《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正文 第一章 伏杀 沈墨缓缓的深吸一口气,尽量的压低身子,用身边的灌木草丛遮掩住身体。 手中紧紧握着一根随手折断的大拇指粗细的树枝,树枝的横截面有些尖锐。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下方不到两米左右的那片灌木丛,灌木丛中隐约可见一片青色的衣角,屏住呼吸。 一道人影从右前方的树林里缓缓摸了进来,形如斗笠的帽盔因为天热背在脑后,前面剃光的脑袋后面留着的那一根细如鼠尾的辫子昭示了此人的身份。 这是一名清兵,而且从其身上的盔甲颜色看起来应该是骧蓝旗的人。 清兵背上挂弓,腰间悬着一壶箭,手中握着一柄长刀,一边向前摸索,一双细长狠戾的眼睛谨慎的向四处搜索着。 沈墨的身子伏的更低了,呼吸变得更加的细微,手中的断枝握的更紧了。 他只有一次机会,把握住了,就能活。 否则,就是死。 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清兵的脚步忽然停住了,看着前方灌木丛里隐约露出的那片青色衣角,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提着刀,蹑手蹑脚的慢慢靠近灌木丛。 经过沈墨面前时,鞑子身上特有的那股腥膻味顺着风吹进他的鼻腔之中,让人隐隐作呕。 鞑子没有发现沈墨,沈墨一动不动,继续等着最好的时机。 鞑子终于来到露出衣角的那柱灌木丛前,猛然扬起手中的长刀向下劈去。 劈到一半的时候鞑子的动作一滞,显然是发现了不对。 沈墨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早就准备好的身体一跃而起,自上而下的向着鞑子猛地扑去。 鞑子惊觉,左肘狠狠向后砸去。 沈墨扑到鞑子身上,左臂死死的勒住鞑子的脖子,右手中尖锐断枝王鞑子的咽喉奋力戳去。 只是鞑子的那一肘子刚好击中了他的胸口,剧痛之下让他的动作变了形,断枝没有如同预期的那样戳中鞑子的咽喉,而是扎进了鞑子的左眼之中。 鞑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眼睛里血水飞溅,右手的长刀举过头顶向着身后刺去,左肘更加猛烈的向后砸击。 沈墨被砸的都快吐血了,胸口剧痛,但是却依然不放松,左臂死死箍住鞑子的脖子,闪避着鞑子右手的长刀,自己右手的断枝更加使劲的往鞑子的眼睛里戳。 鞑子痛疯了,扔掉右手长刀,呼吸越来越困难,想用右手将沈墨的左臂给掰开。 沈墨红着眼,咬着牙,低吼一声,猛然拔出插在鞑子左眼之中的断枝,又噗嗤一声插入了鞑子的右眼之中。 鞑子两只眼睛都瞎了,惨叫的更大声,背着沈墨在地上疯狂打滚,想把沈墨给摔下来。 沈墨死死勒住鞑子的脖子,右手的断枝在鞑子脸上进进出出,搞得血水乱飞,好不瘆人。 片刻后,鞑子的叫声渐渐消失,终于噗通一声扑倒在地,没了动静。 沈墨背后火辣辣的痛,四肢也痛的火烧火燎,袖子和裤子都被磨的稀巴烂。 但是他依然没有放松,左臂依然死死的勒住鞑子的咽喉,直到确认鞑子确实死透了才慢慢的放开了胳膊。 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势,沈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捡起地上鞑子的刀又给地上的鞑子脖子上砍了几刀才彻底放下心来。 妈的,狗鞑子,力气还大的不行,老子的肋骨估计都断了。 沈墨摸着胸口,疼的呲牙咧嘴,心中大骂起来。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生怕引来其他鞑子,沈墨急忙将鞑子身上的弓箭都取下来背在身上,长刀也挂在身上,又在鞑子身上搜出了一包银钱和一些干粮以及一个装着清水的水囊。 临走的时候,感觉到脚底有些火辣辣的痛,低头一看,自己脚上的那双薄底靴子都掉底了,干脆又把死鞑子脚上的皮靴脱下来套在脚上,然后又顺手在周围其他方向踩了几圈,希望能误导一下鞑子的追兵,然后才快速的没入了山林深处。 …… 昨天之前,沈墨还是一个小公司老板,艰苦创业两年半,公司终于逐渐走上正轨的时候,结果跟客户应酬完了回家路上却忽然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时空,成了另一个身份。 他现在的新身份却是一个被清廷通缉的“反贼。” 如今是满清康熙十九年,也就是公元1679年。 彼时华夏大地已经彻底落入了清廷手中,遍地腥膻。 占领琉球的郑氏集团也是苟延残喘。 一年前,再次当了二五仔的大汉奸吴三桂在衡阳病死,叛乱被清廷也彻底镇压。 此时的华夏大地上,就算偶尔还有零星的反抗势力,也多是昙花一现,要么被清廷迅速镇压扑灭,要么化整为零,转入地下。 整个华夏大地万马齐喑,满清统治越发牢固。 沈墨的祖父是前明崇祯十六年的二甲进士,名叫沈龍,是当时的湖光布政使司辖下永州府人氏。 永州就是昔日柳宗元《永州八记》里的那个永州,最出名的特产估计就是“黑质而白章”的毒蛇了。 沈龍虽然考中了进士,但是第二年大明就亡了。 崇祯皇帝也找了棵歪脖子树自挂东南枝了。 所以沈龍在翰林院混了不到一年,就逃回了老家永州府。 后来在南明弘光朝出仕过。结果没两年,弘光小朝廷也被清兵被灭了。 沈龍不愿意降清,后来又跑到了福建的隆武帝那里去混饭。 一度还当上了隆武朝的礼部侍郎,堂堂副部级高官。 结果又没两年,郑芝龙降清,隆武帝朱聿键在汀州被俘身亡,隆武小朝廷也就此灭亡。 沈龍又跑了,先后又投奔过飘在海上的鲁王朱以海。 鲁王败了之后,又辗转跑到云南去投奔永历帝。 后来永历帝被大汉奸吴三桂亲自追到缅甸用弓弦勒死之后,沈龍终于心灰意冷,跑回老家躲在乡下隐居起来,教导儿孙读书习武。 前几年,被满清封了平西王的吴三桂起兵造反,自号“大周”,在湖南衡阳称帝。 吴军搜刮乡下的时候,年近七十的沈龍老爷子还聚集乡勇百姓抵抗吴军。 去年,吴三桂病死,吴军也彻底败亡。 清廷到处搜捕所谓的叛军欲孽,结果沈家被一本家高发,清廷派人来捕。 沈龍老爷子不远束手就擒,带着全家逃跑,结果被逼上绝路,跳崖身亡。 沈墨的便宜老爹沈从被清军俘虏后斩首。 只有沈墨在一名忠心耿耿的仆人拼死护卫下逃了出来,结果今日又遇上了两名清军散兵,老仆拼死抱着一名清军滚下山崖同归于尽,用自己的命给沈墨挣出了活命的一丝希望。 只是沈墨却在仓皇逃窜的过长中失足坠下了一个断崖,昏迷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从二十一世纪来的沈墨了。 消化着原身的记忆,沈墨真心觉得自己这位便宜祖父牛逼。 算起来,前后经历了五朝,最后皇帝都死了,他却每一次都能完好无损的回来,真的可以称得上欧皇体质。 不过更让沈墨惊讶的是,自己这位便宜祖父,竟然不是人们印象中那样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反而还是一位能文能武的全才。 老爷子从小习武,既能挽弓射箭,也能用剑砍人,生的也是高大轩昂,英气勃勃。 看起来能平安经历五朝,不光是运气的问题,本身的实力也是不可忽视的。 沈墨记得,两年前吴军来骚扰的时候,快七十的老爷子还颤巍巍的提着刀要砍人。 所以沈墨在老爷子的教导下也算是能文能武,只不过原身对习武不太感兴趣,反倒是很喜欢读书。 要不是被老爷子用鞭子抽着逼着习武,这位也就是个正儿八经的文弱书生了。 不过老沈家基因好,虽然生在南方,但是生的却都身材高大,相貌英俊。 这一点倒是跟二十一世纪的沈墨情况基本相同。 不过沈墨爱折腾,读大学的时候跑去当兵,当完兵回来继续读大学。 毕业两年后又开始创业,平时没事打球攀岩健身练散打,虽然样样稀松,但是却不妨碍他继续热爱。 朋友们对沈墨的评价是胆大心细脸皮厚,仗义聪明心够狠。 当然,沈墨对这个评价是部分同意的,脸皮厚什么的不存在,那叫心理素质好。 高中的时候喜欢一个女孩子,结果那女孩说沈墨爱打架不像好人,所以不同意跟他交往。 沈墨也不着急,让小弟盯着那女孩。但凡有其他男生去接近那姑娘,沈墨就会跑去跟对方进行一番友好的交流。 久而久之,学校里就没人敢追那姑娘了。 那姑娘表面生气,心里窃喜。 不过嘴上还不同意,说沈墨成绩不好配不上她。 沈墨本身底子不差,一发狠,好好学了半年。 后来高考成绩出来后比那姑娘还高了二三十分。 姑娘觉得沈墨以后肯定是个人物,喜滋滋地等着他来表白。 结果左等右等录取通知书都快来了,沈墨一点动静都没有。 姑娘急了,自己主动去找沈墨。 结果沈墨却说了一句让姑娘差点崩溃的话。 他说自己好好学习的那半年,忽然觉得学习比谈恋爱更有意思,自己已经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了,女人只会影响他学习的进度,让姑娘以后不要再来找自己了,免得影响自己学习。 女孩气的大骂沈墨是混蛋,哭着跑了,后来再没理过沈墨。 至于心狠,沈墨更是不认同。 他觉得自己那叫果断利索不拖泥带水。 毕业后曾经谈过一个女朋友,长的漂亮身材好,但是比较作。 动不动就拿分手来说事,第一次提的时候沈墨哄好了。 结果没过几天就继续整幺蛾子,沈墨也不惯着,直接东西给她收拾好,温柔地让她滚蛋。 姑娘在门外哭喊认错了半天,沈墨在里面看着《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里的婚礼前夕,跑去跟前男友见面结果被车撞死的阮莞嘿嘿冷笑。 第二天直接找开锁的换了个锁。 这事被朋友们知道后都感慨他是个狠人。 沈墨却只是觉得自己拎的清,一份好的感情是大家彼此付出彼此成全的,天天这么做的,你爹都受不了你,何况男朋友。 也正是因为他能折腾,心够狠,所以才能走上创业这条不归路。 折腾了两年多,眼看着公司就要走上正轨的时候,结果他娘的却穿越了,而且还是穿到了最为后人不耻的“我大清”,简直让沈墨无语问苍天。 沈墨并非历史专业,充其量算是一个半吊子的历史爱好者。 明朝的历史还知道的多一点,毕竟也是看过《明朝那些事儿》,阅读大量明末题材网文的键政大佬。 可是“我大清”的历史就所知不多了,知道的那些还是从各种清宫剧以及老金的武侠小说里知道的,错讹之处肯定无法计数。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穿越到了原本的历史线上,还是另外一个平行时空。 算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处安全的藏身之处,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补充点食物,让身体恢复精力,然后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 就在沈墨离开的不到十分钟左右,五名持刀背弓的清兵进入了树林。 他们很快发现了刚才搏杀的现场,一名清兵小头目来到灌木丛前,伸手捡起沈墨用来故布疑阵的那件青色外袍,又转头看了看沈墨之前藏身的灌木丛,最后检查了一番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同伴尸体,面色阴沉道: “人没走远,手中有弓刀。此人性子奸猾,都给老子小心点。” 几名清兵应诺一声,保持着警戒在四周搜索起来。 片刻后确定了一个方向,追了上去。 那个方向正是沈墨逃走的方向。 正文 第二章 稳住!别慌! 永州多山林,出了州城,四面几乎全是山。但是又有湘水和潇水纵横交错,贯穿全境。 除了熟悉地形的本地猎人和樵夫,一般人进去山林之中很难分得清楚方向。 沈墨同样如此,拄着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尽量找那些有人踩过的路径。 有些地方实在没有路径的话,就用刀砍断树枝藤蔓野草,清理出新路来。 胳膊腿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但是更痛的却是胸口。 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至少被那狗鞑子砸断了两根肋骨。 疼得他呲牙咧嘴的不时倒吸一口凉气,不过此时也没办法去在乎这些,先找到栖身之处才是正道。 走了一会,实在累得不行。毕竟逃亡了半日,又经过一番激烈搏杀,而且还弄了一身伤,饶是这具身体素质还不错,也都快有点撑不下去了。 找了棵长歪的大树坐下休息了片刻,期间用刀削了一根粗糙的木矛出来,既能当拐杖探路,还能当做备用武器。 前面说过,永州盛产毒蛇,尤其是在这山林之中,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踩到一条蛇。 万一被蛇吻上一口,那就麻烦了。 深山老林遇毒蛇,基本上就可以准备再次穿越了。 从长衫下摆撕了一块布扯成布条,将裤腿胡乱的打上绑腿,袖口也给缠紧,一方面是为了促进血液循环,让自己能坚持的更久。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蚊虫蛇蚁这些钻入衣服里。 还好,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山林里的毒蛇虫蚁已经少了很多。 沈墨一边走,一边用木矛在身前拨动探路。 又走了小半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沈墨停下脚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举目四望。 周围的山岭树木的轮廓在黄昏的暮色之中影影重重,形态各异,看起来颇为诡异,让人瘆的慌。 沈墨虽然是个胆子大的,但是一个人走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心里也毛毛的。 甚至都开始在想若是自己一个人死在这地方,恐怕都没人知道。 而且不时的还从某处传来山鸟的叫声,更让人毛骨悚然。 可是沈墨不能停下,要是找不到安全的栖身之处,晚上的山林恐怕会更危险。 他要尽量往高处走,最好是能寻一个山洞,先安全度过今夜补充一点体力才能考虑以后的事情。 走了不知道多久,太阳最后一丝余晖也即将彻底被山岭阻隔的时候,沈墨终于发现了不远处的山顶好像有一栋屋子的轮廓。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一栋屋子,沈墨打算去碰碰运气。 深一脚浅一脚的又往上艰难攀登了片刻,期间脚下打滑还差点滚下山去,幸好他一把揪住了旁边的一根藤蔓。 终于走到那栋疑似房屋的建筑物前,借着微弱的夜光大概可以看出这是一间猎人小屋。 也就是上山打猎的猎人或者樵夫临时过夜的地方。 屋子的确不大,估计就是个不到二十平方的样子,采用的是高脚楼的样式,四根粗壮的竹子支撑起了整个屋子,地板距离地面约莫有一米左右。 永州蛇虫较多,这样可以有效防止蛇虫入侵。 转了一圈,沈墨找到门,没有急着进去。 在四周找了一些材料制作了一根简易火把,掏出火折子吹燃,点燃了火把,这才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钻进去查看一番。 还好,里面虽然看起来好久没有人住过,有一股子轻微的霉味,但是好歹没有被什么野兽毒虫给霸占成自己的窝。 屋顶也算是比较完整,虽然是用茅草树枝等建造的屋顶,但是看起来还是能够遮风挡雨的。 屋子的角落里堆着几个陶罐之类的东西,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已经干枯的艾草。 四处检查了一圈,又在屋子周围设置了一些简单的预警装置,沈墨这才回到屋子,靠在用粗竹子制作的墙壁上坐了下来。 胸口痛的他呲牙咧嘴的,稍微有点动作就会引发剧烈的疼痛。 相比起来,四肢的擦伤都算不上什么了。 啃了几口干粮,望着小屋门口火苗越来越小的火把,沈墨的眼皮越来越重,疲惫感忽然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他虽然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是却根本无法与强烈的睡意抗衡,最终眼睛一闭彻底睡了过去。 在他入睡的前一瞬,他的脑袋里突然多了一个声音: “检测到宿主周围有符合系统要求的建筑物,城镇中心功能开始加载……” 虽然听到了,但是已经困极了的沈墨根本顾不上探究,就一头扎进了深沉的睡梦之中。 …… 沈墨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不仅全身的伤势尽数痊愈,而且还成了一名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指挥着成千上万手持火枪的士兵横扫天下,用犀利无比的炮火将占据了华夏大地的女真鞑子尽数赶回了辽东老家。 然后东征西讨,先后平定东瀛,南越,暹罗、莫卧尔等国,甚至兵锋直达多瑙河畔。 那梦真切无比,虽然画面切换奇快,但是却一幕幕清晰的犹如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梦的最后,他已经成为了一统天下的一代雄主,正高踞御座之上,下方则跪满了各国来朝贺的使者。 他这位一代雄主正待开口训话,却感觉一阵汹涌而来的尿意袭来。 人有三急,一代枭雄也不能免俗,正着急忙慌找厕所的时候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征服天下的美梦被一泡尿给浇灭了。 沈墨揉揉眼睛,看向门口。 门口插着的火把早已经熄灭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亮起,光线透入小屋,小屋内的情形已经能够比较清晰的看见了。 感觉好像眼睛一闭一睁天就亮了,不是夜越来越长了吗? 自己这一觉到底睡了几个小时啊,感觉好像睡了很长时间,但是有感觉好像刚睡着就醒了。 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沈墨自己都觉得扯淡。 梦果然是梦啊,真是睡着了啥都有。 自己现在穷途末路,而且还一身是伤,并且还是清廷的通缉犯,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大问题,更别说什么征服天下了。 这梦也太不科学了,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分明只想着活命,怎么就能做出这么离谱的梦来。 不想了,还是先撒尿为主。 沈墨扶着墙壁站起来,正要迈步的时候却忽然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原本因为肋骨断裂而剧痛的胸口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沈墨惊愕不已,用手试着按压胸口,折腾了半天,依然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昨日的受伤才是一场梦。 见鬼了? 沈墨又惊又喜,急忙将手上脚上帮着的布条全部解开。 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原本四肢上的伤痕全部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身体别说受伤后的虚弱了,不仅伤全部好了,而且感觉更是精力旺盛,精神抖擞,全然没有一点不适。 身体的变化让沈墨狂喜,但是随即也陷入了巨大的疑惑之中。 为什么一夜之间身体会出现这种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 难道这是什么修仙世界,自己晚上遇到了什么下凡的神仙,看自己可怜,觉得自己是有缘人,给自己喂了一颗可以肉白骨活死人的仙丹? 是个正常人恐怕下意识都会这么想,沈墨当然是属于正常人的行列。 关于神仙的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沈墨还特意在自己身边看了一圈,看看神仙有没有留下什么法宝仙丹或者修仙秘籍之类的东西,结果当然都是令人失望的。 啥也没有。 不是神仙吗? 难道是什么灵气复苏之类的奇怪世界? 沈墨脑袋里冒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猜想,不过都没办法验证。 反而是刚才遗忘的尿意却再度澎湃袭来,他只好先解决三急问题再说其他的。 可是等他窜出小屋,正要随便找棵大树施肥的时候,却猛然一滞,身体下意识的往后跳了一步,手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因为他面前整整齐齐的站着六名大汉,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斧头砍刀之类的家伙事,而且个个身形高大,年轻彪悍。 六个人站在小屋门口,直勾勾地看着沈墨,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差点没给他吓出心脏病来。 稳住,别慌! 正文 第三章 主公请吩咐! 沈墨心里不断给自己鼓劲,一手按着刀柄,努力让自己腿不要抖,挺着胸膛打量着这六名大汉。 这一打量,让他心中略微放松了一些。 面前这些人虽然穿着粗布短打,但是却跟自己一样都是束发右衽。 这显然都是华夏衣冠,最少说明这些人不是满清鞑子,也不是满清鞑子治下的顺民。 满清入关三十多年来,那些敢坚持保留华夏衣冠的不是死了就是跟自己那便宜爷爷和老爹一样躲在深山老林里隐居。 吴三桂起兵造反的时候打着恢复大明衣冠的旗号,但是脑袋上却只剩下一根猪尾巴,所以派人到处收集头发制作假发,甚至连猪毛都用来凑数来了。 眼前这六名大汉须发茂密,看着就是真的,显然不是吴三桂之流搞出来的假发可比。 虽然稍微放下了心,可是沈墨还是惊疑不定,不知道这六个人是什么来路,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的时候,六个人却忽然齐齐向前一步,躬身拱手道:“拜见主公!请主公吩咐!” 声音大的让胆子大的沈墨心里也是一咯噔。 这又是什么情况? 主公?谁是你家主公? 沈墨正看着六名一脸恭敬的大汉懵逼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虚拟光幕。 光幕显示在六名大汉每个人的头顶。 姓名:赵方; 年龄:25岁; 性别:男; 忠诚度:100; 状态:良好; 身份:农民 技能:建筑、耕作、狩猎、烹煮、伐木、开矿。 第二个: “姓名:钱虎; 年龄:25岁 性别:男; 忠诚度:100; 状态:良好; 身份:农民 技能:建筑、耕作、狩猎、烹煮、伐木、开矿” 第三个: “姓名:孙猛” …… 六个人每个人的头顶都顶着一个人物属性说明。 沈墨瞪大眼睛一个个看过去,刚开始是极度懵逼的,可是看着看着他忽然明白了过来。 敢情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以及这六个突然的出现根本不是什么神仙显灵,而是命运送给他这个穿越客的外挂到账了。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脑海中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恭喜!您已经成功绑定帝国时代系统。关于系统使用说明,请查看您的未读消息。“ 果然是外挂到账,还是自己以前最喜欢玩的帝国时代,这简直让沈墨欣喜若狂。 他强行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心念一动,眼前瞬间出现了一个类似于电子邮箱界面的虚拟屏幕。 在收件箱一栏里果然有着好几封未读邮件。 沈墨一一打开查看。 第一封内容是提醒他系统开始激活,检测到了符合系统要求的建筑物,开始加载城镇中心功能。 这里说的建筑物应该就是自己昨夜栖身的这个猎人小屋。 怎么看这么个破屋子都跟游戏里的城镇中心不能相提并论,不能说一模一样,那也是毫无关系。 这系统的要求还真是低啊。 继续看下去,第二封邮件说的是城镇中心功能已经加载完毕,初始资源和人员已经到位。 初始人员应该就是这六个大汉,而初始资源则是三百斤粮食、三百两白银以及三百匹布。 这倒是跟游戏里的不太一样,游戏里是三百单位的木材。 不过眼前这漫山遍野都是木材,要了也是浪费,还是布匹更实用一些。 至于这些资源,沈墨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正在疑惑的时候,眼前闪出了一个系统仓库的三维图像。 在一间大概有两三百平方的空间里堆着几袋粮食以及一个木箱还有用油布包裹的几个袋子。 显然这些就是系统给的那些初始资源。 这个系统仓库让沈墨更是惊喜,有了这玩意,以后储藏东西就方便太多了。 系统仓库三维影像消失,沈墨继续查看未读邮件。 第三封邮件说的是系统检测到沈墨状态虚弱,身体多处受损,所以自动对他的身体进行了修复和强化。 虽然已经猜到了身体的变化是因为外挂的原因,但是看到这里沈墨还是开心不已。 能够修复身体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至于强化,也不知道强化到了什么程度? 能不能像琦玉老师那样,一拳无敌? 当然,沈墨也只是脑子里一个闪念,不会真的中二到那种程度的。 继续查阅未读邮件。 第四封邮件的内容则是系统给了沈墨一个新手大礼包,请他主动领取。 沈墨很是期待,点开虚拟光幕上的领取按钮,然后脑子里就收到了接二连三的消息提示音。 第一条是获得新手套装,包括衣物鞋袜等生活用品以及个人防护用具以及随身武器。 沉默查看了一下清单,其中有内外衣各两套,鞋袜各两套。 防护用具则包括贴身软甲一件,皮甲一件;复合甲一套。 随身武器则包括长刀一把,匕首一柄以及可发射定装纸壳弹的米尼步枪一支,还包括了两百枚已经装填好的米尼纸壳弹。 其他东西都没有在沈墨心中掀起什么波澜,倒是这个米尼步枪让他有些意外。 虽然对于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米尼步枪就是一个早都扫进历史垃圾堆的老古董。 但是对于当下所处的这个环境来说,米尼步枪无疑是一件大杀器。 虽然依然属于前装火枪,但是米尼步枪创造性的使用了可以定装火药的纸壳弹,采用了撞针来激发子弹,而且还是线膛枪,这样一来,无论是射程还是精度,甚至包括设计速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虽然跟后装步枪没法比,但是对于燧发枪甚至更古老的火绳枪来说绝对是有碾压优势的。 至于匕首和长刀,虽然沈墨对冷兵器不怎么懂,但是也看得出来都是好东西,搁在武侠小说里那也都是神兵级别的武器。 至于三副盔甲,也都有各自应用的场合。 软甲适合贴身使用,穿在里面也不影响穿其他衣服,作为最后一层保护。 皮甲则是适合轻烈度的战场,而复合甲的话其实就是明末清初的三层棉甲镶嵌铁片后制成的,既不影响使用者的灵活性,还能同时带来较好的防护功能,对于弓箭刀枪乃至火枪都有一定的防御作用。 比起皮甲来防护性更好,比起铁甲来不仅更轻便灵活,而且对于火枪的防护更胜一筹。 第二条信息则是系统对沈墨目前的属性检测结果通知。 “姓名:沈墨” 性别:男 年龄:18岁 身份:主公 状态:良好 力量:12点(备注:成年男性最高可达15点) 敏捷:8点(备注:成年男性最高可达12点) 耐力:10点(备注:成年男性最高可达12点) 战斗技能: 箭术3点(初级) 刀术:2点(初级) 拳脚:2点(初级) 可领取属性点:3点 可领取技能点:3点。 看着自己当前的属性面板,沈墨是有点懵的。 自己现在的身体已经是被系统强化过的,可是各项属性竟然还没达到成年男性的最高水平。 那些人可没有什么系统强化,竟然都能强到这种程度!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以前的自己太弱鸡还是这些人身体实在强悍的过于变态。 在线等,挺急的! 至于自己目前的各项战斗技能都被系统判断为弱鸡,沈墨倒也不意外。 自己的原身本事就不是个喜欢习武的人,还是被自家老爷子用鞭子抽着才勉强练了些年,不是弱鸡才是奇怪呢。 三点属性点,沈墨没有太犹豫,直接全部加到了力量上。 真正的猛男都是渴望更多的力量的。 一力降百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白给。 再说了,只要力量够大,就是提着刀乱砍,抡着王八拳乱打一通,都能吓死人。 一眨眼,力量那一栏直接变成了15点。 当世最强大力士诞生了。 沈墨感觉身体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然后就感觉自己身上各处的肌肉都变得鼓胀起来,衣衫都被撑了起来。 但是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样,搞得沈墨都有点纳闷这到底是加上了还是没加上。 至于3点的技能点,沈墨则是直接加到了箭术上。 远程杀敌,才是王道。 要是敌人近身了,那就说明形势危急,赶紧跑路才是王道。 3点一加,箭术后面的数字直接变成了6点,括号里的初级也变成了中级。 至于感觉,没啥特别的感觉。 估计要等到真正拿起弓箭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差别。 第三条信息则是通知沈墨自动获得了主公专属技能“一击毙命。” 这个专属技能的专属道具便是那支米尼步枪,具体内容是能在两百米的范围内对已锁定的目标做到一枪毙命,冷却时间为十分钟。 这个技能让沈墨觉得很巴适,用来搞暗杀简直不要太溜。 当然,打完就要跑,毕竟十分钟内只能放这么一枪。如果对方反应快,自己这边还在重新装填弹药的时候人家就撵过来了。 沈墨虽然在部队的时候射击成绩还不错,但是那是现代步枪,对于米尼步枪这种老古董还要好好练习一番才能熟练使用。 等沈墨看完并处理了这些系统消息,接受完新手大礼包之后,看到眼前依然躬身等着自己吩咐的六名壮汉,这才回过神来。 “赵方,你带三个人去伐木,早点把围墙栅栏弄起来。屋子也要多修几间。小心蚊虫毒蛇。” “剩下的两个人平整屋子周围土地,埋锅架灶,准备做饭。” 六名大汉领了命令,拿着手里工具就开始忙活起来。 沈墨则是背着弓,挂着刀,扛着米尼步枪在四周转悠起来。 侦查地形。 与此同时,在山外守了一夜的五名清兵天亮之后,也沿着沈墨昨夜留下的痕迹慢慢的向上搜索。 沈墨是前明余孽的后人,朝廷可是发了海捕文书的,拿着他的人头回去可以领一百两银子。 正文 第四章 风筝战术 “大王叫我来巡山嗳,我把人间转一转。” “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 沈墨背弓跨刀,肩上扛着枪,穿着一身英武帅气的箭袖短款武士袍,心情愉快地哼着小曲,四处溜达。 说是侦查地形,这是其中之一目的,另外最重要的是他怀疑这外面还有鞑子。 昨天杀那个鞑子时候动静太大,极有可能会引来其他鞑子。 要是没有忽然出现的金大腿,沈墨这会肯定早就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 可是现在一身伤势尽好不说,而且身体还被强化的倍棒。 他感觉自己现在这身体素质去参加个奥运会都是稳拿奖牌的,就算那身残志坚的裁判眼睛再瞎,他也有信心能教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岛国选手做人。 所谓艺高人胆大,沈墨本就是个胆大的,现在有了系统傍身,一身本事让他更是大上加大。 狗鞑子,老子本事很大,你们忍一下。 溜达了半天,猎人小屋周围一里之内的地形基本都搞清楚了。 猎人小屋位于这附近地势最高的一座山岭上面,北坡平缓,南坡陡峭,东西两侧则是绵延的山脉。 距离小屋一百多米之外有一处泉眼,沈墨尝了一口,甘甜清澈,可以直接饮用。 难怪猎人小屋选在这附近。 一只跑来喝水的花豹盯着沈墨瞅了半天,沈墨也端着枪瞪了回去。 花豹最后估计觉得这个人不好惹,低吼一声转身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有水有食物,这地方就基本具备了生存下去的基本条件。 虽然沈墨并不打算一直躲在山里,但是目前看来还是得先在山里苟上一段时间,等到有一定实力的时候再出山寻找更好的根据地。 有屋子有水,有粮食,再弄点围墙,基本的安全感就有了。 如今这山林里的野兽很多,而且现在正是动物们长秋膘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肥,不会担心没肉吃。 周围溜达了一圈之后,沈墨决定再往外面走一点。 沿着昨天自己进山的路慢慢溜达,耳朵竖起,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他就发现了几个清兵的行踪,立刻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观察起来。 昨夜他进山的时候留下的痕迹还很清晰,五个清兵并没有分开走,而是彼此之间保持着一两米的距离,前面的三人拿着刀,后面的两人握着弓,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 眼瞅着清兵再走一会就能发现山顶上的猎人小屋了,沈墨没有太过犹豫,决定开干。 虽然不知道这五个清兵的本事如何,但是沈墨有信心自己能干掉至少两三个还不会被他们抓住。 最起码也得引开这些清兵,不能让他们发现山顶上的小屋,否则万一被逃出去一两个,可能就会引来更多的清兵。 “狗鞑子,你们是在找老子吗?” 沈墨忽然从藏身的大树后面跳了出来,大喊一声。 几个清兵被吓了一跳,抬头看着沈墨的时候表情都有点懵。 不等清兵反应过来,沈墨端起米尼步枪,对准后面一名举起弓正要对准自己的清兵,直接发动了“一击毙命“的技能,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一股白烟升腾而起,遮挡住了沈墨的视线。 “经验值+10”。 系统的提示应声响起,沈墨就知道那清兵已经了账。 “就是那个反贼,他的火铳只能发射一次,跟我追!追到了就有赏银百两!” 剩下的四名清兵虽然被火枪给吓了一跳,但是并没有掉头就跑。 他们原本都是明军,很多人都是见过甚至用过火铳的。 虽然更古老的火绳枪,但是也知道火铳的发射很繁琐,不可能短时间内再此开枪的。 只要他们追上去近身搏杀,这反贼肯定跑不掉的。 说起来,在满清打天下的过程中,那些汉八旗和汉军组成的绿营兵往往比真正的鞑子表现的还要勇猛凶残。 这几个清兵都是属于绿营兵,原本还是吴三桂手下的兵。 去年吴三桂死了,叛乱被平定之后,很多降兵也被编入了绿营之中。 这些有战斗经验,又想在新主子面前证明自己的忠诚和武勇,而且还有赏金的刺激,所以绝不可能被沈墨一枪就给吓住的。 沈墨倒也没觉得一枪就能退敌,自己拿的又不是巴祖卡,也不是加特林,所以开完枪后掉头就朝着早已经选好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四名清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唯一剩下的一名弓兵还想放箭,可是沈墨灵活的跟猴子一样,在树林里窜来窜去,而且还不走直线,根本没法瞄准。 不知道跑了多久,沈墨依然感觉精神抖擞,但是那几名清兵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为首的那名清兵忽然举起手臂示意停下,扭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 他们跟着反贼跑了半天,进入山中越来越深了。 而且这反贼看着龙精虎猛的,一点都没有受伤的迹象,反而看起来更像是把他们当猴耍呢。 而且联想到这个反贼手中竟然有火铳,清兵小头目更感觉这个反贼不一般,所以有点不太想追下去了。 赏金虽然重要,但是命更重要。 要是在这身上老林里受了伤,就算当时不死,万一再被什么闻着味赶过来的野兽给当成外卖吃了,那才是亏大了。 沈墨这时候也看出了这几个清兵有了退缩的意思了。 刚才带着这几个清兵一路放风筝,他不仅一点都不累,而且感觉还越跑越精神了。 有时候看清兵快要追丢自己,甚至还很贴心的停下来露个脸,有礼貌的问候一下对方家里的女性长辈,然后刺激的清兵继续追着他满山乱窜。 期间,他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给米尼步枪重新装填好了弹药。 而且“一击毙命”的十分钟技能冷却时间也已经过去了,现在随时可以再次发动了。 至于为什么不用弓箭,一来弓箭在山林里使用命中率会受到各种树木藤蔓乃至地形的影响,二来是弓箭的速度太慢,敌人毕竟容易躲开。 沈墨的打算就是采用风筝战术,耗时间,然后将这五名清兵一一击杀。 为首的清兵小头目,看到沈墨又停了下来故意挑衅他们,心中已经认定沈墨居心不良,前面肯定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所以毫不犹豫的喊了一声,掉头就跑。 沈墨一看自己辛辛苦苦溜了半天的狗要跑,也急了,端起枪对着跑在最前面的清兵小头目直接扣动了扳机。 溜了半天,他早就看出来此人是头目,那就擒贼先擒王。 清兵小头目大叫一声,直接扑街。 “经验值+12”。 到底是小头目,经验值都高。 剩下的三个清兵一看老大都扑街了,更慌了,跑的更快了。 甚至那个拿弓的清兵为了减轻负担连弓和腰间的箭壶都给扔掉了,只为跑的更快。 让沈墨庆幸的是这三个家伙竟然没有分开跑,这倒是省了事了。 沈墨不慌不忙,取下背上的弓,弯弓搭箭,对准跑在最前面那个清兵瞄准,然后一松手,羽箭飞了出去。 那清兵惨叫一声扑倒在地,竟然被一箭射中了屁股。 妈的,这山林里射箭就是影响太大,我明明瞄准的是这厮的后背。 没有受到经验值入账的提示,显然那厮没有死。 沈墨看到这一幕,有点小郁闷。 话说自己可是把三点的技能点都加到了箭术上,眼前这个战果让他有点失望啊。 剩下两个清兵一看更是惊慌,福至心灵之下竟然知道分开跑了。 沈墨屏住呼吸,对准了向着南边逃窜的那名清兵端起了弓。 这一箭效果出奇的好,竟然直接射中了那名清兵的后心。 这个倒是一箭就搞定了,又是10点经验值入账。 剩下最后一名清兵,沈墨目测了下,弓箭已经不好使了,所以也就没有白费功夫。 重新背后弓,右手拎着步枪,沈墨如同猎豹下山一般飞快的向着最后一名清兵追了过去。 路过那个屁股被射中的倒霉蛋时,沈墨顺手一枪托给砸晕了过去,然后才去继续追最后一名清兵。 留着当个俘虏,回头审问一下。 不过要是运气不好,被野兽给挡外卖了那就没办法了。 没有花费太长时间,沈墨就追到那名清兵后面。 那名清兵听着后面越来越大的动静,吓得脸都白了。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没有多少反抗能力的小白脸反贼,想着自己一行五个人进来怎么都能给轻松收拾了。 二百两银子的赏金,就算上官克扣一半,五个人下来一人也能分个十几二十两的。 可是没想到这厮竟然是个杀神,不仅手里的火铳打的贼准,箭还射的准,更重要的是这个小白脸反贼还特别能跑,五个人追一个没追上不说,还被人一一反杀。 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能有斗志的话那也不至于降清当奴才了。 听着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那清兵干脆也不反抗了,直接扔掉手中的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神求饶起来。 沈墨瞅了瞅,觉得俘虏只要一个就够了,多了还操心。 从腰间抽出长刀,一刀劈了下去。 清兵脖子一歪,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扑倒在地。 摸尸摸了一圈,只摸到了几两碎银子和代表身份的木牌以及火折子水囊等杂物。 将这些杂物用清兵的外袍一包,弄成包袱一背,又捡起那清兵扔下的刀,沈墨又沿着刚才追杀的路径回去将那几个清兵一一摸尸,又将刚刚醒过来的那名幸运儿一枪托砸晕,然后拎着往猎人小屋而去。 正文 第五章 造反是个红海项目 清兵的尸体沈墨没有掩埋,山林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清道夫,也等于是给山里的动物们发福利了。 就算他埋了,也会被野兽闻着味给挖出来的。 拎着那个晕过去的俘虏,沈墨又故意绕了些路,才回到了山顶的猎人小屋。 农民们的工作效率很高,猎人小屋周围的土地都被平整出了一大片,就连破损的屋顶和墙壁也被修补好了。 外出伐木四人也回来了,除了弄回一堆木材之外,竟然还拎着一只大野猪和两只野猪崽子。 问了一下,原来是伐木的时候惊扰到了这只母野猪,因此对伐木工们进行了猪突攻击。 只是遇到这群精通多项技能的男人们,母野猪就悲剧了。 农民们为了避免麻烦,干脆又抄了野猪的巢穴,逮到了两只粉粉嫩嫩的猪崽子。 野猪一家就此全猪覆没。 “一会找点野菜,熬肉粥喝。剩下的熏成腊肉存起来。“ 看着约莫一百四五十斤的这只母野猪,沈墨吩咐了一句。 其实野猪肉真不咋好吃,沈墨以前吃过,口感太柴了,根本没有家猪肉好吃。 虽然现在有粮食,有肉,但是很多相应的生活用具都没有,比如说锅碗瓢盆这些厨具餐具都没有,只有猎人小屋里堆着的那几个破陶罐。 要是有锅的话,沈墨倒是想整个小炒肉尝一尝的。 几个人在那边找了一个树桩处理野猪,赵方拎着两只一直嗷嗷叫的小猪崽子过来请示咋处理。 沈墨看了一眼,伸手在小猪崽子肚皮上掐了一把,干脆道:“一会你们搞个畜栏养起来吧,养成家猪,以后咱们就有源源不断的肉食吃了。” 赵方答应一声,转身忙活去了。 两只小猪崽子被拴在猎人小屋的高脚腿上,一直扯着嗓子叫。 沈墨被吵得烦不胜烦,从缴获的清兵干粮袋里掏出一把干粮来扔给了两只猪崽子。 两只猪崽子立刻低着头在地上拱了起来,也不哼哼唧唧了。 果然是饿了。 吃饱之后,两只小猪崽也不叫唤了,挤在一起呼呼睡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家老母亲都成了人类的锅中肉。 肉汤也熬好了,而且还另外熬了一罐粥。 至于碗筷,对于这些艺多不压身的农民来说还真不是个事。 赵方从带回来的木头上面截了几块,很快就带着人做出了一套大小不一的木碗木盆和木盘子,虽然粗糙了一点,但是却也暂时解决了问题。 筷子更好弄了,劈了几根竹子,稍微处理一下就是一堆筷子。 沈墨喝了一碗肉粥和三碗粥,这才感觉差不多吃饱了,坐在农民们临时做出来的一个竹椅上用匕首剔牙。 野猪肉果然不好吃,很柴,容易塞牙缝。 而且因为缺乏调味品,所以那肉粥的味道实在说不上好喝,只能用来充饥。 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肚子咕咕叫,扭头一看,却是自己带回来的那个清兵俘虏醒了,正眼巴巴地瞅着煮饭的陶罐,不停地吞咽口水。 “想吃啊?” 听见沈墨的声音,那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清兵俘虏浑身一抖,转头看着笑眯眯的沈墨,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眼前这位看着细皮嫩肉的读书人是怎么一个个干掉自己的同伴的。 这是个大凶人! 自己能活下来已经算是福大命大了。 看着他的样子,沈墨笑的更温和了。 “想吃的话我可以给你吃,多着呢。不过呢,吃了我的饭,我问你什么你就要答什么。如果敢骗我,你自己掂量一下后果。“ 沈墨说的平心静气,但是听到俘虏心惊胆战,后背发凉。 他这会屁股可还疼着呢。 沈墨看他惊恐的样子,也不多问,直接让人盛了一碗肉粥过来。 清兵俘虏眼巴巴瞅着那肉粥直接从陶罐里舀出来的,也不担心里面加料,端起碗来咣咣咣的就是一顿造。 虽然烫的吸溜吸溜,但还是一口气给干完了。 “好吃吗?说实话。” 沈墨笑眯眯地问道。 清兵俘虏犹豫了一下,先是摇摇头,然后又是点点头。 把沈墨给整的都有点不懂了。 “汤里没盐,野菜味道有点涩,野猪肉也有点柴,确实不咋好吃。” 清兵俘虏小心翼翼地说道。 沈墨笑道:“这倒是实话。那你为什么又摇头?” “俺们平时吃的还不如这个,别说吃肉了,就是喝稀粥也都不一定能喝饱。在营里的时候一天两顿稀粥,只有开拔的时候才会多加一顿干的,整天吃不饱饭,有时候走路眼前都冒星星。” 俘虏垂头丧气说道。 沈墨看他愿意说,也就顺势聊了起来。 没几句话,俘虏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都给说了出来,让本来还打算严刑拷打逼问的沈墨完全没有机会实施。 这人姓焦,家里排行老二,所以人称焦小二。 焦小二一家子原来都是永州东安县焦家的的家奴,跟着主人家住在东安县城外的焦庄。 焦家在前明的时候出过一个举人两个秀才,也算是当地有名望的士绅之家。 鞑子来的时候焦家老爷降了清,虽然损失了一半的家财,但是好歹活了下来。 焦老爷死了后,他儿子当家。 这位新的焦老爷却跟他爹不一样,是个不安分的,总觉得脑后的辫子碍眼。 但是此时满清已经基本上占了天下,他就算再不安分,也不会狂妄到仅凭一家一姓就要起事。 结果吴三桂反了,还在湖南的衡阳称帝,又打出了恢复华夏衣冠,重整汉人江山的旗号,甚至还假惺惺的跑到永历帝的墓前去哭诉忏悔。 这一番表演吸引了很多不愿意给鞑子当奴才的人投奔。 焦家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焦老爷动作有点慢,吴三桂败得又太快,还没等到他去投奔,吴三桂就在衡阳“驾崩”了。 吴三桂一死,所谓的“大周”朝也就很快分崩离析了。 焦老爷气的跺脚,但是又有些庆幸。 不过他还没来及的庆幸太久,就被人给告发了。 有一个因为偷窃被主人责罚过的家奴跑去了清廷官府告发,说焦老爷是吴周余孽。 焦老爷知道后吓得连夜带着老婆孩子和一些心腹家奴躲进了山里。 清兵去焦家转了一圈扑了个空,没抓到人,顺手发了个海捕文书。 焦老爷带着一家老小在山里躲了几个月,有点山穷水尽了,但是又不敢贸然下山,最后派最信任的焦老二父子俩下山打探情况。 结果刚下山就遇到了衙门里的衙役,这些人正在到处抓壮丁。 焦老二他爹一看慌了,掉头就跑,结果被带头的一个鞑子给一箭射死了。 反倒是焦老二却活了下来,还被抓了壮丁,编入了绿营之中。 进了绿营,稍微训练了两天,发了衣服和一把刀就跟着上官到处抓反贼了。 结果反贼还抓到,自己屁股上先挨了一箭,还被人给俘虏了。 沈墨问道:“那你是咋活下来的?鞑子为啥不杀你?” 焦老二往脑袋后面一摸,脑后那根猪尾巴就没了,脑袋变成了一个圆溜溜光秃秃的秃瓢。 沈墨看乐了:“你这是啥情况?粘上去的假辫子?” 焦老二摸了摸自己的光秃秃的脑袋,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四岁之前都没有头发。后来虽然长出来了,但是也不多。前几年又开始断断续续掉光了。上次下山的时候,我爹跟我说粘根假辫子鞑子就不会抓我。结果我活了,我爹却没了。” 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 沈墨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了。 这哥们搁到新世纪,绝对是一个资深程序员。 生不逢时啊。 沈家在永州的名声也比较大,沈墨他那个便宜祖父当年中进士的时候也是轰动永州。 永州这地方穷,不像江西那地方,遍地都是进士举人,一个村甚至都能出好几个尚书。 永州山多地少人穷,唐宋时期都是属于发配之地。 柳宗元就是被发配到永州当官,才让天下人都知道永州的毒蛇很猛。 所以读书人也少,沈家出了个进士自然全州的人基本都知道,尤其是那下士绅大家。 焦家的老太爷当年还跟沈墨的祖父沈龍有过交往。 焦家虽然没有出过进士,但是祖上也是出过举人的,所以也算是当地的大族。 所以沈墨对焦家的事情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刚才看似在随意闲聊,但是却是在试探这个焦老二话里的真假。 而且他前世创业当老板,看人的本事不敢说独一无二,那也是颇有火候的。 面试的时候谁说真话,谁吹牛逼,基本上一听就知道。 这个焦二说的话跟自己所知的情况基本上都能对上。 而且在聊天的过程当中,沈墨还有意无意的问一些焦老爷家里的细节,有时候还会装作无意间反复的问。 这也是审问的小技巧,如果对方撒谎,前后几次的回答之间肯定会出现纰漏。 聊了半天,他基本上相信了焦老二的身份。 “你爹死了,你想不想给你爹报仇?” 沈墨拍拍眼睛红了的焦老二的肩膀问道。 焦老二现在也知道了眼前这位就是永州沈家的少爷,心中也是油然生出敬意,更因为沈家跟焦家还算有些渊源,心中更是多了一层亲近感。 况且这位沈家少爷还是个猛人,让他又怕又佩服。 “要是公子能帮我报仇,我这条命就给公子了。” “咦!咝……” 焦老二想要跪下,结果牵扯到了屁股上的箭伤,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我要你命干啥,先养好伤,到时候有你出力的地方。” 沈墨的祖父也懂一些医术,沈墨跟着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在附近找了几种能止血消毒的草药捣碎给焦老二屁股上敷上,让他躺在猎人小屋里养伤。 赵方带着几个农民在周围扎栅栏围墙盖畜栏,沈墨则是靠在竹椅上想着下一步的打算。 两只小野猪崽子挤在一起睡得正香,不时地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叫上两声。 肯定不能一直待在山里当野人,要想做大做强,肯定得出山建立一块稳定的根据地。 山里太封闭,很多需要的物资运不进来不说,而且消息情报的收集上面也很不方便。 创业这事情,基本步骤就三个:找好项目,组建团队,然后到处拉投资。 沈墨的项目基本上没有啥可选择的,不想给鞑子当奴才,也不想躲在山里当野人,那就只有造反这一条路可以走。 客观分析来看,现在不是造反的好时机。 自崇祯十七年(1644年)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五年。 这三十五年间,无论是南明还是李自成或者张献忠,从朝廷到民间,多少反抗势力都被镇压,消失。 就连曾经一度打到南京的郑氏此时实力也极大的萎缩,躲在琉球苟延残喘。 而且还搞起了内讧,大将施琅都被迫投靠了满清。 可以说大部分的人,甭管是心里服不服气,都已经被鞑子的屠刀杀的没有了胆气,都做好了当顺民的准备。 虽然民间还有各种一些反抗组织,但是也基本上掀不起多大的浪花,要么很快就镇压,要么隐藏的更深。 此时的满清皇帝康熙,虽然所谓的“康乾盛世”水分很大,康熙本身也有很多问题被人诟病,但是沈墨也得承认这是一个很难对付的敌人。 简单来说,经过满清三十多年的屠杀经略,他们在华夏的基本盘已经稳了。 再等上十几年,当年明朝时期出生的那些人死光之后,那心怀前朝的人就更少了,满清的统治将会越发牢固。 而此时,一直在不断打仗的八旗兵还没有堕落到清末那样,虽然没有满清立国初期那么彪悍,但是战斗力依然不容小觑。 更不用说还有甘做附庸的蒙古八旗和汉八旗以及各地全部由汉军组成的绿营兵。 这个时候的满清占据了绝对的上风,选择此时造反无异于螳臂当车,成功的可能性是相当的小。 用商业术语来讲,沈墨选择的这个项目此时早已经是姓尸横遍野的红海了,创业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是沈墨没得选。 不想当奴才,不想留那根既丑陋又代表着野蛮的猪尾巴,那就只能奋起一搏。 至于会不会死,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文 第六章 三个民兵 项目确定了,下来就是要找团队。 要找团队,首先得有自己的基本盘。没有基本盘,不说没人跟你玩,就算有,那也是给别人当小弟,自己没啥话语权。 这就相当于开公司融资,要是自己的盘子不够大,没有一批忠心耿耿的追随者,外部资本一旦注入很容易就给你架空了,最后就沦为了资本的打工者。 这事情沈墨肯定是不能干的。 好歹自己现在也是又系统作为金大腿的创业者,就算以后融资,那也必须掌握绝对的控股权。 合伙人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找几个,但是肯定要找愿意听自己话的那种。 焦小二的主子焦鹏举倒是可以试着接触一下,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眼下要做的事情还是要把自己的基本盘尽快壮大,先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后,然后选定一个合适的地盘开始攻略,建立根据地。 现在系统处于游牧民族时代,也就是最低等级。 这个等级下人口限制是两百人,能建造的功能性建筑是民房、农田、市场、码头以及畜栏。 民房增加人口上限,每一套房屋提供10人口的上限。 农田提供粮食、市场提供交易功能。 码头可以制造渔船。 畜栏可以驯化野生动物,可以加速动物长膘的速度。 这些都是民用建筑,没有军用建筑。 在游牧时代,不能建造兵营以及所有的军事建筑。 不过在城镇中心里面却可以招募民兵。 这些民兵也是从家乡城市召唤来的,使用的武器也是火枪,但是在原本的游戏中属于那种价格昂贵血少战斗力还垃圾的脆皮兵。 论其战斗力,估计也就是比农民要强一点。 一个城镇中心可以提供10人口,现在沈墨加上6个农民是7个人,也就是说当前在不增加新的住房的情况下可以再召唤3个人出来。 召唤一个农民的价钱是100斤粮食,则召唤一名民兵的价钱则是十两银子。 按照沈墨的记忆,现在外面的价格是一石米是二两银子左右。 而一石米是一百二十斤,而十两银子能买六百斤米。 也就是说召唤一个民兵的价钱相当于六个农民。 这价钱的确有点离谱。 如果按照游戏里的民兵设定,绝对的不划算。 以前玩游戏的时候沈墨基本上都没咋召唤过民兵,都是直接快速攒资源升级进入殖民时代然后建造军营开始暴兵。 可是现在游戏具现到了现实,还是不是原来的设定他也不确定了。 想了想,沈墨没有太纠结了就选择了花费三十两银子召唤三名民兵出来。 虽然农民们也有一定的战斗力,但是毕竟不是士兵,用来作战的话问题很多。 沈墨想要尽快的增强身边的战斗力,召唤民兵是他当下最理性的选择。 除了召唤三名民兵外,沈墨还叫来赵方,让他们尽快建造两栋民居,将人口上限增加到三十。 虽然系统给的初始资源里粮食不多,但是靠山吃山。 要想召唤更多的农民,就必须要弄到更多的粮食。 还好系统的结算标准是以粮食的重量算的,甭管是大米小麦还是肉类,都是统一按照重量结算。 所以靠山吃山,这几个农民可以在树林里打猎来获取更多的食物,从而召唤更多的农民出来。 有了更多的农民,系统升级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 顺便说一声,现在系统升级的条件不是如游戏当中需要消耗多少粮食才可以,而是给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评分机制。 也就是说系统不发布任何任务和指标,任由沈墨自己折腾。 系统只是躲在后面默默观察,觉得沈墨的表现达到了升级的标准,才会给出一个升级提示。 这让沈墨很是蛋疼。 就跟以前上班的时候老板给你说看你表现给你升职加薪,可是具体解释权全都在老板手里。 简单来说,就是能不是达到要求都是老板一句话说了算。 这个狗系统没想到也会来这一招,真是日了狗了。 不过沈墨也没有浪费时间去吐槽,毕竟能有一根这样的金大腿他已经很满足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要是没系统,自己这会估计都凉了。 人要学会知足常乐,学会感恩,才能得到更大的机缘。 这是沈墨前世创业的时候学到的一个道理。 不管怎样,先让自己手头的力量壮大起来,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再说。 赵方领了吩咐,又道:“主公,畜栏已经建好了。” 畜栏的结构很简单,里面一个用几根木头和树枝树叶搭起的矮棚子,外面在弄一圈近一人高的围栏。 根据沈墨的吩咐,能用就行。 那些围栏上面甚至还带着绿色的树叶枝条,看起来倒是颇有意思。 沈墨查看了一下系统的建筑菜单面板上,上面畜栏的图标已经赫然点亮,显然系统验收合格。 沈墨点点头,起身走过去将两头睡得正香的小猪崽子一手一个,掐住它们命运的后脖颈,在哼哼唧唧的叫声中,将它们扔进了新盖好的畜栏之中。 两头小猪崽刚落地还有点懵,但是很快就在畜栏里兴奋的到处乱窜,用粉嫩嫩的鼻子这里拱一下,那里拱一下,比起刚才的样子精神了许多。 看的沈墨啧啧称奇,琢磨这畜栏真的有神奇的效果不成。 看了一会小猪崽在畜栏里闹腾,沈墨又重新回到了竹椅上坐下,继续琢磨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不可自拔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口头禅忽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卧槽,这咋一出来就是荒郊野岭啊?难道是穿越到了倩女幽魂的世界不成?” 沈墨抬头一看,三个穿着一身灰色近代军装,带着灰色软军帽,脚下打仗绑腿,脚上穿着千层底,肩上扛着火枪,腰间挂着刺刀的家伙凭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不远处。 为首的一个体型彪悍,身高约莫有一米九,满身肌肉的家伙正咧着嘴大声惊叹。 什么鬼? 不是召唤三个民兵吗,怎么听这货的话里的意思,难道他们也是穿越过来的不成? 沈墨被系统的这番操作给惊呆了。 倒是那三个人看到沈墨之后,愣了一下,忽然闭上了嘴,整齐列队走到沈墨旁边,啪的一声两只脚后跟一碰,齐声道:“报告长官,我等奉命前来报道,请长官指示!” 沈墨愕然,这真的是自己召唤来的民兵?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正文 第七章 老大英明 沈墨下意识的举手回个了礼,然后一脸古怪的询问道:“你们是什么情况?” 经过一番交流后,他才明白,原来这三个家伙竟然是跟自己来自同一个时空,而且还都是因为各种意外而死后穿越过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沈墨是他们的头,他们需要绝对服从沈墨的命令,保持绝对的忠诚。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在因为意外死亡后在一个中转空间待了一些时间,具体是多久,他们也不知道。 因为那个空间里根本没有时间概念。 那个刚才大呼小叫的一米九的大个子自我介绍道:“我叫牛鸿霖,外号铁牛。原来在西域那边当武警,休假回家的时候救了两个掉在河里的小孩。小孩子倒是送上了岸,我腿突然抽筋没上去,然后就被水冲走了。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在那个中转站了。在那里我被告知将会到达另外的时空继续活下去,只是需要等待长官的召唤。这不,我们就来了。” 说完铁牛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米尼步枪,一脸的嫌弃。 对于普通人来说还好,但是对于用过九五自动步枪的兵哥哥来说,米尼步枪这种老古董跟烧火棍也差不了多少。 “杀过人没?” 沈墨问道。 铁牛停顿了一下,点点头:“在西部的时候干掉过几个baotu。那些畜生杀了一家百姓,还伏击我们。我当时就发誓,只要我当一天兵,这些畜生见一个杀一个。” 沈墨明白了,抬手拍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铁牛: “放心吧,这个世界畜生更多,够你杀的。” 铁牛是2020年的时候死的,比自己早了一年。 其他两个民兵,一个叫做常军,是个预备役部队的排长,协助驻地抗洪的时候被水冲走了,那是2019年。 最后一个则是一个军校生,名字叫孙翔。 放暑假回家的时候在公交车上抓了一个小偷,结果被小偷的同伙报复偷袭,被捅了十几刀没救过来。 那是2020年。 沈墨听完,心里很是惊讶。 三个人全都有是当过兵的,而且还都是因为行善做好事才意外身故的。 这就有意思了,算是上天给了这些好人一次重生的机会。 难道说以后召唤来的民兵都是符合上面这些条件的吗?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有意思了。 有了这些人,自己在这个世界也不孤单,而且还多了很多的帮手。 虽然都不是什么高级人才,但是却一个个都是受过现代教育的,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绝对算是文化人了。 更重要的,彼此之间的三观也都一致,所以沟通交流也会更加的顺畅和默契。 “老大,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情况啊?” 铁牛摘下帽子,露出短短发茬的平头,挠了挠脑袋,问道。 常军和孙翔也看了过来,都是一脸的好奇。 沈墨简单介绍了一下,顺便说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今天发生的事情。 “满清啊?鞑子啊?” 铁牛嘿嘿冷笑,摩拳擦掌的。 孙翔和常军表情也是一样的露出厌恶之色。 常军更沉稳一些,到底是当过排长的人,开口问道:“老大,那咱们现在应该干啥?” 其他两人也都看着沈墨。 沈墨道:“咱们的粮食太少,打猎也只能应急,没办法长久。过两天我准备去山外面借点粮食,顺便打探一下情况。” 最年轻的孙翔疑惑道:“老大,按照你说的情况,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清兵,咱们一出去就被发现了,能去哪里借粮?就算不碰上清兵,那也没人敢借给咱们啊?” 铁牛的大手重重的拍在孙翔的肩膀上,嘿嘿笑道:“小弟,你还是太年轻啊。狗鞑子有什么好怕啊,你手里的家伙虽然是个老古董,但是也不是烧火棍啊。鞑子入关三十多年了,现在外面遍地都是汉奸,还怕找不到人借粮?” 常军也笑了起来,拍拍孙翔的肩膀道:“老弟,世界不一样了,该学会变通了。咱们的纪律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可是又没说不拿汉奸的一针一线。” 孙翔明白过来,脸上先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又变得振奋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沈墨含笑看着,点了点头道:“铁牛和老常说的没错,我们原来那个世界的很多规则在这里已经行不通了。规矩是跟人讲的,对于禽兽和汉奸就没必要讲规矩了。” “你们这两天先好好熟悉一下手里的家伙,打打靶,也顺便练习一下冷兵器。等焦老二养好伤之后让他给咱们带路去借粮。这小子人头熟,人也挺机灵,有他带路会方便很多。” 三人听了齐声答应。 农民那边忙着盖外墙和房子,沈墨让铁牛他们自己弄了点柴火将肉粥热了对付一下肚子。 铁牛一口气喝了三大碗肉粥,用竹签剔着牙直吐槽:“野猪肉是真的难吃,也不知道那些吹野猪肉好吃的人到底有没有吃过。这玩意太柴了,一点都没有家猪肉好吃。” 常军也剔着牙,说道:“老大,除了粮食,咱们还要多弄一些盐和调味品。” 孙翔猛点头:“就是,这煮肉塞牙缝也就罢了,关键是味道太淡,吃的难受。” 对于习惯了各种食品添加剂的现代人来说,的确很难适应古代的食物。 尤其还是这种原生态的食物更是难以下咽。 沈墨点点头看向常军:“老常,你们三人商量一下,回头列个清单出来。这次咱们出去借粮,看看缺什么都给弄回来。” “是,老大!” 常军起身敬礼。 “这不算什么命令,不用这么正式。” 沈墨摆摆手道。 孙翔忽然问道:“老大,咱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山里当野人吧。” 常军和铁牛也看向沈墨,等着他的回答。 “当野人肯定是不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当野人的。我打算过两天再招一些人过来,到时候咱们人手多了,就出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当根据地。” “老大英明!现在鞑子势大,咱们还是适合走太祖当年的路线,农村包围城市,到时候等咱们壮大了,鞑子的末日也就到了。” 铁牛大笑着说道。 正文 第八章 找地方借粮 要走的路太祖已经都指的明明白白了,沈墨要是还不知道怎么走,那就干脆直接跳崖穿越回去算了。 老几位都是上过学的,沈墨不用说,大学生入伍。 孙翔更是陆指的高材生,铁牛和常军虽然学历低了点,但是平时在部队里也学了不少。 尤其是对于革命历史,大家都很熟悉,自然知道那是最正确的一条路。 大战略定下之后,剩下的就是一个字:干! 山上砰砰砰的枪声响了半天,沈墨四个人在练习打靶。 用木板弄了几块板子当做靶子,既要练习准度,又要联系装填弹药的速度。 一人打了十发纸壳弹就停了下来,毕竟子弹不多,每个人只有一百发。 要是霍霍完了,可没地方补充去。 练完射击,几个人又开始练冷兵器。 原来在部队的时候,练得都是刺刀突刺和简单的匕首操,大刀长矛弓箭这些的都是没有接触过的。 手里的刀都是沈墨摸尸回来的,既有厚背砍刀,既有形似雁翎刀的薄刃单刀,样式不一,一看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武器。 铁牛名副其实,个子高,力气大,拿着一把厚背砍刀挥舞的虎虎生风,其他人都不敢跟他对练,生怕被他一刀砍断手里的家伙。 沈墨调侃说可以给他回头打造一把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耍耍,铁牛却说自己喜欢玩枪。 常军笑着说没看出你五大三粗的竟然还有一颗枪兵的心,不如试试狼牙棒如何。 铁牛表示那要弄重一点的,太轻了不好使。 铁牛力大沈墨不意外,意外的是常军的刀用的竟然不错,舞的密不透风的,看着很带劲。 常军说自己以前在体校跟师傅学过刀,不过都是套路表演,也没有实战过。 孙翔倒是对弓箭很有兴趣,拿着沈墨那副弓箭耍了半天,射了五支箭竟然有三支上靶。虽然距离只有二十米左右,但是已经很让人惊讶了。 要知道古代军队里一个合格的弓箭手一般需要三年才能练成。 看起来孙翔倒是颇有射箭的天赋。 沈墨问起,孙翔说自己在军校的时候射击成绩都是全系第一。 他们指挥系两千多人。 果然天赋都是相通的。 沈墨忽然想起一事,问孙翔:“你家是不是江城的?” 孙翔点点头,惊讶的问沈墨为什么会知道。 沈墨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的事我看过新闻,那几个贼后来都被抓了。我来的前半年,两个主犯都被执行了死刑。一个死缓,一个十五年。你是好样的,国家给你报了仇,就别多想了。” 孙翔点点头,眼睛有点红。 铁牛也凑过来问道:“老大,你有没有在新闻上看到我?” 沈墨摇摇头:“别想了,你们都是好爷们,中国男人的榜样。国家亏待不了你们的。” 铁牛有点失望,但还是点点头,转过去搂着孙翔的肩膀安慰他去了。 常军的神色也有些复杂,估计是想起了自己的事情。 沈墨也不说话,盯着一直从头顶飞过的山鹰出身。 …… 晚上吃饭的时候,身材矮小的焦老二看着人高马大的铁牛有点害怕,往沈墨旁边凑了凑。 他进屋子睡觉的时候还没见到这几个人,睡了一觉起来就看到这几位,一个个看着都是狠角色,就更加觉得这位沈家少爷不是一般人了。 难怪人家爷爷能一辈子跟鞑子作对,果然厉害啊。 下午打靶的时候几个人打了两只野鸡,还刨了一窝竹鼠,所以晚饭丰盛了许多。 吃完饭之后,赵方带着人继续去建木屋去了,沈墨把焦老二留下来,问他出山借粮的事情。 听沈墨说要找个地主借粮,焦老二很是惊讶。 犹豫了半天道:“沈少爷,现在外面都是鞑子,这粮恐怕不好借啊。” 铁牛一瞪眼睛骂道:“好不好借是我们的事情,你只管说就行。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焦老二吓得一缩脖子,不敢说话,拿眼睛看着沈墨。 沈墨笑道:“东安县的地头你熟,要借粮就找那做过恶欺负过百姓的地主。虽然地主里面也有好人,但是肯定不多。能给鞑子当奴才,这一条就是死罪了。你家老爷就不错,宁愿进山当野人也不愿意降鞑子,是个好汉。以后有机会了我肯定是要见一见的。若是你家老爷愿意,我们还可以一块干大事。到时候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这次要是能立功,我给你记着,以后肯定会论功行赏的。” 焦老二有顾虑,沈墨自然明白。 他怕沈墨等人连累到自己和自家主子,所以才一直不敢表态。 沈墨忽然脸色一黑,声音提高道:“焦老二,给你机会你可别错过了!你怕那些地主报复你,可是你就不怕我吗?不要忘了跟你一起那几个二鞑子是怎么死的!” 沈墨这一吓,焦老二浑身一个哆嗦,这才想起了眼前这位看着笑眯眯的,却是个实打实的狠人。 自己现在不好好配合,不用地主报复,这位当下就能砍了自己。 而且他感觉屁股上又开始疼了起来。 “沈大爷,别生气,小人刚才是在想咱们该找哪个地主借粮。现在已经想好了。” 焦老二急忙陪着笑,忍着屁股上痛说道。 这厮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吓一吓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善人了。 “说说吧。说得好,事成之后依然给你记功。若是敢耍什么猫腻,到时候第一个先砍了你。” “不敢不敢,小人绝对不敢坑害沈大爷。我觉得咱们可以去东安县焦家庄去借粮。” 焦老二陪着小心急忙说道。 焦家庄?那不就是焦老二的主子焦鹏举原来的村子吗? 焦老二解释道:“向鞑子官府告发我家老爷的就是我家老爷原来的家奴焦顺。这王八蛋因为偷东西被主母打了一顿,后来鞑子来了出了告示让人举报反贼,这狗日的就跑去告发了。现在焦家庄被鞑子官府赏给了这个王八蛋。这个王八蛋原来姓黄,现在叫黄顺了。 焦家庄也被他改名叫黄家庄了。” 按照焦老二的说法,这个黄顺出卖了原主人之后,自己当了主子,把以前欺负过他的,自己看不顺眼的那些家奴村民都统统报复了一遍,对家奴是要么打骂凌辱,对佃户村民则是收回田地,或者是提高租子,或者强行霸占别人家的妻女田地,还不遗余力的帮助鞑子官府收缴赋税,征发徭役,搞得天怒人怨的。 沈墨明白焦老二言语之间肯定有所夸大,有借机报仇以及回头向主人邀功的动机,但是沈墨也不在乎这些。 人都有私心的,对我有利就行。 沈墨又仔细询问了一番后,发现这焦家庄背靠大山,村前有溪。后山上出了林木茂盛之外,竟然还疑似有煤矿和铁矿。 而且东安县就在两省交界之处,往南走一点就能进入广西境内。 综上所述,倒是一个适合当做早期根据地的地方。 跟铁牛他们三个商量了一下,沈墨很快决定就去这个焦家庄借粮。 正文 第九章 自己找死 “老爷,焦老幺已经外面跪了一一夜了。” 刚刚起床的黄顺打着哈欠,正在一名脸上带着泪痕的丫鬟伺候下穿衣。 家奴黄三进来说道。 “想跪就让他跪着吧,就算跪死也不关老子的事。” 黄顺又打了一个哈欠,光秃秃的脑门后面那根猪尾巴一般粗细的鞭子也跟着来回晃动起来。 黄三没有走,依然道:“老爷,黄老幺跪死是不打紧,可是外面现在人越来越多了。这些人都在帮着黄老幺说话,要是搞不好弄出什么乱子来那就麻烦了。” 黄顺心中烦恼,顺手抓着榻上的一物就向黄三扔了过去。 黄三闪得快,没有被砸着。 扔出的东西是一块瓷枕,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你他妈的,到底是老子的奴才还是黄老幺的奴才?出乱子?哼,一群没卵子的泥腿子能出什么乱子?” “官府凭什么能把这焦家庄给老子,就是因为老子对大清是大大的忠心。县衙让老子筹粮,可是这些泥腿子却一个个的哭穷叫苦,老子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还真把老子当成大善人了?你去,带人把这些泥腿子给老子赶走,就算打死一两个也不打紧的。” 黄三欲言又止,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焦家大宅里涌出了一大群手持棍棒,甚至还有带着刀枪的家奴打手,对着聚集在大门外的人群就冲了过去。 一阵鸡飞狗跳,惨叫高呼之后,人群被驱散了。 地上残留着十几只破破烂烂的鞋子子以及好几摊血迹,满地狼藉。 黄顺知道之后,心情大为愉快,骂道:“这群泥腿子就是一群贱胚子,给脸不要脸。记住了,以后但凡再有人敢闹事,直接往死里打。” 黄三答应一声,脸上却带着不以为然的神色。 他看的出来,今天来的人群好多人眼睛都是红的,拳头都握紧了。 虽然这次被打散了,但是保不齐以后会出什么乱子。 黄顺本是焦家的家奴,名叫焦顺。 原本还挺受主家器重的,把他当做心腹培养。 只是这厮却很快膨胀起来,欺上瞒下,吃拿卡要,最后竟然连焦鹏举老婆当年陪嫁过来的一枚鼻烟壶都惦记上来了。 数次讨要不成,最后竟然下手去偷,结果被抓了个人脏俱全。 焦鹏举这个人心软,被这厮哭着喊着一顿求饶,就有点不忍心了,打算略施薄惩就好。 可是焦夫人秦氏却是个厉害的,早看出焦顺是个白眼狼,坚决要求重处。 而且还让人去找来那些曾经被焦顺欺负过的下人来举证,又把焦顺贪污的账本直接甩到了焦鹏举面前。 这下,焦鹏举也怒了,将焦顺一顿板子打的半死,最后还逐出了焦家。 这货命硬,虽然被打的半死,但是却活了下来,跑到了东安县城当乞丐。 结果正好看到了官府贴的要求举报反贼的告示,举报后重重有赏。 这货想到了焦鹏举原来想着投奔吴三桂的事情,就跑去县衙举报。 结果县衙的衙役看这货跟个叫花子一样,当时就要给打出来,奈何这货忍着痛,大声喊着自己知道一个大反贼,若是敢打死自己,那就是反贼同伙。 衙役们被吓住了,也就不敢动手,只好把这伙带到了知县面前。 东安知县刘同仁刚上任没多久,正是想要出政绩的时候。 此时各县知县的两大任务,一个是征粮,第二就是剿灭本县的反贼。 刘知县到任之后,虽然抓了不少人,但是基本上都是属于小毛贼,没有几个有分量的。 眼瞅着别的县反贼抓了不少,刘知县这边正在发愁,结果就听有人来举报大反贼,立刻就让人把焦顺给带了过去问话。 一问之下竟然发现反贼是本县有名的乡绅焦家,刘知县既惊又喜,反复确认之后,看那焦顺言之凿凿,说的有头有尾,也就信了,当即让人点起人马,直奔焦家庄抓人。 焦家在东安县上百年的历史了,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善人,但是在乡梓之间也颇有贤名。 很多人都受过焦家的恩惠。 县衙就有一司吏,曾受过焦家恩惠,得知此事后立刻告病回家,派了自家的下人骑着毛驴去焦家庄报信。 焦老爷得知此事后大惊,不知所措。 倒是焦夫人秦氏有主见,当机立断,带上一双儿女和几个心腹下人,收拾了一些钱粮和紧要之物,对外宣城要出游,就此逃遁。 刘知县自然也就扑了个空,心中虽然恼怒,但是更加笃定焦鹏举就是反贼,一边发下海捕文书,一边派人将焦家攒下的粮食财物大部分搬回了县衙。 而焦顺这个带路党就成了新的焦家庄的老爷,也因此改回了原本的姓,焦家庄也变成了黄家庄。 从家奴到老爷,黄顺的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虽然焦鹏举一家子跑了,但是大部分的下人丫鬟都在,焦家庄的佃户村民都还在。 对于以前告发过自己的人,或者说言语上嘲讽过,甚至觉得人家曾经给过自己白眼的,亦或者是他单纯看不顺眼的家伙,全都被黄顺一一整治了一番。 好几户人家都被他整的家破人亡。 更被说被他霸占欺辱的大姑娘小媳妇丫鬟更是不少。 焦家庄的人对黄顺恨之入骨,但是又拿他没有办法。 这厮因为举报主家造反一事,甚至湖南巡抚衙门还发来了嘉奖文书,把这货当了典型表彰。 刘知县也因为这件事得到了上级嘉奖,所以对焦顺更加看重。 有这些背景在,谁也拿黄顺没有办法。 现在又到了征收秋粮的时候,刘知县给焦家庄摊派了不少。 黄顺自然是要转嫁到焦家庄的佃户和自耕农身上。 采取的手段对佃户是加租,从原来的的五成租子变成了七成租子。 对自耕农则是提高高利贷的利息等手段。 要是不答应,那就强行收回田地或者催逼还债。 原本焦家的田都被县衙转到了黄顺名下,所以这厮就成了焦家庄的新地主。 整个焦家庄自耕农基本上没有几家,绝大多数人种的都是焦家的地。 现在黄顺成了地主,这些人也就成了黄家的佃户。 黄老幺就是其中之一,他老实巴交的,有个老妻和一个傻儿子。 以前给焦家当佃户的时候,虽然租子也重,但是勉强还能活下去。 现在成了黄家的佃户,五成租子变成了七成,别说吃饱了,根本就活不下去了。 辛辛苦苦一整年,不仅不够交租的,甚至还要倒贴给地主家。 因为地主定的租子是固定的,按照丰年的时候定的,以后都要固定按照这个标准来交租子。 但是种田的收成本来就是很不稳定的,尤其是在古代,更是看天吃饭。 风调雨顺的丰年还好,但是丰年不是常态,各种天灾人祸才是每年的常态,所以佃户们的日子越过越难,很多人最后别说交够地主家的租子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最后落得下场往往是家破人亡,要么卖儿鬻女,要么当流民,甚至落草为寇。 真真的活不下去了。 就算是自耕农,地主要想收拾你,也有的是办法。 无数的佃户以前都是自耕农,但是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土地被迫贱价卖给了地主,自己也成了地主家的佃户。 焦老幺被黄顺逼着交租子,老妻又卧病在床,连看病的钱都没有,碗里的粥都能照出他那张老脸上充满愁苦的褶子。 交不上租子,黄顺就要收回田地。 没有了田地,那就等于彻底断了活路。 黄老幺没有办法,才在黄顺家门口跪了一夜,乞求黄顺宽限一些时日。 村里很多人都心有戚戚,也都过来帮着黄老幺求情,其实也是为了自己求情。 结果却被一顿棍棒打散,甚至有人还被打的头破血流直接晕了过去。 等到黄顺吃完早饭,又带着几个家奴出去巡视。 自从当了老爷,黄顺就很喜欢这种巡视领地的感觉,这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大人物,在焦家庄这片土地上就是一个可以一言让人生一言让人死的土皇帝、 只是心腹黄三看着远处那些村民投过来的眼神,缩了缩脖子,凑上前道:“老爷,我觉得咱得多找几个护院了。那些泥腿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闹事了。” 黄顺很怕死,上次被焦夫人一顿板子差点打死之后,就更加怕死了。 所以院子里就养着十几个打手护院,全都是从县城招募来的打行的混混。 “这事就交给你了,找几个真的能打的。虽然老子不怕这些泥腿子,可是还是保险一点好。” 黄三点头应了下来,寻思着该去哪里找能打的护院。 焦家庄附近的一处山坳里,带着斗笠,乔装打扮了一番的沈墨几人正在商量事情。 铁牛低声道:“老大,从焦老二打听回来的消息看,这个黄顺简直就是古代版的黄世仁啊,是个坏透了的人渣。咱们弄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孙翔点头道:“黄顺这么搞,焦家庄的人肯定恨死他了。咱们要收拾了黄顺,这些人肯定能很快归心。” 常军也道:“用先辈的话来说,这焦家庄的革命基础很好,非常适合咱们当根据地。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个黄顺在湖南巡抚衙门都挂了号,咱们收拾了他,会不会引来鞑子的报复。” 沈墨听完几人的话嘿嘿一笑道:“报复?鞑子要是敢来,也还省了咱们事了。” 几人都笑了起来,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 沈墨又道:“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咱们怎么混入焦家庄,是强攻还是智取?能智取的话就尽量智取,现阶段尽量还是要低调一点。” 焦老二从外面进来,走路的姿势依然有点怪异。 “沈大爷,我听到了一个消息。黄顺那王八蛋正在派人找护院,还说要能打的。” 沈墨几人一听,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正愁找不到机会,结果这厮自己找死来了。 正文 第十章 报仇! 黄三进了门,喜滋滋的报功道:“老爷,你要我找的护院找来了,都是真正的高手。” 黄顺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手里拎着一壶温茶让嘴里灌,喝上一口,旁边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给他嘴里喂上一颗话梅。 “昨天刚交代的事情,今天就找来了?几个人啊,什么来路啊?” 黄三坐起身子来问道。 他昨天晚上越想越怕,觉得找护院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今天一大早就催着黄三去县城给他找人。 黄三兴奋道:“老爷,可不是巧了嘛。我今天刚出了庄子没多远,就在路边看到有三个人在歇脚,个个身高体壮,看着都挺凶悍的。我上去一打听,原来这三位都是少林寺的武僧出身,因为杀了人所以跑到咱们湖南地界来了,正在发愁每个落脚的地方。我一琢磨啊,这不正好嘛,就跟他们说了您在找护院的事情。” 黄顺问道:“你一说他们就来了?” 黄三道:“一开始几位师傅不愿意,觉得给地主当护院没面子。我就把老爷您被巡抚衙门嘉奖以及被知县老爷看重的事情说了一下,几位师傅这才答应跟我过来看看。” 黄顺听了面露得意之色。 至于说这几个人武僧杀了人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不在意,这世道之中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手上没人命,他反而觉得这几个人没本事呢。 “快去,把人领进来老爷我瞧瞧他们的本事。” 黄三急忙答应一声,出去领人了。 不多时,就有三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带着斗笠,每人身后背着一根用麻布包起来的长条状东西。 黄顺下意识的认为那东西都是少林武僧用的长棍。 这时候关于少林寺的传说已经很多了,比如什么十三武僧救唐王之类的故事已经流传颇广。 一般人听到少林寺,下意识的都会认为少林寺人人都耍的一手好棍法。 看着这几人的造型,黄顺心里都信了一多半。 再看这几人的身形,尤其是走在最前面那位更是跟个铁塔一样雄壮,心中更是一喜。 “三位好汉从哪里来啊?” 黄顺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拱拱手,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来。 为首的那个铁塔汉子挤出两个字:“北边。” 说完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眼神之中的嫌弃之色都不带掩饰的。 黄顺心中虽然不爽,但却更加笃定这三位的确是高手。 “三位好汉虽然落难至此,但是我黄某人也是个仗义的。今天能够相见,也是缘分。诸位露上一手给黄某见识一下,以后就可以留下了。” 这是想验一下对方的成色。 结果那铁塔汉子闻言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一把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了短短的发岔大怒道:“你当我们兄弟三人是卖艺的不成?什么玩意,兄弟们,咱们走,去官府碰碰运气,那里正在招兵,凭咱们兄弟的本事怎么也混个一官半职的。” 说着就要往外面走,身后两人也是瞪了黄顺一眼,跟着往外走去。 黄三急了,急忙推了黄顺一下:“老爷,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这可都是高手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黄顺最会察言观色,看这几人的样子的确是恼怒了,看起来的确是有本事的。 急忙上前几乎拱手道:“三位好汉留步,是黄某刚才失言了。三位英雄过人,不妨露商上一手让大家伙长长见识。三位只要留下来,黄某好吃好喝的供着三位,每月每人都有十两银子的乐供奉。” 听到十两银子,三人停了下来,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行,黄老爷睁大眼睛可要看好了。” 为首的那壮汉冷哼一声说道。 露一手当然是要露一手的,法子很简单,是黄顺提出来的。 让三人对阵黄顺现有的十几名家奴护院。 双方用的都是棍子。 结果显而易见,三个武僧一开始还结成战阵小心翼翼,结果很快发现对面都是一群弱鸡,顿时放开了手脚。 手里的棍子又是劈又是砸,片刻功夫,院子里躺满了哎呦惨嚎的黄家家奴护院,三个武僧傲立当场,一点事都没有。 黄顺大喜,当即定下每个人十两银子的月钱,就让三个人当了自己的护院头领,就住在自己的前院保护自己。 …… 这三个所谓武僧自然都是留着小平头的铁牛三人。 沈墨头上有头发,不方便跟他们一起行动。 而且他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所以就让铁牛三人来执行卧底行动。 铁牛虽然看着鲁莽,但是其实粗中有细,很有带头大哥的风范。 所以沈墨很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他。 再说,就算黄顺疑心重,那大不了直接撕破脸杀人。 只不过那样不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沈墨的目的不光是要除掉这个黄顺,他还要焦家庄的地和人心。 这一边,焦老幺被黄顺的家奴在头上敲了一棍后直接昏了过去。 虽然被村里人给抬了回去,但是毕竟年纪大了,又在黄家门外跪了一宿,回去之后就高烧不起,在床上躺了三天就不行了。 老妻一看焦老幺死了,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走了。 只剩下一个儿子孤苦伶仃。 村里人看他可怜,帮忙给焦老幺两口子搭了一个简陋的灵堂。 可是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些了,焦老幺两口子连棺材都没有一口,都是用破草鞋裹着并排躺在灵堂后面的两条破长凳上。 焦老幺的儿子焦小刀一身重孝跪在灵堂前,消瘦的脸颊上双目无神的盯着面前的两个简陋的灵位,一动不如,形容枯槁。 一个人走了进来,在灵位前上了一炷香,又跪在焦小刀旁边的麻袋上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 焦小刀有了动静,神情麻木的转过头准备答谢,结果看清了来人的那张脸之后愣住了。 “老二,你怎么回来了?你快跑吧,黄顺那个王八蛋看见了你就跑不掉了!” 焦小刀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心思恢复了清明,站起来急忙把焦老二往外推。 焦老二忽然笑了起来:“小刀,我是回来报仇的。老幺叔和婶子都是被黄顺那个狗日的害死的,你想不想一起报仇?” 看着焦老二,焦小刀的眼睛慢慢红了起来,手紧紧的抓住了旁边的一根哭丧棒,低声狠狠地道:“报仇!” 正文 第十一章 沈大王的传说 在焦老二来找焦小刀的同时,一则流言在焦家庄快速的流传,已经出现了典型的人传人特征。 “知道黄顺那个王八蛋为什么要涨租子吗?那是因为他就是想逼着咱们把地交回去。” “鞑子把焦家庄给了黄顺,就是想让这个王八蛋把咱们的地全部收回去,然后转给鞑子官府。” “鞑子官府要地干什么?当然是要把咱们的地分给那些鞑子官和那些二鞑子们!” “那可不行,没有地咱们怎么活啊?绝对不能让黄顺把地收回去!” “老幺两口子怎么死的,就是被黄顺给逼死的。咱们要是再这么下去,下一个死的就是咱们了!” “那咋办?” “明天早上在溪边的大柳树下集合,咱们一起去找黄顺一次,绝对不能让他把地收回去!” “可是黄顺是个出身心黑手辣,又养着那么多狗腿子,听说还招来了三个少林寺的和尚当护院,个个人高马大厉害的很,咱们去了肯定打不过的。” “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告诉别人。听说焦老爷现在跟着零陵县那边的沈大王干了,已经是沈大王手下的军师了。 沈大王听说过吗?没听说?你真是个土包子,沈大王在零陵县占了半个县,还杀了知县,一把火烧了县衙。湖南巡抚带兵来剿,都被沈大王都打跑了。 焦老爷派了焦老二回来捎信说只要大家伙齐心协力,沈大王就会派人来帮咱们一起赶走沈黄顺那个王八蛋。等到赶走了黄顺,咱们地还是自己种,而且沈大王还会给咱们减租子。” “竟然有这种事情?既然是焦老爷的话,那肯定靠得住。没的说,明天干他娘的黄顺王八蛋!” “干他娘的!” 半天时间,几乎焦家庄,除了黄顺和他手下的狗腿子,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明天要干一件大事了。 大家见面的时候都是互相眼神交汇一下,点点头便心照不宣。 遇到黄顺的狗腿子,都默契的掉头走开。 这些动静看在带着铁牛三个人在村里巡视的黄顺眼里,则是更加得意。 就是要这些泥腿子怕自己。怕了这些人就老实了! 种老子的地就要听老子的,只要你想继续活下去,本老爷就可以随意的把你搓扁揉圆,任意整治。 沈墨靠在焦家庄外面的一个界碑上面,咣咣咣地拿着水囊仰头一顿灌。 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扭头看着刚从焦家庄方向过来的焦老二。 焦老二看见沈墨,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走路的姿势变得有些别扭起来。 “沈大爷,按照你吩咐,消息都放了出去。村民们都决定明天一起去找黄顺要说法。” “到时候,焦小刀也会抬着他爹娘去黄顺家门口。你给我的银子我给小刀了,让他找一些跟他一起长大的小伙子明天一起干。” 沈墨点点头笑道:“做的不错,给你记上一功。” 焦老二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笑,又问道:“沈大爷,黄顺真的要把地献给鞑子官府吗?” 沈墨笑了笑,问他:“你是从小在村里长大的,你说说,这些村民最怕的是什么?或者说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们原因跟人拼命?” 焦老二想了一下,一下子悟了: “我懂了!对于农民来说,收走他们的田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严重,所以沈大爷才故意让我那样说,就是为了让这些村民跟着咱们一起对付黄顺那个王八蛋。沈大爷,你真是太厉害了!” 焦老二看着沈墨的眼神有些崇拜。 “还不算太笨。难怪你家老爷要把你派下山。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收拾了黄顺,那你家老爷愿不愿意回来?” 沈墨笑眯眯地看着焦老二问道。 焦老二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算收拾了黄顺,他家老爷还是海捕文书上的反贼,敢回来吗? 就算回来,这位沈大爷能把庄子还给自家老爷吗? 焦老二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把自己代入了沈墨的角度,觉得不太可能。 庄子是沈墨夺回来的,没理由白白还给自家老爷。 而且这位沈大爷明显比自家老爷有本事,能文能武,还一肚子坏水,不,一肚子主意,自家老爷就算回来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焦老二一下子纠结起来,既想让自家老爷回来,又不想让自家老爷回来。 沈墨看出了他的纠结,,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是个机灵的,以后要是愿意就好好跟我干。等干掉了黄顺,到时候你替我给你家老爷送封信。不说别的,就凭你家老爷不愿意投降鞑子这份气节,我就愿意和他交个朋友。” 焦老二一下子开心了起来,连连点头。 能说这话,说明沈大爷还是个大方慷慨讲义气的人。 两个人吃了些干粮,又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会,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一个人影从焦家庄的方向走了过来,有口哨声在暮色中响起。 沈墨听出来了,那是《喀秋莎》的调子。 来的是孙翔,一看到沈墨笑道:“老大,一切正常。黄顺这几天已经很信任我们三个了,尤其是铁牛哥,走到哪里都要让他跟着。铁牛哥快要烦死了。” 沈墨笑道:“那就好,让铁牛忍一忍,就当遛狗了。” 孙翔和焦老二都笑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孙翔拉着沈墨走到一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焦老二,低声道:”老大,咱们的人手是不是有点少啊?要不要再招些人过来。” 沈墨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这个焦家庄我们要定了。” 孙翔看沈墨如此笃定,也就不再多说,又说了几句话,便返回焦家庄了。 焦老二看着孙翔的背影走远逐渐没入暮色之中,捂着屁股走过来低声道:“沈大爷,你现在手下有多少人啊?黄顺手下可有十几号打手护院呢。万一明天的事情闹大了,引来了官府,咱们这几个人可对付不了啊。” 沈墨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 他当然能看出来焦老二趁机打探自己底细的小心思。 “我有多少人,你以后会知道的。好好做事,别动那么多小心思,脑袋会秃的。” 焦老二被人揭穿了心思,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讪讪的退到了一旁。 这个沈大爷简直太厉害了,自己刚说了一句就被看穿了心思。 真是太可怕了! 正文 第十二章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这一天是焦老幺两口子出殡下葬的日子。 一大早焦家庄的村民都陆陆续续的向着焦老幺家里聚集,名义上自然都是来送葬的,但是大家见面之后的神色都是忐忑之中隐隐带着些兴奋。 按照原计划,村民们是要将焦老幺两口子送到后山下葬之后再集体去黄顺的大宅子外去请愿示威的。 可是到了要起棺的时候,却被焦老幺的儿子焦小刀给挡了下来。 众人不解,然后就看见焦小刀爬上了自家的屋顶,大声道:“各位叔伯兄弟大爷阿婆婶子姐妹,我爹娘都是被黄顺那个畜生害死的,我要抬着我爹娘一起去讨回这个公道!” “讨回公道!” 跟着焦小刀从小玩得好的一群年轻人纷纷站出来大声支持。 有些村民看见这一幕,忽然想起黄顺的靠山可是知县老爷,顿时害怕起来,担心这样一来会更加激怒黄顺。 焦小刀站在房顶看得清清楚楚的,冷笑一声,指着人群后面大叫道:“大家不用怕,他黄顺有靠山,我们难道就没有吗?那些好汉都是沈大王派来给我们撑腰的帮手!” 众人急忙回头看去,就看到人群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十几个都带斗笠,身穿灰色衣服的高大汉子。 这些汉子们个个身形高大,人人背上都背着一根用麻布裹着的长条状武器,神态淡定的站在人群后方。 看到村民们看了过来,为首的那名面貌英俊的年轻后生朝着众人拱手笑了笑,道:“沈大王早知道黄顺害民不浅,所以派我们过来给大家撑腰。”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慷慨激昂,说话平平淡淡,但是偏偏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却让村民们心中一下子放松下来。 许多人甚至学着那年轻后生的样子拱手回礼,还有人弯腰鞠躬。 虽然乱七八糟,但是却也能看出焦家庄人的心意。 有了底气,村民们便很快形成了一致意见,十几个年轻人在前面抬着黄老幺两口子的薄棺打头,人群跟在后面,向着黄家大宅涌去。 人群还没到黄家大宅门口,就被黄顺的狗腿子给发现了,急忙跑回去报信。 黄顺气势汹汹的带着二十几个家奴护院手持刀枪棍棒冲了出来,在大门前排开,挡住了汹涌的人群。 人群停了下来,原本兴奋激动的神色变得有些忐忑起来,看着那些家奴护院的样子,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害怕起来。 尤其是站在黄顺身后那个高大犹如铁塔,神色冷漠的汉子更是骇人。 黄顺一看村民们脸上露出了熟悉的畏惧表情,狞笑一声,跳上了大门口一个石碾子上面对着人群咆哮起来: “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想干什么?还抬着两口破棺材来是想吓唬老子吗?别说死了的焦老幺,就是活着的焦老幺老子也能再让他死上一回!” “你们这群刁民,要是再敢闹事,老子就把你们地全部收回,让你们全部饿死,看你们还有力气闹事不!” 许多村民脸上都浮现出怒气,但是却都被黄顺身后的那些家奴护院给威慑住了,没人敢动。 焦小刀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是看着爹娘的棺材就摆在自己面前,眼睛一红,越众而出大声道:“黄顺,你逼死我爹我娘,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公道!” 黄顺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平时老实巴交的小伙子,不屑一笑,从旁边的一个家奴手里抢过一柄刀走到焦小刀面前,便要劈头盖脸的砍下去。 焦小刀本能的躲到了一边,可是他爹娘的棺材却暴露在了黄顺面前。 黄顺狞笑上前两步,拎着刀就要向着棺材劈下去。 这两口薄棺还是焦老二给的钱置办的。 眼看着爹娘就要被人暴尸荒野,焦小刀的眼睛都红了,就要向着黄顺扑过去,结果却被旁边冲上来的两个家奴给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周围的村民们也都很愤怒,但是却已经来不及阻挡黄顺了。 这时候,忽然从人群后面飞过来一物,正好砸在了黄顺的脸上。 黄顺哎呦一声惨叫,向后跌倒在地,满脸是血,手里的刀也落在了地上。 抹了一把脸上血,黄顺嘶声大叫起来:“谁干的?给老子站出来!” 人群分开,一个头戴斗笠的高大人影从后面走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干的,你想咋?” 村民们都认出来这正是那个之前跟大家拱手行礼的后生,心里又是振奋又是害怕。 振奋是沈大王的人果然是给大家伙撑腰的,害怕则是觉得这后生实在有些鲁莽,一上来就把黄顺用石头砸的满脸是血,这事情还怎么收场? 甚至有些胆小的都开始慢慢往后退了,生怕事情闹大了牵连到自己。 黄顺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更是急弩攻心,大叫道:“铁牛,给我弄死他,弄死他!一定不要让他活!” “是,老爷,我一定不会让畜生活下去的!” 站在黄顺身后的那个铁塔一般的凶悍护院头子答应一声,拎着手里的斧头大步走了过来。 黄顺没有时间寻思铁牛的话,正满心期待着这位出身少林的护院首领给自己报仇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给剁成肉酱,结果却看到铁牛拎着斧头来到自己身边,手里的斧头竟然向着自己脑袋劈来。 “你……我……” 黄顺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话,脑袋就变成了两半。 这突然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除了那些带斗笠的灰衣人。 村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铁塔一般的护院首领砍死黄顺之后,又带着他身后两人向着正在发呆的其他家奴护院冲了过去。 同时,那个刚才一石头砸中黄顺的年轻后生也抽出了一把刀带着那些灰衣人向那些黄家家奴护院冲了过去。 很快,那些刚才耀武扬威的黄顺的狗腿子都被砍瓜切菜一样死了一地。 村民们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这时候就听见那个铁塔一般的汉子走到人群面前大声道:“大家伙听我说,我是沈大王的人,给黄顺这畜生当护院也是沈大王派我来的,就是为了今天杀他。现在黄顺已死,他的狗腿子们也都死了。大家以后的日子也都好过了!现在大家热烈欢迎沈大王给大家讲几句。大家呱唧呱唧!” 说着目光看向刚才那个年轻后生,两只蒲扇一把的大手啪啪啪地拍了起来。 众人一脸茫然,还没从这碟中谍的剧情之中反应过来,也不懂他这个呱唧呱唧是什么意思,所以也没人响应。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孙翔和常军在后面看着,都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铁牛尴尬的挠挠头,搓着手退到了一边。 沈墨面带笑容,走到众人面前,跳上刚才黄顺站的那个石碾子上,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大声道:“乡亲们,我就是沈大王。其实也不是什么山大王,只不过是跟大家一样都是被鞑子被地主逼得活不下去的可怜人。以后大家叫我沈先生就好。” “现在黄顺死了,焦家庄的苦日子就要彻底过去了。以后,我不仅不会给大家涨租涨息,而且还要免掉以前大家欠下的租子和高利贷,无论是欠焦家的还是欠黄家全部免除。而且,我还要给大家分田分地,让家家户户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让大家伙过得都像个真正的人,大家伙说好不好?” 现场沉寂了一瞬之后,然后爆发出了强烈的欢呼声。 “好!太好了!” “沈大王万岁!沈先生万岁!” …… 分田分地彻底点燃了村民们的激情。 看着这一幕,铁牛凑过来在沈墨身旁感慨道:“太祖永远的神!” 正文 第十三章 恩威并施 得民心者得天下,只不过这里的民心在大多数时候指的都是士绅阶层的心,而不是升斗小民的心。 古代皇帝治天下,说是与士大夫共同治理。 而士大夫往往又是士绅阶层推出来的利益代表,所以本质上上是皇帝和士绅共同治天下。 说白了都是地主,皇帝是天下最大的地主,各地的士绅则是小地主。 得了地主们的支持,这天下就坐稳了。 地主们开始造反了,这天下就不安稳了。 而沈墨今天要收的却是升斗小民的心。 聚拢人心,说复杂也复杂,但是说简单,也很简单,无非恩威并施四个字。 今天当着全村人的面,杀了黄顺和他的狗腿子,这就是立威,顺带着立信。 说要收拾黄顺,说要给大家伙撑腰,那就要说到做到。 威有了,信有了,村民们就能平心静气的听沈墨说话了。 而沈墨要想以后说话好使,那就必须要施恩了。 黄顺的心腹家奴黄三是个机灵的,看着村民们汹汹而来的时候觉得苗头不太好,躲在宅子里没敢出来。 等到看到黄顺被杀,沈墨成了焦家庄的新一代扛把子之后,黄三又很机灵的跑出来主动投靠。 沈墨让人押着黄三在村民面前转了一圈,看看这厮有没有跟着黄顺害过人。 结果黄三回来的时候只是有点鼻青脸肿,倒是让沈墨有点意外。 要么是这厮平时还算老实,要么就是害人都害在暗处,没有被村民们察觉。 不过此时还用得着他,沈墨也就暂时留下了他。 黄顺死了,他刚娶进门几个月的老婆是隔壁谷村的人,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吓得魂不附体。 沈墨问过之后,发现这个女人没有恶迹,也就没有为难她。 本来以为女人会因为黄顺的死而对自己心生恨意,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红着眼睛抱着一块大石头对黄顺残缺不全的尸体一顿砸,砸的尸体都快成稀巴烂了才瘫在地上哭个不停。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女人是被黄顺半路抢回来强行糟蹋了的。 除了黄三,黄顺家里的那些丫鬟家奴都被一一甄别。 让焦老二牵头,带着焦小刀和村民里面几个德高望重的人成立了一个临时的甄别委员会,对这些人进行一一甄别筛选。 凡是跟着黄顺害过人的,罪大恶极的一律处死。 只有小恶的略施薄惩,没有恶迹的就地释放。 除了一个家奴罪大恶极被处死之外,其他的都基本上没有多少恶迹。 估计因为这些人大都是焦鹏举留下的,黄顺用着不放心,所以才没有给他们作恶欺负人的机会。 这些人看到焦老二的时候既羞愧又激动,都在暗暗的问焦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焦老二心情复杂,知道自家老爷就算能回来那也是以客人的身份回来。 现在这焦家庄已经姓沈了。 这些人被甄别完了之后,沈墨做的第一件事就让村民们既惊讶又不解。 他拿出这些人的身契,当场撕毁,宣布这些人从此以后脱离奴籍,成了自由身。 虽然官府衙门里还有备案,这些人出去之后一旦被官府抓住,还会当做逃奴来处理。 但是沈墨的这个做法的确算是石破天惊,让这些人又惊喜又惶恐。 惊喜的是沈墨的这个态度,惶恐的是习惯了当奴仆,忽然成了自由身,又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沈墨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心中明了,笑道:“大家不用担心,如果想继续留下的话,回头我让人跟大家签订雇工契约。以后每个月按时拿工钱,不想干了随时可以提出来。而且,你们现在恢复了自由身,也有资格和所有的村民一样分田分地了。就算自己不种,也可以佃给别人来种。” 这些人听明白之后,许多人的眼泪都下来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奴仆,不仅今日能脱离奴籍,而且还能分到田地,这种好事简直做梦都没有梦到过。 这些人对着沈墨一顿跪拜后,成了沈墨在焦家庄根据地的第一批忠实拥趸。 看着这些家奴们一下子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其他村民更是眼巴巴的等着沈墨下一步的动作。 沈墨也没有吊人胃口,在黄三的带领下找到了之前村民们跟焦家以及黄顺签订的那些佃契乃至各种高利贷的欠条。 既有借钱的,也有借物借种子的。 当着全村人的面,沈墨每拿出一张欠条,就念一遍。 被念到的人都是紧张又期待,然后就看着沈墨亲手将那欠条扔进火盆了化为灰烬。 等到近百张欠条全部化为灰烬的时候,村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给沈墨跪了下来,很多人脸上泪水纵横。 这些高利贷无数个日日夜夜压在他们的身上心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很多人原本都是小地主或者自耕农,但是就因为欠了大地主家的高利贷,然后一步一步被逼着卖地,最后变成了佃户。 更多许多人因此家破人亡,全家死光的。 现在好了,一把火被沈墨给烧了,压在头顶的乌云彻底消散,整个人都一下子轻松起来,对于未来重新充满了希望。 光是这一项举动,让沈墨在村民们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变得比活菩萨还要伟光正,原本对于沈大王的模糊形象一下子变得生动具体起来。 沈大王,不,沈先生就是老天爷派来救他们这些苦命人的大救星。 谁要是跟沈先生对着干,焦家庄的百姓都不会答应的。 看着沈墨撕毁奴仆身契,烧毁欠条的时候,焦老二心情很复杂,既有心疼,也有佩服和欣喜。 以前觉得自家老爷是个人物,但是现在看来这位沈先生才是真正的人物。 他只希望以后自家老爷回来的时候能够理智一点,不要跟沈先生作对。 跟沈先生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比如自己,现在屁股还疼呢。 比如黄顺,现在整个人都成了一堆烂肉,尸体都被扔到后山喂狼去了。 烧了欠条,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沈墨宣布凡是焦家庄十二岁以上的人都有分田的资格。 至于如何分田,那必须要在重新丈量焦家庄所有的田地之后,根据人口申报的情况再做规划。 丈量土地的事情沈墨交给了常军负责。 常军话少但是做事稳妥,又让熟悉焦家庄情况的焦老二当副手,还让那个临时甄别委会会的人协助,一起负责丈量田地的事情。 焦家庄在焦鹏举的时候还除了焦家,另外还有几个小地主和自耕农。 可是自从黄顺时代时候,在他的各种手段之下,那几个小地主和自耕农都破产了,田产都被迫卖给了黄顺,人也变成了黄家的佃户。 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地主,焦家庄所有的田地都在这次的丈量范围内。 正文 第十四章 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和丈量田地同样重要的另一项工作就是清查人口。 虽然说县衙有全县的人口黄册,但是那种东西基本上就可以扔掉了,用来擦屁股都嫌太硬。 人口普查从古到今都是一项复杂艰难的工作,就算是在沈墨生活的那个科技发达,社会昌盛的时代,每次人口普查都没办法做到完全的统计到每一个人。 黑户多的出乎意料,而成为黑户的原因也往往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在古代这种封建体制下隐匿的人口更多。 比如说地主的家奴都不会算在人口里面,而很多失地农民也会被迫卖身给地主成为地主家的田奴。 这一部分人就等于从户口册子上消失了。 而官府的人口黄册上统计的数字跟实际的人口数字相差甚远,很多时候甚至差距能达到数倍乃至十几倍之多。 在皇权不下下,基层设在县城的情况下,朝廷能收多少税真的全靠当地的士绅说了算。 就拿焦家庄来说,虽然按照从黄顺家里搜出来的册子统计显示有丁口四百五十八人之多。 但是请注意这里的丁口标准是第一只算男丁,女人不算。 第二是只统计十二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人口,小于十二岁和大于五十岁的人都不统计。 还有,黄家的家奴田奴丫鬟这些都是不统计在内的。 沈墨要求这次统计人口,一个是所有人都要被纳入统计范围内。 第二则是超过十二岁以上的就要分家另立门户。 为了保证村民愿意分家,针对这一条沈墨给出了相应的分地配套措施:按户分田,每户二十亩。 这样一来,会担心分家而失去劳动力的村民就会主动要求分家,这样虽然分开了,但是每家的田地却变多了,他们自然会拥护这条政策。 统计人口这件事沈墨交给了孙翔,小伙子在军校的时候是区队长,有领导能力,而且做事认真,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 除了孙翔本人,沈墨还给他另外分配了五个民兵作为帮手,成立了临时的人口普查小组。 沈墨宣布,被烧毁身契的所有的家奴丫鬟,都会被重新编成民户,获得分田的资格。 他们就算自己种不了地,也可以佃给其他人去种。 当然,租子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这一条让那些被解救的家奴丫鬟们感激不已,有人甚至跑到沈墨的屋子外面跪了一个时辰才流着激动的泪水离去。 虽然很多村民对于给家奴丫鬟们分田这一条有些意见,但是却也只是发发牢骚,不敢生出什么事端来。 沈墨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也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些村民对这些当过家奴的人有偏见,认为他们给黄顺当过家奴就都不是好东西,所以没有资格分田。 另外,他们的家奴身份也让这些自己本身就是佃户的村民生出一种优越感,甚至有人觉得沈墨应该把这些人跟黄顺一样统统打死。 他们完全忘了自己以前可是无数次的偷偷羡慕过这些不用辛苦种地还每月都能领月钱的家奴的。 对于阶级的认同,往往远远大于对于人类本身的认同。 佃户和家奴虽然都是社会最低层的群体,可是却以产生了鄙视链。 沈墨此时,更深刻的认识到了太祖说的思想的改造才是最难的改造。 不过这些事情都得慢慢来,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事情越来越多,丈量田地和清查人口这两项工作是下一步分田工作的前提,虽然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是在常军和孙翔两人的带领下迅速的向前推进。 就算出现一些想闹事人,也很快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沈墨这些人可都是拿起笔杆子治民,提着刀就能杀人的猛人,虽然打定主意要收民心,但是也不会过于纵容。 尺度把握的很好,宽严相济,恩威并施。 铁牛带着十个人组成了临时巡逻队,扛着枪挎着刀在四处巡逻,重点是盯着县城的方向。 根据黄顺心腹家奴黄三的供述,东安知县刘同仁一个月前摊派给了焦家庄五百石粮草的秋粮征收任务。 说是五百石,但是到了县衙肯定要克扣一些。到了府衙又有克扣一点,到了省城还要克扣一点。 再加上沿途运输的损耗,这五百石粮食最终能到朝廷手里的估计剩下不到一百石了。 这可能都算是多的。 有些狠一点的地方官,可能最终交给朝廷的只有从农民手里收上来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 这是自下而上的克扣搜刮。 反过来,朝廷下达的征粮征税任务,比如任务是一百两银子,经过各级官吏的层层加码,到了农民跟前,估计就变成了一万两甚至更多。 很多政策初衷或许是好的,但是却唯独忽略或者说小瞧了地方官吏的贪婪程度。 官逼民反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五百石粮食说多也多,但是说少也少。 光是从黄顺大宅后面的粮仓里清点出来的粮食就有一千多石。 但是黄顺自然不可能自己去承担这些的,必然是要把这些转嫁给焦家庄的村民们的,所以才会那般狠毒的涨租涨息,逼死焦老幺两口子,最后丢了性命。 而再过三日,就是刘同仁派人过来收粮的时候了。 这几年吴三桂造反,各地都有大大小小的起义,清廷基本上一直在打仗。 打仗那么费钱,各种花销自然都会摊派到普通的百姓身上。 也就是从明朝末年开始,番薯和苞谷这两样外来作物在全国大规模的已经推广种植开来。 甭管味道怎么样,但是着实能许多本能没机会活下去的人活了下来,人口也因此实现了大规模的增长。 有了人,就有了劳动力,就有了征收赋税的对象。 朝廷才有钱到处打仗,才有了所谓的盛世迹象。 虽然其中也有统治者的一些功劳,但是远远没有后世一些所谓的历史学家吹嘘那般伟大。 不说别的,沈墨光是看着眼前这些瘦骨嶙峋,满脸菜色,甚至穷的全家只剩一条出门裤子的村民,就觉得所谓的盛世不过是一个许多彩虹屁吹起来的笑话而已。 人活的都不像人,这也叫盛世? 这一日,沈墨正在焦家祠堂改造成的村公所办公室里跟常军、孙翔和铁牛等人讨论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常军和孙翔他们的工作效率很高,丈量田地和清查人口两项工作基本上都快接近尾声了。 “目前总共丈量出了一万一千三百余亩地,按照肥力分成了上田,中田以及下田三等。” “其中靠近溪边的上田总共有一千两百亩,中田有七千四百余亩,剩下的三千亩左右都是靠近后山的下田。” “如果后期咱们组织人手再多开垦一些的话,后山还能多增加五百多亩下田,用来种植包谷玉米这些杂粮还是可以的。” 常军拿着小本本回报道。 众人听得都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焦家庄竟然能有这么多土地,还是在山多地少的永州。 沈墨也很惊讶,不过心里却很开心。 这说明选择焦家庄当做第一个根据地是选对了。 “老常,你的工作做得很细致,提出表扬。下一步分田的时候,要考虑的问题就更多了,不要因为分田不公平导致了村民们有意见。大家说说该怎么分,有什么想法?” 沈墨说着看向众人。 众人没有说话,都是看向常军,因为他是这次分田工作的主持者,这是已经定下来的事情。 常军也不忸怩,开口道:“我的初步意见是先把所有的中田拿出来分配给村民,这样操作起来比较容易。上田和下田留着作为公田,以后既可以拿出来当做奖励功臣,也能佃给村民用来增加财政收入。” 孙翔笑道:“常哥,你这是打算要学习秦国的军功制啊。” 秦国军功制一个是用爵位奖励军功,二来是用土地奖励军功。当然,爵位后面必然要有土地作为实质奖励。 其实除了军功可以获得爵位和土地,耕作也同样可以获得奖励。 奖励耕战,使得秦国百姓人人渴望打仗,人人努力耕作,使得秦国快速富强起来,最终积六世之余威,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众人都笑了起来。 沈墨点点头,笑道:“老常这个思路很有意思,回头拟个详细的章程出来,没有大问题就先这么干,有了问题随时更正就是。” 常军点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是孙翔回报人口清查的结果。 “焦家庄现在总共有人口一千四百五十二人,其中男子八百九十四人,女子五百五十八人。” 说到这里,孙翔停了下来,看着众人。 众人对手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 男女比例太过悬殊了。 显然,焦家庄也有溺死女婴的陋习,所以才会导致了这么悬殊的男女比例。 沈墨呼出一口气,对着旁边一个埋头记录的娃娃脸的年轻民兵吩咐道:“记下来,以后杀死女婴等同杀人。” 这个年轻民兵原来是一个刚工作的年轻小警察,在派出所当片警,叫做李彪。 实习期满的时候跟朋友出去聚会喝酒,在KTV遇到几个喝多的混混调戏女孩,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 结果被上头的混混给捅了几刀,其中一刀正好扎进了心脏。 然后,就来了这里。 沈墨手下的民兵招募上限是三十人,现在已经有近二十人了。 初步了解了一下,基本上全都是有股军旅或者警察经历,不是现役军人,就是退役老兵,或者是军校在读生,也或者是李彪这种的牺牲的警察。 而这些人里面,警察反倒是最多的。 目前十九个人里面,就有七个警察。 因为和平年代,警察是牺牲最多的群体。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李彪点点头,黑着脸记了下来。 沈墨看向孙翔,示意他继续说。 孙翔刚要开口,就见一名负责巡逻的民兵闯了进来道:“老大,哨兵报告,有一群人向村子过来了,看样子像是县衙的税吏,还带着十几个兵。不过没有火枪,都是冷兵器。” 沈墨看向铁牛。 这家伙已经开始摩拳擦掌,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了。 “别都弄死了,尽量抓活的。” 铁牛笑着答应一声,带着刚才报信的民兵大步出去了。 正文 第十五章 论拿下县城的可能性 这次被派到焦家庄催粮的是东安县衙户房的刘司吏。 这位刘司吏是县令刘同仁的堂弟,叫做刘同谦。 是个秀才出身,没考上举人,就跟着堂兄刘同仁一起来到东安县上任来了。 县衙六房里最有油水的就是户房,管的全县的钱粮事务,随便动动手脚,就能富得流油。 刘同仁这个知县虽然是个新手,但是却也懂得在这个肥缺上安排上自己人。 自从黄顺告发自家主子焦鹏举结交吴三桂反贼那件事之后,刘同仁这个知县算是在永州府和湖南巡抚衙门都排上了号。 刘知县因此对于黄顺更加看重,心里虽然看不起这厮卖主求荣的行径,但是却又指望着黄顺能够帮助自己多弄出点政绩来。 就是我既嫌弃你,还要你给我干活。 至于黄顺用什么手段,会不会逼得百姓造反,那不管他县太爷的事情。 等到自己再搞出点政绩出来,再托托关系调任其他地方,就算东安县留下一地烂摊子,也不需要他来操心了。 对于知县来说,能够及时足量的递解钱粮给朝廷,那就是最大的政绩。 刘知县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整个东安县总共被永州府衙门给摊派了两千石粮草,刘同仁就分配给了黄顺五百石,可见对他的“看重”。 兴许,这位刘知县还巴不得黄顺被村民打死呢。 打死了自己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平乱,既能得来粮食,还能多捞一笔平叛的政绩。 没有一个好人。 这次刘同谦来焦家庄催粮。除了带着两个户房的书吏之外,还带着东安县巡检司的副巡检和十几个巡丁。 巡检司大概相当于后世的武警和民兵联合体,作为一县人数最多的常备武装力量,一般编制都在一百人左右,承担巡逻、侦缉、捕盗,镇压民乱等事宜。 这次带着巡检司的人来焦家庄,表面上看是知县给黄顺撑腰,震慑那些刁民。 二来其实也有警告黄顺不要耽误征粮差事的意思。 这些巡检司的兵丁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大多数都是地面上混混青皮出身,平日里欺负普通百姓,搜刮一点油水。 这次能跟着一起去吃大户,打秋风,自然乐意。 没有人会觉得这么一趟公差能有什么风险。 刘同谦骑着一头毛驴摇摇晃晃,副巡检则是骑着一头大骡子。 其他人都是不行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 朝廷连年打仗,马都被征走了,能有毛驴和骡子骑都很不错了。 走着走着,队伍忽然停了下来,刘同谦骑在毛驴身上摇的有点迷糊,睁开眼睛问道:“咋不走了?” 一个巡丁回答道:“前面遇到了劫道的。” 众人看去,就看见前面的路上站着一个铁塔似的汉子,肩上扛着一根用布包着的长条形物体,站在路中间,叉开腿,歪着头看着他们。 一副很吊的样子。 一群巡丁都笑了起来。 “还真有不怕死的,劫道劫到咱们巡检司的头上了,不知道爷爷们干的就是抓贼捕盗的活吗?” 副巡检扬起脑袋长大鼻孔骂骂咧咧,吩咐手下准备家伙,活捉这个脑子进水的剪径蟊贼。 巡丁们大笑起来,也骂骂咧咧的解下背上的弓,抽出腰间的刀,闹哄哄的就要上前捕盗。 然后就看见那盗将肩上扛着的那长条物事端平对准了他们。 有人认了出来,大叫道:“是火铳!” 然后就听见砰地一声,那盗身前一股白烟升腾而起。 再然后巡丁们就看见他们身边骑在骡子上还仰着脑袋大笑的副巡检大叫一声栽了下来,扑到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受惊的大黑骡子往前一冲,正好撞到了旁边的毛驴身上。 户房刘司吏被受惊的毛驴给掀飞,然后又被毛驴飞起的后蹄子给正好踢中了胸口,疼的直接闭气,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巡丁们吓坏了,也顾不上捕盗了,开始四处乱窜。 这时候,他们的后面也出现七八个拿着火铳的灰衣人,对着他们一阵砰砰砰。 那些人的火铳准的吓人,很快地上就没几个站着的活人了。 剩下的几个巡丁吓得魂不附体,将手里的弓刀往地上一扔,双手抱头,跪在地上连声大喊:“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铁牛看了看手上的米尼步枪,再看看尸横遍地的巡丁,有些索然无味。 就这? 一人开一枪就完事了? 一群弱鸡! 带着巡逻队的民兵上来清理战场,没死的直接捆住扔到一边,受了重伤的检查一下直接补刀。 刘同谦虽然被毛驴踢得晕了过去,但是好歹留下了一条命。 跟着他的两个书房书吏,死了一个,另一个机灵趴在路边的草里活了下来。 十几个巡丁只剩下了四个活着,其中一个还被吓得拉倒了裤子里。 受惊逃走的大黑骡子和毛驴都被找了回来,被毛驴踢断了两根肋骨的刘同谦被绑着重新架上了毛驴的背。 从实体和俘虏身上搜检出来的零碎裹成了一个包袱挂在了大黑骡子身上。 让人押着几个俘虏先行回焦家庄,又叫来一群村民帮忙挖坑掩埋尸体。 看着一地的官府中人尸体,许多人都有些害怕。 铁牛看在眼里,冷笑一声道:“不杀这些人,这些人就会知道焦家庄的事情,到时候别说分田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活命,都要被鞑子拉去砍头的。” 村民们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脸上害怕的神色不见了,对着那些巡丁尸体呸呸呸的吐口水,一边咒骂,一边给他们挖坟。 要命不行,要老子的地更是不行。 看着村民挖坟,一个身形敦实的民兵凑到铁牛身边问道:“牛哥,想啥呢?” 铁牛看着县城的方向道:“我想打县城。” 民兵一愣,也点点头道:“这些鞑子这么弱鸡,也不是不能打。” 这家伙在退伍前是个炮兵,玩的是榴弹炮,还是个班长。 退伍后没机会打炮,买了一辆大货车跑长途运输,结果路上为了避让一辆忽然变道的小轿车出了车祸。 名字叫做程凯。 听见两人的对话,又有一个民兵凑过来道:“这东安县城不知道有多少兵力?要打的话先得前期侦查一下,制定一下计划。” 这家伙以前是在机关当参谋,平时做事四平八稳的。 可是探亲回家时候发现老婆给他戴了帽子,一怒之下两个都给杀了。 完事后自我了断了。 “侦查个屁?咱们这些人直接混进城里,冲进县衙,从知县往下全部一宰,城里就乱套了。等到鞑子大军来了,咱们早就跑了。” 铁牛骂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 那个参谋也笑了起来,可不就是嘛,出其不意有时候才是真道理。 不过众人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有沈墨的命令,谁都不能蛮干。 毕竟大家都是纪律部队出来的,不能无组织无纪律。 关键是县城打下来也没啥用,反而还容易引起清廷注意。 正文 第十六章 被动式削发明志 被一桶冷水兜头泼下,刘同谦一个激灵,打着哆嗦就醒了过来。 深秋时节,已经很有些凉意了,身上都穿着厚厚的夹衣,湿身滋味绝对不好受。 看着自己面前一个个身材高大的髡(kun)贼(古代指留短发的人,一般是用来当做刑罚处罚犯人的)个个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刘同谦抖得更厉害了。 沈墨坐在一条长凳上,问道:“叫什么名字?” 刘同谦心中一松,只要能问话,就说明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急忙道:“这位好汉爷,我叫刘同谦,是个秀才,是东安县衙户房司吏,东安知县刘同谦是我堂兄,县城的事情多少我都知道一些,只要留我一命,我一定知无不言。” 众人都笑了起来,沈墨也笑,转头看向众人道:“这刘秀才倒是个聪明人。那你就说说吧,说得好我可以不杀你。” 刘同谦急忙点头,保证自己绝对配合。 “听说你是县衙的户房司吏,既然是管钱粮的,那就说说县衙府库里有多少粮食,多少钱财?” 刘同谦心中暗暗叫苦,第一反应这些髡贼想要打劫县衙府库。 府库要是失窃,自己这个户房司吏肯定要受连累。 可是又转念一想,自己都落到了髡贼手里,能不能活还得看人家心情,考虑这些有的没的有个屁用。 “诸位好汉,县衙府库现在有一千两百石粮食,其中稻米有七百三十石,小麦有一百二十五石,剩下的都是些苞米和番薯。另外还有草料三千多斤,精饲料五百多斤。这些大部分都是今年刚收上来的秋粮,过几日大部分要递解到府城去,府城驻扎着一支绿营兵,这些都是给他们供给的。” 沈墨笑道:“你这司吏倒是个业务熟练的,记得还挺清楚。你说的府城的那支绿营兵有多少人,武器配置如何?” 刘同谦一愣,苦着脸道:“好汉爷,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那支绿营兵大概有一千人左右,领头的是个守备,叫做姚国泰。这姚国泰原本是吴三桂的手下,后来降了朝廷。这支绿营兵的兵丁很多也原本都都是吴三桂的兵。” “不过我听我堂哥,哦,也就是刘知县说过一次,这守备营真正说话算数的是一个旗人千总,叫做阿勒泰的,听说是正蓝旗的人。” 沈墨明白了,这个阿勒泰就是用来牵制监督姚国泰的。 吴三桂等人的降而复叛,让本就不太信任汉官的清廷对汉官更加的提防猜忌了。 虽然迫于满洲人少,不得不用汉人,但是该做的防备措施却一点都没有少。 在满清前期,汉人官员大多数都是不被信任的,就算同级别,也比满人官员和蒙古官员要受到的猜忌和防备多得多。 就算真正要用,几乎都要派满人官员从旁监督。 就拿洪承畴来说,作为崇祯朝的封疆大吏,在投降满清之后,甘为马前卒,为满清占领中华立下了汗马功劳。 自认为自己对满清朝廷忠心耿耿,却在死后被乾隆编入了《贰臣传》,排名还很靠前。 这就很讽刺了。 用某辩论节目女选手的话来说,这是主子给走狗的福利啊。 主子给你立传,不是福利又是什么? 只有到了满清中后期,八旗子弟彻底堕落腐化,不堪大用,汉人官员才逐渐受到重用,涌现出了如曾国藩,左宗棠、张之洞以及李鸿章等一干能臣干吏。 但是猜忌和防备却终满清一朝。 一个丁口满打满算两百多万的异族入主亿兆人口华夏,由不得他们不小心谨慎。 沈墨又问:“县城有多少兵?算上衙役。” 刘同谦道:“东安是个小县,衙门上上下下加起来不到百人,衙役捕快这些加起来也就三四十人,其他的都是知县主簿典史以及胥吏杂役等。 另外巡检司倒是有个一百巡丁,不过今天都被好汉爷们给灭了十几个。巡丁们没有马,手中的武器多数都是腰刀,只有十几张弓,甚至有的用的还是哨棒,跟诸位好汉爷们比起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对于刘同谦这个刻意的马屁,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个秀才倒是挺有意思的。 刘同谦也陪着一起笑,就是笑的有点难看。 沈墨又问:“那些钱粮啥时候递解到府城?谁去押解?走的哪条路?” 刘同谦道:“本来要等焦家庄的秋粮收齐之后一并递解的,可是眼下这焦家庄被……,所以就不知道知县怎么安排了。一般递解钱粮,是由户房司吏带人去,抽调一部分衙役,还有一部分巡检司的兵,然后征发一批民壮去府城。一般都是走官道,具体出发时间都是临时决定,有可能半夜都会出发,防止有强,好汉提前受到小心劫道。” 沈墨点点头,又问道:“县衙府库有多少银子?武库有多少兵器?” 刘同谦听的心惊胆战的,这伙髡贼难道真要想要打县城不成? 战战兢兢道:“府库里有官银合计两千三百多两,还有铜钱四十多贯。其余的还有粗布麻丝、铁锭、丝绸绢帛等物,但是数量都不多。因为这些年朝廷连年用兵,县衙稍微有点进项,都很快被朝廷给提走了。” “至于武库,当初跟着堂兄刚到任的时候一起去看过,也只有长矛两百多支,皮甲二十多副,弓则一张没有。而且这些大多都腐朽陈旧,不堪一用。” 沈墨听得有点失望,这县衙也太穷了。 堂堂一个县只有两千多两银子,实在是有点寒碜。 看着沈墨皱着眉头不再说话,刘同谦本来有点放松的心忽然又提了起来,生怕这个髡贼头子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砍了。 只是他被冷水浇了一头,胸口的肋骨又疼的厉害,此时一紧张,牙齿却不由自主的上下相扣起来,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沈墨听见声音,回过神来,这才好像想起来了还有这么一号人跪在自己面前。 “给刘秀才换身干净衣服,再找人给瞧瞧伤。刘秀才心怀大义,弃暗投明,我很高兴。来个人帮他削发明志。” 沈墨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弃暗投明,削发明志,听得刘同谦头皮发麻,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看见之前一枪打死副巡检的那个铁塔汉子一脸狞笑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 “不要啊……” 在刘秀才的激动的欢呼声之中,他脑袋后面那根丑陋的小辫子咔嚓一声落在了地上。 刘秀才欲哭无泪! 好嘛!我这下也成髡贼了! 正文 第十七章 老李,你还真是个人才! 刘同谦被带出去之后,沈墨敲敲桌子,大家伙都围了过来,坐成一圈。 沈墨看向李彪道:“你去审审剩下那几个俘虏,互相比照一下他们他们的口供,看看这个刘同谦有没有撒谎。” 李彪是警察,虽然牺牲之前只是个小片警,但是好歹也是专业人士,笑着答应一声拿着小本本出门去了。 其他人继续议事。 铁牛摩拳擦掌地道:“老大,咱们是不是要打县城?按这个刘秀才说的,县城基本上就等于没有防守,咱们随便放上几枪都能破城了。” 沈墨看向孙翔问道:“翔子,你是学指挥专业的,你说说看咱们有没有打县城的必要。” 孙翔略有些紧张。 虽然他是指挥专业的,可是毕竟是个学生,没有实际带过兵。 而且就算真带了兵,,和平年代的军官也没有什么机会去实战,所以沈墨让他说,也只能说些理论上的东西。 而且在座的大多数都是从军队里出来的,论起资历都比他要老。 看着沈墨投过来的鼓励目光,孙翔深吸一口气然后道:“打仗是要实现一定的目的的,或者是战术目的或是政治目的,不是说能打下来就要去打的。我认为,要不要打东安县城是要看打东安县城符不符合我们当下的需求。” “我们现在刚起步,焦家庄还没有彻底的整顿消化,无论是群众基础还是本身的实力都没有打好基础。如果贸然去打东安县城,就算得到一些钱粮,但是也会提前让我么暴露在鞑子的视线中。一旦引起鞑子的注意力,就算我们一开始能打几个胜仗,但是后面面临的压力会越来越大,根本没有安心发展的机会。” “所以,我认为目前不适合去打东安县城。” 孙想说完,略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沈墨。 沈墨对他微笑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人道:“还有没有不同意见的?” 常军接过来道:“翔子说的有道理,现在打东安县城得不偿失。但是不打东安县城也不代表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啊。老大肯定已经有想法了,不如直接说给大家伙听听。” 众人都看向沈墨。 沈墨摆摆手示意安静,然后道:“翔子和老常说的都有道理,东安县城打了动静太大,目前不符合咱们的利益。但是不打东安县城,却可以找点其他的地主弄点钱粮回来。铁牛,这几天你注意点,要是还有从县城过来的人,你就装强盗吓走他们,让官府以为刘同谦他们是被强盗给杀了。” 铁牛嘿嘿笑着答应道:“老大,你就瞧好吧,这事我最擅长了。” 有人接过来笑道:“那是,牛哥可是本色出演,一看都不是好人。” 众人一阵哄笑,气的铁牛黑着脸瞪着说话那人发狠。 沈墨用手指敲敲桌子,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分田的事情要尽快落实,记住分田的时候要加一个条件,就是所有男人都必须剪掉辫子,不剪辫子的绝对不给分田。前十个主动剪辫子的每户多分给一亩地。” “另外,凡是分到田的人家,家里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男丁的,每户抽调一人编入民兵队。每个民兵村公所每月给发两斗粮食作为军饷。以后有钱了再发银钱。凡是家里有符合条件的男丁却不愿意当民兵的,收回土地,撵出焦家庄。” “要跟村民们讲清楚,剪辫子是要证明他们跟咱们是一条心,证明他们不想给鞑子当奴才。抽丁当兵则是为了保卫他们分到的土地不被官府地主重新抢走。” 对于这些普通村民来说,讲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大道理没啥用,必须要用他们能感受到的好,能听懂的话来刺激他们,促使他们奋起反抗。 至于思想的改造,那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以后要慢慢来。 脑后的辫子剪掉容易,心里的辫子剪掉却很不容易。 就算是国家强盛,人民安康的后世,慕洋犬也比比皆是,更何况在现在这个华夏衣冠沉沦,蛮夷强盗当道的时空更是如此。 众人点头称是,将沈墨的话记下。 沈墨继续说道:“等到民兵队建立起来后,你们大多数人都要去当教官,要早点形成战斗力。咱们部队那一套太难,可以简化一下用来训练这些民兵。不一定要多强,但是首先要做到令行禁止,听从命令。” “老大,这几天就要收秋粮了,这些秋粮收上来怎么分配?” 一个人忽然问道。 沈墨看了一眼,认出这个人叫做李志远,原来在空军某部后勤农场工作,管的就是部队里养猪种菜那些后勤事务。 一次出公差的时候出了车祸,然后就来了这里。 沈墨笑道:“老李,说说你的想法。” 李志远肤色比较黑,浓眉大眼,一看就是那种一身正气做事认真的人。 他也不客气,直接了当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概括一下就是,现在的地不能分,要分地必须得等到今年所有的庄稼都收割入仓之后再分地。 否则的话,一来是会因为庄稼的长势不同会引起不公等问题,二来则是一旦在收割前分为地,所有的收成就归村民所有。 这样一来,村公所要调配粮食就得从村民手里征粮,那样一来村民心里不乐意,二来也会增加工作量,还会失去一次收揽民心的机会。 所以李志远的建议是在分田之前所有的粮食收割完入公仓。等到收割完了之后再分地。 分完地后先拿出本次总收成的两到三成分配作为今冬的口粮。 若是不够的村民可以再到村公所借粮,当然是低息。 等到明年收获的时候再还回来。 因为如果沈墨他们不来焦家庄的话,这些村民还是要给黄顺交租的,而且按照黄顺定的租子就是把所有收成都交了也不够。 所以对于粮食入公仓这一点村民名心理上不会抵触。 再然后村公所给村民免费发粮食和低息借粮这两步更是会让村民感恩戴德,更加的拥护沈墨一群人的统治。 大家伙听完李志远的话,都瞪大眼睛一脸佩服。 好你个老李,浓眉大眼的这心思还挺多的。 看的李志远一张黑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墨却微笑点头,肯定了李志远这个办法。 事情要办,还要会办,这样既有里子也有面子的手段当然得用。 得到沈墨肯定,李志远也很开心,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封建社会最后崩溃根源往往就在于土地兼并。而土地兼并的根源则是土地私有,可以随意买卖。所以那些地主乡绅就可以用各种办法逼迫农民卖地。咱们现在就要从一开始杜绝这个问题...... 众人都是从一个世界过来的,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和好处,都点头同意。 李志远又继续说道:”另外,我建议从明年开始,每户总收成的一成要用来交公粮,维持村公所以及民兵队的日常运转消耗。除此之外,还可以施行工分制,用来修建水利围墙等集体工程。” 另外,李志远还建议将所有的公田佃给有余力的村民去种,上田每年交两成租子,下田则交一成租子就行。 至于中田,都是要分给农民的。 甚至李志远还提出了要建立农会的建议,农会的宗旨就是农民之间互帮互助,调节民间纠纷,家庭矛盾等。 李志远的这些措施里都有......影子,但是有没有生搬硬套,而是根据当下的实际情况作了调整。 沈墨觉得李志远真是个人才,笑道:“老李,你真是在空军喂猪种菜的?你要说你是在村里当村干部的我都信。” 李志远挠挠头,笑道:“我以前没事的时候就爱看《文集》。” 果然又是...... 正文 第十八章 我一定当一个好反贼 沈墨干脆把李志远、常军、孙翔三个人编入了用一个工作组,名字就叫“土地小组”,让李志远当组长,常军和孙翔协助。 人口清查和丈量土地最终都是为了分田,所以编在一起也比较合适。 至于铁牛,就临时负责治安警戒,李彪给他当副手。 在对其他几个俘虏一一审问比照了口供之后,确定刘同谦没有撒谎。 沈墨也不杀他,在原来的焦家大宅里找了一个小院子给刘同谦关起来,顺便让他养伤。 这人看着倒也是个人才,以后地盘大了肯定用得着。 刘同谦摸着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欲哭无泪。 自己只是下乡收个粮,咋就莫名其妙削发明志从了贼呢? 至于其他几个俘虏,李彪只是说了一句:“要是留下,就把辫子剪了,编入民户,给你们分田。要是不想留,辫子剪了,就放你们走。” 当然,放是不可能放的,不杀也得关起来。 结果那几个巡检司的巡丁根本没有多犹豫,本就是失地的游民,被迫去当了巡丁。 一听可以分田,辫子算个啥,直接要来剪刀,互相咔嚓着就剪了。 反倒是那个书吏吴勇有点犹豫,但是看到其他人都在瞪着眼睛看着他,也只好一咬牙,咔嚓一声剪了。 李彪笑道:“这就对了,剪了这根猪尾巴才能重新做人。你们现在集体农场劳动一段时间,好好表现,表现好了就给你们上户口,分田。” 几个人急忙跪下谢过,李彪皱着眉头道:“以后别动不动就跪,好好做人,安心做事才是正道。” 几人喏喏称是。 …… 山里的农民都被撤了出来,全部安置在了焦家庄。 两个野猪小崽子也被一起带了过来,城镇中心的功能也被沈墨给从那个猎人小屋给卸载了,转移到了焦家大宅上面。 以后那地方估计不会去了,再有猎户或者樵夫进山的时候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再次见到两个野猪崽子的时候沈墨吓了一跳,短短几天,两个粉粉嫩嫩的小家伙感觉大了一圈,肚子上的膘看起来都挺明显了。 焦老二看见了,稀奇地凑过来道:“沈大爷,这是野猪崽子啊,看起来至少有两三个月大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肥的野猪崽子呢。” 沈墨真是没想到系统那个畜栏的加速牲畜生长的功能这么强大。 照眼前这速度,一头猪出栏的时间能缩短五六倍,甚至更多。 这要是多弄一些牲畜幼崽进去,到时候真的是不愁肉吃了。 沈墨扭头对焦老二道:“你回头多弄一些家畜幼崽过来,鸡鸭鹅的也行。需要多少钱去找娄小茹去领。” 娄小茹就是那个被黄顺半路强抢过来当老婆的女人。 她本来也算是书香门第,祖上还在明朝当过知府。 只是她爹不愿意降清,带着他们一家隐居乡下。 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就被清廷给知道了,派人征召她爹去当官。 她爹不原意,就想着换一个地方继续隐居,结果半路上遇到了一伙吴三桂的溃兵变成的强盗。 他爹死了,他娘跳了崖,下人丫鬟也是死的死,跑的跑,只有她一个幸免于难,结果还被黄顺碰上给强行霸占了。 黄顺死了,她也无家可归。 沈墨看她可怜,又知道她读书识字,也想做事,就让她暂时在村公所当个出纳,负责一些日常开销的报账核销支用。 原本看着整个人都快枯萎了,这几天有事情可以做了,而且沈墨这一群髡贼个个对她都很和气尊重,所以人也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焦老二这几天看着沈墨一群人的做派,越来越觉得这群人很神奇,是一群干大事的人,心中对于迎回自家老爷焦鹏举的心思越来越淡了,反倒是想着能跟沈墨他们一起干大事。 听着沈墨吩咐,他满口答应下来,想了想又道:“沈大爷,咱们现在干的这事是不是在造反吗?” 说着还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表情也有点怂怂的,好像生怕激怒了沈墨,右手又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他屁股上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但是在沈墨面前表现出害怕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屁股。 沈墨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道:“对啊,就是造反啊,你不是现在才知道吧?” 焦老二一愣,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了。 虽然他心里也早觉得就是造反,但是被沈墨这么直接了当的说出来还是很有些冲击力的。 这,这就成了反贼了? 铁牛看见他这个样子,不屑地骂道:“当反贼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就你这怂样,想当反贼我们还不要呢。” 焦老二被一激,本想破口大骂,但是看到铁牛那恐怖的身高,气势顿时弱了一截,但是还是硬撑着一口气道:“我不怂,我能当反贼!” 那副又怂又刚的样子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焦老二红着脸,却依然梗着脖子昂着头,为了证明自己不怂。 笑了一阵,沈墨拍怕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不怂,是个好汉子。要不是你,咱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的收拾了黄顺。” 被沈墨一拍一夸奖,焦老二开心的咧着嘴笑了起来。 他看见沈墨等人都没留辫子,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觉得自己跟他们都是一样的反贼了。 反贼就不能留鞑子的猪尾巴。 焦老二一下子自豪起来。 可是下一秒,沈墨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递了过来:“老二,这东西你还用得着。咱们得在县城采买许多东西,有可能的话还要开店,我打算让你去做这件事。” 焦老二看着沈墨递过来的东西,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 那是他当初的假辫子,以为早都给扔了,没想到却被沈墨给保留了下来。 看着焦老二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沈墨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以后好好干,到时候等你头发长一点了再给你弄个真辫子,就不怕露馅了。” 焦老二很想说自己想哭不是因为这个,但是看着沈墨殷切的眼神,他还是拍着胸脯大声道:“沈大爷请放心,我焦老二一定当一个好反贼!” 众人再次大笑起来。 正文 第十九章 给沈先生呱唧呱唧 让焦小二去城里开店,一来是为了采买物资方便,二来也是想要在县城建立一个情报点。 沈墨身边的人都不合适,焦小二是本地人,又比较机灵,现在对沈墨也算是心悦诚服了。 而且沈墨还给他派了一个帮手,就是焦小刀。 自从沈墨杀了黄顺,又带人给焦老幺两口子下葬之后,焦小刀就对沈墨感激不尽了。 沈墨看了一下,焦小刀的忠诚度已经达到了九十分,这已经是一个足够值得信任的程度了。 不过这两个人都没有情报工作的经验,所以沈墨最后决定又让王文龙带上两个系统民兵同去。 王文龙虽然也没有干过系统的情报工作,但是毕竟在机关当过作战参谋,分析情报上还是有一套的。 另外两个一个是特警出身,一个是武警出身,作为安全人员负责王文龙和情报点的防卫任务。 至于头发的问题,也好办。 现在已经到了秋冬季节,戴帽子的人很多,只要平日里出门的时候戴上帽子基本就没多大问题。 而且等到冬天过去之后,头发也差不多能长长了。 到时候,焦小二和焦小刀两人负责对外交往,打探消息。 王文龙坐镇幕后,归纳分析,从中筛选有效的情报。 现在焦家庄的事情还没有闹开,官府还没注意到沈墨他们,这个时候进城还是很容易的。 …… 在得到沈墨承诺给他们编入户口,而且还会分田之后,焦小二和焦小刀两个人高高兴兴的跟着王文龙一起,带着开店的经费往东安县城去了。 农会已经组织起来了,李志远、常军和孙翔暂时担任农会的常委,又从村里面选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担任临时委员,所有的村民都被编入农会。 然后就开始了收割秋粮。 人们现在心气高,又有了农会的组织,干活的效率杠杠的,不到几天就将全村所有的庄稼都收割,脱粒、入仓。 在粮食入仓之后,沈墨也当即宣布第二天分粮。 村民们满怀期待,很多人一晚上都没睡。 以往都是百姓给官府交粮,头一回见到官府给百姓发粮的。 没错,在这些村民的眼里,村公所就是官府,只是换了个名字而已。 沈先生就是知县老爷,只不过却是一个真正爱民如子的知县老爷。 甚至有人在村里碰到沈墨的时候还要下跪,口称“沈大人”,搞得沈墨哭笑不得。 解释了很多遍之后,村民们才知道这位“沈大人”不喜欢大家跪他,也不喜欢大家叫他“大人”,所以村民们便都称呼他“沈先生”。 有人给沈墨提出说咱们是不是也要正式成立一个什么组织,挂个牌子,沈墨也得挂个什么职位,这样也正式一点,名正言顺嘛。 沈墨想了想没有答应。 现在就一个村的地盘,自己充气量就是个村长,有什么好嘚瑟的。 等以后地盘大了再考虑。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村民们就带着大大小小的口袋粮斗在村公所门前排起了长队等待着分粮。 农会的人也自觉的出面维持秩序,让大家不要插队,不要大声说话,免得搅扰了沈先生睡觉。 沈墨这些天忙前忙后,吃饭跟大家吃的一样都是粗茶淡饭,穿衣也很朴素,长得又英俊,为人又和气,看见小孩子的时候还会蹲下来摸摸头,问几句话。 这些事情让村民们看在眼里,更是觉得沈先生是古往今来难得的好官。 甚至有人私下议论说要是沈先生能当上皇帝,那大家的日子就能一直好过下去了。 等了没多久,沈墨就带着一群人快步走了过来,村民们看见了都欢呼鼓掌起来。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什么叫做呱唧呱唧,也学会了鼓掌拱手之类的日常礼仪,不再动不动就下跪了。 “沈先生好!” “沈先生早!” “沈先生吃了吗?我老婆煮了两个鸡子,沈先生你吃了垫垫肚子。” “沈先生,我家昨天的老母鸡死了,我回头端一碗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看到沈墨走过来,村民们都笑着跟沈墨打招呼,热情的让沈墨百感交集。 沈墨身边没有女人,系统农民在焦家大院里搞了一个集体食堂,平时沈墨和大家都是一起去食堂吃饭。 原本焦家大院里的几个丫鬟婆子没有地方可去,沈墨就让她们在院子里干一些洒扫洗衣之类的杂物,每个月给她们开工钱。 他身边也没有人什么丫鬟小厮的伺候着。 一些村民知道了,甚至张罗着要把自己的闺女送到沈先生身边当个暖床丫头,伺候沈先生起居。 至于让自家闺女当正妻,村民们自然是不敢想的。 沈先生以后可能是要当皇帝的,他们家的闺女就是一乡下柴火妞,哪有那种天大的福分啊! 对于这些,沈墨自然都是一律拒绝的。 这让村民们失望的同时,也更加敬重沈先生了,很多人便都主动自发的从家里送点好东西给沈墨补身体。 今天不是自家的狗不小心上树摔死了,明天就是自己的鸡想不开一头撞墙上了。 总之,这几天总有家禽家畜因为各种意外死掉然后被做成美味送来给沈先生补身体的。 沈墨被村民们的热情弄得哭笑不得,不收又不行,最终只好让人按照市价给钱,就当是买下了。 村民们自然不收钱,但是看着黑着脸的铁牛那一副你不收我就要发飙的吓人模样只好战战兢兢的收下。 李志远作为“土地小组”的负责人,主持这次“发粮大会”。 跳上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子,李志远大声道:“发粮之前先请沈先生给大家讲几句,大家欢迎!” 说完带头鼓掌,下面很快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虽然还不整齐,但是却比之前响亮了许多。 最起码不会让气氛尴尬了。 一只早起的寒鸦被掌声吓得差点一头栽下来,在空中转了个圈之后扑棱着翅膀向其他方向飞走了。 沈墨本来不想讲话,前世的时候就很讨厌这种领导讲话的环节。 刷存在感都能理解,但是又臭又长没有任何营养的套话就实在很让人烦。 但是看着村民们期待的眼神,沈墨不讲又不行,只好笑着走上台子,目光扫视过人群,笑道:“我就说一句话:这个冬天,我不会让全村饿死冻死任何一个人。不光今年,以后每年都是一样的。好了,我话讲完了,现在开始分粮!” 下面安静了一下,掌声“哗”的一声忽然炸响,比刚才响亮了数倍。 许多人的手掌都红了,一边鼓掌一边流泪。 正文 第二十章 成立护村队 分粮进行的很顺利,按照之前清查人口的户口为根据,大人小孩都有资格分粮,每人可以领到四个月的口粮。 小孩子的标准是大人的六成。 这些粮食都免费发放的。 若是不够,后续还可以跟村公所低息借粮,等到明年收获后再还给村公所就行。 损耗之类的都不用负担,更不用说之前地主玩的那些黑心把戏,什么小斗出,大斗进,称重的时候还要踹上一脚之类的各种骚操作了。 这些政策无疑让沈墨的个人威望在焦家庄更是上了一个新的高峰,村公所的公信力也更进一步的建立起来。 这次分粮,对于那些在农会担任临时委员的几位老者,以及在这次集体收割当中表现优秀人都酌情多分了一些粮食,让村民们更是意识到了沈墨以及村公所办事的公道公平公正。 只要好好表现,沈先生和村公所都是看在眼里的,都会给你奖励的。 这进一步的激发了村民们的劳动热情和对沈墨代表的村公所的以及农会的拥护和支持。 分粮完成后,沈墨又趁机宣布了三天后开始分田,更是引起了新的一波欢呼掌声。 在这种氛围下,成立护村队就顺理成章了。 本来想叫民兵队,后来沈墨觉得叫护村队更能体现这支队伍的使命,就是保护焦家庄百姓的现有的斗争成果,保护自己的粮食和土地不被人重新夺走。 护村队初步定了两百人的名额,只要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丁。 加入护村队后每人发放一套冬衣,只要训练的时候每天还管一顿午饭。 每两月还给每个队员发放一斗粮食。 这么好的福利,又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所有符合条件的男丁都踊跃报名参加。 不到一个时辰,名额就满了,可是还有许多人围着护村队首任总队长铁牛要求报名。 哪怕铁牛黑着脸都吓不走这些人。 甚至很多人提出不要那一斗粮食,也要参加护村队。 毕竟就算为了那一顿午饭,还有那一身新衣服,都值得加入。 农村的冬天又没啥事,现在沈先生来了,收拾了地主,又给大家分田发粮,这日子眼看着越来越有奔头了,自然得好好的表现一番。 最后铁牛被缠的没办法,过来请示沈墨。 沈墨最后拍板再加五十个名额,才勉强满足了村民们的热情。 护村队是不脱产的半军事组织,农忙的时候干农活,农闲的时候训练,两不耽误。 现在庄稼收了,冬天也没啥事,正是练兵的好时机。 除了这两百五十名护村队队员,沈墨还从城镇中心另外召唤了五十名系统农民,编成了一个警卫小队。 虽然有那些和自己来自于同一个时空的民兵,但是那都是沈墨要打天下的骨干,自然不能用来当小兵,那太浪费人才了。 系统农民又忠诚,又强壮,还精通多项技能,最关键的是他们纪律性超强,只要沈墨一声令下,绝对悍不畏死。 只要武装起来训练一番后战斗力绝对不会比现在的那些金兵差,甚至会更强。 这五十人的警卫小队主要负责保护沈墨以及村公所里办公的官员的安全,以及焦家大宅的内部防卫也有他们来承担。 最早召唤出来的赵方钱虎等六个农民都被编入了这支警卫小队作为骨干军官,赵方担任小队长,其他人分别担任什长。 这样一来,沈墨手头的兵力就达到了纸面上的三百人。 两百五十人的护村队也被分成了五个小队,总队长和总教官都是铁牛,各个小队的队长都是由其他民兵担任。 五十人为一小队,每十人为一什,设什长一名和伍长两名。 什长和伍长都由临时认命的村民队员担任,日后在训练中表现优异的人会另行提拔,能者上,庸者下。 编制搞起来了,然后相应的后勤配备也要跟上。 首先是武器和服装。 武器的话,虽然有从黄顺的家奴护院手中缴获的一些刀枪棍棒,还有上次杀了那十几个巡丁之后缴获的武器,但是这些武器不光是样式不一,而且数量也远远不够。 最后索性是把那些铁制武器先配备给什长和伍长等基层士官,其他普通队员先用削尖磨光的木矛当武器。 等以后再找那些巡丁或者其他的地主们借一下武器就好了。 有了武器,还得配备统一的服装。 作为副总教官的成凯(原炮兵班长)有点担心的对沈墨道:“老大,现在仓库里棉花不多啊,冬天马上就要来了,这些队员每人要做一身棉衣的话肯定不够用。而且除了棉衣,还得做棉鞋。这都需要棉花。村里的百姓很多冬衣都没有着落,所以咱们现在需要大量的布匹和棉花。” 沈墨也皱眉思考起来。 这几天天气还好,天气还不算太冷。 但是现在毕竟还是小冰河期的末期,就算是湖南这个北方人眼中的南方地区,冬天要是没有足够的取暖措施也是会冻死人的。 但是再弄不到充足的棉花的话,那么不仅解决不了护村队队员的服装问题,而且沈墨也会被自己给啪啪打脸。 毕竟可是刚承诺过今冬不会冻死任何一个村民的。 系统虽然有交易功能,但是却只能用来交易布匹和粮食。 这都需要钱,沈墨从黄顺手里缴获的银子可不算多。 沉声一会,沈墨道:“去请农会的那几位老先生过来。” 不一会,那几个农会的临时委员就过来了。 说是老头,其实最大的不过也就五十岁出头。 这年头,人的平均寿命都短。再加上经过连年战乱,年纪大的很多人早都死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年轻力壮的。 不过在这个过了三十就要自称老朽和老妪的时代,五十岁被称为老头也是很正常了。 几个老头见到沈墨都有些紧张,搓着手,半个屁股坐在长条凳上,咧着嘴直笑。 沈墨温和地问道:“几位长者不用担心,我请你们过来是想问问咱们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为富不仁的地主,比如说像黄顺这样的?” 几个老头一听是问这事,放松了许多。 一个抢着道:“沈先生,这年头虽然也有好地主,但是坏的更多。不说别处的,就是距离咱们焦家庄不到二十里的谷村的那个李老爷就不是个东西。我儿媳妇娘家就是谷村的,我可太知道那李老爷干的缺德事了。” 另一个老头接过来道:“这个李老爷我也知道,好像是把自己的闺女给了县衙一个什么典史当小妾,所以嚣张的很,整个谷村的地现在全是他家的,很多人都被他欺负的过不下去跑到外面当游民去了。对了,听说这个李老爷家里在县城和府城都有粮铺和布庄呢。” 沈墨听着,转头跟一旁的成凯对视了一眼。 就是这个李老爷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典史上门 三天后,分田结束。 在李志远三人的主持下,所有分到田地的农民都很满意。 这次用来分配的田地都是中田,而且李志远等人又很公平公正,村民们人人心悦诚服。 虽然分田的时候村公所一直强调土地没有经过村公所同意坚决不允许私下买卖,如果违反不仅要收回田地,而且还要被驱逐出焦家庄。 这一点,村民们一开始有点疑虑。 但是在沈墨亲自出面解释说只要人活着,这地就一直都是交给你们去种。 村民们放下了心,但是又有人问如果我死了我儿子孙子还能继续种吗? 沈墨回到说后人在优先耕种权,又做了一番通俗易懂的解释后,村民们心中也都释然了,高高兴兴的在土地承包契约上按了手印。 沈墨倒是想用签字更方便些,奈何绝大多数村民都不识字,很多人连自己的大名都不会写,只知道怎么念的,但是要他写出来就很为难了。 分完田后,村民们的心里彻底踏实了下来。 自从沈墨收拾了黄顺,宣布要分田分粮之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期间许多村民甚至都觉得沈墨在给大家画饼,觉得根本不太可能。 只是看着沈墨将一件件的承诺一一兑现,大家心里这才越来越相信沈墨能说到做到了。 分田的这几天,村民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比过年还要高兴。 过年对富人地主来说就是放松取乐愉快享受的日子,可是对于这些穷的平时连饭都不吃饱的贫民佃户来说却是一道难关,明明艰难不已,却还要尽力的给孩子给家人营造出一点过年的氛围来,真真的满心酸楚却还要强颜欢笑。 可是这几天,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是从心里笑出来的,真正的开怀大笑。 原本麻木绝望只能苟活的神情都变得鲜亮生动起来。 因为心中有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开始滋生出来,浇灌着已经快要干枯的心田。 整个焦家庄看着环境好像没有了任何的变化,但是却从里外都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几天,甭说沈墨,就是诸如铁牛、常军以及孙翔他们每一名民兵走在村里时候都会得到村民们热情的问候招呼。 民兵队还没有正式开始训练,不过有了分田这件事打底,村民们的训练积极性绝对不会低的。 今天外面明显的降温了,小风吹着嗖嗖的。 铁牛从外面进来,一屁股坐在了火炉旁边的长凳上,摘下头顶的软军帽,围着刚搭起来的火炉搓着手。 “这天一下子就冷起来了,再过两天就更冷了。他娘的,这还是湖南呢,搁咱们那个年代,湖南的冬天也没这么冷啊。” 一边搓手,一边抱怨着。 孙翔正趴在旁边的桌子上核对这次的分田的承包契约,听见铁牛的牢骚结果话头笑道:“牛哥,你一个东北人一个劲的喊着冷,你该不会是个假的东北人吧。” “哈哈哈哈……” 村公所的大办公室里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铁牛将帽子向着孙祥扔过去,笑骂道:“妈的,东北人也是人,又不是铁人。俺们老家,一到冬天,那小暖气嘎嘎的,在家穿个大背心就行了,有时候热的身上还呼呼冒汗呢。可是南方这冷却是变着法的往骨头缝里钻,冷的人骨头都僵了,还真是邪门。” 这话引起了一片的赞同声,许多在南方待过的人都深有体验。 这个话题引起了大家的谈兴,有人说自己在南方的时候洗了衣服一周过去了还是潮潮的,甚至还发霉长了蘑菇。 还有人说自己第一次见到南方的蟑螂都吓了一跳,觉得这玩意难道不是屎壳郎吗? 说着说着楼就歪到了北方姑娘和南方妹子那个更适合当女朋友上面。 当然,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答案,只能说各花入各眼。 众人说笑了一阵,结果发现坐在最里面那张桌子旁边的沈墨一直没有说话,声音就慢慢小了下来,最后彻底安静。 铁牛粗中有细,看着沈墨一直看窗外,眉头微微皱起,开口道:“老大,你在想啥?是不是担心天气会冷的太快?” 沈墨点点头道:“现在还是小冰河期的末期,天气会比咱们那个时候要冷得多。咱们要赶紧做准备了,否则的话今年冬天可是会冻死人的。” 众人闻言神色都变得认真严肃起来了。 铁牛道:“不是说好要去找谷村那个行李的地主化缘吗?既然要去,那咱就早点去,免得过几天再下雪就来不及了。” 孙翔心细,接过来问道:“老大,这次去化缘是咱们这些人去,还是带着护村队一起去?”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沈墨道:“这次铁牛带队,咱们的人打头,不过也要带着护村队去,就当是一次拉练了,顺便检验一下这些人的素质。” 常军道:“我明白了,咱们的人动手,让护村队旁观,顺便当运输队。回头要让队员们都准备些口袋之类,方便运输咱们的化缘成果。” 沈墨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要在护村队里当教官当军官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在队员面前展现一下,以后也好带兵。” 众人都笑了起来,直说还是老大考虑的周到。 沈墨待众人安静下来,正要继续开口的时候,就听见有脚步声响起,一个人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 却是今天负责在村口巡逻放哨的李彪。 迎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李彪定了定神,看着沈墨道:“老大,东安县衙又来人了,是一个主簿带着二三十个兵丁,说是前来查问县衙户房刘司吏失踪一事。” 众人一听,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许多人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沈墨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平静下来,问道:“来人态度如何?” 李彪明白沈墨的意思,笑道:“不像是已经对咱们产生了怀疑的样子,倒像是看着来打秋风的。那个狗典史说是要黄顺出去见他,农会的那几个老头按照我的吩咐说是黄顺病了正在静养,把人骗了进来,正往焦家大宅这边走呢。我就赶紧过来报信来了。” 沈墨忽然笑了起来:“听说县衙有个典史就是咱们要去化缘的那个谷村的李老爷的靠山,估计就是这一位了。化缘的施主还没见到,就先见到了施主的靠山,这就是缘分啊。” “铁牛,你去集合护村队,让大家来焦家大院门口集合。其他兄弟们,拿家伙,好好招待一下这些有缘人。” 众人答应一声,屋子里很快就剩下了沈墨一个人。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这个村子不对劲! 古代,一般官员是很少下乡的。 皇权不下乡的大背景下,乡村就相当于乡绅地主的自留地。 官员们要征收税赋,征发徭役,摊派各种苛捐杂税都是要通过这些乡绅地主去完成的。 乡绅地主虽然没有名义上的管辖权,但是实际的权力就相当于古代的乡镇乃至村干部,甚至远远超出。 很多乡绅地主甚至就是实际意义上的土皇帝,对当地的农民予取予求,掌握着生杀大权。 乡村发生的很多罪恶龌蹉,别说县官很少知道,就算知道了往往也是当做不知道。 双方都遵守着这不成文的潜规则。 如果官员突然下乡,那就等于踩进了地主乡绅的自留地,侵犯了对方的权力边界,肯定会招来对方不爽的。 县衙典史马有禄本来也不愿意来焦家庄的。 奈何知县刘同仁的堂弟,县衙户房司吏刘同谦以及两名书吏和巡检司的副巡检以及十几名巡丁几日前下乡催收秋粮,却一去不回。 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消息都没有。 知县刘同谦急的团团转,他不光是担心自己堂弟的安危,更担心焦家庄的秋粮能不能及时的收上来。 这关系着他能不能继续升官的问题。 等了两天,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知县刘同仁便把典史马有禄叫了过去,责令他一定要找回刘同谦等人,而且还要顺便催收一下焦家庄的秋粮,甚至还特意强调秋粮最重要。 典史这个职务就相当于古代的县警察局局长,主官本县的所有武装力量。 包括县衙三班衙役,乃至巡检司都属于他的部下。 马典史虽然心中很不乐意,但是没有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典史,人知县却是正儿八经的朝廷七品命官,比他足足高了四级呢。 作为典史,马有禄虽然庸碌,但是却也能感觉到这次刘同谦等人的失踪很有蹊跷,极有可能是在半路上遭到了劫匪。 现在虽然大股的反贼基本上都被肃清了,但是小股的反贼流寇却比比皆是,刘同谦估计就是半路上被劫杀了。 这种事情在当下并不算多稀罕。 别说一个小小的县衙户房司吏了,就算是知府上任路上被劫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导致了许多官员上任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这也是为什么官员很少出城下乡的一个重要原因,治安不好,刁民太多了。 心中忐忑的马典史又去找了县巡检司巡检石豹,让他带着二十几个巡丁护送自己。 石豹原来是个江洋大盗,但是不知道为何却摇身一变变成了巡检。 一行人在寒风中缩着脖子走了大半天,终于来到了当日刘同谦一行人被劫杀的地方。 一具被野兽翻出来的尸体引起了他的注意,忍着恶心查看了半天,终于确定这具尸体就是当日跟着刘同谦一起出门的副巡检。 “马典史,这肯定是遭了匪了。这是一伙狠人,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 巡检石豹有点怂了。 以前当江洋大盗的时候还有点胆子,但是自从被官府招安之后,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滋润逍遥,他的胆子就慢慢越来越小了。 马典史也有点怂了,假装沉思片刻后道:”石巡检说的有道理,贼人凶残,又不知去向,我们是应该谨慎行事,追查贼人去向一事需要从长计议。不过这次我们出来是寻找刘司吏等人的下落,还要顺便去焦家庄催粮。如今天色将晚,焦家庄也离此地不远,正好去打探一下情况,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贼人的线索。” 石豹及时奉上一句马屁:“典史大人英明。咱们这就走起。听说焦家庄的黄顺黄老爷很得县尊看重,咱们就去叨扰一番,吃几杯水酒,也好暖暖身子。” “两位大人英明!” 身后一众衙役巡丁听见两位官老爷没有头铁的非要去追查贼人,而是要去焦家庄打秋风,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于是马典史就骑着骡子,石巡检骑着毛驴,带着一群衙役巡丁往焦家庄说说笑笑的走去,很多人甚至都开始琢磨着一会要好好的的多吃几杯酒暖暖身子了。 众人都知道那黄顺的发迹史,嘴上叫着黄老爷,但是心中却对这种卖主求荣的人多有鄙夷,心下觉得自己多吃几杯水酒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群人缩着脖子晃晃悠悠的来到焦家庄村口,就被早都发现了他们行踪的李彪安排的几位村老给迎了进去。 听说黄顺病了不能前来迎接,马典史和石巡检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骂了一句:“小人得志。” 这厮长着县尊老爷看重,对自己堂堂的典史和巡检都不来亲自迎接,竟然还派了几个老头子过来应付。 难怪是家奴出身,当真上不来台面。 不过两人也没有发作,只是冷哼一声,板着脸带着众人往前面走去。 几个老头在前面陪着笑脸带路,眼神却彼此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报数!” “1、2、3……” “应到二百五十人,实到二百五十人,请……指示!” …… 走到一半,有衙役听到隐隐约约随着北风穿过来的声音,面露疑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就将前面带路的老头忽然回身满脸热情的笑道:“诸位官爷,黄老爷已经知道了诸位的大驾光临,此时已经安排了热饭热菜,温好了酒等着诸位呢。” 这话打断了那衙役的疑惑,竖起耳朵再听时,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有北风的呼呼声。 他问旁边的同伴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同伴摇头。 那衙役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但是总感觉这焦家庄有点怪怪的。 忽然,路旁一间小院的们嘎吱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瘦弱的小孩子的脑袋探了出来,睁大眼睛望着他们。 那衙役看了回去,却发现这小孩子完全没有以往见到的小孩子那样对官差充满畏惧,而是继续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甚至眼神之中还带着一丝仇视和警惕。 这让衙役更加的感觉不对劲了。 可是没等他想太多,就见里面的大人将小孩子拉了回去,大门重新关上了。 衙役继续压下心中的疑惑,看了看前明骑在骡子和毛驴背上悠哉前行的典史和巡检,心中嘿了一声。 天塌下来有两位当官的顶着,自己一个小小衙役操的这份闲心! 一边摇头自嘲,一边继续前行。 很快,就听见一个爽朗大气的声音大笑着说道:“正要去谷村拜访典史大人的便宜老丈人,却没想到典史大人亲自送上门了,真是好人啊!”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我腿麻了,你信吗? 马典史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笑容温和的年轻男子,再看看他身边那些手中端着火铳,正对着自己一行人,笑容同样灿烂的壮汉,第一反应就是黄顺这王八蛋要谋害朝廷命官。 可是再一看,有没有看到黄顺,而眼前这些人又衣着奇特,就连手中的火铳都跟自己见过的不太一样,又觉得黄顺那个家奴没有这种能量。 他很快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诸位有礼了,既然黄老爷抱恙在身,我等就不便打扰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要走,结果刚一回头就愣住了。 身后赫然又是一排火铳,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 而此时就听见哗哗的脚步声,马典史小心翼翼的扭过头去就看见两三百名手持木矛的士兵正在快速散开,很快又在外面围了一层,手中的矛头对准了他们。 “来了就是客,典史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啊?” 沈墨笑呵呵地说道。 马典史艰难的转过头,盯着沈墨,笑不出来了,战战兢兢地问道:“诸位好汉,请问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沈墨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其实我们是反贼。” “对,我们是反贼!” 众人也大笑着起哄道。 马典史一行人一听浑身发冷,双腿不自觉的都抖了起来。 现在当反贼的都这么理直气壮吗? 马典史咽了下因为过分紧张而分泌的唾液,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句:“反贼爷爷,我投降,请饶我一命!” 然后又听见哐啷一声,却是身后的巡检石豹将腰间的佩刀扔在地上,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投降了。 石豹多机灵啊,见风使舵这一招使得实在娴熟。 有石豹带头,后面的衙役巡丁接二连三的咣当咣当,手中的家伙扔了一地,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十足的模范俘虏。 马典史回头看去,只有自己一人傲立当场,十分的悲壮。 沈墨有些失望,本来还想用这些家伙来给护村队的队员见见血练练胆呢,结果这些家伙投降的实在太快了。 不过看着傲立当场的马典史,沈墨很是欣慰。 “马典史果然是条好汉子,宁死不降,我就欣赏你这样的硬汉。” 只是话音刚落,就听马典史带着哭腔缓缓跪倒:“好汉,我说我刚才腿麻了,你信吗?” …… 让让将马典史一行全部捆起来扔到一边,沈墨有些意兴阑珊的走到集合起来的护村队面前道:“大家都看见了吧,官府没啥好怕的,都是一群怂货,个个贪生怕死,咱们还没动手自己就先跪了。” 众队员看着马典史一群人的目光充满了轻蔑和仇恨,甚至还有人向着他们吐口水。 当官的固然可恨,可是这些衙役胥吏却是平日里欺压百姓最狠的家伙,所以百姓们看到这些胥吏衙役个个恨得咬牙切齿。 而且平日里下乡催粮催赋基本上都是这些人过来,所以也是最招人恨的。 马典史垂头丧气的假装看不见听不见,心中却在大骂知县刘同仁祖宗十八代。 铁牛走过来低声问道:“老大,这些人怎么处理?” 沈墨看他一眼:“你的想法呢?” 铁牛嘿嘿一笑,表情有些狰狞道:“这些王八蛋全杀了也不带冤枉一个的,不如就给护村队拿来练胆吧。” 沈墨想了想道:“不急着杀,先关起来,回头让李彪好好审一审,把他们干的坏事都给掏出来,到时候搞个公审大会,既能名正言顺,还能趁机搞一波宣传。滥用私刑不是个好习惯,格局要大一点。” 铁牛叹服道:“老大就是老大。那咱们现在做什么?” 沈墨看着垂头丧气的马典史,笑道:“既然马典史来了,咱们就陪他去谷村看看他的便宜老丈人。” 铁牛点头笑道:“明白了,老大英明!” 说完就去让人把那些衙役巡丁的衣服脱下来,给自己人换上,然后押着马典史向着谷村行去。 虽然天色将晚,但是谷村的距离并不算远,半夜的时候就能走到。 留了李志远等人在村里镇守,又留下了警卫小队,沈墨亲自带队,带着十名民兵和两百五十名护村队队员向着谷村行去。 其实焦家庄去谷村,如果直接翻阅后山的话会近很多,但是夜晚行军本就风险很大,再走山路的话,可能还没到地方,就会出现不必要的非战斗减员。 这对于还没正式开始训练的护村队来说会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不过,有媳妇娘家在谷村的队员当向导,今夜的月亮还挺亮,队员们心里又热乎,所以行军速度倒是不慢。 到了半夜将近十二点多的时候,一行人到达了谷村村口。 首先看见的是一座高大的牌坊,沈墨借着月色看了看,牌坊已经很老旧了。 牌坊的内容则是大概四十年前,前明崇祯十二年的时候,谷村曾经出过一位姓李的进士。 这位进士叫做李懋功,后来好像还进过内阁。 金兵入关之后,这位李懋功去南明小朝廷效力。 南京城破的时候,李懋功在家自尽殉国。 这个牌坊倒是留了下来,不过年久失修,看起来都快摇摇欲坠了。 沈墨叹道:“李先生以身殉国,可是他的后人却如此不堪,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九泉之下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带着众人对着牌坊默默鞠了一躬,然后悄悄的继续进村。 马典史其实对于这个便宜老丈人家也就来过一回,毕竟是纳妾,并没有把这位大名叫做李孝德的便宜岳父放在眼里。 谁都知道李孝德是为了攀附他这个典史才把女儿送给他做妾的。 小妾可是没什么地位的。 天又黑,他带路找了半天没找到李孝德家。 铁牛急了,拔出巡检石豹的腰刀架在马典史脖子上,觉得这厮是不是故意的。 沈墨看着瑟瑟发抖都快尿裤子的马典史,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开口道: “找房子最大的那一家就是了。马典史这个便宜女婿估计也都忘了他老丈人长啥样了,更别指望他能带路了。” 马典史心中忽然有点感激沈墨,觉得这个反贼头头还是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 铁牛这才收起刀,踹了马典史一脚。 村里的狗汪汪地叫了起来,沈墨让继续行军,不要搭理。 很快找到了李孝德的大宅,果然高门大院,上面写着“李宅”两个大字。 马典史这才找回了记忆,急忙点头确认道:“就是这家,就是这家!” 铁牛又踹他一脚,一挥手,两个民兵就窜到了墙根下,一人做梯,帮着另一人飞上了墙头。 很快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分成五十名护村队员在墙外和后门守着,叮嘱他们只要有人翻墙出来直接捆了,不许乱杀人。 然后沈墨带着其他人冲了进去。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被迫式自愿从贼 李孝德正搂着刚纳的第四房小妾睡的正香,结果就听见咣铛一声巨响,吓得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然后就看到一群人冲了进来,没等他有所反应,就看见原本应该在县城的典史女婿马有禄指着他叫道:“他就是李孝德!” …… 这次行动太突然,李孝德虽然家里也有一些家丁护院,但是这大冷天早都呼呼睡着了,唯一发出预警的还是李孝德儿子养的一条狗。 这狗一开始汪汪叫的很大声,结果被铁牛踢了一脚后就趴在地上低眉顺眼呜呜呜了。 李家的所有人都被控制了起来,丫鬟婆子们被勒令待在自己的房间不许出门,家奴男仆们则被捆着手脚扔到了柴房里。 一个护院半夜起来撒尿正好碰上了沈墨,正要动手,就被沈墨一刀给砍断了脖子。 除此之外,没有一人伤亡。 更无一人逃脱。 李孝德这厮一把年纪了睡觉喜欢光溜溜,铁牛看不下去了扔给他一条裤子,然后将他五花大绑。 看着自己面前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年轻人,再看看旁边垂头丧气面无表情的典史女婿,以及被捆的紧紧的跪在一旁的自己的妻儿老小,李孝德又惊又怕,满心茫然。 人在家里睡,祸从天上来。 就挺懵的! 光着上半身的李孝德既冷又怕,牙齿咔咔作响,壮着胆子问道:“这位大王,半夜造访,不知道有什么吩咐?只要大王不伤害老朽,老朽什么都答应大王。” 沈墨看他一眼,这个老地主倒是机灵,笑道:“李老爷,不用害怕。我们是好人,从贵州那边过来的。这眼瞅着要入冬了,兄弟们过冬的物资都没有着落。这不正好遇到了这位马典史,说李老师平生最是乐善好施,慷慨仗义,所以就过来找李老爷化个缘。若是惊扰到了李老爷还请莫怪。” 李孝德一听这伙强人竟然是从贵州来的,心都凉了半截。 就算自己回头报官,本地的官府管不到贵州地界,贵州的官府更会搭理自己。 又听说是自家的典史女婿当的带路党,李孝德不禁狠狠瞪了马典史一眼,结果正好被马典史给恶狠狠的瞪了回来。 李孝德急忙低下头避过马典史的目光,甭管是这伙强人,还是马典史,自家都惹不起的。 李孝德强颜欢笑道:“马典史说得对,老朽虽然略有薄产,但是生平最喜欢结交如大王这样的好汉。大王尽管去库房挑选,看上什么就拿什么,千万别跟老朽客气。” 说这话的时候,李孝德心里都在滴血。 沈墨笑道:“李老爷果然是个大善人,不亏是李大学士的后人,佩服佩服。” 这话听得李孝德老脸发热,心中大骂沈墨不是个东西,借着祖先的名头来骂自己。 沈墨让铁牛拿着李孝德交出的库房钥匙,拎着一个家奴的后脖领让他带路,率领护村队去库房搬东西了。 沈墨坐在李孝德的房间里,让人找来笔墨纸砚,刷刷刷的提笔写了起来。 马典史不明所以,只好站在一边继续摆出一副司马脸。 李孝德光着上身冷的瑟瑟发抖,但是又不敢多说一句,只好趁着马典史不注意的时候多怒瞪他急眼来转移注意力。 不多会,沈墨停闭,拿起纸张吹了吹,然后对一旁的马典史招了招手笑道:“马典史,过来看看,没有意见的话就照着抄一份,然后签名按手印。” 马典史接过去一看,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心中大骂反贼无耻。 这是一封自愿加入反金义军书,大意就是马典史觉得自己身为汉家血脉,却为鞑虏效力,如今良心发现,深感自己不忠不孝,所以自愿主动加入反金义军,充任义军在官府的内应,愿意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为义军提供帮助。 落款处需要他签名按手印。 看着这份逼官威贼的卖身契,马典史咬着后槽牙问道:“我能不签吗?” 沈墨笑笑:“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话刚说完,马典史就长叹一口气,坐在桌边麻利的誊写起来,然后签名盖手印,一气呵成。 沈墨接过来看了看,表示满意,顺手收进了怀里。 “马典史能够弃暗投明,我很欣赏。” 沈墨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马典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虽然沈墨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可是马典史自己却很清楚自己如果不签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他没得选。 看了看蹲在地上还光着膀子的李孝德,沈墨让人给李孝德拿来一件衣服披上,李孝德冻得铁青的脸色才好了许多。 “李老爷,你刚才说很喜欢结交我们这样的好汉,那我就明白的告诉你我们其实是反贼,专门杀官造反的反贼。李老爷既然是同道中人,那就也来写一份吧。” 李孝德听了暗暗叫苦,但是却不敢不从。 自己写了,还能留一条命。 可是自己若不写,那就算眼前这个反贼不杀自己,自己那位便宜女婿也会杀了自己灭口的。 自己可是亲眼看到了他从贼的过程。 只有大家拥有彼此的把柄,才能相安无事。 看了一眼阴沉着脸的马典史,李孝德也颤抖着手抄写了一份卖身契,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沈墨接过,看了看,折起来收入怀中,大笑着出门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李孝德一家和马典史。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说啥。 大家都是反贼了,谁怕谁啊。 铁牛正带着护村队队员热火朝天的从李家的库房里往外搬东西。 李家的库房比起黄顺的库房物资要充盈富裕的多,除了大量的粮食之外,布匹、棉花、丝麻、铁锭、板材甚至还有丝绸绢帛等奢侈品。 除了这些物资,甚至还搜出了价值近一万两的白银和铜钱。 至于什么瓷器陶器之类也不少。 除了这些物资之外,竟然还在库房的角落里发现了三幅皮甲和五十支完好的铁头长矛。 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一大堆的物资乐的铁牛咧着的嘴就没合起过来。 看到沈墨过来了,铁牛乐呵呵地道:“老大,咱们这次发了。没想到这狗地主竟然攒下这么多的东西,咱们来的人还是有点少啊。” 沈墨看了一圈,也有些意外。 “去把李孝德带着,让他多弄一些骡马毛驴大车之类的,能搬多少搬多少。” 铁牛答应一声乐呵呵地去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可怕的反贼头子 李孝德家的库房几乎被搬空了,铁牛让人找来了所有能找到的大牲口。 能套车的套车,没车套的就用口袋装了挂在牲口身上。 牲口装不完,所有人身上也都挂着大包小包,反正能带走的都要带走。 其实李孝德家攒下最多的是粮食,但是这次没办法全部带走,最多只能带走一小半。 金银自然不用说,李孝德偷偷攒下的那些武器也都都铁牛给打包带走了。 搞定之后,一行人迅速撤离,沈墨带队在前面走,铁牛在后面殿后,顺便清理痕迹。 马典史闷着头哭丧着脸跟在沈墨后面,背上背着一袋种子,看起来有些吃力。 他这种官老爷,多少年没干过这种苦力活了。 沈墨看他一眼,很是欣慰,道:“马典史拿得起,放得下,令人佩服。” 马典史嘴角一抽,表示并不想理沈墨。 沈墨忽然道:“看来去马典史不太开心,既然这样,那你就走吧。” 马典史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再是一喜,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墨道:“你真放我走?” 他从被抓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琢磨着要逃走,可是沈墨对他的看管一直很严密,始终没有机会。 就在他以为已经快要认命的时候,这个反贼头子却说要放自己离开。 所以,很是错愕,一脸的难以置信。 沈墨笑眯眯地点点头:“真放你走。” 马有禄盯着沈墨看了好一会,然后将背上的口袋往地上一扔,向着沈墨拱了拱手,大步地窜入了夜色之中。 程凯凑上来问道:“老大,就这么放这这孙子回去了?不怕他带了人来打我们?” 沈墨转头看着成凯笑道:“要不要打个赌,我猜他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信不信?” 成凯挑了挑眉,摇头道:“我不赌,既然老大说他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的。” 沈墨很失望,这家伙不上套,就很难受。 他又看向其他几个民兵,示意他们有没有人愿意跟自己打赌,可是这些家伙都跟程凯一样笑着摇头说相信老大的判断。 沈墨更郁闷了,没有一个捧哏的就很难受。 铁牛这时候从后面赶了上来,手里还牵着一条狗。 看沈墨瞅着自己,铁牛嘿嘿一笑道:“这狗东西非要跟着我,我觉得咱们正好能用来放哨,就成狗之美了。” 沈墨没有拆除他顺手牵狗的事实,转而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打赌。 铁牛搞不清楚状况,沈墨大概说了一下,铁牛立刻答应了。 程凯跟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沈墨道:“要是马有禄回来了,你这条狗正好吃一顿狗肉火锅。” 那狗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呜呜呜地低声叫着,脑袋不停地蹭着铁牛裤子。 铁牛摸摸狗头,有点为难。 这狗他还准备回去训练一下当军犬用呢。 可是瞅了瞅空无一人的前面,铁牛咬着牙点点头,又道:”老大,你要是输了呢?” 沈墨道:“我输了这狗以后就跟你了,你爱咋办就咋办。” 铁牛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队伍继续赶路,可是一直没有等到马典史回来。 铁牛笑道:“老大,看来你这次也不灵光了,那老小子肯定早跑了。” 狗子也开心起来,绕着铁牛身边跑来跑去,似乎在庆贺自己不用变成狗肉火锅了。 沈墨笑而不语,只让大家继续赶路。 又走了一会,结果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人发出一声断喝:“谁?” 众人都紧张起来,准备抄家伙干仗,只有沈墨依然笑眯眯的。 一个人影从路边的石头上起身慢慢走了过来,待走到跟前,不是马典史又是哪位。 铁牛惊讶地看着沈墨,道:“老大,你是不是给他服了什么豹胎易筋丸之类的东西,否则他为什么跑了又回来了?” 沈墨笑着指指马典史,道:“马典史,你自己说说,为什么要去而复返?” 马典史叹口气,垂头丧气地道:“你说要杀我,我信。你说要放我,我不信。与其逃回去提心吊胆等你来杀,还不如不跑。” 众人无语,沈墨也很无语,摇着头道:“机会给你了,你自己不中用啊。既然你不想走,那就老实待着。” 看着去而复返的马典史,狗子对着他大叫两声,又低着头呜呜呜地蹭铁牛的裤子了。 铁牛很生气,踹了马典史一脚。 马典史从地上爬起来,很愤怒,但是看了看铁牛的体型,啥愤怒都没有了,继续低着头,接过旁边的民兵递过来的一袋粮食抗在肩上,继续赶路。 铁牛跟在沈墨后面,低头瞅了一眼呜呜呜装可怜的狗子,陪着笑道:“老大,你看能不能留它一条狗命?你要想吃狗肉,回头我再给你抓几条狗,让你吃个够。” 沈墨其实对狗肉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想逗逗铁牛而已。 假装矜持了一下就答应了手下留狗。 铁牛咧着嘴笑了起来,狗子更是开心,还跑过来蹭了沈墨的裤腿一下。 “老大,咱们为什么不杀了李孝德那个狗地主,那王八蛋可是做了不少坏事啊!” 对于铁牛的疑问,沈墨反问道:“你说咱们今天拿了李孝德这么多物资粮食,他会怎么办?” 铁牛想了想道:“那肯定是要把这些损失尽快的从谷村的村民身上给捞回来啊。” 沈墨点点头道:“没错啊,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要杀他?” 铁牛一时没转过弯,倒是旁边的马典史明白过来,抬头看了沈墨一眼,觉得这个反贼头子真是太腹黑了。 沈墨看见了马典史的眼神,笑话铁牛道:“人家马典史都明白我的用意了,这会估计在心里骂我腹黑心狠呢。” 马典史吓得脸都白了,正要张嘴辩解,却被铁牛打断了。 “我明白了,这厮会因为这次的损失变本加厉的盘剥村民,到时候谷村百姓跟他的矛盾就会更加突出严重。等到咱们再去的时候,就是收拾李孝德的时候了。到时候谷村的百姓就很容易站在咱们这边了,咱们就可以再多一个根据地了。” 沈墨笑着夸赞道:“孺子可教,你这五大三粗的,脑瓜子转的还不慢。” 铁牛昂着头吹牛道:“那必须啊,我以前就经常想,我要是回到古代,那肯定也是一员有勇有谋的大将。这不是自我吹嘘,这是因为我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空气一时很快活。 笑了一阵,铁牛又问道:“老大,那咱们啥时候再去谷村解放那里的百姓啊?” 沈墨道:“等到过了年二三月,那时候去了正好。” 马典史听到暗暗心惊,这个反贼头子真是太会挑时机了。 那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又是刚好要开始春耕的时候。 经过了一个冬天的矛盾发酵,谷村百姓跟李孝德的矛盾到了那个时候将会达到顶峰。 只要一个小小的火苗就能燃起熊熊烈焰,将整个李家烧成一片废墟。 马典史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真的跑路,否则以后死了可能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个反贼头子太可怕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冬季大练兵 这一次从谷村李孝德家里“借”来的物资,让沈墨的腰包一下子肥了起来。 焦家庄所有的妇女也因此多了一项赚外快的机会,沈墨将给护村队做棉衣棉鞋的任务交给了这些妇女,要求不高,做的够结实够暖和就行。 只要验收合格,村公所当场付钱买下。 棉花和布料当然也是村公所提供的,妇女们只要出人工就行了。 以前冬天农闲时节,这些妇女要么是扎堆聊天串门子,要么就是跟自己男人躲在炕头上造人。 现在可好了,一个个都忙着赚钱,男人敢来打扰,手里的锥子就敢扎过去。 男人们也不好说啥,只能紧紧裤腰带,嘟囔两句,心里却是高兴自己婆娘也能赚钱了。 除了棉衣棉鞋,还有绑腿。 绑腿可是个行军的大杀器,是杀敌制胜的一个大宝贝。 别人不知道绑腿的作用,沈墨他们可是很清楚的。 村公所现在下面挂了两个部门,一个民政科,主事是李志远,负责分田分粮户口统计以及公田出租收税征粮等事项。 常军和孙翔两个作为副主事,负责协助李志远。 另外一个是军务科,主事的是铁牛,负责焦家庄的防务工作,包括指挥作战,训练护村队以及相应的后勤供应工作等。 程凯是副主事。 军务科下面还有还挂了一个警务小组和情报小组。 警务小组负责焦家庄内部的治安巡逻,百姓纠纷调解处理,以及惩治触犯村规的百姓等事务。 小组长是李彪。 而情报小组目前主要是负责对外情报侦查工作,小组长是已经去了东安县城的王文龙,组员则是焦小二和焦小刀等人。 村公所是处理日常事务的主要机构,而在村公所之上还设立了一个总镇署,办公地点就是原来的焦家大宅的第一进院落。 原本的大门的“黄宅”牌匾被沈墨翻过来直接写了总镇署三个红字就挂上去了,放了一串鞭炮就算是挂牌成立了。 总镇自然是沈墨担任,从民兵里挑了一个在机关当过文书的叫做柳斌的家伙给自己当秘书。 原本在村公所工作的管理日常开销的会计娄小茹也被调到了总镇署当行政专员,专门负责各种物资的进出登记管理。 娄小茹一开始很惶恐,生怕自己胜任不了。 沈墨教了她用阿拉伯数字记账登记,以及一些更先进的表格记账等法子,这姑娘学的很快,态度又认真,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另外,全部由系统农民组成的警卫小队直接归总镇署统率,负责保卫总镇以及所有公职人员的安全。 最后,总镇署下面还挂了一个后勤中心,主要任务就是给所有公职人员以及警卫小队做饭和进行后勤保障,所有人员都是由系统农民组成的。 沈墨虽然相信村民们不会轻易出卖自己,但是该有的谨慎还是要有的。 至于护村小队,则是征用了村里的一座破庙,整修了一番后盖了一个简易的集体食堂,从村里招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来做饭,包吃而且还能领工钱,妇女们都抢着要来。 另外,农会也是受到总镇署的直接领导,也就是说沈墨对农会有绝对的指导权。 组织架构基本上就搭建起来了,虽然沈墨觉得有点过早,毕竟地盘才只有一个村。 但是开会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赞成。 大家觉得早点把架子搭起来,以后很多事情就正规起来了。 哪怕以后再扩张底盘,也就按部就班的分配任务就行。 前期的时候设置的基本上都是临时小组,任务完成这个小组就算是解散了。 现在弄成固定的部门,大家各司其职,就更容易提高工作效率,对自己负责的工作能到做到专精,有助于根据地更快更完善的发展。 沈墨从善如流,这事情就成了。 架子搭起来之后,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的进行了起来。 首先是练兵,这是重中之重,当务之急。 五十名警卫小队和二百五十名护村队队员一起训练。 总教官铁牛和副总教官程凯根据前世的部队经验,搞出了一系列的军规军纪以及训练方法出来。 一开始几天,护村队的队员们很不习惯,天天都是前后左右转来转去,要么就是跟柱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多人牢骚不断。 但是铁牛直接宣布说如果有人忍受不了可以要求退出,只要交回分给他们的地,以后村公所所有的外包活计都没有资格去领,而且也没有佃种公田的资格等惩罚措施之后,牢骚一下子少了许多。 就算不为那一顿饭,不为每两个月那一斗米,真的退出的话,以后在焦家庄都没脸见人了,而且自家的婆娘肯定还要把他的脸给抓花的。 在加上有警卫小队五十多人的示范作用,这些村兵的牢骚很快就消失了。 适应了训练的强度和节奏后,这些人忽然觉得这也不算啥啊,比起种地来简直轻松太多了。 而且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那满满的一碗饭,还要那饭上面堆着的大肉片子就更让他们觉得这村兵当的值了。 农民当兵总体比起城里那些游民要朴实好用许多,练兵进行的越来越顺利。 不到一个月时间,整个护村队精神面貌简直就跟脱胎换骨一般。 虽然身上穿着灰扑扑的臃肿棉衣,脚上踩着老棉鞋,肩上扛着的是木矛,但是那昂首挺胸的昂扬气势,行进之间令行禁止的严肃风范,就算是再不知兵的人看了都会称赞一声“强兵”。 更别提自家的老子娘,婆娘孩子在边上看着,一脸与有荣焉的跟旁边的人指着说这是我爹,这是我儿子,这是我男人,那更让村兵们自豪。 第一月是基本的队列训练和纪律养成训练,第二个月就开始了战斗技能训练。 根据训练计划,这些村兵其他的都不用练,就专门练突刺这一招。 每天用木矛无数次的练习突刺,练到胳膊酸痛,练刀肌肉僵硬,一直练。 直到练成了形成本能反应,肌肉记忆为止。 至于弓箭之类的远程武器,别说那些玩意沈墨手里没有,就是有,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就能练成。 倒是警卫小队的系统农民都是技能多样的复合型人才,人人都会用猎弓。 所以沈墨专门让人弄了一批猎弓给装备上。 猎弓比起军队使用的步弓甚至骑弓来说无论是射程还是杀伤力都没法比,但是制作上也简单许多。 毕竟沈墨对于无论是警卫小队还是护村队的定义都是作为早起的守备军,并不需要多强的战斗力。 等到系统升级进入殖民时代之后,他们都是转入地方守备力量体系的。 从李孝德家里弄到的五十支铁头长矛分了二十支给警卫小队,剩下的三十支则是分给了护村队。 只有表现好的人才能配使用铁头长矛,这更进一步的刺激了村兵们的训练热情。 整个焦家庄一个冬天每天都能听到“杀!杀!杀!“的大叫声,甚至在休沐的时候有的村兵还偷偷的过来训练场加练。 之前被俘虏的东安县衙典史马有禄被沈墨放了回去,只不过他带来的那些巡丁衙役跟着回去的只有不到一半人。 其他的,包括巡检石豹都被沈墨给下令处决了。 这些人在李彪的警务小组审问之后发现都做过不少的恶事,尤其是之前当过江洋大盗的巡检石豹更是劣迹斑斑。 在沈墨签过字后,村公所在村里的打谷场上搭起了台子,搞了一个简单又隆重的公审大会,将这些人的罪行一一公布,引的村民们义愤填膺,差点没拿石头把石豹等人给当场砸死。 在李彪宣读了判决书后,沈墨亲自宣布立即处决这些人。 处决是有护村队选出来的几名训练标兵来执行的。 这些人一开始有点害怕下不了手,几矛下去都没捅死犯人,还搞得自己一身的血,犯人在地上哀嚎打滚,好不瘆人。 铁牛干脆让其他人主动报名,谁要是上来能稳准狠的一矛干掉犯人,标兵就给他,还奖励铁头长矛一支,还可以升为伍长。 结果立刻就有一个小个子站了出来,大声道:“报告长官,我来!” 铁牛认出了这个家伙,小名叫做山娃子,大名焦桐鹤,据说还是昔日路过焦家庄的一个读书人给取的。 这焦桐鹤平时看着怂怂的,训练虽然积极,平时加练他是最积极的一个。 只不过这小子看着就是有点不太自信的样子,铁牛不喜欢这样的兵。 所以看到焦桐鹤主动站出来,铁牛很是意外,但是还是点了点头,示意他过来。 “”如果你能按照要求完成,我立刻升你当伍长,奖励你一支铁头长矛。” 焦桐鹤兴奋又激动,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挺着胸膛大声喊道:“是,长官!” 走到铁牛身前,接过一支铁头长矛,来到还没轮到的石豹面前双眼死死瞪着他。 倒不是他跟石豹有仇,纯粹是紧张的。 石豹被堵着嘴巴,看着焦桐鹤的样子,吓得嘴里呜呜乱喊,甚至胡乱扭动,身后两名警卫队员急忙将他拉紧。 石豹刚才被那几个被捅了好几矛都没死的巡丁给吓坏了,现在看到焦桐鹤的样子更是紧张的不得了。 要不是嘴巴堵着,他很想求求铁牛给自己换个下手利索的。 这他妈的太吓人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这些反贼能成事? 焦桐鹤战战兢兢来到石豹面前,端着长矛的手不停地颤抖。 面前被堵着嘴巴的石豹红着眼睛,嘴里呜呜呜地疯狂扭动,面目狰狞,两个民兵差点都拉不住他。 焦桐鹤看见他这幅恐怖样子,更紧张了,直想掉头就跑。 杀人的比被杀的还要害怕。 铁牛也不催它,只是喊了一句:“焦桐鹤,你要是下不了手也没没事,退出护村队就行。” 这这一句比什么鼓励刺激的话都好使,他从小就性子软,一直都是被人欺负的对象。 这次能进护村队简直就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所以他拼命的训练,就是想要能一直留在护村队,甚至能当上伍长、什长,一点一点的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让以前那些瞧不起自己人能竖着大拇指对自己说一声“山娃子也是一个好汉子!” 这次主动站出来当行刑手也是基于这份心中的渴望。 可是真的要动手的时候他却怂了。 这毕竟是杀人,他长这么大连鸡都没杀过。 可是如果让他退出护村队,那是万万不能的,谁都不行! 焦桐鹤红着眼,眼睛一闭,大喊一声,双手端着长矛,就跟平时训练的那样,对准石豹就捅了过去。 长矛准确地刺穿了石豹的心脏,他瞪大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闭着眼睛浑身颤抖的小子,眼神逐渐涣散,不过神情却丝毫带着一丝解脱,然后垂下了头没有了动静。 铁牛走到依然闭着眼睛保持着突刺姿势的焦桐鹤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伍长了,这支长矛也归你了。” 焦桐鹤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已经没了动静的石豹,急忙移开目光,对着铁牛挺直胸膛,带着颤音大声道:“多谢长官,呕……” 铁牛脸一黑刚想骂人,就见焦桐鹤一溜烟地跑到旁边的树坑下扶着树哇哇吐了起来。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哄堂大笑起来。 这么一笑,其他行刑手的紧张情绪都被冲淡了许多,剩下的几个死刑犯也没再遭太多罪就顺利归西了。 看着那些往日里欺压良善,作恶多端的巡丁衙役们被处决,围观的村民们又是一阵欢呼,甚至还有那个别机灵的直呼:“沈先生万岁!” 被勒令在一旁全城围观的马典史和其余幸存俘虏一个个看的胆战心惊的,面无人色,个个双股战战,差点都站不稳了。 以前他们也没少处决犯人,但是这次作为幸存的旁观者,看到以前的部下和同僚在自己面前被人跟杀鸡一样处死,那种震撼和恐惧感却是从未体验过的,让他们有一种强烈的死里逃生的庆幸。 心中都在暗下决心,若是这次能活着回去,以后尽量要多行善少作恶。 借着这次公审大会,沈墨又让人对已经变成白骨的黄顺进行了补充审判,并且宣布死刑。 李彪拿着判决书,将黄顺之前犯下的种种恶迹罪行一一列举,包括卖主求荣,逼死焦老幺两口子,以及这段时间调查出来的其他恶行,总计大罪十条,小罪十七条,桩桩件件,列举的一清二楚。 之前杀黄顺杀的太过仓促,虽然解气,但是却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 既然要打算一切要走正规化的流程,那么就不能再如以前那样搞不教而诛。 当然,有时候特殊情况例外,但是事后却要补上该有的流程手续。 听着李彪宣读黄顺的罪行,一些当事人受害者都听得眼睛红了,忍不住的破口大骂起来。 其他人也很快被感染,都跟着大骂起来。 整个焦家庄,几乎就没有没被黄顺欺压过的,只不过是程度深浅的问题罢了。 待到众人情绪平静下来后,李彪又趁机宣布了几条基本法条: 其中包括杀人、偷盗、强奸、私斗、泄密乃至叛逃等几大罪行以及刑罚标准。 没有太复杂,最高刑罚标准就是死刑,其次是劳动改造,比如说发配到后山去采矿挖石头。再次还有收回田地,罚没粮食,乃至驱逐出村等。 法条很简单,一听就懂。 一旦有人触犯以上法条,甭管有没有人上诉,一旦被警务小组侦知,就会着手调查。 一旦调查清楚,罪状确凿,就会移交到总镇署,由总镇亲自连同村公所的两位主事组成联合审判庭进行审判。 虽然跟现代社会的法庭比起来就是个草台班子,但是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已经相当有进步性了。 村民们刚亲眼看到堂堂一县巡检都被处决了,再听了这些简明扼要的法条,心中一下子生出了敬畏感来。 马典史在一旁旁观,腿抖的更厉害了。 不光是冷的,更多是是吓得,以及心中忽然涌现出来的一股震撼感。 这些反贼跟他印象中的反贼完全不一样。 有规矩,不滥杀,有原则,有手段,有底线,很懂得收揽这些泥腿子的人心,而且行事看起来比官府还要像官府。 而且说着一些自己听起来似是而非的话,但是仔细一想却有很有道理。 他忽然心中跳出一个想法:“这群反贼搞不好还真的能成事!” 可是他很快就被自己的这个荒唐的想法给吓了一跳,急忙摇摇头,赶紧压了下去。 当今康隆天子英明神武,吴三桂那种大反贼都给剿灭镇压了,更何况这样一个小小的目前只有一村之地,两三百兵力的一群反贼。 自己简直是疯了才会觉得他们会成事。 公审大会结束之后,李彪让所有幸存的俘虏都跟马典史一样签了卖身契,按上手印。 然后将他们原来的衣服和武器都还给了他们。 “现在,诸位可以回县城了。” 李彪笑眯眯地说道。 可是马典史不动,其他人也一动不动,看着手中自己原本的家伙,面面相觑,都不敢把李彪的话当真。 李彪无奈,走到马典史面前道:“马典史,这次我们总镇是真心放你们回去。当然,上次也是真心的。只要你们回去,不再作恶,我们轻易也不会打扰你们的。当然了,有事情找诸位帮忙的时候还希望诸位不要推脱。至于回去该怎么给知县解释,我想马典史一定早都想好了。” “最后,我们总镇说了,诸位都签了自愿参加义军承诺书,那就是一家人了,希望大家好自为之,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说完,李彪一拱手就离开了。 剩下一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动。 马典史看着带着一群人走远的沈墨背影叹口气道:“走吧,别等人家改变了主意就走不了了。” 众人一惊,急忙跟着马典史匆匆忙忙地离开焦家庄向县城方向走去。 这几天过的跟做梦一样。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失望的马典史 马典史一行人离了焦家庄之后一路行的飞快,生怕沈墨反悔派人捉他们回去。 这几日提心吊胆,又忍饥挨饿,人人都狼狈不堪,形容憔悴,进城的时候守门的士兵看到都很是惊讶。 这几天城中都有消息说是马典史下乡催粮遇上了山匪。 所有人都以为马典史是凶多吉少了,就连马典史的老婆和小妾这几天都天天哭哭啼啼的往县衙跑去打听消息。 可是此时看到马典史完好无损的回来,虽然神情狼狈了一点,但是人却是好好的活着,岂能不让兵丁们惊讶。 不等马典史回到县衙,知县刘同仁就已经知道了消息。 “让他赶紧跟我滚过来!” 刘知县这几天日子也不好过,堂弟失踪没有音讯,自己派出去寻找的典史和巡检也跟着没了音讯,这让他又惊又怕,这几天睡觉都睡不着,新纳的小妾软绵的身子也失去了吸引力。 思来想去,他觉得东安县一定出现了一股很嚣张的山匪强盗,堂弟刘同谦和典史巡检他们肯定都是遭了这股山匪的毒手。 之所以没有认为是反贼,那是因为一来这些人没来攻打县城,二来也没有听到附近交通断绝的消息,三来也没有收到附近乡绅被打劫杀害的消息,所以刘知县才笃定这是一伙劫财的山匪强盗。 更重要的是,连吴三桂这种大反贼都被圣天子给收拾了,哪个反贼现在还敢不开眼的起来造反,不要命了? 他断定自己堂弟刘同谦和马典史等人回不来之后,为他们默哀难受了一瞬间后就开始担心另一件事。 他最担心的就是秋粮无法按时征收上来,一旦耽误了,自己今年的考成肯定要受影响,明年想升官就不容易了。 现在再想派人去乡下催收,都没人可以去了。 主簿是个老油条,一听知县话里的苗头就急忙捂着胸脯咔咔咔咳嗽起来,眼瞅着肺都快咳了出来。 县衙捕头更狠,还没等知县开口,就拖着一条鲜血淋漓的大腿来找知县了。 据说是刚才在县城一个小巷里遇到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跟捕头大战三百回合,捕头一个不慎被砍伤了大腿,江洋大盗趁机逃跑。 捕头瘸着腿还在拍着胸脯大声表示自己一定要把这个嚣张的江洋大盗抓捕归案。 至于县衙的其他人,这两天忽然都忙了起来。 往常最喜欢往县尊面前凑的人忽然都变得爱岗敬业起来,气的刘同仁大骂一群废物。 所以,这才一听到马典史竟然活着回来了,就赶紧让他过来见自己。 马典史进了县衙,顾不上跟那些围上来跟自己送温暖的胥吏衙役说话,直奔后衙,找到知县刘同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抱着知县的腿长嚎起来。 “县尊啊,我老马可是差点见不到您老人家了!呜呜呜……” 这一哭哭的是肝肠寸断,哭的是排山倒海,哭的是惊天地泣鬼神。 不知道的还以为刘知县是马典史失散多年的亲生爸爸呢。 虽然马典史比起刘知县年纪要大上一倍。 看着眼前头发蓬乱,衣衫脏污,神情狼狈而又憔悴的下属,刘知县一肚子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安抚了半天,才让马典史平静下来,开始好好说话。 这一路上马典史早就想好了借口,进城后又听到了那些流言,借口又进一步的完善了。 刚才抱着刘知县这一顿嚎,情绪也酝酿到位了,这时候才开始说起来自己这一番下乡的悲惨遭遇。 在马典史的叙述之中,他带着石巡检等人一路追查,终于在焦家庄附近发现了刘司吏等人的痕迹。 顺着痕迹发现刘司吏等人可能已经被贼人所害,所以他就顺势带人去了焦家庄想打听消息。 焦家庄的黄顺说他正好接到了贼人的勒索信,要求提供一大笔的钱粮,否则就要杀入村庄灭口。 马典史英勇无畏,让黄顺答应贼人要求,打算将计就计。 结果贼人真的来袭,英勇的马典史带着人和悍匪拼死搏杀,最终虽然击退了贼人。 可是石巡检和此次随行的一半巡丁和衙役却壮烈殉职,就连黄顺都被贼人临走之时给一箭射死。 马典史自己也因为作战英勇被悍匪踢中胸口,受了内伤。 这几日自己就是留在焦家庄养伤以及帮忙料理黄顺等人的后事。 满怀悲壮的马典史说完了自己的英勇事迹,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小官说的句句属实,县尊可唤来同去的衙役巡丁查证。” 奈何刘知县却一点都不关心他说的是不在真的,听到黄顺死了,大急道:“那粮食呢?黄顺那厮攒下的粮食可曾封存好了?” 马典史一愣,看着眼巴巴瞪着自己的县尊,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精心编排的借口,这位县尊大人根本就不关心。 估计他就是说自己跟吴三桂的余孽大战三百回合,知县最关心的还是秋粮能不能收上来。 马典史一滞,最后敷衍道:“粮食,粮食应该还在仓里。“ 说完之后看刘知县面上一喜,心中暗叫一声“坏了”,急忙又补充了一句道:“那些贼人临逃走之前还说他们过几日还要带着大队人马回去报仇的,算算日子,差不多就要在这两日了。” 这话一下子把刘知县要说的话给堵住了。 他的确是想让马典史再带人回去赶紧把粮食给弄回来,至于其他人死了就死了,不要影响他升官就行。 悍匪再厉害,不要来攻打县城,就不关自己这个知县的事情。 只要县城没有丢,上面也不会怪罪他的。 可是如果悍匪还要再去焦家庄的话,那这粮食肯定就运不回来了。 刘知县失望地看了马典史一眼,敷衍了一句:“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马典史装作感激不尽地道谢,然后退了出去。 走出后衙大门进入前衙的时候,各色人等都围上来嘘寒问暖,大有一副县衙众人这几天日夜挂念典史老爷安危的架势。 只是在焦家庄待的那几天的所见所闻,让马典史对这些往日里很受用的阿谀奉承忽然有点反感。 再想到刘知县刚才对自己的态度,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典史当的也没啥滋味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情报点支起来了 东安县城不大,在城里面要么除了各处官衙,要么就是富户乡绅的大宅子和旺铺,而大多数的百姓都是居住在城外的。 县城是建立在山谷之中的,东西长,南北短,而且只有两座城门,一东一西。 四面城墙外,包括有城门的东西两面都被百姓挨着建起了高高低低的房子。 东门外还好,因为来往行人商贾较多,很多商人都是永州府城而来,所以这里建起了一些客栈酒楼,甚至还有勾栏,算是整个东安县最繁华的地段。 而西门就杂乱了许多,很多百姓沿着城墙搭建了起来简陋的房屋窝棚,环境自然也是脏乱差。 这里就是东安县的贫民窟。 而焦家庄其实就位于东安县城以西的舜皇山附近。 王文龙带着焦小二和焦小刀等人来了县城之后就在西门外租了一座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院子,然后又在附近盘下来一座铺子,收拾了几天开了一家小饭馆。 饭馆卖面,而且还是那种油泼辣子面。 至于为什么不在城里或者东门外开店,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城里现在寸土寸金,没有过硬的背景根本开不了店。 而东门外生意好,都是旺铺,根本没人愿意往外盘。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西门外。 虽然位置不好,但是却也有两样好处。 一来是租金低,二来是一旦出事跑路方便一些。 但是这里基本都是穷人,消费能力低不说,而且三教九流啥人都有,治安很糟糕。 开业第一天,就有几个混混晃着膀子进了店里,随便打量一下后就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一条腿在地上,一条腿搭在椅子上,斜着眼睛吊着膀子叫嚷起来:“谁让你们在这里开店的,有没有问过咱们金钱帮?” 后厨的焦小刀自从经历了爹娘的事情之后,原本懦弱的性子现在变得冲动了许多,一听这话拿起菜刀就要往外冲,被王文龙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别急,看看再说。” 焦小刀最服气最感激的就是沈墨这些人,所以听话的没有再冲动。 在前台的焦小二则机灵的多,笑眯眯的迎了上去,拱手作揖道:“几位,咱们出来乍到,不懂规矩,没有及时拜码头,是我们的不对。” 说着掏出一钱银子递了过去。 几个混混眼前一亮,暗道这掌柜的虽然年纪轻但是还挺上道,一出手就是一钱银子,这在西门外这个地界算是大手笔了,一下子对焦小二印象大好。 收了钱,混混们的腿也放了下来,笑道:“好说,只要交了钱,以后我们金钱帮罩着你。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给咱爷们端上来尝尝鲜。” 焦小二笑呵呵的答应了一声,让后厨给混混们做面吃。 辣椒是从明朝中叶的时候从墨西哥传进来的,经过一百多年到现在虽然不少地方已经开始栽种,但是并没有大规模的普及。 所谓川湘菜乃至很多后世以辣为主要特点的地方菜系这时候根本没有形成,基本上都是到了清朝中后期才开始形成体系。 所以很多人印象中觉得湖南四川贵州江西等地的人天生爱吃辣根本就是一个谬误。 焦小二原来的主子焦鹏举却是个喜欢吃辣的,在自家的地里种了不少辣椒。 结果还没等到今年收货就跑进了山里。 黄顺这厮在原主人的影响下也爱吃辣,所以正好这些辣椒就全部便宜了他。 辣椒收获之后一部分晒干碾碎,一部分则成了可以佐菜的干辣椒,足足装了两口袋。 黄顺一死,这些辣椒自然就落在了沈墨手里。 根据沈墨的记忆,以及问过焦小二之后,现在湖南人还没有形成大规模的吃辣潮流,所以这次来东安县城开店,沈墨就让他们带了一小口袋。 很快,几万热腾腾的油泼辣子板面就端了上来,几个混混吃的一边喊辣,一边大叫“爽”,一碗面下肚脑袋上一层汗。 “这面实在太带劲了,就是不够吃啊,再来一碗!” 混混们大叫道。 王文龙看着,心道湖南人能吃辣爱吃辣的基因果然强大。 两碗面下肚,混混满摸着肚子心满意足。 给钱自然是不可能给钱的,但是却在焦小二的虚心请教下,将这西门外要拜的码头都给罗列了一边。 诸如什么金钱帮的秦二爷,小刀会的罗三爷,飞鹰帮的王六爷之类。 听下来,光是在这西门外这片地界的帮会就有五六个之多,听得王文龙感慨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几个混混吃饱喝足,还拿了钱,拍着焦小二的肩膀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王文龙从后院出来,问焦小二道:“都记下来了吗?” 焦小二拍着胸脯笑道:“放心,掌柜的,都记下了。” 王文龙点点头:“晚上跟我去会会这些牛鬼蛇神。” 晚上的时候,王文龙带着焦小二以及另外两个民兵一起去拜会金钱帮的老大秦二爷。 双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半个时辰后秦二爷是毕恭毕敬的将王文龙送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王文龙又接连拜会了其他几个帮会的头头,这些人都跟如出一辙,都是一开始一脸傲慢,但是出来的时候都是毕恭毕敬的将王文龙送了出来。 从那以后,不仅没有人敢再去这个名叫“一间面馆”的饭馆收保护费,而且如果有人上门闹事还会被这一片的混混集体收拾。 时间长了,西门外的人都知道这间面馆后面的东家很有来头。 甚至后来,这些帮派的混混们还主动帮着王文龙搜集关于城里的各种情报。 虽然搜集的绝大多数都是些无用的八卦或者小道消息,但是这却大大减轻了焦小二和焦小刀的工作强度,信息收集的效率大为提升。 等到王文龙再一次的从后院一脸疲倦的走出来,焦小二急忙奉上一个热毛巾。 待到王文龙擦了把脸之后,焦小二才问道:“掌柜的,可是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 王文龙道:“我要连夜回去一趟,你看好店。” 他发现了一个可能对叫焦家庄有危害的情报,虽然目前还不能百分百确认,但是却必须引起重视。 所以必须回去通知家里。 正文 第三十章 天地会大佬? 王文龙带着一个伴当连夜回了焦家庄。 沈墨听说王文龙回来了,急忙披衣而起,一边吩咐厨房给他们做饭熬汤,自己匆匆洗了把脸也去了前面。 看到王文龙一脸的疲倦,但是身上却有些焦急,显然是得到了什么紧急的情报才敢回来的。 ”老大,可能有人要对咱们不利。” 王文龙开门见山说道。 沈墨拉着他坐下,“别着急,说说看,什么情况。“ 原来这几日王文龙搜检那些混混搜集回来的信息时,有几个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有几个操着广西全州府口音的外乡人这几天在东安县四处溜达,对外宣城是来收山货的商人,但是一来现在不是收山货的时节,二来这几人也没做成什么生意,就是每天到处溜达。 三来这几日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打听东安县的哪家乡绅有钱家产多,而且主要打听的还是靠近广西那边的方向。 而且混混们还听到这几个人提到了舜皇山这个地方。 这几条信息虽然平日里放在一起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凑在一起的时候却引起了王文龙的警惕。 东安县本身就挨着广西,而焦家庄距离广西就更近了。 走山路的话估计五六十里就能到广西,直线距离就更近了。 而舜皇山就在焦家庄附近,大约只有二十几里,那里距离广西更近。 王文龙将情况说了之后,沈墨也觉得这几个人不对劲。 他想了一会,看着王文龙问道:“你怎么看?” 王文龙道:“我的判断是这伙人极有可能是从广西流窜过来的一股势力,只是不清楚是专门打家劫舍的悍匪还是揭竿而起的反贼。根据这些人频频提到舜皇山这个名字,极有可能他们目前就躲在舜皇山。而这几个人就是出来打探消息,给他们确定下手目标的。我担心他们会盯上焦家庄,所以才急着回来报信。” 沈墨听了想了想,笑了起来:“你这情报工作开展的很有成效嘛。等天亮了就派人去舜皇山附近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的情况。这些家伙要是真敢来,正好给咱们的村兵练练胆子。已经训练了一个多月,也差不多是让他们拉出来溜达一下了。” 虽然王文龙谨慎,但是却也并没有太担心这群人实力会有多强。 这年代,大股的反贼都被镇压了,那些小股反贼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这些人要是真的赶来,就算不用村兵队,沈墨身边的二十几杆米尼步枪就足够他么喝一壶的了。 更何况还有已经比得上这年头的普通官军一样精锐的警卫小队了。 所以沈墨虽然重视,但是却并不担心。 沈墨又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让县城那些混混帮派听你的话的?” 王文龙笑道:“哪是听我话啊,他们是看在天地会和银子的份上才帮我办事的。” 原来王文龙也是个武侠迷,光是《鹿鼎记》都翻了不少遍。 后来还曾经去考证过原著当中的许多东西,比如说天地会。 根据王文龙的考证,天地会在历史上的确是有的,只不过创始人和起源却有好几种说法。 查先生采用了天地会为陈近南所创这一种。 而且原著当中的许多天地会的大佬虽然是历史上却有其人,但是并非都在同一个朝代。 比如被后人尊为洪门始祖的万云龙就是乾隆年间的人物,本名郑开,号云龙,化名为万云龙,是天地会在福建的创始人。 但是在原著中却被说成是陈近南给郑成功的化名和尊称,这就属于艺术创作了。 不过天地会却是真有其事,早在康熙十三年就成立了,方大洪、胡德帝、马超兴、蔡德忠以及李式开被尊为“五组”。 天地会分支也很多,起源的说法也很多,但是万云龙时期却是天地会势力最昌盛的时候。 天地会的会员自称“万家兄弟”,后来江湖中人见面说:“你报个万儿”就是从此而来。 天地会最终演化为后世声名赫赫的洪门。 连孙逸仙起事的时候都加入过洪门,担任执法的三当家,得到了洪门很大的支持。 常凯申当年也曾加入青帮寻求庇护。 至于原著中所用的“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河水万年流。” 这个会中兄弟见面的切口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说到河流不断流,三河河水万年流;曾经喝过红花酒、河山日月我复求。” 那日,王文龙去拜访金钱帮,摆出一副高冷范,金钱帮的老大秦二爷就有点拿不准他的身份了。 待到看到王文龙上指天,下指地,双手来回翻转后握在一起后,更是心中吃惊,认出来正是天地会的见面手势,急忙恭敬起来,请问王文龙的身份。 王文龙又念了两句诗,就彻底把秦二爷给唬住了,真正把他当成了天地会的大佬。 “义兄问我姓和名,家居原住木杨城。松柏林李金娘母,花亭结义改姓洪”,这是回答问姓名的诗,因为据说天地会是在木杨城成立的。 “义兄问我何生辰。岁次排来是甲寅。良时吉月念五日、时逢子丑我出生。” 这是回答加入天地会的时间,诗里面的甲寅年指的是康熙十三年(1674年),是说自己是康熙十三年加入的天地会。 现在是康熙十九年,这就说明资格很老了。 其实这些都是王文龙以前没事背下来的,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反正先试试就行,他就赌东安这样一个小县城里不太可能有天地会的的人。 他的确赌对了,天地会虽然在江湖民间名气很大,但是主要势力还是在副将广东一带,湖南很少。 秦二爷也是听所过天地会,但是却没有机会见到天地会的高人,所以一直引以为憾。 江湖上虽然个个帮派之间没有什么统属关系,但是天地会这种超级民间反清组织还是很有牌面的,一般的江湖帮派都要给个面子的。 就算你不反清,但是也不能跟天地会作对。 这是江湖的规矩。 所以秦二爷看到王文龙的小平头,又听到这些“黑话”,自然而然就把王文龙当成天地会的大佬了。 而且王文龙也只是让他们帮忙打听消息,还出手大方,那就水到渠成了。 沈墨听他说完,瞅了他半天,感慨道:“你还真是适合搞情报啊,要是让你去混江湖,说不定能混成个江湖大佬。”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你这狼牙棒正经吗? 王文龙吃了饭,补觉去了。 沈墨让人叫来铁牛等几个各部门负责人在自己的办公室开会。 如今已经是初冬时节,夜长昼短,众人一个个的都睡眼惺忪,打着哈欠。 沈墨让厨房熬了一锅热乎乎的辣子野兔羹,一碗又辣又热乎的肉羹下肚之后,一下子都精神起来了。 沈墨放下碗,舒服地打了个饱嗝,看着众人道:“这两天可能有仗要打了。” 大家伙一听,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黑猫警长似得,看着沈墨,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来。 铁牛更是兴奋,搓着手急忙道:“老大,啥情况啊?是鞑子要来了吗?我四十米的狼牙棒已经饥渴难耐了!” 铁牛找了村上的一个老铁匠真的给自己打了一个狼牙棒,比棒球棍还长还粗,每天训练护村队的时候就拎在手里转了转去的,那些村兵看到他都是感觉菊花一紧,加倍的打起精神。 这都快成了焦家庄的一景了。 程凯嘿嘿笑着接过来道:“牛哥,你那狼牙棒它正经吗?”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铁牛黑着脸瞪视程凯:“你要不要试试?” 程凯嘿嘿笑着不敢再撩拨这头猛牛。 吃过笑过,大家伙彻底清醒过来了。 沈墨敲敲桌子,众人很快安静下来,听他继续说。 沈墨于是将王文龙分析的情报说了一遍,然后道:“程凯,你带几个人亲自去侦查,不一定要进山,也可以找舜皇山附近的百姓打听。大冬天的,这山里待着滋味肯定不好受,这伙人很可能把周围的百姓都祸害了。主要打听这伙人的规模和来历。最后能抓个舌头回来审一审。” “注意安全,尽量别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老大,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 程凯是护村队二把手,这种事他去最适合。 答应一声,立刻出门找人去了。 沈墨继续道:“另外,铁牛你的护村队今天开始就要加强警戒,哨探尽量放远一点,巡逻哨也要再多加两趟。后山也要注意,别让人捅了咱们的菊花。” 铁牛用狼牙棒杵着地道:“是,老大!我现在就去召集所有村兵,这两天就当一个战备训练了。” 说完,就拎着他的狼牙棒出去了。 沈墨又看向其他人:“大家伙把自己的家伙都收拾好,弹药都随身携带着。如果真的跟这些人发生冲突,那咱们这些人必然是要当主力的。护村队训练的时间太短,这次只要不临阵崩溃就算是不错了,不能指望他们。” “是,总镇!” 众人齐声答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大多数人手里的米尼步枪还没用过呢,除了沈墨要求每个人都要打靶十发熟悉武器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用布包着当吉祥物,日常的武器都是腰间挂的刀。 安排侦查警戒之外,沈墨又让李志远把农会的人叫来,让他们安抚百姓,就说有一股强盗山匪要来抢大家的粮食土地,让村民们都警惕起来。 会开的很短,有事说事,没事就散会,根本没有那些冗长无聊毫无意义的文山会海的作风。 行政专员娄小茹带着两个助手进来收碗。 这两个助手都是之前焦家的丫鬟,焦鹏举跑的时候没带他们。 黄顺接收了她们,对她们也是各种苛待折磨。 现在黄顺死了,她们也无处可去。 沈墨废除了她们的家奴身份,还给她们上了户口分了田,两人对沈墨更是感激不尽,主动要求留下服侍沈墨。 沈墨又不习惯要人服侍,干脆就让她们给娄小茹这个行政专员打下手。 说是行政专员,其实行政上的事情倒也不算多,看起来更像是总镇署的一个女管家。 三人在收碗的时候,沈墨随口道:“这肉羹冷天喝着很舒服,厨房应该还剩下不少,小茹你回去把剩下的跟大家伙分了,尽量每个人都能喝点。要是不够,下次让厨房再多做一些,现在后山的野兔不少,随时都能抓几只。” “是,总镇大人!” 娄小茹急忙答应一声,虽然心里感激沈墨,但是还很是拘束。 反倒是两个小助手,一个叫做小红,一个叫做小绿,或许是因为年纪小了一两岁的原因,看起来更活泼大方一些。 沈墨笑道:“我不是什么大人,就叫我沈先生或者总镇就行。以后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或者是有谁欺负你们的,都可以来找我。” 娄小茹轻声答应了一声,反倒是小绿笑嘻嘻地道:“总镇先生,自从黄顺那个王八蛋被您收拾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村里人见到我们还都问好呢。不过有个人却吵着要见先生您呢。” 沈墨好奇问道:“是谁要见我?” 小绿一说,沈墨才想起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上次那位被毛驴踢断两根肋骨,还被自己给剪了辫子帮他弃暗投明的东安县衙的刘同谦刘司吏这段时间都给忘了。 跟他一起被抓的那几个巡丁和一个书吏,都剪了辫子,在总镇署里当杂役劳动改造。 因为沈墨答应过他们,只要好好表现,不仅会解除他们的俘虏身份,还会给他们上户口,分田地,所以这几人这一个多月来都很老实。 而且看到沈墨的做派并不是他们心目中那种山大王或者悍匪头子,一看就是那组能做大事的人的风范,这些人的心就更踏实下来,打定主意要留在焦家庄。 其中有一个巡丁因为表现最好,还被沈墨给放入了村兵队成了一名光荣的村兵,还给他分了两亩地。 这让其他人更加羡慕了,在榜样的作用下表现的更加积极了。 回县城无论是当巡丁还是当衙役书吏,其实也是属于官奴,给官老爷当奴隶而已。 现在在这里,有吃有穿,还有地分,没人欺压,活的清白正直,这日子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越是低层的人越知道怎么选,反倒是刘同谦这种读书人,不上不下的很纠结。 刘同谦一来自恃身份,二来也有伤在身,沈墨也就没管他,让他跟着娄小茹他们打下手。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允许出村。 要不是看这位还算是个后勤人才,沈墨估计早收拾了。 结果这段时间忙起来就把这人给忘了,现在听小绿提起,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 那刘同谦一开始对沈墨一肚子意见,怨恨沈墨剪了自己的辫子,还把自己强行留在焦家庄。 后来又把自己分配到女人手下打杂,刘同谦心中很不爽。 但是不爽归不爽,最多脸臭一点,嘴上可不敢有什么牢骚,该干的活一点都不少。 这期间,刘同谦从一开的想逃跑,慢慢的到觉得沈墨这群反贼有点东西,再到专门的留心观察,最终越来越觉得这伙反贼跟不一般的坐寇和流寇都不一样。 其他反贼盗匪身上的毛病这些人一点都没有,反而有很多人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举动让人诧异的同时却又不得不佩服。 比如说对全体村民分田分粮,废除奴籍,还给原来的家奴丫鬟分田,并且公开宣布以后坚决禁止蓄奴,禁止土地私下买卖,甚至还给女子分田。 这些事情,翻遍史书,也找不出来一个。 效果如何,光看那些村兵训练时候的积极性,那些村民天天变着法子主动给这些反贼主动送礼就知道了。 还有那练兵之法,更是新奇,但是效果却是卓有成效。 更别提什么农会,公审大会之类的,都是让刘同谦既诧异又心惊,但是又暗暗生出了佩服之心。 还有,本以为沈墨让娄小茹和两个之前的丫鬟留在总镇署办事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毕竟沈墨年轻气壮,娄小茹也是年轻貌美,要说沈墨对这个小寡妇没有什么想法,打死他都是不信的。 但是这一个多月来,饶是他再用心观察,都没有发现一丁点沈墨好女色的痕迹,每次娄小茹跟沈墨的接触都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甚至他还找小红小绿两个小丫头偷偷地套过话,但是依然啥都没有发现。 这让刘同谦甚至忍不住的对沈墨做出了一些恶意的揣测。 但是他这个人的心理还不是太猥琐,阴暗的那种,最终根据自己的观察,得出了一个最符合逻辑的结论: 沈墨是个真正干大事的人,所以这些在其他反贼强盗头子身上的毛病想要在沈墨身上出现几乎不可能。 刘同谦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无论最后怎样,一开始多少都有一点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抱负。 只是后来被现实打磨的,这些抱负都一点一点磨没了。 刘同谦也不例外,自然也是有些报复的。 之前考了满清的秀才,对科举之路还抱有希望。但是后来屡试不中之后便沮丧了许多。 尤其是看到自己那论才学怎么都不如自己的堂兄竟然靠着花钱就能买到一个知县的时候,他心中是很不平衡的。 能当上东安县衙的户房司吏,还是自己那个一心只想升官发财的草包堂哥给他的照顾。 刘同谦嘴上虽然感激,但是心中何尝没有愤懑怨怼。 户房司吏再是肥缺,那也永远都是吏,而不是官。 吏是什么,其实就是官奴。 而且他也知道堂兄让自己当这个户房司吏也是为了方便自己捞钱,而不是为了照顾他。 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另外一条能够实现最初的抱负的新路。 也许,试一试可能会有不错的结果。 反正,已经从贼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关门!放鳌拜! 听小绿说完之后,沈墨明白了刘同谦的意思,无非就是基本认命了,然后想跟着自己混,借着小绿之口给自己表个态。 沈墨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娄小茹问道:“娄姑娘,你怎么看?” 娄小茹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沈墨会问她的意见,急忙摇头轻声道:“沈先生不用问我的,我什么都不懂的。” 沈墨道:“不是问你的意见,只是这段时间根据你的观察,刘同谦这个人怎么样?” 娄小茹想了想道:“做事还算勤勉认真,就是有时候感觉心思多一些,喜欢琢磨人。” 沈墨笑着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娄小茹受到鼓励,声音大了一点,红着脸继续道:“我,我觉得他如果真的要跟着先生做事的话,大可以大大方方的来找先生,而不是通过小绿来传话。我觉得这人心眼太多了。” 沈墨笑道:“说得很好,这就是这些臭文人的清高的臭毛病,明明都是我的俘虏了,想跟着我做事还端着自己的臭架子。先不搭理他,让他继续该干啥干啥,你再帮我好好观察观察,能不能用以后再说。” 娄小茹有些错愕,但是还是轻轻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沈墨现在没有时间去搭理这些事情,当务之急是要处理隐藏在舜皇山的这一支不明势力。 回到自己卧室之内把棉甲套在身上,长刀匕首都装备上,背上米尼步枪,又清点了一下子弹,沈墨按着刀大步出门。 政务秘书柳斌也已经全副武装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沈墨出来,急忙迎上前去,一起向着总镇署大门外走去。 大门外的空地上已经传来了警卫小队以及村兵队集合报数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鳌拜的叫声。 鳌拜就是铁牛从谷村李孝德家里顺回来的那条狗,毛很长,面向凶恶,铁牛就给他起了这个名。 关门,放鳌拜! 想想还挺带感的。 程凯已经带着几个人骑着毛驴骡子去侦查敌情了。 南船北马,南方的马是真的稀少。 整个东安县都没有一匹马,更别说沈墨手中了,算上几次的缴获,加起来毛驴倒是有个十三头,骡子有七头,另外还有四头水牛。 这就是沈墨所有的大牲口了。 所以,程凯他们只能骑毛驴骡子侦查,想想那画面,沈墨都举得有点搞笑。 但是没办法,南方的马是真的不好弄,除非沈墨现在去把永州府城的清军绿营给端了,兴许还能弄到一匹马,但是数量上肯定不会太多的。 所有士兵都集结完毕,铁牛过来请沈墨过去训话,鳌拜亦步亦趋跟在铁牛身后。 只不过看到沈墨过来的时候好像有点害怕,低声呜咽了两声,狗头低了下去。 看起来还记得沈墨就是那个要把自己弄成狗肉火锅的带恶人。 沈墨走过去,站在队伍面前,目光扫过所有士兵的脸。 左边的是警卫小队,神情严肃但是却很淡定。而右边的护村队虽然队列很整齐,胸膛挺得很高,但是许多人脸上却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一些惶恐。 大冬天的,一大早把队伍集合起来,谁都能猜出肯定发生了大事,所以心中不免忐忑。 沈墨忽然笑着说道:“都怕成这样了?估计洞房花烛夜第一次搂着自己媳妇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吧?” 这话一下子引起了许多笑声,队列中的紧张情绪明显的淡化了许多。 村兵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有人大叫:“不害怕!” 看着村兵们放松了许多,沈墨双手下压,示意安静,然后继续道:“把大家召集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收到消息,说是有一伙从广西那边跑过来的蟊贼想打咱们焦家庄主意,想抢咱们的田地和粮食,还要祸害咱们的媳妇娃娃,大家说,怎么办?” 现在村兵们虽然训练苦了点,但是有田有粮,晚上搂着媳妇睡觉的时候媳妇都更热情了,这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谁要是敢来破坏他们的好日子,那必须跟他们玩命。 “杀!杀!杀!” 众村兵举起手中的木矛嘶声大起起来。 一旁的鳌拜也被感染,举着狗头仰天长嚎起来,引得村里其他的狗也应喝起来。 整个村子顿时一片人喊狗吠,好不热闹。 许多村民都从自家院子里出来,翘首往这边探望。 经过沈墨这么一鼓动,村兵们脸上原本的忐忑惶恐荡然无存,一个个面红耳赤地就等着去跟那伙蟊贼拼命了。 沈墨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大声道:“说得好,谁要抢咱们的粮食和田地,祸害咱们的老婆孩子,没有二话,就是干他娘的。别说一群蟊贼了,就是鞑子皇帝来了,也照样干他娘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其实才是高情商的表现。 对不同的群体,要用能够跟他们产生共鸣的语言和态度来沟通交流,这才是正确的跟人打交道的方式。 对这些村兵,自然不能文绉绉的,说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保家卫国,人人有责之类的大道理,而必须要用他们最在乎的东西来刺激他们才能最大程度的激发他们的战斗欲望。 同时,语言上要更贴近他们,要尽量通俗,甚至粗俗,才能更容易引起士兵们的亲近。 沈墨当过兵,也开过公司带过团队,自然明白什么叫做有效的沟通方式。 “干他娘的!干他娘的!” 村兵们又是一阵高呼,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群情亢奋,士气高昂。 看到军心可用,沈墨这才退到一旁,让铁牛安排任务。 刘同谦站在总镇署的门口,偷偷地瞧着这一幕,心中对沈墨这个反贼头头更是佩服了。 他甚至觉得沈墨这种人天生就是应该干反贼的这一行的。 甚至他还想起了评价曹操的那句话:“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这句话用在沈墨这个反贼身上也挺合适的。 不过沈墨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这个评价的。 你这个刘秀才,他娘的怎么骂人呢? 本总镇跟曹贼可不一样,完全没有那种癖好好不! 莫要凭空污人清白! 警卫小队被安排负责守卫总镇署以及村公所和公仓等紧要地方,护村队则派了一支五十人小队去后山警戒防守,剩下四个小队则安排了其中两个守在前面入村处,构造各种障碍工事,防止贼人一口气冲入村中。 还有一个小队被派出村外巡逻警戒,最后一个小队则作为机队部队,在村里巡逻安抚村民。 而沈墨则带着十名民兵组成了一个临时的远程打击小组,根据情况随时支援各处。 虽然不知道那伙贼人会不会对焦家庄动手,但是该做的准备却一点都不能少。 就算贼人不来,也可以当做一次临时的战备演练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反应的速度就会大大提升了。 一个上午,整个焦家庄都在一种既紧张又期待的气氛中度过,只是贼人却一直没有现身,让本来群情亢奋,士气高昂的村兵们都有些失望,士气也跌落了一些。 沈墨很淡定,要求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很快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农会的人帮忙把妇女们做好的大馒头和肉汤给抬了过来,村兵们按照小队为单位轮流过来吃饭。 吃着结实饱满的大馒头,喝着热气腾腾又油又辣的肉汤,村兵们心中那点失望和牢骚都消失了,重新打起精神开始巡逻警戒起来。 吃完饭不到半小时,村外巡逻的村兵就跑着回村里报喜了,说是看到村外的路上尘土飞扬。 沈墨急忙带着人出村查看,结果发现正是之前去侦查敌情的程凯等人。 程凯骑着一头小黑驴,骑在驴背上一边用手抽打驴屁股,一边冲着沈墨大喊:“老大,贼人来了!” 其实不用他喊,沈墨都看见了他们身后不远处有大队人马向着焦家庄的方向开了过来。 初步判断了一下,感觉有两三百人之多。 沈墨立刻下令:”障碍前移,村兵队在后列阵,警卫小队压住阵脚。远程打击小组过来集合。” 看着贼人真的来了,本来还满心希望贼人来的村兵们却有点慌乱起来。 还好,这一个多月的训练没有白费,在各级军官的呵斥指挥下很快将设置的障碍前移到了村口的路上,然后又按照小队为单位在障碍后面列了四个方队,手中的木矛全部向前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警卫小队除了留出一部分人手留守之外,其余人都飞快的跑出来在护村队后面列阵,装备的猎弓也都拿在了手中,蓄势待发。 沈墨带着的十人远程打击小组则站上了旁边的一处高地,既方便观察敌情,又能居高临下打击敌人。 程凯终于骑驴狂奔冲进了己方防线后面,胯下的小毛驴都累的口吐白沫,躺在地上蹬着蹄子直叫唤。 跟随他一起出去的几个人也都是气喘吁吁,胯下坐骑都同样累的半死。 沈墨问道:“什么情况?” 程凯喘着粗气道:“我们离了村就奔着舜皇山去了,结果走到半路上就碰见了这些家伙。当时双方都有点懵,我一看情况不好,就赶紧掉头往回跑,结果这些王八蛋就一直跟在后面。” 李彪在一旁笑道:“他们估计是看上你们骑的小毛驴了。” 沈墨让程凯下去先喘口气,程凯却不乐意,端着自己的米尼步枪说是要给这些追的他差点嗓子冒烟的家伙长长记性。 待这群贼人跑到焦家庄村口的时候,看到前面严阵以待的大批人马,也有点懵了。 说好的地主老财呢? 说好的抢个地主就跟杀鸡一样简单,可是为什么眼前会有这么多阵容整齐的人马神色不善地看着我们? 难不成是官兵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所以设了个套在这里等着?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双方忽然都安静了下来,气氛一时之间有点诡异。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没有排面的“阎罗王” 沈墨打量着眼前这群贼人,瞅了半天,就看出来四个字: “乌合之众!” 服侍杂乱,武器杂乱,为首的人骑着一匹矮小的滇马,后面跟着十几个骑着毛驴骡子的,其他的全都是步行。 手中的武器既有刀枪棍棒,也有梭镖钢叉,队形也是乱哄哄的,毫无章法。 最前面倒还打着一面破破烂烂的旗帜,上面写着一个歪歪斜斜的字。 沈墨伸着脖子瞅了半天,才看清上面是一个“阎”字。 什么玩意,不伦不类的,沈墨对这群人的战斗力心中一下子有了数。 再看周围其他人,也都神色轻松起来。 他们在打量对面的时候,对面也在打量他们。 看了半天,对面的贼人有点拿不准沈墨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绝对不信这是地主家的家丁护院,哪个地主有这本事能练出这样一支队伍来,反正他是没见过,更没听过的。 但是说是官军吧,一个个身上穿的又都是灰扑扑的老棉袄,用的还是木矛,队形虽然整齐,军容严整,但是连一面旗帜都没有。 哪家的官军能寒酸成这样子? 所以,这幅场景搞得对面的贼首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你说你骑着小马,扛着大枪,带着兄弟,打着旗帜高高兴兴的来抢个地主,结果却发现地主家门口一堆人正排着队,拿着家伙瞪着你,你说你抢还是不抢? 这伙人的首领姓阎,名阎刚,原来是吴三桂手下大将王屏藩手下将领。 康熙十九年,王屏藩保宁城兵败自缢身亡,其部下或战死,或降清,阎刚当时是王屏藩手下一骑兵千户,不愿降清,就带着部下跑了。 这大半年来从四川流窜到广西,被清廷各处官府围追堵截,日子过得很是难受。 半个月前被广西全州知府郑桐带兵围剿,差点被干掉,仓皇之下跑到了湖南,躲入了舜皇山之中。 在山里躲了几天,又冷又饿,眼瞅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随身携带的干粮也快吃完了,许多跟随他的人都跑了。 从广西过来的时候还有五百多人,现在身边只剩下两三百人了。 再不找出路,就算不冻死在山里也得饿死了。 所以,阎刚才会派人去东安县城打听消息,专门找那种民恨极大还跟鞑子穿一条裤子的地主准备好好抢一把,补充一下给养。 在来焦家庄之前,还在两个村子里抢过两家小地主。 担心暴露行踪,引起官府注意,倒是没敢多抢。 打听了两天,终于听说焦家庄的黄顺是个卖主求荣,还主动留了辫子的无耻之徒,很适合当做抢劫的目标,所以今天一大早就绑了个当地人当向导,直奔焦家庄而来。 本以为这次的抢劫会跟之前两次一样顺利,地主见了他们肯定会吓得跪地求饶。 甚至阎刚还许诺给手下到时候让他们好好抢掠一番,好好发泄一些这些日子被人追着到处跑的郁闷。 半路上遇见几个骑着毛驴的人鬼鬼祟祟的,看见他们掉头就跑。 阎刚自然就是一顿追,结果就追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想了想,阎刚没敢莽撞行事,当流寇的这大半年里他学会了一个很有用的道理。 遇事先不要莽,该用脑子的时候就得用脑子,否则就很容易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阎刚清了清嗓子,对着对面大喊道:“在下就是人称‘阎罗王’的阎刚,对面的兄弟你们是什么人?” 铁牛听得呸的一声大骂道:“就你这种货色也配称阎罗王,阎罗王这么没排面的吗,都混成了丧家之犬了?” 阎刚大怒:“对面那黑厮,嘴上积点德,免得一会后悔。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识趣的就快点让开,不要惹得老子大开杀戒!” 铁牛大怒,妈的老子虽然外号跟李逵一样,但是可不是李逵那个没脑子的屠夫莽货能比的,黑着脸大骂道:“老子是你爷爷,一会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沈墨听得头大,怎么两军对垒感觉快变成泼妇骂街了。 让铁牛继续跟对方对骂,沈墨转看向自己身边的民兵们,吩咐道:“一人找一个目标,就那些骑着毛驴骡马的,肯定都是头目。这些人只要一死,剩下的就简单了。” 众人答应了一声,都开始检查手里的家伙,装填弹药,神色之间都有些兴奋。 之前都是打死靶子,这还是头一回打活靶子,感觉还挺刺激。 沈墨则瞄准了正在唾沫横飞跟铁牛对骂的阎刚。 阎刚胯下那匹滇马虽然矮小,好歹也是一匹马啊。 总比以后出门骑驴要威风一些。 铁牛身后的护村队队员们听着他们总教官兼队长跟贼人首领对骂,一个个颇感新奇,有那胆大的也给铁牛帮腔跟着大骂起来。 鳌拜也兴奋起来,跟在主人身后对着对你狂吠。 村里的狗也开始此起彼伏的响应起来。 阎刚骂了半天,口有点渴,跑了半天路肚子还有点饿了,而且感觉眼前这画风实在奇怪,很不符合打劫的场景。 身后的手下喽啰们也有些不耐烦了,纷纷举着手中的各式兵器鼓噪起来。 去他娘的,不管了! 冲! 什么道理都扔在了脑后。 阎刚举起手中的长枪大喊一声,身后骑着骡子的亲兵举起旗帜嗷嗷大叫着跟着往前冲去。 身后两三百喽啰们也跟着嚎叫着跟着往前冲去。 完全没有一点阵型。 几百人呐喊着这么一冲锋,倒是生出几分威势了,刚刚跟着铁牛骂街的村兵们顿时噤声,有些胆小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腿肚子都开始抽筋起来。 但是在各级军官的呵斥影响之下倒是没有一个人敢掉头跑。 况且警卫小队还在他们身后看着呢。 最关键的是谁如果跑了,那分的田和粮都要被收回去不说,还要全家都被撵出村子。 那绝对是不可承受的代价。 在军官们的呵斥下,村兵们强行镇定下来,扎着弓箭步,手中的木矛斜斜向前,一个个脸紧绷着,等待着贼人撞上来。 阎刚骑着矮小的滇马冲了几步,虽然看见了对面的队伍之中出现了微弱的骚乱,但是却并没有如他所愿继续骚乱下去,反而很快平静下来,并且摆出了一副迎战的架势来。 这让阎刚心里有点慌,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了。 “冲啊!这些泥腿子不堪一击,只要咱们冲过去了,他们就乱了!” 阎刚举着自己的长枪大叫着给部下鼓劲。 然后还没等到手下回应,就看见敌人的阵列旁边一片山坡上一股白烟蓦然升腾而起,再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胸口一痛,仿佛被一柄大铁锤猛然砸在胸口一般,一头从滇马上栽了下来。 滇马似乎不知道主人已死,继续迈着四条小短腿向前狂奔。 战场上响起了沈墨的大喊声:“别伤了老子的坐骑!”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唢呐一响,爹娘白养 沈墨动用了自己久违的“一击毙命”技能,一枪就打死了阎刚。 其他人也纷纷开枪,虽然他们没有沈墨那种英雄技能,但是也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枪法都在及格线以上。 手中的米尼步枪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最先进的火枪,无论是从射程还是精度亦或者是射程上都表现的很优秀。 阎刚倒下后,他身后跟着的那些骑着毛驴骡子的大小头目也纷纷中弹落马。 扛着“阎”字大旗的旗手也紧随阎刚摔下了骡子。 歪歪斜斜的“阎”字大旗被受惊狂奔的骡子踩成了一团烂布。 阎刚手下的这两三百人,除了十几名原本的部下之外,剩下的基本都是在他流窜过程中招揽的,有草寇,有乱贼,甚至还有失地的农民,逃跑的奴隶,反清的义军乃至城市的游民。 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聚集在阎刚麾下,本就是为了抱团取暖,来源复杂,战斗力更是良莠不齐,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乌合之众”。 平日里欺负一下地主百姓还可以,遇上稍微强一点的硬茬子就怂了。 此时眼看着阎刚落马,大旗也倒了,贼兵们士气瞬间崩溃,发一声喊,用比刚才冲锋还快的速度转身往后跑去。 沈墨他们在后面跟着又射击了一轮后也就不浪费子弹了。 铁牛早都按捺不住了,刚才被阎刚骂黑厮早都憋了一肚子气,此时一马当先挥舞着狼牙棒就撵在敌人的屁股后面追了上去。 护村队眼见己方老大这么生猛,一枪就给贼首干下马了,士气大涨,看着铁牛冲了出去,也不讲究队形了,在各自什长伍长的带领下撒丫子挺着木矛也追了上去。 已经提升为伍长的焦桐鹤跑的最快,挺着铁牛奖励给他的那支铁头长矛甩开两条小短腿紧紧跟在铁牛身后。 铁牛个高步大,很快就追上了一名贼兵,狼牙棒挥舞起来,一棒子就砸掉了人半个脑袋。 焦桐鹤自从上次处决了石豹之后,胆子一下子变大了,此时也追到了一名贼兵身后,双手举着长矛猛地一刺,直接就捅穿了那贼兵的后腰。 铁牛大笑:“好小子,跟老子一起杀贼!” 焦桐鹤兴奋的眼睛都红了,嘴里大喊大叫,跟野兽一样,跟在铁牛后面,两人配合默契,一个用狼牙棒专门砸人脑袋,一个用长矛专门捅人后腰,被他们追上的贼兵就没有一个能逃脱的。 护村队从成立的时候就立下了规矩,杀敌有功者不仅可以获得提拔,而且表现特别突出的还可以多分田地,多领口粮,而且若是升到了伍长以上还可以拿军饷。 跑在后面的村兵们看到铁牛和焦桐鹤两人如此生猛,杀的这么带劲,都急了,害怕这两人把贼兵都杀完了,他们到时候连口汤喝不上了,一个个都咬着后槽牙,甩开双腿使劲的追。 那些贼兵都快哭了,这些人都是疯了吗? 我们又没把你们怎么着,我们老大就骂了几句街就被你们干掉了,现在我们只想逃命,你们他娘的这么玩命的追到底为啥啊? 有人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一个没注意,脚下拌蒜,然后就摔倒了。 旁边狂奔的人也被绊倒,然后一个绊一个,哗啦啦的摔倒一片。 村兵们兴奋的嗷嗷叫着冲了上去拿着长矛就是一顿乱捅,惨叫声好不瘆人。 捅完之后,还跟旁边的伍长什长大喊这个是自己杀的,那个是自己捅的,让军官记着给自己记功。 然后又继续往前追杀。 在后面瞅着这一幕的李志远有点不忍心,毕竟都是文明社会出来的,请示沈墨道:“老大,是不是要鸣金收兵啊?这些人已经完全没有斗志了,追下去也没啥意思。” 沈墨摇头道:“我知道你心存不忍,但是这就是战争,是他们迟早必须经历的。这次见了血,以后再打仗就不会怂了。多来上几次就成老兵了。再等一会吧。” 李志远知道沈墨说的是对的,也不再多说,带着警卫小队去收拢那些跑散的骡子毛驴去了。 这些大牲口可是沈墨提前重点交代过的,尽量要保全。 没办法,现在沈墨手里的大牲口太少了。这些大牲口平时可以当坐骑,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来运输粮草辎重等。 尤其是在湖南这种多山的地方,这些大牲口的作用更加明显。 众人看着嗷嗷叫着追的贼兵哭爹喊娘四处乱窜的村兵,都有些无语。 这场仗打的完全没有一点打仗的感觉,或者说跟他们想象中的战斗完全不一样。 没有什么双方列阵,击鼓而行,也没有什么令旗挥动,各种变阵。 双方先喷了几句垃圾话,然后对方的老大就脑袋一热上头了,带着人嗷嗷叫着就开始一窝蜂的冲锋。 己方这边虽然列好阵,但是还没冲锋,甚至很多人连敌人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只是放了几枪后干掉了对方的头头后,对方就彻底崩溃了。 整个的战斗从开始到现在也就不到五分钟,现在已经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局面了。 说这是打仗,众人脸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就感觉是两个村子集体斗殴,甚至可能两个村子为了争水争地斗殴的强度都比这要大,伤亡人数也比这要多。 沈墨虽然没有高估这些贼人,但是对于对方如此快速的崩溃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自己果然没有打过仗,游戏里那种战斗到最后一个人的场景在现实中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当然,伟大的PLA例外。 在冷兵器时代,能够承受一成的伤亡率再崩溃的都算是精锐了。 能够承受两成的伤亡率再崩溃的那绝对算是天下凤毛麟角的强军了。 大多数的军队伤亡率一旦达到百分之五就会陷入崩溃。 这里面原因很多,但是最根本的原因是人都是懂得趋利避害的,是长着脑子的,也是容易盲从的。 一场战斗,五万头猪和五万个人相比,最后哪一方被抓俘虏的多? 答案肯定是人。 沈墨回过神来,看到铁牛他们都已经追出去了两里地,很多贼兵都开始跪地抱头求饶了,急忙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滴滴滴哒哒哒……” 村子里原来一个跟着他爹学了唢呐给人在红白喜事上吹的后生被沈墨认命为司号兵。 虽然沈墨给他大概哼了冲锋号等几种常见战斗号角的调子,但是后生听的一脸茫然。 沈墨也不懂唢呐,只能最后让他用给人在红事上吹得喜庆调子当冲锋号,白事上吹得丧葬曲子当收兵号。 刚才还没来及吹冲锋号,铁牛这厮就冲了出去,其他村兵也跟着冲了出去,把已经卯足劲要好好吹冲锋号的司号兵给气的不行。 正郁闷呢,忽然得到了沈墨的命令,急忙兴奋的答应一声,挺着胸膛,鼓起腮帮子使劲地吹了起来。 唢呐一响,爹娘白养。 司号兵吹得很娴熟,但是这曲子听得沈墨心里毛毛的,琢磨着回头一定要给改过来。 这实在太瘆人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首战告捷 这一场遭遇战的过程是出乎意料甚至有点荒诞的,但是结果却是在预料之中的。 不过事后统计上来的战果清单让沈墨心里舒服了不少。 先说战损,沈墨这边除了一个跑的太快的村兵自己崴了脚,还有一个贼兵追的太紧把人逼急了被人回头再大腿上砍了一刀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伤亡。 就连鳌拜,狗毛都没掉上几根。 反观阎刚那边,包括阎刚本人和他手下大小头目在内,一共死了六十多个人。 大多数都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干掉的,光是铁牛和焦桐鹤以及鳌拜这两人一狗的组合都干掉了十来个。 要不是沈墨这边的收兵号吹得早,这个数字至少还能再多上一倍。 还有俘虏,光是这一次抓的俘虏都有一百二十三个,跑掉的只有七十多人。 之所以能抓这么多的俘虏,一个是村兵们追的太紧,二来这些人本就是一大早随便弄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跟着阎刚跑了十几里准备抢地主后再饱餐一顿的。 结果没想到地主没抢到,反过来还被人追的狼狈不看,士气彻底丧失,又累又饿,所以干脆就不跑了,爱咋咋地。 虽然对于这种战斗,沈墨他们都看不上眼,但是看着那些押着用俘虏们自己的裤腰带串成一串的俘虏走过来的村兵们脸上骄傲自豪的神情,沈墨也不好去打击他们的热情。 带着人在村口迎接,举起手向他们行礼,这是表达对于村兵们英勇战斗的敬意。 每个人经过的时候,沈墨都会笑着说一声:“好样的!” 村兵们很激动,一个个挺着胸膛经过沈墨跟前,同样举手回礼。 能得到沈总镇的夸奖,甚至比得到两斗粮食的奖励还让人激动。 铁牛最后牵着鳌拜回来的,来到沈墨面前的时候先是举手敬礼,然后看着沈墨嘿嘿直笑。 鳌拜也敢仰着脑袋对着沈墨汪汪叫,似乎也在表功。 沈墨瞅了一下他们,伸出脚不轻不重的一脚揣在了铁牛屁股上。 铁牛身子丝毫不动,惊讶地看着沈墨,很疑惑为啥老大不仅不表扬自己,还要踹自己。 沈墨骂道:“你还好意思看我?作为总教官兼队长,在没有得到冲锋命令的时候就自己先冲出去了,把部队剩下不管不顾了,你真当自己是李逵了,只剩下一脑袋肌肉了?回头好好写份检讨,写的深刻一点,回头在会上公开检讨。” 铁牛这才明白过来,黑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虽然今天杀敌很多,但是的确也是违反了纪律,老大骂他一点都没错。 对于普通村兵,沈墨自然不会去责骂的,因为根子出现在他这个总教官兼队长身上。 想明白了这一点,铁牛急忙挺起胸膛大声道:“是,总镇,我一定深刻检讨自己的错误,保证下次不再犯了!” 鳌拜这时候狗头也赶紧低下,躲在了铁牛身后,不敢再叫着表功了。 主人都被收拾了,自己要是不低调又要被这个带恶人弄去吃狗肉火锅了。 沈墨这才脸色好看一点,道:“你要是再犯,以后我就让你下去当个伍长什长,以后就好好的当你的李逵,队长就让程凯干。” 程凯忽然从旁边冒出来接话道:“多谢总镇,我一定不会犯铁牛一样的错误的。” 气的铁牛使劲瞪大眼睛怒目而视。 沈墨摆摆手道:“行了,首战告捷,一堆事还等着你俩处理。俘虏们先关起来,给弄点吃的别饿死了。有伤的给处理一下。战利品先集中起来清点造册。这次立功的人员都要一一登记确认清楚,回头论功行赏。敌人的尸体让农会的人帮忙召集村民过来掩埋,除了盔甲,尸体身上的衣服就不要扒了。” 沈墨一一交代,两人领命赶紧去了。 其实双方在村口对峙,战斗还没开始的时候,许多村民就大着胆子站在溪对岸观看。 看到阎刚带人冲锋的时候,村民都开始为村兵们担心了,但是看到严阵以待丝毫不乱的己方阵容,好歹没人敢出声惊扰。 看到阎刚被沈墨一枪干掉,铁牛带人猛冲反杀,贼人落荒而逃的时候,村民们终于兴奋地又蹦又跳,大喊大叫着为自家的兄弟丈夫儿子加油助威。 看到村兵们押着一串垂头丧气的俘虏进村的时候,村民们夹道欢迎,看到自家人的时候大声的呼叫。 各种小名响成一片,被叫到名字的村兵们胸膛挺得更高了,有人裂开嘴傻笑,有人故作矜持一脸严肃,还有人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气氛十分的热烈轻松。 被村民们围观指指点点的俘虏们垂着头,跟着前面的人亦步亦趋往前走。 偶尔抬头看一眼,看见两旁那些衣衫破烂但是脸上神色却生动明媚的村民,心中很是疑惑不解。 他们这一路流窜,穿州过省,不知道抢劫过多少村庄,可是见到的百姓佃户却基本上都是一脸木然,脸上充满了愁苦之色,何曾见过眼前这种人人眼中带着光的情景? 真是奇了怪了! 一个普通的村子,不仅有大批训练有素的士兵,而且竟然还有不少的火铳,就连佃户农民们都与众不同,整个村子都透着一股邪门。 看不懂啊! 许多人甚至心中都开始咒骂怨恨那已经凉透了老大阎刚,你说你打劫都不选个好对付的目标,好的出门前看看黄历啊。 活该你死啊! 可是他们浑然忘了,以前抢劫的时候也没看过黄历啊。 正经流寇,谁看黄历啊?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村兵们的鄙视链条 炉子里的火烧的正旺,红红的火苗从高高的铜壶四周的缝隙下试图往出窜,铜壶里的水即将烧开,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水蒸气沿着细长的壶嘴不断喷涌而出。 铜壶旁边放着几个红薯干和馒头片,都已经被烤的有些焦黄,散发出香味来。 沈墨穿着一件对襟夹袄,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拿着一根鹅毛笔正在一沓纸上奋笔疾书,写一会停下来思考一会,眉头不时皱起。 这件对襟夹袄是娄小茹给沈墨做的,做好之后不好意思给沈墨,就让小绿送了过来,还说是她们三人一起做的。 沈墨搞得有点难为情,他把娄小茹当做下属,但是娄小茹却总是不自觉的把自己往丫鬟下人的地位上摆。 虽然本职工作干的很好,但是还是经常会主动做一些端茶倒水缝衣铺床的事情,搞得沈墨很不好意思。 拒绝过几次,但是没什么用,娄小茹该怎样还是怎样。 有一次沈墨语气重了点,娄小茹眼睛都红了,死死咬着嘴唇,眼泪都差点涌出来了。 后来沈墨听小绿说娄小茹觉得是沈墨救了自己,又保护自己不被那些村民欺负,还给了自己一份差事,又平日里待自己很和气,她心里非常感激,就下定决心要伺候沈墨一辈子,以报沈墨的恩情。 沈墨听完也是久久无语,自己只是随手做的一件事,却被她当成了天大的恩情。 而且他看得出来,娄小茹是那种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人。如果自己再拒绝他,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反正又不是要给自己当媳妇,爱干啥干啥吧。 政务秘书柳斌坐在对面的另一张桌子上整理着一些文档,不时地用鹅毛笔在上面标注着什么。 屋子外面风很大,窗户上厚厚的窗纸都被吹得砰砰作响。仔细听的话甚至都能听见风掠过屋顶的时候发出的尖啸声。 沈墨停下笔,伸了个懒腰,拿起刚刚写好的手稿检查了一番,抬起头对对面的柳斌道:“老柳,你给润色一下,也提提意见。差不多就上会讨论一下。” 柳斌站起来,走到沈墨身边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距离上次战斗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这场仗对于沈墨这支刚刚起步的反贼队伍实际战果虽然不值一提,也就抓了一百多个俘虏,缴获了上百把铁制兵器,还有十几匹骡马毛驴,几套破旧的皮甲以及一些加起来不到百两的散碎银钱之外,再无他物。 但是从意义上来说却很重大。 首先就是对于护村队的村兵们来说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战斗勇气上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一小半的人在这次战斗中都见了血。 见过血的跟没见过的的确是不一样的,在随后的日常训练中,这些见过血的,杀过人的看那些没见过血的同伴都是一副老鸟看菜鸟的眼神,虽然大家都是一起入伍的,但是依然不妨碍这些家伙充满优越感。 那些被鄙视的,心中也是愤愤不平,觉得是那些家伙挡住了自己冲锋的脚步,所以才让他们捡了便宜,现在还在这里卖乖。 而且这次战斗中表现突出的人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拔和奖励,就拿冲在最前面的焦桐鹤来说,光是他一个人就捅死了五个贼兵。 所以战后论功的时候他就成了村兵里面表现最突出的一个,当了一个月不到的伍长又被提拔成了代理什长。 虽然是个代理的,但是铁牛明确表示只要他不犯错误,好好表现,迟早就是给正式的什长。 而且除了提拔之外,他还额外得到了一套新棉衣和一双新棉鞋以及两斗粮食的奖励,甚至还从缴获的战利品里给他奖励了一件皮甲和一把腰刀。 除了物质奖励之外,沈墨还亲自提笔写了一块光荣之家的小牌子,带着人敲锣打鼓地挂到了焦桐鹤家的家门口,还给他爹妈送上了一匹棉布作为慰问品,感谢他们培养出了焦桐鹤这样勇敢的战士。 这段时间,原本老实巴交见了人只会嘿嘿一笑的焦桐鹤他爹特别喜欢在村里走来走去,甭管天多冷,每天吃完饭都喜欢出去溜达一圈,还专门爱往村口老槐树下人扎堆的地方去。 村里人心中暗骂焦老二臭显摆,但是心里却都是实打实地羡慕,每次等到自家也当村兵的儿子回来就拎着耳朵一顿唠叨,搞得这些人看到焦桐鹤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妈的,明明是村里平时最怂最软的一个家伙,可是现在却成了全村头一号别人家的孩子,这谁受得了? 其他人羡慕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但是没办法,人家焦桐鹤是实打实的战功换来的,谁也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因此去找事挑衅,否则会被开除出护村队的。 这反逼着村兵们努力训练,暗下决心要在下次战斗的时候把丢掉的脸红给找回来。 村兵之间这种暗暗较劲的事情是军官们喜闻乐见的,铁牛趁机推出了各种比武,以什为最小单位,然后是各小队,最后是全队。 比体力,比突刺,比站军姿,甚至还搞起来红蓝两方的对抗,村子里每天都能听到震天的加油声以及喊杀声。 有比武,自然就有输赢。有输赢,就有奖励。 物质奖励和精神荣誉双管齐下,物质奖励主要来源于上次战斗缴获的战利品。 村兵们最想得到的就是一件铁制武器,现在谁手里还拿着木矛的都会被人轻蔑的叫一声“菜鸟”的。 精神奖励上,则是树立各种比武标兵,纪律模范,训练先进个人之类的榜样,利用村兵们之间的较劲来转化成良性竞争的动力。 村兵队的精神面貌一天一个样,任谁看了都会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句:“很有强兵之风!” 除了军事比武,铁牛等所有教官在不训练的时候就会去给这些村兵们讲课。 这些村兵们基本上都没读过书,会写之间的名字的人都是凤毛麟角。 所以给他们讲课,其实就是讲故事。 讲的故事内容既有中国古代各种名将英雄的故事,也有各位教官根据自己所闻所见所知甚至亲身经历的事情改编成的故事。 铁牛这些大头兵们讲故事,基本上都是干巴巴的,人物事件经过结果讲完了就完了,虽然村兵们也很喜欢听,但是总觉得差点什么 直到有一次沈墨也被铁牛强拉过去讲故事,村兵们听的如痴如醉,铁牛等一众教官也都听得入了迷。 从那以后,村兵们最期待的事情就听沈总镇给大家讲故事。 沈墨讲故事既不同于铁牛他们那样干巴巴的,又不同于那些说书先生那样故弄玄虚咬文嚼字,而是用尽量通俗易懂的语言,用村兵们听着亲切的话语,再加上一点小小的渲染和小技巧,期间还有一点小互动,充分调动听众的情绪,整个过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自然会吸引人。 铁牛搞明白之后,一脸佩服地感慨:“老大就是老大,老大你要是去搞传销,肯定会是上头条的那种。” 然后就被沈墨一脚给踹飞了。 当然沈墨讲故事不是为了单纯的讲故事,他选的那些故事多是历史上那些从平民起家最后成为大将军大元帅的那些名将英雄,比如岳飞,比如徐达,比如常遇春以及卫青等人,这样的故事对这些村兵来说天生就会产生一种代入感。 大家都是平民老百姓,他们能成为名垂千古的大将军,那我是不是也有这个可能。 为什么不讲明太祖朱元璋,开局一个碗最终当了皇帝,岂不是更励志? 励志虽然励志,但是却不适合。 难不成鼓励这些村兵以后造反当皇帝?那显然不行的。 在讲故事的时候,沈墨除了宣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个中国人造反专用观念,还会进一步的引申出人人平等这个理念出来。 虽然人人平等本就是一个不现实的命题,但是却可以在一个限定的范围内达成平等,比如说每个人都有吃饱饭的权力,每个人都有自由穿衣的权力,每个人都有不受欺压好好生活的权力,每个人都有努力争取更好的生活,更远大的前程的权力等。 平等,是生命意义上的平等,是人格上的平等,而不是社会地位的平等。 沈墨尽量讲的通俗简单,让这个理念先在这些目前最拥护沈墨他们的村兵心里生根发芽,逐渐成长,然后进一步的影响他们的家人,最后形成燎原之火。 革命事业,不能只在肉体上打到敌人,而不做思想的革新。 那样就很容易陷入了封建王朝兴衰更替的怪圈,沈墨即使将来推翻了满清,那也跟以前的封建王朝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那显然是不符合他和他的这群小伙伴们的奋斗的理念和宗旨。 革命,除了武装革命,还有与之相伴的思想革命。 当然,比起武装革命,思想革命其实是更难的。 沈墨不可能做到如同新中国那般的程度,因为现在根本没有那个土壤。 但是他可以向着那个方向努力,能做到多少就做到多少。 革命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尽力而行,无愧于心。 所以,沈墨这段日子主要的工作就是编写一个造反章程,从军事,民政,造反的几个阶段以及可能面临的问题,还有更重要的造反的理念和宗旨这几个方面,将自己所思所想所知,结合当下的时代背景,现实情况来编出一本造反指导手册出来。 这是大事,比扩大地盘增加兵力还要重要的多的大事。 思想武装大脑,脑袋清楚了就知道的该朝什么方向走,该怎么走,走山路还是走大路,革命的目标就很明确了。 虽然这很难,但是却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求战心切 “老柳,跟我去村里转转。” 沈墨起身披上一件厚实的老棉袄,随手又从炉子上拿起一块烤的焦脆的馒头面和一个红薯干,叫上柳斌一起出了办公室。 在外面值守的警卫小队立刻派了五个人过来跟上。 虽然以沈墨的身手不用担心有什么人能伤害到他,而且又是在村里,但是这是规矩,也是警卫小队的职责,沈墨也只能让他们跟着。 所谓规矩,就是大家都做好自己的该做的事情,同时也要让别人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这个总镇就得带头讲规矩。 出了总镇署,抬头看看天。 云很厚很重,风刮过脸面生疼生疼的。 沈墨前世是北方人,可是此时感觉这湖南的冬天堪比前世家乡的冬天,甚至更多了一层魔法攻击。 “搞不好要下雪了。” 柳斌也抬头看了一眼说道。 “老柳,你家原来是柳州的,那边冬天冷吗?” 两人边走边聊天,沈墨啃了一口手里的馒头干问道。 “冷也不冷,一年冬天就那几天冷,尤其是下雨的时候感觉骨头都冻得发颤。但是过了那几天,就很舒服了。我原来大年初一的时候还穿着衬衫呢。” 沈墨点点头,他原来也在鹏城待过一年,也是这种感觉。 不过鹏城应该比柳州要暖和一点。 小冰河期的冬天果然带劲,沈墨手里热乎乎的馒头片还没啃完就几乎凉透了,赶紧两口啃完,将手塞进了袖筒里,来个农民揣。 前段时间,沈墨让农会组织村民,还有让警卫小队和护村队全都都出动,挨家挨户的帮着村民们修缮屋子,要确保做到自己之前的承诺,这个冬天绝对不能冻死饿死一个人。 将村里所有的房屋都修缮了一遍,基本上确保了每户人家的的屋子冬天不漏风。 沈墨虽然有心推行北方的土炕,但是这是个大工程,现在天寒地冻的不好弄,只能等到明年冬天开春以后再说。 甚至他还打算推广铁炉子,用薄铁皮打造的烟囱直接把炉子跟火炕连在一起,烧炉子的时候顺便的把炕都烘热了。 但是对于刚刚能吃饱饭的焦家庄的村民们来说,大部分人现在还买不起铁炉子,而且也没那么多铁炉子卖,毕竟这玩意都要靠着人工打造。 还有烧炉子最好要用煤烧,因为煤耐烧,而且产生的热量高,取暖效果更好。 若是用柴火烧的话,太废柴不说,而且很麻烦,要不停地添柴,取暖效果还不如煤。 但是焦家庄的后山虽然有煤,但是开采还是比较困难的。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只能依靠人工采挖一些浅层的煤。 这样产量肯定不会太高。 沈墨组织那些俘虏这些日子挖了一些,但是也紧紧够总镇署和村公所的几个炉子这个冬天的使用,还是只能取暖用的。 要是用来做饭,那肯定不够了。 沈墨打算开春之后让人试着烧制蜂窝煤。 这玩意是用煤渣和粘土,再加上一些木渣混在一起烧制的,模具打造起来也很简单,优点是成本低,还耐烧,比纯粹的煤炭要耐烧很多。 沈墨小时候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家里就是用蜂窝煤取暖做饭的。 不过要注意的就是要保持炉子的密封性,排烟要做好,否则很容易出事的。 村子里几乎没有人走动,大冷天的都在家里猫着。 只有护村队派出的巡逻小组排成纵队在巡逻,看到沈墨等人急忙停下敬礼。 “总镇好!” 行的都是举手礼,跟前时的没有两样。 这是因为沈墨和他身边的伙伴们最熟悉的军礼,所以自然就采用了。 没有其他复杂的原因。 沈墨举手回礼,一看带队巡逻的是刚升为代理什长的焦桐鹤,笑着问道:“有没有什么可疑情况?” 焦桐鹤虽然胆子变大了,但是性子还是有些腼腆,脸一红,大声道:“报告总镇,没有什么可疑情况!一切正常!” 沈墨点点头,又看向其他巡逻队员,问道:“大家有什么困难或者问题需要我解决的吗?有的话都可以问。” 一众村兵看到沈墨这般亲和,都很激动,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人主动开口说话。 沈墨也不着急,一一问过他们的名字,又问家里的老人是不是有过冬的衣物,家里有没有弟弟妹妹或者孩子之类拉家常的问题,村兵们原本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了,慢慢开始变得主动起来。 一个看起来憨憨的村兵忽然大声问道:“总镇,俺想知道什么时候再打仗!” 这个问题一出,他自己脸都涨红了,其他村兵也都看向沈墨,眼中都带着期待。 沈墨看着那个憨憨的村兵,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盼着打仗?打仗可是会死人的,你不怕吗?” “报告总镇,俺叫马冬,俺爹姓马,俺娘在冬天生的俺,所以俺叫马冬。俺全家都是从中原逃过来的,当年鞑子打到开封的时候,俺爷爷带着俺们全家一路向南,路上受了很多苦才跑到焦家庄来。 没过两年,俺爷爷就病死了,俺爹俺娘靠着给焦老爷种地才勉强养活了俺和俺妹子。 去年冬天,俺爹也死了,就剩下俺娘和俺们兄妹。要不是沈总镇来了,俺们全家这个冬天肯定都活不下去了。 俺娘说,要想过好日子,就得好好跟着沈总镇干。 俺觉得俺娘说的对。上次杀贼的时候俺跑的太快,摔了一跤崴了脚,这才没有立功。 俺不服气,俺平时训练也没有偷懒,只是那天运气不好。 俺就盼着再打一仗,到时候肯定会杀好多贼人,俺也想跟俺们什长一样,有皮甲有铁刀可以拿,俺还想给俺娘俺妹过年的时候做身新衣裳呢。” 马冬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气都有些喘不匀了,脸又涨红了,但是一双小眼睛却紧紧盯着沈墨,满怀期待。 焦家庄虽然大部分姓焦,但是也有很多外姓人。 这些外姓人很多都是独门独户的,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当年从北方从各地逃难过来一路辗转落在焦家庄的。 焦鹏举他爹虽然降了满清,但是却还算心善,接纳了这些难民,让他们在这里重新安家落户。 虽然其中也有他为自己打算的因素,因为战争,很多佃户要么被拉去当了壮丁,要么逃难去了别的地方,所以焦鹏举他爹收留这些难民也是为了给自己种地。 各取所需吧。 不光是如马冬这样来自河南的,甚至还有一户人家祖上是从辽东跑过来的。 听着马冬的话,前面沈墨还笑了起来,可是听着听着就笑不出来了。 对于如马冬一家子这样的底层百姓来说,死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 现在沈墨来了,给了他们希望,他们的心态已经从以前的麻木认命转变成了主动争取。 打仗,对于沈墨来说是扩大地盘,增强实力,但是对于这些村兵和他们背后的家庭来说却是代表着生活更有盼头,代表着他们有机会改变命运,代表他们的个人价值能够有了体现的机会。 求战心切,除了伟大的PLA是被信仰武装之外,绝大多数的士兵的初衷都是为了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 所以秦国的军功爵政策才能发挥出那么大的威力。 造反,就是给了无数人改变命运的机会。 沈墨回国神来,伸手拍拍马冬宽厚的肩膀,郑重道:“以后的仗多得是,好好训练,以后有的是机会立功。我保证,只要你好好表现,以后别说让你娘和你妹子过年有新衣服穿了,一年四季都可以有新衣服穿,还能有大房子住,有肉吃,有书读,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是!总镇!俺一定好好训练,好好表现,一定要让俺娘和俺妹子过上好日子!” 马冬挺起胸膛给沈墨敬礼,涨红着脸大声说道,说完咧着大嘴笑了起来。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继续扩张 感受到了村兵们求战心切已经是一种普遍心态之后,沈墨很快召集所有管理层开了个会。 开会的议题主要就是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之前编写的那边《造反章程》发给大家,让大家先内部看一看,提点意见,争取在正式使用的时候更完善,也更符合实际一点。 革命指导性文件固然重要,但是却并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第二件事就是讨论一下最近是不是开始继续扩张,这是今天会意的主要内容,也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没有多余废话,沈墨提出议题,然后给了一分钟的思考时间,最后举手表决。 表决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同意继续扩张。 原因很简单,作为根据地,一个村子的资源显然是不够的。 现在基本的架子都搭起来了,一旦有新的地盘纳入,直接复制现有的框架和模式就是了。 要不要的问题明确了,那接下来要明确的就是向哪里扩张,怎么扩张的问题。 众人讨论了一番,很快就有了一个最好的选择,那就是上次去过一次的谷村。 上次化缘回来之后,沈墨其实一直有关注谷村那边的情况。 谷村大地主李孝德被沈墨几乎搬空了家底,心疼的要是。 为了挽回自己的损失,他一方面跑到县城去告状,结果刘知县没见到,却被自己的典史女婿狠狠臭骂了一顿给赶了回去。 沈墨知道这件事后也是觉得这个李孝德脑子不清楚,就算要报复自己也最好去跟自己的典史女婿好好商量一下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毕竟他俩都被沈墨逼着写下了卖身契,又是翁婿关系,本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就是亲上加亲,最佳的盟友原则。 这厮跑去找知县告状,那就等于直接暴露了马典史从贼的事情,等于直接把自己置于马典史的对立面。 估计马有禄也是看在他女儿的份上,否则换个人估计直接就给弄死了。 李孝德在女婿那里吃了瘪,回去之后自然更加疯狂的盘剥谷村的百姓。 强行加租加息,逼迫佃户们给自己送冬牲(过去地主盘剥百姓的一种手段,立冬的时候强迫佃户给自己送礼,而且送的还必须是肥妹的鸡鸭鹅乃至猪羊这样的家禽牲口),甚至强行逼债,对于稍微反抗的佃户直接让家奴暴打,搞得整个谷村天怒人怨的。 而且焦家庄本就有不少人跟谷村那边结亲的,既有迎娶谷村媳妇的,也有闺女嫁到谷村去的。 焦家庄这般的变化自然也传到了谷村去,那些村民们听到焦家庄地主被打死,田产粮食都被分给了村民之后都羡慕的不得了。 不说沈墨别的政策,光是分田这一项就足够让谷村的百姓们眼红心热了。 根据村公所收集上来的各种消息,甚至谷村有人提出要请沈墨去谷村给他们主持分地的。 李志远笑道:“总而言之,现在谷村的百姓跟地主李孝德之间的矛盾已经非常激烈了,只需要一个火星子可能就会爆出激烈的冲突。一旦冲突爆发,李孝德肯定没有好下场。现在的问题是咱们什么时候介入比较合适?” 沈墨其实也没有想到这个李孝德如此的短视,本以为就算李孝德会加紧盘剥百姓,也不至于手段如此酷烈急切。就算暴发冲突,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年二三月青黄不接的时候。 可是没想到连年都没过,还没进入腊月,谷村的局势就已经是一个沸腾的随时快要掀翻锅盖的地步了。 沈墨从决定造反的那一刻起,秉持的一个观念就是在实力不够强大的时候尽量保持低调,尽量晚一点引起官府的注意力。 现在可是康熙当政,虽然后世有很多人把康熙吹成了名垂千古,上比秦皇汉武,下比唐宗宋祖的千古一帝,但是实事求是的讲,作为一个封建帝王,康熙绝对是处在合格线甚至优秀线上的一位。 尤其是刚刚平定了三藩之乱,这位正是志得意满,威望卓著的时候。 而且康熙在位长达六十一年,也就比自己的孙子乾隆少了两年,在历史上算是在位时间第二长的帝王了。 一旦自己的动静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以康熙的眼光和手腕,很有可能会趁着自己还没尾大不掉的时候就会把自己摁死。 沈墨不能指望这些刚训练一两个月的农兵在面对真正的清廷官军的时候会有什么卓越的表现,如果再给一年的时间,他相信这些村兵绝对会成为一支精兵。 但是时间不等人,现在是冬天,甭管是官府还是清廷在各地的驻军其实都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之中。 一旦等到来年开春,那自己这些人曝光在清廷眼中的可能性就会急剧上升。 所以沈墨知道自己必须要在冬天这段官府的视线盲区里快速壮大,等到来年开春后就算引起了官府的重视,那也有了与之抗衡的能力。 村兵们暂时是指望不上,维持个治安,对付一下如阎刚之流的流寇强盗兴许还行,用来对付官军就差远了。 所以沈墨还是得把希望放在帝国系统上,希望系统能够尽快的升级到殖民时代。 一旦升级到殖民时代后就可以建造军营。 有了军营就可以训练召唤各种系统兵种,那时候才算是真正有了可以跟清廷一较高下的底气了。 只是现在系统升级的条件跟以前玩游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在游戏中就是简单的满足一定数量的资源就可以升级了,越往上耗费的资源就越多。 但是现在却完全不是那样的,而是系统给了一个升级指数进度条。 按照系统的说明,这个升级指数是从实际控制地盘,统治人口、拥有资源以及民心归顺度和军事实力等五个维度来综合判断后给出的一个指数。 现在呢,升级指数是55点,距离本阶段最高要求100点还差几乎一半。 沈墨看了看系统给出的五个维度的打分,其中民心归顺度分数最高,19分,几乎是满分。 然后是军事实力,15分。 实际控制地盘、统治人口和拥有资源三项上则都是七分。 也就是说要想尽快上分,就必须补上这三个短板。 系统都给出你前进的方向了,那就不用再考虑了。 沈墨回过神来,敲敲桌子道:“派人继续关注谷村的形势,让那些谷村的媳妇多回娘家转转帮咱们宣传宣传,铁牛,护村队随时做好出动准备。等到时机一到,立刻接管谷村。” 众人起立,齐声应道:“是,总镇!”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灭门惨案 要想扩大地盘,一个谷村显然是不够的。 这些日子以来,沈墨抽空绘制了一个以焦家庄为中心的地图,将焦家庄周围的所有村子全部标注了上去。 地盘要扩大,但是低调还是要低调的,继续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 在开春之前尽可能的多占领周边的乡村,然后对东安县城形成包围之势,这就是沈墨目前定下的第一阶段的战略目标。 要打仗的消息传达到了护村队队员那里时,引起了阵阵欢呼,尤其是马冬等逃难来的外姓子弟更是振奋不已,摩拳擦掌打算要好好表现一番,挽回上次战斗的中丢失的形象。 不过具体的信息还是要保密的,万一这些村兵回去说漏嘴,让李孝德有了防备,虽然不至于影响大局,但是却也平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保密教育在平时的训练中也有做,但是毕竟时日尚短,这些村兵们的脑子里的保密的弦还是绷得不够紧。 在作战会议开完第三天,派去监视谷村动静的人跑回来报告了一个消息:谷村的村民们暴动了,现在正在冲击李孝德家。 李孝德带着家丁护院正在拼命抵抗,而且还派人翻墙走小路出村准备去县衙搬救兵,结果刚出谷村没多久就被沈墨安排的探子给捉住了。 沈墨让人把那李孝德的信使带过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李孝德因为逼债打死了一个上前支持公道的老头,这老头本是个老童生,村里很多孩子的大名都是他给起的,为人又公道善良,在村里颇有些声望。 结果被李孝德失手给打死,一下子引爆了村民们这些日子的怒火,然后带着各种农具工具当武器冲击李宅。 光是李孝德家的家奴现在已经被打死了好几个了,若非李孝德口口声声用马典史这个便宜女婿恐吓这些村民,说不定这会已经凉透了。 沈墨搞清楚情况之后,立刻下令早就准备好的护村队向谷村急行军。 然后自己亲自带着二十名警卫小队的队员,骑着毛驴骡子作为先头部队先行一步。 没办法,没有骑兵,只有靠毛驴骡子这些来提升机动能力了。 李志远带着剩下的警卫小队镇守焦家庄。 铁牛担心沈墨的安全,让程凯在后面率领护村队,自己骑着一头大骡子跟着沈墨先行一步。 “老大,谷村比焦家庄要大不少,而是那李孝德的宅子也比焦家老宅要大,咱们这次收拾了李孝德,干脆就在谷村办公得了。” 沈墨看一眼铁牛:“你咋没带鳌拜?你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铁牛嘿嘿一笑道:“这次不是去收拾李孝德吗,我怕鳌拜那厮看见旧主念旧情,下不了嘴,所以就没带它。” 沈墨都被他个逗笑了,骂道:“没想到你还挺会替狗着想的,以后是不是还要给它再找个狗媳妇?” 铁牛一拍脑袋道:“老大你倒是提醒我了,鳌拜这狗东西倒是个配种的好苗子,等开春了找几条好狗让它配种,到时候生上一堆小狗崽,咱们到时候就有更多的军犬警犬可以用了。” 沈墨一听也觉得可行,光是鳌拜上次在战斗中的表现已经证明它是条好狗,这样的好狗光是用来当军犬就有点可惜了。 到时候生出狗崽子之后,放进畜栏里,还能加速它们的成长,可以早点当工作犬了。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农民们在山里抓到的那两只野猪崽子现在已经快要突破一百斤了,这才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就长得这么大,真的很出乎沈墨的意料。 两个小家伙不光长膘的速度很快,而且每天都是精力满满,在畜栏里窜来窜去,猪鼻子拱来拱去的。 最好玩的是这两个小家伙一点都不怕人,而且还很亲人,见到人过去之后就用两条后腿站起来,两只前腿搭在畜栏的围栏上,用粉红的猪鼻子蹭人的手,而且一边蹭一边摇头晃脑,很是舒服迷醉的样子。 沈墨又一次去看它们,两个小家伙一看见他来了兴奋地哼哼着一起趴在了围栏上,轮流用鼻子蹭他的手,实在很神奇。 沈墨见过撸猫撸狗的,自己今天还成了撸猪的,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有点哭笑不得。 就连娄小茹和小红小绿两个也成了这两个小家伙的粉丝,每天都要跑去看一会,跟它们玩一会。 甚至有一次一向腼腆内敛的小红吭吭哧哧地问沈墨能不能以后不要杀了它们吃肉,实在不行的话自己攒钱把它们买下来。 沈墨自然无所谓,又不是刚来的时候没啥吃的。 两个猪崽子的母亲都被自己等人下了肚,再给人家搞个灭门惨案也不太好,所以一口答应了小红不杀,让它们自然老死。 高兴的小红差点蹦起来,对着沈墨连连鞠躬。 猪坚强人们都能养它十几年,两只小猪崽子养着就养着。 这两个猪崽子刚好一公一母,沈墨干脆给它们取了乔治和佩琪当名字。 虽然小红小绿他们觉得这名字很奇怪,但是还是越叫越顺口了。 两个小猪崽子对自己的名字也越来越明白,老远听到人家,就从猪窝里哼哼着窜了出来。 谷村距离焦家庄也就十几里地,不到两个小时,沈墨带着人就赶到了谷村村口。 在村口放哨的村民看到大队人马吓了一跳,以为是官府的人。 沈墨急忙大喊道:“乡亲们,别怕,我是焦家庄的沈墨,过来替你们主持公道来了!” 一听是大名鼎鼎的沈先生来了,村民们兴奋地大叫起来,一边派人回村里报信,一边引着沈墨等人往村里走。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先生这次来了还走吗?” 沈墨笑道:“谷村的乡亲们希望我留下我就留下。” 人群一阵欢呼,又有人忐忑问道:“沈先生如果留下的话,我们谷村是不是也会和焦家庄一样分田分地发粮食?” 沈墨点点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没错,消灭地主,分田分地发粮食,成立护村队,焦家庄有的,咱们谷村一样都有!” 人群的欢呼声更大了,一边派人将消息传进围攻李宅的队伍中,一边簇拥着沈墨等人往李宅赶去。 上次来李宅化缘是半夜,这次是白天,看的更加分明。 这李宅的确比焦家大院占地更广,更为高大,李孝德这厮果然更会搜刮百姓。 “沈先生来了!” 有人高呼,围在李宅门前的村们们拿着各种农具工具当武器,听到之后呼啦啦的围了过来,铁牛急忙拿着狼牙棒挡在了沈墨身前。 “乡亲们,我是焦家庄的沈墨,听说大家伙被地主李孝德残害的快要活不下去了,我是来救大家的!” 沈墨骑在大骡子上高喊道,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了。 躲在门里站在梯子上正往外偷看的李孝德,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突,急忙探头一看,然后大叫一声,噗通一声从梯子上滚了下去。 这个大恶人又来了! 正文 第四十章 开进谷村 沈墨看了一眼,李家大门外躺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显然就是被愤怒的村民们打死的李家家奴。 谷村的百姓对于沈墨的大名早都是如雷贯耳,早都盼着沈墨来收拾李孝德,今天终于等来了,人人神情振奋,满怀期待。 沈墨下了大骡子,走到李家大门外大喊道:“李孝德,若是识时务的就把门打开,我可保你……” 话还没说完,墙头上就飞来一支箭。 沈墨还没动手,旁边的铁牛就用狼牙棒给格开了。 铁牛大怒:“老东西自取灭亡,射箭!” 跟随沈墨前来的警卫队队员们取下背上的猎弓纷纷对着墙头射箭,墙头那边顿时传来几声惨叫和人体摔在地上的声音。 “你们去守住后门,你们去守在墙外面,你们找东西撞门!” 沈墨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警卫队员们各司其职很快忙碌起来。 谷村的村民们看到刚才还在墙头上耀武扬威吓唬人的李孝德一遇到沈墨就吃了个大亏,都兴奋地举起手中的工具农具高呼起来,自发的围在李家的大宅的外面,防着有漏网之鱼翻墙逃跑。 很快负责撞门的警卫队员从附近的一个村民家里借来了一根粗壮的木头,是人家给自己准备用来做寿材的,但是此时却主动贡献了出来。 “一二三,撞!” 李家的大门虽然很厚实,但是也就撑了两次撞击而已,第三次撞击过后,门后的门栓咔嚓一声从中断裂,大门瞬间洞开,躲在门后的李家家奴哎呦惨叫着倒了一地。 警卫队员们冲了进去,很快就将所有的李家男性家奴全部绑了起来扔在了院子里。 “铁牛,你带人去守住粮仓和库房,谁敢乱抢,一律打死!” 沈墨对铁牛吩咐一声,铁牛兴冲冲地拎着狼牙棒,带着十名警卫队员去了。 沈墨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介入,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把李孝德所有剩下的粮食和家产弄到手里。 要是来的晚了,很有可能就会被村们们抢走。 一旦抢走了,再想从村民们手里弄出来可就不容易了。而且还会引发村们们对立情绪。 给村们们分田发粮是施恩,但是要从他们的口袋里掏出已经装进去的东西,那就是结仇了。 沈墨要救谷村,但是从一开始就得给他们立下规矩。 两名警卫队员揪着一名身形庞大留着金钱鼠尾的家伙过来扔在了地上:“报告总镇,这厮想要翻墙逃跑,被我们逮了个正着!” 沈墨一看,正是李孝德。 “李孝德,你可还认识我?” 沈墨微笑着问道。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我是大王你的人啊,我之前都签了……” 李孝德这时候终于想起用沈墨之前逼迫自己誊写的那份卖身契来当护身符了。 沈墨不等他说完,一挥手就让人堵上了他的嘴。 “你坏事做绝,岂能饶你?就算我想饶你,谷村的父老乡亲们也饶不了你!拖下去!” 沈墨大手一挥,两名警卫队员上前拖住呜呜乱叫使劲挣扎的李孝德关进了柴房之中。 村民们听到刚才李孝德的话,有人疑惑地问道:“沈先生,这李孝德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墨坦然自若道:“我早就听说这厮欺压百姓,残忍狠毒,上次来警告过他一次,还让他写下了忏悔书,保证从此以后善待谷村的百姓。可是这厮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仅不知收敛,而且变本加厉的苛待大家伙,今日他落在我手里,绝对不会再给他祸害大家的机会了。” 这时候有人想起了之前一个多月前有大队人马进村的事情,惊叫出声道:”原来上次就是沈先生啊!” 沈墨含笑点头默认,村们们更是一阵欢呼,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们这段时间被李孝德欺负的这么惨就是因为沈墨把李孝德家的库房都快搬空了。 就算有人真这么想,此时也不能说出来。 有人想要冲过去暴打李孝德,那都是之前被李孝德欺压的太狠的人家,但是都被警卫队员们给拦住了。 沈墨看着人群大声道:“大家伙既然相信我,那就要遵守我定下的规矩,绝对不能乱来。我保证,不光是李孝德,所有李家做过恶害过人的人都会得到应有从惩罚。三天后,我会在这里举办公审大会,将李孝德还有他的狗腿子做下的坏事全部搞清楚,该杀的杀,该打的打,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村们们闻言听着又是新奇,又是兴奋,自然又是一阵欢呼。 李孝德全家上下几十口子都被控制了起来,女眷关在房里,男丁暂时都绑起来等待甄别。 警卫小队很快完全掌控了整个李家,并且派出人去村口迎接后续的焦家庄护村队。 看着沈墨手下的士兵们行动利索,军容严整,谷村的村民们都是啧啧称奇,甚至有人用从戏文里听到的话煞有介事的夸赞:“沈先生果然有大将之风!” 等到程凯带着焦家庄护村队的两百五十名村兵昂首挺胸开进谷村的时候,谷村的村民们更是惊呆了。 看着眼前这支虽然穿着臃肿的老棉袄,甚至很多人还扛着木矛,但是却神情严肃,队列整齐,散发着威武之气的小型军队,谷村的百姓一下子声音小了下来,都瞪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嘴里啧啧称奇。 护村队这段时间的队列训练效果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焦家庄的村兵们也有意在谷村百姓面前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人人胸脯挺得老高,腿迈的整齐划一,脸都绷得紧紧的,目不斜视。 作为战斗英雄,训练标兵,焦桐鹤带领的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穿着皮甲,腰悬长刀,扛着铁矛的焦桐鹤脸色严肃,顾盼之间颇有些英武之气。 他身后的马冬也有样学样,虽然穿着老棉袄扛着木矛,但是却精气神一点都不逊色。 有人认出来了,大叫起来:“那不是焦老二家的山娃子吗?以前又怂又软的,怎么看着都当了军官了?” “好像还真是啊,我以前去焦家庄的时候还抱过他呢,当时就那么小小一个屁孩子,现在咋一下子变得人模人样了!” …… 两村距离不远,结亲的人不少,所以彼此之间认识也很正常。 有人看见最前面的焦桐鹤认了出来,笑呵呵地说着他以前的糗事,既有炫耀的成分,也有拉关系的想法。 听着这些话,焦桐鹤原本严肃的脸色都有些涨红起来,很想狠狠地瞪视那些人一眼。 你谁呀你,我跟你很熟吗? 甚至他都听见了身后的村兵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了。 但是他为了自己的形象,生生忍住了,继续板着脸往前走,腰板挺得更直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要啃硬骨头 护村队开进了谷村,很快就帮助警卫小队彻底稳定了整个谷村的形势,在祠堂,粮仓以及库房和李宅前后都布置了岗哨,在村中安排了巡逻哨,防止有人趁机搞破坏。 沈墨趁机宣布了几条规矩:不许胡乱杀人;不许趁机生事;不许偷盗抢劫;不许私下斗殴。 触犯规矩者,一律严惩不贷。 而且在村口以及后山都设置了岗哨,严禁随意进出,免得泄露消息引来官府。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该做的措施都得做到位。 在稳定了秩序之后,李彪的警卫小组也很快对李孝德家的所有人进行了甄别审讯,将那些罪大恶极民愤极大的全部筛选出来,准备在三日后的公审大会上集中宣判和处决。 李家男丁中恶迹不显或是轻微的全部发配去焦家庄后山挖煤,家奴也是一样,没有恶迹的全部解除家奴身份,成为自由人。 李家的女眷中年轻的勒令改嫁,但是改嫁对象必须要由新成立的谷村村公所审查同意。 年纪大的分十亩养老田,可雇人耕作,收租为生,但是不许再蓄奴。 给这些丧失劳动能力的李家人,沈墨多少留了一些生活费,对于个别不远离开李家的家奴也可酌情同意,让他们以雇工身份留下来照顾李家家眷。 李志远的土地小组再次忙活起来,先是在谷村成立农会,然后在农会的帮助下开始清查人口,丈量田地。 因为有了在焦家庄的经验,在加上警卫小队和护村队的威慑,以及沈墨现在的威望,这两项工作进展的都很顺利,用了三天左右的时间基基本上就进入了尾声。 在此期间,公审大会也如期举行。 李孝德作为首恶,恶迹斑斑,被当场判处绞刑立即执行。 在谷村全体百姓的注视下,焦桐鹤和马冬两人作为执法队员,站在堵住嘴巴使劲挣扎的李孝德两旁,随着一声锣响,两人同时使劲将绳头往两边拉。 李孝德使劲挣扎,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片刻后摊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后再无动静。 李彪过来检查过后确认已经死亡,围观人群顿时发出了阵阵欢呼,有人甚至高呼:“沈先生万岁”,还有甚者是“沈总镇万岁”,一听都是跟焦家庄的人学的。 人死了,账就消了,沈墨让人把李孝德的尸体还给家人将其下葬。 跟李孝德同时被判处绞刑的还有李孝德的两个心腹家奴,甚至还有李孝德的正妻田氏。 根据审讯出来的结果,这个田氏性格乖戾,嫉妒心极强,凡是被李孝德染指过甚至调戏过的丫鬟她都会想方设法的折磨致死,光是这两年间被扔到后山的丫鬟都有三人了。 李孝德的恶是对外,对谷村百姓。但是这个田氏的恶却是在内宅,那些丫鬟们一提起田氏个个变色,抖如筛糠。 李彪当时审完,看着笔录上那些细节,真的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直接冲过去将这田氏打死。 田氏被绞死的时候,那些已经被释放成了自由人的丫鬟们在一旁使劲地拍着巴掌,拍着拍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公审大会是将村民们心中积攒的愤怒仇恨给释放出来了,让沈墨初步赢的了谷村的民心。 接下来就是最为人期待的分田分粮以及成立谷村护村队,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下来。 谷村比焦家庄要大,人口也多,田地也多了有两成左右。 最后成立护村队的时候符合条件的壮丁很快就超过了三百人,最后沈墨拍板定在了三百人。 从焦家庄护村队和警卫小队分别抽调了一部分人去谷村护村队当教官和基层的什长,伍长留给谷村本村队员中表现较好的人来担任。 比如马冬因为这次亲自请缨处决李孝德和田氏,所以受到嘉奖,获得提拔,进入谷村护村队担任什长。 虽然谷村本村的队员们有些不服气,但是马冬在公审大会上表现出来的狠劲以及训练中的刻苦自律还是很快折服了这些人。 况且护村队的规矩也很严格,凡是不服从长官正当命令的人一旦查实直接清退,甚至还要收回给他们分的田地和粮食,光是个这一点就没人敢炸刺了。 谷村村公所也很快建立起来,沈墨让常军作为谷村村公所民政科主事,孙翔作为军务科主事,下面配备了几名助手。 该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很快就投入了忙碌的建设新根据地的热潮当中。 现在拥有了两村之地的反贼头头沈墨倒也没有闲下来,具体的事务交给别人做,他要考虑的却是下一步该做什么。 在谷村的一切事务进入正轨之后,沈墨查看了一下系统对于升级进度的评分,果然已经涨到了六十八分。 按照系统的说明,这个评分只要达到八十分以上就可以满足升级条件。 上次自己看的时候是五十五分,现在涨到了六十八分,一下子长了十三分。 看了看详情,民心这块还是十九分,涨分主要在实际控制地盘和统治人口以及可支配资源这三项上,军事实力那里不涨反降了一分,从十五分变成了十四分。 沈墨琢磨了一下也能理解,虽然从人数上看起来自己的人马更多了,但是谷村这边显然都是新兵,根本没有形成战斗力,而且还要抽调老兵去训练他们,显然对于整体的战斗力在短期上是有影响的。 估计就是因为这一点,系统才给减了一分。 看来系统的判断标准是实际的战力,而不是纸面上的兵力多少。 嗯,这很科学,兵在精而不在多。 所以要想快速达到八十分,就必须继续在扩大实际控制地盘和增加统治人口以及可支配支援这三项上下功夫了。 沈墨掏出自己绘制的那份周边简易地图瞅了半天,手指在谷村西北以及焦家庄正北的两个地方点了点。 那里有两个大村子,一个叫做杨村,另外一个叫做照庄,都是比谷村更大的村子。 无论是人口,还是土地都比谷村要多不少。 更重要的是,那两个村子都被两个大家族东安杨氏和任氏给占据。 比起李孝德这种发迹不过几十年的小地主,那两家是真正的大地主,而且还是那种祖上历代出过好多大官的真正大地主。 这种大地主底蕴深厚,家资丰厚,不说佃户,光是家中的奴仆都有几百人上下,甚至还养着私兵。 听起来有点不好惹的样子。但是沈墨却偏偏想要啃一啃这样的骨头。 没有别的原因,肉多,吃起来香!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马典史的家书 杨村和照庄到底要先吃哪一个,沈墨并没有仓促决定,而是打算先调查一番占据这两个村的杨氏和任氏的背景。 这件事,他决定让王文龙去找东安县典史马有禄打听情况,背景马有禄作为官府中人肯定对这些大地主的情况更熟悉一下,同时也顺便能检验一下这位马典史的配合度。 王文龙现在在东安县城也大小算得上一号人物了,尤其是在西城门附近。 这里的大小帮派都知道来了一位天地会的大佬。 而且这位天地会大佬虽然有点高冷,但是为人却很大方,出手豪爽,而且请他们做的都是一些举手之劳的事情。 再加上王文龙本身的社交能力,很快就成了西城附近人人争相结识的对象。 只是王文龙要保持低调,所以大多数人都被拒之门外。 不过这反倒更是增加了他的神秘性。 见不到王文龙,他开的“一间面馆”生意反倒是红火起来,每天几乎都是座无虚席,把焦小二和焦小刀两个人忙得脚不沾地,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县城当细作了。 不过他们也不完全是饭馆的事情,在钞能力的加持下,更社会的焦小二手下笼络了一堆小弟。 虽然这些人都是奔着他的钞能力来的,但是对于打听消息这块却又能帮到不少忙。 城市里游手好闲的游民不少,这些人来源复杂,既有失地的农民,也有城市里的闲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在,只要符合他们的脾气,再给点钱,就可以跟你称兄道弟。 焦小二整日跟这些人打交道,隐隐也有了三分大哥气质,他甚至想过把这些组织起来也成立一个帮派什么的,方便更好的控制。 王文龙很快否决了他的这个想法。 这些本地帮派都有各自的势力范围,说白了西门外的这点蛋糕早都被他们划分完了。 如果再突然冒出一个新帮派,这些人肯定会联合一起一起针对这个新帮派,到时候还会起到反作用。 要借助这些帮派帮点小忙还可以,但是要成立新帮派来抢地盘,这些人肯定会翻脸的。 焦小二脑子不笨,被否决之后也只是有点悻悻然,但是他知道王文龙说的是对的。 但是这个成立帮派的念头却一直盘桓在心里。 王文龙接到沈墨的信之后,知道谷村被拿下之后很是兴奋。 至于打听杨村和照庄的任务,他并没有急着直接去找马有禄,而是先让焦小二找他那些线人小弟们帮忙打听,同时也让金钱帮那些人帮派帮着打听。 等过了两天,看着收集起来的信息,王文龙这才乔装打扮成一个一个风尘仆仆的远行客模样,大大方方地来到东安县衙,递上拜帖,求见典史马有禄。 马典史这段日子过得既提心吊胆又委屈窝火,提心吊胆是担心沈墨派人来找他麻烦,毕竟沈墨手里有他亲自誊写签名按了手印的从贼卖身契,只要这事情曝光出来,自己就算能活下来,这个典史估计也当到头了。 但是沈墨这一个多月来一直没有派人找他,让他整日里都在想着这件事,吃饭饭不香,睡觉睡不着,连带着对妖娆美貌的第四房小妾也都没了兴趣,搞得小妾还以为他不行了,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他现在真的很想沈墨赶紧派人来找自己,是死是活给一句痛快话。 虽然他能猜到沈墨是打算拿自己当个安插在县衙里的棋子眼线,但是这种被人握着把柄被动等待的感觉实在让人煎熬。 委屈窝火是一个是他那个便宜老丈人李孝德竟然愚蠢的跑来县衙找知县告状,幸亏他早有防备,派人拦住臭骂一顿,以休了她女儿威胁,才让李孝德滚回了谷村。 这个蠢货,你这么一闹,真被一心只想升官的知县刘同仁知道了,别说替你出头剿匪了,反过来肯定还要拿你当反贼报功,甚至自己被迫从贼的事情也会被牵扯出来,到时候大家一起完蛋。 还要一件让他窝火的事情,就是驻守永州的绿营镇守阿尔托逼着永州知府筹集冬季粮草和军饷,说是要给绿营官兵筹集到足够的过冬粮草冬季取暖银子。 永州官场人人都知道阿尔托这个旗人镇守官贪婪残暴,这些粮草银钱最后大部分都会落入他的口袋。 但是没办法,人家是旗人,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满洲正黄旗的旗人,是康熙皇帝跟前的红人,辅政大臣索额图曾经的家丁,跟着索额图在平定三番叛乱的过程中立了功劳,因此才得了这么一个永州绿营镇守官的职务。 这厮嫌永州穷乡僻壤,一直想要换个富余丰饶的地方当镇守,最好是江南一带。 但是他毕竟只是索额图手下一个小小的家丁,对外可以靠着索尔图的名头唬人,但是自己心中却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才要拼命的搜刮钱财,好用来打点铺路,给自己换个好地方任职。 永州府上下都知道阿尔托的为人和目的,但是没有办法。 虽然在湖南地界上,长沙还有一个八旗驻防衙门,驻防衙门的最高长官称为将军。 而绿营兵却实际上属于各省巡抚或者总督统辖,跟八旗驻防衙门是两个系统。 巡抚或者总督往往有自己的直属卫队,称为标兵。 总督的标兵称为督标,而巡抚的标兵称为抚标,因此总督和巡抚往往不亲自统领绿营。 一省当中亲自统领绿营兵的最高将领为提督,以下分别为总兵官、副将、参将,游记、守备等武职。 而镇守官更相当于清廷派出的监军,虽然表面上只有监督权,但是实际上绿营各部的主官都得看镇守官的眼色行事。 永州知府被阿尔托逼着筹集粮草搜刮金银,他只好同样逼着下面的各县知县去搜刮。 知县接到任务,总不能自己亲自去干,所以又往下继续摊派。 县衙典史,主簿还有新上任的巡检乃至县衙六房各方司吏天天被知县叫去开会,逼迫他们带人下乡找地主们筹措粮草和军饷。 而且知县还很贴心的将东安县的所有地主乡绅都分片承包给了自己的各位属下,分给马典史的正好就是东安县最大的两个大地主杨村杨氏以及照庄人氏。 不是县令照顾他,而是因为这两家势力太大,不光是家大业大,而且都有家中子弟在朝中为官,所以没人愿意去得罪这两家。 而马典史因为上次的事情在县衙一直抬不起头,虽然他自己号称英勇无畏打跑了贼人,可是别人心知肚明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去这两家的“美差”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去也不成,不去也不成。 这也是他最近窝火的最主要原因。 马有禄心情极度不爽,正要出去带人在大街上转转,找几个不开眼的出出气的时候,却有衙役送过来一封拜帖。 “典史老爷,有位姓王的大爷说是您的远房亲戚,从广西过来的,说是给您捎来一份家书,正在外面候着呢。” 马有禄正烦闷,闻言脱口大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哪有什么远方亲戚?让他滚!” 衙役闻言立刻往出走,准备赶人,却又被马有禄叫了回去。 因为他想起来了,之前那个反贼头子沈墨放自己离开的时候约定的暗语就是从广西来送家书。 “没错,是老子的亲戚,赶紧请进来!” 马有禄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该来的终于来了,这反贼想让自己干啥呢? 怎么忽然有点期待呢?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先打哪一个? 看到王文龙进来,虽然马有禄没有见过他,但是看一眼就知道这就绝对就是那位反贼的人。 因为脸上的气质表情跟那位反贼头子简直如出一辙。 王文龙看着表情复杂的马典史,微微一笑拱手道:“我家公子近来又置办了一处家业,忙着整理新家,所以怠慢了典史老爷,还请莫怪。” 马典史听得心里一惊,这反贼的地盘又扩大了,不知道又祸害了哪位地主乡绅。 不过脸上却勉强堆起笑容道:“公子人中龙凤,马某在这里恭喜公子了。来人,上茶!” 带人进来的衙役有点奇怪,怎么感觉典史老爷好像对自家这位远房亲戚有点害怕呢? 待到衙役出去之后,王文龙一屁股坐了下来,笑呵呵地道:“马典史,不用紧张,我姓王,你可以叫我老王。这次来是有一点小事找你帮忙。” 马典史表情有些紧张,道:“若是想让我帮你们取县城,那就别想了,我宁愿自己去跟知县坦白,都不会受你们挟持的。” 王文龙哈哈一笑道:“马典史,你可知道我们公子刚置办的家业在哪吗?不妨告诉你,就在谷村,你的便宜岳父这会已经入了土了。” 马典史闻言先是一惊,再是一喜,然后又是一脸警惕地看着王文龙:“你是在威胁我?” 王文龙轻哼一声道:“威胁你?你也配?我家公子真要取县城的话,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李孝德作恶多端,死了也是咎由自取。虽然你恶迹不显,但是如果真的好好查一查的话,你屁股上有多少屎自己心里清楚。说白了,我家公子给你机会,是在救你。你若真有胆量的话,不妨现在就把我绑去见那知县,看看知县信你几分?” 马有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看着一脸从容的王文龙,终究不敢做出什么冲动之举了,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你们要我做什么?” 王文龙笑道:“这个态度就对了。坦白说,我家公子除了李孝德,除了我们就没人知道你从贼的事情了。而且,你那位便宜岳父可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要是还活着对你来说迟早是个定时炸弹。现在死了,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所以,你还得感谢我家公子才对。” 虽然马典史不知道什么是定时炸弹,但是也大概知道什么意思。 对方说的的确是实情,但是这个人情他实在没办法领。 自己从贼根本就是被逼的,现在反贼反倒用这个来威胁自己,还要自己领情,心中想想实在憋屈。 但是看着王文龙似笑非笑的表情,马有禄只好勉强拱了拱手道:“多谢贵公子了!,不知你们要我帮什么忙,若是能帮,我尽力而为。” 王文龙听出了他言下之意,太为难的我不会帮你们的,随即微笑道:“放心,我家公子一向善解人意,绝对不会为难你的。这次来,只是想找你打听一下杨村杨氏以及照庄任氏的情况。” 马有禄闻言一惊,道:“你们要打杨氏和任氏的主意?” 话音刚落,心中又是一喜。 如果杨氏和任氏被反贼抢了,那么知县摊派给自己的差事自然就不用再去了。 地主都没了,自己难道去找反贼催粮不成? 王文龙眼睛很毒,很快察觉到了马有禄惊愕之后的那一丝窃喜,想了想也大概明白了一些什么。 片刻后,王文龙走出县衙,马典史亲自送到门口拱手笑道:“替我转达向你家公子的问候,就说我一切都好,我也祝公子家业越来越昌盛,财源广进。” 王文龙拱手笑道:“多谢典史老爷,我一定转达。我家公子说了,这次的生意做成后,一定给典史老爷包一个大红包。” 待王文龙走后,马典史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知县刘同仁。 他急忙行礼:“县尊!” 刘同仁看着王文龙离开的方向问道:“那是什么人?” 马典史心中一突,以为刘知县发现了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更像是随口一问,于是答道:“下官的一位远房亲戚的家人,送来书信说是要在咱们东安县做一笔买卖,让下官介绍些商人。” 刘同仁一听,来了兴趣,问东问西。 马典史心中暗骂,但是还是耐着性子乱编了一通。 说是自家这位亲戚做的是粮食生意,家大业大,想来东安县这边卖粮,托自己介绍一些买家。 刘同仁一听,眼睛放光:“马典史,你这位亲戚要是来了,一定要知会本县。本县对于商贾一道也颇有兴趣,想要跟这位沈公子讨论一二。” 说完就离开了。 马典史嘴上答应,心中却是暗呸了一声。 刘知县明显是想找个冤大头来承担这次永州府摊派的任务,至于会不会坑人,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民不与官斗,何况一个小小的商人。 坑了也就坑了。 敢跟反贼谈生意,刘知县你真不怕自己的脑袋不安稳啊。 马典史心中暗暗吐槽,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小院。 …… 王文龙回去之后将马典史提供的信息和之前自己搜集的信息互相印证了一番后,立刻写信,然后派人送回了谷村。 谷村作为新地盘,沈墨自然是要在这里坐镇的。 整个总镇署的人一大半都跟了过来,李家大宅比焦家大院要大,房子也多了不少,所以村公所和总镇署合在一起办公也很是绰绰有余。 看完王文龙送回来的信,沈墨叫来铁牛和李志远开会。 “杨村杨氏,祖上在前明的时候不仅出过两位知县,一位知府,甚至还有一位在南明弘光朝当过户部侍郎。鞑子占了湖南之后,杨氏是第一批主动降清的乡绅。现在,从满清顺治年间到现在,杨氏已经出了三位举人,两位进士。现在杨氏族长杨鸿轩的长子杨成泽在康熙十六年中了二甲进士后平步青云,现在是衡阳知府。” “衡阳不就是吴三桂称帝的地方吗?这杨成泽能当衡阳知府,显然不一般,看起来很受康熙的器重啊。” 沈墨介绍完了杨氏的背景后,李志远惊讶道。 沈墨点点头道:“这位杨成泽虽然是个文官,但是领兵的本事还不错。吴三桂叛乱的时候,他还在常德府当知县。吴军攻城的时候,当地守将不战而逃,杨成泽带领守军守城,给清兵援军争取到了时间,最后迫使吴军大败。从那以后,这位就一路平步青云,两年后就升到了衡阳知府。” “这个人是个铁杆汉奸,心狠手辣,对于治下所有起来反抗的势力都会毫不手软的镇压,可以说是手上沾满了各路义军的鲜血。衡阳是吴三桂的‘帝都’,清廷派他当知府,就是想让他彻底肃清吴三桂的余孽。” “而这个杨成泽知道自己得罪人太多,所以在自家的老家杨村亲自编练了两百名家奴作为家丁,装备了弓箭长矛大刀这些兵器,甚至还有一部人还着甲。据说,这是康熙御笔亲批的。” “除了这两百名家丁,杨氏另外还有家奴丫鬟一百多人,家中田产超过万亩,无论在东安县还是永州府乃至长沙城里都有店铺。这厮不仅是个酷吏,而且还是个大贪官,每到一地任职,只做两件事:一是剿匪,二是敛财。杨氏现在能成为东安县实力最大的地主就是这么来的。” 铁牛听得“嘭“的一拍桌子大声道:“这种铁杆汉奸最该死,好好的江山就是这种人太多了才被鞑子给占了去。就他家了!” 李志远也点头道:“这的确是个合适的目标,不过一旦我们向杨氏动手,恐怕很快就会引起清廷的注意,一定要做好杨成泽报复的准备。” 沈墨点点头道:“杨成泽远在衡阳,等他知道了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他即使知道也不能带兵回来,要想给他老子报仇,还得请永州当地的绿营兵来帮忙。不过听那马有禄说,那个鞑子镇守阿尔托是个极其贪财的家伙,要让他出兵,杨成泽估计得好好孝敬一大笔钱。等他们的勾当谈好了,咱们早就站稳了。不来还好,来了正好给他们送终。” 铁牛哈哈笑道:“老大说话就是带劲,老李你这瞻前顾后的太小心了。” 李志远听得无奈,瞪了铁牛一眼,摇摇头不理他,又问沈墨道:“那照庄的任氏是个什么情况?” 沈墨道:“照庄任氏祖上倒没有阔过,前明的时候最多就是个小地主。不过在清兵占领湖南的时候,任氏上一代的族长举家投降,捐献家产给清兵当军饷,然后就开始发达起来。任氏当代族长的长子任嘉祯如今是郴州府绿营游击,次子在任嘉德在清廷吏部之中当主事,任氏在县城府城以及长沙城都有商铺产业,论起家底来杨氏还要厚一点。” “唯一不同的是,任氏行事比较低调,没有杨氏那么高调。平日里还会做一些修桥铺路的事情,所以名声比起杨氏来要好很多。” 铁牛轻哼一声骂道:“汉奸都当了,还想卖个好名声,就跟那些劣迹明星一样想通过作秀搞慈善洗白是一个道理,都是一群人渣。” 沈墨道:“任氏也编练了一百多名家丁,另外还有家奴一百多人。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先打杨氏还是先打任氏。”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铁牛,夺门! 究竟是先打杨氏还是任氏,三人讨论了几句,很快就决定先打杨氏。 原因也很简单,杨氏所在的杨村距离谷村更近些。 既然定下了目标,沈墨也不迟疑,立刻召开军事扩大会议,所有有资格上会的人都过来一起开会。 会上定下了这次的行动策略是集中所有的民兵进行偷袭闪电战,同时警卫小队和两个村护卫队出动总共五百人封锁杨村所有出口,抓捕漏网之鱼,尽量迟滞消息。 谷村和焦家各留下一支村兵小队协助农会驻守老巢。 会开的很快,散会后众人立刻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焦家庄的村兵们已经经历过一次战斗,闻战心喜,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谷村的护村队刚组建起来,所以这次主要负责外围任务,跟着大部队走就是了。为了保密,也没告诉他们目的地,只说外出拉练,引得村兵们倒是有些新奇,完全不知道是要去抢地主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沈墨不能浪费时间,准备要用尽快的时间将系统升级到殖民时代,确保有足够的实力应对清廷可能到来的反扑。 第二天天还没亮,所有人就在谷村的打谷场上集合起来了。 沈墨利用从李孝德家缴获的物资给所有人都配上了棉袄棉鞋,所以倒不用担心有人冻伤。 村兵们列着整齐的队伍,眼巴巴瞅着沈墨,等着他给大家透露几句此行的目的,结果沈墨一句话都没说,穿着大棉袄,带着皮帽子,背着米尼步枪骑上一头大骡子,大手一挥就下令出发。 为了提高行军速度,能弄到的骡子毛驴都被用来当坐骑行军。 饶是如此,还有一大半人是徒步行军,毕竟这些大牲口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要比人还稀有的。 虽然距离只有四十几里,对于这些走惯了山路的村兵来说也不算太远,但是军队的素质却体现的很明显。 沈墨带着所有的民兵组成的突击队骑着大牲口走在最前面,警卫小队紧紧跟随,队形整齐。 而走在最后面的护村队队员的队伍却越拉越长,头和尾甚至距离接近一里地了。焦家庄的村兵们还好,虽然也有些牢骚,但是还保持着最基本的队形。 可是谷村的村兵就稀稀拉拉的,嘴里牢骚不断,还走得慢腾腾的,急的焦桐鹤和马冬等从焦家庄护村队调过去担任基层军官的急的又踢又骂,大骂这群孬兵。 等感到杨村村外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沈墨顾不上大冬天赶路赶出了一身汗,下令队伍休息补充体力,收拢后续队伍,自己带着铁牛和程凯等人登上一处小丘陵眺望不远处的杨村。 杨村地处一片矮山和丘陵的包围之中,形成了一片小盆地。 小盆地之中地形平坦,是一片小平原,杨村就占据了整个小平原,藏风聚水,看起来是块风水宝地。 从小盆地的入口有一条平整的大路通向其中,大路中间有好几座牌坊,显然就是杨氏祖上出过的那几位进士举人,应该还有如今正担任衡阳知府的杨成泽的那座牌坊。 经过牌坊后大路继续延伸,尽头是一座占地很广的的大宅子,处在整个杨村的中间。 那宅子的高大跟周围那些凌乱低矮的民居比起来简直反差太大。 这栋宅子不同于焦家大院和李宅那种高门大院,反而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小小的城堡。 围墙又高又厚,四周还挖着深深的壕沟,甚至是个角上还建有箭楼,应该还有瞭望塔的作用,上面有人影晃动。 甚至沈墨还在杨氏大宅的门口看见了一座小小的吊桥,虽然比不上城池用的那种大吊桥,但是用在一个地主乡绅家的宅院上就显得有些离谱了。 吊桥前面甚至还有几名挎着刀的家丁站在那里来回巡逻,只是看起来有点百无聊赖的样子。 铁牛看着骂道:“这狗日的是干了多少亏心事,一个地主家的院子整个跟鬼子的碉堡似得。” 李志远则笑着道:“这地方如果归了咱们,倒是能省了不少事。” 沈墨点点头道:“的确,这个地方好好经营一番,的确是一个练兵驻兵的好地方。妈的,这些狗汉奸真会挑地方。” 看到这里的地形和杨氏大宅的样子,沈墨更是铁了心要把杨村拿下来。 比起焦家庄和谷村,这里更适合作为他的老巢来经营。 沈墨指着盆地另一侧的一个出口对李志远道:“老李,一会你负责指挥警卫队和护村队,我带人突袭。那个出口和这边的出口尽量封锁。听到信号后就派警卫队过来支援,那时候大门肯定就破开了。进去之后遇到敢抵抗的一律格杀勿论,进了院子后先占领粮仓和库房,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大家应该都知道程序了。铁牛,你跟我一起。” 两人急忙立正道:“是,总镇!” 兵贵神速,下去之后沈墨一声令下,带着十几名全部配备米尼步枪,装备皮甲,腰悬长刀(除了铁牛是狼牙棒)的民兵快速的向着杨氏大宅潜伏过去。 李志远留下统率其他人,负责封锁出口。 冬天本来就是农闲的季节,此时又是吃中午饭的时候,整个村子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沈墨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从大路两侧的地里靠近杨氏大宅,经过那几块牌坊的时候,铁牛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了杨成泽的名字,狠狠“呸”了一口,低声骂道:“狗汉奸,还有脸立牌坊,你祖宗知道了不掐死你这个王八犊子才怪!” 沈墨笑道:“这玩意看着碍眼,等咱占了这里,回头就拆掉,这任务就交给你了。” 铁牛一听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您瞧好的表情。 众人快速接近,虽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但是村子却响起了狗叫声,而且越来越频繁。 一开始那些门口巡逻的杨氏家丁没有当回事,但是听着狗叫声越来越频繁,有人开始面露狐疑之色,向着周围打量起来。 铁牛暗骂道:“这些狗东西,回头全部炖了吃狗肉!” 沈墨眉头一皱,当机立断下令道:“全部上大路,全速前进,铁牛你负责收拾门口巡逻的那些,程凯李彪孙翔常军你们四人对付箭楼上的人,其他人听我命令随时机动。” 众人低声答应一声,迅速从田埂里跳上大路,然后取下早就装好子弹的米尼步枪向着杨氏大宅门口狂奔起来。 那些回过神来的杨氏家丁看着这群忽然出现的陌生人,一时间有点茫然起来。 直到沈墨他们快要接近杨氏大门百米之时,一个家丁才放声大喊起来:“有贼人!贼人来了!” 结果,刚喊出一句,胸前就绽开了一朵血花,一声不吭地直接向后倒去。 “铁牛,夺门!” 沈墨大喊一声,左手提着步枪,右手抽出腰间的长刀大踏步地向着冲直接扑过来的两名杨氏家丁扑了过去。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猛将之死 两个杨氏家丁穿着皮甲,拎着长刀,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大吼一声向着沈墨扑了过来。 沈墨长刀一挥,两个人手中的刀就断成两截。 两人一愣,掉头就向后跑,结果被沈墨连续两刀,直接了账。 沈墨手中的刀是系统给的好刀,力气又是当世一等一的大,别说这两人了,就是铁牛跟他比力气都占不到便宜的。 铁牛在听到沈墨的话后,狂吼一声冲向了已经在缓缓关闭的大门。 一旦大门被关上,吊桥被放下,要想再夺门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此时大门两侧的箭楼上也有人开始向着下面射箭了。 不过因为沈墨他们还没进入射程,所以第一箭都落在了地上。 程凯李彪四人则两人一组,分别对准了左右两侧的箭楼直接开火。 砰砰几声枪响之后,箭楼上就彻底哑火了,有人大喊“贼人有火铳,下去下去!” 沈墨则带着身后的十来名民兵集火对准正在关闭大门开始射击,很快正在关闭的大门停了下来。 沈墨让人继续装填弹药,分成两组继续开火,给铁牛争取时间。 几轮射击过后,再也没有人敢跑去关门。 铁牛迈开大步冲过吊桥,犹如一头蛮牛一般冲入门后,手中的狼牙棒挥舞起来,凡是被碰到者非死既残,无人能挡。 “上!” 看着铁牛冲入,沈墨急忙带人过去增援,很快也冲入了院中,大门彻底落入了己方手中。 杨氏大宅虽然看着戒备森严,但是太平久了,也没人觉得会有不长眼的贼人会来打杨氏的主意,所以所谓的防范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 被沈墨他们打了一个突然袭击,前院很快失守。 程凯四人进入院中中很快登上了两侧的箭楼,占领了火力制高点。 沈墨看着从内院冲出来的一大群杨氏家丁,不慌不忙地下令所有人在大门前列成两排轮流射击。 自己从怀里掏出一根窜天猴点燃,举向了空中。 村子外的李志远听着村子里砰砰砰的枪声,早都按捺不住了,此时见到冲天而起的信号,立刻下令警卫队跑步进村支援。 杨氏当代族长杨鸿轩一个月前第九房小妾刚又给他生了个儿子,正准备明天给儿子摆满月宴。 今天虽然不是正式日子,而且这个小儿子还是小妾生的,但是奈何杨鸿轩很宠这个小妾,又是老来得子,所以准备大办一场,好好热闹热闹。 所以今天不光是杨氏上下的奴仆在忙碌,就是许多杨氏族人都提前赶了过来跟杨鸿轩贺喜。 此时杨氏内宅挤满了人,人人都是穿戴一新,满脸笑容。 杨鸿轩今年六十有二,脑后留着一根细细的金钱鼠尾辫,带着一顶熊皮帽子,身穿狐皮大氅,红光满面,笑容慈祥,刚从小妾房里看完儿子出来,正心情愉快,就见一名家丁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叫道:“老,老爷,不好了,有贼人打进来了!” 杨鸿轩根本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一脚将那家丁踹到大骂道:“你个球攮的,胡咧咧什么,这大喜的日子哪里来的贼人?” 自从儿子当了发达之后,他整日里养尊处优,杨氏大宅又建的固若金汤,别说贼人了,就是小偷小摸的蟊贼都没见过。 所以压根就不相信家丁的话,以为这厮是犯了迷糊。 这时候外面砰砰砰的枪声传来,杨鸿轩大骂道:“哪个在放炮仗?明天正日子再放也不迟,现在放是什么讲究?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杨鸿轩一辈子就是个土财主,虽然听过火铳,但是压根就没见过,所以才会第一反应把枪声当成炮仗。 刚才被踹的翻了个跟头的家丁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叫道:“老爷,那不是炮仗,是贼人的火铳啊!小六子就是被贼人的火铳给打死了,我身上的血就是小六子的。” 小六子就是刚才大喊着“有贼人”然后被沈墨一枪给干掉的那个家丁。 杨鸿轩这时候才看见了家丁身上的血,身子一晃,差点坐到地上去。 “快快,老九,快带人去挡住贼人,可千万别让贼人冲进来!老三,你快派人去县衙禀告县尊,请他派兵来救。老四,快给你大哥送信就说咱家遭贼了,快让他带兵回来救我!” 杨鸿轩被身后的一名家奴扶住之后,急忙手忙脚乱的指派起来。 他这一乱,原本没当回事的杨氏族人和下人们也都惊慌起来,四处乱窜乱跑起来。 杨鸿轩的九弟杨鸿奎生的牛高马大,不喜读书,就喜欢舞刀弄枪,所以这支杨氏家丁就交给了他日常统领。 杨洪奎听说有贼人,哇哇大叫几声,拎着一把大斧带着一群家丁就向外宅冲了出去。 看见这一幕,杨鸿轩的正妻刘氏安慰杨鸿轩道:“老爷,你就放心吧,老九这么彪悍的,还有咱们这两百家丁,咱们这宅子修的比县城还要结实,任凭他什么样的蟊贼都打不进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回头等老大回来,让他跟知县打个招呼,好好剿一次贼,把这些天杀的贼人都给杀光了就清净了。” 真是奇了怪了,往往很多女人遇事比男人还要镇定,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杨鸿轩得了老婆宽慰,暗暗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刚才的失态都被族人和下人看在眼里了,族长和老爷的威望都受损了。 摸着老妻皱巴巴的手,杨鸿轩叹道:“夫人真是我的贤内助啊,区区几个蟊贼而已,下面这些贼厮大惊小怪,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刘氏娇羞一笑,看的杨鸿轩有点反胃,转过头呵斥起了慌乱的下人和族人:“都慌什么?几个蟊贼而已,翻不起什么风浪。该干啥干啥,别自己吓唬自己。” 众人一看族长老爷都这么镇定,也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只是听得前院的喊杀声以及砰砰砰的声音,还是有些心神不定。 杨鸿轩捋须笑道:“老九真是有猛将之资,回头让成泽给他在军中谋个差事,凭他的本事说不定能混个总兵将军什么的,那我杨氏就更加兴旺了。” 田氏颔首赞同。 突然,喀喇一声响,内宅的大门从外面被人给撞开了,一个圆形的物体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落在了杨鸿轩脚下。 杨鸿轩定睛一看,那赫然就是自己那有猛将之资的九弟杨洪奎的脑袋,此时正双眼圆睁,面目狰狞地盯着自己。 “老九……” 杨鸿轩大叫一声,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发财了! 跟沈墨预期的一样,杨氏家丁看着装备齐全,但是也就吓唬一下普通百姓和小蟊贼还行。 领头的杨鸿奎被沈墨一枪干掉,跟在他身边的冲的最快的家丁也中枪倒地的之后,剩下的家丁立刻就陷入了崩溃,有人丢下武器跪地求饶,有人四处乱窜,企图躲藏。 沈墨也没空搭理这些小喽啰,问了一个跪地求饶的家丁知道带头的是杨氏族长杨鸿轩的九弟后,便让铁牛割下了杨鸿奎脑袋,然后带人撞开了后宅的大门。 杨鸿奎的脑袋一扔进去顿时就炸了锅,杨鸿轩直接翻白眼晕死过去,刚才还一脸镇定的刘氏也吓得惊声尖叫,更不用说满院子乱窜的女眷和杨氏亲族了。 此时赵方带着警卫小队也赶到了,在死亡威胁下这些人很快安静下来,按照沈墨的要求抱着头蹲在原地瑟瑟发抖。 “杨氏的粮仓和银子在哪里?” 铁牛揪过来一个家丁问道。 那家丁面带犹豫,偷眼看着主母刘氏。 刘氏给他使眼色,显然让他不要说。 铁牛看向沈墨,沈墨冷哼一声道:“既然不说那就成全他的忠义之心。” 铁牛大声答应,抡起狼牙棒就将那家丁的脑袋砸成一个烂西瓜,迸溅的脑浆子自然又引起了一片惊叫声。 沈墨跳脚避开,气急败坏大骂道:“铁牛,你他妈的能不能别这么恶心,非要砸脑袋吗?” 铁牛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道:“老大,不好意思,我刚才估计被华强附体了,想看看这瓜熟不熟。” 沈墨无语,真想踹这货一脚。 杨家众人都被贼人这残暴的一面给惊呆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甚至有些胆小的都开始哭起来了,但是却强行压抑着哭声,生怕这如铁塔一般的贼人也要试试脑袋上的瓜熟不熟。 很快,第二个家丁刚被铁牛一指,就跪在地上一股脑的啥都交代了,甚至连杨老爷藏私房钱的地方都交代了,就在那第九房小妾屋子的床下面。 刘氏一听,眼睛一翻也晕了过去。 不知道是心疼自家的钱,还是气愤自家男人把私房钱藏在小妾屋里。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沈墨也就不再杀人立威了,道:“我们今天是为了求财而来,只要你们老实配合,我保证不会乱杀人的。” 说完就安排赵方带着警卫小队看守这些人,流程都很熟练了,什么人该绑起来,什么人该看管起来心里都有数。 沈墨则和铁牛带着人去了后院的粮仓和库房,用从杨鸿轩身上掏出来的钥匙打开门锁,进去查看。 看着那堆得高高的谷仓,粮食满的都快要溢出来,沈墨既兴奋又气愤。 想着之前焦家庄以及谷村那些百姓许多人每天不干活的时候就喝一碗稀粥吊命,饿的脚步虚浮,皮肤浮肿。而这些地主乡绅家里的粮仓却满满当当,许多粮食甚至都快要腐烂了,岂能不让人愤怒! 真真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杨氏不愧是东安县首屈一指的大地主,沈墨粗略估计了一下,光是稻米至少就有三万石左右,如果再加上小麦,豆子以及番薯玉米等杂粮加起来至少在五万石左右。 而库房的物资更是让沈墨长了见识,棉花、棉布、丝绸绢帛、粗麻、丝线、铁锭、纸张、甚至红糖等各类物资塞得满满当当,价值沈墨根本无法估算。 除了这些物资,光是库房里的银钱就有黄金三百两,十两一个的银锭共有四十多箱,各种不同时期铸造的铜钱等物更是难以计数。 除了这些黄白之物,还有各种珠宝首饰乃至瓷器珊瑚等贵重奢侈品更是无法估计价值。 饶是沈墨觉得自己还算是见过世面,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好四十大盗的宝藏一样的库房,他也眼睛有点不够用了。 再看跟他一起进来的铁牛等人,一个个都目光发直,双手颤抖。 虽然大家不爱钱,但是这么多的财富堆在你面前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冲击力还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颤栗。 半晌,铁牛颤抖着回过神来,看着沈墨:“老大,我终于找到了世界上发财最快的法子了。” 沈墨看他一眼道:“咋地?,你还想上山当山大王啊?” 铁牛嘿嘿一笑道:“我就那么一说。有了这么多钱,咱们的实力就能大大提升了,底气就更足了。我就盼着赶紧把咱的正规军给整出来,天天带这些村兵快把我郁闷死了。” 沈墨笑道:“这一票干完,我想就差不多了。” 正说话间,李彪忽然过来神情略有些兴奋道:“老大,你过来看看,这边有点好东西。” 沈墨好奇的跟着过去,在大库房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单独的小库房,进门一看,立刻笑了起来。 果然是好东西。 只见这个小库房里摆着一排排架子,分为高低两种。 高的架子上套着一套套的棉甲,粗略看过去,至少有五十套左右,还带着头盔。 除了这些棉甲,竟然还有五套锁子甲和二十套皮甲。 而低的架子上则是摆着一排排的兵器,其中制式长枪约有五十支,腰刀有一百多把,去了弦的弓约莫也有三十多张。 甚至还有二十张轻弩。 除了这些冷兵器,沈墨还在一个角落的木箱子里发现了十支火铳。 都用黄油包裹着,旁边放着用皮袋子装的一袋袋的圆形铅弹以及火药。 沈墨拿起一支打量了一下,发现竟然是燧发枪。 看这枪的成色,结合杨成泽发迹的时间,大概可以推算出来,这些燧发枪应该在清军当中装备了不少了。 看来这个时空的满清比原本历史上的满清在军备武器上可能会更先进一丢丢。 看了一下枪身上的铭文,被人磨去了,没法知道这支枪的铸造时间。 铁牛看的啧啧称奇:“好家伙,这肯定是杨成泽那个狗汉奸藏的。不过他一个知府在老家藏这么多兵器干嘛?难道还想造反?这些东西要是被人告发,这厮绝对会被康熙给砍了狗头的,说不定全家都要被砍头的。” 沈墨摇头道:“造反肯定不至于,只不过此人生性贪婪残酷,害的人多了心虚,才会利用领兵的机会私吞了这些武器,想要用来武装自家的家奴,保护自己的老巢。平时肯定不敢用,但是关键时刻可以派上用场。只是没想到最终便宜了咱们。我觉得这位杨知府倒是跟咱们的蒋校长有得一拼,也是运输大队长嘛!” 众人闻言都会心的大笑起来。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不见,等死吧! 这些大地主的富有虽然沈墨有心理准备,但是亲眼看到那盈满仓库的粮食和物资时还是很想说一句“卧槽”。 不过一想到这些东西现在都归自己支配了,心中一下子舒爽起来。 把粮仓仓库全部换锁,派警卫小队全天驻守,没有沈墨的命令谁也不去私自进去。 若是有人想要图谋不轨,不如纵火搞破坏,只要发现,直接击杀。 最重要的仓库控制到手了,剩下的事情就是解决人的问题了。 “总镇,那杨氏族长杨鸿轩醒了,想要见您。” 警卫小队队长赵方匆匆过来禀告道。 “不见,让他等死好了。”沈墨摆摆手道,赵方领命离去。 跟一个将死的土豪劣绅没什么好说的,到时候公审大会一开,丫就是个用来争取杨村百姓民心的工具人。 李志远此时也带着在外围的护村队队员过来了,看到沈墨禀告道:“总镇,我们在外面抓到了几个想要跑出去报信的家伙,审问了一下,其中一人还是那衡阳知府杨成泽的四弟。另外还有一个是杨鸿轩派出去要给东安县衙报信的家奴。除了这些人,还有一部分村民拖家带口的往外跑,被我们给挡了回去。” 沈墨道:“干得好,杨氏的人都先关起来,让李彪带人甄别审讯。老李,村外的警戒交给铁牛负责,咱俩一起去村里转转,得安抚一下村民,不能让他们瞎跑。” 李志远点点头,把指挥权还给了铁牛,跟着沈墨,带着一队士兵在村里转了起来。 “乡亲们,不要害怕!不用担心!我们沈先生是为了对付杨氏而来……” 几个士兵拿着纸卷的大喇叭跟着沈墨在村里转了几个圈,嗓子都喊哑了,就是没人赶出来。 所有人家都是大门紧闭,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显然对他们这群突然杀出来的“贼人”很是警惕。 沈墨和李志远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总镇,这些村民这么害怕,除了不了解咱们之外,恐怕还担心杨氏的报复。”李志远叹口气说道。 沈墨点点头道:“杨氏盘踞此地近百年,杨成泽又凶名在外,杨氏在这些村民眼里根本就是无法撼动的巨兽,所以现在这样也正常。” “不着急,我们是什么样的他们慢慢就知道了。” 沈墨也不打算继续转了,带着人回去,吩咐开始做饭。 杨鸿轩为自己的小儿子准备的满月宴的食材倒是正好便宜了沈墨他们,大鱼大肉各种食材都有,所有人包括护村队的村兵们都吃的满嘴流油,直呼过瘾。 这些村兵们以前难得吃上一会肉,这次跟着沈墨出来,大冬天的赶路虽然有些牢骚,但是嘴里啃着香喷喷的鸡腿时,什么牢骚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庆幸。 铁牛也趁着这个机会整顿了一下军纪,把那些行军路上牢骚太多的家伙拉出来收拾了一顿,也不打也不骂,就罚站军姿。 大冬天的孤零零站在室外,饶是穿着棉袄,没多久人都快被冷风吹傻了,一双脚感觉都快成冰坨子了。 铁牛看着那些眼神明显敬畏了许多的村兵,主要是谷村的村兵们,大声道:“当兵吃不了苦就早点滚蛋,这是第一次,只给你们小小的警告一次。若是下次再犯,直接开除,收回分给本人和你们全家的田地和粮食,而且还要撵出村子。听明白吗?” “明白了!” 众村兵扯着嗓子大喊,尤其是那些刚刚受罚的家伙吼得更是大声。 道理很简单,好好当兵有肉吃,有地种。 不好好当兵,那就啥都没有了。 给这些人现在讲什么军人荣誉,讲什么家国信仰都太早,只有用最现实的,一眼就能看到的利弊来调教他们才是最适合的。 除了处罚孬兵,还要奖励好兵,比如在行军途中表现优异的焦桐鹤以及马东等人,都获得了分量不一的奖励。 虽然基本上都是鼓励性质的奖励,但是却充分表现了奖罚分明这个治军原则,让这些村兵们更深切地明白什么行为是对的,什么行为是不对的。 铁牛这边整军,沈墨则和李志远忙着治民,收拢杨村村民的民心。 距离占领杨村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里沈墨的人对杨村的普通村民都是秋毫无犯,派出的巡逻队也只是正常巡逻,绝对不会去骚扰百姓。 慢慢的这些村民们原本畏惧忐忑的心慢慢放了下来,有人打开家门警惕地打量着这些拍着整齐队伍胸膛挺得高高的“贼人”,眼中既有害怕也有疑惑。 在最终确定了这些“贼人”一时半会是不会走了,而且也不乱杀乱抢之后,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虽然都很警惕的保持着距离,但是神情却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有那胆子大的人对着巡逻队问道:“诸位大爷,你们是从何处来,来这里做什么?以后还走不走了?” 这是杨村百姓最关心的问题,所有人耳朵都竖起来听着对方的回答。 “这位大叔,我们不是什么大爷,我们是焦家庄护村队的村兵。焦家庄你知道吗?就在县城的西边,距离你们这里有个四五十里地吧。” 这次带着巡逻队的是原来焦家庄护村队的一名因为表现突出刚升上什长的小伙子,叫做陈寒生,外号陈大胆。 陈大胆胆子大,嗓门也大,声音一下子吸引了那些竖着耳朵的杨村村民, 村民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更疑惑了。 “后生,你是焦家庄的人?怎么你们焦家庄的人都当了贼了?是焦鹏举焦老爷带着你们当贼的吗?” 这个老头显然是知道焦家庄的,还知道焦鹏举。 陈大胆哭笑不得,解释道:“我们不是当贼,你说的焦鹏举焦老爷早都跑了,我们庄子被一个叫做黄顺的狗汉奸给占了,天天欺负我们,要给我们涨租子,逼着我们交回佃田。甚至还因为催债逼死了俺们庄子好几个人,简直坏事做绝,我们都恨死黄顺这个王八蛋了,可是这王八蛋背靠官府,我们拿他实在没有办法,就去他家大门口请愿,结果又被这王八蛋派家奴打了一顿,好多人都被打伤了。” 陈大胆这一说,杨村的百姓一下子就有了兴趣,代入感一下子就有了。 黄顺这种王八蛋地主,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刚才问话那老头急忙追问道:“后生,快说啊,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做的?“ 陈大胆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看着周围围得越来越多的村民,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后来啊,我们沈先生就来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宣传小组 陈大胆说的口舌生津,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干脆跳上了一个石碾子,越说越兴奋。 “我们沈先生大喝一声,戟指黄顺喝道:’兀那黄顺狗贼,你欺压百姓,逼死良善,罪该万死!今日我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斩你狗头!’,说完沈先生腰间宝刀出鞘,化作一道闪电直向那黄顺劈去。黄顺吓得屁滚尿流,转头就跑,可是沈先生武功盖世,凌空一跃,刀光一闪,黄顺惨叫一声,一颗好大的狗头就此飞上了天……” “好!继续说,不要停!”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声,竟然开始催更。 陈大胆笑道:“有些口渴了,这位婶子可否赏一碗水喝?” 一位农妇笑着回家端了一碗温水给陈大胆,他接过一饮而尽,谢过之后继续开启吹牛逼模式。 当说到公审大会宣读黄顺种种罪状的时候,许多人都气的咬牙切齿,拳头都握紧了。 好的地主凤毛麟角,坏的地主却是千篇一律,所以村民们听到的是黄顺,想到的却是杨氏对自己的那些欺压。 杨村除了杨氏本族之外,同样有许多外姓的村民, 原因跟焦家庄和谷村一样,基本上都是北方逃难过来的那些可怜人。 这些在作为外来户,受到的盘剥是最严重的,对地主的仇恨是最深的,听起来也最有代入感。 听到黄顺和他的那些心腹作恶的家奴都被砍了狗头,其他家奴有恶迹的也都受到了惩罚,村民们拍手称快。 继续听,听到沈墨宣布要分田分地还发粮食的时候,村民们都激动起来了,都是一脸的不相信。 之前那个问话的老头怀疑道:“后生,那沈先生说分田分粮是真的吗?后来真的给你们都分了?” 陈大胆笑道:“沈先生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天上活神仙下凡来救咱们这些苦命人的,说话当然算数。就拿我家来说,我跟我老娘还有两个人,每个人分了两亩地,总共就是四亩地。我当了村兵,立了功,村公所还给我又多奖了一亩地,现在我家就五亩地。以前我天天吃不饱,走路都发飘,现在一天两顿顿顿都能吃饱,而且训练的时候还能有肉吃。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陈大胆指的是他巡逻队的其他队员。 那些村民们顿时围了上去,问的可详细了。 听那些村兵们说完之后,村民们现场直接沸腾了,议论纷纷,人人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以杨氏的贪婪,整个杨村的地现在都是属于他们家的,无论是杨氏的亲族还是其他外姓村民,现在都是杨氏的佃户。 这些人可太知道每年为了交租子被杨氏逼迫的痛苦了。 有人开始试探性的问道:“那沈先生既然来了咱们杨村,是不是也要给我们分田分粮啊?”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了陈大胆。 陈大胆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的有点毛毛的,深吸一口气大声道:“那是当然的,沈先生来这里收拾杨氏,就是为了救大家,让你们跟我们一样,不再受地主的欺负盘剥,家家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有屋子住,甚至逢年过节还能吃上肉。” 这话一出,人群中许多人立刻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如果真能实现,那就是神仙过得日子啊! 但是有人还是不放心,还是之前那个老头又问道:“你们沈先生今天杀了杨老爷,可是等他儿子带兵打回来的时候怎么办?你们就算给我们分了田,那杨成泽打回来以后肯定又要收回去的啊!” 这话犹如一盆凉水浇的刚才那些心头火热的人一下子又凉了,都瞪大眼睛看着陈大胆看他怎么回答。 在这些村民们眼中,别说知府了,就是一个知县都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根本无力抵抗的。 陈大胆被问得一愣,但是他对沈墨是盲目崇拜,眼睛一瞪大声道:“那怎么可能?杨成泽那狗汉奸要是赶回来,正好一起收拾了。不瞒你们说,沈先生手下还有雄兵数万,人人身穿铁甲,手持火铳,别说那杨成泽了,就是鞑子皇帝亲自来了也不是对手!” 下面的村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后生莫不是在吹牛逼吧? 沈墨和李志远在不远处看着,听着陈大胆吹牛逼,心中微微有些微妙。 这小子虽然是吹牛逼,但是几乎都快接近真相了。 李志远笑道:“老大,这小子是个宣传口的好苗子啊。杨村这种事情以后肯定不少,咱们来说的话一来是比较累,二来本身跟这些村民之间有距离,村民们天然对咱们有怀疑。所以干脆多挑一些像这个小子这样的人才组成一个宣教小组,每占领一个村,就让他们去宣传咱们的政策,现身说法,效果肯定比咱们自己去说要好得多。” 沈墨点点头赞同道:“有道理,这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到时候还是挂在你们民政科下面。不过记住别吹得太夸张了,咱们现在可是革命初期,信誉很重要。” 李志远道:“放心吧,宣传小组组建起来后肯定要好好培训一下再上岗的。” 沈墨道:“那就尽快搞起来,先宣传预热一波,等杨村百姓的心被咱们炒热了再开公审大会,然后分田分粮组建护村队。在这之前,咱们得先应付最紧要的一件事。” 李志远道:“老大是说要应对官府的反扑报复吗?” 沈墨点点头道:“杨氏这么多人肯定有漏网之鱼,消息迟早要传出去的。东安县那边我倒不担心,根据咱们掌握的情报,东安县只有一个巡检司百十号人,还被咱们给收拾了两次,正副巡检都死在咱们手上。 要是再敢来一次,就全部给他们灭了。至于其他衙役捕快之类的就不用担心,这些人也就欺负一下百姓,遇到事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需要注意的是永州府那边,毕竟那里驻扎着一支绿营兵。现在是清初,这些绿营兵的战斗力还是可以的。” 李志远道:“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永州到东安县有两百多里地,而且基本上都是山路。况且,永州的绿营兵会因为一个乡下地主家接抢大冬天的跑过来剿匪吗?这种可能性也许有,但其实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高。” 沈墨同意李志远的看法,笑道:“这话没错,而且根据咱们的情报,永州的绿营掌握在旗人镇守官阿尔托手里,那个鞑子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没有好处的事情指望他领兵过来是不太可能。现在就看在衡阳的杨成泽知道他家老巢被咱们给抄了会有什么反应了。” 李志远笑道:“要是直接气的急怒攻心,吐血身亡就省事了。” 两人都大笑起来。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汝妻子吾养之! 正如沈墨所料,杨氏亲族有人逃到了东安县城,跑到县衙门口大叫说是杨村被一股悍匪给占了,杨鸿轩杨老太爷都被悍匪杀了,请知县立刻发病救援。 结果守门的衙役根本不信,直接给打出去了。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人哭喊求援,衙役这才信了,急忙报给知县。 东安知县刘同仁急忙将人叫过来问道:“是何方悍匪所为?人数多少?” 那杨氏族人却只一个劲道:“不知悍匪来历,但是却极为凶悍,有数百人之多,而且还有火铳,就连杨家最能打的杨九爷都被悍匪割了脑袋,请知县老爷赶紧发兵去救,若是迟了杨老太爷可能就遭了悍匪的毒手了。” 生怕刘知县不去救援,这人还补充了一句:“若是援兵去晚了,被我家大爷知道了,县尊可不好交代啊” 杨家大爷自然就是指的就是担任衡阳知府的杨成泽。 刘同仁听得心中厌恶,你一个衡阳的知府再厉害还能管到永州府来? 没再搭理这杨氏族人,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但是这事情又不能不管,若是其他小地主被抢了也就罢了,但是杨成泽的为人刘知县还是听说过一些的,为人贪婪残暴又睚眦必报,虽然自己不在他手下为官,但是却也难保以后不打交道。 现在这个事情已经传开了,县衙许多人都知道了,自己就算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了。 而且想到之前马典史说的焦家庄的黄顺也是被一股悍匪给杀了,心想这该不会是同一伙人吧? 刘同仁嘴上说着要剿灭一切反贼,但是悍匪真来了却有点怂了。 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急忙让人去请典史和主簿来。 马有禄马典史自从上次送走王文龙之后就一直有些提心吊胆的。 反贼竟然想打杨氏和任氏的主意,虽然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却不怎么相信反贼能成功。 不过心里却又偏偏保留了那么一份期待,期待这些反贼真能把这事给办成了。 不说远的,最少自己就不用再下乡催粮了。 可是连着两天没有动静,他对这些反贼有些失望起来。 区区一小股反贼,自己竟然指望他们能攻破固若金汤的杨氏大宅,真是蒙了心了。 自嘲一番后,马典史的心思淡了不少,但是却依然免不了胡思乱想。 不过刚刚听说守门的衙役说是有杨氏族人接连过来报信求援,说是杨氏被悍匪所破,杨老太爷全家都落在了悍匪手中,马典史是又惊又喜。 没想到这群反贼还真是厉害,杨氏那么厉害的大宅子,两百多装备齐全的家丁说破就破了。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群反贼的实力。 正在自己屋里激动,就听知县来请,心道这位草包县尊肯定也没了主意,心情愉快却又面上一副焦急忧愁的样子快步去见知县。 见到典史和主簿,知县将情况一说,焦急道:“你们说说,本县该如何是好?” 一把年纪白胡子主簿瞅了瞅马典史,捋着胡须说道:“县尊,下官是文官,不通军事,还是让马典史说说吧。” 马典史心中大骂老不死的,但是看着知县看过来的眼神,还是皱着眉头道:“县尊,杨氏大宅防守森严,还有两百家丁都被贼人所破,显然这伙贼人实力很不一般。下官怀疑这伙人跟上次打劫焦家庄的是一伙人。这还是我们知道的,不知道的被抢地主或许更多。这伙贼人如此猖狂,先不说县衙没有多余人马去救援杨氏,就算有,难保这些贼人不会趁虚攻打县城,所以,县尊要三思啊!” 马典史一番话说的刘同仁大冬天的脑门上差点沁出冷汗来。 对呀,乡绅地主被悍匪所劫,虽然也是大事,但是相比县城的安危来那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对于他一个知县来说,乡下就算全部被悍匪抢上一遍,只要县城没有失守,他就不算有过错,顶多被上司责骂申饬几句。 但是如果县城在自己手里丢了,就算自己救回杨氏,自己也难逃失守之罪,罢官都是轻的,搞不好还要杀头的。 自己辛辛苦苦弄个知县可不是为了救他杨氏。 刘知县回过神来,拍着马典史的肩膀道:“你果然是个干吏,那你且继续说说我们该如何防备贼人攻城?” 马典史道:“下官以为,一方面县尊应该派人禀告知府大人,若是知府大人能派绿营来救自然最好,就不用县尊操心了。其次,县衙现在能用的人手除了几十名巡检和衙役捕快外几乎是无人可用,必须尽快募兵守卫县城。” “嗙”的一声,刘知县一拍桌子喝彩道:“说的有道理,可是该如何募兵?县衙府库空虚,无力募兵啊!” 马典史笑道:“县尊勿忧,若想募兵,可找那些乡绅地主。他们若是不想步黄顺和杨氏的后尘,就要配合县尊。要么主动派出家奴来县城守城,要么就要捐献钱粮由县尊募兵,总之绝对不能让他们袖手旁观,坐看县尊一人忙活。张主簿主官全县钱粮,对这些乡绅更是熟悉,派他主持筹募钱粮的事情最为合适。” 刘知县大喜,越看马典史越顺眼,点头道:“此法甚妙,就这么办。张主簿,主意是马典史想的,这筹募钱粮之事就交给你了,若是办不好,你这个主簿也就到头了。” 张主簿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狠狠瞪了马典史一眼,只能咬牙答应起来。 马典史心中好笑,你个老东西给我挖坑,现在是自作自受了。 那些乡绅地主的难缠之处他可是深有体会的。 马典史出这个主意当然不是简单为了坑张主簿,主要还是为了他自己,顺便给沈墨他们行动提供一些方便。 他不想光明正大的从贼,但是却也不想得罪沈墨他们,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根据他的了解,那些乡绅地主宁愿派一些家奴充数守城,也不想主动捐献钱粮。 除了他们吝啬之外,更主要的是经过快一年的接触,大家都知道这位刘县尊是个刮地皮小能手,说要五百两,最后能刮走两千两。 到时候一旦这些家奴被派来守城,沈墨他们就再抢地主的时候就更方便了。 马典史为自己的这个一石二鸟的计策颇为得意,忽然又道:“县尊,下官准备去微服探查一下那些悍匪的情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请县尊批准!” 刘知县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赞道:“马典史果然一身是胆,不逊于当年赵子龙。你且自去,你若被贼人所害,汝妻子吾养之。” 马典史当然不是为了当赵子龙故意表现的,他是要去再见一见沈墨,去表功的。 听到知县夸自己是赵子龙,一开始还有点老脸一红,但是听到后面却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丫的咒我也就罢了,还想当曹贼?!! 正文 第五十章 这次是真死了! 其实杨氏除了跑到东安县衙报信的几个族人,杨成泽的三弟杨成铎也跑了出去。 杨成铎比较机灵一些,听见前面动静觉得不安全的时候就从后门跑了躲在了山上,待到山下贼人撤回了警戒之后,他才趁着天黑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杨成铎有个好习惯,就是喜欢随身多带一些银票。 自家大哥杀了那么多反贼,多少人想要对他恨之入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找上们来了。 大哥杨成泽就是明白这一点,才往家里偷偷倒腾了那么多的兵器铠甲,就是放着这一天。 结果人算不算天算,这些东西不仅没排上用场,反而还便宜了贼人,真是足够讽刺的。 杨成铎脑子很清楚,知道东安县衙指望不上,永州知府同样指望不上。 只有自己走一趟衡阳,找到大哥,才有机会报仇。 至于老爹以及自己的的妻妾儿女,没了就没了。 只要自己活着,以后再多娶几个多生几个就是了。 杨成铎以前经过商,所以对路径也算是熟悉,跑到一处小镇上雇了一辆牛车,准备先去永州,到了永州再坐船沿潇水辗转去衡阳找大哥杨成泽。 …… 张主簿被知县刘同仁安排筹集钱粮募兵的事情也同样不太顺利,那些大地主底气足,家里基本上都有人在外做官,所以最多敷衍上十几个家丁或者几十石的粮食打发一下。 小地主们底气不足,就只好哭穷卖惨,实在逼得没办法,就跟挤牙膏似得往外挤。 张主簿大冷天的天天往乡下跑,老腰都快被牛车给颠簸断了,可是几天下来也只是筹集了不到两百石的粮食以及不到一千两银子,各家派来帮助守城的家丁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人。 张主簿自家也是地主,本乡本土的,自然不能太得罪这些地主。 知县刘同仁却是气的大骂这些地主乡绅鼠目寸光,扬言以后再有贼人劫掠这些地主,县衙一律不管。 刘同仁生气的当然不是担心守城的问题,而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多搜刮一些钱粮好应付知府交代下来的给永州绿营筹募钱粮的差事,给自己刷一波好感,方便升官。 骂归骂,骂完了逼着张主簿继续干活,气的张主簿使劲问候马典史世代先人。 …… 被张主簿疯狂问候先人的典史马有禄此时却在杨村拜见沈墨。 他化装成一个商人,还给自己搞了一把大胡子,包的严严实实的,生怕被人认出来。 沈墨见到他时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阿三哥。 马典史在进村之后,看着杨村那些村民们喜笑颜开的笑容跟他上次在焦家庄看到的一模一样,看着那些原本对官兵畏惧如虎的村民主动热情地给巡逻的村兵们送吃送喝,招呼他们进屋烤火,心中是既惊讶更佩服。 这些反贼笼络黔首之心的本事真是不小。 官府就很难做到这样。 确切的说是根本做不到。 见到沈墨的时候,马典史的心态已经不是上次那种不情不愿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心情了,看着沈墨的反贼事业越来越红火,他竟然慢慢的有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沈墨笑道:“多谢马典史上次提供的情报,能灭杨氏,马典史功劳不小。” 马有禄急忙摆手表示谦虚,这种功劳对他来说还是尽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到时候杨成泽带兵回来,对付不了沈墨,却能收拾自己,那就悲催了。 沈墨不在意他的这点小心思,笑着问道:“马典史这次来见我是有何事?” 马有禄急忙将自己建议知县找地主筹粮募兵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沈墨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急忙补充道:“我也知道以沈先生的本事,这些地主乡绅都是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就是县城,对沈先生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不过以那刘同仁的贪婪性子,这次最少能让那些地主乡绅跟他之间疏离不少,以后沈先生无论是攻打县城还是再占领乡村,就更方便了。” 沈墨笑道:“马典史有心了,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马有禄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沈墨看出来他的欲言又止,问道:“马典史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取县城对吧?” 马有禄有些尴尬,沈墨的确看破了他的心思。 他这次来除了表功,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知道沈墨什么时候取县城。 这种无间道的游戏让他实在有些担心,虽然那个草包知县不一定能看出来了,但是沈墨早一天打下县城,他心里就早一天踏实。 就算当反贼还是当个名正言顺的反贼比较舒服。 沈墨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马典史,你觉得官军什么时候能打过来?” 马有禄愣了愣,想了片刻后道:“如果不打县城的话,现在又是冬天,永州府的绿营兵一个月能来都算快的,甚至可能根本就不会来。” 沈墨听了笑而不语。 马有禄这时也明白过来,只要沈墨不打县城,官兵就基本不会搭理他。 劫掠几个地主又算的了什么,只有县城被占才会在公文上出现失地的报告。 沈墨又不傻,多些发展时间不好嘛,非得主动找麻烦引来官兵。 看着有点蔫的马典史,沈墨安慰道:“县城我迟早要取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安心做你的典史,有什么消息直接去城西找老王,就是上次跟你见过的那位。只要以后不再作恶,我不会忘记的功劳,也会给你一份好前程的。” 马有禄唯唯诺诺挤出笑容谢过。 好前程? 就怕你们这些反贼啥时候被官兵给灭了啊! 马典史很惆怅,沈墨也没搭理他,让他在村里住了两天。 这两天期间,公审大会召开,宣读杨氏自族长杨鸿轩以下等杨氏族人的种种罪状,甚至连在衡阳的杨成泽和逃跑的杨成铎以及死了的杨鸿奎等人的罪状都被列出一一宣判。 杨鸿轩跟他老婆刘氏等人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堵着嘴巴听完宣判,听到判处自己绞刑的时候,急怒攻心,眼睛又是一翻,直接过去了。 这次是真死了。 也不知道是脑溢血还是心脏病发作。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进入殖民时代 杨鸿轩的正妻刘氏看着慈眉善目,但是却也被审查出来虐杀了好几个丫鬟小妾,所以也被判处了绞刑。 只是她没有杨鸿轩运气好直接被吓死,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活活明正典刑,活活被勒死。 其他的杨氏子弟,除了那个刚满月的婴儿以及两个十岁以下的男童,成年男丁全部被处死,作恶重的同样绞刑。 其他恶迹不显的都被发配到后山去开矿去了。 劳改三年后,表现好还活着的就赦免他们的罪行,可以恢复自由身。 当然,能不能活到三年后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剩下的家奴丫鬟自然也都被烧毁了身契,解除了奴籍,恢复了自由身,并且编入了民户之中。 公审大会之后,便是宣布成立村公所,然后烧毁所有借条欠条,清查人口,重新丈量土地,分田发粮,编练村兵等已经做熟了的事情,按流程走就是了。 杨村的村民看到之前宣传的天大的好事真正落在了自己头上,一个个自然感恩戴德,真心拥护沈墨的统治。 全程经历了这些事情的马典史,看着沈墨这群反贼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一系列操作,心情复杂。 这伙反贼造反的手法实在娴熟,手段实在高明,做事很有章法,简简单单几步就将这些升斗小民的心给牢牢的拴住了。 其实反贼不可怕,从大清建立以来,各路反贼层出不穷,但是最后都被镇压了。 就连实力那么雄厚的三藩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所以从理智上来讲,马典史不相信这伙反贼能够成事。 但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伙反贼很有可能能造反成功。” 道理很简单,朝廷统御万民依靠的就是如杨鸿轩、李孝德和黄顺这样的乡绅地主。而沈墨这些反贼却把这些乡绅地主全给杀了,而且并没有如同他之前预料的那样继承这些地主的土地财产成为新的地主,而是把地主们的田产分给了那些泥腿子们。 这等于直接把朝廷的根基给挖了,俗称挖墙脚。 或者换句话说,朝廷依靠的是地主乡绅,而这伙反贼依靠的是升斗小民。 一个简单的算术题,天下的地主乡绅多还是升斗小民多? 答案自不用说。 不光是收拢升斗小民的手段厉害,更重要的是这个反贼头子沈墨的头脑极其的清醒,任何时候都表现的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该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做他心里是很清楚的,不会轻易受到别人的影响。 不急不躁,不怒不哀,不好色、不奢靡、不滥杀、果断从容,头脑清晰,比起那些聚众数千数万就敢称王称霸的土寇简直不知道胜出了多少倍。 这一切都非常符合一个完美的反贼头子的形象。 马典史甚至不由自主的幻想了一下沈墨穿着龙袍高踞御座的场景,但是很快又想到了京城那位八岁登基,十四岁就用计扳倒权臣鳌拜,亲政之后又平定三藩的康熙皇帝,又对反贼们的造法大业生出悲观的看法来。 如今天下安定,朝廷兵强马壮,又有圣天子在位运筹帷幄,这种反贼要想造反成功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现在只是还没有引起朝廷的注意,一旦引起朝廷主意,恐怕就距离覆亡不远了。 马典史摇摇头,看着不远处面带微笑正在跟围着他的一群村民和颜悦色说话的沈墨,忽然自嘲一笑。 自己真是得了失心疯,只因为这伙反贼对自己态度还算友善,竟然就会幻想他们能够造反成功! 罢了,还好这伙反贼并没有强人所难让他当内应取县城,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马典史怀着这般复杂的心情在杨村前后待了三日才离开回了县城。 刚回到县衙就被知县刘同仁叫去询问他打探的反贼情形。 马典史道:“县尊,这几日下官乔装成商人进入杨村,仔细打探之后发现,这伙反贼的确不一般,兵强马壮将近千人,且阵容齐整,号令森严,绝非一般的流寇土匪所能相比。不过在下官的旁敲侧击下,这伙反贼好像目前没有攻打县城的打算。” 马典史说完,知县刘同仁心中一下子松了口气,点头道:“这群反贼倒是些明事理的。不过本县总不能坐视不理,任凭这些反贼劫掠乡绅地主吧?是否应该请知府大人派永州绿营过来剿贼?” 马典史急忙道:“县尊,万万不可。且不说此举能不能成功,就算永州府绿营来了,县尊拿什么来安抚这些骄兵悍将?到时候就算反贼被剿灭了,整个东安县恐怕也被这些绿营兵给祸害的糜烂不堪了。更何况那位镇守官阿尔托贪婪无度,若是他真的来了,县尊想想拿什么去填饱他的胃口?” 刘同仁虽然一心升官,当官的经验少了些,但是却并不傻,自然也听说过这位永州绿营镇守官的贪婪之名,对那些绿营兵的做派也多少有些听闻。 这些人真的来了,甭管能不能剿匪,东安县肯定会被他们祸祸的不轻。 到时候他们拍屁股走人了,烂摊子可得自己收拾。 马典史的话一下子惊醒了他,急忙摇头道:“你说得对,永州绿营是轻易不要请动的好。那依你之言,本县该如何处理最好?” 马典史心中暗暗吐槽这种草包都能当知县,嘴上却道:“还是要将此事尽快禀奏永州府衙,清知府大人定夺。同时继续募兵守城,但是尽量不要去主动触怒反贼。这群反贼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流寇,只要咱们不主动出击,反贼应该也不会主动来攻打县城。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反贼也不会轻易出动的。下一步,就看知府大人那里有什么安排了。” 刘知县听完深以为然,赞道:“马典史果然思虑周密,那就这么办。“ 马典史拱手道:“县尊英明,是我东安县百姓之福啊1” 刘同仁闻言抚须微笑,面露自得之色。 …… 待到杨村分田发粮城里护村队等所有前期工作基本结束之后,沈墨终于发现系统的升级评分上了八十分,总共是八十五分。 超过八十分就达到了从游牧民族升入殖民时代的条件。 沈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升级,然后系统的评分界面就出现了一个升级进度条,进度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逐渐前进。 彼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等到沈墨一觉醒来的时候,进度条已经全部加载完成。 系统的主界面上原本的“游牧时代”赫然变成了“殖民时代”。 在系统的功能建筑菜单上点亮了几个图标。 第一个新点亮的建筑图标是码头。 点击码头图标,进入了二级子菜单,显示码头目前可以生产的船只有两种:渔船以及轻型帆船。 渔船就是很普通的打渔船,轻型帆船则是装备单桅的一种轻帆船,装备四门轻型火炮,每侧各两门。既能用来运输货物,也能用来载人,适合在内河航行。 这种轻帆船每艘造价五百两白银。 除了码头之外,军营、马厩以及枪炮铸造厂的图标也都点亮了。 点开军营的兵种菜单,发现当前可以训练的兵种有长矛兵、弓弩兵、轻骑兵以及火枪兵以及掷弹兵等五个兵种。 也就是说所有的兵种都是在军营中训练出来的。 而马厩则是专门培育各种马匹的场所,可以购买成年马匹,如战马和驮马以及儿马,价格不一。公马和母马的价格也都不一样。 而枪炮铸造厂则是专门生产火枪、弹药、火炮以及小型炸弹等火器装备的场所,相当于兵工厂。 除了这些新点亮的建筑图标,沈墨还惊喜地发现系统的人口上限从两百人增加到了两千人。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军营、马厩和枪炮铸造厂 系统人口上限增加到了两千人,而且还给出了比较详细的说明。 这两千人当中,系统农民的上限是五百人,也就是沈墨在殖民时代最多能召唤的农民不能超过五百。 这个沈墨倒是能够理解,在原本的游戏当中也是有着农民数量上限的。 除此之外,民兵的召唤通道已经消失。 也就是说沈墨再想召唤如铁牛他们这样的民兵是没有机会了。 民兵的召唤上限是三十人,他之前就就已经用完了。 随着地盘的不断扩大,本来还想多招一些民兵来给自己当管理人才,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要落空了。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民兵本就不是常规兵种,只是在开局的时候用来帮自己打开局面的。 能有三十个跟自己来自用一个时空的,而且还都是纪律部队出来的伙伴一起打天下,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若是还不知足,那就真的太废物了。 只要当前阶段两千人的人口上限,虽然感觉不是很多,但是如果兵种搭配合理的话,在眼下这个阶段还是足够用的。 兵贵精而不在多,就算只有一千多名系统士兵,沈墨也有信心在应对接下来的各种狂风暴雨。 只要自己不做死,不犯糊涂,绰绰有余了。 仔细查看了一下关于各兵种的说明,沈墨发现了跟原本游戏中不太一样的一些地方。 第一个地方就是在原本的帝国3游戏中,所有的步兵都是在军营之中训练的,骑兵都是在马厩之中训练的。而掷弹兵和炮兵都是在枪炮铸造厂训练的。 这些士兵出来的时候都是连人带装备一起打包来的。 但是现在到了现实中,情况却又不太一样了。 长矛兵、弓弩手以及轻骑兵这三种冷兵器兵种都是带着装备一起打包的。 长矛兵召唤价格五两银子一个人,着皮甲,主武器是制式长矛一支,副武器则是一柄短刀,用来敌人近身时搏杀自卫,最低召唤单位五十人。 弓弩手可以选择弓手或是弩手,召唤价格十两银子一个人,着皮甲、主武器是步弓一张或是轻弩一把,箭一壶(三十支),另配短刀一柄,同样的,最低召唤单位五十人。 轻骑兵召唤成本五十两银子一人,着皮甲,主武器是斩马刀一柄,另配匕首一把,最低召唤单位十人。 至于战马,则需沈墨花钱单独从马厩购买配备。 一匹成年公马在马厩的价格是一百两银子,母马更贵,则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儿马则便宜许多,一匹只需要五十两银子。 而用来拉车牵引的挽马则更便宜,每匹只需要二十两银子。 如果没有战马,轻骑兵就只能当步兵使用了。 而火枪兵和掷弹兵这两种火器兵,主武器火枪和小型炸弹都是需要沈墨单独花钱从枪炮铸造厂购买配备的。 火枪兵召唤价格是五两白银一人,不着甲,配短刀一柄在,最低召唤单位五十人。 配备的主武器是燧发枪,这是一种前装滑膛枪,有效射程不超过一百米,造价每支二十两银子,配备一个基数的弹药(120发)。 掷弹兵的召唤价格则是十两银子一个人,配备皮甲,副武器短刀一柄,皆是身高力大的猛士在,最低召唤单位二十人。 他们配备的主武器小型炸弹,也要从枪炮铸造厂单独购买配备,价格则是十两银子一百枚。 而沈墨心心念念的炮兵这次升级之后却没有点亮,图标依然是灰色的,按照系统说明要升级到要塞时代之后才能点亮鹰炮和长重炮这两种火炮。 而更适合跟随步兵一起行动的轻型迫击炮以及适合大规模火力覆盖的火箭炮则要在进入帝王时代之后才可以解锁。 当然,这里的迫击炮和火箭炮可不是后世大家熟悉的那种火炮,譬如喀秋莎管风琴之类的火箭炮,而是一种更原始的,无论是发射湿度,射程以及精准度还有威力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大型火器。 用来杀敌效果差了点,用来纵火的话可能更适合一些。 升级之后,这几种新点亮的功能建筑,系统都给出了一张建造图纸。 只要按照这图纸施工,完工之后符合系统要求就会被系统承认,然后加载激活相应的功能。 码头现在暂时没有条件建造的,毕竟湖南多山,虽然也有湘江等几条大河,但是距离此处都很远,现在还用不上。 沈墨现在已经将杨村作为了自己的常驻办公场所,在未来相当一段时间这里应该都是中枢所在了。 城镇中心的功能也早让他从谷村的李宅大院上卸载,加载到了杨氏大宅上面,杨宅的牌子也被换成了总镇署的牌子。 从自己的系统空间中拿出几张图纸,看了一会,发现图纸都不算复杂,而且主要的建筑材料用木头就行。 唯一的一点就是这几个建筑的面积要求都比较大。 不过杨氏的土地不少,给村民们分完田之后还剩下了不少,都被划成了公田。 从这些公田之中规划一些土地,将军营、马厩和枪炮铸造厂盖在一起也绰绰有余了。 到时候无论是后勤还是守卫都方便了许多。 不过建筑这些材料除了需要大量的工匠外,还需要大量的木材。 沈墨琢磨了一会,决定再召唤两百名系统农民出来,让他们担任工匠。至于木材,可以让农会发动三个村子的百姓从周围的山上伐木。 冬天正是农闲时刻,只要管饭或者说用粮食换木材,这些村民百姓肯定会踊跃参加的。 湖南遍地是山,别的可能不多,但是木头却是绝对不缺的。 打定主意之后,沈墨很快在系统上操作一番,召唤两百名系统农民。 一天后这两百系统农民全部到位。 沈墨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规律,就是这些农民每五十个之中就会主动出现一个首领。 感觉就跟机枪弹链一样,其中隔一段就夹杂着一枚曳光弹。 沈墨将四名首领找过来,把图纸交给他们,让他们带着图纸去勘察地形,然后计算出大概需要的木材总量。 然后,沈墨又让李志远发动三个村的村公所连同农会,发动三个村的百姓来杨村伐木。 虽然没有钱拿,但是却管饭,表现好的还有奖励。 因为工地在杨村,所以要以杨村的百姓为主。 但是焦家庄和谷村的村民知道后也是积极响应,虽然路远了点,但是依然挡不住他们干活的热情。 木头遍地都是,自己出点力气就能给家里省出一些粮食,顿顿还能吃饱,这么好的事情当然不能错过了。 在这种热烈的氛围之下,杨村轰轰列列的伐木运动就此展开。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暴兵之旅 数千人一起动手,工程进度飞快在进展。 系统进入殖民时代之后,除了新增加的这些功能建筑,原有的一些功能建筑也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 比如说市场。 系统的市场其实属于一种虚拟交易场所,并不是那种实体市场。 目前可交易的只有粮食和布匹两种商品。 粮食默认为小麦,但是也有一个稻米的可切换选项。 也就是说系统这个市场里只能交易小麦和稻米这两种主粮,买或者卖都可以。 在处于游牧时代的时候,沈墨靠着连续抢了三个大地主的粮仓,所以粮食一直都是没有短缺过的。 所以一直没有用过市场的交易功能来购买粮食。 布匹也是一样的,默然的商品只有粗布这一种选项。 同样的,地主跌倒,沈墨吃饱,这三家地主的仓库里也都有大量的布匹织物,所以沈墨同样没有使用过系统市场功能来购买粗布。 结算的单位都是以白银为结算货币,最下单位是两。 这次系统升级之后,沈墨发现市场的交易选项里也多了一些变化。 比如说原本只能交易小麦和稻米这两种主食,但是现在增加了玉米和番薯这两种杂粮作为可交易选项。 布匹也是一样,除了最基础的麻布之外,新增加了棉布以及丝织物这两个可交易选项。 除了种类增多,市场的交易说明也更详细了。 比如说粮食这一项,稻米或者小麦每年交易的数量不能超过一百万石,玉米和番薯两种杂粮交易不能超过两百万石。 且最少的交易单位以五百石起步,单次交易不能超过五万石。 布匹每年交易的总数量也有限制,麻布每年不能超过五十万匹,棉布不能超过十万匹,丝织物(绫罗绸缎)交易不能超过一万匹。 织物的交易以一百匹起步,单次交易不能超过一万匹。 只要这些商品的交易价格都是买进来便宜,卖出去亏本。 换句话说就是从系统市场里购买以上商品的话价格比现实世界上市场主流价格要便宜许多,但是要把现实世界中的商品通过市场卖给系统的话,那价格同样会比外面的市场主流收购价要低很多。 买贱卖更贱。 所以,这基本上等于系统鼓励沈墨从系统市场中多购买东西,却尽量不要把外面的东西卖给系统,那样太不划算。 对于系统市场的这些功能,沈墨是很开心的。 最少以后清廷要想用围困的方式妄图逼迫自己陷入断粮的地步是不太可能的。 或者说以后自己的治下出现了囤积居奇的奸商,企图抬高粮价,制造混乱,那么自己就可以依靠系统市场来跟他们打一场粮食价格战,再加上刀把子在手中,玩不死他们! 虽然有交易限额,但是沈墨却觉得足够用了,心中很是满足。 除了市场的这些新变化之外,畜栏也出现了新变化。 原来的畜栏只有加速牲畜生长这一个主要功能,现在却多了一个培育牲畜家禽幼崽的新功能。 培育选项上目前只有猪和羊以及鸡三种动物。 幼崽都很便宜,一只猪崽子两百文,十只起步。 羊崽子贵一点,一只一两银子,十支起步。 小鸡崽就便宜多了,一只十文银子,一百只起步,也就是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百只小鸡崽。 看到这个新变化,沈墨很开心,但是没有牛崽子还是让他有些遗憾。 牛可是农业社会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尤其是南方地区普遍缺牛。 百姓要耕田,往往要去找地主家借牛或者找官府借牛,很多人都是十几户甚至几十户排着队用一头牛耕地犁地。 如果实在排不上的话,那就得全家齐上阵,靠着人力拉犁。 所以牛非常的金贵,这也是官府严禁随便杀牛的原因,一旦发现有人私宰耕牛,一定是要严惩的。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多人为了吃牛肉也会想尽办法让牛各种意外死亡而变成餐桌上的美食,比如什么坠崖,病死等等原因。 我家的牛病死了你总不能不让我吃吧,牛死了,我也很伤心啊,你看我嘴里的泪水都流成河了。 达官贵人想吃牛肉更是容易,所以这条法律主要针对的还是普遍百姓。 当然了,普通百姓也是轻易舍不得杀牛的。 所以这条律法其实就很尴尬,能管的人不用管,该管的人却管不着,基本上沦为了摆设。 很多人吐槽说古装剧里的大侠套餐动不动就是切二斤牛肉,觉得不符合古代现实,其实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只要有钱,想吃个牛肉并没有那么难。 现实很多时候都不怎么讲逻辑的,如果一条律令就能完全杜绝某种行为的话,那天下早就大同了。 如果有牛就好了,弄上一些牛崽子养着,明年春天的时候春耕就能派上用场了,多好啊。 不过只能寄希望于下次系统升级会会有吧。 之前沈墨自己击杀的那些清兵以及攻打杨村的时候杀的那几个杨氏家奴都给沈墨带了了一些经验值。 另外铁牛他们这些民兵杀敌产生的经验值也都集中到了沈墨这里。 这些经验值加到一起,积攒成了两张支援纸牌。 这两张支援纸牌都是来自家乡城市的免费支援。 玩过帝国三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家乡城市的设定。 积攒经验值能够兑换支援纸牌,支援纸牌可以兑换相应的人员或者物资。 这些人员和物资就是来自于家乡城市。 家乡城市从定位上来说差不多就是另外的一个单独时空,通过系统的这些建筑与沈墨所在的这片时空相连通。 譬如城镇中心和兵营等建筑,相当于家乡城市和这个时空之间的出口,那些农民,民兵以及士兵战马以及各种物资都是通过这个出口来到这个世界。 当然,这个出口是单项的,只能出,不能进。 这次沈墨用经验值兑换的两张支援纸牌的内容分别是两名军营和三百石的粮食。 粮食沈墨现在并不缺,所以多了这点也没多少高兴的。 倒是军医却是非常实用的技术人才,虽然无法跟后世的那些现代军医相比,但是却也算的上是非常实用的技术人才了。 两名军医擅长的自然主要是外伤消毒包扎处理等基本的战场救护技能,再高端一点的医术碍于时代限制暂时还没办法做的。 饶是如此,这两个也是宝贝。 沈墨干脆让人专门单独建了一座军医所,有伤治伤,没伤员的时候还可以让他们带带学徒,多培养一些军医。 以后士兵越来越多,战斗越来越频繁的时候,军医就是最吃香的人才了。 在两百名工匠的带领下,上千名村民的协助下,四座建筑几乎是同步进行,半个月后基本上全部都进入了收尾工作。 开工二十天后,军营、枪炮铸造厂、马厩以及军营所全部竣工,并且顺利获得了系统验收,各项功能加载激活。 沈墨也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暴兵之旅。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成立荡寇营 杨村杨氏大宅改成的总镇署,一间被改为小会议室的偏厅中,沈墨、铁牛、李志远、程凯、常军以及孙翔共六人围着刚让人打造出来还没有刷漆露出木头原色的一张长长的会议桌旁边在开会。 今天开会的主要议题有两个,一个是整军,一个是基层编制的调整。 整军的话,主要围绕是该组建多少兵额的正兵比较符合现在的实际需求。 军营建成后,虽然可以直接召唤士兵,而且这些士兵除了火枪兵和掷弹兵需要单独购买配备主武器,其余冷兵器都是自带的,而且还配有皮甲。 这就省下了一大笔钱。 最划算的是这些士兵只需要三天时间就能达到军营,而且根本不用再经过训练就是完全合格的士兵。 真正的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 这省下的训练成本才是真正的大头。 但是尽管如此,沈墨也不能想招多少招多少,因为这些士兵出来后可是要吃喝拉撒的,他们毕竟是人,又不是机器人。 就算是机器人,那也得充电或者定期更换零部件。 吃喝拉撒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 虽然沈墨抢了三家地主,现在手头还算宽裕,但是随着地盘越来越大,手下的人越来越多,这花销也是一日大过一日。 而且三个村的百姓今年都找公仓借了不少粮食,要还的话也要到了明年夏粮收获以后才能还上。 所以现在就是一个坐吃山空的状态。 而且这次让三个村的村民来伐木干活,要给人家管饭,也是消耗了不少粮食的。 除非沈墨马不停蹄地再多抢几家地主,否则的话就得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练兵的钱省下了,可是养兵的钱粮可得自己出啊。 虽然不用给这些士兵发军饷,但是饭却是要管的。而且还得管饱,得有肉吃。 兵器铠甲如果坏了还得修理置换,夏天得有夏装,冬天得有冬衣,一年四季每名士兵的换洗衣服以及鞋袜绑腿水壶,还有军中的各种旗帜,发令的铜锣战鼓唢呐等通讯工具,乃至行军帐篷等军用物资,样样都要置办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光是想想这一大堆要花钱的项目沈墨就觉得头大。 养兵真的太费钱了。 造反这种事情,即使对自己这种开挂开到飞起的挂逼来说也是一件需要殚精竭虑的事情。 除非他打算学习李自成张献忠初期那样当流寇,走到哪里抢到哪里。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个是彼此所处的环境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二是双方造反的宗旨和目的不一样,也没法效仿。 李志远是管民政的,他对钱粮每日消耗的数目是最清楚的,在看到沈墨的目光投过来之后,首先开口道:“总镇,我认为当前咱们的的正兵数量控制在五百人是一个比较合理的数字。” “首先,咱们现在只有三个村的地盘,除了要养正兵之外,还得经常救助三个村的百姓以及供养三个村将近一千人的村兵。如果一下子扩军太多的话,将会给财政造成较大的压力。虽然说短时间内不用担心缺粮缺钱,但是必须做长远打算,万一有什么变故的话,那就麻烦了。” “第二,清廷现在并没有正眼看咱们,从那个马典史口中得来的消息看,清廷的官员大概率还是把咱们当成一般的草寇悍匪。只要咱们不主动攻打县城,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招来清廷的围剿。所以,也没必要一下子养活正兵太多。能有五百人的正兵,再配合近千名村兵,足够应付一般的情况了。” 李志远说完,沈墨点点头,又看向铁牛道:“铁牛,你是管军的,说说的你的想法。” 铁牛刚才在李志远说话的时候一直欲言又止,显然都快憋坏了,但是又不好开口打断,毕竟事后是会被老大踢屁股的。 上次沈墨一脚给他差点踹飞,让铁牛到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 “老大,不,总镇,要我看,五百人根本不够,至少也得一千五百人。老李刚才说的粮食问题其实好解决,大不了咱们再抢上几家地主,把咱们的地盘全部连成一片,到时候钱粮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最重要的是,杨鸿轩的三儿子杨成铎跑了。那小子肯定是去衡阳找他那个汉奸大哥杨成泽去了。这杨成泽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肯定会带兵来报复咱们的。万一到时候清兵人多,咱们人少,打起仗来咱们还要保护百姓,还要跟清兵打仗,肯定是要吃亏的。总镇你也说过了,现在的清兵可不是晚期的清兵,还是有点战斗力的。” 铁牛说完还瞪了李志远一眼,李志远苦笑了一下,不理他,看向沈墨。 沈墨不置可否,又问了问程凯、孙翔和常军三人的意见。 程凯自然和铁牛一样,都是领兵的,所以认为兵是越多越好。 孙翔保守一点,但是毕竟也是年轻人,折衷一下认为一千人刚刚好。 常军则是赞同李志远的意见,认为现阶段没有必要弄那么多兵。 他还说:“杨成泽再厉害,也是衡阳知府。衡阳距离此地有两三百里,他又是一个知府,不可能轻易带兵离开衡阳的。所以他就算想报复,也只能求助永州府。永州知府最多是派那一营绿营兵过来,而且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地主就全数出多。 现在又是冬季,本来就是不适宜出兵的季节。就算看在杨成泽的面子上,最多出动一半已经顶天了。出动一半也就是五百人,咱们有五百正兵再加上一千村兵,他们要是赶来,绝对会让他们铩羽而归的。” 等到众人都说完,沈墨思考了一会,手指敲了敲桌子,道:“老柳,各兵种的训练成本你已经知道了,现在算算按照一千人的名额大概算一下得需要多少钱。长矛兵三百人、弓兵三百、轻骑兵一百人、火枪兵两百人,掷弹兵一百人。武器全部配齐,轻骑兵的战马以最便宜的公马来算。掷弹兵每人按照十枚炸弹来配备。” 沈墨的秘书柳斌一边记录,一边开始快速计算,很快抬起头道:“总镇,核算下来,总费用超过三万两白银。” 如果大致以一两白银相当于六百软妹币来换算的话,三万两白银差不多一千八百万近两千万软妹币。 听到这个数字,众人都是倒吸一口气凉气。 乖乖,养兵真是费钱啊。 造反这个项目真是妥妥的超级吸金兽啊。 沈墨却并不意外,毕竟他这几天已经盘算过了很多次。 三万两白银虽然不到这次从杨氏库房中缴获的银钱数量的一半,也就是差不多三分之一。 可是这个数字也相当不少了。 这还只是一个基本的召唤费用,这么多人出来可是要吃饭的。 人要吃饭,马要吃草,还得各种精饲料喂着防止掉膘,每天光是消耗的粮草就是一个很吓人的数字。 就连一直嚷嚷着铁牛点兵多多益善的铁牛也不吭气了,一个个都拿眼睛看着沈墨,等待他的决定。 沈墨没用多久,就做出了决定:“火枪兵砍到一百人,掷弹兵全部砍掉,轻骑兵砍到五十人,其他兵种人数不变。” 做出这个决定,沈墨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掷弹兵虽然都是猛士,但是主要的作用还是用来攻坚突击,当前沈墨如果不打县城的话,用处也不大。 至于轻骑兵,湖南多山地,骑兵受到地形的限制太大,施展不开。 至于保留五十人,也是主要用来巡逻传令通讯,毕竟沈墨现在的地盘大了,三个村子之间最短的都相距相近二十里,如果依靠双腿或者毛驴这些来传令的话速度就太慢了。 火枪兵保留一百人,其实目前也足够用了。 上次马有禄来的时候,沈墨还找他特意了解过清兵如今的火器配备情况。 虽然马有禄并没有在军中任职过,但是毕竟人在官场,多少也了解一点。 据他所说,清军之中绿营配备的火器比例最高,但是也不会超过一成。 也就是说一千人的一支绿营兵,火枪兵的人数大概在一百人左右。 所以就算永州府的那支绿营兵来攻打自己,也不太可能会把这一百火枪兵全部带来,甚至带不带都不一定。 这样砍掉之后,最后确定的本次扩兵正兵名额就定在了七百五十人。 其中长矛兵三百人,弓弩兵三百人,火枪兵一百人,轻骑兵五十人。 火枪兵编为一哨,设哨长一人。下辖两个队,每队五十人,各设队正一人。每队下设五个什。每什设什长一人,伍长一人。 轻骑兵五十人编为一队,设队长一人,下设五个什。每什设什长一人,伍长一人。 火枪兵和轻骑兵全部隶属总镇署,由总镇沈墨直接统领,作为总镇署的直属部队,孙翔作为总镇署参军,代领军务。 长矛兵三百人设三个哨,弓弩兵三百人设三个哨,全部编入正兵营之中,由铁牛任营帅,程凯为副营帅,常军任军司马(参谋长)。 这件事敲定之后,铁牛兴奋的搓着手乐了半天,忽然看着沈墨道:“老大,得给咱们正兵营取个番号啊,否则叫起来不响亮啊。” 众人都点头称是。 沈墨想了想道:“孙逸仙先生曾提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我们的目标也是一样,那就叫荡寇营吧。荡的不光是山林草莽间的贼寇,更是那窃据华夏山河的异族贼寇。” 众人闻言都心中涌出一股豪气,大声赞同:“好,就叫荡寇营!”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授旗 七百五十名正兵三天后全部集结完毕。 这三天之中,沈墨还让娄小茹带着一群妇女用从杨氏库房中得来的布料做了许多旗帜,既有荡寇营的营旗,底色是大红色,绣着金黄的气势磅礴的“荡寇”二字。 除了营旗,还有营帅的帅旗,副营帅以及军司马等主官的认旗(就是绣着主官姓的那种旗)。 每个哨也有一面哨旗,同样是大红底色,黑色字迹写着番号。 沈墨同样也有了一面主帅大旗,虽然没有那些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帅大纛那样威风,但也很是气派了。 同样火枪队和骑兵队也有了属于自家的队旗,底色都是红色,只不过火枪队的大旗上面绣着一杆火枪和一柄长刀交叉的图案。 骑兵队的队旗上面绣着则是一匹昂首嘶吼的骏马。 除了正兵有旗帜,沈墨也让人给三个护村队也绣了旗帜。 护村队的气质底色是黑色,上面绣了一柄镰刀,旁边写着各村的名字。 娄小茹的绣工真是不错,虽然沈墨说绣的简单一点能看出来大样子就不错了。 可是娄小茹却带着小红小绿两个丫头熬了两个通宵赶工给赶出来了,无论是字还是图案都可以说是惟妙惟肖,看的沈墨佩服不已。 沈墨奖励了她十两银子,她却坚决不要。看沈墨态度坚决,收下后转手就分给了小红和小绿。 沈墨问她为什么不要,她说自己现在吃穿不愁,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而且还能帮到沈墨,大家都很尊重她,这就足够了,要钱也没啥用。 沈墨也就没再勉强,这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人,认准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的。 随她去吧。 旗帜有了,军队也集结完毕,三个村的近千名村兵也都被集结到了杨村。 今天要授旗仪式举行的日子,三个村的农会委员都被请到了现场。杨村的百姓近水楼台也被允许进场观礼。 授旗仪式定在了军营举行。 军营有一个可以容纳数千人操练的校场,平整之后用煤渣铺地,上面又覆盖了黄土,然后又泼上水,反复碾压,最终的效果很是坚实。 校场北面搭起了一座高台,两侧插满了各种旗帜。 集结好的军队按照编制列成一个个方阵在校场侧面列队集合,而三个村的护村队则在正兵对面集结列队。 焦桐鹤看着对面那整齐肃杀,装备齐全的正兵方阵,满眼都是震撼。 他不知道这些看起来就很精锐的军队是沈先生是什么时候偷偷练出来的,前几天来杨村受训的时候还没见到,可是现在却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的精兵。 就感觉好像突然从天上下来的一样。 他看着对面如同雕塑一般纹丝不动的那些正兵,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些正在低声交头接耳对着对面正兵方阵指指点点的村兵伙伴了,心中十分的羡慕的起来。 要是我也能成为一名正兵就好了。 跟焦桐鹤有一样心思的人不止他一个,马冬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对面那些士兵身上威武的甲胄,整齐的军服,肃杀的军阵,马冬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灰色老棉袄,忽然有点自卑,有点嫌弃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村兵身份了。 不知道怎样才能站到对面的阵列里,他们看我们肯定觉得我们就是一群啥都不会乡巴佬吧。 马冬默默地想着,然后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后面说小话的村兵,板着脸低声喝道:“闭嘴,再说话回头站军姿!” 那两个说话的村兵吓得急忙闭上了嘴,不知道一向和气的什长怎么忽然这么凶。 除了这些村兵之外,那些被邀请的农会委员以及被允许进场观礼的杨村村民们也都瞪大了眼睛,议论纷纷。 这支忽然出现的精锐军队同样让他们疑惑和震撼。 虽然绝大多数人没有见过真正的精兵是什么样子,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对眼前这支军队啧啧称奇,本能的认为这绝对就是一支精兵。 虽然还没有见过他们实际的战力,但是光是列队站在这里,就给了他们强烈的安全感。 “咣咣咣……” 忽然一阵清脆的锣声响起,低声喧哗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一名军中礼兵长声喊道:“沈总镇到!” 众人都闻声看向了军营门口,只见一身戎装的沈墨手按腰刀,背后大氅随风招展大步走了进来。 跟在他后面的则是李志远,铁牛等军政主官,人人都是身穿戎装,手按腰刀,神情严肃。 众人看到这一幕,忽然有人高叫道:“沈总镇威武,沈总镇万岁!” 然后人群就跟着呼应起来,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沈墨微微一怔,也不在意,一边笑着举手向人群示意,一边在礼兵的引导下登上了高台。 登上高台之后,沈墨也没有废话,直接宣布授旗仪式开始。 两名腰大膀圆的鼓手挥动结实的双臂敲响了高台两侧的两面牛皮打鼓,急促的鼓点顿时响彻苍穹,鼓点在人们的心中跳动着,引得人人心潮澎湃,不由自主的都激动起来。 鼓声停歇后,由军司马常军担任唱礼官,按照战斗序列点名。 被点到名的部队全队列阵以齐步的形式走到点将台前重新列队,然后哨长或队长单独上台受旗。 沈墨以全军主帅的身份将旗帜亲手交给各部队主官。 各队主官面色严肃行礼过后,又转身面向台下连续挥动旗帜三次持旗归队。 归队后,全体士兵齐吼:“荡寇!”,连续高呼三声,方才列队回归之前的位置。 虽然目前只有五支小部队,但是气氛却快速热烈起来,许多百姓甚至最后都跟着举臂高呼“荡寇!” 最高潮的部分,也就是最后骑兵队出场的时候。 五十名高大魁梧的骑兵身穿红色甲胄,手举战刀,胯下清一色的高头大马,虽然都是策马缓行,但是那股迎面而来的肃杀之势还是让根本没有见过世面的百姓们长大了嘴震撼不已。 别说他们了,就是沈墨自己在台上看这儿五十匹高头大马迎面而来都觉得心神有些动摇。 骑兵在古代是最强大的兵种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兵授旗完了之后,便是三个村的护村队了。 不同于正兵每个哨都有旗帜,护村队每个村只有一面旗帜。 虽然之前看着那些正兵的时候,许多村兵眼中既有羡慕也有自卑,但是沈墨给护村队授旗的时候同样庄严肃穆的样子却让这些村兵们心里好受了许多。 许多人甚至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表现早点成为正兵。 授旗仪式完成,就代表这这支部队正式建立了,剩下的就是创造历史了。 …… 与此同时,一路辗转,又是牛车又是坐船又是走路的杨成铎终于来到了衡阳府,找到了自己的大哥杨成泽。 杨成泽见到了狼狈不堪的三弟,听说老家被一群悍匪所占,杨氏亲族除了他俩尽数落入贼手后,惊怒不已,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 杨成铎劝道:“大兄,稍安勿躁,还是想想该怎么样尽快从贼人手中救回爹娘,抢回祖业啊!” 杨成泽阴沉着脸在地上踱了几圈,面色狰狞咬牙切齿道:“你给我详细说说那伙贼人的情形。”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刘砍头 听到自家大兄问起,杨成铎哪里说得清楚,只说贼人有数百人之多,甚至可能近千数,还持有火铳,甚至数量不下百支。 总之就是把贼人说的越厉害越好,这样才能让大兄更加重视。 杨成泽将他语焉不详,知道自己这个三弟一向浮夸虚滑,言语之间肯定有夸大之词,也就不再追问。 要知道当今朝廷对于火铳可是严格限制,严禁外流的,每支损毁的火铳都要做好记录,一进一出都有据可查。 若是随便一股贼人手中都有数百支火铳,那天下早就大乱了。 虽然对于贼人的数量心中存疑,但是贼人手中竟然有火铳这个消息让他很是吃惊。 “三弟,我作为知府不能擅离府城,你可带我书信去永州府找永州知府刘光耀,此人跟我有旧,你可请他派永州绿营去剿贼。” 杨成泽很快信了一封书信交给杨成铎道。 杨成铎疑虑道:“大兄,那刘光耀能听你的?而且我听说那永州绿营虽然名义上受知府节制,可是实际上却掌控在旗人镇守官阿尔托手中,那刘光耀就算同意帮忙,那阿尔托能听他的?” 杨成泽转身进入内室拿出一沓物事交给杨成铎道:“刘光耀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会看在这些东西的面子上。你切记,一定要将贼情说的严重一些,最好是说那些贼人准备攻打县城,如此才能让那刘光耀重视起来。” 杨成铎低头一看,手中的是一沓厚厚的银票,面额都是五百两,看起来至少有一万两上下,心中大定。 除了一顿饭,洗了个澡之后,杨成铎就匆匆离开衡阳,坐船向永州而去。 …… 永州城,知府刘光耀坐在签押房里,围着火炉,捧着一杯热茶正在读书。 作为清朝的官,手中的书却是明代陈继儒写的《小窗幽记》。 太过专注,等到读完一篇后手中热茶已经变凉。 刘光耀喝了一口凉茶,叹道:“知天地之逆旅,不必更求顺境。麋公不愧‘山中宰相’之称,吾辈不及也。” 刘光耀祖父也是前明崇祯年间的进士,跟沈墨的祖父沈龍差不了几年。 只不过在南京陷落,弘光政权覆灭的时候就降了清,后来被封了一个知县。 从那一辈起,祖孙三代都在清廷为官,刘光耀中了举人,刘光耀则中了进士,所以当了知府,是他老刘家降清之后最出息的一个。 而且刘家还被编入了八旗之中,成为了旗人,有了数百家奴,几千亩土地,真正的既得利益者。 所以刘光耀是真正的铁杆汉奸。 这个人看着斯文儒雅,平日里喜欢阅读各种前朝小品文,尤喜陈继儒归有光等人的文章,对于这些人的风骨人品都很推崇。 但是推崇归推崇,对于镇压各种反清势力却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一旦抓住往往就是斩首,很是酷烈,所以当地人称“刘砍头”。 刘光耀唤人给自己换茶,进来的却是师爷。 刘光耀问道:“姚国泰怎么说?” 师爷道:“府尊也知道那姚国泰是吴三桂手下降将,降了大清之后一向谨慎,这种事情更不愿意做主,说是让府尊行文镇守官阿尔托,自己只能听令行事。” 东安知县刘同仁已经报了上来,说是东安县出现了一股悍匪,已经劫掠了三家乡绅地主,甚至连衡州知府杨成泽的老巢都给抄了,杨成泽他爹娘都落入了贼首。 而且还说这伙悍匪手中持有火铳,杀人如麻,势头正猛,还意欲攻打县城。 东安县无力剿匪,只能招募乡勇守御县城,请府衙调兵剿匪。 刘光耀接到报告之后很是重视,亲自行文绿营守备姚国泰,要他出兵剿匪,还让自己的师爷亲自去送信,结果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竖子不足与谋。那阿尔托向来贪婪,不见兔子不撒鹰,本府难道拿自己的银子去送他?” 刘光耀气的破口大骂,但是也无济于事。 康熙自从平定三藩之乱之后,对于兵权就更加敏感了。 地方官府除了衙役捕快等普通皂隶外,最多就是一两百的巡城兵丁,守个城门巡个街还凑合,找个小蟊贼之类的还算够用。 可是剿匪这种事情只能依靠各地驻防绿营。 而各省的八旗驻防衙门名义上是镇守地方,其实谁都清楚根本就是为了防备地方官。 满清人少,不得不用大量汉人做官,但是又害怕他们造反搞事情,所以又得派旗人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最方便的办法就是把兵权牢牢控制在旗人手中。 所以真遇到事情,汉人官员只能去找当地的旗人镇守官。 师爷劝道:“府尊,东安悍匪兴许是有的,但是却免不了夸大其词。府尊如果执意要管,肯定会得罪阿尔托的,还请三思啊。” 刘光耀知道师爷说的是事情,叹了口气,不想再管了。 此时,却有衙役来报,说是衡州知府杨成泽的三弟带着杨成泽的信在门外求见。 师爷一听笑了起来:“府尊,送钱的人来了。” 刘光耀也是大笑了起来,让人将杨成铎请了进来。 杨成铎进来后行礼,然后将杨成泽的书信奉上。 刘光耀看完后,道:“我跟你家大兄素有交情,东安又是本府的辖区,此事本府责无旁贷。只是你也知道这冬季出兵实在困难,若无钱粮激励,那镇守官阿尔托恐难答应出兵剿匪啊。” 杨成铎早得了大兄吩咐,闻言急忙掏出五千两银票奉上:“府尊,我杨家自然不能让将士们白白辛苦,这五千两是我杨家的一片心意,权当是给绿营将士们的酬金了。” 刘光耀却仿佛没有听见似得,偏头盯着某处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把杨成铎晾在一旁。 杨成铎唤了两声依然不见动静,心中瞬间明悟过来,暗骂刘砍头果然贪得无厌,只好笑眯眯地再掏出五千两银票奉上。 待师爷收下银票,刘光耀这才回过神来哈哈一笑,道:“刚才正想如何剿匪,所以走神了,还请见谅。剿匪一事本府一日之内就会给你结果,你且回去安心等消息即可。” 待杨成铎谢过离开之后,刘光耀对师爷道:“你取出两千两,剩下的带着去找阿尔托。” 师爷点点头领命去了。 刘光耀拿起银票对着窗户照了照,的确是天下最大的票号隆盛钱庄的银票,各地府城都能通兑的。 数完银票,正正两千两,揣进袖子,然后继续翻阅起了桌上的《小窗幽记》。 眼前一页正是《集醒篇》三十五:“透的名利关,方是小休歇”。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赛吕布进村 永州绿营守备阿尔托现在正在着急敛财,打算在年底的时候给自己的旧主索额图送礼,好把自己从永州这种贫瘠之地调到江南富饶之乡。 前段时间以募集粮草军饷为名敛财,逼着永州知府向下面各县施压,虽然弄到了一些,但是却远远不够,还差点被人捅到了驻守在长沙的八旗驻防将军衙门去。 这次正好有人上门送钱,他自然求之不得。 反正到时候出兵受苦的人又不是他,他只负责收钱办事就行。 收了刘光耀送来的八千两银票之后,立刻派人找来永州绿营守备姚国泰道:“听说东安县闹反贼,你明天带人去走一一趟。” 之前永州知府刘光耀的师爷就找过姚国泰,姚国泰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明白眼前这个狗鞑子肯定收了钱。 他负责收钱,自己和手下的兄弟们却要吃苦受罪,姚国泰心中很是不爽。 但是不爽归不爽,只能硬着头皮领命。 师爷那边得了阿尔托的回信,便回去找刘光耀回报。 刘光耀让人找来杨成铎,告知了他绿营即将出兵的消息,杨成铎感激不尽。 次日,杨成铎跟随姚国泰带领的五百绿营兵坐船出发,沿着潇水向东安县而去。 冬季出兵,天寒地冻,姚国泰手下的绿营兵牢骚满腹。 若非姚国泰平日治军严厉,这些兵卒恐怕早就闹事了。 本来都是吴三桂手下的骄兵悍将,跟着姚国泰降清之后又被处处防备,克扣军饷都是家常便饭,平日里早就怨气满满。 现在又要大冷天的出兵,心中牢骚自然更胜。 兵卒们不敢闹事,但是却都知道了随军的杨成铎就是让他们大冬天出兵的罪魁祸首,一路上没少针对他,冷言冷语都是轻的,甚至还有人故意踢他一脚,绊他一跤,然后引起众人哄堂大笑。 姚国泰心中也有气,看杨成铎也不顺眼。 一个地主老财被贼人抢了,就得劳动老子大冬天的受罪,若非心有顾忌,他真想一刀砍了眼前这厮。 杨成铎被整治了一番后,也学乖了,给姚国泰主动奉上五百两银票,又承诺等灭了贼人之后,杨氏定然重重酬谢,那些绿营兵们才对他态度好了一些。 …… 杨村。 自从授旗仪式结束之后,三个村的百姓对于沈墨的信心更是充足,许多人甚至主动要求加入护村队。 只是护村队的名额沈墨并不打算再继续增加。 正兵的雄壮威武之资也刺激到了那些村兵,最近操练的越发勤奋刻苦,三个村的打谷场上每天都能听到响亮的喊杀声。 沈墨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心中很是欣慰,承诺只要村兵努力训练,日后立功就有机会升入正兵队之中。 这让村兵们的训练热情更是高涨。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公仓的粮食消耗有点快了,大部分都是青壮,训练强度一大,冬天又需要更多的热量来御寒,所以粮食的消耗就大了起来。 除了村兵之外,七百五十名正兵以及五十名警卫小队也要每天操练。 虽然这些士兵都已经是合格的士兵了,但是却要操练种种战阵配合,来提高各部队之间的默契,提高整体的战斗力。 沈墨等人都没有冷兵器时代的战斗指挥经验,所有关于冷兵器战争的认知都是来自于书本和影视剧,所以讨论了一番后决定还是越简单越好,太复杂的阵型变化对指挥官来说是个考验,而且更考验各部队之间的配合。 结构越简单越稳固,操作起来也更方便,这个道理放在打仗上也是行得通的。 所以经过一番摸索实验之后,暂时定下了几个简单的对地阵法变化。 因为目前还是以冷兵器为主,所以当前的阵法排列还是以长矛兵和弓弩兵的配合为主,进行各种攻防转换的演练。 至于火枪兵,只能作为底牌来用,暂时不编入阵中。到了战时相机而动。 五十名骑兵现在主要还是以巡逻传令驱逐敌方斥候以及追杀溃军为主要的训练目标,冲阵的话沈墨还是暂时舍不得的。 一名骑兵光是召唤成本就要两百两银子了,一个个太烧钱了,谁用谁心疼。 训练热火朝天,可是粮食消耗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了。 每天看着下面报上来的粮草消耗报表,李志远心疼不已,跑去找沈墨道叫苦:“老大,这训练频率能不能降低一些,再这么下去,估计咱们过年的时候粮食就差不多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沈墨理解李志远的心情。 但是说撑不到过年估计还是有点夸张的。 “说实话,咱们的粮食能撑到什么时候?”沈墨问道。 李志远道:“最多就到明年二三月。” 沈墨想了想,让人叫来铁牛问道:”你这训练了半个多月了,有没有想着拉出去打一仗?” 铁牛一听兴奋地眼睛都瞪大了:“老大,有仗打了?要打谁?我现在就去集合部队。” 说完转头就要走,被沈墨给叫住了。 沈墨指着李志远笑道:“家里快没余粮了,老李过来叫苦来了。训练肯定不能停,士兵们也要吃饱,所以咱们是时候得开源了。” …… 开源的目标也很好选择,那就是之前被沈墨列入了动手清单的照庄。 盘踞在照庄的任氏也是东安县有数的大地主,家里同样有子弟在清廷任职。 任氏当代族长的长子任嘉祯如今是郴州府绿营游击,次子在任嘉德在清廷吏部之中当主事,任氏在县城府城以及长沙城都有商铺产业,论起家底来杨氏还要厚一点。 除了家底丰厚这一点,拿下照庄之后,沈墨地盘上的四个村子就能连成一线了,这在战略上也是个好事。 三人军事会议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做出决定,明日出兵照庄。 …… 杨村杨氏被贼人偷袭占领的消息传出去后,距离杨村也就三十多里地的照庄任氏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任氏当代族长任修齐一下子紧张起来,让家奴们每天严防死守,刀不离身,又派出人打探消息,生怕贼人过来也把他们给抢了。 知县刘同仁这时候不仅无力剿匪,反而趁机要求各家乡绅捐献钱粮或是出动家奴去县城守城。 任修齐知道指望不上县衙了,只能靠自己了。 一方面让家奴严防死守,一方面派人去给在郴州当绿营游击的长子送信。 可是一连过了一个多月,却始终不见有贼人前来。 任修齐以为贼人抢了杨氏之后已经遁走了,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一名家奴气喘吁吁跑来叫道:“老爷不好了,有大股贼人进村了!” 任秀齐大惊失色,急忙吩咐紧闭门户,让家丁们拿着武器守住大门,自己则慌慌张张进了内宅去藏银子。 来抢掠任氏的这波人并不是沈墨,而是刚从广西全州府跑过来的一群流寇。 这伙贼人的头子有个匪号叫做“赛吕布”,原本也是吴三桂手下的一员把总。 吴三桂败了之后,这人就带着一群溃兵兵躲进山里,四处流窜,到处抢劫地主百姓,然后手下人就越来越多,发展到足有上千人之多。 结果在广西全州府闹的太凶,全州知府郑桐又是个狠人,带着人四处围剿,赛吕布又不是真的吕布,被撵的跟兔子似的,到处乱窜,然后就窜进了湖南境内,进入了东安县。 看着赛吕布进了东安县,全州知府郑桐也就不追了,反正贼寇不再自己辖区就行。 在山里躲了几天,看到官府不再追杀,赛吕布这才带人出了山。 这些流寇抢掠的时候多是抢掠金银财货,身上根本就没带几天干粮。在山里躲了几天,身上的吃喝都已经山穷水尽了。 出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找个地主抢一伙。 按照赛吕布的意思,要抢就得抢个大地主,那些大地主家产丰厚,抢一次能顶好久。 而且他准备这次多抢一些粮食,免得又被官府追的躲进山里的时候饿肚子。 派人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杨村的杨氏和照庄的人氏是这附近最大的两个地主。 只是那杨氏前段时间已经被另一伙好汉给捷足先登了。 本来按照距离,杨村还能近一点,但是赛吕布却考虑到大家都是贼,那就不能坏了江湖道义。 而且杨氏被人抢过一次,好东西肯定都没有了,所以便很快决定舍近求远去抢照庄的任氏。 赛吕布带着人进了照庄之后,见人就杀,照庄的村民们吓坏了,人人紧闭大门不敢出来。 贼人近千人,将任氏大宅团团围住,喊打喊杀,威胁若不开门就杀个鸡犬不留。 任修齐忙着埋银子,自然不敢开门,喝令家奴们死守。 贼人等候半晌不见开门,遂口里叼着刀刃翻墙过去,对着那些躲在门后的任氏家奴一阵砍杀。 家奴就是家奴,即使操练过几天,也是很快招架不住,被杀的四散奔逃,哭爹喊娘。 大门被打开,赛吕布带着人冲了进去,从银窖里揪出了躲在里面的任氏族长任修齐。 任修齐瑟瑟发抖,刚要说“我儿是郴州游击,你们不能杀我“的时候,结果只说出了“我儿”两个字之后就被赛吕布一刀砍死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流寇的常规操作,烧杀抢掠糟蹋妇女,然后又用刀逼着那些任氏妇人给他们做饭陪酒,大吃大喝一顿后,赛吕布摸着肚子很是满足。 想着就算官府知道了,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今晚先住上一夜,明天再继续跑路也不迟。 结果有一个任氏之前派往县城帮助守城的家丁,拿着知县刘同仁催粮的公文回村找任修齐,正好在村口目睹了贼人进村的景象,大吃一惊,掉头又跑回县城报信去了。 知县刘同仁听说任氏也被贼人所抢,吓得团团乱转,生怕贼人来攻打县城。 正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杨成铎带着姚国泰的五百绿营兵也正好赶到了东安县城。 知县刘同仁大喜,急忙请求姚国泰帮他守城。 杨成铎一听任氏也遭了贼,心中暗暗幸灾乐祸的同时,断定这这群贼人就是祸害他们杨氏的那群贼人,请求姚国泰立刻出兵剿灭贼人。 姚国泰却说长途跋涉,人困马乏不宜出兵。 杨成铎急了,又咬着牙许下了五千两银子的辛苦费,姚国泰才答应明天一早出兵照庄。 杨成铎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在东安县城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姚国泰就带着五百绿营兵,在杨成铎和那名任氏家丁的带领下直扑照庄。 对于姚国泰来说,这次也是个立功的机会,还有钱拿,区区几个流贼也没太当回事。 姚国泰出兵的时候,铁牛也带着五百正兵和三百村兵向着照庄进军。 这些村兵主要是来负责后勤工作的,顺便也让他观摩一下正兵作战的样子。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三方混战 这次沈墨没有带队,而是让铁牛和程凯两人带队,带着三百长矛兵和两百弓兵,以及三百村兵。 另外,沈墨还给派出了二十人的轻骑兵作为哨探,前出侦查,最前沿的骑兵跟大部队保持着两里左右的距离。 北方平原平坦宽阔,若有敌情一目了然。 湖南山路蜿蜒,距离太远容易中伏。 铁牛换了一匹高头大马,还是求着沈墨给自己配的马。 理由是堂堂统兵大将骑着个骡子会丢了沈总镇和荡寇军的面子。 沈墨想了想,也就答应了,顺便给程凯这个副营帅也配了马,让本来还打算在骑着大骡子的程凯面前嘚瑟一下的铁牛憋得好生难受。 两人骑在马上,身穿棉甲,腰悬长刀,脚下踩着长筒马靴,背上背着米尼步枪,很是意气风发。 铁牛的狗腿子鳌拜乖乖跟在一旁,摇着尾巴,晃着狗头眼睛四处乱看,好不兴奋。 这伙上次打杨村的时候铁牛没带它,后来围着铁牛呜呜咽咽地叫了半天,铁牛又舍不得用它做狗肉火锅,干脆这次就带了出来。 程凯哈了一口气,往四周看了看,对铁牛道:“牛哥,你说老大准备什么时候打东安县城?天天收拾这些土豪劣绅挺没劲的,我就想打个县城试试鞑子的成色,看看现在的鞑子到底有几斤几两。” 铁牛瞪他一眼道:“你不要犯盲动主义的错误,老大定下的策略就是农村包围城市。只要咱们先把这东安县所有的地主乡绅都给收拾了,那鞑子在东安县也就只剩下一个县城了,孤立无援,命令都不出了县城,咱们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现在拿下县城,只会招来鞑子的注意。虽然说咱们不怕鞑子,但是也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程凯嘿嘿一笑道:“这道理我当然明白,这不就是咱现在也有正规军了,就想嘚瑟一下嘛。这心情你肯定能理解的,对吧?” 铁牛哼了一声:“嘚瑟啥啊,你一个炮兵出身的,又没带过兵,而且咱们现在带的还都是冷兵器士兵,是你有经验还是我有经验呢?还是老大英明,先让咱们拿这些土豪劣绅练手,等以后有经验了再打鞑子就更得心应手了。” 程凯点点头道:“还是老大英明啊,这么说起来咱们还都算是学生了。” 铁牛道:“老大说了咱们要记住伟人说的那句话‘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咱们迟早要干翻鞑子,把他们赶回辽东的老林子里去继续当野人,这一点不用怀疑。只是却不能把鞑子当成傻子看。毕竟现在是康麻子当政,那老小子可不好对付。要是稍微轻敌,还真有翻车的可能。” 程凯拱拱手,故意做了一个受教的姿势,叹道:“牛哥果然有大将之风啊,佩服佩服!” 铁牛嘚瑟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 忽然,马蹄声由远及近,却是一名在前面探路的骑兵跑了回来。 “禀营帅,前面发现了大批清兵,看样子正向照庄行去。” 听着骑兵哨探的回报,铁牛和程凯都是一愣,互相看了看,铁牛举手示意队伍停下,保持警戒,然后问道:“可知鞑子有多少人马?打着什么样的旗帜?” 骑兵哨探道:“估摸有五六百人数,不过他们队伍拉的长,具体人数看不清楚。打着绿色旗帜,上面的字迹太远看不清楚。” 程凯皱眉思索道:“应该是永州的绿营兵,难道是冲着咱们来的?可是就算冲着咱们来的,为什么会直接去照庄,难道是打算在照庄埋伏咱们?咱们里面有鞑子的奸细?” 铁牛想了想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出兵照庄的决定是昨天老大才决定的,今天就出兵了。如果有奸细,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半天之内就把消息传到永州,然后还能出兵,你以为这些鞑子是天兵天将啊!” 程凯道:“这倒也是,可是这些绿营兵为什么会去照庄呢?” 铁牛想了想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伙清兵极有可能是冲着咱们来的,算算日子,那个杨成泽的三弟应该早就到了衡阳。杨成泽一旦知道咱们抄了他的老巢肯定会气疯的,想尽办法找咱们报仇。这对绿营兵很有可能就是杨成泽弄来的。只是为什么他们会去照庄,而不是直接去杨村打咱们,这就让我有点想不通了。” 程凯也想不通,于是二人吩咐哨探继续打探,其余人马则保持警戒,继续前行,随时准备战斗。 感受到了队伍忽然的紧张气氛,鳌拜有点不安的叫了两声,被铁牛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后急忙噤声,跟在马旁边亦步亦趋。 …… 赛吕布一群人在照庄烧杀抢掠一番后又欢饮达旦,寻欢作乐一宿后沉沉睡去,只留了几个哨兵放哨。 那些哨兵虽然也吃喝过了,但是冬夜漫漫,别的同伴都在酣睡,自己却要抱着兵器瑟瑟发抖,自然也就不会认真放哨,没坚持多久就躲回了屋子里面。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赛吕布才从酣睡中醒来,看着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他心头悚然一惊,急忙推开躲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眼角带着泪痕的任修齐的儿媳妇,翻身坐起,找到自己的长枪,喝骂着让手下的喽啰们赶紧起身。 那些喽啰们一个个睡眼惺忪的被叫醒,在赛吕布的喝骂之下才懒洋洋慢腾腾的起身,甚至有人还提出说不如留下当地主,不比进山里挨饿受冻要强得多。 这话还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结果被赛吕布给一脚踹了个滚地葫芦。 “蠢货!我赛吕布能纵横两省三府之地,至今没有被官府捉住,就是因为足够的谨慎。咱们抢了地主,肯定有人去官府报信,若是不跑的快点,肯定就被那些狗鞑子闻着味撵上来了。还当地主?你他娘的咋不直接绑了老子去官府献功呢?” 这话一说,有几个人的眼睛就在赛吕布身上打转,眼神里明显有所异动。 赛吕布一看,暗道坏了,这些狗东西真的起了坏心思,开始琢磨着回头找个由子把这几个坏种给收拾了,免得那天真的绑了自己去献官。 众喽啰磨磨唧唧的开始集结,人人怀里都塞得满满当当的,背上都背着一个大包袱,腰上还挂着一小口袋粮食,好不容易集合起来,正往村外走,结果就将村子里一队打着绿旗的清兵正好排着队进村。 双方都愣住了。 赛吕布完全没想到清兵来会来的这么快,姚国泰也没想到这些贼人竟然还没走。 本来他想着过了一夜,这些贼人估计抢完就跑了,自己带兵去转一圈,既能赚了杨成铎那五千两银子,又能顺便捡个漏,搜刮一点贼人没有带走的财物。 反正不能让兄弟们白来这一趟。 还是姚国泰反应的快,看眼前这些贼人大包小包的,知道正是截胡的好时机,大喝一声:“杀贼!”,就挥舞着手中的刀冲了过去。 身后的五百绿营兵也大喊着冲了上去,这些人都是姚国泰曾经的手下,平日里被各种针对防备,哪有今日这种名正言顺发财的机会。 人人都看得出这些贼人身上那些包袱里装的是什么,所以无一人迟疑,生怕冲的慢了什么都抢不到。 赛吕布手下的贼寇惯会逃窜,很少跟清兵正面厮杀,此时又是刚刚睡醒,乍一见清兵出现在眼前都有点懵了,看见清兵杀过来,许多人急忙掉头就跑。 赛吕布跑的最快,打算先钻入山里再说。 只是他们身上的东西太多,严重影响速度,许多人又舍不得扔,没跑几步远就被清兵给追了上来。 赛吕布一看,当机立断将背上的大包袱解开往地上一扔,许多金银财物哗啦啦撒了一地,顿时吸引了许多清兵来捡。 赛吕布急忙趁着带着几个心腹拼命向后山窜去。 姚国泰气的大喊:“先杀贼,贼子死了都是你们的!” 有人听话,有人却继续忙着捡,落入自己口袋的东西才安心。 这一下子就给了赛吕布逃生的机会了,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其他的贼寇却没有那么果断,很快就被清兵杀的哭爹喊娘。 铁牛和程凯两人来到照庄村外的时候,远远就听见里面的厮杀惨叫声,心中疑惑,难道是清兵进村抢劫地主去了? 急忙派了两个人潜入村中侦查,片刻后回来禀告:“营帅,看样子是另有一伙贼人捷足先登,结果正好被清兵给堵在了村子里。那些贼人不愿舍弃抢来的财物,已经快要被杀光了。” 铁牛一听大怒:“哪里来的贼子,竟然敢从咱们嘴里抢食,真是找死!荡寇营跟我立刻进村,护村队在外面包围,搜检漏网之鱼。” 说完一夹马腹,带着五百正兵就向村子里冲了进去。 趁着双方混战的时候,正好捡便宜。 铁牛看着粗豪,可是很会抓战机,脑子清醒的很。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赛吕布的流寇虽然人多,但是基本上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身上背着抢来的财物,而且赛吕布自己先跑了,剩下人更是没什么士气,很快就被姚国泰的绿营兵杀的哭爹喊娘,四处乱窜。 一些贼人也学精了,把身上抢来的财物洒在地上,趁着清兵捡拾的时候,急忙逃窜。 清兵大老远跑来东安,自然不是为了真的剿匪,眼见满地的财物哪有不抢的道理,自然懒得去追那些流寇。 姚国泰呵斥了几句,又眼看贼人已经溃散,干脆自己也捡拾了起来。 到手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铁牛带着人杀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地蹲着身子弯着腰疯狂捡拾财物的一群清兵,有点茫然。 这跟自己想象的画面有点不一样啊! 但是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后立刻下令两百弓箭手止步准备射箭。 三百名长枪兵也迅速在弓箭手前面二十几步外排成三排阵列,三米长的长枪斜斜冲天竖起,很快列出了一个长枪丛林。 “射!” 一声令下,两百弓箭手向着清兵头顶同时倾泻下两百支羽箭。 虽然后面的清兵察觉了荡寇军的到来,但是看到从屁股后面忽然冒出来的这支队伍甲胄齐全,刀枪明亮,旌旗鲜明,一时有点茫然,不知道什么来路。 直到发现荡寇军开始列阵做出攻击姿态的时候,才感觉不对,急忙出声示警。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轮的箭雨落下,二十几名清兵中箭倒地,还有许多受伤的。 虽然这些绿营兵刀枪弓箭齐备,但是着甲的却只有不到十分之一,大部分人都是穿着普通的棉袄而已。 究其原因还是在于清廷对全是汉人降兵组成的绿营兵的防备上,既想用他们,但是又得防着他们,所以在装备待遇等各方面比起八旗军队来是天壤之别。 不过好歹是冬天,厚厚的棉袄也抵消了不少的力度,羽箭穿透棉袄后杀伤力就小了许多。 只要没被射中要害,就暂时死不了。 清兵的反应也很快,虽然被突如其来的箭雨给射的一瞬间有点懵,但是很快在姚国泰的喝令组织下开始列阵反击。 只是可惜仓促之中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而且许多清兵还忙着收拢自己刚才捡拾的财物,对姚国泰的命令也是充耳不闻。 姚国泰对于突然冒出来捅了自己菊花的这支队伍很是惊愕。 什么情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己竟然成了那只倒霉的螳螂?被人算计了? 姚国泰脑子里瞬间冒出了许多猜测。 但是多年的沙场经验人让他知道若是再不反击,等待敌人第二轮箭雨落下来的时候,自己手下这五百人就差不多该崩溃了。 一支精锐军队是靠着不断打胜仗来积累自信和勇气的。 姚国泰手下这支绿营兵本来就是降兵组成的,日常又被清廷防备歧视,心气本来就不高,若是不能及时稳住阵脚,那就只有崩溃一条路可走。 看着许多士兵依然忙着捡拾财物,姚国泰大怒,提着刀砍了几个,又厉声大喊:“列阵!列阵!”,这才勉强列成了阵线,准备反击。 只是清兵的弓箭手刚刚举起弓,还没来得及射出,荡寇军的第二轮箭雨就落在了他们头上,十几名清兵顿时又扑街。 清兵的阵型眼看着就要崩溃,姚国泰挥着腰刀厉声大喊:“稳住!后退者杀!” 这次姚国泰带来的只有一百弓箭手,在姚国泰的奋力维持下,勉强射出了一轮反击的箭雨。 程凯作为副营帅,一看清兵开始反击,当机跳下马,大喝一声向着清兵阵营冲了过去,身后三百名长枪兵迅速跟了上去。 为什么要跳马,因为他还只会骑在马上慢慢走,要想马战还得好好练练。 不能让清兵形成有效反击,必须近身搏杀。 铁牛一看程凯开始突击,也立刻下令弓箭手调整射击仰角,掩护长枪兵的突击,自己则是取下背上的米尼步枪瞄准了正挥舞着长刀嘶声指挥的清兵主将姚国泰。 虽然清兵的也有一些羽箭落在了荡寇军长枪兵阵列中,但是收效甚微。 荡寇军长枪兵都穿着皮甲,带着皮盔,里面还有厚厚的棉袄,只要不正好射中脖子或者面门,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看着敌军阵型丝毫未乱,姚国泰慌了,这他娘的从哪里冒出来的队伍啊,竟然比官军还要精锐?? “扔东西!快把你们捡到的财物都赶紧扔掉!” 姚国泰嘶声大喊,学着刚才被他们打跑的流寇那一套。 一些反应快的清兵急忙照做,把怀里的财物都解开,远远抛洒了出去,扔在了荡寇军前进的路上。 其他士兵也有样学样,都赶紧抛洒财物。 姚国泰看着这一幕,心中略宽。 他不相信天下还有不贪财的的军队。 也许是有的,但是也不能运气好的就让自己正好碰上一支。 此时荡寇军的弓箭手已经停止了射箭,怕伤到自己人。 程凯率领的三百长枪兵已经距离清兵不足二十米了,双方之间的空地上人仍满了各种黄白之物。 可是事实证明姚国泰的运气的确好的吓人,这支敌军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脚下的各式财物一样,别说看了,许多大脚甚至还直接踩着那些财物继续冲了过来。 姚国泰绝望了,这他妈的哪里冒出来的队伍啊?? 老子只是出来赚个外快,怎么就能碰上这么一支怪物军队啊??? 姚国泰甚至有种错觉,自己这边才是流寇,对面的才是真正的官军! 程凯一马当先,举着长刀,奔着姚国泰而来。 姚国泰此时也怒了,老子当年好歹也是一员悍将,真当老子是软柿子了? 提着刀,大喊一声向着程凯冲了过去。 论起冷兵器厮杀,程凯他们显然是不如这些姚国泰这些人更擅长的,看着姚国泰脑后甩着金钱鼠尾,面色狰狞地举刀向着自己奔来,程凯一瞬间是有点慌的,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再次大喊一声,拎着刀冲了上去。 只是没等他们短兵相接,就见姚国泰忽然猛地向后栽倒在地,胸前一个血洞正在咕咕往外冒着血。 程凯愣了一下,立刻知道自己被铁牛抢了人头。 后面传来了铁牛哈哈哈的大笑声:“老子打中了!老子打中鞑子主将了!” 程凯气的呸了一声,拎着刀冲着那些发愣的清兵冲了过去,一刀砍死了面前一名清兵,又奔着下一人而去。 身后的三百长枪兵也突入了清兵阵中,三人一组,对着已经没有了胆气的清兵开始了猎杀。 正文 第六十章 鳌拜又立功了 清兵本来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姚国泰一死,直接就陷入了崩溃。 程凯带着长枪兵四处追杀逃窜的清兵,铁牛则下令弓箭手开始自由射击,能干掉一个是一个。 对这些清兵,铁牛就没打算留俘虏,他们的下场只有被歼灭和俘虏两种。 这场遭遇战发生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整个过程可能都不到十分钟。追杀残敌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正式战斗的时间。 说是战斗,其实这支绿营兵根本就没有什么有效的反击,只是射了一轮箭,荡寇营就冲到了他们面前,然后主将就挂了,再然后就崩溃了。 等到程凯带着人回来,队伍集合,清点战果的时候,发现连同被铁牛一枪干掉的清军主将在内,一共消灭了三百二十四名清兵,其他的都逃入了照庄后面的大山。 除了清兵尸体,还有两百多具服饰杂乱的流寇尸体。 铁牛让人将村外警戒的三百村兵调进来,准备全面搜查一番。 肯定有漏网的清兵和流寇躲在了村子里,不把这些人弄出来,迟早都是祸害。 而且更重要的是,沈墨要占领照庄,公审大会是争取民心的第一步。 可是现在任氏从族长任修齐以下基本上都被流寇给杀了,公审的对象都没了,到时候审谁? 所以必须把这些人揪出来,到时候公审的对象就又有了。 这些玩意除了祸害任氏,把整个村子里祸害的不轻,迟早也是一死,正好废物利用,拿来给照庄的村民们出气。 三百村兵奉命来到的时候,还顺便带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家伙。 杨村护村队的队长叫做樊鹏飞,也是一名系统民兵。 原来是一名消防兵的班长,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为了救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活了,他自己没出来。 樊鹏飞长得胖乎乎的,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所以大家私下里都叫他樊胖子。 之前在焦家庄护村队当小队长,这次杨村成立护村队,就提拔他当了总队长。 “牛哥,你猜他是谁?” 樊鹏飞笑眯眯的单手提着那绑的结结实实跟大粽子似的人往铁牛面前一扔,问道。 铁牛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锦袍,留着金钱鼠尾,疼的呲牙咧嘴的男人,瞪着眼睛道:“好你个樊胖子,你还给我卖上关子了?赶紧说,别墨迹。” 樊鹏飞笑眯眯道:“这就是之前从杨村跑了的杨成泽的三弟杨成铎。刚才你们在里面跟鞑子干仗的时候,这家伙慌里慌张的从村里跑出来,看到我们后躲在了草里,结果被鳌拜给发现了,直接咬住胳膊给揪了出来。” 刚才铁牛进村的时候,担心鳌拜会暴露行踪,所以把它留在了村外交给樊鹏飞,没想到还立了一功。 看着跟在樊鹏飞身后对着自己摇尾巴的鳌拜,铁牛乐呵呵地摸了摸它的后头,笑道:“好狗子,干得不错,今天给你喂个大骨头。” 鳌拜兴奋的在铁牛腿上蹭来蹭去,扬起狗头呜呜直叫。 铁牛对樊鹏飞道:“樊胖子,你跟老程赶紧带人挨家挨户的搜查那些漏网之鱼,同时要安抚村民让他们知道我们是来救他们的。一定要严格约束村兵不许伤害百姓,不许破坏百姓家里的财物,更不许随意打骂,如果有人违抗军令,你知道该怎么做。” 荡寇营的正兵自然不用多说,都是绝对的严格执行命令。 只有杨村这些村兵训练了才一个月时间,很多规矩还没有真正刻入骨子里。万一因为他们鲁莽不受规矩而让照庄的百姓对荡寇军产生了不好的印象,后面很多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樊鹏飞点头道:“放心吧,牛哥,所有什长伍长们我都提前开会交代过了,谁的兵敢犯事,他们要负连带责任。” 铁牛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行动了。 待程凯和樊鹏飞两人开始行动之后,铁牛开始审问杨成铎。 杨成铎跟着姚国泰他们进了照庄之后,正好碰上了赛吕布那群流寇。 他也不知道劫掠了自家的贼人是不是眼前这伙,但是总觉得这些看起来就是乌合之众的流寇没有那么大本事能够攻占自家的大宅。 而且昨天他还听知县刘同仁说县衙典史马有禄亲自去杨村侦查匪情,得知那伙悍匪兵强马壮,号令森严,可是这些词语跟眼前这些浑身上下大包小包又一脸睡眼惺忪的家伙完全对不上号。 等到姚国泰带人对贼寇发起冲击之后,这些贼寇狼狈失措的样子更让他觉得不可能是抢了自家的那伙悍匪。 可是如果不是的话,那么那些悍匪又去了哪里?难道还在自家宅子盘踞? 看着姚国泰带着手下的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斩杀眼前的贼人,杨成铎躲在一旁,心中暗喜。 如果官兵有这样的战斗力,占了自家宅子的那些悍匪还没走的话,那正好就可以给自己报仇,夺回老宅了。 看着清兵拼命捡拾流寇扔下的满地财物,杨成铎虽然有些不屑,但是却盼着此时这些官兵能多捡一些财货,回头帮忙收复自家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贪婪了。 可是没等他高兴多久,就看见另外一支队伍又冲进了村子。 这支队伍军容严整,装备精良,旗帜鲜明,一看就很符合刘知县嘴里的那些形容词。 杨成铎大吃一惊,立刻认定这支队伍才是抢了自家的那伙悍匪。 看着悍匪们向着官兵射箭冲杀,而且对地上的财物根本不屑一顾的时候,躲在一旁的杨成铎心中暗暗叫苦。 现在这年头的悍匪都这么厉害吗,军纪严明的比官兵还像官兵。 杨成铎虽然不懂军事,但是却本能地觉得自己带来的这支官军要凉,所以趁着双方都没注意他,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照庄,准备去县城报信。 结果刚出村口,又看见外面有大队人马巡逻警戒,杨成铎叫苦不迭,只能找了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躲了起来,想等到这支队伍离开后再现身。 结果刚躲好没多久,就被一只凶恶的大狗给发现了,呲牙咧嘴地对着他狂叫不止。 杨成铎想跑,却被恶犬死死咬住胳膊不放。 再然后他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铁牛一审,杨成铎二话不说就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说被自己一枪干掉的那个清兵主将就是沈墨嘴里提过的永州绿营守备时,铁牛也有点意外。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小官,没想到这个姚国泰亲自来了,还被自己给亲手杀了。 知道了清兵这次来了五百人,铁牛立刻派人唤来十名轻骑兵,让他们押着杨成铎回杨村给沈墨报信。 本来不想跟清兵太早发生冲突的,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必须尽早让沈墨知道情况,早作决断。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武装化缘 在铁牛派人回杨村报信的同时,王文龙也急急忙忙地赶回了杨村。 今天一大早县衙典史马有禄就乔装打扮来到城西的面馆,告知了王文龙永州绿营出兵的消息。 昨天晚上绿营守备姚国泰还找他询问过抢掠杨氏悍匪的情形。 马有禄昨晚其实也有机会出城告知王文龙的,但是他看到绿营兵前来心中又有些犹豫,希望这次永州绿营能够彻底剿灭沈墨这股反贼,自己以后就可以安心当自己的典史。 可是心中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这伙反贼不是寻常反贼,不可能轻易被剿灭的。 一旦被他们逃出生天,肯定回来找自己报仇的。 除非自己现在就辞职不干躲起来。 马有禄犹豫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才带着两个黑眼圈去找了王文龙。 他最终还是把宝压在了反贼这边。 王文龙得到消息后立刻就赶回杨村报信,他很担心沈墨因为猝不及防而遭到清兵的攻击,那就麻烦大了。 王文龙回到杨村,看到一切平静后心中松了口气,将事情跟沈墨刚说完,就见到了铁牛派回来送信的骑兵以及五花大绑的杨成铎。 听说了这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实版经过后,沈墨也是直呼真是无巧不成书。 流寇赛吕布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抢个地主清兵就来的这么快,清兵也没想到自己以为的正确目标却不是真正的目标。 荡寇营本来以为面对的对手是地主的家丁,却没想到碰上了不想这么早碰上的清兵。 最后就莫名其妙成了最后的赢家。 简直就是现实版的万万没想到啊。 李志远、王文龙等人听说了整个经过之后,都是感慨不已,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李志远道:“原本以为永州绿营就算出兵也不会这么快的,没想到他们不仅来了,而且来的还这么早。” 王文龙笑道:“还是杨成泽的钞能力用得好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还真没说错。除了阿尔托拿了大头,那永州知府刘光耀估计从中也赚了不少。不过现在这个意外情况出现,咱们的原定计划就得修改一下了。” 李志远点点头道:“这次咱们灭了半个永州绿营,永州的鞑子官府必然会做出反应的。所以要尽快相好怎么来应对鞑子的反扑。” 众人都看向沈墨,等着他的意见。 沈墨端起一个带把手的大瓷杯,喝了一口热茶,这才笑着道:“虽然跟鞑子兵正面接触的时间比我们预期的要早了一些,不过也不算太过意外。鞑子这次败在我们手下,第一反应肯定是要调查我们的底细。再次,永州绿营这次折损了一半人马,就算想要调兵反扑,也得从其他地方调兵。冬季出兵本就艰难,还要跨府调兵的话更是麻烦,所以我估计半个月之内鞑子能再派兵过来都算是快的了。” 经沈墨这么一分析,众人都神色轻松了一些。 李志远问道:“总镇,那我们现在是继续扩张还是说保持现有的地盘不变,加紧练兵,应对鞑子将来的反扑?” 沈墨道:“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 李志远道:“我的意见是暂停扩张,先把现有的四个村经营好。再继续增加地盘的话,咱们的干部就有点不够用了。” 沈墨点点头,李志远说的这的确是个问题。 现在每占领一个村子,都要成立村公所以及护村队。村公所的主事和护村队的总队长和各个小队长都要由系统民兵来担任。 沈墨手中只有三十个民兵,也就是三十个干部。 铁牛、程凯以及孙翔常军四人都在荡寇营带兵,沈墨的总镇署也得有人,李志远手下也得派人辅助,所以这么算下来三十个民兵都有些捉襟见肘了。 要是再继续扩大地盘的话,干部肯定就不够用了。 干掉地主很容易,但是没有足够的干部就没办法更好的经营新占领的村子,如果单纯的只是杀地主,分田,成立护村队,却没有足够的骨干把控方向的话,很容易出现混乱和问题的。 日后再想纠正就比较麻烦了。 王文龙也赞同道:“我同意老李的意见,咱们现在的确人才太少。不说别的,除了咱们这些人,手下识字的人根本没有几个。就算有干部派过去,下面办事的人也凑不齐。” 被临时叫过来参会的孙祥常军两人也表达了相同的意见。 沈墨听完,沉思了一会后道:“大家说的都在理。这样吧,包括照庄在内,咱们就先把这四个村子经营好。短期内就不再扩大地盘了。不过为了应对鞑子随时可能到来的反扑,军队的人数还要继续增加。我准备把正兵的人数增加到一千五百人,火枪兵增加到五百人,骑兵也增加到两百人,以及新增一百五十人的掷弹兵。” 众人都不说话,等着沈墨继续。 沈墨喝了口茶继续道:“要扩军,就得有更多的银子。银子从哪里来,自然还是发挥咱们的传统手艺嘛。” 众人都闻言大笑起来。 沈墨说的传统手艺,自然是指的武装化缘了。 沈墨继续道:“我打算成立一个化缘小队,常军和孙翔你们两个担任带队,从警卫队和荡寇营总共抽出一百人组建。任务也很简单,就是去找那些地主们化缘。哪些地主名声坏,就先找他们化缘。好好配合的,就留他们一条命。不好好配合的,你们就临机决断。” 虽然沈墨他们的队伍不会滥杀,但是对于那些敢与负隅顽抗的也绝对不会手软。 常军和孙翔都啪的一声站起来领命:“是,总镇!” 沈墨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看向李志远道:“老李,你是主管民政的,回头组织一直运输队。常军和孙翔他们负责叫门打头,你们就负责运输。咱们流水线作业。这件事会后就开始张罗,两天之内就要完成,有没有问题?” 李志远站起来道:“没有问题。” 沈墨示意他坐下,又笑道:“等到明年咱们要继续扩大地盘的时候,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都哈哈大笑起来。 找地主化缘,把地主的家底掏空。 地主们自然要从那些佃户村民手里补回来。 这么一来地主和佃户村民之间的矛盾就会更加激烈。 等到矛盾越来越激烈的时候,沈墨再派人过去撒个火星子,熊熊大火直接就烧起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成章了。 这一套大家都已经熟悉了,之前收拾谷村李孝德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流程都很清楚,效果也很明显。 这个事情说完,沈墨又继续道:“正兵扩编是一回事,各村的村兵训练也不能松懈。同时,要在各村的各个出口设置哨卡以及基本的防御工事,最好能在村子里建造瞭望塔以及烽火台。每个村保留两名五名骑兵作为通讯兵,一旦有事就可以通过烽火台和通讯兵双重示警。” 这次灭了永州绿营,缴获了大量的兵器。还有赛吕布那些流寇遗落的兵器,正好可以用来给村兵们更换装备,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沈墨不指望这些村兵能打硬仗,只是希望他们能在遇到外地入侵的时候能够拖延敌军,等待主力救援。 众人点头记下,沈墨的秘书柳斌则在一旁快速做着会议纪要,回头要将会议纪要发给没有参会的铁牛等人,还要留底备份。 说完正事,王文龙又从账上支取了一些情报经费,下午的时候又返回了县城。 现在一间面馆已经从当初的一个小门面变成了前店后院上下两层楼的大店了,伙计也招了七八个,都是那种魁梧有力,忠厚听话的人。 而且沈墨又给他派了几个农民过来以杂役的身份当做助手。 焦小二现在是店里的大掌柜,焦小刀则成了后厨的主厨。日子过得舒服,两个人原本一脸菜色的模样早都消失不见,都变得红光满面起来。 左右两边的门面都被收购了,每天来吃面的人络绎不绝。 县城周围那些帮派的头目们隔三差五的过来坐坐,拜见一下这位天地会出来的大人物。 而且见这位大佬只是让他们帮忙收集一些消息,也没其他的异常举动,很多原本担心这位大佬会搞事情而牵连到自己的人物也都开始主动过来接触。 王文龙继续保持自己的高冷人设,不主动,不积极,云淡风轻,倒是让这些人更加的趋之若鹜。 但是私下却让人将东安县城的所有帮派资料都收集起来,分门别类的整理好。 以后等到荡寇军占了东安县城,哪些帮派能用,哪些不能用,哪些劣迹斑斑必须坚决铲除,小本本都给记上了。 …… 这边厢,姚国泰手下的绿营兵溃散之后,有人逃进了大山里,想法设法回永州府城。 有人却跑回了东安县城。 知县刘同仁听说五百绿营兵出去剿匪竟然短短半天就全军覆没后吓得面色苍白,急忙下令关闭城门,喝令所有衙役捕快和各村征募来的乡勇们上城防守。 自己则赶紧叫来主簿和典史商量对策。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互相甩锅 典史马有禄得知永州来的绿营兵竟然全军覆没之后,既惊愕又庆幸。 惊愕的是官军竟然败了,而且还是全军覆没,那支反贼的实力竟然已经这么强大了吗? 庆幸的自然是自己幸好做了正确的选择,否则反贼肯定回头回来找自己算账的。 张主簿被这段时间找各村地主募集钱粮家丁一事弄得焦头烂额,此时听说贼人竟然如此悍勇,吓得连胡子都揪断了好几根。 看到两位属官都不说话,知县刘同仁急的腹中冒烟,急声道:“你们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若是县城有失,本县就算被朝廷治罪,你们两个也逃不脱干系!” 两人能有什么好办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马有禄开口道:“县尊,如今之计只有募集百姓乡勇日夜守城,同时打探贼人踪迹。并且立刻向府衙上报,请求府衙再次派兵剿匪。” 张主簿也连连点头,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贼人把自己家也给抢了。 他家也是地主啊。 刘同仁自己也没啥好主意,闻言道:“既然如此,那招募百姓乡勇守城的事情就交给马典史,张主簿,你继续筹集钱粮,不得有误,若是出了差池,本县先治你们二人罪。本县这就去给知府大人修书禀告此事。” 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都听出来,他们这些县尊是开始提前甩锅了。 马典史抬腿要走,却被张主簿给叫住了。 张主簿一向看不起马典史,但是此时却愁眉苦脸道:“马老弟,这贼人这般猖狂,那些地主乡绅又不愿意掏钱献粮,县尊让我筹集钱粮,我去哪里筹集啊?” 马典史心中一动,故作沉思后道:“既然县城出不动,那就在县城中筹集钱粮。既然县尊让你负责,就算有什么后果也有县尊顶着。” 说完就抬腿离开了。 张主簿回过神来,马典史这是让自己去找县城那些商贾富户要钱要粮啊。 找地主,会得罪地主。找这些富户商贾同年会得罪他们。 县尊吩咐的任务不能不完成,两害相权取其轻,看来只能得罪那些富户商贾了。 狗日的,没有一个好人,都欺负咱老头子! 张主簿愤愤不平暗骂道,揪着胡子开始安排去了。 …… 永州绿营残余的十几名溃兵在山里钻了几天,跑到了潇水岸边,好不容易抢到了一艘小船,费劲艰辛终于回到了永州府城。 一路上为了活命和泄愤,自然造了不少孽。 回到永州府城之后,向永州绿营镇守官阿尔托哭诉说是那杨成铎故意勾结贼人,故意设下埋伏。守备姚国泰力战阵亡,其他同袍也都阵亡了,只有他们这十几人突围而出,回来报信。 此时的清兵军法严厉,尤其对于这些汉人投降过来的绿营兵更是严苛。 如果让阿尔托知道他们是当了逃兵,一定会严惩的,极有可能就是掉脑袋。 所以他们路上早都商量好了措辞,统一了口径。 阿尔托大惊,急忙追问具体经过。 那伙溃兵拼命夸大,说是那杨成铎一直催促姚国泰出兵,结果官兵刚离城三十多里,就在一处山坳附近遇到了数千名兵甲齐备,彪悍凶猛的贼军忽然杀出。 而且贼兵还手中持有数百支火铳,进退有度,号令森严,姚国泰虽然拼死抵抗,但是却被一只火铳给击杀云云。 反正就是把敌人吹得越厉害,他们的罪过就会显得越轻微。 不是我们无能,实在是因为敌人太强大了。 阿尔托很是心疼,并不是心疼姚国泰等人的性命,而是觉得自己这次的生意亏大了。 只收了八千两银子就把一半的本钱给折了。 他掌管永州绿营,根本就不是为了立军功,而是把这一千人的绿营兵当成自己捞钱的筹码。 谁要让他出兵就得掏钱,否则免谈。 本来以为这次出兵东安县,跟以前一样大军所至,贼人望风而逃。 可是没想到却阴沟里翻了船,一半的人马都没有了。 阿尔托心中一边大骂姚国泰愚蠢该死,另一边又在快速琢磨着该如何甩锅。 很快他就有了主意,立刻写信给湖南绿营提督以及长沙八旗驻防将军告状,把衡州知府杨成泽以及永州知府刘光耀,还有永州绿营守备姚国泰全部给告了。 杨成泽的罪名是纵容家人勾结贼人。 刘光耀的罪名是收了杨成泽的银子故意怂恿姚国泰出兵。 姚国泰的罪名更大,是背着自己这镇守官私自出兵,以致全军覆没,更是罪大恶极。 把锅全部甩出去后,自己这个镇守官最多落一个失察的罪名,最多申饬一番。 信写好之后,急忙派心腹去长沙,带着银票上下打点。 他知道永州知府刘光耀肯定也会很快得到姚国泰战败身亡的消息,所以他要赶在刘光耀之下把锅甩出去。 至于那十几个溃兵,也在他的威胁之下全部统一了口径,而且全部被他关了起来,等着上面派人调查的时候用来作证。 阿尔托的心腹出发一天后,永州知府刘光耀才收到了姚国泰兵败身亡的消息,大吃一惊。 他很难相信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五百绿营兵在悍将姚国泰的带领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葬送了,踱着步子在屋子里走了半天,看着师爷问道:“你说真有这么实力强横的贼人吗?如果有,他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师爷苦着脸劝道:“府尊,此时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我想那阿尔托肯定早都得到消息了,此时说不定告状的信已经去往长沙的路上了。” 刘光耀悚然一惊。 他太了解阿尔托这种人了,有好处我拿,有黑锅别人背。 姚国泰战败,他肯定会为了摘除自己这个镇守官的罪责,把锅甩给别人的。 这个别人肯定包括他这个永州知府,毕竟杨成铎是找到了自己联络阿尔托的。 哼,你会甩锅,本府也会。 谁还没点后台呢。 刘光耀回过神来立刻就给湖南巡抚写信,内容自然是阿尔托贪婪,姚国泰轻敌,所以导致永州绿营损失了一半。 无论如何,自己先要摘出去。 这是官场的基本操作。 永州府一文一武两个主官都忙着甩锅,反倒是把造成这次永州绿营败亡的罪魁祸首沈墨给忘了。 估计沈墨自己也没料到这种情况。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废物利用 且不说清廷永州府的两位文物主官互相甩锅,暂时顾不上沈墨这个罪魁祸首。 沈墨这边却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应对着清军可能到来的反扑。 铁牛带着荡寇营很快将照庄的形势稳定下来,从村里以及后山搜出了数十名的赛吕布的喽啰以及永州绿营溃兵。 尤其是赛吕布的溃兵,村里许多人家都被他们祸害过。 经过村里百姓的指认,凡是祸害过百姓的,无论是杀人抢劫还是侮辱妇女的全部被判了死刑,而且还是斩首。 永州绿营溃兵虽然没有祸害百姓,但是并不是说他们军纪有多好,而是没有时间祸害,一进村就遇上了赛吕布等人。 刚杀散赛吕布,猝不及防之下菊花又不荡寇军给捅了,主帅被人家一枪干掉,根本就没时间去祸害。 否则的话,他们祸害起百姓来绝对不会比流寇仁慈的,甚至更加酷烈。 所以这些绿营溃兵也被判处了死刑,罪名则是汉奸罪。 并不是说所有给鞑子效力过的人都要被沈墨处死,如果那样的话,整个天下大多数人都是沈墨的敌人了。 另一个时空中,伟大的PLA为什么能够迅速壮大,从几十万军队迅速壮大到几百万军队,就是吸收了大量的解放战士(原果军士兵)。 这些解放战士原来在反动派的阵营中表现拉垮,可是加入了人民军队之后表现却犹如脱胎换骨一般。 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人民军队对于这些解放战士的成功改造。 降兵能不能用,要看实际,也要看他们的是什么样的降兵。 永州绿营兵许多人真的算得上是三姓家奴了,堪比吕奉先。 最早的时候他们可能是前明隆武帝或者永历帝的手下,吴三桂来了后他们有投降成了吴三桂的兵。 后来吴三桂败亡之后,他们又投降了满清,成了鞑子的走狗。 虽然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跟着主将走,但是这也无法构成他们脱罪的理由。 除了汉奸罪,这些人几乎手里都占着抗清义军以及普通百姓的血,这样的豺狼之辈自然更不能留。 具体什么样的人可用,什么样的人限制使用,什么样的人坚决不用,什么样的人坚决该杀,还是要看具体情况的。 伟人说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我们所用。 伟人还说,什么是政治,就是要把我们的朋友弄得多多的,我们的敌人弄得少少的,那我们就赢了。 沈墨明白这一点,所以也要践行这一点。 只是如何践行,具体则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具体对待。 公审大会的时候,当这些流寇余孽和清军溃兵被五花大绑排着队推出来之后,还没等李彪宣读判决书,围观的照庄百姓许多人直接红眼了。 尤其是一个面容娇好的年轻女人,直接对着一个排在最前面流寇冲了过去,一边哭一边骂,死命地往那流寇的脸上招呼,又踢又打,状若疯虎。 那流寇虽然尽力躲闪,但是很快脸上就被抓的血肉模糊。 李彪拿着判决书愣住了,押着流寇的士兵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了,只好控制着那流寇让那女人继续撕打,回头看着李彪等待他的命令。 旁边一个人凑过来道:“这是任秀齐的三儿媳许小娘子,读过书,对人也好。之前被那赛吕布给糟蹋了。” 李彪明白过来,那被许氏踢打的流寇虽然不是赛吕布,但是却是赛吕布的一个心腹跟班。 许氏受辱的时候这厮肯定也有份,所以许氏才会对他这般愤恨。 围观的百姓看着李彪没有制止许氏的意思,有人发一声喊,一大群人冲着那些溃兵冲了过去,拳脚齐上。 有人是报仇,有人是趁机起哄。 一开始主要是那些流寇遭殃,再然后因为涌进来的村民太多,流寇不够分。 所以后面的绿营溃兵也跟着遭了秧,被村民们扑倒在地一顿暴打。 维持秩序的荡寇营的士兵得到李彪的命令站在一旁,不让这些愤怒的村民冲击到主席台。 那些俘虏被打的惨嚎连连,此起彼伏。 外面挤不进去的村民也都伸长脖子跃跃欲试,实在挤不进去了就在外面呐喊助威。 听到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小,李彪这才下令让士兵们将那些村民推开。 人群散开,露出里一地横七竖八的俘虏。 基本上没几个能看的。 李彪让人检查了一下,当场被村民们打死的就有十七八个,剩下的也基本上奄奄一息了。 这种情况,虽然说起来不合规矩,但是这些人本来就是要死的,能用他们多争取一点民心也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宣读完判决书后,甭管是已经被打死的还是还有一口气的,被被全部砍了脑袋。 看着那滚了一地的狰狞人头,村民们刚才狂热的情绪冷静了许多。 李彪趁机宣布:“以后再有杀人,抢劫侮辱妇女者,皆同罪!” 原本时空里八九十年代的时候,社会治安一度很差,各种刑事案件频发。 后来国家组织了好几次严打,才让治安逐渐好转起来。 那时候,公审大会在各地普遍举办,甚至给犯人执行死刑的时候都允许百姓围观。 目的就在于震慑那些潜在的犯罪分子,不要犯罪,犯罪了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沈墨每次占领一个新村子,举办公审大会就两个目的。 一个是争取民心,第二个就是震慑犯罪,趁机定下规矩。 血淋淋的榜样在这里,谁要是不遵守规矩,那下场就很清楚了。 一堂生动的普法课就完美的产生了。 比啥道理都好使。 公审大会结束之前,负责民政的李志远又上台宣布清查人口,要重新丈量土地,然后给大家分田发粮。 刚才被滚滚人口吓得有的失声的百姓在惊愕过后一下子欢呼起来。 甚至有人对着主席台磕头,被旁边维持秩序的士兵急忙制止。 有人趁机问道:“这位官老爷,是不是朝廷又要变天了?你们都是新朝廷的官老爷?现在不知道又是哪位皇爷做了龙庭?鞑子是不是都被赶出了中原?” 在这些百姓眼里,只有官府才有资格干这些事情,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李志远和李彪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扔个黑锅给知县背 任氏跌倒,沈墨吃饱。 占领照庄的缴获,最后清点出来之后,不说物资,就是各种金银铜钱这些加起来足足将近七万多两白银。 更不用说其他各种物资。 甚至还发现了任氏私藏的三十多套皮甲,一看都是制式的,显然任修齐那位在湖南郴州当绿营游击的长子弄来的。 看起来这些凡是家中子弟有当武官的地主乡绅家里都会多多少少地藏匿一些甲胄武器,是为了保护自己家宅还是别有用心,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任氏家中搜出来的粮食没有杨氏那么多,毕竟任氏拥有的田产只有杨氏的一半多,但是任氏在东安县城乃至永州府甚至长沙城里都有店铺产业,财富来源更侧重于经商。 看着李志远送过来的一堆地契房契,沈墨的政务秘书柳斌笑着道:“主公,咱们现在拿这些房契去接收任氏的商铺,他们给不给?” 沈墨道:“仅凭一张房契,估计是不成的,任氏的人又不是傻子。而且咱们现在就算拿到手里,用处也不大,鞭长莫及啊。” 忽然李彪面色略微阴郁地走过来道:“主公,许氏刚刚被人发现上吊自杀了。” 许氏就是之前怒打赛吕布心腹的那个任修齐的三儿媳。 公审大会结束的时候,李彪还看见她跪下对着主席台磕了三个头然后就不见了。 没想到刚才却被人发现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沈墨知道了原委之后,叹道:“也是个刚烈的女子,让人好好安葬了吧。以后抓住赛吕布,拿着人头再祭奠她吧。” 虽然沈墨知道任修齐在外面的三个儿子肯定都会这些账算在自己头上,但是他也不在乎。 毕竟抄了人家的家,背点黑锅也很正常。 …… 常远和孙翔两个人带着的武装化缘小队,在几名熟悉周边情况的村民向导带领下,打着知县刘同仁的旗号,宣称奉知县之命前来筹募钱粮。 之所以让刘同仁背锅,那是因为这些村子以后都是要被纳入沈墨的底盘之内的。这些地主打劫之后,肯定回去搜刮百姓找补回来。 沈墨不能让百姓因此记恨自己,所以就让刘知县背这个黑锅了。 之前县衙都派人筹募过一次,搞得东安县的大小地主乡绅怨气横生,满腹牢骚。 结果这次又来了,这些地主乡绅都不想给。 可是看着眼前这支全副武装,盔甲整齐,刀枪精良的军队,地主乡绅们暗暗心惊。 虽然不知道县衙从哪里弄来这么一支精锐军队,但是却不由胆气小了三分。 但凡有人敢说个不字,态度稍微犹豫一点,刀就架在了脖子上,谁还敢阻拦? 可是随后的事情就让地主乡绅们心疼不已了,因为这些“官兵”进门之后,根本就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筹募钱粮,而是直接砸开自家的粮仓库房,将所有能搬动的财物粮食都给搬走了。 甚至后面还带着数百人牵着毛驴骡子拉着各种大车的运输队,手脚麻利的将“借”来的财物粮食都搬到了大车牲口身上。 一趟不够还得搬两趟。 地主们很快看出来了不对。 这哪里是募集钱粮啊,这根本就是抄家抢劫啊。 可是地主们稍有动作,这些“官兵”就会横眉煞目瞪了过来,手中刀枪明晃晃地指着,俨然一副谁动谁死的架势。 地主们看着那一箱箱,一车车被搬走的自家财物,心里简直都是在喷血啊。 不过让他们稍微有点安慰的是,这伙“官军”只要东西,不乱杀人,也不骚扰妇女,这让地主们淌血的心又略微轻松了一些。 短短十天之内,武装化缘小队接连搬空了五个村子的地主的库房和粮仓。 被动削发明志的原东安县衙户房司吏刘同谦此时因为表现良好,已经被分在了主持民政的李志远麾下担任司库(库房总管)。 沈墨看这位脑袋上已经长出了一层短发的刘秀才的忠诚度达到了六十五分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之前虽然刘同谦借着小红小绿的口表达了自己想要投效的心思,沈墨那时候也没搭理他。 不知道这段时间他自己怎么自己攻略,自我说服的,不仅伤养好了,而且整个人的气色气质也变得更加有精气神了。 对于沈墨来说,六十五分的忠诚度,对于一个满清的被俘虏秀才来说已经算是可以了,到了可以观察使用的地步。 刘同谦之所以能够下定决定投效沈墨,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身在敌营,根本逃不了,有种认命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他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沈墨做事的手段气度跟他听过见过书上看过的所有反贼都不太一样。 这个人很有智慧,做事很有魄力,而且有章程,讲规矩,更重要的是他手下的军队一茬一茬地冒出来,而且还都是那种一看就很精锐的军队,简直就跟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一样。 这更给沈墨增加了一层神秘莫测的面纱。 所以刘同谦最终决定豁出去了。 他本以为沈墨要用自己一定会有各种考验,各种防备,但是没想到沈墨只是盯着自己看了两眼,就答应了,而且还把司库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了自己。 这让刘同谦既惊讶又感动。 士为知己者死,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司库,但是却足以让他感激涕零了。 沈墨甚至还把之前跟刘同谦一起俘虏的那个县衙户房书吏吴勇继续配给刘同谦做助手。 吴勇本来就是一个小吏,没有什么秀才身份,只是一个童生出身,自然没有刘同谦那么多的思想包袱,所以早早就决定投靠沈墨了。 之前就安排在李志远手下做事。 沈墨观察过后发现吴勇的忠诚度已经达到了七十五。 所以让他俩搭档,沈墨并不担心。 况且娄小茹这个总镇署行政专员还有随时查账盘点的权力。 娄小茹的忠诚度现在已经到了九十八点。 以她的认真和负责,再加上沈墨教给她的那些记账做账查账的法子,刘同谦要是想搞什么猫腻,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的。 况且,沈墨还有系统这个金大腿随时可以动用。 这几天,刘同谦和吴勇两个忙的脚不沾地,不停的接受化缘小队运回来的金银物资。 一开始两人还大呼小叫,惊讶不已。 之前刘同谦做东安县衙户房司吏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粮物资,结果却在一个反贼的麾下见到了,岂能不惊讶。 但是随着运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们已经麻木了。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带着人登记造册,入库,盘点。 累的大冬天的身上直冒汗。 最后的“化缘”成果统计出来,李志远拿过来给沈墨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灿烂的让人意外他今天晚上要洞房花烛夜了。 沈墨粗粗看了一下,光是金银铜钱这些现金加起来超过二十万两白银,粮食加起来接近三十万石。其他物资更是林林总总,数量惊人。 面对着这份统计清单,饶是沈墨淡定,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咧开了。 以前看史书,朝廷经常没钱,哭穷。 赋税收不上来,朝廷没有钱招兵养兵练兵,甚至没有前给官员们发俸禄。 崇祯皇帝就是因为国家太穷了所以才下令裁撤驿站,搞得邮递员李师傅失业了。 失业的李师傅活不下去,最后只能选择造反了,然后一路杀到北京城,逼得让自己下岗再就业的大明集团董事长崇祯先生自挂东南枝。 皇帝没钱,可是地主有钱,官员们有钱啊。 可是这些钱官员地主是不可能给朝廷的,皇帝也不可能从这些人口袋里硬掏的。 那样干的话,恐怕不等外面的敌人打过来,这些官员地主就自己先把皇帝给推翻了。 李自成进京之后也没有钱,所以简单粗暴地搞了一个“追赃助饷”运动,把京城的大小官员皇亲国戚勋贵大臣们全部抓进大牢,不给钱就用鞭子抽,就各种酷刑招呼,结果短短半个月就弄到了四千多万两银子。 这还只是京城一地,若是放到全天下,把地主们都算上,那能弄到手的钱恐怕不知道要翻多少倍了。 绝大多数的地主赚到钱之后不是想着用来扩大再生产,刺激商业发展,而是用来买田置业,然后把剩下的金银挖个坑给埋起来。 结果导致的是市面上白银短缺,商业发展停滞不前,逼得朝廷只能大规模的增发铜钱,甚至发现超大面额的铜钱来换取百姓手中的白银。 看着眼前的清单,沈墨是真的明白了,国家虽然没有钱,但是这些地主手里却是真有钱。 这更让他坚定了以后继续找这些地主们化缘的想法。 相信在这些地主老爷们的慷慨解囊之下,自己的造反事业一定会狂飙突进的。 有了钱之后,沈墨立即开启了扩兵计划,将正兵扩展到了一千五百人,其中: 火枪兵五百人;轻骑兵两百人;掷弹兵两百人;长枪兵三百人;弓箭手三百人。 另外,系统农民的数量也增加到了五百人,将殖民时代五百人的限额全部用完。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鞑子的江山坐的并不安稳 五百系统农民,除了在后勤各个岗位工作的两百人之外,另外三百人,沈墨将其中两百人编入了警卫小队。 警卫小队也因此升级成了警卫连,编成了四个警卫排,每排五十人。 由原来的警卫队队长赵方当连长,钱虎和孙猛给他当副手,用来执行总镇署以及各个村公所的保卫工作。 两百人的警卫连全员都装备了皮甲长刀以及弓箭,皮甲光是从几个地主家里抄出来的都足够了。 手里的弓箭也从猎弓升级成了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的步弓,可以说是鸟枪换炮,全面升级。 战斗力虽然比不上正兵,但是应付一般的情况却绰绰有余了。 沈墨不愿意浪费精锐正兵来给自己当卫兵。 如果真有战事发生,都到了需要警卫连来顶上来的时候,那说明正兵都已经全部阵亡了,形势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了,有没有警卫连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都是农民出身,但是基于系统农民的强壮体格和超级强大的执行力和服从性,稍微训练一下就是一支精兵。 而且还是一专多能的那种精兵,拿起刀弓能打仗,放下刀功能种田。建筑烹饪打猎都是样样精通。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王牌部队。 剩下的一百系统农民被沈墨编入了荡寇营,成立了一个辎重队,负责荡寇军作战时候的后勤运输补给等事宜。 虽然是辎重队,但是也都装备皮甲腰刀,遇到敌人也有一定的战斗力。 正兵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人之后,沈墨将原本隶属总镇署的火枪兵和轻骑兵以及新增加的两百掷弹兵都编入了荡寇营中,由铁牛直接指挥。 荡寇军的规格提升为一个团。 之所以采用近代军队编制,主要是因为沈墨手下的士兵无论是从武器还是纪律服从性等方面来说都算是近代军队了,甚至单从纪律性以及服从性来看的话都算是更先进的现代军队了。 这样的情况下,再用古代的军队编制就有点不合时宜,不伦不类了。 现在正兵各兵种数量如下: 火枪兵五百人,编为火器营,设营长一人,下设五个连,每连一百人,设连长一人。 每连下设两个队,设队长一人。 每队五个什,每什十个人,各设什长一人,伍长两人。 轻骑兵两百人编为一个骑兵大队,下设两个骑兵队,每队一百骑。 掷弹兵两百人编为一个突击营,满编为五百人,分为五个突击连,每个连一百人,但是目前只有两个连,另外三个连空缺。 长枪兵三百人,编为一个长枪营,编制为五百人,设五个长枪连,每连一百人。 目前缺编两个连。 弓箭兵三百人,编为一个弓弩营,满编为五百人,分成四个弓兵连和一个弩兵连,目前缺编一个弓兵连和一个弩兵连。 军官方面,铁牛担任团长,程凯担任团参谋长,孙翔担任火器营营长,常远担任突击营营长。 其他营长连长都是由之前召唤的民兵担任。 加上辎重队,整个荡寇军的兵力达到了一千六百人。 另外,根据李志远的建议,沈墨将现在手头的占领的四个村子合并成了一个镇,起名为新乡镇。 设立镇公所,所在地就在杨村,由李志远担任镇长。 四个村的村公所只设一个主事和两个助手,另外还有一名治安官,手下管理十名转职为治安队员的警卫队队员。 镇公所下设民政科、治安科以及宣教科三个科室,李志远这个镇长兼着民政科主事。 治安科主事由李彪担任,各村的治安官也是直接对他负责。 另外宣教科的成立,是上次沈墨看到外号“陈大胆”的护村队什长陈寒生在杨村给百姓们宣传荡寇军政策的时候产生的想法。 以后每次占领一个新地盘后,就由宣教科派出宣教员宣传荡寇军的基本政策和理念,让百姓能够更好的理解和接纳荡寇军的入驻。 这样会更有效率,否则的话让那些扛着武器的士兵去宣传,百姓们往往就会有所戒备,效果不好。 宣教司的主事沈墨让娄小茹担任,小红小绿两个丫头都被编入了其中,成为了宣教员。 包括之前表现出色的陈大胆也被挺拔进入了宣教司。 宣传口,应该就是人才多样,只要有热情原意做事的人都可以来这里锻炼,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 至于沈墨的总镇署,下面设了三个处,分别是情报处、军务处以及后勤处。 情报处的处长是戴文胜,成员则是焦小二、焦小刀以及其他的外围成员。 军务处的处长由沈墨的秘书柳斌兼任。 后勤处的处长暂时由娄小茹兼任,刘同谦这个司库也是要归她管的。 如果后期刘同谦的表现沈墨满意的话,这个处长就会让他来做。毕竟这厮还是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的。 娄小茹对于沈墨让她担任这么多的职务很是不安,表现的很不自信。 沈墨也不勉强,只是说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手,让她先干着,以后有合适的人手了再换。 他的态度很和气,完全是一副请求帮忙的样子,这让娄小茹不好再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走马上任。 在她心里,沈墨对她不仅是救命之恩,更是有再造之恩。 她早都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命来偿还沈墨的恩情。 现在沈墨摆出请求帮忙的姿态来,她要是再不答应良心上都过不去了。 也难怪她不敢答应,毕竟自古以来女人当官的太少了,更别说在她看来沈墨给她委任的这两个职务都很重要,用通俗的话来说都是油水很大的差事,所以就更加有顾虑了。 生怕别人因为自己而对沈墨有什么看法。 沈墨跟她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知道这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女人,强行逼迫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如果放低姿态,她一定会愿意帮忙的。 毕竟沈老板可是从高中时期就在女孩堆里打滚,太知道怎么应对女人了。 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法子,对症下药才是王道。 …… 如果加上四个村的护村队的话,沈墨现在手中的所有兵力加起来将近三千人。 等到新扩编的士兵全部到位之后,沈墨召集所有骨干在总镇署开会。 众人进了会议室之后,看见沈墨正对着一副挂在木板上的很大的一副地图出神。 大家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了主公的思路。 片刻后沈墨回过神来,看着众人笑道:“都来了,今天召集大家就是商议一下下一步的安排。” 众人一听,耳朵都竖了起来,凝神看着沈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沈墨却没有直接说,而是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走到那副巨大的地图前,指着地图道:“大家先看看这幅地图。” 众人看去,只见那地图画的很简单,但是也很明了。 地图的最中央是一座城池,上面写着“东安”二字。 城池南北两侧各有一座大山。 城池周围则画着简单的山水地形图,上面点缀着几个地面。 其中就有“焦家庄”、“谷村”、“杨村”以及“照庄”四个村子的名字,这些村子名字后面都画了一个对勾。 另外还有其他五个村子的名字分布其中,不过后面都打着一个叉。 沈墨介绍道:“大家想必都看出来了,这些地方都是咱们目前已经占领地方,而这五个村子是咱们之前化缘的村子。” 最后一句话指的是那些后面打着叉的村子。 这些地方都是去化缘了一次,但是并没有真正的占领。 众人看明白了图的意思,就听沈墨又问道:“大家看着这幅图,看出什么来了吗?”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有点茫然。 反倒是坐在角落里的娄小茹忽然小声开口道:“好像,好像这九个村子是把县城围在中间了。” 众人闻言都看向她,娄小茹急忙低着头红着脸不敢再说。 沈墨却啪啪啪地鼓掌笑道:“娄姑娘说的很对,观察的很仔细。你们这些大老爷们,的确没有女孩子细心啊。” 众人再看那地图,可不正是嘛。 东安县城被沈墨占领的和化缘过的九个村子正好包围包围在了中间。 众人都赞赏的看了一眼娄小茹,然后目光投向沈墨。 沈墨笑着看向众人道:“现在你们看出什么来了?” 孙翔脱口而出道:“主公是打算要打东安县城了?” 众人闻言神情都是神情一振,看向沈墨。 沈墨将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点了点头笑道:“没错,我是有这个想法。之前咱们兵少,我有顾虑,生怕动静太大,引起了鞑子的注意导致咱们的事业夭折。 但是现在看来,是我有些过于谨慎了。当今这天下,鞑子的江山坐的并不安稳。根据我了解的情况,目前各省都有义军不断起来反清暴动,福建那边不时有琉球郑经派来的人攻打福建沿海城池。” “吴三桂虽然死了,他儿子吴应熊早年也被康熙处斩。但是他的孙子吴世璠却在吴三桂的部将拥立下即位,当了所谓的‘大周皇帝’。 此时,云南、贵州乃至四川和广东依然还在吴军的势力范围内。康熙正在调集大军进攻四川。 跟这些人比起来,咱们现在就是一个小蚂蚱,康麻子估计还顾不上咱们。所以,我认为咱们可以趁着他们顾不上咱们的时候迅速打开局面,等到康麻子正眼看咱们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沈墨这么一说,众人一下子都神情振奋,低声议论起来。 天天斗地主虽然能捞到不少钱,但是却没啥意思。 要造反,攻城略地才是正经道路,众人早都想大干一场了。 沈墨之前不了解天下局势,只是上学的时候看了教科书上几行字,以为吴三桂挂了,吴军就完犊子了。 康麻子的江山也就坐稳了。 可是这段日子一来,从戴文胜收集的各种情报,以及跟刘同谦和马有禄等人的聊天中收集到的种种信息来看,这鞑子的江山并不安稳。 所以他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之前是太过稳健了。 稳健是好事,但是太过稳健反而容易错失良机。 而现在趁着外有郑经,内有吴氏集团帮自己吸引清廷火力,正是趁机大干一番的时候。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就是要搞事情!(上架了,求首订!) 听到沈墨说要展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时候,众人心中的血一下子都沸腾起来了。 既然决定了要大干一场,那接下来的议题自然是怎么干了。 沈墨指着地图中央的东安县城道:“第一步,肯定是先把东安县城拿到手里,然后再找时间把这几个村子占了。” 这样一来,沈墨就能以县城为中心,辐射九个村子,治理起来也更加方便了。 更重要的是,拿下县城才能真正的打出名声来,才算是一个有出息的“反贼”。 天天斗地主,在天下人眼里也只是一群上不来台面的流寇强盗。 要想获得声望,就得搞事情,而且搞大事情,不断的搞事情,这样才会名声越来越大,吸引更多的人过来投靠。 沈墨总不能指望就靠自己这些人能驱逐鞑虏,一统天下。 众人凝神静听。 沈墨继续道:“等到拿下东安县城后,县衙里有更详细的地图,到时候再做下一步的安排。这次攻打县城由骑兵队和突击营担任主攻,其他各营连机动。具体的铁牛来安排。” 铁牛站起来拍着胸脯大声道:“主公放心,你啥时候要,我就啥时候把知县的脑袋放在你面前。” 沈墨骂道:“我要那玩意干啥,能抓活的尽量抓活的,留着还有用。” 铁牛挠着后脑勺嘿嘿一笑,答应一声重新落座。 然后沈墨又向李志远吩咐道:”老李,你要准备搬家的事情了。等到县城拿下来,总镇署先搬到县城去。到时候你就是咱们的第一任知县了。不过镇长到时候还得先兼着,以后地盘大了你再卸任。” 李志远笑道:“主公,我这升官的速度可能是前无古人吧,刚当了几天镇长就要当知县。话说,我这镇长的位子还没坐热呢。” 众人都大笑起来。 沈墨笑道:“以后你慢慢就习惯了,咱们的地盘扩张的越快,你升官的速度就越快。不过左右都是那些事情,就是管的人管的事情更多了罢了。” 众人都没讨论怎么打县城,以荡寇军如今的实力,一个小小的县城真的就是说拿下来就拿下来了。 根本不需要讨论什么战术。 这半个月来,不断有各村的乡绅地主跑到县衙去诉苦告状,说是知县派官军抄了自己的家。 知县刘同仁一头雾水,本县天天躲在县衙里生怕反贼来打县城,哪有功夫派人去抄你们的家。 况且,本县若是真有你们嘴里说的那支精锐军队,还用整日提心吊胆吗? 这个黑锅刘知县肯定是不背的,而且还让衙役把那些过来告状的人全给打了出去。 这些地主们很无奈,有关系的派人去永州府告状,没有关系的只能回去编练乡勇,防备再有人来抄自己的家。 至于搜刮百姓佃户,找补自己的损失那更不用说。 这段日子,这几个被抄了家的地主所在的村子百姓都是怨声载道,人人都在咒骂官府,咒骂知县刘同仁。 因为很多人都看见那些来抄家的官兵亲口承认是奉了刘知县的命令来的。 所以刘知县承不承认,这个锅他都背定了。 东安知县刘同仁这一段时间日子真的不好过,每天都有坏消息传来,却没有一个好消息。 虽然沈墨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打出旗号来四处打劫,但是通过来往的行商以及各种渠道,整个县城其实都已经知道在东安县有一支实力强横的反贼队伍四处劫掠地主。 而且还专门挑那些财力雄厚,有家中子弟在朝廷为官的人下手。 东安县最大的两个地主杨村杨氏和照庄任氏都被洗劫一空,两家族长的脑袋都被人砍了。 再加上这些日子那些来县衙告状的地主乡绅们一闹,县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东安县出了一股实力强横而且非常嚣张的反贼悍匪,为首者唤作“沈阎王”,带着数千名贼匪,四处打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虽然沈墨并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流寇做派,但是流言四起,在有心人的各种编排加工下,沈墨已经变成了一个见人就杀,见财物就抢,见到妇女就施暴,青面獠牙,身高丈二,满身黑毛的十恶不赦的恶魔。 县城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县城的富户们更是夜不能寐,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这股反贼来攻打县城。 而且近日更有消息传播出来,说是“沈阎王”要攻打东安县城,打下来之后还要屠城,一个不留。 虽然这个消息很荒谬,也没有具体的证据,但是却飞快的传播起来,一时间整个东安县城变得风声鹤唳,许多人甚至打算逃到周围其他的城池中。 不过没有路引的话在古代搬家不光麻烦,而且还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路引就相当于通行证,没有通行证最多只能在本县范围内五十里之内活动。 出了这个范围就要路引才行。 没有路引到处乱跑被抓到的话可是要坐牢的。 虽然这个规定很多时候执行的并不严格,但是如果官府据此收拾你的话也无话可说。 而路引是需要本地官府加盖印证才能发放的,知县刘同仁自然不会轻易发放。 跑又没处跑,那只能守了。 在这种人人自危的背景下,县衙之前一直进行的不太顺利募集乡勇,筹集钱粮的事情却忽然变得顺利起来。 不光是县城的富户商贾捐钱捐物主动募集乡勇壮丁,甚至其他的没有被沈墨抢过的地主乡绅们也纷纷带着自家的家奴家丁来到县城,甚至主动捐献钱粮,帮助知县守城。 短短数日之间,竟然募集了数万石粮草,上万两银子的军饷,还有近千名乡勇。 知县刘同仁原本紧张的心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原本都有丢下城池跑路的打算了,可是看着忽然堆积如山的钱粮,成群结队的乡勇,对自己殷勤谄媚的乡绅富户们,他忽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民心可用啊,如此众志成城之下,区区反贼有何惧之? 于是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地连日里接见这些乡绅富户,对他们安抚嘉奖,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说只要守上一两日,贼人就会退却。 到时候永州府衙就会派官军前来支援。 乡绅地主们此时也没有主意,见知县大人如此的自信,心中的惊恐都消散了许多,纷纷称赞知县大人真乃东安百姓的父母官,坚强勇毅,能够庇佑一方安宁。 刘知县摸着胡子还不怎么长的下巴笑意盈盈,连连摆手,称赞乡绅们深明大义。 一顿商业互吹之后,双方的感情好似一下子融洽的不得了。 负责指挥乡勇守城的典史马有禄看着这一幕幕,心中冷笑不已。 要是他也知道那一个词语的话,一定会对着这群人暗骂一声:“一群傻叉!”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开门纳降者皆可免死(求订阅) 戴文胜(原来的王文龙,因故改成了这个)现在东安县城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许多人见了都要拱手叫一声:“戴老板!” 有些文雅一些的则称呼一声“戴先生”。 生意做大了,朋友也多了,所以在东安县知名度也高了。 县城诸位富户乡绅们捐献钱粮,募集乡勇壮丁准备守城的时候,戴文胜作为东安县工商界的新秀,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主动向县衙捐献了五百两银子,而且还主动提出要带着自己店里的十几名伙计上城守城。 知县刘同仁很是嘉奖了一番。 只是典史马有禄看到戴文胜的时候很是惊讶,一脸惊愕。 他万万没想到戴文胜这位反贼的情报头子竟然跑来帮着知县守城,而知县竟然还一脸欣慰。 这一幕让马典史觉得很是诡异,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戴文胜对着马典史拱手笑道:“守御乡梓,人人有责。马典史还请不要客气,指派一处城墙让我等守御。” 马典史表情僵硬,看着一脸自若的戴文胜,苦笑着把他们分到了西城门,跟着一家姓陈的地主家里的二十几名家丁协助巡检司的士兵守卫西城门。 戴文胜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位马典史倒是个明白人。 整个东安县城一片忙忙碌碌,能进入城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是城外还有很多百姓居住,可是城里却放不下那么多人。城外的百姓进不去,只好在城外苦苦哀求。 知县刘同仁却下令坚决不许放人进来。 城外的游民混混们趁机浑水摸鱼,搞得一片乌烟瘴气。 …… 东安县城的情况沈墨自然也知道了一些,倒也并没有太在意。 自己的形象被人污蔑造谣妖魔化,这是必然的事情,心里早都有所准备。 谣言这东西只能管用一时,时间长了,真相自然就会显露出来。 既然做出了要拿下东安县城的决定,沈墨就不再拖泥带水。 第二天吃过早饭,铁牛就带着荡寇军出发了。 两百骑兵打头先行一步,铁牛带着主力稍后随行。 东安县城东西狭长,南北都是大山,所以只有东西两座城门。 两百骑兵一分为二,各扑一座城门。 骑兵当然不是用来攻城的,主要是为了维持两座城门外的秩序,同时封锁县城,防止那些商贾大户逃跑。 这些人跑一个沈墨都心疼。 那可都是行走的提款机啊。 县城外面住的人远远超过城里面的人口,沈墨打下东安县是要好好治理的,自然不希望城外发生骚乱。 当荡寇军的旗帜远远出现在东门外时,城头上的人群出现了一阵惊呼声,都惊恐不安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心情极度的忐忑。 反贼人还没到,城里的人心就慌了。 荡寇军的一百骑兵奔驰到东门外,为首的骑兵队长一声唿哨,一百骑整齐如一的勒马停止,手中战刀雪亮,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瘆人的光芒。 光是这一下子就让城头上的人心惊胆战,口干舌燥。 饶是最没有见识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一百骑兵非常的精锐。 反贼竟然有这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骑兵,这县城还能守得住吗? 之前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人心只是因为反贼骑兵的一个初步亮相就有了大踏步消退的迹象。 知县刘同仁看着一百反贼骑兵,也是胆战心惊。 这伙反贼的形象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就说眼前这支骑兵队伍,别说是反贼了,就算说是朝廷的精锐骑兵他都相信。 甚至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些反贼难道是吴三桂的余部吗? 吴三桂当年能够横扫天下就是因为手下拥有一支关宁铁骑。 眼前这支反贼骑兵若是吴三桂余部倒也不无可能。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东安县城是万万难以守住的。 吴三桂虽然是叛逆,但是他的骁勇之名却是人尽皆知的。 若是真是他训练出来的骑兵,那自己就只剩下跑路了。 刘同仁在自我攻略胡思乱想的时候,城下的骑兵开始喊话了。 一杆红色大旗被一名骑兵高高擎起,上面“荡寇”二字在冬日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旁边那名骑兵队长则从身后掏出来一个铁皮卷成的喇叭对着城头高喊道: “东安县的父老乡亲们听着,我家主公姓沈名墨,乃是永州府沈龍沈老先生的嫡孙。 沈老先生乃是大明崇祯十六年的进士,誓死不愿意给鞑子当奴才,曾先后经历崇祯至永历共五朝,一心反清,志在驱逐鞑虏,恢复中原。 三个月前,沈老先生被小人告发,全家皆被鞑子所害,唯余我家主公一人存活。 今我家主公誓死继承先祖遗志,决心起兵荡涤腥膻之气,驱逐鞑虏贼寇,彻底恢复华夏社稷。 凡荡寇大旗所至之处,开门纳降者皆可免死。 若执清廷走狗官吏而降者,赏白银百两。 我家主公仁慈,不愿多造杀戮,给尔等半日时间思考。 若仍然冥顽不灵,负隅顽抗,待我家主公大军到来之后,尔等追悔莫及。“ 那骑兵队长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城头重复喊话,城头的人心思渐渐的活泛了起来。 沈龍的名字很多人都听过,在整个永州都算是赫赫有名的。 之前还被官府发下通缉文书缉捕。 几个月前沈家被人告发遭到追捕的事情一些乡绅都是有所耳闻。 却万万没想到被人传的如同妖魔鬼怪的反贼头头竟然就是沈龍的孙子。 好家伙,还真是一家子反贼,老的死了,小的还要继续当反贼。 知道反贼头子是沈墨之后,许多人心中对于反贼的惧怕竟然淡化了不少。 一个具体的知道的人的形象当然比不上一个陌生的完全不知情的被妖魔化的人更让人害怕。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造反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乡绅地主们心中颇不以为然,你爷爷那么牛逼的五位帝皇玩都死了,你一个小家伙还能蹦跶起来? 众人的神情都变得轻松起来,就连刚才胡思乱想都想跑路的知县刘同仁也变得轻松起来。 原来这反贼头子就是官府一直通缉的那个姓沈的小贼啊! 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沈墨的身份曝光之后这些人反而觉得也没啥可怕的啊。 同样的情形在西门外也同样上演。 看着那些乡绅轻松下来的表情,戴文胜呵呵轻笑起来。 主公早就料到你们这些人的反应了,现在笑的越轻松,回头哭的时候就越狼狈。 士绅们表情轻松了,普通百姓表情也轻松了。 原来反贼头子竟然是沈老先生的孙子,那没事了。 沈老先生是个读书人,他的孙子肯定也是斯文人,不会乱杀无辜的。 两名骑兵队长喊完话后,调转马头开始在两座城门外巡逻维持秩序,斩杀那些浑水摸鱼的混混游民,等待主力的到来。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求订阅) 东安县西城外鱼龙混杂,贫苦百姓大多居住在这里。 可以说这就是东安县的贫民窟。 县城关闭,穷人不让进去,哀求痛哭,里面的人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士绅地主们却觉得理所应当,泥腿子的命那还叫命? 青皮混混们趁机浑水摸鱼,轻则坑蒙拐骗,重则当街强抢,甚至动刀杀人,凌辱妇女。 这些混混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混乱的秩序了。 荡寇军骑兵队到来之后,沿街奔走,大声宣告“趁机闹事害民者杀!” 百姓们半信半疑,聪明的混混游民知道收敛,先观察动向再说。 但是总有那脑子不够用的铁头娃不当回事。 沈墨给的命令就是对待这些青皮混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些人就是社会的毒瘤,茅坑里的蛆,除了活着恶心人之外再无半点用途。 一群脸上带着狠戾的混混从一户人家家里大包小包地狂笑着出来,家中的男人追出来却被一脚踹了回去。 洞开的大门可以看见靠在墙角衣衫凌乱面容麻木的妇人。 哒哒的马蹄声忽然响起,混混们反应过来,发一声喊开始狂奔。 可是马蹄声忽然变得如同雨打琵琶一般急促,鲜红的荡寇军大旗劈啪作响,犹如死神的镰刀刮起的冷芒。 几个狂奔的身躯忽然慢了下来,又踉跄着向前移动了几步,然后重重向前扑倒在地。 腥热的血从脖颈之中涌了出来,在地上汇成了一滩血色水洼。 带队的骑兵伍长看了一眼地上混混们尸体,冷漠地下令道:“割头示众。” 身后的骑兵跳下马,割下已经身体开始凉凉的混混们的脑袋。 骑兵伍长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包袱,还给了刚才被混混们劫掠的那家人。 “仇给你们报了,好好活着。若是再有这种事,随时来报。” 看着骑兵们远去的背影,男主人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屋中妇人麻木的眼神之中也逐渐有了一丝光亮。 这样的事情在东西两座城门外上演了许多次,到黄昏时分,城门外竖起的高杆上挂着的人头已经超过五六十。 荡寇军的屠刀很快让混混们冷静下来,变得无比的温顺有礼。 城外的百姓原本慌乱惊恐的心却很快安定了下来,因为这股“反贼”真的只杀闹事的混混游民,对于普通百姓真的是秋毫无犯。 再看那面在寒风中劈啪作响的红旗,原本的惊恐已消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全感。 站在城头上看着反贼骑兵在外面杀人立威的一幕幕,城头上的刘知县和一群乡绅地主们原本轻松的心又迅速冰冷下来。 他们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原来反贼是真的会杀人的! 这个本来显而易见的一件事,他们看着那些挂在高杆上面朝他们凝视的狰狞人头,对这件事才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扭头看看,身边簇拥的各家的家奴乡勇,身体都有些瑟瑟发抖。 刘知县很想认为他们这是冻得,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极有可能出于恐惧。 城下的反贼骑兵自从喊话过后,在没有任何攻城的迹象,反而开始在城外维持秩序,斩杀趁机闹事的混混。 越是这样,城头上的刘知县和各位乡绅地主的就越没有底气。 他们不知道反贼到底会怎么做。 黄昏前,铁牛带着荡寇军主力到来到了东门外。 看着开始在城下列队集结的反贼士兵,刘同仁忽然嗓子发干。 现在的反贼都已经这么豪奢了吗? 人人着甲,军容严整,安静列队站在城下一言不发,都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感觉。 回头看去,自己身后原来谈笑风生,对于沈墨不屑一顾的乡绅地主们都面面相觑,嘴巴微张,显然内心都很不平静。 城头上的乡勇家丁们此时也开始出现了骚动,许多人下意识的往后站。 铁牛不管城头这些人的心理活动。 给了他们机会,他们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牛爷爷心狠了。 而且沈墨给铁牛的要求就是这一仗要立威,要干脆利索拿下东安县城,而且还得造成足够的震慑效果。 骑兵杀人立威那只是餐前的开胃菜,硬菜还没上呢。 “去跟老乡们家里借些门板过来,要给钱,门板尽量找的大一些。” 铁牛对辎重队下达了命令。 反贼要借门板,谁敢不借? 不过这些反贼还真是古怪,借个门板还要给钱,不要还不行,城外的百姓们战战兢兢看着反贼士兵扛着自家门板远去,又看看自家手中的银钱,总感觉自己在做梦。 这天下还有拆个门板还要给钱的反贼? 如果反贼都是这样的,那这反贼还造什么反啊? 百姓们摇头不理解,觉得这群反贼头子脑子可能有问题。 城外房子不少,很快就借来了几十张宽大的门板。 门板后面都有把手,方便抓握。 为了立威,这次让突击营的两百名掷弹兵作为主攻力量。 两个掷弹兵一张门板,门板倾斜着,数十张门板排成三排。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几十张门板动了,缓缓向着城门方向移动。 而且移动的速度基本一致,随着身后指挥官的哨音一步一动,队形始终保持着整齐。 掷弹兵作为主攻,铁牛又下令三百名弓箭手跟在掷弹兵后面进行掩护。 城头上的知县刘同仁看见反贼的举动,心中虽然不解,但是却也知道反贼这是要抵近攻城,急忙下令射箭。 奈何巡检司只有十几张弓,其中能用的也就不超过十张,而且还是没什么力道的软弓。 那些招募来的乡勇家丁虽然也有一些弓箭,但是许多人手里拿的都是竹子制成的竹弓,可能射个野兔啥的还凑合,但是用来打仗那跟小孩子的玩具没有多少区别。 城头上的箭有气无力地飞下来,然后被掷弹兵们的门板挡住。 就算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落在了门板后面,可是掷弹兵们全身着皮甲,只要不被射中面部咽喉等要害,那跟挠痒痒也没啥区别。 看着射箭不起作用,刘知县慌了,急忙下令往下扔石头。 没错,城头上是准备了不少的石头的,都是临时让人从附近的山里捡来的大小不一的石头。 石块纷纷从城头飞下,掷弹兵后方响起一声长哨音。 掷弹兵们前进的脚步瞬间停下,手中的门板倾斜的角度更大了。 大一点的石块飞出去不远就落在了地上,小一点的石块砸在了门板上也无济于事。 此时,随着另外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掷弹兵身后的三百名弓箭手纷纷竖挽弓,箭头斜斜指向天空。 哨音响起,三百支箭腾空而起,在天空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落在了城头。 这些步弓是真正的军用强弓,用的还长箭,射程远,杀伤力强,可不是城头上那些软绵绵的弓能比的。 而且此时正好还是顺风。 箭雨落在城头之后立刻引起了一阵混乱,数十人中箭倒地,虽然大部分都是乡勇家丁,但是也有个别的乡绅地主。 知县刘同仁躲得快,看着门板停下的时候就感觉不好,赶紧躲进了城楼之中。 饶是如此,也有一支箭穿过窗户擦着他的身子飞过,然后钉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刘同仁被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趁着城头上出现了混乱,掷弹兵们在哨音的指挥下又开始继续向着城头扛着门板推进。 身后的弓箭手们也继续随行掩护,只要城头敢再反击,立刻就会迎来第二波的箭雨。 终于推进到了距离城头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一声长长的哨音响起,掷弹兵们停下了脚步。 然后从腰间悬挂的皮袋里掏出一枚黑乎乎的圆形瓷制炸弹,用火折子点燃露在外面的引信,然后估摸了一下时间,在一声哨音后甩开长臂将炸弹扔向了东安城头。 上百颗瓷制炸弹顺着风毫无疑问的全部落在了城头上。 刚刚从荡寇军第一轮箭雨中稍微缓过神来的人群茫然地看着空中那一坨坨黑乎乎呲呲燃烧的物体,还没反应过来时候就看见这些东西落在了自己脚下。 “轰轰轰……” 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四处飞溅的碎瓷片以及炸弹里面装的铁钉碎屑在火药爆炸形成的强大冲击力下成了快速收割生命的利器。 城头上短短一瞬就变成了人间地狱,狼藉一片。 有人幸运一点被击中了要害直接嗝屁,有人运气不好一时半会死不了躺在血泊之中惨叫哀嚎。 这一波炸弹攻击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击溃了城头守军的士气,侥幸没有被炸弹波及的人疯了一样往城下跑。 甚至那些拿着刀枪的乡勇家丁对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家主东家都开始刀枪相向了。 本就是一群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用来壮胆还有点作用,但是根本经不起一点风浪。 铁牛骑在马上,看着城头上一片混乱,有点意犹未尽的看着旁边的程凯:“老程,这就完事了?” 程凯笑道:“怎么地,你还想再扔一轮炸弹啊,那些东西不要钱啊?要是主公知道你这么败家肯定又要收拾你。” 铁牛嘿嘿笑道:“就是觉得不过瘾。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进城吧。” 城门里面的乡勇收兵早都跑完了,此时的城门已经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一个人对着铁牛的方向高呼道:“恭迎义军!” 正在带着人往东门赶过来的戴文胜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喊话的人,娘的,竟然有人跟抢我的活?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对不起,其实我是卧底! 荡寇军进入县城之后,铁牛立刻下令封锁城门,占领府库官仓,派兵在城中巡逻,确保城中秩序。 同时派人向依然在杨村的沈墨报信。 知县刘同仁知道大势已去,脱下官服想跑,带着金银细软还有自己的一个家奴。 甚至都没敢走后门,而是找到了一个角落里翻墙,结果刚翻过墙就看见马典史袖着手站在墙外面,身后还带着几个衙役捕快。 刘同仁感觉不妙,但还是强笑道:“马典史为何在此?本县打算,打算去永州府求援,你且忍辱负重,等我带着大军赶回。” 马典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的刘同仁毛毛的,终于演不下去了,苦笑道:“马典史你到底想做什么?” 马有禄道:“县尊是要跑路吗?” 刘同仁老脸一红,不想承认但是又不能厚着脸皮否认,强行镇定反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马典史叹口气道:“对不起,县尊,你不能走。” 刘同仁惊叫道:“你要拦我?为何?” 马典史道:“因为我早已经加入义军了,还记得那次你派我去焦家庄催粮吗?” 刘同仁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身边这个自己引为臂助的下属竟然早都成了反贼的内应了,指着马典史你你你了半天,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倒不是被气的或是吓的,而是被马典史用刀柄敲在了后脑勺上。 “绑起来,跟我去见牛将军。” 马典史吩咐了一声,身后几名衙役捕快急忙答应一声,手脚麻利地将刘知县给绑的结结实实。 这几个人都是之前跟着马典史一块去焦家庄结果被沈墨给俘虏的,当初都被逼着写下了卖身契。 这两个多月来一直提心吊胆的,可是此时此刻却有一种当了多年地下党忽然迎来我方大军进城的荣耀感。 这刘知县就是他们送给组织的大礼,自然不能马虎了。 …… 想跑路的不止一个刘知县,许多乡绅都怕反贼秋后算账,所以知道县城守不住后都慌慌张张带着家奴想跑,结果还没到城门口就被堵了回去。 现在只要不趁机闹事,荡寇军就不抓人,也不杀人,但是没有命令,谁都别想出城。 这些乡绅地主坐在家里惊恐不安,派人跑到县衙送上拜帖,打着要给义军捐献钱粮的理由要见沈墨,甚至还有人搬出了自己跟沈家的各种渊源妄想见到沈墨一面,但是都被守门的士兵给挡了回去。 沈墨此时依然在杨村,县城已经拿下来了,也就没啥可着急的。 现在着急担心的不是他,而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 冬天的夜很长,外面虽然不时有马蹄声和脚步声响起,但是城中的秩序却基本是稳定的。 城外那些混混游民的脑袋还挂在旗杆上,荡寇军之前攻城的时候那波箭雨和炸弹攻击带来的威慑依然历历在目。 慢慢长夜,有人睡得很香,有人却一夜无眠。 沈墨就属于睡的很香的那一波。 一觉醒来天刚亮,披衣起床,在院子里打了一趟军体拳,身体热了起来,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小红小绿听着声音端着热水毛巾进来让他洗漱。 “你们俩不用伺候我的,现在好歹也是宣教科的宣教员,不用过来给我当丫鬟的。有啥事,后勤处的人就足够了。” 沈墨一边洗脸一边对两人说道。 小红腼腆些,只是抿嘴笑。 小绿活泼,笑嘻嘻道:“那怎么行,我们知道先生是干大事的人,跟别的那些地主官老爷都不一样,可是你每天这么忙,身边总得有人照顾。后勤处那些人干粗活都是好手,可是照顾人就不行了。我们宣教科的差事也不忙,先生你又是个好说话的,我们能多做一点事情自己心里也踏实。” 沈墨接过小绿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脸一边笑道:“这话听着不像是你说的。” 小绿被拆穿,也不脸红,笑嘻嘻道:“这是小茹姐姐说的,我觉得她说的很对,所以也算是我说的。好了,先生你也就别推辞了,再说这些话,小茹姐姐都该伤心了。” 沈墨就猜到肯定是娄小茹说的,知道娄小茹的性子,也就不多说,坐在铜镜前面让两个小丫头帮自己梳头。 在古代当男人也很麻烦,不说穿衣了,就是这头发得每天跟女人一样梳洗束发。 尤其是冬天,更是麻烦。 没个人帮忙,自己一个人弄太费功夫了。 真的怀念前世的时候那个平头短发,多舒服啊,洗脸的时候顺便头都洗了,清爽自在。 可是他现在打出的旗号是恢复华夏衣冠,自己要是都把头发剪了,那等于直接打自己脸。 洗漱完了,娄小茹又带着人端来了热腾腾的早饭。 沈墨是北方人,所以娄小茹就根据他的口味每天吩咐总镇署的厨房蒸馒头,做面条,甚至胡辣汤都弄了出来。 虽然胡辣汤这东西沈墨前世的时候也吃的不多,但是大冬天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胡辣汤,浑身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还是很带劲的。 除了主事,还有几样小菜,加了辣椒,看着就很有食欲。 看着摆了一桌子的饭菜,沈墨食指大动,对小红小绿道:“一起坐下吃。” 小红抿嘴直笑,看着小绿。 小绿看着娄小茹笑道:“小茹姐,先生让坐,你先坐,我们就坐。” 娄小茹看看沈墨,俏脸一红,显得很为难。 沈墨看着她道:“你要是不坐,以后就不用再给我做饭了。我说过人人平等,连吃饭都不敢坐一个桌子,还谈什么平等?你要是不坐,就等于不相信我的话。”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娄小茹不坐也得坐了。 她一坐下来,小绿也跟着坐了下来,小红最后落座。 四个人一起吃饭,沈墨手里拿着一个热腾腾的大馒头,咬一口,然后吃一口菜,又喝两口胡辣汤,吃的连呼好爽,看的小红小绿抿嘴笑个不停。 娄小茹眼睛里也带着笑意,拘谨不知不觉间少了许多。 吃完早饭,李志远来找沈墨,请示什么时候去县城。 沈墨笑道:“李知县就这么急着上任啊?” 李志远笑道:“主公不急,我自然是不急的。只是县城却有许多人很着急啊。” 沈墨知道他说的是那些乡绅地主。 那些人现在跑又跑不掉,自杀又没勇气,也见不到沈墨本人,都在为自己和家族接下来的命运担心。 沈墨一天不去县城,一天不宣布对他们的处理政策,他们就一天放不下心。 沈墨轻哼一声道:“不着急,先让他们多等两天。” 现在存留下来的这些地主富户都是当年投降鞑子最快的那一波人,当年敢反抗鞑子的人基本上都被鞑子杀光了。 而且这些人能在满清手里攒下这么多家业,基本上家家都有子弟出仕满清。 说他们都是汉奸,一点都不冤枉他们。 正文 第七十章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第五更,求订阅) 在荡寇军占领了东安县城的第二天,除了继续封闭城门之外,城里面已经放开了,允许自由活动。 唯一不同的只是城里不时会有身穿黑色甲胄,打着鲜红旗帜的荡寇军士兵列队巡逻。 昨日攻城的时候荡寇军表现出来的强大攻击力让所有人看到荡寇军士兵的时候都是心有余悸,下意识地保持距离。 不过过了半日后,人们发现这些“反贼”士兵果然如他们宣传的那样秋毫无犯,只要你不闹事,不触犯禁令,除了不能出城外,该干啥干啥,没人管你。 慢慢的,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对着那些巡逻的士兵们低声议论。 虽然嘴里依然叫着“反贼”的称呼,但是心中却又觉得这反贼的做派的确不一样。 不说别的,光是这军纪就足以与“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粮“的岳家军相媲美了。 至于官军,那就更加没法跟人比了。 官军是个什么德行,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 所谓的“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军祸害起百姓来简直比反贼强盗还要厉害的多。 一个普遍性的事实时,流寇山匪劫掠百姓,朝廷派官军来剿匪。 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匪被剿了,但是当地的百姓也死的差不多了。 官军报上的去的理由时都被贼匪给祸害了,但是真相却是其中七八成百姓都是被官兵给杀了。 劫掠百姓,杀良冒功,历朝历代的官军都是一个德行。 偶尔有一支抢掠不那么厉害的,都能被人夸一声“军纪严明”了。 很多后世人经常用PLA做参照来想想古代军队,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到PLA这样的伟大军队别说跟古代军队比了,就是放到后世现代,跟其他各国军队横向相比,都是绝无仅有的一支军队。 伟大的信仰造就伟大的军队,伟大的军队造就伟大的国家。 简直堪称人类文明发展史上的奇迹。 没有对比就没有钦佩,荡寇军的表现让许多人心中不自觉的产生了好感,顺带着对于沈墨这个反贼头子的印象也好了许多。 一些人也开始变得乐观起来: “沈公子既然是沈老爷在的嫡孙,那也是书香门第,读书人出身。看他麾下的这些士卒,军纪严明,秋毫无犯,想来不会为难我等的。” “不错,昔日我爹跟沈老爷还有过一面之缘,见过当时还年幼的沈公子。当时就觉得这位沈公子是人中龙凤,今日果然应验了我的观感。” “我呸!你这马后炮真真的不要面皮了。你爹当年就是个杀猪卖肉的屠夫,你爷爷也是。估计也就是送肉上门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估计连沈公子的模样都没看清楚,现在却在这里吹牛皮,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诸位且慢争吵,这沈公子占了县城,但是到现在也没有露面。到底在筹谋什么?” “我可听说沈贼每到一地,都会杀光地主乡绅,霸占女眷,抢光所有的钱粮,更可怕的是还要把地主所有田地都分给那些泥腿子。” “啊?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等岂不是没有活路了?” “千真万确,照庄的任修齐任老爷一个月前就是被姓沈的带人给害了,听说任老爷的三儿媳都被姓沈的给糟蹋后悬梁自尽了。我家与任氏还有些沾亲带故的,所以这事我知道的很清楚。” “这姓沈的如此残暴无良吗?那我等岂不是待在这城里坐以待毙吗?” 一群乡绅富户抱团取暖,聚集在一家富户开的酒楼里,商量对策。 沈墨迟迟不露面,城里解封之后,各种流言就满天飞,搞得人心惶惶。 当然,最主要的是那些乡绅富户,他们最担心的不是沈墨会杀人,而是担心沈墨剥夺他们的财产。 “诸位,我这里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还是比较可靠的。” 众人惶惶不安没有主意的时候,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忽然出声道。 有人认出来这是这两个月声名鹊起的西门外的“一间面馆”的东家戴文胜戴老板。 放在以前,这种外来户,而且还是在西门外那种贫民区开店的商贾根本入不了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眼的。 可是听说这位戴老板之前捐献了五百两白银给县衙,还亲自带着十几个伙计守城,当时还得到了知县的嘉奖。 而且听说这位戴老板还有些江湖背景。 总之,戴老板如今也算是在小有名气了,最起码不是无名之辈了。 如今这些乡绅大户惶惶不安,但凡有任何一个消息他们都会竖起耳朵,趋之若鹜。 “戴老板快快请说。” 一群人急忙围了过来见礼,将戴文胜围在中间,竖起耳朵听他下文。 戴文胜心中好笑,但是面上却一副忧愁模样,叹口气道:“诸位,在下跟县衙的马典史有些交情。大家都知道马典史在那反贼军队进城之后亲自抓了要逃跑的刘知县交给了反贼,因此如今颇得贼将信任。今早我去拜访马典史,听他言道那贼首沈墨之所以迟迟不露面,其实是在筹谋如何对付各位。” 众人一听都惊呼出声,有人问道:“他马典史有没有说那贼首准备如何对付咱们?” 戴文胜叹口气道:“那贼首对当今朝廷深恶痛绝,而诸位如今都是大清的顺民,家中又都有子弟在朝廷出仕,在那贼首看来诸位都是卖国求荣认贼作父之辈,当处以极刑。” 众人听得都是脸色煞白,面面相觑。 有人忍不住问道:“那贼首若是想杀咱们,随便找些理由即可。反正现在刀把子在他手中,真要动手我等也无力反抗啊。” 众人都点头称是。 戴文胜摇头道:“诸位,你们这就想错了。那贼首口口声声说要驱逐鞑虏,恢复华夏,而且又标榜自己不会滥杀无辜,如果直接对各位动手的话,岂不是落人口实?以后再去攻打其他城池,岂不是无人敢降?” 众人一听的确有道理。 又听戴文胜道:“所以那贼首现在就等着寻找诸位的错处,一旦被他抓到错处,那就有了动手的借口了。” 众人大惊,纷纷大骂沈贼奸猾狠辣。 骂过之后,众人又慢慢冷静下来,开始追问戴文胜有没有办法能不让沈贼找到对自己动手的借口。 戴文胜假装沉吟一番后道:“依我看来,那贼首既然如此痛恨朝廷,那现在诸位就要想办法跟朝廷脱离干系。还有想想那沈贼之前占领的几个村子中的种种举措,看看能不能稍作弥补。” 戴文胜说完后看到众人还想在问,先开口道:“诸位,言多必失,在下今天已经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在下现在要去找马典史,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命的门路,毕竟之前在下捐款守城许多人都是知道的。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说着摇头晃脑的叹口气起身离开了。 剩下的乡绅富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想着刚才戴文胜的话。 一人道:“我觉得这个姓戴的说的有点道理。姓沈的如果真要杀人肯定早就动手了。现在迟迟不动手肯定就是要罗织罪名,寻咱们的错处。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自己先动手让他找不到咱们的错处。先把命活下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有人点头,有人沉吟不语,有人一脸茫然。 忽然有一人看见旁边一人摘下帽子,露出了脑后的金钱鼠尾,眼中一下子闪过一丝亮色,恍然道:“诸位,若是我等主动剪了辫子,又主动愿意把家中田地分给那些泥腿子,那沈贼是不是就不能随意杀人了?” 众人一听,瞬间炸了锅。 有人破口大骂,有人低声咆哮,有人沉吟不语,有人面色纠结。 片刻后,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 似乎,这是眼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剃头王的茫然 自从鞑子入关之后,这世上多了一个剃头匠的行当。 以前剃头的只有庙里的和尚,但是满清占了这天下后,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要剃头,这剃头匠的行当一下子火了起来。 据说,江南那边收益最好的剃头师傅三年下来能攒出一套两进的院子来。 满清的金钱鼠尾可不是光头,所以对于剃头匠的技术要求还是挺高的。 那铜钱大小的一簇脑后毛不能大不能小,扎出来的小辫子不能长,不能短,不能粗,不能细,要刚刚好。 就如那老鼠尾巴似得,所以得了一个金钱鼠尾的名字。 剃完之后也不是一了百了了,还得定期的清理剃光新长出来的杂毛短茬,简称日常保养。 所以每座城池里都有剃头师傅,混得好的还有专门的门面。 给穷人服务的就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给人剃头。 住在县城西门外贫民区的王友德就是一个剃头匠,平日里就是走街串巷挑着担子给人剃头。 必要的时候还能给人磨个剪刀菜刀,补个锅之类的,业务范围挺广,但是主业还是剃头和日常保养。 他姓王,剃头的手艺好,干活麻利,所以又得了一个“剃头王”的外号。 不知道为啥,平日里生意冷清的剃头王今天刚准备出门,就看见门口堵了一群人,吓了他一跳。 本以为是闹事的,可是仔细一瞧,都是西门这附近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金钱帮的秦二爷,小刀会的罗三爷,飞鹰帮的王六爷等平时见了自己都不正眼瞧一下的大人物们,此时都搓着手,跺着脚,眼巴巴地盯着自家大门。 一看见自己,就都笑着打招呼。 那亲切的样子让剃头王甚至开始在想是不是自己是某个朝廷大官流落在外的儿子,现在亲爹派人来找自己了,这些人知道了所以赶过来巴结自己?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跟那已经死了好几年的爹一看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便又很快的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过这些人也没有让他想太久,原来都是找他来剃头的。 听说眼前这几十号人都是来剃头的,剃头王更有些茫然了。 看着这些人光秃秃的脑门,再算算日子,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大人物今天排着队来剃头。 跟让他奇怪的是,这些大人物今天的要求都惊人的一致,竟然都是要求他剃掉他们脑后那根金钱鼠尾。 虽然剃头王内心也觉得那根老鼠尾巴的确很丑,可是你们难道都不要命了吗?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天下人人皆知。 难道这些大人物都得了失心疯吗? 剃头王显然没有把眼前这一幕跟前天反贼占了县城这件事联系起来,但是生意上门岂有不做的道理,在惊愕茫然之中在家门口摆开了自己的摊子开始干活。 金钱帮的秦二爷剃完头,站起身来摸着那光溜溜的后脑勺,咂咂嘴道:“还别说,这剃光了还挺带劲的,就是脑袋后面有点凉。” 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好像都舒展轻松了一些,扔下两个铜板晃着肩膀走了。 …… 这一幕在东安县城内外不同的地方上演,每一个剃头匠的生意今天都非常的火爆。 来剃头的基本上都是本县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而且要求都是一样:剃光! 除了剃头匠的生意火爆之外,县城的几家裁缝铺的生意也忽然爆火起来。 原本定做最多的款式就是长袍马褂,可是今天接到的单子却全部都要求定做前明时期流行的交领右衽宽袍大袖的直身、道袍等汉服。 掌柜的都懵了,一开始表示做不了。 倒不是真的做不了,只是心里害怕有顾虑,毕竟现在是满清的天下,穿衣发型都要遵循满清的规矩,否则就会被视为反贼。 可是耐不住那些客人拿钱砸,掌柜的看在钱的份上最终还是答应了。 人手不够,发动所有下人丫鬟老婆子们齐齐动手,针脚差一点都没事,最重要的是要快,要明天就能穿到客人身上。 裁缝铺订单爆满,全力开工都忙不过来。 布庄的生意也跟着火爆起来,许多人干脆买了布料自己回去让女眷给自己缝制明朝的男装。 整个县城陷入了一种改朝换代的的荒唐氛围之中。 当然,无论是剃头的还是缝衣的,主要都是县里的乡绅富户们,普通百姓到没有几个。 一则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二则许多人心里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老百姓,甭管这是满清的天下还是反贼的治下,都要人来种地交税的,所以应该不会为难自己这些升斗小民的。 所以难得的这些百姓们都当起了吃瓜群众,瞅着那些慌慌张张光着脑袋穿着宽袍大袖低头匆匆而行的大人物们,指指点点,嘻嘻哈哈,有种看猴戏的感觉。 一时间,东安县城的理发行业和制衣行业以及布料行业竟然进入了一个短暂的火爆期,一些头脑敏锐的商家都在考虑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也插上一手。 杨村,总镇署。 小书房里,沈墨端着自己那个标志性的大瓷杯子凑在火炉前,跟坐在对面同样抱着个大水杯的戴文胜聊着天。 “这生意要做也是咱们做啊,怎么说也是咱们带动起来的。回头让小茹挑几个女工好的姑娘婆子在县城开上一家服装店,以后专门经营各种汉服和帽子头巾,甭管他是明朝的还是唐宋的,哪怕是秦汉时期的都行,只要是汉服,咱都可以做。” 沈墨听着戴文胜说着东安县城这两天的动向,眼前一亮说道。 戴文胜笑道:“主公英明,除了这个,咱们还可以开个专门制作假发的作坊和店铺。那些人剃光脑袋之后,现在还好,有帽子遮挡着。等到开了春天气暖和了,光秃秃的脑袋就不好看了。这假发生意肯定有得赚。” “除了假发,剃头这个生意也能搞一搞。” 沈墨道:“假发生意倒是可以做,赚钱不寒碜。但是剃头生意就算了,干这一行的都是穷人,就别跟他们抢这点蝇头小利了。” 戴文胜点头道:“主公仁慈,文胜受教了。” 沈墨摇头道:“也不完全是我仁慈,这世上赚钱的生意对咱们来说太多了,但是对于那些普通小民来说就是维系一家人生计的唯一来源。若是逼得他们没了活路,那搞不好咱们将来也会跟崇祯皇帝一样自挂东南枝了。” 前世,许多互联网巨头不要脸皮地跟摆摊卖菜的大爷大妈们抢生意,被舆论所不齿。 沈墨自然不能学他们。 钱要赚,脸也要有,不能为了赚钱脸皮都不顾了。 戴文胜点头受教。 沈墨又道:“你这件事干的漂亮。咱们到时候要是强行让这些人剃头,同意分田,恢复华夏衣冠,就算有军队镇压,也有可能会造成骚乱。虽然并不担心他们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但是能尽量避免还是要尽量避免。否则一个滥杀好杀的恶名传了出去,对于咱们以后的扩展会产生很多不利的影响。但是如果他们自己主动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现在天下到处都是满清顺民,沈墨就算要将鞑子赶走,就算要清算汉奸,但是也不能将天下所有人都杀光啊。 古往今来最残暴的君王也不会将前朝的官员百姓全部杀光的。 TLB都宣布赦免了所有反对他们的人,自己总不能不如一个极端组织吧。 所以才让戴文胜潜入这些士绅之中,故意放出风去,好让这些人自己主动行动起来。 到时候沈墨故作为难之后再顺水推舟,对于这些主动示好效忠的士绅给出一些优待政策。 这些人保住了命,还会心中侥幸,对沈墨生出感激之情来。 换句话说,沈墨本来想要拆掉他们的窗子,但是却先跟他们说要拆掉他们的房顶。 他们害怕了,就跟沈墨讨价还价,沈墨最后答应不拆屋顶,只拆除窗户,他们就会很开心,反过来还要感激沈墨。 但是如果沈墨直接说要拆掉他们的窗户,他们肯定会不乐意的。 如果强行推行,肯定会搞出一些骚乱来的。 但是现在这么一来,沈墨的名声保住了,甚至可能口碑会变得更好,本来的目的也达到了。 一举两得,双赢! 沈墨赢了两次。 戴文胜叹道:“主公果然目光深远。” 沈墨摇头道:“我不是目光深远,只是站在了许多人的肩膀上看的更远一些更清楚一些而已。” 戴文胜又问道:“主公,什么时候进城?” 沈墨道:“明日吧,该发酵的也都发酵的差不多了,是时候露面了。” 这几天,东安县城虽然拿下来了,但是沈墨的关注重点其实在永州府和周围其他县城的方向上。 上次永州府五百绿营兵全军覆没,清廷一直迟迟没有动静。 虽然沈墨认为自己这边搞出的动静还不算大,清廷派大军来围剿自己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沈墨也不能不做防备,骑兵大队这几日一直官道的几个方向上来回巡逻。 还好,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丝毫可疑迹象。 所以,沈墨决定明日进城,正式彻底的将东安县城的形势稳定下来。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沈天王(求订阅) 东安县城西门外,一杆鲜红的荡寇军大旗在风中劈啪作响。 数百名肃杀威武的荡寇军士兵分成两列而站,中间形成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在士兵们身后近百名身穿各式汉服的乡绅富户们带着帽子站在路旁瑟瑟发抖,帽子下边露出的光溜溜的头皮很是滑稽。 不过此时他们也顾不上这些,都伸长脖子向着西边的官道不停张望,不时地搓搓手,跺跺脚,脸上都带着忐忑之色。 因为这几天让他们吃不下睡不着的“贼首”沈墨终于要来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这些人昨天集体跑到县衙门口请愿,说到时候要集体去城外迎接“沈天王”入城,表达一下全城乡绅百姓对“沈天王”的崇慕之情。 “沈天王”这个称呼是这些人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要是叫“沈大王”明显不妥,感觉像是一个落草为寇的山大王。 沈墨的做派手段和实力显然跟山大王有着天壤之别,而且叫“沈大王”还有可能起到反作用,被沈墨所恶,一刀给砍了,那就后悔莫及了。 叫沈公子,又不足以体现沈墨的地位和威望。 最终商议出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出来。 听得铁牛直翻白眼,媚上欺下,媚强欺弱的嘴脸在这些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忍住了拎着自己的狼牙棒检查一下这些瓜保不保熟的冲动,黑着脸说沈墨没空见他们,让他们滚蛋。 可是铁牛态度越差,这些人就更加笃定认为之前那个姓戴的说的话越有可能。 姓沈的显然是真的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啊。 这些人心里更慌了,但是脸上的表情更谄媚了。 一定要让姓沈的改变主意,能不能活就看着这一回了。 铁牛不耐烦这些事情,就让一旁的原县衙典史马有禄过来应付这些人,自己转身回县衙里面去了。 众人看到马有禄是既羡慕又佩服,人家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啊,能正好碰到逃跑的知县? 不过一想到马典史的便宜老丈人李孝德早都被“沈天王”给宰了,结果马典史竟然还主动投靠沈天王,忽然又觉得这是一个狠人,学不来。 不过好歹马典史也是个熟人,很多人之前都跟他打过交道。 所以又都涌上去跟马典史套近乎,打招呼,有的叫“马典史“,有的叫“马将军”,甚至还有人叫“马大人”,打感情牌的叫“老马,马哥,马兄弟”甚至叫“马叔叔“的都有。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亲戚”,马有禄心中冷笑。 以前见了老子可没这么热情,现在一个个的倒是过来攀交情。 不过他知道这件事的后面的谋划,而且还是其中的主演之一。 戏还得接着演。 他抱拳苦笑道:“诸位,马某只是牛将军身边一个跑腿打杂的,诸位切莫误我。牛将军军务繁忙,诸位还是回去吧。沈先生到时候见不见你们自有沈先生决断,你们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还是回去吧。” 众乡绅哪里肯依,继续围着他恳求。 “马典史,我等以前虽然投了鞑子,但也是形势所迫,非我们心中所愿啊。其实我们一直心中怀念大明,一直期待着有英雄豪杰能够站出来将鞑子赶回辽东去。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忍辱负重多少年,才终于盼来了沈天王。” “沈天王志存高远,文韬武略,一看都是上苍派来拯救我们华夏山河的大豪杰,我们自从知道沈天王的志向之后,这几日都是激动的彻夜难眠,总想着做点什么来支持沈天王。经过我们诸位同仁的商议,一致决定追随沈天王恢复华夏衣冠,除此之外还要捐献我们的钱粮家产来为沈天王招募更多的勇士,以帮助沈天王早日达成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宏愿!” 说话的是一个叫做田友年的乡绅,除了已经被沈墨收拾的杨氏和任氏两个大地主,这田氏就是整个东安县现在家里田地最多的大地主。 他这几天也是最担惊受怕的一人。 所以被推举出来担任这些乡绅的代表。 看着田友年言辞恳切的样子,马典史甚至怀疑沈墨要是不同意他们的这番“好意”,搞不好他们还会搞出什么“以死明志”的戏码出来。 马有禄强忍着作呕的冲动,继续苦笑道:“诸位的一片心意我会转达给牛将军的,至于牛将军会如何处置,马某实在不知。诸位还是请回吧。” 田友年一看马有禄还是不肯帮忙,急忙一把拉住马有禄的袖子,悄无声息的递过来一锭足足有十两金子。 马有禄一愣,急忙推了回去,瞪着田友年怒道:“田老爷莫要害我!若再如此,马某就失陪了!” 田友年急忙收回金子,又围着马有禄一通乞求。 马有禄假装不耐,甩着袖子回了县衙里面。 田友年等人更加忐忑,聚集不散,又在衙门外面哀求半日,最终铁牛才不耐,让马有禄出来告诉这些人明日沈墨进城,到时候允许他们去迎接。 至于沈墨会不会接受他们的好意,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得了这个准信,这些人才愿意散去, 所以才有了前文的那一幕。 这些乡绅大户今天一大早就起身了,又是换衣服,又是整理帽子。 有些年纪大的原来还穿过汉服,一些年轻的从记事起就开始穿满清的服饰,此时面对汉服有些手忙脚乱的,折腾半晌才穿戴整齐。 早饭许多人都没时间吃,生怕错过了沈墨进城的机会。 一旦错过了,那可能就会面临杀身之祸。 此时,这些人在寒风中已经站了足足一个时辰了,可是沈墨依然没有到。 双手冻得通红,双脚站的麻木冰凉,耳朵感觉都不属于自己了。 光秃秃的后脑勺更是冷风嗖嗖的。 虽然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敢抱怨半句,因为那些跟他们一起出城列队的荡寇军士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稳如青松一般挺立,队形没有丝毫的混乱,脸上的神情几乎都没变过。 有这样的军队在旁边压阵,谁敢造次? 终于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众人神情一振,急忙探头望去。 就见官道上一队轻骑缓驰,向着此处而来。 随着距离渐近,众人都看清楚了为首一人身穿白色锦袍,头戴玉冠,腰间悬着一柄黑鞘长刀,背后红色大氅随着坐骑奔驰起伏飘荡。 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英气勃发,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顾盼之间颇有一丝睥睨天下的气度。 不是沈墨又是哪个? 众乡绅见状,一时间都在心中感慨这个反贼头子竟然如此气度不凡。 只可惜如此俊秀风流人物,竟然要做反贼! 铁牛此时急忙带着一群军官上前迎接见礼:“我等恭迎总镇!” 一群乡绅也急忙跟在后面,乱哄哄的作揖行礼。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釜底抽薪(第三更到) 沈墨跟铁牛等人见过礼之后,对着迎上来的田友年等一群乡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就带着人进城去了。 田友年等人看着沈墨的背影,脸色都很不好看。 在这里冻了一早上,结果却连话都没说上一句,这让他们恼怒的同时心中更加的惊恐。 他们的诚意已经转达了上去,可是沈墨依然对他们不冷不热,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田老爷,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群乡绅围着田友年讨主意,都有些人心惶惶的。 田友年咬了咬牙,跺跺脚道:“且回去,再去县衙一趟。兴许是牛将军还没来得及将咱们的心意转达给沈天王。” 众人也没了主意,只好跟着田友年回城。 到了县衙之后,又是马有禄出面接待他们,只说沈先生正忙,让他们等着。 一群人也不敢乱走,又冷又饿,一直等到了中午时分,马有禄才再次出来,说是沈墨要见他们。 众人心中一松,急忙打起精神跟着马有禄进了县衙。 沈墨是跟李志远等人一起进的县城,进入县衙之后很多事情都要处理,并非完全为了故意晾着这些乡绅地主。 众乡绅跟着马有禄进了原来的县衙大堂,那是知县升堂问案的地方。 这让乡绅们心中更加忐忑。 还好,大堂里面并没有两排拄着水火棍大喊威武的衙役,只有寥寥数人。 沈墨坐在上首原来知县坐的位子上,左边还有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面色方正,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 马有禄站在沈墨的右手边。 众人乱哄哄急忙拜倒:“沈先生,沈天王”的一番乱叫。 沈墨也不在意,示意免礼。 “听说诸位要见我,不知道为了何事?” 沈墨开口问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田友年作为代表,站出来又将之前对马有禄说的说了一遍,最后道:”这是我等的一片拳拳之心,还请沈天王莫要推辞。” 说完还给沈墨鞠了一躬。 沈墨的目光从田友年和他身后的那些乡绅地主脸上一一扫过,看得他们心中发毛的时候才终于再次开口: “我是真不知道我们东安县的乡绅老爷们觉悟竟然这么高。本以为诸位都是视财如命,贪婪自私之辈,如今看来是我错看了诸位,那就在这里给诸位陪个不是。” 口里说着赔罪,可是语气之中却全是嘲讽之意。 田友年等人心中恼火但是嘴上却连连说着“不敢!” 稍微停顿了片刻,沈墨又继续道:“不过,诸位这份大礼我是不敢承受的,要是以后传出来别人会说我沈墨巧取豪夺,戕害乡绅,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啊。” 听到这话,田友年等人心中一惊,急忙道:“我等都是真心诚意自愿捐献家产帮助沈天王成就大事的。我等可以写下文书并联名签署来证明我们是自愿的,日后若有人敢污蔑沈天王,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沈墨想了想,吩咐马有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劳烦取笔墨纸砚过来。既然诸位口口声声说心怀华夏社稷,厌恶鞑子统治,那就除了证明你们是自愿捐献家产之外,最好把鞑子这些年迫害你们的罪状也写上。还有,诸位家中都有子弟在鞑子各处官衙为官,给鞑子当鹰犬。现在你们既然要弃暗投明,那就也给各自的子弟写上一封信,劝他们弃暗投明。如此,我才相信诸位是真心实意的追随我,而不是怀有其他企图。” 众人一听心中暗暗叫苦,大骂沈墨狠毒。 这些东西一写,他们就真的没有任何退路了。 他们的子弟以后也很难得到朝廷信任了,除非他们跟家族断绝关系。 沈墨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太狠了。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着眼前的笔墨,却没有一个人动笔。 沈墨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然后突然笑道:“既然诸位如此为难,那我也不勉强诸位,都请回吧。” 什么威胁的话都没说,众人的脸色却都白了,没有一个人敢走。 田友年一咬牙,率先道:“好,我写。” 说着捧着笔墨走到一旁的桌案边写了起来。 其他人看到有人带头,也都轻叹一声拿起笔墨开始写了起来。 待到众人都写好之后,沈墨家拿过来匆匆浏览一遍,然后又让众人签名按手印,最后交到了旁边的黑袍男子手中。 “诸位既然证明了自己的诚意,我很欣慰。这位就是东安县以后的新任知县李志远李县尊。以后的事情就由李知县来安排。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失陪了。”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诸位乡绅更是心惊,反贼都任命了知县,显然是打算长久占据东安县了,心中都是叫苦不迭。 众人急忙恭送沈墨,然后又急忙又拜见李志远,口称:“县尊!” 李志远跟沈墨分工合作,沈墨唱白脸,他这个知县唱红脸。 李志远坐到知县长案后面一脸严肃道: “诸位既然弃暗投明,要追随我家主公,本县很是欣慰。 诸位应该也知道我家主公之前施行的一些政策。 本来若是按照之前的惯例,你们各家的田地家产都要充公,所有田产都要被重新分配的。 除此之外,凡是做过恶,欺压过百姓的都要被公审,重罪者判处绞刑,轻罪者发配到山里挖矿赎罪。 还有你们的嫡系子弟同样要被发配到山里挖矿,家中女眷全部改嫁他人。” 听着李志远不带感情的冷漠话语,众人心中都是阵阵后怕。 原来流言所说不假。 此时他们更加庆幸自己在沈墨动手之前主动投效,才免去一劫。 否则的话,按照这位李知县说的标准,他们在场的没一个能活的。 李志远将这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也能猜到他们此时心中所想,轻哼一声继续道: “不过诸位都是识时务者,主动来表达投效诚意。我家主公又是仁义之主,也不好枉费诸位的一片心意,所以交代本县要给诸位有所优待,不能如同之前谷村李氏,杨村杨氏以及照庄任氏那般处置。” 众人听到这里,心一下子都提了起来,耳朵也竖的高高的,想听听会有什么有待。 前后折腾这几天,不就是为了求得这么一个结果吗?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武工队下乡(第四更) 李志远给出的优待条件共有三条: 第一,这些乡绅地主所有的直系家人,只计算男丁。每人可以保留二十亩土地,其余的全部要充公然后重新分配。 第二,每家都只保留必要的生活费,其余家产粮食全部归公。 生活费保留多少,按照家中人口多少来计算。 第三,废除所有村民欠下的租子和高利贷。 第四,解除所有家奴的奴籍,日后严禁蓄奴。 留下的人必须改为短期雇佣契约,每月必须发放月钱,不得苛待雇工,雇工有权利随时辞工。若有雇工上告,县衙将严惩不贷。 第五条,县衙将在县城建立公立学校,家中凡有六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子弟必须送入公学读书。 这五条,一条比一条狠,一旦实行下去等于将这些地主乡绅的根子给挖断了。 李志远宣读完毕后,堂下所有人的脸色都跟死了爹一样难看。 许多人甚至暗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沈墨咬死。 对于地主们来说,没有了田地和粮食,那基本身上就等于要了他的命。 堂中的氛围阴沉压抑,没有一个人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愿不甘愤怒。 李志远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道: “你们心中也许觉得这些条件都太苛刻,不过我倒是觉得我家主公太过仁慈了,最少还给你们保留了一部分能够让你们吃饱肚子的土地和家产,还有你们在城里的商铺都给你们保留了。最重要的是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性命都能保住。” “诸位如果无法接受,也没关系,本县这就派人送你们回家。给你们机会你们不把握,那我们就自己拿回来,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后悔就行。” 李志远说完起身也要离开,众人依然沉默不言,直到李志远快要走出大堂的时候,终于传来一声嘶哑无力的声音: “李县尊请留步,我,我愿意接受。” 说话的正是田友年,说完这句话他身子一软,整个人好像被打断了脊梁一样差点都站不稳了。 他根本没得选,如果不答应,那到时候沈墨派兵去取,别说家产田地了,一家老小的命都保不住了。 这么一想,接受这些条件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我,我也接受!” “还有我……” 田友年一开口,其他人更明白了直接根本无力抵抗。 现在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性命随时在别人手中捏着,容不得他们不答应。 最后所有人都亲口表态接受这几个条件,李志远才重新回转身,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扫过,似乎有些失望他们的妥协,好想更希望他们不接受似的。 “既然如此,那就在刘司库这里登记一下自家的人口土地和家产。提醒各位,莫要瞒报,否则一旦查出来就别怪本县不留情面了。” 李志远一拍手,原县衙户房司吏,现荡寇军总镇署后勤处司库刘同谦走了进来,在桌子上摆上一沓纸张和笔墨。 田友年长叹一口气,垂头丧气的走过去拿起笔写了起来…… …… 压服这些地主乡绅的同时,李志远派人在县城繁华地段以及东西两个城门处贴出了一张布告。 布告是以荡寇军总镇署的名义发布的。 主要内容第一是阐述荡寇军的使命,那就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让泱泱中华重新站上世界之巅,让所有百姓都能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不会随时遭受兵贼匪乱。 让好汉能娶到好妻,好女能嫁到良人。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病了能及时得到救治,遇到不公之事能有官府主持公道。 一句话,让天下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让泱泱中华能够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第二点主要内容就是废除满清朝廷以及原来地方官府制定的所有苛捐杂税,以后只收取适当的田赋,商户只收取固定的门摊税,其余的所有税目全部取消。 第三点则是几条相关的法条律令,对杀人,抢劫、盗窃、敲诈勒索、侮辱妇女以及通敌等大罪均公布了对应的惩治措施。 第四点则是要求在一个月之中全县所有男子必须剪掉满清的金钱鼠尾,半年之内必须恢复汉人衣冠。 超过期限不改者,以通敌罪论处。 第五点则是县衙的求才令。所有年满十六岁以上,读书识字者,皆可去县衙应聘。 通过考核后由县衙分配差事,每月可领取俸禄。 报考的条件也很简单:只要是良家子,会读书识字,品行端正,厌恶满清,认同沈总镇的主张,便都可以去县衙报名。 布告一经发布,便引起了全城百姓的热议。 县衙还在旁边派了书吏专门给百姓宣读讲解,因为这年头绝大多数人都是不识字的文盲。 听着书吏的讲解,普通百姓欢呼雀跃,甚至有人直呼沈总镇万岁。 这五条内容惠及到每一个人,大家当然支持。 虽然许多乡绅大户都对沈墨的主张不以为然,觉得沈墨就是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才占了一座小小县城就敢有这么大的口气,简直就是自不量力,贻笑大方。 但是心中腹诽,嘴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那布告旁边可还站着一排顶盔掼甲虎视眈眈的士兵呢。 有人信,有人不信。有人将信将疑,有人不屑一顾。 但是无论信与不信,这东安县的天已经变了,现在是沈墨说了算。 只要刀在手上,沈墨说能实现,那就一定能实现。 除了发布安民告示,稳定民心之外,沈墨还让常远和孙祥两人领衔,重新组织了一支武装工作队,配合李志远派出的下乡工作组对剩下的还没有正式纳入沈墨实际控制范围的那些村子进行整合。 跟随田友年主动投效的乡绅地主虽然不少,但是却并不是东安县的全部地主。 东安县全县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村子,除了沈墨占领的四个,以及田友年这些人占据的十来个,还有将近一半的村子都处在沈墨的控制范围外。 所以,武工队和下乡工作组的任务就是先帮助田友年这些地主所在村子清理人口,分配土地,成立护村队和村公所。 然后再对剩下的那些村子进行清理,消灭那些企图顽抗到底的地主,将这些村子也纳入沈墨的实际控制范围内。 现在,趁着正是冬季,清廷还没有反应过来,正是彻底将整个东安县整合纳入手中的最好时机。 一旦到了明年开春,那时候局势可能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时不我待,沈墨心中充满了紧迫感。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试探 打下东安县城之后,沈墨想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忙到恨不得直接能有几十个分身帮他分担。 除了将全县所有的村子纳入控制范围内,打倒地主,统计人口,分田分粮,废除奴籍,成立村公所以及编练各村护村队等这些已经做熟了的事情,还有许多之前想做却一直没有来得及要做的事情。 首先是要把东安县的官府班子给重新搭建起来。 李志远这个知县算是有了,管钱粮的主簿暂时可以让刘同谦代理,典史则让李彪担任。 置于原来的典史马有禄,鉴于他的忠诚度已经达到了六十以上,而且本身又有工作经验,所以沈墨让他当了李彪的副手。 并且沈墨还将之前的他被迫签下的“卖身契”还给了他。 马有禄看着手中的那张“卖身契”,很有些感动,一脸感激地道:“多谢总镇信任,我马有禄一定鞍前马后,誓死效忠总镇。” 沈墨把“卖身契”还给他,一来是马有禄的表现通过了考验,二来是这东西现在实际意义已经不大了。 现在全县的人都知道是马典史亲自抓住了知县刘同仁送给了“反贼”,而且沈墨为了表彰他的功劳还特意让人大力宣扬。 所以他已经彻底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跟着沈墨一条道走到黑了。 因此,留着卖身契还会成为马有禄心中的一根刺,不如高姿态摆出来主动还给他,还可以换来他一份感激。 沈墨摆摆手笑道:“不用动不动要死要活的,跟我做事,只要忠勇勤奋,认真负责就够了。我起来反清,不是为了我自己能够坐上那把椅子,而是为了更多人能够活的更好,活的更像个人。这话你可能心里不以为然,但是没关系,你可以慢慢看,看看我是这么说的,是不是这么做的。” 马有禄心中的确是不太信的,天下起来造反的有几个不是为了自己当皇帝。 就算一开始不是,可是野心会逐渐滋生的。 不过沈墨的做派他也一直看在眼里,跟其他的反贼显然是不一样的。 不过真正能不能做到,他也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沈墨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点破,而是问道:“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原知县刘同仁?” 马有禄以为这是沈墨故意对自己进行考验,想了想坚定道:“总镇,属下以为该斩首示众,一来向全县所有人表明总镇的反清的决心,二来也可以震慑一下那些心有不甘蠢蠢欲动的人。” 沈墨点点头,不置可否。 马有禄出去之后,沈墨又让人把代理主簿刘同谦叫了进来。 刘同谦进来后,急忙脱下头上的帽子,沈墨看到他原本剃光的脑袋上已经长出了一层短短的发茬,一个典型的圆寸头,很像刚从局子里面出来的,不仅笑出声来。 刘同谦心中忐忑,不敢多问,行过礼后就站在下面等着沈墨问话。 沈墨示意让他坐下,刘同谦小心翼翼地放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 沈墨开口道:“这个主簿你先代理着,若是干得好,到时候就给你转正。以后底盘越来越大,你的官也就跟着越来越大。你既然要跟着我干,我不管你是为了活命也好,还是为了赌一把想着兴许能赌出一个锦绣前程,这些都不重要。我用人论迹不论心,不看你怎么说,只看你怎么做。这个差事是个肥差,做好事的同时你要把持住自己。若是把持不住,我就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了,你明白吗?” 沈墨说的和颜悦色,但是大冬天的刘同谦却是出了一身汗。 “总镇放心,属下一定不辜负总镇的信重。” 沈墨点点头,忽然又问道:“刘同仁是你堂兄,又是他带你来东安县的,我正在想如何处置他,想听听你的意见。” 刘同谦闻言脸色一下都白了。 第一反应这是沈墨对自己的考验或者说让他交的一个投名状。 看着他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神色纠结痛苦,沈墨心知肚明,也不说话,微笑着等他的回答。 气氛一时很沉闷压抑。 半晌,刘同谦忽然跪倒在地:“总镇,属下斗胆乞求总镇饶他一命。他刚来东安县时间不长,没有多少恶迹,虽然募集乡勇抗拒总镇大军,但是却也算是尽职尽责。堂兄家中颇有钱粮,我可劝他给家中修书一封,让家中用钱财来赎回他。或是总镇留他一命,让他将功赎罪。” 沈墨面无表情道:“刘同谦,你可知道把刘同仁是满清走狗,是满清朝廷任命的知县,你为他求情,你将自己置于何地?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要效忠我,现在又为满清鹰犬求情。你是将我当猴耍吗?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他活你死,要么你活他死,你自己选一个。” 刘同谦面色惨白,跪在地上不说话。 虽然不说话,但其实也是表明了一种态度。 谁也不想死。 沈墨都被他气笑了,忽然冷声喝道:“既然你执意为他求情,那我就成全你,来人,将刘同谦拉出去。” 两名警卫队士兵进来拖着刘同谦就要往外走,刘同谦吓得面无人色,急忙大喊:“总镇饶命!总镇饶命!” 等到他快被拖出房门的时候,沈墨出声叫停,冷笑着问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活还是他活?” 刘同谦垂头丧气道:“还是我活吧。” 他刚才已经为了堂兄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既然是不可为,那只能放弃了。 刘同谦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欠堂兄什么了。 沈墨看着他忽然大笑了起来,笑的刘同谦两股战战,不知道沈墨到底合意。 半晌,沈墨停止小声,指着刘同谦道:“你不错,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日后好生做事。至于刘同仁。我自有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 刘同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沈墨是在试探自己。 若是自己刚才不为堂兄求情,那沈墨会如何对待自己? 他稍微一想,背后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位沈总镇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对于人心的揣测和把握却让他心惊胆战,更加佩服。 幸好自己坚持了初心。 …… 看着刘同谦刚才的忠诚度跟股市一样起伏不定,最后竟然稳稳地停在了八十上,沈墨笑了起来。 看来方才一番试探还是效果比较明显的。 有情有义的人用起来比那种六亲不认的人放心,这样的人好歹是人。 沈墨虽然希望手下能够恪尽职守,但是却并不希望他么成为一群无情无欲冷血残酷的机器。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愿人人如龙! 除了把县衙的架子给撑起来,沈墨还想办学校。 办学校是因为现在手下人才太少。 东安县本就是个小县,读书人本就不多,稍微有点本事的都去参加科举给满清当官去了。 沈墨要用人,从民间招募的话太少了。 更重要的是如今他只有一个县的地盘,大多数人都不会看好他的,基本都觉得他蹦跶不了多久就会被清军剿灭的。 县衙的求才令发出去两三天了,只有一个人来应聘,还是一位快七十的老爷爷,崇祯年间的童生。 看着老爷子走路都有些费劲,沈墨夸赞了一番之后赠送了五两银子让老爷子回家了。 只不过办学校也不能缓解眼前的人才荒,没个一两年时间都出不了效果。 尽管沈墨打算只推行最基础的识字算数以及历史家国理念教育,但是同样需要时间。 所有东安县衙里面识字的文吏乃至衙役捕快,只要品行还算端正,没有太大恶迹的都被留用了。 当然要用这些人还要对他们重新进行思想教育,去除他们原来的那些胥吏陋习。 原知县刘同仁被沈墨砍了脑袋,挂在了城墙上。 跟他一起被处斩的还有几个抗拒武工队进村分田的乡绅地主,其中就有原县衙主簿张子恒。 斩首那天,在县城两条大街的十字路口搭建起了一个临时法台,之前那些主动投效的乡绅地主们都被邀请前来观礼。 围观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士绅们很不情愿。 夭寿啊,谁喜欢看杀人啊! 可是没有办法,明知道这是沈墨杀鸡儆猴,可是不来的话可能自己也会成为那些被杀的鸡里面的一员。 公审大会由李志远主持,宣读了这些死刑犯的条条罪状后,然后就直接下令斩首。 行刑的刽子手也是之前县衙的刽子手,砍过许多脑袋,大都是反贼的脑袋。 可是今天的情况却是反过来,反贼让他砍知县的脑袋,可真是刺激啊。 好像知县的脑袋也没啥特殊的,一刀下去,人头滚落,腔子里的血一下子喷的老远,看台上的乡绅老爷们顿时脸色惨白。 借着公审大会,新任典史李彪又宣读了几条律令,主要内容就是关于抗拒分田,或者故意违背县衙法令,以及给满清朝廷通风报信,还有私下结党图谋不轨等罪行,一旦发现抄家不说,全家男丁全部斩首。 乡绅地主们瑟瑟发抖,私下串联搞事情的心思也收敛了许多。 沈墨知道这些人的屈服都是一时的,心中对自己都是恨之入骨。 但是他不在乎,只要刀把子在我手中一天,这些人就得老老实实的听话。 如果真有人脑残的想跳出来试试他的成色,他不介意搞几个灭门惨案。 另外,县衙还颁布发令,禁止全县一切赌坊妓院。 妓院的妓女全部造册编入民户,享受跟其他百姓一样的权利。 沈墨甚至还让娄小茹在这些妓女之中挑选一些人加入宣教司。 妓女里面识字的不少,而且勉强也算是文艺工作者,沈墨打算让她们以后排练一些譬如《白毛女》之类反应地主对普通佃户压迫惨状的戏剧,激发普通百姓对地主乡绅的仇恨,从而更加坚定跟着沈墨走的决心。 相比较简单枯燥的口号宣传,这种用戏剧宣传的形式肯定效果好得多。 甚至沈墨考虑以后可以搞一个专门的剧团来下乡巡回演出。 如玉楼,是东安县最大的一家青楼,位于县城最繁华的东大街上。 原本后面的东家是杨村杨氏,现在杨氏被沈墨给灭了,这家青楼自然也就被查封了。 作为宣教司主事,娄小茹带着小红小绿以及一些被从地主家里解救出来的可怜女子,在一队警卫队士兵的护送下进入了如玉楼。 如玉楼东家死了,老鸨子也被丢进了县衙大牢内。 县衙户房派人来给这里的妓女们上户口,娄小茹则是来这里开解这些对前途茫然的可怜人,顺便挑选一些能够加入宣教司的人。 作为一个女人,她平生第一次踏入青楼,那种感觉很是古怪。 本来心里是有一些抵触的,但是却也明白沈墨让直接做的是正事,所以也就克服了心理障碍来了。 那些妓女们听说这位年轻温婉的小娘子竟然还是个女官,都很稀奇,叽叽喳喳的围了过来,问东问西,搞得娄小茹红着脸有些局促。 小红小绿急忙将这些人挡在外面,小绿双手插腰挺着小胸脯喊道:“都别挤,有话一个一个说。” 一个样貌姣好,气质出众的妓女站出来制止了其他人,走上前来对着娄小茹矮身福了一礼,坐在她对面轻笑道:“这位女大人请了,奴家颜如玉,有些不明之处请教。” 这位颜如玉就是这如玉楼的头牌红姑娘,名字都是因她而取,可见人气之高。 不过颜如玉自然不是真名。 娄小茹对颜如玉第一印象不错,没有她想象中那种风尘气,反而看着像个知书达理的官家小姐。 微微一笑道:“颜家妹子客气了,我不是什么大人,只是帮着是沈先生做一些事情而已。妹子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了。” 颜如玉对于娄小茹印象也更好了,轻笑道:“那我就厚颜叫你一声娄姐姐。敢问姐姐,那位沈先生手下真的可以让女子做事,而且还要我们这种流落风尘之人?自古以来可没有女子初来做事的,更别说我们这种卑贱之人了。” 旁边的妓女们也都安静下来,竖起耳朵等待娄小茹的回答。 娄小茹还没说话,旁边的小绿就不乐意了: “你说的那是别人,我们沈先生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沈先生说过,人人生而平等,不分卑贱,所谓的卑贱之人都是命运坎坷的可怜人。 沈先生还说过,他起事的目的就是让天下所有的可怜人不光有衣穿,有饭吃,有屋子住,还能活的有尊严,人人都有出来做事的权力,人人都有读书识字的权利,人人都有和自己心仪的人结成眷属的权利。 简单的说,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只要不违背律令,没有人能干涉你的自由。” 沈墨平时跟娄小茹她们接触的多,经常说的一些话都被小绿记得清清楚楚。 屋中的气氛一时间竟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妓女眼睛都亮了起来,嘴巴微微张着,胸口起伏,互相对视,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那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神采。 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小红忽然开口道: “我来到此间世,只为生民而立,不因高贵容忍、不因贫困剥夺,无强加之罪,遵法如仗剑,破魍魉迷崇。 我希望天下百姓,有真理可循,知礼仪、守仁心,不以钱财论成败,不以权势而屈从。 同情弱小、痛恨不平,危难时坚心智,无人处常自省。 我希望这世间,再无压迫束缚,凡生于世,都能有活着的权利,有自由的权利,愿终有一日,人人无贵贱之分。 此为我心所愿,虽万千曲折,不畏前行,生而平等,人人如龙。“ 这段话是沈墨曾经有一次兴致高昂的时候吟诵过的话,却被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小红给一字不差的记录了下来。 等小红背完,许多人的眼中都有泪水涌出,互相搀扶着,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种明亮的向往之光。 “愿人人如龙?人人如龙!人人如龙!!” 嘴里念叨了这一句好几遍后,颜如玉忽然脸色绯红,胸口起伏,一双美眸明亮的吓人,一把抓住娄小茹的双手:“这,这也是沈先生说的?” 娄小茹微笑着点点头,就见颜如玉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娄小茹重重鞠了一躬,然后大步向着楼上而去。 身后有人唤她:“姐姐何往?” “收拾东西,去追随沈先生!” 正文 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打造水师(求订阅) 各村打土豪分田地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快速推进。 常远和孙翔带领的武工队又从已经完成土改工作的各村抽调了一批表现比较好的村兵增强力量。 按照沈墨的要求,剩下的十几个村要在一个月之内完全完成土改工作。 李志远忙着整合县衙的人事架构,恢复县城的民生商业。 宣教司虽然有了颜如玉等一批妓女的加入,但是并不能立刻开展工作,而是要经过培训一段时间后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而且宣教工作是要在在土改完成之后才能入场的。 李彪这个新任典史在马有禄这个老油条的带领下,还有戴文胜之前搜集的那个小本本的协助下,在东安境内,主要是县城以及周边,掀起了一场“严打”行动。 行动的主要对象就是那些帮派分子以及无所事事整日滋扰生事的游民混混们。 虽然当初攻城的时候被荡寇军给杀了一批,但是这几天又有一些不长眼的跑出来蹦跶。 似乎打算趁着东安县变天的时候趁机捞一把。 对付这些人,沈墨给出的命令是从严从快从重。 该杀的杀,该打的打,该拉去山里挖矿做苦力的也坚决不手软。 这几天,两座城门每天都有新挂上去的人头。 虽然看着触目惊心,但是东安县的秩序风气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许多。 街道上所有的商铺都已经恢复了正常营业,人流也多了不少。 对于商人们来说,对于沈墨这个“反贼”的观感要更好一些。 沈墨只是没收地主乡绅的土地,对于商铺等产业却没有剥夺。 而且废除了清廷的所有苛捐杂税,又整治了这些经常上门收保护费的帮派混混们,让整个的营商环境好了许多。 虽然沈墨也收商税,但是只是根据店铺大小和所处地段好坏制定一个相对固定的数目来收取门摊税。 而且数目相当的合理,这对于商家们来说,比起以前负担减轻了许多。 虽然沈墨占据东安县只有短短几天,但是东安县的商业发展却有了明显的上升势头。 上面的工作都有李志远他们主要负责,沈墨只是之必要的时候拍板拿主意。 他现在的中心还是在军事上。 沈墨并没有住在县衙,而是住在抄没的照庄任氏在县城附近的一座三进的大宅子里。 这座宅子并没有在县城里面,而是在县城东门外两里之地,建在河边,环境清幽。 沈墨的总镇署自然也在这里,城镇中心的功能也被他从杨村杨氏大宅卸载下来加载到了这座宅子上面。 在这里的都是沈墨的嫡系人马,而县衙那边人多眼杂,不适合加载城镇中心。 沈墨这几天的工作中心都放在军事上面。 现在陆军正兵名额已经满编了,要想继续扩大兵力,只能继续编练村兵。 村兵们虽然是半脱产的农兵,但是只要好好训练上几个月,再把装备给升级一下,战斗力绝对不会差。 沈墨并不指望这些村兵能够打硬仗,至少现在是不指望的。 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保卫他们的土地和粮食,保卫他们现在的幸福生活。 沈墨相信,只要清兵敢去这些村子里劫掠,这些村兵一定会拼死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的。 沈墨打算回头让人从各村的村兵里面挑选一些表现突出的骨干,成立一个教导队,到时候新成立的护村队就让教导队去训练。 教导队只负责训练,这样的话就能将沈墨原来的那些民兵们给从村兵的训练中给解脱出来。 现在人才太少了,到处都需要人才。 沈墨现在最关注的是打造水师的问题。 他这几天天天对着从县衙搜出来的的东安县舆图,又亲自骑马带着人实地勘察,发现东安县除了山多之外,水也很多。 不说其他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湖南最大的一条河流湘江的上游竟然就在东安县境内。 湘江就是发源于东安以西几座大山里,而东安这边正好处于湘江上游。 沿着湘江顺流而下,就能一路直达永州城,甚至都能到达长沙。 南船北马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上次姚国泰带的那五百绿营兵就是坐船从永州府出发沿着湘江逆流而上,经潇水进入东安县境内的。 这个发现让沈墨有些惊喜。 原本以为要打造水师都要在打下永州城之后才行,没想到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最终经过一番研究,沈墨决定在东安县城东南方向大约三四十里之外一个叫做何家的村子附近建造码头。 这个何家村的位置正好处于湘江一个弯道,形成了一个水流平缓的河湾。 河道中间还有一个沙洲,上面可以建造瞭望塔和灯塔。 如果在此处建立一个码头,驻扎水师战船,敌人若是从永州府坐船逆流而来,正好可以卡住他们的去路,还能利用位于上游的优势进行痛击。 说干就干,沈墨立刻调动隶属总镇署后勤处的两百名农民,又从附近的几个村子征调了大批百姓开工建造码头。 这些百姓听说管饭都踊跃而来。 征调的百姓主要是伐木和起地基这些基础的活,剩下的伙计都由两百系统农民来完成。 人多力量大,短短十天左右的时间,码头已经建造完成。 说是码头,其实是码头和造船厂的一个合体。 码头上除了建造一排排营房以及仓库之外,还有可以同时停靠十艘大型战船的泊位。 另外,河道中心的沙洲上也建起了一座高高的瞭望塔和灯塔,还有驻防士兵的小屋。 码头落成之后,征调的村民们就各回各家了,剩下的收尾工作就由两百系统农民完成, 竣工的时候沈墨亲自带着李志远等主要骨干过来检查,看到眼前这座规模颇广的码头,众人都很是惊叹。 李志远叹道:“主公,这地方虽然是军用码头,但是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繁荣的民用码头的。” 沈墨点头称是。 等到以后地盘扩大了,水师肯定要撤离的。这里必然是要转为民用的。 到时候就是重要的货物集散地,对于东安县商业发展会起到很大带动作用。 不过沈墨也只是一个闪念,他现在最急切的就是赶紧把水师给弄出来。 船坞距离码头大约有一里左右的距离,周围都被高高的围墙给挡住了,门口有警卫队的士兵在站岗。 四周都有高高的箭塔,甚至还挖了宽达五米的壕沟,里面都引入了河水,让船坞变成了一个小型的城堡。 船坞里面总共有两个车间,大的建造战船,小的打造渔船。 目前码头能生产的只有渔船以及轻帆船。 渔船自然只要功能是打鱼,但是在水战的时候用来侦查骚扰甚至火攻的。 系统现在处于殖民时代,渔船的造价是每艘二两银子,建造上限是一百艘。 而轻帆船属于战舰,是一种单桅帆船,上下三层,最底层是货舱,上面一层是炮舱,两侧各装备两门轻型火炮(三磅炮)。 最顶层是客舱。 这种轻帆船可以运货,也可以载人,还能用作内河作战,功能多样,很适合目前沈墨所需。 轻帆船造价是每艘五百两银子,建造上限目前是十艘。 每艘船自带水手十人,各个岗位都有。 如果载人的话,每艘战舰大概能栽两百人。 经过思考之后,沈墨决定建造十艘轻帆船和一百艘渔船。 抄了那么多地主的家,现在沈墨可以说是财大气粗。 按照系统给出的建造说明,船坞里每天可以建造一艘轻帆船,二十艘渔船。 也就是要想全部完工,至少需要十天。 对于这个速度,沈墨很是知足。 要组建水师,有了战船和水手还不够,每艘船上还需要配备水兵。 这些水兵首先肯定要要求水性好,不晕船。 而且水面作战跟陆战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所以对于士兵的要求也不太一样。 想了想,沈墨打算先从荡寇军中抽调一百名火枪兵和一百名掷弹兵来编成水师大队。 每艘战船上先配备十名火枪兵和十名掷弹兵,如此一来,发生水战的时候短兵相接的话,沈墨相信自己的水师一定会形成碾压式的火力优势。 …… 姚国泰兵败的消息传到了长沙的巡抚衙门以及长沙八旗驻防衙门。 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根本就没当回事。 湖南巡抚兼绿营提督龚永望倒是比较重视,下令让永州知府刘光耀和永州镇守阿尔托迅速出兵平叛,要精诚合作。 之前的战败锅肯定是甩到了死了的姚国泰身上,对于刘光耀和阿尔托也只是申饬了几句而已。 龚永望自然知道阿尔托是什么货色,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的后台是索额图。 刘光耀虽然能干,但是绿营的指挥权在阿尔托手中,刘光耀根本指挥不动永州绿营。 这让龚永望很郁闷。 不过,这时候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李光地因功升任永州总兵。 李光地是福建延平人,崇祯十五年生人,康熙九年中了二甲第二名进士,被选为“庶常馆庶吉士”。 这个人是个铁杆的大清忠臣。 康熙十三年耿精忠在福建叛乱的时候,招揽他被拒绝,跑到了山里躲避。 而且还千方百计的用蜡丸给康熙报信,通报耿精忠要造反的事情。 康熙十七年,他被提拔为侍读学士,称得上皇帝近臣了。 结果刚当几天官,他爹就死了,又回家奔丧。 今年郑经派大将刘国轩来攻打福建沿海,李光地又募集乡勇偷袭刘国轩,把刘国轩给赶回去了。 康熙一看李光地能文能武,就又给他升官了。赐翰林学士,升任永州总兵。 翰林学士是五品文官,但是永州总兵却是二品武将。 以前永州是没有总兵的,这说明永州绿营以及永州府的所有兵力都要归他李光地管。 龚永望就是知道李光地,所以才会喜出望外。 李光地来了,东安县的反贼还有好日子过吗?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水师要发威了 李光地守制还没完,就被康熙给夺情了。 大反贼吴三桂虽然死了,可是他的余孽还不少。而且天下各种反贼此起彼伏,康熙等不到他守孝满三年了。 永州在湖南,距离李光地的老家福建不算太远。 李光地接了圣旨,带着几个仆人还有他弟弟李光卓一行人先到了长沙,来将湖南巡抚龚永望。 他这个永州总兵领的绿营兵,绿营兵是受到湖南绿营提督管的。 而这个提督就是由龚永望兼着的,所以他来也算是拜见上官。这也是官场上的惯例,否则会落一个藐视上官的罪名。 龚永望听说李光地来了,亲自迎接了出来。 “晋卿,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龚永望这个人是搞文字狱起家的,坑害诬陷了许多人。 康乾两朝可以说是历史上文字狱最盛的时代。 康熙本人一方面学习汉学,重用汉臣,另一方面又大搞文字狱。 龚永望原本就是一落第举人,没考上进士。 于是就在家里琢磨起了歪门邪道,从市面上买了一堆书天天在家里窝着挑刺给人找罪状。 就是靠着这个,一路从一个小小的知县升到了湖南巡抚。 湖南是吴三桂最后登基称帝的地方,所以吴三桂的势力影响很大。 龚永望能够在这里当上巡抚还兼着提督,可见康熙对他的看重。 他也知道自己干的缺德事太多,遭人记恨,所以对于那些反清势力从不手软。 每天进出身边都是跟着许多护卫,就是担心被人行刺。 所以李光地这个正儿八经的进士,而且还是更清贵的庶吉士,所以心里根本瞧不上龚永望这种靠着歪门邪道起家的人。 对于龚永望的热情,他也只是随口敷衍。 落座之后,寒暄了两句,李光地就问起了永州的情形。 龚永望也知道眼前这位年轻总兵瞧不上自己,心中虽然不爽,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 “永州府现在基本平静,就是东安县近来新冒出来一股反贼,为首者叫做沈墨,其祖父是前明余孽,都是被朝廷发了海捕文书的。 沈贼在东安县烧杀抢掠,戕害百姓,无恶不作。这几日有从东安县逃过来的乡绅说是东安县城已经被沈贼占据。沈贼占据城池之后,杀人无数不说,还强行把士绅们的家产田地都分给了那些泥腿子。现在整个东安怨声载道,百姓苦不堪言啊。” 李光地又问了姚国泰兵败的事情,龚永望大概说了一遍。 “多谢抚台,下官这就去永州上任。” 李光地瞧不上龚永望,所以也不想多说,了解了情况之后便匆匆告辞了。 龚永望对李光地的态度很不爽,本来还想告诉他反贼手中有犀利火铳的消息,最后干脆也不说了。 年轻人不知尊卑,仗着自己出身好就瞧不上上官,就该吃点亏。 李光地在长沙短暂停留后,就匆匆带着弟弟仆人坐船逆流而上往永州而去。 经过衡阳的时候,衡州知府杨成泽听说新任永州总兵李光地路过,带人在码头专门迎接。 杨成泽虽然也是个狠人,但是好歹也是进士出身,而且跟李光地年纪相差不大。 两人在京城的时候就认识了,所以算是有些交情。 见到李光地,杨成泽眼睛一红:“晋卿兄,你来了,我杨氏一门的血海深仇就有望得报了。” 杨氏被反贼灭门的事情李光地已经听说了,安慰道:“贤弟节哀顺变。反贼残暴,实在人神共愤。待我上任之后一定尽快剿灭反贼,为贤弟全家报仇。” 杨成泽感激不尽:“晋卿兄出马,反贼的末日就要到了。只是晋卿兄还须小心那反贼手中火铳。据说比朝廷装备的火铳还要犀利,不可不防啊。” 李光地心中一惊,急忙追问详情。 杨成泽将自己所知悉数告知。 李光地这才知道湖南巡抚龚永望有意摆了自己一道,心中更加厌恶此人。 李光地道:“多谢贤弟告知,我此次蒙皇上信重来任永州总兵,必然是要将永州境内以及周围的反贼清剿一空的。此次皇上还派了两百火铳兵助我剿匪,过不了几日就会到永州。反贼即使有火铳,数量也不会太多,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杨成泽大喜,设宴款待李光地。 第二日李光地离开的时候杨成泽又奉上了五千两银票。 李光地虽然有本事,但是并不是什么清廉之人,该拿绝对不会客气的。 事要办,钱也要拿。 朋友归朋友,银票归银票。 李光地到了永州之后,没有立即上任,而是先找了个客栈住下,然后微服私访,查访永州绿营的情况以及永州的反贼情况。 这样过了几日后,才去见永州知府刘光耀。 李光地武官是二品,又有五品翰林学士的头衔,刘光耀这个五品知府只能以下官之礼拜见。 两人见礼完毕,李光地直接了当地问起了了反贼事情,刘光耀一脸惭愧道:“这都是下官的失职,一时不察,使得贼人坐大,百姓荼毒。” 李光地摆摆手道:“刘知府不需自责,我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跟我说说永州绿营的情况。” 刘光耀急忙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永州绿营掌握在阿尔托手中,谁要让他出兵,就得给他供奉银子。有时候甚至还会纵兵去抢掠乡绅地主,军纪实在败坏。如今总兵大人来了,若是这个阿尔托掣肘的话,恐怕很多事情还是办不好啊。” 李光地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他这几日微服私访,听说了很多关于永州绿营和阿尔托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坏事。 这阿尔托简直成了永州一害。 “刘知府,请帮本官搜集大小船只,其余事情本官心中自有计较。” 刘光耀急忙答应下来,永州毕竟是他的辖区,若是反贼闹大了,他这个知府肯定要被牵累的,岂能不尽心尽力。 回到自己客栈后,李光地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速送到长沙的湖南总督府去。 然后带着他弟弟李光卓穿上总兵官府,拿着圣旨,摆开架势往永州绿营驻地而去。 进了永州绿营,宣读了圣旨以及出示了兵部签发的告知文书后,李光地召来阿尔托询问姚国泰兵败的事情。 阿尔托自恃自己是旗人,又有索额图当靠山,对于李光地这个汉官上司不大看得起,言语之间颇有傲慢,除了将所有的罪责都甩给姚国泰之后,顺带着连永州知府刘光耀以及衡州知府杨成泽等人都骂了一遍。 话里话外,这些汉官都是草包,根本不可信。 似乎全然忘了他眼前这个比自己品级要高的多的上官也是个汉人。 李光地面色铁青,但是却保持冷静,只是点头,一言不发。 倒是他身后的亲弟弟李光卓却差点暴怒,若非李光地拦着,肯定要暴揍阿尔托一顿。 李光卓是武进士出身,身高力大,弓马娴熟还会操船,所以这次李光地特意带他来永州上任,也是给了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阿尔托到并非全无城府,这般做派也有试探李光地的意思。 看李光地对自己也无可奈何,心中更加得意。 李光地上任第三天,忽然派人将阿尔托从被窝揪出来,直接带到了校场上,当着所有士兵的面,宣读了阿尔托的数条大罪,在阿尔托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下令斩首以儆效尤。 皇帝给他的圣旨中就有便宜行事的话,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索额图今年不大被康熙所喜,所以斩杀他一个小小的家丁,而且还有理有据,索额图也不会强出头的。 李光卓亲自担任行刑手,一把将面如死灰的阿尔托踹的跪在地上,一刀砍掉了脑袋。 阿尔托一死,整个永州绿营为之震惊,军纪立刻好了许多。 整顿军纪的同时,李光地又四处招兵,将整个绿营兵扩充到了三千人马。 同时还让永州知府刘光耀搜集了不少船只,编练水军。 到任半个月后,李光地亲自率领三千永州绿营兵,由其弟李光卓做先锋,乘船沿着湘江逆流而上,向着东安县进发。 而这个时候,也是沈墨的水师刚刚成形,十艘轻帆船和一百艘渔船整齐地停靠在何家水师大营的码头上。 沈墨正在这里检阅水师。 最后水师每艘战船上,除了十名火枪兵和十名掷弹兵以及十名水手之外,沈墨还从各村村兵里面抽出了熟悉水性的五百人编入了水师之中。 这样每艘战船上包括水手在内总兵就有九十名水兵了。 如此一来,荡寇军水师也算是基本上拥有了一定的战斗力。 这些村兵选拔来的水兵配备的都是轻弩,配备的更适合近身搏杀的短刀,还有各种适合靠帮作战的铁钩长杆等水上作战工具。 检阅完成后,沈墨又给各艘战舰进行了授旗仪式,每艘战舰都有一面特定的旗帜。 水师统领是一名叫做郑云龙的民兵,此人精通水性,对于指挥水战很有一些天赋,所以沈墨认命他为水师统领。 水师成军之后,郑云龙带领十艘战舰在湘江上连日操练。 那些小渔船则放出去假装打渔,顺便可以充当侦察兵。 李光地的前锋船队刚进入东安县境内就被发现了。 最先发现的倒不是水师的渔船,而是真正的东安县渔民。 这些渔民惊慌害怕,驾船往回跑的时候,荡寇军的渔船得知了消息,急忙回来禀告了郑云龙。 郑云龙闻战则喜,哈哈大笑,一面下令水师准备作战,一面急忙派人去通知沈墨。 之前一直都是陆军在建功立业,现在终于轮到水师了发威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反贼竟然有炮舰?! 郑云龙一边派人驰报沈墨,一边派出两艘战舰往下游驶去,自己则带着主力舰队在后随行。 沈墨接到通报之后,立刻下令轻骑兵大队前往湘江沿岸的村落去传令,吩咐各村村公所带领村并做好警戒工作,一旦发现有清兵入村劫掠就地防守,但是不可随意出战。 沿岸各村收到命令之后,立刻做出了响应,派出村兵在进村的各处路口巡逻警戒,一旦发现敌情立刻鸣锣示警。 还好此时是冬闲时节,村民们不用下地干活,都在家中待着,听说清兵来犯,虽然有些惊恐,但是却并没有太慌乱,在村公所和农会的组织下都安静地躲在了家中。 同时,沈墨还派出一支骑兵小队沿着湘江往永州城的方向沿岸侦查,一旦发现清兵踪迹就会随时来报。 虽然清兵从永州来东安可以沿着湘江直达东安县附近,但是沈墨却要提防清兵主将提前下船步行。 铁牛那边也收到了沈墨的命令,除了保留部分兵力用来守城之外,其余主力全部集结起来待命。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清兵这边,李光地之地李光卓亲自担任先锋,带领十几艘大小船只率先进入东安县境内。 向导道:“将军,这里就进入了东安县境内了,再沿江而上行驶上大概二十多里就可以下船了。下船之后步行二十多里就能到达东安县城。” 李光地左右张望了下,也没觉得反贼的地盘有什么特殊之处,吩咐道:“加速行驶,派人报告总兵大人,一切正常,未见反贼踪迹。” 一名部将有些担心道:“李游击,我军处在下游,反贼处在上游,若是反贼水师顺流而下趁机偷袭,我等就被动了。” 李光地瞅了这人一眼,发现是愿永州绿营中一名把总,原本据说是吴三桂手下的一名水师将领。 “哼,东安县反贼起事才多久,能占领一座县城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了,哪里来的水师?朝廷在永州都没有水师,反贼就能有?我看尔等就是胆小畏怯,才使得反贼猖狂做大的。” 李光地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骂道。 周围新招募的军官士兵都是一片哄笑,原绿营的官兵都脸色微变,默然不语。 那把总更是面红耳赤,拱了拱手退在一边不再说话。 倒也不是李光卓狂妄不懂谨慎,按照常理来想,反贼真是不太可能会有水师的。 水师可不是说凑上一些船就能叫水师的,水战跟陆战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战斗。 没有长期的训练,别说打仗了,就是能够按照号令行船列阵都是问题。 李光卓这般想,倒也合情合理。 清兵前锋张满帆,加速前行。 后面的李光地接到其弟的报信,观察了两岸地形,发现湘江两岸岸滩狭窄,山势连绵,并不合适大队人马展开,放弃了让军队下船步行的打算。 若是下船步行,反贼正好在两侧的山上伏击,那官军就吃大亏了。 此时,李光地手下也有人提出要提防反贼水军偷袭。 李光地想了想,也觉得不太有这个可能。 但是他处于谨慎,还是下令让船队靠岸,放下五百人马登岸,沿着岸边步行。 其中就有那两百名康熙专门派来给李光地调派的火铳兵,其余人马也都是精选出来的精锐。 剩下的没有下船的都是那种新招募的或是一些老弱之兵。 这五百名清兵李光地亲自带队沿着江岸前行,其余人马由一名千总带队继续逆流而上。 荡寇军水师的两艘战舰顺流而下,速度很快,在一个叫做白马回的地方发现了正在逆流而上的清军前锋船队。 清军大吃一惊,李光卓看着对面两艘挂着鲜红气质的高大战舰也是吃了一惊,立刻下令船队分散开来,准备迎敌作战。 虽然吃惊,但是李光卓并不担心。 在他看来,反贼船只虽然高大一些,但是数量却很少,只有两艘。 自己这边几十艘大小船只,此处江面又比较宽阔,分散开来围攻对方,对方肯定招架不住。 一旦被靠近,用勾枪等将对方船只逼停,然后顺势爬上反贼船只,近身搏杀,反贼肯定立刻溃不成军。 这也是内河水战的基本操作。 距离远一点用弓箭射,用火枪轰,靠近了就跳帮厮杀。 李光卓在福建的时候虽然也见过郑经麾下的水师装备火炮,但是他打死也不相信一个县的反贼手里会有火炮,而是还是装载在船上的火炮。 要知道朝廷的内河水师都没有几艘装备火炮的战舰,只有沿海的几支水师有一些炮舰。 清兵船只按照李光卓的命令乱哄哄的散开,上面的清兵都大呼小叫地拿出弓箭准备作战,其余人也都拿出各自武器,准备跳帮作战。 荡寇军的两艘战舰舰长看见清军的反应,冷笑一声,立刻下令打出旗语。 两只战舰同时打横,将侧面对准了正在分散开来的清军船只。 “开炮!” 两名舰长几乎同时下令,四门早已经做好了发射准备的三磅炮立刻发出轰鸣之声。 三磅炮虽然口径不大,但是里面的弹药却都是散碎的铁珠,很快就将对面距离很近的清军船只给轰的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船上的清兵哀嚎惨叫,瞬间混乱一片。 同时,荡寇军战舰上的火枪兵和掷弹兵也对清兵船只发动了进攻。 不断有清兵中弹落入冰冷刺骨的湘江之中,掷弹兵扔到对方船上的炸弹除了对周围人员造成严重杀伤外,甚至还引起了火焰。 清兵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击,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这些清兵大部分都是步兵,不习水战,此时遭遇猛烈打击后惊慌失措,许多人纷纷跳水逃生。 荡寇军的两艘战舰一轮齐射后,又同时调转船头,将另一面对准了清军船只,又是一轮火炮齐射。 清军前锋至此被彻底打掉了胆气,别说听指挥了,能不跳水的都算是镇定了。 纷纷掉头向着下游溃败。 李光卓的旗舰距离较远,所以在两轮炮击中没有遭到攻击。 但是他此刻面如死灰,看着正汹汹追来的反贼战舰,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只占据了一个县的反贼为何会有炮舰。 一名心腹急忙抱着他大叫道:“二公子别想了,快逃命吧。” 李光卓这次回过神来,急忙下令船只掉头向下游逃命。 正文 第八十章 屠杀式水战 郑云龙带着水师主力顺流而下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作为先锋的两艘战舰正在扯满风帆狂追清军船队。 郑云龙一声令下:“全力前进,绝对不能让鞑子跑掉!” 于是剩下的八艘战舰也纷纷鼓起风帆全力前进。 双方现在虽然都是顺流而下,但是荡寇军水师战船更大,帆也更大,所以速度更快,没用多久就追上了李光卓乘坐的船只。 清兵看着荡寇军追上来了,更是慌乱,大呼小叫,剩下的船只散开拼命奔逃。 荡寇军水师追着追着,在冲过一道急弯之后赫然发现前面的江面还有大量的船只在逆流而上,看了一下子船上的旗帜便认出来都是清兵。 郑云龙判断出来这是清军主力,于是打出旗语,所有战舰全力攻击清军主力。 那名带队的千总带着一群老弱,虽然慢悠悠的逆流而上,但是很快就超过了沿着江岸前进的李光地带领的五百清兵精锐。 千总躲在船舱里,有些百无聊赖,觉得自己这一趟估计就是个打酱油的。 先锋李光卓此时估计都快打到了东安县城外了。 就算反贼能够据城抗拒一时,只要李光地带领的五百精锐一到,反贼肯定就弃城而逃了。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自从吴三桂死了之后,其余的反贼大部分都是民间百姓起义,根本扑腾不起多少浪花就会很快被朝廷扑灭了。 他相信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至于上次姚国泰兵败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太大意了。 并不是反贼多强,而是姚国泰太轻敌了。 这次李光地这么谨慎,还带着三千人马,其中还有两百火铳兵,结局不可能如姚国泰一样的。 所以,当千总听到手下惊慌失措跑进船舱报告说是上游有十几艘挂着不明旗帜的船只向着己方冲过来的时候,千总还有些懵。 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眺望的时候,他还是不太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当那些船只越来越近的时候,甚至都能看见对面甲班上穿着黑色甲胄端着火铳对着自己这边开始瞄准的时候,千总才知道这是反贼的船只。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郑云龙用旗语给各艘战舰下达了自由开火的命令,自己的旗舰瞄准了一艘挂着永州绿营总兵旗帜的大船就扑了过去。 两门三磅炮率先打响,清军旗舰上顿时一片狼藉,甲班上清兵栽倒一片。 千总虽然跑得快,躲进了船舱里,但是炮弹在火药的强烈推进下轻而易举的撕碎了船舱的隔板,一枚铁珠集中了他的后腰,直接打出来一个大窟窿。 千总一死,剩下的清军更是群狼无首,立即陷入了崩溃混乱之中。 调转船头狂奔的,还有慌不择路跳水的,乱成一团。 荡寇军其余战舰也都专门选择了一些更大的船只来攻击,火炮火铳和小炸弹以及弓箭,各种武器轮番攻击。 这次来的清军都是步兵,根本没有水师,只是坐船而来。 面对荡寇军的猛烈攻击,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说是战斗,其实根本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清军船队陷入混乱之后,郑云龙的旗舰又打出旗号,命令自由追杀,专门挑那些清军那些更大的船只攻击。 小的就顾不上了。 李光地本来被追的十分狼狈,本以为自己这次难逃一劫,结果没想到反贼的水师竟然掠过自己向着下游疾驰而去。 立刻想到反贼肯定是去攻击哥哥李光地带领的主力去了,顿时心急如焚,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全了,下令全速追赶反贼战舰。 结果正好看到了哥哥李光地乘坐的旗舰被反贼炮击的场面,顿时大叫一声,跌倒在甲班上。 更让他崩溃的是,反贼的炮舰根本不止两艘,光是眼前出现的就有十艘之多。 这让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这样的反贼还怎么对付? 几名心腹仆人看见李光卓晕了过去,急忙商量几句后,将船停靠在一处浅滩边,背着晕死过去的李光卓沿着江边将永州的方向逃窜。 他们担心反贼的战舰追杀清军主力返回后又继续对付他们,所以根本不敢在船上待了。 郑云龙带着水师顺流而下追杀了十几里地,总共击沉了十几艘清兵大小船只,又俘虏了几十艘之后终于下令返程。 正要返程的时候,结果一名攀在桅杆顶上眺望的水兵忽然大叫道:“郑统领,江边发现大量人马,估计是鞑子。” 郑云龙一听来劲了,急忙下令停止返航,自己跑到加班上端详了一阵后,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是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旗舰再次打出其余,留下四艘战舰原地警戒,看守那些被俘虏的船只,然后自己带领其余六艘战舰继续顺流而下。 此时,沿着江岸行军的李光地正在下令全军休息,却忽然听到卫兵来报,说是上游有许多船只往下而来,急忙走到江边眺望。 果然发现是己方的船队,急忙让人鸣枪示意。 只是那些船只只顾着逃命,眼中根本看不到江边的李光地等人,气的李光地直跺脚。 但是还没等他生完气,就又看见江面上有六艘大船快速而来,而且船上挂的旗帜还是一面绣着一条黑龙的红旗,完全跟大清的旗帜不一样。 李光地立刻大喊起来:“这是反贼船只,列阵!火枪兵在前,弓箭手在后!” 郑云龙此时终于看清楚了李光地等人,看到他们列队的场面,兴奋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下令道:“所有战舰排成一列,面向鞑子,等我命令来一轮齐射。” 旗语打出,各舰立刻停止前进,调转船头,以旗舰为中心,在江面上横成一列,将炮口齐齐对准了正在列队的清兵。 李光地并不知道荡寇军有炮舰,以为就是普通的战舰,就算靠近过来也是要用弓箭来作为主要攻击手段的。 就算反贼真有火铳,也不可能太多的。 所以他才会这么淡定的让士兵列阵,准备迎敌。 到时候凭借着己方火铳超过弓箭的射程,绝对能够反贼以猛烈的打击。 所以他看着反贼距离自己阵地还有相当距离停下列阵排成一条横线的举动有些奇怪。 怎么感觉这画面有点熟悉呢? 然后下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熟悉了。 六艘反贼战舰,每艘战舰每一面的船舷上忽然打开了一个个口子,探出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他们。 李光地大骇! 郑经派来刘国轩攻打福建沿海的时候他就见过这种场面。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点背的李光地 水师在湘江上摧枯拉朽屠杀清军的时候,铁牛这边也在带着荡寇军步兵主力向着湘江边行进。 沈墨则带着警卫队和留守的三百正兵亲自守城。 荡寇军骑兵发现了李光地率领的五百清兵后立刻回报,沈墨判断清军是打算水陆并进一起进攻。 他不担心水师的那边的战斗结果,毕竟己方拥有的可是十艘炮舰。 要是清廷也能随便就派来一直拥有炮舰船队,那他干脆也不要造反了,直接在海外找个小岛当岛主去了。 他担心的是这支上岸的清兵四处祸害村庄,所以急忙派铁牛去对付这支清兵。 不过如今各个纳入沈墨势力范围的村庄都建立了烽火台,一旦发现有外地入侵,村兵们除了主动防守之外,还会点燃烽火台示警。 附近的村子看到警报,也要出兵相助。 若是见死不救,该村村公所的主事和护村队队长都要受到严惩,最严重的甚至可能砍头。 话说铁牛带着荡寇军主力急吼吼的向着发现清兵的地方行去,紧赶慢赶走了十几里路后却被在前面探路的一名骑兵给挡了下来。 “报告牛将军,鞑子已经被水师击败,鞑子溃兵正在四散奔逃。” 铁牛有点懵,这是啥情况? 我这急吼吼地跑了十几里路,跑出了一身汗,鞑子影子都没见你一个,结果你给我说鞑子都败了? 合着大冬天的让我带着部队出来拉练啊? 而且不是说鞑子上岸了吗,水师怎么击败的,难不成把船开到了岸上? 铁牛一脸纳闷,急忙追问。 原来那骑兵在路上遇到了水师的船只经过,急忙上去呼喊,穿戴沈墨的命令让水师随时汇报战况。 结果水师的人大笑着告诉他鞑子已经败了,现在剩下的只有抓溃兵了。 总而言之,水师把活都干完了,剩下收尾的工作都有陆军来干了。 之前郑云龙带着六艘炮舰对着在江岸上列队的五百清兵一轮炮击后,清军立刻就被打蒙了。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了,六艘炮舰就掉个头将另一面对着他们,进行了新的一轮轰击。 这下子清军直接崩溃,饶是李光地大叫着用刀砍了几个也不顶事,四散奔逃,根本不听招呼。 郑云龙一看急忙下令各舰抵近射击,火炮火枪弓箭对着江岸上的清兵招呼起来。 李光地回天无力,只能带着十几名亲兵匆匆逃窜,尽量远离荡寇军的射程。 郑云龙一看清兵溃兵,立刻下令停止射击,然后靠岸下船,派人打扫战场,给没死的清兵补刀,还顺便抓了十几个轻伤的清兵俘虏。 看着实在没有啥油水可以捞了,这才重新返航,结果路上就遇到了荡寇军的这名斥候骑兵。 铁牛听到目瞪口呆的,什么时候水师都成了主力了? 合着以后打仗都是水师吃肉,我们陆军喝汤了? 回头见面一定要狠狠踢一下郑云龙那小子的屁股,想到郑云龙以后肯定要在自己面前嘚瑟,铁牛就很郁闷。 不过他全然忘了,自己之前在水师组建的时候对郑云龙的说过的风凉话了。 “这小子肯定得意坏了,要不是从老子这里抽调人给他,他水师连兵都没有,还打个屁的胜仗。” 铁牛嘴上骂骂咧咧的,心中其实却是很自豪的,毕竟无论怎样,都是自家赢了。 他一面派人给沈墨报捷,一边带着人继续往前行进。 鞑子溃兵肯定会钻到村子去祸害百姓的,虽然各村都有护村队,但是他还是要亲自去一趟,若是遇到告警的正好可以帮忙。 李光地走了半天本来又累又饿,携带食物的亲兵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跑了,他身边这十几个亲兵身上都没有多少吃的。 所有人都一脸疲累的,又打了败仗,都垂头丧气的。 李光地心想若是再不找地方弄点吃的,休息一下,这些亲兵很可能就跑完了。 “找个村子弄点吃的,然后休息一下,设法找一些船只回永州城。” 李光地找了一块大石头坐着,心中又沮丧又纳闷。 百思不得其解,一股小小的反贼哪里来的炮舰,而且竟然还不止一艘。 简直太奇怪了! 而且那些炮舰的款式跟他之前见过的船只款式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更像是西夷那边的船只样式。 可是这是湖南啊,又不是沿海,为什么西夷的战舰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那些反贼表现出来的战斗欲望和战斗意志,以及他们拥有的火力强度,完全就不像是一支普通的反贼能够拥有的。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装备精良,进退有度,号令森严,比朝廷的官军还要像官军,哪里有一点反贼的样子? 李光地很沮丧,自己被皇帝夺情,兴致冲冲地跑来永州上任,想着能依靠剿灭反贼立功,然后好让皇帝给自己外放一个地方长官。 不用巡抚,就算是知府也好。 虽然当翰林学士很清贵,但是他的志向还在安民剿贼方面,以后积功还能升到巡抚总督这样的封疆大吏的位置上。 有了这些履历,以后进入中枢拜相才更有可能。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本以为这次剿贼自己准备充分,又率领三千之众,而且自己又很谨慎,该做的安排都做了,可是为什么却败得如此的快速,如此的莫名其妙。 现在的反贼都这么猛吗? 他真是想不明白。 一想到自己都被反贼的炮舰给击败了,那担任前锋的弟弟李光卓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想到自己带着弟弟是来建功立业的,没想到却害的他丢了性命。 李光地一时悲从心来,再看看灰蒙蒙的天,更觉得自己实在有点点背。 一名亲兵赶过来道:“大人,那边有个村子,有炊烟升起,咱们过去弄点吃的吧。” 李光地无力地点点头,被两名亲兵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亲兵所说的那个村子赶了过去。 那村里远远看着炊烟袅袅,不时地还有狗叫声响起,李光地腹中肠鸣,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叮嘱身边的亲兵道:“进村之后不可滥杀百姓。” 亲兵们随口答应了,但是心中却都盘算着要好好快活放松一下。 这里的百姓肯定都从了贼,杀他们也就等于杀贼了。 一行人刚进村子,就看到几个小孩子在村口的一个打谷场上玩耍。 李光地挤出一个笑容,刚要说话,却见其中一个小孩看见他们忽然大叫一声:“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一边喊一边跑,其他的几个小孩也跟着后面一边跑一边喊。 李光地怔在原地,鞑子?是说本官吗? 忽然,从村子里涌出来一群手持长矛,身穿灰色棉袄的汉子,为首几人竟然还穿着皮甲,腰间挂着长刀,一见他们一行人,眼前一亮,激动地立刻大叫道:“真是鞑子来了,马冬,你去点燃烽火台,其余人跟我杀鞑子!” 李光地进入的正是沈墨的第一个根据地焦家庄。 革命老区,群众基础最坚实的地方啊! 这里的村兵好久没有得到立功的机会了,之前听说鞑子要来了,都在摩拳擦掌等着。 没想到还真的被他们等到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遍地刁民 李光地的亲兵看到这些村民竟然向着自己冲过来,还口口声声喊着杀鞑子,一个个气的七窍冒烟。 老子被反贼欺负也就罢了,人家有炮,咱打不过,认栽。 可是你们一群泥腿子都敢欺负老子,真是拿豆包不当干粮了。 一个个拔出腰刀对着那群村兵冲了过来。 本以为这群村兵只不过是瞎咋呼,只要一接触肯定立刻崩溃。 结果没想到,这群村兵看见他们冲过去,不仅没有崩溃,而且更加兴奋,一个个嗷嗷叫着,一口一个杀鞑子,眼睛都是红的。 清兵们虽然感觉不太对劲,但是人已经冲到跟前了,只能硬着头皮接战。 本以为只要砍死一两个,其他的村民就会立刻转身逃跑。 可是没想到,那些村兵虽然在小跑,但是却依然保持整齐的队形,手中三米左右的长矛对着他们的脸就直挺挺地怼了过来。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清兵转瞬之间身上同时被三根长矛刺中。 后面的清兵一看,这群刁民太厉害,赶紧转身就跑。 可是焦家庄的村兵好不容易盼来立功的机会,岂能让他们跑掉,立刻撒丫子狂追。 紧接着又是三名清兵被长矛给捅死。 剩下的清兵跑的更快了,队长焦桐鹤一看,急忙大声喊道:“不用再保持队形了,自由追击!” 村兵们立刻嗷嗷叫着,好几个人追着一个清兵后面狂奔。 李光地也傻了眼。 这东安县太邪门了,反贼有西夷炮舰也就罢了,战斗力彪悍也就罢了,装备精良我也认了。 可是他娘的谁来告诉我,本总兵只是想找个村子弄点吃的歇歇脚,为什么就能冒出这么多手持武器的刁民来,而且口口声声喊着杀鞑子。 这他娘的还是大清的国土吗? 李光地现在完全有一种自己在敌国领土作战的感觉,处处都被人针对。 看他发呆,两名亲兵急忙一把拉住他胳膊就往村外跑:“大人,赶紧跑,这些刁民太厉害了,再晚一点就没命了!” 烽火台就在村口不远的地方,上面早就堆好了燃烧狼烟的燃料,马冬用火折子点燃后,看着烟柱越来越粗,转身一看,正好瞅见两名清兵拉着一个穿着一看就是当官的人狂奔,立刻大喊一声:“那里有个鞑子大官,跟我追!” 一边说一边撒丫子的从已经干枯的田地里斜插过去,向着李光地的方向拼命追去。 他手下的几个村兵看见自己什长,也急忙跟了上去。 李光地年纪虽然不大,也算不得养尊处优,但是今天连续行军,又狼狈逃窜了一路,此时又被人追,根本跑不快,跌跌撞撞的,又不熟悉地形,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李光地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名亲兵也累的够呛,靠着背后的土墙直喘气。 一个心有余悸道:“这东安县的刁民怎么这么厉害,太吓人了。刚才差点没命了。” 另一个道:“就是,这鬼地方处处透着邪门,反贼厉害的不像反贼,就连这些泥腿子一个个都凶狠的不得了。” 李光地默然不语,大口喘着粗气。 他在想等自己逃回永州之后一定要禀告朝廷,对东安县要给予足够的重视。 这个地方如今看起来已经彻底被反贼的实力给侵蚀了,这些刁民肯定也是受了反贼的蛊惑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 一想到之前从龚永望和刘光耀等人嘴里听说的反贼把乡绅地主的田地分给升斗小民的事情,他忽然一下子理解了为什么这些平日里见到官府噤若寒蝉的穷苦百姓今天看见官军竟然毫不畏惧,反而颇为兴奋。 现在那姓沈的反贼在这些刁民眼里才是真正的官府,他们这些官军反倒成了人人喊打的贼寇了。 这个觉悟让李光地觉得很荒唐,也有些沮丧起来。 更觉得有些讽刺。 自己带着兵大老远跑来解救被反贼荼毒的百姓,可是却被东安县的百姓撵的跟丧家之犬一样。 李光地越想越沮丧,越想越郁闷,越想越觉得东安县的情况复杂。 这股反贼太不寻常了,若是不能尽早剿灭,以后定然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的。 李光地东想西想的时候,忽然一声大喊:“杀鞑子!”从耳边炸响,把他吓得差点魂不附体。 一个穿着皮甲,腰悬长刀,身形健壮的刁民忽然从土墙上面调下来,大喊一声同时挺着手中的长矛向李光地的一名亲兵捅去。 那亲兵完全没有防备,虽然身上穿着皮甲,但是近距离被这么一捅,当时就被刺中了心脏,立刻了账。 旁边那名亲兵吓了一跳,跳起来一看眼前只有这一个刁民,胆气一壮,挥舞着手中长刀向那刁民砍去。 此人正是马冬。 他急忙想把手中的长矛从刚才捅死的清兵身上抽回来,可是却好像卡住了,扯了扯没有拉回来。 眼看着剩下一名清兵的刀劈了过来,他急忙松手,一个懒驴打滚轩躲开了这一刀。 那清兵一刀劈空,又急忙上前又补一刀。 马冬躺在地上,来不及起身,也来不及拔刀,只是下意识的举起左臂挡在了面前。 本以为自己要少一条胳膊了,结果却听见面前的清兵一声惨叫。 睁开眼睛一看却是自己手下的一名村兵刚好赶到,站在土墙上用长矛捅穿了这个清兵的脖子。 马冬急忙站起来,拔出腰刀,又在被捅中脖子的清兵脖子上补了一刀,一脚将那清兵尸体踹到,然后拎着刀走到靠着土墙脸色苍白但是却神色淡然的李光地身边。 那名村兵也跳了下来,用手中的长矛指着李光地,瞅了两眼,对马冬道:“冬哥,这好像真是个鞑子大官。你这次要立大功了。” 马冬嘿嘿一笑,本想用刀架在李光地的脖子上,但是又犹豫了一下,觉得好像不太礼貌。 毕竟他是第一次见到鞑子大官,百姓骨子里对官员的那种畏惧又开始起了一点作用。 想了想,他把李光地的刀拿过来,然后嘿嘿一笑对着李光地道:“你现在是俺的俘虏,你还有啥话说?” 李光地看着眼前这个跑的太快,帽子都掉了,露出了一头短发茬的憨厚刁民,咽了口口水道:“能给我喝口热水吗?我保证不跑。”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这个反贼不一般啊! 铁牛看到烽火台狼烟,带着荡寇军主力赶过去,查明了最早的狼烟是从焦家庄点燃的,回头看了一下程凯。 两个人都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焦家庄护村队是所有护村队里训练时间最久,也是战斗经验最丰富的一支护村队,装备也是最好,心气也是最高,求战欲望也是最旺盛的。 清兵溃兵敢进焦家庄,那真是厕所门口摔跤——找死。 不过虽然心中放松了些,但是两人还是没有松懈,带着部队继续往焦家庄赶去。 一路上又遇到好几个村子派出去县城报信的村兵,一问之下都是有小股的清军溃兵窜入村子里想弄吃的,结果就被早有准备的村兵们给包围了。 除了打死打伤的,另外还俘虏了十几个。 铁牛让他们回去继续警戒,免得还有清军溃兵再捣乱,另外给这几个村子每个村子派了一小队正兵过去壮胆,自己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往焦家庄而去。 到了焦家庄之后,焦桐鹤带着人出来迎接,一见到铁牛和程凯都很激动。 “报告总队长,我们一共干掉了十三个鞑子兵,还抓到了一个鞑子大官。是马冬抓到的。” 焦桐鹤激动的回报着战果,声音里面充满骄傲自豪。 铁牛是他们的第一任队长,虽然现在卸任了,但是焦家庄的村兵们还都把他叫总队长。 铁牛也不纠正,大手拍了拍焦桐鹤的肩膀笑道:“干的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有没有兄弟受伤?” 焦桐鹤摇头道:“没有,就是有一个跑的太快摔了一跤蹭破点皮,其他的都没事。” 铁牛放下心来,转头看向旁边一脸憨笑明显等着别人夸自己的马冬,蒲扇大的巴掌在马冬肩上使劲一拍。 马冬身子晃了晃,疼的有些呲牙。 “好小子,你抓得鞑子大官在哪,带我去看看。” 马冬嘿嘿一笑,急忙转身带路。 村兵们有纪律,知道不能虐待俘虏。 李光地喝了两大碗温水,又吃了两个窝窝头,惊恐的心情舒缓了很多,此时正躺在柴房里的柴堆上闭目养神。 吱呀一声,柴房的们开了。 两名村兵进来,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带了出去。 李光地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刚刚出来的太阳,然后又感到眼前一暗,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自己眼前的阳光。 只是一个身高九尺的魁梧大汉,身穿皮甲,手中拎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狼牙棒,皮肤黝黑,跟一座铁塔似的站在自己面前,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 抓住自己的那个刁民指着自己说道:“报告总队长,这就是那个鞑子大官。” 李光地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人是一个反贼将领,于是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位将军,我是永州总兵李光地,我想见见你们大头领。” 铁牛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文弱消瘦的鞑子大官,也有些失望。 之前主公说过鞑子之中猛将很多,他就一直很好奇到底有多猛,如今看来完全名不副实嘛。 铁牛斜眼瞪着李光地:“总兵,你到底是文官还是武官?就你这样子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跑,还能当总兵?鞑子的武将都是你这个德行?” 李光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是以文官身份就任永州总兵的。 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 铁牛也很快对李光地失去了兴趣,确认他的确是个鞑子大官之后,又问他其他的溃兵去了哪里。 李光地自然不知,人都走散了。 铁牛也不为难他,让人绑了,准备带回县城,结果一转身就看到焦桐鹤和马冬跟两根杆子一样站在自己面前,一个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一个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互相挤眉弄眼的。 “你俩干啥?眼睛出毛病了?” 铁牛在两个人脑袋上一人轻轻扇了一下骂道。 “总队长,我们就是想问问这次缴获的怎么处理?” 焦桐鹤现在胆子大了很多,急忙说了出来。 铁牛一听原来是这件事,大手一挥笑道:“按照之前总镇定下的规矩,各村护村队单独作战的时候,缴获的战利品一律自行处置。也就是说,这次所有的战利品都是你们的了,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焦桐鹤立刻高兴起来,连连道谢。 马冬还是一脸憨厚,哼哧半天就是不好意思说。 焦桐鹤一直给他使眼色,但是马冬就是开不了口。 铁牛急的都快打人了,焦桐鹤才急忙替马冬说了出来。 “总队长,马冬是想问他这次抓了这个鞑子大官也算是立功了,啥时候能当正兵啊?” 铁牛这才明白过来马冬一直傻笑的原因。 这小子还挺有上进心的。 铁牛道:“你们的功劳我给你记下了。总镇那边已经决定了,让你们两个先加入教导队,去各村训练村兵。干得好了,到时候正兵扩编的时候肯定给你们补进去。不过正兵可比当村兵要苦的多,也危险的多。你们自己可要想好了。” 两人兴奋不已,虽然不能直接当正兵,但是最起码有希望了。 “我们不怕苦,更不怕累,我不光要当正兵,以后还要跟总队长一样当将军!” 马冬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吓了众人一跳。 铁牛越发喜欢这个憨厚的小子了。 李光地在一旁默默听着,越发觉得这股反贼很不一般了。 心想原来抓住自己的就是反贼编练的农兵啊。 自己堂堂总兵竟然被一群农兵给抓住了,李光地心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又听那反贼大将说什么教导队,正兵,心中越发惊骇。 这股反贼完全走的是正规路线啊,根部就不是以往的那种流寇之类能够相比的。 还有他们对待俘虏的态度并非如同其他的反贼那般残暴,听说这是反贼头子沈墨定下的规矩后,更加觉得这个沈墨其志非小。 他忽然不太担心自己的命运了,反而想见一见反贼沈墨,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还想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把这东安县经营成铁桶一般的牢固,而且手下竟然能拥有如此强横的实力。 他心中的疑惑实在太多。 反贼年年有。这个特别怪。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下一步打哪里?(第一更) 这场仗打开始的快,结束的更快,让本来卯足了劲准备好好跟清军鏖战一场的沈墨有种狠狠一拳却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 这一战水师是绝对的主角,陆军完全变成了打酱油的角色。 郑云龙来汇报的时候,那走路架势感觉都能飘起来了。 不过虽然在意料之外,但是却又在情理之中。 己方处于上游,又有炮舰这种水战大杀器,对于乘坐各种民用船只来的清军怎么打都是碾压之势。 要是败了,才是真的奇怪。 “这一仗打的不错,给你记首功。回头把有功人员名册交到军务处,论功行赏。你这个水师统领从今天起就跟铁牛平级了,继续保持。” 沈墨的话让郑云龙开心不已,啪的一声敬了个礼,挺着胸脯出去了。 正好碰见了刚从焦家庄回来的铁牛。 看他这个嘚瑟的样子,铁牛本来好了许多的心情一下子又郁闷起来。 瞧把这小子嘚瑟的,迟早要把场子找回来。 听说焦家庄的村兵竟然抓到了这次来的清军主将,沈墨是真有点没想到。 听说是带着十几个败兵跑到焦家庄想弄点吃的,结果被早就红着眼睛等着立功的焦桐鹤给带人一锅端了,沈墨放声大笑起来。 “也是这伙清兵运气实在太差,去哪个村不好,非要跑到焦家庄,真是耗子跑去给猫送礼,这不是有去无回嘛。” 又问了一下战损和战果分配,铁牛一一说了。 看着他有点郁闷的样子,沈墨一想就明白了,安慰道:“这次没捞到仗打,心里不爽?水师这次是出了风头,不过这是有特定条件限制的。等下次鞑子就知道厉害了,就算坐船来,肯定大老远就得靠岸步行。再说了,下一步咱们打其他城池,还不得陆军来主攻吗,难道水师的船还能开到岸上去不成?” 铁牛挠挠头,道:“主公,其实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就是白跑一趟有点郁闷。不过咱们下次打哪座城?难道是要去打永州城?什么时候打?我这就去动员部队!” 看他急吼吼的样子,沈墨都有些无语了。 这家伙就是一个真正的好战分子。 “谁说现在要打永州了?你先回去吃饭休息,安顿部队,让各村护村队继续警戒,严防剩下的鞑子溃兵再捣乱。有功的村兵统计一下报上来。孙翔这个参谋长不在,你跟程凯两个就先把这些差事兼着。” 听说没仗打,铁牛立刻又有些蔫了吧唧的,敬个礼出去了。 这次虽然大胜清军,但是沈墨并不打算去攻打永州城。 现在打永州的必要性不是很大。 城池很多时候战略意义和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沈墨现在兵力并不算多,把警卫队和水师都算上,加起来也就两千正兵。 各村的村兵统计起来差不多过万了,但是这些村兵训练时间不一,训练程度良莠不齐,让他们保卫家园还能有士气加成,肯定会拼命。 但是如果拉出去打外战,十有八九是要拉垮的。 况且永州城的坚固程度可不是一个东安县城能比的,要想强攻并不容易。 沈墨现在手头并没有可以攻坚的利器,掷弹兵虽然可以用,但是手中的小型炸弹用来对付一般的土寨子可能效果还不错,用来攻打坚固城池的话就明显不够看了。 就算勉强把永州城打下来,还要分兵驻守。 更重要的是肯定会成为清廷眼中的焦点,到时候大军围攻,沈墨肯定吃不消。 所以还是坚决贯彻之前定下的方略,农村包围县城。 若是再延伸一下,后面还有县城包围府城,府城包围省城。 等到拿下一省之地后,沈墨相信那时候自己就有足够的兵力来直捣黄龙了。 想着想着沈墨就拿出一张地图看了起来,尤其是重点查看东安县周边的情况。 东安县位于湖南和广西交界处,沿着湘江往南就可以直达广西全州府。 若是清军从广西调兵攻打沈墨,那全州府是必经之地。 所以全州城是迟早要拿下来的,占了全州城就能遏制清廷从广西攻打自己的腹心。 清军实在要打,只能翻山越岭走山路来打了。 广西别的可能不多,但是山却多得是,要想穿越群山打仗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而且好走的山道基本上都是沿着湘江行进的,沈墨只要在山口附近驻扎一支精兵就能将北上的清兵锁死。 除非清兵不走全州,而是绕道资源县,经新宁县进入东安。 可是这条路更难走,全程没有水道,全是山。 山连山,山过去了还是山。原本的时空里政府是依靠现代工程技术打通了无数隧道才修成了一条高速公路,让这两个县之间的道路变成了一条坦途。 而现在,呵呵,你去走走看。 清兵统率要是脑子但凡正常点,都不会选择走这条路线的。 另外一个要拿下的县城就是零陵县。 零陵县位于湘江边上,处于永州城和东安县之间,地理位置很重要。 向北顺流而下能直达永州城,向东逆流而上就到了东安县,可以说清廷如果要攻打东安,零陵县是绕不开的一座城池。 还是那句话,原本时空里许多能走的路,在这里根本走不了。 如果不沿着湘江走水路,那就只能去翻山了。 所以为什么古代这么多兵家必争之地,时代所限啊。 所谓山川形胜,古代打仗占据一个有利的地形,实在太重要了。 如果占领了零陵县,这里就能成为沈墨攻打永州府的一座桥头堡,同时还能遏制清军东进的步伐。 整个湖南,大部分的重要城池基本上都在湘江沿岸。 而东安县正好就处在湘江在湖南省内的最上游位置,地理优势简直不要太好。 至于先打那个,选择很容易做出。 沈墨现在招惹的是永州府的清兵,清兵就算再次来攻打,肯定还是要从永州府来出发的。 所以零陵县是必然要先拿下来的。 在地图上盯着零陵县的位置看了半天,沈墨直起身子,砰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吩咐秘书柳斌道:“老柳,统治所有连长以上军官明天来总镇署议事,水师一样参加。” 柳斌答应一声,急忙安排人去通知了。 这个时候沈墨忽然想起了还有一个俘虏没见呢,走出屋子,来到了暂时关押李光地的偏院。 这厮正在柴房里裹着衣服睡得正香。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凌迟(第二更到) 李光地被两名警卫队士兵架着从柴房里拉出来,见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沈墨。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挺拔且年轻的过分的反贼头子,似乎没有想打这样的人竟然会成为反贼头子。 “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许多,而且完全没有其他反贼身上那种草莽之气。” 沈墨没想到李光地见到自己第一句话就是夸自己,愣了一下冷哼一声道:“我也没想到你一个堂堂汉人,却要为鞑子当奴才,反过来镇压屠杀自己的同胞,完全没有一点人性。” 李光地闻言有些恼怒,盯着沈墨,却被沈墨凌厉嘲讽的目光看的很不自在,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道:“大明已经亡了三十多年了,这天下如今已经安定下来了。当今圣上也是个英明之君,只要不出意外,盛世指日可待。你们如今频频起事,除了让更多人的人陪着你们去死,又有什么意义呢?耿精忠、尚可喜和吴三桂实力那么强横,都最终败北,身死人亡,你虽然这次打赢了我,但是那道还能挡住朝廷日后的大军围剿吗?” “我看你一身本事,也算是文韬武略,不如就此罢手。若是愿意,我帮你换个身份,举荐给朝廷,以你的本事一定能够有所作为的。” 李光地说着说着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等他说完,发现眼前这个反贼头子原本凌厉的眼神变得充满了鄙夷和厌恶,看着自己就像是看着一坨屎。 “看好他,三日之后凌迟!” 沈墨转身就走。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李光地面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一下子坐到在地。 他后悔了。 这是一个心智极为坚定的反贼,没有任何人能轻易说动他。 自己刚才那番所谓的好意没有劝动他半分,反而把自己推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 对于投降鞑子的汉人,若是没有作恶,还原意回头,沈墨并不介意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可是李光地这种人已经无可救药,一心一意要做鞑子的忠心走狗,这种人的下场只有一死。 李光地刚才成功地恶心到了自己,给鞑子做狗做的还做出自豪感来了,竟然还希望天下所有人都跟他们一起做奴才,做狗。 这种人不凌迟都对不住那些为国家为民族而死的先贤志士,对不起那无数被鞑子害死的华夏百姓,更无法消解沈墨心中的恶心。 荡寇军击败三千清军,并且俘虏了清军主将永州总兵的消息很快在东安县传开了。 那些在沈墨治下受益的百姓商户都是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沈墨再一次用实力证明了他有能力保护治下子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让他的威望在这些普通百姓心中更上一层楼。 何家水师码头上,被荡寇军水师俘虏的大大小小各种清军船只加起来将近百艘,许多好热闹的百姓还专门成群结队的去看。 看着许多船只身上那千疮百孔的弹孔,都是议论纷纷。 对于水师高大的战舰更是啧啧称奇,看着那面猎猎作响的水师黑龙战旗心中是满满的安全感。 荡寇军自从占领县城一来,军纪森严,没有丝毫的扰民举动。这让本来提心吊胆的县城百姓逐渐放松下来,许多人甚至每天专门跟在荡寇军巡逻队身后好奇地看着他们列队前行的样子。 许多小孩子甚至都开始模仿起来,有模有样的学着巡逻队的样子列队,打仗。 随着时日渐长,人们越来越明白荡寇军跟其他的反贼完全不一样,是真正的威武之师,仁义之师。 现在又击败了三千鞑子兵,又多了一个胜利之师。 趁着这波胜利,无论是县衙还是宣教司都立刻开动,发动宣传机器,告诉人们鞑子派人是来收回分给他们的土地的,是来抢回分给他们的粮食的,是来让那些以前骑在百姓头上拉屎撒尿的地主们重新回来作威作福的。 荡寇军是为了保护大家的田地和粮食,保护大家不再被地主乡绅奴役欺压而存在的。 现在荡寇军证明了自己有实力保护大家。 现在,在大多数的东安县普通百姓心中,沈墨和他的班子骨干才是这东安县真正的官府。 荡寇军才是真正的官军。 而清兵就是一群来干坏事祸害百姓的狗鞑子。 百姓们就是这么现实,用脚投票,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拥戴谁。 可以说非常的公平理性。 小民百姓们高兴了,可是那些乡绅地主们却一个个如丧考妣,耷拉着脸。 之前传来有清军来攻的消息时候,这些热躲在暗处弹冠相庆,都觉得这次反贼肯定要倒霉了。 甚至许多人都开始了私下串联,准备在清军攻打县城的时候做内应。 只是后来看到荡寇军防备森严,根本没有机会可趁才作罢。 可心里还是念叨着官军赶紧到来灭了这伙该死的反贼,好重新拿回自己的家产和田地。 可是高兴了不到半天时间,就传来了三千清兵全军覆没,清军主将还被一帮村兵给俘虏的消息,这些上蹿下跳的乡绅地主们一下子蔫了。 田友年是除了照庄任氏和杨村杨氏之外,全县最大的地主。 家在田家湾,那里靠近湘江,拥有大片的良田。 上次为了保命,主动带头捐出田地和家产。 沈墨也信守承诺,给他全家保留了两百亩地和一部分家产。 可是没多几天,田友年又后悔了。老婆儿子天天在耳边念叨,又开始心疼自家那些被分出去的家产和田地了。 看到荡寇军不再限制自由行动,他就派儿子以给自己做寿为名,四处串联那些同样被分了田地家产的地主乡绅,想搞事情。 这次李光地带着人打过来,田友年是最兴奋的,甚至把自己以前的长袍马褂都翻出来,还有剪掉的猪尾巴也给找了出来。 只要一等到官军大胜,他就立刻穿戴上长袍马褂,沾上猪尾巴去迎接王师。 此时,他没有在县城,还在田家湾的家里等着好消息。 结果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儿子田文才慌慌张张闯进来叫道:“爹,官军来了!” 田友年一听,官军来了,登时大喜过望,急忙吩咐老婆给自己穿戴长袍马褂沾猪尾巴,自己要赶紧去迎接王师。 结果田文才哭丧着脸道:“爹,不是那个官军,是这个官军。” 田友年听的迷糊,转头就要去骂,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一名身穿黑色盔甲,面色严厉,身材高大的汉子正扶着腰刀冷笑地着看着自己。 “田友年,你的事儿犯了!” 这汉子正是东安县县衙新任典史李彪。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抄家灭族(第三更) 其实田友年这些人在私下开始串联的时候,李彪就注意到了他们。 沈墨在东安县施行的一系列政策,除了地主乡绅之外,其余的佃户、家奴、自耕农和小地主乃至商户、游民等各个基层不同身份的人都属于受益者。 就算是地主乡绅家里留下的家奴家丁都有可能是沈墨的眼线,他们的奴籍被废除,现在签的是雇工合约,是受到县衙保护的。 地主要是还想跟过去一样对他们非打即骂任意处罚是不可能了。 只要告到县衙,绝对会对地主们严加惩治的。 所以整个东安县基本上都是沈墨的眼线,不要钱的那种。 沈墨团结了绝大多数人,斗争的对象只有地主和乡绅。 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地主乡绅想搞事情简直就是找死。 而且沈墨对这样的事情早有预料,让李彪派人重点盯着田友年这些人。 田友年以为自己做的很严密,其实一切早在沈墨的掌握之中。 田友年一家全部给带走,之前留给他们的田地和家产也全部没收充公,田家大院也被充公。 除了田友年之外,跟他一起串联的另外五家地主以及牵扯到其中的人总共十三家都被全家抓了起来、家产房产田地也全部充公。 县衙的大牢很快就被装满了。 李彪迅速对这些人展开了审讯,因为抓他们之前已经掌握了明确的证据,所以这些人根本没办法抵赖,很快就认罪画押。 李彪将这些人的罪状交到了李志远手里,李志远审核过后又提交到了总镇署让沈墨最后总决。 按照之前制定律令,凡是私下串谋作乱者,主犯全部处斩,女眷编为奴籍,男丁全部劳动改造,五年后如果能活着再说其他的。 李彪建议的量刑结果,也是按照这个来的。 田友年等六位主谋全部判处斩刑,其余从犯处以杖刑等肉刑,养好伤后还要去劳改。 五十岁以下的女眷全部贬为奴籍,作为官奴。 十岁以下的孩童交给慈养院抚养。 虽然沈墨废除了奴籍,但是对于这些敢搞事情的人却又保留了奴籍。 这些人属于官奴,除非官府赦免他们,否则永远都是奴隶。 李志远也没有意见,签了字。 到了沈墨这里,沈墨想了想,把田友年的斩刑改成了凌迟处死。 他那负责四处串联的儿子田文才从绞刑改成了斩刑。 目的就是一个,要从严震慑这些心怀不轨之人。 沈墨签字用印之后,判决书就生效了。 县衙立刻通报了田友年等人的罪状和最终的判决结果。 消息传出来,县城的人群沸腾了,一边大骂田友年等人该死,一边夸赞沈总镇判的好。 公审大会要在五日后在县城的十字路口举办,到时候这些人将和被俘虏的满清永州总兵李光地一起被处决。 只是典史李彪有点头疼,因为他找不到会凌迟的刽子手。 县衙现有的刽子手只会砍头,凌迟之中细活实在干不了。 李彪找到沈墨诉苦,问能不能改成斩刑或者五马分尸之类的也行,好歹操作难度小一些。 沈墨告诉去找一个会片肉的厨子试试。 李彪回去后让改任巡检的马有禄去找。 结果厨子没找到,却被马有禄找到了一个真的会凌迟的老头。 根据这老头说,自己当年跟着一个师傅学过一些。 这师傅曾经跟自己吹牛逼,说自己在京城曾经剐过一个大人物。 说是当时剐了三天,那个大人物叫了整整三天后才咽气的。 还说当时还是大明朝,大明皇帝对这个大人物很生气,所以才下令让人剐了他。 还说当时围观的京城百姓抢着要吃从那大人物身上割下来的肉。 李彪挺得一愣一愣,问老头:“你那师傅现在在哪?” 老头摇摇头道:“我师傅说他刮完那个大人物,回去在家里躺了三天没下床,后来整宿整宿地做噩梦,梦见那个大人物瞪着血红的眼睛问自己为什么不给他个痛快。后来我师傅就再没干过那事,离开了京城一路到了咱们东安地界。我对他好,他看我机灵,就给我教了一些本事。” 李彪问:“那你剐过人没?” 老头嘿嘿一笑,阴森森地看着李彪道:“这位大人,老头子要说剐过,您信吗?” 李彪被他看的心里打了一个寒战,觉得这老头有点邪门,也就不再问了。 这事情沈墨知道了,心想难道这老头嘴里说的那位师傅当年剐的就是后世颇受争议的袁督师? 不过沈墨也没打算细究,这种事情问多了膈应。 沈墨虽然心狠,但是又不是变态,对于凌迟这种最残忍的酷刑并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只是觉得必须要用这种酷烈的刑罚才能震慑那些一直不安分的家伙们,同时向所有人表明自己反清到底的决心。 全县百姓盼望着五天后的公审大会,沈墨这边却在忙着部署下一步的安排。 总镇署的大会议室里面坐满了人,沈墨麾下所有的军政骨干都被叫过来开会。 沈墨站在长条形会议桌的顶端,对着一副巨大的地图讲了自己关于下一步的战略部署后,看着众人道:“都说说各自的想法,畅所欲言。” 李志远作为民政主官,第一个开口道:“主公,打下零陵县城不难,问题是咱们打下来之后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治理。” 其他人听了也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沈墨道:“这个问题是个问题,但是也可以不是问题。打零陵县城的目的是遏制清军从永州府沿着湘江来攻打我们。所以打下县城后我们暂时可以实行军管,清廷认命的知县典史主簿这些主官换成我们的人,其他的胥吏可以暂时不动。而且零陵的分田工作让常远和孙翔的武工队先蚕食零陵县城周边的乡村。等到这些乡村都成立了农会,斗倒了地主,成立了护村队后,我们的压力就会少了许多。” 李志远点点头道:“主公这个办法是个好办法,只是这几个主官人选也还是暂时没有现成的可用。” 沈墨也有点头大,人才实在太短缺了。 想了想道:“这几天继续加大力度宣传求才令,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乡野余贤。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再想其他办法。” 李志远点点头表示明白。 戴文胜开口道:“主公,打算什么时候打零陵?我这边好提前做些准备。” 沈墨道:“暂时定在腊月二十三小年左右,老戴,你的情报网要提前铺过去,以后咱们打哪里,你的饭馆就要开到哪里。等到天下都在咱们的手里了,你的馆子也就遍布天下了。” 程凯接过来笑道:“那可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馆了,老戴成了真正的戴老板了。” “哈哈哈…” 众人闻言都大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成立守备军(第四更) 等待众人安静下来,铁牛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道:“主公,打下零陵县城之后,我们手里的兵力恐怕就不够了。到时候孙翔他们在零陵乡下分田斗地主,那里毕竟还是鞑子的地盘,恐怕也需要带更多的兵。这样一来,能够用来守城的兵力恐怕就不多了。” 沈墨道:“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了。之前说的教导队尽快成立,加紧编练各村村兵。村兵待遇可以提高一倍,加强一下他们的训练积极性。” “同时,在训练的过程中,将那些表现好的苗子挑出来,成立一支守备军。守备军的主要作用就是用来守城和维持以后咱们打下来的城池治安。咱们目前的正兵主要用来野战以及震慑。护村队还要继续存在。常远,武工队你先一个人带着,孙翔抽出来专门去组建教导队和负责成立守备军。你那边忙完了就跟孙翔一起负责这两件事。” “守备军属于脱产军队,也算是正兵的一种,以后每个月可以拿军饷。而且立功了同样可以获得土地赏赐。具体待遇标准和奖励标准就由军务处回头拟定。各村的护村队人数可以适当增加一些,守备军的人手暂时每个县按照三千人来配备。需要什么装备物资打报告给军务处,营房我会让人在正兵营附近单独再建一座军营。” 沈墨的设想其实就相当于原本时空的正规军和武警部队的区别。 正兵相当于正规军,守备军相当于武警部队,都是同属军队的战斗序列,但是肩负的职责却不一样。 而护村队就相当于是民兵,这样三级结合,沈墨的武装力量体系就逐渐成形了。 铁牛和孙翔常远起身领命:“是,主公!” 沈墨示意他们坐下,又对水师统领郑云龙道:“你的水师也要继续招兵,兵源可以从各村护村队来招,也可以直接招募熟悉水性的渔民,水师的编制暂时按照一千人来算。这次不是缴获了不少船只吗,你把能用的改造一下当成战船,不适合当战船的弄成运输船。咱们在南方打仗,基本上以后运兵都少不了要用船的,你的水师至关重要。” 郑云龙起身“是,主公!” 沈墨摆手示意他坐下,又对李志远道:“老李,东安县的事情基本上步入正规了,你这边要开始汇总全县的户籍人口和土地册子,另外对于明年的春耕也要提前开始准备,任务很重。还有筹办学校的事情,虽然是宣教司主要负责,但是县衙这边也要给到最大的方便。” 李志远道:“现在全县三十三个村子基本上都被咱们纳入了实际控制范围,只有最后还有两个村子的人口统计和土地丈量工作没有结束。不过应该也很快就能结束了。明年的春耕两个问题要解决,一个是种子问题,还有一个是耕牛的问题。种子好说,如今官仓里粮食和种子都堆满了,明年能够确保每一户农民都有种子可以播种。就是耕牛的缺口比较大,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南方多水田,耕牛也都是水牛。 要是用人力来耕作的话,效率太低,所以牛才能成为农业社会最重要的生产资料。 沈墨想了想,对于这个问题有了解决办法。 他虽然弄不到耕牛,但是有系统啊。 系统的马厩里面可以购买挽马。 这些挽马比战马便宜很多,而且用来耕地的话比牛力气还要大。 唯一的缺点就是马比较金贵,伺候不好容易掉膘。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沈墨道:“这个我来解决,明年春耕的时候我给你提供至少五百匹挽马来耕地。” 李志远闻言一喜,道:“有五百匹挽马的话那就没啥大问题了,安排的妥当一点,全县的百姓差不多够用了。” 说完这个,沈墨又对李彪道:“这次三千清军全军覆没,县里的这些乡绅地主应该能老实不少。不过也不能放松。巡检司一百人有点少,再招一百人吧,凑够两百人。需要啥装备给军务处打报告。不过巡丁都要找那些良家子,待遇可以优厚一些,日常也要多训练。” 沈墨保留了巡检司的编制,基本职能也没有变。 不过以前的巡检司里面的巡丁就是一群混混,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沈墨要求的巡检司是要能够拥有严明纪律和一定战斗力的一支武装部队,虽然平时主要负责巡逻治安抓贼捕盗这些事情,但是必要的时候还要能够守城作战。 以前的胥吏属于贱役,被人看不起,所以很多人不愿意干。 但是现在沈墨废除了奴籍,也废除了贱役,提高了待遇。 这些衙门里面下层的官吏和衙役捕快以及巡丁等人都算是有了事业编,以后甚至干得好了还有机会当官。 可以说虽然起点低了一点,但是有了上升的希望,所以愿意干的人还是很多的。 李彪闻言很是高兴,起身道:“主公请放心,除了正式的巡丁之外,咱们还有许多义务的眼线。那些乡绅地主只要稍微有点不正常的小动作,都会有人立刻报到我这里来的。” 沈墨点点头,又叮嘱道:“对于那些证据确凿的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但是一定要实事求是,要避免诬告。对于好地主,咱们还是要接纳团结的。咱们的斗争对象是土豪劣绅,那些开明绅士如果能拥护咱们,那也是咱们要保护的对象,不能让别人随意打着咱们的旗号欺凌,要一视同仁。” 李彪道:“我明白,保证做到有理有据,实事求是。” 沈墨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又看向了躲在角落里的娄小茹道:“小茹,你们宣教司的任务也很重啊。学校筹办的事情要加快速度,需要什么去找老李,或者直接给我打报告也行。学校要在过年之后正式开学。还有,你们宣教司的《白毛女》排练的怎么样了,回头我去看看。” 娄小茹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开会,很是紧张,躲在角落里只想当小透明的,但是没想到还是被沈墨给点了名,站起来后有点脸红局促。 但是看着沈墨温和的笑容,紧张的心情缓解了许多,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回总镇的话,学校选址已经确定下来,就在原来的县学。不过按照总镇的要求的话,里面还需要做一些改造。至于教师和学生怎么招揽,我还在琢磨,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总镇给的《白毛女》的剧本很好,我们好多姐妹都看哭了。这两天已经开始排练了,应该再过个两三天就成排练好了,到时候还请总镇和诸位将军大人过来观看。” 沈墨笑道:“我们小茹越来越能干了,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我的女宰相呢。那可了不得,到时候就是历史上第一个女宰相了。” 众人闻言都善意的笑了起来,娄小茹俏脸一下子红了,抬头看了一眼沈墨,看他脸上笑容温和如冬日的阳光,忽然有点心慌意乱起来。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可抵十万雄兵(第五更) 会议开完之后,各部门各司其事,按照沈墨的要求紧锣密鼓地忙碌了起来。 距离沈墨定下的腊月二十三小年攻打零陵县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所以时间上是非常仓促的。 但是时不我待,李光地兵败一事清廷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做出相应的反应来。 所以沈墨要以攻代守,跟清廷抢时间,变被动等待为主动进攻。 而且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帝国时代三系统是一个更加偏重战斗的系统。 尤其是现在具现之后的升级评分系统就是在鼓励沈墨不断地开疆拓土,扩大统治范围,这样系统才能更快的升级。 系统升级完成后人口上限会增加,武器装备也会升级换代。 系统升级让自己的实力更加强横,实力强横又能使得自己可支配的资源更加充足,从而可以从系统获得更强的军事实力。 东安县基本上现在已经被沈墨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坚固了,只要沈墨在正面战场上不出现失利,清廷要想在东安县搞事情基本不太可能的。 会议开完的第三天,沈墨带着全体军政要员抽出一个时辰时间来到宣教司所在的一处大宅里观看排练好的《白毛女》。 宣教司所在的这处宅子原来也是一家地主在县城置办的宅子,很是宽敞。 娄小茹将那些加入宣教司的妓女们全都安顿在这里,她虽然依然住在总镇署,但是每天都会过来这里看看。 宣教司的牌匾已经挂了上去,还是沈墨亲自题写的。 娄小茹带着宣教司全体成员在门口迎接,颜如玉就在她身后跟着。 看到沈墨一群人走过去,颜如玉等人明显有些紧张局促起来,或许还有以往的身份带来的挥之不去的那份自卑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见礼了。 娄小茹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不安,握着颜如玉的一只手轻笑道:“不用想太多,让你们加入宣教司本就是沈先生提出来的。你忘了之前小红念得那段愿人人如龙的话了吗?” 被娄小茹这么一安慰,颜如玉松弛了许多,反手握着娄小茹的手轻声道:“谢谢小茹姐,我没事了。” 沈墨走过来,看到一堆女子在门口等着,笑道:“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大冷天的没必要在这等我。你们可都是宣教司的宝贝疙瘩,用得好了可抵十万雄兵,可别冻出个好歹来。”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沈墨,颜如玉也是一样。 外面都传说沈墨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简直都成了一个身高三丈青面獠牙的恶魔形象。 颜如玉等人虽然不信,可是也被影响的,在心中把沈墨想象成一个类似李逵之类的粗豪大汉一般的形象,今日一见沈墨自然惊诧不已。 原来沈总镇竟然这般年轻,这般英俊而且还这般温和,简直大大超出姑娘们的想象。 可是她们一想起那段“愿人人如龙”的话,忽然又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说出那样怜悯众生的话来。 沈墨刚才见面的话又让她们心中更是一暖,一瞬间身上的寒冷都似乎感觉不到了。 “可抵十万雄兵”这种话她们只当是沈墨在调侃,但是却不知道沈墨真是这么想的。 宣传搞好了,那效果真的比十万大军还要好。 这一点谁都没有沈墨了解的深刻。 许多女子都眼睛睁大瞧着沈墨,怔怔的发起呆来,一时间竟然忘了行礼。 沈墨也不见怪,笑呵呵的急忙招呼众人往里面走,一点架子都没有。 颜如玉也有些愣怔,被娄小茹轻轻扯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俏脸一红,急忙跟在后面往回走。 旁边的小绿更活泼一些,瞧见了这一幕,对旁边的小红偷偷咬着耳朵低声道:“我瞧着那颜姑娘是看上咱们沈先生了。” 小红瞪他一眼道:“别胡说,让小茹姐听见了罚你抄书。” 小绿嘻嘻一笑道:“我才不怕呢。倒是咱们小茹姐胆子小面皮薄,明明有意思却不好意思说,看的我都着急。要是被颜姑娘抢了先,看她后悔不后悔。” 小红轻轻在她腰上拧了一把低声道:“你再胡说,小心我告诉小茹姐。小茹姐现在只想好好跟着沈先生做事情,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让小茹姐听见了会生气的。” 小绿吐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前面走的的娄小茹却忽然有点走神,差点撞到了前面的沈墨背上,幸亏被旁边的颜如玉轻轻拉了一把。 瞧着颜如玉看向自己奇怪的眼神,娄小茹脸一红,急忙避开了。 演出的地方就在一处腾开的大堂里,众人随意地坐在四周,当起了观众,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程序,直接就开始演。 这出《白毛女》虽然是沈墨写的本子,但是具体的演出形式还是有颜如玉带着人搞出来的。 肯定不能照搬原版的那样,毕竟那里面的人物用的还是另一个时空几百年后的北方话,用在这里肯定水土不服的。 而且里面的一些剧情也根据现实情况作了一些改编,比如说八路军改成了荡寇军,还有喜儿怀孕等剧情也给删减了。 颜如玉则是结合了东安县这边流行的地方戏曲的唱腔,将剧情给演绎了出来。 这样一来,既能起到宣传共情的作用,又能被当地百姓所接受,传播起来效果自然会事半功倍。 颜如玉扮演的自然是女主喜儿,而杨白劳、大春、穆人智以及黄世仁等其他的男角色也都是由女子反串的。 鉴于各种原因,沈墨给出的剧情其实相当简单,这样排练的所需要的时间也更短,演出时剧情也更加的紧凑,因此众人都看的聚精会神。 虽然颜如玉等人的演技不咋地,但是还是很快就让观众们沉浸了进去。 环环相扣的剧情看的众人一会扼腕叹息,一会咬牙切齿,尤其是看到杨白劳喝卤水自尽,喜儿被黄世仁抢到家里去的那一幕的身后,许多人都忍不住的站了起来。 铁牛更是一双豹眼狠狠地瞪着演黄世仁的那个女演员,拳头捏的嘎巴作响。 要不是沈墨早有预料,提前告诫了他们,说不定还真搞出乱子来。 一群女演员在战战兢兢当中演完了,然后站在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台下的气氛很沉闷,除了沈墨之外,其余人还没有从剧情里拔出来,一个个脸上还带着怒气。 “啪啪啪……” 却是沈墨带头鼓掌,众人这才清醒过来跟着一起鼓掌。 “这出戏排练的很不错,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这些人刚才这么气愤,就是因为你们演的好。所以我要奖励你们。每个人一匹布,一两银子,人人都有,回头我让你们的娄主事发给你们。” 沈墨站起来笑着道。 一群女演员又紧张又激动,急忙道谢。 待众人情绪平静下来,沈墨看着她们道:“不要认为让你们演戏只是为了让人看个热闹,或者觉得演戏就是什么低贱的事情。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下面这些人看到你们的戏都很愤怒,是因为你们演的事情很真实,现实中就有许多如黄世仁这样的恶霸地主,各种欺压百姓。 以前大家受了欺负,没有人可以做主,只能自己一个人生受着,甚至被欺负死都没有办法。 鞑子的朝廷也不会给咱们这些小百姓做主,所以这些地主就能一直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现在不一样了,我沈墨来了,荡寇军来了,以后谁要是还想跟过去那样欺负百姓,谁就是我沈墨的敌人,谁就是荡寇军的敌人。 让你们演白毛女,除了让大家知道土豪劣绅有多坏之外,还要让大家知道荡寇军是可以救大家的,是可以给大家做主撑腰的。 只有依靠荡寇军,才能对付地主,对付鞑子官府,对付鞑子皇帝,这样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能够起来跟着我们一起反清打鞑子,最终彻底的将鞑子赶出我中原大地,我们才能真正过上不被人欺负,有饭吃,有衣穿,有屋子住,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听完沈墨一席话,颜如玉终于明白过来沈墨之前说的“可抵十万雄兵”的真正意思了。 她看着沈墨那张年轻的脸,心中原本的那些因为过往而带来的自卑之感消散了许多。 自己好像终于找到了真正想要做的事情,眼前这个年轻的沈先生不光是让自己脱离了之前苦海,更是重塑了自己的生命。 原来女人还可以这么的重要。 不光是颜如玉,包括其他所有的女演员都因为沈墨的一席话触动了内心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就连李志远铁牛等人也都若有所思起来,许多人此刻才恍然大悟,主公为什么要用一群妓女来演戏给大家看。 原来主公这般用心良苦,这般高瞻远瞩。 主公果然是主公,随手一步棋都是大有深意啊。 众人一下子对沈墨更是钦佩崇拜不已。 巡检马有禄和主簿刘同谦两人看完白毛女也是情绪起伏,深有感触。 以前他俩没有成为沈墨的人之前,代入的肯定是黄世仁。 即使不代入黄世仁,也代入不了杨白劳。 但是在沈墨手下做事这段时间,他俩对于底层百姓接触了很多,了解了很多,所以看戏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代入了杨白劳,看完之后也是对黄世仁恨得牙痒痒。 此时回过神来才悚然一惊,暗叹沈墨的手段实在太高。 自己这样的人都能代入杨白劳,若是那些底层百姓看了岂不是更加的感同身受。 好家伙,这一招简直绝了! 两人看向沈墨的背影更是叹服不已。 这样的人要是不取天下,那才是真的没有天理。 简直就是为了造反而生的。 这么一想,两人忽然觉得跟着沈墨,造反前途一片光明。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女反贼“竹叶青” 李光地的弟弟李光卓被两名心腹搀扶着在江边找了个地方躲了半天,直到看到荡寇军的水师返航之后,三人才跌跌撞撞往下游走。 还算是老天眷顾,让他们找到了一条被冲到岸边的小船,三个人都会操舟,这才坐船沿着湘江顺流而下向着永州城逃去。 永州知府刘光耀正忙着给李光地安排庆功宴。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很单纯,就是希望李光地剿灭叛贼之后往上面报功的时候能够把自己这个知府的名字也给架上去,毕竟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在刘光耀看来,李光地这一次带着三千大军前去剿贼,就算不能竞全功,那也肯定能够重创反贼。 至于失败?他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要是东安县的反贼都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那怎么可能只安心待在一个小小的东安县,肯定早都来攻打永州城了。 庆功宴的地点都定好,就在永州城最好的酒楼丰韵楼。 丰韵楼有三美:酒美、菜美、人更美。 前两者倒也罢了,尤其是第三者,那简直就是一绝。 丰韵楼的老板娘白映波据说是昔日秦淮八艳李香君的弟子,不仅人生的妖娆风韵,琵琶更是一绝,据说得了李香君的真传。 若是有能入得了她眼的宾客,据说还有可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但是也只是据说而已,至今为止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还有消息说这位老板娘跟省城某位大佬有关系,所以才能在永州立足而无人敢招惹。 据说曾经有不开眼的当地青皮在丰韵楼闹事,结果当天夜里那几个闹事的连同他们背后的人都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扔在了街巷里。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丰韵楼滋生事端。 因此,丰韵楼就成了永州的达官贵人文人骚客最趋之若鹜的酒楼,每日里都是宾客满门,络绎不绝。 “白娘子,这场宴你可要亲自招待,千万不能慢待了我们这位总兵大人。” 刘光耀正在丰韵楼里检查指导酒楼工作,顺便跟丰韵楼的老板娘白映波交代了一下庆功宴的要求。 白映波身段妖娆,样貌却是端庄之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妩媚,一颦一笑之间风情万种,声音软糯悦耳,待人接物更是无可挑剔,既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但是又保持着合适的分寸,所以才能让那些男人们趋之若鹜。 “刘府尊的吩咐,小女子自然尽心尽力。能得府尊亲自前来交代,这位李总兵看来很不一般啊。” 白映波浅笑嫣然,随口说道。不过眼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之色。 男人在女人面前,尤其是漂亮女人面前很容易放松警惕,刘光耀这种自命风雅的人更是不例外,哈哈一笑道: “白娘子有所不知,这位李总兵可是庶吉士出身,还是五品翰林学士,深得皇上信任。虽然是个文官,但是却能带兵打仗。这次东安县出了一股反贼,很是猖狂,听说贼首叫做沈墨,在东安县残杀乡绅地主,聚集暴民上万,如今就连东安县城都被他给占了,东安知县刘同仁也被反贼给杀了。” 白映波听到沈墨两个字,眼皮子忽然微微一跳,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故作好奇的问道:“这个沈墨是什么来头竟然这么猖狂,连知县都敢杀?难道不怕朝廷大军围剿?” 刘光耀叹口气道:“说起来这反贼沈墨也算是前明余孽了。其祖父沈龍还是前明崇祯年间的二甲进士,前明灭亡之后,沈龍又先后追随其余残明伪帝跟咱们大清作对。 今年春天,有人来府衙告发其全家藏匿之处。本府派人去捉,结果这沈龍也颇为刚烈,竟然跳崖身亡。其子沈从被抓后也是一身硬骨头,宁死不屈。这个沈墨就是沈龍的嫡孙,至此下落不明,派去追捕他的官兵失踪数人,后来发现都死在了山里。后来再听到此人的消息,就是他率众攻打东安县城的时候了。” 这种消息也不算什么保密消息,尤其对于一个美女,刘光耀更是知无不言。 白映波轻叹一声道:“原来是一个反贼世家啊。难道这位李总兵来永州就是为了剿灭这个沈墨?” 刘光耀摇头道:”区区一个沈墨算不了什么,还不至于让皇上亲自派人来剿。你也知道,之前吴三桂那反贼叛乱的时候,湖南就是他的大本营。吴三桂现在虽然死了,可是他的手下的残兵败将却仍有许多还在负隅顽抗。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反贼也趁机起来闹事。这些反贼里除了男人,竟然还有女反贼。可以说整个永州,不,整个湖南,遍地都是反贼。李总兵来永州,就是奉了圣旨来剿灭这些反贼的。只不过如今这沈墨是其中闹得最大的一股反贼,所以李总兵就拿他先下手了。” 白映波听到女反贼三个字的时候眼波一闪,瞪大眼睛问道:“竟然还有女反贼,这又是什么来头?” 刘光耀道:“这女反贼听说是郴州府那边的,匪号好像叫做什么‘竹叶青’,喜穿青衣,擅长射箭,麾下竟然还有女兵数十人,聚集手下数百,在郴州府神出鬼没,经常抢掠地主乡绅,袭杀官兵,搞得郴州府人心惶惶。郴州知府和绿营游击虽然屡次出兵剿杀,但是却根本抓不住此人,两个人都是焦头烂额,恼火滴很。” 刘光耀说着竟然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白映波小嘴微张,惊诧道:“这女反贼竟然如此厉害,只是好好的为什么要当反贼呢,真是让人费解。” 刘光耀笑道:“白娘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当反贼的一般都……” 正要给美女普及反贼的种种来源和心路历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师爷的声音。 “府尊,李总兵那边出事了。” 刘光耀一愣,急忙叫师爷进来,追问道:“怎么回事?快说。” 师爷看了白映波一眼,白映波立刻站起来,盈盈一笑道:“小女子去给府尊换一壶茶,这茶都凉了。” 然后端起桌上还温热的茶壶出了房门,并将门都贴心地给关上了。 看着白映波走了,刘光耀急忙追问:“赶紧说,到底怎么了?” 师爷道:“李总兵三千人马全军覆没,自己也下落不明,只有其弟李光卓和两名亲兵逃了回来。” 刘光耀噗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才喃喃道:“这沈贼竟然如此厉害?这可如何是好?” 门外靠着墙静静而立的一道婀娜身影听到二人的对话忽然神情一松,然后才悄无声息地飘然而去。 正文 第九十章 去找你家姑爷(求订阅) 白映波来到后院,左右看了看,来到一座偏院门前。 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之后,才推门而入。 这座小院颇为雅致,院子中央种着一颗银杏树,只不过此时上面只有寥寥无几的黄叶在风中摇曳。 树下有一石桌,桌旁坐着一个身穿青衣,腰背挺直的高挑身影,手中握着一个银色小壶,不时地将壶口对嘴喝上一口,眼睛却顶着灰蒙蒙的天空,看起来很有些寂寥。 “小白,又到了什么消息,来我这里卖乖?” 青衣人又拿起银色小壶喝了一口,然后才转身看着走过来的白映波。 原来竟然是个女子,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股子飒爽之气。 这女子面容清秀,五官精致,不过却身着男装,细看之下眉宇之间带着三分英气。 而且腰间竟然还悬挂着一柄短剑。 白映波走上前坐在那女子对面,噘着嘴唇故作不高兴道:“姜姐姐,你再这样说人家,人家就生气了。人家好不容易从那狗官嘴里得来了一个你肯定欢喜的消息,你却说人家卖乖,人家真是好伤心啊。” 说完还故意将右手放在自己鼓鼓囊囊的良心上故作伤心之态。 被叫做姜姐姐的女子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伸手在白映波吹弹可破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啐道:“小蹄子,我又不是男人,不吃你这一套。到底得了什么消息,快快说来,否则小心我大刑伺候。” 白映波也咯咯笑了起来,好似青春烂漫的少女一般无所顾忌,跟在人前端庄妩媚的白娘子简直判若两人。 姜姐姐冷眼瞧着她,白映波笑够了才开口道:“我这个消息你绝对听了欢喜。” “再卖关子,仔细你的皮!” 姜姐姐故作生气,伸手又要去掐白映波的脸。 “好姐姐,我错了,饶了我这一遭吧。” 白映波急忙举手求饶,姜姐姐才放过她。 白映波笑嘻嘻道:“姜姐姐你知道吗,你的大名都传到了永州府。那狗官以为我不知道,在我面前故意卖弄。却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的女反贼‘竹叶青’就是我的好姐姐啊,你说好玩不好玩?” 姜姐姐轻哼一声道:“竹叶青关我姜寒酥什么事?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白映波被姜姐姐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的前俯后仰,鼓鼓囊囊的良心起伏不定,惊心动魄。 笑够了,闹够了,白映波才一脸献宝地样子凑近道:“姜姐姐,我从那狗官嘴里听到了一个人的消息。” 姜寒酥斜眼瞅着她就是不接话。 白映波没了捧哏的,有点郁闷,堵了嘟嘴巴道:“你好没意思,好了,人家直接告诉你好了。” 于是将听到的关于沈墨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姜寒酥听到沈墨二字的时候,表情明显一动,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沈公子真的活着?” 白映波点点头道:“我听到那狗官的师爷来报信,说是新来的永州总兵带着三千人去打沈公子,结果全军覆没了,那姓李的狗官都下落不明,估计是被沈公子给俘虏了。” 姜寒酥听着,同样饱满的良心也起伏不定,坐了片刻后径直起身向着屋子里走去。 白映波急忙在后面呼喊:“姜姐姐,你去哪里啊?” 姜寒酥头也不回道:“去东安县。” 白映波急忙追上去道:“你去东安县干嘛啊?你们虽然是指腹为婚,但是也就小时候见过一两面,后来再就没有见过。现在沈公子的父母长辈都没了,姜伯父也走了,现在就剩下你跟伯母两个人。而且这个婚约还是姜伯父跟沈公子的父亲定下的,他们不在了,这个婚约完全可以不算数的。” 姜寒酥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一脸焦急的白映波道:“小白,你说得对。不过我必须去。我爹临终前跟我说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我一定要找到沈公子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老先生一辈子光明磊落,誓死都不愿意降鞑子,我们姜家人更不能食言而肥,更何况这是我爹的遗愿。我现在既然知道了他的消息,就不能不去。” 白映波急道:“可是,可是你们毕竟那么多年没见,彼此之间都不了解。你也不知道沈公子现在品性如何,有没有娶妻?你就这样贸然赶过去,万一事有不谐,岂不是最后受伤的还是你?” 姜寒酥轻轻一笑,在白映波脸上捏了捏,道:“你说的没错,我现在一来不知道他品性如何,二来也不知道他是否婚娶。所以我要去看看,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已娶妻,或是品性不端,我断然也不会委屈自己的。到时候就算我爹泉下有知,也不会怨我的。” 白映波素来知道自己这位姜姐姐有主见,认定的事情一定是要去做的。 否则也不会成了让郴州官府头疼的女反贼了。 姜寒酥说走就走,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来到了永州码头雇了一艘船要去东安县。 结果船家听说要去东安,死活不愿意,说是那边正闹反贼。 姜寒酥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丢下一锭银子道:“你这船我买了。” 船家看着明晃晃的银子,跟做梦似得,颤颤巍巍拿起了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立刻塞进怀里,给姜寒酥鞠了一躬,喜滋滋的扔下船桨离开了。 姜寒酥上去检查了一番船只,确认没有大问题,娴熟的扭转风帆,拿起船桨自己划了起来,小船很快沿着湘江逆流向南驶去。 行了大概两三里,来到一个村子外,姜寒酥将船靠岸,四处看了看,用嘴巴发出了一串惟妙惟肖的鸟鸣声。 很快,附近就传来了同样的鸟鸣声回应。 接着,两名同样身着劲装,腰悬短剑的年轻女子就从附近的林子里走了出来,看到姜寒酥,急忙向她走过去。 “上船!” 姜寒酥招呼一声,两人敏捷地跳上船,小船继续逆流而上。 这两人都是姜寒酥手下的女兵,一个叫做青竹,一个叫做紫竹。 青竹好奇问道:“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会郴州府吗?” 姜寒酥站在船头,看着远处道:“去东安县。” “啊?去东安做什么?” “去找你家姑爷。” “啊?!!”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与有荣焉 姜寒酥带着两名心腹女兵一路驾船来到东安县境内,找了个地方将小船系在岸边,然后上岸步行。 三人腹中饥饿,打算找个村子讨口热饭吃。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两名身穿皮甲,腰悬长刀,肩上还扛着长矛的汉子走了过来。 三女急忙躲在一旁,抽出腰间短剑警惕起来。 这两人正是被抽调编入教导队的焦桐鹤和马冬两人。 调令前两天就下了,他们两人原本在护村队的职务自然要有新人接替, 这两天做好交接,然后跟家人告别之后,今天是去县城外的荡寇军大营集训的。 在那里,他们要集训五天,然后会被分配到各个新解放的村子里去训练新兵,为期一个月。 结束后如果表现合格,就会被编入守备军,成为正规军士兵,每个月领军饷。 焦家村护村队只有他们两个被选中了,两人这两天兴奋晚上睡觉都在炕上打滚,憧憬着自己当了正兵的场景。 “小仙鹤,你说沈先生这次组建守备军,是不是要打大仗了?” 马冬虽然看着憨憨的,但是却是个喜欢动脑子的人。 从听说自己将来要被分到守备军之后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焦桐鹤当了一段时间的村兵队长,比过去沉稳大方了许多,点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上次被你抓住那个鞑子大官好像就是什么永州总兵,他带来的三千人马都被咱们的水师给灭了。没了这三千人,永州城也就没剩下几个人了。我估计沈先生有可能是要去打永州城。” 马冬却摇头道:“俺觉得不太可能,鞑子这次虽然损失了三千人,但是也知道了沈先生的厉害,以后肯定会派来更多的兵来打咱们。俺是觉得沈先生组建守备军主要是为了防着鞑子派更多的兵马来打咱们。” 两人一辈子都没出过东安县,甚至连县城都没去过。 这次去县城,还多亏了县衙最近让人在各村之间栽上的各种路标指示才不至于迷路。 所以能知道个永州城已经算是有见识了,更别说东安县周围的城池地理了,所以肯定猜不到沈墨的用意。 “冬哥,你这次抓了鞑子大官,总镇署给你奖励两亩地,还给你赏了一匹布和五两银子,你这两天是不是高兴的天天在炕上打滚呢?” 焦桐鹤换了一个话题。 马冬憨憨一笑道:“小仙鹤,你的奖励也不比俺少啊。俺虽然抓了鞑子大官,但是你这个队长指挥有功,才是功劳最大的。你家里现在总共就有十亩地了,你娘是不是打算给你娶媳妇了?” 说到这个,焦桐鹤脸一红,摇头大声道:“我才不娶媳妇呢。沈先生那么大的本事,都没娶老婆,我着什么急?等以后我成了将军再娶媳妇。” 马冬也点点头道:“对,我们要当将军。咱们以后要立更多的功劳,到时候攒钱盖个大宅子,然后再娶个漂亮媳妇。俺还想要给俺娘找个好郎中好好瞧瞧病,她咳嗽了十几年了,天天咳的俺心慌。俺还要让俺妹以后去县学读书,让她读书写字,跟那些官家小姐一样过好日子。等她出嫁的时候俺给她攒上一大笔嫁妆。” 焦桐鹤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忽然有些出神。 马冬看他不接自己的话,忽然开玩笑道:“小仙鹤,你好好干,等你以后当了将军,我把我妹嫁给你,让你当我妹夫,我就是你的大舅子,咱们亲上加亲。” 焦桐鹤回过神来,脸又红了,笑骂道:“你想的美,你妹子现在还挂着鼻涕呢,我才不要娶她。我以后要娶个跟宣教司娄主事那样的老婆,好看温柔还会疼人。” 马冬拉长声音“哦”了一声道:“就你?娄主事那样的人能看上你?人娄主事要嫁人也要嫁给沈先生,你是没看见娄主事看沈先生的眼神,绝对是看上沈先生了。” 焦桐鹤面红耳赤道:“我没说我喜欢娄主事,我说的是像娄主事那样的女人。还有啊,你别胡说八道,沈先生那是天上星宿下凡,以后肯定是要当皇帝的人,娄主事虽然也很好,但是,但是她不适合。” 马冬也只是瞎起哄,脑子还是有的,叹口气道:“确实不太适合。沈先生虽然对每个人都很好,但是好像也没有特别亲近哪一个。算了,以后不说这些了,要是让沈先生和娄主事知道了,咱俩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略过这个话题,又开始憧憬当了正兵以后的生活了。 随着两人渐渐走远,姜寒酥三人从藏身处才出来。 青竹看着笑容灿烂的姜寒酥,疑惑道:“小姐,你想什么呢?这么开心的?” 紫竹笑嘻嘻道:“你真笨啊,小姐刚才是听到姑爷的消息了,所以开心。” 青竹一脸茫然:“姑爷?刚才那两个傻小子也没提到姑爷啊?” 紫竹捂住额头,无语道:“你呀,真的快笨死了。” 青竹更茫然了,揪着紫竹让她给自己解释。 姜寒酥此时心情的确很好。 这是她离开永州城之后第一次听到沈墨的消息。 刚才那两个汉子貌似是沈墨手下的兵,他们嘴里的沈先生十有八九就是沈墨。 青竹脑子笨,听得迷糊。 紫竹聪明些,只听见了八卦。 而她,却听到了好多消息。 第一、沈墨的确在东安县。 第二、沈墨的确在这里搞出了很大的动静,而且好像还很得人心。 第三、沈墨正在准备什么大动作。 第四,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沈墨现在没有娶亲。 虽然身边貌似有个女人,但是却不是什么男女关系,听起来倒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姜寒酥有点疑惑,难道沈墨手下竟然还有女子做事吗? 不过她的心里却是踏实了许多。 虽然她都不确定沈墨是不是还记得自己,但是听着刚才那两个人说起沈墨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姜寒酥现在只想早点见到沈墨,亲眼看看那个当年指腹为婚,小时候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具体是个什么样子。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还要对沈墨进行进一步的考察。 青竹拉着紫竹让她解释自己到底哪里笨了。 紫竹没有办法,凑在她耳边说了半天,青竹终于恍然大明白,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哦”声。 等回头要找自家小姐恭喜的时候,却看见姜寒酥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两人急忙跟上,青竹一边跑一边喊:“小姐,咱们不先去找吃的吗?” 姜寒酥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忽然又不饿了,咱们直接去县城。” “啊?!!” 青竹一声惨呼,摸了摸肚子急忙跟了上去。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藤甲兵和女刺客 总镇署,沈墨正在和铁牛等军中主要将领在商议成立守备军的事情。 守备军的名额暂定为三千人,按照如今每个村护村队抽取一百人来筹备,三十多个村很容易就能凑够人数。 不过这是平均算法,有些村子大,人多,自然多抽取一些; 有些村子小,人少,就少抽取一下。 基本原则是按照人口比例来抽取。 兵源有了,那接下来第二个问题就是军官的问题了。 众人商议之后,最后决定采用从正兵营抽取部分士兵去守备军担任各级军官,另外还有如焦桐鹤、马冬等各村护村队里面表现突出的村兵也可以提拔为守备军基层军官。 让原本杨村护村队总队长樊鹏飞担任守备军统领。 樊鹏飞也是民兵出身,胖乎乎的,外号樊胖子。 这样一来,守备军的架子就能快速搭建起来。 这个问题解决以后,铁牛又提出另一个问题:“主公,装备的缺口比较大。虽然咱们之前两次胜仗缴获了清兵不少武器装备,还有一些从地主乡绅家里缴获的他们私藏的武器装备,但是依然远远不够。武器倒是好说,凑一凑最起码能给一半的人配上铁制武器,但是盔甲的数量却远远不够,把咱们手头现有的存货都拿出来着甲率最多也就达到十分之一。” “除了盔甲,还有衣帽鞋袜绑腿水壶背包等各种随身装备都要置办,后勤的压力非常的大。” 之前虽然荡寇军两次击败了的清军数量加起来超过了三千五,但是一来逃走的以及落水失踪的不少,二来永州绿营在清军的战斗序列中本身就属于娘不亲,舅舅不爱的那种角色,披甲率自然也是最低的,三千人的绿营兵能披甲的估计也不会超过十分之一。 也只有满清的嫡系部队,也就是满洲八旗的一些精锐部队披甲率会超过五成,甚至更多。 至于其中最精锐的白甲兵那着甲率不仅百分之百,而且每个人都是身着三层甲。 据说他们内穿锁子甲,外再披铁甲,中再夾棉甲,层层裹裹,每人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锐,战斗力十分惊人。 据不知道靠不靠谱的史料记载:松锦大战中,六个白甲兵冲上山顶,与明军大战,全歼二百四十余名明军,而己方无一伤亡。 沈墨觉得白甲兵虽然战斗力很强,但是多少有些吹嘘的过头了。 无非就是一群重甲步兵而已,说的一个个跟天兵下凡似得不可战胜。 而且这些白甲兵数量很少,一个旗最多也不会超百人,甚至更少。 满八旗加起来撑死也就数百人不到千人,还都在京城里给他们的主子看门呢。 这样的兵再牛逼,能起的作用也是很有限的。 也许集中起来的话在局部战场上还是能起到相当关键的作用,但是放在整个天下的格局中能起到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这就跟现代的特种兵一样,再精锐也无法取代普通步兵在战场上的作用。 正面大军团作战中,精锐的特种兵用来打阵地战伤亡率也不会比普通步兵低到哪里去。 任何一种兵种都有其特殊的战场环境,如果换个环境,可能就拉垮了。 对于缺少装备的问题,沈墨也早有预案,环视众人后道: “盔甲的问题,分三步走。第一步先把现有的库存甲胄给所有的守备军军官和骨干配备。 第二步,招募皮匠以及会编藤具的百姓,建立盔甲作坊,挂在军务处下面,来制作盔甲。 铁甲没必要,只做皮甲和藤甲藤盾。 第三步,等到打下零陵县城之用缴获的清军甲胄来补齐了。” 皮甲就不用说了,藤甲的话其实三国的时候就有诸葛亮火烧藤甲兵的传说。 藤甲是砍来青藤编制而成,然后用桐油浸泡两天拿出来后晒上两个月,再用柚油浸泡。 如此反复五次之后拿出来晾干就是一套合格的藤甲了。 防护部位以头部和上身为主,多和藤盾一起使用。 优点是重量轻,不怕水,透气性强,对于冷兵器有较好的防护性,穿着过河的话还可以客串一把救生圈,比较适合在水网密集的南方地区使用。 缺点是制作的时间比较长,而且穿起来行动不便,所以一般只穿上半身。 前明的时候广西贵州许多土司麾下就有藤甲兵,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很是精悍骁勇,是很好的山地步兵。 沈墨就是打算让人大量制作藤甲藤盾用来解决盔甲缺少的问题。 虽然按照严格的制作流程,一套藤甲制作完成大概需要两年时间。 但是沈墨肯定等不了两年的。 复杂有复杂的办法,简单也有简单的法子。 最快的办法就是把青藤入水浸泡半月,取出晾晒三日晾干,然后油浸一周再取出来晒干,最后涂以桐油编制而成。 这样算下来时间就能缩短到不到一个月了。 一个月的时间沈墨还是等得起的。 就算防护力不如两年制成的,那也好歹能起到一定作用。 等到以后有条件了再更换也不迟。 听了沈墨的法子,众将都觉得的确是个好办法。 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再解决好不好的问题。 沈墨又道:“至于其他的随身装备,我会让县衙协调各村的农会来组织妇女们制作,咱们直接收购成品。既能给百姓们创收,还能节约人力物力。” 至于钱,在抄了二十几个地主家之后,沈墨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众人都没有异议,会议继续。 负责筹备守备军的孙翔提出来道:“主公,守备军编练完成以后,驻地如何分配?还有这些士兵一旦被抽调出来,各村的壮劳力就会减少许多,明年的春耕以及夏收秋收等农忙季节就会受到影响。” 沈墨笑道:“你一个军官竟然还知道考虑民生问题,心思很细腻啊。看来这段时间让你下乡还是成长很大啊,以后要是想转到民政方面,我一定批准。” 众人都笑了起来,孙翔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沈墨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道:“这个问题很好,以后你们其他人也要学会孙翔这样全面考虑问题。战争不是单纯的打仗,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过程,是政治的延伸,也是民生的反映。” 众人都神情严肃起来,齐声道:“是,主公!” 沈墨继续道:“等到所有人口统计和分田工作彻底收尾之后,全县将会被分成五个镇。到时候三千守备军分别驻守五个镇。 具体如何分配以后再公布。 至于抽取兵丁会影响农忙,这个问题也好解决。 守备军虽然属于正规军序列,但属于半脱产性质。 农忙时节可以放假回家帮忙。农闲时节再来集合训练。 若是有战事,随时集合即可。 况且,咱们还有农会,就算农忙时节正好遇上打仗,百姓们可以在农会的组织协调下集体劳动,互帮互助。” 对于诸位将领提出的问题,沈墨都一一给出了解决方案,众人都没有异议,表示接下来会尊令而行。 沈墨也没再多废话,直接宣布散会。 任务安排下去,干就完了。 铁牛等人离开后,沈墨单独一人又在地图前面看了半天,然后秘书柳斌走进来面色有点古怪道:“主公,李知县派人送来三位女子,说是看了求才令找到县衙的。他那边没办法安排,然后就派人送到总镇署来,问问看咱们这边有没有合适的岗位。” 沈墨听着新鲜,笑道:“求才令发布了这么些天,来应征的男子寥寥无几,没想到却一下子来了三位女子,还真是稀奇。走,咱们出去看看。” 柳斌急忙追了两步,道:“李知县说这三个女子可能是刺客,让主公小心一些。” 沈墨一愣:“刺客?还是三女的?那更得见见了,我还没见过活的刺客呢,而且一来还是三个,有意思有意思!” 说着脚下步子更快了。 柳斌急忙追了上去。 来的人自然就是姜寒酥主仆三人。 她们一路跟着焦桐鹤和马冬两人来到县城附近,然后打听着进了县城,看到县城一派祥和安定的场景,街上的百姓笑容欢快轻松,心中一下子就踏实放松了下来。 唯一古怪的是县城里的人穿的都是前朝的衣服,而且男人们脑后都没了辫子,光溜溜的一片,看着跟进了和尚国一样,惹的青竹和紫竹两个小丫头笑个不停。 进城也没有人收城门税,城门口站岗的士兵也丝毫没有扰民的举动,挺立在那里跟一棵松树似得笔直。 看到了城门口贴得求才令,三个人决定去县衙问问。 在姜寒酥想来,沈墨既然占了东安县,那肯定在县衙住着。 结果去了县衙之后,说自己看了求才令,听说了沈先生求才若渴,所以前来投效。 守门的人也是警卫队的士兵,也没为难她们,问清楚之后就进去禀报了。 李志远正好得闲,听说有女子来投,也是好奇不已。 让人请进来,问她们能做什么,一下子把姜寒酥给问住了。 青竹看着自己小姐窘迫的样子,脱口道自家小姐能文能武,射的一手好箭,而且还能操舟练兵云云。 听的李志远一愣一愣的,心道这是来了一个女将军啊,难道又是什么秦良玉之类的巾帼英雄? 他想了想,自己这边还真的安排不了,只能让人送她们去总镇署。 姜寒酥一听总镇署,耳朵就竖起了,小心翼翼问总镇署是什么地方。 李志远觉得眼前这个高挑清秀的少女反应有点奇怪,心道莫非是清廷派来的女刺客来刺杀主公的不成? 但是仔细打量又看着不像,但是又不能因为自己没有证据的怀疑把人家拉下去直接审问,想了想决定还是让沈墨去鉴定。 他了解自家主公的本事,但是还是偷偷叮嘱了送人过去的士兵让给沈墨提个醒,万一呢。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沈墨,你什么时候娶我? 从进入县城,然后到县衙,最后到总镇署,这一路上所有的见闻都给了姜寒酥心中很大的震撼。 这里完全没有她想象之中的那种被反贼占据之后常见的乌烟瘴气的感觉,反而一切都看起来充满秩序和生机。 她之前见过许多反贼,一开始可能是被逼的,聚众起事,杀官造反。 但是稍微有点实力之后就开始穷奢极欲,姬妾成群,对待占领区的百姓也是各种搜刮盘剥,甚至比之前那些逼迫欺压他们的官府和乡绅还要凶残。 “反贼”这个称呼虽然是统治者对于反抗势力的一种蔑称,但是从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一种事实,就是绝大多数的反抗势力都是只会破坏,不会建设的。 但是在东安县的一切见闻完全颠覆了她之前对于一般反贼的固有印象,这里的一切好像跟其他府县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又明显感觉有些东西不太一样。 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找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准确地描述这种感觉。 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对自己那位小时候只见过一面的指腹为婚对象自动升华成了一个英明睿智又不苟言笑的形象。 然后心中不自觉地就滋生出来一种崇拜感来,继而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同时又有一丝忐忑不安。 他还记得自己吗? 他还看得上自己吗? 姜寒酥站在院子里发呆出身的时候,沈墨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眼前这位身穿青衣,背后同样系着青色披风,身材高挑又不失窈窕的少女,清秀之中带着三分英气,但是却又没有那种刺人的锐气,反而保留着几分青春少女的活泼羞怯。 总之,就是一个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赏心悦目的女孩子,但是又同时透露着聪明大方。 饶是沈墨前世情史丰富,对于美女也有了足够的免疫力,但是看到眼前少女的第一面就眼前一亮,暗赞一声:“好俊俏的女孩啊。” 挺拔,修长,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就像一株四季青翠,凌霜傲雨的翠竹。 沈墨心里不自觉地就心里就冒出了这句话。 没错,就是一株翠竹。 可以说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个让他心生波澜的女孩子。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女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过也仅此而已,倒不至于产生其他太多的想法。 “姑娘,姑娘?” 温和磁性的声音将姜寒酥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唤醒,她略微慌乱的“啊”的一声,然后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白袍银冠的俊秀少年。 少年俊秀的脸上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眼神深邃,虽然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但是却透着一种英气勃勃,刚毅坚韧的气度。 姜寒酥看着眼前这张脸,忽然呆住了,然后不知不觉间的一张俏脸慢慢变红,最后眼眶逐渐湿润,一大颗泪水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慢慢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砸的粉碎。 没错,就是他! 虽然长大了许多,但是这张脸却跟她记忆中的那个小小少年的脸很快融合在了一起。 忽然有那么一个瞬间,以往家破人亡,父亲离世,母亲带着自己颠沛流离,跟清兵搏杀,跟其他山贼匪寇拼命的种种委屈心酸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眼泪无法抑制的就涌了出来。 她越用力控制,可是眼泪就越多。 青竹和紫竹两个人看着自家小姐见了眼前这位俊俏公子之后一句话不说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都吓坏了,手足无措的地在一旁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到小姐哭的这么伤心的。 以往的时候,哪怕是再危急的时候,小姐都是表现的足够坚强冷静的。 在她们眼中,认为自家小姐就是这天下最坚强的女人,绝对不会轻易流露出软弱之态的,更别说流泪了。 可是现在,这个最坚强的女人却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泪流不止,这画面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啊。 沈墨也吓了一跳,这姑娘怎么回事?一见自己就哭成这样,难道是自己的前身欠下的什么风流债,始乱终弃被人家找上门来了? 一瞬间,以前看到许多狗血影视剧桥段就在脑中疯狂上演。 可是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什么印象啊。 姜寒酥这时候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她强行忍住泪水,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脸错愕的少年,红着眼睛,咬了咬嘴唇轻声道:“你是沈墨?” 沈墨茫然,点点头道:“对啊,我是沈墨。姑娘,你这是?” “你有没有娶亲?有没有定亲,有没有心仪的女人?” 听着这仿佛催婚三连一样的问题,沈墨更懵了。 但是毕竟前世情史丰富,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表现古怪的少女跟自己有着自己尚不清楚的某种关系,所以才会这般表现。 他很快回答道:“没有娶亲,也没有定亲,心仪的女子也没有。” 姜寒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绽放开来,从眉毛,从眼角,从鼻梁,从嘴唇,脸上的每一处都绽放出了由衷的笑。 就像是一个孩子忽然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一个礼物之后那种由衷的开心和满足。 姜寒酥仰起头,眉眼含笑,伸手从衣领里扯出来一个用丝线系着的,看起来已经很陈旧的竹哨举到沈墨面前,轻声道:“沈墨哥哥,你什么时候娶你的小竹子?” 这话一出,不光是青竹紫竹两个惊呆了,就连路过的总镇署的吏员士兵以及沈墨身后的秘书柳斌都惊呆了,人人都慢下脚步惊讶地朝着这边张望。 可是姜寒酥完全不在乎,一双杏眼紧紧盯着沈墨,只等待他的回答,眼中满含期待。 沈墨一愣,看着眼前这张少女清秀精致的脸,听着小竹子这个名字,久远的记忆中一副早就被尘封的画面忽然涌上脑海。 他想起来了。 自己的便宜祖父沈龍有一个老朋友叫做姜溥心。 这两位老爷子是同一年中的进士,不过沈龍是永州府的人,姜老爷子是郴州府的人。 两人在京城会试的时候认识的,志趣相投就变成了好朋友。 之后数十年间,两位好朋友一直保持着联系,两人都没有降清,都在坚持抗清复明大业。 原本沈墨的便宜父亲沈从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两个好朋友就有了指腹为婚的想法。不过后来两人的妻子生的都是儿子,这个想法也就没有实现。 再后来,两人的儿媳妇几乎同时怀孕,所以两个老朋友指腹为婚结成亲家的想法又死灰复燃了。 这次倒是刚好,生下的孩子一男一女。 沈墨就是那个男的,而姜寒酥就是那个女孩子。 男孩子比女孩子要早出生三个月,现在都是十八岁了。 后来,两家要躲避清廷的追捕,都是四处颠沛流离,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断了联系。 再后来,永历皇帝被吴三桂勒死在了缅甸,沈老爷子心灰意冷就回到了家乡永州府隐居起来。 一个偶然的机会联系上了同样回到老家隐居的姜老爷子,两个好朋友都以为对方早都死了,结果没想到还都活着。 两家之间也就再次恢复了走动。 只是古代那种交通条件,串门子走亲戚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外面战乱频繁,来往一次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所以沈墨和姜寒酥的唯一一次见面就是在他十二岁的那年,沈老爷子过寿,借着这个机会,姜老爷子派儿子带着孙女来贺寿。 那一次,姜寒酥在沈家待了三天。 两个孩子都是独生子女,身边没有兄弟姐们,所以见面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虽然姜寒酥已经十二岁了,但是两个老爷子都不是那种迂腐的腐儒,家风很开明,对姜寒酥也没有那么多三从四德的禁锢要求。 况且两人还是娃娃亲,看他们能玩到一起,两家人更是乐见其成。 那时候沈墨不喜欢练武,却被老爷子逼着天天扎马步射箭,姜寒酥就在一旁陪着他。 有一次两个人聊天,沈墨这个小屁孩忽然心血来潮想送姜寒酥一朵花,就问她喜欢什么花。 结果姜寒酥说她喜欢竹子。 结果沈墨就给给她用竹子做了一个竹哨,还给她找了根绳子绑起来亲手挂在了脖子上,还随口给她取了一个“小竹子”的名字。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三天后姜寒酥的父亲要带着她离开了。 两人哭得眼泪汪汪的,难舍难分。 沈墨一直送出了很远很远,直到姜寒酥坐的马车都看不见了才抹着眼泪回了家。 而那天,马车上的竹哨声也响了很久。 两家的大人曾经约定等他们过了十八岁生日就给他们成亲,结果没有等到那一天,两家都遭遇了剧变。 姜家三年前被吴三桂派人找到,让姜老爷子去做官。 姜老爷子假装答应,趁机掩护儿子一家逃走,自己却被恼羞成怒的吴兵给杀了。 姜寒酥的父亲两年前被一伙盗贼围攻,为了保护妻儿,力战而亡。 姜寒酥母亲也受了伤。 姜寒酥从小跟着父亲习武,身手很不错。 安葬了父亲后,带着母亲东躲西藏,慢慢也闯出了一些名声,收养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女孩,占了一处山寨,教她们习武操练。 因为对付那些官兵和贼寇的时候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本身又喜欢穿一身青衣,所以就得了一个“竹叶青”的外号。 姜寒酥的父亲临死前让姜寒酥一定要找到沈家的消息。 所以她这两年除了拼命求活之外,也在努力的打听沈家的消息。 今年春天,在永州府城看到官府通缉沈墨的消息之后,才知道沈家也遭了难。 当时心里就很难过,很担心当年给自己做竹哨的沈墨哥哥到底还活着没有。 而永州丰韵楼的老板娘白映波曾经被姜寒酥救过,那丰韵楼其实就是姜寒酥用抢来的银子资助她开的。 至于所谓的省城大佬的背景自然也都是姜寒酥派人故意散播出去的,那些闹事的混混青皮的手脚也是姜寒酥带人挑断的。 白映波长袖善舞,又精通琵琶,来往的宾客之中多有达官贵人,所以打听消息很是方便。 姜寒酥早就叮嘱白映波平时帮她注意收集沈墨的消息。她每个月都会去一次丰韵楼,主要就是为了探听沈墨的消息。 一次一次失望,让她以为沈墨都已经凶多吉少了。 可是没想到竟然真的得到了沈墨的消息。 看着沈墨的眼神从错愕,到陷入回忆,到慢慢明亮,逐渐布满惊喜,姜寒酥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这次是幸福的笑。 原主的记忆中对于这个叫做姜寒酥的女孩子的确念念不忘,以至于那种深刻的思念都影响到了现在。 看着眼前少女充满期待的眼神,沈墨叹了口气。 此情此景,自己要是还无动于衷,那还是人吗? 这么好看又聪明,还主动来白给的女孩子她不香吗? 作为一个资深情场高手,沈墨太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了。 他伸出手臂,将眼前的少女轻轻揽入了怀中,轻轻在她耳边道:“小竹子,如果你愿意,我今晚就娶你!” 姜寒酥身子一僵,但是很快就软倒在了少年温暖坚实的怀抱里,伸手从背后将他搂住,死死地搂住,好像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臻首依靠在沈墨胸前,大颗大颗的泪水将他的衣襟很快打湿了。 我向你满怀希望的奔来时,而你恰好也在张开怀抱微笑地等着我,一切都刚刚好。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拜见主母 沈总镇有了未婚妻,荡寇军有了主母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人们奔走相告。 在古代,主君有后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关系重大,绝对紧紧只是他个人的事情,而是关乎全体臣民的大事。 而有后的前提是主君要有一个正妻。 沈墨如今还处于创业初期,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还不是很明显。 但是以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然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 现在好了,一个知根知底的未婚妻的出现提前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沈墨麾下的文武以及治下的百姓都很高兴。 沈墨虽然说愿意今晚就娶亲,但是毕竟只是一时的情话,肯定不能那么仓促的。 而且姜寒酥和沈墨相认,并得到了沈墨的亲口承诺后反倒是害羞起来,没有了之前那么大胆直率。 不过沈墨相信她对自己的确是情真意切的,因为他能看到她的忠诚度已经达到了九十分。 若是再相处一段时间,达到一百分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沈墨让后勤处准备宴席,晚上邀请文物骨干来赴宴,一来是给姜寒酥接风洗尘,二来也是正式将她介绍给众人。 娄小茹带着小红小绿负责操持宴席,忙前忙后,搞出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 虽然都是家常菜,没有什么奢侈贵重的食材,但是却看着都很有食欲。 小绿一边忙碌,一遍偷偷瞧着娄小茹的脸,表情古怪,嘴里嘀咕着什么。 娄小茹瞥见了,问她怎么了。 小绿本来不想说,但是又忍不住道:“小茹姐,沈先生的未婚妻来了,你难道一点都难过?怎么看起来还这么开心呢?” 娄小茹一愣,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难过?沈先生以后有了姜小姐照顾,我当然要为他开心了。你以后别胡思乱想了,沈先生对我是再造之恩,我对他只有感激之情,没有别的,也不可能有别的。” 小绿撇撇嘴,显然不信,但是看到娄小茹坚定的语气,也就不再多说。 她只是觉得小茹姐人挺好的,有点为她感到可惜。 能来参加宴席的人不多,都是沈墨的嫡系和一些重要岗位的人员。 还有些有些要值守岗位,所以总共也就坐了两桌。 姜寒酥换下了男装,换上了一身素白端庄的女式衣裙,被沈墨牵着手一一介绍给众人。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被男子牵手,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羞得一张俏脸都红透了,挣扎了下没有挣开,也只有由着他了。 众人一一起身答礼,姜寒酥也应对的非常合体,众人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准主母第一印象都非常的好,纷纷恭喜沈墨。 李志远有些不好意思,一想到自己竟然把主公的未婚妻当成了刺客,心中有点发虚。 不过姜寒酥不知道这一茬,沈墨自然也不会提,所以这事就当没有发生。 介绍到娄小茹的时候,沈墨多夸了两句她,姜寒酥也立刻将眼前这个俊俏温婉的女子与别人嘴里的娄主事对上号了。 她听得出来沈墨对娄小茹是单纯的欣赏,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在其中。 而娄小茹却对着自己好像有点微微的不自在。 姜寒酥多聪明啊,立刻就明白了。 不过她又不是什么善妒的女子,而且在古代这种社会传统下,一般的士绅三妻四妾都很普遍,更何况沈墨这样注定要成就大事的人更是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子的。 姜寒酥要的不多,只要沈墨心里有她,能庇护她,两个人一辈子能厮守在一起就足够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过她也不打算点破,这种事情必须讲究一个水到渠成,以后必要的时候自己可以帮忙。 姜寒酥亲热地拉着娄小茹的手笑道:“娄姐姐长的真好看,而且还这么能干。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姐姐多多帮我。” 一句话立刻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沈墨看着躲在一边说说笑笑,亲如姐妹的两个女人,不仅感慨女人之间的友谊升温真的太快,快的让男人根本无法理解。 …… 姜寒酥在东安县只待了三天就离开了。 她要回郴州府去将她母亲以及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几十名女兵一起带过来。 至于成亲一事,姜寒酥母亲仍然健在,肯定要征求人家的意见。 而且,姜寒酥父亲去世才两年,沈墨祖父和父亲今年才遇害,按照规矩,两人都要守孝三年的。 守孝期间是不能成婚的。 虽然这规矩是人定的,而且如今也是非常时期,不一定要教条的遵守这个,但是最少也得等个一年半载。 况且沈墨现在这么忙的,也没时间没有精力去成亲。 两人约定,等到沈墨打下长沙之后再考虑成亲的事情。 期间,姜寒酥提出要去祭拜沈墨的祖父和父亲,也算是见见公公和老公公。 可是沈墨却没办法满足她这个愿望。 他爷爷沈龍跳崖身亡后,遗体都被官服给带走了。 他爹被杀之后脑袋在永州城墙上挂了好久,遗体也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去。 只能以后设法给立个衣冠冢了。 倒是姜寒酥的父亲坟墓犹在,被她葬在了郴州府的一座山里。 沈墨说等成亲前一定要去祭告一番岳父大人的。 沈墨派了一艘战舰,伪装成商船,护送姜寒酥主仆三人去郴州府。 为了伪装的更像一些,炮舱的射击口被临时遮挡起来,当然用的话还是随时能掀开的。 船上还装了一些货物,都是些布料之类的,船上的旗帜也挂上了某个大商行的旗帜。 随行的有一百名火枪兵,只要不遇到大股的敌人,确保安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郴州府虽然挨着永州府,但是跟东安县之间隔了六七个县。 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差不多得一个月左右。 这还是因为全程基本上都可以走水路的,要是走陆路的话,估计至少得多花一倍的时间。 沈墨亲自送到了码头,殷殷叮嘱道:“给你多带了些银子,路上若是遇到鞑子官府刁难,用银子开道。不要舍不得花钱,咱家别的没有,钱目前还是不缺的。你要是实在心疼钱,就记住那些刁难你的家伙,回头我带兵打过去的时候再把咱们的钱给抢回来。” 姜寒酥已经算是老江湖了,行走江湖的经验比沈墨丰富多了,但是听着沈墨有些啰嗦的关心,心中却甜蜜不已,一直乖巧地点头答应着,脸上始终带着笑。 两人腻歪了半天,沈墨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临走前,姜寒酥忽然叫住沈墨,在沈墨发愣的时候,给他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然后就红着脸快速跑进船舱躲了起来。 看着逐渐远去越来越小的战船,沈墨摸了摸嘴唇,轻轻笑了起来。 生命里忽然多出一个让自己牵挂的人,这种感觉也挺不错的。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处决和封锁制裁 满清永州总兵李光地以及私下串联意图造反的乡绅田友年等一干人等在东安县城最热闹的十字路口被处决。 鉴于行刑的老头业务不太熟练,而且只有他一个人会凌迟,所以田友年被从凌迟改为五马分尸。 而李光地一个人独享了超级VIP待遇,获得专属刑罚“凌迟”大礼包。 行刑当日,所有的乡绅大户都被县衙热情邀请前来观礼。 那些被判处斩刑的先登场,砍头的刽子手业务很娴熟,手起刀落,人头滚落,干脆利索。 然后才轮到田友年,看着一地狰狞可怖的人头,田有年还没等受刑就吓晕了过去。 晕归晕,流程还是要走的。 田友年的头颅和四肢都被用粗壮的麻绳给绑上,拴在五匹马身上。五匹马向五个方向奔走,然后田友年又被肢体撕裂的感觉给痛醒了,惨叫狂嚎,听得那些观礼的乡绅们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五马分尸这种酷刑太古老了,历史上受此酷刑最出名的一位就是商鞅了。 不过他是被五牛分尸的。 历朝历代都在事实上都将此刑给废除了,都是杀人,所以非必要,都是一刀砍了最省事。 实施酷刑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震慑,告诉那些敢于犯罪的人,就算死,也要让你死的很痛苦。 负责驱赶马匹的那五个士兵都是第一次干这活,五个人配合不够默契。 听到监斩的李彪敲响铜锣之后,五个人立刻开始用马鞭抽打着马往前快走。 只是五匹马也速度不一,力度不一,一时之间很难形成同步发力的效果。 田友年遭老罪了,疼的鬼哭狼嚎,吓得那些观礼的乡绅们甚至有人都尿裤子了。 折腾了半天,才终于成功将田友年给分成了五块。 其实根据物体受力原则,当拉扯一块物体时,只能把它分成两块。 当五匹马拉扯时,人体最薄弱的环节易撕裂。因此,两只上肢和头部会先被扯掉,剩下的就是两只腿和躯干了。 当一条腿扯掉时,另一条腿就和躯干在一起,就无法分离了。 所以最后是五块,而不是六块。 再看观礼台上的那些人,基本上全都吓瘫了,其中好几个都吓失禁了。 围观的百姓虽然许多人也是脸色苍白,但是却还会鼓掌欢呼,因为他们知道田友年落到这个下场就是想勾结鞑子朝廷抢走他们的田产粮食,所以一边害怕,一边鼓掌欢呼。 到了最后的重头戏,凌迟的时候,那些乡绅都跑来向李彪请求回家,说是自己年老体衰身体不适云云。 李彪没搭理,让人继续进行下一步。 行刑的张老头装备整了不少,又是各种大小不一的刀子,又是什么金疮药,然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是焚香祷告的,一套流程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要做法祈雨。 结果手艺还是太潮,只割了一百多刀李光地就死了,这让老头颇为遗憾,对着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比划着,看起来还想趁热练练手。 行刑大会结束的时候,观礼台上的乡绅们没有一个能自己站起来走路的,都需要被人搀扶,个个面如土色,抖若筛糠。 真的是吓坏了! 李彪最后警告道:“只要大家遵纪守法,县衙和荡寇军就绝对不会打扰你们好好过日子。但是如果非要试试沈总镇的刀利不利,那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乡绅们噤若寒蝉,只剩下连连点头。 …… 李光地兵败,三千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了长沙。 清廷湖南巡抚龚永望、八旗驻守将军乌梁海大惊失色。 两人闭门磋商之后一致决定将此事的责任全部甩到李光地身上,罪名也很简单:轻敌冒进导致丧师身亡。 两人写了一道联名折子,还让永州知府刘光耀也上了一道折子,跟他们一起甩锅给李光地。 刘光耀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厚道,但是也没有别的选择。 李光地毕竟是主将,他这个永州知府却很无辜。而且李光地估计也被反贼给杀了,所以让一个死人背锅就成了最正确的选择。 不仅李光地要背锅,他的弟弟李光卓也被下狱待罪。 甚至他之前杀了永州绿营镇守阿尔托的事情也成了他的一条罪状:滥杀旗人武将。 贪婪愚蠢的阿尔托在刘光耀的折子里都成了因为力谏李光地,劝说他谨慎从事,故而惹恼了李光地而被杀的忠勇之士。 之所以不敢瞒着康熙,并不是因为损失了三千兵,主要是因为李光地是康熙亲自指派来担任永州总兵的。 可以说是李光地是简在帝心的,肯定不能瞒报的。 折子送到京城去了,三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康熙的批示下来之前要做点什么,否则的话就显得他们这些官员太无能了,搞不好会被皇帝也给问责的。 可是要做什么,一开始三个人没有达成一致。 按照永州知府刘光耀的想法,就是赶紧调集周边府县的官兵齐聚永州,就算不主动进攻,也要防止东安县的反贼膨胀之后来攻打周边其他城池。 毕竟如果再有县城陷落的话,他这个永州知府肯定是要被问罪的。 但是湖南巡抚龚永望却不同意,他觉得各府都有反贼肆虐,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抽调出来。 一旦抽调了其他府的官兵,导致了当地反贼坐大,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所以他坚决不同意从其他府县调兵,他兼着湖南绿营提督,不同意调兵的话刘光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龚永望的私心很明显,一县一府糜烂总归好于全省糜烂。一县一府糜烂,知县和知府可以背锅。 但是如果整个湖南省都糜烂了,那他这个湖南巡抚肯定要被问罪的。 至于八旗驻守将军乌梁海更是无所谓,只要反贼不打到长沙,你们爱干啥干啥。 反正现在大部分的清兵都是汉人组成的,死再多他也不在意。 刘光耀气的没办法,觉得这两个人鼠目寸光,都是智障。但是干生气没办法,人家都是上官,他只有听话的份。 虽然不能派兵,但是却可以做点别的。 最后三人决定,要对东安县进行封锁制裁。 首先就是在东安周边府县的水路陆路上设置关卡,严查从东安县进出的人员船只,严防奸细。 其次禁止周边的商人们往东安县输入各种物资,尤其是粮食以及盐巴等关键物资。 用龚永望的话来说就是这叫做虚弱反贼之策,只要坚持制裁封锁一段时间后,等到朝廷大军再去攻打的时候,东安县的反贼们就已经虚弱无力了。 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 只是刘光耀却对这个封锁持悲观态度。 反贼都有炮舰了,区区封锁顶个屁用。 提早扼杀才是最好的选择。 奈何上官们都是智障,刘光耀只能摇头无语。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制裁封锁屁用没有 陆上的封锁基本上没啥卵用,大宗的货物流通走的都是水路。 周边府县通往东安县的水路就只有湘江这一条水道。 不过广西的全州府却在东安县的上游,沿着湘江从全州顺流之下就可以直达东安县的。 湖南巡抚龚永望给广西巡抚发了一封公函,请他下令在全州府也设立关卡。 但是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根本没指望广西那边能响应。 光是公函传递的速度都是个问题,毕竟要走湘江的话,反贼在东安县这段就给卡住了。 只能走一半水路一半山路,一来一回估计都快两个月了。 到那个时候,形势都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了。 通讯交通不发达影响的问题太多的了,天高皇帝远真不是随便说的。 对于地方上出现的各种情况,中枢朝廷不能及时作出反应,就必须依赖地官府自行处置,所以相应的地方官的权力就会很大,所谓“代天牧守”。 因此,也有了“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刺史”之说。 官员若是敢做事,不怕承担责任,那施展的空间就会很大。当然,如果这个官员是个贪官酷吏,那当地百姓就遭殃了。 但是如果胆小怕事,遇到事情太过保守只懂得往上奏报,那就会耽误事,使的形势更加糜烂。 等到皇帝的批示下来,早就不适用当前的形势发展了。 行政效率太低下了。 所以封建制度不是古人自愿选择的,而是时代的局限让你只能选择封建。 封建封建,封地建国,分开治理,这才是现实的选择。 古代很多时候,皇帝登基大半年了,最边远的一些府县才收到消息。 沈墨现在只有一个县还没啥问题,但是以后地盘大了以后,这种弊端也会越来越明显的。 所以以后肯定要尽快的把无线电报给弄出来,把火车铁路给整出来,尽可能的去消弭这种弊端。 湖南官府暂时不敢派兵过来,但是封锁设卡的速度倒是很快,很快在零陵县和东安县只见的江面上设置了关卡,拦截过往船只。 他们不敢靠的太紧,只敢在零陵县城附近设卡,生怕反贼的战舰冲过来给他们灭了。 反贼有炮舰的消息已经流传开来,虽然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扯淡,认为是李光卓为了他们兄弟俩脱罪才编出来的接口。 这是大山里的反贼,怎么可能拥有炮舰这种大杀器? 又不是海盗。 但是反贼水军厉害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设卡的清兵每天都很紧张,还专门在关卡旁边建了一座高塔眺望上游,放哨的小船也往上游放出了十几里地。 一旦发现反贼水军,就要立刻跑路。 沈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 粮食沈墨现在根本不缺,盐巴也有不少存货,都是从县衙府库以及各家地主仓库里搜出来的。 太久不敢说,最起码两个月之内不用担心没有盐吃。 沈墨为了让百姓能够及时吃上盐巴,让县衙专门在县城开了一家官营米铺,专门平价售卖粮食以及盐巴。 而去为了防止有人故意囤货,所以还规定了限购政策,每家每户都要靠着官府发放的粮票和盐票来买盐,每次买多少都有限量。 乡下的五个镇子,也都设立了同样的铺子,供辖区各村的百姓去买盐。 粮票和盐票由各村村公所根据每家的实际人口来发放配给。 对于家中有男丁当兵的,无论是护村队还是守备军,每户每个月都一定数量的盐,村兵半斤,守备军一斤,作为给军属的优待。 票证制度当然是暂时的,以后随着沈墨的地盘越来越大,手中的资源越来越多,肯定是要废除的,把这些事情都交给市场去自行解决,官府行使监管的权力就行。 政策肯定是随着形势发展要不断调整优化的。 所以,湖南官府对东安县的封锁根本屁用没有,东安县的日子该咋过就咋过。 全县的人口清差和分田工作都已经全部结束,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重新编入了户籍之中。 整个东安县只有一种户口,那就是民户,废除了原来乱七八糟的奴籍军籍匠籍等等各种依据职业定户口的规矩。 朱元璋当年搞得那一套户籍制度也是根据元朝学来的,祖上做什么职业,子孙后代就得永远干什么,把老百姓禁锢的死死的。 清朝八旗制度之外,普通民户也是基本继承了明朝的户籍制度。 沈墨实行的税收目前只有两种;田赋和商税。 田赋根据土地来收取,根据土地的等级收取的田赋比例也不一样。 上田收取三成,中田两成,下田一成。 一年收取两次田赋,夏赋和秋赋, 除此之外,就是每户家中有十六岁至四十岁之间的男丁的,每年需要加起来服劳役二十天。服役期间官府管饭。 没有男丁的家庭不用服劳役,只需要缴纳少量的银钱就可以免除劳役。 家中有男丁当兵的则可免除劳役。 这种义务劳役之外,官府若有征调,那都是可以拿工钱的。 商税的话目前只有一种门摊税,每月固定数目,按月收取。 除了上面所述,再没有任何的苛捐杂税。 现在,整个东安县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各种作坊里面正在加紧打造兵器,编制盔甲。 全县的妇女们也在农会和村公所的组织下紧锣密鼓地为士兵们缝制鞋袜绑腿等衣物。 娄小茹则带着宣教司的一群姑娘们下乡巡回演出,目前的剧目就只有一个《白毛女》。 沈墨派了一队士兵随行保护,既保护她们免收沿途有可能出现的流寇强盗,也要保护她们会被入戏太深的百姓们误伤。 演出的效果好的惊人。这时候的老百姓本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群漂亮姑娘免费演戏给大家看,每到一个村子都是全村出动,将舞台围的水泄不通。 就连周围的树上和房顶上都坐满了人,虽然根本听不清楚演员们的声音,但是已然一个个看的兴致勃勃。 剧情本身又超级有代入感,谁家没有被黄世仁这样的地主恶霸欺负过,所以百姓们看的咬牙切齿,姑娘们演的是提心吊胆。 还好随行保护的士兵早都做了最周密的安排,虽然有如戏太深的百姓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举动,但是很快都被制止了。 当然,每次演完之后,演员们上台谢幕的时候,百姓们也都清醒过来,又欢呼鼓掌,让姑娘们心里又觉得值了。 作为主演,颜如玉的人气一路水涨船高,简直名气直逼沈墨,成了东安县百姓心中最有魅力的女人。 在巡演期间,发生一件谁都没想到的小插曲。 宣教司刚到一个解放不久的村子,村公所召集护村队两百名村兵过来搭建舞台。 随行的士兵在一旁警戒。 结果之前在照庄抢掠过任氏的流寇头子赛吕布带着一群人窜入了村子。 这厮上次遭遇姚国泰之后靠着撒钱逃入了山里,一路流窜到了隔壁的新宁县。 重新纠集了一群手下,四处打家劫舍,祸害了不少地主,然后被新宁县衙通缉。 这货觉得新宁县不能待了,就又带着手下杀回了东安县,正好来到了这个东安县最靠近新宁县的一个村子。 赛吕布天天在山里钻来钻去,根本就不知道东安县已经变了天,想着这次要好好大干几票,好好出一出上次的气。 进了村之后,手下报告说是这个村子很热闹,估计是地主家正在办喜事,正好去抢一波。 赛吕布一听很高兴,正愁找不到地主家在哪里,就兴冲冲地带着一群手下向着人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见到他们,人群肯定是一哄而散。 结果等他兴冲冲地过去之后,地主老财没有发现,却看见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的士兵正一脸诧异地瞪着他们。 赛吕布一下子傻眼了,双方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非常的尴尬。 再然后,再就没有然后了。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大战将起 康熙收到湖南巡抚等人的联名折子后,对于李光地兵败身亡的消息的确有些吃惊。 他并不太相信李光地的失败单纯是因为他的轻敌,认为这其中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所以召来大学生明珠和索额图前来商议。 索额图因为之前的阿尔托一事还被康熙给训斥了几句,另外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情惹得康熙不高兴,最近有点不待见他,所以只说:“湖南反贼众多,奴才以为应该派一能干之臣前去永州坐镇,统一负责剿匪之事。” 康熙问他该派谁去,索尔图又说一切听从皇上吩咐,气的康熙都想把折子扔到他的脸上。 索尔图这明哲保身的本事跟他爹索尼如出一辙。 当初顺治驾崩之前任命的四大辅政大臣,索尼居首,鳌拜最末。 结果索尼畏惧鳌拜,明哲保身,不愿意跟苏克萨哈联手钳制鳌拜,结果被鳌拜将苏克萨哈除掉,排名第三的遏必隆又是鳌拜的小弟,所以最后鳌拜坐大,权倾朝野,小康熙差点被欺负死。 后来除掉鳌拜,亲政之后,康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索尼退休。 这老家伙但凡硬气一点,自己这个皇帝也不会做的这么窝囊了。 索额图和明珠都是从给康熙当侍卫开始发家的,所以康熙一直以来最信任的都是这两个人。 虽然这段时间有点不爽索尔图,但是还是将他当成心腹,结果索额图又说出这种毫无建设性的主意,一看他家的遗传病又犯了,康熙岂能不生气。 还是明珠机灵,看皇帝生气,急忙道:“奴才以为湖南的情况复杂,反贼众多,朝廷派大臣去的话恐怕会有些水土不服,不如从湖南本地提拔一名能干又富有剿贼经验的官员担任永州总兵,统一调度永州,郴州以及邵阳三府的官兵。剿贼期间,三府官员皆受此人节制。如此一来,可对东安县反贼形成围剿之势,反贼灭亡指日可待。” 康熙想了想道:“这个法子还算不错,明珠,你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吗?” 明珠道:“奴才以为永州知府刘光耀适合,东安县本来就是他的治下,剿贼一事他责无旁贷。如果让刘光耀兼任永州总兵,那更能统筹安排钱粮,调度军队,对于剿贼一事大有裨益。” 康熙思考了一下后点头道:“那就依你说的办。替朕拟旨,让刘光耀兼任永州总兵,统领永州、郴州以及邵阳三府所有绿营。让他在明年春耕之前务必剿灭东安县反贼,若有延误,从重问罪。” 明珠急忙答应下来,拟好圣旨,康熙看过之后让人正式用印,派人送往了湖南。 …… 东安县,经过半个月紧锣密鼓的筹备,沈墨的三千守备军基本全部到位。 各种装备虽然一时不能配齐,但是装备率也超过了一半。 最少每个人手中都有武器了,就算没有铁制武器,也有木矛作为暂时的替代品。 剩下的装备在紧急制造的同时,守备军就开始了正式训练。 每天训练四个时辰,吃饭管饱,还经常有肉吃,士兵们训练热情很高,并不觉得这样的训练有多苦。 而且他们在来守备军之前基本上都是村兵,有着一定的训练基础,所以进入状态很快。 与此同时,各村的村兵也在持续训练。 整个东安县到处都是一片喊杀之声。 自从赛吕步的脑袋被挂在了东安县城墙上之后,再也没有流寇敢到东安县打劫了。 现在周边的府县都知道东安县被一伙实力极为强横的反贼给占了,东安知县以及永州总兵都被反贼给杀了。 再听着那遍地的喊杀声,谁敢再去东安县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更别说铁牛为了练兵,还下令让各村护村队在本村周围的山里转悠,美其名曰山地拉练,其实也有驱赶躲在山里的贼匪强盗的目的。 又是半个月后,守备军的军备已经基本上配齐。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已经有了三分正规军的样子。 虽然距离沈墨的要求还有很大差距,更别说能跟荡寇军的嫡系士兵相比了。 但是如果跟满清的官军相比的话,除了战斗经验缺少之外,训练强度上甚至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的清军部队。 这时候的军队,能够做到十日一练的都算是合格。五日一练的都是精锐。三日一练的那就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至于每天都操练的,那基本上没有。 主要原因是如果操练的太过频繁,养兵的成本就会极大的增加。 士兵们训练强度大,那就吃得多,战袍盔甲乃至兵器损耗的速度也快。 而且如果训练太频繁,军饷却不增加的话,士兵们肯定不乐意。 后勤成本太高就限制了绝大多数的军队训练强度的上限。 训练强度上不去,战斗力自然上不去。 打顺风仗的时候还行,但是一旦遇上硬仗恶仗,那就很容易崩溃。 所以,归根到底打仗打的还是后勤。 沈墨的守备军是每五天休沐一次,每天都要训练,不计成本的供应。 这支守备军是沈墨麾下第一支守备军部队,但是以后随着经历的战斗越来越多,以后肯定也要纳入野战部队的战斗序列,甚至其中的大多数人都要成为以后扩军的骨干。 所以这是一支种子部队,更要从一开始就要严格要求。 真正的精锐部队可以说都是用钱砸出来的,沈墨现在正好不缺钱。 之前定下的攻打零陵县城的时间是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一日了。 算算日子,姜寒酥一行人也快要回来了。 沈墨找来水师统领郑云龙交代道:“派几艘战船去把零陵县附近的清军关卡给清除掉,顺便接应一下姜姑娘。” 郑云龙领命而去,亲自带着三艘战舰来到零陵县城附近的湘江水面上,结果正好看见了四散奔逃的清兵。 郑云龙正在纳闷,我这还离着老远呢,也没开炮,就是怕吓到这些清兵,怎么这些家伙跑的这么快。 一个部下指着下游开过来的一艘船道:“统领,应该是咱们的战船回来了。” 郑云龙搭眼望去,只见下游的一艘船正在逆流而上,那熟悉的样式一看就是自家水师的战船。 甲板上有一群人正在欢呼,顺着风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女子的的声音。 郑云龙明白了,原来是护送自家主母的那艘战船回来了,而且估计还开炮了。 清军是被这艘战船给吓跑的。 郑云龙急忙道:“加速上前,准备护航!” 三艘战船急忙全速前进,向着对面驶去,并且还打出了欢迎归来的旗语。 姜寒酥一身青衣站在甲板上,旁边搀扶着一个看起来带着病容,容貌跟她很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妇人,一脸欢喜地指着对面驶来的三艘战舰道:“娘,你看,那是沈墨哥哥派来接咱们的战船。” 中年妇人就是姜寒酥的娘陈氏。 陈氏看着对面飞快靠近的三艘战舰,惊讶道:“墨哥儿这基业不小啊。”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早点成亲生一堆孩子 陈氏也算是将门虎女,她的父亲曾经在隆武帝手下当过大将,陈氏从小也跟着学了一些本事。 虽然不能说上阵杀敌,但是也比普通的女子要厉害的多。 姜寒酥的父亲也从小习武,所以她这一身本事也算是家学渊源。 她跟沈墨十二岁那年见面的时候切磋了一下,那时候的沈墨还差点败在姜寒酥手下。 之所以说差点,那是因为姜寒酥在沈墨快要败的时候及时收手了,给沈墨留了个面子。 这也是因此让原来的沈墨对这个好看聪明心又善的妹子一下子就有了好感。 郑云龙接到姜寒酥一行,派了一艘战舰提前回去通报,自己带着剩下的两艘战舰继续护航。 沈墨听说未婚妻和准岳母都来了,也急忙骑马赶到何家水师码头去迎接。 一行人下了船,沈墨见到姜寒酥搀扶的一名美貌妇人,知道这位肯定就是他的准岳母,急忙上前拜见:“沈墨见过姜夫人。” 两人没有成亲,自然不能直接叫岳母。沈墨虽然脸皮厚,但是这点脸还是要的。 陈氏上下仔细打量沈墨一番,很是欣慰地笑道:“真是个好孩子。你能做出如今这等大事,沈老爷子和你父母在九泉之下肯定都会很欣慰的。” 说着把手放在沈墨伸出来的手臂上,让女儿和准女婿一人一边搀扶着下了船。 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后,沈墨骑着马在马车旁边随行。 陈氏从车窗里看着两边的环境,发现这里果然如同女儿说的一样,百姓安居,百业兴旺,一片祥和有序的景象,原本的一点担心消失了,转头对旁边的女儿道:“墨哥儿的确是个有本事的,闺女,你有福气了。” 姜寒酥听到娘亲夸自己的未来夫婿,美滋滋地笑道:“那当然了,女儿瞧上的人肯定错不了。” 陈氏忽然语重心长地道:“闺女,虽然娘是第一次见墨哥儿,但是管中窥豹,也能看出一些他的志向来。他不是一个会偏安于一隅的人,以后肯定是要轰轰烈烈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的。从崇祯皇帝自悬煤山开始,多少人前赴后继想把鞑子驱逐出中原,可是都没有做到。” ”墨哥儿能不能最终做到,谁都不知道。但是看得出来,墨哥儿跟他祖父一样都是百折不挠的性子,以后必然要面临无数的的腥风血雨,艰难险阻,随时都有可能会遭遇危险。娘的意思是你们两个早点成亲,不用顾忌什么三年守孝的之类的规矩。成亲以后,尽早留个后,这样就算墨哥儿以后有个三长两短,老沈家也不至于绝了后。” “你爹要是还在,肯定也会跟我是一样的想法。” 姜寒酥被母亲的话说的脸红红的,但是她毕竟不是一般女子,想了想道:“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墨哥哥说了,等到打下了长沙以后我们再成亲。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娘,您也别想太多了,墨哥哥上次大难不死,也是吉人自有天相,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的。” 陈氏叹口气,知道自家女儿现在一颗心都系在沈墨身上,肯定事事都要听沈墨的,也就不再多劝。 回到总镇署,陈氏母女两人被安排住进了一栋环境清幽雅致的偏院里,沈墨还派了两个侍女服侍她。 晚上的时候,沈墨又设了家宴给陈氏母女接风洗尘。 陈氏很随和,没有那么多讲究,就跟前世沈墨的亲近长辈一样问了些沈墨之前的事情,听到沈墨被清兵追杀到山里躲藏数日,还差点没命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拉着他的手一个劲的道:“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小竹子还在我肚子里,我怀着她,抱着你,你当时不仅没有哭,而且还对着我笑。我啊,当时就想,这是个好孩子啊,太招人疼了。没想到再见你的时候,已经是十八年后的今天了,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见到你啊……” 陈氏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拉着沈墨的手泪眼婆娑的,搞得沈墨也有点想哭。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准岳母的确是个好人,的确是发自真心的疼爱自己,不仅也动了感情道:“娘,您老人家别伤心了,以后您就是我的亲娘,我跟小竹子一起守着您,伺候您。您什么都别想了,把身体养好就好。以后我跟小竹子生一堆孩子还要您给我们带呢。” 沈墨这番话让母女两人都是吃了一惊,脸都有些红。 陈氏是被沈墨的一句娘给叫的,既惊讶又激动。 姜寒酥则是被沈墨说的生一堆孩子的话给羞得脸红红。 “好好好,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孩子。娘老了,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你们呀就早点成亲早点生孩子,以后娘就给你们带孩子,生多少娘都能给你们带的好好的。” 陈氏高兴不已,一边一个拉着两人的手放在一起,脸上原本的一些愁容全然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都开始憧憬以后含饴弄孙的场景了。 这个女婿太招人喜欢了。 …… 沈墨住的院子里,沈墨和姜寒酥并肩走在一起,听她讲述这一趟回去路上的经历。 姜寒酥的小手被沈墨的大手紧紧牵着。 沈墨摩挲着未婚妻手中的茧子,忽然对她道:“我看咱娘一直咳嗽,肯定是以前的旧伤还没好。明天我就请个郎中过来给咱娘瞧瞧。东安县的不行,以后就去永州城。永州的不行,就去长沙找。长沙的要是还不行,我就去鞑子皇帝的皇宫里把他的御医给绑过来给咱娘瞧病,一定要让咱娘长命百岁。” 论起哄女孩子,沈墨敢说在这个世界上他称第二,谁也不敢称第一。 你要问诀窍是什么,那就两个字:真心。 甭管能不能实现,说的时候一定要情真意切,这样子才能感动女孩。 沈墨刚才这番话,虽然有吹牛皮的嫌疑,但是却也不是不能做到。 他真心觉得陈氏这个准岳母很不错,所以也就想着要对她好。 在这个世界,他都没有家了。 所以以后小竹子和岳母就是他的家人了。 他俩以后结了婚,再生一堆孩子,沈墨在这个世界就有了根,就有了更多的家人。 男人要有事业,更要有一个温暖有爱的家。 光有事业,没有家,那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权力再大,也活的没有了滋味。 姜寒酥被沈墨的话听的心都酥了,主动依偎进沈墨的怀里,看着他的眼睛,臻首微微扬起,眼睛慢慢地闭上,樱唇微张。 看着女孩精致美丽的脸,还有她不断闪动的长长睫毛,沈墨心中一荡,毫不迟疑地低头吻了上去。 这时候迟疑还是男人吗?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出兵零陵 腊月二十三,小年,祭祀灶王爷。 从这一天开始,就算正式进入了过年时间,一直持续到了正月十五,才算是过年结束。 这一天,百姓家里都在杀猪宰羊,杀鸡宰鹅,准备过年的肉食。 东安县的百姓们也不例外,比起别的县来他们这个年过的更舒心更开心更有盼头。 家家户户都分到了田地,家中有粮,欠地主老财的高利贷也都被沈先生给一把火烧了。 无债一身轻,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今年这个年过的特别的有年味。 东安县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铺子都开始售卖过年的各种商品,爆竹、春联、桃木符以及各种灯笼香烛等。 最繁华的东大街上新开的那家叫做“锦绣阁”的成衣铺子里更是人头攒动,里面挤满了大姑娘小媳妇,对着店里悬挂的各种款式的汉服眼花缭乱,议论纷纷。 这家店就是沈墨资助让娄小茹开的。 里面的衣服都是平价销售,几乎只收回一个成本价。一开始款式也比较少,只有几种基本款,男装女装都有。 因为人手的关系,所以暂时也没精力推出太多的款式。 东安县现在彻底禁止穿满清服侍,所以这家店一开张生意就非常的火爆。 虽然之前也有一些嗅觉灵敏的商人提前推出了一些汉服款式,但是基本上都是属于试探,小打小闹。 而人人都知道锦绣阁是沈先生开的店,款式多,价格定,做工还有保障,所以更愿意来锦绣阁买。 以前的官府在百姓心中是巧取豪夺的代名词,但是沈墨治下的官府却在东安县成了有信誉的代名词。 因为沈先生从起事一来,一直都是说到做到。 威信威信,不仅有威,而且有信。 锦绣阁用到的原料都是从地主家抄出来的,店铺也是抄没的地主家的铺子。 除了人工成本,几乎没有成本。 而其他商家用到布料丝绸都是自己的货物,光是成本这一点就没办法跟锦绣阁相比。 沈墨也不是故意打压市场,他给锦绣阁的定位是先走平民路线,以量取胜。 其他商家可以走中高端路线,做哪些有钱人家的生意。 市场还是要百花齐放的,不能利用官府的权力来强行打压。 娄小茹看到姜寒酥回来后,主动找到沈墨,要把自己身上兼的后勤处和宣教司的职务都辞掉,转交给姜寒酥来担任。 自己以后专心经营锦绣阁的生意就行。 沈墨知道她是为了避嫌,所以也就没再勉强,同意了。 毕竟她现在一个人顾着好几摊子,的确有些忙不过来。 总镇署后勤处的事情沈墨交给了秘书柳斌暂时负责。 本来沈墨担心岳母大人陈氏整天闲着有些无聊,想把后勤这一摊子让她管上,可陈氏却坚决不愿意,说自己一个妇人啥也不懂,不想误了正事。 沈墨知道这位岳母大人心中很有分寸,不愿意给别人留下沈墨任人唯亲的看法。 沈墨也就没再勉强,以后等她想做事的时候再说。 至于宣教司的差事,沈墨倒是早就想交给姜寒酥了。 姜寒酥做事聪明又大气,手下还有几十名女兵,又是自己的未婚妻,负责宣教司这一摊子事务倒是很合适。 最起码每次下乡演出的时候,用女兵护卫比起男兵来方便许多。 只是考虑到宣教司的姑娘们的出身问题,所以他征求了姜寒酥的意见,担心她会介意。 姜寒酥知道了沈墨的担心之后道:“她们也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我又怎么会介意呢。相反,我还很佩服她们。” 沈墨看见未婚媳妇这么懂事贤惠,也很开心,好好疼爱了她一番后就让她走马上任了。 …… 老百姓要过年,但是沈墨却顾不上。 这次攻打零陵县,他要带兵亲征。 这次出征的主力就是荡寇军水师和两千名正兵,三千守备军已经被分到了五个镇分开驻守,保持警戒状态。 各村护村队村兵们虽然可以跟着家人们一起准备过年,但是却不能擅自离村,一旦有情况就要随时集结。 为了防止广西全州府的清军趁机搞偷袭,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却不得不防。 水师派出了两条战舰在全州城和东安县之间的湘江江面上游弋,监视全州府的清军动静。 一旦发现全州方向的清兵有攻打东安县的迹象,就会立刻回去示警,东安县就会迅速进入战备状态。 每个镇之间都建立了烽火台,每个村子也有烽火台,还有骑兵来往传讯,保证在出现敌情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会发出警报。 安顿好后方后,沈墨踏上了郑云龙的旗舰,一声炮响后,战舰扬帆起航,向着下游飞速而去。 零陵县城也位于湘江边上,要想打永州,零陵县就必须拿下。 这段日子,零陵县城的守军增加了不少,除了本县原有的一百多巡丁之外,其他的都是零陵知县要求本县乡绅招募来的乡勇。 零陵知县自从知道了永州总兵李光地三千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后,这段日子天天提心吊胆,就怕东安县的反贼啥时候来打自己。 他从自东安逃出来的人嘴里得知反贼不仅滥杀地主乡绅,而且还强行分田,所以就用这个来吓唬这些本地乡绅地主,让他们招募乡勇,奉献钱粮来帮助守城。 因此招募了一千多名乡勇。 这让零陵知县的安全感增加了不少。 一开始的那几天,这下乡勇被每天要求守在城墙上防止反贼攻打,可是一连半个月过去了反贼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乡勇们肯定不乐意了,天天挨饿受冻,又不拿军饷,所以都闹着要回家。 甚至还有不少偷偷逃跑的。 零陵知县没有办法,就将乡勇们分成三班,轮流守城。还承诺发钱免除明年的徭役,这才勉强将乡勇们安抚下来。 但是这么多人每天待在城里,光是吃饭都是个问题。 每天消耗的粮食都是一个惊人的数量。 乡绅们捐助的那点钱粮很快就不够用了,零陵知县只能继续摊派。 这下乡绅们也不乐意了,反贼的一根毛都没看见,就消耗了这么多钱粮,肯定不愿意再给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留下的乡勇们情绪越来越大,眼瞅着要过年了,反贼还不来,这要守到啥时候是个头。 腊月二十二这天,乡勇们再次闹腾起来。 知县这次怎么安抚都没用,乡勇们坚决要求回家过年。 最后只好妥协,给乡勇们放假回家,说只要反贼来了就要立刻回来。 乡勇们乱哄哄的答应着,今天一大早城门一开都跑完了,剩下那些守着城门吹冷风的巡丁,也一个个的脸上都很不爽。 零陵知县安慰自己,反贼也要过年的,应该不会这时候来的。 结果,刚睡了个午觉,还迷迷糊糊眼睛都没睁开的时候,就听见师爷慌慌张张跑进来道:“县尊不好了,反贼来了!” 零陵知县一下子就清醒了,猛地站起了,接过又是哎呦一声惨叫。 脑袋撞到床的上面的。 正文 第一百章 实乃英主,我愿降之! 沈墨带着两千正兵在零陵城外靠岸登陆,并没有急着开始攻城,而是好整以暇地先扎下营盘,观察零陵城的情况。 郑云龙率领水师战舰在永州和零陵之间的江面上游弋,一方面警惕永州的清兵,另一方面也阻断零陵县城派出求援的船只。 零陵知县刘尧一看反贼并没有立刻攻城,微微松了一口气,一方面让人赶紧出城去召集那些回家过年的乡勇,一方面派人向着南边的双牌县求救。 他已经从城头上看见了反贼的战船向着永州方向驶去,知道向永州知府求援是不可能了。 接过派去召集乡勇的人直接一去不回,派去向双牌县求援的人也跑回了老家躲了起来。 反贼那么多,实力那么强,拿什么跟人家抗衡。不跑难道等死啊。 零陵县城里的乡绅富户听说反贼来了,一个个的立刻收拾财物往外跑。 永州虽然去不了,但是这些人在零陵乡下都有田产老宅,实在不行还可以坐船跑到桂阳府(现在属于郴州市管辖)去。 守城的巡丁挡不住,也不想挡,甚至有人也跟着一起跑路。 普通的百姓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是却并没太过担心。 虽然官府口口声声宣称反贼多么穷凶极恶,杀人如麻,但是民间也有民间的消息渠道。 都说那东安县的反贼头子沈先生是个斯文人,只杀作恶多端欺压百姓的土豪劣绅,没有作恶的是不会乱杀的。 而且还会把地主的田地拿来分给百姓,还会烧掉大家伙欠下地主的高利贷,甚至还会给大家发粮食。 至于废除苛捐杂税,打击青皮混混这些措施那更不用说。 所以零陵县的百姓虽然有点害怕,但是心里对于反贼还是有些期待的。 这其中自然就有已经提前一个多月跑到零陵县潜伏的戴文胜的功劳。 表面上他是从东安县逃出来的富商,对官员士绅宣称沈墨多么凶残,私下里却派人四处散播沈墨在东安县的种种措施来瓦解人心。 在沈墨攻城的前两日,他已经离开了零陵城前往永州城继续潜伏去了。 这次去还带着姜寒酥的亲笔书信,以应聘丰韵楼掌柜的为由去见白映波。 丰韵楼背后的金主是姜寒酥,白映波看到她的亲笔信后肯定会全力配合的。 姜寒酥现在是沈墨的未婚妻,白映波这条线自然也就归沈墨所有了。 对于那些逃出城的人,沈墨也并没有下令阻止,任凭他们逃散。 只是快到黄昏的时候,沈墨让让两千大军在零陵城下武装游行了一趟。 看着城下装备精良,军容严整的反贼大军,零陵知县瑟瑟发抖。 沈墨还让已经调任荡寇军军中宣教官的陈寒生带着几名跟他一样大嗓门的士兵上前喊话。 陈寒生几人拿着铁皮大喇叭,对着城头大喊道:“零陵县的父老乡亲们,我们是东安县沈先生的兵。沈先生爱民如子,这次带兵来是为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大家不要害怕!沈先生说了,给大家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想跑的就早点跑,不想跑留来的只要不帮着鞑子官府阻挡沈先生的大军,沈先生进城之后就会给大家和东安县的百姓一样分田分粮,让大家过上一个好年!” “沈先生还说了,城里的人谁要是绑了知县出来献城,谁就就是大功臣。无论是谁,赏银五十两,而且还会给他记上一功。” “你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日头出来的时候,要是还没有人献城投降的话,那沈先生就当你们是跟鞑子官府是一条心的,那就别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陈寒生喊一句,后面的士兵就重复一句。 连续重复了好多遍,城头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真的分田分粮,那些被强迫上来守城的百姓一个个都动了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偷偷交流起来。 就连零陵知县刘尧身边的几个书吏衙役都有些蠢蠢欲动了,看着刘尧开始咽口水。 不光是为了五十两银子,主要还是为了活命啊。 刘尧感受到了来自身边的无数恶意,强行镇定叱道:“你们不要被反贼妖言蛊惑了,本县已经派人去求援了,只要最多守上两日,援兵就会到来,反贼指日可破,你们可千万莫要自误啊!只要你们好好帮助本县守城,待到反贼退了,本县一定会向府衙和朝廷给你们请功的。” 一个贫寒秀才提着一根木棒冷笑道:“请功?县尊,你能给我们分田分粮吗?要是能的话,我们就帮你守城。” 刘尧顿时无言以对。 这事情反贼干的,他却是万万干不得的。 沈墨让人喊完话后就没有继续了,带兵回营,下令只守住通往永州城那个城门,其他几个城门都没管。 攻心计已经用了,剩下的就是交给时间去发酵了。 慑于知县的权威,倒是没有人在城墙上动手。 知县刘尧提心吊胆地回到县衙,妻子马氏端来饭菜,他也没有胃口吃。 妻子问他,他就将城墙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 “珍姐,反贼势大,又善于蛊惑人心,这城是万万守不住的。我死之后,你自去逃命切莫流连。我听说那反贼沈墨还算仁慈,对于妇孺不会乱杀的。” 马氏也是个小门人家的闺女,读过书,算是小家碧玉那种类型的。 刘尧原来也是个穷书生,跟马氏也算是情投意合的一对恋人。考上举人后得了一个知县的官,马氏父母也就同意女儿嫁给他了。 马氏跟着刘尧来零陵上任也就半年时间。 马氏看丈夫志气颓废,便道:“夫君,你是要一心为大清殉国还是想活?你若是想殉国,我陪你一起死。你若是想活,那就振作起来,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刘尧道摇头道:“我自然不想死。只是我身为知县,若是降贼,家人定受连累。而且那反贼点名要我的人头啊!” 马氏道:“夫君,那沈先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不像是那种好杀之辈。你来零陵上任才半年时间,平时为官还算清廉,也没有造过什么恶迹,若是主动投降的话,那沈先生应该不会为难与你。说不定还能给你一个前程。那沈先生其志非小,他麾下人才肯定缺乏,夫君若主动投效,肯定能得到重用。” “至于家人,咱们降了沈先生之后立刻派人去把家人秘密接来,朝廷就算想去抓人肯定也没咱们快。夫君,切莫再迟疑了,再迟疑片刻,恐怕外面的衙役小吏都会来拿着我们夫妻的人头去表功了。” 马氏的一席话让刘尧下定了决心,站起来找出一把剪刀交给妻子,让妻子帮他剪掉了脑后猪尾巴,然后又脱下官袍,让妻子找了一块布随便剪裁了一下往身上一裹,用腰带一缠,就成了一套直身。 然后他走出后衙,召集众人宣布道:“东安沈先生替天行道,志在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实乃英主,我愿降之。尔等可愿相随?” 众人一听知县愿降,都欢呼起来,一致表示拥护。 这下子不用死了,而且还有机会分田了。 只有那几个本来想拿知县的人头去表功挣银子的有些失望。 第二天一早上,沈墨刚刚起床,还没洗漱的时候,就听铁牛来报说是零陵知县自己剪了辫子出城投降了。 沈墨愣了一下,笑道:“这倒是个聪明人啊。”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 零陵知县刘尧带着没跑的一些富户乡绅以及县衙的一众胥吏衙役打开城门亲自迎接沈墨进城。 看到知县都剪了辫子,其余人也有样学样。 辫子好剪,但是汉服却一时半会难以寻来。 有人干脆就把从城里的寺庙道观借来僧袍道袍套在身上,甚至还有人穿着女人的衣服。 实在不行的就拿了一条床单裹在身上充数了。 整个场面看起来十分的滑稽荒唐,人人顶着一个光溜溜的脑袋,身上却穿的乱七八糟的。 感觉不像是出城投降,反而像是一群和尚在搞时装秀。 沈墨一身戎装,骑在马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让他们赶紧脱下来,真的有点辣眼睛。 众人对于眼前的反贼头子竟然如此年轻,如此英俊,如此英姿勃勃很是有些吃惊,但是也让他们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沈墨高踞马上朗声道:“你们能识时务的及时投降,我很欣慰。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的治下是要分田的,没有例外。只要你们配合分田,本身没有太大的恶迹,我不会为难你们的,还会给你们保留足够的田产和粮食财物。你们在城里的各种铺子也会给你们保留着。但是如果有人不老实,那我也不介意用你们的人头去杀鸡儆猴。” 众人心中一颤,知道自己的田产肯定保不住了。 但是没得选,账很好算。配合分田,人活着,还能保留部分田产粮食还有商铺。若是不配合,那就得挨刀子,人死了,所有的东西都要被反贼拿走。 如何选择自然就不用说了。 众人急忙齐声道:“我等悉尊沈总镇之命。” 沈墨又转头对依然有些瑟瑟发抖的零陵知县刘尧道:“你就是刘尧?我知道你,杭州府人,上任半年,官声还算不错,也没有什么恶迹。你的妻子马氏倒是个贤惠的女人,以后有事情可以多听听她的意见。” 刘尧闻言,吓了一大跳。 这个反贼头子实在太过可怕,竟然连自己的妻子的情况都知道,便意识到沈墨对零陵城觊觎已久,城中肯定早就安插了奸细眼线,所以才能对自己这般了解。 刘尧愣了愣,回过神来躬身道:“在下谨遵总镇之言。” 沈墨又笑道:“你不用害怕,你开城投降虽然晚了点,却也算是有功。我虽志在驱逐满清,恢复汉人社稷,但是如今手下人才缺乏。你若是愿意,这个知县暂时还是由你来当。若是不愿,便可自行离去。只不过你若是再入清廷为官,下次遇到便定斩不饶。你意下如何?” 刘尧又惊又喜,果然被妻子给说中了。 这位沈先生果然胸怀广阔,有容人之量,竟然让自己继续当这个知县,这胸襟这气度,若非英主,谁又能称英主? 噗通一身跪倒在地道:“刘尧从今往后愿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 沈墨跳下马来扶他起来道:“以后无需下跪,用心做事即可。在我手下,只要用心做事都有升迁重用的机会,其他的歪门邪道不用考虑。” 转身又对那些一脸羡慕看着刘尧的乡绅富户们道:“你们既然愿意主动投效于我,那就在刘知县这边登记你们的田产数量和奴仆数量。若有瞒报,后果自负。” 众人脸色一变,深感沈墨这一手实在毒辣。 刘尧本就熟悉他们的情况,如今又感激沈墨的宽宏知遇之恩,做事自然认真细致。 他们若想瞒报,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沈墨打了一巴掌,又立刻给了一颗甜枣,又对那些士绅道: “我麾下如今人才缺乏,你们家中子弟若有成年,品行端正,追求上进者,都可送来县衙登记。先从预备吏员做起,考核通过后便可转为正式吏员。日后表现优秀,也可升迁为官员。我用人,不重功名,只看德行与实干才能。以五日为限,五日后不来登记者,日后永不录用。” 众乡绅又喜又忧。 喜得是虽然损失了田产,但是家中子弟却有了做官的机会。 忧的是这官可是反贼的官。 若说沈墨能够成事,做他的官当然不错。 可他现在算上零陵县,也就两个县的地盘。怎么看都成事的希望都很渺茫,这现在送了子弟来给反贼当官,岂不是就坐实了从贼的罪名。 日后一旦朝廷大军来攻,沈墨兵败,他们就成了实打实的反贼余孽了,肯定要遭受朝廷的清算。 可是万一呢? 万一沈墨以后成了气候,岂不是错失了成为从龙之臣的机会? 这些乡绅们一时非常的纠结。 沈墨招收这些士绅子弟也是没有办法的实情,他现在手头可用的人手太少。 兵好说,但是官吏实在缺乏。 要想当官吏,最少得认字识数。 可是在这个文盲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多的时代,想从普通百姓之中招收人才几乎是不可能的。 士绅家族的子弟基本上都是读过书的,就算没有功名,那也足够担任一个普通吏员了。 沈墨虽然也打算开办学校培养自己的人才,但是那需要时间,没个一两年的功夫根本见不到效果。 所以只能选择从这些士绅家中录用官吏。 当然,要想上任也得经过选拔审核,确定堪用才会任用。 至于给五天的期限,也是逼着这些乡绅做选择,看他们有没有冒险搏一搏的勇气。 若是自己顾虑太多,错过了,那就别怪沈墨不讲情面了。 机会给你了,你不中用,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沈墨不理会那些乡绅们纠结的神色,朝着身后招招手,将秘书柳斌唤过来给刘尧解释道:“这是柳斌,暂时担任零陵县主簿。” 又将李彪唤过来介绍道:“这是李彪,担任典史。你们三人以后要精诚合作,把零陵县的事情办好。” 刘尧急忙跟二人见礼。 他知道这两位肯定都是沈墨的心腹,自己这个知县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跟这二位商量的。 不过这也是应有之意,若是沈墨一个人都不派,他反而心里不踏实。 李彪被沈墨带到零陵县来了,马有禄又官复原职,当了东安县典史。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零陵县城被荡寇军占领之后,沈墨立刻让知县刘尧和典史柳斌带着从东安县带过来的一些宣教干事以及农会人员,还有五百正兵下乡分田。 虽然有一些乡绅地主主动愿意投效,但是还有大部分的士绅逃回了乡下。 对于这些人,沈墨给出的对策是先礼后兵,先宣传一遍政策,若是还不配合的话,就强行分田。 分田过程中若是反抗,反抗者当场格杀,全部田产粮食财务都统统收归公有,家中成年男丁被发配去挖矿劳改,年轻女眷被勒令改建。 幼童和老弱则被送入济养院。 若是乖乖配合的,就按照既定政策来,给其保留足够的田地粮食和财物,城里的商铺也都予以保留。 分田是以零陵县城为忠心向四周逐步辐射,先分靠近县城的,再逐步向更远处推进。 每到一处,先调查当地罪大恶极的那些乡绅,将其全家造过恶的全部拉出来公审,当场判决,当场执行。 天下有没有不盘剥欺压农民的地主,可以说绝对没有。 否则地主是怎么发家的。 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要是沈墨真的较真的话,那天下的地主都改杀了。 可是那显然不现实,但是抓几个典型用来争取民心,杀鸡儆猴还是可以的。 零陵县城一箭未发兵不血刃就拿下来,未免让许多人对于荡寇军的实力以及沈墨的决心有点看不清,所以那五百正兵就是用来展示沈墨的刀到底利不利的。 零陵县城本就在湘江边上,所以全县最肥沃的土地几乎都在湘江两岸。 对于选择哪一个地主先下手,知县刘尧给出的建议是邓氏。 刘尧介绍道:“邓氏是顺治年间从广西迁过来的。当年鞑子进入湖南的时候,湖南人反抗的很激烈,所以死在鞑子屠刀下的人也很多,有些地方几乎是十室九空。如今湖南有一半左右的人都是从江西和广东以及广西等地迁居过来的。邓氏就是其中之一。” “邓氏本就是广西贺州府大族,来了零陵之后占了很多土地,又招募乡勇帮着清廷镇压各地义军,因此家族势力越来越大,光是其家族子弟在清廷为官的就有十几人,职位最高的就是当今赣州巡抚邓弘济。其他的知府知县还有好几个。” “吴三桂起兵叛乱,占领了湖南之后,邓氏不愿意投降吴三桂,被杀了不少人,剩下的逃到了湖北等地。吴三桂死了之后,邓氏剩下的人又回来了,康熙还亲自下旨表彰邓氏的忠勇,赐了一块“忠勇之族”的匾额给他们。 邓氏回来以后,对之前跟着吴军对付他们的当地百姓和佃户大肆报复,杀了不少人,当地官府明知此事却都当做不知。邓氏如今民愤极大,光是田地就由近十万亩,零陵县最好的田地几乎一半都在他们手中。光是邓氏手下的家奴和佃户加起来都快过万了。所以,要想在零陵分田顺利,邓氏必须先拿下。一旦拿下邓氏,其余乡绅就丧了胆气,只能乖乖配合。” 看沈墨等人听得认真,刘尧又补充了一句:“总镇,下官认为邓氏与我们绝对没有妥协合作的可能。” 零陵邓氏的名字沈墨从戴文胜之前送回来的情报中也知道了一些,但是没有刘尧说的这么相信。 刘尧这个知县肯定也是认真做过功课的,甚至可能还被邓氏给刁难轻视过。 这样首屈一指的大族若是不配合,他这个知县当的肯定难受。 沈墨知道刘尧说的是实情,邓氏这种情况肯定不会主动配合分田的,他们的利益跟清廷已经绑定的太深了。 没有犹豫,沈墨就拍板道:“好,就拿邓氏开刀。我把水师也配给你们,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有数。邓氏已经尾大不掉,必须一举清理干净。咱们的政策在零陵才能推行下去。” 刘尧和柳斌齐声道:“下官领命,绝对不辱使命!” 邓氏果然早有准备,除了招募两千乡勇准备武力抵抗之外,还弄来了不少船只挡在了湘江上,意图阻止沈墨的人渡江分田。 只不过那都是些普通民用船只,荡寇军水师派来两艘战舰一轮齐射后,全都一哄而散,许多船夫甚至直接跳江逃生。 看到水师竟然真的有炮舰,刘尧又惊又喜,心中底气更是足了不少,对于自己投降沈墨一事也多了不少信心。 水师驱散了邓氏的船队,又将刘尧柳斌等人以及五百荡寇军正兵运到湘江对面。 邓氏虽然对于反贼真的拥有炮舰这件事很吃惊,但是却并不愿意就此认输。 邓氏族长派自己的四儿子邓弘业带着两千乡勇在通往邓氏大宅的路上设置了各种障碍,还有模有样的扎下营寨,似乎想跟荡寇军进行长期对峙。 两千乡勇其中还有三百弓箭手,都是邓氏这几年练出来的精锐之中的精锐。 其实已经有了团练的性质了,只不过康熙默认了,毕竟邓氏现在对大清还是忠心耿耿的。 在邓氏看来,他们人数比反贼多,而且这几年杀的反贼也不少了,许多乡勇都见过血,堪称精锐, 就算东安县的这伙反贼有点本事,但是也不会太厉害到哪里去。 反贼就是反贼,只要自己这边坚守上几天,朝廷援军就会到来,到时候自己这边跟官军两面夹击,这些反贼就完蛋了。 只可惜,邓氏并不知道反贼跟反贼是不一样的。 置于邓氏所谓的精锐? 哼,沈墨表示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荡寇军带队的铁牛。本来这种事情派个营长或者让副手程凯去就行,可是铁牛却抢着要亲自带队。 他这次带去的五百正兵,其中有一百长枪兵,两百弓箭手还有两百火枪兵。 上次李光地带来三千人,被水师给一锅端了。 这次打东安县,本以为能够好好的过过瘾,谁知道却又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铁牛都快被憋死了。 一直捞不到仗打,对于铁牛这个好战分子来说实在过于痛苦。 铁牛看到了邓氏的阵势之后,看了两眼,不仅没有紧张,反而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下令部队继续列队前进,到了距离邓氏乡勇约莫一箭之地外停下列阵。 长枪兵在前,弓箭手其次,火枪兵最后,就是一个简单的远近兵种结合方阵,侧翼都不用管。 邓氏乡勇们看到荡寇军不慌不忙地列阵,在邓弘业的指挥下弓箭手准备射箭,其余乡勇举着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大声鼓噪起来,似乎想用音波攻击来扰乱荡寇军军心。 他们要是知道,眼前这支军队就是面对天塌地陷都不可能崩溃,估计早都转身撒丫子跑了。 看对面反贼军阵丝毫不乱,邓弘业很是失望,于是下令弓箭手射箭。 邓氏乡勇用的都是软弓,力度小,射程近,大部分都掉落在了双方阵前的空地上。 寥寥几支落在荡寇军阵中,对于全部着甲的荡寇军士兵根本形不成丝毫伤害。 看到这一幕,邓弘业开始有点慌了。 他觉得必须要立刻下令冲锋,不能等待对方发动反击。 可是还没等他下令,就听见对面反贼阵中一阵尖利的哨音响起,抬头看的时候便见一蓬箭雨呼啸着从天而降。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人在旗在,人亡旗依然在 荡寇军第一轮箭雨落在头上,邓氏乡勇的阵列立刻产生了骚乱,被射中的惨叫哀嚎,没被射中的左右闪避,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列一下子乱了起来。 邓弘业拔出刀大声喊叫命令乡勇们冷静,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荡寇军的第二轮箭雨又兜头落了下来。 邓氏乡勇们这下立刻崩溃了,任凭邓弘业怒骂呵斥,甚至拔刀砍死了好几个乱跑的乡勇都无济于事,纷纷掉头就向后面逃跑。 后面的乡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裹挟着一起转身跑。 邓弘业大骂一声,也只好带着一群心腹家丁转身逃跑。 铁牛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毕竟对方只是一群乡勇。跟荡寇军比起来,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乌合之众。 弓箭手的箭刚射出,一百名长枪兵就挺着长枪冲了上去,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 如果把弓箭换成大炮,这就是一次完美的步炮协同。 铁牛也大吼一声拎着狼牙棒冲了上去。 两百弓箭手和两百火枪兵也顾不上列阵了,一起拔出腰间的短刀跟着冲了上去。 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肯定不能落后。 乡勇们被荡寇军追的哭爹喊娘,也就是仗着他们本乡本土熟悉地形,又没有如荡寇军士兵一样着甲,所以速度上有些优势。 两千乡勇在两轮箭雨中死伤也就一百多人左右,剩下的都被追的四散奔跑,许多人趁机跳到了水田里逃跑。 水田虽然此时水不多,甚至许多还都干涸了,但是对于穿着甲胄的荡寇军士兵来说却极大的限制了追击的速度。 反倒是那些乡勇,许多人甚至甩掉鞋子逃窜。 铁牛见状,大喊:“追那边打着旗子的!” 打着旗子的正是邓弘业和他的一群心腹家丁,这货骚包的很,给自己弄了一面“邓”字认旗,美其名曰方便指挥,鼓舞士气,还让一个心腹家丁扛着寸步不离跟在自己身边。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个心腹家丁是个实心眼的,看见主子跑了,他也扛着旗跟着跑。 反正主子到哪他就到哪。 邓弘业只顾着跑,也没注意这事,结果跑了半天,回头一看,差点没吓死。 那反贼大军全都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狂追,其他人根本就不管。 一个家丁大叫道:“四少爷,肯定是因为你穿的盔甲太明显了,赶紧脱了吧。” 邓弘业一听有道理啊,急忙手忙脚乱的解下身上的皮甲扔掉,然后继续狂奔。 又拼命跑了一会,扛着旗子的家丁大喊道:“四少爷,反贼又追上来了!” 邓弘爷回头一看,荡寇军还在自己后面紧紧跟着,他差点崩溃了。 盔甲都脱了,这遍地都是逃窜的人,为什么就追着我不放啊! 扛着旗子的家丁又大喊:“少爷,快跑吧,反贼追上来了!” 邓弘业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是这货一直给反贼指路了,气的大骂道:“你赶紧把那破旗给老子扔掉!” 抗旗的家丁死心眼,摇头道:“少爷你说过的,人在旗在,人亡旗亡,我还活着,旗子当然不能扔!少爷,你放心吧,你去哪,旗子就在哪!” 邓弘业气的差点吐血,当初觉得这位是个实心眼的靠谱,才让他打旗,可谁想到心眼实诚的都成智障了。 他不想再跟这货废话,一脚将他踹倒,然后继续逃窜。 那扛旗家丁很是委屈,不知道四少爷为何突然这么暴躁,愣了一下爬起来抗起旗子又追了上去。 可是就耽误了这么一会的功夫,铁牛已经带着人追了上来。 凡是没有立刻跪地求饶双手抱头的,直接就是一狼牙棒招呼过去,每次都是搞得红的白的四处乱溅,场面十分恶心。 看见铁牛跟这样的杀神,还跟着邓弘业的家丁们早就肝胆俱裂,不是跪地求饶,就是四散奔逃。 邓弘业以及紧跟着他的“邓”字大旗周围一下子就空了出来。 铁牛奔了过去,邓弘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举手求饶道:“将军饶命,邓氏愿降……” 话还没说完,就被铁牛一棒子砸碎了脑袋。 “现在想降了,晚了!呸!” 铁牛往邓弘业的尸身上啐了一口骂道。 旁边依然在怀里紧紧抱着“邓”字大旗的家丁整个人都吓傻了,瑟瑟发抖。 铁牛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叫什么名字?” 抗旗家丁一愣,脱口道:“我叫邓大春。” 铁牛笑道:“邓大春,你干的不错,立功了,我给你记着。” 邓大春一脸茫然,自己不就是打了个旗吗,怎么这贼将却说自己立功了。 铁牛不管他,带着人向着邓氏大宅扑过去。 邓大春这时候又看了一眼已经面目全非的四少爷,忽然跪倒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四少爷,你咋就死了呢?你不是说咱们一定能赶跑这些反贼的吗?你交给我的旗子还在啊,你怎么就先死了呢……” …… 邓氏族长邓念祖听说儿子带的两千乡勇跟反贼一个照面就崩溃了,儿子也被贼将砸碎了脑袋,吓得面无人色,急忙下令让人紧闭大门,让家中所有的家丁男仆都拿着家伙去守门。 一群女眷躲在内宅哭哭啼啼,不知所措。 邓念祖对老妻道:“莫哭了,对抗反贼都是我一人的错,我听说那反贼不杀妇孺,只要我一死,反贼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保住性命,弘济以后会给我们报仇的。” 一群女眷闻言哭声一下子小了许多,许多人看着他的眼神开始充满期待。 邓念祖气的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他叫了一名心腹家奴进了屋子,写了一封信交给他,吩咐道:“我死后,你立刻去赣州找我儿弘济,让他以后一定要给我报仇。” 说完踩着凳子将脖子套上了房梁上拴好的绳套,准备自我了断。 心腹家奴还在一旁抹眼泪劝道:“老爷你莫要想不开啊,事情也许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呢!” 千古艰难唯一死,邓念祖虽然下了寻死的决心,可是事到临头,却又有些犹豫起来。 那心腹家奴看自家老爷犹豫不决,又听见外面反贼的劝降声:“只诛首恶,投降免死。所有家奴都能分田……” 看着还站在凳子上不肯去死的老爷,忽然一咬牙,一脚将邓念祖脚下的凳子踹翻。 邓念祖猝不及防之下就挂了上去,挣扎了一小会就没了动静。 心腹家奴这时候又恸哭起来:“老爷啊,你是个大善人啊,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这边哭声一响,外面的女眷全部跑了进来,一看邓念祖上吊了,一个个又大哭起来。 只是有些哭声怎么听怎么像是在笑。 片刻后,铁牛看着挂在空中来回晃悠的邓念祖,轻哼一声道:“这老东西倒死了个便宜。” 伺候邓念祖归西的那个心腹家奴谄笑着奉上一封书信道:“将军,这是邓念祖写他儿子邓弘济的信,小人不敢隐瞒,还请将军过目。”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轰轰烈烈和忧心忡忡 邓氏被反贼攻破,邓氏族长邓念祖上吊自杀的消息传开以后,零陵县的乡绅们顿时噤若寒蝉。 而邓氏十二岁以上的嫡系子弟都被处死,年轻女眷都被勒令改嫁,家产全部被抄没,一系列的消息一桩桩一件件都让这些乡绅地主们心惊肉跳。 他们终于明白了反贼是会杀人的这个最朴素的道理。 原本有些观望犹豫的乡绅们立刻行动起来,主动跑到县衙表示自己愿意配合分田。 有些更积极的,甚至还带来了好几个子弟来县衙登记要当预备吏员。 这些积极的多是以经商为主要致富手段的,家中的田地最多几千亩,甚至几百亩,分了田地对他们来说损失不算太大。 最少分了了田之后他们的商铺这些都能保住,而且沈墨表现出来的态度是鼓励和保护工商业发展的,而不是如同其他反贼那样一抢二杀,这也是促使这些乡绅富户们迅速投效的一个重要原因。 若是沈墨真是那种只会烧杀抢掠的反贼,他那么肯定会反抗到底的。 邓氏有个外号叫做“邓半县”,意思就是他家的田地差不多快占到了整个零陵县的一半。 邓氏一倒,整个零陵县就更没有能够抗衡沈墨的地主了。 知县刘尧和主簿柳斌两人在荡寇军正式接管了邓氏庄园之后,立刻带着农会和宣教司的人行动起来。 首先是成立村公所,发布安民告示,赦免所有跟着邓氏一起抗衡荡寇军的乡勇,保证不追究他们的罪责,并且承诺只要他们回来造册入户,就给他们人人分田。 同时,又号召百姓举报,邓氏之中凡有罪大恶极者只要查证确凿之后都会及时处理。 再者,废除所有欠下邓氏的高利贷,欠条全部销毁。 第三,又宣布邓氏的所有家奴全部被废除奴籍,而且编入民户,都可以跟其他百姓一样活得分田资格。 这三条一出,湘江东岸都沸腾了,有人激动,有人质疑,有人大骂这是蛊惑民心。 不过一时半会却没有人前来主动登记,都在持观望态度,想要看一看这些反贼是不是真的跟其他反贼不一样,能不能说到做到。 其实很多人心里已经相信了一大半,因为荡寇军只是占领了邓氏庄园之后,就没有任何的扰民举动,甚至还处决了一批专门趁火打劫的家伙。 这样军纪严明的反贼他们是没有见过的。 在加上之前就有各种从东安县传过来的消息,所以大部分人心里都是跃跃欲试的。 对于这种情况,柳斌早有准备,让宣教司的人和东安县农会抽调过来的人一起深入百姓之中宣传。 东安挨着零陵,语言相通,很多人甚至说起来可能还有亲戚关系。 尤其是农会的人都是实实在在分到了田地和粮食的人,此时他们现身说法显然更具有可信度。 很快,湘江东安就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土改分田运动,每天排着队去村公所登记的人络绎不绝,从早上日出排到晚上太阳落山。 县衙里几乎所有的文吏都被抽调过去帮忙,虽然有轮换,但是一天下来手腕都感觉快断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得人心的反贼,短短几日就能让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拥戴支持。 消息传到了零陵县其他地方,那些农民家奴们羡慕的眼珠子都快红了,一个个巴巴地盼着反贼大军过去给他们分田。 甚至还有一个叫做陈家坳的村子里的百姓被村中一个贫寒秀才串联起来杀了本村的地主陈氏,然后派人来县城请求县衙派人过去给他们主持分田。 知县刘尧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但是心里又充实又爽快。 几天时间下来,对于沈墨的手段更是佩服不已。 这样的反贼古往今来都少见的的很,只要能够坚持这样做下去,何愁不能闯出一番基业来。 其实,沈墨对于康熙朝的认知有点偏差,有点过于高估康麻子了。 康麻子之所以后世被很多人吹为千古一帝,主要就是那几件事: 智擒鳌拜;平定三藩之乱;收复琉球;以及平定蒙古的葛二蛋叛乱。 最后勉强加上一个击败沙俄,签订《尼布楚条约》。 这几件事都是武功,但若是拿出来细说的话其中运气的成分也很大。 杀个鳌拜埋伏几十个侍卫都足够了收拾了,偏偏搞得那么麻烦。 鳌拜再厉害,也是个人,又不是玄幻小说一举手就能毁灭星球。 平定三藩之乱,若非吴三桂突然病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收复琉球,也是郑经自己废物搞内讧,才让施琅投入了康麻子的怀抱,最后反过来收拾自己这个旧主。 葛二蛋就不说了,也是个二愣子。 而《尼布楚条约》就更是个笑话,明明打赢了却签了这么一个不平等条约。而沙俄割让中国土地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综上所述,康麻子虽然看着武功赫赫,但是细细分析的话也就那样了。 而且晚年的时候还因为九个儿子夺嫡的事情搞得一团糟糕,大清的江山都差点崩溃了。 要不是雍正即位后力挽狂澜,说不定满清那时候就早早嗝屁了。 就跟网上曾经流行的一句话,表面是一袭华丽的袍子,但是翻开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虱子。 表面光鲜,背后恶心。 而且经过这连年征战,天下百姓苦不堪言,人口锐减,田地荒芜。 活下来的百姓身上更是因为连年战争朝廷增加的各种苛捐杂税而痛苦不堪,勉强度日。 湖南作为吴三桂曾经跟清廷对峙的前沿阵地,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更惨。 被吴军抢了一波,后来又被清军抢了一波。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所以湖南的百姓对于清廷真没多少忠诚度。 谁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一点,他们就拥护谁。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揭竿而起开始造反。 历史上,湖南的农民起义次数和规模在全国各省也都是排在前列的。 排第一的应该是隔壁的江西老表,那里的人们更喜欢造反。 零陵县的分田土改运动搞得轰轰烈烈的,消息传到永州城,刚刚收到圣旨知道自己升官的知府刘光耀却一点都不开心,反而忧心忡忡的。 他没想到东安县的反贼竟然大过年的突然攻占了零陵,这等于直接卡住了他的脖子。 而反贼在零陵县搞得一系列动作更是让他浑身冰冷。 反贼用地主乡绅们的田地来分给小民,就等于将他们彻底绑到了自己的战车上。来日朝廷大军剿贼,这些小民不仅不会帮官军,反而还会视他们为仇寇,跟着反贼一起打官军。 刘光耀可太知道土地对于百姓的诱惑了。 这样的反贼根本难以彻底剿灭,就算剿灭,那也得好几年的时间。 可是康熙圣旨上给他的时间去明年春耕前剿灭反贼,两三个月的时间根本就难以做到。 况且马上就要过年了,官兵们根本不愿意这时候去打仗。 况且,永州的绿营兵已经损失殆尽,他要剿贼也只能抽调隔壁宝庆府和桂阳府的官兵。 那就更加不愿意跨府打仗了。 刘光耀看着摆在面前的圣旨,忽然觉得皇帝是不是想找个借口弄死自己。 不然为何要给自己出这样的难题?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剿贼妙计 刘光耀之前还觉得湖南巡抚龚永望和八旗驻守将军乌梁海等上官都是一群消极剿匪的智障,可是现在康熙给他加了永州总兵这个差事之后,他才发现剿匪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之前虽然也因为剿匪立过不少功劳,但是那都是一般的乱贼暴民,一群乌合之众,官兵随便一冲就立刻崩溃了。 可是沈墨这一股反贼行事气度都透着一股子大气正规,做事颇有章法,更重要的是还善于蛊惑裹挟小民。 这些小民表面上是民,可是只要沈墨登高一呼,很快就能变成一呼百应的贼兵。 这才是让刘光耀最头疼的地方。 想来想去,一个人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找来师爷一起商量。 师爷道:“府尊,反贼的发迹之地在东安县。如今反贼出兵零陵,那东安肯定空虚。即使有留守的贼兵,也都是老弱以及反贼临时招募的乡勇。若是能够派一支军队偷袭东安,那沈墨一看老巢受袭,一定会带兵回援。那时候府尊就可以趁机收复零陵了。收复零陵之后府尊再调集重兵驻守,反贼就被堵在了东安县。府尊再从容调集大军围剿,反贼指日可破。” 刘光耀没好气地道:“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可是一来本府从哪里去弄来一支能够奇袭东安的军队,二来反贼既然敢出兵零陵,肯定早就有所防备。我军若是偷袭不成反遭失败,那形势就更加糜烂。” 师爷只顾出主意,是否采纳那是东家的事情,所以对于刘光耀的不满丝毫不在意,而是继续侃侃而谈道:“府尊,既然朝廷让你统辖三府的所有绿营兵,那你就行文宝庆府和桂阳府,让两府的绿营兵从北面和西面两面夹击东安县反贼老巢。 而府尊你就守好永州城,搜集船只打造水师,阻挡反贼继续北上,同时动员乡绅大户奉献钱粮,编练乡勇用来守城。” 刘光耀这次觉得师爷说的还有点道理,点头道:“你继续说。” 师爷摸着山羊胡子继续道:“若是桂阳府和宝庆府两路官军建功,府尊便可率领招募的乡勇收复零陵,再逆流而上与两军一起夹击东安贼军,则胜利可期。 到时候就算不能完全剿灭反贼,那也算是完成了皇上的要求。 若是两府官军进军不顺,那也是他们主将之罪,怪不到府尊头上。 府尊只要守好永州城,皇上就算不满,也最多申饬几句,也不会重责府尊。如此,进可攻,退可守,不至于左右为难。” 刘光耀细细思索,脸上露出了笑容道: “师爷果然是本府的张子房,此计甚妙,就按照此计行事。你替本府给宝庆府和桂阳府的绿营主将写信,让他们速速出兵东安,不得有误。等到剿灭反贼,本府给你请功。” 师爷拱手道:“多谢府尊抬举!” 看过师爷拟好的公文之后,刘光耀用上了自己的永州总兵打印,让人立刻送到宝庆府和桂阳府去。 有了剿贼之策后,刘光耀原本压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心情一好,又跑到了丰韵楼检查指导工作,顺便跟美丽迷人的老板娘白映波谈谈心。 白映波亲自出来迎接,把个刘光耀美得不行。 迎进厅中,让人奉上香茗,白映波道:“听说零陵县已经被反贼所占,永州城里人心惶惶,许多人都想逃走,小女子都有些担心。为何府尊却看起来毫无在意,难道是朝廷大军将至?” 刘光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笑而不语,一副胸有成竹的嘚瑟样子。 如今戴文胜已经是丰韵楼的新掌柜了。 白映波收到姜寒酥的亲笔书信后反复看看了好几遍,知道自己的姜姐姐如今找到了自己指腹为婚的沈墨哥哥,并且沈墨的所作所为都让她非常的崇拜和钦佩,两人更是情投意合,如今已经举家搬迁过去了。 白映波虽然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因为这意味着姜姐姐以后不能常来永州城和自己见面了,但是她心里为姜姐姐感到由衷的高兴。 而且因为姜寒酥在信中把沈墨说的好的简直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让见惯了道貌岸然的男人们的白映波心中更加好奇沈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知道自己的姜姐姐不是那种没有见识不知人心险恶的傻白甜,她这么崇拜沈墨,那沈墨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所以她就很想去亲自见见沈墨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她的姜姐姐迷得甘愿不顾一切的奔向他。 想归想,但是却要将姜姐姐托付的事情给办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姜寒酥在信中让她以后重点关注永州官府关于沈墨的各种情报,所以此时看刘光耀的样子,才会出言试探。 刘光耀喝了两口茶,慢悠悠地将茶杯放下,这才好整以暇的地道:”白娘子切莫惊慌,区区反贼不足为惧。朝廷虽然没有派遣大军,但是却已经任命本府为永州总兵,统辖三府官军共同剿灭沈墨此贼。本府如今已经有了剿贼之策,若是顺利的话,反贼覆灭就在旬月之间。” 白映波闻言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惊讶,浅笑道:“那小女子就在此恭喜府尊了,如此一来,府尊文武大权皆在掌中,就能毫无掣肘地施展胸中抱负了。等到剿灭了沈墨这股反贼,府尊高升巡抚乃至入京为官都是顺利成章的事情了。小女子以茶代酒敬府尊一杯!” 刘光耀被美人吹捧的一下子飘飘然起来,跟白映波喝了一杯茶后很自然地将师爷的剿贼之策变成了自己的吹了出来。 白映波一听表现出一副果然妙计,府尊文韬武略真的厉害的崇拜表情,看的刘光耀更是心里美的冒泡,连连抚须表示这都是基本操作,不用惊讶。 白映波见状心中不屑,嘴上却道:“府尊为了永州百姓安宁殚精竭虑,小女子自然不能坐享其成,愿出银钱招募乡勇助府尊守城。” 刘光耀大喜,由衷赞道:“白娘子果然是女中豪杰,天生丽质多才多艺自不用说,更难得是如此忠君爱国,善解人意,本府实在感动。他日待反贼剿灭,本府一定给白娘子一个安稳归宿。” 言下之意就是想收白映波当妾室。 白映波心中狂翻白眼,但是面上却是感激不尽。 刘光耀又扯了一会闲篇,才飘飘然离去回府衙安排他的剿贼妙计去了。 白映波立刻找来戴文胜,将刘光耀的话说给他听,担忧道:“沈公子主力在零陵,若是官军两路夹攻,姜姐姐他们就危险了。戴先生还是赶紧把消息派人送出去吧。” 戴文胜笑道:“多谢白姑娘告知此事,不过我家主公对此早有安排。官军若是不去倒也罢了,若是敢去,那必定碰的头破血流,甚至有去无回。” 东安县虽然如今只剩下三千守备军和近万村兵,但是却足以保证安全了。 而且零陵县距离东安县本就不远,主力回援的话半天即可坐船到达,刘光耀要想偷袭根本就在想屁吃。 白映波不了解情况,但是戴文胜却是清楚的。 不过看着白映波依然担心的样子,他又道:“消息我会尽快送出去的。白姑娘不用担心,姜姑娘深受我家主公疼爱,肯定不会让她遭遇危险的。” 白映波知道戴文胜是个沉稳之人,肯定不会虚言骗她,也就放下心来。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是时候打永州了 宝庆府绿营守备姜淮和桂阳府绿营参将马泳收到刘光耀的出兵命令时,都气的骂娘。 大冬天的也就不说了,这马上过年了,大部分士兵都给放假了,现在却要出兵,谁能乐意? 但是军令就是军令,两人若是敢拒绝奉命,那刘光耀完全可以对他们二人先斩后奏。 贻误军机,这可不是小罪。 不过好歹刘光耀也知道大过年的让人出兵实在不地道,所以在信中给他们许下了可以就地筹措军饷粮草的承诺。 换句话说,他们出兵东安县之后,缴获的一切战利品都交给他们支配。 更简单一点说,就是进入东安县这种敌占区之后随便烧杀抢掠,只要能剿灭反贼,东安县的百姓死活都没关系。到时候刘光耀一道折子都可以把这事情安到反贼身上去。 朝廷要的只是剿灭反贼,至于百姓死活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肯定都是反贼干的。 这让姜淮和马泳两人心里舒服了一些。 然后开始集合军队,准备辎重粮草,征发民夫。 打仗可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要做的准备工作相当不少。一般的军队在接到出征的命令之后,能从正常状态完全进入战备状态,没有两三天是搞不定的。 当然,这里指的是古代这种冷兵器部队的常备军。 如果是乡勇团练这种乡绅武装的话,可能会更慢一些。 两府的清军还在准备出征的时候,消息就已经摆在了沈墨的案头。 沈墨看完后扔给了铁牛,铁牛看完立刻兴奋地请战道:“主公,要不让我回去领兵吧,零陵县的乡绅地主们都被吓破了胆子,现在一个个的积极主动要求分自家的田,一个有卵子的都没有,忒没劲了。还是让我回去领兵狠狠揍那些汉奸兵吧,再让我闲下去我都快长毛了。” 零陵县现在的确在没有一个敢抗拒分田的地主了。 他们就算不怕荡寇军,也随时担心会被自家的佃户和家奴杀了来当投名状,这样的例子已经有现成的了。 地主阶层可以说是最顽固的一群人,但也是最善于见风使舵的一群人。 尤其是许多能够传承数百年乃至千年的大世家更是擅长此道。 只要他们能在新的统治者身上找到新的利益点,他们就会快速的转变方向选择投效。 地主们发现田地肯定是保不住的,而舍弃田产还能保住性命和部分家产以及商铺,家中子弟们还有了做官的机会,所以分析利弊之后迅速地选择了妥协和拥抱沈墨的所有政策。 既然无力反抗,那就尽情享受。 目前为止,在县衙登基愿意担任预备吏员的乡绅子弟已经超过了百人,甚至其中有一小半都是拥有功名的。 其中童生占了一大半,秀才也有十几个。 甚至其中还有一名举人,叫做陈修远,也就是那位串联本村农民杀了地主,然后派人来请沈墨派人去主持分田的贫寒书生。 这哥们考上举人之后没有考上进士,但是有没有钱跑关系买官,所以就一直蹲在家里等着朝廷有了空缺后补缺。 结果这三年清廷一直和吴三桂打仗,根本想不起他这样一个小小举人。 吴三桂败了之后,原来他占领的地盘上出现了许多官职空缺,这哥们本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在家里兴奋的天天等着吏部的通知。 结果等来等去依然没有消息。 后来一打听,朝廷因为连年打仗,搞得国库空虚,所以皇帝下旨,那些候补的举人谁先掏钱,谁掏的钱多就给谁先补缺。 在康熙看来,这是一举两得的良策,既能填补国家官员空缺,还能顺便给朝廷创收,多好的事啊。 可是如此一来,那些家境贫寒的举人就倒了霉了,为了考试早已经耗尽家产,现在哪里还有钱去给自己买官啊。 许多人大呼不公平,上书朝廷抗议。 但是人康麻子说了,这事情很公平啊。大家都是举人,又不是什么文盲,谁先给钱谁先让上任,很正常啊。 你不交钱,朝廷也没说不给你官当,只是得往后稍稍,以后有空缺了你再补上就是。 陈修远很失望,从此就有些心灰意冷了,在乡里给人当私塾教师,教一群地主家的孩子启蒙为生。 反贼来了,攻破了邓氏,宣传的一系列政策也传到了陈修远的耳朵里,他敏锐的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老子是要当官,当不了清廷的官,那就当反贼的官。 这伙反贼看着气象不凡,行事颇有智慧章法,说不定就成了呢。 说干就干,陈修远回去立刻找了几个本家兄弟,四处串联纠集了一大群人,趁着黑夜闯入地主家里杀了地主,封锁粮仓和库房,第二天就派人来零陵县城找沈墨来了。 鉴于他的表现突出,沈墨直接让给他转正,让他担任了零陵县衙户房司吏,带着一群地主乡绅的子弟去分这些人自家的田。 陈修远吃透了各项政策后就立刻出发了,办事很是认真,既有原则,也有灵活性,表现的很能干。 沈墨感慨不已,觉得这些八股文选出的人才还是有不少能干的。 毕竟能考上功名的都不会是笨人,古代的八股可比后世的高考要难多了,能考中举人的都可以称得上学霸了。 铁牛是个好战分子,现在整个零陵都在进行热火朝天的土改分田运动,一个起来反抗的都没有,这让他闲的难受,所以一直踅摸着想打仗。 现在知道清廷要偷袭自家老巢,肯定坐不住了。 沈墨看他一眼道:“好啊,那你就回去守家,攻打永州城的任务就交给程凯了。” 铁牛一愣,惊喜道:“主公,准备要打永州了?什么时候?” 沈墨故意逗他:“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回去好好守家,别让鞑子掏了咱的老巢。” 铁牛一听要打永州,哪里还想回去守家,立刻嘿嘿一笑道:“主公,我刚才就是那么一说。打永州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得我来领兵啊。让程凯回去守家吧。” 沈墨道:“你确定你要打永州?” 铁牛啪的一声挺直胸膛道:“主公,永州请交给我,我一定将刘光耀那个狗汉奸的脑袋放在你面前。” 沈墨看他上套,心中好笑,点点头道:“好,那你就先好好练兵,等到什么时候在零陵县练出五千守备军和两万名村兵,全部通过考核后,就立刻出兵永州。” 铁牛这才明白被主公套路了,但是军中无戏言,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练兵是个枯燥需要耐心的事情,铁牛这种急性子不太适合。 但是如今军中人才太少,他又有练兵的经验,自然不能放着不用。 沈墨打算在明年开春之前一举拿下永州城。 但是前提是要先击败从宝庆府和桂阳府这两支清军的反扑,还要在春耕前练出足够的后备军出来。 不过还好,有两千名正兵可以担任骨干辅助铁牛他们练兵,同时又有水师封锁江面,又有足够的资源去供养,三个月后肯定能练出一支合格的军队了。 当然,这种合格是相对于这个时代的军队来说。 对沈墨来说,能够用来守城和本土防御就足够了。 要想成为真正的精锐,除了大量的训练之外,还要经历战场的洗礼,那都需要交给时间。 清兵攻击东安县的情报沈墨已经派水师送回了东安县,而且李志远那边针对这种情况此前已经准备了预案,所以沈墨一点不慌。 就算真的清军超水平发挥,沈墨的主力也能快速的回援。 总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之所以这么快决定打永州,一来是因为永州城在战略上具有重要地位。 永州是湘南重镇,占领永州,就可以隔绝湘南南北东西,向北能攻击宝庆府,向西能虎视衡州府,向南可吞并桂阳府。 这是从军事上来讲。 若是从政治上来讲,沈墨现在虽然占了两个县,但是在天下所有的反清势力中,甚至在湘南的反清势力当中都算是不起眼的存在。 甚至有好几股义军队伍占领的地盘都比自己要大的多。 譬如隔壁的隔壁郴州府,就有王渊王越兄弟聚集义军两万,攻占了三座县城。 衡州府茶陵县就有一位号称是前明宗室的人,叫做朱正平,自号“承平天王,”五万大军前后攻占了五个县,甚至还一度攻打衡阳城。 沈墨虽然不打算跟这些同行比,但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也是时候该拿下一个有分量的城池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了。 一来提振麾下投靠自己的那些人的信心,觉得跟着自己有前途。 二来也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名声,吸引更多的人才来投。 虽然一旦拿下永州城,就会真正引起清廷的关注,引来大军围剿,但是相比能够得到的好处,这点坏处不足为惧。 而且一旦再次击败清廷大军,自己的影响力必然会呈现爆炸式的增长,以后很多事情就更加顺利了。 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是因为系统的提示。 系统现在处于殖民时代,目前升级到要塞时代的综合评分是六十五分。还需要十五分,达到八十分后才能满足再次升级的条件。 沈墨看了一下分数分布情况,发现这缺少的十五分主要是在地盘面积和政治影响力上。 他估摸着拿下永州城以后就可以大幅度提升这两项上面的分数了,应该就能满足升级的条件了。 综上所述,拿下永州城是势在必行的。 只是永州城要拿下,占领的地盘稳扎稳打也是要的。 目前自己的根基还很浅薄,而且自己走的是精兵路线,步步为营,不能跟隔壁那些同行一样搞游击战当流寇。 等到基础扎实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那就是厚积薄发的时候了,后面的很多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图上谈兵(第一更) 虽然刘光耀定下的剿贼妙计是两路夹攻,但其实只有一路能稍微对东安县形成一点威胁,也就是从宝庆府出发的这一路清兵。 桂阳府的清兵要想攻打东安县,必须经过零陵县。 但是现在零陵县已经牢牢控制在沈墨手中,荡寇军的水师每天在湘江上游弋,百无聊赖。 永州城的清军不敢出来,郑云龙这段日子都成了运输大队长了,不是运载人员渡江,就是运送各种物资钱粮,正经的水战是一点都没捞着。 要是桂阳府的清军头铁敢顺着潇水顺流而下,郑云龙肯定会高兴的热烈欢迎的。 要是清军不敢走水路,那就只能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经过广西全州府然后再翻山进入东安县。 要是他们敢这么做,估计没等进入东安县,队伍就先崩溃的差不多了。 大过年的出兵士兵们本就怨声载道了,还要翻山越岭,走几百里山路,士兵们不哗变砍了主将都算是很厚道了。 所以这一路清兵基本不足畏惧。 宝庆府也就是后世的邵阳市,位于东安县的正北方,中间只隔着一个邵阳县。 虽然听起来不远,但是中间却隔着重重山岭,要想过来必须得翻山越岭。虽然南方的山都不算高,但是山地就是山地,走起来并不轻松。 不过也有另一条路,就是清兵可以沿着夫夷河坐船逆流而上进入新宁县境内,然后再向东攻打东安县。 新宁县在东安县的西边,紧挨着广西,著名的丹霞地貌就在这附近。 要想从新宁县进入东安县,就得翻越舜皇山。 而舜皇山这里荡寇军早就建立了哨站,无论是从广西全州府翻山过来的敌人,还是新宁县过来的敌人,只要翻越舜皇山就会被荡寇军哨兵发现。 当然,宝庆府的清兵也可以在回龙寺一带上岸步行,但是依然要翻山越岭。 虽然这一路上的山势没有经过舜皇山那位险峻,但是路程却长了不少。 在接到沈墨派人送回的情报后,李志远就召集孙翔、常远以及樊鹏飞等人商议如何应对。 孙翔常远的职务还都在荡寇军正兵团里,一个是副团长,一个是参谋长。 但是两人都被借调到守备军里帮助樊鹏飞练兵,所以也是实际上的守备军主官。 李志远虽然不擅长军事,但是却是正儿八经的留守主官,所以招来三人商议。 沈墨临去零陵县之前就召开过一次军事会议,分析了宝庆府清军若是来犯会走哪条路线。 但是却无法确定清军到底会走哪一条。 常远道:“不如把清军放进来,然后利用我们的烽火台系统及时传讯,一旦发现清军踪迹,周围的守备军和村兵立刻出动包围,打一场包围战。而且这样是我们本土作战,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边,打起了把握会更大。” 李志远想了想道:“可是这样可能会造成许多百姓被清军祸害,破坏我们好不容易营造的大好局面。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放在外面打。” 樊鹏飞道:“既然无法确定清军会走哪一条路线,那我们就把守备军主力驻扎在清军的两个登陆点中间,譬如这里。” 说着山前在地图上一个叫做江口的地方点了点,这里从地图看正好处于新宁县和回龙寺两者之间。 “然后我们在两个清军的两个可能登陆点都布置哨探,无论清军选择哪一个,我们都能立刻出兵赶过去阻击。” 众人闻言都沉思了起来。 最年轻的孙翔一直没有说话,看起来一直在思考。 李志远看见了点名道:“翔子,说说你的意见。” 孙翔道:“虽然我们无法判断清兵的登陆点,但是我们却可以让他们跟着咱们走,变被动为主动,将他们引入我们预设的战场之中,这样我们就拥有了主动权。老樊的建议虽然不错,但是忽略了地形的问题。毕竟这只是地图上看起来两边居中,但是实际走起来可能差距会很大。所以有点理想化了。” 樊鹏飞一想的确是这样,地图上只能看个大概,实际上可能差的十万八千里。 李志远眼前一亮道:“翔子,你继续说。” 孙翔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派一支人马在回龙寺附近提前阻击清兵,当然只是诱敌。清军知道我们主力不在,而且又没有跟我们主力打过仗,只知道我们水师厉害,对我们陆军的战斗力并没有什么概念。现在水师在零陵县,所以清军才敢来攻,心中必然存了轻敌之意。只要我们派一支村兵过去诱敌,清军必然上当,到时候只要进了我们的口袋里,那就插翅难飞了。” 众人闻言一想都觉得可行。 李志远问道:“那具体伏击地点设在哪里?” 樊鹏飞接口道:“这个肯定还要实地考察的,我刚才差点犯了图上谈兵的错误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 会很快开完,樊鹏飞回去调动守备军,发布动员令。 孙翔和常军两个带着一队兵前去勘察地形。 …… 准备了三天之后,在大年三十这天,宝庆府绿营守备姜淮带着三千人马出发了。 说是三千,其实也就是正兵一千,辅兵一千,剩下的都是民夫。 姜淮搜集了大量船只,运输部队和辎重,这些民夫就是用来拉纤的,因为他们是沿着夫夷河逆流而上的,而且夫夷河的水位比较浅,所以需要纤夫来拉纤。 姜淮原来也是吴三桂手下大将林兴珠手下的一个将领,林兴珠在湖南战死之后,手下许多人都投靠了清廷。 姜淮就是其中一个,靠着卖力剿杀昔日的同袍,所以混了一个宝庆府守备的差事。 还好宝庆府比较穷,所以他头上也没有八旗镇守,整个宝庆府绿营就是他说了算。 不过他也明白,经过了三藩之乱后,清廷对于他们这种降将更不会信任了。 他这辈子如果没有意外,估计不太可能会升官了,甚至过两年搞不好还会被朝廷秋后算账。 所以姜淮现在就是打定主意能捞就捞,多攒一点钱去乡下当个富家翁。 这次出兵东安县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听说反贼的库房里堆满了从那些士绅地主家里搜刮抄没的财物,只要击败了反贼,这些东西就都是他的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济公岩伏杀(第二更) 至于能不能打败反贼,姜淮并没有过多怀疑。 虽然前任永州总兵李光地失败的事情他也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是反贼的水师厉害,李光地猝不及防之下吃的亏。 而且李光地是文官出任武官,所以姜淮这些武将都有些瞧不上,认为这些文官根本不动打仗,都是一群纸上谈兵的酸丁,不打败仗才怪。 而现在反贼的水师主力都在零陵县附近,根本开不到夫夷河上来,除非他们会飞。 就凭反贼留守的那些乡勇村兵根本不堪一击。 姜淮又不是没杀过反贼,反贼什么德行他可太知道了,看着乌泱泱的一大片,官军只要一个冲锋立刻就崩溃了。 所以姜淮虽然嘴上叫苦,但是心中还真的没把沈墨这股反贼当一回事。 姜淮原定的进军路线是沿着夫夷河直接到新宁县,顺便在哪里打个秋风过个年,休整上一两天然后再向东安县攻击。 这样最省事了,走的路也近很多。 但是船队过了邵阳县,到了回龙寺的时候,船队突然停了下来。 姜淮一问,原来是河道被阻了。 看着河道中间那十几根又粗又长的原木横在水中,姜淮气的大骂:“这些该死的反贼,等老子抓到他们一个个剥皮抽筋。” 骂完之后吩咐民夫和手下士兵清理阻碍。 好不容易清理完了,船队又往前走了几里路,结果又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姜淮快要气死了,骂了几句后又让人将继续清理河道。 清理完成,继续前进,结果没走几里又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这次别说姜淮了,就是普通清军士兵和民夫们都是一肚子火气。 而此时,恰好有人发现岸边不远处有一群手持木矛穿着藤甲的反贼在窥视,甚至还对对着他们射箭。 姜淮大怒,下令停船,亲自提着长枪跳上岸边,带着人追了过去。 那些反贼一看他追来,吓得急忙转身就跑,甚至有人把手中的木矛都给扔掉了。 追了一会,眼看那些反贼跑的七零八落,姜淮忽然停了下来,担心会有埋伏。 可是他刚一停下,就听见远处一阵尖锐的哨音响起,那些跑散了的反贼竟然又重新聚集起来,然后大喊大叫着向自己冲杀过来。 姜淮大怒,拎着长枪又继续追杀。 双方刚一接触,姜淮手中长枪还没刺中一人,反贼们就立刻崩溃,掉头狂奔。 姜淮这时候已经逗出火气了,紧追不放。 追了一段后,发现周围山势陡峭起来,姜淮心中猛然惊醒,似乎这些反贼在故意激怒引诱自己。 姜淮这个人虽然有些鲁莽,但是并非全无脑子,感觉不对劲就立刻止步掉头往回跑。 还好,回去的路上没有发现伏兵,刚才那伙反贼也没有再出现。 姜淮心中轻松了不少,正跟旁边的亲兵吹嘘道:“反贼就是反贼,根本不堪一击。” 亲兵正待吹捧两句,结果抬头一看,惊叫起来:“大人,快看!” 姜淮抬头一看,刚才自己停船的方向正在冒出大股的的黑烟,烟柱扶摇直上,远远看着很是清晰。 姜淮腿一颤,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终于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之计,狡猾的反贼根本目标不在他的身上,而是那些辎重船队。 亲兵急忙扶着姜淮道:“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还去东安县吗?” 姜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刚才跟着自己追杀反贼的八百多名正兵都在。 反贼虽然烧了辎重船队,但是损失的也不过是一些粮食辎重。 至于那些辅兵民夫,在姜淮眼里都不算人。 他的根基未损。 姜淮想了想,一咬牙道:“回宝庆府,这伙反贼有点邪门。” 姜淮的确有些怂了,东安县的这些反贼比自己之前遇到的反贼都狡猾。 追了一路,对方几乎没死一个人,自己这边却损失了全部的粮草辎重。 现在要是继续去东安县,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自己呢。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自己主力未损,回去之后再做打算。 姜淮带着剩下的八百清兵往回走,没了船,只能走山路。 吃了一次大亏,姜淮谨慎多了,一路上都在提防反贼伏击,可是一连走了几十里山路都没有看见一个反贼影子。 清兵们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息起来。 又累又饿,早都跑不动了。 姜淮也累的没了力气,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喘着粗气,打量着周围的山势地形,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士兵回答道:“这应该已经进了邵阳县地界了。我听人说过,这附近有个济公岩,听说是个很大的山洞,里面能容纳上千人。里面的石头红的黄的白的都有,稀奇古怪的,听说里面还有菩萨像。” 这个清兵说的济公岩在后世也是邵阳县一处很有名的景点。 济公岩位于新坪村后石山林中,岩洞宽广,约5000平方米,高10米、15米不等。红黄白三色钟乳石级成墙和屏风,把洞隔成十二个厅堂。 其实就是一个钟乳石形成的地下溶洞。 姜淮对于济公岩没有什么兴趣,现在又累又饿,只想好好睡一觉,吃顿饱饭。 所有人身上只带着一点干粮,这跑了一路早都吃完了,所以现在一个个人困马乏的根本不想动弹。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山里更是昏暗。 姜淮虽然不觉得反贼会追到这里来,但是还是勉强派了几个哨兵出去警戒,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点的地方开始睡觉。 山里的夜冷的嗖嗖的,更何况还是冬天。清兵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又冷又饿。 而此时距离此处两三里之外的济公岩洞中,孙翔带着一千五百名守备军士兵躲在洞里。 洞里燃起了篝火,光线映照的那些红黄白的钟乳石,散发着奇异的各色光线,照在人脸上,看起来颇有些诡异。 孙翔手里拿着一块烤的金黄酥嫩的野兔腿在啃着,嘴边全是油。 其他的士兵也都一群群的围着篝火吃着东西,神情惬意又有些无聊。 一个人影闪进了洞中,来到孙翔身边道:“将军,鞑子兵都睡着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孙翔扭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守备军士兵,道:“先睡觉,明天黎明前干活。你先去吃东西,换个人去盯梢。” 说话的正是焦桐鹤,现在已经是守备军的哨长,手下管着一百人。 在勘察了地形之后,孙翔他们拟定了更适合的战术。 樊鹏飞带着一千名村兵砍伐树木阻截河道,迟滞清军行进速度。 而常远带着一千名村兵骚扰诱敌,成功将清军主力给调走。 然后孙翔又趁机带人突袭清军的辎重队,杀了清军一个猝不及防。 清军带的粮食大部分都被樊鹏飞带人给运了回去,姜淮看见的烟柱其实都是一些杂物燃烧后的效果。 孙翔利用缴获的船只带着一千五百名守备军士兵顺流而下,来到了济公岩设伏。 他料定姜淮不敢走水路回去,只能走山路。而走山路,济公岩就是他的必经之地。 如果姜淮胆子大,不回宝庆府,反而继续跑去祸害东安县。 那也没关系,常远还带着剩下的一千五百守备军在他去往东安县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呢。 姜淮睡到半夜又冷又饿,冻醒了,看了看天色还是黑乎乎的一片。 他起来找了个地方撒了一泡尿,正在提裤子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忽然有一束光芒突然亮了起来。 然后又有无数的光芒在他们周围陆续快速地亮了起来。 姜淮大惊,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个的火把。 他瞬间明白,自己被反贼给包围了。 “起来!快起来!反贼来了!” 姜淮厉声大喊,清兵们朦朦胧胧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只听见一个冷漠的声音喝道:“放!” 然后箭雨便从四面八方向着还在混乱一团搞不清楚状况的清兵们激射而来。 其中还夹杂着砰砰砰的火铳发射的声音。 姜淮亡魂皆冒,反贼竟然有火铳! 也顾不上手下的士兵了,转身就想跑,结果刚跑了两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胸前的皮甲都被撕裂,一个大大的血洞出现在他的胸口。 孙翔看着手中枪口还在冒着白烟的米尼步枪,有些兴奋。 这段时间的枪法终究没有白练,一发入魂。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不是要借我人头一用吧?(第三更) 济公岩一战,清廷宝庆府绿营自守备姜淮以下被杀者三百余人,被俘者近四百人,只有不足百人逃出生天。 要是守备军的士兵弓箭能射的准一些,包围圈能够再严密一些,全歼这股清军也完全有可能。 只不过东安县守备军训练时间太短,若非主将指挥得力,又借助地形以逸待劳,突然袭击,否则要想能达成这样的作战效果都是不太可能的。 打扫完战场之后,孙翔让俘虏们掩埋了他们的同袍尸体之后,便押着俘虏和战利品出了山来到了之前登陆的地方坐船回东安县。 期间遇到一艘邵阳县巡检司外出巡逻的船只,看见孙祥他们船上还插着宝庆府绿营的旗帜,以为是自己人过来打招呼,结果一个守备军士兵不小心手中火铳走火,将一名巡丁给击伤,吓得这艘船掉头就跑。 那士兵懊恼不已。 守备军之中的拥有五百名火枪兵,其中两百支火铳是来自杨村杨氏私藏的燧发枪,另外三百支都是沈墨从系统的枪炮铸造厂购买的。 孙翔这次出来就带了两百名火枪兵,剩下的三百名分别在常远和樊鹏飞手中。 这也是他们这次伏击清兵的一个重要依仗。 弓箭虽然练习困难,但是火枪却相对容易许多。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守备军的五百名火枪兵已经能够娴熟的装填弹药,并且最高速度可以达到每分钟射击三发,而且分段式射击也演练的非常娴熟。 所以即使跟这支清军正面作战的话,守备军大概率还是会最终取胜的。 只是孙翔常远他们考虑到守备军刚刚成军,若是第一战就伤亡太大的话会对军心产生很不利的影响,所以最终选择了打巧仗。 一支精锐强军的士气勇气都是靠着一次次的胜利积累起来的,守备军刚刚成军,军心士气还不够坚定,所以需要用一场干净漂亮的大胜来积累信心。 等到以后取得的胜利越来越多的时候在,这支军队的战斗意志就会越来越坚韧顽强,再遇到正面对决的硬仗的时候就会表现的更加自信和从容。 一名神枪手是用子弹喂出来的,一支精锐强军也是用不断的胜利给喂出来的。 孙翔带队坐船沿着夫夷河逆流而上,直接大摇大摆在地新宁县县城外靠岸登陆。 新宁知县吓的急忙让人关闭城门,害怕这伙反贼趁机夺城。 孙翔当然没有夺城的打算,新宁县比东安县还小还穷,只要想打,随时都能打下来,只是现在没啥必要。 焦桐鹤看着那些船只问道:“将军,这些船怎么办?” 这些船只虽然不是什么大船,但是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几十艘,如果直接丢弃不管实在可惜。 但是船又不能拖到岸上,也更不可能派人在这里看管。 孙翔一时也犯了难,抬头看着不远处人头晃动的新宁县城,忽然有了主意。 留下一队士兵看守俘虏,孙翔带着人大大方方地向着县城方向走去。 新宁知县本来正在城头默默祈祷,祈祷这伙反贼不要过来。 本来眼瞅着反贼们好像没有过来攻城的意思,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 可是刚一抬头就看见反贼大队人马大摇大摆向着县城而来,知县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城头上。 城头上被临时叫上来的衙役捕快以及乡绅大户们的家奴们也一个个紧张起来,抱着手中的各式武器瑟瑟发抖。 隔壁东安县出了一股十分强横的反贼的消息,作为邻居的新宁县自然早都知道了。 这几个月以来,新宁知县每天都在担心反贼打过来,吃饭不香,睡觉不安,就连好不容易睡着了做梦都是反贼打过来了。 短短两个月,新宁知县感觉自己老了十岁。 他有时候反倒开始盼着反贼早点打过来,早点结束这场噩梦。 可是反贼就是不来,他慢慢的也就放心了。 可谁知道今天一觉醒来,就有人告诉他反贼来了,差点没给他心脏病吓出来。 盼着你来,你不来。以为你不来了,结果你又突然来了,你这是要折磨死我啊! 新宁知县内心悲愤狂呼,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苦苦等待负心汉的怨妇,心里实在苦不堪言。 孙翔可不知道新宁知县内心戏这么多,他来到城下,拿过一个铁皮大喇叭对着城头大喊道:“我是隔壁东安县沈先生麾下大将孙翔,请贵县知县出来答话。” 新宁知县看城下这位反贼将领说话还挺客气,长得也白净斯文,心头淡定了一些,战战兢兢上前道:“我就是知县,这位将军有话请讲。” 孙翔喊道:“贵县请安心,我不是来攻城的。不过有一事相求,还请贵县务必答应。” 一听反贼说不是来攻城的,新宁知县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但是听到反贼有事相求,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他可是看过三国的,最怕的就是别人跟他说有一事相求或者是借一物用用。 好家伙,动不动就借别人人头用用,这是能随便借的吗? 新宁知县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贼将也要借自己的人头一用,吓得都差点哭出来。 不过好歹没有哭出来,强忍着害怕,颤声道:“将军请讲。” 孙翔道:“两件事,第一请贵县帮忙看管那些靠岸的船只,不能损坏丢失,否则他日一定找你讨要。第二,烦请贵县帮忙找一些骡马毛驴等大牲口,我要运输物资。” 新宁知县一听原来是这两件事,彻底放松下来,拍着胸脯大声道:“将军请放心,本县一定照办。” 一个时辰后,看着赶着一群大牲口远去的反贼队伍,新宁知县喃喃道:“要是天下的反贼都这般文明有礼,那该多好啊。” 典史在一旁问道:“县尊,您说什么?” 知县扭头一看,脸一黑叱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赶紧派人去把那些船只给绑好,每天派人看管。若是少了一只,我就拿你的人头给反贼赔罪。” 典史气的心中大骂,但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只好拱拱手在心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还真怕知县到时候拿自己脑袋给反贼赔罪。 他觉得这伙反贼脑子不正常,敢明目张胆地找官府借东西,更离谱的是还让官府给他们看守船只。 反贼不正常也就罢了,知县更不正常。不仅全盘答应,而且还欢天喜地的将反贼送走。 这到底什么世道啊?怎么有点看不明白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投名状(第四更) 宝庆府的这一路清军几乎全军覆没,桂阳府的那一路清军却怂的更快。 桂阳府位于湖南、广西和广东三省交界处,地理位置比较重要,所以这里的绿营规格高一些,主将是参将,编制上有大约五千人。 参将马泳收到刘光耀的出兵命令后,虽然不能拒绝,但是磨磨唧唧的收拾了四天才出发。 跟宝庆府守备姜淮的自信不一样,马泳是一个很擅长苟的人,说好听点叫谨慎,说直白点叫做怂。 马泳先是派了一支船队沿着潇水而下,船上打着他的参将大旗,但是其实没有几个人,只有一些操舟的船夫。 他自己则带着主力在后面,伪装成商船慢慢溜达。 结果他的前锋船队在双牌县附近上遇到了游弋警戒的荡寇军水师。 早都快憋坏了的水师看见清军大旗立刻上前攻击,一轮炮击过后,击沉击伤了好几艘清军船只,其余的船只吓得赶紧掉头往上游跑去。 荡寇军紧追不舍,又击伤击伤了十几艘,最后发现这些船上竟然没有人,气的郑云龙大骂鞑子狡猾,只能掉头回去了。 逃回来的船只添油加醋的一说,马泳立刻毫不犹豫地掉头往回跑。 反贼水师太厉害,道路被封锁,他过不去也没办法啊。 虽然这只是一场小规模的水战,但是潇水旁边的双牌知县却吓坏了。 反贼实力强横,竟然还有水师,水师竟然还有炮舰,这简直彻底刷新了零陵知县的认知。 现在的反贼都这么强横吗? 零陵知县之前也是待业举人,花钱买了个知县。 上任也还不到一年时间,因为胆子小,所以买官的钱还没有赚回来就遇上了反贼攻打零陵县,可把他愁坏了。 他其实已经听说了零陵知县刘尧的事情,所以也想效仿刘尧开城投降。 但是现在双牌县守城之事已经不是他说了算了。 城防现在由双牌县大族李氏的长子李元武主持。 李氏虽然也是大地主,但是他家的财富主要是经商而来,所以常年居住在城里。 之前听说反贼来了,李氏号召其他常住城中的大族一起招募乡勇守城,其中李氏就招募了两千人左右,占了乡勇总数的一半。 而这个李元武也是个举人,不过是个武举人,跟之前的陈修远一样是个待业举人。 陈修远这种文举人都排不上官,何况他这个武举人。 况且李元武也不愿意花钱买官,所以一直在家待业,帮着他老子经商。 他是武举人,不仅能开弓射箭,而且还能骑马舞枪,平时还读了不少兵书,算是双牌县最知兵的人,所以当仁不让地成了双牌县的守军主将。 知县说话都没他好使。 现在知县想投降,但是又不敢主动提出来,生怕激怒了李元武等人。 但是他又一时找不到其他合适的机会,因此发愁的不行。 之前沈墨带人进攻零陵的时候,零陵知县刘尧还给双牌知县送去了求援信,结果双牌知县根本没有派出一个援兵,一来是怕引来反贼报复,二来也的确没有援兵可派。 虽然反贼打下零陵县之后一直没有进攻双牌县的迹象,但是零陵县的各种消息还是从各种渠道传了进来,搞得双牌县人心浮动,心思各异。 乡绅地主自然是属于惶恐不安的那一群人,家奴佃户乃至各种小地主,自耕农,乃至贫寒书生,待业秀才举人等群体却是心头火热。 对于乡绅地主阶层来说,沈墨是十恶不赦的反贼。但是对于其他阶层来说沈墨却相当于救世主。 很多人已经在私底下开始串联,筹划着献城投降。 在城中李氏的大宅中,李氏、任氏以及张氏和萧氏各家大族的话事人聚在一起正在秘密议事。 任氏长子先开口道:“我听说零陵县的地都快要被反贼给分完了,而且每个村还组建了什么农会,编练了护村队。现在那些佃户和农民都对那反贼头子沈墨歌功颂德,拥戴不已。照这么下去,咱们地也迟早保不住啊。” 张氏道:“保不住就不保了呗。你家也就一千多亩地,没了就没了。细说起来,二十年前,你家才几亩地,现在这一千多亩咋来的你心里没点数吗?要我说,这伙反贼是讲道理的,只要田地不要命,也不没收商铺家产,反而还废除各种苛捐杂税,保护商人,这对咱们是好事啊。” 萧氏道:“这话没错,我这几天也搜集了许多零陵那边的消息,发现这伙反贼真的说话算数,比官府还要讲道理,守规矩,只要老实配合的都不会为难你。咱们实在没有跟人家对着干的道理啊。况且,这双牌县根本就守不住。你们今天也看到了,反贼的水师竟然有炮舰!这谁能想到?水师都有炮舰,谁能保证他们手里就没有大炮?到时候大炮一架开始攻城,就凭咱们手下那些乡勇能守住城?恐怕大炮一响,全都跑光了。” 几人说完,都看向了上首的李元武道:“元武,你是咱们这群人的主心骨,你说说到底咋办。” 李元武环视几人一圈后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咱们的确没有跟那位沈先生作对的道理,也没那个实力。咱们是商人,商人重利,谁对咱们有好处,咱们就拥护谁。再多想一步,咱们的家族在这双牌县可能还有点名声,可是放在整个永州,整个湘南又算得了什么?也许,这次就是咱们光宗耀祖的一次好机会。” 众人被他说的心头都火热起来,纷纷对视一眼追问道:“依你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做?” 李元武道:“既然要献城投降,那就需要奉上投名状。有了投名状,咱们再去见那位沈先生就名正言顺了,也更加能证明咱们的诚意了。” 众人闻言,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鼓掌大笑道:“大善!” 商议结束后,几人各自回去布置安排。 李元武则带着两名家丁直奔县衙,求见知县。 知县让人请李元武进来,问道:“李先生着急求见,有何要事?” 李元武道:“反贼猖狂凶狠,为了能够保全全城百姓性命,特来向县尊求借一物。” 知县一愣,脱口道:“何物?” 李元武忽然拔出佩刀,一刀砍向知县,大声道:“借汝人头一用!” 知县刚才心中就预感不祥,李元武一刀砍来时下意识的一躲,被砍断了一条左臂。 顾不上断臂血流如注,知县大叫:“不要杀我,我也愿意降贼!” 结果李元武根本不听,又是一刀砍来,知县彻底了账。 李元武上前验过,割下知县脑袋,又抄起书案上一张桌布顺手将人头包了起来,挂在腰间,走到院子里对着闻声赶来一脸惊愕的衙役胥吏们喊道:“知县不顾满城性命,冥顽不灵,妄图对抗沈先生大军。我已杀之,如今我愿投效沈先生,尔等可愿从之?” 众人愕然片刻,看着一脸杀气的李元武,纷纷大呼道:“愿意跟随李公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荡寇集》和理想社 沈墨听说双牌县一群商人提着知县的人头来投效,而且还主动提出要先分自己家的田。 这个消息让他很是觉得有些荒谬,但是仔细一想却好像又很符合情理。 天下万事,逃不过利益二字。只要双方利益契合,任何人都有合作的可能性。 只要自己坚持现有的政策,这种事情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农民主动杀地主请求分田,商人主动杀知县来请求分田。以后可能还有家奴主动杀主子,士兵主动杀主将,只要沈墨能够给予或者保护他们足够的利益,这些人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来拥护沈墨的统治。 他让人将李元武等人请进来。 李元武见到沈墨,跟其他人一样惊奇于沈墨的年轻英武。 本来在他的想象中,沈墨至少都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否则肯定不会当反贼还当的这么稳健规矩讲道理的。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搅得永州府快要天翻地覆的反贼头子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翩翩少年,高大英俊的让一向自命不凡的李元武都有些羡慕了。 “我等见过沈总镇,这是双牌知县的首级。此獠冥顽不灵,甘愿做鞑子鹰犬,抗拒总镇大军,我心恨之,所以杀之以做投名状。” 李元武奉上双牌知县人头,沈墨只是看一眼就让人拿了下去。 他又不是变态,没事谁喜欢看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啊。 “几位都是深明大义的义士,能来投效,我很高兴。虽然外界多叫我反贼,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做的驱逐鞑虏,恢复汉人江山社稷之事。满清虽然占据我华夏江山三十余年,但是他们的江山坐的并不安稳,遍地都有义军起来反抗鞑虏的残暴统治。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一定能将鞑子驱逐出去,恢复我汉人江山。如今我麾下正缺乏才干之事,你们只要用心做事,日后定然会有一个锦绣前程。” “既然前来投效,那就先熟悉一下我的规矩和我推行的各种政策。等到真正掌握之后,我会量才授予你等职事。” 沈墨说完之后就让人拿来几本小册子交给李元武等人阅读。 这是他之前编纂的那本造反章程,被柳斌校对过之后印刷出来的的。 名字自然不能叫造反章程,而是正是命名为《荡寇集》。 内容很简练,开篇就是阐述了荡寇军的使命和宗旨:“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先是用了数百字阐述了满清的历史和以及入关窃据华夏社稷以来的种种罪行,最后总结鞑虏夷狄之辈乃是文明的破坏者和毁灭者,如果不推翻鞑虏统治,恢复汉人社稷,那么华夏文明将彻底沉沦。 甚至,沈墨还抄了龚自珍的《已亥杂诗》: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用来激励天下汉人起来反抗鞑虏的黑暗统治,抖擞精神,重开日月。 当然了,作者自然是沈墨自己,名字也改成了《荡寇》。 接下来又是一篇短文,名字叫做《平等论》,阐述了天下百姓百业,上至皇帝,下至家奴妓女,虽然身份不同,地位不同,但是却天生人格平等,人人都有吃饱穿暖娶妻生子做官经商,自由选择生活方式等各种平等自由之权利。 沈墨还找了一些秀才举人让他们从各种典籍里面寻章摘句寻找平等论的佐证。 文章写得不白不文,但是却逻辑清晰,层层递进,结论鲜明,容易看懂,直击人心。 第三篇章就是阐述荡寇军推行的各种政策,包括分田分地,剪除辫子,恢复华夏衣冠;打击土豪劣绅、废除奴籍,释放家奴,废除苛捐杂税,保护工商业;查封妓院赌坊,治理游民,清除流寇等各项政策的细节。 另外,还重点阐述了针对各个阶层的的政策。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凡是主动愿意投效,愿意遵守荡寇军的各项政策规矩的人,荡寇军举双手欢迎。 若是坚决抗拒,不愿遵守或是诋毁破坏荡寇军的政策规矩的人,一律坚决镇压。 看到这里,基本上就明确了沈墨的两大主要敌对阶层:满清统治者和拥有大量田地的大地主阶层。 至于官僚阶层,属于大地主阶层的代言人,又算是满清统治阶层的马前卒,其实没有多少自由意志。 没有恶迹或者作恶少的,愿意主动投效,改造后可以使用。 若是作恶太多或是冥顽不灵者,那就坚决消灭。 归结起来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对象,打击一切不愿意合作的对象。 第四篇文章,也就是最后一篇叫做展望篇。 阐述描绘了在驱逐鞑虏,恢复汉人社稷之后将会建立一个怎样的新国家。 这个国家政治清明,军事强大,商业繁荣,官吏公正廉明,百姓安居乐业。 老有所养,幼有所依。人人都能吃饱饭,有衣穿,有田种,出门有车,在家有粮、生病了有钱医治,有了闲钱可以喝茶听曲。人人拥有读书的机会,可以自由选择职业,可经商,可做官,也可做工种地,人人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 这篇是沈墨根据自己前世的社会制度再加上一些美好的向往营造出来的一个理想之国。 虽然听起来有些乌托邦的意思,虽然永远不可能真正做到,但是这个愿景却可以促使世世代代的人们一直努力一直向前,无限的靠近这个理想之国。 整个《荡寇集》全文加起来不到一万字,但是李元武等人足足看了三个多时辰。 甚至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时辰,等他们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县衙的小吏不知道时候给他们的房间都添置了好几盏油灯。 李元武摸索着手上这本小册子,面色潮红,心情激荡,霍然起身对着其他几个伙伴道:“沈先生真有雄主之风,更有匡扶社稷之志。其他的那些反贼跟沈先生比起来,给他提鞋都是万万不配的。我李元武从此以后,誓死追随沈先生,我想看看这书中所言的理想之国到底能实现到什么程度。哪怕能够实现一半,我李元武这一辈子也值了!” 另外几人也被《荡寇集》之中的描述的种种愿景给彻底打动了,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谁也不想蹉跎时光。 若是能跟随沈墨这样一位雄主建立如书中这般伟业,那就算是死了也都值当了。 几人齐齐起身,神色激动,互相拱手大声道:“我等皆愿誓死追随沈先生!” 李元武兴奋道:“好,你们不愧是我李元武的好朋友。既然我们矢志要建立理想之国,那就索性成立一个理想社,尊沈先生为领袖,吸纳更多的志同道合之士进来,来辅助沈先生,早日实现理想之国的远景!” “好!我愿加入!” “我也加入!” “还有我!“ 其他几人也都立刻表态要求加入。 李元武见状,大声道:“好,那我们理想社今日就算是成立了。明日我去找沈先生禀告此事!” 正文 第一百一十 二章 进军永州 结社这种事情自古就有,明朝中后期更甚。 读书人结社,官员结社,普通百姓也结社,甚至家奴妓女等社会最底层的人也纷纷起来结社。 结社的本质是为了抱团取暖,互相帮助。 沈墨现在提出了一个明确的政治口号和执政策略,他需要更多的志同道合之人,将这些东西能够接纳吸收消化,然后去推广,让更多的人去接受,去信仰,来追随他,跟他一起践行。 所以李元武等人提出的结社建议正好暗合沈墨的打算。 不过理想社必须牢牢掌控在沈墨自己手中,所以他对于李元武等人的建议,并没有立即答应。 理想社这种基于信仰基于理想,因为思想上的认同而结成的社团,其实就是后世党派的雏形。 所以必须要有严密的章程和组织架构,这样才能成为沈墨达成志向的最有力的武器,绝对不能轻易的假于他人之手,必须由自己来亲自来筹办。 不过李元武等人却有倡议之功,以后理想社壮大之后,他们只要自己不犯错,必然是其中的元老。 沈墨对于李元武等人的倡议表示了极大的赞赏,不过也明确告诉他们结社一事事关长远,不能马虎行事。 根据李元武等人的想法,理想社之中的成员都应该是跟他们一样读过书的富家子弟,家世好,年轻,富有才干。 但是就凭这一点已经跟沈墨提出的“平等论”是相悖的。 嘴上喊着人人平等,但是如果加入理想社都做不到人人平等的话,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沈墨自然不会同意。 按照他的设想,任何人,只要接受并坚决拥护荡寇军的信仰和政策,并且努力践行,无论他是出身官员还是家奴,亦或是佃户甚至是妓女龟公,都是有资格加入理想社的。 否则的话,理想社就成了一群富家乡绅弟子自嗨秀优越感的地方了,毫无意义。 李元武等人虽然微微有些失望,但是却对于沈墨的胸怀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位沈先生是在真正践行自己提出的“平等论”,而他们这些人却依然抱有门户阶层之见,这让他们感道一丝羞愧。 “总镇胸怀如海,是我等狭隘了。” 众人鞠躬惭愧不已。 在掌握了所有的工作流程之后,李元武等人带着沈墨派给协助他们分田的吏员以及农会代表回双牌县去了。 他们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以及践行荡寇军纲领的决心,准备先从自家开始分田。 李元武的父亲对李元武擅自杀了双牌知县去投贼,一开始是很不理解的,大骂李元武是要把李家代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是李元武将怀里的《荡寇集》小册子放到他爹面前道:“沈先生志存高远,绝非一般反贼可比,你看看这个就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说完转身就走,带着他编练的乡勇去先分自家的田地。 李老爷子也是个秀才出身,看了一宿《荡寇集》,终于明白了儿子为何对沈墨这个反贼头子如此推崇了,对心腹家奴叹道:”若此人能够坚持下去,日后驱逐鞑虏,得天下者必此人也。既然我儿已经有了抉择,那我这个当爹的也不能拖后腿。你去把所有的下人全部召集起来,我有话要说。” 李元武分自家的田,李老爷子就释放自家的家奴。 李家的家奴们也早都听说过零陵县那边的各种消息,此时得到自由身,也是惊喜不已,对着李老爷磕头谢恩。 但是也有少部分人不愿意走,要留下继续伺候李家。 李老爷子无奈,也的确需要有人伺候,道:“既如此,那就签订雇工契约,按月给你们发放月钱。” 其他任氏,张氏以及萧氏的当家子弟,回到家中以后也纷纷想方设法说服了自家的长辈,开始主动从自家分田,释放家奴。 对于这些主动投效主动分田释放奴仆的乡绅,沈墨当然是优待的,粮食财产商铺都给他们保留的。 对于那些敢抗拒的,那就连同他们的命一起没收。 由李元武这些人带头,双牌县的分田土改工作进行得轰轰烈烈,非常顺利。 其中虽然也有一两个抗拒分田的地主,但是都被李元武带着编练的乡勇给干脆利索的收拾了。 分田之后,其他一系列的政策也相继施行。 除了释放家奴,所有的民间高利贷全部被废止;清廷官府以及地主乡绅们征收的各种苛捐杂税乃至一切盘剥百姓的手段都被禁止。 两个县的所有妓院全部被查封解散,赌坊全部被封,各处的乞丐游民,只要手脚健全者愿意编入民户,就分给田地。 如果不愿意辛勤劳作的,全部拉去挖矿劳改。 沈墨还派了水师回去将姜寒酥和宣教司的人都接了过来,在那些被解放的妓女龟公之中选拔人才成立零陵县和双牌县的宣教队,排练《白毛女》,为下乡巡演做准备。 同时,东安县各村农会也都选拔出了一批代表过来协助零陵双牌两县各村成立农会。 李志远也派出了一些人手来充实沈墨手下的官吏数量。 同时,沈墨从两县报名当然预备吏员的士绅大族子弟中也选拔了一部分去东安县实习。 等他们实习回来,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另外,随着分田工作的结束,各村成立护村队以及守备军的进程立刻开始。 零陵和双牌县土地肥沃,人口众多,比起东安县来要富裕,所以沈墨打算将编练村兵和守备军同步进行。 零陵县编练守备军四千人,双牌县编练三千人,都是属于半脱产性质的军队。 两个县合起来编练的村兵总数将两万人。 为了尽快成军,沈墨将常远和孙翔两个人都调了过来,分别担任零陵和双牌两县守备军的统领,李元武担任零陵县守备军副统领。 同时还从东安县守备军抽调了一匹骨干来担任新组建的两县守备军基层军官。 装备充足,待遇丰厚,士气高涨,编练新军很快就进入了正规。 在编练陆军的同时,沈墨下令荡寇军水师统领郑云龙搜集船只,扩建水师。 扩建后荡寇军水师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以十艘炮舰为主力的主战舰队。 第二部分以普通船只改造而成的普通战船组建的警戒舰队。 第三部分则是辎重运输舰队。 整个舰队加起来大小船只近五百艘,可同时运输人员万人左右。 …… 宝庆府和贵阳府的清军在相继进攻东安县失败之后再也没有冒头,都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来。 刘光耀的所谓两面夹击的剿贼妙计也干脆利索的宣告失败,他躲在永州城中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沈墨率军报复攻打永州。 到了康熙十九年(公元1680年)的春天,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二月,清廷福建水师提督万正色率官兵二万八千余名、战舰二百四十艘主攻海坛郑经水师,福建巡抚吴兴祚、连续击败郑经刘国轩部。 郑经知势不可为,焚演武厅行营,率余众登舟返回澎湖。厦门总兵黄瑞面对清军强大攻势,率部投降。三月,福建沿海诸岛均为清军收复。 二月,投降清廷的施琅之子施齐、施亥及其眷属七十三口被郑经下令全部处死,抛尸海中,原因为其秘密勾结清廷,准备里应外合助清廷收复琉球。 三月十二日,沈墨亲率两千荡寇军正兵以及四千守备军,搭乘水师船只进攻永州城。 永州知府刘光耀大骇,闭城不出,驱赶百姓乡勇近万人守城。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百内应 永州城里面现在根本没有多少正规清军。 姚国泰和李光地的两次全军覆没,将永州城的绿营兵几乎损失殆尽。虽然这两三个月以来,刘光耀一直以永州总兵的身份要求宝庆府和隔壁的衡州府派兵帮他守城,但是前前后后也只要来了两千不到的清兵,而且还多是老弱。 刘光耀气的破口大骂,疯狂问候这两府知府和绿营守备的列祖列宗,尤其对衡州知府杨成泽很是不满。 你老家都被反贼给占了,田地家产都被反贼给分了,你竟然还这么见死不救,真是活该被灭门! 骂归骂,城还是要守的。 刘光耀这两三个月经常召集士绅大户,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这才好不容易让这些人招募凑集了将近一万乡勇壮丁帮他守城。 当然,免不了要抹黑沈墨,抹黑荡寇军,将沈墨和他的部下说的残暴不堪,用来吓唬那些士绅大户。 有人不信,也有人信,比如丰润楼的老板娘白映波就“坚信”知府大人说的话,非常担心反贼会攻破城池,所以主动捐献五千两白银,而且还自行招募了两千名乡勇壮丁帮着知府守城。 刘光耀很是感动,亲自题写了一块“巾帼豪杰”的牌匾敲锣打鼓地送到了丰韵楼表彰白映波的壮举,号召全城士绅百姓学习白映波。 白映波招募的那两千名乡勇由丰韵楼掌柜戴文胜统领。 戴文胜对外宣称的身份是自己原来是东安县的一个小地主,结果被反贼杀了全家,占了土地,只剩下他一个人跑了出来。 他从小习武,胆子也大,人又机警,所以才有机会逃出来。 这个身份虽然是编的,但是根本没法查证,除非亲自去东安县查证。 但是东安县是反贼老巢,谁敢去? 所以他的假身份就无懈可击。 不过刘光耀也丝毫没有怀疑过戴文胜,每次去丰韵楼觉得这个戴掌柜还挺会来事的,对他甚至还有点欣赏。 知道戴文胜还习过武之后更是对他高看一眼,再加上他跟反贼“仇深似海”,所以让他统领那两千乡勇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戴文胜手下这两千乡勇虽然大部分都是真的乡勇,但是其中却有三百人身份不一般。 这三百人都是姜寒酥之前在郴州府的手下。 姜寒酥回去的时候说了自己要来东安县投奔沈墨,询问手下谁愿意跟自己去。 结果那几十名她亲自训练出来的女兵都一直同意继续追随她,反倒是后来投效他的那些男兵有些不情愿。 姜寒酥知道这些人自由惯了,怕他们去了受不了沈墨定下的规矩,反而会引起许多麻烦,所以就推荐他们去永州城立足。 那里有白映波可以照料,而且这些人还可以作为丰韵楼的外围力量,替白映波扫清一些障碍和麻烦。 这些人化整为零进入永州城,有人加入帮派,有人在码头做工,还有人摆摊做起来小生意。 白映波招募乡勇,顺便将这三百人就给拉了进来。 戴文胜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了解,已经将这些人的脾气性格都摸透了。 这些汉子大部分都是瑶族汉子,性子虽然野,有点桀骜不驯,但是却重情重义,一诺千金。 此时的瑶族既有生瑶,也有熟瑶。 生瑶就是那些住在山里,由土司控制的瑶民,即是土司的奴隶,又是土兵,没事的时候就下山抢掠村寨。 这些人不受官府辖制,也不给官府纳税交粮,官府拿土司也没办法。 而熟瑶就跟普通的汉民百姓一样要编户齐民,要给官府交税,要给地主交租,取了汉姓汉名,说着汉话,跟汉人百姓一样要承受官府和地主的双重剥削。 这几年清廷连年打仗,所以这些熟瑶被搜刮的太厉害,受不了了起来反抗,杀了瑶族地主,举兵叛乱。 有一次差点被郴州府的绿营兵给包围,幸亏姜寒酥带人路过,及时示警,他们才避免了被团灭的下场。 所以后来就誓死追随姜寒酥。 现在虽然不在姜寒酥麾下了,但是却一直还把她当做领袖。 戴文胜就从这一点着手,说姜寒酥之所以去投奔沈墨,不光是因为沈墨是她的未婚夫,而且更是因为沈墨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他把沈墨做的那些事情编成一个个小故事,带上一点小渲染小夸张,剧情搞得跌宕起伏一些,一点一点成功在这些汉子心中树立起了一个为贫寒百姓伸张正义,专门对付土豪劣绅,志在驱逐满清鞑子,恢复汉人社稷,让全天下的所有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的伟大英主形象。 戴文胜说的那些虽然略有夸张,但是这些瑶族汉子们听了都很有代入感,慢慢地对素未蒙面的沈墨开始崇拜了。 至于戴文胜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是沈墨派来潜伏保护白映波的。 因为白映波是姜寒酥的好姐妹,现在又在替沈墨做事,这个理由很站得住脚。 除了给这些瑶族汉子进行“洗脑”,戴文胜还出手非常大方,对这些瑶族汉子平时也很关心。而且每次都会告诉他们自己花在他们身上的每一两银子都是沈墨交代的。 说是感谢他们对自己未婚妻的保护照顾,同时敬重他们都是好汉子。 在戴文胜的一系列操作下,这三百瑶族汉子在心里已经基本上认了沈墨为主,对于自己能够成为沈墨夺城的内应而感到兴奋。 刘光耀并没有把守住永州城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一万乡勇身上。 他虽然自大一些,但是却也知道这些乡勇能够拖延一些时间都算不错了。 他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给湖南巡抚和长沙八旗驻守将军都发去了求援信,信中重点渲染了沈墨这股反贼的种种可怕之处,断言若是朝廷不及时的剿灭,等到日后壮大起来再想剿灭就苦难了。 一个月前,刘光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本《荡寇集》,翻阅之后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又修书一封,连同《荡寇集》一起派人送到了长沙。 此时的湖南巡抚龚永望已经被调离去了山东,那里又开始闹白莲教。 龚永望虽然是搞文字狱出身的,但是对于对付白莲教也有一些经验,所以被调走了。 而接替他的却是一位康熙年间的名臣于成龙,被康熙称为是“天下第一清官”。 于成龙今年已经六十四岁了,原本任福建按察使。 因为湖南的起义暴动很多,形势不稳,本来被康熙已经任命为直隶巡抚的于成龙又被改任为湖南巡抚兼绿营提督,节制全省官员文武。 而在沈墨率兵进攻永州城的这一天,正好是于成龙到任湖南巡抚的同一天。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沈墨才是威胁最大的! 于成龙在后世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字,沈墨小时候还看过他的同名电视剧《于成龙》。 这位老兄大器晚成,四十四岁才出仕清廷,担任刚刚归附清廷治下的广西罗城知县。 按照他的话说就是“此行绝不以温饱为志,誓勿昧天理良心”,带着五六个仆人就去了罗城上任。 当时的罗城是一个真正的烂摊子,跟蛮荒之地没有多少区别。 在于成龙之前,盗贼横行,两任知县一死一逃,局势相当混乱。于成龙到罗城时,这里遍地荒草,城内只有居民六家,茅屋数间,县衙也只是三间破茅房。 他只得寄居于关帝庙中。没过多久,跟着他一起上任的五名仆从或死或逃,就剩下他一个光杆知县。 面对这种困境,搁一般人身上可能直接打道回府了。 但是这位老兄却一点都不带怕的,撸起袖子开始收拾烂摊子,采用“治乱世,用重典”的方法,在罗城为官三年之间,就使罗城摆脱混乱,得到治理,恢复了秩序,当地百姓的生活也变得安居乐业起来。 后来每到一地任职,都是政绩斐然,清廉如水,从知县、知州一路升到了福建按察使这种省一级的三司大员。 今年刚过年去了京城,在康熙面前奏对。康熙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本来让他担任直隶巡抚,却正好收到了湖南来的折子,知道湖南现在局势混乱,湖南巡抚龚永望又是个保守无能之辈,所以就又让于成龙接替龚永望任湖南巡抚兼绿营提督,节制全省文武。 于成龙带着康熙最近刚编练出来的一千名汉军火铳兵马不停蹄地来到长沙,刚一到任,就立刻召集官员议事,主要商量剿匪平叛之事。 他看完永州知府刘光耀送来的那本《荡寇集》,跟刘光耀一样吓出一身冷汗,同时也对沈墨这个反贼头子生出一种由衷的敬佩来。 于成龙跟刘光耀这种出身地主阶层的官吏不同,他是穷苦出身,最了解下面的百姓过的什么日子。 也知道百姓的苦日子全部源于地主和官府的双重剥削,所以更能明白这本小册子里的的政策,以及所描绘的理想国度对于一般人会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就连他自己看完之后都有些心神激荡,忍不住的心神向往。 只是他很快警醒过来。 于成龙认为天下如今已经大定,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都不愿意再继续打仗,不愿意再继续混乱下去。如今造反,都只能让天下重新陷入动荡之中,黎民百姓又要遭受新一轮的荼毒苦难。 他是在万历年间出生的,满清入主中原时,他已经二十二岁了。 虽然他也痛恨满清八旗的残暴不仁,但是随着大势所趋,满清统治日益牢固,于成龙的想法慢慢产生了变化。 百姓们过得苦,满清统治中原已经大局已定,没有人能改变这个事实。与其愤懑痛恨,不如出去做官,还能为一方百姓谋些福祉,也算是为天下做些事情。 于成龙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在四十四岁的时候,终于接受了清廷的委任,去了偏远蛮荒的广西罗城县当知县。 他是六十八岁的时候去世的,当了二十四年官,死的时候箱子里只有一套官服,再无他物,时人感叹不已。 这个人有操守,有能力,还有家国情怀,能够从出仕到离世,二十四年的官途中能够始终如一恪守初心,在满清近三百年的历史上也是极其少见又非常可敬的。 比起后世知名度更高的所谓“日御六女”的纪昀之流,甚至包括曾剃头李鸿章等晚清名臣更值得佩服。 长沙城中的官员们闻令急忙赶到了巡抚衙门,却见新任巡抚兼提督于成龙一身戎装,面容冷峻高踞上座,旁边还摆着一把尚方宝剑。 身后站着两名顶盔掼甲全副武装的武士,众人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于成龙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陛下让我老于来湖南就是为了剿匪。湖南这两年反贼盗匪越剿越多,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们心知肚明。以前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今后的却要按照我说的去办,若有人不服气,那就可以上来试试这把尚方宝剑利不利。” 众官都听说过于成龙大名,知道这位老兄清廉如水,手段又很强硬,做事只问是非曲直,根本不考虑什么官场情分,人情世故,若是惹恼了他绝对有可能会被祭出尚方宝剑直接砍了。 因此闻言都是噤若寒蝉,唯唯诺诺。 于成龙懒得跟这些人废话,直接宣布了五条规定: 第一,废除所有地方官府制定的苛捐杂税,只收朝廷应该收的那部分。若有人敢阳奉阴违,直接尚方宝剑伺候。 第二、收拢流民,开垦荒地,各地官府提供种子耕牛帮助农民春耕,恢复生产,不得趁机勒索搜刮。 第三、说服地主减租减息,不得因为收租逼债使得佃户农民暴动造反,若是发现一例,当地知县直接下狱查办,知府等上官也要追究连带责任。 第四、恢复保甲制度,百姓自己互相监视,互相告发,连坐问罪。 第五、招募编练乡勇,加固城池,清除盗贼,凡是抓到盗贼一律斩首。 于成龙五条都是对症下药,既要消除反贼产生的原因,又要用强力手段镇压,让百姓们把精力都放在过日子上,不敢随便造反,给官员们头上也套上了一层紧箍咒。 这些都是对于地方官的。于成龙自己则将主要的目标对准了沈墨这一支反贼。 在于成龙看来,什么王氏兄弟,什么“承平天王”都不足为惧,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整个湖南威胁最大的反而是目前只占据三县之地的沈墨。 如果轻视此贼,不早早将其扼杀在弱小之时,凭此人的手段和蛊惑裹挟民心的本事,将来祸害天下的必将是此人。 《荡寇集》虽然让许多有志之士心头火热,愿意跟随沈墨一起践行理想之国,但是也成功的引起了诸如于成龙这等能臣干吏的重视。 三月十六日,于成龙到任湖南巡抚之后第二天,亲率巡抚标兵两千人,火铳兵一千人,以及普通绿营兵六千人,还有民夫等合计一万余人,坐船从长沙出发,沿着湘江逆流而上,向着永州城而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攻城前戏 永州城有六个城门,其中还有一道水门。 沈墨派水师战船将那道水门堵住,防止守军顺着水道逃走,剩下的五座城门,派出常远、孙翔等人率领守备军堵住了其中的四座,剩下的一座交给荡寇军正兵。 六千兵马围困一万守军,听起来有点荒唐,不符合兵法上所说的““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的原则,那但是建立在双方士兵战斗力相当的基础上。 荡寇军正兵如何精锐自不用多提,就是那四千刚训练三个月的守备军也远非永州城中那些临时拼凑起来的乡勇壮丁所能比的。 沈墨扎下营盘之后,并没有立刻开始攻城,而是先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亮肌肉。 总共六千兵马,沈墨愣是弄出了六万大军的效果来。 方法也很简单,第一天他让所有的士兵全部下船,然后在永州城下列队武装游行了一圈,然后开始四面扎营。 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又让人在营寨之中多竖旗帜,然后只留下少量部队驻扎在营中,其余的人趁着夜色重新上船开往湘江上游。 到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再让水师将部队运到永州城下,当着城头守军的面登陆下船排队进营。 到了晚上的时候再故技重施。 如此连续三天,从永州城头看去,城外密密麻麻的都是荡寇军的旗帜,根本说不清有多少兵马。 况且荡寇军装备精良,军容肃整,人人脸上就差写着精锐二字,城头上的守军看的压力贼大,一个个瑟瑟发抖,别说守城了,手里的武器还能握着的都算是好汉了。 在荡寇军围城的第一天晚上就有守城的乡勇壮丁开始逃跑,虽然被刘光耀杀了十几个,但是最后第二天一清点,跑了三百多个。 到了第二天,看着城外的反贼继续“增兵”,又跑了五百多个。 刘光耀又气又急,虽然一直喊着反贼在用疑兵之计,但是那些乡勇哪里肯信,依然不断的有人逃跑。 到了第三天,一万乡勇跑的只剩下了八千多,这还是刘光耀努力弹压,用银子安抚后的效果。 就连戴文胜手下的两千乡勇也跑得只剩下了一千八百多,那三百瑶民倒是一个没跑,反而在城头看着沈墨的军队眼睛发亮。 毕竟沈墨的实力越强大,越值得他们追随。 就算刘光耀自己嘴上喊着反贼在用疑兵之计,但是也是半信半疑,心里没底。 第二件事采用攻心计。每天派几十个大嗓门的士兵拿着铁皮喇叭轮番上阵对着城头的守军喊话。 喊话的内容就是基于《荡寇集》的主要内容,告诉城中的乡勇们只要放弃抵抗,打开城门,沈先生就会给你们分田分地,而且还解除你们的家奴身份,以后让你们种自己的田,有自己的屋子,天天能吃饱饭,还能娶上媳妇,生儿育女。 沈先生要对付的只是那些清廷的鹰犬狗官,是那些欺压佃户百姓的坏地主,你们没必要给他们卖命。 更有诛心之言对那些已经娶妻生子的乡勇们说,你们要是帮着狗官守城死了,那以后就是你的孩子要管别人叫爹,你的老婆要被别的男人搂着睡觉,你辛辛苦苦侍候的田地也被别的男人给种了,你的屋子要被别的男人住,甚至你孩子不听话了还要被别的男人打,你啥也捞不着! 几十个大嗓门的士兵轮番上阵,用当地方言不停喊话,甚至如陈大胆这种心思灵巧的还会自己加工优化喊话内容,上面这段话就是他先喊出来的。 这么一搞,城头那些本来已经心中发虚的乡勇们更加没有心情守城了。 没结婚的向往属于自己的土地和媳妇,结婚生子的却开始担心自己死了以后老婆孩子真的会变成别人的老婆孩子。 人心更乱了。 刘光耀急的在城头跳脚,下令对着城下那些喊话的贼兵射箭。 可是这些乡勇的箭都是软绵绵的,哪里射的到人。 而且射箭的人心中也存了小心思,担心自己射死射伤了反贼,等到破城后会被反贼报复。 守军的箭射不到荡寇军,反而激怒了荡寇军。 沈墨下令调集弓箭手对城头进行了一次报复回击。步弓本来力度就强,射程也远,两轮箭雨下来射翻了城头几十名乡勇,吓得再也没人敢冒头了。 第三件事就是沈墨下令拆除城墙附近的一些民居,准备用来打造攻城器械。 刘光耀看到这一幕,兴奋起来,对着那些乡勇喊道:“看看吧,反贼就是反贼,所行之事根本没有他们宣扬的那么仁义。现在只是拆屋,尔等若是不拼命守城,等到城破之后反贼要的就是尔等的性命了。” 只是他叫的带劲,但是却没有起到他预期的效果。那些乡勇们脸上的表情不仅没有出现激愤之色,反而颇有些古怪,甚至还有人变得轻松起来。 刘光耀感觉不对,急忙往城下看去,却看见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那些反贼虽然在拆屋,但是却是一边有人拆屋,另一边却有人给那些屋主发钱。 那些拿到钱的屋主也是一脸不敢置信,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银钱放在嘴里咬上一咬,然后就兴高采烈的帮忙拆起了自家的屋子。 甚至还有一些距离城墙比较远的屋主跑来问看自家的屋子也能不能拆迁。 能住在城外的都是真正的穷人,那些屋子与其说是屋子,还不如说是一堆窝棚,根本就不值当几个钱,但是沈墨却都让人给了这些屋主丰厚的补偿。 这一幕让刘光耀彻底绝望了,他现在唯一剩下的寄托就是朝廷的援军赶快到来。 沈墨这个反贼太难对付了,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应付。 每个城池外面都居住着大量的贫苦百姓,城外的人往往比城内的多很多。 沈墨利用拆屋给赔偿金这种手段立刻赢的了永州城外贫苦百姓的信任和拥戴,甚至一些胆大的还主动跑过来问有没有什么可以挣钱活计。 沈墨索性就让人在这些百姓当中招募木匠,打造攻城云梯和各种巨盾。 应者云集,甚至沈墨没有花一分钱。他只是承诺将这些来帮忙的人都登记下来,等到永州城破之后优先给他们分田。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城市居民,早都多少年没有种过田了,本来只想着赚点钱,结果没想到还能分地,全都喜出望外,兴高采烈的干起活来。 虽然他们不会种地,但是分到田之后可以佃给别人种啊,自己收租子当个小地主他不香吗? 城外热火朝天,城内一片愁云惨淡。 在荡寇军围城的第六天,在准备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后,沈墨下令正式开始攻城。 这一次他准备好好打一仗,既要给城里的守军看,也要给身后的守备军士兵以及众多的百姓看,让他们直观的感受一下荡寇军的精锐程度。 而此时,于成龙带领的一万余援军才刚刚赶到湘潭,距离永州城还有至少七八天的水路。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城破 沈墨主攻的是永州城的西门,这是永州城唯一有瓮城的一座城门。 负责主攻的是荡寇军的两千正兵,两百名全身披着重甲,两侧腰间一边挂着长刀,手中挂着一袋子陶瓷炸弹的掷弹兵作为本次攻城的主要力量缓缓列阵而出,来到护城河边上。 五百名身穿披甲的长枪兵扛着一架架高耸的云梯肃立两侧。 五百名弓箭手和五百名火枪兵列阵在后。 沈墨一身黑色甲胄,头顶盔缨迎风飘荡,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缓缓从阵中走出,腰背挺直,举目睥睨四望,身后一杆高高的“沈”字大纛猎猎飘荡,端的是人如龙,马如虎,黑白分明,相得益彰,看的城头上的刘光耀心中发颤。 这个反贼好强的威势! 沈墨手中那根三米左右的大枪猛然向上一举,身后立刻响起了咚咚咚强劲有力的战鼓声。 十六面牛皮大鼓在后阵一字排开,齐声炸响,急促沉闷的鼓点犹如在人心中响起,三军将士无不感觉热血沸腾,激情浩荡,齐齐举起手中兵器:“杀!杀!杀!” 鼓声如雷,杀声震天,城下人心振奋,血脉贲张,城头却是心惊胆战,两股战战,人人面色惨白,目露惊惧之色。 有那胆小的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刘光耀看着这一切,也有种神魂为之所夺的震撼。 这个沈墨到底是何方妖孽,半年前还被官府追捕的仓皇求活,可短短几个月时间竟能练出如此强兵,恐怕岳武穆再世也不过如此吧! 白映波也换了一身男装来到城头,虽然被城下肃杀威武的军阵气势所慑,也有些发抖。但是看着城下威风霸气的沈墨,眼前一亮,心中暗道这个反贼头子果然英武不凡,难怪自己的姜姐姐不顾一切的跑去找他。 这样的英雄男儿哪个女儿家能不心生仰慕呢? 只是她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下去了,虽然她是沈墨阵营的人,但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万一被自家人给误伤,那就真的太冤了。 随着沈墨手中长枪往前一引,战鼓声越发的急促起来。 五百名长枪兵十人一组,抬着五十甲云梯在鼓声中向着护城河飞速的而来,将加固了的云梯搭在了护城河对岸。 五百名弓箭手同时上前,弯弓搭箭,一波箭雨顿时向着城头飞去。 刘光耀急忙下令让城头守军射箭反击,防止荡寇军渡过护城河。 可是那些乡勇早都被城下军阵的肃杀之气给夺了心神,又有箭雨袭来,身上有没有着甲,哪里还有勇气反抗,不趁机逃跑都算是勇敢了。 实在被逼迫不过,也就是随便放上几箭,根本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荡寇军的箭雨太过猛烈,刘光耀自己都吓得躲到了城楼里面,也顾不上呵斥指挥了。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五百长枪兵迅速利用云梯渡河,紧跟着两百掷弹兵也全部快速渡过护城河,向着城根下冲了过去。 五十架云梯快速地搭在了城头山,云梯顶端的铁钩牢牢地挂在城头的女墙上,两侧还有长枪兵紧紧扶着。 此时,荡寇军的弓箭手为了不误伤友军,已经停止了射箭。 刘光耀急忙命令城头上的乡勇立刻用准备好的礌石滚木金汁等守城武器来阻止荡寇军攀爬城墙。 大部分的乡勇们晕头晕脑的,要么爬在地上不敢动,要么就随手抓起面前的石头往下乱扔,能不能砸到人也不知道。 只有刘光耀的一百名亲兵表现的的比较强悍,拿起石头对准城下的荡寇军士兵兜头砸去,还有人用刀是砍绑着滚木的绳子。 这一百名亲兵是刘光耀保命的最后筹码,人人着甲,都是刘光耀用银子砸出来的精锐,对他忠诚度最高,也是目前永州城里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小部队。 只是再精锐也就只有一百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荡寇军的弓箭手虽然停止了射箭,但是已经冲到了城墙下面的两百米掷弹兵手中的炸弹却已经呲呲地燃烧着往城头飞去了。 这些掷弹兵都说身高力大之辈,别说永州城这之有十米左右高的城墙,就是再高上一倍,他们也能轻而易举地将炸弹扔上城头。 掷弹兵可是军中最精锐的部队,自然不能浪得虚名。 一个清兵刚扔下一块石头砸中了一名荡寇军士兵的脑袋,还没来的及高兴,就看见城下飞上来一个黑乎乎的的物体落在了自己脚下,还呲呲地冒着火花,这清兵下意识的随手一脚就给踢飞了出去。 结果这东西刚被他踢飞到了空中,就猛然发出一声巨响,爆炸开来。 其中的碎瓷片、铁钉、铁蒺藜等物瞬间四散飞射开来,一瞬间扫到了周围一大片守军。 这名脚法不错的清兵也不例外,被一片激射过来的碎瓷片直接插入了左眼之中,痛的他捂着眼睛惨呼大叫,乱走乱跑,结果一不小心直接栽下了城头。 两百枚陶瓷炸弹几乎同时落在了城头上,而且那些掷弹兵还是瞅着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扔。 短短十几秒之内,城头就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躺满了浑身是血挣扎惨嚎的守军。 刘光耀手下那一百名亲兵也在这一轮炸弹攻势之中损失了几乎一半,剩下的就算没死也很多都带了伤。 有人惊恐大叫:“大人,反贼有万人敌,这城是万万守不住的,赶紧逃吧!” “万人敌”就是这种小型炸弹的俗名,听起来也很形象。 刘光耀看着眼前修罗地狱一般的城头,双腿发软,根本说不出话来。 反贼太强横了,这仗根本没法打啊! 两个亲兵看他发愣,直接过来一把架住他就往城下跑去,其他没死的也紧紧跟随。 被架着下了城,刘光耀才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对亲兵道:“去西门!” 西门是戴文胜带兵守着的地方,他如今是刘光耀手下为数不多的大将之一了,因为他手下的乡勇跑的最少,精神面貌也是最好的。 戴文胜又表现出了一定的带兵能力,所以刘光耀这些日子对他多加笼络,把留着自己逃命的西门交给了戴文胜把守。 而西门外的反贼最少,只要寥寥数百人。 表面看是因为沈墨把主力调到了其他方向,实际上却是沈墨和戴文胜暗中约好的。 这一仗如果直接从西门入城的话,那战斗早都结束了。 但是沈墨却偏偏要从其他方向进攻,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真正的展现一次肌肉,让跟他作对的人和效忠他的人都看看荡寇军的实力。 刘光耀刚跑下城墙,城下的荡寇军士兵就顺着云梯爬上了永州城头。 城头上仅有的几个守军不是投降就是快速被清理。 一名荡寇军士兵拔掉城头上的满清龙旗,将荡寇军的红色大旗插了上去。 看见己方大旗在永州城头飘扬,城下的数千名荡寇军士兵以及城外的百姓都不约而同的地发出了阵阵欢呼。 永州城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最好的山地步兵 荡寇军攀上城头之后,已经可以宣告永州城被攻破了。 城门被打开,吊桥被放下,城外的大军源源不断地开进城里,在铁牛的指挥下,分别去占领府衙府库官仓武库乃至各处城门等紧要之处。 城中大街小巷也迅速派出巡逻士兵维持秩序,每个队都带着几名军中宣教官,用铁皮大喇叭喊话百姓,安抚人心。 城外的秩序由常远孙翔等人带着守备军维持,并且派出了巡逻队搜捕清军溃兵,防止有人浑水摸鱼,趁机作乱。 大军进城一个时辰后,沈墨在一队亲卫的拱卫下骑着白马进了城,坐进了永州知府衙门之中。 铁牛来禀报城中情况:“主公,城里现在基本稳定下来,百姓们对我们还有些还害怕,大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偶有几个闹事抢夺的蟊贼也被都料理了。府库和官仓以及武库我都派人占领了。 程凯带着人去守卫各处城门,不得命令,严禁进出。那道水门外水师也派了船巡逻警戒。唯一可惜的就是永州知府刘光耀那个王八蛋跑了。其他的同知通判等官吏都降了,现在暂时关在府衙的大牢里。” 沈墨左右看了看屁股下面的知府座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坐起来硬邦邦的还有点咯屁股,转头对铁牛笑道: ”百姓们害怕只是一时的,过上两日,他们看到了咱们的军队是真的不扰民就会主动出门了。至于刘光耀,放心吧,他跑不掉的。” 铁牛眉头一挑,大嗓门震得屋梁上的尘土都簌簌下落:“主公,莫非你早有安排?” 沈墨正待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身,却是他的新任秘书司坤脸上带着兴奋之色进来道:“主公,牛将军,永州知府刘光耀被抓住了。戴老板派人来报信,请示主公如何处置此人。” 沈墨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铁牛一愣,一拍自己的大脑袋叫了起来:“原来是老戴,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啊!” 沈墨对司坤道:“让老戴把人带过来,先关起来。等老戴过来,咱们几个开个会,安排一下下一步的事。” 最后一句话是转向铁牛说的。 司坤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刘光耀逃跑时的瓜皮小帽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露出了光溜溜的的脑袋和那细细一根猪尾巴在脑后甩来甩去。 原本白净的脸上此时却显得很狼狈,带着不少淤青,鼻子好像塌了些,嘴角也带着血。 身上为了逃跑换上的粗布衣衫也变得破破烂烂,身上还有好几个大脚印,被又粗又长的一根麻绳绑的结结实实的,被一名趾高气昂胸脯挺得老高的瑶族汉子在前面牵着招摇过市,后面则跟着同样一脸自豪的两百多瑶族汉子。 戴文胜一身戎装挎着刀走在刘光耀旁边,看见刘光耀瞅着自己带着怨毒的眼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人家都被自己给摆了一道活捉了,还不许人家有点小情绪了? 要优待俘虏嘛。 到了县衙,沈墨出门迎接,大笑着跟戴文胜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 “老戴,这厮被你抓住,咱们这次打永州就算是竞了全功,我记你一功。”沈墨瞅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刘光耀大笑着道。 戴文胜笑道:“主公要记功还是给这些好汉子,还有丰韵楼的白姑娘记功好了,他们才是大功臣。” 说着戴文胜将自己身后的那三百名瑶族汉子介绍给了沈墨。 那些瑶族汉子们看到沈墨跟其他初次见沈墨的人一样都是一脸惊奇。 不过沈墨虽然年轻,但是当主公当的现在气场三米八,这些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瑶族汉子们看到他走过来竟然有点紧张起来,竟然齐齐跪了下去。 沈墨急忙搀扶:”不要跪,以后大家见我腰杆都要挺直。我的腰杆能挺直就是靠着跟你们一样的许许多多的好汉子撑起来的。你们这次又立了大功,是我要感谢你们。” 这些汉子多么淳朴啊,听得这叫一个感动,一个个都当即表示以后要跟着沈墨好好干。 沈墨摆摆手让众人在府衙大院里随意坐成了一圈,自己则站在中间跟这些瑶族汉子们拉起了家常。 问问这个的名字,问问那个的家人,还有他们过去经历过的实情,认真聆听,不时点头,偶尔插句话,这幅平易近人的做派让这些瑶族汉子们心里实在熨帖的很,对于这个年轻的反贼头子不知不觉亲近了许多,说话越来越放松,越来越随意。 一开始只有几个头领跟跟沈墨说话,说到后来所有人都加入进来。 说着说着就有人怒骂起了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那些黑心地主和当地官府,最后又引起了周围一圈人的共鸣。 幸福的人的幸福基本都相同,这个时代这些底层的穷苦人的不幸也基本是相同的。 沈墨听了半天,又让人去后厨给这些好汉子们准备吃食。 忽然有那一瞬间,场面就变得安静下来。 沈墨站了起来,走到场地中央真诚地道:“我听明白了,诸位好汉子都是被狗日的鞑子官府和那些黑心地主给害到如今这种地步的。其实我跟你们一样,也是被鞑子给逼的走上造反这条路的。 我爷爷被鞑子逼的跳了山崖,我现在连他人家的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我爹被鞑子官府抓了,宁死不愿投降,又被鞑子给杀了。我要不是运气好,也早死在了荒山野岭。 从我走出山里的那一天起,我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这些害人的狗鞑子赶出中原,将天下所有欺压百姓的狗官和黑心地主统统杀光,让咱们的所有的受苦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你们是好汉子,我沈墨也是好汉子,咱们好汉子就要在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将所有的鞑子和狗官黑心地主统统杀光,建立一个让我们这些可怜人能过上好日子的太平天下,大家说好不好?” 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沈墨最擅长这个。 对于这些瑶族汉子来说什么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他们没有什么代入感的,因为他们是瑶族,不是汉族。 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中华民族的概念,一般底层百姓的家国民族概念其实很模糊。 汉族的百姓都是如此,更别说这些汉化的瑶族百姓了。 所以要跟他们达成思想上的共鸣,就要寻找自己跟他们共同点,让他们感觉原来这位沈先生跟我们一样都是可怜人,也遭遇过家破人亡,都有共同的仇人,这样心理上一下子就有了认同感。 三百瑶族汉子都被沈墨的话给感染了,脸色涨红地鼓掌大叫道:“好,我们跟着沈先生一起杀鞑子,杀狗官,杀黑心地主!” 到了这个时候,沈墨在这些人心中才有了一个具体的真实的形象了,此时才算是对沈墨归了心。 沈墨之所以卖力的拉拢这些瑶族汉子,除了这些人的确有功,还重情重义之外,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些人都是很好的山地步兵。 这些瑶族汉子虽然已经汉化,但是许多山中民族的基本技能依然保存着,几乎人人都能开弓射箭,大部分人水性都还不错。 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实在是很好的山地步兵的兵源。 南方多山,要想在南方大战,拥有一支善于山地作战的轻步兵部队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这些瑶族汉子就是沈墨相中的最好兵源。 虽然目前只有三百人,但是只要善待他们,日后源源不断的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加入,三千,三万都有可能。 因为湖南的瑶人和壮人甚至苗人数量都是相当不少的,这些人都是很好的山地步兵的兵源。 安顿好了这三百瑶族汉子,沈墨又立刻召集铁牛、程凯、郑云龙、戴文胜等所有军中主要将领开会议事。 沈墨从知府衙门里搜出来的公文已经得知了新任湖南巡抚于成龙带着大军来救援永州的消息了。 那道公函是于成龙到达长沙后第一天就派人送给刘光耀的。 虽然他在送出公函四天后才率军出发,送出这份公函只是希望刘光耀不要丧失希望,希望他能坚持到援军到来。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在反贼正式开始攻城之后,刘光耀连一个时辰都没坚持住,甚至可能都没有半个时辰。 所以,这就给了沈墨从容应对的时间。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进退两难的于成龙 召集众将议事,沈墨主要交代了几件事情: 第一,派水师船只回东安县和零陵县将李志远以及姜寒酥母女并宣教司以及娄小茹等人等人接来永州。 如今永州已经攻下,在没有占领其他更大的城池之前,这里必然就是荡寇军的中枢之所在。李志远作为沈墨手下头号文官,必然是继续升官来当这个知府的,其他的一干人等自然也要随之而来。 置于李志远来了之后,东安知县等空缺出来的职位有何人来担任,沈墨心中属意由现在已经升任为主簿的刘同谦担任。 刘同谦跟他那位被沈墨砍头的堂兄比起来显然更有做事的才干,这几个月来本职工作做的也是井井有条,让李志远省了不少力气。 之前李志远私下就跟沈墨提过日后让刘同谦继任知县的事。 现在正当其时。 第二件事则是征发工匠民夫在永州城外择地建造一座四座新军营。另外还要扩建永州城外先有的民用码头,使之建成之后兼有民用和军用两种用途,方便将来停靠更多更大型的战船军舰。 军营的规模每座要求能够容纳五千人,也就是说永州城外至少需要能够同上驻扎两万大军。 之所以要建造这四座新军营,原因也很简单,沈墨要再次扩军了。 在沈墨走进知府衙门大门的时候,就收到了系统的升级条件达成的提示,验证了沈墨之前的猜测。 打下了永州城,系统的升级评分一下子冲到了八十分以上。 既然满足了升级条件,沈墨也就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升级。 这次升级系统需要五天。 升级完成后人口上限必然会再次提升,沈墨基于上一次的升级经验,判断这次的人口上限会提升到两万,是当前人口上限的十倍。 所以未雨绸缪,先把军营建好。 水师那边同样的道理,升级完成后,水师的战船建造数量肯定也会有所提升,包括战船的种类和级别也会提升,所以需要一个泊位更多的码头。 之所以不打算建造一个专用的军用码头,一来是在东安县的何家水师码头暂时够用,二来以后打下更大的城池,譬如衡阳,乃至株洲长沙这样的大城之后再建造的话,也会有更合适的地方可供选择。 湘江虽大,但是上游水位秋冬两季的时候会下降很多,甚至有些河段还会干涸,船只太大容易搁浅。 所以大船还是留着以后在洞庭湖乃至长江上游弋作战更加合适。 这次升级成功之后,再建造上五六艘更大的战舰,配合上现有的十艘轻型炮舰,以及其他的大小船只,足以横行湘江了。 沈墨说完这件事,戴文胜蹙眉道:“主公,我军刚进驻永州城,百姓还有些人心不稳,我们在永州乡下又暂时没有基础,所以一时半会恐怕很难组织起来太多的百姓,总不能用刀枪押着百姓来干活。” 沈墨道:“这个简单。四千守备军这次来一箭未发,那就让他们来完成这件事。等到扩军完成,这四千人就跟着派出去分田的人下乡去维持秩序,顺便剿匪清盗。” 湖南遍地是义军,但是其中也有不少专门劫掠百姓的盗贼。 沈墨手中的东安、零陵以及双牌三县以前也有不少盗贼,但是随着纳入了沈墨控制地盘,各村建立起护村队和守备军之后,这些贼寇被挤压的没了生存空间,纷纷跑到周边其他地方。 永州城外还没有开始分田土改工作,所以依然存在着不少盗贼。 不过这些都是疥廯之疾,等到分田工作不断推进,这些贼寇不想死的话就只能继续跑路了。 顺便还能让守备军练练兵,锻炼一下李元武等人的带兵能力。 沈墨说完看向程凯道:“老程,这件事你来负责,回头我把图纸给你,剩下的选址和建造都都由你来负责。从今天开始,我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我去验收。四千守备军交给你全盘支配。常远,孙祥你们两人好好配合,务必要在限期之前完成。” 三人起身领命。 第三件事则是让秘书司坤给三县知县行文,让他们一定要搞好春耕事宜,切莫耽误。 东安县还好,经过了几个月的经营,一切都步入了正规。 倒是零陵和双牌两个县刚纳入沈墨治下,刚完成分田编户工作,分到田的农民们虽然心里振奋雀跃,但是完成春耕实际上困难却不少。 最主要的困难就是缺少种子和耕牛。而且因为以前剥削太重,百姓们家中都没用余粮。现在正好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要保证春耕,既要有种子还要有足够的口粮保证百姓们能坚持到夏收。 以前给地主种地,地主虽然剥削很重,但是相应的也会提供种子和耕牛,虽然也不是白用的。 现在大地主都被打到了,以前的惯例肯定不能沿用了。再加上沈墨这次打永州,又带走了四千守备军。这些人放在乡中可都是壮劳力,这么多人被同时编入军中肯定会导致劳动力不足,也会影响到春耕。 所以就需要官府和农会发挥作用了。 按照东安县的惯例,官府要借粮借种子给农民,而且还是要免息的。同时,要筹备足够的耕牛和挽马来帮助农民们耕地。 这都是官府的职责所在,农业社会,春耕可是一年当中的头等大事。以前皇帝皇后甚至都要亲自下地扶犁劝耕的,虽然是做个样子,但是也说明了春耕的重要性。 等到夏收之后,农民们再把借的种子和粮食还回来就是,各村村公所负责发放粮食种子,而且坚决杜绝收获火耗等坑害农民的行为。 至于劳动力不足的问题,那就到了农会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沈墨甚至要求三县的知县必须亲自去乡下调研巡查,而不是只坐在县衙里发号施令。 安排完春耕的事情,沈墨又说起了第四件事,那就是如何应对于成龙带来的这一支清兵。 众将这时候都表现的兴奋起来,之前的三件事虽然重要,但是却不是他们的本职。现在听到清兵大举来攻,自然来了精神。 这次打永州,众人其实都想卯足了劲好好干一仗,结果也没怎么费力就打了下来,全军伤亡也不超过十个,让众将都有一种狠狠一拳却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 沈墨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又道:“我估计于成龙现在应该刚过株洲,再有个两三日就能到达衡阳了。那时候应该也就知道了咱们打下永州的消息了。” 铁牛摩拳擦掌道:“主公,不如咱们一鼓作气把衡阳城也给打下来,把那于老头给活捉了。听主公说这老头还是个有名的清官,我老牛到时候就当面问问这老头明明是汉人,为啥一把年纪了还要当鞑子的官。” 戴文胜道:“主公,那衡州知府杨成泽就是那杨鸿轩之子,咱们杀了他爹娘,抄没了他家,如今把主公当做生死仇人。于成龙若是带兵到了衡阳,两人合兵一处,那杨成泽胆气更壮,肯定会鼓动于成龙早日来攻打咱们的。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将衡阳一举拿下,顺便送杨成泽去下面继续孝敬他老子。” 其他诸将也都出声赞同,众人语气轻松,显然都没觉得打下衡阳城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这也不怪他们骄狂,实在是自起事以来,荡寇军跟清军的几次作战都基本上是一路狂虐,根本没有感受到多少战争的残酷,自然而然心中就会看轻了清军的战斗力。 这也难怪,湖南的清军大部分都是绿营兵,而且这些绿营兵大多数还都是降兵。 士气低落,装备不全,还被满人猜忌防备,不时的还要充当炮灰,战斗力能强才是怪了。 精锐的八旗军不是在京城护卫主子,就是在各省的八旗驻防将军衙手下。 满洲鞑子全族当初不过两百万人,男丁也就四五十万。这些年打仗虽然胜多败少,但是也损失了不少。 如今满打满算,真正的八旗兵估计也就二十万左右。 况且满清入关三十多年,满洲兵早都被中原的花花世界给迷了眼睛,虽然战斗力没有晚晴那些溜鸟斗蛐蛐的八旗大爷兵那么拉垮,但是也没法跟当初刚入关的时候相比了。 这些八旗兵死一个少一个,就算生了儿子,也再养不出当初如野兽一般凶悍生猛的八旗精锐了。 环境变了,长白山的老林子里磨砺出的凶兽跟如今暖房里养大的狼犬肯定不一样。 铁牛要想找个满洲兵试试成色,估计只有等打到了北京城的时候才有机会了。 沈墨将这些说给众将听,众人听了不仅都有些失望。 汉奸虽然可恨,但是杀再多也没意思,还是要打那些真鞑子才带劲。 沈墨摆摆手,场面重新安静下来,继续道:“于成龙的这一路要我说来,其实不用过于担心。咱们定下的调子是步步推进,每占一城,都要先巩固基础,赢取民心。推进的太快,就会出乱子。于成龙虽然看着气势汹汹而来,但是依我看,他的本意是想帮着刘光耀守城,想利用永州城来磨碎咱们的血肉,一点一点的将咱们消耗在永州城下,然后再趁机反扑。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咱们攻城的速度太快。” 铁牛恍然,接过来笑道:“所以于老头知道了咱们破城的消息后肯定就懵了,进退两难了。他要继续打来,就成了他来攻城,咱们来守城了。这老头肯定也没有攻城的准备。可是退的话又很没面子,毕竟是堂堂巡抚,浩浩荡荡带着一万大军走到半路一仗没打就撤,下面的官们也会不服他,甚至那鞑子皇帝也还要降罪给他。这老头现在估计头疼的在骂娘呢!” 众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沈墨也笑,自己这边速度太快,搞得于成龙这位天下第一清官肯定很难受。 …… 于成龙现在的确很难受,他刚带着大军风尘仆仆刚过株洲,就收到了衡阳知府杨成泽送来的战报,说是永州失守,知府兼总兵刘光耀生死不知。 于老头看着战报发了半天呆,死活不相信永州那么大一座城池怎么就能在短短不到半日的时间就被反贼给攻破。 他甚至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年纪太大,老花眼又变严重了? 可是再看,终于确认自己没看错。 拿着战报的手抖了半天,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刘光耀无能之辈,该杀!” 又想了半天,最后下令继续向衡阳进发。 永州一失,衡阳危矣。衡阳是湘南重镇,衡阳若是有失,那整个湘南就彻底糜烂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命之子? 于成龙到了衡阳之后,立刻召集军中大将以及衡阳的主要官员议事。 说是议事,其实就是老于的一言堂,他来说,其他人听,这是老于的风格。 该商量该思考的早都想好了,议事也只是宣布一下而已。 这一点跟沈墨倒是一致,开会都不喜欢说废话浪费时间。 说了些约束部队不得扰民,又让衡阳当地官员们帮忙筹备粮草等事,于成龙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永州失陷上面。 永州失守的太快,快的有点诡异,别说于成龙了,就是衡阳自知府杨成泽以下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沈墨为首的这伙反贼是在是太古怪了。 于成龙依然一身戎装,右手边放着康熙赐给他的尚方宝剑,神情严肃冷峻,目光扫过众人开口道:“都说说吧,说说对沈墨这伙反贼的看法,还有接下来的仗有什么想法。随便说,不要有什么顾虑。” 老于破天荒的征询下面人的意见,也是因为他只有过剿灭小股盗贼的经验,对于沈墨这种巨寇的确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看着这位白发苍苍,神情冷峻的巡抚大人,又摆出一幅一言不合就要用尚方宝剑斩人的架势,下面的官员谁都不敢先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着头不说话。 原来的湖南巡抚龚永望在剿匪平叛这种事上一向都是保守派,下面的官员们知道了这一点也就顺着他的想法来说。 现在这位新任巡抚新官上任,外界传言这位不是个好相处的,所以都不想当出头鸟,生怕没说到这位新抚台大人的心上而被记到了小本本上。 于成龙对这些人的心思洞若观火,看得一清二楚。 官场的风气自来如此,遇到事情先不管最好的办法是什么,而是先揣摩上官的意思。上官释放出信号后,下面的人就顺着他的话来说。 朝廷也是一样,大臣们说话前都要先揣摩皇帝的意思,而不是直抒胸臆。 和平年代还好,若是遇到外敌入侵,国势飘摇之时更是如此。皇帝想打,下面的臣子就多是主战派。 皇帝想求和,那臣子们自然多是求和派。 所以历史上很多奸臣,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当奸臣的,而是揣摩上意尝到了甜头以后就变本加厉的开始舔皇帝,不干正事,最后就沦为了彻头彻尾的奸臣。 官员们说白了就是一群依附皇帝存在的政治生物,趋利避害是他们的本能,媚上就成了一种为官的基本技能。 于成龙当了二十年官,各种官员见得多了,自然明白这些,干脆也不等了,冷哼一声,一指左手边第一个人道:“你来说!” 被点名的正是衡州知府杨成泽。 杨成泽被点到也不意外,毕竟他是知府,永州失守的消息还是他派人报给于成龙的。 这片刻功夫心中已经有了腹稿,闻言出列先行礼道:“抚帅,下官先行请罪。沈贼围城之前,永州知府刘光耀曾派人前来衡阳找下官求援。彼时,衡阳本就兵少,且境内尚有不少吴三桂的余孽乃至其他盗匪滋扰生事,所以当时实在没有多余兵力救援永州。这几天下官招募了数千乡勇,准备输往永州,谁知永州城却已经被反贼所破。下官这几日寝食难安,今日正好得见抚帅,故特向抚帅请罪。” 这就是杨成泽当官的的智慧了。 他知道朝廷日后肯定要追究永州失陷的责任的,永州知州刘光耀就算被反贼所杀,那其他相关的人肯定也要担责的。 最主要的就是刘光耀之前求援周边府县的主官们,尤其是他这个衡阳知府,那可是永州最近的一个府,而且兵力也比永州要多不少。 他不去救援永州也有他自己的考虑,一个如他刚才所言,衡州境内的确也不太平。 吴三桂虽然死了,但是衡阳作为他昔日称帝的地方,溃散的吴军士兵相当不少。有些被清军给剿灭了,有些被招降了,但是也有许多躲入了山中落草为寇。 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百姓因为活不下去了而起来造反或者落草的。 总之,衡州府本身就乱糟糟的,又正值春耕时节,的确是没有多少兵力去支援永州的。 另外,还有一点私心,那就是他想借着永州城来看看沈墨这股反贼究竟有多强。 攻破几个县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攻下永州这种大城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永州城虽然没有衡阳城高大坚固,但是却也没有差距太大。若是反贼能轻易攻下永州城,那他这个衡阳知府就得担心反贼也来攻打衡阳城。 虽然杨成泽之前已经对沈墨的实力尽量高估,认为沈墨大概会在开始攻城三五日之内拿下永州城,可是却万万没想到永州城竟然在一个时辰之内就丢了,甚至永州知府刘光耀都没跑出来。 这可把杨成泽吓坏了,这几天一直在担心沈墨会乘胜前来攻打衡阳城。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比起刘光耀来要强上不少,衡州的兵也比永州的兵要多,城墙也更高大坚固,但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沈墨是他的大仇人没错,他恨不得能将沈墨这个杀他全家的反贼给一口一口咬死。但是反过来,沈墨肯定也早都知道他的存在,说不定也打算一鼓作气拿下衡阳城,顺便抓住自己来个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杨成泽以己度人,觉得沈墨很有理由这么做。 他说的招募了数千乡勇一事当然是真的,只不过却不是为了救援永州,而是为了守卫衡阳。 现在于成龙带着大军来了,他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许多,灵机一动先来个以退为进,真真假假,就算时候朝廷追究责任,自己身上的责任也会轻上许多。 当然,也有顺便试探一下这位新任巡抚态度性情的心思在里面。 于成龙闻言,对杨成泽倒是生出了一些好感,摆摆手道:“永州失陷,皆刘光耀一人之责。若定要追责,那之前三千兵马全军覆没的李光地更是罪魁祸首。朝廷那边,自有本官为你担保。我听说过你,虽是文官,但是也知兵事。那沈墨于你又有灭门之仇,想必这几个月来你肯定念念不忘报仇之事,必然对此人做了许多了解。既如此,你且说说你对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的看法。” 杨成泽闻言一喜,有了这位巡抚大人担保,永州失陷的责任应该不会追究到之间头上了。 谢过之后,又起身道:“抚帅,沈墨这支反贼跟其余反贼比起来的确有诸多古怪之处。其手下不仅有多艘炮舰,而且还有相当数量的火器兵。另外,其手下贼兵都是装备精良,军容严整,作战悍勇,俨然精兵模样,绝非一般反贼能比。若要剿灭此贼,必须先重视此贼,否则定然会重蹈永州覆辙。” 这些情报于成龙也知道了,闻言点点头示意杨成泽继续说。 杨成泽于是将自己打听到的关于沈墨的一切消息全都说了出来,听得于成龙眉头紧皱,半晌无语。 诚如杨成泽所言,沈墨这个反贼身上的古怪之处太多了。 分田分地成立所谓的农会来笼络小民之心也就罢了,关键是他手中那些炮舰乃至火铳以及那些万人敌都是从何处而来? 要知道朝廷对于火器可是控制的想当的严格,若说十几支乃至数十只被人暗中转卖出去还有可能,可是反贼手中竟然有上千支火铳之多,简直骇人听闻。 更别说那横行湘江上游的炮舰了,简直就跟天上掉下来似得。 于成龙是万万不信反贼手中有火铳作坊的,要知道那沈墨半年之前还被朝廷追捕的上天无门,下地无路。要是真有什么火铳作坊,也绝不会被清军逼得家破人亡。 再说反贼短短数月间竟然就能编练出数千名甲胄齐全,悍勇严整的精兵来,更是匪夷所思。 于成龙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带过兵,但是也是看过兵书的人,也大概了解练出一支精兵来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总之,对沈墨了解的越多,于成龙的心里就越发没底。 他有一种感觉,沈墨这个反贼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不为人知的底牌打出来。虽然现在只有炮舰,甚至在攻打永州城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反贼用火炮来攻城。 但是直觉告诉于成龙,下一次跟反贼作战的如果反贼手中出现火炮,他大概也不会太过惊讶的。 总而言之,当了二十年官的于成龙以他剿匪的经验来审视沈墨这个反贼头子的时候,竟然有种完全不知所措的感觉。 以往所有的剿匪经验在沈墨这里都失灵了。 甚至仔细想想,闹到如今这种地步,并非李光地和刘光耀等人无能,而是这股反贼太强横了。 强横的就跟那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一样,一时间天上地下无人能治。 于成龙甚至想到了汉光武帝刘秀的事迹,心中忽然迸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难不成这位跟光武一样,真是什么天命之子?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老于自己先掐死了。 一个占据了一府三县的反贼而已,怎么可能是什么天命之子?我简直是疯了! 在心中做了一番自我反省之后,于成龙继续问起了杨成泽的剿贼之策。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围魏救赵 却说于成龙跟众部下商量了半天,最后得出了一个看似稳妥的方针出来: 以杨成泽守衡阳,保护大军的后路,供应粮草,并招募更多乡勇充实祁阳以及祁东县两县。 祁阳和祁东县处于永州和衡阳之间,正是衡阳的门户。这两县若是有失,衡阳面前就无险可守了。 而于成龙则亲率本部主力前往攻打永州,企图趁着荡寇军刚刚攻下永州,立足未稳之际,一举夺回永州城。 同时又派了一名唤作金鑫的参将带领一支三千人的偏师从衡阳直往宝庆府而去,携宝庆府清兵沿着夫夷河南下,迂回到东安县,去抄沈墨的后路,想要玩一招围魏救赵。 于成龙虽然心中对于沈墨的古怪之处非常忌惮,但是因此就畏惧不前的话那他也不是于成龙了。 况且万余大军若是裹足不前的话,不仅士气军心会日渐低迷,而且每日消耗的粮草都会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时日若久,这些兵将们无所事事,肯定会外出扰民的。 在这种情况下,于成龙再忌惮沈墨也得硬着头皮出兵。 沈墨这几日忙的腰都有些微微发酸,倒并非是什么荒唐之事,实在是每天批阅各种公文坐得时间太久。 李志远尚未到来,府衙中的胥吏虽然堪用的都暂时留用,但是军政各种事情都需要他一人而决。 虽然他该放权的都充分放权了,但是毕竟麾下人才太少,各种制度还很是粗糙简单,李志远又不在,需要他亲自审阅决定的事情还是相当不少。 在最后一张给守备军请拨粮草和本月饷银的公文上签字盖印后,沈墨一把推开面前的公文,起身伸了个懒腰,张嘴打了一个哈欠。 感觉腹中有些饥饿,沈墨向着门外唤了一声,吩咐厨房做饭。 然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情,但是想了想又想不起来,索性不再去想。 想不起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沈墨如今暂时在知府衙门里办公,这几天也住在后衙的小院里,前后两进,也就住着他和秘书司坤以及一个厨娘一个马夫和一个侍女一个粗使婆子照顾他的起居。 这四个人都是后勤处给他安排的。 话说今天早上刚起来,沈墨忽然想到自己遗忘了这次攻破永州,活捉刘光耀的一个功臣。 这个功臣自然就是自家未婚妻那位跟亲姐妹似得好闺蜜白映波白姑娘了。 当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沈墨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还下意识地畅想了一下这个名字是不是名如其人。 当时听姜寒酥提过一嘴,说自己这位好闺蜜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还说什么平生最欣赏少年英雄之类的话。 沈墨只当没听见,一脸正经。 女人的话听听就行,当真的话就算了。 但是无论怎样,人家是帮了自己忙的,那三百瑶族汉子都酬谢了,没道理双标对待。 所以早上刚一想起来,就吩咐秘书司坤去请白映波过来府衙一趟,打算当面感谢一下人家。 置于为什么沈墨不亲自去丰韵楼当面感谢,表面理由是他太忙了,须臾离不得衙门半步。 但是另一个真正的理由是却不足为人道,大概是觉得自己单独去女朋友的家里见她的单身女闺蜜,而且这位女闺蜜貌似还颜值挺高,身材挺好。所以作为一个守男德的正经男人,这种瓜田李下的事情自然是要避免的。 可如果让白映波来府衙的话,那就正常多了,毕竟这里是政府大院,人来人往的,都能证明沈总镇的清白。 白映波自从那日在城头上看见沈墨一面后,就隐隐期待着能见沈墨一面。 表面的理由是自己要给姜姐姐再把把关,但是实际上的理由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从荡寇军入城之后,又听戴文胜在沈墨面前表举了她和那三百瑶族汉子的功劳,沈墨还拉着那三百瑶族汉子说了半天话,做了一些很得人心的许诺。 这些瑶族汉子都被他这般看重,那么自己这个姜姐姐的娘家人没道理会被忽视。 她这几天让人关闭了酒楼,每天坐在镜子前面精心装扮,还不时的对着镜子练习各种奇怪的表情,衣服也是换了一套又一套的,看的旁边侍候她的丫鬟烟烟第一时间怀疑自家小姐思念春天了。 可是左等右等,想等的人却一直没来,白映波有些失望,有些恼火,也有些隐隐的难过。 莫不是他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对自己有所轻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心情低落的时候,沈墨派人来请她去府衙做客。 这让白映波又重新欢喜起来,只是请人去府衙做客又是几个意思? 谁请客会在政府大院里请? 不过也没有多想,好歹那位大英雄还能想起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 精心打扮了一番后,带着期待,白映波来到府衙,却被告知沈总镇正在处理公文,请她稍待片刻。 结果这一等又是一个多时辰,为了维持自己的优雅姿态,白映波的脖子都快僵硬了,腰都坐的开始发酸了。 送上来的茶也没敢多喝,浅浅喝了一口,怕喝多了要上厕所。 在心里不知道骂了沈墨多少句后,终于听到了沈墨吩咐人准备饭菜的声音,小白娘子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提着裙子出了自己等了一个时辰的偏厅,站在沈墨的小院门口张望了起来。 片刻后,便看到一个厨娘和一个侍女提着食盒往这边过来,白映波笑盈盈的迎上去,很自然地接过了那厨娘手中的食盒,笑盈盈道:“这位姐姐,我是沈先生的小姨子,今天刚到。饭菜我跟这位妹妹一起送进去就好了。” 厨娘一脸茫然,然后就看着这个妆容精致,活泼美丽的少女拿走了自己手中的食盒跟着那侍女说说笑笑进了沈墨的小院。 那个侍女自然是见过白映波的,只是对她自称是沈墨的小姨子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拒绝她一起送饭进去的请求。 沈墨在院子里打了一趟拳脚,感觉腰不酸了后重新坐回了桌子前,提起笔想整理一下刚才想到的一些事情。 听见脚步声,知道是侍女送饭来了,头也没抬,随口道:”先放着吧,我马上就好。” 说完提笔要想蘸一下墨,却发现砚台里的墨汁都没了,正准备放笔研墨的时候,却早有一只纤细素白的手拿过砚台往里加水,开始娴熟地研磨起来。 而伴随着研磨的动作,飘过来一丝若无若无的玫瑰馨香。 沈墨抬头一看,却是一位身着白裙,姿容妍丽,良心饱满,眉眼之间带着促狭幽怨之意的陌生少女正在一边研磨,一边皱着鼻子看着自己。 沈墨一愣,问道:“你是谁?” 少女眨眨眼道:“我是你小姨子啊!” 沈墨又是一愣,心想我什么时候多了半拉屁股?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肉磨坊 沈墨很快就反应过来,也终于想起自己忘了的那件事是什么了。 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却是笑着顺着她的话道:“原来真是小姨子姑娘当面,姐夫这厢有礼了。刚才多有怠慢,还请小姨子姑娘恕罪则个!” 说着还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 白映波本想看他尴尬出糗的样子,出一口心中的闷气,结果看沈墨这般样子,倒是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气也消了一大半。 再一想,沈墨也是忙于公务而遗忘了自己,又不是做其他的荒唐事。这正说明这是个做大事的男人,打下偌大一座城池后没有丝毫享乐奢靡之举,没有得意忘形,反而踏踏实实的一门心思仔细经营,这样的男人不成大事都是没有天理的。 咱们白映波白姑娘虽然有些娇憨精灵的性子,也有些女儿家惯有的小心眼,但却绝不是眼皮子浅薄得理不让人的普通女子,平生最讨厌的 就是那种满嘴大话却一事无成之人,如刘光耀之流。 平身最欣赏的也就是这种志存高远,又真能塌下身子步步为营,矢志不改的真男人,如果这个男人还允文允武,又生的英俊挺拔,性子又不古板无趣,那简直就准确地长到了她的审美上了。 譬如眼前这位面带轻笑,言语风趣跟自己赔礼道歉的沈公子,简直完美契合上面的标准。 白映波故作姿态轻哼道:“看在你这么诚心道歉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快些来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说完又笑嘻嘻的转身去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在外面小厅的桌上,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显得心情非常的愉快。 沈墨倒是觉得这姑娘性格挺好,大方爽快,还不拿自个当外人,笑了笑,在旁边的铜盆里洗了洗手,也跟着走过去帮忙一起弄。 白映波显然有点意外,这年头的男人都是袖手坐着等着女人伺候,沈墨这种做派的却是极少的。 可是她看沈墨动作娴熟,神态自然,显然是习惯了的,张了张嘴也就没再说什么。 摆好饭菜后,沈墨又让侍女去拿了一副碗筷,让白映波跟她一起坐下吃饭。 这又是让白映波惊讶的一桩事,愣愣站在那里半天,直到沈墨抬头招呼才慌忙坐下,脸蛋红红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墨这具身体虽然是南人,但是他上一世却是标准的北人,穿越过来后依然保持着上辈子的饮食习惯。 不过他也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但是有条件的话还是尽量以面食馒头为主。 今天的菜是两个荤菜加一个素菜,然后一碗菜羹,再配上一大盘馒头。 看着沈墨一手筷子,一手抓起一个大馒头,白映波愣愣的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左手,不知道是不是也要学着沈墨一样。 沈墨伸筷子夹了一筷子小炒肉,又就着馒头咬了一大口,瞥见发愣的“小姨子”,嘴里咬着馒头含混道:“别阔气,随便次!” 白映波回过神来,又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吃就吃,谁怕谁。 用上抓起一个比她手还大的白馒头,学着沈墨的样子吃一口菜,咬一口馒头。 沈墨饭量大,所以厨房蒸的馒头都很大。搁在沈墨前世,这样的馒头一个卖两块钱。 两人都埋头啃馒头,也没人说好。沈墨吃饭是大口吃,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三个大馒头就下肚了。 正准备给自己舀汤的时候,一抬头却看见“小姨子”正惊讶地盯着自己看,手里的那一个馒头还有一大半。 沈墨动手给自己和白映波都盛了一碗汤,看着她手里的半个馒头笑道:“你就吃这点就吃不动了?吃这么少怎么长这么大的?” 说完之后瞥了对方那饱满的良心一言,沈墨忽然觉得自己的话中有歧义,抬头一看果然“小姨子”红着俏脸瞪着自己,手里的半个馒头举在胸前,似乎要向自己扔过来。 沈墨急忙找补了一句:“我是说啊,你是不是吃不习惯馒头,要不我让后厨给你蒸点米饭。你要是没吃饱,回头找你姜姐姐告状,说我慢待客人,那我可就冤枉了。” 白映波虽然心中有些羞恼,但是她也明白沈墨应该不是故意的,哪有他这样一本正经的调戏女子的。 所以也没有发作,同样也没有让厨房给自己单独蒸米饭,勉强自己吃完手里的馒头后又喝了小半碗汤。就再也吃不下了。 沈墨因为刚才的话也有点尴尬,也就不说话,专心吃饭。 片刻后,桌上的馒头饭菜都被他一个人一扫而空,就连一大盆汤也都喝的干干净净,白映波都看呆了。 沈墨一边擦嘴一边笑道:“习武之人,饭量大。” 白映波疑惑道:“你跟姜姐姐都是永州人啊,怎么会喜欢吃馒头面食” 沈墨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随口道:“死过一回之后,不光是饭量变大了,就是口味也变了。现在让我吃米饭,也能吃得下,就是容易饿。所以还是面食更扛饿。” 白映波听他说到死过一会之后心中也有些异样,以为沈墨说的是被清兵追的差点死在了山里,却不知道沈墨说的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了桌子,侍女进来提着食盒将碗碟盘子都收拾走了。 沈墨又带着白映波走出院子,在院子里一座小厅中坐下聊天。 今天天光明媚,温度正好,没有了冬日的寒冷,也没有夏日的炙热,风吹在脸上很是温柔,更带来一份惬意。 院子里有一个小花园,各种花开的正好,一副春暖花开,岁月静好的氛围。 沈墨倒也什么闲情去赏花,对着对面忽然优雅安静下来的白映波道:“今天这顿饭是便饭,也不算什么宴请招待。待过两日寒酥到了之后,再正式的请你过来赴宴。” 白映波一听姜寒酥要来,立刻露出了期待的神情,开口道:“等姜姐姐来了,我要在丰韵楼给她和伯母接风洗尘。到时候啊,你这位大忙人要是有空,也一起来吧。” 沈墨闻言笑道:“怎么听着我像是一个添头。” 白映波咯咯一笑道:“算你聪明。” 白映波厌恶那些爱说大话故作风流之人,沈墨又恰好来自后世,没有古人那么多的讲究,还有前世跟女孩相处的经验,就算尽量克制,也随便几句话就逗得白映波花枝乱颤,良心起伏。 聊过天才知道白映波竟然是长沙府人。 听她说自己小时候大概五六岁的时候被拍花子的人牙子给拐走,一路辗转最后被卖进了郴州的一座青楼里。 在青楼里吃尽了苦头,也逃了许多次,但是都被抓了回去。青楼老鸨子看她虽然年纪小,长得却是个美人坯子,所以想把她培养起来以后当青楼的头牌。 白映波知道自己很难逃掉,就表现的乖巧配合了许多。 老鸨子很高兴,请了人给她教授琴棋书画,读书写字。 一晃十年过去了,她也长到了十五岁,到了出阁的年纪。老鸨子准备给她办一个盛大的出阁仪式,力捧她成为青楼的头牌姑娘。 可就在前一天,她借故要去庙里上香,然后趁机逃了出来。 老鸨子派人捉她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前来郴州城踩点的姜寒酥。姜寒酥收拾了那几个青楼打手,将她救下。 后来的事情就顺利成章了,她打定主意要一辈子跟着姜寒酥,后来姜寒酥又想打听沈墨的信息,所以就拿抢来的钱买下了丰韵楼,又给白映波营造了一个虚假身份。 白映波也用自己的本事让丰韵楼成了永州城最出名的酒楼。 白映波身世坎坷,但是她讲得很轻松,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只是她在说的时候一直在偷偷观察沈墨的表情,发现他听得很专注,而且脸上没有丝毫的嫌弃厌恶之情,反而似有共情之意,心中不由的放松了许多。 都是乱世之中的可怜人,沈墨听完也没有矫情的安慰人家,只是轻叹一声道:“你是寒酥的好姐妹,也就是我的妹子。丰韵楼你要想开就继续开着,我支持你。若是想出来做事,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个差事,或者你干脆跟着寒酥一起在宣教司做事。不过这都不着急,你可以等寒酥来了跟她商量一下。” 白映波已经从姜寒酥的信中知道了沈墨手下有许多女子做事,听到沈墨提起不仅没有意外,反而颇有些振奋。 不过她的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也只好等姜寒酥来了以后再说。 话说到这里,有些冷场了。 正在沈墨打算开口送客的时候,秘书司坤匆匆赶来道:“主公,衡阳那边有消息了,牛将军等人正在会议室等着你。” 沈墨闻言起身,跟白映波说了一声抱歉,并且派司坤代自家将她送回去。 白映波自然不会怪罪什么,起身告辞。 回了丰韵楼,丫鬟烟烟看家自家小姐回来坐在镜子前发呆,凑上来一脸八卦的道:“小姐,那位沈公子怎么酬谢你的?是要赠你许多金银,还是其他绫罗绸缎,还是说要纳你过门?” 白映波摇摇头道:“都没有,只是让我等了他一个时辰,然后给我吃了一个大馒头,又说了几句话就把我打发了。” 烟烟一听都懵了,脱口道:“世上竟然有这么小气刻薄的男人吗?” 白映波却忽然语气认真的地道:“烟烟,你不懂。要是他真的给了我金银或是提出什么纳我过门的意思,那才是这世上最刻薄小气的男人。现在他在我心里却是世上最大方的男人,给我的酬谢也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烟烟当然不懂,她觉得自家小姐要么脑子坏掉了,要么就是被那个沈公子给灌了什么迷魂汤。 要是有一大堆金银,别说大馒头了,就是顿顿大鱼大肉也能吃一辈子了。 小姐,挺聪明的一人,怎么忽然变傻了呢? 烟烟百思不得其解。 …… 沈墨的住的小院子隔壁的一座小院就是各位军中主将们临时办公的地方,当然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待在各自营中,来这里也都是找沈墨汇报情况或是请示请命之类的事情。 一座厅堂被临时改造成作战会议室的样子,长条会议桌,最前面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 简约实用。 铁牛、戴文胜、郑云龙三人已经坐在会议桌旁对着地图议论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便知道是沈墨来了,急忙起身敬礼。 沈墨回礼,让众人坐下。 沈墨也没坐,走到地图前面看着地图,背对着众人道:“老戴,你来说。” 戴文胜是情报头子,自然要他先汇报。 戴文胜急忙站起来,走到地图旁边,指着地图汇报道:“根据水师哨船送回来的情报,昨日于成龙带着主力乘坐大批船只向着永州而来。另外还有一支大约三千人左右的偏师去了宝庆府。于成龙的主力号称五万,但是刨除水分,估计也就是一万左右,不会超过两万人。” 沈墨看着地图,轻哼一声道:“老于头这是打算用主力来牵制咱们的主力,好让他的偏师抄咱的老家啊。” 戴文胜道:“我们几个也是这么人认为的。于成龙用的就是阳谋,意在逼迫我们主动放弃永州,回去守卫东安县。” 沈墨转身看着三人道:“你们的意思是怎么打?” 铁牛这个好战分子大大咧咧道:“咱们从起事以来遇到的清兵都是不经打的,于成龙这老头看着气势汹汹,其实也就是那样。主公只要给我两千人马,再让老郑的水师配合一下,我保证于老头一个兵都过不来。” 郑云龙道:“主公,我不担心于成龙这一路,担心的是去往宝庆府的那支清军。现在东安县没有大将坐诊,老李又正往过赶,正好处于一个相对薄弱的时机。若是处理不好,则可能造成东安县糜烂。” 沈墨闻言点点头,却问起了另外的事情:“城外的四座军营修筑的怎样了” 戴文胜道:“进度超过一半了,估计再有两天就差不多首尾了。码头的扩建已经基本完工。” 沈墨若有所思,回身又盯着地图看了片刻后道:“让程凯和孙翔带五百正兵回去守东安。各县抽调来的守备军在军营修建完成后留下一千人,其余的返回各县协助守城。” 众人一愣,铁牛道:“主公,咱们现在只有两千正兵,老程带走五百,就剩下一千五了,是不是有点少啊?” 沈墨笑道:“人多有人多的打法,人少有人少的打法。咱们这么多人都待在永州城,于成龙肯定心有忌惮,就算围城也不会轻易攻城。我就是要让他看到咱们人少,所以才会有胆子来攻城。老于只要敢来,我就要让他在这永州城下把血流干。” 顿了一下沈墨又看着铁牛道:“上次攻城太容易,你不是不过瘾嘛,我相信很多人也看的不过瘾,觉得咱们是走了狗屎运捡了一个软柿子捏。这次就顺便给他们看看咱们手里的家伙到底硬不硬,甭管来的是核桃还是榴莲,咱都要给他砸个稀巴烂。” 三人一听,很快就明白了沈墨的意思。 以往是攻城,这次却要用守城来将永州城变成一个血肉磨坊,既能震慑清兵,也能震慑永州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明明不够普通,却还这么自信 虽然决定了这一战要以守代攻,利用永州城的坚固城防,利用荡寇军的强大实力将永州城变成一座吞噬生命的血肉磨坊,但是却并不代表荡寇军就要静静待在城里等着清军来攻。 大战开始之前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的。 第一件事就是要让于成龙相信自己即将面对的永州城是一座防备空虚的城池。 他派一支偏师去宝庆府,意图本来就很明显,就是想要抄沈墨的后路,亦或者是说围魏救赵,逼迫沈墨回援老巢。这一点一看就很明白。 自从对沈墨起了忌惮之心后,于成龙就不断提醒自己要最大程度的重视沈墨,所以他必然清楚沈墨也将很快知道自己的调度,明白自己的意图。 打仗这种事,双方车马炮摆出来,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那么多的奇谋妙策让你施展。 战争的常态还是正面对决,谁胜谁负最终还是取决于本身的实力。 于成龙知道沈墨会明白自己的战术意图,沈墨也知道于成龙知道自己明白了他的战术意图,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于成龙相信他的战术的确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之前攻打永州乃至零陵,于成龙那边肯定知道自己这边拥有的炮舰乃至火枪等利器,甚至有可能他还读过《荡寇集》,否则也不会刚刚到任屁股还没坐热就心急火燎地带着一万多人跑来打自己。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于成龙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湖南的第一号“反贼”,准备先把自己掐死以后再去收拾其他的义军和盗贼。 沈墨对于于成龙的敏感还是有些佩服的,到底是名留青史的能臣。 不过也仅此而已,论当官理政的本事,于成龙肯定是很优秀的。论个人操守,他也基本上无可指摘,反而值得钦佩。 虽然出仕满清,但是却并非为了个人的功名利禄,而是为了能够造福百姓。这一点不能成为指责他的理由。毕竟真的说起来,后世所有的人祖上都是当了顺民的,不愿以当顺民的早都死光了。 但是论起打仗的本事,沈墨却只能呵呵了。 这已经不是以前那种文臣出将入相的时代了,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民,战争的专业性越来越强,战斗形式也在快速发生着变化,非专业人氏很难胜任的。 曾剃头虽然被人称为名将名帅,但是也是栽了多少跟头,打了多少败仗才练出来的本事。 甚至有一次被石达开打的差点投湖自尽。 于成龙显然是个战场初哥。 既然于成龙的打算就是让沈墨明白自己的打算,那沈墨也就要投桃报李,让于成龙认为自己的阳谋开始奏效了。 虽然咱们的沈总镇比起老于来也强不到哪里去,绝大多数的战争经验都是来自于高端游戏中的虚拟战争,但是却一直保持着一种年轻人的自信。 虽然作为开挂的穿越者他不够普通,但是却依然足够自信。 当然,这种自信更多的底气是来源于他手下士兵们和将领们,先不论他这个主帅的本事如何,单论这些士兵的纪律性服从性以及忠诚度,他认天下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的。 别说这一仗他是有备无患,以逸待劳,就算真的处于逆势,他也相信自己能够逆势翻盘,最终成功反杀。 左右都是胜利属于己方,只不过游戏难度会提高一些罢了。 …… 于成龙带着大军离了衡阳城,派出一支先头部队三千人乘坐快船先行,任务是增援祁阳县。甚至这三千人当中还有一千名于成龙自己的标兵,其中还有五百名火铳兵。 自己则带着主力和辎重行在后面。 祁阳县是衡阳和永州城沿着湘江这条路中间的唯一一座城池,而且从距离上来看,明显离永州城更近。于成龙担心沈墨先占了祁阳,他那此次出兵面临的局势就更加不利了。 只要祁阳城握在手中,就有了攻打永州城的桥头堡,后续的援军以及粮草辎重等物都能源源不断的送了上来。 一旦祁阳有失,那对于成龙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若是个稍微知兵的人,肯定都会意识到祁阳县的重要性。 沈墨这种一看都是很有脑子的反贼肯定不会对祁阳视而不见的。 于成龙只能祈祷沈墨手中兵力不足,又是刚刚占领了永州,并没有多余的兵力再去攻打祁阳。 沈墨当然不会对祁阳的重要性视而不见,不过他也的确暂时没有攻占祁阳的打算,因为兵力的确不足。 留下的一千守备军还要帮忙守永州,其他的都要回去协助各自乡里春耕。 沈墨对于春耕的重视更甚于于成龙的这次来攻,换句话说于成龙这次来攻在沈墨眼里威胁也就一般般。 而祁阳城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想取的话也随时可以拿下,何必急于一时。 只是不攻城不代表什么都不做,从拿下永州城开始,荡寇军的水师就在祁阳旁边的江面上来回溜达,虽然并没有做出诸如炮轰城墙或者是拦截过往船只的暴力举动,但是来往祁阳的船只也肉眼可见的减少了不少。 永州城都被反贼占据了,还摸不清沈墨这股反贼底细的商人们自然得小心谨慎起来,先观望一下情况再说。 这样一来,本就因为沈墨占据永州城而带来的物资日益紧缺的情况愈加严重,城中粮价飞涨,许多人纷纷想要逃到下游的衡阳去。 祁阳知县卞和平倒是个有能力敢担当的官员,一方面强行下令平抑飞涨的物价,发现囤积居奇者一律关进大牢。同时又做主打开官仓,平价售粮稳定民心。 其次,派出县衙捕快衙役以及巡检司兵丁在城中维持秩序,凡是有趁乱滋事者一律严惩。 再次,说服那些地主乡绅,尤其是拥有大量田产的大地主们招募乡勇来守城。 这些大地主们对于沈墨采取的政策也都有所耳闻,都在担心沈墨一旦拿下祁阳,自家的田产也就保不住了。 所以卞和平稍微一开口,这些大地主们就很快响应,短短数日便招募了五千多名乡勇帮助知县守城,还自愿捐献了许多钱粮。 这些大地主们之所以这么积极,一来是希望卞和平能够守住城池,击退反贼,从而保全自己的家产。 二来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卞和平告诉它们,新任巡抚正带着大军前来剿贼,只要坚持几日,巡抚大军一来,现在猖狂的反贼肯定就会灰飞烟灭。 基于此两点,这些乡绅们才会如此举动。 直到现在,乡绅们依然不觉得沈墨这股反贼能有跟朝廷上万大军抗衡的实力。 康熙平定三藩的确让清廷以及他本人的威信声望在天下士绅之中上涨了不少,换句话说,此时天下绝大多数的士绅都觉得清廷这江山再一次坐稳了。 从逻辑上来讲的确是这样的,毕竟带甲数十万的吴三桂和分别拥兵十万的耿精忠、尚之信一度占领了整个南方,甚至湖北、浙江乃至陕西甘肃等地也都被叛军占领。 彼时,许多人都觉得叛军势大,大清要完。 可是康熙采用政治上分化瓦解,军事上剪除两翼的策略,先后招降耿精忠和尚之信,原本跟随吴三桂一起起兵的陕西提督王辅臣也主动投降,最后就剩下吴三桂孤军面对清廷大军围剿,最终匆匆称帝五个月后病死衡阳,吴军也从此土崩瓦解,一败涂地。 三藩之乱让康熙在政治上获得了巨大的威望,让天下人心更加的顺服,这也是康熙平生最得意的一桩功绩。 原本的历史上也的确如此,三藩之后,康熙朝再也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叛乱或者说起义。 平定三藩的意义深远,在施琅灭了琉球的郑氏集团之后,清廷终于能腾出手来去发展国力了。 沈墨现在只是占据了一府三县四座城池而已,跟三藩之乱那种大半个天下都失陷的局势比起来的确算不了什么,最多是疥廯之疾。 这也是这些士绅们如此积极响应知县号召的根本原因。 经过这一系列的操作,卞和平算是初步稳住了祁阳县的人心局面,但是他心里却远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 虽然城中已经招募了将近上万名乡勇,还有乡绅们捐献的钱粮也想当可观,但是卞和平对于守住祁阳城却没有多少信心。 原因也很简单,永州知府刘光耀不算是个无能之辈,而且当时招募用来守城的乡勇比自己只多不少,更重要的是永州城比起祁阳城来说城防要坚固的多。 可饶是如此,城池还是被反贼给破了,而且根据逃出来的人所言,从反贼正式开始攻城到破城连一个时辰都不到。 这种情况下,卞和平还能镇定的做出这一系列的操作,没有弃城逃跑已经算是很有胆气很敬业了。 若还要求他一定能守住城池那的确有点强人所难了,他现在最期盼的就是巡抚的大军赶紧到来,就不用自己单独来面对反贼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了。 沈墨对于祁阳城中的动静丝毫没有在意,卞和平就是张巡再世也不好使。 这一仗的关键就在自己能否击败于成龙身上,于成龙一旦败北,祁阳县不攻自破。 在郑云龙快要望穿湘水之时,于成龙的先锋大将长沙总兵祖君昊终于姗姗来迟,带着三千先锋出现在了祁阳城外的江面上。 得到消息的郑云龙激动不已,走到甲板上眺望了一番后,大笑着下令道:“传令各舰升帆,咱们去迎接客人!” 随着旗语打出,水师八艘炮舰以及大大小小的几十艘船只都陆续起帆,在郑云龙的旗舰带领下如同狼群一样向着清军先锋船队包围上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磅炮面前人人平等 祖君昊显然对荡寇军的水师早有防备,在郑云龙发现他们的同时,他也发现了荡寇军的水师。 他第一时间就下令让船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用来作为水上交战的战船。这些船只虽然叫做战船,但是大多数都是用普通商船改造的,船舷两侧都加装了厚厚的隔板,正面的甲班也被加厚,竖起了一张张蒙着铁皮的巨盾。 船上的清兵躲在这些巨盾和隔板后面手持弓箭火铳严阵以待,甚至从两翼的隔板缝隙之中还伸出了许多长长的拍杆,显然是用来阻止敌方船只靠近的。 这些清军战船随着祖君昊一声令下后,立刻分散开来,迎着荡寇军水师战船快速拦截上去。 而与此同时,后方的运兵船则趁机靠岸,显然是打算利用战船的掩护让清军士兵上岸步行进入祁阳城。 郑云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清军的意图,不过他收到的命令是不能把清军吓走,所以就当没有看见那些正在努力靠岸的清军运兵船,而是带着舰队向着清军迎上来的战船继续扑了上去。 荡寇军水师在上游,顺流而下,速度很快。清军战船在下游,虽然是逆流,但是却借着东南风速度也不慢。 双方战船很快接战,不过战斗的形式却跟祖君昊预料的不一样。 荡寇军的小船数量多,并没有直接跟清军战船硬碰硬,而是依然采用了群狼战术,七八艘战船围住一艘清军战船,转着圈的攻击。 各种火箭火铳轮番向着清军战船上招呼。 而八艘主力炮舰则在一旁压阵,看到哪里战况吃紧或者是清军战船想要逃窜就立刻过去支援。 清军的战船虽然做了改装,但是毕竟不是专门的战舰,而且每艘船上的士兵也不多,在围攻之下很快就有三艘起火,不光是船帆起火,甲板舱室乃至用来防护的隔板都开始燃烧起来。 荡寇军的水兵们用的火箭上面都用火油滚过,射到船上很快就能引起大火。 火铳兵的火铳也以最快的速度不断射击,后面的士兵专门填装弹药,站在最前面的士兵则只负责射击。 流水线作业保证了火力的连绵不断,而且这种火力还是从四面八方同时打击。 这狼群战术一下子给清军打蒙了,没死的清兵纷纷跳船逃跑。 在双方接战不到十分钟就有清军战船掉头开始逃跑,郑云龙立刻派炮舰追了上去。 很快,那艘逃跑的清军战船也起火燃烧起来,上面的清军跟下饺子似的纷纷跳水,姿势狼狈的堪比某国炸鱼队。 对那些跳水的清军郑云龙也不搭理,继续指挥水师围剿那些清军战船。 又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已经先后有十几艘清军战船起火,其中三艘已经开始缓缓下沉。 荡寇军这边虽然也损失了七八艘小船,但是船上的士兵在落水的第一时间就被周围的其他战船给救了上去。 剩下的清军战船被荡寇军水师给前后夹击,几艘主力炮舰虽然到现在也没有开炮,但却是那些小船的底气所在。 那些小船来去灵活,每艘船上包括划桨的水手加起来也就十来个人,但是却如嗜血的狼群一样继续包围撕咬着剩下的清军战船。 清军先锋大将,长沙总兵祖君昊第一批登岸,站在岸边远远望着江面上的水战,脸色十分难看。 一名副将走过来禀告道:“大人,上岸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两千人,剩下的也很快全部上岸了。” 祖君昊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继续盯着江面上的水战,副将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以为主将是心疼那些战船,开口劝慰道:“大人是在心疼这些战船吗?这些本来就是计划里要舍弃的。若非舍弃这些战船来牵制反贼水军,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的靠岸。那些死了的兄弟,大人回头多抚恤一些就是了,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 这副将是祖君昊的心腹,所以说话就随意直白了许多。 祖君昊收回目光,看他一眼道:“你真以为我们能顺利靠岸,是因为反贼水军被我们的战船牵制而顾不上我们吗?” 副将一愣,道:“难道不是吗?” 祖君豪冷哼一声:“你要是还这么蠢的话,这辈子永远当不上总兵了。别废话了,催促后面的人快点,上了岸的人迅速整队,远离岸边,别等到人家改了主意。” 副将听的一头雾水,被骂的莫名其妙的去整队了。 郑云龙看到清兵已经全部上岸了,并且开始整队,忽然转头对身旁的传令兵道:“让船靠过去,不给这些王八蛋提个醒,他们还以为自己来走亲戚的。” 很快,郑云龙的旗舰脱离水面战场,迅速向着清兵登陆的岸边快速驶去,祖君昊看到这一幕,急忙举刀大喊:“快!快!远离岸边,远离岸边!” 距离近的士兵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立刻向远处跑。距离远的士兵有些没有听清楚,一脸茫然。 有的意识到了江面上发生了什么变故,回头张望,正好就看到了快速向他们驶来的荡寇军炮舰。 这些清兵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样式古怪的尖头战船,甚至对那些突然从船舷两侧伸出来的黑洞洞的炮口感到好奇。 祖君昊看到这一幕,更加着急,厉声大喊:“趴下!快点趴下!” 他到底是个有经验的,懂得趴下能够增加在炮击中活下来的概率。 虽然这个时候的炮弹大多数都是实心弹,没有后世火炮那么强大的爆炸冲击力,但是趴下这一招战场技能依然适用。 当然,如果正好被那大铁球砸在身上,那别说趴下了,就是劈叉一字马也不好使,直接就给你当场送走了。 虽然有人听话立刻就地趴了下来,但是大部分的清兵还是懵的,没有及时作出正确的反应。 荡寇军炮舰在一个保证清军火铳和弓箭都打不到,但是舰炮又刚好能打到清军的地方停了下来,一面侧舷对准了岸上的清兵。 然后早就装填好的炮手立刻点火,两秒钟后,两门三磅炮几乎同时轰鸣,数十颗铁珠被火药在炮管中燃烧产生的强大力量立刻推出了炮膛,在空中高速旋转着向着依然站在岸边傻愣愣的清军人群中呼啸而去。 一瞬间,站着的清兵就被如被一阵狂风吹倒的青草一样倒伏了一大片,伴随着各种瘆人的惨嚎声,岸边这一片撒满了断肢残臂,血肉模糊。 被铁珠击中的人,甭管你穿的什么甲,穿了几层甲都没有任何区别。 加特林面前人人平等,三磅炮面前这句话同样成立。被击中要害的身体立刻破开一个大洞,被击中四肢的直接断手断脚,哪怕是被擦脸而过,也会被带出一道深深的血槽。 而刚才领了祖君昊命令过来整队的副将直接被一枚铁珠正正的击中了面门,一张脸瞬间就剩下了半个。 两门三磅炮的一轮齐射足足造成了十几名清兵的死亡,另外还有七八个重伤的,轻伤的几乎没有。 一轮炮击过后,炮击立刻开始转向,显然想要用另一侧的两门三磅炮再来一次齐射。 这次不用祖君昊提醒,所有的清军士兵都没命的往远处跑去,祖君昊跑在最前面。 至于河滩上的那些扔在抱着自己的断肢哀嚎惨叫的清兵却无人顾及。 郑云龙看清兵跑远了,也就下令停止炮击,不再浪费弹药了。 “给你们上岸进城的机会还磨磨唧唧的,不给你们提个醒,真当老子来看热闹的。” 郑云龙瞅着那些仓惶逃跑的清兵,嘴里骂骂咧咧的,然后下令炮舰返回战场,继续围剿剩下的清军战船。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谢于大人赠粮! 祖君昊带着两千多残兵仓惶逃进了祁阳城,祁阳知县卞和平看到这么狼狈的援军,心中暗暗吃惊,但是也不敢多问,生怕惹怒了这些正气不顺的丘八又惹出了什么祸事,只好赶紧派人安顿他们,提供饭菜,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长沙总兵祖君昊虽然断尾求生,成功将大部分士兵都带人了祁阳城,可是心中却着实窝着一团火,同时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他好歹也算是打老了仗的人,什么惨烈的场场面没见过,就是死人堆里都睡过觉,自然不会因为今日湘江边上那一幕留下心理阴影。 他的不安来源于反贼水军今天的表现。 在其他人看来,反贼水师是被己方的战船给缠住了,给后面的运兵船争取了靠岸的时间。 可是祖君昊眼中,对方明明有机会来阻拦自己带兵登陆的,可是却偏偏无动于衷。最后的那艘炮舰过来一轮炮击更像是提醒和驱赶,并不是来阻拦他们登岸,毕竟那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登岸了。 看起来更像是对方故意放他们进入祁阳城,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实在太古怪了,明明有机会有实力拦住敌人,可是偏偏没有做,反而只是一味的跟他们的战船纠缠,阴谋的味道显得十分浓厚。 可是偏偏祖君昊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这伙反贼到底想干什么? 而且让他更担心的是这伙反贼竟然真的有炮舰,而且样式古怪,跟那些在东南沿海的红毛鬼的战船样式倒是接近。 难不成这伙反贼背后还有西洋人的影子? 如果沈墨知道祖君昊这个猜测的话,大概也会表示一定程度上的赞同。 毕竟帝国这个系列游戏就是那些西夷制作出来的,所以也不能说人家猜的错。 此时,站在祁阳城头,正好可以看到那些反贼水军拖着缴获的清军战船扬帆向着上游的永州城方向驶去,耀武扬威,好不嚣张,祖君昊的右手抓着城墙,面色更加阴郁。 虽然能猜到反贼肯定有什么阴谋,但是到底是什么却无法得知。他开始担心后面的巡抚于成龙率领的六千多主力了。 如果反贼依然不予拦截,那就更加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要不要提醒一下巡抚大人,可是这个念头一起来,祖君昊就犹豫了。 这一段的湘江基本上都被反贼水军完全控制,要想送信出去风险会很大。 还有一层顾虑,他更担心那位巡抚大人知道这个消息后掉头返回衡阳,那他手下这两千多人就和祁阳城就要独自面对反贼了。 这么一想,祖君昊又放弃了给于成龙报信的的念头。 …… “主公,城外的四座军营已经全部完工,除了留下的一千名守备军,其余三千都已经安排返回各县了。按照你的吩咐,其中一座用来驻扎咱们剩下的一千五百正兵和这一千名守备军。剩下的的三座完全可以容纳扩军后的士兵。” “按照你的吩咐,凡是想出城人一律放行,而且都明确告知了他们,若是出城那留在城中的宅子商铺以及其中的物品全部充公。虽然有一部分人犹豫了,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坚持出城。” “各支巡逻队全天巡逻,暂时没有出现趁机滋事抢夺制造混乱的人。” “城中店铺大部分都关门歇业了,尤其是城中的几家粮铺今天开始都陆续关门了。全城最大的刘氏米铺听说可以出城之后,装了十几车的粮食想要运出城去,都被我们给拦了下来。” 永州知府衙门,沈墨站在地图上静静地看着,戴文胜在后面拿着个小本本在汇报。 从昨日开始,沈墨就让人在城中散布清军大举来攻的消息。 消息传出去后,果然引起了城中人心动荡。 虽然这几日荡寇军表现的很是军纪森严,除了必要的维持秩序,基本上没有任何的扰民举动,而且沈墨这个之前被刘光耀污蔑的凶暴残忍的反贼头子也没有做出任何凶暴残忍的事情,这一度让城中的人心安定下来,市面上也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热闹繁华。 但是沈墨毕竟刚刚攻下城池没几天,城中大部分人都不认为他能抗住清军的这次反扑,而且这次领军的还是堂堂的一生巡抚,可见朝廷已经开始重视沈墨这股反贼。 一旦被朝廷重视,那么就距离覆亡不远了。 吴三桂带甲之士几十万都依然兵败身亡,何况沈墨这样才占据了一城三县的小小反贼。 沈墨对于城中人心的反应也在预料之中,所以下令想逃出城的都可以走,随身财物可以带走,但是诸如粮食盐巴等大宗货物却是严禁带出去的。 而且若是出城,之前的宅子商铺都会被抄没充公,也就是你人可以走,但是你的不动产以及其中的家具货物就别想要了。 对于这一条,虽然很多人也有所犹豫,但是一想官军肯定会击败反贼的,到时候拿着房契这些再找官府要回来就是了,大不了打点一些银钱罢了。 根本没有多少人相信反贼这次能赢。 沈墨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这些人留在城中起不到啥用,反而还会添乱。二来也正好利用这次清军来攻的机会给这永州城换一批居民。 那些被遗弃的宅子商铺被抄没以后的用途沈墨都想好了,除了拿出一部分用来自住以及分给手下大将以及各个衙门办公之外,其余的可以当房东出租,也可以售卖。 能赚钱的事情沈墨当然不会错过。 虽然逃走的大部分都是城中的中产和富商豪绅这些有钱人,穷人逃走的很少。 并不是说穷人不怕死,主要是逃出去也没地方去,还不如躲在自己的破房子里听天由命。 万一反贼赢了呢? 虽然绝大多数人认为这个概率几乎没有,但是这伙反贼看起来就跟其他的反贼不太一样,兴许结果也会不一样的。 整个永州城其实人也不多,城中不过三万多人,现在跑了剩下不到一半。 如果加上荡寇军的所有士兵,也还不超过两万。 “既然城里空出了这么多的房子,那就将城外的百姓全部撤进城中,集中安置。城外的房子全部拆掉,能用的木料砖石都清理掉,我倒要看看老于头来了后拿什么攻城。这件事老李你来负责。” 沈墨看了一会地图,转身对一个是时辰前刚刚到达永州城的李志远交代道。 李志远点头记下。 “老戴,你要留意城里可能会出现的间谍细作,虽然以我们目前的控制能力不太可能出现,但是还是要以防万一。反谍也是你们情报处一个主要任务。” 戴文胜起身领命。 沈墨又转向铁牛道:“你这边要注意那些守备军士兵的情绪心态,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很容易出现各种问题的。” 铁牛道:“主公且放心,我抽调了两百正兵跟这些人混编在一起,有这些正兵带领,他们出不了乱子的。” 沈墨点点头,看了一眼一个空着的位子道:”老郑还没回来,司坤你派人给他传话,告诉老郑于成龙带的人可以过,但是粮草辎重却不能放过。” 秘书司坤急忙点头记下。 沈墨最后又将目光投向坐在会议桌最后面的两个倩影,那是姜寒酥和娄小茹。 两个人坐在一起,看起来关系不错,一直在静静听着沈墨的各种安排。 看到沈墨目光投过来,姜寒酥起身一本正经道:“需要我们做什么的,沈总镇尽管吩咐,保证不辱使命。”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沈墨也笑了,摆摆手道:“不用搞得这么正式的。不过真有事要让你们两个负责忙活。” 两人都神情认真的听着,对于能在这场大战中帮忙,两人都很期待,尤其是姜寒酥,觉得自己初来乍到,一定要当好沈墨的贤内助。 沈墨交给她们的任务两个:“一个是组织城中的妇女以及老弱在后勤处的组织下给全军将士做饭送饭,搞好后勤工作。另一个是挑选一些年轻手巧胆子大的妇女,跟着两名军医学习一些基本的战场救治技能,临时充任战地护士团。” 同时姜寒酥还有一项附带任务,就是带着她手下的几十名女兵维持后勤处和伤病营的纪律。 两人一听都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保证一定不辱使命。 …… 于成龙带着的清军主力在两天后终于也赶到了祁阳城。 只是上岸的时候跟他们的前锋部队一样狼狈。郑云龙带着的荡寇军水师按照沈墨的吩咐放过了他们,但是却烧毁缴获了他们携带的几十船的粮草辎重,顺便还让于成龙损失了几百人。 于成龙是山西人,不同水性,又是个六十四岁的老头子,之前根本没有经历过水战,在荡寇军水师犹如饿虎扑食一般围上来的时候,差点没站稳一头栽倒水里,幸好被旁边的一名亲兵给拉住了。 等到上了岸,老于头上二品大员的顶戴都不见了,脚上的一只靴子也没了,就连下巴上的白胡子也都被被江水打湿变成了一绺一绺的。 不过这次郑云龙没再向岸上开炮,只是走的时候让人对着岸上大喊:“谢于大人赠粮!”,气的于成龙差点心脏病发作。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鹰炮和长重炮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祁阳县城,县衙大堂上,一声戎装的于成龙高踞上首正在召开军议,商量攻打永州城的事情。 左手武将以长沙总兵祖君昊为首,右边的文臣则是以祁阳知县卞和平为首,说是文臣,其实就他一个正经官员,排在他后面也不过就是县衙的主簿和典史等不入流的小官。 祁阳县城本就不大,一下子涌进了近万名士兵,饶是卞和平拼命调度安排,却依然显得拥挤不堪。 毕竟除了这近万清兵,城中还有数千百姓乡勇,这些人几乎将一个小小的县城给挤满了。 这些清兵在湘江上吃了亏,心中本就有气,再加上这时代官兵军纪败坏,跟强盗贼寇的区别可能就在于那一身衣服了。 这两日光是各种扰民害民的事情就发生了好几十起,甚至还搞出了人命。百姓们集体跑到县衙门口哭诉,搞得卞和平焦头烂额。 他这个知县虽然完全可以秉公办理,但是又担心惹怒了这些丘八,引起更多的乱子。 无奈之下他只能禀告于成龙,盼望着于成龙能够约束这些官兵。 于成龙得知后大怒,严惩了一批闹事的清兵,甚至还斩了两名侮辱妇女致人死亡的罪魁祸首,才堪堪将这股风气刹住。 这些其实都不是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一下子涌入这么多的官兵,城里的粮食存量一下子就吃紧起来,那些地主豪绅之前捐献的粮食即将吃完。而派人下乡征粮又要渡河,而河面上一直有荡寇军的战船在封锁江面,让筹粮变得极为困难。 除了粮食问题,军中士气因为种种不顺耳日趋低迷,许多士兵心中都开始滋生怨气,甚至营中都发生了好几起斗殴事件。 在以上种种不利因素的影响下,于成龙只能决定尽快开始攻打永州城。若是再晚上几天,不用反贼来攻,他手下这一万清军都有哗变的可能。 于成龙本事就是文官,有没有指挥过什么像样的战斗,手下这些将领们虽然慑于他手中的尚方宝剑不敢造次,但是心中对他却是不怎么服气的,私下各种阴阳怪气的都出来了。 于成龙自然也能感觉出来,虽然他为官严峻,但是却也知道不能因为这些事情来处置任何人,否则会引发许多难以承受的后果。 为今之计就是尽早攻打永州城,才能让手下这些骄兵悍将转移注意力。 于成龙看着分列两侧的文武,心中微微有些沮丧。本以为这次剿贼之事能一举建功。自己带领浩浩荡荡一万大军,挟朝廷堂堂正正知识,逆流而上,反贼就算不望风披靡,那也是瑟瑟发抖。 最终的结果自然也是一举平定反贼,收复失陷的城池,安定民心,恢复地方,自己的履历表上又多了光辉的一笔,既不负皇上的信重,又不辜负百姓的期待,简直完美。 可是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种种不顺,反贼用比自己想象中快了数倍的时间攻下了永州城,然后大军又在湘江上屡遭反贼水军袭击骚扰,不仅损兵折将,粮草辎重更是损失殆尽,逼得自己如今又不得不仓促出兵。 如此种种,让本来信心满满的于成龙对于是否能打下永州城实在没有多少信心了,更别说彻底剿灭沈墨这股反贼了。 只是多年来养成的坚韧性格让于成龙不会把这些担忧挂在脸上,外人眼中的巡抚大人依然那个冷峻严厉的抚帅,镇定自若,丝毫不慌。 “我决定明日即出兵收复永州。综合各种情报,已经可以确定永州城的贼兵加起来不过三千人,若是再加上那些反贼强迫守城的民壮,也不会超过五千余人。况且,这几日许多人听闻官军到来的消息后都纷纷逃出永州,城中人口不足五成,可见贼军残暴不得人心。我军势大,兵力又是反贼数倍之多,定能一举收复永州,剿灭反贼。” 于成龙开门见山,果然发现众人,尤其是那些这几天神色阴郁的将领们纷纷神情一振,而祁阳知县卞和平闻言也不禁松了口气。 只要这些丘八走了,他就能轻松许多了。 这些丘八再不走,整个祁阳县就被他们祸害的不成样子了。 接下来,便是分派任务。 依然是长沙总兵祖君昊作为先锋,领本部两千人先行到达永州城东北方向的早山岭附近扎营,于成龙自己带领主力缓行。 而祁阳知县卞和平则负责后路,守好祁阳县,确保官军后路安全。 为了确保后路安全,于成龙还从自己的标兵里拨出了五百人给卞和平助他守城。 本来从祁阳到永州,最快的当然是走水路。可是现在不说祁阳县没有那么多的船只,就算有,于成龙也不敢走水路了。 他现在被荡寇军水师已经给整出了心理阴影了。 既然不能走水路,那只能走山路了。走山路的话,辎重之类的就没法携带,只能让士兵们每人携带三日口粮快速前进。 等到打下永州城,缴获的粮草肯定就能解决后续的粮草问题了。 于成龙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既然决定了明日出兵,就严令各部立刻准备,明日一早用过饭后即刻出发。 …… 却说沈墨这边,虽然对于祁阳城的中具体情况无法知悉,但是也多少能根据掌握的各种情报推测一二,因此也大概能推断出于成龙的出兵日期。 至于于成龙的进军路线,众人经过分析之后,都一致认为于成龙大概率会穿越湘江西岸的山路来攻,主攻目标应该就是永州北门。 原因也很简单,永州城的大部分都位于湘江西岸,而北门外正好是大片的开阔地,适合大队人马展开。 对于于成龙的驻军地点,众人也都找出了几个可能的地方,其中早山岭就在其中。 早山岭其实就是一座低矮的山岭,具体永州城北门约莫十里左右,三面山峦包夹,正前方一道缓坡,用来大军扎营的话,很容易形成易守难攻之势。 选择此地作为大军扎营之地,也是卞和平寻找了一个当地猎户打探出来的情报。 于成龙决定出兵的那一天并不知道自己关于反贼沈墨的情报已经严重过时了。 沈墨手中如今并不是只有紧紧两千五百人们,而是正儿八经的一万大军。 在系统升级完成,成功进入了要塞时代后,系统的人口限制果然如同沈墨所预期的那样增加到了两万人。 两万人之中,农民的数量上限是两千人。 除了人口增加,枪炮铸造厂之中的制造菜单也赫然点亮了两个新的图标:鹰炮和长重炮。 鹰炮,是欧洲十五到十七世纪期间一种专门针对步兵所研制的火炮。早期属于小型火炮,炮口直径较小,一般在55毫米左右,炮身很轻,可随小分队行动,速度快,方便灵活。缺点是威力较小,不适宜在大战中实用。 后期的鹰炮炮管加长,口径增加,威力和射程也随之增加,也被应用到了战船上。 鹰炮的炮管大约在两米左右长,炮管重大约一百二十七公斤左右,用05公斤的火药来发射同样重量的炮弹,可以装在炮车上使用,行军的时候可以拆卸下来。 之所以叫鹰炮,主要是欧洲人喜欢用爬虫或者鸟类的名字给命名这些武器,并且会把这种动物的形象铸在炮管上面,比如鹰炮上面就是铸刻了一只鹰从而得名。 鹰炮属于前膛炮,炮管也是滑膛,射程相对有效,最大射程大约在五百米左右。 根据系统给出的定价,一门鹰炮的价钱是四百两白银,同时配备可以发射一百次的火药和炮弹。 除了鹰炮之外,还有一种长重炮。 长重炮顾名思义,炮管又长又重,是一种长程炮兵单位,破坏力强、弹着精准,不过破坏的范围有限,用来打击敌军坚固的工事效果较好。 相比较鹰炮,长重炮更加笨重,行军移动的时候很不方便。 系统给出的价格是每门五百两白银,同时配备可以发射一百次的火药好炮弹。 有了火炮就得有操炮的炮兵。 这次升级完成后炮兵的图标也在军营里点亮了。 炮兵的训练是以一个炮兵小组为基本单位的,一个炮兵小组拥有四名成员,分别是炮长、两名装填手,一名清膛手。 每个炮兵小组的价格是两百两银子,平均下来也就是一个人五十两银子。 炮兵属于技术兵种,这个价格也不算贵。 经过一番计算之后,沈墨总共建造了三十门鹰炮和二十门长重炮,同时训练了一百个炮兵小组,再配上一百名长枪兵和一百名火枪兵作为护卫,组建了一个包括五十门火炮,六百名士兵在内的炮兵营。 除了组建炮兵营之外,沈墨手中的火枪兵已经增加到了两千名,弓箭手增加到了三千名,掷弹兵也增加到了一千名,长枪兵增加到了三千名,轻骑兵增加到了五百人。 这样的兵种配比,也是经过计算,根据沈墨当前的财务状况以及当前战斗的时机需求来最终做出的一个最优比。 比如说轻骑兵之所以只有五百人,一来是南方多山,骑兵的用途遭到了很大的限制。二来骑兵的价钱不菲,既要训练骑兵还要购买战马,对于沈墨的财务压力比较大。 这五百名骑兵也主要用来巡逻传令等,目前基本不太可能用于作战。 超过一万人的军队,让荡寇军的规格也正式上升到了一个军的编制。 新增加的八千多名正兵此时都已经在湘江东安的四个军营之中完成了集结。 而与此同时,湖南巡抚于成龙的先锋大将祖君昊也带着两千本部人马穿越群山来到了早山岭开始扎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空城计? 祖君昊带着两千清军前锋到达早山岭后,一面下令扎营,一面派人在周围打探是否有反贼伏兵。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沈墨这次打定主意就是开门迎客,从祁阳到永州这一路上根本没有派出军队拦截,最多只是派了些哨探打探清军踪迹。 别说早山岭周围一片平静,就是清军探子再往前数里,已经远远望见了永州城楼,却依然没有遭遇任何反贼士兵。 情况太过诡异反常,探子不敢继续往前,只好折回禀告祖君昊。 祖君昊听了蹙眉不解,从祁阳城过来一直到此地太过顺利平静,让他心中反倒更加忐忑不安起来,生怕反贼是不是又设下陷阱等自己一头扎进去。 最终他还是不放心,亲自带人去探查,可是直到距离永州城北门近两里之外,却依然不见半个反贼踪迹。 祖君昊更加心神不宁,眺望永州城头,能看见上面飘荡个红色旗帜,城门紧闭,城头上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 再看周围,都是一片难得的开阔地,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藏匿伏兵的可能。 如果此时城门大开,城头上再安坐一个抚琴之人,这场景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空城计。 可是沈墨不是诸葛亮,他更不是司马懿。 祖君昊本来也不是疑心病重的人,但是之前这股反贼的种种古怪不寻常之处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又盯着城墙城门看了半天,依然不知道反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回头问身后的两名裨将,一人硬着头皮道:“或许是反贼知道自己兵少,知道我军势大,不愿平白损失人手,所以才没有派人巡逻警戒。” 另一人指着不远处的城墙道:“大人请看,这城墙外面的房屋都被拆除,成了一片白地,显然反贼是为了防范我军拆屋打造攻城器械。如此看来,反贼的确是存了龟缩不出,想要利用坚城来消耗我军的心思。而我军兵力远超反贼,反贼又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我军渡过护城河,强攻之下,反贼即刻之间就会溃败。我军虽然没有水军,不能完全将城池包围,但是只要北门一破,反贼就会仓皇逃窜,永州城就算是收复了。” 对于这名裨将的盲目乐观祖君昊不置可否,又盯着城头看了一会,方才转身回营。 且不说祖君昊回营之后如何让人砍伐树木打造云梯,且说他在城下窥视城头的是时候,沈墨也正好带着人巡视城防。 北城就是沈墨选定的战场所在,城头上已经堆放了大量的守城物资,既有传统的滚木礌石,也有沙袋泥土等物,甚至还堆放了一溜十几口大水缸,里面放满了水。 城头上的城楼主体结构是木制的,所以必须要准备这些灭火之物。 而城楼下面的藏兵洞里已经被临时改造成一个个的急救病房,娄小茹和姜寒酥两人这两日已经组织起来一百名妇人组建起了临时的战场护士团。 这一百名妇女在两名军医的突击培训下全部结业,发髻都用头巾包起来,系着围裙,袖口也都用皮筋扎起来,都是方便干活的装束。而且每个人的左胳膊上都缠着一条红色布巾,来显示她们的身份。 姜寒酥则依旧是一身青衣,不过套上了一层皮甲,背弓挎箭,行走之间飒飒生风,英姿飒爽的让人侧目,只是左臂上箍着一个绣着红色十字的布巾。 而娄小茹则是一身素白,其他的跟那些女护士一样装扮,也是包头围裙,只是她的左臂上同样箍着一个绣着红十字的布巾。 沈墨随口提了一句红十字作为战地护士团的标志,她就给自己熬夜绣了一个,甚至还给姜寒酥也绣了一个。 其他女护士因为时间来不及只能用红布临时代替。 这些妇女大部分来自于城中的各家青楼。虽然得知清军大局来攻之后,许多妓女都跟着人群逃走了,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留了下来。 留下的原因很简单,一个是沈墨进城之后立刻宣布取缔查封所有的妓院,允许妓女从良,并且给她们编入民户。 虽然反贼给妓女编户听起来很荒谬,但是在宣教司颜如玉等人的现身说法下,许多妓女都动了心思,想要跟着颜如玉她们一样在沈墨手中做事。 而且荡寇军入城之后军纪森严,没有任何的扰民举动。沈墨为首的荡寇军首领们也都洁身自好,不仅讲规矩,而且还很讲道理,做事很有分寸。 再就是看过沈墨亲自编写的《荡寇集》之后,许多人心中激荡,不把沈墨当成一个普通的反贼头子,而是把他视为了救助自己脱离苦海的救星,所以也毅然而然的加入了宣教司。 一部分人加入了战地护士团,另一部分则加入了白映波带领的后勤组,丰韵楼这个高档酒楼也变成了做大锅饭的大食堂。 白映波除下了她的各种纱裙绣衣,素面朝天,同样换上了包头围裙的农妇装束,一会催促厨子们做菜快一点,一会催促送饭菜的快点走别让饭菜凉了。 丰韵楼的前门处停了一溜的板车,都是用来给城楼上守军送饭用的。 沈墨只是来转了一圈,点点头就离开了。 自己这个小姨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却是雷厉风行,有条不紊,伙食这块显然不用操心了。 各种事情安排下去,众人都各自忙了起来。沈墨去巡视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做得很好,甚至做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内政有李志远主持,军事上有铁牛程凯等人,情报反谍有戴文胜把着,后勤上姜寒酥带着一群姑娘弄得妥妥贴贴的。 至于其他三个县,现在都在忙着春耕。 就算清兵来攻的消息会让许多人心中犹疑,生出反复之心,不过沈墨也并不怎么担心。 一切都在自己能不能击退清兵,守住永州城。赢了,那些有异心的人立刻就会老实下来。 若是输了 输是不可能输的,一个有系统这样金大腿的人要是输了,那干脆直接跳入湘江自我了断。 大家都很忙,反倒是沈墨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闲人,这两天就是带着秘书司坤以及几个卫兵四处转悠,看看有什么可以查漏补缺的地方。 只不过大家的主观能动性都发挥的很好,让沈墨想找个能刷存在感的机会都很难。 这可把他郁闷的,现在就盼着于成龙赶紧来攻城,好让自己活动一下筋骨。 话说他很久都没有亲自上阵动手了,想想都有点浪费自己这具人类高质量男性的身体。 在祖君昊扎好营寨的第二天,于成龙终于带着清军主力来到了永州城外。 祖君昊汇报了自己之前前去探查的情况后,于成龙也是心中生疑,又带着人亲自去探查了一番,发现果然如同祖君昊所言。 于成龙看着城头上的荡寇军旗帜,沉吟了良久后道:“明天一早开始攻城。不管反贼有什么算计,攻城开始之后就会明了了。” 回到早山岭大寨之后,于成龙继续派人砍伐树木打造云梯和护盾等攻城器械,且等第二日攻城。 第二日城中刚吃过早饭,就听见城外战鼓声响起,号角声不绝于耳,沈墨登上城墙一看,却是清军在城下开始列阵。 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际。近万名清兵在城下列阵,旌旗招展,人喊马嘶,刀枪如林,的确还是有些威势的。 不过这时候就看出荡寇军正兵和守备军士兵的素质差异来了。虽然城下的清军看起来兵强马壮,军威赫赫,但是所有的正兵依然面不改色,情绪完全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而那些守备军士兵许多人的脸色都产生了变化,有人苍白,有人潮红,还有人小腿肚子都开始了抽筋。 不过有荡寇军正兵压阵,守备军士兵们除了一些本能的紧张外,倒是没有出现什么转身就跑的情况。 “来了这么多清兵啊?这次俺又要立大功了!” 沈墨耳朵非常好使,听到旁边一个士兵竟然看着城下兴奋不已,不仅不紧张,反而看起来就跟单身了几十年的老光棍忽然看到一大堆漂亮姑娘出现在自己眼前一样激动。 而且这个声音听着还有点耳熟,沈墨好奇之下走过去一看,原来果真是熟人。 “马冬,是你啊?现在都当上哨长了?表现不错啊。” 原来这就是焦家庄村兵出身的马冬,之前活捉了清廷永州总兵李光地的那位。也就是因为那次立功,他被抽调编入了教导队练兵,后来又升成了哨长。 这次沈墨留下一千名守备军士兵帮助守城,他就在其中。 马冬回头一看是沈墨,立刻紧张起来,摸着后脑勺憨憨的笑了起来,叫了一声“沈先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墨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好杀敌,这次如果你继续立功,你就有机会在永州城里安家了,到时候可以把你娘和你妹都接过来住在城里了。” 一听这话,马冬立刻挺起胸脯大声道:“沈先生,我一定努力杀敌,再活捉一个鞑子大官!” 沈墨闻言差点笑出声来,这小子心中的立功是不是只抓大官,小兵都看不上眼么? 正想再说两句,突然城下的鼓声猛然急促起来,紧接着就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呐喊声。 清兵开始攻城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弄巧成拙的反贼? 清军要想攻下永州城,首先要克服他们面前的第一道障碍:护城河。 永州因为建在湘江边上,甚至湘江还穿城而过,所以北门这边的护城河直接引入湘江之水,又深又宽,将半个永州城都围了起来,两端还跟湘江连通着。 沈墨当初攻打时候是攻打的南门,因为他是从南而来。南门外虽然也有护城河,但是却因为地形限制没有那么北门那么深那么宽,所以从南面攻打会相对容易一些。 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格局,主要是因为永州城当初建造的目的就是为了防备从北边而来的敌人,每一次修葺加固也都秉承了这个指导方针,久而久之就形成北面易守南面易攻的格局。 清军战船损失殆尽,江面又被荡寇军水师牢牢封锁,无法渡江,只能选择从北面强攻。 一般想要越过护城河,要么负土填河,用土将护城河填平,堆出一条通道来。要么是用加固过的足够长的云梯搭在护城河两岸,又用木板搭在云梯上组成栈桥来越过护城河。 第一种办法适合旷日持久的围城之战,而且需要数量庞大的民夫来挖土填土,且耗时相当长久。 永州城护城河又宽又深,若是负土填充的话,就算城头上的荡寇军不做反击,眼睁睁看着清军填河,至少都需要五六日之久。 所以这个办法直接就被于成龙给否决了,那只能剩下第二种办法了。 数百名清兵在急促的鼓点中,呐喊着抬着几十架加固的云梯向着护城河冲了过来。这些清军士兵一手抬着云梯,另一只手举着一张小圆盾护住头脸要害,用最快的速度狂奔。 眼瞅着最前面的清军已经距离护城河边上不到十几步,但是城头山却依然一片安静,只有红色的荡寇军大旗被东边吹过来的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随着啪嗒一声响,第一架云梯顺利的搭在了护城河上,引起了一阵欢呼。 紧接着又是第二架,第三架,很快就有二十多架云梯都顺利搭在了护城河上。 城头上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击来组织清军搭建栈桥,看起来似乎被清军的的威势给吓傻了失去了反击的勇气似得。 清军阵后许多士兵乃至低阶军官都是大声欢呼起来,觉得反贼虽然水军厉害,但是面对朝廷大军却吓破了胆。 于成龙虽然没有多少领兵经验,但是从各种角度想都觉得此事透着一股子诡异,扭头看向身侧的长沙总兵祖君昊问道:“祖总兵,你怎么看?” 祖君昊从来到永州城下就处处觉得诡异,但是又猜不出沈墨的意图,只能道:“抚帅,反贼这么做不外乎两个目的,一个是趁着我军渡河的时候再开始反击,所谓半渡而击。另一个则是想让我军越过护城河猬集在城墙下再开始反击,以达到密集杀伤的目的。” 于成龙若有所思,沉吟后又问道:“你以为是哪一种最有可能?” 祖君昊道:“若是末将主持守城,应该也会放敌人靠近城墙,形成猬集之势时突然反击。如此既能对敌军造成骤然打击,遏制其攻城之势。这么远的距离,若是早早放箭的话必然收效甚微,若是等待敌人到了城墙下再反击,箭矢以及滚木礌石效果会更加显著。” 于成龙听明白了,反贼是想把清军放近了再反击。 于成龙虽然不熟,但是李云龙对这一招却很熟练。守阵地则放近了打,攻阵地则土工作业拉近距离后再打。 山崎大队表示我们就是这么被干掉的。 于成龙点头道:“这沈墨面对我上万大军竟然如此沉得住气,果然是个人物。此等人物要是能为朝廷效力,朝廷也会多一员猛将啊。奈何却偏偏是个反贼啊。” 言语之间颇有些“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惋惜之意。 祖君昊听得却心中微微泛酸,有点不以为然道:“抚帅,反贼此举虽然大胆,但是却有弄巧成拙的风险。一旦我军越过护城河,定然士气大振,只要冲上城头,反贼必定会阵脚大乱。只要我军能够选一队精锐人马,由一大将率领冲上城头,挡住反贼的反扑,大军就可源源不断攀上城头。届时反贼必然回天无力,只能弃城逃窜。” 两人说话的同时,清军已经顺利的将三十多架云梯全部搭在了护城河上,并且搭桥的这一波清军全部安然返回,没有一个折损的。 这自然又引起了清军后阵的阵阵欢呼。 带队的清军清军守备被于成龙唤了过来问话的时候神色之间颇有自傲之色,言语之间对城头上的反贼颇为轻视。 于成龙见状微微蹙眉,但是毕竟对方胜利完成了任务,也不好苛责,嘴上勉励了两句,就让祖君昊下令继续搭桥。 第二波清军同样一手持着小圆盾,一手夹着木板冲过去给那些云梯上铺木板。只要木板铺好,就可以顺利越过护城河冲到城墙下面了。 这次反贼终于有了反应,有箭矢以及石头从城头落下。 只是那些箭矢射的歪歪斜斜,而且没有多少力度,且大部分都被清兵的小圆盾给挡住,基本上也没造成什么杀伤。扔下的石头却因为距离太远不是落在了城墙下,就是落在了护城河里。 这更让清军士气大振,直接无视城头的反击,铺设木板的速度大大加快。 很快,三十多条栈桥全部铺设完成。 于成龙见状,也是心中大定,虽然依然隐隐有些疑虑,但是此时却也顾不上了。 正如祖君昊所言,只要大军越过护城河,冲到城墙下面,管你沈墨有什么战术算计都不好使了。况且,根据他掌握的情报,沈墨手下只要两三千名士兵。 这些士兵还要分成一部分守卫其它方向的城门城墙,肯定还要留出一部分能部署在北边城墙上的也就没多少了。 只要清军攻上城头,反贼就基本上可以宣告崩溃了。 从刚才城头反贼的攻击力度可以看得出来,反贼已经有些开始慌乱了。 只要一鼓作气冲上城头,战斗也就差不多该结束了。 于成龙想着自己这一路来的坎坷不顺,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看向左右沉声道:“诸将,谁愿第一个领兵登城?破城之后,本官为他在圣上面前请功。” “末将愿往!” “末将愿为抚帅效死!” “俺也一样!” 一群将领都瞬间都站了出来,纷纷请战。 虐菜的机会摆在眼前岂能放过,而且还能在皇帝面前挂个号,简直不要太划算。 于成龙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长沙总兵祖君昊身上道:“祖总兵可愿第一个破城?此次劳师远征,祖总兵一路作为先锋官披荆斩棘,历经艰辛。若由你第一个攻上城头,也算是有始有终。你意下如何?” 从于成龙的角度来看,他的确是一片好心白送给祖君昊一个立功的机会。毕竟这次出征祖君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还是自己手下头号大将。 按理说他直接下令即可,但是却偏要询问祖君昊的个人意见,实在是因为祖君昊没有站出来请战。 若是这个机会给了其他人,祖君昊心中恐有怨言。 毕竟就算收复了永州城,这次的剿贼也还不算结束,后面的仗还要靠祖君昊去打。 所以,这是一次酬功的机会。 祖君昊之所以没有站出来请战,还是因为他心中有些不安。虽然之前嘴上说着反贼弄巧成拙,但是直觉却让他隐隐感到不妙。 但是此刻主帅亲自点名,还用的商量的语气,祖君昊就算再有顾虑也没法拒绝,只能抱拳道:“多谢抚帅看顾,末将领命!” 于成龙大喜,拨出自己的五百标兵充入祖君昊麾下,让祖君昊带着两千五百人对着城头发起了冲锋。 沈墨站在城头上手按长刀,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看到清军正式开始攻城之后,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五百名手持炸弹的掷弹兵笑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万人敌 祖君昊亲领两千人马率先攻城,其中就有于成龙的五百标兵。 能做先锋的兵马都是精锐,巡抚的标兵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几乎是人人披甲,那五百巡抚标兵更是穿着双层战甲,里面是一层链甲,外面是一层棉甲,既能防护刀枪剑戟等冷兵器的穿刺,也对火铳有一定的抵御能力。 祖君昊虽然个头不算很高,但是身材魁梧,给自己披了三层甲,头戴铁盔,手持一柄大斧,很适合短兵搏杀。 他身旁的的两百亲兵也是人人手持大斧,跟巡抚的标兵一样披着两层甲,甚至还戴着铁面具用来防护面部,是祖君昊这么多年苦心积攒的保命底牌。 这次被于成龙指派第一个攻城,祖君昊虽然不能抗命,但是心中的那种不安却让他把底牌几乎都摆了出来。 兵贵神速,祖君昊整队完毕后只说了一句:“无令而后退者,杀!” 然后转身面向永州城墙,大斧一挥,下令出击。 清军冲过之前搭建好的栈桥之时,城墙上的反击终于凌厉起来,箭矢如雨,又急又密,准头也比之前的那一波反击要强上许多。 但是清军人人披甲,而且此时士气正盛,这波迟来的反击基本上没有对他们的攻势造成什么影响。 等到清军先头人马抬着云梯冲到护城河对岸的时候,祖君昊清晰的听到城头上传来了一阵慌乱的叫声,心中一松,神情一振,举着巨斧大呼道:“反贼军心已乱,第一个登上城头者赏银百两!” 此言一出,众军人人奋勇。 很快第一架云梯就搭在了永州城头上,下面的清兵立刻拼力向上攀爬。于成龙的那五百标兵在后面对这城头射箭压制守军反击。 压制效果很明显,城头上的反击力度瞬间小了许多,混乱的叫喊声反而越来越大。 清军士兵士气大阵,身后的军官们更是厉声催促。渡过护城河的清兵加速往前冲,冲到城墙下面的则嘶吼着顶着城头的箭雨礌石拼命往上攀爬。没有过河的也在压阵的祖君昊严令下快速过河。 清军一时攻势如潮,气势如虹,城头的反贼守军虽然奋力反击,各种滚木礌石箭雨纷纷倾泻而下,但是却根本无法阻止清军的攻势。有种随时会被淹没在这股狂潮之中的趋势。 一瞬间,永州北城墙外立面上搭起了几十架云梯,上面爬满了努力往上攀爬的清兵。 城头上虽然不断有礌石滚木砸下,箭矢射下,反贼士兵用长枪捅刺云梯最上面的清兵,甚至有人试图用刀砍断牢牢挂在城墙垛口的上的云梯。 不断的有清军被滚木礌石砸中惨叫着摔了下去,也有快要翻上城头的清军被反贼的长枪刺中摔下城头,甚至还有一架云梯被砍断,云梯上的所有人都从空中掉落。 但是眼看胜利在望,清兵却无人退缩,反而更加奋力攻城。 祖君昊此时也在亲兵的护卫下渡过了护城河,在后方督阵。城头上的反击变得如此凌厉激烈,这让他心中的那股不安也消失了许多。 反贼果然是如同自己之前猜想的那样,想把己方放近了打。但是显然反贼低估了官军的战斗力,此时再反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这沈墨也不过如此,拿下一座永州城就让他膨胀了,竟然敢如此轻视我军,现在终于自食其果。抚帅之前还觉得此人是个人物,看来也不过是老朽糊涂之言。” 祖君昊心中腹诽的同时,又连连催促清军继续加紧攻势,务必不给反贼任何的喘息之机,一举攻上城头。 在这种情况下,城墙下面的清军密密麻麻,虽然不至于说人挨人,但是也形成了猬集之势。 于成龙在后阵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用一支康熙皇帝御赐的单筒望远镜看着这一幕,神情舒展了许多。 这支单筒望远镜还是他之前进京面圣的时候康熙给的,据说是英吉利女王赠送给大清皇帝的礼物之一。 于成龙放下单筒望远镜,对左右道:“祖总兵果然是一员猛将,如此凶猛攻势之下,反贼必难阻挡,此战必胜。” 众人纷纷点头,显然都觉得这一仗赢定了。 甚至许多人觉得沈墨这个反贼能撑到现在还每天逃跑都是一种超常表现了。至于说能在如此猛烈的攻势下还能守住城池,这些人想都没有想过。 那根本就不可能。 城头上现在的反击当然都是真的,只不过发动反击主力还是荡寇军正兵里的弓箭手和长枪兵以及那一千名守备军士兵,火铳兵以及掷弹兵沈墨到现在也没有动用。 而那些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当然是半真半假了。 说是半真,那因为的确有一些守备军士兵被清军的猛烈攻势给吓到了。 至于半假,那就是程凯灵机一动让人故意跟着呼喊来迷惑清军。 沈墨一直站在城头观察着战况。 平心而论,这种大规模的攻守战斗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真实上演的战场情景的确能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对人的心灵造成震荡。 这根打游戏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游戏中那些士兵就是一串串数字,死了再造就是了。 但是现实中,譬如眼前,沈墨清晰的能看到那些清军士兵狰狞的面孔,能听见他们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甚至城下那种强烈的血腥味都在随着风而强烈地冲击着他的感官。 这让沈墨忽然明白了一句话:战争是这个世界上最丑恶的事情,没有之一。 不过也仅此而已,只是情绪上的一点小小波澜。 沈墨手中大枪忽然向前猛地砸出,将一个刚刚爬上城头准备翻越女墙,脸上还带着兴奋之意的清兵直接给砸碎了脑袋,尸身重重地跌落了下去,又顺便砸倒了城下的一名清兵。 “铁牛他们出发了吗?” 沈墨收回大枪,看了一眼匆匆赶来,同样一身戎装的秘书司坤问道。 “主公,牛将军已经出发了,一个时辰后他们应该就能到达祁阳城下了。”司坤沉声道。 沈墨点点头,探头又看了一眼城下密密麻麻跟打了鸡血似的清军,对着身旁的一名军官道:“是时候了。” 那军官闻言,立刻转身对着身后一直静静等待命令的五名掷弹兵连长下令道:“五个连按照序列依次上前投弹,投弹结束后立刻退后准备第二轮,以哨音为号。” “是!”五名连长立刻领命,回到本部人马前传达命令。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正在拼命攻城的清军忽然感觉到城头上的反击力度一下小了许多,立刻高声大呼起来:“反贼崩溃在即,兄弟们杀啊!” 一时间,,杀声震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清军已经打破了永州城。 祖君昊此时也有种大局已定的感觉,长长舒了一口气,正要下令部下一鼓作气的时候,却忽然看见城头上飞下来密密麻麻的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还呲呲地冒着火花。 祖君昊心中一突,多年的征战生涯让他本能的心中冒出一个词:“万人敌!” 其实小型炸弹这种东西从明朝中后期的时候就在明军中装备了不少,主要材料就是小型陶罐或者瓦罐里面装上火药,夹杂着铁片碎石子等物,然后留出引线,用泥土封上口子晾干就完事了。 这其实就是一种土炸弹,在抗战时期甚至还有民兵用这种武器来杀敌,而且还创造性的给里面加上了辣椒面或者胡椒面,当做生化武器使用。 只是由于黑火药本身的威力太小,再加上火药如果保存不善的话威力也会受到很大影响。还有诸如密封性以及陶罐瓷罐的成本问题,甚至还有这种武器的使用局限性等限制,所以后来在战场上见到的就越来越少了。 使用的效果完全不能跟工业时代制造的手榴弹或者手雷相比。 祖君昊征战多年,自然也是知道这东西的。 但是他也只是心中微微一惊,并没有太当回事。毕竟他手下这些士兵都是身披重甲的,反贼想要靠这种土炸弹来建功,显然有点想多了。 不过这东西虽然对于披甲士兵来说有点无用,但是如果在密集的人群中爆炸,很容易伤到眼睛咽喉等要害部位的。 虽然心中不屑,但是祖君昊还是立刻下令让士兵们散开一点。 可是不说此时乱哄哄的,他的命令能不能得到及时执行,就说他是低估了荡寇军手中的陶瓷炸弹的威力了。 系统出品跟那些匠户们自己做的手工品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无论是黑火药的质量还是装药量,以及瓷罐的质量以及里面装着的铁钉铁蒺藜等物,还有瓷罐的密封性,乃至使用这些炸弹的士兵素质,荡寇军这边都是全面碾压的。 第一波一百枚陶瓷炸弹落在城下,清兵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几乎同时爆炸开来。 火药燃烧产生的巨大冲击下,瓷罐爆裂开来,其中的铁钉铁蒺藜等物伴随着那些碎瓷片以极快的速度四面横扫开来,瞬间周围站着的清兵就倒下了一片。 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祖君昊看见这一幕,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此时,城上又是一声哨音响起,他抬头望去,又看见一堆“万人敌”从天而降,落在了下面猬集一片的清军之中。 祖君昊面色瞬间惨白,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来自何方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胜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五百名掷弹兵连绵不断的四轮炸弹攻击下,攻城的两千清军之前猛烈无比的攻城之势彻底被终结,城墙和护城河之间的狭隘区域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之前士气如虹悍不畏死的清军士兵从八千枚陶瓷炸弹彻底给炸懵了,死伤无数,士气一瞬间从高峰直落谷底。 在短暂的蒙圈之后,幸存下来的清军士兵终于反应过来,任凭军官如何厉声呵斥,也都不顾一切的向着护城河对面逃去。 结果又引起来新的混乱,许多人在推搡拥挤之中掉入了护城河。甚至有人对着挡住自己逃命去路的同袍直接就是一刀砍过去。 沈墨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直等着清军在城墙下形成猬集之势,好让掷弹兵达成最大的杀伤效果。 现在看来,的确没有白等,短短几分钟之内八千枚陶瓷炸弹的杀伤效果还是令人基本满意的,虽然不如自己熟知的手榴弹手雷那样恐怖,但是也足以自傲了。 清军在刚刚的两三分钟内至少损失了近千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能够承受的战损比,所以溃败也成了必然之势。 沈墨既然打定主意要让永州城成为这些清兵的血肉磨坊,自然不会让剩下的清军轻而易举的逃过护城河。 五百掷弹兵完成了任务之后立刻退往一旁,而一直待命的一千名火枪兵立刻补上,在城头形成了三排阵列,已经装填好弹药的燧发枪反对准了城下正在拼命溃逃的清军。 一声尖锐的竹哨声响起后,第一排的火枪兵立刻开火,逃跑的清军溃兵应声倒下一大片。 射击完成后第一排从两侧退后,第二排补上又是一轮射击,然后继续从两侧退后,由第三排上前补位射击。 一轮三段式射击结束后,护城河两岸站着的清军已经寥寥无几了。 沈墨的目光却盯着一名在十几名亲兵簇拥下刚刚逃过护城河的一名清军将领,忽然一招手道:“枪!” 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秘书司坤将沈墨好久都没用过,已经装填好了弹药的米尼步枪立刻递给了他。沈墨接过,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将枪口瞄准了那个清军将领,枪托抵在了右肩肩窝出,右手食指轻轻搭上了扳机,心中默念起了就使用过一次的“一击毙命”的特殊技能,等到传来系统确认在目标在有效射程内的声音后扣动了扳机。 那名清军将领自然就是率军攻城的长沙总兵祖君昊。他的两百名全副武装的精锐亲兵在荡寇军那一波炸弹反击下损失了大部分,剩下的几十人簇拥着急忙往护城河对面跑,结果又在荡寇军的火枪兵攻击下死了一大半,最后就剩下十几个人护送着他好不容易逃到了对面。 逃过护城河之后,城头的枪声终于停止了,祖君昊长舒一口气,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看着狼藉一片犹如修罗地狱一般的河对面,他感觉浑身冰冷,心中充满了强烈的挫败感和无力感。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区区一个占据了一府三县的反贼竟然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且远超官军的火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祖君昊现在真的快要崩溃了,他现在都后悔自己应该早点相信自己的直觉的,否则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了。 最让他心疼的就是他这些年花费了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那两百亲兵。说是亲兵,其实根本就是的他家丁,全都是他用大量的银子喂出来的,当然这些人也在战场上救过他许多次。 可是却在这么一伙原本以为能够轻松剿灭的反贼手中顷刻之间几乎死伤殆尽,这让祖君昊快要心疼死了。 心疼的同时顺带着连派他出阵的于成龙也给恨上了。 “沈墨,今日之败我记住了,他日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以报今日之耻!” 祖君昊看着城头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正转过头打算回归本阵的时候,却听见城头方向传来“砰”的一声响,这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危险,刚想扭头去看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脑袋好像被一柄大锤狠狠击中一般,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经验值25”,听着脑海中系统传来的提示音,沈墨轻轻舒了一口气。 几个月没用了,幸好这个技能还没失效。 祖君昊身边的十几名亲兵看着脑袋忽然炸开的自家总兵,直接懵了。 不过这些人倒是也算精锐,短暂的蒙圈之后,抬着祖君昊的尸体飞快的向着后阵狂奔而去。 城头上的荡寇军士兵看见自家主帅击杀了清军大将,瞬间欢呼声一片。 距离沈墨不远处的马冬刚好看到这一幕,对沈墨钦佩的目瞪口呆。 沈先生果然是沈先生啊,那么远的距离,竟然能一枪干掉清军大将,简直太厉害了! 马冬但凡有点文化的话,估计会用匪夷所思这个成语来形容沈墨刚才的表现。 对比沈墨的远距离一枪狙杀敌军大将,马冬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守城的时候干掉三个清兵的功劳也算不得什么了。 沈墨一枪干掉了祖君昊之后没有沉浸在挂逼的成就感之中,而是立刻下令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巨大的吊桥啪的一声重重搭在了护城河对面,永州北城城门也轰然洞开,早就在城门后面待命的程凯举起手中长刀,一马当先率领着五百轻骑兵呼啸而出,踏着吊桥,向着清军后阵冲了过去。 在他后面,还有常远带领的三千士兵也紧紧追杀了过去。 两千前锋几乎全军覆没,先锋大将祖君昊也被偷袭阵亡,整个战场局势在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说于成龙本人毫无准备,就是他手下的那些将领士兵同样毫无准备。 面对着冲杀而来的荡寇军,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应来。况且于成龙本身还不是一个知兵之人,就更加不可能有正确的应对了。 程凯带领那五百名轻骑兵转瞬杀到,直奔于成龙中军而去。 清军各部惊慌不已,急忙前来营救主帅,却因此挤成一团,混乱不堪。程凯带着五百骑兵冲到清军阵前却没有硬冲进去,而是忽然勒马减速,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个陶瓷炸弹,用火折子点燃后,在手中稍微等了一下后然后使劲向着挤成一团的清军阵中扔了过去,然后哈哈大笑着从清军两翼绕了过去。 谁说炸弹只能是掷弹兵玩的,骑兵也可以的。 五百枚陶瓷炸弹的效果非常显著,清军拥挤混乱的阵势变得更加混乱,原本过来保护主帅的各部清军被炸弹炸的四处乱窜,一下子把于成龙的中军给暴露了出来。 于成龙的中军其实就是他的标兵组成的。他两千标兵,给祁阳知县卞和平留下五百守城,之前又给祖君昊拨了五百攻城,所以现在身边只有一千标兵了。 这一千标兵虽然属于巡抚的直属部队,但是于成龙上任才几天啊,本身又为官清廉,没有多余的钱财赏赐犒劳这些人,所以他们对于成龙这个巡抚大人实在谈不上有多么忠心。 常远带着三千荡寇军士兵此时刚好冲到,眼见如此良机,自然不会错过,火枪兵弓箭手同时攻击,然后长枪兵端着长枪开始冲阵。 于成龙的一千标兵很快陷入崩溃,转头就向后跑去。 常远带人在后狂追,于成龙长叹一声,就被一名守备官带着几十个亲兵强行带着往早山岭大寨的方向逃去。 主帅一跑,剩下的清军也立刻崩溃,四处乱窜。 程凯和常远两人带着开始追捕清军溃兵。 …… 就在荡寇军终于结束追杀清军溃兵,押着大批俘虏返回,并且开始打扫战场的时候,铁牛带着的五千人马在水师的护送下刚好在祁阳城下登陆。 刚一上岸,没有休息,铁牛就立刻下令攻城。 他这次带的五千军队之中就包括了大半个炮营,三十门鹰炮全部被他带来过来。长重炮太重,行动不便,所以就没有带。 看着城下忽然出现的五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祁阳知县卞和平惊恐不已,搞不清楚这支军队的身份。 他第一反应就是沈墨这个反贼派人来抄于抚帅的后路来了,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 此时巡抚带着一万大军压境,沈墨手下区区数千贼兵尚且自顾不暇,哪里会有多余的兵力来偷袭祁县。 难不成是巡抚大人安排的援军? 可是看到那面红色的写着“荡寇”二字的大旗时,卞和平的一颗心瞬间如坠深渊。 不过城中好歹还有数千名乡勇以及于成龙留下的五百标兵,这让卞和平又有了一丝希望,立刻派人赶往永州城去给于成龙报信,然后同时下令全城戒严,死守待援。 他想自己最起码能够坚守两三天,到时候巡抚的大军就会回援。 毕竟守城比攻城要容易许多。 为了拖延时间,卞和平还派人出城假装说自己要献城投降,请铁牛稍待片刻。自己解决了于成龙留下的人马之后一定开城投降。 铁牛满口答应,然后等那使者刚刚走近城门,然后立刻下令开炮。 三十门鹰炮被分成三组,毫不吝惜炮弹火药的轮番对着起阳城头轰击。 一个时辰后,祁阳城破。 在山岭之中狼狈穿行的两天的于成龙带着收拢起来的数百名残兵败将回到城下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城头高高飘扬的红色“荡寇”大旗。 于成龙望着这一幕,眼前一黑,一口血猛然喷出,然后就晕死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大家都是聪明人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于成龙吐血昏死过去,后路又被抄,剩下的数百名清军顿时群狼无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不过他们也没用纠结太久就有了最终的抉择。早就埋伏在附近守株待兔的铁牛带着一千荡寇军士兵出现在清兵溃兵的周围时,这些清兵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跪地投降。 至此,清军这次攻打永州城的主力宣告全军覆没。从长沙出兵的时候上万人马,现在除了从宝庆府去攻打东安县的金鑫所带领的那三千人外,于成龙亲率的七千多主力阵亡超过三千,被俘虏的也接近三千,剩下的既有失踪的,也有逃散的。 而祁阳县这边,自知县卞和平以下,整个县衙官员胥吏衙役捕快都被一锅端,于成龙的五百名标兵战死了大约有一半,剩下的也都投降了。 卞和平之前招募的五千多名乡勇,在铁牛让人开炮攻城之后,逃跑了一小半。破城之后,剩下的不到十分之一,也全部跪地投降。 至此,祁阳县彻底落入了沈墨的手中。 而从宝庆府带着三千偏师攻打东安县准备捅沈墨菊花的金鑫却跟于成龙的快速结束战斗的想法不一样,而是坚决的遵循了一个“苟”字。 金鑫到了宝庆府之后,筹措了一些粮草船只之后,沿着夫夷河继续南下。上次宝庆府绿营守备姜淮的遭遇他已经听说了,所以一路非常的小心。 幸好,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反贼的骚扰阻击,这让金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姜淮是个草包,才会中了反贼的调虎离山之计,兵败身亡也是活该。 鉴于姜淮的教训,金鑫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轻易分兵,哪怕走的慢一点,哪怕拿不下东安县,也不能中了反贼的圈套。 哪怕到时候无功而返,只要自己能完好无损的将三千人马带回去,那也是功劳一件。 说不定巡抚于成龙已经打下了永州城,那时候反贼主力必然已经崩溃,自己再去收复东安县就易如反掌了。 这么一想,金鑫索性直接带着三千人马沿着夫夷河直奔新宁县。新宁县就在东安县隔壁,只要自己带着大军进了新宁县,然后放出消息去,反贼必然惊恐失措,肯定会向永州的反贼求援。 为了不被抄了老巢,那个反贼头子沈墨必然会分兵回援,这样也算是帮助巡抚牵制反贼兵力了。 反贼若是来攻,自己就坚守新宁城不出。反贼若是龟缩在东安县城里不出来,那自己就派小股部队去周围的乡村筹粮。 总而言之,就是以牵制骚扰为主要策略,尽量避免跟反贼正面硬刚。 留守东安县的是东安县守备军统领樊鹏飞,然后沈墨又让孙翔带了五百正兵回援。孙翔是正兵营的参谋长,回来以后自然就是东安县这边的主帅,樊鹏飞自然就成了他的副手。 更重要的是,上次击毙姜淮,全歼清军的主要功臣就是孙翔。 孙翔接手军务之后,立刻下令全县的守备军和护村队进入战备状态,然后又将五百正兵和两千五百名守备军混编在一起,一分为二,一半由樊鹏飞作为主将镇守东安县城。 剩下一部分自己亲领作为机动部队。 得知了清军偏师从夫夷河南下之后,孙翔一直想要在半途寻找战机。可是最终发现清军谨慎,一直没有太合适的机会,这让孙翔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束手无策。 己方兵少,而且绝大多数还都是训练时间尚短,战斗经验不足的守备军,若是自己手中有一千正兵,孙翔都跟正面跟这支清军硬刚。 看到孙翔皱眉不语,在守备军种担任哨长的焦桐鹤忽然进言道:“孙将军,这伙清兵这么谨慎,一定是知道上次那个姜淮被咱们干掉的事情,所以才这么小心。而且行军速度这么慢,显然也不符合兵贵神速的道理,我觉得他们可能没有胆子直接去攻打东安县城。但是他们又不能违抗军令,所以肯定会有其他的想法来对付我们。” 孙翔听了焦桐鹤的话忽然一下子来了灵感,拍着他的肩膀道:“那你说说这伙清军会怎样对付我们?” 焦桐鹤道:“我小时候上山砍柴,遇到了一只狼。那个狼很瘦,一直跟着我,无论我怎么吓唬它就是不走。但是我拿着木棒石头冲过去的时候它就跑,我不追的时候它就又跟了上来。我当时也很害怕,也又累又饿,不敢跑也不敢放松,手里一直拿着棍子,慢慢的往山下走,还不停的要回头看它会不会冲上去咬我。最后好不容易遇到了上山的老幺叔,也就是焦小刀他爹,那狼才跑掉。我当时看到老幺叔之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老幺叔后来跟我说那只狼就是打算一直跟着我,直到我自己没有力气的时候再上来吃我。” 孙翔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所以你是想说这支清军就跟那匹狼一样,又怂又瘦但是还想吃人,但是又不敢主动攻击,所以就想吊在我们后面想趁着我们精疲力竭的时候再扑上来吃掉我们。” 焦桐鹤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我就是瞎琢磨的,总觉得打仗这种事情跟打猎还有那些野兽捕猎的道理差不多。” 孙翔笑道:“你小子虽然没读过书,但是看起来打仗一事上还有些天赋。按照你的想法推测的话,这支清军极有可能会去新宁县,蹲在我们屁股后面来牵制我们。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去占了新宁县,看看这伙清军还有什么招数。” 新宁县比东安县还穷,沈墨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现在时机到了,拿下来也是顺利成章的事情。 说干就干,孙翔略作准备后就集合人马直奔新宁县而来。 新宁知县得到贼兵又来了的消息后吓了一跳,然后登上城墙看见“孙”字大旗的身后,又松了一口气,急忙派人出城求见孙翔道:“孙将军您上次委托我家县尊看守的船只都完好无损,一艘都没少。您可以清点一下。” 孙翔对那充当使者的师爷道:“师爷误会了,我不是来找船的。我是来攻城的。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永州城已经被我们拿下来,我们周边就剩下新宁县了。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回去告诉贵知县,他若是想投降,我给他一炷香功夫,亲自开门出城投降。只要他投降,我可以不滥杀一人。若是他想当满清的忠臣,东安原知县刘同仁的脑袋可还在城墙上挂着呢,让他好好思量一下。” 说完就挥挥手把师爷赶走了。 新宁知县一听,叹了口气之后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一块吊了几个月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让小妾拿着剪刀把自己脑袋后面的老鼠尾巴给剪掉,然后脱下官服,从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身青色直裰换上,又给头上戴了一个四方平定巾,然后走到前衙,召集全县所有胥吏衙役捕快,宣布了自己要投降的事情。 正在为反贼大军来攻而惴惴不安的胥吏衙役们听到这话,握着刀棍匕首的手都松开了,一致高声称赞县尊英明。 然后接下来就是大家互相拿着剪刀剪辫子,瞬间县衙多了一群秃头。 若非脑袋上没有戒疤,会让人有种误入和尚庙的感觉。 更让知县错愕的是他手下的典史主簿乃至各方司吏根本都不用换衣服,直接外面的袍子一脱,里面就是非常合身的一身前明服装。 主簿穿的是跟自己一样的直裰,典史则更骚包,穿的一身红色圆领缺胯袍,其他书吏衙役也都各有准备,看的新宁知县目瞪口呆,心中直呼原来聪明人不止自己一个。 众人看着彼此,面面相觑之后又都拱手微笑,一切自在不言中,然后在知县的带领下打着一面临时从县衙后厨用来蒸馒头的一片白布当成白旗,出了县衙,浩浩荡荡的穿街走巷,然后打开城门投降去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俺决不当王八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孙翔看到新宁知县一干人的样子,愣了一下之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用手中马鞭指着亲自扛着白旗的新宁知县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你这献城之功我给你记下了。我也会遵守诺言的,你且放心。” 知县大喜,急忙带着人将孙翔迎进县城。孙翔只带了两百正兵进城,剩下兵马全部在城外扎营。 进了县衙之后,孙翔又让知县以下全部写了一封投诚书,上面写着自己的籍贯性命职务乃至投诚的原因,甚至还有对满清朝廷的贬斥之言,历数康麻子的重重罪状等内容。 知县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是却也大概明白类似于文字投名状之类的东西,心中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写了下来,然后签字按手印。 孙翔看了之后全部收起来,然后对知县道:“现在,你们还是把原来的官服给换上。” 新宁知县:“???” 孙翔稍作解释,新宁知县这才知道自己被坑了,心里又惊又乱,暗骂眼前这个年轻的反贼将领是个笑面虎。但是刀把子在人家手上,自己刚又交了投名状,心里再有怨言也不敢多说什么。 孙翔给新宁知县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让他在清军到达城下后不许他们进城。这让新宁知县心中又安定了许多,拍着胸脯表示这个自己擅长。 布置好了之后,孙翔将两百正兵留在城中,换上衙役捕快等人的衣服。意思不言而明,即是作为知县的帮手,也是悬在知县头上的一把刀。 然后孙翔自己则出了城,带着剩下的军队离开了。 金鑫带着三千清兵一路坐船沿着夫夷河南下,路上虽然也遇到了几次袭击,但是都很快被他们给击退了。 手下的军官都觉得反贼就是反贼,不堪一击,反倒是金鑫太过小心谨慎了,甚至不许部下追击反贼,这让很多人都略有不满。 金鑫却坚持自己的做法,他怀疑这些反贼还想故技重施,所以根本不予理会下面人的牢骚。 这样一路进入了新宁县境内,反贼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让金鑫也放松了不少。 登岸之后,留下一小队人马看守船只,金鑫带领大队人马来到新宁县城两里之外停下,然后派了一名哨长带着一小队人马前去叫门,并且跟那哨长交代道:“你去告诉那知县,就说本官要带大军入城休息,让他准备粮草酒菜招待。若他答应,你就一箭射死他。若是他不答应,你就直接回来报我。” 哨长听得一脸懵逼,不解其意,但是还是领命前去。 半个时辰后拿哨长回来禀告道:“大人,那知县不同意咱们大军进城,只说若是大人带一二护卫进城便好生招待。若是不同意,那只能在城外扎营。” 金鑫闻言神情放松下来,又对那哨长道:“你去告诉他,既然他不愿意本官率大军入城,那就尽量多送粮食酒菜过来犒劳军队,否则我必打破城池。” 哨长闻言又转身去了。 金鑫麾下众军官大惑不解,道:“大人,咱们为剿贼大老远的来这鬼地方,这鸟知县竟然敢这么怠慢咱们,还不许咱们进城,这显然是看不起咱们的。要是我直接带兵破城,打杀了这个狗官才好。可是大人为何偏偏看起来还一点都不生气?” 金鑫看着手下这些夯货,皱眉解释道:“你们懂个屁。这新宁县挨着反贼老巢,咱们能想到来这里抄反贼后路,那沈墨难道就想不到吗?若是刚才那知县一口答应咱们进城,那十有八九是已经降了贼,想把咱们骗进去来个瓮中捉鳖。若是不放咱们进去,那才是该有的是事情。你们手下这些兵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但凡是个脑子清楚的知县,都不会同意让咱们进去的。” 众军官一听,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这年头,官兵很多时候比强盗还要让百姓害怕,他们这些人也知道自己和自己手下的兵是个什么德行,天下人也更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 放他们进城,这城池都不用反贼来打,自己都先破了。 若是城外有敌军来攻的话,放他们进城还情有可原。 众人不说话了,但是忽然有一人大声道:“大人,俺觉得你刚才说的不对,。” 金鑫一看,却是一个平时脑子就有点一根筋的家伙,气的冷笑道:“那你说说老子哪句话说的不对?要是说不好,小心老子用鞭子抽你。” 那人梗着脖子道:“你刚才说什么瓮中捉鳖,那鳖不就是王八吗?那咱们岂不是成了王八了?你要当王八你自去当,俺是不会当王八的。” 这年代已经有王八蛋的说法了,但是王八这个词多数用来形容一个男人被人戴了绿帽子了。 这个憨憨刚娶了个新媳妇没多久就跟着于成龙出征了,这一路上天天惦记自己的小媳妇,最担心的就是他不在家新媳妇给他戴帽子,所以一听到鳖这个词立刻就炸了。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又是哄堂大笑起来,气的金鑫拿着马鞭对着那夯货就是一顿狂抽,一边抽一边骂道:“不想当王八是吧?老子打死你个鳖孙!” 憨憨一边躲一边梗着脖子红着脸大声道:“俺就是不当王八,打死俺都不当王八!” 众人笑的更大声了,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 新宁知县虽然不同意金鑫大军入城,但是却派人送来了一些猪羊以及酒水粮食等物资劳军。 金鑫依然谨慎,让人试过那些东西没有问题之后才让部下享用。而他扎下营盘之后,也没有丝毫攻打东安县的意思,每日里只是向着城中索取肉食酒水,看起来一副专门来新宁县打秋风的架势。 一连数日,新宁知县不堪忍受,直接拒绝继续奉送肉食酒水,还痛斥了一番金鑫派去的人,大骂金鑫败坏官军声誉等等。 金鑫虽然谨慎,但是这几日不见反贼来攻,也渐渐放松下来。此时见这新宁知县谦恭后倨,那股子**性子一下子就上来了,带着大军直扑城下进行恐吓。 新宁知县看着城下这三千骄兵悍将的威胁虽然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但是用余光看到身后的那些“衙役”“捕快”们冷峻的表情,也只能拼命冷静下来,义正言辞的呵斥金鑫。 金鑫大怒,彻底被激怒了。 老子怕反贼,难不成还要怕你个小小知县,立刻下令攻城。 这货原来也是个受招安的强盗头子,脾气一上来也顾不上什么后果了,之前的谨慎全部都忘到脑后了,竟然亲自带人上前攻城。 知县吓坏了,急忙看向身旁的一名”捕头”。 那捕头将他往旁边一扒拉,抓起一只竹哨塞进嘴里,尖锐的哨声顿时响起。 然后知县就看见那些“衙役”“捕快”们纷纷上前走到女墙出,同时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用火折子点燃了上面的引线,然后停顿了一下后奋力的向城下扔了下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禽兽不如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骄狂的金鑫并非真的想要打破新宁县城,更多的是一种威慑吓唬。三藩之乱平定后,武官的地位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再加上清军招降了许多叛军将领,甚至还招安了许多强盗山贼,乃至各种打着反清旗号的“义军”,使得清军的成分更加良莠不齐,也因此催生了很多骄兵悍将。 太平年月,文贵武贱,文臣把武将拿捏的死死的。这其中的原因除了传统的以文驭武的政治传统外,也有武将本身很多人出身草莽行事残忍暴烈的原因。简单来说,很多所谓的武将根本就是披着官袍的强盗,甚至比强盗贼匪还要无耻狠毒。杀良冒功,搜刮百姓,甚至动辄屠村,这种事情从明末到清初屡见不鲜。 三藩之乱如今虽然大致平定,但是却远没有达到天下太平的程度,清廷还依然要依靠这些武将来平叛剿匪,所以这些人行事则更加肆无忌惮,强盗本性也展现的越发明显。 搁到太平年月,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守备了,就算是参将总兵这种高阶武官,敢纵兵攻城,这么做都是明显作死的行为,无异于谋反,别说砍头了,就算是株连三族都是活该。 金鑫原本也是打着反清的旗帜的所谓“义军”首领,结果看到吴三桂都败了,立刻怂了,主动投诚。康熙当时为了尽快平定三藩之乱,所以给了地方上很大的权力,允许他们招安这些小股的强盗贼匪,所以金鑫才得了一个守备的官职。 金鑫这个人带兵的本事其实没有多少,最多是有一点奸诈狡猾罢了。能够从宝庆府一路苟到现在已经算是本事用尽了,若是还想指望他能洞若观火,神机妙算,那真的就为难人了。 于成龙也是初来乍到,对手下这些人不了解,看到金鑫表现的稳当谨慎些,就觉得这是可用之人,才会派他领这一支偏师。 当然,于成龙不光是不了解金鑫,他也不了解自己,更不了解他的对手沈墨,所以才会落一个全军覆没,自己吐血被俘的下场。 金鑫既然是一怒之下攻城,自然也没有准备什么攻城器械,只是让手下向着城头射箭。按照他的想法,只要两轮箭射上城头,新宁知县就会立刻认怂,然后自己趁机勒索一把,敲敲竹杠。 结果没想到知县不仅没有认怂,反而还敢让身边的的衙役捕快们反击,这更让他愤怒了。 只是他的愤怒还没来的及发作,就看见冲到城墙下向上射箭的部下在一片轰隆隆巨响之中瞬间倒下了一片,这让他直接有点发蒙,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可是城头的荡寇军士兵不会给他发蒙的机会,第一轮爆炸的硝烟还没有散去,第二轮小炸弹就又扔了下来,城下的清军又被炸翻了一片。 金鑫看到一个捂着咽喉踉跄两步然后栽倒在地的部下,终于反应过来城上扔下的是什么东西了。 “万人敌!” 然后他也立刻意识到这些反击的所谓捕快衙役肯定是反贼假装的,自己虽然一路苟到底,但是最终还是落入了反贼的算计之中了。 金鑫心中越想越惊恐,忽然一名士兵指着后面大营的方向大叫道:“大人,咱们的大营着火了!” 金鑫急忙回头去看,却见不远处的大营不知道何时已经燃起来熊熊大火,而且更让他肝胆欲裂的是还有数不清的人影正挥舞着武器呐喊着从四周向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 金鑫大惊,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了,惊得再也顾不上攻城了,急忙勒马掉头就跑。身后几名心腹急忙跟上。 他这次带的三千清兵根本就是东拼西凑出来的,他自己的部下也不过几百人而已。不过金鑫显然已经顾不上其他人了,而且他也明白,带的人越多,自己越容易跑不掉,目标太大了反而会被敌人注意到。 所以他打算带着几名心腹跑到之前登岸的地方,那里有他藏在隐秘之处的一艘船,只要上了船,就能顺流之下,逃得一条生路了。 金鑫这个主将一跑,剩下的清军也很快陷入了崩溃之中,前有坚城,后有追兵,不跑留着过年啊。 城头上的荡寇军士兵看到这一幕,小炸弹也不扔了,又拿出弓箭和火铳来自由射击。 现在城下遍地都是目标,命中率高的惊人。 今日这一切都是孙翔的计划,新宁知县只是按计划行事而已。只是他本来以为清军主将这么苟的性子,应该不会这么容易的就被激怒,所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 他这次回去之后只给樊鹏飞留了五百人守东安县城,各村的村兵也都抽调了三分之二出来,总共凑了八千左右的人马,在舜皇山集结后,昨天黑夜趁着熟悉地形的优势悄悄潜伏在清军大营周围。 按照他的计划,清军主将就算会被激怒,也最多是派出小股人马去城下示威恐吓。自己要利用的就是这个机会,趁着清军注意力都在城头的时候趁机带人从背后突袭清军大营。 结果没想到金鑫这厮直接倾巢而出跑到城下去耀武扬威,让孙翔直接省了大事,直接踏破大营,一把火直接给烧了起来。 清军两面受敌,后路被断,要是还不崩溃,那才是没有天理了。 这次被集合起来的的东安县守备军和村兵们本来既激动又紧张,激动的时终于有了杀敌立功的好机会,紧张的是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对于清军的战斗力还都有些不知深浅。 许多人甚至临走前都把后事交代好了,准备用死来给家人换一个好前程。 结果到了战场还啥都没干,敌人就崩溃了,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直到军官们吹着哨子大骂道:“还瞅啥啊,再瞅功劳都跑完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提着武器撒丫子开始四处追杀清军溃兵,什么紧张忐忑惊愕全都顾不上了,眼中只剩下了满地乱窜的一个个“功劳”,那些功劳换成实际的好处就是土地和银钱啊。 却说金鑫一路纵马狂奔,炮了许久,跑的胯下的战马浑身汗出如浆,大口的喘着粗气,脚步也都有些蹒跚的时候,回头一看,身后再也没有一个追兵了,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而跟着他的十几名心腹此时也只剩下了三人,个个都是狼狈不已,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大哥,咱们以后怎么办?”一名在金鑫反清的时候就跟着他的心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急忙问道。 其他两人也都看着金鑫。 金鑫一仗没打,三千人马就损失殆尽,就是能活着回去也会被于成龙以军法处置的。 金鑫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根本没有太犹豫,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道:“回去是肯定回不去了,那个于老头虽然不懂军事,但是却是个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主。既然回不去了,那就重新进山,到时候再拉一票人马出来,咱们当个山大王,比给鞑子当走狗要舒服多了。至于你们的在长沙的女人,回头若是有机会就接出来,没机会就再重新找几个就是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咱们有人马,女人多得是。” 三个心腹其中两人点了点头,都赞同金鑫的话。 只是有一个却犹豫迟疑道:“大哥,俺想回去看看俺的浑家,俺走的时候她刚有了身子。俺想回去看看能不能把她接出来。大哥,你放心,俺绝对不会透露你和兄弟们的消息的。” 金鑫看着那人,走到那人跟前揽着他的肩膀微微一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跟了我这么些年,我自然信你。既然老婆有了身子,你是该回去看看的。” 那人闻言感激不已,正要说话,却忽然感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胸口赫然插着一柄匕首。 他一脸惊愕,双眼圆睁,正要说话,金鑫手中匕首又使劲一搅,另一只手死死捂着他的嘴巴。那人闷哼一声,便没了动静。 剩下两人却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金鑫拔出匕首,蹲下身子在那人尸身上擦了擦血,轻叹一声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心软。这世道,心软成不了大事的。” 三人将那人身上的银钱财物搜刮一空后,准备继续前往藏匿船只的地方。 此处距离那地方已经很近了,他们甚至能听见河水淙淙的声音了。 正准备上马的金鑫忽然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果然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说杀就杀了,你这种人要是能成大事才是老天无眼啊!” 金鑫闻言愕然,立刻拔出刀来,跟剩下两人背靠背摆出一副临敌的姿态来。 随着说话声,一队身穿黑色衣服,脚下打着绑腿,手中端着长长的火铳,腰间挂着短刀的士兵从四面缓缓围了上来。 而为首一人手持长刀,身穿皮甲,脸上的稚气犹然隐约可见,但是此时却充满着愤怒和杀意。 此人自然便是孙翔安排在此处守株待兔的焦桐鹤。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富有成效的战前动员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金鑫眼看无路可逃,忽然暴起想要挟持考前的焦桐鹤,结果还没等到近身,就被焦桐鹤身后的火铳兵给射成了筛子,那两个心腹也落了个同样下场。 焦桐鹤是守备军的哨长,手下一百士兵也算是东安县守备军乃至沈墨麾下所有的守备军之中战斗力最强的一个哨之一,另外一个哨则是马冬担任哨长的那个哨。战斗力,除了这两人带兵能力强,训练抓的狠之外,他们的求战欲望在守备军中也是最强烈的两个哨。 不说别的,就是焦桐鹤和马冬两个哨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们不仅自己当了哨长,因为立功而得到的土地奖励都超过十亩了,而且还有其他的诸如布匹粮食棉花等奖品。焦桐鹤的老娘现在都是焦家庄农会之中的妇女委员了。当然,能当上妇女委员不光是因为占了儿子的光,焦桐鹤他娘也是个能干大方的女人,做事情有主见,女红也厉害,所以这个委员也是实至名归。 马冬他娘身体不好,人老实,所以没有当上委员。而且一个村的农会里目前也只有一个妇女委员,相当于后世的妇女主任。平时主要负责妇女事务,包括打老婆、溺婴以及调解家庭矛盾等事情,必要的时候还会组织村里的妇女给子弟们做衣服纳鞋底制作绑腿等。老实人可不适合当这个委员。 虽然没有工资拿,每个月只有两斗粮食的补贴,但是却依然做的很带劲,成了焦家庄所有女人最羡慕的人。 现在村里没了地主,焦桐鹤家隐隐约约成了焦家庄如今最显赫的人家,平时大家伙说起来的时候都是既羡慕又感叹啊。谁能想到当初孤儿寡母可怜巴巴的这娘俩,如今却成了焦家庄的最显耀的人物,真是时来运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焦桐鹤他娘深知自家如今这一切都是沈先生给的,所以每次儿子回去都会叮嘱要跟着沈先生好好干,绝对不能给沈先生丢人。 马冬她娘虽然没有当上妇女委员,但是作为功臣家属,家里的破房子都被村公所带人给推倒了,重新给盖了一座新房子,而且还是砖混结构的,虽然跟有钱人家的大宅子没法比,但是比起以前的破房子也要好上许多倍。 马冬他妹子已经接到了县学的录取通知,让四月一号去县学报名。第一届县学那时候也要正式开学。首批被录取的都是守备军中的士兵子弟。以后等学校规模扩大了,招生范围肯定也会扩大的。 对于这些士兵家属入学,县学一律是免除学费,还包吃包住的。 可以说,沈墨现在实现的政策就是一切以军人优先的鼓励政策,只要你愿意参军,好好表现,不仅你本人能够得到公平的晋升机会,你的家庭也会随之往上攀升。 一人参军,全家受益。 在这两个哨长的榜样下,他们两个带的士兵求战欲望自然就成了最强的。再加上两人带兵的本事都不错,尤其是焦桐鹤,看着不怎么强壮,但是打仗很喜欢动脑子,所以孙翔对他也很偏爱,给的装备也是最好的。 焦桐鹤得了堵住清军后路的任务后,带着本部人马先是干脆利索的灭了金鑫留下的看守船只的小队人马,又让人将那些缴获的船只连在一起藏到了下游。自己又带着人在周围搜索一圈后发现了金鑫藏的那艘船,从而推断出金鑫若是兵败肯定会朝这边来,所以就提前埋伏在了周围,结果正好堵了个正着。 士兵们兴高采烈的将金鑫三人的脑袋割了下来,又把他们身上的财物以及金鑫的腰牌官印乃至身上的盔甲武器全部拨了下来,还有金鑫三人的战马,这些都是战利品,回去要作为计算战功的证据。 武器装备这些战利品按照荡寇军的规矩,先上缴登记后再行分配,缴获这些战利品的部队可以获得优先分配权。 焦桐鹤派了一队人看守缴获的船只,自己带着其他人带着战利品往回走。金鑫急忙都跑到这里来了,清军大队肯定已经溃败了,现在回去还能抓几个俘虏,要是回去晚了连汤都喝不上了。 虽然他们这次抓住金鑫已经是立了大功了,但是谁会嫌功劳多啊,自然是多多益善,就可以早日跟哨长一样光宗耀祖,泽被家人。 只是他们大部分都是步兵,虽然缴获了三匹战马,但是也没人会骑马,都用来驮栽战利品了,即使心里着急速度也快不起来。焦桐鹤有点后悔把那些船只给藏到下游去了,可是现在回去又太麻烦,只能尽量的加快脚步。 眼瞅着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距离新宁县城还有二十多里地,众人都有些郁闷,觉得俘虏估计早都被抓完了,等他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焦桐鹤正要下令原地休息的时候,却看见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从一旁的林子里冲了出来,大家伙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戒备。 结果抓过来一问,这人却是附近一个村子的村民,刚山上打猎回来,结果走到村口就看见一队清兵在村里杀人放火,他吓得急忙跑出来想要去县城报官。 这个村子是属于新宁县的,自然没有护村队之类的。 那汉子说完之后看着周围这一群脑袋光溜溜没有辫子的士兵,看他们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又瞅见了马背上挂着的几个留着金钱鼠尾的脑袋,骇然之余忽然福至心灵道:“你们是隔壁东安县的好汉?” 焦桐鹤点点头又皱眉一脸严肃的纠正道:“我们不是什么好汉,我们是沈先生麾下的东安县守备军,可不是那些强盗山贼之类的货色能比的。” 焦桐鹤虽然只是一个守备军哨长,而且还是那种半脱产的农兵,但是对于自己的军人身份很是看重,绝对不容他人误解乃至污蔑轻视的,尤其是那些不了解荡寇军,不了解沈先生的外人。 那汉子也是个机灵的,急忙道:“对对对,不是好汉,是守备军好汉爷。好汉爷们,我听说你们是专门救穷人的队伍,能不能去把那些害人的官军给赶跑啊。要是能救了俺们村的人,俺回头给你立个长生牌位天天上香,对,还有给那位沈先生也立一个……” 听着这汉子越说越离谱,焦桐鹤赶忙打断了他。 按理说新宁县还没有正式纳入荡寇军的地盘,焦桐鹤是没有义务去救这些村民的。而且孙翔给他的命令是完成了截断清军后路的任务后立刻回去跟主力汇合。 自己要是半路跑去救人,这算不算违背军令? 但是若是不去救,他又良心上过不去,毕竟他也是穷人子弟,太知道那种面对恶人而无助绝望的感觉了。 去年的时候沈先生要是不带人杀了黄顺,他家迟早也会跟焦小刀一家一样被逼的家破人亡的。 而且他看着身后的部下,许多人都脸上露出了不太情愿的表情,只是焦桐鹤威望起来了,他们也不敢随便说话。 但是意思都很明显,肯定希望他别多管闲事,毕竟这是新宁县,又不是东安县。大家还要回去抓俘虏,立军功呢。 客观的说,这些守备军士兵包括那些村兵,保卫乡梓的时候会很拼命,但是一旦出了本村乃至出了本县,这种狭隘的地域观念还是会表现的很明显。 在他们看来,如果清兵在东安县祸害,他们拼命杀敌那是不用说的。但是新宁县的人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就跟后世网络上很多人看见国内的一些坏人恶事的时候气愤填膺,喊打喊杀,但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国外,也就最多随口感慨一句而已, 通俗点讲就是人的同情心同理心只对自己人讲。至于外人,最多说一句这个人好可怜。 焦桐鹤自然也有这种观念的影响和约束,但是他现在眼界高了,看问题的角度跟这些普通士兵就又高明了一点点。 他脑子转了几圈,很快就有了主意,转身对部下道:“大家听我说,三天前新宁知县就打着白旗出城投降了,我跟孙将军一起进城的,这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所以从那个时候这新宁县也就是咱们的地盘了。现在这些清兵在咱们的地盘上杀咱们的乡亲们,这件事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要是还不管的话,那不仅咱们良心上过不去,就算回头孙将军知道了肯定也要责罚咱们的。严重一点,搞不好这个兵都当不成了。当不成兵了,分给你们的地都要都收回去,还要被赶出村子。所以,我现在问大家,咱们是救还是不救?” 焦桐鹤厉害啊,他不给这些人讲大道理,就跟他们讲利益,一下子把这些士兵心中的危机感给点燃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异口同声的喊道:“救,那肯定得救!既然是咱们的地盘,就不能让这些狗官军给祸害了!” 焦桐鹤闻言大喜,振臂高呼道:“说的很对,咱们不仅要救人,还能趁机多杀几个清兵立功。这也是给大家伙立功的一次机会,所以咱们一定不能错过。” 几句话说的部下嗷嗷直叫,纷纷振臂求战,看的旁边的那个汉子目瞪口呆,看着焦桐鹤略显稚嫩的脸,心道这个娃娃脸将军还挺有本事的嘛。 既然决定了要救人,焦桐鹤也就雷厉风行,安排了几个人看守战马和战利品,自己带着其他人跟随那个村民快速向着山里而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沈先生的自来水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焦桐鹤要去救人的村子叫做林家山,因为村子后面有一座山,而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姓林,就连他旁边这个带路的汉子也也姓林。 林家山距离山外有十多里山里,虽然焦桐鹤已经尽量的催促众人加快脚步了,可还是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达。 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有点意外,虽然村子里也有哭泣的声音,而且也有被大火烧毁的屋子还在冒着黑烟,但是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尸横遍野,反而许多村民正在灭火,还有一队男人背弓跨刀在村里四处搜索,甚至路边还扔着几具穿着清军衣服的尸体。 那些男人们看到全副武装的焦桐鹤一行人出现在村口后,为首的一人竟然吹响了脖子上挂的竹哨,然后很快村子中央方向也传来了一阵锣声,听到锣声的村民也顾不上灭火了,都快速向着村子中央的一栋大宅子跑去。 那些背弓跨刀的男人们也立刻取下身上的武器,排成两列,第一列持刀,第二列张弓,对着焦桐鹤他们做出了戒备姿态。虽然看起来有些慌乱,甚至许多人的都还在发抖,但是看得出来也是经过一定训练的。 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众人的预料,也立刻端起火铳排成阵列,做出了戒备状态。 焦桐鹤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带路的叫做林旺财的汉子,手按在刀柄上,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当然不会认为是这个林旺财把他们骗过来想要搞伏击,因为眼前这些人的表现显然可以看出对他们的到来也有些猝不及防。而且村里明显也发生过战斗,还有被打死的清兵尸体。 只是眼前的场景实在不符合林旺财说的情况,所以必要的戒备肯定要做的。 林旺财也有点懵逼,急忙摆手解释道:“军爷,我也不知道啊,我平时住在那边的山上,靠着打猎为生,隔几天会下山把猎物和皮子卖给村里人,换一些粮食盐巴。昨天我猎了一头野猪,今天想带着下来换点粮食和酒菜,结果就看见有清兵冲进村子里杀人防火,我就赶紧扔下野猪跑去准备报官,结果就遇到了你们啊,我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啊……“ 焦桐鹤看着林旺财一脸委屈的样子,知道他没说假话,于是道:“我信你,那你就去跟村里人说清楚我们的来意,免得起了误会。” 林旺财神情一松,急忙向对面跑过去。 那些拿着武器汉子们看到林旺财果然都是神情松弛下来,跟他说了好一会话,林旺财又指着焦桐鹤他们神情焦急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有一个汉子跑回村子里面去了。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身穿皮甲,同样背弓跨刀的年轻人带着两个人来到村口,打量了焦桐鹤等人一番后,主动解下武器放在地上慢慢走过来大声道:“诸位都是荡寇军的好汉吧?我叫林佳明,是本村地主林思简的儿子,我很钦佩沈先生,也非常感激各位能来搭救我们村子。诸位若是相信我,咱们可以好好谈谈。” 焦桐鹤看这人的样子不像说假话,就让他慢慢走过来。 走近了发现这个叫做林佳明的年轻人虽然身材不算很高大,但是眼睛却很明亮,看到焦桐鹤他们的时候看起来很激动。 为了证明自己,这哥们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放在焦桐鹤面前,激动道:“这位小将军,这本书我都翻阅了好多遍,里面的内容都能背下来了。我想说沈先生就是我此生要追随的那个明主,从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要跟随沈先生一起驱逐鞑虏,在华夏大地上建立一个真正的理想国度。” 焦桐鹤看了一眼,那本书的名字他还是认识的,《荡寇集》孙翔手里就有一本,还给他讲过上面的内容呢。 他现在眼前这本的确被人翻得都卷了毛边,证明这个林佳明所言不虚。 沈墨要是在这里,肯定会高兴自己竟然已经有了自干粉,估计还会感慨一句这就是思想的力量啊。 焦桐鹤放松下来,挥挥手让身后的士兵们解除戒备,然后指着村子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佳明急忙解释起来。 这位原来是林家山最大地主林思简的独生子,另外还有两个姐姐都已经嫁人了。正因为他是独生子,林老爷就很宠他,所以这兄弟从小就养成了特立独行的性子。 十六岁的时候还考上了秀才,然后却没有继续考下去。别人问起理由,他说忽然觉得八股取士只能取到一群只懂得寻章摘句的傻子和贪婪自私的功利主义者,反而耽误了那些真正的能够经世安邦的人才,所以就干脆放弃了科举,在家自己读书。 这一待就是三年,他爹气的天天骂他不孝子,但是也拿他没办法。 但是隔壁东安县闹反贼的消息传到林家山之后,这兄弟忽然对沈墨的做的那些事情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于是偷偷跑到东安县城去实地考察了一番,结果发现传言不虚。 然后他还在县城的一家书坊里面花了高价买了一本人家店主用来收藏的《荡寇集》,回来后越看越兴奋,越看心中的那团火烧的越旺。 前几日干脆主动剪了辫子,并且将自家的地学着沈墨分田的样子也分给了村里的佃户们,而且还学着沈墨成立了护村队,成立了村公所。 倒是农会一时没有弄起来,因为村里那些老人都觉得他这个年轻人瞎折腾,不想陪着他一起折腾。 这一番折腾差点没把他爹气死,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而且还是独苗,以后还要靠他给自己养老,所以只能由着他折腾了。 那些分到田的佃户村民自然很激动,非常的拥护这位林少爷,跟着他每日操练,搞得有模有样的。 这个村子里虽然依然以种地为生,但是所谓靠山吃山,村里的男人基本上都会打猎,所以都会射箭,操练了几日渐渐有了一些模样。更夸张的是这位还专门弄了一面荡寇军军旗,只不过在下面绣了一个“林”字。 今天进村的这股清军自然就是在新宁城下溃败的清军的一小股,被荡寇军追的慌不择路,结果跑到了林家山,又累又饿,就想抢点吃的,结果刚进村祸害了几户人家后就被得到消息的林佳明带着村兵们冲杀过来。 这些清兵本来士气低落,又累又饿,一看见那面荡寇军军旗直接就吓的魂不守舍,根本没有抵抗的勇气,转身就跑。 林佳明本来也有点紧张,但是一看清军这么怂,自己一下子变得勇了起来,带着人杀了跑的最慢的几个清兵。 清兵彻底不见了踪影之后,他才派人救人灭火,搜查有没有漏网之鱼,结果就听说荡寇军的人来了。 焦桐鹤听完感觉一肚子槽想吐,但是却又不知道从何吐起。 敢情自己虽然没赶上杀敌抓俘虏,但是吓走这些清军溃兵的还是咱们荡寇军啊。 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呵斥这个林佳明不经允许私自制作使用荡寇军军旗,还是要夸他一颗红心向太阳了。 想了想,最后摆摆手道:“算了,你先安顿村中百姓。若是有空,跟我去新宁县见见我家孙将军,看他怎么安排你。” 林佳明得知清军三千人马全军溃败,主将都被眼前这位娃娃脸的哨长给割了脑袋的时候,顿时肃然起敬,急忙拱手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胜后的收获 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双方都放下了戒备,开始轻松的交谈起来。林佳明觉得焦桐鹤是来救援他们的,所以要派人去给他们安排饭菜,却被焦桐鹤给拒绝了。 看着林佳明的疑惑的眼神,焦桐鹤就知道他误会了,开口解释道:“我们有纪律的,在外打仗不能随便在百姓家中借宿吃饭,也不能随便征用百姓家的财物,一旦被发现是要处罚的。如果严重的话会被驱逐出军队,甚至连村兵都当不成。林少爷,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我们身上都带着干粮呢。” 这既是纪律要求,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不能随便食用外人的食物。 林佳明听完更是又是惊讶又是钦佩,指着路边扔着的那几具清兵尸体感慨道:“官府口口声声说你们是反贼,说你们残忍好杀,祸害百姓,岂不知真正的强盗贼匪就是这些官兵。若是这天下真有人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绝对非沈先生莫属。” 林佳明编练的的那些村兵这时候也都围过来围着焦桐鹤手下那些守备军士兵问东问西,想知道他们打了多少仗,杀了多少清兵,当兵有什么好处,守备军跟村兵又有什么不一样。 焦桐鹤带人趁机宣传了一波荡寇军的政策,听得那些村兵眼中都流露出明显的羡慕之意,有人甚至拿眼睛看向林佳明。 林佳明手下这些村兵虽然家家都分了田,但是没有粮食补贴,也没有军属优待,更没有军饷拿,毕竟林少爷只是一个地主儿子,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给他们这么多福利。 况且,林少爷自家的地都分了一大半,要是还敢把自家的粮食拿出去分了,他爹林思简估计就会变成林死谏,搞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林佳明心知肚明,有些尴尬。 在林家山稍微休息了片刻,众人吃完干粮就准备返程,连村子都没进去。 林佳明决定跟着焦桐鹤他们一起去见孙翔,结果他爹林思简闻讯赶来阻止。 林佳明知道他老子的担心,指着焦桐鹤他们道:“爹,这样秋毫无犯,连村子都不进,连咱们一口水都不喝的队伍,你见过这样的反贼吗?人家大老远的过来救援咱们,就算你不领情,也不能把别人想的那么坏。我这次去是要给咱们林家寻找一条新出路的,总不能世世代代都窝在山里吧?” 林老爷子被儿子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放他离开。 林佳明这人也光棍,拿了一把腰刀揣了一袋干粮就跟着一起出发了,一个随从也没带,倒是让焦桐鹤对他印象更好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山下跟看守物资的人员汇合的时候,已经算是有了初步的交情,显得十分投契。 一个地主少爷还是个秀才,一个佃户的儿子基本上是个文盲,但是偏偏还能想到一起,说到一起,颇有些志同道合的样子,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美谈。 …… 至此,清廷湖南巡抚于成龙亲自发起的这一次针对沈墨,针对荡寇军的攻势被彻底瓦解,以清军全军失败而告终。 金鑫所率领的这一支清军偏师队伍,自金鑫以下被杀被俘者超过一千五百多人,其余人溃逃。 再加上永州和祁阳两战,这次跟随于成龙出征的一万多名清兵战死者加起来超过三千多人,被俘者近四千,其余的溃不成军四处逃窜。 完全可以说的上全军覆没,甚至就连主帅于成龙也被俘,先锋大将祖君昊阵亡,偏师主将金鑫被杀,而且随军的粮草辎重船只全部损毁或者被荡寇军缴获。 这都不能叫做损失惨重了,简直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反观荡寇军这边,三次战役,三个战场,加起来的伤亡士兵不会超过两百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在永州之战时前期沈墨为了诱敌而没有让主力出手才产生的战损了。 这两百人之中其中战死的不到一百人,其余大多数都是轻伤。而且伤员都已经得到了及时的医治,大部分伤员伤愈归队后都不会影响战斗力, 这听起来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其实又很符合逻辑。 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荡寇军其实都占了。荡寇军士气如虹,又以逸待劳,而且还拥有水师的绝对优势,又依仗坚城固守,再加上士兵成分单一,上下一心,装备又远超清兵,令行禁止,将领也都充分执行沈墨的战术意图,这样要是还不胜才叫没有天理了。 最重要的沈墨有系统作为依仗,底牌是层出不穷,根本不愁无牌可打。 说句对沈先生不敬的话,这样的仗只要一个脑子正常的人来说都不会输的。挂逼的优势实在太大了,就跟中国女篮亚洲杯小组赛打菲律宾队一样,轻轻松松赢了对方九十分以上,简直就是大人打小孩,职业队打野球队,根本就是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当然,之所以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跟于成龙自身缺乏领兵经验和低估了对手,同时也高估了清军,以及没有专门的水师护佑,又是劳师远征等因素都有关。 但是,战争,不就是打的这些么,努力扩大己方的优势,削弱敌人的优势,此消彼长,你这边涨的多了,敌人那边就消的多了,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了。 这一战结束后,沈墨的地盘一下子扩大了将近一倍,祁阳县和新宁县都落入了沈墨手中。祁阳到手,湘南最重要的城池衡阳城面前已经无险可守,荡寇军随时可以沿江而下兵临衡阳城下了。 在战略上已经握着极大的主动权了。 这是东边,而西边,随着江淮和金鑫的两次惨败,宝庆府治所武冈州城已经基本上无兵可守,而且人心尽丧,只要荡寇军派一支偏师兵临城下,绝对是分分钟投降的结果。 新宁县也属于宝庆府辖下,另外还有邵阳、新化、城步三县。这次荡寇军大胜之后,基本上都属于可以传檄而定的那种城池了。 可以说这一仗结束后,沈墨的实力已经跃升了一个极大的台阶,无论是人口兵员还是可支配的各种资源都极大的扩展增长。 从战略上来讲,战略纵深也大了许多。 吐血昏死的于成龙被送回来永州城,沈墨请了能找到的最好的大夫给他诊治。平心而论,这次对战双方虽然是敌人,但是沈墨并不认为于成龙是洪承畴范文程那样的汉奸走狗。 就冲这位老爷子为官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情,沈墨都不能把他当成真正的敌人去残酷对待。 于成龙在昏迷了三日后终于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从照顾自己的婆子口中得知了自己的所在后,他睁着眼睛看了半天房顶后坐起身请婆子给自己端来热水洗漱一番后,请人给沈墨传话,他要见沈墨一面。 而沈墨其实也有自己的一些私心,所以欣然答应。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是什么孽缘?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沈墨走进安顿于成龙住的小院时候,正好看见于成龙坐在院子里的石卓旁端着一碗粥在喝。 于成龙已经六十四岁了,原本的时空中六十八岁他就去世了。他四十岁出仕,又出身贫苦,为官又十分清廉,如果不穿官服的话,跟一个乡下的普通老农完全没什么两样,头发几乎全部变白,面容苍老,沟壑万千,简直能把上下五千年的沧桑都写在脸上。 “老于,慢点喝,这要是呛着了我就白救你了。” 沈墨大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于成龙对面,随口道,语气随意的就跟与多年的熟人说话似的。 于成龙一愣,放下碗,盯着沈墨上下打量了一眼,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年轻,但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沈墨看着面前石桌上的几样小菜还有一盘大馒头,也不客气,直接抓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又转身对旁边不远处站着的婆子道:“帮我拿双筷子,再来一碗粥,正好饿了。” 婆子答应一声,急忙转身去了。 咽下口中的馒头,沈墨才看着于成龙叹道:“老于,你也比我想象的要老很多啊。我可是从小就知道你的名字,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就想着有一天会不会见到你,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说起来咱俩之间还挺有缘分的。” 于成龙听得一头雾水,一肚子问号,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自己之前在广西为官,后来又去了福建,这还是头一次来湖南,结果就被眼前这个说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反贼头子给俘虏了,这也算是缘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才能让咱俩相遇? 还有什么来到这个世界,难不成他原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不成?或是从小就听过自己的名声,想想广西跟湖南挨着,兴许听过也不足为奇。 沈墨看见他的的表情,摆摆手道:“听不懂也没关系,反正也不重要。你肯定最好奇的是自己既然落到我手里,我为何不杀你,反而还要救你,对吧?” 于成龙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也不尽然,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有些明了。无非是想让我为你所用,好吸引更多的人来为你效力,我没说错吧?” 婆子这时候送来了筷子和一碗粥,沈墨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又啃了一口大馒头,不急着答话,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于成龙看他吃馒头吃的这么娴熟自然,跟自己的习惯几乎一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是也不着急,等到沈墨将一个馒头吃完之后才再次开口道:“我记得你是永州人氏,为何却喜欢北方饭食?” 沈墨微微一笑道:“也许我上辈子跟你一样是个北人。你刚才说我想让你为我所用,我承认的确有过这个想法,但是我转念一想你是决计不可能同意的,所以又放弃了。” 于成龙一愣,反问道:“可是你不试着招揽我一下,怎么就知道我会拒绝?” 沈墨反问:“那你会答应吗?” 于成龙想了想道:“我当然不会答应。” 沈墨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然后笑道:“这不就对了嘛。明知道你不会答应我干嘛要开口?我又没有当舔狗的爱好。” 于成龙自然没有听过舔狗这个词,但是却也大概能理解什么意思。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反贼头子,如果刨除他反贼这个身份,其实还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年轻人。 “那你说说我不会答应的理由。”于成龙谈兴也起来了,看沈墨对这个话题没有继续的意思,自己反而主动问了起来。 沈墨右手拿着筷子在空中虚点道:“从两方面分析的,其一,从大势上论,你老于是崇祯年间的秀才,却到了四十岁才出仕满清,这说明你跟那些软骨头不一样,你还是有节气的。只是后来满清日益坐稳了江山,你觉得大势已去,便想着出来做官还能为饱经战乱荼毒的百姓们做点事情,这才愿意出仕。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虽然成了我的俘虏,但是你心中肯定还是觉得如今天下大势依然在满清,此时起兵反清只会使得兵祸连结,让百姓继续受难,所以你不愿意助纣为虐。简单来说就是你不看好我,或者说不看好这天下每一个起兵反清的人,你就算这次全军覆没,你也不会觉得我真能走到那最后一步。对吧?” 于成龙闻言久久无语,盯着沈墨看了半天,心中的感觉非常复杂。他一方面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懂自己,但是另一方面又觉得荒谬,这么懂自己的人竟然是个反贼头子。 半晌后,沈墨都吃完第二个馒头了,于成龙才继续问道:“这是其一,那其二呢?” 沈墨放下筷子,端起面前的粥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干净,然后擦了擦嘴道:“第二,你年纪太大了,身体又不好,估计没几年光景了,我也不忍心劳动老人家。毕竟尊老爱幼是我们的传统美德嘛。” 于成龙显然对这句话很不以为然,一下子站起身瞪着沈墨,想说自己根本不算老,历史上八十多岁依然领兵出征的人都多得是,自己才六十四岁而已。 但是话到嘴边又清醒过来,自己又不打算从贼,老不老的又有什么相干,只能轻哼一声悻悻然的坐了下来。 沈墨瞧见,心中暗乐,这老头估计生平最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老,所以刚才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差点发飙。 不过他没有丝毫想委婉的意思,继续扎心道:“老于,人要服老,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心里也有数。这人老了,不光是躯体老迈行动迟缓,就连思想志向也都趋于保守了,变的胆小怯懦保守怕事。你觉得如今大势仍在满清,可是我却看这天下是千疮百孔,烽烟四起,满清根本不得人心。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在短短半年之内打下这么多的城池,还有这么的百姓愿意拥护跟随我。你如果非要问我为何要反清,你就摸摸自己脑后的辫子,再看看眼前之人的华夏衣冠,你就明白为什么了。” 沈墨说到后来,语气逐渐变得激昂愤慨起来,于成龙被他说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惭愧之色。 说完这段话,沈墨起身,又道:“于大人,我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你是一个真正的为民之官,又清廉如水,我钦佩你的操守和作为。你若要走,我随时可以派人送你离开。只是若下次再成了我的俘虏,那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说完立刻转身离去,身后的于成龙怔怔坐在原地,脸色变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公心和私心论 沈墨对于成龙说的话是九分真,一分假。 假的地方就在于他其实挺希望于成龙能够弃暗投明投效自己的,他现在手下的确眼中缺乏人才,尤其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那种大才。 但是这话出自于某种傲娇和一些话术小技巧,是不太方便说出来的。 于成龙一个六十四岁的老头,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他经历的足够多的事情让他的三观已经非常的牢固,不像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那般可以轻易被几句话就能说动。这些人内心都有自己一套判断人事的标准和原则,而且非常的坚持这种原则。 无论这种原则在外界看来是多么迂腐固执或者陈旧保守的,但是却正是这样的原则和标准才造就了他们为后人铭记的声名。 海瑞其实也是这种人。 这种人要想改变,他们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言语,却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内心。只要他们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东西触动到了他们的内心,很多事情就会慢慢发生改变了。 所以沈墨表面上承诺给于成龙自由,可以放他随时离开,但是他相信于成龙不会轻易离开的。虽然目前他不会答应投靠,但是肯定会利用当俘虏的这次机会来趁机好好了解一下沈墨的底细,以便知己知彼。 沈墨根本不担心于成龙此举能够对自己造成某种威胁,他真正的底牌外人永远是不可能知道的。 虽然于成龙没有答应投效,但是却有一个人的表现出乎意料,那就是祁阳知县卞和平。 卞和平是陕西延安府人,算是李自成的老乡。这位倒是个正儿八经的进士,三十六岁考上进士,在京城翰林院当了三年闲差,吴三桂死了之后,湖南被清廷收复,大量官职空缺出来。他趁机自请外放,就当了祁阳知县。 到如今还不满一年,可以说湖南的官大部分都不满一年,因为吴三桂死了也才一年左右。以前这些职位上都是西选官。 所谓西选官,就是指的平西王府选的官。据说以前,南方某个地方一旦有官职空缺出来,清廷和吴三桂的平西王府都会派出官员去上任。而南方基本上就是吴三桂的地盘,距离又近,所以往往都那些西选官到任的早。 康熙派来的官到任一看位子早被人占了,只好灰溜溜的打道回京。 所以,那时候人人争当西选官,吴三桂也趁机用来卖官赚钱,也趁机笼络了不少人。 卞和平自愿投效的事情沈墨知道之后的确很有些意外的,因为从这个人之前为了抵御自己而做出的种种措施上来看,其人都是忠于清廷的。这种突然的转变让沈墨不得不怀疑此人别有用心。 不过沈墨也没有急着否定,而且这还是第一个主动要投效自己的进士,所以就算表明一种态度,沈墨也不能轻易拒绝,所以他略作思考后让人将卞和平带到了知府衙门。 卞和平看起来很有投效的诚意,不仅主动将金钱鼠尾剪掉,而且换上了一身汉服深衣,还带上了一顶方巾,只是脑袋光溜溜的看着有些滑稽。 “卞和平见过沈总镇。” 卞和平是一个容貌威严的中年人,颌下三缕长须修建的整整齐齐,语气中正平和,行礼一丝不苟,相貌堂堂,是那种让人见第一面就觉得靠谱的人。 沈墨抬抬手表示免礼,看着他开门见山道:“你之前大张旗鼓的抵御我军,如今成了阶下囚才三日就要投效我,不免转变的也太快了,你作何解释?” 卞和平拱手道:“之前抗拒总镇大军,是因为彼时我是祁阳知县。既为知县,便有守土牧民之责。而总镇你却是举兵起义,对抗朝廷,你我属于敌对双方,我之种种举措,不过是在履行作为知县的职责,何错之有?那是出自公心。” “而如今,我成了总镇的俘虏,且又贪生怕死,所以也不愿为朝廷殉职。就算总镇放了我,我既有失守之罪,朝廷就算不杀我,这辈子我的仕途也就基本到头了,甚至有可能会被罢职回乡,平庸一生。而我这三日观察总镇治下种种事迹,军纪严明足可与岳家军媲美,治下百姓小民也是欢欣鼓舞,整个秩序井然有序。并且总镇自身克己自守,生活简朴,丝毫不见奢靡享受之风,如此种种,已经颇有明主之相。所以出自私心,我选择投效总镇。” 一番理由说的也算是极为坦率了,而且说的理直气壮的,让沈墨一时之间都无法反驳。 我打你是尽我的职责,我如今投效你只是出自于理性的考虑,总而言之都有我的道理。 虽然话中不乏有拍自己马屁的意思,但是却不让人反感,因为对方说的的确是事实。 沈墨沉吟起来,倒并不是在思考这个人的话能不能信,而是在看他的忠诚度。 五十五分,不算高,但是却是一个比较合理的分数。如果放到男女关系上来比喻的话,就是对方对自己有好感,今天这番话就是来表白的。 片刻后沈墨点点头道:“你倒是个坦率的人,从你之前做的事情还有官声来看,倒的确是个干吏,也没有多少恶迹。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担任祁阳知县,我给你再搭配典史和主簿,再安排一千兵马驻守祁阳。你今日就回去上任,先搞好春耕之事,莫要误了农时。等到夏收之后再开始实现分田土改等事情。” “另外,你对祁阳县的情况也熟悉了,尤其是那些士绅们情况更加了解,回去之后先把那些劣迹斑斑的名单整理出来,该清算惩罚的按照流程去清算惩罚。” 两人都很坦率,沈墨也很大方,直接让卞和平官复原职,但是却也要他证明自己的诚意,不能光用嘴巴来说。 清算惩治祁阳县的大地主乡绅就是让他来交投名状的,用行动来跟清廷,跟地主阶级划清界限。 沈墨说完,盯着卞和平的神色,结果发现人家表情很平静,拱手道:“下官领命,绝对不辜负总镇信任。” 看起来心中早就有了准备。 这让沈墨觉得这人还是个人物。最后又交谈几句后,便让人带他去见李志远了。 李志远作为沈墨手下的文官头子,这些知县都是受他直接管的,要上任之前肯定要跟他这个上官见一见的。 或者说,沈墨这边和颜悦色来表达求贤若渴的态度,而李志远那边则负责唱红脸,给这些投诚的官员立规矩定原则。 大家分工合作,配合默契。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给我封侯? 卞和平如此快速的思想转变,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要归结与这一战沈墨表现出来的强横实力。 虽然这一战是于成龙进攻,沈墨防守,但是从一开始沈墨这边其实就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无论是在湘江上用水师拦截清军船队,烧毁清军辎重然后到于成龙最后被迫仓促进攻,一步一步其实都在按照沈墨设定的剧本走。 如果说卞和平之前对于还觉得于成龙就算打不下永州也最少能够全身而退的话,那么在铁牛带着几十门火炮直接轰击祁阳县城之后,卞和平对于沈墨的实力认知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能在大军攻城的情况下还派出五千人马携带大炮来偷袭敌人后方,若非是反贼主帅脑子进水,那必然就是对方对于官军的这一次进攻根本就是有恃无恐,甚至是设好的一个圈套,更是对自己实力的的绝对信心。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卞和平吓了一大跳,深深的觉得沈墨这个反贼的实力底蕴绝非眼前看到的那么简单。 所以他干脆利索的开城投降,然后在被关了几天后又干脆利索的表示要投效,根本原因还是他对于沈墨的真正的实力有了信心。 其实,永州之战的影响深远几乎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很多事情甚至向着沈墨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向去发展了。 首先,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永州境内出现了大量的外逃地主乡绅。这些人之中大多数都是自知自己作恶多端,要是落在沈墨手中肯定是要被公审的那一类人。 他们放弃了田产,祖宅,甚至大量的粮食,只带着大量的金银财物逃亡衡阳甚至株洲长沙等大城池。 有良心一点的还带着全家一起跑,凉薄一点的则只带着几个亲近之人,其他人全部任凭其自生自灭去。 反倒是那些剩下的小地主自耕农们心思则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沈墨占领了永州城之后,并没有立刻开始开始分田土改工作。于成龙带着上万大军前来攻打的消息能够流传的那么快,自然也有沈墨主动让人传播扩散的缘故。 这一仗表面上要打的是于成龙带着的上万清兵,实际上也是要借这一战大胜之威彻底打掉那些心中还存着妄图对抗荡寇军的豪绅地主们到底侥幸之心,另外也给那些盼着分田分地的佃户乃至自耕农和小地主们吃一颗大大的定心丸,让他们知道沈墨是能能力保证他们的既得利益的,这样他们也就有了拥护沈墨的底气。 同时顺便也能震慑永州周围的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各种山贼草寇乃至江湖帮派等三教九流的势力, 之前在两军交战的时候,在战场的周围其实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这长湘南地区数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攻守之战。可以说,在战斗开始之前或者说刚刚开始的时候,大多少的观众心中都是不认为沈墨能够胜利的。 甚至相当一部分人觉得沈墨在清军兵临城下之前就会弃城逃跑。就算那些心中盼着沈墨胜利的人,从理智上也感觉沈墨胜利的希望不大。 正是因为大多数人不看好沈墨,所以战斗的结果出来之后才能引发了许多猝不及防的后果。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那些逃跑的大地主乡绅们根本没有想到沈墨会胜利的那么块,而且还那么彻底,来攻的上万清军全军覆不说,主帅于成龙还被俘,就连祁阳县也落入了沈墨手中。 这些大地主豪绅之前在听说官军大举来攻的消息时有多嚣张多么幸灾乐祸,现在逃跑的时候就有狼狈。因为荡寇军水师封锁了水路的缘故,这些人逃跑的时候甚至都不敢走最便利的水路,而是翻山越岭,骑着毛驴骡子来躲避追捕。 不过这显然是他们想多了,大战过后,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沈墨哪里顾得上他们这种小角色。不过他们跑了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大地主跑了,小地主和自耕农们则是心中忐忑,因为他们不清楚沈墨的具体政策,所以难免会胡思乱想,担惊受怕。他们不像大地主们家产丰厚,就算抛下土地跑到城里去也能照样过得滋润,他们的主要财产就是他们辛辛苦苦耕耘的土地。 无论是沈墨还是李志远都在忙着战后的善后工作,目前还顾不上这些人。结果这些人自己就先慌了,尤其是永州城附近的十几个村子更是如此。 他们可是亲眼见证了沈墨是如何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清军的,所以更是惶恐不安。这十几个村子经过一番紧急磋商后,每个村子派出了一名代表,组成了一个民间代表团来求见沈墨。 沈墨刚接见完卞和平,秘书司坤就拿着一张拜帖和一张礼单前来禀告。 看着拜帖山那一个个村名还有人名,还有上面恭敬至极的用词,沈墨心中也是微微有些得意,知道这一仗的效果终于开始慢慢显现了出来。 拿过礼单看了一眼,上面按照村子排列,村名后面又是一串串的人名,后面写着该人奉献金银多少,粮食多少,甚至丝绸布匹铁锭麻丝盐巴茶叶等物都应有尽有。 虽然这些物资后面跟着的数量在沈墨看来并不算多,但是加在一起也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了。 拿着礼单,沈墨笑道:“这是做什么?想贿赂我?” 司坤笑道:“应该是看我军这次大胜,过来表明一下态度,顺便试探一下主公对他们的态度。主公若是不想见的话,我就先把他们打发回去,或者让李知府那边接见一下。” 沈墨想了想又问道:“今天下午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吗?” 作为秘书,司坤对于沈墨的每日的行程都要做到了如指掌的,立刻回答道:“主公原定今天下午要去给这次阵亡的将士立碑的。” 沈墨闻言默然,将那礼单放在一边,对司坤道:“你去告诉那些人,就说礼单我收了,只是事务繁忙,让他们三日后再来。” 司坤点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 他知道在沈墨的事务排行榜上,跟军队有关的事情都是要优先处理的。今天虽然沈墨不见这些乡绅代表,但是收下他们的礼单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定心丸。 司坤刚出去,戴文胜就跟着进来了,表情古怪的的对沈墨道:“主公,朱承平派了使者来,要封主公为侯,使者如今正在前院候着。” 沈墨闻言一愣:“这个朱成平又是个什么东西,还要封我当侯?” 戴文胜笑道:“朱承平就是原来在湘东一代活跃的自号‘承平天王’的那位,前两天据说刚打下了袁州府,现在占据了一府六县,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自称楚王了。称王之后就四处册封各路抗清义军首领,没想到这次连主公都惦记上了。” 沈墨听完有点哭笑不得,难怪戴文胜刚才表情古怪。 才占据了这么点地方就膨胀成这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湘南三十六寨 这个所谓的“楚王”根本就是个草头王,自称是前明楚王后裔,但是偏偏他如今打下的袁州府又在江西境内,跟沈墨的地盘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竟然大老远跑过来册封自己,这没有十年脑血栓都干不出来这事。 搞清楚了状况之后,沈墨根本没有搭理此人使者的意思,直接让戴文胜代自己打发了事。 戴文胜估计早知道沈墨会如此处理,所以笑着领命而去了。 他走了没多久,负责城池守卫的程凯又来了。 “主公,湘南三十六寨派来人过来求见,还带着一封他们三十六寨总盟主的亲笔信。” 程凯带来对这个消息让沈墨更是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忽然冒出了个什么总盟主了?难道是清朝版的左冷禅之类的人物,要搞什么类似于“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的把戏,还要给自己发个盟主令不成? 看沈墨一脸茫然,程凯急忙解释起来。 原来这个所谓的湘南三十六寨最早的时候就是从明末开始的几支抗清队伍,为首者分别是萧、夏、陈、苏四家。这四家原来都是湘南地区的开明士绅,颇有家财,所以清兵打到湖广(明朝的时候湖北和湖南合称湖广布政使司,到了清代康熙年间才分成湖南湖北的)的时候,不愿意剃发易服,给满清当奴才,所以就散尽家财,招募乡勇,坚持抗清。 这二三十年下来,死了很多人,但是却也有更多的人加入,慢慢的在湘南地区形成了三十六股抗清队伍,对外宣称三十六寨。 他们躲在山里跟清兵打游击战,又在山中自己开垦荒地,自给自足,清兵来了就进山,清兵走了又出来骚扰袭击。虽然主要宗旨也是抗清,但是期间肯定也免不了做些绿林行径,找点进项。 湖南山多水多,这三十六寨都是本地人组成,其中既有汉人,也有壮人瑶人以及苗人等少数民族。这些人对于大山非常的熟悉,也习惯了躲在山里的生活。 清廷从顺治到康熙,不断的发兵清剿,但是却基本上都没啥效果。清军一来,山外的百姓就会给他们通风报信,这些人就会立刻转移进入大山之中。 清军去的人多,后勤保障上就成了问题。去的人少,又不顶事,反而还会被三十六寨的人给埋伏袭击。 清廷头疼不已,但是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在山外实行封锁。但是这封锁也效果有限,大山里到处都是出口,根本没办法完全锁死。 幸好三十六寨虽然剿灭不了,但是成也大山,败也大山,他们的人数始终多不起来。而且三十六寨虽然标榜“同气连枝,共同对外”,但是毕竟不是一家,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袖统一统领,内部的各种矛盾龌蹉也相当不少。 所以满清虽然无法完全剿灭他们,但是他们也对满清政权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三十六寨之前活动的主要范围实在郴州府那边。郴州府挨着江西,跟沈墨的永州府之间还隔着一个桂阳府。按理说双方根本不搭界,而且大战结束才几天而已,这些人这么快就找上门,让沈墨觉得有点不合常理。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一想到以后迟早都要将郴州府纳入手中的,免不了要与这些人接触的,还不如先接触一下看看这些人的成色。 沈墨想了想对程凯道:“你先找个地方把他们安置下来,我明天抽空见一见。” 整个下午,除了这种集体求见的代表团,还有一些单独派人来求见的,光是拜帖都收了一大堆,既有当地士绅地主的,也有豪商大贾,甚至还有一些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毛遂自荐来投靠求官的。 更让沈墨感觉好笑的是永州境内及其附近的几所寺庙道观都派人送来了礼物,礼物不轻不重,说的话也是云山雾罩,但是归纳起来就是四个字:结个善缘。 要不是看着这些拜帖书信以及礼单,沈墨都不知道区区一个湘南地区竟然有这么多三教九流的各方势力,感觉就好像自己往水里扔了一个炸弹,一下子炸出了一堆的鱼鳖虫虾。 不过沈墨暂时没有心情搭理这些事情,大部分交给下面的几个骨干去处理。唯二需要他亲自接见的就是那些乡绅代表团以及湘南三十六寨的使者。 不过都被他安排到了明天。 这次战斗中阵亡的近百名士兵都被火化以后葬在了永州附近的一处山坳之中,竖起了一座高达三米左右的石碑,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和事迹。 沈墨亲自带着军中的几位大将来给这些阵亡将士树碑,起坟。 石碑上的字都是沈墨亲笔题写后请石匠刻上去的。 看着面前这座高大的石碑上“荡寇军阵亡烈士之墓”下面那一个个的名字,沈墨沉声道:“你们都是好男儿,你们的家人我一定会妥善照顾的。你们的名字也会永远记在我心中的。” 默哀片刻后,沈墨带领众人三鞠躬,然后又轮流上前给英灵奠酒。 这次阵亡的士兵大多数都是守备军士兵,沈墨已经安排军务处派人按照名单将这些阵亡士兵的抚恤金和他们十年的军饷全部送回了他们的家中。而且这些阵亡士兵的家庭享受二十年的免税免赋免除劳役的优待,家中适龄孩童上学的可以优先录取。士兵们之前分的地依然归其家人继续耕作。若是独生子的,其父母由官府负责赡养。若是有子女者,官府每月发给抚养津贴。” 虽然在沈墨看来,这些措施也算不上太优厚,相对于一条生命来说其实不值一提。 但是实际上却足以在乡间引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震动。外人羡慕不已,议论纷纷。 就连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也因为这诸多的优待条件而完全冲散了悲伤的情绪,甚至惊喜不已,对沈墨感激不已,认为沈墨太过仁义,甚至还会觉得自家捡了大便宜。 这其实就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的价值观的巨大差异所导致的不同反应。 在沈墨看来,生命毕竟是宝贵的,这点钱财和优待政策跟生命的重量相比不值一提。 但是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人们反而觉得沈墨给的实在太多了,甚至可能还会有人觉得沈墨人傻钱多。 不过沈墨就算知道,也无所谓了,他只求个心安而已。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这个反贼不正常 祭奠完阵亡将士后,沈墨回到城中,已经是天色将暮。 秘书司坤禀告道:“主公,姜姑娘来过一趟,等了半个时辰不见主公回来就又离开了。临走时交代我转告主公,请主公晚上过去吃饭,说是陈夫人熬了鱼汤要给主公补身子。” 从跟姜寒酥重逢之后,两人之间一直都是聚少离多。这次将姜寒酥母女接过来之后也只是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平时沈墨都是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有多少小情侣之间该有的热乎状态。 沈墨自己前世情史丰富,自然不会如小青年一样谈个恋爱就要天天腻歪在一起。所以他就自然而然的认为别人也会和自己一样,却忽视了姜寒酥本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搁到后世现代社会,还是个高中生或者刚上大一的少女,正是喜欢粘着男朋友的年纪,可是自己却天天忙的不露面,的确有点不像话。 听到司坤的话,沈墨一怔,想了想的确是有点忽视人家了。而且他明白这是小寒酥明明想自己了,却偏要打着丈母娘的旗号过来找自己。 “那行,你回头跟厨房交代一声,晚上不用准备我的饭。” 沈墨叮咛了一声,回到卧室准备换身衣服再去姜寒酥那边,结果进了卧室之后发现房间里面整齐了许多。床上换了一件新床单,被套也换了,枕套也换了。门口的鞋架子上的靴子也摆的整整齐齐的,甚至连之前下雨的时候穿过的那双沾满泥巴的靴子都变得干干净净。 靠窗的桌案上面的物件也摆放的整整齐齐,尤其是笔筒里面的东西都是整齐划一的朝着同一个方向摆着。 沈墨身边虽然有侍女和婆子,但是也只是让她们负责日常生活,做个饭打扫个卫生洗个衣服之类的,但是他自己的卧室一般都是自己亲自收拾。 沈墨前世没创业之前也是个普通家庭孩子,从小也很独立。小时候父母忙的经常顾不上他,所以洗衣做饭这些事情他很早就自己学会了。 高考志愿自己填的,就连大学开学也没让父母去送,自己拎着一个行李箱就走了。 毕业之后创业开公司,人前被人沈总长沈总短的叫着,背后其实连个房子都没买。每次忙完回去如果不太累的话都是自己做饭收拾屋子。 虽然交的女朋友不少,但是不让沈墨给她们做饭洗衣都算是贤惠懂事的了,更别指望她们能照顾自己。 这穿越过来大半年了,沈墨虽然变了很多,变得心肠更硬,更加理智,但是以前的很多习惯却还继续保持着,比如说饮食习惯,比如说喜欢自己收拾屋子,生活简朴,更比说深入骨髓的家国民族情怀,以及对生命,对底层百姓生命和权利的尊重等等。 之所以保持这些习惯,并不是说沈墨不喜欢被人伺候,不喜欢享受,而是他一直在心中拉着一条警戒线。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的思想会被物质上的享受慢慢腐蚀,最终原本坚持的思想信念也会随着物质生活越来越奢靡而滑坡垮塌。 历史上无数的枭雄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宵衣旰食,简朴持身,能够与部下同甘共苦,以身作则,所以能够在刚起事的时候迅速打开局面,赢得人心。 但是稍微有点成就的时候就很快陷入了奢侈享乐的陷阱之中,变得刚愎自用,独裁残暴,然后一步一步变成了他们当初反对厌恶的那些人样子,最终也就是昙花一现,彻底消弭在历史长河之中。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沈墨好歹也是正儿八经读过书的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而且上有所好,下必效之。自己这个主公要是都不能以身作则,或者说稍微放松一点,下面的人就会有样学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厦距离崩塌也就不远了。 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就是这个道理。普通人骄奢淫逸危害有限,也就最多害了自己和家人。但是作为一方首脑,一个掌握了成千上万人命运的人,却更加谨慎细微,坚守自持。 眼前的屋子显然不是侍女收拾的,那只有可能是姜寒酥帮自己收拾的。 沈墨心中一暖,也生出了些许愧疚出来,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冷落姜寒酥了。 换了一身便服,沈墨出了府衙后门,马夫早就在后门牵着马等着,看见沈墨,急忙牵着马迎了上来。 沈墨接过马缰,摆摆手,示意不用跟着,然后翻身上马,一个人向着丰韵楼而去。 姜寒酥和陈氏来了之后,就被白映波接去了丰韵楼。 丰韵楼也算是姜寒酥的产业,所以住在那里也是理所应当。 沈墨骑在马上,看着街道上日渐增多的人群,看着满大街的行人大多数都穿着各式汉服,许多男人的脑袋上都是光溜溜的一片。个别文雅的还带着个帽子或者方巾遮掩一二。 街道两侧的店铺也陆续开张,伙计们站在门口招揽着顾客。当然还有许多店铺仍然大门紧闭,上面贴着封条。 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惊恐畏惧之意,反而脸上都挂着由衷的笑容。 这些都是永州之战前逃走的人剩下的产业,按照沈墨之前让人发布的告示,这些产业现在全部被没收充公了,属于官府产业。 看着眼前的这座城池逐渐恢复往日的繁华热闹,沈墨心中其实很有几分成就感的。 他不知道的是,在很多人眼中,他这个反贼头子简直相当的不正常,不说施行的种种政策手段跟一般的反贼天壤之别,甚至他的个人操守,生活习惯也让许多人暗中猜疑他是在沽名钓誉,故意作秀。 更阴暗猥琐一点的还猜测他是不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隐疾,所以才会表现的这般无欲无求。 层次高一点的人认为这是优点,是能成大事的表现。但是一般人却认为他有毛病,不正常。 …… 丰韵楼,后面的一座小院里,陈氏年纪大了,又有旧伤在身,等不到沈墨,有些春困,便躺在床上小睡起来。 一身青衣的姜寒酥和一身白裙的白映波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边正在剥大蒜,面前的白瓷盘子里已经放着一堆剥好的白花花的蒜瓣。 两人一个青衣飒爽清秀,一个白裙娇憨妍丽,一青一白,交相辉映,若是有心人看见定然感叹一声“人间好风景!” 两人一边剥,一边聊着天。 不远处的厨房案板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备好的菜,只等沈墨来了就可以下锅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好色之徒 白映波纤细白嫩的手剥好一个蒜瓣,扔到盘子里,看着脸上一直带着轻笑的姜寒酥道:“姜姐姐,你说的那什么大盘鸡,是要做给你家墨哥哥吃的吗?” 姜寒酥抬头瞥她一眼道:“不然呢?你不会是以为我要做给你吃的吧?” 白映波闻言捂着自己饱满的良心故作伤心状:“人家太伤心了,有了情郎就忘了好姐妹,你这么重色轻友真的好吗?” 姜寒酥冷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在哪里做妖。 白映波知道姜寒酥完全不吃自己这一套,也就不再演戏,很自然的收了神通凑近一点道:“姜姐姐,你们多年未见,久别重逢,是不是就跟诗里说的那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那种感觉?是不是就想着每天耳鬓厮磨,朝夕相处,如胶似漆?” 看着自己这个闺蜜一脸八卦的样子,姜寒酥眉头一挑道故意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白映波猛点头,表现的求知若渴。 姜寒酥却重新坐直身子道:“想知道话自己就去试试啊。” 白映波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不想啊,要是能跟你一样找到一个沈墨这样的如意郎君,我才不稀罕问你呢。” 姜寒酥此时脸上却露出了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盯着白映波道:“可是我怎么听说某些人最近有点春心萌动啊。” 白映波心中一跳,充满胶原蛋白的鹅蛋脸一下子红了,故作不解道:“人家怎么听不懂姜姐姐你的意思呢?” 姜寒酥看着她故作镇定的心绪样子,“切”了一声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上次守城之战的时候表现的那么好,还不就是想在我家沈墨哥哥面前彰显一下自己的价值,让他不要把你当花瓶看待。” 白映波脸更红了,下意识连忙摆手否认道:“我没有,我不是,别胡说。” 姜寒酥瞪了她一眼,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还不了解你?你最喜欢的就是英雄豪杰,沈墨哥哥完美的契合你的要求,你要是没点想法,别说我不信,就是烟烟都不信。你上次去府衙之前,连续好几天心不在焉,每天打扮花枝招展,不就是为了取悦某人吗?” 白映波听了羞愤难当,大叫道:“肯定是烟烟这个死丫头说的,我要撕了她的嘴。” 在厨房烧火的烟烟听见了吓得一哆嗦,身子缩了缩,一声不敢吭。 而在院子的角落里拿着柴刀劈柴的青竹紫竹两个人则耳朵高高竖着,两个小脑袋一直往这边看,四只眼睛同样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姜寒酥见白映波羞恼的样子笑的跟个偷鸡成功的小狐狸一样开心,能让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好姐妹吃瘪还真是一件让人很开心的事情啊。 白映波见状,也顾不上羞恼了,站起来伸手去抓姜寒酥同样饱满的良心。 姜寒酥个子高,根本不会给她得逞的机会,站起来一只手按在白映波的脑袋上,急的她挥舞着两只胳膊甩着王八拳,却又碍于自己身高,又还隔着石桌,根本够不着姜寒酥,急的哇哇乱叫。 紫竹青竹笑的前俯后仰,也顾不上劈柴了。 烟烟也站在厨房门口看,笑的合不拢嘴,整个院子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两人闹了一阵,终于又坐了下来,白映波俏脸涨红,青丝都有些凌乱,衣裙也有许多地方褶皱起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姜寒酥欲言又止。 姜寒酥也不逗她了,轻笑道:“你是不是担心我生气?” 白映波乖巧的点点头,又急忙摇摇头。 姜寒酥伸出葱白玉指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道:“你呀,还是不了解我。对我来说,能跟沈墨哥哥重逢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若是还能终身厮守,那更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奢求,更不会无聊到去妒忌吃醋。你是我的好姐妹,我不想跟你分开。你如果喜欢沈墨哥哥的话,那你就自己努力争取。如果他也中意你,那就自然最好了。我会帮你,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白映波似乎都听傻了,呆呆地看着姜寒酥,怔怔道:“姜姐姐,你真的不会生气吗?自己的如意郎君被别的女人惦记,是个女人都不会心里舒服吧?” 姜寒酥道:“心里不舒服肯定会有一点,但是也仅此而已。从古到今,凡是有所成就的男人莫不是妻妾成群,更何况沈墨哥哥这种志在天下的男人更是不可能终身只守着一个女人的。就算他愿意只守着我一个人,我也不会同意的。若是等到别人开始劝他纳妾再娶的时候,我肯定还会背上一个善妒的名声。” 白映波听得若有所思,张了张嘴,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寒酥继续说道:“其实我很心疼沈墨哥哥,他的家人父母全都没了,只留下他一人孤单在这世上。而且据我所知,从他起事以来,不仅在生活上过的十分清苦,身边更是一个女人都没有。我俩重逢之后,我就想着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让他后顾无忧,能够安心的去打天下。可是你也知道让我打打杀杀还行,但是论起照顾人来的确有些不擅长。所以,我希望他身边能多一些人跟我一起照顾他。如果这个人恰好还是我的好姐妹的话,岂不是更是两全其美?所以,你喜欢沈墨哥哥,我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很乐见其成。” 白映波了解姜寒酥,知道她的性子,根本不屑于说假话,所以一番话说的她感动不已,伸手抓住了姜寒酥的手流着泪笑道:“姜姐姐,你对我真好!” 姜寒酥眉头一跳,用一只手压着白映波的两只柔荑,空着的那支右手去给白映波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哄道:“别哭别哭,把妆容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片刻后,白映波的尖叫声再度响起:“姜寒酥,我跟你拼了!” 原来姜寒酥刚才假装给她擦眼泪,却故意用剥了大蒜的手轻轻抹在了白映波的眼皮下,整的白映波眼睛红红的,眼泪跟绝了堤似得往出流。 刚刚睡醒的陈氏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少女在院子里追来打去,脸上露出了姨母笑。 站在院子门口半天的沈墨忽然有点尴尬,他压根不知道自己那个小姨子会看上自己,而且自己的正牌女友还很大度的愿意跟好姐妹共享男友,这番毁三观的正常操作让他既惊愕又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妈的,男人果然都是好色之徒。 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沈墨轻咳一声,踏进院子大声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听到他的声音,追逐的两女急忙停了下来都看向他,姜寒酥目光之中满是带着笑意的柔情。 而白映波则是含羞带怯,想看又不好意思,甚至感觉有点尴尬。 丈母娘陈氏站在门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一脸姨母笑。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介不介意一次娶两个?(二合一大章) “墨哥儿,你先坐一会。菜都备好了,只等下锅了。你是男人,没有下厨房的道理。烟烟,给墨哥儿泡壶茶。” 陈氏系上围裙,一脸慈爱的将挽着袖子的沈墨推出厨房。 这让本打算大显身手,弥补一下被自己冷落的姜寒酥的沈墨有些隐隐的失落,哪怕是打个下手陈氏也不允许。 前世每次回家的时候,都是爸爸在外面等着吃,沈墨和妈妈在厨房一起做。一开始的时候妈妈不信任沈墨的手艺,只让他打下手。后来慢慢的,变成了妈妈打下手,沈墨当主厨。 儿女成年之后,回家的次数都是越来越少,能够跟父母一起做一件事的时候更是不多。所以沈墨很珍惜每次跟妈妈一起做饭的时光,觉得很温馨,很幸福,也正好让妈妈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可以照顾好自己。 知道儿子能做一身好菜的时候,沈妈妈一开始还是有点失落的。自己养的猪长大了,学会了独立生活,这让一直把子女当做孩子看待的父母在欣慰的同时也会产生一种失落。 现在穿越过来,另一个时空的父母再无相见之日,不能承欢膝下,不能听爸爸吹嘘自己当年在部队的种种,更不能陪着妈妈一起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聊天,这种另一种形式上的“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深切痛苦其实一直萦绕在沈墨心中,多少个夜里他总是能在梦里梦到前尘往事的种种,每次醒来之后枕头都是湿的。 别人都说他是个狠人,但是那只是对那些不尊重自己,不珍惜的自己的人而言,沈墨内心对于亲情还是非常的渴望和重视的。 只是时空相隔的痛苦无法消弭,只能用忙碌来转移这种痛苦。 自从姜寒酥和陈氏来了之后,沈墨觉得自己心中的痛苦没有那么强烈了,得到了一丝安慰。他心中隐隐有将对父母的思念寄托在陈氏这个准丈母娘身上的趋势。 陈氏毋庸置疑是个开明慈爱的长辈,但是她毕竟深受这个时代的影响,觉得男人下厨是一件不合规矩,不体面的事情,尤其是沈墨如今还是一方势力的主君,更不可能让他去下厨了。 沈墨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些许失落之色也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没再勉强为之。 毕竟自己跟陈氏相处的时间还少,以后慢慢了解了再做些改变也晚。 姜寒酥从沈墨来了之后一双眼睛就一直在他身上,虽然沈墨刚才的情绪变化只是短短一瞬,但还是被她敏锐的收在了眼底。 她想到了什么,看向沈墨的眼神更多了一份心疼,拉着沈墨的手出了厨房,将他按在院子里的石卓旁轻声道: “墨哥哥,我跟着丰韵楼的大师傅学了一道‘大盘鸡’,今天做给你吃。如果不好吃的话你可不许笑话我。娘最拿手的是做鱼,今天一大早就亲自去城外码头边上的鱼肆买了三尾大鲜鱼,说要给你烹制鱼汤。娘做的鱼汤可鲜了,你一定不会失望的。还有小白,她今天也有拿手菜要献宝的。总之呢,今天厨房是我们三个的地盘,你今天就乖乖等着吃好了。以后等你闲了,你再做菜给我们吃,好不好?” 看着眼前柔声细语,笑意之中带着关切的清丽少女,沈墨笑着点点头道:“好,那我等着。” 说着看了一眼厨房,发现陈氏看不到自己这里,轻轻一拉姜寒酥的皓腕,在她猝不及防之下对着她的樱唇啄了一口。 姜寒酥脸一下子红了,美目轻嗔,那一瞬间的娇羞风情看的沈墨心中一荡,差点有化身人狼的冲动。 不过好歹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初哥,再说还有丈母娘就在旁边的厨房,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得忍着。 准丈母娘虽然没有看见,但是院子里劈柴的青竹和紫竹两个却是看的目瞪口呆,小脸红红,心想这个姑爷好大胆啊。 因为被姜寒酥挑明心思,又正好看见沈墨到来,而借口躲到厨房的白映波看见姜寒酥出去,心中发虚,生怕她将自己的小心思告诉了沈墨,那就丢人丢大了。 所以一直偷眼瞧着二人动静,却恰好看见了这一幕,顿时被狗粮塞了满满一嘴,一下子对于姜寒酥的大盘鸡还有陈夫人的鲜鱼汤的期望都降低了许多。 烟烟泡了一壶茶放在沈墨面前,他笑着点点头,圆乎乎的小丫头脸一下子红了。 虽然不能进厨房,但是沈墨也没有坐下等着吃。左右瞅了瞅,过去将青竹紫竹两人劈柴的活给抢了过来。 两个小丫头虽然练过功夫,但是毕竟是普通人,哪里比的上沈墨这种开挂的选手,呆呆的站到一旁,看着沈墨一斧头一个,不一会就将一堆柴火劈完,而且还给堆放的整整齐齐,脸上一点汗珠都没有,简直轻松的就跟玩似得。 劈完柴火,沈墨又看到了院子角落里的水井,然后又用井口上的辘轳打水,将厨房门口的两个大水缸给灌的满满当当的。 丰韵楼的后院都是女眷,所以没有男人,平时的各种粗活都是烟烟紫竹青竹这三个丫头做的。 沈墨的一番动静,厨房里的三个女人显然也看到了,姜寒酥脸上是笑意,陈氏则是诧异,白映波则是嘟着嘴吐槽道:“像极了毛脚女婿第一次上丈母娘家的抢着干活的样子。” 一句话成功逗笑了姜寒酥母女两人。 沈墨终于找不到活干的时候,饭菜也做好了。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满了饭菜,最中间的是姜寒酥做的大盘鸡,旁边的是陈氏做的清蒸鱼红烧鱼还有一盘鲜鱼汤,白映波做的则是一道湘西酸肉。 除了这些肉菜,还有五六样素菜。 每一道菜分量都很足,显然众人明显是准备了一天的。 众人围着石桌坐了一圈,就连三个丫鬟都被沈墨叫过来一起吃。众人也都知道沈墨的规矩,所以也不诧异。 白映波还拿出来一坛花雕。花雕酒,状元红,女儿红,它们其实都是同一种酒,是从古时“女儿酒”演变而来,但因饮用的情境不同而又不同名称。 花雕酒又名状元红和女儿红,相传古时江浙地区的人都会自家酿黄酒,因为想送人但苦于一般的器皿不够精细,所以就请人烧制一些外面雕有龙凤、花草、鱼鸟的瓦罐或土罐,因此装在此类器皿中的黄酒被尊称为花雕。 花雕是黄酒,所以男女都可饮用。有了酒助兴,几杯酒下肚之后,本来还有点局促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轻松起来。 再加上沈墨两世为人,见多识广,又是个惯会调节气氛的高手,三言两语引得众女笑声不停,就连陈氏也好几次都掩嘴轻笑。 对于一桌子辛苦做好的饭菜,最好的赞誉就是全部吃光。 这对于沈墨这个大肚汉来说,自然轻而易举。 一顿饭吃完,桌上的盘子都被沈墨一扫而空,就连大盘鸡里用来入味的蒜瓣都被沈墨吃的干干净净的,看的姜寒酥眉开眼笑,开心不已。 吃完饭,烟烟他们三个丫头去厨房收拾,白映波则重新泡了一壶茶,四人坐在石桌旁聊天。 沈墨给陈氏倒了一杯茶,然后道:“伯母,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咳嗽还很频繁吗?” 陈氏有旧伤,常年咳嗽,沈墨之前给找了几个郎中会诊,这段时间一直在喝药。 陈氏笑道:“我好多了,现在咳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现在不用跟过去一样担惊受怕了,每天又没什么事情,现在就盼着你跟小竹子早日成亲,然后生个孙儿给我带了。” 沈墨显然也没想到准丈母娘如此自然的将话题就转到了催婚上面,不禁有点尴尬,姜寒酥脸瞬间红了,拉着母亲的手低声羞道:“娘,你说这些干嘛啊!” 陈氏看着不好意思的女儿,忽然正色道:“小竹子,今天墨哥儿正好也在,有些心里话我就当着你俩的面说一说,你们也都听一听。我知道墨哥儿是个有主意的人,如果我说的不中听,你也别放在心上。” 姜寒酥急忙看了沈墨一眼,又看看自己娘亲,大概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使劲摇头示意不要说,但是陈氏却当做没看见,对沈墨道“墨哥儿,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这话一说,姜寒酥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偷偷看着沈墨。 沈墨心中一突,脑子快速运转起来,最后瞅着姜寒酥脸上期待又紧张的表情,试探着问道:“是小竹子的生日?” 姜寒酥闻言嘴上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一下子生动起来,显然非常开心。 陈氏也笑了起来:“墨哥儿能记得就好。” 猜想被肯定,沈墨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姜寒酥道:“小竹子,我给忙忘了,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回头我一定给你补上。你想要什么,哪怕是康熙的玉玺我回头也给你弄过来。” 这句玩笑话一下子把姜寒酥给逗的眉眼弯弯,白映波则嘟着嘴又感觉被塞了满嘴狗粮,陈氏再一次露出了姨母笑。 陈氏摆摆手道:“不需要什么礼物,你在前面做大事的,我们这些女人不给你添乱就好了,还要什么礼物。我要说的是你俩的婚事。小竹子已经满了十八岁了。这年龄搁到别家的闺女都抱孩子了。我知道墨哥儿你志向远大,但是这乱世之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这辈子已经见过太过生死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早点成亲,那些虚礼之类的就不用太讲究了。你们成亲后有个孩子的话,我这心里也能安定下来。有了孩子,你在外面专心做你的大事,我跟小竹子给你在家带孩子。万一,我说万一,沈家也算是有后了,你爹娘还有你祖父在泉下也都会安心的。” 陈氏说这些的话的时候语气很温和,但是神情却相当认真,显然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思考才会说出来的。 沈墨静静的听着,看着旁边的姜寒酥头垂的越来越低,脸越来越红,还一个劲在桌子下面拉着娘亲的衣袖,显然是很不好意思了。 她再大方爽朗,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而且还是个古代的少女,听着娘亲这般露骨直白的催婚岂能不羞臊? 不时的还看一眼沈墨,眼中带着歉意,大概是觉得母亲的话会让沈墨为难。 陈氏说完之后,看着沈墨,等他表态。 沈墨伸手过去把姜寒酥的小手握在手中,然后对陈氏郑重道:“伯母,我父母家人都不在了,你就是我唯一的长辈。能娶到小竹子是我的幸运,能有您这样一位长辈更是我的幸运。您的一片苦心我也都能理解。这样吧,我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过来下聘礼,然后再定一个好日子成亲,您看如何?” 虽然说父母长辈都不在了,而且生在这种乱世,不用按照传统婚礼那样走“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那么复杂的流程,但是也不能太随意了,毕竟两世为人,结婚还是头一次,怎么着也得正式一些。 陈氏听了沈墨的话,脸上的一缕担忧瞬间消失不见,一下子露出了灿烂的岳母笑,拉着早就因为开心而脸发烫的女儿的手和沈墨的手叠在一起,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听我的,你也别下什么聘礼了,左手倒右手,以后都是一家人,没那个必要。至于日子,我早都看好了,三天后,也就是三月二十五,正是个适合嫁娶的好日子。你三天后抬着轿子来接人就行,娘这边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沈墨都听傻了,从来结婚都是男方着急,女方各种刁难,要房子车子票子,各种要求层出不穷,结个婚能让男方掉层皮。结果到了自己这里,全都翻过来了,不仅啥都不要,而且还生怕自己不愿意。 这样的丈母娘简直是感动大清啊。 沈墨看看姜寒酥,她也有点听傻了,带着委屈道:“娘,你就这么急着把女儿嫁出去啊?女儿还想在你身边多陪陪你呢。” 陈氏毫不留情的拆穿道:“你当娘不知道你天天巴巴的等着墨哥儿过来找你,天天守在门口跟个望夫石似的。早点嫁过去,娘看着也不心烦了。” 姜寒酥羞得差点把头钻到桌子下面去。 丈母娘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墨要是还拒绝,那还是人吗? 他立刻道:“好,我一切都听伯母的。” 陈氏故意板着脸道:“还叫伯母?” 沈墨多机灵啊,嘿嘿一笑,立刻改口道:“是,娘,孩儿错了。我跟寒酥成亲了,您不光是我的岳母大人,也是我的亲娘。” 这话听得陈氏开心的眉飞色舞的,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女婿,口中连连叫着“好孩子”,整个人一下子显得精神了许多,荣光焕发的。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姜寒酥脸上幸福的神情更是难以抑制,看着沈墨的双眼更是柔情似水,还多了一份期待和羞涩。 看着陈氏三言两语就定下了三天后成亲的事情,一旁的白映波简直惊呆了。 陈伯母也太雷厉风行了吧? 不过看着姜寒酥脸上的幸福,白映波忽然心中一片悲凉,感觉自己可怜又无助,吃了一嘴的狗粮也就罢了,最后还要遭受如此暴击,瞬间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陈氏多细心一人啊,瞅了一眼可怜无助的小白姑娘,忽然又对沈墨道:“墨哥儿,还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沈墨拍着胸脯道:“娘,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应您。” 陈氏笑呵呵道:“墨哥儿,你介不介意一次娶两个?”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十动然拒(两章合一) 丈母娘的话让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沈墨和姜寒酥面面相觑,都听傻了。 而白映波愣了一下之后,才意识到陈氏说的另一个人是自己,“呀”的一声后捂着已经红的跟火烧云似的脸跑进屋子里躲了起来。 厨房门口一下子冒出三个脑袋来,烟烟在最下面,上面依次是青竹和紫竹,三人也都是嘴巴长大,露出吃瓜群众吃瓜不嫌大的惊奇表情看着外面众人。 姜寒酥回过神来,嗔怪地看了一样亲娘,道:“娘,你……”,但是责备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起身也跑回屋子里去“安抚”白映波去了。 陈氏则不以为然的对沈墨笑道:“这姑娘家家脸皮子薄,明明心里千想万想的,可是嘴上却偏偏不好意思。墨哥儿,你若是愿意,小白那边娘去给你说,她肯定乐意的。至于小竹子,你也不用担心,他跟小白两个情同姐妹,早看出来了小白对你的心思。要不是这样,娘也不会开口说这话的。” 陈氏这个主意虽然很刺激,沈墨十分心动,但是最终还是拒绝了。 “娘,你对我好我是明白的。但是这件事不能这么草率。在我心里,无论以后我身边有多少女人,小竹子一定是第一个进门的,这是她应该得的。至于白姑娘,我们还不算熟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陈氏听了,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更多的却是欣慰。 虽然她心里也把白映波当女儿看待,但是毕竟姜寒酥才是她的亲生女儿,沈墨刚才的话就是奠定了姜寒酥的正妻地位。 白映波就算进门,也只能当妾。 正妻跟妾自然不能一起进门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沈墨是尊重姜寒酥,也是尊重她这个丈母娘的。 陈氏点点头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是娘孟浪了。娘的意思是小白也是个好姑娘,若是你们彼此也有那份心意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 沈墨点头道:“娘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一切随缘吧。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既然定了三天后成亲,那我就回去早作准备。” 陈氏笑道:“好孩子,也不用太讲究什么排场,到时候请一些亲近的人过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做个见证就好了。只要你们两个过得好,比什么讲究排场都要重要。” 沈墨由衷地感觉到了陈氏对自己的那种疼爱,以及经历过生离死别家破人亡之后对于世事的豁达。 …… 回到知府衙门自己住的小院子里后,沈墨坐在书房里发了一会呆。 怎么去吃个饭的功夫,回来就即将变成已婚男人? 这让他有些恍惚和不真实,两世为人,忽然要结婚,本能的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惶恐。 虽然现在的他不用担心房子车子票子,以及奇葩丈母娘的刁难等这些普通男人结婚的时候常见的难题,而且未婚妻还是自己很中意,又大方爽朗,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但是却莫名的有了一丝丝的恐婚。 他想了想,觉得这种情绪应该是基于男人骨子里对于婚姻所衍生的那些责任担当,诸如要养家糊口,光宗耀祖,传宗接代,保护妻儿等的一种谨慎。 想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体,虽然也是十八岁,但是两世为人,心理年龄加起来将近五十岁了,结婚的话也算是正当其时。 身体正是人生最巅峰的时候,心理上又懂得如何跟女人相处,懂得怜香惜玉,懂得如何经营家庭。 灵魂上是成熟睿智的大叔,外表上却是生龙活虎的正太,结合起来就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样子。 不过想想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姜寒酥,才十八岁,若是搁到自己那个年代,也才是一个正高三或者大一的学生。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禽兽。 不过即来自,则安之。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他要去改变,但是有些东西却也得入乡随俗,客随主便。 对于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们来说,他自然是客。 只不过他这个客的目标却是反客为主,最终成为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会,情绪平静了许多,沈墨将秘书司坤叫了进来。 “我三天后要成亲,这件事我想交给你筹备。”沈墨开门见山道。 司坤闻言长大嘴巴半晌无语,怎么主公出去吃个饭的回来就要成亲了? 这么突然的要成亲,难不成主公被逼婚了?为什么逼婚,难道是主公跟姜姑娘两个之间早都暗度陈仓,发生了一些不得不早点成亲的事情? 可是主公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主公每天不都在知府衙门吗? 如果姜姑娘有了的话,会给主公生个公子还是千金呢?…… 司坤脑子里顿时一堆八卦问题衍生出来,因此显得表情古怪,半晌不说话。 沈墨看见他的样子,随手将一团废纸准确无误地砸到司坤的脑门上,黑着脸道:“没有什么暗度陈仓,更没有什么奉子成婚,就是忽然想成亲了。你在胡思乱想,就把你发配到新宁县去当主簿。” 司坤吓了一跳,自己想什么主公竟然都知道,急忙正色道:“属下不敢,主公成亲这是一件大事,可得好好筹备。虽然三天的时间有些仓促,但是主公若是有什么要求,属下一定尽力办妥。” 沈墨道:“没那么的讲究,你帮我找一栋空宅子,不用太大。然后拟定一份宾客名单,不用太多人,就是咱们自己的人就够了。另外,再准备花轿,喜服以及一干成亲用品。你可以去找娄小茹帮忙,她是女子,心更细些。总之,不用奢靡讲究,但求热闹喜庆。切记,尽量不要宣扬,不要扰民。” 司坤掏出小本本用炭笔快速的记录着,最后道:“属下都记住了,主公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沈墨挥挥手让司坤自去忙碌。 自己一个人又在书房里坐了一会,虽然一直努力让自己平静。但是各种思绪和莫名其妙的想法却不停地在脑子里窜来窜去,譬如自己的身体被系统强化的这么厉害,姜寒酥能够不能承受的住。 成亲后多久要孩子比较合适,万一姜寒酥怀孕太早了怎么办,如果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怎么办?这年代女人生个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一样危险。 如果有了孩子,会是个闺女还是小子,要是闺女的话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可是一想到闺女以后要被别人家的猪拱走,沈墨心里就不得劲了,觉得还是小子好,去祸祸别人的家的白菜。 甚至又想到了陈氏之前的提议,心里微微有些后悔。 若是自己答应了,是不是三天后就能一夜之中连续做两次新郎了…… 想想好像都挺带劲的。 轻轻扇了自己一下,沈墨轻声“呸”了一声道:“不要脸。” …… 沈墨三天后要成亲的的消息在荡寇军高层之间迅速传开,李志远等人听到后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然后都不约而同的跑来问沈墨是不是真的。 关键是每个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八卦,脸上的表情丰富的不用说话沈墨都知道他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又不能生气,只能一脸笑容的解释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解释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郑云龙也跑来问的时候,才被忍无可忍的沈墨一脚给踹出了屋外。 这下,终于安静了,大家也都知道主公是真的要结婚了。 众人一下子兴奋起来,奔走相告。 作为一方势力的主君,沈墨要成亲的事情不胫而走,别说荡寇军的高层了,从永州至祁阳、零陵,双牌乃至东安新宁各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而且湘南地区各方势力派来永州城的使者们也相继知道了这个消息。 虽然沈墨有言在先,要求控制规模,只是内部人员庆贺见证一下就行,不邀请外人参加。 可是从消息传开的第二天中午开始,就陆续有人开始上门送礼。 首先来送礼的是永州城外湘江东岸的周氏。 周氏也是个地主,家中有几千亩田地,但是却是以经商为主业的,光是在永州城内就有十几家商铺。 在于成龙带一万清军前来攻打的时候,周氏也跟大多数乡绅地主一样认为沈墨这次必败无疑,所以也不顾沈墨公布的政策,放弃了自己在城内的家宅商铺,逃回了乡下庄园开始观望,甚至还组织起来乡勇以防备有可能会到来的溃兵。 结果没想到一场大战,清军全军覆没,主帅于成龙都被俘虏。 周氏这下彻底慌了,紧急召开家族会议,商讨对策。 众人众说纷纭,有人说干脆带着金银逃到长沙,也有人说什么也不用做,静观其变。甚至还有人提出说干脆负荆请罪,求得沈墨谅解云云。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乱糟糟的定不下来。甚至最后还有人哭了起来,觉得这下子周氏要完蛋了。 周氏族长周楚奇还算是有些决断,呵斥了众人一番后,定下了主动放弃田产,全力配合荡寇军一切要求,尽量保留粮食财物以及商业渠道的对策。 为了便被动为主动,周楚奇特意安排人在永州城打听沈墨的各种消息,想跟沈墨搭上关系。 结果派来的人打听了几天,发现沈墨一不重女色,二不爱财,三不贪杯,四不好口腹之欲,每日只是沉迷公务,简直无懈可击,完美的根本不像一个反贼头子。 这把周氏的探子给急的团团转,眼瞅着荡寇军战后善后工作完成,就要开始想着乡村大力推进了。 一旦到那个时候,周氏就丧失了先机。 恰好这时,周氏的探子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碰到了娄小茹带着颜如玉等一群女子在采购各种丝绸红布以及红纸红烛等成亲用的物事,从她们的谈话中得知了沈墨要成亲的消息,顿时如获至宝,急忙赶回了周氏庄园告知了这个消息。 周氏族长周楚奇认为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跟沈墨示好的机会,于是亲自开列了一份礼单,亲自来到了永州城送礼。 沈墨看到那份礼单的时候,也禁不住为这位周氏族长的机智而点了个赞。 这位虽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礼单上写的却是捐献给收留抚养孤寡老人和孤儿的济养院,其中粮食五千石,粗布三百匹,还有丝麻铁锭盐巴等物,数量都很可观。 末尾还说敬佩沈墨一片拳拳爱民之心,所以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来给永州百姓做点贡献,还望沈总镇能够接纳自己这一片心意。 通篇没有流露出丝毫给沈墨送礼的意思,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沈墨盯着那礼单看了半天,笑道:“这位周族长是个聪明人。行吧,你告诉他,就说他的心意我领了,替那些孤寡老人和孤儿感谢他。让他安心过日子,咱们荡寇军做事自有一杆秤。” 司坤将这话传给周楚奇之后,其人如蒙大赦,瞬间轻松了许多,对着司坤连连鞠躬感谢后方才离开。 从周氏以后,各种送礼的人在府衙后门排起了长队,尽管司坤一个劲的告诉他们沈总镇不收礼,但是这些人总能各种理由。 有人跟周氏一样打着给济养院捐献钱粮财物的幌子,有人打着犒军的理由,还有人甚至打着拓宽护城河,修缮永州城墙的旗号,总之,五花八门什么理由都有。 至于送的礼物,又跟周氏一样送粮草的,也有送金银的,还有送宅子的,甚至还有人将女儿送来要给沈墨当个使唤丫头。 以上的主要都是永州当地的士绅商贾,主要是想跟沈墨修补关系,最终多保全一点自家的财产。 “楚王”朱承平的派来“册封”沈墨的使者早都被打发走了,倒是湘南三十六寨的使者还在城中。 湘南三十刘寨常年待在山里跟清军打游击,本就不咋富裕,使者身上也没啥钱。 这哥们急的抓耳挠腮,知道若是自己这个紧要关节要是都不送礼的话,那他们家总盟主派他来的任务就算失败了。 还好这位也是个读书人,写的一手好字,练得还是宋徽宗的瘦金体,最后没有办法之下硬着头皮写了一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条幅,裱糊之后送给了沈墨。 在急促紧张的三天筹备之后,终于到了迎亲的日子。 沈墨一大早就起来,被娄小茹带着一群姑娘们给按在椅子上打扮收拾。 而与此同时,清廷长沙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也带着十门红衣大炮和两万名清兵到了衡阳城。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下次就是你 如果说之前永州总兵李光地的失败,以及永州失陷,还不足以让长沙的八旗驻守将军乌梁海重视的话,那么这一次于成龙的全军覆没就足以引起了乌梁海的重视。 永州已经失陷,如果沈墨继续进军的话,下一步就是衡阳了。 衡阳可是真正的湘南重镇,还是吴三桂昔日称帝的京城,若是衡阳失陷,那不仅整个湘南会彻底落入反贼手中,而且造成的政治影响也将是巨大的。 清廷在湖南好不容易慢慢恢复的秩序也将重新崩溃,清廷的威信也将受到严重削减,湖南乃至周边省份的反清武装更会士气大振。 这一系列的严重后果是乌梁海无法承担的,所以在得到于成龙兵败被俘的消息后,乌梁海惊愕之余急忙调集长沙附近八旗驻守兵力五千人(含汉八旗)以及绿营兵共两万,携带十门红衣大炮南下衡阳。同时,考虑到反贼水师厉害,所以又给驻守在岳阳附近的正在洞庭湖剿灭水匪的一支清军水师发去了调令,让他们南下协助作战。 同时,又以八百里加急给北京的康熙皇帝紧急求援,让他派遣更多的兵力来防守。 乌梁海是正白旗的人,并不是一个喜欢冒进的人,做事情很保守,但求无过,不求有功。所以面对湘南的局势,他想到的是只要守住衡阳,至于收复永州等失地,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红衣大炮原来叫做红夷大炮,是明朝人根据打捞缴获的欧洲殖民者的长身管火炮改良后制造的一种大口径长身管,前装滑膛炮。 明朝的时候中国人把当时的荷兰人和葡萄牙人统称为“红毛鬼”,他们又属于西夷,所以这种大炮又被叫做“红夷大炮。”崇祯六年的时候,被袁崇焕诛杀的皮岛守将毛文龙麾下参将孔有德和耿忠明率部投降后金,将红夷大炮和相关的工匠炮手都带去了辽东。 从此以后,满清就有了红夷大炮。只不过他们也是属于明朝人口中的蛮夷之列,所以自然不喜“红夷”二字,于是改为“红衣大炮。” 红夷大炮在后来满清征服天下的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攻城略地无往不利。康熙八年,康熙让比利时人南怀仁在红夷大炮的基础上设计改良了三种型号的火炮,分别是轻型火炮“神威将军”型,以及中型火炮“神功将军”型,重型火炮“武成永固大将军”型。 康熙对于制造火炮非常重视,整个康熙年间总共铸造了九百多门火炮,是清代铸造火炮最多的时期。 其中两千斤以上的“武成永固大将军”火炮有一百多门,五百斤至两千斤的”神功将军火炮也有两百多门,剩下的全都是五百斤以下的轻型火炮“神威将军”。 这些火炮铸成之后,管理的非常严格,大部分都在京城,剩下的被分配地方上的战略要冲,由八旗驻守将军调配管理。 之前孔有德投降满清后,黄太吉专门成了一个“重兵”营编入八旗,专门操炮。这个“重兵”营全部由汉军组成。满洲兵你让他拼命可以,但是操炮这种技术活还是不行的。 但是自三藩之乱后,康熙对汉人更加的提防了,所以撤销了“重兵”营的编制,直接将这些火炮让满人将领管理,但是下面操炮的主要还是汉军。 没办法,满脑子肌肉的八旗兵指望不上。 乌梁海这次带来衡阳的十门红衣大炮,两千斤以上的重炮没有,五百斤到两千斤的有四门,五百斤以下的六门。 这种火炮行动迟缓,发射的都是实心炮弹,用来攻城或者守城很好用,但是用来野战的话却不合适。乌梁海想的也是用这些大炮来守住衡阳。 …… 沈墨被打扮的跟个状元郎一样,一身红色状元袍,头戴乌纱,两边插着大红花,骑着一匹白马,在一群腰间缠着红绸布的亲兵簇拥下,喜气洋洋的带着迎亲队伍向着丰韵楼出发。 沈墨也没有因为自己结婚而扰民,所以大街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百姓们对着骑在白马上高大英俊,身姿挺拔的新郎官指指点点,既新奇又兴奋。 自从满清入关以来,要求汉人百姓剃发易服之后,多少年都没见过这种打扮的新郎官了,一个个多稀奇啊。 尤其是沈墨长得还这么英俊高大,而且百姓们听说了这位新郎官就是传说中的“沈先生”之后,一个个更是惊奇不已。 满清官府原本故意丑化抹黑沈墨,把他描述的成了一个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虽然后来也知道那都是污蔑,但是在许多人心中,能够起来造反的莫不都是那种一身肌肉,满脸胡须的粗豪汉子。 所以见到沈墨本尊这样一位骑着白马的翩翩少年郎时,那种跟心目的形象所形成的巨大反差一下子就引起了众人赞叹和热议。 如果这个时代有热搜的话,沈墨毫无疑问会登上永州当地的热搜榜第一,标题大概会叫:“震惊?如此翩翩郎君竟然是反贼头领!” 虽然沈墨不愿扰民,但是在两侧的人群中以及沿途周围各种紧要地点以及制高点上,戴文胜都安排了人手,防止有人趁机作乱。而且从三天前沈墨要结婚的消息传出之后,永州的城防就再一次严格起来,每一名进城的人都会被严格核实身份,检查随身携带物品。 不过沈墨这次成亲太突然,永州当地的满清势力基本被一扫而空,其他各方势力别说暂时没有对付沈墨的动机,就算真有什么人脑子坏了想搞个刺杀,也根本来不及实施。 在街道两侧人群的注视议论下,沈墨骑着白马,跨国三座桥,四条街,终于来到了丰韵楼的后门前。 姜寒酥没有兄弟姐妹,只有母女二人,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拦路要红包的人。闺房里也只有白映波作为女傧相陪着新娘子。 白映波因为被陈氏硬点鸳鸯谱的事情搞得现在看到沈墨都脸红害羞,更没有心思来为难沈墨了。 不过沈墨还是依礼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 看着坐在铺着大红锦缎床单的,一身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安安静静坐在床边,双手贴在小腹前的姜寒酥,沈墨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一把搂着她小蛮腰来了一个公主抱,笑道:“娘子,夫君来接你回家!” 姜寒酥惊呼一声,红盖头下面传出轻笑声,然后双臂搂住了沈墨的脖子,将臻首紧紧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健壮有力的心跳声,心中无比的踏实幸福。 看着沈墨大踏步的抱着新娘子出了闺房的们,躲在后面的白映波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感觉沈墨塞给他的大红包有点不对劲,拆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张剪成心形的红纸,写着五个筋骨嶙峋的小楷:“下次就是你!” 看着手中的心形红纸,白映波一时痴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白天的…… 沈墨成亲的宅子也是原来的永州知府刘光耀的一栋宅子。 刘光耀这厮按理来说是要住在知府衙门后衙里的,可是却看重了一户富商的宅子,然后给人家罗织了一个串通反贼的罪名,逼得这个富商无奈之下只能把宅子献给他才逃过了一劫。 刘光耀被俘之后现在还关在知府衙门的大牢里,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被处决。 这个宅子也就一直空着。沈墨要成亲,继续住在知府衙门里就有点不合适了。 司坤找了许多,最终觉得这个宅子非常合适,两进的四合院,装修的也算雅致,带着后花园,花园里还有假山池塘石亭水榭,而且也比较幽静,周围环境也很不错,处于城南,距离知府衙门也不算远。 所以就走了个程序,将这个宅子从公产变成了沈墨的私宅,然后又派人收拾了一番,换了一些家具,就算是沈墨的婚房了。 既然成了亲,丈母娘陈氏也接了过来一起住,反正这宅子里房子多,住上几十号人都绰绰有余。 本来姜寒酥还打算想白映波一起过来住,可是白映波却说要照看丰韵楼。 姜寒酥多聪明一姑娘啊,自然明白白映波的意思。虽然她跟沈墨之间的事情基本上挑明了,但是毕竟是个未婚姑娘,再跟已经成亲的姜寒酥一起住就有点不合适了。 她等的是将来名正言顺的三个人住一起。 宴席摆了十几桌,不算多,基本上都是沈墨身边的心腹骨干,还有一些各方势力的代表。 这些人来的时候自然又都各自带了一份贺礼。 行礼的时候,陈氏高坐堂上,即是丈母娘,也是沈墨的娘,所以拜父母就拜了她一人。刘光耀被抓了以后,沈墨还问过他自己便宜老爹和爷爷的遗体,依然没有结果。 刘光耀说是早都扔到乱葬岗了,这几个月过去了肯定早都被野兽吃的干干净净了。 沈墨就算想立个衣冠冢,都找不到他们的遗物。 行完礼后就是开宴了,沈墨给岳母陈氏敬了酒,又跟李志远等骨干以及各方代表碰了杯就算完事了。酒席吃的很快,也没人敢闹沈墨的洞房。铁牛看着有点那个意思,结果看到沈墨抬起一只脚,眼神带着警告,立刻偃旗息鼓,带着程凯等人赶紧回军营去了。 沈墨端着步子进了新房,一进门就原形毕露,猴急猴急的挑开了姜寒酥的盖头,一把搂住,直接亲了上去。 “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姜寒酥好不容易喘口气,看了一眼外面还亮着的天色,轻声害羞道:“墨哥哥,是不是太早了,啊……”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就被沈墨扑到在了床上…… 他等这一天可太久了,早都快憋坏了。 那一夜,梨花木的大床响了大半夜。 第二天一早,沈墨神清气爽的早早就起床了,精神焕发,满脸红光,见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打招呼,任谁都看得出来沈总镇心情非常的好。 姜寒酥直到中午才勉强起床,脸上散发的那种初为人妇的娇媚和少女残存的稚嫩娇羞混在一起,散发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看的站在后面给媳妇梳头的沈墨差点又把持不住。 姜寒酥红着脸瞪了一眼沈墨,小声道:“墨哥哥,你收一下,这大白天呢。” 沈墨尴尬一笑,急忙往后缩了缩。 收拾好了之后,两人又去前院给陈氏敬茶问安。陈氏看着携手而来的女儿女婿,脸上都快笑成了一朵花。敬完茶后,沈墨让人去安排午饭,陈氏拉着女儿的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悄悄话,说的姜寒酥脸红的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十分不好意思。 陈氏拉着女儿的手低声道:“你这丫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娘给你说的都是能早点怀孕的法子。你从下练武,身体底子好,趁着墨哥儿这几天有空闲,多试试娘跟你说的法子,争取早点怀上。墨哥儿这次连湖南巡抚都给抓住了,鞑子皇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刀兵再起的时候,墨哥儿肯定就忙的没时间回家了。你早点怀上,就算墨哥儿真有个什么万一,沈家也算是有后了。” 姜寒酥抬起头来道:“娘,我懂你的意思。只是墨哥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陈氏看着女儿坚定的神情,摸着她已经梳成已婚妇人样子的发髻道:“傻丫头,咱娘俩这辈子就指望墨哥儿了,我比谁都不希望他有事。只是这乱世之中,刀枪无情,凡事都要想到最坏的后果。罢了,你们刚成亲,娘说这些话也不合适。总之,你理解娘的一片心意就行。” 陈氏之所以一直急着让两人成亲,也是因为她的坎坷经历,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安全感,充满了忧患意识,所以总有一种时不我待的危机感。 姜寒酥点点头,拉着陈氏的手道:“娘,你放心吧,墨哥哥跟我说了,他是主君,不会轻易去冲锋在前的。而且墨哥哥一定能够把鞑子赶出中原的。你就放宽心,好好养好身子。以后我俩给你多生几个孙子孙女让你带,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陈氏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也没开口,只是将女儿搂在了怀里。 现在女儿成亲了,而且还是从小定的娃娃亲,这让她也是了了一桩心事。沈墨如此优秀,也让她觉得能够告慰九泉之下的的丈夫了。 沈墨婚后的幸福生活只持续了三天,就被郑云龙派人送回来的一封情报给打断了。 大战胜利之后,郑云龙一直按照沈墨的命令带着水师在衡阳附近的湘江江面上游弋,主要就是探查清廷的动静。 乌梁海带着两万大军顺着湘江南下衡阳,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去的。 郑云龙让人搜集确认情报之后,立刻派船回来报信。 收到这封情报,沈墨也不意外。而且早都针对清廷有可能做出的反应做了相应部署。 不过沈墨还是立刻召集了铁牛等人来议事。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神来之笔 为了沟通方便,沈墨的总镇署还暂时设置在永州知府衙门里,他原来的小院也继续保留着。 作战会议室里,看到人到齐之后,秘书司坤去请沈墨过来。 沈墨到来之后,所有人立刻起身敬礼:“主公!” 沈墨回礼,示意众人坐下,然后道:“情报想必司坤已经给你们通报了,都说说你们的想法。” 这次参会的人员也不多,文官就李志远一人,武将这边就是铁牛、程凯以及常远还有水师统领郑云龙。 当然,还有一个情报头子戴文胜。 孙翔现在还在新宁县坐镇,既要防备西边武冈州的清军,同时还要防备南边广西全州的清军。 至于北边宝庆府的清军,能打的早都在两次战斗中损失殆尽了,剩下的那些临时招募兵丁,荡寇军不打过去都算是他们天大的福气了,哪里还有胆子敢主动出击。 宝庆知府现在都快吓死了,要不是担心家人被牵累,他都想直接弃官而逃。现在谁要是敢说主动出兵剿灭反贼,那就是他的生死大敌,是必须要弄死的。 戴文胜作为情报头子,第一个开口道:“主公,诸位,根据现有的情报来看,这个乌梁海带着两万大军进驻衡阳之后并没有任何主动出击的迹象,甚至还从衡阳周围的各县抽调兵丁和乡勇来加强了衡阳的防守兵力,同时还勒令衡阳各县征发民夫,征收粮草,而且还在衡阳附近的湘江等主要水道上设置水关,严查来往船只行人。 从这些迹象分析的话,此人极有可能是打算死守衡阳。” 程凯接过来道:“如果他要死守衡阳的话,又有两万大军,还有征发的民夫乡勇,以及周边各县抽调的兵丁,以衡阳城的城防坚固程度,我军要想拿衡阳的确不会容易的。” 铁牛道:“这个鞑子如果铁了心想当王八的话,那咱们就先守着他的乌龟壳子,先把周边的县城给吃下,到时候衡阳就成了孤城一座,那么多人挤在城里,粮草耗尽之后,到时候就算咱们不打他们,他们自己就先乱了。” 水师统领郑云龙赞同道:“牛将军说的没错,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围点打援。我到时候会将衡阳附近的水道封锁,让清军的援军无法南下,衡阳就成了孤城一座,迟早都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经过几次大战,众将都对清军的战斗力产生了一种轻视感,觉得清军的战斗力也不过如此,所以现在面对清军的时候心理优势十分的明显。 别说乌梁海了,估计这些人就是听说康熙亲自带着十几万大军前来也不会慌得。 众人都说完了,只有常远一直看着会议桌前面的宽大地图沉吟不语。 沈墨注意到了这一点,直接点名道:“老常,说说你的想法。” 常远坐直沉声道:“主公,诸位,从目前的各种情报来看的话,这个乌梁海显然是个保守之人。看他的意图显然是想死守衡阳,防止我军夺取衡阳。 这种人的话一般都会力求保险,所以我猜测这次南下衡阳,除了他带的两万清兵之外,既有可能还有另外的力量,比如水师。 毕竟,经过几次大战之后,清军必然已经知道我军水师犀利。而湖南本就水网密布,若无水师作为依仗,一味死守衡阳的话,只要我军封锁水道,衡阳必然会陷入孤城之危。我们能想到,乌梁海不可能想不到。” 沈墨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常远接着道:“而且衡阳是水路要冲,附近的水道不仅有湘江,而且还有耒水以及蒸水等多条大河交通,我军水师虽然强悍,但是主力炮舰数量却只有区区十艘,根本不可能将这些水道全部封锁死的。” 说到这里,常远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认为众人想要将衡阳彻底锁死变成一座孤城的想法并不现实。 众人闻言都思考起来,沈墨点点头,站起身拿起手边的战术指挥杆走到地图前面指着衡阳的位置道: “常远说的很有道理。衡阳之所以能够成为湘南重镇,就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四通八达,水道密布,本来就是大城,吴三桂定都衡阳之后又多番加固,如今城防更是坚固。我们要想孤立衡阳,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将衡阳周围能够控制各条水道的城池全部占领。但是这显然是我们目前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的。” 众人都表情严肃,认真听讲。 沈墨指挥杆越过衡阳,往北移动,停在了一个位置道:“知道这是哪里吗?” 众人面露疑惑之色,只有戴文胜开口道:“似乎是洞庭湖。” 沈墨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洞庭湖。八百里洞庭,古称云梦泽,烟波浩渺,阔大无比,南纳湘、资、沅、澧四水汇入,北与长江相连。其中水寨密布,水匪横行。清廷当初为了剿灭洞庭各路水匪,在此地编练了一支强大的水师。这次乌梁海南下,既然知道我军水师强悍,极有可能也抽调了这里的清军水师一同南下。” “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情报,但是却极有可能。如果这支清军水师真的南下,那么我军水师必然要集中起来在衡阳以南的湘江上封锁江面,防止这支清军水师逆流而上来打我们。如此一来,我军更没有多余力量去封锁其余水道,更谈不上去孤立衡阳了。” 众人听完,这才觉得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说白了,包括沈墨在内,大家都是在战斗中不断成长,所以难免会有各种各有的问题产生。 名将也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 沈墨每次开会前,都是先听大家的意见,然后来综合归纳,最终给出自己的意见。 所谓抛砖引玉,往往就是这么来的。 众人沉默了片刻,铁牛开口问道:“主公,照这么说的话,咱们就不打衡阳了?” 沈墨笑道:“衡阳当然是要打的,只不过不是现在。乌梁海既然要当缩头乌龟,咱们就成全他。清军水师如果敢来,就让老郑带着咱们的水师把他们堵在湘江上。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乌梁海守他的衡阳城,咱们打咱们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两不相干。” 众人都被沈墨的话给听懵了,倒是常远听明白了,眼睛亮了起来,一拍手道:“妙啊,主公这招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屑与傻逼为伍 沈墨的意思很简单,他本来就没打算现在打衡阳。 毕竟刚拿下永州不久,地盘还有没有真正消化。永州的分田土改工作才刚刚开始,村兵还没有开始组建,乡村政权也没有建立起来,自己对于永州的控制还不算牢固。 永州的人口以及各种资源还没有真正的转化成他的实力。 沈墨给自己定下的宗旨一直都是要把基本盘的基础夯实的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而不是如历史上的其他的农民起义军一样狂飙突进,盲目扩张,以至于泥沙俱下。顺境的时候还好,一旦遭遇逆境,之前被胜利掩盖的各种矛盾和问题就会很快如同雪崩一般汹涌而来,上演一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闹剧。 在沈墨看来,真正的英雄人物是既能有顺势而起的魄力,更要有遏制欲望的理性。如果稍微有点成就,攻下几座城池,就急着享受,急着称王称帝,那就是一个纯粹的大傻逼。 比如说派使者来册封自己的所谓“楚王”朱承平,在沈墨看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逼。 跟这种大傻逼,沈墨自然是不屑与之为伍的。 回到眼前,既然乌梁海打算死守衡阳,那自己就成人之美,假装被他的两万大军给吓住了,不去攻打衡阳。 水师也不用四处去拦截清军水师,只要在祁阳附近的湘江上拦着不让清军水师过界,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这任务对于当前的荡寇军水师来说并不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郑云龙,你就带着水师主力守住这段就行,清军水师若是敢过界,你就好好收拾他们。若是他们不过来,你也不比搭理他们。当然,必要的时候可以敲打一下他们,但是不要太狠了。那些船只以后可都是咱们的。” 没错,沈墨已经把清军所有的战船都当成自己的财产去看待了,毕竟省下的就是赚的,不用花钱打造战船他自然乐意。 “是,主公!” 沈墨这已经是正式下达命令了,郑云龙立刻起身领命。 “铁牛,是时候拿下宝庆府了。我给你五千正兵好二十门火炮,你要在两个月内给我拿下宝庆府全境。” 沈墨点点头,又转向一直跃跃欲试的铁牛命令道。 “遵命,主公,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铁牛起身大着嗓门道。 “程凯,你领五千正兵南下拿下桂阳府全境,给你一个半月时间。” “遵命!主公!”程凯立刻起身领命。 之所以给铁牛两个月时间,主要是因为宝庆府境内山地较多,没有直接从永州到宝庆府的水道,大多数路程都是崎岖南行的山路。 而桂阳府则相对水网更密集一些,行军运输更加的方便一些。 “常远,你从今日起正式担任荡寇军参谋长,在铁牛和程凯两人领兵出征时,统一负责镇守事宜,直接向我汇报。” “遵命,主公!”常远起身昂然领命。 常远性格稳重,思虑稳妥周密,善守,所以负责镇守一事最为合适。 “另外,传令各县,孙翔任守备军总兵,节制辖区内所有守备军和村兵,樊鹏飞任副总兵,辅助孙翔。” “传令孙翔、樊鹏飞二人,可以剿代练,半年内要剿灭辖区内所有的大股贼寇。境内的反清势力若愿无条件归入我军者可予以接纳。其中若有残民害民,恶名昭彰者,一律不予接纳,杀无赦。若无条件愿意投降我军者,其首领最高可授予哨长一职,其部下全部编入守备军之中。” “传令各县,新纳地盘,务必在夏收之前完成所有的分田分地,编练村兵之事。” “是,主公,会后马上下发相关人员以及各县。” 秘书司坤一边快速在小本本上记录,一边沉思领命道。 沈墨点点头,又看向一直在记录却没有发言的李志远道:“老李,虽然这是军事会议,但是你这边的担子也不轻。分田土改的工作还要你来统筹安排。另外,人才短缺的问题依然是没有得到解决,你还需要多费点心给那些士绅们做做思想工作,让他们多送一些子弟来充实各各级衙门。” 沈墨之前接见过永州附近的乡绅代表,给他们吃了定心丸,告诉他们只要坚决拥护荡寇军,不当两面派,自己一定会保护他们的正当利益的。 而且也说了可以让他们的子弟来衙门充任吏员的话。 虽然那些乡绅都殷切表示愿意为沈先生效犬马之劳,但是迄今为止,主动来衙门报名的人却并不多。统计了一下,只有不到一半的士绅将家中子弟送了过来。 在沈墨深耕的老巢东安县不存在这种情况,解放较早的零陵县和双牌县情况也好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双牌县的李元武等人带头,影响了很多人,所以这两县的吏员基本上是不缺的。 现在人才缺口最大的反而是永州府衙以及祁阳县和新宁县这几座新纳入的城池。 虽然之前的衙门里许多吏员衙役还勉强可以留用,但是因为沈墨是要将政权深入到乡村的,所以建立镇公所和村公所的人员却是远远不够的。 虽然沈墨和荡寇军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而且通过永州一战也证明了自己强横的实力,但是许多人,尤其是士绅阶层还持有明显的观望态度。 按照这些人的逻辑,你分我的田可以,拿走我的家产也可以,甚至解放我的家奴也没问题,这些事情就算日后清廷反攻,也完全可以说是被迫的。 但是如果家中子弟在沈墨麾下出仕,那么这从贼的罪名就真的洗不清了。 这其中的深层次原因不言而明,自然是沈墨目前的实力还不够强横,地盘还不够,名声还不够响亮导致的。 毕竟派子弟出仕,本身就是一种政治投资行为。一旦投资失败,倾家荡产都是轻的,抄家灭族才是最有可能的下场。 但是偏偏沈墨又不能狂飙冒进,不能轻易的扩大地盘,所以就导致了这个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 李志远道:“主公,这个问题我一直也在思考该如何解决。现在想来,那个商贾之子李光武提出的建立‘理想社’的提议倒是个不错的办法。由主公领这个社首,对于入社的成员做出严格的筛选。加入理想社的社员以后在任官,升迁乃至福利各方面都会有所优待。 当然,这些优待对应的也有更加重大的责任和义务。如此一来,理想社的社员就会是主公最忠实的拥趸,他们也会是后备官员的最好来源。同时,这些人都有各自的人脉,可以帮助主公招揽更多的良才。” 理想社一事沈墨其实也在犹豫,因为他知道理想社一旦建立起来,发展的未来趋势必然会成为后世的那种政治党派。 对于党派政治,沈墨一直是有点敬而远之的意思,这可能是来自于他前世只是一个普通小老百姓的一种本能戒心。 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是避免不了要走这条路线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瑶民要结亲?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成立理想社的事情事关重大,需要从长计议,今天是军事会议,没有充分的时间去讨论这件事。 “老李,这件事回头再说。军事上的事情很重要,但是民政上的事情同样重要。你这边辛苦一下,需要人手的话优先配给你。你觉得能用的人才尽管大胆提拔任用。充任吏员的,不一定是读书人,只要能够识文断字会算数都可以充任吏员。回头在东安县学那边开设一个干部培训班,把这些地主乡绅家的子弟们送去培训一下,顺便再参观考察一下东安的乡村,回来以后就会成熟多了。” 李志远眼睛一亮,击掌赞道:“这是个好主意,要让这些人知道他们当官的真正职责和使命是什么。咱们荡寇军的官吏可不是用来升官发财的,而是真正为百姓服务的。” 沈墨说的这个干部培训班就相当于是后世的dangxiao,干部履行任职之前都要去dangxiao培训合格后才能上岗。 东安县是沈墨占领的第一个县,群众基础也是最牢固深厚的,相当于是沈氏革命的摇篮,真正的革命老区。 让这些实习吏员去参观学习对于扭转他们的旧思想是很有必要的。 交代完李志远这边,沈墨最后又对情报头子戴文胜道:“老戴,你的情报处现在多少人了?” 戴文胜起身道:“情报处现有人员三百四十八名,其中情报分析人员三十人左右,还有行动小组十个,每个小组十到十五人之间,其余的全部为编外人员,负责一些外围工作。另外,截止目前为止,情报处发展的线人已经多达四百多人。” 沈墨之前一直没有问过这些事情,乍一听还是很有些惊讶的,追问道:“现在的情报侦查范围能达到什么程度?” 戴文胜道:“比如说主公想知道衡阳知府杨成泽今天晚饭吃的什么,晚上起了几次夜,四天后详细的情报就会放到主公面前。” 戴文胜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嘴角的那一丝轻松的笑意显然说明他对自己的工作成绩还是很有些骄傲的。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都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戴文胜,心中都是直呼好家伙。 铁牛瞪大眼睛道:“老戴,你是不是在我身边也安排有眼线?那岂不是以后我晚上睡觉说梦话,穿啥颜色的犊鼻裤你都能知道?” 不等戴文胜回答,沈墨先开口训道:“别胡说八道,情报处针对的对象都是我们的敌人还有那些刚归降投效不久的人,怎么可能在自己人跟前布置眼线!再说了,我和老戴对你磨牙放屁打呼噜这种屁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众人一阵大笑,铁牛臊的立刻起身认错。 众人闻言也都松了一口气,不过看着戴文胜的眼神却都有些毛毛的,总觉得老戴俊朗的气质当中多了一丝阴险。 情报处的职责现在是个二合一的状态,既要收集军事情报,还得关注内部的各种情报。既要发展铺设情报网络,还得承担反谍任务。 任务繁杂艰难,非常的不容易。 戴文胜能在短短半年之内将情报处的工作做到这种程度,沈墨是真的有意外的。 “老戴,你的确有搞情报工作的天赋。我还是那句话,要多少经费我都批给你,只要你有那个本事。不过眼下的重点一个是收集衡阳清兵的各种情报,另外也要兼顾内部的风吹草动,以及周围各种势力的情报都要搜集。” “用西游记里的话来说,你的情报处就是我的千里眼和顺风耳。” 戴文胜挺着胸膛保证道:“主公且放心,三年之内我一定让主公知道康麻子脸上究竟有几颗麻子。” 这句牛皮吹得众人又是哈哈大笑,刚才被戴文胜的话给惊出来的那一点惊悚立刻荡然无存。 任务各自下达之后,沈墨立刻宣布散会,各自开始准备行动。 司坤将根据沈墨命令拟好的一道道公文在让沈墨审阅过后盖上总镇印章然后下发相关人员。 铁牛和程凯则在军务处领了军令后各自去集结人马,准备出征。 常远则要跟两位军事主官去交接防务,水师统领郑云龙则要安排部分船只运送程凯这一路攻打桂阳府的人马。 荡寇军的战争机器立刻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沈墨审阅完了司坤拟定的各种文件后,全部一一盖章后,伸了一个懒腰,问道:“今天还有别的重要事情需要处理吗?” 司坤立刻道:“主公,雷蒙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一千多瑶民,正在城外扎营等待。刚刚常远参谋长派人送来的消息,请示如何安置。” “雷蒙?”沈墨一时间想不起来雷蒙是哪个,愣了一下之后忽然想起来了原来就是之前跟随戴文胜一起充当内应,且最后抓住永州知府刘光耀的那三百瑶民的首领。 雷蒙他们这三百人都属于盘瑶,雷也是其中的一个大姓。 想起来之后,沈墨立刻兴奋道:“原来是他呀,竟然能够带回来一千瑶民,真是出乎意料。” 上次沈墨跟雷蒙以及那三百瑶民闲话家常,一起唱歌跳舞,一起吃饭,又给了他们充满诚意的各种承诺。 雷蒙深受感动,主动表示愿意回到老家去带来更多的瑶民来沈墨麾下效力。 没想到这才过去十几天,还不到一个月,他竟然就带回了上千人,的确很让人吃惊。 “走,去看看。这可是咱们的第一支山地步兵,不能怠慢了。”沈墨起身就要往外走。 司坤急忙在后面道:“主公,常远参谋长说这些瑶民人人背弓跨刀,看着有点桀骜不驯,主公还是要小心些。” 沈墨停下脚步问道:“雷蒙现在何处?” “就在门外。” “请他进来。”沈墨吩咐道。 不多会,一个肤色黝黑,体格健壮,身上披着一件半身皮甲,头缠黑色布巾的汉子走了进来,看见沈墨立刻拜倒在地: “沈天王,雷蒙没有辜负你的信任,带来了一千一百一十六名瑶人。我担心他们会坏了城里的规矩,现在正让我两个弟弟带着他们在城外等候。” 沈墨深深的看了一眼雷蒙,笑着将他扶了起来道:“你能平安回来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司坤,传我命令,立刻准备十口肥猪十头肥羊,还有两百石粮食,我要去犒劳这些远道而来的瑶民兄弟们。” “是,主公!” 司坤立刻转身传令去了。 雷蒙从地上站起来,一脸感激:“沈天王对我们瑶民这般厚待,我雷蒙誓死效忠天王!为了表达我们瑶民的忠诚,我们希望能够和沈天王成为一家人。” 沈墨有点没听明白,笑道:“难道我们现在不是一家人吗?” 雷蒙摇头道:“我们要成为更亲近的一家人。我这次回去,不光带回了一千多瑶民汉子,还带来了我们盘瑶最美丽的瑶妹。我们希望沈天王能够娶了我们最美丽的瑶妹,这样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人馋你夫君身子怎么办?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沈墨这下听懂了,这些瑶民要跟他和亲,要把他们族中最漂亮的妹子嫁给沈墨,从而来跟沈墨结成更稳固的利益联盟。 沈墨想收编这些瑶民为己所用,显然这些瑶民也想抱沈墨的大腿。 而通婚联姻则是自古以来最常见的结盟方式,普通人之间结亲成为亲家,世家大族之间联姻则成为政治同盟,而国家跟国家之间的联姻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联姻,不过往往都是小国或者弱国的公主贵女嫁给大国强国的君主或者权贵人物,往往代表的是一种示弱和献媚。 所以不管是昭君出塞远嫁匈奴,还是文成公主万里迢迢去吐蕃嫁松赞干布,根本原因都是是在于当时的大汉和大唐相较匈奴和吐蕃这两个游牧民族是处于弱势地位,所以不得不屈辱的牺牲一个弱女子和随行的成百上千普通人的幸福和性命来为国家民族赢的喘息之机。 甭管后来史书上如何渲染中土先进文明改变促进边疆文明发展进化,这种和亲本质上都是让人感觉屈辱的。 回到眼前,雷蒙提出要让沈墨迎娶他们瑶族女子,其实也是一种示弱和献媚。 从政治意义上来讲,这对沈墨都是好事。 只是,这种事情对于一个拥有后世灵魂,且刚刚成亲三天的男人来说显然是一件哭笑不得的事情。 沈墨回过神来,对雷蒙道:“雷蒙,我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只是我三天前刚刚成亲了。我很喜爱我的妻子。” 雷蒙闻言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又问道:“沈天王,你现在是几个妻子?” 沈墨道:“妻子当然只有一个。” 雷蒙又问:“那有没有纳妾?你们汉人的达官贵人除了娶妻之外,还可以纳好多妾的。” 雷蒙属于熟瑶,也就是汉化很深的瑶族,说汉语,写汉字,跟汉人百姓一样编户齐民,给官府纳税,给地主交租,跟那些被土司奴役的生瑶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们又保留了瑶族的一夫一妻制度,没有纳妾一说。 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沈墨惊讶道:“难道你会同意让你们最美丽的瑶妹来给别人当妾吗?” 雷蒙道:“如果是别人的,肯定不会愿意的。不过沈天王你是神仙般的人物,以后一定会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大英雄的,给你这样的大人物当妾也是我们瑶妹的幸运。” 沈墨不能直接拒绝雷蒙,毕竟能否顺利收取这些瑶民之心,不仅关系着他是否能够拥有一支能够在山地之中熟练作战的山地步兵,更重要的是关系着他以后能不能顺利收取广东、广西乃至云贵等地。 因为这些地方同样的居住着大量的瑶族百姓。 可是沈墨又不情愿用自己作为联盟的砝码,况且还是一个根本没有见过面,不知道对方高矮胖瘦黑白美丑的一个瑶族女子,更谈不上说双方的三观契合,兴趣爱好相投等精神层面的东西。 沈墨知道,如果换了一个这个世界的土著,搁在自己的位置,肯定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这笔账太好算了。 迎娶一个瑶族女子,就能得到数万数十万瑶民的追随效忠,怎么看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但是沈墨这里却行不通,这件事跟他的三观是相悖的,他很难说服自己去接受。 沈墨沉吟了片刻后对雷蒙道:“雷蒙,你了解我们汉人的习俗,应该知道妾在家里的地位如何。你都不担心你们的瑶妹以后会不会过的幸福吗?” 雷蒙似乎对沈墨的问题感到有些讶异,瞪着眼睛奇怪的看了沈墨一眼,这才道:“女人的幸福不就是嫁个能供她吃饱喝足,有屋子住,有衣穿的丈夫吗?如果还能生出儿子的话,她会过的更好的。沈天王你对我们都这么好,肯定也会对我们的瑶妹非常好的。这一点我信你。” 沈墨无语,自己跟一个清朝的人去讨论女性婚姻幸福的问题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他想了想,最后道:“这件事让我回去跟我的妻子商量一下,我必须尊重她的感受。” 雷蒙闻言表情更加讶异,似乎觉得纳妾这种事情难道不都是男人自己说了算吗,为什么沈天王这样的大人物还要征求他妻子的意见? 难不成沈天王的妻子是一个母老虎? 只是这话雷蒙不能说,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沈天王干脆利索的打败了清廷一万大军,而且还俘虏了清军主帅的消息。 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族中的长老们同意了他让瑶妹嫁给沈天王的提议。 暂时搁置了和亲的事情,沈墨带着人抬着肥猪肥羊去了驻扎在城外的瑶民营地犒劳他们。 这些瑶民们看见沈墨的时候都很惊讶,没想到雷蒙口中的大英雄沈天王竟然是这么的年轻英俊,对着他一番指指点点的。 不过看见沈墨让人抬过来的肥猪肥羊还有粮食的时候,这些瑶民们对沈墨的印象一下子从各种猜测观望瞬间变成了不加掩饰的好感。 沈墨又当场宣布他们将会获得和自己麾下其他士兵一样的待遇,自己治下所有的瑶民只要编入户籍,都可以和汉民一样分到田地,税赋租子也和汉民保持同样的标准,瑶族的百姓同样可以当官,读书,经商,不受任何规矩之外的限制。 沈墨敞亮真诚的态度彻底打消了这些淳朴的瑶族汉子的顾虑,他们在雷蒙的带领下,面对沈墨弯腰双手奉上了自己腰间的猎刀。 这代表着效忠和臣服的意思。 沈墨象征性的接受了雷蒙和几个首领的猎刀,并且当场宣布将他们编入荡寇军战斗序列,成立荡寇军第一山地步兵营,雷蒙作为营帅,其他几个首领也各有职衔。 同时,沈墨又一处空出的营地划分给这些瑶族士兵,又承诺三天之内给这些士兵全部补齐装备,授予军旗。 这种种措施,让这一千余瑶族士兵对沈墨的忠诚度蹭蹭蹭地往上涨。 雷蒙的忠诚度已经达到了八十以上,其他几个首领也都在六十往上。 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沈墨已经很知足了。 以后只要自己不遵守承诺,这些瑶族士兵必然会为他效死的。 晚上回到家中,换了一身素白春衫,发髻在脑后轻轻挽着,带着一丝慵懒和随性的新婚少妇姜寒酥一边给沈墨按摩着有些僵硬的肩膀,一边闲聊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沈墨忽然拉住了姜寒酥的左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亲了一口道:“小竹子,有人馋你夫君的身子,你说怎么办?” 姜寒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右手在沈墨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道:“墨哥哥,你不就是说小白那丫头吗?我又没说不同意你,你干嘛还要问,是想试探我吗?” 沈墨摇摇头道:“不是小白,是别人。” 姜寒酥一愣,道:“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妖精,想吃你这个唐僧肉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示威、雷九妹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沈墨没有任何隐瞒的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姜寒酥,然后心中略有些担忧。 虽然他知道姜寒酥是一个大方贤惠的女子,不会轻易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但是毕竟新婚才刚刚三天,就面临这种事情,难免会有些想法的。 “原来是雷蒙他们啊。不过据我所知,瑶民一般是不与外族通婚的,没想到这次竟然主动提出要和墨哥哥你联姻,显然对你很是信任,对于跟咱们结盟抱有很大的诚意。所以才会不惜打破他们的传统。如果能够跟雷蒙这一支盘瑶结亲,对于以后墨哥哥收取整个南方的瑶民都会大有裨益的。” 姜寒酥很平静的说出这些话,让沈墨很有些惊讶。 “小竹子,你就一点都没有不开心吗?这可是别的女人要跟你抢夫君啊,你难道不应该表现的幽怨委屈一些?你这样冷静明理,让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啊,我忽然好伤心啊……” 沈墨故意做出一副伤心失落的表情来,惹得姜寒酥失笑不已。 最后她走到沈墨面前,面对面坐在他怀里,然后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看着沈墨的眼睛柔声道:“墨哥哥,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没有人会不在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的,这一点我也一样。 只是我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越优秀的男人,越会吸引女人。若是墨哥哥你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或者是一个普通的乡间汉子,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但是你毕竟是要做翻天覆地大事的英雄,这种事情既然会有第一次,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你的基业越大,这种事情就会越多。到了你这个层次,你就不只是小竹子一个人的夫君了,你还是成千上万人的主君。 作为主君,必然要为臣民考虑,很多时候要牺牲个人的好恶,掩饰个人的情绪,这是一个成熟的主君必然要经历的事情。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我当然希望能跟你两个人一生一世白头到老,厮守一生。但是那样就太自私了。 而且我心里很明白,你能告诉我这件事,已经足以证明了你对我的在意,我真的很开心。相比其他人,你已经足够自律和简朴了,若是只守着我一个人,恐怕明天这永州城就会传出我善妒的流言来。所以,只要你觉得有必要的事情尽管去做,我都能理解和支持。” 沈墨怔怔地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宝藏女孩呢,怎么可以这么贤惠大度,让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伸手轻轻将妻子搂入怀中,沈墨叹口气道:“小竹子,跟着我委屈你了。” 姜寒酥将头靠着他胸前,柔声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一点都不委屈。从我跟你相认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也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你在前面做大事,我不能给你帮大忙,但是也不能给你添麻烦啊。所以,尽管放手去做,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后。” 沈墨被说得都有些惭愧了,搂着怀里的妻子,感受着她温软馨香的娇躯,半晌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说完抱着姜寒酥一下子站起来,大踏步地向着里面的卧室走去。 “啊?!墨哥哥,没关门!” 在一声娇羞的惊呼声之中,沈墨脚后跟一抬,卧室的门咣当一声紧紧关上,片刻后里面的梨花木大床便吱呀吱呀地响了起来。 门外的院子里的石桌旁,陈氏坐在石凳上,手中正在绣花,那是一只已经快要完工的老虎鞋,看大小应该是给一两岁的婴童穿的。 忽然,她停下手中的阵线,转头看了沈墨卧室的方向一眼,静静听了片刻后,脸上露出了熟悉的姨母笑。 “年轻真好啊,看来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能抱孙子了。” 陈氏笑呵呵地喃喃道,继续开始绣花。 …… 第二天,是铁牛和程凯两路大军出征的日子。为了保密,没有举行什么誓师大会之类的仪式,趁着天色还没亮,两路人马就一北一南的悄悄出发了。 这次出征的都是正兵,正儿八经的嫡系,根本不需要搞什么战前动员。别说这次的目标只是一些绿营兵和乡勇,就是真正的满洲八旗兵在面前,这些正兵也是丝毫不怵的。 雷蒙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出征的消息,跑到总镇署来找沈墨主动请缨,要求跟着程凯一起去打桂阳府。 沈墨却拒绝了,他对雷蒙道:“我相信你的诚意,也相信瑶民兄弟们的勇气,只是你们远道而来,身体疲惫,而且装备给养都没有补充完整,士兵们也没有足够的训练,我现在派你们去,那就是让你们去送命,是对你们的不负责任。对我来说,无论是汉民还是瑶民,亦或者是壮民,还是苗人,只要是我沈墨麾下的战士,我都不会轻易让你们去冒险的。你们每一个人的命我都很珍惜。” 雷蒙很感动,但是还是想请战。这些朴实的瑶族汉子,觉得沈墨对他们好,又承诺给他们美好的未来,他们自然要拼命效力,才能不辜负沈墨的厚待。 沈墨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咱们现在才占了一府六县之地,跟整个天下比起来只能算作九牛一毛。以后打仗的机会多得是,肯定会有你们表现的时候。走,再去营中看看。” 说着,带着秘书司坤和一队亲兵,然后拉着雷蒙再次来到了瑶兵营中。 瑶兵们看到沈墨到来,都很兴奋,纷纷涌上来行礼问候。 沈墨左右看了看,发现瑶兵们的情绪都很饱满,精神也很振奋,只是大多数人身上的衣服头巾都显得有些陈旧破烂,甚至大部分人脚上穿的还都是草鞋。 不过他昨天已经吩咐军务处给这些瑶兵们补充装备了,最少先给每个人弄一套新衣服和新鞋子,换上新头巾。 至于盔甲,肯定没办法全部给他们配备皮甲,只能先给军官配备上皮甲,普通士兵只是暂时使用藤甲。 对于这些要充任山地步兵的瑶兵来说,更轻便,能防火防水的藤甲其实更适合他们。 只是这些瑶兵使用的武器却都要全部更换,他们手中的猎刀和猎弓用来打猎还可以,但是用来打仗就差点意思了。 不过沈墨上次灭了于成龙一万余大军,凑出一千多人的武器装备来还是很轻松的。 当然,那些缴获的武器还要用来装备新纳入地盘的村兵们,所以看着不少,但是其实也用不了多久的。 不过沈墨已经下令在永州城附近的山坳里建造新的兵工厂了,这些兵工厂不仅能够打造各种冷兵器,还能打造各种防具。 古代冷兵器因为冶炼技术的局限,所以坚韧程度都不算好,战场上武器损耗率相当的高。 所以一支一万人的军队,武器装备库存量按照五倍来配置才是一个比较理想的比例。 随着军队人数越来越多,光靠缴获显然无法满足实际需求,必须要建造一个成规模的军械基地。 按照沈墨的计划,永州附近的这座军械基地除了打造冷兵器的兵工厂,还有制造枪炮的枪炮铸造厂,以及马厩都要设置在其中。 目前,兵工厂已经开工建造,由重兵守卫。而且附近就有一座荡寇军的军营。 沈墨这次来瑶兵营是来立威的,恩威并施才是上位者的常规手段。 昨天送来肥猪肥羊以及各种承诺,那是施恩。今天他就要来示威。 当然,这个示威不是要来杀人,而是要给这些瑶兵一个更立体更威武的主君形象。 办法也很简单,让这些瑶民来挑战自己,能赢过他的将会获得十两白银以及一身皮甲,以及一头肥猪的奖励。 沈墨将这个想法告诉了雷蒙之后,雷蒙显得很错愕,看着沈墨,一脸的为难。 ”是不是担心我丢人出丑?” 沈墨直接问道;雷蒙也是个实诚汉子,闻言点点头,又急忙道:“沈天王,你是大人物,这些人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万一伤到了你我可没法跟姜姑娘交代啊。” 雷蒙这些人能够来到沈墨麾下,还是因为姜寒酥的缘故。 姜寒酥不仅是他们的恩人,更是他如今的主母。雷蒙昨天跟沈墨提亲之后,回去的路上才反应过来沈墨的妻子正是姜寒酥,心中一下子觉得很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对不起恩人。 本来今天还打算去看望姜寒酥的,因为心虚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姜寒酥,所以都没去。 结果沈墨又说要跟瑶兵们比试,把雷蒙吓的够呛,生怕沈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更无法面对姜寒酥了。 因为沈墨看起来虽然并不文弱,但是他的长相给人的印象就不是那种动刀动枪的粗人,反而看起来更适合吟诗作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雷蒙虽然佩服沈墨闯出的这一番基业,但是却并没有见识过沈墨的功夫,所以才会有此疑虑。 沈墨明白雷蒙的顾虑,忽然伸出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然后站在其中,伸出一只手对雷蒙道:”你若是能够将我拉出这个圈外,我就听你的。若是不能,那你就听我的。“ 雷蒙松了一口气,立刻笑道:”这可是天王你自己说的,可不许耍赖。” 沈墨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童叟无欺,尽管来吧。” 听说沈天王要跟首领雷蒙比力气,瑶兵们一下子来了兴趣,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谁不知道雷蒙首领是咱们族中有名的大力士,沈天王看着都是个读书人的样子,怎么可能赢得了!” “除非雷蒙首领让着沈天王,否则肯定一下子就会被拉出圈的。” 几乎所有的瑶兵都认为沈墨根本不是雷蒙的对手,雷蒙只要稍微一发力,就会把沈墨拉出圈的。 不过却有一人不这么认为,她说:“你们的眼睛只相信你们看到的,所以才会有这么愚蠢的判断。沈天王能够闯出这么大的基业来,肯定不会轻易的给别人羞辱自己的机会。我相信他一定会赢的。” 有人调侃道:“九妹,你还没有嫁给沈天王,就开始向着他说话了。沈天王虽然是汉家的好儿郎,但是怎么看都不会是你哥哥雷蒙的对手的。雷蒙可是曾经能双手举起一只肥大的野猪的勇士。” 被叫做九妹的是一个男装打扮的娇小少女,肤色虽然略微黝黑,但是却五官精致,身材婀娜,一双美丽的桃花眼镶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显得顾盼多情,又聪慧伶俐。 雷九妹道却不以为然到:“我哥哥虽然是勇士,但是沈天王才是真正的英雄。英雄不会做出愚蠢的事情来的,我相信他一定会让你们知道自己的看法是多么可笑的。” 边上的人又开始调侃她,雷九妹却不再说话,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紧紧盯着沈墨。 沈墨如今耳聪目明,周围的议论声自然听的清清楚楚。雷九妹和旁人的谈话声也自然落入了他的耳中。 他眉头轻轻一挑,循声望去,正好看见一双多情妩媚的桃花眼正望着自己。 沈墨一怔,然后点头微笑。 雷九妹对他甜甜一笑,大声喊道:“沈家哥哥,我相信你能赢的。”。 这话一下子引起了周围的一片起哄声,可是雷九妹却一点都不忸怩,依然大大方方地盯着沈墨。 沈墨没想到这位瑶族妹子竟然这般大方率真,再次点头微笑致意。 雷蒙看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起了较劲的心思,将袍子的下摆掖在腰带中,然后扎稳马步,抓住沈墨的手,“嘿”,吐气开声,猛然向前一拉。 本以为沈墨会轻易被他拉过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保护沈墨不摔倒的准备,结果却发现沈墨的身子只是微微一晃,脚下却丝毫没有移动。 雷蒙心中一急,直接伸出两只手去拉沈墨。 沈墨哈哈一笑,叫道:“给我过来吧!”,单手一用力,直接将扎稳马步的雷蒙一下子拉了过来。 雷蒙跌跌撞撞的冲向沈墨怀中,沈墨却没等到他靠近,身子微微一蹲,竟然单手将壮实的雷蒙给举到了空中。 雷蒙骤然离地,本能的大叫了起来。 瑶兵们都惊呆了,怔怔地看着面色平静,脸不红气不喘的沈墨,然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呼声。 雷九妹一脸骄傲地对旁边目瞪口呆的一人道:“现在你应该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勇士了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强烈的危机感 “天王神力无敌啊,我甘拜下风!” 雷蒙被放下来之后,心悦诚服地抱拳对沈墨说道。他万万没有想到,看着比自己单薄许多的沈墨竟然力气如此之大,让一向以力大而自得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家单手举到了空中。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沈墨露出一个挂逼大佬独有的淡定笑容道:“你也不用懊恼,我的力气,就是昔日能够扛鼎的楚霸王复生也不一定能是我的对手。” 雷蒙:“……”。 在见识了沈墨的神力之后,雷蒙自然没有再阻拦沈墨要跟瑶兵们比试。 瑶兵们听说了沈天王要跟他们比试,赢了还有丰厚的奖品奖金,都表现的跃跃欲试。 沈墨问雷蒙瑶兵们最擅长的是什么,雷蒙想了想挠着后脑勺说是打猎。 这让沈墨一时无语,总不能跑到山里去比试打猎吧。 最后略微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就比射箭。 雷蒙从一千多人之中挑选出来十名箭术最出众的瑶兵,分别跟沈墨比试。用的弓也是沈墨让人送来的步弓。 结果自然没有任何意外,无论是射远还是射准,射固定靶还是射天上的飞鸟,沈墨都是轻松取胜,无一例外。 瑶兵们看的目瞪口呆,然后又是真真欢呼,对沈墨更是心悦诚服。 雷蒙的妹妹雷九妹一直在旁边为沈墨加油助威,没当沈墨胜过一人就欢呼雀跃,看起来比自己赢了还要开心。 雷蒙看的直摇头,我这个傻妹妹哟,人家沈天王可还没答应娶你呢。 比试完了之后,沈墨又在营中跟瑶兵们一起吃饭,而且还特意破例让人送来酒水,跟瑶兵们一起喝酒,成功塑造了一个力大无穷又箭术神准,而且还善待士卒,又能与士卒同甘共苦的主帅形象。 等到沈墨要离开的时候,他特意看了看,发现雷蒙的忠诚度已经达到了八十五分了,其他几名首领的忠诚度也都有了明显的上升。 这几人的忠诚度上升那也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雷九妹竟然也有了八十二分的忠诚度,这让沈墨很有些意外。 “你妹妹一个女孩子,住在军营中肯定会有许多不方便,你如果没意见的话,我可以给她在城中安排一个合适的住处。” 沈墨看了一眼跟着哥哥雷蒙一起出来的送自己的雷九妹,对雷蒙说道。 雷蒙还没说话,雷九妹就先开心的走到沈墨面前,盯着沈墨问道:”你是要接我住进你的家里吗?是决定了要娶我吗?” 沈墨完全没有想到瑶族的妹子这么的直接,一时间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雷蒙虽然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但是却也明白汉人是要讲究一个委婉的,所以急忙瞪了一眼妹子,然后对沈墨道:“天王不要生气,我妹妹她只是因为很喜欢你,才会这么说的。” 沈墨更无语,你们兄妹俩都这么直接吗? 不过沈墨倒也不是什么虚伪做作的人,定了定神,对雷九妹道:“你很漂亮,也很聪明,如果能娶到你也是我的幸运。只是我们才刚刚见面,彼此都不了解。不如这样,我给你安排一个地方你先住下来,如果想做事的话也可以安排一些事情给你去做。等过上一段时间,我们更熟悉一些的话,你如果还愿意嫁给我,那我们再来商量。” 雷九妹虽然不懂现在娶自己和过一段时间娶自己之间有什么区别,但是她心中已经把人沈墨认定为有智慧的人,觉得他的安排一定是有道理的,所以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至于沈墨说的做事情,她到没有在意。 最终,沈墨带着雷九妹和她的一个丫鬟月娘一起进了城。 沈墨安排给雷九妹的住处当然不是自己的府邸,而是白映波的丰腴楼。 看到沈墨从小院的门口走了进来,坐在院子里的新绑的秋千上发呆的白映波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惊喜,急忙想要站起来,结果却没站稳,不小心晃动了秋千,吓得她惊叫一声。 沈墨快步走过去,双手将秋千的两条绳子拉住,让秋千停了下来。 只是这个样子,倒是看着像是白映波躲在他的怀里一样。 沈墨伸出手笑着看向她,白映波脸红红的,犹豫了一下抓住沈墨的手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沈墨趁机握紧她的白皙柔嫩的手,白映波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随他了。 “你怎么今天有空来了?不在家陪着姜姐姐吗?” 白映波撇开头,任凭沈墨抓着自己的手,低声说道。 沈墨早看出来她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意了,明白这句话根本就是没话找话。 微微一笑道:“没事就不能来了吗?我说我想你了,你信吗?” 白映波虽然大胆率真,但是何曾听过这么直白的撩拨言语,一时间又羞又喜,红着脸,张着小嘴,瞪大眼睛看着沈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自从上次成亲的时候,沈墨给她包了那个特殊的大红包之后,这些天白映波一直魂不守舍的,还不时的发呆傻笑,就连丫鬟烟烟都看出她犯了相思病。 虽然沈墨用那个特殊的大红包给的暗示已经相当明显了,可是两人的关系毕竟没有明确的表达过,所以忽然来这么一下子对于情窦初开的小白姑娘来说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沈墨看她娇羞发愣的样子,心中一荡,果然男人最喜欢的还是女人害羞的样子。 当然,这有个前提,是长得好看的女人。如果是芙蓉或者凤姐之类的,那害羞起来绝对会要人命的。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一下子刮得小白姑娘有点不辨东西南北了。 沈墨是个厚脸皮的,看见她这个样子,哪里还能不晓得要乘胜追击,趁着人姑娘还没反应过来,直接一把搂住,然后对着人家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 白映波如遭雷击,整个人脑子一下子变成空白起来,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这,这个男人也太大胆了…… 接下来,沈墨牵着晕乎乎的白映波,又将雷九妹介绍给了她。 当然,没有说要结亲的事情,只说她是雷蒙的妹子,要暂时住在这里,让白映波照顾一下。 白映波当然知道雷蒙,此时又被沈墨一套连招给搞得晕乎乎的,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别说让她照顾雷九妹了,就是沈墨现在要抱她进房,她估计都不会反抗的。 直到沈墨走了好半天,白映波才恢复了思考能力,一扭头,看见旁边一个身材虽然娇小,但是论起丰满窈窕丝毫不差自己的少女,正用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白映波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捂着脸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雷九妹摇摇头,然后道:“你长得真美丽,难怪沈家阿哥这么喜欢你。” 白映波心中一喜,不好意思道:“你怎么看出来他喜欢我?” 雷九妹甜甜一笑道:“沈家阿哥这样的大英雄,喜欢就是喜欢,绝对不会掩饰的。他看着你的眼神都写满了喜欢两个字,就跟我喜欢他一样。” 白映波听到前半句很开心,听到后半句却一下子警惕起来:“你也喜欢他?” 雷九妹点点头,很坦率地道:“对呀,他是个大英雄,我喜欢他。只是他还没有答应要娶我,只是先让我住在这里,说是要熟悉一下再说。” 听到这话,再上下打量一下面前的瑶族少女,白映波心中一下子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来。 …… “前面是什么地方?” 铁牛穿着一身铁甲,背后背着米尼步枪,腰间挂着狼牙棒,手中拄着一根约莫十几斤重的大枪,站在山路边一块巨石上问道。 他旁边的山路上,是摆成长蛇阵蜿蜒而行的荡寇军士兵。 这次出征宝庆府,他带着五千名正兵,以及二十门火炮,一路上要走的基本上都是山路。 南方的山不如北方的山高大,最高的山基本上也不会超过一千米,多数都是低矮的丘陵和矮山。但是却胜在连绵不断,没有多少平坦之地。 除了大江大河两岸的冲积平原,山地占据了大部分的面积。 听到铁牛的问话,一个体型精瘦的中年汉子急忙回答道:“牛将军,前面在走一段就到了头坝岭,这附近左手边有座山叫做人古山,右手边有座石山头。这两座上原来都有草寇强盗,经常打劫过往的行商,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这个中年汉子姓余,叫做余不二,真名叫做余宝洪,是个专门来往永州府和宝庆府之间的行商。因为他做生意很讲究诚信,说一不二,所以得了个外号“于不二”。 沈墨击败于成龙之后,这余不二是第一批向沈墨示好的商贾,又恰好他熟悉永州到宝庆府的路径,所以被请来当做给铁牛当向导。 铁牛闻言嗤笑一声:“贼寇?鞑子来了老子都不怕,何况是一些草寇。老余,你就放宽心的带路,我保你一根毫毛都会掉的。” 不过嘴上虽然吹牛,但是该谨慎的时候铁牛是一点都不会大意的。 前哨侦查部队连续派出了三波,每波之间距离都保持在几百米之内,一旦发现有情况立刻吹响竹哨示警。 后面还有殿后的后卫部队,铁牛自己带着火炮和主力在中间行军。 若是遇到容易被埋伏的地段,他都会派人去搜索,确保安全后才会继续行军。 粗中有细说的就是铁牛这种人,看着大大咧咧,满不在乎,但是心中却非常的有数。 余不二领的这条路相对来说还比较容易行走,就连火炮也能在骡马的拖拽下前行。唯一的缺点就是要绕远不少。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宝庆府的府城也是一座大城,如果没有火炮攻坚的话,光靠人力强攻死伤肯定会不少。 虽然沈墨手下的兵训练简单,悍不畏死,但是沈墨却不想做无畏的牺牲。 能用火炮平推,干嘛非要用人命填,那不是脑子有坑吗? 队伍又往前行了一段,忽然前哨回来报信道:“禀告牛将军,前面有一处峡谷,有两队人马正在厮杀,看其服饰杂乱,不像是清军。” 铁牛闻言立刻下令全军戒备,自己前去查看。 到了地方,前哨部队已经做好了作战准备,只是没有铁牛的命令,都没有发动攻击。 铁牛站在高处往下看去,发现下面一处较为宽阔的峡谷之中,总数约莫上千名服饰杂乱的人正在混战一团。 这些人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刀枪棍棒斧子大锤应有尽有。 其中还有十几面旗帜,其中最大的两面气质上一个写着“黄”字,一个写着“吕”字。 铁牛看了几眼,发现下面这些人根本就是菜鸡互啄,根本没有什么章法可言。 “老余,过来瞅瞅。”铁牛回身向着余不二招手。 余不二凑过来看了片刻后有点不确信地道:“牛将军,这似乎是人古山和石山头的山贼。那个“黄”字大旗应该就是人古山大当家黄虎的旗帜,那个“吕”字大旗应该就是石山头大当家吕长虹的旗帜。这两伙人平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为何却在此厮杀。” 铁牛心中有数了,摆摆手道:“管他什么黄虎黄狗的,只要挡住了咱们的去路那就得收拾他。” 这个峡谷是铁牛去宝庆府的必经之路,所以他必须处理眼前的这些人才能继续前进。 铁牛招来一个营长,命令道:“你带五百人从峡谷两侧绕到峡谷的另一头,堵住这些人的去路,我从这边带人将他们驱赶过去。正好抓一些俘虏给咱们当苦力运输辎重。” 铁牛这次出征,没有如清廷的军队出征一样征发大量民夫随军,所以军中的火炮以及粮草等辎重都由辎重营的士兵运送。 现在眼前这些正好挡了道,而且还是在永州附近打劫,无论如何铁牛都必须要扫清他们。 抓到的俘虏正好也可以用来当苦力。 那营长领命后,立刻带了五百名士兵轻装沿着峡谷两侧迅速向着另一头而去。 而下面的那两拨人马依然毫无察觉他们身后来了一支大军,还在非常激烈的菜鸡互啄着。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经不起念叨的反贼(五千字大章) 估摸着峡谷另一个出口的五百士兵已经就位之后,铁牛带着大军从谷口杀入峡谷之中。 对付这群乌合之众,根本都不需要使用火铳,甚至连弓箭都不需要使用,也不用讲究什么阵型,直接冲杀过去就是了。 两拨正在菜鸡互啄的山贼看到这一彪突然杀出的人马,都有些发蒙。 两个山贼头子黄虎和吕长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为是对方的后手,异口同声大骂对方卑鄙无耻。 可是看到这这彪人马打着的那面血红色,上面绣着“荡寇”两个大字的旗帜时,立刻脸色苍白,大喊道:“风紧,扯呼!”,再也顾不上厮杀了,带头向着峡谷的另一侧跑去。 身后众喽啰一看老大都跑了,那还打个屁啊,也赶紧跟着狂奔。 如今沈墨的大名和这名荡寇军大旗已经永州乃至整个湘南地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人古山和石山头这两个山寨的草寇距离这么近自然也是知道的,甚至两个强盗头子前几日还亲自跑到永州城外去窥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攻守大战,所以更清楚荡寇军的实力,也因此才会一见到荡寇军的旗帜就掉头逃跑。 说起来,这这两伙强盗在这个峡谷厮杀跟荡寇军还有一点关系。 黄虎和吕长虹两人暂时放弃争端,气喘吁吁跑了几里地,好不容易跑到了峡谷的另一个出口,结果却发现已经被人堵上了。 铁牛派去堵口子的这对人马没有打出旗帜,所以这些强盗草寇不知道厉害,还妄图冲杀过去,结果被一阵又准又狠又快的箭雨给射了回去。 看着谷口满地的自己小弟尸体,黄虎和吕长虹两人面面相觑,进退两难。 忽然,峡谷对面传来了喊话声:“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沈天王麾下荡寇军,若不想死,立刻投降,否则杀无赦!” 两人一听,得,原来是被荡寇军给包了饺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荡寇军会堵住他们,但是两人却知道今日要是不投降,那必死无疑。 “我等愿降!将军饶命!” 两人走到谷口不远处,抛下手中武器,跪地投降。后面的小喽啰们也哗啦啦跪了一地。 等铁牛赶过来的时候,所有的山贼都被绑住手脚,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让人将两个山贼头子带过来,铁牛打量了一下问道:“谁是黄虎?谁是吕长虹?” “禀告将军,小人就是黄虎。” 铁牛看一眼,这黄虎长得虽然不甚高大,但是却看起来很结实,五官平常,脸色蜡黄。 “禀将军,俺是吕长虹。” 吕长虹是个小眼睛的胖子,身高倒是比黄虎略高一些,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显然是个心眼多的家伙。 “说说吧,明明都是山贼,为什么要在此处火并,若是敢骗我,你们自己掂量一下。” 铁牛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拎着狼牙棒审问两人。 看着铁牛如一座铁塔似的雄伟身材,还有那吓人的狼牙棒,心眼多的吕长虹咽了一下口水,缓解了一下紧张情绪,赔笑道:“小人还没请教将军尊姓大名。” 铁牛冷哼一声道:“我是铁牛,赶紧说,再废话我就用这根狼牙棒看看你脖子上这颗瓜熟不熟了。” 黄虎闻言惊呼道:“原来你是沈天王麾下第一大将,人称‘牛魔王’的铁牛将军!” 铁牛听得一愣一愣的,啥时候我就成了“牛魔王”了? 吕长虹是个人精,看见铁牛脸色不爽,急忙赔笑解释道:“铁牛将军请息怒,如今人人都知道沈天王麾下第一大将就是铁牛将军,而铁牛将军雄伟如山,又用兵如神,而且豪迈无双,所以外界就给您起了这么一个绰号。” 铁牛听了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看着吕长虹一下子顺眼了许多,点头笑道:“没想到本将军的名号竟然这么响亮,不错不错。那你还知道其他人的绰号吗?比如说我的搭档老程,还有水师的老郑,以及老常他们?” 吕长虹急忙道:“程将军也许是太过低调,倒是不知有何绰号。倒是统领荡寇军水师的郑将军,有好事者给送了一个‘湘江神龙”的绰号。至于其他将军,那小人就不清楚了。” “嘿嘿,湘江神龙,老郑这外号倒是比我的听起来还神气。不过也是,老郑带着水师可是打了好几次漂亮仗,别说这绰号还挺带感,回去告诉他,他肯定乐的找不到北了。” 铁牛嘿嘿自言自语几句后,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别废话了,赶紧说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干仗。” 吕长虹看铁牛被自己几句话给奉承的脸色好了很多,心中一松,正要开口,却被黄虎抢了先。 黄虎道:“不敢欺瞒将军,我们之所以刚才在这里厮杀,是因为得到了一条消息。前两天我的人抓住了一个从人古山下路过的家伙,一问却是宝庆知府的一个师爷。从这师爷嘴里得知宝庆知府打算跑路的消息。这师爷知道这个消息后就自己先跑了。” “这个师爷是绍兴人,所以想超近道从这里到永州然后坐船回老家,结果被我的人给碰上了。” “所以呢?” “我听那师爷说那宝庆知府虽然想跑路,可是舍不得他当知府一年多搜刮的那些金银财宝,这两天到处找人变现。所以我就想着绝对不能让这厮跑了,把这厮抓住以后我就能发一笔大财了。所以我今天一大早就带人准备去宝庆府,结果在这峡谷里就遇上了吕长虹这厮,没想到这厮竟然跟我打一样的主意,所以我俩就干起来了。” 铁牛听完又看向一脸郁闷一直找不到时机插嘴的吕长虹道:“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吕长虹道:“我也是从宝庆知府那个师爷嘴里知道的。只不过我跟黄虎这厮见财起意不一样,我有更高的追求。” 铁牛来了兴趣:“一个师爷被你们俩一人抓了一次?” 吕长虎略微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黄虎,然后低声道:“将军,其实是我在黄虎那边有个眼线,他知道消息后连夜通知我的。” 黄虎一听眼睛睁得溜圆,大怒道:“好你个吕胖子,你竟然在老子身边安插奸细?你是不是想害我?我饶不了你!”吕长虹闻言不屑道:“就凭你这脑子,我要想害你,你早死了百八十回了。你也不用这么瞪着我,自己笨就要承认,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大家伙都知道的事情。” 吕长虹的嘲讽技能拉满,黄虎气的嗷嗷直叫,要不是被绑着手脚,又在铁牛面前,肯定早都扑过去撕咬吕长虹了。 铁牛冷哼一声:“给老子闭嘴,谁再废话,直接弄死。” 黄虎这才闭上嘴巴,狠狠地瞪了吕长虹一眼,别过头去不看他。 铁牛看两人安静下来,继续问道:“你刚说你有更高的追求,是什么意思?” 吕长虹也不隐瞒,直接道:“回禀牛将军,我跟黄虎目的不一样,我不仅想抓住宝庆知府,还想趁着宝庆府人心慌乱,守备空虚之际将宝庆府拿下来,以做我的进身之阶。” 铁牛闻言眯起眼睛道:“详细说说。”,手中的狼牙棒同时都握紧了。 吕长虹是个聪明人,很快察觉到了铁牛的情绪变化,知道自己一个回答不好,可能就要面临脖子上西瓜爆裂的下场,急忙解释道: “牛将军,我吕长虹虽然是个山贼头子,但是却也懂得一些民族大义。这些年虽然以剪径为生,但是基本上没有害过人命。平日里也偶尔打劫一些为富不仁的地主乡绅,有时候也会袭击鞑子官府的人。但是我却一直记得自己是个汉人,所以拒绝了好几次鞑子官府的招安,一直在山里当草寇,因为我不愿意给鞑子当狗。” “将军如若不信,可以把我的头盔拿下来一看便知。” 铁牛闻言,对旁边的一名士兵示意一下,那亲兵上前取下了吕长虹头上的皮盔,赫然是束着发髻的一个脑袋。 士兵又在铁牛的示意下检查了一下,确定是真的头发,而不是糊弄人的假发。 铁牛见状,对这山贼头子产生了一丝敬意,示意他继续说。 吕长虹松了口气继续道:“这几个月来,沈天王和诸位将军摧枯拉朽,轰轰烈烈,在湘南搞出了这么大的一番基业,凡是绿林道上稍微有点志气的人无不钦佩,很多人都想去追随沈天王。我听说湘南三十六寨也派人去联络沈天王了。我也不例外,但是又担心沈天王觉得我是一介草寇,看不上我,所以就想着带着一份大礼去见沈天王来表达我的诚意。” 铁牛明白过来:“所以你就想先把宝庆府拿下来,然后用来作为你的投名状?” 吕长虹点点头道:“不错,宝庆知府一旦逃跑,邵阳城中肯定会陷入混乱,难免有人会浑水摸鱼,制造混乱。我若是能够尽早占领城池,就可以提前稳住局面。如果我猜的不错,牛将军此行应该也是要去攻打宝庆府的。” 铁牛盯着吕长虹看了半天,看得他心中发毛,这才开口道:“你倒是个聪明人,胆子也不小。不过你也有点高估你手下这些喽啰们的素质了。不过既然你要表达诚意,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好好表现,我回头会在我家主公面前举荐你的。” 吕长虹大喜,急忙跪倒在地:“多谢将军成全!” 铁牛皱眉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下跪。我家主公不喜人下跪,咱们又不是鞑子,不要上赶着给人当奴才。只要你有真本事,一定会有大好前途的。” “是,将军教训的极是,吕长虹知错。” 看着一脸兴奋的吕长虎,再看看对他表现出欣赏之意的铁牛,黄虎有点茫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明明干的都是一样的事情,可为什么自己的理由却听起来这么上不了台面呢? 格局终究还是太小了…… …… 吕长虹和黄虎两人手下的喽啰的武器都被收缴了,在埋葬了战死的那些同伴尸体后,铁牛将他们编入了辎重营之中帮忙运输大炮和粮草等辎重。 这些山贼们看到那一门门用布蒙着的火炮都是一脸惊奇,许多人甚至幻想炮弹落在自己头上之后的场景,然后禁不住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不愧是威震湘南的沈天王啊,竟然有这么多的火炮!这么多大炮一起架起来,别说邵阳城了,就是京城的城墙估计也都撑不住。” “我听说荡寇军的水师战船上也安装有火炮,好家伙,一炮下去,鞑子的船直接就四分五裂了。难怪人家沈天王能打的鞑子落花流水,瞧瞧人家这装备,来多少鞑子都是白给啊……” 一群牵着运送辎重的毛驴骡子,推着小推车的小喽啰们一边走一边议论,语气都不知不觉的自豪起来。 很显然,他们已经把自己代入了荡寇军之中,所以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旁边列队行走的荡寇军士兵们看着,听着,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是一群没见识的山贼草寇”的的表情来。 有了这一千多名山贼的加入,而且他们还熟悉道路。黄虎原来还是个私盐贩子,对永州到宝庆府的路径比余不二还要熟。 因为自感输了吕长虹一阵,所以在带路上表现的格外的卖力。 在他的带领下,原本三天的山路,竟然只用了两天就到了邵阳城外二十里处。 铁牛叫来一名军官,就是之前负责堵住峡口的那名营长,名叫杜毅,命令道:“你带一千人先行赶到邵阳城外,不需攻城,只要封锁各处城门即可。” 然后又对黄虎道:“我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带着你的手下跟着杜营长一起去,一切听杜营长吩咐。此战过后,若你表现合格,我给你一个加入荡寇军的机会。切记军令如山,若是你的人不尊军令,那就别怪军法无情。” 黄虎又惊又喜,急忙拍着胸脯大声道:“牛将军请放心,我黄虎好歹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说一不二。我的人要是有人违抗军令,不用杜将军出面,我先就砍了他狗日的。” 铁牛听得皱眉,不过也知道这人一时半会贼匪习气难改,也就挥挥手不再多说。 很快,杜毅带着一千正兵和黄虎的五百多名山贼,向着邵阳城而去。 而此时的邵阳城里,正是人心惶惶,一片慌乱。 邵阳城北门是城中最大的一座城门,平日里人流量最大的的一座城门,非常的宽阔,平时就算并排行走三辆马车都不会堵住,但是今天却堵成了一条长龙。 原因很简单,城里当官的和有钱的都在往城外跑,许多普通百姓也跟风背着大包小包往外跑。 那些大户人口都是大车小车的,恨不得把房子都搬走。 更别说这里面还有宝庆知府李正龙自己运输财物的几十辆大车。 这厮也是花钱买的这个知府,所以到任一年多拼命的敛财,这几十辆大车的上的财物都是他这一年多搜刮的,更别说还有许多都被他换成了银票揣在怀里。 这厮是个极为贪财的人,明知道宝庆府的清兵在两次败给反贼沈墨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可战之兵了,反贼随时会来攻打。 可是却还是舍不下他那些搜刮的财物,还想观望一阵。 可是前两天城中流言四起,说是反贼马上就要兵临城下,这才开始慌了,着急忙慌的将财物装车,又要安排船只,又要将那些难以运输的财物找人兑换成方便携带的银票。 只是城里又不是他一个聪明人,那些商贾大户也听到了风声,自然也想跑路,所以他的兑现过程并不算顺利。 就连他上任之前在南京请的师爷都提前跑路了。 李正龙又不愿意舍财,所以一直拖延到了今天才开始跑路。 李正龙虽然是知府,但是此时大家都急着逃命,而且他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出知府的旗号,所以就堵在了城门口。 身材矮小肥胖的李正龙是榆林府人,坐在马车上,穿着一身团花的紫色员外袍,一双眯眯眼焦急地不时往城门口看去,一只小胖手给自己扇着风,神情焦灼。 “到底是个什嘛情况吗?这帮瓜皮把门堵住,谁都跑不了,真是气死个老子了!” 一着急,李正龙气的方言都出来了。 马车旁边跟着一个跨刀的汉子,看着前面道:“东家,我去看看。” 说着策马带着几名同样跨刀的汉子走向了城门口。 很快,城门口就传来了喝骂声,然后伴随着惨叫声,人群的惊呼声,显得一片混乱。 片刻后,那个骑马的护卫返回,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对李正龙道:“东家,路通了。” 李正龙掀起帘子一看,城门口果然不堵了,松了一口气道:“干的好,赏银一百两。” 经过城门口的时候,李正龙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暗道自己请的这个护卫的确是个狠人。 不过只要他能出了城,别人的死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等到车队出了城,李正龙急忙让人向码头方向行去。 在码头上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几十条船,只要上了船,就可以沿着资水向北到达新化县,然后辗转进入湘江,最后跑到江南一带。 凭借这么多的财物,他后半辈子就算不当官了,也能滋润无比的当个富家翁。 想到江南水乡的富饶繁华,尤其是南京秦淮河上的姑娘们的万种风情,李正龙就忍不住的咽口水。 只是一想起自己才当了一年多知府,捞了才区区三十多万两,还没有达成自己预期的五十万两的目标,心中就一阵郁闷。 都怪那该死的反贼沈墨,要不是他,自己还能再捞个至少一年半载的。 真希望那反贼日后能被朝廷给千刀万剐! 正在yy的李正龙忽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眉头一皱,掀开帘子就口吐芬芳:“是哪个瓷锤瓜皮又磨叽起来,好好的咋不走了?是不是想死了?” 只是话刚说完,他的姿势就僵硬了。 因为他看见车队的前方正有一队身穿黑色战袍,顶盔掼甲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那些士兵们一个个表情肃然冷漠,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尤其是看到一面写着“荡寇”二字的血红大旗在风中舒展的时候,李正龙的身子彻底僵住了。 这些反贼真是不经念叨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砍头大会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李正龙被突然出现的荡寇军士兵给吓傻了,但是他请的那个护卫却反应很快,见机不妙,直接掉头策马狂奔。 其他几个护卫也反应过来,纷纷开始乱窜。 那些赶车的车夫们吓得则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堵住邵阳城北门的正是杜毅亲自带领的一支人马,通过黄虎介绍,得知北门和邵阳最大的码头距离不远,所以第一时间就带人直扑过来,结果正好堵住了要跑的李正龙。 杜毅是一名弓箭手出身的军官,看到那名第一时间就掉头逃跑的家伙,一挥手,一小队人马就立刻冲了过去。 他自己则快速的摘下背后的弓,弯弓搭箭,略微瞄准一下,长箭呼啸而出,正中那人的后背。 那护卫一头栽下战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冲过来的荡寇军士兵给按在了地上。 其余逃窜的几个护卫没有一个人跑掉,不是被抓,就是被当场射杀。 坐在车上已经被吓傻的李正龙被押了下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是什么人?”杜毅上前问道。 李正龙抬起头道:“好汉饶命,我是从新化县来此处经商的,这马车上装的都是我这次进的货物。诸位应该是沈天王麾下的好汉吧,我听说沈天王治军严厉,对百姓秋毫无犯,还请这位将军放我过去。” 杜毅还没说话,一旁的黄虎开口骂道:“你糊弄鬼呢?你这口音这么重,明显就是北方人,哪里有一点新化县的样子?进货?你倒是说说你进的什么货物?要是对不上号,小心脑袋搬家。” 李正龙一看糊弄不过,急的一张肥脸上冷汗直冒。 杜毅一挥手,旁边一名士兵走到一辆马车上砸开里面的箱子,打开一看,过来道:“营长,里面都是金银珠宝。” 杜毅点点头,走到李正龙面前,一把扯下了他腰间挂的一个锦囊,打开一看,里面赫然一方官印。 看到官印被发现,李正龙知道自己身份已经败露,身子直接瘫软在地,一股难闻的腥臊味从他股间散发出来,周围人纷纷皱眉掩鼻。 两名士兵上来将李正龙五花大绑,然后重新扔在他坐的马车上。 黄虎走过来,陪着小心对杜毅道:“杜将军,那个,我们现在怎么办?” 杜毅道:“不要叫我将军,我只是一个营长。你带着人封锁码头,一艘船都不要放走。我现在去占领邵阳城北门。” 黄虎得令,带着他的几百名手下赶往码头。 杜毅在后面大喊道:“不许滥杀无辜,否则军法严惩!” “遵命!杜将军!” …… 邵阳城完全是兵不血刃的落入了荡寇军的手中,宝庆府绿营残存的数百名清兵早都闻风而逃,城中的巡检兵丁和乡勇们更是毫无斗志,一个个在看到荡寇军血色大旗的时候就直接丢掉武器,脱下衣服躲进了城中的民居中。 邵阳知县更是个识时务的,直接带着县衙的典史主簿等大小官吏,顶着一个个光秃秃的脑袋,脱下原来的官袍,露出早就穿在里面的汉服跪在县衙门口迎接铁牛。 “在下盼望将军,如同久旱的土地渴望甘霖一般的恳切啊。虽然身上穿着满清的官服,但是里面却一直穿着我们大明服饰,代表着在下心中一直念着大明啊。如今沈天王天纵奇才,纵横捭阖,我大明复国有望啊!” 看着邵阳知县跪在地上慷慨激昂的样子,感觉再说下去都能把自己感动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铁牛脸色一黑,真想一脚把这货给踢翻了。 知县后面跪着的典史悄悄看了一眼铁牛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色,急忙扯了扯知县的衣服,示意他赶紧别说了。 知县不明所以,回头一把打开主簿的手,继续慷慨道:“你拦我作甚?我申可为心中之志难道不能对人言吗?” 黑着脸的铁牛看着这货继续表演,终于忍不住讥讽道:“你既然心怀大明,那怎么不揭竿而起,却还做起了鞑子的官?难不成是打算一路升到大学士,然后趁机刺杀鞑子皇帝,然后恢复大明?” 那知县申可为闻言一愣,然后很认真地想了想,为难道:“将军此计甚妙,只是其中为难之处也不少,还需要从长计议啊。” 铁牛终于忍不住了,直接让人将这厮给拖下去先关起来。 然后众人都听见那申可为一边被拖走,一边还在竭力大喊:“将军,我是真心心怀大明啊……” 一旁的主簿和典史都不禁捂着额头一脸尴尬,心中都在吐槽为什么会摊上这么愚蠢的一个上官。 铁牛一指那主簿道:“你叫什么名字?方才为什么要试图拦着那知县说话?” 主簿急忙道:“回禀将军,在下叫做李旭,是邵阳县主簿。方才拦着知县,是想提醒他不要说些无知之言激怒将军,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铁牛眼睛眯起,盯着这李旭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这知县说的是无知之言,为何又会激怒我?” 李旭虽然有些紧张,但是还是很坦率地道:“很简单,沈天王祖父沈龍沈老先生一辈子跟随过五位前明君主,最终自己也以身殉了大明。如今沈天王起兵反清,虽然跟沈老先生驱逐鞑虏的志向一致,但是却并没有打出恢复大明的旗号,显然在沈天王心中也认为大明早已经成为过去,根本不值得恢复。与其恢复大明,还不如沈天王自己亲自再造乾坤。” “这申可为想讨好奉承将军,胡乱揣测,必然会激怒将军,所以在下才会想要拦阻他。” 铁牛听完,盯着李旭看了片刻后点头道:“你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你如果愿投效我家主公,这邵阳知县就让你先兼着。若是不愿,我也可以放你回家。” 李旭闻言,心中又惊又喜。 没想到自己一番话就让自己从九品不入流的小官一跃成为了七品知县,简直就是鲤鱼跳龙门的机缘啊。 他哪里还能不愿,急忙拱手道:“下官谨遵将军号令,愿为沈天王效力!” 铁牛点点头道:“很好,你现在立刻发布安民告示,派出衙役捕快上街巡逻,维持秩序。同时配合我的人封锁府库官仓和武库。” 李旭急忙一一领命,立刻精神抖擞的去安排了。 一旁的典史听着一脸羡慕,心中感慨不已。 知县是个蠢货,想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蹄子上,还把自己弄得下了大牢。 典史却是个会看眼色的,三言两语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果然要当官还得有脑子啊。 …… 邵阳城是宝庆府的治所,所以城中既有宝庆知府衙门,还有邵阳县衙,同时在城外还有邵阳绿营驻地。 邵阳知县背下狱,知府被抓,其他的官员胥吏不是投降,就是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在邵阳主簿李旭的协助下,城中的秩序很快安定下来。 虽然之前荡寇军的形象被各种妖魔化,但是亲眼看到荡寇军士兵对配合顺从的百姓秋毫无犯之后,城中的人心也就慢慢踏实了下来。 在荡寇军入驻邵阳第三天后,城中的大部分店铺都恢复营业,街道上的人流量也越来越多。 铁牛已经派人回永州向沈墨报信,请求他派出官员来这里主持分田土改等后续事宜。同时,又派出杜毅带领一千人马沿着资水北上攻打新化县。 新化县是宝庆府最北边的一座县城,属于宝庆府最靠北的一座城池。新化县城位于资水之盼,清军若是从安化县沿着资水南下攻打宝庆的话,新化城必然首当其冲。 一旦控制了新化县城,就能阻断清军从资水南下的通道了。 所以新化县必须先行拿下。 同时又派出另一名营长吴志阳带着一千人马前去攻打武冈州。 武冈州也是属于宝庆府治下的一个州,在宝庆府的最西边,挨着绥宁县。绥宁县就属于靖州的地界了,所以武冈州拿下之后就成了宝庆府最西边的屏障了。 铁牛自己则亲率三千主力坐镇邵阳城。 其实铁牛很想亲自去带兵攻城略地的,让他待在城里搞这种善后工作,实在让他很郁闷。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作为一路大军的主将,肯定不能根据个人好恶来行事,也只好强行忍着性子坚持。 这几天他既要管军事,还要管民事,临时的邵阳知县李旭动不动就跑来请示他,搞得他很是烦不胜烦。 毕竟人家这态度很端正,遇到事情多请示领导也没毛病。毕竟是新附之人,做事的时候谨慎一点也是正常的。 还好这个李旭头脑清楚,说话简短有条理,请示事情的时候不是只把问题抛给他,而是先提出问题,然后给出了自己思考的解决方案,又列出这些方案的利弊来,然后让铁牛拍板。 这让铁牛对这个李旭更欣赏了,觉得这是个人才。 不过他也知道李旭这也是变相的在展示自己的能力,不过这种展示是很有技巧的,没有能力硬展示的话恐怕就会落一个跟前任知县申可为一样的下场了。 说到申可为,这两天铁牛让人调查了一下,这货跟邵阳知府李正龙简直就是邵阳城里的两害。 两人搜刮百姓都是一把好手,只不过李正龙是知府,搜刮的多。申可为是知县,搜刮到的还要给知府分润上贡。 再加上这厮老家就在邵阳县,所以也不敢搜刮的太狠。 除了搜刮百姓外,这厮欺男霸女,搞文字狱,谋夺他人家产等恶行也是不少。 李正龙更不用说了。 所以在占领了邵阳城第五天后,在铁牛的示意下,邵阳新任知县李旭就将李正龙和申可为等几人的罪行查的清清楚楚。 至于李旭,铁牛也让人私下调查过。 虽然在申可为当知县的时候有不作为的嫌疑,但是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九品的主簿就算有啥看不惯的也只能听知县的,但是李旭个人的私德和官声还是不错的。 不过整个邵阳城里也就出了李旭这样一个有操守的官员,其他的,除了知府和知县两个外,其余的通判同知典史巡检没有一个干净的。 这些人虽然没有李正龙和申可为那么臭名昭著,但是却也没少干坏事。 这些人的罪状确凿,都被铁牛给下了大狱。 占领邵阳城第七天,在城中心的一片广场上,搭建起来了一个巨大的高台,上面挂着一条巨大的横幅“荡寇军邵阳公审大会”。 前两日的时候,城中各处热闹之地就贴出了官府的告示,要在今日当众审判处决前宝庆知府李正龙以下等十几名罪犯。 行刑一般是午时三刻,之所以午时三刻行刑,据说在此时开刀问斩,此时阳气最盛,阴气即时消散,此罪大恶极之犯,应该“连鬼都不得做“,以示严惩。 但是听说要砍前任知府和知县等人的脑袋,邵阳城中被其荼毒不浅的百姓们辰时就来了,在法场周围提前站位,甚至许多人的手中还提着篮子,里面装满了烂菜叶臭鸡蛋以及各种攻击武器,准备到时候好好发泄一波臭弹。 一些头脑机灵的百姓甚至在法场周围摆出了小摊,主要是卖烂菜叶臭鸡蛋等臭弹的,甚至还有一个更夸张,直接卖小石头的。 甚至还有人在旁边支起了算命摊子,还有在旁边卖糖葫芦,甚至更夸张的是有一个卖馄饨的摊子。 更夸张的是这个摊子上还坐满了人,生意好的不行。 因为很多人人都没有吃早饭就跑来看热闹了。 但是一吃早饭,又担心自己的位子被人占了,到时候挤不进前排去。所以,又顺势产生了替人占位子的黄牛党。 到最后,甚至连许多卖菜卖衣服都跑来摆摊来了。 逻辑也很清晰,大家看完砍头后正好要回去做午饭,顺便买点菜也很正常,都不用专门去菜市场了。 卖衣服的也很聪明,因为现在邵阳城纳入了沈墨麾下。沈墨的政策之一就是要剪掉金钱鼠尾,恢复华夏衣冠。 所以城中的成衣铺子这几天生意相当火爆。 但是毕竟满足不了所有人的需求,还有很多穷人消费不起,于是就诞生了这种摆摊卖便宜汉服的小贩。 等到铁牛带着人来到法场的时候,看到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场景,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庙会上。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进兵新化 铁牛带着五百士兵压阵,邵阳知县李旭则担任监斩官,其实也有纳投名状的意思。 流程也很简单,首先宣读李正龙和申可为等十三人的种种罪状,然后一一验明正身,最后宣读判决书。 这些人罪状很多,而且李旭调查的报告也能详细。要是全部念出来肯定太耗费时间,所以每个罪犯后面都会详细通报其一个重大恶行。 围观的百姓们听得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大骂这些王八蛋该千刀万剐,甚至许多人忍不住想要上台当场打死李正龙等人。 若非荡寇军的士兵们维持秩序,场面恐怕就失控了。 当听到邵阳知县李旭宣读对李正龙等十三人全部判处斩刑之后,现场一片欢呼拥戴之声。 有人大叫“杀得好!”,有人跪着大哭:“苍天有眼,恶有恶报”,也有人在振臂高呼“沈天王万岁”,“荡寇军万岁!”…… 现场一度沸腾。 铁牛看着下面的沸腾的人群,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旭,低声道:“这些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李旭明白铁牛的意思,是问他下面那些喊”万岁”的人是不是他安排的托。 “不敢欺瞒将军,下官的确有所布置,不过也只是顺势而为而已。必须要让邵阳城的百姓全都知道今日这些贪官污吏能得到惩治都是因为沈总镇和荡寇军的缘故。若是有不妥之处,还请将军治罪。” 铁牛摆摆手道:“你做的很好,好好干。如今主公麾下非常缺乏人才,只要你用心办事,不乱规矩,将来做个知府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旭大喜,急忙谢过铁牛。 处决书宣读完毕之后,距离行刑还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就交给了老百姓用来发泄愤恨,早都准备好的烂菜叶、臭鸡蛋以石头瓦砾等各种“暗器”全部向着刑场上归成一排的十三名罪犯身上飞去,很快,每个人身上头上脸上都是污秽不堪,如果被石头瓦砾砸中的话还会头破血流,一个个狼狈不堪,左右摇晃着身子来躲避。 “谁把屎扔上来了?差点砸到老子身上!” 一个光着膀子,扛着鬼头刀的刽子手忽然大骂起来,引起一阵哄笑之声。 等到百姓们手中的“暗器”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李旭才让人将法台收拾一下,然后下令行刑。 行刑之前要再次验明正身,结果发现一个家伙不知道被砸中了脑袋上哪个部位,还没等到砍头就直接死了。 不过这也不影响砍头。 一声清脆的锣声响起之后,监斩官李旭从面前的签筒中抽出一块写着“斩”字的重重地扔到了地上,高呼一声:“斩!” 然后在刽子手鬼头大刀下,十三颗脑袋滚落尘埃。 围观人群惊呼之声不断响起,等到行刑完毕,现场又是一片欢呼沸腾之声。 这一次喊“沈天王万岁”,“荡寇军万岁”的人明显比之前多了好多。 李旭瞧着这一幕,转身对铁牛道:“牛将军,这就是民心所向啊。” …… 借着这次公审大会,铁牛亲自宣布了荡寇军如今实行的各种政策,分田分地,减租减税,免除一切清廷和原地方官府征收的一切苛捐杂税等,再次引起了现场百姓的欢呼拥戴。 因为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邵阳城的百姓已经知道荡寇军真是说到做到,秋毫无犯,军纪严明到令人赞叹。 百姓们都是用脚投票的,谁对百姓好,谁更有信誉,谁能真正保护百姓,谁更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已经一目了然了。 所以,此时宣布这些,百姓们大多数人都是相信真能实现的。 昔日商鞅变法,立木为信。荡寇军却是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沈墨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主君,荡寇军是一支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军队,沈墨建立的政权更是拥有足够威信的衙门。 …… 与此同时,杜毅率领的一千士兵也坐船沿着资水北上,到达了新化县城外。 本以为新化县的官员士兵就算不闻风而逃,那也能传檄而定。结果没想到杜毅却在新化县城下遭到了激烈的抵抗。 因为只带了一千正兵,所以杜毅根本没有打算围城,直接在新化城西门外扎下营盘,然后摆出一副打算攻城的架势。 本以为这么一搞,城中人心浮动,说不定会慑于荡寇军的威名而有人开城投降。 结果等了一夜,第二天新化县城依然城门紧闭,而且城头上人影看起来比第一天还要多。 杜毅知道想兵不血刃拿下新化县城是不太可能了,所以立刻下令攻城。 他这次带来的一千人之中有三百长枪兵和两百弓箭手,还有五百名火枪兵,最后还包括五门火炮。 杜毅打算先试试城头上的防守力度,所以先让长枪兵和弓箭手配合着接近城墙,结果一直到了快要靠近城墙,城头上才发动反击。 箭矢滚木礌石等一股脑的砸了下来,荡寇军长枪兵两人一个巨盾,掩护着后面的弓箭手向着城头抛射。 双方一时间有来有往,城头仗着地形优势,又物资充裕,所以居高临下的给荡寇军很大的反击力度。 这让荡寇军士兵一开始就出现了伤亡,但是阵列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弓箭手的长箭依然犀利,准确地带走着城头一个又一个守军的生命。 杜毅在阵后冷静地观察着城头的情况,看了一阵,下令收兵。 在一阵清脆的锣声响起之后,攻城的荡寇军阵列中想起了尖锐的竹哨之声。这是前线军官下令撤退的信号。 虽然是撤退,但是荡寇军却依然保持着严整的阵列,交替掩护着退出了战场,回到了本阵之中。 看着城下的反贼退走,城头上的所有人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一名身材高大,神情略微有点阴鸷,长着鹰钩鼻,穿着一身披甲,腰间挎着长刀的青年男子却眼神死死盯着城下正在撤退的反贼军队出出神。 一旁的新化知县本来还脸带欣慰,可是看着旁边这鹰钩鼻青年的样子,不由问道:“王公子,贼兵已经被咱们打退了,看来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凶悍。公子为何却显得忧心忡忡呢?”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两千家丁和一万乡勇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被称作“王公子”的阴鸷青年扭头鄙视地看了一眼旁边一脸不解的知县,冷哼道:“刘知县,你若是能看出来其中紧要,哪里还需要我来守城?既然你不知兵,就干好你的后勤之事,其余事情还是尽量别掺和吧。” 刘知县听了差点没气死,瞪着那阴鸷青年,伸出一只手指着,“你你你”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好拂袖而去。 阴鸷青年看着刘知县的背影骂了一句“蠢货”后,又转头看向城下的反贼军阵,表情更加阴鸷了。 旁边一名同样穿着皮甲,腰间跨刀的汉子走到阴鸷青年身边问道:“大少爷,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那阴鸷青年道:“你方才从那些贼兵身上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那心腹被问得一时有点茫然,最后不确定地道:“这伙贼兵看着倒是不弱,而且进退之间颇有章法,看起来应该是反贼之中的精锐。” 那阴鸷青年摇头道:“你也是个蠢货,也就比那刘守元能强上一点。” 那汉子被骂的表情尴尬,但是一想自己比知县还要好一点,心情又舒服了许多,立刻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来。 “少爷昔日可是正儿八经的守备官,是整个新化县乃至宝庆府最知兵的人。小人愚钝,还请少爷指点。” 原来此人叫做王彬,原来常德府当过绿营守备,半个月前辞官回家。 新化县是个宝地,各种矿产资源非常的丰富,不仅有铁矿和煤矿这种常见矿山,而且储量还都不小。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如锰矿、锑矿等各种稀有金属矿产。 根据后世统计,整个新化县有三十六种矿产资源。 其中铁矿和煤矿的储量都相当的可观。 除了这些,新化县还出产高岭土。 高岭土是烧制瓷器和制作纸张的重要原材料,尤其是烧制瓷器更是必不可少。 众所周知,天下制作瓷器最有名的地方就是江西景德镇,号称“瓷都”。而高岭土也得名于景德镇高岭村。 虽然得名于景德镇,但是其实高岭土在全国广泛分布,除了江西之外,广东,陕西,福建,湖南和江苏等省都有分布。 而新化县就分布有储量可观的高岭土。 如今新化县最大的高岭土矿以及铁矿煤矿等矿山基本上都被王家所垄断。依靠这些矿山,王家发展出了规模庞大的制铁作坊、瓷器作坊以及造纸作坊等。 这些作坊生产的铁器、瓷器以及纸张等几乎占领了宝庆府以及周边城池的大部分市场。 正是因为王家在新化县垄断了这些矿产,王家积累了巨额的财富,又贿赂当地官员,自家也有官面上的人物,外地来的客商根本无法跟他们竞争,所以王家成了新化县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发家之后,王家这些年巧取豪夺,将自家的田产从一千多亩现在扩展到了五万多亩。而且因为掌握着铁矿和铁器作坊,王家还训练出了一支一千人的家丁队。 这一千家丁可不是普通地主老财家的家丁,不仅所有的家丁都拥有铁制兵器,而且着甲率超过了五成,其中甚至还有两百名弓箭手。 整个新化县又接近一半的百姓在位王家工作,要么是王家的佃户,要么在王家的矿山上当矿工,要么给王家烧窑制瓷,要么在王家的造纸作坊工作。 王家族长王善言有个外号“王半城”,就足以说明许多问题了。 每一人新化知县到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王家拜会,相当于拜码头。 如果王家不给面子,那知县在新化县基本上啥事都干不成,可能命令都出不了县衙。 所有新化县的人都知道,新化县真正说了算的人就是王家族长王善言。 这一千名家丁其实就是维护王家在新化县的实际掌控者地位而设的,根本就是王家编练的私兵。 因为王家的各种经商渠道,所以沈墨起事,又占领永州城,还击败于成龙的一万大军等各种消息也很快传到了王家的耳中。 关于沈墨的种种情报,以及荡寇军的各种政策手段等情报也汇集了过来。 王善言越看越惊慌,越看越害怕,他深深的感觉到沈墨实行的这些政策针对的就是自己这样的豪绅。 一旦让沈墨打到新化县来,王家必然难以幸免。 所以王善言急忙召回了长子王彬来商量此事。 王彬算是王家最有出息的一个,还是个武举人出身,他爹给他花了钱买了一个常德府绿营守备的官。 王彬性子阴狠,又有野心,所以干了半年就辞官了。本来打算去南京游历一番,结果被他老子给叫了回来。 王彬将收集到的关于沈墨和荡寇军的资料全部研究了一遍后,又对着舆图看了半天,然后很果断的做出了出沈墨会很快攻打宝庆府判断。 他爹王善言很相信儿子的判断,所以把防备反贼的任务交给了王彬。 王彬的确是个有本事的,第一步他先派人四处传播谣言,说是荡寇军就是一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贼寇,所到之处,罪行累累。男人要么杀死,要么被抓去挖矿,而女人年轻的则被抓去充作军妓,年老的直接杀死。 更抹黑荡寇军的谣言是荡寇军要杀死所有留过金钱鼠尾的男人。 除了杀人,还会抢夺所有人的土地,分给他们手下的士兵们…… 总之,每一个谣言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有所谓的从荡寇军魔爪下面逃出来的“幸存者”现身说法。 总之,先搞了一波舆论战,把荡寇军“恶贯满盈”的形象给弄了出来,搞得新化县百姓人人自危。 第二步,则是趁机扩充家丁队,将一千人的家丁扩充到了两千人,然后每日操练,积极备战。 第三步,还召集新化县其他的乡绅筹募粮草,招募乡勇,总共召集了一万多名乡勇,其中很多都是王家的矿工和各个作坊的工人。 有了王家的支持,这一万人超过一半拥有一把铁制武器。 有了两千家丁和一万乡勇,这新化县的防务自然就落到了王彬手中,新化知县刘守元根本一点权力都没有。 所以刚才几乎是被王彬指着鼻子骂蠢货那么赤裸的羞辱,刘守元也最多只能拂袖而去。 因此,杜毅这一次面对的真正敌人是王家这个庞然大物。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夜袭 王善言之所以让儿子王彬带着王家家丁来守县城,不是他们觉悟有多高,而是单纯的出自利益考量。 荡寇军一旦占领新化县,王氏要么投降,乖乖顺从,配合沈墨的一切政策,要么就坚决抵制,死磕到底,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第一条路就算王氏能够活命,可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届时,王氏无论是财富还是地位都会一落千丈,只能依附于沈墨苟延残喘。这样的代价无论是对于王善言还是整个王氏都是难以接受的。 妥协的前提是双方的利益冲突不算大的前提下,如果利益冲突太强烈,自然无法轻易妥协,只能你死我活。 新化县如果纳入自己治下,沈墨自然不会再允许存在王氏这样一个巨无霸的豪绅家族。 王氏也无法承受损失昔日荣光的代价,所以双方注定了要成为生死之敌,除非一方彻底倒下才能结束。 王彬之所以帮着守城,也是想利用新化县城来跟荡寇军打消耗战,只要把荡寇军能拖在新化城下,届时,王家编练的家丁和乡勇们就能来对荡寇军进行围歼。 王彬相信,只要荡寇军在新化城下败上一场,肯定会士气大跌,短时间内无法再对新化城造成威胁了。 对王彬来说,荡寇军和沈墨的名字最近听的都耳朵快要起了茧子,都说沈墨如何英明神武,如何手段高明,他手下的荡寇军如何精锐善战,如何训练有素。 但是这些消息在王彬听来,却很不以为然。 一群泥腿子出身的反贼,侥幸占了几座城池,打了几个胜仗,就天下无敌了? 真是笑话! 王彬在常德府当绿营守备的时候也是跟反贼交过手的,很了解这些反贼是个什么德行。 打顺风仗的时候士气如虹,但是一旦遇到硬茬子,很快就会陷入崩溃。 前明崇祯年间李自成声势那么浩荡,已经建国称帝,甚至攻进了北京城,逼死了崇祯皇帝,可是却在山海关一片石大战后一败涂地,然后就开始了节节败退,不到一年时间百万大军分崩离析,李自成自己也死在了湖北九宫山。 李自成那么强大的反贼都失败了,更何况一个只占了几座城池的小反贼更不用说。 所以王彬相信,只要能守住县城,扛过贼军第一波的攻击,贼军士气就会逐渐消减,等到自己的合围计划实现的时候,就是这支反贼军队覆灭的时候了。 那家丁头子被主子骂了一句后还是有点茫然,眨眨眼小声问道:“所以,少爷的意思是?” 王彬道:“这伙贼军的表现比我想象要好上一些。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都表现非常从容淡定。当我们从城头对他们进行反击的时候,身旁同伴的死亡对于周围的其他贼兵几乎没有任何影响,继续保持着攻击的强度。撤退的时候更是如此,贼军本阵鸣金收兵之声响起,这些贼兵立刻跟着军官的哨音指挥,交替后撤,完全不给我们任何可趁之机。” “而且,贼军的这次攻击明显是一次试探,想试探出我们的防守力度。看来,这次领兵的贼军将领并不是一个莽夫啊。” “所以,这一仗要想赢可能要比之前预估的要难上很多。” 那家丁头子听完,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来,忽然道:“大少爷,这伙贼军如果打不下县城,会不会去偷袭王家大宅?” 王彬冷笑一声,骂道:“说你是蠢货还真是没错,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我会想不到?贼军不去骚扰王家大宅还好,若是去了定让他们碰的头破血流。 王彬之所以这么自信满满,那是因为王家大宅在几年前就被改建成了一座城堡式的庄园,不仅四周望楼箭楼耸立,院墙更是加高加厚,甚至外面还挖掘了一道壕沟,引入河水。 根本就是一座小型的城池。 更重要的是王氏大宅里留着五百最精锐的王氏家丁,还有临时招募的两千乡勇驻守。 那五百家丁几乎是人人着甲,而且全部都是王氏用银子喂饱的,对王氏忠心耿耿。 而王氏这些年利用铁器作坊,虽然明面只是打造各种工具农具,但是私下却铸造了不少兵器铠甲,弓弩等物更是相当不少。 虽然历朝历代都明令禁止民间私藏甲胄弓弩,但是禁令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从沈墨起事一来攻破的豪绅地主家里搜出来的那些盔甲兵器就很说明问题了。 别说盔甲兵器这些了,前明时期,广东福建一代私自铸造大炮和火铳的豪绅大族也不在少数。 战乱时期,朝廷无力管。 和平时期,朝廷就算想管,也根本管不过来。毕竟天高皇帝远,通讯又非常不发达,皇帝获取信息只能依靠下面的人往上报。 基本上下面的人想让皇帝知道什么,皇帝才能知道什么。 所以导致地方官的权力就非常的大。而地方官员治理地方往往还要依靠这些豪绅大族,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明明知道这些豪绅地主家里私藏兵器甲胄,也不太可能去举报搜查的。 甚至有时候县中闹盗贼,官府的力量不足的时候,还要请这些豪绅大族来出兵剿匪。 反正只要这些大族不起兵造反,对这些明显违反朝廷禁令的事情,地方官府几乎都是视而不见的。 王氏就是典型的这样的豪绅,既掣肘地方官府,又能够对地方官府进行强力支持,所以地方官员就算心中再不满,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得过且过。 王彬的自信就来源于这些,所以他根本不怕贼军去攻打王家大宅。 那家丁头子听了王彬的话,立刻笑了起来:“大少爷说的对,这些贼兵要是真的脑子坏掉跑去打王家大宅,肯定会后悔莫及的。” 再说荡寇军这边,杜毅在经过一次试探性攻击后就收兵回营,稳住营盘,然后立刻召集下面的几名连长来商议。 看到人到齐了之后,杜毅沉声道:“很显然,如今守城的并不是清廷官兵。宝庆府的绿营被咱们两次大败之后基本上没有多少人了。剩下的在咱们占领邵阳城后早就跑完了,新化县城根本不可能有成建制的清兵。所以,我现在怀疑守城的另有其人。一连长,黄昏十分你带人从后营出发,去周围侦查一下,找上几个熟悉新化县情况的人来回来。其他人,严守营寨,随时听命。”众人领命,会议很快结束。 荡寇军第一次攻城未果之后,就再也没有发起攻击,而是扎下营盘,紧闭营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城头上的王彬也一直在关注城下荡寇军的动静,可是一直等到快天黑也没见到任何动静,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心中也有些疑惑。 这些反贼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打算围城? 可是围城的话却又明显不像,毕竟新化县城两个们,反贼军队只在西门外扎营,另外一个门根本就没有任何反贼士兵出现。 但是如果说反贼会因为一次攻城未果就罢手也明显过于天真。 所以王彬一时之间也拿不准城下的荡寇军想干啥,但是一想这不正好符合自己的心意吗? 只要反贼敢在城下就消耗两日,被己方围歼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好。 所以王彬也没多想,只是让人继续监视荡寇军的动静,然后自己回在县城的豪宅休息去了。 王氏家丁们虽然装备齐全,看着很精锐,但是毕竟没有多少战斗经验。而且因为荡寇军攻了一次城就没了动静,自然会让这些家丁产生轻视之心,所以虽然监视着城下,但是却也只是没事的时候瞅两眼,也没有派人出城去侦查。 被派出去侦查的一连长带着一连的人趁着黄昏从后营悄悄出去,沿着资水走了半夜,回营的时候带回了几个被绑着双手堵住嘴巴的人。 “这都是什么人?”杜毅皱眉问道。 “营长,这些都是县城附近的地主大户,我们摸进村子了里只要找到村里最大的宅子就肯定是这些地主大户的家。要打听消息,找这些人肯定比找那些普通百姓要知道的多。” 杜毅点点头,走到这些人面前道:“我们是永州沈天王麾下荡寇军,前来攻打新化县。我现在问你们几个问题,如实回答的,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们。但如果知情不报的,那就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了。” 在几个地主惊恐忐忑的表情之中,杜毅让人先把他们带出帐篷外,只留下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 杜毅走到这个胖子面前问道:“你知道如今是谁在县城之中主持守城?不要告诉我是新化知县刘守元。” 那胖子闻言面色变幻,眼珠子滴溜溜的赚个不停,最后一咬牙道:“这位将军,小民实在不知啊,小民平日里孤陋寡闻,对县中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啊。” 杜毅听了点点头,表情平静,然后摆摆手,立刻就有两名荡寇军士兵过来架着胖子出了营帐,然后就听见胖子惊恐的求饶声,最后在一声惨叫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两名士兵回到营帐之中拱手复命,身上还沾着明显的血迹。 帐外站着的那几个地主此刻已经脸色发白,身体抖若筛糠。 杜毅让人又带进来一人,还没开口问话,那人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嘴里呜呜地喊叫了起来。 杜毅让人将那人嘴巴上的布条取下,那人带着哭腔快速道:“将军饶命啊,我说,我全说,千万不要杀我!” 然后那人就将他知道的一切信息都说了出来。 杜毅听完感觉都有点离谱,一个地主大户带着自家的私兵来帮助官府守城。 不过他再一想,也明白了王家为何要这么做的理由了。 “看来,咱们在新化县的真正敌人不是官府,而是这王家了。” 杜毅自语道,又问刚才那人:“方才那个胖子跟王家什么关系?” 那人急忙道:“他叫闫生财,他把女儿嫁给了王善言当第九房小妾,而且他还替王家管着一个造纸作坊。他怕说了,回头王家收拾他,所以才不敢说的。” 杜毅笑道:“那你就不怕王家回头收拾你?” 那人哭丧着脸道:“王家收拾我那都是后话了,可是我现在不说真话的话,那将军立刻就会要了我的脑袋,这笔账我还是会算的。” 杜毅赞赏道:“你倒是个聪明人,放心吧,既然你说了实话,我肯定不会为难你的,而且也不会让王家有机会报复你的。” 又问过这人名字,知道此人叫做苟富贵,然后让人将此人带出帐外去。 接下来,杜毅又一一审问了剩下几个人,将他们的话跟苟富贵说的互相印证,证明苟富贵说的都是真话。 让人将这几个地主先关起来,杜毅再次召集所有主要军官议事。 “现在情况很清楚了,守城的主将是王氏族长王善言的长子王彬,守军是王家编练的家丁私兵。所以我们这次攻克新化县的主要敌人就是王家。王家一破,新化县便等于基本落在我们手中了。” “营长,怎么打,你就直接下令吧,区区一个地主豪绅,就算真有点能耐又能翻起多大风浪来?他们人多又如何,咱们还有大炮呢!炮口之下,县城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这是这次跟随杜毅出征的一个炮队队长的话,他的脾气跟他掌控的火炮一样火爆,姓铁名根柱,外号柱子。 “柱子,你不就是想打炮吗?你先听营长说,肯定会有你打炮的机会的。”一连长接着说道。 柱子嘿嘿一笑,不再开口,等着杜毅继续说。 杜毅道:“所以我不打算打县城了,我们直接去打王家大宅。只要打下王家大宅,县城也就不攻自破了。但是我们不能大摇大摆的直接去攻打王家大宅,还得留下一部分人来在这里稳住城里的王彬,否则我们就要腹背受敌了。谁愿意留下在这里迷惑敌人?” 话音刚落,十个连长齐刷刷的举起了手。 杜毅看着众人,示意大家放下手,继续道:“留在这里迷惑城中的敌人会有一定的危险,因为王彬一旦明日发现我们还没有动静,很有可能回出城来试探性的攻击我们。所以留守的部队必须要坚决予以反击,既不能让王彬知道我们主力已经不在,又要给他们以足够打击,让他们不敢轻易再冒头。” 众人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在这些荡寇军的军官脸上根本看不到畏惧二字。 最后杜毅点名留下了二连以及六连七连三个连共三百人。二连是一个长枪兵连,六连和七连则是火枪连,搭配起来足以牵制城中的守军了。 二连连长朱松伟被杜毅认命为留守主将。 安排妥当之后,杜毅连夜带着其余七百主力,还带着五门火炮,由苟富贵带路,连夜向着王家大宅而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首次遭遇战 苟富贵作为向导还是很称职的,他虽然是个地主,但是经商是他的主要营生。 对于王家霸占垄断新化县的商业本就心有怨言,再加上已经“出卖”了王家,所以他现在比任何人都迫切的希望王家能被荡寇军所灭。 王家大宅距离新化县城大概有三十多里地,要是放在白天的话的确不算太远。 只不过夜间行军就要慢了许多,再加上还要带着五门火炮,行进速度更是慢了不少。 不过还好荡寇军正兵都没有夜盲症,二来王家大宅所在天子山脚下,距离资水河也不算远,所以只要一直沿着资水向西北方向走,就能找到王家大宅。 其实夜盲症的根源在于是人体内缺乏维生素a,只要经常吃动物肝脏,或者蛋黄,甚至最简单用松针泡水连续喝上几天就好了。 多吃胡萝卜和水果蔬菜也能有效补充维生素a。 苟富贵作为一个小地主,经常也是吃各种水果蔬菜的,所以也没有夜盲症。 夜盲症一般都是营养不良的穷人容易得。 苟富贵在前面带路,可是越走越心惊。 并不是说路途险峻或者遇到了阿飘之类的不干净的东西,实在是被他身后的这八百名荡寇军将士给震住了。 这一路上行来,八百人安安静静的,除了偶尔响起的军官的催促声之外,剩下的就是沉默的脚步声以及拖拽大炮的挽马喷鼻的声音。 连续行军一个时辰,却没有一个人掉队,也没有一个人抱怨,而且看起来每个人都是气定神闲的。 这种超强的纪律性简直大大超出了苟富贵的认知,他作为一个经常走南闯北的商人,都感觉腿肚子快抽筋了,可是荡寇军士兵们却看起来一点疲累的样子都没有。 这让苟富贵心中惊讶的同时也放心了不少。 不过他是向导,又人在屋檐下,所以也不敢提出要休息,只好咬牙坚持往前走。 还是杜毅看出来了,下令原地休息。 军官们立刻向四周派出警戒人员,士兵们纷纷原地坐下,掏出干粮沉默的啃了起来。 苟富贵坐在河边一边石头上,一边捏着自己酸痛的小腿,一边小心翼翼的凑到一旁的杜毅面前问道:“杜将军,你手下的这些兄弟都是沈天王的精锐吧?我看他们的样子比官军还要精锐!” 杜毅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安安静静吃着干粮的士兵们,回头轻笑一声道:“如果这都算精锐的话,那我们主公手下就有两万精锐了,而且以后还会更多。” 苟富贵闻言眼睛一下子睁大老大,乖乖,两万精锐?全都是这样的? 现在的反贼都这么财大气粗吗? 他想了想,觉得杜毅可能在吹牛,但是他不敢提出质疑。 休息了不到一刻钟,队伍就继续出发了。 又向前行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苟富贵带着队伍向东转入了一条道路。 这条道路平坦宽敞,看着并排都能行两辆马车。 苟富贵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都是王家自己专门修的路,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上两三里就能到达天子山脚下,王家大宅就在那里。” 队伍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大概一里多地后,便看到了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 苟富贵指着那处道:“那就是王家大宅,那些灯火就是大宅四周的望楼和箭塔上的火把和灯笼。我以前因为跟王家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来过一次王家大宅。我记得王家养了许多狗的,咱们小心一些,不要惊动了那些狗。” 话音刚落,前面的黑暗之处就响起了狗叫声,先是一只狗叫,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很快,远处就传来了人声,有人大声呼喊着“有情况”,然后便听见各种纷乱的叫喊声,脚步声等不一而足。 苟富贵面色一苦道:“杜将军,看来咱们要想悄悄进村是不可能了。” 杜毅淡然一笑道:“本来也没打算悄悄进村,既然发现了,那就直接杀进去好了。” 话虽然如此,但是杜毅并没有立刻下令冲杀进去。 他抬头望望天色,发现天边已经亮起了启明星,所以立刻下令队伍原地休息,保持警戒。 这个操作给苟富贵看懵了,不解地问道:“杜将军,既然咱们已经被发现,为何不趁着王家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直接杀进去,反而要止步不前?” 杜毅心情好,随口道:“现在天色尚暗,如果贸然冲进去,说不定会落入王氏设好的各种陷阱之中,白白增加无谓的伤亡。不如先休息片刻,让士兵们养精蓄锐,等到一会天亮之后再杀进去。反正王氏大宅就在那里,跑不掉的。至于你担心王家有了准备不好对付,其实完全不用担心。别说区区王氏了,就算里面是两千清军驻守,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多大区别。” 苟富贵听得面上连连点头,心中却一直在吐槽这个反贼将领太会吹牛。 果然,片刻后,天色就亮了起来,只是太阳还躲在山后面看不见。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杜毅下令全军起身继续前进,并且派出了一支尖兵小队在前面排除陷阱。 道路两旁生长着一片毛竹,荡寇军士兵们砍下毛竹充当探路期,几个人并排前行,一边缓缓前进,一边排除陷阱。 虽然这样效率比较低,但是杜毅也不着急,毕竟现在应该害怕的是王家人。 不出所料,王家真的在路上设置了一些陷阱,不过也就是普通的陷阱,在道理两侧没有规律的挖了十几个陷阱,里面布满了削尖的木桩等物,最上面覆盖着一些树枝松土。 白天的时候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来的,到了晚上看不清楚的确很容易中招。 不过所幸陷阱并不算很多,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全部排除。 杜毅带着人穿越陷阱,转过一道弯路之后,正好碰见了一队出来查看情况的王家家丁。 这对家丁约莫有一百人左右,都穿着皮甲,手握铁头长矛,有些人甚至背后还背着弓箭,腰间还挎着刀。 两队人马翔路相逢,王氏家丁显得有些慌乱,看着面前的荡寇军,有人停住脚步,有人想往后跑,还有人一脸茫然,还有人大叫“反贼来了,快快列阵!”,总之,一片慌乱。 而荡寇军这边一直保持着警戒姿态,一看见这队王家家丁,立刻做出了应有的临战姿态。长枪兵向前列阵,长枪如林保持警戒。 弓箭手在后迅速列阵,在尖锐的竹哨之声中弯弓搭箭,准备射击。 而火枪兵则好整以暇的端着火铳在弓箭手之后列队,态度从容。 “放箭!”杜毅一声令下,竹哨声随即响起,一蓬箭雨呼啸着划过天空向着慌乱的王家家丁头顶落下。 精锐还真不是说穿个盔甲,配个铁制武器就能成为精锐的,那是必须经过无数次战斗的洗礼后还能从容面对生死厮杀的,那才叫精锐。 王家家丁也只是徒有其表而已,荡寇军的一轮箭雨落在他们头上后,死伤了二十多人后,就立刻陷入了崩溃,纷纷掉头向着身后的王家大宅狂奔而去。 有人甚至连手中的武器都给直接扔掉了。 真正的一触即溃,这一幕让杜毅摇头,让苟富贵则是难以置信,一脸的震惊。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开炮!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杜毅并没有下令追击那些逃跑的王家家丁,而是继续按照原有的节奏向前推进。 又向前行进了大概两里地,就看见一座高大的宅子矗立在山脚下。 这座宅子占地越有上千亩之大,呈长方形,围墙又高又厚,每一面围墙里面都有四座箭塔和望楼。 宅子的大门看起来很高大结实,而且还闪着光芒,似乎是上面包了一层铁皮。 宅子的外面还挖着一条宽约三丈的壕沟,壕沟里面灌满了水,看起来深度大概也在一丈左右。 大门外面竟然还有一座比大门还要宽大的吊桥,只是此刻大门紧闭,吊桥也在缓缓升起。 杜毅来到壕沟前越一箭之地外观察对面的大宅,发现围墙以及箭塔和望楼上面站满了人。 他刚靠近一点,就有箭从上面射下来,只是距离他还有数丈远就落在了地上。 杜毅面不改色,继续观察了一会,将苟富贵叫了过来问道:“王家大宅有后门吗?” 苟富贵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是有的,只是我没有从后门走过。不过王家这些人这么惜命的,肯定会留出后门的。而且后门应该是直接能通往天子山中的。说不定王家在天子山里面也设置有藏身之地。” 杜毅点点头,立刻对一连长孙德洲下令道:“你带人绕到后山去堵住王家的退路,我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这边就开始攻击了,所以你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绕到后山。” 一连长孙德洲立刻领命,带着本部人马脱离大队向着后山绕去。 王家大宅里面的一座高高的望台上,一个穿着皮甲,头戴铁盔,腰间很骚包的挂着一柄长剑的微胖青年疑惑地看着下面好整以暇正在列阵的荡寇军,皱着眉头道:“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军队?看其服饰盔甲也完全不像官军,到底什么来路?为何会来攻打我们王家?” 此人叫做王灏,是王家族长王善言的次子,也是王彬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王灏跟王彬不一样,很有些商业头脑。如今王家能有这么大的家业,他在其中也有很大的功劳。 平日里王家的矿山以及各种作坊,日常的管理都是王灏在总揽。 只是这次听说反贼要来攻打新化县,所以王善言将两个儿子都叫了回来,一个去帮着知县守县城,一个坐镇自家。 听到王灏的话,他身边站着的一个魁梧大汉不确定地道:“二少爷,这伙人会不会是永州沈墨的手下贼兵?” 王灏一愣,道:“沈墨的手下?他们不是正在打县城吗?昨日我大哥还派人回来报信说贼兵第一次攻城被他给击退了,还让咱们谨守门户,等他将贼兵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还要我带人去跟他围歼贼兵。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这些贼兵就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大哥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不成?” 那魁梧大汉闻言也百思不得其解,盯着下面看了半天道:“二少爷,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但是看这些人的行止,似乎很是精锐,所以我们还得小心应对啊。” 王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我又不瞎,还用你说这些。你自称是军中宿将,却练出的所谓精锐,跟人家一个照面就落荒而逃,我要是还不知道对方不是善茬,那我这么多年不就白活了。” 魁梧汉子闻言顿时面红耳赤,脸上不敢作色,但是心中却不由的对王灏生出一丝怨气来。 此人叫做伍琦,乃是昔日吴三桂手下心腹大将马宝的手下。吴三桂病死衡阳,马宝也兵败身亡,这伍琦就改名换姓流落新化县,恰逢王家招募家丁教头,他就前来应聘。 毕竟是当过兵的人,也有两把刷子,所以很快就成了王家的家丁教头。 不过他虽然自称是带兵将领,但是其实昔日也只是马宝手下一个亲兵罢了,平日里耳濡目染,从马宝等人处听来的那些东西忽悠一下外行还行,但是实际上练出的兵就是个花架子。 这就属于虚构工作经验了,也是打工人常用的手段。在上一家公司明明只是个业务员,到下一家公司面试的时候简历上就敢写成销售部经理。 要是当过销售部经理,那简历上就会变成营销总监了。 之前王灏听说村里来了敌人,所以就派来一队家丁出去营地。之前这伍琦整日吹嘘自己训练的这些家丁多么厉害,所以王灏也满是期待的想看看这些家丁的真正战斗力,结果跟敌人一个照面,死了二十几个,剩下的全部狼狈的逃了回来。 这把王灏气的够呛,恨不得当场就让伍琦滚蛋。只是考虑到眼前的形势,才没有口出恶言。 王灏又盯着外面的敌人观察了片刻后,叫过来一名心腹家丁道:“王三,你去找我爹,让他把那批宝贝赶紧拿出来。拿出来之后分给你带的那一百人。我爹要是不同意,你就告诉他说是再晚一点,王家就完蛋了。” 王三闻言犹豫了一下道:“二少爷,那些宝贝真要拿出来吗?到时候恐怕会惹出许多麻烦的,要是让官府知道就不得了了。” 王灏气急,一脚踹了过去,大骂道:“你个狗奴才让你去就赶紧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现在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官府不官府的?” 王三被踹了一脚,不敢多说,赶紧灰溜溜地去了。 不多时,王三就带着一百名家丁重新来到了墙头,人人手中端着一支火铳,腰间挂了一个皮袋子。 这些火铳还是几年前王善言托人从澳门的红毛鬼手里买回来的,每支五十两银子,总共花了他五千两银子。 王善言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多,所以买这些火铳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大忌,一旦被外人知道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平时大部分是时间都是锁在库房里吃灰。 还好王彬让王三带着一百名家丁操练了机会,大概知道火铳怎么使用发射,否则这些东西到现在肯定还窝在库房里吃灰。 看着一百名手持火铳的家丁站上了墙头,王灏的心里瞬间踏实了许多。 他看着外面的荡寇军,喃喃道:“来吧,既然你们敢来王家撒野,那就让你们知道我王家不是那么好惹的。” 与此同时,杜毅看了看天色,下令道:“半个时辰已到,把大炮给我拉过来。” 很快,五门鹰炮都被拉到了阵前,炮兵们迅速的布置好了炮兵阵地,并且将发射角度对准了王氏大宅厚厚的吊桥和大门方向。 “报告!炮兵队装填完毕,请求发射!” 炮兵队长大声报告道。 “三轮齐射!”杜毅下令。 “轰轰轰轰轰!” 五门鹰炮几乎同时打响,五枚炮弹呼啸着向着王氏大门飞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反贼有大炮这还怎么打?! 在火药的强大推力下,四枚一斤重的实心炮弹狠狠地砸在了厚实的吊桥上,立刻砸出了四个大洞。 另外一枚炮弹则击中了旁边的围墙,迅猛的冲击力直接砸飞了一大块碎石土块,一块坚硬的土块飞溅上去,正好击中了一名王家家丁的面门。 那家丁瞬间鼻梁开花,血流满面,惨叫一声,从墙头上栽了下来,掉进了外面的壕沟之中,然后拼命的扑腾呼救起来。 这一轮炮击顿时吓坏了墙头上的王家家丁们,虽然只有一个倒霉蛋受伤,但是大炮那震耳欲聋的巨响都足以让这些人面色发白,两股战战了。 这些家丁见到个火铳都稀罕的不得了,更别说火炮了,人人脸上都是一副茫然惊惧不知所措的表情。 “这是炮?贼军竟然有炮?” 王家老二王灏惊得脚步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从望楼上栽下去。 他本以为自家有一百支火铳这种王炸底牌已经很厉害了,可是万万没有一群反贼竟然连大炮这种大杀器都有,实在太过于惊人了,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眼前这一幕,让王灏惊惶不安,他忽然想起一事,指着下面的荡寇军失声道:“我知道了,他们一定就是那沈墨手下的贼兵!” 因为之前王家收到的各种情报里面,就有沈墨手下拥有数十艘炮舰的消息。 ,当时王家所有人都觉得这纯属无稽之谈,区区反贼能有几支火铳都算是顶天了,怎么可能会有炮舰这种东西! 别说反贼了,就是朝廷的水师,也只有广东福建那边的水师才有炮舰,主要是为了对付对岸琉球岛上的郑氏集团的。 此刻,惊愕的发现敌人有火炮,王灏终于想起来这个被所有人都认为是谣言的消息来,继而因为这一点认出了荡寇军的身份。 旁边的伍琦也是面色苍白,闻言脱口道:“荡寇军?他们不是在围攻县城吗,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说完之后,跟一脸惊骇的王灏一起面面相觑,都是满脸不解。 不过王灏到底还是有点脑子的,很快回顾神来,喃喃道:“这伙贼军肯定是用了金蝉脱壳之计,留了一队人马吸引我大哥的注意力,主力连夜来奔袭我家大宅!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伍琦这时候也慌了,紧张的追问道:“二少爷,现在怎么办?” 王灏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道:“伍琦,你带几个人从后门出去,立刻去县城找我大哥,让他带人回来。我在这里挡住这些贼军。你一定要快,要是晚了,老子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伍琦一听,正中下怀,心中狂喜,但是面上却是一脸严肃拱手道:“二少爷放心,我一定速去速回,让大少爷带兵回来,到时候咱们里外夹击,一定能击溃这些贼兵的。” 说着就转身下了望楼,挑了几个跟自己往日里亲近的家丁,匆匆回房带了一些金银细软往后门去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荡寇军的五门鹰炮已经完成了第二次的装填,随着炮队队长手中的小旗子挥下,又是“轰轰轰轰轰”一阵巨响。 这次五枚炮弹有一枚击中了拴着吊桥的一侧铁索,铁索从中断裂,吊桥发出一阵巨响,向一侧悬空掉了下来,斜斜地垂在了半空之中。 其他四枚炮弹因为被刻意调高了发射仰角,所以击中了吊桥城门的大门门楼,激起了无数碎石。碎石又在飞溅的过程中击伤了七八名正好站在门楼附近的王家家丁,又引起一阵惨呼。 一枚碎石还擦着王灏的耳朵掠过,给他吓出一身冷汗来。 “快放火铳!放火铳!” 王灏被吓坏了,嘶声大喊了起来。墙头上的王家家丁们闻言慌慌张张的向着下面扣动扳机,砰砰砰的火铳射击声杂乱无序地响起,墙头上瞬间白烟弥漫,视线模糊。 “这王家竟然私藏火铳,看来这就是他们的底气了。”杜毅看见这一幕,轻哼一声,下令继续进行第三轮炮击准备。 至于王家家丁们射出的火铳,完全没有对下面的荡寇军造成丝毫威胁,因为燧发枪的射程实在太近。 荡寇军用炮欺负他们,他们的火铳跟大炮比起射程来可是差得远了。 所以荡寇军直接无视他们的攻击,继续用大炮蹂躏王家家丁。 王氏家丁们手忙脚乱的放了一枪后又手忙脚乱地开始重新装填弹药,许多人的手都一直在颤抖,装了半天弹药也塞不进枪膛里面去,甚至还有人手抖的太厉害,一失手直接把枪通条给掉到墙外的壕沟里面去了。 等到火炮再次装填完毕后,杜毅特意下令要求对准拉着吊桥的另一侧完好的铁索轰击。 只是这年代的大炮精准度实在感人,用来攻击较大的目标命中率还凑合,但是要用来专门攻击铁索这种不显眼的目标就要靠运气了。 这一轮的炮击的五枚炮弹显然运气都不好,没有一枚击中铁索的。 但是虽然没有击中铁索,但是除了击中吊桥和围墙的三枚外,竟然有两枚炮弹直接击中了墙头上站着的两名王家家丁。 一个人当即剩下半个脑袋,一个人直接被打烂了半个身体。 这恐怖血腥的一幕吓坏了周围的家丁,再也顾不上装填弹药了,发一声喊,纷纷逃下城头,甚至有人直接从墙头跳了下去,落地后摔断了腿也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向着后院跑去。 王灏刚好也目睹了这一幕,第一次见到炮弹击中人体的场景对他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一时间面色惨白,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简单来说,就是吓傻了。 一个心腹家丁急忙跑过来,拉着王灏就往下面跑,一边跑一边急声道:“二少爷,快跑吧!这伙贼军太厉害了,我们根本守不住的。” 王灏被这一嗓子喊得回过神来,一时间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该继续守还是赶紧跑。 守的话刚才那恐怖血腥的一幕让他已经彻底没了抵抗的勇气,可是跑的话什么准备都没有,一时间倒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忽然,外面再次想起了一阵巨响,然后又听见“噗通”一声,重物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王灏艰涩的咽了一下口水问道。 “少爷,这是吊桥断了后砸在地上的声音。贼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赶紧跑吧!”那家丁急声催促道。 王灏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向着后院狂奔而去。 他要收拾一些金银细软,然后带着自己最心爱的小妾逃跑。 至于老爹老娘等人,就自求多福吧! …… 王灏一跑,墙头上的王家家丁们很快也跟着跑的一个都不剩了。 杜毅又让人炮击了一轮,王家那宽大厚实的包铁大门很快就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炮兵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步兵们开始表演的时刻了。 留下一百人在外面警戒和保护炮队,杜毅带着剩下的五百人快速通过吊桥,一脚踹开了王家大门,冲杀了进去。 进去之后,凡是手中有武器而且还没有立刻跪地投降的人,直接射杀。 荡寇军的弓箭兵和火枪兵进去之后只射击了一轮,就没有了射击的机会。 因为满院子都是乱窜的王家家丁,接下来的任务已经变成了抓俘虏。 半个时辰后,院子里跪满了人,都是双手被绑在身后跟双脚相连,只能跪着,想起身逃跑都不可能。 俘虏太多,一开始还是用麻绳捆的,但是后来麻绳不够用了,杜毅就让人将那些俘虏的裤腰带抽出来绑自己。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体型肥胖,穿着团花锦缎员外袍子的中年男子,神色惊恐,脸上还有几道伤痕。旁边跪在一个同样神色惊惧徐娘半老的女人。 “杜将军,这就是王家族长王善言和他老婆马氏。” 带路党苟富贵指着地上的两人点头哈腰地对杜毅说道。 王善言看着眼前的苟富贵,眼睛都差点红了,恨不得直接蹦起来咬死他。可是他最多也只是狠狠瞪了苟富贵一眼,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生怕惹恼了眼前这个神情冷峻的贼将,丢了老命。 人越老其实越怕死,反倒是年轻人往往把命不当回事。 苟富贵被王善言瞪了一下虽然慑于他往日的积威,有点心慌,但是一想王家都落到这种地步了,胆气立刻又壮了起来。 他在跪着的人里面扫了一圈,然后对杜毅道:“杜将军,除了王善言的长子王彬和次子王灏之外,王家的其他人都在这里了。那王灏应该是跑了,要不要跑人去追,免得这小子跑去找王彬报信。” 杜毅摇头道:“不用追,他跑不了的。” 结果刚说完,就见一队荡寇军士兵押着几个垂头丧气的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苟富贵一看,赫然正是往日里趾高气扬的王家二少爷王灏,还有一个面目姣好的年轻妇人。 “报告营长,这两人从后门逃跑被我们给抓住了。之前还有几人也从后门逃出,警告无果射杀了几个,只剩下这一个。” 剩下的那一个就是被王灏派去找他大哥求援的伍琦。伍琦一脸沮丧,他根本就没想着去新化县城找王彬求援,只想着逃到常德府去。 反贼有大炮,这还打个屁啊,逃命才是王道。 奈何人家早就有了防备,想跑也跑不掉。 带队的是之前被杜毅派出去堵王家后门的一连长。 杜毅点点头,下令将王家主子和家丁下人们分开审讯。 “找几个熟悉王家所有产业的人带路,我们要快速派兵占领王家的那几个矿山和作坊,以免被人浑水摸鱼。” 县城不着急攻打,如今王家大宅已破,剩下的矿山和作坊要是也落入了荡寇军手中,那县城的王彬根本就没心思再守城了。 审问很快有了结果,在刀枪的威逼之下,王家的两个管家还有几个心腹家奴度纷纷表示愿意当带路党。 杜毅做事情雷厉风行,首先宣布只要那些王家家丁愿意弃暗投明,自己可以做主烧毁他们的卖身契,而且到时候还给他们编入户口,可以分配田地,拥有自己的土地。 这一举措很快让那些垂头丧气的王家家丁们骚动起来,让沮丧的伍琦也重新察觉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位将军,小人愿意投效荡寇军,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伍琦第一个蹦出来表态道。 “你是什么人?”杜毅冷眼问道。 伍琦急忙道:“将军,我是王家家丁教头。虽然是个教头,但是也只是混口饭吃。王家在新化县作威作福,罪恶昭彰,我心中实在恨之,只是迫于生计只能与王家虚与委蛇。如今将军前来,我自然要弃暗投明。” 杜毅看了伍琦一眼,点点头道:“好,你现在就是这些王家家丁的临时统领。你去挑些能用的人出来,只要五百人就行。” 伍琦献媚想求活,杜毅正好也需要他这样一个熟悉王家情况的人当仆从兵,干一些脏活累活。 伍琦大喜,急忙从王家的家丁乡勇里面挑了五百人出来,又临时委任了几个自己信得过人当小头目。 这五百人能活命,又听说跟着荡寇军还能获得自由身,还能分的田地,自然也乐的效劳。 没有几个人天生愿意给人当奴才的。 其他的人杜毅就下令将他们遣散了。 最后,杜毅留下一百人看守王家的粮仓和库房,维持秩序,又派了两名连长各带一百人,在带路党的带路下去占领王家的的瓷器作坊以及制铁作坊。 矿山暂时还顾不上,再说了那都是些原材料也不用太着急。反倒是那些作坊里面不仅有大量的成品瓷器以及铁锭铁坯这些,肯定还有不少的钱财。 杜毅自己带着剩下的五百人,以及伍琦带领的五百名王氏家丁,押着王善言夫妇以及王灏等人,又快速向着新化县城返回。 而此时,站在新化县城城楼上观察了半天城下荡寇军营寨的王彬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些贼军未免表现的太过于安静了?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王彬虽然觉得自己手下的家丁还算不错,但是也不会轻易相信城下这支明显进退有度,装备精良的贼军不可能因为昨日的一次进攻受挫就放弃攻城的打算。 昨日夜间没有动静也属于正常,可是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贼兵营寨中虽然也有炊烟升起,可是却营门紧闭,一点出营列阵的迹象都没有。 王彬有些心慌,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最后决定派人出城去试探一番。 片刻后,两百名王家家丁带着一千名乡勇出了城门,列着还算整齐的阵列,慢慢地向着荡寇军的营寨逼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四段射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新化县城里的王家家丁和乡勇们一出城,大营之中留守的荡寇军斥候就很快发现,并且报给了留守主将二连长朱松伟。 朱松伟当即下令不要出营,继续监视。 王彬带着两百家丁和一千乡勇小心翼翼地不断逼近荡寇军营盘,可是对面却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丝毫出击的迹象,这让他心中越发狐疑,认为对面可能只是一座空营。 可若是空营的话,那么敌人去了哪里来? 答案简直不言而明,王彬想到那个可能的时候感觉自己心跳都慢了一拍。 可是距离对方营盘只有不到两百步的时候,对方依然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这让王彬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加速前进!” 王彬忍不住了,他想要立刻看看敌人的营寨到底是不是一座空营寨,所以冒着犯了兵家大忌的风险,督促手下快速前进。 那两百家丁还好,虽然前进速度加快了,但是勉强还能保持着一点队形。可是后面那一千名临时拼凑起来的乡勇立刻就现了原形,队伍稀稀拉拉的,快慢不一,队形彻底混乱起来。 王彬见状虽然恼火,但是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继续催促手下加速前进。 一直冲到了荡寇军营寨前面五十步之外,可是里面依然没有动静,只能看见营寨外面的那些拒马鹿柴等障碍物以及临时用木板木桩围起来的寨墙。 因为时间仓促,而且又不打算长期围城,所以杜毅也没有下令去挖壕沟,只用拒马鹿砦这些东西来作为障碍物。 王彬带人冲到了障碍物面前,下令乡勇们上前挪开那些障碍物,而让两百家丁继续保持警戒。 乡勇们很顺利的挪开了障碍物,营寨里面依然没有一点动静。从眼前到营寨大门前这五十多步已经变成了一片坦途。 这是这一幕让王彬不仅没有丝毫轻松,反而心中更是焦虑起来,难道敌人真的已经不在营中了? 撤退是不可能撤退的,以荡寇军之前那一次佯攻表现出来的素质,一次攻击未果就撤退是最不可能的那个选项。 可是如果没有跑,人又没在营寨中,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去打王家大宅了。 这个猜测让王彬心中立刻跟压了一个沉重的大石头一样难受,让他也变得急躁起来,保持腰间的长刀狠狠的叫嚣着让家丁和乡勇们立刻上前去摧毁敌人的营寨。 这完全是一种泄愤的行为,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他现在已经来不及懊恼了,只想着立刻带人回去救援王家大宅。 虽然忧心如焚,但是却想着自家大宅戒备森严,又有五百家丁和两千乡勇守卫,就算贼军再悍勇,应该也能撑到自己带人回去。 谨慎了一路的王家家丁和乡勇们亢奋的大叫着冲向了荡寇军的营寨,已经不在乎任何的队形阵列了。 他们知道营中已经没有了敌人,所以想着先人一步进去兴许还能捡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是就在他们冲到营寨面前十几步的时候,变故忽然发生了。 那些充作围墙的木板忽然全部向后倒去,露出了后面正在严阵以待,黑盔黑甲的荡寇军军阵。 负责留守的二连长朱松伟手中长刀狠狠虚空劈下,大声下令道:“射!” “砰砰砰……” 分成四列的一百名火枪兵立刻开始了依次射击,第一排射击完毕后立刻转向两侧回到阵列最后面重新装填。 然后第二列无缝衔接,上前一步,枪口放平,扣动扳机。 然后是第三列,第四列,交替上前,打完就立刻转回后阵重新装填,准备第二轮的射击。 一百名长枪兵则分成两列,在火枪兵两翼列阵,保护他们的侧翼。必要的时候要冲上去挡在火枪兵前面近战搏杀冲上来的敌人。 因为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的缘故,荡寇军的军阵上空白烟弥漫,士兵们射击的时候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能依据之前观察好的印象以及对面敌人发出的声音来射击。 荡寇军火枪兵们装填弹药的动作非常娴熟快速,配合又非常的默契,所以战场上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铅弹连绵不断的从荡寇军的军阵之中泼洒了出来。 在一百名火枪兵每人射出了五颗铅弹之后,朱松伟终于下令停止射击。 但是士兵们依然继续快速装填,依然保持着警惕。 白烟散去之后,原本一片空白的营寨前已经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粗略估计至少在两百人左右。 而不远处则是一群狼狈逃窜的敌军溃兵。 王彬根本没想到自己以为的空营里竟然还埋伏着一支贼军,而且竟然还有数百名的火枪兵。 那连绵不断的枪声,以及手下家丁和乡勇们临死前的惨叫哀嚎让他魂飞魄散,再也没有一点战斗的勇气了,在失神了片刻后毫不犹豫的掉头逃跑。 朱松伟看见一个穿着盔甲的人带着一群人狂奔,当机立断下令全军追击。 他的任务是不能让城里的王彬带人回去救援王家大宅,所以绝对不能放走王彬。 荡寇军一边追击,一边放枪,不断的有王家溃兵中枪倒下。 不过很快就有那机灵的发现,荡寇军只追击那些跟着王彬跑的人,所以很快就有人不断的离开王彬,向着四周逃窜。 朱松伟当然没空理那些溃兵,继续追着王彬不放。 王彬本来想逃回城里去,可是身后荡寇军紧追不舍,城中的县令刘守元根本就不敢给他开门,怕他身后的荡寇军跟着他一起进城。 王彬知道刘守元早都对王家不满,所以只能咒骂两句,带着几个心腹家丁顺着河边狂奔。 朱松伟见状,留下一队人去抓捕那些溃兵,以及防备城中的敌人出城偷袭,自己则带着十几个速度快的士兵继续追击王彬。 一追一逃,双方很快就跑出了三里多地,王彬累的气喘吁吁,脚步沉重,胸腔都快炸开了,脚步越来越慢。 而朱松伟等人却身体矫健,不仅不累,反而速度越来越快。 而且追一会,不时的还会开上一枪,王彬带着的五个家丁已经有两人被荡寇军的火枪击中,一死一伤。 眼瞅着只有十几步就要追上自己了,实在跑不动的王彬一咬牙冲到资水河边,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跟着他的那三个家丁一个跟着跳了河,还有两个犹豫了一下没来得及就被朱松伟给俘虏了。 从俘虏嘴里确认了逃走的就是王彬之后,朱松伟又带人在王彬跳河的位置上下游都搜索了一遍,却只发现了跟着王彬跳河的一名家丁的尸体,王彬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杀猴儆鸡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没有找到王彬,朱松伟留了两个人守在河边,然后自己带着人押着俘虏回到了新化县城下。 此时,县城外面的城墙下跪满了被抓的俘虏,其中大部分都是被临时招募来的乡勇。荡寇军也没功夫绑着他们,只是让他们跪在地上,若是敢跑就开枪射击。 被刚才荡寇军火枪兵四段轮射那恐怖血腥的一幕已经给彻底震慑的乡勇们,早都没有了逃跑的勇气,乖乖的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朱松伟安排了几个人看守俘虏,然后自己来到城下,用铁皮大喇叭对着城头高喊道:“王彬已死,王家大宅也被我军攻破,王家已灭,尔等若是还要负隅顽抗,破城之后定斩不饶。此时若是开城投降,不管何等身份,一律不追究抗拒我军之罪。” 朱松伟给了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还让人专门点了一炷香插在地上。 结果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城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脑袋光秃秃,手中端着知县帽子,穿着清朝官服的男人带着一群人走了出来。 那人走到朱松伟面前跪下道:“新化知县刘守元乞降,还请将军遵守承诺,饶我等性命。之前守城抗拒贵军一事全都是王家之人在一力操持。王家势大,在下虽为知县,却无丝毫自主之权,还望将军明察。” 朱松伟走到他身后看了看,笑道:“你这知县倒是挺懂规矩,自己先把猪尾巴剪了。既然你在我规定的时间内开城投降,我肯定说话算数,留你性命。你现在起来,暂时继续当这知县,帮助我军维持秩序,安抚百姓。若是表现的好,日后我家主公兴许会给你一个效力的机会。” 刘守元大喜,急忙起身谢过。 虽然荡寇军不会乱杀人,但是那些残余的王家家丁们都被筛选出来,解除了武装,临时关在了县衙的大牢里。 朱松伟带着两百人进驻了新化县城,守住两座城门,又派人在城中维持秩序。另外还有新化县衙原本的衙役捕快们协助,县城的秩序很快稳定下来。 虽然百姓们依然惊惧不定,但是看到这些之前流言中描绘的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反贼”们只是在街道上来回巡逻,根本没有丝毫侵犯百姓的举动,心中却还是放松了不少。 等到中午十分,杜毅带着主力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朱松伟已经占了县城,这让他很有些惊喜,连续夸了朱松伟好几句。 朱松伟懊恼道:“只是让那王彬跑了。” 杜毅笑道:“区区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跑了就跑了。他要是真有那报仇的胆子,我还敬他是条好汉。” 新化知县刘守元听说荡寇军的主将回来了,而且还是连夜奔袭王家大宅,将王家一家子给干脆利索的抄了,更是又惊又怕,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投降的早,否则肯定跟王家落一个下场。 杜毅见过刘守元之后,也继续让他暂代知县一职。 “这新化县,除了王家之外,还有那些大地主豪绅需要重点关照的?” 面对杜毅这个问题,刘守元很快明白了杜毅的意思,是要彻底铲除王家在新化县的根基,于是急忙道:“除了王家,还有贺家,赵家以及楚家这三家。这三家都跟王家关系紧密。双方不仅是姻亲,而且在商业上也互相合作。” 杜毅又问:“这三家平日里名声如何?如实回答,切莫诬陷。” 刘守元刚才的确起了攀诬的心思,毕竟王家彻底倒了他才会放心,但是听到杜毅后面的一句话又赶紧收起了那些小心思,急忙道:“在下倒是没有听说过他们有太大的恶迹。不过在下可以为将军寻几个熟悉本县情况的胥吏衙役来。” 杜毅点头,然他去寻人。 不多时,刘守元就带着几个战战兢兢的衙役胥吏过来。 杜毅一一问过后大概了解到这三家虽然不算什么守正之家,但是也算不上臭名昭著,所以心中有了注意,派人去请这三家的家主以及县中其他的地主豪绅们来县城议事。 王家一倒,这些人也就知道了荡寇军的厉害,不怕他们不配合。 沈墨要的是一个完好安稳的新化县,而不是一个坛坛罐罐都打破了的新化县。 所以这些乡绅地主如果能好好配合的话,杜毅自然会给他们一次机会的。 一天后,新化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在县城聚集起来。这些乡绅地主老爷们一个个面色忐忑,不想来但是又不敢不来。 杜毅将这些人召集进了县衙的大堂,自己坐在主位上,让人先是当众宣读了王家的罪状,最主要的两条,一是纠集家丁乡勇抗拒大军。而是盘踞新化县多年,鱼肉百姓,跋扈嚣张。 最后直接宣判王氏族长王善言以及长子王彬次子王灏斩刑。 其他王氏族人以及女眷也各有处置。 并且宣布三日后在县城举办公审大会,当场处决王氏父子。 杜毅等罪状宣读完,温和地笑道:“诸位都是新化县的头面人物,这三天就不要回家了,就留在县城等待观礼。” 众乡绅心中暗暗叫苦,知道这是把他们扣押了,还要杀了王家这只大马猴给他们这些鸡看。 但是嘴上却都是表示一切听从杜毅的。 毕竟王家这样一尊在新化县呼风唤雨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大神都被人家跟捏臭虫一样给轻易捏死了,谁要是还敢扎刺那纯属厕所门口摔跤——找死! 三天后,公审大会如期举行,王善言和王灏父子二人被斩首示众,百姓们一片欢呼,众乡绅噤若寒蝉。 借着这个机会,杜毅宣读了荡寇军在占领区的各项政策,一时间普通百姓振奋不已,奔走相告。 而乡绅地主们却如丧考妣,垂头丧气。但是却也知道这些事情他们根本阻挡不了,若是强行阻挡,只能落一个跟王家一样的下场。 不过杜毅也并非一味炫耀武力。 王家被灭之后,留下的那些矿山以及各做作坊,还有店铺和商业渠道,这些都可以用来作为招揽这些乡绅地主们的筹码。 沈墨现在手下人才还是太少,所以现在对这些地主们也开始使用一些怀柔政策来笼络他们。 基本的政策肯定不能打折扣,但是可以在商业乃至家中子弟为官通道上给这些人一些优待,也足以消弭他们内心的那些不满了。 若是还不知足,那就只能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刀利不利了。 果然,在杜毅透露了一些口风之后,新化县的乡绅地主们变得热情积极了许多,纷纷表示一定全力配合荡寇军的所有政策实行。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用心险恶 进军武冈州的这一路荡寇军却并没有如攻打新化县的同袍们那么顺利。 武冈州同样隶属于宝庆府,这里汉人以及苗、瑶、侗、壮以及僚等各族杂居,情况比较复杂。 清顺治四年,前明桂王朱由桹在武冈州建立永历朝,也就是后来的永历帝,以原来的岷王府为王宫,改武冈州为奉天府。 这里同样是山地丘陵连绵不断,境内大大小小的河流有数百条。 铁牛派出的进攻武冈州的这一路人马的主将叫做吴志阳。 相比较杜毅喜欢打巧仗,吴志阳更加喜欢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带着队伍进入武冈州境内没多久,吴志阳就遇到了袭击。 第一起袭击发生在他们路过一座山的时候,在山下原地休息,结果从山上冲下来一群背弓跨刀的人对着他们忽然射箭。 等到吴志阳派人追赶进入山林之后,这些人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随后的几天内,这种袭击越来越频繁,既有突然从道路两旁的山林里冲出来的袭击者,也有在道路上设置各种陷阱的伏击着。 从进入武冈州双牌镇开始,这种袭击就开始频繁发生,以至于在短短三天之内荡寇军就出现了三十多人的死伤。 可是偏偏吴志阳却偏偏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想跟对方堂堂正正打一仗都没有机会。这些袭击者看起来显然都很熟悉这附近的山林,而且袭击的特点也往往都是一击就走,根本不给你反击的机会。 吴志阳快要气炸了,但是却又暂时无计可施。 毕竟在武冈州,他们是外来户,人生地不熟的,对这里的情况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虽然气恼,但是吴志阳却没有失去理智。他仔细分析之后得出判断,这些袭击者背后的主事者显然早就知道荡寇军要来,而且从他们一踏入武冈州境内就被人给盯上了。 甚至吴志阳怀疑袭击他们的势力不止一股,否则不可能连续好几天一路行来频繁遇袭,否则说不通。 所以吴志阳决定退回双牌镇,一来双牌镇是进入武冈州的第一个小镇,距离邵阳县最近。 驻扎在双牌镇的话联络求援都更加的方便。 二来是吴志阳严重怀疑双牌镇上有人在盯着他们的行踪,一直给背后的袭击者通风报信,所以他要回双牌镇查清此事。 三来的话也可以给那些袭击者一个假象,让他们误以为荡寇军是怕了他们袭击,所以才会撤退。 做了决定之后,吴志阳立刻带兵后撤,而且故意摆出一副溃败的样子。 果然,在他撤兵后不久,原本驻兵的附近一片林子里就出现了两个身影,对着附近观察了片刻后,一人对另一人道:“看来这些反贼是怕了,被我们给打跑了。不过还是要继续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是真的逃跑还是暂时的后退。你在这里继续盯着,我回去禀告土司老爷。” 说话的人头上抱着黑色的头巾,脚下穿着草鞋,腰间别着猎刀,背上背着猎弓,一副猎户的打扮,但是却跟汉人的猎户服饰差别很大。 另一人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继续跟着荡寇军。两人又约定了联络信号后快速分开了。 除了这两人之外,周边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同样探查情况的身影,而且这些人明显不是一家,显然证明了吴志阳的判断。 吴志阳知道背后还有眼线跟着,所以继续让队伍表现的垂头丧气,军容凌乱,向着双牌镇缓缓返回。 本来还想着能不能趁机来个“钓鱼执法”,结果一直等到队伍进了双牌镇,都没有等到袭击者的影子,这让吴志阳很郁闷,但是也更加证明了袭击者背后的主事之人的谨慎奸猾。 双牌镇是一个小镇,并不是后山那种行政区域的镇。这时候的镇往往是一个地名,是指的某个小型人口聚集区,往往处于交通要道上,所以慢慢就繁荣起来,形成了一个小镇, 双牌镇的位于武冈州东北方向,因为处于武冈州和邵阳县以及新宁县一州两县的交界处,后世的话还与隆回县,洞口县相邻,所以又有“一脚踏五县”或是“鸡鸣五县”之称。 此时还没有隆回县和洞口县,这两县的地盘现在还属于邵阳和新化县。 吴志阳在双牌镇外的一片依山傍水的空地上扎下营寨,然后又向着四周派出警戒巡逻哨,然后自己亲自带着一队人来到双牌镇上。 他来到镇上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从这些镇上的百姓嘴里得到一些情报。 镇上的百姓大多数都是汉人,也有少数其他民族的人。 他们看着荡寇军的目光是畏惧之中带着仇视,尤其是那些少数民族的人眼中的仇恨更是不加掩饰,许多人甚至看着他们经过的时候还有拔刀的迹象。 吴志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也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制止了手下想要拔刀的冲动,吴志阳在小镇上转了两圈后,又买了一些粮食布匹以及一些药材。 虽然那些铺子的老板看起来都不太情愿,但是看在银子以及刀子的份上最后还是成交了。 买的所有东西,吴志阳都照价给钱,没有丝毫的强拿白要的意思,反倒是让那些老板们有些惊愕。 一连三日,兴许是因为找不到袭击的机会,所以那些讨厌的袭击者们再没有出现。 而吴志阳则是每天都带人去小镇上转上两圈,买上一些东西回来,而且依然照价支付。 而且这三天之中,荡寇军的士兵没有一起骚扰当地百姓的举动,这让这些百姓们看着吴志阳他们的眼神开始有了一些变化。 谁都没有见过这么讲道理守规矩的反贼,别说反贼了,就是官兵都没有这么好的军纪。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吴志阳让双牌镇上唯一的一家米铺的老板送上五十石的粮食到军营,而且还提前给了定金。 老板本来不想接这个生意,毕竟这是一伙反贼啊,做他们的生意能不有顾虑吗? 不过吴志阳给的太多了,给他的是双倍的价钱,这让米铺老板根本无法拒绝,收下了定金。 收了定金之后,老板的老婆骂了他一晚上,说这些反贼穷凶极恶,这几天虽然看着很守规矩,但是都是装样子,等你明天去送了粮食,别说剩下的尾款拿不回来,就是能有命回来都算是祖宗保佑了。 老板被骂的第二天起来黑眼圈都出来了,既懊悔,又忐忑,但是钱都收了,若是不去送粮的话,又怕反贼要了自己的命。 最后带着几个伙计战战兢兢的推着小车去送粮食。 到了军营之后,吴志阳让人检查了一下粮食没有问题之后,立刻爽快的将尾款给了老板,还额外给了一点辛苦费。 这让老板又惊又喜,觉得自家的老娘们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要是听她的,这笔钱赚不了不说,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人一激动,就容易话多。 老板看荡寇军很守规矩,又看吴志阳笑眯眯的很温和的样子,不仅感慨道:“都说你们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了女人就祸害,可是如小人这几日所见所闻,贵军之军纪严明,古往今来都是少见啊,估计也就昔日的岳家军能够媲美了。” 吴志阳心中一动,笑眯眯地道:“不知道老兄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流言,又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老板道:“我也是听镇上的人说的,具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还真说不清楚。不过这些话好像上个月就开始流传了,算起来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吴志阳一听,算算日子,这些污蔑抹黑荡寇军的流言开始传播的日子差不多就是新宁县被占领的时间。 新宁县跟武冈州也是挨着的。 看起来是新宁县被荡寇军占领引发了武冈州这边的一些人的恐慌,所以才会提前散播谣言,裹挟民意,让百姓们仇视荡寇军,继而给荡寇军进攻武冈州造成羁绊困扰。 再加上那些频繁的袭击,估计是想激怒荡寇军,从而让他们对当地百姓进行报复,进而坐实那些传言。 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些背后的主谋们肯定会弹冠相庆,而武冈州的各族百姓也会因此对荡寇军真正的仇视起来,进而成为那些背后主谋们用来保护自己利益的炮灰。 一旦荡寇军对百姓举起刀,那么就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证明了他们跟其他那些反贼没有什么区别。 沈墨一直以来宣传的那些政策口号就会显得可笑而虚伪了。 由此可见,这些背后主谋的用心极其的险恶。 吴志阳心中思索,脸上却依旧笑眯眯地道:“敢问老兄,为何我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感觉那些蛮人特别的仇视我们?似乎恨不得对我拔刀相向?” 老板叹口气道:“这原因也很简单。你知道咱们这武冈州里,除了汉人之外,还有许多的苗人、瑶人以及壮人还有僚族人等。这些蛮子们有些跟咱们汉人一样种地经商,说汉话,取汉名,给地主交租,给官府交税,这种我们叫做熟蛮。还有许多生蛮,就是那些住在山里,给土司老爷当奴隶,平日里打猎种地做工,日子过得更是可怜巴巴。要是土司老爷们跟别人打仗,他们还要给土司老爷当兵,出去跟人拼命。” 吴志阳点点头,听他继续讲。 这米铺老板看反贼大将竟然这么耐心听自己说话,而且看起来还很感兴趣的样子,于是说的更加来劲了。 根据老板的说法,在武冈州流传的关于荡寇军的各种谣言里面,除了说他们来了会烧杀抢掠之外,还编排了许多诸如少数民族的男人会被统统抓去做奴隶,在矿山里做矿工,女的则要被抓去当营妓或者被叛卖到江南给人进窑子。小孩子甚至都要被抓去实施宫刑,然后送给反贼头子沈墨当小太监。 还说要毁了他们的神庙祖坟,断绝他们的香火…… 总而言之,荡寇军已经被黑出翔来了。 流言之中,甚至说沈墨已经准备在永州当皇帝了,所以才要抓那些小孩子当太监。 至于什么荡寇军占领的地方里,苛捐杂税如何如何多,百姓如何苦不堪言,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老板说的滔滔不绝,甚至还说出了代入感,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吴志阳听得眉头直跳,怒气渐长,脸越来越黑。 看着吴志阳的脸色越来越黑,老板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想起眼前这位好像就是自己刚才愤恨唾骂的对象,急忙讪讪一笑道:“吴将军,小人刚才只是转述那些流言,并不是故意诬蔑贵军。” 吴志阳回过神来,收敛了一下神情,恢复了温和的样子道:“无妨,我刚才只是听到这些诬蔑我军的话心中实在气愤,并不是对你不满。” 老板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将军这么通情达理的人,贵军又军纪这般森严,那些话肯定都是骗人的。” 吴志阳笑道:“要是这里的百姓都跟老兄你一样聪明就好了。” 老板被夸得还有点不好意思。 吴志阳又趁机问道:“老兄你在这里开店这么多年,肯定很熟悉这周围的情况了。” 老板拍着胸脯道:“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是如果说双牌镇的话,没有我左满囤不知道的。将军想打听什么,尽管问。” 吴志阳笑道:“你这个名字倒是很应景嘛,跟你的粮食生意很搭。” 老板不好意思笑道:“我家这店是个老店,我爹在的时候就开着,我出生的时候我爹就给我起了一个满囤的名字,让我长大了接手他的生意,说是民以食为天,取了这个名字一辈子饿不着。” 闲聊了几句后,吴志阳便跟他这左满囤东拉西扯起来,有意的引导着话题,尽量打探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半个时辰后,左满囤揣着一包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而吴志阳也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信息。 距离双牌镇二十多里外,有一个村子,叫做左家庄。 左家庄有个左家大院,住着一个叫做左先义的地主。左先义是双牌镇拥有田产最多的一个地主,双牌镇附近的百姓一半都是他家的佃户。 而且左家还有人在清廷做官,好像就在武冈州府衙里面当差。 这个米铺的老板吴满屯就是左家的一个分支,不过属于血缘很远的那种了。 但是左满囤说起左家的时候不仅没有一点与有荣焉的意思,反而颇有些不满和牢骚。 吴志阳当时没有表露什么,但是心中却已经基本笃定这个左家,左先义跟自己这一路人马这几天的被频繁袭击绝度脱不了关系。 利益相关,做出这种事情来实在太正常了。 所以吴志阳打算先拿这个左家开刀,从这里撕开一条扫荡武冈州的口子。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十八路诸侯讨沈墨 武冈州,左家大院。 外表儒雅的左家家主左先义坐在大堂里,手里端着一杯茶,都已经凉透了。 他不停地向着门外张望,表情焦急。 这段日子以来,左先义并不好过。不好过的源头当然就是沈墨和荡寇军了。 左先义活了五十多岁了,从前明活到了大清,见过的风浪也不算少了。 明朝的官军,张献忠的大西军,永历朝的南明军队,各路反王乃至清军,各种军队都见过,兵灾匪祸经历了不少。 但是最让他害怕的就是这些沈墨和他的荡寇军。 原因也很简单,别的军队虽然都是军纪败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是就算再坏抢过一茬后就走了,他的田地还是他的,回去之后还能继续当他的地主。 只要这些田地存在,他的日子就能一直滋润下去,左家也就能一直维持延续下去。 所以对其他的军队,左先义是怕,但是却最多是咒骂几句,先躲开一波,然后等兵祸过去之后再回去过自己的日子。 但是对于荡寇军,他则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因为荡寇军跟以往的军队都不一样,他们来了就不走了,而且还要将地主们田地全部分给那些黔首小民,这就等于彻底断了地主们的根,断了他们的传承,比挖了地主们的祖坟还要严重的多。 这种深深的恐惧就转化成了刻骨铭心的恨。 在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驱使之下,左先义一直在紧密的关注着荡寇军的动静。他知道新宁县已经落入了荡寇军手中,武冈州沦陷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因为左家所在的双牌镇紧挨着新宁和邵阳两县,荡寇军一旦进攻武冈州,左家必然首当其冲。 这种种忧虑让左先义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但是想来想去他什么都做不了。 在普通的百姓身上作威作福倒是威风的很,但是面对这些真刀真枪,披坚执锐的军队,任何的敌对行动都能引来杀神灭门之祸。 左先义很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又舍不得祖辈辛苦攒下的家业就此断送,所以这段日子愁得掉头发,就连新娶的第九房小妾都没了兴趣。 还好,这时候在武冈州衙门当差的儿子回来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武冈知州孔宗烈也很担心沈墨进兵武冈,所以邀请境内所有大小土司和汉人士绅地主一起共聚州城商量结盟以抵抗沈墨一事。 左先义知道之后很是振奋,兴冲冲的跑去州城参见了这个聚会。 这些土司老爷们和汉人地主乡绅们平日里虽然有商业来往,但是彼此之间也多有摩擦,彼此之间也存在着不小的矛盾。 来州城聚首之后,还没等到知州孔宗烈提到结盟御敌的事情,他们之间就互相吵了起来。 以前的各种积怨这个时候都趁机爆发出来。吵架斗嘴那都不算啥,甚至那些平时在自己寨子里土皇帝一样的土司老爷们直接就开始拔刀了。 这些人虽然愿意来州城聚会,但是也都互相防备,所以每人都带着一些护卫。 若非知州孔宗烈平日的威望还不错,估计还没等结盟,这些人就先自己打成一锅粥了。 最后吵了三天,在知州孔宗烈的努力斡旋调解下,终于达成了一个松散的“抗贼联盟”。 盟主自然就是知州孔宗烈,负责协调斡旋以及执掌调度。 至于其他人,土司老爷们回去整顿自己的土兵,大地主豪绅回去组织家丁乡勇,这些自然就是抗击反贼的主力。 而小地主们则负责捐钱捐粮,盯梢报信一类的事宜。 这个联盟里面大地主和土司老爷们加起来总共有十八家,所以知州孔宗烈还调侃的说他们这是效仿昔日袁绍和曹操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旧事。 奈何土司老爷们大部分都是文盲,地主老爷们多是半文盲,知道这个典故的人少之又少,甚至还有人问董卓是谁,把出身山东孔氏的知州大人差点没给噎住。 左家在双牌镇虽然是首屈一指的大地主,但是在整个武冈州还不够看的。但是他左家所处的位置又很特殊,所以这十八路“诸侯”里面也勉强把他算上了。 虽然算上了一路“诸侯”,但是也就是承担一些通风报信的任务。 也正因为如此,吴志阳率领的这一路荡寇军从一进入武冈州境内就被监视上了。 左先义也算是有些手段,以给他家的佃户减租减息为诱饵,让这些佃户百姓吗充当他的眼线,来监视荡寇军的行踪。 而且那些关于荡寇军和沈墨的流言很多就是他派人暗中传播出去的。 这就导致了那些百姓们对于盯梢报信的任务很是热衷。 荡寇军远道而来,对于当地的地形自然不熟悉,所以基本上走的都是大路。 这么大的一支队伍,经过时肯定没法掩藏行迹,所以一路上基本都在那些当地百姓的监视之下,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四处遇袭,举步维艰。 左先义这边负责通风报信,袭击以及挖陷阱的则是那些土司老爷手下的土兵以及大地主手下的家丁乡勇。 一开始,听说荡寇军损失惨重,举步维艰,左先义很是兴奋,觉得自己还挺有成就感。 后来又听说反贼不再继续往前走了,反而开始撤退,这让他更加高兴,觉得反贼终于知难而退了,当晚还美美地喝了一场,折腾了第九房小妾一晚上。 但是第二天醒来之后听说反贼大军回到了双牌镇,扎下了营盘,停下不走了,这个消息让本来腰有点酸,头有点痛的左先义一下子精神起来,光着身子蹦下床在地上转来转去,甩着他胯下的不名之物眉头紧皱,苦思对策。 他敏感地察觉到反贼大军留在这里不走,很有可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他立刻派人跑到州城去给在州衙里面当差的儿子送信,让他告知盟主孔大人,请他赶紧联络调度军队来围剿反贼。 但是反贼在双牌镇连续待了三天,每天只是上街买东西,还照价给钱,其他的什么都不做。 这让左先义有些看不懂,但是心中却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一直等了三天,派去送信的人还没回来,左先义又开始慌了。 早上一起床,他就感觉自己右眼皮跳个不停,这让本就有点迷信他开始变得心惊肉跳,饭也吃不下,茶也喝着不香,一直派人去看送信的人有没有回来。 可是一茬一茬的人派出去了,却都没有回来,这让左先义更慌了,脑子里各种猜测都冒了出来。 正此时,管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还没等开口,左先义就霍然站起来急声问道:“是不是有福回来了?” 管家一愣,急忙摇头神色惊恐道:“不是啊,老爷,外面来了一大队贼兵,已经将庄子团团围住了。说让老爷你出去,否则就打破庄子,鸡犬不留!” 左先义闻言双腿一软,一屁股直接瘫倒了椅子上。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们也配妄称诸侯? 左家大院外面已经被一千荡寇军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左家高大的门楼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架起五门大炮。 吴志阳站在门前看着高大的左家门楼,微微眯着眼睛,一脸沉静。 周围的荡寇军将士则是神情冷峻,许多人脸上还带着愤恨之色,只等主将一声令下就会立刻踏破左家大院。 等了片刻后,左家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吴志阳带着两个人走了出来,对着吴志阳强颜欢笑道:“老朽迎接来迟,不知道将军尊姓大名,带着大军前来所谓何事?” 吴志阳表面镇定,但是内心却慌得一批,抖动的双腿已经出卖了他。 吴志阳眯眼看着眼前这个容貌儒雅,但是却因为留着金钱鼠尾而显得气质别扭的老头,微微一笑道:“我叫吴志阳,是沈天王麾下将领。至于我为什么而来,难道左老爷你不知道吗?” 左先义心中一突,知道这反贼大将肯定猜到了什么,但是还是硬撑着挤出笑容道:“将军说笑了,老朽跟将军初次见面,自然不知将军所谓何来。将军若是有什么需要老朽效劳的,请进管吩咐,老朽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吴志阳轻哼一声盯着吴志阳道:“看来左老爷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说完一摆手道:“押上来!” 很快,吴志阳身后两名士兵就架着一人走了过来,那是一个被打昏过去的年轻男子。 “左老爷可认得此人?” 吴志阳指着那男子对左先义问道。 左先义只看了一眼,差点直接晕过去。 因为这就是他跑去知州衙门送信的家奴左有福,自己坐等右等都等不到,原来是落入了贼军手中。 左先义知道自己再硬撑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噗通一声跪在吴志阳面前,哭丧着脸道:“吴将军,老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饶恕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吴志阳冷哼一声道:“且说说看,若你表现的好,也不可不可以。” 在死亡的威胁下,左先义很快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吴志阳。 不过在他的描述下,他自己参加这个联盟都是被逼的,不是他自愿的。 听完之后,吴志阳没有理会左先义的小心思,冷笑一声道:“十八路诸侯?你们也配!我家主公爱民如子,克己修身,英明神武,你们竟然用董卓那种暴虐残民,荒淫粗鲁之徒类比,真是个个该死!况且你们只不过是一群乡下的土财主,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废物,别说跟曹操袁绍相比了,就是袁术这样的蠢货你们都是远远不如,哪里来的自信妄称诸侯?真是无耻之极!” 左先义被骂的脸色尴尬,一句都不敢反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袁术会是蠢货,也不知道袁术跟袁绍又是什么关系。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只能乖乖听着。 吴志阳也不多跟他废话,直接让人将左家大院里的所有人全部押出来,在宽敞的院子跪了一地。 吴志阳的目光在这些战战兢兢的左家人身上扫过,忽然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因为院子里跪着的这些人全部穿着粗布衣裳,没有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 吴志阳笑了起来,走到左先义面前道:“左老爷,你倒是挺聪明的,知道让自己的妻儿换上粗布衣裳,以为这样就能掩饰他们的身份了吗?” 左先义被一口道破心思,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不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吴志阳伸手指着人群之中的几个妇人和小孩,对一旁的士兵道:“把他们带到一旁。”士兵们立刻将吴志阳指到的那几个人全部带了出来。 看着那几个人,左先义直接吓的瘫倒在地,然后又急忙膝行跪在吴志阳面前苦苦告饶道:“将军饶命啊!只要将军饶了我全家性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愿意把所有的田产粮食都献给将军,只求将军饶我一家老小性命啊!” 吴志阳看左先义确实被吓破了胆,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按照我的话去做。如果表现的好,我会饶了你的妻儿老小的。” 左先义闻言大喜,急忙保证一切都听吴志阳的。 吴志阳带着左先义进了屋,大概一刻钟后出来,然后带着大军离开了。 走的时候当然是带走了左先义的妻儿老小,藏在马车里跟着军队一起离开了。 且说武冈州知州孔宗烈接到左先义派人送来的信后立刻派人去联络那些“诸侯”们留在州城的心腹,让他们通知他们各自的主子带兵来州城回合。 武冈州虽然是州,但是却没有绿营兵驻扎。平时用来守城的也是巡检司的兵丁。跟其他县唯一不同的是,武冈州的巡检司有两百多个巡丁。 不过这两百多个巡丁平日里也就是守一下大门,在城里巡逻一下,维持一些日常治安。 指望这些人来守卫城池那根本就是幻想。 孔宗烈虽然是曲阜孔家的人,但是也属于旁支,根本占不到孔圣人多少荫泽。家中也没有多少田产,所以只有靠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往上爬才能出人头地。 所以听到隔壁县闹反贼,而且反贼沈墨势力越来越大的时候,孔宗烈一开始是慌张的。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虽然是危险,但是也同样是机会。 在湘南所有的城池不断沦陷的背景下,如果自己能够挡住沈墨的攻势,那必然会是一枝独秀的局面,简在帝心也是指日可待。 如果能立下这种大功,他升官那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虽然沈墨来势汹汹,气势如虹,但是孔宗烈一旦认定击败沈墨是自己成名立业的好机会,就会转变思维开始分析此事成功的各种可能性。 他认为,沈墨虽然用分田分地这种手段笼络了那些无知小黔首小民的心,但是却也彻底的将他自己推到了所有地主豪绅的对立面。 对于饱读诗书的孔宗烈来说,他觉得沈墨这根本就是取死之道,造反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样干还能成功得了天下的的人,哪怕是放牛娃出身的朱元璋也没敢这么干。而李自成这么干了,所以最后也落了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沈墨这么干,就是想让天下的地主跟他不死不休。 经过这么一分析,孔宗烈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奋斗,武冈州的地主乡绅和大小土司们就是自己天然的盟友啊。 自己虽然没钱没兵没粮,但是这些人却有啊。 所以才有了结盟一事。 只是这结盟的结果虽然勉强达成了他之前预期,但是这过程却让孔宗烈很闹心,觉得自己这个盟主手下真的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是接到了左先义的信,得知了反贼军队被迫撤退到双牌镇的消息后还是很让他振奋的。 而且这几日的各种情报汇集来,也知道了这次进犯武冈州的反贼也只有一千人左右。 所以孔宗烈产生了聚集各路人马,围歼这一千名反贼的想法。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金蝉脱壳 孔宗烈这个盟主的命令很快就被各路“诸侯”收到,一听说要围歼那支龟缩在双牌镇的贼兵,这些人都很兴奋,立刻开始召集手下,点起兵马,向着约定好的集结点出发。 有些是派自己的儿子或者心腹大将来领兵,也有一些人想着出风头的自己亲自出马。 听说各路“诸侯”都纷纷出兵,武冈知州孔宗烈很是振奋,甚至给自己也披上了一层盔甲,虽然只是一副比较轻的纸甲,做做样子就行了,反正不用他这个“盟主”亲自上阵。 三日后,各路兵马在一个叫做云雾寨的地方集结完毕,清点完毕后,各家来的人马竟然超过四万之数。 站在一处高坡上,一身青色纸甲的孔宗烈意气风发,捋着胡须,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看着漫山遍野的人马,恍惚之间生出一种弹指间灰飞烟灭的错觉来。 虽然他也知道这所谓的四万大军根本就是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遇到稍微强悍一点的对手估计也只有逃命的份。 但是这不影响他自我感觉良好,谁还没个出将入相的梦想呢! 而且不是孔宗烈一个人自我感觉良好,其他“诸侯”也是一个样,一个个牛逼哄哄的,穿着各式各样的盔甲,腆着肚子扶着刀,都摆出一副绝世猛将的架势来。 只是那乱七八糟的服侍,五花八门的武器,以及乱糟糟的场面无不宣告着四个字:乌合之众。 这些人在吵吵闹闹之中又举行了一个煞有介事的会盟仪式,还有人提议模仿戏文里的情节歃血为盟。 孔宗烈虽然觉得这种行为很沙雕,但是看着那些热情的土司老爷们,他也只好捏着鼻子喝下了那一杯血酒。 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后,竟然没有立刻出兵,而是就地犒赏三军。 看着看些随军携带者各种牲畜和酒菜的土司老爷们下令让那些即是土兵又是奴隶的土人们开始布置酒宴,孔宗烈感觉到脑门抽抽。 本来觉得四万打一千,就算一人一口口水能将那那些贼兵给淹死。 可是看着眼前这乱七八糟的场面,孔宗烈忽然心中没有那么笃定了。 但是他这个盟主根本就是个样子货,平日里这些土司老爷们都不咋给他面子,这次个个都带着兵出来,更不会拿他当回事了。 若非他还有点手段,还算有点威信,这个盟主估计都落不到他头上。 所以即使心中再不爽,也得随着这些土司老爷们的性子来。 吃吃喝喝一晚上,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欢声笑语的。 这哪里是去围歼贼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土司老爷地主乡绅们组团出来搞野游来了。 就这样磨蹭了一天之后,第二天,讨贼大军才开始上路,向着双牌镇而去。因为有着左先义不断派人过来报信,说是贼军的营寨依然还在,但是一直龟缩不出。 这刺激的各路人马加速向着双牌镇奔去,都想去抢这个头功。 现在大家都知道贼兵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凶悍,如今又士气尽丧,成了缩头乌龟,这种痛打落水狗的事情没有人不喜欢的。 孔宗烈虽然没有带过兵,但是却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派人把那些各路“诸侯”找过来,说了自己的猜想。 “诸位,这些贼兵恐怕有诈啊,我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还是要尽量谨慎一点,别阴沟里翻了船啊。” 那些乡绅地主们闻言好歹好矜持些,给知州大人一个面子,只是说一句盟主果然谨慎。 但是那些当惯了土皇帝土司老爷们就没那么客气了,一个个直言不讳地嘲笑知州大人文人胆小,临阵露怯。 甚至还有一个土司直接笑道:“孔盟主要是怕了,现在就回去州城里,等我们破贼的好消息吧。” 众土司闻言放肆的哄笑起来。 孔宗烈面皮抽搐,脸色涨红,但是却拿这些土司老爷没有办法,只能忍下心中的怒气。 四万人马继续往前走,甚至期间还为了抢路而发生过几起冲突,差点闹出内讧来。 好不容易到了双牌镇,各路人马自行扎营,完全没有什么章法。 孔宗烈也不懂,只是派人将左先义叫来,询问荡寇军的情报。 左先义慨然道:“禀告盟主以及各位,贼军这几日一直龟缩不出。老朽一直派人盯着他们。贼军假作仁义,在镇上买卖东西还要给钱。老朽有一本家做粮食生意的,曾经去给贼兵送过一次粮食,进过一次贼军大营,因此探知了一些贼军的情报。” 孔宗烈急忙道:“什么情报?快快说来。” 左先义目光一闪,继续道:“贼兵之前被我们屡次偷袭之下伤亡惨重,如今士气低迷,军心沮丧,根本没有丝毫战意。但是听说那沈墨治军严厉,若是他们无令直接撤兵,回去之后肯定会受军法处置。所以这主将吴志阳只能继续龟缩在双牌镇等待沈墨的命令。” 还没等孔宗烈说话,其他那些土司老爷们先鼓噪起来了。 “可不能让这些贼兵跑了,本老爷一定要用他们的人头回去筑京观。” “没错,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跑到咱们武冈州来撒野,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既然如此,还在这里废话做什么,直接带着人马杀过去就是了!” 土司老爷们纷纷叫嚣着,好像敌人已经成了他们砧板上的肉任他们宰割了似的。 这些聒噪的声音吵得孔宗烈脑瓜子疼,但是却只能等那些土司老爷们说完了才道:“诸位,虽然这一千贼兵已经成了我们的瓮中之鳖,但是本官觉得还是要谨慎一些,毕竟这贼兵狡猾,万一被贼兵所趁,那就不划算了。” 青狮寨的寨主付豪闻言瞪着大眼睛不屑道:“孔大人就知道谨慎谨慎,若是再谨慎一些,贼兵都跑完了。依我看,孔大人你是个文官,又不懂带兵打仗的事情,还不如学着那你们汉人那庙里的菩萨一样坐在那里就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办就行了。” 青狮寨上的是侗人寨子,也也算是武冈州这边一个大寨子。这付豪就是青狮寨的土司,这次带来的将近三千土兵,算是十八路诸侯里面带兵最多的一个,所以每次议事的时候存在感是最强的,也是最不把孔宗烈这个盟主放在眼里的。 甚至之前那一晚喝了酒之后还直接扬言说这个盟主就应该让自己来当。 其他大小土司们也纷纷出言附和,虽然那些汉人地主乡绅给孔宗烈帮腔了几句,但是不仅没有一点作用,反而被那些土司们更是直接出言嘲笑,其的那几个说话的地主乡绅们直接拂袖出了大帐,留下孔盟主一人面对这些桀骜不驯的土司老爷们。 孔宗烈气的脸都绿了,很想直接拂袖而去,直接回州城衙门去。 这群土司太欺负人了,本官好歹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一州知州,你们竟然敢如此的欺辱蔑视本官,简直眼里丝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可是这些话只能在心里大骂,表面上还是要保持着自己知州大人的风度。 难怪人家都不愿意这西南偏远之地来当流官,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 其实别说他了,就是历朝历代的朝廷对这些土司们都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采用羁縻之法。 对朝廷来说,这些土司只要不起兵造反,那就是个好土司。至于对着朝廷派出的流官骂上几句娘,讽刺挖苦几句,这都不叫事。 流官要是上书朝廷诉苦,朝廷最多安抚几句,可能朝中的各位大佬还会觉得是你这个官当的太无能。 在心里咒骂了半天付豪等土司,孔宗烈努力做好表情管理,终于让自己的表情恢复了一个比较正常的样子,道:“既然付主动请缨,那本官自然乐见其成。那就由付大人带着你的人马先打头阵吧。” 这些土司们都有朝廷册封的各种官职,所以这些流官们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都会称呼他们的官职,或者称呼大人。 比如说这个付豪,就挂着一个武冈州通判的官职。 当然,这是虚职,真正的通判的差事另有别人承担。 付豪闻言哈哈大笑,拱了拱手道:“孔大人,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掀开大帐帘子扬长而去,不多时外面就响起了付豪本部人马的聒噪喧哗之声。 其他人虽然没有抢到打头阵的任务,但是却没没有多少人去真正抱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付豪是想着自己先下手为强。因为谁都知道这一千名贼兵装备精良,几乎人人着甲。 若是能把贼兵这些装备给自己弄到手中,那自然是一笔不菲的横财。 如果自己手下的三千土兵能够获得这批装备,付豪觉得自己在武冈州就可以横着走了。 到时候,别说一个通判的虚职了,就是知州这个位子他也想坐一坐的。 其他人的想法则主要是想让付豪去试探一下这些贼兵的成色,看看贼兵是不是如左先义说的已经士气低迷,军心沮丧,全无战意了。 如果是的话,那到时候大家就上去抢战利品,抢到多少各凭本事。 可万一贼兵使诈的话,那正好有付豪这个夯货去踩雷,大家乐见其成。 付豪带着手下三千人马来到荡寇军营寨前不远处,骑在一匹矮小的滇马身上观察看片刻,发现其中果然有人影晃动,荡寇军的血色大旗还在营中飘扬。 只是营门紧闭,一副高挂免战牌的样子。 付豪对左右大笑道:“贼兵果然胆小如鼠,躲在乌龟壳里不出来。那就让老子彻底敲碎他这个乌龟壳。” 很快付豪下令攻击。 付豪这三千土兵其中着甲的有两百人,主要是皮甲。 另外还有五百人的藤甲兵。其余的两千多人都没有着甲,就是头上包个黑头巾,腰间别着猎刀,背后背着短弓的奴隶。 一声令下之后,五百名黑头巾的土兵向着荡寇军的营寨冲了过去。 荡寇军营寨之中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冲到了大营前面二三十步的样子,里面才有了动静。 有人惊慌失措的喊叫,还有羽箭从里面射出来。 不过那些羽箭射的歪歪斜斜,根本就没多少准头,更别说造成多少杀伤了。 青狮寨的土兵们见状兴奋地嗷嗷叫着冲到更带劲了,直到冲到了营寨前面十几步远的时候,营寨之中的反击才变得有有点像样,羽箭的准头也提高了不少。 土兵们开始出现了伤亡。 这第一波冲锋很快就结束了,土兵们在付出了二十几个人的伤亡后撤了回来。 而寨墙后面的荡寇军也只是跟着射出了一波歪歪斜斜的羽箭就没了动静。 付豪对于这点伤亡根本不在乎,自信满满地对左右道:“这些贼兵已经没有多少战意了,看他们反击力度就知道了。这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就跟那些被我们猎杀的野兽一样。换人继续攻击。” 第二波攻击的土兵跟第一波一样,只是快到了荡寇军的营寨门口才遇到了反击。 双方这次的战斗就激烈了许多,也比第一次持续的时间更久,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土兵们才撤了下来。 付豪皱着眉头道:“这些贼兵比我想象的要顽强一些啊,这个沈墨有点能耐啊,最少练兵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不过要不是这样,他也不能那么容易的打下那么大的地盘。若不是这小子做事情太绝,不给老子留后路,说不定老子还要认识一下他。换人,继续进攻!” 这一波的攻击跟前两次如出一辙,都是在营寨门口附近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每次都是荡寇军看着快要不行了,但是最终却都坚持了下来。 付豪一连换了五波人马上去攻击,每次看着都有希望,但是最后还是给赶了下来。 气的他直接拔刀砍了一个带队的头目,大喊着下令让那五百藤盾兵上阵。 而此时的荡寇军营寨之中,营寨大门后面筑起了一道简易工事,后面守着一百左右的荡寇军士兵。 后面的则还有两百人在原地休息。 而其余七百人和主将吴志阳却并不在营中。 那么吴志阳去了哪里? 他此时已经带着主力七百人和五门鹰炮来到了武冈州北面的罗家岭附近,距离赧水已经不足十几里了。 赧水是自西南向东北贯穿整个武冈州的一条大河,沿着赧水而下,直接可以到达武冈州城下。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度陈仓 吴志阳以三百人牵制四万敌军这种事情不说绝无仅有,但也是足够的大胆,足够让人匪夷所思的。 换做别人,换成其他的任意一支军队,别说牵制敌人了,恐怕主将前脚一走,留守的三百人都会后脚立刻转身就逃。 三百人对付四万人,即使是据寨死守,那也是死路一条,趁早逃跑才是正道。 留下根本就是充当炮灰的,这道理只要脑子正常的都明白。 就算留守的将领头铁,但是一旦双方开打,守军出现伤亡之后,军心士气就会快速的消退,崩溃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但是作为荡寇军来说,因为出现伤亡就快速崩溃的事情是根本不存在的。别说出现伤亡了,就是三百人死的剩下最后一个人也不会投降或是逃跑的。 要么敌人放弃进攻,要么全员战死,只要没有收到主将撤退的命令,根本不会有第三种结局。 这也是吴志阳敢这么做的底气所在。 当然,除了对于自己的士兵充满信心这一点,吴志阳敢摆出这么大胆的计谋来,也是因为他知道那所谓的十八路“诸侯”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看着人多势众,但是却存在号令不一,各行其是,而且士兵也良莠不齐,装备残缺不全以及军机败坏,战斗力弱鸡等各种问题。 对付这种临时拼凑起来的敌人,要说全部歼灭他们那不可能,但是若只是牵制他们那三百人绝对足够了,甚至还绰绰有余。 而且吴志阳临走的时候还将全军所有的羽箭和大部分的粮食都留给了他们,两百弓箭手搭配一百长枪兵,配上足够多的羽箭,又是据寨而守,在吴志阳看来足够了。 负责留守的三个连长接到命令的时候也都一脸平静,觉得这种差事跟其他的差事没什么两样。 上下一心,军心斗志坚如磐石,又有足够的物资储备,而且敌人还是一群临时拼凑的杂牌军,这种任务要是都不完成,那才是真的丢人。 要是孔宗烈知道他口中的“贼军”竟然如此狂妄,觉得三百人守住四万人的攻击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估计会生生笑死。 吴志阳带着七百主力,拖着五门鹰炮到了赧水岸边,找到一处野渡口,然后派人开始搜集船只。 半天时间从野渡口上下游总共搜集了大小船只五十多艘,连同船夫水手都被一同征用了。 吴志阳下令将所有的旗帜都收起来,将所有能暴露荡寇军身份的特征都尽量消除,在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天色刚亮,就带着军队坐船顺着赧水顺流而下,到了黄昏时分就抵达了武冈州城外的渡口码头。 这个码头是武冈州州城附近最大的一个码头,平日里从邵阳城来往的船只都在这里停泊或者起航。 原来每天的吞吐量挺大的,只是最近却看起来减少了许多。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邵阳城被荡寇军给占了。虽然荡寇军保护工商业,军纪严明,但是许多人心中难免忐忑,都抱着观望态度,所以自然就会影响到邵阳附近的各条商道的发展繁荣。 不过这种情况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因为动荡是暂时的,利益却是永恒的。 此时的码头上虽然没有白日那么热闹,但是停靠的船只也不算少。一些货船在卸货,码头上的搬运工们光着膀子在奋力卸货。 码头附近还有一排货仓,一些打手模样的人手中拿着用黑布裹着的武器,看似在随意游荡,但是却目光警惕。 码头边上还有一排店铺,既有饭馆茶楼,也有客栈酒楼,甚至还有一座规模不小的青楼。 这时候青楼门口的一排红灯笼已经亮了起来,表示这家青楼已经开始营业了。 门口倒是没有影视剧中那样一群穿着红红绿绿的妓女在门口甩着手帕向着来往的行人发浪来招揽生意,只要两个龟公模样的小厮在门口等着迎客。 只是半天功夫,只有两三个客人进去,相比较以往冷清了太多。 倒是对面的茶楼里人坐的是满满当当,所有的客人眼睛都朝着一个方向,那就是一楼大厅那座高台。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高台上正有一位说书人正在口水四溅地说着一段新书: “诸位,咱爷们今天不讲水浒,也不讲红楼,却来讲一段咱们大清版的”十八路诸侯讨董卓!请诸位静听!” 茶客们来了兴趣,纷纷掏出怀里的铜钱向着下面扔去,起哄着让那说书先生赶紧讲,别墨迹。 那说书先生扫了一眼周围明晃晃的一片铜钱,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然后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这次继续道:“诸位都应该知道永州府那边如今正在闹反贼,那反贼头子姓沈名墨,据说乃是前朝余孽之后人……” 这说书先生舌灿莲花,用艺术加工的手法将沈墨起事的过程渲染的简直就跟妖魔下凡专门来造反的一样曲折离奇,跌宕起伏,沈墨自己听了估计都听不出来这说的是他的故事。 水浒传的读者听了也会直呼内行。 “且说那沈墨击败湖南巡抚于成龙的十万大军之后,气焰更加嚣张,扬言要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占领整个湘南,于是派手下头号大将牛魔王率领大军五万直扑邵阳城。邵阳知府李正龙李大人,邵阳知县申可为申大人,还有其他数位大人为了抵抗贼军,全部慷慨殉国。邵阳之战,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听着这说书先生满嘴胡诌,下面有人听不下去了,打断道:“狗屁的慷慨殉国,那宝庆知府李正龙还有邵阳知县申可为就是一对大贪官,整个邵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偏偏你这说书先生给他们脸上贴金,要是他们在下面知道了,估计都会羞臊的活过来的。” “没错,而且根本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人家反贼的人马直接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城里那些官一个比一个跪的快,都生怕跪晚了掉脑袋。你嘴里说的那几个人的确是死了,不过却都是被人家反贼给宣读罪状之后砍了脑袋的。要是这样就是慷慨殉国的话,那这天下就都是忠义之士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人起来造反……” 两个来自邵阳城的客商对着说书先生一顿嘲讽,引来了一片起哄嘘声,羞臊的说书先生面皮涨红,喃喃自语道:“说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胡诌呢……” 好不容易等到起哄声平静下来,脸色恢复正常的正要继续说,突然靠在二楼窗边的一个人忽然站了起来指着下面惊呼道:“那些是什么人?怎么都穿着盔甲?难道是孔知州打败贼军回来了?” 这几天武冈州的热搜榜首就是武冈知州孔宗烈会盟十八路诸侯,聚集十万大军讨伐贼军这件事了。 这几天武冈州的茶馆酒肆青楼勾栏之中都在议论这件事。 有人赞叹孔知州的魄力之大,威望之高,竟然能将那些平日里蛮横跋扈桀骜不驯的大大小小的土司老爷们召集在一起起兵讨贼,实为不易,当真可敬。 当然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以十万对付区区一千贼军,肯定是手到擒来,摧枯拉朽一般的取得碾压式的胜利。 因为之前那些流言传播的太过成功,荡寇军在武冈州大部分人的心中已经都是恶贯满盈无恶不作的强盗形象了,所以民间舆论是普通支持和看好孔宗烈这次的会盟讨贼壮举的。 甚至还有人自发的捐款捐物,喊着要为讨贼大业尽一份微薄之力。 毕竟此时在武冈州的绝大多数人心目中,沈墨和荡寇军就是那个剥夺践踏他们安宁生活的恶魔,而孔宗烈为首的乡绅地主土司老爷们确实保护他们的英雄。 所以,这样的行为从逻辑上来说是正确的。 这些人甚至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深深感动。 所以看到外面街道上忽然多了一群穿着盔甲,队列严整的队伍,这些人自然会本能的认为这是讨贼大军得胜归来了。 其他人听到呼唤,也纷纷凑过来往下看去。 此时天色将暗,从上往下只能看见这些这些人穿着盔甲的大概样子,自然也看不清这些人身上的盔甲样式的特别,自然也看不清这些人头盔下面包裹的发髻。 有个胆大的冲着下面大喊道:“下面的将军,是不是孔知州已经灭了反贼,让你们回来报捷的?” 下面的队伍中有一个走在最前面的,看着像是将领模样的人笑道:“没错,贼兵已经被孔大人带兵团团包围了,肯定活不过明天了。不过孔大人谨慎,担心有贼兵会来趁机偷袭州城,所以派我们回来守城。” 听说贼兵已经被包围了,即日就将覆灭,众人一阵欢呼。 又听说孔知州担心贼兵偷城,许多人都不以为然。 贼兵主力都被包围了,哪里还会有人前来偷城,这位孔大人真是太过谨慎了。 不过也有人觉得奇怪,嘀咕道:“这些官兵看着有些古怪啊,平日里哪里会这么好脾气跟咱们这么搭话,不祸害咱们这些小老百姓都算是仁义了。” “对啊,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过兴许是人家打了胜仗,马上有赏金拿了,所以心情好才跟你多说两句。” “这有什么古怪的,难不成这些人还能是贼兵不成?” 周围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觉得古怪那人自己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吴志阳带着七百士兵,拖着五门用苫布盖着的五门鹰炮招摇过市,竟然没有引起一点怀疑。 沿途过往的人都把他们当成了得胜归来的讨贼大军,这让吴志阳既想笑又生气,心中暗骂这些人有眼无珠,都是一群傻子。 码头距离武冈州城并不算远,吴志阳很快就领着队伍来到了城门前面。 不用他示意,身后的士兵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为了掩饰行迹,所以火枪都被黑布给裹了起来背在了身后,看着像是背着一杆短矛。 所以此刻随时能动用的武器就是腰间的短刀。 武冈州城里本来没有宵禁的,但是这几日因为反贼来攻的缘故,所以临时有了宵禁。 宵禁的时间就是天色刚黑的时候,一直持续到次日拂晓。 两个负责守门的巡丁打着哈欠从城门两侧的藏兵洞里走出来准备关门,忽然看到一支长长的军队列着整齐的队伍向着城门口走过来,直接愣住了。 一个年纪轻的巡丁愣愣地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官兵?没有调令不得入城!” 吴志阳高声道:“我们当然有调令了,我们奉知州孔大人的命令回来守城的。速速让开,延误军纪,你可承担不起。” 年轻的巡丁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被他旁边的一个年级较大的巡丁急忙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后对着吴志阳陪笑道:“这位将军,我这个兄弟年轻不懂事,还请将军莫要怪他,饶他一命!” 那个年轻的巡丁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看着平日里这个比自己横很多的老大哥忽然变怂,而且好像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吴志阳微微一愣笑了起来,走到那老巡丁跟前道:“看出来了?别声张,我们是荡寇军,你给我当个向导,我不会为难你的。” 那年纪大的巡丁闻言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悄悄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急忙点头哈腰地连声答应。 既然被看出来了,吴志阳也就不遮掩了,立刻下令让手下士兵接管城防。 城门洞附近的十几个巡丁,除了那个年纪大的,其他的全部被下了武器,然后绑了起来,堵着嘴巴扔进了城门后的藏兵洞。 州城有四座城门,吴志阳派了四名连长带着本部人马立刻去接管其余四座城门。而他自己,则在那个年老的叫做张标的巡丁带领下直扑府库和官仓以及武库。 这些都是要害之地,占领了这些,整个州城就算是掌握在了手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扛着火车连夜逃跑了 武冈州城只有两百巡检司的巡丁,而且一半的人还跟着知州孔宗烈这个讨贼盟主去给他当亲兵了。 所以面对荡寇军的突袭,根本没有一点抵抗的余地。 一个时辰后,整个武冈州城就彻底落入荡寇军的控制之中,而且几乎是兵不血刃的。为什么说几乎,是因为去占领西门的时候,一名巡丁面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有点激动,身体抖的有点厉害,因此脖子被割出了一条血线。 除此之外,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城中的绝大多数人根本都不知道城池在一夜之间悄然易主。 等到第二天天亮之后,城里的人要出城,城外的人要进城,才发现城门紧闭,城楼上原本的大清龙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面血红色的荡寇大旗。 人们茫然又惊恐,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到那队装备精良,军容严整的黑甲士兵列队在城头上巡逻时,人群之中有些脑子快的才反应过来。 原来昨日黄昏时分自称奉知州孔大人之令回来守城的那队军队根本就不是什么官军,而是一支暗度陈仓的贼兵。 “我就说嘛,昨天感觉那支队伍有点奇怪,原来果然是贼兵啊。你们一个个的还不信我,现在都傻了吧?” 惊恐慌乱的人群中一个声音似乎颇有些得意,插着腰强调着自己的睿智。 吴志阳在占领了州城之后,并没有多加停留,又留下三百人守住城池,包括那五门鹰炮也给留了下来。 他带着剩下的四百人在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出了城,从官道上向着双牌镇奔去。 意图很简单也很明确,就是要跟留在双牌镇的那三百士兵做一个里应外合,夹击那十八路“诸侯”的四万大军。 七百人夹击四万人,听起来过于疯狂,但是吴志阳却偏偏这么做了。 目光回到双牌镇这里,十八路诸侯的人马对着荡寇军的营寨已经发起了数十次的进攻,但是每一次都是冲到了营寨门口,眼瞅着即将成功,可是战斗却忽然激烈起来,最终只能丢下一地尸体然后仓皇撤退。 其实这两天时间里进攻的都是青狮寨土司付豪的人马。 两天的进攻不仅没有取得丝毫战果,反而让付豪损失了五百多名士兵,这其中甚至有一半是披甲士兵,这让本来自信满满要拿头功的付豪很是憋屈,本来就急躁的性子变得更加狂暴,眼睛都是红的,看起来的确像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 其他土司乡绅见状,对于一向桀骜蛮横的付豪这般境况颇有些幸灾乐祸,然后又是暗自庆幸。 谁都没有想到这些反贼的防守竟然如此坚韧,如此强硬,面对四万大军不仅岿然不动,而且还能打退每一次进攻,简直顽强的不像是一支反贼。 作为盟主的孔宗烈看的也是心惊胆战,虽然看到付豪吃瘪,他也心中暗爽,但是反贼表现出来的强大的战斗力和坚韧的战斗意志还是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这真的只是沈墨手下的随便派出的一支偏师吗? 孔宗烈甚至怀疑营寨里面敌人是不是沈墨本人亲自带着精锐亲卫来了,所以才会这般殊死抵抗。 孔宗烈虽然乐意见到付豪吃瘪,但是毕竟他是讨贼联盟的盟主。作为盟主,他还是比其他人更有大局观一些。 他来见付豪,劝他道:“付大人,这些贼兵意志坚定,一时半会难以攻克。你手下士兵这两日伤亡众多,不如暂缓攻击,撤下来休整一番,让其他人替你上前攻击。我们人多势众,若是采用车轮战,贼兵就是再强硬坚韧也最终会被我们攻克的。” 付豪闻言有些心动,因为他心里都在滴血了。 两天的攻击几乎损失了他八分之一的人马,此时原本高涨的士气已经快要跌落谷底了,手下的土兵们脸上的神色都写着怯阵两个字。 如果再打下去,可能都会出现逃兵了。 可是付豪却不甘心,他拼死攻击了两日,好几次贼兵的营寨都是摇摇欲坠。现在损失这么多人,却要换别人来攻击,那就等于之前的一切都替别人做了嫁衣。 一想到贼兵那些甲胄装备要便宜别人,付豪心中就涌出强烈的不甘心。 他红着眼睛对孔宗烈道:“孔大人,只要我的人没死光,我就不可能让别人上的。你回去告诉那些想捡便宜的,我付豪不是笨蛋,你们也别想那我当笨蛋。” 孔宗烈心中的确有让其他人捡便宜的想法,因为这是一次削弱制衡付豪的好机会。 但是看到付豪这么直接的说破自己的想法,他还是老脸一热,只好拱手告辞。 果然,休整了半天之后,付豪又再次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付豪动用了一千人马,由自己的儿子付果亲自率领,其中就有一百皮甲亲兵。 而且付豪自己亲自带着一队亲兵担任督战队,若是没有命令敢往回跑,他直接提着刀就一刀砍死。 这一次战斗比两天以来任何一次都要激烈,付果带着青狮寨的土兵们甚至攻破了荡寇军的营寨大门,双方士兵都开始进行了短兵相接。 可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青狮寨的土兵们就开始狼狈的掉头逃窜。 付果没有逃,因为他在刚才的短兵相接之中被一名荡寇军的连长被一刀砍掉了半个脑袋。 这一次攻击,付豪不仅损失了一个儿子,而且还损失了三百余人。 这个结果让付豪很是难以接受,狂怒不已,亲自提着刀砍杀了好几个保护儿子的土兵。 但是那也只能是无能狂怒的表现,他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再继续攻打下去的实力了。 来的时候带了四千人马,短短两天时间内损失了几乎四分之一,而且还搭上了一个最喜欢的儿子,这简直就是付豪这辈子遭遇过的最大的一次失败了。 武冈州的这些土司们平日里私下也是各种争斗不休,付豪虽然鲁莽急躁,但是却并不是傻子。 他知道自己若是再耗下去,说不定贼兵还没被剿灭,自己就要先被其他的土司给吃掉了。 付豪失败的很惨,但是做决定也很快。 在退下来没多久,他就带着剩下的三千人,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回青狮寨了,就连儿子付果以及其他那些战死者的遗体也不要了。 跑的非常的快,差不多相当于连夜扛着火车逃跑那种速度和果断。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蛇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付豪跑路之果断和快速,让孔宗烈和剩下的十七路诸侯目瞪口呆。 谁都没有想到之前意气风发嚷着要打头阵立头功的付豪跑起路来竟然也这么的干脆利索。 不过看着伤亡惨重的付豪,其他人心中也是心有戚戚。 谁能想到区区一千贼兵竟然如此难啃,直接让兵力最强盛的青狮寨都崩掉了满嘴牙。 只是他们若是知道此刻荡寇军营中根本没有一千,现在甚至连三百人都没有了。就是这三百人抵抗了他们整整两天的话,那么估计还会有人跟付豪一样连夜撤兵了。 这场攻防战的惨烈让其他人也都开始冷静下来,没有人再原意轻易的上去尝试了。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双方陷入了暂时的对峙之中。 荡寇军那边依然紧紧守在营寨中不出,之前战斗中破损的寨门和栅栏也在被快速的修补起来。 而山下的十七路“诸侯”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出现了撤兵的苗头,土司们之间,地主乡绅们之间也都开始频繁走动,其目的不言而喻。 “盟主”孔宗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苗头,心急如焚。 他自然不愿意这些人此时撤军,这时候撤军,就等于彻底的前功尽弃。以后想要再组织起来这么一次联盟可就太难了。 如果就此撤退的话,带来的连锁反应也会非常的巨大,后果相当的严重。 荡寇军的士气会因此大振,武冈州内的各路人马以后在面对荡寇军时首先心理上就会出现畏惧心态,一触即溃将会成为常态。 如果那样的话,荡寇军将会从容的占领武冈州,然后一一击败收复武冈州的各路势力。 凭借反贼头子沈墨的手段,那几乎都是几乎可以预见的事情。 当然,最严重的后果就是他这个武冈知州也会彻底变成一个罪人,不仅官当不成了,而且肯定还会被朝廷下狱治罪。 毕竟这次的盟军是自己出面组织的,所以这个锅肯定得他来背。 这种局面显然是孔宗烈不想看到的。 所以在察觉了这种苗头之后,孔宗烈又凭借着自己的威望去一一游说各路“诸侯”,又是痛陈就此撤军的利弊,又是承诺各种好处,最终勉强将这股撤退的苗头暂时压了下来。 虽然如此,可是却依然没有人原意主动去攻击荡寇军的营寨。“诸侯”们觉得贼兵如今肯定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不如先围困上几日,说不定他们自己就先行崩溃了。 其实,这些人的猜想也是有些道理的。 此时的荡寇军营寨中,留下的三百人已经损失了五分之一之多,剩下了两百多人。 损失的兵种之中,长枪兵是最多的。 道理也很简单,每次短兵相接的时候他们都是守在最前面的,所以损失自然也是最惨重的。 两百弓箭手损失了二十多人。 储备的羽箭剩下的也不多了,分到每个人身上不足十支。 但是营中的氛围却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糟糕,阵亡的荡寇军同袍遗体都被收敛起来,停放在后面的营房之中。 从敌人手中缴获的一些能用的武器也被收集整理起来后下发到每个人。 而且在营寨栅栏之后还挖掘出了一条不深不浅的壕沟,敌人就算攻破了营寨栅栏,也要越过这道壕沟才能跟荡寇军短兵相接。 但是要想做到这一步,那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行。 剩下的荡寇军士兵们脸上都很平静,完全看不出什么沮丧低迷的神色,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无事可做的也会坐在地上默默的吃着干粮,抓紧时间休息,等待下一次战斗的爆发。 孔宗烈虽然觉得一鼓作气比较好,但是却也不能强行下令这些人出兵,只能点头同意。 但是不知道为何,孔宗烈总感觉这支贼兵有些邪门,所以在安抚好了各路“诸侯”之后,他将自己的盟主大帐往后挪了挪,放在了所有人马的最后面。 越远离贼兵的营寨,他的安全感就越强。 当夜,孔宗烈睡了一个好觉,而且还做了一个好梦。 梦中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下,这支贼兵被全歼,他一下子成了拯救武冈州的大英雄。皇帝也知道了他名字和功绩,派人传旨给他升官,还成了湖南布政使。 一时间他志得意满,人人争相结交,就连曲阜的本家孔府当地族长也派人来送礼,邀请他回去祭祖。 孔宗烈美得不行,梦里都是笑着的。 只是这梦做到后来,感觉有点冷,好像有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放在了自己脖子上,这让他很不舒服。 难道是一条蛇爬到了自己脖子上? 虽然永州的蛇多,但是武冈州的蛇也不少。 一想到蛇,孔宗烈立刻吓醒了。 他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脖子。 只是却没有发现蛇,反而摸到了一个冰冷的刀刃。 孔宗烈悚然一惊,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甲胄,面带冷笑的年轻男人站在自己榻前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把雪亮长刀正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是谁?” 孔宗烈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问道。 在说话的同时,他几乎已经猜出了此人的身份,但是却不敢相信。 “你觉得我是谁,那我就是谁。”吴志阳微微一笑,手中的刀依然稳稳地架在孔宗烈的脖子上。 孔宗烈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感觉着额头悄然滑落的冷汗,迟疑道:“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你的人马被我们团团包围,你怎么可能闯的出来!” “你说的对,所以我是武冈州州城而来。” 吴志阳淡淡的声音让孔宗烈一愣,继而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来脱口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吴志阳话中的意思孔宗烈听得很明白,就是告诉他州城已经陷落。 这个消息让孔宗烈彻底失态,他根本不相信一支一直在四万大军围困之中的贼兵突然攻陷了远在大后方的州城。 这个消息的离奇性比他忽然升任湖南布政使的概率还要小。 吴志阳看了看他,从袖中摸出来一物扔在孔宗烈面前。 孔宗烈一看,表情瞬间呆滞,面色变得苍白。 因为那是一支他送给自己最心爱的儿子的脖子上的挂的长命锁,上面的孔字还是他亲笔写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看到儿子身上的长命锁出现的那一瞬,孔宗烈立刻明白眼前这个人说的是真的。 武冈州城的确已经失陷了,否则不可能人在知州后衙的儿子身上的贴身物件会出现在这个人的手中。 “你想让我做什么?” 孔宗烈是个聪明人,知道对方没有在睡梦中取自己的性命,又用儿子的长命锁来威胁自己,显然觉得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这就说明他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这让孔宗烈微微松了一口气。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没人能够坦然面对,孔宗烈这样一个功利心很重的人更加不会例外。 吴志阳看他这么配合,也就挪开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微微一笑道:“很简单,你这个盟主召集你手下的各路‘诸侯’们过来议事就行。” 孔宗烈一滞,立刻明白对方这是要让他将人骗过来来个一网打尽。 这些人若是一死,武冈州的天就真的要塌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抵挡沈墨的入侵了。 到时候自己就算是逃出一条命,朝廷也不会饶过他的。 可是孔宗烈也明白,自己要是不答应,那么眼下就有性命之危。 看着迟迟不说话的孔宗烈,吴志阳也不劝他,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把玩着手中的那块纯金的虎头长命锁。 死道友不死贫道,孔宗烈并没有纠结太久,就做出了决定。 “我答应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要保证我儿子的安全。若是食言,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孔宗烈红着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面对他毫无意义的威胁,吴志阳冷哼一声道:“那你也得有做鬼的本事才行。废话少说,只要你好好配合,事成之后,我保你全家性命,说不定还能给你一条出路。” 孔宗烈明白这个出路的意思,一想到自己这个讨贼盟主竟然也要从贼,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可是他别无选择。 护卫着孔宗烈的那些巡丁早就被悄无声息的收拾了,反抗的直接弄死,配合的绑起来扔到山坳里。 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下来,被吴志阳的人换上。 为了防止露出破绽,这批冒充巡丁的荡寇军士兵甚至互相帮忙剃光了头发。 至于那条丑陋的猪尾巴,没有留的必要。带着头盔谁也看不出你有没有留辫子。 吴志阳则带着剩下的人埋伏在孔宗烈的大帐四周。 孔宗烈派出一名心腹长随,在两名“巡丁”的“护送”下战战兢兢的开始去各路“诸侯”的营帐中出传话。 孔宗烈生怕这些人不来,所以给的理由是邀请这些人来继续商议在剿灭贼兵之后如何分配战利品以及战后请功犒赏等事。 他深知这些人这次愿意出兵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益。只要一提到利益这些人就会跟恶犬闻到骨头一样的兴奋。 果不其然,各位大小土司和乡绅地主们一听这个立刻都不困了,纷纷表态一会就到。 而且为了确保这些人能被吴志阳一网打尽,孔宗烈还很贴心的提醒这些人不要带太多随从,毕竟人多眼杂,他们要商量的事情过于隐秘,传出去可就不太好了。 这个提醒众人深以为然,觉得孔知州不愧是盟主,考虑事情果然周密。 钟家寨的寨主钟万泉也是一个土司,不过他是苗族土司,在武冈州的土司里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土司。 这次来带着两千人马,除了已经跑回老巢的青狮寨寨主付豪之外,就属他的人马最多了。 付豪走了,钟万泉觉得自己就是各路诸侯里的老大了,所以野心也跟着膨胀起来。 他想第一个赶到,给知州孔宗烈施压,让他在分配利益的时候要向着自己一点。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他也没带太多人,生怕引起别人注意。只带了四五个随从就匆匆来到了孔宗烈的大帐前。 “孔大人在不在里面?” 钟万泉看着大帐门口站岗的两名“巡丁”问道。 还没等对方回答,钟万泉忽然看着那人道:“老子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生啊?” 面前的这个“巡丁”给钟万泉的感觉跟他印象中的那些巡丁不太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太一样呢?钟万泉想了想,确定是精气神不一样。 之前他印象中的那些巡丁都是一副懒洋洋半死不活的样子,而眼前这个巡丁却腰背挺直,神情冷漠。 两者之间的感觉就像是猫咪和豹子的区别一样。 这个巡丁自然是荡寇军士兵假扮的,而且还是一名连长。 感受到了钟万泉的注视,这名连长眼神微微眯起,手不好痕迹的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忽然大帐里面传来孔宗烈的声音:“是钟大人来了吗?快快进来,本官微恙在身,不便起身迎接。” 听到孔宗烈的声音,钟万泉也就没再逼问,只是再次看了一眼“巡丁”,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他起身并未质疑对方的身份,刚才那一问纯属好奇。 钟万泉的那五个随从也跟着进去,门口的“巡丁”也没有阻止,只是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冷厉。 很快,大帐之中就传来了几声短促的惨叫声,但是很快就结束了,也就是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姓孔的,你真是……” 钟万泉的愤怒的声音刚刚响起,就戛然而止,听动静是被人一下子给打晕了过去。 门外的“巡丁”掀开帘子进去扫了一眼,孔宗烈站在榻前,脸色有些潮红,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因为害怕。 地上倒着六个人,其中五个都已经死了,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那都是钟万泉的随从,全部都是被一刀毙命。 钟万泉则昏倒在地上,两名扮作巡丁的荡寇军士兵正在捆绑他,嘴巴上顺便还给堵了一块破布。 “巡丁”扫过一圈后,对孔宗烈点点头道:“孔大人做的不错,继续保持。” 说完一摆手道:“先弄出去。” 然后这些尸体和被五花大绑的钟万泉很快就被人从大帐后面给扔了出去,那里早就安排了人处理这些落网之鱼。 帐内刚才的搏斗痕迹和血迹也都被迅速的清理掉,甚至连淡淡的血腥味都被扇走了。 刚刚处理完这一切,大帐前面又来了几个人。 为首者是将军寨的土司巫太国,同样带着五六个随从,脚步匆匆,边走还回头张望。 门口的“巡丁”低声提醒道:“鱼又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简单粗暴 没有任何意外,巫太国跟钟万泉一样,甚至比钟万泉还要顺利的落入了荡寇军手中。 半个时辰后,吴志阳看着眼前十几个绑的严严实实,嘴巴堵着,躺在地上挣扎蠕动的人,觉得这次的计划顺利的出人意料。 果然是人为财死,这些人只要听到利益的味道后就什么都不顾了。 所谓的十八路“诸侯”,除了损失惨重害怕被人吞并连夜跑路的青狮寨土司付豪之外,还有一个早已经投靠了荡寇军的左先义,以及一个被捕的时候挣扎的太凶而被荡寇军一刀剁了的小土司之外,剩下的十五个全都在这里了。 本来还做了好几种预案,专门为了预防意外出现,结果一个都没用上,这让吴志阳感觉有点失望,还有一丝惆怅。 “这十八路诸侯有点水啊,袁公路比起你们来都算是英明了。” 吴志阳转头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身后的孔宗烈感慨道。 孔宗烈面皮抽搐,装作没有听见。 他在知道做左先义早就投降了之后,才愕然明白过来。原来他们这次所谓的会盟讨贼根本就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将领故意给他们创造的“机会”,从一开始他们就落入了人家的算计之中。 想到此节,孔宗烈老脸发烫。想起之前自己意气风发的样子忽然感觉很是羞耻。 这一羞耻,就显出了人家吴志阳的高明,和他自己的自以为是的所谓睿智。 这个认识让孔宗烈忽然有一种原来人家付豪说得对,我果然是个不知兵的废物的那种感觉。 当然,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作为至圣先师的后人,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废物的。 自己只是不擅长这些罢了。 吴志阳自然不知道孔宗烈的内心戏这么多,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该如何处置眼前这些人。 这些人可以说是武冈州最有实力最有头面的一群人,或者也是那些实力人物的心腹干将。 杀了很简单,但是对于后期彻底控制武冈州却会留下很多后遗症。 但是放了也不可取,那是放虎归山。 吴志阳想的头疼,打仗是他的专业,但是处理这种涉及到民心政治等更高层次的东西就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这时候,身后一直安静的孔宗烈忽然开口道:“吴将军,不知道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些人虽然被抓,但是他们的手下加起来还有三万多人马,这可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妥善处置啊。” 吴志阳回过神来,看着孔宗烈,饶有深意地问道:“孔知州既然有此一问,必然心中已经有了腹稿,不如说出来听听。” 孔宗烈知道自己这次坑了这么多人,以后必然是再也没法回头了,所以要尽可能的将将自己有可能面临的威胁清除削弱。 心中刚才一直就在盘算这件事。 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果然听到吴志阳想问,孔宗烈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开口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不如派人以这些人的名义将他们的心腹将领都诱骗过来,然后……” 孔宗烈做了一个手刀下斩的动作,用意不言而喻。 “剩下那些兵马,群龙无首,只要将军率军稍微一击,必然会迅速崩溃。” 吴志阳看着眼前这个面相儒雅的男人,眉头微微一挑,盯着他不说话。 这厮的确是个狠人,也是个识时务的人,在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选的时候便能如此的果决狠辣,的确不容小觑。 孔宗烈的这个主意里面显然有为自己考虑的打算,吴志阳一听就明白了。 总不能指望一个刚投降,而且还是被迫投降的人这么快就设身处地的完全为荡寇军的利益着想,这根本不现实。 吴志阳也没有那么天真。 孔宗烈说完后就看到吴志阳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知道大概是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出来了,心中一紧,暗道这位小将军还真是不好糊弄,讪讪一笑急忙找补道: “吴将军,我的确也有一点私心。这次之后,我这个武冈知州肯定是做不了了,甚至全家老小还会被朝廷通缉,我在清廷这边是再无立足之地了。 如今沈天王的实力越来越雄厚,颇有席卷整个湘南之势。无论我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还是性命着想,都只能一心一意地追随沈天王了。 武冈州土司众多,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清廷虽然名义上统治这里,但是派来的流官却根本没有多少实际权力,大部分的权力都在这些土司手中掌握着。 所以,这次若能趁机将这些土司手下的力量尽可能地削弱,对于以后沈天王彻底控制武冈州有着莫大的好处。” 孔宗烈可以说表现的很是坦诚了,这倒是让吴志阳对这个人有了更深的一层认识。 这样的人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当清廷的知州就会盟土司乡绅联合讨贼,现在成了反贼的俘虏,被迫投降之后又能立刻调转枪口毫不留情的向着那些之前的盟友下手,堪称狠辣果决。 吴志阳并没有考虑太久,就点头同意了。 无论孔宗烈的动机如何,他的这个建议都是很有道理的。 这次若能趁机消弱武冈州这些反动势力的实力,那必然是有益无害的。 “说说你具体的做法。” 孔宗烈闻言兴奋起来,立刻向吴志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其实说起来跟之前诱骗那些土司乡绅们过来是一样的。 孔宗烈的计划是用这些土司乡绅们身上的信物去诱骗他们的心腹骨干过来,然后由吴志阳带人趁机抓捕或者格杀。 但是吴志阳很快否定了这个办法,因为其中的漏洞太多。 看着孔宗烈讪讪的样子,吴志阳一脸平静道:“没那么复杂,咱们主动出击,各个击破。只要你能骗进他们营寨中去,剩下的就交给我就行。” 军人的办法往往都是简单粗暴却又实用高效的。 用孔宗烈这张脸骗进营去,然后堵住营门,直接发难就好。以有心算无备,以荡寇军强横的实力,这些兵马里没一个够看的。 这些“诸侯”们彼此之间都有些防备,所以营寨之间也都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而且这里到处都是山岭,只要动作够快,解决完一个营寨后其他营寨也很难发现什么问题。 听了吴志阳的办法,孔宗烈嘴巴张了半天,最终拱手说了一句:“将军高明!” 果然是武夫作风啊,太简单粗暴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黑熊头领 吴志阳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就是钟家寨的人马。 选择钟家寨作为第一个目标不是因为他们的土司老爷钟万泉成了第一个落网之鱼,而是因为钟家寨的人马最多,距离也最近。 吴志阳带着一百名扮作巡丁的荡寇军士兵跟着孔宗烈很顺利的就进入了钟万泉的营寨之中。 而不远处另外还有两百名荡寇军士兵埋伏在暗处,一来是防止这边有人趁乱逃走,二来也是为了阻隔其他营寨的人听到动静而过来打探。 钟万泉的手下看到孔宗烈带着人过来有些困惑,对着孔宗烈问道:“知州大人,我们土司老爷呢?他不是去呢那边了吗,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过来?” 孔宗烈假作很焦急地说道:“你们土司老爷正在跟其他寨的土司老爷们为了战利品的分配吵架,你们钟土司带的人太少,眼看着不是别人的对手。我平日里跟你们家土司老爷交好,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但是我作为知州又不能直接插手,所以赶紧来通知你们。快让你们现在领头的几个人过来,你家钟老爷有事情要吩咐。” 这些人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孔宗烈一个堂堂盟主知州会亲自来传达自家土司老爷的话,但是也没有多想。 而且传个话为何还要带这么多人,而且这些巡丁除了腰间的刀之外每人背上还背着一杆用粗布裹着的长条物,也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他们也没有多想,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们都是一群习惯了听命令行事的小兵罢了。 所以很快就有人将孔宗烈的话传了进去,没多久就有几个看起来明显就是小头目的人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挺胸凸肚,面相凶恶,拎着一把大斧,穿着一件半身铁甲,大老远就扯开嗓门喊道:“孔大人,我家土司老爷有什么吩咐,你快点说来。哪个王八蛋敢跟我家土司老爷较劲,我一斧头劈了他!” 看见这个凶汉,孔宗烈眉头一跳,尤其是那壮汉手中明晃晃的大斧让他感觉腿肚子有点抽筋。 但是孔宗烈毕竟是个人物,很快镇定下来,一脸焦急地向那凶汉招手道:“原来是熊头领,快来快来,你家土司老爷正着急呢。” 这个熊头领是钟万泉手下第一悍将,生的力大无穷,长相又很凶恶,打仗的时候喜欢用大斧子剁人脑袋,所以得了一个“黑熊”的诨号。 时间久了,人们都忘了这厮的本名,都叫他黑熊头领,熟悉一点的人则简称“熊头领”。 钟万泉这些人马当中,除了钟万泉本人外,就属这个黑熊地位最高了。 黑熊拎着巨斧呼哧呼哧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地叫嚣着要把那些敢跟自家土司老爷作对的人统统劈死。 孔宗烈看着黑熊靠近,急忙回头想给后面的吴志阳使眼色,示意他做好准备。 结果一回头发现身后的吴志阳和一百名荡寇军士兵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悄然散开,悄无声息的摆出了一个适合包围的扇形阵列。 那黑熊虽然看起来粗鲁狂野,但是却并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夯货,走了几步发现孔宗烈身后的那些士兵有点不对劲,忽然站住,拎着斧子指着大声叫道:“你们干啥?” 黑熊只是觉得孔宗烈身后这些巡丁看起来有些古怪,但是却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喝问。 吴志阳一看,直接拔刀向上一举,大喝一声“杀!” 杀声一起,他的身后早就做好准备的荡寇军士兵们立刻撤下早就拿在手中的长条物上裹着的粗布,露出了物体的真容。 赫然就是一支支火铳! 这些火铳早都装填好,处在待击发状态。 扣动扳机,砰砰砰之声顿时在耳边炸响,黑火药燃烧不充分导致的白烟瞬间升腾而起,弥漫眼前。 枪声之中伴随着不断的惨叫哀嚎,等到一轮射击结束,白烟散去,出现的眼前的赫然是满地的尸体,以及远处或呆若木鸡或四处乱窜的钟家寨土兵们。 那个跟野兽一样的凶汉黑熊仰面倒在了地上,身上至少有五六个血洞,手中依然紧紧握着他那把巨斧,眼睛圆睁,还有点死不瞑目的意思。 至少有五六支火铳是对着他一个人的。 除了黑熊,黑熊身后那些原本还因为自己的小头目身份而沾沾自喜的另外几个钟万泉的心腹也躺了一地,除了一个还有点微弱的呻吟声之外,其余的都已经安静的追随黑熊而去了。 钟万泉被抓,手下心腹大将也被悉数杀死,剩下的土兵们变成了真正的无头苍蝇,又茫然又惊恐。 有人还想趁势往营寨外面冲出去,但是冲过来一批被吴志阳带人放倒一批。几番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往出冲了。 吴志阳大喊道:“跪地投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可是一连喊了两遍,都没有见到多少明显效果,那些土兵们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惊恐而茫然的。 吴志阳有点尴尬,也有些恼怒。这些土兵竟然这么不知好歹! 难道是还嫌自己杀的人不够多? 孔宗烈第一次亲眼看到荡寇军作战,而且还是用火铳突袭,刚从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惊骇之中回过神来就看见吴志阳的样子,意识到这位年轻将军好像弄错了什么事情,急忙上去道:“吴将军,这些人并不是不愿投降,他们应该是听不懂你说的官话。还是让在下用当地土话跟他们说吧。” 吴志阳一愣,还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这些土兵大部分都属于生番或者半生番,换句话说就是汉化程度不高的少数民族。 很多人平日里都是生活在大山里,跟汉人接触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能听懂汉话了。 能听懂汉话的基本上都是那些熟番,也就是汉话程度很高的那些少数民族。 在得到吴志阳的同意之后,孔宗烈急忙上前几步,用一口流利的土话将吴志阳刚才的话大声重复了好几遍。 果然,在他喊完之后,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地,兵器也扔了一地。 没多久,只要是活着的土兵都跪地投降了。 看着这一幕,吴志阳老脸一热,有点尴尬、 孔宗烈偷瞄了一眼吴志阳的脸色,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暗爽。 自己虽然不知兵,但是这学习语言的天赋还是很好用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闹剧谢幕 既然投降了,吴志阳就没有了大开杀戒的理由,于是让孔宗烈继续当翻译,让这些土兵们抽出裤腰带互相捆绑,而且还是要那种手脚绑在一起的那种。 而且绑完之后还让两个人绑在一起互相牵制。 这些土兵们在荡寇军那一轮火枪射击中早都吓傻了。虽然说火铳已经出现几百年了,但是这东西从发明到现在一直都属于稀罕物。 别说这些生活在大山里的土兵了,就是很多清廷的官军都没有见过火铳。 刚才火铳那凶猛无比的杀伤力让这些土兵们大开眼界,继而心神震怖,甚至许多人把火铳当做某种神仙使用的恐怖法宝。 想想看,就连他们之中最勇猛的能搏杀野兽的黑熊头领一声不吭就被这种法宝给弄死了,他们自然更没有反抗的勇气了。 所以这些人都很配合,比绵阳还要温顺。 绑好之后,吴志阳又让孔宗烈告诉这些人,只要他们好好配合,一定会放他们回去的。 而且告诉他们,以前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土司钟万泉已经也已经落入了荡寇军的手中。 以后的武冈州就是荡寇军做主了,荡寇军的领袖是沈墨沈天王。 以后他们这些人就不用再当奴隶了,只要拥护沈天王,他们就可以跟山下的那些汉人百姓或者是熟番一样每个人都分到田地,而且没人再敢随意欺凌甚至虐杀他们了。 孔宗烈听得这些话面色古怪,但是却不敢随便加料,还是忠实的翻译了吴志阳的意思。 没有吴志阳想象中的那么激动的反应,绝大多数土兵都是一脸茫然疑惑的表情。 孔宗烈凑过来低声道:“吴将军,这些人被土司们压榨的太久了,对于土司的畏惧依然深入骨髓。要想让他们拥护沈天王,必然慢慢来。” 吴志阳也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不再多说。 甭管以后怎样,先趁机做一波政治宣传再说,这两千人里只有有那么几个人听进去了,那也都是值得的。 有了几个人的种子,以后就有几十人,几百人,几千人乃至几万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搞定了钟家寨的两千人,留了些人在这里看守,吴志阳又带着人跟着孔宗烈如法炮制,搞定了将军寨的一千多人。 到天黑的时候,已经搞定了七家兵马最多的势力。 这七家这次带来的兵马占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二。 但是消息最终还是流传了出去,剩下的九家感觉到不妙之后,也顾不上他们的土司老爷或是地主老爷了,干脆利索地连夜跑路了。 等到了第二天天亮之后,吴志阳也下令将之前搞定的那七家的人全部释放。 当然,他们随身的武器盔甲包括携带的物资粮草也都被收缴了。 至此,这一场一开始声势浩大的十八路“诸侯”讨贼大戏就在这样一个仓促狼狈的结局中匆匆落幕了。 吴志阳也带着进攻武冈州的荡寇军主力跟留守的人马顺利会师。 只是原本的三百人马此时只剩下了两百余人,伤亡将近百人。 这年头没有抗生素,没有消毒的手术刀,没有能够及时治疗伤病的外科医生,很多士兵受伤后本来不重的伤最终却不治而亡。 沈墨虽然设置了军医所,但是真正的专职军医却只有两个人。虽然已经在继续努力的培养学徒和战场护士,但是却需要时间。 吴志阳这次出征,军中就没有军医,学徒也没有。 所以很多本来能得到救治的伤兵最终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而死亡。 这也是时代之殇,只能依靠时间来改变了。 吴志阳带着幸存的士兵们埋葬了所有阵亡的同袍,将他们葬在了他们战死的山岭上,给他们起了一个大大的坟丘,并且竖起了一座高高的墓碑。 “荡寇军双牌镇战役阵亡将士之墓”,宽大的墓碑上写着每个人的名字。 在祭奠了阵亡将士之后,吴志阳很快安排双牌镇战役的幸存将士们去武冈州城休整。 然后他又派人向驻扎在邵阳城的主将铁牛汇报这次武冈战役的过程和战果,并且带回去了阵亡将士的名册。 经过这一场前后经历五天左右的大战之后,武冈州的反抗实力已经被彻底瓦解。 武冈知州孔宗烈投降,并且亲自诱捕出兵的土司乡绅们。这虽然是孔宗烈的个人选择以及迫于无奈的选择,但是却给这些本就和清廷之间颇有龊龌的土司们造成了更深的裂痕和猜忌。 就算荡寇军此时撤退,清廷再派一个人来当知州,要想还跟孔宗烈一样再搞个讨贼同盟,几乎是不可能的。 清廷或许会说孔宗烈是个败类,他降贼只是他个人选择,并不代表朝廷立场。 但是在这些土司乡绅眼里,在普通的百姓土民眼中,孔宗烈是朝廷派来的官,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代表朝廷。 所以这就有意思了。 这一战的影响深远,除了再也没有人敢在半路上袭击荡寇军,再也没有人敢当着面怒视他们,甚至还敢把刀这种事情发生。 因为三百对四万那一战的细节传出去之后,武冈州的各方势力都惊呆了。 一千人打四万人都足够让所有人震撼不已了,可是事实竟然是三百人就挡住了四万人,而且还挡住了整整三天时间,甚至还杀伤了上千人。 这种战斗力都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而是恐怖。 真正的恐怖如斯! 各方势力中,最受震动的自然是之前在荡寇军营寨前碰的头破血流,损兵折将超过千人之多,最后灰溜溜提前跑路而逃过一劫的青狮寨土司付豪。 据说,付豪从得知了另外十七路诸侯全军覆没的消息后,立刻闭门谢客,让人紧守寨门。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青狮寨。 付豪心虚了,害怕了。 十七路诸侯都没了,盟主也投降了,就剩下他一个硕果仅存的“诸侯”,而且还是唯一一家进攻过荡寇军,并且给人家造成伤亡的势力。 若说荡寇军会放过他,沈墨会放过他,付豪自己都不信。 付豪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吴志阳的确没打算放过他。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炮击青狮寨 荡寇军恩怨分明,有仇就报,如果有可能一般都是当场就报。当场报不了的,也会在腾出手之后第一时间就报。 付豪可能觉得自己才是吃了亏的那一方,但是吴志阳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杀了荡寇军的人就想跑路,还想躲起来,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那显然是太过天真。 吴志阳留了两百人守城,自己带着剩下的七百多人,带着五门鹰炮,在从俘虏之中挑出来的熟悉青狮寨地形的向导带领下寻到了青狮寨。 付豪听说荡寇军打来了,虽然有些慌乱,但是却并没有太过担心。 付豪这一支土司从元末的时候就存在,这数百年来已经将整个寨子经营的跟一座小城堡似的。 虽然名义上是宅子,但是却相当于一个小型城池。 这城池既有他们本族的风格,也借鉴了汉人城池的许多特点,前有壕沟,吊桥,上有望楼箭塔,甚至在寨门里面还弄了一座小型的瓮城。 在付豪看来,荡寇军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是自己的寨子修的这么固若金汤,而且自己手下还有数千名土兵守寨,荡寇军再厉害,也别想轻易打破自己的寨子。 但是付豪只有守寨的心,却没有出寨野战的勇气。 双牌镇一战,荡寇军坚若磐石的防守以及吴志阳诡异大胆的用兵已经彻底将付豪的勇气打没了。 不光是付豪被吓破了胆,就是他手下那数千名跟他一起逃回来的土兵也被荡寇军吓破了胆子。 让这些人出去野战,估计还没接敌,就自行崩溃了。 吴志阳看着眼前这个坚固高大,甚至比某些县城还要坚固的寨子,也微微有些惊讶。 但是并不过于意外。 他虽然用兵大胆,但是却绝不莽撞。 来之前搜集了许多关于青狮寨和付豪本人的情报,所以对于眼前这个寨子的坚固程度早就有心理准备。 稍微观察了片刻,吴志阳就做出了直接炮击的打算。 这样坚固的宅子,强攻的话肯定损失巨大。他是来报仇立威的,不是来送人头的。 很快,五个炮兵小组就构建好了炮兵阵地,对着城头瞄准了片刻,炮兵队长便过来报告已经做好发射准备。 吴志阳瞅着青狮寨那坚固厚实甚至还镶嵌着一个个青铜铆钉的大门以及徐徐升起的,点点头道:“先来个十发齐射。” 炮兵队长立刻领命,回到炮兵阵地前,举起指挥刀大喊道:“十发齐射准备!” 五个炮兵小组立刻神情严肃,炮长已经举起了燃烧的火把站在了大炮身后,准备随时点火发射。 其他炮兵则单膝跪地,张开嘴巴,双手捂住耳朵,做好了炮击时候的防护准备。 “放!” 炮兵队长指挥刀猛然劈下,奋声下令。 “轰轰轰轰轰!” 五门鹰炮几乎同一时间炸响,炮兵阵地上瞬间烟雾缭绕。 第一轮发射完毕后,炮兵队长举起一支千里镜查看炮击的战果。 千里镜就是单筒望远镜,这东西现在还是个稀罕玩意。 不过这是对于别人,但是对于沈墨却并不觉得多么稀罕。之前有一次攒够了经验值兑换了一个支援纸牌点之后,兑换的物品却是一个神秘礼盒。 这个礼盒里装着五支单筒望远镜。 这次铁牛出征的时候带了两支,程凯也带了两支。剩下的一支沈墨留着自己用。 铁牛将自己的两支给了吴志阳一支,吴志阳又交给炮兵队长临时当炮队镜使用。 观察了片刻,炮兵队长指挥各炮调整弹道,重新装填继续发射。 轰轰轰…… 炮声不绝于耳,阵地上烟雾弥漫,荡寇军步兵们则不动如山,神情冷淡。 风从远处带着各种惨呼哀嚎声潜入耳中。 “射击结束,清理炮膛!” 弥漫的白烟被一阵忽如其来的风给吹散,炮兵队长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 吴志阳接过炮兵队长递过来的千里镜,对着远处观察其这十发齐射的效果来。 千里镜的视野中,原本厚实宽大的吊桥和寨门都已经变得支离破碎,甚至大门两侧的寨墙也坍塌了一块。 城头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人影,只有一杆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雄狮的青色旗帜独孤地飘荡在寨墙上面。 又观察了片刻后,吴志阳放下千里镜,下令道:“进攻!” 早就严阵以待的步兵们端着火铳和长枪,摆出警戒搜索阵型开始向前推进。 这场战斗其实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付豪上次跑得快,但是这次运气明显不好。他本来在寨墙上指挥守城,结果在听见炮响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谁能想到反贼竟然真的有大炮,拿大炮来攻打一个小小的土司山寨,这他娘的谁能顶得住! 付豪的想法是趁着荡寇军还没有攻破寨门,赶紧回去收拾点财物,带着老婆孩子从后山逃跑。 他们付家经营数百年,逃命的密道自然是有的。 原本这的确是个最明智的选择,只是他的运气实在太差,老天爷都没有站在他这边。 荡寇军第一轮炮击中,有一门炮的射击仰角稍微高了点。本来是瞄准寨门轰击的,结果炮弹却非得有点高,穿过寨墙的时候正好击中了正往下跑的付豪脑袋。 付豪一死,寨墙上的土兵们也在炮声中吓得失魂落魄,不是四处乱窜,就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毫无斗志。 所以荡寇军步兵在炮击结束后,很顺利的进入了青狮寨中。 没有什么战斗发生,只有打扫战场,收拢俘虏这些收尾工作可以做。 吴志阳派人寻找付豪,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猜测付豪是不是逃跑了,但是他的老婆小妾和孩子们都在,也没人看见付豪跑路,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搞得吴志阳有点小郁闷。 大张旗鼓的跑来报仇,结果打破了人家的寨子,抓了一群小喽啰,正主却不见了踪影,能不让人失望吗? 最后还是一个俘虏战战兢兢指着一具穿着铁甲的无头尸体说着有可能是付豪。 吴志阳在询问了付豪的妻妾之后,得知付豪胸前纹着一只青狮,左边屁股上还有一颗黑痣,让人把这具无头尸体的衣服扒下之后发现果然胸口有青狮,屁股上有黑痣。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报捷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青狮寨被攻破,付豪被炮决,这一趟出兵武冈州的第一阶段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付豪已死,吴志阳又处决了一批跟随付豪一起出兵的骨干,又处决了一些平日里在青狮寨作威作福的人,又宣布对其他人都是既往不咎,而且只要是配合荡寇军的人,都有机会编入民户,分的土地,甚至子女还能入学读书,以后学成之后还有机会当官做吏。 而且吴志阳还从付豪囤积的财物和粮食之中拿出了不少来发给土民们,告诉他们这是永州沈天王给他们的福利。 只要他们一直拥护沈天王,以后田地粮食有的是,家家都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虽然土门们对吴志阳的话半信半疑,甚至有些听不懂。 但是那些发下来的粮食财物却是实打实的,所以很多人觉得那个没见过的沈天王比起付豪这个土司老爷来好像是仁慈了许多,跟着他好像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吴志阳大概是不会想到,他的一番宣传让沈墨的形象在这些土民心中成了另一个土司老。 不过是个比较仁慈的土司老爷罢了。 对这些土民来说,谁统治他们其实都行,只不过是从一个土司老爷换成另一个土司老爷而已。 无论换成那个土司老爷,他们都是当奴隶的命。 无非是这个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沈土司似乎更仁慈一些罢了。 不过吴志阳看着这些土人们麻木迷茫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自己的这番宣传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 不过还好,总算是人心暂时稳定住了。 “罢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宣教司的人来作罢。”吴志阳摸了摸有些肿痛的咽喉,叹口气自语道。 付豪既然已经死了,吴志阳也没有为难付豪的妻妾子女,反而选中了一个小妾生的儿子,让他继承付豪的土司之位。 不过这也是个权宜之计,只是为了稳定人心罢了。 这个土司就是个吉祥物罢了,自然不可能再如同付豪之前那样当土皇帝了。 之所以选小妾生的儿子,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种原本没有继承权的庶出子上位后会更好控制。 至于以后是要彻底的改土归流还是维持现状,那就是沈墨和李志远等高层考虑的事情了。 平定了青狮寨后,吴志阳又立刻派人将战报送到了邵阳城给铁牛。 “杜毅这小子干的不错,竟然能在短短两天之内就拿下了新化城,还将新化县的地头蛇王家给搞定了,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的。我要给他报功。” 铁牛笑呵呵的听着随军的参谋念着杜毅从新化县送来的战报,心情大好。 参谋也笑道:“杜营长这一仗打的真是漂亮,一招暗夜奔袭,就让王家这样的地头蛇进退失据,最终陷入我军陷阱。实在堪为战术范例。” 铁牛大笑道:“说得没错。你回头把这些总结一下,编成战例。主公以前说过以后要搞个军校,还说要让我老牛去学校给那些学员上课。我原来还发愁给人家讲什么,现在可不就有了吗?虽然这仗不是我老牛亲自打的,但是却是我的部下,那就相当于是我打的,没毛病吧?” 参谋笑道:“没毛病,将军你这是运筹帷幄之中,杜毅营长是决胜于百里之外。” 被参谋这一记小小的马屁拍的心情更家愉悦。 笑了一会,铁牛又道:“也不知道吴志阳那小子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上次看他的战报说是进展不顺,被困在了双牌镇。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参谋正想开口,门口传来了鳌拜短促的叫声,却是有人进来了。 鳌拜就是之前铁牛在攻打谷村的时候从地主李孝德家里顺回来的那条狗,被铁牛收拾一顿后彻底成了铁牛的狗腿子。 这次铁牛率军出征,把鳌拜也给带来了。 鳌拜没啥事做,在知府衙门里天天溜达,追着后厨买回来的鸡满院子乱跑,搞得鸡毛乱飞,被铁牛收拾一顿好立刻老实了。 这几天一直站在铁牛的屋子外面当看门狗,一有人来它就开始叫。 不过它分得清熟人生人,熟人来的时候就短促的叫声一两声,声音也比较轻,算是欢迎和通报。 若是生人,它的叫声就比较大,而且会连续叫,甚至还会发出那种低沉的嘶吼声,变现出一个警惕的态度来。 进来的是李元凯,是双牌县商贾李元武的胞弟。 李元武自从读了沈墨的《荡寇集》之后,彻底成了沈墨的忠实拥趸。 李元凯是秀才出身,比他哥李元武小了两岁,长得也是英武矫健,受他哥的影响,也加入了理想社之中。 李元凯的志向是以后成为领兵大将,所以这次听说要出征,就上书沈墨请求随军做参谋,好历练一番。 沈墨考校了一番后觉得这小伙子是个可造之材,就把他安排给了铁牛。 另外一个参谋叫做李衡,也是一个乡绅家的子弟。 这两个参谋虽然不懂打仗,而且还是在实习期,但是毕竟都是读书人出身,在军令文书档案这些方面给了铁牛不少帮助,让铁牛这个主将感觉轻松了不少。 所以对这两个人也还算是比较满意。 李元凯手里拿着一封战报双手送到铁牛面前笑道:“将军,这是吴志阳营长刚派人送来的捷报,跟随战报一起来的还有一批俘虏。” 铁牛一听捷报,眼睛一亮,急忙拿起战报打开看了起来。 越看眼睛越亮,看到最后,蒲扇大的巴掌忽然在旁边的桌子上重重一拍,哈哈大笑起来。 这动静吓得门口趴着的鳌拜一个激灵,急忙站了起来,向着屋子里头张望,似乎在看铁牛是不是又要收拾自己。 “我刚才还在担心吴志阳这小子,没想到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能耐。杜毅在新化县端了一个王家,而吴志阳不仅把武冈州知州给抓了,而且还把武冈州的头面人物几乎是一网打尽。要不是我了解他们,都要觉得这这些事情都是编出来的。” 铁牛站起身,拿着那封战报,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说道。 旁边的参谋李恒接过铁牛手中的战报看了一遍后,脸上也是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来。 咱们荡寇军的人现在都这么猛吗?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剿匪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杜毅和吴志阳分别在新化县和武冈州打开局面,暂时站稳了脚跟,这让沈墨如今的地盘已经扩展到了两府之地。 永州府包括东安、双牌以及零陵和祁阳四个县。而宝庆府则包括邵阳县。新化县、新宁县以及武冈州。 从地图上来看,整个湘西南地区除了靖州府之外,已经全部落入了沈墨手中。 铁牛得收到杜毅和吴志阳的捷报之后,也立刻让李衡起草战报,快速将战报送往永州给沈墨报喜。 两支偏师战果卓越,让铁牛很是满意。 不过铁牛坐镇邵阳城,也并没有闲着。 邵阳城的民政如今由原邵阳主簿李旭暂时代理。李旭虽然如今暂代邵阳知县,但是也只是铁牛的临时安排。要想正式上任,必须得亲自去一趟永州城,被沈墨当面考核过之后才能正式上任。 沈墨的正式考核也很简单,一来是看这些由原本的清廷官员转投过来的实习官员在实习期的表现是否满意。 当然,这一部分要有当地的驻军主将的推荐信来作为证明,推荐信在这些人到达永州之前就已经送到了沈墨手中。 如果说这些官员本身能力还勉强能伪装的话,那么沈墨的第二条考核标准则是根本无法作假的。 查看忠诚度。 系统对于沈墨麾下的所有人都可以查看忠诚度,无论是系统出身的人,还是主动投效或者是从清廷投降过来的人都可以查看。 准确度当然是百分之百的。 对于这些投诚官员,沈墨的要求也不算高,只要忠诚度能达到六十以上,则能力还算可以的都会给他们留用转正。 毕竟嘴上说着誓死效忠这种话听听就行了,谁当真谁才是大傻子。 忠诚度这种东西,除了系统出身的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是看情况的。 沈墨越强,实力越雄厚,这些人的忠诚度就越高。反之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沈墨自然不会要求别人刚投降过来就对自己百分百忠诚。而且百分百忠诚这种事情根本不存在,除了系统出身的。 沈墨要提升别人的忠诚度,只能是努力让自己越来越强。在这个变强的过程当中,也能顺便让这些投降投靠自己的人满足他们的合理愿望和诉求,忠诚度自然就上去了。 言归正传,所以邵阳知县李旭现在还是个代理知县。 不过李旭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以前做主簿的时候就很敬业,对于全县的钱粮数目以及税赋徭役这些事情都是如数家珍,非常的熟悉。 其实作为知县,钱粮就是最重要的两件事。 至于说断案处理诉讼这些事情,其实还是其次的,而且绝大多数的案子都在县丞典史这些下面的司法官员手中就解决了,需要知县亲自主持的并不多。 李旭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就是按照荡寇军的纲领主持在邵阳县的分田工作。 虽然铁牛在入城之后处决了宝庆知府李正龙和原邵阳知县申可为等十几个贪官酷吏,用铁血手段极大的震慑了邵阳城中以及县中的所有乡绅地主。 而且铁牛还遵循了沈墨提出的支持保护工商业发展的政策,减免了许多清廷和地方官府定下的名目繁多的商税,只收最简单的门摊税和大宗货物交易税。 既立威又施恩,已经足以让邵阳城的乡绅地主们不敢在表面上抵制分田工作。 但是毕竟这是个苦差事,既要细致周密,还得公平公正,而且还需要很强的工作灵活性。 稍微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引起新的矛盾。 但是李旭却做的很出色,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跑,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过。经他的手制定的分田方案,各方面都很满意。 铁牛曾经还亲自化妆成商贾带人去分好田的村子中去暗访过,但是所见所闻都很正常,老百姓们对于李旭还都挺认可。 李旭这么能干,铁牛自然开心。 当然,李旭虽然能做事,但是也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该请示铁牛的时候一定会请示,该他自己当机立断拿主意的也绝对不敷衍拖沓。 是个真正能干事的官。 民政这一摊子有李旭领着,军队这边除了杜毅和吴志阳两支偏师在外作战之外,剩下的就是剿匪的事情了。 没错,宝庆府,或者说整个湖南地区,不仅山多水多长虫多,而且强盗山贼也相当的多。 或者更进一步讲,古代的任何王朝的任何时代,强盗山贼都是层出不穷的。 只不过王朝初期和衰落期以及末期的时候这种匪盗问题会更加严重一些。 满清入关以来,各种势力就层出不穷。既有当地的百姓活不下去了揭竿而起落草为寇的。 也有一些乡绅大户不满清统治而起兵造反的,打出反清旗号的。 也有各种溃兵败将组成的强盗实力,既反清也抢劫老百姓。 这其中有些是真正坚定反清的,但是大部分都是浑水摸鱼的,打着反清的旗号却干着祸害老百姓的烂事。 总之,良莠不齐,什么人都有。 之前被铁牛收服的黄虎和吕长虹二人这段时间就领着他们手下的两千喽啰,还带着五百荡寇军正兵压阵,对邵阳城附近的土匪强盗窝子进行齐齐扫荡。 黄虎和吕长虹分开行动,每个人带着自己的手下,然后带着二百五十名荡寇军士兵压阵。 铁牛告诉二人,谁表现好,剿灭的强盗山贼多,到时候就在在沈墨面前优先推荐谁。 这两个人经过了种种事情之后,已经打定主意要抱紧铁牛这条大腿,正式加入荡寇军之中,脱离他们原来的强盗身份。 所以都想获得铁牛的优先推荐,因此两人都很卖力。 不过因为这两日都是山贼出身,所以铁牛为了防止两人滥杀无辜,或者说出现杀良冒功,私吞战利品等事情,派给他们的荡寇军士兵即是给他们压阵壮胆,也是作为宪兵来监督他们的。 这两个人都是有经验的山贼头子,手下的喽啰里面也有不少的能人,熟悉山贼的行为模式,又有强悍的荡寇军士兵压阵,所以剿匪工作进展神速。 短短不到十日的时间,邵阳城附近就有五处山寨被剿灭。光是抓到的俘虏加起来快有五六千人了,还缴获了相当数量的财物。 除此之外,还解救了不少被这些山贼掳走的妇女百姓。 这些山贼虽然有地形之利,但是遇到黄虎和吕长虹这两个熟悉他们习性的同行,这点地利优势也很快就被抵消了。 而且一旦遇到难以攻克的山寨,压阵的荡寇军士兵上前一顿小炸弹扔过去就解决了。 对于那些抓到的山贼头子和他们手下的主要骨干,全部押回邵阳城受审。 凡是审出来身上有无辜百姓命案的,都会被判处斩刑,在经过铁牛最终审核之后便押赴刑场处决。 这几天邵阳城的法场,也就是上次处决李正龙等人的那个地方,每天都有人被砍头。 住在附近的百姓每天多了一项日常活动,就是过来参观砍头。 荡寇军杀人从来都是有理有据,杀的全都是那些该死的人,百姓们看的很是过瘾。 以至于原本偏僻的法场附近,已经形成了不少的固定摊位,卖什么都有,眼看着有形成邵阳城一处新商圈的趋势。 剿匪的政策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那些被裹挟上山落草为寇的人,只要手中没有命案的,做过简单审问筛选之后都被释放了。 在释放之前这些人也被编入了民户之中,而且还承诺只要他们以后安守本分,都有资格分田分地,参军读书,甚至为官的。 对于那些不愿意当农民种地的人,铁牛便把他们编入了守备军之中。 邵阳县的守备军成分没有其他县那么单纯。其他县的守备军基本上都是由良家子组成的,而且很多人都是从村兵提拔上来的。 但是每个县的情况不一样,邵阳县的守备军主力就是黄虎和吕长虹手下的两千喽啰。 铁牛再派出一部分荡寇军正兵去当军官和教官,作为骨干。 现在剿匪的就是以邵阳县守备军的名义在剿匪,而黄虎和吕长虹两人都挂着一个守备军代理统领的名义。 之所以是代理,就是要看他们表现。表现好的话才能转成正式的。 当然,这种由山贼土匪作为主要兵源组成的守备军,在军容风纪上肯定跟其他县的由良家子组成的守备军有不小的差距。 坏毛病很多,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来约束纠正。 不过优点也有,就是很多人打过仗,见过血,比起良家子来更容易形成战斗力。 只能所各有利弊。 反正如今邵阳县的守备军总人数已经突破了三千,而且每次剿匪回来都会增长不少。 对于这些守备军士兵,也会给他们分田的。虽然很多人当了落草几年后都不会或者说不愿意回去种地,但是内心也是希望能够拥有一份属于自家的田地的。 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份土地,这几乎刻在中国人基因里的一种最朴素的需求和愿望。 似乎有了土地,人才算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了根。就算以后死了,也能有个能传承下去的财产,那似乎就是自己生命的延续。 所以这个政策对于这些因为种种缘故落草为寇,失去家园和土地的士兵们来说真的非常具有诱惑力。 这让他们内心对沈墨充满了感激。这种感激表现在他们剿匪作战的时候往往表现的很勇敢很拼命。 那种状态的转变让黄虎和吕长虹都很惊讶,他们没想到自己手下那些原本见势不妙就撒丫子逃窜的手下竟然也有这么血性的一面。 继而对素未蒙面的沈墨更加多了一份钦佩和敬仰。 从这些山贼窝子里也解救出来了许多妇女,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子。 这些女人都被山贼祸害侮辱过,她们的家人不是被杀,就是不愿意再接受她们。 所以这些女人被解救出来之后都很茫然,会产生一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困惑。 对于这种事,铁牛也从沈墨手里学到了一些。 他把这些妇女编成了一支女兵营,从其中挑选出一些识文断字,大方稳重的担任女兵营的女官来领导这些可怜人。 女兵营有单独的一片驻地,而且铁牛派人修建了专门的营寨,并且严令若无他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接近女兵营。若是出现骚扰调戏女兵之事,直接军法处置。 而且还专门派了一支荡寇军正兵小队过去驻扎在女兵营附近,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铁牛分给女兵营的任务目前有两个:一个是做一些后勤辅助工作,比如说帮着军队缝衣服绑腿,旗帜以及做鞋袜等。 第二个任务则是让她们排练《白毛女》等剧目,以便以后下乡巡演。 那些被解救的可怜女人们,本来还担心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结果万万没想到荡寇军对她们的安置如此妥当贴心,心中是既惊喜又感激。 对于这些受尽屈辱的苦命人来说,别人稍微对她们好一点,她们都会铭记在心感激不尽的。 女兵营里面甚至有人偷偷的给沈墨和铁牛立了长生牌位,而且还是营中的几位女官领头干的。 每天早晨起来先是所有人一起面对两个长生牌位鞠躬作揖,祈祷沈天王和牛将军两人长命百岁,身体康健。 铁牛知道这个消息后很是哭笑不得,但是也没办法强制她们停止。 因为这个时代,老百姓们感激某个人的时候就会给他立长生牌位,这也是一种民间惯例。 剿匪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出了邵阳县的守备军人数增加了不少,又成立了女兵营,府库的钱也增加了不少。 另外,由于盗匪快速减少,邵阳城周边的治安也好了许多,来往邵阳的行商也多了很多。 再加上铁牛坚定的执行沈墨的支持工商业的政策,所以邵阳城的商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荣起来。 街上的人流日益增加,沿街的店铺越开越多,甚至还有许多新盖的门面开始动工。 行人熙熙攘攘,商人们兴高采烈,整个城池呈现出一派前所未有的热闹场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不提铁牛这边捷报连连,诸事平顺,同样领兵五千出征桂阳府的程凯却遇到了截然不同的局面。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三千瑶兵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明洪武元年改元朝设立的桂阳路为府,治平阳县。属湖广布政使司。辖境相后世湖南省桂阳、临武、蓝山、嘉禾等县地。 在洪武九年的时候,桂阳府又降成了桂阳县。 明崇祯十二年,析桂阳本州西南禾仓堡和临武县西北部分置嘉禾县,属桂阳州。 清康熙十七年,吴三桂称帝衡州,避其讳改桂阳为南平州,次年吴三桂死了之后清廷又复其名为桂阳州。 只不过很多人还习惯性的会叫做桂阳府。 桂阳州如今治所就在桂阳县,领蓝山、嘉禾两县。 总共就是一州两县的地盘,不算很大。西边挨着属于永州府的道县和江华县,东边则挨着郴州府。 桂阳州这地方河流很少,大部分的区域都是山地丘陵地带,道路难行,环境复杂。 程凯带着五千荡寇军正兵在水师的护送下先抵达道县城下。道县在行政区域上也属于永州府,沿着潇水从永州城就可以一路南下直达道县。 大半个永州都落入了沈墨手中,道县县令早在数日前就偷偷逃跑了,剩下的典史主簿等官吏基本上都是本地人,也没地方可逃,所以都躲进了家里,县衙直接停摆。 城中的其他乡绅也没有胆子跟荡寇军作对,所以程凯刚带着人马出现在道县城下,就看见大门洞开,一群剪了辫子,穿着明朝服饰的乡绅打开城门迎了出来。 真正的兵不血刃。 程凯在占据道县的第二天,紧挨着道县的宁远县以及道县南边的江华县和江宁县,这三个永州府最后的没有被荡寇军占领的县都派来了使者,表达了他们迫切愿意加入沈天王麾下的殷切愿望。 宁远县的是使者是一群汉人乡绅派来的,为首者叫做寇良选,乃是宁远县很有名望的寇家的嫡子。 这寇家据说跟昔日北宋真宗时期的著名喝醋宰相寇准寇老西还有点关系,但是关系多深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而江华县的使者则是江宁实力最大的瑶族土司赵江龙派来的。 江华县在后世叫做江华瑶族自治州,这里的瑶人非常的多,甚至比汉人还要多,可以说是全国瑶族最多的一个县了。 这里的瑶人跟随土司赵江龙一样,大多数都姓赵。 他们跟雷蒙一样,都是属于盘瑶的一支,汉化的程度相当高。 赵江龙这个人并不莽撞,反而颇为会看形势,从沈墨先后大败李光地和于成龙这两次大战之后,认为沈墨占领整个永州乃至整个湘南地区已经势不可挡,所以要尽早的做出决定。 是顺应投靠还是选择对抗,答案几乎是必然的。 一个能传承数百年的汉人世家也好,或是类似于赵家这种几百年的土司,他们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世哲学。 或者说当权者的关系处理哲学。 他们的处世哲学的核心就两个字:现实。 简单的来说就是谁势力强大就跟随谁。前明的时候他们向明朝皇帝效忠,满清占了天下后他们又顺势上表称臣。 吴三桂造反,占了湖南,他们又效忠吴三桂。 如今沈墨实力强横,雄踞湘南,他们自然也要向沈墨主动靠近,表达一下他们的善意,顺便试探一下沈墨对于他们这些土司的态度。 对赵江龙这样的土司来说,无论是谁当权,想要当地安稳,就必须最终依靠他们这些土司老爷。 只要他们手中掌握的权力没有受到侵害,上个表称个臣真不叫事。 当然,江华县除了赵江龙,也还有其他的大大小小的土司,既有瑶族的,也有苗族、白族、壮族等十几个民族的。 有些人在观望,也有个别人本能地对荡寇军这种外来户有些警惕。不过跟赵江龙一样派出使者过来的也有好几个。 江宁县同样是民族混居的地方,还挨着广西,民族情况更是复杂。 同样也有好几股不同的势力都派来了使者。 程凯坐在道县的县衙大堂主位上,看着下面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使者,很是有些惊讶。 自己刚占领道县,这些人就闻着味来了? 这也太快了吧?按照常理推算的话,从听到道县被荡寇军占领的消息到派出使者来到道县,怎么着最快也得有个三四天时间,甚至更久。 但是看着这些人的样子,还有他们手中的礼单,程凯觉得这些人似乎根本就是早都等在道县附近了。 只要荡寇军一来,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出现表达善意。 这算什么?另一种版本的守株待兔? 不过程凯的任务是将桂阳州拿下来,若是顺便将永州府最后三个县收入囊中,当然不会拒绝。 不过这些人的的来意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于是道:“诸位代表你们的家主或是土司老爷表达的善意本将军很是明白,也很赞赏你们的睿智。不过本将军是军人,只管打仗的事情。你们的家主和土司若是对你们有其他的吩咐,请恕我这边无法答复你们。你们若是有意,我会派船护送你们去永州面见我家主公沈天王。” 这些人听到程凯的话,面上一喜,纷纷抱拳道:“多谢将军成全!” 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一个个显然就在等程凯这句话。 程凯说了两句就让这些人散了,并且安排了人去找水师的船只护送这些人去永州。 只是他刚出了县衙大堂,就听说江华县的土司赵江龙的使者单独求见。 程凯皱眉,不知道这赵江龙的使者到底有什么事情还非要私下求见,想了想让然将他带进来。 那使者是个中年人,穿着一身汉人直缀,束发戴冠,看起来很像是一个中年汉人书生。 当然,这里指的是明朝的样子。 那使者进来,看见程凯皱着的眉头,心中大概也猜到了程凯的疑惑和小小不满,所以在行过礼之后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程将军,我家土司老爷非常仰慕沈天王的风采,很想为沈天王占据湘南出一份力气。这次将军带着大军而来,相比是要将整个桂阳州和郴州府都逐步纳入沈天王治下。我家土司老爷愿意出动瑶兵三千,以助将军平定湘南。” 听到这话,程凯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看着那中年书生使者,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是汉人?而且还是个读书人?” 使者道:“鄙人赵柏青,是我家土司老爷的幕僚。鄙人的祖父曾经在明朝为官,曾担任过江华知县。后来满清占了中原,我祖父也抗清殉国,我父亲也一同殉国。我娘也跟着我父亲一起共赴黄泉。赵土司的父亲救了当时只有九岁的我。说起来,我算是跟我家土司是一起长大的。” 程凯明白了,这人是赵江龙的绝对心腹。 “你家赵土司出兵三千,有什么条件?”程凯好整以暇地问道。 赵柏青一脸淡然微笑道:“我家土司老爷一心想追随沈天王,心甘情愿,没有任何条件。这三千瑶兵,悉尊将军号令。” 这赵江龙是个聪明人啊,知道若是提条件才是落入了下乘,不仅不会得到沈墨的好感,反而会引来沈墨的不满甚至厌恶。 倒是这种只付出不求回报的做法,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程凯说实话对赵江龙的三千瑶兵还是有些眼馋的,毕竟桂阳州的环境大多数都是山地丘陵,地形崎岖。 很多地方别说道路难行了,根本就是没有路。 荡寇军虽然精锐,但是在这种环境下行动,也会受到很多限制。 但是若有三千擅长山地作战,熟悉当地环境的瑶兵来助阵,就会轻松许多。 程凯和铁牛出发前,沈墨对他们都是面授机宜过的,允许他们便宜行事。 看着程凯沉吟不语,那赵柏青继续开口道:“我家土司说了,将军远道而来,携带的粮草辎重肯定不够。为了不给将军增加负担,这三千瑶兵全部自带干粮,无需将军费心粮草补给。而且我家土司老爷还给将军准备了粮草三千石作为对沈天王和将军的一片敬意,也表达一下我家土司老爷的心意。这三千石粮食三天后就能抵达道县。” 程凯闻言,笑道:“你家土司老爷还真是有心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家土司老爷所求何事,也没法给出确切的回答,但是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只要你家土司老爷的请求不过分,我家主公肯定也不会亏待他的。” 赵柏青闻言面上一喜,拱手道:“多谢将军,我一定转达给我家土司老爷。” 程凯把话说到这,至于这其中的分寸就要赵江龙自己去揣摩了。 赵江龙派来的三千瑶兵第二天就到达了道县,显然早就在附近待命了。 消息传开以后,许多后知后觉的人都有些后悔,于是又纷纷派人来求见程凯,说是愿意派兵助阵。 这些人热情的不行,而且还都是自带干粮,啥都不用程凯管。 程凯最后权衡了一番,又给出了两千人的名额。 在道县停留了三天左右,大军的人手从五千变成了一万。多出来的五千人,除了三千瑶兵之外,剩下的两千人来自于三个县十几家势力。 这两千人都被编入了辎重营。 除了出人之外,这些人还总共凑起来了两万多石的粮草,以及其他常用物资等。 看着源源不断进入营中的车队,还有那些跟在自己身后眉开眼笑的各路人马,程凯心情有些复杂。 曾几何时,他们还要一家一家的去跟对这些地主乡绅们以理服人,然后才能从他们的口袋里弄出粮食。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城池闻讯而降,乡绅土司们积极主动上赶着出人出力出钱出粮,还生怕你不要。 难道这里的乡绅地主土司老爷们觉悟更高? 程凯想来想去,明白了原因在哪里。 不是这些人觉悟高,而是荡寇军的实力飞涨的太快,太吓人,而且在湖南各处的反清势力当中独树一帜,卓尔不群,所以让这些人心中既畏惧,又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改变他们家族和他们自身命运的机会。 能做出当下的这些举动来,显然他们私下都不知道商议分析判断了多久,最终决定将宝压在沈墨身上。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投资。 这场投资若是成功了,沈墨将来一旦席卷天下,坐稳龙庭,他们这些人都算的上从龙之臣了,到时候原本籍籍无名的小家族也会一跃而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朝新贵家族。 就算失败了,他们也最多损失一些人手和粮草罢了。 再退一万步讲,沈墨假如最后兵败,清廷卷土重来,也是大概率不敢拿这些人怎么样。 毕竟大家一起从的贼,一旦遇到清廷秋后算账,那肯定会结成联盟,跟清廷对抗的。 不想湘南再乱起来的清廷,面对这种情势,最终必然是要退让的。 因为这些地方从古到今都是名义上属于朝廷管辖,但是实际上却都在土司手中控制。 清廷若是敢对这些土司们动手,那么周围的其他土司也会感觉到唇亡齿寒,到时候整个湘南就会彻底乱了起来。 所以,这些人有恃无恐。 因为时间来不及了,以下内容为凑字数的。先更后改,若是看到的同学刷新一下。字数肯定不会少的。 这些年,我一直在路上行走 偶尔会看见鸟鸣,还有沧桑的晚风 或者落叶,他们各怀心事 那些流进身体里的石头,长出青苔 回忆被夜晚唤醒,渗入骨髓 隔着风与风的对白,坐拥一场假寐 其实无关疼痛,不过是 另外一种纠缠不清的存在 所有的熟视无睹,终将成为搁浅的往事 不会再有人记起我的乳名 擦肩而过的白云,没能留下脚印 我只能一再的抱紧月光,抱紧自己的影子 等候一场雨的到来 霜降以后,秋天洒下最后一滴泪水 涤去我心上的尘埃 像一转身便黑下的夜,写满怅然 无须述说昔时兴盛 亦不悲伤老来光景 一叶蜷缩任秋风凭吊 半张蓬目喜籽实渐丰 娇花照水占尽人间清名 莲房孕籽撒下满天繁星 因荷而来妙语吟诗风萍未央 赏花忘归莲座揖佛香漫兰舟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有人捞过界了 程凯带着大军到达宁远县城之后,就听说了桂阳州已经变天的消息。 消息是宁远县当地富有名望的寇家家主派人送来的。 ”将军,这个寇家就是之前派了其长子寇良选为使者的那个寇家。寇家虽然算不上宁远县第一家族,但是却颇有清名善名,家规严厉,而且家中子弟这几年颇有一些良才。只是寇家家主寇寇清平却严禁寇家子弟出仕满清,所以这些年寇家子弟要么经商,要么在家读书,没有一个出仕的。” 程凯的作战参谋杨政在一旁给对程凯讲解寇家的情况。 杨政也是零陵县乡绅杨家之子,跟双牌县的李光武还是好友。因为李光武的引荐,也加入了荡寇军中当然参谋来历练。 杨政最擅长的就是收集情报,每到一地,会把当地的主要势力和情势都搞清楚,以作为程凯决断的参考。 另有一人叫做白晶,双牌县的乡绅子弟,跟杨政搭档一起作为程凯的参谋。 杨政擅长搜集整理情报,心思灵动,思虑周密。白晶则少年老成,不苟言笑,主要负责各种文书工作。 “这寇家家主倒是个有骨气的。将人请进来,听听什么情况。” 程凯点点头,示意将寇家派来的人带进来。 来人进来之后,向程凯大大方方的行礼后自我介绍道:“在下寇良才,家中排行老二。之前前往道县的寇良选是我胞兄。听说将军带着大军牵来驱逐鞑虏,恢复我汉家社稷,我寇家满门激动不已。家父本想亲自前来拜见将军,奈何年老体迈,行动不便,只能派在下来代为遏见将军,还请将军见谅。” 程凯看这寇良才说话谈吐大方有度,言语之间气度俨然,心中顿生好感,起身离开桌案,亲自挽着他的手臂将他引到一旁坐下,好奇问道:“寇老弟,我听说你们寇家子弟严禁出仕满清,这是什么原因?难道你们不担心激怒满清,引来大祸吗?” 寇良才正色道:“家父曾经说过,我家先祖平仲当年可以不惜性命前途逼迫宋真宗御驾亲征,提振全军士气,最终逼退契丹蛮夷。先祖为了国家安危,都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们这些后世子孙平庸无能,没有先祖那样力挽狂澜拯救国家的气魄本事,苟全性命在鞑虏的屠刀之下,已经很愧对先祖了。若是再出仕满清,那更是会让先祖蒙羞,就不配作为寇家后人了。” 一席话说的平淡真诚,但是却让程凯肃然起敬。 起身走到寇良才面前躬身一礼,诚挚道:“令尊的节气令人佩服。请寇兄弟回去转告令尊,就说我家主公一向最佩服这些有节气的贤士,若是令尊身体允许,日后可随时去永州见一见我家主公。” 寇良才急忙起身还礼,语气真诚道:“我寇家做的这些事情跟沈天王的祖父沈老先生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沈老先生一生辗转效忠五帝,宁死也不愿意降清,才是真正值得天下人敬仰的。 沈天王能够继承先祖遗志,起兵反清,实在是顺应了天下亿万心怀汉家江山的黎庶之心。我寇家若是能附骥尾,那是我寇家的真正荣幸。将军的话我一定转告家父。家父屡次说过,若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沈天王的风采。” 两人交谈一番后,彼此印象都很好。 程凯觉得寇良才大大方方,谈吐爽利自然。而寇良才觉得程凯的表现并不想他之前想象的那样粗鄙,反而彬彬有礼,完全不像是人们传统印象中的那些行事粗鲁,腹中草包的义军将领的形象。 交谈一番后,程凯问起了这次寇良才的来意。 “将军也知道我家中部分营生是行商,周边的城池都在我家的行商范围内。昨日,我家派往嘉禾县的一名掌柜回来说,嘉禾县的清兵已经全部跑光了,知县也逃跑了。听说是在郴州府的王氏兄弟带着人马打了过来。说是桂阳县已经被占领了,现在王氏兄弟正派人往嘉禾县而来。” 这王氏兄弟前面也有提到过,也是湘南地区一股重要的反清势力。 为首者叫做王卓、王越,是弟兄两个。之前一直在郴州府活动,没想到现在却跑到了桂阳州来。 桂阳州虽然距离郴州府近,但是从行政规划上此时却是属于永州府的。 沈墨现在占领了永州城,已经默认了永州所有的地盘都归他管了。不光是沈墨,荡寇军中所有人几乎都是这样认为的。 现在这王氏兄弟竟然打到了桂阳州,这在程凯看来就是捞过界了。 之前沈墨在永州大败于成龙之后,湘南各地的反清势力几乎都派来了使者。 但是王氏兄弟却不在其中。 不过程凯也只是微微有些皱眉,并没有立刻动怒,而是看着寇良才继续问道:“王氏兄弟之前也听说过一些,但是了解的不多。寇老弟对他们了解多少?” 寇良才也不藏私,想了想道:“我家听说王氏兄弟起兵反清之后,因为郴州府距离宁远县不远,所以对于王氏兄弟还是比较关注的。我父亲甚至还动过投效王氏兄弟一起反清的念头,但是很快就熄灭了。 这王氏兄弟是贩卖私盐出身,因为犯私盐前几年被官府杀了全家,就剩这弟兄二人落草为寇了。大概一年前,这两兄弟忽然起兵反清,还打起了一个‘灭清王’的旗号,分别称大王小王。” 寇良才将他知道的关于王氏兄弟的信息全部说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王氏兄弟利用自己当落草为寇的时候拉起来的一帮人马,在郴州府内起兵反清。 一开始这他们的确还算有点追求,杀地主杀贪官,打开府库,将钱粮分给农民百姓。而且军纪也还算严明,所以一开始愿意追随他们的人还是很多的。 想想,就连寇家这样富有清名的人家都起了追随的心思,可见王氏兄弟一开始还是搞得不错的。 可是这弟兄两个到底是小人物出身,实力强大以后,看着那么多人追随自己,那么多人畏惧自己,看着那么多抢来的抢粮财富,他们便开始膨胀堕落了,便的骄奢淫逸,贪婪残酷, 带头的都这样,下面的人肯定更严重。不仅把两个首领的坏毛病学了个十足,而且还发扬光大,开始祸害百姓,欺男霸女,甚至滥杀无辜,很快就变成了他们当初最讨厌的那类人。 慢慢的,许多有识之士对王氏兄弟产生了失望,转身离开了他。 郴州府的百姓对王氏兄弟的态度也从原来的欢迎变成了恐惧和厌恶。甚至在许多人的心目中,王氏兄弟比原来的清廷官员好地主乡绅还要跟让人害怕。 郴州府清军绿营游击任嘉祯却是个会打仗的,趁着王氏兄弟失了人心,带着郴州绿营偷袭了王氏兄弟。 王氏兄弟大败,仓皇逃窜。这任嘉祯也不知道跟王氏兄弟有多大仇,一路带人将王氏兄弟从郴州府最东边一直撵到了桂阳州的地界才止住脚步。 王氏兄弟原本五万多人,一场大败后又一路溃逃,到了桂阳县的时候已经剩下一万出头了。 桂阳州虽然是个州城,但是城池的规格还是以前的小县城,根本经不住又气又饿满肚子怨气的王氏兄弟攻打。 城池很快被打破,投降的知县以下所有官吏,甚至包括衙役捕快乃至巡检司的巡丁,没有来得及跑的人都被王氏兄弟砍了脑袋挂在了城墙上。 进了城的王氏兄弟又纵兵四处抢劫,祸害百姓,整个桂阳县已经被祸害的不成样子了。 从桂阳县逃出来的人将消息传到了嘉禾县,所以才会出现前面提到的知县带头逃跑的事情了。 程凯听完,心中对王氏兄弟已经起了杀意。 桂阳州是自己这次出征的主要目标,结果自己还没到就被这两个畜生祸害成这样子。 虽然之前沈墨说过如果遇到真正一心反清的势力,就算不能将对方收服,也要尽量交好。毕竟大家的共同目标都是一致的,就算不能形成联合阵线,但是也不能互相拆台啊。 但是沈墨也知道反清势力当中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所以又给了程凯临机专断的权力。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具体情况具体看待就行,不能学常凯申微操大师逼得下面的将领都关闭电台了。 程凯一边思索,忽然想起一事道:“这个郴州游击任嘉祯的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寇良才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一旁待命的杨政却开口道:“将军,这任嘉祯老家就是东安县人。据我所知,好像就是照庄任氏。” 程凯一听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就是去年跟杨村杨氏先后脚被他们灭了的那个任氏啊。 一拍脑门道:“我算是明白那任嘉祯为何要紧咬着王氏兄弟不放了,肯定是想要寻我们报灭家之仇,但是有没有那个本事和胆量,只能把心中的怒气撒到王氏兄弟身上了。” 众人一听好像大概似乎是这个道理,愣了一下后都笑了起来。 程凯也笑道:“这么看来,倒是王氏兄弟替我们受过了。” 杨政接过来道:“是王氏兄弟自作孽不可活,才给了人家对付他的机会。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发兵嘉禾,我担心若是去晚了,嘉禾县又被王氏兄弟给祸害了。” 寇良才也点头道:“算算时间,王氏兄弟的人马今日黄昏左右就应该能到嘉禾县了,所以将军若是要发兵就必须尽快。” 程凯真是没想到自己这次出征的主要敌人竟然不是清廷,反而变成了同行。 不过也就是心中感慨一下罢了,决断却丝毫没有迟疑。 “杨政,你将朱熙叫来。” 朱熙是程凯麾下轻步兵营的营长,麾下一千五百人,其中长枪兵五百人,弓箭手五百人,刀盾兵三百人,还有两百火枪兵,算是这次出征程凯手下人数最多的一个营长。 朱熙长得跟铁牛很像,就是没有铁牛那么高。 程凯给他起了个外号“小铁牛”,每次看到朱熙的时候就有种铁牛在自己面前听令的感觉,这让程凯心中觉得有点暗爽。 虽然这次他跟铁牛两个都是一军主帅,但是在职级上铁牛是荡寇军的营帅,他是副营帅,比他高了半级。 当然,这点小心思没有人知道。 朱熙很快就奉命赶到,程凯简单的将情况说了一下后下令道:“你马上去集结部队,准备出发。这次让杨政跟你一起去,提供情报支持。另外,我会给你找个向导抄近路,一定要赶在王氏兄弟之前抵达嘉禾县城,并且歼灭一切跟我们抢地盘的敌人,甭管是谁。” 朱熙除了跟铁牛身形个头像之外,好战的性子也很像。 作为程凯麾下的主力营长,这一路过来一仗都没打,这让本来憋着劲要好好打一仗的朱熙很郁闷。 现在一听有仗要打,虽然敌人不是原本以为的清兵,但是也让朱熙眼睛一亮,挺着胸膛大声道:“将军请放心,若是让一个贼人进了嘉禾县城,我提头来见!” 程凯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骂道:“我要你的脑袋有个屁用。现在不知道敌人的具体进程,说这些屁话干啥?赶紧滚蛋去集合部队,带上两天的干粮就够了。我再给你配上一千瑶兵。瑶兵关于走山路,可以让他们先行一步。” 朱熙挨了一脚,行了礼后满脸红光的就走了。 至于向导,寇良才则自告奋勇地主动要求带路,因为他家来往四方行商,所以知道一条通往嘉禾县的近道。 程凯本来有所迟疑,觉得他这个看着文弱的读书人能不能胜任。 但是在寇良才在他面前直接撩起袍子下摆连续两个后空翻,又撩起袖子秀了一下结实的肱二头肌之后,程凯就答应了。 人家寇家虽然是诗书传家,但是家中却一直有习武的风气。 别说寇良才兄弟几个了,就是他家老爷子寇清平去年的时候还拎着长刀砍人呢。 人马很快季节完毕,一千五百荡寇军正兵,再加上一千瑶兵,在寇良才的向导下立刻向着嘉禾县奔去。 而几乎与此同时,在嘉禾县十里之外出现一杆“王”字大旗,旗杆下汇聚着数千名衣衫杂乱,手持各种武器的人影。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反贼里的泥石流 王卓是一个身材不高,面相斯文的人。若不是他此刻身上穿着一件皮甲,手中拎着刀,眼神凶厉,形容略微有些狼狈的话,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教书先生而不是一个反贼头子。 但是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面善心狠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去干贩卖私盐这种掉脑袋的勾当。 王卓的弟弟王越则看起来长得五大三粗的,穿着一身铁甲,拎着一柄从某县衙刽子手手中抢来的鬼头大刀,显得凶神恶煞,一看都不像是好人。 总而言之,这弟兄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起来反清也不过是因为个人私利罢了,打着反清的旗号来招揽人而已。 不过王卓到底是比他弟弟王越多读了几本书,懂得道理也更多一些,在队伍刚拉起来的时候,还能控制的自己的欲望,也能控制下面的人。 这让他在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打了不少胜仗,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投奔。 可是当掌握的权力和财富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之后,看着那些以前趾高气扬的官兵在自己的大军面前狼狈逃窜,看着那些以往高高在上的乡绅贵人跪在自己面前哀哀求饶,看着那些以往高不可攀的富家小姐们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时候,他脑袋里那根理智的弦就彻底崩断了,彻底迷失在了这种权利的带来的虚幻快感之中。 这种本来就以投机为目的队伍,一旦领头的人思想上开始滑坡,其腐朽变烂的速度会比他们兴起的速度还要快的多。 王氏兄弟最兴盛的时候部下超过五万人,他们号称二十万。 可是现在,在距离嘉禾县城十多里之外的这个叫做袁家村的地方,还依然跟着王氏兄弟的不到一万人了。 王越从一处民房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提着裤子,脸上有些伤痕,看起来很新鲜,似乎是被人用手抓破的脸。 而从他身后敞开的大门看进去,则是一具双目圆睁衣不蔽体的女尸。 王越走到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拄着刀沉默不语的王卓面前,嘿嘿一笑道:“哥,那小娘皮还挺烈的,竟然敢挠我。她自己找死就不能怪我了。” 王卓冷着脸回头看了一眼王越,骂道:“你就管不住你裤裆里的那玩意,我看你迟早要是在女人身上。” 王越被骂的不服气,顶嘴道:“你也别说我,你在郴州府的时候先后娶了八房小妾,其中好几个都是硬抢过来的。我玩个村妇怎么了?咱俩大哥不说二弟,你以后别再拿这种事情骂我。” 王卓闻言一窒,无话可说,只能狠狠瞪了王越一眼。 一个手下头目走过来道:“大王,打听清楚了,这地方叫做袁家村,距离嘉禾县城就十里左右的山路了。这天色眼看着不早了,咱们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再走?兄弟们都跑不动了,被官军追了一路,一个个都腿肚子抽筋,这会儿都在嚷嚷着要休息。” 王卓面色一冷,骂道:“你们这帮蠢货,这个地方能休息吗?要是任嘉祯那个王八蛋追过来,这地方一个破村子拿什么守?” 那头目被骂的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越却瞪大眼睛道:“大哥,姓任的那个小子要是敢来,咱们就跟他好好干一场。咱们这一万人还干不过他那两千鸟兵?再说了,咱们以前又不是没跟官军打过仗,那些官军以前见了咱们跟狗似的,咱们以前能揍他们,现在也能!” 王越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不说话的头目那鼓鼓囊囊的腰间,又向着附近那一堆堆在村子里游荡抢掠的手下们,气的鼻孔喷出一口气骂道: “打?拿什么打就凭你们现在这种德行?一个个脑子里想的都抢钱抢女人,哪里还有心思打仗?别说打了,恐怕远远看见清狗的影子,你们一个个跑的比狗都要快,都想保住自己抢来的那点钱,谁还会想着打仗?你们现在就一群真正的乌合之众!” 王越倒是知道乌合之众的意思,不服气道:“大哥,你骂我们就等于骂你自己。这群乌合之众还不都是你带出来的?” 王卓差点被气死,站起来一脚踹到了王越身上,但是对方也只是身子晃了晃,还冲着他嘿嘿笑。 王卓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跟这个夯货置气,对那一直在旁观看热闹的头目道:“确保袁家村没有人跑掉吗?” 小头目被王卓阴狠的眼神给看的毛毛的,急忙道:“大王请放心,这村里的人在咱们进村的时候就全部给看起了,保证一个都跑不掉。” 王卓冷哼一声道:“一个都跑不掉?你们在村里找乐子,那些看守的人能心甘情愿地看人?” 那小头目不明白王卓的意思,犹豫地问道:“那大王的意思是?” ”蠢货!” 王卓骂了一句,眼神阴狠地回头看了一眼袁家村村中的一个打谷场上,那里正聚集着数十名瑟瑟发抖的村民百姓,然后嘴里吐出一个字:“杀!” 那头目一愣,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急忙点头答应下来,然后跑去安排了。 不多时,那边打谷场的方向就传来了一阵慌乱的叫喊求饶声,然后又是一声声短促惊恐的惨叫声。 声音很快平息了下来,一阵风送来了浓郁的血腥味,王卓仰起头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眼中的阴狠之色更重了。 看着眼前的大哥,五大三粗的王越都感觉有点毛毛的,问道:“为啥一定要杀这些人?” 他问这个问题自然不是心善,只是有些不解。 王卓看着这个啥都有就是没脑子的弟弟,心中又骂了一句蠢货后开口道:“不杀他们,若是让这些人跑出去一个,肯定会去嘉禾县城那边报信的。一旦知道咱们的消息,那边有了防备,咱们还能轻易打下来吗?要是不能轻易拿下嘉禾县城,等到任嘉祯追过来,咱们就要两头受敌。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吗?” 看着大哥忍着怒气给自己解释的样子,王越有些不服气,但是却也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但是又不想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忽然灵机一动道:“大哥,我在想若是咱们打下嘉禾县以后怎么办?难道要留在嘉禾县不走?” “留着不走等着清狗来打吗?蠢货?” “那又要继续跑路啊?跑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大哥,我不想跑了,咱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招兵买马,然后杀回郴州府去,宰了任嘉祯那个小兔崽子。” “不想跑也得跑,湘南这地方咱们待不住了。我最担心不是任嘉祯那种清狗,而是永州的沈墨。” 王卓说着看了远方一眼,脸上阴狠的表情之中多了一丝明显的忧虑。 王越疑惑道:“大哥,你说的是那沈墨沈天王?他有什么好怕的,且不说他远在永州,根本挨不着咱们。就冲大家都是反清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跟咱么作对吧? 嗳,大哥,听说那沈天王如今兵强马壮,连湖南巡抚于成龙都给收拾了,这是何等的威风啊!要不,咱们带着咱们剩下的这些兄弟去投奔那沈墨,就凭咱们兄弟手下这一万人,他沈墨要是懂点事怎么也得给大哥你一个第二把交椅啊。我就勉强坐个第三把交椅也行。” 王越本来是灵光乍现,但是越说越兴奋,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有操作性。 可是没想到大哥王卓却依然用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王越就很不服气,扯着嗓门道:“我又说错了吗?难道我们去投奔他,他沈墨还敢不收我们?” 王卓叹口气道:“我要是死了,你也就离死不远了。” 这个弟弟太蠢了,蠢得他已经没有力气骂他了。 看着王越不服气的样子,王卓叹口气解释道:“且不说能不能坐上第二把交椅,你我若是去投奔沈墨,恐怕会死的更快。” 王越一脸不信道:“凭啥?大家都是反贼,都是在湘南这片地界混,都是跟清狗干仗的,他沈墨敢杀咱们?就不怕咱们这一万兄弟弄死他?” 王卓见状,感觉心更累了,不想再浪费口舌解释了,只是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只要记住咱们沈墨根本不是一路人就行了,以后若是遇到了沈墨或者他手下的人,躲远一点就好。” 王越还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嘴里嘟嘟囔囔,但是王卓却不想搭理他了,安排好岗哨以后,向着村里最大的那个小地主的房子走去。 王卓心中很清楚,虽然沈墨和他们都是同样起兵反清,但是大家真的不是一路人。 甚至可以说沈墨跟所有的反贼都不是一路人,他简直就是反贼里面的一股泥石流。 虽然沈墨跟所有反贼一样杀清兵,杀官员,抢地主,但是沈墨却又很有规矩,不仅给部下立了不多规矩,更是给自己立下了许多规矩。 而且听说沈墨到现在也只有一个妻子,家里的下人也只有三四个,简直过的还没有一个寻常的小地主滋润。 坐拥两府之地,先后击败清廷数万人马,连湖南巡抚都被他给俘虏了。 换做他王卓能干成这么牛逼的事情,别说只有一个女人了,估计都要想着称王建制了,称孤道寡了。 可是沈墨却依然很低调,听说还在忙着办学校,给那些泥腿子分田地等在王卓看来并不太能理解的事情。 王卓不理解,但是理智告诉他沈墨这种人更可怕,将来做的事情会比自己大很多。 所以,他根本不想去投靠沈墨,不光是受不了沈墨那些规矩,而是本能地觉得沈墨会杀了自己。 因为自己之前做的这些事情不合沈墨的规矩。 王卓其实内心是不服气,也有些不明白的。大家都是反贼,你沈墨凭什么就把自己搞的比朝廷的规矩还要多? 所以他想跑到广西去,那边山更高,林更密,而且土司众多,清廷的力量更少,是一个适合自己蛰伏的地方。 只是一想到要去广西就得经过道县以及江华江宁等三县,王卓心中就有些不踏实。 因为这三个县都是属于永州府,而永州现在是沈墨的地盘。 虽然根据他目前得到的情报,这三个县还没有被沈墨派人占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卓就是感觉到不踏实,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虽然王卓认为此时在这个村里过夜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但是他也不能强行命令手下继续赶路。 如果强行下令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趁机逃跑。而且这些人也的确被清军追的很疲惫,所以必须好好休息一夜才能继续前进。 王卓打算等到明天一大早就立刻离开这里去攻打嘉禾县城,在嘉禾县城再抢一波后便迅速遁入广西境内。 等到王卓兄弟俩人进入了袁家村之中的一个小地主家的宅子里,其他散布的贼兵也都进入了村中,随便找个民房睡觉休息。 外面只有只有几个放哨的贼兵在漫不经心的来回溜达。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切景象都开始慢慢模糊起来。 过了好久,夕阳已经全部躲入了西边的群山之中,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而袁家村则响起了一片喧嚣大笑之声,那是王氏兄弟手下的贼兵在做乐。 这是,村外的一个池塘里的一丛茂密的水草之中忽然冒出一个人影,他站起身后,不顾身上挂着的水草和泥巴等污秽,先是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村子里的那些灯火,悄悄离开池塘,向着嘉禾县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另一边,程凯派出手下大将朱熙和参谋杨政,在作为向导的寇良才带领下,引着一千五百名荡寇军正兵和一千名瑶兵轻装奔袭,沿着一条寇良才指引的近道向着嘉禾县城全力狂奔。 寇良才行进在山间小路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像个读书人的样子,纵横跳跃,敏捷的犹如山间的灵猴。 而那一千名赵江龙派来的瑶兵则仅仅跟在他的身后,看起来也都毫不费劲。 朱熙带着一千五百名荡寇军正兵则紧随瑶兵之后,虽然无法超过,但是却也看起来很从容。 唯一拉垮的就是参谋杨政,虽然也练过武,身体素质还不错,但是却是的走的最慢的一个,气喘吁吁的,从对头掉到了队尾。 最后还是两个朱熙派了两个士兵用绳子拉着他才勉强跟上队伍。 不过山路行军跟平地行军还到底区别很大,饶是荡寇军正兵们身体强悍,纪律严明,意志坚韧,但是却还是比不过那一千瑶兵。 眼瞅着太阳日渐西斜,朱熙叫来寇良才问道:“此地距离嘉禾县城还有多远?” 寇良才道:“山路还有二十里左右,朱营长的意思好打算让我带着瑶兵先行一步吗?” 朱熙点头道:”不错。我担心若是全军一起走的话时间会来不及,要是让王氏兄弟祸害了嘉禾县城,那就真的罪过了。你先行一步,到时候若是遇到敌人直接打出我们荡寇军的旗帜,先把敌人唬住,我随后就到。” 那统领一千瑶兵的头目叫做赵盘,是赵江龙的一个庶子,看着倒是很机灵的。 朱熙也给他交代了一番后,便让两人带兵全速前进,直扑嘉禾县城。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野狗岂敢与猛虎争锋! 却说寇良才和赵盘带着一千瑶兵一马当先,抄近道来到嘉禾县城后惊愕的发现县城城门洞开,逃命的人员车辆挤成一团,男人的呵斥叫骂声,女人的啜泣声,小孩的哭号不绝于耳。 看到这一幕,寇良才心中一沉,难道来迟了? 谁知道一抬眼,就看见瑶兵首领赵盘拎着一个穿着绸缎的胖子走过来扔在地上,示意寇良才问话。 寇良才看的清楚,眼前这个胖子刚才很是蛮横,站在马上车辕上,用鞭子不断抽打挡住他的马车去路的人。 而赵盘手下的一千瑶兵已经将城门团团围了起来,那些想要逃跑的人都被堵在了城门口。 有人通过装束认出了这是瑶兵,惊呼“这是哪家的土司也起兵造反了?” 寇良才没想到这个赵盘做事如此干脆利索,给他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开始审问眼前这个胖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王氏兄弟打过来了?知县何在?” 那胖子蛮横惯了,被人从马上上提溜过来,还被摔在地上,本能地就想发作,但是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刀刃,立刻变得文明友善起来,有问必答,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一遍。 原来自从昨日从桂阳县传来了王氏兄弟要打过来的消息后,嘉禾知县就以下乡巡查的借口跑路了。 再晚些时候,有人看见了知县的车驾跟野狗出笼一样狂奔的时候,城中的人才知道知县其实是是跑路了,所以大家都慌了。 主簿跑回了乡下的自家庄园,典史也带着自家老小出了城向着蓝山县而去。 其他的衙役捕快胥吏都是一哄而散,整个县衙只剩下一个喂牲口的马夫没有跑路。 年龄太大,跑不动了。 城中的官吏都跑了,富户乡绅们自然也不会留下来送死。嘉禾县巡检司的巡丁都跑完了,城门都没人守了。 心急的人连夜出城跑了,性子慢家当多的人第二天天亮之后才陆续出城。因为逃跑的人太多,大家都想先一步出城,所以就发生了许多小冲突,搞得城门更堵了。 这个胖子是当地的一个打行的头子,平时欺压良善惯了,养成了蛮横的性子,所以才会出现用鞭子抽打挡路之人的举动。 打行其实就是明清两代的黑社会,这胖子就是个黑社会头子。 寇良才听完眉头舒展开来,还好王氏兄弟还没打过来。 他跟赵盘交流片刻后,一千瑶兵很快行动起来,直接将那那些逃跑的人逼回城内,然后强行接管了两座城门,然后又派人在城中巡逻,稳定城中秩序。 为了震慑稳定人心,寇良才直接将朱熙给他的那面荡寇军的大旗给插在了城头上。 然后又亲笔写了几份告示贴在城中各显要之处,明确告诉城中百姓沈墨沈天王已经知道王氏兄弟祸害桂阳州百姓,所以派来了荡寇军过来剿贼。 这些瑶兵就是先头部队,主力大军马上就到。只要大军一到,王氏兄弟末日就在眼前了。 而且寇良才还在布告中警告那些想要浑水摸鱼趁机作乱之辈,若是被发现,全家定斩不饶。 告示贴出去之后,城中的人心一下子安稳了许多。 毕竟这几个月一来,沈墨的名字是经常听说,而且名气越来越大。 如果有热搜榜的话,沈墨这几个月一直蝉联湘南地区榜首,甚至在整个湖南都能排入前几名了。 很多说书先生现在都爱拿沈墨的实情当做素材,各种夸张渲染,把沈墨都快说成是天上破军星下凡了。 当然,在种种传言之中,沈墨的形象有好有坏。好的说他爱民如子,善待普通百姓,给百姓们分田分粮,而且军纪严明,从不扰民等等。 坏的则说他滥杀无辜,强抢百姓粮食钱财云云。 但是无论是说好的还是坏的,这些流言都有一个共识:沈墨真的很厉害,很能打,实力很强大。 所以嘉禾县城里的的人知道这些瑶兵是沈墨派来的之后,有人心惊,有人心喜,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都本能的觉得纵横郴州府的王氏兄弟根本不是沈墨的对手。 这里面的逻辑也很简单,外界对沈墨的评价有好有坏,但是对王氏兄弟基本上就没人说好的。 别说乡绅富户这些有钱人了,就是普通的百姓一提起王氏兄弟都是面露恐惧愤恨之色。 更直观的一个逻辑是,沈墨接连大败清兵,无论是府一级的绿营,还是总兵,或者是一省巡抚,都不是沈墨的对手。 而王氏兄弟这几个月来却经常被清兵追的到处乱窜,跟丧家之犬一样,而且还只是郴州府的区区两三千绿营兵。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眼前这些瑶兵都跟着荡寇军作战,说明了都有土司开始投靠沈墨,这更说明了沈墨的强大。 如果说王氏兄弟现在就是一群到处乱窜的野狗一样,那沈墨现在就是一头不断扩展疆域的猛虎。 猛虎昂首一啸,野狗必然两股战战,更遑论敢与猛虎争锋了! 所以城中人心很快安定下来。 寇良才又让赵盘派兵守卫府库官仓,还好动乱出现的时间不长,府库官仓还没被人趁机抢掠。 抢先王氏兄弟一步占领了嘉禾县城,这让寇良才松了一口气。但是王氏兄弟此时依然没有出现,这又让有些担忧。 不过这时,朱熙带着一千五百荡寇军正兵也刚好赶到。 看到朱熙到来,寇良才心中松了一口气,感觉顿时安心了不少。 “寇老弟你们干的不错,幸好没有被王氏兄弟先一步占领城池。这一功我给你们记上,回头报上总镇署,我家主公一定会有所表示的。” 朱旭看着城中稳定的局面,拍着寇良才两人的肩膀赞赏道。 寇良才拱手谢过,又道:“朱营长,如今贼兵不知踪迹,我担心他们四处流窜祸害嘉禾百姓。” 朱熙点头道:“不错,王氏兄弟现在就是两只到处咬人的疯狗,要是不把他们早点灭了,恐怕会有更多的百姓的被他们祸害。赵盘兄弟,我们一起派出人手向四面打探消息。” 赵盘刚要领命,就见朱熙手下一个连长匆匆赶来道:“营长,抓住一人行踪诡异,自称知道王氏兄弟如今的踪迹。” 朱熙立刻让人将那人带了过来,当面询问。 人很快就带过来了。 这人虽然觉得眼前这伙将兵不像是官军,但也不敢隐瞒,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那人正是隐匿在袁家村村口边的池塘中而逃过一劫的那人,名叫栾彦夫,是住在袁家村附近的一名猎户。 此人独身一人,平日靠着打猎为生。因为他的箭术精准,打的猎物皮毛都很完整,所以附近村子的人都很喜欢跟他交换。 他用猎物的皮肉跟周围的百姓交换一些粮食盐巴钱财,所以跟袁家村的人也都很熟悉。 今日他带着几张皮子准备去袁家村换些粮食,结果正好看见了王氏兄弟下令屠村的一幕,害怕之际躲入了池塘之中,藏匿在水草之中。 本来想禀告知县的,但是刚跑到城门口却看到城头上的荡寇军大旗又迟疑起来,想要回去又不忍心就此放弃,结果被朱熙安排的荡寇军暗哨给盯上,把他当做奸细给抓了起来。 朱熙听完没有直接表态,而是问起了栾彦夫他打猎的许多事情来。 栾彦夫虽然心中着急,也有些不解眼前这个将领模样的人不去带兵剿贼,却反而问起自己打猎的事情,真是莫名其妙。 但是他也不敢不答,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片刻后,朱熙点点头笑道:“我相信你说的话。” 栾彦夫听得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寇良才却明白过来,心中暗赞朱熙心思细腻,看似在闲聊,问些不想干的话,但是其实却是再用这些细节来印证这个栾彦夫的身份。 这让他心中对于沈墨更加高看一眼了,手下这些将领虽然都很年轻,但是却果断之中又不失细腻,做事带兵都颇有章法,无论是程凯还是朱熙,都颇有良将之资。 确认了栾彦夫提供的情报真实性后,朱熙立刻下令派一千正兵和一千瑶兵迅速集结,偃旗息鼓,自己亲自带队,在栾彦夫的带领下快速奔向袁家村。 此时,夜色深沉,两千人马打着火把,在熟悉地形的栾彦夫带领下快速向着袁家村而去。 黑夜的山路上,瑶兵的队列里不时响起用方言聊天说话的声音,但是荡寇军的队列里却悄无声息,只有脚步声的沙沙声。 栾彦夫虽然是一个猎户,不懂军事,但是却也能感觉到这些穿着一身黑色甲胄的士兵们更加厉害。 看了一眼跟在自己旁边的瑶兵首领赵盘,栾彦夫低声道:”瑶族阿哥,你是这支队伍的头头?” 赵盘骄傲地点点头,但是下一秒却又有些尴尬起来。 因为栾彦夫又紧接着问道:“为啥你带的这些兵都在说话,而人家那些兵却都埋头走路,一声不吭呢?” 赵盘看了一眼后面悄无声息的那支队伍,摇摇头道:“这就是为啥子我家土司老爷派我来跟着沈天王的兵一起打仗的原因了。人家那些是真的精锐兵马,我们这些兵那只是叫个兵,不一样的。” 栾彦夫点点头低声道:“确实不一样。” 赵盘一滞,撇撇嘴道:“我终于知道你为啥一直打光棍了。” 栾彦夫瞪大眼睛望着他:“为啥子?难道不是因为那些女人都嫌我我穷吗?” “呵呵!” 赵盘冷笑,给了栾彦夫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虽然夜路难行,但是在三个时辰后两千人马无一损伤的赶到了袁家村村外。 栾彦夫经常来往袁家村,将袁家村出入的各条路都指明之后,朱熙下令将袁家村团团包围,然后亲自带着数百名精锐趁着夜色潜入了村中。 王卓之前安排的那几个哨兵早都忍不住困意躲进屋子睡大觉去了。 朱熙的潜入根本没有任何人发现,而且很顺利地找到了王卓兄弟俩住的的那个小地主家的宅子。 侧耳细听了片刻,宅子里面传来起伏的鼾声外再无别的动静,朱熙也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让人先将宅子四周围起来,然后静静等待天色亮起来。 夜战自古以来就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没有必要,没有将领喜欢夜战的。 容易误伤己方之外,而且还没办法观察战场形势,还会给敌人趁机逃脱的机会。 王卓从地主老爷的锦塌上忽然坐了起来,听着隔壁房间自己亲弟弟王越那如雷鸣一般的喊声,心情很是烦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弟弟的鼾声吵醒还是因为心中有事,所以这一晚上都是半睡半醒之间。 虽然他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杀光了袁家村所有的人,还派出了岗哨,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一股不踏实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有想到的,但是却会给自己带来极大危险的那种。 这是一种直觉,王卓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让他在当私盐贩子的时候,以及在之前跟清军打仗的时候好几次都逃过一劫。 所以他很迷信自己的直觉,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危险才会让自己有这种危险。 他是和衣而睡的,枕头旁边就放着他的刀,保证随时都能拿到。 提着刀下了床,推开门走出去,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听见的只是满院子此起彼伏的鼾声。 好像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那种危险的直觉却一直萦绕不散。 王卓打算出去看看。 原本守在大门后面的几个士兵都不见了踪影,这让王卓瞬间警惕起来,手按在了腰刀上。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起,基本上能看清远处的物体大概的轮廓了。 “王三,李大嘴,你们人呢?” 王卓按着刀大叫道。 只是他没有等到回答,却等到了一声大门轰然倒塌的巨响。 “杀!” 一声暴喝之后,一队黑色洪流就沉默着从洞开的大门外杀了进去。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克己者方能服人 以有心算无备,再加上两军之间的战斗力悬殊,这种战斗的结果毫无悬念。 宅子里的王卓王越兄弟贪生怕死,双双被擒。跟他们一起住在宅子里的亲兵则全部被杀。 朱熙深恨这些人丧尽天良,屠戮百姓,所以一个都没留。 至于留着王氏兄弟,并非不杀他们,而是要让他们的人头在必要的时候再砍,达到最好的效果。 住在村中其他屋子里的贼兵一个个睡的太死,大宅子里的战斗都已经结束了,他们都没有发现异常,依然酣睡如常。 朱熙将队伍分成小队,挨家挨户踹门进去清除。村子里的百姓都被这伙畜生杀光了,根本不担心误伤。 杀戮进行到后半程的时候,终于有起床撒尿的贼兵发现了不对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战斗从天色刚蒙蒙亮开始,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全部结束了。 九千多名贼兵,被杀的有两千多人,其余的全部被俘。因为朱熙已经将整个村子团团包围,凡是逃出去的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而荡寇军和瑶兵只是有十几个人受了轻伤,毕竟近万贼兵里面也有那么几个凶悍的角色的。 以两千对一万,还是一场没有一个漏网之鱼的歼灭战,听起来似乎有些玄幻,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村子中间的打谷场上跪满了被绑住手脚的俘虏们,一个个面色惊恐,神情沮丧。 栾彦文在一旁看到目瞪口呆,望着这些俘虏们瞅了半天,“这是有多少人?” 旁边的朱熙道:“大概七千左右吧。” 栾彦文瞪大了眼睛:“七千人?你们竟然抓了这么多人?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朱熙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跟这群如同野狗一般的敌人作战,战果再辉煌,也没有多少成就感。 他看着打谷场地上那些已经干涸的黑色血迹,嗅着在炙热的阳光下开始蒸腾散发的血腥味,眼珠子微微发红。 “将军,那些贼人就是在这里杀了袁家村的所有人,我看得清清楚楚。” 栾彦夫已经从抓了这么多俘虏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开始充斥在鼻尖的血腥味让他想起了昨日的猜想,想起了眼前这些人就是屠戮自己熟悉的那些村民的元凶,说话都变得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朱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着轻声走过来的赵盘问道:“赵兄弟,村民们的遗体找到了吗?” 赵盘脸色凝重,眼睛也微微有些发红,道:“找到了,都被这些畜生扔到了村子的后山,甚至有一些已经被野兽给撕咬了。” 赵盘忘不了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这些畜生连幼童和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甚至还有一个腹部鼓起眼看不久就要分娩的孕妇遗体。 那失神恐惧的眼睛圆睁着,一只手举起来做出一个保护的动作,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腹部,在生命最后一刻也要保护好自己没来得及向这个世界发出声音的孩子。 朱熙点点头,面无表情地下了一道命令。 他让人押着王卓王越兄弟两人以及所有的俘虏,来到后山,在那些已经被赵盘带着瑶兵们摆放整齐的的村民遗体附近停下。 王卓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惨白,双手抖个不停。 他转头看了一眼黑盔黑甲,面无表情的朱熙,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是却没有一点求饶的勇气。 看着包围着他们的那些黑盔黑甲的士兵们脸上冷肃的表情,虽然只是简单了看了一眼,王卓就明白了自己败得不冤。 沈墨拥有这样的强兵,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懂得克己。 能克己者才能服人,他王卓也懂这个道理,但是却根本做不到。 所以他才落到了如今这个下场。 “你们要干啥子?不要杀我们!大家都是反清义军,我们兄弟杀了那么多清狗,沈天王不能杀我们!杀了我们会让天下所有的抗清义军寒心的,会让清狗笑话我们的。只要不少我们,我们愿意给沈天王效忠卖命,做牛做马都行……” 王卓知道求饶无用,但是他弟弟王越却大声的求饶起来。 王卓听着弟弟的话,微微一叹,但是却又本能地生出些希望来,看向朱熙。 但是朱熙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嘲讽意味浓厚的冷笑,就连周围一直脸色漠然的荡寇军士兵们脸上也露出了嘲讽鄙夷的神情,似乎是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这让王卓刚刚升起的那点希望又瞬间沉了下去。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要看你们表现如何。如果表现的我满意了,兴许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朱熙的话淡淡的,但是却给了这七千多俘虏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王越大声叫道:“将军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能做到。” 其他俘虏们也是满眼期待地盯着朱熙。 赵盘听说朱熙要放了这些俘虏,有些着急,低声道:“朱将军,这些人作孽太多,放不得啊。” 朱熙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赵盘虽然不明其意,但是却也知道朱熙自有打算,所以不再说话。 “我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不许用任何的工具,在这里挖出一座坑来,安葬这些被你们杀害的村民。给你们两个时辰,你们能在这两个时辰内挖好,我就考虑放了你们。若是不能,那你们就给这些村民们陪葬吧。” 朱熙的话让王氏兄弟和七千多贼兵俘虏面面相觑,不让用任何工具,难道直接用手挖坑? 王越本能地想要抗议,但是看着朱熙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有四周那弓弩端起,火铳抬起,长枪举起,满脸杀意的荡寇军士兵,立刻怂了。 王卓虽然认为这是朱熙在刻意折磨他们,但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虽然杀了那么多人,但是依旧惧怕死亡。 朱熙下令给俘虏们解开双手,然后让他们互相绑住彼此的双脚,然后让他们开始徒手挖坑。 脚上被限制,而且彼此牵连,就算要跑也会绊倒一片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坑杀 此时已经快到初夏时节了,太阳越来越高,空气中的温度逐渐炙热起来。 王氏兄弟和他们七千多手下在生死的威胁下,在刀枪的威逼下,在对生的强烈了渴望下,疯狂地用双手挖坑。 虽然并不是秋冬季节,土地还算是松软,但是没多久,所有俘虏都是满身汗水,衣衫湿透,双手血肉模糊,腰也酸痛不已。 但是看着依然一动不动如同一棵标枪一般站在原地,手按腰刀,面无表情的朱熙,还有周围那些一脸肃杀之色的荡寇军士兵,俘虏们心中虽然怒骂,但是却只能咬牙继续坚持。 人的潜力还是很惊人的,尤其是在这种生死威胁之下爆发出来的潜力。虽然血肉模糊,十指剧痛,虽然腰酸背痛,汗流浃背,但是随着太阳的越来越高,俘虏们挖坑的速度也越来也快,甚至还出现了分工合作,流水线作业的趋势。 有人负责用手挖土,有人脱下衣衫来运土,王氏兄弟俩似乎也进入了包工头的角色,指挥着手下干活。 坑越来越大,挖出来的土已经在旁边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眼看着坑的深度以及到达了人的腰间,可是朱熙却依然没有表态,还是如同标枪一般站在原地冷漠地望着他们。 王氏兄弟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一些俘虏甚至开始失态,大喊大叫叫骂起来,或者干脆躺在坑里不动弹了。 朱熙见状,依然面无表情,只是挥挥手,就有士兵下去将那些罢工的俘虏从坑里提上来,然后现场处死。 这下子再也没有人敢闹事了,只能咬着牙继续挖。 时间一点点过去,看着已经升到了头顶的太阳,再看看已经淹没过绝大多数俘虏头顶的深坑,朱熙终于有了动静。 “将他们带上来!” 朱旭指着满脸狼狈,泥巴和汗水混在一起将身上的丝绸衣服糟践的如同泥猴一般的王氏兄弟。 王氏兄弟被拉出坑来,如同两摊烂泥一般摊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但是心情却放松了下来。 王卓本来以为朱熙要等他们将坑挖好之后再将他们坑杀,毕竟他也是度过几本书的,知道武安君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兵的故事的。 但是现在朱熙没有杀他们,还将他们带出了坑,他又燃起了希望,觉得兴许自己真的能逃得一条性命。 毕竟自己好歹也是一方反王,从层级上来说沈墨是平级的。他朱熙只是沈墨的部将,要是敢滥杀已经投降的自己,恐怕沈墨那边也不好交代。 虽然他之前坚信沈墨会容不下自己,但是此刻却又不断地给宽慰自己,给自己找出了一些自己不该死的理由。 人真是最会给自己找理由的生物。 说是理性和感性并存,但是往往最终都是被感性支配,但是还会欺骗自己我很理性。 看到朱熙叫停,又把王氏兄弟给带出坑,其他的俘虏们都兴奋起来,甚至有人忍不住欢呼起来。 回头看看四周这个深坑,又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浑身的泥巴,所有人甚至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朱旭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等待俘虏们平静下来后开口道:“你们的表现超过我的预期。我要恭喜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俘虏们的欢呼声给打断了。 “我们不用死了!不用死了,将军真是说话算数的大好人啊!” “将军一言九鼎,下人佩服!小人若是回去之后一定给将军立长生牌位,祈祷将军长命百岁!” “不用死了吗?真的不用死了吗?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俘虏们乱七八糟,语无伦次。 似乎真的迎来了大赦一样。 朱熙等俘虏们再次平静下来之后继续道:“我要恭喜你们,这里山清水秀,又有这么多人跟你们作伴,而且还都是你们相熟的同伴,你们在下面也不会寂寞。” 这话让俘虏们一滞,开始骚动起来。 解释解释什么叫做下面不会寂寞?哪个下面? 朱熙不理他们,站在深坑面上,俯视着他们,面无表情地继续道:“人做了孽是要还的。你们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如果不死的话,老天爷都看不过去的。要怪就怪你们跟错了人。” 听到这里,俘虏们彻底明白过来,原来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他们疯狂起来,大喊大叫着试图从深坑里跳出来逃跑。 但是他们的体力已经被消耗殆尽,而且又在超过一人高的深坑之中,又手无寸铁,根本难以爬上地面。 就算侥幸爬上,迎来的也是荡寇军的刀枪。 “杀!” 朱熙眼中杀意迸发,举起了右臂。 一场屠杀就此开始,惨叫怒骂声响彻山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朱熙看看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了。 鼻尖忽然闻见了一股骚臭味,回头一看,却是不远处的王氏兄弟之中的王越被惊骇的屎尿其出,瘫倒在了地上。 而王卓则面色惨白,看着朱熙的目光惊骇无比,如同望着恶魔一般。 朱熙没有搭理他们,让人将他们待到一边去。 看着眼前这个尸山血海的场景,朱熙沉默了片刻后,下令开始填坑。 士兵们一起动手,没多久就堆起了一座巨大的坟茔。 荡寇军管杀也管埋,这是一贯的优良作风。 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朱熙又让人给袁家村几十口子罹难的百姓们重新挖了一座坟,从村中寻来草席,给他们盖在身上,然后亲自带人掩埋了他们,并且给立了一座墓碑。 “你们的仇我们已经替你们报了,泉下安息吧。” 找来一壶浊酒,在坟前祭拜过后,朱熙才带着人回了袁家村。 袁家村人已经死光了,这里临时变成了朱熙的行辕所在地。 王氏兄弟和他的手下们抢来的财物都被搜了出来,正在清点归类。 朱熙派出警戒后召集手下的几个连长以及赵盘等军官来议事。 没想到赵盘来的最早,只是看着朱熙的时候却眼神有点畏惧,表情有点不自然。 朱熙明白,自己坑杀了那七千贼兵俘虏,给人家吓着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虎狼逻辑 因为坑杀七千贼兵一事,赵盘对朱熙显然产生了一些观感上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是佩服朱熙的话,那么经过此事之后明显变得多了一份畏惧。这种变化表现在两人的相处状态上,就是赵盘说话更加谨慎低调,就连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谨小慎微了许多。 朱熙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是却也并不在意。 荡寇军自沈墨而下,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外界的看法都在其次。 “我非恶魔,也无意成为武安君第二。仁慈是对于善良的人而言,这些贼兵能到此时还跟着王氏兄弟,要说有人没祸害过百姓,恐怕你自己也是不相信的。对于这些丧失了基本人性,已经蜕变成了四处祸害百姓的野兽,我若饶恕他们,谁又能拯救那些被他们残害的百姓?” “说这些并非在意你的看法,只是赵土司既然让你统兵协助我们,那我们就是友军。作为友军,我觉得需要向你解释一下,不希望因此事而留下芥地。你若心怀介意,尽可领兵返回,我不会怪你。若有必要,我回头可向赵土司为你解释。” 朱熙看着一脸不在此的赵盘,开口解释道。 赵盘有些尴尬,也有些惊愕,沉默了片刻后拱手道:“朱将军,我只是奉我家土司老爷协助贵军作战,一切行动听将军指挥。一来我并无怪罪你的资格,二来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今日之事实乃头回见闻,所以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并非有意作色,还请将军恕罪。” 朱熙点点头,微微一笑,不再就此事多言,而是开始讨论今日的主题。 “王氏兄弟虽灭,但是郴州府绿营守备任嘉祯却率兵两千驻扎在郴州府和桂阳州的交界处。当然,这是数日前的情报。现在王氏兄弟既然撤出了桂阳州,那说不定任嘉祯已经趁机占领了桂阳县。明日,我打算直扑桂阳县。苏玮,你和赵盘各带本部人马作为先锋,先行一步,探查桂阳敌情。若桂阳县无人防守,便尽快占领。若已经被清军占领,则就近监视,切莫惊走清军。” 朱熙的布置让下面众军官纷纷摩拳擦掌,面露兴奋之色。 赵盘看的心中佩服不已。 其他反贼看见官军都是能避则避,但是荡寇军这群人从上到下看见官军一个个兴奋的跟猎人发现猎物,光棍发现俏寡妇一样激动。 求战欲望之强是他平时仅见。 被点到名字的军官苏玮是一个面相斯文的年轻军官,是一名弓兵连的连长,善射。 听到主将点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大喜,挺着胸膛大声道:“请营长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把清兵吓跑的,一定会等到营长过来给他们包饺子吃。” 赵盘听得眼睛都瞪直了,原来朱熙竟然打的围歼清军的主意?! 谁知道朱熙却瞪了苏玮一眼道:“谁说我要包饺子了?若是清军真的占领了桂阳县,你的任务就是把他们牵制住。至于其他的暂时别问。” 苏玮有点搞不懂了,但是却也知道自家营长在憋大招,嘿嘿笑着连声答应了下来。 赵盘看的也懵了,猜不透朱熙的真正目的了。 朱熙看向赵盘道:“赵盘兄弟,这次你的人手不需要正面攻击,只需要协助苏玮就行。我知道瑶民兄弟们都是好汉,但是也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赵盘听得似懂非懂,也急忙学着苏玮的样子右手放在左胸上行礼领命。 又安排了晚上的警戒事宜,朱熙就让众人给散了。 …… 第二天一大早,苏玮和赵盘吃过早饭,就匆匆带着本部人马奔向桂阳县城。 而朱熙在派人向着后方还在宁远县的程凯汇报战况,又向驻扎在嘉禾县的寇良才和驻守军官简单通报了一番情况后才带着队伍慢悠悠的出发了。 苏玮和赵盘带着人一路急行,在一天后来到了桂阳县城附近一座叫做打油岭的山岭下,正好遇到了一群正在逃难的人群。 一问之下,这些人全都是从桂阳县逃出来的。 原来王氏兄弟祸害了一遍桂阳县后匆匆逃窜,本来驻扎在郴州府和桂阳县交界处的郴州府绿营守备任嘉祯派人打探得知了这一消息后,立刻带着手下两千绿营兵在三天前抢占了桂阳城。 桂阳县的百姓被王氏兄弟祸害的不轻,好不容易等他们走了,结果官兵又来了。 本来以为官军来了自己就安全了,许多人亲自带着各色犒军之物前去城外迎接“王师“,感谢他们的解倒悬之恩。 任嘉祯也很给这些出城迎接的乡绅代表们面子,亲切地一一扶起,又说了一番豪言壮语,好不慷慨激昂。 把桂阳县的乡绅们给感动的,觉得官兵也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嘛。 结果第二天任嘉祯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派人将城里的乡绅富户全部叫去,然后派兵将他们团团围住,直接说自己却少粮草,缺少军饷。 既然你们觉得我是你们的救星,那就拿出点诚意来表达一下你们对救星的感激。 乡绅代表们这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官兵还是那个官兵,一点都没收敛不说,而且还更加变本加厉了。 众人心中面面相觑,心中暗暗叫苦。 任嘉祯嘴上说着自愿捐献,但是却把纸笔摆到这些乡绅面前,让他们自己写要捐献的钱数目。 写完之后还要给他过目,若是不满意就打回重新写。 至于如何不满意,人家也不说,乡绅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写,一直加码,直到任嘉祯彻底满意为止。 拿到乡绅们写的自愿捐献文书后,又让他们签名,但是这时候任嘉祯还不会放他们走,而是派人拿着这些乡绅写的文书直接去找他们的家人索取对应的钱粮财物。 什么时候把钱粮凑够了什么时候放人回去。 这一招虽然没有明目张胆抢掠,但是却比抢掠更狠。短短两天时间内从桂阳县的乡绅手中弄到了五万多两银子和近十万石粮草还有其他许多财物。 结果任嘉祯这厮尝到了甜头,又把目标对准了那些小地主小富户,甚至还开始派兵下乡收取”犒军钱粮”,整的整个桂阳县鸡犬不宁,稍微有点资产的人都开始逃跑了。 苏玮他们遇上的这群人几个小地主和富户组成的联合逃难团队。 “这王八蛋,竟然敢抢我们的钱粮,我一定要弄死他!” 苏玮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气的破口大骂,那样子看起来好像真的被人抢了一笔巨款一样。 那样子,吓得旁边的那些逃难的人瑟瑟发抖。 一旁的赵盘也听的有点懵,那任嘉祯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人家勒索的也是那些乡绅富户的钱粮,怎么就成了抢你们的东西? 这是个什么逻辑? 就算赵盘读书少,但是也知道这个逻辑是不对的。 苏玮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副理所当然地道:“这个王八蛋肯定是知道了这湘南迟早都是我们的地盘,所以提前抢掠勒索一把。在他的眼里,早已经不把桂阳县,乃至整个湘南的百姓当做清廷的子民了,而我们家沈天王则是爱民如子,天下所有的良善百姓都是我们沈天王的子民。那谁抢百姓的钱,那岂不是等于抢我们的钱?敢抢我们的钱钱粮财物,那他就必须死。你说这个王八蛋该不该杀?” 赵盘听得有点乱,感觉好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最终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苏玮说得对。 旁边的难民们直接听傻了,道理还能这么讲的吗? 咦?原来这是沈天王派来的队伍!沈天王那么厉害,我们是不是不用逃离家园了? 这些人忽然就不在乎苏玮的那些虎狼逻辑了,眼中又开始流露出希望之光来。 若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流离失所,逃离家园? 苏玮又找那些难民细细问了一番,知道任嘉祯今日派出了许多小股部队下乡勒索钱粮,所以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和赵盘略作商量之后,下令部队偃旗息鼓,收起所有的旗帜,甚至让士兵们用衣服遮住皮甲以及所有的武器,然后将那些难民手中的车辆骡马家当暂时借过来,派遣一支化妆后小部队扮成了一支小型商队沿着官道向着桂阳县城而去。 而大部队则跟在后面,既掩藏行迹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同时又派人将这边的最新情况向后面的朱熙汇报。 那些难民们虽然不太情愿,但是看在刀枪的份上以及苏玮承诺赶走清军让他们不用流离失所的份上,也只能同意。 任嘉祯的确是存了在桂阳府勒索抢掠一番后就退回郴州府的打算。 他是东安县人,自从半年前沈墨从东安县崛起,照庄任氏被沈墨所灭之后,他就跟沈墨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以前他还动过带兵回去灭了沈墨给自己爹娘老子报仇的念头,但是一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备,如果没有上面的命令,根本不能带兵跨府剿贼。 二来郴州府本身也有很多反贼,他这边都忙不过来,更何况那边。 等到沈墨的实力越来越强,接连击败永州总兵李光地,占领永州后又彻底歼灭湖南巡抚于成龙后,他虽然仍然不死心,但是去也知道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自己报仇的事情是基本没有指望了。 而且王氏兄弟在郴州府兴风作浪,让他一度都生出了跑路的念头了,更别说报仇了。 之前被王氏兄弟打的好几次都落荒而逃。若非他平时给郴州府的绿营镇守上贡的不少,他的帽子早都被拿掉了。 几次败仗之后,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准备弄点钱辞官跑到江南当个寓公。可是没想到王氏兄弟的快速堕落让他又看到了希望。 不甘心的他几次趁机出击,很快就试探出了王氏兄弟的虚弱,因此信心大涨,带着两千绿营兵将王氏兄弟撵的跟丧家之犬一样乱窜。 这个过程中,任嘉祯和他手下的绿营兵自然发了不少的财,也让这支绿营兵的胃口和胆子也越来越大。 王氏兄弟被赶出郴州府后,他们又跟在后面趁机占领了桂阳县。 这一路上连打胜仗,绿营兵们的腰包越来越鼓,这让下面的人很多都产生了一种疯狂的想法,觉得应该一路撵着王氏兄弟向西,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发财。 但是任嘉祯这个人却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以沈墨如今的实力,必然要将整个湘南彻底纳入手中的。 永州府南边这几个县和桂阳州迟早会迎来沈墨的人马,所以越往西越有可能碰到沈墨的军队。 任嘉祯虽然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但是也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这两千人就比人家李光地的三千人和于成龙的一万人更厉害。 所以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桂阳县狠狠捞上一笔后,敛上一笔巨款,然后回到郴州府,要么拿出一部分打点,把自己调到其他地方去任个肥缺。 要么就辞官带着敛来的钱财去江南过寓公。 想让他跟沈墨正面碰撞,他是没那个胆子的。 本来他昨日从那些乡绅富户手中勒索了那许多钱粮后觉得差不多可以会郴州府了。 但是奈何他手下的那些军官们不同意,觉得到手的财物还不够。 任嘉祯心中知道在这里待的越久,危险就越大。但是没有办法,他能带着这两千绿营兵一路撵着王氏兄弟来到桂阳县,并不是因为他个人威望有多高,而是用利益捆绑的这些人。 如果自己违逆了这些人的意思,这支用利益纠集起来的兵马立刻就会溃散,甚至手下的人还会对他产生反噬。 所以,任嘉祯只能妥协,最终跟手下军官们达成一致,今天再下乡勒索一天,而且只在县城附近抢。 明日就开始拔营回郴州府。 苏玮安排的假装行商的那支队伍在走到距离桂阳县城附近一个叫做马庄的地方时候,正好遇到了一队从马庄抢劫出来的清兵。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咱们被包围了! 这队清兵这次出来一无所获,原因很简单,村子里的人都跑光了。 桂阳县上次被王氏兄弟祸害,县城周边的许多百姓都躲进了山里。虽然王氏兄弟早已经离开,当时许多人还不知道,依然躲在了山里。 这些清兵自然扑了个空,一气之下竟然一把火将马庄给烧了。 所以看到这队忽然出现的“行商”自然不会放过,一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大喊道:“这一定是反贼的奸细,一个都不能放走。” 本就是随口的欲加之罪,却没想到竟然说中了真相。 假扮行商的荡寇军士兵们假装害怕,表现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只是演技实在太拙劣,看起来很呆板。若是细心一点的人恐怕都会发现不对劲。 但是眼前这些见财起意的清军显然不是心细的人,或者说根本没有心细的必要。王氏兄弟都被撵成了丧家之犬,怎么可能会有人主动来送死? 荡寇军小分队拙劣的演技成功地骗过了这些清军的注意力,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给了后面跟着的苏玮率领的主力反包围清军的机会。 看着主力反包围之势已成,被清军包围的“行商”们也不装了,带队的军官一声爆喝,从旁边的车厢里抽出武器突然发难,向着一名近在咫尺的清军劈了过去。 其他士兵也纷纷抽出藏好的武器开始反击,犹如扮猪吃狼的猛虎一般冲向了清军。 而苏玮带着的主力见状,也立刻在后方发动了攻击,里应外合之下,这对清军很快全军覆没,一个都没逃出去。 死了七八个之后,其余的一看前后都是敌人,根本逃不掉,干脆利索地跪地投降了。 那些俘虏被稍微一审,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交代了。 “任嘉祯明天就要跑路?这孙子这么胆小吗?看来要加紧速度了,不能让这孙子跑了,营长就要收拾我了。” 苏玮很快做出了决定,心中有了盘算,立刻让人请来赵盘商量。 “赵兄弟,任嘉祯这孙子要跑。他要是跑了,咱俩的任务就失败了。” 赵盘一听也急了,急忙道:“可不能让这小子跑了,咱们得拦住他。” 苏玮点点头一脸坏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咱们人少,不能跟他正面硬刚。这孙子既然这么胆小,咱们就学习一下张翼德,搞个疑兵之计,吓唬吓唬他,让他躲在城里不敢出来。我估计,只要将这些清兵包围在桂阳县城三天,营长交给咱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赵盘没咋读过书,最多只知道张翼德就是张飞,其他的一概不知。 “我听你的,你尽管吩咐就成。” 想了想,没想明白苏玮到底要怎么做,但是赵盘却知道一个道理:当你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听身边那个聪明人的。 苏玮见状,一拍赵盘的肩膀道:“赵兄弟,好样的。这次只要咱们胜利完成任务,头功就是你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手下的瑶兵兄弟们冒险的。” 然后两人低声商量了一番,赵盘听得连连点头,对着苏玮竖起了大拇指,脸上露出佩服的表情。 两人商定好了之后,很快就行动起来。 至于那一小队清军俘虏,则被带上同行。 桂阳县城里的任嘉祯今天一天都有点心神不宁的,在县衙坐不住,又带人来到了城头巡查了一番,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亲兵队长看着面带忧色的任嘉祯劝道:“大人,不用担心那些出城募捐的兄弟。王氏兄弟这会说不定已经跑到了宁远县,这桂阳县地界根本就没什么成气候的反贼了。” 任嘉祯摇摇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不知为何,今天总有些心惊肉跳的,好像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要发生。” 亲兵队长笑道:“大人肯定是这两日太过辛苦,有些过于焦虑了。这次咱们捞了这么多,明天就撤离桂阳县了。桂阳县距离郴州府这么近,一日的路程就到了。到了郴州府,那更是咱们的地盘。王氏兄弟被大人打跑了,郴州府就再也没有成气候的反贼了,大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任嘉祯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心中的焦躁不安稍微减轻了一些,就又回到县衙休息去了。 等到黄昏时分,外出“募捐”的各队清兵陆续返回。只有少量的队伍有一些收获,但是大部分的队伍都是空手而归的。 那些空手而归的清兵一个个骂骂咧咧的,甚至还想直接抢劫城中的百姓来弥补自己的“损失”,但是被任嘉祯被强行压住了。 倒不是任嘉祯爱护百姓,而是他知道一旦洗劫城中百姓,那么城中百姓的对他的仇恨就会更进一步,甚至会引发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 对于一心求财然后明天就打算撤退的任嘉祯来说不希望这个时候还要节外生枝。 况且这种接近于哗变的事情一旦不加控制,会导致他这个主将的威望会遭到削弱,使得他对军队的掌控里也会随之削弱。 这更是任嘉祯所不愿意看到的。 之前的妥协已经是一个极大的让步了,再让步下去这支军队就真的失控了。 虽然这场风波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但是却也让任嘉祯花费了许多时间心力却处理这件事以及消弭有可能产生的后果。 事情处理完成之后他感觉很累,回到榻上直接到头就睡了,连外出“募捐”的小队有一支没有回来都没有注意到。 夜色深沉,除了城头上少量的警戒人马之外,其余的清军也都进入了梦乡,城中各处被清军霸占的民居之中鼾声如雷,此起彼伏。 而在夜色的掩盖之下,城中的人根本没有发现城外四面城门外有一群悄悄活动的人影,好像正在忙忙碌碌的搬运着什么。 黑夜逐渐远离,光明逐渐到来。 等到黎明过去,天色渐渐发亮的时候,在城头上警戒的清军哨兵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似乎发现了城下突然多了一座模糊的建筑物。 只是天色还有些麻麻的,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随着天色大亮,城头上的清军终于能能看清那栋突然出现的建筑物是什么了。 有人定睛看了许久,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不好了,咱们被贼军包围了!” 而同样的惊呼声几乎在四面城墙上同时响起。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攻心围城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还没睡醒的任嘉祯被手下从床上紧急叫起来,一肚子的起床气。本以为是下面的士兵又开始闹腾了,黑着脸都准备杀一儆百了。 结果听说一夜之间桂阳县城被人包围了,四面城门外都出现了敌人的营寨,这让他一下子大惊失色,顾不上洗漱披挂,急忙带着一队亲兵来到城头观察。 放眼望去,只见原本是一片空地的西城门外一里左右的地方竟然一夜之间竖起了一座营寨。 营寨看起来很是粗糙,用来作栅栏的许多树干上还带着树枝树叶,显然立营之人颇为匆忙,没有时间去清理这些枝桠。 这座营寨当面宽越有数十丈,寨墙上一杆血红色的大旗硬着清晨的风舒展飘扬,不时的露出上面的两个大字。 任嘉祯心中有些慌乱,盯着那那面血红色大旗看了许久,又回头问身旁的亲兵队长:“你能看清那旗面上写的是什么字吗?” 亲兵队长眯着眼睛瞅了片刻,有点不确定地道:“大人,似乎是荡寇二字。” 任嘉祯闻言,甚至一晃,差点栽倒,幸好身后的亲兵队长一把扶住。 “大人,你没事吧?”亲兵队长自己问出这句话话,脸色也忽然变得苍白起来。 “严守城门,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动,否则杀无赦!” 任嘉祯没有回答,定了定神,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咬着牙吓了一道命令后带着人匆匆赶往其他三座城门处查看。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确定了城下一夜之间竖起四座营寨包围了自己的军队就是在湘南叱咤风云的沈墨麾下的荡寇军。 因为除了那杆血红色的荡寇军大旗,甚至还有一小队黑盔黑甲的荡寇军士兵大摇大摆地来到城楼下劝降: “城里的清兵听着,我是永州沈墨沈天王麾下荡寇军大将苏玮。我家主公沈天王已经亲率五万大军前来收取郴州府,如今大军已经到了嘉禾县,不日即可抵达此处。我知道你们是郴州府的绿营兵。若是敬畏我家主公的威名,就速速擒下任嘉祯献城投降,我家主公可免你们一死。若是冥顽不灵,负隅顽抗,等到大军到来,城破之后无一可免。” “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若是明日天亮之时,仍然没有人开门纳降,那就别怪我没给过你们机会了。” 苏玮说着一挥手,后阵立刻有人将昨日在城外擒获的那十几名清军俘虏押了上来。 “这些人就是你们昨日派出搜刮百姓的同伴,冥顽不灵,意欲顽抗。那就让他们给你们做个榜样!” 说完,一挥手,那十几名被堵住嘴巴拼命摇头呜呜乱叫使劲挣扎的清兵被他们身后的荡寇军士兵按着脖子,直接砍了脑袋。 十几颗面目狰狞的人头瞬间滚落尘埃,腔子里的血喷洒了一地。 城头的清军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声,有那眼神好的甚至认出了那十几个清兵就是昨日没有回来的那一队人马。 苏玮砍完人头就施施然带着人返回了营寨之中。 而此时的桂阳城头上气氛却变得诡异起来,没有人说话,但是每个人的眼神都在说话。 一阵眼神交流之后,许多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城头上虽然腰板挺直,但是却脸色苍白的任嘉祯。 任嘉祯察觉到了这些各异的目光,其中就有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扭过头去一一看了回去。 他毕竟还是一军主将,那些被苏玮的话说动的人还是对他有些畏惧的,被看的不由自主的移开了目光。 “你们在想什么,本官一清二楚。你们如果真的被敌人三言两语就蛊惑的拿我的人头去献城投降,那才是真的愚不可及!且不说敌人是不是真的沈墨的手下,就算是沈墨本人亲自到来,本官也毫不畏惧。 王氏兄弟如此凶悍,在郴州府横行过年,还不是被本官撵的如同丧家之犬,如今已经不知去向!沈墨区区一个起事不过半年的反贼,就算侥幸赢了几场,难不成还真嫩翻了天不成?你们难道以为朝廷会放任沈墨此贼坐大而坐视不理了吗?” 任嘉祯看着自己这个主将的威望还在,一番眼神逼视获得上风后又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果然一些清军士兵被他说动,刚才被苏玮挑起来的异样心思淡了一些。 任嘉祯正要继续分说,下面一个一直不太服气他的把总却冷哼一声跳出来叫道:“大人,大话谁都会说。人家永州知府李光地大人,还有湖南巡抚于成龙于抚台哪个不把你官大,哪个不比你能耐,哪个不比你兵多,可是都败在了沈墨手下,而且一个被杀,一个被俘。难道这两位大人都是废物不成?” 这番话说的许多士兵心思又动摇起来,眼神继续看向任嘉祯。 任嘉祯气的脸色铁青,手按着刀把,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死死盯着说话那人。 那人看任嘉祯不说话,心中更加得意,继续道:“大人,我们也不要你的人头,好歹咱们都是袍泽兄弟。但是你也要为兄弟们性命着想啊。咱们这两千人可挡不住人家沈天王的五万大军啊。要不,你就偷偷的一跑。我们把城门打开投降,这对大家都好。你觉得如何?” 任嘉祯闻言沉默好一阵子,这次点点头道:“很好,你说的很好。你过来,我跟你交代一些事情。” 以下文字先更后改。 天下已乱,奸不上闻,岂不悲哉! 先王知壅蔽之伤国也,故置公卿、大夫、士,以饰法设刑而天下治。 其强也,禁暴诛乱而天下服; 其弱也,王霸征而诸侯从; 其削也,内守外附而社稷存。 故秦之盛也,繁法严刑而天下震; 及其衰也,百姓怨而海内叛矣。 故周王序得其道,千余载不绝; 秦本末并失,故不能长。 由是观之,安危之统相去远矣。 鄙谚曰:“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 ”是以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之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因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欺骗战术和远程奔袭 张成被任嘉祯用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秒杀,他的心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任嘉祯的亲兵给围了起来。 一番厮杀后,全部都追随张成而去了。任嘉祯有意杀人重振威信,所以一个都活口都没留。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面对着张成等人的尸体,剩下的清兵都是惊疑不定,不知所措。 任嘉祯适时宣布:“张成是贼军奸细,妖言惑众,意在扰乱军心。今张成和其心腹已死,此事就此结束,一律不再追究。” 毕竟任嘉祯也是这支清军的主将,张成这个刺头一死,他又宣布不追究其他人刚才的冒犯,所以人心算是暂时稳住了。 但是任嘉祯却也明白这种状况只是暂时的,只要城外的荡寇军发起进攻,军心肯定会再一次的出现动荡,极有可能会出现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张成。 但是他更不能主动出击,以手下这些人脆弱的军心、低迷的士气,主动出击根本就是送菜,只会崩溃的更快。 所以任嘉祯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不出,而且还要祈祷城外的荡寇军不要攻城。 在拿出一部分自己的钱财散发下去,让军心士气稍微恢复了一些之后,任嘉祯又做了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打探荡寇军的虚实。 因为荡寇军除了之前在城下的一番耀武扬威后,整整一天都没有动作,这让在城头上苦守了一天的任嘉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觉得荡寇军有可能是在故弄玄虚,其实可能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人。 所以他打算派人趁着夜色出去打探情况。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任嘉祯很快挑选了几十个人换成便服,趁着夜色,用绳框将人从城头上垂下去。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人性,这些人当中大部分在落地之后就跑了,只有三四个还有点职业操守,拿钱办事,结果还没等摸到荡寇军的营寨旁边就被伏在暗处的瑶兵们给抓获了。 这些瑶兵们都是天生的猎人,而且苏玮也早有布置,所以根本就不会给他们窥探虚实的机会。 这几个被抓住的清兵为了活命,根本不用审讯,立刻将城中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玮。 苏玮也因此很快猜出了任嘉祯的想法。 而城中,心怀期待的任嘉祯一夜没睡,可是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也没有见到派出去的人回来一个,这让他心中更是一沉。 但是荡寇军也并没有在第二天如同之前所说的发动进攻,而是继续保持静默。 不过诡异的是,一夜过去之后,荡寇军四面的营寨之中远远望去增加的更多的旗帜,营寨之中还有大队人马操练的的呼喊声。 甚至就连营寨的寨墙都变宽了许多。 这种诡异的情形让任嘉祯惊疑不定,根本吃不准荡寇军到底在做什么。 虽然他依然怀疑荡寇军实在虚张声势,但是却再也不敢随便派人出城去了。 苏玮当然是在虚张声势了。虽然他之前说过只给城中的清军一天的时间开城投降,否则第二天就要攻城。 但是他手下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人。荡寇军正兵只有一个连,再加上一千瑶兵,拿什么去攻城? 手中有没有火炮等重武器,瑶兵又不善攻城,只要一攻城就会露馅。 所以他只有继续采用欺骗战术,利用夜色让士兵们砍伐树木故意搭建营寨,在桂阳县城四营造围堵之势。 而这些营寨也根本不是什么正经营寨,充其量只只有正面的一堵寨墙。士兵们躲在寨墙后面多竖旗帜,没事就呼喝大喊营造声势。 他现在就吃准任嘉祯担心军心溃散而不敢出动出击的心理跟他比看谁能够熬下去。 只要能在这里将这两千清兵牵制上三日时间,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在苏玮用欺骗战术围城的时候,朱熙则带着主力快速向着郴州府而去。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围点打援,利用任嘉祯带领的这一支清兵来吸引更多的清兵来救援,从而从容伏击。 但是朱熙却从各方面收集到的情报中得知,桂阳县周围已经没有了成建制的清兵了。任嘉祯率领的这两千清兵就是整个郴州府最大的一支清军。 所以围点打援根本没有用的, 因此朱熙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郴州城。 任嘉祯带走了两千清兵,郴州城里根本没剩下多少守军。此时城防空虚,有没有防备,实在是一个偷袭的好机会。 朱熙带着一千多人连夜奔袭,在熟悉地形的猎户栾彦夫的带领下急行军两日后来到了郴州城外的一处山岭下。 栾彦夫经过了袁家村一战,亲眼看到了荡寇军的超强战力,以及荡寇军坑杀了王氏兄弟手下七千贼兵为袁家村近百口子男女老少报了仇,他果断选择了加入荡寇军之中。 朱熙看他射术精准,又为人机警,擅长跟踪蹑迹,所以把他编入了斥候队中。 “将军,这里叫做湘潭岭。过了此处,再行二十里左右山路就能到郴州城下了。” 栾彦夫指着旁边那座不算高耸的山林说道。 朱熙点点头,下令全军原地休息,并且派出警戒。 然后转头纠正栾彦夫道:“不要叫我将军,叫我营长。咱们荡寇军之中目前能够资格被称为将军的就那么几位,以后你都会慢慢认识的。你表现不错,表现好的话,一定当军官也是有机会的。以后分了田,娶个媳妇,再给你生个娃,你这好日子就算过上了,再也不用孤苦一生了。” 栾彦夫本来加入荡寇军也只是因为想有个前程,没想那么多。被朱熙这么一说,心中也升起了对那种“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的向往。 在湘潭岭下休息了半个时辰后,朱熙一声令下,荡寇军立刻起身,继续前行。 栾彦夫就是个活地图,对桂阳县乃至这附近的地形真的了如指掌,果然在前行了大概二十多里之后,郴州城的轮廓已经清晰地显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众将士神情一振,都看向朱熙。 朱熙手搭凉棚眺望片刻后道:“收起旗帜,全速潜行。抵近城门之后,全力夺门!” “遵命!”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肥羊很凶 郴州城前段日子在王氏兄弟横行之时,城中人心惶惶,以至于各处城门经常关闭,甚至还实行了宵禁。 城中的百姓生活受到了很大影响,以至于物价飞涨,尤其是粮食盐巴等紧要物资更是一天一个价。有时候甚至一天要涨好几次价。 富家大户还好,家中都有存粮。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苦不堪言了。别说许多人根本就没有闲钱买粮食盐巴,就算有也根本赶不上每天都在暴涨的物价。 虽然这个时代饿死人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是郴州城却每天都有被饿死的百姓尸体数十具甚至更多被抬出。 城中因此还发生了好几起百姓抢粮的骚乱事件,但是却都很快被官府被镇压了下去。 郴州官府根本没有去处理那些趁机囤积居奇敛财吃人血馒头的无良奸商,也没有打开官仓放粮救济百姓平抑物价的打算。 对于郴州知府来说要稳住的一个守卫郴州城的任嘉祯和他手下的两千多绿营兵,因为这些人能替他卖命守城。 第二个则是城中的那些大户豪绅,因为这些人一来可以提供给他守城的钱粮,二来也是他治理地方要依仗的人物。 至于那些普通的黔首小民,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死再多也不影响他的政绩官声。 若是上面查问起来,全部推到那些反贼身上即可。 前几日任嘉祯击败了王氏兄弟,并且将他们撵出了郴州境内,这让城中的百姓们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而且许多原本因为贼兵横行而被中断生意的行商也重新来到了郴州城中,城中的物资短缺的境况正在得到缓解。 此时,郴州城南面的城门人流如织,进进出出的很是热闹。 守城的那些兵丁,面前放着一个大竹筐,里面堆着成堆的铜钱。 这是用来收城门税的。 “快,下一个。出城不要钱,进城一人一个铜板。你,把盖布掀开,里面放的什么东西?进城卖菜的?交税,两个铜板……” 城门口的兵丁们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指挥进城的人排队交税。 这些并不是郴州巡检司的兵丁,而是郴州绿营留守的人马。他们都知道守备任嘉祯带着主力出去捞钱去了,所以他们也不甘寂寞,在各处守门设卡收税,给自己捞油水。 进城的百姓们敢怒不敢言,虽然心中大骂这些丘八祖上十八代,但是面对着他们明晃晃的刀枪也只能咬着牙掏钱。 一个清兵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忽然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正在向城门这边过来的一个车队对一旁的同伴嘿嘿笑道:“有肥羊来了,这下能发一笔小财了。” 过来的这个车队大概有十几辆车子,数十名汉子,车子上装的满满当当,显然是来郴州城做生意的。 这样规模的车队这几日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见。 每次出现,只要不是本地的豪绅大户家的车队,外来的行商都会被这些兵丁狠狠敲一笔竹杠。 所以才会看到车队这么兴奋的。 另一个清兵抬头一看也笑了起来:“的确是个肥羊,看他们头上包的头巾,应该是山上那些瑶民过来卖山货的。可是好久没看到瑶民来城里了,必须要好好教教他们规矩才行。” “那必须的!” 两个清兵搓着手嘿嘿奸笑起来。 说话间,那个瑶民车队距离城门越来越近了。 那两个清兵对视一眼,伸手将进出城门的人往两边挡,嘴里叫道:“都让让,挤什么挤?你们这些穷鬼赶紧靠边站,把路让出来。” 百姓们被驱赶的站到了路旁,那两个清兵摇头晃脑耸肩塌腰地走到那已经赶到了城门口的车队面前,对着为首的那名身材高大的如同铁塔一般瑶族汉子上下打量一番后,仰着脑袋,手按在腰刀上,斜着眼问道: “哪里来的?进城做什么?车上装的什么?” 为首的那身材高大的瑶族汉子,神情从容,微微一笑道:“永州来的,进城收些货。至于车上装的什么,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清兵一愣,觉得眼前这个瑶民很是奇怪,跟自己以往见过的瑶民都不一样。 以往的瑶民见到官兵,不是躲得远远的,就是神情戒备,哪里会有眼前这人这么从容镇定的。 甚至眼前这人还给了他一种压迫感,让他微微有些紧张。 清兵愣了一下,“永州来的?那么远来郴州城做什么?” 一边问,一边顺手揭开了那盖在车上的苫布,眼睛一看之下忽然定住了。 因为那车上赫然放着一堆明晃晃的刀枪。 那为首的“瑶族”汉子见状,手一伸,一把长刀就拿在了手上。 说话那清兵眼见不好,掉头就要跑,却被那“瑶族”汉子从后面赶上,一刀给劈死。 另一个清兵反应慢了一拍,还没来得及跑,就被这汉子旁边另一名汉子一刀给劈死了。 “抢门!” 那铁塔一般的汉子暴喝一声后立刻挥刀向着城门里面冲去,身后那几十名汉子也立刻从车上抓起武器向城门冲去。 这个人自然就是朱熙了。 本来打算直接快速袭击夺城的,结果抵近城池之后发现进出的人流太多,怕误伤百姓。 正好遇见了一队来郴州府的行商,朱熙跟对方讲了一下道理后就顺利地借来了他们的车子,又用黑头巾抱住头遮挡头发,扮成瑶族车队顺利来到城门口。 此处守卫城门的清军还有二十几人,朱熙则带着三十多个荡寇军正兵,以有心算无备。 而且正好那些百姓们刚被那些清兵驱赶到了一旁,让出了一条通道,让朱熙得以顺利地杀了进去。 “我们是永州沈天王麾下荡寇军,只杀贪官清狗,不杀百姓!速速躲避!” 朱熙一边冲一边喊,以免那些无辜百姓被卷入厮杀之中。 守城们的二十多个清兵很快就被杀散,除了留下七八具尸体之外,其余的都哇哇乱叫着一哄而散。 朱熙顺利的占据了南城门,然后立刻下令让人去通知隐藏在城外不远处的主力进城。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金蝉脱壳 南门被荡寇军控制后,后续主力大军源源不断的快速冲进城中。分成数股,直扑官府衙门,府库、官仓以及其他各处城门。 一个时辰后,整个郴州城彻底落入了荡寇军的手中。 因为朱熙的动作太过迅速,自郴州知府往下所有官员都被堵在了衙门里,乖乖做了俘虏。 任嘉祯留下的几百绿营兵除了小部分跑得快的逃了之外,剩下的也都当了俘虏。 在彻底控制了郴州城之后,朱熙立刻派人送战报给驻扎在嘉禾县的主帅程凯,然后留下五百正兵驻守郴州城,自己则带着主力连夜掉头直扑桂阳县。 桂阳县,任嘉祯在城中枯守两日之后,终于决定不能再继续僵持下去。 两天中城外的荡寇军一直没有主动攻城,虽然眼见着营寨不断拓宽,但是始终不见大队人马出营,所以任嘉祯再一次的怀疑敌人是在虚张声势,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主力,只是小股部队伪装吓唬自己而已。 任嘉祯做出决定之后,将手下众军官召集起来议事,道:“贼军狡猾,我怀疑他们在故弄玄虚,所以我打算派兵出城主动攻击,以作试探。诸位谁愿意主动请缨,往前一步!” 说完后满怀期待地看着手下众将,结果众人闻言神色都是一凛,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对这些人的忠诚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是看到这一幕还是让任嘉祯面色一黑。 不过这也让他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神色缓和下来,道:“贼军强悍,的确难以匹敌,本官不怪你们。作为主将,我既然把你们带入了如此困境,那就必须身先士卒,带领你们走出困境,回到郴州。我决定自己亲自带兵,出城试探贼军虚实。” 听到这话,众军官齐齐松了一口气,连声送上一堆马屁,说什么大人爱兵如子,身先士卒,富有担当,有古之名将风采云云,听得任嘉祯面上冷笑,心中直犯恶心。 任嘉祯又煞有介事地布置自己出城后的重重事宜,谁来守城,谁来负责钱粮,谁来维持城中秩序,一一安排到位。 众军官一看,都觉得任嘉祯还挺有作为主将的担当,有人甚至还为自己刚才的胆怯觉得有点汗颜。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面皮可以不要,但是命却是不能不要的。 安排妥当后,任嘉祯又亲自挑选了五百名士兵,作为跟随自己出城试探的人马。 为了激励这些人,任嘉祯还让人抬来几筐搜刮来的财物,亲手给五百人一一发到手中。 又发表了一番动情的战前动员,搞得五百清兵还有点热血沸腾,大声表态说愿意为大人效死。 所有事情都搞定之后,任嘉祯决定黄昏时分出城。对外宣称的原因自然是黄昏时分天色将暗未暗,贼军守备松懈,既有利于隐藏行迹,又还能勉强视物。 但是真正的原因只有任嘉祯自己知道。 而城外的荡寇军这边,苏玮也在和赵盘商量。 “赵兄弟,你说任嘉祯这孙子看咱们两天没动静,会怎么想?你如果是他,你会怎么做?” 苏玮手里咬着一根烤的金黄的野兔后腿一边啃一边问道。 赵盘手中同样也拎着一块肉在大快朵颐,不过却不是什么野猪山鸡野兔之类的肉,而是蛇肉。 苏玮亲自见到赵盘抓蛇本事的,路过一处草丛,苏玮啥都没看见,,赵盘人就窜出去了,手往草丛里一伸,一条蛇就被他捏住了七寸,立刻变得半死不活的。 小半天的功夫,赵盘就抓住了四条蛇,其中甚至还有一条是眼镜蛇。 当然,这个时候自然不叫眼镜蛇,当地人叫做蝙蝠长虫。 苏玮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跟大部分人一样还是对蛇这种生物感到有些膈应的。但是赵盘捏着那些蛇就跟捏着一条腊肉一样轻松,看得他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就想和赵盘保持距离。 赵盘看见苏玮的样子,有些得意。 原来荡寇军的人也会怕蛇啊,这让他之前觉得因为荡寇军太猛而产生的那一点点自卑感顿时消散了许多。 赵盘咬下一截蛇肉,使劲地嚼了几口咽下去之后,脸上露出了满足惬意的神情,徐徐吐出一口气道: “这孙子就跟这蛇一样,看着吓人,但是胆子又小。咱们这两天没动静,他肯定也在琢磨咱们到底是不是在吓唬他。但是他肯定没有胆子出城来打咱们的,要么继续躲在城里当王八,要么就要趁早逃跑。” 苏玮一听,愣了一下,也顾不上手中喷香流油的野兔腿了,忽然大声道:“不好,这孙子肯定要跑,咱们得拦住他。” 不等赵盘做出反应,苏玮已经扔下野兔腿转身去集合队伍了。 赵盘愣了一下,赶紧三两口将手中的蛇肉嚼完,随手在身上擦了两下手上的油,也急忙跟了上去。 没错,任嘉祯的确是要跑路。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稳住人心,故意散播出去的烟雾弹。 黄昏时分,他让人悄悄打开城门,然后带着五百挑选的士兵出城后,直奔对面安静的荡寇军营寨而去。 冲到一半的时候,这些清兵就开始呐喊着开始冲锋了。 可是等他们一直冲到了荡寇军的营寨前面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出来迎战,都是齐齐一怔,心中都纳闷起来。 有人回头想找主将任嘉祯的时候却发现任嘉祯早都不见了。 不仅任嘉祯不见了,他的亲兵队长还有十几名跟他一起出城的亲兵也都不见了。 有人反应过来,大叫起来:“任守备跑了,咱们被骗了!”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清兵们听到被骗之后立刻丧失了进攻的欲望,连眼前近在咫尺,看起来一攻就破的荡寇军营寨也顾不上了,瞬间一哄而散,趁着已经暗下来的夜色四散而逃。 苏玮虽然想到了任嘉祯可能会逃跑,可是却没有想到这厮会来一招金蝉脱壳。等他集合好队伍赶到的时候就只抓住了几十个乱窜的清兵,而任嘉祯却已经不知去向了。 而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四周都是荒山野树,根本无法搜捕追击。 “娘的,这孙子还真是够鸡贼的。” 苏玮气的骂了一句,只好押着那些俘虏回去了。 至于桂阳县城,任嘉祯一跑,城中的清兵本就是惊弓之鸟,现在更是群鼠无首,明天只要略作吓唬就能拿下。 没有必要晚上摸黑攻城。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南征大胜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次日,天亮之后,苏玮跟朱熙的人马在桂阳城下顺利会师。 当得知朱熙已经将郴州城拿下后,苏玮瞪大眼睛:“营长,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啊,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要围点打援呢。” 朱熙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围点打援?那是你想多了。咱们主公的名声现在不说整个湖南,在整个湘南可都是如雷贯耳的。别说这周围没有成建制的清军,就算有,他们只要知道是咱们在围城,也根本不敢来救援的。” 苏玮大笑道:“这个倒是事实。要不然桂阳城中的清兵也不能被我手下这点人给吓唬住缩在城里不敢出来了。” 随即又叹口气道:“只可惜让任嘉祯那孙子跑了。” 朱熙问怎么回事,苏玮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这小子跑路倒是挺在行的,不过跑就跑了,他肯定也不敢再回郴州城了。如今郴州城已经被咱们拿下,周围剩下几个县城也不足畏惧。只要收拾了眼前桂阳城中的这些清兵,整个湘南就算是完全掌握在咱们手里了。” 朱熙听完,神态轻松地道。 这时候赵盘也过来跟朱熙见礼,朱熙将赵盘好好夸赞了一番,整的赵盘心情美滋滋的。 两部会师之后,指挥权自然移交给了朱熙。 朱熙并没有立刻下令攻城,而是让人围住城池,然后派人去劝降,自己这边则开始好整以暇地吃早饭,抓紧时间休息。 结果早饭还没吃完,城里的清兵就开门投降了。 任嘉祯出城后一夜未归,跟他一起出城的那五百清兵乱哄哄的一片也被城里的清兵察觉到了不对,很快就有人猜到了任嘉祯跑路的事实。 主将都跑路了,剩下的清兵自然更没有斗志了。几个主事的军官商量了一晚上,都一致同意投降。 但是他们毕竟超过了之前苏玮给定下的一天的期限,所以即使已经决定投降,但是心中还是忐忑不已,害怕投降之后被清算。 心中七上八下的,紧张了一晚上。 等到第二天早上,天色亮起来后,他们看到城外果然又来了一大队人马,这才相信苏玮说的主力即将到来的话是真的,心里更害怕了。 在这种情况下,朱熙派人刚一劝降,说保证饶恕他们的性命,这些人就毫不犹豫地投降了。 桂阳城就这样兵不血刃地拿了下来。 在拿下桂阳城的第二天,程凯也带着这次南征大军的主力和两千瑶兵赶到桂阳。 紧接着,南征大军又兵分两路,由程凯和朱熙各率一路,由朱熙负责攻取湖南最南边的宜章、临武和蓝山三县。 而程凯则亲率主力以郴州城为中心,花费半个月的时间,连续拿下郴州城附近的汝城、资兴以及永兴三县,甚至将兵锋推进到了隶属衡阳府,衡阳城难免屏障耒阳县附近。 荡寇军虽然战力强悍,但是此次出兵正兵人数太少,每占领一城都要留下兵马驻守,所以程凯在将整个郴州府拿下之后,下令停止前进,以免战线拖得太长,出现收尾难以兼顾的危险。 而面对着荡寇军的锋锐攻势,驻守在衡阳的湖南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也神经紧张起来,紧急派了三千人马驰援耒阳城,生怕荡寇军拿下耒阳城后直接威胁衡阳。 程凯在耒阳城以南的耒水畔一个叫做珠玑滩的地方留下一千人马驻守,监视耒阳城的清军。 而耒阳城的清兵也不敢主动出击,双方在耒阳形成了对峙局面。 至此,这次南征算是圆满结束。不过程凯却还不就此班师。 整个湘南如今虽然已经没有了清廷的官府,成建制的清兵更是没有,但是要想彻底掌控湘南,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第一件事就是剿匪。 这些匪里面既有原来就活跃在湘南地区的那些山贼草寇,也有各种打着反清旗号实际上却在行盗匪之事的各路绿林势力。 还有一些是被荡寇军击溃逃入山中的清军溃兵纠集在一起形成的新匪。 再加上湘南还有各种少数民族土司土兵土民。 这些势力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人员组成也是良莠不齐,对荡寇军的态度心思也都各不相同。 程凯要彻底将湘南地区的秩序梳理清楚,就必须逐一处理跟这些势力的关系。 或者剿灭,或者收服,或者交好,是一件非常复杂且需要智慧的大工程。 除了以上,还要重新恢复湘南地区的生活秩序,恢复经济秩序,保证各族百姓的正常生计。 至于说分田分地这些后续工作那更是千头万绪,异常复杂。 想打这些事情,程凯就很头大。 他虽然比铁牛要细致耐心,但是毕竟是领兵大将,宁愿跟敌人鏖战肉搏,都不喜欢上述这些琐碎细致的事情的。 他能做的就是先从自己最擅长的地方入手,先剿匪,保证湘南地区能有一个基本的安全环境,改善湘南遍地是匪盗的局面。 但是这些盗匪在湘南活跃多年,湘南又多山。这些盗匪熟悉地形,别说剿灭了,就是寻到他们的踪迹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沈墨在程凯临行前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给了他跟湘南三十六寨总总盟主联络的方式。 前文说过,湘南三十六寨是一个民间的自发抗清联盟,从最早的开始起事的那一批人到现在已经足足有十几年的历史了。 当年许多老人都已经去世了,昔日的三十六寨如今也只剩下了七个寨子。 清廷这些年一直对他们围追堵截,想要彻底剿灭,但是却一直没有成功。但是湘南三十六寨的日子也因此过的很艰难。 上次沈墨永州大胜于成龙之后,湘南三十六寨还派了使者去结盟,甚至在他们的总盟主给沈墨的信中还流露出原因把这个总盟主位子让给沈墨的意思。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的日子不好过,想找沈墨这棵大树靠着。 沈墨当然对这个什么总盟主没什么兴趣,但是却不会拒绝人家的好意,毕竟大家都是反清义军。 现在正是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喜事连连 五月底的永州已经很有些夏天的味道了,人们已经全部换上了单薄的夏装。 沈墨这段时间心情很愉快,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每个见到他的人都能感觉出这位年轻的总镇大人那不加掩饰的愉悦心情。 造成他心情这般愉悦的主要原因自然就是铁牛和程凯两路大军连战连捷,顺利将宝庆府以及桂阳府,乃至郴州府,还有永州府剩下的城池全部拿下,将整个湘南地区都纳入了自己的治下。 清军的力量湘南地区几乎被扫荡一空,虽然之后还要进行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治安战,肃清各路势力,但是大局已定,基本上可以宣告荡寇军在整个湘南地区站稳了脚跟。 如果没有太大的变故,几乎不可能再改变这一既定事实的。 除了军事上的节节胜利之外,政治上,理想社也正式成立了。 沈墨自然作为社首,是理想社的最高领袖和最高掌控者。在他之下,成立了一个常务理事会。 李志远、铁牛等荡寇军的骨干担任理事。 在理事会下面,还有一个秘书委员会。 理事会虽然掌控着理想社的大权,但是因为这些理事们另有正职,不可能将大部分的精力用在这边,所以需要另外一批人来处理社中的日常事务,所以秘书委员会就应运而生了。 秘书委员会其实就是理想社的日常管理机构,其主要人员除了荡寇军的之中的一些中层和基层军官骨干之外,人数最多的就是如同李元武,林佳明等沈墨的狂热粉丝了。 沈墨对于秘书委员会的定位就是负责处理日常事务,同时负责发展、筛选以及监督社员。 至于社员的发展、选拔和监督考核办法流程这些,沈墨也制定出了一套相应的规章制度和流程出来。 对于理想社的政治定位,沈墨目前只是把它聚拢一个打造荡寇军核心人员,将系统人员和土著骨干结合起来,打造一个荡寇军核心体系的一个框架。 简单来说,就是能加入理想社的人都已经可以看做是既有能力又有忠诚的骨干人员了。 以后投效过来的人是否必须要加入理想社才能任职当官,虽然暂时没有硬性要求,但是这肯定是一个趋势。 以后随着理想社的发展壮大,人人都会知道,要想真正获得沈墨的信任,成为荡寇军的骨干核心,就必须要加入理想社。 甭管你是为了升官,还是说想实现真正的理想抱负,加入理想社都是必经之路。 这也是沈墨有意造成的一种趋势,是否理想社的社员,就会成为区分是否是真正自己人的一个主要特征。 不过,想要混入理想社,如果对沈墨没有真正的忠诚,没有对荡寇军的纲领政策有深切的认同,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你演技再好,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沈墨规定,所以正式的理想社的成员必须经过他的亲自考核。 考核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他亲自见一面。 虽然对于这个听起来过于草率的考核办法,如李元武等人有点不明所以,但是却也出自对社首的狂热崇拜而觉得理所当然。 他们自然不知道沈墨是一个挂逼大佬,是不是真正的忠诚,在他的眼前无所遁形,一目了然。 沈墨对于这种党派政治自己也是心中有些疑虑和谨慎,所以打算一点一点的试验和放开。 虽然前世生活在一个党派政治非常成熟的世界,但是毕竟他并没有亲身参与进去,对于党派政治的了解也只是通过各种书籍影像资料了解一二,却基本都是皮毛。 当然,不可能每个新加入的社员沈墨都要亲自考核,那肯定是不现实的。以后随着荡寇军的快速发展,社员肯定会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快速增加。 如果每个人都要沈墨看一遍的话,那他其他事情也不用去做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沈墨规定,每一名社员都可以作为入社介绍人来介绍新人加入理想社。新加入的社员有一年时间的实习期。 这一年时间就是一个考核期。如果在这一年时间内表现良好,才会推荐上去,最终统一在一个统一的时间内去接受沈墨的考核。 而如果新社员在实习期间犯下了严重错误,甚至违法乱纪甚至忤逆作乱,介绍人也要受到连带责任。 同样,如果新社员表现良好,并且顺利通过考核,转为正式社员,介绍人也会受到表彰奖励。 责任和权利都是相辅相成的。 目前为止,理想社的社员加起来还不足一百人。但是沈墨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字就快速的以几何倍数来增加的。 除了理想社的建立,沈墨的个人生活也有了两桩喜事。 一个是姜寒酥有了身孕,这个消息也是刚刚被永州城的好几个大夫给证实的。 沈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点突然,愣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不顾那么多人在场,抱着被自己滋润的越发有女人味的姜寒酥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把一旁的丈母娘陈氏吓得大呼小叫,急声让他小心点。 姜寒酥自己也没想到,也有些发蒙,但是看着沈墨开心的样子,心中幸福无比,脸上的笑容也绽放成了一朵花。 转完圈后,沈墨又在姜寒酥额头上使劲“叭”了一口,笑道:“好媳妇,没想到咱俩这么快就要为人父母了,你夫君我可真是厉害啊。” 姜寒酥看着旁边的母亲还有几个郎中,羞得脸一下子红了,轻轻啐了一口沈墨,在他胸口上轻轻捶了一下,示意他收敛着点。 沈墨却满不在意地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然了,不光我厉害,你也厉害,咱们是强强联合,以后再生他个十七八个的才好啊。” 姜寒酥越听越羞,红着脸啐道:“十七八个?你当我是猪啊……” 沈墨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丈母娘陈氏看着小两口甜蜜的笑容,又露出了熟悉的姨母笑。 几个郎中在一旁抬头望天,都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来。 谁能想到外界传说杀人如麻,用兵如神的沈总镇却还有这么随性的一面,不知道说出去会不会被灭口? 沈墨前世今生,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要做准爸爸的事情,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好歹也是从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过来的人。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所以拉着媳妇的手说了一大堆自己知道的怀孕注意事项,譬如不要剧烈运动啊,但是也不能每天坐着不动。要多吃瓜果蔬菜,保证营养均衡等等。 一番话听得所有人都傻了,姜寒酥瞪着一双大眼睛怀疑地问道:“墨哥哥,你怎么这么懂?竟然比女人还懂?” 沈墨一愣,看着旁边丈母娘怀疑的眼神,郎中们好奇的目光,有点尴尬,急中生智道:“这都是听我祖父说的。老爷子能文能武,也懂些医术,所以我自然也就了解一些。” 众人这才释然,丈母娘陈氏点点头道:“沈老先生的确是通晓医术的,我以前也听小竹子的祖父提起过的。墨哥儿你能知道这些当然最好了,我也就放心很多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注意一些,你们还年轻,来日方长,该节制的就要节制。” 沈墨刚刚还为把锅甩到了自己那个已经去了极乐世界的便宜祖父身上而得意,忽然听到丈母娘的后半句,差点没给噎住了。 一看媳妇姜寒酥,刚刚恢复正常的脸又瞬间变成了一张鲜艳的红布,一双美目瞪着亲娘,看起来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 几个郎中又是一副抬头望天啥也没听见的样子。 沈墨干咳两声,对那几个郎中道:“辛苦几位了,诊费已经准备好了,诸位请便。” 几个郎中闻言如蒙大赦,急忙拱手谢过,背着药箱匆匆走了出去。 等到没有了外人,姜寒酥拉着陈氏的手羞臊道:“娘,你都说了些什么啊,以后让女儿还怎么见人啊!” 陈氏却不以为然地道:“人家郎中啥事情没见过,这点事算什么。我说的话你们两个要当回事啊,可别瞎折腾的把我的宝贝外孙给我折腾没了,那我可是不依的。” 姜寒酥红着眼拉着亲娘的手臂道:“娘,你还说,墨哥哥可还在呢。” 陈氏充分体现了一个过来人的豁达,瞪了一眼女儿道:“就是因为墨哥儿在我才说的。娘知道你俩刚成亲,正是最腻歪的时候我,娘是过来人都理解。但是你是娘的女儿,娘最了解你。墨哥儿说啥你都肯定听他的,这男人啊,稍微一磨,女人就容易心软。娘的意思是你俩忍一忍,等到孩子出来以后怎么都好说。” 饶是沈墨脸皮厚,也被这敞亮的过来人丈母娘给说的老脸发热,禁不住小声辩解了一句道:“娘,这个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只要稍微注意一点也可以的。” 陈氏闻言瞪了过来:“嗯?” 沈墨被这一瞪有点心慌,看出来了陈氏是认真的,立刻打消了给陈氏科普一番孕期夫妻生活小技巧的打算,立刻点点头一脸认真地道:“娘,我知道了,我们一定注意。你就等着抱孙子好了。” 陈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了起来。 看到丈母娘还有继续教育的意思,沈墨急忙借口军务繁忙,找了个理由撤了,只剩下陈氏和姜寒酥母女俩继续留在房里继续说话。 …… 回到前面的办公区,沈墨让秘书司坤将今天需要处理的公文拿了过来。 处理了几个日常的公文后,沈墨翻到了一封铁牛从邵阳城送来的公文,看了一会,抬头问司坤:“雷蒙和他手下那些瑶兵最近怎么样?” 司坤想了想道:“一切正常。主公给他们发放足额的军饷和粮草,定期还有肉食补充,而且还给他们补充了兵甲器械,这些瑶兵都很感激主公。每天在雷蒙统领的带领下训练的也很努力,军容军纪看起来也有了很大的改观。就是他们军中失职的人太少,就是雷蒙自己也不认识几个字。昨天,雷蒙还请求主公给他军中配备几个参谋。” 说完,司坤将一封雷蒙写的报告拿了过来放在了沈墨面前。 沈墨翻了一下,看着雷蒙那歪歪斜斜甚至还有好几个错别字的请示报告,笑道:“能写这么一封报告也真是难为他了。这样吧,你回头把李元武叫过来,让他再举荐两个人,三个人一起去雷蒙军中当参谋,负责参赞军纪和处理公文军令等事。” 司坤答应了一声,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沈墨想了想又道:“你派人把雷蒙叫过来,我有事找他。” 司坤立刻出去安排去了。 沈墨看着铁牛的公文沉吟起来。 铁牛在公文中说了如今宝庆府的情况。宝庆府如今也是大局已定,但是后续的许多工作也是刻不容缓的。 整个湘南地区,尤其是宝庆府和郴州府桂阳府这三个府,土司众多,匪盗也多,汉民和其他民族混居,情况复杂,必须得派一员得力干将去辅助铁牛和程凯才能梳理明白。 而且肯定免不了还要跟那些当地的大大小小的土司们打仗,所以还需要一支能够擅长山地作战的部队去支援。 现在程凯那边有江华县土司赵江龙派的三千瑶兵协助,问题不大。 所以只要给铁牛派一支人马过去就好,这个差事自然就落到了雷蒙身上。 雷蒙现在对沈墨已经很服气,忠诚度也越来越高了,但是却一直念叨着一个事情,那就是让沈墨尽早娶了他妹子雷九妹。 按照雷蒙的逻辑就是沈墨娶了他妹子,那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成了一家人,他给沈墨打天下就能全心全意了。 所以,要想让雷蒙去宝庆府帮铁牛,就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沈墨倒也不是矫情。雷九妹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丰韵楼那边,跟白映波住在一起。 沈墨隔三差五的也会过去看看,跟两人吃个饭,聊聊天。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雷九妹这个瑶族小姑娘还是很不错的,性格直爽热情,有一说一,不扭捏,大大方方的。 人长得也不错,身材也好,虽然皮肤略微黑了点,但是属于那种健康色,也处在沈墨的审美范围内,所以沈墨对她观感也是不错的。 让沈墨惊奇的是,白映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妖精跟雷九妹竟然相处的也很融洽,完全没有一点吃醋的样子。 这让沈墨对于雷九妹的交际能力也有些佩服。 现在姜寒酥怀孕了,以沈墨对她和丈母娘陈氏的了解,肯定会再次提出让沈墨纳妾的事情。 现在看来,纳妾不仅成了家事,还成了政治任务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激将 雷蒙没过多久就赶到了总镇署,额头上带着汗珠,风尘仆仆的。 “总镇,你找我是不是打算娶我妹子了?”雷蒙一进来就兴冲冲地问道。 沈墨一阵无语,板着脸道:“我找你来是要说正事的,你给我严肃点。” 雷蒙瞪着眼睛道:“娶我妹子就是正事啊!总镇,你是不是瞧不上我妹子?” 沈墨无奈,这都哪跟哪儿啊。 “九妹是个好姑娘,我挺喜欢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但是今天找你来是因为别的事情。” 沈墨给雷蒙吃了一颗定心丸,雷蒙这才憨憨的笑了起来,拍着胸脯道:“总镇,你尽管吩咐。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是我妹夫,我是你大舅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就去。” 沈墨心想我要是真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妹子估计我也娶不成了。 “你这段时日练兵练得怎样了?” “兄弟们吃得好,穿的好,还经常有肉吃,日子过得跟以前比起来简直神仙日子,好多人都长胖了,就等着好好打一仗呢。总镇,是不是要打仗了?要打仗的话,这次一定要让我去啊,我可不想再留着吃闲饭了!” 雷蒙说着眼睛都亮了起来,凑到沈墨跟前急吼吼地问道。 “那就好。我知道你一直埋怨我没有让你跟着铁牛和程凯他们出征,不过那也是为了你和手下的瑶民兄弟们好,这你应该理解。对于真心追随我的人,我一定不会轻易让他们置于险地的。当时你们初来乍到,兵甲器械都不齐备,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我如果直接让你们去上战场,那就是拿你们当炮灰。对我来说,每一个兄弟,每一名士兵的性命都很重要。” 沈墨的这番话说的很平静,但是雷蒙却心中一阵感动。 他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也明白汉人说的“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听得眼睛都微微有点发红,猛点头道: “总镇,我明白,我手下的兄弟们也都明白。就连我妹子也早早都明白了总镇是真的拿我们这些瑶民当兄弟看的。 不过我们瑶民也更明白喝了人家一口水,要还给人家一块肉的道理。总镇养了我们这么久,我们为总镇你卖命也是天经地义,心甘情愿的。你说吧,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绝对没有二话,哪怕是让我们去北京城取了鞑子皇帝的狗头,也是一样的。” 这话把沈墨给逗笑了,笑道:“你知道北京距离永州多远吗?别说取鞑子皇帝的狗头了,就你手下这一千多人,还没出湖南,估计就剩不下几个了。清军虽然里面有不少草包,但是也有一些能打的,咱们不怕他们,但是也不能太不把人家当回事了。行了,又扯远了。言归正传,这次叫你来,是让你去宝庆府帮铁牛。” 将宝庆府那边的情况说了一遍,沈墨最后道:“说起在山里打仗,还是要靠你们这些世代在山里生活的人。程凯那边,江华县的土司赵江龙可是派了三千瑶兵助阵的,这次可是立了不少功劳,你可不能被人家给比下去了。” 沈墨知道雷蒙是一个好面子的人,所以故意用赵江龙来激他。 果然雷蒙一听就很不服气,瞪着眼睛道:“他赵江龙能做到的事情,我雷蒙也能做到的。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总镇,我这就回去集合队伍,立刻出发,你照顾我妹子,等我把宝庆府那些敢跟咱们作对的王八蛋全收拾了就回来。”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你给我回来。” 沈墨知道他是个急性子,但是没想到这么急,哭笑不得的给叫了回来。 “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你回去后先统计一下需要的物资装备,需要什么尽管报上来,我让军务处给你全部补齐。就算要走,也要跟九妹告个别,不能就这么屁股一拍就走。” 雷蒙一想,也是哦,嘿嘿笑着离开了。 让雷蒙宝庆府帮忙,铁牛那边就会从容许多。 湖南湖北,乃至整个南方,民族众多,所以土司也多。他们世世代代居住在山里,沈墨要想把他们收服,单靠荡寇军正兵是做不到的。 这些人就算正面打不过,但是利用熟悉地形,熟悉山林的优势,给你各种伏击偷袭也会让人焦头烂额的。 就算打不过,人家逃进山里,荡寇军士兵就算再精锐也只能干瞪眼。 但是一味的怀柔,尤其是一开始的怀柔也不行,那样这些土司根本就没有敬畏之心,会把沈墨跟之前的那些朝廷当成一样的软弱可欺。 沈墨可不想现在搞个羁縻怀柔,以后天天听到这些土司造反叛乱的消息。 所以他要用雷蒙作为瑶民的优势来对付这些人。有了雷蒙和他手下的瑶兵,那些土司老爷们原本的优势就会被抵消掉。 又有荡寇军作为坚实后盾,只要日子久了,不怕这些土司不认怂。 而且这些土司们利益诉求也各不一样,他们跟手下的那些土民土兵也有很多矛盾。雷蒙完全可以利用这些来分化瓦解他们,壮大自己。 此长彼消之下,他们就会认输。 前期的军事打击过后,再辅助以一些政治经济手段,困扰西南地区千年的土司世袭制度就会得到最大程度上的解决,地方秩序也会真正稳定下来,朝廷的影响力才会最大程度的得到体现。 虽然同样是为沈墨效力,但是雷蒙的情况跟赵江龙却很不一样。 虽然都是瑶民,但是雷蒙是属于瑶民之中的底层,只能说在普通的瑶民之中有些威望,但是却没有什么根基。 所以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沈墨,这也是他心心念念想跟沈墨联姻,把妹子嫁给沈墨的主要原因。 没有安全感嘛。 但是赵江龙却是货真价实的土司,他出兵帮助沈墨,一来是向沈墨示好,二来也是想趁机试探荡寇军的实力。三的话大概也是想用这次出兵助阵来作为以后跟沈墨结盟的一个筹码。 沈墨并非说要一定要将所有的土司们斩尽杀绝,如果能够结盟的话,只要赵江龙的条件不过分,他也是愿意考虑的。 打天下,虽然有一个打字,但是却并不完全都是打打杀杀。 必要的谈判和妥协也是必不可少的。 还是那句话,政治就是把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你给我面子,我也给你面子。你若给脸不要脸,那我不仅不给你留脸,甚至还要把你的脑袋割下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效忠的是自己的信仰 安排好了雷蒙支援宝庆府的事情后,沈墨又开始思考要派谁去宝庆府和郴州府以及桂阳府主持后续的各种政策执行工作了。 简单来说,就是这两处都要派遣一名有能力的文官却跟铁牛和程凯搭档坐镇。 前面大仗基本上打完了,剩下的治安战基本上应该都是些小打小闹。后续推行各种荡寇军的政策才是重中之重。 可是沈墨拿着司坤送上的官员花名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并不是说沈墨手中没有符合条件的文官,有当然是有的。 文官头子李志远就不用说了,那是沈墨的左膀右臂。但是他肯定是不能去的,他去了,大本营永州这边的日常政务就没人负责了。 至于戴文胜,那是沈墨的情报头子,且不说不擅长民政,就算能干,沈墨也不能让他去。 情报工作有多重要不用多说,戴文胜现在每天都在忙着在铺设荡寇军的情报系统,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沈墨现在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除了这两位骨干,其他的文官大多数都是被俘后或者主动投降后为沈墨所用的原清廷官员。 其中虽然颇有几个有才干的,但是却也现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没有闲人可派。 人才还是太少了啊,虽然这段时间收录了不少乡绅子弟充作实习吏员,但是这些人都太年轻,而且还都处于实习考察期,显然是不堪大用的。 要派去的人必须是那种有才干,有应变但是还有原则的人,而且个人的操守也要过得去。 沈墨并不是说需要人人都要如同于成龙那般清廉如水,那基本不可能。 能出一个于成龙已经不错了,人人都是于成龙的话,那就太违反人性了。 想到于成龙,沈墨忽然看向坐在旁边另一个办公桌上的秘书司坤问道:“老于头现在什么情况了?” 自从上次去看过于成龙一回后,沈墨就再没去过。 不过给了于成龙自由活动的权利,每天出门身后带着一小队的荡寇军士兵,他爱去哪随便他,哪怕是军营也都可以。 司坤笑道:“这老头自从伤好了之后,找看守他的士兵要了一堆砖头还有一块石锁,每天除了吃饭,看书,发呆之外就是搬砖,举石锁。我去看过一次,那石锁看着随时能把他拉倒在地上,可是这老头还是咬着牙死撑着。据说现在已经举得比原来轻松许多了。” 沈墨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老于头竟然还开始健身了。 想想他那干瘦虚弱的身板,沈墨既有些佩服,有有些为他那身板担心,怕他什么时候把自己给练过去了。 “既然开始主动打熬身体了,看来老于头是不打算求死了,这是好事啊。他还做了些什么?” 沈墨追问道。 “再就是每天在街上溜达,逮住人就拉着人家问话,甭管是摆摊的小贩,还是进城的行商,或者是码头的苦力,甚至还有城外种田的农民,他都要拉着人家问东问西,主要都是问一些譬如以前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官府有没有欺压虐待,收取苛捐杂税等等,又问人家现在的日子境况,问的还很细。人家看他还留着辫子,本来都不愿意搭理他。但是看着他气度不凡,身后还跟着咱们的士兵,也就耐着性子回答他。” 司坤略带着些嘲讽的语气说道。 沈墨听着若有所思起来,问道:“然后呢?” “这两天好像没有再出去溜达了,每天就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天空发呆,发一会呆就拿起笔在纸上写点什么,大概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一样。” 沈墨大概明白于成龙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了。 他想了想道:“回头你去找一趟老于,问他如果想通了的话,可以过来找我聊聊。如果不愿意,告诉他可以去东安县学教书。如果他还有别的要求,只要合理的都可以满足他。” 沈墨虽然心中希望于成龙能够投效自己,不光是因为眼馋于成龙的个人才干,更是因为如果能得到于成龙这样一个名闻天下的清官干吏的投效,那对于沈墨的个人政治声望将会有巨大的提升。 想想看,康熙皇帝亲自嘉奖的清官干吏,堂堂湖南巡抚都愿意投靠,这天下谁还能理直气壮地说他沈墨是那种成不了气候的反贼? 只是沈墨却也清楚,对于于成龙这种根本不拿生死当回事,心中有自己坚定信念操守的人,什么威逼利诱这些手段都没啥用。 这种人如果自己想不通,你用啥手段都不好使。 自己要是想通了,你就算不给他发俸禄,他也愿意追随你。 这种人效忠的并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家族或者某个国家,他效忠的是他自己的心中的信念。 沈墨猜测,于成龙这段时间的表现就是在试着去了解沈墨,了解荡寇军的一切。他的所见所闻让他产生了一些思想上的变化,所以才会出现开始思考发呆。 这是一个好的迹象。 最少说明他愿意主动了解和接纳他周围的新变化,愿意去思考,而不是用过去的成见和偏见来看待沈墨和他荡寇军。 司坤点头记下,忽然问道:“总镇,如果于成龙答应去东安县学教书,但是却不愿意剪掉辫子,那该怎么处理?” 现在在沈墨治下,这些纳入治下超过两个月的区域,几乎找不到还留着金钱鼠尾的人了。 就算有些百姓因为经济的问题还穿着一些满清款式的服饰,但是辫子却基本上都剪掉了。 男人们现在头顶的要么一头短发,要么就是光溜溜的光头,没有人会留辫子了。 这不光是荡寇军的强制要求,也是一种身份认同。 谁要是敢留着辫子出现在人前,官府就算不抓你,百姓们也会动手按住你给你强行剪掉的。 于成龙也就是因为身后跟着荡寇军的士兵,否则肯定也会享受这种待遇的。 回到司坤的问题上,沈墨想了想道:“随他去吧。头上的辫子容易剪掉,心中的辫子却不容易。我等着他主动剪掉辫子的那一天。” 原本的时空大清灭亡之后,北大都能容下一个留着辫子的辜鸿铭,他沈墨也能容下也留着辫子的于成龙。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意外 沈墨没有等到于成龙来找自己,因为他说自己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想明白。 于成龙也没有答应去东安县教书事情,不过却请求沈墨答应让他去四处走走,说也许这样能帮助他更好的想明白一些还在困惑的事情。 沈墨答应了他,这样的人只能等他自己想明白。不过对于于成龙没有答应立刻去东安县学教书,他还是对这个老头有些佩服的。 他心里的东西想不明白,肯定是没办法去教别人的,尤其还是一群待启蒙的儿童。 或者说他没有完成自我身份的认同转变之前,觉得自己不合适去教书。 不过于成龙的一个举动却让沈墨很意外。 “于成龙亲自剪掉了自己的辫子,并且用火烧成了一把灰。我问他既然没有答应效忠主公,也不愿意去教书,为什么要剪掉辫子?” 司坤回来禀告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也有点钦佩和讶异。 ”他说自己当初剪掉了长发,留了辫子,是为了出仕为官。他说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一直想剪掉这条辫子,留着只是因为辫子有用。 现在他以败兵之将的身份成了俘虏,所以就没有必要留着这条辫子了。他还说这辫子是对于华夏文明的一种亵渎和侮辱,他非常赞同主公恢复华夏衣冠的做法。 但是他又说,在他心里,还是认为主公是破坏天下安定的反贼,认为主公是不可能长久和成功的。 但是他又看到了主公做的种种事情,觉得主公跟其他反贼不一样,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人,所以他很纠结,不知道该用何种身份来看待主公。 他最后说,如果有一天他想明白了,一定会亲自来见主公的。” 司坤说完,脸上的神情钦佩之中又带着一些困惑,似乎不明白于成龙的真正意思。 沈墨静静地听着,半晌后道:“这是一个很轴的人,随他去吧。能想明白,对对我对他都是好事。想不明白的话,我也不介意多养一个闲人。” 心中暗自补了一句反正老于头也没几年好活了。 历史上的于成龙活了六十八岁,而现在他已经六十四岁了。 就算原本的生命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但是人生七十古来稀,也差不了多少了。 老于头想当个独立调研员,那就随他的意,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意外之喜。 司坤点点头,记下了沈墨的吩咐。 于成龙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在沈墨同意的第二天,就坐着一亮朴素的牛车出了永州城,原来跟着他的那队士兵依然跟着他作为他的护卫。 说完了于成龙的神情,沈墨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派谁去和铁牛以及程凯搭档主理民政? 想了半天,沈墨最后在两个名字上画了个圈。 一个名字是零陵县代理知县刘尧,另一个则是邵阳县代理知县李旭。 刘尧原本就是零陵知县,在主动投降后沈墨就让他继续代理知县,干的还是很不错的。 推行沈墨定下的政策还是很坚决的,而且前几日过来述职的时候沈墨看了一下忠诚度已经达到了七十。 这个人虽然有点优柔寡断,但是自己有头脑,也能听进去人劝,用的好的话很有希望成为一名干吏。 本来按照正常的流程,就算要重用他,也得再等上个一两年观察一下再说。 奈何沈墨现在手中缺人才缺的厉害,所以也就只能火线提拔了。 给刘尧定下的位置是湘南行署专员,负责郴州和桂阳州两地的民政工作,跟程凯这个湘南靖安将军配合治理地方。 这个官职也是个临时性的,因为地盘在不断扩大,人才又紧缺,所以只能先临时设置。 等以后大势稳定之后,很多东西,包括行政区划以及组织架构等都要重新规划制定的。 至于铁牛那边,沈墨则定了邵阳带领知县李旭暂时署理宝庆知府一职。 按照铁牛的报告,这个李旭有胆色又有才干,很值得培养一番。 沈墨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先让他把宝庆府的那一摊子顶起来,然后过上几个月让他过来述职,亲自考验观察一下。 只要是人才,并且忠诚度不差的,沈墨会给他们最大的机会,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和限制。 “你拟定两份委任状,签个章就发出去。铁牛和程凯那边也以我的名义叮嘱一下,虽然他们有监督权,但是却也尽量不要随意干涉他们正常行使自己的职责,各司其职,好好配合。” 沈墨抬起头,对着司坤交代道。 司坤一一记下,坐回自己的桌子开始拟定相关文书。 沈墨又让司坤给李元武也发一份委任状,让他担任雷蒙军中的参谋长,手下可以配备几名参谋,负责雷蒙军中一系列的军令公文等事宜。 参谋长这个职务本身就有监督军事主官的职责在其中。 李元武和雷蒙素不相识,出身更是大相径庭,让他两个搭档,也有互相制衡的意思。 沈墨相信他们的忠诚度,但是制度建设上却也不能马虎,这是非常必要的。 李元武是这个人既有头脑,还有热血,能文能武,做事干脆利索,现在又是理想社的秘书委员会的委员,算是投奔沈墨的乡绅子弟中最出彩的一位。 李元武这段时间,一直在双牌县暂时代理巡检一职,主要的任务就是带领由他自行招募编练的一群巡丁协助典史维持治安和剿匪。 这个差事主要也是沈墨考验他的一个临时过渡职务。 事实证明,李元武干的还是很出色,零陵县的治安一日比一日好转,偏远的山区且不论,最起码县城附近以及人口稍微多一些的聚落都已经不见了盗匪的踪影。 这当然主要是荡寇军威名太盛的缘故,但是也离不开李元武这些基层治安人员的努力。 很快,司坤就拟好了几分委任状,沈墨看过之后很快签发用印。 司坤收好之后又请示道:“主公,刘尧走了,零陵知县谁来担任?” 这个沈墨早就想好,道:“让柳斌升任零陵知县。还有你,以后肯定也要外放为官的,要有这个心理准备,我这里对你们只是一个过渡期。” 司坤神色严肃道:“主公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绝对不会辜负主公的期望。”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衣冠禽兽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一系列的委任状和嘉奖书陆续从永州总镇署发了出去,相关人员立刻开始交接,然后走马上任。 沈墨的统治机器以一种非常高效的速度在运转,没有各种繁文缛节,没有各种无用的流程,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情世故,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认真做事。 只有认真做事,用心做事,才能获得沈总镇的赏识重用,才能不断升迁。 在调派手下文臣武将的同时,各县的县学也陆续开学。 东安县学是第一批,分为男校和女校,分开教学,就连老师也是分开的。男校的学生最多,老师也都是男的。 女校人数很少,而且大部分都是军属,教书的老师也是如颜如玉这样识文断字的女子。 做出这样的设置,沈墨也是做了一定的妥协才达成的,毕竟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低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是后世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让女人上学,而且上的还是官学,这种事情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奇闻,跟他们以往的认知完全不相符。 若非沈墨的威望足够的高,东安县的百姓对他发自内心的崇拜和敬畏,否则让女子上学这种事很难推广的开。 一个事实是,中华文明从宋朝以后是逐渐趋于保守的。 明朝前期的时候因为朱元璋出身和思想所局限,整个国家和社会是处于一个非常僵化的状态的。 最显著的一个例子就是朱元璋制定的户籍制度,把人根据各种职业死死地固定下来。祖上干什么,儿子孙子乃至后代都要做什么,不能随意改行。 不同的户籍有不同的限制,譬如商人以及他的子孙后人就不能穿绸缎,盖房子不能僭越,就连出行都不能坐马车,不能坐轿子,子孙后代也不能参加科举等等。 如其他军户、匠户乃至妓户等都有各种非常严苛的限制。 这样的规定显然是违背社会正常发展规律的,更是违背人性的。 也只有在老朱活着的时候执行的还算彻底,老朱死了以后,他定下的种种规矩就慢慢的被废弛,最终名存实亡。 到了明朝中后期,基本上明初老朱制定的规矩被破坏的没剩下多少了。 譬如说商人不能穿丝绸,不能坐大轿子,宅子不能如何建筑等全部被事实上废弃了。商人穿着各种名贵的绫罗绸缎招摇过市,乘坐的轿子也是一个比一个豪华,宅子也是越盖越大,各种僭越。 商人的子弟别说参加科举了,就是在朝为官的也不少。 甚至还有商人穿着皇家专用的明黄色袍子招摇过市。 官场的规矩也是被破坏的七零八落,譬如说满朝衣冠禽兽。 这句话不是骂人的。老朱给大明朝的文武设计的官袍都是有着严格标准的。 文官的官袍除了颜色上的区分,胸前的补子上的图案都是各种不同的鸟类。 一品仙鹤补;二品锦鸡补;三品孔雀补;四品云雁补;五品白鹇补;六品鹭鸶补;七品鸂鶒补;八品鹌鹑补;九品练雀补。 而御史以及各科给事中这些言官,胸前则绣獬豸,代表公正。 而武官这边,一品麒麟补;二品狮子补;三品豹子补;四品老虎补;五品熊补; 六品彪补,七品犀牛补,八品犀牛补,九品海马补。 除了衣服颜色和胸前的补子图案不同之外,官员们帽子上镶嵌的宝石也各不相同,都要严格的要求。 这就是衣冠禽兽的由来,一开始的用来形容文武百官的。只是后来才演变成了骂人的词。 官服和官帽当然不能随便穿戴的,否则就可以治你一个僭越之罪。 但是到了明朝中后期,文官还好一点,要些脸面。武官很多就表现的无法无天,甚至经常有一些低阶武官,譬如一个九品武官,胸前本应该绣着海马,但是他觉得海马没面子,就私自给自己的胸前绣上一品武官才能用的麒麟。 这样的事情在明朝末期相当常见。 除了这些政治规矩的的废弛,对于女性的很多约束也日渐松弛,女人出来抛头露面事情越来越多,读书识字的女子也越来越多。 这其中的原因很多,就不一一赘述了。 而且明朝中后期,女子的地位不断提高却是一个事实。 但是这种趋势在满清入住中原后就戛然而止,满清统治者重新给华夏百姓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 对于女人尤其的苛刻严厉起来。 别说读书了,动不动就被那些八旗老爷们当做奴隶掳掠回家中去了。 康熙虽然在后世被称为圣明君主,什么千古一定,但是事实上,整个满清逐渐趋于保守,使得中华文明开始越来越落后于西方列强,就是从康熙开始的。 英帝国在进行完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很想打开胖大的东方市场,所以英女王派了使者来觐见康熙,给康熙送上了许多珍贵的礼物。 其中就有工业革命的产物,比如一座高大的座钟,一个制作精细的地球仪,以及单筒望远镜,还有各种精美的新式布料,以及许多奠定了工业革命基础的书籍,还有几支英国人制作的最新式的火枪等等。 如果康熙是一个真的雄才大略,高瞻远瞩的皇帝,从这些礼物上就应该就意识到了西方已经开始超越中国,就应该奋起直追,努力发展,保持强盛的国力。 但是康熙却只是把这些东西当做奇技淫巧,大部分都锁进了他的皇家仓库之中。 本该用来研究改良然后仿制后用来大量装备军队的新式火枪也被他当做个人去打猎时候的猎枪,白白错失了中华民族迎头赶上西方列强的机会。 这其中自然有满清统治者担心这种新式火铳一旦流传出去,被远远多于他们的汉人百姓拥有后会推翻他们统治的原因,但是也有他们本身的蛮夷出身的狭隘。 在几十年统治后,百姓们的思想更加的的的咚咚咚的的顶顶顶顶顶的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咚咚咚点点滴滴的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备战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东安县学现在学生也并不算多,男生有一百二十多人,女生这边这之有二十多人,只有男生总数的一个零头。 这还是前期做了大量宣传工作以后的成果,而且还是沈墨的起家之地,真正的革命老区。 至于老师,男校总共也只有三个老师,女校则是颜如玉一个女老师。 生源的话,农兵家属和乡绅子女大概各占一半左右,普通的百姓子弟也没有几个。 倒不是说没有批给他们名额,这方面是只要符合条件都可以上学,而且吃住都是官府承担,甚至还不要学费,但是却依然没有多少普通百姓愿意把孩子送来。 在大部分人看来,就算不要钱,可是送孩子去上学就等于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 有那功夫,还不如还孩子多帮家里干点活。 东安县衙也很无奈,报到了沈墨处。 沈墨认为这些百姓是没有看到上学的好处,所以才会这么短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不能苛责他们有多么长远的眼光的,他们往往看重的都是眼前利益。 换句话说,孩子上了学能有啥实打实的好处?这对他么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沈墨也也没有下令强行征收生源。只要第一批学搞好了,有了好出路,到时候这些人能就会争着将孩子送到学校的。 县学的教学内容也很简单,主要就是认字和识数。能读写常用的汉字,能掌握基本的四则运算就算是可以了。 第一批学生的学制是半年到一年,半年后会进行第一次大考。 考试合格的学生如果年龄达到十四岁以上,愿意进入衙门当小吏的可以直接分配到衙门去实习,如果对学习感兴趣的到时候可以进入更高层次的府学去深造。 沈墨目前已经开始下令在永州城筹办府学了,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潇湘书院”,因为湘水和潇水在永州交接而过的缘故。 目前,东安县学已经开学将近一个月了。 沈墨打算找个时间回去视察一番,看看效果如何。 建立学校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培养后备人才,但是这却需要时间。 所以沈墨同时继续吸收那些拥护支持荡寇军的士绅家中的子弟充入各级衙门充当实习吏员,一方面缓解了人才荒,另一方面也是对于这些士绅的一种示好和拉拢。 虽然沈墨是以打土豪分田地作为基本政策的,但是却并不是说要将所有的乡绅基层一网打尽,彻底的站在乡绅们对立面。 那不现实,也不可能,更不符合荡寇军的利益。 沈墨给乡绅们画了一个圈,只要他们站在这个圈内,沈墨完全可以跟他们合作。但是只要他们敢出圈,那就必须坚决打击。 规矩,一定要守规矩。守规矩的人沈墨当然愿意给他们机会,反之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沈墨的地盘越来越大,治下秩序越来越稳定,他的个人威望越来越高,一开始很多持观望态度的乡绅态度也随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都很愿意主动将家中子弟送到衙门充当吏员。 所以,现在虽然沈墨麾下很缺那种能臣干吏,但是普通的吏员却是很充足的。 这些实习吏员,以后要想转成正式吏员,甚至要当官,就必须进入潇湘书院学习一段时间,通过结业考核后才能正式转正或者晋升。 对于潇湘书院的定位,沈墨的设想就是中学加上党校的结合,要把它办成荡寇军思想改造,官员培养的大本营。 而且潇湘书院将来不仅会培养文官,而且还会设立一个武科,培养军事人才。 当然,现在许多细节的东西还都在筹备之中。 除了打造人才培养储备体系,沈墨也一直在紧锣密鼓的加紧扩充军备。 扩充军备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增加军队人数,另外一个方面是改善装备。 系统从殖民时代升级到要塞时代之后,人口上限增加到了五万人。 而沈墨现在所有的系统农民加上士兵只占用了两万人,也就是说还有三万人的额度。 随着地盘的不断扩大,秩序的快速稳定,沈墨手中可以用来支配的财富和资源也越来越充足了。 所以扩兵也就成了必然之事。 一支强大的军队才是他在这个世界立足,做一切事情的根基所在。 所以,军队建设才是重中之重。 但是扩充也不是无脑扩充,想暴多少兵就暴多少兵的,好歹也得遵照基本法。 这个基本法就是钱粮的多少。 毕竟除了军队,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必须根据现有的财务状况做好预算才行。 经过军务处一个多月的核算,在保证其他各项正常开支的前提下,沈墨定下了扩充陆军一万人,水师扩充到三千人左右,炮兵部队也扩充到一千人的扩军计划。 一万陆军其中包括了五千名系统农民组成的警卫部队,五千正兵组成的一个新的野战旅。 以系统农民的身体素质和服从性,只要装备好,稍加训练,他们就是一支合格的军队。 用来当然维持秩序和守城的戍卫警戒部队,绝对是能够胜任的。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系统农民组成警卫部队,还是正儿八经的系统正兵,都是可以随着训练和经历战斗来成长的。 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些系统农民组成的卫戍部队召唤的成本更低,功能性也更强,作为守城戍卫部队来说更加实用。 因为他们就算转职当兵,但是本身的各种技能依然保留,这就使得他们可以承担的任务会更加多样化。 比如在守城的时候可以快速修复被敌人损毁的城池,可以快速建造各种守城器械,可以直接转化为后勤部队等等。 好处实在多多。 这些系统农民组成的警卫部队连同之前的警卫队,被沈墨编成了一个警卫团。 第一批出现在他面前的系统农民首领赵方担任团长,钱虎担任副团长,孙猛担任参谋长。 警卫团直属沈墨,由三个警卫营和一个后勤分队,一个炮兵分队以及一个医疗分队组成。 装备的话,三个警卫营,一个全部装备燧发枪,身着可以防御火铳的棉甲。 一个装备长枪和弓箭,装备皮甲。 最后一个营则是一个刀盾营,装备圆盾和短刀,装备皮甲。 后勤分队负责辎重管理运输以及装备维修还有日常后勤供应。 至于医疗分队,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单位。医疗分队的两个主官就是之前系统支援来的两个军医。 成员则是他们之前训练出来的那些女性战场护士,当然也有少部分男性。 之前在永州保卫战的时候曾经发挥过作用。 目前为止,最后确定下来原因当专职战场护士的人员已经超过了五百人。铁牛和程凯出征的时候每人带走了一小部分,大部分的还依然留在了永州。 之前他们没有正式的编制,这一次则正式编入了警卫团之中。有了编制之后,这些人都是可以跟其他士兵一样领军饷的。 至于炮兵分队,只配备了一百人,只有二十门火炮,而且全部都是轻型的鹰炮。 毕竟警卫部队一般情况下用不到炮兵。如果警卫部队的炮兵都要排上用场的话,那说明情况已经到了很危急的时刻了。 另外的那五千正兵,除了一千名掷弹兵之外,其余的全部都是火枪兵。 这新增的五千人也单独变成了一个步兵团。 而炮兵部队这种,火炮的总数增加到了三百门,其中包括两百门鹰炮一百门长重炮。 因为火炮数量的增加,又需要大量的牲口运输拖拽,所以相应需要的后勤人员也多了不少。 三百门火炮单独成立了一个炮营。 这是一个单独的建制,不包括警卫团的炮队和铁牛程凯带走的那些炮兵。 至于装备,火枪火炮以及掷弹兵使用的小型炸弹基本上都是从系统的枪炮铸造厂和兵工厂之中购买的,其他的冷兵器以及各种防具则由沈墨在永州建立的兵器作坊制造提供。 简单来说,就是制造成本高,耗时久的热兵器都是直接给系统下订单,而那些容易打造的则由工匠们直接打造。 能买的买,能造的造。 而水师这边除了人数扩充之外,更重要的是战船数量的增加。 除了原有的十艘炮舰以及数百艘缴获收集改造的各式战船之外,又新增加了五艘重型战船。 这五艘重型战船比起那十艘炮舰来,不仅体型吨位上明显大了许多,载重量以翻了好几倍。 更重要的是这些重型战舰的火力更加强大,比起炮舰每侧只有两门三磅炮的火力,这些重型战舰每艘共有十八门八磅炮,每侧共有九门。 而且在船舷两侧还抱着铁皮打造的一层护甲,船头船尾还假装有用于冲撞的撞角。 站在那些炮舰上看这些重型战舰,都是必须要以仰望的角度。 这些重型战舰是要塞时代码头能够建造的最大型的战舰了。 不过对于沈墨来说,目前已经是足够了。就算有更大型的那种战舰出现,除非在长江那种大河里才能航行,一般的内河并不适合航行更大型的战舰。 很容易搁浅的。 要知道,目前清军的水师之中根本都没有吃水五百吨以上的战舰。别说这五艘重型战舰了,就是那十艘炮舰只要不遇上数量太过悬殊的清军水师,那也都是所向披靡的存在。 这五艘重型战舰上配备的水手和战斗人员以及其他后勤人员,每艘船在两百人左右。 以上的扩军计划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落实之中,永州城旁边的军港上的船坞附近重兵保守,防卫森严,里面正在加紧打造五艘重型战舰。 每一艘重型战舰的造价是三千两白银,足足是炮舰的六倍之多。 相应的,它的建造工时也是炮舰的数倍。大概每十天才能建造一艘出来。 现在已经有两艘建造成功。在下水之后,在第一时间就被严密的遮挡起来,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再亮相。 而之前在永州城附近建造的四座军营,每天都有士兵入驻,军营的空间也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缩小。 永州附近山坳里的兵器作坊和兵工厂附近同样重兵把守,每天都有蒙着黑布的大车从其中出来送到各处的军营。 除了正兵的扩充之外,零陵、双牌以及祁县还有新宁等占领时间将近两个月的县已经基本上分成了分田分地等工作。 这些工作的完成,让这些县的百姓对于沈墨,对于荡寇军的拥护明显地高涨起来,所以在这些地方建立护村队以及守备军的工作也就顺利正常的开展起来。 同样的,为了尽快让这些地方的农兵形成战斗力,沈墨从军中抽调了一批士兵,又将东安县的的守备军统领樊鹏飞以及孙翔常远等人抽调回来,组建教导队,去帮助这些地方组建农兵部队,训练农兵。 沈墨给出的时间表是到六月底,这些农兵部队必须形成基本的战斗力。不指望他们能够协助正兵野战,最少也要能够保卫革命成果,绥靖地方治安。 战争机器已经马力全开的运转起来,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沈墨在酝酿一场大仗。 这话没错,沈墨的确早已经在筹备下一场战斗了。 战斗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拿下衡阳城,击败守在衡阳的八旗驻守将军乌梁海和他手下的两万清兵。 虽然说沈墨事实上已经拿下来整个湘南地区,但是从军事意义和政治影响上来看,依然不够。 只有拿下衡阳,这个曾经被吴三桂当做帝都的湘南重镇,整个湘南才算是彻底的落入了自己手中。 到那个时候,沈墨才算是真正的登上了天下这个大舞台。 衡阳一日不拿下,他就永远只能算是一个在湘南小打小闹的反贼头子。 衡阳一日不拿下,他就永远只能算是一个在湘南小打小闹的反贼头子。 衡阳一日不拿下,他就永远只能算是一个在湘南小打小闹的反贼头子。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康麻子的震怒 在沈墨紧锣密鼓备战,准备出动攻打衡阳的时候,衡阳城里的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则是提心吊胆,忧心忡忡。 衡阳虽然驻扎有两万余清军,还有他这一个多月来招募起来的数万乡勇,甚至还有从长沙带来的十门红衣大炮。 而且洞庭湖的清军水师也派来了大部分的舰船过来助阵,每天在附近的湘江江面上游弋。源源不断的物资沿着湘江南下抵达了衡阳城。 甚至乌梁海还连续给康熙皇帝上了好几封折子,将湘南局势说的异常严重,请求皇帝再派更多的援兵和火器来帮他防守衡阳。 在很多人看来,衡阳城本身城防坚固,又有大军数万大军驻守,而且还有朝廷水师助阵,怎么着也能称得上固若金汤了。 虽然沈墨已经拿下了整个湘南,而且对衡阳表现出来越来越明显的攻击迹象,但是衡阳的清军都觉得沈墨不足为惧。 大部分人都认为沈墨若是敢来攻打衡阳,必定会撞得头破血流,大败而归。甚至一些乐观的人还觉得沈墨会死在衡阳城下,他的部下也会随之土崩瓦解,树倒猢狲散。 就算一些相对客观一点的人,也会觉得若是沈墨攻打衡阳,经过短暂的对峙僵持之后,最后必然也是一败。 但是这些人却不包括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 乌梁海不是一个很会打仗的人,但是他却是一个谨慎细致的人。 说简单点,这个人很怕死。怕死的人往往容易比别人想得更多。 他怕死,所以在于成龙大败之后,一直龟缩在衡阳,守城不出,甚至就连荡寇军驻扎在衡阳城南面的耒阳附近的那支荡寇军的小部队都不敢去主动攻击试探一下。 他怕死,所以他让人搜集了能收集到的所有的关于沈墨的资料,连续看了好几个日夜后,他对沈墨越来越疑惑。这种疑惑也让他更加的忧心忡忡。 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全家死光的反贼余孽是怎么死里逃生后还能如此迅猛地在湘南地区掀起这么大的风浪的。 他有太多的疑惑无法解开,比如说沈墨麾下那上万名军纪森严,悍不畏死的精锐士兵以及他们装备的精良火铳,那些装备有火炮的舰船,还有大量的火炮等等。 人的问题他勉强都能想明白,可是这些火枪火炮和炮舰是从何而来他是死活都想不明白的。 若是有人敢说这都是人家沈墨自己造出来的,他会觉得说这个话的人不是傻子就是个疯子。 别说造这么多数量的火枪火炮了,就是种个大白菜也都需要好几个月才能成熟。难不成造枪造炮比起种大白菜还要简单? 昔日康熙皇帝让南怀仁和汤若望两个人改良制造红衣大炮的时候,也是集全国之力,用了三年才造出来那么几百门。 可是沈墨从起事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年时间,他手中拥有的火炮至少都在五十门以上了。 难不成一个地方性反贼的力量竟然比朝廷还要雄厚? 乌梁海百思不得其解。 他越想不明白,就越觉得沈墨这个人神秘。越觉得沈墨神秘,心中的担忧就更甚一些。 未知造成了恐惧,但是这种恐惧所谓一军主帅,他又不能公之于众。一旦说了,要么造成军心动荡,要么让他这个本就没多少威望的主帅威望会更被削弱。 所以乌梁海的状态就是我害怕,但是我还不能说。我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多的弄一些兵,弄一些火枪火炮,弄一些战船过来,这样我才有安全感。 北京城里的康熙皇帝,从得知了于成龙全部覆没,兵败被俘的消息后先是惊愕,再是震怒,打死了好几个太监宫女,砸坏了好几座从明朝皇宫里流传下来的精美瓷器。 但是康熙毕竟还是有些本事的,好歹也是活捉了权臣鳌拜,又平定了三藩的英明君主。 在他冷静下来之后,他召集明珠和索额图以及其他的心腹奴才和臣子来议事。问他们如何看待于成龙兵败被俘,湘南彻底糜烂这件事。 明珠和索额图这两个人伺候康熙多年,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性。 主子要的不是他们的看法,而是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遮掩朝廷的脸面。 自从平定三藩之后,康熙就很乐意听到臣子们吹捧他的丰功伟业,说他是千古一定,圣明君主,上比秦皇汉武,睥睨唐宗宋祖的存在。 简单来说,康熙已经有些膨胀了。 于成龙又是他看重的臣子,他亲口封的”天下第一清官”,而且还是他专门派到湖南去当巡抚,收拾湖南的烂摊子的。 临走的时候又是赐宴,又是赐给尚方宝剑的。 可是这般恩宠之下,于成龙竟然败得如此迅速,败得如此惨烈,简直就是在他这个千古一帝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所以他才会如此的震怒。 康熙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位心腹,明珠反应更快一些,拱手道:“主子,奴才以为,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查证于成龙是否还活着。” 康熙神色一动,看着明珠道:“你继续说。” 明珠很直白地道:“以陛下对于成龙的恩宠信重,他若是死了,那就是咱们大清的忠臣。陛下自然应该下旨褒扬,甚至还要给他立衣冠冢,亲自祭拜他。这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让大家看看陛下对臣子的隆恩是何等浩荡。” 康熙立刻明白明珠的意思,神情略微松弛了一些,继续问道:“若是于成龙没有死呢?” 明珠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陛下,于成龙必须得死。一个死的于成龙才是大清的忠诚,否则万一,大清的脸面就荡然无存了。” 反应慢了一拍的索额图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插嘴道:“没错,奴才也是这么想的。万一于成龙投靠了那反贼沈墨,陛下和大清的脸面都不好看。所以,于成龙必须死。” 康熙神色阴沉道:“你们的意思朕明白了。朕过几日会为他立衣冠冢,亲自祭拜他。但是,你们必须保证朕祭拜的是一个为国捐躯的于成龙。若有差池,拿你们两个视问。” 两人急忙上前躬身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办得妥妥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索额图献策 说完了于成龙的事情,康熙这才转入了正题,问两人如何平定湘南的局势。 这两人都是挂着大学士的差事,所以对于下面送上的折子和公文都是看过的,对于湖南的局势也都是了解的。 明珠还没开口,这次被索额图抢了先。 索额图道:“主子,奴才看过之前的那些奏报,发现无论是之前的永州总兵李光地,还是于成龙这次大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那反贼沈墨拥有大量的火铳和火炮,甚至还有加装了火炮的战船。贼兵装备火枪的数量甚至比各地的绿营兵比例还要高。” “明珠,你掌着内务府,还没有查出来反贼手中的火铳和火炮从哪里来的吗?” 康熙听到这话,皱着眉头,看向了一旁的明珠。 明珠心中暗暗叫苦,湖南距离京城数千里,他虽然挂着一个内务府大臣的名头,但是内务府的日常事务基本都是不管的。 皇帝明知道这些,此时却来问他,一下子把他给问住了。 心中暗骂了索额图两句,嫌他多嘴,但是却也只好硬着头皮答道:“主子,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奴才怀疑这些火枪火炮以及那些炮舰都是琉球的郑家给的。那沈墨的祖父沈龍是个死硬的前明余孽,跟琉球的郑家搭上线也是有可能的。” “郑经在福建那边吃了大亏,狠有可能会出于报复,所以才秘密派人送来火枪火炮扶持那沈墨起兵作乱。除了郑家,奴才实在想不出那沈墨是如何弄到那么多的火器的。” 明珠说的全是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 说完后有些忐忑地看着康熙。 康熙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道:“好像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否则难不成是那沈墨自己造出来的?” 明珠立刻道:“主子圣明,火枪火炮可不是那么容易造的。要说造上那么一两支也许还行,但是成百上千的就根本不可能的。奴才以为要让福建那边严查从琉球那边过来的船只,切断郑家和那沈墨的联系。” 康熙点点头道:“你一会替朕拟个旨意,发给福建总督姚启圣,让他亲自督办此事。” 明珠急忙俯首躬身道:“喳!奴才遵命!” 康熙又看向一旁的索额图道:“你继续说。” 索额图立刻道:“主子,既然依靠火枪火炮取胜,那咱们要剿灭他们,就得火枪对火枪,火炮对火炮。奴才以为,一来是要让军器局大量铸造火枪火炮,二来也要编练更多的火器兵。而且奴才听说那沈墨手中的火铳比起朝廷官军手中的火铳还要精良,咱们要想压过他们,就必须铸造比他们更精良的火器。” 康熙皱眉思索了一会,问道:“你能弄到那反贼手中的火铳吗?” 索额图道:“奴才尽力而为。” 康熙道:“湖南路途遥远,想弄一支倒也不容易。你说的有道理。咱们满洲虽然坐了这天下,可是咱们才几个人啊,满打满算也就几十万人,跟亿兆的汉人比起来实在太少了。” “以前咱们旗人还能靠着祖宗留下的悍勇和精湛的骑射来压着这些汉人。但是入关这三十多年将近四十年来,能骑马射箭的旗人已经越来越少了,都变成了旗人老爷了。就说说你们两个,自己看看。十年前还能跟朕一起摔跤,可是现在呢?一个个大腹便便,养着一身白肉,这还能上马射箭吗?你们都成这样了,下面那些奴才肯定会更不堪的。” 康熙不由得感慨起来,听得明珠和索额图两人面带愧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凸出的肚子,齐齐跪下道:“奴才有罪!” 康熙摆摆手道:“起来吧,咱们旗人就这么点人,朕不靠你们守着这天下又能靠谁?总不能让你们再去跟祖先一样上阵杀敌,要是再死上几个,朕这个皇帝的位子也就坐不稳了。” 自从三藩之乱后,本来还算信重汉臣的康熙自然心中又对汉臣多了一丝提防。 但是满人太少,而且里面草包还很多,他要是完全不用汉人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李光地和于成龙的先后失败,让他心中很是恼怒,所以又开始觉得还是满人靠得住。 索额图两人看着皇帝没有发怒的意思,谢恩之后重新站了起来。 康熙沉默了一会后,说道:“汉臣汉兵不用不行,但是用谁怎么用却得掌握在咱们旗人手中。索额图,你说的两条很好。练兵的事情就交给你来负责。半年之内,你要给朕练出一万合格的火枪兵出来。明珠,打造火枪火炮的事情你来领头。朕回头给南怀仁和汤若望下一道旨意,你领着他们两个一起干这件事。半年之内,必须给朕造成五千支火铳和一百门火炮来。” 两人急忙下跪领旨。 康熙又道:“现在乌梁海已经到了衡阳了。衡阳是吴三桂昔日的伪都,被他营造的很是坚固,又有乌梁海带着两万大军坐镇,洞庭湖的水师也给他派去了。那沈墨就是再有能耐,也只能被锁在湘南。” 明珠应声道:”主子说的极是,衡阳乃是湘南第一重镇,那沈墨要想攻破可是难如登天。只要乌梁海谨慎一些,衡阳肯定万无一失。“ 康熙刚要点头,却见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折子过来。 索额图急忙上前接过折子,呈给康熙。 康熙接过折子翻开看了一眼,脸色一沉,骂道:“乌梁海就是个废物。这么多人守着衡阳城,竟然还要朝廷给他派援兵!真是个窝囊废!” 这个折子自然就是乌梁海请求援军的折子。 康熙康熙接过折子翻开看了一眼,脸色一沉,骂道:“乌梁海就是个废物。这么多人守着衡阳城,竟然还要朝廷给他派援兵!真是个窝囊废!” 这个折子自然就是乌梁海请求援军的折子。 康熙康熙接过折子翻开看了一眼,脸色一沉,骂道:“乌梁海就是个废物。这么多人守着衡阳城,竟然还要朝廷给他派援兵!真是个窝囊废!” 这个折子自然就是乌梁海请求援军的折子。 康熙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各方态势 这个勒尔锦也是康熙身前十几位亲近大臣之一,以前曾经跟着鳌拜打过不少仗。 但是此人并不是属于鳌拜的党羽,在鳌拜倒台之后因为能征善战被康熙亲近重用,给封了一个顺成郡王。如今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之前吴三桂叛乱的时候,勒尔锦跟明珠被康熙委派率领清军跟吴三桂手下大将林兴珠、韩大任交过手,算是如今康熙麾下满人大臣里为数不多的一员经验丰富的大将,还获得了一个“常胜将军”的称号。 勒尔锦收到康熙的旨意之后,立刻开始调兵遣将,三日之后带着挑选出来的两万清兵出了京城,向湖南而去。 而掌管内务府的明珠则也在三天之后,派了一队乔装打扮的人马非常低调的离京,向着永州而去。 这一行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找到于成龙,确认他的死活。如果死了就回去复命。如果没死,那就制造一个事故让于成龙“殉国”。 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探查沈墨的真正底细,顺便再弄几支荡寇军的燧发枪回来研究一下。 而编练火枪兵和制造大量火器这两件事也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虽然沈墨如今才占据了湘南一隅,只有三府一州之地,但是康熙却已经给出了足够的重视。 在康熙看来,若是这样还不能剿灭沈墨的话,那才是没有道理的。 三藩之乱刚刚平定才一年时间,天下人心未定,若是湖南再次乱起来,那这天下恐怕就要起大乱子了。 这已经是康熙能够拿出的最大力量了,因为整个天下就跟筛子一样,到处都在漏风。各省的农民起义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山东河南等地现在白莲教也搞得当地官府焦头烂额。 草原上的蒙古葛二蛋也不老实,天天搞事情。 辽东的沙俄人也在烧杀抢掠,毫不掩饰他们对于中国领土的觊觎之心。 琉球的郑氏集团虽然之前在福建吃了大亏,但是却根基未损,依然保持着强大的军力,威胁着福建沿海。 种种事端,让一向自诩英明神武的康熙也感觉有点力不从心,焦头烂额了。 “这天下实在太大了,汉人实在太多了。” 等到身前没有人的时候,脸型瘦长,脸上因为小时候出天花留下满脸疤痕的康熙坐在龙椅上长叹一声。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汉人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为什么就一定要起兵造反吗? 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康熙虽然很喜欢读汉人的书,也了解汉人的风骨,但是却依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要是沈墨在的话大概会告诉他,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历朝历代每个时期都有农民起义,只是在元清这两代,农民起义的根源一个是阶级矛盾,还有一个是民族矛盾。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中旬,湘南的局势总体上是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没有大的战事发生。 但是小的战斗每天几乎都在发生。 在铁牛和程凯两位荡寇军大将的主导下,湘南的治安战以很高的效率在持续推进。 对于那些荡寇军之外的武装势力,要么归降,要么解散,要么头铁硬刚等着被剿。 对于那些土司,沈墨给出的意见是只要他们能够遵守荡寇军定下的规矩,则可以适当地让他们保留一定的士兵和土地,但是所有的土民必须全部变成自由身,在官府编入民户。 而且土司以前享有的各种特权也要废除掉,该交税交税,该纳粮纳粮,不能再跟以前一样随意动用死刑,使用奴隶了。 简单来说,就是让这些土司变成一个个拥有一些家丁的小地主。 这是沈墨的底线,因为他深知一旦此时心软妥协,以后会后患无穷。 谁要是不接受,那就直接武力说服,直到你接受为止。 沈墨本来担心江华县的瑶族土司赵江龙会比较抗拒这个政策,他甚至已经给程凯下了密令,要严防赵江龙作乱。 一旦赵江龙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动作,程凯就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赵江龙之前派来助阵的那三千瑶兵也会第一时间被拿下。 赵江龙可是整个永州府实力最强的一个土司,如同他不满沈墨的政策而起兵作乱,那沈墨就算冒着被人说是背信弃义之徒也要彻底将赵江龙镇压的。 改土归流从明朝中期就开始执行的政策,但是却从来没有彻底执行过。 大部分土司表面上臣服朝廷,但是心中却根本不拿朝廷当回事。朝廷派去的流官根本子没有多少实际权力,很多人完全都被那些兼任佐贰官的土司们给架空起来。 原武冈州知州孔宗烈就是一个例子。 所以沈墨是打算趁着地盘还不大的时候彻底将这些土司的问题给解决掉,让改土归流真正的落地。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沈墨不会动用武力。 他从赵江龙能够主动派出三千瑶兵助阵这件事上感觉到了赵江龙的释放的善意,所以特意写了一封信送给程凯。 然后程凯派了自告奋勇的寇良才当使者,带着沈墨的亲笔信赶到了江华县,见到了赵江龙,将沈墨的亲笔信交给了他。 寇良才之前的种种表现,让程凯对他很是欣赏,特意让他在自己帐前做了一个参谋。 寇良才能文能武,又细心果断,做事情颇有章法,又是湘南本地人,所以有他效力,会方便许多。 之所以派寇良才过去当使者,也是想让他去顺便观察一下赵江龙这个人,好给程凯提供一些跟此人相处的参考。 赵江龙是身材并不算高大,虽然是个土司,但是却是一身汉人服饰,而且还是一身明朝时期流行的道袍,头上挽着发髻,面目清癯,腰背挺直,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 虽然是个瑶族土司,但是这一身做派倒更像是一个前明的汉人文士。 看过沈墨的信后,他一言不发,走到自己的主位上坐了下来,闭着眼睛思索起来。 而他身旁的那些护卫却似乎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忽然齐齐上前一步,将寇良才和他的随从们围了起来。 寇良才见状,则是淡然一笑,从容不迫地道:“赵大人这是要铤而走险吗?” 赵江龙闻言睁眼一看,面色忽然严厉起来,对着那些护卫呵斥道:“一群蠢货,退下!” 护卫们闻言立刻转身退了出去。 寇良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赵老爷有什么需要我带回给程将军的话,我一定一字不落的转达。” 赵江龙看着寇良才,忽然笑道:“宁远寇家都原因心甘情愿的追随沈天王,我赵江龙又岂能落后,做一个螳臂当车之辈?我若是不接受沈天王的提议,恐怕不仅我那三千人马回不来了,江华县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赵家了。” 寇良才微笑道:“在我来之前,程将军让我转告对赵老爷的感谢。若是没有赵老爷的三千兵马,这湘南也没有那么快的平定。程将军还说,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沈天王心中都有一本帐。朋友帮的忙,沈天王会永生铭记。敌人做的恶,沈天王则会加倍偿还。沈天王希望能和赵老爷当朋友,也会记得赵老爷的恩义。” 后面寇良才就没说下去,但是聪明如赵江龙自然是明白的。 如果不当朋友,非要当敌人,那就会迎来荡寇军的铁血打击。 赵江龙心中微微一凛,面上却笑道:“沈天王恩怨分明,正是大丈夫所为。赵某能附沈天王骥尾是我赵家的荣幸。请寇兄弟回去转告程将军,我江华赵家是真心追随沈天王的。三日后,我会启程亲往永州走一趟,觐见沈天王的。” 寇良才闻言,仔细看了一眼赵江龙,看他神情极为认真,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此人名不虚传,果然有胆有识。 寇良才任务完成,也就没有多留,第二天就返程,回郴州去了。 程凯现在的大本营就在郴州。 “爹爹,你能不能不去永州啊?那沈天王听说心狠手辣,万一对父亲不利,那可怎么办?” 赵江龙的女儿赵月琴听说了父亲要去永州见沈墨的消息后很担心,跑来相劝。 赵江龙的有四个女儿,赵月琴是老二,年方十六。 老大已经嫁人,老三老四还小,一个十岁,一个八岁。 赵月琴生的也极为美貌,性格温婉,而且从小琴棋书画这些都有涉猎,甚至还能吟诗作对,算是赵江龙的儿女们里面最有才华的一位。 所以她也是赵江龙最宠爱的一个女儿。 赵江龙看着一脸担忧的女儿,温柔笑道:“不光爹爹要去,你这次也要跟我一起去。” 赵月琴一愣,疑惑地看着父亲,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道:“爹爹是想让我嫁给那个沈天王?” 赵江龙道:“你很聪明,但是这件事成与不成不在于你,也不在于我,而是在沈天王自己。” 赵月琴不解,但是她素来佩服父亲,知道父亲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做出的决定就没有错的。 她没有说话,等着父亲给她解释。 赵江龙欣慰地看着眼前美丽温婉的女儿,笑道:“这这两天的流言蜚语肯定很多吧,都说了些什么,跟爹爹说说。” 赵月琴道:“确实很多,不过大都是在说沈天王背信弃义,恩将仇报,说爹爹派兵助他,他却要来害我赵家,谋夺我赵家的家产。甚至还有许多人都叫嚣着说地爹爹太过忍让了,应该让小盘阿哥把那三千兵马带回了跟那沈天王打一仗,好让他知道咱们赵家不是好欺负的。但是我知道爹爹一定有自己的道理的,所以我让他们不要到处乱说,免得坏了爹爹的大事。” 赵江龙点点头欣慰道:“还是你最懂爹爹。要是真听这些人的,那咱们江华赵家,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赵月琴吓了一跳,急忙问道:“爹爹,那沈天王真的这么厉害吗?他真的要谋夺咱们的基业吗?” 赵江龙点点头道:“你爹我这辈子最大的本身就是看人,这个沈天王从占据了永州之后我就一直在派人搜集关于他的情报。但是了解的越多,我对这个人就敬畏。外界对他有很多的看法,有人说他心狠手辣,杀人无数。有人说他爱民如子,心系百姓。也有人说他沽名钓誉,其实包藏祸心。还有人说他妖言惑众,欺世盗名。但是爹爹却不这么想,在爹爹看来,沈墨这个人是一个真正的英雄。若这天下最后能有一个人能将满清鞑子赶出中原,恢复汉人江山,那肯定就是沈墨了。” “最重要的是,爹爹看不懂这个人。他很神秘,但是暴露出来的实力却越来越强横。而且从他做事的手段,以及他本人的做派来说,这是一个真正志在天下的人物,有心怀宇宙之志,囊括四海之心,并吞八荒之意。” 听着父亲用这些听起来极为夸张的词语来形容沈墨,赵月琴在惊愕之余,也不由地对那从来没有见过的沈天王产生了一丝好奇之心。 看着女儿脸上流露出的神情,赵江龙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总而言之,爹爹之所以派出三千瑶兵助阵,又打算带你亲自去用永州见那沈天王,并不是说只是怕了他,更重要的是,这是咱们江华赵家真正壮大,鲤鱼跳龙门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赵月琴听的似懂非懂,最后问道:“爹爹,这次去永州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赵江龙抬起头看了一眼北方,点点头道:“去了肯定没有危险,若是不去,那才是真的危险。好了,你快去收拾一番,明日跟着爹爹一起出发。” 赵月琴懵懵懂懂地答应了一声,回去收拾去了。 赵江龙等到女儿走了,又拿出了沈墨的信看了起来。 信很短,只有区区几行字,总结起来意思就是:“我沈墨非常感激赵兄的援助之手,也希望能跟赵兄成为好朋友。若是赵兄有心,就请亲自来永州一唔。” 信很短,但是在赵江龙心中却有千钧之重。 许多土司的情况他也知道一些,如今沈墨能亲自给他写信,并不是摆鸿门宴,而是因为他之前的援手,给了一个单独谈判的机会,也是一个证明他的诚意的机会。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楚王之死 湘南的局势整体出现一个相对平静的状态时,湘东却发生了一件让人意外的大事。 这一天,沈墨在接见完了一些湘南各方势力代表之后,戴文胜找了过来,跟他汇报了一件事。 “主公,你还记得那个朱承平吗?” 戴文胜笑着问道。 沈墨稍微一回想,就想了起来。 “不就是那位想册封我的楚王殿下吗?难道他已经不满足称王,而是要称帝了?” 沈墨好奇问道。 “那倒是还没有,那位老兄地盘还没咱们的大,称王已经算是厚着脸皮了。若是再称帝的话恐怕天下人都会笑死的。不过这件事比那他称帝还要严重一些。” 戴文胜有点卖关子地说道。 沈墨笑骂道:“老戴,你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赶紧说,再废话把你送到程凯那边去跟他搭档,那边正缺一个主持大局的文官。” 戴文胜对作做文官可没什么兴趣,闻言不敢再卖关子,直接说道:“这事说起来还跟咱们有关系。” 听了戴文胜说完,沈墨也觉得这事的确跟他有关系。 那朱承平自称是前明福王后裔,原本在湖南衡州府和江西袁州府之间活动,聚拢起了一支队伍,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前后攻下了五六座县城。 这几个县城就让他膨胀了,手下的人马扩充到了五六万,而且还自称楚王,派人册封之湖南各地的反清武装。 上次沈墨永州之战以后,这哥们就派人来册封沈墨当一个侯爵,结果沈墨见都没见,就给打发走了。 虽然沈墨不待见他,但是也有不少人捧他臭脚的,接受了他的册封,搞出了一堆侯爵,伯爵的,甚至还有一个国公。 虽然沈墨这个湘南最大的实力派不待见他,但是看到还有这么多各路英雄豪杰接受了自己的册封,这些老兄还是很有些洋洋得意的,甚至扬言说沈墨狂妄自大,侥幸赢了几场就得意忘形。若是日后被清廷围剿,就别怪他不出手相救了。 这老兄不仅口出狂言,而且还下令征集民夫在酃州给自己营造宫殿,准备办一场盛大的称王仪式,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朱承平是天下抗清的旗帜和标杆。 当地百姓苦不堪言,有人大骂他跟他祖先福王一样的贪婪残暴。 只是宫殿刚刚开工,刚刚打了个地基,这老兄就准备跑路了。 为什么跑路?原因很简单,他怂了。 跑路的原因也是跟沈墨紧密相关的。沈墨击败于成龙,又将整个湘南全部纳入麾下。结果引来了长沙的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带着两万清军南下驻扎在了衡阳城。 而且程凯还在郴州和桂阳州节节胜利,声势浩荡,又跟衡阳的清军对峙起来。 两大军事集团的对峙,让处在他们附近的朱承平害怕起来。 乌梁海虽然不敢主动对荡寇军发起攻击,但是对付周围的其他反清势力和绿林势力还是不虚的。 而荡寇军这边,程凯也在扫荡周边的那些各种势力。 朱承平使没有勇气跟两大军事集团对抗,所以打算放弃酃州,跑到隔壁江西的袁州府去避避风头。 结果这一跑,就暴露了他外强中干的虚弱本质。短短几天,他册封的那一大堆的侯爵伯爵都跑完了,甚至他手下大将阎万岁,也就是他册封为“国公”的那位,还带着自己的人马起来造反,跟他打了一仗,抢了一大堆财物然后跑到了隔壁江西的宁都州。 这还不止,被他用刀枪逼着给他修宫殿的酃(ling)州百姓在一名乡绅的带领下还组织起来攻打他。 一下子,原本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楚王”殿下变得众叛亲离,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朱承平无奈之下,只能带着残存的几千人跑到了江西的袁州府去。 结果在攻打袁州府的萍乡县时,被当地的清军和地主武装夹击,全军覆没。 这位老兄虽然跑得快,但是奈不住手下有人做了二五仔,趁着他晚上睡觉的时候,给一刀捅死,然后割下人头送到了清廷官府。 就这样,原本声势浩大的“楚王”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沈墨听完,也是愣了一瞬间,才感慨道:“虽然早就知道这老兄迟早得被灭,但是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看来,他这脑子跟福王朱由崧还真是有的一拼,说不定人家没说谎,还真有可能是福王的后代。” 戴文胜笑道:“江西湖南两省的反清势力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像朱承平这么头铁的。其他人最多给自己起个什么混世魔王啊之类的诨号,这位就那么几个县的地盘,五六万乌合之众,就敢自称楚王,那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眼里,主公的声望可是远远比不上这位楚王殿下的。” 沈墨听了也笑道:“那是,我怎么能跟人家楚王殿下相提并论。咱们还是闷声发大财,低调一点比较好。” 戴文胜却不赞同,摇头道:“主公,太低调也不好。朱承平被灭,是他咎由自取,狂妄自大。没有实力却要强行称王,还穷奢极欲,被灭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主公你却不一样,咱们什么基础,什么实力,岂是朱承平之流能相比的?” 沈墨用手点了点戴文胜笑道:“我怎么听着你老戴是要来劝进的?” 戴文胜也笑道:“是有这个想法。我觉得主公现在自称总镇也罢,还是外界称呼的天王也好,其实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不仅跟主公的实力威望不相匹配,而且还有些太过低调,不够正式。过分的低调反而不利用咱们的发展,所以有必要还是要适当高调一点的。” 沈墨想了想道:“你这话也有道理。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当前的重中之重还是要打好衡阳这一战。衡阳无论从军事角度还是政治影响力上,都属于湘南首屈一指的大城。拿下衡阳,才会真正的向天下人证明我们的实力。届时,再考虑升格一事也为时不晚。” “主公不骄不躁,思虑深远,文胜佩服。”戴文胜闻言面露钦佩之色,对着沈墨拱手叹道。 沈墨摆摆手道:“你也别拍我马屁。我又不是心如止水的圣人,只是我明白一个道理,多大的屁股穿多大的裤衩。要干大事,务虚的东西要少一些,务实的事情要多一些。等实力威望足够了,我就算不想做那个位置,别人也会逼着你去坐那个位置。 如果实力不够,强行坐上那个位置,不仅惹人嗤笑,还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昔日朱洪武就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提出了‘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口号,最终才得了天下。可惜朱承平自称之朱明后人,却不懂得这个道理。” 戴文胜点头受教,两人又说起了关于衡州之战的话题。 沈墨问道:“乌梁海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戴文胜道:“大的动静没有,但是依然在源源不断地从长沙府运输物资过来。已经潜入了衡阳城中的焦小二和焦小刀两人传来的消息,说是衡阳城里现在对进出人员差的很严,而且经常会在城中搜查奸细,晚上还会实施宵禁。 若不是他们两个早在咱们打下永州的时候就被派去了衡阳,恐怕身份也会暴露。乌梁海身边暂时还没有咱们的眼线,焦小二他们两个目前只是一个商人身份,层次太低,根本无法接近乌梁海那个圈子,所以更具体的情报暂时无法查到。” “另外,衡阳的清兵每天都会派出搜山队,对衡阳周围的山岭进行搜索,应该是怕咱们在衡阳附近潜伏兵马。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乌梁海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做事情偏向保守。 虽然没有此人太过以往战绩的资料,但是却也能猜到,这种保守谨慎的人,肯定会搜集许多咱们的情报。如今我军拥有大量火枪火炮和炮舰这个事实,清廷应该是已经相信了,不会再如以前那样怀疑了。所以,我判断这个乌梁海极有可能会向康熙求援。” 沈墨点点头道:“尽力而为就行。衡阳之战,咱们这一次要打的是堂堂正正之战,用绝对的实力取胜。管他来多少援兵,就算是康熙亲自来了,该怎么打还得怎么打。虽然咱们目前的重点是衡阳,但是也不要忽视现有的地盘。我希望在前方打仗的时候,后方不要出现什么大乱子。” 戴文胜严肃道:“主公请放心,凡是那些有可能会制造麻烦的人,我这边都已经做了布置。若是这些人想搞事情,我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沈墨也没有细问,又说了几句,戴文胜便告退了。 戴文胜离开后,秘书司坤拿着一沓公文走了进来,面带喜色道:“主公,程将军送来一封信,说是湘南三十六寨正式提出想要投效主公。若是主公同意,他们的总盟主甘万全希望来永州亲自见主公一面。还有,程将军说江华县瑶族土司赵江龙已经接受了主公的邀请,过几日就会坐船来永州面见主公。” 沈墨闻言也是一喜,接过司坤手中的信快速浏览一遍,喜道:“这是好事,你做好接待准备。这两位来永州,一来是想看看我沈墨是个什么样的人,二来也是想趁机看看我沈墨治下的地盘是什么样的。他们看的满意了,很多事情都好谈。” 司坤道:“主公放心,我一定准备妥当。” “还有什么事情?”沈墨又问。 司坤道:“雷蒙统领和李元武已经带着部队抵达了邵阳城,而且在路上还收编了一支绿林队伍。另外,原武冈州知州孔宗烈带着家小,在铁牛将军派出的人押送下已经到达了永州,主公要不要见一见。” 沈墨轻哼一声道:“孔圣人的不肖子孙,有什么好看的。这件事交给老李让他去安排,先让这厮在知府衙门当个小吏磨磨他的性子再说。” 司坤点点头记下。 “还有,主公,夫人派青竹来捎话,说是晚上要在家里设宴请白姑娘和雷姑娘过来吃饭,请主公早点回去。” 沈墨这段时间因为事情太多,所以为了方便沟通,又在他原来在知府衙门的那个小院里临时办公。 每天晚上回去的时候都到了掌灯的时刻。 一听司坤说这话,沈墨就明白肯定是丈母娘陈氏的主意。 自从姜寒酥怀孕之后,丈母娘几乎就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女儿,忙前忙后,操着各中心。 虽然姜寒酥身边有青竹紫竹两个丫鬟,沈墨又给配了两个侍女,可是陈氏还是不放心,很多事情都要亲自操持。 这些沈墨也都能理解,毕竟他是第一次当爹,姜寒酥第一次当娘,陈氏也是第一次当外婆。 但是让沈墨有些不好意思的是,陈氏不仅白天跟着女儿,晚上还要谁在他们卧室外面的小套间里,美其名曰是怕女儿晚上有什么事情,自己也方便照顾。 可是沈墨却明白丈母娘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浪,要节制,免得一不小心伤到了她的宝贝外孙子。 陈氏上次盯着两人,让他们注意不要在孕期瞎折腾,两人嘴上也都答应了。 但是知女莫若母,陈氏也看出来了两人口不对心,是在敷衍自己。 所以才会日夜守着,以关心之名来监督两人。 沈墨好几个晚上刚跟媳妇有点亲热的意思,稍微弄出点动静出来,就听见了外面丈母娘的咳嗽声响起,搞得两个人又尴尬又害臊,什么兴致都没了,只能抱着睡觉。 所以这两天沈墨都故意回去晚了些,有时候甚至还在书房睡觉。 倒不是他对丈母娘和媳妇有什么意见,只是毕竟血气方刚的,搂着如花似玉的媳妇却只能抱着睡觉,那种煎熬实在难受。 而且还有丈母娘在外面站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之前沈墨已经答应了陈氏说要早点把白映波和雷九妹两个娶进门,但是却一直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今晚的宴席肯定是又要当着两个姑娘的面,要催一催自己的。 沈墨想想都觉得有点好笑,丈母娘逼着女婿早日纳妾的,估计自己这也是天下独一份。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沈天王被当面逼婚 “小白,小九,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小白不用说了,跟小竹子多年的好姐妹,知根知底的。 小九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欢,打心眼里心疼你。你们两个都是从小没爹没妈的,既然老天爷让咱们娘几个聚在一起,以后你们就把我当亲娘,我也会把你们跟小竹子一样当做我的亲生闺女照顾的。” 沈墨回到家,刚走近后院的月亮门,就看见坐在院子里石卓旁的丈母娘陈氏手上一边拿着一只婴孩穿的老虎鞋在绣,一边笑呵呵地对着身旁的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说着话。 两个小姑娘自然是白映波和雷九妹了。 白映波坐在陈氏左手边,穿着一身浅粉色纱裙,娇俏之中带着三分可爱。 雷九妹坐在陈氏右手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如同一朵艳丽动人的杜鹃花。 而姜寒酥则坐在陈氏对面,穿着一件白色单衣,俏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新婚夫人的妩媚成熟,笑容温和恬淡。 两个小姑娘虽然衣着不同,但是俏脸的脸上都带着甜甜的笑意,静静地听着陈氏唠叨。 这一幕让沈墨不由地停下了脚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男人在外面无论多风光威风,回到家可不就是为了看见这和谐温暖的一幕嘛。 听见脚步声,几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墨哥儿回来了,快过来左。” 陈氏看见沈墨,笑呵呵地招呼道。 三个少女都急忙起身,白映波走了一步想过来,看了一眼雷九妹。结果雷九妹也正好在看她。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姜寒酥走过来挽着沈墨的胳膊柔声道:“墨哥哥,你比我们猜的要回来的早。娘怕做早了,你又没回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墨把“叭”地在媳妇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娘,最会疼人了。” 一个动作搞得姜寒酥脸红红的,陈氏脸上笑容更盛,笑骂道:“这话娘爱听。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娘不疼你们疼谁啊。” 看见沈墨毫不避讳地和姜寒酥亲热,白映波有些羡慕,雷九妹则是睁大了眼睛,眼中带着向往的神情。 这沈家阿哥果然是个会疼人,有情趣的好郎君。 石桌旁边只有四个石凳子,沈墨要是坐下了,就会有一个人没地方坐。 他走到陈氏面前,低头看了一下陈氏手中的老虎鞋,笑着赞道:“娘这手艺真好,看的我都想重新做一回小孩子了。” 一句话逗得众女都笑了起来,陈氏笑道更是停不下来,手指在沈墨额头轻轻一点道:“你这孩子现在越来越会哄娘开心了。看来,娘回头给重新找匠人做个更大的石桌了,免得以后人多了坐不下。” 这一句话意味深长,白映波和雷九妹都冰雪聪明,闻言互相看一眼,都有些害羞。 就是沈墨,也是老脸有些发热。 丈母娘表面上夸自己会哄女人,实际上则是说自己花心。 姜寒酥则轻轻在沈墨腰上掐了一把,笑道:“我看不光这桌子要换个大的,就是宅子也得准备一座更宽敞的才是。” 沈墨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媳妇不像是吃醋生气的样子,脸上依然挂着恬淡温和的笑容。 但是好歹两人也是做了几个月夫妻了,也多少了解一些。 自己这个小媳妇虽然看着温温和和的,但是有时候也是有些女孩子的小性子的。 当然,她的尺寸把握的非常好,不会让人反感,反而会让夫妻之间多了一丝小情趣。 沈墨脑子转的多块啊,立刻笑着找补道:“小竹子说的对,但是也不用太大。房子太大,容易迷路,还是小一点更温馨,更有家的味道。” 这也是隐晦地做个保证,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娶太多的女人。 陈氏笑着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活计,笑呵呵地道:“我去做饭,墨哥儿你忙了一天了,肯定也累了。赶紧去沐浴一下,换身轻便舒服的衣裳。等你收拾好了,饭菜也差不多就好了。” 陈氏转身向着厨房走去,白映波和雷九妹有心想跟沈墨多说几句话,但是又不好意思,所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陈氏去了,美其名曰怕她忙不过来,要去帮忙。 看着两女的背影,姜寒酥轻笑道:“这两个小丫头,明明心里想的不行,这会又开始不好意思了。反正迟早都是要被某人收进房里,吃干抹净的,这会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墨。 沈墨假装没听懂,往卧室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叫嚷着:“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热,赶紧给我准备洗澡水。” 看着装傻充愣的夫君背影,姜寒酥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摇摇头,快步追了上去。 沈墨每次的洗澡水都是她亲自带人准备的,这也是夫妻两人之间的一点小情趣,不能假手他人的。 沈墨沐浴完,又跟几天没有亲热的小媳妇腻歪了一会,等到换好衣服牵着小脸红红的姜寒酥从房里出来的时候,饭菜已经准备了。 姜寒酥的贴身丫鬟青竹在外面等着,看见小姐姑爷出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疑惑地问道:“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寒酥笑着去掐青竹的脸,啐道:“你现在胆子越发大了,都敢拿我来取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竹咯咯笑着逃开了。她虽然有点憨憨的,但是沈墨和姜寒酥已经成亲了好几个月,小丫头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 刚才是故意在装好奇宝宝拿自家小姐打趣。 晚宴是在另一处比较宽敞的花厅里进行的。说是晚宴,其实就是家宴。 饭菜分成了两桌子,主人坐一桌,几个小丫鬟单独坐一桌,顺便当个服务员。 菜很丰盛,林林总总十几道菜。 不光样式多,而且量都很足。沈墨的饭量大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所以每次陈氏都会按照两杯甚至三倍的量来准备饭菜。 一家人也没什么讲究,席上还摆上了一壶葡萄酒和一壶花雕。 葡萄酒是给女人们准备的,花雕是给沈墨准备的。 沈墨虽然没什么规矩,但是几女却都等着沈墨拿起筷子后才开始动筷子。 毕竟沈墨就算再开明,但是身旁这几个女人都是这个时代的人,免不了就会留下这个时代的印记和观念。 沈墨是一家之主,家主不动筷子,其他人肯定不能动的。 这是最基本的规矩,不能破的。 不过这一点沈墨也能接受,所以倒也没说什么。 沈墨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每道菜都会尝到,雨露均沾。 陈氏和三女吃了几口,都放下筷子,都笑着看着沈墨吃。 沈墨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劝了两句,看没效果,就继续自己吃。 等到盘子的菜都下去三分之一之后,才放下筷子,舒服地吐出一口气道:“娘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变成一个三百斤的大胖子。到那个时候,小竹子肯定会很嫌弃我的,把我扫地出门可怎么办啊!” 说着还故意长叹了一口气。 众女被他逗得前俯后仰的,坐在旁边的姜寒酥笑着啐道:“又来了。娘给你做了几个月的饭了。也没见你长胖一点,也不知道饭都吃到哪里去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饕餮转世。” 众女又是一阵大笑。 说起来也是奇怪,沈墨无论再怎么吃,一直都不见长胖,身材还是那么的标准,八块腹肌依然轮廓分明。 沈墨也没有刻意的锻炼,每天依然精力旺盛,思维情绪,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倦似得。 这必然是系统的功劳。 沈墨有心反驳,说自己不是饕鬄。毕竟饕鬄是只进不出,自己却是有进有出。 但是想了想还是没说,毕竟吃饭不适宜说这种会影响胃口的话,最重要的是当着丈母娘和两个未来小媳妇的面说很不合适。 吃饭喝酒,青竹紫竹要过来给众人斟酒,沈墨挥挥手让她们吃自己的,斟酒的事情自己来就行。 在家里自家人吃饭还要摆谱,就很离谱,完全没必要。 一个男人威望不是建立在这些破规矩上,而是他在外面能做出多大的事业来,是不是一个能够把家庭扛在肩上的人。 靠着所谓的规矩去压迫别人,那是最差劲的做法。 “我喝花雕,你们喝葡萄酒。葡萄酒温和,适合女子喝。” 沈墨将酒斟好,放在每个人面前,笑着说道。 “我也要喝花雕。”说话的是雷九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沈墨,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其实花雕也是一种稠酒,也不算烈酒。 古代由于蒸馏技术的落后,很难酿成如后世那样的高度白酒来。 这个时代的任何酒喝在沈墨嘴里都淡的跟啤酒差不多,甚至大部分还没有啤酒度数高。 沈墨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抽个时间看看能不能蒸馏出来高度白酒来,但是也就是想想罢了。 毕竟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那些用于享受的事情还是以后有空了再说。 看着雷九妹的期待的眼神,沈墨笑着点点头道:“好,这杯给你。” 说着把自己的酒杯跟雷九妹面前的酒杯调换了一下,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花雕。 结果白映波一看雷九妹要喝花雕,也觉得自己不能落后,于是也看着沈墨道:“我也想喝花雕。” 沈墨看着她眼巴巴的神情,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道:“好,给你喝。” 说着伸手把白映波面前的葡萄酒端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又给她斟满了花雕,重新放了回去。 白映波看着眼前这个刚被沈墨用过的杯子,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俏脸一红,猛地端起酒杯学着沈墨的样子一饮而尽。 喝的有点急,结果给呛到了,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陈氏赶紧给她拍背,责备道:“你这孩子,喝这么急干啥啊。” 一边拍背,一边对旁边的雷九妹道:“小九,你可别学小白,慢点喝啊。” 还好白映波没啥大事,很快就好了,只是脸色红红的,看着沈墨的眼神又有些害羞又有些水汪汪的,看着沈墨感觉心跳都加快了。 雷九妹虽然没有呛着,但是喝完了又把酒杯递过来,还要继续喝。 只不过这妹子才一杯酒下肚,就脸上泛起了桃花,两只大眼睛变得更加妩媚多情,瞅着沈墨,看得他悄悄地咽了一下口水。 一旁的姜寒酥轻轻凑过来低声道:“墨哥哥,看着两个美人为你互相较劲,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沈墨假装没听见,干笑了两声,打了个哈哈给糊弄过去了。 酒是好东西,是活跃气氛最好的媒介。几杯酒下肚了,白映波和雷九妹都有些活泼起来,不仅抢着喝酒,而且还端着酒杯要跟沈墨碰杯。 沈墨也是来者不拒,笑呵呵地喝了一杯又一杯,一点事情都没有。 只是两个小姑娘却明显有点醉意了,说话不仅大胆了许多,甚至还端着酒杯要跟陈氏碰杯。 姜寒酥因为怀孕的缘故,不能喝酒。 要说丈母娘陈氏到底是个习武之人,酒量比起两个小姑娘来要好了不少,喝了七八杯,除了脸红一点,其他一点事都没有。 沈墨暗自佩服,丈母娘就是丈母娘,酒量都碾压这些小姑娘。 酒壮怂人胆,这话还真是没错。 喝了十几杯酒之后,雷九妹竟然直接问沈墨道:“沈家阿哥,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每天都在想你,晚上做梦也能梦到你。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做你的新娘子了。甚至我和小白姐姐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的喜服,就等你过来迎亲了。” 一旁的白映波也喝多了,听见了也是猛点头道:“对呀,我们两个早都准备好了喜服,就等你带着轿子来接我们了。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对我们好就行。我会和寒酥姐姐,还有小九,我们一起好好伺候你的。” 沈墨都听傻了,这两位喝的真是花雕? 劲这么大吗?难不成喝了个假酒? 倒是一旁的陈氏露出了熟悉的姨母笑,看看红着脸眼睛水汪汪的亲自逼婚的两个小姑娘,又看看沈墨,笑眯眯道:“墨哥儿,自古情债最难偿。小白和小九两个小姑娘不顾女孩子的矜持,跟你说了心里话,你可不能让她们伤心啊。” 姜寒酥也轻声道:“墨哥哥,这里又没外人。小白和小九都是好姑娘,跟我又情同姐妹,我可不想看着她们伤心。你要是敢让她们伤心,我也会伤心的。” 沈墨感觉有点乱,自己被两个小姑娘当面逼婚不说,哭着喊着要给自己当妾。而且最离谱的是丈母娘还和自己的亲媳妇也在劝自己要答应。 沈墨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喊着穿越了。 古代这一点是真好啊! 不过前提是娶得起,养得起。换句话说就是要有钱有势。 纳妾从来都跟穷人没关系。 这一点古今倒是相通的。 不过沈墨也早知道两女的心意,他对两女也都很有好感,所以也就没有再忸怩,当即认真地看着两女道:“能得到你们两人倾心,是我沈墨的福气。虽然名义上你们是妾,但是对我来说只要进了我沈家的门,那都是我的家人,我都会怜惜爱护你们的。明天我就安排人准备,十日之后娶你们过门。”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两女都是泪眼朦胧了。 正文 第二百章 大战将起 虽然说娶妻纳妾,古代人纳妾的时候很多都不办什么仪式的,通常是一定小轿子就给抬回家了。 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小妾的地位可能就比家中的奴婢稍微高那么一点点,基本是不可能对正妻的地位造成什么威胁的。 甚至遇到正妻彪悍一点的,看小妾不顺眼,随便找一点错处都能给你打死。 当然,这个妾是指的普通人的妾室,那些帝王的嫔妃一类的不在这个范畴内。 不过沈墨毕竟是一个现代灵魂,既然决定要把白映波和雷九妹娶回家,那自然就会给她们足够的尊重和爱惜。 虽然他说十天之后迎接两人进门,但是众人商量了一下后觉得有点仓促。 白映波这边好说,没有家人,她自己就可以做主。但是雷九妹那边却还有一个哥哥雷蒙。 雷蒙一直盼着沈墨早点纳了自家妹子进门。但是他现在被沈墨派去了宝庆府。妹子嫁人,当哥哥的肯定要送亲的。 无论是处于笼络人心的目的,还是人之常情,沈墨都要等雷蒙回来才能接人家妹子进门的。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十天后先接白映波过门。等到雷蒙回来后再借雷九妹过门。 雷九妹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也知道沈墨这是对自己的尊重和怜惜,看着沈墨的眼神更加妩媚多情了。 事情定下来之后,沈墨基本就不用操心了,等着第二次做新郎就行了。 所有事情都有陈氏操心,姜寒酥这个当家主母在一旁协助。甚至娄小茹和小红小绿等人都可以过来帮忙。 “墨哥儿,现在既然日子定下了,那在小白进门之前你就不能再见她了。” 陈氏笑呵呵地看着沈墨道。 沈墨闻言故作脸色一跨,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惹的众人一阵起哄,白映波羞得红着脸躲到陈氏身后去了。 雷九妹得了沈墨的承诺,酒劲还没彻底过去,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沈墨大胆道:“沈家阿哥,姜姐姐有孕在身,白姐姐你又不能见面,你可以来找我的。” 沈墨看着她娇媚的容颜,听着这么大胆的话语,悄悄咽了一下口水,再看看旁边斜着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和丈母娘,挤出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正准备开口,结果却听到躲在陈氏身后的白映波瞪着雷九妹道:“小九,你好不害臊,没过门就想抢先。先来后到懂不懂啊,后面排队去!” 雷九妹笑嘻嘻道:“小白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 白映波知道她在装傻充愣,气的故作咬牙切齿,跑过去挠她痒痒。 雷九妹急忙闪躲,两人围着陈氏绕圈子,笑闹成一团。 沈墨跟姜寒酥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悄悄在桌下双手牵在了一起。 …… 姜寒酥怀孕和沈墨即将纳妾的消息传开后,荡寇军上下也都是喜喜洋洋的。 沈墨的嫡系核心倒还好,反倒是那些后来依附追随的人一个个显得更加振奋,比自己老婆怀孕,比自己纳妾娶亲还要高兴。 本人能亲自过来的都会过来亲自道贺,人来不了的,也会派人送来贺信。 倒是送礼的人没有那么多了,就算送也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倒不是这些人小气,只是因为沈墨之前已经连续下了几道严令,禁止上下同僚之间走动赠送过于贵重值钱的礼物。 你说是人情世故,正常走动,但是这其中必然会引发出许多腐败勾连来。 对于以往官场上的那些歪风邪气,欺上瞒下,吃拿卡要,借着各种婚丧嫁娶孩子满月长者过寿等名头敛财等种种行为,沈墨都都是严令禁止的。 除了三令五申之外,沈墨还专门在总镇署喜下面新设了一个监察司,由警务处主事李彪兼任主事,专门负责查纠官场风气,惩治贪腐。 一旦接到举报,查证之后,送礼的和收礼的都要受到惩处。 在沈墨以身作则,又高压遏制之下,荡寇军攻下永州之后因为吸收了太多乡绅和清廷旧官员而带来的一些不良风气很快就被抑制住了。 整个官场上下,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如何好好做事上面,风气为之一清。 许多人见状,都对沈墨更加钦佩,觉得他真是能成大事的英雄。 与此同时,沈墨的扩军计划已经进入了尾声。 整个荡寇军现在陆军正兵兵力超过了三万,其中铁牛和程凯那边各领五千,沈墨亲领两万主力驻守在永州。 水师也有三千人,其中配备了十八门八磅炮的重型战舰五艘,配备四门三磅炮的轻型炮舰十艘,另外还有五百多艘大大小小的各式船只,既能承担水面作战任务,也能承担大量物资和人员的运输任务。 除了三万正兵,各地编练的地方守备军总数加起来也超过两万人,这还不包括各村的村兵。 如果把那些村兵都加起来的话,沈墨麾下的武装力量人数已经接近十万。 当然,守备军和村兵都是属于半脱产的部队。守备军的定位更接近于后山的武警,而村兵则类似于民兵。 这十万人还是沈墨尽力控制,在不影响农业生产和社会正常生产秩序,又要保证兵源素质的前提下所达到的一个数字。 如果沈墨放开扩军的话,这个数字最少能翻一番。 但是没必要,人多不一定是好事,还是走精兵路线更好。 随着扩兵进入了尾声,距离进攻衡阳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沈墨定下出征的日子是六月十五,是沈墨迎接白映波进门后第三天。 这个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沈墨治下的各县已经已经开始了召集守备军和村兵回归,训练,积极备战。 各种命令每天如雪片一般的从总镇署发了出去,发到了湘南各地。 很快,别说整个湘南地区,就是整个湖南都已经知道了沈墨即将在六月十五日攻打衡阳的消息。 一时间,湘南本已经主将平静下来的局势又开始紧张起来。 但是更紧张的是坐镇衡阳的清廷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连夜进击 ”将军,那沈墨不过区区数万之兵,而且还多数都刚刚扔下锄头镰刀不久的泥腿子。虽然侥幸赢了几场,占了一些城池,可毕竟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哪里能跟咱们正儿八经的朝廷军队相比。他沈墨若是敢来,末将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吃不了兜着走!” 在衡阳城里,吴三桂昔日给自己修建皇宫里,一处叫做天极殿的大殿里,乌梁海正在召集麾下众将以及衡阳城的文官首脑在议事。 吴三桂昔日在衡阳称帝,虽然只当了短短五个月的“大周”皇帝就病死了,但是却也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为自己修建了一座巨大的皇宫。 虽然因为时间关系,规模比不起北京的紫禁城,但是却也是规模宏大,华丽富贵。 在吴三桂病亡之后,清军攻入衡阳城。双方交战之时,这座宫城大部分的宫室都被烧毁,只存留下一小部分。 乌梁海也是个好享受的人,在率军入驻衡阳城后,便将这座残存的宫室作为了自己的行辕。 此时说话的是一名旗人将领,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言语之中颇有些对于乌梁海的谨慎担忧不以为然的意思。 “就是,将军,不提咱们有两万大军已经数万乡勇,咱们还有十门红衣大炮呢。那沈墨手下的贼军虽然听说也有火炮,但是我估计他们那火炮就跟火铳差不了多少,基本也就能吓唬吓唬人。他们要是敢来,就让他们尝尝红衣大炮的滋味,保证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 又有一员满人将领出身应和道,说着还大笑起来,引来许多人应和。 对于手下将领们的轻敌傲慢,乌梁海颇有些无语,但是却也知道这是大多数人的态度。 在这些人看来,李光地和于成龙等人的失败,都是他们自己草包,才会被沈墨所败。 要是换成他们自己,肯定就不一样了。 人都是这样子,不见棺材不掉泪,都觉得别人败了就是菜,换了自己肯定行。 乌梁海虽然担忧,但是却也不能说太多。毕竟他的担忧很多没有办法证实,说得太多还会影响军心。 正当他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名亲兵从殿外快步走进来禀告道:“将军,皇上封顺承郡王为宁南靖寇大将军,统领两万大军前来湘南剿贼。如今大军前锋已经到了衡山脚下。顺承郡王派来的使者正在殿下等候。” 殿中瞬间哗然一片,众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喜气洋洋的,都说皇上这是杀鸡用牛刀,剿灭一个区区沈墨,竟然连顺承郡王这个常胜将军都派来了。 乌梁海闻言先是一惊,再是大喜,心中原本的那点担忧立刻消失不见。 顺承郡王来了,防务的事情肯定都要移交给他,自己这边就轻松多了。 乌梁海急忙站起身来,大声道:“快请使者进来!” 不多时,一人就进入殿中,跟乌梁海见过礼后高声叫道:“奉顺承郡王,宁南靖寇大将军勒尔锦之令,着长沙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做好大军驻扎等一应准备,且严守大军行踪,不得有误。!” 乌梁海急忙领命。 使者宣读完了勒尔锦的命令后,乌梁海急忙宣布散会,将使者请到一处偏殿,让人送上茶水点心,待使者吃饱喝足后这才开口详细询问。 得知勒尔锦不仅带了两万大军,军中还带着十几门红衣大炮后,乌梁海彻底放下了心。 他笑道:“有顺承郡王挂帅,又有红衣大炮助阵,沈墨这贼子这次一定会折戟沉沙,湘南光复指日可待啊。” 乌梁海是真高兴啊,他本来向朝廷求援,也没抱太大希望。因为他也知道天下的反贼实在太多,若是皇帝接到求援信就派援军,那有再多兵马也不够用啊。 他还担心皇帝治自己的罪,现在看来皇上还是很圣明的。 三日之后,乌梁海亲自将勒尔锦迎进了衡阳城。 待酒足饭饱之后,勒而锦便召来乌梁海询问最近的关于荡寇军的动向。 “根据种种迹象显示,那沈墨会在六月十五日来进犯衡阳。粗略估算,那沈墨麾下如今有十几万人马,不过至少有五万分布在宝庆府和郴州桂阳州等地。再算上留守兵力,沈墨能够动用的兵力当在五六万之间。” 乌梁海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当然,他这个情报错的有点离谱。当然,收集情报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古代又没有各种先进的侦听监测技术和设备,基本都是靠着人力打听消息,再加上连蒙带猜,所以往往搜集到的情报互相矛盾,相差甚远。 所以就更需要主将能够理性判断了。 “五六万吗?只怕其中精锐最多不超过一万,其他的基本都是乌合之众而已。那你说说,关于沈墨手中的火炮数量有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 勒尔锦长着一张长长的驴脸,摸着下巴问道。 这个还真把乌梁海给问住了,想了半天,犹豫道:“大概似乎应该有个二三十门左右,不过也许他又铸造了一些也不一定。” 勒尔锦骂道:“你以为铸造大炮跟铁匠打一把刀那么容易吗?继续派人打听消息,越多越好。” 乌梁海被骂的唯唯诺诺。 勒尔锦到底是个知兵的,很快就带着人四处巡视,检查加固城防,调兵遣将。 因为六月十五就在三天之后,所以他只有三天的时间用来准备。 其实,在勒尔锦到达衡阳的当天夜里,沈墨已经带着一万五千荡寇军正兵趁着夜色,登上了水师的战船,沿着湘江顺流而下,奔向了衡阳城。 他前一天将白映波接过门后,新婚之夜缠绵一夜后,第二天早早就离开了家门,来到了总镇署,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出征。 之前所有的一切,大部分都是用来当做烟雾弹来迷惑敌人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六月十五出征,但是只有荡寇军的几个高层知道真正的进军时间是六月十二。 短短三天,会让很多事情发生变化。 沈墨就是要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水面遭遇战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沈墨这次出征,没有调回铁牛和程凯,也没有从他们手中抽调兵马,一来是宝庆府和郴州以及桂阳州等新纳入的地盘正在进行治安战,还需要他们继续镇守。 二来他认为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 留下五千人的警卫团镇守永州,沈墨带着一万五千正兵在水师的护送下连夜顺流而下,直奔衡阳而去。 永州到衡阳这段水路,江面宽敞了许多,而去水面的落差也小。在加上这段时间水师统领郑云龙一直派战船来回航行,早已经摸清了这段水路的情况。 哪里水流平缓,哪里水流湍急,哪里地形险要,哪里暗礁比较多,基本上已经做到了心中有数。 所以虽然是夜间行船,但是也不用太过担心安全的问题。 而且是突然奔袭,又有五艘炮舰在前面开路,清军水师就算在半路拦截,也不会起到什么太好的效果。 沈墨也没有带太多的粮草,只让所有士兵随身携带了三日的干粮,尽可能的让船只腾出空间去运输士兵。 永州到衡阳并不算远,而且水路平坦,又完全处在荡寇军水师的控制之下,补充粮草给养非常的方便,没有必要携带太多的粮草。 李志远作为这次出征的后勤主管,在后方负责筹募粮草征发民夫。 孙翔和常远也被沈墨调回来了,孙翔带领一万从各县抽调上来的守备军精锐会稍后赶到。 常远则被沈墨任命为守卫永州大后方的主将,负责一切防务。 至于情报头子戴文胜,则要在沈墨出征期间负责内部的反谍工作。看到沈墨出征,后方空虚,肯定会有一些之前蛰伏起来不甘心的人又起来趁机搞事情的,这是必然的。 治安问题则由警务处主事李彪负责,配合情报处,侦缉查办各种违法乱纪之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各司其职。 六月十三日,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荡寇军船队已经到了距离衡阳城以南数十里之外。 沈墨的旗舰是一艘重型战船,被沈墨亲自命名为“东安”号,既有纪念东安县作为自己发迹之地的意思,也有东方安宁的寓意。 其他四艘重型战舰则分别命名为“永州号”、“宝庆号”“郴州号”以及“桂阳号”,这都是沈墨目前打下的四个州府的名字。 “东安号”宽大的甲班上,一身白色棉甲,大红色披风的水师统领郑云龙手按腰刀,指着不远处的江面上的一块沙洲道:“主公,这块沙洲叫做白沙洲,过了此处,再行三十多里水路就能抵达衡阳城下。” 沈墨一身低调的黑色甲胄,身披白色披风,腰悬横刀,一边听一边观察着两岸的地形。 郑云龙又指着湘江东安的一处山岭道:“那座山叫做盘龙山,相传是是古时候一条神龙盘卧在此处所化形成的。这盘龙山地形易守难攻,而且山上还有好几处泉眼,还是比较适合大军扎营的。” 沈墨从怀中抽出单筒望远镜对着盘龙山看了片刻后道:”的确是个扎营的好地方。清军若是在此处安排一支兵马,切断江面,就会扼住我军前进道路。派人登岸去搜索一番,若无可疑之处,就在此处登岸扎营。” 郑云龙领命,立刻打出旗语,命令船队停止前进,然后派了一队人马靠岸,向着盘龙山搜索而去。 此时的衡阳城中,已经全面接管了指挥权的勒尔锦早早起身,吃过早饭后对着一张衡州舆图在仔细查看。 这时候的地图,画的简陋又抽象,若非非常熟悉地形的当地人,外人看了往往都是一脸懵。 勒尔锦当然也不例外,看了半天,皱着眉头,招手将一旁的乌梁海唤过来,指着地图上一处道:“这个地方在哪里?” 乌梁海凑过来看了半天,这才道:“这似乎是衡阳以南数十里的盘龙山。此处水流平缓,江滩宽广,山势虽然不算高,但是却易守难攻,山中又有几处泉眼,算是衡阳以南最高的一座山岭。” 勒尔锦闻言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你有没有在此处派人驻守?” 乌梁海犹豫了一下道:“此处并无人马驻守,郡王爷,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蠢货,带人跟我走。” 勒尔锦皱眉骂了一句,吩咐道。 乌梁海被骂的莫名其妙的,心中虽然有怨气,但是却不也不敢发作,只能答应下来。 勒尔锦带着乌梁海和一队亲兵出了宫城,骑马来到城中的内码头正准备坐船去盘龙山探查地形,忽然一艘小船飞快的地驶过来靠在码头上,船上跳下来一个士兵,看到勒尔锦这一队人,得知了其身份后,立刻跑过来大声报告道:“禀告大将军,城南三十里外的江面上发现了大队船只,看旗号应该是沈墨贼军的水师。”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乌梁海差点没吓得从马上掉下来。 “沈墨来了?他不是六月十五才出兵吗?怎么会这么快?” 勒尔锦也是一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骂道:“蠢货,这显然是别人使出的瞒天过海的计策。不去盘龙山了,让洞庭湖水师提督阮南强来南城墙见本王。传令其他各将,谨守门户,没有命令不得乱动。” 一旁的几个负责传令的亲兵立刻领命骑着马去传令去了。 勒尔锦则调转马头向着南城墙而去。 回过神来的乌梁海急忙跟上,心中暗骂沈墨这个反贼果然大大的狡猾,明明说好的六月十五出兵,结果提前三天就来了,显然就是想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实在太狡猾了。 他忽然很庆幸勒尔锦来了,要是他不来,自己肯定会被沈墨打个措手不及的。 清军洞庭湖水师提督动阮南强是一名洞庭湖上的水匪头子。昔日在清军和吴三桂大战之时,此人被清廷招安,在平定吴三桂的过程中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所以得了一个水师提督的位子。 阮南强得令匆匆来到南城楼,见到了正在往南眺望的勒尔锦。 “这么远能看见个鬼。” 行过礼后,勒尔锦半天不说话,站在一旁的阮南强暗自腹诽道。 片刻后,勒尔锦转过来看着阮南强道:“沈贼的水师已经出现在城南白沙洲附近,本王命令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反贼的水师堵截在白沙洲附近,一定不能让他们越过白沙洲。另外,你在在拦截反贼水师的前提下,将五千兵马送上盘龙山脚下。” 看着勒尔锦一副完全在下命令的做派,阮南强心中很不爽,暗骂道:“这些鞑子水战一窍不通,还对大爷这么说话,真他娘的气人。 不过他嘴上却答应的很干脆道:“请郡王爷放心。末将定然不辱使命。” 说着领了将令,就转身而去了。 勒尔锦一指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乌梁海道:“你,带本部五千人马跟随阮南强一起去,要尽快占据盘龙山,绝对不能让贼军在盘龙山扎营。等你占据了盘龙山,就可以和阮南强水陆互相配合,扼住贼军进攻路线。到时候本王再出动主力,就可以在城外击败贼军了。” 乌梁海万万没想到这个差事竟然落在了自己头上,心中暗暗叫苦,有心拒绝,但是军中法纪森严,若是自己敢拒绝,勒尔锦就算以抗命之罪杀了他也无话可说。 “奴才遵命!”乌梁海只能硬着头皮领命。 阮南强手中的洞庭湖水师虽然号称兵力过万,大小船只近前艘,但是正儿八经的战船根本没有几艘,大部分都是从民用船只改造而成的。 而且这次来衡阳助阵,也只是来了一部分,并没有全部开过来。 阮南强当了多年的水匪,最后又能被清廷招安,官直堂堂提督,其最大的秘诀就是四个字“审时度势”。 这个人非常擅长观察形势,觉得形势对自己不利的时候,绝对不会硬刚。如果形势对自己有利,那跑的比谁都快。 当年在洞庭湖之所以愿意被清廷招安,就是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吴三桂即将败北,清军又缺少水师,自己投靠过去正是好时机。 果然被他赌对了。 这一次被调来衡阳助阵,他也提前做了一番功课,仔细调查了这一次要面对的对手。 当得知反贼水师手中竟然有炮舰,而且还不止一艘的时候,阮南强第一反应是这绝对是假消息。 开什么玩笑,自己纵横洞庭湖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一艘炮舰,你沈墨一个起事几个月的反贼竟然就有炮舰,而且还不知一艘,简直就是白日做梦,黄汤灌多了胡说八道嘛。 但是随着收集到的信息越来越多,各种流言传播,他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也变得半信半疑起来。 有一种说法是沈墨手中的炮舰和火炮都是琉球的郑经支援过来的。 虽然不知道郑经是如何从琉球几千里路将炮舰和那么多火炮送到地处内陆的湖南,但是看起来这个说法却是最后可能的。 想法转变之后,阮南强就已经有了一个打算,准备发现形势不对的时候就以自保为主。 大不了老子继续回去洞庭湖当水匪。 乌梁海硬着头皮领了命令,点齐五千兵马,出了城,登上了阮南强的水师船只,看着浩浩荡荡的船队起航,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思绪纷飞。 他一方面觉得己方的水师有这么多的战船,反贼应该打不过的。 另一方面却又觉得那不一定,毕竟敌人可是沈墨。而沈墨这个反贼头子总是不能以常理猜度的。 一时间又想到勒尔锦能看到盘龙山的重要性,那沈墨那么奸猾的一个人难道就看不见? 他会不会已经在盘龙山布下重兵,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就在这样的惶恐之中,清军的战船缓缓启程,顺着湘江向着上游驶去。 不知道行了多久,正在发呆的乌梁海忽然听见了前面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声,然后就看见了熊熊的火光,继而又是一阵阵猛烈的喊杀之声。 乌梁海吓得脸色一白,急忙走到船的最高处,抓紧桅杆向着远处眺望。 轰隆隆的巨响声此起彼伏,江面上不时地有火光闪烁,喊杀声被江风送进耳中,让乌梁海两股战战起来。 他知道,那轰隆隆的巨响肯定就是反贼水师的炮舰在开火,而那火光一定是己方的船只被击中后燃起的大火。 乌梁海已经有了撤退逃回城中的冲动了,但是他此时却在船上,船只行驶在宽阔的湘江之上,他作为一个满人,本能地对大江大河有些畏惧,别说跳船了,就是在这船上走几步都觉得有点头晕。 而且操船的还是阮南强手下的人,自己带着的这五千人乘坐的船又在船队的最中间,根本就是进退两难。 乌梁海无计可施,只能祈求阮南强能够撑住这一阵,然后赶紧下令船队返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兴许很久,兴许没有多久,乌梁海就听见一个亲兵指着前面叫道:“将军,那是阮提督的旗舰,他败了,正往回跑呢!” 乌梁海定睛一看,那正掉头往回飞快驶来的可不正是挂着“洞庭湖水师提督阮”字大旗的阮南强的旗舰吗? 阮南强既然存了见势不妙就逃之夭夭的想法,所以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旗舰打头,而是让几个之前被自己收拢的其他水匪头子带着自己的人打头,显然是想让这些人当炮灰去试探荡寇军的火力。 荡寇军这边,沈墨在派人登岸去盘龙山搜索还没回来的时候,就听郑云龙报告说是前方发现了清军水师的哨船。 沈墨立刻断定清军会派水师出来迎战,将要拦截荡寇军水师行进,所以立刻下令郑云龙率领水师主力上前遮挡水道,自己则带领主力准备登陆。 一旦水战爆发,自己这些人还待在船上就有喂鱼的危险。 水战就要交给水师来打,陆军上了岸才有战斗力。 郑云龙派了部分战船保护大军登陆,自己则带着水师主力继续前行。 前行了大概十几里之后,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清军洞庭湖水师。 郑云龙二话不说,立刻下令十艘炮舰打头冲了上去,五艘重型战舰随后压阵。 一场水面遭遇战就此爆发。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捞了条大鱼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清军洞庭湖水师没有一艘炮舰,上面的水兵也基本都是从水匪转化而来,用的武器也多是弓箭轻弩短刀,以及一些传统的水面跳帮作战使用的火油拍杆等。 跟荡寇军水师的装备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而且水兵的素质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再加上荡寇军这边是顺流而下,清军船队是逆流而行。 在荡寇军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全面优势下,这场水面遭遇战,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荡寇军十艘炮舰在宽阔的江面上一字排开,面向清军一侧的二十门黑洞洞的三磅炮严阵以待。 不知轻重的清军先锋船队大声鼓噪着冲了过来,船上的清军水兵们疯狂的拍打着手中的武器,嘴里发出各种疯狂的呐喊声,企图用这种噪声来先声夺人。 这也是内湖水匪作战的惯用方式,先制造巨大的噪声来吓唬对手,使得对手心胆俱裂,然后趁机靠近对手船只,用带钩子的拍杆将对方船只勾住,然后搭上跳板,冲到对方船上短兵搏杀。 或者靠近以后用涂着火油的火箭射击来引燃对方船只,引发混乱,然后乱中取胜。 跳帮作战适用于跟己方船只差不多大小的船,而对于比他们船身高大的敌船,则往往会采用狼群战术,用数量超出好几倍的小船将对方团团围住,然后用火箭攻击。 他们看见荡寇军的战船比他们的高大,数量也不算多,所以就想利用自己船小数量多的优势来围攻。 郑云龙已经换到了”永州”号重型战舰上去指挥了。除了沈墨作为旗舰的那艘“东安号”之外,包括“永州号”在内的四艘重型战船则在十艘炮架后面列阵形成了一个弧顶向外的弧形阵型,“永州号”正好处于弧顶位置。 看着鼓噪而来的清军先锋战船,郑云龙一脸从容,用手中的千里镜观察了片刻后,让传令兵给各舰打出旗语,命令做好射击准备,等到敌军进入有效射程后再开炮。 舰炮的有效射程比陆炮要少的多。 道理很简单,再平静的水面,船只也会晃动。这会极大的影响射击的精准度,眼中影响射击效果。 这时候的火炮全靠人眼瞄准,有没有后世那么先进的自动火控系统,所以距离越近,精准度就越高。 而陆炮则是在一个固定的阵地上射击,精准度自然就高了许多。 但是具体的开炮实际得由各舰的舰长来自行把握,因为每艘战舰所处的位置距离敌方战船的距离都各不一样,统一开炮的会肯定会效果也是不一样。 清军战船越来越近,上面的水兵鼓噪声越来越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清军已经大胜了。 看着冲在最前面的一艘清军小船已经来到距离己方不足五十米左右,一艘炮舰上站在指挥舱的舰长举起指挥刀爆喝一声:“开炮!” 一根从指挥舱直通下面炮舱的中空铁管立刻将舰长的命令清晰地传入了下面的炮舱之中。 两门早已经装填完毕的三磅炮旁边的炮长立刻拿起已经吹燃的火折子点燃了火炮尾部早已经剪好的引线。 引线迅速燃烧,引燃了炮膛内的发射药,火药燃烧产生的巨大动力将炮膛内的几十颗铅弹猛然轰出炮膛。 伴随着轰鸣声响起,船身猛地一晃,白烟迷漫升腾,首当其冲的那艘清军战船几乎在一瞬间就变得千疮百孔,船舱破碎,甲板上,船舱上惨嚎声一片。 在高速飞行的铅弹面前,无论是木头还是人,只要被击中,绝无幸免。 其他炮舰此时也纷纷开炮,轰鸣阵阵,白烟升腾而起短暂地笼罩了面前的江面。 木头的碎裂声,人的惨嚎声,仓皇的逃命声,人体落入水中的声音,各种声音瞬间不绝于耳。 很快,白烟散去,视野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原本气势汹汹鼓噪而来的清军先锋船队七八艘战船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甚至还有几艘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船舱甲板等各处撒满了清军的断肢残臂,血更是到处都是。 江面上更是漂浮着大量的木头碎块以及碎屑,以及许多的完整或者不完整的尸体。 不过其中也有一些跳水逃命的清军在拼命地向着岸边游去。 阮南强派来打头试探的先锋船队在刚才的一轮炮击之中损失了三分之一。 这一幕让后面一直在观察前方战况的阮南强脸色一白,感觉腿都有些发软。 贼军果然有炮舰,而且数量还不少! 眼前都有十艘之多,那么后面是不是还有更多的? 虽然从理智上来讲,一支反贼队伍能有十艘炮舰已经是非常逆天不合常理的事情了,但是阮南强还是忍不住的会这么想。 十艘炮舰在射击完一轮后,立刻按照早就安排好的命令向着两侧让开,将江面通道让给了后面的四艘重型战舰。 四艘重型战舰以“永州号”为首,扬起巨大的风帆,加速通过让出来的通道,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清军船队驶去。 而身后的十艘炮舰也在调转船头跟了上去,炮舱中的水兵同时重新开始装填火药。 顺流而下,又满帆前行的四艘重型炮舰很快就冲到了已经被吓懵了的清军先锋船队残部面前,直接从中间撞了过去。 巨大的包铁撞角直接在清军船队中间毫不费力的开出了一条道路。 凭借着巨大的体型,四艘重型战舰一边用撞角开路,两侧的十八门八磅炮一边向着两侧的清军战船轰击。 刚才三磅炮已经让清军吃够了苦头,威力和射程远超三磅炮的八磅炮造成的杀伤效果更是可想而知了。 两边的清军战船上顿时慌乱一片,炮弹横飞,击中船体直接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若是击中人体,直接就是变成两截甚至更多。 好几艘清军战船被击中后很快就进水开始沉默,清兵惊慌之下纷纷跳水逃命。 而此时后面跟上来的十艘炮舰则开始追杀那些四散奔逃的清军战船。 整个战场的画风,大概相当于四只巨大的鲸鱼带着一群鲨鱼在捕猎四处逃窜的其他鱼类。 等到四艘重型战舰彻底穿透了清军水师先锋船队,又向着后面的清军水师主力扑过去时,回过神来的阮南强再也撑不住了,用因为惊慌而变调的声音连连嘶声叫道:“掉头!撤退!撤退!” 阮南强的船好,而且早都存了保命的心思,船上又都是他多年的心腹,所以很快完成掉头,向着北面顺流而下,飞速逃窜。 其他清军战船一看主将都跑了,也急忙跟着掉头逃窜。 郑云龙一看,立刻下令全速追击。 趁你病,要你命。若是这次能全歼或者重创这支清军水师,以后的湘江,乃至整个湖南的水道上都将成为荡寇军水师的天下。 这一逃一追,很快就把船队中间的运输乌梁海和他手下五千清兵的船只一下子暴露在了荡寇军的水师面前。 “将军,那些船上都装满了人,看样子都是清兵。是要继续追杀清军水师,还是先收拾这些清兵?” “永州”号的舰长指着那些清兵运兵船对郑云龙说道。 郑云龙用千里镜一看,意外笑道:“看那旗帜应该是那个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的船,没想到这一网还能捞个大鱼。传令,不追了,将这些运兵船全部为围起来。” 舰长兴奋地答应一声,亲自跑去给其他战船打旗语,传达命令。 乌梁海早已经察觉不妙,想要掉头逃跑。奈何他们乘坐的这些船上装满了人,前面有敌人,身后又被自己的人船给堵着,想要掉头也并不容易。 “快散开!靠岸!靠岸!” 乌梁海在甲班上急的跳脚,但是那些操船的船夫也被荡寇军的猛烈炮火给吓坏了,根本不听他的,一个个跟无头苍蝇一样,导致许多船都互相碰撞在了一起,乱成一团。 船身摇晃,乌梁海没站稳,一屁股摔倒在甲班上。 可是没等他起身,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身下的船只猛然一震,船身忽然向一旁倾翻过去。 乌梁海大叫一声,随手乱转,正好抓住了一个亲兵的裤腿。 那亲兵也摔倒在地,慌乱之中抓住了旁边一个人的腰带。 那个人是一个千总,腰带被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也伸手乱抓,正好抓住了甲板上的栏杆,总算没有掉入江中。 三个人就跟捞月亮的猴子一样串成了一串。 他们算是幸运的,被荡寇军“永州号”这一次猛烈撞击,直接让许多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清兵直接摔入了江中。 一时间,船上船下乱作一团。 而十艘炮舰此时已经顺势对这些清军运兵船开始形成包围之势。 郑云龙站在“永州号”的甲班上,看着那三个串成串的人影,瞅了瞅道:“把那三个捞上来。” 很快,永州号上就放下了一艘小船,向着侧翻的清军船只靠了过去。 乌梁海这时抬头看了一眼旁边巨大的“永州号”,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小船来到乌梁海身边,正要把他弄下来,结果听见“嗤拉”一声,然后就见最下面的乌梁海噗通一声掉入了江中。 而被他抓住裤脚的那个亲笔此时低头看着自己毛茸茸的两条光腿,欲哭无泪。 他的裤子承受不住乌梁海的重量,断成了两截。 这情景引得永州号上的郑云龙和将士们哈哈大笑。 乌梁海是个旱鸭子,掉进水里后就开始使劲的扑腾。一旁的荡寇军水兵看他喝水喝的差不多了,才下了一张网将他从水里捞了上去,送到了“永州”号上。 变成落汤鸡的乌梁海被绑着双手送到了郑云龙面前,狼狈不已。 “你就是长沙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郑云龙打量了他一眼,问道。 乌梁海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年轻英武,一脸自信的反贼将领,想说点硬气的话,撑着自己国族的身份,但是低头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最终也只能点点头,用不说话来维持一下自己最后一丝体面。 “你带了多少人上船?准备去哪里?” 郑云龙看见面前这个头门光秃秃,脑后的金钱鼠尾更细更长的真鞑子,嗤笑了一声,继续问道。 乌梁海闭嘴不言。 自己好歹堂堂八旗驻防将军,总不能刚被反贼俘虏,人家一问自己就竹筒倒豆子啥都说,那样实在有愧满洲人的勇武。 郑云龙见状冷笑道:“跟我这装硬气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好好配合,还能活命,否则就把你继续扔到江里去喂鱼。” 乌梁海闻言浑身哆嗦了一下,嘴巴张了张但是又紧紧地闭上了,但是眼睛却不敢看着郑云龙,而是看向了一旁。 此时,远处又传来阵阵的炮声,其中还夹杂着人濒死时候的惨叫声。 甚至还有火光闪现,水面上还有不少的人影在挣扎扑腾。 那是企图逃跑的清军运兵船被荡寇军炮舰击中后的场景。此时站在高大的“永州”号上的乌梁海看的很清楚,身子不由地又哆嗦起来。 郑云龙回头看了一眼,又瞥一眼乌梁海,然后很随意地对旁边的亲兵道:“既然这位这么硬气,就成全他好了。我这人一向最佩服硬汉,最喜欢成人之美。绑住他的手脚,重新扔回江里,千万不要给他脱逃的机会,免得误了人家的殉国忠义。” 说完就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乌梁海。 两名亲兵答应一声,从旁边的栏杆上解下一捆绳子,向着乌梁海走了过来。 不等走近,就见乌梁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道:“这位,这位将军,本将军,不,我,刚才只是有点落水后有点冷,并不是故意……” 说到后面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显然觉得这个借口很蹩脚。 但是再蹩脚的理由也是理由啊,他真的不想死啊,尤其还是被扔进江里活活淹死这种死法。 郑云龙不说话,背着身继续看远处的战况。 两名亲兵对视一眼,继续走到乌梁海跟前,过来绑他的手脚,任凭乌梁海如何挣扎求饶都依然没有停手。 片刻后,只听见随着“啊”的一声大叫,然后又是“噗通”一声物体重重落水的声音。 一名亲兵探头往下看了一眼正在水里上上下下的乌梁海,将手中的绳头绑在栏杆上,交给了另一人,然后走过去请示郑云龙道:“将军,泡到什么时候?” 郑云龙没回头道:“别弄死就行,这狗鞑子既然想装硬汉,就给他一次装给够。”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乱天下者必沈墨也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乌梁海被再次从水里吊起来的时候,荡寇军水师也完成了对于清军运兵船队的包围。 除了几艘小船因为灵活性比较好逃走之外,还有几艘被荡寇军的炮火给击伤击沉,其他的全都乖乖当了俘虏。 不想当俘虏的也有,许多人惊慌之下纷纷跳入了江中。 别说这些士兵大部分不通水性,就是通水性的人在大江大河之中也很容易被淹死的。 江河里的水跟小河小溪中的水完全不一样,风大浪急,下面可能还有各种暗礁。以及船只在水面行驶形成的各种漩涡,每一种都有可能要了人命。 郑云龙看着包围之势已经形成,清军水师主力也已经跑的很远了,也就不再去追,让人将那些还在水面上挣扎的清兵往上捞。 死了可惜,抓回来还能当苦工,甚至改造一下还可以用来当仆从兵。 废物利用还是很有必要的。 等到打捞的差不多了,郑云龙下令押着那些被俘虏的清军运兵船返航,又派了两艘炮舰在后面断后,谨防逃走的清军水师来个反戈一击。 打仗嘛,该大胆果断的时候肯定不能犹豫,否则容易贻误战机。 但是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谨慎,免得阴沟里翻船。 这是沈墨一直给麾下将领们强调的一点,也是他以前跟人打架的时候的一个宗旨。 现在看来,大家都贯彻的很不错。 这场水面遭遇战从开始到结束,没超过两个时辰,但是战果却是巨大的。 总共击伤击毁以及俘虏了清军大小船只一百二十多艘,清军伤亡至少在千人以上,而且还俘虏了包括长沙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以下共四千三百人。 而荡寇军这边除了被清军仓促反击时候的箭矢射伤划伤的十几名士兵,还有不慎落水的三名士兵之外,再无其他伤亡。 船只更是无一损毁,只有在冲撞清军船队的时候两侧的船舷有些轻微的表面损伤。 这一仗可以说是一场非常辉煌的大胜。 而沈墨此时已经率领陆军全部登陆,正在盘龙山下开始安营扎寨。 等他从郑云龙派来的报信士兵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一愣,继而开怀大笑。 “云龙,云龙,我看是水中蛟龙才对。走,咱们去迎接咱们的蛟龙将军。” 沈墨抓起长刀,带着一群亲兵向着临时搭建的码头方向而去。 也是因为他这随口一句话,往后郑云龙多了一个外号“蛟龙将军”。 江岸边的浅滩处已经被辎重营的士兵搭建起了一座临时的简易码头,目前已经能够同时停靠五艘炮舰。 但是这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还在继续修建。 除了码头之外,还要修建一些基本的防御工事,所以现在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工地。 辎重营的士兵基本都是系统农民出身,精通各种生活技能,所以干起活来很是高效,码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成型。 大军后续的人马登陆以及粮草装卸都要从这个码头进行,所以工程量还是不小的。 此时,郑云龙正在安排水师的人押解那些清军俘虏靠岸登陆。那些清军俘虏全部扔下武器,解下身上的盔甲,只允许穿着一条裤子,然后举着双手排队小船。 看着江边的热火朝天的码头工地,这些俘虏们都露出了惊讶不已的表情。 郑云龙远远看到沈墨过来了,给旁边的副将交代一声,带着被五花大绑垂头丧气的乌梁海下了船,向着沈墨走来。 “主公,属下幸不辱命。这就是乌梁海。” 郑云龙虽然努力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根本藏不住的。 “想笑就笑吧,打了胜仗不笑难道吃了败仗再笑?” 沈墨瞅他一眼,笑骂道。 郑云龙终于忍不住了,咧开嘴巴乐了起来,指着乌梁海道: “主公,这老小子一开始不老实,想装硬汉,被我吊在江里洗了个澡一下子就老实了。听他说康熙派来了一个什么顺承郡王叫做勒尔锦的,带着两万兵从北京过来了,现在衡阳的事情都让这个勒尔锦给接手了。此人倒是有点眼光,听说咱们来了,就派这个倒霉蛋带了五千兵出城,想抢占盘龙山阻截咱们,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咱们给一锅端了。” 沈墨听说衡阳城中的守将换人了,而且还多了两万兵,也有点意外,看向乌梁海道:“说说吧,衡阳城里现在总共有多少兵马,具体怎么布防的。还有关于勒尔锦,你知道多少说多少。好好配合,我可以不杀你。” 乌梁海看到江岸边热火朝天的工事,看着已经初具规模的码头,看着军容肃整,装备精良的士兵,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真的是一支反贼军队吗? 感觉比朝廷的官军还要像官军! 第一眼看到沈墨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沈墨身边的副将或者侍卫之类的,但是听到郑云龙称呼“主公”,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英俊,身姿挺拔,神情从容,双目炯炯,似能看透人心,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英武少年竟然就是沈墨,他再一次地感到了震撼。 “你就是沈墨?”乌梁海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脱口问道。 沈墨微微一笑道:“怎么?听说你是个很谨慎的人,之前不是搜集了我的很多信息,还说乱天下者必沈墨也,怎么见到我却一脸少见多怪的样子?” 乌梁海闻言浑身一震,失声道:“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那句“乱天下者必沈墨也”他的确说过,但是却是在自己家中,又一次喝了点酒后随口发出的一句感慨。 但是在场的也只有他的小妾和两个丫鬟还有几个亲近的奴才,可是此时竟然从沈墨这个自己天天念叨的反贼头子轻描淡写地当着自己的面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吃吃道:“你在我身边安插有奸细?” 沈墨没有回答他,只是微笑道:“你已经是我的俘虏了,知道真相也没用了。还是说说衡阳城里的情况,说不定还有机会跟你那已经怀孕的第六房小妾有见面的机会,还能见到你那未出世的孩子。” 到了此刻,乌梁海才彻底地丢掉了所有的幻想,面色灰败,身子颤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出来。 面对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要是还心存侥幸,故作聪明,那才是真的自取灭亡。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战争的天平已经倾斜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乌梁海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沈墨又问了几个问题,他也都一一回答了。 沈墨除了了解了关于勒尔锦和城防的相关信息,还得知了跟着乌梁海一起出城的五千清兵的情况。 这五千人里,有一千满八旗士兵,是属于乌梁海的嫡系人马,也是他担任这个驻防将军的底气所在。 除此之外,还有三百蒙古兵,也就是蒙古八旗的人。另外还有七百多汉军旗的人。 除了这两千八旗兵,剩下的三千人都是绿营兵。 听完乌梁海的话,沈墨略微沉吟了一下对旁边的郑云龙吩咐道:“将这些俘虏混编关押,不要让他们有精力闹事。” 郑云龙立刻明白了沈墨的意思,显然是为了防止俘虏们闹事。 “主公请放心,我会处理好的。”郑云龙抱拳领命。 沈墨点点头,又看向一直一直在偷偷竖起耳朵听自己说话的乌梁海,眯着眼睛微笑道:“你是个识时务的人,所以恭喜你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也只是暂时,能不能长久活命就看你的表现了。” 说完挥挥手让人将乌梁海押了下去。 乌梁海张了张嘴,还要问问沈墨到底在他家里安插了多少眼线,到底谁又是眼线,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巴就被堵上了,两个士兵押着他向远处走去。 郑云龙叫过来一个军官,吩咐道:“咱们干活的人手正不足,这些俘虏正好排上用场。俘虏营还没有修建,你带人押着这些俘虏去伐木,让他们自己给自己修建俘虏营。如果有人想要闹事或者逃跑,格杀勿论。” 那军官答应一声,一挥手带着一队士兵安排去了。 在将俘虏押回之后,郑云龙又派水师沿着湘江向北搜索追逐那些逃窜的清军战船,结果一直行驶到衡阳城下都没有见到一艘船。 原来,阮南强在见识到了荡寇军水师强横无比的炮火之后,根本就不敢稍加停留,直接带着剩下的船只顺流而下,跑回洞庭湖去了。 他守招安当这个水师提督不是为了给清廷卖命的,平时让他剿剿水匪,运输一下兵马粮草也都还行,但是要让他跟强敌硬刚,那就只能不好意思了。 至于事后会不会被清廷算账,那也得他们有那个本事就行。 正当郑云龙下令要返航的时候,衡阳城中的清军竟然向着江面打起炮来了。 一发炮弹呼啸着掠过“永州”号的上空,落入了不远处的水里。 城头上好像还想起了一阵遗憾的叫声。 “永州”号的舰长黑着脸过来请示道:“将军,要不要还击?这些鞑子太嚣张了,竟然敢炮击咱们!” 郑云龙虽然也有些小小的怒气,但是却依然保持着冷静道:“怎么还击?咱们的炮射程根本射不了那么远,而且也没那么大的射击仰角。鞑子这是再向咱们示威,也是想挽回一点刚才水战失利的颜面。不用理他们,传令各舰原路返航,不得擅自开炮!” 舰长虽然有点不甘,但是也知道郑云龙说的是对的,答应一声,去传令了。 勒尔锦站在城头,看着开始向南返航的荡寇军水师,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一想到临阵擅自脱逃的阮南强,又气的咬牙切齿道:“这个跟牛羊一样胆小的水匪头子,待此战过后,本王一定要将他抓回来大卸八块!” 放完狠话,又想到了被俘虏的乌梁海他那五千士兵,勒尔锦又是心疼又是懊恼,既恼恨乌梁海无能,又心疼那损失的五千士兵。 永州城之中本有乌梁海带来的两万人马,还有自己带来的两万人,总共四万士兵。 这一下子就损失了八分之一。 而且这也不是简单的数学题,双方还没有正式开战,结果己方的大将就被俘虏,而且还是以一种非常不光彩的过程被俘虏了,这对于城中守军的士气显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且没有了乌梁海的配合,他要彻底掌控乌梁海剩下的那些士兵,显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今己方没有了水师助阵,那就意味着敌人的水师可以随时封锁江面。己方的粮道也会被随时切断。 而城中的粮草虽然储备不少,但是在兵力增加了一倍的情况下,粮草的消耗速度也会同样翻倍。 如果一旦被敌人的水师切断粮道,那城中剩下的粮草根本支撑不了几天的。 从这个角度来讲,勒尔锦是应该尽早出兵,跟沈墨决战的。 但是如今刚刚遭遇了一场大败,士气正是低落的时候。乌梁海剩下的那一万五千人也没有真正掌控,此时出城野战,胜算根本不大,而且还极有可能彻底让局面陷入被动之中。 可如果据城而守的话,那对于粮道通畅,又有强力水师的荡寇军来说,根本就是把战场的主动权一下子交到了对方手中。 对方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对方若是一直围而不攻,那城中的这数万清军恐怕几天后自己就会先乱了起来。 本来都是从各地抽调过来的,出身不一,待遇也各不相同,许多士兵本就心有怨言,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很容易发生内讧的。 这数万人一旦发生内讧会发生什么情况,简直不言而喻。 可是如果派兵出城去乡下征粮,恐怕也不会那么容。跨江过去不太现实,水面有荡寇军的水师阻挡,根本过不去。 可是不过江,衡阳城以西基本上都是大山,根本没有多少村子。就算勉强搜集一些粮草,能不能弄回来都是两说。 谁知道附近的山里有没有沈墨安排的伏兵。 勒尔锦这个所谓的“常胜将军”越想越苦恼,越想越觉得无计可施。 他甚至开始讨厌湖南的地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河流和山地,这简直让英勇的八旗勇士如同被拔掉了翅膀的雄鹰一样变得有心无力。 一场突如其来的水战失败,让勒尔锦和衡阳城的数万清军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之中。 所谓南船北马,不仅体现在南北两地的出行区别上,在战争中,也同样是取胜的关键因素。 在平坦辽阔的北方作战,大量的骑兵是掌控战场局势的最重要砝码。 在河道纵横,山水连绵的南方,强横的水军则是左右战争天平的关键部分。 而此时,这场战役的天平已经很显然的倾斜向了沈墨这一边。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留头不留辫,留辫不留头。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一场水战大胜,让战场的主动权一下子掌握在了沈墨的手中。 这一点城里的勒尔锦明白,沈墨更明白。 “主公,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攻城?” 跟着沈墨巡视盘龙山大营修建情况的郑云龙跟在身后,出声问道。 “这个还要看你。”沈墨看着已经初见规模的的营盘,笑眯眯地说道。 “看我?”郑云龙有些茫然,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看你了。你的水师将湘江水道封锁的越严密,城中的清军粮草就消耗的越快,士气也会跌落的更快,那总攻开始的时间就越早。” 沈墨的一番话让郑云龙明白过来,神情一振,但是又眉头微皱道:“主公,只是那城中的火炮会对咱们造成威胁,得想办法解决才行。” 沈墨摇摇头道:“清军的火炮不用太担心。他们的火炮虽然射程远,但是却很笨重,射击角度调整起来并不方便。那个勒尔锦现在肯定是把这些火炮当成宝贝疙瘩,必然是重兵防守的,就算情报处潜伏在城里的暗桩有心破坏,也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的。你完全可以趁着夜色悄悄的把船开过去在火炮的射程之外阻截清军的的运量船。” “可是如果战舰都去了下游,那主公这边就没有战舰护卫了!” 郑云龙表达了他的担忧。 沈墨哈哈笑道:“只要你在下游堵着,我这边一点都不用担心。等到孙翔带着五千守备军赶到后,咱们就可以在江对岸派出大量的搜索队,用来切断清军派出的征粮队,最大程度的切断减少清军的得到补给的渠道。双管齐下,过不了几天,城中的清军也不会不攻自破了。” 郑云龙闻言笑着送上一记马屁:“主公英明,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沈墨笑着收下这记马屁,然后继续巡视。 走到俘虏营附近,被俘虏的四千多清兵都在老老实实的干活,旁边负责监工的荡寇军士兵腰间跨刀,手中拿着鞭子,走来走去,看那个动作慢了就直接一鞭子抽了过去。 旁边还有约莫五百人的正兵围在四周,眼睛都在严密的地注视着工地上的俘虏们一举一动。 负责修建俘虏营的一名营长看见沈墨过来,急忙过来见礼。 “怎么样?有没有闹事的?”沈墨问道。 “禀主公,昨夜有四十几个想逃跑的,都被抓了回来。早上这些俘虏们吃饭的时候,按照主公的之前的命令,全部当众处决了。效果很明显,今天这些人都很老实。” 沈墨点点头道:“很好,杀一儆百。给这些俘虏们说清楚,只要好好表现,就有饭吃,能活命。若是再有想跑的,就继续杀。不过天天看着他们也麻烦,你们可以借鉴一下保甲制,逃跑的搞株连,表现好的可以加餐,甚至可以提拔为监工,以俘虏治俘虏,你们也能省心。” 那营长听了一副茅塞顿开的表情,“主公英明,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墨笑笑,又问道:“那个乌梁海表现怎么样?” 营长道:“很老实,让干啥就干啥。昨天话还有点多,问东问西的。不过早上看完处决那几十个逃跑的俘虏后,今天话就少多了。那不,正在那边干活呢。” 沈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乌梁海正骑在一棵砍下的树干一头,用手中的小斧头清理上面的枝桠,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沈墨看了看,忽然道:“把俘虏们集合起来。” 他刚才看着那些留着丑陋的金钱鼠尾的俘虏,忽然感觉一阵恶心。 “遵命!”营长虽然不明白沈墨要做什么,但也没有多问,立正领命,声音锵锵。 很快,负责看守俘虏的五百名正兵将四千多俘虏收回他们手中的工具,然后将他们驱赶到了一起。刀枪举起,对准了他们。 看着那些表情冷漠,虎视眈眈的荡寇军士兵,清军俘虏们惊慌失措,以为荡寇军要处决他们。 许多人甚至跪下求饶,还有人大声的哭泣起来。 乌梁海也吓得面色苍白,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看着站在一堆堆积的原木上面的沈墨,乌梁海忽然带着哭声大叫道:“沈墨,沈总镇,沈天王,你不能言而无信啊!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我干活也很卖力的,我也没有触犯俘虏营的规矩啊,你不能杀我啊!你是成大事的人,是要做天下雄主的人,你不能学白起啊,不能言而无信啊!你今天杀了我,你以后何以取信天下人啊!你真的不能杀我啊!……” 这货一哭,其他俘虏也被他感染了,哭声此起彼伏的,搞得其他位置的荡寇军士兵都看了过来。 沈墨听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一个满洲俘虏为了活命口口声声说我这个反贼头子是天下雄主,不知道康麻子知道了会怎么想? 就是没有摄像机,否则给你录下来,回头给康麻子那位圣主看看,那才好玩。 俘虏营的营长走上前去,站在一堆木头上,锵的一声抽出腰刀举起来,厉声喝道:“肃静!再有敢聒噪者,立斩!” 周围的士兵也跟着齐声喊道:“聒噪者,立斩!” 几声过后,俘虏们终于安静下来,乌梁海也不敢再说,闭上嘴巴,但是一直哆嗦不停的双腿表明了他此时的心情。 沈墨看着场面安静下来,目光环视一周,所有于他目光接触到的俘虏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 因为他们从沈墨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厌恶。 “召集你们,是因为我看到你们脑后那根猪尾巴就极度的恶心。四十年前,满洲鞑子入关后逼迫中原百姓剃发易服,说什么‘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为此不惜屠戮了无数的百姓,所以才让这天下的男人脑袋后面都长出了这么一根丑陋恶心的猪尾巴。如今我沈墨发誓要驱逐鞑虏,恢复中华,那就从这剪掉这根猪尾巴开始。留头不留辫,留辫不留头。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若是还有人脑袋后面还留着这根猪尾巴,那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说完一挥手,立刻有人在旁边竖起了一炷香,拿着火折子的士兵站在旁边等着命令。 同时,又让人给俘虏们送上了一堆短刀。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怪诞荒谬的世界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事实证明,这些俘虏们想活命的欲望比沈墨想象的要强烈许多。 在那一炷香被点燃之后,俘虏们立刻飞快地扑向了那些短刀,然后开始使劲去割自己脑后的辫子。 但是许多人很快发现,自己给自己割不是很方便,而且还容易伤到自己脑袋,所以很快就出现了互相配合的现象,你给我割,我再给你割。 甚至有人割断辫子后还想把剩下的一点毛给刮掉,但是手中的短刀却已经被旁边的人给抢走了。 甚至因为抢刀还发生了一些冲突,有几个抢的凶的甚至还捅死了人。 沈墨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旁边的荡寇军士兵们也保持沉默,只要这些俘虏们不企图逃跑,他们也不会动手的。 不过让沈墨意外的是,冲突并没有愈演愈烈,反而在在几个军官呵斥下很快平息下来,并且以更快的速度互相配合起来。 更让沈墨感到意外的是,他本来以为对于剪辫子这件事最抗拒是应该是那些真鞑子,也就是满八旗的人。 但是没想到这些人反而是动手最快的那一批,其次是蒙古八旗的人。 反而是那些汉军旗和绿营兵却表现出了明显的犹豫,因此落在了最后面。 这让沈墨心中有一种很难说出的感觉,想起了自己以前偶尔看到的一些史料。 原本的时空里,满清灭亡以后,中华民国建立。 当局派人宣传让老百姓剪辫子,但是让人意外的是,许多底层的百姓反而不愿意剪辫子。 甚至许多人就算勉强剪了,也会大哭一场,然后还把剪掉的辫子偷偷藏了起来。 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怕大清又活过来了,没有了辫子就成了反贼了。 后来张勋复辟的时候,留着大辫子的张勋进了北京城以后,可把那些前清的遗老遗少给高兴坏了,纷纷拿出自己藏起来的辫子又给续上。 那些藏着辫子的底层百姓也都大呼自己有先见之明,也纷纷得意洋洋地将藏起来的辫子拿出去挂在了后脑勺上。 张勋在北京城里待了不到半个月就被赶走了,走的时候上述的这些人还一个个哭的稀里哗啦的,但是辫子依然没有扔掉。 许多人甚至直到死还留着他们的辫子。 真真的反应了什么叫做脑后的辫子好剪,心中的辫子难剪。 这些汉军旗和绿营兵明明都是正儿八经的汉人,可是当了几十年满清奴才却把他们的血性都当没了。 这跟自己原来那个世界那些跪久了就站不起来的人都是同一类人。 心中虽然百感交集,但是沈墨却继续冷眼旁观。 旁边的那柱香一点一点地燃烧着,终于到了尽头。 沈墨一挥手,周围的荡寇军士兵立刻围了上去,刀枪对准了那些清军俘虏。 “停!” 数百士兵大喝声中,俘虏们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在士兵的指挥下分批向前走。 凡是脑后还留着辫子的,直接被拉到一旁。 最后统计了一下,还留着辫子的只有七十多人。 一审问,这七十多人里有四十多个汉军旗的,十几个绿营兵,剩下的那十几个才是满八旗和蒙古八旗。 营长过来请示沈墨,沈墨冷声道:“把刚才那些杀人的也揪出来。” 很快,刚才因为抢刀子杀人的十几个人也被揪了出来。 加上那七十多个留辫子的,都被绑起来齐齐跪倒在地上。 有人开始痛哭流涕,大声求饶。有人却开始想充好汉,想要站起来大骂沈墨。 沈墨冷眼相对,对着那些割掉辫子的俘虏高声道:“我沈墨说到做到。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还留着那根丑陋的猪尾巴,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说了就一定要做到。” 说完一挥手,早就准备好的士兵们站在那些跪着的俘虏们身后,举起了手中的火枪。 “砰砰砰”一阵枪响之后,那些俘虏们全部被处决。 再检查过尸体之后,一队俘虏被抽调出来抬着昔日同袍的尸体去掩埋。 沈墨将瑟瑟发抖的乌梁海叫道面前,看了看他的后脑勺,意外地发现这厮的后脑勺不仅没有辫子,而且还干干净净的,就差点上几个戒疤就可以当和尚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弄得?” 沈墨好奇问道。 乌梁海颤声道:“今天早上领到斧子之后我就让人给我把辫子割掉了。我打听过,投降你的人都要剪掉辫子的,我就知道这辫子留不住,迟早都得剪掉,所以就……” 沈墨都听乐了,笑道:“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也得亏你剪的早,否则以你这把年纪,想抢个刀也不容易。要是动作慢点,超了时间,你说我是杀你还是不杀你?我喜欢跟聪明人打叫道,你求生欲这么强,我倒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乌梁海听得两股战战,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愤怒。 “我想知道,你剪辫子的时候就一点都没有犹豫吗?不觉得自己这是辱没祖先吗?” 沈墨略微有些好奇地问道。 乌梁海犹豫了一下道:“有一点犹豫,但是我知道辫子没了还可以长出来,但是脑袋没了却长不出来了。” 沈墨一愣,指着乌梁海放声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差点出来。 乌梁海被笑的更是颤抖的厉害,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沈墨想明白了一件事,对这些从白山黑水之间发迹的渔猎民族来说,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才是最高的生存哲学。 他们以前留辫子是为了适应环境,不让脑袋上长虱子,不给那些野外的寄生虫有藏身之处,也是为了清洗更方便。 如今剪辫子是为了活命,所以剪掉也没有什么太难接受。 可是偏偏那些被迫着留了辫子的汉人却偏偏对于剪掉辫子犹豫不决,这让沈墨觉得一种莫大的讽刺。 先人为不留辫子而被鞑虏屠杀,后人却因为想要留辫子被自己斩杀,这算是一种什么奇怪的轮回? 沈墨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充满了怪诞和荒谬,让人难以理解。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很大胆也很刺激 解决了俘虏们的事情后,沈墨正式将注意力全部转到了如何攻克衡阳城上面。 按照沈墨制定的策略,郑云龙派遣水师主力趁着夜色偷偷越过衡阳城,跑到了湘江下游,彻底堵住了衡阳城跟其他城池,尤其是跟长沙府之间的水道交通。 天亮之后,虽然清军的探子发现了了荡寇军水师的动静,立刻报给了勒尔锦。 勒尔锦也很快猜到了荡寇军的意图,知道他们是想锁死自己的粮道。 不甘心的勒尔锦连续派了好几拨人马偷偷出城去找清军洞庭湖水师提督阮南强,想逼迫他重新南下来打通粮道。 但是跑出去的人没有一波回来的,全部杳无音讯,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勒尔锦在损失了几波探子之后,终于明白,自己是基本不可能从后方得到粮草补给了。 而阮南强这边带着残余的清军水师一路顺着湘江逃到了湘潭县之后停了下来。 这哥们本来已经打定主意回洞庭湖继续当他的水匪头子,逍遥自在去。 可是在湘潭过了一晚上后又觉得就这么跑了有点不甘心,对不住自己这些人的钻营。 好不容易当了个提督,一夜之间却重新沦落为水匪,回去之后肯定会被人嗤笑的。 这么一想,阮南强就感觉心理落差挺大,第二天竟然头铁的又带着船队往回跑,准备看看有什么机会。 若说他想跟荡寇军水师再硬干一场,他又没那个胆子。但是让他就这么跑了,他又不甘心。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他又带着船队往回跑了。 结果正好遇上了正往下游巡弋的荡寇军水师。 虽然阮南强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没有挂清军的龙旗,而是挂着商行的旗帜。 荡寇军水师可是看到任何船只都要上前检查的。 看到这么多的船只开过来,立刻上前盘查。 结果还没等靠近,阮南强就吓坏了,立刻下令掉头逃跑。 荡寇军水师战船立刻就知道这些船不对劲,全速追了上去,又是一阵炮击,最后击沉了一艘,击伤了三艘,还俘虏了十几艘,其他的全部吓跑了。 阮南强这时候才终于彻底明白过来,自己真是回来作死来了。 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之后,头也不回地带着剩下的船不要命地逃回洞庭湖去了。 爱谁谁去,老子还是保命要紧! 至于勒尔锦派出的探子,也是想趁着夜色坐小船去寻找阮南强的水师。 可是荡寇军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在衡阳城附近的水面上悄悄下了暗桩,晚上的时候就把铁索拴上,来了一个铁索横江。 而且铁索上还挂着铃铛。 这样,只要晚上有船只经过碰到了铁索,那些铃铛就会立刻响起发出警报声。 三波探子都是这样被活捉了。 至于说会不会误伤无辜民船,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衡阳大战的消息已经传开,正常人都知道衡阳附近的水道肯定会被截断,所以一般不会轻易冒险的。 水道被封锁之后,勒尔锦又将军队分成许多小股部队,出城去附近的乡下征粮。 衡阳附近的富庶一点的乡村大多数都在湘江东岸。但是一来水道被荡寇军水师给截断了,他们根本过不去。 二来也没有船可以过去。 况且,沈墨也早都让人在湘江东安派出了巡逻队,只要发现可疑人员,都会上前盘查。 所以清军能去征粮的只有那些隐藏在湘江西岸山岭中的乡村。 可是这些乡村本来数量也不多,而且大部分还都很贫穷,百姓自己都没有多少吃的,更不用说能抢到多少粮食了。 而且在孙翔带着五千守备军到来之后,已经全部按照连为单位组成搜索队,在当地熟悉地形的向导带领下在通往这些乡村的道路附近搜索巡逻。 清军去的人少,就会被搜索队给吃掉。去的人多,又会引来附近其他搜索队。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沈墨还派出了一支千人左右的正兵部队驻扎在湘江北岸,作为搜索队的后盾。 连续两天几十支征粮队铩羽而归,损兵折将之后,勒尔锦终于坐不住了。 手下的大将们纷纷请战:“郡王爷,这些反贼实在太嚣张了,现在把咱们围得死死的。再这么下去咱们的粮食撑不了几天了。我看不如直接出城这些反贼大干一场,好让他们知道咱们八旗勇士的厉害!” “不错,这些反贼只会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有本事就跟咱们爷们堂堂正正的地打一场。水战咱们八旗勇士差点意思,但是陆战咱们又怕过谁?吴三桂那老小子当年那么厉害,他手下的关宁铁骑个个鼻孔朝天,号称什么天下第一流的骑兵,最后还不是被咱们爷们给收拾了。” “就是,郡王爷,汉人有句话说的好‘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些反贼,那沈墨还真以为咱们大清军队都是纸糊的。这次打疼了他们,他们就老实了。” 听着下面将领们乱哄哄的声音,勒尔锦有些头昏脑涨。 他想了想,觉得是应该主动出击,不能躲在城里被活活困死。 但是要主动出击的话,又需要沈墨配合才能行。毕竟沈墨的大营还驻扎在江对面的盘龙山下,且不说距离衡阳城还有二十多里路,就算自己真想打,还得带着人马渡江去打。 所以这根本就不现实。 如果沈墨避而不战,他也只能空跑一趟。 想了半天,勒尔锦想出来了一个主意。他写了一封战书,让人送到了沈墨手中。 沈墨接到这份战书,打开一看,不由的笑了起来。 勒尔锦竟然主动邀请他决战,还说若是沈墨真的仁义,爱惜百姓,不想让衡阳城中的百姓被战火荼毒的话,就跟他在衡阳城南门外的荒原上进行决战,双方各出两万兵马,摆开阵势,堂堂正正地战一场。 若是沈墨败了,就带着人回永州去。 若是自己败了,就带兵离开衡阳,将衡阳城完完整整地交给沈墨。 看着这封战书,沈墨真觉得这勒尔锦脑子有坑。 你一个堂堂官军主帅,竟然跟我这个反贼头子讲仁义,用衡阳百姓的安危来要挟自己,真是太讽刺了。 孙翔和郑云龙看了也都觉得匪夷所思。 孙翔道:“主公,这勒尔锦主动要求决战的原因显然是被咱们围困,导致城中的粮草给养快不够了,担心下面军心混乱,士气低落,才想出来这一招。” 郑云龙也道:“对啊,主公,咱们不能让这老小子的打算得逞,咱就继续围着他,让他山穷水尽,不战自溃。” 沈墨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衡阳城的方向看了一会,然后转身看着两人道:“你们说的都没错,勒尔锦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应该有两个。” 衡阳城中,勒尔锦对着下面的一群将领解释道:“本王邀请沈墨决战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用堂堂正正之战来击败反贼,让反贼彻底认识到咱们官军的厉害,也让那些已经依附了反贼,还有正准备依附反贼的人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第二,反贼虽然目前气焰嚣张,但是真正的精兵在我看来不会超过一万人。而咱们城中却有将近四万人。一旦反贼答应决战,必然会倾巢而出,他们派出去的那些搜索队也会收回去。到时候,咱们就可以腾出人手去征粮了。” 盘龙山大营,沈墨说完自己的两点猜测后继续道:“勒尔锦这两个目的无论达到哪一个,都算是他赢了。” 孙翔闻言露出了若有所悟的表情,微微颔首赞同。 而郑云龙却皱着眉头问道:“主公,那勒尔锦怎么就笃定主公一定会答应他呢?” 城中,一个满洲将领也对着勒尔锦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勒尔锦微微一笑道:“不答应就不答,咱们也不会损失什么。打仗不就是见招拆招嘛。” 城外,郑云龙也恍然大悟,看着沈墨道:“所以,主公是打算答应他了?” 沈墨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当然答应,但是却不能轻易答应。虽然勒尔锦动机不纯,但是他有一点说的是对的。比起一个残破的,伤亡惨重的衡阳城,我更希望咱们能接手一个完整的的衡阳城。” 看到两人还有些不解,沈墨笑道:“勒尔锦虽然如意算盘打得响,但是咱们却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决战的地点由他定,但是时间却必须由咱们定。孙翔,你替我写一封回信,就说我答应他的决战请求,但是决战的时间要定在三日之后。若是同意,就届时一决雌雄。如果不答应,那就继续维持现状。” 孙翔答应一声,坐到书案前很快写好了回信,沈墨看完没有问题,用自己腰间悬挂的印章盖上章,然后让人交给了勒尔锦派来的使者。 勒尔锦手下的将领们听完勒尔锦的话,都不太相信沈墨会答应决战。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沈墨明明占据了主动权,只要再围困上几日,城中就会自己生乱,何必费劲来决战呢。 勒尔锦其实心中也吃不准,从理性上分析,他也觉得沈墨答应决战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有枣没枣打上两杆子再说。 外面保说是送信的使者回来了,勒尔锦急忙让人进来,不等那使者行礼,就急忙匆匆从他手中接过回信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神色古怪,愣在那里开始发呆。 下面的将领们都急了,纷纷出身催促。 勒尔锦回过神来,问那使者道:“你进那贼军大营,看那营中气象如何?那沈墨气度风范又如何?” 那使者摇摇头道:“禀告大将军,奴才出了城没多远就遇到一队巡逻的贼兵,他们问明了奴才的使命之后,就绑着奴才的手脚,给奴才眼睛蒙上黑布,然后带着奴才坐船过了江。到了那贼军大营后,也并没有见到贼首沈墨,所以将军所问奴才一律不知啊。” 勒尔锦有些失望,摆摆手让那使者下去。 “这小贼倒是个谨慎周密的人。”勒尔锦随口感叹了一句,然后看着下面那些将领们焦急的眼神,扬了扬手中的回信道:“那沈墨已经答应了要和咱们决战。不过要求时间定在三日之后。” 此言一出,下面一下子沸腾起来。 清军将领们显然都觉得这太反常了。 “郡王爷,那沈墨真的答应了?这小子莫非脑子坏掉了,还说说又在憋着什么阴谋诡计?” “能有什么阴谋诡计,我看就那小子有点膨胀了,以为靠着他手下的那些泥腿子就能打赢咱们大清官兵?如果真是那样,爷一定要让那小子好看,最好能让爷一刀砍下那小子的狗头才好。” 下面说啥的都有,无非是两种看法。 一种是说沈墨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一种是说沈墨膨胀了,有点不自量力了。 勒尔锦也在想沈墨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完全不相信沈墨回信上说的不愿意荼毒百姓,损毁衡阳这种古城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是他又想不出来沈墨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最后注意力在三天之后的时间上又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其中存在的隐患风险。 一群人闹哄哄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沈墨答应决战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虽然想不通,但是勒尔锦还是针对三天后的决战做了一番布置。 “孙翔,将所有的搜索队全部收回来,今夜,你带上五千正兵沿着江岸秘密潜伏到此处。我给你调配五十门鹰炮。云龙会在此处安排渡江的船只。你带人渡江之后潜伏在这里,千万不要暴露。等到三天后决战打响之后,你看到军中升起的烟花之后,立刻带人猛攻衡阳北门。” “云龙,你的任务一个是协助攻城部队渡江,二来就是继续封锁江面,没有命令,不许任何一艘船过去。” 孙翔和郑云龙都抱拳领命。 沈墨最后道:“而我,就负责来跟勒尔锦这个所谓的’常胜将军‘正面决战。正面战场你们不用管。云龙,从水师之中抽调两千水兵,等到孙翔攻入城中后,立刻派兵支援。孙翔,你攻入城中之后先控制几座城门,尤其是南门。等到清军发现城池被攻破,肯定大乱,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给勒尔锦这个老小子来个肉夹馍。” 孙翔和郑云龙这时候终于完全明白了沈墨的想法。 不得不说,很大胆,但是也很刺激。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声东击西? “大将军,你说那沈墨会不会声东击西,故意答应跟咱们决战,到时候去从其他方向搞偷袭?” 在安排决战事宜的时候,一个将领忽然问道。 勒尔锦定睛一看,认出这人是一个汉八旗之中正白旗的将领,叫做刘世伦。 这个刘世伦他爹还是一个明朝总兵,在清军入关没多久就带着手下投降了,后来立了一下功劳后被编入了汉八旗之中。 他爹死后,刘世伦接了他爹的班,也在京营之中效力,目前担任的是一个参将。 勒尔锦在满洲将领里虽然算是比较有头脑的那种,但是身上却也少不了那种对于喊汉人的轻视和傲慢,尤其是三藩之乱后这种傲慢方案就更加明显了。 看见是刘世伦,顿时冷哼一声骂道: “蠢货,你能想到的问题我能想不到?那沈墨手下乌合之众甚多,称得上精锐的绝对不会超过一万。老子手下三四万精兵,就算用两万人出城跟沈墨决战,城中至少也能留下一万多人守城,那沈墨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来偷袭?他要是真敢声东击西这一招,老子就顺势吃掉他的主力,让他彻底完蛋。不要想着在本王面前显摆,你那点小心思还是尽早收起来的好。” 其他将领也向刘世伦投来了各种嘲讽的眼神。 刘世伦脸色涨红,本想开口分辨,但是最终还是忍着,拱了拱手,退在了一边。 也许自己的担忧真是多余的。毕竟按照现在账面上的实力,沈墨就算有那个偷袭的心,也没有那个实力。 城中一万多大军守军,城外两万大军决战,沈墨能够保住自己的主力不被吃掉都算是好的了,要说他还还有余力偷城,而且还要在清军主力反应过来之前破城,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过饶是如此,刘世伦还是对于勒尔锦的傲慢态度很是不爽。 但是不爽归不爽,汉军旗虽然也属于八旗,但是毕竟属于后娘养的,别说勒尔锦只是骂他两句,就是用鞭子抽他他也得忍着。 不过勒尔锦却没打算放过他,看着刘世伦不吭声了,又把他拎出来道:“既然你觉得沈墨会偷城,那本王就把北城交给你防守,给你拨五千绿营兵。要是丢了城门,本王第一个砍你脑袋。” 刘世伦心中愤恨,知道这是勒尔锦故意打压恶心自己。既然都认定了沈墨没有余力搞偷袭,让自己守北门那根本就属于闲置。 到时候打了胜仗,他是没有功劳的。但是如果万一,万一沈墨派人偷城,自己守住了,那是人家主帅料事如神,他只有苦劳没有功劳。 可若是守不住,那就是背黑锅的。 但是就算明知勒而锦的心思,刘世伦也不能抗命,只能忍着怒气接令。 勒尔锦最后扫视一圈众人,信心满满地道:“诸位,这大清的天下还得我们八旗爷们来守护。这一次,一定要让沈墨那个小杂碎吃不了兜着走。仗打起来后,你们都给本王好哈表现,等平定了沈墨,本王给你们在皇上面前请功!” “多谢郡王爷!我等一定努力杀贼,让那些贼兵好好看看咱们八旗爷们的威风!” 下面响起了一堆闹哄哄的声音,众将领拍着胸脯斗志昂扬的。 看见这一幕,长着一张马脸的勒尔锦捋着胡须很是满意。 军心可用啊! …… 孙祥带着五千正兵,在夜色降临之后,悄无声息的沿着江岸出发了。 给他们带领做向导的是情报处发展的外围人员,是衡阳城外,湘江东安的一个小地主的家的儿子,叫做许世衡。 这哥们在读了一本从商人手里得到的《荡寇集》之后,心里面就燃起了一团火,也没心思读书了,更没有心思跟他老子一样天天收租子当地主了,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跟着沈墨一起造反,建立一个书中描绘的那种理想国度。 戴文胜早就安排情报处的人在衡阳发展外围人员,结果正好遇上了这位。经过一番考验后,当地的情报站负责人认为这位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真的想造反,所以就给举荐成为了情报处的外围人员。 这一次让他来当向导,既是因为他家就在湘江对岸,熟悉地形。二来也是顺便对他进行一个考验。 这次如果顺利通过考验,就可以更进一层了。 许世衡之前只是知道自己实在为荡寇军办事,但是一直都没有被启用,心中也有点担心是不是荡寇军看不上自己。 其实这也是戴文胜定下的规矩,新发展的外围人员,一般都有一个观察期,看你这个人是不是可靠,是不是清廷的探子。 过了观察期之后,才会正式启用,给他分配任务,当做一次正式考验。 如果这个人在任务当中有所异动,第一时间就会被处理掉。 许世衡三天前就接到了联络他的人送来的密信,然后按照密信上约定的时间到达指点的地点后,等了一个时辰后,才见到了情报处的人。 其实情报处负责跟他联络的人早都到了,只不过一直没有现身,是在观察他身后有没有跟着清廷官府的探子。 确定了安全之后才会现身。 然后才把他蒙着眼睛带到了军营之中,吃喝奉上,但是却限制行动,不许随意走动。 知道今天黄昏时分才解除限制,告诉了他这次的任务内容。 许世衡看着面前这个年轻挺拔的将军,再看看他身后那密密麻麻成千上万,身形同样挺拔,军容严整,神情肃杀的士兵,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感觉双腿颤抖个不停。 这就是荡寇军的精兵吗? 果然一看都是精锐啊! “许兄弟,我叫孙翔,这次就辛苦你了。” 孙翔微笑着对许世衡道。 “不辛苦,举手之劳。若是这次能立下些许微功,那才是我的幸运。”许世衡看着和气的孙翔,心神稳定了许多,急忙表态道。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天亮之前一定要到达指定地点。” 许世衡急忙点点头,带头前行。 孙翔带着五千士兵跟在他身后。 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许世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五千荡寇军依然是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这让他心中大为震撼。 沈天王果然是沈天王,这练兵的本事当真厉害啊! 感慨过来更坚定了他要跟着沈墨造反的决心,脚下的步子变得更稳更快了。 许世衡的确对于这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挑的路都是最平稳最快的路。 而五千荡寇军也一直紧紧跟着,没有一个人掉队。 一晚上也只是中途休息了一次,还是孙翔看许世衡有点坚持不住了,主动提出来的。 要是没有许世衡,连夜行军一个晚上都没问题的。 许世衡在休息的时候看着那些坐在地上静悄悄啃着干粮,补充水分,没有一个人说话喧哗的士兵,又看着远处警戒的哨兵黑乎乎的身影,心中又是一番感慨。 此等强军,竟然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少年训练出来的,这简直让他感觉不可思议,但是反过来又对沈墨更加钦佩,甚至生出一丝崇拜来。 虽然又累又困,但是许世衡看到荡寇军士兵一个个依然保持着充沛的体力,也不好多休息,休息了片刻后又继续带路了。 甚至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还不停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用清水浇在头顶。 终于在天亮的时候,孙翔带着五千正兵赶到了沈墨制定的渡河地点。 这里是湘江东岸的一处浅滩,湘江在这里分出一个叉,走了一个几字弯,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河湾。但是因为地处偏僻,有没有在主河道上,所以平时来的人很少。 而此时,这个小小的河湾里,已经停泊着上百艘的大小船只,是郑云龙早就安排好的。 到了此处,许世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孙翔来到许世衡面前微笑道:“许兄弟,这一夜辛苦了。你表现的很好,希望咱们有缘再见。” 说完就带着人去登船准备渡江了。 许世衡愣子原地,看着荡寇军的士兵们有条不紊的登船,心中有点失落,又有点羡慕。 这时一个人从人群之中走出来,走到了许世衡面前,抬起头来看着他。 “恭喜你,通过考验了。等这一战结束后,戴老板会见你的。” 看着这个跟那些荡寇军士兵一样黑盔黑甲的人那张熟悉的脸,许世衡愣了一下后立刻明白过来。 因为这个人就是之前一直跟自己单线联络的那个人。原来他一直混在荡寇军的队伍当中,这一路一直在观察监视他。 如果自己稍微有点不对劲,恐怕这位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解决了自己。 这让许世衡背后不由地渗出一层冷汗来。 但是惊恐过后又安心了许多。 就应该这样,谨慎周密,这才是做大事的组织该有的样子。 听到可以见到戴老板,许世衡心中又兴奋起来了。 戴老板啊,听说那可是沈天王麾下最神秘的一位大佬。如果能得到戴老板的欣赏,那自己在荡寇军的地位肯定会上升的更快的。 “接下来,我该做什么?”许世衡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后,沉声问道。 “什么也不用做,回家好好待着。规矩你都懂的,如果有任何风声泄露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有事情我会再联络你的。这是你这次的辛苦费。”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塞到了许世衡手里,然后转身离去。 许世衡闻言心中凛然,知道这是例行警告。看着手中的锦囊,颠了颠,感觉到其中的分量不轻。 荡寇军对于真心做事的人都不会亏待,但是如果有其他的心思,恐怕全家人都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孙翔带着五千正兵渡江之后,顺利地来到湘江西岸。 为了保密,登陆点选择的也很远,足足距离衡阳城北门大概五十里之外。 登陆之后,孙翔带着人来到水师早就侦查好的一处山坳里,派出警戒后,下令全军休息。 连夜行军,就算是真的铁军,也熬不住的。 话说,清军参将刘世伦被勒尔锦委任镇守衡阳北门之后,生性谨慎的他立刻召集麾下的军官们议事。 刘世伦再一次的提出荡寇军有可能会来一招声东击西的时候,手下的那些游击守备,千总把总们依然不以为然。 但是刘世伦对着勒尔锦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对手下这些人却不会惯着,揪住两个刺头让人打了一顿军棍之后,其他人神态立刻恭敬了许多。 “蠢货,有备无患的道理不懂吗?甭管贼军会不会趁机偷袭北门,我们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北门有失,顺承郡王怪罪下来,别说我的脑袋保不住,你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老子陪葬。这次老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谁要是敢抗命不尊,那就别怪老子手中的刀不讲情面。” 刘世伦一番威胁后,看着众将老实了许多,开始分配任务。 从五千人之中抽调了一千人出来,分成十支搜索队,对北门附近二十里范围进行搜索。 刘世伦是一个很相信自己直觉的人。 虽然从理性上来看,沈墨根本没有余力玩什么声东击西,但是刘世伦却总觉得心惊肉跳的。 更重要的是他从掌握的沈墨的种种信息上来看,沈墨显然不是一个能按常理猜度的人。 这样的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好像都是正常的。 在这种前提下,他把自己代入沈墨,使劲思考自己如果是沈墨的话,会怎么实施声东击西的战术。 想到沈墨将决战的时间定在了三天之后,他几乎可以断定沈墨要在这三天之内做文章。 但是要做什么文章呢? 想来想去,能做的就是在这三天之内派出一支精兵潜伏在北门附近,等到决战开始的时候,再突然攻打北门,以形成猝不及防之势。 从逻辑上这样是没问题的,能做到的。 但是这样做的话,虽然的确能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从客观上来讲,决战那日,就算勒尔锦带出去两万人,城内可还有一万五千人。 而且光北门这块就有自己带着的这五千人。 众所周知,攻城之战,攻方的兵力至少要是守军的数倍才能有成功的可能。而且衡阳城城池坚固,沈墨哪里来的信心会在短短时间内破城呢? 刘世伦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心中的不安却一直萦绕其中,让他又不得不谨慎行事。 沈墨啊沈墨,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呢? 站在衡阳城北门的城楼上,看着自己派出去的搜索队向着周围的山岭行去,刘世伦喃喃自语。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决战开始 六月十八日,是双方约定决战的日子。 双方在衡阳城南门外的一片荒原上列阵相持。 为了更有把握已一战彻底击溃沈墨,勒尔锦出动了两万五千清军,另外好有三万乡勇,总共五万五千人,想要在决战之中占据优势力量。 那么如此一来,城中就剩下了一万清兵和两万乡勇。不过这在勒尔锦看来,已经是足够的应付任何情况了。 而沈墨这边也只是出兵了一万正兵,五千守备军则用来保护两翼。 清兵这边旗帜五花八门,五颜六色,既有满洲八旗,也有蒙古八旗和汉军旗,还有代表绿营的绿色旗帜。 没错,绿营之所以被称为绿营,就是因为他们的旗帜是绿色的。 这两万五千清兵之中,满洲八旗和蒙古八旗加起来大概有将近四千人左右,其中满洲八旗大概有一千人左右。 没办法,这两个族本来就没多多少人。满清入关的时候能有全族的丁口加起来也就十来万不到二十万人。占据中原将近四十年,最多也就翻上两番,也不会超过一百人万人。 就算按照一百万人来算,其中老人妇女小孩至少都占了一半多,剩下的再刨除上层的统治者,以及分派到天下各地要冲去当官的人,最后剩下的能用来当兵撑死不会超过十万。 就算按照十万人计算,要在北京城驻防至少两万,满清的祖庭辽东也要重兵防守。各地的八旗将军手下再分配一些,能够用来机动的满洲兵也就没有多少了。 这次勒尔锦能带一千满洲兵过来已经算是康熙重点照顾了。 蒙古的丁口比满洲人要多一些,但是也多的有限。当年满清打天下的时候,虽然主要的马前卒都是汉军旗和投降过来的汉人组成的绿营兵,但是蒙古人也没少被驱使。 在打天下的过程中,也损失了不少。 虽然满清上层一直跟蒙古贵族联姻,巩固两族的同盟关系,譬如什么大玉儿小玉儿都是蒙古科尔沁部落的女人。 大玉儿就是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蒙古科尔沁贝勒寨桑之女,嫁给了黄太吉。 这位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孝庄太后,“大清”最厉害的女人。 有一说一,比起慈禧来无论是手腕还是眼界格局都高明了许多。 她的妹妹就是俗称的“小玉儿”,博尔济吉特·海兰珠,也嫁给了黄太吉当妃子,还是位居第二的东宫宸妃。 而布穆布泰彼时在黄太吉活着的在宫中位份并不算高,仅仅位列第五,封次西宫永福宫庄妃。 至于中宫皇后则是这姐妹俩的亲姑姑哲哲。 姑侄三人都嫁给了黄太吉,可见蒙古科尔沁部跟满清上层的关系之紧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满清的后族了。 表面上看蒙古人也跟着沾了光,成了尊贵的后族,满清最坚定的盟友,但是实际上蒙古也被彻底绑上了满清的战车,几十年的仗打下来,蒙古的人口损失也非常的大。 两族之间也是矛盾重重,蒙古人一直也想脱离满清的控制,所以后来才有了葛二蛋的叛乱。 但是无论如何,此时的满清统治者心目中,蒙古人仍旧比汉人更值得他们信任,满清一些八旗驻守将军以及许多地方的镇守官用的也都是蒙古人。 蒙古人的地位相当于元朝统治时期的色目人,属于跟他们所谓的国族休戚与共的贵族。 除了三千蒙古八旗兵之外,汉军旗的人则有六千人。 虽然都是八旗,但是汉军旗一个旗的人数远比满洲八旗和蒙古八旗要多的。 剩下的一万五千人则都是绿营兵。 至于那三万乡勇,都是用来壮声势的。这一仗若是清军胜了,这些乡勇们还能跟着在后面摇旗呐喊,打扫一下战场。 但是如果清军稍微显露出一点失败的迹象来,这些乡勇必然是最先崩溃的一部分。 勒而锦摆出的阵势是一万绿营兵属于前阵,五千作为后阵。自己带着一万八旗兵则作为中军,其中一千满洲兵作为核心战力和督战队。 三万乡勇则分成两部分卫护两翼,其实就是装个样子。 五六万人马旌旗招展,无边无际,看起来的确很是不凡。 而且为了在决战的时候来个先声夺人,勒尔锦还下令缝制了更多的旗帜来虚张声势。 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际。 更何况五六万人之多,再加上那些旗帜,看起来至少有十万人。 “郡王爷,你说沈墨那小子看见咱们这阵势,估计还没开战就先吓的尿裤子了。” 旁边一员满洲将领看着四周己方的阵势,得意洋洋地对勒尔锦说道。 “那必然的,别胜一个乳臭未干的沈墨了,就是他爷爷沈龍那老头子活过来,看见这阵势肯定又给吓死了。” 另一人符合道。 这句话引起了周围一片哄笑声。 “肃静,再敢阵前喧哗,军法伺候!”勒尔锦脸色一沉训斥道。 众将这才安静下来。 但是勒尔锦心中的确是有些得意的。 在他想来,这种阵势,别说沈墨这样一个没经过大阵仗的小小反贼首领,就是吴三桂活过来也会心里发憷的。 不过他嘴上却道:“不要小看你的敌人,那沈墨能从一个反贼余孽发展到今日这般声势,必然不是什么无能之辈,都给我小心一点。” “末将遵命!”手下众将齐声应诺。 但是嘴上答应的虽然快,但是没有一个人真正放在心上的。 人们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根本得不到教训。 哪怕前面有无数人犯过同样一个错误,但是后来者都会认为那只是前人太蠢太笨运气不好等等,都相信历史不会在自己身上重演。 但是往往到了最后,才明白过来自己也终究没什么两样,甚至表现的比前人更差。 沈墨之前的几次胜仗,在这些满清将领眼中不过都带有运气成分罢了,没有人会真正把沈墨当做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去看待。 唯一一个正眼看待的乌梁海此时已经做了俘虏,正在盘龙山老老实实砍树杈呢。 在清军这边列阵完毕的时候,荡寇军的也从南方缓缓列阵而来。 一万五千黑盔黑甲黑色战袍组成的黑色洪流簇拥着一杆异常高大的军旗在荒原上逼近。 旗帜至少在五六米长,两米宽,旗杆至少在三丈左右高,在一辆特制的车子中间插着,缓缓地迎风展开,血红色旗面上“荡寇”二字异常显眼。 而在“荡寇”大旗的旁边,还有一杆同样鲜艳的“沈”字大旗。 不必多说,自然就是荡寇军主帅沈墨的大纛了。 看着逐渐毕竟的黑色洪流,原本还有些得意的勒尔锦不由地神色严肃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望着那两杆旗帜的方向默不作声。 他附近那些刚刚还洋洋得意认为沈墨会被他们阵势吓住的将领们也都默然不语,神色凛然起来。 这些人虽然自大,但是毕竟都是打过仗的,看一眼就知道眼前的这支黑色为主色调的军队绝对是一支真正的精锐。 他们就算心中再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 “郡王爷,沈墨此人看起来的确有点本事啊,短短数月之间竟然就能练出如此强军来,的确不可小觑。” “虽然看着架势还行,但是保不齐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呢。装备再好,没有打过仗见过血,也依然是银样镴枪头。” ”没错,就算他沈墨真的有点练兵的本事,但是我就不行他能在几个月之内就能练出这么多的,肯定也跟咱们一样虚张声势罢了。况且,我看这样子,充其量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万人。咱们这里可有六万大军,足足是他的三倍之多,还能被他给唬住?“ “听说沈墨这小子一向诡计多端,不按常理行事,没准真的就是打算来吓唬咱们?如果真是那样,那这小子活该倒霉。咱们今天就告诉这小子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场。” 清兵将领们虽然看见荡寇军军容严整,气质肃杀,心中微微凛然,但是却也很快开始自我开解,自我打起。 勒尔锦虽然心中有些凛然,觉得自己兴许是真的小看了沈墨,但是听着旁边将领们的话,也觉得有点道理。 打仗这种事情,毕竟还是要战场上见真章的。 装备再精良,阵列再整齐,能打硬仗胜仗才是真道理。 而且他好歹也算是一员宿将,深知一个道理。真正的精兵那都是经过一场一场的恶战打出来的,绝不是说练上几个月就能成为精锐。 满打满算,沈墨起事到现在也不到一年时间,真正的硬仗也没打过几次,怎么可能能拥有一支百战精锐呢? 这么一想,他原本有些凝重忐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传令各部,阵前高呼,震慑敌胆!” 勒尔锦坐在高高的指挥云台上,沉声下令道。 很快,清军中军的位置上响起了一阵号角声,传令兵打出旗语。 清军各部,接到命令后立刻爆发出阵阵高呼,声浪滚滚,向着荡寇军席卷而起。 沈墨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身上,站在一处高地上,听着对面的清军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声,先是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 “勒尔锦这个老鞑子是想吓唬我啊。这一招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还有用,但是遇上我纯粹就白瞎了。” 沈墨骂了一句,然后对身旁的一名作战参谋道:“传令,停止前进。” 参谋答应一声,下去传令了。 很快,中军之中一声炮响。这是号炮,发射的是空包弹,用来在大战之中传达命令的。 听到炮响的一万五千荡寇军立刻整齐划一地停下前进的脚步,按照战前安排好的开始列阵。 一万正兵之中,六千火枪兵在正面开始列阵,另外四千长枪兵和弓箭手则护卫两翼。 六千火枪兵分成六排,每排一千人。 而在火枪兵的阵列后面,则是携带了整整三百门各式火炮的炮团。 五千守备军则护卫在炮团两侧,同时充任沈墨的中军。 跟清军的阵势完全不一样,沈墨这一战将主力,也就是战力最强悍的火枪兵全部摆到了正前面,而让战力弱的守备军来担任中军。 在沈墨计划中,这场决战就是要以火器取胜,要从一开始就给轻敌的清军以最猛烈的打击。 否则一旦略有迟疑,对方仗着人多,这场仗可能就会变成了一场呆仗,最后的结果也会增加许多变数。 更关键的是他要死死牵制住城外的清军主力,好给潜伏在衡阳北城外的孙翔争取时间。 看着荡寇军停下开始列阵,一直在观察荡寇军阵势的勒尔锦有些失望,因为他的声波攻击明显没有取得效果。 这让他心中对荡寇军,对沈墨又更重视了一分。 “让豪泰的前军营出击!” 勒尔锦没有迟疑,打算趁着荡寇军立足未稳的时候冲垮他们的阵列,立刻下令道。 得到命令的清军前军营参将豪泰立刻率领部下一万绿营兵向着荡寇军的军阵发起了攻击。 这一万绿营兵虽然也有少量的火枪兵,但是人数只有一千人,而且用的还是老式的火绳枪。 火绳枪发射满,装填非常的繁琐,用来守城或是在野战中防守还行,但是主动进攻的时候就有点鸡肋了。 所以这一万绿营兵大部分还都是大刀长矛,其中甚至还有五百骑兵。 这五百骑兵还是勒尔锦从京城带过来的,人数少,又是在南方这种多山多水的地方,几乎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所以实际上用来冲锋的也就八千人左右。 豪泰冲在最前面,这也是满洲将领一向喜欢的身先士卒,彰显个人勇武。 “八旗的勇士们,跟我冲啊!冲过去,那些贼兵就会跟温驯的绵羊一样逃跑或者跪地求饶,砍下他们脑袋,那就是你们的军功!” 豪泰骑在马上,一边冲一边举着手中的长刀大声呼喊。 两军前阵之间的距离只有两里左右,面对着发起冲锋的清军,荡寇军的阵列没有丝毫波动,士兵们个个神情冷漠,就好像完全没有看见那些冲锋的清兵一样。 随着清兵越来越近,甚至有一些箭已经落到了荡寇军的火枪兵阵列中,有士兵中箭倒下,但是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这一幕虽然让清军前军营参将豪泰有点疑惑,但是他很快又大喊道:“八旗勇士们,这些贼兵已经被咱们吓傻了!继续冲,冲上去砍下他们的脑袋!” 身后的清军发出一阵欢呼,冲锋的更猛了。 “放!” 等到清军人群越来越密集,距离第一排的火枪兵距离已经不足三十步的时候,终于一声尖锐的竹哨声响起。 “砰砰砰……” 密集的火铳声连成一片,白烟瞬间弥漫,淹没了两军之间的空隙。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战争之神 湖南地方山多水多平原少,衡阳城外的这片荒原并不算多么辽阔。 而且这片地形呈现是一片北边低,南边高的走势。 北边虽然低,但是却更宽。南边虽然地势稍微高一点,但是却相对狭窄了许多。 清军占据了北边,而荡寇军占据了南边。 清军人多,五六万人摆出的阵势看起来密密麻麻。荡寇军这边因为地形的限制,所以阵列也是比较紧凑。 这也是沈墨答应勒尔锦在此处决战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能够利用地形让清军队形紧凑起来,能够让己方的火枪兵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 果然,清军前锋营参将豪泰带兵冲锋的过程中,越靠近荡寇军的阵线,他们的队形就越密集紧凑起来。 到进入了燧发枪的有效射程范围内,几乎变成了人挨着人的局面。 站在第一排的一千名荡寇军火枪兵听到指挥官下令射击的竹哨声之后,立刻端起早就装填完毕的燧发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射击完之后,在弥漫的白烟掩护下,立刻转身向后,从队列之间的通道之中向着最后面走去,准备第二轮装填。 而第二排的一枪火枪兵立刻向前一步,然后开枪。 “砰砰砰……” 然后重复同样的动作,向最后面走去,准备重新装填。 然后第三排同时顶上,又是一轮齐射和白烟弥漫。 三段式虽然是前装枪的常规战术,但是作为指挥官肯定不能拘泥保守。六千火枪兵站成六排才用六段射,既能保证火线宽度,又能保证连绵不断的火力。 而且荡寇军的六千火枪兵之间严密无间的配合,完全可以确保火力的连续性,不会给清军任何可趁之机。 清军前锋营在第一轮的射击之中就轰然倒下一大片,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前锋营参将豪泰也冲在最前面,但是他运气比较好,只是右边脸颊被铅弹划过,带走了一大片血肉,让他看起来少了半张脸,整个人变得恐怖血腥。 但是受伤不仅没有吓退豪泰,反而激发了豪泰的凶性,顾不上脸上的伤势,面容狰狞地继续挥刀向着荡寇军的阵线扑去。 他身后的一群亲兵也凶悍地呐喊着紧紧跟上。 毫无疑问,豪泰继承了满洲人的那种凶残悍勇,越激烈的战斗越能激发出他的凶性。而这种凶性往往在冲锋的时候是能够很大程度上吓破敌人的胆子。 在以往的许多次战斗中,敌人在没有接触之前,远程射击的时候还能保持住阵型,不会出现慌乱的状况。 但是一旦被突破到阵前,往往士气就会急剧下降,然后陷入崩溃。 简单来说就是远战还行,近战立刻认怂。 而满清是从白山黑水之间崛起的民族,许多战斗的本事都是跟丛林里的野兽学习的,譬如阵前的呐喊咆哮,其实就是跟随辽东老林子里的猛虎和黑熊等野兽身上学来的。 一个人吼你可能会吓一跳,但是一千人一万人甚至几万人同时怒吼,胆子小一点的人甚至能被直接吓死。 这一招在以往的战斗中,几乎是屡试不爽的。 豪泰虽然吃惊于荡寇军的火枪犀利,但是还是以为只要被自己冲到跟前,荡寇军的士兵肯定会吓破胆子,要么掉头逃跑,要么呆若木鸡,然后任凭自己宰杀。 但是他明显失算了,在他如同一只受伤暴怒的野猪一般往前狂奔,手中的刀几乎距离最前面的那一个荡寇军士兵的鼻子不足五步的时候,他看见的依然是一张镇定冷漠的脸。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怕吗?” 这是豪泰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然后他就看见那个士兵手中的火枪枪口火焰一闪,再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被一柄巨大的铁锤迎面砸中一般,然后就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豪泰的一张脸彻底被打烂了,烂到了他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的地步。 跟着豪泰的那一群亲兵来不及为他们主将的阵亡而惊怒,就跟着他们的主将一起纷纷中弹倒地了。 后面的清兵还在前赴后继地向前冲锋,荡寇军的火枪依然在连绵不断地射击着。 枪声响起,白烟弥漫,惨叫声声,一时间成了这片荒原上的主要旋律。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面的清军终于丧失了冲锋的勇气,开始掉头疯狂地向后跑去。 清军后阵,坐在高高的指挥云台上的勒尔锦脸色苍白,抓住椅子扶手的手背上青筋绷起,两眼圆睁,瘦长的马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万万没有想到贼军竟然有如此多的火枪兵,而且还是如此的训练有素,甚至远远超过了大清的精锐。 这让他一阵胆寒,心中升起了一丝无力感。 但是他知道自己此时万万不能后退,否则这场仗就彻底地没有了挽回的机会。 “督战队出列,凡是不得命令后撤者一律格杀勿论!” 勒尔锦几乎是咬着牙下达的这道命令。 很快,他的命令得到了执行。三千汉军旗士兵被指认担任督阵队,在那些逃跑的士兵前面列成阵势,扬起了手中的刀枪。 一些逃跑的最快的清军士兵立刻死到了同袍的刀枪下。 “无令撤退者,格杀勿论” 督战队一边格杀逃兵,一边高声叫道。 进退两难的清军前锋们很快就猬集成了一团,不知所措。 站在高处一直用千里镜观察着战场形势的沈墨忽然举起了右手向着前面挥了三下。一旁的作战参谋立刻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转身去传达命令。 “炮团,三发齐射!” 命令很快传达到了炮团,早就装填好的三百门火炮很快在一声尖利高亢的唢呐声之后咆哮怒吼了起来。 此时,因为清军已经脱离了燧发枪的有效射程,所以火枪兵已经停止了射击,分成两队向着两翼散开,给火炮让开了射界。 数百枚实心弹高速飞行划过天空,呼啸着落入了猬集的清军前锋人群之中。 残臂断肢四处横飞,血液飚射,立刻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这一轮炮击就彻底地击溃了清军前锋士兵的所有犹豫和胆气,他们再也顾忌不到督战队的刀枪了,发了疯一样的向着后阵冲去。 督战队的清兵拼死阻挡,可是换来的只有逃兵更猛烈的拼杀。 督阵队的阵线立刻摇摇欲坠。 勒尔锦猛然站起身来,嘶吼着:“顶住!都给本王顶住!” 剩下的四千汉军旗清军立刻顶了上去,督战队的阵型很快稳住了。 但是随着荡寇军第二轮炮弹落在逃兵头上,督战队的阵列再一次开始了摇摇欲坠。 勒尔锦惊怒不已,又下令让三千蒙古兵也顶了上去。 三千蒙古兵顶上去后,督战队在人数上占了上风,阵线立刻稳住了。 勒尔锦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若是让逃兵冲过来,后阵和自己的中军就会受到影响,局面就会陷入混乱,就会给对面的沈墨造成反击的机会。 这一点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远处的沈墨在单筒望远镜之中看到了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下令道:“下令火枪兵向前推进,主意保持距离。弓箭手和长枪兵前出压制清军两翼的乡勇部队。炮团继续射击,再来一次三轮齐射,仰角调高一点,对准清军督战队的位置。” 他的命令立刻被作战参谋传达了下去。 已经在两翼做好出击准备的火枪兵以连为单位,在各自连长的带领下从两翼向前缓缓推进。 而一直没有动静的长枪兵和弓箭手则组成混编小队,以营为单位,向着清军两翼的三万乡勇压了过去。 炮团的第三轮炮击也很快打响。 这一轮炮弹大部分落在了清军逃兵的头上,也有小部分落在了汉军旗和蒙古兵组成的督战队头上,立刻引发了新一轮的混乱。 彻底崩溃的逃兵们开始四散逃窜,有人大喊大叫着向着自己面前挡路的任何人挥舞武器,也有许多人向着两翼的乡勇冲了过去。 那些乡勇们本来就是用来凑数的,如果用他们来守城的话可能还会能多坚持一会。 但是用他们来野战,这根本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凑个人数,免费观摩一场大战,没有什么风险,回到乡下后还能给同村的好哥们铁柱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小翠吹吹牛,说说自己当时多么的英勇,多么的爷们。 看到一万清军前锋营冲锋的场面时,所有的乡勇几乎都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就是大军冲锋的样子吗? 太吓人了! 天呢!这么多人冲过去,要是我在对面肯定早就吓得腿软的跌倒了,更别说跟人家厮杀了! 许多乡勇甚至开始悄悄打赌,赌对面的荡寇军能在多长时间内崩溃, 有人说一炷香,有人说半柱香,还有人说最多两三个呼吸。 反正没有一个人觉得荡寇军能坚持不跑的。 为此,他们许多人之间甚至还争论了起来,甚至还有人为此动手打了起来。 这些乡勇带队的也都是衡州府的乡绅或者其家中子弟,看见这一幕幕,不仅没有阻止,反而看起来热闹。 可是没等他们的热闹看完,战场的局势就突然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传来连绵不断的砰砰声,还有战场上空飘起的一团一团的白烟,期间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嘶吼惨嚎等各种声音。 再然后,没用多久,他们就看见之前勇猛冲锋的官军用比之前冲锋还要快的速度疯狂地向后跑,然后又被后面的官军给堵住,然后双方还为此厮杀了起来。 这一幕直接给这些没什么见识的乡勇们看傻了,怎么官军跟自己人还干了起来? 等到荡寇军的炮击开始后,一些反应过来的乡勇才意识到好像这场仗是官军落了下风,被对面的贼兵给打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乡勇之中很快就有人开始逃跑了。 甚至许多带队的乡绅自己开始带头逃跑。 要跑,必须要有个方向,向哪里跑? 没有其他选择的时候,人们一般都是选择从哪里来的就往哪里跑。 此时,这种逃跑现象还没有形成气候,因为人太多了,许多站在后面的乡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傻愣愣地站着,互相打听着前面的情况。 但是随着那些清军前锋营逃兵被炮击彻底吓破了胆子,四散逃窜,开始冲击乡勇队伍之后,乡勇们逃跑的速度立刻加快起来,形势很快变得混乱起来。 而此时荡寇军的长枪兵和弓箭手也压了过来,弓箭不断地落在了这些乡勇的头上,最终让这三万乡勇陷入了彻底的崩溃之中,扔下武器不顾一切地向着后方逃去。 而荡寇军的炮团在经过调整射击仰角之后,新的一轮齐射的炮弹精准地落在了清军督阵队的头上。 论起冷兵器厮杀,这些蒙古兵和汉军旗的士兵绝对算得上精锐,也称得上凶悍二字。 毕竟此时的八旗兵还不是后来那些提笼架鸟的八旗老爷兵那般拉垮,相对来说还是很能打的。 但是再能打的人,再凶悍的人,哪怕个个都是满洲第一勇士鳌拜那样的凶人,在铺天盖地的炮弹下面也同样会被教做人。 在原子弹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没有被发明之前,火炮可是名副其实的“战争之神”。 在神的面前,凡人的个体差异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毫无意外地,勒尔锦的督战队也陷入了崩溃。 只要陷入了崩溃,甭管什么精锐还是乡勇,都是一样的狼狈和无序。甚至越精锐的部队崩溃之后对于本阵的冲击反而越大。 勒尔锦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对这场仗不报希望了,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甚至都有点摇摇欲坠的意思。 “撤!撤回城中!” 这是他下达的最后一道军令。 这道命令彻底瓦解了清军最后一丝斗志,哪怕是勒尔锦作为中军的一千满洲兵同样的开始转身逃跑。 没错,就是逃跑。 因为此时,五六万清军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保持建制了,整个队伍被冲击的乱七八糟,混乱一团。 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索性大家都各自逃命吧。 而此时,荡寇军也已经全面压了上来,箭雨不断落在清军头上,不断有人中箭中弹扑到之地。 甚至后面的荡寇军火炮已经开始了前移,不时的还会发射一轮炮弹。 整个战场形式已经完全陷入了一边倒的局面,结果已经没有什么意外了。 而当失魂落魄的勒尔锦在一千满洲兵的拼力护送之下终于跑到了衡阳城南门之下后,暴怒地命令守城的将领打开城门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个黑盔黑甲的人出现在了城头上。 而且这个人当着勒尔锦和所有满洲兵的面一把拔下了插在城头上的满清龙旗,扔下了城头,然后插上了一面血红色的大旗。 一阵强风忽然刮过,那血红色大旗瞬间迎风招展开来,露出了上面清晰无比的“荡寇”二字。 看到这一幕,本就摇摇欲坠的勒尔锦再也站不稳,身子晃了两下,一口血喷出,然后就扑到在地。 扑街仔!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破城 时间往前回溯。 衡阳城北门守将刘世伦怀疑沈墨可能会声东击西,所以派出了搜索队对北城外的二十里的范围进行搜索。 且不说二十里是一个并不算小的范围,刘世伦手下只有五千人,又不能全部派出去,万一被人趁机偷城,那就完犊子了。 刘世伦派了两千人出去搜索,一百人为一哨,也就是二十个哨。 这二十个哨虽然听起来不算少,但是这些兵对于这个任务都是满腹牢骚,觉得刘世伦纯粹是吃饱了撑得,所以在搜索的时候就没怎么用心。 孙翔在之前已经做好了应对清军搜索队的准备,潜伏的位置在五十里之外,超出了清军的搜索范围。 所以,清军搜索队注定是一无所获。 孙翔带领潜伏部队昼伏夜出,白天潜伏,晚上则快速向着衡阳北门靠近。 等到了双方决战的者这一天黎明前,孙翔已经带着人靠近了衡阳北门一里之外,并且趁着夜色搞起来土工作业,构筑起了藏身的散兵坑和炮兵阵地。 当双方主力在衡阳城外列阵,开始决战的时候,北城的清军大部分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过去,因此并没有发现城外潜伏的荡寇军。 孙翔听到了城南方向传来的一声炮响后,那即是沈墨给主力的作战准备命令信号,也是给孙翔这边突击队的信号。 三十们早就构筑好阵地,标定了射击诸元的三十门鹰炮在一声尖锐的竹哨声之后同时开火,目标都是衡阳北城门。 三十枚炮弹大部分击中了北城城门,城门瞬间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更关键的是,一枚炮弹击中了城门上方的城墙,一颗飞溅的碎石块直接崩到了站在城头上的正往下观察的守将刘世伦的脸上。 刘世伦惨叫一声翻身从城楼上掉下,落入了下面的护城河里。 遭遇突然的猛烈打击,主将又在第一时间挂掉,城头上的清军顿时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三十们鹰炮继续轰击,连续五轮齐射后,衡阳北门厚重的城门终于破碎,轰然倒塌。 城头上的清军也随着城门的倒塌而彻底陷入了崩溃,四散奔逃。 而北城的吊桥并没有升起来,这给了荡寇军突击队长驱直入的好机会。 孙翔抓住机会,带着五千士兵立刻从洞开的北门突入衡阳城中,然后立刻控制了北门,留下一千人驻守北门。 同时,自己带领剩下的四千人带着三十们鹰炮快速向着衡阳南门突击。 所有的城池防御措施都是面对外部,一旦敌人从内部攻来,守军很容易就会陷入混乱之中。 轻便的鹰炮快速地跟着突击部队前进,行进到了南门附近的时候,驻守南门的清军注意力还在城外的大战上面,根本没有意识到荡寇军已经从后面来捅他们的菊花了。 三十门鹰炮三轮齐射后,挤在城头看热闹的密密麻麻的清军顿时炸了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甚至有人以为是城外荡寇军的火炮打进了城里,落在了他们的城头上,因此大喊大叫。 少部分人的慌乱引发了更大的慌乱,所有人都在慌乱的躲避。清军将领们已经失去了对部下的控制,喊了几嗓子后发现无济于事,只能跺脚叹气然后自己找地方躲避。 孙翔带着四千荡寇军,其中有一千名配备了长刀铠甲的掷弹兵,还有三千名配备了刺刀的火枪兵将北门附近团团围住,然后逐步推进,一边不停地向着清军人堆里扔炸弹,一边火枪射击。 在这种密集的的火力打击下,早就失去了组织体系的清兵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轻松地孙翔带人突破到了南门城楼上。 在肃清了南面城墙上的清军后,孙翔又立即派人去控制东门和西门。 东西两边清军本来就不算多,没有什么意外,也很快落入了荡寇军的手中。 现在衡阳城的所有城门都已经被荡寇军牢牢控制,虽然城中还有许多清军在流窜,但是却孙翔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和精力去管他们了。 他站在南城楼上掏出千里镜观察着城下双方主力的决战,看了片刻后立刻哈哈大笑道:“鞑子撑不住了,我军赢定了!” 身旁的士兵们闻言也都是振奋不已。 有人伸手要拔掉城头插着的清军龙旗,却被孙翔给制止了。他还想用这个来钓鱼呢。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清军就陷入了全军崩溃,转身向着身后的衡阳城跑来。 清军主帅勒尔锦跑到城下的时候,孙翔从他的服饰盔甲上认出了这就是清军主帅,所以在勒尔锦叫门之后故意当着他的面拔掉了满清龙旗,然后施施然地插上了荡寇军大旗。 勒尔锦眼见前路被堵,后有追兵,知道大势已去,急怒攻心之下一口血喷出,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脑溢血发作了。 毕竟年纪也不小了,今天受的刺激又有点大。 勒尔锦的亲兵急忙把他抱起来,数百人向着西边的山岭方向奔去。 满清军法严厉,尤其是满洲八旗。一旦主将身死,他手下的戈什哈都要陪葬。 所以这些人就算自己逃回去了,可没有把勒尔锦弄回去,还是死路一条。 南北两面都走不了,东边又是湘江,江面彻底是荡寇军水师的天下,只能向着西边的山岭逃窜,逃到那里还能有一丝活命的希望。 孙翔此时已经让人把鹰炮都弄到了城头上,然后对准下面挤成一团的清兵不断发射。用炮击的时候火枪兵和掷弹兵也没有闲着,铅弹和炸弹不断里落在清军头上。 而他们身后,沈墨的主力也追了上来,弓箭和火枪也不停射击,炮团的三百门火炮也在不断前移,炮弹追着清军屁股不断落下。 走投无路的清军陷入了最终的崩溃,不是四散奔逃,就是跪地投降。 孙翔见状,也下令停止射击,再打下去就是浪费弹药了。 沈墨在千里镜里看到这一幕,也长长舒了口气,对旁边的参谋道:“让守备军也上去吧,现在是抓俘虏的时候了,晚一点连汤都喝不上了。” 一直守在炮团旁边的五千守备军统领樊鹏飞看见别人打仗,早都摩拳擦掌了。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些农民组成的守备军跟正兵的差距有多大,虽然眼馋,但是也只能忍着。 现在听沈墨让他们去抓俘虏,别提多兴奋了,答应一声,留下一千人留守,带着其他人飞也似地奔着漫山遍野到处跑的清军嗷嗷叫着去了。 为了防止清军溃兵窜入城中,孙翔一直没有打开城门。直到南门附近没有了大队清军溃兵,才打开城门,迎接沈墨进城。 沈墨骑在白马上面施施然地踏上吊桥,越过护城河,来到城门口,停下看了一眼城头硕大的“衡阳”二字,长笑一声,策马入城。 衡阳城,终于属于自己了。 留下少部分主力和守备军在外面继续抓俘虏,荡寇军主力全部跟随沈墨进城。 进城之后立刻组成搜索队,一方面搜索潜藏在城中的清兵,一方面维持城中秩序,清理那些趁机作乱的不法之徒。 “主公,孙翔幸不辱命!”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血迹的孙翔,沈墨很是满意,拍拍他的肩膀大笑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干的漂亮,此战首功非你莫属。” 孙翔也大笑道:“这一战的首功应该是主公才对,若无主公牵制勒尔锦,我也没有这立功的机会。” 沈墨大笑道:“你就别谦虚了,难不成我还要表彰自己不成?这一战结束后,你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衡阳的防务你先管起来,以后我给你再找个合适的位子,保证不会让你们屈才的。” 孙翔闻言激动不已,挺着胸膛,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大声道:“多谢主公,我一定不辜负主公的期望。” 沈墨摆摆手道:“咱们老弟兄就不用说这些虚的。现在城池虽然打下来了,可是要做的事情还是千头万绪,你先去忙,除了水师之外,所有的军队你都可以调配。” “是,主公。不过让勒尔锦那个老鞑子跑了。不过那个老东西都被咱们给气的吐血昏死了过去,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要不要派人去追?” 孙翔问道。 沈墨微微一笑道:“一个勒尔锦罢了,能抓到就抓,抓不到也不碍事。这个人这次就算不死肯定也废了。咱们要忙的事情还很多,你且去忙吧。” 孙翔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了。 的确要做的事情很多,现在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清剿清军残兵,控制府库官仓,兵营衙门粮铺钱庄等要害,维持城中秩序等等,没有几天时间是做不完的。 这些事情由孙翔操持,沈墨这个主帅不用操心,让他一时间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了。 ”主公,咱们现在去哪里?是不是要先给主公找个行辕所在?” 临时客串亲卫队长的一名营长问道。 沈墨想了想道:“去衡阳府衙吧,去见见一位熟人。” 营长不知道沈墨说的熟人是谁,但是也没有多问,答应一声,立刻派人去打前站,自己带人护卫着沈墨在后缓行。 街道上看不到一个百姓,几乎都是来来往往的荡寇军士兵在行走,搜索藏匿起来的清兵。 沈墨骑在马上,四处张望,打量着衡阳这座千年古城。 西汉高祖五年始建酃县,这是衡阳建城的开始。 经历了一千多年,名字和辖境屡有变更。到了明朝的时候,才开始正式成为衡州府。 明朝中后期,桂王和雍王都在衡州设藩国,都城都在衡阳。 明末清初顺治九年十一月,在清统一战争中,大西军安西王李定国率军于衡州城郊伏击清军,阵斩清定远大将军敬瑾亲王尼堪,史称“衡州之战”。 没想到二十七年后,自己又在衡州击败了满清的顺承郡王宁南靖寇大将军勒尔锦,不知道以后的史书会不会把这次战役称为“第二次衡州之战”? 康熙十五年,吴三桂曾在衡阳称帝,国号周,衡阳称应天府。 吴三桂的大周皇宫就是在桂王和雍王的王宫基础上扩建的。 不得不说,作为明朝两个两位藩王曾经的都城,以及吴三桂这位大周皇帝的京城,衡阳比起永州城来更加的辽阔大气,更加的富有历史沉淀出来的气质。 目光所及,衡阳的街道更加的宽广,建筑也更加的高耸唐皇。 其中很多建筑一看都是近几年修建的,无疑都是吴三桂的手笔。 如果要在楚地建国的话,单论历史悠久以及城池坚固程度还有战略位置,衡阳比起长沙来更适合一点。 但是如果放眼天下的话,衡阳的位置就有点偏了。 沈墨一边随意打量四周,一边思绪纷飞。 忽然又想到衡山就在衡阳城北面数十里之外。想到衡山,就想到了五岳剑派的衡山派。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衡山派,如果有的话有没有那位莫大先生。 以后抽个空去看看,也算是满足一下一个昔日武侠迷的小小心愿。 衡阳府衙很快就到了,这里已经被荡寇军给接管了,里面所有的胥吏衙役捕快都被控制了,就连大牢都被接管了,犯人们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一名负责接管这里的荡寇军连长迎了出来,向沈墨见礼。 沈墨下马还礼后问道:“衡州知府杨成泽抓住了吗?” 那连长回答道:“禀告总镇,在我军到来之后,那杨成泽穿戴整齐,就在大堂上坐着,好像就在等我么过来。此时已经被绑了下在了大牢里。” “哦?这厮难道竟然是个不怕死的?带他上来。” 沈墨略微有点意外,吩咐道。 很快,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杨成泽穿着一身满清官袍被押解了上来。 “跪下!”士兵厉声大喝,可是杨成泽却倔强地站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大堂桌案后面的沈墨,咬牙切齿地。 士兵想要踹他一脚,沈墨摆摆手表示不用。 “杨知府?幸会,我就是沈墨。对你的名字很早以前就听过了。说起来,我能有今天,还要谢谢你和你全家。所以,今天进城之后,我就先来看看,有没有当面感谢你的机会。” 沈墨语气温和淡然,但是听在杨成泽的耳中,却全都是羞辱之言。 他嘶声吼道:“沈墨,你不得好死!若有来世,我一定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为我全家报仇雪恨!”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杨成泽的恶劣态度让旁边的士兵们看不下去了,要上前收拾他,结果沈墨摆摆手示意不用管。 他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毕竟自己的确杀了人家爹娘老子还有兄弟,霸占了人家家产,还用人家的家产起兵造反。 这要是搁到杨成泽的视角里,或者旁观者的视角里,自己都是妥妥的大反派,人家恨自己也是理所应当的。 再说了骂两句又不会掉肉,一个将死之人计较那么多干嘛。 毕竟沈墨对人一向都是很大度的,尤其是将死之人和死人。 “这话我不赞同,人有没有下辈子鬼才知道。男人报仇,能当场报就报了,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是给弱者准备的场面话。你能当我面喊着要报仇,也算是有点血性。我今天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你如果把握住了,我给你一条生路。如果把握不住,那就安心的下去陪你爹娘兄弟。至于其他的废话就不要说了。” 杨成泽死死盯着沈墨,不说话。 沈墨本来对于这种人,是不打算废话的。招降又不可能,就算对方想投降他也不会要的。 大家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死仇,根本没有化解的可能性。退一步讲,就算杨成泽能忍下灭门之恨想要投效以求苟活,沈墨还看着他恶心呢。 只是他今天有点无聊,所以忽然想找点乐子啊。 说起来堂堂沈总镇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呢,有点玩心也是很正常的嘛,不要苛责他。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古今中外都是通用的。 况且,作为一个世人眼中的反派,无聊的时候玩一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戏弄一下可怜的受害者,岂不是很符合逻辑的一件事嘛。 沈墨让人给杨成泽解开绳子,并且扔给他一把刀。 “现在开始,这个游戏就开始了。你如果能用刀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碰到我,哪怕是衣服头发都行,我就放你离开。如果不能,那你就去死。” 说完,也不管杨成泽同不同意,就让人点起了一炷香。 古代还真是麻烦啊,没有表看时间,计个时动不动就要点香,以后是不是考虑经营一下香表生意。 大堂里活动不开,沈墨带着人来到了院子里。 士兵们围成一圈,手都按在刀把上,虎视眈眈盯着杨成泽。 已经是中午了,天热起来了,沈墨解下盔甲,露出了下面的白色箭袖武士服,胸口还绣着一丛绿色的小竹子。 只是他媳妇姜寒酥亲自给他缝制的衣服,沈墨很喜欢,决战的时候专门穿上,就感觉媳妇和未出世的儿子都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一样,心里很舒服。 杨成泽看看手中的刀,再看站在自己对面,负手站立,手无寸铁的沈墨,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暴吼一声就向着沈墨冲了过去。 他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若是能利用沈墨的自大狂妄杀了他,哪怕是紧紧砍伤他,也算是给家人报仇了。 可是等到一炷香都烧尽了,杨成泽手中的刀依然没有占到沈墨分毫。任凭他如何的状若疯虎,胡砍乱劈,沈墨都轻轻松松地躲开。 到最后,他跟一条死狗一样摊在了地上,刀扔在一旁,仰面看着天空,忽然嚎哭起来。 “爹、娘,二弟三弟四弟,我无能啊,我不能为你们报仇,杀不了沈墨这个狗贼啊……” 这一嗓子嚎的吓了沈墨一跳,也让他忽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算了,带下去吧,过几天公审后斩首示众。” 沈墨交代了一声,转身离开。 “主公小心!”身后一名士兵忽然大声叫道,沈墨下意识的向前避开,然后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了本来瘫软在地的杨成泽抓起刀抹脖子的场景。 士兵以为他要行刺沈墨,所以才大声提醒。 只是杨成泽刚才力气用的太狠了,抹脖子的时候力道有点不足。所以喉咙虽然被隔开了,血流了不少,但是一时半会却还死不了,如同一只被割断了喉咙的鸡一样躺在地上,发出嗬嗬的声音,但是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沈墨,眼神依然怨毒无比。 沈墨看不下去了,脚尖一挑,长刀就到了手中,随手一挥。 嗬嗬的声音顿时消失,一颗人头咕噜噜滚到了一旁。 “也算是个有种的。尸身葬了,人头拿去处理一下挂在城头上示众。” 临走时,沈墨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叹道:“这下子一家人都整整齐齐了。” …… 杨成泽之所以不跑,沈墨猜测他并不是不怕死,而是跑不掉。四面城门都被荡寇军给占了,他就算跑也出不了城。 他恨沈墨,想杀沈墨报仇。沈墨又何尝不想杀他斩草除根。 就算躲起来,迟早也是要被搜出来的。 杨成泽死了后,沈墨让人将府衙里面的其他人都聚集起来,他站在大堂前面的台阶上训话。 “诸位,这衡阳城现在是我占了。对了,你们应该还不认识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沈墨。召集你们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两件事。第一,勒尔锦败了,这会估计不死也成了一个废人了,清廷的几万大军已经彻底崩溃了,这会正在漫山遍野的逃命呢,你们就别指望什么王师回来救你们了。另外,你们的知府大人已经变成两截了,很快你们就会在城门上看到他的脑袋。” 沈墨说话虽然声音不大,语气平淡,跟拉家常似得,但是下面的那些通判同知知县捕头等官吏衙役一个个都低着头,抖得跟快要冻死的鹌鹑似得。 这几个月天天听沈墨的名字都快听出老茧来了,传言中沈墨身高丈二,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没想到眼前这位却是一个极为英俊的少年朗。 众人虽然不太敢相信,但是这少年郎嘴里的话却让他们意识到这位真的就是那位如今凶名赫赫的沈墨了。 因为很快就有士兵将杨成泽的尸身和脑袋都抬了过来放在了一旁,这些人,尤其是那些当官的,瞅了一眼就赶紧别过头去,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沈墨看着他们的样子,非常明白他们的心思,无非就是怕自己也步了杨成泽的后尘。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我会杀了你们。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沈墨虽然不怕杀人,但是却并不喜欢随便杀人。我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这衡阳城虽然打下来了,但是我也需要人来治理。你们这些人,虽然之前是个鞑子当差,但是今天我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先把自己手上的差事继续担着,干的好,我就给你们留用的机会。但是你们以前糊弄上官欺压百姓那一套都给我收起来,否则别怪我说话不算数。我话讲完了,谁有意见?” 谁这时候敢有意见,谁就是个真傻子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齐声躬身道:“多谢沈天王饶命!我等愿效忠沈天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墨都听乐了,骂道:“你们也配用诸葛丞相的名言!我不要你们死而后已,只要你们别祸害百姓就行。” 众人吓得齐齐打了个寒蝉,急忙躬身答应。 沈墨如今手下文官奇缺,有经验的胥吏捕快这些也同样缺乏。虽然这些清廷的旧官吏身上毛病不少,但是改造一下还是能用的。 只要不是那种作恶多端的,沈墨都原意给他们一次机会。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个道理是非常实用的。 有了这些人做事,最起码衡阳城的里基本秩序能更快的恢复,对于清剿藏匿在城中的清军溃兵也更方便一些。 论起对城中的大街小巷,人口组成,乃至各种底层情况,这些衙门里的衙役捕快们绝对是最熟悉的那一波人。 有了他们的帮忙,清军溃兵要想不被搜出来的就太难了。 暂时安下这些人的心之后,沈墨又一一点名,让那些主要官吏出来露个脸,顺便认识一下。 看了一圈后,发现通判一个是老好人,以前对杨成泽是唯命是从,杨成泽说啥就是啥,从来不投反对票,就是个杨成泽的应声虫。 一问之下,原来这位就是个范进式的人物。中举的时候都四十多了,好不容易当个官,也没多少建功立业的念想了,只想平平安安地当几年官捞点钱然后退休回老家当个富家翁。 所以在上任之后,发现杨成泽这个知府比较强势之后,更坚定了当个应声虫的想法,每天混日子。 看着这位胡子都快白了一般的老头,沈墨心中已经给他打了叉。 而那位同知,虽然年轻些,但是却也是个应声虫式的人物,不过比起胡子都白了的通判,看着到还沉稳干练不少。 这人倒是可以继续观察一下。 有的人当下属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一旦独当一面的时候就展现出不一样的性格。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行事风格,还是要看他在哪个位置上。 有时候,是他屁股下面的那个位置赋予了他一些本来没有或者很少的东西,让他变成别人一眼不一样的一个人。 同样一个人,当农民跟当知县,肯定展现出来的是不同的两种面孔。 继续观察,倒是发现衡阳知县郎三泰是个人才。 这个郎三泰是长沙府的人,今年刚刚二十岁,长得虽然平平无奇,但是看起来却很干练。 沈墨一问,这位老兄还是个神童一般的人物,十二岁中了秀才,十四岁中了举人,十六岁就中了进士。 只是中了进士的时候刚好赶上吴三桂起兵,清廷半壁江山都丢了,根本没有多余的位置给他派官。 而且这小哥的老家长沙府当时也属于吴三桂的地盘,所以他也不敢回家,就在京城附近溜达,到各处乱窜。 大概算得上是一种游历。 虽然古代要求百姓出远门必须要由路引,但是这一点对于有功名的读书人来说不适用。 理论上是有功名的人天下都可以去的。 三泰小哥家里也算有钱,自己也从小练了一点功夫,所以带着两个仆人就在北方各地到处溜达,一边溜达一边还喜欢找当地人唠嗑。 溜达了三年之后还写了不少的游记,包括自己的一些所思所想。 回到京城之后,有好友劝他将这些游记整理一下出版,但是他想了想后拒绝了。 他告诉好友道:“这个朝廷容不下这些文字的,我要是敢付印,不仅功名丢了,我的脑袋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虽然当时的文字狱还没有发展到最高峰,但是这个浪潮却已经开启了。 就是从康熙手中开始的。 等到吴三桂生死败亡之后,清廷收复了湖南,他这才被派到衡阳县当知县来了。 三生不幸,付郭府城。县衙跟府衙在同一个城里,知县就很难当。出了事情是知县背锅,有了政绩却是知府的。 郎三泰也是个聪明人,看出来杨成泽的是一个权力欲和控制欲都很强的人,所以也就跟同知和通判一样当了个应声虫。 但是他私下却经常去走访民间,了解衡阳县乃至周边的情况,光是各种笔记就记下了厚厚好几本。 沈墨越听越觉得这是个人才。 虽然目前没有什么政绩,但是却很喜欢搞调研,而且调研笔记还写了不少。 “你写的东西能让我看一下吗?” 沈墨问道。 郎三泰沉声道:“禀告总镇,那些笔记在我的书房之中,总镇若是有兴趣,改日一定奉上。我如今身上却有一本奇书,想奉上与总镇一观。” 沈墨来了兴趣,问道:“奇书?拿来看看。” 然后郎三泰从怀里掏出一本都被翻得卷了毛边的薄册子双方递给了沈墨。 沈墨接过一看,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 因为郎三泰递给自己的正是一本自己亲自编写的《荡寇集》。 沈墨打开翻了一下,薄薄的一本册子里,书页上的空白处几乎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批注,既有赞叹的,也有疑惑的。 看的出来,这位是真的认真研读了一遍。 沈墨顿时生出了爱才之心。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千金买马骨 郎三泰的批注里面,既有对其中内容的肯定和感叹,也有不解和疑惑。并且在很多内容下面甚至按照自己的理解写了许多的细节如何执行等等内容。 虽然大部分的内容都因为时代和个人的局限并不符合沈墨的想法,但是这不影响沈墨对他的欣赏。 明清八股取士僵硬呆板,考中功名的人虽然其中有许多的书呆子,但是却也不乏真有才干之人。 聪明人到哪里都是聪明人。 而且看手中这本《荡寇集》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明显不是为了保命而提前准备的护身符。 况且,在今天之前,甚至在一个时辰之前,恐怕都没几个人会认为沈墨能够打赢这场仗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存在提前准备的可能性。 沈墨大致翻了一下,微笑着看着郎三泰问道:“你一个清廷知县,为什么会想去研究我这个反贼编写的册子?“ 郎三泰从容答道:”要说反贼的话,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有几位不是从反贼开始的?反贼还是官军,不过都是一个称呼罢了。满清的努尔哈赤,前明的洪武皇帝一开始也都是被当时的朝廷称为贼的。“ 沈墨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以在下看来,是贼还是官兵,不是看他所处的阵营,而是看他所做的事,秉承的宗旨。若是官军军纪混乱,欺男霸女,甚至鱼肉百姓,杀良冒功,那不是贼也是贼了。但是如果反贼军纪严明,爱护百姓,上下一心,不忘起事初心,那在天下人的心中比官军还要像官军。“ ”如总镇麾下的荡寇军,军纪之严明,意志之坚韧,装备之精良,堪称天下少有的精锐之师。依在下看来,就算是比起昔日的岳家军和戚家军也不遑多让,甚至更胜一筹。“ 郎三泰侃侃而谈,沈墨听得心中也很舒坦,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这算是奉承吗?是怕我坏你性命?“ 郎三泰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在下也是个俗人,自然也有私心。这番话虽然有奉承之意,但是说的也是肺腑之言。我虽然与总镇第一次见面,但是对于总镇做事的风格还是略有一些了解的。总镇行事虽然往往出人意料,但是却往往又在情理之中。每攻克一城,城中大小官员,大奸大恶者皆斩以安民心,余者皆能良才录用。在下这个知县虽然并无多少功劳政绩,但是自忖却也未曾害民,实在想不到总镇杀我的理由。” 沈墨冷笑起来:“你倒是个胆大的,竟然跟一个反贼头子要杀人的理由。反贼杀人还要理由吗?你这般巧言令色之徒,我这就让人将你推出去斩了。” 郎三泰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惧色,但是最终还是摇摇头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总镇不是那种滥杀之人。” 虽然他说的时候语气沉静,但是抖动的双腿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感受。 沈墨自然也察觉到了,盯着郎三泰不说话,一双眼睛似笑非笑一般打量着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郎三泰虽然腰板依然停止,但是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背后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双腿抖得越来越厉害。 被沈墨盯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宛如被一头猛虎盯着。 沈墨其实并不是逗人家玩,只是想看看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如何。 现在看来,这哥们还行,比自己想象的要硬气一些,是个可用的人才。 沈墨忽然笑了起来,郎三泰一下子那种被猛虎锁定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忍不住的长长舒了口气。 “总镇威势惊人,在下差点出糗。多谢总镇保留在下最后一点体面。” 郎三泰苦笑着拱手说道。 沈墨微微一笑道:”你的表现也出乎我的意料。这个知县你就继续当着。就如你所说,我用人不看资历,只看能力。多说无益,以后你就知道了。” 郎三泰大喜,急忙躬身谢过。 然后沈墨又问了他对府衙和县衙其他大小官吏的看法和评价。 郎三泰也一一说了,谁能大用,谁勉强堪用,谁不堪大用,都说的很细致。 沈墨听完道:“你的确是个有心之人。既然如此,那这些人就由你来分配职务。但是丑话说到前面,若是这些人不能胜任,或是出了什么纰漏,你也要承担连带责任的。你可要想好了。” 郎三泰郑重地道:“下官明白。”,心中激荡不已。 他既感慨沈墨用人之大胆,又感激他的知遇之恩,所以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份知遇之恩。 女人愿意为了对他好的男人而抛弃一切,而男人则愿意为了欣赏他的主君而死而后已。 被需要被欣赏也是人类的精神刚需。 接下来,沈墨也就没有多说,拿着那本翻着毛边的,带着郎三泰一起出去,当着其他那些大小官吏的面宣布道:“郎三泰暂时担任衡阳知县,且署理知府事,若有不决之事可直接想我禀报。” 这话一出,不仅下面站着的人呆住了,就连郎三泰本人也傻了。 刚才不是说只让我当知县的吗?怎么一转眼连知府的差事都给兼上了? 这位用人也太过随意了大胆了吧! 但是,但是真的好感动啊! 郎三泰眼睛一下子都红了,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沈墨摆摆手,只好强行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拱手躬身道:“多谢总镇信重,臣定然不会让总镇失望的!” 下面的大小官吏们听得心中暗骂道:“呸!这厮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真没看出来竟然如此会拍马奉迎,竟然这么快就混成了代理知府,简直不要脸!还有沈墨这厮,到底是个不讲规矩的反贼头子,堂堂知府都认命的这么随意吗?难道一点都不考虑资历吗?” 但是心中再怎么腹诽,看着郎三泰的眼神还是羡慕不已。 沈墨对这些的心思也多少了解一下,冷哼一声道:“尔等不管有什么想法,都好好配合朗知县做事。用心做事的,我都会量才录用。若是敢敷衍了事,阳奉阴违者,杨成泽的脑袋可还热乎着呢。” 众人一凛,急忙跪下齐声道:“我等不敢,一定用心办事!” 沈墨提拔重用郎三泰,除了他的确有才华之外,也有千金买马骨的意思在里面。 用郎三泰来给这些人打个样,只要好好干,都有机会的。 没办法,现在麾下人才太少,能抓住一个是一个。 …… 沈墨暂时将行辕设在了知府衙门之中。 衡阳的知府衙门比起其他地方的知府衙门要气派宽敞许多,而且很多房子都是翻新过的。 因为吴三桂在衡阳称帝的时候,衡州府被改名为应天府。这应天府知府可就相当于是京兆尹了,那府衙的规格当然跟地方上的府衙规格不一样了。 吴三桂死了后,他的大周皇宫在战火之中虽然损毁了不少,但是知府衙门去保存的很完整。 而且杨成泽当知府的时候也是个好享受的,所以这知府衙门一直维护的很好。 虽然郎三泰提议过说是沈墨在吴三桂的皇宫里驻跸是最合适的,更能体现他的地位和威严。 但是被沈墨给否决了。 且不说暂时没那个必要,自己暂时又不打算称王称帝。而且住在吴三桂这个大汉奸老扑街的旧宫里心中还有点膈应。 况且,那破宫里损毁严重,估计好多地方野草都长满了,野兔老鼠野鸡满地跑,自己又不打算去体验农家乐。 住在知府衙门里,很方便,手下将领官员汇报事情效率也很高。 “司坤,给我研磨。” 在自己的临时办公室里,沈墨放下手中那卷郎三泰批注的《荡寇集》,伸了个懒腰放对秘书司坤吩咐道。 司坤答应一声,手脚麻利地研好墨,将文房四宝都摆好,然后站在一旁。 沈墨来到书案前,开始给家里写信。 一个时辰后,桌上已经放着写好的五封信。 司坤看了一眼,好奇问道:“主公,怎么这么多信啊?” 沈墨笑道:“没办法,家里媳妇多,肯定要一人一封。还有我那位岳母大人也要修书一封。最后一封是个老李的,给他报个捷,让他早点安心。“ 司坤笑道:”主公真的细致周密。那铁牛和程凯两位将军那里要不要也报个捷?“ 沈墨点点头道:”他俩那边就由你通知就行。你让他俩好好安心待着,别想着跑过来溜达。这一仗咱们把康麻子给打疼了,我估计最少他能消停个一年半载的。他俩要是像打仗,就先把现有的摊子给我理顺了,再把能接班的人培养出来,以后仗有的是他们打。“ 司坤点点头笑道:”我估计铁牛将军这一次没赶上这场大战,心里肯定牢骚不少。“ ”那你心里边告诉他,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沈墨随口说道。 司坤眼前一亮,赞道:”主公这两句诗气魄极大,让人一听就感觉心胸一下子豁达起来了。“ 沈墨虽然脸皮厚,但是却也不好意思说这是自己的话,只说道:”这不是我说的,是一位惊天动地的伟人说的,我只是借用一下。“ 司坤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位先贤伟人说的,只当是主公谦逊才这般说。 信写好之后,封了口,司坤立刻就找人送了出去。 南方地区,送信当然是走水路更快更方便一些。 荡寇军水师本身就有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小船,从衡阳到永州,一天时间就到了。 到晚上快要掌灯的时候,水师统领郑云龙和暂时主持衡阳防务的孙翔两人联袂而来。 ”你们两个忙了一天,肯定还没顾上吃饭。我让后勤处的人给你们准备饭菜,咱们边吃边聊。“ 沈墨看两人一脸兴奋的样子,知道他们要给自己汇报这次大战的具体战果,摆摆手制止道。 沈墨来衡阳时候后勤处自然要派人跟上的,他出征期间的日常起居都是由后勤处的人负责的,一来是方便,二来是安全。 后勤处的小厨房里全天都有人值守,常吃的一些饭菜食物都有备着。 需要吃的时候,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很快,一桌子菜端了上来,鸡鸭鱼肉蔬菜都有,虽然丰盛,但是却也都是些家常菜,并没有什么奢侈的食材。 沈墨自然不用说,本来就是个干饭王。孙翔和郑云龙也都是武将,饭量也都不小。 所以这一桌子菜分量都很足。 三个人坐成一圈,围着桌子一边吃一边聊。 孙翔扒了一口菜,咽下去后,兴奋地道:”主公,你猜咱们这次抓了多少俘虏?“ 沈墨瞪他一眼,孙翔赶紧不卖关子了,兴奋道:”两万啊,主公!光是城里就搜出来三千多,城外抓了一万七千多。现在还有不少溃兵跑到了山里去。“ 听到这个数字,沈墨的确有点意外,问道:“都是清兵?包括征来的乡勇吗?” 孙翔道:“那些乡勇之前抓了一些,但是咱们人手不足,既要守城,又要抓俘虏,所以我就自主作战给放了。这两万人基本上都是清兵。只是具体来源隶属还没来得及甄别。” ”你做的对,那些乡勇抓了没啥用,纯粹是鞑子逼过来当炮灰的。放了就放了。按照咱们掌握的情报,清军这次在衡阳部署了四万人左右,被云龙之前的水战中给俘虏了四五千。现在再加上这两万俘虏,还有那些躲在山里的溃兵,差不多今天这一战咱们灭了一万多人?“ 沈墨一边吃一边算账,但是很快又摇头道:”应该没有这么多,还有失踪的,自己人互相踩死的,还有之前清军督战队杀死的,估计这一战清军伤亡人数在五六千左右。“ 孙翔赞同道:”我也觉得差不多是这个数字。不过主公,还有一喜,就是勒尔锦那个老鞑子被咱们的搜索队给抓住了。这老鞑子的亲卫太着他往山里跑,结果有个人踩中了当地猎人设下的捕兽夹,发出了声音被咱们的搜索队给听见了。 正好附近有好几支搜索队,一拥而上,将他的亲卫灭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投降了。 那老鞑子昏迷不醒,现在已经被抬回来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是时候称王了 听说勒尔锦被抓住了,沈墨并没有太高兴。这个老鞑子不死也成废人了,最好的结果估计就是一植物人。 被抓回来,砍了脑袋还是帮他解脱了。 “主公,要不要找郎中给他救醒,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掏出点情报来。” 沈墨本来想直接一刀剁了算了,可是忽然想到了戴文胜,于是道:“那就先找郎中给看看。要是能救醒过来,老戴肯定会高兴的。这可是咱们迄今为止抓到的级别最高的鞑子。” 孙祥答应下来。 三个人吃得很快,没多久,一桌子的饭菜都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司坤给三人上了一壶绿茶,大家又坐在院子里继续聊。 孙翔提议道:“主公,现在衡阳打下来了,咱们的中枢肯定都得搬过来吧。” 郑云龙也很赞同,说道:“对啊,衡阳城比起永州城可大多了,而且城中还有吴三桂的皇宫,城池又很坚固,就算主公直接一步到位,条件都是现成的。” 孙翔兴奋的劝沈墨道:”对啊,主公。这一场仗绝对让主公扬名天下了,康麻子肯定都吓坏了。用不了几天,等消息传开,天下人人侧目,前来投效主公的人肯定不少。而且咱们现在地盘越来越大,手下的人也越来越多。主公你要还是自称总镇的话,就有点寒酸了。而且下面的人也不好安排了。“ 这个问题沈墨其实今天也想过,看到孙翔和郑云龙都很兴奋的样子,他也知道大概下面的人应该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老大以总镇自居,下面的人,文官最多也就是个知府。而武将的话,虽然号称将军,但是其实都不是正式称呼。 毕竟总镇这个职务也是沈墨自封的,有点不伦不类的意思。 他这个当主公的,若是一直压着不升格,下面的人也不好安排。自己的嫡系倒是没所谓,关键是对于那些中途投奔的,以及准备投奔的人来说,总镇这个称谓实在有点不够分量。 沈墨之前一直觉得称谓要和实力相匹配,如果实力不够,而妄自尊大,那是自取灭亡。譬如拿到传国玉玺就称帝的袁术,譬如才占据了几个县就敢自称楚王的朱承平,都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一直低调也不行,人的名树的影,该高调的时候就必须高调。 你自称总镇,别人要来投奔下,都得掂量一下来了能在你麾下谋个什么差事,知府知县就那几个,难不成来了当小吏? 你要是称王称帝,那大家跟着你更有盼头了。水涨船也高,一人称王,众人富贵。 ”这事先不急,等老李和老戴他们来了,咱们再一起好好商量一下。这是个大事,不光关系我一个人的称谓,是全盘都有受到影响的,很多事情都要通盘考虑。“ 看到沈墨并没有直接拒绝,孙翔和郑云龙都很开心。 ”云龙,你的水师过两天可以适当的放开一点口子,若是外地的商船,只要是正经商船可以让他们来衡阳经商。咱们的消息还得从这些商贾的口中传出去。既然要做大做强,那不能光是打打杀杀,还得学会宣传造势。孙翔,城中的搜索再持续两天就停了,外松内紧就行,得让这座城池先恢复正常的秩序。秩序正常了,老百姓也就慢慢的放松了。放松了就会更快更客观的了解咱们,事情就逐步进入正轨了。“ 沈墨对两人叮嘱了一番。 三人又聊了一会,沈墨又让人把郎三泰叫过来,让他跟两人都熟悉一下,以后毕竟工作上还要互相配合。 郎三泰对孙翔和郑云龙表现的很恭敬,但是有没有明显的谄媚之意,两人对他的印象还都不错。 …… 沈墨的信第二天就送到了永州城。 正是下午时分,天气不算太热。姜寒酥穿着一件白色略宽松的箭袖劲装,在院子里的小演武场上教雷九妹练剑。 一身白色丝绸居家长裙的白映波坐在旁边的桂花树下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只鞋垫正在绣花,脸上的表情很是专注,只是手上的动作看起来有点笨拙。 丈母娘陈氏也在旁边坐着,面前摆着一个小几,上面放着一个竹箩。竹箩里面则是一堆彩色丝线。 她手中捧着的是一个婴孩穿的小马甲,背后有很多动物图案,既有蛤蟆,也有蜈蚣,还有毒蛇蜘蛛以及蝎子。 “哎呦!”白映波忽然轻呼一声,皱着眉头将左手的食指放进嘴里吮吸。 陈氏看了一眼,笑道:“又扎到手了?这女红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急不得的。” 白映波将手指头拿出来,看了一下不流血了,将手中的鞋垫扔在藤椅上,起身凑到陈氏跟前撒娇道:“娘,你的手怎么就这么巧呢?我怎么就学不会呢,你教教我嘛。” 陈氏温和笑道:“你说你非要学这个干嘛,现在都进了门了,墨哥儿又不是一般普通男子,别说他不要去你们跟别的妇人家一样在家相夫教子,绣花女红,我看就算你们说想要带兵打仗或者当个女官,墨哥儿八成都是同意的。” 白映波笑嘻嘻道:”娘,上次他出征的时候穿着寒酥姐姐绣的衣服,我手笨,绣不了衣服,但是好歹也得给他绣一双鞋垫啊。“ 陈氏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手把手教雷九妹练剑的女儿,看见她正在向自己这边看过来,忍不住噗嗤笑道:”你这个傻丫头,小竹子那双手张弓搭箭很好用,但是要让她绣花那比杀了她还难。要不是为娘,她能绣出花来,估计一根草都绣不出来。“ 白映波叫道:“原来是娘帮姐姐绣的啊,那你也得帮我绣鞋垫,回头等墨哥哥回来了,我就送给他。娘你可不许说漏嘴了。” 陈氏笑道:“好,娘帮你绣。等娘把手里这件五毒衣绣好就帮你绣。” 白映波高兴地点点头,又好奇地看着陈氏手里的小衣服,好奇地问道:“娘,怎么上面绣的都是一些毒物啊?” 陈氏解释道:“这叫五毒衣。小孩子体弱,容易招来那些蛇虫。穿上这个啊,就可以辟毒解晦,保佑小孩子平安健康。” 白映波明白过来,叫道:“我明白了,这就叫以毒攻毒,对吧?” 陈氏笑道:“就你聪明,等以后你和小九都生了孩子,娘也每人都做一件。” 白映波笑嘻嘻拉着陈氏的胳膊笑道:“有娘真好,我以后会好好孝顺娘的。” 陈氏被哄得一阵开怀大笑。 姜寒酥扭头看着这一幕,又低头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嘴角噙着一丝兴奋的笑容。 “九妹,歇会吧,练剑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 姜寒酥对一旁拿着剑还在那里凹造型的雷九妹说道。 “姜姐姐,我要早点练成,以后帮着咱们夫君上阵杀敌。”雷九妹一脸认真地说道。 白映波听见了,走过来捏着雷九妹饱满的苹果肌调笑道:“真不害臊,你还没过门呢,就天天夫君夫君地叫。” 雷九妹不甘示弱,一挺饱满的良心道:“迟早的事情。墨哥哥说了,等到打下衡阳城就接我过门的。” 白映波忽然神色有点担忧,对姜寒酥道:“姐姐,也不知道衡阳那边怎样了,墨哥哥也不知道捎信回来报个平安。” 姜寒酥心中也有些担忧,但是她是大妇,就算再担忧也不能表现出来,笑着安慰两人道:“不用担心,墨哥哥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吗?他做事虽然看似喜欢行险,但其实心中都非常有把握了才会去做。况且,咱们的荡寇军那么精锐的,还有水师助阵,就算赢不了也不会输的。我估计,这一两天就会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众人循声望去。 就看见姜寒酥的侍女青竹手里拿着一沓信兴冲冲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道:“小姐,夫人,白姑娘,雷姑娘,姑爷写信回来了。” 众女闻言都是一喜,不约而同地想上前接信。 不过刚走了一步,白映波和雷九妹就停下了,互相看一眼,让姜寒酥先走, 毕竟姜寒酥对她们再好,这家里气氛再如何宽松,基本的尊卑上下还是要有的。 要是连这个都不讲究了,那就有点太过了。 不过姜寒酥多聪明啊,笑着看两人一眼,一边牵住一个道:”明明心里想的不得了,这会又开始矜持了?以墨哥哥的性子,肯定是人人有份,而且连娘的信都有。“ 陈氏有点不相信地道:”墨哥儿真会给娘写信?“ 姜寒酥笑道:”肯定有的。“ 说话的功夫,大大咧咧的青竹已经跑到了跟前,手中一沓信全部塞到了姜寒酥手里,急切道:”小姐,快拆开看看,姑爷信里说了什么,是不是打了大胜仗?“ 姜寒酥接过来,看了看,先把白映波和雷九妹的递给她们,然后又将陈氏的信递给她,然后才把沈墨写给自己的信紧紧捏在手里。 ”娘,我说的没错吧。“姜寒酥笑眯眯地看着陈氏道。 陈氏看着手中的信封,上面用漂亮的瘦金体写的”娘亲启,孩儿沈墨拜上。“,愣愣地看了片刻,感觉眼眶发酸,眼泪差点都涌了出来。 ”多少年没有收过信了,墨哥儿真是个好孩子,知道心疼娘。“ 姜寒酥看见陈氏这个样子,也顾不上拆自己的信了,上前安慰了一番,陈氏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一大三小四个女人在院子里各自拆信,听到动静的紫竹如烟等几个丫鬟也都凑了过来,巴巴地在一旁守着,很想知道自己小姐手中的信里写了些什么。 其实信都不长,但是几人却足足看了一刻钟左右,看了一遍再看一遍,翻来覆去的看,不过脸上都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沈墨写给姜寒酥的信,因为两口子已经发展到造人有成的阶段,姜寒酥又是自己的大老婆,而且好久都没有亲热了,所以用词就比较奔放热烈了一些,动不动还开个车,看的姜寒酥面红耳赤,心中暗啐沈墨不正经,但是被他搅动的思念却一下子变得汹涌起来。 对于刚过门才一天就丢下跑去打仗的白映波,沈墨先是表达了一下歉意,然后又说了自己打了胜仗的事,说等忙完这段好好补偿他,最后再用一个直白却恰到好处的车来表达一下对小老婆的思念。 白映波看的也是脸红红的,一边看一边露出痴女笑,眼睛都变得水汪汪的,脑子里开始幻想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景,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变得妩媚动人,旁边的丫鬟如烟都看呆了。 至于给雷九妹的信,就正经了许多,先说了衡州城已经打下来了,等到自己忙完这段,就接她过门。 这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看的雷九妹眉开眼笑,连蹦带跳的。 至于给陈氏的信,则是用拉家常的语气,说自己打了胜仗,一切都好,过几天就接众人过去衡阳城。让陈氏不要太过操劳云云,总而言之就是表现的跟亲儿子一样的亲近。 陈氏看到又哭又笑的,红着眼睛一个劲的说这孩子真是会疼人。 看到众人的样子,姜寒酥心中暗啐自己这个夫君实在太会哄女人了。以后还不知道会娶回来多少女子。 等到众人情绪平复下来,坐到一起,姜寒酥才道:“墨哥哥在信中说了,衡阳城打下来了,咱们肯定得搬家了。这两天水师的船只就会回来接咱们了,咱们要早点准备,开始收拾,免得到时候又赶得着急。” 陈氏点头道:“对,早点收拾好。到时候李大人肯定也要同行的,咱们可不能拖了后腿。你们都是墨哥儿的屋里人,以后做事情都要考虑墨哥儿颜面,不能让人家说闲话。” 众人点头道:“娘,我们晓得。” 陈氏笑道:“都是好孩子。娘去给你们做饭。等吃完饭就开始收拾吧。” 白映波和雷九妹一同起身道:“娘,我们给你打下手。” 姜寒酥如今是重点保护对象,虽然她自己感觉没什么,但是别人都生怕一个照顾不周沈墨怪罪,所以自然成了最闲的那一个。 等到陈氏带着两女走了后,姜寒酥看周围没人,又忍不住将沈墨写给自己的信拿出来看了一遍,看着看着,红着脸咬着嘴唇,心中暗自啐道:“这个坏人,不在人家身边还这么撩拨人,真是太坏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于成龙游记 沈墨在衡阳大败清军的消息以很快的速度在他目前所统治的地盘上传播,永州距离最近,所以得到消息的速度是最快的。 其他的诸如宝庆府,郴州、桂阳州等地会稍微慢一点,但是也不会慢太久。 元朝的时候,为了统治庞大无匹的疆域,所以驿站系统非常发达。而到了明朝,大部分的元朝时期的驿站还杂继续发挥着作用。 后面的明朝皇帝也都很重视驿站系统的建设,只是到了明朝中后期,朝廷越来越穷,驿站系统也不开始逐渐的衰落败坏。 大明王朝的掘墓人李自成就是因为崇祯皇帝下令裁撤驿站所以失业,最后走上了造反的之路。 满清占据中原以后,也很重视驿站的建设,恢复了明朝的驿站系统,并且在此基础上也扩建增加。 但是三藩之乱又给驿站系统造成的很多破坏。 驿站最主要的功能其实就是传递消息,接待过往官员那都是顺带的。古代的驿站相当于招待所和邮局两者二合一的功能。一个完整发达的驿站系统能够让各地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皇帝的手中,皇帝和中枢的命令也能以最快的速度传达到各地。 沈墨作为一个拥有着来着后世现代社会灵魂的穿越者,从信息高度发达的世界而来,自然更清楚信息传递速率的重要性。 每打下一块新的地盘,除了惩奸除恶,分田分地,成立护村队,编练农兵等这些最基础的巩固统治的事情,最重要的一项安排就是恢复和重建当地的驿站系统。 而且驿站明面上承担的是传递消息和接待来往官员公差百姓的职能,但其实还有一项公开但是却隐秘的的职能,就是收集情报。 大明的锦衣卫之所以厉害,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驿站当中本身就有他们安排的眼线,甚至驿站的驿丞都在锦衣卫里挂着职。 所以荡寇军地盘上的驿站系统都是由戴文胜掌管,每一个驿站的主事情报处的人。 于成龙离开永州城以后,在沈墨派给他的一队士兵的保护下四处走访。 他选择的第一站就是沈墨起家之地东安县。 因为有总镇署的牌子,所以于成龙一路很顺利地到达了东安县。 东安县现任知县刘同谦知道了这个光着脑袋的老头竟然就是闻名天下的于成龙后也很有些惊讶,对他表达了足够的敬意。 于成龙敷衍了几句,就问起了东安县的情况。 他来这里就是想亲眼看看沈墨治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是不是如《荡寇集》之中所说的那样美好,才没有心思敷衍一个小小的知县。 刘同谦倒也没有在乎于成龙的态度,毕竟人家当巡抚的时候自己才刚刚从一个县衙主簿当上知县。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无论如何,于成龙现在都是一个败军之帅,一个稍微自由一点的俘虏而已,自己也没必要去巴结他。 跟下面打了招呼,又给签发了一张通行令后,刘同谦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于成龙带着通行令,在随行士兵的护送下一个村一个村的去走。 看着村子之间的道路显然都是经过了精心的休整,平坦宽阔,而且每个村子的村口都有路标界碑。 每到一个村子,还没等进入村子,于成龙一行人就早早被巡逻的护村队的农兵给发现了。 这些巡逻的护村队农兵都是两人一组,一个鸣哨,一个暗哨。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靠近村子后,鸣哨会立刻出来要求来人表明身份,暗哨则会跑回村里报信。 于成龙好奇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将知县给他开的通行令出示之后,本以为就能顺利进入村中,结果哨兵却并没有让他们立刻进村,反而让等着,说要等待村里的村公所的主事鉴定是真的后才能进入。 没多久,村公所的主事和护村队队长带着大队们赶了过来。 于成龙看着这些村兵,虽然装备看起来都很简陋,但是精神却都很饱满,而且行进之间看起来队列整齐,颇有章法。 这让于成龙心中暗暗惊奇。 这个村的村公所主事是当地的一个老秀才担任的。原本东安县每个村子的主事都是由沈墨手下的民兵担任的,但是随着地盘的扩大,这些民兵都被提拔去当担任更高的职务了。 所以腾出来的这些基层职务,就从主动应聘的人里面选拔。 这个老秀才虽然一开始对于自己只能当一个小小的村长有点不满意,但是很快就适应了这个职务,并且干劲十足。 因为官府告诉他们,只要好好干,有能力,表现好,就算目前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公所的主事,以后随着沈总镇地盘的不断扩大,每个人都有机会往上走的。以后知县知州知府乃至巡抚都有可能,全凭个人本事。 在古代官和吏之间是泾渭分明的。官员有可能会被编为小吏,但是小吏几乎是没有任何可能升迁成官员的。 要想当官,必须要由功名在身,最差的也得个举人,才有当官的资格。 打个也许不太恰当的比方,官员是属于正式的公务员,只要你自己不辞职,不犯事,你就可以一直干到退休。 但是小吏却相当于合同工,永远不可能成为正式的公务员,不可能获得正式的朝廷编制。 只要出点问题,随时都有可能失业。 所以以前说奸猾胥吏,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小吏们平时吃苦受累,但是却看不到升迁的希望,所以就必然要把注意力转移到如何捞钱上面。 老百姓要跟官府打交道,接触的都是这些小吏。他们为了捞钱,自然会想法设法的刁难百姓。 但是在沈墨这里,这一切都成了历史。 小吏也能当官,村长也有希望以后当知府巡抚,只有你好好干,一切皆有可能。 虽然其中有许多的考核环节和程序,但是最少给了这些人一个明确的希望,他们自然干劲十足。 村主事仔细检查了一遍于成龙的通行令后,确认没有问题,这才请他进村。 于成龙的身份是没有公开的,这个主事虽然也很好奇,但是于成龙却也不提。 在这个村里盘桓了两天,于成龙就到处走,到处看,跟村民们唠嗑。 他一口带着浓重北方口音的官话,村民们往往听不太懂。村民们说的当地的方言,他也听不懂,所以会说官话的主事就跟着给他当翻译。 于成龙去看了村民们的房子,又去田间地头转了一圈,又观看了护村队的训练,最后还到了村公所去参观了一下。 第二天要走的时候,又赶上了宣教司派来的宣传队来演出。 于成龙一打听,听说是宣教司的一群娘子军来演戏免费给村民们看,好奇心又起来了,也就顺势留下想看戏。 东安县的宣传队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颜如玉那群人了。颜如玉已经跟着娄小茹等人一起去了永州。 现在演出队的人都是颜如玉他们走之前重新训练出来的一批人。 以前宣传队的女人大多数都是青楼出身,形象好,也擅长歌舞这些。但是后来这一批队员很多都是良家妇女,所以演戏的质量就差了很多。 曲目也无非就是改编版的《白毛女》《红灯记》等几个很有限的剧目。 但是虽然只有这几个剧目,但是每次下乡,都会受到村民们热烈的欢迎。 实在这时候人们的娱乐生活实在太匮乏了,别说宣传队一年最多来两回,就算天天来,这些村民也看不腻的。 于成龙跟着村民们一起看完了演出后,虽然演员们演技很粗糙,剧情也很俗套,里面的说教意味也很强烈,以至于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沈墨编排这些曲目的目的。 但是这种形式却让他深深的震撼了,心中对于沈墨的手段更是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等到演出结束后,这老头竟然跑到后台去找女演员要拉着人家唠嗑。 其实老于就是想知道这些姑娘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原意抛头露面来做这些戏子的事情。 结果不明真相的女演员们把老于头差点给当成流氓群殴,幸好被及时赶来的村公所主事给挡住了。 “你这位老先生,看着面相老实,怎么能干出这种荒唐之事,竟然大白天的就往人家宣教队员堆里扎。要不是我来得快,你肯定会被打死的。” 村公所主事对着于成龙埋怨道。 于成龙也很尴尬,但是老于拿得起放得下,对着周围一群虎视眈眈的娘子军做了一个罗圈揖,诚心地道歉。 这才没有把事情闹大。 宣教队员们看这老头态度还不错,也不像是个坏人,也就原谅了他。 然后于成龙就趁机打开了话题。说起来老于头到底是个亲民官,以前跟普通百姓打交道很多,所以很快就在闲聊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才知道眼前这些在一般人眼中属于抛头露面的戏子行径的工作在沈墨的地盘上竟然是非常吃香而且受人尊敬的。 能成为宣教队队员是许多良家妇女的渴望。成为宣教队员以后身份就成了官府的人员,而且还是有编制的,每个月还有俸禄可以领。 甚至表现的好,还能往上升迁担任女官。 当他听说原来东安县最红的青楼姑娘颜如玉如今已经在永州城当上了宣教司的副主事之后很是惊讶。 而且这颜如玉竟然如今都成了当今东安县女子们心中的榜样和楷模了。 这些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让于成龙感觉匪夷所思,都能从其中感觉到沈墨的离经叛道,与众不同。 在东安县走访了是几个村子,还去探访了东安县守备军的军营,看着那些装备齐整,精神饱满,队列严整,丝毫不比自己原来见过的那些精锐官军差的守备军,于成龙沉默了好久。 他已经知道这些守备军在荡寇军的序列里并不属于正规军,还是属于半脱产的农兵,这让他更是震撼。 别说这些守备军了,于成龙觉得就是自己看到的那些村兵,只要装备再精良一点,再稍加训练一下,都可以和自己以前见过的大多数的清军官兵向媲美了。 而这样的军队,在沈墨的麾下,竟然还只是属于乡勇级别的。 如果大清的乡勇都是这样,那于成龙觉得这天下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起来造反的。 除了这些,于成龙看到到处都穿着前明服饰,甚至还有人穿着唐宋服饰大大方方行走在大街上时,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于成龙恍惚之间有一种之间来到唐宋盛世的错觉。 他回到东安县,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干净整洁的街道,还有在街道上巡逻却对百姓秋毫无犯的士兵,他觉得自己大概知道沈墨为什么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打下这么大的地盘了。 看到一处店铺人来人往,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人在外面排起了长队。 于成龙好奇地拉住一个人问道:“请问这家店铺是做什么的?” 那人惊讶地打量了于成龙一眼道:“老丈,看你的样子都是从外地来的吧。要不是你这脑袋光着没有留辫子,就凭你这身衣服,我都差点以为你是鞑子派来的奸细呢。” 于成龙有点尴尬。 不过又听那人道:“不过你肯定不能是奸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就咱们东安县,鞑子要是敢派奸细来,一上岸肯定就被逮住了。再说了,鞑子也可不能派你这么大年纪的奸细过来。” 于成龙再次尴尬一笑。 那人也没有继续打击老于头,对他道:“这家店叫做锦绣坊,是沈总镇当日在咱们东安县开的一家专门制作咱们汉人服饰的铺子,不仅款式多,做工精细,而且价钱也很便宜,是咱们东安县最受欢迎的成衣铺子。谁身上穿的要不是锦绣坊做的衣服,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话。” 那人说完,上下看看于成龙道:“老丈,你也赶紧换身行头吧,我真怕你这身那天被人当成鞑子奸细给打一顿。” 于成龙正要说话,却听见前面街道上忽然涌过来一大堆人,为首一人身穿一袭圆领缺胯长袍兴奋地振臂高呼道:“乡亲们,衡阳大捷!沈总镇亲率三万精兵,在衡阳击败鞑子十万大军,并且生擒了鞑子主帅勒尔锦!” 街道上顿时如同油锅里面滴入沸水一般猛然沸腾起来。 于成龙也呆呆地站在了原地,差点被兴奋地人群给挤开。 沈墨竟然这么快就打下了衡阳?而且还俘虏了号称常胜将军的顺承郡王勒尔锦? 于成龙有点不敢相信,但是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是真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自投罗网 且说明珠奉康熙之命从内务府选拔了一群精干人手,伪装成商贾,南下湖南来打探于成龙的生死。 这群人只有十几个,但是个个精干。虽然看起来相貌平平,放到人堆里根本不起眼那种。但是无论是机警程度还是身手都称得上好手。 内务府是满清独有的一个机构,职官多达三千人,比事务最繁的户部人数多十倍以上,可以说是清朝规模最大的机关。 内务府主要职能是管理皇家事务,诸如皇家日膳、服饰、库贮、礼仪、工程、农庄、畜牧、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等,还把持盐政、分收榷关、收受贡品。内务府主要机构有“七司三院”。 从职能上来说啥都能管,相当于内廷的六部集合。 而且其人员也不光是宦官,各种人才应有尽有。 这群人带队的叫做佟进贤,是昔日的大汉奸,后金炮队首领佟养性的后人,隶属于汉军正蓝旗。 算起来应该是佟养性的孙子辈,因为精明能干,所以被选拔进了内务府担任了都虞司主事。 让他带队,除了因为他本身精明能干之外,还因为他曾经在于成龙进京觐见康熙的时候见过于成龙。 佟进贤带着这群人到了长沙府后,合计了一番后,伪装成了商队,想潜入永州。结果坐船沿着湘江南下刚到衡阳,就听说水路被荡寇军水师给封锁了,无法前行。 没办法,佟进贤只好带着人弃船登陆,从衡阳出发,沿着湘江北岸的山路向着永州前行。 这一路上还残留着之前于成龙的先锋大将祖君昊带领清军走过的痕迹。沿着这些痕迹,佟进贤带着人倒是很顺利地到达了祁阳。 祁阳虽然也是沈墨的地盘,但是因为刚下来时间不算长,所以护村队和守备军结合二元农兵系统还没有完全建好,再加上佟进贤等人本身也很小心。 他们事先打听到了沈墨的地盘中,人人都要剪掉辫子,换上汉服,所以也都剪了辫子,并且换了衣服。 所以一时半会到没有被发现。 而且佟进贤运气还比较好,在祁阳城外的山岭里竟然遇到了一群拦路抢劫的山匪。这群山匪人并不算多,在一直小心戒备的佟进贤手下吃了亏,死了好几个,还被活捉了好几个。 一审问,才发现这些然竟然是昔日跟随于成龙一起出征的清兵,其中甚至还有一人是于成龙的巡抚标兵。 当日永州之战清军大败之后,除了战死以及被俘的,还有少量清兵溃兵逃入了山中,这些人就是其中一支。 当这些溃兵知道佟进贤等人是从京城来的人之后,都激动不已,还以为佟进贤是康熙派来寻找收拢他们这些溃兵的。 佟进贤看这些清兵满含期待的样子,也就没打算告诉他们自己此行的真正任务,觉得这些人正好可以当炮灰再次废物利用一下。 这些溃兵之中有一个人正好是于成龙从长沙带来的巡抚标兵之中的一员。巡抚标兵就相当于巡抚的直属卫队,是巡抚直接可以指挥的军队。 从这个人口中,佟进贤得知了于成龙在兵败昏迷之后被荡寇军俘虏押解去了永州。 但是具体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佟进贤思考一番后准备去永州城继续打探消息。 他让这些清军溃兵躲在山里,然后自己带着两名精干人手前去永州城打探消息。 但是到了永州城以后发现根本进不去了,因为此时沈墨已经带着主力去了衡阳城,永州城里由李志远坐镇,常远和戴文胜共同主持防务,对于进城的人盘查的特别严格。 如果没有官府颁布的通行牌,也没有各村村公所签发的身份牌,就会立刻被带到情报处审查。 佟进贤这时候发现自己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继续冒充外地客商,那肯定会第一时间就露馅。 衡阳之战爆发在即,水路都已经被封锁,再说自己是外地客商那等于是不打自招。 但是要让他就此退去,他又不甘心,所以就一直逡巡在永州城外,伺机打探消息。 但是打探了几天之后,一无所获,这让他不仅有点心灰意冷。 因为荡寇军不仅在城中戒备森严,对于城外的巡查也很严密。他们这一行人,明显的北方口音,而且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一看就很可疑。 就在佟进贤觉得这次任务没有希望完成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在永州码头上讨生活的苦力。 佟进贤觉得码头上人来人往,这个码头苦力说不定嘴里能得出什么情报来,所以就故意假装自己是来寻亲的,给这个苦力一些银钱,从他口中打听于成龙的消息。 结果这个苦力还真的知道于成龙的消息,说是自己前几日看见了一个跟佟进贤嘴里说的那个老头很像一个老头坐着船走了,好像听说是去东安县了。 佟进贤一听东安县,心噗通噗通的狂跳。 东安县可是沈墨起家之地,如果那个老头就是于成龙,那被押往东安县也很有可能。 按照那个码头苦力形容的来看,于成龙身边跟着的那群人应该就是负责押解他的人。 这个消息让佟进贤欣喜若狂,首先确定了于成龙还活着,第二知道了于成龙现在极有可能在东安县。 所以在跟手下商量一番后,他们准备去东安县。要么趁机救出于成龙,要么趁机干掉他。 在佟进贤看来,东安县一个小小的县,戒备程度比起永州城来肯定松懈许多。 只要他动作够快,绝对能够在反贼反应过来之前完成任务。 说干就干,佟进贤很快召集了手下和那群临时收容起来的清军溃兵,总共凑了三十多个人,又从附近百姓临时搭建的野码头偷了几条船,偷偷的顺着湘江向东安县而来。 另一头,卖给佟进贤消息的那个苦力回到家中之后跟自己老婆炫耀说之今天赚了一笔外快,结果被隔壁的一个邻居给听见了。 而这个邻居恰好又跟这个苦力有点矛盾,听说这家伙捞了外快,心里就很不平衡,然后灵机一动跑到了永州城门口向值守的守备军军官告发,说这个苦力的外快来路不正。 根据戴文胜发布的命令,凡是举报鞑子奸细的,一经查实都有赏钱。而且如果证明不是,也不会承担责任。 这个邻居想着就算自己举报的不实,也能吓唬那个苦力一番,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但是如果真的查出来有点事,那家伙要倒霉不说,自己还有赏钱拿,何乐而不为。 最关键的是,这个邻居觊觎那个苦力的老婆好久了。 在各种小心思的驱动下,他果断选择了举报。 正好值守的守备军军官就是已经担任了哨长的马冬,也就是原来焦家庄的那个马冬。 马冬现在老娘在焦家庄过的很滋润,妹子又已经在东安县学入学了,自己又当上了哨长,心中非常的感激沈墨和荡寇军,所以做事情非常的认真。 他在接到举报后果断地下令,一方面立刻派人去将那个苦力和他老婆带来,另一方面派人上报守主持防务的常远和戴文胜。 上报到常远这里的时候,他正和戴文胜在商议公务。戴文胜一听,立刻敏感地意识到了这里面也许有事,立刻亲自带人赶往城门口。 等到了城门口,马冬已经派人将那个苦力和他老婆一起带了过来。 很多时候,女人遇到事情反而比男人更镇定。苦力他老婆面对戴文胜和颜悦色的询问,一口咬定那邻居是血口喷人,举报自己丈夫就是因为调戏自己不成所以诬告,甚至还说自己可以找来好多人证明这个邻居曾经调戏自己被自己和丈夫合起来打了一顿。 戴文胜看着眼前这个腰大膀圆,唾沫星子乱飞的女人,再看看那个邻居面红耳赤的样子,大概也知道的确会有这么一回事,同时对这个男人的口味表示理解不能。 但是他非常的有经验,让人先把那女人带出去,然后单独审问那个苦力。 那苦力可没有他老婆那胆子,看着自己两边士兵那明晃晃的刀刃和冷冰冰的眼神,立刻就慌了,没等戴文胜问,就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戴文胜一听,立刻便怀疑这伙人极有可能是从北边来的奸细,而且目标还是于成龙。 正准备派人搜捕的时候,又得到消息,有几个渔民前来报信,说自己的渔船昨晚被人给偷了。 戴文胜立刻带人赶到那个野码头,勘察一番后得出了那伙人去了东安县的结论。 常远得知这件事后,建议立刻派出人追,但是却被戴文胜给拒绝了。 戴文胜笑道:“老常,这伙奸细要是去别的县,我还不敢保证。但是如果他们敢去东安,那根本就是自投罗网。不信,你等着瞧,不出三日,东安那边肯定会有消息传过来。” 常远一听,也笑了起来。 东安县的群众基础最好,联保措施最严密,任何外来人员只要一出现在东安县,除非一直钻在山里不出来,否则只要一露头,肯定就会被发现。 话说佟进贤这伙人自从进入了东安县境内之后,之前的好运气似乎都用光了,各种的不顺利。 首先是他们其中一艘船被江中的激流冲的碰到了一块礁石上,结果翻船了,淹死了三个。 然后等到好不容易继续出发,结果又被一阵风被吹到了江岸边,两艘船撞在了一起,全部翻船了,随身携带的干粮水囊又被水给冲跑了,只剩下了一些银两。 艰难地爬上岸之后,一清点人人数,发现又少了两个人。 一番寻找后,原来被扣在了倾翻的船只下面,都已经没气了。 这些人几乎都是北方人,几乎全部都是旱鸭子。而且就算熟悉水性,在风大浪急险滩礁石密布的江中活命的概率差距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看着东倒西歪一脸沮丧的手下,原本一直都很坚定想要完成任务的佟进贤此时也有点动摇了。 从京城一起来到人手已经损失了两个,收拢的那二十几个溃兵也损失了三个。 而且还没完算上之前偷偷跑掉的四个。 一番清点后,连他自己加上也只剩下了二十五个人,而且给养几乎全部损失了,士气又很低落。 而且那十几个溃兵此时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 佟进贤担心那些溃兵此时来个内讧,所以使出了银弹攻势加大饼宣传,给他们分了一些银子,然后又承诺说等完成任务回到京城后一定给他们报功,到时候朝廷不仅可以免除他们的逃兵之罪,还能让他们当军官。 暂时将这些溃兵安抚住之后,佟进贤觉得现在这幅模样肯定不能继续前进了,必须先找个村子弄点吃的,然后补充一点给养,最好再换个衣服之类的。 反正这里是敌占区,他们随便祸害都无所谓。 听了佟进贤的计划,一行人便又打起精神翻过江滩旁边的山岭,发现了一条小河,往前走了一段后,发现远处有一个村子。 村子里炊烟袅袅,隐隐约约还有鸡鸣狗吠之声。 佟进贤精神一震,带着一行人向那个村子行去。 走到那村子附近的时候,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那村子里的房屋轮廓,村子的入口立着一座牌坊,上面写着“焦家庄“三个字。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这个焦家庄这么偏僻,就算咱们把这里的人杀光,那些反贼也不会知道的。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去县城打探消息。于大人肯定被反贼关押在县城里。“ 众人答应一声,都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来。 佟进贤一行将兵刃藏在怀里,悄悄地往村里行去。 快走到村口的时候,村里边正好跑出来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粉色袄裙,身上还背着一个斜挎包,看见佟进贤一行人一下子站住了,表情愣愣地看着他们。 佟进贤挤出一个笑容道:”妹子,我们是来东安行商的客人,船遇到礁石翻了,干粮和水都被冲走了,想到村里讨口水喝,你带我们进去好不好?“ 说着还掏出一块碎银子捧在手上。 这个小姑娘正是马冬的妹妹马梅,前天从县学放假回来,今天正准备返回学校。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网打尽 焦家庄作为沈墨起家的第一站,群众基础是最牢固的。他在这里的威信也是最隆重的。 可以说焦家庄在沈墨的地盘这么多村子当中,是名副其实的第一村。 在这种第一的背景下,焦家庄的无论是村公所还是农会,亦或者是护村队,也都是在同系统当中是最强的。 就说护村队,如今有两百三十名村兵,但是其中披甲的人却超过一半。 原因也很简单,这是他们用功劳换来的。 而且焦家庄如今在荡寇军整个系统里面,也有几位被村民们视为榜样和荣耀的大人物,比如如今已经担任了守备军哨长的马冬以及如今已经升任了东安县巡检的焦桐鹤两个人。还有情报处最资深的两个情报员焦小刀和焦小二两人。 另外,还有几个也在守备军之中当基层军官的好小伙子。 在这些榜样的激励下,焦家庄的小伙子们无不以加入守备军当上军官作为一个人生小目标,所以无论在平时的训练当中还是日常的巡防之中都表现的极为积极。 若是放在平时,佟进贤这一群不速之客老早就被发现了。 但是事情往往都会有意外,佟进贤这群人是半路船翻了爬上岸,从江边翻山从小路过来的,所以无意之中避开了设置的设立的明哨和暗哨。 其实这侧的小路也有一名暗哨,一个时辰换一次岗。 但是因为平时一直平安无事,时间长了人都会懈怠的,这也是人的本性。 而今天这个暗哨又恰好在执勤的时候闹肚子,想着自己离开一会应该没啥事,所以就给了佟进贤这些人靠近村子的一个机会。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若他们再往前面走,村口最后设置的一道岗哨肯定也会发现他们的。 但是没想到被马小妹给意外的提前发现了。 说起来马小妹在县学上学的时候,老师除了教她们读书认字,了解荡寇军的政策,学习《荡寇集》,还会教给他们识别奸细的方法。 方法也是戴文胜这个情报头子总结出来然后让下面执行的。方法非常的简单,就是只要看到陌生人,在城里直接报告城门守兵。在乡下,直接报告护村队。 在野外的话,那就先保全自身然后就近寻找护村队报告。 整个东安县的百姓只要是六岁以上的孩童,每个人都会有各自村公所发放的身份牌。 简单来说,只要发现一切可疑的目标,都先当成奸细拿下再说。 简单粗暴,但是却非常的好用。 所以,马小妹在发现了佟进贤这群人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群鞑子奸细。 焦家庄护村队的村兵们每天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能够立功,但是自从沈墨离开东安县之后,他们能立功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 别说奸细了,就是山贼土匪都好久没有出现了。 现在这一片的山贼土匪谁不知道敢去东安县搞事情,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了。这里的村兵和守备军们每天都在红着眼睛寻找立功的机会,谁要是敢去简直就是施舍肉身的活菩萨,保证会受到农兵们最热烈的欢迎。 而马小妹呼叫的身后,护村队的村兵们正在训练结束,队长正要总结训话,所以一听有鞑子奸细出现,立刻嗷嗷叫着冲了出来。 两百多名武装起来的汉子手持武器嗷嗷叫着冲了过来,眼睛里面闪烁着兴奋灼热的光芒,就好像单身了多年的一群光棍汉看到了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寡妇一样的激动。 这场景着实吓了佟进贤一跳。 但是他反应也不慢,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跑! 但是他们又是落水,又是走山路,而且又累又饿,又不熟悉地形,哪里跑得过这些天天训练立功心切有熟悉地形的村兵,身上带的武器还都是些短兵器,基本上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抵抗就被包围了。 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似乎觉得自己武力过人,所以拿出了短刀想要吓唬这些他眼中的乡巴佬,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你们这群刁民,我们是皇上派来的人,你们要是敢为难我们,皇上一定会诛杀九族的!你们本来已经从贼,要是再犯下这大逆不道之罪,可就真的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了,不如……”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然后就看到了这些他眼中的刁民看着的眼神跟看着傻子一样。 “队长,这个鞑子奸细是不是脑壳有病?咱们都跟着沈天王打天下了,他竟然用康麻子来吓唬咱们,看来真是个傻子啊!“ ”没想到康麻子竟然连这种傻子都派来当奸细了,这简直是太搞笑了嘛……“ 然后就是一阵哄笑声。 村兵们是用方言说的,佟进贤这群人都听不懂,但是却看得出来对方是在嘲笑他们。 佟进贤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堆碎银子奉上乞求道:”诸位行行好,我们其实是来东安县做生意的商人,根本不是什么皇帝派来的人。我这个兄弟刚才只是为了保命所以胡说八道的。诸位只要放我们离开,这些银子就都是诸位的了。“ 看着佟进贤手心里那一堆碎银子,一群村兵有点动心,但是却都没有动,而是看向了村兵队长。 村兵队长见状大骂道:”你们看老子干么子?这些都是鞑子的奸细,他们的银子你们都敢要?要是让沈天王知道了,你们这村兵当不了不说,家里分到的田地和房子都要被收回,全家都要被赶出村子去当野人,你们是脑壳坏了吗?“ 一群村兵被骂的悚然一惊,立刻回过神来,对着佟进贤大骂道:”你这个狗鞑子,差点害死老子全家,今天不打你个半死都对不住老子爹娘。“ 佟进贤彻底慌了,这些刁民竟然能在银弹攻势下面还保持冷静,沈墨这个反贼头子蛊惑人心本事真是太吓人了。 那个之前出声恐吓的家伙忽然大喝一声拿着短刀向前冲去,想要挟持村兵队长,结果还没等他靠近,就被同时三根长矛跟刺穿了身体。 剩下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意外了,自佟进贤以下二十几个人全部被活捉了。 活捉了二十几个鞑子奸细,这种大功劳肯定要保密。是人都会有点私心,焦家庄的村兵队长跟大家一商量,担心这事情被其他村的护村队知道了来抢功,所以干脆将佟进贤这二十几个人捆成粽子,然后塞进装满稻草的牛车里,以给县城送柴火的名义送到了县城。 焦桐鹤上次因为跟着孙翔歼灭了清军宝庆府守备江淮,积功之后升任了东安县巡检司的巡检。 这也是武职,相当于从武警部队的连长当了县特巡警大队的大队长。 平日里县城的城防和治安都是由他来负责的。 原来的县衙典史马有禄,继续担任典史,不过手下领的那些衙役捕快和牢头狱卒,两个人配合着一起承担东安县的治安工作。 一行人推着十几辆大车来到县城,正好遇上了带人在城门口巡视的焦桐鹤。 焦桐鹤比起一年前来已经变化了很多,不仅个子长高了一截,人也更加结实了,而且为了显得威严一些,唇上还留了一圈短短的胡茬子。 一身黑色的荡寇军制式盔甲,腰间挎着长刀,腰背挺直,面容严肃,看着很有几分威严。 谁能想到一年前他还是一个小山村里在人前说话都紧张不已的半大后生。 焦家庄的村兵们看到焦桐鹤,一路上紧张的心情顿时为之一松,急忙拉着焦桐鹤到了一旁小声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焦桐鹤一听抓住了二十几个鞑子奸细,一开始是不信的,以为他们是在跟自己逗乐子,所以很严肃的骂了一顿这些同村的小伙伴。 毕竟这事情太过离谱,东安县如今算是沈墨地盘里绝对的大后方,别说一下子抓到二十几个鞑子奸细了,平时一个月能抓到一个落单的山贼劫匪之类的都算是很不容易了。 以至于他这个巡检都有些闲得发慌,每天羡慕继续在守备军里当哨长的好兄弟马冬,琢磨着什么时候申请调回守备军里。 而且听说最近沈先生带着大军去打衡阳了,但是他自己又去不了,所以很有些失落。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村里的村兵们跑来跟自己说一下子抓住了二十几个鞑子奸细,而且还说是鞑子皇帝从京城派来的,是个人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看到焦桐鹤不相信,村兵队长急了,梗着脖子道:”我要是骗你,你砍了我脑袋!” 焦桐鹤这才将信将疑地跟着他去查看,找了个僻静之处,掀开道菜查验一番后立刻信了,然后赶紧带人押着这些大车去了县衙,禀告了知县刘同谦。 刘同谦虽然是知县,但是对焦桐鹤这个巡检很是尊重,毕竟人家的跟脚跟他不一样。人家是一开始就跟着沈墨造反的,他这个知县却是先当俘虏再反正最后才当上的,比不上人家的根正苗红。 一听焦桐鹤禀告,知道事情重大,立刻下令将这些鞑子奸细下了大牢,然后派重兵把守,又叫来典史马有禄,三人一起对这些鞑子进行突击审问。 佟进贤被关进大牢之后依然死不松口,一直说自己是来东安县行商的商人,不是什么奸细。 这次真正的任务其实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最清楚,其他人对于任务详情都是一知半解的。 审问了半天,没有什么结果。 最后还是马有禄出面,利用他当典史多年,拷问犯人的丰富经验,审问出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但是为首的佟进贤却死活不开口,任凭如何拷打只说自己是商人。 马有禄也不敢下死手拷打,如果打死了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 那位管情报的戴老板他可是打过交道的,深深知道那位的手段,要是把人弄死了,自己这个典史估计也就当到头了。 但是只要确认了这些人的奸细身份就行,三人商量一下,连夜派人向永州报信。 第二天,戴文胜就接到了东安县传来的信息,得知抓到了一批鞑子奸细,笑着对常远道:“老常,我说什么来着,这些鞑子奸细敢去东安县,只要一露头肯定就会被抓。不过你猜他们是被谁给抓住的?” 常远道:“难不成又被焦桐鹤那小子给抓住的?他自从当了巡检之后,可天天念叨着去哪里抓贼呢。” 戴文胜摇头笑道:“不是那小子,但是也跟那小子有关系。这伙奸细竟然阴差阳错地跑到了焦家庄,结果还被马冬的小妹子给识破了,最后被一网打尽了。” 常远听了也是一脸惊喜,叹道:“这伙鞑子去哪里不好非跑到焦家庄去,那些家伙想立功想的眼睛都红了,碰上他们还能有好?” 戴文胜哈哈大笑道:“谁说不是你!只能说算他们倒霉。我这就去亲自去一趟东安。” 说干就干,戴文胜当天就坐船回到了东安县,到了县衙之后连夜审问佟进贤。 情报处的人搜集情报是一把好手,审问折磨人同样也是专家。不懂刑讯的戴老板不是个好老板。 佟进贤骨头虽然很硬,但是在戴文胜源源不断的手段下最终还是彻底撂了。 他最后但求一死,因为活着实在太痛苦了,死了就彻底解脱了。 戴文胜得到了审问结果后,也很有些意外和错愕。 他一夜没睡,但是精神却依旧饱满。对着那份口供看了半天,忽然把焦桐鹤叫过来问道:“那个老爷子现在在哪里?” 焦桐鹤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问的是于成龙,立刻回答道:“昨天去县学参观了,昨晚上也没回来。” 戴文胜想了想道:“你派人去把老头请到县衙来,就说有熟人来找他。” 于成龙昨日得知了沈墨攻克衡阳的消息后,心绪烦乱了好一阵。他以前觉得沈墨只是一时得势,但是肯定无法继续壮大,迟早都要被朝廷覆灭的。 但是这些天走了这么多地方之后,所见所闻让他原本的许多想法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觉得似乎沈墨的统治并不差,甚至在很多地方做的比京城那位皇帝还要出色。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让沈墨取了天下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一想到康熙皇帝对自己的信重,他又觉得自己不该产生这些想法,所以一时间很是纠结矛盾,心绪难平。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时还是一世 东安县学的校长是一名老秀才,名叫贾叶清,已经过了四十岁了,两鬓斑白,看着像是五十多岁的人。 他之前考举人考了好几次都没有考中,一晃到了三十多岁。 又碰上了三藩之乱,吴三桂占了湖南,科举自然也中断了。又在家待了好几年,靠着给士绅的子弟当西席先生勉强为生。 沈墨当初占领东安县城之后,许多士绅不是被夺了家产,就是居家逃跑,这位秀才公就失业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心中的确对沈墨是有怨气的。 不过这个怨气在看到了沈墨发布的招贤令之后就很快烟消云散了。这位老先生虽然之前醉心科举,但是却并非不知变通,不识时务之人。 之前吴三桂占了湖南的时候,他就想去投效,但是人家看不上他一个穷秀才,那么多举人都不一定能谋到一官半职,何况他不仅是个秀才,而且年纪还不小。 所以对于投效沈墨这个反贼头子,这位秀才公还真没有多少心理负担。 他本身就孑然一身,父母早亡,家中虽然有几亩薄田,但是还能让他一个读书人去种田为生不成? 人总是要搏一搏的,管他什么叛臣反贼,说不定以后都能成事呢。 就算失败了,到时候大不了继续回家种田嘛,难不成皇帝还能把所有有过二心的人都杀掉?显然不可能嘛。 无产者失去的只有锁链,穷秀才失去的也不过是两三年无用的时光而已。 很轻松的做好了心理建设后,贾秀才就去毛遂自荐了。然后因为他正好有过教私塾的工作经验,所以就被任命为了东安县学的校长。 当然,校长是沈墨提出的名称,通俗易懂。 但是贾秀才觉得不够高大上,每次给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后面都会补充一句:”校长其实就是前朝的国子监大祭酒,很清贵的职位,一般人很难得到这个职位的。“ 然后听的人就会露出一副惊叹的表情,贾校长心情就会很愉快。 当了县学校长以后,贾秀才对自己的生活还是比较满意的。一日两餐县学里都有专门的厨房供应,每个月还有粮食和银子发放,而且在县学内他还有一个专门的小院作为宿舍。 而且平时只要教好学生,顺便做好管理工作,也没有什么其他迎来送往的应酬,所以日子过得还是很惬意的。 除了他对沈墨允许女子入学这件事有些微词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很完美。 不过女校那边不属于他管,所以他也就眼不见为净了。 不过读书人的臭毛病他也不少,其中一个最明显的毛病总是对其他阶层的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哪怕他自己也是一个屡试不中,人生无望的穷秀才。 贾秀才虽然因为沈墨让自己当县学校长这件事心存感激,但是莫名地又觉得自己以堂堂秀才之身投效一个反贼头子,沈墨应该也反过来感激自己也对, 当然,出自于安全考虑,这种优越感他也只能存在心里,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被反贼头子沈墨给一刀砍了。 但是这依然不影响他经常的自我yy一番,经常幻想自己以后会成为诸葛孔明或者李善长刘伯温一类的任务,等到沈墨做大做强,得了天下,自己搞不好还会拜相。 每次想到这种场景,他就心情愉悦地迷着眼睛,摸着长长的胡须,脸上露出怡然自得的笑容来。 唯一可惜的是,沈墨这个反贼头子有点不识货,只是当自己这样卧龙凤雏一般的大才当个小小的县学校长,却一直没有来请自己去担当重任,这让他很是遗憾。 怀才不遇,明珠蒙尘,野有遗贤啊…… 但是昨天县学来了一个看着已经到了古稀之年,面相沧桑如老农一般的老头后,贾校长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老头后面跟着一群一看就很精悍的便衣士兵,进了县学后左看右看,问东问西,甚至还跑到了厨房和学童们的寝舍去查看,让贾校长拿不准这位的身份。 到了晚上,这老头竟然还没有走人的打算,还找贾校长要来了县学的教材翻阅。 ”你是说这本《语文》和《数学》都是那沈墨所编撰?“ 老头认真翻看这手中的教材,问道。 东安县学主要的课程其实就两门,语文和数学。 语文主要是识字造句为主。其中最常用的两千字都是沈墨对照繁体字弄成的简化字。 简化字其实并不是后世才出现的,其实早在宋,甚至可以追溯到唐的时候就出现了。 当然,那时候不叫简化字,而是叫俗文,就是通俗文字而已。 一般在朝廷的正式公文当中依然使用繁体字,但是民间日常使用,甚至在刊印一些话本小说等刊物的时候也会使用俗文。 到了明清的时候,俗文使用的就更加广泛和日常了。当然,那时候的简化字肯定没有后世那么多,而且有些简化的字跟后世的简化字也不太一样。 文字的主要功能就是记录交流传播,文字越复杂,交流传播起来自然就更加的困难。 之所以繁体字一直被奉为正朔,根本的原因还是统治阶层的愚民政策,目的就是为了垄断知识。通过垄断知识来垄断底层百姓上升的通道。 如果简体字被推广开,那天下的读书人就会快速增加,原本的利益阶层的垄断就会被打破,所以他们自然会想出各种理由来反对简体字。 就算沈墨原来的那个时空,依然有很多人被洗脑认为繁体字才能代表中华文明之美,盲目的推崇繁体字,甚至会为了汉字简化而痛心疾首。 简直愚蠢而又搞笑,难道建国之后推行简化文字的那些学者专家都是不如他们有见识,不如他们更有传承和保护中华文明的使命感? 而且简体字也很好辨认,除了少数,大部分的简体字就算经常使用繁体字的古人也能看得懂的。 若非沈墨没有时间,他都想把汉语拼音直接推广开来,那才是提高识字率的大杀器。 只不过这需要时间,他呀先亲自培养一批人学会,然后让他们去当教师再教给学生。一传十,十传百,那速度才能真正快起来。 至于数学,直接采用了阿拉伯数字,学的内容也是以加减乘除四则运算为主。 说白了,东安县学的主要教学内容就是后世的小学知识,甚至还是简化版的小学知识。 后世的小学知识,很多题可是都让大部分大学本科毕业的成年人都抓耳挠腮无计可施的。 不过能够学会常用字的读写造句,懂得基本的数字运算,已经算是一名合格的初级人才了。 对这个时代而言。 贾校长虽然很好奇这个看起来像个老农的古稀老者的身份,心中也有些不忿这老头问东问西的样子,但是人家一开口,他还是觉得有点紧张,最终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头听说这些教材都是沈墨亲自编撰的之后,脸上的表情在惊愕之后又有些佩服,但是又有些茫然,最后又是长久的发呆。 当天晚上,这个老头竟然要求在学生们教室里过夜,这让贾校长又是为之愕然,觉得这老头是不是有毛病。 但是县衙派来的人带来了刘知县的话,说只要不过分的要求要一律答应。 焦桐鹤在次日一早,带着人去县学的时候。琢磨了一晚上老头身份,以至于没有睡好,带着两只熊猫眼的贾校长才知道这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于成龙。 这让他差点没惊掉下巴。 那可是于成龙啊,康熙皇帝亲口御封的”天下第一清官“,堂堂的大清前湖南巡抚啊。 自己竟然跟一个封疆大吏唠了半天,这出去吹牛的话履历上又能增加一笔了。 不过这种惊愕很快就又转变为了自豪,因为于成龙再出名,那也是沈天王的手下败将,而且如今还成了俘虏。 沈天王可是我贾秀才的主公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于成龙在教室里过来一夜,但其实并没有睡着。 他坐了一夜,想了一夜,想了很多事情。 有些事情想明白了,但是有的事情还没有想明白。 当他看到焦桐鹤的时候,显然是误会了什么,点点头道:”看来沈总镇已经对我这个老头子失去了耐心。这就走吧。“ 焦桐鹤一愣,并不懂于成龙在说什么,开口道:”老先生,戴老板来了,有要事相告。” 于成龙并不知道戴老板是谁,不过也没有多问,淡然道:“劳烦带路。” 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对生死看的很淡了。 到了县衙,见到戴文胜之后,于成龙终于知道了他是谁。 不过戴文胜也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多说。他一个情报头子,跟于成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于大人,这里有一位从北京来的,你的熟人。为了见你一面,千里迢迢来到东安县,真是用心良苦。“ 戴文胜微笑着说道。 于成龙一愣,皱着眉头,不明白戴文胜的话是什么意思,更想不出北京城里有哪位熟人竟然会跑到反贼的大后方来寻自己。 但是他毕竟是于成龙,很快就想到了一些什么,眼神之中蓦然浮现出了一丝惊疑。 戴文胜也没有多说,让人将已经被折腾的痛不欲生,但是却依然活着而且思维还很清晰,外表还很完整的佟进贤给带了过来。 于成龙盯着佟进贤打量了片刻,立刻就认出他来了。 他有个很厉害的本事,就是见过一面的人哪怕是过了很久也能一口叫出对方的名字。很多当领导的都有这个本事,被叫出名字的人人往往很感激,无形之中就会对对方产生一份崇敬。 ”内务府都虞司的佟主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成龙看着摊子地上的佟进贤,惊愕地问道。 佟进贤看着于成龙的眼睛,眼中羞愧的神情一闪而过,道:“于大人,圣上听说大人生死不明,所以特意派我来寻大人的。” 于成龙默然不语,旁边的戴文胜则是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份供状递给了于成龙。 ”于大人,这是他的供状。是真是假,你自己判断。“ 说着便走了出去。留下于成龙跟佟进贤两人单独待在屋里。 过了大约一刻钟,于成龙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走到戴文胜身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有痛心,也有解脱。 ”麻烦戴先生带我去见沈总镇。“ 于成龙的语气很平静,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完全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戴文胜看着他的脸,好奇道:”于大人难道就不难过吗?“ 于成龙反问道:”为什么要难过?“ ”自己曾经忠心耿耿为之披肝沥胆的君主却派人来杀自己,难道不该难过吗?“ 于成龙摇摇头,很平静地道:”若说心中委屈自然是有一些的。只不过难过却是谈不上的。那位做的是对的,我若是战死,那自然是大清的忠臣。我活着,那就是大清的耻辱。他只是做了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罢了。“ 戴文胜冷笑一声道:”皇帝该做的事情?你认为康熙这样做是对的?一点都不寒心吗?“ 于成龙摇摇头说道:“对与错取决于每个人所处的位置,那位认为这么做是对的,所以他做了。作为一个皇帝,每一个人都是可以被牺牲的。若说寒心,大可不必。因为我于成龙效忠的不是一家一姓,而是这天下百姓。” 戴文胜有点不明白于成龙的话,沉默了一阵后看着他问道:“那你想见我家主公,是为何事?” 于成龙道:“这些日子我看了很多,听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沈墨跟我想象之中的义军首领很不一样。我现在越来越相信,他起兵造反并不是为了他的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华夏文明。所以,我想问他一句话。” “什么话?” “我想问问他,他能坚持多久?是一时还是一世?”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流言四起 戴文胜带着于成龙回到了永州城。 荡寇军打下衡阳之后,人人都知道衡阳将会成为新的中枢所在,所以这两日从衡阳来往的船只异常的频繁。 水师那边派出了许多船只来帮忙搬家,当然要搬去衡阳的主要是荡寇军的各个衙门和沈墨的家眷等人。不过也有一些头脑精明的士绅和商人也跑去衡阳置业,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大家都是懂得。 除了搬家之外,各种流言也开始流传起来。最主要的是两条,一个是说沈墨在衡阳城发现了当年吴三桂偷偷埋到地下的大量宝藏,发了大财。 第二个则说是沈墨打下衡阳之后要开始建国称王,甚至更夸张一点的说法还说沈墨要直接称帝,国号都想好了,就叫大楚。 这些流言穿的沸沸扬扬,不光是城里在流传,就是田间地头都在说。 一时间,整个湘南地区都在传沈墨要称帝建国了。伴随着称帝,肯定是大封群臣,而且要遴选秀女,扩充后宫云云,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甚至一些相信了这些流言的百姓家里已经开始张罗着要给自己家的闺女报名参加选秀,还有一些心急的跑到城里来找画师给自己家女儿画像,甚至因此还有被骗财骗色的事情发生。 情报处自然早就察觉到了这些消息,追根溯源调查以后发现,这些流言背后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阴谋,就是几个闲人喝多了胡诌,然后就莫名其妙流传起来。 李志远知道以后,派人将那几个始作俑者以及那几个骗财骗色的骗子都给抓起了,然后宣布说要当众审理这件案件,让百姓们都来旁听。 这虽然看起来事情不大,但是因此造成的影响却不小,所以必须尽早处理。 衙门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在城里最热闹的城隍庙门前的广场上公开审理了这起案件。几个始作俑者被申饬一番后都挨了板子,然后李志远又趁机驳斥了一番上述的流言,告诉百姓这些全部都是无稽之谈,让大家好好过日子。 没想到官府的公开辟谣反而让许多百姓失望不已,觉得自家的闺女失去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机会,私下多有怨言,埋怨沈天王为何不早日称孤道寡。 这让戴文胜和李志远都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流言倒是因此逐渐平息下去。 于成龙却从这件事里看到了百姓们对沈墨,对荡寇军已经拥有了足够的信心,才会滋生出这种流言来。 换个人来,譬如那位已经凉透了的,刚打下几个县就敢自称“楚王”的朱承平,别说百姓主动送自家闺女参见选秀,恐怕老早就带着全家躲进山里了。 这位“楚王”也生动地用自己作为例子来诠释了什么叫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很快,搬家的日子就到了。 沈墨的家眷们自然是单独一条船,李志远和戴文胜等文武骨干则是一条船,另外,娄小茹带着宣教司的姑娘们则是另一条船,其余后勤处以及情报处的人员也占了一条船。 水师派来了两艘炮舰护航。其实从衡阳到永州这一段湘江水路,现在已经完全在荡寇军的掌控之中,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本着料敌从宽的原则,该小心还是要小心的,阴沟里翻船的事情比比皆是。 常远率领五千兵马继续镇守永州,而永州知府的职位李志远暂时还没有卸任。毕竟沈墨还没有给他安排新的职位,而且永州的位置又非常重要,肯定要找一个信得过且能力足够的人来担任知府。 更重要的是,到了衡阳之后,肯定要商量最重要的建制之事。 建制确定之后,无论是官制还是军制肯定都有许多调整,所以官员的任免更替也要往后推。 家眷船上,姜寒酥依然是一身绣着竹叶的白色长裙,站在甲班上扶着栏杆看着沿岸的风景,身段高挑婀娜,小腹微微凸起,若是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她会是个孕妇。 穿着黄色长裙的白映波和穿着粉色襦裙的雷九妹一人一边都有些小心地护着姜寒酥。 陈氏在二楼的舱门口的躺在一张沈墨专门让人给她做的一张藤制躺椅上,一脸欣慰地看着三女,嘴里还嘱咐着:“小竹子,江风大,别吹太久了,对孩子不好。” “娘,我没有那么娇气的。这天气多好,这风吹在身上很舒服。你也下来一起吹吹风。” 姜寒酥扭头对着陈氏说道。 陈氏笑道:“娘在这里看着你们就很开心。你们小姑娘家家的要说悄悄话,娘可不凑那个热闹。” 白映波和雷九妹也叫陈氏下来吹风,陈氏依然笑着不允。 三女闲聊着,聊到了最近的流言,雷九妹忽然说:“姜姐姐,大家都在说墨哥哥要称王了,是不是真的啊?墨哥哥要是当了王爷,那姜姐姐就是王妃了,那我和小白姐姐是不是就是侧妃了?” 白映波伸手从姜寒酥背后过去在雷九妹挺翘的臀儿上捏了一把,惊得雷九妹惊呼起来。 “小白姐姐,你又调戏人家!” 雷九妹红着脸气的直跺脚。 白映波笑嘻嘻地道:“小九啊,我是帮你检查一下身体,看你最近发育的好不好,适不适合嫁人。” 雷九妹啐道:“你又在胡说八道骗我,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白映波一本正经地道:“我说的是真的。我要不先替你检查一下,到时候等你过门的时候有你哭的。” 雷九妹一脸大惑不解看着她,白映波自己倒是脸先红的不行了,因为她想起了沈墨迎接自己过门的那一夜。沈墨说要给自己检查身体,结果就检查了一夜,差点没把自己折腾死。 这么一想,裙子下面的裹着的两条长腿忽然就有点发软,她忍不住的夹了一下,脸更红了。 姜寒酥笑盈盈地听着两个小姐妹斗嘴,忽然发现白映波不吭声了,瞥她一眼,就晓得好闺蜜有点荡漾了,忍笑低声道:“我看啊,是某些人自己想让郎中给检查身体了,却又偏偏拿别人说事。是不是呀,小白?” 白映波被说破心事,脸更红了,羞臊道:“姜姐姐,你欺负人。不行,我要好好欺负一下小九出这口气。” 说着就奔着雷九妹去了,两女瞬间打闹在一起,在甲班上互相追逐起来,欢声笑语响成一片。 姜寒酥转过身依靠着栏杆,伸手在小腹上轻轻抚了抚,脸上的笑容恬淡又美丽。 想到刚才雷九妹的话,她忽然在想,自己的夫君真的要称王了吗?自己真的就要当王妃了? 看着眼前两个嬉笑打闹的姐妹,她忽然有点担心起来。 如果夫君称王,这家里的规矩会不会多起来,到时候大家之间彼此还能相处的这么融洽开心吗? 听说皇宫里的妃子之间互相都是勾心斗角,为了争宠各种恶毒的手段都会使出来。以后随着夫君的基业越来越大,会不会也出现那样的情况呢? 姜寒酥忽然有点患得患失起来,原本的好心情也有点低落下来。 于成龙和戴文胜李志远在同一条船上。 他一身布衣,站在栏杆上望着旁边不远处护航的炮舰出神。 李志远走过来站在他旁边道:“于先生,这湘江两岸的山岭虽然不似长江黄河两岸那般险峻,但是却也自有一番幽深连绵的味道。” 于成龙闻言回头见礼道:“老朽见过李知府。李知府这话里似有深意啊。” 李志远谦虚道:“于先生叫我名字即可。于先生是海内名臣,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天下瞩目,我这无名之辈可不敢在先生面前以官职自居。我家主公起事不久,根基尚浅,麾下人才缺乏,才让我暂行署理政务,他日若有如先生这般大才愿意为我家主公排忧解难,我自然是要退位让贤的。” 于成龙听出来了,眼前这位年轻的李知府是在替沈墨招揽自己。 他惭愧一笑道:“李知府过于自谦了。老朽如今只是沈总镇的手下败将,而且如今还是俘虏之身。沈总镇仁义宽厚,不仅不杀我,还请来郎中为我诊治,又允我四处查访,对我这将死之人实在算的上仁至义尽。我于成龙虽然老迈,但是并非不知好歹之人。此番前去衡阳,自然是要给沈总镇一个交代的。” 李志远听懂了他的意思,点头道:“于先生深明大义,既然知道我家主公拳拳爱护之心,想必肯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于成龙点点头,然后又指着那不远处的炮舰问道:“李知府,这等炮舰老朽也只是在福建为官之时偶尔见过一次琉球的郑氏水师拥有,并未在内河之中见过。却不知道沈总镇从何处得来的?” 李志远微笑道:“此事事关我军机密,恕我不能直言相告。于先生待见到我家主公之后,可另行询问。” 于成龙见状,也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唐突了,感慨道:“是老朽糊涂了,让李知府为难了。” 李志远笑笑,也不多说什么,拱了拱手,回了二楼的船舱。 戴文胜盘腿坐在舱中,面前小几上摆着一壶酒,两只酒杯,一盘花生米,正一口酒就一颗花生米,好不惬意。 抬头看见李志远,笑着问道:“怎样?老于头有没有漏口风” 李志远盘腿坐在他对面,也拈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吧两下后说道:“我感觉他应该是心中还有些疑虑,所以还有些犹豫不决。” 戴文胜点头道:“你这个感觉是对的。于成龙是北人,但是一直在南方当官。据我所知,清廷对于这些巡抚一方的地方重臣,都会派人监视他的家人,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要让家中嫡系子弟去京城的国子监读书。说是读书,但其实就是当人质。这也是满清心虚的表现,毕竟他们也知道他们这天下是怎么来的。再加上三藩之乱后,康麻子对于汉官的态度就更矛盾了,不能不用,但是又要防备着,所以才搞了这么一个手段来钳制他们。” 李志远恍然道:“你是说于成龙的顾虑就是他的家人?康麻子既然这次能派人来杀他,那肯定也不会放过他的家人的。如果他的家人落在康麻子的手中,那岂不是可以用来要挟于成龙了?” 戴文胜点头笑道:“正是这个道理。” 李志远皱眉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该如何是好?于成龙是陕西人,相隔数千里路。咱们就算现在派人去搬运他的家人,也来不及了啊。” 李志远作为沈墨的嫡系,虽然忠心耿耿,但是却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沈墨要想得天下,必然需要更多的人才来辅佐。 自己的水平一个知府勉强还可以胜任,但是随着以后地盘越来越大,再让自己担任文官之首就是勉为其难了。 于成龙这种人,有操守,有能力,更重要的是还有家国情怀,若是能够投效过来,就算让他立刻退位让贤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听到于成龙有可能会因为家人被清廷所获而没法为沈墨所用的时候,他是真的着急了。 看着李志远着急的样子,戴文胜给两人面前的空酒杯都斟满酒,然后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李志远一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凑过来问道:“老戴,你是不是早已经派人去接于成龙的家人了?” 戴文胜点头笑道:“你老李还不是太笨。” 李志远顾不上他埋汰自己,一脸惊喜地追问道:“什么时候去的?来得及吗?” 戴文胜道:“早在永州之战结束的时候,老于头刚被咱们俘虏,就派人去了。而且这件事还是主公亲自吩咐的。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 李志远瞪大眼睛叹道:“主公果然思虑深远,我等不及也。若是能顺利带回于成龙的家人,想必他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戴文胜点头深以为然,两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船队沿着湘江顺流而下,很快就到了衡阳城外。远远地看着雄伟高大的衡阳城,船上的众人只觉得心情一下子开阔明朗起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千里搬运 山西永宁州。 这地方在战国时候是赵国的离石邑。明初叫做石州,位于山西中部偏西,跟陕西榆林府隔着浩瀚的黄河相望。 明朝隆庆年间,蒙古陷城之后署州事太原府同知李春芳因石、失石音相同,嫌其不祥改为永宁州,也就是后来的吕梁市方山县。 此时,距离永宁州城北约三十里之外有一个小山村,叫做来堡村。 来堡村就是于成龙的家乡。 由于黄土高原支离破碎的地貌影响,这里的民居分布的比较凌乱,东一片西一片的。 而于家的屋子就位于村子的东边,院子外面是一排低矮的土墙,围着里面七八间木屋石屋,还有三孔窑洞。 窑洞属于黄土高原上特有的民居。由于黄土的粘性很强,所以挖出来的窑洞能住好多年,而且冬暖夏凉,造价便宜,非常适合当地的百姓居住。 院子里传来鸡鸣狗吠之声,不时又有牛羊的叫声,期间有妇人给牲畜们吆喝喂食的声音,间杂着小儿朗朗的读书声。 “何谓五伦?君臣、父子、兄弟、朋友、夫妇;何谓九族?高、曾、祖、考。己身、子、孙、曾、玄、始祖约鼻祖。远孙曰耳孙。” “你明白这段话的意思吗?” 有青年男子的声音问道,显然是在考校刚才读书的小儿。 小儿中气十足地答道:“这很简单啊。这段话是说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以及夫妇之间的关系叫做五伦。譬如祖父跟陛下之间就是君臣,爹爹你和我之间就是父子,我跟兴邦哥哥之间就是兄弟。我跟小石头就是朋友,爹和娘就是夫妇。九族就是……” 小儿侃侃而谈,然后便是青年男子满意的赞扬声: “兴贤说的很好。等你祖父回来看到你读书这么用功,肯定会很开心的。” 小儿问道:“父亲,祖父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好几年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了,都快忘了他老人家的样子了。” 青年男子沉默了片刻,轻声安慰道:“你祖父深受陛下信重,如今正在湖南剿匪平乱。只要平乱结束后,应该就会回来了。你好好读书,等到祖父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小儿乖巧地说道:“我会用心读书的,等我长大了,也要跟祖父一样做一个为百姓造福的好官。” 这看起来就是一户普通的农户家庭,若非门前竖立的那一座牌坊上面写着的“清官第一”的字样,恐怕没有人会认为这是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堂堂一省巡抚的家。 ”差爷,这里就是于家了。于巡抚,是真的清官啊,当了二十多年官,可是你看看这屋子哪里像是那么大的官老爷住的屋子?就是那三间石屋,还是去年的时候于家三位公子凑出来钱请人盖的。房子改完后都没有多余的钱刷漆了。于大人三位公子迄今都没有分家,还都住在一起。 于大人虽然让三位公子读书,但是却不让他们出去当官,说是怕他们利用自己的名声去敛财。大公子带着家人侍弄那十几亩薄田,二公子给士绅家里的子弟做西席,三公子在县城给人代写书信讼状赚点零碎银子。就连于夫人那么大的年纪了,有时候还帮人缝缝补补贴补家用呢。于大人,是真苦啊……” 一个带路的当地保长站在于家院子不远处,对着身旁一群穿着黄马褂,腰悬长刀,神态精悍的官差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语之中颇有替于成龙说话的意思。 为首的一名官差买面沉如水听着那保长絮叨,向着左右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同伴立刻会意,分别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他们去封锁于家周围的所有路径,以防万一。 那保长也是个机灵的,看出来有点不对劲,咽了一下口水,低声问道:“差爷,可是于大人犯了事?” 为首的差人瞪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不该你打听的不要打听,小心惹祸上身。” 那保长悻悻然闭嘴不言,但是心中却盘算着找个机会去给于家报信。 于老爷那么好的清官,肯定是得罪了小人,才会惹来这些官差。 但是这些官差就在眼前,他根本没有报信的机会,保长急的背心出汗,但是面上却依然得小心翼翼的。 忽然一个青年男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见了门前这这一群人,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然后径直走了过来。 “诸位差爷,可是来寻我家的?” 为首的官差看那青年男子一声粗布长衫,相貌普通,但是却腰背挺直,从容不迫,心中暗暗点头。 “你可是于成龙于大人的家人?” 官差问道。 “正是,在下于廷元,是我父亲第三子。不知差爷从何处而来,寻我家又有何事?” 于廷元显然有些紧张,但是却依然努力表现的很从容。 “原来是于家三公子。我是受巡抚大人所谴,来接于夫人以及诸位公子以及家人前去长沙团聚的,还请公子通知家人,收拾行李,早早上路。” 官差拱手说道。 旁边的保长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于廷元却面色一变,顿了一下后拱手道:“诸位差爷辛苦了。还请捎带片刻,我这就去禀告母亲。” 说完转身就向院落里走去。 那官差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出身叫道:“且慢,还是我亲自去向于夫人说清楚才好。” 说着一挥手,身后的一众官差立刻跟了上去。 于廷元闻言,身子一颤,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对方识破了,叹了口气,肩背一下子垮了下去。 正坐在院子里的一架纺车前面织布的老妇人看着小儿子身后跟着一群官差走了进来,手上的活停顿了一下,看着他们不说话。 小儿子于廷元申请苦涩地望着母亲涩声道:“母亲,这些差爷说是奉父亲之命来接咱们去长沙的。” 那老妇人就是于成龙的发妻邢氏。 邢氏想要起身,于廷元急忙过去搀扶起母亲。 邢氏站直身子,看着官差道:“差爷就不要说假话骗我这个老妇人了。我家老爷一辈子为官清廉,根本不会让人来接我们的。差爷不妨直接说了,老妇人我还撑得住。” 家里进来了这乌泱泱一群官差,于成龙在家的三个儿媳五六个孙子孙女全部都从各处走过来簇拥在了邢氏身旁,面带警惕地看着一群官差。 为首的官差看着眼前这一群身穿粗布衣裳,面容朴素的人,心中也是有些感慨,沉默了一下后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瞒老夫人了。于大人奉皇命担任湖南巡抚,在带兵平叛的时候打了败仗,损兵折将,让朝廷损失惨重,陛下龙颜大怒,已经派了人去湖南押会于大人。我等也因此奉皇名前来带诸位进京跟于大人团聚的。陛下有旨,于家之人系数进京,不可或缺一人。” 话还没说完,就将对面的邢氏身子一晃,差点栽倒。旁边的于廷元急忙一把扶住。 这个消息简直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彻底将于家人给击垮了。 看着眼前慌乱的场面,为首的官差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却依然冷着脸道:“于三公子,若是不想抗旨,还想让于大人活命的话,就请带我们将家人召集齐全,速速收拾,随我进京。” 邢氏终究还是挺住了,在儿子的搀扶下站稳身子,看着官差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陛下可是要治我家老爷的死罪?” 官差道:“于大人如今只是战败丧师之罪,若是诸位配合,陛下念在于大人多年来的功劳上应该会从轻发落的。但是若诸位不配合,少了一个两个,那可能就会给于大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了。” 邢氏闻言微微舒了一口气,对三儿子道:“你去找你大哥二哥回来,咱们去京城见你父亲。就算要死,咱们全家也要死在一起。” 于廷元闻言眼睛一下子红了,其他女眷孩童也开始哭泣起来。 没多久,于成龙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被找了回来。待弄清楚怎么回事后,又忍不住的一阵惊慌。 但是邢氏却已经平静下来了,呵斥了儿子几句,便开始收拾行李。 那些官差倒也没有动粗,只是催促了几句,在天黑之前带着于家人离开了来堡村。 这群官差当然不是真的清廷的官差,而是沈墨派出的人手。 早在于成龙被俘清醒过来的时候,沈墨就派人出发前往山西来搬运于成龙的家人了。 沈墨虽然表面上对于成龙的态度有点顺其自然,但是心中却是很希望能有这么一位名满天下的清官为自己所用的。 一个于成龙的投效给沈墨带来的政治影响力加成能够抵得上成千上万个普通读书人。 之所以搬运于成龙的家人,自然是存了想用家人来影响于成龙的想法。 虽然这手段略微有点不光彩,但是沈墨也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打天下这种事情,很多时候免不了要用这种私下的手段的。 而且他也可以解释为他是在保护于成龙的家人,否则到时候康熙知道于成龙没死之后,肯定会派人去抓他的家人的。 山西跟湖南远隔数千里,中间的路程跋山涉水,危险重重。派去的一百人的小队等到了永宁州后已经损失了一小半了。 为了担心于成龙的家人做出过激的举动而弄巧成拙,所以才会扮成清廷的官差,以于成龙获罪的理由来带走他们。 以于成龙的清廉忠诚,他的家人肯定不会反抗的。 但是如果直接去强行动手的话,肯定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别说死了,就算伤了一两个,于成龙也不可能再投效沈墨了。 所以这个度要把握好。 至于假扮清廷观察所需要的的衣物,这些东西倒是不缺。沈墨俘虏了那么多的清兵,甚至还有于成龙的巡抚标兵,几套衣服装备很轻松就能弄到的。 特遣小队带着于成龙的家人,先是沿着黄河坐船到了河南,一路向南。凭借着缴获的令牌,打着于成龙的招牌。路上到没有人怀疑他们的身份。 但是于家人却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行走的路线完全不是去京城的。 虽然于家人一辈子没怎么出过永宁州,但是却也知道京城的大概方向。 特遣队带队的首领一看瞒不住了,便说了实话。不过说的却是于成龙虽然战败被俘,但是沈墨却不计前嫌,想要委以重任,所以于成龙很感激,并且感念于沈墨的民族大义,所以愿意投效,只是担心家人安全,所以才会央求沈墨派人来接他们。 这个结果让于家人又惊又喜。惊的是做了大清一辈子忠臣的老爹竟然降了贼,喜的是于成龙安然无恙,也不会被皇帝治罪,还能一家团聚。 邢氏面对这个结果,也是无话可说,心情复杂。 就在特遣队带走了于家人的第三天,又来了一队清兵,同样是几名身穿黄马褂的官差带队的。 不过这次是真的康熙派来的官差。 明珠派出人马去湖南调查于成龙的生死之后,康熙又担心于成龙万一活着而且还降贼,自己还能用他的家人来要挟他,是他投鼠忌器,不敢降贼。 如果于成龙真的战死了,那就把他的家人养在京城,也算是对他的忠魂的一种抚慰,还能给天下其他的臣子做一个表率,彰显一下皇恩浩荡。 反正只要于家人在手,左右都能操作。 但是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从那个当地的保长口中得知了于家人已经被官差带走后,清廷官差也有点凌乱了,以为是上面派出了两队人马来办这件事,压根就没想到却是被远在湖南的沈墨给派人带走了。 湖南那么远,跟山西隔着好几个省,几千里地,那沈墨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这群官差没找到于家人,只好返回京城复命去了。 而此时的于成龙也跟随着戴文胜和李志远一起到了衡阳。 从船上下来,看着盘龙山新建的巨大码头,于成龙百感交集,心情复杂。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投鞭断流 盘龙山码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军用码头,能在这里停靠的都是水师的船只。 这些船只源源不断地将人员和物资从永州等后方运来,在这里登岸卸货,给附近的盘龙山大营提供补给。 盘龙山大营虽然主体建筑已经基本完成,但是依然还在施工当中。 按照沈墨的设想,这里将会建成一座半永久的要塞,和衡阳城形成掎角之势,在战略上保证衡阳城不会孤立无援。 看着从无到有拔地而起的一座座建筑,以及远处辽阔庞大的营寨轮廓,于成龙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想当日,自己带着两万大军从衡阳出发去攻打永州时,经过这里时还是一片荒滩野地,可是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自己这个封疆大吏变成了俘虏之身,就连这荒滩野地也变成了繁忙的军港,森严的大营,这让他不能不惊叹,继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一般人看到的是表面的壮观,最多感慨一句厉害,但是于成龙为官二十年的阅历让他看到的却是沈墨集团惊人的动员组织能力。 毕竟沈墨从出征衡阳到拿下衡阳到现在也不超过十日。 能在短短十日之内建成如此规模的码头和军营,如果没有高效的动员组织能力,没有大量的熟练工匠,没有一个精干之人主持,基本上是很难办到的。 这对于一个势力的要求是相当高的,并不是说随便征发一些民夫就能够做到的。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的走访以及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让于成龙对沈墨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钦佩之意,顺带着还有许多迷惑不解之处。 沈墨以及荡寇军表现出来的种种完全不像是一个起事不到一年没有多少底蕴的义军势力能够做出来的。 没错,在于成龙心中,早就用义军这个词来代替反贼这个词了。 因为实事求是的讲,沈墨的所作所为完全称得上一个“义”字,尤其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更是当之无愧。 看着于成龙神色变化,站在二楼舱门口往下俯瞰的戴文胜对一旁的李志远笑道:“老于头已入主公毂中也。” 李志远深以为然,点头笑道:“正该如此,有了这位投效,主公才算是真的名扬天下了,以后前来投奔的仁人志士便要络绎不绝了。”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船队没有在盘龙山码头停靠,而是继续前行,最后在衡阳城东门外的码头上靠岸。 沈墨早已经得了消息,带着司坤和孙翔在码头上迎接。 船停稳抛锚,船板搭好,李志远和戴文胜走到于成龙面前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于先生请先行。” 于成龙一愣,看着站在码头上,身姿挺拔,笑容满面正看着自己的沈墨,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惭愧。 就算明知道沈墨是想利用自己的名声来造势,来吸引更多的人前来投奔,所以才会摆出这种礼贤下士的样子来,但是于成龙却依然吃这一套。 将心比心,君投之以桃,我报之以李,自该如此。 若是自己再矫情下去,那就真的不知好歹了。 况且,这位是真的有匡扶天下的志向,而且不光这么说,还这么做了,而且做得还非常的好。 而且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亦或者是个人私德上来看,沈墨都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主君。 如果这样的人不值得投效,那这天下还有谁值得投效?难不成自己作为一个汉人,还非要以死来报效满清皇帝的信重? 他于成龙是清廉,但是却并不是迂腐之辈,更不是誓死要做满清忠犬之人。如果能追随一个真正有能力匡扶天下,驱逐鞑虏的汉人主君,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而此时沈墨站在那里,其实就是等他表明一个态度。 沈墨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现在就看他于成龙能不能给出人家满意的答复了。 于成龙抬起头定了定神,稳步踏上了船板,一步一步地向着码头上的沈墨走了过去。 无论是船上的,还是码头上,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在盯着他。 短短几步路,于成龙走的却分外的郑重。 他走到沈墨面前一步远的时候停下脚步,然后躬身拱手沉声道:“于成龙拜见主公!” 沈墨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向前一步,双手扶起于成龙道:“终究等到了于先生这句话。有先生助我,我更有信心了。“ 什么信心?自然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信心了。 当然了,这话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作秀的水分在里面。 学会说场面话,或者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一个上位者基本的技能之一。 跟不同的对象要用不同的方式交流,这才是正确的沟通准则。 沈墨前世当老板,现在当主公,道理都是一样的。 给下属灌鸡汤,打鸡血,画大饼,作秀都是一个合格老板或者上位者应该熟练掌握的驭下之道。 当然,这些是面子,里子该有的也必须有。 下属跟着你,既有面子也有里子,那肯定干起活来嗷嗷叫啊。 人是要吃饭的,但是人心也是肉长的。 于成龙显然也被沈墨这句煽情的话给感动了,惭愧道:”老朽老迈无能,又是主公的手下败将,何德何能能让主公这般看重啊。“ 沈墨扶着于成龙笑道:”于先生太过自谦了。人各有所长,你擅长的在于理政治民,而非统兵打仗。虽然之前你也带兵剿过贼匪,但是普通的山贼草寇岂能跟精锐之师相提并论?康熙让你带兵剿我,既是小视我,也是为难你。你败给我,非战之罪,而是一开始就错了。为君者,知人善任是最重要的能力,他用人不明,强人所难,所以战败的责任也是该他自己承担才对。所以,你无需自责。“ 于成龙听着沈墨这一番开解,更加汗颜。 ”主公所言极是,老朽之前的确对自己统兵打仗的能力太过高估了。主公能够如此直言坦率,足见对我这个老头子一片赤诚。我这老迈之躯,以后任凭主公驱使。“ 沈墨笑着点头,知道这就算是于成龙正式表态投效了。 孙翔司坤也上来跟于成龙正式见礼。 李志远和戴文胜此时也下船登岸,先对着沈墨道拱手贺喜,既贺衡阳大战的胜利,也贺主公得贤良大才相助。 然后两人也再次正式跟于成龙见礼。 这就算是众人也都接纳了于成龙,认可他成为了沈墨集团核心部分的一员。 于成龙也一一还礼,没有因为面对的是一群年纪跟自家的小儿子相若的年轻人就有丝毫的怠慢。 就是眼前这群年轻的过分的小伙子们将他击败俘虏并且感化的,他老于没有什么不服气的。 有志不在年高,该服气就得服气。 而且这些年轻人此时神态之中并没有对他老于表现出丝毫的轻视不敬之意,神态之间都很得体,这让心情复杂的于成龙心中舒服了许多。 他喜欢这里的氛围,比起以前在官场中的那种乌烟瘴气的气氛,这里简直舒服多了。 众人没有在码头上久留,沈墨让司坤带着众人先行进城休息,下榻之处都安排好了。 众人跟沈墨行礼之后跟着司坤而去。 这时候,姜寒酥等人乘坐的船才缓缓靠岸。 船板刚搭好,不等姜寒酥她们过来,沈墨就自己先飞快地踩着船板窜到船上了。 看着十几日不见的媳妇,沈墨笑容满面,大手一把搂住姜寒酥仍然纤细的小蛮腰,对着她满脸胶原蛋白的脸蛋就要亲上去。 姜寒酥大羞,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手,嗔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害羞。“ 看着沈墨故作委屈的样子,又急忙小声补充了一句:”等晚上回去了随你……“ 后面的声音小的就跟蚊子哼哼一样,垂着头脖子都绯红一片了。 沈墨大乐,笑眯眯地点点头也轻声道:”一言为定,不许骗人。“ 等他抬起头,便看到一旁的白映波水汪汪的眼神,雷九妹一眨一眨的大眼睛,还有丈母娘陈氏熟悉的姨母笑,心情就更好了。 ”娘,小白,九妹,路上辛苦了。咱们这就进城吧,晚上我给大家接风洗尘。“ 沈墨本想给两个小媳妇也来个爱的抱抱,但是看到丈母娘还在旁边,周边还有许多士兵以及远处还有许多向这边观望的百姓,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免得给人留下了好色轻佻的印象。 毕竟当了主公,个人形象还是要重视的。 这一路上最想早点见到沈墨的就是白映波了,毕竟她刚进门一天沈墨就出征了。 对于她来说,刚刚从少女变成女人,刚刚尝试到了男女敦伦那美妙的滋味就跟夫君分离了,那种滋味实在难忍。 从见到沈墨出现在码头上的那一刻起,她感觉自己双腿都发软了的有点站不稳了。 此刻的她是一个水做的女子,很想沈墨给自己来一个投鞭断流。 但是却只能想想而已,最后还是被早看出端倪的姜寒酥给扶着走下船的。 陈氏看到沈墨小两口那亲热劲,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墨哥儿真是个好孩子,基业做的再大,也依然知道疼媳妇,这让她原本心中稍存的一丝担心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衡阳城中很大,房子也很多。光是抄没的原本属于衡州知府杨成泽的宅子就有三套,而且还都是那种好宅子,最小的一处也有两进,环境都很雅致。 更别说其他那些铁杆汉奸乡绅手中抄没的房产了。 不过沈墨也并没有立刻把这些房子都分给手下,而是先给于成龙分了一座三进的大宅子,甚至丫鬟仆人护卫都给准备好了。 于成龙看着眼前高大宽敞的宅子,皱眉拒绝道:”老朽清贫惯了,住这么大的宅子太过浪费了,还是请主公收回,另外赏给有功之臣。老朽只需要一座茅屋小远就够了。“ 陪着他过来的司坤笑道:”于先生,这是主公亲自给你挑的宅子。而且主公说了,这宅子并非为你一人准备,过些日子还会有人入住,到时候就不怕浪费了。“ 于成龙这才勉强答应下来,却完全没有去想谁会跟自己共住这座宅子。 至于戴文胜,自然也需要一座单独僻静的院子。情报处的工作性质要求不能跟其他衙门一起办公,还得远离人群。 李志远则住在了知府衙门里面。 至于沈墨的家眷,也单独安排了一座宅子,距离知府衙门不算远,也是三进。 至于原来的大周皇宫,沈墨是没有一点兴趣住到里面去的,里面破败也就不说了,关键是那么大的地方住进去空荡荡的,没有烟火气,不舒服,还不如住在小一点的宅子里更热闹一些。 而且一旦住进皇宫里,无形之中好像就会给所有人套上了一层枷锁,让很多事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历朝历代的皇宫就像是一个牢笼,要把皇帝和他的女人们以及为他们服务的那些宫女太监们全部关在里面,不让他们随意走动。 更阴谋论一点,皇宫就是大臣们给皇帝打造的一个囚笼。 所以,历史上很多有个性一点的皇帝都不喜欢住在皇宫里,都喜欢给自己重新建造新的住处。 譬如唐明皇李隆基就喜欢常年居住在兴庆宫,而不是住在大明宫或者未央宫。 譬如明武宗朱厚照就喜欢住在自己建造的豹房,不喜欢住在紫禁城。 譬如…… 总之,皇宫实在不是一个让人舒服的地方。 既然媳妇们来了,沈墨自然也不会继续住在知府衙门里了。 晚上的时候,在沈墨的新宅子里举办了一场小型宴会,参加的人自然就是沈墨以及荡寇军所有在衡阳的高层,以及于成龙。 宴会的目的一来是庆祝衡阳大胜,二来也是欢迎于成龙的加入。 宴会上虽然说的都是一些衡阳之战前后的经过以及缴获,但是却也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沈墨升格的事情。 是直接称王,还是称侯或者公。 这是个值得好好思考的问题。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公爵之论 说到升格这个话题,众人都看向沈墨。 沈墨目光从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微笑道:“我知道你们都在等我的表态。那我就表个态,升格肯定是势在必行的,无论是为了扩大我们的影响力,还是说对于内部人员的安排和有司衙门的设置调整,升格都是必须要做的。” 听到沈墨这么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放松振奋的笑容。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位主公一向提倡低调,尤其是经常把那位“楚王”朱承平提溜出来当反面典型教育大家。 因此众人都有点怕他这次又要继续保持低调。毕竟主公升格了,他们这些做臣下的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所以看到沈墨松口才会如此欣喜。 沈墨将众人的表情都收在眼中,笑道:“我本来打算等过一段日子,等铁牛和程凯他们回来后大家一起议一下这件事,但是今天既然说到这里了,那就先聊一聊彼此的想法。” 众人都不先开口,沈墨将目光投向于成龙笑道:“于先生,咱们这些人里面,无论是年纪还是经验阅历,都是远不如你的。你就先打个样,说说你的想法。” 于成龙看着沈墨诚挚的眼神,以及众人期待的神情,也没有忸怩。 既然已经投效了沈墨,那自然就要大大方方全身心地为他着想。 “主公以前低调是对的。明太祖朱元璋昔日在实力没有真正强大的时候也是闷头发展,遵循李善长提出的九字准则,绝对不首先称王。因为那样就会招来元廷的重点打击。所以他一直将小明王韩林儿推在前面,就算是后来当吴王,那也是小明王册封的,并不是他自己主动称王的。” 看见众人都在认真听着,于成龙继续说道: “但是后来当他的实力已经强大的天下瞩目,再保持低调也不可能让元廷忽视他的时候,他就果断地抛弃了这九字准则,大大方方地站在了舞台最前面。 这个时候他已经锋芒毕露,再韬光养晦下去不仅没有好处,反而坏处多多。所以他派人以意外的手法杀掉了小明王韩林儿。因为这个时候韩林儿已经成为了他成就大业的阻碍。” 于成龙侃侃而谈,众人也听得很投入。 “主公跟洪武皇帝的发迹路线很相似,都是起于微末之中。纵观华夏历史,历朝历代开国皇帝之中得位最正的两位帝王,一个是汉高祖刘邦,另外一位就是明太祖朱元璋。如果他日主公能够完成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宏图大业,那主公也将成为继他们两人之后的第三位。” 这话听得沈墨心中很是舒坦。 好话人人都爱听,但是也要看说话的人的身份和说话的技巧。能得到于成龙这样的历史名臣的当面夸赞和认可,沈墨自然是开心的。 这番话不仅沈墨爱听,其他人听得也很舒服开心,觉得老于头果然是真心投效主公,看他的眼神都更加的亲近了一些。 “于先生谬赞了。” 心里虽然很舒坦,但是沈墨还是表示了一下谦虚。 毕竟要在臣下面前还要维持谦逊大度的主公形象的,人设不能随便崩塌的。 于成龙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如今这天下各路势力虽然很多,吴三桂的孙子吴世蟠依然占据着四川云贵等地,隔壁的湖南也有数股比较大的反清势力。郑经依然盘踞在琉球,威胁东南。山东还在闹着白莲教,陕西提督王辅臣虽然重新投向了清廷,但是却担心康熙跟他秋后算账,所以依然有些摇摆不定。和湖南这边,整个湘南现在都归主公所有。湘北之地虽然依然在清廷治下,却没有能够跟主公相抗衡的力量。” “除了这些较大的势力之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反清义军也在频繁活动。说这些,是想告诉大家,这天下虽然满清看似牢牢占据上风,但其实是四处冒烟,千疮百孔,根本不算太平。” 众人听得都点头称是,心中对于天下大势也逐渐明朗起来。 沈墨也听得若有所思,点点头,示意于成龙继续说。 毕竟老人家的经验见识很多时候还是很有帮助的。 “这么多的势力,无论是跟脚还是利益诉求,起事动机都各不相同。不像元末的时候各路义军大部分都是红巾军出身,所以能够共尊小明王为主,共同抗元。别说拧成一股绳了,彼此之间互相攻伐都是司空见惯的。 这是主公必须站出来的第一个理由,因为主公要成为天下反清势力的一面旗帜,一个标杆。只有主公站出来了,天下各路反清义军才会前来投奔,共襄大事,主公的实力才会更加快速的壮大。” “第二,经过衡阳之战,数万清军溃败,满清顺承郡王勒而锦被俘。经此一战,主公的就算想低调也不可能了。以我对康熙的了解,他一定从此战之后正眼看待主公,将主公列为眼前大敌,对主公的重视程度甚至会超过吴世蟠。 所以可以预见,他一定会大力整顿军备,编练新军,用来对付主公。所以,主公此时升格,一来能够旗帜鲜明的反清,二来也能聚集更多的力量一起来应对满清即将到来的打击。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凡事利弊并存,主公升格之后,虽然能够聚集人望,收拢天下反清势力,但是也会使得主公成为清廷的主要敌人,以后会迎来更猛烈的反击。这一点是我们必须想到的。” 于成龙一番后说的深入浅出,有条有理,众人听得频频点头,沈墨也心中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得于先生相助,是我的幸运啊。”沈墨由衷赞道。 说实话,他虽然之前当过老板创过业,也平时挺喜欢看书,但是毕竟以前的格局太小,纸上的东西又是得来终觉浅,很多事情是知其一不知其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往往一知半解,朦朦胧胧。 就拿升格这件事来说,他只是觉得该升格了,但是却没有想那么多,没有去想升格后到底会带来那些好处。 但是被于成龙这么一分析,脑子里以前很多没有想过的东西都冒了出来,因此才有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那于先生以为,这次升格是升到什么程度比较合适?” 沈墨继续虚心请教。 于成龙显然心中已经有了腹稿,略微沉吟后道:“主公如今以总镇之名自称,显然已经不够。但是如果直接称王的话,却有点操之过急。毕竟主公现在的地盘还不算太大,如果贸然称王,反而会惹来许多非议,让人嘲笑。” 沈墨点头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朱承平已经用他死成功的创造了一个笑话。” 众人见沈墨又把朱承平拉出来鞭尸,都大笑起来。 气氛一时很是欢乐。 戴文胜插话笑道:“这位‘楚王’殿下最大的价值看来就是给主公贡献了一个典型的反面榜样。” 这话又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于成龙见状再次感慨沈墨麾下这氛围是真的很舒服,让他本来还有些复杂的心绪又开阔了一些。 等待众人笑声停止,沈墨看向于成龙,示意他继续说。 于成龙接着道:“自秦统一之后,历朝历代所封爵位都是比照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国国君爵位册封的。《礼记王制》规定: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 看着众人脸上都有些不解的神情,于成龙简单解释了一下上面这句话的大概意思。 按照周朝分封制度,中央王国位于中间,为王居之地。周边为邦国封地,为诸侯所用之地。王畿以外依次有各方五百里的侯畿、甸畿、男畿、采畿、卫畿、蛮畿、夷畿、镇畿、蕃畿。 邦国即诸侯国,分为五等,即公、侯、伯、子、男。等级以外还有诸侯国的附庸国和王畿之内卿士的采邑小国。 王畿封疆方千里,诸侯邦国的封地面积要小得多。 看众人听得还是有点似懂非懂,于成龙继续解释道:“西周初年的时候,诸侯封地很小,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南仅有五十里。封土不足五十里者为诸侯附庸,不直接朝觐天子汇报,也不直接向天子贡纳,即“不达于天子”。” “而到了周公摄政的时候,扩大了诸侯国的封地。按照周礼规定:“凡建邦国,以土圭土其地而制其域。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其食者半;诸侯之地,封疆方四百里,其食者三之一;诸伯之地,封疆方三百里,其食者三之一;诸子之地,封疆方二百里,其食者四之一;诸男之地,封疆方百里,其食者四之一。” 这段话的意思是爵尊则贡重,位卑则贡轻,五百里的公国要将其所收赋税的50%贡献给周王,百里的男国只要进贡25%。封在蛮荆之地的楚国,每年只需向周王进贡几车用作祭祀的苞茅就可以了。 楚国虽然在战国的时候国君已经称王了,成为了战国七雄之一。 但是在最早的时候还只是一个蛮夷之地,国君的爵位只是一个小小的子爵。 公、侯、伯、子、男爵位不同,待遇也不同。公爵最尊,侯、伯、子爵依次而降,男爵最卑。这主要体现在国家、宫室、车旗、衣服、礼仪等级别管理方面。 上公为九命,侯、伯为七命,子、男为五命。 也就是说,在国家、宫室、车旗、衣服、礼仪等方面,周王朝依命数对其加以节制。 除了封土面积有区别外,在拥有军队方面,天子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 在妻妾方面,天子娶十二女,三夫人九嫔;上公诸侯娶九女,一妻八妾; 侯、伯诸侯只能娶七女,即一妻六妾; 子、男诸侯只能娶五女,即一妻四妾。 在典礼舞蹈时,天子用八佾舞,诸侯用六佾舞,大夫用四佾舞,士用二佾舞。 王城方九里,其城墙周长应在1200多丈,诸侯国国都的城墙则不得超过300丈,卿大夫食邑的围墙不得超过诸侯国都城墙的三分之一。 在执玉方面,以大小、形制不同,以区别不同爵位诸侯的尊卑,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圭,男执蒲璧。 至于公、卿、大夫、士,其命数也不同,王之三公为八命,卿六命,大夫四命,士二命,诸侯国的卿、大夫、士则依次降级,乃至于不命。 于成龙说着说着就话题扯到有点远了,向众人普及开了当初周礼之中的各种规定。 众人倒也没有不耐烦,听得反而都是津津有味。 不过于成龙自己说着说着意识到了扯远了,急忙打住话题,不好意思道:“一时兴起,扯的有点远了。” 沈墨笑道:“不远不远,正好让大家长长学问。以前我只知道战国时期礼崩乐坏,所谓瓦釜雷鸣,深谷为陵,却对没有崩坏之前的礼乐不太清楚。如今听先生一说,才算是有所了解。” 众人也都纷纷表示的确长了知识。 于成龙见状,心情也很舒畅,笑道:“主公敏而好学,是我的福气,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以后主公若喜欢听,老朽可以经常讲给主公听。” 沈墨点头笑道:“我听说明朝的皇帝有经筵,由饱读诗书的大臣给皇帝讲课。是不是康熙也有让大臣讲课的习惯?” 于成龙道:“经筵其实从汉唐就开始了,到了宋代正式形成制度,并非明代先创。清承明制,所以这个经筵也保留了下来。” 沈墨听得汗颜,人家于成龙虽然是贡生出身,但是比自己这个一知半解的学渣却厉害多了。 看着沈墨略尴尬的样子,于成龙主动将话题转回到了升格上面,说道:“虽然现在称王时机并不成熟,但是伯子男这三等爵位又格调太低,历朝历代除了皇帝册封臣子之外,自己打江山的枭雄几乎没有人使用。所以,主公的爵位就定在了公爵和侯爵两级上面。” 沈墨仔细听着,点头赞同,示意于成龙继续说。 于成龙沉声道:“虽然从地盘上来说,主公如今只有半省之地。但是以主公如今的实力,想必今年除夕都能在长沙度过了。如果升格为侯爵,过不了多久又得继续升格,到时候又会牵涉许多。以我之见,主公还是直接升格为公爵最为合适。成为公爵之后,便有立国建立朝廷的资格了,无论是对内的衙门设置,臣子任命,还是对外的名分大义,都更加的方便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国号为楚? 对于于成龙的提议,沈墨还是很赞同的。 王爵暂时太大,称王会惹来非议,被人笑话。侯爵的话档次又太低,对内不好安排,对外不够排面。 所以公爵是最适合的。 其他人也都表达了赞同的意见。 确定了要用公爵,那就相当于是要建国的节奏。 公国嘛,既适当地低调,也足够排面。 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用哪个字作为国号了。 不过这些并不适合在一个宴会上讨论,而且天色已晚,于成龙年纪又大了,而且还坐了一天的船,不适合继续讨论下去了。 “其他的明日再讨论,今天天色已晚,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吧。” 沈墨站起来宣布散席。 众人过来一一告辞。 沈墨派了一队亲卫将于成龙送回新的府邸。 那里面丫鬟仆人厨娘马夫护卫都给配齐了,完全可以拎包入住的。 于成龙虽然觉得太过奢侈浪费,但是却拗不过沈墨的坚持,临走之前再次谢过。 他向沈墨打听同住的人的消息,沈墨却笑而不语,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搞得于成龙更加迷惑。 待众人都走了之后,沈墨回到了后院。 这座宅子很大,比之前在永州城的那座宅子还要大,房间也多了很多。 姜寒酥三女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座小院子,姜寒酥的院子在中间,白映波的在左边,雷九妹的在右边。 丈母娘陈氏则住在后花园的一座院子里。 虽然沈墨的内院目前不存在那些争风吃醋鸡飞狗跳的事情的,彼此之间相处的都跟亲姐妹似的。但是基本的位份和规矩还是要讲的,这么安排也是身份地位的一种象征。 丈母娘陈氏一向低调,沈墨本来给她安排了一个更大的院子,但是她却偏偏要住在后花园,说那里清净些,沈墨也只能随她。 这次晚宴,女眷们都没有参加。 等到沈墨回到姜寒酥的院子时,大门虚掩,红烛燃烧。姜寒酥的两个丫鬟青竹和紫竹守在客厅里。 性格憨实的青竹趴在桌上睡着了,甚至还发出轻微的鼾声,沈墨甚至还看见她嘴角流出的口水。 更稳重的紫竹则一只手撑着脑袋在打瞌睡。 等到沈墨走近的时候,忽然才惊醒过来,急忙站起来道:“姑爷,你回来了。小姐等你好久了。我这就去给你弄水洗澡。” 说着还戳了戳呼呼大睡的青竹。 青竹被戳醒,嘴里嘟嘟囔囔的的,揉了揉眼睛,一看沈墨站在眼前,“呀”的叫了一声,急忙站起来,然后才察觉到了自己下巴上湿乎乎的,小脸一红,急忙用袖子擦了擦,低着头不敢看沈墨。 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毕竟是个女孩子,被男子看见流口水的不雅样子肯定也会觉得丢人的。 紫竹拉着青竹要去给沈墨弄洗澡水,沈墨拦住她们,笑道:“不用了,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们也累了一天,快去睡觉。我自己来就行。” 两人还要说,最终还是没有拗过沈墨,然后乖乖地回隔壁的屋子睡觉去了。 “听说咱们姑爷马上就要当王爷了,没想到对咱们下人还这么的好,小姐真的没有看错人啊。“ ”那当然了,小姐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的。就是唯一看错了一次人。” “看错了哪个?”青竹憨憨地问道。 “就是选了一个睡觉流口水还被姑爷给看个正着的憨大姐啊。”紫竹笑嘻嘻地调侃道。 “啊?你竟然取笑我,我要跟你拼了……” 听着两个小丫头的嬉闹声,沈墨笑了笑,放缓脚步向里面的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也是虚掩着,沈墨轻声走进去,看见一身白色睡袍的姜寒酥倚在床头,右手撑着臻首在打盹。 沈墨静静地看着她,就好像看着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嘴角荡起了一丝微笑。 显然姜寒酥是在等自己,等的太久了所以才睡着了。 沈墨轻轻走上前去,正要将她抱起的时候,姜寒酥醒了过来。 “墨哥哥,你回来了?我让紫竹她们伺候你沐浴。” 姜寒酥看着自己的的夫君,急忙要坐起来。 “太晚了,我让她们去睡了。都还是小姑娘,正是发育长身体的时候,睡眠不足可是会影响发育的。” 沈墨一边说一边揽着小娇妻的细腰,又顺手从旁边拿了一个软垫给她垫在身后,让她靠着床头坐好。 姜寒酥感受着丈夫的细心温柔,心中一阵甜蜜,倚在沈墨怀里,轻声道:“这些天我一直都没有睡好,现在见到你了,这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 沈墨默然,丈夫在外征战,妻子在家中牵肠挂肚,那种相思的煎熬也是很难熬的。 两人都不说话了,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静谧温柔时刻。 什么欲望,什么冲动此刻全都没有。 陪伴才是最长情的温柔。 夜色渐渐深沉,年轻的夫妻相互依偎着,在呢喃低语之中逐渐睡去。 而左侧的小院里,另一个人则一宿未眠。 …… 孕妇嗜睡,一向早起的姜寒酥也不例外。 等她起身的时候,沈墨已经不在身边了。 院子里传来了刀锋呼啸的声音,那是沈墨在练刀。 练完刀术之后,又开始射箭。 等到射完一壶箭,身子就算完全的活动开了。 虽然系统让他轻而易举的掌握了这些战斗技能,但是要想精进也必须要持之以恒的去练习。 如今几乎不可能遇到让他亲自上阵厮杀的场面,但是这个习惯可是要继续保持的。 因为此时已经是仲夏时节了,湖南的夏天还是很热的。又潮又热,所以沈墨练武的时候都是赤着上身的。 等到收功的时候,身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紫竹和青竹正捧着洗漱的铜盆毛巾去伺候姜寒酥洗漱,看到沈墨线条完美,轮廓分明的上半身,两个小丫头脸红红的,看的目不转睛。 “口水擦擦,都快掉地上了。” 姜寒酥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两个小丫头脸一红,下意识的伸手去擦,却手忙脚乱,差点手里的盆都给扔掉了。 姜寒酥看见这一幕,也不禁笑了起来。 沈墨脸皮厚,又不是一丝不挂,爱看就看。 女人喜欢穿性感的衣服给男人看,男人也喜欢把自己健美的身材展示给女人。 大家都是好色之徒,谁也别假装正经。 等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众人都坐在桌前了,白映波才姗姗来迟,而且一边走一边还在打哈欠。 雷九妹看了一眼,惊讶地道:“小白姐姐,你怎么有两个黑眼圈啊,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白映波幽怨地看了沈墨一眼,惨兮兮地道:“可能是我认床吧。” 姜寒酥含笑瞅了沈墨一眼,道:“今天晚上应该就不会认床了,肯定能睡个好觉。是吧,墨哥哥?“ 沈墨心知肚明,白映波昨夜肯定等了自己一晚上、 毕竟把人家娶过门,两人只在一起过了一夜自己就出征了。 昨天好不容易见面,自己又陪了大老婆一晚上,小媳妇肯定会心里委屈了。 急忙点头道:”嗯,今天晚上肯定能睡着了,我亲自给你去唱摇篮曲。“ 众女噗嗤一声都笑了起来,白映波也是笑靥如花,心中那点幽怨也几乎消失不见了。 丈母娘陈氏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接话道:”现在小竹子有了身孕,小白你也要抓紧啊。以后多生几个,咱们这一大家子才热闹。“ 说话的时候还看着沈墨,搞得沈墨i老脸一热,打岔道:”快吃饭吧,一会这个凉菜都变热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 吃完早饭之后,沈墨骑上马去了知府衙门。 现在诸事未定,暂时所有人都在知府衙门集中办公。 等沈墨到了知府衙门后,包括于成龙在内,所有在衡阳的荡寇军核心人员都到了。 看着人到齐了,沈墨立刻宣布继续议事。 昨天的晚宴上虽然初步定下了要升格为公爵,但是具体的国号却还没有确定。 除了国号之外,基本的组织架构也要确定下来。 组织架构确定之后,各个衙门的主官也要一一遴选认命。 除了政务衙门,军队肯定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军政虽然互相制约,但是却也是相辅相成的。政务调整,军队肯定也要跟着做出调整。 鉴于沈墨嫡系的人员经验阅历和文化底蕴都不足,所以还是于成龙先发言。 于成龙也不忸怩,在国号的选择上给出了两个建议。 第一个国号为楚,沈墨建立楚国,进位为楚国公。 选择楚作为国号,道理也很简单。 因为湖南湖北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是楚国的地盘。而楚国又是战国七雄之一。 湖南湖北在后世也被人称作三楚大地。 所以选择”楚“作为国号也是合情合理。 于成龙还补充道:”从秦之后,历朝历代的中原王朝里面并没有用楚来做国号的,所以如果选择楚作为国号正好避免跟前面的朝代重合。“ 沈墨点头称是。 但是李志远却提出了一个问题。 “之前那个朱承平就自称‘楚王’,而且没几天就兵败身亡,主公对此人妄自尊大的行径很是不耻。如果用‘楚’作为国号的话,会不会有点膈应?” 众人闻言也都纷纷点头,看向了沈墨。 于成龙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虽然他觉得这不是个问题,但是却也要考虑沈墨的观感。 如果沈墨介意这件事的话,那肯定就要换一个了。 看着众人的目光,沈墨笑道:“朱承平虽然屡次被我拉出来鞭尸,但是我只是觉得他急吼吼称王的做法很可笑,并不是讨厌楚这个字。不能说他用了,我们就不能用了。昔日大唐亡了,五代十国的时候还有后唐以及南唐。周王朝灭亡了近千年后,武则天还改唐为周。后来还有一个郭伟建立的后周。这种例子非常的多,总不能说别人用过,咱们就不能用了。” 于成龙闻言松了一口气,觉得沈墨这个主公还是很豁达深远的。 李志远也点头赞同,显然被沈墨给说服了。 沈墨又看向于成龙道:“于先生说的另一个选择是什么?” 于成龙道:“以主公之姓为国号。” 众人都是一愣,这又是什么说法。 沈国?历史上有这个国家吗? 看着众人不解的神情,于成龙就稍微解释了一下。 西周建立之后,周文王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周武王最小的同母弟弟季载被封为聃国的国君。 季载贵为周成王王朝司空,位列三公。 聃国是侯爵大国,国域在今安徽、河南一带,北至黄河、东至杞县、西至荥阳、南至淮阳。 后来周平王东迁后,季载后裔另封沈国之地于上蔡平舆沈丘一带。 公元前506年,沈国被晋国支持下的蔡国灭掉。 简单来说,就是沈国也是周王室的宗亲之国。国君是姬姓沈氏。 古人以居住地为氏。 沈国是个小国,沈国故地在安徽临泉、河南平舆、河南沈丘一带,跟楚国是紧挨着的邻居。 沈国位卑势弱,在春秋时代强国争霸中左右为难,苦不堪言,因地近强楚,与楚交好,又有沈氏公族在楚为官,故多依附之。由于沈国是楚国的同盟国,因而屡遭中原诸国的讨伐。 于成龙解释道:“正因为沈国是楚国的盟国,所以中原诸国都对其恨之入骨,在攻打楚国的时候往往先攻打沈国。后来就被晋国和蔡国的联军给攻灭了。” “所以,主公如果不想用楚国为号,那么用沈作为国号也是一个选择。” 于成龙说完之后,众人都露出了原来还有这么一说的惊讶表情。 沈墨也是有些意外,笑道:“没想到我还是周文王的后人啊,正儿八经的天潢贵胄啊。”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不过这也就是个玩笑话,毕竟论起来的话,许多姓氏都跟周王朝的姬姓有渊源的。 笑完之后,众人都看向沈墨,等着他做出选择。 沈墨想了想道:“还是以‘楚’作为国号吧。昔日楚庄王作为春秋五霸问鼎中原,但是终究是昙花一现。西楚霸王英雄一世,但是最终却兵败吴江,让人扼腕。那我就以‘楚’为国号,看看能否让大楚一统天下,完成历史的遗憾。“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三大儒 以“楚”作为国号,众人也都是赞同的。 “沈”虽然也能用,但是毕竟只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小国,而且还是楚国的附庸,用作国号的话很不够排面。 而且用自己的姓做国号,从古到今基本是没有的。沈墨想一想觉得别扭。 其实他想曾经想过用“周”作为国号,周既有历史上的八百年江山,这个字本身也有圆满统一的意思。 但是一想到自秦以后,凡是用周作为国号的都很短命,尤其是用周作为国号在衡阳称帝的吴三桂死了也就两年时间,沈墨自己直接在心里就否决了。 况且,就算目前用“楚“做国号,以后称帝以后也可以改的。 朱元璋昔日被小明王韩林儿封为吴王,但是后来当皇帝正式立国后还是改成了”明“这个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国号。 以后若是有必要,也可以再改的。 定下国号之后,下来就是设定组织架构了。 其实明清两代,作为封建统治的官僚系统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地步了。 清代继承明制,也基本上全盘继承了明代的政治制度。 沈墨虽然来自后世,但是却一直明白一个道理:后世的很多制度可以借鉴,但是却不能生搬硬套。 世界上从来没有完美的制度,如果非要说有完美的制度的话,那也必然是最适合当时的社会发展状态的。 无论是原始社会的部落制度,乃至奴隶时代的分封制还是秦大一统后的官僚制和分封制的结合,到后来的资本主义或者社会主义,都是社会逐步发展的结果。 如果有人非要在二十一世纪搞封建帝王制度,那纯粹是自己找死。 别说二十一世纪了,二十世纪初,满清刚灭亡才几年,袁世凯还想过一把当皇帝的瘾,就被天下人一起起来反对,只当了八十一天皇帝就嗝屁了。 逆时代潮流而行,肯定要被时代所淹没的。 采用什么样的政治制度,除了要符合社会发展潮流之外,还要具体地考虑本国的实际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所谓的皿煮不一定适合所有国家和地区,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同样也没有放之四海而通用的制度。 同样的道理,要在原始社会搞资本主义,要在封建社会搞自由皿煮,根本更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只会让自己的统治更加快速的分崩离析。 王莽那位老兄从个人才能上来说的确很牛,但是却有点过于理想主义里,脱离了现实瞎胡整,结果好不容易篡位建立的新朝存在了二十年就完蛋了。 当时的社会根本就没有给他那些标新立异的制度生长的土壤,他不失败才是没有道理的。 世易时移,因地因时制宜,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沈墨可没有疯狂到要在十七世纪当总统的想法。 到了要讨论组织架构的时候,沈墨还是打算先听听于成龙的意见。 结果于成龙沉吟了一下后说道: ”主公,我想向主公举荐一个人。如果这个人能来帮助主公的话,那不仅主公的名望会更上一层楼,而且对于天下反清义军的号召力能有极大的增强。这位先生无论是个人才学还是见识洞察都远远超过老朽。论起操守来,老朽更是自愧不如。最重要的是,根据老朽所知,这位大贤如今就隐居在衡阳附近。“ ”哦?于先生说的这么郑重,真是让我很好奇,到底是哪一位大才能让于先生这么推崇?而且还正好就在衡阳附近?“ 于成龙的话成功地勾起了沈墨的兴趣。 说起来,托当年明月的福,沈墨和大多数人一样对于明朝的人和事情都还算熟悉一些。 对于清朝,前期和晚期知道的倒是多一些,毕竟这两个时间段都是教科书上着墨较多的。 但是康熙到咸丰道光这几个皇帝时期的人和事,相比较起来则陌生了许多。 就算知道一些,也多数都是一知半解,获得的渠道大部分都是从影视剧乃至一些历史小说中知道的。 要是真的知道一些什么历史名人,而且还是那种抗清名人的话,他肯定早就派人去请了。 所以于成龙的话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于成龙道:”主公是否知道姜斋先生?“ 沈墨听得一脸茫然,摇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 古代的文人名字往往都很多,除了大名外还有字。除了字之外还有号。而且有时候还有好几个号甚至好几个字。 马甲太多,让后人往往很难记得住谁是谁。 耳熟能详的也就是青莲居士李白、易安居士李清照还有东坡居士苏轼。 就说苏轼吧,光字就有两个,一个叫做子瞻,另一个字叫做和仲。 你说东坡居士,沈墨肯定知道。但是你说苏子瞻,或者苏和仲,沈墨肯定懵逼。 比如说于成龙自己,字北溟,号于山。 对于同一个人,不同地位不同身份的人称呼起来也各不相同。亲近的,地位相同的人往往称呼他的表字。 而不熟悉的人,或者是晚辈则往往称呼其号。 名字则往往是上位者称呼或者是在正式场合正式公文中使用。 于成龙看到沈墨的表情,歉然一笑,补充道:”姜斋先生就是王而农。他的大名叫做王夫之。“ 沈墨听了恍然道:”你说的王夫之啊?明末清初三大思想家之一的王夫之?“ 于成龙被沈墨的话搞得有点糊涂,问道:”明末清初三大思想家?主公此言从何而来,另外两位又是谁?“ 沈墨一时嘴快,听到于成龙反问,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了。 毕竟当初中学历史课本里,这道题都是必考题的。甚至这位王夫之还在政治课本里出现过。 毕竟王夫之可是跟德国的黑格尔并称是东西方哲学双子星的。 虽然沈墨早已经忘了这位老人家的具体学说主张是什么,但是却知道这位的确很有名气。 此刻忽然从一个历史名人嘴里听到另一个历史名人,惊讶之余自然就一时说秃噜嘴了。 不过虽然心中微微懊悔,但是脸上却很镇定,解释道:”我幼年的时候虽然因为国家动荡,颠沛流离,读书不算多。但是却也听祖父点评过天下间几位极有学问的大才,其中听到最多的就是王夫之先生和顾炎武以及黄宗羲三位先生。祖父对这三位先生很是推崇,私下曾说过这三位是当世最有学问的三位,所以我才有此一说。“ 反正有解释不了的直接推到自己那位便宜祖父身上去。 果然,于成龙闻言感慨道:”沈老先生历经五朝,初心不改,风骨堪为天下楷模。沈老先生说的不错,这三位先生的确堪称当世三大儒。这三位先生不仅学问高深,风骨更是远超世人。尤其是顾先生那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是振聋发聩。 若是这三位先生都能前来相助主公,那主公的声望势头定然一跃而成为天下之最,会吸引无数的贤能之士前来投奔的。“ 沈墨听得心头也顿时火热起来。 一个势力的强大与否,,除了本身的经济和军事实力之外,还要看软实力。 在这个时代,主君的个人名望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软实力。 而个人名望,除了其本身的个人魅力之外,最直观的就是他能招揽多少有名望的贤才。 沈墨之所以对于成龙这么耐心,给他最大的自由,又派人千里迢迢去山西接他家人,又如此礼遇,除了想要让于成龙为自己所用之外,也是希望能用他的名声来为自己吸引更多的贤才。 但是于成龙毕竟是反正过来的,先不论个人能力,从风骨上来说就已经有了污点。毕竟他给康熙当了二十多年的官。 虽然他的初心是为百姓做事,但是论迹不论心,出仕满清就是他最大的污点。 但是王夫之、顾炎武以及黄宗羲这三位却是正儿八经,旗帜鲜明的反清。 就说王夫之,为了表示自己坚定的反清决心,终身没有剃发,一直留着汉人发髻。他在年轻的时候就以才学名满天下,中年投入抗清事业。老年则隐居起来,留书著作,从行动上到思想上都在坚定不移地反清。 顾炎武更是喊出了那句人人都知道,振聋发聩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口号,更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亡国和亡天下“的区别。中年时期投入抗清事业,老了以后屡次坚决拒绝康熙的征召,誓死不出仕满清。 黄宗羲也是一样,虽然有人说他晚年变节,但其实他晚年不过是参与编著了一些史学著作和地方志而已,并没有真正的出仕过的满清,所以谈不上变节之说。 在《鹿鼎记》里还有一段,说是上述三位大儒将反清复明的希望寄托在韦小宝身上,怂恿他刺杀康熙,篡位自立,以恢复汉人江山。 且不说有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就单论这个情节本身而言,查先生是妥妥的在黑这三位大儒无疑。 韦小宝什么货色,这三位会如此幼稚天真的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于成龙的话让沈墨心头火热,他忍不住问道:”这三位先生现在还尚在人世?“ ”这三位名满天下,如果离世的话肯定会有消息传出。既然没有消息,那就应该都尚在人世。“ 沈墨略激动道:”你说王夫之先生就在衡阳?那另外两位先生如今在何处?“ 他只记得这三位大儒都是南方人,顾炎武和黄宗羲的老家好像都在江浙一带,但是具体的位置就不知道了。 于成龙想了想道:”顾炎武现在家乡应该在南直隶昆山县人,黄宗羲先生家乡在绍兴府余姚县。但是如今还是不是依然居住在家乡,就不知道了。“ 沈墨一想,江浙一带还不是自己的地盘,就算想派人去查找也暂时没有机会,脸上禁不住露出了失落之色。 于成龙见状,知道沈墨的心思,笑道:”主公莫要担心。据我所知,这三位大儒志同道合,相较莫逆。如果主公能先得到姜斋先生相助,那另外两位先生想来也不会太远了。“ 沈墨一听,神情一振,拍手笑道:”于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若能得到姜斋先生相助,有他牵线,那两位老先生未尝不能为我所用。既然如此,那我就立刻派人去寻访姜斋先生。“ 于成龙提醒道:”主公不妨寻找衡阳当地的耆老或者地方官吏询问,他们兴许知道姜斋先生如今之所在。“ 沈墨一听有道理,略微沉吟后,让人去将衡阳知县,代理衡州知府郎三泰叫来。 郎三泰自从受命当然代理知府后,这几日干劲十足,忙着协助孙翔处理战后的各种百姓安抚,秩序恢复工作,还要重新梳理衙门里的钱粮人事等事宜,忙的脚不沾地,但是心中却很兴奋。 刚去市面上巡查了一番各家粮铺的价格和储量,看看粮食有没有涨价,城中的粮食储备够不够,刚回到衙门后听说沈墨正在召集一群高层议事,想着一会去禀报一下这几日的工作。 当下属的,不仅要有办事的能力和态度,还要学会汇报。 不会汇报光是闷头苦干,当老黄牛,那往往会为他人做嫁妆。 郎三泰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是同样也是个会做官的人。 所以沈墨刚派人去请,他就立刻来了。 ”你倒是来的挺快,这几日辛苦了。“ 沈墨上下打量了一番郎三泰,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笑着夸赞道。 ”禀主公,不算辛苦。下官能得主公信重,能为百姓做事,是下官的幸运。不知道主公召下官前来有何吩咐?“ 郎三泰躬身问道。 沈墨于是将于成龙的话说给他听,询问他知道王夫之的下落不。 郎三泰果然知道,回禀道:”下官之前听人说过,王夫之先生好像就隐居在城南的石船山。“沈墨于是将于成龙的话说给他听,询问他知道王夫之的下落不。 郎三泰果然知道,回禀道:”下官之前听人说过,王夫之先生好像就隐居在城南的石船山。“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王夫之 石船山,位于衡阳城南二十里外。因为山形如同一艘倒扣的小船,所以得名。 从山脚上沿着山路往上走上两三里山路,拐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就能看到一片房屋坐落在半山腰。 这些房屋全部都是非常简陋的木头和茅草泥巴建成的茅屋,被竹子扎成的篱笆围了一圈,就变成了一座小院。 这里就是王夫之隐居的地方。 王夫之少年成名,年轻的时候才名就传遍了天下。 彼时的他神采飞扬,踌躇满志,满心想做出一番事业,赢的生前身后名。 只可惜当时的大明已经风雨飘扬,摇摇欲坠,王夫之再有才华,也不过是一介书生,根本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明将士倾颓,满清铁蹄践踏中原,百姓流离失所,山河破碎。 崇祯十六年,也就是1643年,张献忠的大西军攻克衡州。 张献忠的部将艾能奇招纳地方贤才,知道了王夫之的才名后,为了让王夫之给张献忠效力,所以将王夫之的父亲抓起来当人质。 但是王夫之根本看不上张献忠这种草莽屠夫,所以用刀刺伤自己的脸和手腕,满脸鲜血去见艾能奇,说自己有伤在身不能效力。 艾能奇一看这位是个狠人,也不能强迫,只好将他父亲释放。 崇祯十七年,崇祯皇帝自挂煤山的消息传到后,王夫之很是悲愤,作《悲愤诗》一百韵纪念。 顺治三年,也就是1646年,隆武帝在汀州被清兵所杀,王夫之又很悲愤,续写《悲愤诗》一百韵纪念。 顺治四年,清军攻克衡阳,王夫之的父亲,叔叔,叔母以及二哥全都死在了战乱之中。 临死之前,王夫之的父亲王朝聘叮嘱王夫之一定要抗清到底。 这让王夫之非常的愤怒和痛心,所以义无反顾地投入了抗清的大业当中。 但是他一个文人,再有才华,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做事就必须去依附于那些实力派。 在此后的二三十年当中,他在天下各地来回奔波。 前后投奔了弘光朝,隆武帝,甚至还曾经将希望寄托在大西军将领李定国身上,但是随着这些人的失败,他也逐渐变得心灰意冷起来。 康熙元年,也就是1662年,听到了永历皇帝以及李定国等人的死讯后,他心如刀绞,彻底的失望,又续写了《悲愤诗》一百韵以做纪念。 从此以后,他就隐居在这石船山,闭门不出,专心的著书立说,整理自己前半生之所得,编撰成册。 康熙数次派人征召他入朝,他都是坚决拒绝。 吴三桂占领湖南,在衡阳称帝的时候,也曾征召过他。但是他对于吴三桂这种降而复叛之人根本没有好感,所以也坚决拒绝了。 此时的王夫之已经六十岁了。 若是按照原来的轨迹,他还有十二载春秋可度。 小院里面,一个留着发髻,发髻上插着竹子削成的簪子,身穿青色直缀,头发稀疏灰白,但是腰板却挺的笔直的老人正手捧一卷薄册坐在竹子编制的椅子上认真阅读,神情时而激动,时而蹙眉,时而沉思,看到精彩之处还会动情的击节叫好。 这个人就是王夫之。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同样留着发髻,身穿直缀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叫做唐端笏,是王夫之中年时期收的学生,已经跟随了将近二十年,是他最信任最亲近的学生。 唐端笏佩服老师的才学,又敬重于他的气节和人品,所以一直侍奉在王夫之身前,一直到他离世。 他看着自己的老师不断变换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出声道:“老师,这本册子文字粗陋,内容简略,而且其中颇有臆想之论,您为何看的这般投入?” 王夫之闻言将目光从眼前的册子上移开,看向自己的学生。 那本册子的封面也因此显露出来,露出了《荡寇集》三个大字。 “你说其粗陋,充满臆想之论,但是在我看来,这册子之中却是字字珠玑。” 王夫之的神情很认真郑重,这让唐端笏心中很是惊讶。 唐端笏急忙站起来拱手道:“学生粗鄙,还请老师赐教。” 王夫之摆摆手让他坐下,看着远处衡阳城的方向,忽然长长舒了一口气。 “须行,其实你说的倒也不错。这本册子从行文造句的确有些简陋粗鄙,甚至过于直白。其内容也貌似臆想天真,但是这都是表象。我从中看到的却是著书者匡扶天下在的壮志和决心。” 唐端笏仔细听着,又听王夫之继续说道: ”从甲申之变后,至今近四十年,从弘光朝到永历朝,甚至到吴三桂的伪周,你何时见过他们如沈墨这般著书立说,将其主张宣扬天下的?“ 唐端笏也是饱学之士,想了想摇头道:”的确不曾听说。“ 王夫之又道:”看一个人,观其行,察其言,就能知道这个人的品行志向。虽然我并未见过沈墨其人,但是这本册子之中的言论就是他的言,从中可知其志向宏大。而且我听说沈墨这个人虽然年纪尚轻,但是个人的品行却非常的高洁,不尚奢侈,不贪财,不沉迷女色,平日里都是粗茶淡饭,对待下人很是和气,就算是对那些世人鄙夷的妓家也多有善待,甚至还允许她们担任女官。这样的人难道不知道敬佩吗?“ 唐端笏想了想质疑道:”老师,王莽谦恭未篡时。沈墨虽然现在看来品行出众,但是随着他占据的地盘越来越大,实力越来越强,难保不会如同历史上那些枭雄一般变得骄奢淫逸起来?老师为何对他如此赞赏?“ 王夫之教学生,并不会随便摆出老师的威严来,反而会鼓励学生不断质疑。 所以对于唐端笏的话他并不生气,反而道:”骄奢淫逸这是人的本性,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如同圣人一样。就是孔圣人自己也不是完美的。朱夫子那套存天理灭人欲的说法根本就是违背人性的。“ ”沈墨肯定不是天生的圣人,也跟你我一样都有七情六欲。但是他懂得克制,懂得约束,这就是他最可贵的地方。况且,他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在别人身上是很难看到的。 我听说湘东有个叫做朱承平的才占据了一府四县之地就妄自尊大自称楚王,结果很快就落了个兵败身亡的下场。但是反观沈墨,如今占据三府两州,整个湘南都在其手中,却依然没有称王称帝。换做是你,你能如此自持吗?“ 唐端笏想了想道:”老师,学生自问是做不到的。沈墨从东安县起家,一路攻城掠地,短短一年时间就占据了整个湘南,先后击败李光地,刘光耀乃至天下第一清官于成龙,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样的战绩,换做是我,可能都会生出直接挥师北上,直取北京城的狂念来。但是沈墨却能依然保持冷静,就凭这一点我是跟佩服他的。“ 王夫之点头,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说的很好。我们这些读书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说得多,做得少。而且在别人做事的时候总喜欢吹毛求疵,品头论足,总觉得换成自己一定可以做的更好。但是如果真的让换做是你,能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达成沈墨如今的成就吗?“ 唐端笏很老实的摇头道:”我肯定是做不到的。别说攻占衡阳了,就是一座小小的东安县城我都打不下来。“ 王夫之笑道:”你倒是颇有自知之明。天下之事,知易行难。所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我们这些读书人往往是心比天高,自视甚高,但是要想有所建树,还是要依附于沈墨这样的英雄人物的。“ 唐端笏很惊讶,自己的老师竟然用英雄来形容沈墨,可见在老师的心目中对沈墨是非常看重的。 ”老师,听你的意思,你是想下山投效沈墨?“ 唐端笏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王夫之看重手中的册子,点头道:”老夫的确是生出了这个心思。将近二十年了,从永历陛下在缅甸驾崩之后,我本来已经失去了信心,觉得这天下已经彻底要灭亡了。这锦绣河山彻底沦落在了蛮夷手中。“ ”但是沈墨的出现却让我这垂垂老朽之人心中又蠢蠢欲动起来,生出了一番辅佐他做一番事业的心思。“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昔日洪武皇帝提出了这八个字,最终将蒙元朝廷驱逐到了大漠,建立了大明江山。如今沈墨又再次以这八个字作为他的志向,这不就是我辈之人毕生追求的事情吗?这种伟业难道不比我整日枯坐山中沉溺于卷牍之中更有意义?“ 王夫之这番话让唐端笏再次对老师肃然起敬。 但是他还是没有忍住道:”老师,两年前,吴三桂攻占衡阳,建立伪周,自立为帝,想要借助您的贤名来为他上劝进表,您当时断然拒绝了。论实力还是威望,昔日的吴三桂怎么都比今日的沈墨更胜一筹,您为何不选择辅佐吴三桂,却倾心沈墨呢?“ 王夫之闻言冷哼一声,目光严厉地看着唐端笏道:”须行,你用吴三桂这种无君无父,叛国弑君的乱臣贼子,反复小人跟相提并论,这是对沈墨的极大羞辱。若再有这种愚蠢之言,我就将你逐出门墙。“ 看着老师严厉的神色,唐端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躬身道歉道:”老师勿怪,学生一时失言,并无羞辱沈总镇之意,还请老师息怒。“ 王夫之也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平时有口无心,心中有什么疑惑往往就说出来了,所以也并没有真的见怪他。 ”罢了,以后莫要再犯就是。“ 看着老师不怪罪自己,唐端笏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沈墨在老师的心目中竟然有这么高的地位,这是他生平仅见。 就连昔日的晋王李定国派人相召的时候,老师都没有立刻答应。 虽然这其中有顾忌野心勃勃的孙可望把持朝政的原因,但是也不难看出老师对于李定国并没有真正的看重。 ”老师,如今沈墨既然占据了衡阳,以老师的贤名,他应该会知道老师就在此处隐居,。若是他真的礼贤下士,应该要来主动拜访老师才对。老师又何必主动前去,免得让人家小觑了咱们。“ 虽然老师很看重沈墨,但是唐端笏对于王夫之这种主动送上门的做法表示不理解。 在他看来,就算沈墨不学着刘备三顾茅庐,但是怎么也要沈墨亲自拜访才行。 自家老师这样的大贤值得这样的礼遇。 王夫之闻言却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看着唐端笏道:”须行,你这二十年来跟随我学习,就学到了这些?如果真的,那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失职啊。“ ”咱们这样的读书人,遇到沈墨这样的英雄明主,就应该主动的去投奔效力。若是自持身价,故作清高,反而落了下乘。真正有才能的话,就算一时被忽视,时间久了也会冒出头来,就如毛遂一般。如果没有真才实学,就算一时被人看重,迟早也是要跌落下来的。“ 沈墨如果真是一个知人善任爱才惜才的明主,我主动去投效跟他来见我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他会因为我主动投效就会看轻我?“ ”如果他是一个沽名钓誉之人,就算真的效仿昭烈皇帝三顾茅庐,日后反而会因为此事心生嫌隙,而将我冷落的。“ 唐端笏被老师的一番话给教训的哑口无言,惭愧不已,最终躬身汗颜道:”老师,是学生浅薄了,还请老师勿怪。“ 老师这样的大儒才是真正的大儒,从来都是以天下为己任的,对于个人的得失并不看重。 希望沈墨能够对得起老师这份心意。 “老师,那我们何时下山去衡阳城?” 唐端笏看着王夫之的神色稍霁之后,方才出声问道。 “明日便下山拜访。”王夫之看一眼衡阳城的方向,说道。 唐端笏答应一声,正要转身回屋收拾一番,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高声叫道: “姜斋先生可在此处?永州沈墨前来拜访。”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男人的底线 沈墨和王夫之的第一次见面让彼此都有点猝不及防。 王夫之惊诧的是沈墨来到速度实在太快了。 自己刚刚决定明天下山去主动拜会,没想到话音刚落沈墨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门口。 这让他惊诧的同时心中还是很有些感动的。 人都希望被别人所重视,王夫之作为一代大儒,名满天下,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他已经足够的谦逊,世事看的也通透无比,但是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还是很让人上头,尤其是自己刚好当做拯救天下的英雄明主的人。 所以他很开心, 沈墨的惊诧来自于王夫之表现出来的友好态度,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大儒可能有的矜持傲慢。 王夫之的举止随和,言谈谦逊但是却又言之有物。 两个人的交谈很快就跨过了初次见面的那种生疏客套,话题从《荡寇集》开始后便越发的热络起来,彼此谈话很是投机。 王夫之、顾炎武以及黄宗羲这三位大儒的思想已经很接近现代社会的哲学框架。 比如说王夫之认为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的说法就是瞎扯淡,完全违背人性的,更是脱离现实的。 没有人欲,何来的天理? 又比如说他提出的均天下,反专制的观点。在他的史学著作中提出了“平天下者,均天下而已。” 这正好跟沈墨现在所推行的打土豪分田地,提倡人人平等政策不谋而合。 还有诸如他认为世间万物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说人臆想出来的。 这种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虽然在后世人看来好像是一句正确的废话,但是在古代这种盛行唯心主义的社会中却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还有他的历史观也很被后人所欣赏,他认为一个具体的历史人物或者历史事件都要放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中去讨论,而不是用后来的观点去评判。 对于拥有后世灵魂的沈墨而言,这些概念都是基本常识。所以这就注定两人之间的交流非常的顺畅而愉悦。 一开始王夫之对沈墨还带着一份考校的心思在其中,但是随着交谈的进行,逐渐变成了王夫之不断地向沈墨请教的局面。 作为穿越者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必然是前世掌握的各种庞杂的信息了。 虽然深度不够,知识体系不够系统,但只要不是九漏鱼,在古人面前人人都可以称得上杂家。 什么叫杂家?就是说啥都知道,什么话题都能插上嘴,但是要遇到懂行的往深处去问,那就露怯了。 但是用来忽悠见识少的古人还是够用的。 尤其是沈墨这样一个以前喜欢看杂书,嘴皮子利索的伪文学爱护者,准键政大佬来说更是不在话下。 但是出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两人聊天的具体内容不宜多说,总而言之,王夫之一开始是被沈墨的操守和志向所吸引,但是聊到最后却被沈墨的眼界格局和远超时代的思想见识给深深折服了。 “以前我以为沈总镇只是个有吞天之志的英雄豪杰,但是如今看来,您更是真正的饱学之士,所思所想之精妙洞见堪为天下无双,老朽远远不及也。” 王夫之最后起身认认真真地给沈墨鞠了一躬,一脸的钦佩之色。 虽然在大儒面前侃侃而谈的感觉很爽,但是自己不过是占了一个信息鸿沟的优势,论起真才实学人家是站在珠峰顶上俯视自己还看不见影的那种。 哪里能理直气壮的受人家当当世大儒这样的大礼,急忙起身避让。 “姜斋先生海内大儒,名扬天下,我随口胡言乱语而已,可当不起先生如此大礼。” 看到沈墨如此谦逊,王夫之对他更加欣赏钦佩了。 不说相貌外在俊逸英武,个人操守又好,志向又远大,学识还如此出众,为人又低调谦逊,简直就是自古以来士大夫眼中最完美的君主形象了。 后来沈墨回想起跟王夫之这次见面的场景,忽然脑中闪过了一句特矫情的话。 我去找你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奔向我。 像极了爱情最好的样子。 咦!这个念头让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不过这种双向奔赴的感觉实在很不错。 无论是找对象,还是找工作,还是找合作伙伴,双向奔赴都是最理想的状态。 誓死不当舔狗,是男人基本的底线。 既然大家相谈甚欢,那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得知了沈墨即将立国,并且确定以“楚”作为国号,建立公国的消息后,王夫之大为振奋。 ”总镇立国,必定会让天下抗清志士群情振奋,从而云集响应。抗清大业前景可期啊!“ 王夫之击节赞叹,弘光焕发,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好几岁。 一旁的唐端笏看着老师兴奋的样子,心中感慨这莫非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吗? 老师自永历皇帝和晋王李定国遇难的消息传来后,整个人就消沉悲愤,这二十年来一直都隐居在这石船山整理文档,著书立说。 外人都以为他已经灰心丧气,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热血。 就连唐端笏有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今日和老师的对话,以及老师和沈墨见面的过程让他一下子明白过来: 老师心中的血从来没有冷过,他此生最大的愿望依然是将满清蛮夷赶出中原大地,恢复汉人江山。 只是这近二十年来却一直没有遇到一个能够值得他追随的明主,所以才会表现的灰心丧气,不问世事。 现在他终于知道老师依然念念不忘当初其父亲临终前的那句叮嘱。 抗清到底! 念及此处,唐端笏上前一步,拱手躬身对王夫之道:”学生恭贺老师!“ 王夫之自然明白唐端笏的意思,牵着他的胳膊走到沈墨面前道:”总镇,这是我的学生唐端笏,字须行。虽然有时候有些迂腐愚钝,但是却也是一个有节气忠义的人。总镇若不嫌弃,也可随意差遣。“ 唐端笏已经年近四十,但是面相儒雅,身板挺直,堪称中年帅大叔。 沈墨知道这是王夫之在向自己举荐他的学生,自然不会拒绝。 唐端笏对于老师突然向沈墨举荐自己,也有点意外。 虽然之前对沈墨如此年轻有些意外,心中也因为文人特有的傲气而生出一丝抵触。 自己毕竟比他年长许多,而且又在老师这样名满天下的大儒跟前学习了将近二十年,却要在一个跟自己儿子年纪相仿的少年人面前俯首,这让他很有些不忿。 但是在全程旁听了自己老师和沈墨的交谈之后,他的那些不忿和抵触不知不觉间都没有了。 这个少年人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有志不在年高的道理,自己是远远不如的。 所以,他来到沈墨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唐端笏拜见沈总镇,总镇少年英雄,风采实在让人折服。若能为总镇驱使一二,是我的荣幸。“ 沈墨自然不会失礼,也还了一礼,笑盈盈地扶起唐端笏道:”唐先生若能助我,那更是我的福气。“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更加融洽了。 既然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沈墨就提出了告辞。 王夫之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还有许多问题想跟沈墨继续探讨,但是也知道沈墨公务繁忙,只好作罢。 双方约定,三日后沈墨派人来接王夫之下山。 虽然王夫之很想明日就下山,但是他这些年编写整理的文卷不少,这些整理起来都需要时间。 沈墨看着王夫之遗憾的神情,拱手笑道:”日后要劳烦姜斋先生的地方还多着呢。这几天是给先生最后的假期,先生要懂得珍惜啊。“ 这句话让众人都笑了起来,王夫之更是高兴的连连说好。 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却隐晦地表明沈墨对自己的看重,表达了以后要大用他的想法,他自然是高兴的。 对于老年人来说,其实最担心的就别人把他当做累赘,当做没有价值的人去看待。 沈墨记得前世的时候接触过许多领导。 没有退休前,腰板挺直,声音洪亮,耳聪目明,头发浓密,精神焕发,干劲十足。 可是一旦退休,没两年就开始腰背佝偻,状态沮丧,耳朵也开始不好使了,眼睛也开始花了,浓密的黑发也迅速变得干枯花白,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喜欢乱发脾气,给家里人找事,搞得家中鸡犬不宁。 之所以这样子,除了因为身份变化带来的心理落差的原因之外,最根本的原因是一个自我价值认同的变化。 没退休前觉得自己是个人物,退休后就变成了个人,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废人,所以才会从心理到身体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导致了后续一系列没事找事的行为。 治疗这种退休综合征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找个事情做,让他忙碌起来,这样他就会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有价值的人。 工作之于人的意义,不光是带来金钱,维持生活,同时也是一种自身价值的体现。 简单来说,就是工作除了挣钱还能维持心理和精神健康。 古人说人有七立:立人、立身、立志、立正、立功、立德,立言。 前四个是对普通人的要求,后面三个就是作为人一生最大的追求。 立功,能够做出对国家民族百姓社稷有重大贡献的事情。 神农尝百草,发明谷物种植和药物采用。 大禹牵头治理“浩浩怀山襄陵”的大洪水,安定了九州大地。 秦始皇统一六国,“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确立郡县制,建立了封建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制国家。 李冰父子主持修建都江堰水利工程,保障农业发展,使成都平原成为了“天府之国”。 张良韩信萧何“三杰”各展才能,辅佐刘邦争雄项羽、创立汉朝。 蔡伦研究发明出“造纸术”。 诸葛亮“鞠躬尽瘁”,辅佐刘备父子据蜀“三国鼎立”。 郑和率领海船队远征,“三宝太监下西洋”。 李时珍采药辨药,撰著成《本草纲目》。 戚继光领导抗击倭寇…… 以上种种都是事迹就是立功,所以这些人名垂青史,为后人所铭记。 再说立德,其所作作为成为道德标杆,成为后人学习敬仰的榜样。 远古时唐尧担任部落联盟首领,选贤任能;任职一定年限后主动“禅让”,交班给能干的虞舜,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伯夷叔齐反对周武王讨伐商纣,劝谏不果,“耻食周粟”,就隐居到首阳山去采食薇蕨度日。 屈原在楚国,一腔爱国热忱不能发挥,反而遭谗被放,但他决不背离祖国,宁愿投江自沉,以死明志。 还有柳下惠克己守礼,“坐怀不乱”传美名。 坚持国家民族利益和个人气节,决不叛变出卖灵魂的,则有汉朝的苏武和宋末的文天祥,等等。 后世的***,**等等都是真正达成立德的典范。 至于立言,是最简单,最容易达到的一个目标。传下不朽名言以及著作都能算作立言。 历史上能够留下锦绣华章,名句雄文的人则是不胜枚举。 立言、立功乃至立德,为三不朽。 能够将这三件事都做到的人方能成为不朽之人,万世传颂。 这三件事的难易度是逐次递进的。 追求三不朽是古代士人的梦想与理想状态,当然能达到者凤毛麟角。 不过因为评判标准不同,意识形态变迁,自然众口不一,毁誉纷纭,难以统一。 有一种说法,华夏历史上达到这一标准的只有两个半人:孔子、王阳明、曾国藩。 当然,也只是一家之言。 王夫之已经著书立说这么多年,立言的成就算是达成了。他又不打算当道德圣人,所以就剩下立功这一件事了。 对他来说,如果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窃据华夏社稷的满清被驱赶出去,恢复汉人江山,这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了。 现在沈墨的出现,让他有了达成立功这一成就的机会和希望,他自然就感觉到自己失去的斗志和热血又重新回到了体内。 他心中深深地感激沈墨,因为他给了自己完成人生最大目标的机会。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不动如山,侵略如火 请动了王夫之,这对于整个荡寇军集团都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于成龙得知了王夫之如此轻易的答应下山投奔沈墨,更是非常意外。 虽然是他向沈墨举荐的王夫之,可是他以为怎么着沈墨也得学学当年刘皇叔来个三顾茅庐,就算不三顾,也得两顾,王夫之才能答应。 可是没成想王夫之不仅干脆利索的地答应投效,而且在整个过程中还表现对沈墨尤为的欣赏和看重。 这让于成龙心中微微有些发酸的同时,也忍不住地感慨沈墨的个人魅力的确不小。 别说王夫之这样一位坚决抗清的大儒,就是自己这个大清朝的重臣不也投效了沈墨了吗? 想到此处,他心中暗自感慨兴许沈墨真的是天命所在,才能如此深得人心。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在下山之后,沈墨就安排了秘书司坤三天后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去石船山接王夫之和他的家人学生等。 同时也安排好了王夫之的府邸,就距离沈墨的府邸不远。 住所距离主君近,自然也是一种代表着一种优容,是地位的一种体现。 王夫之有三子一女,还有夫人郑氏,再加上唐端笏等几个跟随王夫之学习的学生,还有几个老仆丫鬟,总共加起来也就十几口子人。 等到约定的那一日,司坤一大早就带着人出城前往石船山去接王夫之一家人。 结果等到了石船山脚下,就看到了王夫之带着一家人正到了山脚下。 “姜斋先生,您这是?” 司坤上次跟着沈墨一起去的,自然认识王夫之,见状急忙迎上去问道。 王夫之自然也认得司坤是沈墨身边随时听用的心腹,拱手笑道:“老朽其实昨日都收拾好了,也没多少行李。闲着也是闲着,就让家人自己动手搬下山来。” 司坤大概大量了一下,王夫之携带的行李大部分都是书籍文档这些,心中更是敬佩。 带了一百名亲卫,还有七辆马车。 让人将王夫之的行李全部搬上车之后,车队就缓缓向衡阳城中走去。 王夫之并没有选择坐在车厢里,反而跟赶车车把式一起坐在车辕上,一路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衡阳因为各种原因,周围的山匪是很猖獗的。许多山匪都是由历次发生在衡阳的战争中的溃兵组成的。 这些人盘踞在衡阳附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经成了当地一大害。 王夫之自己都差点被山匪抢过,所以一路上显得有点紧张。 司坤瞧见,好奇问道:“姜斋先生在担心什么?” 王夫之是个实诚人,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司坤闻言笑道:“先生勿忧。自从衡阳落入主公手中后,主公就派出大军,四处捕盗。如今别说贼匪敢剪径劫道了,就是想看见个贼匪的影子都不容易。三日前,主公也下令解除了戒严,这几日来往衡阳的客商行人都多了不少。况且,城里城外都有守备军派出的巡逻队,别说寻常蟊贼了,就算是鞑子军队,只要不是大军来攻,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王夫之闻言放松了许多,随着马车继续前行,路上的行人车辆也越来越多。 看到路上的行人大多数都剪掉了辫子,有的是露着光秃秃的脑袋,有的则是给脑袋上包个头巾。 但是也有少许依然留着辫子的。 行人的衣服也是五花八门的,有满清规定的长袍马褂,也有各种汉服。 而且路边也的确不时会有列队着甲的巡逻士兵走过,军容整齐,装备精良,走路的时候也是走在一侧,并不影响道路通行,更无扰民之举。 王夫之看了半天,好奇问道:“我听说沈总镇要求治下的百姓都要恢复华夏衣冠,那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司坤笑着回答道:“主公是下过这个命令。不过主公也知道一下子让百姓们剃发易服,许多人心中会有顾虑,而且也有诸多现实原因。许多穷苦的百姓要添置一身新衣都会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所以主公给出了三个月的宽限期,三个月之内治下所有人必须剪掉辫子。至于衣服,则是没有强制要求。主公说只要百姓们的日子过得好了,他们有余钱添置新衣服的时候,自然就会换过来了。如果强制要求百姓易服,那是害民。” 王夫之听得更是感佩不已,叹道:”沈总镇果然爱民如子,连百姓穿衣这种事情都能考虑的细致入微,果然是仁义之君啊。“ 不过能看到这么多人跟自己异样穿着汉人衣冠,王夫之心中颇为感慨,看着看着两行热泪就流了下来。 他是忽然想到了那些死在缅甸的永历皇帝以及誓死不降的李定国等人,所以才会潸然泪下。 他们拼命抗争不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嘛,可是他们却终究还是没有看到。 ”诸君,九泉之下请瞑目吧!这里有人正在替你们做你们没有完成的事情,我王夫之会亲眼替你们看到鞑虏被彻底驱逐出中原的那一日。到时候,我会祭告你们的英灵的!“ 司坤看这位老先生一会哭一会笑的,知道他必然心情复杂,也就默不作声在一旁陪着,任凭老先生发泄心中的情绪。 马车继续往前走,天忽然开始下起雨来,而且雨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王夫之躲进了马车里,他的家人学生也都有车厢可以避雨。 王夫之从车窗看出去,司坤带来的那些沈墨的亲卫则依然认真护卫在车队的前后左右,虽然雨水越来越大,但是队列却丝毫不乱,依然踩着泥泞继续前行,每个人都神情肃容,完全不在意越来越大的雨势,更没有一个人跑去避雨。 王夫之对于沈墨的练兵之能心中自然又是一番赞叹,不仅对司坤问道: ”这真是精锐之士啊,如这般的精锐,沈总镇麾下有多少人?“ 司坤这次带出来的是一百人是沈墨直属的警卫团里面的一个连。 警卫团全部都是由帝国系统农民改编而成的。 之前沈墨在出征衡阳的时候,让常远带着警卫团留守永州。 这次李志远他们来到时候,警卫团也在水师的运送下分批赶到了衡阳。 现在永州的城防由永州府守备军接手了。 司坤想了想,这也不算啥军事机密,而且王夫之也算是自己人了,所以直言相告:”这样的士兵目前有五千人。“ 王夫之惊叹道:”五千如此精锐?拥有五千这般精锐士卒,难怪沈总镇能战无不胜。“ 司坤一愣,意识到这位老先生估计是有点误会了,顿了顿道:”先生,其实这五千人的战力在我家主公麾下最多只能算第二档的。“ 王夫之闻言眼睛一下子瞪大,看着司坤道:”难道沈总镇麾下还有比这五千人更精锐的军队?那样的军队有多少?能有两千人吗?“ 在王夫之看来,能有五千眼前这样精锐的军队已经足够强大了。 若是还能有比这五千军队更精锐的,那该是什么样的? 王夫之真的想不出来。 这些年他虽然见过不少的军队,但是论精气神能比得上眼前这支军队的不是没有,但是真的太少了,几乎就是凤毛麟角。 他见过的大部分的军队基本上都是在战场上不是一触即溃,就是闻风而逃,在战场下不是烧杀抢掠,就是杀良冒功。 如果将眼前这支军队换做他见过的那些军队,别说指望他们在雨中依然保持这种严整的队列军容了,只要能不跑都算是精锐了。 所以他根本想象不出来比眼前这支军队还要强的军队是什么样子的。 即使有,那应该也是数量有限。 王夫之虽然并没有从政当官的经验,之前投奔那些实力派的时候,对方基本上都是将他当做吉祥物供着,希望能用他的名望来招揽更多的人,募集更多的钱粮。 没有人原因给他真正的权力让他去当官的。 但是这不代表王夫之是一个不通实务的书呆子,相反,他很喜欢搞调查研究,擅长从实践当中总结归纳。 所以他太知道训练一支精兵有多难,多费钱了。 就算眼前这样的精兵有五千,那都需要花费海量的钱财和大量的心血才能练成的。 而沈墨起事才不过一年,这样的精兵能有五千已经很让他吃惊了。 然而没想到却还有比这更精锐的,这一下子超出了王夫之的想象力。 司坤看老头吃惊的样子,心中好笑,回答道:”有当然是有的。这五千人只是我家主公平时用来日常警戒巡逻的。真正的精锐战兵比他们更精锐,战力强大的多。不过数量倒是没有五千。“ 王夫之舒了一口气,这才合理嘛。 不过司坤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直接让老头人整个傻了。 ”没有五千,但是却有三万。“ ”三万?“ 王夫之半响才回过神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三万比眼前这些士卒还要精锐强大的战兵,那怎么可能? 你真当精兵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说练出来就练出来的? 司坤看他的表情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不过也不打算解释。 毕竟以后他就会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是假话了。 马车继续前行,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也基本上都看不见了,都找地方躲雨去了。 距离衡阳南门还有十里,正好路边有一座石亭。 古代的城池在城门外十里的道左一般都有一个石亭,是古人用来送别即将远行的友人或者迎接从远方归来的友人。 司坤看雨越来越大,就下令车队停止前进,让众人进到了石亭之中避雨。 王夫之和家人们都进入了亭中,但是那些护卫的亲兵却依然一丝不苟地在四周布置巡逻,丝毫不在意身上的战甲衣袍早已经湿透。 看着那一个个在雨中坚定的身影,王夫之感慨不已。 他想到了四个字来形容眼前这些士卒: 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他不忍心看着这些士兵淋雨,让司坤下令叫士兵们进来石亭一起避雨。 司坤却摇头道:”姜斋先生,这些将士虽然受我临时节制,但是作为军人,他们有自己的纪律和准则、主公这次将他们调配给我过来迎接先生一家,就是要确保先生一家能够安全顺利地抵达衡阳城。我如果下令让他们进来避雨,那必然会违背他们的纪律和准则,肯定是会被拒绝的。“ 王夫之有点不相信,甚至认为这是司坤的托词。 司坤无奈,只能将那名带队的连长叫过来吩咐他让人进来轮流避雨。 结果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 看着那个连长走出石亭的背影,王夫之嘴里喃喃自语道:”不愧是精锐啊,军令如山,真的不是一句空话啊。“ 在石亭之中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雨终于小了。 车队继续去前行,司坤派人提前骑马回城去禀告沈墨。 等车队抵达衡阳南门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苍老的身影正举着一把伞,带着一队士兵在城门外等候。 司坤看到后对一旁的王夫之介绍道:”这位就是于成龙于先生,如今已经弃暗投明,追随我家主公了。“ 只是他也不明白于成龙为什么会在此等候。 王夫之自然知道了于成龙在永州兵败的消息,但是却不知道于成龙不仅没死,反而还投效了沈墨。 于成龙的名声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对这位的观感也很复杂。 一方面于成龙作为汉人,而且还是崇祯朝的贡生,竟然出仕满清,还做到了一省巡抚这样的高官,从这一点上来讲,誓死抗清的王夫之自然是鄙视这种行为的。 大义有缺,自然被人所不齿。 但是于成龙又是清廉之名传播天下,他做官又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是为了百姓。 从这一点来说,他又是值得钦佩的。 所以,王夫之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却面对于成龙了。 司坤看到王夫之的表情,也知道他心中的为难,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姜斋先生,其实正是于先生向主公举荐了你。主公才知道你在衡阳的。“ 王夫之一愣,心情更加复杂了。 不过他到底是个通透之人,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不过过去如何,现在大家都在同一个阵营了,而且人家对自己还有举荐之恩。 他整整衣服,下了马车,走到于成龙面前拱手笑道:”王夫之见过于山公。“ 这下轮到于成龙愣住了。 看到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脸上诚挚的笑容,本来也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于成龙眼眶忽然有点发酸。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救世明主 王夫之知道是于成龙向沈墨举荐的自己,而且又感佩于于成龙的清廉,再加上他本就是一个豁达之人,心中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反而对于于成龙能够果断的弃暗投明,对他更加佩服。 于成龙虽然举荐王夫之,但是也有些担心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会不会骄矜自傲,会介意自己出仕满清的经历而对自己不假以颜色。 但是短短几句交谈,这些担心就消散不见。两人很快熟络起来,谈笑晏晏,气氛很是融洽。 一旁司坤见状,心中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两位老先生都是主公日后要倚重的人物,要是他们两人之间搞不到一起去,那就有点麻烦了。 谈笑几句后,王夫之又郑重感谢了于成龙的举荐之恩。 于成龙自然也是一番谦逊。 司坤这时候上前问起于成龙为何会在此迎接,于成龙道:“前两日主公就曾说夏季湖南多雨,要有司衙门以及军队注意洪涝灾害。这两天知府衙门组织了许多民壮已经开始在加固湘江河堤。今天这雨势变大之后,主公就坐不住了,带着李知府和孙将军上了河堤去巡视了。本来主公是要亲自来迎接姜斋先生的,但是主公说姜斋先生一定会理解和支持的。所以老朽就主动请缨来迎接姜斋先生了。” 王夫之知道原委后,感慨道:“在主公心上,黎庶百姓果然是最重的。我一个老头子能遇到主公这样的明主是我的福气,高兴还来不及呢。于山公,不如我们也一起去河堤看看。” 主公都去河堤冒雨巡视了,王夫之肯定也不愿意坐在屋中啥都不做。 他这么大年纪还还原意再次出山,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而是真切地想为天下百姓,想为华夏民族做点事情的。 于成龙闻言,犹豫了一下也点头同意。 看着眼前两位老先生突然心血来潮要去河堤,司坤也有点左右为难。 这还下着雨呢,这两位年纪都不小了,万一淋雨后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担待不起。 司坤劝了半天,但是这两位却执意要去,尤其是王夫之态度最为坚决。 他之所以这么坚决想去,一来是真的想做点事情,二来也是顺便验证一下于成龙说的是不是真的,看看沈墨是不是真的在河堤上。 司坤劝不动,也只好随他们。 派人将王夫之的家人行礼送回早给王夫之准备好的府邸,留下三辆马车,司坤又陪着两个老先生,还有王夫之的学生唐端笏以及王夫之的成年的两个儿子:长子王琥和次子王攽也一起跟随而去。 王夫之今年六十一岁,娶过三个妻子。 第一任妻子陶氏,十六岁的时候嫁给王夫之,二十六岁就病逝了。 后来三十一岁的时候又娶了一个十六岁的郑氏为妻,后来郑氏也病逝了,殁年二十九岁。 再后来,五十岁的时候王夫之又娶了如今的妻子张氏,那时候张氏也才刚满十六岁。 王夫之三个妻子给他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 长子王琥就是王夫之的原配陶氏给他生的,如今已经四十二岁了。 次子王攽则是第二任妻子陶氏所生,如今也已经三十岁了。 两女也早都成年出嫁了。 第三任妻子张氏所生的两个儿子都没有成年,一个十岁,一个八岁。 沈墨去的河堤是衡阳城东门外的湘江段。 这里的湘江江岸距离衡阳城最近,若是决堤,对城池的威胁是最大的。 三辆马车改道向着东门而去。 出了东门的时候,雨又开始下大了。 这个时候除了一些较大较繁华的城池的主要街道是用青石板铺就的,其他的一些小城池城中的路也很多都是泥土路面,充其量就是夯实了一下。 衡阳城作为当过一国京城的地方,大街小巷倒是都用青石板铺了路,但是出了城之后就都是泥土路了。 雨越来越大,路面已经变得泥泞不堪,马车没法继续前行了。 司坤见状,又劝两位老先生回城。 结果王夫之依然坚持要去河堤上看看,马车走不了,可以步行。 于成龙也是这个意思。 司坤没办法,只好亲自带着人去东门附近的守军处出示了自己的腰牌,借了十几件蓑衣。 这种雨势,雨伞根本起不了作用。 众人换上蓑衣,搀扶着两位老先生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江边行去。 好不容易行到了江边附近,众人隔着厚厚的雨幕看到了江堤上许多人影在来回忙碌,还有人声穿透雨幕隐约传过来。 执勤的士兵挡住了众人,司坤拿出了自己的腰牌,说明了来意,然后问沈墨所在何处。 那士兵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有一段江堤年久失修,看着有点危险。总镇带着亲卫队在那边亲自加固江堤。” 司坤谢过,又扶着两位老爷子上了江堤,向着沈墨的方向寻去。 此时的沈墨也披着一件蓑衣,带着一群亲卫来回搬运着提前准备好的沙袋原木等防洪用品在加固那处由于年久失修而已经隐约有溃堤危险的堤坝。 在这种雨势下面,蓑衣能起的作用也很有限。 沈墨身上不仅早都湿透了,而且白色的武士长袍也都被泥水给污染的看不出本来颜色了。 不过此时他根本顾不上这些,注意力全部都在加固江堤上。 他前世是北方人,也没有住在大江大河边上,村子里甚至连一条小河沟都没有。 所以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洪灾,但是九八年的那次世纪大洪灾却让他记忆深刻,毕竟那个夏天正好是他小学毕业那一年的暑假,新闻上几乎全部都是和洪灾相关的消息。 中华儿女众志成城齐心抗洪的事迹让他动容震撼之外,洪水给祖国和人民带来的巨大危害也是让他触目惊心。 长大以后,每年夏天的时候新闻也都会报道南方各地的洪涝灾害情况。 再后来,由于全球气候越来越异常,就连一向缺水干旱的北方都开始发起了大洪水,甚至还造成了许多人间惨剧。 最夸张的是就连最干旱缺水的大沙漠里都发起了洪水,简直匪夷所思。 这些种种见闻让沈墨对于洪灾保持着深深的警惕。 如今已经过了仲夏时节,虽然下雨的频率并不算高,但是沈墨却早都下令准备各种防洪物资,让下面的人做好心理准备,并且要求每天都要派人巡视江堤。 湘江可是整个湖南境内最大的一条河流,驯服的时候给人们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但是一旦发怒那就会给人们带来巨大的灾难。 所以沈墨一定要提前将这条水龙给锁死在河道里。 本来今天要给王夫之设接风宴的,但是随着雨越下越大,沈墨心里就有点慌了,立刻下令让衡阳知府衙门组织民壮上江堤待命。 自己也带着警卫团剩下的人上了江堤。 衡阳附近的这段水文情况其实早都摸清了,主要的功臣还是那位衡阳代知府郎三泰。 这位老兄之前虽然当个知县,但是没有实权,就到处溜达,顺便也就对这段河道做了一个比较详细的测绘。 现在正好排上用场了。 眼前这段风险最大的江堤就是他之前测绘的时候发现的,位置比较偏僻。 这里是一处急弯,江水经过这段的时候会带来强大的冲击力,所以这里的堤坝遭受的水流冲击最严重,之前修筑的堤坝损毁的最严重。 沈墨带着人上了堤坝之后,发现江水越来越高。虽然距离堤坝表面还有两米多深,但是看着浑浊的江水奔腾而过,猛烈拍打着两岸的堤坝,这让他心情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他根据自己前世了解到的一些抗洪知识,下令在一些比较关键河段上设置水位警戒线,同时下令下面的各级衙门组织百姓准备大量的沙袋以及石块。 这些物资准备的越多越好。 虽然这几年还是处于小冰河期,夏天的雨量并不是很大。湘江这几年也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洪灾,但是沈墨却知道小冰河期似乎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上结束的。 一旦小冰河期结束,夏天的雨水肯定会极大的增多。如果不提前准备,当洪灾来临的就来不及了。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以后,沈墨又亲自带着警卫团的士兵们搬运沙袋和原木来加固堤坝。 他的身体非常强悍,干起这些粗活来也是轻而易举,效率很高。 一些民壮和下面的官吏本来听说沈总镇亲自来堤坝上了,都以为他只是过来转一圈。但是没想到沈总镇不仅没走,而且还亲自挽起袖子跟大家一起干活。 许多人甚至暗暗猜测这位白净英俊的总镇是不是做个样子就要打道回府,有人甚至私下打赌,赌沈总镇能搬几个沙袋就走人。 但是很快沈墨的表现就让他们傻眼了。 沈墨干活的效率超过了所有人,别人搬运一袋,沈墨已经搬了五袋了。 别人每次一袋,最多两袋已经感觉很吃力了。 但是沈墨每次却都是三袋一起搬,而且显得非常的轻松,直接给众人看呆了。 更让众人大吃一惊的是沈墨一个人扛起了一根长约两丈,海碗粗细的原木轻轻松松放到了加固的位置。 好家伙! 沈总镇不仅人长得俊,而且还是个天生神力啊! 伴随着周围的一阵阵惊叹声,周围的民壮士兵们都是干劲十足,人人都卯足了劲。 人家沈总镇都这样了,谁还好意思不卖力气。 在这样的气氛下,加固堤坝的速度进展的很快,甚至堤坝上还响起了整齐的号子声,还有民壮唱起了当地的小曲。 这些百姓如今都知道沈总镇来了就会给他们分田分粮,而且这加固堤坝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好,所以干活都是真心实意,没有任何敷衍。 王夫之和于成龙来到沈墨旁边时,沈墨肩头上正扛着两个沙袋,两只手也各拎着一个。 若不是司坤从那偶尔露出一片白色的衣服上认出来那是沈墨,王夫之两人根本不敢相信那是沈墨。 看了片刻,王夫之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感佩之意。 啥都不说了,也开始干活吧。 两位老爷子也开始弯腰去搬沙袋,惊得司坤赶紧苦苦阻拦。 于成龙上次战败受伤才痊愈不久,而且已经六十四岁的人了,哪里能让他干这个。 王夫之此时也六十二岁了。 沈墨请他们来可不是要让两个老人家来当苦力的。 不过年纪到底到了,两人搬了两袋后就气喘吁吁了,只好停了下来。 但是王夫之的两个儿子和学生唐端笏却得继续干活,王夫之就在旁边看着他们。 这三位虽然没有当过官,但是好歹都是读书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虽然不算是养尊处优的富贵人家,但是这种粗活却是从来没有做过的。 但是三个人也都知道轻重,人家沈总镇都在亲自干活,自己的父亲和老师作为沈总镇的臣子,肯定不能站着看。 父亲和老师年纪大干不了,自己就得替他去干。 这是孝道,也是忠义。 司坤看到两位老先生不再执拗,也放心心来,交代一声也过去干起活来。 沈墨将一袋沙袋堆在了已经叠的很高的沙袋墙上,一转身看到了司坤。 从司坤嘴里才得知了王夫之和于成龙两人也来了的消息,很有些意外,但是稍微一想也大概明白这两位的心思,微微一笑,停下手中的活,让司坤带他过去。 “姜斋先生,于先生,你们二老是何苦来哉?这里风大雨大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是天下百姓的巨大损失啊。” 沈墨一见到两位老先生就苦笑着埋怨道。 两人看见沈墨满身的泥水,脸上也是脏污不堪,眼眶都有点发酸,一句话不说,一起对着沈墨深深一躬。 “天下黎庶,有总镇才是真正有福了。老朽余生能遇到总镇这样真正心怀百姓的明主,真正是我毕生之福啊。” 王夫之直到此时此刻,终于相信沈墨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救世明主,终于肯定了自己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夜宴 雨并没有一直下下去,到了下午的时候开始变小,黄昏时候终于停了。 天空很快放晴,乌云散去,夕阳也从西山后面冒出头来,映射的湛蓝的天空霞光万道。 雨过天晴,人们心头的乌云也随即散去。 守在堤坝上的士兵和百姓都长长舒了一口气,许多人甚至大声欢呼起来。 沈墨看着脚下逐渐变得和缓的江水,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堤坝上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也都疲累不堪,士兵们还好,严格的纪律性让他们还能继续站着,但是那些民壮则是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开始休息,甚至许多人还脱下了早已经湿透的衣服,光着膀子晒着夕阳。 于成龙和王夫之都已经被沈墨命令司坤给送回城里去了。 两个老先生虽然精神让人感动,但是留在这里却是个负担。 沈墨本来让王夫之的两个儿子和学生唐端笏也一起回城去的,人家毕竟是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刚来就干苦力的,这不符合待客之道。 但是王夫之却坚持要让他们留下继续干活。 理由也很简单,沈总镇这样一个马上就立国当国君的人都在这里干活,你们有什么资格回城里享福? 这个理由很强大,王琥和王攽显然很怕自己老爹,唐端笏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三个人跟沈墨一样都变成了泥猴。 沈墨走到三个人面前笑道:“三位辛苦了,现在雨已经停了,江堤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咱们先回城洗个澡换个衣服,然后晚上我给姜斋先生和三位接风洗尘。” 三人看沈墨如此和气,没有一点架子,对他更是心生好感,急忙拱手道谢。 沈墨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些躺在地上休息的民壮,对三人道:“三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然后三人就看着沈墨走到那些民壮之中大声道:“雨停了,太阳出来了,我们的大堤也保住了,我们的家乡也保住了,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大家辛苦了!” 民壮们看到沈墨过来,急忙都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地看着他。 沈墨虽然占据衡阳的时间不算久,但是今日身先士卒跟大家一起冒雨防洪,已经极大的拉近了跟这些百姓之间的距离。 以后回去跟人吹牛,都可以说某年某月某日,我跟楚国公已经扛过大包,一起泡过泥水,一起淋过雨。 为了增加可信度,还可以补充一句,楚国公那时候还是沈总镇,那天穿的还是一件白衣服。 而且楚国公当时就站在我旁边,还对着我笑呵呵的说我辛苦了。 所以大家虽然有些紧张,但是也都不怎么怕他了,反而随着沈墨的话音刚落,许多人都憨憨地笑了起来。 沈墨继续道:“大家辛苦了一天,肯定又累又饿。我已经让衙门给大家准备了饭食,大家就在这里先休息一会,饭食一会就送上来了。” 这话一下子让众人欢呼起来,甚至有人叫着“沈总镇万岁”之类的口号。 远处的唐端笏三人看着这一幕,彼此看了一眼,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 “这位沈总镇虽然年轻,但是真的很会收拢民心啊。” 安顿好了民壮们,沈墨又留下了一些值守人员后,先安排警卫团的主力回营休息。 警卫团也在城内,就在当年吴三桂修的皇宫附近,原来是吴三桂的御林军的军营,建筑基本保持的还算完整,稍微修葺打扫一下就能继续使用。 大军撤走之后,衡州代理知府郎三泰就带着衙门的人接手了后续的事情。 有了沈墨的这次表率,以后下面的官员也会非常的重视防洪的问题。沈墨作为一方之主,自然不可能每次下雨都跑去守河堤,毕竟又不是治水大臣。 防汛工作毕竟是一个系统的工作,很多事情都要做在前面,才能有备无患。而不是事到临头再去准备就来不及了。 所以日后还是要以日常的巡视警戒和维护为主。 这都是地方官要做的工作,沈墨只负责在大方向上把控和把关就行。 沈墨来到时候是骑着马的,唐端笏三人则是坐着马车回去的。 沈墨马快,打了个招呼就先行一步了,三人坐在马车上随后而行。 王琥道:“须行兄,你有什么想法?” 唐端笏愣了一下问道:“什么什么想法?” 王夫之的次子王攽笑道:“大哥,须行兄是个方正君子,你这没头没脑的来一句,他肯定是一头雾水啊。” 一向严肃的王琥闻言也笑了起来。 兄弟两人笑的唐端笏更是茫然了。 三人年纪之中唐端笏最大,其次是王琥,最小的是王攽。 三个人都跟着王夫之学习,既是好友,也是同门师兄弟。 王琥为人严谨稳重,王攽则更机敏风趣一些。唐端笏这个大师兄则平时有点过于板正,很多时候反应比两人慢上一拍。 看唐端笏茫然的样子,王攽笑着解释道:“须行兄,大哥是问你,今日跟这位沈总镇接触一番后,心中有没有什么想法?是不是打算在他手下效力出仕?如果出仕的话,你想去哪个衙门?” 唐端笏看向王琥,看他颔首才明白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他想了想道:“沈总镇如今看来的确很有明主气度。之前他上山拜访老师的时候也向老师举荐过为兄。为兄自然是要跟随老师一起的,老师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王攽听完看着大哥,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来。 这位大师兄从来都是一个一是一二是二的人,有的时候不知变通说话能噎死人,但是又偏偏对自己的父亲言听计从。 王琥对于唐端笏的回答显然也不意外,点点头,对王攽道:”二弟,你的意思呢?“ 王攽一脸向往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沈总镇身边做一个舍人。我很想看看,这位比我还要年轻许多,是如何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做出这么多风起云涌让天下瞩目的事迹的。” 王琥看着二弟的样子,明白过来。 二弟显然已经将沈墨当成了自己的榜样。 这位二弟别看平日里行事风趣洒脱,但是平时最佩服的就是英雄人物。 如今看见沈墨这样的少年英雄,自然不肯错过。 舍人是汉唐时期皇帝身边随时听用的文官,职责就相当于是皇帝的秘书。 只不过到了明清两朝已经没有了这个官职。 明清两朝皇帝的秘书基本上都是由司礼监的内监担任。 唐端笏闻言却吓了一跳,看着王攽道:“攽弟,莫非你要自宫去当内监?” 王琥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王攽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也是大笑不止。 原来这位大师兄听说他要当舍人,就自动理解为他要自宫然后去到沈墨面前当太监。 “须行兄啊,你这玩笑开大了啊。要是传出去,小弟我一世英名可就毁了啊。” 王攽止住笑声,一脸无奈地说道。 唐端笏不解道:”难道不是吗?“ 王攽无语道:”你看那沈总镇身边那位司坤司主事,可是宦官?“ 司坤是沈墨的秘书,但是对外的正式官职却是总镇署机要处主事。 所以王攽才会称呼司坤为主事。 唐端笏想了想,司坤有胡子,声音也没有宦官那么尖细,身上更没有那种阴柔之气,自然不是六根不全的宦官。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想差了,尴尬的挠头一笑。 王琥道:”你若真有这个想法,可以请父亲代为推荐一番。你年少成名,做事又机敏周到,学识上又得了父亲真传。若是能在沈总镇面前历练一番,日后必然会有一番远大前程。“ 王攽露出自信的神情道:”我会向父亲说明的,但是我要亲自向沈总镇自荐。“ 王琥看着二弟露出欣赏的神情。 王攽看着大哥问道:”大哥,你想求个什么差事?“ 王琥沉吟片刻道:”若是可以,我想向沈总镇求一个治水的差事。“ 其余两人显然并不惊讶他这个回答。 王攽道:”大哥我记得你翻阅过最多的一本书就是北魏善长先生所著的《水经注》,那本书已经被你翻得都起了毛边。“ 王琥作为王夫之的长子,虽然本身的才学也算是出众。但是在王夫之的四个儿子里面,才名最盛的还是此子王攽。 王琥真正的兴趣却是在水文地理上面。不仅从小喜欢翻阅如《水经注》之类的地理书籍,而且还很喜欢自己亲自各处的山川河流亲自探访,一边走一边跟先贤书上记载的进行对照。 光是衡阳附近的河流山川他都基本上走了个遍,绘制了不少的舆图。 他平时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能够在有生之年走遍天下的山川河流,写一本比《水经注》更详实的地理著作。 王攽嘴里的善长先生就是《水经注》的作者,北魏的郦道元,字善长。 《水经注》因注《水经》而得名,《水经》一书约一万余字,《唐六典·注》说其“引天下之水,百三十七”。 《水经注》看似为《水经》之注,实则以《水经》为纲,详细记载了一千多条大小河流及有关的历史遗迹、人物掌故、神话传说等,是中国古代最全面、最系统的综合性地理著作。 该书还记录了不少碑刻墨迹和渔歌民谣,文笔绚烂,语言清丽,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 由于书中所引用的大量文献中很多散失了,所以《水经注》保存了许多资料,对研究中国古代的历史、地理有很多的参考价值。 王琥点点头道:“善长先生生在北方,水经注之中记载的山川河流多为北方所有,而对于大江以南的山川河流的记载或语焉不详,或多有谬误。若是有机会,我希望能将其补充完整。” 王攽早就知道大哥的志向,点头赞同道:“以大哥的才学,我相信沈总镇一定会支持你的。沈总镇看着显然不是那些只知道攻城略地的枭雄能够相比的。” 王琥点了点头,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期待。 三人一边聊天,没注意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走下马车,三人看着眼前高大宽敞的三进大宅,还有门口身姿挺拔的护卫,都心情有些激动。 沈总镇果然是礼贤下士的明主啊。 晚上的时候沈墨在总镇署设宴给王夫之一家接风洗尘。 王夫之的夫人张氏也接到了邀请,不过是以姜寒酥的名义邀请的。 夫人对夫人,这才符合规矩。 王夫之全家准时赴宴,沈墨则带着姜寒酥在门口亲自迎接,给足了王夫之面子,感动的王夫之连呼惭愧。 王夫之的夫人张氏由姜寒酥陪着进了内宅,那里面还有沈墨的丈母娘陈氏作陪。 张氏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陈氏虽然是习武之人,但是当闺女的时候也是读过书的。而且大家都是湖南人,又都是结婚生育过的女人,姜寒酥又正好有身孕,话题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多时就笑声一片,两个年纪相仿的妇人看起来就跟多年的故交似得。 沈墨远远听见笑声,心中不由感慨女人之间的友谊来的就是这么的快。 男人们则在前厅交谈。 于成龙自然也被请过来作陪,还有李志远、孙翔、郑云龙以及戴文胜等沈墨麾下的文武骨干都过来作陪。 今天这场宴会一则是给王夫之接风洗尘,二来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将众文武都介绍给王夫之认识一下。 作为主宾,众人被沈墨一一介绍给王夫之,分别跟王夫之见礼。 王夫之一一看去,对沈墨麾下的这些文武骨干都如此年轻,心中也是惊诧佩服不已,不禁又是感慨自古少年出英雄。 然后王夫之自然也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学生唐端笏介绍给了众人。 作为新生的政权,众人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客套话,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所以气氛很快熟络起来。 王攽甚至向孙祥等人 作为新生的政权,众人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客套话,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所以气氛很快熟络起来。 王攽甚至向孙祥等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一个新兴的势力,成员之间的关系都是比较简单的。 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媚山欺下等各种官场的不良风气,所以众人彼此之间很快就熟络起来了。 郑云龙吹嘘之间的战绩得到了王攽等人的赞叹,王琥对于衡州境内乃至湖南境内的山川河流的走势了如指掌也让李志远很是佩服。 彼此之间的陌生感在这种愉快的氛围之中很快消失。 到了开席的时候,彼此之间已经熟稔的好像多年的老友一样。 论起年龄来,沈墨还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小的那一个,但是却是在场地位最高的一个。 他虽然是年轻人,但是却没有跟年轻人在一起,反而陪着王夫之和于成龙两位老先生一起聊着。 三个人的话题先是从今日的抗洪防汛一事开始聊起。 王夫之再次表达了对沈墨的钦佩之情,于成龙也由衷的表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沈墨值得他的投效。 沈墨谦虚地表示这是作为主君应该做的。自己的使命就是要推翻满清鞑子的统治,让天下的百姓过上太平日子。 如果连身边这种跟民生密切相关的事情都做不好的话,只是妄动刀兵,那最多只能算是一方枭雄,根本算不上什么英主明君。 这番话虽然多少有点作秀的成分,但是沈墨说的也不是假话,所以听在两位老夫子耳中就对他更加钦佩了。 少年英雄,得意却不自满,自信却不自大,实在太难得了。 想到这里,王夫之看看沈墨,又看了看不远处正跟孙翔等人聊的火热的两个儿子和学生,不仅微微叹口气。 自己的两个儿子虽然没有正经出仕,没有参加过科举,但是却也都算是饱学之士。 尤其是次子王攽,更是才名远扬,风流潇洒。 王夫之之前一直以两个儿子为荣的,尤其是次子王攽。 但是如今跟眼前的沈墨一比,忽然就感觉自己的儿子一下子被比下去了。 如今天下板荡,江山社稷被异族所占,正需要是沈墨这样的英雄任务力挽狂澜重造乾坤的时候,自己儿子虽然饱读诗书,但是如果脱离了这样的强力人物,能起的作用甚至比不上一个只会提着刀子砍人的大头兵。 不过还好,王夫之也并没有生出多少失落的心思来。 毕竟他活的很通透,知道自己这样的读书人要想有所建树就必须依附协助沈墨这样的英雄人物。 他现在更理解为什么儿子王攽那样一个心高气傲,被人所交口称赞的人也会被沈墨的个人魅力所折服,主动自荐想要在沈墨身边做一个舍人了。 趁着这个机会,王夫之向沈墨提出了两个儿子的自荐请求。 “主公,老朽两个犬子虽然不堪大用,但是却也能为主公效犬马之劳的。不过具体的差遣,还要主公自行决断,可千万莫要看在老朽的面子轻许啊。” 王夫之说完后又郑重了补充了这一句话。 沈墨听得心中佩服,他自然能感觉到王夫之说的不是场面话,而是表达的他真正的意思。 我的两个儿子你看着安排,你觉得他们最适合哪里就安排到哪里,不用顾忌我的面子。 不过让沈墨更感慨的时,王夫之竟然改口称呼自己为主公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此时是从心中真正接纳自己了。 这当然值得小小的激动一下。 但是作为主公,肯定不能表现的太过于喜怒形于色,否则会给臣下一种轻佻浅薄的感觉。 毕竟自己年纪小,若是不能保持一定城府的话,肯定会引来别人的轻视的。 既然命运将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上,那自己就要学会去更好地扮演这个角色。 人生如戏,每个人都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而且还要学会随着情景变化来扮演不同的角色。 演着演着,很多东西就变成了真的。 沈墨对于王夫之的两个儿子和那位看起来有点呆的学生唐端笏还是挺欣赏的。 他现在缺人缺的厉害,无论是冲着这三位本身,还是看在王夫之的面子上,当然都要将这三位纳为己用的。 但是这事情也不能太轻易的答应。 适当地矜持拿捏一下也是必要的。 沈墨笑道:”两位公子和唐须行都是人中俊杰,就算姜斋先生不说,我也不会放他们走的。至于如何任用,我明日和三位见个面聊一聊再做安排。姜斋先生以为如何?“ 王夫之自然开心,捋着胡须连连点头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 一旁的于成龙见状却不由地有点落寞。 沈墨见状也明白他的心情,肯定是看到人家王夫之两个儿子,也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儿子。 于是走到于成龙面前笑道:”于山公莫非是想家了?“ 于成龙一愣,但是也没有否认,叹口气道:”让主公见笑了。老朽从福建按察使任上到如今已经整整四年没有回家了,如今也不知道家中是何等情景。“ 王夫之听了也是一叹,安慰道:”于山公莫要多想。日后等到主公大军推进到北方之后,你和家人就可以相见了。“ 于成龙勉强一笑,拱手谢过。 王夫之也知道这话安慰的有点苍白无力。 毕竟于成龙投效沈墨的消息就算现在没有传扬开,迟早也是要传开的。 一旦传开之后,康熙必然恼羞成怒,于成龙的家人肯定必死无疑。 除非现在沈墨立刻派人去将于成龙的家人从山西接过来。 可是这根本不现实啊! 不说千里迢迢,路途遥远,一路上各种艰难险阻,就是能顺利抵达,时间上肯定也来不及了。 虽然现在没有收到消息,但是很可能的于成龙的家人已经罹难了。 王夫之明白这个道理,于成龙自然更明白这个道理。 他忽然就更佩服于成龙了。 弃暗投明的代价就是付出了全家人的生命作为代价。 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过于沉重了。 他不由的看向了沈墨,到底是什么样的个人魅力能让于成龙这样一个名满天下的清官做出这样艰难的决定。 沈墨看着两个老先生忽然神情都变得萧索伤感起来,心思转了转,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原因。 本来想给于成龙一个惊喜的,等他的家人全部安全到达后再跟他说的, 可是眼见眼前这位六十四岁的老人神情忽然如此伤感,他一下子变得于心不忍起来。 脑子里转了转,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于成龙已经六十四岁了,按照原本历史上发展的脉络,他只有四年的生命了。 但是那是原本的时空里的轨迹。 现在这个时空的于成龙兵败被俘,而且还大病一场,身体会更加的虚弱。 虽然痊愈之后自己也安排了专职的郎中给于成龙作为保健医生,随时关注他的健康,也没有给他安排太多的政务,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这一次又元气大伤。 如果精神上再遭受重大刺激的话,于成龙很可能会比原本的历史上活的更短。 所以什么惊喜之类的还是先扔到一边去吧。 至于说自己派去的人手能不能顺利将于成龙的家人接回来,沈墨还是有信心的。 因为系统地图之中代表这支特遣队的那些小红点并没有全部消失,虽然消失了几个,但是大部分还都依然状态正常。 只要是系统召唤的人物,都会在系统地图上形成一个红色的小圆点。 而且如果召唤出来的人物出现死亡,系统后台会收到提醒。 系统地图能够囊括的范围也是随着系统的升级,以及沈墨地盘的扩大,范围会不断扩大的。 简单来说,就是沈墨占领的地盘,就会自动纳入系统地盘之中。 如果没有占领的地盘,显示的就跟游戏中一样会被战场迷雾所遮挡,看不见具体的地貌。 那支特遣队的已经超出了系统能够识别的范围,所以看不到他们的具体行踪。 但是沈墨却知道他们大部分都还活着。 而且只要他们回来,进入了衡州境内,系统就会将他们纳入识别范围,沈墨自然就会收到提醒。 所以他有很大的信心相信特遣队能完成这个任务。 念及此处,沈墨走到于成龙面前,微笑道:”于山公,无需太过担忧家人的安危。如果我估计不差的话,最多半月左右,你就能跟家人见面了。“ 于成龙闻言猛地抬头愣愣地盯着沈墨,嘴唇翕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连旁边的王夫之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于成龙半晌不语,片刻后才嘴唇哆嗦地看着沈墨道:”主公,你是说……“ 不等他说完,沈墨就点头笑道:”没错,我已经派了人去山西接你的家人了。算算时间,应该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回来了。“ 于成龙身体猛一哆嗦,一把抓住沈墨的手臂,颤抖着问道:”主公,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虚言安慰老朽?” 沈墨甚至能感觉到这一刻于成龙那瘦弱的手臂上的力量奇大,虽然不至于人让自己受伤,但是却还是有一点疼的。 于成龙的异样惊动了不远处的众人,都吃惊地看了过来。 甚至如孙翔郑云龙等人神情都有些紧张起来,隐隐有过来的意思。 沈墨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回头看了一眼孙翔他们,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们稍安勿躁。 于成龙此时也感觉到了自己动作的不妥,急忙松开沈墨的手臂,躬身要请罪。 结果被沈墨给一把扶住了。 “于山公,我不怪你。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看沈墨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成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心中对于见到家人的那种激动心情让他忍不住问道:“主公是什么时候派人去山西的?老朽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啊。” 沈墨笑道:“永州之战结束后,于山公刚醒来的时候我就派人去了。不过于山公不要误会,此举并不是想用家人来要挟你。只是我深知于山公的的品性,只要知道我沈墨所做之事之后必然愿意弃暗投明来帮我。但是一旦消息传开,康熙必然震怒,肯定会迁怒于于山公的家人,所以我就冒昧的做了这个安排,还请于山公莫要怪我。” 于成龙闻言,看着沈墨,身子颤抖的厉害,嘴唇哆哆嗦嗦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后退一步,郑重无比地对着沈墨鞠了一躬。 这是他第二次向沈墨鞠躬。 第一次是他上次在衡阳城外码头上对沈墨鞠躬,那是认主。 这一次则是真心诚意地感激。 旁边的王夫之看的则是唏嘘不已。 这样的主公事事都想到臣子前面去了,作为臣子还有什么理由不尽忠报效? 别说于成龙这个当事人了,就是他自己看到也是心中激动感佩不已。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君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 君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沈墨这样的视臣下为手足的君主,臣子还有什么理由不为他效死呢? 沈墨受了于成龙这一礼,然后扶起他道:”于山公,无需如此。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希望于山公能够保重身体,多为天下百姓做一些事情。如果你非要感激我的话,那就请保重身体,亲眼看到满清鞑子被我们驱逐出中原的那一天。“ 于成龙含泪道:”主公如此待老朽,老朽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一副君臣相得的样子看的其他人都颇感慨。 王攽看的更是目含异色,心中更加火热一片。 更坚定了要在沈墨身边做舍人的决心。 此时,秘书司坤来报说是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沈墨也就顺势招呼众人入席,左手缠着于成龙,右手扶着王夫之,俨然一副将二人当成左膀右臂的模样,给足了两位老先生礼遇。 外面男人们坐了两桌,沈墨和王夫之于成龙以及李志远戴文胜等人一桌。 孙翔郑云龙则和王琥兄弟以及唐端笏等人坐了一桌。 女眷们则在内院另开一席。 对于沈墨等人来说,有了王夫之这位大儒的投奔,算是真正的打开了名声想,心情自然很好。 对于王夫之来说,遇到了一心寻求的明主,心情自然也很好。 于成龙则是心情最激动的一位,本以为只能九泉之下相见的家人很快就能相见了,对于这位已经垂垂老矣的老人来说必然是无比的激动和期待的。 由此而对沈墨更加的感激。 所以这一顿夜宴众人都是开怀畅饮,气氛非常的融洽。 气氛好到竟然连多年来滴酒不沾的于成龙都醉倒了,很少喝酒的王夫之则喝多了举着酒杯在院子里大声地吟唱着自己昔日写的《悲愤诗》。 其他人也是喝多了,一个个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 唯有沈墨,古代这种低度稠酒对他来说根本就跟饮料差不多,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 想起自己前世的光景,看着眼前,有种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境的感觉。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敲定官制和军制 得知了即将与家人相聚的好消息后,于成龙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没有了后顾之忧后,一下子精神矍铄,做起事情来也干劲十足。 沈墨看在眼中,更觉得自己提前告诉他是对的。 人要是一直背着包袱,真的很痛苦的。 接下来的几天当中,沈墨拉着王夫之于成龙一直在讨论搭建组织架构的事情。 其实到了明清两代,经过了一千多年将近两千年的发展,封建背景下的政治制度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非常完善无限接近完美的程度。 这里的重点是在封建背景下。 清承明制,基本上除了将内阁改为军机处,还是在雍正时期改的,其他的基本没什么变化。 当然,清朝的六部设满汉两个尚书,实权都操在满人尚书手中。 所以,还是以明朝的政治架构作为参照对象更有意义。 明太祖朱元璋立国之初,是借鉴了元代的部分制度,设三省六部,以丞相总摄百官。 但是在丞相胡惟庸谋反一案之后,朱元璋撤销了丞相一职,三省也随之撤销,六部直接向皇帝负责。 后来建立了内阁,内阁大学士从一开始的皇帝幕僚秘书身份逐渐演变为实际上的宰相。 但是终归来说,内阁首辅的权力没有丞相高,地位也没有丞相高,无法如以前的实权丞相那样对皇帝权力形成有效的牵制。 毕竟在名义上内阁大学士都只是皇帝的秘书参谋而已。 虽然后来也有如张居正那样权倾朝野,据说还跟万历皇帝的亲娘李太后不清不楚的一代权臣,但是终归是个个例。 总而言之,到了明清时代,皇帝始终是天下权力的最高把控者,无论是权倾朝野的首辅,还是当了九千岁的大太监,其实只要皇帝想收拾你,也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 明朝在中央废除丞相,建立内阁。六部独立,直属皇帝。都察院取代御史台,新设十三道监察御史,监察天下十三省。 另外又设立对应六部给事中制度,用来监察六部。 都察院就是最主要的监察机构,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 虽然无论是影视剧之中还是各类小说当中,言官这个群体都是最让人头疼和讨厌的。 甚至到了明代中后期,言官群体已经完全背离了他们的本职工作,变成了朝堂党争的工具,本来应该最公正,最具独立精神的言官们变成了朝堂大佬们豢养用来撕咬政敌的走狗。 但是监察制度却又是整个政治制度上不可或缺的一环,这是无可置疑的。 除了六部和都察院之外,还有通政使司以及大理寺。 这九个衙门的最高长官合称九卿。 如果用后世的机构类比的话,都察院相当于jiwei和监察委甚至加上最高检的集合。通政使司相当于中央办公厅,大理寺相当于最高法。 当然,古今机构职能肯定有许多差异。 六部里面的刑部相当于现代的公安部,刑部和都察院加上大理寺,合称三法司。 看古装剧或者小说的时候常听到一个词叫做三司会审,指的就是上面这三个衙门一起审理某个案件。 三法司的设立已经明确体现了司法体系的互相牵制互相监督的思想。 刑部负责侦缉抓捕,大理寺负责审理判案,都察院则负责全程监督,跟现代社会的公检法的职能是一脉相承的。 彼此独立却有密切配合,互相监督。 除了上述的这九大实权衙门之外,朝廷中枢另外还设有十一个事务衙门。 如宗人府、国子监、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尚宝司、行人司。钦天监、太医院以及上林苑监。 宗人府是处理宗室事务的,一般不介入朝廷政务。 国子监相当于全国最高学府,里面出来的学子理论上是可以直接授官的。 太常寺则是掌管宗庙祭祀礼乐这些事务。 光禄寺则相当于现代的钓鱼台国宾馆,负责中枢朝廷的招待宴席等事情,简单来说就是负责吃吃喝喝的事情。 太仆寺则是管理全国马政的最高机构,简单来说就是替朝廷养马的衙门。 鸿胪寺相当于外交部,但是有没有现代外交部的权力大,基本是就是负责接待外国使臣或者是来觐见的番邦使者。 尚宝司掌宝玺、符牌、印章。上至皇帝的玉玺,下至文武百官的官印都是尚宝司负责监制的。 可以简单理解为专业官方刻章子的。 行人司是掌传旨、册封等事。凡颁行诏敕、册封宗室、抚谕四方、征聘贤才,及赏赐、慰问、赈济、军务、祭祀,则遣其行人出使。 简单来说就是替皇帝跑腿的。 古装剧里面传旨都是太监,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太监有太监的活,主要负责传递皇帝的口谕或者中旨。 朝廷正规的敕令诏书都是通过行人司来传达的。 钦天监就不用说了,相当于天文台和中央气象台二合一。 太医院的职能自不用说。 最后一个上林苑监,相当于农业部,农林牧副渔这些事情都是它管。 九个主要行政衙门加上十一个辅助的事务机构,再以内阁作为核心,这样就形成了完善的中枢行政系统。 而地方上,则是实行的三司制度。 这个三司指的是管理民政的布政使司、掌管司法的提刑按察使司以及掌管地方军都指挥使司。 名义上三司是职权独立,又互相牵制的。 当然,这是常设官职。 后来,因为需要临时需要,朝廷又临时设巡抚乃至总督统领这三司,慢慢的巡抚和总督这种军政总揽的封疆大吏就成了常设官职。 以上说的主要都是行政系统。 至于军队系统,六部之中有兵部。兵部之外还设立了五军都督府。 五军都督府包括明朝中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和后军都督府,分领在京除亲军指挥使司外的各卫所和在外各都司卫所。 其实在明朝刚立国的时候,没有五军都督府,而是设置了一个大都督府。 大都督府的权力非常大,既有统兵之权,也有调兵之权,是全国军队最高的统率机构。 但是自从胡惟庸谋反一案后,朱元璋感受到了威胁,所以在撤销了丞相制度的同时,也撤销了大都督府的职权,将大都督府改成了五军都督府。 原本的调兵权也归到了兵部,而五军都督府只有统兵权。 而这个统兵权,自土木堡之变后也逐渐式微,兵部权力越来越大,导致了五军都督府最后逐渐变成了养闲人的地方。 在具体的职能划分上,都督府管兵负责打仗、成立军事法庭等,兵部负责军械、考核、作战方针。, 就权力而言,兵部更接近现代的国防部。 而都督府更接近中央junwei 都督府主战,在有战事爆发的时候选拔将领统兵打仗。 而兵部则负责平时的军队建设以及战时的方略拟定以及军械粮草的筹备等。 下辖车驾司、武库司、武选司、职方司,分别负责养马杂事、军械采购维护、军官升迁考核、战略部署、参谋等职能。 这是军队上层设计。 而在军队设置上,朝廷有京营,地方有卫所。 京营三大营,是大明的精锐部队,属于全脱产的职业野战部队,配备火炮良马,装备精良,待遇丰厚,是大明战斗力最强的部队。 当然,到了明朝中后期后就越来越拉垮了。 卫所书地方部队,既有守卫地方的职责,也有屯田的任务。 平时种地,战时打仗,自给自足。 朱元璋的构想很美好,但是明中叶以后卫所制度就相当于名存实亡了。 卫所兵不是逃亡就是变成了卫所长官的军奴或者家丁,属于卫所的屯田也被卫所长官侵占一空。 没有了田地,卫所制度就成了无根之萍。 除了京营和卫所兵之外,另外还会根据当地特色配置一些特别的部队,如狼土兵、北方骑兵、矿兵、盐兵、僧兵等。 以上部队在正规军的编制当中,有花名册、编制表等。在北方还设置了为北京服务的运粮军、备操军等。 比如明末秦良玉率领的白杆军就属于土兵。土是土司的土,因为秦良玉的丈夫就是四川石柱土司。 白杆军因为战绩卓越,朝廷最后都是给了正式编制的。 三人在聊这些管制和军制的时候,沈墨基本上是作为一个听众和提问者的角色。 虽然他前世的时候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但是对于这些非自己专业氛围内的知识往往都是一知半解或者略知皮毛。 王夫之和于成龙两个人对这些则都是一清二楚,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给沈墨科普,沈墨也适时的提出疑惑之处,最后的讨论变成了一堂历史科普课。 结合于自己后世的见闻知识,再来看明代的这些官制军制,沈墨也是很佩服古人的智慧的。 该有的都有了,方方面面的衙门机构都设置了,职责都分的清清楚楚。 从上到下,从中枢到地方,互相配合,互相钳制,共同构成了一架精密的国家机器。 虽然这些衙门机构的名称对于沈墨来说是有一种陌生和别扭的感觉的。 但是他却也明白这是在古代,在科技落后,生产力不发达,民智未开的时代,自己不能生搬硬套地将前世现代社会那一套东西直接拿过来就用。 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明代这套制度作为参考模板,然后做一部分微调,形成适合自己现阶段的一套管制和军制。 不过虽然现在准备立国,但是毕竟地盘还小,手下的人才也很稀缺,所以就算要参考这套模板,也是要做一个简化版,更适合当前的实际情况,更高效和更灵活的一套制度。 这也是王夫之和于成龙的共识。 确定了这个之后,三人继续讨论。 首先高屋建瓴。 国号为楚,沈墨自立为楚国公,作为一国之君。 内阁依然设立,职责还是作为国君的秘书幕僚机构,并无实际职权,为国君出谋划策,查漏补缺,提供建议,起草诏书等。 内阁职位上则是设置内阁参议,有参政议政权,无品级。内阁参议其实相当于明代内阁的大学士,人数不设限。 虽然没有品级,但是地位却比较超然。 内阁参议之下又设内阁秘书,品级为七品,不定额。 可以理解为内阁参议就是国君的顾问团,而内阁秘书就是日常行政办事人员。 而在内阁之外设置理政院,设理政大臣一人,为正三品。理政院直属国君,总揽国政。 理政大臣之下设民部,法部、警部、工部、财部以及文部等六部。 民部主要职责是负责人口管理和土地管理。 法部则是负责制定修订法条,审判,核准量刑等职责,相当于最高法。 工部则负责工程建设和管理,相当于建设部。 警部则是负责治安管理,案件侦破,缉捕盗贼等,相当于公安部。 财部的主要职责就是制定农税和商税等税率并且负责收缴,同时制定财政预算,审计各个衙门的公务支出等,就是管钱袋子的的财政部。 至于文部,则相当于教育部,主要负责各级学校的建设,各级考试的组织监管等。 六部的最高长官为侍郎,为正四品。 之所以品级定的不高,主要因为现在沈墨只是一个国公。 现在定的太高,以后升级成了王国和帝国之后,就不好办了。 上面这些则是属于行政架构,下面讨论的就是军队的管理了。 王夫之最初是建立效仿大明,用兵部来掌调兵之权,另设都督府掌统兵之权,互相制衡。 但是于成龙却不同意王夫之的意见。 他认为如今沈墨地盘不算大,兵力也不算多,而且以后的战事会非常频繁。如果设立兵部来分权的话,会影响军队效率,而且还会造成人员冗繁,给国家财政造成不必要的负担。 他建议直接效仿洪武皇帝设立大都督府,一体掌控调兵统兵权。 由沈墨亲自担任大都督,亲自掌握军权,若有战事,直接可调兵遣将。大都督下面设置总兵官,不定额。总兵官平时统兵练兵守卫地方,战事则可奉命出征作战。 待到日后天下一统后,再行分权之举也不晚。 王夫之坚持自己的看法,于成龙也不退让,然后两个老头就当着沈墨的面争论了起来,引经据典,你来我往。 沈墨就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摆出一副吃瓜群众的架势来。 看了半天,沈墨得出结论: 王夫之虽然是饱学之士,但是却毕竟没有时间的从政经验,有时候不免有点纸上谈兵的理想主义。 而于成龙则是一步一步从基层做起来的官,做事情看问题的角度更符合一切从实际出发的方法论,提出的办法则更符合现实需求一点。 最后两人争论了半天,一偏头看到沈墨在一旁吃瓜,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爽,也不吵了,直接请沈墨定夺。 沈墨心中自然是赞成于成龙的意见的,现在根本没必要搞那些分权的操作。 毕竟自己手下的这几员大将以及自己麾下的军队主要力量都是百分百忠诚自己的,根本不需要什么制衡。 但是这个理由却不能说出来。 最后他假装认真思考了一番,对王夫之道:“姜斋先生的意见是高瞻远瞩,于山公的见地则是从现实出发。我认为目前还是尽量少设置一些衙门,免得徒增负担。等到日后基业再壮大之后,咱们不妨再继续增设。” 王夫之其实吵着吵着也觉得于成龙说的有道理,现在看沈墨也是这么想,而且也给了自己面子,所以最后也是点头同意了暂时只设置大都督府,不设兵部的构想。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筹备开国大典 主体的的框架定下了之后,肯定是不够的。 内阁和理政院下面的六部以及大都督府,这些都是实权部门。 但是光有实权部门肯定也是不行的,还需要设置许多辅助的事务部门。 比如大明朝廷设置的十一个事务衙门。 当然,沈墨目前并不需要设置那么多的衙门,但是负责日常的吃喝拉撒的以及看病通讯这些衙门还是需要设置的。 没有这些辅助部门,实权衙门也是没办法正常运转的。 在跟两位老先生讨论一番后,最终决定设置以下几个事务衙门: 第一个首先是鸿胪寺,管吃喝饮宴的衙门。 虽然沈墨想叫后勤部,但是两位老先生都觉得太俗气,坚决反对,最终沈墨也只能继续叫鸿胪寺。 “鸿”的本意是天鹅或大雁,通“洪”,引申为大、强等: “胪”的本意是皮肤,通“来操持料理———这样的人物常常会高喉咙大嗓门地向众人传达主家的意见,安排各项事务。 国家也有类似的官职:周代叫“大行人”,秦代和汉初叫“典客”,汉武帝太初年间改其名为“鸿胪”。“传声赞导,故曰鸿胪”,也即“鸿胪”之官,是专管朝廷庆贺吊丧赞导之礼的。 这样,从汉代开始,就有了鸿胪卿或鸿胪省,到北齐时,就叫鸿胪寺了。 寺最初的意思是侍候———篆体“寺”字为手持器物用具状,后来引申为官署,再后来才指佛教的庙宇。 朝廷机构的设置也不是随便乱叫的,只是后人不知道这些名字的本意,所以才会觉得拗口别扭。 经过王夫之这么一讲解,沈墨豁然明白,叫鸿胪寺也真是挺适合的。 的确是个伺候人的衙门。 鸿胪寺卿为七品官。 有了负责吃吃喝喝的衙门,吃饱了就得体察民情,上传下达,所以通政使司也是必要的。 臣子们的奏表要通过通政使司传递到朝廷,朝廷的政令也要通过通政使司来下达到官员和地方手中。 起的就是政令通达之意,所以叫通政使司。 不过沈墨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拗口,最后决定改成通政署。 通政署主官为通政使,品级为六品。品级比鸿胪寺卿高两级,也是为了凸显这个衙门的重要性。 既然要负责上传下达的工作,那就必然要有渠道,所以天下的驿站管理就都归通政署管理了。 人吃五谷杂粮,自然也会生病。所以看病的医院是必须要有的。 明代叫太医院,沈墨最终决定也叫太医院,主官叫做院使,品级为六品。 然后还需要一个跟外部势力打交道的衙门,所以又设置了一个礼宾署,主官为礼宾使,品级为六品。 跟外人打交道的衙门有了,跟人打交道时候肯定要穿戴整齐得体,而且还要证件齐全,所以就必须要有一个专门负责制作官员袍服以及雕刻印章制作腰牌等物件衙门。 所以尚宝司还得有。 不过沈墨的这个尚宝司的职能肯定是要比明代的尚宝司职能是要多一些的,是包含了原来尚宝司的制作印章腰牌令旗等,还将少府监以及将做监的职能都包含了进去。 少府监在明代是没有的,在宋代是负责制作衣帽鞋袜这些的。 而将做监则是给皇室制作各种器物的,比如说烧制瓷器,制作家具等等。 尚宝司的主官也叫做卿,正六品。 沈墨现在摊子小,能节省就节省。以后等到摊子大了,可以再考虑将这些职能分开。 其他的譬如宗人府,太常寺、国子监、行人司以及钦天监和上林苑监都没有设置。 因为目前没有必要。 宗人府是管宗室事务的,沈墨目前只有他一个,儿子都没有,管个屁, 太常寺是管宗庙祭祀和礼乐的,也同样用不上。 国子监现在也没有必要设置,因为设置了也没有学生。 毕竟沈墨的地盘里第一届的小学生还都没有毕业,更何况大学生。 行人司更没有必要,因为传达诏令有通政署就可以了。 钦天监暂时也没必要,古人迷信,钦天监的作用主要就是观测天香,来预测吉凶。 虽然以后可能需要有,但是目前没啥用。 上林苑监是负责管理全国的农林牧渔这些的,这些事务完全可以放到六部之中的民部去,没必要单独设置一个衙门。 以上基本上就是中枢的机构设置了。 可以看得出来,没有设置大理寺这种审判机构,以及都察院这种监察机构。 虽然王夫之和于成龙都提过,但是沈墨经过思考之后暂时觉得没有必要设置。 原因也很简单,暂时没有必要。 虽然从道理上来说,缉捕和判案是要分开。 但是目前沈墨地盘太小,手下人才缺口太大,如果司法流程设置过于严密的话,无论是在财政负担上还是效率上都会出现问题,所以当前阶段沈墨还是打算让警部负责从缉捕到审判的全部流程。 至于死刑审核当然最终还是要有他这个国君来最终核定的。 都察院更没有必要了。 正经的事务官缺口都很大,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喜欢没事找事的言官。 设立监察制度是有必要的,但是那是以后,不是现在。 以上的机构设置还真是中枢外廷。 按照王夫之的意思,最好连内廷的架子也给趁机搭起来。 但是沈墨却觉得暂时没有必要,因为他现在就一妻一妾。 哦,马上就要有第二个妾了。 而且孩子现在也没有,家庭成员关系相当简单。 这么点人,根本没有必要设置一大堆的机构,安排一大群人来服侍他们这几个人。 就算以后需要,但是现在肯定是不着急的。 王夫之看沈墨在这个问题上很坚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心中反而更加赞赏沈墨,觉得他果然不贪图享受,不重虚名。 其实,他不知道沈墨是真的怕麻烦。 真要搞那么多的机构出来,屁大点事都要走流程,实在烦人。 就算当了国公,日常的吃喝拉撒有府里现有的那些人负责就足够了。 至于地方上,目前沈墨的地盘是衡州府、永州府、宝庆府、郴州和桂阳州。 三府两州之地。 看起来的确不算多。 但是这三府两州之地基本上是将整个湘南地区全部包括进去了。 虽然湖南最西边的沅州和靖州还没有纳入地盘之中,但是这两个州的清军守兵早都跑完了,许多当官的也差不多跑完了。 铁牛那边随时可以拿下来。 这里的官员不跑也不行啊,整个湘南都被沈墨给占了,西边紧挨着的四川又是吴三桂的孙子吴世蟠的地盘,两边都是敌人,而且没有一家是好惹的。 别看吴三桂死了,吴军大败,但是剩下的力量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州府能抗衡的。 在这两个州当官,搁谁谁都会跑的。 太吓人了。 所以,大家在算地盘的时候已经都自动将这两个州给算了进去。 这么算下来,沈墨手中就有了三府四州之地了。 跟王夫之和于成龙讨论之后,沈墨决定地方上的编制大框架基本不动,但是要根据中枢制定的架构做一个微调。 比如说地方衙门原来有的六房就必须中枢的六部去改名,职能上也肯定也要有相应的变化。 还有巡检司也要改名成为守备队,主官从巡检改为守备,负责地方日常守备和治安,辅助县衙缉捕盗贼。 地方守备军和村兵则隶属大都督辖制,但是地方衙门在突发状况时也可临时调动,但是事后要向大都督府报备。 若是辖区内有大大都督府认命的总兵官,则该区域内所有的军事力量都受总兵官辖制。 地方官却有需求,可向总兵官提出申请,但是日后也需要报备大都督府。 总兵官有临时调兵权,但是较大的军事行动必须提前向大都督府申请。 若是事态紧急,可临机决断,事后必须进行报备。 毕竟现在还是战争年代,所以沈墨并没有给手下的将领们拴上锁链。 当然,这也是沈墨对手下将领们绝对的信任。 不过这种信任在王夫之和于成龙两人看来有点过于宽松了,因此担心会造成下面的将领尾大不掉,拥兵自重的局面。 无论这两位如何豁达,毕竟都是文人。 文人对那些手提刀把子的武将有一种天然的戒备。 毕竟历史上武将祸乱天下的例子实在太多了。 但是看着沈墨自信满满的样子,他们也知道沈墨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再加上如今正是打天下的时候,武将脖子的上锁链栓的太紧,有时候真的会耽误大事的,所以最终也同意了这一点。 沈墨和两个老先生关在屋子里讨论了整整三天,才最终将这个大框架给定了下来。 组织架构搭起来了,但是每个衙门下面具体的岗位设置以及人员配备,那就需要下来仔细的安排了。 沈墨不可能天天忙这些事情,细节的东西还要下面的人去做。 如果事事都要他亲自去做的话,那下面的人得闲死,自己这个国君得累死。 自己可不想学习朱元璋,啥事都要亲力亲为。 不过两个老先生主动请缨,将这个活给接了过去,沈墨自然乐意。 之前王夫之向沈墨举荐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学生唐端笏,这三位也都是饱学之士。 正好将他们几个拉过来一起成立一个筹备小组,自己最后拍板就行了。 这些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 沈墨和王夫之于成龙商议后定下在八月十六日举行开国大典。 这个日子也是王夫之看黄历跳出来的好日子,也正好是中秋节过后的第一天,是个黄道吉日。 如今距离八月十六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时间很仓促,要准备的事情很多,真正的时间紧,任务重。 为了能够顺利的举办开国大典,沈墨将李志远以及戴文胜还有孙翔郑云龙等所有手下的骨干都加进了筹备团队。 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物给物。 王夫之和于成龙作为这个筹备团队的负责人,其他人全部听他们两个调遣。 看到沈墨如此信任自己,两位老先生都很激动,表示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虽然沈墨一直坚持简约而隆重的宗旨,但是毕竟是开国这么大的事情,再简约,那也是方方面面都要考虑齐全的一件大事。 别说开国了,就是老百姓结个婚,要操心考虑的事情都多到让人头大。 不过好歹是有这两位老先生挑头,沈墨乐的轻松。 虽然尚在筹备之中,但是八月十六举办开国大典,建立楚国这个消息却已经传了出去。 下面的各级将领和官员百姓都是振奋不已。 坐镇宝庆府的铁牛看到从衡阳传来的消息,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主公这么快就要立国啊,下次见到主公的时候主公就是一国之君了啊。来人,传令各将领和知府知县过来议事。” 很快,包括已经升任营长的吴志阳等将领以及宝庆府代理知府李旭等文武官员都来到了铁牛的将军行辕议事。 众人在得知了沈墨即将立国,升格楚国公的时候都无比振奋。 吴志阳等人也还罢了,李旭等反正过来的官员最为兴奋激动。 他们得知名满天下的大儒王夫之已经投效了沈墨,于成龙这个被康熙亲自誉为“天下第一清官”的能臣干吏也弃暗投明为沈墨效力,心中更加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虽然这一次沈墨只是就任国公,但只要保持这个势头,以后称王称帝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看着众人的兴奋的样子,铁牛大笑道:“都别顾着乐了,主公要立国,我到时候肯定要回去参见大典的。但是总不能空手回去,必须得给主公带点礼物啊。你们都说说有什么想法。” 铁牛话音刚落,左手第一个站着的吴志阳就出列说道:“将军,末将以为最好的献礼就是将我楚国的疆域再扩大一些。如今整个湘南地区就剩下沅州和靖州没有拿下,不如就在大典之前将沅州和靖州拿下作为对主公的献礼。”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典献礼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铁牛这边现在手下大将有吴志阳、杜毅以及雷蒙等人。 还有去宝庆府路上收服的两个山贼头子吕长虎和黄虎。 如今杜毅正带兵驻扎在新化县,防着辰州府和常德福的清军。 吴志阳自从上次在武冈州破了清廷武冈知州孔宗烈纠集起来的所谓“十八路诸侯”之后,声名大振,如今武冈州的土司老爷们被被吓破了胆子,再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之前带头的几个土司都已经被收拾了,剩下的小土司们也都是瑟瑟发抖。 之前沈墨派瑶兵首领雷蒙带着一千多瑶兵赶赴武冈州支援吴志阳。 虽然荡寇军非常精锐,但是这种山地作战还是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战斗力。但是有了雷蒙手下这一千多擅长山地作战的瑶兵之后,局面立刻不一样了。 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又有荡寇军作为坚强后盾,雷蒙这一千多瑶兵甲胄齐全,装备精良,而且铁牛还给他们配备了掷弹兵的小炸弹,用来攻坚作战。 因此,这一千多瑶兵气势如虹,虽然是外来的强龙,但是对武冈州那些地头蛇土司们却形成了碾压式的绝对优势。 大家都是土兵,土司们的土著优势就被抵消了。建在山里的那些寨子也禁不住小炸弹的狂轰乱炸。 而且雷蒙看着憨憨的,但是并不是一味的只懂得打打杀杀,攻心计用的也是很溜的。 他每次打之前都先是让人喊话,宣传荡寇军的政策,告诉那些土兵们只要投降,不仅能拜托奴隶身份,而且还会分到土地,自己当地主。 如果能够主动擒拿土司投降,分到的土地会更多,而且还有赏金,甚至还能加入荡寇军之中。 对于土司们,当然也有优待政策。只要主动投降,手中的土地可以适当保留一些,家产也给保留。 但是如果顽抗到底,那就彻底物理毁灭,全部土地和家产抄没,家人全部被拉去劳改。 沈墨对于西南地区这些土司们的态度一向都是很明确很坚决的。 要从一开始就坚决地施行改土归流的政策,将这些土司们承袭了数百年的特权全部废除,让这些地区彻底纳入自己治下,而不是成为国中之国。 虽然这个过程会很艰难,面临的各种问题也很复杂,但是却绝对不能手软放松。 在这种恩剿抚并用的双重手段打击下,雷蒙这一个月来已经收拾了大大小小七八家土司,手下的一千多瑶兵已经涨到了三千多人。 而且还因此得了一个外号叫做“雷阎王”。 整个武冈州现在处于军管状态,各种事务都由吴志阳和铁牛派给他的几个参谋处理。 吴志阳麾下的正兵已经增加到了两千,平时基本就是守卫州城,轻易不会出动。 他们存在的目的是保持威慑,同时也在做着随时进军靖州的准备。 武冈州百姓成分复杂,所以地方官员包括农会的人员都没有到位,只能暂时实施军管。 吴志阳这一次去邵阳城一个是为了向铁牛汇报最近的各项进展,同时也想申请进军靖州。 所以听说沈墨准备举办立国大典的时候顺势提出了拿下靖州和沅州府作为献礼的提议。 作为武将,主业还是要开疆拓土,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 铁牛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吴志阳,用手点了点他大笑道:“你那是想给主公献礼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你纯粹就是最近没打仗闲得慌!” 下面顿时一阵大笑。 吴志阳嘿嘿一笑,也不否认,道:“将军慧眼如炬。不过这两件事不冲突,刚好一举两得。将军啊,你赶紧请主公那边派几个文官过来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每天搞得我头大、等有人接手,我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靖州。如果将军同意,我把黎平府也一起拿下来给主公献礼。” 一旁的宝庆府代理知府李旭听得眉头直跳。 荡寇军的这些将领一个个平时看着人畜无害的,但是一说起打仗来身上那股强烈的求战欲望简直让人心惊。 这难道就是沈墨这么短短一年时间就能创下偌大基业的原因吗? 他是怎么训练出来这样一批将领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的投入了自己的新身份之中,对于荡寇军这个集团认同感越来越强。 军队越强,沈墨的基业就越稳固,他的前途也更稳固远大。 现在大家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了。 吴志阳说的黎平府已经属于贵州行省的辖区了,跟靖州挨着。 那里也是一个土司众多的地方,甚至比起武冈州的情况还要复杂。 更重要是的,云贵川这三个地方,现在还算是吴三桂的孙子吴世蟠最后的地盘了。 如果拿下黎平府,那就等于要直接跟吴世蟠对线了。 吴世蟠虽然如今是丧家之犬,但是手下残余的军队依然有十万人往上。而且吴三桂在西南经营多年,根深蒂固。 虽然吴三桂死了,但是他的影响力还残留不少。 如果荡寇军跟吴世蟠的人马起了冲突,那就等于两面临敌了。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需要请示沈墨的。 铁牛虽然是个好战分子,但是该谨慎的时候还是相当谨慎的。 “黎平府暂时你就别想了。靖州倒是可以考虑。咱们现在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打下这些地方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打下来之后有没有那么多的兵马去占领,有没有足够的官员治理。难不成你准备打下来之后又自己去当知府知县,继续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铁牛这番话说的吴志阳面色一苦,意识到自己的确想的有点简单了。 整个荡寇军集团虽然气势如虹,军力强大,但是由于发展时间太短,导致底蕴不够,人才奇缺,最大的问题反而不是能不能攻城略地的问题,而是打下来有没有足够的人才去治理的问题。 这个问题显然在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彻底解决的。 所谓百年树木,十年树人。 沈墨的学校才刚刚建起来,要等这些学生成才最少得好几年以后,远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现在沈墨麾下的官吏主要来源就是反正过来的原清廷的官吏以及那些主动投效的乡绅家中的子弟。 虽然沈墨录用这些人也会有一定的标准,但是这个标准也是相当的宽松。 只要之前没有太明显的恶迹,基本上都会有留用的机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得选嘛。 况且湖南这地方读书人本就不算很多,就算沈墨已经尽可能的向那些主动投效的乡绅和投降的清廷官员放宽录用标准,但是人才缺口依然非常的大。 很多官员甚至一人身兼多职,比如眼前的宝庆代理知府李旭,他还兼着邵阳县的知县。 比如衡州代理知府郎三泰,同时还兼着衡阳知县。 这个问题,铁牛没办法,沈墨目前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争取于成龙和请王夫之出山的最大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借助这两位的名望吸取更多的读书人来麾下效力。 否则到时候立国之后,恐怕上朝的时候朝堂上都站不满,那就有点尴尬了。 但是立国大典,这礼又不能不献。 其他的东西沈墨又看不上,女色更是不可能,家里已经有了一妻一妾两个美娇娘,后面还有一个眼巴巴等着进门呢。 所以,献给一个君主最好的礼物当然是开疆拓土了。 铁牛最后决定道:“吴志阳,你把靖州拿下来就行。沅州府让杜毅去打。你们记住了,虽然咱们本着不惹事的态度不进入贵州,但是如果别人敢对咱们伸爪子,你就给我狠狠地砍断他们的爪子。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主公说的,记住了吗?” 吴志阳嘿嘿直笑道:“将军请放心。这天下只有咱们把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份,谁要是敢不知死活,那我就让他看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铁牛点点头,又叮嘱了两句就没管了。 靖州那边的情报早都摆在了铁牛的桌案上,知州以下的官员都跑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看门的门房老头了。 靖州原本也有一支绿营兵,不过之前跟贵州黎平府的土司们打了仗后也没剩下多少了。 如今营房估计都能跑耗子了。 虽然靖州也有一些土司,但是论起实力来可比武冈州的土司们差了许多。 吴志阳可是能带着一千兵马就瓦解了武冈州十八路诸侯的猛人,自然不会怕靖州这些更没有存在感的小土司们, 更不用说他如今的实力可远比当初雄厚太多,而且还有雷蒙手下那三千多瑶兵助阵。 一切更不在话下了。 铁牛这边准备拿下靖州和沅州府作为楚国立国大典献礼的时候,行辕设在郴州城中的平南将军程凯也在召集众手下商量给立国大典献礼的事情。 程凯在郴州和桂阳州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就是剿匪安民。 这两个地方因为各种大大小小的土司众多,民情复杂,再加上各种溃兵败寇,所以土匪山贼特别的多。 不过有了江华县土司赵江龙派来的三千瑶兵助阵,再加上已经答应投效沈墨,接受改编的湘南三十六寨的帮助,剿匪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对于剿匪这种事情,沈墨一直认为要想彻底根治,就得从源头上消除匪患存在的可能性。 为什么土匪山贼那么多,除了的确有少部分好吃懒做的亡命之徒外,大部分的人都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会在被迫落草为寇。 而活不下去的原因除了兵灾以及各种自然灾害或者说触犯国法等原因,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土地的问题。 土地被地主侵占,还要承担官府沉重的赋税,自然很容易就会被逼上梁山。 所以要彻底解决匪患问题,最终还是要回归到解决土地问题上。 程凯根据沈墨制定的政策,一方面安排军队剿匪,一方面一直宣传只要这些人愿意下山重新编户为民,就能给他们授予土地。 而且免除三年的赋税。 郴州和桂阳州可以说是整个湖南土地最贫瘠,最穷的两个地方了。 沈墨就算不免除这三年赋税,也收不上来多少。还不如免了收拢一下民心。 但是对于那些死硬分子以及罪大恶极的山贼盗匪,则是坚决剿灭,绝不手软。 同样的,湘南三十六寨之所以愿意接受改编,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因为沈墨善待他们,承诺他们只要下山,就给他们同样分配土地,免除赋税。 而且为了表示对他们的优待,给他们免除五年的赋税。 所以湘南三十刘寨的人马改编而成大约三千人的山地步兵营在剿匪当中非常的踊跃,给了程凯很大的帮助。 这些人本来就是常年生活在山里,这些年除了跟清军打仗之外,也没少跟这些山贼强盗干仗,所以对他们的情况是非常的了解。 有了这么一支队伍,再加上赵盘带领的三千瑶兵,程凯带领的荡寇军正兵基本上不用出动,只需要坐镇几座大城之中即可。 这次程凯召集来议事的有麾下大将朱熙、以及宁远县乡绅寇清平和其子寇良选寇良才等人。 寇清平如今四十多岁,因为颇有贤名,而且也是饱学之士,又有主动投效的举动,所以被沈墨临时认命为郴州知州。 寇清平的两个儿子也都是英才俊杰。 长子寇良选曾经代表其父亲去参见过沈墨,其谈吐大方,形貌斯文,且颇有见地,沈墨对他很是欣赏,所以认命他为桂阳州知州。 次子寇良才在程凯攻占郴州和桂阳州的过程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如今在程凯麾下人任参谋。 整个寇家如今一跃成为湘南地区炙手可热的新贵之家。 看着人到齐了,程凯说出来召集他们来的目的,然后又将沈墨派人送来的要在八月十六举办立国大典的函件宣读了一遍。 堂下顿时一片兴奋之意。 朱熙摩拳擦掌道:“终于要立国了啊!主公以后就是国君了!” 寇家父子三人对视一眼,也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振奋。 这一次寇家是真的选对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殿前司 看着下面众人脸上兴奋的神情,程凯笑道:“主公要立国,这是我荡寇军起事以来最大的一件大事。等到立国之后,诸位都算的上是开国功臣了,这可是真正光宗耀祖,荫泽后世的大好事。“ 这话听得众人更是心头火热。 说到底,选择投效沈墨不就是奔着这个目的去的嘛。 寇清平老于世故,很快就猜出了程凯的意思,出列拱手道:”将军,我大楚立国这是天大的喜事。作为臣下,自然要为主公贺,要为天下贺,为我大楚贺。所以将军召集我等前来必然是为了商议给主公准备贺礼之事。“ 程凯点头笑道:”寇知州果然善解人意。我希望能在我回去参加典礼的时候空手回去见i主公,那我会很没面子的。铁牛那家伙肯定也在准备献礼的事情,咱们不能被他比下去的。所以,你们都说说你们的想法,咱们商量出一个好主意来。“ 众人明白了程凯的意思之后,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有人说带上一群清兵俘虏到时候去在典礼的时候去献俘。 说这话的是朱熙,作为武将想出这个主意也是很正常。 还有说给上书给沈墨这个楚国公上尊号的。 古代给君主,尤其是给皇帝上尊号是臣子拍君主马屁的最高境界。 当然,不要脸一点的君王也能直接给自己上尊号。 譬如项羽的”西楚霸王“就是张良给他上的尊号。比如建立南越的赵佗给自己上了叫做”武王“,大概觉得自己功绩能跟周武王姬发相提并论。 除了皇帝有尊号,皇后也有尊号。尊号一般用在外交、祭祀以及一些非常重大的典礼场合。 在唐以前,尊号主要是给死了的皇帝使用的。 但是自从唐代开始,活着的皇帝也能使用尊号了。 尊号一般很长,因为大臣们会尽量把好的词语都往皇帝身上加,而且会越来越长。别所臣子了,就是皇帝本人估计都记不住自己的尊号。 如唐玄宗的尊号是“开元天地天宝圣文神武孝德应道皇帝”,宋太祖为“启运立极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 太后相应的也有类似的号,名为徽号,如慈禧的徽号就是“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圣母皇太后”。 由于尊号太长,所以平民百姓很少称呼皇帝的尊号。 至辽、元开始,皇帝的尊号也有从简的趋势。 康熙虽然是个麻子,但是却说了一句大实话: “加上尊号乃相沿陋习,不过将字面上下转换,以欺不学之君耳!” 这玩意就跟龙母的名字一样:坦格利安家族风暴降生丹妮莉丝,不焚者,弥林的女王,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女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大草海的卡丽熙,獠牙破碎者,马族卡奥,北境之王的姑妈及其挚爱,星巴克拿铁持有者,火箭队吉祥物之统治者,龙之母…… 出去住店,一长串的名字报完,换来客栈老板一句”对不起,人太多,住不下“。 按理说,沈墨如今都没有称王,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公,现在臣子给上尊号肯定会成为一个笑话的。 但是耐不住臣子们想拍马屁啊。 规矩都是人定的,所以也是为人服务的,能不能用总能找到理由的。 上尊号的提议是一个投降过来的知县提议的。 对于这两个提议,程凯略作思考都拒绝了。 先说献俘,如今清兵俘虏最多的地方就在衡阳。衡阳一战当中抓了五六千俘虏,后续还陆续抓了不少躲起来的老鼠。 况且就连清军主帅勒尔锦都被俘虏了,要献俘的话直接有现成的。 至于上尊号,那更是个笑话。 现在立国是因为形势发展到了需要立国的时候,但是如果现在上尊号那才会真正被天下人所耻笑的。 一个省都没拿下来就敢上尊号,他程凯要是敢这么干,沈墨肯定会把自己这个将军的位置直接给拿掉的。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知县是心怀叵测,故意想搞事情,所以怒目瞪着那知县呵斥道:“若非看在你做事情还算勤勉的份上,我立刻就将你扒掉官袍,下到大牢里去。满清官场上的那些臭毛病都给老子收起来,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那知县看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被程凯一瞪,吓得瑟瑟发抖,急忙连连保证不敢了,躲在角落里不敢再多嘴。 其实他倒也没想太多,真的只是想借机表现一下自己。 奈何不学无术,也不了解沈墨和他麾下这群大将的作风,才差点把自己给搞死。 寇良选父子三人看到这一幕,既有庆幸的同时,也心中更加笃定了。 最少,沈墨和他麾下的将领们头脑一直都是非常清醒的。 这对于追随他们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跟着这样的主公才会长远。 简单来说,就是沈墨对臣下的态度就是好好做事,虽然不希望你们学着那些言官没事找事故意博清名,但是也别没事吓拍马屁。 提建议也要言之有物,别整那些花里胡哨没啥用的。 想到这里,寇清平有了主意,再次站出来道:“程将军,下官以为若是献礼,就要献主公如今最缺的,最希望收到的礼物。” 程凯来了兴趣,道:“那你说说,主公如今最缺什么?” 寇清平笑道:“主公如今兵强马壮,麾下精兵如云,又有如程将军和铁牛将军等这样的虎将,开疆拓土并非难事。但是随着主公打下的疆域越来越多,缺乏人才这个问题就会越来越严重。如今主公决定立国,那自然更需要大量的读书人加入其中,担任各级官吏。所以,我们要是能送给主公大量读书人作为礼物,主公肯定会非常开心的。” 程凯一想,对呀! 沈墨自从拿下永州之后人才缺少的问题就凸显的越来越明显了。 虽然采用了各种办法,但是依然没能有效缓解这个问题。 一来是作为新兴势力,底蕴不足。二来占领的这些区域里读书人本就不多,况且许多人还因为各种原因跑到外地去了。 但是转念一想,提出问题很容易,能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寇知州,你的很对。但是你让我上哪里去弄这么多读书人去?“ 程凯刚才略激动的心情又熄灭了下来。 寇清平笑道:”程将军,可知道如今天下文华最盛州之地,也就是读书人最多的是何地?“ 程凯想了想道:”我好像挺主公之前提过,好像是江西。“ 寇清平笑道:”不错,正是隔壁的江西。自前明中叶以后,江西成了天下文华最盛之地,读书人的数量是最多的。而在整个江西行省之中,吉安府是读书人最多的。甚至每个村都有好几个读书人。据我所知,前明历代首辅阁臣乃至六部尚书之中,出身吉安府的不在少数。从明到清,一两百年来,中举的读书人之中江西也是数量最多的。中举的江西人中,吉安府的也一定是最多的。“ 程凯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在开国大典前拿下吉安府,咱们手中就有大量的人才可以举荐给主公了?“ 寇清平点头笑道:”下官正是这个意思。将军要攻打吉安府,第一必须速度要快,要出其不意,否则一旦走漏了风声,就算拿下吉安府,很多读书人也会提前逃离,那就功亏一篑了。“ 程凯点点头,道:”你说的跟我想的不谋而合。那第二呢?“ 寇清平继续道:”第二,就是要在将军攻打吉安府之前,提前造势。要让吉安府的读书人知道主公即将立国,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而且要大力宣扬主公爱才惜才之心,而且要让他们知道主公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宏图大志,要让他们自己生出投奔之心来。 如此一来,等到将军拿下吉安府之后,只要一如既往安定民心,那这些读书人肯定会主动接触将军,从将军口中来试探主公的求才之心。后面的事情将军必然知道如何操作,下官就不用多言了。“ 程凯拍手笑道:”的确是个好主意,这两件事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如今王夫之和于成龙这两位名满天下的老先生都已经在主公麾下效力,有他们做榜样,再略加宣传,一定会吸引大批读书人来投的。“ 寇清平笑道:”正是如此。“ 程凯激动地站起来转了两圈,又问道:”那谁可以去执行这件事情?“ 寇清平给自己的小儿子寇良才使了个眼色,寇良才站出来道:”程将军,我愿去吉安府走一趟。那里也有我的几位昔日好友。若是能得他们帮助,此事就会简单许多。“ 程凯经过这段时间,对寇良才印象越来越好,知道此人不仅做事干练果断,又不失周密妥当,本身的才学也是几位出众的。 ”好,那此事就交给你。有什么需要我会全力配合你。不过开国大典在八月十六,如今已经是七月二十了。我给你十天时间,八月一日我就会兵临庐陵城下。“ 程凯看着寇良才的眼睛认真说道。 寇良才神色坚定拱手道:”将军放心,我定不辱使命。我今日就出发去吉安,在庐陵城等待将军大驾!“ 庐陵城是吉安府的府治所在地。 既然做了决定,程凯立刻让众人散了,下令秘密准备出兵吉安。 同时,寇良才也略作收拾后就带着两个随从打扮成一个行商向吉安府而去。 …… 衡阳城,如今也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要立国,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首先立国的话,国君肯定需要一个正式的宫殿,不能随随便便地住在普通的民宅里了。 就算沈墨不乐意住在那空荡荡冷冰冰的宫殿里,觉得没有人味。 但是无论如何,最起码也需要一个举办正式典礼和举行大朝会的地方。 否则的话,看起来还是个草台班子。 所以,荒废了两年的昔日大周皇宫又被重新利用起来。 原本担任宣教司主事的娄小茹临时被沈墨委派,全权负责清理修葺皇宫修葺一事。 不要求全部恢复到最完好的时候,最起码主要的三大殿要收拾出来。 沈墨派给了娄小茹一千后勤处的人,全部都是系统农民,精通各种技艺,用着绝对顺手高效。 当然,娄小茹手下还有一群娘子军,也临时被抽调了过来。 除了要清理那些荒草废墟之外,自然还要排除其中各种安全隐患。 这一点是戴文胜亲自带人排查,要把所有可能产生安全隐患的漏洞全部给堵上。 这里要插一句,戴文胜的情报处如今已经被正式改组为殿前司了。 殿前司属于国君直属,不受理政院辖制,定位很明确就是作为国君的耳目和法杖。 对外侦缉敌人,对内监察百官。 职能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 但是目前权力肯定没有锦衣卫那么大。 戴文胜被任命为殿前司第一任指挥使,品级三品,已经算是非常的高了。 于成龙被任命为理政院大臣,作为文官之首。 本来这个理政院大臣的位子沈墨是要让李志远来坐的,但是李志远觉得自己经验不足,所以主动提出让于成龙担任,自己担任民部侍郎。 沈墨跟于成龙商议一番后也就同意了。 而王夫之则成了内阁目前唯一的一个参议。地位超然,作为国君的顾问。 虽然沈墨有意让王夫之在六部之中当个主官,但是王夫之却拒绝了。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从政的经验,擅长的还是理论研究,当个顾问参谋还行,要是做个事务官就不擅长了。 而且年纪也大了,的确有点岁月不饶人。 沈墨也就没有勉强勉强老同志。 不过于成龙当了二十多年官,从知县到一省司法主官,经验非常丰富,有他当理政院大臣倒是实至名归。 而且客观上更体现了沈墨求贤若渴礼贤下士的态度。 其他各个新成立的衙门也都纷纷挂牌。 衡阳城毕竟是吴三桂当过京城的地方,空宅子倒是多得是,足够各个衙门使用。 不过房子虽然有了,但是却大部分的衙门基本上都只有主官和几个帮手,具体干活的人还都在紧锣密鼓的招募之中。 尤其是尚宝司和鸿胪寺这两个衙门,一个要为国君和各级官员制作大典时候穿的朝服官袍,制作鞋袜冠帽,还有制作各种腰牌印章,令旗等物,一个要筹备届时的宴席典礼,所以是事情最多,最忙碌,也是需要人手最多的两个衙门。 还好,沈墨又从系统之中招募了一群农民,男女都有,编入了这两个衙门之中,才让这两个衙门开始了正常的运转。 至于其他衙门,能不能尽快把人招满,就看各自主官的本事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自己给自己献礼 大事都敲定了之后,具体的操办虽然都是下面的人去忙活。 尤其是于成龙这位首任理政大臣牵头的立国大典筹备小组,沈墨具体需要做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多少。 但饶是如此,每天还有很多事情下面的人都要向沈墨来请示禀告,找他拍板。 有些一时难以拍板的还要召集相关人员再度商议才能做出最终决定。 毕竟是立国,哪怕沈墨一再的强调要求简约一点,很多事情可以先把架子搭起来,以后再慢慢完善。 但是他就给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间紧,任务重,再简约,也是千头万绪的。 几天下来,饶是沈墨精力旺盛,也被这些事情搞得有些疲惫。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昏君了,当明君实在太累了。 所以很多皇帝国君前期还挺英明勤政的,但是到了后期就开始骄奢淫逸,变成了昏君。 当一时的明君容易,当一辈子的明君可相当不容易。 想到这些,他就更佩服朱元璋老爷子了。 当了三十一年皇帝,真的是三十一年如一日,精力旺盛,简直是皇帝里面的超级劳模。 这天,沈墨刚跟于成龙等人开完小会,审议于成龙提交的六部衙门的职位设置和岗位职责,从用完早膳一直开会开到了午后才审议完,最终拍板。 中间还顺便吃了个工作餐,一边吃一边讨论。 新兴势力也没那么多讲究。 等到于成龙等人走了以后,沈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到屋子里的时候身上就有些粘糊糊的。 如今正是仲夏时节,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稍微动一下都是一身汗。 饶是沈墨的身体被系统给强化过,也照样怕热。 南方的夏季雨水多,空气湿度大,所以人身上总是粘糊糊的容易出汗。 这也是南方人喜欢洗澡的根本原因。 而北方雨水少,气候干燥,除了夏天最热的时候,平时一周洗一次澡都很正常。 沈墨前世是北方人,这一世成了南方人,还是有点不适应南方的气候。 “让老戴过来一趟。” 沈墨对一旁的司坤吩咐了一声。 王夫之的次子王攽已经通过了沈墨的初步考察,如今已经开始在沈墨身边做秘书了。 正经的职位是内阁舍人。 这个职务最开始沈墨是想叫内阁秘书的,但是后来于成龙和王夫之觉得还是叫做舍人更妥当,沈墨也就从善如流了。 虽然王攽的职务是内阁舍人,但是内阁是为国君服务的,所以他这个内阁舍人其实就是沈墨的秘书。 只不过他现在处于一个实习期,还要司坤带着熟悉一段时间。 至于司坤,等到立国大典结束之后,肯定是要外放为官的。 他的前任柳斌也是外放当官了,如今是零陵县的知县。 干的也是有声有色的。 在领导跟前当过秘书的,起点都很高,以后外放至少都是知县起步。 等到司坤外放之后,王攽就正式转正了。 司坤得了命令,立刻派人去请戴文胜。 没多久,戴文胜就赶了过来。 “戴指挥使,君上正在里面,吩咐说您过来之后直接进去。” 王攽这个秘书的位置在沈墨处理公务的房间外面,看到戴文胜进来立刻站起来恭敬地说道。 王攽虽然第一次出仕,但是显然很适应官场这个氛围,做事很干练,待人接物也很有分寸感。 虽然是饱学之士,但是却丝毫没有那种许多读书人身上清高自傲的臭毛病,所以众人对他印象都很好。 虽然沈墨私下一直叫老戴,其他人私下称呼戴老板,但是王攽却很规矩地按照官场上规矩,称呼戴文胜的职位。 殿前司指挥使。 而且称呼沈墨的时候也是称呼君上,而不是其他人那样称呼主公。 这里面就体现了一个分寸的学问。 其他人那是沈墨的嫡系,所以称呼上更随意亲近一些。 但是王攽却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就是臣子。 而且楚国马上就要立国,该有的规矩都得有。 而且作为文人,王攽天生对于殿前司这种类似于锦衣卫的组织有一种本能的抵触,所以表现出来就是对戴文胜很客气。 戴文胜一开始对于这种客气微微有点不适应,但是很快他就习惯了。 殿前司作为沈墨的耳目和尖刀,注定是要站在百官的对立面的。 只要能完成沈墨交给他的使命,其他人的态度他并不在乎。 对王攽点了点头,戴文胜举步向里面走去。 里屋是一间面积很大的屋子,还是套间,既有里面休息的,也有外面办公的,甚至还带着一间小小的会客厅。 戴文胜在门口禀报了一声,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看到沈墨的背影,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副巨大的舆图面前出神。 戴文胜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沈墨转过头来,看见戴文胜,招手示意他过来。 戴文胜走过去,站在沈墨旁边,跟他一起看着那副巨大的舆图。 那副舆图是最新的一副天下舆图,是沈墨集合了众人之力绘制而成的一副地图。 虽然精准程度肯定跟后世的地图没法比的,但是天下各省府州县基本的方位以及主要的山川地理都在图上体现了出来。 至于比例尺,那就别想了,那玩意可不是现在的技术能做出来的。 沈墨看着舆图,忽然问道:“老戴,你说铁牛和程凯这两个家伙现在在想什么?” 戴文胜一愣,瞥见沈墨嘴角淡淡的笑意,灵光一闪,笑道:“他们肯定在想要在立国大典上给主公献礼的事情。” 沈墨又问:“那你觉得他们会送给我什么礼物?” 戴文胜道:“按照铁牛的性格,应该是会再打下一两个州府作为礼物。程凯的话,应该想法也差不多。但是他比铁牛心思要细一些,多半会不太一样。” 沈墨点点头笑道:“戴老板果然是戴老板,跟我心里想的一样。不过,老戴啊,他们都想着送礼,我也想给自己送个礼。” 戴文胜有点不明所以,自己给自己送礼是什么操作? 但是他眼睛跟着沈墨的目光往舆图上那么一瞅,立刻明白过来。 “主公,你想打长沙府?” 沈墨点点头,看着戴文胜笑道:“知我者老戴也。” 说着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衡阳上方长沙的位置,道:“我总觉得咱们现在虽然要立国了,但是只拿下一个衡阳府,作为湖南首府的长沙却还在清廷手中,总感觉有点排面不够。如果能拿下长沙府,那基本上整个湖南都在咱们的兵锋之下了。况且,洞庭湖这里还有清军的水师,留着他们,始终是一个祸患。” 戴文胜立刻理解了沈墨的意思。 长沙府拿下来后,整个湖南剩下的几个州府,基本上就等于唾手可得了。 衡阳城虽然战略地位很重要,但是论起影响力里肯定是不及长沙的,好歹长沙也是一省的首府。 如果能在立国大典前拿下长沙府,那无论是对于即将诞生的楚国,还是沈墨个人,声望和存在感都会极大的增强。 而且正如沈墨所言,上次衡阳大战的时候逃跑的那支清军洞庭湖水师一直都是沈墨心中的一根刺。 虽然实力根本无法跟荡寇军水师相抗衡,但是放任其不管的话肯定会重新成为洞庭湖周围的一大祸害。 道理很简单。 清军洞庭湖水师提督阮南强的底细早都从被俘的清廷驻长沙八旗将军乌梁海口中得知。 阮南强原本就是洞庭湖上横行的一支水匪的头子,在洞庭湖上横行无忌,四处祸害。 只是后来被清廷招安,所以才摇身一变成了清军水师提督。 上次衡阳大战的时候,此人见势不妙,丢下后面运兵船上的乌梁海五千清兵,带着水师掉头逃跑,致使乌梁海全军覆没。 乌梁海全军被灭,水师又逃跑,致使清军主力被荡寇军困在衡阳城里无法动弹,最后无奈之下出城决战,最终清军大败,清军主帅顺承郡王,靖南大将军勒尔锦兵败被俘。 说到勒尔锦,这厮命大,竟然还活了过来,而且已经醒了。 沈墨原本以为这厮脑溢血发作,搞不好也是个植物人,没想到命好竟然活了过来。 不过一想,勒尔锦虽然面相看着老,但真实年龄也就三十多岁,恢复能力自然比老年人强一些。 不过他肯定会后悔自己活过来的,因为沈墨已经决定立国大典上要用他和他手下的一群将领的脑袋来祭奠那些阵亡的荡寇军将士。 活着的勒尔锦比死了的勒尔锦祭奠起来更有意义。 犯了这么大的罪,别说一个水匪出身的阮南强了,就是真正的满洲八旗将领,回去后肯定也会被康熙给砍头抄家的。 阮南强必然也很清楚自己的下场,所以回去之后立刻再次摇身一变,重新恢复了他的水匪身份,带着人在洞庭湖周围烧杀劫掠,重新做起了无本买卖。 “主公,这个阮南强如今在洞庭湖越来越凶残嚣张,不仅打劫洞庭湖上的各种船只,杀人越货。而且还经常带着人上岸去祸害百姓。根据我收到的消息,这个王八蛋两天前还带着人将汨罗县的一个村子抢完之后一把火给烧了,这个村子上百口子人几乎都死光了。” 说这话的时候一向见惯了各种阴暗行径的戴文胜都有些咬牙切齿,可见阮南强做出的事情多么人神共愤。 沈墨皱眉道:“这个王八蛋怎么突然这么凶残?有种涸泽而渔的意思?难道他以后不打算在洞庭湖混了?” 戴文胜道:“此人肯定知道我军迟早要拿下长沙府。他又跟我军打过仗,到时候主公肯定饶不了他,估计是打算趁着主公还没打过去先疯狂的捞一把然后跑路。” 沈墨同意戴文胜的判断,道:“既然如此,那就绝对不能让这厮跑掉。我的意思你已经明白了,该做什么你应该已经清楚了。” 戴文胜当然明白。 沈墨既然要打长沙,那么他的殿前司就要提前打探各种消息,给大军出兵做好准备。 要打长沙府,首先就要拿下湘潭县。 湘潭县是长沙城南边的桥头堡,湘潭县被拿下,长沙城里的清军就要直面荡寇军的兵锋。 其实,现在的长沙城里已经没有太多清兵了。 于成龙上任的时候,带走了一大半来打永州,结果全军覆没。 等到乌梁海带兵驻防衡阳的时候又带走了两万,最后都丢在了衡阳城下。 现在,整个长沙城里能凑出一万守军来都很艰难了。 可以说,整个长沙府目前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反而不是长沙的清军,而是那个重新当回水匪的阮南强。 “总之,你要放出消息去,要让所有人都以为咱们忙着筹备立国大典,近期根本不会出兵。一定不能让阮南强察觉到危险,这个人必须死。” 沈墨最后郑重叮嘱道。 戴文胜认真点头道:“主公请放心,阮南强跑不了。不过我需要水师的配合。” 沈墨道:“你去找老郑,需要怎么配合你们自己商量。不过,我忽然有个想法。洞庭湖里的水匪肯定不止阮南强这一支,你跟老郑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适合招抚的。当然,我的标准你们都知道,那种作恶多段的绝对不能招抚。如果能招抚一支熟悉洞庭湖情况的水匪,对于我们剿灭阮南强会方便很多。” 戴文胜点点头道:“主公的意思我明白,剿抚并用,其中的分寸我会把握好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然后戴文胜就离开了。 沈墨一个人又盯着那副巨大的舆图看了起来。 只要拿下长沙府,剩下的常德府、辰州府以及岳州府等几个州府基本上就没有能够跟荡寇军抗衡的力量了。 拥有了整个湖南之地,他的这个楚国才算是名副其实几分之一。 为什么说几分之一,道理很简单。 因为历史上的楚国的疆域,可是包括了如今的湖南湖北乃至河南安徽等省份的一部分,面积大约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公里。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前后夹击 虽然历史上楚国的面积非常大,但是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大的,也是逐步蚕食吞并周边的势力和小国,最终发展成了南方最大的诸侯国。 就跟北方的毛熊一样,从十四世纪一个小小公国一步一步蚕食土地变成了世界上面积最大的国家。 按照时间线,现在额尔古纳河附近的哥萨克城和尼布楚城已经建成二十多年了。 现在的清军基本上都是汉人组成的,汉人打汉人,都是内战。 打洋鬼子才是最带劲的。 他很想领教一下毛熊这种所谓战斗民族的哥萨克骑兵到底有多强。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还是要先把蛮清收拾了,才能腾出手来去收拾毛熊。 …… 在接到铁牛出兵的命令后,吴志阳带兵向靖州进军,雷蒙则带着三千瑶兵跟随作战。 与此同时,杜毅也从新化县向辰州府进军。 铁牛则带着主力继续坐镇邵阳城中。 这次出兵,根本就没有遮掩的意思,反而是大张旗鼓,似乎是生怕敌人不知道他们来似得。 不过这的确是铁牛故意下令这样做的。 目的也很明确,如果清军有意抵抗的话,那么就会出兵在半路阻截,反倒是给了荡寇军一个集中歼灭的机会。 如果清军直接被吓破了胆子的话,直接跑路,那更是省事了,荡寇军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地盘,当然也是乐意之极。 在吴志阳看来,靖州的清兵主动跑路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剩下多少人了,想要阻拦荡寇军拿下靖州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不过事情的发展有点出吴志阳的预料。 虽然进军路上没有遇到靖州清军的沿路阻截,但是却在行进到了靖州境内一个叫做宝鼎山的地方是遭遇到了一支不明武装的袭击。 这些袭击者从山顶上往下射箭,扔石头,而且还在路上设置了许多陷阱,并且看起来人数还相当不少。 因为之前行军一直很顺利,所以荡寇军多多少少有点放松,所以在刚开始遭遇袭击的时候产生了轻微的混乱,遭遇了轻微的损失。 但是吴志阳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收缩兵力,下令停止前进,就地防守。 然后派人去找雷蒙来商量。 雷蒙带领的三千瑶兵并没有跟吴志阳的主力一起行军,而是保持着一定距离。 这也是行军的惯例,尤其是在敌占区的时候,方便遇到敌袭的时候被一锅端。 雷蒙听说主力受到袭击,很快就赶了过来。 “老雷,你觉得袭击咱们的人会是什么来路?” 吴志阳问道。 现在荡寇军内部都知道雷蒙马上就是沈墨的大舅哥了。 虽然严格来说,小妾因为地位低下,其兄弟肯定不能算作正儿八经的大舅哥。 但是那是一般人,沈墨如今马上就是一国之君,以后称王称帝,雷九妹只要没什么意外,一个妃子的位份肯定是没问题的。 郡王以上,侧妃都是正儿八经有位份,跟一般的妾室完全是两个概念。 而且,雷九妹嫁给沈墨,本来也是一场政治联姻。 虽然沈墨如果不喜欢的话,这桩联姻也不可能达成。 不过作为一方之主,联姻本来就没有普通人那么纯粹,要考虑的因素必然会很多。 雷蒙和他手下的瑶兵以及他们身后的那些瑶民就是雷九妹的嫁妆,也是沈墨答应娶雷九妹的主要原因。 否则的话,天下的女人那么多,沈墨没有理由偏偏要娶一个瑶族姑娘。 这样算下来,雷蒙的地位肯定不是一般的大舅哥那么简单的。 况且,雷蒙自从带兵来了武冈州之后,也算是战功累累,作战很是卖力,从铁牛往下对他都很有好感。 最重要的是雷蒙虽然看起来有点憨直,但其实挺低调挺会做人的,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妹妹马上要嫁给沈墨了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反而在沈墨这些嫡系将领面前很有分寸。 所以吴志阳也是将雷蒙当成了真正的战友同袍。 雷蒙嘿嘿一笑道:“这些人作战的方式看起来很熟悉,尤其是他们设置陷阱的方式,跟武冈州那些家伙几乎一摸一样。” 武冈州的那些家伙,自然说的是武冈州的那些土司们。 吴志阳点头道:“这么说你也觉得袭击咱们的人是靖州的土司了?只是不知道今天这些人是他们联合起来的人马还是某一支土司的人马?” 雷蒙瓮声道:”老吴,打一打就知道了。还是老办法,你带着主力在这里吸引他们,我带我的人绕到他们后面去捅他们的腚,到时候咱们来个前后夹击就完事了。“ 两人这种战术配合在武冈州的时候用的都很熟练了。 荡寇军擅长平地作战,在对地形不熟悉的情况下贸然进入山林之中那是得不偿失的。 吴志阳很快做出决定,带着荡寇军主力在山下做出努力防守的样子来牵制山上的袭击者,并且还要做出一副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击溃的假象来诱使袭击者不要跑路,继续发动进攻。 与此同时,雷蒙则带着三千瑶兵偃旗息鼓,悄无声息地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绕到了宝鼎山后面去包抄袭击者。 这股袭击者的确是靖州的境内的几个土司联合出兵组成的。 吴志阳进军动静搞得这么大,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靖州的官府可以跑,清兵可以跑,但是他们这些土司却不能跑。 祖祖辈辈数代人甚至十几代人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哪能那么容易的丢下。 虽然荡寇军在武冈州将十八路诸侯联军彻底击溃,甚至俘虏了知州孔宗烈,将武冈州的大小土司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周边,荡寇军的厉害也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但是听到的消息和自己亲身感受到的永远都是两回事。 这世上永远不会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 你在网上看新闻看到某地某个人全家出了车祸全部遇难或者看到某人年纪轻轻突然患了绝症,最多感慨一两句然后就该干嘛干嘛,肯定不会因为这种新闻而影响到自己一整天的心情。 但是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是天塌地陷一般的感觉,整个人生都会瞬间变得黯淡无望起来。 同样,别人也会对你的不幸遭遇随口感叹一两句然后就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所以,如果不亲自的感受一下荡寇军有多强悍,这些土司们必然是不会甘心情愿的交出自己掌握的土地财产以及农奴的。 吴志阳大张旗鼓的进军,所以进军路线也很明确。 对于这些在靖州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司们来说,主场作战的优势太大了。 在靖州势力最大的土司宫世义的串联组织下,各家土司出兵组建了一直人数近万的联军,在宝鼎山设下了埋伏,想要阻击荡寇军,以此打消荡寇军攻占靖州的打算。 宫世义作为联军主帅,本部人马也超过三千。 他是个还算谨慎的人,并没有想着能重创或者歼灭荡寇军。如果能让荡寇军知难而退,打消攻占靖州的主意,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一开始荡寇军被他们的袭击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并没有发动反击,而是就地转入防守后,这让宫世义忽然觉得传言似乎有点夸大了。 这支贼军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啊。 这种感觉让他不由地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说不定这一战的战果还能更大一些? 如果能够重创贼军,他们就会知道靖州不是他们能够为所欲为的地方,必然就会知难而退了。 这个想法想宫世义内心激动起来,他召集其他几个土司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和想法。 土司们一致同意,他们决定对山下的荡寇军发起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以此来判断荡寇军的实力。 土司联军们从山上小心翼翼地接近荡寇军临时扎起来的简易营盘,并没有遇到太激烈的反击。 虽然他们的这次试探性进攻最后以失败告终,但是却让宫世义和所有的土司们感到一阵兴奋。 因为荡寇军是很勉强的将他们的进攻给打退的。 土司联军们几乎已经要攻到荡寇军的营寨里去了,只是最后被一阵突然出现的排枪给打跑了。 宫世义再次将土司们召集起来,油光满面的肥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次虽然没有打下贼军的营寨,但是他们的实力也基本都暴露了出来。我们只要再攻击一次,就能攻入他们那简易的连野猪都拦不住的营寨了。” 有人提出质疑道:“可是贼军有火铳啊?我们的士兵根本就没见过火铳,只要贼军用火铳,我们就只能逃跑。” 宫世义鄙视地看了一眼这个出声质疑的家伙,冷哼一声道:“火铳而已,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贼军的火铳并没有那么多,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让我们冲到营寨前面。而且火铳发射起来非常的麻烦,根本比不上弓箭的速度。只要我们下次人再多一点,冲的快一点,他们的火铳也会失去作用的。” 宫世义是所有土司里见识最广的,甚至还从清廷的将领手中购买过火铳,所以他的话也让那个质疑者悻悻然地闭上了嘴巴。 很快,土司们再次达成一致,决定再次发动对荡寇军的攻击。 这次联军出动了更多的人,冲击的速度也更快。 一开始,荡寇军的营寨看起来随时都会被他们踏破,但是偏偏每次眼看着就要攻入营寨的时候,荡寇军就会发起一波反击,让他们徒劳无功。 这第二次的攻击又以失败告终。 但是宫世义此时已经上头了,不愿意就此退走。 他认为下一次一定能够攻破荡寇军的营寨,只要士兵们攻击的更猛一些,冲击的速度更快一些,箭射的更准一些。 但是后面又连续攻击了三次,每次都在眼看着要成功的时候就被荡寇军一波反击给打了回来。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宫世义差点抓狂,也让土司们原本就不算牢固的联盟关系产生了裂痕。 有人要求撤军,觉得这样打下去根本没有什么结果。 但是宫世义此早就被打出了火气,如果此时撤军,对他来说就是将到手的鸭子给扔掉,那是不可能接受的。 宫世义又是威胁又是恐吓,最终让土司们同意发起最后一次攻击。 这次攻击要是还没有结果,那就必须撤军。 谁都不愿自己的人马折损过多,否则以后必然会在靖州境内沦为弱势地位。 这一次,宫世义为了激励军心,亲自披挂上阵冲锋,想要一举攻克荡寇军的军营。 他觉得自己这次一定能够踏破荡寇军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 相对于宫世义欲罢不能的难受,吴志阳也很难受。 因为相比较放开打,收着打仗对荡寇军的将士们来说才是一种真正痛苦的考验。 这个尺寸很难把握,每次要刚刚好,既不能让敌人一下子踏破营寨,又不能反击的太猛,以免吓到他们。 真的太难了。 就在宫世义披挂整齐,亲自带队开始向着山下冲锋的时候,雷蒙带着的三千瑶兵此时也绕到了靖州土司联军们的身后。 看着山顶上那一排白色骚包的帐篷,雷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憨憨地笑了起来。 宫世义还算谨慎,虽然不觉得自己会被人从后面捅了腚,但是在后山还算做了一些防备,布置了一些陷阱,安排了人员放哨的。 但是这么做也只是一个习惯而已,并没有真的觉得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些手段对付别人可能还能起到一点效果,但是对于雷蒙和他手下的瑶兵来说简直就跟儿戏一样。 土司联军设置的陷阱在雷蒙他们眼中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摆在眼前一样。 这些手段他们简直不要太熟悉。 在雷蒙轻而易举的清除掉土司联军们安排的岗哨,绕过他们的陷阱,出现在山顶的时候,土司联军主帅宫世义正带着人疯狂地向着山下的荡寇军营盘发起冲击。 雷蒙一刀砍翻一个冲上来的土兵,转头对身旁的一个亲兵吩咐道:“放响箭!” 很快,一支鸣镝呼啸着冲上天空,发出尖利的哨音。 山下,吴志阳站在一处巨石上,抬头看了看,转头吩咐道:“雷营长已经攻上山顶,可以开始反击了。” 很快,荡寇军的营盘之中响起了声音凄厉的冲锋号。 宫世义一身银甲,手中拿着一把刀柄上镶嵌着宝石的长刀,正要举刀鼓舞士气的时候,猛然听见身后山顶上的鸣镝声,心中咯噔一下,正要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又听见了对面荡寇军营盘之中骤然响起的冲锋号,心神受惊,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不等他站稳,就忽然看见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荡寇军防线之中忽然伸出了无数支黑洞洞的火铳,同时,还有无数枚黑乎乎的物体从对面的阵营中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向着他们飞了过来。 这一幕,让已经心生惊惧的宫世义瞬间浑身僵硬,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中计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有人蹭主公的热度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别说这种临时拼凑起来的土兵了,就是八旗精锐骤然发现自己陷入了被前后夹击,腹背受敌的境况时都会慌乱无措。 毫无意外,正在闷头狂冲的联军士兵面对荡寇军突然瞬间猛烈了数倍的火力直接就给干懵了,一下子就倒下一大片。 结果还没等缓过神来,然后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喊杀声,回头一看,发现菊花被捅,立刻陷入了崩溃之中,四散奔逃开来。 宫世义反应也算是快的,发现不妙后第一时间就想夺路而逃,也算得上果断了。 只可惜他身上穿的那件银白色的盔甲太过骚包,目标非常的明显,吴志阳这边老早就盯上他了。 “看见那个穿银甲的了吗?给我对准他开火。” 吴志阳对着身旁一群亲兵指着宫世义的位置命令道。 很快,几十支火铳一起对准了宫世义的方向砰砰开火。 宫世义身上的盔甲虽然很结实,但是用来防个冷兵器效果还行,但是在几十支火铳的集火下很快被打成了筛子,保护他的亲兵也几乎死伤殆尽。 接下来的仗就没什么悬念了。 宫世义这个主帅一死,剩下的土司们更是毫无斗志,纷纷各自逃跑。 一万土司联军顷刻间分崩离析,满山乱窜,只顾逃命。 雷蒙带人追了一阵,抓了几百俘虏后就没有再追。 在打扫完战场,俘虏们将土兵们的尸体就地掩埋之后,吴志阳和雷蒙又审问了一下俘虏,才搞清楚了这次土司联军在宝鼎山袭击荡寇军的前因后果。 这次的袭击的确是宫世义这个靖州实力最强的土司组织的,但是却也离不开一个人的怂恿。 “那个人姓王,是个年轻的汉人男子,我之前见过一面。但是这次土司老爷出兵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不知道去了哪里。” 提供这个消息的是宫世义身边的一个亲信,说是在宫世义决定组建联军袭击阻截荡寇军之前几天,他们寨子里来了一个年轻的汉人男子,跟宫世义密谈一番后,宫世义就做出了联合诸位土司发兵的决定。 但是这个亲信能提供的消息也很有限,只是听宫世义称呼那个人叫王公子,其余的信息一概不知。 这让吴志阳和雷蒙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怂恿宫世义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但是两人也没有多想,无论前面有任何牛鬼蛇神作怪,一路碾压过去就行。 队伍稍作休整之后,两人带队继续前进,向着靖州的治所靖县而去。 靖县付郭靖州城,位于渠水中段。 渠水是沅江的位于靖州境内的之流,总长度大约在五百里左右。 整个靖州三个县城都位于渠水沿岸,被渠水联通起来。 只要控制了靖州城,无论是下游的会同县,还是上游的通道县,都会被卡住脖子。 “老吴,咱们得加快速度,尽快占领靖州城,然后将靖州附近的船只全部搜集起来,这样无论是会同县还是通道县,就都处在咱们的攻击范围内了。” 湖南这种山多水多平地少的地方,城池基本上都是临水而建。 在这种地方打仗,控制水道就是第一等要紧的事情。 控制水道自然要靠水军了,在南方打仗,水军是致胜的关键因素。 就跟在北方平原高原上作战,骑兵的作用一样。 吴志阳对雷蒙的话深以为然,两人加快速度向靖州城奔去。 本来以为速度足够快了,但是没想到等他们到了靖州城之后,就看到了一大批正穿着汉服在城门口等待多时的乡绅正在等着他们。 一问之下原来是那些逃回去的土司联军溃兵将宫世义身死,联军兵败的消息传回了靖州城。 其实靖州城里的乡绅们早都在一个月前武冈州被荡寇军攻占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 虽然一开始这些乡绅也以为各种流言而对荡寇军充满了恐惧之情,因为各种流言当中都是把荡寇军描绘成了一群如蝗虫过境席卷一切的暴徒强盗,沈墨更是被描绘成了杀人盈野,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杀人魔王。 尤其是对于乡绅地主,更是杀光抢光,女眷更是会被极尽侮辱之事。 但是人总是抱着侥幸心理的,有人信,有人则不信。 信的人,自然是早作准备离开靖州,另寻一处安全所在。 不信的人,一方面做好逃跑的准备,一方面寻找各种机会打探荡寇军的一切消息,来判断自己要不要提前跑路。 毕竟不是谁都能愿意舍下世代积攒下的家业的。 人离乡贱,若是能待在家乡谁愿意四处奔波寄人篱下啊。 这一打听,各种消息陆续传来,这些人就发现原来传言之中很多东西都不是真实的,荡寇军没有传言中那么野蛮,沈墨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嗜杀无常。 随着各种消息越来越多,沈墨和荡寇军的形象在这些不愿意离开的靖州乡绅心中慢慢扭转。 众人慢慢都知道沈墨虽然喜欢没收乡绅地主的田产,但是却并不会赶尽杀绝,只要配合,他还是会给别人留下少许足够生活的田产家产的。 更重要的是,沈墨还会给他们这些乡绅子弟一个进入仕途的机会作为补偿。 虽然当反贼的官,总有点别扭。 但是心中权衡之下,靖州的乡绅们心中渐渐对于沈墨和荡寇军的惊惧之情淡了许多。 乡绅们虽然由于时代的限制身上有很多臭毛病和局限之处,但是毫无疑问乡绅地主阶层毕竟是这个时代最会见风使舵最后分析局势的那群人。 他们以前担心是沈墨是那种走野路子的流贼草寇,如果真是这样的人,那他们只有跑路这一个选择了。 但是随着收集到的消息越来越多,他们逐渐意识到了沈墨并非传言之中那种胸无大志的野路子,反而是颇有大志,无论是手段还是气度都是一时翘楚。 而且这些人也从沈墨的种种政策之中意识到沈墨并不是要和整个乡绅基层搞对立,而是在一边限制他们,一边又要倚重他们。 毕竟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基本上都是乡绅子弟。 沈墨既然志在天下,那么必然不会将天下所有的乡绅都逼成敌人。 这不符合他的利益。 真正的大人物做事情都是以利益为出发点,沈墨要做大事,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沈墨虽然会收走他们手中的田产,但是却给他们另一条出路,这笔账该怎么算就很清楚了。 所以,许多人甚至开始盼着荡寇军早日打过来,他们甚至早都给自己和全家老小准备好了全套的汉人衣冠、 前段时间,看到靖州城里的大小官员纷纷跑路的时候,这些愿意留下的乡绅们心情就更加迫切了。 宫世义在组织联军的时候,其实也拉拢过几个颇有家产的汉人乡绅,想让他们加入,但是都被这些这些人给找各种借口拒绝了。 这些人看的比宫世义之流更加清楚,知道他们不会是荡寇军的对手。 加入他们,那根本就是厕所门口摔跤—找死!只会彻底将自己的后路断掉。 宫世义被拒绝后很无奈,但是大战在前,也不能搞内讧,所以打算等赶走了荡寇军之后再回头找这些人算账。 虽然在知道宫世义带着土司联军们出发时候,有部分乡绅心中又起了动摇,琢磨着是不是要多多少少出点力,万一宫世义真的赶走了荡寇军,也不至于回头找他们算账。 结果还没等琢磨出结果来,联军溃兵们就逃回了靖州城,同时带回来了宫世义兵败身亡的消息。 这下形势一下子明朗了,乡绅们赶紧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华夏衣冠,拿着大剪刀亲自给家人老小齐齐剪掉辫子,然后聚集在城门口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所以,吴志阳赶到靖州城下就看到了这样一副靖州百姓翘首以盼喜气洋洋的场景。 看着眼前这些激动不已上前纷纷表明心迹,表达自己多么盼望王师到来的心情多么迫切的乡绅们脸上生动丰富的表情,吴志阳不由地默默感慨这些乡绅们学乖的速度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这些人能称为乡绅,能过的这么滋润,这种快速适应环境的能力还是挺让人佩服的。 以前要让这些人老实配合,还需要流血杀人,但是现在荡寇军的旗帜搭起来他们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吴志阳也没有跟这些人客气,告诉她们只要他们老实配合,其他地方的乡绅什么待遇他们也会有什么待遇。 这让靖州的乡绅们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接着,吴志阳又下令让这些乡绅们帮忙搜集船只,乡绅们自然满口答应。 靖州城的绿营早都跑光了,剩下的几个守城门的士兵在得知荡寇军即将抵达的消息后也把武器一扔,辫子一剪,直接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躲在人群里一起看热闹。 吴志阳带兵进城非常的顺利,没有遇到任何一点阻碍。 甚至他在进城的时候,发现靖州城的大街上出现了好几家定做售卖汉服的成衣铺子,其中甚至还有一家的名字叫做“锦绣阁”。 嘿,这帮孙子倒是挺会做生意。 不过看着那个挂着“锦绣阁”匾额的铺子,吴志阳脸一黑用马鞭指着问道:“这家铺子是谁家的?” 一个圆脸眯眯眼的胖子站了出来满脸堆笑道:“禀告将军,这是小人家的铺子。” 吴志阳板着脸问道:“你家的铺子?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难道不知道锦绣阁是我家主公所开的铺子名号吗?你用这个名号没有经过我家主公同意,这就是碰瓷,你该当何罪?” 那个胖子被吴志阳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吓坏了,急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将军饶命啊,小人这铺子匾额上写的可不是什么锦绣阁,而是绵绣阁啊,将军明鉴啊!” 吴志阳一滞,又仔细看了一下那个匾额,没想到果然那第一个字是个“绵”字。 但是因为是行书所写,那个绵字不仔细看到话很容易就看成了锦字。 吴志阳心中大骂这些奸商狡猾,黑着脸道:“哼,你这分明是故意让人误会。换个名字,不许再起跟锦绣阁相近的名号,否则有你好看的。” 那胖子看吴志阳没有杀人,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答应下来。 这胖子的确是打听到东安县有个远近闻名的成衣铺子专做汉服,所以也想搞个盗版的蹭个热度。 但是又耍了小聪明把锦字改成了绵字,这样日后就算被抓包也有辩解的借口。 只是没想到蹭热度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蹭掉了,暗暗后怕的同时心中暗暗决定以后可不敢随便乱蹭热度了。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吴志阳顺利占据了城池之后,稍作休息就找来那些乡绅询问了解靖州的情况。 从乡绅们的嘴里得知,靖州三个县之中,土司最多的就是渠水下游的会同县。 会同县有两家靖州实力最强大土司,一家是宫家,就是那个在宝鼎山因为盔甲太骚包被集火而死的宫世义的宫家。 宫家的土司之位是从明朝中期传下来的,经过十几代人的发展,在靖州成了实力最强的一支土司。 宫家家主宫世义本身还是会同县的知县。 宫世义如今虽然死了,这次带去的四千人马也崩溃了,但是宫家残存的实力还是相当强的。 尤其是宫家在会同县的寨子被建成了一座城堡,叫做连山堡。 顾名思义就是将山势相连建成的堡子,据说箭楼高塔,城壕吊桥等防御措施应有尽有,易守难攻。 这座连山堡是宫家世代经营的城堡,非常的坚固,据说百十年来从来没有被人攻破过。 这也是宫世义强势的一个重要原因。 要想彻底铲除宫家的残余势力,势必要攻破连山堡才行。 除了宫家的连山堡之外,会同县还有另外一座城防严密,易守难攻的城堡,叫做地灵堡。 这个地灵堡是宫世义的妹夫高达飞的寨子。 高家虽然势力不如宫家,但是却也不容小觑,在会同县排第二,跟宫家素来是同气连枝,共同进退的。 要想收拾宫家,就必须先拿下高家。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堡垒往往从内部攻破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吴志阳用兵向来果断之中不失周密,问清楚了这宫家的连山堡和高家的地灵堡的情形后,认为如果此时强攻并非上策。 “宫家的人此时肯定也知道了宫世义兵败身亡的消息,定然会严加防备。而且还有高家的地灵堡作为呼应。这些城堡又建在山上,经历百年营建,肯定固若金汤。我们去强攻的话,一来地形不熟,二来我们的大炮要拉倒山上也不容易,对方此时又是哀兵,我们若是强攻,就算勉强攻破,也会损伤惨重。” 雷蒙颔首赞同道:“是这个道理。依我看,他们要躲就让他们先躲在山上,咱们先把会同县城拿下来,然后派兵守在山下,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堵在那堡子里面不出来。” 两人定下计策之后,便各自去安排了。 第二日,吴志阳留下五百人守城,自己带着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和雷蒙的三千瑶兵乘坐那些当地乡绅搜集起来的船只沿着渠水北上一路向着会同县城杀去。 连山堡里,已经得知了宫世义身亡的消息,宫世义的老婆秦氏为宫世义披麻戴孝,并且换上甲胄,亲自主持大局,下令堡子里的人全部穿上孝服,打算以哀兵之态死守连山堡。 这秦氏原本也是一个小土司的女儿,当姑娘的时候也是习武之人,会射箭,能使刀,性格还很火爆。 秦氏将堡子里的人召集起来,对荡寇军极尽污蔑之能事,反正就是各种残暴恐怖,用来吓唬下面人,好让他们绝了投降之心,齐心协力跟着自己一起对抗荡寇军。 同时又派人联络了高达明,约定连山堡和地灵堡互相支援,一起抵挡荡寇军。 宫世义的长子宫勇全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却是个有见识的,他极力反对母亲联络高达明一起对抗荡寇军。 宫勇全道:”我那姑父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但是气量又小,本事也不大。平日里就对父亲压他一头心中不服气。现在父亲刚死,我们连山堡的实力也损失很大,如果此时母亲邀请他过来助阵,那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如果那贼军来了倒是好说,但是如果贼军不来,恐怕第一个要杀我们母子的就是他了。“ 可是秦氏毕竟是个女人,只关心眼前的存亡,想着若是没有高达明相助,连山堡根本挡不住荡寇军的攻打,所以对儿子的话根本不当回事,还呵斥了儿子一番。 宫勇全无奈,只能闭嘴不言,但是心中暗暗开始琢磨其他的计较。 真的是有志不在年高,小孩子未必就没有大人看的清楚。 诚如宫勇全所言,高达明的确是个有野心的人。 知道了大舅哥死了的消息后,暗道这正是自己吞并连山堡的好机会。 正愁找不到进入连山堡的机会,正好秦氏就派人来邀请他带兵助阵,高达明心花怒放,带了一千人马就去了连山堡。 秦氏看到高达明带着一千人到来,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又将连山堡的防务全权交给了高达明主持。 高达明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掌握大权之后毫不避讳地在所有的重要位置上都安排上了自己带来的人,很快将秦氏彻底架空,在连山堡成了说一不二的新主子。 秦氏见状,心中也后悔自己没听儿子的话。 高达明听说了宫勇全劝说秦氏的话好之后,心中恼恨不已,打算找机会害死宫勇全。 只要宫勇全一死,再也没人能阻挡他吞并连山堡了。 秦氏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更是后悔不已,急忙安排人把儿子从后山的小路送走。 临走的时候秦氏哭着对儿子道:”儿啊,为娘悔不该当初不听你的话,这才铸成了今日之大错。你逃下山之后,便去寻那荡寇军的主将,如此我连山堡还有希望掌握在宫家手中,你我母子才能有一条活路。” 宫勇全惊愕不已,昨日娘还喊着要为父亲报仇,今日却又让他去寻仇人来救命? 即使女人善变,但是这也变得太离谱了吧? 秦氏看儿子错愕的表情,害怕高达明得到消息后追来,含泪让儿子赶紧下山。 “你去寻那荡寇军的主将,他自然会告诉你为娘这么做的原因。” 说罢含泪离去。 宫勇全在一个心腹仆人的保护下,跌跌撞撞从后山的一条秘密小路下了山,心中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最后打算去会同县城打探一下消息。 当他抵达县城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会同县城里的乡绅们集体出城迎接荡寇军的场景。 宫勇全躲在人群中,看着军容严整,气度彪悍的荡寇军列队进入城中,尽显强军气度,心中惊诧不已。 暗暗将眼前这支军队和自己父亲麾下的土兵以及其他所有他见过的士兵比较一番,然后沮丧地发现自己以前见到的那些士兵跟眼前的这些士兵比起来根本就是一群土鸡瓦狗,完全没法相比。 他也终于明白了父亲组织的近万联军为何会败得如此之快。 这么一想,他心中原本的那点仇恨之意都消散了许多。 技不如人,还主动去埋伏人家,被人反杀了也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好说的。 在这种沮丧懊恼失落茫然等复杂情绪的驱使下,宫勇全浑浑噩噩的走出人群,被头顶的烈日一晒,竟然噗通一声晕倒在路边。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短款戎装的年轻将军站在他的床前,双目炯炯地看着他。 “你就是宫世义的儿子吗?” 年轻将军看着他露出一丝微笑问道。 此人正是这次进攻靖州的荡寇军主将吴志阳。 宫勇全晕倒的时候,正好吴志阳骑马经过,然后多问了一句。 旁边的乡绅里面有人认出了这是宫世义的儿子,所以顺理成章地被吴志阳给带了回去。 宫世义虽然是土司,但是也是会同县的知县,这些乡绅们认得他的儿子也是很正常。 宫勇全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无法掩藏,看对方态度又很和气,一咬牙咕噜一下从床上滚下来跪在地上拱手道:“我就是宫世义的儿子宫勇全,请将军救我母子性命!” 听宫勇全说完前因后果后,吴志阳也很有些惊诧,没想到这秦氏虽然糊涂,但是倒也没有糊涂到底,能在知错之后做出这种决断也算是一个人物。 而且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表现出来的勇气和智慧以及决断也让吴志阳有些欣赏。 ”我可以答应你,尽量保住你全家的性命。但是从此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连山堡土司存在了。“ 这是吴志阳的底线。 也是吴志阳救秦氏母子性命的条件。 秦氏之所以让儿子来找荡寇军,无非就是知道只要荡寇军攻打连山堡,高达明就没有时间去彻底吞并宫家的势力,也不敢轻易加害秦氏等宫家的人,否则会很容易引发内讧的。 高达明只要不太愚蠢,就会懂得这个道理。 但是如果荡寇军一直不攻打连山堡,那么没有了外部压力,高达明就会腾出手来收拾那些不合作的宫家人,秦氏等人的性命就堪忧了。 宫勇全大喜,急忙谢过。 让人给这个少年准备饭食之后,吴志阳又找来雷蒙将此事说了一遍。 雷蒙一听,大喜道:”老吴,这是咱们的机会啊。有了这个小子带路,咱们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连山堡。“ 吴志阳却摇头笑道:“这事急不得,时间拖得越久,对咱们越有利。” 对于吴志阳来说,虽然答应了宫勇全,但是什么时候出兵,时机上的选择同样重要。 雷蒙明白过来,指着吴志阳叹道:“好你个老吴,看着浓眉大眼的,心是真脏啊。” 吴志阳嘴角一咧道:“这叫慈不掌兵。这样,这两天咱们先把全会县城里清理整顿一番,两天后再出兵。” 道理很简单。 出兵太早,由于荡寇军这个外部压力,连山堡和地灵堡的人就会暂时在外力下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这对荡寇军明显是不利的。 但是拖上两天,高达明不见荡寇军来攻,就会放松警惕,转头开始对付宫家的人,双方的矛盾也会激烈起来。 等到双方矛盾激烈的无法调和的时候,荡寇军突然出现,再加上宫勇全这个带路党,连山堡固若金汤的防御也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宫勇全在心急如焚地等待了两天之后,吴志阳终于率军出发了。 留下五百人守城,他亲自带着一千正兵从正面上山攻打连山堡。 而雷蒙则带着三千瑶兵在宫勇全的带领下从后山那条小路上山,双方到时候来个前后夹击。 果然正如吴志阳料定的那样,一开始,高达明还表现的算是比较克制,没有大规模的清除异己,反而积极备战,准备迎接荡寇军的攻击。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荡寇军来来攻打。 这让高达明产生了一个错觉,认为荡寇军知道连山堡难以攻克,所以放弃了。 因此,高达明再也毫不掩饰自己吞并连山堡的野心了,开始大规模清除异己,对于那些不服气自己的人直接就挥舞起来屠刀。 一天之内,连山堡的城墙上就挂上了几十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下子连山堡的人被吓住了,就连宫世义的遗孀秦氏也沉默不言,看起来已经任命了。 高达明见状得意洋洋,认为自己已经初步控制了连山堡。 但是殊不知仇恨已经在连山堡的内部快速发酵,再加上秦氏暗中的活动,让连山堡的人已经将仇恨从荡寇军身上转移到了高达明和他带来的地灵堡的人身上。 雷蒙带着宫勇全从后山上去之后,悄悄地潜伏了起来。 宫勇全按照和母亲秦氏约好的暗号,告诉了秦氏荡寇军已经就位的消息,并且约定到了攻城之日,连山堡的人左臂上要系上红布条以作区别。 秦氏得到儿子传递的消息后又惊又喜,没想到儿子真的把荡寇军带来了。 虽然她心中还有些惊疑不定,怀疑荡寇军会不会信守承诺,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高达明那个畜生,不仅想要吞并连山堡,甚至还打算染指自己这个大舅嫂,若非她以死威胁,那畜生早就得逞了。 秦氏此时对高达明的仇恨早已经远远超过对荡寇军的仇恨了。 自己丈夫身亡,那是阵亡,死了也不能怨别人。 但是高达明这种白眼狼,才是最可恨的。 秦氏打定主意之后,暗自通知连山堡的人做好准备。 第二天,吴志阳带着一千荡寇军正兵来到连山堡之前。 放眼望去,连山堡虽然占地不算太大,但是建立在两座山之间,正好挡在了向上的山路之前,形成了一堡当关,万夫莫开的态势。 而且其上箭楼望台城墙垛口样样俱全,且堡子前面地形狭窄,又有深深的壕沟阻挡。非常不利于大军展开。 如果强攻的话必然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这种建在山上的城堡城池,强攻的话非常的难。 历史上最有名的就是南宋时期四川的钓鱼城。 蒙古大军几十万将钓鱼城包围了整整二十年,甚至连他们的大汗蒙哥都死在了钓鱼城下,甚至还因此改变了历史进程,遏制了蒙古人继续向西扩张的步伐,也为忽必烈上位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最后还是城中守将主动投降才结束的这一战。 钓鱼城之战之所以这么牛逼,除了主将指挥得当,军民上下一心等因素外,钓鱼城的极为险要的地形优势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 高达明看到荡寇军来攻,亲自站上城头指挥。 吴志阳为了吸引高达明的注意力,给后山的雷蒙创造时机,所以下令开始佯攻。 看着荡寇军来攻,城头上立刻箭如雨下,各种礌石滚木等守城武器纷纷而下。 吴志阳一看对方果然守卫严密,果断下令停止攻击。 高达明一看荡寇军吃瘪,得意不已,站在城头大声狂笑道:“贼军若能攻破连山堡,我高达明把这颗大好人头赌给他。” 城头上其亲信也纷纷大笑,只有那些连山堡的人神情愤怒。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仇人多了,你算老几? 吴志阳故意下令让人开始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做出一副要长期围困的模样来。 高达明果然上当,以为荡寇军是打算正面强攻。 虽然他对连山堡的防御很有信心,但是荡寇军毕竟名声在外,他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将大量兵力都摆在了前面来守城。 后方只有少量人马负责防备秦氏以及那些连山堡的人。 期间吴志阳又下令佯攻了几次,虽然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但是动静却搞得很大,甚至还动用了掷弹兵。 炸弹的威势让高达明心中发紧,生怕有什么闪失,所以又将后面的人调过来一批。 连山堡的人他不信任,还是自己的人用着跟放心。 前面打的热闹,秦氏看着高达明不断抽调人手,心中暗喜。 等到高达明留下的人数不足百人时,她故意带着连山堡的年轻女子带着食物酒水以犒劳的名义去接近高达明留下的看守士兵。 那些士兵们平时哪里见过这种待遇,顿时一个个昏了头,结果毫无防备之下就被秦氏安排的心腹杀进来全给解决了。 解决了高达明的留守人马,秦氏立刻跑到后山去打出信号,接应儿子宫勇全带着的雷蒙和三千瑶兵从后面杀进了宅子当中。 高达明刚打退了一次荡寇军的进攻,这才舒了一口气,结果就听见喊杀声从身后的堡子深处传来,顿时大惊失色。 连山堡的人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这必然是外援从后山杀进来了,瞬间士气大振,从怀中掏出红色布条缠在左臂上,然后开始对着旁边还一脸茫然的高达明的人扑杀过去。 这些连山堡的人这些日子被高达明杀了不少,这几日过的跟孙子似的,心中早都愤恨不已,遇到高达明的人全部吓死手,根本不留活口。 双方很快杀成了一团。 此时,雷蒙带着人也从后面杀到,看见左臂上没有缠着红布条的直接就是刀砍斧劈。 两方打一方,而且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况且此时高达明的人早就慌作一团,许多人甚至来不及抵抗就被一刀砍了。 听着堡子里面震天的喊杀声,吴志阳就知道稳了。 没过多久,堡子里面的喊杀声就越来越小,最后归于一阵欢呼。 那是连山堡的人在庆祝,在发泄这几日的憋屈愤恨。 很快,连山堡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了,雷蒙带着人迎了出来,将吴志阳以及麾下士兵迎了进去。 宫勇全指着吴志阳对秦氏道:“母亲,就是这位吴将军救了孩儿,并且答应出兵拯救咱们连山堡的。” 秦氏看着虽然年轻但是却气度沉稳的吴志阳,心中惊讶的同时,也知道此时到了自己表态的时候,上前拜道:“多谢吴将军大恩大德,我宫家上下感激不尽。我丈夫兵败身亡是咎由自取,也怨不得将军。我会信守承诺,让连山堡以及宫家上下从此归附沈天王麾下,只希望将军能够善待我宫家上下,爱护这些百姓子民。” 吴志阳没想到秦氏这么的干脆利索,急忙扶起道:“夫人请起。夫人快人快语,我自然会信守承诺。如今我家主公立国在即,夫人不如就带着公子和家人启程前往衡阳。你家这位小公子人如其名,算得上智勇双全。我家主公素来惜才,一定会给他一个好前程的。” 秦氏一听,便知道这是要彻底剥夺他们宫家在连山堡乃至在会同县甚至整个靖州的影响力,让他们母子去衡阳待在沈墨的眼皮子底下。 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此时形势比人强,能活命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若还有其他的想法那就真的不知好歹了。 若是换个人来,肯定会借着她丈夫起兵对抗的名义直接将他们全家杀的一干二净。 如此一想,她心中就好受许多了。 而且对于沈墨即将立国的消息也让她心中生出一丝希望来,如果真的儿子能在沈墨麾下混成一番名堂来,重振宫家也不是没有希望。 如此这般一想,秦氏的情绪好了许多。 高达明在乱战之中被几名连山堡的人给乱刀砍死了,幸好没有毁容,脸倒是还认得出来。 高达明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地灵堡还没有被攻破。 吴志阳决定趁着地灵堡的人还没收到消息,立刻发兵攻打连山堡。 宫勇全站出来主动请缨道:“吴将军,高达明一死,地灵堡就只有我那姑姑和表妹了。请将军允许我去劝降,只要能饶恕我姑姑表妹的性命,地灵堡一定会开门投降的。” 宫勇全的姑姑就是宫世义的亲妹妹,嫁给了高达明为妻。 吴志阳略作思考便答应了。如果能少杀人,他自然不会拒绝。 宫勇全和雷蒙带人前往地灵堡,果然高达明的妻子宫氏并不知道高达明死了的消息,没有质疑就将大门打开,放宫勇全等人进去。 等到进入地灵堡之后,雷蒙立刻发难,派人控制了地灵堡的大门。 宫氏大惊。 宫勇全及时安抚姑姑,承诺只要献出地灵堡,一定可以保全性命的。 宫氏短短几天内大哥和丈夫相继暴死,如今自己一家的性命也在别人手中掌握着,心中也是惶恐无措,只能听从侄子安排。 而且拿下地灵堡之后竟然有一个意外发现。 宫氏对大哥和丈夫的死很难过,但是却不能迁怒于荡寇军身上。 但是仇恨总是需要找个目标发泄的。 宫氏发泄的目标则是另外一个人,一个造成了自己亲人接连死亡的罪魁祸首。 “要不是那个人,我大哥也不会带兵去伏击沈天王的兵,我夫君也不会失心疯想要吞并连山堡我大哥的基业。这一切都是这个人怂恿的!请将军一定要抓到此人为我大哥和夫君报仇雪恨!” 宫氏咬牙切齿的这番话让吴志阳想到了之前俘虏的宫世义的亲信口中说的那个姓王的年轻汉人。 一问之下,宫氏说的那个人的确姓王。 再细细查问一番后,原来在半个月前,大概是从北边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汉人,主动上门找上了宫世义。 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很快就被宫世义给当成了座上宾。 宫世义的妻子秦氏也证明了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后来就有了宫世义组织土司联军伏击荡寇军的事情。 而这个年轻男子在宫世义出兵之后却消失了,没想到却是出现在了高达明的地灵堡之中,并且同样成为了高达明的座上宾,整日里两人躲在房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宫氏偶尔听到一言半语,听到此人提到过什么靖州霸主之类的话,今日想起了,自然就明白这个人在怂恿自己的夫君吞并连山堡。 听宫氏的意思是,这个人在宫勇全带人进入地灵堡之前还在堡子中,现在却不见踪影,多半藏了起来。 吴志阳立刻下令搜查,没多久一个躲在草堆里的年轻汉人男子就被揪了出来,五花大绑后押到了吴志阳面前。 “你是什么人?” 吴志阳看着眼前这个满脸不服,留着金钱鼠尾的年轻男子皱眉问道。 “我是什么人?我是要沈墨命的人!沈墨杀我全家,毁我基业,我跟他仇深似海。宫世义和高达明这两个人太过废物,死了活该。今天我落在你们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个人表现的很是硬气,不过却气的旁边的宫氏勃然大怒,要扑上去挠他的脸,被旁边的宫勇全给拉住了。 吴志阳看这货嘴硬,也不打算跟他废话,直接挥挥手让人堵住嘴巴,回头押到衡阳去交给戴老板审问。 到了戴老板手中,再硬的硬汉都能让他变成软蛋。 还找我家主公报仇? 主公的仇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连山堡和地灵堡被拿下之后,宣告着整个会同县彻底被荡寇军所掌控。 整个靖州就剩下了最南边的通道县没有拿下。 通道县人口最多的是侗族人,所以也有许多土司。 不过这些土司相比较宫世义和高达明等人,就算是小土司了,基本上大部分都是村长级别的。 吴志阳让雷蒙带着两千瑶兵去了通道县,拿着宫世义和高达明的首级挂在了通道县的城门口,并且限定这些土司五日之内必须亲自前来县城拜会,递上归降表,就可以保全他们全家性命,还能适当保留部分田产和家产,否则这两人就是他们的下场。 通道县这些土司早都听说了宫世义兵败身亡的消息,心中早都惴惴不安。 听说荡寇军在拿下靖州城之后又立刻出兵攻打连山堡和地灵堡。 这两个堡子的坚固在靖州是人所共知的,这些土司其中许多人甚至还去过去,亲眼见识过了这两个堡子的坚固。 所以他们认为就算荡寇军战力强悍,但是想在短时间内拿下这两个堡子也不现实。 就算最后勉强攻克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恐怕也无力再来攻打通道县了。 但是现实却是荡寇军短短三日内就连破连山堡和地灵堡,并且损失极为微小。 消息传来,通道县的土司们惊骇不已,连呼荡寇军是天兵下凡。 在雷蒙还没有达到通道县之前,这些土司连续数日聚在一起紧急磋商,想找出一个应对的办法来。 但是磋商来磋商去,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打,要么降。 打的话,肯定是打不过去的。 宫世义的才凉了几天啊,人家那么多兵打的还是伏击,不照样凉透了。 既然不能打,那就只剩下降了。 可是降的话也要有个说法,不能说降就降了。 这群人打定主意想等着荡寇军派人来招降的时候好好谈谈条件,争取多为自己留下一点田产家产以及再谋个一官半职啥的。 结果万万没想到雷蒙根本就没派人来招降,只是把两颗狰狞的人头往城墙上一挂,城门口贴出告示,给他们一个限定的日期来投降,否则就大兵压境,全寨吃席。 这下子一下把这些小土司们给架住了,找人去县城给雷蒙送礼,想试探一下雷蒙的态度,结果全都被赶了回来。 要么投降,要么准备接战,别的免谈。 开玩笑呢! 要是在大军刚到靖州的时候这些人派人就投降,吴志阳肯定会给他们一些优待条件的。 毕竟对于主动投降的,沈墨一向给出的条件还是挺宽厚的。 但是这些人明显是在看风向做事,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没给过你们机会。 小土司们一看雷蒙态度这么强硬,心中叫苦不迭。 虽然限定的是五天之内,但是等到第三天,就有人捧着全寨的田亩册子和人口丁册以及写好的降表上门来了。 雷蒙对于这第一家,也给出了相应的礼遇,按照沈墨给出的政策给予了足够的优待和礼遇,动静搞得很大。 这个消息传开之后,第二天,通道县县衙大门口挤满了身穿汉服的人。 这些土司老爷们虽然是侗族人,但其实汉化都很深,自然知道沈墨要求治下百姓恢复华夏衣冠。 雷蒙也按照规矩给这些土司们保留了适当的家产和田产。 同时,这些人都要将家中的嫡长子送到衡阳即将成立的太学去学习。 当然,谁都知道这其实就是去当质子。 但是形势比人强,到了这一步,说啥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就这样,整个靖州就算完整的落入了荡寇军的手中。 吴志阳派人向在邵阳的铁牛报捷。 铁牛得知靖州顺利拿下后大喜,传令让吴志阳暂时镇守靖州,自己稍后会奏请沈墨会重新委派官员和军队过来镇守。 打江山是这些武将的事情,但是后续的巩固统治和后续治理则是文官的事情。 吴志阳在等待交接的同时,并没有闲着,而且将军队分成小股不断清剿靖州州城和县城附近的山贼草寇。 自古湘西多土匪,哪怕是原本的时空在解放之后,湘西匪患依然严重。 《乌龙山剿匪记》以及《湘西剿匪记》等多部影视剧描述的就是湘西剿匪的故事。 吴志阳从各家投降的土司麾下的土兵之中挑选出精干人手组建了一支大约五千人的靖州守备军。 雷蒙又从自己手下选拔精干人手担任这支全部有土兵组成的守备军的基层军官。 吴志阳又给这五千人全部更换了装备,毕竟从各家土司手中缴获了大量的兵器盔甲等物。 除了更换装备,还给这些土司兵们发放优厚的饷银以及分配土地。 当然,这些都是符合沈墨制定的政策的。 这些土兵平日在那些土司老爷手下根本就是奴隶的一般的待遇,平日里吃不饱也就算了,动辄打骂甚至随意处死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虽然土司老爷们也会花巨资去养一些精锐亲兵或者家丁,但是那都是少数。 这些土兵们虽然不敢反抗土司老爷,但是心中的愤怒不满却是实打实的。 两下一对比,这些土兵忠诚度一下子拉满。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节节胜利 有了这五千名熟悉当地情况的土兵守备军协助,靖州的剿匪事宜进展顺利。 短短数日之内,靖州城以及会同县和通道县方圆五十里之内的贼寇要么隐匿不出,要么闻风远遁,流窜到了了隔壁的贵州黎平府和广西的融县。 贵州现在是吴三桂的孙子吴世蟠的地盘。 若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走向,今年康熙就会向云贵川同时进军,不断挤压吴世蟠的生存空间,吴军节节失利,最终吴世蟠会在今年兵败自杀,三藩之乱遂平。 但是如今的局面俨然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去年被清军重新占领的湖南如今一半都被沈墨给占领,剩下的一半清军也是处于被动防御状态。 而且清军在湖南剿灭沈墨的战斗中,屡战屡败,损兵折将,甚至连作为主帅的巡抚于成龙都被俘虏后投诚,完全可以说的上清军在湖南的战略优势全面崩溃,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湖南的情势变化直接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比如说康熙在湖南战场失利之后,迅速调动原本打算向云贵川派遣的军队驰援湖南,甚至还调动周边省份,如湖北江西广东广西等地的清军也在向着湖南进发。 如此一来,不仅这些地方的各股反清势力纷纷压力大减,就是吴世蟠也紧跟着松了一口长气。 甚至康熙连攻打琉球的计划都给暂时叫停了,这让极力主张尽早收复琉球的湘江施琅很是郁闷。 康熙给了施琅新的任务,让他训练水师,准备用来围剿沈墨。 荡寇军强大的水师在湖南让清军吃够了苦头,所以康熙一方面编练新军,改良制造大量火器,同时下令制造大量战船,让施琅训练水师,用来对付荡寇军的水师。 沈墨如今吸引仇恨的能力实在太强了,以至于如今康熙已经将沈墨视为头号心腹大患,准备调集所有力量来尽快的剿灭沈墨。 但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所以目前双方处于一个暂时的休战期。 吴三桂临死之前将皇位传给了孙子吴世蟠,但是吴世蟠也也没来得及见到他爷爷最后一面,在一群大臣的拥护在贵阳继位,当了第二代的大周皇帝。 吴世蟠其实是吴三桂长子吴应熊的庶子,吴应熊和其嫡子吴世霖在六年前吴三桂反意毕露的时候就被康熙在北京城给处死了。 所以吴三桂临死之前只能让这个留守云南的庶孙来当接盘侠。 吴世蟠在贵阳继位之后,虽然名义上是大周皇帝,但是根本没有什么实权,手下众文武大臣人人心思各异,各有所图,根本没有人把他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皇帝当回事。 吴世蟠在贵阳不断听到从湖南传来的沈墨屡次大败清军的消息后,心情振奋,认为可以与沈墨联手抗清,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去帝位尊沈墨为主。 这位大周皇帝虽然年纪小,但是头脑却很清楚,知道自己这个皇帝根本就只是一个傀儡,与其这样,还不如舍弃帝号,给沈墨这样的英雄人物当臣子,方能保住一条性命。 但是他的想法虽然很好,但是却根本难以实施。 他甚至只是提出联合沈墨,都没敢说出向沈墨称臣的话。 国丈郭图账把握大权,对吴世蟠的想法嗤之以鼻,毫不留情地地训斥说是“小儿之见“。 其他掌握实权的臣子将领也都是齐声反对,理由各有不同,但是根本原因都是从私心出发来反对这件事。 表面上这些人说的理由都是冠冕堂皇,但是其实都是私心作怪,内心中认为一旦联合沈墨,他们这些人的地位权势必然受到影响。 虽然他们并不觉得沈墨有吞并他们的能力。 毕竟吴三桂最鼎盛的时候可是占据了整整九省之地,就算如今落魄,大周还拥有三省之地,披甲十万,岂能去主动联合一个只有半省之地,而且兵力还不及他们多的,声势不如他们大的势力。 如果那样做的话,实在太离谱了。 唯一赞同吴世蟠的想法的是吴三桂临死前任命的顾命大臣吴国贵。 吴国贵见识不凡,有勇有谋,吴三桂临死前认命他为顾命大臣,总理军国事务。 但是如今却被夏国柱以及马宝等实权将领给架空,说话也不好使。 吴世蟠看到自己的想法被臣子们毫不留情地否决之后,在宫中沮丧垂泪,看的吴国贵心中也是悲愤难受。 且不说吴世蟠等人如何想,吴志阳在彻底掌控靖州后,同样对贵州的吴军和广西的清军做出了防范措施。 吴军若是不来招惹荡寇军,他也不会主动进攻。 但是如果敢伸手过来,那就必须给他坚决的斩断。 这也是沈墨给手下将领们早就交代过的。对于其他的反清势力,只要对方不主动挑衅,荡寇军就先保持克制。若是对方敢生事,那就必须给他来一记狠的,好好长长教训。 在吴志阳攻占靖州的同时,驻守在新化县的杜毅带着五千人马翻越元溪山,抵达溆浦县。 溆浦县的清军略作抵抗后便开城投降。 拿下溆浦县后,稍作休整,留下部分人马留守,杜毅率领主力继续向着辰溪县进发。 辰州府的治所是沅陵县,而辰溪县就是沅陵县的南大门。 若是辰溪县失守,荡寇军就可以沿着溪水一路北上,抵达泸溪县。 若是泸溪县失守,那沅陵县就彻底暴露在了荡寇军的眼前。 辰州府的清军绿营守备顾尚宁倒是个有眼光的,胆魄也不小的,亲自带人驻守在辰溪县。 杜毅来到辰溪县城下后,看到城中守卫森严,先是派人劝降,无果后立刻开始攻城。 在火炮和火枪以及小炸弹的猛烈攻势下,不到两个时辰,顾尚宁就弃城而逃,逃到了泸溪县。 辰溪县随即为荡寇军所占领。 杜毅占领辰溪县后,立刻下令搜集船只,为进攻泸溪县作准备。 顾尚宁兵败之后,手下清军士气涣散,军纪败坏,沿途抢劫百姓乡绅,致使溪水两岸怨声载道。 在顾尚宁抵达泸溪县城后,城中乡绅竟然闭门不纳。 顾尚宁恼羞成怒,下令攻打泸溪县城。 但是却被闻讯赶来的乡勇百姓和城中的百姓里外夹击,最后仓皇而逃。 等到杜毅来到泸溪县的时候,泸溪知县带着乡绅百姓亲自出城主动投降。 泸溪县遂归荡寇军所有。 如此一来,辰州府四个县就剩下府治所在地沅陵县了。 杜毅在泸西县招募了大量民壮,筹集粮草,略组休整之后,率兵进军沅陵县。 结果预想之中的大战根本就没有发生,顺利的让人瞠目结舌。 原来辰州府清军绿营守备顾尚宁在泸溪县下被当地士绅百姓赶走之后,更是恼羞成怒,带着残兵回到沅陵县后更是大肆抢掠,稍有反抗就举刀屠杀,激起了沅陵县百姓的怒火,众乡绅也纷纷组织乡勇袭击清兵,最后顾尚宁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带着抢劫来的部分财物仓皇遁入了隔壁的永顺府。 而荡寇军一路势如破竹,又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的消息不断传来,沅州知府叶祖发带着所有官吏乡绅主动献城出降。 至此,辰州府纳入了沈墨治下。 从进军辰州府以来,其实就正儿八经的在辰溪县打了一仗,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行军然后接收城池这样毫无体验感的过程。 这让杜毅手下一众军官感到很不过瘾,甚至杜毅麾下得力干将朱松伟提出要不趁机将辰州府隔壁的乾州顺便给拿下来。 但是杜毅却清醒的很,拒绝了众将的这个提议。 杜毅对众将说道:“我们打仗不能只考虑能不能打下来的问题。主公曾经说过,打仗不能像黑瞎子掰棒子,掰一个扔一个。我们兵力有限,每打下一座城池,就要分兵占领。打下的城池越多,需要的兵力就越多。如果战线拉的太长,我们的机动兵力就会被稀释的越来越少,这样就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而且这些地方我们刚刚占领,还需要时间去消化,去真正的掌控,然后等待主公那边派人过来接手。若是顾头不顾腚,只知道闷头向前冲,那咱们岂不是成了流寇了?” 杜毅一番话说的众将哑口无言。 在靖州和辰州府被两路偏师攻占的同时,铁牛也亲自带着黄虎等将率领五千人马进攻沅州府。 沅州府是湖南中部最西边的一个府,于贵州同仁府接壤,府治在芷江县城。 铁牛打仗向来都是简单粗暴,直击要害。 在进入沅州府之后,他命令黄虎带着部分人马和辎重部队缓行,并且摆出一副要攻打黔阳县城的架势来,以吸引沅州府清军的注意力。 他自己则带着主力精锐直扑芷江县。 自古以来打仗,基本上都是逐城争夺,有几个人敢这样不顾自己菊花安危的直接绕过城池去攻打敌人后方城池的。 这样做不是不行,但是却很容易被人两面夹击,切断后勤补给。 不是对自己和自己的部下信心十足的人将领是绝对不敢这么干的,因为这样干就意味着第一必须要掩藏好自己的行迹,不能让敌人提前发觉动向。 第二则要在抵达目标城池后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在敌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拿下城池,如此才不会将自己陷入绝地。 所以历史上敢这么干的人,要么就成了名将,要么就成了悲剧和笑话。 铁牛肯定不是跑去当笑话的,他敢这么做,除了本身的性格驱使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对自己部下战斗力的绝对信心。 这种信心不仅来源于荡寇军铁一般的纪律和坚韧不拔的韧性,还有对于荡寇军的攻坚能力的充足信心。 铁牛带着三千荡寇军正兵奔袭三天后终于抵达了芷江县城下。 他让军队在附近山中休整,自己则抵近城下侦查。 结果却惊讶地发现这芷江县城比起自己想象的要坚固许多,不仅城池远比一般的县城要高大坚固,而且还引江水为护城河,真正的易守难攻。 自己带人轻装奔袭,虽然其中有一千名掷弹兵,但是却并没有携带火炮这样的重型武器。 如果强行攻打,就算打下来,也会损失惨重的。 而且就算此时发动突袭也不太现实了,因为城中的清军显然已经有了防备,城头上以及城门口的清军增加了许多,主城门已经关闭,只剩下旁边一个小城门让人进出,而且还要严格盘查。 铁牛知道,这必然是黄虎在黔阳县的动静引起了清军的警惕。 虽然暂时没有机会,但是铁牛并不气馁。 战争就是这样,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一个合格的将领就是要根据战场形式的变化,来随时采用最合适的战术。 铁牛虽然心中着急,但是却不慌乱,让军队继续在山中休整,自己每日派人出去侦查情况。 但是一连两日过去了,芷江县城的警戒依然森严,这让铁牛有点无计可施,心中开始焦急起来 因为他出兵的时候只带了五天的干粮。 这路上奔袭用了三天,如今又在山中潜伏了两日,士兵们身上的干粮已经吃完了。 要是再找不到机会,那就只有撤军了。 不过正在铁牛打算撤军的时候,外出侦查的斥候给他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芷江城里的清军好像正在集结,好像要开始大规模的调动。 铁牛召集手下将领们商议一番后,认为清军的调动极有可能是跟黔阳县的黄虎那边的行动有关系。 “看来黄虎那家伙戏演的不错,这伙清军极有可能就是去支援黔阳的。既然这样,那咱们的好机会就来了。” 铁牛兴奋地摩拳擦掌道。 “将军,咱们是要趁着这支清军离城之后,城中空虚趁机攻打芷江县城吗?” 手下军官问道。 铁牛摇头嘿嘿一笑道:“主公常说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如何这支清军援兵都没了,这芷江县城也就不攻而克了。” 众将明白过来,原来铁牛是打算半路伏击这支清军援兵,一个个脸上也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在山里窝了两天,终于可以好好打一仗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猫捉老鼠 从芷江城出来的这支清兵带队的就是沅州府绿营游击江义清。 江义清是个武举人出身,在如今的绿营军官之中算是比较少见的科举出身的将领,算的上是文武双全。 两日前,沅州知府李慎猷收到了黔阳知县快马加鞭送来的求救信,说是有大量的沈墨贼兵兵临黔阳城下,开始扎营伐木,摆出了一副要攻坚围城的架势来,因此向知府求援。 李慎猷本不想救援,他觉得沅州府挨着宝庆府。宝庆府如今可已经是沈墨的地盘了,沅州府迟早也是要被沈墨拿下的。 还不如让黔阳城挡在前面消耗一波贼兵的实力,到时候再凭借芷江城的坚固城防死守,说不定还能让贼军退兵。 李慎猷是既不想落一个失地之罪,又胆小怕事,所以才会又这样的想法。 但是绿营游击江义清却坚决要求救援黔阳县城。 他对李慎猷说道:“知府大人,若是我们按兵不动,任凭贼军轻易拿下黔阳城,那会让贼兵的气焰更加嚣张,我军士气则会大跌。若是我们不去救援黔阳,其他城池的守军也会因此寒心。他日若是贼兵兵临芷江城下,恐怕也没有人会来救援我们。” 李慎猷被说动了,但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贼兵如果是调虎离山,故意做出大举进攻黔阳的样子,好让我们派兵去援救,好趁着芷江空虚之际来攻,我该如何是好?” 江义清无奈道:“芷江城防坚固,在整个湘西甚至整个湖南的府城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就算我带兵救援,也会给大人你留下足够的人马去守城。况且反贼不可能绕过黔阳城来奔袭芷江的。湘西山路难行,贼兵就算翻山越岭而来,也只能携带三两天的干粮,人数也不会太多,更不可能携带有攻坚的火炮等攻城重器。若是敢强行攻城,那根本就是找死。若他们真敢来,我收到消息后定然会第一时间回援的,跟大人内外夹击,让他们有来无回。” 李慎猷沉吟片刻,觉得江义清的话说的有道理。 他虽然胆子有点小,但是却也懂得论打仗自己肯定是不如江义清的。 就这样,江义清带着两千清兵驰援黔阳县城,芷江城中留下五百绿营兵和三千乡勇守城。 江义清带着清兵离城之后,先是向着怀化的方向沿江而上,但是在走了两天之后忽然又掉头向南,一头扎进了山里,沿着山路向着黔阳方向而去。 这一手操作让手下的将领们都迷惑不解,不知道他为何不走最快捷的水路,反而要走崎岖难行的山路。 江义清解释道:“这次带兵攻打黔阳的贼军将领是沈墨麾下头号大将铁牛,此人虽然看着粗莽,但其实粗中有细。他一向打仗都是快速突击,猛冲猛打,往往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准备结束战斗了。” “但是这一次,竟然这么大张旗鼓的架势来,好像生怕我们不知道来了似得。如此反常,必然是另有所图,十有八九在黔阳城下的这只是一支疑兵,真正的主力肯定在半路上等着截杀我们。而这截杀的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在沅江之上。” 众手下听得都觉得很有道理。 如今荡寇军的名声在整个湖南基本都传开了,谁不知道荡寇军步战厉害,水军更是厉害,甚至还有炮舰。 想一想,如果自己这些人高高兴兴坐着船,唱着山歌奔向黔阳的时候,半路上却被敌人的炮舰一顿轰击直接就掉到江里喂鱼去了,那才是真的悲催。 想到这里,众人都吓出一身冷汗,连夸游击大人英明睿智。 又有人问道:“大人,那如果我们不走水路的话,走山路过去会比水路至少要多一倍的时间,等我们赶到黔阳,估计早都被贼军给攻占了,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江义清很自信地道:”贼将铁牛的目的就是想要用黔阳城作为鱼饵来吊我们这条大鱼。鱼都没有出现,怎么舍的吞下鱼饵?“ 众将闻言都觉得游击大人说的很有道理。 话说铁牛这边虽然打算在半路上伏击江义清这支清兵,但是很快他就郁闷的发现,这支清军的主将很狡猾,也很谨慎,先沿着芷江往西北走了两天后忽然又掉头向着西南方向一头扎进了山里,行踪诡异,搞得铁牛一开始也有点搞不清状况了。 既然要伏击,肯定要在敌人的前面伏击才行。 江义清这么一搞,铁牛也只能跟着他走。 两三天下来,要是别的军队早都崩溃了,就算没有崩溃,掉队的人估计也有一大半了。 更别说这还是在山里行军了。 但是换成了荡寇军正兵,崩溃是不可能崩溃的,掉队的虽然也有,但是却是极少数,绝大多数士兵都紧跟着队伍。 而且身上带的干粮早都吃完了,要不是正好在山里,可以就地取材,队伍早都断粮了。 这个时候铁牛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自己一直以来打仗太顺利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所有的敌人都是草包,所有清军将领都是无能之辈。 其实大多数时候,不是说敌人太弱,而是荡寇军太强。 士兵之间的素质差距,以及装备的差距,让铁牛等将领有点膨胀,把这种军队整体之间的差距当成了双方主将之间的差距,或者说将以往军队的胜利当成了自己个人能力的体现。 所以才会让他这一次信心满满的奔袭变成了如今这样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 清军将领之中还是有能人的。 这个认识让铁牛悚然一惊,心情有些复杂。 但是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重新调整了心态,用一种审慎的目光去看待这次的清军主将。 他将手下的军官们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短会,主题只有一个,就是让大家讨论一下这支清军主将到底想做什么。 集思广益这在荡寇军之中是一个很好的传统,当主将有些拿不准情况的时候就会召集下面的军官来商议,从而帮助他打开思路。 很快,在众人七嘴八舌之下,铁牛厘清了这支清军的目的。 “没想到这支清军的将领竟然跟我老牛想到一块去了,都舍弃水路而走山路,看来也是想给我军来一个突然袭击。这小子是跟我玩猫捉老鼠呢!这个人有点意思啊。” 既然厘清了清军主将的意图,铁牛也就知道自己下来该怎么做了。 “既然他的目的是在黔阳城下给我们搞突然袭击,那我们肯定就不能被他们继续牵着鼻子走了。我们也回黔阳,提前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等他们。” 铁牛这次出兵,找了一个熟悉沅州地形的向导带路。 这个人以前当过猎户,后来又当过私盐贩子,在全家被当地官府给杀了之后落草为寇去了。 铁牛让黄虎和吕长虹两人剿匪的时候,这位就给收编了。 这次铁牛出兵沅州,就找他来当向导。 这次奔袭的路线也是他给找的。 这位老兄的名字有点奇怪,叫做左护法。 沈墨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觉得这位去白莲教混估计很有前途。 左护法人如其名,长得一脸凶悍,一看就是那种走旁门左道的社会大哥气质。 不过面对铁牛,社会大哥也变成了乖巧的小绵羊。 “给我说说,黔阳附近哪个地方适合打伏击,但是又不能太让敌人觉得适合打伏击。” 铁牛的话有点拗口,但是左护法很快就听明白了。 他想了想,指着一张简易地图上某个位置道: “牛将军、这里有个地方叫做猴子岩。猴子岩是一处峡谷,道路狭窄,两侧岩壁陡峭,据说只有猴子才能爬上去,才得了这么一个名。但是猴子岩这个地方太明显了,清兵如果从这里过的话肯定会小心谨慎的。不过过了猴子岩之后两三里也有一段小峡谷,相对来说路更宽,也更短,两侧的山崖也矮了许多。如果将军想选择一个伏击的好地方,那这里就最合适了。” “更重要的是,猴子岩的地形太适合打伏击,按照这支清军主将的风格来看,此人很有可能会避过猴子岩绕路而行。但是猴子岩后面这段峡谷却是必经之路,无法绕行的,而且敌人也会放松警惕的。” 铁牛闻言称赞道:“都说能当私盐贩子的果然都是有胆有识的,你倒是有带兵的天赋。以后好好表现,我会给你机会的。” 左护法大喜,急忙谢过。 既然有了新的作战计划,铁牛让部队略作休整后,就让左护法带路抄近路赶到清军前面去设伏。 左护法当年当私盐贩子,跟官府斗智斗勇,要想法设法避开官府设下的关卡,所以开辟了不少的路线。 现在正好都派上了用场。 有了左护法带路,荡寇军又都是精锐,虽然路线比来的时候还要艰险一些,但是却也顺利地绕到了清军的前面。 而江义清手下这两千清兵虽然也算是他精心训练过的,但是再精心训练,士兵的素质跟荡寇军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江义清虽然想早点赶到黔阳,但是手下这些清兵每日能行五六十里山路已经是叫苦连天了。 若是他强行驱赶,恐怕还没等到黔阳,两千人估计能剩下五百都算是多的了。 江义清虽然之前说荡寇军不会在他们抵达黔阳之前攻占黔阳的,但是其实他心里也没啥底气。 那番话不过是用来稳定军心的。 带兵打仗学会忽悠也是一门必备的技能。 他现在其实很担心等他赶到黔阳的时候,看到的是城头上插满贼军旗帜的场景。 甚至他已经隐隐有些后悔这次带兵救援了。 虽然之前跟知府李慎猷说的头头是道,但其实内心真正的动机还是想借着这次的救援行动立功,好往上升一升。 江义清想的是,现在沈墨贼军的声势越来越壮,俨然已经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而如今朝廷大军在沈墨面前屡战屡败,清军之中已经有很多人谈沈色变,对沈墨生出了恐惧心理。 朝中他不清楚,但是他了解到的,地方官府和大多数的绿营官兵都已经畏沈墨如虎了。 最典型就是沅州知府李慎猷了。 贼兵还远在黔阳,就已经生出了畏敌之心,甚至还流露出了要跑路的意思。 在这种大环境下,如果自己能一战成名的话,将来一定能获得朝廷的重用。 就算到时候要跟知府李慎猷一起分享功劳,但是那也不影响。大家一文一武,各升各的官。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往往却很糟心。 看着身后那些有气无力拄着拐杖往前挪的士兵,江义清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这一次跑去黔阳到底是去立功还是给贼兵送人头去了。 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若是就此下令后撤,等回到芷江,这两千兵能剩下一千都算是好的了。 这年头逃兵简直不要太多。 所以这一路上他不断用金银赏钱来刺激这些士兵,以保持他们的斗志。 这年代的士兵可没有什么家国情怀,尤其是这些绿营兵,跟他们如果讲信仰爱国民族大义,那是扯淡,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嘲讽。 对他们来说,最有效果的刺激就是金银财物以及女子。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打仗,将领总是许诺部下破城之后允许劫掠三日的主要原因。 当兵就是为了吃饱,吃饱之后就是捞钱抢女人。 其他的都是扯淡。 家国情怀,民族大义这些更高级的情感并不一开始就有的,真正形成的时间其实距离二十一世纪也就一百年左右。 庚子年的时候,给八国联军当带路党的百姓简直不要太多。 江义清一开始用金银来刺激效果还不错,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刺激的效果就越来越差了,边际效应不断递减。 最后江义清又许诺等到破贼之后可以在黔阳周边自由活动三日。 自由活动三日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让这些士兵打完仗后在黔阳周边可以自由抢掠三日。 到时候把责任都推到贼兵头上去就行。 这才让清兵们继续保持了斗志。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兵无常势 铁牛带着大军在左护法的引领下抄小路到了他所说的地方,查看地形后发现此处果然是一个适合伏击的地方。 猴子岩那个地方虽然地形险要,但是却很容易引起了敌人的警惕,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铁牛下令让部队砍伐树木,准备滚木礌石,然后派出哨兵在前路侦查清军的动静。 三千士兵埋伏在山谷两侧,在入口之中也埋伏了一队人马,用来关门打狗。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静等清军到来了。 按照自己的行军速度预估,铁牛以为清军最晚一天后就能进入伏击区域。 可是他左等右等,等了两天了都没有等到清军,这让铁牛不由地开始怀疑这股清军是不是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还好,又等了半天后,等的铁牛都准备放弃这次伏击计划的时候,哨兵来报,说是发现了清军的前哨人马正在进入猴子岩区域,铁牛这才放下心来。 “这群王八蛋真是属王八的,就是爬也不至于这么慢吧!” 铁牛骂了两句后,让哨兵继续监视,又下令让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江义清其实也很郁闷,虽然他一路上采用各种手段不断来激励士气,但还是不断有士兵开小差当逃兵。 虽然抓回来一些被他当众给砍了,这才让剩下的人收敛了不少,但是也因此多耽误了不少时间。 拄着一根拐杖,即将进入猴子岩区域的江义清忽然举起手来示意队伍停下。 他瞅着两边的崖壁看了半天,觉得这地方实在太容易被人伏击了。 虽然他相信贼兵不可能在此处设伏,但是出于谨慎,还是没敢走猴子岩这条路,而是从士兵之中找出了几个熟悉当地地形的带路,绕过了猴子岩。 听到哨兵回报,铁牛舒了一口气,骂道:“这孙子还真是挺小心的。不过你再小心,也得钻进老子的口袋阵。” 绕过猴子岩这个决定让本已经疲惫不堪的清兵更是满腹怨言,一路轻装奔袭,带的粮食本就不多,走的还是崎岖难行的山路。 光是一路上掉下山崖摔死的就有十几个,这让清兵们已经是牢骚不断了。 若非清军军法森严,江义清本人也有些威望,此时估计当逃兵的人更多了。 本已经又累又饿,可是江义清却偏偏疑神疑鬼,放着眼前的近道不走,非得绕远路,这让清兵们更是不满,一个个故意磨磨蹭蹭,嘴里骂骂咧咧的。 江义清心中恼火,但是知道此时不能再强压。带兵如果一味强压,很容易造成部队哗变的。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继续画饼来激励军心。 好不容易绕过了猴子岩,来到了铁牛设伏的地方,结果这些清兵们一屁股坐下不走了,喊着要休息。 江义清也没有办法,只好下令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后再出发。 他自己则亲自去查看附近地形。 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每次带兵出去休整的时候都会主动去勘探周边地形,以防万一。 本来听说清军已经向着伏击区域而来了,铁牛正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收拾一下这支把自己折腾够呛的清军,结果哨兵又来报说清军走到谷口前面忽然原地坐下不动了。 这一下子给铁牛整糊涂了,不知道清军主将呼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却忽然说等一等? 不过铁牛到底已经不是当初的铁牛了,虽然心中急躁,但是却也能沉得住气,仔细询问了一番清军的情状,确定清军停下并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应该单纯的就是半路休息。 这让他又松了一口气。 但是铁牛这次多张了一个心眼,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以这支清军主将的谨慎做派来看,这个人极有可能会查看周边地形。如此一来,埋伏在谷口专门关门打够的那支人马就有可能暴露。 这让他又开始担心这次伏击计划泡汤了。 兵无常势,战场上果然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铁牛略作沉吟,对传令兵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马做好前往谷口作战的准备。等谷口枪声响起,立刻赶过去支援。“ 传令兵很快将铁牛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命令刚传达到各部队,忽然谷口方向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枪声。 铁牛霍然起身,从腰间拔出一支手铳,右手提着一根长长的四棱铁锏,大喊一声道:”伏击取消,跟老子杀!“ 身后顿时响起一片呼喝响应的喊杀之声来。 原来江义清带着人在谷口周围查探的时候,铁牛埋伏在谷口附近的那支军队的营长就察觉不妙,立刻指挥队伍转移。 但是江义清这个人谨慎惯了,本来都要掉头返回的时候,结果却无意中瞥了一眼,发现了周围有许多被压倒折断的树枝野草,顿时心生疑窦。 一番查看后,看到那些草茎树枝还新鲜的断口,立刻意识到这是有大队人马伏在地上才会产生的效果,心中大惊,急忙转身就走,想要立刻带队撤退。 这显然是有大队人马埋伏在这里。 至于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这意味着他的这次秘密奔袭行动已经失败了,为今之计只有撤退了。 负责指挥埋伏部队的荡寇军营长看这几个清兵忽然匆匆返回,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敌人很有可能察觉到了己方存在的痕迹,所以当机立断下令出击,向着谷口的清军冲去。 一场伏击战就这样变成了遭遇战。 不过江义清的谨慎也没能挽救这支清军的命运,清军远道而来,身心疲惫,士气低落,又毫无防备,许多人甚至直接躺倒在地上,武器都扔在了一旁,根本没有丝毫戒备之心。 反观荡寇军这边,以逸待劳,又装备精良,人人如虎,主将应变也非常的及时。 先头部队冲上去的时候,江义清正在声嘶力竭地驱赶清军,嘶声命令他们起身迎敌。 大部分的清军都不明所以,不知道主将口中的敌人从何而来,这荒山野岭的谁会来袭击他们? 就这么犹豫茫然的时候,荡寇军先头部队就杀到了。 先是一阵火枪射击,清军瞬间倒下一片。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然后无数的陶瓷炸弹便从天而降,清军又是倒下一大片。 清军这下子直接被打蒙了,别说反抗了,能知道逃跑的都算是理智的了。 等到铁牛带着主力赶过来的时候,这场遭遇战已经接近了尾声。 眼前的空地上跪满了双手抱头的俘虏和地上横七竖八的清军尸体,放眼望去四周还有不少正在逃窜的清兵身影,荡寇军士兵正在后面紧追不舍。 指挥作战的那个营长廖三宁带着两个士兵押着一个垂头丧气脸被熏得跟锅底似的清军俘虏凑过来笑嘻嘻地道:”将军,抓到一条大鱼。这就是清军沅州府绿营游击江义清,就是这厮,牵着咱们鼻子在山里转了好几圈。将军不是说抓住这厮要好好收拾一顿出气嘛,现在正好有机会。“ 铁牛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江义清,又看看笑嘻嘻一脸得意的廖三宁,骂了一句”他妈的!“ 他很郁闷,非常的郁闷。 别人是打了败仗郁闷,他虽然打了胜仗,但是却更郁闷。 这场仗自己绞尽脑汁,跟敌人斗智斗勇,带着大军在山里边来回奔波七八天,最后虽然赢了,但是剧本却没有按照自己设定的剧情去走,搁谁谁都会很郁闷的。 铁牛不说话,就盯着江义清看。 廖三宁本来还想嘚瑟两下,但是看到主将的样子,大概也明白他的心情,立马不笑了,悄悄跑到一边指挥打扫战场去了。 这时候谁都知道铁牛将军心中憋着一股邪火,谁上去铁定都要倒霉。 江义清被眼前这个身高如铁塔一般的猛男看的浑身发毛,饶是他自诩有胆有识,但是还是感觉到了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意。 ”这位将军应该就是沈天王麾下的头号大将铁牛将军吧。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了,但还是落到了将军手里,实在是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将军若想杀我,我也只能认命。但是将军如果能饶我一一命,我愿助将军兵不血刃拿下芷江城。“ 江义清当然不想死,也不想装硬汉。 他是个谨慎的人,但是也是个惜命的人。 能做的都做了,那就只能认命了。 铁牛依然不说话,死盯着江义清。 江义清被他看的差点都快两股战战双腿发软的时候,铁牛终于咧开大嘴笑了。 他伸手在江义清肩膀上重重一拍,蒲扇大的手掌差点没把江义清给拍到土里去,疼的他脸上一阵抽搐。 这黑厮明显是故意报复。 明明打了胜仗,却偏摆出这样一副打败仗的样子来,这人有病吧? 江义清当然不明白铁牛的心思,但是为了活命也只能强忍着。 铁牛虽然心中郁闷,但是并不至于说真的杀了江义清泄愤。 人家已经明确提出了可以帮自己骗取芷江城,自己要是还揪住不放,那主公也不会饶了自己的。 ”好,如果能顺利拿下芷江城,我不仅可以保你不死,甚至还可以举荐你继续领兵。“ 铁牛这话倒不是忽悠。 沈墨如今麾下的俘虏降兵会越来越多的,自然也需要一些有能耐的将领去带兵。 清军之中也有很多将领其实都挺有带兵的能力的,如果一味的杀了,那不仅会造成人才的浪费,而且还会逼得以后那些清军将领跟荡寇军死战到底。 历朝历代,招降纳叛的事情多了去了。 如果只用自己的人,那根本不现实。 铁牛虽然脾气大,心中郁闷,但其实心中也有一点佩服江义清。 江义清闻言,心中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能先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打扫完战场后一统计,这一仗打死打伤的清兵倒是不多,只有两三百人,但是俘虏的却有足足一千五百多人。 另外,逃跑的也有个四五百人。 江义清从芷江县城出来的时候带着的三千人,路上掉队逃跑的也有好几百。 荡寇军这边基本没什么伤亡。 略作休整后,铁牛让俘虏们将尸体全部掩埋后,带着队伍押着清军俘虏向黔阳县城而去。 一路上,铁牛跟江义清聊了聊,也问了江义清这次出兵的计划和想法,也跟他说了自己原本的作战计划。 江义清听得心中惊愕,没想到这位看着五大三粗的,打起仗来倒是不拘一格。 自己各种谨慎,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人家算的死死的,也不由的对铁牛生出了钦佩之意来。 处于各种考虑,江义清向铁牛提出了自己可以帮忙拿下黔阳县城的想法。 铁牛略作思考后就同意了。 办法也很简单,铁牛先派人通知正在黔阳装模作样的黄虎,然后让江义清带着荡寇军士兵假扮的清军援兵假装向黄虎发起攻击,黄虎假装不敌,撤兵后退。 黔阳城中的清军肯定会大喜过望,迎接江义清进城。 一旦进城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定好计划后,铁牛立刻派人去通知黄虎。 黄虎这几天演戏演的都有点无聊了,每次稍微攻城做做样子,就假装不敌撤退,然后第二天又继续做戏。 还好他麾下的人马主要是由以前那些山贼流寇等组成的,战斗力本就弱鸡。平日里跟着荡寇军打顺风仗还行,让他们单独执行攻城任务,那真的是为难他们。 但是演戏对他们来说还算是专业对口,每次攻城前瞎咋呼一番,看起来热闹的很,但其实没啥用。 只不过黔阳城中的清兵人数少,知县和巡检也都很怂,所以双方看起来有点势均力敌的意思,这场戏才能唱下去。 这要是换成荡寇军正兵,让他们假装菜鸡,那可真是为难他们,搞不好一不小心就把城池给攻下来了,那戏就没法演了。 黄虎得到命令后,知道这场戏马上就要落幕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完全按照剧本进行。 江义清带着”援军“干脆利索地击溃了攻城的贼军,然后被大喜过望的黔阳知县给迎了进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打不过就加入 黔阳县城被拿下之后,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铁牛让黄虎带着一部分人们留守黔阳,自己则带着主力换上清兵的衣服,假扮成江义清的部下,乘船顺流而下沿着水道向芷江大摇大摆而去。 而且一路上还故意宣扬芷江绿营游击江义清在黔阳大破荡寇军的消息,而且还是在沅州知府李慎猷大人所授的方略下取胜的。 这番操作看的江义清眼皮子直跳,暗道铁牛这样一个傻大黑粗铁塔似的家伙打起仗来心思竟然这么鬼主意。 这样提前造势,沅州知府李慎猷肯定也会收到消息。 本来李慎猷就不太同意出兵救援黔阳,是被他江义清勉强说服的。 如果这场仗败了,李慎猷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锅甩给他江义清。 但是如果赢了,他江义清又主动将头功让给了知府大人,那李慎猷肯定会非常高兴,觉得江义清很会做人的,对他的好感度也会爆棚。 这样等江义清出现在芷江城下的时候,李慎猷肯定不会丝毫防备地打开城门迎接的。 “铁将军用兵老辣,不愧是沈天王麾下头号大将,江某佩服!” 江义清对一旁扮作自己亲兵的铁牛拱手说道。 铁牛嘿嘿一笑道:“你会说话就多说点。” 江义清一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铁牛又道:“我这点本事不算什么,一边打仗一边学罢了。我家主公才是真的厉害,就连名扬天下的天下第一清官于成龙也被我家主公给俘虏了,如今已经答应投效我家主公了。还有海内大儒王夫之王先生也下山为我家主公效力了。有了这两尊大神,我家主公声名必将传扬天下,到时候会有无数的英才俊杰前来投效的。我作为主公麾下老人,得主公信重,要是再没点长进,以后就要被这些人被比下去了。” 江义清闻言大惊,失声道:“于成龙于巡抚竟然没死?而且还已经投效了沈天王?” 永州一战,于成龙兵败被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在清廷有意无意的引导下,除了沈墨这边的人,其他人基本上都以为于成龙死了。 毕竟那可是康熙皇帝亲口夸奖的“天下第一清官”啊! 如果于成龙没死,反而还投效了反贼,这对于整个清廷,对于康熙皇帝来说就等于甩开膀子在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脸都直接打肿那种。 铁牛瞪了一眼江义清,骂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于老头本来的确是想寻死的,但是我家主公觉得于老头是个有本事的人,而且还是个大清官,就没忍心杀他,而是让他去我家主公的地盘上四处走走看看,看看我家主公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为了天下百姓。于老头转了一圈后,自己主动巴巴地找到我家主公要求投效,而且如今还让他已经做了主公麾下文官之首,总理政事。” 铁牛的话在江义清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虽然于成龙是文官,但是天下当官的就没有不知道于成龙的大名的。 虽然于成龙的清廉没几个人能做到,甚至绝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去做的,但是这不妨碍于成龙成为天下官员心中的典范和榜样。 天下所有的官员都知道于成龙深得皇帝信重,所以都以为于成龙在永州一战之中殉国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于成龙不仅没死,反而还投贼了! 从理智上来说,江义清是不愿意相信的。 但是直觉告诉他,铁牛并没有骗他。 这让他一时间心情复杂,不仅开始思考沈墨如今已经到了这种连于成龙和王夫之这种大佬都原意追随投效的地步了吗? 如果于成龙这样的封疆大吏都投效了沈墨,那自己一个小小的绿营游击投降好像也没什么了。 这样一想,原本因为投降而产生一些郁闷沮丧惊惧等复杂情绪顿时消散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为之轻松了许多。 铁牛敏锐地发现了江义清的这个变化,心中暗自得意。 这些话当然是他故意说给江义清听得,就是想让他卸下心中包袱,好好考虑投效的事情,而不是被迫加入。 江义清虽然败了,但是表现出来的能力和谨慎,让铁牛也起了爱才之心。 当然,能不能用,怎么用,最终还要沈墨来决定的。 但是招揽人才的事情却是可以顺便做一做的。 江义清心态一放松,话也多了起来,慢慢地铁牛对他的基本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这个人虽然是个武举人出身,但是也基本是小门小户的,凭着本事当上了这个沅州绿营守备。 因为没啥背景,所以这两年一直都是原地踏步。 所以他这次才想着靠救援黔阳这一战来立功的,没想到功劳没有,自己反而被俘虏了。 江义清说自己治军还算严厉,平日里也基本上没有祸害当地百姓。只不过因为上面有人吃空饷,喝兵血,所以导致下面的士兵有时候会饿肚子,所以肯定免不了会有滋扰百姓的事情发生。 江义清知道荡寇军军纪严格,这些话是提前给自己做一个铺垫。 铁牛自然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等拿下芷江城之后肯定会调查的。 人才当然要吸收招揽,但是如果这个人恶迹昭著的话,那沈墨肯定是不要的。 不仅不要,而且还要杀鸡儆猴,公开处决,以泄民愤,争取民心。 所谓有德无才,培养使用;有才无德,限制使用。无才无德,坚决不用。 但是沈墨的标准是只要没有大恶,小节上都可以不计较。 但是如果欺男霸女,祸害百姓,贪污腐化,纵兵劫掠这些罪行之中任有其一,那就是必死无疑的。 没有本事可以培养,但是如果是个人渣的话,那你就是再有本事,进焚化炉就是你唯一的归宿。 铁牛又问起了沅州知府李慎猷的事情。 江义清沉吟一番后道:“这个人虽然有点小贪,而且性格上有些胆小怯懦,爱慕虚荣,但是却还算个干吏。不说别的,他在知府的位子上干了两年,主要干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加固芷江堤坝。往年芷江每到天下都会冲垮堤坝,冲毁大量民居,淹死许多百姓。但是今年的水位比往年还高,堤坝却没有冲垮。第二件事就是他到任以后组织百姓加固城防,加宽掘深护城河,所以现在芷江城城防才会这么坚固。” 铁牛一听差点骂娘,就说这芷江城怎么城防看起来比别的小城池都要坚固,原来竟然是这么个胆小怕事的知府干的,害的自己带着部队在山里转了好几天。 不过听着这位倒是个有本事的官,主公如今就缺这种有本事还没啥大毛病的官。 既然这样,那就先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的住。 船队一路顺江而下,江义清在黔阳城下击溃大队贼兵的消息也迅速传了开来。 沅州知府李慎猷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眉开眼笑地捋着胡须对左右道:“没想到这个江义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且竟然还知道是本府给了他这个机会,倒是个懂事的人。以后若是本府有巡抚一方的机会,倒是可以考虑提拔他一二。” 左右幕僚属官自然立刻是阿谀如潮,将江义清这番大胜的功劳完全归功于知府大人的运筹帷幄。 一番吹捧让李慎猷更是心花怒放,得意洋洋,隐隐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心中也真的觉得江义清这次打胜仗是因为自己运筹帷幄,给他传授机宜才达成的,浑然已经忘了当初自己是如何胆怯只想独善其身的。 “吩咐下去,准备酒菜,等江游击到了,本府要亲自出迎。” 李慎猷沉浸在一声声的阿谀声之中,心情变得极好,开口交代下去。 没两日,就听士兵来报,说是已经看见江义清的船队出现在芷江之上,距离城池不足二十里。 知府李慎猷遂让人大开城门,亲自带着一众官员乡绅亲自迎出城外。 面子是互相给的,既然江义清这么懂事会做人,那他肯定也要投桃报李。 船队在芷江城外的码头上靠岸登陆,江义清在铁牛等一干”亲兵“的”护卫“下登岸,就看到不远处的城门口乌泱泱的一大片,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走近一看,自知府李慎猷以下,城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都出来了,不禁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铁牛,眼神复杂。 没想到这个傻大黑粗的家伙略施小计,就让知府李慎猷竟然亲自出迎,而且还带着这么多人,难道是怕别人不能一锅端吗? 想到这里,江义清心情一时有点沮丧郁闷。 但是忽然一想之间如今已经投降了,如果能将这些人一锅端,那自己的功劳也是跑不了的。 这么一想,顿时又高兴起来。 打不过就加入,感觉美滋滋。 铁牛自己看着远处乌泱泱的一堆人其实也很有些意外的。 他本以为自己那个随口一说的小计谋最多是能让沅州知府毫无防备地打开城门,但是却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这让他对这个李慎猷的智商有点感到担心。 恩,智商这个词语也是从主公哪里学的。 不过也好,既然都出来了,那也正好省事了。 李慎猷被一群人簇拥着,笑吟吟地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江义清和他身后的那群士兵,对左右颔首赞叹道:”江游击果然是一员良将啊,看他部下的这些士兵气度俨然,彪悍肃杀,一看就是精锐啊。“ 旁边一人接口道:”江游击固然练兵有方,可若是没有知府大人的支持,也是练不出来这样一支精兵的。“ 这话听得李慎猷脸上的笑容更盛三分。 江义清越靠近李慎猷等人,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铁牛在后面轻轻踢了他一脚轻声道:”放轻松,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其他的交给我。“ 江义清被这一脚踹的好像一下子放松了许多,不着痕迹地点点头,继续向着李慎猷一干人走过去。 快走到李慎猷面前的时候,江义清快走两步,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幸不辱命,给知府大人奉上大礼一份!“ 李慎猷心中微微疑惑,除了打胜仗之外,难不成此人还从贼兵之中缴获了什么好东西? 他含笑扶起江义清,带着三分矜持问道:”江游击立下如此大功,对本府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难不成还有其他意外之喜不成?“ 江义清顺势站起身来,笑道:”知府大人料事如神,正是如此。除了这一场大胜之外,末将的确给大人准备了一份意外之喜。只是这件礼物有点贵重,大人莫要太过惊讶才好。“ 这话一下子将李慎猷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左右看看,然后看着一脸神秘的江义清笑道:”有多贵重?难不成你这一仗还将那贼首沈墨给本府俘虏了回来?“ 这话一出,旁边一群捧哏拍马的顿时跟着大笑了起来。 气氛一时间很是轻松快活。 李慎猷忽然看着江义清身后的铁牛皱眉道:”江游击,这是何人?为什么之前没见过?本府说话之时此人为何面带怒色,可是心中对本府有何不满?“ 江义清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黑的快要变成锅底的铁牛,还有周围那些眼中已经冒出杀意的荡寇军士兵们,心中冷笑你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说谁不好非得拿人家沈墨开玩笑,这不是厕所门口摔跤,自己找死吗? 但是他面上还是陪着小心道:”禀告知府大人,这是末将这次出征碰到的一位好汉,天生神力,所以末将就收为亲兵在身边听用。他并不是对大人不满,只是天生脸黑,生的凶恶了一点,请大人切莫跟他一般计较。“ 听到这话,李慎猷的脸色才好了一点,又问道:”此人倒是生的极为雄壮,不知道唤作何名?“ 江义清道:”这位好汉唤作铁牛。” 李慎猷道:“铁牛?倒是个好名字,人如其名。只是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有点耳熟啊?” 铁牛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越过江义清,一下子揪住李慎猷的领口将他举起在半空黑着脸狞笑道:“你听我名字耳熟,我也想看看你这瓜保熟不!” 李慎猷直接整个人就傻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苗兵攻城 李慎猷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迎接大军凯旋仪式竟然在瞬间就变成了自己的被俘仪式,被铁牛揪着领子举到半空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当他终于想起来铁牛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的时候,才恍然明白原来这次的所谓大胜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江义清,你竟然勾结反贼,欺骗本府!” 李慎猷愤怒地如同一直被人举在半空的狗子,瞥见了一旁的江义清,破口大骂。 “对不起,江大人。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觉得金钱鼠尾太丑了,想换回华夏衣冠。你也别冥顽不灵了,赶快投降吧。铁牛将军脾气不好,如果惹恼了他,恐怕你就没机会了。” 江义清叹口气,认真地劝降道。 李慎猷看着眼前铁牛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地悄悄咽了一下口水,沉默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道:“铁牛将军,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再说。” 铁牛:“嗯?” 眼睛瞪的更大了。 “我,我尿急!” 李慎猷都快带上哭腔了。 “那你降不降?” 铁牛继续瞪着他。 ”我降!我降啊!” 李慎猷终于带上了哭腔。 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啊! 他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一紧张害怕就憋不住尿。 如果当众尿了裤子,那他以后真的没脸见人了。 …… 芷江的大小官员连同城中所有头面人物连同知府李慎猷一起落入了荡寇军的手中,又有江义清出面招降,城中剩下的那些清兵和乡勇也很快顺利地投降了。 芷江城就这样兵不血刃地落入了铁牛手中。 拿下芷江城后,江义清立功心切,向铁牛提出趁着麻阳县还没有得到芷江陷落的消息时候由自己带兵诈城,一举拿下。 沅州府下辖三个县,分别是黔阳县、芷江以及麻阳县。 现在黔阳和芷江已经拿下,就剩下一个麻阳县了。 铁牛并不担心江义清会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所以略作思考就答应了。 清军降兵自然是不能用的,跟他去扮作清兵的都是荡寇军士兵。 就算江义清真有什么想法,这些士兵也不会听他的。 说白了,江义清现在就一个工具人。 很快,在第二天一大早,江义清就带着一千扮成清军的荡寇军士兵向着麻阳县出发了。 实际带队的就是在猴子岩附近俘虏了江义清的营长廖三宁。 廖三宁看着精瘦,长着一张娃娃脸,但是猴精猴精的,江义清要是真敢有什么想法,廖三宁会第一个收拾他的。 等两人带队出发之后,铁牛一方面派人在城中维持秩序,一方面让人调查包括江义清以及沅州知府李慎猷在内的所有投降官员往日的官声人品,以及调查那些地方上平日里恶贯满盈臭名昭著的人物。 这种调查自有军中随行的参谋负责。如铁牛和程凯这样的方面军大将麾下都会有这么几个由殿前司,也就是以前的情报处派来的参谋。 这些参谋有的是负责收集整理各种情报,一方面给铁牛提供决策帮助,另一方面也要整理送回到戴文胜那边进行存档备案,以备查询。 荡寇军每拿下一城后,要调查这些投降官员的背景事迹的就是这些参谋来负责具体执行。 将来这些人能不能用,这些情报就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两天后,江义清和廖三宁那边就传回来消息,麻阳县顺利拿下。 江义清以荡寇军马上就要从辰州府攻打麻阳,自己得到消息带兵来支援为借口,很顺利地诈开了城门,拿下了麻阳城。 麻阳县苗人很多,麻阳知县是当地一个苗人土司,唤作杜润旺。 此人即是知县也是当地最大一个土司,麾下有两三千苗兵。 在县城失守的时候,他并不在城中。得到县城失守的消息后竟然带着两千苗兵反扑,想要夺回县城。 因为拿下县城之后,廖三宁和江义清忙着受降,清点俘虏,封锁府库,还没顾得上去收拾杜润旺。 而且这个杜润旺来的太快,等到廖三宁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即将兵临城下了。 江义清本来有点担心,觉得苗兵人多,荡寇军这边只有一千人,还要分出人手去看守俘虏,封锁府库,维持城中秩序,能上城头作战的人估计就剩下一半多,所以建议廖三宁向铁牛求援。 廖三宁嘿嘿笑道:“求援?瞧不起谁呢?打仗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看人数的,否则的话大家往那一站,数一数谁的人多不就行了,还费劲巴拉的打个什么劲?别说就两千苗兵了,就是来个五千,老子也照样收拾他们。” 江义清虽然已经见识到了荡寇军的厉害,但是还是觉得廖三宁太过狂妄轻敌了。 好歹人家也是两千人,而且还是本地土兵,杜润旺又当了多年知县,万一守城不利,以杜润旺多年积攒的声望,城中很有可能会引起骚乱。 廖三宁看他一脸不信的样子,不客气地道:“我知道你不信,没关系。你把城里给我守好,看我怎么收拾杜润旺。” 杜润旺虽然是个小土司,但是却也懂得兵贵神速的道理,来得快,攻城的速度也快。 刚来到城下,略作整顿,就下令开始攻城。 这些苗兵虽然善于山地作战,刚好能发挥出他们轻灵迅捷的特点。攻城这种事情还是不太擅长的。 但是杜润旺就是准备打荡寇军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也不考虑他的部下擅不擅长攻城,携带的攻城武器也不过是些简易的攻城云梯。 不过麻阳城相较芷江城矮小了许多,在杜润旺看来攻城是足够了。 廖三宁分出五百人维持城中秩序,自己带着剩下五百人守城作战。 其中一百名掷弹兵集中在城头,剩下四百人,在另外一边的城墙上留了一百人,剩下的三百人直接放在城门后面待命。 看着廖三宁这一番布置,江义清心中大摇其头,觉得简直是瞎胡闹。 但是他也知道直接如今的身份尴尬,根本做不了主,只能闭嘴不言,心中在琢磨着情势不利的时候自己是该上前帮忙还是趁机逃跑。 说白了他现在的心态还有点摇摆不定,毕竟刚投降过来,心思还在起伏不定的状态中,很容易因为形势变化当成墙头草的。 在城头指挥作战的廖三宁不知道江义清这个降将心中那么多的想法,注意力都在城下的苗兵身上。 只见这些苗兵盔甲服饰凌乱,有少数穿着铁甲,全身甲的只有十几个。还有二三十个穿着半身甲,看起来应该是杜润旺的卫队。 另外还有穿着棉甲的,纸甲和穿皮甲,以及穿着藤甲的。 不过所有的甲兵加起来也不超过三四百人,显然也是杜润旺积攒了好久的家当。 至于武器方面,既有长矛弓箭,也有苗人特有的一种弯刀。 不过其中竟然还有十几杆的火铳,看着尾部那长长的火绳,显然是老古董的火绳枪。 看着这群装备杂乱的苗兵抬着云梯呼喊着向着城头冲了过来,廖三宁心中就知道这场仗该怎么打了。 他现在考虑的不是打赢打不赢的问题了,这个问题根本不用考虑。 他考虑的是如何干脆利索地快速解决战斗,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给麻阳县这些刚投降心思还起伏不定的人好好上一课。 让他们知道自己乖乖的投降是最正确的选择。 本来还在想该如何好好震慑一下这些人,免得这些人虽然降了但是又生出些有的没的的心思来搞事情,结果还没等想好杜润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让廖三宁心中忽然觉得杜润旺这个人还是挺善解人意的。 所以,绝对不能辜负了他这一番心意啊。 廖三宁站在城头,扶着腰刀,看着下面蜂拥而来的苗兵,脸上的表情游戏古怪。 这些苗兵压根就没有攻城的经验,一窝蜂似挤在一起抬着云梯往前冲,后阵的弓箭手还没等进入自己射程就开始胡乱放箭,许多箭直接落在了自己人的头上,引起一片混乱叫骂之声。 前面的跑到慢了,后面的又冲的太快,结果挤在了一起,一片人仰马翻。 还没真正接敌,自己就先乱的不行。 看着这一幕,廖三宁忽然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打仗还真不是谁都能打,这些苗兵在山林之中应该都是精兵,但是用来攻城根本就是拍他们来送死。 就像历史上的蒙古人,虽然彪悍是善射,骑射无敌,但是同样的攻城并不擅长。 也就是后来俘虏了很多金兵辽兵以及南宋军队之后,有了这些仆从军,蒙古人的攻城能力才大幅度的提高。 作战其实是一件非常系统性的工程,知兵善用,要把不同的兵种安排在最适合的位置上,通过主将有机调度,让他们各自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来,以此达成战斗的最终目的。 如果主将是个草包,下面的士兵再精锐,也会被葬送,最终变成炮灰。 如果主将厉害,但是下面的部队却不堪用,那主将的战斗意图也无法达成,最终只能哀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眼下在廖三宁看来,杜润旺这个主将就是个草包,他麾下的这些苗兵就是一群毫无攻城经验的乌合之众。 跟这些的对手打仗,真的很难让人提起兴趣的。 李云龙打仗的时候从来都是以日本鬼子为对手的,对于那些二鬼子伪军,李云龙只是把他们当做运输队,缺少物资弹药的时候就去找他们借点。 他们根本不配当李云龙的对手。 江义清站在城头看着城下的景象,也不禁暗自摇头。 哪有这样攻城的啊,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嘛,难怪人家廖三宁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看看人家荡寇军那些士兵,再看看眼前这些苗兵,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麻阳城里那些刚刚当了俘虏的官员士绅们听着城外传来的阵阵欢呼声,心中却在暗自雀跃,忍不住的生出许多幻想来。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也大概能猜到是有军队来攻城,正在跟反贼酣战。 听这动静着实是一场激烈的大战啊。 说不定很快就能将贼兵赶走,恢复自己的自由身了。 这种想法让许多人忍不住的站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外面的动静,脸上带着期盼的神情。 那些看守他们的荡寇军士兵见状,眼神闪过嘲讽,也不搭理他们,任凭他们内心狂欢。 在后阵指挥的杜润旺看着自己的士兵还没接敌就混乱成这个样子,脸色也有点发黑。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临阵练兵吧。 况且怎么练他自己心中也没数,只能寄希望靠着声势能将贼军吓走。 看着自己的士兵已经马上就要冲到城下了,甚至跑的最快的已经将云梯搭上了城头,杜润旺不禁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好!” 结果还没等他高兴太久,就看见城头上落下了一片黑乎乎的物体砸进了城下密集的苗兵人群中。 “轰轰轰……”之声不绝于耳,瞬间白烟弥漫,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等到白烟散去,城下原本密集的人群已经出现了一大片豁口,满地的尸体和伤员,惨叫声连绵不断。 杜润旺看见这一幕,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扶着腰刀的手也颤抖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廖三宁一直没有下令反击就是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刻,等到城下的苗兵猬集在一起的时候,事先安排好的一百名掷弹兵快速的将每人手中的五枚小炸弹点燃扔了出去。 虽然系统出品的这种陶瓷炸弹因为火药的技术以及预支破片等缘故,杀伤力以及爆炸范围完全无法跟后世的手榴弹甚至手雷相比,但是五百枚陶瓷炸弹落入密集的人群之中产生的杀伤效果依然是非常恐怖的。 除了本身的杀伤效果之外,对于敌人的士气打击更是无与伦比的。 可以说,城下的苗兵在短短一瞬间是彻底被炸懵了,死伤数百,剩下的要么原地发呆,要么抱头乱窜,之前的气势荡然无存。 而廖三宁并没有因为苗兵的懵逼就犹豫,在烟雾还没有彻底散去之前,就已经下令打开城门,让早都跃跃欲试的三百突击部队冲出了城外,直奔杜润旺的中军而去。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要将杜润旺这个罪魁祸首拿下。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论被打脸你不是最后一个 三百荡寇军一出城门,就不顾一切地向着杜润旺的中军奔去。 这三百突击队,人人着甲,背后长刀,腰间挂着两个皮袋子,里面装的全是陶瓷炸弹,是专门组建的突击部队。 杜润旺的两千兵,大部分都跑去攻城去了,身边只剩下不到两百人左右。 而且注意力都被城墙那边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支突击队。 等到发觉不妙的时候,突击队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一百多步之外。 杜润旺大惊,立刻下令防守,可是手下这群乌合之众一时间哪里组织的起来,很快乱成一团。 等到突击队冲过来的时候,人人手中一手持火折子,一手握着陶瓷炸弹,快速点燃后在手中稍微停顿一下,然后立刻抛出。 数百枚陶瓷炸弹呼啦啦落入苗兵人群中,顿时将乱作一团的苗兵炸的人仰马翻,哀嚎遍地。 又一轮炸弹落下之后,突击队员已经纷纷拔出了背上的长刀,如虎入羊群一般砍杀了过去。 这些苗兵跟别人干仗哪里见过这种打法啊,以前土司之间打仗都是互相先放箭对射一阵后,然后双方再近战厮杀。 要么就是将敌人引入设置好的埋伏圈,利用各种陷阱来困住敌人,再一一击杀。 可是眼前这股敌人的打法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还没等他们放箭,对方上来先一顿炸弹直接把人给炸懵了。 炸弹爆炸的硝烟还没彻底散去,眼睛还一片模糊的时候,敌人手中的大刀片子就已经向着脖子砍了过来。 苗兵们心神惊惧,眼前模糊,听见敌人近身,只能本能地拿着武器向着周围乱砍乱杀,结果敌人知道杀了几个,但是误伤的自己人却是不少。 这场突击战爆发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 杜润旺本来坐在马上正在指挥作战,结果等荡寇军的炸弹一响,胯下战马受惊突然向前窜了出去,杜润旺没有准备,一下子被战马给甩了下来。 虽然身上穿着厚厚的盔甲,但是依然被摔得七荤八素,脑袋嗡嗡,一时半会根本起不了身。 结果还没等他爬起来,就听见有人大叫道:“那边躺的那个穿盔甲的应该就是杜润旺,快去抓他!” 杜润旺大惊,拼命想要爬起来,但是奈何身上的盔甲太重,还没等他爬起来,眼前已经有七八柄长刀对准了他。 杜润旺被俘虏之后,剩下的苗兵除了逃跑的,其他活着的都扔下武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投降了。 突击队的指挥官留下一部分人看守俘虏,自己带着几个人押着杜润旺向前走了一段,然后让士兵对着那些还在城头下乱窜的攻城苗兵喊话。 “杜润旺已经被俘,放下武器立刻跪地投降,可免一死!“ 十几个荡寇军士兵大喊,虽然许多苗兵并不太听懂汉话,但是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一看被人押着垂头丧气的正是他们的土司老爷,顿时又惊又怕,面面相觑起来。 城上的廖三宁一看杜润旺被抓住了,也立刻下令让人向着城下的苗兵喊话。 主帅被俘,前后被人夹击,这些苗兵也早都被荡寇军的炸弹给炸弹的魂飞魄散,早都无心作战了,很快就顺理成章的投降了。 等看到城下的荡寇军押着那些苗兵俘虏打扫战场,埋葬尸体的时候,来到廖三宁身边已经站了半天的江义清嘴皮子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打仗的方式他也完全没有见过,很不符合他对用兵的认知,甚至会觉得这根本就是蛮干,但是结果却偏偏非常的有效,整个战斗结束的速度让人瞠目结舌,战果也更是匪夷所思。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瞧你这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论被打脸这件事,你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廖三宁瞥一眼江义清的神情,哂笑道。 江义清闻言干笑道:“是我看走眼了。贵军的战斗力的确很强,非常的强。这种打法别人是学不来的。” 廖三宁大笑道:“这算什么,根本就是小打小闹。以后好好表现,有你长见识的时候。” 江义清点点头,对于自己投降这件事更加坚定了一些。 沈墨拥有这么强悍的军队,看来赶走满清,重建汉人江山还是很有希望的。 自己现在好好表现,应该还来得及,以后说不定还能混个爵位的。 这么一想,心中一下子有了干劲。 …… 杜润旺被俘,他带来的两千苗兵战死四五百人,逃走一两百,剩下的全部当了俘虏。 廖三宁把这些俘虏的武器盔甲收缴之后,又给训斥了一番后,除了杜润旺那一百多装备精良的卫队,其余的俘虏全部给释放了。 这些人抓了没用,还得给他们管饭,还得派人看着,根本不划算。 让他们回去以后,日后再请教杜润旺的老巢时正好可以用来宣扬荡寇军的威名,一举两得。 如此一来,麻阳县最大的不安分势力就就算是被收拾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能够成威胁的势力出现了。 廖三宁派人向铁牛报捷,顺便请示对杜润旺等人的处置办法。 铁牛的回信很快到来,明确表示对于杜润旺这种主动挑衅荡寇军的反动势力头头一律格杀勿论。 两天后,廖三宁在麻阳县主持召开了公审大会,将杜润旺等十二个罪大恶极的土司乡绅乃至县衙官吏公开处决。 在公审大会之后,又宣布了荡寇军的其他政策。 如此一来,麻阳县的秩序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至此,整个沅州府算是真正掌控在了荡寇军的手中。 其实,沅州府除了黔阳、芷江和麻阳三个县之外,还有一个晃州。 但是这个晃州比较特殊,跟贵州铜仁府紧挨着,属于真正的土司地盘。 跟湖南其他地方的土司比起来,晃州这个地方的土司那是真正的生番。 简单来说,就是生活习性以及文明发展程度相当落后原始的那种,不比其他汉化程度很深的土司。 这里的土司几乎是自成一体,很少跟外界交流,非常的封闭。 再加上山高林密,地形险要,这些土司就显得既彪悍又神秘。 所以,种种原因之下,历代中原王朝都对晃州这样的地方实行羁縻之策,就是只要你口头上承认中央朝廷就行,其他的就随你高兴了,只要你不下山搞事情就行。 诸如晃州这样的地方在南方地区还不少,都是地盘小,地势复杂,还又原始又穷的那种地方,要打的话不划算,所以最后就变成了这样的羁縻州了。 饶是荡寇军战斗力强悍,目前也没有必要暂时去招惹这些生番。 但是以后肯定也是要将这些地方真正纳入治下的,沈墨是不会允许治下出现这种化外之地的。 沅州之战至此基本结束,铁牛派人向沈墨报捷的同时,也请求沈墨派出官员来接受治这些新打下来的城池。 但是在正式的官员到任之前,这些新占领的的确都暂时处于军管状态。 沅州府拿下来以后,整个湘西地区就连成了一片,沈墨的地盘也随之扩大了近三分之一。 虽然要让这些新占领的地方提供赋税和兵员粮食,目前还不太现实,毕竟需要一个消化的时间。 但是从面上来说,沈墨这个即将建立的楚国在名副其实上面也往前走了一大步。 铁牛在湘西地区攻城略地,节节胜利的同时,程凯也没闲着。 铁牛是以疆土作为立国献礼,而程凯这边则是以贡献人才为献礼,两人各有心思,但是却都是沈墨喜闻乐见的礼物。 按照寇清平父子计策,寇良才带了一名长随扮作行商直入江西吉安府龙泉县。 龙泉县这里有一个寇清平的昔日好友,唤作岳文季。 这个岳文季也是个举人,三年前因为酒后狂言,文人意气发作,品评了几句吉安府的几位官员,结果被有心人给传播了出去,差点被下入大牢之中。 若不是此人颇有才名,人缘也比较好,而江西吉安府这个地方又盛产读书人,在诸多同窗好友的联名求情下,岳文季才免除了牢狱之灾。 但是因此也就断了仕途之望,每日在家里写写画画,甚至上街帮人誊写书信,写个讼状之类的来贴补家用。 可以说过的是相当的潦倒了。 寇良才昔日在吉安府游历的时候跟岳文季结识。 寇良才出手大方,为人慷慨,岳文季则潇洒不羁,口无遮拦,两人虽然性格各异,但是却意外的投机,因此很快就成了知交好友。 岳文季昔日落魄之后,寇良才还曾派人给他送过一些银钱度日。 所以这来往也一直没有断过。 寇良才带着长随寇三来到记忆之中岳文季的家中拜访。 但是来到岳文季家中时却发现岳文季早都不再这里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户陌生的人家,对方看寇良才气度不凡,告诉他岳文季早都在一年前搬走了,这所宅子已经卖给了他们。 听说是搬到城外去住了,但是具体去了哪里,对方就不知道了。 寇良才很是吃了一惊,这所宅子是岳文季的曾祖父传下来的一座三进的宅子,虽然称不上多么的奢华,但是在龙泉县也的有名的一座雅致宅子。 更关键的是这所宅子前面原来有一个牌坊,是岳文季的曾祖父进了进士时候盖的。 因此,这所宅子早已经不是一所普通的宅子,而是代表着岳家先祖的荣耀。 不到万不得已,作为嫡系子孙,岳文季肯定是不会卖的。 但是如今却偏偏卖了,显然是这两年之中又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才会这般的。 虽然寇良才这次来找岳文季的目的是希望能将这位昔日好友拉拢到沈墨的麾下去,甚至借用他的人脉来将更多的吉安府的读书人拉拢到沈墨麾下。 在这种目的下,昔日好友过的越落魄,就越有助于他的目的达成。 但是眼前的境况还是让他心中颇感难受。 回到客栈之后,寇良才立刻派人四处打听岳文季的下落,但是却一直都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甚至他还花钱请人去龙泉城外去寻找,依然一无所获。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个从万安县过来的行商告诉他,岳文季好像在万安县,听说好像在县衙里当书吏。 这个消息让寇良才喜出望外,立刻带着长随雇了一辆牛车赶往万安县。 因为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老猫正在努力码字中,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完成,看到这里的兄弟可以刷新后再看。 因为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老猫正在努力码字中,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完成,看到这里的兄弟可以刷新后再看。 因为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老猫正在努力码字中,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完成,看到这里的兄弟可以刷新后再看。 因为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老猫正在努力码字中,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完成,看到这里的兄弟可以刷新后再看。 因为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老猫正在努力码字中,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完成,看到这里的兄弟可以刷新后再看。 因为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老猫正在努力码字中,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完成,看到这里的兄弟可以刷新后再看。 因为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老猫正在努力码字中,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完成,看到这里的兄弟可以刷新后再看。 因为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老猫正在努力码字中,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完成,看到这里的兄弟可以刷新后再看。 因为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老猫正在努力码字中,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完成,看到这里的兄弟可以刷新后再看。 因为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老猫正在努力码字中,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完成,看到这里的兄弟可以刷新后再看。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暴躁举人 寇良才风尘仆仆赶到万安县,来到万安县县衙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衙役将一个人从大门旁边的侧门给扔了出来。 那人被扔的变成了一个滚地葫芦,衣衫上沾满了土,好几处都被撕破了,脸上甚至还带着好几处淤青,左边的眉骨处还在流血,形状很是狼狈。 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很神气,对着里面叫骂道:“你们这些忘八端的,那么多人打我一个都落了下风,要是一对一,我老岳今天肯定把你们这些无耻之徒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揍趴下!” 看他这般嚣张,门里面又冲出了几个穿着长袍短褂的人,一个个气急败坏,挽着袖子就要上前揍那人,但是却只是光说不练。 而且这几个人身上的衣服也都有撕破之处,脸上也都多多少少挂了彩,形容并不比眼前这个家伙好多少。 几个衙役袖手在一旁看热闹,笑嘻嘻地道:“这岳文季看着挺瘦,动起手来手挺黑啊,户房里面这些书吏没有一个是他对手,个个都挂了彩。” “你以为呢,别说书吏了,这位爷狠起来就连知县的公子都敢打,否则你以为他堂堂一个举人是怎么会跑来咱们万安县当一个小小书吏的。这是个狠人啊,跟其他的秀才举人老爷可大不一样啊。” “这位爷要是去从军,估计也是个猛将。只可惜啊,却长了一张爱惹事的嘴。今天这么一闹,这书吏的差事估计也混不下去了。” “是啊,刘师爷虽然是知县老爷的心腹红人,但是也不能保他一辈子。要我说啊,这种人就是个连累朋友的主,当他的朋友可真是倒霉啊。” 岳文季也就是没听见这个衙役的小话,否则以他的脾气肯定上去又是一番厮打。 此时就听见里面有人喊道:“刘师爷来了。“ 然后门口正跟骄岳文季互喷的书吏们,还是站在一旁吃瓜议论的衙役们,都急忙住嘴,站到了一旁。 谁都知道刘师爷虽然只是个师爷,但是在万安县衙之中说话却比县丞这位二老爷和典史这位三老爷都好使,知县老爷平时有事也都听刘师爷的。 所以下面的这些胥吏衙役们也都对刘师爷很恭敬,甚至很多人私底下把刘师爷叫做小县尊。 县衙里走出来一个面目清癯,身材精瘦的男子,冲着门口的书吏衙役挥挥手,这些人急忙都跑进了县衙里面去。 然后这人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岳文季,神色复杂,走上前问道:“岳兄,你的伤没事吧?” 岳文季满不在乎地道:“一点皮肉伤,不碍事。就凭那几个忘八端支配给我挠痒痒。” 停顿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拱手道:“刘兄,我老岳又给你添麻烦了。这些日子,承蒙你照顾,这份心意我记住了。你把我当朋友,给我找了这差事。我肯定不能让你为难,这就告辞了。你自己保重!” 说着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抚平,然后对着眼前的好友认真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就走。 刘师爷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追上前去叫住岳文季,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塞进岳文季的手里道:“这是二两银子,你拿着用。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这个朋友也就这点本事了。岳兄,自己保重,最后听我一句劝,收收你的脾气吧,这世道就是如此,多的是蝇营狗苟龌蹉之辈,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 岳文季看着手中的锦囊,又看看刘师爷,将锦囊重新塞回到刘师爷手中,道:“多谢刘兄好意,岳文季不是一个够格的朋友,对不住了。” 说完转身就走。 刘师爷在身后看着岳文季单薄但是却挺直的背影,长叹口气,转身回了县衙。 有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但是却偏偏不去做。 因为他如果那样做了,那他就不是他了。 岳文季就是这么一个人。 岳文季离开县衙门口,转过一条街,忽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五脏庙嗷嗷待哺,正好瞅见街边有一家食铺,里面的食物香味顺着风传进岳文季的鼻子里,勾的他的肚子叫唤的更厉害了。 可是摸遍了全身,也只摸出一块铜板来。 捏着这块铜板,岳文季心中暗骂自己刚才死要面子,这些可好了,连吃顿饱饭的钱都没有了。 看着手中的同伴,岳文季开始琢磨怎样能用一块铜板吃上一顿饱饭,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好办法。 要不然吃个霸王餐?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岳文季可以骂贪官污吏,可以打龌龊小人,那是良心驱使。 但是如果连霸王餐都吃,那自己跟那些被自己唾骂的人有什么区别? 罢了,先回去吧, 家里好像还有一只隔壁王婆送的母鸡,说不定母鸡下了鸡子,弄个荷包蛋点点肚子也行。 打定主意,岳文季往自己租住在城外的家里走,可是路过食铺的时候被里面的食物香气勾的还是忍不住的驻足观看,口水直咽。 “老岳,这边,快上来,等你半天了。” 这时,忽然有人在头顶唤他。 岳文季一抬头,看到一人正从二楼的窗户里探出头来,笑着向他招手。 乍一看有点眼熟,再一看,岳文季惊喜地叫道:“寇兄!” 一盏茶的功夫后,寇良才看着眼前桌上的五六个空盘子,以及端着一杯茶靠在椅背上惬意地咧着嘴笑的岳文季,感慨地问道:“老岳啊老岳,你说说你昔日的吉安府第一才子,怎么就沦落到连一顿饱饭都吃不起的地步了。” 岳文季闻言脸上也闪现出一丝愧色,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道:”寇兄,你要是想看我老岳的笑话,我可以满足你。但是我猜你从宁远县大老远的跑来万安县,肯定不是只为知道我老岳为何这般潦倒的。” 寇良才笑道:“都说你老岳不光是这一张嘴犀利如刀,这心思同样的敏锐细腻。不错,我来万安县就是专门来寻你老岳的。“ 岳文季道:”你我之间的交情,但说无妨。能这么远来寻我,我能做到的肯定答应你。但是如果我做不到的,你就免开尊口,免得伤了咱们之间的情分。” 寇良才指着岳文季摇头笑道:“你这个老岳,还是这幅硬邦邦的嘴脸。说实话,你能到现在安然无恙,我都有点意外啊。” 岳文季也大笑道:“寇兄,我听出你这话里的意思了。你是说我到现在都没被人打死算是运气极好了,对吧?“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谈笑几句后,两人又找回了昔日那种好友相投的氛围。 寇良才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而是会完账,带着岳文季回到了长随寇三在万安县城定的客栈里。 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寇良才又让寇三在门口守着。 这一番态度搞得岳文季愈发的好奇,笑道:“寇兄你搞得这么神秘的,该不会是想拉着我老岳是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寇良才笑道:“老岳果然是老岳,恭喜你说对了。” 这下轮到岳文季惊愕了,“什么意思寇兄你可得把话说明白了,别逗我玩啊。” 寇良才笑而不语,伸手将头顶上的瓜皮小帽取了下来,然后头略低着向着岳文季。 岳文季一看,登时愣住了。 “寇兄,你的辫子呢?” 寇良才摸了摸头顶上已经长出一截的短发茬,微笑道:“老岳,你不觉得我这样子比起你脑袋后面那根金钱鼠尾要顺眼多了吗?” 岳文季愣愣地盯着一脸微笑的寇良才,忽然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寇良才的手低声叫道:“寇兄,你是不是从贼了?” 寇良才摇头道:“从贼?若那位是贼的话,这天下又有几人不是贼?” 听到这话,岳文季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这位好友已经真的从贼了。 “不光是不是贼,寇兄,你都让我很吃惊啊。” 寇良才坐到桌旁,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然后笑道:“老岳,咱们之间坦诚相见。我也不瞒你。我已经投效了沈总镇。沈总镇如今虎踞衡阳,坐拥大半个湖南之地,兵精将广,又爱民如子,善待百姓。其人又文武双全,英明睿智,即日更在衡阳立国,升格为楚国公。我这趟来吉安府,就是为沈总镇来招揽贤才的。” 岳文季此时倒也平静下来,端着茶杯看着寇良才道:“所以呢?你老兄也是来拉我入伙的?” 寇良才没有否认,点点头道:“不错,第一你我是好友,有好事我不能独享,自然要跟你这位好友一起共享这个好机会。第二,我是希望能以你岳文季在吉安府的才名,为我家主公招揽更多的读书人。” 岳文季笑道:“寇兄倒是坦率,一点都不知道遮掩。你就不怕我出门就将你告到官府去?” 寇良才笑道:“你老岳若是这种人,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了。” 岳文季仰头大笑道“知我者,寇兄也。你老兄知道我的脾性,知道若是遮遮掩掩,反而会让我起了疑心。你口中的沈总镇的名字我倒是不少听见,但是更多的都是道听途说,或者说以讹传讹之言。既然你来拉我入伙,不如先跟我说说你这位主公的事迹。” 寇良才也不忸怩,于是将自己亲身经历以及所有知道的关于沈墨的事情都细细说了一遍。 这个过程当中,岳文季的一双眼睛越来越亮,好几次听到激动处还忍不住的拍桌子叫好,大呼痛快。 还是寇良才提醒他动静小点,免的招来店家的怀疑。 一壶茶喝完,好不容易才讲完,寇良才最后道:“我家主公八月十六要在衡阳举办立国大典,如今最缺的就是人才。如果没有足够的官员,别说各个衙门的佐官吏员了,恐怕就是六部以及其他衙门的主要官员都凑不齐。” 岳文季明白过来,道:“天下读书人最多的地方是江西。而江西读书人最多的地方则是吉安府。所以你寇兄这次跑来吉安府就是来拉人头的啊。” 寇良才点头笑道:“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个意思。不知道老岳你意下如何?” 岳文季不说话,盯着寇良才一直看。 看到寇良才心中有点发毛。 他这位好友性格狷介,好听一点的话说就是个狂生。 虽然他自认为对这位好友比较了解,对于能把这位拉入自己的阵营有些把握,但是却也没有十全把握。 毕竟这位性格耿直,如果他自己没想明白的话,别人是怎么劝都不管用的。 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了。 但是他心中无愧,所以也静静地与其对视。 片刻后,只听见啪的一声响,岳文季忽然一拍桌子笑道:”寇兄,老岳信你的话,跟你干了!” 寇良才欣喜道:“此话当真?” 岳文季点头道:“千真万确!我一来信你寇兄的为人,二来信你寇兄的眼光。你说那位沈总镇是个明主英雄,我就新他是个明主英雄。” 寇良才顿时大喜,霍然起身道:“老岳,相信我这是你此生最正确的选择。” 两人相视,又是一阵大笑。 寇良才知道岳文季这种人既然答应了,那就是答应了。所以下来就跟他商量起来如何在吉安府招揽到更多读书人的事情。 寇良才虽然没有直接告诉岳文季程凯发兵攻打吉安府的时间,但是话里也也隐隐透露出一些来。 以岳文季的聪明,肯定是能听得出来的。 他之所以跟岳文季商量,一来是因为这位好友虽然为人狷介,但是在吉安府的读书人圈子里名声还是很大的,如果有他帮忙,将会事半功倍。 二来也想借这个机会让这位好友立个大功,作为进身之阶。 果然,岳文季略微沉吟后笑道:”此事简单,咱们明天就去吉安府,然后发出帖子,就说我老岳要让出吉安府第一才子的名号,谁有本事都可以过来跟我比一比。到时候,让那位程将军趁机攻城,我来帮你稳住这帮人。破城之后,这些人不降也得降了。” 寇良才直接听呆了,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既当又立的读书人 对于岳文季的想法,寇良才一开始很惊愕,但是很快就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读书人自古一来就是最矛盾的一个群体,既可以很刚烈,也可以很懦弱。 刚烈者青史留名,怯懦者苟活一生。有人从刚烈到懦弱,从被人称颂的英雄堕落成被万世唾弃的国贼。 有人却本以怯懦示人,但是在大义面前,却终究选择了刚烈,用命和血完成了生命的升华。 他们既咒骂鄙视强权,但是又不得不依附强权,深得既当又立的精髓。 而这个词也基本上就是为读书人所创造的。 岳文季这个办法,虽然手段上不光彩,但是如果配合得当,效果会相当的好。 普通人面对功利的诱惑,表现的态度会更直接一些。但是这些读书人,明明贪图名利,却偏偏还要故作矜持的矫情一番。 寇良才了解这些,岳文季这个性格狷介的狂生则看的更通透。 “寇兄,我们江西的读书人是最不安分的,从前明中叶到现在,参与过造反的士子可是天下最多的。能造反的,除了少数几个真正胸怀大志的,其他哪个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满清昔日攻占江西的时候,多少人的先祖都以身殉国了,可是依然不妨碍这些人出仕满清啊。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些人能给满清当官,难道就不能给志在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沈总镇当官?这个官当的岂不是更堂堂正正,问心无愧?” 岳文季嘴角噙着一丝看透人心的冷笑说道。 寇良才苦笑,因为岳文季说的很有道理。 只是他还是有一点犹豫,道:“老岳,如果这些人日后知道了这是你老岳设的局,你就不怕他们骂你?” 岳文季轻哼一声道:“这些人跟女人一样,明明心里想要的不行不行,但是嘴上却总要哼哼唧唧一番。骂我?恐怕到时候一个个穿着新朝的官服时,都得排着队来感激我!哪个不知好歹的敢骂我,我就让他们知道我老岳这双拳头的滋味。” “要我说呀,寇兄你是想太多了,难怪人家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昔日张献忠那么凶残好杀,刀架子脖子山逼着四川的读书人来当官。那些人明知道当张献忠的官可能朝不保夕,但是张献忠开科取士的时候还不是前赴后继?明太祖吏治更是酷烈,动不动就杀官,可是手下缺了当官的人吗?” “沈总镇志向远大,又如你所言睿智英明,给这些人官做,给他们出人头地,一展所学的机会,他们应该对沈总镇感恩戴德才对,要是还敢心生怨言,那才是真正的不知好歹。难道觉得满清的刀能杀人,沈总镇的刀就杀不了人吗?” 岳文季一番后说的寇良才惭愧不已。 虽然这位老兄说话不太好听,但是他娘的说的太有道理了。 自己的确是顾虑的有点多了。 自己跑来根本就是给江西这些读书人发福利送温暖来了,这些人应该感激自己才对啊。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精神一震,感慨道:“你老岳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让我这一趟没有白跑啊。” 岳文季却道:“既然想明白了,那就拿来吧。” 寇良才一愣,不解问道:“什么?” “银子啊,你看我这一身穷酸样。这要办诗会也得花钱啊。总不能那位程将军让你空口白牙两手空空就过来吧?” 寇良才明白过来,大笑道:“放心吧,银钱少不了你的,要多少有多少。“ …… 看着眼前桌上这张纸上面的名单,岳文季这才明白过来。 “寇兄啊,合着你老兄所说的办法就是找这些乡绅商贾打秋风啊?” 岳文季在城外租住的宅子院子里的石桌上放着笔墨纸砚,一张纸上写着十几个名字。 这些名字都是岳文季根据寇良才的要求写的,上面的人都是万安县有名的乡绅富贾。 岳文季在万安县户房当过书吏,所以对这些事情都是门清。 就算不想知道,天天听其他那些书吏闲聊都能灌一耳朵,想不知道都难。 寇良才手指弹着那张纸笑道:“怎么能叫打秋风呢?用你老岳的话说,是给他们一个从龙的机会,他们要感激我才对。” 岳文季不以为然道:“你就这么有信心能从这些人手中弄到银子?万一人家表面答应,反手就去报官,你老兄可就麻烦了。” 寇良才笑道:“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七八成还是有的。商人重利,做事情最懂得权衡利弊。我让你写的这张名单上人都有两个共同点,要么是其家业主要靠经商所得,要么是名声还算良善,没有太多欺压百姓的恶行。就凭着两点,我去找他们,他们都不太会去报官的。” 岳文季略微沉吟一下立刻明白过来,恍然道:“沈总镇重视商事,善待商贾,商税很轻,如今湖南易主,正是商事大兴的好时机,这些商贾如果能跟沈总镇搭上线,对他们来说不仅是一次扩大事业的极好机会,而且说不定还能因此飞黄腾达。而那些名声良善的乡绅,也不用担心沈总镇惩奸除恶的政策,不用担心被押上那个什么公审大会的刑场处决,所以他们如果能提前卖好,对他们来说便是套上了一层护身符。” 寇良才大笑道:“老岳果然是老岳,一点就透。就是这么个道理。而且我所需不多,每家筹借少许即可。况且,沈总镇驭下严格,早有规矩不许部下文武随意勒索地方。我上门拜访,也是借款,借的多少都会立下字据的。并非依仗武力强行索要。日后等大军过来之后,都会一一偿还的。” 岳文季显然是不信的,只觉得所谓的字据也只是一个形式罢了,他不相信沈墨的军队会还的。 别说还了,只要不随意抢掠,在岳文季看来都已经是一支仁义之师了。 看岳文季的表情,寇良才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其实他投效程凯时间也不久,对于日后这些借款到底会不会真的偿还,他也不是很有信心。 毕竟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自古到今的军队,别说荡寇军这种被朝廷以“反贼”相称的叛军武装了,就是朝廷的官军,肆意抢掠百姓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抢的少都算是仁义之师,不乱杀人都算是军纪严格了。 如岳家军那样的军队之所以被人念念不忘,青史留名,就是因为实在太少了,简直就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沈墨的荡寇军虽然军纪严明,从来不骚扰百姓,但是因为之前杀的乡绅官员太多,导致外界流传的名声基本上都是偏向于负面的。 虽然杀的那些基本上都是平时作恶多端的,或者是主动对抗的,都是该死的。 但是在清廷的官府乡绅基层的刻意渲染下,荡寇军就变成了残忍好杀的一支虎狼之师。 岳文季虽然不是个容易被流言裹挟的人,但是却也并不相信寇良才所说的会偿还的话。 寇良才现在也没法解释,两人默契的对这件事闭口不提。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时间会证明很多事情。 随后,寇良才派长随寇三带着自己亲笔写的拜帖给这些乡绅富贾们一一送去。 然后就在岳文季的家中安坐等待。 果然,第二天就开始陆续有人上门,来的都是之前送去拜帖的那些乡绅富贾的心腹家奴,甚至还有人派管家乃至儿子上门送上请帖,请寇良才过府赴宴的。 等到了第二天黄昏时分,寇良才看着手中的十二封请帖,眉头微微一皱,看向了一旁的长随寇三问道:“我让你送出去十四封拜帖,你都送到了吗?” 寇三道:“都送到了。” 一旁的岳文季伸手接过寇良才手中的一沓请帖,翻看了一番后道:“少了两家,一家是城东的邹家,一家是城南的仇家。这两家没有送来请帖,其实也不奇怪。” 寇良才看向岳文季道:“老岳你知道原因?” 岳文季道:“先说邹家。邹家的家主叫做邹世吉,是做丝绸生意起家的。他的生意做得很大,据说整个江西都有他的绸缎铺子,甚至都铺到隔壁的福建去了。除了做丝绸生意,邹家还涉及漕运,粮食以及造纸等生意,可以说是万安县乃至吉安府第一富豪。听说此人生意能做这么大,其实背后是有江西巡抚陶文心作为依仗。有这种背景,看不上你寇兄其实也是正常的。” 寇良才点点头又问道:“那仇家又是什么情况?” 岳文季道:“仇家表面上是做粮食和当铺生意的,但是有传言说整个吉安府的打行其实背后都有仇家的影子。只是仇家向来低调,又经常做些修路架桥,接济孤寡的善举,所以没几个人相信罢了。但是以我的判断,这件事并非空穴来风。而且听说仇家有子弟在福建水师之中当官,经常有从东瀛乃至吕宋来的货物在仇家出现。如果是真的,这其中的猫腻可想而知。” 听到这里,寇良才明白过来,道:“所以说,如果荡寇军进入万安县,对这两家来说利益损失是最大的。再加上他们背景,其实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立场。” 岳文季道:“是这个道理。你老兄现在应该开始担心这两家会捉你去报官了。” 寇良才却摇摇头道:“如果这两家真的报官,万安县衙的人早就应该来了。只能说这两家要么在观望,要么是不屑一顾。既然如此,那就先放一放,我明日去拜访其他家。” 岳文季皱着眉头看着他道:“你老兄难道就真的这笃定他们不会报官?要是你被下了大牢,我老岳的前途功名不就没着落了吗?” 寇良才笑道:“放心,别说这两家不会报官,就算真的报官,万安知县吕珏宗也不敢害我的。这个人我打听过了,胆小怕事,又贪财好色,最是惜命。就算他抓了我,也不敢杀我,免得回头程将军打下万安找他算账的。” 岳文季叹道:“你老兄还真是有心啊,这吕珏宗还真是如你所说的胆小惜命。这样的人都能当上知县,我老岳一身本事却偏偏沦落为一介小吏,真是可悲可叹啊!” 寇良选道:“你老岳要是这张嘴上挂把锁也不至于混成这样了。等我大楚立国之后,以你的才能,日后六部尚书都大有希望,又何必惺惺作态羡慕一个小小知县,而且还是一个即将失位的知县呢?” 岳文季摸着自己脑后的小辫子,咂咂嘴,看着寇良才头顶的短发茬,叹道:“我老岳现在就盼着程将军赶紧带兵打过来,也好早日剪掉这根难看的猪尾巴。娘的,以前虽然觉得难看,但是也还罢了。但是现在看着你,就越发觉得这根猪尾巴恶心了。” 寇良才安慰道:“再忍几天,十日之内,定让你一尝所愿。” …… 第二天吃过早饭,寇良才就带着长随寇三拿着请帖一一上门拜访。 每一家进去待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等到黄昏时,所有送来请帖的人家都拜访完毕。 这一天拜访下来,寇良才筹集了六百两银子,每家只取五十两。 而且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借据,借据上的印章则是程凯的私印。 在寇良才临行之前,程凯就给了寇良才二十章盖着私印的空白便笺,让他便宜行事。 既可以用来筹集经费,也可以用来做一些必要的承诺。 每一家在送寇良才出门的时候,都是家主亲自送出门,表现的很是恭敬。 知道看不见寇良才的背影后才回转。 对于寇良才留下的那张借据,这些人跟岳文季的想法一样,都不认为这五十两银子会还回来。 五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但是对他们这些大户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 甚至他们还觉得寇良才要的少了,希望他能多要一些。 但是寇良才却坚持只要五十两,这反而让他们内心有些惶恐。 至于担心会不会是骗子,自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一来宁远县寇家的名声也算不小,也有人见过寇良才,知道他的为人和品行,也知道宁远县如今已经是沈墨的地盘。 二来就算是骗子,他们也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万一是真的,那得罪了如狼似虎的荡寇军可就麻烦了。 在拿到六百两银子的经费之后,寇良才雇了一艘船,跟岳文季一起沿着赣江向吉安府的治所庐陵城而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想要中心开花? 寇良才将自己和岳文季议定的事情在去庐陵之前写信告诉了程凯。 虽然这趟吉安府之行是寇良才主仆两人主要承担,但是程凯自然也给他们在暗中安排了接应和保护人员。 程凯收到信的时候已经移师到了桂东县。 桂东县跟吉安府的龙泉县毗邻,将军队驻扎在此处,随时可以挥兵进入江西。 对于荡寇军的突然调动,龙泉县知县很是惶恐,一方面急忙派人向吉安知府报信,另一方面也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荡寇军虽然从来没有进入过江西,但是现在消息已经传开:不愿意投降的知县在城破之后都基本上落不到好下场,要么在破城的时候被杀,要么就被押到公审大会上当着全县士绅百姓的面宣读罪名,然后处决。 当然也有例外的,不仅没死,而且还能继续当官。 但是那都是少数,都是属于自身有能力而且还清廉的那种。 大部分的清廷官员显然对于自己的操守和能力都没什么自信的,既然无法抵挡敌人的进攻,那就只能做好跑路的准备了。 接到寇良才的信之后,程凯很满意岳文季提出的主意,并且对岳文季这个人产生了好奇心,觉得这个人看事情很通透,而且还不矫揉造作,比这个时代的大部分读书人都更对他的胃口。 “这个人主公应该也会喜欢的。等他办成这件事的之后,回头我也帮他在主公面前说两句好话。” 程凯拿着信笑呵呵地对一旁的参谋杨政说道。 杨政点头笑道:“岳文季诚然是个人才,但是属下认为寇良才更是个君子。此事若成,他也是功不可没。” 杨政的意思程凯当然明白,寇良才在信重原原本本说了事情的原委,并没有将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 程凯笑道:“这个自然。此事若成,寇良才当属头功。在咱们荡寇军之中,功过分明,是你的功劳谁也抢不走的,更不会出现上司吞没下属功劳的事情。你也是一样,虽然现在只是个参谋,但是只要你诚信做事,日后无论是在军中为将还是主政一方都有机会的。” 杨政心中明白程凯这是在激励自己,心中激动,拱手道:“属下明白,一定用心做事,不负将军栽培。” 程凯对于杨政还是挺欣赏的。 如杨政这般被送到沈墨麾下从军或者从政的基本上都是家中最杰出的的子弟,所以素质都不错。 当然,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并非嫡长子,是乡绅们出自废物利用的心理而抛出的一枚弃子。 混得不好,或者说沈墨日后败北了,这样的弃子丢了也不心疼,无损元气。 若是沈墨真成了事情,这些弃子在家中的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甚至一跃而上成为家中的话事人和顶梁柱。 两面下注,分散投资向来是乡绅阶层乃至世家豪族们的拿手好戏。 大家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 杨政虽然也是嫡子,但是并非长子,而是家中的老三,最年轻的嫡子,所以比送出来从军。 他自然也有自己的野望,也希望能够傍着荡寇军这棵大树最终一飞冲天,最终成为杨家家主。 所以对于程凯的栽培是心存感激的。 程凯让杨政叫来朱熙,吩咐道:“这次打吉安府由你带兵,我把杨政配给你,带三千正兵。你要确保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拿下庐陵城,不用顾忌沿路的城池。” 朱熙一听有仗要打了,很是兴奋,挺直胸脯大声道:“将军,三千人足够了。其实不用三千人了,就是一千人都够了。别说打下庐陵城了,就是再守上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程凯道:“打下之后你还得给我守住。庐陵可是赣西的大城,也是吉安府的治所。而吉安府是江西读书人最多的地方。清廷之中许多官员都是出身吉安府。你打下庐陵城就相当于捅了马蜂窝,到时候周边城池的清军肯定都会来攻,所以压力会很大的。” ”况且,这次打庐陵主要的目标是吉安府那些读书人,寇良才已经去打前站去了。我丝毫不怀疑你能顺利拿下庐陵,但是一定要记住拿下庐陵之后要注意维护我军形象,不许给主公抹黑。最主要的是要让那些读书人好好见识一下我军的战斗力,让他们知道我军既是仁义之师,也是威武之师。就如主公所言,畏威才能怀德是一个道理。” 朱熙嘿嘿笑道:“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既要让那些读书人知道咱们荡寇军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乌合之众,也要变着法的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咱们荡寇军的分量。” 程凯道:“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这次因为是要快速奔袭,重武器肯定是没法携带的。我给你配上五万颗陶瓷炸弹。等你在庐陵城站稳脚跟后我会打通补给线,给你输送补给的。” 朱熙道:“我明白,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就出发。船只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进入龙泉县后直接沿着左溪直奔庐陵即可,沿途不要恋战。” 朱熙很快领命而去。 程凯看着程凯的背影,转头过来的时候看到杨政正在对着靠墙的一面江西舆图看的专注,心中一动,问道:“你是有什么新的想法?” 杨政转身指着舆图上庐陵城的位置道:“将军,我在想你刚才的话。如果我们拿下庐陵县城之后,必定会惊动整个赣西,乃至江西的清军。届时,周边袁州府、临江府、抚州府、宁都州乃至赣州府的清军都有可能会过来救援庐陵城。江西的清兵没有跟我们交过手,不知道我们荡寇军的厉害。而庐陵城又是赣西大城,如此一来肯定会吸引大量的清兵聚集在庐陵城下。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一点上做做文章。” 程凯快步走到江西舆图面前看了片刻后道:“你的意思是围点打援?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中心开花,让朱熙守着庐陵城来吸引周围的清军,然后咱们调动军队从外围来聚歼这些过来救援庐陵的清兵?” 杨政的眼睛之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因为兴奋嗓音都有点变调道:“将军,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机会很大。只要朱营长能守住庐陵,我们完全大有可为。就算不能聚歼来援的所有清兵,那也能重创赣西的清兵,给我们日后攻占赣西打下一个很好的基础。” 程凯沉吟了片刻后道:“没想到你从军时间不长,胃口倒是挺大。你知道如果你刚才说的这几个州府的清兵都来救援庐陵的话,总兵力至少也在三五万之间。要把这来自不同方向的三五万人全部吃下,咱们至少也得同等数量的兵力。而且还要从他们的外围包围,光是行军的路程就足以让人头疼了。除了要有足够的兵力之外,还需要调动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些可不是我一个靖南将军就能做到的,必须得请求主公那边帮助才行。” “而主公此时正在筹备立国之事,手中的兵力还要用来挺进长沙府,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进军江西。” 杨政听了脸上的神情有点沮丧,道:“将军,是我异想天开了,将问题想得简单了。” 程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其实你这个想法真的很大胆,要是我手中有足够的兵力,也有足够的时间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你的提议。所以,不要沮丧,继续保持你的想象力。战争很多时候的神来之笔就是依靠你这种神奇的想象力才会产生的。” 杨政闻言,脸上沮丧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重重地点头道:“谢将军宽慰,我明白的。” 程凯笑道:“主公曾经说过,打仗就跟做生意经商一样,有多大的本钱做多大的买卖。咱们现在看着本钱雄厚,兵强马壮,雄霸湖南,但其实基础还是很薄弱的。虽然目前除了正兵之外,还有十万多的守备军和村兵。看起来人数很多,但是大部分训练时间较短,装备也没有完全到位,用来守卫家乡,倒是勉强一用。但是如果劳师远征的话,就不堪用了。” 看杨政听得认真,程凯继续道:“但是如果再给咱们一年时间,这些守备军和村兵的战斗力就会大幅度提高,到时候拉出来打上几场仗,也就不比那些清军所谓的精锐差多少了。” 实力还不够强的时候,就打游击战,伏击战,实力足够就打阵地战,实力雄厚强大无比的时候,那自然就可以进行大兵团大穿插作战了。 杨政听得很认真,知道程凯在借机教导自己,心中更是感激。 “多谢将军教导,属下日后一定用心做事,效忠将军!” 杨政抱拳语气略带激动道。 程凯摇头道:“你又错了。不是效忠我,我们所有人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主公。无论你我,还是其他人,我们的前途都是主公给的,甚至我给你讲的这些东西,也都是主公之前教导我们的。我是借花献佛而已。在我军中,无需想太多,只要用心做事,日后都会有你大展身手的机会的。” 杨政知道程凯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虽然是拥兵一方的大将,但是却从来没有那种拥兵自重的迹象,这让杨政很是佩服。 基于这一点,他对于沈墨的个人魅力就更加好奇了。 他立刻给程凯道歉认错,程凯接受之后就然他下去休息准备,明日还要一早跟随朱熙一起行军。 次日一早,朱熙带着杨政等人,率领三千正兵翻过湖南和江西交界的万洋山,进入了龙泉县境内。 龙泉县的主要水道就是左溪和右溪。 左溪和右溪在龙泉县城附近合流,最后并入遂江。 遂江是赣江在万安县和龙泉县之间的支流。 沿着遂江一路向着东北方向而行,就能直达泰和县,就可以进入赣江主水道了。 顺流而下就可以直抵庐陵城。 在南方行军,最便利的必然是走水道了。 在左溪附近的一处渡口,程凯早都让人搜集了大量的船只在此处等待。 周围也都派出了哨探,防止龙泉县的官府捣乱。 朱熙带着三千正兵很快登船,轻舟简从沿着左溪一路前行。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朱熙直接让人打出了荡寇军的旗帜,大张旗鼓的行军。 这样一来,龙泉县的知县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以为荡寇军是来攻打龙泉县城,吓得魂不附体,立刻换上便装,弃城登船向府城庐陵而去。 同时,城中其他得到消息的乡绅富贾也都惊慌不定,有人想要学着知县一起逃跑,也有人举棋不定,想要观望一番。 这其中就有寇良才之前亲自上门拜访过的那十二家。 这十二家也很惶恐,有人想跑,有人想留。 就在他们踟蹰不定的时候,有人找上了门。 “诸位不必惊慌,寇先生之前上门拜访过诸位,而且也得到了诸位的资助。寇先生留给诸位的借据就是诸位交好我们荡寇军的最好明证。如今知县已经弃城而逃,还请诸位之中推举一人出来暂时维持城中秩序。后续我军会派人接管龙泉县城,届时诸位还请好生配合就是,我们保证诸位和诸位的家人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上门的人容貌很平凡,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这十二家心中大定。 他们这才知道寇良才留给他们的那张借据的分量了。 这个人是程凯派去接应寇良才的,也是荡寇军在吉安府每座县城里的设置的眼线探子和联络人,很多私下的串联沟通问题都是由他们进行的。 这些人其实都是戴文胜的殿前司的人,都是精明能干之辈,只不过是被拍在程凯手下做事而已。 铁牛那边也有不少。 有了荡寇军的保证,十二家心中大定,不再张罗着逃跑了。 但是龙泉县财力最雄厚的邹家以及地下实力最强的仇家却不淡定了。 毕竟他们之前拒绝了寇良才,而且在稍后还放出了一些很不友善的话,言语之间对荡寇军颇为不屑,甚至还对那些邀请寇良才上门的乡绅颇有些威胁嘲讽之意。 现在荡寇军打过来了,他们岂能不慌。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意外之喜 邹家和仇家家主虽然之前嘴上将荡寇军依然称作贼军,但是此时听说荡寇军要过境,内心还是很有些慌乱的。 虽然他们并不太相信之前寇良才的身份,也听说了寇良才给其余拜访过的十二家留下的字据,但是一直觉得这根本就是寇良才用来骗钱的,根本没啥卵用。 但是事到临头,还是免不了有点后悔和害怕,所以一方面交代家人悄悄准备跑路,另一方面派人去打听那十二家的动静。 也不知道是那十二家故意放出风来还是什么缘故,很快就打探出来有人上门给那十二家做过保证的消息,这让邹家和仇家的家主更加害怕了。 于是两家家主不约而同地做出了跑路的准备,当然不能带着家里所有的人跑路了,只是带着最亲近的几名家人,否则动静太大,肯定来不及。 至于说龙泉县能不能守住这个选项,压根就没有在他们的脑袋里出现过。 一般的县城城墙高不过一丈左右,城中的兵卒也不过就是巡检司那一百多号人,就算再把县衙的民壮衙役捕快这些加上,撑死也就两百多人,抵御一些山贼草寇还行,遇到真正的军队根本就无法抵挡,更不用说荡寇军这样凶名赫赫的强军了。 况且知县已经提前跑路的消息他们也知道了,更加没有留下来观望的想法了。 至于说向荡寇军投降这个选项,这两家的家主也不是没想过。 但是很快就被他们自己否决了。 邹家有江西巡抚的背景,仇家有福建水师参将的背景,要是他们投降了荡寇军,那牵扯就太大了,他们根本不敢这么干。 况且他们内心也不认为荡寇军能像在湖南那样在江西纵横捭阖,就算拿下了龙泉县也只是一时的,很快就会被朝廷大军给夺回来的。 到时候他们再回来也不迟。 收拾好一些紧要的金银细软房契地契等贵重物品后,两家很低调的坐着马车出了城,向码头奔去。 作为龙泉县最有实力的两大家族,自然在码头上都有自己家的专属码头,船只也一直常备着。 在码头上,双方正好还碰见了,但是也只是远远的打了个照面,彼此心照不宣的上了船,向着庐陵城的方向而去。 两家的船很快沿着沿着左溪驶入了遂江,向着万安县城行去。 看着越来越小的龙泉县城,邹家家主邹世吉轻轻舒了一口气道:“这下子总算是安全了。贼兵就算速度再快,再厉害,攻下龙泉县城后也得至少两三天后才能继续行军。我们有这两三天的时间早就到了庐陵城。到了庐陵城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一旁的小儿子邹朝晖则不解问道:“父亲,为何贼兵会在两三天之后才会继续进军?难道父亲以为贼兵攻下龙泉县城需要这么久?” 邹世吉闻言露出些许厌憎的神情道:“贼兵之所以称为贼兵,就是因为他们军机败坏,破城之后难免烧杀抢掠,祸害百姓。等他们祸害完了至少也是两三日之后了。” 邹朝晖皱眉道:“父亲,可是我听说那荡寇军,不,那沈墨麾下的贼兵军纪严明,从来不曾扰民害民啊?” 邹世吉冷哼一声道:“愚蠢!那都是贼兵用来蛊惑民心的。狗行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肉,贼就是贼,你还能指望他们比官军军纪还好?那些官军是什么德系你也不是不知道,难不成贼兵还能好过官军?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不要人云亦云,要多动动脑子。” 被父亲训斥的邹朝晖心中虽然略有些不服气,但是一想到如果贼兵破城之后,自己家中的那些家产田产都要被贼兵侵占,还有那些下人丫鬟们也要遭受贼兵的残害,心中又怒气勃发,对邹世吉道:“父亲,等到庐陵城,父亲一定要写信给巡抚大人,请求巡抚大人发兵剿灭这些贼兵,夺回龙泉城啊。” 邹世吉恨恨地道:“这还用你说?这些贼兵毁我家园,我们邹家肯定不能忍气吞声。据我所知,陶巡抚如今就在庐陵城城中,等到了庐陵,为父亲自去拜会巡抚大人。” 邹朝晖主动请缨道:“父亲,孩儿也想去军中历练一番,父亲去拜会的时候还请向巡抚大人举荐孩儿一番,孩儿想要亲手杀几个贼兵为父亲出气。” 邹世吉欣慰地看了一眼小儿子,点头笑道:“你从小习武,有这个志气是好的。也罢,为父就向巡抚举荐一下你。等你立功之后,你再去考武举就容易多了。等你中了武举,再请陶巡抚给在军中安排一个职位,到时候我邹家在军中也算是有人了,也不会再被那仇家压一头了。” 邹朝晖振奋道:“孩儿一定争气,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邹世吉欣慰点头,父子俩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 在距离邹家的船后方不远处,仇家的船上,仇家家主仇承保站在船头,看着江面,语气恨恨地道:“这些贼兵太猖狂了。于成龙太过无能,浪得虚名,一朝丧师,竟然让大半个湖南都被贼兵所占。现在竟然都跑到江西来了,真是无法无天。孟启祚这个废物,贼兵影子都没看见竟然就弃城而逃,回头一定要让我儿参他一本。” 孟启祚就是龙泉知县。 身后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应和道:“兴许不用大少爷弹劾,邹家家主也会向陶巡抚告状的。估计用不了多久,巡抚就会派大军过来剿灭贼军了。” 仇承保闻言哈哈大笑道:“说的也是,论起损失来,邹家的损失可比咱们大多了。他们邹家是做丝绸生意起家的,光是在龙泉城外那几千亩桑田损失了也够邹世吉那老东西喝一壶的。邹世吉平日里仗着他们有陶巡抚的关系,鼻孔朝天,这次肯定不会吃这个哑巴亏的。那咱们就先等着看好戏吧。” 管家适时奉上一记马屁:“还是老爷老谋深算。” 仇承保哈哈大笑起来。 ……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荡寇军要攻打龙泉县城的时候,可结果却让人大感意外, 荡寇军船队在经过龙泉县城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丝登岸攻城的迹象,大队继续前行,只是派了一小队人马登岸来到了城下。 那十二家得了寇良才字据的乡绅早都在城头忐忑不安地等待多时了。 城头的殿前司密探跟带队的这支小队的军官对了联络暗号之后,立刻带着十二家乡派出的家丁打开了城门。 龙泉城就这样落入了荡寇军的手中。 正如之前的承诺一样,龙泉城的一应事务暂时交给十二家乡绅推举出来的代表来主持打理,这一小队人马其实就是朱熙派给这十二家乡绅的一把刀,专门用来清理那些他们不方便或者不敢清理的刺头的。 同时,也是一把监督他们的刀。 这十二家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看到这一小队荡寇军果然军容严整,彪悍肃杀,但是却真的如传言之中军纪严明,不会随意害民扰民之后,他们原本忐忑的心情也安定了下来,认真地开始履行他们的职责。 而且听说后续还会有军队过来驻防之后,他们做事就更加勤勉用心了。 不过有人却担心地对带队的军官说道:“邹家和仇家两家的家主带着他们的家人都跑了,这两家都颇有背景,极有可能会引来清兵攻打,贵军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带队的军官是一名连长,问清楚了那两家何时逃跑之后,轻松笑道:“不用担心,说不定此时那两家已经成为了我军的俘虏。” 与此同时,朱熙站在一艘作为旗舰的大船前甲板上正对着下面的几艘小船上的士兵吩咐道:“把那些人都捞上来。” 大船周围有几艘小艇正在向着不远处的一艘倾翻的船只快速行驶过去。 那艘船的旁边的水里正有七八个人影正在水里载沉载浮,大喊救命。 这艘倾翻的船只正是仇家的那艘船。 他们跟邹家家主一样,本以为荡寇军是奔着龙泉县城去的,自己跑得快,肯定是追不上的。 所以赶路的时候就优哉游哉的。 再加上这些有钱人的船只打造的时候侧重于舒适平稳,速度上并不快。 所以在发现了后面出现了大量的打着荡寇军旗帜的船队时,瞬间魂飞魄散,想要加速行驶以拉开距离。 但是这一慌张,不仅没有拉开距离,反而因为慌乱之下船只撞到了水面下一处暗礁而直接翻船了,船上的人全部掉入了江中。 正好此时荡寇军船队赶到,朱熙看见了就命令人去将这些人给捞了上来。 还好拯救及时,仇家船上的八个人全部给救了上来,就连那艘船也被荡寇军给打捞了起来。 看着这一群人身上穿着的绸缎衣裳,朱熙大概也能猜出他们的身份,于是让人直接审问。 仇承保看到船上的旗帜就知道自己遇到了荡寇军,心中暗暗叫苦。 这伙贼军不是去打龙泉县城了吗,为什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他有心隐瞒真实身份,说自己只是一个前往庐陵行商的商人,还编了一个假名字。 可是朱熙多聪明啊,让人将仇家的这八个人分开审问。 他们八个根本就没有机会串联口径,所以很快就露馅了。 朱熙让人将仇家家主仇承保带过来,看着如落汤鸡一样的仇承保,朱熙笑眯眯地一边擦着手中的腰刀,一边问道:“仇老爷,你看我这把刀怎样?” 仇承保心中一惊,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心中叫苦,心惊胆战地挤出一丝笑容道:“将军这把刀锋芒毕露,自然是把好刀。” 朱熙起身,将手中的刀架在仇承保的脖子上微微一笑道:“那仇老爷莫非以为我这把刀杀不得人吗?否则为何要编假话来骗我?” 仇承保虽然一向自诩心狠手毒胆子大,但是感受着脖子上的丝丝凉意,什么胆气都没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带着哭腔道:“将军饶命,老朽一时糊涂啊。将军只要饶我性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朱熙轻哼一声,收回腰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这些乡绅地主,平时一个个看着牛逼哄哄,但其实一个比一个惜命,只要刀架在脖子上,比谁都怕死。 吓唬他们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仇承保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并且本着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的心思,将邹家的船在前面的消息也主动说了出来。 朱熙听到邹家竟然还有江西巡抚陶文心的这一层关系,觉得这个事情说不定有用,于是下令让先头船队加速前行,拦截邹家的船队。 命令传下去没有多久,就传回消息说是邹家的船被截听并且被俘虏了。 不多时,邹家家主邹世吉和其家人共十几口子都被押上了朱熙的旗舰。 邹世吉虽然心中也怕的要是,但是表现的比仇承保更硬气一些,在朱熙问他的身份的时候咬着牙死活不说。 但是架不住有仇承保这个二五仔啊,直接被朱熙叫出来指认。 邹世吉一看到仇承保,脸色一白,立刻知道什么都藏不住了,只好痛痛快快地全说了。 朱熙重点问起了邹家和清廷江西巡抚陶文心的关系。 原来这陶文心出身贫寒,在没有出仕之前,受过邹家的资助。 在出仕之后,邹家也经常出资帮助他上下打点,拓展人脉。 按照邹世吉的说法,这陶文心能做到江西巡抚的位置上,跟他们邹家的资助脱不开关系。 所以陶文心对邹家一直都很照顾,邹家也因此成了吉安府最有钱的家族之一。 朱熙听完,沉吟了片刻后又问道:“那这位陶巡抚如今在哪里?” 他本以为巡抚自然应该在江西的首府南昌城里,也不过随口一问而已。 没想着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来。 没想到邹世吉听到后略微犹豫了一下后道:“陶巡抚如今就在庐陵城城中,是来巡视吉安府的院试的。” 朱熙愣了一下,顿时大喜。 没想到路上随便抓个人能获得这么有价值的情报,简直是意外之喜。 在确定了消息确凿之后,朱熙立刻下令船队加速前进,直奔庐陵城。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方有难 八方点赞 从邹世吉口中得知江西巡抚陶文心此时正在庐陵城中,朱熙大感兴奋。 要是拿下庐陵城,捎带着搂草打兔子,将江西巡抚一起给俘虏了,这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陶文心作为江西巡抚,被俘虏之后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短时间内清廷在江西的力量也会因为群龙无首而出现短暂混乱的。 就算清廷重新任命一个新的江西巡抚,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在这个短暂的混乱时间内,自己守住庐陵城的时间就会充裕很多。 荡寇军船队是顺流而下,又是满帆前进,速度极快,快到经过万安县城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刚刚收到消息准备坐船跑路的万安知县,顺手也给抓了。 万安知县欲哭无泪,他收到消息后以为荡寇军是来打万安的,想着跑到府城就好了,结果倒霉催的刚出城坐上船,歌还没来及的唱起来就当了俘虏。 朱熙也没心情审问,直接让人绑起来塞到底舱再说。 他现在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庐陵城下,然后把江西巡抚陶文心给抓住。 哦,对了,还有那被寇文才和岳文季两个忽悠过去的一群江西读书人。 在万安县城城头上本来都准备投降的一群乡绅看着飞驰而过的荡寇军船队,都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知道半天后,才有人惊呼道:“那知县老爷岂不是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众人一愣,瞬间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方有难,八方点赞。 这知县平时里没少搜刮钱财,众人本来早就对他心生不满。谁承想这次跑的太快,正好把自己给跑到贼军堆里去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万安县过去之后就是泰和县。 因为速度太快,朱熙带着船队来到泰和县城下的已经快天黑了。 虽然夜间行船危险很大,但是朱熙为了争取时间,并未让船队停下,而是让人点起火把继续前进,哪怕速度慢一点也要尽早赶路。 好歹驾船的都是一些老把式,对这段水道都挺熟悉,速度慢一点的话倒也能够应付夜间行船。 泰和县的清兵在城头上也看不清,只是远远看到长长的一串火把顺江而下,只是当成了连夜赶路的商船队伍,压根也没当回事,更没有禀告知县。 等到第二天天亮收到消息的时候,朱熙带着船队已经在数十里之外了。 船队又行驶了半天后,朱熙站在旗舰的甲板上用单筒望远镜看见远处有一个小镇子,将向导叫过来问道:“那个镇子是什么地方?” 向导看了看,道:“那个镇子叫做永和镇。到了永和镇之后,距离庐陵城就不足五十里地了。” 朱熙立刻下令道:“全军换上清兵的衣服甲胄,打起赣州绿营旗帜。” 俘虏了那么多的清兵,这些东西简直不要太多。 之所以让打起赣州绿营清兵的旗帜,主要是因为赣州府正好在吉安府的南边,正好也符合他们的来向,不容易引起怀疑。 旗帜当然是伪造的,荡寇军可还没跟江西的清兵打过仗。 不过绿营的旗帜大同小异,稍微名字换一下就行了。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三千荡寇军很快就换上了清兵的衣甲,打起了清兵的旗帜,远远看去俨然就是一支清军队伍,任谁也不会怀疑这是一支假冒的清军。 船队抵达永和镇之后,朱熙下令稍作休整,并且故意派人登岸在永和镇强行索要吃食酒水等物。 永和镇的百姓本来还觉得这些官兵有点奇怪,为什么每个人的腰间都挂着两个装的鼓鼓囊囊的皮袋子,而且气度彪悍肃杀,身板挺直如松,一个个不苟言笑,跟以往他们见过的那些官兵很不一样。 但是看到这些官兵上岸强行索要吃食酒水的时候,心中感叹果然还是熟悉的官军做派。 只是这些官兵看起来急着去打仗,并没有胡乱抢掠,祸害百姓,这让大家伙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之所以在永和镇搞这么一出,一来是想营造一个假象,万一这镇子里有官府的眼线,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不会怀疑这支假冒清军的身份了。 毕竟在一般人的逻辑当中,敌人要是偷袭,肯定是偷偷摸摸的,谁敢这么大张旗鼓的,那不是等于自我暴露嘛。 二来朱熙也是让人趁机打听一下庐陵城有没有什么异常。 “朱将军,小的都打听过了,没什么异常。庐陵城一切正常,城门也正常开放。” 派去打听的是那个向导,这是个当地人,打听起来最方便,口音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个向导其实也是属于殿前司发展的外线人员,所以也算是自己人。 朱熙放下下来,正要下令船队继续前进的时候,却看那个向导好像有点欲言又止,心中一动,问道:“老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尽管说来,不用有什么顾虑。” 这个江西老表这一路上跟朱熙相处了一路,知道这位年轻的将领虽然做事雷厉风行,但是并不难相处。 听到朱熙这么一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朱将军,小人有一句话想说给你听。就是咱们大军的样子还是不像清兵。如果不改的话,很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朱熙一愣,问道:“哪里不像?衣服甲胄以及旗帜都是缴获的清兵的,就连兵器也换成了清兵常用的武器,难道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像的吗?” 江西老表酝酿了一下,道:“不是衣服旗帜的问题,就是感觉,感觉不一样。我之前见过的那些清兵一个个平日都是嚣张的很,走路都恨不得跟个螃蟹一样,哪里有咱们的这些将士们这些端正啊。” 朱熙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江西老表的意思是荡寇军的气质太过端正了,不像清军看起来那么懒散,所以容易被人给怀疑。 这一点还真是没有考虑到,毕竟平日里都是这个样子的,就算换了衣服,也还能看出那种卓尔不群的精锐气质来。 “我懂了,来人,让将士们都放松些,不要表现的那么严肃,说说笑笑也行,站着的时候也不用站的那么笔直,总而言之,向着乌合之众那个方向靠拢,但是也不要表现的太夸张,好歹咱们现在扮演的是正规军。” 朱熙立刻让人传令下去。 这道命令搞得下面的将士们都有点一头雾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执行。 但是命令就是命令,各级军官都就让大军仔细回忆平日里见到的清兵是什么样子的,结果士兵们就更茫然了。 平时里见到的清兵大部分都是当了俘虏的清兵,一个个臊眉搭眼,垂头丧气的,难不成要学那个? 因此闹出了不少洋相,倒是引发了许多哄笑声。 朱熙听得皱眉,结果江西老表却一脸惊喜地点头道:“将军,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朱熙差点没被呛住。 这么一搞,等船队快到庐陵城下的时候,将士们的神态松弛了许多,看上去没有紧绷了,多了几分随意,这也让朱熙心中踏实了一些。 很快,船队抵达了庐陵城外一处叫做梅林渡的渡口。 这个梅林渡是庐陵城外最大的一个渡口码头,每天有成百上千条船只在这里停泊,其吞吐量在整个吉安府是最大的,在整个江西也能排的上号。 因此,这个梅林渡也发展成了一个非常热闹的小镇,小镇上商铺密集,人口众多,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当铺妓院茶馆酒肆客栈饭馆以及各类商铺仓库应有尽有。 因此码头上的势力也是鱼龙混杂,既有漕帮的人,也有当地的打行的人,还有官府派来这里收税的税吏税丁以及巡检司派来维持治安的人。 船队抵达码头的时候,正是午后时分,码头上泊满了船只,不时的有货物人员被装卸,人来人往,一片热闹熙攘的景象。 朱熙见状,知道必须将这个码头先控制在手中,一来可以延缓消息被传出去的速度,二来就算清军援军过来,也别想轻易登岸。 所以他立刻下令道:“驱赶那些船只,让他们让开地方,派两个连先行登岸接管码头,谁敢阻挠,临机处置。” 既然现在假扮的是清兵,那自然要蛮横一点。 呼啦啦江上忽然来了这么大的一支船队,梅林渡上所有人都看到了。 待看清楚了了船上的旗帜,众人都知道这是从赣州府来的官军,一个个大惑不解,为什么会有赣州府的大队官兵过来,难道是又要打仗了? 但是这年头的官兵是什么德行,众人都是心中有数的。 这年代可没什么军民鱼水情,说是彼此视为仇寇其实也不算离谱。 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惊恐的远远避开,只有那些自恃自己还有点身份和背景的人。 作为前锋的船只开过去将那些正在装卸货物人员的船只往外驱赶,船上船下的人都面带不忿之色,但是看着那些如狼似虎,气质彪悍肃杀的“官兵”,也知道这些官兵一看都不好惹,所以大多数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中骂骂咧咧的将船开到远处去。 但是也有那不开眼,自恃身份,跑过去交涉。 曹老六是当地漕帮在梅林渡口的话事人,手下平日里管着两三百好人,既有漕帮的打手,也有码头上的苦力,平日里在梅林渡也算的上一号人物,就连知府衙门派驻梅林渡的税吏平日里都要礼遇他三分。 所以这也让他有些膨胀,觉得自己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对一般人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此时看到自己漕帮的一些正在装货卸货的船也被赶到了一旁去,心中就有些不爽,感觉这就是在赤裸裸地打自己的脸,所以也没多想,直接晃着膀子,迈着霸王步就上去打算交涉一番。 在他看来,这支官兵从赣州来的,算是客兵。既然是客兵,那来了吉安府,就得客随主便,怎么着也得给自己这个地头蛇一点面子。 况且,他们漕帮帮主的的妹子可是吉安知府的续弦夫人,凭着这一层关系,在吉安府的地界上,还没有几个人敢不给他们漕帮面子。 这些赣州府来的官兵虽然看着不好惹,但是他们的主将肯定也要给知府大人面子的。 不过曹老六也算是个谨慎的,怕自己面子不够大,所以又去找到那个知府衙门派来的税吏吴庆有问道:“吴大人,这伙官兵什么来头啊?没听说最近要打仗啊,怎么还要从赣州府调兵啊?” 吴庆有当然也很茫然,摇头道:“从赣州府调兵这种事肯定不是知府大人能办到的。不过巡抚陶大人正在庐陵,说不定是巡抚大人要调兵剿贼,所以让赣州府的官兵来助阵?不过这支官兵看着跟其他的官军看着很不一样,一看就很精锐。那赣州府的绿营总兵项元璟我倒也听说过,没听说此人的练兵本事有多厉害啊。看来,传言还是不能尽信啊!” 曹老六没心思听吴庆有在这里感慨,道:“甭管他们是谁调来的,兄弟我码头上那些货正着急装卸呢,这官兵一来全给搅和了。吴大人,麻烦你跟兄弟一起过去找这支官兵的带队主将说道说道,让兄弟的船先把货装卸了,再让他们的船靠岸。” 吴庆有有点犹豫,心中有点害怕,这伙官兵一看都不是好说话的,万一人家不给面子倒也罢了,再给惹恼了,给自己臭揍一顿那才是倒霉的。 但是平日里又吹牛吹多了,总吹嘘自己多牛逼,此时要是不去,这面子上又过不去。 况且漕帮的帮主又是知府大人的大舅哥,这要是自己驳了曹老六的面子,回头这厮给自己告上一刁状,那自己这个肥差能不能继续握着都不一定啊。 想了想,吴庆有一咬牙答应道:“好,我就跟曹兄弟一起去见见这位兵头,就算不给本官面子,那也得给知府大人面子啊。” 说完,两人就向着码头上刚刚登岸上来的“官军”走去。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庐陵城今日易主了 大大出乎曹老六的意外,这伙“官兵”不仅不给他面子,甚至连吴庆有这个知府衙门派来的人面子也同样不给,而且在他们自报身份之后直接将他们就给踢翻在地困了起来,嘴巴都给堵上了。 两人在地上挣扎成蛆,满脸懵逼,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蛮横不讲道理的官兵啊! 等到朱熙穿着一身清军总兵才能穿的棉甲走上码头时,部队已经彻底控制了码头。 “吉安知府高廷焕以及吉安府绿营守备纪喜勾结反贼,意图谋反,本将军奉命捉拿他们并且驻守庐陵城的。闲杂人等,不得妄动,否则一律视为反贼同党。” 朱熙看着四周投射过来的密密麻麻的目光,冷哼一声大声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码头上人群一下子炸了。 这个消息简直就是石破天惊啊,知府和绿营守备竟然同时勾结反贼?真的假的? 可是看着眼前源源不断从船上登岸的官兵,就算很多人心中疑窦丛生,但是也逐渐都趋向于相信是真的了。 朱熙才不管他们信不信,他要的只是制造混乱而已,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码头上的人里有人害怕牵连自己,趁机逃跑。也有人赶紧回城里去给知府报信去了。 但是也有那不怕死的留着继续看热闹,总之一片混乱。 朱熙也不理会这些,只要这些人不做死的在码头上闹事,爱干啥干啥。 留下一个营控制码头,将码头上的那些巡丁官差以及那些漕帮打手全部都给缴械滚起来之后,朱熙带着剩下的人直奔城门而去。 至于驻扎在城北的吉安府绿营,朱熙暂时还不顾上他们。 只要控制了庐陵城,他们就算能耐再大也翻不了天。 话说跑回成立给吉安知府报信的人跑到府衙,却没见到知府。 一打听,说是知府大人正陪着巡抚大人去参见一个什么诗会去了。 报信的人倒是个机灵的,也没敢乱说,打听到那诗会是在一个叫做陶园的地方举办的,又急匆匆的寻了过去。 这个诗会其实就岳文季发起的那个诗会,想要绑架一群读书人给沈墨所用。 但是没想到消息传出去之后,被吉安知府高廷焕给知道了。 正巧赶上来检查院试工作的巡抚大人,高知府就出于拍马屁的心思又把这个事情告诉了陶巡抚,以证明自己治下的吉安府文华俊秀,人才辈出。 况且据说发起这个诗会的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吉安府第一才子岳文季,而且据说岳文季还打算在这个诗会上把自己第一才子的名号给让出来。 江西巡抚陶文心一向也是喜欢凑这种热闹的人,而且如果参与进去就能更体现自己这个巡抚重视文教了,所以一听也是兴致盎然。 有了两位大佬的参与,这个诗会的规格一下子就给起来了。 不仅举办的地点直接一下子升格倒在吉安府最有名的陶园之中举行,而且参与的人数范围一下子都扩大了许多。 来的不仅有各种士子文人,而且许多想要趁机拉关系的乡绅豪富也都跑来了。 本来一场简单的文人聚会,结果一下子搞成了一个官绅士子团建活动,这是岳文季和寇良才万万没有想到的。 而且主办权已经都被知府衙门派人接手了,岳文季这个吉安第一才子只需要充当个招牌就行了。 眼看着事情完全超出了计划,两人能都有点慌。 寇良才当时甚至生出了跑路的想法。 想一想都很离谱,本来只是想趁机忽悠一些读书人的,结果没想到连江西巡抚这种大鱼都要主动往里面钻,这种场面已经不是他们两个读书人都掌控的了。 最后还是岳文季胆子大,一咬牙道:“怕什么,既然他们送上门来,那咱们就笑纳呗!你赶紧联系你那位程将军,只要他的军队能够按时过来,咱们就立大功了!到时候他沈总镇不给我一个知府都说不过去。” 看岳文季这么说,寇良才也有点惭愧,牙一咬,脚一跺,也准备豁出去了。 主办权被知府衙门派人接手了,这诗会举办的日期就不是他们能掌控的了。 前两天定下日期之后,寇良才就派长随寇三每天在城外码头上溜达,等待荡寇军到来。 朱熙今日一下船,寇三就认出他来了,很快就混入了朱熙的队伍当中,把消息告诉了朱熙。 朱熙听说江西巡抚和知府还有庐陵城乃至江西许多有头有脸的士绅豪富都被寇良才他们筹备的这个诗会给吸引了过来,顿时大喜。 他立刻让寇三赶紧回去报信,同时立刻下令部队加速进城。 此时的庐陵城完全没有一点防备,虽然城门口的守军听说了码头上来了大队的官兵,但是他们根本没有接到任何命令,守门的把总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派人去请示还在城北大营里的守备纪喜。 可是派去的人刚走没多久,朱熙就带着人赶到了东门口。 守门的把总正想上前询问,结果刚走两步,对面的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很快,庐陵城的东门就落入了荡寇军手中。 朱熙留下一个营的人马镇守东门,又分出几个营分别直奔其他几个城门,还有知府衙门以及官仓府库等地方,自己带着剩下的人直奔举办诗会的陶园而去。 这边厢,陶园里,诗会刚刚进入了饮宴阶段,整个陶园开了组织二三十席,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身形肥胖的江西巡抚陶文心笑吟吟地坐在上首,右手边同样肥胖的吉安知府高廷焕,另一边则是带着痛苦面具的岳文季。 毕竟这个诗会是以他的名头举办的,所以他就自然也有幸坐在了巡抚的左手边,以表示巡抚大人看重人才。 陶文心此时正在侃侃而谈,给岳文季讲着自己的所谓人生经验和官场心得,听得岳文季昏昏欲睡,痛苦不已,但是却还得继续忍着,心中在不断盘算荡寇军啥时候来啊,好让自己结束这痛苦的体现。 伺候这些脑满肠肥的狗官实在太难受了。 吉安知府高廷焕看着速来桀骜不驯,甚至还经常一言不合就动手揍人的岳文季竟然今天这么耐得住性子,不由的心中冷笑。 好你个岳文季,还以为你多么清高脱俗呢,没想到在巡抚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 正在这时,高廷焕留在厅外的长随神色匆匆跑进厅中,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 高廷焕原本还得意的神情瞬间一滞,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站起来对着江西巡抚陶文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大叫道:“抚台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真的冤枉啊,还请抚台大人明察啊!” 这么一处,不仅陶文心懵了,就连旁边正一脸不耐烦的岳文季也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剧本里没有这么一出啊! 被高廷焕这么一跪,原本喧闹的厅中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都看了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陶文心定了定神,板着脸道:“高知府,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可别让在场的诸位贤达看笑话。” 高廷焕此时根本顾不上别的了,命都快要没了,还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依旧跪在地上哭喊道:“抚台大人,下官真的没有勾结反贼啊!抚台大人若不救下官一命,下官就长跪不起啊!” 陶文心听得更糊涂了,皱着眉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官一句都听不懂。何人说你跟反贼勾结了?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厅中众人听说高知府跟反贼勾结,原本安静的场面一下子哗然起来,议论声骤起。 陶文心一皱眉,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立刻上前一步,喝道:“肃静!” 此人声如洪钟,原本喧哗的场面顷刻安静下来。 高廷焕看陶文心的样子,不仅也有些疑惑,道:“方才有人来报下官,说是赣州府绿营总兵项元璟带着三千兵马到了城外,说是下官勾结反贼,所以奉命来捉拿下官,还要驻守庐陵城,难道这不是抚台大人下的命令吗?” 此时的高廷焕,甚至都开始认为这场诗会根本就是陶文心给自己准备的一场鸿门宴了。 可是他压根忘了这诗会的事情还是他自己告诉的陶文心的。 况且,陶文心正要收拾他一个小小知府,根本不需要劳师动众,一道手令下来就直接拎走了。 陶文心闻言怒骂道:“蠢货,怎么可能是我?你是本官一手提拔的,我为什么要治你?还跟反贼勾结,你高廷焕贪财好色是一把好手,但是让你跟反贼勾结,你也得有那个胆子才行!况且,吉安府周围有什么反贼能让你勾结的?难不成湖南的沈墨派人过来跟你勾结的不成?” 被陶文心这么一骂,高廷焕心中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急忙点头道:“抚台大人说的是啊,下官虽然贪财好色,但是真的没有跟反贼勾结的胆子啊。” “你先起来,别跪在这里丢人现眼。你跟我一起回知府衙门,我倒要看看这是谁下的命令。” 陶文心心中其实也很恼火,除了自己这个江西巡抚之外,能调动这么多兵马的整个江西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镇守南昌的八旗驻防将军察干了。 可是察干跟陶文心八竿子打不着,而且平日里跟自己相处的也不错,没道理去做这种事情啊。 他一瞬间想到了许多可能性,但是很快就都被自己给推翻了。 因为每一种可能性都非常的不符合常理。 正当陶文心准备下令散席,自己带着高廷焕准备回知府衙门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一个在外面负责守门的巡抚标兵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大叫道:“抚台大人,外面来的大量官兵将陶园给包围了!” 厅中众人一时大惊失色,这高知府到底犯了多大的罪,能让这么多官兵如此兴师动众地过来抓他? 陶文心站起来呵斥道:“慌什么,本官还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威风!” 陶文心虽然长得肥胖,但是好歹也是当过几年巡抚的人,这么一支棱起来还是有几分官威的,众人立刻安静了许多。 陶文心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快要走到厅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厮杀声,其中还有短促的惨叫声,但是很快归于平静。 这让他的脚下的步子也不由的一滞,肥胖的身子都有些差点站不稳了。 显然,那些惨叫声是属于他留在外面的那些巡抚标兵的。 巡抚标兵就相当于巡抚的亲兵卫队。 这些人既然敢对自己的标兵动手,这就说明根本不是冲着高廷焕来的,而是冲着自己这个巡抚来的。 那么到底是谁要对自己动手? 一个惊骇至极的念头猛地从他的心底崩了出来! 但是很快就被他给否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皇上是不可能这样对自己的,自己对皇上,对大清可是忠心耿耿啊! 就在陶文心惊恐万分,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很快就有一大群身穿清兵衣甲的士兵冲了进来,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看起来非常年轻,身穿银色棉甲,腰间跨刀,显然是这群士兵的将领。 陶文心怒视此人,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喝问道:“你是何人?又是奉何人命令,敢来庐陵城撒野?若不给本官一个交代,本官定会重重治你不可!” 那将领轻蔑地打量了一眼陶文心,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反问道:“你又是何人?敢跟老子这么说话,你要是不说清楚,老子直接让你人头落地。” 看对方这么嚣张,陶文心差点没气死,强忍着怒气道:“本官是江西巡抚陶文心,你竟敢对本官如此狂悖无礼!” 那将领哦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皱眉道:“你就是陶文心啊?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样啊,原来竟然是这么一个死胖子,真是让人失望。绑起来!” 陶文心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对面就冲过来一群士兵向着他奔了过来。 陶文心身后的那名亲兵刚想上前,就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脑袋上。 很快,陶文心已经身后早都瑟瑟发抖的高廷焕两个人都被绑的结结实实地扔在了地上。 厅中的其他人此时也都看出了不对劲,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那将领目光在厅中扫视了一眼道:“诸位,认识一下,我是楚国公沈墨麾下将领朱熙,现在正式向诸位宣布,这庐陵城从今日开始易主了!” 人群先是一滞,继而有人反应过来,低声呼叫道:“沈墨?竟然是湖南的反贼沈墨打过来了!” 大厅之中一下子又哗然起来,人人脸上如丧考妣。 只有岳文季一人神色轻松起来。 终于来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夺门之战 朱熙这边顺利拿下江西巡抚陶文心和吉安知府高廷焕等人,顺带着还俘虏了一大堆的江西贤达人氏,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哭丧着脸自报家门,朱熙乐的咧开大嘴合不拢嘴。 这时候,寇良才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看见朱熙快步上前大笑道:“朱营长,你可算是及时赶到了。要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两人都是旧相识,自然没有那么多客套拘束。 朱熙见到寇良才也很高兴,本想种种拍下他的肩膀,但是一想到自己手劲大,怕直接给人拍到地上去,手都举起来了临时又收住,轻轻拍了一下,笑道:“还是你老寇有本事,要不是你,我去哪里抓这么大的一堆大鱼啊!回头我一定在程将军那边好好给你报功!” 饶是收住了劲,寇良才还是被他那蒲扇一般的大手拍的一个趔趄,苦笑道:“朱将军还真是虎将啊,不过下次还请收着点神通,在下经受不住啊!” 朱熙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寇良才转身看了一圈,看见了依然躲在人群里的岳文季,急忙招手唤他过来,然后给朱熙介绍道:“朱营长,这位就是岳文季,我的好友,也是这次的首要功臣。若非他的名头,咱们可捞不到这么多的大鱼啊!” 朱熙看着岳文季,看眼前这位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身形魁梧,全然不似一般的读书人那么看起来孱弱,心中顿时也生出许多好感来,拱手笑道:“岳先生的大名我也是久仰了,这次若不是先生用自己的名义把这些读书人还有这些管理乡绅给骗过来,我可没这么大本事去把他们一网给捞住。先生请放心,你的首功肯定是跑不了的!” 朱熙的嗓门相当大,厅中那些还没有被押下去的士子士绅都听见了,许多人立刻向岳文季投来愤恨的目光。 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陶文心和高廷焕两个人更是死死地瞪着岳文季,看样子是恨不得将他给生吞了。 岳文季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些目光,尤其是自己邀请过来的那些昔日好友或者同窗看着自己的目光更是气愤难当。 但是他也不在乎这些,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 以后他们会感激自己的。 岳文季上前拱手跟朱熙见礼,然后看着一旁的寇文才故意冷哼一声道:“寇兄,你跟这位朱将军双簧唱的好的,难道还还怕我老岳反悔不成?” 寇良才跟朱熙刚才故意大声说这是岳文季的功劳,其实心中就是有点将他架住的意思。 不过此时这点小心思被岳文季说破,他也没有不好意思,笑道:“你老岳这么聪明的人,我这点小心思肯定是瞒不住你的。我这也是担心你这位大功臣半路跑了嘛,见谅见谅啊!哈哈……” 朱熙也是嘿嘿一笑道:“岳先生,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那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就多担待。城里还没有彻底拿下,城东的清兵还没收拾,这里就交给两位了,我先忙去了。” 说完一拱手,留下一个连长,带着一个连的士兵留在这里,朱熙直接带着主力匆匆赶去城中坐镇了。 现在可不是说闲话聊天的时候。 岳文季心中也并没有真正生气,对他来说这压根就是一个小小的玩笑,算不了什么。 他也知道轻重缓急,所以也没多说,拱手跟朱熙作别。 朱熙明确指示让留守的那个连长听寇良才两人的吩咐。 寇良才和岳文季对视一眼,也很明白,这是朱熙将施恩的机会留给了他们,尤其是留给了岳文季。 寇良才让士兵们先将陶文心等官吏以及那些士绅贤达找地方关起来,陶园面积很大,空房子也很多,临时关押这些人也很容易。 而且吩咐,如果这些人谁敢乱动,不用客气。 很快,厅中就剩下了一群年轻的读书人。 这些人一个个的看很气愤的看着岳文季,甚至有人还摩拳擦掌看起来想给他一顿老拳。 只是碍于周围虎视眈眈的荡寇军士兵,却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所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眼前的情景就是一个缩影。 岳文季在一道道吃人的目光当中从容上前,对着四周行了一个罗圈揖,然后道:“诸位兄台,事到如今,我岳文季也实不相瞒。这次的诗会其实就是为了把诸位引过来的一个幌子。引过来做什么?当然不是为了害诸位,而是给诸位一个施展胸中才华和抱负的好机会。不客气的说,能来到此地的,都是勉强能入我约岳文季眼的人。多少人想来,我还看不上呢。” 听岳文季这么一说,很多人顿时感觉忽然有种与有荣焉,心中的恼恨之意都消散了许多。 那可是岳文季啊,经过他亲口认证的话,那说明自己原来还挺厉害的嘛。 咦! 美滋滋! 不过也有一人不忿道:“岳文季,你给我们的机会就是逼着我们从贼吗?照你这么说,我们还得感激你不成?” “没错,枉你岳文季顶着吉安府第一才子的名头,没想到却暗中勾结反贼,还用这种卑劣手段欺骗我等,而且还大言不惭,真是令人不齿!”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呸!” 很快,也有几个人出声附和,一副诸葛亮骂王朗的架势。 岳文季则丝毫没有动怒,看着那几个人从容一笑道:“反贼若是比朝廷还要像朝廷,而从贼又何妨?朝廷若是比反贼还要像反贼,这样的朝廷反了又何妨?你们扪心自问,这满清朝廷,可江西官府,这吉安府衙,真的是能让你们实行胸中抱负,能够让黎庶百姓安定平和的朝廷和官府吗?” 此言一出,那几个人的气势为止一滞,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们都是江西人,江西虽然在天下所有的省份当中都算是富庶省份,可是那些人间惨剧依然是数不胜数,什么卖儿鬻女,什么家破人亡,什么流离失所,什么逼良为娼,什么官逼民反,也是屡见不鲜。 他们根本无法反驳。 岳文季看一句话说的那些人哑口无言,冷哼一声继续道:“沈墨沈总镇文武双全,英明睿智,手下兵多将多,如今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湖南之地,颇得民心。沈总镇以光复汉家天下为既然,立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这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壮志?如今沈总镇意欲在衡阳立国,建立朝廷,正式打出驱逐满清,恢复华夏衣冠的旗号。尔等身为华夏后裔,汉家儿郎,不追随沈总镇的旗帜,难不成偏要去给满清鞑子当奴才不成?” “我言尽于此,如果不想追随沈总镇的,事后我会请朱将军放你们回家。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权衡。” 岳文季一向的风格就是这样,快人快语,毫不拖泥带水。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满屋子的读书人面面相觑,默然无语。 寇良才在屋子外面等着,看大岳文季走出来后迎上来道:“老岳,你估计最后能有多少人原意留下来?” 岳文季自信一笑道:“至少九成往上,你不要低估了这些人的出仕之心。他们如果真的是那种淡泊名利之人,也不会来参加这个诗会来了。” 寇良才一想,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啊。 这次的诗会名义是为了争夺吉安府第一才子的名头,后来又中途被官府插手,变成了一个官绅士子的联谊活动,这些人还能来,可不就是存了争名夺利,攀附上层的功利之心嘛。 现在给他们一个当官的机会,而且还有一个光复汉家江山,恢复华夏衣冠这样正大光明的旗号,不愿意的才是傻子。 寇良才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抬头一看,岳文季正大步向大门的方向走去,急忙快走两步追上他道:“老岳,你要去哪里?” 岳文季道:“跟这些酸儒待在一起有啥意思,我想去看看那位朱将军是怎么砍人的。” 寇良才大惊,急忙拉着他道:“老岳,你一个读书人就别跑去添乱了。咱们好好待在陶园,等城中形势稳定下来后再说其他的。” 岳文季知道寇良才说的有道理,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 庐陵城跟其他的府城一样,也有四门。 入城的时候的东门很轻松的就被荡寇军给拿下来。 西门和南门也基本都很顺利,那些守门的清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缴械绑了起来塞进了小黑屋。 只有去夺取北门的那个营遇到了麻烦。 因为吉安府的绿营兵就驻守在庐陵城北门外,营地距离北城门不到十里。 如果城中发生敌情,绿营兵也是从北门入城的。 所以此处驻守的清军是最多的。 而赶巧的是,吉安府绿营守备纪喜听说江西巡抚陶文心正在城中,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在巡抚面前刷个存在感,所以兴冲冲地带着礼物刚好准备进城去拜见陶文心。 结果刚走到北门,就收到消息,说是赣州府的绿营兵来抓他和知府高廷焕来了。 这下子把纪喜给吓蒙了,完全搞不清楚什么状况,一时也不敢进城了,留在北门的兵站里来回转圈。 刚好,朱熙排到北门的那个营此时也堪堪赶到,正好碰上了纪喜。 那个营长还想继续冒用清军的身份,想要靠近一举把这些守门的清兵给拿下。 结果纪喜心里本就发慌,看到这队突然出现的官兵自然格外的警惕,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正好一阵风吹过,前面的几个荡寇军士兵的衣服被风吹起来,露出了下面黑色的荡寇军战袍。 还有一人的帽子也被风吹翻,露出了留着短发的脑袋。 这一下子就彻底露馅了。 纪喜一边大喊“反贼”,一边下令附近的清兵组织反击。 在北门附近的清军的大约有两百人左右,正好都在附近,所以立刻听到招呼冲了上来,弓箭手就位,长矛兵在前,刀盾兵准备突击。 这纪喜练兵还是有点本事的,这些清兵的反应速度还是挺快的。 但是带队的那个荡寇军营长也不是平庸之辈,立刻发现了清兵的企图,大喝一声“炸!” 荡寇军士兵纷纷从腰间的皮袋子里掏出陶瓷炸弹,迅速地用火折子点燃,然后甩开臂膀向着清军人群里扔了过去。 在炸弹飞出去的同时,立刻转向两侧。 跟在后面的火枪兵立刻上前端着火铳上前对着清兵开火。 “轰轰轰轰……” “砰砰砰砰……” 炸弹的爆炸声和火铳的射击声此起彼伏,白烟瞬间弥漫。 在荡寇军快速猛烈的打击下,北门清军还没完全列好的阵型立刻被轰击的四分五裂,一片鬼哭狼嚎,狼狈不堪。 荡寇军营长立刻带着那些掷弹兵冲了上去,手持长刀对那些清兵进行近身搏杀。 与此同时,火枪兵再次装弹,从城门后面的两侧兵道向上突击,夺取城门控制权。 经过片刻激战,北门附近的清兵很快被击溃,杀死了五十多人,俘虏了一百多,剩下的二三十人逃出来城。 北门落在了荡寇军手中。 从一个俘虏口中,得知了刚才那个指挥清军的人正是绿营守备纪喜,这让带队的那个营长大感懊恼。 要是抓住这纪喜,吉安府的绿营兵就是群狗无首了,根本不足为惧了。 但是没有在尸体堆里和俘虏群中找到纪喜,那肯定是逃回大营去了。 不过此时北门已经落在手里,荡寇军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立刻关闭北门,严加防守,谨防纪喜带兵攻城。 这场夺门之战虽然看似很激烈,但其实规模并不算大。 不过也算是这场夺城之战之中战斗规模最大的一次了。 其他地方几乎就没有发生任何像样的战斗,一来荡寇军穿的是清军衣服,无论那些守门的士兵还是那些巡街的捕快,亦或者是衙门里的衙役,都毫无防备。 二来也是荡寇军速度太快,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干脆利索的直接就给缴械了。 官仓和府库也很顺利地被拿下。 至此,奔袭庐陵城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多管齐下 四门都被控制之后,朱熙立刻下令所有士兵换掉了清军衣甲,正式打出了荡寇军旗号,并宣布戒严,所有人员未得允许严禁随意走动。 庐陵城中上至乡绅富贾,下至百姓走卒,都懵了。 沈墨?那不是如今湖南闹得最凶,声势最大的反贼头子吗?可他的士兵怎么会突然跑到江西来了,而且还这么的快的就将庐陵城给占了? 完全没有一点征兆啊! 有人就问那知府呢?城外的绿营兵呢? 都是纸糊的吗? 然后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知府同样在一脸懵逼的情况下被俘虏了。 不仅知府,就连跑到庐陵城来打秋风的江西巡抚一块被反贼给抓了。 一起被抓的还有许多平日里在庐陵城乃至江西地界上呼风唤雨,一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头面人物。 绿营守备纪喜也被反贼打的灰头土脸,狼狈躲会城北大营去了,这会说不定正在收拾家当准备跑路呢! 这些劲爆的消息一个个的爆出来,让庐陵城的百姓听傻了,反应过来之后直呼好家伙! 沈墨这反贼竟然这么生猛的吗?连巡抚都被人家抓了,这还怎么玩? 不过还好,反贼看起来没有烧杀抢掠祸害百姓的迹象,只是不允许随意出门,那就乖乖在家先待着。 城中的头面人物被一网打尽,没人带头闹事,城中的秩序很快就安定下来。 朱熙一方面派人回去向程凯报信,一方面准备应对城外清军的反扑。 结果等了半天,一点不见清军的影子。 派人过去一打探,城北的清军大营已经空无一人,全跑了。 朱熙处于谨慎,派人又在庐陵城周边搜索了一番,依然没有发现清军踪迹,这才确认清军的确是跑了。 纪喜虽然有点本事,但是也不是傻子。 一来,整个吉安府的绿营不过两千人,这还是纸面上的数字,刨除那些吃空饷的,顶天就剩个一千五六百人了。 再减去那些之前守城门被俘被杀的,手中剩下也就一千人不到了。 更重要的是,在北门的时候他亲眼见识并领教了荡寇军狂野的打法,对荡寇军的实力有了非常直观的认识,光是那小炸弹就够让人头大的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要脑袋不发昏,跑路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清军一跑,庐陵城周边再也没有能对荡寇军造成威胁的势力了。 这时候,就是要稳定城内人心的时候了。 朱熙也并不是个莽夫,而且又有寇文才以及岳文季这两个人辅佐,很快针对城内不同群体做出了不同的措施。 首先,对于被岳文季忽悠过来的那些士子,为了表示对人才的尊重,首先恢复了他们的人身自由,可以在城中自由活动。 但是仅限城中,城外暂时肯定是出不去的。 其次,朱旭则临时任命寇良才作为吉安代理知府,岳文季为庐陵代理知县,共同维持庐陵城秩序,治理民政。 愿意出仕的士子,在经过两人简单考察后,会任命一个临时职务,也算是给这些人一个实习岗位。 因为知府衙门和知县衙门都被朱熙给一锅端了,所以空出了很多职位。 虽然许多基层的职位还需要暂时留任以前的那些人,但是管理岗位上肯定是要换上新人的。 但是岳文季在这里耍了一个小心眼,告诉那些被自己忽悠过来的士子,说荡寇军招贤纳士一向是针对所有身家清白,品行端正的读书人。 而庐陵城,乃至整个吉安府还有许多没有来参加诗会的士子,从理论上来说他们同样是沈总镇需要的人才。 你们这些人只不过是有点优先权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言下之意就很明显,如果你们还在这里假矜持,扭扭捏捏,拿腔拿调,那对不起,机会可就给别人了。 而且不愿意出仕的人以后也会被拉入黑名单,永不录用。 别说,这一招效果还这不错。 那些士子本就是一个个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一个个心高气傲。 明明都是满心功利,但是却也恼恨自己被岳文季给摆了一道,觉得这样被逼着当官没有面子,所以私下商定要摆摆架子,来表达他们的志气。 结果岳文季根本不惯着他们,直接给搞了这么一出,连招贤榜都被贴出去了。 这下子那些士子都慌了,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面子了,都私下跑去找岳文季表明心迹。 就算剩下几个死硬分子,也翻不出啥水花来了。 朱熙知道了以后,佩服的地对岳文季道:“老岳,你这招釜底抽薪真是厉害啊,让他们巴巴的上门自己求着要当官,可比咱们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要强的多。说起来,还是你们读书人心脏啊!” 岳文季面色抽搐,黑着脸道:“朱将军,您要是不会夸人就别夸了。读书人心脏的很多,但是我老岳绝对不脏。我只是太了解这些人的德行了而已。” 朱熙嘿嘿一笑,立刻赔罪:“你懂得,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你的确是个厉害的,日后肯定是宰辅之臣。我看好你哦!” 说起来,岳文季比起跟那些读书人打交道,其实倒是更喜欢跟朱熙这样的武将打交道,没有读书人那么多弯弯绕绕,就很舒服。 而且朱熙个人给他的观感也很不错。 这两日他也走遍了城中,没有看到一起荡寇军士兵军纪混乱骚扰百姓的现象,甚至必要的时候还会帮助那些有困难的百姓。 而且士兵们驻扎的营地也都是在一些无人居住的空屋,或者临时搭建的营地,没有发生一起侵占百姓房屋的事情。 这让岳文季不禁感慨自己是看到了“岳家军”重现。 人人都说岳家军,就是因为岳家军那样的军队实在太少了,几乎就是绝无仅有。 没有的,稀缺的东西才会经常挂在嘴上,这是一个很朴素却很真实的逻辑。 搞定这些士子的同时,针对那些士绅们,岳文季向朱熙进言,建议如今城中秩序已经安定下来,可以放这些人回家。 毕竟这些人都是在本地影响力很大的人物,如果一直关着他们,容易造成人心恐慌。 又不能杀了他们,那样更坐实了外界关于荡寇军残暴好杀的流言。 而且,日后平定治理地方肯定还要借助这些人。 岳文季自然也了解荡寇军的政策,知道肯定直接将这些人放掉,所以又道:“将军,只要这些人愿意遵从咱们的规矩,就可以放他们回家,而且还会给他们家中子弟日后出仕的机会。” 朱熙一来是本来就打算这么做的,二来也是要给岳文季这个面子。 所以略作沉吟就答应下来。 岳文季看朱熙答应,于是也主动请缨去跟这些士绅谈判。 朱熙明白岳文季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投名状,主动出头去得罪人,等于是将自己牢牢地绑在了荡寇军这辆战车上。 朱熙自然应允。 荡寇军的规矩是什么,自然就是士绅地主要把自己多余的土地田产都交出来分配给百姓,同时免掉百姓所欠的那些高利贷等。 这是每打下一个地方都要实施的政策,无一例外。 岳文季是一个深谙人心的人,虽然决定要放这些士绅回家,但是却并没有直接就放掉,而是让人放出消息说是他们有可能会被杀掉。 这下子直接在这些士绅当中引起了恐慌,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 有人大喊着要见朱熙,要见岳文季,但是却没人搭理他们。 这让他们更加害怕了,一个个感觉自己都已经成了案板上的猪了,随时准备着挨刀子。 等到这些人差不多快要崩溃的时候,岳文季适时出现,提出了荡寇军的那几条规矩,并且要求这些人筹集部分军费粮草,同意后写下字据便可以回家跟家人团聚了。 这些人本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一听还有这种好事,自然争先恐后的立下字据,生怕名额有限,被别人抢了先。 如此一来,就算有几个不舍财的,也只能咬着牙从众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被放回了家。 这几天,岳文季和寇良才除了协助朱熙安定民心之外,也做了不少调查。 那些民愤极大,臭名昭著的士绅地主被抓了一批,当做反面典型,按照流程要公开审判后当众处决。 到时候,那些逃过一劫的都要被请回来观刑的。 目的很明确,就是杀鸡儆猴,让这些人知道荡寇军也是会杀人的。 这一套荡寇军已经都形成了非常娴熟的一套流程,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效果最好,心中都有数。 对百姓,则是秋毫无犯。 同时,让百姓早日恢复正常的生活。 因为大部分的穷人家中都都没什么余粮,都是靠着每天奔波维持生计的。 多戒严一日,百姓们的日子就难过一分。 另外,对于城中那些敢于趁机涨价囤积居奇的奸商,尤其是粮油蔬菜药铺这些关乎民生的行当,则是坚决打击。 光是因为趁机给粮食涨价,或者关门不售粮的粮商都被抓了好几个。 这些人将和那些民愤极大的乡绅地主一起会被公开审判后处决。 同时,荡寇军也组成了许多巡逻队,日夜在城中大街小巷巡逻,清除了一批趁机浑水摸鱼的青皮混混,流氓打手。 对这些人,则是遇见了当场就格杀勿论。 如某大帝所言,在大街上抓到,就在大街上处决;在厕所抓到,就淹死在粪坑里;在水塘边抓到,就扔到水塘里。 原谅他们是老天爷的事情,荡寇军士兵们的任务则是送他们去见老天爷。 多管齐下之后,庐陵城中的秩序很快得到了恢复,人心快速的安定了下来。 这一套组合拳也让许多人真正见识到了荡寇军的厉害之处,不仅打仗厉害,在战后的管理上同样厉害。 也因此扭住了很多人对于荡寇军之前那种充满偏见的印象。 在安定城内的同时,朱熙也没有放松对于周边城池清军动向的警惕,不断派出探子侦查各个方向清军的动向,同时严密控制水道,确保任何方向出现清兵都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 将行辕设在桂东县的程凯,并没有被动地等待朱熙拿下庐陵城后再出兵,而是在朱熙刚到庐陵城下的时候,就派后续部队进入了龙泉县境内,直接占领了龙泉县。 然后,又很快分出了一支队伍火速奔赴万安县,在占领万安县城之后,立刻派兵在万安县一个叫做良口的小镇设置关卡。 良口这个小镇正好处于吉安府和赣州府的交界处,如果赣州府的清兵想要北上,必然要沿着赣江而行。 而良口就正好处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占领良口,就相当于掐住了清军的脖子,让他们无法顺利救援庐陵。 如果赣州府的清兵不走水道,那就只能翻山越岭了,那样花费的时间将会数倍的增加,而且行军的成本和风险同样会数倍的增加。 况且,就算他们最终能够抵达庐陵城,黄花菜早都凉了。 在占领了良口镇之后,程凯又顺势派兵攻占了泰和县。 如此一来,朱熙的后路被彻底打通,无论是军队还是给养都能源源不断的从湖南补充了过来。 除了龙泉、万安、泰和以及庐陵之外,吉安府另外还有吉水、永丰、莲花、永新和永宁五个县。 不过这五个县都没有处在荡寇军的补给通道上,战略位置也并不算重要,况且程凯此时手中剩下的兵力也不多了,所以也没必要再派兵占领这五个县了。 况且这五个县也对庐陵城构不成多大威胁,绿营兵都跑完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 就算有,也没那个胆子不是。 在这一连串的操作之下,从寇良才进入江西算起,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半个吉安府就落入了荡寇军的手中。 而且正经仗几乎没打一次,顺利的让人吃惊。 就是程凯自己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在收到朱熙送来的战报之后,看着上面那一串串原意出仕的士子名册,以及主动捐献军资粮草的士绅名单,他大喜过望,立刻派人送信到衡阳,给沈墨报喜,并且请示下一步的安排。 总算是在立国大典之前将献礼搞定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喜讯连连 沈墨如今占据的地方,除了刚刚占领的江西吉安府的这几个县之外,其他地方的驿站系统都已经基本恢复。 所以程凯的战报很快就到了衡阳沈墨的手中。 在知道程凯短短十天时间左右就将半个吉安府都占了,而且几乎没有任何损失,沈墨自然也是大喜不已。 于成龙如今作为理政大臣,沈墨手下首席文官,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首先恭喜沈墨地盘又扩大了,其次又郑重的提出意见,认为程凯这样跨省的重大军事行动应该提前向中枢请示,否则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希望沈墨能够对程凯略作申饬,以做警示。 就连王夫之这位内阁参议也表明了同样的态度。 沈墨倒是理解这两位的真正用意。 在铁牛传回来捷报之后,这这两位同样也表达过这样的态度。 他们并非对铁牛和程凯这些领兵大将有什么个人偏见或者仇怨,只是表明了一个作为臣子应该有的态度。 毕竟如今马上就要立国,很多事情不能如以前那样随意没有规矩了。 铁牛和程凯作为沈墨麾下最主要的两员大将,如同他们做事情讲规矩,那其他人自然也会效仿。 如果他们不讲规矩,而沈墨也有所纵容的话,那其他人同样会效仿。 防微杜渐还是很有必要的。 沈墨很理解这一点,所以自然也是痛快的接受了他们的劝谏,表示会申饬铁牛和程凯两人的。 两位老先生很满意沈墨的态度。 至于申饬的力度,那自然就由沈墨自己把握了。 臣子劝谏是表明自己作为臣子的态度和职责,而君主接受劝谏那也是表明对臣子的尊重,已经表现君主的胸怀,大家彼此给面子,这事情就是一桩美谈。 走完流程之后,这两位对于铁牛和程凯的战绩还是很惊喜的,在沈墨面前称赞道:“主公,牛将军和程将军真是大将之才,用兵深得不动如山,侵略如火的精髓,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咱们的地盘扩大了三分之一,甚至还扩展到了更富庶的江西,简直是给主公立国献上的最好的礼物啊。” “更重要的是,拿下吉安府之后,咱们的人才缺口就能得到极大的缓解。主公你是不知道啊,这几天下面衙门的主官每天都跑来找老臣诉苦,要人。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士子,老臣这个理政大臣总算是腰杆硬了起来。” 众人都被于成龙的话给逗笑了,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王夫之又道:“两位将军立下如此大功,主公一定要多加表彰。所谓功过分明,才是驭下之道的核心。” 沈墨微笑点头:“姜斋先生所言甚是,我记住了。” 老夫子的通病就是自觉不自觉地好为人师,抓到机会就给沈墨上道理。 不过还好,王夫之每次都是点到为止,并不会如同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一扯就扯半天。 所以沈墨并不反感,反而有些享受这种君臣相得的感觉。 于成龙沉吟后道:“其实,按照两位将军以往加上这次的战功,就是封爵以作嘉奖也并不为过。只是如今主公才立公国,如果给两位将军封爵的话最多也只能是男爵。历朝历代以军功而封爵者,最少都是伯爵为起点。如果封男爵的话,对两位将军肯定是有些不公允的。” 沈墨笑道:“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什么想不通的。等以后天下一统,别说什么伯爵侯爵了,给他们封个异姓王都可以。现在说这些封爵的话有点早了。” 没想到两位老先生一听这话一下子严肃起来,王夫之立刻劝谏道:“主公,异姓王可是轻易封不得啊。能封王者,都是立下举世之功的武臣。而纵观历史,异姓之王又往往是天下动乱的根源,所以主公一定要谨慎再三啊。” 于成龙也点头赞同道:“主公,姜斋先生所言极是。主公当三思而后行啊。” 沈墨被这两位老头说的有点懵,自己只是随口一句,他们竟然当真了。 他本来的想法是以后天下一统后,肯定还要对外扩张的。到时候可以用海外的领土给手下的功臣们作为封地来酬功。 世界那么大,自己肯定是治理不过来的。 别说这个通讯极度不发达的时候了,就是前世自己生活的那个通讯交通高度发达的世界,领土太大同样会治理不过来。 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却引起了这两位的劝谏,一时间倒是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不能说自己是随口一说,否则这两位肯定又要劝谏自己说作为君主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随意说笑。 所以,沈墨最后也没多做解释,只是答应以后自己肯定不随便给别人乱许爵位。 两位老先生劝谏君主是顺带的事情,今天来找沈墨主要的目的是商议一些立国大典的事情。 譬如说立国大典的时候要不要邀请一些贵宾来观礼。 一般情况下,国君即位,盟国或者是藩属国仆从国都要派遣使者来朝贺见证的。 但是如今沈墨是立国,而且也没有什么盟友,更谈不上什么仆从国藩属国了。 虽然从立场上来说,只要是反清的势力都可以算的上天然的盟友,譬如如今已经跑回昆明的吴世蟠,比如远在琉球的郑氏集团,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反秦势力。 但是这些势力基本上跟荡寇军都没什么来往,甚至有的还发生过局部的冲突。 但是如果没有宾客观礼的话,两位老先生觉得有点冷清,所以跑来请示沈墨,看要不要派人去给这些势力发请帖,邀请他们过来观礼,顺便谈谈看是否能真正结盟。 但是沈墨一听就直接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无论是吴世蟠还是郑经,以及郑经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沈墨都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的。 要是国姓爷活着的时候,沈墨可能还会考虑结盟的事情。 但是如今是郑经当政,沈墨自然是看不上的。 “结盟的事情就更没有必要了。万一结盟了,以后要灭他们的时候别人还会说咱们背信弃义。” 听了沈墨的话,两位老先生微微叹口气,但是也知道沈墨说的是对的。 别说沈墨了,就是他们自己,何尝又能看得起吴世蟠和郑经父子呢。 于成龙在福建当按察使多年,福建对面就是琉球,自然听说了郑经父子不少的破事,心中对这父子三人早都鄙夷不已。 王夫之则是根本看不清吴三桂这一门子反复无常的汉奸小人。 吴三桂在衡阳称帝的时候,曾经让王夫之给自己写劝进表,王夫之誓死不从。 如果沈墨真的答应了跟这两家结盟的话,两人嘴上不会有异议,心中肯定也会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的。 现在看到沈墨态度这么坚决,嘴上叹气,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其他的大大小小的反清势力,沈墨同样看不上。 那些势力没有几家真正像样的,大多数就是打着反清的幌子,干着打家劫舍祸害百姓的勾当,别说跟他们结盟了,荡寇军见到他们都是直接剿灭。 “没人观礼就没人观礼呗,到时候请那些有军功的将士或是耕种有功,或者政绩突出的官员来观礼,难道不比请那些忘八端的东西要好许多?” 沈墨想了想说道。 没有外宾咱们请内宾嘛。 两人一愣,琢磨了一下,觉得沈墨的这个主意很新奇,颇有新意。 既能解决嘉宾的问题,还呢将此作为嘉奖那些有功之人的一种极高的荣誉,而且还能借着这些人的眼睛嘴巴回去宣扬国君的恩泽。 还有那些有名望的士绅商贾,各个群体的卓越人才都可以请来观礼嘛。 简直一举三得。 妙啊! 两人都是眼前一亮,齐声称赞:“主公奇思妙想,老臣佩服。” 沈墨微微一笑,这有什么。 前世看阅兵典礼的时候,各行各业的优秀代表都会被请去现场观礼的,只是常识罢了。 这个问题敲定之后,又商议了一番其他的问题。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期间姜寒酥派青竹紫竹送来了一些新鲜的瓜果和解暑的饮品,两位老先生又是称赞夫人贤良淑德,颇具一国主母的风范。 沈墨立国,自立为国公。 国公的正妻就是国夫人。 姜寒酥自然就是毫无争议的国夫人。 白映波和雷九妹依然只能是如夫人。 等沈墨将来进位王爵之后或者称帝之后,两人才能进位妃子位。 到了妃子这个地步,那就是正儿八经的有了位份,就跟臣子的正妻有了诰命一样。 妃子本就是一种国君妻妾的爵位。 诰命则是对臣子妻子的爵位。 等送走了两位老先生,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 沈墨本来还想留饭,但是两位老先生却执意要走,因为还有许多筹备工作等着他们,实在没时间去吃饭。 沈墨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说时候这这两位老先生谈起正事的时候总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沈墨虽然表面老成稳重,但是毕竟也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有几个年轻人愿意每天跟老头子厮混在一起的? 谁不喜欢跟漂亮温柔的小姐姐一起玩耍? 沈墨有时候越来越明白为什么从古至今昏君那么多,明君却那么少了。 当明君实在太累了,不仅要当劳模,还要克制自己的各种喜好,耐着性子跟各种不同性格的臣子周旋,要听臣子们唠叨,是个人都会觉得难以忍受的。 哪个昏君一开始没有一个明君梦啊,可是最后都是选择了躺平去当昏君。 当皇帝爽,但是当一个好皇帝却非常的不爽。 姜寒酥早就派了青竹在外面守着,看到两位老先生走了,就进来问沈墨要不要用饭。 虽然筹备立国大典主要由于成龙和王夫之两位老先生负责牵头筹备,但是许多事情依然要沈墨去拿主意。 而且还有很多其他的军政事务等待他处理,所以他这些日子也是忙得够呛,以至于跟自己媳妇一起吃饭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他看着青竹眼睛里那浓浓的期待,略微沉吟后点头道:“你回去告诉夫人,我这就回去吃饭。” 青竹闻言一下子高兴起来,急忙跑回去报信了。 沈墨看的也是有些感慨,男人有时候忙起来真就顾不上家了。 自己媳妇现在还大着肚子,幸好家里还有丈母娘帮忙,这让他愧疚的心思淡了一些。 但是他也尽可能的多找机会陪陪媳妇。 怀孕的女人其实心理活动挺复杂的,需要丈夫多陪伴。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女人更习惯顺从忍耐,就算心中再委屈也不大会说出来。 尤其姜寒酥这么聪颖温柔的女人更是不会用这些事情来打扰沈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跟丈夫一起在一起多待一会,哪怕一起吃顿饭,对她来说也很满足了。 只是刚准备回府的时候,戴文胜又来了。 戴文胜一看沈墨的已经换上了便服,就知道主公准备回家陪媳妇了,就准备告辞,结果被沈墨叫住。 “你也没吃饭吧,一起走,顺便吃点,便走边说。” 戴文胜开玩笑道:“我怕夫人怪罪啊。” 沈墨笑道:“那我可管不着,我在家也是受人家管的。谁要你这个时候过来,夫人要是收拾你我可不帮你说话。” 戴文胜做出一副苦笑脸。 笑罢,沈墨问起了正事。 戴文胜神色之间带着兴奋道:“主公,好消息。孙翔在水师的配合下已经顺利地拿下了湘潭县。湘潭县知县以下所有官吏全部被俘,驻守湘潭的清军守将被我军火炮击中当场身亡。” 沈墨闻言也是大喜,笑道:“难怪我今天一直听着窗外的喜鹊叫个不停,真是喜讯连连。程凯那边刚拿下半个吉安府,孙翔这边又要兵临长沙城下了。好啊!真是太好了!” 在铁牛和程凯分别向东西两方发起攻势的时候,沈墨这边也没闲着。 在立国大典之前拿下长沙城,这是他打算送给自己的大礼。 如今作为长沙城南面最后一道屏障的湘潭县被攻克,就等于长沙城已经彻底暴露在了荡寇军的面前。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开启长沙之战 “清军水师那边有什么动向?” 沈墨和戴文胜干脆安步当车,一边走一边交谈。 “阮南强自从上次败退之后,又做回了水匪,不时的派人上岸劫掠,同时又开始兼并洞庭湖的其他水匪,声势在洞庭湖区域有点一时无两的意思。清廷那边暂时也拿他没办法。” 戴文胜向沈墨说着殿前司侦查到的情报。 沈墨点头道:“洞庭湖水域广大,地形复杂,各种势力混杂。阮南强作为洞庭湖实力最强的水匪才会被招安,如今重新当回水匪,必然暂时无人能治。清廷在洞庭湖区域也没有其他的水军,就算再不爽也只能干瞪眼。” “主公说的是,清廷必须要在洞庭湖区域重新掌握一支水军力量,一来防范我军北上攻打长沙,二来也是要遏制应对阮南强。根据我分析,清廷极有可能是故技重施,招安一些跟阮南强敌对的水匪,以抗衡阮南强以及应对我军水师。另外,极有可能会从浙江或者福建调动水师来洞庭湖。如果没有水师助阵,清军在湖南战场上几乎是寸步难行。” 沈墨沉吟后说道:“招安水匪本就是一柄双刃剑,阮南强就是前车之鉴,清廷就算有这个想法,一时半会肯定也做不到。那些水匪也不是傻子,阮南强都已经在咱们手中吃了大亏,岂能看不出清廷要让他们当炮灰的心思? 至于说浙江的水师来助阵,倒是需要关注一些。不过福建水师就算了吧,一来路程太远,二来还有琉球的郑家牵制,就算能进入长江,也来不来几艘船。况且,我也不会给他们表现的机会。” 戴文胜笑道:“主公这么一说,我也是心头豁然开朗。清军水军方面的确不足为虑。我刚收到消息,康熙将姚启圣调任湖南了,而且任命为湖广总督,节制湖南湖北所有文武军政。” 沈墨一愣,想了想道:“姚启圣?这人好像年纪挺大了,比老于还要老,之前是福建总督的那个?” 戴文胜点头道:“就是他,只是他没有于山公年纪大,比于山公要小七岁。此人可是颇有才干的,而且领兵的经历也很丰富,康熙平定三藩的时候他出过不少力。施琅担任福建水师提督也是他向康熙举荐的。这些年琉球郑经在福建一直被清廷压制,主要就是姚启圣的功劳,所以此人不容小觑。” 沈墨也是听说过姚启圣的一些事迹的,对于康熙年间的几个有名的汉臣,一个于成龙,一个姚启圣,还有一个李光地,一个施琅也都是听过的。 另外还有一个康熙晚期的张廷玉,这会应该还是个小屁孩。 这几个人里面,于成龙现在是自己人,李光地已经做了自己刀下亡魂。 施琅现在还在福建训练水师,以后肯定会碰面的。 现在又轮到姚启圣了。 能让姚启圣当福建总督,康熙显然是非常看重他的能力的,要用他来对付海峡对岸的郑经父子。 按照原本历史的走向,在三藩之乱平定后,康熙就要腾出手来收拾郑经父子了。 姚启圣和施琅就是收拾郑经父子的关键人物,姚启圣是刀柄,施琅是刀刃,康熙则是那个握刀的人。 结果现在突然把姚启圣调任到了湖南,而且还是破格提拔为湖广总督,可见康熙如今已经将沈墨当成了比郑经父子威胁还要大的心腹大患,都顾不上郑经父子了,先要除掉他能安心。 湖广总督这个职位可不是轻易设置的,明朝的时候是没有分湖南湖北的,而只要一个湖广行省。 到了清代才分成湖南湖北。 如今康熙重设湖广总督,显然是要调集更多的兵力资源来对付沈墨。 这一点沈墨自然是一想就明白的。 不过沈墨倒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将帅个人的作用相当有限。 “继续关注就是了,别说姚启圣了,就是康熙亲自来了,这仗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你可以回头找老于聊聊,他之前是福建按察使,跟姚启圣共事过,肯定对这个人了解的比较多。” 沈墨随口吩咐道。 戴文胜记下,又说了一些其他的安排。 比如要想铁牛和程凯最近新占领的这些地盘派出精干人手去当地建立殿前司的情报点,将情报网继延伸扩展。 “长沙城里,已经潜入了不少我们的人,只是如今敌人已经高度警惕,这些人目前可能很难起到太多的作用。” 戴文胜说到这一点的时候,语气有点遗憾。 沈墨笑道:“间谍只是耳目,军队才是我们的手脚。打仗终究还是要靠手脚打的。你的殿前司底子薄,培养人才,搭建体系,建立渠道都需要时间。先把能做好的事情做好,以后有你立功的机会。” 被主公点破心思,戴文胜也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我明白主公的意思,只是看铁牛和老程在外面攻城略地,打的热闹,所以这心里也有点痒痒。不过主公请放心,该做的事情我肯定不会误事的。” 两人说这话,很快就到了沈墨的国公府。 所谓国公府,也就是沈墨之前的宅子,换了个招牌而已。 虽然还还没有正式立国,但是牌子先提前挂上了。 姜寒酥听说沈墨回来了,亲自带着白映波和雷九妹一起兴冲冲地迎了出来。 她此时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沈墨看她还是一副健步如飞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快步迎上去一把拉住她。 “你可慢点,都这么大肚子了还跑这么快,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办啊!” 说完又看向后面急匆匆赶上来的两个小妾,皱眉道:“你们俩也要看着她点,怀孕了该注意就得注意。你们也是啊,以后怀了,也要小心,不能学着小竹子还这样跑来跑去的。” 两女被沈墨责备,本来还有点委屈,但是听到后面的话又脸红了。 这还有外人呢! 再看戴文胜,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得躲在一边抬头望天。 雷九妹脸红红地偷偷看沈墨,自己这还没过门呢,就给人家说生孩子的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忽然好期待啊生孩子的过程啊! 姜寒酥看沈墨紧张的样子,心中分外甜蜜,急忙笑道:“怪不得她们,是我自己走快了,她们也是时常劝我要小心的。只是我没你想的那么娇弱,好歹以前也是威震一方的女反贼呢,难道还怕一个还没出世的小家伙?” 这话一下子把众人都给逗乐了。 沈墨也笑了,牵着媳妇的手往里面走,接口道:“女反贼怎么了?谁还不是个反贼似得?你这女反贼再厉害现在也得给我这个大反贼当媳妇,以后老老实实听话就是。” 这话又引的三女捧腹大笑。 沈墨真是一点国君包袱都没有,在几个妻妾面前一直都很随和,而且经常开各种玩笑。 久而久之,她们也习惯了沈墨的这种风格,所以也都慢慢地展露出了年轻女孩子特有的活泼,也不时地跟沈墨开开玩笑撒个娇什么的。 甚至沈墨为了给她们打发时间,连扑克牌都给整出来了。 什么挖坑斗地主五八三王二抽王八各种玩法也都教给了她们。 一开始沈墨总是赢,所以三女脸上总是贴满了纸条。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她们脸上的纸条越来越少,倒是沈墨脸上的纸条越来越多。 尤其是白映波,玩纸牌很有天赋。 四个人玩牌的时候,总是她赢的最多。 有时候沈墨在她房中过夜的时候,两个人还要玩一会牌。 赌注当然也是有的,不过自然就不是贴纸条了,而是夫妻之间一些不足以为为外人道的小情趣了。 等进了内院,饭菜都已经摆上了桌。 丈母娘陈氏看到沈墨回来也很高兴,急忙吩咐人给沈墨打水洗漱,然后开饭。 如今虽然马上就是一国之君了,但是桌上的饭菜跟平时也没太大区别。 只不过是鸡鸭鱼这些都有,看起来很丰盛,但是却都是些平常的食材。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上位者稍微表现对某种事物的喜欢,下面的就会争先效仿,而且会越来越夸张越来越严重,以致影响深远。 这句话出自《孟子·滕文公上》:“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 “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腰,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比期年,朝有黧黑之色。”。 从前,楚灵王喜欢他的臣子有纤细的腰。所以朝中的大臣,,都是每天吃一顿饭用来节制自己的腰身,先抑制住呼吸,然后把腰带束紧,扶着墙壁才能站起来。到了第二年,满朝脸色都是黑黄色了。 还有一句诗也是说这件事的: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宫女们为了迎合楚王,不敢吃饭,许多人因此都被饿死了。 所以沈墨平时就很注意这些,对家人也经常提醒。 不过他对吃这方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平日里也不挑食,家里做什么吃什么。 这一点让于成龙和王夫之两人知道后,更是一番赞叹,觉得主公真是有明君之相。 在吃了一顿轻松愉快的晚饭后,戴文胜就很识趣地告辞了。 自有侍女收拾碗筷,沈墨就陪着姜寒酥在后花园散步聊天,听她说说府里发生的各种事情,然后也给她说点外面的事情。 姜寒酥早都听陈氏提醒过后宫不能干政,当然,她自己本身也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 有时候也只是担心沈墨,所以会偶尔问一问。 沈墨也就跟聊天似得跟她简单说一说,也会鼓励她带着两个小妾出去在街上走走看看,体察一下民情。 总而言之,两个人相处的模式就跟普通民间的小夫妻差不了多少,没有多少规矩讲究。 沈墨有时候也会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故事魔改一番讲给她们听,安徒童话和格林童话里那几个最著名的故事现在几乎整个国公府的女人都知道了,尤其是那些年轻的侍女们。 有几天,总能听见侍女对着铜镜问谁是这这世间最漂亮的人。 而那些男性仆人,则嘴里动不动念叨着芝麻开门。 当然,这都是他们私下的表现,在几个主人面前都表现的很得体。 夜深了,姜寒酥也困了,打着哈欠将沈墨往外推。 “小白等你好几天了,你别让她等太久了。” 沈墨假装忸怩了两下,然后哼着小曲溜进了白映波的房里。 小白现在花样越来越多了,搞得沈墨每次从她房里起床的时候都感觉有点腰酸了。 要知道他那可是铁腰子啊。 成了亲的女人真可怕啊! 翌日,沈墨再一次揉着腰从白映波的房里出来,身后是脸色越来越娇艳的白映波满足的笑容。 吃过饭之后,沈墨刚来到知府衙门里专属自己办公的小院,戴文胜就找了过来。 “主公,最新情报。姚启圣在刚到任之后,就派人从常德府、岳州府等长沙府周边府县调集军队向着长沙府汇集。而且还派出了信使向江西的袁州府求援,看样子是打算要聚集重兵死守长沙城。” “根据前方探子送回来的情报,康熙有可能会紧急从京城向湖南的清军运送一大批的火器,包括火铳和火炮,以及大量的火药。但是具体的时间和运输的路线目前还不知道。” “看样子,姚启圣这是准备在长沙和我军死磕啊。你告诉郑云龙,让他的水师务必要突破长沙城的封锁,进入长沙城以北的湘江水道。清军这批军火要顺利抵达长沙,必然是要走水道的。要郑云龙务必给我锁死湘江水道,在长沙之战结束之前,清军的一片舢板都不能通过。” 沈墨看着地图,目光锁定在长沙城,斩钉截铁地说道。 “另外,传我命令,召集衡阳附近所有团长以上军官来参加军议,商讨攻打长沙一事。” “是,主公!” 一旁的秘书王攽立刻应命,离开房间将沈墨的命令传了下去。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富则给老子炸! 沈墨召集众军官开会,主题只有一件事:攻打长沙。 说是会议,其实就是下达军令,让各部队做好参战准备,按照大都督府拟定的作战计划,动员部队,筹备物资,按照作战计划准时达到指定位置。 沈墨手中如今能动用的正兵有三万左右,包含水师在内。 除了派驻各个城池的正兵,程凯和铁牛手下也各领着七八千正兵,其余的全都是地方守备兵以及如赵江龙这样投效的土司派去的土兵。 当然,这一次沈墨不打算抽调铁牛和程凯那边的人手,因为他们手中那些刚打下的地盘还需要足够的兵力去镇守,一旦抽调,那些新占领的地盘恐怕就会出现不安稳的迹象。 沈墨手中的三万正兵,还要留出至少五千来镇守衡阳,所以能出战的就只有两万五千左右。 除掉五千水师,就剩下两万了。 按照戴文胜的估计,姚启圣如今正在调集各方清军聚集长沙城。 保守估计,至少也有五万人以上。 要想顺利拿下一座有五万军队据守的大城,饶是荡寇军再精锐,再悍不畏死,两万人也有点捉襟见肘了。 况且军队行军,并不是两军摆开架势直接开打那么简单,前前后后各种准备和善后事宜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譬如警戒运输保护辎重乃至战后的打扫战场,抓捕俘虏这些脏活累活,都需要人来承担。 所以,两万人显然是不够的。 因此,沈墨下令从各府州县抽调守备军和村兵共五万来协助正兵进行这一次长沙之战,同时也想借这次的大战机会让这些士兵历练一番。 不经历战场,不经历流血牺牲,他们永远都成不了真正的精锐军队。 当然,沈墨对这些预备役士兵提出了一个要求,全部必须是训练时间超过三个月以上的士兵。 训练时间太短,在战场上容易误事,而且还会造成大量不必要的伤亡。 这次攻打长沙,沈墨打算亲自挂帅,孙翔担任前锋大将,而后方则由于成龙和李志远一起守城。 会议最后,沈墨目光扫视过下面的每一名将领,朗声道:“这次长沙之战会是一场硬仗,应该也是我军起事以来最大的一场仗。清军主帅姚启圣是个会打仗的人,脑子也很聪明,所以要想跟以往一样取巧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们都要做好打攻坚战的准备。这场仗打完,我要让天下人真正知道我军的实力,以后我军旗帜所到之处,都是望风而降之人。能不能做到?” “能!” 下面一片铿锵整齐的回答。 沈墨很满意,点点头道:“我会给你们调配足够多的火炮和弹药,我要让姚启圣他长沙城中的清兵在我军的炮火下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战争。” 沈墨这话当然不是吹牛。 永州城外的兵工厂和枪炮铸造厂,从建成之日起就日夜不停的地在生产火炮以及火枪炸弹,还有火药铅弹,各种护具甲胄长短兵器也在源源不断地被造了出来,每造好一批就会被送到衡阳城外的盘龙山大营里。 如今,盘龙山大营里储备的各式火炮加起来已经超过一千门,火药超过五十万斤,火枪超过十万支,陶瓷炸弹加起来超过二十五万枚。各种炮弹加起来超过十万发。 至于火枪使用的铅弹和燧石更是不计其数。 其他兵器盔甲更是应有尽有,数量充足。 整个盘龙山大营现在就是一座巨大的弹药库,驻扎着一万正兵守卫,防卫非常的严密。 而这些就是为了这次长沙大战准备的。 沈墨的目的就是想要用绝对的火力优势将长沙城彻底淹没。 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给老子炸! 李云龙要是知道沈墨储备了这么多的武器弹药,肯定会直呼:“老子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虽然这个时代的火炮威力比较拉垮,基本上就是用铁弹硬砸,完全没有后世的炮弹爆炸那种威力。 但是质量不行,数量来凑啊。 就是用铁弹砸,老子也要砸死你们! 军官们听到竟然储备了这么多的武器弹药,都兴奋的摩拳擦掌,纷纷表态一定要狠狠给长沙城的清军一个教训。 会议很快结束,自有大都督府的参谋们将作战计划的细则下发下去。 抽调预备役士兵以及民夫的命令也很快通过兵部向下面的府县传达下去。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这次的征集范围都是永州府以及下面的各个县。 这些地方的守备军和村兵训练的都比较久,而且土地改革也全部完成,群众基础非常好,所以动员起来的话会非常踊跃。 这些地方的百姓都已经充分享受到了沈墨统治后带来的甜头,对沈墨非常拥护,而且立功的愿望也非常强烈。 动员令刚下达后,各村村公所以及守备军大营里就沸腾起来,根本不用怎么动员,主动报名的人都快把门槛给踩扁了。 如今正担任东安县巡检的焦桐鹤听到动员令后立刻坐不住了,直接跑到县衙去找知县,主动要求参战。 已经担任永州守备军哨长的马冬同样坐不住了,也主动打报告要求参战。 在乡下训练守备军的的李光武同样热血沸腾,带着一群好友跑到县衙找知县要求参战,甚至还发动了理想社里的一干年轻士子一起参战。 除了预备役士兵和这些理想社的年轻成员,许多没有选上村兵或者守备军的百姓也主动报名应征随军民夫。 甚至还有许多妇女,也主动请求给士兵们做饭洗衣。 总之,动员令在这些老区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东安县自然是反响最强烈的一个县。 那些地方官看着这一幕幕热烈的场景,心中都是感慨不已。 沈总镇的威望,当真是恐怖如斯! 其实他们的认识有些片面了,表面上看是沈墨的威望导致的,其实根源就是沈墨实行的耕战奖励政策起作用了。 利益才是最根本的动力。 商鞅变法能成功的原因就在这里。 没有利益,光靠情怀肯定是无法长久的。 再这样的背景下,五万辅兵和五万民夫短短数日之内就征集到位,然后快速地向着衡阳汇集。 各地官府征集了大量的船只来运送这些辅兵和民夫,水师也抽调了大量的船只来运输。 很快,在沈墨划定的日子截止之前,辅兵和民夫全部到位。 在人员到位的同时,粮草辎重等物也在快速的到位。 攻下衡阳城后,缴获了大量的粮草辎重,全部都是之前清军准备的。 本来是勒尔锦准备打持久战准备的,所以数量很大,只是万万没想到败得太快,想要焚毁都没有机会,最终全部落到了沈墨手中。 虽然在进驻衡阳之后消耗了一部分,但是剩下的也足够支撑打完这场长沙之战。 在人员物资都到位后,沈墨并没有举行什么誓师仪式,而是直接下令开拔。 作为先锋大将,孙翔早就带着五千正兵驻扎在湘潭城里。 如今的湘潭城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军营,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员和物资运进城中。 两天后,沈墨率领大军抵达湘潭城。 孙翔亲自出城迎接。 沈墨一见到孙翔,立刻询问长沙城的情况。 “主公,清军这次的反应速度比起我们想象的要快不少。这几日每天都有大量的清军抵达长沙,如今长沙周围已经扎满了营帐。保守估计,如今长沙的清军数量已经超过五万了。” 孙翔禀报道。 沈墨闻言皱眉道:“竟然已经有这么多了,看来是我低估了康熙。显然,自从衡阳失守之后,康熙就已经在为长沙之战做准备了,所以这些清兵才能来的那么快。” “还有什么重要情况?” 沈墨继续问道。 孙翔回道:“姚启圣征发了大量民夫在湘江东岸的象山以及西岸的香山这两个地方分别设置了两座营垒。这两个地方易守难攻,在此设置营垒,显然是向从左右两翼来钳制我军,并且跟长沙城形成掎角之势。” 孙翔在舆图上指指点点,给沈墨讲解着长沙附近的战场形势。 沈墨仔细听着,片刻后道:“所以,我军如果要拿下长沙城,就必须先拿下这两个地方,否则就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 孙翔正色道:“主公英明,正是如此。这姚启圣的确有些本事,显然是想借助这两座营垒来迟滞我军的攻势。” 沈墨冷哼一声道:“姚启圣要是以为靠这两座临时建造的营垒就能拖住我们的前进的脚步,那就太小看我了。” 孙翔笑道:“主公,依我看,姚启圣此举并非是真的以为靠这两组营寨就能阻止我们拿下长沙城,最大的可能是想迟滞我军攻势从而拖延时间。” 沈墨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看来这小老头还是想等到康熙送来的那批火炮和火铳弹药啊。郑云龙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郑统领昨夜已经带着水师主力趁着夜色悄悄越过了长沙城,城头的清军没有察觉。按照之前的计划,水师在越过长沙城之后,会直扑靖港镇,在这里阻击清军的运输船。” 孙翔手指指着舆图上长沙城以北的一个地方介绍道。 “好,只要郑云龙能把水道锁死,我看姚启圣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下令全军休息,保持警戒。明日一早,先拿下清军的香山营垒。” 沈墨沉声下令道。 “遵命,主公!”孙翔等一干将领齐声抱拳领命。 …… 与此同时,长沙城原本的巡抚衙门里,一个身材瘦小,身着一品大员官袍的老头也正对着地图在皱眉沉吟。 他身后的则是两列而坐的清廷文武官员,都在严肃地注视着这个小老头的动作。 此人正是康熙刚刚委任的湖光总督姚启圣。 姚启圣,字熙之、忧庵,出生于浙江会稽。 别看其人个头不高,但是却从小有豪侠之气。 所谓豪侠之气,其实就是胆子大,心狠手黑,做事果断。 顺治初年,清军占领江南。姚启圣前往通州,为当地土豪侮辱,因而投效清兵,被委任为通州知州。 姚启圣随即将土豪抓捕杖杀,后辞官离去。 一次郊游萧山,姚启圣遇见两个兵卒抢掠女子,上前佯装好语相劝,夺取佩刀杀了兵卒,救下女子送还其家。 年轻的时候看起来很有些话本小说中的那种大侠做派。 只可惜大侠是一时的,出仕满清才是其人真正的心思。 顺治十六年的时候,姚启圣带着全族老小入了八旗,被编入了汉军镶红旗之中,成了旗人,从此以后就死心塌地地位满清卖命了。 三藩之乱的时候,耿精忠响应吴三桂号召,一起起兵造反。 姚启圣父子俩帮着清军跟耿精忠打仗,立下了不少功劳。 后来耿精忠败了之后,又多次打败了郑经手下大将,因功被升迁为福建总督。 这个人会练兵,而且还熟悉水师,如果不论其形貌操守的话,的确是康熙朝一个有能耐的大臣。 施琅原本是郑经手下大将,但是因为跟郑家父子的矛盾,导致逃到了福建,而其全家因此又被郑经所杀,因此对郑经父子很是痛恨,发誓要报仇。 姚启圣知道施琅是个人才,所以收留了他,并且向康熙举荐其成为福建水师提督。 后来又跟施琅两人合力收复了琉球,灭了郑经父子。 本来,施琅已经在福建训练水师,已经颇有成效了,明年就能出兵攻打琉球了。 姚启圣也一直在为此事做准备,结果却突然收到了康熙的旨意,让他来湖南剿灭沈墨。 姚启圣很有些懵,他之前虽然听过沈墨的名字,但是一直觉得沈墨最多是个疥廯之乱,很快就会被朝廷平定的。 但是没想到沈墨不仅没有被平定,反而屡战屡胜,不断攻城掠地,气势如虹。 而清兵则是节节败退,损兵折将,就连自己昔日同僚于成龙都兵败被俘,还投效了沈墨。 这才让姚启圣对沈墨好奇起来。 正好康熙的旨意也到来了,这让他意识到沈墨的威胁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意料,所以皇帝才宁愿中断收复琉球的计划,以抽调自己来平定沈墨。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姚启圣的自信 对于康熙皇帝紧急将自己从福建调任湖广,姚启圣其实是有点不理解的。 在他看来,如今天下能对大清统治造成威胁的只有海峡对面的郑氏集团了。 郑氏集团兵多将广,拥有上千艘各式战船,而且火炮也非常犀利,水师相当的强大。 姚启圣在担任福建总督之后,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剿灭郑氏集团,收复琉球,建立不世之功。 如果能收回琉球,对他来说至少能够封侯拜相,对于姚家也能够光宗耀祖。 他也一直在为这个心愿而精心准备,打造战船,训练水兵。 而施琅的出现则是一个意外之喜,让他的计划有了一个可以具体执行的最佳人选。 再过几个月,一切就能准备妥当了,他也将和施琅一起为大清朝建立不世之功。 结果皇帝却突然将他调任到湖南来剿灭沈墨这样一支小小的反贼,一下子将他的计划给打断了。 但是君命难违,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得遵从。 姚启圣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调阅了所有关于沈墨和荡寇军的资料,他从荡寇军跟清军的历次战斗经过分析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沈墨贼军虽然如今看起来势不可挡,但其实并非难以战胜。他们在之前的历次大战中之所以能够取胜,一来是沈墨其人用兵以快速勇猛著称,一开始就用最凌厉的攻势来击败敌人,二来也有以往的将领轻敌冒进的缘故,从而被贼军所趁。在本督看来,只要我军这次以守代攻,扛过贼军的前期攻势,贼军就会士气大跌,后续无力,届时我军就可以趁势反攻,击败贼军了。” 姚启圣面对下面的文武官员侃侃而谈,说着自己的分析。 这话虽然不全是他的真实想法,但是也大部分是真实的。 至于说李光地以及于成龙都先后败在沈墨手中,在姚启圣看来并非是沈墨太强,而是这两位都是秀才掌兵,失败也不足为奇,并不足以说明沈墨的强大。 于成龙虽然曾经是他的下属,而且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操守上也令人敬佩。 但是姚启圣并不认可于成龙的统兵能力,甚至私心认为康熙皇帝让于成龙来担任湖南巡抚剿匪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而于成龙的兵败被俘才使得湖南的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听说于成龙自己如今也投降了沈墨,还成为了他手下的首席文官。 听到这个消息的后,他还为于成龙有点惋惜。 于山公啊,你本是陛下亲口嘉奖的“天下第一清官”,奈何从贼啊! 一世英名都毁于一旦啊。 罢了,看在曾经共事一场的份上,他日你若是落到我手中,我可以向陛下求情,饶你一命。 这个念头不过是姚启圣心中的一个闪念罢了,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守住长沙,然后趁势反攻,最终全灭剿灭沈墨贼军上面。 姚启圣手下的这些文武官员,没有一个有过和荡寇军交战的经验。 因为跟沈墨交过手的不是死了就是被俘,要么就是如清军洞庭湖水师阮南强那样的直接逃之夭夭了。 所以这些人根本对于荡寇军的战斗力没有一个直观的经验。 虽然听说了荡寇军很厉害,很彪悍,但是听说的跟自己经历完全是两回事。 人往往在听说一件事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觉得别人失败了那是因为他们菜,如果换了自己,肯定会有不一样的表现。 姚启圣这次调来的将官们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心思,所以对于姚启圣的话很是认同。 “督帅英明,沈墨贼军也就是一时猖獗,只要给他们一次深刻的教训,就会打掉他们的气焰,再想剿灭就是易如反掌了。” 姚启圣听着下面将官的话,心中自得,抚须微笑,问道:“今日军议,诸位有话尽可畅所欲言。圣上隆恩信重本督,本督自然也相信诸位,因此我等要戮力同心,尽早剿灭沈墨贼军,以报圣上隆恩。” 有人出列问道:“督帅,末将听说那沈墨贼军之中水军颇为厉害,竟然还有不少炮舰。湖南之地河流众多,行军打仗还是商旅运输都离不开水军。若是我军没有水师与贼军水师抗衡,那岂不是只能被动防御?不知督帅对此有何对策?” 下面许多人听到这个问题,都拿眼看向姚启圣。 显然大家都很关心这个问题。 甭管这些人实际上领兵的本事如何,但是却都明白在南方打仗没有水师助阵那几乎是很难打赢的。 水军在南方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骑兵在北方作战的重要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北方就算没有骑兵,士兵们还可以用双脚来行军。 但是南方水网密布,又多是山地丘陵,大部分城池都建在水边,如果没有水军,那打仗根本就是一场灾难。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在南方剿灭小股的山贼盗匪,官军们表现的看起来还有点样子。 但是面对沈墨这样已经成了气候的精锐之师,表现就非常的拉垮。 水师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之一,有的时候甚至没有之一。 姚启圣在福建担任总督多年,跟郑经交手多次,自然比起这些人来更加明白水师的重要性。 他笑道:“诸位的担心本督尽知。贼军水军的确有些实力,但是也并非传言之中那般强大。诸位请细想,那沈墨从起事造反到如今也不过一年有余,不足两年,就算侥幸拼凑起来一支水军,然后侥幸赢了几场,又能有多厚的家底呢? 至于所谓的炮舰,兴许是有的,但是本督相信其中肯定多有以讹传讹之处,并不足以全信。难不成诸位以为炮舰是随便找一艘渔船就能改造而成的吗?如果是那样,那天下岂非处处都有炮舰了?” 此言一出,下面众将官皆是哄堂大笑起来。 总督大人说的有道理啊,炮舰那么稀罕的玩意,贼军就算有,最多也就一两艘罢了,怎么可能有传言中说的那么邪乎? 这必然是那些败军之兵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而传出来的谣言。 姚启圣看着下面众将官的神色轻松,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在他看来,用兵之道,首在用将。 用将之道,首先在于把控这些将领的心。 如今,荡寇军威名赫赫,声势无两,以至于整个湖南乃至周边区域都有点谈之色变的感觉。 这些将领们嘴上看起来不当回事,但是心里多少都是有点忐忑的。 所以姚启圣甭管他内心到底怎么想的,都要首先给这些将领们灌输一个敌人并不可怕,并非难以战胜的念头。 将领们去了怯阵畏敌之心,才能谈到其他的。 若以他刚才的一番话,故意多少带着一些对沈墨和荡寇军的轻蔑之意。 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当然,打仗不能光靠嘴炮。 趁着气氛正好,姚启圣又告诉众人,自己已经向皇帝申请将浙江的水师调来一部分协助作战。 浙江水师,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军水师,比起阮南强那样从水匪招安来的二把刀可厉害多了。 这个消息让将官们的心情更加轻松了。 任你反贼水军再厉害,难不成还能比官军的正规水师更强? 开玩笑呢! 而实际上,姚启圣还打算必要的时候从福建水师之中抽调一部分北上然后沿着长江进入洞庭湖。 事实上,姚启圣打仗做事是一个考虑周全的人,狮子搏兔尚需全力。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步于成龙的后尘,但是依然要做最充分的准备。 只不过这是一个后手而已,暂时还不打算动用。 况且,福建水师的船只多为海船,并不一定适合在内陆航行。 长江水深江面宽,航行倒是不受影响。但是湘江比起长江来江面就没那么宽,水也没那么深。 海船来了很容易搁浅。 这些都是姚启圣要考虑的事情。 此时,又有人提出一个问题:“督帅,末将听说那沈墨贼军之中火铳火炮数量众多,我军是不是也要多配备一些火炮火铳来对付贼军?” 姚启圣微笑道:“这个无需担心。火铳铸造尚且不易,更不用说火炮了。贼军即使有一些火铳火炮,多半也是缴获而来。期间又有损耗,数量能有多少?依本督看来,贼军能有千支火铳,数十门火炮已经顶天了。况且,陛下已经派人从京城送来一批火器,其中有火铳上万支,轻重火炮三百余架。两相对比,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众人大喜,议论纷纷,都道此战必胜无疑。 这些话倒是姚启圣的真实想法。 因为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荡寇军都不可能拥有大量的火铳,因为湖南绿营兵的火铳配备率本就不高,就算全部被荡寇军缴获,数量也不会太多。 况且其中还有不少损毁丢失的,那能落到荡寇军手中的就更不多了。 至于火炮,那就更加不可能有多少了。 如果有人跟姚启圣说,荡寇军能直接制造火铳,铸造火炮,而且数量还相当不少,产量还相当多,那姚启圣一定会把此人当做蛊惑军心的奸细直接拉出去砍了的。 吹牛逼也要讲究基本法啊,区区贼军要是能这样,那岂不是比朝廷还要牛了? 真是天方夜谭,胡说八道,死了也是活该! 唯有一点是姚启圣有点想不通的,那就是沈墨竟然主动来攻打长沙城,而且还摆出了一副决战的架势。 这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沈墨何来的自信认为自己能打下重兵防守,本身也是城高池深,防御森严的长沙城? 联想到最近收到的消息,说是沈墨那反贼竟然准备要在衡阳立国,自立为楚国公。 这让姚启圣在愕然之余,更是对沈墨生出了轻视鄙夷之心。 区区拥兵数万,地盘还没一省之地,竟然就敢立国称公,真是狂妄自大,不知死活。 都不想想吴三桂昔日就是在衡阳称帝的,最后又落了一个什么下场? 昔日吴三桂声势可不比你沈墨大多了,整个长江以南几乎都被吴军所占,可如今呢? 早已经成了冢中枯骨。 最后,他只能认为是沈墨已经膨胀到利令智昏,完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地步了,才会疯狂到要来打长沙。 既然你要自取灭亡,那本督就成全你。 正好可以毕其功于一役,省的我去找你了。 而征发了大量民夫修建的岳麓山和象山上的两座营垒就是为了消耗荡寇军的锐气而修建的。 选择的地形都是易守难攻,跟长沙城的距离又很适中,可以形成一个互相呼应的掎角之势。 姚启圣的想法核心就是要把长沙城打造成一个血肉磨坊,以守代攻,用两座坚固的营垒和城池来消耗荡寇军的锐气,然后等到荡寇军后继无力,士气涣散的时候再发起反攻,一举得胜。 指着身后的舆图将自己的战术企图讲解一番后,众将对于这个身材瘦小的总督大人都生出了钦佩之意。 别看人家个子小,但是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看到众将的神情,姚启圣微微一笑,知道这些从不同地方召集来的悍将们算是初步被自己给折服了,于是开始分配任务,发布命令。 “长沙总兵骆天德,你熟悉长沙情势,统兵一万镇守长沙,直接听命本督。” “末将得令!” “益阳总兵左凤义,你统兵一万镇守岳麓山大营,以坚守为主,切莫轻易出营厮杀。若是大营有失,军法处置!” “末将得令!” “常德总兵龚延昭,你统兵一万镇守象山大营,同样以坚守为主。若有失,军法严惩!” “末将遵命!” “岳阳总兵冯正钧,你统兵一万,作为本帅中军,随时听命。” “末将得令!” 看着一个个将官昂然上前领命,姚启圣满意地点点头,最后将目光投注在左左手边的一个文官身上,开口道:“长沙知府杜文节,你负责筹募粮草军饷,本督授你便宜行事之权,若有不配合官府行事者,可临机决断,勿使军粮短缺,军饷迟滞,否则拿你视问。” 杜文节内心大骂,这明显是将祸害长沙百姓的黑锅压在自己头上了。 自己要是听命了,以后肯定会被长沙士绅百姓能骂死,而且搞不好还会被治罪。 但是如果不答应,那眼下姚启圣就能直接给他罢官下狱。 无奈之下,杜文节只能苦着脸接令:“下官遵命!”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仆从军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姚启圣很自信,相信这场长沙攻防战虽然过程可能会有一些曲折,但是胜利却最终必然是属于清军的。 同样的,沈墨也很自信,也认为这次长沙之战最终的胜利必然是属于荡寇军的。 双方都在进行着紧锣密鼓的准备,虽然正式战斗并没有开始,但是却已经开始爆发了许多零星和小规模的冲突。 这些小规模的战斗往往发生在双方斥候和巡逻搜索队之间。 而且往往都是以遭遇战的形式开始的,战斗开始的往往猝不及防,而结束同样很快。 作为前锋大将,孙翔为了遮蔽战场,不让清军轻易的了解荡寇军的各种情报,所以派出了数量众多的斥候和前线搜索队,意在拦截清军斥候和间隙。 姚启圣是带过兵的人,手下的诸位将领也都是经验丰富之人,基本上全都是在三藩之乱中立下军功而被提拔起来的。 荡寇军这边派出斥候遮蔽战场同时,清军这边自然也是同样的操作。 众所周知,斥候一般是最精锐的士兵才能担任的。古代叫做斥候,现代就是侦查兵。 而侦查兵也就是特种兵的前身,或者说侦查兵在普通部队里本身就是属于特种兵的一种。 这些小规模的遭遇战,双方虽然互有伤亡,但是清军这边的伤亡明显超过荡寇军。 究其原因,主要有两点。 一来是双方的战斗意志的差距。 荡寇军这边,能够担任斥候的都是正兵。在战斗中,只有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无论大小战斗都可以战斗到最后一人。 而清军斥候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是斥候,但是只要伤亡超过一定比例,就会主动撤退。 一个是悍不畏死,一个是知难而退,横的怕不要命的,荡寇军自然占了上风。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双方斥候装备的差距有点大。 清军斥候主要的装备是短弓手弩,短刀匕首,大部分穿棉甲,也有小部分穿棉甲的,以更适应南方地区的山地作战。 而荡寇军这边,每个斥候小队都配备了掷弹兵和手铳兵,同样还有刀盾兵,以及弩兵等,全员着甲,行动的时候以小队为最小单位,互相之间配合默契,在遭遇敌人的时候往往能发挥出更强悍的战斗力。 而清军斥候还是习惯于单独作战那种,所以往往遇到荡寇军斥候就很吃亏。 各种因素叠加之下,荡寇军对战场的遮蔽效果非常的好,杀死了不少清军斥候,而且还抓了不少舌头,让沈墨对姚启圣的布置了解了非常多的信息,从而可以做出更好的针对性部署。 反观清兵斥候,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却没有多少进展,对于荡寇军的部署还是所知甚少。 双方斥候之间的小规模冲突的失利让姚启圣意识到了荡寇军战斗力的确非常的强悍,并不是如同流言说的那样纯靠运气,这让他心中多加了几分小心。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损失的那点斥候并不会影响到这张战役的最终走向。 大清必胜! 只是他还是交代让驻守岳麓山和象山大营的守将要多加小心,切莫轻敌,要尽快的带领军队入驻营寨,加强防御警戒。 驻守岳麓山的清军益阳总兵左凤义,驻守象山大营的常德总兵龚廷昭嘴上答应着,心中却并未当回事,反而觉得姚启圣有点啰嗦,太高看沈墨了,所以依然在慢腾腾地在加固工,没有一点紧迫感。 孙翔用那些被俘虏的清军斥候口中得出的信息慢慢的拼凑出了姚启圣的大部分的战略意图,甚至连姚启圣麾下主要将领的名字和性格都搞清楚了。 孙翔介绍道:“主公,这个左凤义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却性格急躁,而且嗜杀,对付此人,我认为可以利用他的性格急躁这一点来引蛇出洞,将他调出岳麓山营寨,然后设伏歼灭。” 沈墨点点头,不置可否,又问道:“那这个龚廷昭呢?” “这个人性格倒是偏向保守谨慎一点,比较擅长防守。只是听说此人贪财好色,喜欢吃空饷喝兵血。” 沈墨轻哼一声道:“清军有几个将领不吃空饷喝兵血的?康麻子肯定也知道这些,只是他不想管,或者说根本就管不了。因为那些鞑子贵族和八旗将领比起这些绿营将领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要是敢管,他屁股下的位置就坐不稳了。” 随口吐槽了一句,沈墨盯着长沙舆图看了片刻后,道:“姚启圣的防守意图跟我们之前猜想的基本一样,就是想用岳麓山和象山这两座营寨来消耗我军,然后等到我军军心士气涣散,后继无力的时候再反动反攻,一举击溃我军。想法很不错,要是换个对手,应该效果不错。只可惜啊,他遇到的是我沈墨。” 孙翔点头,接着说道:“除了这一点,姚启圣应该还在指望康麻子给他送的那些火器火炮呢。不过我相信老郑肯定不会让他得逞的。” 沈墨道:“他郑云龙这次要是截不下这批火器,就回来给我守城门。那么多的战舰,除了十艘炮舰,还有五艘重型战船,要是这样的实力还封锁不住一个湘江水道,那他这个水师总兵就白瞎了。” 说完这个,沈墨又看着孙翔问道:“岳麓山和象山,你准备先打哪一个?怎么打?” 孙翔道:“主公,我以为应该先打岳麓山这边。岳麓山在湘江西岸,跟长沙城隔江相望。如果打下岳麓山,会更利于我们观察城中情况,威慑清军。另外,镇守岳麓山的左凤义性格急躁,善攻不善守,这一点利用的好的话,打下岳麓山完全可以轻松很多。” 沈墨点头同意,道:“我同意你的看法。你是准备亲自带兵攻打岳麓山吗?” 孙翔点头道:“是的,我准备先率五千人马试探攻击一波,看看清军的布防情况,然后再让炮兵重点炮击。” 沈墨却摇头道:“你的思路是对的,但是我不同意你亲自带人上,而且还是要用正兵去试探。我们的正兵很宝贵,虽然他们从不畏惧死亡和牺牲,但是没有必要白白牺牲。” 孙翔闻言有点懵,愣了下问道:“主公的意思难道是用那些守备军去攻击?” 沈墨依然摇头,笑道:“当然不是,这些守备军训练时间不长,用来攻坚的话损失会很大,而且效果也不会好,还会动摇军心,完全没有必要。” 孙翔更懵了,怔怔地看着沈墨,不明白主公到底什么意思。 不让正兵上,也不让守备军上,那到底让谁上?总不能驱赶那些民夫上吧? 这肯定不可能,主公这么爱民如子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残酷的决定! 绝对不可能的。 看着孙翔的样子,沈墨也不卖关子了,笑道:“你真的忘了咱们其实还有一支可以动用的人马,他们比起守备军来更有战斗经验,而且求战的欲望也很强。最重要的是,他们就算伤亡过大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实力。” 孙翔终于明白过来,兴奋道:“主公,你是说那些清军俘虏?” 沈墨点点头道:“没错。从我们起事到现在,前前后后俘虏的清兵已经超过了一万人。除了被处决的一小部分,现在剩下的俘虏加起来总共还有一万有余,如果用来攻坚的话,肯定是最合适的选择。” 孙翔闻言,有点疑惑道:“主公,这些清兵俘虏虽然人数不少,但是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进行劳动改造,根本没有经过训练。而且这些人早都被吓破了胆子,士气全无,如果用他们作为前驱来攻坚,他们会不会临阵反戈,反而会对我军阵势造成冲击?” 沈墨笑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一旁的一个参谋吩咐道:“把乌梁海叫过来。” 孙翔知道乌梁海就是之前在衡阳之战中被俘虏的满清驻长沙八旗将军。 没多久,乌梁海就来到沈墨的行辕之中。 看着乌梁海一身黑色的荡寇军样式甲胄,孙翔一脸惊讶。 乌梁海见到沈墨,急忙要跪地参拜,却被沈墨给抬手制止了。 “在军中无需行此大礼。乌梁海,衡阳之战你被我军所俘,我留下你的性命,是因为你告诉我你对我有用,让我饶你不死。我看你是个聪明人,就给了你这个机会,还让你统带那一万俘虏。如今,到了你展现价值的时候了。你准备好了吗?” 乌梁海一听,急忙站直身子道:“奴才准备好了,总镇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沈墨摇头道:“我这里没有奴才,也不需要奴才。你虽然是八旗出身,但是我素来是功过分明,只要你有功,我就就会给你应有的奖赏和待遇。只要你对我忠诚,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你在康熙手中得到的功名利禄,我依然可以给到你。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 原来沈墨自衡阳之战结束后,就劝降了乌梁海。 除了考虑到乌梁海之前的身份职位对攻取长沙有帮助之外,也是因为乌梁海是个很识时务的人。 满清军法森严,乌梁海兵败被俘,不仅他的妻妾家人和所有财产要被全部没收之外,他自己就算逃回去也必然难逃一死。 既然后路已经被断,他又不愿意当一辈子的俘虏,所以只剩下了投降一条路。 他不仅主动剪掉了辫子,而且还请人转告沈墨,表示愿意协助沈墨统领那些俘虏,将其训练成一支仆从兵,以为荡寇军前驱。 沈墨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听到乌梁海的表态后,正好合自己的心意。 在跟乌梁海单独谈过一会后,他就让人在衡阳附近的一座山里盖了一座营寨,授命乌梁海从俘虏之中挑选了一万人训练。 给这些清军俘虏的许诺是如果他们不想当一辈子矿工,那就好好训练,只要经历过一场战斗后还依然活下来的,就解除他们的俘虏身份,给他们正式的仆从军身份。 成为正式的仆从兵之后,他们也可以领取军饷,享受相关的待遇。 当然,待遇虽然比起荡寇军正兵来差一截,但是绝对会比他们当清兵的时候要好。 而乌梁海虽然是个胆小怕死的人,但是练兵的能力也是有的,身份地位威望也足够,所以让他统率这些俘虏是一个最合适的选择。 沈墨想来,满清可以用大量的明军俘虏来当马前卒来打天下,自己当然也可以用这些清兵俘虏来当仆从军以为前驱。 至于所谓的忠诚问题,更不是需要担心的问题。 这个时代的士兵几乎没有多少家国概念,谁能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发军饷,他们就会给谁卖命。 而人命很多时候都是很不值钱的。 虽然残酷,但是却是事实。 有时候穷死饿死比战死更让人恐惧。 乌梁海自然明白沈墨收用他们这些俘虏的真正用意,但是丝毫也不介意。 因为这本就是胜利者的特权,从古到今都是这样的。 没有利用价值的俘虏,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俘虏们在乌梁海的统带下开始训练,穿的甲胄,用的兵器都是他们以前的,但是训练热情却比以前要高很多。 毕竟不好好训练是吃不到饭的,训练越积极,吃的越好。 同时,那些偷懒的,甚至想逃跑的,一旦被发现,轻则鞭笞,重则斩首,以至于前几天每天大营校场的高杆上都挂着一串人头。 这是沈墨给定下的规矩,但是具体是由乌梁海来执行的。 还有许多的激励措施,总之,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训练,最少让这些当初垂头丧气士气低迷的俘虏们恢复了几分士兵的样子,精气神也都饱满了不少。 因此,这次长沙之战,沈墨就让乌梁海将这支俘虏军给一起带了过来。 听完沈墨的话,乌梁海往前一步,单膝跪地大声道:“请总镇放心,奴,不,罪将一定将功赎罪,以证明我对总镇的忠诚。我手下的一万士兵,也将拼命向总镇展示他们的忠诚和价值!” 沈墨点头,道:“很好,那明日就由你带领你的一万人马攻打岳麓山大营。” “嗻!罪将领命!”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没打过这么阔气的仗! 得了沈墨的承诺,乌梁海摩拳擦掌,一晚上兴奋地没有睡踏实,准备好好表现一番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和价值。 第二天天还没亮,乌梁海就将一万俘虏兵分成五队,有层次地逐步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清军岳麓山前沿阵地。 因为前两日主双方斥候攻杀惨烈,清军斥候损失惨重,所以清军已经收缩了斥候警戒线,所以并没有及时地发现俘虏兵的靠近。 等到天色快要亮起的时候,清军哨兵才发现了不对劲,急忙示警。 乌梁海也果断下令攻击。 这些得了承诺,有了希望的俘虏兵们呐喊着冲向了昔日的同袍,凶悍无比,一时之间岳麓山南麓杀声震天。 清军岳麓山守将左凤义并没有完全准备好,结果突然遭遇到了攻击,虽然有点吃惊,但是却也并没有太过慌乱,很快下令发起反击。 双方很快厮杀在一起,战况从一开始就很激烈。 沈墨并没有在后面看热闹,而是让孙翔同时率领五千正兵作为预备队跟在俘虏兵的后面,同时也充当着督战队的角色。 他虽然已经从乌梁海的忠诚度上判断出乌梁海目前可信,但是却也并非完全相信这些俘虏兵。 他们若是真有异动,孙翔就会第一时间率兵压上去。 同时,他也在寻找了一处适合观察战场形势的所在,用千里镜仔细观察着清军的反击情况,从而判断那些地方是他们的防御强点,那些地方是防御的薄弱点。 经过一个时辰的厮杀,沈墨已经做到了心中有数,下令鸣金收兵。 当当当,清脆的铜锣声响起,正杀的起劲的乌梁海只能退兵。 看着如潮水般退下去的敌人,清军守将左凤义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大笑道:“都说贼军强悍难敌,也不过如此嘛。来人,给督帅报信,就说本官击退了贼军的攻击,让他老人家放心。只有有我左凤义在,贼兵休想踏上岳麓山一步。” 收到左凤义的报告,在长沙城头也在用千里镜观战的姚启圣也是大喜,对左右笑道:“这左总兵果然是一员悍将啊。”,左右纷纷恭喜姚启圣。 姚启圣高兴之余,对左凤义派去的人道:“回去告诉左总兵,只要他努力杀贼,忠于陛下,等剿灭贼军之日,本督定然向陛下保举他一个爵位。” 左凤义得到回报,更是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大破贼军,甚至还要将贼首沈墨枭首,来铺平自己的封爵之路。 这边厢,脸上带着血迹的乌梁海进了沈墨的中军大帐,沈墨见状,眉头一挑问道:“这是受伤了?” 乌梁海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笑道:“总镇,这不是我的血,是敌人的溅上去的。” 沈墨道:“没有受伤就好。你是一军之将,不要轻易涉险。知道我为什么鸣金收兵吗?” 乌梁海的确有点想不通,本来厮杀正酣,结果突然鸣金收兵,这跟他的预想不太一样。 在他的预想之中,他手下这一万俘虏兵就是用来消耗清军的炮灰,等到将岳麓山的清军消耗的差不多了,沈墨才会派荡寇军正兵上去捡便宜。 但是没想到只是打了一个时辰不到就鸣金收兵了,的确让他很意外。 对于乌梁海这样的识时务的人来说,别说损失巨大了,就算是手下这一万俘虏兵全部死光了,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他都愿意。 如果换做他处在沈墨的位置上,肯定是会这么做的。 沈墨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派你们上去只为送死吗?那你太小看我沈墨了。我若是只把你们当炮灰,不顾你们的死活,日后还有人敢降我吗?你乌梁海的小算盘我可以不管,但是既然投降了,我就不会让你们轻易送死。” 乌梁海闻言颇为汗颜,知道自己格局小了,心中对沈墨更加的钦佩。 沈墨也不多做解释,问了一下刚才的那一波攻击的损失。 乌梁海说伤亡人数大概在七八百左右,不超过一千。 至于清军那边的伤亡人数,肯定会比这个数字要少。 毕竟人家是占据营寨,又是居高临下,所以伤亡肯定要比攻方小的多。 这个数字虽然有点多,但是还在沈墨的接受范围内。 只是心中却想,如果换成荡寇军正兵,伤亡至少要减少一半以上。 不过这些话没必要对乌梁海说,对一支俘虏兵来说,能打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通过刚才的进攻,我已经大致弄清楚了清军的防御强点和薄弱之处。炮兵已经构筑好了射击阵地,等会会对清军营寨的强点进行炮击。等到炮击结束,你再继续带兵攻击。总之,今天天黑之前必须给我拿下岳麓山。” 沈墨的话让乌梁海神情一下子振奋起来,本以为自己要带着这一万人用命去一点一点磨,万万没想到沈墨竟然要用炮兵来支援他们。 在他的认知当中,火炮和炮弹都是非常珍贵的,一般只有在攻城的时候才会使用,绝对是不可能用来支援他们这些炮灰兵的。 现在看来,自己真是格局太小了。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人家能打下这么大的基业,而他却只能兵败被俘,还要努力求活。 他立刻挺直身躯凛然道:“总镇放心,若是天黑之前拿不下岳麓山,我提头来见!” 片刻后,岳麓山附近的另外一处较矮的高地上,忽然响起了阵阵轰鸣之声。 上百门火炮对着岳麓山清军大营开始齐射,而且整整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虽然这个时候的炮弹都是实心炮弹,但是这一阵炮击依然对正在沾沾自喜的清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岳麓山大营之中一片人仰马翻,士兵们四处乱窜,拼命躲避着不断从天而降的炮弹。 听着那炮弹从天空呼啸而过的声音,看着那一个个飞过天空划成一道道抛物线的炮弹影子,从乌梁海以下所有的俘虏兵都呆呆地抬头看着,一个个都张大着嘴巴,神情有点呆滞。 这沈总镇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官军打仗都没有这么阔气过,可是为什么偏偏反贼军队却能如此的阔气? 到底谁才是官军啊? 好家伙,要是这些炮弹落在自己头上,哪怕蹭着挨着,自己估计也就剩下半截身子了。 太可怕了!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官军了,也是反贼了。 那就没事了! 给老子狠狠地轰! 意识到了这些火炮是己方的之后,这些俘虏兵心中开始庆幸和激动起来。 看看,这才叫打仗啊! 在炮击结束之后,意识到了自己不是被人当做纯粹的炮灰去消耗,明白了自己投降的那个男人拥有着强大火炮支援之后,这些俘虏兵们焕发出来比之前更加强烈斗志,嗷嗷叫着,在乌梁海的率领下再一次的向着岳麓山冲了上去。 激烈的攻防战再一次的展开,不断有人从山上滚落下来,但同时也不断地有人立刻补充上去。 乌梁海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下这些本来只为活命的俘虏兵们好像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奋不顾身,悍不畏死,完全呈现出了一种他之前完全没有见过的战斗状态,就好像对面的清军不是昔日的同袍,而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一样。 “妈的,怎么忽然都热血起来了!老子也不能落后啊!” 乌梁海心中这般想着,突然大吼一声,猛然冲上去,一刀砍翻一个刚迎上来的清军,然后一脚踢开,抹一把脸上的血,也跟着大部队冲了上去。 姚启圣在长沙城头用千里镜看着岳麓山的战况,原本轻松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自从荡寇军的炮声响起之后,他就有了一种不祥之感。 本来以为贼军就算有火炮,也最多不过十几门罢了,撑死也不会超过一百门。 而且肯定还要用在攻城的时候,毕竟炮弹和火药也都是珍贵之物,对官军来说都不便宜,更别说那些装备东拼西凑基本靠缴获的反贼了。 可是听着城外那足足响了将近一炷香时间的炮声,姚启圣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这显然不是十几门甚至几十门火炮能干出来的动静。 而且沈墨也不会愚蠢到将所有的炮弹都倾斜到岳麓山上面去,长沙城可才是重点啊。 显然,贼军所拥有的火炮数量,以及炮弹和火药的数量都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估。 难道,之前的流言说贼军能够自己铸造火炮火铳竟然是真的? 这个荒谬的念头不由自主地从姚启圣的心中升起。 但是很快他就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沈墨在虚张声势,故意乱我军心,想要让我动摇。 一定是这样的! 姚启圣拼命在心中自我安慰,但是心中却有一种直觉告诉自己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这种话又不能说出口,否则容易造成军心动荡。 就连下面有人说出这种猜想,他也必须及时的遏制。 要是让下面的将官士兵知道反贼的火炮比官军还要多,官军仅有的火炮还都按在城头,想打都打不到反贼头上,只能被动挨炸。 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直接跑路就好。 虽然千里镜之中能大概看到一些战场形势,但是却也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姚启圣有些担心岳麓山大营有失,立刻派人将岳阳总兵冯正钧找来吩咐道:“冯总兵,你立刻带五千人出城去支援岳麓山大营。岳麓山大营万万不可有失。” 冯正钧心中疑惑,不是说好的不要轻易出城么,怎么突然又要自己出城?难道是岳麓山那边出了问题? 不过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也没用多问,领命后很快点齐兵马,从长沙城西门出城,沿着岳麓山北麓而去。 岳麓山上此时杀声震天,一万俘虏兵从各个方向压了上来。 清军在外围挖好的壕沟,设置的陷阱虽然起到了一些作用,但是很快就被后续涌上来的俘虏兵们给填平,破坏,然后越过壕沟对着营寨发起了猛烈地冲击。 沈墨为了增强这些俘虏兵的攻坚能力,给乌梁海增加了五百人的掷弹兵。 俘虏兵在前突击,掷弹兵在后不断的投掷炸弹支援。 哪里的清军人多,反击力度大,炸弹就向着哪里扔。 爆炸声不断响起,清军被炸的人仰马翻,四散逃窜,俘虏兵们则是士气高涨,越战越勇,嗷嗷叫着奋力向上冲杀。 之前的那一阵炮击已经对清军防线造成了相当程度的破坏,此时在俘虏兵们猛烈地冲击下,清军的防线显得摇摇欲坠。 乌梁海上前一步一刀劈死了一个转身就要逃跑的清兵,看着身前身后,漫山遍野嗷嗷叫着往上冲的部下,哈哈大笑道:“这他娘的才是打仗啊!” 以前这些士兵在自己麾下的时候,一个个哪有今天这种精气神。结果当了俘虏,反而一个个跟换了个人似得。 只是乌梁海有点奇怪,好像敌人这一波没有组织起什么像样的反击啊。 难道是自己太猛,清军守将被打蒙了? 就在他自己意淫的时候,忽然上面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一个军官一脸血地跑过来,兴冲冲地道:“将军,破了!破了!” 乌梁海一愣,你他娘的这话有歧义啊? 然后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揪住那军官的领子大声问道:“攻破清军大营了?” 那军官连连点头,兴奋道:“是啊,咱们攻进清军大营了!” 乌梁海顿时大喜,立刻放开那军官,提着刀向着上面派去。 清军岳麓山大营三道防线已经全线失守,越来越多的俘虏兵冲进了清军营寨当中,到处都有疯狂逃命的清军身影。 乌梁海一边让人继续追杀那些清军溃兵,巩固战果,一面派人寻找镇守岳麓山的清军主将左凤义。 结果找了半天,最后找到了一具身穿清军总兵甲胄的无头尸体。 看那样子,应该是被一枚炮弹直接挨着了脑袋,然后脑袋就没了。 在几名俘虏证实了这句尸体正是左凤义的之后,乌梁海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进攻能这么顺利了。 而此时,岳阳总兵冯正钧带领的五千清军援兵也刚从北麓攀上山顶。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首战告捷 这一场遭遇战的过程是出乎意料甚至有点荒诞的,但是结果却是在预料之中的。 不过事后统计上来的战果清单让沈墨心里舒服了不少。 先说战损,沈墨这边除了一个跑的太快的村兵自己崴了脚,还有一个贼兵追的太紧把人逼急了被人回头再大腿上砍了一刀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伤亡。 就连鳌拜,狗毛都没掉上几根。 反观阎刚那边,包括阎刚本人和他手下大小头目在内,一共死了六十多个人。 大多数都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干掉的,光是铁牛和焦桐鹤以及鳌拜这两人一狗的组合都干掉了十来个。 要不是沈墨这边的收兵号吹得早,这个数字至少还能再多上一倍。 还有俘虏,光是这一次抓的俘虏都有一百二十三个,跑掉的只有七十多人。 之所以能抓这么多的俘虏,一个是村兵们追的太紧,二来这些人本就是一大早随便弄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跟着阎刚跑了十几里准备抢地主后再饱餐一顿的。 结果没想到地主没抢到,反过来还被人追的狼狈不看,士气彻底丧失,又累又饿,所以干脆就不跑了,爱咋咋地。 虽然对于这种战斗,沈墨他们都看不上眼,但是看着那些押着用俘虏们自己的裤腰带串成一串的俘虏走过来的村兵们脸上骄傲自豪的神情,沈墨也不好去打击他们的热情。 带着人在村口迎接,举起手向他们行礼,这是表达对于村兵们英勇战斗的敬意。 每个人经过的时候,沈墨都会笑着说一声:“好样的!” 村兵们很激动,一个个挺着胸膛经过沈墨跟前,同样举手回礼。 能得到沈总镇的夸奖,甚至比得到两斗粮食的奖励还让人激动。 铁牛最后牵着鳌拜回来的,来到沈墨面前的时候先是举手敬礼,然后看着沈墨嘿嘿直笑。 鳌拜也敢仰着脑袋对着沈墨汪汪叫,似乎也在表功。 沈墨瞅了一下他们,伸出脚不轻不重的一脚揣在了铁牛屁股上。 铁牛身子被踹的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沈墨的身体可是被系统强化过的,光从力量上算的话绝对是当世猛将。 铁牛重新站好,一脸委屈地地看着沈墨,很疑惑为啥老大不仅不表扬自己,还要踹自己。 沈墨骂道:“你还好意思看我?作为总教官兼队长,在没有得到冲锋命令的时候就自己先冲出去了,把部队剩下不管不顾了,你真当自己是李逵了,只剩下一脑袋肌肉了?回头好好写份检讨,写的深刻一点,回头在会上公开检讨。” 铁牛这才明白过来,黑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虽然今天杀敌很多,但是的确也是违反了纪律,老大骂他一点都没错。 对于普通村兵,沈墨自然不会去责骂的,因为根子出现在他这个总教官兼队长身上。 想明白了这一点,铁牛急忙挺起胸膛大声道:“是,总镇,我一定深刻检讨自己的错误,保证下次不再犯了!” 鳌拜这时候狗头也赶紧低下,躲在了铁牛身后,不敢再叫着表功了。 主人都被收拾了,自己要是不低调又要被这个带恶人弄去吃狗肉火锅了。 沈墨这才脸色好看一点,道:“你要是再犯,以后我就让你下去当个伍长什长,以后就好好的当你的李逵,队长就让程凯干。” 程凯忽然从旁边冒出来接话道:“多谢总镇,我一定不会犯铁牛一样的错误的。” 气的铁牛使劲瞪大眼睛怒目而视。 沈墨摆摆手道:“行了,首战告捷,一堆事还等着你俩处理。俘虏们先关起来,给弄点吃的别饿死了。有伤的给处理一下。战利品先集中起来清点造册。这次立功的人员都要一一登记确认清楚,回头论功行赏。敌人的尸体让农会的人帮忙召集村民过来掩埋,除了盔甲,尸体身上的衣服就不要扒了。” 沈墨一一交代,两人领命赶紧去了。 其实双方在村口对峙,战斗还没开始的时候,许多村民就大着胆子站在溪对岸观看。 看到阎刚带人冲锋的时候,村民都开始为村兵们担心了,但是看到严阵以待丝毫不乱的己方阵容,好歹没人敢出声惊扰。 看到阎刚被沈墨一枪干掉,铁牛带人猛冲反杀,贼人落荒而逃的时候,村民们终于兴奋地又蹦又跳,大喊大叫着为自家的兄弟丈夫儿子加油助威。 看到村兵们押着一串垂头丧气的俘虏进村的时候,村民们夹道欢迎,看到自家人的时候大声的呼叫。 各种小名响成一片,被叫到名字的村兵们胸膛挺得更高了,有人裂开嘴傻笑,有人故作矜持一脸严肃,还有人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气氛十分的热烈轻松。 被村民们围观指指点点的俘虏们垂着头,跟着前面的人亦步亦趋往前走。 偶尔抬头看一眼,看见两旁那些衣衫破烂但是脸上神色却生动明媚的村民,心中很是疑惑不解。 他们这一路流窜,穿州过省,不知道抢劫过多少村庄,可是见到的百姓佃户却基本上都是一脸木然,脸上充满了愁苦之色,何曾见过眼前这种人人眼中带着光的情景? 真是奇了怪了! 一个普通的村子,不仅有大批训练有素的士兵,而且竟然还有不少的火铳,就连佃户农民们都与众不同,整个村子都透着一股邪门。 看不懂啊! 许多人甚至心中都开始咒骂怨恨那已经凉透了老大阎刚,你说你打劫都不选个好对付的目标,好的出门前看看黄历啊。 活该你死啊! 可是他们浑然忘了,以前抢劫的时候也没看过黄历啊。 正经流寇,谁看黄历啊?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疲兵之计 岳麓山大营的失守,让姚启圣所设想的掎角之势的防守计划宣告失败。 如今只剩下了湘江东安的象山大营。 但是姚启圣却并没有将象山大营的人马撤回城中,一来是城中无法容纳这么多的兵马,二来他认为象山大营可以继续牵制荡寇军兵力,来分担长沙城正面的压力。 在姚启圣的设想当中,沈墨在攻破岳麓山大营之后,肯定会先继续进攻象山大营,等到攻破象山大营后才会集中全力攻打长沙城。 负责防守象山大营的长沙总兵龚延昭性格谨慎,擅长防守,最起码能够拖延荡寇军三到五日时间。 而且自己还可以派兵支援,龚延昭就能坚守更长时间。 如此一来,自己应该就能等到康熙皇帝送来的那批火器了。 有了那批火器的支援,姚启圣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守住长沙城的,并且最终发起反攻的。 虽然荡寇军在昨日的战斗中表现的火力强度让他吃惊不已,甚至受到了惊吓,但是姚启圣坚持认为荡寇军不会有太多的火炮,就算数量上比自己的想象的要多一些,但是也很有限。 难不成反贼的火炮还能比朝廷的火炮还要多不成? 那可是火炮,不是刀枪剑戟,更不是大白菜。 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也打了不少的仗,甭管是南明军队也好,反贼也罢,还是吴三桂的精锐军队,姚启圣就没见过火炮比清军还多的。 反贼的火炮也是需要大量人力财力造出来的,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造反也得讲究基本法嘛。 沈墨如今将火炮阵地都设置在岳麓山山顶,用来威慑清军从长沙西门出战。 那么显然,他能用来攻打象山大营的火炮肯定就所剩无几了。 要想攻坚,火炮太少可起不到多大的效果,最多是铁弹下去砸死几个人罢了。 对大局造不成什么影响。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依然骨感。 姚启圣的想法倒是也没错,只不过见识太少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因此也注定了他的结局。 沈墨不仅作战计划跟姚启圣所想的完全不一样,而且手中的火炮数量也多的吓人。 这一战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用炮弹生生砸开长沙城墙。 沈墨让如今同样担任总兵原守备军统领樊鹏飞率领两万守备军将象山团团围住。 他对樊鹏飞道交代道:“不用急着打,围住就行。只要你能将这一万清军围在山上,切断他们跟长沙城中清军的联络,就算大功一件。顺便练练兵,也给守备军这些将士们一个立功的机会。” 樊鹏飞搓着手兴奋地道:“主公,练兵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们这边也需要火炮支援啊。” 沈墨笑道:“放心,不会让你的兵白白送死的。我同样给你配备一百门炮。不过你可不能光想着用火炮就能将象山大营炸开,就算成功了那就失去了练兵的意义了。” 就跟鹰酱的士兵,习惯了之后,就一个个成了少爷兵,动不动就呼叫炮火支援。 这样习惯了,以后就没法打硬仗了。 樊鹏飞笑道:“主公放心,我争取让这次来助阵的五万守备军人人都有上阵杀敌的机会,绝对不会辜负主公的一片苦心。” 沈墨点头道:“好好打,等多打上几次仗,这些守备兵就会变成真正的士兵了。等下次整编的时候。我给你一个正式的番号,让他们从守备军正式改编为正兵军团。” 樊鹏飞一听眼睛一下瞪大了,神色兴奋无比。 一直以来,眼瞅着铁牛和程凯,乃至于孙翔等昔日同伴全部都成了统领正兵打将军,而自己却带着一群半脱产的预备役,这多少让樊鹏飞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当然不是怨恨,只是有那么一点委屈和羡慕。 如今听到自己也有希望成为统率正兵的将军了,自然兴奋无比。 这也是沈墨的机会,逐步让手下现有的训练度比较高的守备军和村兵们陆续参见战斗,积攒实战经验,然后逐步改编成为正规军。 毕竟系统的正兵数量有限,以后随着地盘越来越大,正兵的数量肯定会越来越捉襟见肘的。 这招以战代练效果是最好的。 兔子老山前线各大军区十年轮战就是同样的目的。 镇守象山大营的长沙总兵龚延昭听说岳麓山大营一天之内就被贼军攻破,常德总兵左凤义脑袋都被炸的不见了之后瑟瑟发抖,终于对他们口中之前不屑一顾的贼军战斗力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 他很想立刻躲进城里去,但是没有命令擅自退兵,那肯定是要掉脑袋的。 但是贼兵这么猛,肯定不能主动出击,那就只能老实躲在营寨里。 于是,龚延昭下令继续加固营寨防御措施,另一面让部下提高警惕,吃饭睡觉都要分成两部分轮流进行。 樊鹏飞在接受任务之后,将两万守备军分成了四部分,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象山团团围住,然后构筑工事,设置封锁线,派出警戒哨,将整个象山围得水泄不通。 等到一切就绪之后,并没有急着攻山,而是将部下以一千人为一个攻击集群,每天轮流向山顶的清军营寨发起冲击。 清军本就是惊弓之鸟,一听到山下传来的呼喊声,立刻神经紧张起来,做出准备作战的姿态来。 可是守备军每次眼瞅着就要进入清军弓箭手射程的时候,就忽然戛然而止,转过身呼啦啦的地撤退了。 然后等清军刚松了一口气,结果又从其他方向响起了喊杀声,清军只能再一次的紧张起来。 可是守备军依然故技重施,清军弓箭手眼瞅着敌人就要进入自己的射程了,弓弦都拉开了,结果又是一阵尖锐的竹哨声响起,敌人又转身呼啦啦地撤退了。 就这样上上下下的折腾了一天,象山大营里的清军被折腾的实在够呛,到最后听见山下的喊杀声都不想动弹了。 气的主将龚延昭提着鞭子一边抽打一边大骂:“都给老子起来,这是贼军的疲兵之计,你们这样坐着是想等死吗!” 还好,一直等到天黑,山下的贼兵也一直没有真正的进攻。 神经紧张的了一夜的清军们即使在主将的怒斥下依然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不过谨慎的龚延昭却担心敌人趁夜偷袭,还是带着军官们提着鞭子强迫士兵们保持清醒。 清军士兵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也只能强忍着困意抱着刀枪保持警惕。 但是这一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风平浪静。 山下的守备军大营中,再次被编入守备军体系之中的焦桐鹤和马冬两个好兄弟再次相逢,而且两人已经升官当了营长。 本来按照正常的升迁路径,他们肯定不能升的这么快。 但是这是战争时期,他们两个人都有战斗经验,而且还都立过功,要将这些从下面各县抽调上来的预备役军队要快速拧成一股绳,就必须要靠他们这样可靠有经验的军官。 所以升迁的快也就理所当然了。 大营之中,樊鹏飞跟焦桐鹤还有马冬以及另外几个营长在一起吃早饭。 说是早饭,其实就是饼子就着肉粥,非常的简单。 肉粥也是随身携带的腊肉熬制成的。 在外打仗,吃饭肯定没那么多讲究。 而且守备军上上下下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出身,只要能吃饱肚子对他们来说就是心满意足了。 马东使劲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饼子,又灌了一大口肉粥,三两口吞咽下去,嘿嘿笑着对樊鹏飞道:“将军这一招疲兵之际厉害啊。被咱们这么折腾一天,肯定一晚上没睡着,这会说不定个个走路都在发飘。” 焦桐鹤也笑道:“这还是我们头一次经历这么大的阵仗,本来以为要直接上去拼杀,没想到将军却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不过我觉得,咱们光靠这样上上下下的来回跑,虽然折腾了清军,但是也把咱们的人跑累了。不如咱们想办法弄一些锣鼓之类的乐器,敲锣打鼓的吓唬山上的清兵,这样一来,搞得他们鸡犬不宁,咱们还能休息。等到清兵被咱们折腾的没力气了,咱们再上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樊鹏飞笑道:“小仙鹤,你现在打起仗来这脑袋瓜子越来越好使了啊。好好干,就凭你这脑袋瓜子,以后当个将军肯定有希望。说不定还能封个侯爷呢。” 焦桐鹤腼腆一笑道:“将军说笑了,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好好跟着将军,跟着总镇,能吃饱喝足让我娘过上好日子就足够了。” 马冬大嗓门笑道:“小仙鹤,你可要好好干。要想娶俺妹子,你必须混成个侯爷才行,否则俺可不答应!” 焦桐鹤脸一下子红了,瞪着马冬叫道:“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小妹了!我只是把她当亲妹子一样的。” 马冬眼睛一瞪:“我不管,我妹子上次给我捎信说非你不嫁,你是不是觉得以后自己当了侯爷,我妹子就配不上你了?你要是敢当陈世美,我可饶不了你!” 说着故意提着拳头在焦桐鹤面前晃荡。 樊鹏飞脸一黑,呵斥道:“这是在军营,商议战事,你们两个再扯些不想干的,老子就让人拖出去打军棍。” 两人这才老实起来。 毕竟是预备役,军纪之类的肯定跟正规军没法比。 还得慢慢调教。 樊鹏飞从谏如流,很快让人从周围的村子里搜寻了不少的锣鼓之类的乐器。 其实军中本来也有,但是基本都在正兵那边用。守备军这边属于临时召集起来的,很多相关的东西还配备不全。 等这些锣鼓到位之后,樊鹏飞就让人隔一会就在山下敲锣打鼓,大喊大叫。 而且时间上也没规律,每次的位置也都不一样。 象山也不高,山下的动静山顶上听得一清二楚的。 清军又被吓得神经紧张起来,做好了接战的准备,结果最后又没动静。 这样的节奏又持续了一天,等到了再次天黑的之后,大部分的清军士兵再也受不了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龚延昭再抽打也于事无补,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感觉到走路都在发飘了。 人不吃饭可以活五天,人不喝水可以活七天,可是如果连续两天两夜不睡觉真的会死人的,而且还是一直处在那种神经紧绷的状态,精神消耗更要大的多。 但是樊鹏飞依然没有放过他们,而是继续让人敲锣打鼓喊打喊杀,制造动静。 清军此时身体疲惫不堪,精神也有些麻木了,虽然还是被军官们强行驱赶着站了起来,但是很多人却抱着武器站着打盹。 山下的噪音一直持续到了子时才停止,让本就疲惫不堪的清军更加疲惫,很多人眼皮子都睁不开了,站在原地都能一秒入睡那种。 龚延昭明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却没有办法。 还好,山下的贼军依然没有发动真正的进攻。 此时的龚延昭自己也支撑不住了,在安排好了警戒哨和值岗的将领之后,也和衣睡着了。 山下守备军大营中,一名参谋对樊鹏飞报告:“将军,焦桐鹤营长和马冬营长两人带领的部队已经潜伏到了制定位置。另外,所有火炮也已经就位,随时等待将军命令。” 樊鹏飞闻言嘿然笑道:“太好了。等到丑时之后,你叫我起床。” 丑时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是人一天当中睡得最沉的时候。 樊鹏飞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好好地给象山大营之中的清军上一课。 他利用噪音让清军疲惫,从而属于防范,趁机让焦桐鹤和马冬这两个自己手下的得力大将各率两千人分别悄悄潜伏到了清军大营的东西两侧,距离大营的第一道防线只有一箭之地。 同时,将沈墨配备给他的一百门火炮也已经布置到了一个最佳的攻击点。 等到了丑时的时候,他会用留下的一门火炮当做令炮,给炮队发送开始炮击的命令。 届时,一百门火炮会同时向着清军象山大营倾泻弹雨。 等到炮击结束,马冬和焦桐鹤两人就会趁着清军还没有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从东西两面杀入营中。 自己则会带着后续部队及时跟进。 而山下也布置好了严密的封锁线,清军想跑都跑不了的。 这就是樊鹏飞真正的作战计划。 别看他长得胖,但是也是个喜欢动脑子打仗的人。 领兵打仗的人,除了那种天生的莽夫,谁还没有个诸葛亮的梦想呢!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赢了 丑时刚到,樊鹏飞就被参谋给叫醒。 他起身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走出大帐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象山山顶方向,微微一笑,然后从容下令道:“发号炮,开始炮击!” 一门早都填充完毕的鹰炮的引线被迅速点燃,“轰隆”一声巨响立刻打破了这暗夜的平静。 很快,设置在象山东南方向的一百门火炮也随机发出了怒吼声。 一百门炮弹如黑色的流星一般划过天空,狠狠地一头砸进了象山顶上的清军大营之中。 因为身体和精神双重疲劳的而酣睡正香的清军完全没有任何防备,许多人就毫无知觉地在沉重的炮弹下作了亡魂。 龚延昭从睡梦之中被惊醒,霍然起身,惊惧不定。 一个亲兵从大帐外面冲进来神情惊慌大叫道:“总兵大人,贼军打过来了!” 龚延昭还没来得及发令,就听见轰隆隆的巨响再次响起,又是一轮新的炮击开始。 一颗炮弹正好砸在了龚延昭中军大帐的顶上,然后以摧枯拉朽之势砸穿大帐顶部,然后又正好砸中了刚才报信的那名亲兵的脑袋。 那亲兵的脑袋瞬间变成了一颗烂西瓜,一片带着金钱鼠尾的头皮正好呼在了龚延昭的脸上。 龚延昭随手扯下那块头皮,看了一眼差点呕出来,使劲甩了出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窜出了大帐。 虽然只是炮击,还没有看见一个敌人,但是龚延昭本能地感觉这场仗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想跑路,再不跑恐怕就来不及了。 没了脑袋的左凤义就是前车之鉴。 贼军实在太凶残了! 为了这次炮击,樊鹏飞这两天表面上是在搞疲兵之计,实际上其实也是在搞疲兵之计。 不过同时也是利用这些动静来吸引清兵的注意力,好让炮兵顺利部署到位。 一百门火炮每门炮都准备了至少二十发炮弹,算下来就有两千发炮弹了。 这种实心炮弹非常的沉重,还有大炮本身的重量,每次转移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所以如果不做掩饰的话,就很容易被清军发现端倪,从而就会影响战术部署。 还好,一切都很顺利,完美地实现了战术意图。 突如其来的炮击虽然对象山大营的清兵造成了一些伤亡,但这种实心炮弹的杀伤效果的确很有效,清军在炮击中伤亡的人数跟其总兵力比起来其实是相当小的一个比例。 但是却击穿了清军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引发了清军的哗变。 或者说换一个词语来说更合适:营啸。 营啸的情况与监啸类似,古代军营之中营规森严,别说高声叫喊,连没事造造谣都有生命危险。 而且军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传统的军规有所谓“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 另外一方面古代军队中非常黑暗,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军人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着。 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所以这时候别说一百门火炮同时炮击了,可能一支箭射进营中都有可能引起营啸。 “监啸”的原因也差不多,所谓“监啸”是指古代监狱中往往在深夜或凌晨突然爆发出犯人的尖叫,继而大量犯人发狂,互相厮打殴斗,甚至于互相咬噬,种种恐怖的疯狂都爆发出来。 而且监啸之后,犯人往往大量死亡,这种东西连狱吏都不敢弹压,认为是狱神发怒或者太岁临门。 被炮弹的清兵或是刚从睡梦之中惊醒就亲眼目睹同伴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砸成肉泥的清兵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随即狂奔出营帐,又因为精神过度紧张而砍杀他们遇见的每一个人,无论对方是谁。 恐怖的气息如同超级病毒一般在营中快速蔓延传播,尖啸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整个清军象山大营宛如修罗地狱一般。 埋伏在营外东西两侧的马冬和焦桐鹤听着里面的动静,都不由得心生惊惧。 这种感觉就好像里面的营寨之中并非是敌人,而是一群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野兽在互相撕咬一般可怖。 就连山下的樊鹏飞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仔细听了片刻后立刻意识到了这可能就是主公曾经说过的营啸,立刻派人去通知马冬两人,让他们暂停进攻。 但是炮兵阵地那边就没法及时通知,只能等他们十轮骑射结束再说。 十轮炮击结束后,清军大营之中的尖啸惨叫厮杀之声依然没有停止,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马冬两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没有下令冲锋,而是继续待在原地保持警戒,同时准备派人去请示樊鹏飞。 正好樊鹏飞派去的传令兵也刚好赶到,及时传达了樊鹏飞的命令,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营啸? 这就是传说的营啸吗?虽然只能看见火光冲天,但是光是听那些犹如野兽发出的咆哮声都让人感觉双腿发软,这要是一头冲进去还不被那些已经安全不知道害怕的清兵给撕碎了! 想到这一点,两人都有些后怕起来。 这也是这场战争给他们上的第一课,让他们对于战争,对于带兵有了更多一层的认识。 清军象山大营的营啸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亮之后里面的声音才慢慢停息下来。 期间虽然也有少部分清兵从大营里逃出来,但是要么落入了己方设置的壕沟陷阱之中,要么被埋伏在外面的守备军给截获或者干掉。 等到里面基本没了大动静之后,马冬和焦桐鹤才带人从东西两面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清军大营之中。 清军之前布置的壕沟陷阱在炮击之中损坏暴露了一些,又被自己人逃跑的时候弄得暴露了一些。 所以进入的时候清理这些倒是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等到进去之后,所有人看着里面的情景都傻眼了,甚至一些心理素质差的直接就跑到一旁哇哇狂吐起来。 整个清军大营里狼藉一片,遍地尸体,而且死状也是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简直难以描述。 关键是除了营啸造成的杀戮之外,昨夜的大火还引燃了那一排排的军帐,都化成了灰烬。 整个大营之中那种浓郁的血腥味和烤肉的味道在山顶的晨风裹挟之中铺面而来,让人闻之欲呕。 焦桐鹤忍着恶心,从一个脖子被人生生咬断却依然死死抱着对方,手里紧握着的刀还插在对方腹部的清兵尸体上跨过,下令道:“仔细搜查,看有没有活的。” 另一边,马冬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樊鹏飞也带着后续部队赶到了山顶,在外围设置了警戒线之后也进入了清军大营之中。 最后经过一上午的搜索,清军大营之中共计存活两千余人,其中完好无损的竟然只有不到一千人,剩下的基本上全挂了彩。 而死掉的七千多人,只有不到一千人是死于荡寇军的炮火攻击,剩下的都是死于营啸引发的自相残杀或是大火之中。 就算是活下来的那些清兵也一个个目光呆滞,神色惊恐,瑟瑟发抖。 看样子显然都被昨夜的恐怖场景吓出了心理阴影。 樊鹏飞让人搜素清军象山大营主将龚延昭的下落,却一直没有结果。 龚延昭去了哪里呢? 其实就在这象山大营之中,只不过早已经变成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此人平日对士兵本就非常的严厉苛刻,而且吃空饷,喝兵血,动不动就鞭打士兵,下面的士兵对他早就心生怨恨。 龚延昭意识到危险想要带着亲兵逃跑的时候,却因为目标太过显著而那些提着刀子四处乱杀的溃兵们给遇上了。 结局可想而知,反正他的亲兵全部死了,他自己也变成了亲妈来了都不认识的那一种。 被那些营啸的士兵活活咬死不说,而且尸体还被大火给烧成了焦黑,能认出来才是见了鬼了。 找不到龚延昭,樊鹏飞有些遗憾,以为这厮估计是早都逃跑了。 马冬看着远处正在搬运清军尸体的守备军士兵们,对旁边脸色惨白的焦桐鹤吐槽道:“本以为咱们这次能好好表现一回,没想到上来却是给这些王八蛋收尸来了,真他娘的晦气。” 焦桐鹤刚要说话,可是鼻子动了动,空气之中那股子味道让他又是脸色一白,又跑到一边扶着树呕吐起来。 七千多清兵的尸体被分散开埋在几十个大坑里,最后一把火都给烧了。 生前作为同袍,死后能同葬也算是缘分了。 只是大多数人都是互相残杀而死,只是不知道到了下面会不会继续干架。 象山大营被攻破,一万清军全军覆灭的消息传到了沈墨耳中,他愣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知道咱们会赢,但是却没想到是这种方式。这些清兵难道是知道我要用他们来练兵,所以宁愿自相残杀都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随口感慨了一句,心态就恢复了平静。 “告诉樊鹏飞,这场仗打的很好,功劳我给他记下了。让他赶紧打扫完战场,明日配合主力合围长沙城。” 传令兵领命而去。 在樊鹏飞对象山大营的清兵实施疲兵之计的时候,姚启圣也曾经派人想去支援龚延昭。 可是派出的清兵刚出城门没多久,就遇到了荡寇军的阻击。 阻击他们的正是刚刚被赐名“忠勇军”,由正式升任总兵的前八旗长沙驻防将军乌梁海所率领的一万俘虏兵。 沈墨本来打算让他休整一番再投入作战,可是乌梁海却态度坚决地主动请战,所以沈墨就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带兵阻击姚启圣有可能派出的援军。 这一万忠勇军将士在得知了自己正式脱离了俘虏身份,还被赐予忠勇之名后,士气高涨,求战心切。 不用当炮灰,而且跟着沈总镇打仗还轻松,福利待遇都比从前当清兵的时候要好,军官还不吃空饷喝兵血,顿顿还能吃饱饭,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要是还不懂得该给谁卖命,那才是天下最大的傻逼。 这些忠勇军以前跟荡寇军打仗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可是现在身份转变之后,对上了昔日的同袍,一个赛一个的勇猛彪悍, 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姚启圣派出的五千精锐援军打的抱头鼠窜,留下了至少七八百具尸体,而己方伤亡却不过百,简直打出了他们有史以来最好的战绩。 这让清军以为他们遇上的是沈墨麾下的嫡系军队,吓得再也不敢派援军出来。 姚启圣站在长沙城头,耳边听着晚风送来的象山大营那边的各种声音,千里镜里看着远处的冲天火光,双臂都在微微颤抖。 良久,他放下千里镜,长叹一声,对左右道:“象山大营完了,龚延昭殉国了!” 左右都是心中黯然,一种沉重的压力瞬间涌上心头。 事到如今,再也没有人敢说沈墨能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是靠运气了。 从沈墨大军兵临长沙城下开始算起,迄今不过五日时间,就接连攻破了姚启圣以及清军诸将寄予重望的岳麓山大营和象山大营,让姚启圣所谓的掎角防守之势变成了一个笑话,也让长沙城几乎变成了一座被包围的孤城。 之所以说几乎是孤城,是因为西面有孙翔带领的五千正兵防守,东面如今有一万忠勇军和两万守备军,南面更是沈墨亲自率领的荡寇军主力。 唯有北面暂时没有荡寇军防守。 但是这也不过是兵法上围三缺一的法子而已。 姚启圣此时手中空有两万余兵力守城,但是却依然有种孤立无援,走投无路的感觉。 要让他放弃城池逃跑那是不可能的,不谈忠诚,就说光是弃城而逃的代价就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现在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康熙送来的那批火炮火铳上面,希望能够早一天送到长沙城,这样他守住长沙还有最后的希望。 为此他派出了连续十几波探子去查探船队如今的行程,但是去都是有去无回。 这让姚启圣心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他已经感觉到被之前被自己轻视的沈墨已经给他织造了一张密集的大网,现在已经开始收网,他已经开始感觉到窒息之感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浙江水师 郑云龙奉命封锁长沙以北的湘江水道,主要的目的是阻截清军从北而来的支援。 殿前司的情报显示,康熙会派遣从浙江抽调的水师从洞庭湖临时招安的水匪船队组建的联合船队来运送一大批火器支援长沙。 郑云龙的主要任务就是要挡住这支联合船队,不能让他们将火器送到长沙城姚启圣的手中。 如果任务失败,不仅会给荡寇军造成更多的伤亡,而且还会给长沙之战增加变数。 郑云龙在认真查看了舆图,亲自带人考察了长沙附近这一段水道的具体环境之后,决定在湘阴县西南方向一个叫做硚口的地方阻截清军船队。 之所以选择硚口,是因为湘江在这里和另一条叫做玉堂江的河流在这里交汇,因此形成了一片非常宽阔的江面,很适合进行大规模的水战。 如果再往北一点,就靠近了洞庭湖。 洞庭湖的水匪太多,荡寇军水师虽然强悍,但是在那里没有主场优势。 但是如果战场选择往南一点,则又太靠近长沙城。一旦双方水军交战的时候,很容易遭受到长沙城头的炮火打击以及兵力偷袭。 而硚口这个地方则刚刚好,处在洞庭湖和长沙城中间的位置,既能避开洞庭湖水匪的骚扰,又处在长沙城清军的打击范围外。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的水域广阔,对于如今又增加了五艘重型战船的荡寇军水师来说更适合发挥威力。 选择好战场之后,郑云龙就将水师主力潜伏在硚口附近的于堂江边的一个港湾里,只派了少量的小船在湘江水道侦查敌情,顺便充当诱敌的诱饵。 率领清军联合船队的是浙江水师提督莫德隆。 此人属于旗人,汉军正白旗人。原本是南明水师的一名将领,兵败后投降了满清。 满清强在步战,但是懂水战的人才却很少,因此这个莫德隆很快就受到了重用。 此人投降满清之后,也是忠心耿耿,立下了很多战功,因此提拔很快,不仅被顺治下旨亲自给抬旗加入了汉军旗,而且还一路升到了浙江水师提督的位子上。 整个清国目前只有两支正经水师,一个浙江水师,另外一个就是福建水师。 福建水师的提督是降将施琅,浙江水师的提督则是这个莫德隆。 莫德隆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统领浙江水师也有快十年了。其人做事周密,对皇帝忠诚,所以康熙才会派他这次来给姚启圣助阵。 临行前,康熙亲自派人给他传口谕,告捷他一定要谨慎小心,贼军水军强悍狡猾,莫要大意轻敌。 莫德隆嘴上答应的很好,表示绝对不会辜负陛下信重,但是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当回事。 在他看来,皇帝毕竟久居深宫之中,不懂水战,有点小题大做了。 一支精锐水师的打造并非短时间能就能完成的,战船的打造,士兵的训练,将领的培养,还有后勤补给,装备火力等各种因素都制约着水师的战斗力。 而水面作战比起陆战来对于将领的能力要求要更强,对于士兵的素质要求也更高,对于主将的指挥能力也要求更高。 自己手下这支水师经历了十几年的磨砺才最有了如今这般光景,沈墨区区一个反贼,还是在内陆山区起事的反贼,就算拼凑起来一支水军,又能拥有多强的战力? 至于说反贼水军拥有多艘炮舰,而且火力还比朝廷水师战船火力更强大,莫德隆是绝对不相信的。 在他看来,这都是那些打了败仗的蠢货给自己的失败找的理由罢了。 毕竟他统兵多年,太了解这些猫腻了。 不说别人,就是他自己也都这么干过。 不过皇帝既然有旨,他也只能遵照而行。 莫德隆从浙江水师抽调了一半的战船,运送着康熙从天津大沽口出海后送过来的三百多门大小火炮以及一万支火铳还有十万斤的火药,一路沿着长江向西而行,一路上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虽然路上也遇到了一些水匪,但全部都是望风而逃。 偶尔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想要试试这支清军船队的成色,很快就被教做人了。 所以一路上虽然疲惫,但是却基本很顺利。 船队抵达洞庭湖之后,当地官府设宴招待,提及到有几支洞庭湖水匪接收了朝廷招安,按照康熙的旨意,是让这些新招安的水匪跟着莫德隆一起去长沙。 莫德隆明白皇帝的意思,一是用这些水匪当炮灰,二来是顺便检验一下这些水匪的实力和忠诚。 虽然莫德隆很看不上这些水匪,但是毕竟能用来当炮灰也算是有用处的,也就勉强答应了。 从进入洞庭湖水域开始,就算是进入了湖南境内,就等于是进入了敌占区。 莫德隆心中虽然轻视荡寇军水军,但是也依然下令让船队保持警惕,同时让熟悉当地情况的水匪船队在前面探路。 不过从洞庭湖一直到湘阴县,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这让莫德隆逐渐放松了警惕。 副将对他说道:“提督大人,皇帝让咱们尽快将这批火器送到长沙城,咱们是不是要加快一点速度啊?” 莫德隆摇头道:“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咱们水师的战船打造来主要是为了适应海战,所以吃水都比较深,而且船体宽大。虽然这次本督抽调的都是吃水较浅,船体较窄的船只,可是依然要小心。长江水道还好,水面宽广,水位也深,航行起来还算无虞。可是这湘江水道却河道更窄,水位更浅,如果贸然加速,很容易触礁搁浅。”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在本督看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长沙城如今有姚启圣姚大人坐镇,那位可不是什么不知兵的白面书生,听说是年轻时亲自提刀杀过人的主。况且长沙城中还有五六万大军,咱们就算晚上那么几天,难道沈墨那贼子就能攻下长沙城不成?但是如果咱们心急要加快速度行军,反而容易出事。” 副将道:“提督大人明睿。只是这一路上不见反贼踪迹,末将担心他们会不会在前面设伏?” 莫德隆虽然自大,但是并非没有脑子的蠢货,闻言让人找来舆图,对着看了一会,指着硚口的位置道:“反贼若是想要埋伏,此处就是最好的地点。此处是两江交汇之地,水面宽阔,水流平缓,非常适合埋伏。但是在本督看来,反贼是不可能在这里埋伏的。” 副将好奇问道:“末将愚钝,还请提督大人指点。” 莫德隆闻言捋须微笑道:“道理很简单。设伏这种事情虽然地形很重要,但是归根到底还是要看双方实力的对比。虽然硚口这个地方很适合设伏,但是那是建立在反贼水军和我军实力相当,甚至比我军实力还要更强大的基础上才行。 咱们这支船队,除了咱们带出来的一百多艘战船之外,还有招安的那些水匪的的船只。两边加起来超过三百多艘船了。你觉得反贼的水军能有三百多艘战船?况且,咱们水师的这些船只可是正儿八经的战船,其中还包括五艘炮舰。” “反贼想要伏击成功,至少要有二十艘炮舰才能有取胜的机会。那你觉得,反贼会有二十艘炮舰吗?” 看着莫德隆带着嘲讽的眼神,副将汗颜,摇头道:“提督大人慧眼如炬,是末将想多了。炮舰打造成本高昂,除了要打造战舰,还有安装合适的舰炮。水兵和炮手训练都极为不易,咱们浙江水师这些年总共才拥有十五艘炮舰,其他的还都是老式的战船。 这还是皇上调拨了大量银子和众多的人力物力才打造而成的。沈墨那反贼起事才不过两年,就算从一开始就打造水军,撑死能有一艘炮舰都算的上奇迹了,更不用说超过咱们了。” 莫德隆轻哼一声道:“算你还没有蠢到底。如果反贼真的敢在硚口设伏,那才是自己找死,本督倒开心了。咱们是水师,可是陛下却让咱们来当运输队,一路上煞是无聊。要是真能剿灭反贼水军,也不算白来这一趟了。” 不过话虽然如此,但是莫德隆能当十几年的水师提督,除了会做官之外,小心谨慎也是必须的。 虽然他笃定荡寇军不可能会在前面设伏,但是还是依然让那些受了招安的水匪船只行在前面。 万一有什么,这些水匪船只正好可以预警。 至于他们会不会有伤亡,那不是莫德隆关心的问题。 被安排在前面充当炮灰的水匪头子叫做佘金梦,原本也是在洞庭湖上纵横逍遥多年。 但是他的实力在洞庭湖所有有实力的水匪当中不算是最强的,最强的还是之前接受了清廷招安的阮南强。 阮南强被招安之后,实力大涨。为了给自己捞功绩,所以动不动就带着人来攻打其他的水匪。 搞得整个洞庭湖一片鸡飞狗跳的,人人对他恨之入骨,但是又拿他没办法。 佘金梦同样如此,被阮南强欺负的天天问候阮南强的祖宗十八代。 但是他也只能过过嘴瘾,打是打不过的。 但是他认为阮南强之所以敢这么嚣张,就是因为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才会实力大涨。 要是他也能接受招安,阮南强肯定就不敢欺负他了。 但是他实力比起阮南强来差了许多,招安也轮不到他的份上,所以只能继续忍气吞声。 但是没想到阮南强跟着皇帝派来剿匪的顺承郡王勒尔锦出征剿匪一趟后却灰溜溜地跑回了洞庭湖,还重新做起了水匪。 洞庭湖的水匪们很快打听到了消息,知道阮南强临阵脱逃,现在成了朝廷钦犯。 但是朝廷如今在洞庭湖这一带又没有水军,所以暂时拿阮南强也没有办法。 这让佘金梦看到了自己报仇和发达的机会,于是主动寻找官府接触,并且联合了另外几个水匪头子,最后一起接受了清廷的招安。 佘金梦也如愿以偿地被封为洞庭湖水师游击,虽然官职没有阮南强之前担任的提督响亮,但是他也暂时满足了。 这次跟着朝廷水师一起出征,虽然他也明白官军是想然他们当炮灰,但是要想往上爬就得从当炮灰开始。 虽然阮南强失败而归,但是他也依然没有觉得荡寇军的水师会有多厉害,多半是阮南强那厮为了遮掩自己的无能而故意编出来的借口。 所以他对于莫德隆将自己排在前面不仅没有怨言,反而认为这是自己立功发达的一个机会。 “若是发现反贼水军,一定给老子死死咬住,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佘金梦气势汹汹地对手下交代道。 “大当家,你就放心吧。大家虽然都是贼,但是他们是地面上的贼,咱们是水上的贼。他们要是遇到咱们,那是他们倒霉!” 一个小头目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叫道。 “去你妈的!” 佘金梦眼睛一斜,一脚将这个小头目踹了个滚地葫芦。 小头目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大当家。 佘金梦指着那人大骂道:“说了多少遍了,别再叫老子大当家,老子现在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堂堂洞庭湖水师游击,你是耳朵塞了驴毛了?还有,咱们现在不是贼了,是官军!都给老子记住了,再叫错,老子就给他扔到江里喂王八去!” 那小头目被骂的嘴上不说话,心里却很不服气。 他娘的,换了一身皮还真把自己当朝廷命官了?谁家的朝廷命官一口一个老子的? 贼就是贼,非要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呸! 佘金梦根本不在乎手下怎么想,他现在只想努力地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往上爬。 终于,在船队刚刚经过湘阴县没多久,就发现了江面上游弋的荡寇军船只。 那些自然就是郑云龙派去诱敌的的船只。 这次船上的水兵看到大队的清军船只出现,不仅没有掉头逃跑,反而加快速度向着清军船队冲了过来。 这可把佘金梦给高兴坏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湘江炮战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佘金梦一听荡寇军的船只出现,而且还敢主公向他们挑衅,这可把他激动坏了。 瞌睡了就送枕头,这伙反贼真是大善人啊! 等老子把你们灭了,立个大功,往上升一升。等老子当了提督,给你们回头好好烧几柱香犒劳你们。 怀着升官发财的心思,佘金梦立刻下令反击。 总算他还记着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水匪,是官军了,打出旗语告诉了后面的莫德隆。 莫德隆听说前面出现了反贼水军小股船队,倒是没有太在意。 “区区几艘船罢了,让佘金梦那伙水匪追上去灭了就行,最好能抓几个俘虏回来审一审。” 传令兵将莫德隆的命令通过旗语打了出去。 那些用来诱敌的荡寇军战船冲到清军船队面前,二话不说,直接用火箭火枪一顿射。 一艘清军船只的船帆被火箭射中,很快燃烧了起来。 还有好好几个站在甲班上看热闹的水匪被射中,有人直接掉进江里,有人疼的大喊大叫,瞬间一片混乱。 荡寇军一看攻击奏效,立刻下令船只转舵,同时继续向着清军船队发射火箭火枪。 佘金梦大怒,立刻下令手下追击,还叮嘱尽量要抓活的。 这些反贼太嚣张了,看不起谁呢? 老子好歹也是老资历的水匪,你们竟然在水上对我这么不尊重,简直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太嚣张了! 双方一边追,一边逃,同时还在互相对射。 只不过此时江面上吹得是南风,也就是说荡寇军这边射击正好是顺风,而清军那边则是逆风射击。 所以导致的局面是荡寇军射出的箭和铅弹往往能打到清军船只,而清军那边射出的箭往往就被风给吹到一边去了。 这让佘金梦那些手下更是气恼,嗷嗷叫着一定要活捉敌人,好好折磨一番才能发泄心头之恨。 双方越追越远,很快就看不到影子了。 佘金梦并没有多想,自己部下都是跟随自己纵横水上多年的悍匪,在水上打仗的本事那是绝对可以放心的。 谁知道,追上去的十几艘船竟然一去不复返,这让佘金梦心中也开始泛起了嘀咕。 难道真的遭了反贼的道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手下又急匆匆来报,说是前面江面上又出现了反贼船只,而且数量远比之前的要多。 佘金梦急忙走到甲班上一看,发现这次敌人来的船只不仅更多,而且更让他愤怒的是最前面的一艘船上的桅杆上竟然挂着一面熟悉的旗帜。 那旗帜赫然就是他们这支水匪的旗帜。 更让他愤怒的是那旗帜下面还悬挂着好几颗人头,虽然看不太清楚面貌,但是他却能想到那肯定就是自己派去追击的那些船上的手下。 怒火冲昏了头脑的佘金梦立刻怒吼着让全部船只都追上去为自己的手下报仇。 给手下报仇都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佘金梦觉得自己在水上竟然被人摆了一道,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双方船队靠近,很快就发生了交战。火箭铅弹来往不休,不时地还有船只燃起大火。 战况看起来很是激烈。 佘金梦这边嘶吼着让手下全部压上,火力全开。 没多久,荡寇军的船队开始表现出不敌的状态,开始掉头转舵想要逃跑。 佘金梦此时已经打出了真火,哪里肯善罢甘休,毫不犹豫地带着人追了上去。 后面的莫德隆听说前面佘金梦带着人全部去追击反贼水军了,已经跟大部队脱节了,气的大骂蠢货。 无论是水战还是陆战,前锋跟主力在战场上脱节都是大忌,很容易被敌人所趁。 莫德隆虽然看不上佘金梦这些水匪,但是却也没打算放任不管,立刻命令副将带领船队之中那些吃水较浅的战船赶上去增援,顺便看看前方情况。 他自己则带着大部队在后缓行。 没办法,运送火器的船只速度都很慢,而安全地将这批火器送到长沙城姚启圣手中才是此行最重要的任务。 至于反贼水军,能灭则灭。灭不了以后有机会再灭。 这边厢,郑云龙带人先收拾了佘金梦那些闯进荡寇军水师埋伏圈的船只,然后将那些船上的水匪小头目的脑袋给割下来,把他们的旗帜给摘下来挂在己方战船的桅杆上,又过去继续挑衅。 佘金梦顺利上当,带着手下全部船队同样一头扎进了郑云龙的埋伏圈。 郑云龙虽然没有动用主力战船,但是凭着其他战船上密集的火力依然很快就让佘金梦的船队陷入了危机当中。 不断地有船只被火箭点燃,燃起大火。 荡寇军的船只在硚口这个两江交汇的广阔水面上,团团将佘金梦的船队包围,火箭火枪连绵不断地射击开火,密集的火力直接给佘金梦这伙人干懵了。 这些水匪的战斗模式还是以往那种传统的跳帮作战模式,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气势汹汹的气焰很快就怂了下来,并且毫不犹豫地打出了白旗。 副将打出旗语向旗舰上的郑云龙请示要如何处置,郑云龙冷哼一声道:“不接受投降,全部击沉。” 传令兵很快将旗语打出。 荡寇军的火力更加密集的向着水匪的船只倾泻过去,水匪船上一片鬼哭狼嚎,很多人甚至纷纷跳入江中逃命。 郑云龙之所以不接受投降,一来是他要集中精力跟清军浙江水师决战,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兵力去看管俘虏。 二来这些水匪个个作恶多端,就能当了俘虏,也是本性难移,还不如早点杀了了事。 佘金梦一看对方不接受投降,也很绝望,正要跳江逃跑,结果正好被一颗铅弹给射中了左腿,一头栽倒在甲班上。 此时甲班上一根被烧断的桅杆正好断裂,直接砸在了佘金梦的脑袋上。 佘金梦的脑袋直接变成了一个烂西瓜,一声不吭地去了阎王殿做自己升官发财的美梦去了。 很快,佘金梦手下的几十条船只十几艘燃起大火,剩下的也多是千疮百孔,基本失去了作战能力。 莫德隆的副将带着浙江水师船队赶到时,只看见远处的江面上杀声一片,火光冲天,完全搞不清楚局面。 他立刻下令加速前进,赶上去支援。 江面越来越宽,手下提醒他船队已经到了硚口,这里是湘江和于堂江交汇的地方,江面宽阔,水流平缓,小心敌人偷袭。 副将不以为然,觉得反贼水军根本没有那个偷袭的能力。 只要自己赶过去,他们就只有四散奔逃的份。 结果话音刚落,就看见前方的江面上出现一大批的战船。 这些战船跟清军水师的战船样式都不一样,船体更高,船头较尖,就连桅杆上的风帆都是三角形的,很像他以前见过的西夷战船样式。 奇怪,这里怎么会出现西夷的战船? 副将脑袋里冒出这个念头,并没有想到这些战船会是荡寇军的战船。 但是没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发现那些战船快速变阵,从两翼将自己的船队包围了起来。 副将一下子意识到对方就是专门在这里等待自己的,自己却懵懂不知,一头扎进了敌人的口袋之中。 但是副将毕竟也是跟随莫德隆多年,经历过的水战也不少,心中虽然有点吃惊,但是并没有多么慌乱,立刻下令打出旗语,让各舰摆出作战阵型。 副将带领的这二十几艘战舰,其中就有五艘炮舰。 这五艘炮舰上装备的都是改造过的红衣大炮,是专门用来装在战船上使用的。 每一艘战船都装备了六门火炮,火力强度,是浙江水师核心战斗力担当。 浙江水师一共有十五艘这样的炮舰,这次莫德隆带了五艘过来。 现在全部被副将带了过来。 在以往的战斗中,无论是遇到内河的水匪,还是海上的海盗,只要这些炮舰一出马,敌人不是闻风而逃,就是船毁人亡,几乎无往而不利。 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今天万里无云,江面上的视野极好,郑云龙一直在旗舰永州号上用千里镜观察着战场情势。 他从千里镜里看到这一支清军船队的时候,就立刻明白这是正儿八经的清军水师战船。 这还是第一次跟正儿八经的清军水师交战,以往的那些清军船只基本上都想临时拼凑起来的船只,说是水军那是给他们脸上贴金,其实就是一群临时由水匪和普通渔民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一想到能跟正经的清军水师交战,郑云龙心中也立刻腾地一下生出了一种兴奋感。 真正的强者都渴望跟强者交手,虐菜虽然爽,但是爽过之后就是空虚。 还是虐强者更有成就感。 在镜头里,看着清军水师发觉进入了包围圈之后,依然慌而不乱,正在快速地展开防御阵型。 郑云龙敏锐地发现清军这支水师并非是要想将他们的指挥舰护在中心,而是有五艘样式看起来就跟其他船只不一样的战船来冲到最前面形成一个突击箭头。 “竟然打算以攻代守,倒是有点意思。看来这五艘战船就是清军战力最强的战船了。只要将他们迅速击毁,这支清军水师的战斗力立刻就会断崖式下跌。” 郑云龙很快做出了判断,立刻下令副将打出旗语,让十艘轻型炮舰集中火力向清军这五艘战舰开火。 他并没有立刻动用战力最强大的五艘重型战舰,而是打算先用十艘轻型炮舰试试敌人的成色。 就跟打牌一样,不可能一上来就就扔王炸的,总得一张一张出。 接到旗语的荡寇军炮舰立刻快速转舵,向着清军这五艘炮舰排成了一个扇形攻击阵势。 而其他的战船则穿插到了清军船队的后方,阻截他们的退路。 清军水师副将看着荡寇军的水军竟然对他用五艘炮舰摆出的突击箭头阵型摆出了一个扇形包围阵型,面上冷笑道:“真是天真,难道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的炮舰攻击吗?今天就让你们这些土包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水军。” 清军五艘炮舰此时也全部完成了转舵,以侧面对准了荡寇军的十艘炮舰,形成了一个比荡寇军阵型更小的弧线攻击阵型。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正规水师,双方几乎是同时完成了转舵,同时摆好了阵型。 清军炮舰的甚至速度更快一些,所以他们首先开炮。 海上水战因为波浪起伏大,而且双方战船的距离也远,再加上船只不平稳,所以炮弹打出去能不能击中对方船只很多时候真的要看天意。 别说在这个基本只靠肉眼瞄准的时代了,就算是在已经安装了先进的火控系统的现代军舰上,除非是那种有制导系统的炮弹,一般的炮弹想要准确命中地方舰只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在内河上,波浪起伏小,又由于地形限制,双方的战舰距离往往都很近,所以炮弹的命中率就提高了很多。 清军首先发炮,五艘炮舰总共三十门火炮,其中每艘炮舰单侧有三门火炮,五艘就是十五门。 清军首轮炮击中,十五颗炮弹之中十颗落在了荡寇军炮舰旁边的水里,炸起一片水花。 另外五颗炮弹运气好些,一颗击中了一根桅杆,导致那根桅杆从中断裂,砸在了甲班上,砸伤了一名荡寇军水兵。 还有两颗是击中了荡寇军的船帆,将船帆撕裂出了一个大洞。 还有一颗直接击中了一艘炮舰的船身侧舷,直接给船身凿出了一个大洞,并且钻入船腹击中了两名荡寇军水兵,造成他们当场身亡。 最后一颗则是落在了一艘炮舰的甲班上,将甲班砸开了一个大洞,飞溅的木屑扎上了附近的水兵。 清军副将在千里镜里看到这一幕,心中得意,正要嘚瑟的时候,就看见镜头里的反贼战舰侧舷竟然也伸出了黑乎乎的一个个炮管,然后就在他越瞪越大的眼睛注视下炮口火光闪烁,然后轰鸣声陆续响起。 继而是熟悉的呼啸声由远及近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副将脸色惊骇之际,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提督大人你猜错了,反贼真的有炮舰!而且还远比咱们的要多啊!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破长沙 荡寇军炮舰的第一轮齐射,就击中了三艘清军炮舰。 受伤最严重的一艘竟然三枚炮弹同时击中,船身被撕开一个恐怖的大洞,船舱里狼藉一片,死伤惨重。 甲板上也被炮弹砸开了一个大洞,炮弹直接落入了底舱之中。 若非这是实心弹,没办法引燃底舱里的火药,否则这艘船直接就上天了。 另外两艘也损伤不算轻,一艘船舷破损,一艘桅杆断裂,风帆破洞。 倒是清军副将乘坐的那艘指挥船运气好,没有被炮弹击中,但是也已经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此时终于明白传言并非夸大了反贼的实力,而是事实。 甚至反贼的真正实力比传言更加强横。 虽然只是一轮炮击,但是副将此时已经萌生了逃跑的心思。 这仗根本没法打啊,自己这边只有五艘炮舰,其余的都是传统的战船,根本没办法远程射击,只能靠近了之后用弓箭火铳射击。 但是此时如果掉头逃跑的话,那也不行,就会被反贼水军追在屁股后面打,损失也会更大。 而且后面还有提督大人率领的运输船,要是自己把敌人引过去而让那些皇帝送来的火炮火器出了问题,拿自己全家老小都得上菜市口一游了。 副将心思快速转动,立刻想到了办法,下令道:“让其他战船向贼军战尽量靠近后攻击,炮舰立刻重新装填,准备第二轮炮击。” 他的想法是利用那些普通战船靠上去牵制荡寇军炮舰的火力,然后自己这边再利用火炮在后面反击。 他明白这种火炮装填需要时间,趁着敌人重新装填的空隙,己方的船只刚好靠近,用火铳和火箭来攻击敌船,说不定还能起到效果。 毕竟反贼炮舰也只有十艘。 只有能击毁击伤那么两三艘,其余的应该就会逃跑了,到时候自己再追击,说不定还有机会再击沉甚至俘虏一两艘。 可以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清军水师副将的命令还是很正确的。 但是意外却偏偏总是会发生。 荡寇军的十艘炮舰在第一轮射击完成之后,并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快速地向后退去。 这一幕看的刚下完命令的清军副将莫名其妙,这什么情况? 打完一炮就跑? 不过这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敌人要是真的就此逃跑也是好事。 但是没等他这口气彻底松完,千里镜的镜头里又出现几个巨大的身影。 随着那几个身影逐渐靠近,清军副将的脸色又变得惨白起来,蹬蹬蹬往后连退三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因为那几个正在快速靠近的巨大身影正是五艘体型远比之前的炮舰大的多的军舰,上面悬挂着荡寇军的红色大旗。 远远看去就如同五个洪荒巨兽一般横亘在江面上。 这自然就是荡寇军水军压箱底的那五个大宝贝重型战舰了。 这些个大宝贝每艘上面安装了十八门八磅炮,每侧有九门。 火炮的口径比起之前那些炮舰上的三磅炮要大的多,而且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同时一轮齐射的话,绝对够敌人喝一壶的。 这就是郑云龙给清军水师准备的压轴大礼。 他知道在战船转向缓慢,所以早都下令在所有炮舰第一轮射击完成之后立刻后退,让开战场,让埋伏在后面不远处的五艘重型战舰上前接管战场。 河道曲折,视野受限,清军水师自然发现不了这五艘重型战舰的存在。 而且这也是这五艘重型战舰服役之后第一次参加实战,外界自然也不知道这五艘战舰的存在。 看清楚了突然出现的五艘重型战舰后,清军副将慌得声音都变调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那些普通战船顶上去替他挡住荡寇军的重型战舰,好让自己带着那五艘炮舰逃命。 这些普通战船损失了也就损失了,以后再多打造一些就是了。 可是这些炮舰如果损失了,可就损失大了,对于浙江水师来说也会元气大伤。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必须离开赶回去告诉提督莫德隆这个消息,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这可是湘江上,不是广阔无垠随便找个方向就能逃跑的大海上。 一旦被反贼舰队追上,那就麻烦大了。 可是郑云龙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清军那些普通战船刚接到命令还没来得及转舵,荡寇军的五艘重型战舰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两艘在前,三艘在后,侧舷向着清军舰队。 炮声隆隆响起,数十万八磅炮炮弹呼啸着扑向清军炮舰。 此时清军炮舰刚刚完成转舵,还没来的及跑就被击中了。 清军炮舰上面一片混乱,船身被洞穿,甲班被击穿,桅杆断裂,甚至还有一艘上面忽然燃起了大火,引爆了底层的火药,引起了强烈的爆炸。 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之中,这艘清军炮舰整个被炸裂成了好几部分,木屑横飞,清军水兵们哇哇叫着不是飞到半空,就是掉入江中。 等到一轮炮击下来,清军的五艘炮舰基本上全部失去了战斗力,损失惨重。 其他那些普通战船此时也纷纷掉头逃跑。 荡寇军的舰队也立刻追了上去,利用速度快的优势很快就追了上去,一头扎进清军船队里面,两侧的火炮又再次轰鸣起来。 清军船队一片混乱,不断地有船只受损,水兵纷纷跳江。 此时后面的荡寇军炮舰和其他战船也都追了上来,对着那些逃窜的清军战船纷纷开火。 此时的清军舰队已经失去了指挥,因为清军副将就在那艘被火药引爆的炮舰上。 此时也已经落入了江里喂鱼去了。 清军失去了作为战斗力担当的五艘炮舰,又失去了指挥,接下来的战斗就没什么悬念了。 剩下的那些清军战船如果不投降就会被击沉,那些清军水兵又不是傻子,自然顺理成章选择了投降。 郑云龙派人快速审问了几个俘虏后得知后面竟然还有浙江水师提督莫得隆这样的大鱼,而且更重要的是莫得隆运送的竟然还有三百多门火炮以及一万多支火铳还有十万斤的火药,瞬间狂喜。 要是能抓住莫得隆,还能缴获这些火炮火铳,那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郑云龙作战非常的果敢,知道事不宜迟。 要是让莫得隆知道了自己派出来的舰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很有可能会下令炸毁那些火炮火铳。 所以他当机立断,下令主力舰队全速前进,不给莫得隆下手的机会。 俘虏船只自有人看守接管。 莫德隆这边虽然不知道前方战场的情势,但是听着被南风送过来的轰隆隆的炮声,心情还是很轻松的。 这炮声肯定是己方的炮舰发出的。 只是好像有点密集啊。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毕竟自己派出的可是三分之一的浙江水师的战舰,要是这样的实力在一个小小的湘江上面还能栽了跟头,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还在悠闲的拿着一本《西游记》在看。 西游记是前明时候就印刷通行天下了,莫德隆平时就喜欢看这些神魔志怪的话本。 此时正好看到“乱蟠桃大圣偷丹,反天宫诸神捉怪”这段。 “却说那七衣仙女自受了大圣的定身法术,一周天方能解脱。各提花篮,回奏王母,说道:“齐天大圣使法术困住我等,故此来迟。”王母问道:“你等摘了多少蟠桃?”仙女道:“只有两篮小桃,三篮中桃。至后面,大桃半个也无,想都是大圣偷吃了。及正寻间,不期大圣走将出来,行凶挖打,又问设宴请谁。我等把上会事说了一遍,他就定住我等,不知去向。只到如今,才得醒解回来。” 看到此处,莫德隆不仅拍案大笑,对左右道:“这猢狲果然是个猴子,不懂风情。定住这么几个如花似玉的仙女,竟然只为了偷几个桃子吃,真是可笑可惜啊。” 左右亲兵迎合笑问道:“那如果换做提督大人又会如何?” 莫德隆抚须微笑道:“猴子虽然是天生灵猴,但是终究不是真正的男人。若换做是本督,这蟠桃园之中肯定是春色满园啊。哈哈哈……” 说罢得意大笑起来,左右亲兵也明白了他话中之意,也会意地跟着大笑起来。 此时有士兵来报说是前面发现了大量船只靠近,莫德隆却以为是副将得胜归来了,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他没有在前面等待自己。 不过也并没有在意。 但是很快,士兵又来报说是那些船只样式奇怪,而且船上没有悬挂旗帜,无法识别身份。 莫德隆这时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走到甲班上用千里镜观看起来,结果镜头之中出现的那些高大的战舰让他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西夷样式的战舰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麻痹清军,郑云龙特意下令让人将船上的旗帜暂时降下来,给清军造成一个突然袭击。 没等莫德隆想明白,荡寇军的战舰就利用顺流而下的速度优势快速逼近了清军船队。 而冲在最前面的两艘重型战舰则对准了莫德隆乘坐的那艘明显比其他船只要高大豪华的旗舰直接开火。 这一波炮舰简直堪称快准狠,大部分都准确地击中了莫德隆的旗舰。 莫德隆什么命令都没来得及下达,就看见一发黑乎乎的炮弹直接钻进了自己的居住的舱室之中,击碎了舱壁,直奔自己而来。 炮弹速度太快,莫德隆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击中下身,整个人瞬间被炮弹撕裂成了两截。 那本翻开的《西游记》也在混乱之中飞了起来,然后盖在了他神情惊骇的脸上。 莫德隆的旗舰在两艘重型战舰的集火之下很快就支离破碎,缓缓沉入了江中。 莫德隆一死,清军船队更是群龙无首。 在经过了短暂的战斗之后,剩下的清军船队全部升起了白旗投降。 郑云龙立刻让人登上那些运送火炮火铳火药的运输船上,清点之后,这些装备全部完好无损,这让他大喜过望。 至此,这一次的湘江炮战以荡寇军水师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郑云龙事后寻找莫德隆的尸体未果,才意识到这位应该是在一开始就被干掉了,而且还是死无全尸的那种,不由得有些遗憾。 要是能将莫德隆活捉,再加上缴获的这些火炮火器来给主公作为立功大典的献礼,那才是完美的。 听说铁牛和程凯都给主公准备了献礼,自己这边肯定也不能落后啊。 当然了,能歼灭这支清军船队,还能缴获这么多的火炮火铳还有火药,这份大礼分粮也足够了,主公肯定会满意的。 郑云龙一方面派人收拾战场,清点物资,看守俘虏,一方面又派主力舰队南下,直扑长沙城下,完全封锁湘江水道。 同时让水兵上岸,在长沙城北门外设置哨卡。 至此,荡寇军完成了对长沙城的全面封锁。 沈墨在接到郑云龙的捷报之后,大喜过望,很快召集诸将,下达了全面攻城的命令。 沈墨将荡寇军大部分的火炮集中在岳麓山炮兵阵地上,对准长沙城西门进行轰击。 数百门火炮经过整整一天的轰击,长沙城西门城门楼坍塌大半,城墙被炸出了好几个大口子,选吊起来的吊桥也被轰击的支离破碎,城门也摇摇欲坠。 而此时,清军水师全军覆没,浙江水师提督莫得隆阵亡的消息也在长沙城之中传了开来。 这让本已经人心惶惶的守军士气更是大跌,更加心惊胆战。 荡寇军猛烈持续的炮火又时时刻刻在摧残着清军所剩不多的勇气,整个长沙城一片愁云惨淡。 沈墨在炮击长沙城的第二天,下令暂停炮击,让人向城中喊话劝降,只要生擒姚启圣,其余人一律可保性命。 清兵们此时早就没有了继续守城的心思,一听这话,一个个都红着眼睛盯着躲在长沙知府衙门里面的姚启圣。 甚至发生了下面的军官集体带着兵器去包围知府衙门请愿的事情。 说是请愿,其实就是逼着姚启圣主动投降。 姚启圣知道自己若是投降,家人必定受到牵连,所以长叹一声后悬梁自尽。 姚启圣一死,长沙知府也跟着投井自尽。 这两人一死,总兵郑鸣和带人出城投降。 长沙城遂破。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冷棋 长沙城被顺利攻占,清廷湖光总督姚启圣悬梁自尽,五万清军全军覆没,就连康熙派来驰援姚启圣的清廷浙江水师莫德隆率领的舰队也全军覆没,莫德隆自己更是死无全尸。 同时,康熙皇帝送给姚启圣的三百多门火炮,一万多支火铳还有数万斤的火药以及其他物资装备全部落入了荡寇军手中。 消息传开,湖南境内一片欢腾,百姓们上街欢腾,乡绅们也是眉开眼笑。就连那些喜欢发牢骚说怪话的读书人们也都立刻改口,张口闭口沈总镇天命所归云云。 总之,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让沈墨的声望更上一层,让因为长沙之战开启而有些动荡的人心迅速地平定下来,也让那些本来还准备等着荡寇军大败之后趁机搞事情的人也一个个目瞪口呆,计划也因此胎死腹中。 可以想象的到,如果长沙之战败了,沈墨的地盘上将会生出多少风波动荡,无数的牛鬼蛇神都会蹦出来趁机搞事情,甚至会直接影响到沈墨的立国大典。 但是这场大胜来的如此猛烈,如此迅速,直接打了这些阴谋分子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殿前司显然不是吃干饭的。 在沈墨准备发动这次长沙之战,并且准备亲征的时候,他和所有荡寇军的高层都意识到了这必然会引发许多阴谋家的蠢蠢欲动,所以殿前司早就针对这些事情进行了布置。 在沈墨带着大军离开的第二天,戴文胜就带着殿前司在衡阳城里开始秘密抓人。 抓捕的目标都很精确,行动迅捷又隐秘。 那些自以为自己筹划周密的阴谋家们在看到突然出现的殿前司的人的时候都是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甚至大喊大叫说自己是冤枉的。 戴文胜做事情自然不会给人留下把柄,每一个被抓的人都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的罪行。 因为本身很多所谓的行动幕后最大的黑手就是戴文胜自己。 戴文胜可是个钓鱼的高手,太知道用什么饵能钓上来鱼了。 这也许看起来有些不择手段,但是对于戴文胜来说,他必须确保在主公出征期间后院安宁,而且更要确保立国大典要顺利进行,不能出现一点纰漏。 殿前司的后门每天都有黑色的马车出城,驶向城外的乱葬岗。 不过这种不知死活的人毕竟是少数,而且殿前司的行动非常的隐秘,抓人一般也都是半夜进行,所以衡阳城中的百姓绝大多数都对此一无所知。 只不过有人突然发现开当铺的钱老板一家忽然连夜搬走,可能有衙门里新上任的官员发现昨日还聊过两句的一个同僚没来上班…… 不过人们最多也不过是议论上几句,就该干啥干啥了,没人会去深究什么。 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戴文胜看着面前的一张口供,皱眉道:“竟然还有此人参与?本以为是个人才,没想到偏要自寻死路。可惜了了。” 口供是昨日从吏部抓到的一个叫做桑恩成的七品官的口供。 这个桑恩成之前是一个闲居在家的举人,沈墨占领长沙城后将其征召,然后安排进了吏部。 结果没想到此人却鬼迷心窍,被清廷的奸细给蛊惑,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只是虽然有搞事情的胆子,但是却没有搞事情的本事。 他的勾当很快就被他家里的一个小厮给举报了。 原因很简单,这个小厮本就是殿前司的线人。 这个举人老爷被抓过来一审,刑具都没动用,就哆哆嗦嗦地全撂了。甚至还供出了一条大鱼。 銆愯璇嗗崄骞寸殑鑰佷功鍙嬬粰鎴戞帹鑽愮殑杩戒功a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紒鐪熺壒涔堝ソ鐢紝寮€杞︺€佺潯鍓嶉兘闈犺繖涓湕璇诲惉涔︽墦鍙戞椂闂达紝杩欓噷鍙互涓嬭浇銆/p> 也就是戴文胜手中口供上的那个名字。 “齐仁祚” 这个人是从江西袁州府主动前来投效的一个举人,于成龙看其挺有才华,而且做事干脆,做人也不迂腐,颇为欣赏,就将他举荐给了沈墨。 沈墨对此人观感也不错,就让此人在通政署任职,担任通政副使一职。 通政副使可是通政使的副手,算是通政署的二把手,足见沈墨对其看重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千金买马骨的意思,营造沈总镇礼贤下士重用人才的口碑。 毕竟从外省主动来投效的读书人并不算多,此人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有人都很看好他的前途。 没想到却牵扯到了这种事情当中。 “确定不是那厮胡乱攀诬?” 对于这个人的处理上,戴文胜显然要谨慎一些。 如果此人悄无声息地被抓捕,被处决,就算处理的再小心,也多少会引发一些波澜的。 最重要的是会影响到沈墨的形象。 由不得他不小心。 负责审讯的校尉坚定道:“大人,属下没有使用任何刑具,甚至都没有多问,那厮就自己交代了。而且属下调查过,这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仇怨,不过齐仁祚来到衡阳之后的确跟此人私下见过一面,但是在表面上,两人却表现的很是生疏。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戴文胜相信自己手下的办事能力,皱着眉头沉吟片刻后道:“先不急抓人,派人盯着他。” 校尉抱拳领命,转身而去。 通政署衙门,通政副使齐仁祚正坐在自己的值房里,看着眼前刚送来的一沓公文,神色纠结,面色甚至还有些苍白。 长沙大捷的捷报送到衡阳的时候,作为通政副使他可是第一批就知道这个消息的官员。 当别人都在欢呼雀跃的时候,他的内心却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恐慌不安当中。 他完全没想到堂堂湖广总督坐镇,并且拥有五万大军的长沙城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荡寇军被攻破了,这完全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也让他的内心惶恐不已。 他是清廷内务府的人。 举人的身份是真的,所有的资料都是真的,才华也是真的。 唯一不为人知的就是他的另一层身份—内务府的秘密间谍。 只不过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一层身份了,因为他属于一枚冷棋。 满清得了天下之后,一直都很不太放心天下的汉人,生怕他们起来造反就自己赶回辽东老家。 因此从顺治开始,就让内务府在天下网罗人才,布置眼线,发展耳目。 这些被称作冷棋的人既有地主士绅,也有士子举人,豪富商贾,也有流氓地痞,打手小贩,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当然,这些冷棋可没有谍战剧里演的那么玄乎,其实大多数都是拿着一点小钱的的普通人。 甚至很多人甚至都没钱拿,只不过是被官府用一些把柄要挟才不得不答应。 很多人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只是按照上面的人吩咐做事而已。 冷棋的身份并不能让这些人获得什么额外的待遇,大多数人都依然要为生活奔波。 真正的奸细眼线就跟最近热播的谍战剧里郭京飞演的差不多,同样要还房贷,同样要为孩子上学发愁,同样要面临着失业的担心,甚至还要筹划着生二胎又怕养不起。 007那种的基本只存在电影里,要是真的间谍有那么高调,一入境就被国安给盯上了,还玩个屁啊。 不过冷棋里当然也有一些精英分子,属于内务府的重点培养对象。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士绅和士子阶层,因为他们的作用远比那些普通的百姓要大的多。 譬如齐仁祚就是冷棋里面的精英分子。 本来齐仁祚的命运就是有一朝一日进入官场,然后按部就班的地往上爬。冷棋的身份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特殊的机遇,但是也有可能会一直被闲置。 大概率是会成为皇帝布置在朝堂百官之中的耳目。 齐仁祚在中举之后闲置了两年,因为当时整个南方都被吴三桂给占了,清廷没有那么多的官职给他们这些新科举人,所以只能被暂时闲置。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齐仁祚被内务府的人给看中了,发展成了一枚冷棋。 至于发展的手段,无外乎威逼利诱四个字。 但是在成为冷棋之后,齐仁祚感觉自己好像被内务府给遗忘了,心中甚至暗中有些庆幸。 但是没想到在荡寇军攻占了衡阳之后,久未出现的内务府的人忽然出现在了他眼前,交给他一个任务。 任务很简单,就是让他主动去衡阳投效沈墨,而且没有交给他具体的任务。 齐仁祚明白这是让自己潜伏下来,以后再做打算。 对于这个任务,他内心是非常抗拒的。 因为传闻中沈墨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王,荡寇军更是军机败坏,滥杀百姓,尤其对于乡绅士子更是残暴。 所以让他去投效沈墨,就好像让昔日四川的读书人去投效张献忠一样。 根本就是去送死嘛! 但是他根本没办法拒绝,他要是拒绝,恐怕他和他的家人很快就会遭到意外。 不过内务府的人给他承诺,只要他完成这次的任务,日后回来以后皇帝至少给他一个七品知县。 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人潜伏在反贼窝里,还是有同伴的。 内务府的人还给了他一个名单,那上面的人都是内务府的的冷棋,如今都已经潜伏在衡阳城里。 这让齐仁祚稍微安心了一些,只好答应下来,硬着头皮来到了衡阳。 来到衡阳之后,亲呀见到了一片安宁祥和,甚至繁华热闹不输南昌城的市井景象,见到了名满天下的于成龙,最后还被沈墨亲自接见。 于成龙的严肃正直,沈墨的随和潇洒,包括荡寇军堪比岳家军的严明军纪,这一切都跟他之前臆想的种种完全不同。 他甚至很快就喜欢上了这种新生政权蓬勃生气的状态,甚至开始享受这种状态,许多时候甚至都忘掉了自己奸细的身份,就想好好在沈墨麾下做出一番事业来。 但是内务府的人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在他刚被沈墨任命为通政副使的第二天,就有一个自称表弟的人上门求见。 此人其实就是内务府派给他的联络人,其实就是一个监督者。 这个表弟的出现让他猛然意识到了自己还有一层无法见光的身份。 虽然他心中很抗拒自己这个身份,但是那位“表弟”阴笑的神情让他意识到自己一旦流露处一点想撂挑子的意思,自己的家人肯定会遭到不幸。 所以他只好开始了自己作为冷棋的第一步,就是跟那份名单的其他冷棋开始接触。 那位叫做桑恩成的吏部官员就是他接触的第一枚冷棋。 齐仁祚知道自己干的是杀头的事情,一旦被殿前司的人发现必然就会落一个恶非常悲惨大军境地,所以他处心积虑,异常的小心之下跟这人见了一面。 也就一面,只是确认了一下身份,并没有密谋什么搞事情的话题。 毕竟他的任务是潜伏,并不是刚来就搞事情。 再说了一个小小的通政副使也搞不了多大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非常的小心,应该不会被殿前司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但是现在让他内心煎熬的正是眼前这沓厚厚的捷报。 荡寇军越强大,沈墨的威望越高,地盘越大,他这个冷棋以后能起到的作用就越小,而身份一旦暴露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大。 这让他的内心再一次的动摇起来。 跟着这样的明主好好干不香吗?明明可以恢复华夏衣冠,挺起胸膛好好为官,再也不用留那丑陋的猪尾巴,难道还要继续给满清朝廷当奴才吗? 自己虽然是满清的奸细,但是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侵害荡寇军利益的事情,难道不能趁着现在还没有铸成大错去真正的弃暗投明吗? 沈总镇即将立国,成为一国国君。而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也是颇有胸怀的明君风范,自己现在去坦白的话应该还有能够活命的机会。 但是如果真的继续执迷不悟下去,那才是死路一条。 这些念头在齐仁祚的内心疯狂发酵,一发不可收拾。 他看着那些捷报,霍然起身,拉开值房的门走了出去。 门口一个眼神阴鸷的小厮看着他出来问道:“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这个人就是那个所谓的“表弟”,是内务府派来监视自己的,形影不离。 齐仁祚瞅了那人一眼,淡然道:“有一些公文要送到理政大臣府,你随本官去一趟。” 他要去找于成龙,因为他相信于成龙会帮他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双面间谍 于成龙自从家人全部平安到达衡阳以后,一家人抱头痛哭一番之后,心中对于沈墨更加感激。下定决心要对沈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再加上立国大典之事,需要筹备的事情太多,所以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六十四岁的老人天天这样辛苦就是沈墨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但是劝说了好几次,于成龙依然如故。 沈墨只好由他而去。 齐仁祚到达理政大臣衙门时候,此时其他的衙门都到了下班的时间,但是于成龙依然在官衙之中处理政务,衙门里下面的官员和小吏也都忙忙碌碌,没有一点下班的意思。 老板不走,谁敢提前走。 古今中外都是一样。 最近因为长沙之战的胜利,各种需要处理的公文也越来越多,作为文官之首,于成龙要处理的事情自然不少。 但是他却一点感觉疲累的感觉都没有,因为一个新生政权的蓬勃向上的朝气让他沉迷,就算再忙路他也感觉到非常的充实。 理政大臣府作为如今沈墨麾下处理日常政务的最高机构,戒备自然森严。 齐仁祚被搜过身之后,凭借官印腰牌可以进入。 但是随从自然是不能进去的,只能在门外找个地方等候。 看到齐仁祚到来于成龙也很高兴,对于这些青年才俊,于成龙一向都是很愿意提携的。 齐仁祚见到于成龙之后,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道:“大人救我!“ 于成龙看着眼前这个涕泗横流的年轻官员,表情一下严肃起来。 他意识到了齐仁祚这次来肯定是有大事发生,立刻命令左右将大门紧闭。 然后起身从桌子后面走到齐仁祚面前,神情严肃,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不要紧张,将你所知道的告诉我,若有隐瞒,老夫也救不得你。” 齐仁祚看到于成龙这么说,心中一块巨石瞬间落地。 他最担心的就是于成龙怕受牵连,直接将自己交到殿前司去,那自己想活命的机会就不大了。 毕竟说起来自己还算是于成龙举荐的,自己如果出了事,于成龙自然要受牵累的。 换做一般人,肯定是直接让人将他押送殿前司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但是于成龙毕竟是于成龙,他做事想到的首先不是自己的利益,而是想的全盘,所以开口才询问此事,丝毫不考虑自己有可能受到的牵累。 潜意识里,其实也是因为他相信沈墨会相信自己的。 齐仁祚此时哪里还敢隐瞒,自己就是来求于成龙救命的,早就下定决心要坦白。所以闻言也毫不掩饰将自己知道一切和盘托出。 于成龙听罢,沉吟片刻后对齐仁祚道:“你能迷途知返,还算明智。此事老夫可以为你说想一二,但是只是因为怜惜人才,不是因为其他。至于你能不能活命,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齐仁祚伏地哭泣道:“下官多谢大人恩德。只要此次下官逃过一劫,挣脱清廷控制,从此以后将誓死追随君上。若有二心五雷轰顶。” 于成龙看此人态度还算诚恳,于是上前将他扶起,轻声道:”你下下去,老夫自有安排。“ 待两名全身着甲的精锐护卫将齐仁祚带下去之后,于成龙立刻快速写了一封信,唤来自己的三子于正廷将书信吩咐道:“你去将书信交给殿前司的戴指挥使,他自有分晓。” 于正廷来到衡阳之后,沈墨也亲自为他们一家子接风洗尘。 于成龙有三个儿子,长子和次子都比较憨厚老实,倒是这个三子于正廷很有些才学,而且做事风格很像自己父亲。 沈墨对于正廷很欣赏,所以想授给他一个官职。 但是于成龙却婉拒了。 他认为儿子虽然有点才学,但是却没有经历过官场,贸然授官恐怕会引来别人的非议。 通俗来说就是老于头担心别人背后说自己给儿子搞特殊待遇,毕竟他现在是沈墨麾下第一文臣,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虽然沈墨非常信任他,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谨言慎行,尤其是在个人操守上面更有如此。 其实这根本就不算搞特俗,毕竟现在沈墨手中人才奇缺,别的读书人来了只有有真才实学也是一样的待遇。 但是沈墨也劝不动于成龙,只好随他,但是却建议于成龙可以将儿子留在身边当一个秘书,也好历练一番。 对此,于成龙倒是没有拒绝。 所以,于正廷就跟王夫之的儿子王攽一样挂了一个内阁舍人的名头,在理政大臣府于成龙身边听用。 这件事事关重重大,交给别人于成龙不放心。 于正廷接过书信,放入怀中,躬身道:“相公放心,我这就去。” 在官衙之中,于成龙是不允许于正廷称呼自己父亲的。 因为沈墨如今的内阁并不是如同前明的内阁那样地位很高,权力很大,只是一个君主的幕僚机构。 于成龙和王夫之两人都是阁臣,但是又因为前面的原因不能称呼为阁老,但是两人的地位又很特殊,所以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众人都开始学着宋朝的时候,将于成龙和王夫之这样的大佬称为相公了。 沈墨觉得挺有意思,也就跟着叫。 所以现在一般场合都称呼他们为相公了,前面加上姓就行。 于正廷很快从衙门后门离开,坐上门口停着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向着殿前司衙门而去。 戴文胜此时正在衙门里面整理最近的一些案宗,还在思考着如何处理齐仁祚的案子时听说于成龙派了自己的儿子过来送信,微微一愣。 虽然戴文胜是一个文质彬彬儒雅斯文的人,但是因为他的身份的特殊性,文官们天然对他保持着一种距离感。 于成龙作为文官之首,自然也要保持同样的态度。 当然,作为文官之首一般更是不能随便跟殿前司这种君主的耳目和尖刀走的太近的,要避嫌。 平日里双方见面都很客气,交往也并不算多。 当然,于成龙内心对戴文胜是感激的,因为若非戴文胜,他可能就被明珠派来的内务府的刺客们给害了。 但是一码归一码,私人交情是交情,官面上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所以在听到于正廷来了之后,戴文胜很有些意外。 但是他是多聪明一人啊,很快就联想到了一些什么,微微一笑,让人将于正廷请了进来。 于正廷进入这个外界传说阴森恐怖的衙门之后,有些意外地发现这个衙门看起来跟其他衙门也没什么区别,正在好奇地打量着的时候,就听见一个笑呵呵地声音传来: “于公子是不是好奇我这里有没有厉鬼冤魂之类的?” 于正廷一看,正是那位在外面传的手段酷烈阴狠能止小儿夜啼的戴指挥使,有些尴尬,急忙上前见礼,并且奉上了于成龙的信。 戴文胜看完信后,微微一笑,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他换了一声便装后跟着于正廷一起从后门出去乘坐马车到了理政大臣衙门,同样从后门进入。 看到戴文胜到来,于成龙并没有托大,立刻迎了出来。 两人见过礼后,稍微交流几句,于成龙就让人将齐仁祚带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交给了戴文胜,自己则离开了。 齐仁祚见到戴文胜这个凶名赫赫的特务头子后瑟瑟发抖。 戴文胜也没有废话,直接他让将自己所有知道的全部重复了一遍。 齐仁祚自然不敢隐瞒,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戴文胜仔细听着,听完后微笑道:“你能迷途知返尚算明智。而且于相公也觉得你尚有可怜之处,希望能给你一个机会。本官这里有有一个办法,只要你答应,我不仅可以保你性命,还能保你全家无忧。” 戴文胜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让齐仁祚成为双面间谍。 表面上是清廷的奸细,但是实际上却是荡寇军的奸细。 齐仁祚听说还要继续当奸细,内心本能地有些抗拒,但是却也知道自己没得选。 要是拒绝,恐怕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沉吟片刻后重重地点头道:“多谢指挥使大人,下官唯大人马首是瞻!” 戴文胜满意地点点头,但是看着欲言又止的齐仁祚,微微一笑道:“你是在担心那个跟在你身边的随从吗?” 齐仁祚一愣,立刻点点头,心中对于戴文胜见微知著的本身有了切身体会。 戴文胜轻松一笑道:“放心,这个人明天就会从你身边消失。” 齐仁祚这样的人利用起来对戴文胜来说毫无心理负担,而且更方便打入清廷内部。 甚至有的时候完全还可以利用齐仁祚这种双面间谍来传递一些错误的情报,误导清廷。 做情报工作打打杀杀是最表面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杀人不见血的。 能将齐仁祚的这个案子这样低调的处理,其实也是符合戴文胜的想法的。 如今正是关键时期,这样一举两得的处理最合适不过了,避免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主公马上就要班师了,此时大动干戈没有必要。 齐仁祚在离开之前还把自己手中掌握的那张名单交给了戴文胜作为自己的投名状。 避免引起人心动荡惶恐,毕竟现在是立国大典的前夕。 主公马上班师。 在此期间,稳定才是王道。 齐仁祚离开理政大臣府之后,那个清廷细作随从看到齐仁祚进去这么久,心生疑窦一边驾车,一边低声问道:“为何进去这么久?于成龙跟你说过什么?” 齐仁祚心中怒气勃然而生,但是知道此人即将消失,也就忍住怒气道:“于成龙作为理政大臣,事务繁忙,求见的人非常多,我等待多时才见到他,你不要多心。” 那随从冷哼一声道:“齐仁祚你最好老实一些,如果你敢有任何异心你就永远别想见到你的家人。” 齐仁祚心中此时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但是还是强行忍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很快天色渐黑的时候,一队穿着便衣骑着快马的精悍人马出了衡阳城门快速向东而去。 这队人马正是戴文胜派出的去袁州府拯救齐仁祚家人的人手。 清廷用控制家人的方法来控制这些冷棋,戴文胜同样可以。 这在任何时候都是一种的有效的控制手段,只不过家人既可以作为要挟的手段,也可以保护起来让这些人后顾无忧。 只要家人在手中,齐仁祚这个双面间谍就是可靠的。 对于这些双面间谍来说,尤其是齐仁祚这种资历不深刚刚入行的间谍来讲背叛并没有那么困难。 銆愯瘽璇达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p> 只要荡寇军这边的形势发展越来越好他们的心思就会越来越坚定。 能够安安全全顺顺利利,但是也没有人去愿意干掉脑袋的勾当。 第二天一早,齐仁祚刚刚起床就见一个仆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说道:“老爷,表少爷死了!” 齐仁祚一愣鸡毛问道:“表少爷是怎么死的?” 那仆人道:“今天早上知府衙门的捕快在巡街的时候发现的。就在咱们府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扔着表少爷的尸体。衣衫凌乱,而且钱袋子也被人抢走,看起来是遭了强人劫杀。” 齐仁祚问道:“他昨夜是出去了吗?怎么会被在外面被人劫杀?” 仆人道:“昨夜老爷睡下以后,表少爷让门子开门,说是要出去一趟,就再也没有回来。没想到今天早上就……” 齐仁祚面上伤悲,心中窃喜,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一定是殿前司的手段,没想到戴文胜真是说到做到,效率还真是高。 但是表面上却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问道:“那些捕快有没有说其他的?” 仆人道:“捕快查验过后说表少爷身上有胭脂的味道,似乎昨夜是去了青楼。” 齐仁祚叹口气,心中都快要笑死了,但是却依然语气悲痛地叹道:“我那表弟确是有点贪花好色,本以为他这次来投靠我能够改掉这些毛病,没想到却最终因此而丧命。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本官亲自去知府衙门一趟,去处理他的后事。” 仆人点点头,转身下去了。 齐仁祚回到房间,关好门窗,捂着嘴,一边捶床一边大笑,好不难受。 这个清廷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一死,齐仁祚由衷的感觉到了一阵惬意和轻松。 殿前司的手段虽然说不说多高明,但是却胜在效率极高。 而且他相信戴文胜能够将自己的家人安全接来,虽然他知道家人落在戴文胜的手里,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控制。 但是落在戴文胜手里,怎么也比好过落在清廷的手中。chaptere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立国前夕 三日后,沈墨乘坐水师战船班师回衡阳,孙翔率领两万人马留守长沙,并同时收揽长沙周边府县。 长沙一战,清军在长沙的主要兵力全军覆没,再无可战之兵。 荡寇军所到之处,皆是兵不血刃。各府县乡绅百姓既有惊慌逃离的,也有主动出城迎接大军的。 长沙之战,标志着整个湖南尽入沈墨之手,三湘大地全部脱离鞑虏之手,更旗易帜。 战船抵达衡阳城外码头,于成龙、戴文胜等留守的文武官员以及沈墨内眷,携满城乡绅百姓出城迎接总镇凯旋。 衡阳城外人山人海,群情振奋。 沈墨一身戎装,走下庞然巨物一般的水师重型战舰,岸上欢呼声如海潮一般轰然而起,人心激荡。 沈墨笑容满面,意气风发,张开双臂向众人示意,欢呼声更加高涨。 于成龙作为文官之首,留守大臣,上前对沈墨深深一揖,起身颤声道:“臣恭喜主公大胜而归,我楚国之名至此才算名副其实。” 沈墨扶起于成龙昂然道:“远远不够,若要真的名副其实,那大江以南都要尽归我手才算。” 于成龙闻言跟一旁的王夫之对视一眼,欣慰道:“主公雄心壮志犹在,老臣放心了。” 沈墨明白,他们这是担心自己因为长沙之战的胜利而骄傲自满,所以曲线劝谏。 果然是用心良苦。 沈墨目光投向北方,悠然道:“天下很大,我的心更大。” 众人似懂非懂。 接下来,又有李志远、戴文胜等嫡系骨干上前见礼。 还有诸位乡绅贤达,百姓代表陆续上前见礼,沈墨一一微笑而对。 等到姜寒酥等内眷上前的时候,众人都很识趣地腾出空间。 他还没有下船的时候就看到了姜寒酥一行人站在岸上,翘首眺望。 姜寒酥青衣如竹,白映波素裙如花,雷九妹红裙似火,春兰秋菊,赏心悦目。 六只美目之中写满思念之意。 沈墨上前,张开双臂,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三女揽入怀中,紧紧拥抱。 “让你们担心了。” 沈墨语气温柔,轻声低语。 三女芳心颤动,俏脸如霞,美目之中却是笑中带泪,幸福之意几乎溢出。 远处百官民众愕然之余,皆艳羡不已,更觉主君乃是重情之君,心中颇为庆幸。 岳母陈氏在一旁含笑注视,沈墨放开怀中佳人,上前恭敬见礼。 “泰水大人,小婿回来了。” 在家中没有外人的时候称呼娘亲,在外面自然更换正式称呼。 “注:泰水相对应泰山,泰山是岳父的尊称,泰水则是岳母的尊称,并非老猫胡诌。” 陈氏伸手虚扶,眼中含泪笑道:“好孩子,平安回来就好。” 沈墨心中更暖。 在外金戈铁马,不就是为了能够享受这般天伦之乐吗? 只不过自己所做之事,不光是为了自己能享受,也是为了更多的人也能更长久的享受着天伦之乐。 一家乐,天下人乐,孰乐? 自然是都要乐。 回城之后,除了当日一夜操劳,慰藉佳人之后,第二日沈墨就陷入了繁忙的事务当中。 因为他亲政而暂时搁置的许多公务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虽然有于成龙处理日常政务,但是毕竟三日后就是立国大典了,许多事情还需要他这个主君要拿主意的。 除了这些,还有本次长沙之战的论功行赏以及各种善后事务也需要他来拍板决定。 除了上战场的要论功,在后方留守的也要论功。 这些事情很琐碎,但是也很重要。 这些功劳确定之后,很多人的官职也会有相应的变化提升,毕竟在立国大典的时候还要宣布各大衙门的任职名单的。 除了这些政务,沈墨还要跟着礼部派来的教礼官学习立国大典时候的各种礼仪,熟悉所有流程,还要试穿给他量身定制的朝服冠帽等。 不说那些繁琐的礼仪,就说衣服,就有好多套。 作为一国之君,既有最正式的冕服,也有皮弁服还有通天冠服以及常服等。 冕服又叫衮冕,是国君在祭祀天地,宗庙以及正旦、冬至、圣节是所穿,祭社稷、先农和举行册封的时候也要穿。 这套冕服光是服侍沈墨穿衣的侍女就有十几人,非常的麻烦, 从头到脚,里外里光是穿戴整齐都花了半个时辰,把沈墨折腾的够呛,心中感慨自己打仗穿一天盔甲都没这么累。 幸好,这玩意平时不用穿,否则每天穿衣服都麻烦死了。 沈墨很怀念前世的时候,穿个衣服一分钟就搞定了。 古人的衣服实在太麻烦了。 不过这也是华夏文化的组成部分,不可或缺。所谓华夏的华就是衣冠之美,夏则是宫室之美。 文化是内核,外在的美则是外显,相辅相成。 还有皮弁服,也是属于一种比较正式的朝服,在皇帝朔望日视朝、降诏、降香、进表以及藩属国朝贡,外官朝觐等场合所穿,其正式程度介于冕服和常服之间。 穿起来虽然也很麻烦,但是比起冕服了要容易许多。 还有通天冠服。 这是皇帝在郊庙之前省牲、皇太子诸王冠婚、醮戒以及社稷等祀时穿通天冠服。 本来在王夫之制定的国君之服中是有的,只不过沈墨觉得这套衣服的使用频率太低,没必要浪费,就给否决了。 此外就是各种常服了,款式也有三种,颜色分别为明黄、大红以及黑色。 这也是一般在影视剧之中看到帝王穿的最多的衣服了。 虽然沈墨一再要求从简,可是再从简,下来也给他一个人做了七八套衣服。 这些衣服的造价都相当昂贵,而且还是王夫之费尽心力找了最好的裁缝,以明朝皇帝的衣冠样式为蓝本,略作修改之后定型的。 对于明朝的衣冠服饰,沈墨前世的时候也是有所了解的。 虽然感觉很繁琐,穿起来很累赘,但是单论华贵大气那绝对是没的说。 毕竟是老朱自己亲自设计出来的。 朱元璋说起来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就跟德国那位小胡子一样,喜欢自己亲自设计衣服。 朱元璋除了亲自设计皇帝皇室乃至官员贵族的衣服,甚至连三教九流的百姓穿的衣服都给设计出来,并且颁行天下,要百姓照着穿戴。 只是前期执行的还行,到了后期就名存实亡了。 衣服都开始随意穿戴了,别说商人随便穿着丝绸招摇过市,就是一个小小的九品武官都能给自己胸前绣个麒麟公然亮相。 穿衣打扮这种事情真的没必要规定的太过死板。 在沈墨看来,只要你不穿着黄袍和具有明显特征的皇室衣冠或者官袍招摇过市,爱穿啥穿啥。 小胡子元首也很厉害,毕竟是美术生出身,给德军射击的军服真的很帅,被称为而战期间最帅的军服,也算是名副其实。 而且,事实上也有很多德国的年轻人当年就是因为喜欢德军的军装而从军的。 一套帅气的军装的确能够士兵带来荣耀感。 所以pla历史上也进行过数次军服款式的改进更换,军人们是越来越帅气了。 其实要是真的按照明朝皇帝的衣服来给沈墨整上全套的话,那他的衣服至少也在二十套往上了。 这里指的是正式的各种皇帝冠服,私下里那些居家穿的根本不上算。 既然国君衣服都这么多,作为国君夫人,姜寒酥的正式的衣服也不少,也有五六套。 至于白映波和雷九妹两个小妾,现在虽然是如夫人,不算什么正式名分,但是两个人也都各自做了两套正式的衣服。 陈氏也不能少,好歹也是国君的泰水大人。 在沈墨出征的时候,礼部也派了女官去府上教导几人立国大典的时候流程和礼仪。 当然了,礼部的女官也是匆忙上任,也没什么经验,所以去了之后跟三女一起研究敲定。 虽然有王夫之这个对明史很有研究的大儒牵头,这次立国大典的主要流程也是参考明朝皇帝即位开国的流程。 但是很多细节上也是要自己摸索。 除了国君和国君夫人内眷等人府袍服衣冠,官员们的官服本来也打算参考明朝官员的官服。 如果按照老朱颁布的官员袍服来制作的话,光是官员的正式衣服就有朝服祭服、公服和常服以及燕居服,还有赐服等五六种。 但是一来如果全部配齐,耗费太大,而且人手上时间上都很紧张,所以最后沈墨拍板官员们每人先只做一套常服。 而且都是七品以上的,七品一下的官吏暂时还顾不上。 毕竟国家初立,百废待兴,很多方面都不完善,没必要搞的太复杂。 官员常服颜色款式也主要参考明朝的,拿来主义最省事,而且还有继承华夏正统的意思。 明初常服与公服都是乌纱帽、团领衫、束带。 洪武六年规定一、二品用杂色文绮、绫罗、彩绣; 三至五品用杂色文绮、绫罗。六至九品用杂色文绮、绫罗。 公、侯、驸马、伯,服绣麒麟、白泽。 文官一品绯袍,绣仙鹤; 二品绯袍,绣锦鸡; 三品绯袍,绣孔雀; 四品绯袍,绣云雁; 五品青袍,绣白鹇;六品青袍,绣鹭鸶;七品青袍,绣溪敕;八品绿袍,绣黄鹂;九品绿袍,绣鹌鹑。 武将一品、二品绯袍,绘狮子; 三品绯袍,绘老虎;四品绯袍,绘豹子; 五品青袍,绘熊;六品、七品青袍,绘彪; 八品绿袍,绘犀牛,九品绿袍,绘海马。 不说这些布料丝绸,光是文武百官胸前绣的补子都让礼部和将做监的主官愁得差点把头发都给薅光了。 这些都是要人工绣上去的,所以要想赶制这么多的衣服,就必须要寻找大量的绣女。 可是沈墨如今只有湖南一地的地盘,纺织业最发达的地方还都在江浙一带,目前根本找不到大量的绣女。 沈墨知道后,觉得暂时没必要劳民伤财,最后决定文官袍服先用宋朝文官的官服。 这一下子把问题给解决了,省了大事了。 因为宋朝官员的官服只是按照颜色来区分品级,胸前并没有那么繁复的补子,自然就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宋朝官员散官阶在一品到三品的,穿紫色官袍; 在四品到五品的,穿红色官袍;六品到七品的,穿绿色官袍; 八品和九品的,穿青色官袍。 袍服颜色只取决于官员的散官阶,与他真正的级别,担任的岗位,没有太大关系。 另外,如果散官阶不到品级,但又要让官员提前享受颜色大红大紫的官袍,宋代也给予了空间,即“赐紫”“赐绯”。 虽然对于沈墨的这个决定,王夫之不太赞同。 但是他也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知道这也是权宜之计。而且现在虽然是立国大典,但是毕竟只是公国。 等以后称王称帝的时候再行更改也行。 其实,从简约的角度来看,沈墨还是更喜欢宋朝的衣冠样式。 哪怕是皇帝,上朝的时候穿的常服也是简约的乌纱帽配大红袍。 明朝的衣服太过复杂,而且成本极高。 没办法,仓促立国,很多事情都只能凑合着办。 不过沈墨也并没有再在意这些细节,毕竟一个国家的威望根本并不在于你的衣服多么华美,归根到底还是取决于你的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 意大利是一个出产跑车,美食乃至奢侈品的过度,而且在体育项目上也实力不俗,但是没有人会觉得意大利是个强国,更没人会觉得意大利的军队是一支强大的军队。 二战时期的意大利甚至沦为了全世界的笑话。 美军伞兵登陆西西里岛,结果十几个伞兵俘虏了一个营的意大利士兵。 其实美军伞兵只是随便放了几枪,意大利人就投降了。 投降的理由奇葩到让人无语,因为他们找不到撬开弹药箱的撬棍了,所以理直气壮地投降了。 还有诸如想向英军投降,英军不答应,然后意大利军队就打的英军接受他们投降;战俘营里没有意大利面,意大利战俘就干掉看守跑到另外一个战俘营,直到原来的战俘营答应给他们提供意大利面,又跑了回去。 意大利士兵完美地展现了什么叫做除了战争,我们热爱一切这句话。 在各种忙碌之后,八月十六日,立国大典如期举行。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立国大典 立国大典对于别人来说是热闹和庄严的,但是对于沈墨来说最大的感觉却是累。 他如提线木偶一样从早到晚,走完了各种流程。 先是宣读伐清檄文,这是一个基本前置。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永远都是沈墨立国的的基础。 然后又是宣读立国诏书,诏书是王夫之撰写的,骈四俪六,一篇雄文,很是激荡人心,沈墨虽然早就看过原稿,但是同样听得心神激荡,感觉精神都再次升华了。 接下来又是祭祀天地,祭拜告慰先人。 按理说是要祭祀太庙的,奈何沈墨的父亲祖父都尸骨无存,最终只能临时将两人的灵位供奉在城隍庙里。 其实衡阳城里倒是有一座太庙,那是吴三桂在此称帝的时候给他的祖先建的。 但是沈墨不愿意作为大明忠臣的父祖跟汉奸的祖先同处一座庙宇,否则他们肯定会从下面上来吓死自己的。 然后又是宣读册封诏书。 主要就是册封姜寒酥为国公夫人。 她肚中的孩儿还没出生,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暂时谈不上册封世子。 姜寒酥穿着非常繁重的国公夫人朝服走上台阶从礼官手中接过诏书,走到沈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端庄优雅。 夫人风采,母仪天下,台阶下面一阵欢呼。 接下来又是宣读朝中主要大臣任命名单。 于成龙任理政院理政大臣,总揽朝政,辅佐国君。 王夫之任内阁首席大学士,襄赞国事,为国君首席智囊。 沈墨亲领大都督府大都督,统领天下兵马。 大都督府之下设总兵官辖制各镇兵马。 当前暂设六大总兵官:牛鸿霖、程凯、孙翔、常远、樊鹏飞,郑云龙以及乌梁海。 郑云龙为水师总兵官。 台阶下面的乌梁海听到内阁舍人宣读的任命诏书上自己的名字时,激动的差点眼泪夺眶而出。 虽然之前沈墨早已经亲口任命他为忠勇军总兵,但是能在颁行天下的诏书上亲耳听到自己的名字那感觉自然不同。 为君尽忠,死而后已。 这是他此时的心中最强烈的念头。 乌梁海的名字与其余六大总兵相提并论,自然也引起了片刻的哗然。 一些知道乌梁海名字的人更是惊讶,他一个满清降将何德何能,竟然能与楚国公的的几位起事开始就跟着他的嫡系总兵相提并论! 虽然有人不理解,但是更多的人却是赞叹这位年轻的国君胸怀广阔,让人折服。 王夫之和于成龙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不过诏书上增加一个名字,未来可抵十万雄兵。 君上大气! 最后一道重要诏书就是宣布开科取士以及建立以太学府学以及县学三级教育体系。 具体细致会随后张榜公布。 这让那些听着任命诏书中那一个个名字艳羡不已的人欢呼不已,因为这道诏书也给了所有人一个出仕朝廷,光耀门楣的机会。 皇宫的城楼之下,万众欢呼。 沈墨的威望在这一刻更上一层。 一串的诏书宣读完毕,沈墨就算正式成为了一国之君,高踞宝座上接受群臣的恭贺朝觐。 虽然沈墨不喜跪拜之礼,但是如此盛大的典礼之上,却也只能接受。 朝臣之后,又是从各地赶来的乡绅豪商,大小土司上前朝拜。 然后还有百姓代表,都是从各府州县选拔出来的各行业有口皆碑的杰出代表。 官府车接车送,安排来回吃住,还能领到一笔奖金,百姓们自然乐意远道而来。 最后上前朝拜的各路反清势力派来的朝贺代表,基本上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过来朝贺无非一是打探情形,二是来抱大腿。 沈墨对他们心思洞若观火,安排礼宾司礼貌接待即可。 倒是昆明的吴世蟠和琉球的郑经父子那里却没有派人来。 这让一些想着这三大反清集团能结盟一起对抗满清的人很有些失望,但是沈墨去完全不在意。 不来最好,免得以后要对你们动刀子的时候还会不好意思。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其实周边各省还有很多士绅豪富甚至包括一些清廷官员也都偷偷派人送来贺礼。 他们的心思也很明确,就是向沈墨表达善意,先结下一份香火情。日后等沈墨的人马打到了他们的地方之后自然会给他们一份体面。 但是他们本人又不敢来,毕竟如果公开亮相,那就等于告诉清廷自己要投靠沈墨了。 如果以后沈墨事败,他们这些事情清廷也不太容易知道。 沈墨对这些人的心思自然也是看得清楚,就是骑墙派而已。 不过能有这个态度也是不错,回头都让殿前司小本本记下,日后有需要的时候看你们帮不帮忙。 可以一时骑墙,但是不能一直骑墙,总要做出选择的。 在朝拜完毕之后,还有一个最刺激的节目开始了。 献俘! 这也是历朝历代君主夸耀武功的一种主要方式,用来献俘的都是俘虏的敌方的贵重人物。 这次用来献俘的不是别人,就是在衡阳之战中被俘虏的满清顺承郡王勒尔锦,同样也是衡阳之战的清军主帅。 勒尔锦那日战败之后回城发现衡阳已经被荡寇军所占,大叫一声吐血昏迷。 被亲兵抱着逃走之后,最终还是在附近山中被擒获。 沈墨让人给他救治,苏醒之后也一直没有杀他。 本来还想劝降此人,如果此人能够投降的话,那一个郡王的身份对于荡寇军来比起乌梁海一样八旗驻防将军的的分量要重得多。 既能极大的增加荡寇军的声望,同时对康熙以及清廷的声望也是一次重大打击。 但是此人却很强硬,饭照吃,水照喝,投降却是休想。 戴文胜想动刑,沈墨觉得没有必要。 既然不愿意降,那总不能白养这些日子,废物利用一样还是可以的。 除了勒尔锦之外,还有其他一些死硬或者罪孽重大的清军将领或者地方官员,总计百十人左右。 献俘不是拉着在全城溜一圈那么简单,那是要见血的。 见血不祥也是要看场合的,在立国大典这种场合那就是喜事。 勒尔锦等百十名俘虏被五花大绑,被甲士牵着从已经改名为凯旋门的衡阳北门开始,在城中主要大街游街示众。 两侧围观的百姓对他们进行了热情的问候,百姓们的热情让俘虏们鼻青脸肿,甚至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以至于在见国君之前,戴文胜还要让人给这些俘虏们清理一番。 勒尔锦等人被牵到皇宫城楼下面的广场上之后,作为理政大臣的于成龙亲自宣读处决诏书。 本来沈墨是安排警部尚书李彪宣读诏书的。 但是于成龙找到自己主动请缨要宣读诏书。 李彪有点郁闷,觉得好不容易自己有个露脸的机会结果还被老于给抢了。 沈墨明白于成龙的心思,他是想用这个机会正式的地向天下人,尤其是向康熙宣告他反清的决心。 沈墨其实觉得没有必要,但是于成龙却坚持。 沈墨只好随他。 诏书自然是列举勒尔锦等人的条条罪状,下场全部都是斩立决。 勒尔锦在楼下对着上面的于成龙和乌梁海怒目而视,但是嘴巴被堵,只能呜呜低吼,无能狂怒。 诏书宣读完毕后,于成龙回头请示沈墨。 沈墨一挥手,赶紧拉下去行刑。 杀人是给其他人看到,自己又不喜欢看。 除了变态,没有几个人喜欢看杀人。 片刻后,随着咚咚咚的鼓点声响起,不远处的刑场方向传来一阵欢呼声。 那是勒尔锦的脑袋落地的时刻。 这些俘虏被斩首之后,脑袋暂时还不能扔掉,要硝制处理之后先保存下来,以后还有用处。 譬如劝降,譬如用来刺激敌人。 等到一系列的流程走完之后,人们喜闻乐见的时候到了。 吃席时刻。 当然,正式的说法是庭筵。 在皇宫的广场上开了数百席,当然不是民间的那种流水席。而是按照地位品阶等分布在各处。 这是鸿胪寺的第一次正式亮相的时候,一个个忙的脚不沾地。 当然,在筵席之前,自然是少不了歌舞助兴的。 只不过今天的歌舞可不是什么霓裳羽衣曲或者什么后庭花之类的宫廷乐曲,更不是什么秦王破阵乐。 那些曲子不说不合适,而且编排的难度极高,没有专业人氏根本编排不出来。 而且那些古曲基本上都已经失传了,想要重新谱写也很难的。 但是没有舞蹈助兴也是不行的,最后还是沈墨拍板让已经并入了礼部的宣教司排练一出戏曲表演。 《白毛女》肯定不适合在这个场合上演。 本来是一个欢庆高兴的场合,国君让大家看白毛女,那是先让大家吃饭还是不让大家吃饭? 沈墨再随性,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扫兴。 宣教司如今还是娄小茹在主持,最后在沈墨同意后以衡阳之战为题材编排了了一处戏曲。 宣教司的演员大多数都是女子,看着一群女子穿着甲胄在戏台上呼和冲杀,排兵布阵有模有样,众人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沈墨因为出征,所以也没有提前看过排练效果。 出征回来后事务繁忙,根本顾不上这个。 此时坐在上面,看着下面戏台上扮演自己的那个人,忽然道:“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那扮演自己的演员虽然也是个女子,但是却把自己的言行举止模仿的颇有几分神似,到让他生出好奇心来。 一旁的姜寒酥凑过来笑着说了一句,沈墨这才恍然明白。 原来扮演自己的竟然是娄小茹。 想到娄小茹,沈墨一时间竟然有些唏嘘。 想到一年半之前,自己刚到焦家庄的时候,娄小茹还是一个被人欺凌生不如死的可怜人。 后来跟了自己以后,忙前忙后的,又帮忙组建宣教司,也是辛苦良多。 后来自己事务繁忙,姜寒酥白映波等诸女也相继入门,就渐渐接触的越来越少了。 此时再见到她,却是在这种场合,一时有点感慨。 姜寒酥善解人意,看沈墨神情,便大概猜到夫君心思,轻声道:“若非心中挂念夫君,岂能模仿的这般像?夫君若是有意,不如将小茹姐姐也收进房中。” 沈墨看了已经成了国公夫人的姜寒酥一眼,看她神情微笑淡然,知道她不是故意出言试探。 姜寒酥一向大气自信,从来都不会做这种小儿女的手段。 两人相处一向坦率自然,都不会搞那种故意试探的无聊手段。 沈墨对于娄小茹其实并没有多说男女之情,期初对她更多的是同情,正好也需要那么一个人来帮助自己。 后来因为她的能干,心中又有佩服之意。 但是要说收入房中,暂时好像还没到那个份上。 不过他隐隐能感觉到娄小茹的对自己是有意的。 最终,还是摇摇头道:“还是算了,若真收了房,那感觉就变了。” 姜寒酥却轻声道:“夫君,你若不收她,以她的性子必然会孤独一生,绝对不会嫁给其他人的。夫君若有意,这件事我来办。” 沈墨犹豫了片刻,最终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姜寒酥打定主意,等过几天,就让夫君将雷九妹和娄小茹一起收进家里来。 如今夫君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虽然只是称国公,但是只有一妻两妾是远远不够的。 当了国君,拥有众多的子嗣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了。 这个时代小孩夭折率很高,必须要多纳妻妾,才能多生子嗣。 这也是自己这个正妻和国君夫人的一项主要责任。 表演结束之后,沈墨下令赏赐所有的演员。 接下来就是开席了。 这种筵席其实真正吃不了多少,规矩太多,基本是就是走个程序。 沈墨两口子坐在主位,下面臣子,士绅,百姓代表以及各路使臣纷纷上前敬酒。 两人并不需要真喝,而是端起酒杯意思一下就行。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一圈,两口子也是累的够呛,互相对视一眼,都感觉右臂有些酸痛。 当国君还不是一件轻松活。 等流程走完后,沈墨就带着姜寒酥退场了。 大老板一走,大家才能放开。 这个道理沈墨前世当老板的时候就明白。 非要拉着员工喝酒搞团建的老板那就太讨人厌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进入工业时代 沈墨立楚国,建都衡阳,自封楚国公,天下震惊。 但是震惊之余却又感觉理所应当。 从沈墨起事一来,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竟然势如破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有如神助,用一种很夸张的速度占据了整个湖南。 其实,对于沈墨来说,这速度已经算是保守了。 若是真的跟狗熊掰棒子一样,一年半的时间他连隔壁的江西都能打下来。 可关键是要打下来还得守得住。 守得住才能消化的了,才能将新的地盘上的一切资源转化为实力。 步步为营,但是该果断的时候又不磨叽。 沈墨现在成了国君,搬进了吴三桂昔日的皇宫里。 皇宫虽然有很多颓败的地方,但是几处大殿还是完整的,稍微打扫清理一下就能使用。 当了国君,要在皇宫里处理政务,召见群臣。 晚上的时候沈墨依然回自己的国公府,那里才是真正能让他放松的地方。 国家初立,需要梳理完善的地方非常多,上至国君,下至村公所的主事,每一个人都很忙碌,但是却也很充实。 新生的楚国一片蓬勃向上的景象,人们各司其职,忙而不乱,井井有条,催人振奋。 在立国大典结束之后的第三天,沈墨的第二房妾氏雷九妹被迎进国公府。 终于成了国君大舅哥的雷蒙当日大醉一场,酣畅淋漓。 他如今也是总兵官了,手下有一万土兵。 只不过他这个总兵还是在铁牛的手下听命,不属于七大总兵之中。 但是只要他再立下一些功劳,独镇一方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这个总兵虽然有自己妹子的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功劳。 至于娄小茹,国君夫人亲自下帖请她到国公府赴宴之后,再见到沈墨的时候忽然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沈墨猜到自家媳妇跟人家说了些什么,但是却也不能点破,免得彼此尴尬。 虽然已经成了国君,但是他还是学不会那种霸道总裁的做派。 雷九妹将瑶族妹子热情洋溢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洞房的灯闪烁了大半夜才熄灭。 第二天楚国公神清气爽,新娘子则因为腰酸而晚起半日。 沈墨一走,白映波就钻进了洞房之中,去找新进门的妹妹聊点成熟女人之间的话题了。 沈墨喜新不厌旧,当夜回到了姜寒酥的房中。 一旁烛火摇曳,两人躺在床上,沈墨脑袋贴在媳妇圆滚滚的肚皮上,听着自己那未出世的小崽子在里面的动静,笑的很幸福,闭上眼睛满脸惬意。 姜寒酥轻柔地摸着丈夫的脸,眼角含笑,轻声道:“小茹姐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不过她需要一点时间,夫君不要着急,暂且忍耐几天。” 沈墨无语,手在高耸的山巅摸索,抗议道:“说的我跟色中饿鬼一般。我有你们三个已经心满意足了。” 孕妇容易激动,姜寒酥俏脸绯红,气息不稳,美目之中春水盈盈,伸手打掉夫君作怪的大手,嗔道:“再过两个月就生了,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候,你可别害我,小心你儿子以后说你这个爹不知羞。” 沈墨嘿嘿直笑,“小崽子要是敢说他老子,咱们就多练几个小号来玩。” 姜寒酥不懂什么是小号,正待发问,沈墨的大手又开始作怪,鼻息咻咻之间就都忘在脑后了。 外面的侍女房里,紫竹和青竹两个挤在一起听着里面的动静,脸色越来越红。 两人作为贴身丫鬟,耳濡目染这几个月,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也算的上理论知识丰富了。 青竹有点担心,“姑爷这般折腾,不会把小少爷给折腾没了吧?小姐也真是宠着姑爷,任凭他折腾。” 紫竹低声轻笑,戏弄青竹,“要不你去替小姐?” 青竹闻言脸更红了,咬着下唇转头看了一眼里面,一脸义无反顾地表情低声道:“只要小姐需要,我责无旁贷。” 紫竹伸手拧她,轻声啐道:“想得美!” 两人你来我往,在被窝里压着嗓子笑闹一团。 里面,满室春色。 外面,春光乍泄。 …… 湖南境内,大的战斗基本上结束了,但是小规模的战斗却每天都在上演。 这里的山贼土匪太多了,当然,天下各处都有,并非湖南特产。 就连京畿附近都有山贼悍匪出没。 这天下活不下去人大有人在。 只是湖南这地方山多地少,又倒并不断,所以山匪比起其他地方更多一些。 因为前段时间招募了大量的乡绅子弟进入衙门实习,这些人全程参与了分地分田统计户口等善后流程,积累了经验。 有了新地盘,这些人就迅速地被派出去为官,按照流程去开展地方工作。 这是民政工作。 同样,大都督府也派出人员,在地方衙门的配合下,在当地编练村兵,成立守备军。 经过基础训练之后,这些预备役士兵就被带出去在周边剿匪,以战带领,立功的同样记入功勋。 而且之前历次大战缴获的清军武器装备数量众多,正好用来武装这些预备役士兵。 严格高效的练兵办法,行之有效激励性强的奖惩政策,再加上精良的装备,战斗的洗礼,这些预备役部队正在迅速地形成战斗力。 主力在休养生息,预备役在努力训练,百姓们手中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感激之后便是充满了干劲。 新生的楚国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积蓄着力量。 陆军虽然暂时休战,但是水师却依然在忙碌。 因为洞庭湖里面还有很多水匪,阮南强还在其中兴风作浪。 沈墨给郑云龙的任务就是让他必须在一个月内将洞庭湖里面的水匪扫荡一清。 这些水匪为祸多年,严重地威胁着周边的安定和谐,必须坚决铲除。 沈墨当然不会允许这些毒瘤继续在自己的地盘上祸害。 正好也给水师用来练兵。 除了上面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系统又升级了。 本以为还需要个一年半载才能从要塞时代升级到工业时代,没想到立国大典之后,系统就给出了达到再次升级条件的提醒。 这让沈墨很惊喜,也很期待。 要塞时代跟工业时代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在原本的人类发展史上,如果说原始社会人类是蹒跚前行,艰难摸索的前进,那么奴隶社会人类就是在正常的步行。 封建时代则是慢跑前行,那么进入工业时代以后,人类的发展速度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前进了。 进入工业时代后,人类短短两百年间创造的价值超越了之前数千年乃至数万年之和。 这种跨越式的发展更充分的体现在了军事上。 枪炮取代大刀长矛弓箭这些冷兵器,完全成为了战场上的主角。 蒸汽机取代了自然动力和人力,也让人类的交通工具可以走的更快,更远,同时也让人类的野心更加的庞大。 以前征服一隅一国,铁甲舰和火车则让征服世界成为了可能。 这次的系统升级时间很长,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沈墨知道,进入到工业时代后,战舰制造也会更新换代,区区湘江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了。 他需要一个水域足够广阔地方来作为新的造船基地和水师基地。 而洞庭湖显然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 所以他给了郑云龙一个月的时间用来剿灭水匪。 郑云龙带着水师主力,在俘虏的的水匪带领下,对洞庭湖上的水匪进行拉网式扫荡,每次扫荡都是犁庭扫穴,雷霆手段。 岸上还有守备军和熟悉当地地形的村兵们巡逻守卫。 水匪们面对着楚军水师强大无匹的火力,根本无力招架。 要么投降,要么死亡。 阮南强知道楚军水师开入洞庭湖之后,就惶惶不可终日,下令手下尽量低调,甚至暂停了打劫,想要避开郑云龙的视线。 但是郑龙云剿匪的主要目标就是他,怎么可能放过他。 但是洞庭湖上岛屿密布,环境复杂,阮南强盘踞多年,其老巢一时难以找到。 而且此人狡兔三窟,经常变换巢穴,郑云龙虽然拥有绝对实力,但是却难以奈何。 最后,有人献计,采用了最简单但是也最管用的引蛇出洞。 楚军水师假装撤离,数日不见踪影。 阮南强粮食即将耗尽,多年劫掠,都是以钱财珠宝为主,很少囤积粮食。 且水匪又不事生产,所以只能冒险除外探查。 结果正好盯上了一队去往长沙府的运粮船。 阮南强多方试探后没发现有埋伏,最终带人劫了这批运粮船,带回了老巢。 可是他没有发现后面跟着一艘小船,跟着他们找到了他的老巢。 当夜,阮南强带着一群喽喽大肆庆祝的时候,郑云龙带着水师主力忽然出现,从三面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水匪老巢所在小岛。 三面环水,还有一面是悬崖。 十几艘战舰同时开炮,小岛上瞬间炮火纷飞。 水匪们猝不及防,被炸的四川乱窜。 阮南强的好运气也到头了,在几个心腹护送下仓皇出逃的时候,被一枚从天而降的炮弹砸个正着,当时脑袋就没了。 阮南强一死,剩下的水匪也就顺理成章地投降了。 纵横多年,实力最强的水匪阮南强就此覆灭。而郑云龙在俘虏的带领下从小岛上抄出了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金银财宝,还有数百名吧女子。 更让郑云龙惊喜的是,这个小岛很适合用来当做水师的基地。 收到郑云龙送来的消息的身后,系统也刚好完成升级,由要塞时代进入了工业时代。 沈墨细细查看升级之后的新变化。 首先是市场之中,在可购买的货物列表之中竟然出现了各类种子。 从小麦大麦水稻高粱到红薯土豆,乃至黄豆黑豆红豆绿豆各种豆类,甚至包括青红辣椒种子以及番茄西瓜葡萄香蕉等各种后世常见的农作物的种子都是应有尽有。 根据下面的备注说明,系统市场里售出的种子有两个优点和一个缺点。 两个优点是抗病毒抗虫性能好以及产量高。 这的确是良种最应该具备的优点。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很贵。 看了一眼那个数字,沈墨都有些倒吸一口凉气。 他前世好歹也是农村孩子,大概也知道一些种子的价格。但是那些价格跟系统市场给出的价格相比简直就是白送。 也不知道这么贵的种子到底有多好,产量有多大。 这么贵的种子沈墨肯定不能说是白白买下来去送给百姓让大家种。 想来想去,还是先搞一些试验田种一下看看效果再说。 等到时候丰收之后,百姓们一对比,自然就会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人们总是用脚投票的,尤其是对于华夏这些讲究实用主义的百姓们来说。 再说畜栏的变化。 畜栏以前的变化是可以加快牲畜的生长速度。 这一点沈墨是深有体会。 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抓到的那两个小野猪崽子,一公一母姐弟俩。被他起名叫做佩琪和乔治的。 那两个小野猪崽子在畜栏里带了三个月,从一个只有七八斤的小猪崽生生变成了足足两百多斤快三百斤大肥猪。 虽然毛色很黑,嘴巴也尖尖的,毛也比较粗硬,但是那肥硕的身体,任谁见了都不会觉得这是两头野猪。 哪里有这么肥的野猪的。 沈墨当时将那两个小猪崽带到了焦家庄之后吩咐了一句不要杀了吃肉,所以这两个家伙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每天在村子里溜达,也不走远。 而且脾气还很好,无论对对大人还是小孩,见了面都只是哼哼两句,就跟打招呼一样。 焦家庄的人都说这两头猪是神猪,听得懂人人话,而且还是沈墨带来的,所以又因此滋生出沈墨是天上星宿下凡带来的神猪的流言。 除了加速牲畜生长这个功能之外,现在的畜栏还有了可以在其中购买牲畜幼崽的功能。 能购买的牲畜包括猪牛羊三种。 而且下面的备注写着这些幼崽体质好,不容易生病,而且长膘快,肉质好,出栏快。 当然,价格上也的确很感人。 不过沈墨最关心的当然是兵营以及兵工厂和枪炮铸造厂的变化。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迫击炮和线膛枪 强国首先强军,没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再富裕的国家也只是敌人予取予求的钱袋子。 升级之后,兵营也新增了两个可训练兵种。 除了之前的弓箭手,弩兵以及火枪兵、掷弹兵还有炮兵以及轻骑兵等兵种外,现在又多了一个龙骑兵和弓骑兵。 所谓龙骑兵,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真正的骑兵,只是一种骑马的步兵。 他们使用的主武器还是火枪,只不过这种火枪比起火枪兵用的火枪更短一些,更适合在马上携带和使用,可以称之为马枪。 马枪也是前装燧发枪,但是枪管更粗,使用的铅弹口径也更大,射程虽然比一般燧发枪短了些,但是威力更大,属于霰弹枪。 除了主武器马枪之外,龙骑兵还配备了两把手铳作为自卫武器。 手铳枪管比起后世的手枪要长很多,也是单发前装的燧发枪。 龙骑兵是机动性很强的步兵,行军虽然骑马,但是作战的时候还是要下马的。 看到龙骑兵出现,沈墨并不意外,所以也没有多少惊喜。 弓骑兵就是精通骑射的轻骑兵,昔日蒙古人纵横天下,就是靠的他们独步天下的骑射本事。 在南方作战,骑兵的用处不大,因为受地形限制太多。 沈墨手中现有的骑兵不超过三千人,主要还是用来巡逻传令。 现在弄出一支骑兵大军,并不实用,反而平添负担。 没有必要。 而枪炮铸造厂的可制造火炮列表里面新增了两种火炮,让沈墨长舒了一口气。 以前有两种:鹰炮和长重炮。 现在则多了迫击炮和马炮。 看下面的备注说明,这次出现的迫击炮论轻便性和射程以及威力肯定是远远不及二战时期那种迫击炮的。 眼前的迫击炮看起来更加笨重,底座也是无法拆卸的,这让其在战时移动起来就有些不方便了。 真正的迫击炮的的优点除了射角大,弹道弧度高,能够有效杀伤障碍物后面的敌人以及发射简单等,再就是体积小,移动方便,拆卸简单,操作方便了。 可是眼前光幕上这个玩意看起来就很傻大黑粗,不仅无法拆卸,战时还需要至少四名士兵来抬,让沈墨看到皱眉不语。 这简直跟游戏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不过看到下面的备注的时候眉头又舒展开了一些。 这玩意虽然傻大黑粗无法拆卸,但是却能发射开花弹。 这就让沈墨有点高兴了。 开花弹好啊,对于集群敌人的杀神可比实心炮弹效果要好很多。 继续往下看,呵! 不光能发射开花弹,同样也能发射实心炮弹,甚至炸药包都能发射出去。 况且重量要比鹰炮和长重炮都要轻很多,虽然不能拆信,但是四个人抬着也能走山路,伴随步兵攻坚非常合适。 之前沈墨虽然给步兵配备了很多小炸弹,但是一来距离太近,二来小炸弹杀伤人员还行,但是用来攻坚明显就差了很多。 现在有了迫击炮,步兵的攻坚能力会提升一大截。 好东西! 沈墨想到这一点,心满意足。 再往下看,马炮! 马炮,顾名思义就是马能拉着跑的火炮。 现有的火炮都比较笨重,行动缓慢,就算是目前最轻的鹰炮也得两匹马拉着前行。 但是看下面的备注说明,这个马炮重量比鹰炮重量轻了很多,只需要一匹马就能拉着快速跑。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终于有了可以伴随着军队快速反应的火炮了。 如果以后打到了一马平川的北方,需要大规模骑兵作战的时候,给骑兵配备上大量这种马炮,只要不是那大城池,对于一些小城池骑兵也具备了攻城能力。 在遇到敌人步兵结阵的时候,不用再使用骑兵强行冲阵了,先先给一阵炮击再说。 况且,当然,减轻了重量,增强了便捷性,马炮比起鹰炮来则是牺牲了一部分射程和威力。 但是没有完美的武器,总要取舍的。 不过这种马炮配备的既有杀伤人员的开花弹,也有用来攻坚的实心弹,装填的火药分量不同罢了。 这就足够让人满意了。 除了新出现的这两种火炮,原来的鹰炮和长重炮也出现了升级选项。 鹰炮可以升级为野战炮,升级后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同样可以发射开花弹。 野战炮其实属于一种榴弹炮,炮管略短,弹道弯曲,适合打击隐蔽物后面的敌人和工事。 长重炮可以升级成加农炮,炮管更长,弹道平直,主要用来对建筑物和敌人工事进行打击。 比如反坦克炮,坦克炮乃至防空的高射炮乃至舰炮这些都属于加农炮的范围。 加农这个英文单词的原意就是“管子”,表明了加农炮的主要特点就是炮管较长。 二战期间最著名的加农炮就是德国人的88炮。 这玩意本来是德国人用来打飞机的高射炮,但是在本职工作上名不见经传,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被德军士兵发现用来打坦克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因为这种炮的炮弹击穿坦克的时候会发出类似于罐头盒子被猛然打开的声音,所以被士兵们起了一个开罐器的称号。 可以说88炮是二战期间最成功的火炮系统了。 前世沈墨在玩游戏《英雄连》的时候最喜欢用88炮暴虐米军的谢尔曼了,简直一炮一个,最多两炮一个。看着米军的谢尔曼在一声炮响后变成了一堆废铁,简直不要不爽。 当然,对付谢尔曼效果不错,用来对付米军的潘兴重型坦克就有点费劲了。 除了火炮升级之外,掷弹兵使用的陶瓷小炸弹也出现了升级选项。 原本的小炸弹是以陶瓷作为主要材料,升级以后就变成了以生铁为主要材料。 这样一来,生铁铸造的外壳上就能预留更多的预支碎片了,在爆炸的时候杀伤力和杀伤范围就更大了。 其实铁制手雷并不算是什么新鲜武器,早在十三时机,元末战争中就出现了这玩意。 后来明军当中也配备了不少,全火器的明军神机营之中装备了不少,俗名称呼“万人敌”。 跟后世的手榴弹手雷已经非常接近了,只是引爆的方式以及火药的威力比不上现代手雷。 后世手雷采用的延时引信和碰撞引信两种,现在的手雷则依然需要用火折子点燃后再扔出去,进攻效率上更繁琐。 火药依然还是黑火药,爆炸威力自然也远不如后世的无烟火药。 沈墨看了一下价格,倒是跟之前的陶瓷手雷没有多少变化,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从体积上来看,倒是比原来的陶瓷手雷要小了不少,这样更加方便携带,士兵在作战的时候也能携带更多。 此时的欧洲战场上,手雷在战争中已经普遍出现了,通常称为手榴弹。 因为这时候的手榴弹外形和里面的碎片类似石榴和石榴仔,所以得名。 看完枪炮铸造厂,沈墨又点开了兵工厂的菜单。 兵工厂是用来升级研发各种新技术的。 人家的研发是靠专业人才呕心沥血逐步实验,一点一点摸索进行的。 每一次进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的消耗,可以说是步履维艰。 但是沈墨这里的军工技术升级完全是氪金升级。 只要资金到位,小手轻轻那么一点,短短数日就能完成武器的更新迭代,简直不要太快。 沈墨觉得这样才合理,毕竟对于一个从热兵器高度发达的时代穿越过来的人,还要用一些军事博物馆里都不一定能找到的武器,那简直就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我见过真正的神器,你却还要用一个烧火棍来糊弄我,那就太不友好了。 所以对于这次升级后兵工厂的变化充满了期待。 首先点亮的第一个可研发技术就是来复枪。 这让沈墨眼前一亮。 以前的老电影里经常出现来复枪这个名字,很多人不明所以。 其实来复是英文单词里膛线的意思。所谓来复枪,就是拥有膛线的火枪。 直接可以理解为线膛枪。 一切拥有膛线的火枪都可以成为来复枪。 膛线的好处不用细说,可以让火枪射的更远,更准,穿透力更强。 相比较滑膛枪来说,线膛枪可以说是火枪发展史上的一大进步, 比如沈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系统给配备的新手礼包里的的米尼步枪就属于线膛枪。 程凯他们这批民兵当初出来的时候用的火枪也是米尼步枪。 米尼枪相比较滑膛枪来说拥有许多的优点,比如装填流程更方便,射程更远,穿透力更强,也更精准。 但是却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因为还要使用前装的装填方式,因为膛线的缘故,还必须使用锤子将子弹往枪管里砸进去,这样的装填速度在战场上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试想一下,双方军队面对面站着准备排队枪毙,人家使用滑膛枪的已经装填完毕,举起枪口对准了你。 可是你还在低着头吭哧吭哧地再用手中的雷神小锤子往你的米尼步枪枪管里砸子弹。 好不容易砸进去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开枪,对方的铅弹已经呼啸而至,将你打成了麻子脸。 所以历史上米尼步枪也只是昙花一现。 当时大多数欧洲国家的军队依然更愿意使用滑膛枪,线膛枪的境地彼时是有点尴尬的。 知道后来研制出了后装线膛枪之后,滑膛枪才正式地被欧洲军队所抛弃。 沈墨脑中闪过许多念头,但是对于线膛枪的技术出现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并非最让人期待的后装线膛枪,但是前装的线膛枪依然有用武之地。 比如说用来培养狙击手。 虽然装填速度慢,但是射程远,射击精准度高,穿透力更强这几个优点已经足以让线膛枪在这个时代成为优良的狙击手武器了。 有了大量的线膛枪,沈墨就可以在部队当中训练大量的狙击手,设置专门的狙击手部队,用来在战场上狙杀对方将领和一些重要目标。 这可远比所谓的神箭手要射的更远,更精准,杀伤力更强。 敌人要是在对战的时候还在用所谓的一箭之地外作为安全距离,那就是太过天真了。 沈墨仔细看了一下线膛枪技术的备注说明,这些技术研发成功之后,配备的弹药就是标准装药的纸壳弹。 沈墨直接乐了,这不就是米尼步枪吗? 想到好久都没用过自己的米尼步枪了,沈墨决定找个时间出城去打个猎,找找感觉。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研发升级,然后下方出现了一个研发进度的进度条。 沈墨瞅了一眼,按照眼前的这个速度,大概三天之内就能完成。 略过这个,目光继续往下看,第二项点亮的新技术则是多了一样手铳研发术。 顾名思义,就是研发这个技术之后,枪炮铸造厂就能制造手铳了。 看了下备注说明,这个手铳就是龙骑兵配备的那种手铳。枪管较长,前装滑膛单发。 沈墨觉得这时候的手铳有点鸡肋,一个是射程近,二来是装填麻烦,三来是只能单发。 试想一下,敌人太远,手铳打不到。 敌人靠近,手铳拔出来只能打一枪然后呢? 然后直接冲着敌人砸过去当暗器用来,最后还得拔刀子肉搏。 不过转念一想,这东西也是有用的,虽然大规模战斗中不实用,但是用来偷袭或者自卫还是有用的。 比如说给军官们或者是一些斥候乃至狙击手每人配上两把手铳,应急的时候还是可以发挥作用的。 看了下研发价格,沈墨觉得还算合理,所以也没有多想就点击了开始研发。 整个湖南现在拿下来了,又有系统作为后台,他现在真的不差钱。 又一个进度条出现在了下面,看速度大概需要五天左右。 第三个可以升级的军功技术就刺刀了。 刺刀自然是给火枪上装备的,用来增强火枪兵的们的近战能力。 刺刀的样式竟然是三棱刺。 看到光幕上出现的图片样式,沈墨隐隐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三棱刺捅在身上简直不要太刺激。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楚皇家银行 三棱刺并不是后世发明的武器,其实其原型早在周代的时候就出现了。 在《毛诗豳风破斧》中记载:“既破我斧,又缺我锜。 周公东征,四国是吪”,錡,兵器,齐刃如凿,相当於后世的56型平头三棱军刺。 《毛诗秦风小戎》:“厹矛鋈錞”,厹,音求,三隅矛,此乃中国三棱军刺之鼻祖。 三棱刺相比普通刺刀的优点有很多,比如材质的要求上更低,重量也更轻,但是坚固性却没有差太多。 白刃战中,三棱刺的刺入人体,除了放血更快之外,拔出来的速度也更快,不容易被肌肉被夹住。 而且被三棱刺刺伤的伤口在战场上几乎很难及时处理,致死率相当的高。 沈墨了解三棱刺的特点,所以看到可以研发三棱刺技术后心中也是相当满意。 研发的价格也不算贵,毕竟这玩意技术含量并不算太高。 研发只需要三天就能完成。 沈墨打算等完成之后给除了使用米尼步枪的狙击手之外的所有火枪兵全部配上三棱军刺。 配备军刺对于步枪的射击精度肯定会有一定的影响。 这点影响对于采用排队枪毙的燧发枪士兵来说影响不大,但是对于精准度要求更高的狙击手来说显然会影响比较大。 狙击手都是远程杀敌,要是被人近身了,用军刺还不如用大刀片子更好使。 继续往下看,还有开花弹的研发技术。 甚至还出现了燃烧弹。 这两种军功技术的研发费用在沈墨看来都不算太贵,毕竟这些东西在大明朝的众多火器之中其实早都出现了。 大明的火器发达简直让后人眼花缭乱。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发展起来罢了。 当然,现在系统给的这些技术肯定更成熟一些。 实心炮弹在实战当中的局限性非常有限,沈墨早都希望能有开花弹和燃烧弹使用了。 现在梦想成真了,自然也不会犹豫,全部选择了研发。 兵工厂还有其他的一些新技术可以研发,但都是一些比较鸡肋的技术,比如可以增强骑兵防御能力的胸甲锻造技术等,要说有用,的确也有点用。 但是要说用处有多大,其实也并没有多大。 随着火器的在战争中的普遍应用,以前的各种甲胄逐渐都失去了作用。 棉甲虽然对火枪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但是随着火枪的发展,这种作用也越来越小。 甲胄这种冷兵器时代的防具已经在逐步开始退出历史舞台。 就算是后世的防弹衣,那也只能防御小口径枪械的射击,而且还不一定百分百成功。 若是遇到大口径的枪械,或者射击的距离很近,那同样也会嗝屁。 不过沈墨想了想日后进军北方的时候需要训练大量的骑兵,况且清军骑兵依然还是以冷兵器为主,所以研发出来还是有点用的,价钱也不贵,所以也就是顺手点击了选择研发。 看完兵工厂的变化,沈墨又发现了一个新增加的建筑物。 铸币厂。 看了下说明,铸币厂如今可以铸造银币和铜钱两种钱币。 具体的图案和币值沈墨可以自由选择,也可以自行设计。 只要提供足够的原材料,铸币厂就能按照要求铸造钱币。 铸币的主要材料就是白银和黄铜,当然还需要铅等其他用来添加的杂质金属, 不可能一块银币就用十成的纯银来铸造。 一来白银材质过软,二来铸币本就是一种统治者敛财的方式,如果一比一的比例铸造,那才是真正的大傻子。 但是白银的比例显然也不能太低,否则就会造成币值下降,引发通货膨胀等一系列后果。 铜钱也是一样,需要黄铜和其他的一些金属混在一起铸造。 沈墨经过这一年多的征战,手中的白银现在是不少的,铜钱也有相当的存量。 况且,湖南境内也发现了好几处的铜矿,储量都不算小。 至于其他的诸如铅等原材料也都不缺。 这样铸币的原材料这个条件已经满足了。 现在沈墨已经立国,而楚国境内的货币其实还相当混乱。 虽然白银作为硬通货在天下都可以流转,但是白银毕竟不是常规货币,大额交易可以使用白银,但是民间的交易大多数都是小额交易,这就必须要使用铜钱这种面额更小的货币。 但是如今天下流通的铜钱五花八门,良莠不齐。 既有顺治年间的铜钱,也有康熙年间的,甚至还有明朝天启年间乃至万历年间的铜钱,崇祯年间的也不少。 就连吴三桂都私自铸造发行了不少铜钱。 虽然这些是官方身份铸造发行的,但是质量也是良莠不齐。 同时民间也有很多私人铸造的铜钱,那质量同样良莠不齐。 有的货币不仅含铜量高,而且铸造精美,老百姓很喜欢用,甚至很多人用来收藏当做传家宝。 但是有的却粗制滥造,有些心黑一点的一个大钱里面的黄铜比例甚至不到六成。 这样的铜钱肯定没人愿意要。 也因此,造成了白银在不用地区的兑换比例也大不一样,有的地方一两白银可以兑换一千七八百枚铜钱,因为那个地方的铜钱质量太差。 有的地方一两白银只能兑换七八百枚铜钱,因为当地流通的铜钱含铜量高,铸造精美。 这种混乱的货币情况,也让穷人更穷,富人更富。 况且,谁掌握了货币发行权,谁就等于拥有了一个大杀器。 这个大杀器用的好,威力远远胜过刀枪火炮。 就如后世的漂亮国,美元作为世界通用结算货币,就等于手中握着印钞机,疯狂地掠夺全世界的财富。 所以虽然欠着全世界的钱,还依然那么嚣张地制裁着他的债主们,甚至动不动还要挥舞大棒吓唬你。 所以,沈墨深知货币战争的厉害之处。 因此,货币改革对于新兴的楚国来说也是一个当务之急。 其实沈墨很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也意识到货币改革迟早都要进行。 但是之前一直在打仗,时间上顾不上。 更重要的是,铸币这件事是一个非常严肃且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 除了这其中会牵扯到很多豪绅大户的利益之外,铸币的技术也是重中之重。 试想一下,如果楚国朝廷发行的货币还没有民间私人铸造的货币值钱精美,那老百姓会选择使用哪种? 答案不言而喻。 老百姓都是用脚去投票的。 现在好了,有了铸币厂,技术的问题也解决了。 现在只剩下人的问题了。 沈墨决定回头跟于成龙商量一下,让各州县衙门调查一番,看看如今楚国境内有流通规模较大的有哪几种,哪些人在私自铸钱。 调查清楚之后,就可以有的放矢了。 沈墨将这件事记在心中,继续往下看。 咦? 新增的建筑除了铸币厂之外,竟然还有银行! 这可是一个意外之喜。 沈墨记得以前玩游戏的时候,银行是属于荷兰的特有建筑。 没想到这次升级之后竟然也出现了银行。 有意思! 不过转念一想,有了铸币厂,银行出现好像也是顺理成章的。 毕竟铸币厂铸造出来钱币以后,要发行就得需要银行。 虽然现在各种钱庄遍布天下,但是一来这些钱庄并非沈墨自己的,用着不放心。 二来这些钱庄的功能跟银行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所以要想发行自己的货币,就必须要建立银行。 有了银行之后,既可以发行自己的货币,还能将市面上流通的那些五花八门的铜钱给逐步清理掉。 当然,为了快速建立银行的信用,一开始肯定是要做亏本买卖的。 比如要给出一个足够吸引人的兑换比例,才能将民间百姓手中的那些铜钱给收归到银行来。 同时,官府要严厉打击是私自铸币的行为,还要逐步禁止楚国境外的商人使用其他货币来楚国经商。 三管齐下,才能逐步将自己的货币推行出去。 而这件事显然需要强大的实力作为背景才能办成,否则别说一般的豪绅大户了,就是那种巨贾豪族,没有足够强大的靠山,也是不敢轻易尝试的。 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一旦消息流出去,那些被触犯到利益的人就会一拥而上,将你啃得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也就是湖南境内没有太成气候的势力,就算有,也都在吴三桂和清廷的轮番扫荡之下被清理掉了。 剩下的,就算私自铸币,流通的范围也很小。 但是据沈墨所知,隔壁的江西那边私自铸币的情况比较严重。 沈墨细看银行的说明。 这里的银行已经具备了后世现代银行的大部分基础功能。 而且银行建造之后,还可以训练合格的银行从业人员。 这让沈墨很满意。 回头找个合适的地方把银行给弄出来,然后先招募一批银行职员,略作培训后就能上岗了。 名字沈墨都想好了,就叫大楚皇家银行。 虽然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国公,但是皇家这两个字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听起来也很带劲,比那什么隆盛钱庄,六合钱庄叫起来霸气的多。 沈墨脑子一瞬间转过了很多念头,心中对于货币改革这块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脉络。 忽然又想到银行和铸币厂这是把控着国家经济命脉的两个部门,到时候挂在财部的下面,但是一开始还是要自己亲自去抓。 虽然他也不是正儿八经学金融出身的,但是论起对经济金融的理解,他自称第二,这天下没人敢称第一。 继续往下看,沈墨忽然发现系统的邮箱里出现一封未读邮件。 他点开邮件一看,里面的内容是这次系统升级进入工业时代以后的奖励。 奖励的内容是几张支援纸牌。 看见支援纸牌,沈墨有点唏嘘。 好久都没有看见支援纸牌了,差点都以为系统没有这个了,没想到这次又冒出来了。 收回思绪,沈墨点开了这几张支援纸牌的内容,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这几张支援纸牌的内容竟然都是一些发明技术,而且还全部都是原本历史上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出现过的重要发明和改良技术。 譬如: 凯伊·约翰发明飞梭 詹姆斯·哈格里夫斯发明的珍妮纺纱机 阿克莱特发明的水力纺机 詹姆斯·瓦特改良钮可门的蒸汽机为“单动式蒸汽机” 约瑟夫·勃拉姆抽水马桶 克伦普敦走锤纺骡 瓦特改良蒸汽机为“联动式蒸汽机”,1785年投入使用 卡特莱特动力织机 塞尼菲尔德平版印刷术 亨利·莫兹莱螺丝切削机床 富尔顿造出用蒸汽机做动力的轮船 特列维雪克发明的科尔尼锅炉 斯蒂芬孙发明蒸汽机车 汉弗莱·戴维矿工灯 斯蒂芬森发明的蒸汽机车试车成功 威廉·费阿柏恩发明兰开夏锅炉…… 一连串的技术看到沈墨都有些眼花缭乱起来。 虽然系统出现的任何武器和技术在他眼里都是老古董,但是这些技术在这个时代却都是当之无愧的伟大发明。 这么多发明技术,并不是全部都奖励给沈墨的。 因为升级成功之后只有三个支援点,这就意味着沈墨要在这些发明技术里只能选择三种。 沈墨想了想,第一个选择了珍妮纺纱机。 历史上公认的一点,珍妮纺纱机的发明开启了第一次工业革命。沈墨选择它,倒是并非因为这个原因。 主要是因为珍妮纺纱机更适合自己现在的情况。 第二个选择的则是瓦特改良的联动式蒸汽机。 理由也很简单,这项技术很快就投入了实际应用当中。 蒸汽机可是第一次工业革命最伟大的发明,也是其他很多发明的一个基础。 剩下最后一个支援点,沈墨则选择了抽水马桶。 他本来是想选择蒸汽轮船的,但是想到这玩意现在并非当务之急。 倒是看到抽水马桶的时候让他心里一下子躁动起来。 抽水马桶啊! 有了这玩意,自己以后再也不用蹲在墙角的木马桶上如厕了,或是跑到旱厕去如厕了。 舒服的上厕所跟吃饭睡觉一样重要。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古代皇帝再奢侈,他也没用过抽水马桶。 用惯了抽水马桶的现代人,再让他去用旱厕和木制马桶,那简直就是从天堂到地狱的体感落差。 拉屎的环境好了,人的心情也愉快。 许多人喜欢上厕所玩手机,但是基本上都是在抽水马桶上玩,没几个人会在年农村的旱厕或者那种老式的公厕里面蹲着玩手机吧。 稍微蹲的久一点,腿一麻,估计就得找人往上捞了,还要糟蹋一身衣服鞋子,搞不好还得换手机。 沈墨选择了这三项发明技术之后,眼前光幕上的三张支援纸牌忽然一亮,然后化作无数的光点消失了。 几乎同时,沈墨的脑子里就出现了这三项技术的所有资料,手中还出现了一沓图纸。 看了下图纸,很是清晰明了。 照着图纸,找一些数量的工匠就能按部就班地给弄出来。 这次升级除了上面的一些技术研发,武器升级之外,军营里的士兵也可以升级了。 拿火枪兵作为例子,在殖民时代的时候兵营训练的出来的火枪兵等级是合格火枪兵。 而进入要塞时代之后,训练出来的火枪兵就成了老练火枪兵了,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战斗经验了。 而在进入工业时代之后,则升级成了护卫火枪兵,战斗力比起老练火枪兵更胜一筹。 对标某些游戏里的士兵等级,差不多等于精锐士兵或者是三星士兵之类。 按照这个逻辑,那么在系统最后进入帝王时代以后,士兵则就是帝国火枪兵了。 对比其他游戏里的王牌士兵或者是四星士兵。 当然,跟游戏里面不一样的是,以前训练的士兵战斗力等级不会受到系统升级影响。 也就是说升级后,召唤出来的就是最新等级的,跟以前的没关系。 以前训练的士兵要想战斗力升级,那就必须要通过战斗和日常训练来获得。 其他兵种也是一样的逻辑。 这一点沈墨倒是也不意外。 这次系统升级后最让他兴奋的就是人口上限又增加了。 在要塞时代的时候人口上限是五万人,这次升级后直接一下子涨到了二十万人。 这一下子让沈某手中可以动用的军队数量就增加了好几倍。 虽然单纯论兵力的话,整个楚国包括正兵以及归降的那些俘虏兵,守备军还有村兵加起来肯定能凑到二十万人。 但是除了四万左右的正兵和乌梁海手下那一万多的俘虏兵,剩下的守备军和村兵上过战场的不超过一万人。 上次上沙之战的时候,本来打算借着清兵好好练练兵,让那些守备军能见见血,结果没想到樊鹏飞把清兵给折腾的心理崩溃,直接自己营啸了。 象山大营里面一万多清兵结果自相残杀死伤一大半,搞得沈墨在欢喜之余也有些遗憾。 现在这些预备役士兵用来守城以及担任辅助还算够用,但是要让他们独当一面显然能力上还不太满足。 楚军正兵四万虽然听起来不少,但其实已经捉襟见肘了。 这四万人还包括炮兵以及水师的部分士兵,再加上地盘越来越大,需要分兵驻守的地方越来越多,所以四万人根本不够用的。 这也是沈墨决定目前暂时停下前进的脚步,夯实基础,消化现有资源的一个重要原因。 从起事到现在,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沈墨的敌人主要都是清军。 但是沈墨却一直没有忘记其他的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势力。 天下如今五大势力,第一个肯定是满清朝廷。 虽然湖南现在丢了,西南云贵川三省还是吴世蟠的地盘。 琉球还有郑经父子苟延残喘。 北方的草原大漠上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葛二蛋蠢蠢欲动,黑龙江罗刹国的黑爪子也早都伸了进来。 但是其他的都太远,根本够不着,目前也没有任何的直接利益冲突。 所以,除了清廷,现在对楚国最有威胁的就是吴世蟠了。 虽然吴世蟠自从他爷爷吴三桂死了后,就一直在打败仗,在清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将吴三桂手中占领的整个南方丢了一大半,现在就剩下云贵川三省了。 而且在沈墨跟清廷交手的时候,吴世蟠看起来也很老实,没啥动静。 但是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吴世蟠的地盘都在沈墨屁股后面,而且地盘远比自己的要大。 沈墨不可能放任这样一个势力躲在自己后面,让自己在前面给他顶着康麻子,吴世蟠在后面看戏? 也许吴世蟠没动静,心中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想看沈墨跟康熙两虎相争,他好坐山观虎斗,最终渔翁得利。 如果吴世蟠真的这么想,那只能说明他太天真了。 沈墨以前不是不想收拾他,只是一来实力不够,为了避免两线作战。二来双方之间没有发生直接的利益冲突。 但是现在形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清廷已经完全退出了湖南,而且周边各省本来打算来围剿沈墨的清兵在得知了长沙之战失败,姚启圣自尽的消息后,要么裹足不前,要么带兵返回。 谁要是还敢来那纯粹就是想不开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来投敌的。 可以说整个湖广地区,清军再也没有一支成建制的军队能够威胁到楚国了。 所以,现在是腾出手来收拾后院的时候了。 人口上限增加到二十万,这一下子就给了沈墨充足的兵力去收拾吴世蟠了。 他是绝对不可能给吴世蟠以后偷袭自己菊花的机会的。 从系统退出之后,沈墨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门外叫道:“来人。” 内阁舍人王攽,也就是沈墨的政务秘书,很快出现在了沈墨的书房门口。 “君上,有何吩咐?” 沈墨道:“通知于阁老,王阁老以及六部尚书,还有殿前司指挥使来御书房议事。” 沈墨的御书房并不是一个单独的房间,而是在皇宫主殿的旁边的一处偏殿里。 这里包括国君的书房,也就是办公室。里面还带有休息的暖阁。 同时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 当然,也给下面的人也配有值房和休息的地方。 甚至还单独设置了一个小厨房,负责给国君和诸位大臣在议事的时候准备饮食。 沈墨晚上一般都是回国公府睡觉,和姜寒酥她们一起吃饭。 白天的话都待在皇宫里处理政务。 之所以不愿意把姜寒酥他们接进宫里来,实在是因为这皇宫里太冷清了。 要搬进来的话,就得配备大量的人手,还要修补那些破损的宫殿。 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开支。 衡阳只是一个临时的都城,以后随着地盘扩大,肯定要迁都的。 至于都城的选择,其实沈墨从内心来讲并不太喜欢北京。 风沙大,冬天又冷,而且还很容易被敌人打到家门口, 前明的时候,蒙古人和后金鞑虏动不动就破关而入跑到京师外面耀武扬威,烧杀抢掠,甚至还一度攻城。 晚清,八国联军直接开着军舰从渤海湾沿着海河直抵大沽口,吓得慈禧老妖婆直接西逃,好不狼狈。 更重要的是,沈墨心里总感觉被鞑虏占领过的北京城里腥膻味太重了。 各个层面上。 君不见,后世还有所谓的老北京趾高气扬之夸耀吹嘘着自己是正黄旗的,那家伙牛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清还没灭亡呢。 在沈墨看来,最合适的定都地点还是长安。 无论是从历史地位还是地理环境都更合适。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长安城里现在没有如同紫禁城那样一座庞大的宫殿。 不过在沈墨看来,那宫殿其实更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笼。 囚禁的不仅仅是皇帝,还有围绕着他的那成千上万的可怜人。 其次的选择洛阳也不错。 最后的话也可以是南京。 不过,此时说这些尚早,日后到底如何还要看具体形势。 王攽答应一声,立刻下去安排了。 内阁舍人下面还有一群文吏,做一些基础的文案工作。 需要传令的时候,他们也要去跑腿的。 王夫之来的最早,因为他是内阁参议,而内阁的值房就在皇宫主殿的另一侧的偏殿里。 两座偏殿之间有一条甬道直接连通。 王夫之虽然只是挂着一个内阁参议的官衔,没有具体的职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国君很信任很敬重这位老爷子。 私下都将他和于成龙两个尊称为相公。 相公并非民间女子称呼自己丈夫的,最早还是宋朝的时候朝中那些宰辅大臣们的一种尊称。 称呼王夫之为相公,可见在人们心目中他也是楚国的宰辅之臣。 王攽看见自己老爹过来,急忙迎上前去,伸手要去搀扶。 王夫之皱眉摆手低声道:“你是君上身前的近臣,我也是君上的臣子,以后不要这般殷勤,免得失了本分。” 王攽苦笑,自己这个老爹就是这么的认真固执,尤其是在君臣礼仪这些事情上面。 “是,下官谨遵阁老教诲。” 面对老父亲的教导,王攽心中苦笑,脸上却只能认真地拱手道:“下官谨遵阁老教诲。” 王夫之又皱眉道:“我不是什么阁老。我只是内阁参议,并非前明的阁臣。别人无知乱叫,你也无知吗?” 王攽无言以对,被老爹训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先生即是内阁参议,又是德高望重的长者,更是海内大儒,称呼一声阁老有何不可?” 父子倆人闻言急忙看去,正是沈墨从书房里面走了出来,面带微笑。 王夫之急忙上前见礼:“君上!” 王攽也急忙跟在后面行礼。 沈墨上前一把扶住,挽着王夫之的手臂微笑道:“于山公还有几位尚书还得一会才能来。不如先生先陪我在走一走。” 王夫之心中一动,猜出国君是有事情征询自己的意见。 两人就沿着皇宫里的游廊往前走去,王攽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队全部由正兵组成的侍卫在不远处随行卫护。 此时正是八月末的天气,虽然已经过了中秋,但是还是有点酷热难耐的感觉。 尤其是湖南这种水多山多的南方,闷热潮湿的感觉无处不在。 王夫之从内阁的值房过来,此时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沈墨身体素质极好,但是额头上也隐隐见汗。 他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道:“这秋老虎还真是厉害,让人晚上睡觉都不爽利。要是在北方,只是干热,却不会这般潮湿闷热。” 王夫之也伸手抹了一把汗,道:“君上说的是,不过南方也并非都如咱们楚地这般闷热潮湿。老臣听说昆明夏秋之际就很清爽,冬日也无严寒,倒是个好地方。” 沈墨闻言,看了王夫之一眼,笑道:“昆明四季如春,我倒也是听说过。不过昆明如今可是吴世蟠的地盘。这小子倒是很会享受,让人羡慕。” 王夫之看沈墨一眼,发现国君听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也是笑道:“君上若是有意,不如派人去一趟昆明,看看吴世蟠这位大周皇帝是不是个好客之人。” “哈哈哈哈,先生不愧是先生,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沈墨闻言会意,放声大笑起来。 王夫之也跟着笑了起来。 沈墨感慨了一句天气热,王夫之就以昆明凉快为话题来暗示沈墨是时候收拾吴世蟠了。 君臣二人之前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今天一下子就想到一起去了。 沈墨笑罢,叹道:“看来不光是我在琢磨这个问题,先生和于山公应该也都琢磨过这个问题。” 王夫之道:“君上政务繁忙,还能如此高瞻远瞩,老臣佩服。老臣这几日一直在看舆图,越看越觉得不能再放任吴世蟠不管了。现在清廷暂时无力进攻我楚国,我国暂时也无力继续扩张,至少一年内清廷应该不会有大军来袭。这就是给了君上对付吴世蟠的时间。所以,君上今日招臣等过来议事,想必就是要商议这件事吧。” 沈墨叹道:“姜斋先生果然是海内大儒,目光犀利,洞见不凡。我的确是生出了灭吴世蟠的心思。”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敲诈勒索 凡是稍微有点战略眼光的人都很容易看得出来吴世蟠的存在对楚国的威胁。 沈墨能想到,王夫之也能想到,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当所有参加御前会议的大臣们来到大会议室,沈墨让王攽将一副巨大的舆图挂在了一旁的木架上的时候,众人看着这幅面积巨大,并且用各种颜色将不同势力的地盘区分出来的舆图,互相对视一眼,很快猜到了国君叫他们来的目的。 王攽在沈墨的授意下,对着舆图将天下各方势力的大致情况讲解了一番后退到了角落里坐下记录。 大臣们看着地图,想着刚才王攽所说的内容,都有些讶异。 没想到国君目前虽然只占据了一省之地,但是却一直在放眼天下,竟然对天下大势了解的这般清晰,显然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咱们的国君虽然刚刚立国,但是却一直是志存高远,心怀天下,根本不会满足于一省之地,不会因为立国就不思进取。 实乃英主啊! 臣子们的心情都有些激荡,看着沈墨的眼神也都炙热了一些。 他们并非喜欢那种穷兵黩武的君主。 没有几个臣子会喜欢那种太会折腾的君主,君主一张嘴,臣子跑断腿。 臣子们最喜欢的就那种无为而治的君主,站在臣子们的立场上就是钱多事少好说话,这才是心目中的理想君主。 但是那也必须是要等到天下一统,大的内忧外患都解决掉以后才行。 现在楚国才有一省之地,而且国君还只是一个国公,如果沈墨就此选择安逸的话,那才是让他们担心的。 明眼人都看到明白,满清虽然一再败退,但是人家家底厚,只要给个一年半载的肯定就会卷土重来,这时候自己安逸就等于找死。 所以看到眼前一幕,大臣们心情激荡振奋的同时,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沈墨看着众臣的神情,大概也能猜到他们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诸卿都是进取之臣,我这个国君肯定不能拖大家的后腿嘛。今天把大家叫过来,就是聊一聊怎么继续进取这件事。” 这话一出,臣子们都是轻笑出声,气氛一下子都更轻松了。 沈墨停顿片刻后拿起一旁的战术鞭转身在舆图上点了点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我楚国的地盘现在周围都是敌人。这让人很不安。我不想在咱们跟清廷打仗的时候,吴世蟠趁机在后面捅我一刀。所以,今天找大家来就是商议一下如何对付吴世蟠。” 沈墨差点把捅菊花这个词冒出来,但是好歹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是一国之君,不能言语这么粗俗。 况且眼前这群人也听不懂,听了估计会想个菊花这般高洁的花朵有什么关系。 众臣对于沈墨的话并不意外。 所有人都很清楚吴世蟠从一开始就被沈墨视为对手。 而且在座的没有一人对吴世蟠有好印象。 吴世蟠是吴三桂这个反复无常之人的孙子,而且听说此人很是荒淫无道。 继承了他爷爷的皇位之后,顺便还把他爷爷吴三桂后宫的一群女人也给继承了。 而且待在昆明,不想着励精图治,如何自保,反而搜刮百姓贪图享受,搞得民间怨愤极大。 这种人何德何能占据云贵川三省之地? 尽早剿灭才是正道。 于成龙第一个开口道:“君上英明,吴世蟠盘踞我楚国腹背之地,对我楚国威胁不小,必须尽早攻灭才妥当。只是我楚国刚刚立国,许多事情还没有理顺,仓促用兵的话恐怕会有一些风险。” 兵部尚书接过来道:“除此之外,若是对吴世蟠动兵,兵力恐有不足。” 沈墨闻言看向其他人,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刚才两人的话。 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沈墨的风格,开会议事的时候尽管畅所欲言,无论对错,也不用去费尽心思猜测君主的真正意思。 沈墨也不会因为你说的不中听就去治你的罪。 但是一旦形成决议之后,那就必须坚决执行。 出现问题之后再商议再弥补。 这也是沈墨对臣子们以及各级官员的要求。 在这种风气之下,楚国的官府行政效率还是挺高的。 沈墨点点头,道:“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也是事实。还有谁可以补充一下吗?” 担任民部尚书的李志远开口道:“君上,从大义上来说,吴世蟠和我大楚都是反清势力。如果我们贸然对其用兵,必然会招来一些非议。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臣以为要想对吴世蟠用兵,必须要由一个合适的理由,方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巴。” 警部尚书李彪赞同道:“李尚书说的对。虽然有识之士都知道我楚国跟吴世蟠那个周国不是一路人,但是如果师出有名,那对我们自然是好事。” 对两人的话,众人也都是点头赞同。 沈墨微笑看着,然后道:“说得很好。以前也许可以不宣而战,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立国,那就要有大国风范,不能随便给他人非议我们的借口。那诸位都说说,找个什么理由出兵最合适?” 众人开始思索起来,沈墨忽然看到坐在最后面的的殿前司指挥使戴文胜笑而不语,知道这位老伙计心中肯定已经有了腹稿,直接点名道:“老戴,你来说说。” 随着这老戴的称呼有些过于随意,但是众人也都知道这位可是君上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所以也都不以为意。 戴文胜被点名,也不忸怩,站起身微笑道:“君上,两位阁老,诸位大人,我刚才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没有君上起事反清,没有我们楚国异军突起,没有我们的节节胜利,那现在吴世蟠以及他那个周国小朝廷还能存活于世吗?” 话音刚落,负责镇守衡阳以及周边府县的七大总兵之一常远接口道:“如果没有君上,恐怕吴世蟠这小子早就被康熙给灭了,哪里还会有命在昆明享乐苟延残喘!这小子可是欠了君上一份天大的人情。” 沈墨一想也是,如果没有自己的话,清军在今年年底就会攻入昆明,吴世蟠被迫自杀,周国小朝廷也会随之灭亡。 而现在吴世蟠却活的好好的,日子过的估计还挺舒服的。 事实上的确也是。 沈墨在湖南的节节胜利,表现出的高歌猛进的态势,让康熙准备的本来要向四川贵州昆明攻击的清军很多都被调动了起来。 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之下,吴世蟠和他的周国小朝廷受到的压力比原本历史上小了许多。 可以说沈墨替他吴世蟠承担了他们原本应该承担的来自清军的军事压力。 通俗点的说,就是沈墨无意之中成了拯救吴世蟠的大哥。 这么一想,沈墨笑了起来:“这么说来,吴世蟠还真是欠了咱们天大的一份人情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 戴文胜接过话头道:“所谓投桃报李,又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君上保住了他吴世蟠的小命,保住了他的周国朝廷,可是此人却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的表示。甚至立国大典的时候都没有派人来朝贺,可见此人狼心狗肺,品行低劣,令人不齿。” 臣子们闻言都是点头赞同,大骂吴世蟠不知感恩,无耻之极。 沈墨看这场面很有意思,知道自己的这位情报头子又要整活了,也兴致勃勃地道:“老戴说的有理。那依你看来咱们该如何做?” 戴文胜笑道:“虽然这吴世蟠不知感恩,无耻之尤。但是君上胸怀天下,肯定不愿意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但是从君上起事到我大楚立国,却有成千上万的将士百姓为此牺牲。另外,为了反清,还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财力。这些帐却不能不算,否则那些长眠地下的将士百姓无法瞑目,君上和我等日后愧对他们啊。” 这话一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也行? 沈墨一听,一下子也乐了。 戴老板果然是戴老板,太能整活了。 角落里坐着正在记录的王攽也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记录。 可是看着戴文胜一脸义正辞严的表情,众人忽然有一种感觉。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顺着这个思路,众人继续往下想。 咦! 戴老板说的有道理啊。 “君上,戴指挥使说的有道理啊。吴世蟠人品低劣的问题咱们可以不计较,但是却不能让将士百姓们寒心呢。必须得让吴世蟠给那些牺牲的将士百姓们予以补偿。” 这是警部尚书李彪说的。 民部尚书李志远也点头,正气凛然地道:“君上,李尚书说得对。咱们必须得找吴世蟠要回补偿,否则以后如何向我大楚的百姓和将士们交代啊!” 随后众人纷纷表态,支持戴文胜的意见。 于成龙和王夫之两人最后也表态道:“诸位大人说的都很有道理,还请君上决断。” 王攽在角落里直接看傻了。 这分明是在商量如何敲竹杠嘛。 自己到底该不该如实记录? 沈墨其实也乐得不行,看来这开会还是有好处的嘛。 自己本来还在想找个什么理由开战,现在不用想了。 多么正当的理由啊。 姓戴的果然都是人才。 沈墨清了清嗓子,下面都安静了下来。 “诸卿的意见我都明白了。我楚国将士百姓为了吴世蟠和他的楚国的确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和代价,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可以不介意吴世蟠的无礼行径,但是却不能坐视百姓和将士的牺牲被无视,否则我良心难安呢。” 众臣都起身齐声道:“君上英明!” 沈墨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对戴文胜吩咐道:“老戴,既然此事是你提出,那就一事不劳二主。你就好好算一算,看看吴世蟠该如何补偿我们那些牺牲的将士和百姓,又该补偿多少。一笔一笔都给我算清楚了,绝对要要让天下人心服口服,不要让人非议,说我楚国故意勒索。” 戴文胜起身凛然道:“臣遵旨,一定算的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让将士和百姓们寒心的,更不会让天下人非议的。” 王攽听得嘴角直抽抽。 君上能成大事,果然非一般人啊。 要打就打呗,还非要寻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还算的清清楚楚,这能算清楚?该怎么算? 恐怕天下所有的账房先生凑到一起也算不清楚吧。 沈墨扫了一眼,看见王攽古怪的表情,微笑道:“如实记录即可。” 王攽听出来了,如实两个字君上特意加重了一点。 急忙起身道:“臣遵旨。” 如实当然要如实,就是这其中微妙之处自己要好好把握。 这以后都是要载入史册的。 这场御前会议开到这里起身就已经达到沈墨的目的。 开会并不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决定下来。 往往很多事情都是在下面进行的差不多了,到会上做一个总结决定。 今天这个会起身就是来跟众位大臣通个气,顺便探探众人的口风,最后再统一一下风向。 现在目的达成了,有了方向,方案也有了,已经超出了预期。 散会之后,众人都离开了。 戴文胜单独被沈墨留了下来。 “老戴,边境上有没有什么动静?”沈墨开口问道。 戴文胜知道沈墨问的是楚国和周国交界的地方,而不是跟清廷交界的地方。 他作为沈墨的耳报神,自然最明白该往哪里去听去看。 “君上,根据最新的消息,兴安县和铜仁府那边的吴军都有增兵的迹象。而且还有大量物资运入。种种迹象表明,这周国小朝廷已经对我们产生了警惕之心。但是他们目前应该不会主动攻击我们。” 戴文胜自信说道。 兴安县属于广西桂林府,跟沈墨起事的东安县挨着,就隔着一座舜皇山。 而且还正好处在湘江的上游。 楚军在舜皇山有一座大营,驻扎着两千军队。 而铜仁府则属于贵州,紧挨着沅州府的麻阳县。 其实楚国跟周国相邻的地方很多,但是很多地方都有大山阻隔,最紧要的却也只有这么几处。 沈墨点点头道:“吴世蟠再无能昏庸,吴三桂留下的马宝、夏国相等人还是不容小觑的。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跟我们迟早有一战。你继续留意边境的情况,尽量多向那边派些人过去,日后好给大军做内应。” 戴文胜微笑道:“臣不会让君上失望的。” 沈墨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位戴老板恐怕早就开始在吴世蟠那边布局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愿做张仪苏秦之辈 在戴文胜认真仔细的核算之下,吴世蟠的周国小朝廷应该给楚国牺牲将士和百姓的补偿金额为八百八十八万两零八千银子。 另外还需要补偿黄铜两万斤,丝绸两千匹,蜀锦一千匹,粮食五十八万石。 沈墨看着这一串数字,忍不住笑道:“老戴,你这还有零有整的。不过,这是不是有点多了啊?” 戴文胜一脸认真地道:“君上,比起咱们牺牲的那些将士和百姓,臣觉得一点都不多。” 沈墨心道你搞这一串数字出来,不就是故意为难吴世蟠,好找个理由名正言顺的地开战嘛。 不过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沈墨点点头,又问道:“那派谁去见吴世蟠?” 这一趟差事肯定是有危险的。 这一串清单拿出来,吴世蟠恼羞成怒当场下令砍人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所以派去的这个人必须胆子大,而且脑子灵活,嘴皮子还要利索。 武将肯定是不合适的,得找个文官来干这事。 戴文胜心中显然早就就有了人选,闻言立刻道:“君上,臣觉得岳文季挺合适的。” 沈墨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岳文季是谁。 “就是那位以一己之力在庐陵城捞了一网大鱼那位?他现在好像是在担任庐陵知县。” 沈墨的记性很好,凡是见过一面的人都能记住名字。 听过一次的名字也能很快就对上号。 戴文胜点头道:“君上好记性,正是此人。此人有胆有识,而且做事不拘一格,臣以为很适合出使周国。” 沈墨想了想,道:“那就让他来衡阳。不过这件事风险不小,岳文季就算愿意去,咱们也必须做两手准备,要让吴世蟠投鼠忌器,尽量确保使臣的安全。” “君上放心,臣已经有了安排,保证能让岳文季毫发无损地归来。” 戴文胜胸有成竹道。 沈墨也就不再多问,戴老板办事他还是很放心的。 …… 自从江西吉安府全境被纳入了楚国地盘后,岳文季这个大功臣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庐陵县的知县。 吉安知府则是寇良才。 两人是知交好友,又彼此配合立下了大功,将包括江西巡抚陶文心为首的一大批官员士绅都给捞到了楚军的网中,一时间名噪一时。 在立国大典的时候,两人还接到了邀请来衡阳观礼过。 当时也是见过沈墨的,不过是跟一群人一起上前觐见国君的,并没有单独觐见。 当时衡阳之行也让岳文季更加觉得沈墨的确是自己一心追随的那种明主,回去之后干劲更是十足。 虽然前后当知县还不到两个月时间,但着实干了不少事情。 就不说分田分地这些楚国的基本政策的执行了,他还整顿吏治,将县衙之中的那些奸猾胥吏衙役捕快好好整治了一番,整个县衙的风气为之一清。 另外还平抑物价,打击趁机涨价囤积居奇的不法商人。 甚至还亲自带着巡检司的人出城剿匪。 之前的知县贪赃枉法,错判了许多案子。 他上任之后,重新审判,将许多冤案错案纠正过来,而且还将大量积压已久的案子给快速处理干净。 警部派人去复核的时候也没发现问题。 所以竟然短短时间内在庐陵城到了一个“岳青天”的美誉。 不过岳文季却觉得当知县有点屈才,对着好友兼顶头上司寇良才发起了牢骚。 “这知县干的有点无趣啊。每日大半时间都只能坐在衙门里,劳形于案牍之间,实在让人打不起精神。” 听着他的牢骚,寇良才也不意外。 他素来知道自己这位好友是个不安分的主。 任何事情他只要干好了,他就会觉得没意思了。 虽然表面上是个读书人,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喜欢刺激不甘平庸的人。 寇良才给好友斟了一杯茶,笑问道:“那你想做什么?难不成想带兵打仗,为君上开疆拓土?” 岳文季摇头道:“开疆拓土不一定需要打打杀杀。昔日张仪单人匹马,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让关东六国对秦国献城俯首,被秦王尊为相国。这等丰功伟绩岂不比攻城略地更为煊赫?” “还有苏秦,同样了得。以一己之力,联合六国合纵抗秦,一人身配六国相印,那是何等威风?每每想起这两位先贤的风采,我就激动的想多喝两杯。只可惜啊,我晚生了一千多年啊,没赶上那个纵横捭阖,激荡人心的时代啊。” 岳文季一脸向往的神情,随即又落寞无比,端起面前的清茶当酒一饮而尽。 看见好友这一脸遗憾的样子,寇良才安慰道:“君上英明睿智,志存高远。如今我楚国新立,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你若是有心,我可上书举荐。你也可以自荐。君上用人不拘一格,应该会给你一个能真正一展所长的职事。” 岳文季拱手谢过,摇头道:“我才从一介书生当了知县不足两月,若是贸然上书,也不太好,要知道许多人还都要从普通的文吏做起,而我却直接就当了知县。消息传出去,肯定会有许多人说我不知好歹的。” 寇良才笑道:“你岳文季什么时候是在乎他人议论的人了?这可不像你啊。” 岳文季肃容道:“楚国新立,无论是吏治还是明制,都要逐渐纳入正规。朝廷也有朝廷的规矩,我既然选择投效君上,出仕楚国,就要遵守朝廷的规矩。若是人人都学我,这朝廷不是乱套了吗?我这番牢骚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其他人面前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寇良才颔首。 自己这位好友虽然有些狂傲,但也是一个知恩图报,明大理的人。 但是他也不不知该如何安慰了,这时就听见外面有一个小吏进来禀告道:“使君,岳明府,朝廷通政署的人来了,说是带来了君上的口谕,要给岳明公的。” 使君是对知府寇良才的尊称,明府则是对知县的尊称。 这也是汉唐时期的称呼,楚国立国之后在官场的各种称呼之上颇有些复古的潮流兴起。 这也算是雅事,沈墨并未制止。 总比见官就称呼大人要好的多。 两人闻言,都有些诧异。 刚说到君上,君上就派人来了。 难不成君上有传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两人急忙起身出去迎接。 通政署负责朝廷政令谕旨的下达,同时也负责下面各级官员奏章的上传。 沈墨在立国的时候将行人司和通政署的职事合并在了一起。 两人出去之后看到一个身穿青色官袍的年轻行人正在院子里等候。 行人不是路上走的人,是通政署行人司最基础的职位,全部都是由读书人担任。 在明朝的时候能够担任行人的都是进士出身,虽然看起来是个跑腿的差事,但其实也是个清贵之职,以后往上晋升都很有帮助。 用现代一点的话说,就是富有跟基层打交道的经验。 当然,沈墨手中可没有那么多进士,行人大多数都是秀才。也有少数是童生的。 反正只要脑子灵活,年纪不大的,做事情有分寸的就行。 行人目前是九品职位,属于文官里面最低级的一级,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那行人叫做杨玄,看见两人出来,急忙上前见礼。 两人回礼。 杨玄遂一脸严肃的地宣读了国君的口谕,两人躬身静听。 沈墨在立国之后,下诏废弃了满清的跪拜之礼,要求日常官员之间,乃至百姓见官,都不需行跪拜之礼,鞠躬即可。 在觐见国君的时候,也无需跪拜。 只有在大朝会的时候或者是极少数重大场合才需要行跪拜礼。 这一点也符合沈墨提出的平等理念,所以诏令一出,臣民一片欢呼。 没人喜欢动不动给别人下跪的。 自秦汉至唐宋乃至于明,都没有动不动就行跪拜礼的规矩。 直到满清,好像是为了故意打断汉人脊梁,所以才频繁地要求行跪拜礼,甚至以当奴才为荣,实乃蛮夷粗鄙之举,心思阴暗歹毒,让人不耻。 杨玄宣读完国君口谕,微笑着对岳文季道:“岳明府,君上召唤急切,还请明府尽早起身。” 岳文季点头,问道:“杨行人可知君上召我入京有何事?” 杨玄摇头道:“君上并未明言,岳明府到了衡阳就知道了。” 岳文季无语。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当即也不废话,回到县衙稍作收拾,叫来县丞主簿等人交代了一些要办的事务,就跟着杨玄启程往衡阳而来。 这一路上都可以坐船,行程倒是不慢。 岳文季各种旁敲侧击,想知道国君召自己的目的,但是杨玄口风很紧,他也只好作罢。 但是岳文季到底是岳文季,很快就从自己自身入手开始倒推,最终还真是被他琢磨出了一点眉目,心中一下子有了底气。 不几日,到了衡阳。 岳文季在驿站住下,稍作沐浴休息后便有内阁派人来宣他进宫。 岳文季跟着引路的书吏一路前行,看到皇宫许多地方还是一副破败荒凉之感,心中也颇多感慨。 君上如此年轻,短短两年就打下这么大的一片基业,但是却并没有丝毫骄奢淫逸之举,甚至连皇宫都没有大肆修葺,果然是志在天下。 他心中暗自佩服。 等到了国君日常处理政务的御书房,却没有见到国君。 内阁舍人王攽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岳文季,微笑道:“岳明府果然风采过人,不愧是吉安第一才子。” 岳文季知道眼前这位内阁舍人可是王夫之最喜欢的儿子,人家以礼相待,他也不敢怠慢,躬身还礼笑道:“王舍人才华横溢,在你面前可不敢自称什么第一才子。” 岳文季狂傲归狂傲,但是并不是傻子缺心眼。 在那些他看不上的人面前自然是狂傲的,但是在那些有真才实学,人品贵重或是让他真心佩服的人面前,他还说很谦逊的。 两人彼此一番商业互吹后,便熟稔了起来。 岳文季又趁机打听国君召唤自己的目的,王攽只是笑而不语。 “君上处理了一上午的政务,刚起身去后宫打猎去了。你稍待片刻,君上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王攽的话让岳文季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刚才自己还在说国君没有骄奢淫逸,怎么这会就开始在皇宫里打猎了? 难不成在皇宫里建了一座猎场不成? 王攽看到岳文季的表情,微一思索就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这皇宫本是前明的王府,后来又被吴三桂修葺后当做伪周皇宫。君上入驻之后,只是略作清理,在前面的两间大殿处理政务。这后宫常年无人居住,早已经荒草弥漫,各种小兽飞禽徜徉其中。君上每日处理政务间隙都会去后宫射猎片刻,以做休息,也能防止宫中鸟兽泛滥。” 岳文季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君上,脸上微显赧色。 “多谢王舍人解惑。” 王攽摇摇头,心道这位倒是的确有传闻中那般嫉恶如仇的性格。 恐怕刚才已经把君上往贪图享乐的昏君那边开始想了。 没多时,就看到穿着白色武士长袍的沈墨手中拿着弓箭,腰间悬着箭壶,剑眉星目,面带微笑从远处出现。 身后跟着两名侍卫,手中拎着两只野兔,三只野鸡,显然都是国君的猎物。 王攽立刻迎了上去禀告道:“君上,庐陵知县岳文季奉召入宫,正在等候觐见。” 沈墨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岳文季,点点头对身后的侍卫招招手,从侍卫手中拎过来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交给王攽笑道:“拿回去炖了,听说你的夫人有了身孕,正好给她补补身子。” 王攽也不见外,谢过之后笑着接过了沈墨手中的猎物。 岳文季看到这一幕君臣和谐的场面,竟然有点羡慕起来。 沈墨看上前来,岳文季急忙上前见礼。 沈墨摆摆手道:“所谓见者有份。剩下的这两只猎物也归你了。” 岳文季一愣,没想到自己还有份,急忙谢过。 沈墨洗过手,将岳文季唤到自己的书房里,笑着问道:“听说你有胆有识,机敏过人,你可知道我召你入京所为何事?” 岳文季知道这是考校,若是自己答不好,恐怕就会在国君心中的印象大打折扣。 其实他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是略作沉吟后道:“臣以为当与伪周国有关。” 沈墨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好一个岳文季,老戴果然没举荐错啊。就是你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闪电战 沈墨发现岳文季这个人真就是一个喜欢刺激的人。 当他听完这次要派给他的差事之后,不仅没有一丝害怕,反而眼睛发亮,跃跃欲试,让沈墨感觉自己真的找对人了。 “岳卿,果然一身是胆。此次出使伪周,你见机行事,尽量保全自己。我这边也会有其他安排,不会让你处于险地的。” 沈墨对岳文季观感不错,关切道。 岳文季感激行礼:“臣绝对不会辜负君上所托。” 沈墨又跟岳文季聊了一会,发现此人的确是个人才,见识不凡,思路独特,说话逻辑清晰,且并未如传言中那么狂傲,对他印象大好。 此次出使归来后,可以重点培养一下。 国君召见,只是交代任务。 具体的细节方面自有戴文胜那边安排。 “岳明府,你尽管放心前去,我会派一队精锐人马保护你的安全。若是吴世蟠敢起歹意,一定会尝到君上的雷霆之威的。” 有些话不用细说,就看岳文季自己领会了。 话说的再多,岳文季也知道这一趟出行风险很大,毕竟自己名义上是出使,其实就是去找茬的。 万一把吴世蟠惹毛了,真给自己砍了,那也说不定。 至于戴文胜所说的君上的雷霆之怒具体是什么,他也没问,问了戴文胜也不会说的。 在衡阳城待了一天,岳文季就带着使团出发了,向着昆明而去。 说是使团,除了岳文山和十几个书吏以及一些扮作随从的殿前司密探之外,还有整整五百正兵组成的护卫队。 装备精良,手铳手雷都给配备着,甲胄也都是最精良的甲胄。 可以说如果正面硬刚的话,这五百人能敌四五倍于己方的敌人,甚至更多。 当然,摆出这么大的阵势,不光是为了显摆示威这么简单。 岳文季出使伪周,还肩负着探查敌情,收集情报的任务。 当然,他主要是观察伪周君臣的倾向性格等,其他的情报收集任务主要靠那些随行的殿前司密探。 这次要对吴世蟠动手,岳文季只是其中一环,后面还有真正的大动作。 谈判桌上的事情永远都是由谈判桌下的事情决定的。 况且岳文季的出使就是个幌子,根本目的就是激怒伪周,好给楚国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 早在岳文季来衡阳之前,沈墨就已经下令给坐镇宝庆府的铁牛和坐镇桂阳州的程凯,让他们两路出击,分别向着贵州的铜仁府以及广西的全州府进发。 在立国大典时候,所有在外的领兵大将都回到衡阳参加大典。 在大典之后,沈墨曾经召集两人聊了一下午。 两人在离开衡阳之后,立刻按照沈墨的要求进行了部署。 很多事情等到广为人知的时候,其实早就进行了好久了。 国家层面的许多行动更是不足以为外人道的。 这次出兵是秘密进行的,以楚军正兵为箭头,守备军为主力,既要形成对伪周国的威慑,同时也捎带着练兵。 先是程凯这一路,他的行辕已经转移到了东安县跟广西交界的舜皇山的大营之中。 这次调集了两千五千正兵,另外还有两万的守备军。 越过舜皇山之后,沿着湘江溯流而上,直接就能抵达桂林府的兴安县城下。 只要拿下兴安县城,作为桂林府府治所在的临桂城就彻底暴露在楚军面前了。 桂林府原本掌握在清廷手中,只是后来随着沈墨的势力越来越大,跟沈墨的老巢东安县只隔着一座舜皇山的清廷官府觉得危险太大,最后直接放弃了桂林府跑路了。 沈墨因为一直向北进攻,以及兵力不足等缘故,所以也没有派兵占领桂林府。 吴世蟠手下大将马宝却派人趁机占领了桂林府,还加固兴安城的城防,甚至在此地驻扎了两千人马,目的显然就是为了防备楚军。 吴世蟠现在手下最厉害的两员大将一个是夏国相,另外一个就是马宝。 夏国相是吴三桂的女婿,论起悲愤来是吴世蟠的姑父,可以说是如今的伪周朝廷里资历最深的一位大佬。 资历深,又有本事,所以就喜欢劝谏。 吴世蟠少年继位,自然不喜欢听老头子唠叨,所以最后把夏国相打发到镇守四川去了。 至于马宝,也是之前一直跟着吴三桂的老人了,是如今吴三桂手下昔日大将里硕果仅存的两人之一。 另一个就是夏国相了。 原本的托孤达成吴国贵前些日子暴病身亡,另外一位大将胡国柱也有点心灰意冷,辞官归隐。 这些自然都是伪周朝廷政治斗争的结果。 吴世蟠在其老丈人郭图壮的怂恿挑拨之下,将他爷爷留给他的那些老臣逐步排挤出来中枢。 如今的伪周朝廷基本上就是郭图壮大权独揽。而吴世蟠这个所谓大周皇帝每日只剩下纵情声色,虚度光阴。 他没有他爷爷的本事,甚至连他那个死鬼老爹吴应熊的本事都没有,还是匆忙上位,能干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所以现在就剩下过一天算一天了。 马宝脾气直,性子急,也为吴世蟠不喜。 但是马宝威望高,功劳大,吴世蟠也不能随便处置,最终还是寻了个借口,以广西挨着湖南为由,需要大将镇守,将马宝赶到了广西。 如今马宝的将军府就设在柳州府。 而桂林府则由马宝手下大将孔自昌镇守。 程凯正在舜皇山大营召集麾下将领议事。 一旁已经升级为参谋长杨政站在一旁向着众人介绍道:“诸位,兴安城虽然防备森严,但是毕竟是一座小城。以我军如今的攻坚能力,可轻易攻破。只是这个孔自昌却要认真对待一些。此人谨慎狡猾,行事周密,善于防守。之前数次我军前哨斥候在兴安城附近打探,都没有查探到明显的防御漏洞。所以此战最适合的办法就是强攻。” 杨政说完退到一边,然后将场面交给主帅程凯。 程凯目光扫视过众将,然后道:“这次出兵桂林府,一来是向伪周朝廷示威,二来也是为了练兵。这次攻打兴安城,就以守备军为主。不过可以给你们火炮支援,但是最终还是要靠你们自己。谁的部下若是临阵溃逃,主将以下所有军官全部处斩。” 程凯最后一句话分外严厉,众将闻言都是凛然。 大部分的将领都是守备军的将领,平时打仗都是跟在正兵后面捡漏或者打杂,这次好不容易有了露脸的机会,这些人自然都摩拳擦掌,一个个拍着胸脯大声打着包票。 除了守备军之外,还有一支一万人的俘虏兵,被沈墨赐名为忠义军的军队正在赶来。 忠义军的将领也是一名被俘虏的清军将领,只不过之前只是个副将,没有乌梁海职位高。 另外,江华县土司赵江龙也凑齐了五千土兵派自己的庶子赵盘带着赶过来增援。 调动这么多人马,并非程凯担心兵力不足打不下来。 伪周军队被清军打的节节败退,清军又被楚军打的满地找牙,楚军收拾伪周军队自然更不在话下。 况且现在的伪周军队士气低落,人心涣散,别说士兵了,很多将领都在给自己打着小算盘。 这样的军队要说能有多少战斗力,自然不用多说。 而楚国新立,正是蒸蒸日上,朝气蓬勃的时候,从上到下都是一副努力奋进的热潮。 高低成败早已预见,只是等待最后的分晓罢了。 这次沈墨给程凯和铁牛交代的宗旨就是快速突进,两路合围,直奔昆明,最后直捣黄龙。 只要昆明拿下,吴世蟠捏在手里,整个伪周最后一口气也就散了,剩下的人马地盘就顺理成章了。 之前在湖南是打基础,所以要步步为营,求稳。 但是现在楚国已经立国,以整个湖南作为底气,沈墨自然就有了快速收拾伪周的实力。 调集这么多军队,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在主力后面跟着守城。 主力打下一座城池,这些杂牌军就跟在后面守城,然后主力继续向前,这样交替前行,才能保持狂飙突进的态势。 而且沈墨此时又新建了好几座兵营,正在夜以继日的训练新兵。 以系统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援兵赶赴前线。 这就是沈墨拟定的闪电战的基本策略。 第二天,楚军天色还没亮,攻城部队就已经潜伏到了兴安城下。 一万守备军作为这次的攻城主力,分成了三个进攻波次,准备轮番进攻。 两百门被水师昨日刚刚运输过来的各式火炮也已经就位。 镇守兴安城的伪周将领两日前在感觉到气氛不太妙的时候,就将城外大营之中的两千士兵抽调了一大半进入了城中,所以城外的周军军营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 程凯派出了两千守备军来阻击城外大营的周军,以阻止他们增援兴安城中的周军。 这次正兵只是用来作为预备队,以防万一而已。 随着一发炮响,两百们各式火炮陆续发出轰鸣声,炮弹向兴安城头倾斜而下,呼啸着在空中连成一片,煞是恐怖。 城头上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周军士兵根本毫无防备,被炸的哭爹喊娘,四散奔走。 城头瞬间一片慌乱。 这次的火炮都是升级后的火炮,之前的鹰炮和长重炮都被升级成了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野战炮和加农炮。 同时沈墨还给程凯送来了三十门迫击炮和二十门马炮。 更关键的是这次的炮弹里还有大量的开花弹,这对于人员的杀伤力大大增强。 这轮炮击并没有持续太久,每门火炮只发射了五枚炮弹。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炮击结束后,原本人头攒动兴安城头上已经看不到一个站着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 而在炮击刚结束,早已经准备好的守备军第一进攻波次就呐喊着抬着云梯向着城头冲了过去。 几乎没有受到多少阻碍,几十架云梯就成功地搭上了城头。 攻城士兵立刻攀爬而上,迅速翻上了城头。 很快,城里就响起了真正喊杀声。 看着这一幕,后面还等待出击的将领都面面相觑,这也太快了吧? 这就攻上去了? 没我们啥事了? 都回头看身后的主帅程凯。 程凯倒是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己方的火力优势太明显了。 而且这一战还是偷袭,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的确是措手不及,镇守兴安县的伪周将领被炮击声从梦中惊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亲兵冲进来大喊道:“将军,楚军打过来了,已经破城了。” 将领一听,毫不犹豫地翻身而下,从旁边的一个箱子里翻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裹,大叫道:“快出城!” 那亲兵急忙出去叫人。 将领三两下换上一套平民衣服,正要出门,身后的床榻上传来女子的声音: “将军,那奴家怎么办?” 将领扭头一看,一咬牙,上前拔刀一刀砍死了那个带着哀求之色的女子,然后转身就出了房门,带着一群换了衣服的亲兵向城外跑去。 那里有他早就挖掘好的用来关键时刻逃生的地道,从地道出去直接可以跑到城外的一处密林里,然后再去临桂城。 程凯没有理会那些第二波次和第三波次等待攻城的将领幽怨的眼神,城已经破了,城已经破了,没必要派太多人进城。 “城外设伏的部队到位了吗?”程凯扭头问道。 参谋长杨政回答道:“杨帅,已经到位。只要又从兴安城中逃出的人都会被拦截。” 程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闪电战的精髓就是要快,要以绝对的力量直接把敌人打蒙,根本不给你反应时间。 当然也要注意迟滞消息传递的速度。 那就尽量要不让敌人逃出太多的人,以免后方的敌人得到消息做好防备。 城外炮声响起的时候,周军大营里的留守将领带着人刚冲出来准备去救援,结果就被负责阻击的楚军守备军给堵了回去。 楚军火枪手雷弓箭弩箭齐发,直接打的这数百名州军尸横遍野,很快就陷入了崩溃。 楚军趁势追击,最后俘虏了两百多人,又将周军大营也给攻占了。 一个时辰后,城中所有周军都被扫荡一空,城池秩序很快安稳下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埋伏在城外的人马押着刚从地道里钻出来没走几步就被抓了的周军主将也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这一战,从开始炮击到攻上城头,前后还不到半个时辰。 可以说是将闪电战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程凯没有入城,留下一千守备军守城,略作休整后便带着大军向下一站临桂城而去。 他要打孔自昌一个措手不及。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兵临城下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临桂城是桂林府府治所在地,守将是马宝手下大将韩自昌。 韩自昌性格谨慎,善于防守,做事周密,所以被马宝派来驻守桂林府。 临桂城不仅广西的军事重镇,而且还是广西的首府所在地,省、府、县三级衙门都在临桂城中。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虽然临桂城并未处于广西的正中央,而是位于东北方向,但是如果一旦失守,后面的城池基本上无险可守了。 从影响力上来说,如果临桂城失守,将会震动整个广西,引起恐慌。 临桂城本身就是一座大城,历代都在不断的修缮加固,又引漓江之水入护城河,看起来很是易守难攻。 昔日清军占领临桂城,也不是打下来的,而是周军主动撤退后占领的。 现在清军被沈墨打的收缩防线,放弃了桂林府,马宝又派兵给趁机占领了。 韩自昌奉命守城之后,又进一步加强城防,除了继续修缮城池之外,还征发了数万各族民壮来协助守城,并且利用当地土民擅长狩猎的特点在周围山林之中设置各种陷阱机关以作警惕,防备敌人偷袭。 马宝是个有战略眼光的将领。 虽然沈墨一直和周国相安无事,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冲突,而是一直在和清军作战,但是马宝却坚持认为沈墨迟早会对周国动手的,所以才会派韩自昌守城。 马宝自己则坐镇后方的柳州城。 韩自昌虽然听命行事,也赞同马宝的分析,但是他并不觉得楚军会这么快的进攻广西。 毕竟楚国刚刚立国,千头万绪的。虽然占了湖南,但是周围省份都还在清廷手中,随时可能面临清军的进攻,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兵力来进军广西。 更重要的是,消息传来,说是楚国国君沈墨已经派出了一个规模很大使团往昆明而去,据说是为了两国交好,缔结盟约。 在这种情况下,楚军怎么可能回来攻打桂林府,这完全不合逻辑嘛。 而那些被韩自昌强行征集来各族百姓就算不要钱,可是也是要吃饭的,这每天都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楚军一日不来,这些人总不能一直留着,否则临桂城根本负担不起。 所以韩自昌只留下了几百人在城外放哨,警戒,大部分都放回家去了。 百姓们还要耕作呢。 要知道广西民风彪悍,要是把这些百姓们逼急了,说不定不用等楚军来攻,他们先给韩自昌来个反戈一击。 程凯这次出兵,本就是秘密进行,甚至为了保密,连旗帜都没有打,可以说是真正的偃旗息鼓。 打枪的不要,悄悄的进村。 兴安县城一破之后,程凯立刻带着主力向临桂城进发。 等到楚军前锋抵达临桂城外的五里之外,州军的斥候才发现,急忙回报韩自昌。 韩自昌倒也是打过仗的人,虽惊不乱。 询问斥候敌人打的什么旗号,斥候说没有旗号。 又问有多少人,斥候只说一眼看不到头。 韩自昌气的差点把斥候一脚踹飞。 虽然不知道敌人身份,但是韩自昌立刻就怀疑这是楚军来袭。 因为桂林府附近就没有其他成规模的军队,只有楚军的舜皇山大营。 嘴上一边大骂沈墨阴险,一边急忙下令关闭城门,士兵全部上城墙守城。 副将沈世仓担忧道:“将军,若真是楚军来攻,这城池恐怕不容易守啊。” 韩自昌明白副将的意思。 如今天下人都知道楚军善于攻坚,是因为他们手中有大量的火炮。 以前也许还有很多人不相信,但是随着长沙陷落,姚启圣兵败自杀,楚国立国,不信也得信了。 虽然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沈墨是到底怎么弄到这么多火炮的,但是事实却败在眼前,不得不信。 现在之前征发的那些百姓民壮大部分都已经被放回家了,留下的只有数百人。 城中的守军也只有五千余人,用来守城的话的确有点捉襟见肘。 不过韩自昌却对副将的话有点不以为然,轻哼一声看着副将问道:“你知道为何咱们俩当年一起追随马帅,但如今我是主将,你却是副将呢?” 沈世仓闻言脸色难堪,没有回答。 韩自昌不等他回答,自问自答道:“原因很简单,就是你这个人胆小怕事,遇事容易慌乱。这样的人注定成不了大事的。就算来的真是沈墨的楚军,那也不代表咱们这城就守不住。老子手下这五千兵虽然看着不多,但却都是打过仗的老兵。况且,他沈墨有火炮,咱们就没有吗?” 临桂城确实有火炮。 吴三桂当年为了造反,也私下偷偷铸造了许多火炮。 如今这临桂城头,就有十几门火炮。 看着沈世仓不说话,韩自昌冷哼一声继续道:“临桂城易守难攻,一面是水,一面是山,正前方地形狭窄,不适合大军展开。楚军就是来再多人,也得一点一点往上送。要是他沈墨将咱们当做清狗那样的软柿子,那就想错了。若是不能让楚军在这临桂城脱一层皮,我韩自昌三个字倒过来写。” 沈世仓心中冷笑,但是脸上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容抱拳道:“将军说的对,是末将胆小了。” 韩自昌很不喜欢沈世仓这种胆小怯懦之人,让沈世仓带着五百人去守南溪山。 南溪山是临桂城外最高的一座山,位于临桂城东南方向,山势陡峭,是临桂城外的一个制高点。 一般大炮根本是上不去的,弓箭手虽然能比较轻松地上去,但是却根本射不到城头。 按理说没必要派人防守,但是谨慎的韩自昌还是派了沈世仓去防守。 这其中既有他对此人的厌恶,另外也有不想让沈世仓跟自己争功的原因。 如今的伪周国内部也是派系林立,朝中各股势力一直在争权夺利。 每支势力的内部也是各种小山头。 韩自昌和沈世仓就是分属两个山头的人,所以平日里自然不待见他。 到了此时,也依然还存了争权夺利的心。 沈世仓心中愤怒,知道这是韩自昌故意将自己支开,怕自己分润军功。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是主将,自己是副将,要是敢抗命,韩自昌一声令下砍了自己也白砍了。 因此只能怒气冲冲地带着自己麾下的五百人出了城向着南溪山而去。 而此时,程凯的前锋大将朱熙已经带着前锋部队扎下了营盘,然后很快召来了向导。 向导还是从兴安城的周军俘虏之中找出来的,从小就在临桂城长大,非常熟悉周边的地形。 “临桂城城外最高的山是什么山?最好是山顶距离城头不超过两里远的。” 朱熙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那向导立功心切,而且也知道了楚军优待俘虏的政策,稍微一想便立刻眉飞色舞道:“还真有,南溪山!” 朱熙问了下南溪山的情况后,立刻转身大喊道:“苏玮给老子滚过来!” 很快一员腿长手长白脸的年轻将领快步走过来行礼,一脸兴奋地道:“团长,有啥任务尽管安排。” 苏玮是朱熙手下头号悍将,朱熙营长升了营长后,他这个小连长现在也成了营长了。 朱熙一指那向导道:“带着你的营跟他去,必须给我尽快拿下南溪山。另外,炮团的二十门迫击炮也要送上去。” 苏玮眼前有一亮道:“明白了,团长,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敬个礼,转身出了大帐,很快外面就响起了队伍集合的声音。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主将的最后价值 苏玮带着人马很快赶到了南溪山脚下,跟他一起去的还有二十门迫击炮以及一百名炮兵。 抬头看了看山顶,苏玮正要下令上山,却被身旁的向导给拦住了。 “苏营长,山上有人,而且还不少。” 向导抬头看着山顶说道。 苏玮闻言急忙看去,果然看见山顶和半山腰有好几群鸟在空中盘旋,而且还在不断鸣叫。 “鸟不落地,果然林中有人。” 苏玮立刻明白山顶上应该是临桂城里的守军派出来的人,嘿了一声道:“这韩自昌果然谨慎,竟然跑到老子前头了。侦察排上去看看情况,其他人做好战斗准备。” 侦察排三十多个兵立刻窜进了林子里,向着山头而去。 苏玮带着其他人在山脚下等待。 没多久,侦查排就派人回来报告:“营长,山顶上的确有人,看服饰旗号就是周军。人数大概在五百人左右。他们正在修建工事,半山腰有一道,山顶也有一道。我们排长带着人在继续侦查,让我回来报信。” 苏玮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以他手中的兵力和火力,拿下山头并不难,难得是怎样在不惊动城中守军的情况下占领山顶。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强攻一个办法。 他最后看向那个刚才因为立了功而兴奋的脸红红的向导问道:“小篮子,南溪山还有其他路吗?” 这向导是个十五岁的当地少年,从小没有父母,正经名字都没有一个,只有一个外号“小篮子”。 小篮子摇摇头。 苏玮见状不由的有些失望,想从背后杀守军一个搓手不及显然也是行不通了。 时间不等人,他不能等着山上的敌人将工事修好再攻,那样会多死不少人。 苏玮很快做出决断,叫来一个传令兵道:“你回去报告团长,就说山顶已经被周军占领,只能强攻。请团长先对城头发起攻击,吸引敌人注意力,我部将趁机攻占南溪山。” 传令兵敬个礼立刻离开了。 苏玮带着部下悄悄潜入林中,向着山顶靠近。 他观察了一下地形,这南溪山两侧都是陡崖,只有中间一条路可以走。 敌人正在半山腰修建工事,构筑障碍。 只是看样子并没有太高的警惕性,有些懒懒散散的,干活的时候兵器都在一旁扔着。 有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则在拿着马鞭在呵斥指挥。 苏玮看了片刻,回头吩咐道:“让弩兵连上来。其他各连准备。记住,一会开打之后能用刺刀就用刺刀,尽量动静小一点。” 命令很快被传了下去。 临桂城外的朱熙收到苏玮的报告之后,立刻下令开始攻城。 他也发现了临桂城的地形特殊,要想顺利拿下临桂城,成功占领南溪山就是关键所在。 自己这边动静越大,苏玮那边就越顺利。 楚军开始攻城,一时间杀声震天,炮声隆隆。 韩自昌显然没想到楚军刚到来立足未稳就开始攻城,吓了一跳,亲自跑到北面城头指挥守军守城。 楚军试探性地攻击了一波,发现城头反击力度较强,而且还有火炮。 这让朱熙更坚定了要拿下南溪山的决心。 因为地形的原因,大部队很难展开。小股部队上去就成了添油战术。 所以朱熙吩咐主要以炮击为主。 升级后的加农炮,射程比以前的长重炮增加了很多。 而且火药的威力也提升了不少,炮弹也增加了一种开花弹。 楚军地炮弹连续地落在城头,炸的砖石碎裂,城头一片狼藉。 韩自昌虽然对于楚军的战斗力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亲身感受到楚军炮火的威力后,再看看自家的的火炮,不是笨重,就是短小,别人的炮都能打到自己,自己的炮却大部分都落空,心中不由地有些惊慌起来。 不过马宝治军严厉,他也不敢随便逃跑。 只能拿着刀砍死了几个抱头乱窜的士兵,嘶声督促着炮兵开炮反击。 还好楚军只是炮击,并没有派兵趁机攻城,这让韩自昌松了一口气。 派去柳州向马宝求援的人已经走了,只要自己能坚持个两三天,援军就会到来。 听着北面传来的炮声和喊杀声,南溪山下的苏玮大喜,立刻下令开始攻击。 正在南溪山上修工事的周军副将沈世仓听到炮声后也有些慌了,急忙跑到山顶上去观察。 苏玮的弩兵连潜伏到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城北方向的周军前面突然一轮齐射后,半山腰毫无防备的周军就崩溃了。 楚军立刻占领了半山腰的工事,后续连续悄无声息的往山顶冲去。 沈世仓看到逃上山顶的周军溃兵,知道楚军已经攻上山了,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真的没想到楚军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真就应了不动如山,侵略如火那句话。 他急忙下令反击,结果自己这边的箭矢刚射出一轮,对面火枪就砰砰砰响起,同时还有数不清的手雷扔了过来。 火枪的射程可远比弓箭要远的多,在双重火力打击下,周军的防线立刻崩溃。 苏玮刚要下令继续进攻的时候,就看到山顶上缓缓举起了一面白旗。 沈世仓投降了! 事后苏玮很好奇地问沈世仓哪里弄来的白旗,难不成出来打仗还随着带着白旗准备投降? 沈世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是临时将中衣扯下来绑在长枪上当做白旗。 中衣就是古人穿的内衣,影视剧上经常可以看到。 苏玮听了也是直呼人才。 占领了山顶之后,苏玮立刻让人将二十门迫击炮抬上山顶,设置好阵地后,开始对着临桂城南门开始炮击。 南门这里韩自昌留了一千士兵守卫。 沈世仓看着苏玮让人架炮,看着这种样子奇怪的火炮,看着这么短的炮管,不相信这玩意能打到城头上。 众所周知,炮管越长,射程越远。 苏玮冷笑一声,都不屑跟这种没见识的伪周国乡巴佬解释。 等看到南门城楼上火光冲天,州军士兵们鬼哭狼嚎,四散奔逃的时候,沈世仓傻眼了! 他一下子觉得自己的投降决定实在太正确了。 要是再晚上一会,恐怕这些炮弹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南门的守军遭到居高临下的突然打击,很快就被打懵了。 守将也被一枚迫击炮的开花弹给送走了。 在南门外不远处已经准备好的另一个楚军步兵营顺势攻城,很快就爬上了城头,占领了南门。 苏玮也立刻带着自己的部下攻入城中。 两个营进城之后,留下一部分兵力守城门,其他人快速向着北门攻击。 在北门城楼上,韩自昌本来还有点得意,觉得自己的部下能够楚军打个有来有往,原本慌乱的心也开始淡定下来,觉得这城池还能再多守个三两天不成问题。 城外的楚军火炮也停了下来,韩自昌也松了一口气。 结果还没等他一口气喘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阵阵喊杀声。等他回头一看,下面大街上一片黑色的军服正奔着自己而来,瞬间目瞪口呆,蹬蹬蹬连退好几步,脸色瞬间煞白。 本来韩自昌以为能守两三天的临桂城,两个时辰后就落入了楚军手中。 韩自昌本来想自杀,但是刀架在脖子上还没来的及使劲,就被一群手下给拉住了。 “将军,你不能死啊,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最后,等苏玮带着人冲上城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周军士兵押着五花大绑,面色涨红的韩自昌跪在地上请求投降。 作为一名主将,战败的最后价值就是当做手下活命的筹码。 这很合理。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后路 拿下临桂城之后,程凯照例留下少量守备军守城,休息一日后率主力直扑永福城。 永福县属于柳州府管辖,是挡在柳州府府治所在地马平前面的第一座城池。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拿下了永福县,因为驻守此地的只有数百周兵,楚军大炮还没架起来,依然打前锋的朱熙只是例行公事让人上前劝降,说只要投降,保证活命还能吃饱饭。 本来就没抱多少希望,喊话的士兵叫做陈大胆,出了名的嗓门大。 陈大胆看着城门紧闭的城池,喊话都有些漫不经心的。 结果还没等他回到队列中,城门就开了,守将打着白旗带着数百名放下武器的部下出来投降了。 喜的朱熙对那陈大胆笑道:“兵不血刃拿下一座城,好样的!这功劳给你记上了。以后这差事就非你莫属了。” 陈大胆又惊又喜,功劳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有点猝不及防啊。 永福县之后,朱熙带着楚军前锋继续前进,在雒容县城外遭遇了马宝派给临桂城的三千援军。 这是一次遭遇战,但是显然楚军这边准备的更充分。 朱熙不等敌人列阵好,直接下令猛冲猛打。 火铳手雷弓箭弩箭齐齐招呼,三千周兵立足未稳就被直接冲散了,很快陷入了崩溃。 雒容城也很快落入了楚军手中。 雒容城陷落,马保亲自坐镇的柳州府府治所在地马平城面前就是一片坦途了。 马宝在马平城拥兵三万,还有大炮火铳,马平城池也算高大坚固,想要轻易拿下并不容易。 而且马宝本身也是吴三桂手下有名的大将,可以说身经百战,况且在周国也是位高权重,独霸一方的人物,这种人可不能像其他那些无名之辈那样小觑。 所以朱熙在带着前锋扎下营盘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急着进攻,而是等待后续程凯主力抵达后再商议如何攻打。 程凯带着主力抵达马平城下,亲自观察了马平的城防情况后也不由的点头赞道:“马宝果然是宿将,这马平城城防严密,几乎没有任何死角。若想拿下,只能强攻了。” “将军,马宝有没有归降的可能?”朱熙问道。 程凯摇摇头道:“可能性极小。马宝已经五十多岁了,跟了吴三桂那么多年,此人据说性子刚烈,性情直率,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可能降的。况且他降了,君上也不可能给他比在伪周国还高的官职。” 朱熙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马平城中,身材健硕,须发皆白的马宝站在城头用从濠镜商人手中购买的千里镜对着城外的楚军阵营看了半天,回到自己的帅府。 解下盔甲,换上便服,屏退众人,关上书房门,房中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马宝那张坚毅严厉布满皱纹的脸一下子松弛下来,变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一个人枯坐了片刻后,他拿出一张空白的信笺,提笔写了起来。 但是很快,他又停下,看着写了一半的信笺,将笔扔在一旁,拿起信笺撕成了碎片,然后又放入火盆里点燃,看着碎纸片完全化为灰烬,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马宝又枯坐了半天,心还静不下来,又披上盔甲跑到城头去转了一圈。 看着城下黑压压一片看不到边安安静静的楚军营寨,在别人看不见的阴影处,马宝脸上的皱纹好像更深了一点。 回到府中,马宝叫来自己最信任的老仆马尾,关着门躲在房里说悄悄话。 马宝说:“你带着少爷今夜出城。” 马尾问出城做什么。 马宝道:“你把少爷送到楚军营寨里去。” 头发胡子都花白的马尾问道:“老爷怎么知道那就是楚军?万一不是呢?” 马宝摇摇头,又点点头道:“除了楚军,没有那支军队现在会来打广西。也就是这样的楚军,才能让在短短不到两年时间打下整个湖南。我虽然老了,但是这双眼睛却没老。” 马尾不说话了,等着自家老爷的下文。 他相信老爷的眼睛依然锐利。 马宝看着马尾,问道:“你知道为啥不?” 马尾道:“这城守不住,老爷让我送少爷去当人质,给老马家留条后路。” 马宝笑了,站起来走过去拍拍马尾的尾巴道:“当初你抓着我的马尾巴跟着我一路走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去吧,照顾我好儿子,别让他死了。” 聪明老仆马尾带着马宝唯一在身边的儿子连夜出城去了。 听着逐渐没入黑暗的脚步声,马宝烦乱的心里逐渐平静了下来,回屋睡觉去了。 子时已经过了,程凯还没睡,正就着一根牛油蜡烛在看舆图。 整个广西的舆图。 舆图上,柳州在最中间。 拿下永州,广西就没什么难啃的骨头了。 铁牛正从贵州那边一路往过凿,两人准备在昆明城下会师。 外面有人喊报告,程凯让进来,却是朱熙带了两个人来。 一老一少,老的胡子头发都白了,一脸老实相,但是程凯却看出来了一丝决绝之意。 小的大概十岁左右,白白净净一个小娃娃,看着程凯倒是一点不怯场, 朱熙开口道:“将军,这是马宝的儿子和家仆,说是送来给将军当人质。” 程凯愣住了,万万没想到马宝会这么做。 他问:“为什么?” 小娃娃从容道:“很简单,我爹觉得这城守不住,想给我们马家留个后路。” 程凯忽然笑了,觉得这小娃娃很有意思。 “你爹没让你给我带封信?” 小娃娃摇头道:“写信不安全。我爹说你要相信他的话,根本不用写信。你要是不信,写了也没用。” 程凯乐了,说道:“你爹说的对。那你爹让我做什么?” 小娃娃道:“我爹说你们明天该攻城就攻城,他会尽力守城,但是肯定是守不住的。我爹还说,他手下有皇帝的人,而且我娘还有我大哥我姐姐一大家子都在昆明城。我爹说希望能在昆明城跟将军见面。” 程凯懂了,点点头问道:“我明白了,你叫什么名字?” “马泽来。” “好,马泽来,你是个有种的。好好在我营中住下,等到了昆明再把你还给你爹。” 程凯说道,让人给这一老一少安排住处。 等人走后,朱熙开口道:“马宝这一出倒是出人意料。” 程凯摇摇头:“是咱们想简单了。马宝虽然是个宿将,但是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伪周国早已经是日暮西山,吴世蟠更不是可以追随的明主。顾念家人,给自己留条后路,也是人之常情。” 朱熙点头认同。 历史上的马宝也的确没有给伪周殉国,而是选择投降了满清。 但是最后还是被处死了。 能投降满清,投降力主恢复华夏衣冠的沈墨显然更是理所应当。 朱熙问道:“那明天该怎么打?” “该怎么打就怎么打。马宝也在等着看咱们的实力呢。如果咱们不亮一亮肌肉,一个儿子而已,马宝也不是舍不得。” 程凯显然早有决定。 “那个老仆看着不一般。”朱熙随口感慨道。 程凯道:“老头身上有杀气,手中有不少人命。马宝看着是让他来护送自己儿子,但是如果咱们不答应马宝的要求,用他儿子做文章的话,这老头肯定会杀人的。兴许,这也是马宝派过来的眼线,看看咱们到底什么样。” 朱熙皱眉:“要不要除掉这老头?” 程凯摇头道:“一个死忠的老仆而已,不用在意。只要马宝不耍花枪,咱们大大方方的给他养几天儿子也无所谓。” 朱熙一听顿感自己格局小了。 难怪人家是总兵官,自己还真是一个小团长。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楚军在马平城下摆开阵势,上百们火炮架起来,对着马平城开始了狂轰滥炸。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让人吃惊的进军速度 上百门大炮对马平城轰了半天,城门楼子都差点被炸烂了,城头上狼藉一片,坑坑洼洼,守军士兵的血都快把城墙上的马道给染红了。 城头上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活着的士兵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他娘的楚军火药炮弹都不要钱的吗?拼了命似得往上砸?” 马宝饶是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一顿炮击砸的灰头土脸的,从嘴里吐出一口灰泥破口大骂。 不过骂归骂,心里却也松了一口气。 自己昨夜做的事情还是作对了。 敌人太强大,这城根本没法守。 但是还得做做样子,他身边有吴世蟠派来的人看着。 马宝要给自己,给老马家留后路,知道不是送去一个小孩子就能成的。 得有大功劳才行。 什么是大功劳? 还有什么功劳能比得上给楚军当内应,拿下昆明城,绑了吴世蟠更大的? 谁要说他马宝是个二五仔,那他肯定是不服气的。 我马宝对平西王忠心耿耿,可是现在平西王早死了。 吴世蟠是个什么东西,哪里值得我为他卖命。 楚军炮击结束后,又开始用步兵攻城。 主要是练兵,为了让那些没有经过战阵的守备军和村兵们见见血。 这样的战争强度刚刚好,马宝已经打定主意当二五仔,自然不会下令死命反击。 楚军预备役的士兵们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是也知道己方是占据优势,所以士气如虹,杀声震天。 马宝在城头上看着前赴后继咬着牙往城头上爬的楚军士兵,心里面又开始骂娘。 不是说好了大家一起演演戏嘛,至于这么拼命吗? 而且他也为楚军士兵表现出来的凶悍而感到吃惊。 照这样的炮击强度,这样的凶悍的士兵,就算自己想死守恐怕也难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这些攻城的楚军士兵并不是真正的主力精锐,而只是一群新兵蛋子的话,估计也就不演戏了,而是直接就开门投降了。 总之,不管马宝的内心戏如何,城中的周军士兵则是真正被吓到了,士气一路暴跌。 要不是马宝平日治军严厉,估计早就崩溃了。 本来周军就士气不高,吴三桂死了之后,整个周国内部都是四分五裂的。 这些士兵没跑也不是多么忠君爱国,主要就是想找个继续管饭的地方。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 其他的在没有吃饱肚子之前都是扯淡。 马宝自然也看出来了,所以在第二天宣布撤出马平的时候,城中欢呼声惊天动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们打了大胜仗一样。 看到城头打出的三面马宝的认旗之后,程凯第二天没有下令继续攻城。 这是马宝和他约定的信号,开始撤军了。 半天后,程凯派出一小队人马进城,发现城门果然开着,城中已经没有了一个州军。 短短三个时辰之内,数万周军全部撤出了马平城。 做戏做全套,程凯甚至还故意派人追击了几十里后才返回。 马宝撤军以后,后面的城池基本上没有遇到一个有像样抵抗的。 不知道是马宝给了暗示还是这些城池的守将觉得马宝大将军都跑路了,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后,觉得抵抗也是没用的。 所以后面的仗就不是打仗了,而是行军。 每到一座城池,城门打开着,城中的乡绅排着队在城外等候,欢迎大军进城。 程凯的计划是打通通往昆明的道路就行,暂时顾不上不在这条线路上的城池。 结果没想到那些不在这个线路上的城池反而还派人主动来要求投降。 搞得程凯很是郁闷。 如果每一座拿下的城池都要分兵驻守的话,那程凯带的这些士兵根本就不够分配的。 所以他干脆直接任命那些城池里最最有名望的士绅暂时代理知县,管理城池。 城中的大小官吏都由临时知县指定。 只要表现的好,回头可以申报给楚国吏部转正。 这本来是无奈之举,但是没想到却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那些乡绅不仅对程凯感恩戴德,而且还主动筹集了许多粮草军饷送到军中。 有时候行军太快,他们追赶不上,甚至提前送到大军前进路上的某一座城池里等候。 除此之外,他们还主动为楚军宣传,结果导致许多原本距离大军行进路线很远的城池都派人来主动投降。 说是主动投降,其实就是求官。 程凯感觉这事情不太对,但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人家来投降了总不能不接受吧。 至于说这些人里会出贪官酷吏那是肯定的,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先给这些人敲敲警钟,回头回报朝廷让吏部和殿前司派人来巡查考核就行。 当然了,能有这种场面,除了楚军威名远扬,这些人为了保命和保全家族等因素外,楚军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的消息也是随风而走,快速的传扬开来。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楚军军纪严明在程凯等人看来是军队的本分,但是在那些连年遭受兵祸的乡绅百姓眼里,跟周军还有清兵甚至包括以前的明军一比,楚军简直就是当年的岳家军重现人间。 这样的仁义之师如果还不赶紧主动投降,难道还要等着人家用大炮来轰不成? 虽然那些士绅也听说了一些楚军每占领一城就要拿走士绅的土地分配给那些普通百姓的传言,但是一来比起性命来那些都是小事,二来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感觉不到多么的痛。 再加上沈墨的打出的旗帜就是驱逐鞑虏,恢复华夏。 不得不说,满清虽然入住中原几十年,但是如今这天下心怀大明的人依然不少。 尤其是在吴三桂昔日的统治过的南方地区更是如此。 虽然大明也很烂,但是几十年过去了,很多人也没有经历过到底有多烂。 在心中有怨言的时候,也就不自觉地会怀念前朝。 这在历史上屡见不鲜,是一个普遍现象。但是如果你真的把他送回前明的时候,他估计也就不会这么想了。 所以投降楚军,一来符合大义,二来也是出于现实考量。 在这种情况下,程凯的行军速度飞快。 从开始攻打兴安县开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程凯就已经带着大军打到了广西和云南的交界处,进入了云南府境内,兵锋直逼昆明城。 而这个时候,慢悠悠一路前行的楚国特使岳文季才刚刚进入了云南境内。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高调的使团 岳文季从衡阳出发的时候就是大张旗鼓,打出了楚国特使的旗号,根本没有一点低调的意思。 这本来也是沈墨的授意,让他高调出使,让天下人都知道楚国派出了使臣去了周国。 而且还公开宣扬这次出使周国是为了缔结两国的友好关系,毕竟大家都是抗清一脉,彼此应该互相支持才对。 这么做的目的也很明确,第一个是制造舆论,让吴世蟠放松警惕,给程凯和铁牛两人进军减少阻碍,争取时机。 二来也是让故意麻痹康熙,让他错以为沈墨打算和吴世蟠结盟共同对付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好给楚国争取时间,避免两线作战的局面出现。 就算康熙最后判定两国没有结盟的可能,做出调整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最好的进攻楚国的机会。 毕竟这是消息传递缓慢,信息收集效率和精确度都差强人意的古代。 要想对一件事做出准确的判断,前提是要建立在足够充分且准确的情报之上。 清廷虽然现在还很强大,家底还很厚,但是他们在湖南甚至包括云贵川等南方区域的情报网络已经基本瘫痪。 就算偶尔还有一些小杂鱼躲在暗处,但是能起到的效果也是聊胜于无。 所以等康熙收到沈墨派特使出使周国的这个消息的时候,至少也得是半个月之后了。 要等他做出研判,安排部署的时候那怎么也得在二十天之后了。 等他的的命令传下去,部署到位至少都在一个月以后了。 这还算是快的。 正常情况下四五十天甚至两个月都不奇怪。 有这些时间,沈墨的计划都快实现一大半了。 况且,沈墨早就对康熙有可能的应对措施早就做好了预案。 康熙如果真的敢有什么动作,那后果一定是会让他感到后悔的。 岳文季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真正意义是什么,所以这一路上一直不紧不慢的,甚至有时候遇到某座风景不错的城池还要多停留两天。 一路上周国的那些官吏都得好酒好菜的伺候着这位特使大人,生怕怠慢了人家。 岳文季表现的也很上道,跟这些周国官员相处的很是和谐。 完全没有一点之前那种裐狂的样子,让那些官员都暗暗感慨流言果然不能信啊 谁说这位楚国特使桀骜不驯难以相处的,这不是挺好打交道的嘛! 在岳文季跟那些周国官员推杯换盏的时候,使团之中那些殿前司的密探们也就趁机出动打探消息。 打探到确切的消息后,该收买的收买,该暗杀的暗杀,情报也在源源不断地送到后面率领大军一路尾随前行的铁牛手中。 有了这些殿前司密探们的帮助,铁牛在后面攻城略地简直就是无往不利。 铁牛带着大军并没有打出楚军的旗号,而且每次攻占城池后都很会及时封锁消息。 为了不引起怀疑,铁牛还让那些被俘虏的官员继续正常跟其他城池进行公文往来以麻痹对方。 所以导致后面的城池往往在看到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才知道情况不妙。 虽然也有一些周国地方官员怀疑过岳文季这个特使,甚至还有些想要调动军队围剿他。 但是在五百名最精锐,装备最精良的楚军正兵严密保护下,岳文季一直安然无恙,倒是那些敢对楚国特使动手的人都倒了霉。 嗯,就是那种血霉,一命呜呼那种。 就这样,使团给大军充当前驱,铁牛先后经过铜仁府,石阡府,平越州、一路来到了贵阳府府治所在地新贵城下。 吴三桂的女婿,吴世蟠的姑父夏国相就带着自己嫡系的两万人马驻守在新贵城中。 夏国相这个姑父虽然位高权重,资历也很深,但是却跟另一个时空传说被判决的姑父一样不受待见。 比起姑父来,吴世蟠显然更信任他的老丈人。 虽然吴世蟠能够顺利即位这位姑父也是出了大力的。 看着自己辛苦经营的果子被别人摘走,这位曾经担任过吴三桂的周国宰相的姑父大人一气之下领兵出走,驻扎在了新贵城里。 马宝驻守广西,夏国相驻守贵州,胡国柱驻守四川,也有给躲在云南的吴世蟠当做屏障的意思。 夏国相能被吴三桂相中,成为他的女婿,除了品貌出众之外,其本人也是很有才华的。 在吴三桂时期,他甚至是吴三桂集团的二号人物,真的是一人之言万人之上的那种。 其人文武双全,很有战略眼光。 吴三桂死后,其人甚至可以擅行废立之事。 没想到吴世蟠上位之后,竟然一脚把他给踢开了,让自己的岳父掌握大权,这让心高气傲的夏国相很是愤懑。 但是他作为吴三桂的托孤之臣,又不能造反,只能一气之下带兵出走。 来到贵阳之后,夏国相将整个贵阳府经营的井井有条,民间甚至有人还给了立下了生祠牌位感念他的恩德。 他还在贵阳府境内恢复驿站,设置烽火台等传递消息的渠道。 同时修缮加固新贵城,清理护城河,将新贵城经营的铁桶一般。 岳文季一路上一直也在搜集各种消息,早都从沿途城池的那些周国官员口中了解到了夏国相的种种信息。 他知道此人肯定不能如同之前那些周国官员一样对付,必须要有更周密的计划才行。 新贵城被夏国相经营固若金汤,楚军如果强攻的话,就算能打下来,代价也会不小。 一来是耗时不会太短,二来也会付出不小的伤亡。 所以岳文季觉得必须智取才行。 经过缜密思考之后,岳文季产生了一个很大胆的计划。 这个计划很大胆,也很直接。 铁牛收到岳文季的计划后愣了半天,然后说了一句:“现在的读书人都这么狠吗?” 岳文季的计划就是让铁牛暂停攻打贵阳府境内的城池,安排一队精锐人马潜伏到新贵城附近。 他自己则按照原计划继续以楚国使臣的身份进入新贵城中,跟夏国相见面。 夏国相虽然如今失势,但是好歹也是周国影响力最大的重臣。 岳文季的构想很简单,先用言语试探夏国相,看他有没有可能被策反。 如果没有可能,那就想办法挟持夏国相,然后打开城门,接应城外的楚军进城。 显然,这个计划如果完成,那新贵城也将会兵不血刃落入楚军手中。 但是这个计划也充满了各种不确定因素,一切都只能岳文季自己把握。 一旦出现差错,岳文季估计就回不去了。 这根本就是拿命再赌。 所以铁牛才觉得这位是个狠人。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下马威 夏国相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是依然腰板挺直,眼神明亮,面容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卖相很是不错。 知道了楚国使团到来的消息,身边的幕僚道:“相爷,沈墨占据一省之地就敢立国,自称楚国公,如今还大张旗鼓派遣特使来我大周,显然来者不善。相爷,咱们要不要……” 幕僚说着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夏国相看了幕僚一眼,冷哼道:“蠢货!两国交战都不斩来使,沈墨尚且没有对我大周动兵,你要杀了他的特使,那不是逼着他跟我们翻脸吗?如今我大周是什么境地,你难道不清楚吗?要是引得沈墨动怒,你全家老小都被交出去都无济于事。” 幕僚被训斥一番,却并不尴尬。 做幕僚的就是要替东主说出一些东主无法说的话,去揣测东主的想法,提出建议,最后让东主自己拍板。 被训斥喝骂都是正常的。 “相爷英明,是卑下鲁莽了。只是相爷,这楚国特使大张旗鼓,显然是想耀武扬威。若是不打掉其嚣张气焰,恐怕日后两国相交对我大周不利啊。” 幕僚的话让夏国相陷入了思索之中。 包括夏国相在内的所有周国大臣对于沈墨的崛起都抱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态。 衡阳曾经是他们周国的京城,湖南是他们的大本营,结果吴三桂一死,周国被清军逼得节节后退,放弃了衡阳,放弃了湖南,放弃了很多地盘,龟缩在西南一隅之地苟延残喘。 虽然周国尚有四省之地,但是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明白,周国已经大势已去,迟早要被清军所灭。 在这种集体悲观情绪下,周国内部的矛盾也纷纷爆发出来,君臣不合,臣子之间互相倾轧,完全变成了一盘散沙。 这种形势下,清军只要发动最后一击,周国灭亡就是必然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半路忽然杀出一个沈墨来,硬生生地从已经被清军重新占领且统治基础日趋牢固的湖南以一个令人恐怖的速度异军突起,不仅将清廷的势力完全从湖南逐出,还让清廷伤筋动骨,损兵折将,甚至还在他们周国昔日的京城衡阳立国,建立楚国。 楚国虽然新立,目前只有一省之地。 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楚国就如同初生旭日一般,以一种无可匹敌无法阻挡的态势傲视天下,锋芒毕露,让人不敢侧目。 对于沈墨,对于楚国展现出来的这种强悍态势,周国上下都感觉到紧张,甚至畏惧。 但是要让他们放下身段去跟楚国交好,他们却又做不到。 毕竟楚国的都城以前还是他们周国的京城呢。 自己昔日的老宅子被恶霸给抢了,自己狼狈逃走。 结果恶霸又被一个年轻后生给赶走,老宅子又被年轻后生给占了。 不仅占了,年轻后生还在自家的老宅子里结婚生子,大宴宾客,得意洋洋,而且丝毫没有邀请他们这个原主人回去的意思。 这就让周国上下又感觉到一种屈辱和愤怒。 但是他们又不敢找年轻后生的麻烦,生怕被人按在地上一顿摩擦。 毕竟那可是把赶跑他们的恶霸都按在地上使劲摩擦了好几个来回的猛人。 他们既感激年轻后生,但是又生气年轻后生,不仅是因为年轻后生住着他们曾经的老宅子,更有因为年轻后生的生猛凸显了他们的无能这个无法明说的原因。 在这种复杂心态的驱使下,周国上下对于沈墨和楚国,就表现出一种冷眼旁观,不主动联系,但是也不主动挑事的态度来。 在楚国立国的时候,他们也也没有派人去朝贺。 但是又不敢主动挑事,生怕惹怒了沈墨这个年轻后生,又把他们按在地上暴揍。 所以就跟鸵鸟一样装作看不见。 结果现在沈墨派出使团,大张旗鼓的过来。 这让周国上下想装糊涂都没法装了。 各路官员也不知道上面到底什么意思,但是却知道如今的楚国太猛,招惹不得,所以只能殷勤招待,生怕因为自己招待不周而惹来大祸。 而夏国相作为名义上的周国二号人物,该如何对待楚国特使,就尤为重要了。 夏国相的态度不仅关系着楚国对周国的态度,也关系他夏国相一家的命运。 人老了,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热血,更喜欢安稳,也更怕死了。 一瞬间,夏国相的心中转过了许多念头,最后交代手下:“带三千精兵跟老夫出城迎接楚国特使。” 幕僚一听就明白了东主的心思。 亲自出城迎接是给面子,带三千精兵即是示威,也是展示价值,为以后的谈判创造空间。 东主这是要为自己找后路啊。 幕僚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人愿意跟着一个自寻死路的东主。 若是夏国相一意孤行,想要跟楚国开战的话,那他就要找机会跑路了。 “相爷高明,卑下万万不及。” 幕僚心情愉快地送上了一个马屁。 夏国相察觉到了幕僚语气中的轻松,心中也是叹了口气。 人心如山倒啊,自己也只能顺势而为了。 若是逆势而为,迟早也要落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夏国相带着自己亲自训练出来三千亲兵出城迎接楚国特使。 岳文季坐在马上,看着新贵城门缓缓洞开,大队装备精良的骑兵冲出城外向着自己方向而来的时候,心中也是陡然一惊。 负责护卫的楚军统领神色不变,举起了右臂,五百名楚军精锐也立刻做出了戒备姿态。 三千周军骑兵呼啸而来,将楚国使团团团围住,一言不发。 岳文季从车厢里出来,站在车辕上,面色不变,冷冷地看着前方那名周军主将。 没人知道他袍子下面的双腿此时已经抖个不停。 双方都没有人主动开口,气氛越来越紧张,所有人似乎都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那种火药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楚国特使岳文季奉我主诏令出使周国,求见夏相爷。若这就是夏相爷的待客之道,那岳某已领教,这就返回衡阳禀告为主。” 听到岳文季的话,那周军骑兵将领冷哼一声道:“若本将军不放你走呢?” 岳文季大笑三声后昂然道:“那你尽管试试。今日我楚国使团上下五百多人就算全数殁于这新贵城外,也要让你们这三千人一起陪葬。来日,我家君上也会让你们周国付出十倍百倍之代价。你若是能担此责,尽管动手。” 说完从腰间拔出国君沈墨临走前赐给他的佩剑高高举起,身旁的五百楚军“唰”的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傲然面对三千周军精锐骑兵。 不仅毫无惧色,反而隐隐带着兴奋之意,战意昂然。 那周军骑兵将领虽然心中怒火腾起,但是却一下子从这五百楚军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无所畏惧的强大战意。 给他的感觉是别说眼前只有三千周军,就算是面对十万百万敌人他们也依然会毫无惧色的亮剑迎敌。 他本能地相信,如果双方真的开战,这五百人即使战斗到最后一人恐怕也不会有一人投降的。 更让他惊诧的是那个楚国特使,明明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读书人,但是身上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畏惧的气质。 大概就是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感觉。 明明自己这边三千人,对方只有五百多人。 可是偏偏却让他产生了一种面对成千上万大军时候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三千骑兵就是夏国相派出来给楚国使团下马威的,本来就没想着真的要开战。 本以为楚国特使被自己这么一吓唬肯定会露怯,那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没想到这位却不仅完全不怵,而且还摆出了一副搏命姿态来。 这一下子搞得周军将领坐蜡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下令部下收手,那就等于自己认怂。 可是动手,那更加不敢。 岳文季此时也看出来了对方进退两难的境地,心中冷笑不已。 玩下马威也要看大势,自己背后是有一个强悍的楚国,有一个强势的君上,根本不怵你们。 况且,铁牛带着的那支精锐就在距离新贵城不远处。 假如夏国相真的敢动手,他手下这五百楚军护卫怎么也能坚持到铁牛来援。 最重要的是,他笃定夏国相不敢动手。 大势在我,谁也不怵。 “退下,岂可这般无礼。” 正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远远传来。 一个身穿青色青袍骑着马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而来。 正是夏国相。 那骑兵将领闻言轻舒一口气,一挥手,三千骑兵迅速退到道路两旁。 夏国相在远处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对于楚国特使的刚烈也是有些意外。 自己若是再不出现,双方极有可能会爆发出冲突来。 到时候场面就难以收拾了。 看着眼前这个身穿便装青袍的老人,岳文季猜到应该就是周国的二号人物夏国相,却并未主动开口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手中依然举着那边佩剑。 夏国相策马缓行到使团前方不远处,动作轻捷地下马,慢走两步后,抬头看着站在车辕上一脸昂然的岳文季,叹道:“果然英雄识英雄,楚国公本就是少年英雄,没想到派来的特使也是少年英雄,一身是胆,老夫佩服。” 岳文季冷笑道:“想必尊驾就是夏相爷了。夏相爷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别具一格,让人耳目一新啊。” 夏国相轻笑一声,看着岳文季道:“一些上不来台面的玩笑,让特使见笑了。还请特使入城,老夫为特使准备好了酒宴赔礼道歉。” 岳文季听出了夏国相话里面的服软之意,心中一动,将佩剑还入鞘中,跳下车辕这才上前正式跟夏国相见礼。 一场冲突算是就此消弭。 一个时辰后,夏国相府中。 一桌酒宴,只有夏国相和岳文季两人。 自然是为了说话方便一些。 “特使难道就不怕老夫的人马真的会动手?” 酒过三巡,两人之间的气氛轻松随意了许多。 夏国相给岳文季斟了一杯酒,轻笑着问道。 岳文季摇头道:“并非不怕,而是知道相爷不会做出那种冲动之事来。” 夏国相好奇问道:“你为何如此笃定?” 岳文季微微一笑道:“很简单,若是相爷真的想害我,那三千骑兵出城之后就直接冲杀过来了,根本不会给我方准备的时间。所以,相爷此举只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夏国相不置可否,道:“这也只是你的猜测,老夫可是随时可能改主意的。” 岳文季摇摇头道:“夏相爷一生行事都是谋定而后动,很少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如今这天下的形势相爷想必也看的很清楚,若是我楚国和周国交恶,那只能让清廷渔翁得利。相爷显然是不会愿意这种事情发生的。” 夏国相没说话,继续听着。 岳文季继续说道:“这是从大势说。再从小处来说,杀了我对相爷没有一丁点好处,但是却会绝了相爷的后路,也会绝了周国的后路。到时候我主起大军来攻,恐怕不等我军杀到,周国内部那些对相爷不满的人也会对相爷下手了。” “再者,相爷今日轻袍出城,显然也是不愿以官身示威。显然,相爷也是存了跟我楚国交好之意。我家君上这次派我前来出使,就是为了两国交好。相爷有话不妨直说,出的你口,入的我耳,仅此而已。” 夏国相轻叹口气感慨道:“有胆有识,目光犀利,难怪楚国公会派你为使,果然是后生可畏,老夫佩服。” 说完举起酒杯跟岳文季碰了一下,两人同时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夏国相凑近一点,低声道:“你是个聪明人,老夫在你面前也不虚言掩饰了。如今我大周风雨飘摇,国事颓废,人心涣散,老夫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低不可闻。 这场酒宴持续了两个时辰。 岳文季离开夏府的时候脚步轻快,夏国相则是站在庭院里仰头看了半宿的月亮。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单刀赴会 看书网,最快更新帝国时代造反实录最新章节! 岳文季本来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挟持夏国相逼迫他部下打开城门放楚军进城。 但却没有想到夏国相早有了改换门庭给自己寻找后路的打算,这让他喜出望外。 在之前的宴席上,没有外人在场,所以几杯酒下肚之后,没有经过太多的言语试探,双方就很快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夏国相知道了岳文季这次出使周国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沈墨寻找开战的借口,虽然岳文季并没有说的那么直白,但是夏国相一听就明白了。 虽然觉得沈墨这么做有点无赖,但是却也觉得在意料之中。 两国之间,若是没有一方主动臣服,那必然会有一战。 而臣服的那一方,肯定不可能是风头正盛的楚国。 那必然只能是周国了。 周国若是不愿主动臣服,那楚国就要打到你臣服。 换位思考,夏国相觉得要自己是沈墨,也必然是要先灭掉周国,解除后顾之忧后才能甩开膀子对付康熙。 夏国相的话也很隐晦,但是岳文季也听得明白。 他没有给夏国相做什么承诺,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做承诺的权力,而且就算做了承诺,夏国相也不一定会相信。 他告诉夏国相,有一个人可以给他承诺,而且给出的承诺也会得到楚国国君的承认。 夏国相好奇问道:“何人?” 岳文季微微一笑,在他耳边说出来那个名字。 而且还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可以安排他们两天之内面谈。 夏国相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原来数万楚军已经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而且领兵的还是楚国国君沈墨麾下头号大将牛鸿霖。 铁牛早就声名远扬,天下人都知道铁牛是沈墨麾下战绩最辉煌的大将,而且还是沈墨立国时候任命的七大总兵之首,在楚国朝廷上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 他的承诺几乎就可以代表沈墨的承诺,分量是极重的。 如果能得到他的承诺,夏国相自然可以安心。 不过夏国相惊悚不已的是,数万楚军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却毫无察觉,那显然说明前面的城池都出了问题。 不是被楚军攻破,就是主动投降了。 而且楚军显然还严密封锁了消息,所以导致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前方沦陷的情况。 显然,沈墨这次是蓄谋已久。 想到这里,夏国相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自己选择了另一条路,那么此刻恐怕楚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夏国相跟清军交战多年,自然明白清军的实力并不弱。楚军能够将清军打的落花流水,节节败退,损兵折将,毫无招架之力,那战斗力的强悍自然可想而知。 况且楚军军中火炮众多,如果真的强攻新贵城,自己恐怕拼了老命也不一定守得住。 幸好自己头脑清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夏国相不知道的是,沈墨这次是兵分两路同时向着昆明进攻。 若是他知道的的话,恐怕更加无法淡定了。 岳文季很快派人送信给铁牛,告知了夏国相想和他面谈一事,请示铁牛的意见。 铁牛一身是胆,自然同意跟夏国相见面,并且单枪匹马换上普通士兵的衣服跟着信使进了新贵城。 岳文季看到铁牛笑呵呵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也是吓了一跳。 “将军胆气让人佩服,谁都不会想到将军竟然单刀赴会,不愧是我楚国第一名将啊。” 铁牛笑道:“你一个读书人胆子都这么当,都敢孤身挟持敌国宰相,我难道还能不如你?”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铁牛到来之后,岳文季并没有声张,而是派人将夏国相秘密邀请到使团所在地,名义上是商议跟铁牛见面的时间地点等细节。 夏国相如约而来。 岳文季屏退众人,只留下扮作护卫的铁牛一人在身侧。 夏国相还以为真是来商议会面细节的,心中还在做着各种盘算的时候,却听岳文季道:“相爷,牛将军已经已经应约而来,相爷有什么话请尽管畅所欲言。” 夏国相一愣,抬头一看,岳文季已经退到了一旁,他身后那名身材高大如铁塔一般的护卫却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自己。 夏国相不由得看向了岳文季,旋即又看向那名铁塔一般的护卫,忽然明白了过来。 “尊降就是楚国牛鸿霖牛将军?” 夏国相失声问道。 铁牛哈哈大笑一声,拱手道:“我就是牛鸿霖,外号铁牛。夏相爷叫我铁牛即可。听我国特使说是夏相爷有心弃暗投明,只是心中还有些顾虑,所以我就亲自跑一趟,一来是见识一下相爷的风采,二来也是想和相爷坦诚以对,聊聊周国的未来以及夏相爷一家的未来。” 对于铁牛的突然出现,夏国相完全是没有准备的。 但是他毕竟是夏国相,很快平静下来,拱手笑道:“牛将军果然是楚国公麾下第一大将,果然一身是胆。老夫佩服!” 夏国相文武双全,既当过周国的宰相,也领过兵挂过帅,非常懂得如何跟文官和武将打交道。 跟文官讲究点到为止,要隐晦一些。 跟武将则更适合直来直往,尽量不要拐弯抹角。 看见铁牛这么直接,他也没有再遮遮掩掩,很快开门见山地将自己的条件说了一番。 夏国相的条件很简单。 第一是自己可以交出新贵城,包括整个贵州。甚至可以回到昆明去做内应,帮助楚军顺利拿下昆明城。 只是不能直接献城,要跟楚军演一场戏。楚军突然攻城,自己假装不敌最后率军撤退,楚军再顺势占领新贵城。 虽然说是演戏,但是攻城的时候刀枪箭矢炮弹这些可都是不长眼的,肯定难免会有伤亡。 只是那些伤亡的士兵却不在夏国相的考虑之中。 这也是这年头的贵人们普遍的一种思维,普通的百姓和士兵在他们眼中都不算人的。 他们口中的民基本上就是指的士绅基层。 所谓民意就是士绅的意思。 所以那些当官的动不动喊着的与民争利其实就是说朝廷跟士绅争利。 而官员们往往又是士绅的利益代言人,也就等于朝廷跟他们争利。 所以他们才会不遗余力地反对各种改革变法,因为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 这一点,铁牛自然答应。 反正到时候攻城还是用大炮攻城,做做样子就行。 至于周军士兵有没有伤亡,他也不在乎。 没有那个立场去在乎。 所谓慈不掌兵,早就练得心如铁石了。 第二点,则有些出乎铁牛的意料。 夏国相要求楚军在占领了新贵城之后,要善待百姓,不能纵兵劫掠,骚扰百姓,勒索士绅。 这一条说完铁牛和岳文季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夏国相见状的不由的心中有些恼怒,轻哼一声道:“难道牛将军觉得老夫的话很好笑吗?” 铁牛点点头道:“恕我直言。相爷的话的确有些好笑,所以忍不住笑了出来。” 夏国相微怒道:“不知有何可笑之处?” 铁牛看了一眼岳文季,岳文季对夏国相拱手道:“相爷,并非我等故意失礼。相爷心系百姓,仁慈爱民,在下钦佩。只是相爷方才这一条根本没有必要说出来的。” 夏国相皱眉不语,看着岳文季。 岳文季继续道:“我军军纪素来严明,毫不夸张地说绝对可以媲美昔日的岳家军。我家君上从起事之日起,除了对付那些冥顽不灵之辈,丝毫没有骚扰百姓之举。就算普通百姓家中借粮,都会留下相应的银钱,更不用说什么劫掠百姓了。” “至于相爷所说的勒索乡绅,恐怕相爷也是听了不少流言。我楚国上下从来不会勒索乡绅,只不过是把那些被乡绅地主们兼并的土地重新分配给了那些失地的百姓而已。只要主动配合,而且本身恶迹也不明显的,愿意遵守我楚国律法条令的,自然会受到官府的保护,可以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既然如此,何来勒索一说?” 岳文季侃侃而谈,眉宇间带着强烈的自信。 “相爷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一番,看看在下的话是不是属实。” 夏国相看看一脸坦然的岳文季,又看看面带微笑的铁牛,叹口气道:“是老夫失言了。贵军若真如岳老弟所言,那是天下百姓之福。老夫此时也算是明白了楚国公为何能在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内打下这么大的基业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 别人起事得的是士绅的心,沈墨起事则是得的庶民之心。 庶民虽贫贱,但是数量却远比士绅要多许多倍。沈墨收了庶民之心,岂能不席卷天下。 这一茬揭过之后,夏国相继续说自己的第三条。 要求楚军要善待那些周国士卒,不能滥杀虐待。 铁牛点头道:“相爷爱惜士卒,铁牛佩服。我军向来善待俘虏,若是愿意加入我军的,只要符合条件都可加入。若是不愿继续从军的,只要愿意回乡种田,我们都会发给盘缠。日后分田的时候也会将其编入户籍之中,分给田地,跟其他百姓一样一视同仁。” 夏国相闻言颔首道:“若真是如此,老夫替那些士卒谢过将军了。” 第四的条件夏国相终于提到了自己和家人。 他希望能在楚国占领昆明之后,能够确保自己和自己家人性命无忧,且能安然度过一生。 铁牛笑道:“这本就是最基本的,只要相爷真心入我楚国,别说保你全家无忧了,只要相爷愿意继续出仕,我家君上定然会喜出望外,倒履相迎的。” 铁牛这话当然不是信口吹牛。 楚国最缺的永远都是人才,夏国相这种人文武双全,既能治民理政,又能领兵打仗,出将入相一般的人物沈墨肯定会重用的。 手下的这些大将都知道自家主公爱才,所以一有机会就会替主公招揽人才。 夏国相闻言却是有些半信半疑的。 他虽然心中也闪过在投降楚国之后继续出仕的念头,但是很快就被自己给否决了。 自己将来降了楚国,即使出仕,也会遭到那些楚国旧臣的排挤。 毕竟自己是周国旧臣,投降后还会背上一个贰臣的骂名。 朝堂之上各个派系之间互相倾轧,历朝历代都是常事。 向他这种非沈墨嫡系的降臣,很容易就成了朝堂斗争的牺牲品。 这么一想,夏国相继续出仕的心就淡了许多。 只要能保住全家的性命,以后能够安然度过残生就满足了。 所以,对于铁牛的话,他只是笑了笑,拱手谢过,并没有多谈。 铁牛看他样子,也大概能猜出他的心思,也不在意。 所谓日久见人心,以后等他见到君上之后就会明白的。 “最后一条,如果可能,希望牛将军能在楚国公面前求个情,将来能留皇上一命。他没有什么野心,只是有些贪图享乐,容易轻信他人。无论如何,他也是先帝的嫡孙。这也算上老夫尽最后一点人臣的本分。” 夏国相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上是有些为难的。 铁牛明白他口中说的皇上自然是指的在昆明的吴世蟠。 铁牛略微沉吟后拱手道:“相爷忠义令人佩服。我会派人将此事禀告我家君上,请君上定夺。我家君上胸怀广阔,能容四海,必然也会考虑到相爷的一片忠臣之心的。” 夏国相闻言松了一口气,起身拱手谢过。 这几条都算是得到了铁牛的保证,他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 起身铁牛挺意外的,本以为夏国相要为自己要求一些金银宅子甚至高官厚禄一类的条件,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些。 这让他对夏国相不禁高看一眼。 不愧是昔日吴三桂手下最信任的人,不愧是周国的二号人物,的确格局很不一般。 双方在大的方面达成共识之后,关系一下子熟络了许多。 两人都是带兵的大将,聊起来也很有话题。 岳文季也让人安排了一桌饭菜,边吃边聊。 两个时辰后,铁牛再次悄然离城而去。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冲突 在楚国使团进入新贵城的第二天,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城中迅速流传起来。 新贵城一处最大的酒楼的之中就有消息灵通者在谈论着这个消息,没说两句周围就围过来一群闲人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什么?楚国特使蛮横霸道,要求夏相爷归降他们楚国?” “没错,那楚国特使岳文季当着相爷的面放出话来,给相爷一天时间考虑。若是相爷不降楚的话,楚国大军很快就会来攻打新贵城。” “这楚国如今不过一省之地,国君也才是只是一个国公,派出的一个小小特使竟然这么霸道吗?真当我周国无人吗!那夏相爷是怎么说的?” “夏相爷是什么人,那可是跟着平西王南征北战杀人无数的猛将,一个小小的楚国特使焉能吓唬住他老人家,当面就怒斥楚国特使无礼,说只有战死的夏国相,没有投降的夏国相。” “相爷果然霸气!那楚国特使什么反应?是不是恼羞成怒,暴跳如雷?” “那可不是,那楚国特使被夏相爷给吓住了,小脸都发白了,最后只说要咱们周国给他们楚国五百万两白银还有其他的粮食布帛等物,他们就不打咱们周国。” “真是臭不要脸,这胃口也太大了吧。那相爷答应了吗?” “相爷必然不能答应啊,跟那楚国特使说别说五百万两了,就是五十两五两银子都不会给他们的。他们楚国要敢来打,贵阳府数万大军还有十几万百姓就会让他们楚军知道我周国不可轻侮。” “这话提气,楚国屁大点国家就敢来威胁咱们周国,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他们要是真敢来咱们桂阳府,老子第一个提刀上!” 这话在一众闲人当中引起了一片欢呼,说话那人挺胸昂首,好似自己真的成了奔赴国难的英雄一般,骚包的跟一个刚发情的大公鸡一样。 可是欢呼声还没平息,就有人表达了担忧。 “话虽如此,可是现在的楚国风头正盛,实力强悍,若是真的来攻,这新贵城能守住吗?” “对啊,到时候就算勉强守住了,那要死多少人啊?在场的诸位到时候还能活下来多少都不好说啊。” 一句话说的刚才还群情激愤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对呀,意气好争,嘴上说两句漂亮话简单,但是打仗是要死人的。 到时候一旦征发民壮去守城,他们这些人估计都跑不掉的。 放嘴炮人人都会,但是真要送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跟网上的键盘侠一样,动不动就喊着开战。 口口声声愿意第一个为国出征,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估计也是第一个往回缩的。 如今的周国是什么境况,大家都很清楚。 非要说一定能守住城池,那是自己骗自己,狗都不信的。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闷起来,众人大眼瞪小眼,神色都有些悻悻然。 忽然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大叫道:“出大事了!夏相爷对于楚国特使的无礼而大怒,带着三千亲兵将楚国特使住的地方给包围了,双方正在对峙,快要打起来了!” “啊?竟有这等事,快去看看!” “同去同去!” 刚才沉寂的现场一下沸腾了起来,众人都纷纷往外面跑去。 酒楼的胖老板也急匆匆跟着要去看热闹。 结果发现自家的小伙计跑的比自己还要快。 一把拉住,瞪眼骂道:“你干啥去?留着看店。” 小伙计急的指着前面喊道:“老板,你再拦我就来不及了!” 胖老板怒了,大骂:“你再废话你就不用来了。” 小伙计都快急哭了,大叫道:“老板,他们没结账啊!” 胖老板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原地弹射起步窜了出去。 “都别走!回来结完账再走!” 小伙计呆在原地,看着刚才都快跑出残影的老板,瞪大眼睛道:“老板是不是练过啊?” …… 此时岳文季住的宅子外面,三千顶盔掼甲的周军将大宅团团包围,刀枪如林,弓箭举起,正在跟楚国使团的五百名护卫沉默对峙。 夏国相同样一声戎装,骑在一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上,神情冷漠地看着宅子的大门,一言不发。 片刻后,门里面传来脚步声,大门从里面打开,一声青袍的岳文季走了出来。 “夏相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岳文季看着夏国相,冷声问道。 “你楚国贪婪无耻,对我大周威胁恐吓,老夫身为大周宰相,自然不能容你如此放肆。你回去告诉沈墨,他要战,那就战,我大周何惧之有!若要我降你楚国,那是绝不可能的。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带着你的人滚出新贵城,滚回衡阳去,否则等我改了主意,一个都别想走。” 夏国相的声音冷漠之中带着强行压抑的怒气。 岳文季似乎对于夏国相表现出来的强硬很是吃惊,双目圆睁,胸口起伏,最后恼羞成怒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既然相爷如此不识时务,那在下也无话可说。只希望相爷日后在我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千万莫要后悔!” 说着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回去。 片刻后,楚国使团灰头土脸地匆匆出了新贵城向东而去。 夏国相派骑兵一路监视离城三十里之后才返了回来。 这一幕就发生了全城百姓面前,百姓们大部分都是拍手叫好,觉得夏国相很是霸气威武,甚至在楚国使团离城的时候还送上了不少“礼物”。 但是也有少数人忧心忡忡,觉得夏国相太过冲动。 霸气是霸气了,但是霸气的后果有没有想过? 激怒了楚国特使,到时候人家大军来攻,那就麻烦了。 当天就有不少人带着行李出城跑路了。 在楚国使团离城之后,夏国相就下达了戒严以及征发民壮的命令,并且从桂阳府其他城池下令调集军队来新贵城。 整个贵阳府一下子骚动起来,变的人心惶惶。 岳文季带着使团在离开新贵城三十里后就下令停了下来。 没多久,铁牛就带着一队骑兵赶了过来。 “怎么样?这场戏没有演砸吧?” 铁牛跳下马,看着正站在地上揉着被马车颠簸的有点酸的腰的岳文季大笑着问道。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未战先怯 看着大步走过来雄壮入山的铁牛,岳文季急忙上前见礼。 铁牛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一切顺利。夏国相那老头演的真像,要不是提前知道,我真以为他要跟我们翻脸呢。” 岳文季笑着说道。 原来今天在新贵城里这所谓的冲突以及前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是双方商量好的。 铁牛率军攻城,夏国相奋力守城,这场攻防大戏虽然是主戏。 但是光有主戏没有前戏却显得有点突兀,所以夏国相提议给主戏前面加上一段前戏,好顺理成章的引出主戏,也能借此机会打消外界的怀疑,能让夏国相的将来败走昆明城显得更加合理。 所以才有了前文发生的一幕幕。 铁牛笑道:“等拿下新贵城,你居功第一。等你回了衡阳,我会在君上面前为你表功的。能文能武,有胆有识,我楚国又多一员宰相之才啊。” 岳文季拱手谦虚道:“将军谬赞了。若无将军单刀赴会,不顾自身安危连夜进城,我也立不了这功劳。要说首功,非将军莫属。” 铁牛听出来岳文季有让功的意思,也明白了他的心思,摆手笑道:“在咱们楚国不用想那么多,更不用担心我会抢你功劳。只要你有本事,君上一定会论功行赏的。你如果有那本事,别说给你表功了,我这个总兵官让给你都行。大胆去做,有事我给你兜着。我兜不住了还有君上。只要你一心做事,其他的不用多想。” 岳文季明白铁牛这是在点拨自己,也能感受到他话中的诚意,心中感动,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这也是他投奔楚国,为沈墨效忠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里的氛围真的很舒服,能让自己这样真正想做事,真正有能耐的人专心做事,不用去想那么多蝇营狗苟的事情,更不用担心说做错了事掉脑袋。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切入正题,开始商议接下来主戏的唱法。 按照剧本,铁牛会在三天后带着楚军抵达新贵城下,然后开始攻城。 这三天时间,其实就是给了夏国相一个造势的时间,也让消息有时间流传开来。 到时候许多目光都会聚集到这场大戏上。 夏国相何等人物,人们都清楚。 他麾下的几万士兵更是州军的精锐,况且他还经营新贵城这么长时间。 要是楚军连新贵城都能拿下,连夏国相都能击败,那其他人,其他城池面对来势汹汹的楚军时该怎么做大家就心中有数了。 夏国相都败了,这周国的气数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这场戏表面上看只是关系着一座城池的易手,但是更深层次的也是关系着人心和大势的起伏。 自从将楚国使团“驱逐”出城之后,夏国相一面派人向昆明城的吴世蟠报信,一面下令备战,召集壮丁,筹备物资等,完全认认真真地在做着一切守城该做的事情。 除了他自己和一两个心腹,新贵城里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真正的恶战。 虽然也有那些慷慨激昂之士,但是大多数人都对能不能守住城池怀着悲观情绪。 很多人都悄悄收拾好了包袱,准备逃走。 周国风雨飘摇,一副日暮西山的景象,反应在人心上就是人心惶惶,乱象丛生。 甚至城中还有一些人开始浑水摸鱼,抢掠盗窃奸**女等案件的发生率也大大增加。 手下将这些消息报上来,夏国相沉吟片刻后道:“对作奸犯科,趁火打劫者,抓到后立刻处决。现场抓到格杀勿论。至于那些想逃出城的,打开侧门随他们去吧。” 本来就是演戏,没必要非得让百姓担惊受怕。 可以出城的消息传开,逃难的人蜂拥而至,昼夜不休。 守军们虽然没有逃走,但是看着络绎不绝逃出城的百姓,也是军心浮动,士气低落。 虽然有很多人逃走了,但是大部分人都是故土难离,依然选择留在城里。 因为有消息称,楚军军纪严明,不会随意骚扰百姓。 这消息如今新贵城的百姓都知道,里面本身就有夏国相的功劳。 没必要让百姓跟着受连累。 逃走的人自然是不信的,留下来的人也一定是全信的,最多也就是个半信半疑。 既然选择留下,那就只能祈祷消息是真的。 新贵城的军民百姓在度过了忙碌紧张焦虑不安的三天之后,终于看到了楚军前锋的身影出现在了新贵城下。 看着从远处连绵不断冒出头的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还有那一面特别巨大,绣着金色“楚”字大旗的血红色旗帜时,城头上所有人的心里瞬间都被压上了一块巨石似得,一盘静寂。 紧随“楚”字大旗的之后的是一面同样血红色,绣着黑色“牛”字大旗的主将认旗。 有人惊呼出声:“那是楚国头号大将铁牛的认旗!” 铁牛的大名在楚国可是如雷贯耳,大多数人听到铁牛竟然亲自领兵前来的时候,脸色不由的都变得苍白起来,腿脚都开始有些哆嗦了,抓着武器的手臂也忍不住的有些发抖。 楚军源源不断地从山路那边转出来,在新贵城外的荒原上汇集,快速的组成一个个方阵。 这些方阵整齐划一,入阵的每一个将士都身姿如松,纹丝不动。 无边无际的黑色洪流从山脚有条不紊的转出,然后丝毫不乱的汇集变化成一个个方阵。 这些一个个小方阵又组成了一个看起来无边无际,庞大的让人窒息的黑色军阵。 原本荒原上灰绿色的草树已经被黑色彻底掩盖,好像整个天地之间只有黑色这一种颜色似得。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次楚军攻城只是演戏,但是看着千里镜镜头之中的楚军的军阵时,夏国相依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虽然隔着数里之远,但是依然能让人感觉到那种强烈的肃杀之气,摄人心魄。 还未开战,就已经让人产生了一种绝不可敌的感觉了。 这就是威震天下,打的清军溃不成军,损兵折将,节节败退的楚军吗? 夏国相吐出一口浊气,心中觉得自己果然老了。 未战先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灭国 拒绝投降,驱逐使团,楚军因此大举来攻,大战顺利成章的爆发。 楚军数百门大炮轰鸣,炮弹雨点一般落在新贵城头,炸的砖石飞溅,城头瞬间宛如地狱。 周军本就不高的士气在这种不讲理的狂轰乱炸之下更是急速下跌。 虽然城头也有火炮,但是那微弱的反击在楚军铺天盖地的炮火下显得尤为的可笑,甚至大部分只放了两三炮就哑火了。 炮兵要么被炸死,要么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甚至还有那么一两门火炮直接被楚军的实心炮弹击中而损毁。 面对楚军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夏国相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他真没想到短短崛起不到两年的沈墨竟然能拥有这么多火炮,而且这还只是一支偏师。 要是楚国所有的火炮加起来,那更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夏国相很明白,虽然是演戏,但是铁牛却不计代价的用如此疯狂的炮火攻城,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放烟花看,而是一种简单粗暴的震慑。 意思很明白,我楚军不是没有那个攻城的能力,只是给彼此一个机会而已。 在楚军的强大迅猛的攻势下,周军士气很快跌至了冰点。 在这种情况下,要么撤退,要么投降,几乎没有抵抗到底这种选择了。 夏国相自然不能投降,所以选择了撤退。 一切都顺理成章,没人怀疑这只是一场剧情杀。 夏国相将周军分批连夜撤出了新贵城,并且在城头上故意部下许多穿着周军衣服的草人来迷惑楚军。 楚军果然上当,并未发觉周军已经撤退。 第二日,楚军果然又是继续狂轰滥炸,城头上又是狼藉一片。 铁牛倚在一颗歪脖子大树的树干上,用千里镜百无聊赖的看着城头。 已经升任先锋营营长的朱松伟快步走过来禀告道:“将军,周军主力已经撤出了新贵城。现在城中应该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和民壮百姓了。” 铁牛闻言,点了点头,转头大喊道:“别打了,当老子的炮弹不要钱啊!” 炮击很快停止,然后便是派人喊话劝降。 城头上很快就打起了白旗。 新贵城落入了楚军手中。 夏国相撤出新贵城之后,如约定的一样,带着自己的嫡系人马一直向着昆明靠拢。 后方也很快传来了各个城池陆续投降楚军的消息,周军士气更加低迷。 若非夏国相在军中威望很高,此时的周军恐怕早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逃兵现象。 一路撤到云南境内的曲靖府时,夏国相也收到了马宝在广西被楚军之中与铁牛齐名的另一名大将程凯率军击败的消息。 这时候他才更加清晰的认识到沈墨的大手笔。 从一开始沈墨的派出使团根本就是一个幌子,悄无声息的派出手下最厉害的两名大将同时从贵州和广西向着云南做出钳形攻击才是真正的手段。 使团只是迷惑人心,麻痹周国上下而已。 甚至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将首先挑衅的脏水泼到周国头上,这样灭了周国更是名正言顺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夏国相摇头苦笑。 这个沈墨年纪轻轻,做事手段却狠辣干脆的很啊。 大周必亡啊! 此时,撤到了云南境内广西州弥勒城的马宝也知道了夏国相兵败新贵弃城而逃的消息。 马宝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惊愕,然后仔细询问了新贵之战的经过后也是摇头苦笑。 ”连忠心耿耿的夏国相都为自己找后路了,这大周不亡也得亡了。” 马宝跟夏国相相识多年,对他了解甚深。 听到夏国相驱逐楚国使团,又只守了一天城就弃城而逃,就猜出了这位应该也跟自己一样是跟楚军联合起来演戏忽悠人。 忽悠谁呢? 显然就是那位还躲在昆明城中醉生梦死的大周皇帝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马宝派人给夏国相送去了一封信。 夏国相看到马宝的信之后这才明白过来马宝原来跟自己一样当了一回戏子,惊愕之余也舒了一口气。 两人关系不错,又相识多年。 既然大家都决定要降楚,那正好多了一个帮手,大事可期。 两人秘密地在弥勒城见了一面,聊了一夜后夏国相悄然离去。 贵州和广西相继被楚军攻破,夏国相和马宝两人战败的消息传到了昆明的时候,大周皇帝吴世蟠正在自己亲自题写匾额的“圆居”内跟着的皇后方圆圆饮酒作乐。 方圆圆不是陈圆圆,但是也是属于吴三桂后宫之中的一个美女。 吴世蟠兵败之后一路从贵州逃到了昆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原本平西王府内属于他爷爷吴三桂的那些美女们全部继承了过来。 他不仅继承了他爷爷的皇位,也继承了他爷爷的所有女人,也算得上一种完全的继承了。 而方圆圆就是这些美女当中最美丽的一位,据说本名并不叫圆圆,只是因为酷似陈圆圆,所以被吴三桂改名为方圆圆。 吴世蟠早就对方圆圆垂涎已久,当了大周皇帝,便将方圆圆封为自己贵妃,并且还为她特意建了一座“圆居”。 这位年轻的大周皇帝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不多了,所以每日里也是无心政事,不是跟美人饮酒作乐,要么就是忽然心中戾气横生,胡乱杀人。 大权全部交给了自己的老丈人郭图壮。 郭图壮只是一个小地主出身,以前吴三桂活着的时候啥也不是,表现的还算低调。 如今一招大权在握,就彻底管不住自己了。 在昆明城中为非作歹,坏事做尽,想提拔谁提拔谁,无论是二品尚书还是一品宰辅,谁上谁下都是他国丈的一句话。 所以昆明的百姓私下都把郭图壮叫做“郭皇上”,郭图壮听到后不仅没有丝毫变色,反而洋洋得意的说:“皇上就是个小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当然要我这个长辈来给他操心了。” 可见郭图壮已经跋扈膨胀到了什么程度。 也就是夏国相和马宝以及胡国柱这些威望卓著的老臣不买他的帐,郭图壮也奈何不了他们,因为他们手中都掌握着数万军队。 所以郭图壮只能怂恿吴世蟠将他们赶出去镇守外地,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至于强抢民女,霸占别人家产宅院等这些都更是寻常操作。 郭图壮大概也明白这大周国气数将尽,所以也在临死前来个最后的疯狂。 这两位都是这样,下面的官员将领自然也是上行下效,整个昆明城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不说是人间地狱,也差不了多少了。 甚至期间还发生了好几起百姓暴动事件,甚至还有人将石头都扔进了改成了皇宫的平西王府。 但是这些暴动都很快被镇压了。 毕竟吴世蟠手中还有十万军队,打仗兴许不行,但是欺压百姓却是可以胜任的。 夏国相和马宝兵败的消息首先是传到了郭图壮耳中。 本已经喝的醉醺醺意识不清正在搂着几个衣衫清凉的美女上下探索的郭图壮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把将身旁娇喘吁吁的美女给推开站了起来。 “给老夫更衣,老夫要进宫!” 郭图壮颤抖着大叫道。 刚刚跟方圆圆运动完正睡下的吴世蟠被内侍叫醒,一怒之下就要杀人,吓得内侍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郭图壮也不顾忌什么,直接闯进了寝宫之中。 “陛下,大事不好,夏国相和马宝两人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兵败而逃,现在广西和贵州都被楚军给占领了。此二人现在已经带着残兵正往昆明而来,必然是已经跟楚国勾搭上,想对陛下不利啊!” 郭图壮并不是太在意两人兵败的事情,但是他在意的是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回到昆明。 这两人一旦回来,自己一手遮天的好日子就没有了。 所以他才会一上来就给两人泼了盆脏水,直接扣了个勾搭楚国的帽子。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随口栽赃的话其实是个事实。 其实在郭图壮这种人心里,觉得哪怕是自己投降,夏国相和马宝这种人都不会投降的。 毕竟他们都是跟着吴三桂忠心耿耿了一辈子的人。 但是这依然不妨碍他熟练地栽赃。 事实不重要,我要的事实才重要。 郭图壮的话让本来一肚子起床气的吴世蟠也愣住了,因为酒色过度而显得呆滞的眼神等着郭图壮看了半天,才慢慢有了惊慌之色。 “夏相爷和马将军勾搭楚国?这不太可能吧?是不是国丈的消息有误啊?” 吴世蟠虽然荒唐无能,但是这个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对于郭图壮说的话并不是很相信。 郭图壮急了,也不顾上欣赏因为吴世蟠起身的时候将被子带起而露出的贵妃春色,大声道:“皇上你想想看,他们要是真的忠臣,丢了城池就得夺回来才对,可是为什么要带兵回昆明?分明就是图谋不轨,想要害陛下啊!” 吴世蟠嘴皮子动了动,显然有些被说动了。 “那国丈以为该如何是好?” 吴世蟠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困意上头,随口问道。 “这好办,陛下下一道旨意就说他们勾搭楚国,意图谋反。如果他们想回来,就必须交出兵权,陛下才会相信他们的清白。” 郭图壮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计谋。 他要趁着这次机会除掉这二人。再不行也得把这二人手中的兵权给夺过来。 没了兵权,这两人就是纸老虎,不足为惧了。 吴世蟠有些犹豫,但是长期的酒色过渡以及昼夜颠倒让他的脑子已经有些不灵光了,回头看了一眼身旁千娇百媚的美人,顿时觉得这些事情很烦,于是挥挥手道:“那就依国丈所言。不过只要他们愿意进城,就不要害了他们性命,毕竟也是老臣。” 说完就挥挥手赶人,重新回到被窝搂着方圆圆的娇躯酣睡去了。 得了皇帝旨意的郭图壮顿时感觉自己浑身都轻快了许多,得意洋洋。 很快,一道旨意从昆明城中传出,传到了夏国相和马宝的手中。 “什么?竟然说老夫谋反?这肯定是郭图壮那个老匹夫怂恿皇上下的旨意!” “郭图壮老匹夫,老夫发誓一定要要手刃你!” 夏国相冷笑不已,马宝暴跳如雷。 但是两人心中都有些发虚,郭图壮这老匹夫倒也没说错啊。 不过表面上愤怒之后,两人心中却是一喜。 因为郭图壮这么一搞,他们终于有了名正言顺回到昆明城的理由了。 吴世蟠的这道旨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昏招,直接让本就脆弱不堪的民意更是直接崩溃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没人会相信夏国相和马宝会谋反,而且还是二人一起谋反,更是不可能。 舆论沸腾起来,很快矛头都指向了郭图壮,大骂他是祸国殃民的大奸臣杨国忠一类的奸佞,甚至还有人提出要“清君侧,诛奸佞”。 郭图壮大怒,下令军队在城中的到处搜捕敢议论这件事的人,很快昆明城的各处牢狱之中都塞满了人。 菜市口的法场上每天都有人掉脑袋。 可越是这样,舆论越沸腾。 明面上不敢说,但是私下却开始了串联,准备再次起事推翻郭图壮。 甚至还发明了一种串联暗号,就是将自己的家锅拔出来倒扣在地上用铲子敲打。 倒锅,倒郭也。 敲锅,劁郭也。 劁就是阉割的意思。 舆论如此沸腾,这其中自然是有夏国相和马宝两人的功劳。 周国上下,他们多少旧部,多少相识,多少人受过他们的恩惠。 比起底蕴来,郭图壮给他们提携都不配。 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的威望很高,尤其是夏国相,在周国的威望不亚于周公在西周的威望。 在这种情势下,两人顺势打出了“清君侧,除奸佞”的旗号,兵分两路向昆明进发。 得到消息后的郭图壮傻了,他本以为这两人就算不交出兵权,那也会带兵离开云南的,万万没想到两人竟然带着兵直接奔着自己而来了。 这可把郭图壮吓坏了,只能硬着头皮让军队守城。 夏国相和马宝带兵回到昆明城下,将城池团团包围后并没有直接开始攻城,而是跪在城门外对着城头大声宣读了一份奏章。 奏章当然是写给吴世蟠的。 奏章里从自己两人是当年如何跟着先帝吴三桂东征西讨一路到建立大周国,立下了多少功劳云云。 然后第二部分又是历数郭图壮为首的奸佞之臣蛊惑皇帝,残害忠良,祸害百姓,致使大周国国势飘摇,民不聊生。 最后表示,自己两人作为先帝吴三桂的托孤之臣,不得不起兵清君侧。 恳请皇帝陛下下旨诛杀郭图壮等奸佞之臣,以正视听。 郭图壮气急败坏,下令守城的军队反击,但是将领们却没有人听他的,全部冷眼相待。 这些人里面很多本身都跟着夏国相和马宝两人打过仗,眼前帮着郭图壮镇压百姓也就罢了。 但是现在让他们对自己的老上司老领导动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这些将领也不傻,也明白现在的局势。要是真跟郭图壮一条道走到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谁都要给自己留个后路啊。 军队不听指挥了,郭图壮这次是彻底慌了,急忙跑到皇宫里去找吴世蟠。 他想着夏国相和马宝肯定听吴世蟠的,毕竟这两人都是忠臣嘛。 忠臣是最好拿捏的。 吴世蟠此时也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情,难得的清醒了过来。 搞清楚了局势之后,在寝宫里走来走去,慌得一匹。 郭图壮这时候跑了过来,跪在地上痛哭:“陛下救我啊,老臣为陛下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夏国相和马宝狼子野心,害了老臣后就要害陛下啊!陛下救我就是救自己啊!”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郭图壮,吴世蟠有些不知所措,一回头看到了身后缓缓走过来的贵妃方圆圆,于是下意识地问道:“爱妃以为朕该怎么做?” 方圆圆今日难道的没有穿着吴世蟠最喜欢的薄纱长裙,而是穿着她贵妃的朝服,显得雍容华贵,多了一份端庄,少了一份妩媚,表情平静,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让吴世蟠感觉很奇怪,不由的产生了一种紧张的情绪,所以才会下意识的问道。 郭图壮自己的女儿是皇后,所以平日里根本就看不起方圆圆这个贵妃。 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个皇帝的玩物罢了。 没想到皇帝此刻竟然会问她的意见。 郭图壮知道吴世蟠对于方圆圆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此时关系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顾不上自己国丈的身份了,膝行两步来到方圆圆的面前,也不顾上男女君臣之别,竟然拉着方圆圆的朝服下摆哀求道:“请贵妃救老夫一命!只要老夫逃过此劫,老夫让女儿将皇后的位子让与贵妃!” 这一幕别说旁边的宫女太监了,就是吴世蟠都看傻了。 方圆圆眼睛一亮,好似被郭图壮的话给打动了,弯腰去扶郭图壮。 “啊!?你……” 只听见一声惨叫,方圆圆快速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吴世蟠的旁边。 郭图壮的脖子左侧插着一柄小巧锋利的匕首,猩红的血使劲往外冒出。 郭图壮右手握着脖子,双眼圆睁,怒视着方圆圆,满脸的惊愕。 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吴世蟠都吓傻了,跟见了鬼一样看着自己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美人,好像完全不认识了一样。 方圆圆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很快隐去,向后退了两步跪倒在地请罪道:“陛下受惊了。臣妾也是逼不得已,为了陛下着想。郭图壮恶迹昭著,人神共愤,若是陛下再犹豫不决,等到城外大军杀进城中,你我日后恐怕再也不能厮守。只有杀了郭图壮,夏相爷和马大将军两人都是忠臣,必然不会再为难陛下的。” 这番话让吴世蟠如梦初醒,心中感激方圆圆,但是一想到这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亲手杀人,这让他又不禁喉头发干,后背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爱,爱妃平身,朕,朕恕你无罪。” 说完又急忙扭头去看已经躺在地上开始了抽搐的郭图壮,带着颤音叫道:“来人,拉出去,斩下首级。” 在夏国相和马宝两人陈兵昆明城下半日后,郭图壮等十三个奸臣的脑袋被挂在了城头上。 皇帝吴世蟠亲自出面宣读诏书,亲口承认郭图壮图谋不轨,想要篡位,所以自己才密诏夏国相马宝两位宿将进京平叛。 现在郭图壮已经伏诛,自然就算叛乱平息了。 夏国相和马宝两人自然也是一番动情的表演,一时间君臣相得,好不感人。 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平叛之后第二天,吴世蟠升朝,封夏国相为镇国公,马宝为定国公,废掉郭氏的皇后,册封方圆圆为皇后。 一个月后,铁牛和程凯带着十五万楚军来到昆明城下,要求吴世蟠出城投降。 吴世蟠脱下皇帝冠冕,亲自捧着玉玺出城投降。 铁牛受降之后,程凯宣读楚国国君沈墨的诏书,封周国降君吴世蟠为昆明侯,夏国相为贵阳伯,马宝为临桂伯。 这还是楚国立国之后第一次封赏爵位。 虽然只是伯爵,但是沈墨自己作为国君才是公爵,其他人还没有爵位呢。 夏国相和马宝知道内情,所以对沈墨很是感激。 按照沈墨的要求,吴世蟠必须在三日之后启程前往衡阳。 而夏国相和马宝也要将家人尽数送往衡阳。然后两人要协助铁牛和程凯收服其他尚未归降的城池。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四川仍然在周国大将胡国柱的手中。 夏国相亲自前往重庆劝降胡国柱。 两个月后,胡国柱带领手下八万人马宣告降楚,被沈墨册封为宁远伯,继续镇守四川。 如此一来,整个西南大局已定,吴氏周国也算正式灭国。 又过了两个月,快到年底的时候,整个西南大部分城池都已经被楚军牢牢控制。 楚军兵力也膨胀到了五十万以上,拥有了五省之地。 在腊月初一这一天,怀胎十月的姜寒酥也为沈墨顺利诞下了一个儿子。 沈墨起名沈昭,取天日昭昭之意,寓意儿子将来能替自己将楚国之光洒遍天下。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册立世子 衡阳,楚国公府。 丈母娘陈氏怀里抱着紧紧裹在厚厚的襁褓里的婴孩,一张脸都笑成了花。 “瞧瞧,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这额头,都跟墨哥儿好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一看就是亲亲的父子俩!” 两个小媳妇白映波和雷九妹也一边一个跟着逗孩子玩,一会儿说孩子对她笑,一会戳戳孩子的小脸蛋不亦乐乎。 周围还有好几个侍女也跟着凑热闹,对着刚出生没几天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的小孩子挤眉弄眼。 沈墨没有凑这个热闹,陪着刚生完孩子的姜寒酥在后花园里溜达。 刚出生几天的小孩子皮肤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一样,哪里能看出什么来。 本国君这么英武俊朗的,怎么可能长得跟个小老头一样。 真是一群奇怪的女人。 在古代这种医疗条件不发达的背景下,女人生个孩子简直就是在鬼门关前转一圈。 难产而死的女人简直不要太多。 可是姜寒酥生的孩子就跟玩似得,沈墨提前准备好的五个稳婆还有一群郎中几乎没有排上用场。 从羊水破了到孩子落地,整个过程不到一个时辰。 沈墨还没来的及担心的时候,接生婆就抱着孩子笑容满面地出来给他道喜了。 他甚至连姜寒酥的哭喊声都没听见。 生完孩子第二天姜寒酥就下地溜达了,惊得那些婆子丫鬟们大惊失色,都怕国公府人月子没坐好回头国公治她们的罪,堵在门口不让姜寒酥出去,非要她回床上躺着去。 姜寒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体没问题都不管用,最后只能乖乖躺回床上生闷气。 屋子里的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就连窗户缝都给用棉条堵住了,生怕她受了风。 晚上沈墨回府之后,这才委屈巴巴地诉苦。 倒也不是告状,就是单纯的不想蓬头垢面的躺在床上坐月子。 沈墨虽然也觉得坐月子这种事没必要搞得那么夸张,但是也不能不考虑别人的看法。 最终跟丈母娘陈氏商量以后,姜寒酥又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地溜达了。 不过也只能在院子里溜达,还要包的严严实实的。 两世为人,这个儿子也是沈墨的第一个孩子。 但其实他对小孩子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不算讨厌,但是也说不上太喜欢。 看了几眼抱了一会后就守在床前拉着媳妇的手嘘寒问暖,把儿子扔在一边让丈母娘抱。 陈氏看着这一幕又欢喜又担心。 欢喜的是女婿对女儿依然很疼爱,而且好像小两口的感情更好了。 担心的是女婿好像对这个孩子不上心,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还是嫡长子,这要是女婿不喜欢,以后就有的闹心了。 女婿现在可是一国之君啊。 嫡长子以后可是要当太子的。 这国君跟太子要是关系不好,那会出大事的。 可是女儿刚生产,也不能跟她说,免得她又胡思乱想。 为这事,陈氏这几天都没睡好,吃饭也没胃口,想跟沈墨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今天朝中事情少,沈墨也想多陪陪媳妇就早点回来了。 抱着儿子逗了一会,就交给了丈母娘,自己陪着媳妇在花园里散步。 沈墨牵着姜寒酥的手调笑道:“小竹子,别人生孩子简直就是死里逃生,你生个孩子就跟出去捡了一个孩子一样,一点事都没有。不愧是我沈墨的媳妇,跟别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姜寒酥生完孩子脸圆了一点,脸颊都变得饱满了起来,跟以前那种飒爽利索的样子比起来更多了一些成熟的韵味,显得更加迷人了。 也许那就是母性吧。 沈墨的话让她有点脸红,轻笑道:“我听娘说当年她生我的时候就这样,三天就下床了。我们是练武之人嘛,身子骨都结实,这也不奇怪。” 沈墨点点头,表示是这个道理。 女人还是要身子骨结实一点好,林妹妹那样的别说生孩子了,一点头疼脑热都能出大问题。 要是生孩子,妥妥的一尸两命。 沈墨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越看越好看的媳妇,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生完孩子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心理变化?” 姜寒酥跟沈墨相处久了,也慢慢习惯了他的一些说话用辞。对于心理变化这个词倒是能听懂什么意思。 愣了一下后道:“什么心理变化?” 沈墨道:“就是那种,比如说有没有心情忽然低落啊,看什么都不顺眼啊,一点小事都会引起强烈的情绪波动啊,甚至更严重的还有轻生的冲动之类的?” 毕竟沈墨前世的时候没少看到过因为产后抑郁发生悲剧的新闻,每次看到都会觉得这玩意太吓人,就会想着自己以后媳妇生完孩子会不会也有这个问题。 只是前世还没机会结婚就穿越了。 没想到穿越后倒也机会结婚生子了,所以就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赶紧问一问。 姜寒酥看着自家夫君小心翼翼的样子,停下脚步,奇怪地看着他。 “墨哥哥,你对我这么好,家里的几个妹妹彼此相处也都很融洽。咱们家里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孩子也很壮实,我又不用为生活担心,每天那么多人伺候着,还有娘陪在我身边,我为什么要想不开啊?” 沈墨愣了一下,一想也是啊。 女人的产后抑郁直接诱因其实就是担心有了孩子之后自己会不被家人像以前那样重视照顾了。 本质上是一种忧虑,有些是现实因素,有些却是想象出来的。 往往都是那种工薪阶层的家庭出现的会比较多一些,那些经济条件比较好的人家反而很少见。 不用顾忌生活的压力,自然也没有那么多患得患失。 沈墨想明白了之后,心里一下子就释然了,搂着媳妇生完孩子之后依然苗条的小蛮腰在脸上扒的亲了一口,笑嘻嘻道:“没事就好,那咱以后就再多生几个。” 结果这句话让姜寒酥忽然甚至僵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沈墨,咬了咬嘴唇轻声问道: “墨哥哥,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小葫芦啊?” 小葫芦是儿子沈昭的小名,当初在院子里等着孩子呱呱落地乱转的时候,沈墨一抬头就看见了院子里的葡萄架上的葫芦藤上正好长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葫芦,所以在丈母娘让他给儿子取小名的时候就顺嘴取了个小葫芦。 丈母娘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但是毕竟沈墨是孩子他爹,又是国君,也就没说什么。 但是叫了几天之后,也都叫顺口了,一口一个小葫芦,很是娴熟。 沈墨听着有点奇怪,笑嘻嘻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只要是你生的,哪怕是个真葫芦精我都喜欢。” 姜寒酥呸的在他胸口上轻轻锤了一下,轻声道:“你没发现这几天娘有心事吗?” 虽然自己的亲娘什么都没说,但是姜寒酥多聪明啊,早发现了娘亲的不对劲。 稍微一想,大概就能猜出娘为什么事情烦心了。 一开始她其实也有点担心的,但是看沈墨对自己的态度丝毫没有变化,而且比以前更体贴了,所以猜想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所以今天才打算找机会聊聊这个事情。 沈墨现在虽然是一国之君,她也是国君夫人,但是两人之间的相处还是跟普通的平民小夫妻一样随意,没有那么多顾虑和规矩。 尤其是沈墨一直跟她说的有什么心事不要藏着,要坦诚说出来,否则误会会越来越深的,不利于家庭和谐。 主君主母要是之间不和,这个家也就鸡犬不宁了。 而且他们两个更是国君国母,和谐的关系更加重要。 沈墨一怔,略微回想一下,好像丈母娘这几天的确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好几次看到自己都有些欲言又止。 他略微思索之后便也大概明白了问题所在。 “娘是担心我不喜欢小葫芦,所以才会忧心忡忡?你不会也这么想吧?” 姜寒酥摇摇头道:“我知道娘肯定是想多了。不过你看起来的确是对小葫芦有那么点不上心,所以娘难免多想。别说娘了,恐怕落在其他人眼里,也会这样想。要是我们是平常人家也就罢了,可是墨哥哥你现在是一国之君,小葫芦是你的嫡长子,这消息传出去,那很有可能会引发有些人的一些臆想,甚至会导致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要知道姜寒酥以前可是让清军闻风丧胆的女反贼“竹叶青”,虽然现在嫁做人妇,有点洗手调羹汤的意思,但是见识胆略依然远超一般女子。 她说的会导致一些不好的事情是指可能因为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而导致楚国震荡。 沈墨听完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了。 他明白,自己媳妇并没有危言耸听。 在这种家天下的时代,这种事情极有可能的。 他回过神来,双方放在姜寒酥的肩上,轻声道:“这件事是我疏忽了,让你和娘担心了。小葫芦是我们的儿子,还是嫡长子,我当然喜欢他。只是我可能还没有适应父亲这个新的身份,对他的疼爱有点不够。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我的无意中的一些举动可能会引发外界的一些不好的猜测。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姜寒酥看着沈墨认真的眼神,点点头,心中一股暖意涌出,什么话都不用说,轻轻地靠在夫君胸前,两人相拥无言。 夫妻之间本就是互相扶持,互相体谅的。 有些话不用多说,用心就能感觉到。 沈墨并不是不喜欢儿子,只是真的没有做好当父亲的那种心理准备吧。 可能也是因为有着穿越者的灵魂,所以对于妻子的感受更加的在意,毕竟孩子有那多人照顾,所以这种表现看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他不喜欢嫡长子了。 这几天国公府之中其实已经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了。 只是国公和夫人一直感情甚笃,所以这些猜测没多少人信罢了。 但是如果连丈母娘都这么想的话,那以后问题肯定会严重的。 陈氏毕竟经历的事情多,她对于沈墨的表现想到了一个很长远在沈墨看来很荒唐但是却又很有可能的原因。 沈墨年纪不过十八岁,距离十九岁还有几个月。 可是现在已经有了儿子,等到儿子沈昭十八岁之后,沈墨不过也才三十六七岁。 对于一国之君来说,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如果没有意外,沈墨活个七八十岁还是很有可能的。 而太子已经成年,要是没有什么雄心也就罢了。但若是跟他爹一样雄心勃勃,难免会发生父子反目的惨剧。 总不能让沈昭当个几十年的太子啊。 试问这天下有几十年的太子吗? 历史上因为当太子时间太久而谋反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 李承乾不就是最好例子吗? 陈氏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这些事情,所以看到沈墨对儿子并不亲近,自然就会联想到这样的原因。 沈墨要是知道丈母娘这样想,估计会哭笑不得的。 天下何其大,别说嫡长子了,以后生出来的儿子都打发出去带兵打仗,对外扩张。 老子给你们兵力本钱,有本事的就去外面给自己打下一片疆土建立基业。 没办法的就老老实实富贵一生。 至于说争权夺利,父子反目,兄弟阋墙这种事情,只要有一点苗头,沈墨都会立刻掐灭,不会让其变成现实的。 现在虽然是家天下,但是以后的政体和制度走向肯定是要做变革的。 现在这样做,是因为现实因素所限。 等以后各种条件发展的具备了改革的条件,一些事情必然是要做的。 那也是符合世界潮流的,否则最后还是会走上满清的老路。 沈墨虽然知道这天下不可能有长盛不衰的王朝,但是却也希望能够将自己一手建立的国家延续的更久一些。 但是那也是要慢慢一步一步铺垫建设引导的,而不是一蹴而就的。 否则会出乱子的。 但是这些话没办法给别人说,不过丈母娘不能说,对姜寒酥也不能说。 因为知道世界潮流发展大势的只有自己一人。 说了只能平添烦恼。 但是当下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 在儿子沈昭出生半个月后,也就是腊月初一这天,楚国公沈墨下诏册立嫡长子沈昭为楚国公世子。 这道诏书一下,许多人都舒了一口气。 陈氏脸上的气色一下子好了起来,晚上终于能睡着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江山不能丢! 年底了,再过几天就到大年三十了。 过年的时候,再穷的人家也要想办法门上贴个对联,割上半斤肉,给儿子买个灯笼,给女孩买跟扎头发的红头绳。 过年总得有过年的样子。 穷人过年对付一下就算是过去了,可是富贵人家过年该有的讲究一点都不少的。 紫禁城里张灯结彩,各处走廊挂满了大红宫灯,映照的整个皇宫更加的金碧辉煌。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 入关几十年来,满清贵族在生活习俗上逐渐汉化,四时节庆,该过的都过上了。 甚至到了康熙这一代,说满话的都没几个了。 康熙自己虽然也会说满语,但是无论是跟大臣们日常奏对,还是在后宫生活,说的都是汉话。 批阅奏章的时候为了方便那些满人大臣,一般还要使用满汉双语。 今天小年,按照往年的规矩,皇太后是要赐宴的。 所谓赐宴,就是以皇太后的名义将皇帝和皇帝的女人还有皇帝的儿女们召集起来一起吃个饭。 不过皇家吃饭跟百姓家吃饭大不一样,规矩太多,就是走个流程。 所有人都看出来皇帝心情不好,也都老老实实的,再好吃的山珍海味吃到嘴里都没滋味。 所以也就早早散了。 待嫔妃儿女们都散了之后,康熙亲自陪着已经七十岁的太皇太后回慈宁宫。 这位太皇太后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孝庄。 孝庄的事迹就不用多说了,看历史的读者老爷们比作者懂得都多。 康熙一路上没说话,将祖母送到了慈宁宫,就要回乾清宫。 许多折子还在等着他批阅,明天早朝的时候还有许多事要跟臣子们商议。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告退,就听见太皇太后说道:“皇帝先把急着走,陪祖母说会话。” 康熙一愣,本想说自己还有好多政务要处理,可是看到祖母眼中怜爱的眼神,想到自己近两年都没有好好跟祖母说过话了。 在康熙一生当中,眼前的祖母太皇太后可是对他帮助最大的人。 没有祖母的扶持和帮助,他连这个皇帝都不一样能当上。 平定三藩的时候,祖母把自己的私房钱都给捐献了出来充当军费,自己节衣缩食的支持他。 虽然康熙威望日隆,君威日重,但是心中对于祖母太皇太后一直都是非常敬重和依赖的。 对于孝庄,康熙是非常孝顺和关心的。 每次出巡,都要沿途几乎每天派人驰书问候起居,报告自己行踪,并且把自己在河里捕抓的鲢鱼、鲫鱼脂封,派人送京给老祖母尝鲜。 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可以改变康熙的决定的话,那一定是眼前这位老人。 “孙儿不着急,好久没有陪祖母说话了。” 康熙脱了靴子上了塌,盘腿坐在太皇太后的对面,笑着说道。 孝庄一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眼前的皇帝还是她从小养大的。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皇帝了。 她看得出来,皇帝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那笑是挤出来的,心里面依然压着一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依然很清醒。 她明白孙儿心中的大石头是从湖南那边压过来的,是那个叫做沈墨的汉人给压上的。 要是不把这块石头给拿掉,孙儿一辈子都没办法真正的笑出来。 孝庄伸手在孙儿放在炕桌上手背上拍了拍,看着康熙问道:“玄烨,你从出生就在这北京城,没有回过辽东,没有见过咱们满洲人祖辈生活的白山黑水。你有没有想过回去辽东,回去上京看看?” 康熙愣了一下,本以为祖母是想开解自己,但是没想到却是说到了这个。 “祖母是想回上京看看了?那等明年暖和以后,孙儿陪祖母回去一趟。” 孝庄摇摇头道:“我都七十岁了,随时都可能去见你父皇还有你祖父他们,哪里还能经得起这般折腾。你是皇帝,每天那么多事情要忙,这天下须臾离不开你,哪能让你陪着我一个老太太到处乱走。” “那祖母怎么会忽然提起辽东?” 康熙有点不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 孝庄抬起头,目光看着某处虚空,缓缓说道:“你知道的,咱们满人这天下其实是捡来的。当年,要不是李自成脑子发昏,激怒了已经投降的吴三桂,咱们满人也没有入关的机会,更别说夺了这汉人的天下,当这中原的皇帝了。” 这段历史康熙自然是知道的。 虽然史书上各种美化修饰,但是康熙早都从亲身经历过这段历史的祖母口中听到过最真实的版本。 昔日李自成攻打北京城,前明崇祯皇帝自挂煤山而死。 李自成入京之后,为了筹集军费,驱使部下对北京城里的官员显贵们搞追赃助饷。 说白了就是敲诈勒索。 这其中就把吴三桂的老爹吴襄也给弄了进去,逼着要钱才能放人。 李自成麾下大将刘宗敏更是纵兵闯入吴三桂的家中将吴三桂最宠爱的小妾陈圆圆给抢了去。 而此时,镇守山海关的,麾下数千关宁铁骑的吴三桂本来已经接受了李自成的劝降,带着部下往北京城走。 结果半路遇见了仓惶从京城逃出来的吴家仆人。 仆人一番哭诉后吴三桂才知道自己老爹被关进大牢拷打,自己的女人被李自成的部将抢走,吴三桂顿时大怒,当即带兵返回了山海关,誓与李自成不共戴天。 也就是这个时候,准备浑水摸鱼的多尔衮带着数万清军威胁利诱之下,吴三桂就顺势降了清。 历史也就从这里拐了个大弯。 后人说吴三桂格局太小,冲冠一怒为红颜,因为一个小妾就将大好社稷江山卖给了异族。 这事先不论吴三桂本人的节操道德,除了吴三桂作为一个男人被人家抢了老婆后的愤怒这种最直接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李自成这人太不守规矩了。 不守规矩的人往往无法让人信任,更无法给人安全感。 这种人作为下属,你怕他给你惹事。 当做上司,你就要担心随时被他整死了。 言归正传,康熙听到祖母说起这段往事,有些疑惑。 孝庄看出来了康熙的疑惑,说道:“当年敬义皇帝率军入关以后,哪怕是住进这紫禁城,都不太敢相信咱们就这么轻松的入关了。当时啊,汉人反抗的很激烈,我们只有不到十万的兵马,可是汉人却有亿兆之数,别说打了,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把我们这几万人给淹死了。 大家伙想着无论如何都占不了这中原江山。当时,包括敬义皇帝在内,所有人都觉得这江山咱们肯定是坐不稳的,包裹都收拾好,随时准备回关外。可是没成想啊,这江山竟然就慢慢的坐稳了,而且还一直坐了这三十多年快四十年了。从你父皇到你,有时候想想就跟做梦似的。” 敬义皇帝就是多尔衮,活着的时候最高的封好是皇父摄政王,死了后被追封的皇帝号。 只是刚死两个月后就被反攻倒算,剥夺了一切封号。 没人敢再用追封的谥号去称呼多尔衮,因为这属于一段比较敏感的历史。 只有孝庄在提起多尔衮的时候一直用敬义皇帝这个谥号。 还是念着旧情啊。 康熙听着听着,心中也慢慢明白了祖母的意思。 祖母这是劝自己想开点。 这江山本就是人家汉人的,他们满人只是运气好从汉人手里捡来的。 要是能坐稳那就继续做,若是实在坐不稳,那就放手,回到关外去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可是康熙并不想退。 鳌拜那么跋扈他都收拾了,吴三桂昔日势力最盛的时候都占了大半个天下,可是最终还是被自己给打败了。 今年五月份,琉球的郑经也病死了,正是自己收复琉球的好机会。 蒙古的葛尔丹虽然跳的欢,但是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黑龙江的罗刹人虽然嚣张,但是也兵力有限。朝廷已经派了人去警告他们,若是再不退却就要武力驱逐。 吴三桂死了之后,天下日益安定,这些事情就是自己下一步要做的大事。 这些大事一一做完之后,日后的史书上怎么也得给朕评一个千古一帝,英明圣君。 自己虽然是满人,可是就凭这些功绩,难道不比那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要强?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却横空出世了一个沈墨,短短两年时间,就将他的计划几乎全盘打乱,让自己损兵折将,步步后退,甚至如今都逼得自己七十岁的祖母都生出了重回辽东的念头。 康熙自问自己并非是一个暴君昏君,可是却想不通天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反贼。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天下那么多反贼都被朝廷给镇压了,可为什么你沈墨不仅没有被镇压,反而还逆势崛起,一步一步,从一省之地到如今的五省之地,甚至还立国称君。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康熙自忖自己并未轻视沈墨,从他表现出气势的苗头就开始派得力大臣镇压清剿,可是越剿他越强大,越剿他的地盘越大,越剿朝廷损失越多。 李光地,刘光耀乃至于成龙,还有被当众处决的勒尔锦,康熙心中一阵绞痛。 这些都是他倚重的大臣甚至八旗宗室啊。 尤其是于成龙,朕这般信重你,夸赞你为天下第一清官,可是你却背弃了朕,投奔了反贼,你有愧于朕啊! 康熙心中有太多的问号了。 疑惑虽多,心痛和愤怒亦有,但是他却不想认输。 我能击败吴三桂,我也能击败你沈墨。 我爱新觉罗玄烨生在北京,长在北京,这中原天下就是的故乡,谁也别想让我去辽东。 你沈墨不是要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吗,那你就亲手来拿。 亲自从朕的身体上踩过去! 一连串的念头在心中发酵,康熙脸色变化,拳头不自觉的握紧,眼神之中开始充斥着一股狰狞之色。 坐在康熙对面的孝庄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孙子,轻叹一口气,伸手拍拍他的手背,轻声道:“这江山是你父皇和你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当然不能轻易的放手。祖母想告诉你的是,有些事情做了不一定有好结果,很多时候还要看老天爷站在哪一边的。” “去做你想做的吧。辛苦打下的基业肯定不能随便放弃,但是你也要知道该放手的时候切莫勉强。这汉人江山我们能捡来,那人家也能夺回去。尽人事,听天命。要是实在不行,祖母带你回辽东。” 康熙看着祖母满脸皱纹的脸,带着怜爱的双眼,心中一酸,眼泪涌了出来。 自从扳倒鳌拜之后,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哭过了。 自己怎么忍心让已经七十岁的祖母陪着自己回那冰天雪地的辽东啊! 他已经习惯了这紫禁城的红墙黄瓦,习惯了睥睨天下,习惯了将这万里锦绣河山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 你现在让他放弃这些,放弃他千古一帝的梦想,那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祖母,我知道该怎么做。父皇既然将这江山交到了我手中,我就不能把它从我手中丢掉,否则我以后也无颜去见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们。” “不管是沈墨也好,还是葛尔丹也罢,或者是罗刹人,他们想要朕的江山,那就用本事来拿。父皇能打下这万里江山,孙儿也就能守住这万里江山。” 孝庄看着目光坚毅的孙儿,点点头,伸手拍拍他的手背,轻声道:“既然你都想明白了,那就去按你的心意去做吧。” 说完拍了拍炕几,一个贴身的老嬷嬷搬着一个木盒子走了过来,放在了炕几上。 孝庄抚摸着木盒,念叨着:“祖母我啊,这辈子想攒点体己钱是看来没戏了。这些你都拿去吧,多打造几支火铳,多造几门炮,就当祖母帮你守江山了。” 木盒子打开,里面有银票,有金银首饰,有翡翠玛瑙,是这些年儿孙大臣们孝敬太皇太后的。 现在又都拿出来给自己做军费了。 康熙眼泪一下子又下来了。 因为四年前吴三桂叛乱的时候,祖母就打开过这个木盒子。 “祖母,孙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康熙抱着那个木盒子,跪在榻上,泪如雨下。 沈墨,朕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春节攻势 一样的时间,不一样的心绪。 在北京城的里清廷上下一片愁云惨淡的时候,远在衡阳的楚国上下却是一片振奋欢腾,喜讯连连。 首先是前线军事上接连传来捷报。 镇守长沙的总兵孙翔与水师总兵郑云龙配合,在荡清了洞庭湖的水匪之后突然发动了“春节攻势”,率领水陆大军五万直扑武昌府,对江夏城发动了突然进攻。 江夏作为湖广重镇,清军自然有重兵防守。 但是楚军发动的突然袭击让清军有些猝不及防。且楚军从一开始就以投入了最猛烈的攻势,打的清军措手不及。 楚军陆军投入三百余火炮猛攻江夏,楚军水师又以绝对的优势切断江夏附近的主要水道,汉阳府以及黄州府的清军想要救援江夏,数次均被楚军水师击退,最终只能悻悻然放弃救援。 在楚军猛攻三天之后,江夏城中的清军眼看求援无望,士气更加低落。 潜伏在城中的楚国殿前司密探趁机散布各种流言,宣称城外攻城的楚军有二十万之多,还说康熙已经打算彻底放弃长江以南。 在流言的作用下,江西城中的清军士气更加低落,甚至开始出现了逃兵现象。 此时又有流言传出,说是城外的楚军优待俘虏,只要诚心归降,剪掉辫子后就可以重新编入民户,还可以分配土地云云。 流言还说镇守江西的清军总兵孔国明和武昌知府刘恒泰都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只是想要利用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充当炮灰,来吸引楚军的注意力。 流言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训迅速传遍了江夏清军,一时间人心更加浮动。 孔国明和刘恒泰又惊又怒,派人严查,又处决了一批传播谣言的清兵,但此举不仅没查出散播谣言的始作俑者,反而搞得人心更加紧张了。 在攻城开的第五天,楚军的炮击再次开始。 轰轰轰的炮声惊天动地之中,清军士兵们不缩在城墙后面紧张地等待这炮击的结束。 但是很快他们惊讶地发现这次的炮击竟然没有炮弹落上城头,而是从天空飘落下来了一张张草纸。 清军士兵惊讶地抬头望着飘飘洋洋落下的草纸,有人顺手捡起一张,发现上面竟然有字。 有那识字的清军念叨:“凡持此传单出城投降者,免死且还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若是三天之内不降者,城破之后一律斩首。” 闻言,周围清兵全都围了上来,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意动之色。 清军军官大声呵斥着,命令士兵们扔掉这些妖言惑众的传单,但是许多人依然悄悄地捡起一张塞入了怀中。 落在城头的传单很快被清理收走,城头上恢复了平静。 但是很多人明显感觉到有一些事情已经变得不平静了。 城外的楚军大营之中,此次首次独立领兵的孙翔站在城外的一座山头上,用千里镜看着城头的景象。 等他放下千里镜之后,对身旁的作战参谋问道:“传单还有多少?” “孙将军,传单还有十万份。” 参谋很快回答道。 孙翔点点头,吩咐道:“吃完中饭,继续向城中发射五万份,每个方向的城墙都发射一些。” 参谋快速地记在手中的小本本上。 “将军,这种传单会有效果吗?感觉有点浪费啊。” 一个陪着孙翔一起巡视的团长忍不住的问道。 孙翔轻笑一声道:“有没有效果谁都不知道。打仗不就是这样嘛。为了打赢,各出手段。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手段能够奏效。但是总得试一试,万一效果不错呢?若说浪费,这些传单用的都是擦屁股的草纸,再加上印刷成本,加起来可能还不一百发炮弹值钱,能有多大浪费?” 这时候的印刷业其实其实已经相当发达了。 此时整个天下印刷业最发达的地方就是江西。 而江西印刷业最发达的莫过于吉安府。 吉安府不光印刷业发达,它的造纸业在天下也是首屈一指。 因为这里的读书人是最多的,当地又盛产造纸的毛竹等原材料。 而吉安府已经早在半年前就被纳入了楚国的地盘之内。 这次“春节攻势”之前,孙翔就奏请沈墨,在吉安府印制了大量的传单。 没人指望单纯靠着一些劝降传单就能攻下一座城,但是如果使用得当,也许就会受到奇效。 那团长闻言觉得总兵大人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也就不吭声了。 下午的时候又是一轮炮击,将五万份传单全部发射了出去。 除了这两次炮击,孙翔并没有下令攻城。 打仗有时候要猛攻猛打,不给敌人喘息之机。但是有时候也要张弛有道,不能一味强攻。 到了晚上的时候,孙翔正在吃饭的时候,上午陪着他巡视的那个团长表情古怪地走了过来。 “何事?” “将军,真有人拿着那传单出城来投降了。但是他们要见将军,不相信末将的话。” 孙翔一听,也是愣了一下,饭也不吃了,“走,去看看。” 出城投降的人其实并不多,只有几十个人。 孙翔看着眼前这些灰头土脸一脸紧张的清兵,大概数了数不到五十个人,心头一阵失望。 “这位就是我们孙翔孙将军,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 那团长对那些清兵喝道。 那些清兵看着年轻的孙翔,一个为首的清兵眼前一亮道:“可是楚国公麾下七大总兵之一的孙总兵?” 孙翔颔首道:“不错,我就是孙翔。你们找我有何事?” 那清兵看孙翔态度和蔼,心中以放松了许多,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传单问道:“敢问孙将军,这传单上说只要拿着这个出城投降就能免死,而且还能分到田地,是真的吗?” 孙翔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如今西南五省的百姓大多数都分到了属于自家的田地,你们回头一打听就知道是真是假。” 那士兵大喜,回头对身后的同伴们说道:“看吧,我就说是真的。兄弟们,快将你们的出单都拿出来。” 其余的清兵也赶紧将怀里的传单都摸了出来,摊平捧在手里。 那一张用草纸做成的皱巴巴的传单此时仿佛就像一张救命仙方一般珍贵。 孙翔虽然对于只有几十个清兵出城投降有点小失望,但是好歹也算是有了效果。 “将他们待下去安排饭食。” 孙翔向旁边的团长交代道。 清军降兵们顿时喜笑颜开。 孙翔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那名为首的清军又说话了。 孙将军,这种传单还有没有?能不能多给小人一些?” 孙翔停下脚步,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都过来了,还要传单做什么?” 那清兵道:“本来还有好多兄弟要跟我们一起出来的,但是却没有弄到传单。好多落在城头上的传单都被上面给收走了,不许我们私藏。发现了就要砍头。我们都是藏在那些那不容易找到的地方才没有被收走。小人就想多要一些传单,拿回去给那些也想活命的兄弟,让他们跟俺们一起吃热乎饭,分田分地,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想打仗了。” 孙翔愣了一下,原来来的人少是这样的原因啊。 “好,你先去吃饭。回头要多少给多少。只要你还能带回来人,本将军给你记功。你想当官也行,想要钱也行,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孙翔看着那清兵笑道。 清兵大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谢过将军。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的。” 交代好之后,孙翔就回了自己的中军大帐,并没有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也没指望这个清兵回去能带多少人回来,撑死估计也就几百人罢了。 回去之后,孙翔对着地图看了一会,又将今日的战斗日志写了下,困意来袭,就睡下了。 等他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将自己昨夜交代处理清军战俘事宜的那名团长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将军,好消息啊!” 孙翔抬眼看着他道:“什么好消息?” 那团长喜滋滋地道:“将军,那传单炮弹真的发挥了大作用啊。昨天晚上那小子拿了许多传单回去之后,昨天一晚上,都陆陆续续有清兵从城头垂下来投降。末将刚才去统计了一下,这一夜之间出城投降的清兵竟然超过了三千人之多。” 听到这个数字,孙翔也是吓了一跳。 “当真有这么多?” “末将可不敢虚报,将军不如亲自去看看。” 团长喜滋滋地说道。 孙翔来到战俘营,看着那黑压压一片人头,有些麻了。 本来只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心态试试而已,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那团长在后面真心实意地拍着孙翔的马屁道:“将军就是将军,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末将不及也!” 孙翔抽抽嘴角,默默收下了这个马屁。 心中却在暗自嘀咕,这个办法还是君上提出来的,我只不过是执行罢了。 等回头会衡阳复命的时候再把这个马屁还给君上。 …… 孙翔这边喜笑颜开的时候,江夏城里的清兵却是一片混乱。 清军总兵孔国明头都大了,在自己的总兵府里咆哮如雷,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 原因也很简单。 今天早上还没天亮,就有下面的各级将领来报,说是自己营中出现了大量逃兵。 早上天亮之后一清点,各营失踪的士兵加起来竟然超过了三千人。 三千人啊,已经超过了整个江夏城中守军的十分之一。 这岂能不让本就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孔国明又惊又怒了。 他很想杀人,很想把那些连自己部下都看不住的将领们脑袋砍下来挂在城头示众。 但是他却知道,此时的军心已经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 虽然看着只是逃走了十分之一的人,但是并不代表剩下的那些人不想逃,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还没来得及逃而已。 想到了昨天城外的楚军用大炮发射上城头的传单,孔国明忍不住的心惊肉跳。 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采取一点措施,那么今天逃跑的人恐怕会更多。 但是一时间却也想不到采取什么措施。 别说下面的将领士兵了,就是自己这个主将都对守住江夏没有什么信心。 周围的援军又迟迟不到,自己坚守孤城,城外的楚军火力又如此强大,城池失守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让他就此投降,他又下不了决心。 因为他的妻儿老小都不在江西城中,都在开封老家。 要是自己降了,妻儿老小就会受到牵连。 正在孔国明举棋不定的时候,武昌知府刘恒泰又急匆匆地跑来了。 刘恒泰一见面就急声道:“孔总兵,听说昨夜有大量士卒出城投降楚军了?” 孔国明没好气地道:“没想到刘知府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只是数百人而已,影响不了大局。还请刘知府放心,孔某一定忠君报国,死守江夏。” 他以为刘恒泰是来试探自己的,所以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结果刘恒泰闻言脸色却更加焦急,跺了跺脚道:“孔总兵,这江夏城真的能守住吗?你也别说那些官面话糊弄本官了,本府想听实话。” 孔国明心中一动,看着刘恒泰道:“刘知府是想投降楚军?” 刘恒泰面色一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楚军势大,我们有没有援军,江夏已经是一座孤城。你我深受皇恩,若是坚守到底倒也没什么。可是要着数万将士给我们一起陪葬,本府良心上过不去啊。” 孔国明心中冷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要不是你的家人妻小都在城中,你能这么巴巴地跑来想要投降。 孔国明正待出声嘲讽的时候,门外一名副将忽然跑过来急匆匆道:“总兵大人不好了,满门守将王俊及率兵投降了。此时南门已经被楚军占领了。楚军正在向这边攻来,将军赶紧逃吧!” 那副将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 孔国明目瞪口呆,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然形势急转直下,让他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再看刘恒泰,已经是面色苍白,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进位王爵 攻城战中,城门一旦失守,那就基本上等于城池失陷。 镇守江夏城南门的守将王俊及原本是吴三桂的部将。两年前清军攻打武昌府的时候投降清军。 作为降将,他并不被信任,这两年过的很不如意,处处被人排挤。 孔国明镇守江夏之后,他努力奉承,终于抱上了孔国明的大腿。 这次守城战,他主动请缨镇守南门,孔国明对他更是欣赏,觉得是个可以培养成心腹。 要知道南门面对的楚军是最多的,自然也是防守压力最大的一个方向。 孔国明还曾对人夸耀说:“俊及亦是俊杰,是个能担当的。” 结果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王俊及当了那个识时务的俊杰,直接反手将他给卖了。 要不然,你以为昨夜那么多的清兵是从哪里逃出城的。 王俊杰早就想投降了,但是又有顾虑,所以才让那些清兵去给自己探路,看看楚军是不是说话算数。 结果证明了楚军的确是很有信誉的,所以在天刚亮的时候,王俊及站出来振臂一呼,镇守南门的清兵就兴高采烈地跟着他打开了城门投降了。 孙翔虽然也很意外,但是并没有错过机会,直接让王俊及打头阵,直奔总兵府和知府衙门。 到了知府衙门,除了知府刘恒泰,其他大小官员胥吏都被一窝端。 孙翔还在奇怪这刘恒泰跑的挺快的,结果没多久,就有人来报说清军总兵孔国明和知府刘恒泰一起被抓着了。 抓住他们的人正是刚刚投降的王俊及。他觉得自己献城门的功劳还不够大,所以当了二五仔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抓自己的顶头上司。 尤其是孔国明,不把他抓住,心里不踏实。 你对我有恩,那我就把你抓住报恩。 二五仔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直接当俘虏。 江夏城陷落的当天,正好是腊月二十九了。 消息送到衡阳的时候,正好是是大年三十。 楚国皇宫里正在举办新年晚宴,所有有资格的大臣以及女眷,还有灭国后被封为昆明侯的吴世蟠和他的前皇后方圆圆以及马宝和夏国相等人的家眷也受邀参加了晚宴。 说是皇宫夜宴,但其实也没有多么的高大上。 毕竟楚国公是提倡节俭的,单论饭菜的档次,说不定还不如一些富贵人家的年夜饭。 但是谁参见宫廷宴席也不是为了来蹭饭啊。 别说饭菜简朴了,就是国君请大家喝白开水,那也是与有荣焉的事情。 楚国新立,国君又是个小老百姓出身,虽然是宫廷宴席,但是也没有太多的规矩,场面上总体来说还是很和谐的。 这次过年,在外征战了半年的程凯和铁牛也都赶了回来,一来是回京述职,二来也算是给他们放给假。 七大总兵里面,孙翔和郑云龙在打武昌,带领忠勇军的乌梁海也带着他的两万人跟着一起去了。 常远原本是驻守衡阳的,现在被沈墨派去了江西吉安府。 吉安府现在是楚国在江西的一个突出部,战略位置非常重要,需要一员大将坐镇。 常远心思缜密,擅长防守,正好适合。 现在衡阳城的守卫任务由樊鹏飞负责。 这样做,其实也算是一种轮岗,让大家都有出门征战的机会。 铁牛和程凯好久没有见沈墨了,这次回来都很激动。 回来三天了,除了述职之外,沈墨一直都很忙。 想要单独的喝一次酒都没有机会。 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两人轮番上前敬酒。 一看两位总兵上前敬酒,其他人也不好干坐着,都按照官职地位轮流上前敬酒。 沈墨今天高兴,又是大过年的,也是来者不拒。 娄小茹也被沈墨纳入了房中,只不过尊重她本人的意见,悄悄的把事情办了。 第二天,沈墨捂着腰子从娄小茹的房里出来的时候,看着天上的太阳,长长舒了一口气。 小寡妇果然战斗力惊人,看着平时是斯斯文文的,一旦放开了心扉,又哭又笑,策马奔腾的技术让沈墨叹为观止。 说是小寡妇,其实也不过二十二岁罢了。 搁在后世,还是个刚出校园的学生妹。 娄小茹虽然进了门,但是自忖因为自己的出身,所以并没有把自己当做正儿八经的国公如夫人,而是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女管家的位子上,每天里里外外的操持着。 甚至还跟沈墨悄悄的说,要辞了宣教司的差事。 毕竟已经是国君的女人了,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太好。 沈墨肯定不在意这些的,劝了几句劝不动,小寡妇,不,现在不能叫小寡妇了,那是在咒自己。 嘴上劝不动,就用鞭子抽。 抽了一晚上,娄小茹气色红润的勉强答应继续担着宣教司的差事。 沈墨看着这个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虽然兼着宣教司的差事,但是娄小茹的重心显然已经放在了国公府大管家上面。 沈墨看她很能干,就让她顺便把宫里的管家也给兼上了。 虽然有鸿胪寺,但是宫里面显然也需要一个对接的人。 娄小茹这个女管家还是很贴心的,给沈墨和国君夫人姜寒酥准备的酒杯都是特制的。 看着很大很深,但其实杯底很厚,酒斟满以后看着很多其实只有一点。 沈墨被系统改造过的身体强的夸张,虽然不敢说千杯不醉,但是也绝对称得上海量。 即使不用这特制的被子也不影响。 刚跟程凯喝完,按照爵位轮到了被沈墨封为昆明侯的吴世蟠。 吴世蟠穿着一身崭新朝服,端着酒杯站在一旁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倒是旁边的方圆圆更加落落大方,颇有些贵妇人的气度。 沈墨跟铁牛喝完,旁边的娄小茹很快给沈墨酒杯里重新满上。 沈墨抬眼看着不远处一脸讨好的吴世蟠,招手笑道:“昆明侯快过来,跟我喝一杯。” 吴世蟠急忙碎步上前,举起酒杯弯着腰恭敬地道:“小臣祝君上吉祥安康,祝夫人凤体康健,愿我大楚国运绵长,早日一统天下。” 沈墨笑呵呵地道:“说得好。今天过年,我也借着这个机会给你说几句肺腑之言。你现在既然当了我大楚的臣子,就安安心心的当你的臣子,不要想太多。学会知足常乐,遵守规则。只要你守规矩,自然能一世富贵。你可听明白了?” 吴世蟠脸色一紧,急忙躬身道:“君上金玉良言,小臣听明白了,一定谨言慎行,安分守己。” 看他这样一副吓得哆嗦的样子,沈墨暗暗摇头。 这个人的确是个废物。 这样人亡国实在不冤。 旁边的方圆圆正在给姜寒酥敬酒,沈墨瞥了一眼,对吴世蟠随口道:“方氏是个好女人,你要好好待她。若非她果敢,你此刻能不能站在这里还要两说。” 吴世蟠心中一抖,抬头快速看了一眼沈墨,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方圆圆,心中暗自琢磨这位楚国公难道是看上了方圆圆? 想到此处,他一下子想到了宋太宗和小周后的故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不是一个暗示? 要不回头把这个女人献给这个昏君? 否则的话这个昏君是不是就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自从方圆圆当着自己的面杀死了郭壮图之后,吴世蟠内心就跟方圆圆已经起了隔阂。 方圆圆以前是千娇百媚的傻白甜,但是忽然一朝之间变成了杀伐果断的武才人,这让吴世蟠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他被送往衡阳之前,除了方圆圆,他的那些女人都被遣散了。 作为一个亡国之君,能保住性命就是不错了,自然更没可能拥有那么多的美人了。 至于原来的皇后郭氏,在得知自己的父亲郭壮图死了之后,也悬梁自尽了。 所以吴世蟠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方圆圆。 方圆圆冰雪聪明,也早看出来了吴世蟠对自己的疏远,心中悲凉失望,但是也只能装作不知,依然尽心尽力地服侍他。 她再怎么厉害,毕竟也只是一个女人。 作为女人,在这个世界不依附男人是很难存活下去的。 所以,哪怕内心对吴世蟠再失望,她也还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天。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此时这个男人却在心里盘算着要把她献给别的男人去给自己求生路。 沈墨更想不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让吴世蟠这个亡国之君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 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亡国之君竟然把自己跟赵老二相提并论,甚至还给自己打上了一个昏君的标签。 要是知道的话,沈墨估计直接就夺了这厮的爵位。 这时候,殿前司指挥使戴文胜脚步轻快地来到沈墨旁边,面带笑容递上了一封公文。 “君上,前线捷报!” 沈墨闻言,眉毛一扬,拆开公文匆匆看完。 戴文胜出现在沈墨身边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都在纷纷猜测这位国君的耳报神此时到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都屏息凝神看着国君。 沈墨看完之后,脸上浮起了笑容,起身高声道:“诸位,刚才孙翔孙总兵送回战报,经过五日围城激战,江夏城已经被军攻破。此役歼灭俘虏清兵三万人,清军江夏总兵孔国明以及武昌知府刘恒泰全部被我军俘虏。” 话音刚落,台下一片欢呼。 “君上威武,孙将军威武!臣等为君上贺,为我大楚贺!” 众人都是振奋无比,纷纷起身祝贺。 娄小茹适时递过来酒杯,沈墨高举笑道:“来,诸位与我一起举杯,满饮一杯,为孙翔总兵贺,为前线将士贺,为我大楚贺!” 说罢将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也是纷纷饮尽杯中酒。 沈墨放下酒杯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吴世蟠,看见没,这就是我楚军的战力,你这亡国之君当的不冤。 可是这一眼在吴世蟠看来则是更让他心惊肉跳。 这昏君是要让我尽快将那个女人奉上吗?否则就要害我性命? 吴世蟠本就是个薄情好色之徒。如今的方圆圆在他心中早就没了往日地位。要说送出去倒也不心疼,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好了。 若是她只是一个小妾倒也简单,只是如今的方圆圆是被沈墨亲自下旨封了诰命的,属于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妇。 诰命就是女子的爵位,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却也是一种地位身份的象征,甚至可以直接求见君王的。 有了这个诰命,吴世蟠可不能随便像处置那些普通小妾一样的处置方圆圆,人家算是正儿八经的侯爵夫人。 想来想去,吴世蟠打算晚上回去先探探方圆圆的口风再说。 前线大捷,又是正好在除夕夜宴上捷报送来,沈墨一高兴,直接下旨给前线送去十万斤肉百万石粮草,另外还有百万两军饷。其他补充物资更是不计其数。 另外,也传旨嘉奖孙翔等人。 具体封赏日后再议定。 这个捷报的到来让这场宫廷夜宴的气氛更是涌上了一个高潮。 看着下面觥筹交错的场面,沈墨重新落座,一直笑眯眯地看着。 姜寒酥凑了过来,脸上带着神秘的浅笑轻声道:“君上,前线来了捷报,咱们后院也有一个喜讯。” 沈墨一喜,下意识地看向了姜寒酥的肚子,低声道:“怎么?你又有了?” 姜寒酥脸一红,轻声啐道:“你当我是猪啊。小葫芦可才两个月啊。” 沈墨尴尬一笑,这才发现自己问的有问题。 “不是我,是小白。” 沈墨一愣,随即又是一喜,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有几天了。她这几天没有胃口,我有些担心,就找来郎中给她瞧了瞧,结果发现害喜了。怎么样?算不上一个喜讯?” 姜寒酥轻笑着问道。 沈墨连连点头道:“当然是喜讯。要是小白能给我生个闺女就好了。我就算是儿女双全了。” 姜寒酥闻言心中也是莫名的一松。 两人正在窃窃私语,忽然一旁娄小茹忽然轻咳一声,沈墨抬头,看见王夫之和于成龙两位老头联袂走了上来,手中并没有端着酒杯,反而捧着一本厚厚的奏表。 沈墨起身,好奇地问道:“两位相公,这是?” 于成龙和王夫之两人止步,向着沈墨躬身,齐声道:“臣等奏请君上早日进位王爵,以安天下之心。”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站队是一门大学问 王夫之和于成龙两个人一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躬身大叫道:“请君上进位王爵,以安天下之心。” 这就是劝进了。 之前立国的时候就搞过一次。 现在的楚国早已经不是当时只有一个省地盘的小国了,除了湖南之外,广西、贵州、云南以及四川都已经基本上纳入了楚国的统治范围。 虽然下面还有一些小规模的战斗,或是剿匪或者跟当地一些不愿归顺的土司打,但都属于是疥廯之疾,影响不了大局、 现在,江西和湖北甚至包括广东都有一部分成为了楚国的突出部。 虽然从疆域面积上来说还比不上吴三桂全盛之时,但是也不算少了。 除了军事上的节节胜利之外,除了一些刚下来时间还不算长的地方,大部分地方的百姓乡绅对于楚国朝廷还是很支持的。 普通百姓是得利最大的一个群体,分田分地,又获得了受教育的机会,有了向上攀爬的通道,自然支持。 乡绅地主阶层,虽然大部分土地被没收,表面上看是损失巨大。 但是沈墨同样也给了他们补偿。 一来是给了他们家中子弟做官的机会。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普通百姓和乡绅子弟读书做官的机会是一样的。但是事实却是这个年代读书的都是乡绅地主的子弟。 偶有一两个贫寒学子,也基本上都有乡绅资助。 投资这种事对于这些乡绅来说几乎就是一种本能。 所以有了这种先天的优势,就决定在官场上乡绅子弟必然要占据大多数的位置。 即使沈墨要有心遏制,但是能用的手段也很有限。 毕竟你要不用这些人,基本上就无人可用。 所以要想真正的遏制,就必须加大教育的投入。 等到个三五年后,大量受过教育的平民子弟步入官场,这种一边倒的局面才能慢慢扭转。 这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是沈墨鼓励工商业的发展。 虽然地主乡绅们损失了大量的土地,但是却可以在楚国朝廷鼓励工商业发展的政策红利下重新调整家族产业布局,从而在工商业上将损失找补回来。 楚国目前的商税算是很轻,对于小摊小贩基本不收费,但是却要划定在制定区域。 否则摊子摆的路都堵住了,这时候就知道城管市容的必要性了。 对于那些坐商,收取定额的门摊税和十抽一的营业税。 对于跨区域的大宗交易则是十五抽一,一些特殊的商品,比如盐巴粮食粗布这些关乎国计民生的物资,则是从二十抽一到三十抽一。 这也是为了平衡这些物资的市场零售价,避免百姓们承担不起。 也算是一种朝廷鼓励这些物资进行跨区域交易的隐性优惠政策。 至于农业税,相对满清制定的标准来说绝对算得上轻徭薄赋了。 可以说楚国朝廷现在的财政开支,只有小部分是来自税收,大部分还是来自前期的积累。 通俗的说就是抢来的那些物资金钱。 换个角度,现在沈墨就是在用前期积累的物资金钱来贴补百姓。 就跟他以前玩《要塞2》的时候,民心值下降的时候,就要用金库来调节。 普通税率调整为低税率,再不行调整到免税。 还不行那就调整成小补贴,最后实在不行就上大补贴。 同时也要增加食物的配比已经教堂的信仰加成等开恢复民心值。 等民心值回到顶点并且稳定的时候,再重新开始征税。 楚国疆域扩张的太快,这些新的占领区的经济生产要恢复到正常水平还需要时间。 所以贴补和低税率也都是临时政策,以后发展起来了肯定要加以调整的。 再从政治上来说,楚国现在已经正式的崛起,成为了天下那个唯一能和满清争夺天下的政权。 原来的天下格局大概相当于一超多强。 满清算是一超,沈墨的楚国和吴世蟠的周国以及琉球的郑家可以算是多强。 蒙古大漠上的葛二蛋也勉强算得上一强,但只能算是小强,不是大强。 但是现在周国已经被楚国吞并,郑经已经狗带,楚国快速壮大,天下的格局已经变成了满清和楚国两极对抗。 葛二蛋前两个月趁着秋高马肥的时机出兵南下,结果被清军给胖揍了一顿,损兵折将退了回去,看起来能老实一段时间。 琉球的郑经一死,他的两个儿子便开始了争权夺利,局面陷入了一片混论之中。 郑经一死,他的长子郑克臧继承了大位。 郑克臧上台之后,开始大搞排除异己的活动,结果搞得他的弟弟郑克塽以及拥护郑克塽的冯锡范以及大将刘国轩刘国辕兄弟两人极为不满。 他们认为郑克臧迟早要收拾他们,所以就来了个先下手为强,用计将郑克臧给骗过来杀死,又趁机除掉了郑克臧的心腹大将陈永华。 陈永华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陈近南,就是《鹿鼎记》里的天地会总舵主。 郑克臧死了之后,郑克塽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大位。 但是大权却掌握在了手握兵权的刘国轩刘国辕兄弟手中,郑克臧变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经历过这次内乱之后,郑氏集团实力也受到了很多的削弱。 至于说在黑龙江已经建立了两座城池的的罗刹人,只能算作一股强盗,根本称不上一股势力。 虽然从纸面实力来看,满清如今还占据着绝对优势,但是两极对峙的局面事实上已经形成。 而楚国表现出来的狂飙突进势不可挡的实力,让许多虽然处在满清统治区域的人已经生出了选边战队的心思来。 站队可是一门大学门,站的太早,死无葬身之地。 站的太晚,后悔莫及。 站的时机刚刚好,那就是一本万利,受用无穷。 自从楚国灭周之后,天下各地前往衡阳的人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这其中自然有不少满清的探子奸细,但是更多的却是那些派遣亲信或者自己亲自前来,想要跟楚国的实权人物,最好是能跟沈墨搭上线的人物。 大部分都是江西的,毕竟江西最近。如果楚军发难,江西首当其冲。 所以这些人心思最迫切,来的时候都带着价值不菲的礼物,既有直接送钱的,也有直接拿着大量地契来投降的。 更有甚者还有想把自己家的女儿或者孙女想献给沈墨充实后宫的。 除了江西人,江浙一代,南京一带的人也不少。 广东福建也有人过来。 倒是江北人很少,一来是路途遥远,消息滞后,二来也跟清军水师封锁了长江有关。 这些人的身份大多数都是各地有名望有实力的豪绅富贾或者,其中就有许多大盐商和丝绸商人等。 另外,还有一些不得志的读书人也跑到衡阳来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甚至还有一些清廷的地方官派人过来私下表忠心,无非就是两头下注罢了。 最让沈墨意外的是,最近衡阳的外来人口之中,竟然还出现了十几个西夷。 这些西夷里面大部分都是白人,还有一两个黑人。 黑人显然是作为白人的随从和奴隶的。 这些西夷除了一个葡萄牙的传教士之外,剩下的既有佣兵,也有落魄水手还有几个想到东方发财的冒险家。 他们既有从广东来的,也有从福建来的,更远的是从濠镜(澳门的旧称)来的。 这些西夷显然也是听到了消息,跑到衡阳来碰机会的。 除了这些自发来的人之外,现在楚国朝廷任职的大小官员们都在写信邀请自己的朋友同窗来楚国任职。 就如王夫之,他已经给另两位和他齐名的大儒黄宗羲以及顾炎武都写了信,邀请他们来衡阳看看,跟沈墨见个面。 说出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千古名句的大佬顾炎武回信最快,说是会等到天气暖和一点出行。 黄宗羲却一直没有回信,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大量的外来人口涌入,无疑给殿前司增加了很多工作量。 戴文胜最近忙的连轴转,眼圈都有点发黑了。 但是精神却看起了很亢奋。 沈墨前两天随口一问,戴文胜乐呵呵地表示也没啥大事,就是最近抓到奸细多了点。 说着的时候还顺便舔了一下嘴唇,让沈墨觉得这家伙是不是工作时间久了有点心理变态。 总之上,现在的楚国就是军事上节节胜利,政治上人心向背,经济上也算是财大气粗。 一句话,风头正盛,局势一片大好。 在这种情况,臣子们联合起来劝国君进位王爵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都是国君英明神武才有的大好局面,公爵这个爵位已经配不上国君了。 必须进位! 要不是大家都知道国君是一个低调的性子,否则直接就上表劝进帝位了。 劝进这事沈墨当然早就知道了,要是这都不知道的话,戴文胜可以直接跳湘江了,殿前司干脆解散算了。 不过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等着看臣子们表演。 这就是政治游戏的玩法,既然当了这个国君,对于这些政治游戏该配合的就要配合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君臣之间互相配合着把流程走完。 面对臣子们殷切的劝进,沈墨起身,婉拒道:“天下如今远未平定,安能此时进位?不妥不妥!” 这也是流程 臣子们要三次劝进,君主则要三次拒绝。 三劝三拒之后最后才能答应,如果答应的太早会成为笑话的。 沈墨现在对这一套已经很有心得了,虽然心中也有些膈应,但是也只能努力配合。 这波当面劝进是第一波,过后臣子们还会集体上劝进表再次劝进,最后又有在大朝会的时候集体劝进。 三次凑够之后,国君就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这次的宫廷夜宴在一片欢乐振奋的气氛之中结束了。 本来大过年的是要给官员们放假的,也就是休沐。 一般休沐大概是半个月左右,元宵节之后正式上班。 朱元璋的时候,恨不得官员们天天上班,这休沐的时间也是大为减少。 平时个半个月休沐一天,过年期间则只有七天。 楚国新立,事务繁多,前线士兵们还在打仗,所以沈墨下旨这次过年只休沐三日。 说是休沐三日,只是不用上班而已,但是许多的活动典礼还是要举行的。 沈墨作为国君,更是忙的连轴转。 初一的时候要先率领群臣祭祀天地。 祭祀天地的地方就叫天坛,是吴三桂在衡阳当皇帝的时候模仿北京城的天坛建造的。 正好便宜了沈墨。 祭祀天地的主要程序就是由国君宣读祭文,祭文是王夫之捉刀的,写的骈四俪六,很是华丽。 然后还有供奉各种祭品,三牲以及各种谷物等等,相当于给天地展示一下人类在他们的恩泽下取得的这些成果。 虽然沈墨之前一再要求简化程序,但是整个流程走下了也将近一个时辰,累的够呛。 祭祀完天地之后,又要祭祀太庙。 太庙就是供奉君主历代先祖的庙宇,但是沈墨他爹和他祖父都尸骨无存,最后只能立了一个灵位摆在太庙里。 按照规矩,沈墨的爹和祖父还要被追封的。 追封还要根据生前的事迹或者秉性来拟定合适的谥号。 最后沈墨他爷爷沈龍的谥号为忠烈。 沈墨觉得这个谥号还算是名副其实的,毕竟他爷爷可是经历过六位皇位,人称“六位帝皇完”的猛人,最后还在清军的追捕下跳崖身亡的。 至于他爹的谥号则是忠义。 他爹是被清军抓走后死在了永州府的大牢里。 一家子都是宁死不屈的忠臣,所以这些谥号倒也称得上合适。 祭祀完天地和太庙之后,大年初一就差不多过去了。 初一晚上,沈墨一家人在国公府算是单独过了个年。 初二一早,各级臣子就开始分批来到国公府给国君和国君夫人拜年。 来的时候都带的礼物,当然都是些文雅之物,没有太奢侈的。 沈墨作为国君,也要给臣子们准备红包作为回礼。 臣子们太多,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拜年的。 只有七品以上的才有资格。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迁都之议 假期总是过的飞快的,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 三天休沐期很快结束,沈墨又回复了苦逼的打工国君的日常生活。 说是休沐,其实比平时处理日常政务还要累。 除了几项大型的祭祀活动之外,就是在府上等着臣子们来拜年。 初三最后一天,沈墨将于成龙以及王夫之两位老臣包括他们的家人都请到了国公府单独聚了聚。 这即是对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臣贤士的敬重,同时也跟两人有些事情要单独谈一谈。 宴席是国公府的大厨做的,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了丰盛但是又不失简朴的特点。 酒宴过后,女眷们则一起去了后花园闲聊,沈墨则带着两位老臣进了自己的书房。 王攽这个国君秘书虽然是放假期间,但还是很自觉的代入了工作场景,拿出小本本做好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沈墨摆摆手,笑道:“今天的谈话不用记录,我只是跟两位相公随便聊一聊。” 王攽立刻知道今天要聊的事情是不适合日后留在起居录上的,所以立刻点点头,合上小本本,行个礼退了出去。 沈墨并没有立刻切入今天要聊的话题,而是从刚出去的王攽身上打开了话题。 他笑着看向王夫之道:“姜斋先生,曷功在我身边做事已经将近半年了,可以考虑一下外放了。” 曷功是王攽的字。 王夫之闻言微微一惊,道:“君上,可是他做事有什么差池?” 沈墨摆摆手笑道:“曷功做事勤勉,又聪慧稳重,并无差池。只是这内阁舍人一职对他来说本就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如今朝廷人才缺乏的状况虽然比以前缓解了许多,但是还是自己人用着省心。曷功有才,日后想要入中枢,没有地方官的经历还是不够。” 王夫之听明白了,这是国君要重用自己儿子的意思,心中一喜,急忙起身躬身谢道:“老臣替犬子多谢君上栽培之恩。” 沈墨笑道:“此事你先跟曷功商议一番,看看想去何处任职。” 如王攽这样的国君身边的秘书出去任职一般都是从知县开始。 这个起点不算低,但是也不能再高了。 知县在古代就算是最基层的亲民官了。如果从知府开始起步,一来起点太高日后不好升迁,二来也失去了外放历练的意义。 王夫之坐下,点头答应。 沈墨又道:“日后无论是太学的学生,还是简拔的官员,除了特殊情况,都要去基层历练一番才能提拔,这要形成规矩。” 于成龙听明白了国君的意思。 以后要想得到重用,要想进入朝廷中枢为官,必须要从地方官开始当起。 点点头道:“君上考虑的极是。如果朝廷中枢官员没有地方为政治民的经验,日后进入中枢很容易变成纸上谈兵的赵括之流,祸国殃民。” 于成龙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一步一步从穷山恶水遍地强盗的罗城知县开始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往上做,知县,知府到提刑按察使,到巡抚,以至于到现在的宰辅。 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做到如今这种地步,基层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有了这些基层经历,在当宰相的时候制定政策能够做到有的放矢,不会搞出来的政令政策脱离实际,祸害百姓。下面的官员要想糊弄他,也就不容易了,就得老老实实踏实做事。 王夫之也颔首赞同。 这个用人的规矩就在三个大佬三言两语之间定下来了。 日后会由内阁拟定一个章程,国君审阅后用印,然后下发到吏部,吏部再制定详细的执行细节,内阁审定无误后最后由国君拍板用印,规矩就算正式定了下来开始实施。 这个话题聊完,王夫之又开始提起了另一个很多人都在关心的话题。 “君上,如今江夏城被我军拿下,那汉口和汉阳城也就顺理成章了吧。” 江夏、汉口以及汉阳就是武汉三镇。 只不过后来的武昌现在还叫做江夏。 三镇虽然被长江分割成三部分,但是并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三座城池。 后来才合并武汉。 沈墨点点头道:“不出意外的话,过两日孙翔的捷报就会送来。江夏失守,汉口和汉阳的清军必然无心再战,再加上我军水师一直严密封锁长江水道,周边的清军根本无法救援,这两镇陷落也就这三五天之内了。” 于成龙闻言振奋道:“好啊,这三镇落入我军手中后,我军便可以沿着长江水道长驱直入,直取黄州府。黄州府一下,九江便要直面我军兵锋。只要拿下了九江,整个江西就算是被我军掐头拧腰握在了手中。” 九江府位于江西最北端,鄱阳湖从此汇入长江。 只要占据了九江,楚军水师就能沿着鄱阳湖南下直接威胁南昌。 南昌是江西的首府,到时候楚军一南一北夹击南昌,南昌陷落就是时间问题了。 清军要想守住南昌,必然要想守住九江。 可是要想守住九江,没有强大的水师那是不可能的。 一旦南昌失守,大半个江西就都在楚军的势力范围内了。 江西一旦全境落入沈墨手中,那无论是政治上的意义,还是人才供给以及物资供应上,对楚国来说都是极大的利好消息。 对于满清来说,自然就是一个极为重大的损失。 所以,要想拿下江西,九江就成了一个重中之重。 王夫之皱眉道:“君上,既然九江如此重要,那康熙必然会在此处屯集重兵防守。若是要攻打九江,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啊。” 沈墨点点头道:“姜斋先生所言极是,九江如此重要,必然要做万全,否则一旦攻打不利,军心民意都会受到损害。” 其实九江之战沈墨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谋划准备了,许多准备早都开始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打仗更是如此。 一场小规模的战争,都要准备好几个月。 如果是大战,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有可能。若是仓促而战,很容易遭到失败。 叫门皇帝当年被王振忽悠的心血来潮,从下旨出征到开拔,只用了短短五天时间。 许多士兵走到土木堡的时候人都是懵的,岂能不打败仗? 要做的准备,除了足够的兵力之外,所以武器装备粮草物资,乃至征发多少民夫,修建沿途的道路驿站粮仓等都需要考虑。 除了这些硬件上的准备,还要进行情报准备。 对于敌人现有兵力和守将的各种详细情报调查,已经战场上各处的地形侦查,地图绘制等,甚至还要考虑行军途中以及战场附近的水文情况等。 再全面一些,还要推演侦查敌人可能会派来的援军以及统兵将领的情报等。 一个普通人出个远门都要准备好几天,更不用说一个国家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役所需要的时间了。 当然,准备时间久也跟这个时代的道路交通状况,以及运输能力等有很大关系。 南方还好点,水系发达,船运相对来说更方便,运输量大,运输速度快。 如果到了北方,大部分都要靠着牛马骡子这些大牲口来运输。 士兵们基本就只能靠着两只大脚板步行了。 到了后世各种交通体系高度发达的时候,准备的时间自然就会大大缩减。 于成龙接过来道:“如果顺利的话,五月份的时候我们就能拿下南昌。年底的时候整个江西就能纳入我大楚境内。拿下江西,江南便几乎是无险可守。等到了明年年底,说不定我军就能在南京城过年了。” 这番话说的王夫之也都有些激动起来了。 沈墨笑着颔首,算是赞同于成龙的推算。 说实话,现在随着拿下的城池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大,楚军扩张速度越来越快,每次捷报传来的消息已经很难让沈墨心中掀起太多的波澜了。 俗称赢麻了。 赢得太多,已经有点麻木了。 装备火力大大超过满清,楚军又是绝对的精锐,士气什么都不用考虑。 而且还有帝国系统这样的大杀器作为底盘,什么仗打不赢?什么城攻不下? 说实话,沈墨现在对于打满清甚至已经开始有点兴趣缺缺了。 说是打满清,其实满清拢共也就那么几十万人,男丁可能最多只有二十万作用。 那二十万基本上都在当老爷,当大头兵的基本上没有。 所以打来打去都是汉人打汉人,在沈墨看来死的都是自己的子民,没啥意思。 他有时候就在想,赶紧把天下统一了,把满清给灭了,再把葛二蛋给收拾了,然后就去黑龙江打罗刹兵。 打罗刹兵可比打满清有意思多了,是正儿八经的外战,打起来才有激情。 到时候让毛熊也好好领教一下我大楚帝国正义的铁拳。 打完毛熊,再用个一两年的时间把棒子也给收拾了,免得他们以后动不动大放厥词恶心人。 到时候等国内安稳上几年后再带点人去脚盆鸡家里逛逛,占上几座金山银山的玩玩。 还有琉球,差点给忘了。 沈墨不会等到天下统一之后再收复琉球,等到长江以南尽归楚国的时候就动手收拾琉球的郑家。 郑克塽那个败家子弄死了他哥,现在被刘国轩兄弟俩当傀儡摆布。 琉球在内乱之中实力大损,说不定红毛鬼又会趁机搞事情,所以还是要尽早给收回了才是正道。 看着于成龙和王夫之两个老头在哪里聊的眉飞色舞,推算着一统天下的进程,却根本想不到一直面带微笑仔细聆听的君上心绪早就飞到了跟西夷干仗上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墨忽然被于成龙的声音给叫回了神。 “君上,君上!” 沈墨回头神来,看着于成龙和王夫之都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脸上露出了一些在外人看来颇有些邪恶的表情,让这两位老臣不由地想多了。 觉得君上不会是被最近这一连串的胜利给冲昏了头脑,想干点昏君做的事情吧? 沈墨没看明白两人的神色,轻咳一声,道:”两位相公讨论到哪里了?” 于成龙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回禀君上,我们刚才说到了我军何时会攻下南京。” 沈墨点点头道:“对啊,说到南京,其实我刚才也在想一些关于南京的事情,所以有些出神。” 王夫之好奇道:“君上在想什么?” 沈墨道:“我在想迁都的事情。” 于成龙和王夫之齐齐一愣,“迁都?” “是的,迁都。当初立国的时候选择衡阳作为京城,那是因为我们只有一省之地。衡阳又是湘南大城,又有现成的宫殿,所以临时作为京城。但是现在我国的疆域已经扩充了数倍,已经占据了五省之地。再过一两年,整个大江以南都将为我大楚所有。因此,衡阳再作为京城就不合适了,必须尽早考虑定都以及迁都的事情。” 对于迁都这件事,沈墨其实早就想过。 只不过没打算这么早就说的。 但是为了掩饰刚才的走神,只好把这个话题拿出来转移话题。 果然,两个老头一听国君这话,脸色古怪疑惑之色都没了,都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于成龙先开口道:“定都一事事关重大,君上考虑的很对。衡阳如今的确不宜再作为京城了。衡阳地势崎岖,面积狭小,又偏居一隅,的确有些不合时宜了。君上的意思是打算将来直接迁都南京吗?” 王夫之接过话题道:“如果定都南京的话倒也合适。南京毕竟是六朝古都,在前明的时候也曾经是大明京城。明成祖迁都北京之后,依然将南京定位陪都。南京除了除了内阁之外,六部九卿都依然保留。昔日清兵攻占南京之后,虽然烧毁了部分宫室,但是大部分宫室还是依然保留。如果君上要定都南京,略作修缮后就可以使用。而且南京地形虎踞龙盘,前有大江作为天险,又有钟山盘踞在侧,风水上也是龙兴之地。” 于成龙道:“若是偏居一隅,南京作为京城倒也合适。若是要一统天下,南京只能作为临时京城。”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神器 听着于成龙和王夫之两人一本正经地讨论在南京定都的好处,沈墨虽然嘴上迎合着,但其实有点兴趣缺缺的。 对他来说,如果有的选的话更愿意去在长安定都。 南京夏天太热,冬天潮湿阴冷。 四大火炉可不是白叫的。 定都北京,占了一个大义名分,而且还有紫禁城这个当世最完整规模最大的宫殿,城防经过历代修缮加固也算是很完善。 但是北京的冬天不太好过,而且春季风沙大。 而长安的话既没有北京那么冷,那么大的风沙,也没有南京那么酷热潮湿,再加上处于四塞之地,从战略上来讲比较安全,不像北京动不动就被异族兵临城下了,战略空间太小了。 关中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破败了。 从唐朝以后就没有大的王朝在这里建都了,宫殿早就破败,原来明朝的秦王府经过战乱之后现在估计也就剩下断壁残垣了。 除了城池宫殿之外,关中的地力也远比以前荒废了许多。 从元代开始,关中百姓就被元廷的马政逼着成为了养马户,大量的耕地被用来种植牧草,导致地力衰退,原来被称为天府之地的关中平原如今变得荒凉了许多。 要想在长安建都,必须下大力气经营一番才行。 除了重建城池和宫殿之外,对于关中平原地力的恢复也要同步进行。 这是个大工程啊。 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想想都有点头大。 打下一座城池容易,但是治理起来却麻烦很多。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连长江以南都没完全打下来,想那么多有个屁用。 沈墨当了国君以后,引入了大量土著官员之后,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这些土著官员在给自己奏事的时候前缀实在太长,无论是当面还是写奏章都是要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好像不如此不足以显示自己的才华,不如此不足以证明自己所说的有道理。 而铁牛、李志远他们这批嫡系就不一样,说话做事从来都是简单明了,有一说一,基本不会废话。 沈墨一开始还觉得新鲜,但是时间一长就有点烦了。 虽然下旨说过此事,要求奏事的时候要言之有物,言简意赅,但是最后发现收效不大。 那些土著官员们奏事前不说一堆前奏好像都不会说话了。 沈墨也很无奈,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风气,一时半会想要调整过来并不容易,只能想让自己学着适应。 不过还好有内阁先帮自己审阅,标注重点,否则的话让他自己一个人看那么多奏章真的会疯的。 他现在也学会了看奏章直接从后面看,前面的那一堆废话直接忽略。 但是当面奏事的时候还是得耐着性子听他们说那些废话。 要是表现出了不耐烦,又担心伤及到整个官员群体的脸面。 传出去说自己这个国君其实并不是真的礼贤下士,恐怕又会多一些诸如沽名钓誉,有辱斯文之类的评价。 这让沈墨有时候觉得当个君主也挺憋屈的。 臣子们时时刻刻想用各种有形的无形的笼子来将君主牢牢关在里面当个吉祥物当个摆设。 所以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在听臣子们奏事的时候一心两用的本事。 两个老先生此时聊得正嗨,正在大聊特聊天下那几个适合定都的城池以及他们的历史渊源,沈墨这个国君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还不时点个头表示赞同。 两个老先生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国君心思早都飞到爪哇国去了。 其实今天找他们进来也只是聊聊这个话题,并不是真有什么要紧大事要商量的。 两个老先生谈话当做背景音乐,沈墨忽然想到了一个被自己遗忘的重要事情。 上次系统升级进入工业时代之后,最后给自己奖励了一大堆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著名发明的自全套资料。 当然只能从其中选择三样。 沈墨当时选择了珍妮纺纱机以及瓦特改良的联动蒸汽机以及抽水马桶。 当时这段时间一来一直很忙,倒是将这三样技术给忘到脑后了。 抽水马桶暂时就不用说了,这玩意面世以后,也最多就是个生活上的奢侈品。 富人要用,还得在家里大兴土木挖排污渠,建蓄水池以及化粪池等。 富人的木桶有人给他倒,用不用这东西倒无所谓。 穷人则更好解决,广阔天地随处都可以就地解决。 所以抽水马桶这玩意在这个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普及自来水的时代基本上用处不大。 没有配套设施。 就是典型的穷人用不起,富人用不上的东西。 当然,特指这个时代。 沈墨也没打算把这玩意推广开来,但是可以自己弄好自己用。 有了抽水马桶之后,生活的幸福感也会提升一大截。 再说瓦特改良的联动蒸汽机。 看到蒸汽机第一反应就是用来造火车头。 但是要从蒸汽机变成可以正常运作的火车,中间还有一大截路要走。 事实上瓦特改良蒸汽机之后首先应用在了工厂生产上面。 而蒸汽机在升级成内燃机之后,才在十七世纪初期英国人制造了第一台蒸汽机车,但是也只是实验性质的。 直到十七世纪四十年代英国人才有了世界上第一列真正的内燃机车。 现在的华夏工业基础可以说略等于无,要在这样的纯粹农业过度大搞工业建设,要面对的困难无疑是非常巨大的。 相对蒸汽机来说,珍妮纺纱机就简单多了。 珍妮纺纱机其实本质上还是属于人力操作的机器,但是因为技术的改良让纺织的效率比起老实的纺纱机来说最少能提高八倍,甚至更多。 这玩意制作起来也并不复杂,但是效果却会非常的好。 沈墨决定这段时间将珍妮纺纱机给弄出来了先试试效果。 到时候可以的话再专门成了一个公司去运作这件事。 “君上,君上!” 沈墨想的太投入,结果导致了一心二用的本事失灵,终于被两位老先生给察觉到了。 沈墨倒也不尴尬,哈哈一笑道:“我刚才想到一些事情,所以一时走神,还请两位相公莫怪。” 虽然君臣有别,但是楚国公还是一个很尊重长者的君主。 于成龙也看出来了,国君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就提出了告辞。 沈墨也没有挽留,只说有事情明日上朝后再说。 两人一走,家眷也不好再留,都跟着一起离开。 沈墨跟姜寒酥将两家人送到门口,看着王夫之的小娇妻郑氏以及于成龙的老妻邢氏跟姜寒酥道别,显得倒是比刚来的时候神态亲近了许多。 沈墨心中若有所思。 回到府中,沈墨将一妻三妾都叫来聊天。 国公府第三进的有一处大堂被沈墨让人改成了一座有点后世现代风格的客厅。 客厅呈圆形,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铁炉,造型有点像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但是没那粗,也没那么高大。 路子的外表被铁匠做了处理,显得不那么粗糙,甚至为了防止烫伤,在炉体外面还有一层保护架。 铁炉烧的是煤,烟筒则是用铁皮卷成的直接穿过房顶,将煤烟排向天空。 铁炉子既能烧水,还能用来取暖。 屋子里的窗户也做过密封处理,炉子烧起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很暖和的。 围着炉子,四周摆着一圈实木沙发。 这个年代是没有沙发这种家具的,人们坐的时候都讲究对坐,一般用来招待客人的都是官帽椅,也叫太师椅。 主人和客人相对而坐。 就算是一家人,也没有说紧挨着一起的,一般都是要隔着茶几或者保持炕几之类的家具相对而坐。 不过沈墨府上的人大多数都是系统农民转职过来的,他们心灵手巧,做铁匠还是做木匠都是手艺精湛。 沈墨只是将沙发的大概样式说了一下,没几天他们就做出了四套沙发,而且跟沈墨以前见过那些长条形的沙发不一样,而是一个半圆形的。 这些半圆形的沙发围着铁炉子摆了一圈,刚好构成了一个圆圈。 沙发做成之后,姜寒酥和三个小妾都很喜欢。尤其是雷九妹,更是欢喜不已,挨着在几个沙发上坐了一遍。 娄小茹心细,不用等人吩咐,就带着小红小绿给沙发上缝制了几套厚厚的坐垫和靠垫,冬天的时候坐在上面很舒服很暖和。 其实古人之所以没有沙发这种家具,主要也是因为古人的衣服比较麻烦,适合正襟危坐,而坐沙发的时候却是一个比较休闲的状态,往往都要依靠在沙发背上的。 古人的衣服前襟后摆,每次要坐的时候需要先把后摆撩起来才能坐下,所以坐沙发就不适合。 所以说家具的样式也是跟时代的发展紧密相关的。 不过沈墨弄出这么一个房间来,搞出这些沙发来也就是一家人闲聊的时候的坐的,平时接待外臣的时候还是用的正常的家具。 为了适应这些沙发,沈墨还专门交代了姜寒酥给家里人,包括自己和一妻三妾以及丈母娘陈氏仿照自己前世那些居家棉睡衣的样子每人做了两套冬季居家服。 做好之后,众妻妾包括丈母娘陈氏都不好意思穿,觉得很别扭不雅观。 沈墨心道这才到哪啊,又不是让你们穿吊带装。 等到他自己先穿上以后盘腿坐在铺着厚厚软垫子的沙发上抱着儿子小葫芦逗乐时,几女这才有些意动,觉得很方便很惬意。 因为在古代,短衣长裤一般都是最底层的穷人的打扮,方便干活。 富贵人家的服饰很长很繁琐,一般袍子的下摆都要讲究遮住脚面。 他们认为露出脚面是一种不体面的事情。 无论男女都一样。 但是一看沈墨带头,又看起来很方便的时候,姜寒酥第二个穿上,小白和雷九妹也笑嘻嘻地穿上了。 一看女儿女婿们都穿上了,丈母娘陈氏最后也扭捏捏捏地穿上了。 客厅旁边有个暖阁,专门给女人们用来更衣的。 否则要是让下人们看见了,她们估计都能羞臊到没法见人。 看着丈母娘红着脸手扯着棉睡衣的下摆走出来,沈墨硬撑着没笑出声来了。 到底是封建时代啊,岳母大人还是太封建了。 搁在自己前世那会,无论是妙龄少女还是五旬大妈,穿着睡衣逛街卖菜的人比比皆是,大家都司空见惯了。 更甚至还有外面大衣里面真空的,当然,那些就属于伤风败俗要被404的对象了,不在此处讨论范围之内。 为了吸引家人们喜欢上这个客厅和沙发,沈墨甚至祭出了自己作为穿越者的专属技能—讲故事。 讲的故事五花八门,既有中国的也有外国,既有古代的也有自己前世的。 想到什么讲什么,记得清楚的就按照原版讲,记不清楚的就自己魔改。 女人都爱听故事,古今中外都是一样。 尤其是喜欢听那些情情爱爱的猎奇故事。 沈墨就从聊斋开始讲,不过讲的却是电影版的倩女幽魂。 讲故事的效果非常的好,讲完倩女幽魂的当天晚上,沈墨就被一个扮成了聂小倩的小白姑娘给拉进了房里吸阳气。 倩女幽魂讲完之后,几女尤其是白映波和雷九妹,一吃完晚饭就开始在沈墨面前晃悠,显然是想继续听故事。 现在不用沈墨催了,吃完晚饭,几女自己就先将客厅收拾后,茶水点心都准备好,抱枕抱起,等着听故事。 送走王夫之和于成龙两家人后,一家人吃了晚饭,很默契的都换上睡衣,来到客厅,准备开启每天的故事会。 白映波怀里抱着一个绣着老虎的抱枕,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瞅着沈墨道:“夫君,今天又讲什么故事啊?又是什么鬼仙还是狐仙勾引小书生的故事?” 雷九妹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沈墨。 娄小茹眼中也有期待,但是却乖巧自觉地待在一旁充当侍女的角色。 姜寒酥也兴致勃勃的盘着腿坐在沈墨旁边等着。 丈母娘陈氏表面上还维持这长辈的威严,但是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沈墨看在眼里,暗暗觉得好笑,先把怀里的儿子小葫芦递给一旁的姜寒酥,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纸放到面前的茶几上,笑道:“今天不讲故事,给你们看一个神器。”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盘大棋 听到沈墨说神器,其他人一下来了兴趣。 白映波手快,第一个将那张纸抓在了手里。 不过又想起了什么,笑嘻嘻地转头将手中的纸递给了旁边的陈氏道:“娘是长辈,娘先看。” 陈氏平时将几人都都亲生闺女一样看待,所以几女私下都唤她叫娘。 “那就让娘想看看墨哥儿又给咱们弄出了什么好玩的物事。” 陈氏笑眯眯地接过那张纸一看,发现是一张图。 她仔细看了看,道:“这图上画的好像是纺车啊。不过跟我见过的纺车好像有有点不太一样。” 白映波和雷九妹脑袋也挤过来看。 “这就是个纺车嘛。纺车有什么好稀罕的,夫君还骗人说是什么神器。” 白映波看完吐槽道。 雷九妹则是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沈墨,又仔细瞅了瞅那纸上的图案,但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沈墨对着坐在角落里泡茶的娄小茹招招手道:“小茹也过来看看,看谁能发现我这张图上的玄机所在。” 娄小茹抿嘴一笑,将泡好的茶端过来给每个人斟了一杯,放在面前,这才凑过来看。 陈氏嗔怪道:“小茹,你别总是把自己当丫鬟下人一样,既然进了这个家门,那就是一家人。现在有没有外人,没有那么多讲究规矩的。” 姜寒酥也接过话头轻笑道:“小茹姐,说起来你跟着夫君的时间最久,以前也是你照顾夫君的生活起居。现在咱们这么多人了,总不能可着你一个人辛苦,以后可别再这么辛苦了。” 娄小茹听得出来她们话里的真情实意,心中很是温暖幸福,看了一眼对面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沈墨,知道一家人能有眼前这么和谐的氛围,沈墨自己家主是最关键的因素,心中不由的对他更是又爱又感激。 “娘,姐姐,我一点都不辛苦。现在的日子比起以前来简直就跟在天上一样。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能在一起,做这点事情对我来说心甘情愿。” 娄小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所以一直都很明白自己该怎么做,该把自己置于一种什么样的位置上最合适。 陈氏是长辈,不可能让她做。 姜寒酥是主母,更不可能去做。 白映波和雷九妹两个虽然也是妾氏,但是一个跟姜寒酥情同姐妹,一个是瑶族的小公主,两个人都算是有背景的。 只有自己,是因为跟沈墨有着相濡以沫的那段经历,所以才会进入这个家门。 所以这些事情只有她去做是最合适的。 因为自己的出身,所以她下意识的会去有意无意地讨好每一个人。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每个人都要有自己存在的价值。 做这些事情就是她的价值所在。 沈墨笑道:“好了,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但是能不能先关注我的神器。” 众女这才嘻嘻哈哈地去重新看那张图。 沈墨看娄小茹看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小茹,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娄小茹点点头道:“这上面画的应该就是纺车。只不过跟我以前见过的纺车不太一样。大概样子差不多,但是那些纺车上面只有一个纱锭,而且还是打横的。但是图上的这个纺车却有八个纱锭,而且都是竖着放的。” 沈墨一拍巴掌笑道:“说对了,还是小茹心细。” 旁边刚刚在姜寒酥怀里睡着的小葫芦被击掌声吓的小嘴一撇,看样子又有醒来的迹象,姜寒酥急忙轻拍轻声哄睡,顺便瞪了沈墨一眼。 “你要是把他吵醒了,你就自己哄。紫竹她们倆说要看孩子,你非要抱过来玩,结果抱了没一会就喊着累,现在知道孩子不好带了吧。” 沈墨急忙赔笑,压低声音道:“娘子辛苦了。小葫芦长大了要是不听你的话,我亲自收拾他给你出气。” 姜寒酥被逗得噗嗤一声轻笑,美目白了夫君一眼,又低头哄娃去了。 那一瞬间的轻熟少妇风情看的沈墨心中有点荡漾。 “墨哥儿,你画这么一个样式古怪的纺车做什么?” 丈母娘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啊,夫君,一个纺车,还是一个画在纸上的纺车算什么神器啊?” 白映波也接过来问道。 雷九妹虽然没有问,但是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也在表达同样的疑惑。 娄小茹则永远都是一副温柔安静的样子。 沈墨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知道现在做一架纺车需要几两银子?” “一两银子肯定够了。” “最多不超过二两。” “我也是这么想的。” 众女纷纷说道。 沈墨点点头道:“那就算上二两好了。再好的纺车也不会超过二两银子。那我再问你们,知道一匹棉布和一匹麻布大概得多少钱吗?” “麻布大概一匹不超过五钱银子,棉布则更贵一些,差不多需要八钱到一两银子左右。” 陈氏毕竟社会经验更丰富一些,所以很快答道。 姜寒酥三女以前可不关心这些,所以对这个问题都有些茫然。 娄小茹是家中的大管家,对这些事情自然更清楚,点点头对陈氏的回答表示赞同。 麻布是以亚麻、苎麻、黄麻、剑麻、蕉麻等各种麻类植物纤维制成的一种布料,坚固柔软,透气清凉,又很便宜。 是这年代普通百姓最喜欢的布料。 缺点也很明显,保暖效果差,还容易褶皱变色,不够体面。 但是在现代社会反而经常用来制作一些时尚单品。 就跟中国人搬家或是出远门用的大编织袋反而在成为欧美大品牌在产品发布会上的时尚单品。 所以时尚这种事就很迷,一般人是欣赏不来的。 棉布是用面纱织成的布,优点是是轻松保暖,柔和贴身、吸湿性、透气性甚佳。 它的缺点则是易缩、易皱,外观上不大挺括美观,在穿著时必须时常熨烫。 但是这年代因为原材料稀缺以及生产力低下的缘故,棉布的价格太高,导致很少有底层的百姓能用起棉布做衣裳。 能用得起棉布做衣服的基本上都是小康之家。 沈墨点点头道:“现在我就要说说我这个神器了。假如说普通的纺车一天能纺出织一匹布的纱,那么这图上画的这种纺车一天至少能纺出八匹布所需要的纱来。按照你们刚才说的价格,一匹麻布大概需要五钱银子,那这种纺车一天就能赚赚到四两银子。若是换成棉布,那一天就能赚到六两到八两银子。” “而且用的人工还是一样的,同样只需要一个人,所以并不需要付出多余的工钱。这还只是一架纺车,若是同时几十架,甚至几百架,几千家纺车同时开工,你们算一算,那一天下来能赚多少银子?” 听沈墨这么一说,几个女人都听傻了。 白映波当过酒楼老板娘,对银两数字最敏感,很快就算出来了。 “如果全部用来纺麻纱,一架纺车一天是四两银子,十架就是四十两银子,一百架就是四百两银子,一千架就四千两银子。用来纺棉纱,那一架是六两到八两。就按照八两算,十架就是八十两,一百架就是八百两,一千架就是八千两” “天啊!我都不敢算下去了,这太吓人了!” 白映波自己算的都目瞪口呆了,其他几人也听傻了。 饶是大家都不是爱钱的人,现在更不缺钱,但是谁会拒绝赚更多的钱呢? 小葫芦也被吵醒了,睁着一双点漆似的黑亮大眼睛躺在娘亲怀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在好奇大人们为什么脸都看起来红红的。 姜寒酥也忘了哄孩子了,声音颤抖地道:“照这么算下来,如果有一千架纺车,一个月下来岂不是能赚二十多万两银子了?这也太吓人了吧?一年下来岂不是都得两百多万两银子了?” “岂不是成了天下最赚钱的营生了?” 其他几人都面红耳赤地看着沈墨,一脸的呆滞。 别说赚那么多钱了,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么多钱啊。 沈墨看着众人呆滞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葫芦的大眼睛使劲瞅着他爹,不知道这个天天对着自己喊“爹”的男人在做什么。 “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歹咱们现在也是富贵人家了,能不能淡定一点,从容一点。” 沈墨笑完随口开启群嘲模式。 众女被他笑的也慢慢冷静了下来,神态恢复了正常。 陈氏好奇问道:“墨哥儿,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那可千万要看好了,别被人给偷走了。” 沈墨失笑道:“娘,你就放心吧,能从堂堂大楚国国君的府邸偷走东西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这东西的来历就不说了,总之,现在除了我,就只有你们看过这张图。所以只要我们自己不往外说,别人是不会知道的。” 陈氏一听,放下了心,立刻叮嘱几女道:“都听见了,千万口风要严一点,这这东西可是咱家的聚宝盆啊,一定不能让外人给得了去。” 姜寒酥吐槽道:“娘,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墨哥哥说什么你都信啊。” 陈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那当然了,墨哥儿说过的事情有没有兑现过的吗?没有!所以他就算是能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娘都信。” 众人都笑了起来。 姜寒酥故意假装幽怨地看了沈墨一样道:“哼,娘现在把你的话简直就当圣旨,你说什么娘都信。” 沈墨奇道:“我可是一国之君啊,说的话难道不就是圣旨吗?” 姜寒酥一滞,无言以对。 白映波和雷九妹见状的捂着嘴哧哧偷笑,娄小茹则是抿嘴微笑。 沈墨摆摆手,示意安静下来。 几女立刻神情认真严肃起来,知道他要说正事了。 沈墨道:“这纺车虽然赚钱,但是账却不是小白那么个算法。任何营生都有成本的。除了制作纺车的钱,还要建造厂房,招募工人,还要给工人提供宿舍以及食物,另外还要发工钱。除了这些基础的成本之外,最主要的成本就是收购麻丝和棉花所化的钱。而且纺出来的纱要变成布,还需要将这些卖给那些拥有成规模织机的商人。这其中每一个环节都要花钱,所以抛出这些成本下来,至少在小白算出来的数字上要减去一半才是我们真正的利润。” 众人闻言这才舒了一口气。 白映波哄着脸抱着一个抱枕不好意思道:“我太开心了,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是夫君,这么赚钱的生意你打算交给谁去做啊?如果交给外人的话,恐怕会引来很多风波的。” 沈墨点点头道:“小白考虑的对。这个生意要是做起来,肯定会砸了很多人的饭碗的。砸人饭碗等于杀人父母,那简直是不共戴天的仇。这么大的仇,别人做出任何报复都是有可能的。” 原本的历史上,珍妮纺织机的发明者哈格里夫斯夫妻二人因为使用珍妮纺纱机开办纺纱作坊而发家致富,结果好景不长,就被一群因为他们而破产的暴民冲入家中将他们暴打一顿,还将他们驱赶出了自己房子,最后还一把火将他们的房子给点燃了。 这种生意如果是普通人来做,要么被人巧取豪夺,最后为他人做嫁衣。要么就会被人打击报复。 没有背景没有实力的人是做不了这种生意的。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珍妮纺纱机技术含量并不算高,稍微看几眼就能明白其中的诀窍,所以要想发大财,就必须严格保密。 说到保密,谁能比沈墨麾下的这些系统农民更会保密的。 所以,这生意他打算自己来做。 听到沈墨说要自己来做这个生意,几女都惊呆了。 “夫君,你可是一国之君,哪有一国之君亲自做生意的道理啊?” 姜寒酥代替众人提出了疑问。 沈墨在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的小葫芦肉呼呼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后笑道:“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我做了,而是你们几个一起来做这个生意。” 几女呆住了,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墨。 “我们来牵头做这个生意?我们能行吗?” 姜寒酥有点不自信地反问道。 沈墨道:“当然行,而且不光是你们几个,最好还把于成龙和王夫之两位的家人也邀请过来一起做。” 众女再次呆住了。 夫君这是单纯的做生意吗? 感觉好像在下一盘大棋啊。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国君要搞小金库 觉得沈墨做纺纱生意是要下一盘大棋,说对也不对。 使用珍妮纺纱机最朴素的原因就是赚钱,没有太多其他复杂的原因。 诸如什么打经济战啊,或者说催生工业革命的发展等等这些高大上的原因,兴许以后会起到这方面的作用,但是初衷还就是赚钱。 沈墨缺钱吗?可以说不缺,也可以说很缺。 打了两年多仗,攻城略地,抄没了那么多乡绅大族的家产田产,缴获的物资和金钱都是一个海量的数字。 战争永远是世界上最烧钱的事情,但是同时也是赚钱最快的营生。 哪有什么生意能比得上抢别人的钱来的更快啊。 但是战争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秩序总归是要恢复的。 自己和自己带领的阵营是为了拯救世界,而不是让世界变得更加混乱。 况且,虽然缴获的多,但是消耗的速度同样很快,花钱的地方同样很多。 就算是有系统做金大腿,可以极大的缩减训练军队的成本,但是要召唤军队也是同样需要花钱的。 除了正兵不说,守备军和村兵可都是实打实的土著,是需要发放军饷和管饭的。 还有他们的装备武器都是需要花钱的。 军队每一次作战消耗的子弹炮弹火药以及箭矢还有损坏的各种装备武器,这些东西每一样都需要花钱。 更不用说消耗大头的粮草了。 建立政权,要成立各种衙门,要建造官衙,任命官员以及招募下面的小吏和衙役,有了人以后还要给他们制作官袍,发放俸禄,还得管饭。 更年过节还得发个福利双薪什么的。 还有朝廷以及各级官府衙门日常的办公经费。 除此之外,各级学校以及各种考试等活动同样要花钱。 花钱的地方很多,但是挣钱的渠道却很少。 虽然目前有商税,农业税那些最早的老区都恢复到了一个比较正常的水平,但是大部分新打下来的地区还都被朝廷免了当年的赋税,就算第二年交税那也是减半的。 直到第三年才能按照正常标准去缴纳赋税。 就算是商税,为了鼓励工商业发展,目前的税率并不高,可以说是很低。 除了刺激经济发展,收拢民心的原因之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沈墨现在占领的地区除了吉安府之外,其他地方在这个时代都属于贫穷落后的地方。 当世最繁华,商业最发达,手工业同样发达的地方还是在江浙苏杭一带。 从宋开始,江南一带就是朝堂的钱袋子。 每个王朝都要努力攥在手里的钱袋子。 如果按照楚国现在实施的税率,如果放在江南地区,那收上来的商税绝对比现在能翻好几番。 说了花钱的地方多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沈墨要给自己赚钱的重要原因。 以前搞到的钱没有公私之分,所有收入全部都是充到国库里面去了。 沈墨这个国君一家子吃喝拉撒各种用度都是直接由国库支取的,他是不领俸禄的。 这样做一开始问题还不大,但是随着越来越正规,再这样公私不分就会出现很多问题。 譬如现在日子过得穷,大家同甘共苦,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国君也是一样,带头节俭。 但是随着地盘越来越大,基业越来越大,国君的老婆孩子越来越多,国君各种需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那每年的开支肯定是节节攀升的。 国君也是人,也要过日子,也有各种欲望。 没道理天下人都能过好日子,就得国君一家子粗茶淡饭。 这样一来,户部管钱的大臣就不乐意了。 年终的时候拿着财务报表往国君面前一放:“君上,您瞅瞅。您这一家子这几年的开支年年上涨,这可不行啊。您得节俭着花,否则就要朝着昏君的路子上堕落下去了。” 沈墨心中再不爽,也不能生气,更不能揪着对方领子一顿臭骂:“你难道不知道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整个天下都是老子的,这国库的里钱也是老子的,老子爱花多少花多少!” 要是真敢这么说,那昏君的帽子立刻就戴上了。 理论上没错,但是实际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人家说这话,也是在尽自己的职责。 当君主的要是敢这么喷对方,那是对人家工作的不尊重。 人家要是不说这话,那其他的臣子就得喷他尸位素餐渎职敷衍了,甚至可能还会给他扣上一个谄媚君上的奸佞之臣的大帽子。 这还是沈墨没有设立言官,要是设立了言官,那些领着朝廷俸禄的喷子能对着君主的每一笔开支都能找到开喷的理由来。 所以要想过得舒服,无论是君主还是百姓,都必须要实现财务自由。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皇帝要给自己设立内帑的原因了。 虽然现在楚国朝廷上还没出现上面说的情况,但是未雨绸缪,迟早都是要分开的。 除了怕被人喷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花钱走国库的话太麻烦。 现在虽然沈墨只需要一道手谕就能派人从国库把钱领出来,但是这些流程迟早都要正规起来的。 以后肯定是要经过户部乃至理政院的审核等一系列手续后最后才能领到手。 这样一来,国君要花的每一笔钱的由头下面的臣子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当然就很难受了。 比如沈墨想给自己的几个老婆做几件新衣服,天热了给自己在御花园盖个亭子,西域来的葡萄酒不错,想屯一批放在库房里夏天冰镇着喝…… 想象一下,户部的官员看到这些用途的时候,心里会怎么想,十有八九要嘀咕一下君上的生活是不是有点不够圣明云云的。 总而言之,为了不让自己花钱的时候被人指手画脚,为了不让自己干了个啥臣子们都一清二楚,所以必须要设立自己的内帑。 其实小金库说起来早都开始有进账了。 就是沈墨之前让娄小茹成立的专门制作汉服的“锦绣阁”,那就是沈墨私人投资的,所有得到收益理论上来说都是由他支配的,并没有充入国库之中。 现在锦绣阁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了,在楚国的地盘上各个大城都设立了分店,赫然成为了楚国第一成衣品牌。 除了做工精细,款式精美,价格公道,产品线丰富等诸多优点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锦绣阁是属于楚国国君的私人产业。 据说君上一家子穿的衣服都是锦绣阁制作的。 朝中的各位大臣的朝服以及常服也同样是由锦绣阁制作的。 这年头可没什么招标的做法,朝廷相关衙门有了制作官服的需求之后,直接就下单给锦绣阁,锦绣阁接单后开始制衣。 完成后朝廷支付款项,这些钱就从国库流入了沈墨的小金库。 所以锦绣阁成立这一年多来给沈墨赚的钱也是相当可观的,只是沈墨平时不太在意这些事情,基本上平时都是由娄小茹操持。 不过娄小茹做事很讲规矩,虽然都是一家人,但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将账本拿给沈墨看。 沈墨懒得看,就把这差事交给了姜寒酥。 姜寒酥这个主母,要服众,除了本身的国君正妻身份之外,要想收服下面的人就必须要施恩。 而把钱袋子管好就是她施恩的第一步。 有了钱以后才能谈得上施恩,毕竟施恩不能光是嘴上说,还得让下面的人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恩威并施,下面的人才会服气,后院才能和谐。 没有钱只靠灌鸡汤或者仅凭身份压迫,那迟早要出乱子的。 她可不是沈墨,没有系统,没有一群忠心耿耿的系统嫡系。 “夫君,为什么要把两位相公的家人也一起带上呢?” 雷九妹睁着一双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小丫头虽然聪慧,但是毕竟经历的事情少,读的少也少,很多事情白映波一点就通,她却依然不明白,属于那种率真野性的傻白甜。 白映波虽然有时候娇憨,但是心思却相当的通透。 沈墨指着白映波道:“小白,你给小九说说为什么。” 白映波眨了眨眼道:“夫君的意思应该是觉得有钱大家一起赚,这样以后两位相公就对夫君更加忠心了。” 雷九妹露出恍然的表情道:“原来是这样啊,夫君还真是聪明啊。” 沈墨点头表扬道:“小白说的不错,但并不是全部的原因。小竹子你说说。” 又将目光转向了姜寒酥。 这时候小葫芦又睡着了,眼睛闭着,白嫩的小嘴巴微微张着,还不时地跟鱼儿一样吐出一个泡泡来,简直可爱死了。 姜寒酥宠溺地瞅了一眼儿子,抬起头来轻笑道:“除了刚才小白说的这个原因之外,夫君应该是更想贴补一下两位相公,让他们的家人过得好一些,也好让他们更好的为国尽忠。” 沈墨笑着道:“知我者小竹子也。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姜寒酥被他当众夸奖,俏脸一红道:“今天跟着两位相公的夫人闲聊的时候发现她们的外衣虽然是新的,但是从露出来的中衣领子包括鞋子都是旧的。而且王夫人头上的叉子也是旧的,而且还是铜的。于老夫人更是简朴,头上除了一枚铜簪子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首饰。两位相公平时简朴,于相公更是一生清廉,就算夫君给他们的俸禄相当丰厚,但是要用来养一大家子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沈墨心中很是满意,自己这大老婆还是很细心的。 其实他今天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提出要将于成龙和王夫之的家人拉着一起赚钱的。 沈墨给官员们目前定的俸禄标准虽然不算太高,但是也绝对不低。 对于于成龙和王夫之这两位,除了基本的俸禄之外,还有额外的补贴。 而且不时地还会找个由头赏赐一些钱财。 但是这两位都是有风骨的人,赏赐了几次之后就主动找到沈墨表示希望以后尽量少给他们赏赐。 两位老先生觉得自己处于这么高的位置上,本身已经是一种极高的荣誉了,更要在品行上给百官做榜样。 任凭沈墨怎么劝依然坚持。 沈墨无奈,只能随他们。 沈墨点点头道:“小竹子说的没错。我们打天下,不仅要让那些穷苦百姓过上好日子,同样也要这些跟着我们打天下的功臣也过上好日子。以后咱们分工合作,我带着文臣武将驱逐鞑虏,帮助天下穷人过好日子。小竹子你就带着一帮女人帮这些打天下的功臣们过上好日子。” 姜寒酥闻言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的也是兴奋,而不是听到要出来做事就下意识的拒绝逃避。 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女子。 “夫君打算让我怎么做呢?” 沈墨道:“我打算成立一个公司来运作这些生意。除了纺纱,锦绣阁也要纳入进这个公司来。当然,锦绣阁的具体事务还是由小茹来管。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营生要纳入公司的经营范围来。小竹子你来当这个公司的董事长,小白包括九妹还有小茹都加入进来当董事。娘如果要做事的话也可以加入进来。” 陈氏在一旁听了半天,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女婿所思所想真的完全跟她见过的其他男人不一样。 竟然主动让自己的女人全部出来做事,虽然早就习惯了沈墨的特立独行,但是听在耳中还是有些惊诧。 此时听到女婿点到自己,先是一愣,急忙摆摆手道:“娘不行,娘老了,就给你们带带孩子,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小竹子她们去做吧。” 沈墨笑道:“娘才不老呢,要是跟小竹子站在一起,别人远处看着还以为是姐妹俩呢。” 陈氏脸一下红了啐道:“你这孩子拿娘开涮。娘都是抱孙子的人了,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胡话了。” 众女都笑了起来,场面一瞬间变得欢乐起来。 笑罢,姜寒酥问道:“夫君,公司是什么?董事长和董事又是什么?” 沈墨想了想,大概解释道:“公司就相当于一个商行,董事长呢就是这个商行的大东家,董事呢,就相当于其他的小东家们。当然具体要做事,还得给你们配备许多掌柜的还有管事的。两位相公的夫人,还有她们家中的女眷都是读过书的人,让她们在你们手下当个管事的就行。可以给她们发工钱,也可以给股份分红,到时候具体再商量。” “另外,等铁牛、老李以及老戴他们以后娶了媳妇,也可以拉过去一起做事。” 众女一听明白了,都不由得有些兴奋。 白映波举手叫道:“夫君,那咱们这个公司叫什么名字啊?” 沈墨早都想好了,笑道:“就叫锦绣实业公司”。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按套路出牌的君上 对于成立公司这件事,姜寒酥等人表现出来的期待和兴奋超过沈墨的想象。 虽然公司和董事长这些词语对她们来说很陌生,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她们的兴奋。 如果沈墨希望她们跟其他女人一样一辈子相夫教子平淡一生的话,她们肯定也不会反对。 但是如果能做点这之外的其他事情来帮助到自己的夫君以及这个家,体现一些子她们在相夫教子之外的一些价值,她们自然也是乐意的。 虽然对于自己能否胜任这些工作都有些担心,但是在沈墨的鼓励之下最终都满怀期待地答应了下来。 陈氏虽然处于固有的观念觉得女人抛头露面去做事有点不妥,但是却也没有开口反对。 虽然沈墨对自己很亲近,很尊重,但是毕竟他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这个国家的君主。 她虽然是他的岳母,但她更是他的臣民。 说干就干,沈墨找来了后勤处的人,将珍妮纺纱机的图纸交给他,让他尽快做出一架来。 同时又让人去外面寻找一些当前通用的纺纱机来。 到时候用珍妮纺纱机和其他的纺纱机做一个对比试验,就知道它的真实效率如何了。 做这些都需要时间,而三天休沐时间也结束了,楚国朝廷以及各个衙门都恢复了正常上班时间。 上班后的第一天是大朝会,简单理解就是开一个朝廷扩大会议,衡阳城里七品以上的官员都有资格参加。 平时朝廷有大事要决定的一般都是沈墨找王夫之和于成龙商量。必要的时候也会把六部尚书包括殿前司指挥使这些各个衙门的大佬们一起叫上过来商量。 大朝会迄今为止也就开过一次,也就是几个月前楚国立国时候。 开会人越多,效率越低。 作为一个前世恨死那些又臭又长废话一堆的会议的创业狗,沈墨给员工们开会的时候从来都是简洁高效,尽量不把自己活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现在虽然换了世界换了身份,但是这个好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所以臣子们对于国君这一点还是很拥戴的,毕竟除了老板,没几个员工喜欢开会的。 今天这个大朝会却是有开的必要,毕竟是开年第一天,还是要对今年要做一个展望,各衙门汇报一下本年度的工作方向,最后国君再给臣子们灌一些激励人心的鸡汤,就算是一场圆满的大朝会了。 沈墨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看着大殿之中站着的百十号身穿各色官袍的臣子们,一脸端庄地接受着臣子们的大礼参拜。 虽然他不喜欢别人跪拜,但是当初制定礼仪的时候王夫之这个倔老头却固执地坚持要保留跪拜礼。 他还举出了宋朝的例子来说服沈墨。 宋朝的时候,臣子们平时见皇帝都是鞠躬即可,不需要跪拜。但是在大朝会等正式场合也是需要行跪拜礼的。 沈墨无奈,看着老头一脸准备坚持到底的架势,只好随他。 这个老头在一些大事上面对沈墨这个国君的意见往往非常尊重,但是在一些细节方面有时候有一种奇怪的坚持。 沈墨往往是妥协的那一方。 不过想象也挺好,这也许就是这样的老头被人尊重的地方之一。 接受完了臣子的跪拜大礼,沈墨抬手喊了一声:“诸卿平身。” 他身旁可没有唱礼的太监。 不仅没有唱礼的太监,沈墨身边更是没有一个太监,甚至连宫女都没有。 因为他根本就不住在皇宫里,只是白天在皇宫里上个班,晚上还是回自己的国公府。 虽然之前也有臣子上奏章提出说要遴选良家子和良家女冲入后宫使用,但是直接被沈墨给打回去了,并且告诫群臣此事休要再提。 且不说自己本身对于那些残缺之人观感如何,就说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很不人道的做法。 宫刑本就是一种酷刑,除了身体上永久残缺,对人的心理更是一种极大的摧残。 正常的百姓,只要能活下去谁会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割上一刀送入宫中? 宫女也是一样,数千上万名妙龄少女被冲入后宫,等待君主临行。 可是君主就算是长着一副铁腰子也忙不过来,绝大多数宫女最终的下场就是在宫中孤苦一生,苦苦等待君王的临幸,从风华正茂到人老珠黄,最终活生生熬死在那深宫之中,极为悲惨。 沈墨现在当了国君,肯定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还有无数的士兵没有媳妇,这些少女嫁给他们,多生孩子多缴税才是正道嘛。 而且从本质上来说,太监和宫女都算是一种奴隶,君主的家奴。 沈墨早都宣布了废奴政策,自然不能再去打自己的脸。 他府中的那些下人侍女们除了几个妻妾的侍女,其他的人全都是系统农民转职过来的。 又忠诚又能干,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刺杀下毒之类的事情。 就连青竹紫竹以及如烟那几个侍女,也都属于自由身。想嫁人的时候说一声,姜寒酥他们随时会放人,而且还会给送上一笔丰厚的嫁妆。 但是看样子,没有大的意外,那几个丫头是要打算一辈子赖在府中了。 沈墨以身作则,下面臣子们自然更不允许蓄奴。所有的下人都是要以雇佣的形式存在的。 若是被人告发蓄奴,一旦查实,不仅乌纱帽要丢,而且还要坐牢的。 所以,在那个提议给后宫充实宦官和宫女的官员被国君给严厉训斥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提这事情了。 行完大礼之后,沈墨让众人落座。 沈墨对臣子们还是很优待的,每次朝会,无论大会还是小会都是有座的。 只是这座位不在这大殿上而已,而是需要移步到隔壁的大会议室。 隔壁那个大会议室是沈墨让人特意做的一个环形会议室,呈阶梯状。 国君的位置在最上层,居高临下。 次一层是于成龙和王夫之这两位阁老的。 再下一层是就没有分高下了,按照官职前后排就坐。 这个大会议室建成之后也就用了一次,也就是立国大典那次。 对于这样的朝会模式,臣子们虽然感到新奇但是也没有太惊诧,反而觉得君上很体恤臣子。 这样既能保持上下尊卑,也不用那么辛苦。 毕竟楚国朝廷的这些臣子们,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当官。 可能唯一当过官上过朝的也就于成龙一人了。 不过于成龙对于沈墨这个国君各种特立独行不拘一格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诧。 沈墨给这个大会议室命名为议政堂,小会议室则命名为执政堂。 一般召集重臣议事的时候会在执政堂。 大朝会由百官之首于成龙主持,老于头也不是那种爱讲废话的人,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先说起了今年的一些主要目标。 首先是军事上,要在年底之前,争取将楚国的疆域扩展到长江南岸。 也就是说要将长江以南的所有土地都纳入楚国的统治范围内。 说到这里,于成龙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下面。 果然,下面的官员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惊叹声。 “这个目标有点难吧?长江以南至少还有一半土地没有打下来。” “不错,还有大半个江西,广东、福建以及安徽、浙江和江苏六个省,这要全部打下来需要耗费多少钱粮啊。” “我大楚立国不久,底蕴不足,现在应该养精蓄锐一两年再北上才妥当。” “朝廷是不是有点好高骛远了?我们要不要上书劝谏君上?” …… 沈墨耳力非常好,而且这间议政堂在设计的时候就有聚音的效果,所以臣子们虽然窃窃私语,但是沈墨却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心里却丝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看法。 说这话的基本上都是文官,而且还都是那些品级比较低,六七品左右的当官时间不久的。 跟这些人接触久了,沈墨越来越深刻的理解了“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句话了。 事情未做之情侃侃而谈,一副天下事尽自己掌握之中的架势。 一旦真有事情发生,却又往往仓皇失措,下意识的逃避退缩。 但是别人做事的时候他们往往又喜欢站出来挑毛病刷存在感。 所以这也是沈墨没有设立言官的主要原因,干啥啥不行,挑刺他第一。 于成龙脸色一黑,轻咳一声,下面里面安静了下来。 相比较于国君,下面的官员们显然更畏惧这位于相公。 除了他本身的官职以及深得国君信任之外,于成龙的性格方正严肃,又当了二十年的官,一步一步从下面爬上来,经验何其丰富,洞察力何其敏锐,那些年轻的官员在他面前就感觉没有穿衣服一样。 更重要的是于成龙本身又极为清廉,个人能力和品行都是无可指摘的。 谁要攻击他,也就只能从他曾经在满清出仕这一点攻击。 但是这一点显然是一个忌讳,谁要敢这么做那就等于是自己找死。 谁都知道于成龙本不愿意投降,是被国君的诚意和个人魅力给折服的。 如果谁拿这件事来攻击他,就等于直接攻击国君,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下面安静下来之后,于成龙继续宣读。 军事上除了要开疆拓土之外,还要编练守备军,将那些已经打下来但是仍然没有彻底平定的地方要彻底稳定下来。 然后是要在今年端午前后举办楚国第一次科举考试,由文部和兵部主办,国君亲自出题。 之所以有兵部,因为这次的科举不光要选拔文官,同样也要选拔武将。 自然兵部也要参与。 接下来还有诸如要在所有占领超过半年以上的县全部开设县学,凡是到期没有完成的知县都要被问责。 …… 等到年度目标说完之后,于成龙话锋一转,又开始回顾从前。 总结了自沈墨东安县起事一直到现在的各项大事。 焦家庄起事,占领东安,到永州之战、衡阳大战到建立楚国,吞灭周国,攻克江夏等重大事迹。 虽然都是言简意赅,每个大事件都是几句话总结,但还是听得下面的臣子们神情振奋,齐齐起身对着沈墨躬身大叫道:“君上威武!大楚威武!” 君主的功绩也是需要不时地要给臣子们温习一下的,这也是增强君主威望的一个小手段。 喊完威武,又到了喜闻乐见的劝进环节了。 臣子们大年三十宫廷晚宴的时候劝进过一次,那是第一次。 被君上被婉拒了。 今天这是第二回,臣子们都写好了劝进表,趁着这会气氛正好,全都掏出来捧在身前对着国君的方向齐声叫道:“君上英明威武,文治武功,堪比古之明君,臣等恭请君上进王爵,以正社稷,安民心。” 按照程序,这次的劝进君上还是要婉拒的。 再过上几天,大家再一次劝进,君上就勉强答应,这事情就算成了。 所谓事不过三嘛。 所以众人都知道今天这是要走一个流程。 沈墨高踞上座,俯视着下面的臣子们,心中忽然决定叛逆一次。 他笑着道:“将诸位卿家的奏表呈上来。” 坐在角落里担任辅助工作的十名文吏立刻分别上前,将官员们手中的劝进表接过来呈到了沈墨面前。 沈墨面前的御案非常宽大,上百本劝进表几乎将御案全部摆满。 沈墨面带微笑一一翻看起来。 下面站着的臣子们等了片刻后觉得不太对劲,面面相觑。 君上难道不是看都不看一眼就婉拒的吗,这些奏表上都是一些拍马匹的套话,无非是什么英明神武之类的废话。 为什么君上却看得这么认真呢? 君上不是不喜欢臣子们阿谀奉承的吗? 难道君上忽然转性了,喜欢听臣子们对自己大唱赞歌? 大臣们眼神交汇,但是却没人敢说话。 毕竟这时候说话就是太不开眼了。 又翻看了基本之后,沈墨终于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忠臣,微笑道:“既然诸位卿家这么诚心认为我该进位王爵,那我就从善如流,进位王爵。“ 此言一出,臣子们面面相觑,场面一度非常安静。 君上,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这就接受了? 想称王的心是不是有点太过迫切了? 不过还是于成龙反应快,立刻带头高呼道:“臣等参见王上!” 其他臣子们这才反应过来,也急忙跟着参拜:“臣等参见王上!”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年号复兴 对于英明神武,文成武德的君上不按套路出牌,没有经过传统的三次劝进,三次拒绝,在第二次臣子们上表劝进的时候竟然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这件事,臣子们其实并没有惊愕太长时间。 毕竟任性就是年轻人的特权,而这位如今还是这个天下如今最有权势的年轻人,这点小小的任性不仅算不了什么,甚至略加包装就就成了一段佳话。 至于如何包装,那可是文臣们的传统艺能,简直能给你玩出花来。 这次大朝会总之在圆满热烈的氛围之中结束了。 既然君上已经答应了,那就要安排一次隆重的进位仪式将这件事名正言顺的昭告天下。 到那个时候,君上就变成了王上。 沈墨对此事乐见其成,毕竟忍着性子要玩那些虚伪的政治游戏着实有些无聊,忍到一半不想忍了就干脆利索地答应了。 臣子们其实也很高兴,国君的爵位从公爵变成了王爵,作为臣子,他们的品级也能往上升一级了。 甚至还有了封爵的可能性。 毕竟现阶段仅有的几个爵位,一个是亡国之君吴世蟠的昆明侯,另外几个伯爵是吴世蟠手下的几个重臣夏国相等人。 这是一种政治交换,带有安慰性质的,用来宣示国君的仁慈宽厚。 性质不一样的。 “不用太破费了,简朴而隆重,国家新立,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尽量把钱花到国计民生上面。” 沈墨对负责筹办称王典礼的文部尚书吩咐道。 文部尚书送上一记马屁:“王上始终心怀百姓社稷,这是天下之福啊。臣一定不会让王上失望的。” 沈墨笑了笑,倒是个机灵的,改口倒是挺快的。 晚上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刚换下繁琐厚重的朝服,换上一身轻便宽松的常服,就被白映波急吼吼地拉倒后院里看稀奇。 “夫君,你画的那个纺车已经做出来了。” 白映波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跟献宝似的说道。 沈墨略微有点惊讶,这么快嘛? 不过一想那些系统农民的速度,倒是也正常。 “那你们有试过吗?跟现在的那些纺车有没有做比较?” 沈墨好奇地问道。 “其他的纺车也找来了三架,现在都在后院呢。小葫芦刚睡醒,姐姐在给他喂奶。娘她们现在就在后院,都在等你呢。” 看她一副兴奋不已的样子,沈墨觉得有些好笑。 这样子就像是刚得到一件新玩具急着要跟小伙伴显摆的小孩子一样。 自己好歹也是从生产力高度发达的社会过来的,到不至于说为了一个还要人力操作原始机器而多么激动,但也被小媳妇的兴奋之情给感染到了。 到了后院以后,一大堆人围着几台纺车在议论纷纷,看到沈墨来了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行礼。 沈墨摆摆手,然后向围着最中间那台几乎是百分百按照图纸复刻的纺车看去。 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这就是历史上位第一次工业革命拉开序幕的珍妮纺纱机? 不过既然现在已经出现了,比原本历史上至少早出现八十多年,那肯定就不能再叫这个名字了。 得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 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正在琢磨名字的事,丈母娘陈氏走了过来笑道:“墨哥儿,就等你了。操作的工人还有材料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用来操作纺车的都是系统农民,保密问题自然不用担心。 材料被打成线的棉花,以及一大捆手工搓好的麻线。 这是对原材料的一个初加工,甚至不算加工,算是整理。 然后整理好了才能上纺车。 沈墨点了点头,笑道:“听娘的,开始吧。” 先是纺棉纱。 棉线被挂在了纱锭上,四台纺车同时开动。 四名工人熟练的开始操作纺车,纱锭快速的旋转起来,挂在上面的粗棉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更细更均匀的棉纱。 普通的纺车上面只有一个纱锭,而且还是横向的。 珍妮机上面则有八个纱锭,而且是竖着安放的。 也就是说珍妮机上挂着八条粗棉线,普通的纺车上只挂着一条。 随着纺车开始运转,所有人都逐渐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很快,四台纺车都停了下来,因为挂在纱锭上的棉线已经全部变成了棉纱。 不出意外,不用称重,珍妮机用同样的人工,同样的时间纺出了普通纺车八倍的工作成果。 陈氏惊奇的上前细细检查了两种纺车纺出来的丝线,双手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仅速度飞快,而且纺出来的纱线还很细,一点都不比旁边的纺车差。 白映波和雷九妹也上前去查看了一番,都是啧啧称奇。 沈墨也看了看,点点头表示满意。 看来系统没有坑自己,给的这图纸的确好使。 这时候姜寒酥喂完孩子也赶了过来。 试完了棉纱,然后再试麻纱。 其实无论是绵、麻还是毛皮丝绸其实都是可以的。 一样能成,其他的也肯定没有问题。 很快,准备的那一大捆麻也被变成了精细的麻纱。 姜寒酥惊奇不已:“墨哥哥,这纺车竟然真的这么厉害!一台车能纺出八台车的纱,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沈墨微微一笑:“八倍其实也不算多,如果有需要,我还可以让它的工作效率提高到六十六倍,甚至更多。” 众人都听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一个人完全可以顶几十个工人了。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多加几个纱锭就可以了, 当然了,纺车的体积相应的也会变大一些,以容纳这些多出来的纱锭。 让人将珍妮机收起来放进仓库里,沈墨带着几女进了房间。 “现在机器也试过了,证明的确好用。那开公司的事情就要抓紧了。小竹子,你既然是锦绣公司的董事长,那就开始筹办这件事。” 沈墨对姜寒酥说道。 姜寒酥虽然以前是声名赫赫的女反贼,但是经商做生意还是头一遭。 本来已经被自己做了一宿的心理建设,可是临了却还是心里有点打鼓。 完全没有一点头绪啊,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看着她的那不自信的样子,沈墨哈哈笑了起来,走过去搂着她肩膀笑道:“谁能想到当年纵横湘南杀的清兵闻风丧胆的女反贼竹叶青,当今的大楚国王后娘娘,却对做生意这么一件小事露怯,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啊。” 姜寒酥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那能一样吗?我毕竟没有经过商,不是怕把本钱都给赔进去嘛。” 沈墨笑道:“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就行,你家夫君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有我做你的靠山,这生意要是还能赔了,那才是没有道理。” 做这个生意最大的风险不是亏本,而是容易被人记恨。 因为这会砸了很多人的饭碗。 听见沈墨这么说,姜寒酥恢复了一些自信。 对啊,有一国之君做靠山,要是都能赔本,那自己就乖乖回来相夫教子算了。 “姜姐姐成了王后了?” 白映波果然发现了刚才沈墨话中的另一个重点,惊喜地插嘴道。 其他人此时也才反应过来,都齐齐欢喜地看向沈墨。 “没心情陪着臣子们玩那些推来让去的游戏,今天他们劝进我就直接答应了。你们是没见他们那神情,就好像跟人客气问人吃了没,没吃一起吃点,结果对方毫不客气地答应了,直接集体坐蜡。简直不要太好玩。” 沈墨绘声绘色地说道。 众女都乐的前俯后仰,就是陈氏都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墨哥儿你这个国君当的有点调皮啊,大臣们私下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你呢。” 陈氏半笑半担忧地说道。 沈墨毫不在意,只要不在自己当面说,爱怎么说怎么说。 造反就是为了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现在造反有成,都见过当国王了,要是还事事循规蹈矩,做事都要考虑别人的感受,那这造反造的就有点没意思了。 白映波兴致勃勃道:“夫君进位王上,姜姐姐就是王后,那我跟九妹还有小茹姐就是王上的侧妃了?” 沈墨点点头道:“理论是这样的。” “什么叫理论上是这样的?” 沈墨故意逗她:“理论上是,但是却要看你实际表现了。” 白映波眨巴着大眼睛委屈巴巴地道:“奴家表现还不好吗?” 说着转向姜寒酥扮可怜道:“奴家求王后娘娘做主啊!” 众人看她耍活宝,都笑了起来。 笑罢,沈墨看着一旁的陈氏道:“娘,以后您就是太后了。” 陈氏一愣,回过神来急忙连连摆手道:“那可不成,我是你岳母,怎么能当太后呢!不成不成!” 沈墨语气认真地道:“我叫你娘,你把我当亲儿子,儿子当了王,您自然就是太后了。等进位大典的时候,包括册封小竹子她们几个,还有立小葫芦的诏书,跟尊您为太后的诏书一起颁布。以后,其他人见了您就就要行臣子之礼了。” 陈氏听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嘴唇动了动想说话,最后还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能平安的过一辈子就已经很知足了,女儿过的幸福自己就很开心了。 没想到沈墨这孩子不仅有本事,而且还重情重义,当了国君还对自己这么好,一点都没有因为身居高位而倨傲狂悖,反而对自己更是亲近孝敬了。 现在竟然还要尊自己为太后,这让陈氏心里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女儿的轻声宽慰下慢慢平静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沈墨,还是坚持道:“墨哥儿,娘知道你对娘好,娘也把你当亲儿子看待。可是太后这么高贵的身份,自古以来就没有君王的岳母当的。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你。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姜寒酥也插嘴道:“墨哥哥,娘说得也有道理。我知道你对娘好,不过娘又不稀罕这些,只要咱们一家人能一直平安喜乐在一起就是最好了。你要不要再想想。” 沈墨笑道:“我明白娘的顾虑。这也简单,我就尊娘为义母,这也就名正言顺了。” 众人惊呆,还有这种操作? 岳母变义母?然后义母当太后? 陈氏一愣,又有说话,沈墨摆摆手道:“娘,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沈墨平时虽然随和,但是做了决定,那就不能轻易改变。 无论是作为一家之主还是一国之君都是一样的道理,要维护他的威严。 这件事转过之后,沈墨又跟众人聊了几句关于开公司的事情。 这方面他可是有经验的,虽然古今环境有差异,但是大概的道理和流程都是相通的。 众人听他说的头头是道,都颇为惊奇。 “墨哥哥,你从东安县起事以来一直忙着打仗,可是听你说的好像真的做过生意一样啊,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 姜寒酥忍不住问道。 沈墨惊奇地瞪大眼睛:“经商这种事不是有脑子就能做到的吗?” 众女一愣,然后就看见沈墨憋笑的表情,这才知道又被他涮了,一个个气的跺脚嗔怒。 陈氏在一旁挂着眼泪笑容满面。 自己这辈子怎么就这么命好啊! 遵照国君简约而隆重的指示,一个月后,二月初六日,正是个黄道吉日。 楚国朝廷在衡阳举办了国君进位典礼。 这一天,楚国公沈墨进位王爵,为楚王。 同时颁布数道诏书: 其一、册封姜寒酥为王后; 其二、册封白映波、雷九妹、娄小茹三人为侧妃,分别为淑妃、德妃以及贤妃。 其三、尊义母陈氏为太后。 其四、册立嫡长子沈昭为太子。 其五、册封牛鸿霖为东安伯、程凯为永宁伯、李志远为零陵伯。 之所以册立这三位,因为这三位都是沈墨在创业初期功劳最大的三个嫡系心腹。 其他诸如常远、孙翔和郑云龙、樊鹏飞等人放在下一批再封爵,再攒上一些功劳。 其六、撤理政院,撤理政大臣,将所有职权并入内阁。 内阁首辅为百官之首,协助国君处理日常政务。 内阁暂定额五人。 于成龙任内阁首任首辅,李志远任次辅。 王夫之即是阁臣,同时擢升为太傅。 另外两名阁臣为东安伯牛鸿霖以及永宁伯程凯。 最后一道诏书则是从即日起,为大楚复兴元年。 历代皇帝的年号基本上都取自易经,但是沈墨并没有效仿他们。 他亲自取了复兴这个年号,清晰地再次向天下人传达自己的志向,那就是驱逐鞑虏,复兴中华。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施琅北上 复兴元年的春季,楚军并没有发动什么大的战役。 因为要春耕。 在交通运输落后的年代,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战役,往往需要征发动员比士兵人数多几倍的民夫来搬运粮草辎重等。 这势必会影响到春耕。 在一个农业社会里,春耕可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要让路。 因为这关系着人们今年是否能填饱肚子。 老百姓填饱了肚子,朝廷的统治就是稳定的。 老百姓饿着肚子,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历史书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 跟历史山其他君主一样,新鲜出炉的楚王殿下也要带着一群大臣们亲自来到田间地头扶犁耕作。 当然,意思意思就行,不用真的耕作,主要是表明了国君重视农桑的一个态度。 扶着一头头戴大红花的大水牛拉的犁铧在早已经耕好的田地里装模作样的走了一圈,周围就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这都是提前筛选安排好的观礼百姓。 然后接下里再由户部尚书和其他几名官员按照国君的流程走一遍。 这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走完秀之后,沈墨并没有急着回城,而是来到了相隔不远的一处集体农场。 那些随行的户部官员被他打发回城了。 集体农场,其实也就是沈墨的私人产业。 在这里面劳作的都是系统农民,没有一个外人。 这里承担的任务就是种植培育各种高产农作物,包括庄稼水果以及蔬菜,甚至还有一些干果类的经济作物。 因为涉及到保密问题,这所集体农庄旁边驻扎着一个警卫团的兵力,每天至少保证有一个营处在警戒状态。 在农庄里工作的系统农民至少超过三千人。 在这里管事的是一个当初跟铁牛他们同一批的一个民兵,叫做刘晋元。 刘晋元对于打仗没有兴趣,对于当官兴趣也不大,对于农事却是兴致勃勃,因此被沈墨派来打理这座农庄。 沈墨是临时起意去农庄的,所以刘晋元根本不知道他要来。 沈墨进了农庄的大门之后,没看到刘晋元,问了一下匆匆赶来的几名小管事,才知道刘晋元正在地里带着一群农民埋土豆。 一个小管事要去找刘晋元过来,沈墨示意不用。 换了一身适合劳动的短衣布鞋,一行人边走边看。 整个农场占地非常的广阔,差不多有三千多亩地。 这些地既有一部分是从地主老财手里收来的,也有一部分是农民们开荒出来的。 沈墨一边走一边看,旁边跟着一个小管事在旁边介绍。 “王上,这一片种的都是小麦,都已经出苗了。那一片种的则是玉米,禾苗长得比麦苗都高了。还有那边,则是一些水田,用来种水稻的。不过现在还没到插秧的时候,秧苗都在秧田里。等秧苗长到三寸左右的时候再拔出来移植到稻田里。” 沈墨听得饶有兴趣,问道:“现在农场里种植的主粮就这三种吗?” 小管事道:“目前就这三种,但是譬如小米和高粱这些北方的粗粮也有种植,不过面积比较小。刘总管认为毕竟是北方的庄稼,并不太适合在南方大规模种植。少种植一些,先积累一下经验,以后等君上将北方也打下来了,再到那边开辟新的农场试着培育一些优良品种。” “刘晋元这个思路是对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样也养一方庄稼。除了这些主粮,杂粮现在都有哪些?” 沈墨点点头,继续问道。 “回禀王上,杂粮有土豆、黄豆、绿豆、黑豆还有红豆以及红薯以及燕麦。不过种植的面积都不算多,最多不超过二十亩。” “那蔬菜水果呢?” “蔬菜现在有番茄、黄瓜、青红辣椒、萝卜、长茄子……等十五种蔬菜,产量都还不错。水果的话目前有苹果,雪梨、甜瓜、樱桃……等十三种水果。不过这些水果因为生长周期长,目前还没有结果的。大部分要结果的话至少需要一到三年时间。” 沈墨前世小时候家里也是种过很多年苹果树的,对这些倒是也清楚。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问过爸爸为什么当年栽下的小树苗不长果子。 沈墨一向相信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自己虽然见多识广一些,但是对于农业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其实少的可怜,并不见得就比这些专业人氏知道多多少,所以也不随便给人家指示。 外行指导内行可是最让人讨厌的行为之一。 现在是春季,大部分的作物现在还只是刚长出一点小苗来,所以想象中那种郁郁葱葱的景象是看不见的。 不过徜徉在这一片绿油油的田地之间,心情却是很愉快的。 一边走,一边看,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处土豆田边。 田里正围着一群穿着短衣的农民,中间蹲着一个同样打扮的男人,正眉头紧锁地拿着一块发霉的土豆块沉思。 ”晋元,这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吗?” 沈墨出声问道。 刘晋元一愣,回头一看是沈墨,急忙带着众人行礼。 沈墨摆摆手示意免礼,继续问道:“这块土豆是你刚从地里挖出来的?” 刘晋元点点头道:“王上,这是七天前种下的土豆。为了保证出苗率,每个土豆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然后把一个土豆切成四块,埋进土里。可是七天过后,出苗的土豆不到三成,大部分都烂在了图里。臣百思不得其解,正发愁呢。” 沈墨接过他手中那个烂掉的土豆块看了看,问道:“你们种土豆是切成小块后直接埋进土里吗?没有做其他的处理吗?” 刘晋元被王上的问题给问的有些茫然,瞪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解决你这个问题。你可以试试。” 看着君上一脸自信的样子,刘晋元很想说虽然您是英明神武的君上,可是难道也懂这农民种地的事情? 沈墨笑了笑,说道:“你让人弄一些草木灰,然后将土豆切好之后,在切口上抹上一些草木灰再埋下去试试。” 刘晋元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既然君上这么说了,那就不妨试试。 说干就干,刘晋元立刻让人去弄草木灰和鸡粪。 农场里除了种植农作物,也划出了一片地方用来养殖各种家禽家畜。 鸡鸭鹅都有,还养着几百头猪,牛羊也有几百头。 另外还养着五十条狗,而且大部分都是昆明犬,聪明机警战斗力强,是铁牛从昆明带回来的。 当时带回来了一百多条,国公府挑了十几条,殿前司挑了十几条,衡州府衙也挑了几条,剩下的都被弄到农场来看家护院了。 很快,草木灰和鸡粪肥都弄来了。 沈墨亲自动手,跟刘晋元一切切了几十个土豆,然后抹上草木灰,又将鸡粪肥撒在挖好的坑里当做基肥,然后将土豆块埋了进去。 虽然许多年都没做过农活了,但是沈墨依然做的很娴熟,动作比刘晋元还要快。 看的刘晋元和旁边的人都是一脸惊诧。 在集体农场待了两个时辰,沈墨离开了。 回城的时候后面跟着七八辆大车。 除了一些蔬菜之外,还有三十只鸡三十只鸭还有三十只鹅,肥羊肥猪也各带了两头回来。 没有牛,因为农场养的都是水牛还有黄牛,都是用来耕田的,不是肉牛。 回城之后,沈墨没有去皇宫,直接回了国公府。 姜寒酥带着白映波和雷九妹出去了,去了城外已经开始动工的纺织厂的工地。 对于沈墨交给她们的这份工作,姜寒酥很上心。 显然,她不想让夫君失望。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夫君说的很有道理。 开公司是给自家赚钱,为了一家人以后生活的更舒服,所以她必须要上心。 这几天忙得早出晚归,就连给儿子喂奶都有点顾不上了。 甚至还请了两个奶娘专门在她不在的时候给小葫芦喂奶。 已经当了太后的陈氏生活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每天主要的任务就是带孙子。 说起来有意思,以前小葫芦是外孙子。 自从沈墨认了她当义母,她成了太后之后,小葫芦就变成了她的孙子。 直接二合一,陈氏每天抱着小葫芦可高兴了,变着法的给做各种可爱的小衣服小鞋子,简直没有一点太后的样子,跟一个普通的老太太没什么两样。 往常回到家,姜寒酥第一时间就迎了出来,帮他更衣,梳头,两人说说话,在后花园散散步。 结果现在老婆成了工作狂,他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娄小茹也不在家,她去锦绣阁在衡阳的总店查账去了。 原来总店在东安县,现在自然迁到衡阳来了。 媳妇们集体不在家,沈墨还真感觉有点不适应。 不过白映波的侍女如烟倒是在府里,看到沈墨回府急忙迎上来帮他更衣,伺候他洗漱。 沈墨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正给自己解开发髻的如烟,笑着问道:“如烟,你怎么没跟小白她们一起去啊?” 如烟委屈地道:“小姐她们不要我去,让我好好看家。” “为什么不要你去?” “小姐嫌我太笨,嫌我去了碍事。” 沈墨差点笑出声来,不过憋笑他是专业的。 当了这么久的上位者,必备的一个技能就是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再好笑也不会笑的,除非是忍不住。 家里这几个丫鬟里面,紫竹娇憨,青竹聪敏,只有如烟是看起来最呆的那一个。 做什么事情都往往比别人慢一拍,换一种说法就是反射弧比较长。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沈墨讲了一个笑话,大家都笑了,就如烟没有笑。 沈墨还以为如烟笑点比较高,还有悻悻然,反思是不是自己讲的笑话太冷了。 结果等到饭快吃完了,坐在丫鬟席上的如烟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吓得她旁边的紫竹差点把碗都给扔到地上去。 看着这丫头笑的前俯后仰的样子,沈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反射弧是真长。 白映波是个聪明的,没想到遇上个笨丫头,也不知道这主仆二人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 不过笨归笨,如烟也是有自己的优点的。 在三个丫鬟里面,如烟是长得最好看的,良心也是最饱满的。 颇有点童啥巨啥的意思。 这一点是很让只有一对A的紫竹青竹两人羡慕的。 沈墨不羡慕,但是很享受,譬如此刻他的后脑勺就顶着如烟那饱满的良心。 虽然作为国君,理论上是可以三千后宫的。 不过毕竟只是理论上,沈墨并不是一个饥不择食的男人。 后脑勺很舒服,但是他心里却有点别扭,脑袋微微往前抬了抬,结果又被如烟一把给拉了回去。 “君上别乱动,头发还没梳好呢。” 沈墨无奈,只能认命。 看起来如烟现在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一点异常都没有。 沈墨在想等她意识到了会不会脸红的大叫着将脑袋埋进被窝里嘤嘤婴。 虽然几个媳妇都明确表示过,这三个丫鬟都是她们的预备役,但是沈墨现在完全没有一点再纳新人的打算。 还好,头发顺利的梳好。 严整的发髻在脑后挽成了一个松散的发髻,头皮舒服了许多。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英武俊朗变成了现在的潇洒飘逸,沈墨很满意。 又发现了如烟一个优点。 梳好头,换了一声轻便的家居服,沈墨正打算去岳母那边逗逗儿子。 虽然以前儿子刚出生的时候他对于当爹这件事没有多大感触,但是随着时间迁移,一个皱巴巴的丑孩子日渐舒展开来,变得越来越可爱,皮肤娇嫩,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你,不时地还会冲着你咯咯大笑,沈墨也慢慢有了当父亲的那种成就感。 人类幼崽果然是一种可爱的生物啊。 他刚走到房门口,就看见了戴文胜有些匆忙的身影。 戴文胜带来了一个在情理之中但是依然让沈墨有点小小意外的消息。 ”王上,康熙调施琅带着福建水师北上了,预计十天个后会进入长江口。” 沈墨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是要保卫九江啊。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消灭他们最强水师的机会。” 正文 第三百章 索额图挂帅 浙江台州府东面的海面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绵延向北航行。 舰队最中间那艘有三层甲班的巨大旗舰上,飘荡着一面三角形的满清龙旗。 在龙旗旁边略矮一个桅杆上,则挂着一面绣着“施”字的认旗。 这艘旗舰正是大清国福建水师提督施琅的指挥舰。 施琅一个月前接到了康熙的旨意,让他北上接任浙江水师提督一职。 浙江水师提督莫得隆两个月前在护送大批军火前往长沙的途中在长沙附近的湘江之上中了楚军水师的埋伏,被楚军炮舰发射的炮弹击中,当场阵亡。 莫得隆此次带领的半个浙江水师也几乎全军覆没。 整个浙江水师经此一战被打残,剩下的人都是萎靡不振,士气低落,甚至导致浙江沿海的海盗都有些死灰复燃的迹象。 经过了这么多次的战败,康熙终于愿意正视沈墨这个对手了。 他现在已经不会天真地认为能够快速地将叛军镇压下去了,双方已经变成势均力敌的对手。 沈墨现在已经具备了和他争夺天下的资本。 要想获得最后的胜利,比拼的就是谁的底蕴更深厚,谁的头脑更清晰,谁的意志更坚定。 在经过认真分析思考之后,康熙认为要想击败沈墨,首先就必须消灭楚军水师。 没了水师,楚军就失去了一半的战力。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大清军队反攻的时候了。 满清到底是马上打天下的蛮族,本就以陆战为长,并不太重视水师建设。 也就是在拿下福建之后,郑芝龙降清之后,清廷才开始有意识地打造战船,编练水师。 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攻打琉球。 清廷手中两支水师就是浙江水师和福建水师。 浙江水师若是用来打打小海盗,撑撑门面还算凑合。 真正的精锐还要看福建水师。 福建水师是姚启圣和施琅两人合力打造起来的,战船众多,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是施琅亲自训练出来的。 施琅跟将官士兵们一起操练,一起吃饭睡觉,可以说是呕心沥血。 他之所以这么拼命,一来就是想带着水师杀回琉球报自己的血海深仇,二来也是为了报效康熙的恩德。 本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再有两个月,就能按照他和姚启圣制定的计划攻打琉球了。 他已经在无数个夜晚里幻想着将来有一天重新杀回琉球之后要将郑氏父子手刃,将郑家杀个鸡犬不留,给惨死在郑家手中的妻儿老小报仇。 可是没想到去年郑经却病死了。 这让施琅暗恨不已,埋怨上苍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报仇的机会。 不过还好,郑经死了,他还有两个儿子,还有姓董的那个老虔婆。 郑经就算死了,自己将来也要将他挖出来鞭尸。 可是没想到又过了两个月,郑氏兄弟内斗,老大郑克臧被杀,只剩下了郑克塽。 就连董国太那个老虔婆也一命呜呼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施琅半响没有说话。 别人以为他的高兴的发呆,可是施琅心中却是再一次的大骂老天不公。 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仇人留给自己亲自解决呢? 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郑克塽,施琅为了能亲自手刃仇人,甚至偷偷乞求上天保佑郑克塽活的久一点,一定要等到自己攻上琉球之后再说。 生怕夜长梦多,不想效仿伍子胥的施琅甚至打算找自己的恩师姚启圣商议提前攻打琉球。 结果还没等到商议,一道圣旨从京城而来,调任福建总督姚启圣担任湖广总督,主持平叛之事。 湖南沈墨叛乱的消息施琅早都听说了,听说在湖南攻城拔地,所向披靡。 败在他手中的文臣武将很是不少,包括曾经施琅见过一面的原福建按察使,那个被皇帝称赞为“天下第一清官”的于成龙于大人都兵败被俘,听说已经投效了沈墨。 对于于成龙投效沈墨一事,施琅其实是很不以为然的。 看来这位所谓的“天下第一清官”的操守也不过如此嘛。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那好歹也要找一根粗一点的指头啊。 就像自己,虽然也是降将,别人口中的叛徒,但是好歹自己投靠的是大清这棵参天大树。 可是于成龙却不顾自己的名声,竟然选择了一个注定成不了气候的的反贼头子,这让施琅百思不解。 姚启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在接到圣旨之后,姚启圣有些兴奋地对施琅道:“尊侯,老夫这一趟去湖广,短则半年,长则一年。等到将那沈墨剿灭,陛下定然还会让老夫回福建的。老夫这辈子最后一个心愿就是跟尊侯你一起收复琉球,将琉球置于我大清的治下。” “你好好操练水师,等待老夫回来一起共做大事。” 尊侯是施琅的字。 施琅抱拳:“末将恭候督帅凯旋。” 姚启圣站在战舰上向着施琅挥手作别,一副老当益壮意气风发的样子。 施琅看着远去的战舰,心中有些羡慕。 督帅能够得到陛下如此的信任,花甲之年仍然挂帅出征。 可是我施琅如今春秋鼎盛,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抱负啊。 督帅这一去,肯定能够击败叛军,为陛下再立新功。 施琅这么想着,在训练士卒的时候更加卖力了。 他也要为自己的未来的功勋做好充足的准备。 可是再一次听到督帅的消息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那一天,刚刚结束了训练的施琅正带着一群士卒光着膀子擦洗甲板。 他没有等到凯旋的消息,等到的却是督帅在长沙兵败自缢身亡的消息。 施琅愣了一下,神情有点恍惚,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栽进了水里。 一个部下担忧地问道:“军门,督帅没了,那这琉球咱们还打不打了?” 施琅张张嘴,转头看向了东方。 那是琉球的方向。 也是仇人所在的方向。 他看着东方,心中开始有些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再一次登上那座大岛手刃仇人了。 督帅死了,浙江水师又败了。 施琅这把已经磨了很久的利刃也要离开刀鞘了,只不过刀尖的方向却不是它想去的方向。 只是他毕竟只是一把刀,方向只能由握着刀的人决定。 而那个人就是皇帝。 所以在施琅接到了圣旨的时候,他一点意外都没有,只是叹了一口气。 康熙允许他带上福建水师的主力,留下一小部分看守对面的琉球。 幸好郑氏兄弟内讧,琉球元气大伤,现在只有自保之力,不敢轻易来犯了。 站在甲板上,看着北方,常年跟士卒们一起训练施琅面容沧桑,看着跟一个普通的沿海渔民没多大区别。 他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 身后的副将有些担心地问道:“大人,以咱们福建水师的实力,那叛军水师就是再强大,也不会是咱们的对手。大人何故闷闷不乐呢?” 施琅叹口气,看着一直围着战舰翱翔的海鸥说道:“你觉得莫德隆是个蠢货吗?” 莫德隆是浙江水师前任提督,不过早都被扔进湘江喂鱼了。 副将被他问的一愣,想了想道:“应该不是,听说此人统领浙江水师十几年,也是一员经验丰富的宿将了。” “那你认为顺承郡王是个蠢货吗?” 副将又一愣,想了想才响起了顺承郡王就是那个在衡阳被叛军俘虏,最后在楚国立国大典上被献俘后处决的倒霉宗室。 “顺承郡王号称是常胜将军,也是久经战阵,自然也不是。” 施琅又问:“那你觉得姚督帅也是蠢货吗?” 姚督帅就是姚启圣。 副将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道:“大人,末将并没有丝毫诋毁姚督帅的意思,请大人恕罪。” 姚启圣跟施琅虽然是上下级,但是又亦师亦友。 姚启圣对施琅很欣赏很支持。 施琅对姚启圣则是尊重又带着感激。 所以副将才会反应如此之大。 施琅摆摆手,示意副将起身。 “既然他们都不是蠢货,你怎么就会觉得我会比他们厉害呢?” 副将惶然,一时讷讷无言。 施琅转过身来注视着副将的眼睛沉声道:“沈墨能在短短两年左右的时间内如此快速的崛起,将朝廷各路大军打的丢盔弃甲,击败这么多的名帅良将,难道你以为他是靠着侥幸吗?或者说你认为这大清朝廷上上下下都是一群草包蠢货?” 副将脸上汗涔涔而下。 “轻视敌人的人往往会死的最早。我虽然认为自己是不是个庸才,但是也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会比那些名帅良将更厉害些。此次北上,最乐观的结果也就是能压制对方。若说可以全歼对方,那是痴人说梦。甚至可能……” 施琅的话没有说完。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清楚,否则就有了动摇军心的嫌疑了。 副将冷汗涔涔地退了下去。 他看着施琅站在甲班上都被背影,忽然觉得曾经那个在甲板上对着东方大喊一定要杀回去的提督大人好像消失了。 南京城,曾经的南明皇宫之中,索额图正召集一群文武大臣在议事。 要想在长江以南遏制楚军前进的脚步,必须守住长江。而要守住长江,九江就是必守之地。 施琅虽然奉命北上,但是索额图才是真正的主帅。 索额图和明珠两人少年时期是康熙的侍卫,现在两人都已经进了内阁,当了大学士,成为了康熙最信任的心腹之臣。 明珠聪慧,主内,掌握着至关重要的内务府。 索额图有胆有谋,平定三藩的时候也曾经带过兵,立过功。 所以,这一次康熙还是选择了相信他,让他挂帅,担任两江总督,统率江南江西一应文武并节制大军。 包括奉命北上的施琅也要受到索额图的节制。 索尔图受命之后,大年初一就从北京出发,直奔江南。 到了南京之后,便召集各省巡抚提督总兵等一应文武大臣部署防御。 “诸位,要守长江,必先守九江。如今武昌三镇已经尽数落入楚军手中。若是九江陷落,楚军便可长驱直入,不仅江西不保,南京也将不保。尔等务必精诚团结,用心做事。若是九江失守,我索额图的顶戴不保,尔等的项上人头也将不保。尔等可听明白了吗?” 索额图一身戎装,站在上杀气腾腾地说道。 “谨遵督帅号令!” 众文武凛然,抱拳起身应道。 索额图这次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利的,只要他认为该杀的,哪怕是一省巡抚也能不用请命就给杀了。 众人都知道眼前这人是皇帝最信任的心腹,谁都不愿意得罪他。 “只是督帅,那叛军水师一直在九江附近的江面上游弋,我们派去运送补给的船根本就过不去啊。现在九江城中数万大军已经断粮的危险啊。” 新任的江西巡抚俞震华趁机上前诉苦。 索额图皱眉问道:“这附近就没有我大清水师吗?” “好教督帅知道。自从浙江水师提督莫得隆殉国之后,浙江水师元气大伤,根本无力再战。除此之外,江南再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水师了。各府县的巡检司也只有一些小艇小舢板,驱逐一下小蟊贼还凑合,但是要让他们上阵那根本就是给叛军送菜。“ 一旁的九江知府也插嘴道。 索额图皱眉不语,沉吟片刻后问道:“既然水路不通,那陆路也不行吗?” 江西巡抚俞震华苦笑道:“督帅有所不知,这江西不比北方,山多水多路不平。要想用牲口运送粮草补给,不仅需要大量的牲口,而且很耗时间。这山路崎岖难行,也运送不了太多物资。” 索尔图又问:“那为何不征发大量民夫搬运粮草?”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江西巡抚继续硬着头皮道:“督帅,此时正是春耕时机,百姓们都要下地插秧播种。若是此时征发大量民夫,恐怕会影响今年的收成啊。” 江西巡抚还有句话没说出来。 江西这地方可是造反最活跃的省份,要是影响了收成,到时候湖南的叛军没有平定,江西的百姓都先起来造反了。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各怀鬼胎 这些地方官员的话兴许有危言耸听的成分在其中,但是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如今局势已经如此动荡,江西本就已经在楚军的刀锋之下,人心惶惶。 若是因为强行大规模征发民夫而导致春耕受影响的话,在江西这个有造反传统的热土上很容易激起民变。 到时候恐怕楚军还没打过来,江西的百姓就先起来跟朝廷大军干仗了。 索额图是来平叛的,可若是为了平叛而激起民变,那就是雪上加霜了,到时候皇帝再宠信他,也要治罪的。 “施琅的水师到了哪里?” 沉吟片刻后,索尔图抬头问道。 现在最好的办法,也只能等着施琅的水师到来后打通长江水道,才能将粮草补给等送进九江城中去了。” “回禀督帅,按照时间推算,再有三天,施军门就能抵达南京了。” 身后一名参将回答道。 索额图点点头:“既如此,那就等施琅到了之后再议。尔等切不可松懈,恪守本分,严防叛军偷袭。” 下面一众地方官员暗暗松了一口气,齐声答应道:“下官谨遵督帅吩咐。” 他们最怕的的就是索额图强行逼迫他们的征发民夫去运粮。 现在江西的民心就跟锅里快要煮沸的水,只要再加一把火就能彻底沸腾起来了。 现在整个江西百姓很多人早都盼望着楚军赶紧打过来将江西给占了,他们好能分粮分地,而且还能免除地借的地主乡绅们的高利贷和田租等债务。 要不是江西的乡绅地主们最近也学乖了,怕这些刁民造自己的反,主动的减租减息,主动释放善意,可能江西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如果现在因为强行征发民夫,那就等于是给锅底直接添上一把火。 水沸腾之后,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些地方官。 到时候索额图还能回京城,他们这些人可就两面不是人了,不是被乱民打死,就是被朝廷治罪。 朝廷上下一体,但是很多时候朝廷跟地方官的利益并不是一致的,甚至有时候还是相悖的。 索额图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名义上他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但是如果真的将这些人全部干掉,换上一批人后就能确保跟这些人就不一样吗? 说白了,决定利益角度的不是人,而是屁股下面的那个位子。 屁股决定脑袋。 再阴暗一点想,这些地方官员说不定此时已经有人在跟叛军暗通款曲了。 无他,人都有私心。 别的地方兴许还没那么严重,但是江西官场上必然早已经是人心浮动了,很多人已经开始在自己找后路了。 索额图这次将江西安徽包括浙江的一批文武主官召到南京,很多人都是临时住在驿站里。 不过江西巡抚俞震华却并不在此列,而是住在自己在南京早就置办的别院里。 俞震华是浙江人,家境虽然清贫。但是此人却有一个富可敌国的盐商老丈人。 翁婿两人互相扶持,俞震华的官越升越高,老丈人的财富雪球也越滚越大。 这出别院是俞震华在南京秘密置办的,知道的人很少,能安置在这里的都是他的心腹家人。 回到别院之后,俞震华匆匆回到的书房,找来了一名心腹幕僚。 关上房门后,俞震华对幕僚低声道:“你连夜出发,想办法去一趟吉安府。” 幕僚一惊:“东翁,吉安府现在可是楚军的地盘啊。” “正是因为是楚军的地盘,才让你去的。” 幕僚瞬间明白过来,凑近低声问道:“东翁,下定决心了?” 俞震华:“总是要做两手准备的。沈墨现在已经成了势,江西迟早都要落入他的手中。索额图在北京城待久了,根本不了解下面的事,他要是还把沈墨当成吴三桂,那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幕僚惊诧道:“昔日吴三桂声势最盛的时候占了大半个天下,如今沈墨的地盘却只有昔日吴三桂的一半,东翁为何对沈墨的评价这么高?” “我俞震华这辈子做官最大的本事就是会审时度势。你且去就是了,日后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了。你去了吉安府之后,想办法要见到吉安知府寇良才。只要能见到他,他一定会将此时通知在衡阳的沈墨。到时候只要他们按照约定的方式进行,我也会在合适的时间策应他们的。” 俞震华将一封写好的信交给了幕僚。 幕僚收好信之后连夜离开南京,向着南昌而去。 江西巡抚衙门设在南昌,自然要回南昌。等到了南昌之后再去庐陵。 看着幕僚离开的背影,俞震华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场仗他的确不看好清军,虽然他不懂打仗,但是却也明白一个道理。 在南方,尤其是在江南这种水网密布的地方打仗,得水师者得天下。 浙江水师都已经铩羽而归了,福建水师来了能好使吗? 况且,楚军现在不光水师厉害,陆军也是强悍之际。 迄今为止好像还没有一次败绩。 人家厉害,不光是靠着装备精良,火炮众多才能一屡战屡胜,更重要的是楚军士兵那种悍不畏死,闻战则喜,打起仗来嗷嗷叫的那种强大士气才是最可怕的。 就像半年前,谁都没有想到,楚军一支孤军就敢深入江西腹地,直接将庐陵城给占了,把自己的前任陶文心等一大批官员士绅给连锅端了。 整个江西的清军被人家牵着鼻子到处走,折腾的欲仙欲死。 自从接任这个江西巡抚之后,俞震华简直就睡过一个好觉。 大多数的梦里都是楚军打了过来把自己给俘虏了的场景。 太他娘的折磨人了。 能当上巡抚的人都不是白痴,除了沈墨善于收拢鼓动民心,楚军战力强悍之外,俞震华还搜集了很多关于沈墨的资料对他进行了一番研究。 最后得出结论,沈墨这个人虽然年轻的过分,但是做事手段却是稳准狠,最重要是能够把持的住自己。 别的不说,就说他虽然立国,但是并没有一开始就直接称王称帝,而是从称公开始。 等到灭了周国,地盘又扩大不少之后,根基更加稳定之后才进位王爵。 而且就算进位王爵,现在也才是一个王后三个侧妃。 这种心性,别说是放在年轻人里绝对属于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就是跟许多饱经沧桑,看惯了世事的老油条在这种局势下都不一定能够把持住自己的欲望。 更何况沈墨如今只有二十出头。 这更加的难能可贵。 因此,从各个角度分析,俞震华都更看好沈墨一些。 但是现在在局势还没有完全明朗之前,他只能在私下联络,表达一下自己靠拢的善意。 表面上自然还是大清的忠臣。 至于最后他该做出怎么样的举动,那取决于自己的心腹幕僚这才带回来什么样的条件。 索尔图在第二天再一次召集这些地方官员议事,主要说的事情还是让这些地方官员筹集粮草,守好门户之类的话,然后就将他们遣散了。 索额图以往的带兵经验告诉他,要打胜仗还是要指望朝廷派来的大军,这些地方官员只要能做好后勤保障,不给自己添乱就已经算是能臣了。 指望他们跟唐代张巡一样跟叛军死磕,那是不现实的。 历史上也就那么一个张巡而已。 换个角度讲,朝廷大军都挡不住叛军,有什么理由要求那些本就不擅长打仗的地方官挡得住? 三天之后,施琅率领舰队抵达了南京下关码头。 索尔图亲自带着人去迎接。 看着江面上密密麻麻的船只,索尔图长长舒了一口气。 “尊侯到来,本督喜不自胜啊。一路辛苦,快快随我进城,已经为你备好了接风宴。” 索尔图满面春风地说道。 说起来,施琅年纪比索尔图还要大十几岁,但是为了表示亲近之意,索尔图用施琅的表字来称呼他。 索尔图本就对姚启圣等人对施琅的夸赞举荐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毕竟施琅从琉球叛逃过来之后虽然也立过一喜功劳,但都是小打小闹,都并没太大的战绩。 再加上施琅常年在海上,面目黧黑,身材也不算高大,看着跟一个普通的渔民似得,这让索额图心中难免有些轻视之意。 索额图身为满人,又是皇帝的心腹大臣,常年打交道的都是满清贵族,亲王郡王贝子贝勒都是寻常,更何况施琅这样一个小小的汉人水师提督了。 况且施琅还是一个从琉球叛逃过来的叛将,这无疑让索额图更加轻视他。 因此,虽然索额图面上表现的如沐春风,但是那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傲慢和偏见却是遮掩不住的。 施琅心中苦涩,但是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勉强跟着索额图进了城。 一顿接风宴,两人吃的都很别扭。 索额图觉得自己降尊纡贵来招待一个小提督已经很给面子了,施琅要是个明白人,就应该好好在战场上好好卖命。 而施琅更是吃的浑身不自在,跟索额图这种人没有共同话题,而且索额图还不时地问一些他在琉球郑家麾下的时候一些旧事,有意无意地刺激他。 在索额图这样的贵人看来,自己不过是在找点话题,让场面不那么尴尬,你应该懂得感恩才对。 但是对施琅来说却等于是在揭自己的伤疤,是来嘲笑讽刺自己的。 他忍得很辛苦,尽量少说话多吃菜。 这看在索额图眼中,更加轻视施琅。 席间,索额图问施琅:“施军门,这次来带了多少战船啊?” 施琅答道:“回禀督帅,末将此次共率领大小战舰三百五十二艘,其中大小炮舰共三十艘。” 听到这个数字,索额图眉头一皱道:“本督听说福建水师共有大小战船上千艘,你如今又兼任浙江水师提督。浙江水师应该也有两百多艘战船。你为何却只带了这么少的船只前来?” 施琅感觉到了索额图的不满,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好教督帅知道,福建水师战船虽多,但是大多数都是为了对付琉球的郑逆而打造的的海船。这种海船,船体高大,吃水很深,在海上航行交战自然合用。但是如果用作内河之中作战航行,就要面临转舵不便,容易搁浅等问题。所以末将这次来带的都是尽量能在长江上合用的战船。而这其中也有近百艘是从浙江水师之中挑选的。” 听完施琅的解释,索额图面色稍霁,点点头很敷衍地夸赞了一句:“看来你也是用了心的。这次陛下将你从福建调来,就是要你能在大江之上击败叛军水师。现在武昌三镇都被叛军占领,九江危在旦夕。叛军水师盘踞江上,我军粮草辎重无法输送过去。对此,你准备如何应对?” 施琅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末将初来乍到,对叛军水师的情况尚不了解。末将打算亲自临近侦查一番后再做打算。若是贸然出击,恐怕会后患无穷。” 施琅现在最怕的就是外行指导内行。 水战跟陆战完全不一样,他很担心索额图不管不顾直接命令他率领舰队出击,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楚军已经成了气候,要是自己还敢轻视对方,那纯粹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还好索额图还不算糊涂,沉吟片刻后道:“我给你五日时间,你必须在五日之内打通长江水道。否则一旦九江城中的数万守军粮食耗尽,恐怕会不战自乱。你好自为之,若是五日之内无法打通水道,可别怪本督到时候不讲情面。” 施琅心中一沉,暗暗叫苦。 五日时间哪里够啊,就是要带领舰队从南京赶到九江也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再留出一天时间侦查,就剩下两天时间用来作战了。 根本连部署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施琅却知道自己只能接受,因为他已经从索额图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不耐烦。 对水师的轻视,对汉人的轻视,对叛臣的轻视,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索额图能对自己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若是自己再敢多说,说不定会被直接以抗命惩处了。 想到这里,施琅深吸一口气起身道:“末将谨遵督帅将令,这就出发赶赴九江。” 索额图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此战若是得胜,本督会替你向皇上请功的。”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实力大涨的楚军水师 施琅的舰队来到南京城外的消息自然不可能瞒过所有人,殿前司安置在南京城外码头上的探子很快就将消息传了出去。 殿前司现在的外围线人规模非常庞大,遍布三教九流。 虽然不敢说遍布天下,但是对于楚军下一阶段要攻略的南直隶和江南江西一代绝对算得上是眼线众多的。 虽然大部分的外围人员都是属于底层百姓,贩夫走卒之流的最多。 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各级衙门的胥吏衙役,甚至还有一两个典史主簿之类的入流的官员。 当然,其中大多数人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去做事的,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给谁做事的。 在每个区域都有殿前司派出去的一个正式密探作为负责人来统筹管理这些人。 施琅舰队抵达的消息就是被安插在码头工人和巡逻的衙役里的外围给同时传出去的。 结合了几波人的消息对比确认之后,南京城中的殿前司密探很快就整理好了消息,然后派人传了出去。 在施琅的舰队还没有再次启程的时候,他们到来的消息已经快要出来南直隶的范围了。 情报经过一茬一茬的接力,很快就到达了楚军水师总兵郑云龙的手上。 “老戴手下这些人做事还是很得力的。这会施琅还没出安徽呢。来人,传令所有舰长过来议事。” 水师这段时间一直在九江附近的江面上游弋,以截断清军的补给路线。为了随时应对突发情况,郑云龙一直没有下船,一直住在自己的旗舰上。 他现在的旗舰已经从原来的炮舰永州号换成了被楚王沈墨亲自命名为“洞庭”号的重型战舰上了。 总共五艘重型战舰,其他四艘分别被命名为“衡阳”号、“长沙”号、“汉阳”号以及“江夏”号。 除了这五艘重型战舰,另外已经扩充到总数为二十的炮舰也都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整个楚军水师现在的编制就是以五艘重型战舰为核心,编成了五支分舰队,重型战舰的舰长担任分舰队的指挥官。 每支舰队下面配备四艘炮舰,再下面就是传统的那些战船。 每支舰队下面战船的总数量大概在两百艘到三百艘之间。 那些普通战船虽然没有装备火炮,但是也都进行了改造加工,船舷两侧都加装了蒙着铁皮的厚厚护盾。 这些护盾中间还留着各种射击孔,船舱底部的水密舱也做了升级处理。为了防止甲板被敌人的火箭射中起火,上面都刷了一层厚厚的桐油。 那些藤甲兵的藤甲在制作的时候就用桐油浸泡过,桐油是有防火的作用。 除了这些中型战船之外,自然也少不了许多小舢板甚至还有许多的羊皮筏子。 除了战船本身的硬件升级之外,水兵们的武器装备也是全面升级了。 单兵武器除了传统的拍杆以及弓箭火箭短刀圆盾之外,火枪的配比也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而且这其中米尼步枪的占比也达到了十分之一。 使用米尼步枪的士兵自然是担任的打冷枪的角色。 虽然水战的时候船上颠簸不稳,打冷枪的效果肯定没有陆地上那么好,但是沈墨还是给配备上了。 万一用到了就是赚到了。 除了火枪之外,水兵们每人都配备一个皮口袋,里面装的自然就是升级之后的手雷了。 手雷这玩意在这个年代的水战之中能发挥很大的作用,双方战舰靠近的时候,呼啦啦扔上一堆过去,对方绝对直接就给炸懵了。 要知道,水兵一般都是不穿甲胄的。 道理很简单,除了因为船舱里面空间狭窄逼仄闷热难受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穿了甲胄之后落水容易挂掉。 可以说在经过一次全面升级之后,楚军水师的战斗力已经比起长沙之战之前那提升了一大截。 若是施琅还要用以前的战力来衡量楚军水师,那必然要栽跟头的。 很快,五支分舰队的指挥官们坐着小艇来到了郑云龙的旗舰上。 看到人到齐,郑云龙也没有废话,直接扬了扬手中的情报笑道:“诸位,来活了。” 除了“洞庭”号的舰长之外,其他四位舰长闻言神色都兴奋起来,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 “将军,好久没打仗了,将士们都有些闷坏了。这次送上门的又是哪个小可爱啊?” “衡阳”号的舰长楚戈嘿嘿笑着问道。 这话引起了一阵笑声,众人看着郑云龙的眼神都有些火热。 郑云龙也笑了起来,将情报递给了楚戈:“自己看。” 楚戈很快看完,又递给旁边的人,笑道:“原来是施琅这个二五仔啊。话说他不是在福建摩拳擦掌准备打上琉球收拾旧主吗,怎么跑到长江上了?” “这不明摆着嘛。自从浙江水师那个莫德隆被咱们一炮轰死之后,康熙手下除了施琅,还能找出第一个懂水战的将领?显然是没有的。” “长沙”号的舰长楚光接过话头说道。 “施琅这个人听说有点本事啊,咱们可不能太轻敌了。” “江夏”号的舰长罗一正说道。 “老罗,施琅再厉害,那也有分在谁面前。这长江现在可是咱们的地盘,别说他也只个人,就算是一只大鲨鱼来了长江也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尽量。更别说情报上说他这次只带来了两百多艘战船,只有咱们的五分之一。他一个人再强,又拿什么跟咱们打?” 楚戈摇摇头说道。 这倒也不是骄傲自大,水战虽然也很看重主将的指挥能力,但是终归还是要落在硬实力上。 看着部下们各抒己见,郑云龙也不制止,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是他的习惯,也是跟沈墨学的。 每次开会议事都会先听下面的人怎么说,听着听着心里就有数了。 片刻后,郑云龙摆摆手,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神色严肃认真起来。 “施琅这次来,的确也是康熙手下无人可用的缘故,宁愿冒着被琉球的郑克塽偷袭的风险,也要调施琅北上。施琅的名字我也听说过很多次了,据说此人颇有些本事,还是那个在长沙自缢的姚启圣的最倚重的大将。不过倒也不用对他太过担心,水战跟陆战不一样,无论主将能力高低,最终还是要落到双方实力上的。” “这一次如果能将施琅带的这一支水师消灭在长江之上,那整个长江以南,甚至整个天下,都没有了能跟我大楚水师相抗衡的力量了。到时候整个长江水道都将是我大楚水师的训练场。” “将军所言极是,此战必须全歼施琅舰队。到时候我大楚水师就能真正的纵横天下了。” 几位舰长顿时神情振奋,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强烈的战意。 郑云龙看到士气高昂,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道:“王上说过,战略上我们要藐视敌人,但是战术上却要重视敌人。施琅能有这偌大的名声,肯定不是无能之辈。虽然我们实力远远超过他,但是该谨慎的时候也要谨慎,不能莽撞。” “施琅此人水战经验丰富,初来乍到肯定也不会直接跟我军交战,必然会先对我军进行侦查试探,以判断我军的实力。既然如此,我们就将计就计,陪他演一出戏。” “我打算派一支舰队去迷惑敌人,只许败不许胜,但是也不能败的太快,要给施琅一种我军虽然强大,但是并非不可战胜的感觉。你们谁要主动请缨?” 结果郑云龙说完,下面一片安静。 五个舰长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人愿意主动去接这个任务。 他们打仗都习惯了猛打猛冲,都是奔着打赢和全歼敌人的目的去的。 这诱敌的差事自然没人愿意接受。 倒不是说面子上过不去,最重要的是这其中的分寸不好把握。 郑云龙看没人主动请缨,冷哼一声,骂道:“为将者,不能光满脑子肌肉,要懂得收放自如才是一员良将。老子又不是让你们真的去打败仗,那是诱敌,懂不懂?” 几个舰长被骂的有点脸红,最终还是“江夏”舰的舰长罗一正开口道:“将军,末将愿意承担此次诱敌任务。” “好,那就你了。” “遵命,末将一定完成任务!” 虽然罗一正的舰队负责诱敌,但是其他舰队并非无事可做,郑云龙还有一系列的安排,要交给他们去执行。 按照郑云龙的计划,在施琅试探性的攻击胜利之后,楚军水师就会做出一副伤亡惨重的样子佯装撤退,暂时让开九江附近的水道,给清军营造一种终于打通了补给通道的假象。 那时候,索额图必然会下令各地募集粮草运往九江。 到时候施琅带领的舰队必然要进行护航。 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楚军水师忽然卷土重来,对清军船队进行围歼,彻底打破清军的美梦。 九江城中的数万清军没有了补给,粮食不出几日就会耗尽。 到时候,孙翔带领五万楚军步兵再趁机攻城,九江城城就指日可待了。 计划交代完之后,郑云龙让人将作战计划抄送了两份,一份送给已经在九江城外二十里外扎营的孙翔,另一部分抄送衡阳的国君沈墨。 虽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该汇报的还是要汇报的,这些资料将来都是要存档的。 谁料作战计划刚送出去,当晚郑云龙的旗舰上就来了一个神秘客人。 看着一身士子打扮,头上还带着斗篷的神秘人抬起头来,郑云龙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戴老板啊,你怎么来了,越发的神出鬼没了。” 来人正是沈墨的耳报神,楚国殿前司指挥使戴文胜。 “我这次是作为君上的特使来的,不过可不是来当监军的。你就当我是来给你郑大将军提供情报支持的。我们殿前司干的不就是这些脏活累活吗?” 戴文胜微笑着说道。 “老戴,你现在这气质越发的往瘆人的路子上走了啊,虽然你脸上带着笑,但却总有一种你要给我挖坑的感觉。” 郑云龙语气略带夸张地开玩笑道。 “放心吧,我的坑专门埋敌人,你老郑要想让我埋我还不乐意呢。说正事,你那份作战计划我在孙翔那边正好看到了,整体上很有可行性,但是有个地方我有个更好的建议,所以过来跟你商量一下。” 郑云龙来了兴趣,两人立刻凑到一起低声商量了起来。 一个时辰不到,戴文胜又重新披上斗篷,坐上小船走了。 郑云龙站在甲板上目送着小船消失在远处,自言自语道:“这老戴现在越来越神秘了,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不过他那个计划的确比咱们那个计划更好。” 身后的“洞庭”号舰长石三青好奇问道:“将军,难道计划又改了?” 郑云龙笑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江西巡抚俞震华在其心腹幕僚离开南京之后,第二天也离开了南京坐船回南昌。 幸好楚军的水师一直在九江附近游弋,从安徽入江西的这段水道都是通畅的。 俞震华刚回到南昌,还没等喘口气,就有下人来报,说是刘师爷回来了。 刘师爷就是他派去庐陵城找庐陵知府寇良才的那位心腹幕僚。 俞震华吃了一惊,刘师爷只是比自己早出发了一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返回。 难道路上出什么意外了不成? 想到自己交给刘师爷的那封信,俞震华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要是那封信落在别人手中,那自己的仕途恐怕就彻底完蛋了,甚至全家都要上断头台。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看见刘师爷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俞震华急忙上前两步急声问道:“那封信呢?” 刘师爷一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东翁,信一直在我老夫身上。” “那你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没去庐陵?” 俞震华连忙追问。 师爷摇头道:“东翁,说来话长。我虽然没去成庐陵,但是却带回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客人。东翁想要的一切答案这个客人都能给。” 俞震华一愣,“什么客人?” 门外走进来一个披着斗篷,士子打扮的人,走到俞震华面前掀开斗篷微笑道:“戴文胜见过俞巡抚。”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假戏真做的水战 “戴文胜” 听到这个名字,俞震华觉得有些耳熟,但是一时没有想起在哪里听过。 看着他的神情,戴文胜微笑着补充了一句:“我是从衡阳过来专程来见俞大人的。” 这下子俞震华终于想起来来,失声道:“你是那位戴老板?” 要说楚国如今名气最大的自然是楚王沈墨,另外麾下几大总兵也很出名。 但是要说楚国高层之中最神秘,最被人忌惮的当属那位外号“戴老板”的殿前司指挥使戴文胜了。 许多人楚国殿前司比作前明的锦衣卫,将戴文胜这个指挥使比作昔日大明锦衣卫名声最响,权势最大的锦衣都督陆炳,都是一样的跟国君交情深厚,深得国君宠信。 但是也有人视他为纪纲第二,狠辣残酷,杀人无数。 这些评论其实多数都是以讹传讹,查无实据。 戴文胜虽然做事果断狠辣,但是却绝对不是一个滥杀之人。 该杀的人他会杀,不该杀的人他也不会枉杀。 但是各方能达成共识的一件事就是戴文胜这个手握大权,深得楚王沈墨信任的指挥使是一个非常低调神秘的人物。 大概就是那种你能处处感觉到殿前司的作用,但是却很少能看见他们的存在。 看着一脸惊愕质疑的俞震华,戴文胜微微一笑道:“俞震华,浙江杭州府余杭县俞家村人氏,五岁失怙,寡母一人将其抚养成人。十六岁中秀才,十九岁中举人,二十三岁进士二甲,授山阴知县。十九岁中举之后,迎娶杭州府豪商程一庚独女为妻,后在程一庚的扶持下仕途一路青云直上,升到浙江按察使。两个月前,被调任江西任巡抚,接替陶文心。” 这一番话让俞震华对眼前之人的身份已经信了八成,可是依然嘴硬道:“知道这些又能如何?本官履历清白,若是有心一查便知。” 戴文胜不急不躁,依然保持微笑:“那南京玄武湖畔韦庄别院里的李小娘子是不是也知道呢?” 这话一出,俞震华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怎么知道?” 戴文胜说的就是他偷偷养在南京别院里的一个外室,行李,年方十八,是他两个月刚从秦淮河上赎出来的一个清倌人。 此事非常的机密,知道的人没有几个,而且都是他的心腹。 可是万万没想却被眼前之人随口说了出来,岂能不让他心惊肉跳。 连这等私密之事都知道了,那自己这么多年做官暗中的那许多龌龊是不是也都被人家知道了? 一瞬间,俞震华有种衣服一下被人扒光游走闹市的感觉。 这一刻,俞震华心中甚至生出一股杀意。 此人如此低调的来到南昌,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谁也不会知道的。 然后自己辞官回浙江去,他沈墨再厉害还能派大军跑到浙江去抓自己不成? 可是这个念头刚一生出来,就看到对面之人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好似他心中的一切盘算都早都在预料之中。 俞震华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人家若是没有这个把握,也不会单枪匹马来找自己。 若是自己真有什么动作,恐怕代价会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的多。 对方能查出自己刚纳的外室,那自己家人的所在状况岂不是更加一清二楚。 到底是浸淫宦海多年的老油条,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杀机上头的样子瞬间变成了满脸微笑。 “原来真是戴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里面请。” 在俞震华的书房里,已经充分证明了殿前司能力的戴文胜没有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俞大人,只要你配合我们,我王可以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甚至只要你愿意的话,还能保证你在我们大楚朝廷的一席之地。” 俞震华心中一喜,急忙问道:“那位该如何配合?” 戴文胜淡淡笑道:“很简单,不需要你承担任何风险。具体计划是这样的……” 半个时辰后,戴文胜从巡抚衙门的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书房里的俞震华坐在桌子后面,想着自己刚才和那个年轻的戴老板的谈话,脸色有点犹豫不决,但是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人生在世,总要赌一把的。 …… 第二天的,江西巡抚俞震华宣告因为隔壁的楚军虎视眈眈,南昌城中最近局势有点不稳,所以下令扩充自己的巡抚标兵。 巡抚标兵就相当于巡抚的卫队,如果有战事的时候可以担任中军和督战队的角色。 这个消息倒也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毕竟人人都清楚如今的局势,巡抚老爷给自己身边多找点人保护自己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短短两日之后,巡抚标兵就由两千人扩充到了三千人。 新增的这一千人也不知道是巡抚大人从哪里招募来的,看起来都很彪悍,身上散发的那股气势跟之前的那些标兵很不一样,让人看一眼就就觉着这是精锐。 很多人私下猜想这是不是巡抚大人私下偷偷编练的私兵,毕竟如今兵荒马乱的,自己的私兵才更值得信任。 好像为了证明外界的猜测一样,这些新来的标兵很快接管了巡抚衙门的防卫事宜,而之前的那些标兵却被打发去了外围。 虽然这让其他的标兵有些牢骚,但是看在巡抚大人又发了一笔赏钱的份上,牢骚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 施琅带领着他的舰队很快来到了九江附近的江面上。 他派了几支快艇出去侦查,很快得到了结果。一支约莫有两百多艘战船的楚军水师正游弋在距离他们大约二十里之外,阻隔了江面。 “回禀提督大人,虽然我们没法太靠近,但是能够确认的是这支叛军舰队的确如情报中显示的那样,战舰的样式跟那些红毛鬼的战船样式很相像。这样的战舰大的有一艘,小的有五艘,其他的船只样式跟浙江水师的一样,应该是上次长沙之战的时候缴获的。我们本来还想再靠近一点,可是被叛军水军给发现了。他们向我们开炮,我们只能先回来复命。” 施琅沉吟道:“这几艘西夷样式的战舰应该就是他们的炮舰,从数目上来说倒是跟督帅提供给我们的情报上相差无几。毕竟叛军不可能将水师所有的战船都摆到这里,至少还要留一部分殿后。不过看样子这应该就是他们的主力了。” “不过是不是主力,试一试就知道了。传令下去,第一舰队跟我出击,第二舰队殿后接应。” “是!” 很快,稍作休息的施琅舰队快速分成了两部分,施琅带着主力舰队向着楚军水师进行试探性攻击,另一部分则在后面负责接应殿后。 施琅派出的侦查小艇当然很快就被楚军水师发现了。 被郑云龙安排承担这次诱敌任务的“江夏”号舰长罗一正看着单筒望远镜里面鬼鬼祟祟的那几艘小艇在己方炮击下狼狈的逃窜,放下望远镜笑道: “好戏要开场了,传令做好交战准备。该怎么打就给老子怎么打,但是也别太猛了,稍微收着一点。” 旁边的大副面色有点为难:“舰长,怎么收着?到底又该怎么打啊?您倒是给个具体的标准啊。” 罗一正一愣,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个尺度到底该如何把握。 “自己琢磨去,注意看旗语就是。” 大副不敢再问,一头雾水的传令去了。 既然楚军水师这段时间一直是长江上的霸主,那自然要有霸主的嚣张做派。 发现了敌人的侦查小艇,作为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一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施琅带着舰队驶出不到五里,就远远看到了顺流而下扑过来的楚军舰队。 双方虽然是第一次交手,但是看到对方船上的旗帜就立刻确定了彼此的身份,根本没有过多的犹豫,各自的旗舰上几乎同时打出了进攻的旗语。 施琅是将舰队分成了数支小舰队上前攻击,自己则在后方的旗舰上指挥。 巧了,楚军这边也是如此安排,以一艘炮舰为旗舰组成了五支小舰队上前迎敌,罗一正自己则是在后方的旗舰上指挥,同时作为火力支援。 双方的之间的距离在快速缩短,没等靠近,双方的炮舰就陆续向着对方开火。 炮弹落入水中,掀起了一丈多高的水柱,战斗由此宣告开始。 清军这边船坚炮利,训练有素,虽然是第一次在内河作战,但是还是很好的发挥了战斗素养,炮打的比海上还要准,而且各支小舰队在施琅的指挥下配合的也很默契流畅,在江面上穿插迂回各种骚操作。 罗一正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心中也是微微凛然。 这个施琅的确是名不虚传,有点本事啊。 荡寇军水师虽然船坚炮利,屡战屡胜,但是也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积累不够。 都说十年陆军,百年海军,海军在各军种之中是技术含量最高的一个军种。 没有几十年的积累,很难真正打造出一支真正的强大海军来。 以前这个缺点并不明显,那是因为一支没有遇到真正强大的对手,所以这个问题被掩盖住了。 现在遇到了强敌,这个缺点就表现的比较明显。 比如各个舰队之间的配合就相对来说比较生疏一些,虽然后方的旗舰的上不断打出旗语进行指挥调整,但是有时候杀红眼了就顾不上了。 有的冲得太快,陷入了清军两支小舰队的包围之中。 负责策应的友军却还没有到位,一下子就陷入了以少敌多的场面。 还有就是各支分舰队内部的指挥协调也出现了问题,作为指挥舰的炮舰往往只顾着猛打猛冲,忘了自己的指挥功能,结果导致了跟本部其他战舰脱离太远,从而陷入了地方舰队的重围之中。 后方的罗一正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 看来之前的确有点轻敌了,现在别说故意示弱了,就是拿出真本事来也不一定能战胜对方。 毕竟对方的炮舰并不比己方少,而且更多。 对方水兵的素质也比自己这边的水兵素质要高,这一切都说明了施琅的确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江夏”号的大副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神情有点焦急地问道:“舰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们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被动,得想个办法扭住局面啊。” 罗一正又拿起单筒望远镜看了片刻,忽然下令道:“打出旗语,让各分舰队各自为战。” 大副有点不解,但是看着舰长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答应一声去传令去了。 罗一正此时心中忽然想通了一个道理。 假的不如真的,若是真的假装失败极有可能会被施琅这样富有经验的指挥官给看出端倪来。 既然如此,那就假戏真做,才能达到真正想要的效果。 楚军水师虽然冲的很猛,但是很快就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江面上到处都是厮杀声,炮声不断响起,火箭凌空对射,期间还夹杂着火铳的射击声,手雷的爆炸声。 战斗异常的激烈,远处九江城头上的清军看的一个个睁大眼睛。 施琅从望远镜里看着前方的战况,半天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对旁边的副将说道:“叛军水师明显彼此之间的配合有问题,所以才会陷入了我军包围之中。不过他们表现出来悍不畏死的勇气和高昂的士气的确让人惊讶。而且他们炮舰比起我们的来也差不了多少,难怪能在长江上纵横称霸。” 副将惊讶问道:“大人,难道这一战我军还有失利的风险?” 施琅摇头笑道:“不,这一战我们赢定了,大局已定,叛军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抵抗。我相信,这一战过后,叛军半年之内肯定是没有水师可用的。没了水师,这局势恐怕就要翻过来了。” 副将大喜,及时送上一记马屁:“果然还是要提督大人出马啊。” 施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高兴的时候有人捧哏助兴还是感觉不错的。 这场水战在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不到,最终以楚军水师大败而归告终。 楚军水师此一战损失大小战船超过上百艘,其中炮舰被击沉一艘,击伤一艘,剩下的三艘虽然好不容易狼狈逃回,但是也是损失惨重。 其他的那些战船损失自然更不用提。 施琅下令乘胜追击,又击沉击伤了十几艘楚军战船,才停止追击。 看着江面上熊熊燃烧的楚军战舰残骸,九江城头的清军欢呼雀跃。 不可一世的叛军水师终于被击败了,这下粮草终于能运进来了。 消息传到已经将行辕移到了江西门户彭泽的索额图耳中,索额图大喜,传令表彰施琅,同时也下令江西巡抚俞震华立刻将募集到的粮草运往九江。 另一边,带着半个舰队回到湖北靳州的罗一正却受到了水师统领郑云龙的亲自迎接。 “罗一正,干的漂亮。你这诱敌的差事做的的确足以以假乱真,若非是我亲自安排的你,我都差点以为你是真的打了败仗。” 面对着总兵大人的夸赞,罗一正张了张嘴很想说那就是真的败仗,可是看着总兵大人满脸笑容的样子,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反正无论如何,自己是成功完成了将军交代的任务。 至于其他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施琅大败! 楚军水师被击败,长江水道打通,九江城中清军的补给线就变得通畅起来了。 索额图立刻下令江西巡抚俞震华将之前筹募的粮草转运到九江城。 这次大军是需的粮草大部分都是江西本地官府筹募的。 这也是应有之义,毕竟九江府隶属于江西,九江如果失陷,江西巡抚自然是免不了要被问罪的。 至于长江对岸的安徽,虽然也有承担一部分粮草筹募的任务,但肯定是小头,不可能承担太多的,毕竟各扫自家门前雪,也是官场的规矩。 楚军水师战败的消息传到了南昌,本来已经下定了决心的江西巡抚俞震华又开始有些动摇了。 楚军是真的失败了还是说如同之前戴文胜跟自己说的是佯装失败实为迷惑施琅。 要是后者,那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按照原计划继续实施就好。 可要是前者,那他就得好好合计合计了。 可是当他走近书房,看到桌上放的那封信的内容时,瞬间冷静了下来。 “你的家人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就这么一句话,立刻让俞震华动摇的决心再次坚定起来了。 一步踏错,终身错。 楚军水师就算阵地败在了施琅手中,可是他们整治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现在整个巡抚衙门都在那个男人派来的一千“标兵”手中。他们看着对自己这个巡抚大人唯命是从,可是一旦发现自己有什么异常,他们必然会第一时间干掉自己的。 即使他们最后会被朝廷大军消灭,但是那时候自己已经死了。 俞震华吓出一声冷汗,暗道了一声好险。 …… 索额图的命令传来了之后,俞震华就立刻传令下面各州县将筹集到的粮草运往南昌,然后再从南昌集中转运到九江去。 三天后,二十万石粮草从各地集中到了南昌。 这些粮食以及其他辎重补给很快被装进了早就准备好的上百艘船之中,将沿着赣江背上进入鄱阳湖,经鄱阳湖最终进入长江,抵达九江城中。 为了安全起见,江西巡抚俞震华特意将自己手下最精悍的一千标兵派去随船护送这些粮草。 船队很快启程,沿着赣江北上。 施琅派来护航的舰队将在赣江跟鄱阳湖连接的芦潭镇等待他们,然后护送他们抵达九江。 这些船只都是征发的民间船只,船上除了那些操船掌舵的船家和几个水手之外,就是那些派来保护粮食的巡抚“标兵”了。 那些标兵跟一般的官军很不一样,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平时都是沉默寡言,表情严肃,眼睛总是看向四周,随时保持着警惕。 就连吃饭睡觉的时候都是轮流着来。 根本不和那些船夫水手多说一句话。 这引起了船家和水手们的好奇,有时候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议论。 “你们没觉得这些官军跟我们见过的官军都不一样吗?” “的确不太一样。除了不爱说话之外,你看他们的腰板都挺的笔直,而且身上那股气势看着就很吓人。” “还有啊,你看他们背上背的那个用黑布裹起来的东西,我估计是火铳。还有他们两个腰间挂着的皮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是啥?难不成都是银子?” “怎么可能是银子!你看他们从来都不吃我们的东西,我看八成是装的干粮。” “要不是巡抚大人亲自将他们安排上船的,我都觉得他们根本不是官军。” “不是官军能是什么?难不成还是隔壁的楚军?他们身上的衣服跟官军穿的一模一样。” “我就是那么一说,要真是楚军,那巡抚大人岂不是也成了楚国的奸细了?” “嘘!小点声,你要死啊,这种话要是被巡抚大人知道了,你全家都要掉脑袋的。我们几个也要被你给连累的!” “去去去,都没事干了是吧?小心祸从口出!” 船老大过来将这几个闲扯的水手给骂走了。 水手们走了,船老大站在角落里盯着站在甲班上站的跟一棵松似的那个身影看了半天,嘀咕道:“真的没见过这么规矩的官军,真是奇怪。” …… 长江水道被打通,楚军水师再没有出现过在九江附近水道,这让施琅松了一口气,认为楚军水师的确在之前那一场大战之中伤了元气,失去了进攻能力。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派人不停地往上游侦查,想要确认楚军水师的残部的确已经远离了九江区域。 派出去的船只回来报信说是一直侦查到了江夏城附近的水域,才被几艘楚军战船给阻拦。 并且他么离开的时候楚军水师并没有追赶,显然上次一战被吓破了胆子。 虽然基本确定了楚军水师已经丧失了主动进攻的实力和勇气,但是施琅还是担心楚军水师会在半路袭击运粮船队,所以又派了一支小舰队去给运量船队护航。 从南昌出发到进鄱阳湖的赣江水道倒不用太担心,施琅担心的是是楚军水师会不会派战船提前潜伏在鄱阳湖里。 鄱阳湖水域广大,情况复杂,其中也有不少水匪,所以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 施琅派出的护航舰队在芦潭镇接应到了运粮船队,随后进入了鄱阳湖水域。 大概是九江水战的消息传了过来,从进入到驶出鄱阳湖都算是一路顺利。 虽然也有一些水匪的小船远远窥视,但是却没有人敢上来真的送死。 船队一路经过南康府境内,继续北上。 又经过了两日航行,终于抵达了九江城东南方的大沽塘镇。 到了大沽塘镇,再往北前进半日就能进入长江了。 施琅的舰队主力就在长江上面巡弋,到了那时候就是真正的安全了。 派来护航的清军将领也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着后面那些粮船的方向嘀咕道:“这俞巡抚手下的标兵倒是真有些精锐的样子,不知道是谁给操练出来的,倒是真有点意思。就是那领头的千总看起来有点呆呆的,不爱说话,有点无趣。” 旁边一个手下接话道:“也就这样的人做事才认真,要是换了那滑头的,俞巡抚不一定敢派过来。” 将领深以为然道:“这话倒是没错。看来这些巡抚大人也是怕被那位索中堂给治罪啊,所以才会这般用心。” 施琅接到了运粮队即将安全抵达九江的消息后,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只要这批粮草安全送入九江城中,自己这趟北上的使命就算是完成了一大半。 接下来就是配合大军先守住九江,然后趁机反攻,逐步收复失地了。 早早将这里的局势稳定下来,他就可以早点带着舰队回去福建。 反攻琉球,消灭郑家才是他最想完成的心愿。 很快,运粮船队转入了长江之中,施琅站在旗舰高高的二层甲板上,看着远处江面上如同一条长龙一样的运粮船队,脸上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派人去知会九江总兵,告诉他粮草已经安全抵达,让他们派人准备出城搬运。” 身后一名副将答应一声,正要转身去派人传令,结果无意之中往西边的江面上瞅了一眼,忽然愣住了。 “大人,那是什么?” 施琅闻言立刻转身向西看去,只见西边的江面上出现了一大片帆影,在夕阳的照耀下若隐若现,颇为壮观。 这让他心中陡然一惊,急忙从腰间取下单筒望远镜看了过去。 望远镜的镜头里,那一大片帆影瞬间增大清晰了数倍。 那赫然是数百艘正在满帆前进的船只。 其中最高大的一艘船上粗壮的桅杆顶上高高飘荡着一米巨大的红底描金的“楚”字大旗。 楚军水师! 施琅几乎立刻就断定了这支船队的身份。 这让他忽然间意识到数日前的那艘大胜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以为元气大伤伤筋动骨已经丧失了主动进攻能力的楚军水师此时却赫然声势浩荡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实在是完全出乎施琅的意料之外。 不过施琅到底是统兵多年的宿将,虽惊不乱,没有太过犹豫,立刻下令舰队主力立刻上前迎战。 “让运粮船队迅速靠岸。留一些船保护它们,以防叛军偷袭。” 施琅很快做出了决定。 楚军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目标显然还是这批运粮船队。 只要让运粮船队及时靠岸将粮草卸下,自己率领舰队主力前去阻击楚军水师。 哪怕最后拼着一点损伤,只要粮草能送进九江城中,也是值得的。 命令很快用旗语打了出去,施琅留下了一支约莫有二十多艘战船的小舰队保护运粮船队,自己则带着主力迎着楚军水师而去。 随着双方距离缩短,施琅的瞳孔逐渐缩小,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楚军水师战船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本以为经过上次重创之后,楚军水师这次敢冒险前来最多也就能凑出最多两三百艘船只,而且其中至少一般都是临时弄过来凑数的民船。 可是眼前的这支庞大的舰队一眼望去竟然有点看不到头的感觉,战船的数量至少都在上千艘左右。 而且从外观来看,那种西夷款式的战船至少在三十艘左右,其他的中小型战船也全部都是正儿八经的战船,而不是临时凑数的民船。 这让施琅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上次的胜利根本就是对手给自己演的一场戏,否则这么多天自己的派出的人手根本没有发现这支数量庞大的舰队。 原来他们一直躲在某个角落里就等着在关键时刻给自己致命一击。 回头看看自己前后左右,只有两百余艘战船。 光是数量上就已经完全无法与对面匹敌了。 如果双方舰队战舰数量相当的话,那么士兵素质更高,指挥官经验更丰富的一方必然占了上风。 但是如果双方实力差距过大的话,那点软实力上都优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施琅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他现在下令掉头逃跑的话,那正在靠岸的那上百艘的粮船必然会被楚军水师击沉或者俘虏。 没了粮草,刚刚看到希望的九江守军必然士气大跌,九江城就会重新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九江一旦陷落,那整个南方战场的局势将会彻底崩坏。 那么自己就算最终逃得一条生路,也会落一个被革职问罪的下场。 轻则罢官,重则丧命。 “出击!” 面前的路是唯一的路,施琅深呼吸一口气,举起了手中的战刀高呼。 看着逆流而上封面而来的清军水师,“洞庭”号重型战舰上的郑云龙站在二层的甲板上,身后血红色的披风在江风吹荡之中劈啪作响。 他目光看着清军舰队最中间的那一艘最大的战船,目光炙热,就好像看着心爱的女人。 “全军压上” 在施琅举起了指挥刀的同时,郑云龙也举起了他的右臂。 十名腰大膀圆的鼓手甩着手中粗壮的鼓槌重重地砸向身前的直径超过两米的牛皮战鼓,激昂的战鼓声响彻江面,鼓点重重地砸在每一名楚军水兵的心上,让他们的血液一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经过补充之后,五支已经齐装满员的分舰队在宽阔的江面上如同五条巨龙一般向着清军舰队咆哮而去。 而炮声就巨龙的怒吼声。 敌众我寡,清军舰队根本不敢分开迎战,只能组成了一个梭子型的阵型迎了上来。 双方的炮舰率先发动了攻击,炮弹怒吼着划过空中,落入了对方的舰队之中。 双方接触大概一刻钟后,五支楚军舰队已经将清军舰队分割成了五部分进行围攻。 在绝对的数量优势和火力优势之下,楚军水师在每一处战场上都形成了绝对优势,炮弹不断落在清军水兵的头上,火铳不断向他们发射着铅弹。 火箭带着火焰划过天空,落在了清军的船帆上,很快引起了大火。 除此之外,清军战舰上还不时地响起了一阵阵的爆炸声,清军水兵在爆炸声中仓皇躲避。 不少清军战舰甚至已经开始燃烧起来,火焰甚至将西边的夕阳的光芒都给比了下去。 清军水兵们虽然依然在顽强地反击,但是他们的人数却在快速的减少。 江面上漂浮的尸体越来越多,被楚军炮舰击中受伤以及开始下沉的战船也越来越多。 这场战斗看起来已经没有多少悬念可言了。 施琅的旗舰在己方舰队的最中间,本来是最安全的位置。 可是他们的舰队已经被楚军分割包围,此时留在他的旗舰周围维护的战船已经不到三十艘了。 施琅的脸色苍白,看着自己麾下的将士不断有人受伤和死去,自己呕心沥血攒下的战船一艘接着一艘的起火、沉没,他死死地咬着嘴唇,脸颊上的肉都在不停地颤抖。 自己败了! 败了! 身后副将一脸焦急地劝道:“大人,还是快走吧!此战我们已经尽力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可以回福建,再练一支水师以后再报仇也不晚。” 施琅苦涩地摇摇头道:“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 “不过只要粮草能顺利运入九江城中,我们尚有一条活路。” 施琅硬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说道。 副将正待再劝,却听身后一名士兵大叫道:“大人,快看!” 施琅心中猛然一惊,急忙转头看去。 只见原本在靠岸卸货的运粮船队的方向此时却燃起了团团大火,还不时地传来爆炸声以及火铳的射击声,期间还夹杂着喊杀声。 见状,施琅再也站不稳了。脚下一个趔趄,竟然一头栽进了江里。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残阳如血(求订阅) 江面上夕阳如血,景象惨烈。 西边的大战大局已定,清军水师已经落入了穷途末路的境地,战船在燃烧,士兵在哀嚎,不断地有人落入水中。 还有一些清军战船左突右冲,试图冲破楚军战船的包围,但是很快就会被大批楚军战船重新包围,各种火力集中倾泻过去,很快燃起大火,船上的清兵纷纷跳江。 施琅的旗舰“福州”号自然成为了楚军战船重点围攻的对象,它周围护卫的那些战船在楚军强大的火力下很快就被击伤,不时有船只起火燃烧,缓缓沉入江中。 没用多久,“福州”号周围的护卫战船已经损失殆尽,“福州”号如同一个被扒光的娘们似的赤果果的袒露在大批如狼似虎的楚军战船面前。 急怒攻心导致忽然晕厥而落水的施琅被手下们好不容易救起来,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群部下急切的看着自己。 施琅努力直起身子,“运粮船怎样了?” 副将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全完了,我们留下的船也全完了。运粮船上的那些江西巡抚的标兵根本就是楚军假扮的,他们趁着我们的人没有防备,对他们发动了偷袭,所以才……” 虽然距离远,没有看到具体的经过,但是副将稍微一想大概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运粮船队前后又没有出现楚军战船,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运粮船上的巡抚“标兵”了。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名部将急切问道。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之中露出的急切也都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大家都在等待他一个决断,这个决断决定了这些还活着的人的命运。 施琅惨笑一声,扶着旁边的栏杆慢慢站了起来,看向了周围。 已经将“福州”号团团包围的楚军战船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施琅自然明白他们在等待什么。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回头又向着东南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低沉地开口道:“升起白旗吧。” 众部下闻言神情明显松弛了下来,很多人甚至都舒了一口气。 “大人英明,我等谨遵大人号令!” 一个早就有准备的部将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手脚麻利地爬上了桅杆,将那名大清龙旗给解了下来,将白布绑在了上面。 施琅仰头看着旗杆上随风飘荡的白旗,惨然一笑,将自己身上的轻甲扯下来,腰刀也接下来扔到了地上,直接坐在了甲板上。 堂堂一省巡抚都暗中投靠了楚军,名满天下的于成龙都成了沈墨的首辅,他一个小小的水军提督该做的已经都做了。 事到如今,只剩下这条命了。 除了反攻琉球,亲手为家人报仇的夙愿没有完成让他不甘心之外,他也不想就此死在这大江之上。 看着远处江面上驾着小船打捞落水的清军士兵的楚军士兵,施琅心想这些人似乎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凶残好杀,落到他们手中兴许不是一件坏事。 况且,就算他想死,他的部下们也不想死的。 看着对面船上飘起来的白旗,郑云龙的表情也舒缓了下来。 “怕死的就好办。总算是给王上能有给交代了。” 随着施琅的投降,清军舰队正式宣告全军覆没。 就算剩下的几艘还在负隅顽抗的,也在楚军的宣传攻势之下最终停止了抵抗,扔下武器,跪在地上等待楚军上船。 留在运粮船队的附近的那些清军战船本就是战斗里最差的一批,在遭到了突然袭击之后直接被打蒙了,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假扮成清军的楚军士兵从粮船上向着清军战船投掷手雷,守备在船上这种狭窄的空间内杀伤效果非常的好,瞬息之间就给船上的清军水兵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士兵们携带的手雷非常充足,每个人腰间的皮口袋里装的手雷加起来足足有十枚之多,在短时间内形成了非常强大破坏火力。 手雷之后又是火铳火箭轮番攻击,压得被打懵了的清军水兵根本抬不起头来。 九江总兵派出来接应的清军见状,在军官的指挥下,立刻向着运粮船上的楚军士兵射箭,发射火铳。 郑云龙立刻派出一支舰队靠了过去,用炮舰向着岸上的清军轰击。 清军很快被驱散,犹豫了一阵后终于垂头丧气的撤回了城里。 城头上全程观战的九江总兵和九江知府此时都是面色沮丧,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之内,数万嗷嗷待哺的大军等待多日,近在咫尺的粮食却再一次变得可望不可及。 之前还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施琅和他的福建水师在初来乍到之后的一场大胜后又在时隔数日之后在所有人的眼前以一种非常惨烈的方式折戟沉沙。 看着施琅的旗舰上在江风中飘荡的白旗,城头上的清军从上至下人人都感到了一阵绝望。 城中的粮草最多只能维持一天了。 要是粮草能够及时运入城中,这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此时,那些运粮船在楚军水师的保护下缓缓后撤,最终向着西面驶去。 撤退途中,楚军水师之中最为高大的五艘炮舰还向着九江城头进行了一轮齐射,虽然并没有造成什么损伤,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炫耀。 而城外二十里之外,五万楚国陆军还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着攻城。 粮草耗尽,粮道被断,腹背受敌,九江城内清军士气短短时间内出现断崖式的下跌。 所有人都对能否守住九江城丧失了信心。 另一边,在运粮船队从南昌城出发向北而行的时候,一支悬挂着江西漕帮旗帜的船队眼中赣江北上,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直奔南昌城。 当然,这并非沈真正的漕帮船队,船上拉的也不是货物或者漕帮的人,而是五千名装备精良的楚军士兵。 船队在抵达了南昌城南的生米渡之后,五千楚军秘密下船,在早已经等待多时的向导带领下沿着一条小路连夜直奔南昌城下。 看守城门的清军士兵刚刚打着哈欠打开城门,就被早就准备多时的楚军士兵冲入了城中,控制了城门。 同时,楚军分成数支部队向着其他方向的城门和巡抚衙门以及南昌知府衙门进发。 得到消息的从梦中惊醒的江西巡抚俞震华刚刚披衣而起走出屋子正准备派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喊杀声。 喊杀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结束了。 一支穿着清军衣服的军队很快解决掉了门口的巡抚标兵,突入了院中,将整个巡抚衙门控制在了手中。 看着一名身材高大,神色冷峻的将领向自己走过来,俞震华强行打起精神,看着对方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硬闯巡抚衙门!” 那名将领走到俞震华面前微微一笑,道:“江西巡抚俞震华,你的事情发了。两江总督索额图索督帅让我们来拿你!” 俞震华闻言脸色惨白,双腿一软,立刻向后倒去。 那将领一挥手,两名士兵上前一把架住,拖入了后面的屋子里。 很快,城中就有消息流传开来,说是城中混入了楚军奸细,所以两江总督索额图派了大军来接手南昌城。 包括巡抚和知府还有绿营总兵等一干大员都被下了大牢。 城防也被这支新来的军队给接管了。 一开始城中的百姓们还有些人心惶惶,但是看到这支军队只针对那些当官的,对百姓却是秋毫无犯,逐渐地放下心来。 但是在一天后,城中正式贴出布告,宣告了一则消息。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这支军队根本就不是两江总督派来的,而是隔壁的楚王沈墨派来的楚军。 这个消息虽然让人们很惊诧,但是看到恢复了黑色的楚军军服的士兵们依然对百姓是秋毫无犯,人们心中的情绪波澜很快平复下来。 城中新的话题很快又从那些被拿下的高官到底谁是奸细变成了楚军来了,什么时候给穷苦百姓分田分地等相关话题。 巡抚后衙,看着面前笑容和煦的李光武,俞震华心中是既有怒气,也有后怕。 “本官既然跟你们戴老板有约定,也按照约定做了该做的事情,你们好歹来之前也跟本官知会一声。这般突然而来,又冒用官军,差点没把老夫给吓死。” 李光武微笑着赔礼:“让俞大人受惊了。不过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大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施琅的水师此时应该已经全军覆没了。至于那二十万石的粮草自然也是落入了我军手中。” “俞大人想一下,若是索额图知道了这件事,自然不难想到这其中有大人你的功劳,盛怒之下必然会派人来南昌拿你。届时大人你又该如何自处?难道你认为你手下这些标兵会为了你而对抗清廷吗?” 李光武笑容虽然和煦,但是话中的内容却让俞震华不寒而栗。 是啊,那藏在运粮船上的一千楚军可是自己亲自以标兵的名义安排上去的,现在粮草丢了,施琅败了,水师全军覆没了。 索额图盛怒之下必然会要找一个替罪羊,自己必然会成为首选目标。 若是索额图真的派人来拿自己,自己手下那些标兵肯定是不会为自己拼命的。 毕竟他们是巡抚的标兵,而不是他俞震华的私兵。 这么一想,俞震华之前因为受到惊吓的怒气顿时消散了许多。 但是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立刻追问道:“那我的家人呢?你们戴老板可是承诺会保护好我的家人的。” 李光武笑道:“俞大人请放心,戴老板一向是一诺千金。他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的。按照行程估计,派去接你家人的人应该已经进入了杭州境内。一切顺利的话,半个月之后俞大人应该就能与家人团聚了。” “戴老板果然是信人,如此,我就放心了。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夫配合的?” 李光武闻言一笑,这位倒是变得快,刚才还一口一个本官,现在又成了老夫了,还真是有意思。 “我王在我临行之前说了,请俞大人暂时继续履行巡抚职责,帮助我们一起安抚民心。后续还有援军会陆续抵达。我王还说,虽然江西对我军来说要全部拿下并非难事,但是我王仁慈,不愿意看到百姓遭难,生灵涂炭,所以希望俞大人能鼎力相助,尽量和平的将江西纳入我大楚疆域。大人的功劳我王日后绝对不会忘记的。” 俞震华闻言立刻兴奋道:“为王上效劳,下官责无旁贷!” 他的算盘打得很清楚。自己之前立下的功劳只能保密,但是如果后续还能帮助楚军顺利拿下江西全境,那日后不说封侯拜相了,怎么着也能进入中枢当个尚书,最差也能混个侍郎当当。 在清廷这边自己没有太深厚的关系,当到巡抚已经算是顶天了,再想进入中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而且即使进入清廷中枢在六部当个尚书,那也是样子货。 谁都知道,清廷六部都配有两个尚书,一个满人尚书,一个汉人尚书。 汉人尚书基本就是个招牌,大权都掌握在满人尚书之中。 而楚国这边,国家新立,官员缺乏,更缺乏他这种经验丰富的大臣,所以只要功劳足够,进入中枢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 想着粮草顺利送入九江城中,战局逆转的时刻即将到来,正值壮年的索额图显得踌躇满志,结果没想到却等来了粮草被劫,施琅水师全军覆没,施琅投降楚军的消息,索额图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等他搞清楚了整个过程之后,在踢翻了数张椅子,踹翻了一张桌子,摔碎了一整套青花瓷茶具之后,破口大骂:“国贼俞震华该杀!施琅反复无常小人该杀!该杀!这些汉狗果然不可信!来人,速去南昌捉拿俞震华。同时,着人将他的全家老小全部下狱,我要他们全部死!” 可是索额图派出的人还没等到离开彭泽城,就聪明回来报信。 “督帅,叛军水师正向彭泽城逼近,督帅还是先离开此处为好。” 甭管索额图再暴怒,也只能憋着一肚子怨气匆匆地带着人撤离了彭泽城,向着安庆府而去。 长江进入江西的门户彭泽很快落入了楚军手中。 至此,长江东西两面的水道都被楚军水师锁死,南面的南昌城也被楚军占领。 九江城前无生路,后无退路,城外又有五万楚军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攻城,可以说九江的清军已经到了真正孤立无援的地步了。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弄死你个鳖孙! 拿下了九江城,除了缴获许多的军械军火之外,府库里还有三十万两的银子以及其他诸如棉麻铁锭盐巴等紧俏的等物资。 甚至还有相当部分的药材。 本来都是清廷为了守住九江备好的物资,结果现在全都便宜了楚军。 孙翔很高兴,下令封存府库。 参谋却提出了一个问题: “将军,现在俘虏太多,别说营地了,就是每天吃饭都是一个大问题。这些人都断粮两天了,一个个脸都饿绿了,管个一顿两顿可以,但是要多管几天,咱们自己的粮草也也不够啊。” 孙翔一愣,这倒是个问题。 俘虏了几万人,但是吃饭的嘴也多了几万人。 人家都投降了,总要兑现承诺的。 城里缴获的虽然多,但是其中却没有眼前最需要的粮食。 况且城里还有数万百姓同样饿着肚子等着救济呢。 不过孙翔虽然年轻,但是指挥了几场战役下来,也越来越有大将风范了,脑子里转了几转,很快就有了主意。 “先给他们吃顿饱饭,然后你带人给做个筛选,把那些真正的绿营兵都给筛选出来。让乌梁海过来的忠义军补充一些人,然后剩下的都押会去劳改,以后表现好的可以给他们山上户口。” “对于那些被临时抓来的壮丁,每人发上半两银子的盘缠遣散回家。现在春耕还没结束,回去刚好赶上插秧。” “另外,以我名义给君上写一封捷报,顺便奏请朝廷下拨一批粮草,九江的百姓也都断粮了,要是没有粮食吃,会出乱子的。” “还有,从咱们的粮草里面先拿出一部分来设立粥棚,先维持几天,等朝廷下拨的粮草到了以后就好了。” 参谋一听,心里有了主意,点点头领了命令,不过又想起了一茬道: “将军,城里的粮仓虽然没有粮食,但是那些大户家里肯定有粮食。这些人都是属老鼠的,都有屯粮的习惯。朝廷的粮草要过来需要时间,咱们现有的粮草不一定撑得住。不如找那些大户借点粮食。等朝廷的粮草过来了再给他们补上。或者直接给他们钱买下来。” 这也是楚军讲规矩,才会买或者借,要是换成别的军队,那都是直接抢过来。 要是敢不给,直接人头落地。 不过也正式因为楚军讲规矩,所以现在打仗攻城越来越顺利了,大家都知道只要投降就不会死,家产也不会被哄抢。 人们都喜欢跟讲规矩的人打交道,朝廷也是一样的。 不光是打下城池,就算是乡下的地主乡绅,只要主动配合交出大部分的土地,所有家产包括粮食都可以得到保存。 一开始的时候手段激进,给地主乡绅们留的不多,那是因为那时候家底薄,再加上声势不够,所以自然要狠一点。 但是现在已经成了气候,占了小半个天下,做事的格局自然就上来了。 规矩也就多了起来。 但是讲规矩也是要分人的,遇到那种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那自然就是另外一套规矩了。 规矩是双方都要遵守的才叫规矩。 参谋出的主意让孙翔也是眼前一亮,觉得可行。 “你今天就贴出告示,全城宣告,让那些大户明天都来知府衙门,我当面跟他们说。” 参谋领命,兴冲冲地走了。 孙翔又让人将那个带头开城门投降清兵叫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所任何职?” “回,回禀大将军,我叫丁小乙,九江府青山镇丁家村人。半个月前我在地里忙活就被他们给抓来当兵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当兵的,我也没有害过你们一个人,你们说了投降不杀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丁小乙着急忙慌地说了一大段,倒是把孙翔给逗笑了。 “你倒是个老实人,你这么个老实人为什么会杀了那个千总呢?” 丁小乙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想起那千总死的时候满嘴是血瞪着两个眼珠子看着自己的样子,心中害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将军饶命啊,我,我只是不想死,我想回家种地,他不让,还拿刀砍人,我才捅死了他……” 孙翔吓了一跳,这人这么胆小却没想到成了自己破城的关键人物,倒是有些意想不到。 果然是怂人出豹子么? 将他扶起来,孙翔笑道:“别怕,那千总死了是他活该,你杀了他不仅没罪,而且有大功。你想要什么奖赏?” 丁小乙想了想,战战兢兢地道:“大将军,我不想要奖赏,我只想回家,我的两亩地还要等着我种呢,再不回去就误了插秧的时候了。” 孙翔听他这么说,更意外了。 这真是个实打实的老实人,立了大功却只想着回家种地。 一点封赏都不要。 不过这也让孙翔对他更有好感了。 若是丁小乙趁机主动表功,要钱要地甚至要官,那孙翔就会觉得这人不是真的老实,多半会赏他一些银子就打发回家了。 可是丁小乙啥都不要,孙翔反而想为他谋个前程。 于是就问他:“你种地是为什么?” 丁小乙一愣,想了想弱弱地道:“种地养活自己。要是收成好了,多些余粮,攒上几年,要是能讨一个老婆就好了。” 很朴素的愿望。 孙翔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种的地能养活自己不?如果我给你二十亩地,你要么?” 丁小乙想了想摇头道:“二十亩地,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不过要是有个婆娘跟我一起种地就能忙过来了。” 还真是只知道埋头种地的老实人。 嗯,还惦记着讨老婆。 讨来老婆一起种地。 孙翔有点失笑,但是并没有嘲笑他,因为这个时代太多的人都是这样的。 他们一辈子也许都没有离开过家方圆五十里之内,就拿眼前这个丁小乙来说,估计这次被拉壮丁是他这辈子目前为止出过最远的一趟门了。 孙翔决定推他一把,给他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你别回去了,留在我身边听用。我每个月给你二两银子的军饷,是不是比你种地划算的多?” 钱一下子给的太多,对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实人来说有时候不见得是件好事。 培养一段时间,如果实在没有那个潜力,再放他回去种田也不迟,到时候再给一些赏金,让当地官府给多分一些土地,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 丁小乙听得都呆了,吃吃地问道:“大,大将军,那我的地怎么办?” 孙翔都快被他气笑了,板着脸道:“我不让你走,你要是敢走,就是当逃兵。当逃兵是要砍脑袋的。” 丁小乙被吓住了,想了半天之后垂着头答应下来。 旁边一名参谋全程观看,看了一眼垂头丧气满心不情愿的丁小乙,上前向孙祥请示道:“将军,他具体安排什么差事?” 孙翔想了想道:“就让他在当个传令兵吧,先看看再说。” 参谋答应下来,带着垂头丧气的丁小乙去换衣服剪辫子去了。 丁小乙心里很委屈,觉得这个大将军不讲道理,明明自己拿着传单出城投了降,却不放自己回家,就是欺负人。 可是他又不想掉脑袋,只能留下来。 那参谋看着这个一脸郁闷的家伙,心道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瞧把你委屈的。 …… 丁小乙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那些被临时拉来的壮丁很快都被筛选出来,一人发了半两银子的遣散费就让他们回家了。 不过也有一些人本来就是给地主家当佃户,反倒是要求留下当兵。 对于这部分人,孙翔将他们单独安排出来,到时候让水师的船给运回去先加入守备军训练。 他可没时间训练新兵。 至于那些真正的绿营兵俘虏,也被分批用船送回后方去进行劳改。 粮食问题也很快得到了解决。那些被召集来的大户们本来都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所以对于孙翔要求借粮或者购买粮食的政策自然是喜出望外。 有了这些人的配合,大量的粮食被搬进了官仓之中。城中各处也设立了大量的粥棚,对城中断粮的百姓进行救济。 同时,孙翔也派出巡逻队在城内外巡逻,又奏请沈墨派遣商队来九江,给城中的百姓们提供必要的药物以及其他各种物资。 在各种措施之下,九江城中的秩序迅速安定下来。原本惶恐不安的百姓们用自己的眼睛做尺子,终于相信楚军根本不是传说中那样残忍滥杀的虎狼之师,而是一支仁义之师,所以百姓的心快速偏向了楚军。 九江城秩序基本恢复之后,孙翔又派遣了五千人支援彭泽,加强彭泽城的防守。 江面上又有水师战船巡弋,损失了全部水师的清军要想反攻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康熙能像沈墨一样短短几天之内就造出一艘战船来。 彭泽城被攻占,九江的位置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孙翔在九江留下了五千人马驻守,自己带着主力乘船南下,开始解放江西剩下的城池。 郑云龙也派了一支舰队运送大军,同时顺便剿灭鄱阳湖水域的水匪。 根据殿前司的线人送来的情报,索额图已经退回了安庆府,在怀宁城部署了大量军队摆出了一副严防死守的态势。 很显然,如今战场的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楚军手中,没有了水师的清军完全处于被动,楚军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清军在长江以南的势力基本上没有多少存在感了。 不过楚军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也没没空继续向北扩展,等到江西全境都纳入楚国疆域之后,才会考虑往北进军的计划。 郑云龙亲自带着一支舰队将这次九江战役之中俘虏的施琅以及九江知府还有总兵等重要俘虏全部押送回衡阳向沈墨报捷。 捷报传到衡阳,立刻上了衡阳城乃至楚国热搜榜第一,大街小巷,茶馆酒楼都在谈论这次九江战役。 “我早就知道,这次肯定还是咱们楚国赢。满清鞑子蹦跶不了几天了。果然让我说中了,你说咱这嘴巴是不是开了光啊,哈哈哈……” “你早知道个屁,昨天你还说那索额图是鞑子皇帝身边的心腹,肯定不好对付。还说要是万一清军打过来了,你就收拾包袱准备跑路。结果现在又开始吹牛,啥话都让你给说了,我呸!”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可别凭空污人清白,小心我去官府告你!咱们现在的官府可都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你再乱说抓你去去吃板子!” “青天大老爷才不会给你这种怂货做主,不信你去试试?” “谁是怂货?你再说一遍!” “怂货!怂货!怂货!我说了三遍,你怎么着吧?” “我攮你娘!” “哎呦,孙子,你真敢动手!我弄死你个鳖孙!” “别打了,别打了,我的酒楼啊!” “打!打得好!……” “快报官!” …… 施琅坐着船一路南下,从长江进入洞庭湖,又从洞庭湖进入湘江。 郑云龙这一路上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只是不能下船而已。 总体待遇还是不错的。 甚至连镣铐都没有给他戴,只是他在船上活动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士兵。 郑云龙跟施琅见过一面,没有说太多,只是跟看守他的士兵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这一路上,施琅试图从看守他的士兵口中打听一些关于楚军,关于沈墨的消息,但是却都被无视了。 包括船上的所有士兵,表现出的极强的纪律性和执行力,让施琅更是心惊。 这一路上虽然一直在楚国的地界内航行,但是船上的楚军水兵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并没有丝毫的大意。 从沿岸那无数在田地里忙碌的百姓身影来看,他们这些做显然不是担心路上受到袭击,而是一种习惯,一种精锐之师该有的良好习惯,随时保持战斗意识的高度自律。 这让施琅在惊奇佩服的同时,更加好奇这些兵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在观察船上楚军士兵的同时,施琅也在仔细观察一路上沿岸百姓的情况,所到之处都是一片郁郁葱葱,安居乐业的景象。 就说这一路上水路的各种见闻,各种装载着各种货物或者乘坐各地客商的大小船只在江上穿梭往来,好不热闹。 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些所见所闻,都让施琅心头那个念头越发的强烈了。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王上心中有把尺(求订阅,求推荐) 衡阳,皇宫里,御书房旁边的小会议室执政堂之中,楚王沈墨正在召集于成龙等几个大臣们议事。 今天议事的主题是防洪防汛。 众所周知,整个南方地区水网密布,到处都是江河湖泊。 这虽然为水运提供了非常便利的条件,也因此诞生了很多鱼米之乡,但是一体两面,有利就有弊。 每年春天开始,天气日渐暖和,雨水增多,水位上涨,江湖湖泊都会发生大小不一的汛情。 所以每年除了征收税赋之外,各地官府最重要的事情就防汛。 防汛工作搞不好,不仅要丢乌纱帽,甚至严重的还要掉脑袋。 自从三月以来,各地官员上奏关于汛情的奏疏就如雪片一样堆满了内阁的桌子,沈墨的御案上同样也是被这样的奏疏给堆满了。 汛情如火,沈墨于是召集了内阁和六部尚书来商议此事。 人类的历史除了是一部战争史之外,更是一步治水的历史。 从大禹治水到98抗洪,人类跟江河湖泊打交道的经验简直不要太丰富。 各位大臣们每人随口一说都能说出十几条行之有效的治水方略,再有于成龙这位从基层一路干上来的首辅总结归纳,沈墨这个国君基本不用费什么脑子。 甚至大臣们连以工代赈的法子都主动提了出来,沈墨虽然拥有现代灵魂,但是也跳不出什么毛病来。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拍板,然后下旨颁行。 具体的事情由六部以及各有司衙门负责推行,他这个国君自然不用太操心。 说完了防汛的事情,于成龙又向当面向六部尚书问政,让他们汇报最近各自手中的大事进度。 六部尚书们自然都是胸有成竹,一一汇报清楚。 沈墨也知道,这也是说给自己国君听的,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垂询的地方。 私下这些事情于成龙肯定早就知道了。 一干政务讨论结束州,已经形成决议的朝廷正式下旨颁行,还没有形成决议的继续调研补充,下次再讨论。一些新问题需要调查的开始调查,注意汇报进度。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 于成龙虽然第一次做首辅,但是显然很快的进入了角色之中。 他并没有学习孔明那样做一个事必躬亲的丞相,而是抓大放小,适当授权,将事情的轻重缓急梳理的很清楚,在下面的官员们的心目中威望日隆。 但是对于沈墨这个国君,他该汇报的也绝对不会藏着,该请示的也绝对不会僭越。 所以他这个首辅,上上下下都很满意。 “于山公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沈墨开口说道。 臣子们于是起身行礼,纷纷告退。 “青竹,弄一些包子米粥过来。” 姜寒酥的侍女青竹如今被派到了身边伺候,主要是沈墨在宫里的时候感谢端茶倒水之类的事情。 毕竟楚国皇宫里没有太监,所以当服务员这种事情自然只能从自己府里挑选人手了。 总不能国君跟大臣们议事的时候自己动手泡茶吧。 青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从府里也带来十来个侍女。 为了国君随时的饮食需要,青竹带人御书房附近的空房间里起了一座小厨房。 小厨房提供的饮食都是些日常饮食,甚至很多都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普通食物,规模和档次甚至比不上一些普通的富贵人家的厨房。 食物自然也是青竹带着人亲自烹制的。 青竹比起娇憨直率的紫竹来更稳重聪明,做事情很有分寸,沈墨对她很喜欢。 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让青竹给自己做一些包子饺子乃至面条之类的食物。 对于自家姑爷这位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却很喜欢吃北方食物这一点,青竹早都见怪不怪了。 虽然以前没有做过,但是青竹跟陈氏等人学习之后,自己又用心钻研,做出的北方食物味道越来越合沈墨的胃口,对青竹更是喜欢。 沈墨现在的身体虽然看起来体型跟以前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每日消耗的能量却越来越大,因此对于食物的需求也越来越大,所以也就很容易饿了。 基本上每隔一个时辰就要进食一次。 对于自家姑爷这惊人的饭量,青竹也早都是见怪不怪了。 甚至还有点心疼姑爷。 人家历朝历代的帝王,哪一个不是顿顿山珍海味,各种美食佳肴。一顿饭光是菜都有几十种甚至上百种。 而自家姑爷堂堂一国之王,每天吃的跟普通百姓没啥区别,都是些最常见的饭食。 虽然饭量也比普通人要大好几倍,但是作为一个国君来说这样的饮食条件还是非常让人感动的。 所以青竹就下定决心,要让自家姑爷吃的更好一些。 姑爷不允许用那些山珍海味,她就在这普通食物的口味上仔细钻研,哪怕是一个包子都能折腾出十几种不同口味的花样来。 看着姑爷吃的一脸满足,青竹心中都是满满地成就感。 很快,一盘各种馅的包子被端了上来,还有两碗煮的刚好的八宝粥冒着热气被青竹带人端了上来。 青竹对着两人行礼:“王上,首辅大人请慢用。不够的话厨房还多着呢。” 于成龙微笑颔首谢过。 沈墨看着青竹笑道:“真当我是饭桶了。你们在厨房忙活了那么久,也辛苦了。不用在这里伺候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吃掉就行了。我跟于山公在这里闲聊几句,一会咱们一起回府。” 青竹嫣然一笑,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于成龙见状感慨道:“王上对于下人侍女一如既往的仁和,老臣是真没想过天下会有这样的君主。” 一开始,于成龙还觉得沈墨提倡的人人平等,包括废奴等政策多少有点作秀的样子,可是时间久了,看沈墨一步一步从一个自封的总镇到公爵,到王爵,对于身边的人还是同样的态度。 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的刻意作秀的成分,他这才相信王上是心中真的如此认为的,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做出来了,才不会显得刻意造作。 沈墨笑笑,拿起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示意于成龙也一起吃。 老于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多了,也不是第一次被国君留饭,所以也不客气,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一老一少,君臣二人一边吃着包子喝着米粥,一边在讨论另外一个人的命运。 “于山公,你对施琅这个人印象如何?” 沈墨两三口吃完一个羊肉馅的包子,端起米粥喝了一口,看着于成龙问道。 于成龙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抬头笑道:“王上是想收服此人?” 沈墨也不避讳,点头:“施琅是个人才。我军虽然强大,但是缺乏富有水战经验的将领。施琅原来跟着郑成功的时候跟西夷红毛鬼打过,也剿过海盗,海战的经验非常丰富,可以说是天下如今最熟悉海战的将领。” “之前在长江上败给我军,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水师的硬实力不如我军。再加上我军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优势,他败了也是正常。若能得到此人效力,日后我军收复琉球就会容易很多。” 于成龙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王上这是想招降施琅,但是却不了解施琅的心性,所以找自己问问意见。 “王上,昔日老臣在福建任职的时候,施琅是水师提督,虽然跟我并不互相统属,但是也接触过那么一两次。此人不算数那种富有心计城府的之人,本性上还算是忠厚,甚至有些拙于言辞。昔日投奔满清,也是因为被郑经父子所迫,并非卖主求荣之辈,王上若是有意,老臣可先去见他一面,替王上探探他的口风。” “你们有旧,也算是同僚一场。如此也好,那于山公就辛苦一趟。”沈墨点头笑道。 于成龙又问道:“若是此人冥顽不灵,王上打算如何处置?” 沈墨微微一笑道:“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要是当前这种局势下,施琅还要给满清尽忠,那就是个死有余辜的蠢人。” 于成龙心中凛然,不过也对沈墨更加钦佩。 这位王上,别看平时平易近人,但是做事驭人却心中自有一把尺子,该温和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但是该冷酷的时候却又果断狠辣。 这件事说到这里,就不用再多说了。 于成龙吃了三个包子,喝完一碗粥,就告退了。 沈墨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几个包子解决点,唤来青竹将盘子和碗收走。 自己则带着几名警卫来到皇宫深处的荒芜之处,拿着弓箭射起了猎物。 这皇宫深处草木旺盛,兔子野鸡之类的小型猎物很是不少。 沈墨经常会在回府之前来这里射上几只猎物带回家加餐。 同时也是他放松消遣的一种方式。 当了国君,虽然不用住在皇宫里,但是每天政务缠身,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外面,只能在这荒芜的皇宫里打打猎。 他不喜欢用火枪,动静太大不说,黑火药的烟味也让人不舒服。而且火枪击中的猎物伤口太大,毛皮会被损坏。 沈墨现在的箭术虽然没有用武之地,但是论箭术绝对称得上当世第一了。 说射野鸡的左眼,绝对不会射它的右眼。瞄准野兔的腚眼,就绝不会射中它的嘴巴。 而且为了可持续发展,沈墨每次都是两三只最多四五只就住手了。 所以这里的猎物依然很多,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恐怖的猎人就消失不见。 今天的运气不错,沈墨没多久,不仅射到了三只野兔,两只野鸡,而且还发现了一只麋鹿。 正当他要松开弓弦的时候,却愣了一下,又将弓慢慢放下。 因为他发现那是一只怀孕的母鹿。 那只母鹿依然没有发现危险,站在原地吃草,好一会儿才蹦跳着进入了荒芜深处。 跟在沈墨后面的青竹显然也发现了,一手拎着野鸡,一手拎着野兔,心中暗道自家姑爷就是仁慈,对一头母鹿都不忍猎杀。 这母鹿要是真如姑爷故事当中的那些狐仙蛇妖之类的,肯定也要幻成人形来报恩的。 不过又一想,这母鹿是怀孕的,变成人了也是个生活孩子的女人,配不上自家姑爷。 又想到自家姑爷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要一个女妖精呢? 况且,姑爷还有小姐她们呢! 青竹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等抬头一看,沈墨都走出去好远了。 脚下的荒草处一个疑似耗子的东西突然窜了出去,吓得青竹急忙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回到王府之后,姜寒酥没有在家。 这些日子她几乎白天都在忙着锦绣实业的事情。 锦绣实业的工厂坐落在湘江西岸,离城十里左右,距离码头上有五里路。 原来是一片荒地,地面上的野草树木都被清理掉,平整之后又硬化夯实打好地基,然后在上面建造厂房。 又不是现代的大机器,所以厂房倒也不用盖的太过高大。 除了厂房之外,相关的工人宿舍食堂澡堂子厕所仓库等一干配套设施也都建好了。 初期的五百台珍妮纺纱机已经全部做好了,全部搬进了厂房之中。 这几天,姜寒酥正带着雷九妹还有紫竹等人在那边带着一群女工在熟悉纺车的使用。 作为东家,姜寒酥觉得自己必须要熟悉机器的使用,不能当一个糊里糊涂的东家。 当然,现在不叫珍妮纺纱机了,而是叫做潇湘牌纺纱机。 本来沈墨想用媳妇姜寒酥的名字命名,但是姜寒酥不同意,觉得不好意思,说是不如用儿子沈昭的名字命名。 虽然珍妮这个名字也是发明者的女儿的名字,但是沈墨却不打算给还在每天吃奶的小屁孩头上戴这个高帽,最后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变成了”潇湘纺纱机”。 沈墨是从永州发迹的,永州境内两大河流,湘水和潇水,所以叫潇湘还是很应景的,而且听着也好听。 为了保密,沈墨还从已经升级为警卫师的警卫部队之中抽调了一个营驻扎在工厂附近担任警卫任务。 沈墨从国库之中拨了一批麻线和棉线作为原材料。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开工了。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掐住满清的钱袋子 姜寒酥并非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但是既然夫君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自己,那以她的性格肯定是要尽力去做好的。 不过虽然忙,但是每天还是会在晚饭前赶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饭的。 沈墨今天回来的早,所以她还没回来。 下午的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已经开始显怀的白映波挺着个大肚子带着侍女如烟在后花园里散步,已经成了楚国太后的丈母娘陈氏则抱着已经半岁的沈昭,教他说话。 婴儿一天一个样,刚生下来的时候那皱巴巴的丑样子早都不见了,现在变成了皮肤白嫩的大胖小子,眉眼已经很明显的看出来像姜寒酥,鼻子嘴巴像沈墨。 简直就是年画上下来的胖娃娃。 陈氏将小葫芦抱在怀里,脸上带着宠溺的笑。 “我这大孙子,越看越可爱,长大了肯定要祸害不少小姑娘的。” 沈昭听到这话,就咯咯咯地咧着嘴笑。 ”臭小子,听见小姑娘就笑的这么开心,一看都是你爹的亲儿子。” 陈氏笑着轻轻捏了捏沈昭的小脸蛋,一脸疼爱。 白映波走累了,坐到陈氏旁边休息,右手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看着陈氏怀里的沈昭,堵着嘴巴道:“娘啊,怀孩子好累啊,都怪这个小家伙,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九妹跟着姜姐姐出去,我都不能出门。真想让这小家伙赶紧落地,我就轻松了。” 傻丫头,母凭子贵,女人有了儿子才算是有了依靠。你嫌累,没看九妹看你的目光都羡慕的。 陈氏正准备跟白映波说道说道,就听见了沈墨的笑声传来: “小白,当初你哭着喊着要孩子的时候可没说累啊。” 白映波听到这话脸一下子红了,她是沈墨几个媳妇里最放得开的,也是和沈墨在床上最合拍的,一听就明白沈墨这话里的意思可不是表面上的那个意思。 夫君真是的,大白天的当着娘的面调戏人家,真不害臊! 沈墨本来随口一说,也没有开车的意思,但是一看小白媳妇那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想歪了。 她才是名副其实的黑车女司机。 陈氏装作没听懂,抬起头跟沈墨打招呼:“墨哥儿,今天回来的早啊。” “娘,今天事情少,就早点回来。我打了三只野鸡两只兔子送厨房了。” 陈氏就笑:“一个堂堂国君每天回家还要自己打猎吃肉,说出去都没人信,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是猎户呢。” 小白脸也不红了,笑的咯咯咯的。 她一笑,陈氏怀里的沈昭也跟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如烟没听懂沈墨开的开车,看沈昭笑的咯咯咯,也凑过来逗他玩。 沈墨陪着陈氏说了一会话,又抱着儿子逗了一会,然后又陪着白映波在后花园转了几圈。 如烟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一对男女说说笑笑,好不甜蜜,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脸也变得红彤彤的。 沈墨搀扶着白映波慢慢往前走,小白面带微笑满脸幸福。 “夫君,能遇到你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是这天底下对女人最好的男人,所以我更是感激姜姐姐了。” 沈墨笑道:“难道不应该感激我,为什么感激你姜姐姐?” “要不是姜姐姐,我也遇不到你啊。我当然要感谢她啊。” “你姜姐姐要是早知道防火防盗防闺蜜这句话肯定不会让你认识我的。你这个小妖精可是都快变成榨汁姬了,幸亏我儿子知道他老爹腰受不了,所以赶紧来解救我了。” 白映波听的咯咯直笑,就跟一只偷鸡成功的小狐狸。 “那更要让这小家伙早点落地了,挡了老娘的好事。等他落地了,奴家再好好地压榨一下你。” 沈墨跟她说话想来随意,经常开各种荤素不忌的闺房玩笑。 关键是白映波也能接得住,而且经常放过来将车轱辘从沈墨脸上碾过去。 这种相处模式两人都很舒服。 孕妇嗜睡,沈墨陪着转了几圈,白映波就有点犯困了。 沈墨将她送回了房里,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刚回来的姜寒酥和雷九妹。 张开怀抱,跟大老婆先拥抱了一下。 又跟眼巴巴等着小媳妇也拥抱了一下,两女都是脸红红的一脸幸福。 两人洗漱更衣完了,又去看了看白映波,将她唤醒,一家人一起吃了晚饭。 吃完饭,一家人在花架下面躺在躺椅上聊天,说起了开工厂的事情。 “五百架纺车都已经就位,今天一千名女工都上手操作了一下,现在基本上都能熟练操作了。一千人两班倒,五百人一班,一班四个时辰。算下来一天大概能纺出一万斤纱来。不过,现在原材料有点少,现存的原料最多能用三天就没了。” 姜寒酥说道。 沈墨看自己这个王后说起工厂的事情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认真样子,心想她要是搁到现代社会换身衣服,就是一个妥妥的女总裁范,想着想着不仅笑了出来。 “墨哥哥,你笑什么?可是我说的哪里不对吗?”姜寒酥立刻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认真的样子很好看。” 沈墨笑嘻嘻地看着她说道。 姜寒酥脸一红,美目嗔视,假装生气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这原材料的问题你可要帮我们解决。” 沈墨道:“这个简单,户部的库房里堆积如山,回头我给户部尚书打个招呼,你派人过去提货就是了。不过你最好不要直接出面,派人去就行。户部那边会按照市场价最便宜的给你供货的。具体的事情到时候你们具体商谈。” 姜寒酥松了一口气。 至于要给户部钱那也是应该的,沈墨早就说清楚了,既然要办公司,那就得朝廷和个人的要分开。 锦绣实业需要原材料,户部也需要将这些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处理变相来充实国库。 毕竟给下面的官员发放俸禄以及给士兵们发放军饷和赏银的时候总不能用物资去发放吧。 当然作为附加奖励也是可以的。 姜寒酥忽然眼前一亮道:“那以后我们的纱纺出来以后是不是也可以直接卖给户部?” 沈墨点头笑道:“当然可以,朝廷每年也需要消耗大量的棉麻丝绸等织物,无论是将做监还是尚宝局都是采购大户,你们直接给供货的话,质量一来有保障,二来价格肯定也比去找外面的商贾要低,这样也算是给朝廷省了钱。” 还有一个好处沈墨没说。 如果真的跟朝廷做生意,那锦绣实业的供货价自己自然一清二楚,那些衙门里负责采购的要是想从中吃回扣搞猫腻,那就等于是厕所门口摔跤—,纯纯的找死。 不过前提肯定是不能让人知道锦绣实业背后的大腿是国君自己。 姜寒酥还没来及的高兴,就听沈墨继续说道:“不过我希望你们还是尽量将市场瞄准江浙一代,首先那里的这种有钱人多,市场需求很多。而且我们的产品在技术上有绝对优势,完全可以跟他们当地的那些小作坊打价格战。只要价格足够吸引人,质量也又保证,他们没有理由不买我们的货。” 雷九妹道:“那些开大作坊工场的都是当地的的豪绅巨富,如果我们的货投放到江浙一带,肯定会伤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很有可能会对我们不利的。” 沈墨笑着夸赞道:“九妹不错啊,跟着你姜姐姐这几天成长很快啊,都能想到这一点了。” 雷九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也是听姜姐姐说的,我自己可想不来这个。” 姜寒酥笑道:“你也别谦虚。九妹倒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进步很快。要是假以时日,我可能都不如她。” 雷九妹被夸的脸红红的,心里面美滋滋的。 沈墨笑道:“既然这么有经商的天赋,那就正好给你姜姐姐当帮手了。” 对于雷九妹刚才说的问题,沈墨自然是早就想过了,说道:“侵犯到那些人的利益是必然的,他们报复搞破坏也是必然的。这一点不用担心,虽然说强龙不要地头蛇,可是那也看什么龙。有你夫君我在你们背后,尽管大胆的去做就是。” 其实一旦锦绣实业的货倾销到江浙一带,除了会给那些开大工场的狗大户们造成利益损伤,同样也会给许多以家庭为生产单位的普通百姓造成很大的冲击,会导致很多人失去收入。 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但是目前也只能忍着。 因为此时的江南还是处于敌国疆域内,而且还是满清最主要的钱袋子。 锦绣实业的成立表面上看是为了给自己弄个挣钱的产业来充实自己这个国君的小金库,但是深层次的意义上也能对满清试实施经济打击。 如果江南乱了,那满清的钱袋子就等于被掐住了,康熙要想再造枪造炮编练新军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如今半壁江山已经丢了,江南这个钱袋子的作用就更加的明显了。 同时,还可以利用此事将江南一些影响力比较大的人物顺势拉拢过来。 等到双方的经济利益绑定的足够深的时候,江南几乎可以兵不血刃的收入囊中了。 再加上正在筹备的大楚皇家银行,等到新的货币发行之后,楚国的金融体系以及锦绣实业作为龙头的优势产业双管齐下,会将江南的财富源源不断地吸过来装进楚国以及沈墨自己的口袋里。 此消彼长之下,对于满清来说将会非常的难受。 经济战和金融战虽然见效慢,但是一旦操作的好同样会让敌人元气大伤,伤筋动骨。 毕竟说到底,打仗还是要靠钱袋子来打的。 没有经济实力托底的战争是没有希望的。 为了保证锦绣实业货物能够顺利抵达楚国之外的市场,沈墨已经抽调了两千名系统农民编练为锦绣实业的护卫队。 这支护卫队的忠诚毋庸置疑,至于战斗力虽然无法与楚军正兵相比,但是在经过一番训练后也是不容小觑的。 装备上更是比许多清军官兵还要精良,火枪火炮弓箭手弩皮甲棉甲洋洋俱全,采用的也是军事化的编制。 换一身衣服换一面旗帜,直接就能转化成一支军队。 同时,沈墨还抽调了一批船只,组建了一支专属于锦绣实业的运输船队。 这些船只虽然无法与真正的水师战船抗衡,但是也都是经过改装加固的,能够抵挡普通袭击。 再加上那些随船的护卫,只要不遇到大规模的军队进攻,一般人要想搞袭击几乎是不可能的。 况且,如今殿前司的情报网已经延伸到了江浙一带,有他们的眼线配合,谁想搞事情,谁有能耐搞事情,谁有动机搞事情,锦绣实业很快就会受到情报。 一旦被提前有了防备,那些搞事情注定不能成功,甚至还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只不过锦绣实业毕竟是做生意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武力,否则就会引发一系列的不好的影响。 总而言之,锦绣实业背后有沈墨做后盾,有整个楚国做后盾,可以打的牌实在太多了。 而对面那些人,手中可选择的牌很少,甚至几乎没有。 所以这生意简直不要太好做。 沈墨跟姜寒酥他们讲了很多,除了白映波已经犯困的眼睛睁不开之外,其他三女都是听得很投入很认真。 娄小茹甚至掏出一个小本本在记录。 她现在管着锦绣阁的那摊子事,生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了。 看着天色已晚,沈墨从躺椅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该休息了。几位爱妃,今天晚上睡给本王侍寝啊?” 刚才还在一本正经地给人家讲商战,突然就又化身成了一个好色的君王,几女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今天忙了一天,有点乏了,想早点睡。” 姜寒酥轻笑说道,看向了雷九妹。 白映波有孕在身,自然被排除掉了。 雷九妹红着脸看着沈墨,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我来事儿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最后看向最低调的娄小茹。 娄小茹被许多双眼睛看的很不自在,红着脸咬着嘴唇不说话,但是那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真实想法。 沈墨哈哈大笑起来,俯下身子一把将还在躺椅上打盹的白映波打横抱起,然后对娄小茹道:“我先把小白送回屋,你在房间等我。” 说完就抱着刚惊醒过来的白映波大步向着屋子里走去。 看着沈墨高大的背影,娄小茹忽然感觉双腿有点软。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非常好用的沈氏鸡汤 施琅在进入衡阳之后,就一直被关在殿前司的大牢中。 殿前司大牢虽然没有锦衣卫的诏狱那么令人闻之丧胆,但是一般人提起来也是瑟瑟发抖的。 不过施琅住的这间牢房倒是干净整洁,没有什么异味。每天的饭菜也正常,没有刻意虐待,也没人来提审他。 本以为自己刚到衡阳就沈墨就会派人来提审,或者说招降自己。 施琅虽然不是一个心思多灵巧的人,但是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对于自己的价值还是有所认识的。 但是一连三四天下来,每天能见到的只有送饭和收马桶的狱卒,这让施琅原本自信满满的心也逐渐变得七上八下起来。 虽然自己中了楚军水师的圈套,最后落得一个全军覆没自己被俘虏的下场,但是毕竟之前那次水战中自己的手下杀伤了许多楚军水兵。 虽然说两军交战互有伤亡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万一那位年轻的楚王殿下因此迁怒自己,那也不是没可能的。 这么一想,施琅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整个人如坐针毡在牢房里走来走去的,惶惶不可终日。 已经是第五天了,施琅每天见到的都是那个狱卒,甚至哪怕一个殿前司的校尉都没有来过,这让他逐渐绝望起来。 将心比心,自己已经是投降过一次的人了。 若是再次投降,别人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忠诚的人,这样的人换做是自己都不一定敢用。 吕布不就是最好的的例子嘛。 牢房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至少有两个人以上。 施琅心中一惊,翻身而起,向外看去。 两名胸口绣着金色谛听花纹的的殿前司校尉手按横刀走了过来,站在施琅的牢房前打开牢门,冷声道:“施琅,出来。” 看着面无表情的两名黑衣校尉,施琅惨然一笑。 时辰终于到了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慢慢地从牢房走了出来。 两名黑衣校尉一前一后押着施琅出了大佬,向外面走去。 可是走着走着,原本以为要押着自己去刑场的施琅却感觉事情似乎跟自己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两名黑衣校尉押着他来到了一处房舍门前,向着门口守卫的两名同样装束的黑衣校尉点点头,交接之后就离开了。 施琅被再次搜身检查过之后,一名黑衣校尉上前敲门,沉声禀告道:“大人,施琅已经带到。” 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带进来。” 黑衣校尉答应一声,推门将施琅带进去。 施琅进去之后看到一道身穿大红官袍的高大瘦削的背影,有些愣神。 施琅有个优点就是见过一面的人,再次看到时哪怕是一个背影都能立刻认出来。 所以他在福建水师的时候威望很高,这也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因为几乎每个他见过的官兵都能叫出名字来,自然会获得士兵们的拥戴。 他已经认出来这个高大老者背影就是昔日的福建按察使,如今的楚国首辅于成龙。 只是于成龙来亲自见他,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于成龙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施琅,开口道:“施军门,可还认得老夫?” 施琅立刻上前拜倒在地:“罪将施琅拜见于阁老。” 于成龙心中一动,此时对施琅的心思已经明了。 自称罪将,又以自己如今的身份称呼,显然已经存了降服之心。 于成龙不动声色,道:“起来说话。” 施琅起身,就听于成龙继续道:“你知道老夫来见你的目的吗?” 施琅道:“大概能猜出一二。” 自己没有被押赴刑场,而是来见于成龙,显然楚王沈墨并不想杀了自己,最起码现在不想杀自己。 派来于成龙,一来是代表楚王来施恩,给足了他施琅的面子。 二来也是因为他二人即是昔日同省为官的同僚,而且同为降臣,身份上更能给施琅带来一种认同感,让他不至于太过抵触。 就是告诉施琅,于成龙都能当上首辅,你小小一个施琅自然也容得下。 施琅想明白了这些,禁不住心中有些感动,惭愧道:“罪将多谢楚王殿下如此恩典,也多谢阁老能够为了罪将拨冗前来,施琅心中铭记此恩。” 于成龙闻言便知道施琅已经知道自己此行的用意,神色稍微和缓一点,问道:“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尽管开口。老夫能能做主的当场就可以回答你。老夫做不了主的,可以替你转达王上。” 施琅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即开口。 于成龙也不催他,静静地等待。 片刻后施琅终于踟蹰道:“阁老,并非施琅不知好歹,只是心中实在有些顾虑。” 于成龙看他一眼,道:“你是担心王上介意你的出身来历吗?” 施琅默然,显然是默认了于成龙的话。 于成龙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施琅,早在半年前,王上就在考虑收复琉球之事了。王上跟老夫说过,要收复琉球,施琅是最好的人选。” 施琅猛然抬起头看着于成龙,讶然道:“楚王殿下真的这般说过?” 于成龙轻笑道:“施琅,王上虽然年轻,但是胸怀志向堪为天下之最。莫说你施琅了,就是满清昔日的八旗驻防将军如今也在王上麾下担任坐镇一方的总兵。王上说过,不问过往,只看将来。过去的事情王上不会追究,只看你未来的表现。” 施琅心中一阵激动,这就是沈墨能够快速崛起的原因吗? 沈墨不仅不杀自己,不追究自己的过去,甚至还有意让自己率军收复琉球,这种信任这种胸怀的确非一般人所能具备,难怪连于成龙这样的人都能归心,的确具有非凡的人格魅力。 同时让他惊讶的是楚国现在只是占了半壁天下,沈墨就开始考虑收复琉球的事情了,这种高瞻远瞩的眼界的确非一般人所有。 这让施琅心中瞬间安定了许多。 楚王这是借着于成龙之口明确地传达对自己未来重用的方向,这也跟他的夙愿不谋而合。 对于施琅这种人来说,这种满足夙愿的重用比起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来更让他动心。 跟着一个能让自己志同道合,能够让自己有用武之地的君主远比一个只会许诺高官厚禄的君主更让人心潮澎湃。 于成龙看见施琅神情激动,也大概能猜出他心中所想,道:“既然你已经知道王上恩泽,那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施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发誓道:“请阁老禀告王上,我施琅此生必不负王上恩泽,必不负大楚。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于成龙心道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顺利,施琅倒是个识时务的。 他淡淡道:“你的话老夫会禀告王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施琅犹豫片刻后道:“阁老,我那些部下也都是能征善战之人,是否也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于成龙道:“此事老夫无法做主,待王上召见你时,你可亲自请求王上。” 施琅心中一松,急忙谢过。 这种向降将施恩的机会于成龙自然不敢自专,这是君主的权力。他要是敢做主,那就属于僭越了。 而且还有收拢人心的嫌疑。 毕竟他是和施琅有旧,而且同时从满清转化过来的,赦免施琅是沈墨的意思,但是是否同时赦免施琅的旧部,沈墨可没有提到,他自然不能擅自做主。 虽然国君信任他,但是于成龙做事还是非常有分寸的。 回到皇宫,沈墨还在处理政务。 于成龙将此次见到施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沈墨点头笑道:“辛苦于山公了。施琅的确是个识时务的。” 于成龙问道:“王上,跟施琅一起被俘虏的那些旧部王上准备如何处置?” 沈墨早就想过,开口道:“这些人都是施琅训练的好手,能用自然是要用的。” 闻言,于成龙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王上果然大气,能用施琅,自然也不会为难他那些旧部。 不过他提醒道:“王上,施琅的旧部就算要用,也不能让他们继续归于一处,否则无论对朝廷还是对施琅都不是好事。” 沈墨明白于成龙的意思,这也是他尽自己首辅的义务。 生怕这些人继续呆在一处会抱团,在军中自成体系,将来尾大不掉,后患无穷。 沈墨明白于成龙的意思,生怕这些人将来会效仿赵大来个陈桥兵变,所以提醒他将这些人拆分安置。 遂点头道:“于山公言之有理,我心中有数。” 于成龙见状,也就不再多言。 两人又说了一些其他事情,于成龙就告退了。 第二日,已经剪了辫子,换上一身汉家男子装束的施琅进宫谢恩。 沈墨好生勉励了一番,又说了一番关于将来收复琉球,消灭郑克塽的事情,许诺将来让施琅打头阵,以圆他报仇雪恨的夙愿。 而且沈墨还答应赦免他的旧部。 施琅更是感激不尽,跪地大礼谢恩,发誓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墨故意问施琅要不是给他单独组建一支新的舰队,让他那些旧部继续跟随他。 施琅闻言非常心动,但是毕竟也不是什么笨人,刚要答应的时候就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答应了,那就算楚王再大度,心中也会埋下一根刺。 将心比心,换做是他自己,恐怕也不会这么干的。 忠诚度这种事情,嘴上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 而且他施琅还是有前科的人,所以更要小心翼翼。否则就算沈墨信任他,也会招来他人的攻击。 “臣等能得王上宽恕接纳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岂敢再有其他非分之想。王上让臣等去哪里,臣等就去哪里,绝无二话。” 施琅跪在地上沉声说道。 沈墨对他这个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对于于成龙的提醒并没有太在意,且不说他能看见臣子忠诚度这种事情,就算看不见,施琅日后就算生出异心,也没有任何成事的可能性。 因为就算施琅控制了所属舰队的将领,但是没有下面士兵的支持,想要造反也是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为那些士兵都是沈墨嫡系帝国士兵,对于沈墨的忠诚是他们刻在基因里的设定,根本无法动摇。 施琅的一切命令一旦跟沈墨的利益和安危发生冲突,这些士兵首先就会将枪口对准施琅。 所以他才有恃无恐,不在意这些。 沈墨将施琅扶起来笑道:“起来说话。我大楚不兴跪拜之礼。你能弃暗投明,我自然高兴。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用心做事就是,不用想太多。你的旧部依然归你统率。不过如今水师战船有限,打造一支新的舰队需要时间。你先和你的旧部在水师总兵郑云龙手下听用。” 施琅闻言又惊又喜,没想到年轻的楚王殿下胸怀竟然如此宽仁,感动的他眼中泛泪,再次拜倒在地。 “臣施琅此生必以死报效王上,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沈墨面带微笑,暗中却查看了一下施琅的忠诚度。 刚见面的时候施琅的忠诚度只有五十五,但是此刻一下子飙升到了七十八。 显然这番感激是真情实意的。 沈墨忍不住为自己的人格魅力悄悄地点了个赞。 伸手将施琅再次扶起,沈墨笑道:“不要动不动就死,这天下很大,收复琉球只是一个开始,甚至将满清鞑子逐出中原也只是一个小目标。世界很大,敌人很多,以后我们还要跟罗刹国,跟西夷红毛鬼,跟所有觊觎威胁我神州大地的一切敌人交锋。你的用武之地还多着呢。希望你我君臣相得,共同成就一番前无古人的伟业,也为后人留下一段佳话,也能让你尽情施展胸中抱负。” 饶是施琅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仍然被年轻的楚王殿下这晚浓浓的鸡汤给灌的热血沸腾,面红耳赤,产生了一种恨不得立马为王上充当马前卒横扫天下的强烈冲动。 沈墨见状,又看了一下施琅的忠诚度。 好家伙,已经升到了八十五。 看来自己这碗沈氏鸡汤很符合施琅这种心思单纯的汉子啊。 好像自己画饼的本事又厉害了一点。 果然学会画饼灌鸡汤是当老板的基本技能。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康熙要和谈 施琅的一众旧部对于楚王沈墨不仅不杀他们,还让他们继续留在施琅麾下听命,都是又惊又喜。 他们全部都是汉人,以前是身不由己。现在能够重新恢复华夏衣冠,跟随汉人君主驱逐鞑虏,恢复神舟,那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少数人有些担心留在福建的家人会受到连累,因此有些顾虑。 不过殿前司早就想到了他们前面去,让有家人的都写一封信或者留下一个随身信物,殿前司会派人去福建秘密地将他们的家人接过来。 当然,楚军水师也会配合。 现在满清的浙江水师基本上损失殆尽,福建水师也损伤过半,已经无力威胁楚军水师了。 这批降将得知了这番周到的安排后,都更加感激涕零。 施琅带头,每个人都写了表忠心的奏表。 沈墨也设宴安抚了一番,很顺利地就收揽了这些人的忠心。 能活着没人愿意轻易去死,现在楚王如此优待他们,要是还不知道感恩那简直跟禽兽没有区别。 说起来,这些军中的武将很多时候反而比起文臣来要更加单纯一些。 当然,前提是你要将他打服。 军队是强权的象征,也是崇慕强者的地方。 宽容是强者的特权,如果是弱者的宽容,在别人眼里那就是懦弱。 施琅和他的这些旧部被安排在郑云龙麾下临时听用,主要是让他们能更快速的融入楚军之中。 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被单独调出来组建一支新的舰队。 随着地盘的不断扩大,楚军水师的作战环境也在不断变化,从江河湖泊逐渐扩展到了海洋。 而海洋还要分近海和远洋。 不同的作战环境下对舰队的要求也不一样,一支舰队显然是不够用的。 而且华夏疆域广阔,海疆同样辽阔,一支舰队再强大,也无法庇护所有的海疆,自然需要多组建几支舰队来分区域防守的。 大航海时代已经来临,强大的海军力量是一个强国必不可少的中坚力量,自然要未雨绸缪。 …… 北京,乾清宫东暖阁的御书房里,索额图正跪在地上,顶戴放在一旁,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光秃秃的后脑勺上那根细细的金钱鼠尾格外滑稽。 此时虽然还只是三月底的天气,北京城其实还有些乍暖还寒,但是索额图的后背却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 施琅战败,九江失陷,除了浙江以及福建广东之外,整个长江以南大部分地区都已经落入了楚国的控制之中。 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到了康熙手中,康熙震怒,下令索额图立刻回京复命。 已经退守到南京的索额图收到康熙的旨意后立刻上路,风尘仆仆赶回北京后立刻进京面圣。 康熙在御书房接见了他,但是从他行礼开始却是一言不发。 索额图也不敢起身,只能这么一直跪着,双腿都跪的麻木了。 他甚至宁愿皇帝直接对着自己一顿咆哮或是直接拉出去打板子,也不愿意忍受这种无声的煎熬。 因为这说明皇帝已经对自己是极度失望了。 失去主子的信任对于奴才们来说比杀了他们更难受。 索额图虽然身居高位,深受康熙信重,但是依然是一个奴才,只不过是一个高级的奴才而已。 如果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很快地分崩离析,消失殆尽,那些被他曾经得罪过的人将会如同饿狼一般扑上来将他撕碎。 “皇上,奴才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奴才死罪,请皇上治奴才的死罪!” 索额图硬着头皮低头道。 半晌,康熙森冷的声音才从上方传来:“死罪?你死十次都不够!” 索额图听到这话心中一松,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皇帝真的要杀某个人,绝对不会跟他说这么多的,直接挥挥手就让人架出去了。 若是还愿意骂你两句,那说明皇帝还没有对这个人彻底失望。 这也是索额图伺候皇帝多年得出的经验。 “皇上说的是,奴才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虽百死莫赎。” 索额图额头使劲叩地,做出一副虔诚请罪的样子,很快额头上就血肉模糊。 康熙皱眉,挥手道:“如何治你的罪稍后再说,你先起来,跟朕仔细说说这一次南下的经过,不许有任何错漏之处。” 索额图闻言暗暗舒了一口气,谢恩之后缓缓站起来,将自己此次南下挂帅的经过讲了一遍。 虽然过程基本是事实,但是在话语之中有意无意地将锅全部甩到施琅以及俞震华等人的身上。 只是说的比较隐晦,因为他了解康熙的性格。 越是明显甩锅,越容易招来反感,所以他最后说完之后又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皇上,这一切都是奴才驭下无方,是奴才之罪,请皇上降罪!” 康熙冷哼道:“你是有罪,不过砍了你的脑袋有用吗?若是你的脑袋能让朕的水师回来,能让江南局势逆转,朕会立刻砍了你的脑袋。” 索额图诺诺不敢言,但是心中却是暗喜。 皇帝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打算饶了自己了。 就算责罚,也最多就是略施薄惩而已。 康熙不理索额图的小心思,沉吟后说道:“若是你说的都是实情,那楚军的水师实力就远远超过之前我们得到的情报。这一点很奇怪,非常的不合理。” 站在一旁当了半天透明人的内务府总管,内阁大学士,康熙的另一个心腹明珠适时开口捧哏:“奴才愚钝,皇上的意思是?” “你们要是不驽钝,朕的半壁江山能丢吗?” 康熙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 明珠急忙俯身:“奴才知罪!” 康熙皱眉不耐烦地摆手道:“一个个就知道知罪知罪,却没有一个人能为朕分忧的。朕自认为并非昏君,为何手下却都是一群误国的废物?你们两个说说,这是为何?” 康熙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气,最后直接咆哮起来。 明珠和索额图两人都缩着身子不敢吭声,旁边的太监和门外的是侍卫大气都不敢喘。 哪怕是吴三桂当年声势最盛的时候,他们都没见过皇帝发这么大的脾气。 可是从去年开始,皇帝发怒的次数越来越多,频率也越来越高,好几个侍卫太监以及宫女都因为倒霉触到了皇帝的霉头丢了性命。 康熙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当了二十年皇帝,控制情绪的能力还是有的。 此时发怒没有太大的意义,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不让局面继续糜烂下去。 若是再继续这么下去,整个长江以南就会彻底全面地落入沈墨手中,届时大清的钱袋子和粮仓都会被楚军捏住,大清将陷入国库无钱可用,无粮可吃的窘迫境地。 如果那样的话,大清将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 前两年为了平定三藩,康熙已经将北方各地的税赋提前收取了两三年,已经激起了民间相当多的怨气。 好不容易三藩平定下来,北方的百姓才刚刚喘了一口气。若是南方全部丢了,那要抵御楚军,必然是要继续从北方抽调百姓编练新军,而且还要继续加税。 如此一来,势必会激化北方百姓本就存在的怨气,到时候就算楚军不来攻打,整个北方也都会乱起来的。 除了这个隐患之外,现在的大清面临的威胁还有如今在黑龙江建造雅克萨和尼布楚两座城池当做据点的罗刹人以及在北方大漠草原上忙着吞并那些中小部落妄图恢复成吉思汗大业的蒙古准格尔部的葛尔丹。 罗刹人在盘踞在黑龙江已经数十年了,建立了两座城池当做据点之后,他们对附近的百姓烧杀抢掠,百姓们苦不堪言。 康熙早就有心驱逐罗刹人了。 本来想等到平定三藩之后腾出手来出兵黑龙江,将罗刹人驱逐出去。 却万万没想到又横空出世一个沈墨。 本以为沈墨是一个自己能随手就掐死的小蚂蚱,却没想到自己一次次派出大军镇压,这只小蚂蚱不仅没被掐死,反而蹦跶的越来越欢,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内从一个小蚂蚱急剧膨胀变成了一条已经龙吟天下的巨龙。 这条巨龙胃口越来越惊人,如今已经吞噬了大清三成的疆域。 可是依然不满足,看样子是要将大清的所有疆域都吞下才会满足。 这自然是康熙万万不能接受的,他不会轻易将自己历经艰辛好不容易才坐稳的江山拱手让人的。 可是他有没有任何办法遏制这条巨龙,反而被其逼迫着步步后退。 也正是因为沈墨这条巨龙横空出世的缘故,大清根本腾不出手来收拾黑龙江的罗刹人,更没精力对付野心勃勃的葛尔丹。 如今罗刹人眼见清军无力驱逐他们,野心更大,已经开始抓捕百姓建造第三种第四座城池据点了。 一旦这些新的建成,将会有更多的罗刹人来到大清的土地上盘踞。 时间拖得越久,罗刹人的实力就越强大,对于大清就越不利。 辽东对于大清的重要性不仅仅是那是满洲人的祖庭,更是因为那是大清最后的退路。 康熙想起之前祖母对自己说过实在不行就退回关外的话,当时他觉得绝对不可能的,一定要将丢失的疆域重新夺回来。 可是这才过了几个月,残酷的事实就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他晕头转向。 他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起祖母的话来,难道真要听祖母的退回辽东吗? 一想到自己要回到祖先们发迹的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康熙整个身心都充满了拒绝之意。 可是如今三面受敌,他根本无力同时三线作战,这让康熙顾此失彼,苦不堪言。 看着皇帝愁眉不展,一旁的明珠忍不住开口道:“皇上,我们可以再派一员大将统兵南下,抵御叛军。” 康熙冷笑道:“再度南下?哪里还有兵可派?又有何人可以委以重任?朕如此信重于成龙,他如今成了沈墨的宰相。朕对施琅委以重任,寄予厚望,可是他却亲手葬送了大清最后仅有的水师。还有那个俞震华,深受皇恩却通敌叛国,致使江西全境落入敌手。你们说说,朕还有何人可以相信?还有何人可派?” 面对着皇帝连珠炮一般的反问,明珠和索额图两人都无言以对。 且不说这两年剿灭沈墨时阵亡、被俘的大臣将领,就单说士兵,前前后后损失的士兵至少超过三十万了。 朝廷半年前编练的五万新军,上次在姚启圣守长沙的时候就损失了两万。 剩下的三万又派去了一万去了辽东监视罗刹人,还有一万调到了漠北去防御野心勃勃的葛尔丹。 现在只剩下了一万还要守卫京城,哪里还有兵可派? 水师又已经全部损失,整个大清现在已经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只能被动防守了。 而且就算勉强还能凑出几万人马来,可是要拿什么去养这些人马? 至于说从各地抽调地方兵马来组建一支大军,那更是不现实的事情。 那样做的话,就等于将那些地方拱手让给了楚军。况且这些地方兵马的战斗力实在不堪大用。 说直白点,大部分的地方兵都只是经过简单训练的壮丁而已,用来守城也许勉强还凑合,但是要用来野战那就会变成一场灾难。 之前练兵和铸造火枪火炮已经消耗了大量钱粮和精铁材料,现在的国库已经面临枯竭。 而且根据各地的内务府的探子回报,目前那些还属于大清的地方,也是人心惶惶,暗流涌动,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暗中联络楚国,想为自己找后路了。 虽然此时的大清还占据着大半天下,可是却已经有了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 看着两人不说话,康熙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盯着索额图道:“索额图。你说,朕如今该怎么办?你若是说得好,朕就饶了你这次的罪。若是说不好,你就回去给自己安排后事吧。” 索额图闻言浑身一抖,一下子想到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心中一个哆嗦,抬头悄悄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的眼神似笑非笑,似乎在传递某种信息,然后要借着自己的嘴巴将这个信息说出来。 索额图心中一动,不由地脱口而出道:“皇上,臣以为和谈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康熙不动声色,继续追问:“和谈?跟谁和谈?为什么要和谈?派去谁和谈?” 这三连问问的索额图冷汗直冒,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皇上,臣以为应该跟沈墨和谈。和谈并不是因为我大清对付不了沈墨,只是一个缓兵之计,好为朝廷赢的喘息之机。至于和谈的人选,奴才愿意走一趟,好戴罪立功!” “你可想好了?这是你自己说的,朕可没有逼你。” 索额图抬头,一脸的义正言辞道:“皇上,是奴才自愿为皇上分忧,请皇上恩准。若是出了任何差错,奴才一力承担。” 索额图自然知道皇帝的话外之意是什么。 若是和谈的消息传出去,皇帝的威信肯定会受到影响的,必然会引起许多猜测和人心动荡。 若是必要的时候,皇帝会将自己这个始作俑者跑出去当背锅侠。 康熙面色和缓下来,点点头道:“你能为朕分忧,朕很欣慰。既然你觉得有必要走一趟,那就走一趟衡阳去见见那沈墨。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给朕争取半年时间出来。” 索额图急忙跪倒:“奴才遵命!” 只听见康熙轻轻舒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明珠道:“派人去将施琅以及他那些部将的家人拘到京城来。还有俞震华的家人也一同拿来。他们辜负了朕的信任,那就别怪朕不讲仁义。” 明珠身子一抖,急忙俯身领旨:“奴才领旨!” 待到两个心腹的背影远去,康熙才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势如破竹与折戟沉沙 三天后,数批内务府派出的精干人手离开京城向浙江以及福建分两路而去。 他们是奉旨抓捕投降了楚国的施琅以及俞震华等人的家人。 这些人都是汉人,康熙想要用他们的家人来要挟他们,让他们不能全心全意地为沈墨效命。 就算要挟不了他们,也能发泄康熙的怒气。 至于会因为此事牵连到多少无辜,康熙根本不会在意的。 他在意的只是他的江山,其他的一切都是可以舍弃的筹码。 虽然这些汉臣的背叛让康熙寒心,但是更让康熙愤怒的他亲自认命的原长沙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这个毫无廉耻忠义的满洲叛徒,竟然丝毫不顾忌作为八旗贵族的荣光,贪生怕死,奴颜卑膝地做了沈墨的门下走狗。 这是让康熙最为愤怒的一件事。 汉人投效沈墨康熙觉得尚算是情有可原,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家本来就是同族,他虽然用汉人,但是也没有完全信任汉人。 但是乌梁海的投降却让康熙出离了愤怒,觉得这是对自己,对大清的一种极大的羞辱。 更让他愤怒的是乌梁海竟然做了沈墨麾下仆从军的统帅,带着一群降兵成为了沈墨攻城略地攻打大清的马前卒。 消息传来,康熙震怒,直接下旨让人将乌梁海在北京的家人全部处死,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一个月,并且将乌梁海所有的财产土地以及奴仆全部收回,并且公开下达了对乌梁海和他手下的仆从军的必杀令。 这也就意味着以后在战场上相遇的话,只要遇到乌梁海和他的仆从军,清军是不会给他们任何投降活命的机会的。 这自然是康熙泄愤的举动,同时也有杀鸡给猴看,震慑其他人的目的。 消息传到了湖南,乌梁海大哭一场,红着眼当着忠勇军全体将士的面挥刀斩断自己左手小指,立誓跟爱新觉罗氏不死不休。 沈墨知道以后,派人送给了乌梁海一份手谕,上面写着”忠心可嘉,自残愚蠢”八个字,同时赐给了他许多礼物以及一份上好的金疮药。 意思很明确,你的忠心本王是看到了,对你的家人遇难也很遗憾,但是你不需要用自残来表达仇恨,而是应该保全健康的躯体去向杀害你家人的仇人复仇,这才是正确做法。 这些礼就是对他番忠心的表彰,而金创药则代表着君王对臣子的抚恤。 乌梁海明白了楚王的意思,心中更加感激,暗暗发誓要为楚王,要为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复兴元年四月初一,江西南康府全境解放,并入了楚国版图。 四月底,与南康府毗邻的饶州府也全境纳入楚国疆域,清饶州知府以下主要官员十余人全部出城投降。 五月初,广信府并入楚国疆域。 五月中,临江府纳入楚王沈墨治下。 六月初,楚国忠勇军总兵乌梁海率军两万先后大败由抚州府以及建昌府部分豪绅纠结起来的地方团练,共计斩杀俘虏共八千余人。 抚州府和建昌府遂很快平定,并入楚国。 至此,江西全境仅剩下南部的赣州府以及宁都州和南安府三地还掌握在清廷手中。 清赣州知府史弘泽以及赣州总兵袁新涛纠结两万余人,打算死守赣州城、 楚国总兵孙翔以及乌梁海各率一路大军,分进合击,向着赣州开进。 两路楚军一路攻城拔地,所向披靡。 面对楚军强大的威势,沿途的城池纷纷开城纳降,楚军一路过来几乎兵不血刃。 六月十五日,孙翔和乌梁海在赣州城下顺利会师,六万楚军将赣州城团团包围后并未立刻发动攻城,而是派人向着城中喊话劝降。 赣州城中人心缓缓,士气低迷,面对着孤立无援和必败无疑的形势,三天后赣州城内爆发了一场内乱。 赣州义士蒋文星带人冲击知府衙门,赣州知府史弘泽受惊后跳井自杀未过被义军所擒获。 赣州总兵袁新涛知道城中发生动乱之后,本想率兵镇压,可是麾下士兵却抗命不从,袁新涛恼羞成怒动手斩杀一人,引起士兵哗变,袁新涛在一片混乱之中被杀。 赣州守军群龙无首,蒋文星带人顺利夺取赣州西门,迎接楚军进城。 赣州绿营守备看大势已去,遂主动下令赣州绿营兵放下武器,大开营门向楚军投降。 赣州遂被楚军所占。 十日后,赣州府全境解放。 十五日后,宁都州全境解放。 同日,孙翔率领三万楚军进攻南安府。 南安知府孙同林开城投降。 十日后,南安府全境解放。 至此,整个江西全境并入了楚国疆域,天下为之侧目。 被楚王沈墨下旨封为征南大将军的孙翔率五万大军驻扎在江西和广东相接的梅关,做出一副随时进兵广东的态势。 被楚王沈墨提拔完定南将军的楚军总兵乌梁海率三万大军则兵临福建和江西交界的大隘岭,兵锋直接威胁福建汀州府。 面对着楚军丝毫不加掩饰的战略意图,广东福建两省的清廷官员惶惶不可终日,广东巡抚李晶玉临时纠集了三万人马在梅关附近与楚军对峙,另一方面派人向北京城的康熙皇帝求援。 新任福建总督拉哈达为了防止楚军从大隘岭突入福建,拼凑了两万余人防守汀州,同时又命令福建提督万正色征集民壮防守来防守福州。 同时也派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向京城的康熙求援。 面对着广东福建两省清军的反应,孙翔和乌梁海两人依然按兵不动,既不撤退,也不主动进攻。 两省清兵面对这种情况,既不敢主动进攻,又不能撤退解散,双方进入了一个对峙时期。 而与此同时,康熙派来福建抓捕施琅等人的内务府人手也全都扑了一个空。 施琅家人全部早在琉球就被郑经杀害,他手下的部将们家人早在半月前就被人秘密接走了。 满清内务府的人手扑了个空,只能悻悻然返回京城。 结果在刚出福建的时候在半路就遭遇了一支精锐人手的袭击。 袭击者们动作迅猛,而且早有预谋,装备精良,战斗力非常强悍,内务府人手死伤过半,除了三四人逃脱之外,余下二十余人全部被俘虏。 这些袭击者自然就是楚国殿前司的人手,这次袭击也是楚国殿前司的手笔。 戴文胜安排了两路人马同时来到福建,一路负责将施琅一干部将的家人带回湖南,一路在暗中策应和殿后。 带队的负责人在清廷派人来抓捕降将家人的线索后,所以精心布置了一场伏击,几乎全歼了这支满清内务府的队伍。 而在半个月前,明珠派出的另一路内务府的人马也在浙江折戟沉沙。 这队人马生怕打草惊蛇,在来到杭州之后,并没有寻到当地官府表明身份,而是私下打听到了俞震华的祖宅,打算悄无声息地来一场夜袭,将俞震华的家人一举擒获。 结果没想到打听的时候漏了行迹。 他们找到打听的一个当地人正好就是楚国殿前司的刚发展不久的线人。 线人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殿前司在杭州的密探。 为了在江南地区打开锦绣实业的市场,锦绣实业已经在一个月之前在杭州府秘密设立了一个办事处。 这个办事处对外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行。但是却汇集了大量的精干人手。 其中不仅有锦绣实业派来的开拓市场的专业人才,而且还有许多殿前司的好手混迹其中。 锦绣实业需要殿前司的情报网络支持,殿前司的探子们也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来掩饰。 所以这个名为锦绣商行的办事处同时也就成了殿前司在江南地区的秘密据点。 殿前司这处秘密据点的负责人是殿前司指挥副使陈家洛。 殿前司的最高层除了戴文胜这个一把手的指挥使之外,还有两名指挥副使。 这次戴文胜将其中一人派到了江南,可见对于江南是多么的重视。 陈家洛比起戴文胜的缜密,行事则更加的大胆狠辣。 他带着相当多的精干人手来到江南,就是要在江南迅速打开局面,将殿前司的情报网快速建立起来,为日后楚国收复江南做好铺垫。 铺设情报网是一项很费心思的任务,陈家洛虽然能够胜任,但是总觉得有些枯燥。 这次他来到杭州,同时也肩负着要将投降了楚国的原清廷江西巡抚俞震华的家人要接到南昌的重要任务。 经过十几日的奔波联络,俞震华的家人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并且同意了搬到南昌。 只是因为俞震华的家人们散布各处,要想凑到一起并不是那么容易。 而且这些人还需要处理一些家产田地等。都需要时间。所以并没有很快地离开杭州。 而浙江此时还在清廷的势力范围内,负责这一边的内务府人马乘船从天津直接沿着大运河就到了杭州,一路上有没有耽搁,所以速度来得很快。 当陈家洛从线人口中得到消息后,确认了这批不速之客的身份以及目的之后,立刻做出了一个判断。 俞震华的家人要想顺利撤离,显然是不太可能了。 此时浙江依然掌握在清廷手中,所以要想不惊动当地官府继续将俞震华的家人带离杭州那是不太现实。 所以要想顺利完成任务,只能兵行险招。 陈家洛从重重迹象上分析,这批清廷内务府的人手显然不太想惊动当地官府。 或者说他们不愿意在成功抓到俞震华的家人之前知会当地官府,显然是担心当地衙门里有人会给俞震华的家人报信。 毕竟俞震华在杭州也为官多年,又当过巡抚,交际广泛。杭州当地必然有不少人跟他相识相交。 一旦消息走漏,让任务失败,他们这些人回去都要掉脑袋的。 所以他们打算突袭,等到将俞震华的家人全部拿到手中之后再通知当地官府配合,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陈家洛敏锐地分析出了敌人的这个意图,于是打算将计就计,不仅要顺利借走俞震华的家人,而且还要一举歼灭这支满清内务府的人手。 要知道,殿前司另一位指挥副使贺希宁在他来杭州的时候也带着另外一队人马去了福建。 因为福建和江南一样都是楚国下一步要重点攻略的地盘,所以戴文胜将自己的两个左膀右臂都派了出去打前站。 贺希宁能成为指挥副使,能力自然不会弱于他陈家洛。 陈家洛自然不希望被贺希宁先夺头功,所以他策划了一个非常大胆看起来非常冒险但是细想又非常可行的计划。 首先,陈家洛派人散布谣言。 谣言的大概内容就是随着江西的失守,楚军节节胜利,兵锋直指南京,江苏浙江的官场上已经人心浮动,许多官员都开始纷纷暗中向楚国抛媚眼,想要为自己寻找一条后路。 杭州的官员们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杭州知府以及杭州绿营总兵等主要文武官员更是殷切,小动作很是频繁。 这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完全的谣言,因为的确有这种现象存在。 只不过是情形并没有这么夸张而已。 但是谣言本来就不是完全的凭空捏造,而是在事实的基础上进行夸张或者扭曲,做到真真假假,真假难辨的效果,这样传播起来自然可信度就高了许多。 这个消息在经过殿前司收买的线人们以各种渠道各种口吻传播出去后,效果很是明显。 本就对杭州当地官员不太信任的内务府密探们在得知这些消息后更坚定了不事先通知当地官府的决定。 这也是陈家洛为了以防万一提前下的一步棋。 第二点,为了吸引这些内务府密探主动入毂,早点行动、陈家洛安排俞震华的家人以给俞震华六十六岁的老母亲祝寿的明一直将散布在外面的主要家人们召回俞家老宅给老太太贺寿。 内务府的密探肯定希望能够将俞家人一网打尽,一个不落的带回京城。 所以一旦这些俞家人同时回到老宅,内务府的密探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猎人和猎物 俞震华丢了江西,这个时候俞家还要为其母贺寿,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一股子古怪,非常的不符合常理。 带队南下杭州的这支内务府队伍的首领黄荣生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是黄荣生在分析后判断这是俞家要掩人耳目,以为俞母祝寿的名义将家人召回,然后来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黄荣生并不认为会存在其他的可能性,因为俞家此时显然已经是惊弓之鸟,待宰的羔羊,案板上的肉,一旦内务府动手,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做出这样的判断,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江南地区目前还算是牢牢地掌握在清廷手中。 即使黄荣生不信任杭州当地的官员,但是也只是担心他们会走漏风声,而不是觉得这些官员们会帮助俞家人脱逃。 因为这在逻辑上完全说不通。 做出这个判断之后,黄荣生也决定来一个将计就计,下令放弃对俞家在外人员的的暗中拦截,打算让他们全部返回俞家祖宅后来个一网打尽。 而另一边,楚国殿前司指挥副使陈家洛在说服俞家主事之人之后,派遣精干人手扮作俞家仆人家丁跟随返回祖宅的俞家人堂而皇之的进入了俞家祖宅之中埋伏。 就这样,殿前司顺利地将大量精干人手送进了俞家祖宅之中。 除此之外,陈家洛还在俞家祖宅外围安排了足够人手进行策应。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俞家人在接到要为为俞母贺寿的消息后纷纷从各地返回杭州祖宅,整个俞家祖宅也是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景象,外界都以为这是真的要给俞母贺寿。 但是奇怪的是,这一次贺寿俞家只是内部设宴,并没有邀请外界宾客。 对此,外界猜测的理由是俞震华在江西打了败仗被楚军俘虏,所以俞家此时不宜高调。 关于俞震华的事情,清廷一来是担心引起人心动荡,二来也是面上无光,所以并没有大肆宣扬俞震华是主动勾结楚国,只是语焉不详的说是俞震华误国。 所以外界都猜测是俞震华打了败仗。 这也是内务府此次秘密抓捕俞家人一个重要原因。 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双方都很默契地在俞母大寿之前保持了安静。 双方都把自己当做了猎人,都打算等到最合适的时候出手。 只是彼此狩猎的对象却是不同,清廷内务府的人以为他们这次面对的目标只是俞家人,根本不知道楚国殿前司的存在。 而殿前司却对自己这次的对手是一清二楚。 这一波,黄荣生在第五层,而陈家洛却在大气层俯瞰着他。 很快就到了俞母大寿当日,俞家人关着门在祖宅里低调地位俞母祝寿之时,正在满堂儿孙跪在地上轮流上前为俞母贺寿之时,黄荣生带着自己的手下破门而入,将俞家众人团团围住,然后宣读了康熙的旨意,说俞震华叛国投敌,皇帝下旨捉拿俞家老小进京。 根据黄荣生以往的经验,一旦俞家人知道俞震华的罪名之后,必然会惊慌失措,乱成一团。 那些下人们很快就会成鸟兽散,四散奔逃。 然后只剩下俞家人就会毫无反抗地被他们押解上京。 可是没想到他宣读完圣旨之后,却没有从俞家人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神情,反而所有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聚成了一团。 而那些在他预想之中本应该作鸟兽散的俞家仆人们不仅没有逃散,反而齐齐上前一步挡在了俞家众人的身前,并且脸上还带着一丝隐隐嘲讽之意。 黄荣生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他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本来他不想大动干戈,但是看着这些表现极其反常俞家下人,黄荣生还是果断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虽然不知道俞家用什么办法让这些下人竟然如此悍不畏死地护着主人,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对于所有阻碍他们完成皇命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内务府的人马很快亮出了獠牙向着那些俞家“仆人”扑杀过去,本以为他们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却没想到刚一交手就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一群虎狼。 内务府的人手用的还是匕首短刀甚至手弩这些适合近距离搏杀的冷兵器,在他们挥舞着冷兵器冲上去的时候,对面的俞家“仆人”们却从纷纷撩开衣襟,从腰间拔出两把造型其他的手铳对准了他们。 数十支手铳齐齐发射,整个俞家祖宅的大院里瞬间白烟弥漫。 看到那些手铳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人手中时,黄荣生瞬间面色大变,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算计,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向大门口冲去。 至于身后的手下们是死是活,他已经顾不上了。 短短瞬息之间,他已经知道自己这次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本以为自己是猎人,此刻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才是真正的猎物。 而真正的猎人显然就是楚国人,而且就是那个近一年来名声鹊暗中干掉了许多内务府派去的细作的楚国殿前司。 只不过黄荣生一直远在京城,根本没有跟楚国殿前司交过手,所以对殿前司并没有太当回事。 毕竟楚国才立国一年左右,殿前司这样一个成立仅仅一年的衙门在成立了四十多年的内内务府面前根本就是一个弟弟,根本不值得高看一眼。 至于那些被殿前司干掉的内务府细作,在黄荣生看来那不是因为殿前司厉害,而是因为那些人太过无能和愚蠢,死了活该。 但是此刻,他终于明白原来小丑竟然是自己。 黄荣生肯定是跑不了的。 陈家洛以有心算无备,要是还让黄荣生这个头目跑了,那他这个副指挥使就不用当了。 没有任何意外,黄荣生被早都埋伏在大门附近的好手给干脆利索地生擒活捉。 跟着黄荣生进入俞家祖宅的四十八名内务府好手被一轮手铳齐射干掉了一大半,剩下的也被后面及时扑到身前的殿前司军士砍瓜切菜一般地干掉了大部分,最后剩下的七人全部被俘。 手铳发射的声音被黄荣生安排在俞家祖宅外面的人手当成了鞭炮声。 “俞家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有心情放鞭炮,这是给自己提前送葬吧?” ”这不太像鞭炮声,倒是有些像火铳发射的声音。” 有人提出了异议。 “火铳?你不会觉得首领他们被俞家人给埋伏了吧?这简直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同伴撇嘴冷笑。 没人会相信俞家会拥有大量的火铳,更不可能用这些火铳来埋伏朝廷钦差。 这种可能性比朱三太子或者冒出来主动自首还要小的多。 这可是杭州,是江南啊,是朝廷依然牢牢掌握的地盘。 这些内务府的人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俞家祖宅上面,他们的任务是拦截那些俞家的漏网之鱼。 外围虽然也安排了人手望风,但是也就是一个习惯而已,并没有真的以为会有人敢阻碍他们的行动。 所以他们没有发现他们附近有三三两两各种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在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们。 等他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们安排在外围望风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那些人已经靠近了他们五十步之内。 双方很快爆发了一场无声的厮杀。 占据了绝对数量优势的袭击者用劲弩从远处向着他们射箭,前面又有迅猛凶悍的锐士近身搏杀。 短短几个瞬息,内务府留在外围的人手很快就被清理干净。 战斗开始的猝不及防,结束的也是戛然而止。 为了不被当地官府发现异常,陈家洛安排的外围人手很快扮作三教九流以各种理由拦截任何靠近俞家祖宅的人,以为里面的人争取时间。 这次毕竟是在清廷腹心之地行动,所以必须慎之又慎。 解决内务府的人只是第一步,陈家洛并没有忘记自己这次的主要任务。 他很快开始审问黄荣生,只是没想到黄荣生虽然有点自以为是,但是骨头还是挺硬,闭着嘴巴拒绝回答一切问题。 哪怕殿前司的人在他腿上用匕首捅了三个血洞依然保持沉默。 陈家洛没有在此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他很快将另外七个俘虏让人单独分开审问。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得出了一份他想要的口供。 其中包括黄荣生的身份以及队伍当中其他人的身份,还有他们此行的任务。 俘虏们口供相互印证,证明情报是准确的。 在得知黄荣生为了保密而并没有联络杭州当地衙门之后,陈家洛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大人,你是说咱们扮成内务府的人,堂而皇之的押送俞家人离开杭州?” 手下一名千户听完陈家洛的计划,目瞪口呆。 这个计划着实大胆,的确很符合这位一向天马行空作风大胆的副指挥使大人。 虽然他们干掉了内务府的人,但是要想护送数十名俞家人离开杭州顺利抵达南昌,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随着楚军在江西的节节胜利,楚军水师又在不断向着南京做出进攻的姿态,整个江南地区都是风声鹤唳,各地官府都是精神紧张,到处设立哨卡查验过往行人。 所以要想顺利将俞家人送出去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如果以内务府的身份,用“奉旨押解”的名义带着俞家人离开杭州,那自然会顺利地多。 黄荣生自作聪明,并没有在当地衙门面前露过面,所以即使冒充,也不会担心有暴露的风险。 更重要的是,从黄荣生身上搜出来的康熙手谕以及内务府的腰牌等物都是真的,这些只要一拿出来,没人会怀疑他们的身份的。 所以,这个计划听着很是大胆,但其实可行性非常的高。 听完手下千户的话,陈家洛却微微一笑道:“老钱,你还是格局小了啊。如果只是为了顺利送走俞家人,那么这个计划也算不上什么大胆。既然要做,那就干脆来一票大的,才不枉我们辛苦一趟。” 老钱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格局哪里小了。 陈家洛看他不明白,凑过去附耳说了几句话,老钱听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 好家伙,副指挥使人称“陈疯子”,果然是没有叫错的外号。 这个计划简直太疯狂了,别说真的去做了,老钱想都没有想过。 陈家洛的家伙着实疯狂,因为他不仅想要把俞家人顺利送到南昌,而且还要顺带着做一票大的。 按照陈家洛的设想,他要亲自扮作内务府首领黄荣生。 黄荣生是个宦官,面白无须。而陈家洛则也长得白白净净,看着像个白面书生,几乎不用化妆,换身衣服就是一个宦官。 虽然黄荣生是太监,但是他手下的人手却没有太监,所以陈家洛的手下也不用花心思装扮,只要换上内务府的衣服就行了。 按照从俘虏口中得到的情报,知道黄荣生这伙人在俞家祖宅附近租了一个院子作为临时的落脚点。 在他们的落脚点,还留着几个人看守。 虽然他们行动的时候穿着便装,但是却都随身带着正式的官袍。 陈家洛心中有了决定之后,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他首先让人将内务府的尸体全部处理掉,然后又派人押着一名俘虏突袭了内务府的那处临时据点。 突袭过程很顺利,那几个留守的人员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干脆利索地干掉了。 因为陈家洛派去的人是用俘虏来叫门的,这些人以为自己是自己回来了,所以没有任何防备。 内务府留在这出据点里的所有东西自然都成了楚国殿前司的战利品。 陈家洛亲自换上了黄荣生的宦官官袍,手下们也换上了内务府的衣袍。 而脑袋后面的辫子也不是问题,因为既然要到敌占区潜伏,辫子肯定是要有的。 所以他们早都剃好了辫子,衣服换好之后,就是货真价实的内务府上差。 至于黄荣生和那几个俘虏,陈家洛几乎没有太过犹豫就下达了处决的命令。 留着这几个人价值不大,而且容易坏事。 在处理好了一切之后,这群“内务府”的上差们则大张旗鼓地押着俞家人向杭州知府衙门而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鸡飞狗跳的杭州府 陈家洛带着一群扮成内务府人马的手下押着一群上了锁链的俞家人,堂而皇之地向着杭州知府衙门而来,很快就引起了各方注意。 至于包括黄荣生在内的那些真正的内务府密探则是成了拒捕被杀的俞家家丁。 毫无动静地掩埋几十具尸体并不容易,陈家洛干脆来一招偷梁换柱,然后公开地将这些尸体给堆起来一把火烧掉了。 这么大的动静,整个杭州府城都被震惊了、 杭州知府衙门以及余杭县衙,甚至包括杭州的绿营守备都派出了人手了解情况。 当得知引起全城轰动的那伙人竟然是朝廷内务府派来的人,而且为首的还是一名宦官的时候,整个杭州府的官员们都有些慌。 内务府从地位上堪比前明的锦衣卫,但是职责范围比锦衣卫要大的多。 内务府出京办的案子那必然都是大案,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 他们来抓捕俞家人,根本没有提前通知当地官府,显然是不信任他们,这一点很好判断。 所以杭州府的官员们顿时生出了一种人人自危的恐慌,担心因为俞家的事情牵连到自己。 毕竟他们之前多多少少跟俞家都有些交往,甚至许多人平日里还是俞家的座上宾,俞家的钱和礼物也没有少拿。 现在俞家倒了,内务府的人要是抓住这些事情将他们牵扯进去,他们完全没有一点喊冤的机会。 人人都在担心自己的乌纱帽和脑袋,根本就没有人怀疑陈家洛他们的真正身份。 而在陈家洛眼里,这些人都是一群土鸡瓦狗,迟早都要被收拾的对象,所以不仅丝毫没有冒牌货的心虚,反而带着一种非常明显的居高临下的倨傲和轻视。 这架势任谁看了都只有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份,根本没有人敢生出质疑的想法了。 看着副指挥使大人牛逼哄哄的样子,老钱觉得自己不服不行。 陈疯子就是陈疯子,这种在别人看来是自投罗网的事情,在他做起来却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自然。 杭州知府鲁纯孝带着大小官员战战兢兢地迎了出来,将陈家洛一行人迎进了衙门里面。 陈家洛让老钱带一队人守住衙门大门。自己则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衙门大堂后面的主位上,冷声道:“圣上手谕。” 鲁纯孝急忙带头跪倒聆听圣谕。 圣谕当然是真的,陈家洛冷着脸照本宣科念了一遍,然后示意鲁纯孝上来看一眼。 鲁纯孝战战兢兢地上来瞅了一眼就赶紧还给了陈家洛,小心翼翼地问需要自己做些什么。 陈家洛皱眉盯着鲁纯孝看了好一会,一言不发。 看的鲁纯孝冷汗涔涔,差点跪倒在地。 难不成这位黄公公也要拿了自己上京? 就在鲁纯孝快要吓到尿裤子的时候,陈家洛终于开口了。 本来按照陈家洛最初的打算,是想借着俞家的这件事顺便将杭州知府等一干主要官员都给绑走弄回楚国去的。 结果接触之后发现这鲁纯孝就是个胆子又小本事又平庸的人,忽然又改主意了。 留着这样一个人也好,回头大军打过来的时候想必投降的也快一点。 整个杭州府目前威胁最大的一个人就是如今临时代管浙江水师的参将邱伦了、 浙江水师原来的提督莫得隆在湘江上被楚军水师的火炮给打死了,同时也损失了半个浙江水师。 剩下的半个浙江水师,也在上次的九江附近的水战之中损失殆尽。 如今的浙江水师也就只剩下了不到一百艘战船了,而且还都是后来临时拼凑起来的。 别说作战了,连打个规模大一点的水匪都没有那个实力了。 “鲁知府派人去将邱伦请来,咱家有事找他。” 鲁纯孝闻言一呆,难道说邱伦也跟俞震华谋反的事情有牵连? 看着鲁纯孝的样子,陈家洛猜到他此时的想法,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鲁纯孝哆嗦一下不敢多问,立刻唤来杭州通判,让他亲自去找邱伦。 陈家洛之所以不直接派人去召邱伦,主要原因就是通过杭州知府之手去召邱伦,对自己这一行人的身份等于又上了一层保险。 杭州知府都认证过的内务府上差,邱伦自然不会去质疑他们的身份。 这为他下一步的计划来说是很重要的一步。 浙江水师经过两次重大战损之后基本就窝在钱塘江附近的码头上不出去了。 他们的驻地距离余杭县城不算远,半天时间就能走个来回。 邱伦刚刚才得了内务府来杭州捉拿俞家人的消息,正在和几个部下谈论此事。 “俞震华竟然勾结楚国?看来这一次俞家是要彻底死光了。” “别说俞家人了,内务府都亲自派人来了,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倒霉蛋被牵连进此事之中。就是不知道谁会是哪个倒霉蛋了。” 邱伦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对啊,真想知道谁是哪个倒霉蛋啊。这要是被牵扯进了俞家这个案子中,那就算不死也要掉层皮的。” 一个部下也开口附和道。 这时候,一个士兵走进来禀告说是杭州通判来了,要找邱伦。 邱伦一头雾水,平日里浙江水师跟知府衙门基本没有多少往来,通判来找自己做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杭州通判就走了进来。 “邱参将,内务府上差黄公公让本官来找你过去。” 邱伦一愣,“哪个黄公公?” 通判道:“自然就是从京城而来捉拿俞家人的黄公公了。难不成邱参将还没有收到消息?” 看着杭州通判脸上幸灾乐祸的微表情,邱伦脸色大变。 一群部下愣了一下后都齐齐看了过来,原来倒霉蛋竟然就是邱参将? 众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跟邱伦保持距离。 邱伦努力定下神来,看着杭州通判,咽了下口水,声音干涩地问道:“刘大人,可知这位黄公公找末将做什么?” 刘通判不耐烦地道:“你去了便知。黄公公可没有时间等你太久,若是去晚了,本官也要吃挂落的。” 刘通判的表现让邱伦心中更没底,让他手下那些部将又往后退了几步,都摆出一副跟他不熟的样子了。 邱伦也顾不上怪他们,匆匆收拾一下跟着不耐烦的刘通判就向着知府衙门而去。 一路上,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绝望,甚至连遗书的内容都想好了。 要说他跟俞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俞震华的老丈人生意做的那么大,甚至还有海上的声音,要说没有浙江水师给行方便,那是不可能的。 而以前这些事情就是他邱伦主要负责的,莫德隆这个提督只负责收钱。 如果内务府的人抓住这一条收拾他,邱伦觉得自己必然在劫难逃。 一路无话,邱伦跟着刘通判来到知府衙门之后,看见衙门门口站着的两列身穿黄马褂,气度彪悍冷肃的内务府兵丁,吓得腿肚子都快抽筋了。 等战战兢兢到了大堂上,看着端坐在上首那个面白无须神色冷漠,身穿官袍的那道身影时,邱伦双腿一软,竟然直接跪倒地上。 “末将邱伦拜见黄公公!” 邱伦战战兢兢颤声说道。 这幅样子看的陈家洛眉头一皱,没想到一个堂堂水师参将竟然这么胆小,枉费自己一番小心。 邱伦悄悄抬眼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一沉,看来自己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 “邱参将,咱家问你,浙江水师如今还有多少船只?” 陈家洛开口问道。 邱伦一愣,难道不是直接下令将自己直接拿下吗?怎么问起了这个? “回禀黄公公,浙江水师目前有大小船只九十七艘。” 邱伦本想虚报一些,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敢虚报。 万一这位黄公公跑去码头上亲自点验,那自己就是罪加一等了。 陈家洛闻言皱眉道:“这么少吗?” 邱伦苦着脸将原因大概说了一遍,小心翼翼地看着黄公公。 心中却在想难不成这位黄公公这次南下除了捉拿俞家人,还要顺便摸底一下浙江水师的情况? 难道是皇上要重建浙江水师? 邱伦心里琢磨着,忽然又听到上面的黄公公开口道:“邱参将,想必你已经知道咱家这次南下的目的。俞震华叛国投敌,咱家奉旨来拿他的家人上京。如今俞家人尽数已经被咱家捉拿,但是回京路上必然会有楚国细作试图拦截,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咱家要你亲自挑选一百名精锐,抽调三艘船护送咱家押解人犯进京,你有意见吗?” 邱伦一听,心中顿时一松,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 “末将遵命,末将这就回去抽调人手。公公请放心,末将拼死也要将公公安全顺利地护送回京城复命的。“ 邱伦拍着胸脯激动地表示。 ”黄公公“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邱参将果然是个人才,咱家会记住你的功劳的。” 邱伦被这句话说得骨头都瞬间轻了二两。 在杭州府衙待了一晚上,杭州知府鲁纯孝各种殷勤伺候,陈家洛也是来者不拒,在酒席上还笑纳了鲁纯孝奉上的五万两银票。 鲁纯孝倒不是想求“黄公公”办事,只希望这位回京之后别给自己上眼药就行。 毕竟当官的都知道这些皇帝身边的死太监成事的本事可能不行,但是坏事的本事却绝对是有的。 现在楚国步步紧逼,清军节节败退,皇帝虽然英明神武,但是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对于汉臣越来越不信任了。 如果这位回去稍微说上两句自己的坏话,自己别说这乌纱了,就是脑袋能不能保住都好说。 看着黄公公笑眯眯地收下了银票,鲁纯孝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五万两几乎是他在杭州知府这个位置上搜刮的油水的几乎一半,送出去的时候让他心疼的不行不行的。 但是再心疼也得咬着牙送出去。 若非这位是个阉人,鲁纯孝甚至打算将自己新从扬州买来的小妾送过去陪侍一晚。 除了知府之外,其他的诸如通判、同知,以及余杭县的知县等杭州城里的官员们都不约而同地排着队过来送钱送礼。 动机自然都是跟鲁纯孝一样的心思。 毕竟俞家就在他们的地头上,他们本身又跟俞家有各种来往甚至利益输送,都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陈家洛对于这些人的心思自然是洞若观火,心中好笑的同时,却也并非来者不拒,而是适当地表现出了一种冷淡和不屑。 这种态度让杭州的官员们更慌了,用更加夸张更加谄媚的态度,变着法的非要让黄公公收下他们的一片心意。 而且还在不断加码。 好在“黄公公”是个贪财之人,最后还是松口给面子,收下了官员们的礼物。 不过黄公公却给出了一个暗示,收礼可以,但是却不要银票,只要真金白银。 理由也很简单,杭州的银票只能在江南兑换。到了京城用不上。 这可把杭州府的官员们给折腾坏了,大半夜的到处找人兑换现银。 整个杭州城一片鸡飞狗跳的。 终于在天亮之前,所有的银票都兑换成了现银,而且还是那种没有印记的银锭。 老钱负责收钱,他看着临时居住的小院里那一箱箱的银锭,整整数了三遍之后,一脸呆滞地过来给陈家洛汇报。 “大人,整整十五万两五千七百两白银啊。” 老钱是万万没想到,这次来杭州执行任务不仅完成了任务,而且还顺手捞了十几万两银子。 他做梦都没想过这种结局啊。 陈家洛看着一院子的银锭,笑眯眯地道:“收获还算不错,这次回去之后指挥使大人要是不好好嘉奖我,那就真的太伤心了。” 老钱忍不住问道:“大人,咱们的任务不是要把俞家人给顺利送回楚国吗,为什么要收这些银子?难道大人就不担心节外生枝?” 陈家洛看着老钱道:“老钱啊,你这胆子还是不够大啊。咱们要是收钱,恐怕才会节外生枝。而收了钱,不仅事情会变的更加顺利,而且对于以后攻克杭州府更有好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石多鸟(求订阅) 老钱琢磨了一下,明白了陈家洛的用意。 如果不收这些杭州官员的钱,那就等于告诉他们你们要倒霉了,等我们回去京城肯定整你们的黑材料。 别说什么难道就不能因为黄公公清正廉洁不喜欢银子,所以才不收钱的。 狗太监不贪财,还清正廉洁,这话说出去狗都不信。 那样的话,那这些杭州的官员就有可能搞事情,比如路上遇到劫匪了,或者什么暴民半夜冲击衙门误伤了上差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官员们要是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这要是时间往前倒退两年,甚至一年,这种可能性都非常的低。 但是随着楚国的快速崛起,满清地盘快速缩水,清廷威望也在不断坍塌,官员们对于清廷的畏惧也在逐渐减少,想法和胆子自然也跟着大了起来。 别说你是一群内务府的人,你就是康熙派个皇子来,要是打定主意要跟当地官员过不去,也有可能会被人大半夜套麻袋的。 大不了事发之后带着家人过江去投奔楚国。 此消彼长,又有了后路,所以此一时彼一时,这种搞事情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但是只要你不把这些官员逼到绝境,他们也不会轻易搞事情的。 但凡有一丝余地,他们都会绞尽脑汁的去用他们熟悉的手段来抹除这种危险。 毕竟江南膏腴之地,能在这种油水很肥的鱼米之乡当官,没有人愿意轻易舍弃。 陈家洛正是对他们这种心思洞若观火,才会搞出捞钱这种骚操作来。 收了钱,官员们反而会很高兴,不仅不会搞事情,而且还会主动派人沿途保护。 老钱又问道:“那大人你刚才说收了钱对咱们以后攻打江南有好处又是什么道理?” 陈家洛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老钱,如果你是杭州知府,你在损失了五万两银子后会怎么做?” 老钱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想办法给找补回来啊。” 陈家洛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不就结了嘛。你这么一个老实人都能想到,那这些官员又岂能想不到?” 老钱愣了一下之后恍然大悟。 这些清廷官员自然不会白白忍受损失这么多的银子的,肯定要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那么这找补的对象自然就是杭州当地的百姓了。 办法也无非就是增加各种苛捐杂税以及摊派征发民夫等,手段简直不要太多。 如此一来,清廷衙门与当地百姓之间的矛盾必然也会增加。 这就给了殿前司密探许多的操作空间,到时候暗中拉拢扶持一批民间反清武装,那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好家伙,这简直是一石多鸟的妙计啊,大人不愧是大人啊!” 搞清楚了陈家洛这番骚操作其中的道理后,老钱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的敬仰之情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副指挥使,自己将近三十却还只是一个千户,人跟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不过毕竟是在敌人的地盘上,虽然老钱很佩服副指挥使大人的气魄和谋算,但还是担心有什么意外,亲自带人在院子门口守了一夜。 陈家洛劝了两句不管用,也就索性随他了,自己回屋去呼呼大睡去了。 他睡得香,被折腾了大半夜的杭州官员们也终于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在以杭州知府鲁纯孝为首的一群官员依依不舍的目光之中,陈家洛等一干人子在浙江水师参将邱伦的亲自护送下,乘坐三艘战船,”押送”着一干俞家人犯以及将近十六万两白银从钱塘江启程顺着运河向着京城方向而去。 看着三艘船远去,杭州知府鲁纯孝放下挥了半天都有些酸疼的手臂,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些阉人果然都是一群吸血鬼。” 刘通判耳朵好使,听到之后知道知府大人又开始心疼自家送出去的那些银子了,心中暗暗冷笑吐槽。 你这么有种怎么不当着阉宦的面硬气啊,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 回到衙门之后,一群官员并没有立即散去,都等在知府衙门里候着。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都在等待着知府鲁纯孝的安排。 鲁纯孝也没有让大家失望,很快召集众人议事,议事的主要内容就是关于征发民夫以及扩充民壮数量以及为朝廷前线大军筹集粮草军饷等大事。 鲁知府指出,这些事情事关大清社稷安稳,所以任何人不得懈怠抗拒,否则就以谋逆论处。 各位官员都纷纷表示,一定要深入贯彻知府大人的指示,务必从速足量地完成知府大人下达的各项指标,为巩固大清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会议在一片振奋激动的氛围中圆满结束,各位大人也都尽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开始部署实施此次大会的决定。 一时间,杭州这片土地士绅们牢骚满腹,百姓们苦不堪言,衙役捕快们如狼似虎,变成了一片人间热土。 而潜伏在这里的殿前司密探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开始暗中串联,甚至组建了不少民间武装,吸纳当地不堪忍受的百姓加入,有计划地开始对当地官府进行各种袭击。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整个杭州就陷入了一种烽烟四起的状态,当地官府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有了殿前司的暗中策划,这些民间反清武装迅速成长起来,不断地袭击官府,势力也在不断增加,在于官府的对抗之中开始占据了上风。 两个月后,有名有姓,人数在五百人以上的反清武装在杭州府就有七八支。 反清武装不仅主动袭击官府清军,而且还组织当地的百姓抗租扛税,带着他们清算那些恶迹昭彰的乡绅地主,同从乡绅手中抢来的粮食物资武装自己,让己方的队伍迅速的膨胀起来。 江南一带的百姓虽然看着平和不喜欢造反,但是如果有人将他们逼的过不下去了,那造起反来也是不遑多让的。 加入反清武装的百姓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庞大。 两个月之后,整个杭州府除了府城之外,遍地都是起义军。 许多见势不妙的乡绅地主为了保全自己,也有人发现了其中的玄机,果断拿出一部分家产粮食作为投名状,加入了义军队伍当中。 一开始杭州知府鲁纯孝并没有太当回事,毕竟民乱这种事情他也不是没见过。 尤其是江南百姓文弱,只要狠狠收拾一次,震慑他们,民乱很快就能平息下去了。 杭州府虽然官军不多,但是杭州绿营好歹也有个两三千人,对付一些临时武装起来的乌合之众岂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事情的进展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些乱民很狡猾,从来不与官军正面对抗,只要见到官军大队人马出城,就立刻躲入山林之中。 等到官军撤回,他们又出来骚扰。 而且官军每次刚出城,乱民们就能很快得到消息,等到官军赶到的时候早就没了人影。 而且乱民并不是一支或者两支,而是七八支。 往往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这边的刚被驱散,那边又传来消息,折腾的官军疲于奔命。 杭州绿营守备王哲临无奈之下将三千绿营兵分成了五队,留下一队守卫府城,其余四队分散镇压乱民。 结果他这一分兵,这些平日里见到官军出城就躲入山林中的乱民反而胆子大了起来,不仅不跑了,反而主动攻击官军。 一开始官军们还很兴奋,以为终于能把这些讨厌的乱民给收拾了。 可是一交手却发现完全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这些乱民虽然服侍杂乱,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但是进退之间却颇有章法,并不是一窝蜂似的混乱。 击鼓进军,鸣金收兵这些最基本的用兵之法都有,虽然依然能看出一些混乱来,但是显然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完全是一群不懂战争的乌合之众。 更让官军们吃惊的是,这些乱民不仅进退有度,而且竟然还拥有弓箭和轻弩。 弓箭还不是那种猎户用的猎弓,而是那种射程远杀伤力大的军中弩弓。 乱民们的弓弩手跟近战步兵远近配合,杀了官军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官军凭借着装备优势很快将乱民的攻击给挡了回去,但是却也伤亡不小。 杭州绿营兵说是官军,但是也是久疏战阵,战斗力也只能算一一般般。 再后来,官军再次跟这些乱民交手的时候,发现他们不仅有弓弩,甚至连火铳和万人敌都有了。 在前后数次损失了将近千余人之后,杭州守备王哲临再也不敢派兵出去平乱了,任凭杭州知府如何逼迫都不愿意出去了。 就这样,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整个杭州府除了几座县城之外,其他地方几乎全部被义军占领,官员和清军躲在城中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再出城。 杭州府这边的民乱愈演愈烈,甚至都影响到了隔壁的绍兴府、湖州府以及嘉兴府和严州府等州府。 这些地方也开始滋生民乱,大量的百姓聚集起来冲击乡绅地主,袭击官军衙门,整个浙江北部快速陷入了一种风雨飘摇的局面当中。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陈家洛一行人乘坐着清廷浙江水师的三艘战船沿着运河向北而行,进入了长江,到了南京附近之后,陈家洛派人将浙江水师参将邱伦叫了过来。 “邱参将,你这一路上护送我等,也算是有功劳。但是你这点功劳含金量有点不足,若是再想往上走一走,这显然是不够的。” 陈家洛捏着嗓子看着邱伦神秘地微笑道。 邱伦听出了黄公公这是话里有话,急忙俯首赔笑道:“末将愚钝,还请公公吩咐。只要末将能做到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陈家洛颔首笑道:“邱参将果然是大清的忠臣,咱家回京之后一定会将你的功劳如实禀告皇上的。皇上一向奖罚分明,一定会重用邱参将的。” 邱伦大喜,急忙俯首谢过,然后恭敬地等待黄公公的吩咐。 他自然不傻,知道这番拉拢自己的话背后肯定还有下文。 陈家洛看这人挺上道,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邱参将,咱家看你是个大将之才,所以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但是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不仅你会有性命之危,咱家这几十号人也都可能性命不保。但是如果办好了,别说一个参将了,一省的提督也是做的的。” 丘陵听完前半部分心中一惊,但是最后一句又有些心动起来。 一省提督,那可是一省品级最高的武官,理论上来说全省的绿营兵都是他管的。 比起自己目前这个小小的水师参将来说简直就是鱼跃龙门,一步登天了。 但是高收益伴随着高风险,这个道理邱伦还是明白的。 但是刚才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再退缩不仅面子上过不去,而且还会彻底地得罪眼前这个死太监,那别说功劳了,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算了,先听听再说。 邱伦一瞬间脑子里转过许多想法,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黄公公但请吩咐,末将只要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陈家洛击掌赞赏道:“果然是条好汉,咱家没有看错你。既然如此,那就请邱参将下令战船转舵,直奔安庆府。” 邱伦一愣,失声道:“去安庆府?难道不是回京吗?” 安庆府可是安徽重镇,如今还是清军跟楚军对峙的最前线,这个死太监没事跑哪里干什么去? 邱伦很是震惊,一肚子的疑惑。 陈家洛看看四周,挥了挥手,两名身穿黄马褂的手下走出去守在船舱门口,船舱里只剩下了他和邱伦两个人。 邱伦见状,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这是要跟自己说大秘密的节奏啊,听了之后就彻底跟这个死太监绑定了。 可若是不听,那估计这个死太监当场就会杀了自己。 而且他内心也想听听这个死太监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秘密,到底去安庆府要做什么。 “你附耳过来,咱家说与你听。” 陈家洛向着邱伦招了招手,微笑着说道。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胜利会师 陈家洛觉得自己的笑容是和善的,但是在他“黄公公”的身份之下,却难免让人感觉有点阴恻恻的。 邱伦此刻就有这种感觉,总感觉这位长相俊朗的黄公公会突然掏出刀子给自己来一下。 阉人的阴狠在江湖上早都有着各种传说。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浑身哆嗦了一下,生出一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但是看着黄公公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凑了过去。 幸好,黄公公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宝贝给自己来一下。 “去怀庆府是咱家奉皇命要去见骆总兵。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只有咱家一人知道,所以才会临时改道。你明白了吗?” 骆总兵就是如今的清廷芜湖总兵,如今正奉命镇守怀宁城。 怀宁城可是清军跟楚军对峙的最前线。 邱伦是知道骆三喜的,心想既然是去怀念见骆三喜,肯定是皇帝让这位黄公公去面授机宜,其内容必然是军国大事,所以这位黄公公才会这般谨慎。 邱伦恍然,拱手佩服道:“末将明白,公公周密,令人佩服。” 陈家洛微微一笑,适时露出一个略带矜持的微笑道:“好说,这次事成之后,对你也是大功一件,用心去做。不过长江上如今楚军战舰横行,为了安全起见,官军的旗号就先撤下,换上商行的旗帜。衣服也要换掉,明白吗?” 邱伦点头:“公公思虑周全,末将明白。” 等到邱伦离去,老钱从旁边的舱室里过来走到陈家洛旁边感慨道:“原来大人早就谋算好了,我还担心咱们怎么回去呢。不过这位也有点太好忽悠了吧。” 陈家洛笑道:“要不是他好忽悠,也活不到现在。况且,也有功名利禄动人心的原因。不过,黄公公这个阉人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老钱开玩笑道:“大人,看您这一路上说话尖声细气地说太监说话,我都担心你以后转不回来了。” 陈家洛道:“老钱,干咱们这一行的就是要技多不压身。别说扮太监了,就是扮女人也是寻常的。” 老钱闻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要我扮女人,我宁愿沙场战死。想起那种场景,我这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陈家洛摇头道:“这倒也是。别说你了,就是我一想到满脸胡子的你扮女人的样子,都有一种自戳双目的冲动。” 老钱:“……” 你是大人,你说了算! …… 船队撤下了浙江水师的旗帜,打上了一家商行的旗帜。 船员们也都换了衣服,扮作商行的伙计。 说是战船,其实这三艘船只不过是经过略微改装的民船而已,撤下旗帜不仔细看的话没几个人能看出是战船。 无非是加了一些挡板护盾而已,许多民船为了防盗也会这样。 真正的战船不是被楚军水师给击沉,就是被被俘虏了。 从南京转道之后,越靠近怀宁方向,江面上船越少。 等过了芜湖,进入了安庆府之后,好半天都看不到一艘船。 清军水师几乎损失殆尽,这一片区域的江面都已经归入了楚军水师的势力范围。 民船害怕被误伤,一般也不敢轻易出现在这一片水域。 看着空荡荡的江面,邱伦害怕起来,跑来找陈家洛。 “黄公公,这江面上半天看不到一艘船,虽然咱们带着商船旗帜,但是万一碰上了楚军水师可怎么办啊?” 随着进入战区,被功名利禄冲昏头脑的邱伦逐渐冷静下来,有点怂了,担心自己落入楚军手中。 陈家洛胸有成竹地笑道:“放心,咱家已经有了安排。等到了怀宁城附近水域后,自然有人会接应的。” 邱伦松了口气,道:“那末将就放心了。否则要是落入了楚军手中,末将倒是不怕死,就怕保护不了公公了。” 陈家洛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好一个赤胆忠心的邱参将,放心吧,咱家不会让你死的。你就是想死也没机会的。” 邱伦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是又想不出哪里怪,最后只能当做是黄公公对自己的一种暗示和承诺,又是一顿马屁奉上。 陈家洛面带微笑听着,身后的老钱则是听得面皮抽搐,尴尬的脚趾头都能抠出一座四合院来了。 这大概就是大人嘴里常说的那句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的那种人吧。 等船队到了怀宁附近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陈家洛下令让船只停下,告诉丘陵半夜会有人来接应他们的。 等到半夜时分,“黄公公”乘坐的那艘船上忽然呼啸声响起,一束极为耀眼的烟花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绽放开来,形成一个奇怪的好像字符但是又不认识的图案。 邱伦站在甲班上,看着手中还举着半截烟花筒的“黄公公”,好奇又忐忑地问道:“公公,那是什么图案啊?” “黄公公”抬头看着头顶上的烟花图案,露出微笑道:“这个啊,叫做D,是我们的信号。看到这个就会有人来接应了。” 邱伦一头雾水,不明白“D”是个啥。 而且还有点担心,这么明显的烟花难道不会招来楚军水师吗? 可是看着黄公公一脸轻松的样子,他也不敢多嘴。 没过多久,一束更加显眼的烟花在远处炸响,很快邱伦就听见了附近传来了船只划过水面的声音,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不由地紧张起来 “黄公公”看他的样子,轻松笑道:“放心,是自己人。” 邱伦闻言放松了一些,可是忽然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黄公公说话的声音怎么变得不一样了,好像没了太监那种特有的阴柔尖细,反而有着年轻男子的清朗有力?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或是这黄公公净身没有净干净? 没等他想明白,船上已经亮起了许多火把,火光刺穿了黑夜,视线一下子清晰了很多。 邱伦已经能看见至少四五艘船只向着己方的船靠近,其中一艘还分外的高大,竟然有三层甲班,甲班上站满了人,都在看向自己这边。 邱伦有些吃惊,黄公公面子这么大吗,那位骆总兵竟然安排了这么多船和人里接应? 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 然后随着双方距离接近,他隐隐约约地看见那艘三层甲班的大船的桅杆上飘荡的一面旗帜上竟然好像写着一个巨大的“楚”字,楚字旁边的小一点的旗帜上写着一个“郑”字? 邱伦心中一颤,以为自己看错了,急忙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去。 那艘大船距离更近了,这下他看的更清楚了。 那面硕大的”楚”字大旗在火光下看的清清楚楚的。 邱伦大惊,急忙大叫道:“公公小心,那是楚军的船!” 但是黄公公却好像没有听见似得,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还向前走了两步。 邱伦急了,刚想上前拦阻,却被身后一人一把给揪了回去。 他大怒之下想要拔刀,却发现根本拔不动,因为自己的手臂已经被一双铁臂给紧紧抓住了。 “邱参将说得对,那就是我们大楚水师的船只。” 抓住邱伦的人正是一直站在陈家洛身后的老钱,他笑眯眯地抓住邱伦的手臂,微笑着说道。 看着一脸从容的老钱,邱伦整个人都傻了! “你们,你们不是内务府的人吗?难道内务府都勾搭上楚国了?” 邱伦百思不得其解。 “内务府?那群蠢货尸体早都烧成灰了。邱参将,正式介绍一下,在下大楚殿前司千户钱伯君。而你口中的黄公公,则是我们殿前司的副指挥使陈家洛陈大人。怎么样?是不是又惊喜又刺激?” 老钱笑眯眯地话落在邱伦耳中,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他瞬间炸的整个人都茫然了。 内务府的黄公公竟然变成了楚国殿前司的副指挥使?而且还是自己一路上亲自从杭州护送过来的? 现在自己又落到了楚国水师手中? 邱伦浑身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老钱看他这样子,心中又好笑又有一点同情,踢了他一脚道:“陈大人是个念旧的人,看在你这一路上辛苦护送的份上,只要你自己不做死,你就死不了。现在去告诉你的部下放下武器,免得他们白白送死。” 邱伦此时心情很混乱,但是却也慢慢回过神来了,知道自己大概是不会死了很快站起来带着老钱去说服自己那一百名部下了。 过程很顺利,那些士兵在知道了真相之后,稍微的惊愕过后就接受了现实放下了武器,他们暂时被绑了起来塞进了底舱之中。 来接应陈家洛的正是楚军水师总兵郑云龙。 烟花是楚军之间联络的信号,而能形成D图案的自然就是殿前司的人,而且还是高层,所以旗舰在附近游弋的郑云龙就过来了。 郑云龙作为水师总兵,品级跟殿前司指挥使戴文胜是平级,所以是陈家洛主动乘坐小艇去了郑云龙的旗舰上见面。 郑云龙跟陈家洛是认识的,行礼之后,听陈家洛大概说了这番的经过,一脸佩服的赞道:“到底是老戴的的得力干将,这胆魄这谋算,不服不行啊。这事情要是传开了,你们殿前司就是真正的名震天下了。” 陈家洛笑嘻嘻地谦虚道:“这也就是我们运气好,遇到了清廷内务府的那群蠢蛋。否则这次要顺利完成任务肯定没有这么容易。” 郑云龙笑道:“你就别谦虚了。这次绝对是大功一件,王上知道了也要好好封赏你们的。不过你拐回来的那个参将啥情况?要是能用,回头我申请一下调到我们水师来。要是不堪大用,就让他去挖煤。” 陈家洛笑道:“咱们水师缺人都缺到这种程度了?” 郑云龙道:“王上答应施琅日后以他为首组建一支新水师,他那边需要人手。” 陈家洛倒是知道这件事,点头道:“此人就是有点傻,还算是老实,能用。将军你这边要是想要,我先帮你调教一下,把手尾料理干净你再用也不迟。” 所谓的调教,就是要对这些投降过来的清廷官员将领做一个详细的背景调查,审查完毕之后觉得能用的才会进入吏部或者大都督府的人才库之中,可不是随便就能用的。 郑云龙自然清楚这个流程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在水师的护航下,天亮的时候陈家洛一行人抵达了九江府的望江城。 望江是从长江进入江西的门户,到了这里就等于真正的进入了楚国的地盘。 在望江城休息一日后,陈家洛又带着人护送俞家几十号人乘船沿着赣江南下向着南昌而去。 两日后,船队抵达南昌城外的码头。 继续被楚王沈墨留任担任江西巡抚的俞震华闻讯后亲自赶到了码头迎接。 当俞震华看到从船舱出来,在自己夫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向码头上走过来的七十岁老母亲的时候,眼睛一红,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老娘的腿就哭了起来。 ”娘,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俞母看见儿子,眼泪也一下子落了下来,母子俩人抱头痛哭起来。 俞震华的正妻,还有一群儿孙,小妾,包括他岳父一家人见状都不由得开始抹眼泪。 这一两个月来,他们每天都是担惊受怕,害怕全家被排队拉去菜市口砍头。 现在终于脱离险境了,自然是百感交集,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心酸。 这一幕看的周围围观的群众也开始暗暗抹眼泪。 哭了好半天,俞震华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起身走到站在一旁等了半天的陈家洛面前深深一躬道:“陈大人之恩,俞震华没齿难忘。日后若有差遣,俞震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已经停家人说了这一路上的经过,又是后怕又是庆幸,但是更多的是感激。 若非陈家洛,他肯定与家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了。 而陈家洛的大胆和气魄谋算同样让他钦佩不已,所以这一鞠躬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陈家洛还了一礼,轻笑道:“俞大人不必客气。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这一切都是王上交代的,你真正要感激的是王上。” 俞震华转身向着衡阳的方向郑重拱手道:“王上隆恩,臣自然感激不尽,唯有拼死效忠,死而后已。” 俞震华拜谢过后,俞老夫人又带着全家过来再次拜谢陈家洛一行人。 看着俞家人脸上真诚的表情,陈家洛心中也很有成就感。 经此事后,俞震华必然会对王上更加忠诚。 这也更加体现了他们殿前司存在价值。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滚滚长江东逝水 在陈家洛将俞震华的家人送到南昌的同时,代表康熙来谈判的索额图也来到了临江城。 索额图从离京开始就很低调,一行人打扮成商人南下,根本不敢暴露他们的真实身份。 道理很简单,康熙并不是真的想谈判,谈判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若是消息传出去,天下人都会觉得康熙怂了,打不过沈墨了,所以才要谈判。 如果那样的话,恐怕不用不用楚军进攻,清廷剩下的半壁江山都会自己先乱起来了。 这一路上行来,索额图是百感交集,心情非常的复杂。 因为这一路上并不平静。 京畿附近还算好,算得上天下承平。但是离开京畿后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除了山贼水匪强盗这些绿林势力活动频繁了许多之外,流民以及乱民也越来越多。 好几次在水路上他们的船只都遇到了打劫的水匪,若非船上都是好手,一出手就很强硬的震慑住了那些水匪,索额图这会估计都被人当成肉票了。 沿岸的难民也越来越多,尤其在山东境内的时候更是明显增多。 难民们成群结队的沿着运河移动,寻觅着一块可以让他们能活下去的地方。 这还是难民,最多只是沿途乞讨,并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但是那些乱民就不一样了,他们拿着各式武器四处抢掠。虽然目前因为规模还都比较小,没有冲击城池的实力,只是在乡下活动。 但是却已经对地方的统治秩序造成了严重的冲击,许多乡绅地主为了自保,组织家丁跟乱民对抗。 有些财力雄厚的豪绅地主的家丁人数人数已经超过了千人。 这些家丁当中就有许多失地的农民以及彻底卖身给乡绅地主们的佃户。 之所以能产生大量的失地农民和卖身佃户,一来是因为清廷连续多年用兵,除了不断的加征税赋,抽调壮丁给农民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农民们活不下去了,自然就会抛弃土地,因为种地活不下去了。 二来因为南方地区尤其是湖广被楚国攻占,清廷失去了主要产粮区,导致了北方缺粮严重,粮价暴涨,乡下的农民不种地了,城里的百姓也吃不起饭了。 人吃不饱肚子,自然会起来闹事,所以流民就越来越多。 三来就是客观原因,今年开春一来,连续数月北方大旱,尤其是山东河南这些产粮区更是严重。 土地干的都快裂缝了,天上的日头一天比一天毒,种子撒下去都干死了。 更别说因为太饿,许多百姓都把种子煮了吃了。 各种天灾人祸,让北方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 在这种背景下,流民和乱民越来越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流民们讨不到粮食的时候,自然就会开始抢掠。一开始也许只是抢粮食不伤人,但是一般的百姓家里也是没用余粮的,有余粮的都是地主乡绅。 地主乡绅自然不会轻易地自己的粮食给这些流民的,流民自然要动手去抢。 这样一来双方就会打起来,冲突就会越来越激烈。 流民就变成了乱民。 为了抵抗乱民,乡绅地主们自然就会组织家丁,发给他们武器来跟乱民作战。 乱民们战斗力差,为了能抢到粮食,所以就会聚集成规模更大的乱民。 地主乡绅的家丁人数也会越来越多,双方的对抗冲突就会越来越激烈。 清廷的地方官府和绿营兵一开始还有能力救济和驱赶难民,可是随着难民越来越多,官府根本救济不过来。 爆发民乱的地方越来越多,清兵四处镇压,但是往往都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这边刚镇压下去,那边又起来了,各地的清兵疲于奔命,叫苦不迭。 官府无力镇压,只能默许地方豪强乡绅自己组织家丁抵御乱民。 无形之中,清廷对于地方的控制力已经不知不觉间下降了许多。 如果说楚国是清廷最大的外患的话,那么内部的民乱和地主武装的兴起就是清廷最担心的两大内忧。 这两年跟楚军交战,清廷损失了大量的精锐,再加上钱粮缺少,北方动荡,清廷已经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康熙了,就是秦皇汉武复生也只有选择谈判这一条路可以选了。 正因为这一路上的见闻,让索额图明白这次的谈判会非常的艰难。 北方发生的这些事情他索额图知道,沈墨更没有理由不知道。 大清处于如此窘迫的境况,而楚国却是兵强马壮,民心高涨,而且占领多是富饶丰腴的鱼米之乡,要粮有粮,要钱有钱,跟大清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况。 这次说是去谈判,说直白一点其实就是大清去服软认怂的,恳求沈墨给大清一丝喘息之机。 楚国强势,大清弱势,将心比心,索额图暗忖若自己处于沈墨的位置,肯定也不会轻易地答应谈判。 就算答应,也会狮子大开口,提出各种非常苛刻的条件来。 但是皇帝并不是真心让自己来谈判,只是为了让自己拖延楚军北进的步伐,给朝廷争取平定北方的时间。 所以这一趟南下根本就是一个两难的境地。 谈判成功,朝廷获得了喘息之机。可是以沈墨的精明,必然不会在朝廷履行约定之前放自己离开。 一旦沈墨发现自己骗了他,一定会勃然大怒,自己性命肯定不保。 可若是谈判失败,那皇帝交给自己的任务就算失败,回京之后皇帝也不会饶过自己。 再加上上次兵败的罪过,两次加一起,别说自己只是皇帝的奴才了,就是皇帝他亲儿子恐怕也要掉脑袋的。 左右都是一死,就是看死在谁手里罢了。 索额图站在船舷旁边,看着沿岸倒退的山峦,心情低落,不仅有感而发,吟哦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这一去,我索额图到底会是英雄还是历史的笑料呢?” 长叹一声,寂寥无言。 …… 索额图乘坐的船很快在临江城附近被楚军水师给拦截住了。 第一次亲眼见到楚军水师的索额图看着不远处江面上那几艘样式奇特,船身高大,底舱露出一排黑洞洞的炮口的楚军战舰,心中凛然。 目光望着桅杆上那面巨大的迎着江风猎猎作响,红底金字的“楚”字大旗,面色更加凝重。 虽然没有见识过楚国战舰作战时的场景,但是管中窥豹,也能想到楚军水师的强大威势。 那种天下强军的无敌气势已经扑面而来。 短短两年,这沈墨到底是如何打造出来这么一支强大的水师的? 难不成真如民间流言传说的那般,这沈墨是天上星宿下凡,所以有仙神相助? 索额图摇头自嘲一笑,将这些胡思乱想赶出了脑海。 远处的楚军战船已经靠了过来,五艘战舰将索额图的船团团围住,黑黝黝的炮口已经对准了他们。 一艘小船靠过来,上面有人大声询问:“你们从什么地方来,要到哪里去?可有凭证?” 索额图点点头,身旁一名随行的文官扯着嗓子大声道:“此乃大清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两江总督索额图索大人的座驾,奉大清皇帝陛下谕旨前往衡阳,觐见楚王殿下的。” “可有凭证?” 小船上的一名楚军将领大喊道。 “这是索大人的令牌牙和官印,请贵军查验!” 索额图从腰间解下自己两江总督的腰牌和金印用黄绸布包裹着扔给了小船上的楚军。 “等着!” 小船很快离去,向着一艘有着三层甲班的大船靠了过去。 今天执勤的是“江夏”号的舰长罗一正。 楚军水师封锁长江水道,五支分舰队轮流执勤,今天正好轮到了罗一正。 罗一正看着手中的令牌和金印,想了想,对左右道:“请施参将过来一趟。” 施参将就是施琅。 他带着手下一群旧将投降之后,被沈墨安排在郑云龙麾下熟悉情况。 郑云龙安排他每次跟执勤的舰队一起行动,正好也能借助他熟悉清军情况的优势。 施琅很快到来,见到罗一正行过礼后问道:“不知道罗参将唤我来有何吩咐?” 施琅如今并没有正式的官职,为了方便日常安排,给了他一个参将的头衔。 级别跟各个分舰队的舰长相同。 施琅本来还担心楚军这些水师将领会故意为难欺负自己,甚至已经做好了忍辱负重的准备。 毕竟这种事情很正常,在他从琉球叛逃到清军阵营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一次。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他预想的那些刁难歧视的场景根本没有发生过。 楚军这些水师将领虽然不能将他当做自家兄弟一样看待,但是最起码也是以礼相待。而且有需要找他了解事情的时候也会很有礼貌,并没有将他当做一个降将一样随意的喝来喝去。 对那些跟他一起投降的部将们也是同样的态度。 这让施琅等人的担心全都消失了,所以很快的就融入了楚军水师这个团体里。 罗一正笑着将手中的令牌和金印递了过来,道:“施参将,我们拦住一艘身份不明的船,上面的人说是索额图,奉康熙的命令来觐见我王。估计是来求和的。你看看这是不是索额图的东西?” 施琅一愣,康熙竟然派索额图来求和? 这个消息着实让他感觉到有些突然。 愣了一下之后他回过神低头查看手中的令牌和金印,片刻后点头道:“这的确是索额图的两江总督的令牌和官印。” 罗一正笑道:“我想也不会是假的。我们出去看看,你是见过索额图的,自然是认识他的。” 一行人出了船舱,来到甲班上。 罗一正将单筒望远镜递给施琅,让他观看。 施琅接过望远镜对着不远处的船只看了片刻后点点头道:“的确是索额图。” 不过说完之后,嘴唇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 罗一张看出来了,笑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现在咱们既然是同袍,同在王上麾下效力,有什么话尽可以畅所欲言。” 施琅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罗参将,虽然来人的确是索额图不假,但是我以为康熙派索额图来和谈,并非真的想和谈。以我对康熙的了解,他此举只是缓兵之计而已,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他腾出手来整顿北方。” 罗一正微笑道:“施参将的话很有道理,我会禀告给郑将军的。想必郑将军也会禀告给王上的。” 施琅心中一松。不过很快意识到既然自己能想到,那楚王沈墨没有道理想不到的。 若是论对康熙的了解,内阁首辅于成龙可比自己更深。 而且更重要的是,楚王虽然年轻,但是目光犀利,颇有洞见,康熙的心思肯定早已经看透了。 所以罗一正才会如此淡定。 想到此处,施琅不仅有些赧颜,对着罗一正一笑,表示感谢。 人家可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嘲讽他。 索额图在船上还颇有些担心这些楚军战船不会相信自己的身份,直接给自己一炮轰过来,那真的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他当然不知道被自己恨之入骨,将上次大战失败的罪责全部甩到头上的施琅就在不远处的那艘三层甲板的大船上看着自己呢。 不过还好,楚军战船相信了自己的身份。并且派出了三艘船护送他们前往衡阳。 从长江进入湘江,又从湘江进入洞庭湖。 一路上,索额图在仔细地观察着两岸的风土人情,越看心情越沉重。 因为两岸的景致跟自己在北方的见闻截然不同。 田地里禾苗葱郁,百姓们安居乐业。既有在田地里弯腰劳作的,也有在岸边来往行走的。 就算是水道之中,来往的民船也是川流不息。 民船遇到楚军战船,虽然也有避让,但是并没有恐惧害怕的样子,甚至还有人热情地向着楚军战船欢呼。 这里的军民关系似乎跟索额图的认知当中的军民关系很不一样。 这一切都让他对这次的谈判前景更加悲观。 楚国越强大,百姓越拥戴,接受谈判的可能性就越小。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羞辱我王者死! “王上,礼部尚书请示,何时召见索额图?” 新任的内阁舍人,也就是楚王沈墨的新任秘书张叹一边看着今天需要处理的奏章,一边对沈墨问道。 原来的内阁舍人王攽已经外调到地方上当县令去了。 本来沈墨打算看在他爹王夫之的面子上给安排一个江西的县令,好歹富饶地区。 可是王攽却主动要求去广西当县令,而且去的地方还属于广西最偏远的那种县,真正的穷山恶水。 理由是这种地方才能锻炼人,不会磨灭自己的心志。 最好的榜样就是楚国当朝首辅于成龙。于成龙当年也是从穷乡僻壤强盗满地的广西罗城县知县开始出仕的。 王夫之倒是很支持儿子的选择,沈墨自然也就从善如流了。 新任秘书张叹是半个月前的楚国第一次科举考试之中选拔出来的状元郎。 这次科举当然不是明清传统的那种八股取士,考试形式都是全新的,主要的题目都楚王沈墨自己出题的。 甚至还加上了体能测试,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病秧子读书人楚国可不欢迎。 这样选拔出来的人才几乎没有书呆子和病秧子,稍加锻炼以后都是能臣干吏。 这次科举总共选出了五十名进士,并没有如历代王朝那样送入翰林院养望积攒资历,而是全部给分到从内阁到六部等衙门先挂职锻炼,三个月后再进行一次考核,最后根据考核成绩正式分配职务。 这一套多多少少让许多提前练习了大量八股文的人很懊恼很失望,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是一个好消息。 沈墨这一套多少借鉴了现代的公务员考试的形势和内容。 被选入内阁的有十个人,作为楚王的秘书的有三个人。 三个人轮流在楚王面前听用,今天轮到了状元张叹。 沈墨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张叹很聪明,知道在国君面前当差既是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但是同样也风险很大。 表现好了,获得国君的欣赏,那就能一步登天。 但是如果表现不好,让国君失望甚至厌恶,那以后的仕途基本上就没指望了。 人说伴君如伴虎,混得好,可以狐假虎威。 混得不好,估计就成了虎口之食。 对于国君的问题,张叹并没有意外。作为国君的秘书,不仅要帮助国君处理日常政务,为国君提供咨询也是他们基本的职责之一。 国君随时会垂询各种问题,有些是最近的重点问题,有些可能是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一些不起眼的事情。 作为秘书,都要能在第一时间内给国君提供最准确详实的答案,要是一问三不知,那肯定就完蛋了。 索额图代表康熙来谈判这件事是这两天的楚国朝堂上的热门话题,但是国君一直没有召见索额图,楚国的臣子们为此议论纷纷。 张叹自然对这个问题有所准备。 “王上,臣以为名不正则言不顺。索额图要想见王上,就得先确定他的身份。” 沈墨看着张叹胸有成竹的沉稳模样,来了兴趣。 “身份?他应该确定什么身份?” “这个身份自然是说索额图是以什么身份来见王上的。如果是代表康熙来投降求和,那自然就要以降臣的身份觐见。如果这样,王上可以召见他。 若是索额图依然以满清朝廷作为正朔来跟我大楚谈判停战,那就是依然以居高临下的身份来见王上,王上自然不能见他,甚至可以将其驱逐出去。因为如今是大楚占据上风。索额图依然摆出天朝上国的架势来,那就是脑子不清楚,看不清形势,所以自然不必以礼相待。” “还有第三种身份,那就是索额图以敌国正式使臣的身份来见王上,那王上可见可不见,其中关键就在王上一念之间。” 说完之后,张叹最后总结陈词道:“总而言之,索额图要是不摆正自己的身份,那就证明康熙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不过是派索额图来行缓兵之计,王上自然就不用召见此人了。” 沈墨听得频频点头,觉得张叹说的很有道理。 “你继续说。” 张叹得到国君鼓励,有些兴奋地继续道:“索额图这次来的身份确定之后,我大楚才能用相应的礼仪来接待他。如果是以降臣的身份来的,那就要让他呈上盖着康旭玉玺的降表还有天下舆图等文书来觐见王上。” “如果是第二种,那就不用多说,直接驱逐即可。留其性命已经算是王上宽仁了。” “如果是第三种,那他就要奉上盖着康熙玉玺的邦交国书,以外邦使臣的身份觐见我王。那王上就可下诏让礼部以礼相待了。” 听完张叹的话,沈墨略微沉吟,笑道:“说得很好。既然如此,此事你就代我去当面询问索额图,看他如何作答。” 张叹一愣,立刻意识到这是王上对自己的一次能力的考验,立刻躬身道:“臣谨遵王上谕旨!” …… 索额图已经来到衡阳城三天了,但是却根本见不着楚王沈墨的面。 别说沈墨了,就连一个衡阳知府都见不到,能见到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楚国殿前司的一个千户。 那千户对他们态度根本不像是对待一国使臣,反而像是对待一群敌国奸细一样。 这还不算最让索额图恼火的。 最让他恼火的是楚国根本就没有安排人接待他们,他们住的既不是驿站,更不是用来专门接待外国使臣的宅子,而是一座普通的客栈。 楚国水师战船与其说是护送他们,倒不如说是押送他们。 到了衡阳,就将他们移交给了殿前司的人。 这处客栈就是楚国殿前司的人给他们包下的,但是钱还要他们自己出,而且不要银票,只要现银。 入住了客栈之后,他们的饭菜也有人给他们送来,但是却不允许他们随便外出。 客栈外面守着一队殿前司的人马,要是敢随意出去直接就当奸细抓走了。 可以说,楚国对索额图一行人的态度很不客气,甚至可以说称得上是一种羞辱了。 羞辱他索额图,就是羞辱皇帝。羞辱皇帝,就是羞辱整个大清国。 索额图愤怒不已,一开始还企图用发飙来表达自己的态度,多少也有点威胁恐吓的意思,要求必须尽快安排他见到楚王,否则两国就要再次开战。 负责看守他们的那个殿前司的千户对于索额图一行人的愤怒就跟看猴戏一样,手按在刀柄上很随意地吐出一句:“既然要开战,那你们跑来做什么?” 索额图一滞,无言以对,脸差点涨成了猪肝色。 对呀,就是因为打不过皇帝才派自己来的。 现在大清的威胁,对于沈墨来说根本就是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想到这点,索额图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衡阳很热,索额图只能在客栈的院子里转了转去,犹如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狼狈。 他对这一趟衡阳之行已经有些后悔了,对于这一趟是否能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已经不抱希望了。 能活着回去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在被幽禁了三天之后,客栈来了一个人,说是奉楚王的口谕来的。 索额图有些意外,他以为楚王沈墨会一直将自己等人关在这里,毕竟现在是楚国占据全面上风。 但是没想到楚王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像要更耐不住性子一点。 索额图换上自己的官服,穿戴整齐,尽管热的跟狗一样汗水从光秃秃的脑门上不停往下流,但是依然要保持大清重臣,皇帝特使的体面。 来人很年轻,穿着青色的官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 索额图虽然不算什么饱学之士,但是好歹也挂着一个大学生的头衔,认出眼前这个年轻官员的官袍似乎是宋朝的官袍样式,估摸是个六七品的官。 一时间,索额图面对这个年轻的楚国官员,不知道该用什么礼仪。 他那大清重臣的架子可还端着呢。 踟蹰了一下,索额图最终只是拱手问道:“请问尊驾是?” “本官内阁舍人张叹,听闻索大人是代表大清康熙皇帝来求和的,因此王上派本官来问索大人几句话。” 张叹开门见山,不卑不亢地说道。 索额图听见求和二字,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 但是他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一名副使怒声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沈墨不过占据了区区数省之地就敢如此狂妄自大,妄称王爵也就罢了,对我大清重臣如此怠慢无礼,狂悖无耻,简直不知死活。难道是当我大清对尔等无计可施了吗?” 这话引起了满清使团大部分人的共鸣,一个个出声附和,义愤填膺地声讨沈墨和楚国的狂悖无礼。 这边的动静引起来院子外面的殿前司人马的注意力,带头的千户带着一队人快步走进来,将索额图等人围在了中间,手都按在了刀柄之上,眼神之中杀机浮现。 张叹反倒是神色平静,微笑着看向索额图道:“这位是?” 不等索额图开口,刚才说话那人大声道:“本官大清吏部侍郎苏明振,也是索大人的副使。” 张叹微笑着点点头,恍然道:“原来索大人只是一个提线木偶,此次做主的这位苏大人啊。也就是这位苏侍郎的话才是代表你们大清康熙皇帝的真正意思了?” 苏明振一听这话脸色一白,看了一眼索额图,怒声辩驳道:“你不要挑拨离间,索大人身份贵重,岂能跟你这等微末小官徒费口舌。若不想浪费时间,就让楚王沈墨来此,索大人才会传达大清皇帝陛下的旨意。” 这话一出,周围的殿前司人马全部脸色一变,手中的长刀全部出鞘,刀尖指向了索额图一行人,眼睛都看向了带队的千户。 只要千户大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上前将索额图等人剁成肉泥。 殿前司作为国君耳目,属于楚王亲军,是受楚王沈墨直接指挥的,其他衙门根本没有权力调动他们。 若是谁敢对王上出言不逊,那殿前司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虽然王上一向大度仁慈,但是维护王上权威尊严却是王上亲军的基本职责。 就凭这个苏明振方才这几句话,要是张叹不在场,恐怕他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 带队的殿前司千户神色阴沉,右臂微微举起,示意手下们稍安勿躁,眼神看向了张叹。 毕竟张叹是王上派来问话的,是代表王上的。 张叹此时脸上的微笑也全然不见了,神色冷冽地看着那个面红耳赤的的满清副使,就跟看一个死人一样。 他们这些新科进士说起来都是楚王门生,而且本身很多人也都加入了理想社,沈墨对他们来说既是君主,又是领袖,自然不能任人轻易侮辱。 “索大人,本官最后确认一次,此人的话是否能代表你,能代表大清皇帝?” 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官员冷冽如冰霜的脸色,索额图心中一沉,哪里还不知道苏明振这个蠢货闯了大祸。 他狠狠地瞪了苏明振一眼,急忙道:“张舍人请息怒。本官的副使一时激愤,并无其他意思。一切和谈事宜,都以本官的言论为准。” 张叹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明白该怎么做了。刘千户,此人在我大楚京城侮辱我王,该当何罪?” 刘千户按住刀柄上前一步冷声道:“侮辱我王者死!” …… 天越来越热了,沈墨的小会议室议政堂里四周摆着一个个盛满冰块的铜盘,房间里凉飕飕的。 沈墨其实还好,他的身体素质经过系统强化改造之后,对于严寒酷暑的忍耐度已经大大提高了。 但是于成龙王夫之这些老人家可不行,所以沈墨让人用硝石制作了大量的冰块用来降温。 虽然效果不如空调好,但是也是能惬意很多。 下午,张叹奉命去找索额图问话去了,此时还没回来。 沈墨请两位老先生过来也聊聊这件事,想听听他们的看法。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两位老先生知道沈墨找他们来,必然要讨论索额图来谈判这件事。 他们当然也有自己的看法,但是更要了解国君的看法。 听到沈墨的问题,两人对视一眼,王夫之先开口说道:“王上,谈判当然可以谈。现在我们大楚虽然占据了上风,但是满清仍然还占据着天下大部分的土地,底蕴仍然深厚。我们楚国兴起的时间太短,底蕴不够,一些新纳入的疆域还不稳定,虽然我们都清楚这是康熙的缓兵之计,但是对我们自己也是有好处的。所以,老臣以为谈是可以谈的。” 沈墨点点头,又看向于成龙。 “于山公,论对满清和康熙的了解,咱们大楚没人能比得过你。你是怎么想的?” 这话要是换个心思敏感的臣子听了,估计吓得哆嗦了,认为王上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了。 毕竟满清旧臣这个身份可不光彩,况且于成龙还是带兵来打沈墨被俘虏后投降的。 不过于成龙就是于成龙,沈墨了解他,他也了解沈墨,知道这位王上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其他多余的意思。 于成龙开口道:“王上,臣的意思跟姜斋先生一样,谈判当然可以谈。我们知道康熙派索额图来的意思,康熙自然也知道我们知道他的目的。 南方被我大楚占领,江南虽然现在还在满清手中,但是听说江南也乱起来了。如果江南还稳定的话,那么康熙肯定没有这么着急。但是现在江南一乱,北方的钱粮供给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而且现在北方那边也是烽烟四起,清廷已经是焦头烂额。 北方还有罗刹国入侵,草原上也不平静,康熙派索额图来谈判也是迫不得已。” 沈墨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于成龙继续道:“虽然康熙没有谈判的诚意,但是就算是虚与委蛇,也不会随意答应我们的条件,肯定要跟我们进行拉锯纠缠,以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臣以为,康熙派索额图前来,也有试探王上的意思。” 沈墨明白于成龙的意思。 索额图这次来,除了以谈判之名来施行缓兵之计外,如果还有目的的话,那就是康熙想借这个机会来试探一下他沈墨在政治上是不是一个小白。 作为一国之君,打仗厉害并不代表政治手腕上就厉害。 假如沈墨不够成熟,看到人家派人来谈判,就得意忘形,继而当真,那不仅正好遂了康熙的意,而且康熙还会因此小看他。 手腕成熟的君主,都是高瞻远瞩的,不会轻易地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也不会轻易的舍弃到手的利益,他们会做出最符合自己实际需求的决断。 康熙是觉得沈墨年轻,崛起的速度又太快,所以容易膨胀,容易在胜利面前昏头。 索额图来谈判,就是一种示弱,看看沈墨这个楚王能不能把持住自己。 这种担心于成龙也是有一点的,虽然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他知道这位王上虽然年轻,行事有时候不免有些激进毛躁,但是却并非是那种目光短浅,没有城府的人。 所以隐晦地提了这么一句,剩下的就交给沈墨自己脑补了。 沈墨大概猜到于成龙是这样的意思,沉吟了片刻后笑道:“论起工作经验,我这个国君的确比起康熙来说少了很多。但是哪有怎样,他康熙再厉害,这天下也被咱们占了一小半了。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照样得不到。” 虽然工作经验这个词让两位老先生听得一呆,但是王上最后一句话却听到两人眼中一亮。 王夫之一拍桌子激动道:“王上这句话说的入木三分,实在太妙了。两国交往,无论国势强弱,君王手段是否老辣,最终还是要回到战场上的。战场上能打赢才是王道,其他的都是旁门左道。先秦时期那么多刺客刺杀各国王侯,也没见哪一国是被刺客灭掉的。” 于成龙也感慨道:“是老臣想多了,王上虽然年轻,但是目光远大,洞见卓识,老臣远远不及。” 沈墨摆摆手笑道:“于山公太谦虚了,说的再好,事情还是要你们去做的。既然你们都赞同跟索额图谈判,那就跟他谈。只不过,在谈判之前,得先明确索额图的身份。” 然后沈墨将张叹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于成龙赞道:“这位状元公的确见识不凡。名不正则言不顺,虽然是来行缓兵之计的,那康熙至少也要表面功夫做到位,否则那就真的是太看不起我大楚了。” 沈墨笑道:“等张叹回来就知道康熙用不用心了。” 刚说完,外面就有侍卫禀报说是张叹回来了。 沈墨让他进来。 张叹进来后,先向沈墨行礼,又向两位大佬行礼,然后向沈墨汇报这次的结果。 “杀了一个?打残两个?” 沈墨一愣,看向张叹。 于成龙两人也面色凝重起来,看向张叹。 倒不是说两人担心因为此事而引起两国冲突,毕竟两国之间本就是战争状态。 况且,在清廷和康熙眼里,楚国到现在都是没有被他们正式承认的,而是依然视为叛军。 所以矛盾不矛盾的倒是不要紧,只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就会弄到又是死人又是伤人的。 张叹将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王夫之怒道:“杀得好!打的好!这些鞑子到现在还认不清形势,明明是来求我王休战,却依然如此趾高气扬,显然是没把我大楚放在眼里,别说只打杀了一个,就是将他们全部打杀也是应该的。” 看着须发皆张的王夫之,张叹都有些发蒙。 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一向都是脾气很好的,没想到发起飙来还是很吓人的。 于成龙同样面色愠怒,冷哼道:“自己作死,死有余辜。虽然此事是副使所为,但显然是索额图授意的,恐怕就是想试探一下我们的态度。张舍人处置果断,有功。” 原来张叹最后将那个出言不逊嚣张狂悖的副使苏明振给揪出来,当着索额图一行人的面直接让殿前司的人给枭首了。 还有另外两个跟着苏明振一起叫嚣的也被揪出来扒了裤子,每人五十杖。 等到五十杖打完,那两个人就算能活下来也彻底废了。 如此强硬如此果断的态度,索额图直接被吓傻了,看着自己的副使那狰狞的人头,索额图大清重臣的架子再也端不住了,双腿发软,甚至还有点想尿的冲动。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鬼门关前面转了一圈。 副使说的那些话自然是他授意的,只是那家伙自作主张又加工了一番,因此说出来后效果就变得刺耳了许多,没想到却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张叹看到失魂落魄的索额图,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若是再有这种事情发生,那本官就有充分的理由认为索大人是来正式宣战的,而不是来谈判的。若是大清皇帝真有谈判的诚意,那就请索大人好好想想自己是打算以何种身份觐见我王。本官三天后再来。” 沈墨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看着张叹夸赞道:“没想到我们的状元公也是个杀伐果断的大将之才,日后若是有机会,也可以领兵上阵历练一番。” 张叹急忙躬身道:“王上不怪臣自作主张,臣就感激不尽了。” 沈墨摆摆手道:“你做得很对。现在是他们来求咱们,你正好用鲜血让他们清醒一下。虽然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们没有将他们全部砍了都已经算是给了他们体面了。索额图要是脑子还不清醒,那就是自己寻死,跟你无关。” 于成龙接过话来道:“王上,如果要谈判的话,必然要有一员得力大臣去主持此事。老臣举荐一人。” 沈墨看了看一旁的张叹,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于山公是想举荐咱们这位状元郎吧?” 于成龙颔首笑道:“王上英明。状元公明睿果断,这次的事情处理的很好,那就一事不劳二主,对状元公也是一个历练的好机会。” 沈墨点点头,看向张叹问道:“状元郎,你以为如何?” 张叹先是向于成龙行礼,谢过举荐之恩,然后表情激动地拱手道:“王上,臣愿意承担此事。” 沈墨颔首赞道:“好,年轻人就是要勇于做事,不要怕做错。只要你是出于公心去做事,就算有什么差错,我也不会怪罪与你。” 张叹激动道:“臣一定全力以赴。只是请王上示下,臣该如何切入?” 这是向国君请示这次谈判的底线。 就是最低要达成的条件。 沈墨笑道:“谈判跟做生意一样,无非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想怎么谈就怎么谈,哪怕是提出让康熙直接滚回辽东去,他们能同意那也是你的本事。那样的话,咱们就省事多了,直接派大军过江去接收就好了。”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大家都明白了,王上心里根本就没太把这个谈判当回事。 谈判归谈判,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会拉下的。当然,如果能从谈判中攫取好处,那自然是意外之喜。 康熙想麻痹沈墨,沈墨何尝又不想麻痹康熙呢。 他还打算想先将琉球和濠镜给收回了,将东南沿海的红毛鬼们赶走,解决了后顾之忧后再放心地挥师北上呢。 所以才会将两国谈判这种大事交给一个刚刚入试的新人,用索额图一行人来给新人当磨刀石。 张叹明白了沈墨的意思,神情激动地躬身道:“臣懂了,一定不会让王上,让首辅大人失望的。” 沈墨点点头道:“我给你再配两个助手,你从这次新科进士当中选择两个人。当然前提是人家要自己同意。另外,我再安排一名殿前司的千户配合你。我看就今天那个刘千户吧,正好你俩今天配合也不错。” 张叹躬身谢过。 沈墨又补了一句:“打打杀杀是最后的手段,能谈就好好的谈,甭管最后能不能实现,也要全力以赴去谈判。当然,谈判的时候最好要做到引经据典,有理有据。这也是你们正好擅长之处。” 张叹多聪明,很快领悟了王上的意思。 有理有据,就是自古以来。理由不那么充分,那就是民心所向。 总而言之,己方有理的要把八分理说成十二分。 没理的,更要说成有理的。 张叹大声道:“臣谨遵王上谕旨。满清本是关外异族,是我中原王朝的藩属奴隶,趁着我华夏王朝内乱之际趁机反噬,最后入关窃据中原江山。如今我大楚兴起,势必要恢复我中原江山,将满清逐出中原。这就是我们的法理所在,臣定然不会让王上失望的。” 沈墨听明白了,张叹这家伙真是打算漫天要价了。 到时候谈判一开始,估计就是直接搬出这一句理由来,让康熙带着他的满清朝廷滚回辽东去。 只能到底年轻,敢想敢做。 要是索额图真的是来谈判的,恐怕当即就要扑上去跟张叹干仗。 只可惜他不是,所以就算气的破口大骂,完事之后还得继续谈、 张叹走后,王夫之感慨了一句道:“后生可畏啊。” 也不知道是说张叹还是连沈墨一起说了。 沈墨和于成龙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件事就这么随口定了下来,他们还要处理许多真正需要重视的政事。 被张叹的见面礼给吓到之后,索额图三天后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他托张叹给楚王沈墨献上了一份国书。 国书的内容是大清正式承认楚国,将楚国作为平等的一个国家对待。 康熙以大清皇帝的身份请求楚王沈墨暂时休战,理由自然是一堆冠冕堂皇的话。总而言之,休战无论是对大清还是对楚国都是有好处的,再打下去就是两败俱伤,停战是符合双方利益的。 国书上盖着康熙的玉玺。 沈墨让于成龙和王夫之看过之后,两人都认为这是一份真正的国书,很正规的那种国书。 显然康熙早就给索额图准备好了,只是当做一个底牌,没想到这么的快就拿出来了。 还是被逼着拿出来的。 这份国书的语气之中,没有多少居高临下的意思,看得出来康熙还是很务实的。 国书的内容在朝堂上宣读之后,楚国群臣也是振奋不已。 沈墨下旨,既然对方明确了身份,那就让他们住进四夷馆。 四夷馆是招待藩邦属国的招待所,让索额图住在那里,已经说明了沈墨的态度。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差点气到吐血的索额图 张叹又从新科进士里挑选了两个人,跟他一起组成了一个谈判小组,开始跟索额图一行进行谈判。 楚国殿前司给派了一个千户协助,即是保护谈判小组成员的安排,同时也是对索额图这个使团进行监控。 殿前司之前可是揪出了不少清廷内务府安插在衡阳的细作,索额图此行必然是要跟这些细作联系的。 搞破坏几乎是没什么可能性的,但是最少也要从这些细作嘴里了解一下楚国朝廷的情报。 因为楚国崛起的太快,殿前司的反谍工作又做得很好,清廷内务府的情报渠道几乎被破坏殆尽,对于楚国君臣以及朝堂了解的实在太少,仅有的一些情报还都是通过公开渠道获得的。 索额图来了衡阳之后两眼一抹黑,压箱在谈判之中占据有利地位,情报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他们一来就被当做奸细一眼看管着,而且还被杀了一个副使,打残两个随员,原本还有些倨傲的气势完全被打掉了,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了。 更别说联系内务府安插的那些细作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不用住在客栈里了,而是搬进了一个颇为宽敞的小院子。 只是院子大门上挂着的“四夷馆”的招牌让索额图心中颇为愤怒。 这明显是沈墨将大清当做蛮夷之邦了,完全是一种赤果果的羞辱。 索额图当时就想离开衡阳返回北京的冲动,但是却生生忍住了。 因为楚国完全不在乎谈判不谈判,但是大清却扛不住了。 如果再不拖延楚军的进攻步伐,那大清就真的要完犊子了。 所以再大的羞辱也得忍着。 不过楚国倒也没有真将他们当做奸细对待,除了活动不自由之外,不能随便走动,一应生活供给倒是都很齐全。 用负责“保护”他们的殿前司千户的话来说,那就是既然他们递交了国书,虽为敌国,我大楚好歹也是礼仪之邦,自然不能失了礼仪,让人诟病。 索额图听了心里直抽抽,你们要真是讲礼仪,也不会当着老夫的面斩下老夫副使的首级了。 至于那个副使是自己作死,这不在索额图的考虑范围内。 毕竟要想杀人,总能找到理由的。 在索额图看来,这就是给大清,给他们的一个下马威。 没错,这的确就是个下马威,只不过是一个尺度的问题。只是这尺度大的让索额图一行人心惊胆战,双腿发软。 在入驻“四夷馆”的第三天,双方开始谈判。 楚国的首席谈判代表张叹张舍人直接言辞明确地提出了要清廷归还占领楚国的所有领土,将所有的军队以及官员撤出,并不得带走任何财产和百姓。 至于哪些是属于楚国的土地,张舍人给出的答案也很明确。 “自然是北至长城,南至南海,东至琉球,西至西域这个范围内所有土地。” 索额图对于这个要求目瞪口呆,差点心绞痛发作。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明明你们楚国如今的所有疆土都是从大清手中抢来的,我们如今默认了,也不要求你们还回来,但是你们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吧,还要觊觎我们剩下的土地? 看索大人黑着脸不说话,一名满清随员跳了出来,大声抗议:“一派胡言!你们楚国如今所有的疆土都是原本属于我们大清的,我大清皇帝陛下宽容大量,已经承认了这些疆域归你们所有,你们还有什么理由要求我们其他的土地?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张叹的一名助手,也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名叫李安,闻言“啪”的一声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说得好啊。如果这是你们的态度,那就各位请回吧。该吃吃,该喝喝,否则以后估计就没机会享受这些华夏美食美酒了。” “你什么意思?”那名满清随员一愣大怒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按照你刚才说的啊,你们不还我们的土地,我们就自己派兵拿回来啊。既然如此,那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诸位不是打算赖在我们大楚骗吃骗喝吧?” 李安别看是个进士,但是身上却带着一种混不吝的气质,一句话噎的对面的满清使团哑口无言,一个个气的脸色涨红,胸口起伏,都拿眼看向索额图。 索额图也愤怒到差点原地爆炸,但是他毕竟是这次谈判的正使,就算再愤怒也得强忍着。 他知道这是楚国故意激怒他们,想要让这次谈判泡汤。 只要他们发怒失态,那别说谈判了,能不能活着回到北京城都是个问题。 苏明振那血淋淋的脑袋已经充分让索额图领教到了这位年轻的过分的楚王的残酷手段。 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索额图看着对面的张叹问道:“张大人,你们这样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吧?这毕竟是两国之间的谈判,可不是市井小民吹牛骂架。” 索额图自从知道这个只有七品的内阁舍人跟自己谈判之后,就跟肚子里吃了一个苍蝇一样难受。 按照两国交往的对等原则,他堂堂大清一品大员,楚国至少也得派给同样品级的臣子来作为使者跟自己谈判。 就算楚王沈墨并未称帝,只是王爵,他手下品级最高的于成龙也不过是个二品,但是那也不能用一个七品舍人这样的毫不起眼的小官来跟自己谈判。 这显然又是另一种羞辱。 但是明知道这些都是羞辱,他也得忍下来。 不忍又能怎么样?难不成真的要继续开战? 跟这些比起来,一番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又能算的了什么。 张叹微微一笑道:“儿戏吗?索大人既然是大清的大学士,那本官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索大人。” “请讲。” 张叹道:“第一个问题,我家王上祖辈都是湘人。众所周知,先秦时期,湘地便是楚国的根基之地。楚国历史上疆域最大时候甚至已经延伸到了当今的河南安徽乃至江浙一带。我大楚立国也是继承了昔日楚国的国号,在湖南之地立国。既然继承了楚国的国号,自然也要继承楚国昔日的荣光,那是不是也要继承楚国昔日的疆域才算是名副其实呢?” 索额图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也行? 继承了两千年前一个诸侯国的国号,就要继承人家当年的疆域。那如果你们改个国号叫“秦”,是不是整个天下的土地都应该是你们的。 照你们这逻辑,我大清是不是也能…… 忽然一想,大清好像没什么能继承的。 不等索额图反驳,张叹继续道:“第二个问题。方才你方说这天下都是你大清的疆域,是我们楚国从你们大清手中夺来的。那我想问问索大人,你们大清立国多少年?是自古一来就有大清呢还是后来才有的?你们大清的土地是以前就属于你们呢,还是你们从我中原王朝手中抢来的?” 索额图一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谁都知道大清的江山是从大明手中抢来的。而且大清的祖先以前还是大明边关守将李成梁的家奴。 这对大清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光彩的历史。 张叹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你们大清本来是关外的蛮夷,还是大明将领的家奴。你们现在的江山是从我们中原王朝手中抢走的,根本不属于你们。 我们楚国虽然立国时间不长,但是我们继承的是两千多年前楚国的国号,自然也要继承楚国的政治遗产。 楚国也是中原王朝的正朔之一,自然有权将你们夺去的江山收回来。 所以我们才会提出让你们归还我们的土地和百姓,这非常的合理,是有历史根据的。 有理有据,很是完美。 索额图一言不发,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 张叹无视他的愤怒,继续说道:“第三个问题。既然你们来谈判,自然是带着能够打动我大楚的条件来的。本官想知道索大人带来的条件是什么。如果索大人自认为说出来有利于谈判继续往下推进的话,那就不妨说出来我们讨论一番。” 索额图终于忍不住了,霍然起身:“老夫身体不适,暂时告退,改日再谈!” 说完不等张叹说话,就转身拂袖而去。 身后一群随从也都黑着脸跟着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张叹一行人后,方才第一个发言的进士李安哈哈大笑起来。 “状元郎果然犀利啊。你那三个问题一问,饶是索额图这种积年老宦都被你气到失态了,我看他那样子都想挽起袖子揍人了。” 张叹笑道:“要动手我也奉陪。拳怕少壮,我幼时跟着家中的护院还是练过几天拳脚功夫的,虽然听说索额图少年时期当过康熙的侍卫,但是不一定能打过我。只是咱们大楚是礼仪之邦,要以理服人,不能随便动手的。” “以理服人?哈哈哈哈……你这理恐怕不仅不能服人,还能把人给气死了。” 李安性子不羁,继续拍着桌子大笑。 “张兄,咱们这样谈判,能谈出结果来吗?” 另一名张叹的助手韩德君有些担心的皱眉问道。 张叹看着他微笑道:“韩兄说的是,这样谈判的确是谈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韩德君疑惑道:“既然张兄知道,刚才为何还要那么说?这其中有什么道理吗?” 三位新科进士,张叹敏锐果断,李安不羁狂放,这位韩德君却是一个谨慎稳重的性子。 张叹看着他反问道:“韩兄,你觉得咱们大楚有谈判的必要吗?” 韩德君沉吟了一下道:“这个问题我也认真想过。从大势来看,满清如今内忧外患,烽烟四起,而咱们大楚则是兵强马壮,政通人和,蒸蒸日上,相比之下,满清对于谈判更加迫切。大楚则是介于可有可无之间。” 张叹赞道:“韩兄说的透彻。所以这谈判的主动权就在咱们手中掌握着,想怎么谈,什么时候谈,谈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都要由咱们主导。” “王上说过,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同样得不到。但是反过来说,谈判桌上能得到的东西,那就不用靠在战场上拼杀得来。今天这些话自然不是真的要让满清退后关外,交出江山,那很不现实。康熙不是那种软弱没有主见的皇帝,别说让他主动退出关外了,就是让他割让一两座城池都不会轻易答应的。” 张叹说到这里,看向了李安。 李安会意,接过来笑道:“谈判就是一场心理博弈,跟做生意一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当然,这也是王上的话。我王英明!” 说着还向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惹得其他两人笑道:“王上又听不见你的阿谀之词,再说王上又一向不喜欢阿谀之臣,小心弄巧成拙。” 三人原来关系就不错,这自然是玩笑话。 李安也不在意,笑了笑继续说道:“王上说过一句谚语。如果你想拆掉一个人屋子的窗户,那么就想告诉他你想拆掉他的屋顶,甚至将整个屋子都要拆掉,那么这个人就会为了不让你拆掉他的房子,最后就会答应让你拆掉他的窗户。” 韩德居只是性格严谨些,又不是真的傻,听到这里自然明白过来了。 “所以我们只要摆出一副要全面进攻夺取满清江山的态势来,那么康熙为了保住最后的半壁江山,就要答应我们其他的条件。他如果不答应,主动权在咱们手中,那大军就继续进攻,从战场上亲手拿回来就是了。” 张叹颔首道:“正是这个道理。王上这次派我们三人负责谈判,本就是有磨练我们之意,对于能达成什么结果并不会太在意。但话是如此,我们三人却绝对不能恣意妄为,不能辜负了王上的栽培和这次的机会,一定要在这次谈判之中为我大楚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如果真的成了,那我们三日日后大展宏图就指日可待了。” 这话听得另外两人都是神情振奋,都纷纷表态一定要好好表现,抓住这次的机会。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别在老虎面前玩滑铲 有了第一个客户,第二个第三个客户也就很快出现了。 只不过基本上开始选择的都是活期存款,目的无非就是想亲身体验以下在银行存钱还能挣钱的感受。 而且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开业初期的前几天都是频繁存取,今天存明天取,然后又取又存,来回折腾。 可是银行的人早就对此事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所以一直保持着很好的耐心和服务态度,该给客户的利息一点都不会少。 这让银行的信誉度快速上升,吸引了更多人来银行存钱。 当然这其中既有想来感受一下服务态度的,也有想赚点利息的。 存款金额有大有小,大的有几千两银子,小的甚至只有几钱银子。 但是无论客户身份,金额大小,银行接待的人员都是一视同仁,保持着同样的服务态度。 因此每天来银行存款的数量都在不断翻倍增加,银行方面甚至为此又临时调派了一倍的人手来应对。 在这种局面下,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大楚皇家银行总行吸纳的存款总金额已经达到了十二万六千多两。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活期存款,面临着随时回来兑取的可能。 至于说会不会出现挤兑的风险,这一点上沈墨也早就有准备,做了相应的防范措施。 首先,大楚皇家银行的目前只是推出存折,存折是实名制的,也就是说谁存的钱谁来取,这样实名制虽然麻烦了一些,但是能避免这些存折被别有用心的人暗中收购后然后来银行集中取款。 二来,这些存款银行目前并没有用来放贷或者被朝廷支用,而是原封不动地放在银行的金库之中,随时准备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挤兑风潮。 而且殿前司的人也在暗中一直盯着那些既有动机又有实力搞事情的人,一旦发现他们在暗中想要收购存折制造挤兑风潮的迹象,就会提前动手将风险消灭在萌芽之中。 在这些手段之下,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挤兑风潮。虽然期间也发生了数起小规模的挤兑潮,但是也都是因为一些流言引发的那些小额储户的恐慌。 最后那些人没过两天又把银子重新存进了银行当中。 大楚皇家银行的信誉初步通过存储业务建立起来了,然后才会根据计划和实际情况逐步开战放贷业务以及不记名汇票以及异地存取业务等金融业务。 同时,楚国财部以后也会将朝廷各级官员的俸禄通过大楚皇家银行来发放,每个官员都会有专用的俸禄存折。 当然, 目前还只是先从衡阳开始试行, 毕竟地方上的银行支行和营业网点还都在筹备之中, 暂时没那个条件。 给官员们发俸禄用的也是新铸造的铜币和银币。 当然官员们也可以自由选择兑换成碎银子和其他铜币。 只不过只有一年的缓冲期,一年过后市面上其他的货币全部要被朝廷强制宣布停止流通。 到那个时候,谁家要是还存着那些旧货币, 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楚国发行的新货币目前兑换的人虽然并没有想象中的多,但是也还算是不错。一开始兑换的都是一些行赏富贾, 兑换的数目也不多, 最多的也不超过一百两。 很多人拿到手之后, 发现这些新货币不仅用料很足,而且铸造的相当精美, 跟市面上流通的其他货币一对比,简直可以当做艺术品来收藏了。 所以这些人兑换了之后基本上没人用来日常流通,而是都选择了收藏。 许多人甚至担心一旦民间不接受这种货币, 可能楚国朝廷就会停止铸造这种精美的货币, 说不定他们手中的就是绝版了。 沈墨对这种想象也有准备, 告诉银行的负责人不用担心, 继续按照计划发行就是了。 等到市面上的楚国新币足够多的时候,那些先期兑换的人也不会再用来当宝贝了, 就会愿意拿出来流通使用了。 总而言之,依照楚王沈墨如今的个人声望,以及楚国朝廷和各级官府如今的威信和强势下, 要在一年内让楚币成为市面上的唯一通行货币,手段非常的多, 算不上一件难事。 只是沈墨还是希望能够尽量用经济手段去推行新货币,辅助以少量的行政手段。 当然, 也免不了一些血腥的手段,毕竟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看到老虎慈眉善目的,就以为他不会吃人了,非得跑过来在老虎面前蹦迪,甚至还想突发奇想来个滑铲。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老虎拿你当外卖了。 银行的事情沈墨定下了大框架,剩下的事情自有专业的人去忙活,不需要他事必躬亲。 该做的准备都做了,最多出现一些小问题,随时解决就好了。 跟满清的谈判也算是进入了一个比较正常的阶段,双方开始了你来我往的拉锯战。 楚国这边是漫天要价,满清那边则是坐地还钱,张叹和他的两个助手两天过去一趟跟索额图吵一架,反正就是想着法子的逼迫索额图。 索额图则是想着法子的应对,既不能让楚国看出自己拖延时间的目的,也不能嘴上答应的太快。 楚国这边也早知道康熙没有谈判的诚意,只是觉得有枣没早打上两杆子再说。 你拿我当傻子,那我就将计就计,看谁到底才是真傻子。 总而言之,双方都明白这不是一个能够短时间完成的事情。 张叹平日里还在沈墨身旁继续听差,隔几天给沈墨汇报一下谈判进度。 沈墨听着也是好玩,也没有指望真能谈出什么结果来,就当听个乐子。 锦绣实业的那边生产已经步入了正轨,已经往江南市场发过去了两批货。 这两批货数量不算非常大,但是因为价格便宜,质量又非常的好,很快就对江南那边的纺织市场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墨哥哥,我听负责销售的主事禀报说, 浙江那边有许多开纺纱工场的大户都是怨声载道的, 一些规模大的工场大规模消减人手,一些小工场直接就关门了。许多原本在工场里面做工的百姓都失业了。没有了收入,这些人开始上街闹事, 甚至抢掠商铺, 甚至还有许多人被迫着加入了当地的义军跟当地官府对着干。” 在王府里,吃完晚饭的沈墨跟姜寒酥在后花园并肩散步,一边走一边聊着最近的一些消息。 沈墨看着媳妇微蹙的眉头,牵着她的手微笑着问道:“是不是有点不忍心?” “嗯,是有一点,觉得这些百姓有些无辜。”姜寒酥轻轻点了点头道。 沈墨牵着她的手来到花园的石亭里坐下,两人依偎着坐下,然后说道:“其实这些事情我早都有所预料。没有了收入的不仅仅是这些在工场里做工的百姓,还有许多依靠家庭作坊谋生的百姓同样也会受到冲击,失去收入来源。甚至江南许多养蚕的百姓也会受到严重的冲击,生丝价格暴跌,导致收入暴跌。” 姜寒酥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更不是夫君的错,也不是楚国的错。 要说有错的话,那只能是那些江南大商人的错了。 但是商人本来就是逐利的,有了更便宜质量更好的货,他们自然不会再去选择那些贵的质量还略次的货物。 虽然他们的货源来源于敌国境内,但是对于商人们来说,敌国的银子也是银子啊。 沈墨拍拍媳妇的素白柔软的纤手继续道:“战争总是要死人的。比起大军攻伐,这种商业手段算是对百姓伤害最小的一种了。等到江南将来并入我大楚疆域,我一定会给那些百姓们谋取新的生路的。” 这些江南百姓被低价倾销的楚国商品搞得丢失了工作,没有了生计之后,就成了江南动乱的一个源头。 为了活下去,他们肯定会被迫铤而走险,要么变成流民,要么变成乱民,如此一来江南的反清势力实力就会得到极大的加强。 清廷在江南的官府和清军压力也会变大。 江南又是清廷的钱袋子和粮仓,自然不会坐视江南乱起来,肯定要下令压力镇压。 如此一来,江南百姓跟清廷之间的矛盾就会更加尖锐。 在加上楚国殿前司在暗中的推波助澜以及暗中支持,江南的反清运动就会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 这样,清廷的注意力就会被牵制到江南,就没有太多的精力顾及其他地方了。 而江浙跟福建接壤,要平息江浙的民乱,清廷很有可能会从福建广东调集军队赶赴江南。 这样的话,福建和广东的清军实力就会大大削弱,楚国解放东南两省的时机就成熟了。 东南两省到手之后,解下来就是收复琉球和濠镜了。 等到彻底将东南平定之后,楚军就会正式出兵进军江南。 有了江南义军的牵制,彼时的江南清军实力必然会衰弱到一个相当弱的程度,楚军拿下江南基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至于江南百姓在这其中受到的伤害,那也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直接两军开战的话,那么死的人会更多,对江南的破坏更大。 他能为江南百姓做的也只是尽量选择一种伤害最小的方式。 至于说江南百姓会不会怨恨他怨恨楚国,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让他们失业让他们失去生计来源的是江南那些大商人,而不是他沈墨和楚国朝廷。 怎么也恨不到他头上的。 “等到江南并入我大楚之后,我们再开设更多的工厂,招募那些失业的江南百姓进来做工,给他们的工钱丰厚一点。江南鱼米之乡,百姓又多养蚕种桑,丝织业相当发达,又是沿海地区,完全可以当成我们的纺织工业生产和出口基地。到时候我们可以将我们生产的货物卖到东瀛和高丽,乃至西洋,用那些海外之国的银子来养活我们大楚的百姓。到时候百姓的日子会比现在富足很多。” 经过沈墨一番开解之后,姜寒酥心情轻松了很多。 她虽然聪明,但是囿于眼界和见识的限制,所以很多问题是没办法想透的。 沈墨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在安慰完媳妇之后,派人将殿前司指挥使戴文龙叫到了王府。 “老戴,江南那些义军会不会有失控的危险?” 沈墨看着戴文胜问道。 他要江南,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江南,而不是一个尸横遍野,一片颓败的江南。 虽然那些义军是楚国扶持起来的,但是如果这些义军最后失控了,从楚国的臂助最后变成了败坏江南的祸害,那这项行动无疑是失败的。 总不能打完清军最后又去跟这些反清武装作战,那纯粹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戴文胜一听立刻明白沈墨的意思,道:“王上请放心。陈家洛这小子虽然看着大胆,有时候甚至有些胡闹,但其实做事情还是有谱的。江南如今的这些义军,只要是稍微成了气候的,他都会派咱们的人潜伏进去,为的就是能够暗中掌控这些义军。” 按照戴文胜的说法,这些江南义军之中,凡是势力稍微大一点的都有殿前司的人潜伏了进去,甚至有一些势力的首领本身就是殿前司的人。 自己拉起队伍,然后再吸收当地的流民百姓壮大势力。 殿前司的人都是受过训练的,而且暗中有楚国朝廷在后面支持,无论是半路加入,还是自己拉队伍,都会上升的很快。 跟清军打仗,往往都是这些殿前司出身的头目指挥作战,他们作战勇敢,指挥有方,所以在各支义军队伍当中都有着不错的威望。 如果义军的主要首领配合听话,那就可以让他们继续当首领。 如果不听话,或者有其他小心思,那么迟早会发生各种意外。 总而言之,殿前司是不会让这些义军脱离殿前司的控制的。 沈墨听完,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戴文胜笑道:“这些事情臣自然不能让王上操心的。这些义军经过长期跟清军的作战历练之后,战斗力会越来越强。等到王师将来进攻江南,这些义军旗号一换,立刻就会成为我大楚的一支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精锐军队。”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打造海军体系 “施琅叩见王上!” 施琅一身武将常服,对着沈墨大礼参拜。 “平身,又不是大朝会,没必要行此大礼。” 沈墨摆摆手,示意他起身说话。 施琅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等着楚王问话。 这不是他第一次觐见楚王了,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年轻英武的楚王殿下却没有一点的轻视,反而心中充满感激和敬畏。 感激是因为楚王不仅没杀他,反而对他委以重任,不仅让他有了继续完成夙愿的机会,而且还让他对于未来的前程更加充满了期待。 灭掉琉球的郑氏,收复琉球只是一个阶段性的小目标,王上说过的要攻略海外新大陆才是男儿真正的志向所在。 他施琅就算是千里马,没有了王上这位伯乐,他此时就算不死,也估计在矿洞里挖矿呢。 敬畏自然就更不用说了,短短两三年打下这么大的基业,眼光、手段、胸怀以及决断扬言都有,还如此的年轻英武,如此英主,普天之下又能有几个? 比起当年的康熙,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康熙虽然也是一代雄主,但是毕竟是继承了他祖上的皇位江山,敌人也不过是权臣和手握重兵的藩王,能打的牌的还是很多的。 但是楚王却不一样,完全是白手起家,而且从一开始就是被清廷追杀的钦犯。 放到游戏中,根本就是一个可能连新手村都出去的白板小号。 面对的敌人是一个幅员辽阔,兵强马壮,国力强盛的帝国,而且这位帝国的皇帝先后收拾了跋扈权臣已经叛乱藩王,声望已经达到顶峰,自己又正值年富力强之时,简直就是几乎无敌的满级大佬。 让一个白板小号去挑战装备着六神装的满级大佬,还要彻底将其挑翻在地,别说不可能了, 就是作为笑话都不好笑。 明太祖那么惊才绝艳雄才大略的英雄, 虽然也是白手起家, 但是彼时的大元已经明显在走下坡路,满级大佬已经开始掉血掉装备了。 而两年前的大清却正是蓬勃向上的巅峰时期,要击败并且颠覆这样一个庞大帝国的难度比起朱元璋来灭掉大元更是难上加难。 绝对算得上地狱PLUS级别的难度。 可就是这样极其艰难的形势下, 楚王沈墨却能在短短两三年之中快速崛起,不仅站稳了脚跟, 而且还占据了几乎整个南方, 将大清的疆域吞并了三分之一还多, 打的清军节节败退,逼得康熙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甚至还拍了心腹重臣索额图来求和谈判。 这都不能说是匪夷所思了,简直就是神乎其神。 在施琅的心中,简直是跟神仙一样翻江倒海的神奇手段了。 楚王沈墨身上笼罩了太多神秘的棉纱了, 简直就如同那样话本小说中的说法一样, 是真正的天上紫微星下凡似得。 否则很多事情真的没办法解释。 譬如楚军为何能在短时间内拥有数量巨大的火铳和火炮, 还有那数万悍勇精锐的士兵。 更不用说楚军水师那些样式古怪火力强大的战舰了。 不过心中虽然疑惑很多, 但是还好施琅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该他知道的他会知道, 不该他知道的他也不会去瞎打听。 正因为有这样的心理,所以他每次见到沈墨的时候都表现的很是虔诚,有些战战兢兢, 每次都是大礼参拜,很是郑重。 沈墨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是也没有多想。 毕竟一个对君主恭敬的臣子总比一个在君主面前恣意放肆,不拘小节的臣子要让人感觉舒服一些。 沈墨看着施琅, 微笑着开口问道:“你知道我叫你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施琅闻言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臣猜想一定是王上准备收复琉球了。” 沈墨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你果然是心心念念想着收复琉球啊。不错, 这次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施琅闻言神色一下激动起来,不由的站了起来:“王上,什么时候开始?臣原为王上马前卒,为王上赴汤蹈火,收复琉球,决不让王上失望。” 沈墨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笑着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段时间让你在我大楚水师之中挂职,你应该明白我的用意?” 施琅又站起来道:“臣明白,王上是想让臣熟悉大楚水师的情况,也便臣日后更好的能够融入我大楚水师。” 沈墨点点头道:“你明白就好。那你这段时间以来感觉如何?” 施琅道:“臣感觉很惊讶,很震撼。” “具体说说。”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观察了解,臣觉得我大楚水师将士是臣从军以来见过的最服从命令,最坚韧不拔,最悍不畏死的士兵,是真正可以做到只要将领一声令下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前进的士兵,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或者是万丈深渊。这一点臣在郑军身上,以及清军之中都没有见过,这让臣非常的震撼,对于王上的练兵只能更是崇拜不已。” 看着施琅满脸真诚的说这些话,沈墨心中也是美滋滋的。 施琅说的当然是真的,对于系统出品的帝国士兵当然是具有普通人类士兵无法具备的绝对的忠诚度和服从度的。 虽然原因不是施琅想的那样,但是沈墨也是感觉到脸上有光。 “不错,还有呢?”沈墨面带微笑示意施琅继续说。 “还有, 我大楚水师的战舰不仅建造精良,而且上面的火炮铸造的也非常精良, 威力更是超过臣之前见过的任何战舰。若是再能有这么一支舰队, 我大楚水师将在海上是无敌的存在, 无论是尼德兰还是弗朗哥人的水师都不会是我大楚对手了。” 施琅由衷地夸赞着楚军水师战船,脸上带着向往的神情。 沈墨看他的样子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言,咱们再打造一支舰队,就交给你是施琅统领,你觉得如何?” 施琅闻言呆住了,瞪大眼睛看着沈墨。 “王上,你说的可是真的?” “君无戏言。” …… 事实上也的确到了要打造第二支舰队的时候了。 随着楚国疆域的不断扩大,等到江南以及东南诸省都逐步并入楚国,水师的战场重点将会从内河转移到近海。 此时的华夏近海并不太平,除了东南有郑氏盘踞的琉球这股最大的威胁之外,红毛鬼的舰队也是一大威胁。 此时的红毛鬼主要是荷兰和葡萄牙这两国。 当然还有零星的英国战舰在近海游荡。 谷吆 除此之外,还有日本的倭寇以及各种海盗也在频繁活动。 倭寇其实从元末明处就一直在华夏沿海地区活动,最猖獗最肆虐的时候就是明朝中后期。 虽然后来被戚继光俞大猷等人给剿灭了大部分,但是并没有就此销声匿迹,而是依然还有残余的小股人马在活动。 毕竟倭寇的主要来源是日本的那些流浪武士以及破产的农民和手工业者以及海盗组成的,死了一批之后又会新出现一批。 只是规模没有明朝那么大了,也没有那么嚣张了。 但是依然是近海的一大祸害。 况且,要最终进军北方的时候,水师不光要承担防御近海的压力,还要承担运输陆军的任务。 有了制海权,沈墨自然不可能按部就班的傻到一步一步推过去的。 所以,一支舰队肯定是不够用的,必然要打造一支新的舰队。 甚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沈墨都想打造三支舰队出来,甚至还有打造一支内河舰队。 将来的水师就要全面升级成为海军,最少要辖两支近海舰队,一支远洋舰队,一到两支内河舰队,这样才能形成全面的海军体系,适应各种环境作战防御任务。 只是因为码头船坞的产量限制,而且湘江水道太过狭窄,水位也不够深,无法建造适合打造海船的船坞。 要想建造适合打造海船的船坞,就必须拿下江南和东南两省。 要知道,当今华夏最大的两个造船厂,一个就是江南的龙江造船厂,还有一个是福建的泉州造船厂。 如果将这两个造船厂拿在手中,再有系统的速度加成,沈墨有信心在短短两三年之内打造出上面所说的完整的海军体系来。 当然,除了战船之外,要打造一支强大的海军,人员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他找施琅过来,就是要让他先把新舰队的架子搭起来,包括各级将领以及士兵都要选拔出来。 虽然暂时没有足够的战船让他们展开训练,但是可以现在现有的水师战船上训练,等到战船到位之后就可以快速形成战斗力了。 施琅领命之后,兴冲冲地走了。 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领命之后下定决心一定要为王上练出一支强大无匹的舰队来。 这支舰队的主要将领会以施琅和跟着他一起投降旧部来担任,士兵的话沈墨会从陆军里面挑选人员充任,其中既有帝国嫡系士兵,也会有一部分土著士兵。 这样三者结合,施琅旧部担任上层将领,沈墨的帝国嫡系士兵担任基层军官,土著士兵充任普通士兵,既能不影响陆军的战斗力,也能保证这支新舰队始终忠诚于沈墨,也还给了土著士兵一个从军和向上的机会,同样还能让施琅和他的旧部感觉到了被王上信任和重视。 非常的完美。 沈墨不仅暗暗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 琉球岛。 之前在冯锡范和刘氏兄弟的帮助下,“延平郡王”郑经的次子郑克塽用计杀死了自己的大哥郑克臧,成为了琉球的新任统治者。 但是真正的大权却是掌握在了刘国轩和刘国辕兄弟二人手中,就连冯锡范都被边缘化。 郑克塽虽然很郁闷,但是却毫无办法,因为琉球的兵权掌握在刘氏兄弟手中。 刘国轩曾经傲慢地对郑克塽说让他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放心的享清福就好了。 虽然如此,但是郑克塽心中的那种惊恐和不安,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更加严重了。 因为,海峡对岸的局势发展的让他越来越茫然,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了。 郑克塽知道被他们郑家杀了全家的施琅叛逃到了对面,还成了福建水师提督。 施琅的才能他是知道的,现在双方成了生死仇家,施琅肯定不会放过他们郑家的。 他爹死了,他哥也被他给弄死了,施琅要报仇,目标自然只剩下他一个了。 所以他在成了新任“延平郡王”之后,要求刘国轩出兵攻打福建,最好能够一举灭了福建水师,这样施琅就没有实力找自己报仇了。 自己也能睡个安稳觉,真正的安心享清福了。 可是话刚出口,就被刘国轩给拒绝了。 刘国轩的理由很充分,琉球水师的实力自保有余,但是进攻不足,所以只能采取守势。 这话不无道理,但是最根本的原因是刘氏兄弟有私心。 他们能够在琉球掌握大权的根本依仗就是他们手中握着的兵权,如果跑去攻打施琅,一旦实力受损严重,他们的威信就会遭到重大打击,就没办法继续控制郑克塽这个傀儡了。 所以他们自然不会同意郑克塽的要求的。 郑克塽虽然内心很气愤,恨不得杀了刘氏兄弟,但是也只能在心里默默诅咒一番,嘴上都不敢说。 从他大哥郑克臧的事情上,郑克塽知道自己若是不谨慎一点的话,恐怕没等杀了刘氏兄弟,自己就先被刘氏兄弟给干掉了。 而且还会是以意外的借口给干掉的。 在惊恐担心之下,郑克塽得到了一个消息。 对面的福建水师被施琅带走了一半北上,听说是被大清的康熙皇帝调去攻打楚军水师了。 这让郑克塽大大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睡好觉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郑克塽再次受到了一个让他更兴奋更爽的消息。 施琅带领的大清水师在长江上被楚国水师给伏击了,全军覆没,施琅都被楚国水师给俘虏了。 在确认了消息之后,郑克塽喜极而泣,当晚痛饮一番,通宵达旦的庆祝。 没有了施琅这个死对头的威胁,他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心中暗暗感激那位楚王殿下。 甚至萌生出一个念头来。 大家都是跟满清作对,而且听说那位楚王殿下的祖父还曾经是大明的臣子,也算得上是一脉所出了。 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考虑结个盟,一起对抗满清。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划江而治 按照郑克塽的想法,既然清廷现在已经剩下了半壁江山,面对咄咄逼人的楚军只能采取守势,自然无力攻打琉球了。 而他最害怕的施琅也被楚军俘虏,强大的福建水师也损失了一半,对琉球的威胁已经大大减轻,更别说再有余力主动出击了。 听说楚军两路大军已经驻扎在福建和广东的边界上,随时会挥兵进入两省。 跟福建挨着的浙江此时也是民乱四起,江南的清军自顾不暇。如果这时候楚军进攻福建广东的话,那么这两省的清军必然孤立无援。 所以这时候倒是一个跟楚国结盟的好时机,到时候郑军可以从琉球出兵从海上帮助楚军牵制福建的清军水师。 这也算是自己这个延平郡王送给楚王沈墨的一份见面礼。 郑克塽对自己这个想法感到激动,甚至认为如果能跟楚国结盟的话,那么自己的威望也会水涨船高起来,到时候应该能压住刘氏兄弟了,做一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延平郡王”。 可是要实施这个想法,就必须要跟刘国轩兄弟两人商量。 他们要是不同意的话,那郑克塽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当郑克塽让人请来刘国轩,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这个想法说了之后,刘国轩的反应却很是平淡,看着他的表情甚至有些嘲讽。 “我还以为小王爷只懂得吃喝玩乐歌舞升平呢,没想到竟然还会操心这些军国大事啊。”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嘲讽,郑克塽虽然面皮涨红,心中愤怒,但是也只能忍耐着不能发作。 “虽然军国大事一向有大将军你操持,但是本王也不能不操心啊。不知道刘大将军觉得本王这个提议如何?” 郑克塽强忍着怒气低声问道。 “如何?我看不怎么样。楚军跟清军交战,我们为什么要掺和进去?你就没听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他们打他们的,我们看戏就好了,没必要让我们的将士去送死。” 刘国轩毫不留情地否定了郑克塽的想法。 郑克塽着急道:“可是如果我们不趁着这个机会跟楚国结盟的话,那么等到楚国拿下了福建之后,一定会来攻打我们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刘国轩冷哼一声斜眼看着郑克塽道:“哪有如何?跟小王爷你又有何相干?” 郑克塽实在忍不住了,霍然起身,声音猛地拔高大声道:“与我何干?我毕竟琉球之主,岂能与我无关!” 刘国轩转身眯眼看着郑克塽,似笑非笑道:“小王爷今日真有了延平郡王的威风啊, 还真是让人意外。若是我不同意你这个想法, 小王爷是不是要治我的罪啊?” 郑克塽被刘国轩这么一瞪, 刚才好不容易攒下的气势就跟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很快泄了一个一干二净,又是惊慌又是颓然的坐回到椅子上,一言不发。 刘国轩兄弟两人平时里积攒的威风让他根本不敢硬刚, 甚至大声的说两句话已经是他的勇气的极限了。 他是这两兄弟扶持上位的,亲眼看见刘国轩亲手杀死的自己大哥郑克臧等人, 对此人的狠辣残酷一清二楚。 他担心如果自己激怒了刘国轩, 此人极有可能会杀掉自己然后自立的。 看着郑克塽又恢复了往日的那个懦弱怂包的样子, 刘国轩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其实从内心来说,刘国轩明白郑克塽的这个想法是对的。 琉球孤悬海外, 虽然水师还算强大,但是听说楚国的水师实力也并不弱。如果自己在楚军对福建动手的同时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 那么等到楚军拿下福建之后必然要挥师攻打琉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以沈墨表现出来的雄心勃勃的姿态, 不可能对琉球视而不见的。 如果楚国真的进攻琉球, 那么琉球几乎是不可能守得住的。 这一点刘国轩心知肚明。 只是他虽然心中赞同郑克塽的意见,但是嘴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而且还要坚决反对。 他不能给郑克塽这个傀儡任何一点坐大的机会。 就算要跟楚国结盟,也要由他这个大将军来主动提出。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要告诉楚王,是郑克塽坚决不愿意结盟, 是自己强行劝谏,最终才说服郑克塽的。 功劳是我的, 黑锅郑克塽来背。 这么做的目的,不光是为了在楚王面前表功, 刘国轩心中也是有自己的一套想法的。 回到府中之后,刘国轩立刻请了自己的兄弟刘国辕过来商议了一番后, 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派遣心腹从琉球驾船偷偷潜往福建,寻找驻扎在福建和江西边界的楚军。 刘国轩的心腹经过一番艰辛,终于将信送到了福建边界的楚军大营之中。 这一路楚军的主帅孙翔知道之后,在验证了信使的身份之后,派人将这个信使送到了衡阳城。 沈墨在召见了这个信使之后,将信拆开看完之后笑道:“没想到你们刘大将军倒还是个深明大义之人,真是让人意外。” 那信使脸上堆笑道:“启禀楚王殿下,我家大将军对于殿下的雄伟事迹很是钦佩,一直想来觐见殿下,一睹殿下风采。只是奈何中间隔着千山万水,一直未能成行。此次听说了殿下要派遣大军收复福建,我家大将军很是振奋,下定决心要助殿下一臂之力。只是延平郡王不同意,我家大将军经过数日苦谏之后才说服了延平郡王,所以才有了小人此行。” 沈墨大笑:“没想到你们刘大将军还是本王的粉丝,不错不错。” 信使听不懂粉丝是什么意思,但是估计应该是什么好话,也是满脸笑容。 却又听楚王说道:“你说你们大将军对郑克塽苦谏数日,才劝得动他,可是我怎么听说是刘国轩兄弟俩杀死了郑克塽的亲哥郑克臧,扶持郑克塽上了台。这郑克塽虽然上台了,但是却是个牵线木偶。难道这个木偶现在不听话了?” 堂下的信使闻言一怔,满脸的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没想到这个楚王殿下虽然远在衡阳,但是对琉球的事情却这么清楚。 尴尬了一下, 信使勉强维持着笑脸道:“殿下说笑了。我家大将军对延平郡王可是忠心耿耿,自然不能擅自行事。” 沈墨呵呵一笑,也不为难这信使,挥挥手让他带他下去休息。 信使下去之后, 沈墨本来想让人将施琅招来再问问琉球岛上的事情, 结果被告知施琅带着人正在洞庭湖上训练,于是又让人将戴文胜叫来。 谷榖 等到戴文胜来了之后,沈墨将刘国轩的信递给他。 戴文胜很快看完之后,抬头笑道:“王上,这刘国轩在信中一再表功,甚至连郑成功收复琉球的功劳都算到了自己头上,又口口声声说是崇拜王上,其实就是想这些话来打动王上,跟王上讨价还价。” 沈墨点头道:“此人在琉球一手遮天,是琉球真正的掌控者。信中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以琉球为筹码,以出兵协助咱们收复福建为借口,给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根本没有真心想过归顺。” 戴文胜赞同道:“显然此人是想继续在琉球割据,甚至还想借着王上的名义将郑克塽给干掉,自己在琉球自立为王,也是个野心勃勃之徒。此人断不能信,更不能留。” 沈墨哈哈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戴老板派人去琉球将刘国轩兄弟两人都给干掉,顺便把郑克塽也给绑回来。” 戴文胜一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他的样子,沈墨大笑起来。 “都说戴老板神通广大,没想到也有为难的时候啊。” 戴文胜才明白王上是跟自己说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臣那点本事,哪里称得上神通广大啊。王上您才是真正神通广大,紫微帝星下凡的神仙,臣就是一个凡夫俗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民间开始流传说沈墨是天上星宿下凡,所以才能在短短两三年间快速崛起。 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异议。 有意义的是对于楚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星宿下凡却产生了好几个版本。 有说是紫微星下凡的,这算是主流的。毕竟人人都知道紫微星是帝星,所以符合沈墨的身份。 除此之外,还有说沈墨是太白金星的,还有说是二郎神下凡的,也有说是武圣下凡的。 甚至还有人将《水浒》里面宋江的天魁星的名头安在了沈墨头上。 此时的四大名著除了《红楼》之外其余三本已经在天下早就流传开来,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也广为人知。 有那好事者就穿凿附会,将这梁山一百零八将的星宿名开始给楚国君臣脑袋上面按。 譬如沈墨对应宋江,是天魁星。 于成龙对应卢俊义,是天罡星。 王夫之对应吴用,是天机星。 铁牛对应李逵,是天杀星…… 生搬硬套,非要一一对应上。 凑不齐的就说还没这个星宿还没下凡,以后一定会出现的。 沈墨听说了之后也是哭笑不得,老子才不要当宋江那个一向想要吃皇粮的二五仔。 其他人也对自己对应的人物很有意见。 不过这种事也不能算是什么恶意诋毁君王,沈墨也没有刻意让殿前司去处理。 这其实还算正常的,甚至还有人说沈墨是财神下凡,说他是月老下凡。 原因很直接很简单,因为楚国境内原本许多穷人连饭都吃不起,结果在沈墨崛起,楚国立国之后不仅能吃饱饭了,有了自己的土地,还有了自己的房子,媳妇也娶上了,孩子都有了。 一些从军的积累军功攒下了不小的家业,日子越过越红火了。 所以这些朴实善良的百姓自然而然将他当成了财神或是月老,甚至几合一的神仙,在家中立了生祠供奉。 沈墨知道后虽然有有些感觉错愕,但是也没有让人制止。 这是百姓们用自己的方式对他表达感激,虽然有些愚昧,但是情感上却是朴素的。 说笑过后,沈墨看着戴文胜问道:“老戴,现在琉球岛上有咱们的人吗?” 戴文胜摇摇头:“王上,咱们扩展的速度太快,殿前司虽然一直在努力增加人手,但是目前还是人手不足。目前重点的区域就是江南以及福建广东两地。琉球那边,也曾经派人去试过,但是都是无功而返。” 按照戴文胜分析的原因,一来跟琉球隔海相望的福建还在清廷手中,殿前司要想做事就要面临着清廷和琉球的双重危险,开战工作困难很大。 二来琉球是海岛,要想上岛必须要坐船。但是船小了容易被海浪掀翻。船大了又容易被郑军水师发现,海洋就是琉球的天然防护圈。 三来也是殿前司人手不够,所以只能先尽着重点区域安排。 沈墨点头道:“这些的确都是客观困难,你就按照你的计划继续进行。刘国轩你不用担心,此人狼子野心,我当然不会留下他的,也不用搭理他。给孙翔和乌梁海传话,让他们准备一下,是时候扫平东南了。” 戴文胜振奋道:“终于要开战了,只要拿下福建和广东,那琉球就是砧板上的肉了。” 沈墨笑道:“这块肉施琅可是馋了好久了。不过到时候你们殿前司还是要派人一起上岛的。琉球的位置非常重要,拿到手之后可是要好生经营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戴文胜便告退了。 戴文胜刚走,内阁舍人张叹就回来了。 他刚从索额图等人住的四夷馆回来,是向沈墨禀告他今日的谈判进展了。 “看你面带喜色,脚步轻快,今天的谈判应该进展很大。” 沈墨摆摆手示意张叹坐下说话,看着他微笑道。 “王上明察秋毫。索额图今日终于松口了,同意满清跟我大楚划江而治长江以北属满清,长江以南尽归我大楚所有。同时,还要赔偿我大楚军费五百万两白银,牛羊总共一百万只,还有其他物资等数量也非常可观。” 张叹神情略微兴奋说道。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国姓爷能气活了! 对于这个谈判结果,沈墨并不意外。 “那你答应了吗?” 张叹急忙道:“索额图说这是他们能接受的底线,如果我们还不同意,那就继续开战。” 沈墨嗤笑一声:“要是康熙真的这么硬气的话,又何必派人来谈判。张卿,你觉得如何?” 张叹道:“王上,臣以为这应该真的是索额图的底线了。原本他们并不打算割地,尤其是不想让出浙江,只答应承认我们大楚目前占领的所有土地,承认我大楚名分,最多是再加上一些赔款。但是在听说了江南如今的动乱之后,才加上这一条的。” “臣以为可以暂时答应他们,等他们签订合约之后,我们一方面派人将此合约的内容公布天下,同时派兵收复长江以南所有区域。如果清廷敢反悔,赖账,那就是失信于天下,我就大楚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开战了。届时,天下人就会知道不是我们大楚要开战,而是康熙不守信义逼得我们不得不开战。那时候,人心就会向着我们大楚,形势会变得更加有利于我大楚。” 张叹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沈墨点头,问道:“那如果康熙守约呢?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向北进军了?” 张叹知道这是王上在考验自己。 所以毫不犹豫地道:“臣以为此事简单。对于索额图提出的条件,对于土地部分我们可以答应, 但是对于战争赔款以及牛羊这些钱粮物资等需要再多要一些。而且我们要给他们限定一个较短的时间兑付。如若到期没有兑现,我们就有了继续进军的理由。 如此一来, 康熙如果想要守约, 就必然要搜刮百姓, 压榨乡绅官员,北方百姓对于清廷的怨恨会进一步加深, 北方必定烽烟四起。到时候我们在对北方的义军进行暗中支持,帮助他们对抗清廷。必要的时候,北方的义军也会向我们发起邀请, 请我们进军北上,解北方百姓之倒悬之灾厄。彼时,我们无论怎么做都是名正言顺了。” 听张叹一口气说完,沈墨微笑夸赞道:“果然不愧是状元郎, 想的很是周全长远嘛。既如此,那你就继续跟索额图谈判,将赔偿的钱粮物资数目再多要一些。而且要给他限定时间,告诉他五日之内如果还不能下定决心的话, 那就礼送过江, 回去禀告康熙准备开战,我大楚二十万大军已经枕戈待旦, 随时准备渡江了。” 张叹兴奋地领命:“臣遵旨, 一定让索额图答应我们的要求。” 张叹兴冲冲地走了。 他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大事认真对待, 但是沈墨却只当是用来锻炼新人了。 如果能谈成,能从清廷手中敲出一些钱粮物资自然是好事。那样让康熙多安稳一年半载也不是不行。 自己正好能腾出手来平定东南和琉球。 如果谈判破裂, 那也没啥损失, 就如张叹所说更多了一个对满清继续开战的理由。 虽然索额图是秘密来衡阳的,但是在沈墨的授意下, 殿前司已经将此次两国谈判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在殿前司的引导之下,民间已经开始在讨论这件事了。 而且民间的舆论主流会是楚王沈墨不希望荼毒百姓,所以愿意和清廷谈判。光是这一点都会让民心, 尤其是北方的民心倾斜到楚国这边来。 一旦谈判成功, 而满清又不打算守约的话,那么民心的天平更会倒向楚国这一边。 无论如何, 楚国是不会吃亏的。 充分说明了那句话的正确性: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 谈判桌上依然得不到。 在战场上占据绝对优势之后, 谈判桌上才能狮子大开口, 漫天要价。 归根到底,唇枪舌剑的威力还是要建立在火铳和大炮的射程之内。 戴文胜又来了,是来禀告关于琉球的刘国轩派来的使者的消息。 “王上,刘国轩兄弟俩人倒是在琉球一手遮天,听说郑克塽那小子平日里命令都出不了他那个延平郡王府。况且,听说这次要跟咱们结盟还是郑克塽先提出的,只是刘国轩担心郑克塽因此会威望大涨,所以当面拒绝了,反而自己私下派人来找王上表功来了。” 戴文胜将从那个琉球使者董瀚麟嘴里打听出来的消息告诉了沈墨。 沈墨好奇道:“这短短一天的时间,你就弄到这么多消息了?是怎么弄出来的?” 戴文胜笑道:“其实也简单,是人都有弱点的。昨夜臣派人陪同董瀚麟出去逛街,就是想从此人嘴里掏出一些消息来。没想此人一路上都很谨慎,没有表现出特别感兴趣的事情。结果回来的路上此人走到一处酒肆,听到酒肆之上有歌伎在弹唱扬州小曲,当时就走不动道了。后来陪同的人进入酒肆打听了一下,原来唱曲的是个老家在扬州的歌伎。而这个董瀚麟就是扬州人,已经离乡很多年了。所以臣派去的人就顺势安排了这个歌伎跟董瀚麟见面。喝了一晚上酒之后该说的不该说都说了。” 更巧合的是,这个扬州歌伎也是殿前司的线人。 平日里酒肆茶楼这些地方可是打听传播消息的一大渠道,这些歌伎的职业优势很适合当线人。 戴文胜将从那董瀚麟嘴里掏出来的情报整理出来呈给了沈墨。 沈墨快速浏览一遍后感慨道:“国姓爷一世英名,可是儿孙却没有一个成器的,只会窝里横,真是让人唏嘘不已。要是国姓爷泉下有知,估计都能气活了。” 从董瀚麟的情报里得知,在郑成功死后,他儿子郑经统治了琉球,继承了延平郡王的爵位。 但是在郑经继位的第二年,差点死在了他的叔父郑袭手中。 郑袭是郑成功的弟弟,跟着郑成功东征西讨,也算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尤其是在收复琉球的战斗中,他身先士卒, 悍不畏死, 博得了郑成功的高度赞言。 所以在收复琉球之后, 郑成功便把军事大权交给了郑袭。 谷咜 在郑成功死后, 郑经上位,想要收回军权。 而郑袭自恃战功赫赫, 又是长辈,对于郑经继位本就心中不满。郑经想要要回军权,两人的矛盾就更加激化了。 郑袭知道一旦等到郑经动手,自己就凶多吉少了,所以决定主动动手,带兵包围了延平郡王府。 只是郑袭虽然果断有余,但是谨慎不足,郑经用计谋将他的的重兵骗过,然后在刘国轩兄弟俩和冯锡范带领几千名亲兵保护下逃到了澎湖岛上,后来又向福建的耿精忠借了一万多兵马,又在澎湖岛上征兵,组建了一支军队,最后反攻琉球,最终击败了郑袭,夺回了琉球。 郑经死后,长子郑克臧继位后,又被次子郑克塽给发动政变弄死,结果现在郑克塽又成了傀儡,整个琉球的军政大权全部都在刘国轩兄弟俩人手中掌握。 戴文胜道:“国姓爷一世英雄,这后代的确不成器。不过饶是如此,郑家在琉球百姓心中的威望依然还是很高的。这也是为什么刘国轩兄弟不敢杀了郑克塽自立的根本原因。臣以为可以在这件事上做做文章。” 沈墨心中一动,明白过来。 “老戴,你的意思是设计让刘国轩兄弟俩杀了郑克塽自立?” 戴文胜笑道:“王上英明。刘国轩兄弟俩人野心勃勃,但是他们忌惮郑家在琉球百姓心中的威望,所以虽然把郑克塽当做傀儡,但是却一直不敢杀他自立。但是如果有了我们的支持和承诺,那刘国轩的野心肯定会急速膨胀起来的,以前不敢做的事情都敢做了。” 沈墨笑着接过来说道:“只要刘国轩敢杀了郑克塽,就会激起琉球岛上的民愤,给他们内部埋下了隐患。而且郑克塽一死,琉球岛上的最高位子也只能有一个人去做。刘国轩做了这个位子,那他的弟弟刘国辕就会心生不满,两人之间也会产生矛盾。这些矛盾平日里也许不明显,但是一旦遇到外部力量介入的话,那么就会暴露无遗。到时候咱们收复琉球就容易多了。” “王上英明,比臣想的还要长远。”戴文胜一脸钦佩道。 沈墨笑骂道:“老戴你现在拍马屁的功夫也越来越厉害了。我这宫里还缺个大内总管,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戴文胜闻言面皮一紧,感觉胯下一凉,苦着脸道:“王上,臣可不是故意谄媚,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啊。” 看他的表情,沈墨放声大笑起来,心情极为愉悦。 那刘国轩派来的使者董瀚麟这几日在衡阳日子过得极为惬意满足,不仅每天都能去和那个如花似玉的扬州小老妹谈人生谈理想,而且楚王对他也很是优待,好吃好喝招待着,让他甚至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这一天,他刚起床,正准备再去找扬州小妹谈人生谈理想的时候,楚王派人来召他进宫。 董瀚麟虽然有点郁闷,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跟着来人进了宫。 在楚王的御书房见到了楚王。 行礼过后,年轻英武的楚王殿下温和地笑着问道:“董卿,这几日在衡阳可还习惯?” 董瀚麟急忙道:“多谢殿下关心,外臣一切都好,多谢殿下这几日厚待,若有需要差遣外臣的地方,外臣一定尽力而为。” 沈墨点点头道:“很好。你离开琉球已经有好些时日了。你家刘大将军想必一直在等待你的消息。今日召见你,就是希望你能够将寡人的话传达给你家刘大将军。” 董瀚麟心中一动,来了这么些日子,终于要说到正题了,急忙俯身细听。 楚王的话虽然说的不是很明确,但是大概意思董瀚麟还是听明白了。 楚王首先很感谢刘大将军的情义,也很佩服刘大将军的才干。但是楚王觉得现在的延平郡王是个草包,刘大将军屈居其下实在有些委屈,所以楚王支持刘大将军更进一步。而且楚王还说自己对琉球没有想法,若是刘大将军能成为琉球之主,楚王将来会封刘大将军为琉球王,两国世代友好,守望互助。 虽然楚王的话有些委婉,但是董瀚麟却心花怒放。 自己终于圆满完成了刘大将军交代的任务,算是立下了大功。 有了楚王的支持,刘大将军当上了琉球国王之后,自己这个大功臣怎么也得封个侯爵之类的才行啊。 董瀚麟越想心中越美滋滋,先是对楚王一阵阿谀,然后又拍着胸口保证一定完整地将楚王的话传达给刘大将军。 只是他最后还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楚王能够赐下一封手谕,这样刘大将军会更安心一些。 楚王却道:“若是赐下手谕,一旦遗失,恐怕就会走漏消息,对刘大将军的大事恐怕不利。” 董瀚麟一想也有道理,暗道楚王果然英明,思虑就是比自己周密,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能打下如此基业,不服不行啊。 沈墨又给董瀚麟赐下了一些礼物和盘缠,然后让他早日启程回琉球。 董瀚麟临走之时,那位扬州小妹还来码头相送,泪眼朦胧地说是等他再次来衡阳见自己。 搞得董瀚麟心中依依不舍的,恨不得就此留下不走了。 但是不走又不行,只能挥泪惜别,心中暗暗决定等到刘大将军的大事成了之后自己再回来接走这个小老妹回去当小妾。 只是他没看到的是,他乘坐的船刚在江面上转过晚,刚才还泪眼朦胧的小老妹脸上的泪水就消失了,冷笑一声,嘟囔了一句:“要不是上峰有令,才懒得搭理你个乡巴佬呢。” 董瀚麟这边刚送走,张叹那边就传来了跟索额图谈判的最终结果。 索额图本来根本不接受张叹开出的新条件,甚至暴跳如雷,摆出了一副直接打道回府的架势。 结果走到门口,发现张叹等人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而且脸上还都带着一副巴不得他们如此的表情,索额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迈出去的双腿,重新坐回了谈判桌前。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康熙想赌一把大的! 张叹三人跟索额图一行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拉锯谈判,最终达成的谈判条件是长江以南归楚国所有,包括现在还在满清手中的浙江,安徽以及南京等地,其中还包括东南的福建和广东两省。 除了割让这些土地之外,另外清廷还要赔偿楚国白银六百万两,黄金十万两,牛羊十万头, 另有粮食一百万石。 这些钱财物资需要在半年之全额交付,若是到期还没有付清的话,那合约就自动作废,楚国将会越过长江继续向北进军,而且再不会跟清廷进行谈判。 根据合约约定, 长江以南目前仍然在清廷手中的土地, 楚国将派出军队接手。 当地的清廷官府以及清军必须在限期内撤走或者选择就地解散。撤走之时不允许带走府库的官银和粮食, 不许裹挟百姓。 若有愿意主动跟随清廷官府撤离的, 楚军允许离开,但是不允许携带大量物资。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人走可以,东西不能带走。 沈墨看完张叹呈上来的合约草案,沉吟了起来。 张叹看了看沉吟的王上,低声道:“王上,臣本来还提出过让康熙去掉帝号,降为王爵。但是索额图对这一点反应很激烈,所以臣最后就没勉强。” 沈墨开口笑道:“你这个胃口有点大啊。康熙不是李后主,也不是陈后主,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一条的。别说去帝号了,就是目前这些条款, 我敢肯定康熙也是绝对不会同意任何一条的。” 康熙毕竟是康熙,虽然因为楚国的连续胜利, 让楚国上下对康熙生出了轻视之意, 觉得康熙也不过如此。 但是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君主, 并非原本时空之中他那些后世不肖子孙能相比。 这么苛刻的条件, 康熙答应的几率比让他跟崇祯皇帝一样吊死在煤山上那颗歪脖子树上的几率还要小。 康熙毕竟有他的骄傲在,谈判本就是一个缓兵之计的幌子,所以根本不可能接受这些条件的。 听王上这么说,张叹有点拿不准了,迟疑道:“王上,臣鲁钝。既然王上认定康熙不会同意这些条款,为何还要让臣等跟索额图谈判呢?” 张叹倒不是觉得王上故意折腾自己,只是有点搞不懂沈墨的真正想法。 沈墨拍拍手中的谈判草案,笑道:“谈判当然要谈判了,你们做的很好,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此事已了,该给你们记得功劳不会少的。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王上没有解释,张叹也不好再问。 沈墨让人将于成龙和王夫之还有戴文胜等重臣请进宫来,然后给他们看了那份条约草案。 王夫之看完后错愕道:“索额图竟然会答应如此苛刻的条件?” 于成龙也皱眉道:“按照常理来说,如此苛刻的条款索额图是根本不会答应的,但是他竟然答应了。可是康熙定然是不会答应这其中任何一条的。” 戴文胜笑而不语。 沈墨点点头道:“就连两位相公都觉得这些条款太过苛刻,康熙不会答应的,更何况康熙本人呢。不过我们原本也没指望康熙能真的答应这些条款,这次的谈判本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就是康熙施行的缓兵之计。老戴,你说说最近清廷的动向。” 两位老先生看向戴文胜。 戴文胜拿出几张纸起身呈给沈墨后落座开口道:“王上,两位相公,根据可靠消息,从索额图南下之时开始,清廷已经开始从山东和河南以及江苏等地调集大军向着南京附近聚集。虽然他们并没有大规模的调动,而是分散开来,以小股行军,夜间行军的方式秘密向着南京方向靠近,但是却依然被我们的人给察觉到了。根据估算,清廷此次调集的军队总兵力不下十万人。真实的数字应该会更多。” 王夫之惊诧道:“康熙这是要做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于成龙皱眉道:“显然是这样的。康熙从来都不是轻易认输的人,这次派索额图南下谈判本就是为了麻痹我们。看来他是想在南京打一场大战了。” 沈墨示意戴文胜继续说。 戴文胜道:“另外,还有可以确定的消息,康熙从北京派出了大约三万人左右的清兵沿着大运河南下。这三万人应该是康熙从京营抽调的人马,大部分配备的都是火铳,还有相当数量的火炮。目标显然也是南京。” “除了秘密调集军队,康熙还下令南京附近的各地官府征发了大量民壮编成辅兵,一方面来运输辎重,另一方面也能充当炮灰。” “种种迹象表明,康熙是想和我大楚在南京进行一场大决战。” 沈墨接过来开口道:“显然,康熙根本没有想过和谈,一切都是为了为了拖延时间,这些动作都充分证明了我们之前的判断。” 王夫之道:“那这次的谈判就完全没有意义了。戴指挥使,清廷这些军队现在到了哪里?距离南京还有多远?” 戴文胜道:“根据估算,大部分的清军会在半个月之内抵达扬州附近。他们应该会在扬州集结,一部分渡江进入南京,一部分留在扬州,这样江南江北都能扼守了。” 王夫之吃了一惊,看向沈墨道:“王上,老臣虽然不懂军事,但是看起来形势已经对我大楚不利啊。我们是不是也要调集大军沿江布防,阻止清军渡江。” 于成龙皱眉不语,显然也有同样的担心。 但是看着神色平静的沈墨,他的担心又消散了许多。 王上显然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王上是否已经调集了大军在南京附近布防了?” 于成龙问道。 沈墨摇摇头道:“并未。安徽此时仍然在清军手中,更遑论南京了。此时安徽芜湖附近只有咱们的水师,并没有其他军队。” 于成龙这就有点搞不懂了,难道王上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清军趁机反攻吗? 王上难道是被之前的一连串的胜利给冲昏了头脑,所以有些膨胀了,对康熙产生了轻视之意?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作为臣子一定要好好劝谏一番。 “王上,此次康熙调集大军南下,显然所谋甚大,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啊。” 于成龙开口劝谏道。 谷涿 沈墨微笑道:“于山公所言极是,那以你之见,应该如何应对?” “臣以为当派遣一员大将沿江防守,以防清军趁机反扑。清军虽然来势汹汹,但是水师几乎已经损失殆尽,我军可利用水师的强大优势来扼住清军的反扑,然后待挫败清军的锐气之后再伺机反攻,形势应该就能稳住了。” 沈墨点点头道:“于山公的对策很稳健。我已经传令给铁牛和程凯了,调集他二人回来主持北方战事。” 于成龙松了一口气道:“王上果然早有应对。牛将军善攻,程将军善守,有他们两位坐镇,当可无忧。” 沈墨微微一笑,又扭头看向戴文胜问道:“铁牛和程凯现在到哪里了?” 戴文胜回答道:“按照时间估计,铁牛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剑阁附近。程凯应该到了南昌附近。” 于成龙心中一松,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惊讶地看向戴文胜:“牛将军不是应该去长江一线吗?为何跑到了剑阁?” 王夫之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搞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剑阁是从四川进入汉中的必经之地,剑阁一失,就可以长驱直入直入汉中了。 剑阁跟芜湖根本就是南辕北辙,相差数千里之远,所以于成龙才会有此一问。 戴文胜看了看沈墨,沈墨微微点头,这才解释道:“两位相公不用担心。王上对于康熙此次的动作早有应对。防守长江一线的任务由程凯将军承担,而铁牛将军则是要率兵从四川攻入汉中,然后进逼西安,威胁康熙的侧翼。” 于成龙和王夫之对视一眼,然后看向了沈墨,显然不明白沈墨为何会做出这种应对来。 敌人在江南,你却把大将派到了北边,这实在让人看不懂啊。 沈墨看着两位老先生一脸疑惑,也就简单了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康熙不顾北方民乱四起,还要调集这么多的军队向南京附近聚集,无非就是想要保住江南,保住他大清的钱袋子和米袋子。 因为康熙深知江南的重要性。如果江南失陷,那北方也必然会大乱。 到时候民心背弃,士兵沮丧,官员逃窜,不等楚军打到北京,整个清廷内部就会先乱起来。 所以康熙的意图很明显是想赌一次,跟沈墨来一次大决战。 如果这次能在江南重创楚军,那么清军就会士气大振,清廷内部也会重新稳定起来,康熙的威望也会得到巩固。 就算不能重创楚军,那么只有能守住南京,守住江南,康熙也就有了稳定北方局面的时间。 而且沈墨猜测康熙这么做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想要借此牵制大量的楚军,让楚军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南下攻略广东和福建。 这样就给了广东福建两省的清军反攻的机会,到时候清军就可以两面进攻楚国,形成反扑态势了。 这当然是最理想的境况,现实不可能完全按照康熙的设想去进行的。 只不过康熙此时也没有太多的办法了。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沈墨笑道:“康熙的算盘虽然打得好,但是我们却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我们有强大的水师,程凯再率数万人的陆军配合,再调动数万守备军沿江设置警戒哨,各村寨设置联保措施,清军大队人马要想过江基本上不可能的。就算小队人马偷渡过来,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而且我们各村编练的农兵也不是摆设。只要他们敢过江,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如此一来,我们只需要用水师和数万陆军,就能牵制数十万清军。清军过不了江,但是又担心我们过江偷袭,这十几万清军也不敢轻易撤走。十几万大军每日的吃喝拉撒的消耗可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数字,足以对清军的后勤造成巨大的压力。两位想一想,为了维持这十几万大军的消耗,会发生什么事情?” 于成龙道:“清军必然会就地筹集粮食军饷,江南必定首当其冲。只是江南此时民乱四起,清军若是再勒索压榨百姓,只会让更多的百姓仇视清廷,变成乱民。届时,这些乱民必然会在后方骚扰清军,清军必然要派兵镇压。江南百姓跟清廷之间的仇恨就会越演越烈。恐怕假以时日,整个江南都会沸反盈天啊。” 说到这里,于成龙完全明白过来,击掌高声赞道:“王上这一招果然高明啊,老臣果然愚钝,看来真的不适合统兵打仗啊。” 楚军只要用水师和一支偏师就能牢牢地将大量清军牵制在江南一带,而且还会因此激化江南百姓跟清军之间的矛盾。 那些江南百姓组成的义军则会在殿前司的人指挥下不断从后面袭击清军,清军前后受敌,疲于应付,久而久之,就会不战自溃。 而铁牛这一支楚军则沿着剑阁攻入汉中。 更会让康熙顾此失彼。 于成龙忽然又想起一事道:“王上,那陕西总督王辅臣听说可是个悍将,铁牛将军要进攻陕西恐怕不会那么轻松的。” 沈墨笑道:“于山公提醒的是。不过王辅臣这个人不足为惧。” 于成龙有点不明所以,但是看沈墨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也就没有再问。 王辅臣沈墨自然是不会忽略的,关于此人的信息殿前司早就收集了许多。 早在吴三桂准备叛乱之前,王辅臣就是陕西提督,手握重兵。 此人贪财,所以吴三桂派了孙子吴世蟠前去拉拢王辅臣,并且送去了大量的金银财宝。 王辅臣贪财,而且见吴三桂势大,所以就答应了吴三桂的拉拢,跟着吴三桂一起起兵反清。 结果后来又见形势不妙,他又重新投入了清廷的怀抱。 他一投降,吴三桂的侧翼就危险了,最终败亡的更快了。 吴三桂死了后,康熙给王辅臣升了官,让他当了陕西总督。 但是此人却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康熙会秋后算账。 所以沈墨在了解了这一点后,让戴文胜派人去接触此人,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 所以沈墨才会有这么一说。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当代苏秦和西北王 王辅臣这个人从人品上来说的确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是个墙头草,摇摆不定。 昔日吴三桂造反之前,想要争取王辅臣从陕西起兵响应自己,威胁康熙侧翼。 王辅臣论打仗绝对是一员悍将,否则也不会当上陕西提督。 但是此人的品行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贪财好色,脾气急躁, 尤其是贪财这一点远近皆知。 陕西当地被他搜刮的苦不堪言。 吴三桂自然也知道他这一点,所以为了拉拢他,派自己的孙子吴世蟠带着二十万两银票去见王辅臣。 王辅臣见了二十万两银子,眼睛立刻直。再加上之前吴三桂对王辅臣有提拔之恩,所以他很快就答应起兵响应吴三桂,跟康熙为敌。 结果内务府的人得知了这一消息后立刻禀告给了康熙。 康熙大惊,急忙派经略大臣莫洛以钦差的身份秘密去见王辅臣。 王辅臣被莫洛一阵劝说说又动摇了,决定不跟着吴三桂造反了。 正当莫洛高高兴兴送回消息向康熙表功的时候,结果消息传来,王辅臣又反了,差点没把康熙鼻子气歪。 原来吴三桂在知道莫洛抵达陕西的消息后,又派吴世蟠带着十万两银子去找了王辅臣。 王辅臣在吴世蟠的威逼利诱之下,用鸿门宴干掉了留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莫洛,跟着吴三桂起兵造反了。 康熙差点被崩溃,至此对王辅臣恨之入骨。 但是后来在跟吴三桂进入相持阶段的时候,康熙还是暂时放下了仇恨,再次派人劝说王辅臣重新归降大清。 彼时的王辅臣已经占领了甘肃和陕西以及宁县等大片土地, 兵多将广,是吴三桂手中非常重要的一支力量,牵制了大量的清军。 可是王辅臣再次动摇了,最终又背叛了吴三桂,重新投降了康熙。 也正因为王辅臣的投降, 康熙的侧翼威胁得以解除,将大量的兵力调到了南方战场,双方对峙的局面被打破。 最终吴三桂也是因为忧愁过度,当了五个月皇帝就在衡阳挂掉了。 吴三桂一死,周军群龙无首,很快就陷入了节节败退的颓势之中。 可以说,王辅臣的投降是吴三桂兵败的关键原因。 王辅臣因为再次降清,而被康熙提拔我陕西总督,甚至连甘肃和宁夏都交给他辖制,称得上真正的封疆大吏了。 但是这位实质上的西北王却并没外人想象中那么的逍遥得意,而是经常忧心忡忡的,在总督府中饮酒作乐,打发心中的苦闷。 这一日,王辅臣正搂着两个美姬在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建成的庄园的水榭之中饮酒作乐的时候,他的心腹总管来报:“王爷,有客人来访,说是从南边来的。” 王辅臣其实内心一直有一个称王的念想,但是有没有那个命,又因为他正好姓王, 所以亲近的人都称呼他为“王爷”, 也算是变着法的满足一下他的野望。 王辅臣随意摆摆手:“老子什么人都不见,让他滚。” 心腹总管犹豫了一下继续轻声道:“王爷,来人说是从衡阳来的,说是他家老爷姓沈。” 王辅臣一愣,姓沈? 他甩了甩脑袋,看着心腹总管:“沈墨派来的人?他派人来找老子做什么?” 沈墨如今可是天下最风头无两的人物,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夫之作为西北王自然是更清楚的。 沈墨短短两三年时间就从清廷钦犯的身份崛起为一国之君,占据了大半个南方,这种崛起的速度比起吴三桂当年那可是厉害了无数倍。 王辅臣这两年来听得最多的名字就是沈墨了,今天是沈墨打下了永州,明天是沈墨攻克了衡阳,每一次都是听到清军大败,沈墨狂飙突进的消息。 以至于最后关于沈墨的消息他都听麻了,甚至觉得如果哪天说沈墨打进了北京城,将康熙赶跑了他都不会觉得惊讶。 有时候,王辅臣没事的时候就在琢磨,沈墨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如同那些流言所说,是天上的紫微星下凡呢? 如果是的话,那他手下领的那些可就是天兵天将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沈墨能在短短两三年之内就能建立这么大的基业了。 甚至有时候他还会想,如果有朝一日楚军打到了北方,打到了陕西,那他该抵抗还是该投降? 最后想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索性也就不想了。 没想到他不想了,沈墨却惦记上他了,竟然派人来找他。 难道也是想要效仿吴三桂当年拉拢自己? 看王辅臣半天不说话,心腹总管低声道:“王爷,是见还是不见?不见的话我就将他打发了。” 王辅臣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来了就见见,看看沈墨想干什么。” 心腹总管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不知道为何,王辅臣竟然生出了一种紧张。 妈的,老子纵横天下多年,竟然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派来的人紧张,真是可笑! 挥手让两名美姬退下,王辅臣来到一处装修的富丽堂皇威严大气的正堂,端坐在上面盘着四爪金龙的宝座上。 这是他为了搭配自己这个“王爷”身份而让人私自铸造的王座。 皇帝的宝座上的龙是五爪金龙,而亲王的龙是四爪金龙。 按照规矩,这是僭越,是要掉脑袋的。但是在这西北,他王辅臣就是王,没人能要的了他的脑袋。 除非是北京城里的那位爷。 只不过那位爷现在也被搞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他了。 没多久,心腹总管就带着一名商人打扮的人来到了正堂。 “在下岳文季见过总督大人。” 王辅臣故意不说话,黑着脸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甚至故意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可是眼前之人却依然面带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腰杆挺得笔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王辅臣的恶意。 “你是沈墨派来的人?老夫堂堂大清陕西总督,你就不怕老夫剁了你的狗头送到北京城去?” 王辅臣恶狠狠地盯着岳文季说道。 岳文季微微一笑道:“总督大人要想杀我当然只是一句话的问题。可问题是你杀了我,就等于断了自己的唯一的后路了。” 王辅臣面色一冷,盯着岳文季道:“什么意思?你给老夫说清楚了,否则,别说你只是沈墨派来的,就是沈墨亲自来了,老夫也不怵他。” 谷頡 岳文季不急不忙道:“我从衡阳远道而来,总督大人能否先赏一杯清茶润润口?” 看来人依然从容不迫,这气度胆识让王辅臣生出三分钦佩。 忽然,他觉得岳文季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于是皱眉问道:“老夫记得去年楚王派出劝降夏国相的人好像就是姓岳,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岳文季微笑道:“总督大人说的正是在下。忘了做个自我介绍了,在下如今是大楚礼部侍郎,奉我大楚王上质疑前来拜见总督大人。” 王辅臣闻言一下子惊得站了起来,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员,没想到竟然是之前名动天下,被人称为“当代苏秦”的岳文季。 而且竟然已经成了楚国的三品侍郎了,正儿八经的高官重臣。 可见楚王沈墨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 王辅臣这个人贪财好色,也很爱面子,知道来的人是名动天下的岳文季,又是楚国的重臣之后,立刻挥手吩咐道:“来人啊,备一桌上好的酒席,老夫要招待贵客。” 心腹总管急忙答应一声转身去安排了。 岳文季则是一脸淡然,这从容的气度让王辅臣心中都有些羡慕沈墨了。 自己麾下怎么就没有这种有胆有识的英才呢? 很快,酒席就备好了,只有王辅臣和岳文季两个人入席就坐。 王辅臣亲自斟了一杯酒端给岳文季,本就存了试探之心,结果岳文季接过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王辅臣一愣,疑惑地问道:“你难道就不怕这酒中有毒?” 岳文季笑道:“总督大人若要杀我,只需效仿当年杀莫洛之事即可,哪里用得着下毒这么麻烦。” 王辅臣闻言面色一变,眼中迸出杀机,死死地盯着岳文季。 岳文季好像完全没有看见似得,端过酒壶给自己重新斟满,端到了王辅臣面前微笑道:“这一杯我敬总督大人,希望总督大人这次能做出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是闷热难当了。 铁牛大汗淋漓,领口撕开一些,手中抓着一把大蒲扇使劲地对着脖子扇风,汗水不断地从额头脸上流入脖子下面,痒痒的很是难受。 “龟儿子的天气咋咋么热呢。这才六月,等到了七八月不得热死个人啊。” 一边扇风,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站在路边看着长长的队伍沿着狭长弯曲的山道向前行进。 在吴世蟠的周国投降之后,铁牛就一直驻守在四川,平定山匪和乱兵。 四川山多水多,袍哥也多。而且川人本就彪悍血性,所以剿匪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不过好在有原本一直镇守四川的胡国柱帮忙,再加上剿抚并用的政策,所以如今大部分的乱匪袍哥都被平定了,要么被彻底剿灭,要么就回归良民了。 四川的整体环境基本安定了下来,虽然还有一些零星残余的山匪袍哥还存在,但是已经成不了大气候了,以后慢慢再收拾就是了。 他本来打算回衡阳去述职,好久都没见那些老兄弟了,正好称这一次回去见见,跟主公吹吹牛喝喝酒,过上几天轻松日子。 结果没等他成行,一道王命以及大都督府的军令就一起到了成都。 让他统兵进攻关中,威胁清廷侧翼。 铁牛看完军令后,发了一通牢骚,又开始满脸兴奋,大呼小叫着召集手下将领议事。 这一番无缝衔接的变脸神技看的传令的行人目瞪口呆,心中琢磨着是不是牛大将军在四川待久了也学会了川剧的绝技。 铁牛知道兵贵神速,在接到军令后三天后就出发了。 他这一趟带着七万人马,其中有两万嫡系楚军正兵,剩下的五万则是由地方守备军以及收编的山匪和周军整编而来的仆从军。 已经升任了参将的黄虎担任先锋,带着一万人马先行,自己则带着主力随后而行。 周国旧将胡国柱继续镇守四川。 这当然是沈墨的命令。 对于这道王命,胡国柱是有些意外的, 他本来以为怎么着自己也要跟随铁牛一起出征的,毕竟他是降将,不可能让他镇守自己的旧地的。 所以他在惊愕过后心中更加佩服楚王的胸怀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是楚王的自信。 如果说原本胡国柱对于夏国相和马宝等人裹挟吴世蟠投降楚国还有些不以为然不服气,认为楚国是搞偷袭才迫使周国投降的,要是两面正面对阵,周军肯定不会输的那么惨的。 但是在跟铁牛并肩作战大半年后,胡国柱终于明白了自己原本的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天真了。 楚军之精锐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知道,就算给自己一次正面交战的机会,周军依然会是惨败的结局。 两军之间的差距甚至比人和狗之间的差别还要大。 既然楚王信任他,那胡国柱也不能含糊,不仅把自己最器重的小儿子送到了铁牛麾下,而且还把自己亲手操练出来三千精锐家丁之中的两千交给了铁牛统领。 以示自己对楚王的忠诚。 铁牛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也不客气,又把这两千胡氏家丁交给了胡国柱的小儿子胡庆茂统领,并且让胡庆茂担任自己的亲兵统领。 铁牛这胸怀也让胡国柱安心不少,虽然做出了姿态,但是还真的有点担心铁牛会让自己的儿子当炮灰。 现在跟在铁牛身边,那自然会安全许多。 铁牛让黄虎当先锋,让跟黄虎一起归顺的吕长虹则担任后卫,负责运输辎重。 四川山多水多,向东可以乘船,但是向北要进入关中,则一路上大多路程都是蜿蜒山道。 车辆难以通行,所以辎重弹药主要依靠士兵們用背上的竹筐随身携带。 只不过前锋和中军背后的竹筐里背的弹药多,粮食少。而后卫队的士兵竹筐里背的则是粮食多,弹药少。 就连铁牛和所有将领都背着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竹筐。 饶是如此,大军携带的粮食也最多只能支持半个月。 但是半个月对铁牛来说,已经足够了。 只要攻入汉中,就能从驻守汉中的清军那里补充粮草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先礼后兵 当年王辅臣被吴世蟠所迫,设宴杀死了清廷经略大臣莫洛,最后响应吴三桂起兵造反。 虽然后来又重新回归清廷,而且还升了官,康熙也亲自写了手谕宽慰他不追究以前的事情了,可是这件事却一直梗在他心中,成为他心神不宁的一个主要根源。 对于他三番两次的反复,康熙虽然也非常愤怒。 但是他却知道杀死莫洛却是扎在康熙心中扎的最深的一根刺, 不仅仅是因为莫洛是康熙亲自派来的钦差,更因为莫洛跟康熙的关系非同一般。 他杀了莫洛,跟康熙就成了既有国仇又有家恨的仇人。 康熙虽然说过不再追究过去的事情,但是王辅臣却知道自己要是轻易相信,那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曾经轻视小看康熙的人都死了,鳌拜和吴三桂还有耿精忠等人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康熙迟早要拿自己开刀的,只是早早晚晚而已。 只是莫洛的死,外界对于细节所知甚少,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莫洛是被他王辅臣设宴杀死的。 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楚国特使却随口说破了,岂能不让王辅臣又惊又怒,继而一瞬间产生了浓烈的杀机。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王辅臣重新缓缓坐下,眯着眼睛看向岳文季,强压着怒气问道。 “总督大人无需紧张,我说出此事并非恐吓威胁,而是示之坦诚。” 岳文季面对着王辅臣这样统兵多年杀人无数的悍将散发出来的咄咄杀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面上依然带着从容淡然的微笑。 只是没人知道此刻他后背的衣裳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了。 这只是身体的正常反应,并非我岳文季真的害怕了。 不过,却很刺激。 经历过了出使周国的历练, 岳文季的胆魄越发的雄壮了,越刺激越危险的地方他越想去。 那种靠着一己之力胜过千军万马的过程让他无比沉迷。 那种感觉是他每日按部就班安坐值房根本无法体会到的。 “我知道总督大人并不相信我的身份, 所以才用此事证明我的身份。” 岳文季又说了一些当年王辅臣杀莫洛的细节, 以此证明他的身份。 逻辑很简单,能知道这些细节的只有王辅臣以及自己的几个亲信,另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当时躲在里屋偷听的吴世蟠。 吴世蟠投降了楚国,被封为昆明侯。 岳文季知道这些细节,自然是来之前从吴世蟠口中得知的。 没有什么比这种高度私密之事更嫩证明他的身份了。 当然,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目的,自然是有的。 就是隐晦地给王辅臣提个醒—当年的事情可没有过去,那根刺可是一直扎在康熙心里的。 王辅臣此时对于岳文季的身份信了九成,但是对他来找自己的目的还是有些疑惑。 岳文季看出了他的心思,微笑道:“总督大人,此次我奉王命前来拜见,并非想要让你归顺我大楚,只是想要告知一件事。” “什么事?” 王辅臣恢复了平静,问道。 “索额图月前奉康熙之命南下衡阳,想要求和谈判。康熙愿意与我大楚划江而治,割地赔款,互不侵犯。” 岳文季淡然说道。 王辅臣闻言一一愣, 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他知道康熙现在处于劣势, 处于被动,但是却没想到康熙竟然已经派人去求和谈判了, 看来楚国给康熙造成的压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冷笑道:“绝对不可能。” 岳文季反问:“什么不可能?” “以老夫对康熙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跟你们划江而治的。” 看着一脸笃定的王辅臣,岳文季从容一笑道:“总督大人果然慧眼如炬,令人佩服。” 王辅臣反应过来,有点脸热。 自己都能一眼看出来康熙的缓兵之计,楚国满朝文武能看不出来? 岳文季很给面子的没有说破,继续道:“我离开衡阳的时候,听说康熙已经调集了大批军队前往江南。以总督大人统兵的阅历,自然是看得出来康熙的意图了。” 王辅臣自然看得出来。 “江南不容有失,否则北方必定大乱。康熙这是要保江南。” 岳文季点头道:“不错,可是清军水师基本上已经损失殆尽,没有了水师,再多的清兵也只能固守,却无法主动进攻。显然康熙只是想借此吸引我大楚主力。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不是要从别的地方做文章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岳文季看着王辅臣的眼睛是似笑非笑的。 王辅臣被看到有的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头看着岳文季。 “你什么意思?” “总督大人想一想,康熙拼凑成十几万的军队前往江南之后,还有没有多余的兵力在其他地方与我大楚交战?如果有的话,那会是什么地方呢?” 岳文季微笑说道。 王辅臣终于反应过来,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清军在跟楚国这两三年的战争中损失了大批精锐,现在康熙能凑齐十几万军队调往江南,几乎是已经掏空了北方能调动的所有军队。 除了他王辅臣手中的近十万人马。 这十万人是王辅臣前后被康熙和吴三桂拉拢的底气所在,也是他如今安身立命的底气所在,更是康熙目前还没有动他的根本所在。 康熙显然不想让他变成第二个吴三桂。 但是如果康熙是以名正言顺的理由让他出兵南下从汉中进入四川威胁楚国侧翼的话,那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拒绝了就是抗命,死罪难逃。 更何况还有之前那根刺扎在康熙心中,新仇旧恨,你猜康熙会不会让人抓了他去京城菜市口砍头? 除非他立刻公开造反。 可是他王辅臣却没有造反的勇气,三藩的结局就摆在眼前。 但是让他去带兵跟楚军硬碰硬,他同样没有那个底气。 楚军之强悍,天下无人不知,王辅臣虽然骄横,但是却并不无知。 谷焃 所以,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王辅臣就会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看着王辅臣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岳文季便知道这个贪财好色的悍将已经想清楚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困境。 “你说的这一切只是你的推测,目前并没有发生。况且,老夫本就是大清忠臣,陛下若是有旨,自当忠心报国。” 王辅臣神色恢复了平静,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他不愿意让自己的担忧表现在眼前这个人面前。 这个年轻的,看起来有点混不吝的楚国官员脸上那种看穿一切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他很不舒服,感觉他那一双眼睛完全能看穿自己的内心。 岳文季轻轻颔首,微笑道:“总督大人自然是大清的的忠臣,只是不知道紫禁城里那位会不会同意这句话。当然,他会希望总督大人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忠诚。该说的我都说了,那我就告辞了。” 岳文季说完,站起身拱拱手就要告辞。 只是没走出两步就被王辅臣给叫住了。 “楚王派你来就是为了让你跟老夫说这些的?” 王辅臣盯着岳文季,皱眉问道。 岳文季回头看着淡然一笑道:“我大楚王上一向是先礼后兵。在我临行前,王上说总督大人你是宿将枭雄,雄踞西北,总不能不宣而战。所以派我前来问问你的态度。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总督大人是要做大清的忠臣。礼数尽到了,那就只能在战场上相见了。告辞!” 岳文季说完,再次干脆利索地转身向外走去。 王辅臣愣在原地,面色变幻,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天可怜见,他刚才那番话真的只是一个场面话,鬼才愿意跟楚军交战。 赢了他也会损失惨重,如果输了,那康熙要杀他更是名正言顺了。 “岳先生请留步!” 在岳文季即将踏出大堂门槛的时候,王辅臣终于出声挽留。 岳文季站住身体,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得的微笑。 …… 汉中虽然在后世属于陕西,但是此时却属于四川管辖。 但是此时却处在清军的控制之下,不光是整个汉中,包括从四川进入汉中的关键关隘剑阁同样处于清军的控制之下。 原本胡国柱镇守四川的时候,只是自保有余,没有主动进攻的能力。 所以这剑阁就一直在清军控制之下。 铁牛率兵接手四川后,一直在忙于剿匪,平定地方,也顾不上打通这道关隘。 当然也不担心清军会从剑阁攻入四川,一来是蜀道之难,天下皆知,想要攻入四川可是相当的不容易。 二来驻守剑阁和关中的清军也是王辅臣的手下,王辅臣不造反都算是大清的忠臣了,更别指望他主动进攻了。 拥兵自重说的就是他这种军阀。 还有一个很直接的原因,就是连接剑阁的一段栈道都被破坏殆尽了,现在只剩下了一道只能容一个人侧身经过的绝壁山道,一侧是崖壁,另一侧就是万丈深渊。 若是偷偷过去几个人还有可能,但是大军要想通过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除非重新修建栈道才能通过大军。 这也是历史上在四川建立政权的那些小国为何都比较保守的缘故,也造成了川人喜欢安逸的性格。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所以王辅臣并不担心敌人会从剑阁攻入汉中,不说要重修栈道,就算栈道修好,大军攻到剑阁前,也会被剑阁狭窄的地形和严密的防守挡在关前的。 铁牛在出征之前已经从胡国柱手中得到了剑阁附近地形详细资料,所以这次行军也带着大量的精干工匠随行。 因为蜀地道路崎岖难行,楚军的重炮不方便携带,所以这些工匠就要负责就地取材打造一些攻坚的攻城武器,譬如云梯等物。 现在重新架设栈道正好配上用场了。 黄虎是先锋大将,他已经率领前哨一万大军来到了要重新架设栈道的起点。 找来熟悉情况的当地猎户和樵夫询问之后得知,这一段需要架设栈道的距离至少有一里左右的距离。 问过工匠之后,那些工匠面露难色,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给出了一个需要半个月才能架设完成的答案。 黄虎闻言一下子急了。 开什么玩笑,等半个月后黄花菜都凉了。 他这个先锋到时候就等着被治罪吧! 要知道大军才随身携带了半个月的军粮,这是夏天,又不容易保存。 大军的既定目标是在攻入关中之后补充粮草的。 这半个月粮食都吃完了,这荒山野岭的去哪里找补给? 更关键的是这会严重的贻误军机,到时候可是要掉脑袋的。 “半个月太久!最多给你们五天时间,必须给老子把栈道架设起来!” 黄虎敞着胸口对着一群工匠大声叫道。 工匠们叫苦连天,纷纷诉苦:“黄将军,不是我们偷懒不出力啊,只是这石壁坚硬,立足之处又非常狭窄。要架设栈道,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在石壁上凿孔。凿出小孔之后才能架设横梁,最后才能铺设木板。若是凿孔的速度能加快的话,小人們自然不用半个月就能架设完成。” 黄虎虽然性子急躁了些,但是也知道这些工匠们说的是事实。 这种悬崖峭壁上凿孔的确很费力,关键是立足之地很窄,不好用力,稍微不注意就会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这种事情强行逼迫工匠也没有作用。 黄虎一时也陷入了为难之中。 与此同时,在距离数十里之外的中军队列之中,铁牛正带着队伍向前急行。 今天天色阴沉,而且还有风,倒是凉快了不少,所以铁牛下令部队急行军,趁着凉快多走几步。 走在铁牛旁边的就是胡国柱的小儿子,也是铁牛如今的护卫统领胡庆茂。 胡庆茂刚刚二十岁出头,身材虽然不算高大,但是身躯壮实,浓眉大眼,看着憨厚又不失机灵。 虽然是个将二代,但是却没有一点纨绔作风,一路上跟士卒同吃同住,对自己的差事很是尽职尽责。 铁牛看在眼里,也是暗暗赞赏。 一个士兵从前面跑过来禀告道:“大将军,先锋黄将军派人来报,说是架设栈道遇到了困难。” 铁牛皱眉,让人将报信的叫过来询问了一遍后也是皱起了眉头。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旁边的胡庆茂忽然开口道:“将军,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强攻剑门关 胡庆茂提出来的办法就是用火药来凿孔。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跟随父亲胡国柱一起配合楚军剿匪的这些日子里,除了震惊于楚军战斗力的强悍之外,对于楚军之中大量的火器更是惊讶不已。 他没事的时候就跑到楚军军营里去看楚军练习火枪射击还有打炮。 看着看着,他就对火药产生了浓厚兴趣,没事就琢磨这些火药的应用。 有一次他跟着父亲去矿山上巡查,看着那些开凿石头的矿工, 当时就突发奇想能不能将火药用到开山凿石上面,那样的话岂不是会大大提高工作效率。 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就想亲自尝试一下,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能成。 但是火药楚军管理的非常严格,一般人根本弄不到。 后来还是还再三向父亲胡国柱求情,胡国柱用自己的面子担保,找铁牛要了一些火药给他做实验。 胡庆茂很是兴奋, 立刻就开始试验。 第一次试验火药装的太少,效果不明显。 第二次试验火药又装多了, 不仅把用来试验那块石头都给炸成渣了,就连胡庆茂自己差点都被炸成渣渣。 不过多次试验之后,胡庆茂已经能比较精准地把握火药的分量了。 只是他还想继续做实验的时候发现火药用完了,又不好意思找父亲,只能悻悻然作罢。 没想到跟着铁牛将军出征汉中,路上竟然又遇上了让自己能够一展所长的机会,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说了出来。 不过说完之后他就有点担心了,毕竟这种事情从来没人做过,要是遇到一个保守的主将,估计就会直接将他斥退了,根本不会同意的。 不过铁牛根本就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听完之后眼睛发亮,蒲扇大的手掌拍着胡庆茂的肩膀大笑道:“小胡啊,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才能。这办法我看行,你就带着我的手令去找黄虎,让他配合你。出了问题我来承担, 只是你要告诉我如果能成的话需要几天能架好栈道?” 铁牛力气非常大, 虽然是无心的,但是拍的胡庆茂也是呲牙咧嘴的。 但是他心里很高兴,琢磨了一下说了一个比较保守的数字。 “五天应该可以。” 铁牛略微一思索,点头道:“行,我就给你五天时间。这事情要是办成了,你就是咱们此次出征的头功,你父亲肯定会很高兴的。而且到时候我也会在王上面前给你表功的。年轻人,我看好你哦!” 胡庆茂又是兴奋又是紧张,恭敬地向铁牛行了一礼,然后带着铁牛的手令和几名士兵跟着黄虎派来的信使一起先行一步了。 看着胡庆茂一行人的背影,铁牛摸着下巴琢磨起来。 这小子看起来还是个能搞爆破的人才啊,以后好好培养一下会有大用的。 之前沈墨就跟他们曾经闲聊过火药以后的种种应用,铁牛当时也没太往心里去。 他这种肌肉猛男更喜欢那种真刀真枪的硬碰硬的厮杀,觉得那样才带劲。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些事情上面。 但是今天听胡庆茂一说,他就想起来了主公昔日说的话,心里自然就盘算开来。 话说胡庆茂心里兴奋,急于想尝试自己的办法,走路时候脚下是生风,平时要走大半天的路程,他三个时辰不到就赶到了前锋大军扎营的地方。 先锋大将黄虎对于胡庆茂这个小毛头觉得有点不靠谱,但是人家拿着主帅的手令,他也只能配合。 并且人家是来帮他解决问题的,所以尽管心里有看法,但是还是让那些工匠积极配合。 工匠们对于胡庆茂这个年轻小将提出的爆破凿孔的法子都是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他们这辈子哪里跟火药打过交道啊,况且也根本没听说过这种法子。 他们甚至觉得这个小将就是瞎折腾来了。 胡庆茂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思,也没多说,只是将这些人分成两组,一组用传统的法子凿孔,一种自己带领,用火药爆破开孔。 找了一处无关紧要的石壁作为比赛场地,黄虎担任裁判。 比赛结果显而易见,传统组输的非常惨。 那些工匠们这下子心服口服了。 通过比试,既让这些工匠们基本掌握了放药的技巧,又收服了人心,一举两得。 这让黄虎也不得不承认胡庆茂的确是将门虎子,很有一套。 搞定了工匠们之后,很快就开始了架设栈道的工作。 架设栈道并不需要太大的孔洞,耗费的火药也不用太多,进展的非常快。 一天的时间打孔,然后打桩,铺设木板等后续工作也随即开始。 原本工匠们觉得需要十五天才能完成的工作,在胡庆茂到来之后只用了两天就完成了,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小胡,干得漂亮。此次出征头功非你莫属。王上奖惩分明,有功必赏,这次回去之后我看你至少能升到团长了。” 铁牛看着眼前蜿蜒向前结实平坦的悬崖栈道,很是高兴,对着胡庆茂一阵夸奖。 胡庆茂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能不能去兵工厂当差,听说那里每天都在跟火铳火炮火药打交道。 栈道铺设之后,黄虎很快带着前锋顺利度过了这段天堑,来到了剑阁前面。 剑阁其实就是剑门关,因为在李太白的诗中被称为“剑阁”,所以又称剑阁。 剑门关是夹在两座绝壁高崖之中的关隘,非常狭窄,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关隘两侧的石壁又非常的陡峭光滑,要想从两侧攻击剑门关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此时的剑门关上驻军只有两千人,属于汉中绿营,主将是绿营守备朱荣臻。 黄虎带人来到剑门关前,扎下营寨之后查看了一番地形,很是头疼。 “这鬼地方根本就没有迂回的可能性,只能从正面强攻啊。” 黄虎看着高耸的关墙很是郁闷,骂骂咧咧。 但是作为先锋,就是替大军开路的,总不能遇到障碍就等着主帅来解决,那要他这个先锋大将就没啥用了。 黄虎先下令佯攻了一波,发现关墙上面的反击力度很大。因为地形的限制,攻击的军队每次正面人不能太多,而关墙上面的守军火力却可以非常密集,形成很好的杀伤效果。 若是一味的强攻,就算攻下来了,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谷鍺 黄虎很快打消了强攻的念头,又带着几名亲兵出来查看地形。 本来想找一些当地的猎户和樵夫,结果一个都没有找到。 而且也没有找到能够攀上关隘两侧悬崖的小路,这让黄虎一筹莫展。 这时候铁牛也带着主力来到了剑门关前,黄虎将情况汇报了一通后,铁牛也一时没有太好的办法。 饶是他擅长打硬仗,也一时没有太好的办法。 如果强攻的话,以楚军现有的火力和坚韧度,打下来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是那会付出极大的牺牲。 虽然打仗死人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如果因为主将的无能让那些本不需要去死的将士送死,那根本不叫打仗,叫送死。 正当铁牛也愁眉不展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胡庆茂也在盯着关隘出身,手指还在空中比比划划的,不仅好奇地问道:“小胡,你是有什么好办法了?说出来,说不定能行呢。” 架设栈道一事让铁牛会胡庆茂很欣赏,这时候忍不住的将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胡庆茂的确有些想法,听到主帅发问,他也没有藏私,对铁牛道:“大将军,想从两侧悬崖攀上去居高临下的向下攻击基本不可能,因为这两侧悬崖太高了,而且崖壁陡峭非常光滑,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就算用火药凿孔也做不到。唯一的办法还是强攻。” 铁牛闻言有些失望,难道连这个脑袋灵活的小家伙都没有办法了吗? 可是胡庆茂接着又道:“我说的强攻并不是说要靠着人命往上堆,而是用一种远程投射的武器将炸弹或者火药包投掷到城楼上,那样既可以躲在敌人的弓弩火枪射程之外,又能对关墙造成损伤。” 铁牛皱眉道:“你说的这不就是火炮吗?就是因为山路难行,所以这次没有携带火炮。你打算用什么来投掷?” 胡庆茂笑道:“古法今用,古今结合。” 原来胡庆茂的想法就是临时打造一些小型的投石车出来,然后用这些投石车将楚军的手雷或者加大药量的火药包投掷到城墙上,对守军和城墙形成杀伤。 铁牛琢磨了下,觉得这办法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但是就杀伤有个问题:投石车这种老古董还有没有人会打造? 对于铁牛的疑惑,胡庆茂一脸腼腆地笑道:“大将军,末将以前在家的时候读过一些兵书,上面就有记载各种攻城器械的做法。那种大型的投石车太过复杂,工序繁多,而且耗时太久,并不实用。我目测了一下从这里到关墙的距离,那种小的投石车就够用了。我曾经在家的时候自己找了工匠打造了一架小投石车出来。” 用小型投石车如果投掷石块的话,太大的飞不远,太小了没有杀伤力。 而且投石车用的石弹不是说随便找些石头就能用的,而是要将边缘棱角打磨的光滑溜溜的才行,否则的会就没有办法控制飞行的方向。 就算有了石弹,而且石弹大小也合适,但是以现在城墙的坚固程度,这种石弹要想对城墙造成结构性的损伤,基本不可能。 但是如果不用石弹,只需要将集束手雷或者炸药包抛到城墙上面,那就简单多了。 就算对城墙的损伤达不到期待的效果,但是对于城墙上的守军却能起到巨大的杀伤效果。 这就是胡庆茂的办法。 铁牛稍微一琢磨,就觉得非常的可行。 “小胡啊,你是真不错,是个宝藏男孩啊!加油,我看好你哦!” 虽然大将军夸奖自己的样子有点奇怪,但是胡庆茂还是很兴奋,立刻召集工匠开始打造投石车。 这附近树木还是很多的,而且并不需要多么精致牢固,所以不到两天时间就打造好了三十多架小型投石车。 有了投石车,接下来的就是要试验集束手雷和炸药包的用量和引线长短问题了。 黑火药虽然威力没有黄火药,更没有无烟火药威力大,但是质量不行,数量来凑,完全可以加大药量搞一个大型炸药包。 当然,具体多大,还需要不断试验。 而且还有引线的长短,要确保发射出去落到城墙上的时候刚刚爆炸,如果引线太长,落地后没有爆炸,就容易被守军给重新扔下来。 引线太短,还么落地就在空中爆炸了。 这个实验也需要时间。 在接下来的两天当中,剑门关上的清军被吓得战战兢兢,要么是头顶上不时的来声巨响,要么就是落在他们脚下,那哧哧燃烧的引线能把人吓个半死。 虽然他们猜到了楚军要干什么,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阻止。 他们虽然有弓弩和火枪,但是却没有火炮啊。 王辅臣手中的近十万军队虽然也有火炮,但是总共也只有二十几门,还都在长安城墙上架着呢。 剑门关的守军瑟瑟发抖的时候,长安城里的王辅臣也在踟蹰不定。 虽然之前岳文季的话让他犹豫,但是他也没有下定就此投降楚国的决心。 一来他担心楚王沈墨会介意他的过往,毕竟他以前的确不怎么光彩,跟吕布有的一拼。 二来他也想借此机会来给自己卖给好价钱,就是想跟沈墨讨价还价。 岳文季对于此人的心思洞若观火,从容道:“总督大人实在有些过虑了。之前的事情跟我大楚无关,我王自然不会去介意。昆明侯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跟我大楚还曾经兵戎相见,但是我王依然信守承诺,善待于他。夏国相、马宝乃至胡国柱等人都封了爵位,而且依然在军中统兵。这一点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这些事情王辅臣自然清楚。 岳文季继续道:“如果总督大人能够及时的弃暗投明,归顺我大楚,一个伯爵肯定是少不了你的。至于能不能继续在军中统兵任职,那需要我王决定,更要看王总督你的行动。” 王辅臣问道:“什么行动?” 岳文季起身走到窗边探头向南方望去,淡然道:“如果五天之内,王总督能做出最终的决定的话,那就证明了你的诚意。若是超过五日,依然未有决断,那我就只能很遗憾地告辞了。” 王辅臣闻言怒声勃然道:“怎么?五日之内老夫不做决定,你们楚军就能打到关中,打到长安城下不成?哼,别说五日进入关中了,五日后你们要是能打下剑门关,老夫甘愿交出兵符,任凭处置。” 岳文季猛然回头击掌大笑道:“好,一言为定!五日之后见分晓!” 王辅臣一愣,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陷阱之中。 但是一想剑门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地形,又心安了不少。 这个小子明显是想吓唬我! “好,若是五日之后还未有消息传来,那岳先生就请回吧,若要再来,除非楚王能许诺一个王爵给老夫,否则一切免谈。” 王辅臣冷笑说道。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恐怖如斯的楚军 在经过三天试验之后,楚军终于正式发动了对剑门关的攻击。 只不过攻击都是远程攻击,几十架小型投石车抛射的集束手雷和加大药量的炸药包一波接一波的落在了城头,爆炸声连绵不断响起,弹片铁钉横飞扫射,城头上顿时犹如修罗地狱。 短短几波攻击不光给城头上的守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而且对他们的士气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无奈之下, 原本驻守在城头的清军只能暂时撤下城头,躲在城墙里面的藏兵洞等待楚军的攻击结束后再返回城墙。 铁牛当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在投石车远程攻击开始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突击队待命。 突击队都是身穿复合甲,扛着盾牌,手持适合近身搏杀短刀,腰间挂着手雷皮袋的精悍锐士。 突击队后面还跟着一队云梯兵,云梯也都是临时打造的, 并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剑门关虽然地形险要, 但是城墙前面也没有什么护城河。只要能够抵近城墙下面,就可以直接攻打城墙。 攻击开始之后,铁牛就一直通过望远镜观察城楼上的情况,在发现清军终于承受不住伤亡开始往下撤退的时候,果断下令突击队开始向城楼发起冲击。 而且为了掩护突击队的攻击,铁牛还让胡庆茂组织人发射了好几个只会冒烟不会爆炸的烟雾包。 黑火药本来就是烟雾大,更何况这种专门用来承担掩护作用的烟雾包,那家伙燃烧之后城楼上下都是一片白茫茫,别说看清楚城下的情景了,就算亲妈当面城头上的清军也都看不清楚。 而突击队则是快速的静默前行,贴着两侧向着城头突进。 身后的云梯兵们保持一定距离跟随前行。 几百米的距离很快就抵达了城墙下,铁牛立刻下令停止远程攻击。 远程攻击虽然停止了,但是城头上的烟雾却没有立即散去,依然看不清楚。 楚军突击部队之中云梯兵立刻上前,两人一架, 将云梯挂在了城头上。 云梯的上端都带着铁钩, 可以直接挂在城墙上保证不会轻易被守军给推翻。 云梯刚一挂号, 楚军的突击士兵就立刻抓住云梯往上攀爬。 清军守将发现楚军远程攻击停止之后, 立刻大声催促士兵们从藏兵洞出来重新返回城墙。 可是等士兵们缩着脑袋小心翼翼上到城头的时候,楚军突击队的士兵也正好攀上了城头。 双方一照面,清军还没反应过来,刚跳下城头的楚军突击队员立刻就掏出一串手雷扔了过去。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巨响,本来就士气低落的清军立刻被炸的四散奔逃。 扔完手雷之后,楚军突击队员趁着清军发懵的时候,立刻扑上去近身厮杀,毫无防备的清军根本没有抵抗之力,留下一点尸体后很快大叫着向城下跑去。 随着源源不断的楚军突击队员攀上城头,控制了城楼和城墙,并且开始向下冲击,夺取城门,这场攻防战的结局已经是失去了悬念。 城门很顺利地被楚军拿下,然后打开城门,城外的大军源源不断的冲入了关内。 最先登上城头的那一批突击队员已经奔着剑门关北端的城墙去了。 这种关隘是典型的防外不防内的,只要一端被攻破,剩下的一端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等到铁牛大步流星进入剑门关中的时候,整个剑门关已经彻底落入了楚军手中。 两千左右的清兵被打死大概有五百多人,俘虏的有七八百,剩下的逃出关外向北逃入了汉中。 铁牛也没有派人追击,只是让黄虎派一支队伍向北侦查前行,主力在剑门关休整。 同时又让随军的工匠们对之前临时铺设的栈道进行加固加宽,以方便后期从成都调来的火炮通过。 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攻下了剑门关,远远超出了铁牛的预期,这让他心情很是愉快,对胡庆茂又是一阵夸赞。 大军在剑门关休整了一天之后,留下一千人驻守,铁牛继续率领大军向北挺进。 过了剑门关,就算是进入了汉中境内。 虽然大部分道理依然是山路,但是比起剑门关以南的路要好走了很多,所以行军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两日后楚军抵达广元县,结果发现广元县的官吏和士兵都跑完了,城门大开,只剩下了一群麻木惶恐的百姓。 稍加打听就知道是从剑门关逃出来的清兵将消息带到了广元,所以这里的官吏和士兵也就闻风而逃了。 在广元铁牛停驻了一天,确定了进军的路线,由黄虎带领一万人马向西北进入甘肃,进攻陇右,威胁关中侧翼。 自己则带着主力继续进攻汉中,等到拿下汉中后再做打算。 虽然铁牛知道沈墨已经派了岳文季前去游说陕西总督王辅臣,如果能说动王辅臣直接反正那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 以王辅臣此人这种反复无常的性子,不给他上点硬手段,不展示一下楚军的真实战斗力,他心里永远不会对楚军的强大有多么直观的概念的。 就跟看球赛一样,一个个看电视的时候喷球员多么菜逼,觉得就算自己上都肯定比他们强。 可事实却是职业的跟业余爱好者完全就是两回事,人家随便派个饮水机管理员都能虐的你心中那些所谓的野球高手怀疑人生。 用自己的爱好去挑战别人的职业那纯粹是自己找抽。 王辅臣虽然以前也算是个悍将,但是这些年一直在吴三桂和康熙之间倒来倒去,都快变成一个投机犯了。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估计还想捞个西北王割据一方。 否则就算勉强投降了,日后肯定还会搞事情的。 其实按照铁牛的想法,根本不要劝降,直接打过去把王辅臣这老小子直接抓了或者弄死,就一了百了了。 但是他也知道王上是要通盘考虑的,根本着眼点跟自己不一样。 拟定来下一步的作战路线后,楚军就兵分两路开始继续进军。 在离开广元五天后,铁牛率数万楚军屯兵汉中府治所南郑城下。 谷蟝 攻城一日后,汉中知府开城投降,汉中府守将逃跑。 铁牛暂时停止向北进军,而是派军队将汉中府和安康复的所有城池先后收入囊中。 而在长安城中,总督府中。 王辅臣看着对面依然一脸从容,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啜饮的岳文季,得意的轻哼一声道:“岳先生,如今五日之期已到,你所说的分晓又在何处?” 岳文季闻言依然是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慌张迟疑。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殿前司密探送来的情报,得知铁牛已经率军攻克了剑门关,并且向着汉中府挺进。 殿前司自有一套快速传递信息的渠道和办法,这个速度肯定是要比清军的要快。 虽然是怎么做到的他并不清楚,当时却很相信这个消息的准确性。 而他五日前得到消息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铁牛已经带着大军来到了汉中城下。 算算时间差,等五日后,剑门关被攻破的消息才会传到长安城来。 毕竟这个时代的交通和通讯真的很不发达,况且汉中与长安之间还有魏巍秦岭阻隔,所以传递消息的时效性更差一些。 将口中的清茶咽下去,岳文季抬头微笑赞道:“总督大人的茶真是好茶,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喝到了。” 王辅臣似笑非笑地道:“这也简单,岳先生一表人才,有胆有识,想喝茶的话不妨留在老夫身边,老夫管你一辈子的茶。” 岳文季淡然一笑道:“多谢总督大人的美意,只怕在下没有这个福分啊。我以为总督大人此时还是应该先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王辅臣面色一冷,正要说话,却听见手下一名副将神色惊慌,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在门口站定道:“督帅,末将有紧急军情禀报。” 王辅臣心中一沉,看看那副将,又看看一脸从容微笑的岳文季,面皮抽搐了几下后道:“有话就说,岳先生不是外人。” 那副将看了一眼岳文季,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督帅,剑门关被楚军攻破了。楚军大将牛鸿霖正带着数万大军直奔汉中。” 王辅臣面色一变,霍然起身大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楚军用了多久攻破的剑门关?牛鸿霖又带了多少人马?” 副将急忙道:“已经是二十天之前的事情了,此时恐怕楚军已经打到了汉中城下。听说楚军打下剑门关只用四天时间,其中三天还是用来做攻城准备的,攻下剑门关只用了半天时间。根据初步估计,牛鸿霖此次至少带了十万大军进攻汉中。” 王辅臣闻言噗通一声坐回到椅子上面,脸都白了。 本来以为剑门关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虽然只有两千守军,但是至少能阻挡数万大军十天半个月的,结果没想到四天的时间就被人家攻破了。 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半天时间。 楚军的战斗力竟然强悍到了如此地步吗? 以前王辅臣坐山观虎斗,虽然听说楚军强悍,但是不知道有多强悍,但是现在轮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竟然恐怖如斯。 而且牛鸿霖这个名字更是让他心惊胆战。 那可是如今楚国第一大将,东征西讨,就连吴世蟠的周国也是被他所灭。 沈墨派出此人统兵出征,显然就是想给自己展示一种决心,表明一种态度。 这种决心就是天下谁都别想阻碍楚军的脚步,给你脸面见好就收就行,可别到时候敬酒不吃吃罚酒。 副将刚才说楚军应该兵临汉中城下了,可是王辅臣却知道此时的汉中府大概率是已经落入了楚军手中。 这就是赤果果的敲打示威了。 接下来就要看他王辅臣如何抉择了。 “滚下去!” 王辅臣挥挥手怒吼一声,那副将急忙告退。 此时屋中只剩下了他和岳文季两人,谁都不愿意开口说话,气氛一时有点沉闷。 良久,王辅臣终于开口:“岳先生,楚王殿下能给我什么好处?” 这短短片刻,王辅臣的声音从之前的自大骄傲,忽然变得艰涩凝滞起来,不仅岳文季有些惊讶,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之前说过,我王至少会给总督大人封一个侯爵,另外还有继续统兵的机会。但是你手下这十万人马,哦,现在应该没有十万了,估计最多就剩七万左右了。” 这话听得王辅臣面皮又是抽搐了一下。 自己那十万人马听起来很多,但其实大部分都是凑数的,真正的精锐也就自己身边这一万多人不到两万人。 可是这精锐也是自己定义的,真遇上了虎狼之师一般的楚军,能有什么样的表现他自己心中也没有底气。 所以趁着此时还没有彻底露馅,底裤还在,还能有谈条件的机会。 否则真再过几天,自己想投降人家估计都不给机会了。 岳文季继续说道:“你手下的所有兵马都要重新经过整编,该归农的归农,该做工的做工,能留用的就继续留用,这是底线。当然,你在西北多年,熟悉情况,王上会让你继续留在西北镇守,但是朝廷也会派一名文官来协助你署理民政,军政分开,互不干涉。” “以上这些是基本条件,具体的细节可以慢慢谈。” “总之,我王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总督大人请认真思量。我可以再等两天,若是两天之内没有得到你的答复,那在下就会离开长安。此事就算作罢了。” 岳文季说完,起身就要告辞。 结果刚走两步,就被王辅臣唤住。 “岳先生请留步,老夫答应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辅臣的语气有些艰难,但是也隐隐透着一股轻松。 岳文季转身回头走近两步,拱手笑道:“总督大人的果断睿智在下佩服。相信我,这会是你做过最正确的选择。我家王上胸怀广阔,以诚待人,连乌梁海这样的满洲将领都能独领一军,自然更不会亏待你这样的宿将的。” 王辅臣听到这话,心中也舒服了许多,拱手道:“岳先生,老夫这就回书房去写一封奏表,请岳先生带回去呈给楚王殿下。” 岳文季颔首笑道:“大善!”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插刀教教主 王辅臣虽然决定再一次背叛满清,投靠楚国,但是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 除了他的几个心腹之外,外界根本没人知道这位统兵十万的西北王已经成了沈墨的人。 根据沈墨的授意,岳文季要求王辅臣暂时不要公开,而是要等到关键时刻突然宣布,给康熙腹心上插上重重一刀。 插刀教教主的戏份还是很重的。 这个要求让王辅臣也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答应了投效, 但是却还没有做好跟康熙反目的准备。 如果现在就宣布降楚的消息,那么肯定会招来清军的重点照顾。 这自然是他不想面对的结果,不符合他的利益。 所以对于岳文季的要求王辅臣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甚至差点笑出声来。 岳文季心中冷笑,对王辅臣小心思心知肚明,却也没有直接拆穿, 而且还告诉他为了保护他, 铁牛率领的楚军还会继续向长安推进,他还要做出一副调兵遣将坚决抵抗的样子来,以此来迷惑康熙。 ”在下提前称您一声侯爷。侯爷,除了要调兵遣将做出抵抗我军姿态外,您最好还要主动给康熙上表,表达一下忠心。康熙此时内忧外患,特别需要您这样一个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旗帜鲜明的支持和效忠,所以接到你的奏章之后,康熙必然大喜,不仅会放松对您的警惕,说不定还会加封你。” 王辅臣越想越觉得可能,康熙现在正是需要支持的时候,自己如果这时候主动表态,搞不好康熙一高兴还能封自己一个郡王呢。 一想到有可能会混到一个郡王,王辅臣忽然觉得沈墨给的这个侯爵就不香了。 有肉谁还吃豆腐啊。 可是他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看到岳文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中一惊, 急忙将自己跑偏的心思拉了回来。 开玩笑! 康熙现在的窘境就是沈墨逼出来的。 楚国的爵位含金量可是比满清的要高太多了, 别说一个郡王了,康熙现在就算要把皇位让给自己都不能要。 没看康熙这个皇帝都被沈墨逼得快成了总督了嘛。 自己要是还敢三心二意,恐怕别说侯爵了,能不能保住脑袋恐怕都成问题。 “嘿嘿,岳先生说的有道理,老夫这就让人去写奏章,一切都按岳先生说的办。” 王辅臣急忙满脸堆笑说道。 与此同时,铁牛几乎已经将汉中府和安康府的主要城池都给打了下来。 话说王辅臣手下这些兵将跟他一样,根本就没有打硬仗的心思,别说见到楚军就跑了,大部分时候是楚军的影子都没看见,人都跑光了。 所以铁牛与其说是打下来城池,不如说是捡了许多城池。 进展太快,每次占领一个城池都要分兵驻守,搞得铁牛都觉得手中的兵力有点不足了,干脆贴出布告让那些逃走的清兵重新返回。 没有多余的楚军军装也没关系,只要剪掉辫子,左臂上裹上一条红布,旗帜换成楚军的,再留下几个楚军士兵担任军官,就算是恢复了城池的基本秩序。 这也是临时办法,等以后肯定要对这些旧士兵进行整编训练的。 楚军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那些跟着守军一起逃跑的百姓们在观察了几日后也都慢慢返回了家园。 毕竟故土难离,谁都不愿意轻易舍弃家业的。 胡庆茂跟着铁牛每天进进出出,看着铁牛派人到处收拢溃兵和百姓,不仅有些好奇地问道:“大将军,您不是说那个王辅臣很有可能会投降我大楚吗?为何这些百姓和士兵还要逃跑?” 铁牛嘿嘿一笑道:“王辅臣在长安,这里是汉中,等消息传到这里恐怕还得几日。再者,甭管王辅臣投不投降,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他。这个老小子不老实,靠不住,很多事情还得靠咱们自己,放心。” 胡庆茂虽然聪明,但是对这些事情却有些似懂非懂的。 另一路黄虎率领的一万楚军向着凤翔府攻击前进,一路上虽然有抵抗,但是强度都不算大。 真有那抵抗激烈一点的,楚军火枪手雷一阵轰击后就消停多了。 先不说王辅臣手下这些士兵的装备和素质根本无法跟楚军相比,就是精气神也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大清都丢了半壁江山,他们这些只为吃口饭而当兵的小卒子又能如何呢? 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王辅臣按照岳文季的要求,一边装模作样的调兵遣将摆出一副要跟楚军交战的架势,一边派人向康熙送去了一封言辞恳切的奏章。 但实际上王辅臣派出的那些兵都被部署在了一些东边和北边的紧要城池关隘上,就是为了防备可能会从东边和北面来的清军。 玩的就是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至于楚军在自己汉中和陇西乃至凤翔府攻城略地,不断地扩大地盘,王辅臣也只能当做看不见。 毕竟他现在已经算是楚臣了,友军替自己减轻负担,感激还来不及呢,岂能还有怨言! 担心走漏消息,所以王辅臣并没有下面的城池守军传达自己降楚的命令,反正那些兵将都不是自己的嫡系,死活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只要他们不傻,都不会死守到底的。 紫禁城,乾清宫。 康熙正在召集明珠等一群心腹大臣商议军情。 “索额图这次南下为朕争取到了两个月时间,这两个月里朕宵衣旰食,一刻都不敢松懈。如今已经从江南周边省份调集将近二十万军队开赴江北江南,目的就是要守住江南。” “如今江南民乱士气,暴民们四处袭击官军,整个江南乱成了一团,直接影响到了漕运。漕运中断,粮食和银子运不过来,现在北方,尤其是京城已经受到了江南动乱带来的巨大影响。明珠,你说说。” 康熙瘦长的脸上神情有些憔悴,看起来有些胡子拉碴的,但是一双眼睛却依然明亮锐利。 他看向左手下方的明珠时,明珠心中一颤,急忙出列,将最近京城的情况说了一下。 江南是清廷的钱袋子和米袋子,江南现在的情况如此糟糕,直接影响到了北方的安宁 谷醱 北方本来已经是处处烽烟了,江南的动乱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 民以食为天,但是这一两个月一来京城的粮价是一天一个样,每天都在往上涨。 如今的粮价已经涨到了两个月之前的十倍了。 可就算是这样,很多百姓都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虽然康熙下令处决抄家了一批故意囤积居奇的奸商,但是却改变不了根本问题。 北京城里断粮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大街上每天都有饿死的人倒在路边。拉尸体的板车每天从西直门川流不息。 没死的人也大部分都是面黄肌瘦,神情恍惚。 甚至昌平一带还发生了饥民冲击官仓的群体事件。 虽然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了,但是谁都知道这种事情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 除了饥民之外,京畿附近已经出现了很多有组织的乱民集团,虽然谈不上有什么战斗力,但是如果假以时日,都会成为一支支严重威胁京城安全的因素。 虽然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很多,譬如天灾,但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江南乱了。 如果江南不乱的话,康熙还有信心能够稳住局面。 但是江南一乱,这就等于给康熙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天灾康熙无能为力,但是平定江南的局势还是有可能的。 所以康熙才把主战场放在了江南。 明珠说完之后,行了一礼,悄悄地退回了自己位子。 康熙看了一眼都低着头不说话的一群臣子,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道:“都说说吧,对于眼下的局面有什么想法。” 结果等了半天还是没人说话,康熙脸都黑了,一张长脸显得更长了。 “怎么都哑巴了?平日里一个个高谈阔论,臧否天下英雄,个个好似卧龙凤雏,怎么到了大事上就成了缩头乌龟了?若是满朝文武都是你们这样的货色,这大清还能有救吗?朕这个皇帝岂不是要当亡国之君呢?” 康熙冷眼讥讽,越说情绪越起来,最后都变成了咆哮如雷。 一群大臣脑袋垂的更低了,看样子是恨不得将脑袋藏在裤裆里。 皇帝最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这些大臣们每次上朝或者被叫到宫里议事都是胆战心惊的。 情绪不稳定的表现不光是咆哮大骂,这都不算什么。要命的皇帝最近大开杀戒了。 一些以前最多是贬官或者杖刑甚至罚俸的过错和罪责,现在很容易就被升级。 昨天,顺天府尹这样一个重臣,因为平定民乱不力,被皇帝直接下令退出午门斩首了。 现在脑袋还在西直门的城墙上挂着呢。 在这种局面下,大臣们一个个都觉得多说的多错,不说不错,所以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生怕一不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康熙咆哮完了,情绪也发泄出来了,平静了许多,最后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最后落到了明珠身上。 “明珠,别人都怕惹祸上身,那你说。你和索额图都是朕最信任的奴才。索额图如今冒着巨大的风险去了衡阳,你既然留在朕的身边,那就不能只是当个朕的耳报神,还要为朕分忧解愁。你说,尽管大胆的说,说错了朕也不会怪你。” 其他人听到明珠被点了名,都不由地暗暗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明珠。 明珠被点名,只能硬着头皮处理道:”皇上,奴才见识短浅,那就说说自己的想法。” “正如皇上所言,如今大清的局面,破局的关键就在江南。而要平定江南,一则是要平定江南的民乱,二则是要守住江南不被楚军攻占。而要守住江南,南京是最关键的一环。只要能守住南京,我大清军队就算不能反攻,那也至少能够牵制住大量的楚军。” 明珠战战兢兢说完,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康熙。 他这些话并不算是多么高明的策略,因为这根本就是皇帝早就说过的,明珠此时只不过是重复了一下而已。 还好皇帝没有发怒,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明珠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奴才以为如果我们能在江南一带吸引大量的楚军,甚至能够吸引楚军主力跟我们对峙的话,那么我们在其他方向就有了机会。” 康熙嗯了一声,道:“继续说。” 明珠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道:“楚军虽然战力强横,但是毕竟精锐也就十万左右。我军二十万大军汇聚江南,楚军必然会抽调主力与我军对峙。那么如此一来,其他地方的防守就会空虚起来。此时,若能派遣一员大将趁虚而入,威胁楚军侧翼,那么江南的楚军必然要派兵回援,这时候我们大清的机会就来了。” 明珠其实就是一边想一边说,但是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办法还是可行的,神情逐渐兴奋起来了。 “皇上,如今还有一人手握重兵,却一直按兵不动啊。若能让此人发挥作用,那说不定会起到意想不到效果。” 康熙这时候也听出来了明珠的意思,眯着眼看着他道:“你是说王辅臣。” 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是心中一抖,偷偷抬眼去瞄皇帝的脸色。 稍微有点心机的大臣都知道王辅臣就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明明恨得要死,但是却还不能轻易的去动他,甚至还要好言抚慰,生怕人家再给反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皇帝迟早要收拾王辅臣,但估计也得个一两年时间。 但是谁都没想到忽然横空出世一个沈墨,将这天下搅得翻天覆地,完全改变了局势。 现在康熙别说收拾王辅臣了,这位大爷能不在这个时候给大清添乱都算是很有良心了。 所以在众人平时议事的时候,绞尽脑汁在盘算从哪里可以调兵的时候,都会非常默契地下意识忽略掉王辅臣和他那十万人马。 现在明珠忽然将这个被人忌讳的人推到了前面,众人都有些惊诧,继而更是沉默。 这种事情只能皇帝直接拿主意,谁表态都不合适。 否则以后万一这位隔壁老王又反了,那今天表态过的人都有可能会成为背锅侠。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沈墨?神魔? 康熙沉默了下来,面无表情,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因为王辅臣这个人的历史实在不够光彩,是个反复横跳的惯犯了,皇帝本身就在防备他。 只要他这时候不突然造反就算是帮大忙了,反而要让他去帮皇帝打开局面,这听起来实在很荒唐。 大臣们心中都觉得要是皇帝答应了, 那才是不合常理。 作为提议者的明珠,虽然内心也有些忐忑,但是以他多年对皇帝的了解,感觉到皇帝应该是对自己的提议动心了。 只是要下定决心还是会有很多顾虑。 用王辅臣就是一场豪赌,赌注则是大清国运。 如果赌赢了,那大清当前面临的困境就算不能迎刃而解,那也能大大减轻正面的压力, 获得喘息的机会。 可是一旦赌输了,恐怕别说破局了, 恐怕还会反过来成为压垮大清的最后一根稻草。 经过了吴三桂等降而复叛的降将,还有包括于成龙等人降楚一系列的事情,康熙现在对于使用汉臣戒备心非常的强。 甚至有时候,在他眼中,满朝的汉臣都是下一个于成龙,下一个吴三桂。 更不用说手握重兵而且还黑历史满满的王辅臣了。 其他大臣都告退了,只有明珠一个人留在康熙身边。 满朝文武勋贵那么多,但是康熙最信任的还是索额图和明珠这一对哼哈二将。 现在索额图还在北返的路上,所有有事只能找明珠商量了。 康熙虽然厉害,但是毕竟也是人,不是神。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皇帝没有兵,再英明也无济于事。能在敌人入城之前找棵歪脖子树挂上去已经算是很刚烈了。 “你回去搜集一下王辅臣的动向,看看他最近都在干啥。” 康熙显然对明珠的提议动心了,所以才会这么吩咐道。 明珠刚答应下来,就看见一人脚步匆匆走外面走了进来。 是康熙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赵昌,手中捧着一个折子。 康熙微微皱眉, 但是很快目光就定在赵昌手中的折子上。 赵昌敢在自己和明珠议事的时候打扰,看来这折子不是普通的折子。 “谁上的折子?” 赵昌急忙躬身回道:“回禀主子爷,是陕西总督王辅臣上的密折。” 康熙和明珠对视一眼,正说王辅臣,王辅臣就送来了折子,竟然这么巧吗? “拿过来。” 康熙伸手拿过折子,检查了一下密封,没有拆过,然后亲自拆开,很快看完,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摆摆手让赵昌下去了。 “你也看看。” 康熙将折子递给明珠,明珠双手接过,匆匆看完后也是一脸惊讶。 “你怎么看?” 明珠听到皇帝的问题,酝酿了一下语言后小心翼翼地道:“这王辅臣变化有点大,臣也有点拿不准他的心思。” 康熙冷哼一声道:“你干脆直接说此事必有蹊跷得了。朕也想不明白,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王辅臣这种人竟然主动表态要做大清的忠臣,真是有意思。” “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康熙自言自语,明珠一声不吭。 说实话康熙现在真的搞不清楚王辅臣的动机了。 如果他又要叛变,直接打起旗号造反就是了,或者干脆按兵不动,等到关键时刻突然宣布造反,这才是最正确的造反方式。 可是现在忽然搞这么一出又是几个意思? 康熙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最后还是先让明珠下去调查一下西北最近的动向再说。 王辅臣这种黑历史太多的臣子,内务府自然是重点监控的目标。 很快明珠就搜集了一份详细的资料呈给了康熙。 康熙看完之后沉默两句,才皱眉道:“难道王辅臣真的要打定主意做我大清的忠臣?” 这份资料里面,提及了最近王辅臣手中军队的一些动向,而且看起来要跟从四川打过来的这一路楚军偏师要抵抗到底。 所以这给康熙整不会了。 想来想去,康熙觉得还是先稳住王辅臣才是最重要的,既不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也不能真的让他带兵去反攻楚军。 只要这位大爷能在西北先拖住楚军这一支偏师一段时间,给朝廷主力在江南的决战争取一段时间就好。 其他的真不能指望,否则恐怕又会重蹈当年的覆辙。 最后康熙经过一番思考后下了这么一道旨意: “加封王辅臣为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衔,赏银一千两,赐黄马褂,以固守西北为要。” 旨意很快就被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长安城。 王辅臣接到圣旨,看完之后,咂咂嘴道:“这还是不信任老夫啊,那就别怪老夫对大清不忠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上这道秘折之前,他还真的有点担心康熙会把自己调到江南去跟楚军打仗。 但是现在看来,这道折子的效果的确不错。康熙明显不信任自己,但是又怕自己这时候投降楚国,所以才会给这点甜头安抚自己。 什么太子少保,兵部尚书,都是虚的。 还不如人家楚国大方,直接就给一个侯爵。 还在长安城的岳文季也知道了康熙旨意的内容,也立刻看出了康熙的心思。 “总督大人,康熙虽然不信任,但是也不敢把你逼反。这时候如果好好的表现一番,肯定能打消康熙不少的戒心,就有机会立下更大的功劳了。如果能立下更大的功劳,别说一个侯爵了,等到一统天下之后,王上进位皇帝,一个郡王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岳文季对王辅臣一顿忽悠。 王辅臣听得一阵心动。 除了吴三桂等三藩之外,外姓臣子能封王的几乎是凤毛麟角。 而楚国现在还没有王爵,当然楚王除外。 如果将来楚王变成了楚帝,自己当个郡王很是有可能的。 想一想都觉得很激动,要是这辈子能混个王爵,哪怕是郡王,也足以光宗耀祖了。 王辅臣现在对岳文季已经很信服了,急忙问计。 谷楒 岳文季给出的计策并不难,就是要让王辅臣继续做出一副跟楚军死磕到底的架势来,哪怕是屡败屡战,都不能一直投降。 当然,这也要楚军配合。双方合起来演一场戏。 王辅臣屡败屡战,康熙肯定会对他的印象改观,信任度也会增加。 王辅臣到时候会带着部下一路且战且退,跟中原的清兵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小。 等到关键时刻,再反戈一击,很有可能会起到惊人的战果。 王辅臣想了想,这个计划也没多大危险。 而且要屡战屡败,那根本就不用演,自己的部下直接就是本色出演。 岳文季看王辅臣动心了,又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继续给康熙上一道折子。 这道折子的主要内容就是感谢皇恩,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恩之情,然后表表决心,说自己绝对会跟楚军死战到底。 王辅臣从善如流,很快就让身边的心腹幕僚写了一道感恩折子送到了北京城。 康熙收到折子之后,虽然依然不太相信王辅臣是真心悔过,不再做二五仔了,而是真的要一心一意地当大清的忠臣。 但是无论如何,这在每天收到的那么多的坏消息当中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让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且看看吧,内务府多盯着些,看看他王辅臣是不是真的要做朕的忠臣。” 康熙最后给明珠交代了一句,就把这件事暂时放到了一旁。 不过康熙的好心情很快就没有了,因为索额图回京了。 他带回来了这几个月来跟楚国的谈判合约,战战兢兢地给康熙读完之后,康熙的脸黑的就跟北京城这几天的天气一样,乌云盖顶,厚厚的云层之中还酝酿着汹涌的雷霆闪电。 “皇上千万保重龙体啊,这些条款都不过是权宜之计,是跟沈墨虚与委蛇的。” 索额图看着康熙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句。 康熙黑着脸没有说话,又问了一遍这次谈判的过程。 索额图虽然做了一些修饰,但是基本的事实却不敢作假。 使团里面内务府的眼线相当不少,自己要是敢说假话,康熙分分钟就会知道。 当康熙听说使团去了衡阳没地方住,还被软禁在一个破客栈里,而且楚王沈墨竟然派来一个七品官去跟索额图谈判,还一见面就杀死了使团的副使,打残了好几个随员之后,康熙的脸更黑了。 黑中带青,青中带红,一副看起来要爆炸的样子。 不过康熙这两年来已经被无数的坏消息给磨炼的控制情绪的本事已经好多了,虽然看起来处在暴怒的边缘,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爆发出来。 ”索额图,你和明珠是朕最信任的奴才,所以朕才派你去。但是你一次次的让朕失望。若论罪的话,你就是掉十次脑袋都不冤枉。” 康熙站起来,走到索额图面前,声音低沉地看着他。 索额图瑟瑟发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该死!请皇上降罪!” 多年伴君,他早就明白这种时候必然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分辨,否则只会激怒皇帝,可能真就给自己推出午门了。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索额图,最终长叹一口气道:“势不在我,所以才会被沈墨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所欺辱。我堂堂大清,坐拥万里江山,亿兆黎民,怎么就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沈墨啊,沈墨,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坏朕的江山!” 康熙每每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这个问题,想大清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想沈墨凭什么能够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内就能崛起到这种程度。 可是想来想去,一直没有答案。 甚至有时候,他都觉得这就是上天要故意跟自己作对,才会派了沈墨这样的一个妖孽来败坏自己的江山。 沈墨,你难道真是神魔下凡吗? 康熙有时候脑中都会闪过这样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个名字让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康熙在上书房里自己踱了半天步子,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起来说话。” 索额图战战兢兢地起身,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康熙冷哼一声。 “皇上,沈墨说如果咱们三个月之内不兑现条约上的内容的话,条约就算无效,楚军就会恢复对我大清的进攻。” 索额图低声说道。 “哼,谁都知道这次的谈判就是个幌子,沈墨岂能不知?况且,楚军现在已经攻入了关中,汉中都被他们占了,再说什么再次开战,根本就是个笑话。” 康熙冷笑一声说道。 “难不成你还真要朕履行这个条约的内容,将江南拱手让给沈墨?那你索额图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会被后世唾骂的。” 索额图急忙躬身道:“奴才不敢。奴才的意思是如果皇上的大军在江南准备好了,这条约自然就是废纸一张。若是还需要时间的话,那么咱们是不是再以这条约为借口拖延一番?” 康熙闻言皱眉,这倒是个问题。 让人唤来兵部尚书,询问之下说是所有军队要按照计划到位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这还是最理想的状态。 康熙陷入了为难之中。 索额图从签订条约到回到京城,已经花去了快一个月时间。 条约规定的是要在三个月之内履行为所有的条款,否则条约就无效。 而且除了领土要求之外,五百万两白银的战争赔款和一百万头牛羊等物资的要在两个月之内先后交割完成,否则就当清廷毁约。 对于康熙来说,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汉中可以丢,甚至西北都可以丢,但是如果江南丢了话,那大清就是真的被扼住咽喉了。 索额图看着皇帝沉默不语,又战战兢兢地补充了一句:“皇上,那沈墨要求五百万两白银在芜湖交割。到时候楚军水师会亲自去芜湖去取。如果……” 后面的话没敢说下去,但是康熙也明白什么意思。 如果楚军拿不到银子,就会立刻开战。 安徽不保的话,那南京就彻底暴露在了楚军的眼前了。 南京如果失陷,那江南就等于彻底葬送了。 所谓的保卫江南的计划也就彻底破产了。 可是要给楚国五百万两银子,对康熙来说,国库有没有这些银子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奇耻大辱。 昔日吴三桂兵锋正盛,占据了大半个天下的时候,他都没有服软认输,难不成现在却要向沈墨这样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低头。 康熙此时虽然满心屈辱,但是却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他陷入了两难之中,遇到了继位二十余年来最难抉择的一个问题。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满清版“追赃助饷” 最终康熙拉着一群大臣开了一晚上的会,最终决定还是先凑点银子出来给楚国,把时间先拖延一下,给大军争取集结的时间。 两害相权取其轻,当皇帝虽然要强硬,但是那也得看时候。 拳头硬不起来的时候,就得学会适当的妥协。 嗯, 适当的妥协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强硬,这不叫认怂,这叫政治上的迂回。 康熙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好让心中那股屈辱感能够减轻一点。 看着皇帝做出了决定,一群七老八十熬了一夜的臣子们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能不打仗还是尽量别打,能晚打仗那就尽量别早打。 给楚国送点银子无所谓, 反正这笔钱也不用他们这些大臣来掏。只要朝廷还在, 他们的官就能继续当着。 只有户部尚书愁眉不展,心中暗暗叫苦。 原因很简单,这五百万两银子大概率是要从国库出的,可是国库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了。 这几年一直打仗,银子比长江的水流的还要快,别说五百万两了。就是一次性拿出五十万两都有点悬了。 国库路都快要满地跑老鼠了。 看着上书房外面已经亮起的天光,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鸡叫声,一群老头都眼巴巴地瞅着康熙,想让皇帝体恤一下老年人的辛苦,放大家回家吃个饭补个觉啥的,然后好继续给大清奉献忠诚。 没看大家伙一个个都神色萎靡,眼袋都变得更厚重了嘛。 这要是再继续熬下去,估计当场就得熬死几个。 可是康熙此时完全没有理会一群老头眼巴巴的可怜神情,而是皱着眉在想另一件事。 看着皇帝忽然向自己投过来的眼神,户部尚书浑身一颤,果然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陛下,国库也没有银子了啊。” 不等皇帝开口,户部尚书就自己先站起来颤声道, 而是手里还捧着一沓厚厚的账本。 “陛下,这都是这两年的军费开支啊,请陛下过目啊。” 康熙的确是想问银子的事情,可是看着户部尚书捧着账本颤颤巍巍战战兢兢的样子,康熙大概也就知道指望不上户部了。 他虽然没有仔细查过户部的账本,但是大概也知道户部的光景是个什么样子。 这两年不光是打仗花钱,还有各种天灾人祸,到处都要用钱。别说户部了,就是他自己的小金库内帑都快掏空了。 就连祖母皇太后攒下的私房钱给偷偷塞给自己用来练兵了。 屋漏偏遭连阴雨,大清朝千疮百孔,八面漏风,再多的钱都给漏完了。 但是看着户部尚书那个样子,康熙还是有点恼火,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老头心中长舒一口气,急忙谢恩坐下。 刚才真怕皇帝一生气,让人把自己拖出午门斩首,然后用来激励士气,顺便还能省一笔俸禄。 要知道户部尚书可还有一个呢,他不过是满人尚书,后面可还有一个汉人尚书呢。 “现在国库没钱,朕的内帑也都掏空了。都说说,朕该从什么地方弄到五百万两银子?” 康熙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一群老头,将难题抛了出去。 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钱两口子各种吵架,矛盾丛生,每天过的都是一地鸡毛。 没有钱的朝廷也是一样的,皇帝和臣子也会互相甩锅,互相埋怨,最后离心离德。 而皇帝是不能有错的,所以背锅的只能是臣子们。 康熙就算再有想法,很多事情也只能从臣子们的口里说出来,不能由皇帝自己主动说,否则以后连给背锅的人都没了。 臣子们面面相觑,都低着头不说话。 这种锅没有人愿意主动背的。 朝廷弄钱的主要方式就是两种:征税以及海外贸易。 可是现在税收已经连后年的税都收了,天下现在这么乱,除了天灾,加税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如果再继续加税,得了,楚军都不用打了,北方的百姓自己就会先起来造反了,大家伙还是早点逃命去比较好。 再说海外贸易,更是没有可能。 虽然沿海一些豪绅地主也在进行海上走私,但是既然是走私,就不可能给朝廷交税的。 就算是用来打点关系,那些银子也都进了地方官员的腰包,跟朝廷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官方层面上,清廷一直施行的是禁海政策,所以也根本没有什么官方的外海贸易渠道。生意都让那些走私犯给做了。 当然,还有一些非主流的弄钱的来源,比如说找个油水大的大臣安个罪名提供抄家砍头一条龙服务,填充一波国库。 譬如康熙的重孙子嘉庆弄死和珅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典范嘛。 但是这种事情只能偶尔为之,敢长期大规模这么做的皇帝,那就等于逼着臣子们造反呢。 就算不造反,那也会叛逃的。 皇帝成了光杆君王,再英明也什么都做不了。 不给给普通百姓加税,那就更不能给士绅们加税了。 百姓们但凡有一口吃的都不会造反,但是士绅们就不一定了。 这群人是最会投机的,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了推翻满清腐朽统治的急先锋,以前剥削百姓的乡绅大豪们就会成了各支农民起义军的首领了,带着义军反抗暴政了。 这些乡绅地主阶层与其说是朝廷治下的子民,不如说是朝廷统治秩序的合作者。 没有了这些人配合,地方上统治秩序就会先陷入崩溃。 所以给士绅们加税这一条也走不通。 左右就这么几条路,每一条都是风险极大那种,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被皇帝拿来祭旗以泄民愤,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保持沉默。 康熙看着一群人装死的样子,越看越生气,最后直接点名。 第一个被点到的是户部尚书。 “你是户部尚书,最了解朝廷财政赋税的人,你说说看。” 户部尚书脸都白了,刚坐下屁股还没重新坐热,就浑身颤抖着再次站起来,犹豫了一下哆嗦着道:“陛下,奴才,奴才鲁钝,请陛下请罪!” 说完干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康熙气的想杀人,没搭理他,继续点了其他人的名。 结果被点到名字的都跟复读机一样,都只会哆嗦着来一句“奴才鲁钝”,然后就跪下请罪,摆出一副爱咋咋地的样子来。 谷冲 康熙气的肝疼,但是有没有办法。 最后问了半天,一个有用的法子都没问出来。 这时候,御膳房总管太监让人来是不是准备一些膳食,毕竟皇帝和各位大佬们都一晚上没吃东西了。 康熙现在看见这些只会装狗熊的大臣们都是一肚子气,哪里还会给他们管饭,直接挥挥手让他们都滚蛋,要吃回家吃自己的,朕这里不给草包管饭。 大臣们如蒙大赦,一个个急急忙忙的告退了。 但是索额图和明珠两个人被留了下来。 这哼哈二将其实也是心中叫苦,一晚上没睡又困又饿,眼皮子都在打架,恨不得回府好好补个觉。 但是被皇帝叫住,显然是不说出一个能够过关的主意是不行的。 康熙跟这两个人没有废话,直接让御膳房的人上了一些膳食,君臣三人边吃边说。 这件事没有时间拖延,拖延下去大清江山就完犊子了。 所以今天必须要想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 索额图和明珠一人一个小案几,摆着一些点心米粥之类的热乎清淡的食物。 索额图一边吃,一边皱眉想着主意,结果发现对面的明珠竟然看起来好像又比之前圆润了一些,而且此时神情看起来还颇为轻松。 两人虽然都是康熙的心腹宠臣,但是两人之间也是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 只是索额图有时候会莽一些,而明珠显然更有城府一些。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也让康熙对明珠更信任偏爱一些。 因为明珠生出了一个好儿子,就是那个写出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纳兰性德。 顺便提一句,明珠全名叫做纳兰明珠,姓纳兰名明珠。 纳兰性德这个文学青年很有才华,诗词写的极好,又是一个男版的林黛玉式的人物,康熙颇为喜爱,甚至还把他任命为自己的侍卫。 当然,这种侍卫更多的是一个荣誉头衔,不能真指纳兰性德这样的一个死文青去保护皇帝安全。 明珠平日里没少给索额图使绊子,所以索额图看着对面白白胖胖神情轻松的明珠,再想想自己这几个月来过的日子,四处奔波不说,最后还没落个好。 现在从上到下都在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无能才会签下这么丧权辱国的条约,虽然没人明面上说,但是心里估计都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自己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去了一趟南方,提心吊胆不说,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都瘦了一大圈。 而明珠这个混蛋却在京里吃香的喝辣的,而且肯定还在皇上面前给自己上了不少的眼药,真是可恶! 索额图越想越生气,看着明珠,心中竟然萌生了一个胆大的计划,既能满足皇帝的要求,还能顺便坑明珠一把。 这个主意越想越有戏,索额图心中冷笑起来,三两口将口中的点心下肚,然后站起来走到康熙身边低声道:“皇上,奴才有个主意,可以弄到五百万两银子,甚至更多。而且还不会伤到我大清的根基。” 康熙闻言一愣,欣喜地问道:“什么主意?快说!” 索额图却看了明珠一眼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奴才想先行禀告皇上。” 明珠见状,心中大骂索额图,而且隐隐觉得索额图要说的主意估计跟自己有关系,而且极有可能是要坑自己。 他很想留下来听听索额图要说什么,但是在看见康熙投过来的眼神之后,明珠还是很识趣地躬身道:“皇上,奴才先去外面候着。” 等到明珠出去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君臣二人的时候,索额图才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 索额图先卖了一个关子,问道:“皇上,前明时期,李逆带兵进京的时候为了筹集军饷,曾经搞了一个所谓的追赃助饷,此事皇上博览群书,必然是知道的。” 李逆就是李自成。 虽然满清是靠着李自成和吴三桂的共同作用下才夺了大明江山,但是官方的态度对于李自成还是称为“李逆”。 道理很简单,清是继承了大明的江山,所以自然要任大明为正统,那李自成自然就成了逆贼。 这是一个基本的立场问题。 康熙当然知道这件事。对于酷爱汉学的康熙来说,历史上的各种典故都是信手拈来,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发生在满清入关之前几个月的时间,自然非常清楚。 康熙皱了皱眉,看着索额图沉声道:“你的主意就是让朕效仿李自成也搞个追赃助饷?” 李自成那时候敢这么干,一来是因为追赃助饷的那些对象都是原本明朝的降官,为了活命那些人也只能咬着牙认命。 二来李自成本来就是草台班子出身,本来就仇视明朝官吏,这么干也符合他的一向行事风格。 可是这么干的后果是李自成进京没多久就搞得怨声载道,那些原本对他还抱有信心的明朝官员们也死了心,纷纷叛逃。 吴三桂他老子吴襄就在追赃助饷的名单里。 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李自成没几个月就仓惶逃出了北京城,然后被清军一路追杀,连连败退,一年半后死在了湖北九宫山。 所以听索额图突然提出了这件事,康熙甚至一度怀疑索额图这个狗奴才是不是这才去衡阳被沈墨给收买了,所以才会提出这种作死的主意。 看着康熙危险的眼神,索额图浑身一颤,知道皇帝肯定在怀疑自己的用心,急忙解释了起来。 等他说完之后,康熙眼前一亮,沉思了片刻后觉得索额图的办法的确是几分可行的。 李自成的追赃助饷其实就是敲诈勒索,干的是一锤子买卖。而且心太黑,要价太狠,又大搞一刀切,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只要是个官就给人抓进大佬严刑拷打,所以最后搞得天怒人怨,狼狈不堪。 但是索额图的办法是让明珠掌管的内务府用他们掌握的官员们各种黑材料去找那些犯事的官员们秘密谈话。 你要是觉悟高,就花钱给朝廷捐个款,既能图个名,而且还能买走自己的黑材料,让内务府不再追究这件事。 至于捐多捐少,看你自己的诚意,也要看你被内务府抓到的把柄大小。 把柄大就多捐,把柄小就少捐。 当然,如果你头铁就是不捐,那也行。 第二天内务府就会将这些黑材料上报皇帝,你猜皇帝会不会下旨表彰你? 而更绝的是这次“动员捐款”的都是京官,以及在京的各种勋贵。 这些人不在地方为官,就算心中不满,也不会影响到地方上的安定,所以此事造成的影响是完全可控的。 况且此事也是秘密进行的,朝廷可不会有任何正式的文件来承认这件事,一切都是内务府的私下行动。 官员们就算要恨,也不会恨皇帝,只能把仇记到明珠这个内务府总管的身上。 以京官的富裕程度,五百两银子绝对是小意思。 康熙越想越觉得可行,赞赏地看着索额图道:“不错,到底是朕的好奴才,关键时候还是要靠你们两个。” 索额图眼含泪水道:“陛下对奴才恩深似海,为陛下解忧是奴才的福分。想来明珠也是一样的心思,只是这件事上他恐怕要守一些委屈的。” 康熙摆摆手道:“受点委屈算不了什么,不要等到大清江山都没了,你们想当奴才都没得当了。来啊,让明珠进来。” 看着明珠躬身从外面进来,索额图心中冷笑了起来。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强国的特权 明珠带着内务府的人拿着黑材料在北京城里到处找人谈心,帮人捐款,搞得满清的京官勋贵们一个个们使劲问候明珠他历代祖先的时候,长江南岸,程凯则坐在楚军水师总兵郑云龙的旗舰上巡视江防。 清军虽然水师基本上已经变成了一个历史名词,江面上完全成了楚军水师的天下。 但是长江很长,要布防的地方很多。 听说昔日元军南下攻打南宋的时候, 几万大军就用羊皮缝制的浮子绑在身上横渡了长江,将依仗长江天险的宋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后人从历史上得到的最大教训就是不会得到教训,但是这件事上楚军还是很小心的。 虽然清军现在不一定有当年元军那么彪悍,一时半会也弄不到那么多牛羊去弄皮筏子,但是凡事都怕个万一。 为了防止这种万一情况出现,除了沿江的地方州县搞村村联防制度之外,在那些容易渡河的江滩附近都建造有一个哨塔。 哨塔很简陋,两层楼那么高,但是都建在高处,因此保证了视野的开阔。 哨塔上一直都有人在上面值守,监视江面。 这些哨塔看着很简陋,但其实却大有玄机。 真正起到侦查作用的并不是上面驻守的人,而是哨塔本身。 因为这些哨塔都是沈墨亲手给出的图纸,要求下面按照图纸施工建造的,经过系统验收合格后的哨塔。 有了这些哨塔,就等于系统地图上长江沿岸的视野就给打开了,但凡有非本方人员进入哨塔的警戒范围都会自动触发警报,进而发出提醒。 附近的农兵和守备军就会第一时间响应。 哨塔上的人其实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 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电子雷达,只不过难以为外人道罢了。 “老程,王上是不是有点过于稳健了。就凭咱们水师如今的这实力,还有沿岸这布防,清军就说小股部队偷袭了,就算弄个十万大军也过不了的。要是他们敢来,我保证将他们全部弄到江里喂王八。” 郑云龙跟程凯肩并肩站着,一边惬意地吹着江上的晚风, 一边随口发着牢骚。 “咋地?老郑你这打了些胜仗就开始飘了,都敢在背后非议王上了?小心我举报上去, 让老戴抓你去蹲小黑屋。” 程凯看着沿岸的风景,开玩笑说道。 郑云龙嘿嘿一笑道:“这话我在王上面前也提过,王上说时候到了我自然就明白。可是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老程你仗打的比我多,你给我说说王上到底是咋想的。” 程凯转头看着郑云龙笑道:“老郑,那如果让你来打这一仗,你会怎么打?” “这我还真想过。如果换做是我来挂帅,长江只需要用一支舰队再加上南岸的村兵和守备军就可以封锁住,保证清军不能渡江。而且还能将大量的清军牵制住,然后派一员大将,譬如老程你,带一支精锐人马乘船直接沿着海岸线北上,从渤海湾人进入海河,直奔大沽口,威胁北京城。” “甭管能不能打下来,只要咱们的军队出现在京畿附近,清廷上下就会乱了阵脚,肯定会下令各处勤王。到时候江南的清军大概率也是要撤回大部分回京勤王的。到时候清军就会被彻底被咱们牵着鼻子走了,无论是趁机渡江,还是在京畿骚扰,都是咱们说了算。” “现在这样打实在是有些保守了。” 程凯听完后,有些欣赏地看着郑云龙笑道:“我以为你老郑只会操心水师这一亩三分地的事情,没想到这格局还是挺大的。不错啊,有长进。” 郑云龙翻个白眼道:“咋地,大家都是一起跟王上起事的,就允许你老程和铁牛现在威震天下,就不许我老郑长进了?甭说废话,你就说我这想法行不行得通?” “虽然在许多细节上还有待商榷,但是思路却是没问题的。但是老郑你有没有想过,你都能想到,王上和满朝文武会想不到吗?或说你认为王上现在失去了进取之心,变得保守不前了?” 程凯的话让郑云龙有点老脸发热,一时间讷讷无言。 对啊,他都能想到的事情王上岂能想不到。 别说王上了,恐怕铁牛和老程他们也早都想过,但是为什么没有执行,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看着老战友脸上露出的尴尬,程凯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向他解释了这其中的原因。 任何人都是需要成长的,王上在飞速的成熟老练,他们也需要不断成长起来,君臣相得,才能相得益彰。 没人是天生的君王领袖,同样也没人会是天生的将军统帅。 “我军兵力不足,东南未定,北方还不够乱,清廷民心还未尽失,这些都是我大楚至今没有如你设想的那般去做的原因。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王上在下一盘大棋,一盘四面楚歌的大棋。在大龙没有彻底成型,无法将满清一举吃掉的之前,王上是不会轻易吓跑他们的。” 程凯大概介绍了一下,其中的细致之处要郑云龙自己体会。 “王上一直在说,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不懂政治,就会沦为一个穷兵黩武的莽夫。老郑,这话你要细品。不能脑子里只有打仗。不要忘了,水师现在可不是你一家独大了。施琅虽然是降将,但是论水战经验在咱们大楚无人能及。你可不能落后了,否则王上是要真失望的。” 他们这些人都是沈墨的真正嫡系,对王上的忠诚是根本毋庸置疑的。所思所想都不会首先为自己考虑,考虑的都是王上和楚国的利益,所以彼此之间说话也没有遮掩隐晦。 郑云龙脸上的尴尬之色已经退去,换上了沉稳之色,点头道:“我明白的,定然不会让王上失望的。” 程凯点点头,两人不再聊这个话题,聊起了谈判的事情。 “伍佰万两白银?一个月之内要交割给咱们?康麻子真的会给吗?” 对于谈判的条款内容,沈墨已经让殿前司的人送了一份抄本给程凯,并且交代了一些相关的布置。 听程凯说完,郑云龙惊呼出声。 在他看来,满清现在估计很难拿出五百万两银子。 就算拿得出,以康熙的性格肯定也不会给的,那谈判谁都知道只是用来行缓兵之计的幌子。 “如果不给,我们真的要主动进攻吗?” 面对郑云龙的问题,程凯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东方。 “想打就打,这是胜利者的特权。” 看了片刻,程凯突出一句话。 郑云龙顿时便明白了,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又灿烂起来了。 对嘛,谈判就是一道幌子,别说满清没有兑现承诺,就是兑现了也可以制造借口随时收拾他们, 这是强者特权,也是强国的特权。 君不见,另一个时空的丑国将两面三刀,出尔反尔这种臭不要脸说话当放屁的精神发挥的淋漓极致,可是一点不影响人家制霸全球。 想打你的时候,一小瓶洗衣粉都够了。 谷俛 不敢打你的时候,你就是把他小弟揍个半死,给他家门口种个蘑菇弹,他都不一定敢真正动手。 …… 北京城里,明珠的“捐款救国”运动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康熙本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自觉自己当政这二十余年来政治清明,自己怎么着也是个明君,下面的臣子就算有几个贪官,大多数应该还都是清廉的。 毕竟明君贤臣,相得益彰嘛。 所以想着最后能凑个一百万两银子都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事实很快就打了他这个明君的脸。 仅仅两天后,明珠就来给给他汇报这两日“捐款”的成果。 明珠喜滋滋地说两天之内就弄到了三百五十万两银子,而且今天还没有结束,到明天估计五万两银子就凑齐了。 本以为能得到皇帝的夸奖,可是等了半天不说话,明珠悄悄抬头一打量。 霍!皇帝的脸黑的跟西山的煤炭一样了。 明珠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皇帝脸黑的原因了。 堂堂千古一帝,明君英主手下却是一群吃的脑满肠肥的贪官污吏,对于康熙这样一个自视甚高的皇帝来说能有好心情就奇怪了。 这还是康熙让明珠控制了范围的结果,逼捐的对象都是三品以下的官员,有爵位的都是贝子以下的,都没敢对那些真正的大佬们下手。 要是无差别的搞一搞,恐怕弄出来的数目比李自成当年追赃助饷弄出的七千万两还要多。 这还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京官勋贵们,可想而知,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和镇守地方的勋贵将军们又会如何猖狂! 康熙的确很震怒,原来这朝廷腐朽的速度和程度都远超自己的想象。 一想到自己兢兢业业,为了整个大清食不甘味,衣不解带,夜不能寐的时候,下面这些官员却一个个中饱私囊,大肆贪腐。 一想到自己这个皇帝的内帑都用来贴补军费,皇祖母自己攒下的私房钱都给了自己用来练兵,可这些蠹虫们却在花天酒地,奢靡腐化,康熙心中顿时就杀心涌起,恨不得能这些蠹虫们明天全部押赴菜市场砍头。 看着皇帝黑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明珠也不敢表功了,小心翼翼地闭着嘴等在一旁,心中却在疯狂咒骂索额图出的这个馊主意,搞得自己现在两面不讨好。 好不容易等过了一会,康熙终于开口了: “干的不错,继续下去。五百万太少了,往两千万上面靠。有什么事情朕给你撑腰!” 明珠听得这话,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之前还收着的皇帝这次是发了狠了,不想顾忌那么多了。 也不不知道是自己弄到银子太多刺激的皇帝眼红了,还是康熙觉得臣子们比自己有钱嫉妒了。 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 明珠心中暗暗叫苦,又把索额图历代祖先问候了一遍,又苦着脸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遍皇帝是不是真的要提高捐款目标,扩大逼捐的范围。 可是看到皇帝红着眼睛杀气腾腾的样子,明珠再不敢多问,急忙领命。 看来皇帝的意思不光是要让这些蠹虫们掏钱了,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往菜市口送几个。 杀了还正好给朝廷节省一些俸禄了。 反正现在大清的地盘缩水了那么多,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官员了。 明珠回到家里的时候,摸摸后脑勺,感觉自己的金钱鼠尾都细了。 头发愁得都掉了不少。 这件事办不好,皇帝要收拾他。 办好了,他就满朝都是仇人了,就成了一个纯纯的孤臣。如果有一天在皇帝面前失宠了,那些臣子勋贵们就会像一群食腐的秃鹫一下扑过来将他撕碎。 正在愁眉苦脸,管家来请明珠用晚膳。 吃饭的时候却不见儿子纳兰性德,问了一句,管家说少爷没有心情吃饭,又在房中垂泪。 明珠虽然对外是皇帝身边的重臣,权倾朝野,但是在家中却是一个慈祥的老父亲。 纳兰性德从小才气过人,天生富贵,父亲是相国,母亲是皇族,自己又是康熙的御前侍卫,可以说占尽了风光和荣耀。 但是他却是一个情感丰富,多情又犹豫的一个人,跟他的父亲明珠完全不一样。 在纳兰词里,大部分的词句都是感伤和忧愁的。尤其是他的《饮水词》,全篇找不到丝毫欢乐的感觉。 明珠曾经读完《饮水词》后老泪纵横:“这孩子他什么都有了啊,为什么会这样不快活?” 纳兰性德以前还好一点,可是自从新婚只有四年的妻子卢氏早逝之后,他的情况就更严重了。 用现代的观点来看,他应该是已经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患了抑郁症的人基本上都是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和希望,人生从彩色变成了黑白,就算不郁郁而终,若是不及时得到有效治疗,那么迟早也会以各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的。 纳兰性德历史上就只活了三十一岁就郁郁而终了。 现在儿子又不吃饭,在房中以泪洗面,定然又是怀念其亡妻卢氏了。 想到儿子那日渐消瘦的身体,明珠就是一阵心疼。 他心想自己今日被逼着走上了孤臣的道路,迟早都会落一个凄惨的下场。 可是儿子呢?他已经够可怜了,不能再跟自己自己一样。 这一世他不求富贵,那就多活几年也好啊。 想到这里,明珠心中泛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十八路诸侯反清联盟 “父亲,你真的让我去楚国?” 容貌消瘦的纳兰性德看着父亲,一直郁郁寡欢的神情并没有太过惊愕。 自从妻子卢氏去世之后,他这两年就更加厌世了。 除了闷在屋子里写一些怀念亡妻的诗词,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了。 御前侍卫的头衔虽然还挂着,实际上这两年几乎没怎么去宫里上过值。康熙原本欣赏他的才情,但是对他这种深情忧郁的性格却越来越不喜欢了, 所以干脆也就听之任之了。 外界的信息也是明珠每天回到家中跟他说一些,好分散一下他的情绪。 否则的话,他可能连楚国是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 所以,别说让他去楚国了,就是告诉他大清马上要亡了,咱们纳兰家全家都要完蛋了, 纳兰容若估计也不会产生太大的情绪波澜。 明珠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儿子,叹息一声道:“容若, 爹也不瞒你了。大清如今的形势可以称得上岌岌可危。保守一点估计, 最多三年,楚军就会打到京城之下,这大清是保不住的。以皇上宁折不弯的性子,大概也不会逃回关外去的。皇上从小在京城长大,他对关外没有感情,也不适应关外的生活。爹也一样,从出生就在这京城里,就在皇宫里。关外那种苦寒的生活爹肯定适应不了,也不愿意去适应。” 爹和索额图是从小跟皇上一起长大的,皇上如果不走,那我们也走不了。爹这辈子什么荣华富贵都享受了,就算死了那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爹要说在这个世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只要你还活着,就等于咱们纳兰家没有绝后。你只要剪掉辫子去了楚国,以你的才情就算不当官也能好好的活下去。那楚王沈墨并非残忍好杀之徒, 而且治下远比外界相传的要开明昌盛。而反观大清现在占有的北方,却是烽烟四起, 乱民遍地,危机重重。” 明珠没有告诉儿子自己现在奉皇命干“逼捐”的脏活,其实这才是眼前最大的一个危机。 不想说,说了容若的性子,更不会走了。 纳兰性德静静听父亲说完,原本的厌世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 “爹,我不会去楚国的。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既然爹要留下追随皇上,那我就陪着爹一起。” 语气很平淡,就好像说的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一样。 明珠闻言心中暗叹一口气,就知道会是这样的。 这孩子已经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让他独自去逃命,根本就不可能。 什么传递香火之类的使命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不过知子莫若父,明珠沉默了一下后道:“容若,爹知道让你独自南下你不会愿意的。但是你必须南下,因为这关系着我和你娘是否能活命。” 听到这话,纳兰性德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皱眉看向了父亲。 明珠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让儿子纳兰容若去楚国找楚王沈墨,带上自己送给楚王的一些小“礼物”,这些小礼物对楚国会非常有用处。 有了这些小礼物,明珠相信楚王不仅不会杀了容若,反而还会善待他。 而且更重要的是,以后楚军真的攻入了北京城,还可能念着这一丝香火情留下纳兰一家的性命。 这虽然是明珠用来说服儿子的理由,但是明珠心中未尝没有这种想法。 他是内务府总管大臣,内务府又是康熙皇帝的耳报神。 论起对楚国的了解,满清上下没人会比他更清楚。 明珠虽然是康熙的宠臣,但是并非是一个只会讨皇帝欢心的佞臣。 他是有真才实学的。 以他的目光来判断,现在的楚国已经大势已成,根本难以阻挡。 除非这其中发生巨大的变故,比如楚王忽然驾崩这种剧变。 但是这种可能性非常的小,略等于无。 而大清上升的势头却被横空出世的楚国给打断了,再也续不起来了。 别说击败楚国,收复失地了。现在只怕连划江而治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楚王沈墨年轻有为,野心勃勃,手段强硬多样,目光远大见识犀利,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截断掠夺大清国运的天选之子。 在明珠看来,大清的败亡已经不可避免,楚国的兴盛更是不可阻挡。 既然这样,他就要为自己,为家族寻找一条后路了。 如果能活着,没人愿意死。 皇帝可以死,因为没了皇帝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但是臣子换个主子还依然是臣子。 楚王沈墨虽然打出了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旗号,但是只要大清皇帝和皇室没了,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至于说连大清所有的臣子都给屠戮殆尽,这种事情历史上虽然有,但是都极少。 作为一个雄才大略的君王,明珠相信沈墨是有这个胸怀的。 而儿子纳兰性德名满天下,是用来跟楚王接触最好的一个人选,也只能是唯一的人选。 因为其他人他信不过。 他掌管内务府,多少王公大臣府中都有内务府的眼线,要不然那许多黑材料是怎么来的。 所以他相信自己身边肯定也有皇帝的眼线,这几乎是必然的。 所以,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自己的儿子。 纳兰容若是一个深情的人,但并非只重男女之情,对于父母儿女之情也是极为看重的。 他没有思考太久,就答应了父亲明珠的要求。 “父亲,我去。” 明珠松了一口气,欣慰的笑了起来。 既然说服了儿子,那么明珠就紧锣密鼓地安排了起来儿子南下的事情。 当然,要南下只能秘密的进行,绝对不能大张旗鼓的南下。 很快,明珠府中就传出来了纳兰性德病重卧床不起的消息,明珠的福晋这几日天天以泪洗面。 这个消息并不突兀,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明珠的儿子纳兰性德的情况,很多人甚至早都断言说纳兰性德情深不寿。 痴情的人活不久。 甚至有人觉得纳兰性德现在还活着都算是活的久了。 消息传出去,朝中很多被明珠“逼捐”的人冷笑不已,幸灾乐祸,任务明珠这是黑心事干多了,所以才会报应在儿子身上。 虽然嘲讽的人很多,但是明珠毕竟是大学士,当朝相国,康熙宠臣,所以上门看望的人也很多。 看到纳兰性德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样子,来人都是暗暗摇头,认为这个样子肯定活不了几天了。 谷昏 康熙知道消息后,也派了太医过了诊治。 别说纳兰性德本来身体就不好,这太医也收了明珠的好处,回宫之后禀告康熙,说是纳兰性德情况不妙。 康熙也亲自来明珠府上探望,看见躺在榻上形容枯槁的纳兰性德,也是唏嘘不已,安慰了几句明珠的福晋,赏了一些东西,派了两名太医留在明珠府上就回宫了。 国家危如累卵,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能亲自去探望一趟,都算的上纳兰性德皇恩浩荡了。 后面每天都有消息传出,说纳兰性德的病情一日不如一日。 据说明珠府上已经开始准备后事了。 果然,又过了几日,明珠府上突然传来了悲怆的嚎哭声,正是纳兰性德殁了。 三日后,纳兰性德出殡,明珠白发人送黑发人,亲自将儿子的灵柩护送着跟儿媳妇卢氏葬到了一起。 明珠的福晋听说都哭晕在了府上。 在纳兰性德出殡的那一天,也是康熙派索额图押韵五百万两银子出京南下的时候。 在同时装载着大量军械的船队后面也跟着一艘不大不小的商船,商船挂着百盛商行的旗子。 百盛商行是京城一个不大不小的商行,据说有皇家关系,进场替皇家采买一些江南的物品。 这艘商船上面搭载着一名体型消瘦,沉默寡言的神秘客人,据说是商行东家的一位远亲跟着学习经商。 此人自然就是乔装改扮的纳兰性德。 棺材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装满了他昔日和亡妻一起用过许多物件还有他写的许多悼念词。 今日一别,就不知道何时还能相见了,纳兰要用这些东西陪伴九泉之下的亡妻。 从今往后,他就要为父母双亲而活了。 前面的巨大船队上,索额图站在最大的一艘船的甲板上,望着运河两岸几乎络绎不绝的流民,看着他们向着河边蜂拥而来,试图想要冲破岸边兵丁的阻拦,想要从船队上抢到一些活命的物资,他心中也是沉重无比。 他不是为这些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可怜百姓而感伤,而是为这摇摇欲坠的大清,为自己的前途命运而忧愁。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看着岸边的混乱萧条景象,索额图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这句词。 忽然感觉非常的贴切。 大清当初打进北京城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么容易,这么快。 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眼瞅着就奔着千古盛世去了。 结果谁能想到,短短两年多,蒸蒸日上的大清却忽然被人打断了腰,乾坤倒转,江河日下,成了如今这日薄西山的凄惨模样。 想到大清有可能会亡的那一天,索额图也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虽然嘴上无数次的说过要尽忠到底,要和大清共存亡,可是仔细去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的生出了一丝彷徨和恐惧。 他真的没有做好从容赴死的准备。 千古艰难唯一死,死之一字,从来都是说着容易做到却是千难万难。 他也想过为自己留后路,可是皇帝显然已经想到了他的前面。 在他出京的前一日,他的福晋被太皇太后召进了宫里陪着解闷。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被皇帝升了御前侍卫,随从伴驾。 一个被召进十三阿哥府上去陪阿哥读书。 在外人看来这是皇帝的恩宠亲近之意,皇恩浩荡是要好好感激的。 可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皇帝这是拿了人质在手上,免得你索额图押着五百万两银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索额图想到这些心中苦笑不已。 于成龙降了楚国后,康熙就不相信汉臣了。 乌梁海归顺沈墨,还自领一军,为了楚国七大总兵之一后,康熙连满洲大臣也不太相信了。 如今就连自己这个跟随皇帝一起长大的心腹都开始防备起来。 索额图越来越明白孤家寡人这四个字的意思了。 他有时候在想,皇上坐到那个椅子上到底冷不冷。 想着自己,又想到了明珠身上。 明珠那个老小子虽然跟自己明争暗斗,但是这次被自己坑了到处逼捐,没想到这才几天,就连才情满天下的儿子都没了。 这算不算是报应呢? 想到那个瘦削文弱总是神情犹豫的年轻人,索额图甚至心中生出一丝愧疚来。 可是他万万不会想到,自己心生愧疚以为已经魂归九泉的那个年轻人此时正在他船队后面的一艘商船上神情萧索地远眺。 …… 虽然不确定康熙会不会真的兑现五百万两银子的战争赔款,但是殿前司根据各种情报分析总结后得出判断,清军大局要在江南集结起来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时间。 清军要想按照原计划实施,大概率会花钱买时间的。 虽然在时间没有到期之前,楚军不宜公开攻打长江沿岸的清军地盘。 但是江南的义军可以啊。 这些义军是江南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反清武装,跟我大楚可没有任何关系。 此时的江南一带,已经形成了十八支比较著名的义军队伍。其中最大的一支首领姓袁,使一口大刀,人称袁大刀。 有好事者就给这十八支义军队伍起了一个十八路诸侯反清联盟的名号,还把袁大刀推举为盟主。 没人知道这袁大刀其实是楚国殿前司的一名千户。 其他十七支队伍里也都有殿前司的人把持着高层或者中坚位置。 在等到上面是授意之后,十八支义军开始了新一轮的频繁活动,四处袭击清军小队以及各处的府库官仓,甚至有时候还会聚集起来攻打一些比较小的城池。 一时间江南又变得风声鹤唳,告急信件犹如雪花般向北方飞去。 索额图一路上收到不少,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催促船队加速前行。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江南无人不通楚 自从杭州上一任知府鲁纯孝为首的杭州官员被楚国殿前司副指挥使陈家洛假冒内务府的人给骗财骗色,哦,色倒是没有骗。 而且浙江水师参将邱伦还被忽悠着屁颠屁颠地将亲自带人将陈家洛连同投敌叛国的原江西巡抚俞震华的家人送到了楚国地界,这件事时候查明之后,浙江巡抚差点没气死。 内务府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派到江南的人全部死光了不说,还被人冒用身份, 大摇大摆地将俞震华的家人全部带走,里子面子都赔了个精光,明珠震怒,处理了许多人。 杭州官府也因此从上到下齐齐换了一茬,从知府到主簿,从绿营守备到各县巡检,甚至包括浙江水师剩下的那几只大猫小猫也被抓走了好几只。 新来的杭州知府叫做张宁, 是一个头很铁的家伙。虽然是汉人,但是对楚国,对沈墨充满了仇恨。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从十六岁开始参见科举,一直到了三十六岁才考上进士。 眼瞅着自己就要鲤鱼跳龙门,青云直上,前程似锦了,可是没想到沈墨横空出世,将他立志要好好效忠的大清给打的节节败退,半壁江山都给丢了。 这不是等于毁了他好不容易才努力争取到的前程吗,所以就自然而然地恨上了。 自从知道自己被认命为杭州新任知府,张宁就一直琢磨着搞个大事情,既能向主子证明自己的能力,又能宣泄一下心中的仇恨。 但是你让他主动去找楚军干仗,他肯定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但是对付一下江南的乱民,张宁觉得自己还是有把握的。 江南义军背后有楚军支持,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如果没有楚军支持的话,那么义军手中那些强弓硬弩, 甚至火枪盔甲,乃至于楚军最典型的武器“万人敌“总不能是那些义军自己造出来的吧。 楚国表示:不传谣,不信谣,我们大楚一向尊重江南人民自己的选择,也相信江南人民的智慧和创造力。 张宁打算要对这些义军下手。 当然要消灭所有的义军,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就是整个清廷现在都无法轻易做到。 但是重创或者消灭其中的一支,张宁还是有点自信的。 杭州府因为管着杭州湾,浙江水师基地也在他们辖区内,属于重点区域,所以在上次的事情之后,杭州绿营也就加强了不少,从外地调了一千客兵过来增援,现在总兵力达到了三千人。 三千人看似不少,但其实分分开驻守杭州城还有下面的县城,以及水师基地等要地,能机动使用的并不太多。 要是搁到以前,这三千人在杭州府绝对算的上一股绝对力量了。 但是现在义军遍布的江南,这三千人其实是不够看的。 因为战争形势的发展,为了提高地方官兵的执行力,统一号令,每个州府的所有官兵,包括绿营兵和巡检司的巡丁都由当地的知府或者知州统一指挥。 骤然手握三千大军,让张宁有点膨胀了,想过一把文人统兵的瘾,当一回儒将。 虽然没有实际领兵经验,更别说指挥作战的经验了,但是张宁自忖自己读过基本兵书,也算是知兵了。 这次要对付的又不是楚军正规军,而是一群乱民组成的乌合之众,自己的本事足够应付了。 张宁将手下的主要官员和将领召集到知府衙门开会,讨论对付义军的事情。 “诸位,皇上隆恩浩荡,让我们来杭州这种鱼米之乡当父母官,那我们就要对得起皇上的恩泽,对得起朝廷的信任。如今我们兵强马壮,又有坚城依靠,如果任凭这些乱民猖獗的话,我们岂能对的起皇上的信任?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打击这些乱民的嚣张气焰,让对面的楚军知道我们江南并非无人。” 张宁本想说我们大清无人,但是话到嘴边觉得这话打击范围有点大,万一传出去了会被人穿小鞋的,所以临时改成了江南。 他说的慷慨激昂,但是没想到说完之后下面却是鸦雀无声。 没有出现他想象之中那种群情激昂,众志成城的场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这货莫不是个傻子的眼神。 但是人家是上官,自然没有人敢当众说出来,只能用沉默来表达一下态度。 张宁见状,不乐意了,提高嗓门骂道:“说话啊,我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们难道就是这样报效君恩的?” 眼看着这个二杆子知府咆哮如雷,众人终于假装被他鼓动了,一个个开口表态表示坚决支持知府大人对这些乱民进行严厉打击,维护我们杭州府的平安。 看到众人统一了思想,张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向众人宣布了他的计策。 鉴于乱民武装飘忽不定,以游击战为主,所以张知府打算智取。 “就是这样,只要这些乱民得到消息之后,肯定会去攻打萧山县城,到时候我们就将大军一分为二,一部分埋伏在县城里面,一部分埋伏在县城外面,到时候里外夹击,这些贼人必定插翅难逃。” 众人听了,都赞叹不已,知府大人果然妙计啊。 张宁抚须微笑,得意洋洋。 计策也得到了众人认可,接下里就是分派任务了。 两个时辰后,张宁宣布散会,让众人下去准备。 被张宁安排在萧山县城里统领府兵的杭州绿营新任守备刚回到自己府上,就唤来自己的心腹仆人,交给了他一封信。 信里详细的写明了张宁这次伏击计划的详细内容。 一个时辰后,这封信就出现在了楚国殿前司密探的手中,然后又很快的转到了杭州地区负责千户老钱的手中。 老钱看完信,觉得有点搞笑。 “这是哪里来的二愣子,这么想不开的自寻死路吗?” 杭州府虽然上下的官员都换了一茬,但是如今的江南遍地都是楚国殿前司的密探和眼线。 就连杭州新任守备刚上任就主动联系到了殿前司,表示愿意成为殿前司的卧底,只为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看得出来,清廷在江南的势力是属于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作为绿营守备,这种随时可能会被推出去当炮灰的位置,自然要早点为自己考虑。 除了绿营守备之外,杭州从知府衙门到各县县衙,里面的楚国眼线简直不要太多。 就在清军绿营守备这封信送来没多久,陆续还有十几封内容相同的情报从各个渠道送来出来。 谷鲤 老钱对照了一下之后,确认了这封情报的真实性,笑着对左右道:“张宁这种人,不知道该说他是天真还是说愚蠢。他难道没有听说过江南无人不通楚吗?” 除了钞能力以及楚军强大的军事压力之外,楚国是汉人政权,又立志恢复华夏社稷这一点让大部分的人暗中投效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投靠异族心里还有点膈应的话,那么投奔楚国那才是真正的心安理得。 殿前司副指挥使陈家洛上次成功救回俞家人之后立了大功,又被戴老板给派去了西北。 铁牛带着楚军偏师在西北攻城掠地,不断的有城池被纳入楚国疆域。 吏部也在源源不断地派遣官吏去接手当地的官府,建立楚国的统治秩序。 殿前司自然也要派人去布局,搭建情报渠道和网络。开荒这种工作,正需要陈家洛这种工作能力极强又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去。 老钱自然而然就成了江南地区的负责人。 老钱虽然没有陈家洛那么大胆果断,但是胜在稳重老成。 殿前司在江南的布局已经基本趋于成熟和完善,老钱这种性格用来守成还是很够用的。 老钱确认了情报的真实性和准确性之后,召集几名百户和参谋来一起分析,对照杭州地图,很快就拟定出了一份最合适的应对策略,然后派人很快送到了杭州府最大的义军首领袁朗的手中。 袁朗也是殿前司的千户出身,不过原本是军方的人,只不过为了跟殿前司方便联络,在殿前司挂了一个千户的名。 殿前司在江南负责提供情报支持,如袁朗这般军方派来的人则负责拉起队伍,然后带着队伍在敌后搞游击战。 袁朗现在手下有两千人,基本上都是经历过战斗筛选出来的精锐。 虽然战斗力不能跟楚军相比,但是在江南的义军之中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而且装备也很精良,楚军之中该有的装备,除了大炮没有之外,其他的几乎都有。 而且军中的骨干基本上都是由殿前司的人或军方的人担任,无论是组织性还是纪律性都能甩其他义军十几条街。 其他义军不敢干的活,袁朗敢干。 其他义军不敢碰的清军,袁朗敢碰,而且每次碰了都能赢,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江南义军之中威望最高的人。 袁朗主要就在杭州府一带活动,所以老钱的情报自然要交给袁朗。 看完老钱派人送来的信,袁朗也是面色古怪,感慨道:“总有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总会有这种觉得别人都是傻逼,自己最聪明的人出来蹦跶。” 张宁的所谓妙计说穿了很简单。 他觉得要重创义军,就要引蛇出洞。杭州城是大城,城防坚固,义军不大可能会攻打。 所以他就打算让人放出消息,说是清军在萧山县城之中藏着一批军粮,至少有十万石之多。 这批军粮是要用来运到前线供给清军主力大军的,三天后就要运走。 而萧山城里目前只有两百多名士兵守卫,三天后清军会派三千人马去运粮。 而义军平时作战的习惯就是袭击这些府库粮仓,如果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会趁着粮食还在萧山,清军运粮队还没抵达的这个空档去烧毁粮食。 而到时候清军会在城里埋伏一千人,城外埋伏一千人,只要义军敢去萧山,就会受到里外夹击。 当然,为了让义军上当,张宁还会安排许多细节来营造萧山的确存有大量粮食这个假象来迷惑义军。 “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也真是难为这个家伙了。” 袁朗看完就扔在了一旁,手下几个骨干拿过来看了一遍后也都嘎嘎笑了起来。 “老钱建议我们将计就计。杭州只有三千清军,如果在萧山埋伏两千人的话,那剩下的一千人,刨除在水师码头等地驻守的兵力,杭州城最多就剩下五百人左右。当然,不算那些民壮捕快巡丁等。五百人的话,我们拿下杭州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袁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名骨干皱眉道:“头儿,这次是真的要攻城吗?我们之前可从来没有打过城池啊,一向都是以袭扰为主。这次老钱为什么要我们打杭州城?” 袁朗解释道:“原因很简单,王上要从康麻子手里赚一笔外快,可是康麻子有点不痛快,所以趁着这次让咱们给康麻子提个醒,让他交钱利索一点,再磨叽下去,这江南就真乱套了。” 谈判的事情袁朗是知道一些的。 骨干们一听也都差不多明白了,虽然细节不清楚,但是既然能帮王上从康麻子哪里赚外快,那这事必须得干,而且还得干好。 几个人讨论了一下,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可行方案。 既然大家都要演戏,那就演全套,看谁能忽悠过谁。 杭州要打,萧山也不能不去。只不过去萧山的不是袁朗的人,而是其他的人。 “赵飞龙这个畜生,打着义军的旗号却一直干着土匪的勾当,祸害了不少百姓。这厮如今拉起了近一万人的队伍,最缺的就是粮食。如果让他知道萧山县有十万石粮食的话,你猜他会不会动心?” 袁朗露出一丝冷笑。 “那必须啊,赵飞龙这个混账东西,为了壮大声势,来者不拒,收拢了那么多人,每天那么多人要吃饭,他都快愁死了。如果这个消息让他知道了,这厮肯定会去打萧山的。” 一个骨干笑道。 赵飞龙是绍兴府势力最大的一股民间武装。虽然打着义军的旗号,但是却不折不扣干着土匪的勾当,遇上清军抢清军,遇上百姓抢百姓,根本没有是非观念,纯粹就是想趁着乱世当个草头王。 袁朗早就想收拾此人了,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现在看来,机会来了。 “派人将这些消息想办法传到赵飞龙耳朵里。” 袁朗对手下吩咐道。 “放心吧,老大,一定会通过可靠渠道让赵飞龙知道这个消息的。” 手下嘿嘿直笑,那笑容看的袁朗都有些觉得瘆人。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这个知府有点勇啊 一切都在按照剧本在走,只不过各方都相信是按照自己手中的剧本在走。 以义军之名行土匪之事的赵飞龙得到了萧山县有大量粮食的事情,一开始是不太相信的,甚至本能地认为这是官府设下的圈套。 虽然他是一个土匪头子,但是基本的智商还是有的,不会一闻到骨头的味道就嗷嗷叫着往上扑,否则也拉不起这么大的一支队伍。 但是看着手下近万名嗷嗷待哺的喽啰, 还有大小头目们火辣辣的眼神,他还是选择了将信将疑,并且派人去打探消息,验证情报的真伪。 打探的结果自然是真的,因为官府为了吸引鱼儿上钩,故意安排了一场戏, 让赵飞龙派去的探子机缘巧合地正好看见了那些粮食,并且发现了萧山防守空虚的巨大漏洞。 当然, 这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赵飞龙派去的这个探子是楚国殿前司的人。 这样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情报得到了确认, 赵飞龙也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开始安排攻打萧山,抢走这一批粮食的计划。 决策的正确与否不仅取决于决策者的判断能力,在大多数情况下更取决于决策者掌握的信息量。 在这种信息获取渠道单一,获取信息难度很大的古代社会,作为一个土匪头子,赵飞龙能够派人去查证一下然后再选择相信已经算的上非常谨慎了。 为了确保行动的成功,赵飞龙决定倾巢而出,只留下了几百人守卫老巢,自己带着将近上万人直奔萧山县。 这么多人搞出的动静自然不小,坐镇杭州城的知府张宁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又惊又喜。 喜的是自己的计策初步见效了,惊得是引来的乱民比自己想象的要多不少。 他有些担心客人来得太多,准备的饭菜有点不够。 所以张宁决定将留下来守卫杭州城的五百人再抽出三百人去支援萧山县。 杭州通判看着一副野心勃勃样子的知府,瞪大了眼睛:“大人,您就不怕乱军趁机来攻打杭州城?” “乱军主力都被引到了萧山, 只要我们做好保密,没人会知道杭州城只有两百人守卫的。”张宁一脸自信地说道。 通判还要再劝, 张宁大喝一声:“休要多言,本府心中有数。” 通判只好闭嘴不言,心中开始盘算自己是不是要提前做一些避险措施。 说干就干,很快三百清兵离开杭州,向着萧山县秘密开去。 消息很快又到了老钱的手里,老钱看着手中的情报,忽然有点拿不住这个张知府到底是笨还是奸诈了。 怎么看怎么都是想要把杭州城拱手送人的样子啊。 难道他也是我们殿前司的人?也是一名光荣的卧底? 老钱心中泛起了疑惑,但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想。 殿前司目前好像还没有职位这么高的卧底,而且也不可能有这么蠢的卧底。 既然如此,那这位就是真的蠢了。 明明那么蠢,却还那么自信,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 老钱很快将情报转给了袁朗。 袁朗收到情报后也是呆了一下,也在怀疑这位张知府是不是真的卧底? 又或者是这位太厉害了,知道老子想趁机攻打杭州城,所以故意搞这么一处戏来当鱼饵?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为了谨慎起见,袁朗一方面让手下做好攻城的准备,另一方面发动所有的眼线打探消息,最终确定杭州城里的确没有埋伏,这才确定这位张知府是真的单纯的蠢。 跟智商高的对手打交道久了,忽然碰上这样一个单纯的,还有点不会了。 其实众人都有点误会张知府了,人家也不是单纯的蠢。做出这个计划也是经过仔细思考的。 杭州城距离萧山县城并不算太远,如果杭州真的有危险,只要能坚持半天,萧山县的清兵就能及时的回援。 在张宁看来,杭州城就算只有两百士兵,坚持半天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那些乱军搞破坏可以,但是让他们攻城的话那就是老虎吃天无从下爪了,纯粹是高看他们了。 杭州城又城池高大坚固,还有护城河,乱民就算赶来,也拿它没有办法。 所以张知府很自信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赌一赌,单车变摩托。 如果这次能够重创这些贼人,自己就立了大功,这知府肯定要往上提一提了。 现在可是战争时代,只要有军功在身,升官不要太快。 在南方战场一片万马齐喑的时候,他张宁突然重创江南贼寇,这是多么耀眼的光芒啊。 到那个时候,皇上肯定都会知道自己的功绩。 简在帝心,平步青云,未来可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到了计划执行的那一天,坐镇杭州城的张宁就显得坐立不安,不停地在地上来回转圈踱步,转的跟在他后面的师爷都有些晕,想吐。 毕竟第一次组织这么大的一个伏击计划,虽然自信如他,也是会紧张的。 幸好,好消息一个个传来。 大股贼军正在向萧山县城赶去。 城里城外的伏兵都已经就位。 在萧山城内指挥伏兵的绿营守备郭凯派人送来消息,表示一切顺利,知府大人等待大捷的消息就是了。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想让张宁浑身燥热,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脱光衣袍在杭州城墙上狂奔的冲动。 人太过兴奋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看似荒唐的举动,这也是符合心理学的逻辑。 幸好,张知府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让人在知府衙门后花园摆开酒菜,自己一人独酌,展现一下自己举重若轻的从容风采。 只是张知府酒过三巡,有点微醺,看着身后的人工湖,再次产生了不顾一切脱光衣袍下水畅游的冲动的时候,从城门口忽然传来了了一阵爆炸声,吓得他手里端着酒杯一哆嗦,直接呛住了,疯狂的咳嗽起来。 咳嗽刚刚平息下来,就见师爷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惊恐大叫道:“东翁,东翁,不好了,打进来了,打进来了……” 张宁大喜:“你是说那些贼人中计了,打进萧山城了?” 师爷疯狂摇头:”是楚军打进城里了,打进杭州城里了,正往衙门过来,东翁快跑啊!” 张知府终于搞清楚了情况,也许是酒喝的有点多,脚下一晕,咕噜噜地从从亭子里滚了下去。 “快来人啊,大人掉到水里了,快来救大人啊!” 师爷看着在水里疯狂挣扎的张宁,犹豫了一下,大喊了两句,尽了自己最后一点作为员工的情分,然后转身逃命去了。 只可怜这最后一点情分也没有起到作用,因为此时楚军打进城里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衙门里所有人都在逃命,根本顾不上知府大人。 而且张宁为了营造自己从容不迫风轻云淡的风采,让身边的人都离里他远远的。 所以这就造成了堂堂知府大人落水却没人去救的尴尬局面。 …… 袁朗对于拿下杭州城虽然有信心,但是却没想到事情顺利的超过了他的想象。 为了确保能够能够最大限度的接近城池,袁朗让手下全部换上了清军的衣服,打起了清军的旗号向着杭州城开进。 只是看着队形略显凌乱的队伍,袁朗皱起了眉头。 义军终究是义军,跟正规军没法比啊。 谷駦 一个手下骨干却道:“老大,这样看着才像清军啊,要是太整齐了反而会露出破绽。” 袁朗一愣,很明明白过来。 自己是习惯了将现在这些手下跟楚军正兵相比了,所以才会觉得不满意。 但是清军就是这个样子,一点都不违和。 果然,当杭州城的守军远远看着他们不甚整齐的队形时,并没有怀疑这是一支义军假扮的清军,只是好奇这支官军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巡抚大人派来增援杭州的,快快打开城门!” 袁朗的人大声忽悠城头的守军,催促他们开门。 城头的守将是余杭县的巡检,做不了主,也不敢拒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袁朗带着人不紧不慢的接近了城门下面,越过了护城河,然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支手铳向着城头开了一枪。 枪声就是进攻的命令,袁朗的手下们纷纷掏出手雷点燃引线向着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守军头上扔去。 轰隆隆的爆炸声吓坏了城头的守军,他们以为是楚军打来了,纷纷大喊着四散奔逃。 楚军现在已经让所有的清军产生了心理阴影,说闻风丧胆一点都不夸张。 更何况现在留下守城的这些还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民壮和捕快以及巡丁,欺负一下百姓还可以,守城这种事情是完全指望不上的。 还在县衙人工湖里挣扎的知府大人不仅高估了自己,而且也高估了这些守军。 余杭县的巡检跑的最快,他这一跑,城头很快就看不到守军的人影了。 城门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关闭,袁朗的人很快控制了城门,然后冲进了杭州城里。 一切顺利的令人发指。 袁朗站在知府衙门门口,看着完全敞开的大门,看着点头哈腰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官员,问道:“你是杭州知府?” “下官杭州通判朱明珍,见过将军!”那官员战战兢兢说道。 袁朗皱眉:“知府呢?” 朱明珍摇头,表示不知。 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杭州知府跑到哪里去了。 难道这厮提前知道了消息,感觉不对跑路了? 不能啊,如果这么鸡贼的话,也不可能想到这么漏洞百出的计划,白送一座杭州城给自己。 不行,我一定要见见这位睿智的知府大人。 “搜遍府衙,给我一定要找到他。” 并没有用太久的时间,袁朗就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杭州知府。 只是这位知府大人的样子有点不太好看,双眼紧闭,脑袋泡的甚至有点浮肿,直挺挺地躺在袁朗面前的石板上。 “这是畏罪自杀?” 袁朗看着眼前的尸体,有点不解。 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有点愚蠢的知府竟然还有寻死的勇气,这让他甚至生出了一点佩服。 旁边站着的杭州通判朱明珍看着已经变成了死人的知府,脸颊抽了抽,低声道:“将军,张知府,不,张宁应该是意外失足落入湖中的。” “失足?可是这湖水水深都没有超过他的脖子啊。” 一个将张宁从湖里捞出来的袁朗手下疑惑地说道。 袁朗明白过来,摇头叹息道:“他不知道这水深浅,胡乱挣扎,结果就把自己淹死了。只能说活该。” 杭州通判朱明珍眨眨眼睛,由衷地说道:“将军说的很有哲理啊。” 袁朗愣了一下,忽然也觉得自己刚才这句话还真是挺有哲理的。 没想到我老袁也有文化人的潜质,心中不由的暗爽。 这边杭州府城被袁朗占领的时候,中计的赵飞龙也陷入了苦战之中。 毫无意外,他陷入了萧山县城城里城外的两股清军的包围之中。 双方一交手,清军本来还有些胆怯,抱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想法。 毕竟之前袁朗那些义军给清军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但是没想到打着打着发现眼前这支贼军好像挺菜的,所以越打越猛,士气也迅速膨胀,完全一副见了怂人就搂不住火的架势。 这架势可把赵飞龙给吓坏了,以为埋伏自己的是清军精锐,所以根本就没有了硬拼的心思,只想逃跑。 他这一跑,手下这群乌合之众就更加没有战斗力了。 局面很快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局势,清军到处追杀这些穿的杂七杂八的贼军,一个个猛的跟常山赵子龙似得。 带队的杭州守备心里都快急死了,明明自己将情报送了出去,为什么这些人还要来送死。 他担心这次杀伤太狠,惹恼了楚军,引来报复,有心想要让手下收着点,没想到清军杀红了眼,都没人听命令了,只顾着追着敌人到处跑。 甚至有的追着追着还顺便去祸害一下老百姓。 整个萧山县城内外一片混乱。 杭州绿营守备看着这一幕,也有些凌乱了。 只是当他晚上终于将手下收拢回来之后,才知道杭州城被攻破了,知府张宁跳湖自杀了。 他愣了好一会,消化了这个消息后,忽然放松了下来。 原来人家的真正目的只是杭州城,自己来到萧山反倒是无意避开了一次危险。 只是没想到新来的知府大人看着不太聪明,竟然还有自杀的勇气,真是有点勇啊。 索额图带着运送五百万两银子的船队即将抵达杭州的时候,收到了杭州被江南义军攻破的消息。 这让他大吃一惊。 如果江南的局势在清军主力还没有抵达江南之前就先乱起来了,那长江南岸的楚军一定会趁机过江,扩大战果。 那么之前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索额图自然知道这些江南义军后面有楚军的支持,如果没有楚军的授意,这些江南义军是不可能搞这么大动静的。 所以他开始思考楚军这么做的目的。 很快,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楚军是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大清不要搞事情,乖乖按照谈判的条约做事,否则下一步可能还会有更大的动静。 索额图想明白了这一点,惊出了一声冷汗。 楚军太无耻了,竟然用这种手段来钻空子! 可是他完全忘了,他这一路上还一直在琢磨要不是如数将五百万两银子移交给楚军,或者说少交一些。 这些银子留下来,自己最少能落到口袋里几十万两。 索额图的操守并不高尚,贪财好色都占全了。 这一路上他想了几十个理由。想截留一部分银子。 但是杭州城破的消息让他一下子将这些想法都给打消了。 “你带着本官的信渡江去联系楚军,商量交割的事情。” 看着心腹走远的背影,索额图再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那长长的船队,感觉心好疼。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秀肌肉的楚军舰队 杭州城被江南义军攻破,这让索额图想在延迟交割战争赔款一事上搞事情的心思一下子没有了。 他派人过江联络楚军,商议两国交给的地点和时间。 按照索额图的猜想,楚国应该会选择南京或者芜湖作为交割的地点,因为这两个地方正好处在双方之间的防线交界点上,彼此都更有安全感一些。 这件事沈墨已经全权交给了坐镇长江前线的程凯负责。 水师总兵郑云龙将这件事报上来的时候,程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就在杭州湾交割。” 杭州湾就在杭州城附近, 而且还是清军浙江水师的基地,几乎就等于是在清军老巢里交割。 这个地点选的着实有点冒险。 不过郑云龙听到消息却想到很是兴奋,对左右道:“这是程将军在敲山震虎啊,故意选在清军的地盘,实在向他们示威啊。” 索额图得到消息后沉默了好一阵,长叹道:“楚军这根本就是视我大清水师为无物啊。但凡大清还有一支完整的水师,也不会让楚军如此嚣张狂妄啊。” 左右闻言都是一阵黯然, 拳头没有人家大,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很快到了双方正式交割的日子, 程凯授权给郑云龙作为此次交割的负责人,协同楚国财部派去的几名官员一起乘坐郑云龙的旗舰沿着长江出海。 等抵达上海后就算出海了,然后再沿着海岸线南下进入杭州湾。 跟随郑云龙一起抵达杭州湾的还有两支楚军分舰队。 浩浩荡荡的舰队气势磅礴,大摇大摆地一路沿着长江顺流而下,沿途经过了清军重兵防守的南京和扬州两座重镇。 城头的清军看着楚军水师舰队,都是默然不语。 虽然也有人低声咒骂,说一些诸如若是大清还有水师就绝不会受此奇耻大辱之类的废话,但是大多数清兵的心里想的却都是楚军真的比想象中的要更强大,他们如果真的打过来,我们能不能守住城池。 大多数人都倾向于是守不住的,所以自然而然又开始琢磨万一守不住自己该怎么办,是跑路还是投降楚军? 郑云龙站在旗舰的甲板上,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是却一直在用千里镜观察着城头上的清军动静。 直到确认清军没有攻击舰队的意图时,心中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禁对程凯的胆魄和算计钦佩有加。 很显然,老程秀肌肉的目的达到了, 这些清军没有任何动静就是最好的证据。 难怪人家老程能独当一面当统帅,自己却只是水师总兵,还是胆子不够大啊。 郑云龙暗暗感慨,心中琢磨着以后打仗做事格局要大一点,胆子要大一点,步子迈的要更大一点,否则要想超过老程和铁牛他们就别指望了。 更何况,现在自己还有了一个竞争者—施琅。要是自己再不表现出色一点,以后这水师第一人的头衔估计就不保了。 郑云龙想着想着心里忽然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 妈的,现在内眷都这么严重了吗? 当然,如果南京城和扬州城的清军真的打算做点什么的话,那郑云龙也不会介意让舰队的数百门火炮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冲动的惩罚。 要知道,停战这两个月以来,楚军水师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江面巡逻游弋,偶尔客串一下运输船,给江南的义军送点装备人员,这让已经打仗上瘾的楚军水兵们早都饥渴难耐了,一直盼着好好开几炮过过瘾。 只可惜沿途的清军表现的都太稳健了,别说向舰队开炮了,就连一个扔石头的都没有, 这让楚军水兵很有些失望。 清军兄弟们, 你们的勇气去哪里了?扒开裤裆看看,你们那家伙还在不在了? 真的有楚军水兵对着城头上的清兵喊着如上面这种内容的骚话,只可惜距离太远,江上风大,对面根本听不见,白瞎了他们一片好心。 一路无惊无险,顺利从上海出海,进入东海之上。 初次出海,虽然都是在水上,但是感觉却完全不同。 大海辽阔无比,海天一色,海鸥围绕战舰盘旋飞舞,众将士看的目眩神迷,啧啧赞叹。 郑云龙虽为水师总兵,但也是初次出海,同样神情震惊,喃喃自语道:“难怪王上一直说内河舰队没有出息,能在大海上作战的远洋舰队才是王者,以前我没有见过大海的时候还有点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自己以前是井底之蛙啊。” 他同时也明白了王上为何重用施琅的原因,海面作战跟内河作战真的很不一样。 对他,对整个楚国水师都是一个全新的课题。 看着麾下将领和水兵们一个个望着大海新奇的神情,郑云龙忽然觉得任重道远。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入海之后晕船的士兵倒是不多,大部分人很快就适应了海浪的颠簸。 倒是那就几个被派来数银子的财部官员在江上的时候还算正常,可是舰队入海之后就出现了严重的晕船反应,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最后实在没什么可吐的,只能躺在船舱里面色苍白的挺着。 虽然之前面对清军的时候自信满满,恨不得他们能主动挑衅,但是进入东海之后,郑云龙却有点担心遇上海盗之类的。 毕竟海上作战实在没有经验,楚军水师这些战舰虽然高大,但是那是相对于内河来说的。 要是放在辽阔的大海上就有点不够看了。 难怪施琅在他的战舰上挂职熟悉情况的时候说过这些战舰还是不够大这种话,当时自己还以为施琅这厮是故意气人,现在看来人家说的是对的。 再一想,这次老程让自己带队出海,是不是也有让自己见识一下大海的意思。 这么一想,郑云龙就够佩服老程了。 王上真是慧眼如炬啊,老程的确比我郑云龙更有战略眼光。 远在武昌的程凯和在衡阳的沈墨同时打了一个喷嚏,都开始琢磨是谁惦记自己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郑云龙担心海盗出现,没想到海盗真的出现了。 出海口附近的舟山岛上就盘踞着一股海盗。 这股海盗的势力不算太强,总共也就五六十艘大小海船,既在海上打劫又同时搞走私。 为首的一人是个女人,姓周名芬芳,有个匪号叫做海夜叉。 此人的祖父原本是大明浙江水师的一名将领,后来大明亡了之后,她祖父不愿意留辫子当奴才,所以干脆就跑到海上当海盗了。 同时还带着当年的一批手下。 谷塏 这群人就成了舟山岛海盗集团成立的基石。 后来她祖父死了,她爹继承了他爷爷的海盗事业。 这个周芬芬从小就跟着他爹在海上长大,其他啥也不会,只会当海盗。 他爹前两年老了以后,就把首领的位子让给了她。 别看她是个女的,当上手段狠辣,做事果决,而且很有魄力,手下的海盗们都很服她。 不过女人上位,要付出的辛苦和代价远比男人要大。 周芬芬是个好强的人,不愿意别人小瞧了自己,所以下定决心要干的比父亲和祖父更出色, 她上位之后,野心勃勃的,立志要将祖父留下的海盗事业发扬光大,让自己海夜叉的威名更加名副其实。 之前清军的浙江水师在周芬芬手上也吃过不少亏,对她也很是头疼。 不过周芬芬虽然是海盗,干的是劫掠的勾当,但是做事情很懂规矩,打劫就打劫,只要好好配合,她只拿走自己规定的份额,也不会伤人性命,更不会将目标抢个一干二净。 甚至必要的时候还会派船护送过往的走私船一段。 可持续发展的策略她还是很懂的。 所以很多走私船宁肯冒着被她抢的风险,还会依然坚持从她的地盘经过。 毕竟别的海盗不光要钱,而且还要命。相比之下,周芬芬已经算是菩萨心肠了。 楚军舰队刚进入东海没多久,就被周芬芳的人给盯上了,一支小船一直在后面缀着。 放哨瞭望的士兵很快就发现了这艘鬼鬼祟祟的船,报告给了郑云龙。 海面上波浪起伏很大,郑云龙用望远镜观察了半天,才发现了这艘身份不明的船只。 不过对方只要一艘船,而且也无法判断其动机,所以郑云龙也就是让人继续观察,没有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郑云龙带着舰队沿着海岸线南下,很快就靠近了杭州湾。 而那艘跟在后面的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郑云龙也就没有在意了,下令舰队做好战斗准备,向着杭州湾开了进去。 虽然索额图提前做了交代,但是当大批打着楚军旗号的战舰涌入杭州湾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很大的反应。 清军浙江水师被楚军接二连三重创之后,也只剩下了不到百艘船只,而且基本上都是些小船,面对突然出现的楚军舰队瑟瑟发抖,生怕楚军舰队将他们连锅端了。 杭州湾周边的海盐,慈溪海宁以及绍兴等城池的清兵和官吏们也都高度紧张,随时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虽然索额图交代过了,但是所有人都还是担心楚军会突然攻城。 索额图带着三千清军在海盐县附近驻扎,保护要交割的五百万两银子。 既然这次除了运回银子,还有秀肌肉的目的,郑云龙还专门下令让舰队在杭州湾里多绕了几圈,顺便操练了一下战术。 旗语翻飞,号角呜呜,战鼓隆隆,所有的火炮都露出了炮口,反正怎么嘚瑟怎么来。 既然是秀肌肉,就要高调一点。 楚军水兵们虽然不能真枪实弹的干仗,但是搞演习也表现的很带劲。 这可把一圈观众给吓坏了。 周边的城池都派人来询问索额图,楚军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真的不是来开战的? 索额图气的咬牙切齿,一边安抚那些官员,一边派人去见郑云龙。 “郑将军,我大清遵守约定,是来交割银子的。你们搞出这么大动静,难道是要背弃停战协定,重启两国战端吗?” 郑云龙看着索额图的使者气急败坏的样子,笑眯眯地道:“贵使误会了,我们大楚一向是爱好和平的。这次初来江南,觉得这杭州湾的景致不错,所以难免有点激动,还请见谅。” 使者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这话骗鬼鬼都不信的。 不过既然人家是来求自己收了神通的,那郑云龙也就见好就收了,没有再让舰队继续转圈圈。 他毕竟不是一身鸡毛装蹭着别人的劳斯劳斯在酒店门口转圈圈把老同学们都给看傻了的夏某人。 看见楚军舰队消停下来,黑洞洞的炮口都收了起来,观众们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在楚军舰队进入杭州湾的第二天下午,索额图带着人秘密登上了郑云龙的旗舰。 “郑将军,五百万两白银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我要再次确认,是不是交割之后,贵军就会遵从停战协定,不再主动进攻我大清军队和城池。” 索额图开门见山的问道。 虽然他知道国与国之间根本没有真正的停战协定,条约签订就是用来撕毁的。 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郑云龙点点头一脸严肃道:“索中堂请放心,我大楚一向言而有信。只要大清能够按照索中堂跟我们商议好的条款及时兑现,我军自然会遵守约定的。” 索尔图道:“那就好,五百万两白银先移交给贵军。只是那三十万头牛羊一时筹集起来有些困难,还希望郑将军能够禀告楚王殿下多宽限一些时日。” 郑云龙微微一笑道:“不知道索中堂想要宽限多久呢?” 索尔图道:“至少宽限半年,半年之后我们一定凑齐,无论是分批交付还是一起交付都可以。” 郑云龙沉吟了一下道:“来之前我王也有过交代。北方现在天灾人祸,百姓们过的苦不堪言。我王一向仁慈,见不到百姓受苦。虽然北方百姓现在还不是我大楚子民,但是我王依然记挂在心,交代我说如果大清的确有困难,可以适当延期交付。不过半年太久,还是以三月为限吧。” 索额图一愣,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 他真的只是随便说说的,并不抱多大希望的。 郑云龙的反应让他有点疑惑起来,难道这位真的看不出我这是故意拖延时间好给大清腾出时间来往江南调兵吗? 看着索额图的表情,郑云龙心中也在暗暗好笑。 就是因为知道你们在故意拖延时间,所以才会答应你们的。 索额图不会想到的,清军要在江南屯集重兵这一点,正好也符合楚王沈墨的意图。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海夜叉的选择 对于郑云龙的爽快,索额图本能地感觉这其中隐藏着什么风险,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风险所在。 大概是楚军现在也没有主动进攻江北的余力吧,他们同样需要时间。 不过这总归是好事,能为大军争取到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总算是能给皇上那里有所交代了。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于之前郑云龙秀肌肉带来的郁闷也消解了很多。 同时, 因为要交割五百万两白银而带来的屈辱和心痛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 “楚王殿下仁义,还请程将军替我谢过殿下,索额图铭记不忘。” 索额图拱手说道,上船之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郑云龙道:“索中堂的话我会给带给王上的。只是索中堂既然感激我王的仁义,不如直接弃暗投明,来我大楚, 我王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你看乌梁海之前不过是个八旗驻防将军,我王都能重用, 更何况索中堂这样的重臣呢?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索额图差点没被郑云龙的话吓到腿软, 急忙左右看了看,还好随从都没有跟进来。 他一脸幽怨地看着郑云龙,心道你们楚国挖墙脚都这么直接的吗? “咳咳,郑将军,这种玩笑还是不要乱开的好,本官深受皇上信任,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是绝对不会主动背叛大清和皇上的。” 索额图做好了表情管理,义正言辞地说道。 “不会主动背叛?那意思就是可以被动背叛了。那我懂了,这就让人强行绑了索中堂,这样也就不会违背你的原则了。” 郑云龙发现了盲点,接过来说道。 索额图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捂着胸口瞪着郑云龙:“郑将军,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害我?” 郑云龙笑了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玩笑,索中堂不必介意。不过若是索中堂真有一天无路可去了,随时可以来我大楚。我家王上胸花广阔, 海纳百川,别说索中堂了,就是康熙原因主动归顺,我王都会欣然笑纳的。” 郑云龙的话越说越让人心惊胆战,索额图不敢再听下去,留下两句场面话,约定了明日交割的时间方式就落荒而逃了。 看着索额图惶惶然的背影,郑云龙不由的大笑起来。 身旁的副将疑惑道:“将军,索额图这样的人跟康熙利益绑定极深,肯定是很难转投咱们大楚的。” 郑云龙道:“这个我知道啊。” 副将不懂了:“既然将军都知道,为何还要跟他说刚才那些话?” 郑云龙道:“有枣没枣打两杆子再说。有些话现在看着没用,说不定有一天就起作用了。” 副将似懂非懂的,但是郑云龙已经转身进去了,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他只好将疑惑藏在心里。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码头附近的岸上亮起了点点灯光。 不过灯光并不算多,稀疏星散,大多数的人家早早就熄灯了。 也不一定是睡觉, 也是因为楚军舰队在侧, 没几个人能安心睡得着, 又怕灯光惹来祸事,所以早早熄灯。 虽然从常理来说杭州湾附近没有可以威胁到舰队的力量,但是郑云龙却一点没有大意,该安排的警戒哨位是一点都没有马虎。 回到自己的舱室中,郑云龙摸出一本书来看。 书很新,还散发着一股明显的油墨味道。 只不过这本书跟现在流行的书装订和印刷的格式都不一样,是从左侧装订的,而且文字的顺序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横向排版,而非传统的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的竖版模式。 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海权论》,没有其他图案。 旁边有一行小子写着作者的名字:楚国、沈墨。 没错,这是楚王沈墨最近写成的一本小册子,讲述的是关于海权的重要性以及未来海军的发展形式和海上作战等内容。 在郑云龙出发前,楚王刚派人给他送来的。 所有军中的大将,人手一本。 不用说,这自然是沈墨借鉴了后世人所熟知的那本原著而山寨的精华版本,其中自然也掺杂了一些沈墨自己所知的后世现代海军作战理论。 虽然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海战来说有些理论过于超前,但是却能给手下这些大将们一些启迪,带来一些思考。 陆军将领也要同样了解,这样更有助于日后的海陆协同作战。 沈墨写的通俗易懂,用词都很直白,郑云龙很快就看进去了。 正看得津津有味,却听舱室外面脚步声响起,然后便是副将的声音:“将军,巡逻的警戒船抓到了一艘形迹可疑的商船,船上有一人说是从北京来的,要见王上。末将请示将军到底该如何处置。” 郑云龙皱眉,本想让人直接轰走,但是想了想还是吩咐道:“带过来吧,其他人看守好了。” 副将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没多久,郑云龙就见到了这个自称从北京来的人。 此人身形中等,身材单薄,神情总是带着一种忧郁悲情,透露着一股强烈的厌世气质。 就差脸上没写着“活腻了”三个字。 郑云龙看的都啧啧称奇,这世上的人他也算是见多了,可是这般厌世气质明显的还是第一个。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见我大楚王上?” 郑云龙开门见山问道。 来人随意看了一眼郑云龙,眼神之中古井无波:“我叫纳兰性德,纳兰明珠的儿子。我爹让我南下见楚王,是想给我纳兰家寻一条退路。就这么简单。” 郑云龙愣住了。 明珠的儿子?明珠是谁他自然是知道的,虽然没有听说过纳兰性德,但是你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就让人感觉很突兀,很奇怪。 这让他不由的都开始怀疑此人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 先不说明珠会不会真的要找后路,就算是真的,也不会这么直白吧,最起码也得多绕几个圈子试探一番,以暗示为主。 你就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这对你爹真的好吗? “你真是明珠的儿子?” 谷况 郑云龙迟疑了一下皱眉问道。 没想道纳兰性德闻言却自嘲一笑:“若有选择,我宁愿没有生在纳兰家。信与不信,你自己判断吧。”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件交给了郑云龙,然后站在一旁神色淡漠地等待起来。 郑云龙被纳兰性德这什么都不在乎的做派给有点弄得不会了,接过他递过来的信封,打开,将信将疑地看了起来。 很快,他就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瘦弱不堪的男人:“我相信你是明珠的儿子,我也相信这封信里的内容都是真的。等我过几日返航的时候,你就跟我一起返回衡阳,面见我王。” 纳兰性德闻言淡漠地点点头,“多谢。” 唤来副将,让他给纳兰性德在船上单纯安排一间舱室,又让人将送纳兰性德来的那艘商船上的人控制起来审问了一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明珠的儿子会是这样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了。 没想到明珠这样的人都能生出这样的痴情种子来,真是匪夷所思。 郑云龙知道了纳兰性德的过往之后,不由地感叹道。 然后他看着眼前这封厚厚的信,笑了起来:“如果这里面的内容都是真的,那老戴可就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了。以后要让他管我五年,不,至少十年的酒。” 副将很好奇信封里面的东西,郑云龙却完全没有满足他好奇心的意思。很快将信收起来,随身携带。 这里面的东西如果是真的,威力堪比数万大军甚至更多。 显然明珠拿出了一个楚国无法拒绝的筹码来为自己一家人换取后路。 “商船上的人全部带上我们的船,那艘商船让它消失,此事一定要严格保密。” 郑云龙对副将郑重交代道。 当晚,那艘商船就悄无声息的沉入了杭州湾之中。 第二日,是和索额图约定的交割五百万两白银的日子。 郑云龙亲自带了两千水兵登岸,索额图一方则带了三千清兵,将周围完全封锁。 楚国财部派来的几名官员上岸后带着人检查白银的成色,清点数目,耗费了半天的时间终于点验完毕。 郑云龙和索额图在交割文书上签字用印,然后楚军押着五百万两银子有条不紊地上船。 索额图远远看着一箱箱白花花的银锭运往敌人的船上,心中五味杂陈,不忍多看,转身离开了。 交割白银的人任务完成之后,他还要赶回南京去。 这次江南清军的主帅已经变成了裕亲王福全,他索额图这个上任主帅变成了福全的副手。 这还是因为他熟悉江南情形,而且康熙念旧情的缘故。 否则换个别人,就算不掉脑袋,也都被罢职我为民了。 裕亲王福全原本实在东北驻防的,镇守满清的老家。此时才正在往南走。 在福全没有抵达之前,他索额图还得先管着江南这一摊子。 在五百万两白银交割完成后,郑云龙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到了该返航的日子了。 副将请示返航的路线,是继续从原路返回,出海然后北上然后从上海进入长江,还是从钱塘江进入大运河,然后从大运河转入长江。 后一种方案自然更保险一些,也会更近一些。 但是郑云龙却选择了第一条路线,原路返回。 楚军水师对内河作战算是经验比较丰富了,但是海战却完全是门外汉。 这次既然出来了,就趁机好好训练一下,哪怕是上士兵们适应一下海浪的颠簸也好。 舰队起航,出了杭州湾,沿着海岸线,向着上海方向行去。 为了增强训练效果,郑云龙特意下令舰队减缓速度,在海上练习编队以及包抄等战术内容,所以返航的速度比起来时要慢了不少。 这可急坏了舟山岛上的海盗头子周芬芳。 周芬芳自从楚军舰队南下的时候就盯上他们了,最后发现舰队进了杭州湾,搞不清楚舰队的目的,所以又派人在杭州湾外面盯守着。 舰队一出杭州湾,就被周芬芳的人给发现了,然后火速报给了周芬芳。 舟山岛在宁波附近,在杭州湾东南方向。 周芬芳在接到手下报信之后,立刻下令所有的船只集合,跟她出发。 周芬芳的父亲周振南知道了之后,立刻让人将周芬芳叫了过去,一脸严肃地问道:“囡囡,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芬芳装糊涂:“兄弟们发现了一队肥羊,所以我就带大家出去薅点羊毛。” 周振南气的用手杖在地上笃笃笃使劲杵,怒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糊弄你爹我。你当我不知道你口中的肥羊是楚军水师吗?你这是去薅羊毛,我看你根本就是带着兄弟们去送死!” 周芬芳对于老爹知道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自己手下这些人都是当年跟着老爹打拼的,老爹想知道的消息他们肯定不会隐瞒的。 “爹,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正是因为是楚军水师,我才想要去这一趟。” 周芬芳收敛了脸上轻松的笑容,一张俊俏但是却因为常年在海上而变得有些黝黑的鹅蛋脸认真说道。 周振南愣住了,“你想做什么?” 周芬芳道:“爹,我想做的很简单,但是也很重要。我想为咱们周家,也为舟山岛上这些兄弟们找一条真正的出路。以前爷爷不愿意给满清当奴才,所以才出海当了海盗,但是爷爷心里并没有真的想当一辈子海盗。我想爹你也是一样的心思,都想做堂堂正正的人,不想一辈子漂泊在海上,躲在这远离人烟的海岛之上。女儿也是一样,如果有的选,我更愿意选择当一个有依靠的女人,相夫教子,享受生活。但是以前满清势头正盛,我们周家要不想当奴才,那就只能继续当海盗,根本没得选。” “可是现在,我们有了一个新的选择。楚王沈墨立志要恢复华夏,驱逐鞑虏,而且短短两三年就机会占据了整个南方。而且我听说楚国如今政通人和,官吏们清正廉明,百姓们安居乐业,楚国国势蒸蒸日上。按照这种局势下去,楚国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楚军水师虽然强大,但是女人派人这一路观察下来发现他们的战船都只是适合在内河航行作战的船只,真正的海船几乎没有几艘。而楚王雄心勃勃,日后必然要攻打琉球,还要跟红毛鬼作战的,所以打造一支海战水师就成了必然之路。我们周家有人有船,所以此时就是我们做出选择的最好时机。” 周芬芳说着说着神情有些激动起来。 周振南沉默不语,表情变幻,显然是被女儿的话给说动了心。 的确,如果有的选,没人愿意躲在这偏僻的海岛之上。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威严和体面是打出来的 虽然手下大将大臣们的婚姻由自己做主,但是朝廷必要的审核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不光是防止敌人的奸细趁机潜伏,也是为了保护臣子。 沈墨自然是不会随便拉郎配的,但是如果双方彼此有意,又通过殿前司的审核的话,沈墨自然是乐见其成。 郑云龙本身也不是个扭捏的性子,确认了自己对那个女海盗头子的确有好感之后, 对王上的话也不禁有些意动。 不过他却提出了一个顾虑:“王上,若是臣真的跟周芬芳能结亲的话,会不会影响朝廷的体面?” 沈墨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朝廷的体面?没想到你郑云龙看着浓眉大眼的,还学会文绉绉的。你不就是担心说你娶了这位女海盗王,会被别人笑话咱们君臣吗?难不成你郑云龙当了几天将军, 也有了这门户之见?觉得人家这位海盗女王配不上你了?” 看着王上斜眼冷笑, 郑云龙连忙摆手道:“王上,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只是担心会影响王上的威严,让别人笑话王上和咱们大楚。我自己当然是无所谓的。” 沈墨冷哼一声道:“谁要笑话就笑话好了。你可别忘了,咱们当初也是被人口口声声称作反贼的。本王的王后当年不一样反贼头子吗?难不成本王娶的女反贼,你郑云龙就娶不得女海盗?” “威严和体面都是靠着拳头打出来的,若是连娶个自己喜欢的女子都要畏首畏尾的,那你这辈子就早点做好打光棍的准备,就别祸害别人姑娘了。哼!” 听到王上都开始自称本王了,郑云龙知道王上的确是有点生气了,急忙道:“王上,我错了,您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沈墨倒是没有真的生气,只不过是趁着这个事情点一点他。 他担心的是自己手下这群将领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初心。 初心是什么,就是让人人平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靠着努力能过上的生活, 当然也包括跟自己喜欢的人能够终成眷属。 看着郑云龙的认错态度,沈墨大概也知道这位爱将并不是真的有了门户之见, 最多只是因为身居高位, 想的多了一些,所以脸色缓和了一些。 “明白就好。但是你记住,就算你喜欢人家,也要讲究你情我愿,切不可用身份压人。若是让我知道,小心你的皮。” 郑云龙急忙拍着胸口道:“王上请放心,若是人家无意,我就当没有这回事,绝对不会给王上丢人的。” 沈墨点点头,知道自己手下这几位大将做事情都是有谱的,不至于乱来。 “至于舟山岛投靠我大楚一事,这是大好事。回头你跟殿前司跟老戴商量一下,后续的接洽有他主导。至于说派他们作为拦截舰队之事,也要等一切理顺之后再进行,一定要让人家心甘情愿的去做,不能威逼,否则别人会以为我大楚是用他们做炮灰。” 郑云龙心中感激,王上到底还是王上,既有霹雳手段,也有菩萨之心。 晚上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 沈墨将今天的事情当成闲话说了起来。 “说起来我自己都娶了四个了,手下这些老兄弟们还都是光棍,别说娶妻了,就是纳妾都没有,也是我这个王上的失职啊。” 沈墨说完感慨了一句。 丈母娘陈氏怀里抱着孩子哄沈昭睡觉,听见了沈墨的话来了兴趣。 “说的也是啊,他们也都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了。家里有个女人操持着,这才算是有了个家。” 看着陈氏兴致勃勃的样子,沈墨笑道:“娘说的对,那这个事情娘就替他们操点心。当朝太后给他们保媒,那可太给他们面子了。不过还是得看看他们自己喜不喜欢。” 陈氏笑眯眯道:“这个娘自然晓得。我回头先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心仪的女子,要是没有的话就根据他们的要求给他们寻觅几个。不过他们现在都在外面领兵打仗,只有李尚书以及戴指挥使在衡阳的时间多些。这要是给他们说亲,总得双方见个面啊。” 沈墨点点头道:“娘说的在理。回头我让人问问他们的要求,然后娘您这边先给端详着,找几个合适的。等他们回京述职的时候可以安排见个面。” 陈氏笑眯眯地答应了。 看着老太太跃跃欲试的样子,晚上睡觉前沈墨搂着媳妇笑着说道:“娘估计是在家里有点闷得慌了,所以今天才想给铁牛他们保媒。” “你也看出来了啊。娘才四十岁,平日在家里就带带孩子。平日里还有紫竹如烟她们几个帮忙,另外还有几个婆子忙活,所以平日里在家基本没有多少事。在衡阳她又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个事情做了,当然高兴了。” 姜寒酥抱着沈昭一边逗儿子笑,一边接口说道。 沈墨寻思着丈母娘的确还很年轻,这要是搁到自己原来那个时代,正是单位的中坚力量。 别说四十了,就是六七十岁了,天天在家闲着没事干人也会闷得。 农村的老太太还能串个门子走走亲戚,可是陈氏在衡阳却没有串门子的地方。 虽然跟于成龙还有王夫之的夫人偶有来往,但是因为年纪不是一代人,于成龙的夫人年纪太大,王夫之的夫人又年纪比较小,所以也没有多少共同语言。 至于沈墨手下那些大将骨干们更是没有家眷,所以想交个朋友都不容易。 更何况她现在是楚国太后,就算想和别人交朋友,恐怕也因为她的身份会恭恭敬敬的,那就失去了朋友的意思。 “小竹子,你说不如咱们给娘找个事情干,她应该就不会这么闷了。” 沈墨捏捏儿子的小脸蛋,又在媳妇饱满的良心上顺手摸了一把说道。 姜寒酥已经习惯了他作怪的大手,嗔了他一眼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娘可以做慈善。” “做慈善?怎么个做法?” 虽然经常从夫君口中听到各种新鲜名词,但是姜寒酥依然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沈墨大概解释了一下:“就是做好事,积德行善。不过不是给寺庙道观上香火钱那种,而是譬如扶助鳏寡孤独之类的事情,甚至包括给别人说亲保媒这种事情。以娘的能力和太后的手段,到时候朝廷再给些支持,这事情做起来不会太难,而且还大有好处。” 姜寒酥想了想道:“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做慈善的话娘有了事情做,心情也好,而且还能帮助那么多需要帮助的穷人,对于朝廷,对于你这个王上的声誉都有帮助。其他人做的话不合适,但是娘来做却最是合适。” 在古代封建体制下,普通人做慈善大约很有可能会被扣上一顶收拢人心的帽子。 历朝历代的官府虽然也有建立各种收养老人和孤儿的机构,但是往往是流于形式,做给外人看的,真正得到帮助的人很少。 但是如果是陈氏这个楚国太后来做的话,不仅没人敢扣帽子,而且对沈墨这个楚王的名声还是很有帮助。 谷伂 不过沈墨却有其他的想法:“媳妇啊,娘要做慈善的话,你这个王后娘娘也可以参与进去。” 姜寒酥一愣道:“我怎么参与?我还要忙锦绣实业那边的事情呢。” 沈墨快速在她小嘴上亲了一口,不等她生气,就继续说道:“你就用锦绣实业冠名这些慈善机构,每年从锦绣实业的利润中拿出一部分作为慈善基金。既不用朝廷掏钱,那些酸官也没有挑刺的机会,而且还能给锦绣实业扬名,获得更大的知名度。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情。” 姜寒酥仔细想了想,的确好处多多,主动亲了沈墨一下,看着他,一双好看的杏眼里写满了崇拜。 “墨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沈墨嘿嘿一笑,伸出两根手指轻挑起姜寒酥的下巴调戏道:“既然我这么厉害,那小娘子不知道打算如何奖励我呢?” 姜寒酥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夫君喜欢的调调,故作娇羞的低下头低头道:“奴家今夜全凭公子摆布,只求公子怜惜则个!” 那忽然而来的娇羞风情看的沈墨两眼发直,暗道自家媳妇表明很飒,其实却是个内媚的女人。 这撩起人来简直受不了。 沈昭忽然瞪大眼睛,看看一脸痴笑的爹,又看看垂首娇羞的娘,忽然“哇”的一声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这一嗓子哭的什么请调都没了,两人赶紧手忙脚乱地开始哄儿子。 沈墨一边拍着儿子白嫩的小屁股,一边暗道下次要跟媳妇玩请调一定要先把儿子安顿好。 这小崽子就知道破坏他爹娘的好事,等长大一点一定要好好收拾不可。 等到姜寒酥将沈昭哄睡着之后,回头一看夫君已经躺在一边靠着床头睡着了。 “让你去小白房里,你却非要谁在我这里。罢了,明天我早早把孩子送到娘那里去,再好好伺候你。” 姜寒酥心中默道,低头在沈墨脸上亲了一口,抱起儿子轻声轻脚地去找陈氏了。 …… 沈墨第二天吃过造反后才去了皇宫办公,他可没有天天大清早天不亮就上朝的习惯。 折腾自己也折腾臣子。 平时大朝会也很少开,一般就是一个月一次,宣布一些重大的事项。 平时就是就是召集几个主要大臣在议政堂开个会,工作效率高的很。 做慈善的事情,沈墨交给了姜寒酥先跟陈氏说。 陈氏听了虽然有些意外,担心自己做不好,但是看得出来心情是极好的。 “娘,你别多想了,你可是堂堂大楚太后,又有墨哥哥支持你,肯定能做好的。而且我也会支持你的。” 姜寒酥宽慰了一番后,陈氏也有了一些信心。 “墨哥儿还真是细心,虽然当了王上,每天要操心那么多的事情,心里却还记挂着娘,娘这心里真是既高兴又过意不去。” 陈氏说着说着眼泪都开始在眼睛里打转了。 姜寒酥看的也是眼眶一红,鼻子一酸,上去握着陈氏的手:“娘,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啊,搞得我也想哭了。” 陈氏拍着女儿的手背,抹了一把眼睛轻声道:“娘是高兴的。想起以前咱们一家子颠沛流离,整天提心吊胆的,被那些清兵追捕,朝不保夕的。可谁想到,这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这日子过的跟梦里一样。不,我做梦都没梦到过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啊。这都多亏了墨哥儿啊。若不是他,我们娘俩今天还在不在这世上都不一定。” “娘,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墨哥哥是把你当亲娘一样孝敬的。这些见外的话就不要多说了,咱们能把他交代的事情做好了,那就是对他最好的帮助了。” 陈氏欣慰地看着成熟稳重了许多的女儿,点头笑道:“我家小竹子越来越有王后的风范了,对娘说起道理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姜寒酥被说得不好意思,“娘……” 母女俩靠在一起不说话了,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 福建的战事推进的很顺利。 孙翔进入福建的时候只带了三万楚军,可是打了两个月,手下的兵力已经增加到了十万人。 新增的七万人当中有一小半是俘虏的清军,还有一部分是福建那些趁机揭竿而起的民间反清武装。 这其中就有一部分是天地会组织的。 福建的天地会成员还是不少的。 另外还有一部分是民间百姓住院要求加入的。 福建的清军之前只知道楚军水师厉害,听说楚军进入福建之后,本以为还能靠着城池坚持一阵,结果一交手就发现完全想多了。 楚军攻城的时候往往都是先礼后兵,先劝降。如果在规定时间不投降,那就二话不说就开始攻城,而且攻势往往都是狂风暴雨一般,上百门大炮架起来就是一阵轰。 等炮击停止,守军还没有从炮击带来的恐惧和震撼之中反应过来,楚军的突击队就已经出现在城头了。 这种方式下,清军往往都是一波就给带走了,根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在进入福建两个月后,孙翔带着八万大军,三百多门火炮,将福州城围住后仅仅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攻克了福州城。 等到施琅带着人赶到福建的时候,楚军已经攻占了泉州府,将泉州港纳入了楚军的控制中。 整个福建成建制的清军就剩下了那半支福建水师。 这自然就是施琅来到福建要做的第一件事。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福建水师易手 泉州港附近的的一处码头外,清军福建水师的驻地。 一艘大船上,一群福建水师将领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气氛有些紧张沉闷,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衣服也被打湿了紧紧贴在背上。 不全是因为为了保密而舱门紧闭,以及天气炎热的缘故。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现在商量的这个事情关乎着每一个人的身家性命和前程, 一旦不慎,就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大半个福建已经被楚军拿下,就连泉州也都落入了楚军手中。 福建的清军基本上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剩下一些残兵游勇也翻不起多少风浪了。 现在整个福建唯一还保持着建制的就是他们这支水师了。 楚军现在没有攻打他们,并不仅仅是因为楚军水师还没到来的缘故,其实也有给他们留出选择时间的原因。 今天他们聚集在这里, 就是要做出一个抉择来。 目前可以选择的路只有两条,第一是向楚军投降,这是目前最理智的选择, 一半的人都是倾向于这条。 现在楚军的威胁是最直接的,而且这些水师将领的家人大部分都在泉州城里。 这批人里的带头大哥是福建水师副将张春军,此人原本就是施琅的副手。在施琅北上之后就属于福建水师里资历最老的那一个了,在福建水师之中的威信很高,影响力很大。 但是还有一半人有其他的想法,比如说带领船队北上跟清廷接头,继续给满清效力。 持有这种想法的多是从外省调到福建水师来的,时间不长,在福建也没有家人牵绊。 现在清廷的水师几乎损失殆尽,他们若是能将这剩下的半支舰队带回北方,肯定会得到康熙皇帝的重赏重用的,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这种想法为首的则是如今福建水师最高指挥,参将邢志强。 邢志强是在施琅北上之后,清廷派来的代替施琅的人。只不过没有直接给他水师提督等到官衔,只给了一个参将的官衔临时代管。 此人知道福建水师之中大部分都是施琅昔日培养来的人, 所以来了之后就四处笼络人心, 用各种手段给自己拉起了一个小班底,逐渐掌握了一部分的权力。 所以现在觉得这是一个自己往上爬的好机会,只要将这支舰队带回北方,别说一个水师提督了,恐怕一个伯爵侯爵皇帝都是愿意给的。 有这个想法的人大概能占了三成。 最后剩下的两成人,既有说干脆带着人找个无人的海岛去当海盗逍遥快活的,也有说干脆驾船去对面的东瀛岛上去混个出路。 打这种主意的基本上都是之前出身海盗的,多少还保留着一些海盗习气,不喜欢受约束,所以趁机起哄的。 三派互相牵制,谁也一时无法说服其他人,差点都搞起了内讧。 今晚是最后一次商议,一定要做出一个选择来,否则肯定就没有机会了。 看气氛很沉闷,邢志强忽然开口大声道:“大家都是大清的臣子,吃的是大清朝廷的俸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我们报效朝廷的时候了。诸位如果愿意跟我一起北上,到时候皇上肯定会重重赏赐,荣华富贵指日而待。如果大家投降楚国, 楚国如今势头正盛, 不仅不太会将诸位太当回事, 而且还会让你们成为攻打琉球的炮灰。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想不明白吗?” 邢志强说完,目光扫视一圈,发现之前跟着张春军的好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犹豫的神情,心中大喜,继续鼓动起来: “兄弟们,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今大清没有水师了,只哟我们北上,就是大清唯一的一支水师了。诸位想象,那地位待遇能差吗?我知道你们担心家眷亲人,只要我们活着,就有机会接回我们的亲人家眷。都好好想一想,愿意跟我一起北上的就站到我身边来。不愿意的那就只好对不住了。” 邢志强的说完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胸有成竹地看着对面张春军的人。 忽然一人从张春军背后忽然起身,向他扑了过去。 张春军匆忙转身,两人撞到了一起,然后就听见张春军一声惨叫,右手死死捂住了腹部的位置,手背上鲜血淋漓。 “葛朝宝,我如此信你,你却敢背叛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春军大叫一声,忽然猛地向前扑出两步,撞碎了窗户,不见了踪影。 众人都被这个突然发生的变故惊呆了,等到反应过来,跑到被撞破的窗户前向下看去,只有黑乎乎的一片海水,什么都看不见。 回过神来,众人都神情惊愕地看向手中还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的葛朝宝。 葛朝宝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手中带血的匕首,随手一扔,匕首顺着刚才被张春军撞破的窗户飞入了了黑乎乎的海中。 “邢参将,张春军食君之禄,却意欲叛国投敌,我已除之。从此以后原意鞍前马后追随参将。” 听完葛朝宝的话,众人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这位张春军平日里最信任的心腹却在关键时刻捅了大哥一刀,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众人既有鄙夷愤恨的,也有惊愕恐惧的。 邢志强也是先吓了一跳,但是继而狂喜,上前扶起葛朝宝道:“好好好,葛兄弟果然是大清忠臣。你放心,只要你跟着我,等回到北方,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表功的。” 葛朝宝感激不尽,谢过之后立刻站到了邢志强身后。 邢志强又看向剩下的几个支持张春军的将领:“张春军已经死了,你们若是想要追随他,那本官就成全你们。若是不想死,那本官也会给你们一条出路。” 剩下那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陆续都垂着头走到了邢志强这一边。 原地只剩下了一个人沉默不语。 “陆自贵,你还要冥顽不灵吗?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邢志强看着最后那人,冷声喝问道。 陆自贵摇头道:“我妻儿老小都在泉州,我无法剩下妻儿老小跟你们去。楚国如今势不可挡,康熙和他的大清迟早都要被碾碎的。跟着你们才是真的去送死。兄弟们,你们可别被邢志强被骗了,此人并非善类,相信他你们会后悔的!” 刚才站过来的几个人被他的话说的明显有点犹豫起来。 邢志强大怒,“你这是找死!给我杀了他!” 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看见站在他身后的葛朝宝凶狠地向着陆自贵扑了过去,顺手还从旁边一名邢志强的亲兵腰间抽出了刀,作势向陆自贵兜头砍去。 邢志强见状,暗道葛朝宝此人倒是个可用之才,日后倒是可以培养一下。 只是心思刚刚转过心间,一抬眼就看见刚扑出去的葛朝宝又倒飞了回来,看样子好像是被陆自贵给一脚踹了回来。 邢志强虽然是个参将,但是毕竟是水师参将,又久不操练,体型笨重,躲闪不及,一下子被葛朝宝给重重地压在了剩下。 “快起来,压死……” 邢志强想要推开葛朝宝,但是话音却戛然而止,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从自己身上爬起来的葛朝宝,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血不够地涌了出来。 葛朝宝起身后立刻俯身拔出匕首,连续向着邢志强的胸口插了好几刀,直到邢志强彻底没了动静才起身。 谷徯 与此同时,陆自贵已经向着邢志强的一名亲兵扑了过去,双手紧紧掐住那人的脖子,猛然用力,咔嚓一声扭断了那人脖子。 葛朝宝起身也向着另一名亲兵扑了过去,那亲兵早都吓傻了,没两下就被一刀捅死了。 船舱里的众人看着两人连杀三人,都呆住了。 一个个呆若木鸡,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葛朝宝右手长刀,左手匕首,脸上喷血,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兄弟们放松些,邢志强已经死了,你们很快就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着给陆自贵使了个眼色,陆自贵点点头,蹲下来在地板上笃笃笃敲击了几下。 很快,外面响起了有人上来的脚步声,舱门被打开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口,正笑着看向众人。 众人定睛一看,浑身冷汗直冒。 因为那人赫然就是刚才被葛朝宝用匕首捅进腹部,然后撞开窗户落入海中消失不见的张春军。 可是他此刻却跟没事人一样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莫非是见鬼了? 可是就算见鬼,这见鬼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按照一般速度,这张春军恐怕奈何桥都没有过吧? 更令他们惊愕的是刚才用刀捅了张春军的葛朝宝再次看到死而复生的张春军,不仅丝毫没有恐惧,反而上前一步笑着行礼:“军哥,你没事吧?” 张春军拍着葛朝宝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刚才虽然用的是假匕首,可是这劲用的也太大了,我现在小腹还疼呢。要不是我里面点了一层皮甲,搞不好还真要被你捅出血来。” 反应快的人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刚才那一幕根本就是张春军和葛朝宝联手演给邢志强看的一场戏。 匕首是假的,那血肯定也是提前准备好的血包。 这出戏参演的还有最后出场的陆自强,他也是个非常重要的配角。 想明白了这点,众人都感觉脑瓜子有点嗡嗡的。 什么时候福建水师里面多了这么多戏精了? 现在当兵都已经这么卷了吗,都要求一专多能? 向着陆自贵点了点头,张春军又看向了刚才在葛朝宝之后站到邢志强这边的那几个人,目光鄙夷。 “真没想到啊,平日里口口声声大哥兄弟的叫着,结果三言两语就被人家给策反了。” 那几个人听了脸上都露出了惭愧的神色。 一人噗通一声跪下道:“军哥,不,张大哥,我们也是一时糊涂,还请你饶了我们这一次,以后我们保证跟你出生入死,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是啊,张大哥,饶了我们吧!” 其他几人也急忙跪下求饶。 看这几人跪下求饶,除了葛朝宝和陆自贵之外,剩下的那些原本支持邢志强以及有其他想法的人也都跪了下来。 现在只要长眼睛都能看得出来,局势已经完全是一边倒了。 张春军既然演了这么一出戏,外面肯定早就安排好了大量人手。 此时若是脑子发热还想动手的话,那只会死的更快。 张春军看了这些人一眼,摇摇头道:“你们是死是活,我说了不算,要看提督大人的。” 众人一愣,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提督大人?自从施琅走后,福建水师就没提督了。 唯一那个想当提督的,现在已经躺在地上快凉透了。 张春军没有再搭理他们,转身走出了舱室。 “提督大人,都料理妥当了。” 外面传来了张春军的声音,然后片刻后一个人影出现在舱室门口。 借着灯光,众人看清了那张肤色黝黑的脸后,再一次呆住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张春军口中说的提督大人是谁了。 施琅! 他回来了! 到了现在,哪里还有人不明白,张春军之所以这么有底气的敢设计杀了参将邢志强,就是因为背后有施琅做靠山。 而施琅的背后显然是楚王沈墨。 跟着施琅走进来的那一队身形精悍,神情冷漠,身穿黑衣黑甲的甲士不就是楚军的标志性装束吗? 施琅进来之后,先是向着葛朝宝以及陆自贵点点头笑道:“多亏了你们两个,才能一举诛杀邢志强这个贼子。你们的功劳我会记下的,回头楚王殿下会给你们表功的。” 两人闻言大喜,急忙谢过。 接下来,施琅看向那些神情忐忑跪在地上的将领们说道:“你们大部分人都是曾经跟过我的,但是今天的表现却让我很失望。不过人各有志,我也不怪你们,也不会杀了你们。但是人毕竟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承担代价。来人,带出去。” “喏!” 那队黑衣黑甲的楚军士兵上前抽出那些人的腰带,然后反绑了他们的双手,押出了船舱。 听着那些人不断的求饶声,张春军不仅问道:“大人,不知会如何处置他们?” “劳改。没了他们,正好可以腾出位置来安排人。” 施琅说道,走到外面的甲班上,看向了东方。 那里是琉球岛的方向,也是他完成夙愿的地方。 曾经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了,可是现在他又重新回来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战列舰和格林机枪 原来施琅几日前就到了泉州,进入了孙翔的军营。 施琅来的时候是带着一支楚军舰队的,只不过舰队主力停在了福州港,自己带着几名心腹乘坐小船隐藏身份进入了泉州,目的就是为了保密,不让福建水师内部的有心人给察觉。 他知道自己离开这半年时间内,福建水师内部肯定发生了一些变化。 所以要想策反福建水师, 就得先搞清楚现状,然后想办法把这些有可能坏事的人和事搞定,才能成功。 因此他先跟自己之前的副将张春军联系上,然后两人商议之后制定了计划。 虽然有点行险,但是毫无疑问这个计划成功了。 下面的士卒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发现一些平日里经常见到的将领们消失了,而传说中已经投降了楚国的提督施琅却突然出现了, 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什么。 施琅对这些士兵承诺,水师上层发生的变故不会影响到他们,而且他们的军饷福利还会得到提高。 这番承诺让动荡的军心的迅速安定下来,士兵们兴高采烈地排着队剪辫子,换衣服。 战舰上的大清龙旗被取下,取而代之的是楚军的红色战旗。 福建水师就这样有惊无险的投入了楚军的怀抱之中。 施琅再次进入孙翔的军营,跟孙翔商量攻打琉球的计划。 “孙将军,琉球是个海岛,要想彻底消灭郑匪,除了水师之外,还需要训练一批陆军士卒登陆作战。” 施琅的意思是让孙翔从军中抽调一部分人上船跟水师一起训练夺岛登陆作战。 毕竟陆战跟夺岛登陆作战还是有差异的,水师可以在海上击败敌军,但是要想最终覆灭敌人还需要陆军上岸扫尾。 没有经过训练的士兵肯定会出现许多问题的,诸如晕船以及登陆时候的协同指挥等问题,这些都是要提前训练的。 总不能说到了开战的时候直接拉上船,然后等船靠岸后再下船。 那是游戏,不是现实。 现实中没有习惯坐船的人光是晕船都会让人欲仙欲死。 孙翔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 当即点头道:“施将军, 王上交代过,此次攻打琉球一战由你全权负责,我会全力配合你的。你觉得需要多少人合适?” 施琅想了想道:“根据我对郑匪的了解,他们手中现在应该总共兵力不会超过两万人,一万五千人应该就是极限了。这其中还包括五千水师。我们可以先训练一支两万人的登陆作战部队,同时再准备一支三万人的军队作为后备军。” “而郑匪将大半的兵力都布置在澎湖这边,在澎湖列岛南端的一个港湾里,平日停着两百艘左右的兵船。但是由于郑匪兵力不足,这些船平时有一半都是无人驾乘的。只有在紧急关头,才会由岛上的驻军士兵代驾。” 施琅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孙翔恍然道:“原来如此,我军进驻泉州之后,我也派人打听了一些情报,听说郑匪每次来袭扰福建的时候最多只带一百多艘战船,原来是因为兵力不足啊。” 施琅闻言对孙翔这个年轻将军的细致周密生出一些佩服。 施琅又道:“郑匪虽然兵力不足,但是他们的优点是兵船上火炮威力很大,他们兵船上安装基本上都是从濠镜那里的红毛鬼手中购买的西夷火炮,射程远,威力大,精度也高。所以要想一举将他们歼灭, 就必须用一支拥有更强大的火力的舰队将他们堵在港湾之中猛轰。只要摧毁了这些兵船, 夺取琉球岛就顺理成章了。” 他这次带过来的舰队只是一支小舰队, 就算现在把福建水师收了,在战船数量和火力上还依然不够用。 孙翔明白施琅的意思,笑道:“施将军请放心。王上答应过两个月之内给你凑够足够的战船,就一定不会有错的。现在泉州港已经在我们手中,泉州船厂明天就能复工。这两个月咱们先训练士卒,等到时候战舰到位后就会移交给你们。” 施琅对于造船也是了解一些的,觉得两个月的时间有点太离谱,但是也不好多说,点点头,又跟孙翔聊了一些其他的问题后就告辞了。 天下人都知道楚军造船造火枪火炮的速度快到飞起,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楚国是怎么做到的。 施琅自然也不好多问,因为这属于楚国的高度机密。除了楚王沈墨和跟他一起起事几位嫡系重臣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这个权限。 这个其他人自然也包括王夫之和于成龙这两位老先生。 孙翔之所以敢这么跟施琅保证,这个信心自然是来源于沈墨。 就在十天前,帝国时代系统再次升级了。 这次升级成功后系统就进入了最后一个时代,也就是帝王时代。 进入帝王时代之后,兵种和各种武器都会随之升级。具体到船只建造上面,可以建造的战舰总数目达到了五百艘这个最高值。 在战舰类型上,除了原本的轻型炮舰以及重型战舰之外,又多了护卫舰和战列舰这两种适合海战的大型战舰。 护卫舰是仅次于战列舰的大型海战战舰,吃水深,舰体高大坚固。 全舰上面安装有两层八十八门火炮,最下层的远程火炮,射程远,精度高。上一层则是中近程火炮,火力猛,适合近距离射击。 每艘护卫舰除了装载正常战备的炮弹物资之外,还能装载一千人。 护卫舰的建造数量限制是二十艘。 除了护卫舰之外,最可以成为巨无霸的就是战列舰了。 战列舰在没有航母的时代,那就是海上真正的巨无霸。 每艘战列舰定员一千零五十人,三层炮甲班,安装有各型火炮总共一百二十八门,舰体非常的长。 如果装载乘员的话,每艘战列舰可以装载两千人左右。 战列舰的舰体上还蒙着一层厚厚的铁皮甲板,可以有效减轻战斗中船体的受损情况。 虽然蒙上了一层铁板,但是战舰的主体材料还是木头,所以这种战列舰还不能称之为铁甲舰。 这种战列舰最重要的特点不是火炮数量多,也不是蒙着一层铁甲,而是在舰首和舰尾的甲板中心线上各安装着一门巨大的主炮。 这种主炮隐藏在蒙着铁板的厚实护盾之中,而且采用的还是最新式的后装线膛火炮。 相比起前装滑膛炮,这种后装的线膛炮显然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精度更高。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射速也大大提高。 而船上的其他火炮依然还是前装滑膛炮,主要目的是用于在中近程和敌人的战舰互相轰击。 谷坝 而这两门主炮的作用则是在靠近海岸的地方远距离对敌方的固定目标进行打击。 相比之下,这种战列舰的可以说是就算放眼整个天下,都算的上攻守间距的海上巨兽了。 这么强大的火力配置,造价自然是不会低的。 按照系统的报价,这种战列舰每艘造价五十万两白银,而且建造上限只有十艘。 不过虽然价格昂贵,但是对于目前的楚国来说还是承担得起的。 唯一让沈墨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这种战列舰依然还是风帆舰,还是采用风帆作为主要动力。 他心心念念的蒸汽动力战舰依然没有出现。 不过想象好像也能理解,毕竟按照原本游戏的设定,也一直都是风帆战舰,哪怕升级到了最后的帝王时代也没有出现蒸汽动力的战舰。 但是游戏中升级贸易路线却最后会出现铁路和火车,所以沈墨觉得这很不合理。 任谁见过可以起落数十架战机的航母,都不会对这样还采用风帆动力的木头战舰有多么激动的。 不过聊胜于无,这样火力配置的战舰,目前在海战中应该也是无敌的。 因为西方现在最先进的战舰也是风帆战舰,跟东方相比并没有出现代差。 看来要想制造蒸汽动力的铁甲战舰,还是要自己动手才行。 现在沈墨已经让人将蒸汽机的雏形弄了出来,正在进行试验。试验成熟以后,会先建造一艘机车头在短铁轨上试验。 最后才会考虑在战舰上使用,毕竟那么大的战舰要在海上航行,要匹配的蒸汽机自然小不了。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蛋。 沈墨现在不差钱,光是康熙送来的战争赔款就够制造十艘战列舰了。 不过目前暂时不需要太多的战列舰,所以沈墨这次只打算建造三艘,到时候以这三艘战列舰为核心打造三支近海舰队。 就相当于打造三支航母战斗群了。 虽然海军战舰的升级程度比较拉垮,没有达到沈墨的预期。 但是陆军武器的升级却让沈墨是眼前一亮。 在火炮方面,迫击炮可以升级为更轻便,射程更远的轻型迫击炮了。 更轻便是底座可以拆卸下来,炮管也变成了更耐操的精钢炮管,所以重量自然就减轻了许多。 射程增加,是因为火药的升级。 原来的枪炮发射药都是采用的黑火药。 黑火药除了燃烧时容易产生烟雾遮挡视线,以及因为燃烧效率低而导致威力不足这两个缺点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稳定。 稍微遇到火星甚至猛烈撞击就可能引起燃烧爆炸,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楚军虽然使用的都是系统提供的精品黑火药,但是依然存在着黑火药的各种特点,因为黑火药的意外燃烧和爆炸和受伤或者牺牲的楚军士兵也不少。 而在这次升级成功之后,兵工厂里出现了可以点亮无烟火药的选项。 众所周知,无烟火药是最常用的发射药。 相比起不稳定的黑火药,无烟火药可以说全部都是优点。 无烟火药燃烧后没有残渣,不发生烟雾或只发生少量烟雾。使用无烟火药可认增加弹丸的射程,提高弹道平直性和射击精度。 原来使用黑火药的时候,因为火药的威力不足,所以威力增加枪炮的杀伤力,只能通过采用大量装填火药和增加枪炮口径的办法来保证威力。 但是这样以来,枪炮为了不炸膛就会造的非常厚重,这对于士兵和军队来说就是一个负担。 但是无烟火药出现之后,原本那些口径大,枪管和炮管厚重的枪炮就可以被淘汰掉了,会逐渐被更轻便的小口径武器取代,射程和威力已经精准度上也会有一个很大的提升。 无烟火药还很稳定,不会轻易的被“激怒”,所以更容易保存和使用。 燃烧的时候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厌恶,对于保持清晰的视野非常的关键。 更重要的一点是,无烟火药诞生之后,重机枪这种威力强大的步兵武器就能真正的排上实战了。 虽然从黑火药升级到无烟火药的价格惊人,需要十万两银子,但是沈墨却一点都不觉得贵。 相比起无烟火药带来的好处,这十万两白银简直不值一提。 果然,在沈墨选择了升级无烟火药之后,在枪炮铸造厂的的制造菜单上多出了一种全新的武器。 格林机枪! 这种武器猛然一看跟火炮很像,因为它是安装在两个车轮上的。 但是相比火炮,它会更轻便,不需要用马拉,一个人就可以推着前进。 格林机枪跟后世现代意义上的机枪不一样,是由九个枪管绑定在一起,让士兵握住把手快速转动枪管发射子弹来形成连续弹幕的。 前面还加装有护盾来保护射手,而且装弹模式还是后装。 虽然比起后世的机枪来显得非常的笨重,而且连续射击的时间也很短。 但是想象一下,如果将几十乃至上百架格林机枪布置在一条线上,对于集群冲锋的敌军士兵将会是一个噩梦。 虽然并不是沈墨期盼中的马克沁机枪,但是也足以成为一种战场上的大杀器了。 除了格林机枪外,原来的野战炮和马炮以及加农炮都升级了。 升级之后最大的改变就是所有的前装滑膛炮都变成了后装的线膛炮,而且体型和重量也明显的缩小减轻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打移动靶比固定靶爽多了 除了野战炮和加农炮升级之外,可跟随骑兵快速机动的骑兵炮同样也可以升级为后装线膛炮。 重量比原来减轻了许多,更加的轻便。 因为无烟火药的使用,射程和威力也大了很多。 在南方作战,水军是主力。而在北方作战,骑兵则是关键的兵种。 步兵使用的火炮往往比较笨重,不适合跟随骑兵快速机动作战。 这种骑兵炮就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让快速机动的骑兵拥有了一定的攻坚能力。 虽然对于一些大型城池和要塞,还需要步兵的重炮来攻击。但是对于小型的城池和堡垒或者遭遇重防护的步兵方阵时,配备了骑兵炮的骑兵部队也有了一战之力。 火炮从前装滑膛全面升级成为为后装线膛,那火枪自然也要同步升级。 从前装的燧发枪到后装的线膛枪之间其实有一个过度的米尼步枪,但是之前沈墨考虑到种种因素,米尼步枪并没有大规模的列装军队, 而只是作为军中狙击手的装备。 大部分的楚军士兵使用的依然是前装燧发枪。 但是这一次升级之后,楚军将全面更换装备, 一线部队和守卫部队将会分批逐步的换成后装线膛枪。 而淘汰下来的燧发枪和米尼步会交给守备军和农兵使用。 这意味着楚军正在由半火器军队向全火器军队的转变,对于未来战争的形式也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武器的升级同样会影响到其他军备的升级变化,最直接的一个就是军装的变化。 原来的楚军军装多少还带点冷兵器军队的特点,比如说着甲,衣服下摆比较长等,看起来比较繁琐累赘。 但是那也是因为火枪射程近,威力小,需要结阵玩排队枪毙才能发挥最大的战力。 但是进入了后装线膛枪时代之后,这种排队枪毙的战斗形式显然就不合时宜了。原本的军装也不适合战场需要了。 甲胄也将车队失去用武之地,军装要求更加舒适方便,适合战场环境。 在新军装款式方面,沈墨打算参考一战时期的各国军队军装,尤其是英军的军装。 战争将会进入堑壕战和阵地战。 不过这需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双方的武器没有代差,否则的话,那将会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比如说清军。 经过和楚军两年多的战斗,清军吃够了楚军火器犀利的苦头, 康熙也明显意识到了火枪优势的重要性,也在努力给清军配备更多的火器。 但是再怎么样努力, 清军列装火器的速度也都是无法赶上楚军的。 而且勉强赶制出来的火枪火炮质量也根本无法跟楚军的相媲美,炸膛的比例想当高。 原本就无法跟楚军相比,等到楚军全面换装之后,那依然使用燧发枪前装滑膛炮的清军面对着使用后装线膛枪炮的楚军,自然就成了一个个活靶子。 想象一下,清军还在排着队踩着鼓点往前列阵推进,可是在他们根本看不见的地方,楚军的火炮已经对着他们轰然炸响,躲藏在前方壕沟里的楚军用后装步枪在他们的射程之外肆无忌惮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而清军仓皇之下射出的子弹却全部落了空,完全无法对楚军产生一点威胁。 这次系统升级进入到终极阶段后,出现了很多让沈墨激动的新技术新工艺以及新的支援纸牌奖励。 最让沈墨激动的是奖励纸牌中出现了两座工厂纸牌。 按照原本游戏之中的设定,这两座工厂属于资源工厂,既可以生产食物,也能生产木材和钱币,还能生产火箭炮。 但是这里毕竟不同于游戏。 沈墨查看之后,发现这两座工厂一个是纺织厂和制衣厂二合一的工厂,可以对棉麻丝绸等纺织材料进行加工制作各种衣物棉被帐篷等纺织工业品。 军队中使用的军装, 帽子以及皮带和武装带乃至军靴绑等各种零碎都可以生产。 需要增加品类的时候只需要花钱在系统中购买一条生产线就可以了,非常的好用。 另一个则是食品加工厂, 可以对各种食材进行初加工和深加工,比如生产军用罐头等食物。 虽然这些技术和工业的升级费用都很是不菲,但是沈墨却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这些钱看着很多,但是它们产生的价值将是无法衡量的。 这些技术已经全面升级成功,永州的枪炮铸造厂已经更换了生产线,开始马不停蹄的生产新型枪炮。 而是沈墨还打算在泉州这边也建造一座大型军营和枪炮铸造厂。 另外,在江南以及西北四川都要建造分厂,以最终实现枪炮就近供应。 泉州这里在轰轰烈烈在备战,海峡对面的琉球岛上却是人心惶惶。 虽然楚军没有打过来,但是岛上人人都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作为琉球岛上名义上的统治者,郑克塽这段日子每天吃饭没胃口,睡觉睡不着,天天提心吊胆担心楚军打过来。 若是按照他的真实想法,现在立刻写一封降书派人送到海峡对面去。 可是他现在是个傀儡,命令根本出不了延平郡王府。刘国轩兄弟俩不点头,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他曾经也找过刘国轩兄弟俩商量,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这让郑克塽又愤怒又无力,只能每天躲在王府里面饮酒消愁,做出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迷惑一下刘氏兄弟,生怕对方一个不开心就弄死自己。 刘国轩兄弟俩其实现在也慌得一批,每天都凑在一起商量怎么应付楚军。 商量了好几天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因为左右琉球岛就这么大点地方,兵士不过两万,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这一道海峡。 “沈墨欺人太甚,大家都是反清的,不说守望互助了,也不能对我们赶尽杀绝啊。咱们之前派人跟他示好过,可是这厮却一点都不领情,反而还要派兵来攻,真是可恶!” 刘国轩气的破口大骂。 刘国辕却摇头道:“人家本来就跟咱们没什么交情。况且咱们做的那些事情人家肯定都知道。换做是你,你能收留咱们兄弟这样的人吗?” 兄弟俩杀了旧主,又架空新主,擅权威福,严重不符合封建社会三纲五常的基本价值观,稍微有点头脑和节操的人都容不下他们的。 谷畏 刘国轩瞪着自己兄弟,无话可说。 兄弟两人相顾无言,最后沉默了半天,刘国轩一拍桌子叫道:“我们虽然人少,但是也不是好欺负的。康麻子那么多年都拿咱们没办法,我就不信他沈墨才拿了半壁江山就能将咱们给灭了?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刘国辕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行了,这屋里又没别人,放狠话这种没有意义的举动就不要做了。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吧。要跑的话就趁早跑,要打的话又怎么打?” 刘国轩气的脸色涨红,最终无奈重新落座。 跑是不可能跑的,一来是不甘心,二来也好像没地方可以去。 以前还可以考虑去倭国,但是现在倭国统一了,他们这点人去了想立足不太可能了。 兄弟俩最后商量了半天,决定趁着海峡对面的楚军还没有商量好,趁机偷袭他们一波。 刘国轩认为,楚军虽然将福建水师给收服了,但是要想彻底消化还需要时间。训练登陆的士兵也需要时间。 楚军虽然强大,但是最终还是要坐船跨海作战的。只要能够重创一次福建水师,就能大大延缓楚军攻岛的进程。 而琉球岛上最强大的力量就是水师,所以很有可能偷袭成功。 说干就干,刘国轩立刻下令集结战船,第二天就率领一百多艘战船趁着黎明时分悄然出海,向着泉州港杀去。 郑军曾经无数次的袭扰过泉州港,对路线环境都非常的熟悉,经过几个时辰的航行,很快就杀到了泉州港外面。 可是他们惊愕的发现,福建水师的战船都不在泉州港里面。 这让刘国轩有点傻眼,他开始担心是不是施琅带着福建水师去偷袭澎湖岛了。 但是他又不甘心空跑一趟,一咬牙下令战船对泉州港进行炮击。 沈墨下令建造的枪炮铸造厂泉州分厂已经建成并开始生产了,今天正好交付给了孙翔五十门最新型的野战炮和重型加农炮。 孙翔对于这些新炮很有兴趣,也正好想试试这些新型火炮的威力,今天正好在泉州港附近打算进行一场实弹射击。 结果炮车正在行进过程中,还没有开到指点地点,孙翔就接到了港口警戒部队发来的警报,说是发现大量郑军船只出现在港口外。 孙翔一听,果断下令炮队立刻转向开赴港口。 施琅今天正好带着福建水师出海训练去了,所以港口的防卫任务只能由港口警戒部队承担。 港口警戒部队只有五百人,配备的火炮数量也很少,而且全都都是射程近威力小的前装火炮。 这种火力对付那些只有几艘船或者十几艘船的小型海盗队伍还能起点威慑的作用,但是面对郑军这种火力强度数量重大的舰队就没有多大作用了。 孙翔带着炮队赶到港口附近的时候,老远就看见远处的密密麻麻的郑军炮舰正在对着岸上开炮,海面上白烟弥漫,港口岸边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警戒部队的火炮也开始反击,但是怎么看都是凑热闹的,打出去的炮弹都落入了海中。 孙翔一面下令炮队立刻开始部署,一面找到一处制高点,掏出千里镜观察敌情。 看了片刻,他心中就有数了,也没那么慌张了。 郑军舰队上的火炮看着挺吓人的,但是正在落到海岸上的炮弹其实并不多。 刘国轩显然是害怕靠的太近被岸上的火炮给打中,毕竟火炮在岸上射击比起在船上射击准头要高不杀。 郑军的火炮虽然都是从西夷手中购买的最先进的火炮,但是依然还是前装滑膛炮,因为现在的西方自己装备的也是前装炮。想买后装线膛炮,有钱也没地方买去。 所以孙翔很快就判断出了,刘国轩这厮单纯的就是想吓唬人,所以心中很快就镇定下来。 “报告将军,大炮已经全部就位,请将军指示!” 炮队的指挥官过来禀告。 孙翔下令道:“给我瞄准郑匪最大的那艘船使劲轰,直到他们离开射程为止。打固定靶没意思,你们今天就好好练练打移动靶。” 炮队指挥官闻言也兴奋起来,啪的一声敬个礼转身就走了。 感谢对面老铁送来的移动靶,看我给你们送上感谢的烟花! 刘国轩从望远镜里看到港口上一片慌乱的时候,心情好了许多。 妈的,老子不发威,真当老子是和平使者啊。 可是他还高兴多久,就看见港口附近运来了许多火炮,而且还开始架,显然是想对己方船队进行反击。 “这楚军手里火炮真是不少啊。不过想打中老子那纯属想多了。老子就是站在这里让你们打,你们也没那个本事。” 刘国轩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又不屑地说道。 这倒不是他狂妄自大,主要是因为他让舰队停留的位置就在大部分的火炮射程之外。 他这边能打到岸上的那几门火炮还是自己指挥舰上安装的那几门又长又重的大口径火炮。 这种火炮那些红毛鬼都没多少的,他可不会相信岸上的楚军手里会有。 所以他一点都不慌,反而有种看热闹的心态,下令继续对着岸边轰击。 经过了简单的测距之后,岸上的楚军火炮开始了第一轮射击。 虽然第一轮往往是为了校正弹道,并不具备多大的准确性。但是因为郑军船队阵型太过密集,目标过于明显,姿态过于嚣张,而又完全的处于楚军火炮的射程之内,所以这第一轮炮弹大部分都砸到了郑军舰队头上。 本来以为会落入海中的炮弹呼啸着落到了自己头上,郑军舰队之中立刻一片慌乱,甲板上人影四处逃窜,疯狂躲避着落下了的炮弹。 刘国轩也懵了,但好歹反应很快,立刻扑到在了一旁。 一发炮弹从天而降,从他旁边两米多的地方一头扎入了甲板下方的船舱里,引起了下面一阵惨叫。 “撤!快撤!” 刘国轩爬起来向着指挥舱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嘶声大喊起来。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没见识还没文化的施琅 楚军的火炮密度又大,射程又远,精准度还相当高,一轮轰击之下就给郑军舰队造成了不少的杀伤。 刘国轩被这猛烈的炮火给吓坏了,立刻下令撤退。 好在这些郑军士兵都是海上的老手,虽然惊慌,但是还没有彻底乱了手脚, 都急急忙忙转舵满帆向东边全速逃离。 楚军的炮火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直轰击,直到他们全部跑出了射程之外才停止。 “痛快!太痛快了!” 炮队的指挥官从炮队里面看着狼狈逃窜,许多船上还在冒火的郑军舰队,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手下的炮兵们也是欢呼声一片。 娘嘞,这些新式火炮简直太好用了,打起炮来又快又准而且还远, 简直就是攻城拔寨杀人放火居家旅行必备的神器啊。 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算了,不重要, 总之这一场炮打的实在太爽了。 孙翔也是满面笑容,对这次炮击的效果很是满意,对着过来请示的炮队指挥官夸奖道:“干得不错,下次继续保持!” 岸上本来因为郑军大批兵船过来骚扰而慌乱的四处逃窜的人们看着来势汹汹的郑军舰队竟然以比来时还要快的速度一个个屁股冒烟的狼狈逃窜时,先是呆了一下,面面相觑,然后都是大声的欢呼起来。 要说起来,每次郑军舰队过来骚扰,受害最大的就是这些普通人,不仅生计会受到影响,而且还有可能面临突如其来的死亡。 本来他们对于楚军到来,很多人都怀着本能的一种戒备和恐惧心理。 毕竟这天下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官兵德行都差不多,如同岳家军那样冻死不拆屋的仁义之师实在是凤毛麟角。 之所以能名传千古被人们念念不忘的人和事,究其本质还是因为实在太少了。 虽然早有传言说楚军是军纪严明的仁义之师,但是却还有传言说楚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呢。 但是在楚军进驻泉州这段时间以来, 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确是一支真正的仁义之师。 只要安分守己的百姓,他们是绝对不会随意骚扰的。 而今天他们更证明了他们不仅是仁义之师,还是一支威武之师,一支能够保护他们的威武之师。 在这种认知的变化下,这些欢呼的百姓给楚军送来了大量的慰问品,既有酒水,也有各种食物,还有丝绸布匹等各种物资,用来表达百姓们的感激。 甚至就连一群青楼女子都来凑热闹,当场宣布,如果以后楚军将士去逛青楼,可以打折甚至免费招待。 面对热情的百姓,饶是这些在战场上面对尸山血海都毫无惧色的楚军将士们却有些不知所措了,尤其是面对那些穿着清凉拼命我往跟前凑的青楼女子,一个个面红耳赤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炮队指挥官满头是汗的过来请示孙翔。 孙翔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脸黑,心道王上取缔青楼还是很有道理的,这些女人对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进驻泉州之后,因为楚国吏部派来的文官还没到任,所以很多整改工作都没有开始, 包括取缔整顿青楼这一项。 面对再凶残的敌人, 孙翔也不会畏惧。但是面对这些热情的百姓, 总不能刀剑相向。 最后孙翔没办法只能让人适当的留下了一些食物, 而且还给了一些银钱,就算是购买了。 至于那些青楼女子,好歹当地的衙门闻讯派来了一些衙役捕快,才将这些恋恋不舍的青楼女子们给驱散。 这些青楼女子不怕纪律严明的楚军,却害怕这些如狼似虎的捕快衙役,真是一物降一物。 人群散去之后,孙翔悄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没有让炮队立刻离开,而是下令继续戒备,防止刘国轩杀个回马枪。 虽然概率不大,但是战场之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作为一个将军,不能寄希望于应该这种理论上的东西上。 施琅带着福建水师出海训练的位置距离泉州港并不算太远。 他在附近海域寻找了一座地形轮廓跟澎湖列岛比较相似的地方进行夺岛演习。 岛上按照情报中真正的澎湖列岛上的郑军设施进行了布置,码头乃至岛上的建筑物一应俱全。 施琅到底是个细心的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攻打琉球的是失败。 这次演习的只要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舰队抵达目的地后对敌军舰队进行突然袭击,摧毁敌军舰队主力。 第二个阶段则是让船上运载的陆战队登上滩头,夺取郑军布置的所有滩头工事,为主力登陆建立登陆场。 第三个阶段自然是主力登岛,横扫残敌,结束战斗。 演习进行的很顺利,第一阶段的双方舰队炮战自然是施琅指挥,这一点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进行的非常顺利流畅。 手下的水师将士们也基本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进退有度,从容稳健,充分展现了水师精锐的气质。 这让施琅很有些自豪,面对孙翔派来指挥那些登陆部队将领,言语之间不免邮有些矜持自傲。 施琅虽然知道楚军强悍,但是那是陆军。再精悍的军队到了海上,也会变成软脚虾的。 今天这场演习,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展现一下自己手下这些儿郎的风采,同时也有点让孙翔派来的人吃瘪的意思。 但是没想到这些楚军步兵转化成的陆战队,只经过了短短几日的船上训练,就表现除了极强的适应能力。 无论是等待登岛的时候在船上表现的出高度纪律性以及从容冷静的态度,还是在抢滩登陆以及最后横扫残敌的第二第三阶段的演习中表现都是非常可圈可点,表现的简直完美,让施琅忍不住的去想难道这些人之前已经经历过大量的此类训练。 总之,双方这第一次联合演习,让施琅和手下那些老部下们收起了心中的那一点小心思,真正的对楚军嫡系敬畏起来。 这实在是一支可怕的军队。 演习结束后,施琅带队返回的时候就听见了港口方向传来的轰轰轰的炮击声,心中大惊,立刻就断定肯定是刘国轩那厮趁着舰队不在港口又来袭扰了。 以前这种事就发生过很多次。 本以为刘国轩现在知道楚军占领了福建之后能消停一些,没想到这厮胆子还真是大,竟然还敢来骚扰。 施琅立刻下令舰队满帆全速返航。 虽然表面上他依然保持着从容,但是心中却非常的焦急。港口空虚,郑匪舰队如果炮击港口的话,肯定会造成很大损失的。 自己现在可是楚军福建水师总兵,要是港口蒙受了了巨大的损失,那就是自己的责任。 楚王殿下对自己这般信任,可是还没等到打下琉球岛,就先被郑匪反过来偷袭一把,他施琅真就无颜面对楚王殿下了。 越想越心中如焚,施琅不断催促加速再加速。 可是风帆舰如果风不给力,再催促也没有什么作用的。 紧赶慢赶,终于赶回了泉州港,结果发现港口风平浪静,一点郑匪的影子都没看见。 港口上虽然有遭到炮击的痕迹,但是却很轻微,并没有造成严重的损失。 谷麵 这让施琅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却又疑惑起来。 郑匪每次来袭扰,都会想法设法地搞破坏。这次港口空虚,正是一个搞破坏的好机会,郑匪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撤走啊。 等到上了岸,见到了在岸边巡视的孙翔之后,施琅才知道是孙翔带人击退了郑军舰队。 “这就是王上铸造的新式火炮吗?” 施琅跟在孙翔后面,对着那些刚立下大功的新式火炮啧啧称奇,好奇心爆棚,拉着炮队指挥官问题不断。 当听说这些新式火炮是从后面装填炮弹,而且射程是现在的火炮的五六倍之多的时候,施琅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他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理智却告诉他很有可能是真的,否则郑匪舰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撤走。 “如果真有这么犀利的火炮,那安装在战舰上的话,那岂不是在海上无敌了?” 施琅喃喃自语道。 孙翔对他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满意,微笑道:“施将军说的有道理,不愧是水师名将,这么快就想到这一点了。王上说了,以后不光是会有安装有这种新式火炮的战舰,而且这种战舰还是用钢铁制造,并且不需要风帆,完全有蒸汽动力驱动行驶。到时候海上行船就不用担心风向的问题,交战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船帆被击中起火的问题。而且速度还会远超风帆战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海上无敌了。” 对于孙翔描述的那种铁甲战舰,施琅直接听傻了。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战舰,竟然能用钢铁来制造战舰,而且还不需要风帆就能前进,这听起来就很玄幻。 自己跟西夷打叫道的次数不少,可是就算听那些红毛鬼吹牛也没听过这么离谱的。 要是面前的是别人,施琅可能会冷笑一声掉头就走。可是对面是孙翔,是楚王沈墨的爱将,是一个给人的印象稳重睿智果断的年轻将领。 更重要的是,孙翔说这是楚王亲口所说的。 这就让施琅惊疑不定了。 虽然听起来很是匪夷所思,但是楚王的崛起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身上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少吗? 难道真的会有这种战舰? 如果自己将来能指挥这种战舰,那将会是怎样的体验? 看着施琅一时间思绪纷飞的样子,孙翔摇摇头,心道果然没见识。 等以后你见识到火车的时候岂不是人得整个傻掉? 施琅回过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孙翔脸上的笑容,一愣之下脱口问道:“孙将军,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孙翔摇头:“没有没有,施将军见多识广,我岂敢嘲笑。” 施琅:“可是你笑的为什么这么开心?难道不是觉得我没见识?” 孙翔继续摇头:“我开心是想起了一件开心的事情,绝对不是嘲笑施将军你见识短浅。” “什么开心的事情?” “我想想,对了,我的坐骑今天早上生了一只小马驹,我为它高兴。” 施琅看着孙翔脸上都快憋不住的笑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那我恭喜孙将军府上又添丁。” 不过他说完后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孙翔也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旁忽然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两位将军,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添丁主要指的是家里增加了人口?” 两人回头一看,说话的是孙翔的亲卫统领丁小乙。 丁小乙是在孙翔攻打武昌的时候收编的。做事情很认真,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说实话。 只不过有时候实话没有那么好听,容易让别人下不来台。 孙翔说过他几次,看起来还是有些效果的。 丁小乙的话让孙翔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施琅则是老脸一红,这下子自己的形象不见没见识,而且还没文化了。 看着两位将军截然不同的神情,丁小乙眨眨眼,开始琢磨是不是自己又说错话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施琅和孙翔之间也感觉更亲近了一些。 不过他还是向孙翔做了一番自我批评,然后进行了感谢。 孙翔摆摆手道:“福建初定,千头万绪,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王上让我镇守福建,协助你收复琉球,这些事情都是分内之事,就不需要这么客气了。” 施琅心中感动,日常庆幸自己降楚是正确的念头+1。 却说刘国轩带着舰队一口气逃出了二十多海里,直到到了澎湖列岛才停了下来。 看着满目疮痍狼狈不堪的舰队,刘国轩咬着牙让人清点损失。 结果这一清点,才知道这次偷袭不仅没有给楚军造成大的损失,自己这次带出去的战舰至少损失了一成,十艘战舰重伤,都是要拖进船坞大修的那种。 更别说另外还有二十几艘多多少少带伤的。 士兵方面,死亡五十多人,带伤的两百多人。 可以说是得意洋洋而去,灰头土脸而回,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着一个个神情沮丧的部下,刘国轩牙齿咬的咯咯响。 他实在想不通,楚军为什么会有比自己这边还犀利的火炮,这实在太不科学了。 难道是他们联系上了濠镜的红毛鬼,从他们手里买到的最新式的西夷大炮? 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今天的事情。 “刘三,给我联系亚尼斯,就说我有急事找他,让他来一趟琉球。” 亚尼斯是一个西夷商人,常年活跃在濠镜,听说是什么东印度公司的,主要的业务就是买卖火枪火炮。 刘国轩跟亚尼斯做过几次生意。 所以他想从亚尼斯口中了解一下西夷那边是不是现在造成了新式火炮。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东印度公司 东印度公司其实并非一家,在十六世纪到十八世纪两个世纪间,西方各国,主要是葡、英、荷、丹和法等国都相继成立过东印度公司。 虽然他们的主要业务范围都在亚洲,但是却都叫东印度公司,这个锅还得让那位发现美洲新大陆的哥伦布先生背。 当年哥伦布第一次抵达中美洲的加勒比群岛之后,错把这里当做了印度, 把当地土地当做了印度人,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到今天依然把美洲土著叫做印第安人的原因。 虽然以后人们发现错了,但是哥伦布却至死都不承认自己错了。 但是这名字已经叫开了,只能将错就错继续叫着。将真正的印度以及东南亚一些地区国家称作东印度,而将美洲加勒比海的地区叫做西印度。 所以这些西方国家成立的殖民公司都叫做东印度公司。 虽然大家都叫东印度公司,但是其中最有名,存在时间最长的就是英属东印度公司。 原因很简单, 因为在争夺海上霸权的身后英国先后击败了荷兰和法国,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所以他们的公司才最有名气。以至于后世很多人提起东印度公司以为就是英国一家,其实并非如此。 说是公司,但其实就是大英帝国在海外的殖民开拓团,虽然声名远扬,但是多是臭名。 他们的业务范围很广,包括正常的商品贸易之外,还提供军火买卖,奴隶贸易以及情报信息贩卖,乃至于军事咨询以及武装支持。 所谓的军事咨询就是他们可以提供教官帮助一些东方的土著势力训练军队。 当然训练的军队肯定要使用他们的提供的武器,战斗中抓获的俘虏也可以卖给他们当做奴隶进行贩卖。 所谓武装支持,其实就是提供雇佣军,收钱帮人打仗。 虽然挂着个公司的名字,但是他们其实就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殖民掠夺集团,甚至拥有可以和别的国家签订条约,建立殖民地,甚至发行货币认命官员等诸多权力。 他们据说总共有十几位大股东,全部都是大英帝国上层之中的有权有势的人物。 而英国女王就是其中最大的股东。 面对实力强大的生意伙伴, 他们就是提供商品和服务的公司。可是如果面对实力弱小的目标,那他们就会随时转化为一群荷枪实弹的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只不过东印度公司如今的业务范围主要实在南洋以及印度一带,英帝国已经在印度站稳了脚跟,在爪哇也彻底沦为了他们完全掌控的殖民地。 对于东亚大陆他们目前的市场拓展的并不是很好,最多只是为一些边缘势力,比如占据琉球的郑家这样的割据势力提供一些军火买卖或者情报支持等边缘业务。 他们的主要业务奴隶贸易以及提供雇佣军这些却一直没有打开市场。 这不是他们多么守规矩,或者说不愿意,主要的原因还是东亚这片大陆上的中央集权势力都很强大,他们没有机会开展这些业务。 但是庞大的东方市场他们又不愿意放弃,所以在濠镜长期派了贸易代表驻扎,一边和郑家这样的割据势力做点生意,一边也做一些正当的东西方贸易,将东方的瓷器丝绸茶叶这些西方没有的贵重物品贩卖过去赚取利润。 当然,他们对于东方的野心从来没有真正消弭,一直在关注东方的局势,尤其是东亚这片锦绣大陆的形势,企图在合适的时机将插手进去, 在东亚大陆上建立起殖民据点。 广袤强大的印度都已经变成了大英帝国的盘中餐口中肉,这给了英国人极大的信心,所以对于华夏比起印度来更加广袤富饶的土地一直蠢蠢欲动,口水直流。 而亚尼斯就是英属东印度公司派驻在濠镜的代表,负责一切和东亚大陆有关的业务。 为了能够有机会染指华夏,亚尼斯之前跟郑家进行了几次军火贸易,卖给了他们一些枪炮和战舰。每次接洽的都是刘国轩,所以跟刘国轩算是相熟的。 在接到了刘国轩派人从琉球送来的信时,身材矮胖头发稀疏,高鼻梁深眼窝的中年白人亚尼斯正在自己在濠镜的豪宅里召开派对。 如今的濠镜完全是西方各国在遥远的远东地区的前哨站,这里聚集了大量的西方人。 虽然濠镜属于葡萄牙人控制,但是这里来往的西方人却是各国都有。 所以遍地都能看见各种充满西式风格的建筑以及身穿西式服装的白人男女。 如果没有那些身穿华夏服装的百姓以及那些坐落在城市边缘的华夏风格的建筑,第一次来这座东方小城人可能会以为这是一座西方城市。 亚尼斯今天举办的这个派对,邀请都是和他一样身份的商人。 这些派对在他们这些人当做经常举办,名义上是为了友谊,其实本质上就是为了互相交流信息,换取商业情报。 亚尼斯端着一个玻璃制作的高脚杯,里面是红色的葡萄酒液,游走在客厅里,不时的跟客人交谈着,矜持又优雅。 只是他那肥胖的体态稀疏头发让这种故作矜持的优雅显得有些滑稽。 他此刻正在和荷兰商莫兰德交谈。 虽然英国在海上击败了荷兰,但是这不影响商人之间的友谊。 一个仆人走了过来,递给亚尼斯一封信:“阁下,这是从琉球送来的急信。” 亚尼斯对着同样端着红酒杯的莫兰德笑了一下,矜持地将信拿在了手里,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才转身离开了。 没有多久,派对就结束了,因为举办派对的主人有事情要忙,所以客人们自然也不好多留。 参加派对的客人们乘坐着各自的马车离开了。 想比较矮胖的亚尼斯,荷兰商人莫兰德却显得高大英俊,最关键的是头发还很茂密。 “阁下,我们是去哪里?直接回家吗?” 驾车的车夫穿着西式的燕尾服,坐在车厢前面的问道。 这是一个东方面孔,是莫兰德雇佣的仆人。 “不,送我去总督府。” 车夫点点头,驾驶着马车向着总督府行去。 这种四轮马车比起两轮马车来稳当了许多,更重要是车轮上包裹着一层橡胶制作的轮胎,让马车的舒适性提高了很多,没有以前那那么颠簸了。 这种带轮胎的马车就是当今的濠镜总督福格送给莫兰德的,听说是现在西方最先进的马车,价值不菲。 由此可见两人之间的友谊。 没错,一个荷兰商人和葡萄牙总督之间的友谊。 谷鼶 车夫驾着四轮马车轻车熟路的抵达了总督府,门口的卫兵看了一眼,主动打开了大门,让马车进去。 下了马车,门口的一个侍者看见莫兰德,行礼后恭敬地道:“阁下,总督大人正在三楼的办公室恭候您。” 莫兰德点点头,举步向三楼上去。 濠镜总督福格是一个头发金黄的葡萄牙人,身材不算高大,长着一张圆脸,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微笑。与其说是总督,不如说是一个商人。 他的办公室里没有如同其他西方殖民者一样摆满了青铜制作的地球仪或者是玻璃制作的酒杯,亦或者是墙上挂着的文艺复兴风格的油画,而是充满了浓郁的东方色彩。 地板上铺着用羊毛织成的来自印度的精美地毯,长长的桌案后面则是一张典型的官帽椅子,背后的墙上还悬挂着好几张华夏字画。 桌子上还摆着一个笔筒,笔筒里面插着两支鹅毛笔。笔筒旁边还有一个笔架,上面悬挂着粗细不一的几支毛笔,旁边还有砚台镇纸等物。 整个房间的风格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莫兰德走进去的时候,福格正对着墙上的一副字画出神,露出一副欣赏沉醉的表情来。 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张开双臂笑了起来:“原来是我最亲爱的朋友莫兰德来了,我真的太高兴了。” 两人拥抱了一下,莫兰德好奇道:“总督阁下又得到了新的书画了吗?” 福格指着自己刚才正在欣赏的那副字画兴致勃勃地介绍道:“我亲爱的朋友,这是我刚从一个华夏商人手里购买的字画,我非常的喜欢。当我知道这副字画的含义时,我觉的这两个字就是给我准备的。” 莫兰德好奇的望去,那是一副写着两个字的字画。他使劲地辨认着上面的文字,眉头都皱了起来。 华夏的文字对他们这些使用字母的西方人来说太不友好了。 不过为了了解这个东方巨龙,莫兰德还是做了一番功课的。 看了半天,莫兰德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看向一旁正在等待着夸奖的福格道:“阁下为何会觉得这两个字非常适合你?难道你忽然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不成?” 福格对莫兰德话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他望着莫兰德,问道:“我的朋友,你真的认识这两个字吗?” 莫兰德道:“这不就是荡—妇吗?那种放荡的女人,就像那些尊贵的伯爵夫人一样的女人。” 福格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甚至捂着肚子,差点笑到岔气。 最终,莫兰德终于知道这两个叫做坦荡,而是要从右往左读,他一脸的尴尬,感慨道:“华夏的文化真是高深的令人惊讶。” 福格最终放弃了跟他最亲爱的朋友交流华夏文化的想法,问起了莫兰德今天来的目的。 莫兰德说了今天在亚尼斯举办的派对上打听来的一些消息,最后又道:“阁下,亚尼斯收到了从琉球送来的一封急信。” 福格眉头一挑道:“看来又是琉球那位姓郑的王爵给亚尼斯下订单了。” 莫兰德沉吟道:“我认为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这其中很有可能关系到楚国。我想我们应该做一些什么。” 福格听了,原本微笑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作为濠镜总督,福格可以说是整个濠镜最关心华夏局势的西方人。 濠镜是从明朝嘉靖年间被葡萄牙人租借的,虽然说是租借,但其实就是就相当于取得了实际上的控制权。 直到清末光绪年间,两国才通过外交文书正式确立了濠镜归属葡萄牙管辖。 之前一直都是以租借的名义控制着濠镜。既然是租借,那就必须要给华夏的中央朝廷缴纳租金和赋税。 明清两代,一直到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葡萄牙人其实一直都在按时给广东的官府缴纳租金和赋税。 中央朝廷一直在濠镜其实也设立了官府,只不过因为濠镜实际上被葡萄牙人控制,所以这里的官府名存实亡。 葡萄牙人相比荷兰人和英国人的贪婪粗暴,其实作风上更有商人的做派。他们认为如果能通过缴纳一点租金和赋税就能拥有着一座城市的实际控制权,那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甚至,葡萄牙人是一直将华夏的中央朝廷当做保护伞的,因为这个帝国实在太庞大了,能够用一点小小的代价就换来他们的友谊和庇护,这简直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交易。 这种认识直到第一次鸦片战争,庞大的大清帝国被英国人干脆利索地击败,签下了《南京条约》,葡萄牙人才发现原来这中央帝国这么不堪一击,所以才断交租金赋税,并且威胁大清将濠镜正式以外交文书的形式割让给了他们。 事实上,半年前,福格才让人将今年的租金和赋税送到了海对面的广州知府衙门。 但是现在广东已经被楚军占领,福建也被楚军占领,整个华夏的南方都变了天,成了楚国的领土。 这对于福格来说,自然是一件需要认真对待的事情。 他很担心楚国对于濠镜的态度,对于他们葡萄牙人的态度。因为他不确定楚国是否会承认他们的租借权。 本来沈墨在湖南起事的时候,这些西方人还在一旁磨牙,想要趁着华夏内乱的时候是不是趁机插手去攫取利益。 结果没等他们做出实际行动,沈墨就以摧枯拉朽的势头一统南方,建立了强大的楚国。 这让这些本来想浑水摸鱼的西方人傻眼了,甚至一度非常的恐慌,每天都聚在一起商量如何跟新兴的楚国打交道。 但是想要打交道,他们却没有合适的理由和机会,而且心中对于沈墨这位没有打过交道的华夏南方的新统治者有些畏惧,所以迟迟没有成行。 这件事几乎都成了福格这段时间最忧心的一件事,他醉心华夏字画,也不乏有通过这些字画来侧面学习如何跟华夏人打交道这个想法。 “总督阁下,如今福建广东都被楚军占领了,隔着一道海峡的琉球岛上那位姓郑的王爵就成了楚王在南方最大的一个敌人。而且我听说半个月前,那位姓郑的王爵派出的一支舰队在泉州港遭到了岸上楚军的炮击,遭受了严重的损失。我想,这次琉球给亚尼斯来急信应该是跟这件事有关的。” 莫兰德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福格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琉球那位王爵想找亚尼斯购买火枪火炮来抵挡楚军的攻击?” 莫兰德道:“也许不仅仅是购买武器这么简单,我们都知道英国佬一直想要在华夏大地上占领一座据点。这次郑军损失惨重的话,亚尼斯除了为他们提供武器之外,还很有可能会提出派出军队帮助他们来抵挡楚军。我想,我们跟那位楚王殿下产生友谊的机会到来了。” 福格明白过来,莫兰德是觉得应该用这个情报来作为跟楚国打交道的礼物,从而赢的那位楚王殿下的友谊。 “这是一个很棒的想法。我的朋友,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完成。我希望能够等到你的好消息。” 莫兰德神情认真起来,鞠躬道:“遵命,总督阁下,我会给你带来你想要的好消息的。”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龙虾兵 濠镜,亚尼斯的豪宅办公室之中,亚尼斯看完了琉球送来的急信,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意料的自信神情。 “果然,我们琉球的朋友还是需要我们的友谊。妮可,我必须要去一趟琉球,为我们的朋友送去他需要的友谊。请你准备一份最新的武器售卖清单给我。当然, 如果你认为还有其他可以售卖的商品也可以都加上去,也许我们的朋友也正好需要呢。” 妮可是亚尼斯的助手,非常的年轻,是女王陛下的远房亲戚,被送到亚尼斯身边历练,充当他工作上的助手。 亚尼斯虽然觉得自己不需要一个年轻没有经验的女助手,但是谁让自己经营的也是女王的生意呢。 妮可的头发是黑色的, 在西方人之中比较少见。不过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很漂亮,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泉。同时她还拥有着白皙的皮肤, 纤细的腰身以及修长有力的双腿,再配上一套干练的骑士装,浑身上下洋溢着动人的青春活力。 年轻的女助手兴致勃勃地问道:“尊敬的亚尼斯先生,我们琉球的朋友正需要我们的武器来和敌人作战?他们敌人会是谁呢,是海峡对面,已经彻底统治了华夏南方的那位楚王殿下的军队吗?” 亚尼斯笑着问道:“难道妮可小姐也对战争感兴趣?” 妮可摇摇头,笑了起来:“我对战争从来都是没有好感的,无论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战争,本身都是肮脏以及令人厌恶的。” “那为什么你看起来却很有兴趣的样子?” 妮可微笑道:“我不是对战争感兴趣,我是对那位听说非常年轻而且英俊的楚王殿下感兴趣。” 亚你是有点搞不懂了,“可是你根本都没有见过他,甚至我都没有见过,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呢?” 妮可露出一副你当然什么都不懂的表情来,微笑道:“哪个女人能拒绝一位神秘而又强大的的英雄呢?女人喜欢强者,这不是上帝安排好的事情吗?” 亚尼斯有点吃惊地看着妮可,不过随即释然地摇摇头。 在王室之中,这位妮可小姐是出了名的离经叛道, 所以这大概是她被送来东方的一个原因吧。 “所以你是想要和我一起去琉球吗?” 亚尼斯没有打算和女人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皱着眉头问道。 “亚尼斯先生,你果然跟我想象中的一样聪明。是的,我希望你带我去琉球,请不要拒绝我的请求,因为这对我很重要。” 妮可认真地看着亚尼斯说道。 “那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 亚尼斯很快地就妥协了,他觉得自己需要给女王一点面子。 妮可开心的笑了起来:“您真是一位爽快的绅士。我可以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可不是那种没有头脑的蠢女人。” 亚尼斯心想:“每个女人都是这么想的。” 在英国人的船开往琉球的时候,不甘心上次失败的刘国轩在经过了半个月的休整之后再次带着舰队去袭击福建沿海。 他想要利用自己水师的优势,让福建沿海的楚军不得安宁。 不过他这次选择的目标不是泉州港,而是福州城。 上次楚军的火炮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不想再自讨苦吃。 虽然在很多部下看来他应该好好休整一段,但是刘国轩却知道必须要通过一场胜利来让自己部下重新获得自信,否则他们以后再遇到楚军,也许不等交战就会士气大跌。 刘国轩也是一样的,上次的失利已经传回了琉球岛上, 让他们兄弟的威望受到了影响,郑克塽也有点蠢蠢欲动。 虽然他们兄弟俩如今掌握着岛上的大权, 但是显然还是有很多人对他们不满的,在暗中支持郑克塽。 军队是崇拜能带来胜利的强者的地方,如果他不设法找回场子,恐怕以后在军中的权威也会下降不少。 不过刘国轩这段的运气似乎真的不怎么好,这次去骚扰福州虽然没有碰上令人恐怖的楚军炮火,但是却遭遇了一场风暴。 这场风暴掀翻了十几艘战船,上百名士兵落入了海中。 风暴让郑军士兵士气更加低落,刘国轩只能下令返航。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纵横海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强烈的海上风暴。以往这种风暴都是在各种故事传言之中,没想到这次竟然就让一心报仇的自己给遇上了。 难道沈墨真的是天选之子,所以就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这个荒谬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刘国轩自己都吓了一跳。 两次受创,让刘国轩打消了继续骚扰福建的念头,留在澎湖列岛上休整,等待着英国商人亚尼斯的到来。 亚尼斯并没有让刘国轩等太久就到了澎湖列岛,随之而来的有两艘战舰和一艘商船。 虽然跟随亚尼斯一起到来的妮可让刘国轩不由地多看了两眼,但是对于西夷女人的长相他还是不太能接受的。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那艘商船上面。 “亚尼斯先生,这艘船上装的全是武器吗?” 妮可的将刘国轩的话翻译给了亚尼斯。 没错,妮可很有语言天赋,虽然只有二十岁,但是却精通好几种语言,其中就包括汉语。不过这种精通只是相对西方人来说。对于华夏人来说,要理解她的汉语还是需要经过思考之后才能明白的。 不过这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她来到东方也才只有一年的时间。 亚尼斯看着刘国轩急切的眼神,露出了老狐狸的微笑:“是的,我亲爱的朋友刘将军。这艘船上有你需要的一切。如果你还有别的需要,只要我们有的,我都会给你弄过来,为了我们的友谊。” 刘国轩可不会相信这些西夷的友谊,他要求上船查看这些武器,结果发现这些武器跟自己如今装备的枪炮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有些失望。 谷犷 “亚尼斯先生,你确定这是你们现在最先进的武器吗?我可是见过射程至少能达到你们的火炮四五倍那么远,而且射速还很快。如果你手中只有这些老古董的话,那这单生意就算了。” 亚尼斯对刘国轩的话并不相信,他更加倾向于这是刘国轩为自己上次的失败寻找的一个相对体面的借口。 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商人,肯定不能让客户下不了台。 亚尼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亲爱的朋友,我可以保证我这次带来的货物都是大英帝国最先进的武器。也是整个欧洲大陆最先进的武器。关于上次那个小小的失败,也许只是您的敌人使用了一些欺骗性的战术。大英帝国和我本人非常珍惜和将军您的友谊,我还给您带来了一些礼物,我们不妨先去看看,然后再聊其他的事情。” 亚尼斯最终还是说服了刘国轩再从自己手中购买一批军火。 更重要的是他还答应给刘国轩提供一支雇佣兵部队来帮助他守卫琉球。 他向刘国轩保证这支雇佣兵是大英帝国最精锐的一支驻外部队。 关于这一点,亚尼斯绝对没有撒谎,因为他对每一个人客户都是这么说的。 亚尼斯承诺的这支雇佣军部队的的确是英属东印度公司在远东地区规模最大的一支军队,拥有十艘炮舰以及两千名火枪兵。 这支军队既能保障东印度公司在远东地区的利益,必要的时候也会帮助东印度公司开拓市场,赚取外快,甚至占据和建立殖民地。 雇佣军的价钱很优惠,这对于做生意从来不吃亏的亚尼斯来说,必然是因为刘国轩答应他额外的一些条件。 亚尼斯派了助手带着自己的印信回去调兵,这支军队就驻扎在暹罗。他则和妮可留在了琉球岛上。 刘国轩派人将他们送到了琉球岛上,一来是因为琉球岛的居住条件好一些,二来也是想警告郑克塽以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自己已经找到盟友了,最好不要乱动。 在前往琉球的船上,妮可找到了在甲板上吹风的亚尼斯,提出了她的疑惑。 “亚尼斯先生,你真的打算参与到华夏的战争中去吗?这里可不是印度。” 亚尼斯对妮可的担心不以为然,一个小姑娘又懂得什么是战争。 “这是一次机会,一次我们大英帝国介入华夏的机会。同时这也是一次观察楚军真实战斗力的机会。我们以后要想开拓华夏市场,免不了就要跟楚国打交道。华夏有句话说得好,了解自己也要了解对手,才能取得每一场战斗的胜利。所以我们必须要介入这场战争,来获取我们需要的信息。” 虽然不以为然,但是亚尼斯还是用商人特有的好脾气向妮可解释道。 当然,这绝对不是看在她是女王陛下亲戚的份上。 妮可虽然年轻,但是却并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女人。 “亚尼斯先生,虽然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你必须要考虑到一点,如果这场未来的战争楚军是胜利者的话,那么那位楚王殿下会对出现在他的敌人一方的我们产生什么样的观感?依照这位楚王殿下一向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我担心你不仅不会得到介入华夏的机会,甚至还有可能会彻底得罪这位殿下,让我们以及我们的士兵陷入生命危险之中。” “而从目前的各方面信息来看,楚军获得这场战争胜利的可能性几乎是压倒性的。所以我强烈建议你重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亚尼斯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作为一个深受女王信任的大商人,他可不是随便三言两语就能被说服的,而且对方还是一个来到远东才一年的少女。 “谢谢你的提醒,妮可小姐,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的。” 亚尼斯虽然心中不悦,但是表面上依然保持着他的所谓绅士风度。 “亚尼斯先生,我知道很难改变你的主意,而且我只是你的助手,这里的事情都是由你来决定的。不过我希望你能让我去海峡对面拜见那位楚王殿下,带去我们大英帝国的友谊。毕竟,我们是商人,是要多交朋友,而不是多树敌人。” 妮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亚尼斯皱着眉头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他虽然是个不容易改变主意的人,但是也觉得妮可说的有道理。 最重要的是,妮可不在身边的话会让他感到心情更加的轻松愉快。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女王陛下不满意了,所以才派来了妮可这样的女人来给自己添麻烦。 从内心讲,他并不认为妮可能见到那位楚王殿下,但是让她去一趟也没什么坏处。 看亚尼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妮可心中很是开心,但是却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在抵达琉球,在岛上游玩了两日之后,妮可跟随商船返回了濠镜。 她要在濠镜做一些准备,准备一些礼物给那位年轻的楚王殿下作为见面礼。 妮可返回濠镜的时候,亚尼斯派去暹罗调兵的人也带着东印度公司的军队抵达了琉球。 这支军队总共有三千人,除了一千名水手之外,另外两千名都是火枪兵。 这两千名火枪兵,除了一部分自愿参见海外军团的冒险者之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退役的红衫军团的老兵。 红山军团就是外界俗称的“龙虾兵”,因为他们的军装是鲜红色的如同大龙虾,是大英帝国最精锐的陆军部队。 这两千名火枪兵装备的都是整个欧洲,甚至整个世界最先进的米尼步枪,而且还配备了五十门轻重火炮。 这样的实力在一些地方都是可以颠覆一个国家的势力,所以亚尼斯在陪同郑克塽和刘国轩简约这支军队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矜持骄傲的微笑。 “郡王殿下,刘将军,你们完全可以信任我和我的士兵们,他们的表现会对得起你们付给的酬劳的。” 郑克塽虽然心中不以为然,并不认为多了这两三千的西夷士兵就能改变琉球必败的结局,但是显然刘国轩却看起来很满意。 “有亚尼斯先生的帮助,楚军要是敢来攻岛,绝对会碰的头破血流的。” 刘国轩和亚尼斯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只有一旁的郑克塽面无表情,心中冷笑,觉得这两个人有些高兴的太早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伸手剁手,伸脚砍脚 “砰砰砰……” 一连串清脆的枪声有规律的在泉州港附近的楚军军营里响起。 这种枪声跟之前的燧发枪的枪声比起来有很明显的区别,清脆了许多,声音也更加的有穿透力。 这是孙翔组织了各级将领军官在用新装备的步枪进行射击训练。 沈墨让人在泉州设立的枪炮铸造厂也完成了升级,已经能够开始批量生产新型步枪和大炮了。 这种新型步枪是后装线膛步枪,单发拉栓步枪。每次射击之后,必须拉一下枪栓退出弹壳,然后重新装填子弹, 然后推动枪栓上膛,扣动扳机射击。 这种步枪被命名为“复兴元年”式步枪,是楚军装备的第一款现代意义上的步枪,相比起以前的燧发枪,包括米尼步枪在内,简直就是一个跨时代的步枪, 先进程度简直胜过好几个档次。 所以沈墨特意给它命了名。 泉州的枪炮铸造厂这次生产出了首批五百支步枪,第一时间就送到了孙翔营中。 孙翔亲自试枪之后,大喜过望, 所以立刻下令让营中所有军官都过来一起体验新式步枪。 包括施琅和福建水师的一些将领也被邀请了过来。 虽然名义是施琅是攻打琉球的总负责人,但是福建全省的楚军名义上最高指挥只有孙翔一个人。 虽然是邀请的名义,但是基本上就等于军令,这些将领也不好不来。 虽然有些人心中会担心孙翔是不是将他们叫到军营是要立规矩之类的目的,但是施琅还是很信任孙翔的。 一番射击体验后,所有人都是眉开眼笑,对“复兴元年”式步枪赞不绝口。 楚军那些嫡系军官还算是好的,毕竟他们对于己方军中武器更新换代的速度已经比较习惯了。 但是以施琅为首的这批降将的反应就大了许多,一个个抱着手中的步枪爱不释手,那目光就像看待一个绝世佳人一样的火热。 “好家伙,我真是没想到火枪还能从后面装弹的,这样的话射击速度可比以前那种从前面装弹的要快太多了。以后上了战场,对面开一枪,咱们至少都能开个七八枪了, 早都给丫射成筛子了。” “不光是射速,这射程也远了好多啊。你看靶场后面的那棵树, 距离咱们至少五六百步远, 要是以前的火枪别说打中了,铅弹飞到一半都掉地上了。可是这把枪轻轻松松就能打中,这射程简直提高了五六倍啊。” “这还不止啊,你们射击的时候没发现这枪根本不冒烟吗?以前那火枪射完之后熏得够呛,都看不见到底打中没打中。现在这根本一点烟都没有,眼前看的清清楚楚的,这简直太神奇了!” …… 施琅手下那群将领在体验完了之后抱着手中的步枪热烈地讨论着,一个个激动的脸色涨红,简直比要当新郎官还兴奋。 这也难怪,作为军人,就没有不喜欢武器的,尤其是这种可以极大的改变天下大势和战争形势的划时代的武器。 施琅听着手下将领们的议论,抱着枪来到孙翔面前感慨道:“孙将军,我施琅也算是了戎马半生的人了,这辈子什么武器都见过。可是真的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么厉害的武器。有了这种步枪,这天下还有能抵达我楚国兵锋的势力吗?真不知道王上是怎么制造出这种步枪的,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从前装滑膛枪到后装线膛枪之间的确是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鸿沟的,这不光是技术的鸿沟, 更是工业发展的鸿沟。 这种步枪在沈墨看来依然是个老古董, 但是在其他人眼里的确是一个划时代的神器。 就跟核武器对于二战时期的人们的意义是一样的道理。 孙翔微笑道:“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这次的装备更新,你手中的步枪只是最基础的, 火炮的升级更新才是最厉害的。不过火炮今天就不试验了,营中没有合适的场地。不过上次刘国轩已经替我们试验过了,不是吗?” 施琅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上次郑军来偷袭的身后狼狈逃走的样子很多人都看到了,施琅后来通过各种消息计算过之后发现郑军舰队的确是处于火炮的常规射程之外的,并非是轻敌进入了火炮射程之中。 但是依然损失惨重,狼狈而逃,这充分证明了楚军的新式火炮的威力远超自己的想象。 “有了这些新式枪炮,我对于一举收复琉球,全歼郑匪信更有信心了。” 施琅中气十足地说道。 孙翔微微一笑,心道你还没有见到那些护卫舰以及战列舰。等这些战舰造出来下水之后,恐怕你施琅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孙将军,不知道现在这种新型步枪的数量有多少,能够让这次攻打琉球的士兵们全部列装吗?” 施琅忽然问道。 这显然是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因为这直接关系着他对于攻打琉球的作战安排。 孙翔道:“这种步枪生产不易。按照王上的旨意,这种步枪要优先列装一线部队。咱们这里虽然也是一线,但是江南老程那边,还有西北的铁牛那边也都属于一线部队,都属于优先列装的对象。咱们这边肯定没办法全部更换新枪,但是可以逐步更换。咱们福建这边,第一批可以先装备一千支步枪。这一千支,我打算全部配给这次的登陆部队。” 施琅闻言大喜,“这可太好了。有了这一千只新式步枪,我军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啊。” 新式步枪的造价的确不低,所以要全军都列装的话,肯定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行。 况且,现在也没有太大的必要性全军列装,因为楚军面对的敌人相比他们,武器根本没有什么优越性,甚至还大有不如。 跟人打架,对面拿个菜刀,你却拿个杀猪刀。本来就很欺负人了,但是你却还觉得杀猪刀不够用,还要换成王八盒子,那真是太不讲武德了。 “不过新式步枪装备之后还要经过训练才能真正发挥武器的威力,从明天开始登陆部队就先留在营中训练。” 对于孙翔的安排施琅自然没有意见。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其他的细节之后,施琅忽然道:“孙将军,有件事情我们不能不防。” “请讲。” 谷樹 施琅道:“根据我掌握的情况,郑匪是跟濠镜的西洋人有往来的。郑匪军中的火枪火大部分都是从西洋人手中购买的。上次刘国轩吃了大亏,我估计回去之后肯定会联系这些西洋人,从他们手中补充火枪火炮。这些西洋人本来就对我我华夏土地野心勃勃,以前琉球就是被尼德兰红毛鬼给占了的,要不是国姓爷给他们赶跑,现在琉球还在这些红毛鬼手里呢。” 孙翔听施琅口口声声将郑军叫做郑匪,却又一直称呼郑成功为国姓爷,心中感慨施琅这人还真是矛盾。 一方面一直敬重郑成功,另一方面却又极度仇恨郑成功的子孙,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这不知道郑成功在下面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继续听施琅说道: “这些西洋人一直对我华夏大地贼心不死,如果刘国轩联系他们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勾搭在一起的。所以这一点我们不得不防。” 孙翔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西洋人不仅会卖给刘国轩武器,而且还有可能会派兵参与到我们跟郑军之间的战争中来?” 施琅点点头道:“很有可能。这些西洋人贪婪狡诈,刘国轩兄弟俩又是那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双方勾搭成奸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孙翔沉吟了一下,表情恢复了平静。 “但愿这些西洋人能够有自知之明,做生意发财可以,但是如果非要掺和进来,那就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我倒是想看看,这些西洋人有几斤几两。” 看着孙翔如此自信,施琅也放松了一些。 的确,如今楚军装备这么先进,战斗力又这么强,就算西洋人真的跟郑军勾结在在一起,也对楚军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唯一可能需要顾虑的就是有可能会引发一些外交上的影响。 不过楚国现在跟任何国家都没有外交关系,以楚王沈墨的性格作风,也不太会在意这些西洋人的态度和看法。 要做朋友,咱们礼遇你。要是有别的想法,那就对不住了,伸脚砍脚,伸手剁手。要是脑袋也伸过来,那就直接斩首。 施琅带着一群水师将领离开了。 走的时候那些人都是一个个看着重新放回枪架上的新式步枪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 这些步枪肯定目前优先配给陆军,水师肯定要靠后的。 施琅走了没多久,孙翔刚刚回到自己的居住的小院,就有副将过来禀报: “将军,有个从濠镜来的西夷想见你,好像说是叫做什么莫兰德,说自己是代表濠镜总督福格来拜见您的,还带了许多礼物。” 孙翔没想到刚和施琅谈到西洋人,这西洋人就来泉州了。 “这些家伙不会是长了狗鼻子吧。行,那既然来了就见见吧。” 孙翔交代副将将人带到客厅去,自己换个衣服就过去。 荷兰商人莫兰德在接受了濠镜的葡萄牙总督福格的委托之后,很快就带着几名随从从濠镜出发坐船来到了广州府。 此时的广州府也被楚军占领。 此时镇守广州府的是乌梁海。 乌梁海在得知了莫兰德的来意之后,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不敢擅专,所以就派人将莫兰德一行人送到了福建境内,交给了福建的楚军。 莫兰德这次来自然就是为了对楚军和楚国做进一步的了解,所以一路上都在不断地观察着见到的一切,尤其对于楚军的情况观察的最为仔细。 他初到广东,接触的到的是乌梁海手下的军队。 他不知道乌梁海手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从清军俘虏过来的,但是也能感觉到这些士兵身上的彪悍的气质。 本来他以为这已经是楚军的精锐了,但是在进入福建之后,接触到了一路护送他们的楚军士兵之后,却又觉得乌梁海手下的军队比不上福建的这些楚军士兵。 福建的这些楚军士兵气质更加精悍,军纪更加严明,意志更为坚定,动静之间具有一种令人心折的感觉。 莫兰德暗暗心惊,感觉福建的这些楚军比自己见过的任何军队,包括欧洲各国的精锐军都更加精锐。 虽然这次是抱着善意来的,但是莫兰德多多少少是带着一些优越感的。 随着欧洲进入了大航海时代,欧洲人不断的在全世界开拓殖民地,征服落后民族,掠夺落后地区的财富和人口,节节胜利让西方人逐渐都产生了一种骄傲自大的习气。 荷兰这个曾经当过海上霸主的国家更是如此,作为一个荷兰人,莫兰德也不会例外。 但是一路走一路看,虽然华夏的普通百姓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的,但是军队的精锐却让他的优越感在不断的消失。 尤其是楚军士兵手中装备的燧发枪,让本来还以为华夏大部分军队使用的依然是落后火绳枪的莫兰德更是吃惊。 经过了解之后,他惊讶的得知这种在欧洲已经算是比较先进的燧发枪已经在楚军之中列装两年了。 而且制造的工艺非常的精良,丝毫不比欧洲生产的火枪质量差,甚至犹有过之。 这让莫兰德觉得,难道华夏的火器生产水平甚至已经超过了欧洲吗? 除了士兵的精锐和装备的精良让他惊讶之外,这一路上秩序的井然,百姓们好像没有受到太多战争的影响,大部分都在按部就班的生活的景象让莫兰德也很惊讶。 这说明了什么,最直观的的就是说明了楚军的军纪严明。 往深刻一点说就是这里的人民对这支军队是不反感的,甚至是拥护的,将他们视为秩序的守护者,视为他们的保护者,所以才能如此安心的生活。 有这样的军队,和这样的百姓,莫兰德觉得英国佬想介入华夏战争,简直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决定。 他更加庆幸,自己是带着友谊来的。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来自濠镜总督的礼物 孙翔见到莫兰德的时候,对于对方表现出来的恭敬感到有些惊讶。 而且他明显的感觉到这种恭敬之中还带着一丝谨慎和畏惧。 虽然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是毫无疑问,这种态度是让人喜欢的。 本来他还想着如果这些西洋人态度倨傲的话,他也不介意给他们体验一下下马威的滋味,以便他们更深刻的理解华夏文化。 只是人家表现的这么好,自然也不能强行让人家体验, 那就太不符合咱们礼仪之邦的宗旨了。 “尊敬的将军阁下,我代表濠镜总督福格先生以及我个人向您,以及伟大的楚王殿下表示最真诚的敬意。受福格先生委托,我这次是带着友谊来拜会将军阁下的。” 莫兰德学着华夏人的样子向孙翔拱手行礼,然后又鞠躬,样子很有些滑稽,但是表情却很真诚认真。 虽然一口华夏官话因为口音的缘故而说的怪腔怪调, 但是最少是能让人能听懂的。 孙翔憋着笑道:“按照你们西方人的称呼, 我应该叫你莫兰德先生。莫兰德先生,请坐下说话。来人上茶。” 有卫兵送上一杯茶。 孙祥住的小院也是临时居所,没有什么侍女下人之类的,全都是他的卫队士兵。 茶自然也不是什么太好的茶,虽然不至于说是路边摊那种最便宜的茶叶沫子,但是却也不是什么名贵茶。 孙翔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虽然是七大总兵里面最年轻的一个,但是除了带兵之外日子过得非常的简单,简直跟个老头差不多。 莫兰德端着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心中也在琢磨眼前这位年轻的过分的楚国将军。 看起来这位年轻的将军是一个很纯粹的军人,不喜欢奢靡享受,做事情喜欢直来直往。 这倒是很对他的胃口。 “将军阁下,其实我在成为一名商人之前,也是一名军人。只不过因为年纪的关系,我从尼德兰皇家海军退役来到了东方。对于将军阁下这样伟大的军人, 我一向都是抱着深深的敬意的。” 对于莫兰德套近乎的恭维话, 孙翔心道这些西夷人说话也要学着弯弯绕,真是麻烦。 “莫兰德先生,这些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你说你是尼德兰人, 但是又替濠镜总督福格来当使者。濠镜是我们华夏的土地,但是现在却被葡萄牙人所占领。你一个尼德兰人来替占据了我们华夏土地的葡萄牙人当使者,我怎么有点看不懂啊。” 孙翔似笑非笑地盯着莫兰德说道。 莫兰德惊讶于眼前这位年轻将军竟然分得清尼德兰和葡萄牙的区别,但是对于对方话中传递出来的一些信号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难道这位将军对于葡萄牙人如今占据濠镜这件事很有些不满。 莫兰德心中念头急转,急忙解释道:“将军阁下,濠镜自然是华夏的领土,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葡萄牙人是在大明的时候从大明朝廷手中租借的,每年都要定期给广州的官府缴纳租金和税赋的。后来大明被大清所代替,这些税赋就交给了大清的官府,从来没有拖欠过。 福格先生在就任濠镜总督之后也一直对华夏朝廷保持着足够的敬畏。如今华夏的南方被楚王殿下所统治,福格先生知道后一直想亲自前来拜见楚王殿下,只是担心有些冒昧,所以这才才派我来,还请将军能感受到福格先生的诚意。” “至于我为福格先生做使者,这件事并不复杂。不光是因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而且我的母亲也是葡萄牙人,所以我还同时拥有葡萄牙国籍。所以,我也是一个真正的葡萄牙人。” 莫兰德说的这段濠镜的历史,孙翔也是有所耳闻的。 以前沈墨和于成龙王夫之他们聊起过濠镜的问题, 孙翔也跟着听过, 所以自然也不陌生。 沈墨平日里也会对这些将领大臣们讲一些国际上的事情,让他们开拓眼界,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而不是跟天下大部分人一样以为这天下就只有华夏和周边一些藩属国。 所以孙翔听到莫兰德说的这些倒是也不奇怪,只是对于这些西洋人双重国籍的事情稍微感到有点迷惑。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忽略就好。 “莫兰德先生,你说你是带着友谊来的,那么你的友谊是什么样的?难道说葡萄牙人想要将濠镜还给大楚吗?” 孙翔没有耐心跟这些西洋人扯犊子,所以开门见山问道。 莫兰德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也不能不回答,万一激怒了这位年轻的楚国将军,那么福格交给自己的使命不仅无法完成,自己还有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 不过莫兰德到底不是初出茅庐毛头小子了,经验丰富,反应也很快,要不然福格也不会把这件事来交给他来承担。 毕竟跟楚国这样的新兴势力打交道本身就会有风险,这一点也早在预料之中。 “将军阁下,关于濠镜的问题,我只是一个使者,不能代替福格先生做出任何决定。甚至福格先生本人也只是葡萄牙王国派驻在东方的一个使者,他也不一定有权力去决定这种大事。不过可以肯定是,我们会充分尊重楚王殿下的意愿。为了证明我们的诚意,我还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是关于琉球的。也许,将军阁下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的。” 看着莫兰德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孙翔也不再追问他。 的确,濠镜的问题不是莫兰德,也不是福格能决定,同样也不是他孙翔能够决定的。 这种事情只有王上才有资格做出决策。 “莫兰德先生,说说你得到的消息吧。” 孙翔点点头示意道。 莫兰德听到孙翔不再谈论关于琉球的问题,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道:“我打听到一个消息,英国东印度公司似乎打算介入贵军和琉球岛上的军队之间的战争。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代表亚尼斯已经亲自坐船去了琉球岛上。” 莫兰德说完之后观察孙翔的表情,却发现这位年轻将军的神情很淡定,完全没有露出自己希望的那种吃惊的表情哥,看起来好像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似得。 孙翔心中其实也是微微有些吃惊的,没想到施琅的猜测竟然变成了真的。 英国佬果然打算掺和进来。 不过这些西夷好像也不是铁板一块,似乎这里面可以做些文章。 看着莫兰德有些失望的样子,孙翔心中暗笑,神色自若地点点头道:“那莫兰德先生以为这个东印度公司打算如何介入我们和郑军之间的战争呢?” 莫兰德道:“除了卖给郑军枪炮之外,东印度公司还很有可能会派兵介入。他们在远东部署着一支海外军团,人数不算少。英国人一直对于华夏野心勃勃,所以他们将这次战争当做一次侵占华夏领土的机会。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告诉了福格先生,福格先生几乎没有犹豫就派我来将这个消息告诉将军,希望将军能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孙翔来了兴趣,又问了一些关于英国佬这支海外兵团的一些问题。 莫兰德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对于这支英国海外军团还是相当了解的。 谷稗 对于孙翔提出来的问题,莫兰德能回答的几乎都回答了。 最后孙翔笑道:“我的确感受到了莫兰德先生和福格总督的诚意,这些情报对我们很有帮助。只是我有一个问题,你将英国人的重要情报告诉我们,难道不担心惹恼了英国人吗?” 莫兰德很轻松地耸耸肩道:“用你们华夏人的话来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们不说的话,没有人会知道的。更重要的是,这里是东方,不是欧罗巴。英国人虽然现在成了海上霸主,但是他们在东方的力量并不足以让我们闭嘴。” 孙翔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看来正如王上所说,这些西洋各国之间也是矛盾重重,仇深似海,并非铁板一块。 “莫兰德先生,你刚才说英国人这支海外军团装备的都是当今全世界最先进的火炮和火枪,不知道是怎么个先进法?” 孙翔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虽然王上告诉他楚军这次装备的新型火炮和新式步枪是世界上最先进精良的武器,但是具体跟其他国家装备的火器,尤其是欧洲军队的装备差距能有多大,他并没有一个直观的参考。 所以就要借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些。 看这位年轻的将军对欧洲的火器如此感兴趣,莫兰德也就尽力给他解答起来。 两人这一聊就聊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莫兰德喝完第六杯茶水之后,孙翔才停止了发问。 聊了这半天,他已经对于欧洲的军队配置以及武器装备等相关情况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 同时,心中的一点小小担忧也都消失不见了。 因为从莫兰德所言来看,这些欧洲军队先不说训练水平,那装备水平比起楚军来简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欧洲各国军队的主流武器还是燧发枪。 就算是米尼步枪这种已经在楚军之中块被彻底淘汰的步枪,在欧洲竟然都是当前最先进的火枪,造价昂贵,而且目前装备的数量很少。 根据莫兰德所说,目前也就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海外军团以及欧洲各国的一些卫戍部队装备了一些。 至于火炮,欧洲依然还是以前装滑膛炮为主。 虽然后装火炮已经开始了研究,但是目前好像没有太大的进展。 据说是因为无法解决气密性的问题。 同时火药的问题也困扰着欧洲的工匠们。 原来都是一群渣渣。 孙翔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对莫兰德的态度也更加友善起来,这让莫兰德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到了饭点,孙翔让卫兵送来了饭食,并且邀请莫兰德一起用餐。 虽然比起在濠镜的时候,饭菜简单了许多,但是莫兰德还是吃的很香。 他的确是饿了,而且心情放松下来之后人会更容易感觉到饥饿。 吃完饭后,孙翔对莫兰德发出了邀请: “莫兰德先生,你带着友谊远道而来,我很高兴。作为对你送上的礼物的答谢,我邀请你参观我的军营。” 孙翔发出这个邀请,自然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那么简单。 莫兰德虽然是来向楚国表达善意的,但是同时也是来观察楚国,更重要的是来近距离观察楚军的真实情况的。 孙翔记得王上曾经说过:这些西夷都是畏威而不怀德。 你对他们单纯的热情和释放善意是没有用,他们不仅不会领情,反而还会觉得你软弱可欺。 但是如果你狠狠地揍他们一顿,然后再对他们露出笑容,那他们才会真正的敬畏你,甚至崇拜你。 在没有彻底解决琉球上的郑家之前,楚军需要对来自欧洲的殖民者们保持一个威慑。 这种威慑也不能一概而论。 对于英帝国这种野心勃勃的国家,东方巨龙自然就要露出他的牙齿和利爪给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约翰牛胖揍一顿,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但是对于如葡萄牙这样主动表达善意,但是暗中却还打着小算盘的国家来说,自然就要采用一种更文明体面的办法来制造威慑。 孙翔是个军人,军人的办法就是让莫兰德这个观察者用他的眼睛去看到楚军的强大,从而将他看到的一切带回去。 莫兰德对于孙翔的邀请有些意外,但是更多的是激动。 “这是我的荣幸,将军阁下。” 一路上虽然从护送自己的楚军士兵身上已经见识到了不同凡响的精悍气质,但是莫兰德也会忍不住的怀疑是不是这些士兵都是特意挑选出来给自己看到。 所以他甚至想过如果能亲自去楚军军营之中参观一下就能得到真实的答案了。 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将军好像知道了自己心思一样,竟然发出了邀请。 这让莫兰德又惊又喜,无比期待。 “将军阁下,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去您的军营里参观呢?” 莫兰德客气的询问道。 在他看来,对方邀请他参观,肯定要提前做一些布置安排,以便让他看到楚军最好的一面。 但是没想到孙翔道:“就是现在,我们现在就出发。” 莫兰德愣住了。 竟然不用提前安排吗? 愣了一下后他明白过来,这位年轻的将军对自己的部下充满了信心。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西洋人的优越感坍塌了 莫兰德被孙翔带着参观了一圈楚军军营之后,回到住处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老实说,他虽然已经在孙翔面前尽量的表现的很恭敬了,但是心中却依然保持着一丝优越感。 虽然楚军表现出来的素质让他惊讶,但是他依然觉得欧洲的武器在全世界都是保持领先的。 因为他是军人出身,很了解欧洲火枪火炮的发展史。 在他看来,枪械的发展都是需要大量的积累才能完成技术的革新和工业的进步的。 欧洲这些年是因为大量的战争, 所以枪炮技术才会快速发展。 才能在短短时间内从火绳枪发展到燧发枪,乃至于如今已经出现了射程更远,精度更高,杀伤力更强的前装线膛步枪。 欧洲是如今世界文明的中心,才会有这样的发展速度。 世界其他地方相比起欧洲来蒙昧落后了许多,所以在枪炮技术上肯定是无法跟欧洲相比的。 在莫兰德看来, 即使楚军装备着燧发枪, 但是应该也只是少数军队而已。如果在楚军军营之中看到了装备更古老的火绳枪,莫兰德不仅不会觉得奇怪,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他心中依然保持着所谓的文明世界的那一点优越感。 但是在孙翔将军坦诚热情之下,莫兰德不仅没有见到他预想之中的火绳枪,甚至惊愕的知道就连燧发枪这种欧洲依然认为是先进武器的火枪都成了楚军即将要淘汰的火枪。 而彻底颠覆他认知的是楚军展示出来的新式火枪和火炮。 后装,线膛,无烟火药,铜壳尖头子弹,良好的气密性,超出想象的装填速度,无与伦比的射程和超高的精准度,还有犀利的穿透力。 这一切展示在面前的时候,莫兰德心中的那点优越感被彻底粉碎。 他忽然觉得整个自诩为世界文明中心的欧洲此刻简直就是个笑话,所有的君王贵族政客乃至于将军士兵,以及他这样游走世界所谓见多识广的大商人都成了自高自大自说自话妄自尊大的小丑。 华夏千年以来一直是世界文明的中心, 欧洲人对这一点其实一直是有点愤愤不平的。 自从文艺复兴以来,欧洲的人文科技乃至于军事工业都蓬勃发展,而华夏却似乎处于没落的趋势之中。 欧洲人津津乐道的是世界文明的中心已经转移到了欧洲,欧洲人四处航行, 用他们犀利的火枪火炮来征发那些刚刚被发现还处于蒙昧原始状态的新大陆。 他们遥远的非洲叛卖黑人穿过大西洋抵达美洲,屠杀美洲的土著居民,用枪炮来抢夺土地,用奴隶来建立殖民地。 在他们的枪炮之下,那些依然使用长矛弓箭的土著的反抗看起来非常可笑和徒然。 在亚洲,他们甚至征服了印度这样疆域庞大,人口众多的大国,这更让欧洲人沾沾自喜,更加坚信他们手中的火炮在世界上是无敌的存在。 虽然面对华夏这个当了上千年世界闻名中心的庞大帝国,欧洲人依然保持着警惕和戒备,甚至还带着一丝畏惧。 但是他们依然坚信文明的优势在他们手中。 可是今天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让这一切成为了自说自话的笑话。 莫兰德震撼之余,惭愧无比。 惭愧之余,他也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他问孙翔:“孙将军,这么先进的火枪火炮,在欧洲都是没有的。别说列装军队了,甚至都没有哪一个国家开始研究。可是为什么楚国就能拥有呢?甚至已经开始列装军队了?” 孙翔的回答很有意思, 轻描淡写笑道:“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 就这么简单。” 莫兰德听完之后敢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像回答了, 又好像没有回答, 什么叫做该有的时候就有了? 这是吃饭喝水这样简单的事情吗? 难道不应该是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用好多年的时间攻克一个个技术难题,然后才能形成成熟的制造工艺吗? 他不相信会这么简单的,最合理的猜测就是楚王殿下的崛起之路并没有外界看到那样简单。 表面上看楚国似乎是用两年到三年的时间从南方起事,打下了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 但是事实上楚王肯定早就在许多年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听说年轻的楚王现在才二十岁,那么肯定是他父亲乃至于祖父的时候就开始筹备这些事情了,否则无法解释这一切。 一想到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前,华夏就已经开始研究这些欧洲至今都没有开始的军工技术,莫兰德就更加沮丧了。 如果沈墨知道莫兰德心中的想法,估计都会佩服他严密的逻辑思维。 莫兰德的心态在一天当中发生了很多次的转变,原本的优越感和自信心最终都烟消云散,变成了一句带着谄媚的请求: “孙将军,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尼德兰王国愿意购买楚国这些火枪火炮的制造技术,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愿意。” 可是莫兰德等来的却是孙翔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你觉得这可能吗?” 莫兰德羞愧地摇摇头:“当然是不可能的。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实在是太惊讶了。” 不过他随即又抬起头诚恳地请求道:“将军阁下,那能否卖给我们一批这些火枪火炮,我们愿意用最有诚意的价钱来购买。” 莫兰德想要购买这些火枪火炮,并非他多么的热爱尼德兰王国,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商人。 商人具有最敏锐的赚钱的意识,在被孙翔拒绝了售卖制作工业之后,他立刻想到了作为军火中介商人这个主意。 简单的讲,就是他作为中介,从楚国手中购买这些火枪火炮,然后转卖给那些欧洲国家。 他相信,只要欧洲人见识到这些武器之后,肯定会非常疯狂的想要拥有。 为此,他们会付出的代价会让人瞠目结舌的。 如果成功的话,那么这个生意不但会给他带来如大海一样的财富,更会让他的地位水涨船高,甚至会成为欧洲各国国王的座上宾。 他虽然目前是一个平民身份,但是如果此事成功的话,他甚至可以很轻松的获得爵位,成为一名新贵族。 甚至会因为他,整个欧洲的大势乃至于世界的局势都会因此改变。 他的未来无限美好。 谷葪 只可惜面前这位年轻的楚国将军很快就让他冷静下来,回归了现实。 “莫兰德先生,你是在想桃子吃。我们的军队目前都没有全部列装,怎么可能卖给你?” 虽然听不懂想桃子吃是什么意思,但是莫兰德听明白了自己是再次被拒绝了。 虽然他很失望,但是并没有气馁。 他下定决心要想尽办法将这件事办成,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孙翔对这个荷兰商人的心思看的明明白白。 他的目的是通过秀肌肉来示威,军火买卖这种大事他肯定是无法做主的。 其实他也知道王上并不介意将军火卖给其他国家,多为楚国赚取白银,能极大的缓解如今的白银荒。 甚至还有可能借着军火买卖打开外国市场,将锦绣实业生产的商品倾销出去。 但是那样做的前提是楚国始终保持着跟其他国家的武器代差,要保证这些武器售卖出去不会对楚国的国家安全造成威胁。 这是底线。 所以在楚军如今都没有完全装备的情况下,自然是不可能卖给这些欧洲人的。 但是用来震慑一下他们还是可以的。 武器的更新换代每一步都包括着许多环节的进步,光看上几眼是根本没有办法仿制的。 虽然莫兰德提出来要去衡阳觐见楚王的请求,但是却被孙翔给拒绝了。 现在王上根本没有跟这些欧洲人打交道的必要。在自己出兵福建之前,王上就交代过,跟西洋人打交道的事情全权交给自己处理。 等到时机成熟,才会允许这些西洋人去衡阳觐见王上。 在莫兰德再次表示失望的时候,孙翔的一句话又让莫兰德再次兴奋起来。 ”莫兰德先生,你应该明白我军过不了多久就会攻打琉球,将盘踞在岛上的郑匪全部歼灭,重新收回琉球。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届时可以以观察员的身份旁观这场战争。我们会在这场战争当中顺便检验一下我们的这些新式火枪火炮的实战威力。“ 莫兰德急忙道:“将军阁下,这是我的荣幸,我非常愿意。” 孙翔满意地点点头,这个荷兰商人看起来是一个非常适合传递信息的人选。 他这么做,不光是为了震慑这些欧洲殖民者,让他们不敢随意对华夏土地生出野心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给将来收回濠镜做铺垫。 王上是决不允许华夏任何一寸国土被他人侵占的,无论是异族还是异国都不可以。 收回琉球,可以使用武力。 将来收回濠镜的时候,如果葡萄牙人不想付出生命和鲜血的代价的话,那楚国自然可以不动刀枪,让他们平安完整的离开濠镜。 莫兰德既然是濠镜总督福格派来的,福格必然对他的话会认真考虑的。 而莫兰德自然也想趁机观察一下楚军的真实战斗力,所以对于自己的邀请肯定是无法拒绝的。 想到这些,孙翔忽然有点理解王上以前说的一句话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莫兰德留在了泉州城,他打算利用战争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对于楚国治下的华夏做一份详尽的调查,以作为欧洲各国对华夏政策的一个参考。 说起来,欧洲人对于华夏的了解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很贫瘠。 别说这个受教育程度非常低,大部分人都是文盲的大航海时代,就是在原本时空中的二十一世纪,依然还有许多西方人对东方,对华夏的了解程度令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比如丑国就有媒体做过一个街头采访,随即采访一些路人。 采访的问题难度对于华夏的普通小学生来说都是张口就来。 但是采访的结果去让人惊掉大牙。 采访的十个人当中,就有相当多的人不知道华夏在世界的什么位置,有人认为在欧洲,有人认为在非洲,能正确说出东亚的人不足两成。 甚至在一些年纪大的人心目中,华夏依旧是那个留着大辫子的国家。 所谓的西方发达国家,基层的大部分百姓却如此愚昧无知,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不过莫兰德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回来濠镜给福格。 就在莫兰德来到泉州半个月后,英国东印度公司也派来了一位年轻的女士作为使者来求见孙翔。 这位年轻的女士自然就是跟着亚尼斯去了琉球后主动要求来华夏觐见楚王殿下,英国女王陛下的远房亲戚妮可小姐。 妮可在回到濠镜之后,准备了两日之后就匆匆坐船抵达了广州府。 驻守广州府的乌梁海一看又来个西洋人,还是个美女,口口声声说要觐见楚王殿下。 他不知道这些西洋人到底为什么突然扎堆要见楚王,但是也不能拒绝,担心坏了楚王的大事,所以干脆又外甥打灯笼—照旧,直接推给了福建的孙翔。 妮可虽然很希望直接去衡阳见楚王沈墨,但是却也只能遵守这样的安排。 一切程序跟莫兰德去泉州的一模一样,妮可本着即来自则安之的心态,一路上也在观察她看到的一切。 看到沿途的华夏百姓都在安居乐业,她感觉到那位年轻的楚王殿下看起来很受人民的爱戴。 看到护送自己的那些精锐的楚军士兵的样子,妮可心中开始为亚尼斯的愚蠢自大和固执而感到担心。 同时,她也更加庆幸自己这次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等妮可来到泉州之后,孙翔也照例接见了她。 当得知了妮可的身份之后,他有些惊讶。 英国佬这是在做什么?两面下注吗?一边卖武器给琉球,又派兵参战,一方面又派使者来求见,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不过他看到年轻的妮可,很快意识到这个女人可能跟亚尼斯之间意见并不一致。 想到这一点,孙翔忽然觉得有意思起来。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战场观摩团 正如前文所言,楚王目前没有见这些西洋使者的必要。 况且他们也不是真正代表欧洲各国的使臣,更确切的说他们只是私人的使者,根本没有觐见王上的资格。 等到琉球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这些西洋使者真正见识到了楚军的强大,生出了真正的敬畏之心,他们才会派出真正的使者来到东方。 到了那个时候, 楚王倒是可以考虑见一见。 对于妮可的到来,孙翔想过有没有可能是英国佬派来的奸细,故意以使者的身份来刺探军情,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妮可在寒暄过后,很快就将亚尼斯和三千名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兵在琉球的消息合盘托出。 而且非常的详细,这让孙翔很有些意外。 虽然这等于是更加确切地证明了莫兰德带来的消息是真的, 但是孙翔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英国女人会这么做。 “孙将军,我这并不是什么叛国的行为。恰恰相反,正因为我为大英帝国的利益考虑, 才反对我的上司亚尼斯先生这个愚蠢鲁莽的决定。所以我才会选择来到这里。” 妮可无疑是个聪明的女人,眼前这个年轻将军脸上的疑惑神情出现的原因她很快就猜到了,所以及时作出了解释。 “亚尼斯既然是你的上司,你违背他的命令,将这一切告诉了我,难道不担心他会为难你?” 孙翔问道。 妮可明白了为难这个词语的意思后莞尔一笑道: “他没有为难我的资格。我可以坦率地告诉将军,伟大的女王陛下是我的姨妈,她和我的母亲是非常要好的姐妹。我的父亲还是帝国的伯爵。更重要的是,因为我在做正确的事情,女王陛下知道后也会支持我的。” 孙翔总算明白了,原来眼前这位还是一位皇亲国戚,难怪敢跟顶头上司对着干。 有女王在背后撑腰胆子就是大。 “好吧。只是为什么你会觉得出卖上司这种事情是正确的事情,还是在为你们大英帝国的利益考虑?” 孙翔对这个年轻的英国女人倒是有点佩服,接着问道。 “道理很简单,因为亚尼斯如今所做的一切正在严重的伤害大英帝国的利益。大英帝国虽然强大,但是并不喜欢满世界的给自己寻找敌人。华夏一直以来都是世界文明的中心,如今虽然正在发生战争,但是并非到了秩序失控的状态。楚王殿下在南方的统治已经非常的稳固, 亚尼斯要想浑水摸鱼,趁机在华夏攫取利益,根本就是看不清形势的愚蠢表现。相比起成为敌人,大英帝国和大楚成为朋友才是最符合彼此的利益的。不是吗?” 孙翔闻言已经有些吃惊了。 如果说眼前是个饱经世事的老头,说出这番话来孙翔并不会太过意外。 但是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口中说出,那就真是不同凡响了。 “说的不错,用我们华夏的话来说,你的眼界倒是有些巾帼不让须眉。” 以妮可当今的华夏语水平,自然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大概能猜出来是夸奖自己的。 “那么孙将军,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去衡阳觐见楚王殿下?” 妮可迫不及待的问道,此时脸上终于露出了小女孩一般的期待神情。 孙翔不知道为何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对于觐见王上这么期待,想来大概是听闻王上的事迹之后产生了一种少女对于英雄的那种崇慕之情。 他摇摇头道:“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送你去见王上的,现在可还不行。你在濠镜认识其他欧洲国家的人吗?比如法国、瑞士以及奥地利普鲁士等国?” 楚国将军对于欧洲国家如数家珍的表现,让妮可有些吃惊。 看来华夏帝国并非如其他人所说的那样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相反对于世界的了解远超人们的想象。 这更加坚定了她对自己此行的正确性判断。 “是的,将军阁下。濠镜有欧洲各国的人, 有商人,也有退役军官, 还有冒险者, 甚至也不缺乏各国的贵族。不知道将军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效劳吗?” 孙翔道:“我希望妮可小姐能联络更多的人来泉州。到时候我会给各位奉上一台精彩的节目,保证各位不虚此行。” 妮可大概能猜到这个精彩的节目是什么,心中惊愕,一时有些失神。 孙翔微笑道:“妮可小姐请放心,我华夏是礼仪之邦,一向对于遵守规矩的客人都会很热情周到的。我会保证每个人的安全。当然,这个前提是他们秉承做客之道。” 妮可回过神来,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我可以帮助将军联系,但是他们会不会来我不敢保证。” 孙翔微笑道:“那是自然。妮可小姐就先在泉州住下,我会安排人保护你的。” 妮可自然明白所谓的保护其实更多是监视,倒也没有太介意。 毕竟双方第一次接触,有戒心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这种事情她早心中早就有所准备。 “晚上的时候,我设宴给妮可小姐接风洗尘,到时候还会介绍一位朋友给你认识。” 孙翔砸离开之前说道。 妮可有些疑惑,不知道孙翔会给自己介绍什么样的人。 妮可居住的地方是包下来的一栋客栈的小院,独门独户倒也清净。 孙翔派了一队士兵给她作为护卫,日常生活不会干涉她。但是她只要外出这些士兵一定是要跟上的。 泉州是一座美丽的海滨城市,气候温暖,城市也很干净。客栈里面生活设施很齐全,妮可很满意。 在沐浴之后,客栈送来了饭菜。 对于华夏饮食,妮可充满了好奇,小心的尝了几口后便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起来。 妮可发誓,这是她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比起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妮可忽然觉得自己吃的食物简直不值一提。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要在华夏长久生活的冲动。 在吃完饭后,妮可带着侍女出去逛街。古今中外,逛街都是大部分女性的爱好,妮可自然也不例外。 泉州作为一座滨海外贸城市,虽然这些年明清两代朝廷都在实施封海政策,但是毕竟地理位置占有很大的优势。泉州城里各种商铺都有,除了售卖华夏本土的各种商品,甚至还不乏有来自日本的货物,譬如纸扇和短刀等,也有西洋的怀表挂钟等物。 谷溨 这些货物基本上都是通过走私渠道过来的。 妮可兴致勃勃地逛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客栈,回去的时候购买的东西装满了一车厢。 作为英国女王的亲戚,她自然是不差钱的。从濠镜来的时候也是带了许多白银。 白银在全世界都是硬通货。 到了晚宴开始之前,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换上了一套今天下午逛街的时候买的一套华夏粉色襦裙,是从一家叫做“锦绣阁”的成衣铺子里购买的。 妮可看到的时候就很喜欢,她现在对华夏的一切都开始充满了兴趣, 这套襦裙穿上之后,妮可对着铜镜里的自己,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若非她那蓝色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这一身打扮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华夏小家碧玉。 晚宴是在孙翔的小院里举办的,说是晚宴其实就是孙翔让人去酒楼定了一桌不算贵也不算太差的酒菜送了过来。 主人是孙翔,客人也就只有两个。 当孙翔看到妮可的打扮时,也是有些意外。 可是等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然后看到莫兰德时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莫兰德也换了衣服,穿着一件青色圆领的缺胯袍,头上戴着璞头,手中还拿着一柄折扇。 只是看着他那白人的面孔,怎么看都觉得很违和。 莫兰德被笑的有些尴尬,解释道:“将军阁下,我想多了解一些华夏文化,所以想从各个方面体验一下。” 孙翔收敛笑容点点头道:“华夏文化博大精深,是应该好好体验。你这身衣服在哪里买的?” 莫兰德兴奋道:“是在锦绣阁买的,据说那是整个华夏如今最有名气的服装店,里面的款式非常的多,而且很漂亮,做工也很精细,我很喜欢他们的衣服。等我回去的时候我要给我的朋友们也带上一些作为礼物。” 孙翔听的好笑,王上当初让娄姑娘,不,现在应该叫娄昭仪了,创办锦绣阁的时候,肯定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 现在在整个楚国的疆域内,人人都以能穿锦绣阁的衣服为荣,俨然都成了楚国高端服饰品牌的唯一代表了。 其实锦绣阁中低端产品都有,并非只有高端产品。 “莫兰德先生,今天我想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孙翔笑道。 莫兰德一愣,自己在泉州还有认识的朋友?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正疑惑的时候,就见孙翔拍拍手,一个身穿粉红色华夏襦裙,身材高挑的少女都厅后转了出来。 莫兰德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亚尼斯的助手妮可吗? 上次在亚尼斯举办的派对上他是见过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 关键他是跑到泉州这里来以出卖英国人为理由向楚国卖好的,没想到现在却在泉州这个不该碰面的地方碰面了。 这实在是万万没想到的。 莫兰德尴尬地看向孙翔,孙翔却笑而不语。 对面的妮可同时也认出了莫兰德,也是倍感意外。 “莫兰德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妮可的问题,莫兰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孙翔接过话来笑道:“妮可小姐,莫兰德先生跟你一样,是带着友谊来的。” 妮可有些明白了,原来这位楚国将军之所以对欧洲和濠镜那么了解,看来其中这位荷兰商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不过妮可显然还不知道莫兰德出卖了亚尼斯,否则的话肯定会鄙视莫兰德的。 虽然她也是来出卖亚尼斯的,但是自己出卖是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而别人出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英帝国自从在海上击败了“海上马车夫”荷兰,英国人在荷兰人面前总有一种胜利者的优越感,妮可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这是孙翔的地盘,妮可虽然有心嘲讽莫兰德几句,但是看着一旁微笑淡然的孙翔,最终还是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不咸不淡地跟莫兰德打了一个招呼后,孙翔招呼两人坐下。 “两位,这次设宴招待两位,除了给妮可小姐接风洗尘之外,我还有一件事希望两位帮忙。” 孙翔举起酒杯说道。 妮可和莫兰德都神情认真地看向孙翔。 “这件事很简单,之前我也跟妮可小姐提过了。就是希望两位能多联系一些人来泉州,最好欧洲各国都有人在其中。到时候各位会组成一个战地观察团,一起亲眼见证我大楚军队收复琉球的战争,也希望能通过诸位的眼睛让世界多了解我们大楚,以便日后为我们更好的交往提供一个基础。” 孙翔这番话说的很直白,几乎就等于告诉两人,你们多找一些欧洲人来看我么秀肌肉。 等你们知道我们的厉害之后,就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要是规规矩矩做生意,我们欢迎。 如果有别的想法,那自己就好好掂量一下是不是有那本事。 孙翔本来只想让莫兰德一个人随军观察,但是在妮可来了之后他索性就想,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干脆多叫一些人来看,让这些眼高于顶的欧洲人组团来看看楚军秀肌肉,一劳永逸。 直接组织一支欧洲战场观摩团,这些欧洲人肯定会趋之若鹜。 等到他们见识到了楚军的强悍之后,肯定会跟各自的国家上层汇报。 跟欧洲人的合作自然是合作伙伴越多越好,不能让一家一国独占,这显然是最符合楚国利益的局面。 对于这些西方人,沈墨的意见一直都很明确,这些人打服了才会真正尊重你,才会老老实实地和你做生意。 琉球之战也是孙翔贯彻这个意见的第一步。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战列舰下水 对于孙翔的这个要求,莫兰德和妮可两人顿时便意识到了这是孙翔故意要示威,而且示威的对象还是整个欧洲,脸色不禁凝重起来。 敢这么做,这位年轻将军显然对于这次攻打琉球怀有充足的把握,对于自己手下的军队抱有充分的信心。 通过这些日子和孙翔的接触,两人都能感觉到孙翔并不是那种狂妄自大的人, 反而颇为谦逊平和。 可越是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才会更显得高深莫测,自信满满。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懂了对方心中的凝重。 不过两人都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这本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晚宴之后, 两人都派人送信回濠镜,将这个消息宣扬了出去。 在濠镜的欧洲各国的代表对这个消息都表达了充分的兴趣,经过一番准备之后,集体组团坐船直接向泉州而来。 与此同时,第一艘战列舰也在泉州造船厂顺利下水。 下水当日,为了保密,孙翔和施琅只带了部分主要将领出席了下水仪式。 众人站在码头边上,看着船坞里那巨大的高耸如山一般的战舰,都是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巨大的战列舰从船坞之中轰然滑入水中,掀起了一大片水浪,泼了众人满头满脸,但是人人却都兴奋激动不已。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船只了,别说驾驶这种战舰作战了,就是看一眼都会让人热血沸腾。 若是敌人看一眼,估计心中立刻都会生出渺小自卑之意,别说战了,恐怕连拿起武器的勇气都不会剩下多少了。 “施某此生做梦都没想过能有幸驾驭这样的巨舰作战在, 真是幸运啊!” 说着眼眶之中竟然有泪水涌出。 再看其他几名水师将领,也都是一样的激动神情。 孙翔虽然不是水军将领, 但是同样为如此壮观的巨舰而感到目眩神驰, 所以也很能理解施琅等人的激动之意。 众人又登上战列舰参观,看到上下三层共一百多门火炮,以及船舱之中那精密的格局,自然又是一番赞叹不已。 一直到了晚上,施琅都还依依不舍不愿意离开,口中感慨不已。 “有了这样的海上巨无霸,郑匪那些战船简直就跟小舢板一样,不堪一击。若是不能顺利拿下琉球,我施琅真就无颜面见王上了。” 孙翔在一旁微笑静听,也不答话,任凭施琅抒发感慨。 虽然战列舰是要移交给福建水师使用,但是船上还要配备一些相应的物资还有人员,所以并不能立刻移交。 施琅想起一事,忽然看向孙翔问道:“这艘巨舰可有命名?” 孙翔点点头道:“这种战列舰王上总共打算打造五艘。眼前这第一艘就以泉州命名。” 施琅激动点头:“泉州号,泉州号,好啊,这是泉州的荣耀,更是我福建水师的荣耀。我施琅一定不能让这份荣耀受到损害。” 孙翔道:“施将军,王上说过, 这种战列舰的出现将会改变海战的原有的编队和作战模式。王上认为, 这种战列舰并不适合用来单独作战,虽然他体型巨大,火力强大,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容易成为敌军的集火目标。所以需要其他大小战舰以战列舰为核心组成战列舰编队进行作战。战列舰可以作为指挥舰以及为其他战舰提供后勤保障和火力支援。王上还说施琅将军是海战行家,自然一听就懂。具体的细节就不用多说了。” 施琅认真听完,脸上露出了崇敬佩服之意:“王上洞察万里,一针见血,施琅不及也。王上这番话,让施琅茅塞顿开,心中对于战列舰的使用一下子打开了思路。” 施琅是真心佩服沈墨,真的就是君王不出京,便知天下事。 这位王上很多时候给施琅一种神人下凡的错觉,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孙翔笑道:“除了这艘战列舰,还有一些吨位稍小的护卫舰也会陆续下水。这些护卫舰虽然体型不及战列舰,火力稍弱,但是也超过了当前所有的战舰。” 施琅一听更是激动,面色都有些涨红了。 打了一辈子水战,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又是战列舰,又是护卫舰的,这要是都不能以摧枯拉朽完全碾压的态势干脆利索地击败郑匪,那他施琅干脆直接跳入大海喂鱼算了。 …… 濠镜的西洋观摩团顺利地抵达了泉州。 成员几乎遍布了如今欧洲所有有实力搞海外殖民的国家。 这些代表来的时候都携带了丰厚的礼物,既有给楚王沈墨的,也有给孙翔个人的。 孙翔让人登记造册,统统收下。 按照规矩,大楚的官员将领对外交往的时候,获赠的礼物可以留下一些价值不高的,其他的都是要上缴国库的。 看到孙翔如数收下礼物,这些代表们也是松了一口气,觉得最起码楚国还是比较容易打交道的。 距离正式攻打琉球的日子还有几天,福建水师那边,施琅正带着人在新服役的“泉州号”战列舰和其他护卫舰上面进行紧锣密鼓的训练。 观摩团的人在泉州城里也四处走动,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华夏帝国的海滨城市。彼此之间也在进行频繁的交流。 最早来到泉州的莫兰德和妮可两人成为众人打探消息的焦点人物。 只不过显然莫兰德更受欢迎一些。 原因也很简单,莫兰德年纪大,经验丰富,来的也早,又跟濠镜总督关系匪浅,比起妮可那个小丫头来自然更值得相信。 还有一个不好明说的原因,那就是欧洲各国其实对于大英帝国不太待见。 谷蜗 道理很简单,因为这些国家大部分都被英国人打败过,都被英国人抢过殖民地和市场。 面对咄咄逼人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国,他们对于英国人自然也就没太多的好感了。 还好,妮可表现的很得体,又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虽然人气比不上莫兰德,但是也不至于门可罗雀。 “诸位,这趟泉州之行结束之后,我们必然要重新认识这个东方的庞大帝国。欧洲各国也必然要重新评估在东方的政策和投入。我知道各位能来到泉州,并不是来凑热闹的,都是带着使命来的。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的珍惜这次的机会,仔细的观察你看到的每一件事,然后做出正确的评估报告。” 莫兰德看着下面坐着的一堆来自濠镜的西洋人侃侃而谈。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这几天,虽然孙翔并没有安排他们如莫兰德之前一样参观军营,但是这些人都不是傻子,从各种迹象上都能看出来楚军的强大和自信。 再加上莫兰德透露的一些消息,他们心中自然而然地都重视了起来。 有人忽然问道:“莫兰德先生,你认为如果楚国消灭了琉球的郑家之后,会不会趁机收回濠镜,终结葡萄牙人的租借权?” 众人都被这个问题引起了兴趣,都看向莫兰德,等待着他的回答。 莫兰德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因为这是所有目前在濠镜的欧洲人都关心的问题。 一旦楚国要收回濠镜,他们就要考虑自己的去留了。 “这是个好问题,应该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我没办法给诸位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这个问题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孙将军能决定的,而是那位远在衡阳的楚王殿下才能决定的。等返回濠镜之后,我会把我看到的一切如实告诉福格先生。我相信福格先生也会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知葡萄牙王室,他们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众人点头称是,这的确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但是众人难免都有些惶恐,一旦楚王强制要收回濠镜,他们这些人恐怕就会灰溜溜的返回欧洲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恐怕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为他们的事业重心就在濠镜。 遥远的衡阳,皇宫,执政堂。 楚王沈墨正在和首辅于成龙以及参议王夫之等人在聊着濠镜的事情。 “王上,濠镜自从前明嘉靖年间被西夷租借之后,名义上虽然依然是我华夏朝廷管辖,但实际上已经沦为了西夷控制的地盘。这次收复琉球之后,是否要趁势收回濠镜,将这些西夷驱逐?” 王夫之这位老先生对于这些西夷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的,说到西夷的时候往往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于成龙接过来说道:“如果琉球顺利收复,收回濠镜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就如王上所言,这些西夷畏威而不怀德,这次孙翔将军让他们近距离观察我军军威之后,他们必然会心生畏惧,届时再略加威慑,那什么葡萄牙人想必也就不敢再强行租借濠镜了,这也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孙翔将军这一招真是不错。” 孙翔邀请西洋观摩团随军观战的公文前两日已经送到了衡阳。 沈墨看了之后立刻拍板同意,给孙翔回信让他大胆去做。 一个高明的将领不仅要敢打硬仗,也要学会如何不动刀兵而屈人之兵。 孙翔显然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对于手下这些嫡系大将的成长,沈墨还是感到很欣慰的。 如果他们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己这个王上就能省很多心了。 对于孙翔的做法,于成龙和王夫之等大臣也都是同意的。 不过也有人提出担忧,认为王上是不是给这些在外统兵大将权力过大,会不会导致一些不忍言之事。 这种意见只是极少数,出现也是正常。 一个朝廷声音太多,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只有一种声音,那同样也不是一件好事。 作为君王,就是要正确的面对这不同的声音,知道那些该听,那些不该听。 文官对武将的提防是从古至今一直都有的,历史上武将霍乱天下的事情也是比比皆是,楚国朝廷之中有这种声音也属正常。 这时候就要看君王自己了,如果稍微的表现出一点倾向来,那么对应的那种声音就会骤然变大,增多起来。 说白了,臣子们说什么样的话,主要还是看高高在上的君王想听什么样的话。 对于这些声音,沈墨选择了视而不见,所以很快这种声音就几乎销声匿迹了。 因为楚国朝廷没有设置专门的言官,所以也没有职业喷子抓住这种事情不放。 听了两位老先生的话,沈墨又看向了已经升任礼部尚书的李志远。 君臣之间默契完美,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李志远立刻道:”王上,臣以为趁着琉球收复之际趁机从葡萄牙人手中收回濠镜的确是非常合适的时机。只是收回濠镜之后,我们如何对待那些在濠镜的西夷?是全部驱逐还是用其他的方式允许他们继续留在濠镜?” 众人闻言都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沈墨微笑着点点头,看向李志远,示意他继续说。 李志远道:“王上,诸位大人,西夷在濠镜经营百年有余,濠镜如今虽然还居住着大量我华夏子民,但是却也深受西洋文化侵染,成为了西洋人在东方的一个重要据点。这些西洋人对于东西方都很了解,很多人甚至承担着西洋各国与东方贸易的联络重任,甚至是西洋各国朝廷观察了解东方的眼睛。如果简单的加以驱逐,那对我们不仅没有多少好处,反而还会平白的惹来西洋各国的仇视。西洋诸国依然会派人刺探我华夏情报,只不过从明处转到暗处了而已。我大楚虽然不畏惧任何敌人,但是却也没必要招惹是非。” 说到这里,李志远停了下来。 王夫之忍不住问道:“李尚书,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处置这些西洋人?” 众人都看了过去。 李志远道:“濠镜可以是西洋人观察了解东方的前哨,同样也能成为我大楚了解世界的窗口,以及与西方贸易的中转站。濠镜将来收归之后,自然是要设置官府,派驻军队的,所有在濠镜的西洋人必须要遵守我大楚律法,否则严惩不贷。只要他们规矩做事,我们可以允许他们继续留在濠镜。再说了,西洋各国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这些西洋人善加利用的话,对我大楚的用处可绝对不小。” 众人还在蹙眉细想的时候,却听王座上传了一声赞许的轻笑:“李卿此言大善!”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万事俱备,巨舰起航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终于到了楚军正式收复琉球的日子了。 不过泉州城里却依然跟往常一样,看不出来多少异常。 哪怕是泉州军港里面的水师战舰,除了少部分在外巡逻警戒的,大部分都停泊在港口之中。 城中的百姓这一天跟如何过还是如何过,卖早点的小摊上热气腾腾,入城卖菜的农夫蹲在路边卖力的吆喝着。 收夜香的车子咣咣驶过, 路人皆掩鼻远避。 衙门的巡街捕快还是三三两两按着腰刀在街上溜达。 街面上不时还有全副武装,一身黑色的楚军士兵扛着火枪列队经过。这自然这几个月来每日都有的景象,也并未引起多少的关注。 泉州军港附近的一座小山头上,一个樵夫打扮的人伏在草丛之中,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在眼前向着泉州军港的方向看去。 那物赫然就是一支可以伸缩的单筒望远镜。 此人的身份显然已经呼之欲出了,正是刘国轩派驻在泉州城中的眼线。 泉州和福州都是跟琉球对抗的一线城市, 双方对峙几十年,琉球自然在这两个城市里安插了不少的眼线。 其中既有郑氏的旧部, 也有用威逼利诱等手段后来发展的。 不过郑氏集团的情报工作水平不行, 再加上谁都看得出来大势不在他们,所以他们能发展的眼线细作大多数都是下层百姓。 真正有分量的人士基本不会为了一点钱财和虚无缥缈的富贵承诺而给郑家卖命,毕竟无论是满清还是大楚,跟偏居一隅的郑氏比起来都是一个庞然大物,只要脑子正常的自然明白该如何选择。 不过自然也有一些贪恋钱财利令智昏之辈。 人虽然自称是理智的生物,但是大多数人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感觉走,感情用事。 人类从历史上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来不会从历史上得到教训。 在楚军攻占了福建之后,殿前司的人也很快跟进,在福州和泉州这些主要的城池设立据点,发展眼线,构建情报网。同时自然也会对郑氏安插在这些城池里的眼线进行清除。 经过一番大力清扫之后,郑氏剩下的眼线已经所剩无几了。 眼前这位樵夫打扮的人就是泉州城中为数不多的郑氏眼线了,主要的任务就是盯着泉州军港里面福建水师的动静。 他用千里镜观察了好一会之后,又掏出炭笔在一个小册子上写写画画。 片刻后,他将小册子上写满符号的那只张叠起来塞到了旁边地上堆放的柴火里面,然后左右看了看,才挑起了担子向着上下走去。 在此人的身影消失不久之后, 两道人影从他刚才藏身的不远处的一处灌木后面站了起来, 看着那樵夫离去的方向低声交谈: “看来此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刘国轩收到他传回去的消息后肯定会以为我军水师主力还在泉州港之中。” “刘国轩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每天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咱们大楚派兵打他。自从上次偷袭泉州港被孙将军用新型火炮给击退之后,再也没有前来骚扰过。” “他是万万想不到这次收拾他,孙将军根本没打算动用福建水师原来的战舰,而是用的新打造出来的战舰。有了这些战力强大的新型战舰,郑军那些战船根本就不够看。” “那什么时候收网,将这些桩子全部拔起来?” “再让他们多过两天平安日子吧,顺便再看看还有没有我们没有发现的尾巴。” “那我们回去禀告副指挥大人吧。” 那樵夫挑着一担柴火来到集市上,将柴火卖给了一个出来为主人家采购柴火的男人。 那人买了柴火之后挑着柴火来到一处无人的偏僻小巷子,在一捆柴火里伸手摸索了片刻后掏出一个叠得很小的纸条,仔细看了看,塞进了怀里,然后挑着柴火回家了。 半个时辰后,此人又出现在了码头上,寻找打渔的渔家买鱼。 片刻后,一艘渔船又驶离码头,看起来是要去远一点的海上打渔。 而在海边一处不起眼的小港湾里停泊着一艘船,船头有人翘首盼望, 片刻后一艘渔船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渔船上有旗帜晃动,这艘船上也有人摇旗回应。 双方确定了暗语之后,渔船靠了过来。 “这是早上刚打探到的消息。” 一名中年渔夫钻出鱼舱,向着这艘船抛过来一条鱼。 船上有人伸手接住,从鱼腹之中掏出一张用油纸包裹的纸条,撕开油纸后交给了一名面相沉稳的男人。 男人看完之后,对旁边的那人点点头。 那人从脚下捡起一个包袱扔到了渔船上。 “等这次大事成功后,上面会重重有赏。以后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那渔夫捡起包袱打开看了看,里面赫然是一个小箱子。小箱子里面则是满满一箱子的银锭。 渔夫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打个招呼掉头划船离开了。 狗屁重赏,到手的才是真的,其他都是狗屁。你们家主子自己都没几天好日子过了,还说这种狗都不信的话。 渔夫一边摇橹,一边心中暗道。 待渔船离开后,另外那艘船也驶离了此处野港湾,向着东南方向行驶而去。 刘国辕听到手下心腹的禀告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楚军还没有准备好,我们还有时间准备防御。我们虽然有熟悉地形的优势,但是我们的士兵太少,而且战船数量也不够。否则的话也不会答应跟英国人合作了。要是扶桑能派兵帮助我们就不用这么捉襟见肘了,可惜啊!” 郑成功的生母是日本女子,他本人也是在九州平户藩出生的。 正因为这一层渊源,郑氏和日本的关系一直保持的不错。 在郑成功死后,郑经也一直在派人和日本联络,维持着双方之间的关系。 郑克塽上台后,也派人送信去了平户藩,但是却被平户藩的大名不待见。 因为平户藩的大名已经知道郑克塽是杀了自己的亲哥哥郑克臧上位的,而大名本身是比较喜欢郑克臧的。 这次楚军威胁琉球,郑氏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机,所以在刘国轩的逼迫和说服之下,郑克塽又给平户藩的大名写信,派人送去了厚礼,想要日本出兵帮琉球抵御楚军。 但是此时的日本早已经结束了混战不休的战国时代,进入了由德川幕府统治的幕府时代。 德川幕府奉行的是闭关锁国政策,对于跟西方人交易是严格限制。虽然允许朝鲜和华夏商船贸易,但是也限制颇多。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如今的日本闭关锁国的程度是越来越严重。 各地的大名虽然有适当的贸易权,也可以保持一定数量的军队,但是要对外开战这种事情必须由德川幕府决定才行。 德川幕府自然不会同意在这个时候出兵帮助郑氏,去得罪一个强大的楚国。 所以郑克塽派去的使者是失望而归。 身旁的心腹听刘国辕这么说,犹豫了一下:“将军,这些西夷包藏祸心,不能轻信。楚军现在越来越强大,我们就算这次扛过去了,那下次呢?琉球一隅之地,根本无法跟强大的楚国抗衡啊。若是趁着此时楚军还未来攻,将军主动派人示好,说不定还是一条后路。” 心腹之所以敢说这些话,一来是因为刘国辕对他很是信任,二来也知道刘国辕其实跟自己兄弟刘国轩之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和睦。 再者,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不愿意跟着刘氏兄弟一起送死。 刘国轩虽然是弟弟,但是却野心勃勃,控制欲强,而是手段残忍好杀,性情冷酷。 刘国辕是哥哥,相对来说性情宽厚些,但是却稍微有点缺乏主见,所以事事都听他弟弟的。 所以琉球虽然是刘氏兄弟专权,但其实就是刘国轩一个人说了算。对他这个亲大哥也是呼来喝去的,刘国辕心中也因此颇为不爽,经常会在心腹面前咒骂刘国轩。 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刘国辕经常长吁短叹,每天都在担心楚军打过来。 所以心腹才会大着胆子说出这番话。 刘国辕果然没有生气,摇摇头叹口气道:“并非我们不愿意降,只是那楚王根本容不下我们兄弟二人。若是他肯接纳我二人,不追究我兄弟二人过去做的事情,还能给个侯爵,那还是能考虑一下的。” 心腹听完心中暗暗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这兄弟俩还在想着侯爵,真是在想屁吃。 心腹还想再说,但是看到刘国辕这种颟顸的样子,生怕说多了消息传到刘国轩耳中,自己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只好闭嘴不言,但是心中却暗自琢磨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去逃生。 …… 此时在距离澎湖列岛向南五十多海里的海面上,一支舰队正在向着澎湖列岛的方向缓缓行驶。 从船只数量上来说,这支舰队的战舰并不算多,只有四五十艘。 但是从战舰的体积来看的话,这支舰队却极为惊人。 舰队中央的是一艘四层甲板如山巨舰,各层甲板船舱上都布满了人影。战舰下方的三层船舱的炮口之中总计伸出了上百门黑洞洞的火炮。 船首和船尾的甲板正中央出各有一座包裹在厚厚的铁甲护盾里面的巨炮,光是那粗壮的炮口就看得人触目惊心。 高高的桅杆顶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红色旗帜,上面还有一条水龙飞舞。 这是楚军水师的战旗。而在这面水龙战旗旁边,还悬挂着一面巨大的“施”字认旗,这自然是楚军福建水师总兵施琅的帅旗。 两面大旗旁边较矮的一排旗杆上悬挂着数面颜色不一的三角旗帜,这是用来向周围各舰传达命令的令旗。 这艘如山巨舰自然就是楚军水师新下水的战列舰“泉州号”了,目前也是唯一服役的战列舰。 而在泉州号周围护卫的则是新建造的二十艘护卫舰。 这些护卫舰虽然体型没有战列舰那么庞大,火炮数量没有那么多,但是也不容小觑,跟以前那些战舰比起来同样是让人心惊的巨无霸。 护卫舰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护卫战列舰这种超级海上巨无霸的。 在这这些护卫舰周围还有一些体型较小的战舰,用来执行巡逻驱逐已经来回摆渡等任务。 虽然从数量上来说,这支舰队比不上以前的福建水师。 但是从火力配备以及装载量还有抵御风浪等指标来看,却远远超过了原来的福建水师。 这就是这次施琅要用来攻打琉球的主力舰队,而留在泉州港的那些战舰则是用来迷惑敌人的。 整支舰队上面载员六千,其中水兵两千,用于登陆作战的陆军四千。 这些新型战舰在建造的时候就是秘密进行的,下水之后也是在秘密训练,从来没有公开亮相过。 泉州城中的那些郑氏的眼线自然也没有见过,更别说他们早都处于殿前司的监控之中了。 一旦发现他们有可能会察觉到这些新型战舰的存在,殿前司就会立刻收网,绝对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将消息传出去。 所以刘国轩兄弟俩到现在也根本不知道福建的楚军还有另外一支舰队存在。 为了保密,舰队在凌晨丑时的时候从港口悄然开出,一路先向南行。 等到天亮之后,舰队已经向南行驶了一百海里左右。 在福州号上面,包括荷兰商人莫兰德以及英国女王的亲戚妮可在内的二十多名欧洲代表组成的战船观摩团也在其中。 这些人在大半夜被忽然叫醒,然后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坐上马车被带到了码头。 很多人惊慌不定,甚至以为孙翔要处死他们。 等到上了船之后依然惊魂未定,担惊受怕。 一直到天亮之后,终于搞清楚了状况,又看到了自己所处的是一艘从未见过的巨舰,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 “我的上帝,我发誓,这绝对是我见过最惊人最巨大的战舰。简直无法想象,华夏竟然能造出这么庞大的战舰,太不可思议了!” 妮可站在甲板上,瞪大眼睛贪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惊叹连连。 “真是一艘伟大的战舰,整个欧洲都没有如此巨大的战舰。难怪孙将军对于这场战争充满了信心。” 莫兰德也由衷地赞叹道。 周围其他的那些欧洲代表自然也是一片惊叹。 孙翔和施琅并肩站在指挥舱里,从窗户看见这一幕,对视一笑。 “这些西洋人没见识的样子还真是好玩。想必这场战争结束后,他们会变得更加的谦逊有礼。” 孙翔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大笑起来。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天罗地网 “之所以提前没有知会这些西洋人,半夜突然出发登船,想来你也担心他们之中有郑氏的眼线?” 听了施琅的话,孙翔摇头微笑道:“这倒不至于,这些人来泉州本来就是我临时决定,郑氏根本没有机会收买他们。没有提前告知,也是担心这些西洋人无意之中暴露了消息, 被郑氏的眼线察觉。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刘国轩兄弟倆此时应该已经收到了咱们的舰队还在泉州港的消息,想必还在庆幸他们能多活一些日子。” 施琅感慨道:“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连我都没有想到,更被说他们了。我是真没有想到,短短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打造出这么强大的一支新舰队。要是以前,别人跟我这么说,我一定认为他在说疯话。但是如今脚踩着这艘巨舰, 不信也不行啊。难怪王上能在三年不到的时间就横扫满清,一统南方, 这气魄能量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孙翔听出了施琅话里隐约的试探之意,但是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势力每个国家同样有秘密。 王上的秘密,对于臣下来说,只要你是忠心耿耿的,那他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除非你有其他的想法,这种秘密才会对你成为威胁。 “按照现在这个航速,天黑之前应该就能抵达澎湖列岛。澎湖列岛上除了驻扎的郑匪士兵之外,同样也有一些渔民百姓。我已经策反了一个渔民,他非常熟悉岛上的地形,知道郑军军舰停泊之地。到时候他会在岛上发消息,引导我们过去。凭借咱们现在的火力,只要将郑匪的舰队全部堵在港湾里,他们便插翅难逃了。” 施琅向孙翔介绍他的部署。 孙翔点点头笑道:“这一战你是总指挥,我只不过是带着这些西洋人来当观众的。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不需要向我说的。” 施琅虽然不善于钻营,但是也明白在福建真正说了算的还是孙翔。自己虽然是楚王钦点的前敌总指挥,但是却也不能托大,该汇报的一定要汇报。 若是没有孙翔在后面大力支持,这一仗他就算能赢也是惨胜。 而且孙翔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气魄和手段,眼界和见识,也让他心生佩服,对于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将军也很服气。 “我唯一担心的是一旦琉球岛上的郑匪得知澎湖列岛上的郑匪被我军重创,郑克塽会趁机逃跑。郑氏跟日本国颇有渊源,一旦逃跑的话极有可能会逃亡日本。孙将军,日本会不会派兵接应他们,甚至是派兵直接助战?” 施琅略微有点担心的说道。 孙翔笑了笑道:“这个你可以放心。就算郑克塽得到消息后立刻逃出琉球,也没有机会逃到日本去的。关于这一点,王上已经早有安排,事后你就知道了。至于日本会不会派兵帮助郑克塽,这更不用担心。日本如今是德川幕府统治,一心闭关锁国,就连海外各国跟他们做生意都颇多限制,更别说派兵出海了。况且,就算他们真的敢派兵出海, 那也是有来无回。” 孙翔的话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却充满着强烈的自信,显然楚王对于日本这个因素也是早都有考虑的。 与此同时,在琉球岛东北方向的海面上,一支舰队也在此处盘桓。 这支舰队拥有上百艘战船,战船的大小样式不一,看起来有些杂乱,但是上面飘荡的的旗帜却都是一面血红色的水龙旗,昭示了这支舰队的归顺。 这是隶属楚国水师的一支舰队。 而在水龙旗的旁边,则悬挂着一面“周”字认旗,说明了这支舰队的主将身份。 这支舰队自然就是已经被楚国招安的舟山岛海盗,当然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楚军舟山岛舰队。 大当家周芬芳也以女子之身被楚王沈墨认命为舟山岛舰队的总兵,其父周振南也被册封为舟山伯爵。 当初是楚军水师郑云龙前期跟周芬芳接洽,招揽了这支海盗队伍。 后期楚国朝廷专门派员赶赴舟山岛,经过大量细致周到的工作,彻底将舟山岛群盗的所有顾虑打消,将郑云龙承诺一桩桩待遇一一落到了实处,最终顺利地将这支海盗队伍转变成了楚军水师的一部分。 周芬芳也不是那种不通世务的女子,眼见楚王如此有诚意,心中感激,主动提出将岛上的老弱妇孺全部送往衡阳安置。 说是安置,其实就是相当于将这些家眷当做人质,好让楚王安心。 这也是历朝历代领兵大将跟朝廷之间的不成文的规矩。 沈墨虽然并没有此意,但是看这周芬芳如此知趣,对她也更加欣赏。 所以并没有派人来接管这支舟山水师的大权,只是让郑云龙带着一些将领前去协助周芬芳进行整编,熟悉楚军水师的各项制度章程,让他们完成从海盗向正规水师的转变。 郑云龙亲自带队,本就对他有好感的周芬芳自然喜不自胜。 两人之间自然配合默契,整编的事情进行的基本顺利。 在这个过程中,这一对男女之间的好感也是与日俱增,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 舟山岛的海盗在东海纵横多年,对于这一片的海域非常的熟悉。郑云龙来了之后,更是有意识地带着他们在这片海域进行了相应的训练,训练的假想敌有两个。 最主要的自然就是琉球郑氏的舰队。其次则是日本有可能派出的舰队。 周芬芳手下的群盗们在得知家眷都得到了妥善安置之后,训练的热情也非常饱满。尤其是知道他们要参与到楚军收复琉球的战争中,更是兴奋莫名,卯足精神想要展示一下他们的价值,所以训练起来颇为用心,让郑云龙原本的一些担心也烟消云散了。 在三日前,孙翔已经派人统治了郑云龙,让他和周芬芳带着舟山舰队在琉球东南阻截有可能逃窜的郑军。 为了打好这归顺楚军之后的第一场仗,周芬芳提前一日就带着舰队出发了,船上除了必要的武器装备弹药物资之外,也备足了干粮,做好了要在海上长时间追杀敌人的准备。 抵达指点地点后,周芬芳还向着琉球和日本方向派出了侦查敌情的船只,一旦发现敌人舰队后会立刻传讯示警。 “放心吧,郑克塽这一次插翅难逃,我们已经给他布下了天罗地网,这要是都让他逃了,那才是真的没有天理。” 看着一身戎装,英姿飒爽,但是却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周芬芳,郑云龙笑着安慰道。 “我,我没有紧张,我就是,有点担心让你,不,是让王上失望。” 周芬芳看了一眼郑云龙,红着脸结结巴巴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郑云龙看着这个前海盗头子羞涩的样子,心中感觉非常有趣。 想起之前这位天天主动撩拨自己时候的大胆样子,结果两人之间越来越暧昧,窗户纸快要捅破的时候反而去懂得害羞脸红了,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郑云龙突然悄悄握住了周芬芳的手,微笑道:“就算真的让郑克塽跑了,王上也不会怪罪你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把该做的都做了,要是郑克塽还能跑了,那说明这小子命硬。下次再找机会捉他就是了。” 周芬芳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男人摸手,以前拿刀砍人的那只手瞬间感觉不是自己的了,发烫的厉害,低着头红着脸,脑袋里一片空白。 至于郑云龙说了什么根本就一句都没听进去。 看着周芬芳忽然娇羞的样子,郑云龙心中荡漾,有些口干舌燥,忽然想起上次回衡阳王上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花开堪折直须折,看上哪个女子,大胆的上就行了。不过这个上可不是那个上,要是搞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眼前这多花看起来似乎也到了可以采摘的时候了。 周围的一群将领和亲兵其实早都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的那股恋爱的酸臭味,早都躲在一边去了。 …… 施琅指挥楚军舰队从澎湖列岛以南的海面上向着澎湖列岛靠近,海上风浪还算平静,阳光正好,看起来的确是个适合打仗的日子。 舰队一路向北,没有遇到任何意外,一艘船只都没有遇到。 战斗会在晚上进行,所以施琅下令除了必要的警戒和操纵战船的人员,其他人都回到船舱里休息,养精蓄锐。 士兵们都是昨夜提前上船的,都是一夜无眠。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别说那些早已经习惯了船上生活的水师官兵,就是那些负责登陆作战的陆军士兵也都基本示意了船上的颠簸,很快在船舱里就睡着了。 施琅自己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反而看起来很是亢奋,站在高高的指挥舱里窗口边,不断地用千里镜四处观察着,生怕出现一点纰漏。 只可怜了孙翔,没有提前在船上适应过,在登船之后最初的亢奋过去之后,便开启了晕船模式,吐得七荤八素的,此时正躺在指挥舱后面的休息室里休息,脸都发黄了。 倒是莫兰德和妮可那些西洋观摩团的代表们,一个个跟没事人一眼,兴奋的也睡不着,凑在一起三三两两小声聊着天。 这些人都是从遥远的欧洲大陆漂洋过海来到东方的,坐船对他们来说早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太阳已经开始落入了海平面之下,海面逐渐变得昏暗一片。 四周黑茫茫的一片,只有海浪的哗哗声连绵不断的传来。 此时,舰队已经抵达了澎湖列岛南岸附近的海面上。 施琅紧张地注视着在暗夜之中只能看见大概轮廓的岛屿,焦急地等待着岛上的内应发出信号。 等待的时间往往让人心焦,整支舰队灯光全部熄灭,静静地听在了海面上,远远看去犹如一只只庞大的海怪一般令人心惊。 可是内应的信号一直没有发出,这让施琅的心情变得有些焦灼起来,但是他依然保持着平静的表情,没有露出任何的异常。 借着海面上微弱的灯光,孙翔慢慢走过来,低声道:“如果内应出现问题,那就执行第二套方案。” 所谓的第二套方案,就是强攻澎湖列岛。 不过即使强攻,也要等待天亮之后才可以。毕竟他们现在无法确定郑军舰队停泊的具体位置。 一旦天亮,就很容易被郑军发现,突袭就只能变成强攻了。 虽然就算强攻,郑军的火力也远远不及如今的楚军舰队,但是那样一来楚军也会付出超过预期的伤亡。 而且还会让郑军舰队有机会逃跑。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在内应的引导下,趁着夜色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郑军所有舰队包围在港湾里,等待天亮的时候一网打尽。 施琅沉默了一下后道:“再等等。如果过了子时还没有结果,那就代表内应出事了。我们再执行第二套方案。” 孙翔点点头不再说话,毕竟施琅才是此战的总指挥。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着缓缓流逝,终于在子时刚过的时候,远处的岛上闪烁起了一缕灯光。 灯光有规律的闪烁了几次,然后熄灭,回归了黑暗。 施琅从千里镜里看到了这一幕,舒了一口气,低声道:“一切正常,向东北方向前进,郑匪停泊船只的港湾就在那里。” 很快,命令通过灯光传给了各舰,舰队重新起航,向着东北方向缓缓前行。 前进了大约两海里左右之后,果然看见了一处灯火明亮的港湾。 码头上建造有高高的灯塔,岸边还悬挂着许多风灯。停泊在港湾里的郑军船只上许多都悬挂着点亮的风灯,甚至隐隐有猜拳喝酒的声音沿着海风传入了施琅的耳中。 施琅露出了微笑,对身旁的孙翔道:“看起来一切顺利。” 孙翔也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楚军舰队再一次陷入了安静和黑暗之中,几十艘战舰如同一只只庞大的海怪在耐心地等待着猎物就位一样。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夺岛之战(一) 日出东海,海上的天总是亮的最早。 随着一轮大日从遥远的海平面上冉冉升起,天色也逐渐明亮起来,逐渐驱散了海上的沉沉夜幕。 天光亮起,澎湖列岛上的一切景象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郑军码头旁边的瞭望台上的哨兵一边张嘴打哈欠,一边随意往远处的海面上看了一眼。 第一眼没有任何反应,可是马上几个激灵, 立刻擦了擦眼睛,定睛看去,这一看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他看见港湾外面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舰队,船首正朝向他的方向,且正在以高速向着港湾接近。 那些舰队之中的船只体型巨大,犹如一座座海上巨兽,虽然远远看着,当然依然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威风。 哨兵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支全部由战舰兵船组成的舰队, 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那些船只的桅杆上悬挂着硬着海风烈烈飘荡的红色水龙战旗。 这面红色水龙战旗简直就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最担心的噩梦,岂能不认识! “敌袭!敌袭!” 哨兵很快从惊愕之中反应过来,拼命地吹响了脖子上的哨子。 整个港湾很快被这急促的哨音给搅乱了,人群慌乱奔走,士兵们纷纷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军官们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同时大声呵斥着前来报信的下人。 码头上的混乱很快传染到了岛内,岛上的百姓们也开始变得惊惶不安,胡乱奔走着打听情况。 因为毫无防备,整个岛上的所有人都跟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呈现出一片混乱的景象。 刘国辕从他的宅邸里跑出来,窜上附近一座山头,用千里镜看向远方,顿时面色大变,一边往下跑一边疯狂大喊:“开出去!所有船只开出港湾!” 郑军所有的船只此刻都停泊在港湾里,若是被楚军舰队堵在港湾里, 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军官们也纷纷跑了出来, 扯着嗓子拼命的跟随刘国辕一起大喊起来。 郑军士兵慌慌张张的跳上船只,开始升帆,准备起航。 炮兵则紧张的准备装填弹药,做好炮战的准备。 刘国辕一边拼命嘶声下令,催促部下赶快登船迎敌,一边期盼着楚军舰队速度没有那么快,好给自己多留一些应对的时间。 他就算再愚笨,此时也明白过来,原来之前送来的说福建水师依然停泊在泉州港的消息根本就是用来迷惑自己的。 一切都是陷阱,所有的目的都是想让自己放松警惕的。 刘国辕后悔不已,一边暗恨那些眼线愚蠢,一边心中大骂施琅狡猾奸诈。 在这样懊恼愤恨的情绪中,刘国辕慌慌张张地登上了自己的旗舰,各种金银细软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宅邸中那几个弄到手没几天的美娇娘也顾不上带了,此刻一心只想逃出港湾,远离楚军舰队。 可是在登上舰队之后,他很快惊讶地发现了楚军舰队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向着港湾前进, 没有如他想象之中的那样将整个港湾堵得严严实实。 虽然不明白楚军舰队这是在做什么,但是却让刘国辕感觉逃生的希望大大提高,立刻下令所有船只加速驶出港湾。 虽然他也很想立刻下令所有战舰炮击楚军舰队, 但是一来楚军舰队依然处在他们的火炮射程之外,二来己方的船只靠的太近,容易误伤友军。 刘国辕心中想着只要掏出港湾,所有船只立刻分开逃窜,茫茫大海,任凭他楚军舰队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俘虏或者击伤击沉的。 等到讨回琉球之后,就跟自己兄弟刘国轩一起带着郑克塽逃到日本或者南洋去。 最后是去南洋,如果去日本的话,很有可能就没办法继续将郑克塽当傀儡了,毕竟日本算是郑克塽的娘舅老爷家,不可能任凭他们兄弟俩继续作威作福的。 南洋岛屿多,随便找个岛屿先安顿下来再说。 一瞬间,刘国辕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神情也不禁放松了一些。 可是等他抬头再次看向远处的楚军舰队的时候,面色不禁大变。 原本呈梭形行进的楚军舰队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前后两层的阵型,所有战舰全部转向,侧舷对准了港湾方向。 在舰队后方,一艘庞大如同山峦一般的巨舰坐镇,高高的桅杆上飘扬着一面巨大的红色水龙大旗和一名“施”字认旗,显然就是施琅的旗舰。 这如山峦一般的战舰让刘国辕心惊肉跳,惊恐难安。 可是更让他惊恐难安的是楚军舰队的样子像是要准备炮击港湾,可是港湾还没进入他们的射程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相信施琅这样一个海战经验丰富的宿将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那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楚军战船上的火炮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击中己方的战船? 怎么可能! 刘国辕下意识的就要否定,但是很快就想起了上次骚扰泉州港被楚军岸上火炮的血虐的事情,心中陡然一惊! 虽然从濠镜来的英国商人亚尼斯坚决认为不可能有射程那么远威力那么大的火炮,当时刘国轩兄弟俩却认为楚军一定是铸造出来打的更远威力更大新型火炮。 当时,他们还为此而提心吊胆了好一段日子。 结果一直风平浪静的,兄弟俩就将这件事给放到脑后了。 再加上亚尼斯的承诺,和抵达琉球助阵的三千英国雇佣兵,兄弟俩惊恐的心情安定了不少,也就将这个猜想给淡忘了,对于彼时那种被血虐的恐惧也淡忘了不少。 可是眼前突然出现的楚军舰队和突然停止前进的举动又让他一下子想起了这个猜想,心中一下子有没有了底气。 难道说楚军真的拥有了那种超过他们想象的新型火炮,而且还将这种新型火炮安装到了战船上,所以才有信心在那么远的距离炮击港湾? 事实很快证明了刘国辕的猜想是正确的。 早已经演练过无数次的楚军舰队快速的变好阵后,随着后方的“泉州”号战列舰上舰首甲板上的主炮轰然响起,第一层的所有战舰也全部开火,向着港湾轰鸣起来。 近千门火炮呼啸着向着港湾里的郑军船只倾泻出炮弹,采用无烟火药作为发射药的炮弹击中目标后立刻造成了剧烈的爆炸声,整个港湾顷刻之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刘国辕的旗舰最为高大,也因此最为显眼。 “泉州”号主炮发射的那一枚炮弹就是瞄准它打的,炮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刘国辕旗舰的前甲板上,然后发出了一声猛烈的爆炸声。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将一根粗大的桅杆扫断,桅杆倒下,将几个慌忙躲避的郑军士兵压在下面,顿时筋断骨折,血肉模糊。 刘国辕虽然没有被桅杆砸断,但是却被强烈的冲击波给直接轰击掉入了水中。 福州号主炮威力巨大,一炮下去几乎将刘国辕的旗舰炸成两截,毕竟这时候的战舰主要材料都是木头。 紧接着,又有好几发炮弹也击中了刘国轩的旗舰。这艘旗舰上士兵伤亡惨重,船体断裂,而且还燃起了大火,火光又引爆了堆放在底舱的大量火药,整艘船最终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形成了一个大大的蘑菇云,火光甚至一度让东边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黯然失色。 这一幕让在“福州”号甲板上观战的莫兰德和妮可等西洋观摩团的人心惊不已,一个个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旗舰被首先干掉,刘国辕又落入水中生死不知,其余的郑军战舰在楚军舰队猛烈强大的炮火中根本毫无抵抗之力,爆炸声不断响起,既有炮弹的声音,也有郑军战船上火药被引爆发出的巨响。 整个港湾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犹如人间地狱。 失去了指挥的郑军水兵们犹如无头苍蝇一样纷纷跳入海中向着码头方向拼命游去,此时再待在船上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虽然也有一些顽强的郑军船只试图开炮反击,但是他们的炮弹射出去之后要么半路落入了海中,要么是失去了准头不知道飞到了何方,反正没有一枚落在楚军舰队之中。 施琅不会给郑军舰队一丝反击的机会,旗语打出,第一层的战舰绕后转向,第二层的战舰继续向着港湾方向炮击。 炮声隆隆,炮弹呼啸着划过空气,掠过海面,让整个港湾的火势更加旺盛,不时的有郑军船只爆炸后慢慢沉入海中,郑军士兵犹如下饺子一般疯狂跳入水中。 其中自然也有那悍勇的郑军将领,指挥着战舰径直向着楚军舰队猛冲过去,试图来个同归于尽。 可是面对着楚军舰队密集的炮火,这种攻击跟自杀没有什么两样,很快就被击毁沉没。 双方的火炮存在着代差,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再加上楚军的早有预谋的突袭,与其说是一场海战,还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那些西洋人看的一个个面色苍白,莫兰德抓手紧紧抓住栏杆喃喃道:“上帝,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这样的战斗实在让人提不起任何的勇气抵抗!” 妮可紧紧抿着红唇,心中起伏不定。 这就是楚国舰队的真实战力吗?如果是大英帝国的舰队面临同样的突袭,是不是也会和眼前这些郑军一样狼狈的表现呢? 她忽然想起来被亚尼斯调到琉球岛上帮助郑氏作战的那些英国士兵,心中忍不住哀叹一声,默默地为那些同胞祈祷起来。 希望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他们能活下来的人多一些。 其他的西洋代表也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心中起伏不定,都在默默地重新衡量楚军舰队的真实战力,也在和自己祖国的海军进行对比,甚至开始思考如何向国王陛下提交报告。 施琅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一次性的将郑军在澎湖列岛上的水军力量消灭殆尽,下令舰队整整进行了两轮炮击后才停了下来。 看着远处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的港湾,施琅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在为这场战斗如此顺利而庆幸的同时,也在为这些新型火炮的威力强大的而惊叹。 甚至心中在想如果自己还在为满清效力,遇上楚军这么强大的舰队火力,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想来想去,大概率还是要扑街的。 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赶出脑海,施琅叫来大副张春军下令道:“命令第一支队上前搜索,登陆部队做好登陆准备。第二舰队向前移动,向岛上军事目标炮击。” 张春军大声领命,转身离去。 很快,各舰通过旗语收到了旗舰上的命令,开始分头行动。 第二舰队以护卫舰为主,火炮射程远,威力大,开始对岛上的兵营等主要军事目标进行轰炸。 虽然刚才郑军大多数战船都在楚军舰队的炮击中沉没或者失去战斗能力,但是杀伤的郑军士兵数量并不是很多。 按照事先搜集的情报,琉球岛上至少有一万郑军。除了架势战船的三千人,岛上还有七千步兵。 刚才杀伤的大部分都是水兵,那些步兵躲在岛上还安然无恙。 若要登陆作战,首先要击溃这些岛上的步兵。 很快第二舰队的火炮就开始齐声轰鸣起来,弹道延伸到了岛上,落入了郑军那一片设置在山顶上的军营之中,引发了阵阵爆炸声。 郑军军营之中顿时一片慌乱,士兵们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士气远比料想之中低落的多,看起来根本没有多少战意。 第一支队则是一些体积较小的船只,行动灵活,开始驶入火势已经变小的港湾里,一方面搜索还没有失去战斗力的郑军船只,同时也开始灭火救人,将那些看起来修一修还能用的郑军战船救下,还有那些落入水中正在使劲挣扎的郑军士兵打捞起来。 而作为第三支队的登陆部队则是训练好的三千陆战队士兵,也一个个紧握刀枪,做好了登陆夺岛的准备。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夺岛之战(二) 半个时辰后,对岛上的军事建筑炮击结束。 施琅在望远镜里看到岛上的郑军军营已经基本上上变成了废墟之后,下令登陆部队靠岸登陆。 因为港湾里到处散布着郑军沉没战船的残骸,楚军战舰无法驶入港湾,否则会有搁浅的危险。 所以必须使用登陆艇将登陆部队转移到岸上。 澎湖列岛除了南面这个港湾之外,其余的方向都多数都是悬崖峭壁,没有合适登陆的滩头, 所以要登陆就必须进入这个南部港湾才行。 这一点也是早有预案的,提前演练过许多遍了。 上百艘登陆小艇被从大舰上面放下来,楚军陆战队士兵沿着垂下的绳梯下降到登陆艇上,向着岸上驶去。 港湾的码头已经被炮火损坏,无法正常使用,必须重新开辟登陆点。 这本来是登陆作战当中伤亡最大, 难度最高的一个环节。 最著名的例子就是二战时期的诺曼底登陆。诺曼底登陆是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大, 战况最惨的一次跨海登陆作战。 就单说登陆这个环节,在整个诺曼底海滩上就有五个滩头同时登陆。盟军伤亡最大,战斗最惨烈的当属其中的奥马哈滩头了。 在奥马哈滩头,盟军至少损失了两千五百人以上,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在登陆作战开始后,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盟军没有一个士兵能成功冲上奥马哈滩头,绝大多数阵亡的士兵甚至连德军的样子都没见过就阵亡了。 这次登陆作战差点全部失败。 《拯救大兵瑞恩》电影里面一开始就是展现这段战斗的场景,只不过电影里展示出来的惨烈不足真实战斗的一成。 之所以盟军损失如此惨重,除了当日海上的恶劣天气之外,最主要的还是盟军的情报出现了错误。 根据之前的情报,他们以为奥马哈滩头上只有德军的一个团驻守,而且还是战斗力低下的预备役部队,还缺少装甲车辆,所以盟军就有些轻敌了。 结果没想到隆美尔早就将德军精锐的352步兵师的一个主力团部署在了奥马哈滩头上,再加上奥马哈滩头的海岸多是三十几米高的峭壁, 典型的易守难攻地形,所以最终导致了盟军在这里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楚军这次登陆作战跟诺曼底登陆相比, 显然是无法同日而语的。 这次登陆作战虽然提前预估了各种可能性, 对于各种意外都有相应的预案, 但是战斗的顺利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郑军从头到尾就没有一点防备,直到楚军舰队将他们堵在了港湾里才反应过来,可是已经太迟了。 海上力量被楚军火炮以摧枯拉朽一般的打击彻底摧毁,紧接着岛上的步兵也遭到了楚军舰炮的重点照顾。 郑军岸上仅有的几门岸防炮也早在楚军第一轮炮击中被摧毁,这让整个后续的登陆作非常顺利。 登陆艇只需要小心避过那些沉没在港湾里郑军船只残骸,其他的危险基本上都不存在。 随着楚军第一批陆战队士兵登上澎湖列岛,在做出警戒的同时,也在快速修缮铺设码头栈桥。 楚军舰队的搜索队也陆续将沉没或者半沉没的郑军船只残骸拖开,清理出了一条通道,后续的登陆部队更快速,源源不断地登上了岛屿。 随着成功登岛的楚军士兵越来越多,楚军开始向着岛内搜索前进,寻找残余的郑军士兵。 刚才的炮击虽然摧毁了郑军在岛上的主要军营,但是澎湖大岛面积不小,肯定有很多躲起来的郑军溃兵,要想彻底占领这座大岛,就必须将这些溃兵全部清扫干净。 楚军陆战队兵分三路向着澎湖大岛腹地前进,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大股的郑军, 遇到的小股部队或者零散的溃兵,要么直接跪地投降, 要么就是一排枪过去就四散奔逃。 楚军士兵一边前进,一边大声喊着“缴枪不杀,投降免死”的政策。 一路走一路俘虏,很快郑军俘虏就收容了数百人。 楚军又从这数百人之中挑选出一些表现好的,让他们做带路党,去清除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郑军。 岛上的百姓们一开始是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从门缝窗缝里偷看,慢慢发现楚军军纪严明,连那些丢掉武器的郑军士兵都不会滥杀,慢慢地也就放下心来。 施琅和孙翔带着一群西洋人此时也登上了澎湖大岛。 “还没有找到刘国辕的下落吗?”施琅向一名登陆部队的军官询问道。 军官摇头道:“还没有,问过所有的俘虏和岛上的百姓都没有人知道刘国辕的下落。” 施琅皱眉,要是让刘国辕这个郑军在澎湖大岛上的最高指挥官给跑了,虽然不算大麻烦,但是却也是一个遗憾。 而且一旦让他跑回琉球岛上,刘国轩肯定会带着郑克塽趁机逃跑,到时候有要在海上追捕他们就比较麻烦了。 虽然在琉球和日本之间的海面上有楚军舟山舰队在那里拦截,但是茫茫大海上,要想绕过去并不难。在没有雷达和侦察卫星的时代,要想寻到对方的踪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施琅挥挥手示意那军官继续搜索。 一旁的孙翔则道:“也许刘国辕早就死在了我们的炮火之中。刘国辕的旗舰已经被我们炸沉了,他当时很有可能就在上面。回头找俘虏问问就知道了。” 施琅点点头,虽然顺利登岛,但是后续的扫尾工作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刘国辕虽然没有找到,但是他在岛上的府邸却被楚军给占领了。 这出府邸的奢华远超人们的想象,三进的大宅子,弄成苏州园林的样子,但是其中的陈设却相当奢华,各种金银玉器绫罗绸缎比比皆是。 虽然面积比不上,但是这奢华程度却堪比王侯的府邸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国辕因为长期镇守澎湖列岛,所以强行逼迫岛上的百姓给自己修建了这座奢华宅邸,光是在里面蓄养的美姬就有十几人,奴仆丫鬟共计百人之多。 甚至还在库房之中搜出了明黄色的龙袍等物,根据刘国辕的心腹奴仆交代,刘国辕没事的时候就关上门在府上称孤道寡让下面的奴仆们穿上百官朝服向自己跪拜。 孙翔和施琅知道后都有些无语,“这刘国辕平时事事都听他兄弟刘国轩的,没想到私下也有一颗不甘寂寞的心啊。” 施琅感慨道。 孙翔笑道:“这也正常,刘国辕当大哥的,却被弟弟平时压着,心中肯定不爽,所以做这些小动作平衡一下内心。郑克塽也是咎由自取,跟刘氏兄弟合谋弄死自己大哥,以为自己上位了就能大权在握,结果现在连府门都不能出,整日里躲在府中寻欢作乐,示弱求生,说起来也是活该。” 两人感慨了一阵,让人将刘国辕府邸的库房全部封存,美姬和那些丫鬟仆人造册登记,顺便审问一下刘国辕的下落。 在刘国辕的府邸前院设置了一个临时中军大帐,施琅负责指挥战事,孙翔则帮他处理各种善后事务。 两人都是能臣干将,配合起来效率很高,登岛后的各种事务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名军官走进来,带着一个老头:“施将军,这位老丈主动说要找您。” 施琅看着老头也不认识,但是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个老头就是之前给他们发信号引导楚军舰队的那个内应。 施琅让人给老头搬来坐位,亲切地跟老头说话。 老头看起来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没想到这楚军的大将军这么和气,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眼泪哗哗地流。 通过老人的哭诉,孙翔才知道原来这岛上的百姓大多数都是郑军从福建沿海掳来的。 也有一部分是从琉球本岛上被强迫搬过来的。 这些百姓们来到岛上说是百姓,其实就是郑军的军奴。平日里种地打渔来养活这些郑军士兵,而且经常还会被去强迫做工,给郑军造船建屋修建码头工事等,日子过得凄惨无比。 包括刘国辕府上的那些美姬丫鬟仆人等,大部分都是抢掠的普遍百姓家里的儿女。 刘氏兄弟性格残暴好杀,光是因为一点小事就被刘国辕亲手杀死的百姓就有几十人之多,还没算那些被刘国辕手下害死的,以及那些累死或者受伤重病后被扔下海的。 刘氏兄弟害的这些百姓远离家园,有家不能回,而且还如此残暴酷虐,岛上的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 所以在施琅派人寻找内应的时候才能这么顺利。 这位老者姓陈,是泉州人士,十几年前就被郑军从泉州将出海打渔的他全家都给抓来。 他的儿子死在了修建码头的时候,他老伴来到岛上后没多久就病死了,就剩下老头一人。 为了给老伴和儿子报仇,所以他一直努力的活着,努力的配合刘国辕和他手下的那群军官,所以被刘国辕看重,成为管理岛上百姓的头目。 但是他心中无时不刻都在盼着郑家覆灭,盼着刘氏兄弟覆亡,为自己的妻儿报仇。 他深知要报仇就必须借助海峡对岸的力量,以前是清军占据了福建,所以他希望清军能早点打过来。 后来又听说琉球大将施琅被郑氏杀了全家,所以逃到了对岸,他又开始期盼施琅能带兵打回来。 结果没想到后来听说施琅被清廷派去打楚军结果被俘虏了。 老陈头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差点绝望了,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没有给妻儿报仇的希望了。 本来都打算放弃的时候,却在外出带着人打渔的时候碰到了一艘奇怪的渔船。 虽然这艘渔船看起来也是在打渔,当时老陈头一眼就看出这艘渔船不正常,像是跑来专门窥探澎湖大岛的,当时因为郑军的战船在所以无法靠近。 经过一番言语试探后,老陈头确认了这是从对岸来的,也知道了对面的大陆南方以及换了朝廷,福建也被楚军占领了。 更让他又惊又喜的是,施琅不仅没死,而且还成为了楚军水师大将,这让老陈头快绝望的心又重新生出了希望。 一来二去,老头通过自己的便利送出了一些情报,证明了自己的诚意,最终得到了施琅的信任。 在施琅决定攻打澎湖大岛的时候,提前跟老陈头确定了信号。 平日里夜晚岛上的百姓都被禁止活动,只有老陈头因为身份特殊,所以才有自由活动的权利,这也为他成为内应顺利发出信号提供了方便。 老陈头发出信号之后,一晚上没有睡,躲在家里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一夜过去了,一点异常的动静都没有。 眼看着天色逐渐亮起,老陈头差点以为楚军只是虚晃一招试探他的时候,楚军的舰炮轰然打响。 老陈头一把推开门,看着港湾里火光冲天,郑军士兵狼狈逃窜的样子,顿时热泪盈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隐忍了十几年的老陈头,担心楚军夺岛不顺利,所以一直在观察事态发展,看到郑军舰队基本全部被摧毁,岛上的郑军军营也被楚军炮火给摧毁,楚军士兵登岛之后,他的心就悬了起来。 楚军强大的炮火让他振奋,但是看到楚军登岛,又开始担心楚军会不会如同郑军一样欺凌百姓。 毕竟这年头的官军跟土匪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差异,甚至很多时候比土匪还要土匪。 岛上的百姓从来没有接触过楚军,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作风。 所以看到楚军登陆之后,他努力约束百姓,让他们躲在家中,免得惹来祸患。 老陈头自己一直在紧张密切地关注着楚军登岛之后的举动,看到他们对俘虏都不滥杀,而且对于刘国辕府上的下人奴仆也没有杀害,对岛上百姓的住处也没有任何骚扰之后,终于大着胆子来寻找施琅。 “两位将军,老朽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老陈头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白发皓首颤巍巍的看的人心酸无比, 孙翔这种事虽然见得不少,但是见状也有些不忍,安慰道:“老丈,你这次立了大功,事后除了会有重赏之外,你和那些被掳来的百姓也都可以回到家乡。到时候官府会给你们重新建造房屋,分配土地,让你们重新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老陈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将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军,老朽代这岛上的所有百姓谢谢你们了,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 说着就要给孙翔磕头,急的孙翔一把扶住。 经过一番安抚之后,老陈头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孙翔又问起了周围其他岛屿的情况。 澎湖列岛是由中间一个大岛和周围一群小岛祖上的群岛,楚军现在占领的这个就是大岛,但是周围其他小岛上有没有郑军驻扎也是需要弄清楚的。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兵分两路 根据老陈头所言,澎湖大岛上除了军营之外最坚固的军事建筑就是岛上的一座小城堡了。 这个小城堡虽然面积不大,方圆一里左右,城墙也只有两丈多高,但是修筑的却是非常坚固。 四面城墙的角落里还建有塔楼和箭楼,而是是建筑在悬崖边上,最多只能从两面同时进攻, 另外两面旁边都是悬崖峭壁。 岛上郑军的军械库以及火药库还有军饷粮食等重要物资都在这个小城堡里面存放着。 平日里至少有五百士兵驻守在这座城堡里。 “两位将军,虽然军营被大军的火炮给摧毁了,但是这个城堡还完好无损。那些溃散的匪军士兵肯定有许多也逃进了这个城堡里。要彻底占领澎湖大岛,就必须拿下这个城堡。” 澎湖大岛面积并不算小,楚军是从南方的港湾进攻登陆的,而这座城堡则是建在北方的悬崖峭壁边上。 所以此时楚军的陆战队还没打到这种城堡下面。 “老丈, 这座城堡里面有没有什么传讯的建筑, 譬如烽火台之类的。” 孙翔开口问道。 老陈头想了想点头道:“的确是有一座烽火台,就建在城堡里面最高的位置。我之前带人送鱼肉的时候提进去过, 听那些驻守烽火台的兵吹牛说只要这座烽火台点燃,不光是周围的那些小岛上能看见,就是琉球岛上也能看见。不过我觉得有点不可能,周围小岛上能看见有可能,琉球岛距离那么远,海上又有风浪,肯定看不见的。” 孙翔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其他的情况,得知澎湖大岛附近的几个小岛上虽然都建有哨塔的,但是却没有多少兵力驻扎。 毕竟这些岛太小了,设置哨塔也是作为警戒之用。 施琅一直在沉思,忽然问道:“陈老丈,你可知道这城堡中的主将是何人?” 老陈头道:“这个倒是知道的,镇守这座城堡的是刘国辕的心腹方木金。他平日里吃住都在里面,很少出来,将这城堡守得很严。” 施琅喃喃道:“方木金?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 好像是刘国辕一个小妾的哥哥,做事有一股子匪气,而且残忍好杀,是刘国辕的铁杆。” 老陈头点头附和道:“施将军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方木金就是坏透了,这岛上被他害死的人不比刘国辕少。大家都恨透他了,天天盼着这厮被天打雷劈。” 孙翔想了想,对施琅道:“这种人知道自己作恶太多,就算投降也是难逃一死,所以肯定会负隅顽抗的。不过可以先试试劝降,就算失败,最少也能瓦解残军的士气。” 施琅点头赞同,派人去传令,对于这座城堡先包围劝降,不要急着攻击。 “这种情况我们之前也有考虑,所以攻坚的火炮也带了过来。等到港湾里的船只残骸被清理出来,大船就能靠岸卸下火炮了。” “有了这些新式火炮,拿下这座小城堡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是继续将岛上的残军彻底歼灭后再去攻打琉球,还是趁着琉球岛上的刘国轩还没有得到消息,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孙翔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也是施琅正在思考的问题。 “如果等到扫平澎湖大岛上的郑军再去打琉球, 刘国轩肯定会得到消息。他得到消息后只能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立刻带着郑克塽逃走,第二则是负隅顽抗,你觉得那种可能性更大?” “两种可能性都有,但是第二种更大一些,原因也和简单,一来是郑氏在琉球经营多年,根基就在此处,一旦逃亡,恐怕就再也难有琉球岛这样的栖身之地了,所以刘国轩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逃跑的。二来是岛上被经营多年,城防坚固,如今又有英国雇佣兵助战,刘国轩多少有了硬抗我大楚军队的底气,所以轻易也不会逃走。” 施琅点点头道:“孙将军分析的很有道理。琉球岛远比澎湖大岛要大得多,要想彻底扫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虽然岛上工事很多,易守难攻,残存的兵力也不少,但是郑氏的根基仍然是水军。我们若是能趁其不备,重创他们剩下的水军,那刘国轩就会失去最大的依仗。琉球岛就算咱们不攻,也会迟早发生内乱。” 孙翔眼前一亮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们让陆战队继续在澎湖岛上扫清郑军残余,而水师主力则直扑琉球,趁着刘国轩还没有收到消息,重创他剩下的兵船。如此一来,刘国轩和郑克塽就成了瓮中之鳖,想跑也跑不了了。” 施琅笑了起来:“知我者孙将军也,我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为彼此之间这种默契而感到欣慰。 既然定下了作战方略,兵贵神速,施琅立刻下令做出了安排。 孙翔留在澎湖大岛上,带着三千楚军陆战队继续清剿残敌,而施琅则亲率舰队主力直扑琉球,意图趁着刘国轩还没有收到消息的时候重创他剩下的兵船。 施琅给孙翔留下来五十门新式火炮以及足够的多的炮弹还有火药,以及相应的粮食淡水等物资后,立刻下令舰队起航,向着琉球的方向而去。 在施琅离开之后,孙翔接手了澎湖岛上的指挥权。 他首先安排手下在岛上不停地宣传楚军的军纪政策,让百姓们知道楚军是一支真正的仁义之师,减少他们的惊慌恐惧。 再加上有了老陈头帮忙,这一点很快就见到了效果,许多原本躲藏起来的百姓从山洞石缝山林各处逐渐走了出来。 孙翔让人给这些百姓们弄来食物,然后将他们迁移到了大岛的南部,以避免即将开始的攻城战对他们造成误伤。 其次,孙翔让人在那些俘虏之中也大力宣讲楚军优待俘虏的政策,而且还给俘虏们提供食物和引水,也没有虐待滥杀的行为。 毕竟这些俘虏绝大多数都是汉人,而且因为郑氏一直以大明臣子自居,所以麾下的士兵都没有留辫子,依然是保留着华夏衣冠,所以要让这些俘虏归顺也不存在剪辫子的问题。 做这些事情,对于孙翔来说已经驾轻就熟,很有经验了。 岛上混乱的人心很快安定了下来,逐步进入了正规之中。 并且,孙翔还派出了许多巡逻队,一直在岛上进行不间断的巡逻,以防那些郑军溃兵搞破坏。 经过一番整顿后,岛上的秩序初步建立起来。 现在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大岛北端的那座城堡了。 孙翔拥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又拥有威力巨大的五十门新型火炮,攻下这座城堡,当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孙翔并没有急于向城堡发动进攻。 原因除了城堡地形太过复杂,纵然有几十门火炮支援,若强攻进去,也必将招致重大损失之外,更主要的原因则是,方木金已将澎湖大岛上的数百名百姓赶进了城堡。 方木金这么做的目的,一是不让岛上的百姓为楚军所用,二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拿这些百姓做挡箭牌。 如果楚军用火炮猛轰城堡,则城堡内的百姓也必然会有重大伤亡。 孙翔想用一种比较和平的方式解决澎湖大岛上的这最后的战斗。 他以为,楚军已大兵压境,这种和平的方式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 所以,他就找来一个俘虏,让这俘虏捎了一封信给城堡里的方木金。孙翔在信中,先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势,然后称,只要方木金率众投诚,他就绝对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孙翔在信中甚至还言称,如果方木金愿意协助楚军收复琉球,那他孙翔就一定在楚王沈墨面前为方木金请功。 孙翔又不是什么道德圣人,对于欺骗方木金这种人渣没有一点点心理负担。至于能不能劝降成功,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毕竟有枣没枣打两杆子也不亏。 那个俘虏带着孙翔的亲笔信走进城堡的时候是正午。 孙翔耐心地等待,至下午,那个俘虏也没有出来。 孙翔并没有灰心,又写了一封信,又打发一个俘虏走进城堡。 至黄昏,杳无音信。 孙翔有些失望了,但还是写了第三封信,派了第三个俘虏再次走入城堡。 这一回,天黑的时候,第三个俘虏走出了城堡。孙翔喜滋滋地迎了上去。那俘虏给孙翔带回了一封方木金的亲笔信。 亲笔信很简短,也很扼要,只有四个字:少说废话。 孙翔怒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仁至义尽,既然方木金不想以和平的方式解决此事,那就不能怪他孙翔不客气了。 当然,既要开战,他孙翔也就顾不得城堡里的什么百姓苍生了。 孙翔虽然非常生气,怒发冲冠,但是依然表现得非常冷静。他没有连夜向方木金的城堡发起猛烈的进攻。 相反,孙翔让军队好好地休整了一夜,养精蓄锐,等待明天凌晨的时候,正式对方木金的城堡发起攻击。 孙翔将三千楚军陆战队分成了三部分,每一部分一千人。每一千人配属十五门新型火炮。 孙翔拟定的战法简单粗暴,只攻打城堡等到正面,另一名派人监视即可,另外两名都在悬崖上面根本不用担心。 虽然陆战队的士兵休息,但是楚军的炮兵们却没有休息,而是连夜在城下构筑炮兵阵地。 等到第二天刚亮,一晚上没怎么睡着的方木金登上城头,看见了楚军在城下构筑的炮兵阵地,吓了一跳。 但是他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部下不解,问将军为何发笑。 方木金指着城下的楚军炮兵阵地轻蔑道:“我笑这些楚蛮子愚蠢,根本不会用炮。炮兵阵地设置的那么远,还想打到我们,岂不是痴人说梦?” 部将依然迷惑,问道:“既然他们明知道这么远打不到我们,为何还要设置的这么远?” 方木金得意道:“因为他们蠢啊,他们以为这样,我们城头安放的火炮就打不到他们了,但是却没想过我们的火炮有居高临下的优势,是要射角高一点,还是有可能打到他们的。但是他们却别想打到我们。“ 部下叹服:“将军果然明睿,这些楚军的确愚蠢。” 本来一晚上担惊受怕没睡好的方木金看到楚军炮兵阵地设置的如此外行,心中顿时放松了不少,让人继续监视下面楚军的动静,又为了防止楚军突然攻城,又让人将那赶进城里的百姓赶到了城头上,好让楚军投鼠忌器,然后自己跑回宅子享用早膳去了。 孙翔则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城头上的动静,看到郑军将百姓们赶上城头,眼前一亮,心中很快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他让人将老陈头叫了过来。 “陈老丈,你昨夜算出来有多少百姓被方木金给赶到城堡里去了?” 昨天将能找到的百姓都临时安置在岛屿的南部后,孙翔就让人协助陈老头统计人数。 老陈头道:“除了可能还有躲起来的少数人,被赶到城堡里的大概能有三百五十多人。” 孙翔点点头,然后将望远镜交给手下一个参谋,让他大概数一数城头上有多少百姓。 那参谋观察了片刻后道:“将军,城头上至少有两百百姓,真正的数字应该会比这个还要多一些。” 孙翔心中有了计较,让人将老陈头送出去后,立刻下令道:“一刻钟后开始炮击。第一队对准城门轰击,第二队和第三队则对准城里轰击。” 他这样的做的原因很简单。 方木金对楚军的新型火炮射程根本不了解,所以正好被孙翔拿来做文章。 既然被掳进城中的百姓大多数都被赶上了城头,那就索性将炮弹砸进城里面。 城头上都是百姓,那城里面剩下的大多数都是郑军士兵了。 第一队炮兵则轰击城门,城门轰开之后,楚军陆战队就能立刻冲入城中夺取城头,保护那些被赶上城头的百姓。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肯定免不了有被楚军炮火误伤的百姓,但是那是避免不了的。 而且就算有伤亡,那也不是楚军的错,而是方木金的罪行。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军云集,琉球之战开启 方木金刚刚拿起筷子,饭菜还没吃到嘴里,城外就响起了阵阵的轰鸣声,继而城堡里面就发生了阵阵的爆炸声。 一发炮弹甚至落在了方木金的住所大门不远处,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厚实的大门都被强烈的冲击波震荡的嘎吱作响。 方木金大惊,急忙丢下筷子, 冲到了院子里,然后就看到几十个黑点划过天空向着城堡里面呼啸落下,顿时脸色一片惨白。 “这不可能!不可能!他们的火炮不可能打这么远的的!” 城堡里的士兵被楚军的火炮直接炸懵了,抱着头四处乱窜,瑟瑟发抖。 楚军的火炮不光光是射程远,而且炮弹的威力也远远超过了郑军对火炮的认知, 远超以前的实心炮弹威力,炸的城堡里面的郑军哭爹喊娘,好不凄惨。 与此同时, 楚军还分出一队火炮对着城门轰击。 新型火炮因为有了膛线,而且观瞄装置也有了很大提升,所以精准度远比以前的火炮要提升很多。 城门的目标不算太小,而且射界清晰,距离也不算远,一轮齐射之后,包着铁皮的城门轰然炸裂,碎成一地。 就连城门后面用生铁铸造的千斤闸也被炸的歪歪斜斜,几乎就要破裂。 这轮炮击直接让城头上的百姓炸了锅,抱着头四散奔逃,冲击着城头上的郑军也七零八落。 趁着这个机会,炮击刚结束,一队楚军陆战队士兵就已经狂奔冲到了城墙脚下,躲在了城门洞两侧。 “一二、三!扔!” 城门洞外的两名楚军对视一眼,将手中的拎着的一个炸药包上的引线用火折子点燃, 然后一起数了三个数之后将手中的炸药包扔进了城门洞里面, 然后立刻缩回脑袋。 “轰轰!” 随着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生铁铸造的千斤闸被炸的向后飞起,砸死了十几个躲在城门后面的郑军士兵。 而且就连城门洞上面的城墙也在爆炸当中轰然倒塌,砖石瞬间落下,将城门洞给堵住了。 “卧槽,药装多了!” 刚刚扔炸药的一名楚军士兵抖了抖头上的灰土,探头看了一下,扶额懊恼道。 “别墨迹了,快冲进去!” 军官在后面大叫道,楚军士兵不等爆炸掀起的烟尘散尽,立刻踩着刚刚坍塌的城门向城堡里冲了过去。 前面的士兵一边冲,一边扔手雷,一队企图冲上去堵住城门的郑军士兵立刻被炸的七零八落。 随着先头部队冲进去,后面源源不断的大部队立刻跟进。 孙翔此时已经下令停止炮击,神情变得轻松起来。 部队冲进了城内,这场仗基本就没有悬念了。 而且这个小城堡只有一座城门,只要楚军将城门一堵,里面的郑军就是想要逃也无路可逃了。 半个时辰后,战斗基本结束。 躲在城堡里的郑军士兵总共有一千人左右, 其中被楚军歼灭的有三百多人,剩下的全部被俘。 被郑军赶进城堡里的三百多名百姓,最终救出来将近三百名。 其他的都死在了乱战之中。 其中大部分是被郑军用来当肉盾的时候死去的。 还有一些是死在了楚军的炮火之中。 看着那些百姓的遗体被清理出来摆在一起,孙翔心中也有些恻然,但是很快摇摇头将那些情绪压了下去。 他对赶过来的老陈头道:“陈老丈,这些百姓都是被郑军害死的,劳烦你帮忙给处理一下后事。” 老陈头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也忍不住哀痛,但是他到底是个明事理的人,对孙翔道:“孙将军你放心,要不是你,这些乡亲们可能都会被方木金这个畜生害死。而且打仗本来就是要死人的,我会处理好的,乡亲们不会怪你的,而且还要感激你们的。” 孙翔点点头,让老陈头去处理此事。 他是王上的臣子,一心为王上为大楚尽忠,百姓们感激与否都不是最重要的。 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老陈头走了之后,孙翔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道:“找到方木金了没有?” 手下的参谋笑道:“正要向将军禀告此事。我们的将士找到方木金的时候,他正在解下腰带上吊,可是没死成。而且身上还有血,看见我们的将士又跪下求饶。原来这厮知道大势已去,想要拔刀自杀,用匕首捅到一半却又怕疼,然后又解下腰带,想要自杀。可是临到头又犹豫不决,所以最后被咱们给抓了。” 孙翔一听都乐了,道:“就这么个贪生怕死的怂货,竟然还有胆子负隅顽抗,真是可笑。他是刘国辕的心腹,审问一下看知不知道刘国辕的下落。” 刘国辕一直没找到,让孙翔感觉有点美中不足。 参谋道:“已经审问过来,此人说是刘国辕平时就住在他的豪宅里,前天晚上也是如此。根据刘国辕的小妾交代,刘国辕在我们昨天清晨开始炮击港湾的时候就上了船,照此推断,刘国辕应该是死在了我军炮火之中,此时很有可能尸体就在港湾的海水中说不定已经被鱼虾给啃光了。“ “派人试着在港湾打捞一下,能捞着就行,捞不着拉倒。别说他有可能早死了,就算还活着,也不足为惧。” 孙翔交代了一声,参谋点头记下。 参谋要走,忽然又被孙翔叫住:“安排一下,等那些遭难的百姓下葬的时候,把方木金斩了祭奠这些百姓。” 参谋道:“将军此举高明,百姓们的心中的怨气也能得到发泄了。” 废物利用嘛,这在楚军之中已经是常规操作。 这座城堡被攻克之后,整个琉球大岛上的郑军基本上被扫荡一空。就算还有一些零星散兵躲藏起来,迟早也要被找到的。 在城堡的库房里找到了至少三千多件甲胄,还有上千条火枪以及大量的火药。火炮也缴获了二十几门,实心炮弹数千颗。 除了这些军火装备之外,还有粮食三万石左右,布匹皮革丝绸盐巴等物都数量可观。 除此之外,还有郑氏私铸的铜钱十多万枚,白银五千多两。 缴获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孙翔拿出一部分粮食分给了岛上的百姓,对那些又亲人罹难的也有一定的补偿。 在这些遇难百姓下葬的时候,罪魁祸首方木金斗若筛糠的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巴押到百姓们的火葬现场前面当场斩首。 这种种措施让澎湖岛上的百姓们心中的一点委屈伤痛也消散了许多,在老陈头的带领下,很快开始重整家园。 澎湖大岛被拿下之后,孙翔又做了几件事。 一是派战舰在老陈头等熟悉周围环境的百姓带领下对大岛周围几个小岛进行侦查搜索,将那上面残存的郑军清除。 二是派船向施琅通报澎湖岛上此时的情况。 三是派人回泉州向留守泉州的副将通报此战的进展,同时调集还在泉州港里面的福建水师增援。 这次进攻澎湖列岛,船上运载的是三千楚军陆战队。 这三千人对付澎湖岛上的郑军绰绰有余,但是如果攻打琉球的话就有点捉襟见肘了,所以这次回去除了要调集福建水师之外,还要再调一万楚军步兵一起增援。 第四件事则是派人去琉球东北方向寻找郑云龙带领的楚军舟山舰队,向他通报此战进展,同时请他做好增援琉球的准备。 施琅带着楚军舰队主力去突袭琉球本岛,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刘国轩派来增援澎湖岛的一支小舰队。 这支小舰队只有二十多艘船,上面装载着两千名郑军士兵。 双方在海上不期而遇,结果楚军这边刚开了几炮,郑军舰队就跟兔子似得掉头就跑,那速度看的楚军上下都是目瞪口呆。 此时恰好又是逆风行驶,楚军船大,反倒速度较慢,虽然努力追赶,但是还是没有追上。 施琅一看也就没有下令再追,按照常规速度继续前进,并且命令保持警戒。 他心知刘国轩既然派出援兵,就说明了他已经知道了澎湖岛的形势危急。现在这些郑军援兵逃回去,突袭的可能性就失去了。 那既然如此就只能按部就班了,重新寻找战机了。 到了琉球之后,果然发现琉球岛上戒备森严,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岛上人影匆忙往来,巨大的岸防炮都做好了发射的准备,一队一队的士兵正在匆忙的被调动奔赴各自的防区。 而且港口里面的战舰都开了出去,不会给楚军舰队再次堵门的机会。 “这个刘国轩还是有点决断的。” 施琅放下望远镜感慨道。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阵后,发现刘国轩好像并没有弃岛逃跑的迹象,而是摆出了一副严防死守抗拒到底的架势,这让施琅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怕你抗拒到底,就怕你趁机逃跑。 思考骗了后,施琅下达了几道命令。 一来是派出一支舰队寻找开出港湾的那些郑军战船的位置,如果能歼灭就歼灭,不能就继续牵制监视他们。 第二则派人想方设法登岛侦查,获取第一手的情报。 琉球岛比起澎湖岛要大了许多,而且岛上地形复杂,山区面积广阔,要想派人侦查难度很大,而且旷日持久。 那些容易登陆的地点都被郑军重兵防守,很难突破。 所以这一道命令弹性很大,有机会就登岛,若是没有机会,也只能暂时退却。 第三道命令则是让“泉州”号战列舰用主炮对准岛上的一些显著建筑进行炮击,一来威慑,二来也是作为火力侦查,试探一下岛上的岸防炮射程威力还有火力密度等。 至于其他的,他相信孙翔一定能安排好的,他要做的就是在镇守在前线,随时观察敌军动向,做出相应调整。 果然,孙翔派人送来了彻底扫平澎湖岛的消息,并且告知了施琅的他的一系列安排。 施琅看完后击掌笑道:“孙将军果然是大将之才,有孙将军鼎力支持,琉球不足为惧。” 既然突袭没有了可能,那就尽可能的按照最困难的局面进行准备。 泉州的孙翔副将收到孙翔的命令后大为振奋,立刻做出了相应安排。 短短两日,一万名楚军步兵就全副武装带着足够的弹药补给登上了福建水师的战船,向着琉球岛开去。 而孙翔派去的人也很顺利的找到了郑云龙和周芬芳率领的舟山舰队,传达了孙翔的通报和协助作战增援琉球的请求。 郑云龙没有犹豫,立刻跟周芬芳商量后下令舰队起航,直奔琉球。 他们在这片海面上等了好几天,不见一个人影,早都按捺不住了,所以听到要直接去攻打琉球了,周芬芳那些老部下们一个个兴奋的摩拳擦掌,嚷嚷着要将郑克塽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在三日之后,楚军攻打琉球的大军主力在琉球西南方向的海面上胜利会师。 这一战,楚军共出动了大小船只五百多艘,士兵攻击两万人,各式火炮攻击一千多门,完全可以称得上兵强马壮,声势浩荡。 孙翔也亲自带着两千五百米楚军陆战队员从澎湖大岛上赶了过来。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大军既然已经到齐,那自然就剩下强攻一条路了。 孙翔找到施琅,屏退其他人,开口道:“施将军,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聊聊。” 施琅抬头看了一孙翔,神情平静道:“我知道孙将军要说什么。你是担心大战即将开启,我会因为跟郑家的仇恨所以会冲动行事,对吗?” 孙翔不置可否。 施琅道:“其实以前我对郑家真的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们每一个人都挫骨扬灰,为我家人报仇。但是自从归顺大楚,投奔王上之后,我的一些想法也在变化。为将者,若是被个人仇恨冲昏头脑,不顾国家利益,那也不足以为君王信任。这一战,若是刘国轩和郑克塽能够识时务,主动投降,我不会为难他们的。” 孙翔心中轻舒口气,钦佩道:“施将军能有如此胸怀,果然不负王上欣赏信重。我并非为郑刘二人求情,只是说如果此二人有投降之意,希望将军能以国事为重。” 两人都是坦率之人,此事说开之后就不用多言。 九月十六日,天高气爽,楚军正式开始登陆琉球。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给西夷立规矩来了 楚军大举攻台,包括孙翔在内,所有楚军将领都认为琉球之战最少能持续数日之久才能奠定大局。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楚军九月十六日登陆,九月十八日郑克塽就带着数千残兵打开琉球府城投降岂活。 而原本将郑克塽当做傀儡,自己手握琉球大权的刘国轩却死了。 他并非自杀,而是死在了郑克塽之手。 这的确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个结局。 原来, 刘国轩在得知其兄长刘国辕兵败澎湖,甚至生死不明不明之后,脾气变得更加暴戾起来。 也许是他预感到末日即将来临了吧,动辄就骂人、打人甚至杀人、连郑克塽也常常遭到刘国轩的呵斥甚至辱骂。郑克姨心中自是极为不满。 施琅之前让“泉州”号战列舰轰击琉球沿岸的岸防工事,那威力巨大的火炮让刘国轩大吃一惊。 他设置的岸防炮都是炮管又粗又长那种大家伙,可是炮弹打出去根本连楚军舰船的边都碰不到, 全部落到了海里。 这让刘国轩又惊又怒, 终于确定了自己第一次率军偷袭泉州城的时候的确是被楚军的新型火炮给击退的。 之前那个英国佬亚尼斯还信誓旦旦的表示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比他们更先进的火炮,可是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而且还严重威胁到了他刘国轩的生命安全。 亚尼斯看到这一幕也傻眼了,连着喊了好多声上帝之后也又眼珠子一转,说这种火炮威力如此巨大,数量绝对不可能多的。 刘国轩此时对这个英国佬不愿相信了,把亚尼斯和他手下的那三千英军士兵打发去了赤嵌城。 他手中的舰队大部分已经在澎湖被楚军消灭,剩下的也只能承担一些简单的侦查运输任务。英国佬亚尼斯虽然带来了十艘战舰,但是刘国轩知道这些西夷是靠不住的。 他明白要想在海上和楚军抗衡已经没有可能了,所以唯一剩下阻击楚军的机会就在陆地上。 要想在岛上跟楚军厮杀抗衡,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军队。 楚军海战强大,陆军更加强大,这已经是世人皆知的消息。要想跟楚军匹敌,就必须拥有对方数倍的兵力才有获胜的机会。 登陆琉球的楚军有两万人,那么他刘国轩手中至少得有十万军队才能勉强一战。 刘国轩在琉球城内尚有数千兵马,在赤嵌城等地也还有三千多士兵,就算加上英国佬的三千士兵,但仅靠这几千人马是远不足以抵御楚军的。 所以,刘国轩就想大力地扩充军队。军队从哪里来, 必然是征发琉球岛上的百姓入伍。 可是由于刘国轩一向虐民, 老百姓不但不应征人伍,反而自发地织起来、袭击刘国轩的军队。 这样一来,刘国轩的军队不仅没有得到补充,反而逐渐减少。 到得最后,刘国轩的军队只能龟缩在城里,不敢轻易出城一步。 其他的地方,似乎都已不太安全。 从这个角度来说,就算楚军不大举攻入琉球,刘国轩在琉球的暴力统治也会被愤怒的老百姓推翻。 刘国轩似乎还在强作镇定,但郑克塽却感到了极大的恐惧。 不管是楚军还是琉球岛上的老百姓,只要他们一攻进琉球府城,他郑克塽花天酒地的生活就要宣告彻底结束。 所以,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郑克壤几乎都是在一种提心吊胆又惶惶不安的状态下度过的。 刘国轩情知自己难以在楚军的攻击下保住琉球府城,所以就早早地做好了“与琉球共存亡”的准备。 他命人在偌大的琉球府城内到处都埋下了炸药,这些炸药的威力,足以将整个琉球府城都夷为平地。 刘国轩的意图是, 待楚军大举攻入琉球府城后,就点燃预先埋下的炸药。 郑克塽得知“与琉球共存亡”的含义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刘国轩的这一计划得以实现,他郑克塽十有八九要葬身琉球府城。 但郑克塽不想死。既然不想死,那就会去想出一个不会死的法子。 郑克塽想的是,如果自己兵败被楚军所俘,恐怕难逃活命。要想活命,就必须要有“立功”的表现。比如,向楚军主动投降,或者,把琉球府城完好无损地献给楚军。 可是,无论他想主动投降还是想把琉球完整地交给楚军,都有一个共同的障碍,那就是刘国轩。 换句话说,只要刘国轩还活着,他郑克塽就可能活不了;而郑克塽要想活下去,那刘国轩就必须在这之前先死去。 但是,刘国轩不会主动地去死。要想刘国轩死,就必须去杀他。而去杀刘国轩的人,似乎又只能是他郑克塽。 但问题是,郑克塽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手无缚鸡之力,他敢去杀刘国轩吗?又能够杀掉刘国轩吗? 九月十八日,也就是孙翔和施琅率两万楚军攻上琉球岛的那一天。 郑军的岸防炮虽然射程比较远,但是在“泉州”号主炮的压制下很快哑火。 楚军舰队抵近岸边,齐声怒吼,对着岸边郑军的岸防工事一阵强力输出,郑军的工事很快被炸的稀巴烂,士兵们四散奔逃,纷纷向着城里逃窜而去。 登陆艇运载着两千名楚军陆战队顺利登上了琉球岛,为大军开辟了足够的登陆场。 在半天之内,两万楚军全部登上了琉球岛。孙翔和施琅也带着西洋观摩团一起登上了琉球。 登岛之后,稍作休整,施琅就下令大军直扑琉球府城。 琉球此时开发的程度很小,目前岛上主要的城池就是琉球府城和赤嵌城。 赤嵌城其实是一座军城,距离琉球府城不远,主要是用来屯军的,对琉球府城起一个卫护作用。 所以琉球府城算是琉球岛上唯一的一座城池,里面共计有军民数万,城池高大坚固,也算是易守难攻。 只要拿下了琉球府城,琉球基本上就等于被拿下了。 在施琅率领楚军向着琉球府城挺进的时候,郑克塽坐在自家的一张桌旁,面对着桌上的一坛酒发呆。 是啊,楚军一经登陆、不日便将抵达琉球府城,可是,那刘国轩却还活得好好的,他郑克塽如何不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恰在这时,一手下报告,说是刘国轩大将军来了。 郑克瑰先是一惊。继而一怔,最后突然窃喜起来:“去把刘大将军直接领到这儿来!” 因为郑克姨是坐在自己的卧室里,刘国轩要走到这儿,必须花去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虽然不很漫长,但对郑克塽而言,却足够他做某件事了。 刘国轩大步跨进了郑克塽的卧室,一眼就看见郑克塽一动不动地坐在一张桌边,对着桌上的一坛酒发呆。刘国轩快步走到桌边,一屁股坐在了郑克姨的对面,且哈哈大笑着对郑克姨言道:“刘某来此,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楚军已于今日凌晨,登陆琉球岛。” 郑克塽有气无力地回道:“这一消息,我已得知,所以,我就想大醉一场,了此残生,可因为太过恐惧,只饮了半坛,就不敢再喝……” 刘国轩鄙夷地看着郑克塽道:“你也真是太脓包了!大丈夫顶天立地,死则死耳,又何惧之有?你如何会被楚军吓得到了连酒都不敢喝的地步?” 郑克姨强自苦笑了一下:“刘大将军,大话谁都会说。我就不相信,在如此危急关头,你还有心思、还有胆量喝酒……” 刘国轩不屑地哼了一声,稳稳地站起,又稳稳地抱起桌上的那坛酒,“咕嘟咕嘟”地就将酒坛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把酒坛“当”的一声摔在地上、一抹双唇,大声地问郑克塽道: “你看我可有心思、可有胆量再喝酒?” “如果大将军知道那酒里有毒,还有心思有胆量再喝吗?” “啊?” 刘国轩大为惊恐,右手不自觉地就抽出了剑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要活,我要去投降楚王…… “你这个混蛋!”刘国轩一扬手中的长剑,便要扑向郑克壤。 然而,他刚一迈开脚步,腹内就突然一阵绞痛:毒性发作了。 这是郑克塽这辈子单独做过的最大的一件事,也是真正关乎到他性命的一件事。 郑克塽毒死了刘国轩之后,琉球府城里面虽然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震动和波澜,但是在重新掌握大权的郑克塽的镇压下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第三天、也就是楚军兵临琉球府城下的时候,郑克填很是平静地打开城门、领着城内数千官兵,向施琅和孙翔举起了白旗。 面对着昔日的仇人之子,施琅难得了保持了平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情绪,很平静的接受了郑克塽的投降,这也让孙翔暗暗松了一口气。 假如施琅还是放不下仇恨,执意要杀了郑克塽报仇,那么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面肯定又会生出波澜来。这一点显然是孙翔不想看见的。 而且施琅一旦这么做了,那就等于自己断了自己的仕途。 虽然王上肯定不会责罚施琅,但是以后也不会再重用他了。 还好,施琅终究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 面对施琅,郑克塽其实内心也是非常恐惧的,自己父亲郑经当年亲自下令杀了施琅全家的事情他自然是清楚的,所以担心施琅趁机报仇一刀砍了自己。 但是还好,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郑克姨主动投降的目的还真的达到了。 他杀死刘国轩,保全了琉球府城内的百姓,大小也是功劳一件,后经报楚王沈墨恩准,孙翔和施琅就留下了郑克姨一条性命。 只不过,花天酒地的生活却从此与郑克姨无缘了。人们常说、有所得必有所失、此之谓也。 但是占领了琉球府城之后,还有一座赤嵌城依然没有投降。 孙翔叫来了郑克塽问道:“这赤嵌城里面是谁在主持,有多少兵力?” 郑克塽为了保命,所以提前做了许多功课,面对楚军大将的询问,急忙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合盘托出。 “禀告孙大将军,刘国轩一死,赤嵌城里就是刘国轩的心腹副将苏志义做主。他手下大概有三五千人马。另外,还有刘国轩雇佣的三千西夷兵,为首的是一个叫做亚尼斯的英吉利人。听说他们都是退役的老兵组成的,用的火枪都是西夷最先进的。” 孙翔面沉如水,继续问道:“这城中有多少百姓?” 郑克塽道:“之前是有不少百姓的,主要是给城里的士兵服务。不过刘国轩这厮在岛上强行征兵,引发了百姓的愤怒,不断袭击他的手下。所以刘国轩担心这些城中的百姓也跟着起来闹事,所以把大部分人都赶了出来,只留下了少数人在里面干活。人数大概在两百人左右。” 说完后,郑克塽感觉自己心跳如鼓,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两位楚军主将,总感觉施琅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杀气。 相比之下,这些年轻英俊的孙将军反倒是更和气一些。 他于是大着胆子建议道:“孙大将军,若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劝降苏志义。这苏志义以前也是我父王手下的人,虽然后来跟了刘国轩,但是好歹还有一丝香火情。我去劝降,他应该会答应的。而且,大楚军队军威浩荡,他要是不想死,只能投降。至于那些西夷兵,想来也没有抗拒大楚军队的勇气。” 郑克塽之所以这么急着表现,也是想给自己多加一层护身符,多立一点功劳,这样活命的机会会大很多。 孙翔看了施琅一眼,施琅点点头,意思他做主就行。 孙翔也不推辞,对郑克塽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去劝降。让那苏正义将那个叫做亚尼斯的西夷绑了,那三千西夷兵也必须全部缴械,捆绑出城。而且没有任何条件。” 郑克塽听得面色一苦道:“孙大将军,这个条件,那些西夷恐怕不会答应的。” 孙翔冷笑一声:“答不答应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既然有胆子掺和到我华夏的浑水中,那就要有面对这一切的心理准备。你去告诉他们,若是不答应,那就做好死战的准备。” 郑克塽不敢再说,战战兢兢的走了。 施琅犹豫了一下,看向孙翔道:“孙将军,真有必要这么苛刻吗?” 孙翔正色道:“施将军,你忘了我们这次带着西洋观摩团来的目的了,就是为了给这些不可一世的西夷立规矩,让他们知道我们华夏不是他们能随意染指的地方。如果此时仁慈,那才是对后世子孙最大的残忍。” 施琅面现惭色,拱手道:“将军高瞻远瞩,是我目光短浅了,谨受教!”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施琅明白了孙翔的意思。 这次带着西洋观摩团一起来琉球,并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看楚军是如何摧枯拉朽一般歼灭郑军,收复琉球的。 更深层次的原因也是为了用这三千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军来当那只要被杀掉的鸡来儆欧洲其他的那些猴子。 而英帝国现在是整个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如果连他们的军队都在楚军手中吃了瘪,那其他的国家自然会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了。 所以孙翔肯定不会轻易答应这些英国雇佣兵投降的。 否则这次轻易饶过了他们,就会成为一个恶劣的先例,其他有野心的列强恐怕也想试试楚国的成色, 反正就算被俘虏了也能平安无事。 这些西方士兵对于投降和东方士兵很不一样,并不认为投降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 施琅很快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但还是有些担心道:“孙将军,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引起英吉利帝国的不满,正好给了他们入侵我华夏的借口啊。” 孙翔冷笑道:“他们就算不满又能怎么样?英国佬就算再强大,也跟我们华夏相隔万岁千山,远隔重洋大陆,他难不成还能派兵远征不成?如果他们敢派遣舰队来寻衅滋事, 我保证可以让他们有来无回。况且,整个西洋各国也并非铁板一块,那些被他们击败的国家都咬着后槽牙准备报仇呢。他们根本不可能出动大军来攻我们。” “还是王上说过的那句话,这些西夷就是一群贱皮子,你只要比他们拳头大,将他们给打打疼了,他们可以按照你的意思摆出任何姿势,乖巧的跟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所以,不用想太多了。这件事我心中有分寸。” 施琅虽然并非懦弱之辈,但是毕竟跟西洋人打交道的次数比较多,多少还保留着一些西洋武器比东方先进的观念,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他没有想过一件事, 孙翔要拿这三千英国兵当鸡杀, 还有一个不便明说的目的。 那就是做给占据着濠镜的葡萄牙人看的。 你们如果知道厉害的话,就乖乖的主动将濠镜还回来,自己主动解除租约, 以后还能交个朋友做做生意, 否则的话那就等着楚军以理服人了,物理的理。 施琅心中虽然还有一些顾虑,但是也知道这些事情上孙翔既然决定了,自己就只能听从。 他虽然是名义上的琉球之战主帅,但是真正的东南大权还是在孙翔手中。 这件事上他还是很能拎的清的。反正那些英国佬是死是活,跟他也没有关系。 不能为了他们而得罪了孙翔。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明白孙翔敢这么做的根本原因就是出自楚王沈墨的授意。 施琅还有很多军务要处理,所以就告辞离开了。 孙翔对参谋吩咐道:“如果那个英国女子过来找我,你就说我军务繁忙,无暇接见她。” 参谋露出会意的微笑,领命道:“将军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郑克塽被孙翔派去劝降赤嵌城守军的消息很快传开,包括孙翔要求三千英国士兵全部交出武器,并且自缚出城无条件投降的消息也一并传开。 西洋观摩团的人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都是议论纷纷。 能被派来参见这个观摩团的人都不是笨蛋,都能看得出这是楚军要用这些英国佬立威。 虽然多少也有些心有戚戚,但是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毕竟大英帝国可是击败了欧洲所有国家而成为了当今世界的海上霸主,这些人自然乐于见到英国佬倒霉。 所以他们在最初的忐忑之后, 更多的是兴奋,想亲眼看一看亚尼斯和他手下那些倒霉的英国大兵的倒霉样子。 这件事足以成为很长时间内的在东方的一个谈资笑料, 听着高傲的英国佬倒霉毕竟是一件欧洲人民喜闻乐见的事情。 “希望亚尼斯那个家伙这次能够强硬一点,能够有骨气一点,能过多为大英帝国的荣誉考虑一点,这样我们就能看到英国佬是如何在华夏军队的炮火下瑟瑟发抖的样子了。哈哈哈……” 唯有妮可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她虽然反对亚尼斯介入华夏的统一战争之中,也乐于看到亚尼斯吃瘪,但是毕竟亚尼斯代表的是英帝国的脸面和利益,还有那三千士兵的生命,作为一个英国人,而且还是女女王陛下的侄女,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士兵就这样葬身在东方。 她了解亚尼斯那个人,那是一个倔强而骄傲的男人,如果孙翔答应让他们平安撤出琉球,他肯定会答应的。 但是如果要让他下令让军队交出武器,甚至自缚出城投降,而且没有条件,那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同样的,楚军的主帅孙翔也是以为果断坚毅的将军,他同样不是一个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妮可很为难,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至少必须争取一下。 她来到琉球府城的延平郡王府门前,这里已经成为楚军的中军大帐。 “你好,我想见见孙翔将军,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找他商量。”妮可露出了礼貌优雅的微笑,对着门口守卫的士兵说道。 士兵充耳不闻,面容严肃,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一样,只是手中的步枪交叉挡住了她的去路。 妮可心中一沉,继续说了两遍,可是士兵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正当她要按捺不住耐心的时候,一个军官走了出来,妮可认出这是孙翔将军身边的一个参谋,急忙迎上前去,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参谋礼貌的笑了笑道:“很抱歉,妮可小姐,孙将军军务繁忙,无暇见你。” 妮可有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参谋又给他通俗的解释了一下,妮可这才明白。 她心中焦急起来,明白这是那位孙将军此时并不想见他,不仅提高了声调道:“先生,请务必让我见见孙将军。听着,这件事真的非常重要,关系着大英帝国和楚国之间的友谊。” 参谋淡然笑道:“妮可小姐,孙将军真的非常忙碌,没有时间见你。还请小姐三天之后再来吧。” 妮可心知若是三天之后再来,恐怕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了,那三千英军能活下来多少真的不好说了。 “先生,请务必让我现在就见孙将军。如果孙将军需要人去劝降亚尼斯的话,我想我会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拜托了,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大英帝国和大楚的友谊。” 妮可语气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参谋笑容变淡:“妮可小姐,如果你再纠缠下去的话,那才是真正会影响我大楚和英吉利的还未开始的友谊。我们大楚以礼待人,是礼仪之邦,但是那是对于尊重我们,愿意遵守我们的规矩,恪守客人之道的人来说的。希望妮可小姐珍惜目前的待遇,不要得寸进尺。” 这番话虽然妮可听得也是半懂不懂,但是终于明白孙翔将军是不可能见自己的。 若是继续纠缠下去,恐怕真的会惹怒了他,恐怕事情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想明白了之后,她只好心中默默地为亚尼斯和那些英国士兵祈祷了,转身离开了延平郡王府。 能做的都做了,自己也问心无愧了。 亚尼斯先生,你若是不幸死在了东方,我会向女王陛下报告你英勇的事迹的。 郑克塽回来了,神色忐忑,看起来带回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郑军守将苏正义答应投降,但是英国人却拒绝投降。 作为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代表,亚尼斯对于孙翔的要求感到难以接受,认为这是对于高贵的大英帝国在东方代表的极大侮辱。 而作为英国三千雇佣兵最高指挥官的亚当上校,同样怒不可遏,认为楚军提出的条件是对于大英帝国光荣的退役军官的羞辱,根本无法接受。 孙翔面色淡然,对于郑克塽带回来的消息好像一点都不意外,面色淡然道:“英国人能接受什么条件才肯投降?” 郑克塽看了一眼孙翔,没有发现发怒的迹象,原本忐忑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一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说道:“亚尼斯说他们要像一个绅士一样投降,而不是接受这样屈辱的条件而投降。” “绅士?一个瓮中之鳖还在谈绅士,真是一个可笑的词语。继续说。” 孙翔冷笑起来。 “亚尼斯说他们可以投降,但是必须保留所有武器,而且出城之后不许为难他们。他们会乘坐自己带来的战舰离开琉球,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介入华夏的战争之中。这是他们能够答应的所有条件了。” 郑克塽说完,偷眼看孙翔的脸色。 孙翔脸上依然带着笑容,看向了对面的施琅。 施琅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显然也被这些英国佬的天真给打败了。 “这些西夷我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天真,还是说愚蠢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保留武器全身而退,恐怕三岁稚子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施琅都被气笑了。 “所以你看,这些西夷如果不被打疼,他们永远学不会什么叫做敬畏。” 孙翔摊摊手笑道。 施琅脸上露出了一丝惭色,道:“还是孙将军了解这些西夷,是我肤浅了。” 孙翔点点头,转头看向郑克塽道:“麻烦延平郡王再辛苦一趟,告诉他们,两天之后若是还不按照原来的条件出城投降,那就等着大军攻城。” 郑克塽急忙躬身道:“孙将军折煞我了,切莫再说什么郡王,叫我名字即可。将军但有吩咐,我岂敢不从,我这就再去赤嵌城传达将军的意思。” 等第二天郑克塽再次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两位将军,英国人还是拒绝了孙将军提出的要求。而且在我离开的时候,赤嵌城里响起了交火的声音,看样子应该是苏正义和英国佬之间发生了内讧。” 孙翔丝毫不意外这个消息:“这是迟早的事情。苏正义和英国佬之间的利益并不一致,在我们的压力之下必然会发生内讧,直到一方彻底占据优势。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英国人最终会赢。” 消息很快从赤嵌城传回来,果然英国佬击败了苏正义的手下,城头上升起了英国国旗。 “孙将军料事如神,果然是英国人赢了。” 施琅一脸佩服地说道。 孙翔微笑道:“这其实并不难猜到。从我们第一次派郑克塽去劝降的时候,英国佬就对苏正义起了戒心,开始做准备了。等到第二次再去的时候,英国人已经做好了对付苏正义的准备,以有心算无备,自然会赢。” “再者,苏正义手下的三千多士兵多是老弱病残,战斗力堪忧。而三千英国士兵据说大部分都是从正规军退役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战斗力自然比起苏正义的手下要强很多。况且,这三千英国士兵全部装备的采用纸壳定量装药的前装线膛枪,对付苏正义手下那些燧发枪和刀枪盾牌混装的士兵在武器上的优势显然大的多。” 施琅叹服,看着孙翔生出了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沧桑感,楚王手下这些年轻将领当真了得。 “来人,发兵赤嵌城。昔日国姓爷率大军渡海赶跑了荷兰人,收复了琉球。今天这些英国佬敢在我华夏领土上竖起英国旗,那就是光明正大的侵略我国国土。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要继承国姓爷的遗志,坚决消灭这些胆大妄为的英国佬,让那些西夷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孙翔立刻唤来众将,高声下令。 两侧众将轰然应诺,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好不兴奋。 施琅看着帅案后面意气风发,眼中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孙翔,心中一动。 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这些英国兵活下来,所以采用这种苛刻的劝降条件逼迫英国人和苏正义发生内讧,最终竖起英国国旗,然后好名正言顺的弄死他们。 这算计,让施琅忍不住的心中一惊,顿时觉得那些英国佬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语言不通惹得祸 “亚当上校,那些俘虏你准备怎样处置?” 亚尼斯站在赤嵌城头,抬眼看了一下旁边飘荡的英国国旗,面带忧色的看着身旁那个身形高大,留着两撇翘起胡子中年金发男人。 这个人就是东印度公司军事上的最高指挥官亚当上校。 “那些懦弱的家伙,根本不堪一击。不过我想留着他们还能当做我们和楚军谈判的条件。这些东方人如果只有这样的战斗力的话,那根本就不值得我们畏惧。” 亚当上校虽然看起来面容严肃, 但是同样带着英国人的傲慢。 和苏正义手下的这一次火并轻松获胜,让他觉得这些东方人的战斗力也不过如此。 这让他对于楚军的战斗力也因此产生了轻视之意。 亚尼斯皱眉道:“上校先生,我知道你是一位优秀的军官,但是你似乎有些轻敌。这座城池里的士兵显然都是一些战斗力低下的后备兵,我们击败他们并没有什么好骄傲的。可是那些楚军士兵的战斗力肯定是这些后备兵无法相比的,我想你需要更谨慎一些,否则我们可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亚当上校对于亚尼斯的提醒满不在乎, “谨慎?我想我们已经足够谨慎了。亚尼斯先生,你也许是个杰出的商人,但是你却不是一个杰出的军官。你看看我,看看你周围的那些士兵,他们每一个以前都是最优秀的的军人,现在也是,以后同样是。我们打过很多次胜仗,杀死过很多敌人,我们都活了下来。而且我们还装备着帝国,乃至整个欧洲,整个世界最先进最精良的火枪,我们有什么理由惧怕?” “况且,我们并不是要和楚军交战,我们只是想告诉他们,我们不接受他们那些侮辱性的条款,所以我们要向他们证明我们是有这个实力来拒绝他们无礼的要求的。看着吧, 亚尼斯先生, 只要我们展现出了我们的实力, 让他们感觉到了畏惧, 他们就会主动提出修改条款,然后我们就可以安全的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看着亚当上校自信无比,侃侃而谈的样子,亚尼斯总感觉心中有些不踏实。 但是军队的指挥官是亚当,不是他,他也只能选择支持。 况且正如亚当所说,他们并不是真的想和楚军打一仗,只是想适当向楚军展示一下他们的实力,然后得以体面的离开。 不过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掉了什么,这让他有点心神不宁。 一天后,一万楚军来到了赤嵌城下,将赤嵌城四面包围。 炮兵开始构筑炮兵阵地,孙翔看着望远镜里面在城头上飘扬的那面米字旗,表情阴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没有劝降,没有喧嚣,没有鼓动,城下的楚军安静的犹如一片森严的林木, 让城头上本来还有些亢奋激动的英军士兵们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压抑,笑声消失了,说话的声音也消失了,人人面色都变得严肃起来了。 亚尼斯看着城下军容严整不动如山的楚军,忽然心中忐忑无比,心神不宁的感觉越发明显,不由的看向了一旁的亚当上校。 亚当原本自信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了。 “这支军队非常的精锐,看起来的确是一支强大的军队。” 亚当虽然骄傲,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亚当上校,我们是不是重新考虑一下是不是接受他们的条件?那位孙将军看起来是一个不会轻易改变决定的人,万一激怒了他,我们恐怕会有大麻烦的。” 亚尼斯低声说道。 亚当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摇摇头道:“那种条件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如果我们接受了,那大英帝国的脸面在东方就荡然无存了。” 亚尼斯闻言苦恼的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听从妮可的劝告,掺和进了这场华夏的战争当中。 也不知道那个少女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真的已经见到了那位孙将军,如果是的话,兴许她还能为此事做一些转圜。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就被亚尼斯自己给否定了。 一个年轻的贵族少女,又能做到了什么呢? 亚尼斯不再说话,下令士兵们严阵以待。 他打算等到城下的楚军派人前来喊话劝降的时候再义正言辞的跟他们交涉一番,否则就要兵戎相见了。 想来这些楚军也是不愿意继续战斗,所以才会三番两次的派人来劝降。 亚当上校认为自己已经精准地把握到了那位孙将军的心思,而且他认为自己提出的条件非常的合理,一点都不过分。 可是没想到他没有等到任何上前劝降的人,等来的却是城下轰轰轰的开炮声。 数十门火炮齐声轰鸣,响彻天地,数十发炮弹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向着城头落下。 城头顿时爆炸声连续响起,砖石飞溅,一片惨嚎惊叫之声。 亚尼斯和亚当惊呆了,根本没有想到楚军竟然一言不发就直接开炮,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还击,立刻还击,让他们知道我们大英帝国军人的荣耀不可轻侮!” 亚当上校举着指挥刀嘶声大喊,下令士兵开枪还击。 “砰砰砰……“,英军士兵们手中的前装线膛步枪向着城下开始还击。 可是铅弹不仅没有击中任何楚军士兵,反而引来了更加猛烈的一轮炮击。 孙翔下令火炮全部瞄准城头发射,炮弹连绵不断的落在了城头上,炸的砖石碎裂,四处横飞,许多英军士兵被横扫击中,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不过依然有英军士兵冲上城头,向着城下还击。 甚至还有人动用了城头上原本的火炮,开始向着城下反击。 不过这些火炮还是老式的前装滑膛炮,不仅射程短威力小,精准度差,更重要的是发射的程序异常的繁琐。 那几门火炮只发射出了一轮,很快就遭到了楚军火炮的重点照顾,几枚炮弹在附近爆炸在,那几门火炮很快变成了一堆废铁,操作火炮的英军士兵也被炸的血肉模糊。 城头上的炮声只是昙花一现,就彻底沉寂下来。 可是城下的楚军火炮却在连续不断的发射之中,城头上被炸的一片狼藉,好几段城墙垛口都被炸塌,城门楼子看起来也有些摇摇欲坠。 城头的英军士兵反击的枪声很快就稀疏零落下来,远远看去,只能看见城头上烟尘笼罩,不时地从其中传出痛苦的哀嚎还夹杂着带着啜泣的英语。 被英国人抓住五花大绑关在城中一座房子里的苏正义听到外面连绵不断的炮声,先是一惊,这是楚军在攻城吗? 他侧耳细听了一阵,确定的确是楚军在攻城之后,愣了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不知死活的西夷黄毛,给脸不要脸。你当人家楚军跟老子手下这些老弱病残一样好欺负啊。打得好,打得妙,打的这些洋鬼子哇哇叫!在我华夏的地盘上竟然还敢绑老子,真是反了你们了!哈哈哈哈……” 苏正义兴奋的在屋子里一边转圈一边哈哈大笑。 被这些英国佬鸠占鹊巢,突然袭击绑了自己,苏正义本是满腔愤怒,一直琢磨着怎么逃出去找楚军报信,结果没想到楚军这么快就来了,而且干脆利索的对英国佬动起手来,这简直给他乐坏了。 苏正义那些同样被绑起来的手下也在小黑屋里狂欢大笑,引得那些在外面看守他们的英国士兵连连呵斥。 俘虏们知道来了靠山,知道这些英国佬已经自身难保,所以也不怕他们了,开始用各种方言疯狂问候这些英国看守。 英国兵听不懂,看着城头上的猛烈的爆炸声,心里都是惊疑不定,也顾不上细究这些俘虏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孙翔看着城头上已经没有英军还击的声音了,于是下令停止炮击。 炮弹都挺贵的,能省则省。 用望远镜看了下,城门都已经被炸的裂开了,估计一脚踹下去就开了。 问过郑克塽了,这座赤嵌城里没有设置千斤闸,所以城门只要被毁,就能冲进城里去了。 “让一团做好进城准备,进城后遇到手持武器概不投降的一律直接击毙。” 孙翔转头对旁边的参谋下令,却听一个士兵忽然叫道:“将军,城头打起了白旗。” 孙翔扭头一看,城头上伸出一面白旗正在来回晃动,似乎还有人在上面喊话,不过说的话怪腔怪调,也听不清是什么,不仅冷哼一声。 “不用理他,现在知道打白旗了,晚了!” 很快,一团就准备完毕,全图一千五百人,全部配备的都是新式的“复兴元年式”步枪,手雷也是人人都有,甚至还有专门的爆破手,是这次进攻琉球攻坚能力最强的一个团。 得到命令之后,一团立刻呈战斗阵型分批向着城门方向突进,先头部队很快冲到了城门口,一个点燃引线的炸药包被扔进了城门洞。 轰的一声巨响,原本已经破碎的城门瞬间荡然无存,城门后面的一群英军士兵惨叫着向后飞了出去。 先头部队继续手雷开路,迅速的冲过来城门洞,冲进来城里。 枪声不时响起,还夹着楚军士兵的呵斥声,其中还有用英语说出的求饶声等。 一团的大部队源源不断的冲入城中,枪声此起彼伏。 城里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就结束了,很快一团的士兵押着一队队用自己裤腰带反绑着双手的英军士兵从城里走了出来。 还有人抬着一捆捆收缴的英军武器和旗帜也送了出来,扔在了一边。 而被英军关起来的苏正义和他的那些手下们也被楚军给救了出来,不过依然捆绑着双手,蹲在英军俘虏的旁边。 在没有孙翔正式点头之前,他们同样是楚军的俘虏。 孙翔带着一群军官一边走一边看,迎面走过来一个神色彪悍却脸带兴奋之色的军官,看见孙翔立刻敬礼大声道:“禀告将军,一团幸不辱命,英国佬已经被我们一网打尽了。” 孙翔道:“你们是全军装备最好的一个团,收拾了一群洋鬼子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说说吧,俘虏了多少,打死了多少?” 一团长正色道:“报告将军,三千英国兵,俘虏了有一千八百多,其他的全部死了。” 孙翔一愣,皱眉道:“这些英国兵这么顽强吗?竟然战死了这么多?” 一团长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低声道:“其实本来也没这么多,只是兄弟们都听不懂这些洋鬼子的话,看他们抱着枪吱哩哇啦的乱叫,所以就直接开枪了。后来才有懂咱们华夏语的洋鬼子用华夏语叫投降,兄弟们才没有再开枪。” 孙翔明白过来,原来是语言不通惹得祸。 不过那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外语都没学好就敢跑到东方来打秋风,死有余辜。 “那个什么亚尼斯和亚当抓住了吗?” 孙翔忽然问道。 一团长在俘虏堆里找了半天,提溜了两个灰头土脸的俘虏过来。 “将军,经过俘虏们指认,这两个就是他们的头。” 孙翔看去,这两个俘虏脸上都被炮火熏得跟灶神爷一样看不出模样,于是问道:“你们谁是亚尼斯,谁是亚当?” 亚当不懂华夏语,但是亚尼斯却是懂得,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孙翔,看眼前这位年轻的将领似乎看起来很和气,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站起身来道:“尊敬的将军阁下,我就是大英帝国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全权代表亚尼斯,这位就是我的伙伴亚当上校。我们为之前冒犯您的行为而感到抱歉。现在我们成了您的俘虏,希望您能善待我们。我们东印度公司会付出一个合理的价钱来赎回我们,希望您能够同意。” 孙翔没有听他说话,让人将妮可找了过来。 西洋观摩团在孙翔出兵的时候被特意带了过来,所以全程观看了这场战斗。 看到楚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了占据着城池的英国人,观摩团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妮可的心情同样很糟糕,听到孙翔找他过来的时候有些吃惊。 “妮可小姐,请你辨认一下这两位的身份。” 孙翔指着两个俘虏说道。 妮可仔细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这两个人就是亚尼斯和亚当。 “孙将军,这的确是亚尼斯先生和亚当上校。只是不知道将军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东印度公司愿意用一个合理的价格赎回他们的。” 妮可小心翼翼地问道,一旁的亚尼斯也竖起了耳朵。 孙翔冷笑一声道:“他们是入侵我国国土的侵略者,现在被我们俘虏了,所以要按照我们处置俘虏的方法处置。至于你说的赎回,我没有这个权力。除非你们的女王派出特使去觐见我王,看我王是否会同意你们赎回。” 妮可叹口气,心道果然如此。 亚尼斯这个蠢货自己把路走绝了,竟然敢在别人的城池上竖起米字旗,根本就是找死。 她不再说话,退到了一边。 亚尼斯脸色大变,正要大叫,却被一块臭布堵住了嘴巴,被押了下去。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大战余波(最后一天,求订阅) 赤嵌城被拿下,琉球之战也算是进入了尾声。 唯一遗憾的是那些提前出海的郑军战船以及那十艘英国战舰,见势不妙,跑的飞快,楚军舰队没有追上,让他们逃了去。 郑云龙亲自带着舰队追了近百海里,最终无功而返, 见到孙翔的时候依然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孙翔安慰笑道:“跑了就跑了,就剩下的哪几艘破船也掀不起多大风浪。那些英国战舰估计是逃回爪哇国去了。现在琉球被我们收复了,有了我们的舰队在此驻扎巡航,只要他们敢冒头,绝对跑不了。” 郑云龙依然有些郁闷道:“这一仗虽然你们是主攻,我们是敲边鼓的, 但是却一仗都没有捞着, 我这心里实在不痛快。这些英国佬天天嘴上喊着要维护大英帝国的荣誉, 可是跑起路来一个比一个飞快,真他娘的一帮怂货。呸!” 孙翔和施琅见状都被他的样子逗得大笑起来。 笑罢,孙翔对郑云龙道:“琉球收复,东南基本平定。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濠镜的问题了。不过濠镜跟琉球不一样,我想那个濠镜总督福格肯定会派使者去衡阳觐见王上的。英国人应该也会派使者去见王上,想要赎回亚尼斯等一干俘虏。另外,郑克塽这小子献城有功,你这次回去就把他还有这些英军俘虏全都带上。我和施琅将军肯定还要继续镇守东南的。” 郑云龙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港口的方向,楚军舰队的主力此时都在那个港口停泊。 “东南平定,现在整个南方都已经纳入我大楚疆域。接下来就是解决江南问题了。康熙这段时间在江南聚集了二十多万清兵,摆出一副要跟我军在江南决战的架势。你们在攻略琉球的这段时间里,清军多次出击,向我军占领城池发起反击,企图想要夺回一些城池,不过都被我军给击退了。但是总体上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大战并没有开始。显然,康熙也没有完全准备好, 只是用这些小打小闹来拖延时间。” 孙翔悠然道:“北方现在烽烟四起, 民乱频生,饥民抱团冲击各地的官府,各地的清兵疲于应付,四处镇压。康熙此时能凑出二十多万人显然是豁出老本了。但是在江南打仗,光靠人多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没有强大的水师,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只能耗费粮草。这一战我军必然大胜,这一点毋庸置疑。” 施琅也接口道:“不错,江南之战没有悬念,清廷迟早要被横扫。我听说铁牛将军已经基本平定西北,甘肃陕西都被我大楚所占领,如今兵锋已经直指宁夏了。听说那陕西总督王辅臣节节败退,带着残兵退守潼关了。潼关是从西北进入中原的门户,若是潼关一破,中原根本无险可守了。” 三个人都是统兵大将,聊着未来的局势, 神情轻松。 南方彻底平定,楚国再无后顾之忧,就能腾出手来向北进军, 池底解决清廷了。 “要是我手下也有‘泉州’号这样一艘战列舰就好了。” 郑云龙又转头看了一眼港口的方向,不无羡慕地说道。 他虽然名义上依然是楚军水师的最高指挥官,但是手中的舰队还都是内河战舰。虽然周芬芳的舟山舰队之中大部分都是海船,但是那些海船样式繁杂,而且多数都是商船改造成的战舰,根本无法跟“泉州”号这样的庞然巨物相比。 现在看到作为降将的施琅都能拥有一艘战列舰作为旗舰,自然心中羡慕。 施琅有些尴尬,孙翔则笑着道:“老郑,你不用摆出这样一副怨妇的样子。第二艘战列舰正在紧锣密鼓的建造当中,就在泉州的造船厂。过不了多久就能下水了。这第二艘战列舰就是给你准备的。” 郑云龙闻言大喜,一把抓住孙翔的胳膊大声问道:“当真?” 孙翔甩开他的胳膊,笑骂道:“大男人能不能别拉拉扯扯的,要拉扯还是跟你的周家妹子去拉扯吧。这是王上亲口说的,还能有假?话说,老郑,听说你为了招安舟山舰队,连自己都搭上了?” 郑云龙仰起头摆出一副自恋的表情叹口气道:“没办法啊,谁让我老郑魅力太大,周家妹子对我一见钟情,沉迷我的美色无法自拔,要非我不嫁,为了大业,我也只能牺牲自己了。” 孙翔无语,摇头道:“我现在倒是很想见见那位周大当家的。” 郑云龙好奇道:“你见她做什么?那可是你未来大嫂,你不许对大嫂有想法。” 孙翔道:“我就想问问周大当家的,她是什么时候瞎的?” 郑云龙愣了一下,“她没瞎啊!” 话刚出口,就反应过来这是孙翔埋汰他,大呼小叫着要追杀孙翔。 施琅在一旁看的心生羡慕,楚王麾下这几员大将不仅能力出众,对楚王忠心不二,而且彼此之间的感情甚笃,实在是非常难得。 想想自己昔日对郑氏忠心耿耿,却最终全家罹难。如今虽然灭了郑家,报仇雪恨,但是心中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释然,反而感觉空荡荡的。 孙翔见状,结束跟郑云龙的打闹,走了过来,指着远处浩瀚无垠的大海道:“天地广阔,我们眼前的也只是一隅。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可选择的路也有很多。继续追随王上走下去,我们也许会见证一个从未有过的伟大时代诞生。” 施琅细细品味,心中腾地一下瞬间有了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心中的颓唐郁闷之情顿时一扫而空,重重地点头道:“我已经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 郑云龙和周芬芳带着舟山舰队带着郑克塽,还有亚尼斯等一干英国俘虏沿着海岸线北上回衡阳去了。 孙翔继续留在福建,镇守东南。 施琅则驻扎在琉球岛上,率领福建水师巡护海疆。 以莫兰德和妮可为首的西洋观摩团也被施琅派船送回了濠镜。 这些人回到濠镜之后,将他们这一趟的所见所闻宣扬出去之后,立刻在濠镜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每天都有各种派对举行,邀请的主宾就是这些参加过代表团的成员。尤其是莫兰德,本来就在濠镜的西方人之中颇有名望,这一次泉州之行后更是名望大增,一时间成为了濠镜炙手可热的名流,就连濠镜总督福格的名望都比不上他了。 至于妮可,虽然也有许多人邀请,但是大多数都被她拒绝了。 她心中明白这些人除了打探消息之外,大多数都是抱着看她笑话,看大英帝国笑话的心态请她去的。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在忙着给英国女王陛下写报告,写她在东方的见闻,写她了解到的东方的局势,写自己对那个未曾见面的楚王殿下的一些认知,还有这次接触到的孙将军的了解,以及对华夏未来形势的判断,以及对于大英帝国如何处理和华夏帝国关系的建议。 至于赎回亚尼斯等人,以及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也要体现在报告之中。 至于女王陛下愿不愿意花费大价钱赎回这些倒霉蛋,那就不是她所关心的。 她知道女王陛下一定会派特使去觐见那位楚王殿下,她要做的就是努力的争取到特使的身份,好得到觐见那位楚王殿下的机会。 女子慕强,越是优秀的女子越喜欢强大的男性。 妮可作为女王的亲戚,也是贵族出身,本身就是很优秀的女人,同样也很欣赏崇慕强大的男性。 在得知了楚王沈墨崛起的事迹之后,她就非常的好奇,一直想要亲眼见见这位传说中是天上星宿下凡的年轻君王,看看他到底是如何能在短短三年之内将一个庞大的大清帝国给打的节节败退,只剩下半壁江山的。 之前如果说对于楚军的了解都是传言之中,那么这次泉州之行亲眼见证了楚军的强悍之后,尤其是这种强悍还建立在击败并俘虏了那些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国士兵的基础上,这种好奇心就更加的旺盛了。 而莫兰德也拒绝大多数的邀请,和濠镜总督福格在总督官邸里连续商议了好几天。 福格看着墙上挂着的“坦荡”的字画,听着莫兰德讲述这次泉州之行的种种见闻。 “莫兰德,很显然,那位孙将军邀请你们跟随旁观这次收复琉球的战斗,就是为了炫耀他们的武力。那你认为,那位楚王殿下会不会强行收回濠镜呢?” 福格转身过来,坐回椅子上,看着莫兰德问道。 “强行收回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这位楚王殿下显然在领土问题上呈现出非常强硬的态度。亚尼斯那个蠢货,就是因为愚蠢地让他的士兵在赤嵌城头上打起了英国国旗,才会被那位孙将军以消灭侵略者的名义进攻,最终沦为可悲的俘虏。濠镜虽然是葡萄牙王国从大明手中租借的,这些年也一直在按时交纳租金,可是现在显然情况变得不同了,你们必须要充分尊重那位楚王殿下的态度,否则有可能会引来大麻烦。” 莫兰德对于自己的朋友还是很坦率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福格听完沉默了片刻,表情显得有些不安。 “福格先生,不过我认为那位楚王殿下强行收回濠镜的可能性虽然存在,但是显然还有其他的可能。否则那位孙将军就不会邀请我去旁观这一次的琉球之战了,而是直接派兵来濠镜强行收回了。所以,我认为你应该派人去衡阳见见那位楚王殿下,听听他的想法,然后再做出决定。” 福格沉默了片刻后做出了决定,对莫兰德道:“你说的有道理,莫兰德先生。既然这样,我希望能够认命你作为我的全权使者去觐见那位楚王殿下,向他充分表达我本人以及葡萄牙王国的诚意和友谊。” 莫兰德直起身子躬身道:“这是我的荣幸,福格先生。我会尽我所能,来为您和葡萄牙争取最大的利益。” 在莫兰德带着大量礼物坐船出发前往衡阳的时候,妮可也将自己所写的关于东方的报告寄回了遥远的英吉利。 不过要等到女王陛下的回信,那肯定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亚尼斯被俘虏,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业务暂时也被搁置下来。而英国女王要得知这边的事情并且重新任命新的负责人,显然都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内,英国人在东方的进展陷入了停滞,甚至在印度以及爪哇等殖民地还发生了多次的叛乱。 叛乱给英国人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让他们焦头烂额。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郑云龙带着郑克塽还有亚尼斯等一干英国俘虏沿着海岸线北上后沿着入海口进入长江,最终一路辗转进入湘江回到了衡阳。 俘虏们被直接押送到了衡阳附近的劳改矿上去挖矿,即使英国人要花钱赎回他们,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在赎金没有送到之前,他们就只能在这里继续挖矿。期间如果累死或者病死,那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当然,如果期间表现的好,也可以从矿上上被调入俘虏整编成的军队里,成为炮灰营的一员。 然后几场仗之后如果还侥幸没死的话,那就可以正式成为楚军的一员,享受相应的福利待遇。 当然,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并不多。 郑云龙带着周芬芳去觐见楚王,并且带给了沈墨孙翔和施琅联合写成琉球之战的报告。 沈墨看完后很是欣慰,孙翔的成长速度飞快,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已经从当年那个打辅助的小老弟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传大都督令,孙翔为东南总督,权摄东南一切军政事务。施琅为福建提督,统率南海舰队。原福建水师编入南海舰队。牛鸿霖(铁牛)为西北总督,权摄西北一切军政事务。程凯为两江总督,权摄江南一切军政事务。郑云龙为水师都督,统率所有水军,亲领东海舰队。舟山舰队并入东海舰队……” 这一系列认命都是以大都督府的名义发出的,全部都是武将认命,沈墨一言可决。 现在摊子铺的大了,通讯又不发达,必须要充分授权,让这些大将们能够放开手脚。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国运之战 除了正式授权几名心腹大将总督一方的权力之外,沈墨还下诏正式在琉球设置府县,立琉球府,辖琉球和赤嵌以及澎湖三县,隶属福建管辖。 沈墨要求礼部选拔人手赶赴琉球任职。 在军事上收回琉球之后,在政治和律法上正式也确定了琉球归于楚国所有了。 当然,沈墨还根据孙翔和施琅联名报上来的奏章和战报, 表彰了这一次在琉球之战当中的有功之臣,包括舟山舰队的一干人等都有份。 虽然周芬芳没有捞到仗打,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表彰奖励还是不能少的。 在这些有功之臣里面,有一个特殊的人物得到了沈墨的亲自召见。 这个人就是郑克塽。 郑克塽虽然主动献城投降,又得到了孙翔的保证,但是这一路行来看到一路上楚国百姓安居乐业, 楚军纪律严明, 军威森严,人人提起楚王殿下都是敬畏有加,原本笃定的心中不由的又忐忑起来,为自己的性命开始担心。 进了衡阳城,倒也没人为难他,一应饮食用度也都供应充足。除了身边始终有一队士兵跟着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不方便之处。 楚王并没有下令幽禁他,但是他自己谨慎忐忑,也不敢出门,整天呆在所住的小院里坐卧不宁,等待着楚王的召见。 但是一连几日,楚王都没有召见他,让他心中更是惊惶不安。 这一日皇宫里来人召他进宫,郑克塽战战兢兢的跟着进了宫,一路上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生怕因为自己不慎被楚王给找个由头杀了,看的引路的侍卫心中好笑。 “罪臣郑克塽拜见王上,王上万福金安, 我大楚千秋万载!” 郑克塽来到执政堂,看见上方端坐一人,没等看清楚模样,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说道。 沈墨抬头看了下面跪在地上屁股觉得老高,额头紧紧贴在地上的郑克塽,听着他嘴里的奉承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郑克塽,莫非你也是星宿老怪丁春秋的弟子不成?哪里学的这些奉承话?” 郑克塽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丁春秋是何许人也,但是却听出了楚王话中的责怪之意,吓得更是哆嗦不已。 沈墨看他这个样子,心中暗道这样胆小的家伙,那阿珂真能瞧得上? 不过也只是一个多余的闪念,并未就此深究。 “郑克塽,你起来说话。” 郑克塽战战兢兢起身,坐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听着楚王语气和蔼,这才大着胆子抬眼望去。 这一看,又是轻松又是失望。 轻松的是楚王并没有满脸杀气,反倒是满面春风, 笑容和煦。 失望的是楚王沈墨并非传说中那样凶神恶煞, 反倒看着像是一个翩翩公子。 不过却比起他见过的那些翩翩公子多了一丝慑人的英武之气和从容气度。 沈墨看着郑克塽的样子,本来还想跟他聊天的心思也顿时淡了许多,直接开口道:“郑克塽,你献城有功,孙翔和施琅都承诺饶你性命,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况且,你还是国姓爷的后人,虽然你和你老子都不成器,但是国姓爷坚持反清,又从荷兰红毛鬼手中收回了琉球,就凭这一点都是彪炳千秋的。看在国姓爷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杀你的。” 郑克塽闻言心中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急忙又跪地谢恩。 沈墨摆摆手让他起来,继续道:“我一向赏罚分明,你既然有功,那就肯定是要有封赏的。我给你一个伯爵,不过并非世袭罔替的铁饭碗。再给你一百亩地,再赏赐一座宅院,你就在这衡阳城里住下好生过日子。你自己不会种地,可以雇人帮你种地,不过记得要支付薪水。我大楚已经废奴,这一点你应该清楚。你锦衣玉食二十几年,最终落个这等下场,那后半辈子就好好当个富家翁,好好培养你的子嗣,可以让他们上学,以后是从军入仕还是经商务农,这都要看他个人的造化。” 郑克塽虽然有点失望,觉得封赏太薄,但是听楚王言语之中自己的子孙后代不用受自己牵累,却又是心中一喜,急忙起身再次谢过。 沈墨又跟他说了几句闲话,就打发他走了。 具体的事情会有户部的官员去操持。 楚国的爵位含金量很高,沈墨不会随意给人加封爵位的。 目前加封爵位的也就是吴世蟠以及夏国相马宝等降君降臣以及郑克塽,而且最高也就是个侯爵。 而且这些爵位都不是世袭罔替的,也就是说只要本人死了后这些爵位就等于自动丧失了。 这些人的后代要想活下去,就得自力更生,好好奋斗,要想靠着他们老子投降得来爵位荫蔽余生是不可能的。 楚国可不会学习大明,养着那几十万的宗室跟养猪一样,每年给国家财政造成了巨大的负担不说,还把那些宗室禁锢的跟坐牢一样,凄惨无比。 在楚国境内,所有人的选择的机会都是均等的。最起码在名义上是均等公平的。 至于说绝对的公平,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存在。 不过相对公平沈墨还是有信心能做到的。 在郑克塽出宫之后,沈墨又让人将郑云龙叫进了宫里。 郑云龙进宫的时候,沈墨正在吃饭。 看到郑云龙进来,沈墨吩咐人给郑云龙加了一副碗筷,两人一边吃一边说事。 “这次去琉球没捞到仗打,听说你很郁闷啊?” 沈墨拿着一个茄子陷的包子美美地咬了一口,看着郑云龙笑道。 “那想英国佬跑得太快了,根本不给我们机会啊。要是下次让我碰上了,肯定好好招呼他们。” 郑云龙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好像把气撒到了包子上面。 沈墨咽下嘴里的包子,笑眯眯地道:“这次没捞着,迟早有机会的。” 郑云龙道:“王上,英国佬这次在琉球全军覆没,被咱们俘虏了三千人。还有胆子跟咱们开战吗?” 沈墨笑道:“所谓的大英帝国,自称日不落帝国。这些英国佬一向骄傲自大,虽然这次在琉球吃了亏,但是指望一次就能将他们的傲气给打下去有点不太现实。毕竟英国人如今的地位和版图都是通过战争得来的,不会因为一次小规模的战争失利就认怂的。他们迟早要跟咱们发动大规模的冲突和战争。到了那个时候,那就是两个国家争夺国运,争夺世界霸权的时候了。” 郑云龙若有所思道:“那也就是说这次只是暂时将英国佬给震慑住了,等他们腾出手来的时候就会跟咱们来一场真的。那咱们得提前准备啊,不能让英国佬给咱们搞个突然袭击。” 沈墨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们跟英国人的势力范围目前还没有重叠,没有发生大规模冲突战争的契机。根据我的估计,就算要打,至少也得四五年之后。这关系两国的国运和全球地位,不光我们慎重,英国那位女王同样也会非常慎重的。况且,英国人在欧洲如今虽然是霸主,但是那些被他们击败的国家也都心中不服,时刻惦记着报仇,夺回他们失去的利益。英国人如果要跟我们打的话,也得先摆平了欧洲那些国家,保证后院不会起火才行。” “所以,当前我们的对手还是满清。就算灭了满清,还有蒙古的葛二蛋以及对东北野心勃勃的罗刹国。只有将这些对手全部打服之后,我们才能放开手脚走向世界,跟英国佬争夺更大的空间和利益。” 郑云龙恍然大悟:“听王上这么一说,我这眼前一下清晰了许多。王上,您召我进宫,想必是跟江南大战有关吧?” 沈墨点点头道:“不错,江南之战关乎全局。这一场大战,我们和康熙双方都准备了很久,都打算在江南一决雌雄。如果康熙赢了,那就会止住颓势,从容收拾北方的乱局,扼住我们进攻的势头。如果我们赢了,那北方几乎没有多少可战之兵了,我们便可以直捣黄龙,直扑京城。所以这一战必然是天下瞩目。而你和你手中的水师则是这场大战的关键所在。” 郑云龙闻言振奋,饭碗一推,站起来大声道:“王上,我绝对不会让一个清兵渡过长江的,一定会让长江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中的。” 沈墨欣慰地笑了起来,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云龙,你说这次在江南决战,是康熙更加迫切还是我们更加着急?” 郑云龙想了想道:“必然是康熙更加迫切。如果我们一直避而不战,那么光是二十几万清军在江南每日的粮草军饷的消耗都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数字。满清如今国库空虚,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消耗。况且,他们如今没有水师,只有寄希望于在陆地上跟我们决战,才有翻盘的可能性。” 沈墨笑了起来:“你说的很对,康熙如今水师几乎损失殆尽,唯一的机会就是陆上决战。而我们现在不仅陆军强大,水师更是战舰千艘,兵多将广。如果是打牌的话,康熙手中能打的牌现在太少了,而我们手中的牌就多了许多,在打法上选择就多了很多。战争的主动权完全在我们这一边。不过敌人希望看到的局面,我们自然不能让他们轻易看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郑云龙眼前一亮道:“王上的意思是,继续拖延,不跟他们决战,让他们最终承受不住损耗,不战自溃?” 沈墨摇摇头道:“不,决战还是要决战的。如果我们避而不战,虽然从军事上来说,的确可以占到有利位置,但是如果江南二十几万清兵不战自溃,那整个江南都会被这些溃兵祸害成了人间地狱,江南百姓就会成为最大的受害者。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富饶完好的江南,而非一个生灵涂炭的江南。” 郑云龙凛然道:“王上教训的是,是臣鲁莽了。” 沈墨并未怪他,两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郑云龙从军事角度来看说的并没有错。 而沈墨是站在全局角度看的,在他眼中,整个天下的百姓都是他治下的子民,无非是已经纳入治下和还没有纳入治下的区别。 他自然不能允许那些清军溃兵到处祸害百姓。 郑云龙看起来有些茫然,不太明白王上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沈墨此时也吃饱了,让人收拾了下去,迎着郑云龙来到了那副精心制作的巨大的天下舆图面前,手指在上面某处点了一下问道:“你看这是哪里?” 郑云龙一看道:“此处是渤海。” 沈墨手指又往西移动,点了点:“再看这里。” 郑云龙仔细一看:“这是天津卫。” 沈墨点点头,又用手指滑过,将两处位置连在一起,笑着看向郑云龙。 郑云龙恍然:“王上的意思是我们在江南摆开阵势,假装跟清军决战,但是实际上派遣一支水师舰队沿着海岸线北上,进入渤海最终沿着海河直扑天津卫,从而威胁满清京师。到那个时候,康熙顾此失彼,肯定会调集江南大军北上勤王。江南的清军知道消息后必然军心大乱,那时候我军就可以趁机歼灭他们了。” 沈墨点头轻笑道:“北上这一支偏师可虚可实,并非只是威胁京城。如果康熙硬撑着不下令勤王,那这支偏师就可以直接攻打京城。如果他下令勤王,那我们在江南的军队也会顺势反扑,这些勤王军队恐怕不等进入河北境内就先四散溃败了。” 郑云龙听到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想到那样的场面心中振奋激动。 沈墨又将手指从东往西一直移动到了潼关的位置,微微一笑道:“如果这里的清军能去京城勤王的话,那事情就更加有意思了。就看康熙敢不敢让他们去了。” 郑云龙定睛看去,看着潼关的位置,略微一想,也露出了笑容:“王上,康熙可能还真不一定有那种气魄敢让这一支清军去勤王。” 因为潼关的清军正是如今被楚军大将铁牛“打”的节节败退的陕西总督王辅臣的兵。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阳谋 郑云龙对于王上提出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策略很振奋,但是他很快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王上,就算我们顺利北上从渤海湾进入海河,在天津卫登陆,可是北京城毕竟是明清两朝两百年京城,营造的已经非常坚固。而且康熙必然会在京城留下精锐防守,若是想要靠着我们这支偏师打下北京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墨欣然道:“不错, 京城固若金汤,又有重兵防守,就算我们如今有新型火炮火枪助阵,要想拿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康熙亲自坐镇京城,京城的清兵士气也会高涨,战场表现跟地方上的清兵肯定大有不同。但是如果我们想办法将康熙调出京城呢?” 郑云龙一愣,愕然地看向沈墨。 “将康熙调出京城?这岂能是轻易办到的。” 他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王上既然这么说, 那必然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其实没那么复杂。打仗很多时候不是光看战场上的实力, 很多战场外的因素也是致胜的关键因素。譬如士气。士气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很多时候双方比拼的就是士气。士气高涨,则可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以寡敌众。但反之,士气低迷的话,一手好牌也会打的稀巴烂,必胜之局恐怕也会被逆风翻盘。” 沈墨说着自己的想法,郑云龙听得若有所思,眼睛越来越亮。 “王上,您是打算要御驾亲征?” 沈墨欣慰地笑了起来:“云龙,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举一反三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我刚说了个开头,你竟然就猜出了,真是不错。” 郑云龙呆住了,失声道:“王上,您真的打算御驾亲征?” 沈墨轻笑道:“有必要这么惊讶嘛。我又不是从小生在深宫之中, 长于妇人之手的草包, 以前你们没成长起来的时候还不是我亲自统兵?” 郑云龙一想,平静了下来。 王上说的没错,王上现在成了王上了,自己都差点忘了王上现在的位置也是一步一步厮杀出来的。 要说楚国真正的名将,那必然非王上莫属。 他们几个跟王上比起来都只能往后稍稍了。 一想到王上亲自挂帅的话,郑云龙心中一下子感到踏实了许多。 他忽然灵光一闪道:“王上御驾亲征,就是想把康熙调出京城来,让他也亲自挂帅指挥江南清军。若是他来了,那京城的清兵必然会被他带走许多。若是他不来,我大楚有王上亲自挂帅,士气必然暴涨,而对面的清军则会士气低落,无论如何我军都占到了优势。王上这是一招阳谋啊。” 沈墨点头笑道:“没错,就是阳谋。甚至我还会亲自给康熙写一封战书,邀请他来江南挂帅跟我对阵。而且这个消息还会传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到时候天下人都会看着康熙,看他敢不敢来。” 郑云龙眼神发亮接口道:“厉害啊, 如果他来了, 清军固然士气振奋,但是京城必然空虚, 我们北上的偏师就有了夺取京城的机会。若是他不来,那天下人就会认为康熙胆怯,清军就会士气低落,北方的百姓人心更加浮动,更加离心离德。总之,他来还是不来,都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越想越兴奋,对王上深谋远虑更加崇拜。 王上到底是王上。 沈墨继续道:“这就是大势。大势在我们这边,战场的主动权就在我们这边,我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康熙现在虽然还有半壁江山,但其实只要江南一失,距离败亡就不远了。” 郑云龙深以为然。 接下来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比如让郑云龙率楚军水师舰队北上的话,必然要用另外一支舰队来混淆视听,扮作楚军水师主力,来让康熙以为楚军水师依然在长江上游弋。 这支用来做样子的舰队沈墨选定的就是周芬芳的舟山舰队。 舟山舰队虽然其中有不少海船,但是也有不少能够进入大江内河航行的战舰。稍微修饰一下,悬挂上郑云龙的旗帜,甚至留下几艘重型战舰,足以迷惑清军斥候了。 唯一的顾虑就是舟山舰队主力都在舟山岛,要想悄无声息的开进长江,避过清军的视线,必然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不过在江南水道都被楚军控制的前提下,此事说难也不难。 既然北上作为偏师,要承担起攻坚的任务,光有水师显然是不够的。 沈墨早都考虑好了,为郑云龙准备了一支三万人的大军。 “这支军队由樊鹏飞作为主将,由一万正兵和两万守备兵组成,另外还包括五千名辅兵,总共三万五千人,全部都是从永州挑选出来的可靠精锐之士。这几个月来,樊鹏飞带着他们一直在训练,除了训练陆战之外,也在船上进行了相应的训练,最少能保证他们坐船北上的时候不会晕船。” “另外,这支军队之中还包括了两千名骑兵,都是装备精良的骑兵。在北方作战,没有骑兵是不行的,无论是遮蔽战场还是追歼残敌或者是侦查敌情,骑兵的用处都很大。满清虽然是渔猎民族起家,但是擅长骑射的人也不少。况且他们其中还有蒙古八旗这样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精锐骑兵。要想克制他们,我们同样就得拥有一支精锐的骑兵。” “你虽然如今是水师都督,但是却不能一直统领水师,迟早也是要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所以,不光是要熟悉水战,还要熟悉步战和马战。战争的形势会随着武器的革新升级不断的变化,战法自然也会发生变化,所以一定要努力学习,打开胸怀,绝对不能固步自封,骄矜自满。” 面对着王上的谆谆教诲,郑云龙正色称是。 每个人都在进步,他自然也不能落后,否则就会被当年的一干同袍给甩下去。 “好了,大概就是这些事情,你下去后去找樊鹏飞对接。具体何时启程北上,到时候我会提前告知你的。” 沈墨说完,挥挥手示意郑云龙自去。 郑云龙知道了这个伟大的计划啊,此时也是心潮澎湃,摩拳擦掌,恭敬行礼后立刻去找樊鹏飞商量去了。 郑云龙离开后,沈墨又让人将戴文胜叫进宫里。 “老戴,北上的计划我已经跟云龙说了。不过要想将康熙架住,调出京城来,还需要你的殿前司好好出力才成。你现在在北京的网铺的怎样了?” 沈墨看见戴文胜,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开口问道。 刚才跟郑云龙说的计划就是他跟戴文胜商量出来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公开。 知道的人也只有沈墨和他几个嫡系部下。 甚至包括于成龙和王夫之都被蒙在鼓里。 倒不是沈墨不信任这两位老先生,实在是因为这两位老先生知道后肯定会开口劝谏,让他收回成命。 理由无非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一国之君岂能轻动等理由,沈墨想想都烦,干脆不说,等到了时候再跟他们讲。 当然,这次御驾亲征,除了上文所说的调动康熙出京南下这个阳谋之外,他其实也是想出去透透气了。 自从当上楚王之后,天天几乎就是王府和皇宫两点一线。虽然偶尔也会出城去视察一下兵工厂和农场等,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坐班,很是无聊。 虽然他心性稳重,但是好歹也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天天上班也很烦的。 楚王也想休假啊。 所以也就想借着这次御驾亲征的机会去给自己放个假。 唉,说是放假,其实还是出差。 想到这里,沈墨就觉得自己挺可怜的。前世创业的时候,没黑没明,根本都没有假日一说。 现在穿越了当了一国之君了,虽然不用再陪客户了,但是还是这么苦逼,感觉自己就是个天生劳碌命。 忽然想到了还在穿开裆裤才学会摇摇晃晃走路的儿子,生出一种赶紧让这小子长大好接班,让他老子好好享受一下生活的想法来。 难怪原本历史上皇帝动不动就想出宫溜达,康熙乾隆多次下江南,这当皇帝也不一定就是个好差事。 思想有点跑毛,不过戴文胜的话很快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王上,自从纳兰性德南下来到衡阳之后,他父亲明珠让他带来的东西的确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明珠交给纳兰性德东西其中有一本就是满清内务府在南方各地安插的冷棋和暗桩。殿前司这几个月按图索骥,清除了许多内务府的人。尤其是衡阳和永州以及武昌江夏等重要区域的内务府暗桩和冷棋,基本上清理一空。其他地方的清理工作也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反谍工作一定要慎重,不可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也不能随意冤枉一个无辜者。” 沈墨听了叮嘱道。 戴文胜肃容道:“王上请放心,这一点我一直都很谨慎。之前清理的这些暗桩当中,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早都被我们的人给盯上了,明珠给的这份名册只不过是让他们的存在更明显了一些。而且这些人经过审问之后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来及的发挥作用就被我们给拔掉了。目前来看,明珠这份名册的真实度还是很高的,并没有随意杜撰诬陷。” 沈墨点头笑道:“整个南方已经落在了我们手中,这些冷棋暗桩大部分都是原来清廷各级衙门的官吏。在我们接手后这些人基本都被弃用闲置。就算留用的也是经过了审查,岗位也是一些不重要的岗位。明珠知道这些暗桩已经无法发挥作用了,干脆就用来做个人情,让我们保他儿子一命。不过,我记得纳兰性德带来的东西不止这些吧?” 戴文胜接口道:“是的,除了这份名册之外,明珠还给了我们一些京城一些官员勋贵的资料。这些资料大多数都是这些官员勋贵贪赃枉法或者僭越猖狂的黑材料。显然都是他让内务府的人日常搜集的。这些黑材料的事情如果被捅出去,这些人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明珠搞到了这些东西,不过却没有禀报康熙,显然是打算在必要的时候用这些事情来要挟这些人为自己做事。显然,这厮也是个私心很重的人。” 沈墨笑道:“越是位高权重的人,私心就越重。明珠整了别人的黑材料送给我们,同时也将他最大的把柄送到了我们手上。你的人进京之后,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让明珠帮忙。不过此人城府颇深,狡诈如狐,也不能轻易相信,免得被坑。” 戴文胜显然明白沈墨的意思。 明珠让儿子纳兰性德假死逃出京城送到衡阳,这就是他最大的把柄。 只要康熙知道了这个消息,派人刨开纳兰性德的坟一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那时候明珠就算不死,也会被抄家下狱,不会比被一刀砍了好到哪里去。 不过明珠这既是送把柄也是示好,如果殿前司用这件事来威胁明珠,那明珠也有可能狗急跳墙,直接向康熙自首,反过来设局摆上殿前司一道。 一个儿子而已,私心重的人平时可以重感情疼惜儿子,但是关键时刻恐怕最爱的还是自己。 所以殿前司不能轻易用此事来威胁明珠,否则双方就失去了信任的基础。 明珠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给了殿前司很多京城官员勋贵的黑材料。 用这些官员的黑材料来切入京城建立情报网,必要的时候明珠还可以提供帮助。 这才是双方合作正确的展开方式。 沈墨突然问道:“纳兰性德怎么样了?” 戴文胜道:“按照王上的意思,给了他一座雅致的小院子,拨了两名侍女和两名仆人听用。听他们说,纳兰性德每天就是躲在屋子里看书写诗,还经常一个人流泪。对于饮食用度上,也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我们提供什么他就用什么,看起来很是随遇而安。” “倒的确如传闻之中一样是个痴情种子。明天找个时间去探望一下,看看这位大清最有才情的词人。”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楚王殿下翻车了 纳兰性德住在城南的一座院子里。 这出院子有两进,风格雅致,而且距离南门也近。出了南门就可以亲近大自然,很适合用来散心。 这自然沈墨让人特意给纳兰性德准备的。 不过纳兰性德来到衡阳之后,沈墨并没有见过他,一切事情都是戴文胜在操办。 纳兰性德自己也没有提出觐见他的请求,毕竟对他来说能够在衡阳安顿下来, 过上眼前这般安静闲适的生活已经满足了。 沈墨今天正好跟戴文胜说起了纳兰性德,干脆就顺便去见见这位满清一朝最负盛名的词人和痴情男子。 两人一身便装,带来几个护卫,也都是便装打扮,骑着马就跟闲逛的一样来到城南。 “公子,就是那座宅子。” 戴文胜一副文士打扮,伸手指着前面一座宅子向沈墨说道。 沈墨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缺胯袍,头戴同色璞头, 脚踩皂靴, 腰间挂着一把短刀,再无任何修饰,看起来如同一名富家公子打扮,高大俊朗又带着英武之气。 沈墨往前看去,只见前面的宅子大门上挂着一道匾额,上面写着“容宅”二字。 容宅?容身之宅还是容若之宅? 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沈墨看着匾额,露出了一丝轻笑,这个纳兰性德的确有点意思。 “公子,纳兰性德如今化名为容若。” 一旁的戴文胜看沈墨对着那匾额出身,轻声解释道。 沈墨点点头,众人来到宅子门前,下马。 门前并没有护卫,院子里一名仆人正在打扫, 看到门前众人,急忙迎了出来。 他看见戴文胜, 立刻神情变得拘谨起来。 不光是因为这位大人来了好几次,更重要的是这座容宅里的人都是这位大人挑出来的, 自然知道这位大人的身份。 这些人都是跳出来的机灵人, 正要给戴文胜行礼,可是忽然看到戴文胜跟在一个年轻英武的公子后面神情恭敬,心中顿时一凛。 谁都知道这位戴老板就算在首辅大人面前也只有敬重,而不会如这般恭敬。 能让他如此恭敬的年轻公子,整个天下也就只有一人。 那么此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那仆人顿时双腿一软,就要行大礼,却被沈墨出声制止了。 “不用多礼,你去禀告容若公子一声,就说有位楚公子慕名而来,请他方便的话见上一见。” 那仆人赶紧答应,战战兢兢向宅子里而去。 沈墨和戴文胜就站在大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纳兰性德正捧着一本书在静静翻阅,那书册的封面上写着《饮水词》三个字。 “公子,外面有位楚公子请见,公子赶紧出门迎接吧。” 仆人倒也守规矩,没有直接闯进他的书房,而是站在门外说道,不过声音却有些急切。 纳兰性德闻言眉头微微蹙起, 自己来到衡阳这几个月以来, 除了楚国殿前司那位指挥使大人来过几次, 几乎就没有其他的客人。 他本身也不是喜欢交际的人,除了偶尔出城登山远眺之外,几乎每日都待在府中,从来没有在衡阳有任何朋友。 更别说他的身份敏感,向着还是用的化名,不可能有人会知道他住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看向那仆人问道:“刘伯,跟那位楚公子一起的还有何人?” “还有戴先生和几位护卫。” 纳兰性德一愣,顿时便知道来人身份了。 不过他也只是稍微一愣,并没有太过惊慌,从容放下手中书册,整了整头上的璞头,举步向门外走去。 来到门口,看见门外那几位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这让他稍微有些意外,快步迎了上去。 “让楚公子久等了,几位请!” 沈墨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位相国之子,满清才子,只见其身形消瘦,容貌清癯,眉宇只见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愁绪,暗道果然跟自己想象中的形象一致。 “是我不请自来,容若公子莫怪才好。” 沈墨微微一笑,举步向院子里走去。戴文胜让几名护卫留在外面,自己跟在后面一起进去。 纳兰性德将两人请到了二进的院子里,坐在了一株大榕树下面的石桌旁。 有侍女送上清茶便退了下去,院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容若不知王上驾临,还请恕罪!” 纳兰性德忽然对着沈墨深深一躬说道。 沈墨对于他这么快猜出自己的身份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跟着戴文胜一起来的,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了。 “容若公子不用多礼,今日这里没有王上,只有楚公子。倒是容若公子不要怪我不请自来就好。” 纳兰性德拱手道:“岂敢,楚公子能拨冗前来,是我的荣幸。” 沈墨看他态度从容不迫,不卑不亢,心中也是暗暗点头,不愧是给康熙当过御前侍卫的相国之子。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好像功利之心非常的淡漠,所以才会面对自己如此淡然。 若是换做一般人,不是阿谀如潮,就是战战兢兢了。 “容若公子坐下说话。” 沈墨摆摆手示意纳兰性德坐下,问道:“容若公子在此间可还习惯?北方与南国气候环境乃至于饮食习惯风土人情都大有不同,容若公子初来乍到,想必会有许多不习惯的地方。” 纳兰性德从容道:“南北迥异之处的确颇多,不过容若向来是随遇而安。如今能得到楚公子庇护,有一安身立命之地已经足矣,其他的倒也都是细枝末节。” 沈墨微笑道:“都说容若公子豁达淡泊,今日一见倒是的确如此。说起来,很久之前我第一次读公子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时候深感惊艳,不想自宋以后还有如此才情惊艳之士,心中还想着若是能见一见那位‘人间惆怅客’就好了。当时只是一个闪念,没想到机缘巧合,今日竟然真的见到了容若公子,可见造化弄人,缘分不浅啊。” 纳兰容若听到这话神色古怪,迟疑了一下才道:“这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是我去年写的的一首木兰花令的第一句,虽然收入了我的饮水词之中,但是并没有公开发行出版,我身边只有一本孤本。不知道公子在何处何时读过这首词?” 这话一下子让沈墨尴尬起来。 本来想找个话题跟人套套近乎,拉近一下关系,没想到竟然翻车了。 他的确是读过这首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而且当时还因为喜欢背诵了下来。 只不过彼时却是前世大学刚毕业不久,逛旧书摊的时候十块钱一本买下的。 读的时候只觉得好的,贵才知道这首词是什么时候做的。 现在被人家本尊这么一问,才意识到一件事情。 纳兰性德只活了三十三岁,他的诗词大部分是在他死了之后才发行刊印天下的。 所以现在当着人家的面说我读过你的词,才会陷入尴尬境地。 内心虽然尴尬,但是毕竟是一国之君,面色上还是要从容的,所以笑而不答,眼睛却看向了一旁的戴文胜。 戴文胜多聪明啊,立刻笑道:“楚公子的确是读过容若公子的诗词的。不过至于何时何地读的,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公子对容若公子的才情极为欣赏,对于此生能亲眼见到容若公子本人感到欣喜。” 沈墨颔首笑道:“不错,戴老板这话说的好。有些细节就不需要纠结了,人想得太多很多时候是自寻烦恼,不如不想。” 纳兰性德看看沈墨,又看看戴文胜,心中忽然明白过来。 这位戴老板是做什么的他心中自然明白。显然这位楚公子的确是读过他的木兰花令的,可是用的手段估计就不是那么光彩了。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位戴老板在他们府上安插有眼线,而且这个眼线还是自己身边极为亲近的人,所以才有可能将自己从里没有刊印过的诗词抄录出去,最终落在这位楚王殿下手中。 没想到这位楚王殿下今日一时不慎说漏了嘴。 纳兰性德越想越觉得事实定然如此,不禁心中轻叹一声。 大清果然已经是千疮百孔,四面透风了。 堂堂的相国府都被楚国埋下了暗桩,而且还是在自己身边,竟然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最可笑的是,自己的父亲纳兰明珠还是掌内务府大臣,干的就是抓间谍的差事,却连自己府上,自己儿子身边都被埋下楚国眼线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岂不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难怪父亲要自己假死脱身,来楚国寻求庇护,显然父亲知道的内幕比自己多得多,感觉到大清大势已去,所以才会让自己来南方给纳兰家寻找后路。 父亲果然还是明睿啊。 看来,大清的灭亡已经是不可阻挡之势了。 一时间,纳兰性德思绪纷飞,面色变幻,竟然一时忘了说话,气氛陷入了沉默之中。 沈墨和戴文胜对视一眼,微微有些尴尬,看着纳兰性德的表情变化,也不知道对方此时在想什么,难不成在笑话自己? 罢了,笑话就笑话吧,这也是穿越客常见社死场面之一。 以后还是尽量少在名人面前套近乎,容易翻车。 戴文胜也有些尴尬,刚才一时之间想不到好借口给王上圆场,只能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借口敷衍过去,想来以纳兰容若这种性格的人也不会太过较真的。 他完全不会想到因为他这一句敷衍致辞而让纳兰性德将此事全部归功于殿前司的渗透工作太牛逼,继而认为大清的确该完犊子了。 “容若公子,今天我不请自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沈墨再次开口,将纳兰性德从沉思中唤醒。 纳兰性德回过神来,看向沈墨,拱手道:“楚公子但讲无妨。” 沈墨指指一旁的戴文胜道:“纳兰公子应该知道戴老板是个生意人。他呢,最近打算往京城去开拓生意。纳兰公子已经来到衡阳数月,想必也很思念家人,所以不妨写一封家书让戴老板的人带去京城,捎给容若公子的家人。况且,容若公子的父亲也是生意人,跟戴老板能有所合作也说不定呢。容若公子觉得如何?” 纳兰性德一听就明白过来,这位楚王殿下让自己写信是要给父亲明珠报平安。 那位戴老板要去京城做的生意显然不是一般的生意。 最近江南那边剑拔弩张,风声鹤唳,多有消息传来。 西北也是节节败退,楚军攻城拔寨,无往不胜。 东南的郑家占据的琉球也被楚军给攻占,整个东南平定,听说就连西夷都在楚军手中吃了大亏。 楚国是有邸报发行的,前线的各种战报都会刊登在上面,还有朝廷的一些施政策略也会刊登在上面。 这些邸报很便宜,在稍微大一点的酒楼茶馆乃至于一些书店里面都可以轻易买到,一枚大楚皇家银行发行的铜币就可以买两份,价钱非常的便宜。 纳兰容若虽然没有让人去买,但是戴文胜却让人每期邸报出来后都让他给他送一份过去。 所以纳兰性德对于当今天下的局势还是比较了解的。 现在楚王亲自来找他,让他给父亲写家书,显然其中就有让他劝说父亲的意思。 想到自己来到衡阳之后,楚王对自己也算是善待有加,而且也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在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这位楚王殿下的确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年轻君主。虽然建立基业不过短短两三年,底蕴跟大清没办法相媲美。 但是楚国表现出来的势头却是无人能挡,呈现出一种楚国一统天下已成必然的势头。 又想到刚才的楚王无意之中说漏嘴而彰显出来的可怕事实,让人更是毛骨悚然。 既然大势不可逆,那就必须让父亲和全家人尽早从这个漩涡之中抽离出来。 父亲让自己来衡阳,以及带来的那些东西只是能保自己一人的安全,只是让父亲和楚国有了接触的初步基础。 要想保全纳兰家所有人的性命,父亲肯定还需要立下更多的功劳才行。 而这次戴老板的人进京做生意,显然就是一次试探和机会。 生于官宦之家,哪怕纳兰性德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再没有兴趣,也不代表他不懂。 相反,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大清抢了大明的江山,那么汉人现在要夺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这一点他倒是看的很开。 “多谢楚公子告知此事,我会修书一封给家父的,劳烦戴老板帮忙捎给家父。” 纳兰性德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拱手说道。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骄横的满清太子 沈墨并没有在容宅久留,他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传达一个信号,通过纳兰性德之口告诉明珠,只要他愿意弃暗投明,楚国可以保他们全家后半生平安喜乐。 纳兰性德的到来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只要明珠接下来继续配合,只要他提出过分的要求, 一切都可以满足。 虽然之前戴文胜也早都向纳兰性德传达过这个意思,但是这次通过沈墨之口亲口说出,那其中的分量自然是不同的。 纳兰性德虽然不喜欢朝堂政治这些事情,但无疑是一个聪明人,会明白其中的深层次含义的。 沈墨虽然欣赏他的才情,但是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所以该说的话说完后沈墨就告辞了。 “容若公子,日后有事情尽管找戴老板,我就不打扰你的清净了。” 沈墨留下一句话, 拱手告辞。 纳兰性德送到门外,看着沈墨一行人骑马远去的背影,在门口站了片刻后才返身回去。 来到书房,铺开空白的信笺,研磨执笔,开始写起了家书…… ……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大队大队的楚军士兵开往长江南岸,在南京附近安营扎寨。 长江南岸设置了大量哨塔和巡逻队,严防对岸的清军渡河偷袭。 无数的楚国百姓也被发动起来,和当地的村兵守备军一起巡逻,发挥人民战争的威力,跟那些哨塔和巡逻队一起营造出一张严密的网络,确保清军无机可乘。 长江上楚军的水师来回巡弋,巨大的水龙战旗在江面上随着江风翻卷飘荡。 大战将启的氛围异常浓厚,看起来随时一触即发。 而康熙拼凑出来的二十多万清军主要集中在南京和扬州两地,他们甚至放弃了安庆府,以便集中兵力来守卫这两座江南重镇。 当然, 放弃安庆府等地,也有摊薄楚军兵力的意图。 楚军自然毫不客气, 在清军退出后,派兵占领了安庆府。 大量的守备军和村兵已经被训练出来,虽然用来野战和攻坚还是能力稍差,但是用来守城却已经绰绰有余了。 况且,清军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去主动进攻了,所以占领这些城池并不会对楚军的主力产生多大的影响。 龟缩在扬州和南京的清军这几个月一来其实一直都是胆战心惊的,虽然楚军并没有主动进攻他们,反而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大量的士兵送入南京城,让南京城和扬州城这两座长江沿岸一南一北的重镇防守兵力得到了极大的充实。 但是每天恐怖的粮草消耗数字却让这两座城的清军主将触目惊心,头疼不已。 楚军虽然没有封锁粮道,但是城中的粮草却已经有点无以为继的感觉了。 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从江南运输来的粮草越来越少了。 浙江虽然名义上还在清军手中掌握着,但是却已经是乱民四起,各路反清义军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涌向出来,四处袭击清军,包括府库官仓乃至于军营衙门都成为了他们袭击的目标。 甚至上次杭州城都被这些义军给攻占了,虽然后来重新被清军占领,但那是人家主动放弃的, 并非清军血战夺回的。 现在整个浙江的清军和官府都是战战兢兢的,躲在城里不敢出来, 更别说主动出击镇压了。 谁都知道这些义军乱民背后有楚军支持,所以兵甲精良,行动之间进退有度,但是知道又能如何。 两国交战,这些都是正常操作。 根本的原因还是满清在江南大势已去,民心尽失,所以才会涌现出这么多的乱民义军来。 这种形势下,别说江南的清廷官府手中没有多少粮食了,就算有,也没有办法运到南京扬州一带去。 据说南京和扬州都已经开始对粮草进行限制了,没有战事的时候士兵们每人每天只能吃一顿,而且还多数都是稀得,先活着再说。 至于说从北方运粮更是不可能了,尤其是平原广阔的山东和河南两地,天灾人祸之下,早都乱成一锅粥了。 大量的百姓被迫变成了乱民,袭击官府,抢夺粮食,处处烽烟。 再加上这两省的清兵大部分被抽调到长江一带,导致这两省各地防御空虚,根本没有多余的实力镇压乱民。 在这种情势下,山东河南涌现出了好几股强大的乱民队伍,每一股人数都在数万。 他们如同过境的蝗虫一般席卷而过,所到之处,能抢的都被抢了,而且还裹挟大量的百姓加入他们,跟昔日明末的流寇李自成张献忠所作所为几乎无二。 甚至还有人打出了“新闯王”的旗号来,招兵买马,裹挟百姓,以至于声势浩荡,让人闻风丧胆。 在这种形势下,哪怕是康熙三令五申,不断下旨,可是也没有多少粮食送往扬州和南京了。 幸好是之前楚军在拿到了五百万两白银的战争赔款之后,停战的那三个多月里,清军囤积了大量粮食,如果悠着点吃的话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否则的话这二十多万清兵早都一哄而散了。 不过眼下虽然勉强还能维持,但是士气低迷,人心惶惶,不断有逃兵出现这些现象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索额图因为之前的事情已经渐渐失去了康熙的信任,这次派来扬州和南京主持战事的是两名宗室亲王,一个是裕亲王福全,另外一个是恭亲王常宁。 这两人都是军中宿将,跟康熙是平辈,老成持重,经验丰富,所以被派来坐镇江南。 两人各自负责守卫一座城池。 不过两人都是亲王,爵位相同,所以康熙又派了一个人作为江南战事的主帅,来从中协调。 这个人就是康熙的太子胤礽。 胤礽还不足二十岁,有没有任何统兵经验,只不过因为位份尊贵,所以用来安定人心,协调两位统兵大将。 胤礽的行辕设在扬州,虽然南京的地位比扬州要高,但是因为地处大江南岸,风险更高,所以就设在了扬州。 驻守扬州的是裕亲王福全,统领十五万兵马。而驻守南京恭亲王常宁手中只有不足十万人。 这一日,胤礽派人传讯给恭亲王常宁,让他过江去扬州议事。 扬州和南京只隔着一道长江,楚军倒是没有封锁两座城池之间的水路,所以两岸通讯还算是顺畅的。 常宁虽然心有不满,但是对方毕竟是名义上的清军最高统帅,而且还是皇太子,心中有再多牢骚也得收起来。 胤礽的行辕设在扬州一位大盐商的别院中,走进别院之后,看着富丽堂皇的院子,还有满院子走动的靓丽侍女,常宁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早就听说皇太子私下生活有些放荡,平日里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国家飘摇,战事如火,形势如此严峻下,皇太子依然还是这种荒唐做派,岂不是让人诟病。 本来对康熙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当这个主帅就有意见,常宁现在心中就更加不满了,几乎认定让自己过江来议事根本就是消遣自己。 来到用作议事厅的大堂时,裕亲王福全已经在此等候了。 “裕亲王,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非得老夫亲自过江一趟?” 常宁嗓门大,脾气冲,一见到福全就大声的问道。 福全也知道这位的脾气,急忙上前行礼,拉着他坐下说话。 “当然是有大事发生,才会让你过江商议,否则你还真以为太子没事消遣你不成。” “哼,大事?在一个从来都带过兵的小娃娃眼中,屁大点事估计都当做大事了。” 常宁冷哼一声不屑道。 “恭亲王,你可小点声,让太子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福全急忙劝他,好歹让他声音小了一点,没有继续发牢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楚军打过来了?”常宁板着脸气哼哼问道。 “虽然没有打过来,但是也跟打过来差不多了。昨天刚收到消息,说是楚王沈墨要御驾亲征,亲自指挥这次江南大战。” 常宁一愣,板着的脸也变得凝重起来。 “楚王亲征?我还以为楚军要一直跟咱么耗下去,耗到咱们粮食耗尽撑不住了才会动手,没想到楚王竟然要亲征?这消息确切吗?” 常宁是宿将,虽然不是什么名将,但是基本的战争素养还是有的,一听就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裕亲王福全道:“千真万确,楚王御驾亲征的消息已经在楚国的邸报上公开了。不仅如此,楚王还公开邀请咱们大清皇帝陛下跟他在江南对决,一决雌雄。你自己看吧。” 福全说完递上了一张邸报,常宁接过后快速看了起来。 “没想到这楚王竟然来了这么一招,用心不良啊。消息传开后,皇上如果不来江南亲自挂帅,天下人定然会说皇上胆怯。我大清民心士气会更加低落。若是来了江南,那京城又必然会空虚。总之,无论是来还是不来,最后得利的都是楚国。娘的,楚王听说才二十出头,心计手段却如此老辣,当真不可小觑啊。” 常宁看着那邸报感慨道。 “不错,这是一个阳谋。不论皇上会不会亲自挂帅,楚军都是占尽先机的那一方。找你过江就是想要和你商量这件事。” 福全面色凝重的说道。 这两位亲王都是在平定三藩之乱之中立下战功获封亲王的,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战争白痴。 如今这局势到了这份上,两人都对大清能不能继续占据着这中原的花花江山不太看好。 私下喝酒聊天的时候好几次都聊起时局,都倾向于趁着局面还没有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赶紧抢一批财富人口重返关外才是正道。 大清如今四面楚歌,南有沈墨,北方有葛二蛋,东北有罗刹兵,内部又是民乱四起,烽烟处处,这种烂摊子还是留给楚王去收拾比较好。 反正他们满洲人也占据了这中原江山四五十年,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就算返回关外也不吃亏。 但是这种话他们私下说说也就罢了,稍微有点政治智慧的都不会跑去皇帝跟前说。 因为之前有几个敢说这种话的都被皇帝赐死了。 他们这位皇帝陛下,自从擒鳌拜,平三藩之后,对于当皇帝这件事信心大涨,对皇帝的荣耀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根本不会轻易放弃这祖宗打下来的江山的。 “此事依我看,还是要皇上自己决定才行。楚王亲自点名邀请皇上对决,你我都是奴才,做不了皇上的主。” 常宁沉吟一番后说道。 福全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但是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后面传来了一个有些公鸭嗓的声音。 ”这种事情还要惊动皇阿玛?两位皇叔,看来你们真是老了,被沈墨那个贼首一吓唬就没了主意,失了分寸吗?“ 随着话音,一个长脸小眼眉毛寡淡,嘴唇削薄,留着一根细细的金钱马尾,穿着明黄色四爪龙袍的十七八岁的青年从后堂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 听到这话,常宁脸色一黑,跟福全起身向着此人行礼道:“奴才参见太子。” 此人便是当今满清皇太子,康熙的皇二子,其母赫舍里氏,是康熙最宠爱的妃子。 胤礽在一岁多的时候就被康熙亲自下令册封为皇太子,昭告天下。 这也是满清历史上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由皇帝亲自下诏册立太子。 就是因为这位搞出的动静太大,影响太过深远,康熙以后的皇帝都在生前没有亲自册立过太子,都是死后留下遗诏宣布即位人选。 胤礽历史上两次被立太子,两次被废,最后被康熙圈禁,最后在雍正二年病死,活了五十一岁。 胤礽可以说是康熙最宠爱的儿子,但是最后变成了康熙最痛恨的儿子,两度废立,其中缘由虽然错综复杂,但是跟康熙的宠溺是不无关系的。 这次康熙能让胤礽这样一个根本毫无统兵经验的年轻人来江南挂帅,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而胤礽刚才那句话中表达出的对两位亲王的嗤笑,以及对楚王沈墨的轻视,更让两位满清亲王心中一沉。 “两位皇叔且坐下说话。贼首沈墨自称楚王,实乃反贼。他不过二十出头,孤还比他年轻两岁,岂能不如他?难道就因为他要亲征,所以就要劳烦父皇下江南?两位皇叔若是害怕,尽可以将手中兵权交给孤,看孤如何大破楚军,生擒沈墨。” 胤礽坐在主位上高声说道,脸上显得无比自信。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御驾亲征 “太子殿下,打仗可不是儿戏。太子殿下虽然聪颖睿智,但是切不可轻敌。若是那楚王沈墨正如太子所言只是一个普通贼首,又岂能将我大清逼迫到如今这种地步?还是说太子爷觉得我大清的兵将都是连一个普通贼首都不如的废物?“ 常宁脾气急,性子直,听了胤礽的话后忍不住皱眉说道。 “恭亲王,孤看你是越来越胆小了。那沈墨不过也就比孤大了两岁, 又有天大的本事不成?大清上下,废物的确不少,否则也不会将祖宗的江山给葬送到这般田地了。” 胤礽依然一脸不屑地说道。 常宁闻言霍然起身,脸黑的跟锅底似得,瞪着太子正要开口,却被旁边老成持重的福全给急忙拦住了。 这位太子爷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被册封为太子,深得康熙宠爱,平日里骄横任性, 别说他们这些亲王了,很多时候把他父皇都顶撞气的半死。 甚至还发生过将康熙身边亲近的宫女给折磨的差点死掉的事情,最终康熙也不过是申饬一番,关了几天小黑屋而已。 常宁看着福全不断给自己使脸色,只能生生忍了下来,黑着脸端着茶杯不说话。 要是再说下去,这位太子就算让侍卫给他拉下去打板子都有可能。 毕竟这位干的荒唐事多了去了,如今又是他们名义上的主帅,还是当朝太子,是有这个权力打他们板子的。 要是真被打了板子,消息传出去,他常宁这张老脸以后真就没法见人了。 福全劝住了常宁,自己开口道:“可是楚王已经向天下公开宣布,要跟皇上决战。如果置之不理的话,恐怕会极大的损害皇上和我大清的威严。” 胤礽冷笑道:“大清的威严还用损害吗?半壁江山都丢了, 还怕天下人嗤笑?那沈墨包藏祸心, 用拙劣的激将法想让父皇来江南, 好让京城防御空虚, 他好趁机做文章,这么明显的事情难道我们还要上当吗?” 福全耐着性子劝告道:“太子爷,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沈墨的意图的确很明显,可是这是阳谋。如果沈墨亲自挂帅,皇上却不来江南,楚军必然士气大振,而我军士气则会因此衰落。本来我们已经失去了水师的优势,粮草又短缺,士气本来就有些低迷。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不等楚军来打,我们手下这些兵卒自己就先溃散了。” 可是胤礽却依然一副不屑和满不在乎的表情冷笑道:“沈墨一个反贼而已,有什么资格值得父皇亲自来江南跟他对决?有孤这个大清皇太子跟他对决,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孤会派人给沈墨下战书,让他来跟孤一决雌雄,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福全和常宁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阵哀叹。 大清都没了半壁江山,这位太子爷的狂妄自大症看起来却别以前更严重了。 两人都有些心累,不想多说, 随口敷衍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在离开太子行辕之后,常宁低声道:“有这样的太子, 我大清这江山恐怕会丢的更快。皇上也是糊涂啊,怎么会派太子来挂帅,这简直就是误国之举啊。” 福全急忙四面看了看,低声道:“慎言慎言。这江山毕竟是爱新觉罗家的,咱们都是奴才,主子要怎么做奴才哪里有插嘴的机会?皇上是咱们的主子,太子也是咱们的主子。这件事还是让皇上去决定吧。咱们能做的就是奉命行事。” 两人都知道,沈墨昭告天下,内务府的探子肯定也会得到消息的。 如果用八百里加急的话,皇上最迟后天就能知道这件事了。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接到圣旨,知道自己要下江南之后,从一开始就没有死守的决心。 若非朝中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了,这两位根本就不愿意来。 不过最后虽然硬着头皮来了,但是临走的时候都已经悄悄的吩咐家人开始变卖产业,收拾家产,为将来跑路开始做准备的。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大清的江山要想保住是有点不现实了。 所以不光他们两位,朝中许多宗室勋贵官员都开始自己找后路了。 还是那句话,江山是爱新觉罗家的,不是他们这些奴才和臣子的。 其实,从满清入关开始,满洲上层这种形势不好就退回关外的思想就一直存在。 这些满洲贵族骨子里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劫掠者,并没有真正当成这片土地的统治者和管理者。 所以他们拼命的圈地,拼命的蓄奴,拼命的给自己搜刮财富,一切的做派还是掠夺者的样子。 一点贵族的体面都没有,骨子里还是一群野蛮人。 虽然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初入关的那一批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但是他们的后人之中存有这种思想的人依旧不少。 常宁和福全就是这其中的一份子。 表面上看,整个大清满朝上下都在慷慨激昂的表示要死守到底,用性命和鲜血来保卫大清江山, 可是口号喊得震天响,真正这么想的人恐怕就只有康熙和他的儿子们。 就连康熙后宫的女人们乃至于皇宫里那位睿智从容的老太太也都存了退回关外的想法。 从这个层面上来讲,满清已经必败无疑了。 对于皇太子狂妄的想法,两位亲王根本不在意了。 随他去吧,兴许让他经历一番楚军的毒打之后还能长进一点。 …… 沈墨宣布了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后,虽然大臣们表现的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波。 果然如沈墨所料,王夫之和于成龙两位老先生带着几名官员劝谏了一番后,看王上笑容满面,但是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多说。 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位王上是真的一步一步厮杀起来的,是打仗的行家,是当今楚国第一将, 可不是明英宗那种被王振一忽悠就带着几十万精锐大军跑去送人头的废物点心能比的。 在知道王上御驾亲征已经不可改变之后,两位老先生郑重的请王上认命一位监国,在王上出征期间主持国政。 虽然现在大部分的日常政务都在于成龙和九卿手中掌握,需要国君亲自处理的并没有多少。 而且衡阳距离江南也并不算太远,若是真有大事完全可以送到江南去请王上定夺。 但是该有的讲究还是要有的,简单来说,就是王上不在家的时候,需要一个临时的主心骨。 这些臣子们做事也能更放心一些。 说白了,任命监国也是臣子们表达忠诚的一种举动。 对于这个建议,沈墨稍微想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 “既然需要一个监国,那就在我出征期间,由姜王后做监国吧。” 臣子们对于王上的决定也没有意见,毕竟能做监国的一般都是太子。 可如今太子才不满一岁,根本做不了监国,那就只能让王后来做了。 姜王后虽然一向不参与朝政,但是臣子们都知道王后当年也是跟清兵厮杀过的猛人,而且一向做事大气,头脑聪慧,可不是一般的妇道人家。 臣子们虽然没有意见,但是作为当事人的姜寒酥却有意见。 “墨哥哥,我只是一个女反贼,哪里能做到了什么监国啊。你不如让于相公做这个监国比较好。” 姜寒酥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连连摇头拒绝, 沈墨搂住媳妇的小蛮腰,在她白皙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笑道:“我这个反贼头子都能做大王,你这个女反贼自然就能做监国。再说了,又不需要你去上朝议政,只需要当个吉祥物就行。你如果让于相公去当监国,信不信老人家第二天就要上书辞官。自古以来就没有臣子当监国的先例,如果你让他当,那就等于告诉天下人,这个臣子要倒霉了。” 姜寒酥听得目瞪口呆,感慨道:“做君王真的麻烦啊,要顾及的事情太多了。” 沈墨笑道:“所以啊,赶紧让小葫芦长大接班,好让我清闲下来。以后带着你们几个游山玩水,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享享清福。” 姜寒酥闻言哧哧笑道:“小葫芦才一岁不到,走路都不稳当,他爹就想让他接班了。他要是知道你们想,肯定盼着不想长大。” 晚上两口子又在床上深入交流一番后,沈墨成功的让姜寒酥答应了当这个监国。 得知了沈墨要御驾亲征之后,白映波、雷九妹还有娄小茹都有些担心。 沈墨为了安抚这几个媳妇,连续忙活了好几个晚上,才让媳妇们放松下来。 出征前的前一天晚上,丈母娘陈氏又拉着沈墨叮嘱了半天,就跟普通的母亲叮嘱即将出远门的儿子一眼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沈墨脸上挂着笑容一直耐心听着,丝毫没有不耐烦。 安顿好了朝中和家中的一切,沈墨带着两万亲军乘船北上,开往江南。 王后姜寒酥抱着儿子沈昭,带着文武百官和城中百姓一直送到了码头上,知道水师战船彻底看不见才依依不舍的回城。 半个月后,大军抵达安庆府。 程凯带领一群将领亲自来迎驾。 沈墨将行辕设在了芜湖,距离南京坐船的话也就是一天的时间。 看着楚王的王旗升起,连绵十几里的楚军大营中一片欢腾,士气更加高昂。 虽然是御驾亲征,但是具体的军务还是由程凯主持。 “王上,您点名让康熙下江南的消息已经是天下皆知。现在不光是咱们,整个天下人都在看着康熙,看他敢不敢南下跟您决战。” 程凯意气风发的说道。 沈墨笑道:“康熙并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来江南他是不敢的。他明白一旦他出了京城,京城必乱。要知道,如今康熙是内忧外患,我们是他明面上的敌人,可是暗地里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背后等着捅刀子呢。” 程凯颔首道:“这两年康熙被咱们打的节节败退,威信扫地,靠着平定鳌拜和三藩攒下的威信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满清朝中那些野心家肯定有开始蠢蠢欲动了。康旭这个时候要是敢出京,那才是真的自断后路。” 沈墨深以为然。 靠着收拾鳌拜和平定三藩,康熙建立了强大的个人威信,也因此强力压服了朝中那些不服他的势力。 但是这些势力并没有被彻底瓦解,而是暂时的蛰伏了而已。 如果康熙一直能够赢下去,那么这些势力的威胁就会越来越小,根本无法对康熙的位子构成威胁。 但是现在楚国异军突起,强势崛起,生生打断了康熙平定天下的进程,也击败了他强大不可匹敌的面具,让康熙此前建立的威信快速消融。 这也因此让满清朝中那些蛰伏的反对势力又开始死灰复燃,蠢蠢欲动起来。 康熙待在京城的话还好,可是他一旦离开京城,那么这些人必然会趁着这个机会搞事情的。 所以沈墨从一开始就断定康熙不会离京的。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阳谋之所以称为阳谋,就在于其光明正大,在于其左右为难。 康熙来不来,最终得利的都会是楚军。 沈墨笑道:“再过几日,让人传出消息,就说康熙因为屡败屡战,不敢与我南下决战,现在躲在紫禁城里每日醉生梦死,却让几十万的士卒前来江南送死。总之,你们自由发挥,给这位康熙大帝多编排一些故事。” 程凯闻言,心领神会笑道:“臣明白该怎么做。不过做这种事情还是老戴殿前司的人更专业一些。回头臣吩咐下去,过几日就会流传开了。“ 沈墨点点头问道:“江南的清军有没有什么动静?” 程凯道:“依然龟缩在扬州和南京两座城中,没有主动出战的迹象。不过最近出城搜刮粮食的小股清军多了起来,看起来他们的粮食已经不够了。” 正说话间,一名参谋走了进来,表情古怪,呈上一份文件道:“禀王上,将军,扬州的清军派人来了,说是奉了他们皇太子胤礽的命令,来给王上下战书来了。” 沈墨听了,看了程凯一眼,两人都呆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决战江北 对于康熙的太子送来的战书,沈墨打开看了一下后就扔到了一旁。 胤礽竟然想要约他在长江北岸决战。 “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不懂畏惧,不知死活,他老子都被王上打的夜不能寐,他有什么本事敢跟王上决战?实在太狂妄了!” 程凯捡起来看完后愤愤不平的骂道。 沈墨大笑:“不去管他。年轻人不狂妄那也不叫年轻人了。按照原先的计划继续进行就是。” 程凯领命。 两人又继续商议军务。 至于胤礽派来的使者,跟来时一样被蒙着眼睛轰了出去。 使者心惊胆战, 感觉自己能够活着回去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 胤礽听到使者回报后,大怒,在行辕之中大发雷霆,甚至亲自用鞭子将一个不慎打碎酒杯的侍女差点活活打死。 他感觉自己被沈墨这个反贼头子给强烈的羞辱了。 作为大清皇太子,还有什么比无视他更深刻的羞辱呢? 过了两天,他再次派人送来战书。 这次的战书言辞更加激励,更加露骨。在战书中, 他甚至说沈墨就是运气好, 侥幸打了一些胜仗,并不是真的有统兵的本事,其实本质上还是一个鲁莽冲动的反贼头子。若是他想要证明自己,就答应跟自己在江北决战,双方各出三万人摆开架势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一场定输赢。 如果沈墨没有那个胆子,就乖乖的滚回湖南去,不要再觊觎江南。 程凯有些紧张的看着沈墨,然后就看到自家王上看着那战书笑的很开心,就跟看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 “王上,您不生气吗?” 沈墨疑惑地看着程凯问道:“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这个小野猪皮一个简单拙劣的激将法?” 程凯神情变得轻松起来,他的确有点担心王上会一怒之下答应了胤礽的越战。 虽然输肯定是不会输的,但是却会极大的影响之前的部署。 说实话,沈墨这次的确是有些恼怒了,觉得胤礽这个小野猪皮的确有点不识好歹了, 心中暗道若是将来俘虏了这货之后该怎么处置? 发配到矿山上采矿还是砍了了事, 或者让康熙用赎金来赎回? 这位的事迹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两次废立, 也算是个人才啊。 只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有些长歪了。 康熙好像不太会教育儿子啊。 要是会的话,也不会在晚年的时候搞出什么九龙夺嫡的破事来了。 从这一地上来说,康熙好像也挺失败的。 程凯正要下令让人将胤礽的使者跟上一次一样蒙着眼睛扔出去的时候,却听沈墨忽然问道:“老程,现在你手中训练有成的守备军有多少人?” 程凯不假思索地道:“训练超过一年的有两万人,训练超过半年的有五万人。训练超过三个月的将近八万。” 沈墨思考了一下又道:“要想成为真正的精锐,光靠训练是不够的,还需要战场的洗礼。这几年我们的仗总体来说打的还是过于顺利了。而且作战的主力往往都是正兵,这些守备军和村兵们只是作为辅助。这样下去,他们很能淬炼为真正的精兵啊。” 程凯心中一动,“王上的意思是?” “我打算答应胤礽的约战,跟清兵在江北进行一次对决。” 程凯一愣,顿时明白过来。 “王上是打算用这次战斗来淬炼守备军?” “是有这个想法。不过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将清军的注意力吸引到江北,这样的话我们就有机会拿下南京了。” 沈墨微笑着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程凯很快明白了王上的意思。 用守备军跟清军在江北假装决战,而将主力偷偷潜伏在南京附近,等到时间成熟的时候立刻猛攻南京,南京指日可下。 程凯露出了振奋之色:“王上,此举可行。这些守备军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战斗,但是他们的训练强度丝毫不比清军差, 甚至更要强上不少,唯一欠缺的就是大战的历练。不过王上,为了稳妥起见,要给他们配备足够的大炮作为支援。” 沈墨大笑道:“大炮肯定是要有的,而且新旧火炮都会有。你抽调三万守备军给我,大量的火炮火药还有火枪都在从衡阳往这边运输,再过两日应该就能到。我渡江作战的时候,你就带人向着南京靠近,切断南京的粮道,先将南京围起来。” 程凯已经对王上的计划理解的很透彻了,点头答应了下来,转身就出去安排了。 沈墨亲自写了一封回信给胤礽,大概意思是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子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老子都被寡人打的屁滚尿流,你却这么猖狂,这让我很生气。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寡人将在五日之后亲率十万精锐渡江与你决战,到时候一定要生擒你然后用大锅烹煮后送给你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老子,尝尝他儿子的肉,看看他生出的这个废物的味道如何。如果你不敢的话,就赶紧滚回北京城,找个太医看看脑子,别再出来丢人显眼了。 论起喷人让人血压上升,沈墨敢说自己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洋洋洒洒写完之后,沈墨忽然又觉得好像有点啰嗦,是不是效仿袁本初来一句:“竖子,汝以为吾刀不利乎?” 不过又觉得这句话表达不出那种太强烈的嘲讽之意,所以也就没再修改,掏出直接随时携带的小印盖了上去。 这次被派来的使者还是上次那位,本以为这次又会被直接轰出去,没想到不仅没有轰出去,还被那位传闻中残暴狠毒的楚王召见。 等到见到楚王本人的时候,使者很有些惊愕, 这位楚王长得身材高大,俊朗英武,简直是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为何留言中将他传说的那般可怖? “使者,你叫什么名字,担任什么官职?” 沈墨笑容和煦的问道。 那使者看到楚王如此平易近人,紧张恐惧的感觉顿时消散了许多,急忙躬身回答道:“回禀殿下,外臣是翰林院学士,周当。” “周当?寡人记住你了。你这次来给胤礽送战书,就不怕激怒寡人一怒之下杀了你吗?” 周当战战兢兢道:“当然怕,不过如果外臣不来的话,太子殿下当时就会杀了臣,而且臣的妻儿老小都在京城,臣若是不来,太子也会让人杀了他们的。所以臣不敢不来。” 沈墨点头:“你倒是个诚实的人。寡人喜欢诚实的人。满清窃据我华夏江山,蹦跶不了几天了。寡人看你是个人才,若是愿意投奔寡人,随时可以来找寡人。” 周当一愣,没想到高这位楚王竟然这么直接的招降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墨也不在意,让人将那份回信递给他,又道:“你回去给胤礽再传句话,就说寡人说了,让他该吃吃,该喝喝,好好珍惜这几天的废物生活。” 周当听到浑身发抖,心道自己要直接说,恐怕当时就会被太子一刀砍了,心中顿时欲哭无泪,使者这活简直他吓人了。 周当再次被蒙着眼睛送回了江北,回到了扬州城。 胤礽听说沈墨这次竟然给自己写了回信之后,竟然有点不敢相信,但是又一想,那沈墨毕竟也是个二十出头毛头小子,这两年又节节胜利,肯定志得意满,自己那般羞辱他,他要是还能忍住才是见鬼了。 他一边自鸣得意,一边兴冲冲地拆开了沈墨写的回信。 没等看完,就脸色铁青,面容狰狞,怒声咆哮起来: “沈墨,孤发誓要将扒皮抽筋,挖眼割舌,让你生不如死!!” 整个行辕里都能听见太子愤怒的咆哮声,侍女和内侍们战战兢兢,面色苍白。 周当早有准备,躲得远远的,看着愤怒狰狞如同野兽一般的太子爷,心道太子爷跟人家楚王真是差点有点远啊。 看人家楚王心平气和笑眯眯的样子,跟自己这个外臣说话的时候很顺便挖个墙角,那气度那风范的确让人感觉心折。 再看看太子这样子,写战书挑衅人家楚王,结果被人家楚王的回书却给激怒了。 啧啧啧,这差距实在是有点大啊。 大清果然有亡国之象啊。 看着暴怒的太子,周当更不敢将沈墨让他传的话说出口了,否则当场估计就得被太子砍死。 周当谨慎的选择了闭口不提。 胤礽被沈墨的回书给整的破防,在行辕中咆哮愤怒了整整半天,甚至又打死了一个只是前来请他用膳的小太监,最后在闻讯赶到的裕亲王福全的劝解下才渐渐平息了怒火。 “太子爷息怒,这只是那沈墨的激将法。就是想激怒太子爷出城与他决战,太子爷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啊。” 福全苦苦劝道。 “若是孤不敢决战,岂不是正好让那贼首,让天下人都以为孤王真的是个废物了?难道说裕亲王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胤礽眯着眼睛盯着福全,语气阴森。 福全心中一抖,知道这位太子爷此时依然没有恢复理智,谁敢反对他,谁就要倒霉。 可是福全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太子爷,如今我军粮草不足,士气低迷,靠着坚城还能暂时维持局面。若是此时跟楚军出城决战,正好就落入了沈墨的下怀。一旦决战不利,恐怕我军就会陷入崩溃。那时候,别说江南了,恐怕江北都会彻底糜烂。” 胤礽呲牙冷笑道:“难道躲在城中就有粮草了?士气就能高涨起来了?正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畏惧贼军,畏缩怯懦,才让那沈墨如此嚣张。此时我大清已经没有退路了,还不如出城背水一战,跟贼军拼命,说不定还能将这局势给挽回一些。若是继续龟缩城中,就算贼军不来打,迟早粮草耗尽,城中也会陷入内乱的,还不如放手一搏。” 福全听胤礽依然倔强的将楚军称为贼军,便知道这位太子爷已经打定了主意,心中哀叹一声不再多劝,皱眉问道:”太子爷打算出动多说兵力跟那沈墨对决?” 胤礽咬着牙恨声道:”有多少出多少。若是胜了,自然一了百了。若是孤败了,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逃跑!” 福全大惊:“太子爷,这实在太鲁莽了。如果全军出城,一旦败了,楚军趁机追杀,扬州必失,江北将会彻底糜烂啊。不如一半兵力出城作战,一半守城,就算战事不利还能退回城中啊。” 可是胤礽却冷笑一声道:“裕亲王,孤意已决,切莫多言。不要忘了,孤才是父皇亲封的主帅,你难道要忤逆孤这个主帅吗?” 福全目瞪口呆,无话可说,只能告退。 太子被皇上宠溺,只要认定的事情从来都是一言而决,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告。 自己若是继续劝说,恐怕还会引来更大的羞辱。 “奴才遵命,这就下去调派兵将,为太子爷决战做好准备。” 福全咬着牙说完这些话,告退。 回到自己的副帅居所,他立刻写了一封秘折,将这段时间的事情全部写到了上面,派心腹连夜送往京城。 如果动作快一点的话,也许还来得及。 这个天下,能够阻止太子的就只有皇上一人了。 若是连皇上都阻止不了,那这大清真的就无力回天了。 京城,紫禁城,乾清宫。 康熙坐在榻上,听着对面的明珠禀告: “楚王沈墨昭告天下,邀请陛下南下江南亲自跟他决战。而且还将那份战书刊印在了邸报上发行天下。” 明珠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康熙的脸色。 皇上最近看起来更憔悴了,皮肤干枯,眼袋更大了,眼中布满了血丝,显然又是好几日没有睡好觉了。 “那邸报有没有?给朕看看。” 康熙听完,面无表情的说道。 明珠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份邸报,展开呈给康熙。 康熙看完之后神情倒是平静,竟然还笑着评论道:“这份战书论起文采来有些过于浅薄直率了。不过这也有好处,更多的人就能看懂了。这一点上倒是跟朕不谋而合。” 看着康熙平静的样子,明珠松了口气。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被戏弄的皇太子 康熙将邸报扔在一旁,看着明珠道:“沈墨这是要逼着我南下江南跟他决战,我若去了,京城空虚,恐怕生变。我若不去,我大清军民士气必然受到打击,左右为难, 是个阳谋啊。” 明珠颔首道:“皇上英明,臣也是这般想法。” 康熙沉默了片刻后忽然问道:“太子在江南怎么样?” 明珠闻言犹豫了一下道:“太子爷一切安好,有裕亲王好恭亲王两位宗室长者辅佐,皇上不用太过担心。” 康熙叹道:“朕的儿子朕知道。胤礽从襁褓之时就被立为太子,从小受到宠溺,性格上骄横跋扈,自大顽劣, 别说两位亲王了,就是朕这个父亲很多时候都那他没有办法啊。” 明珠道:“太子爷毕竟还是年轻,再过两年应该就会变得稳重许多。太子爷其实很是聪颖,假以时日,肯定能为皇上分忧的。” 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这话明珠自己都是不信的。 他掌管内务府,作为皇帝的耳报神,知道的消息比一般的大臣权贵要多得多,关于这位太子爷做的那些荒唐事更是数不胜数。 太知道这位是个什么货色了。 皇上有机会说的没错,这位太子爷的确是被宠坏了。 把他关在紫禁城里可能还能有管教一二,可是一旦放出去,那真的就是纵虎归山,遗患无穷了。 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让太子爷是江南挂帅,是觉得江南还不够糜烂吗? 正在思绪飘飞,就听康熙道:“明珠,朕知道朝中许多大臣都不理解朕为什么要派太子去江南, 那你知道吗?” 明珠一愣, 俯首道:“皇上高瞻远瞩, 岂是奴才能够忖度的。” 康熙自嘲一笑道:“高瞻远瞩?朕如果真的高瞻远瞩, 也不会被沈墨那个竖子逼到如今这种地步了。朕以前觉得自己是千古一帝,堪比秦皇汉武,超迈唐宗宋祖。可是如今看来,朕是远远不如啊,甚至都不如前明那位木匠皇帝。你见过高瞻远瞩到能在短短两三年之内丢掉了半壁江山的皇帝吗?” 这话明珠可不敢接,头垂的更低了。 康熙也没指望他回答,顿了一下后继续道:“非是朕不知道太子的性格本事,只是实在无人可用了。江南形势事关大清存亡,若无一个身份足够贵重的人去压阵,恐怕会更加难以收拾,朕派太子去江南,也是为了让他能跟沈墨这个楚王身份对等,以便激励士气。众将士知道太子在江南,也就知道他是代替朕去的,所以就算有了主心骨,士气还能维持不散。若是派其他的宗室去,恐怕江南大军早都一哄而散了。朕,唉,实在是没得选啊。” 明珠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康熙, 道:“原来皇上早就知道沈墨会亲征?所以才派太子爷前去?” 康熙:“江南对我大清无比重要, 对楚国同样重要, 所以沈墨亲征也在预料之中。朕只是有点担心太子啊,若是他能虚心听从两位亲王的意见,据城坚守,消耗楚军的锐气,等待朕从北方腾出手后派兵支援,江南局势就还有挽回的可能。可是朕就怕他自作主张啊。” 看着皇帝忧心忡忡的样子,明珠忽然想起来假死南下衡阳的儿子,也不知道他在楚国是否安好。 康熙说到此处,忽然叫过来一名内侍,吩咐道:“以八百里加急传朕旨意给太子,还有裕亲王和恭亲王,让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出城跟楚军决战,尽量要依靠坚城固守待援。” 内侍领命,很快旨意就飞出了京城向着江南而去。 康熙交代完此事,又看着明珠问道:“京城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动吗?” 明珠明白皇帝这是想知道有没有在搞事情,于是回答道:“回皇上,这段时间的确是有一些大臣还有宗室私下的走动频繁了一些。不过皇上请放心,奴才在他们身边都安排了人手,只要他们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奴才会第一时间禀告皇上的。” 康熙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神情:“若是有人妄想浑水摸鱼,那朕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之怒。你好好盯着,一旦发现有人不轨,立刻抓捕。若是敢拘捕的,当场格杀。” 明珠心中凛然,知道皇帝这是要打算杀鸡儆猴震慑一下京城里面那些怀着二心的人。 他心中暗道,皇上你眼前站着的这位就是啊,还是你最信任的一把刀,难道是要刀自己杀了自己吗? 不过明珠脸上却一如既往的恭谨:“皇上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做。” 康熙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有些话翻来覆去的讲了好几遍,叮嘱这个叮嘱那个,但是明珠没有露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表情一直都很恭谨。 他可是跟了这位爷二十多年了,知道这位爷多么的会洞察人心,多么会演戏。 当年鳌拜就是给他的演技欺骗了,否则早就篡位谋反了。 因此,他虽然给自己安排了后路,但是没有到最后时刻,他要一直演好皇帝最贴心的心腹奴才的角色。 康熙说了许多话后突然又问道:“楚国的水师有没有什么异常?是不是还在扬子江上?” 明珠立刻回答道:“回皇上,根据最新的消息,楚军水师依然在南京一带的江面上,而且战船的数量看起来还增加了一些。探子汇报说是他们看到了楚军水师都督郑云龙的旗帜,还有许多体积庞大的战船。不过楚军防范严密,探子没有办法太靠近,所以具体的情况还在继续打探之中。” 康熙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叮嘱道:“继续让人盯着楚军水师的的动向。另外,让山东沿海的官府和官兵保持警惕,注意海上的动静。另外,天津卫的兵力还是有点少,要再增派一些。” 明珠闻言,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康熙道:“皇上是担心楚军会从海上打过来,从天津卫登陆威胁京城吗?” 康熙语气沉重,表情担忧:“楚军拥有水师的强大优势,所以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中。他们想怎么打,我们大清只能被动的应对,根本没办法预料他们会从哪里来。如果他们动用水师从海上北上,然后从渤海湾登陆天津卫,那就会直接兵临京城之下,威胁我大清的根基。按照沈墨用兵的风格,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所以朕不得不防啊。” 明珠默然,因为皇上说的是对的。 楚王沈墨现在手里握着一手好牌,只要他脑子没抽筋,随便打出一张都能让大清喝一壶。 看来大清真的快要完犊子了。 明珠记下了康熙的各项吩咐,然后在门外的内侍第三次催促皇帝用膳的时候才告辞离开皇宫。 回到府中之后,明珠叫来一名心腹,吩咐道:“天津卫那边最近可能不太太平,多收集一些天津卫的消息给我。另外,这两天替我约一下托和齐,就说我要请他吃饭。” 托和齐是九门提督,负责京城的治安防卫。 心腹没有多问,低声答应了下来, 明珠将儿子纳兰性德送往楚国,这是给自己的后路留了一个窗户。但是他知道这远远不够,要想更保险一些,要想后半辈子继续过着富贵安乐的生活,有些事情必须现在就开始准备。 天津卫的情报以及九门提督托和齐就是他准备中的一部分。 康熙拒绝了楚王沈墨的约战,并且公开昭告天下说是自己是大清皇帝,楚王沈墨是反贼出身,不配跟自己对决。自己已经派出了太子坐镇江南,以太子的本事和身份已经足以对付楚王了。 且江南有大清军队五十万,后续还将有数十万军队陆续开往江南。届时还有数不清的粮草和火枪火炮都运往江南。 有了太子的指挥,还有这几十万装备精良的大军,江南之战大清必然大胜。 牛皮吹得震天响,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但是普通老百姓却不知道啊,普通的士兵也不知道啊,所以虽然很多人私下都在议论大清皇帝有点怂,但是也有很多人觉得皇帝的旨意上说的有道理。 不过这些有道理的话对于江南的清军士兵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康熙虽然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令让太子胤礽不要盲目出战,要据城固守。 可是他的旨意还是慢了一步。 在他的旨意抵达扬州的两天前,满清皇太子胤礽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出城在扬州以西二十里的地方摆开阵势要跟楚王沈墨决战。 胤礽虽然性格恶劣,有些狂妄自大,但是并非完全的没有脑子。 他下令给恭亲王常宁,让他从南京城调了两万人马渡江增援扬州城,这样子扬州城的清军兵力达到了将近十五万。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自己带着十万大军出城跟楚军决战,就算不能取胜,城中还有裕亲王福全带领的五万人给他守着后路,随时可以退回扬州城。 况且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失败,自己手中可是有十万大军啊。 虽然楚王沈墨给他回信中说要统率十万楚军渡江决战,但是胤礽认为沈墨是在学习曹贼,明明只有二十万,却号称八十万大军。 沈墨号称十万,能有两万已经不错了。 以十万对两万,胤礽怎么算都觉得胜算在自己这边。 到了双方约定决战的日子,胤礽一身鲜艳华丽的金甲,威风凛凛,骑着一匹纯白色的骏马,举目四望,颇有些睥睨天下的豪情, 看着自己身前身后飘荡的无数旗帜还有无边无际的大军,他心中昂扬无比,生出一种天下无敌的感觉来。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城,来到了约定好的决战地点。 这里倒是一平原地带,地形广阔平坦,是一片非常适合大军决战的地方。 胤礽虽然自大,但是却还是谨慎地让人查看了一番,确定了没有楚军的埋伏之后开始下令大军布阵。 这十万清军都是四处拼凑起来的,之前根本没有统一的隶属,也没有经过统一的训练,虽然跟着皇太子出城,行军的话勉强可以,但是一旦开始列阵就暴露了许多问题。 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各支部队为了各自的位置而互相争吵,甚至还有人动用了兵器。 这种情况下根本难以顺利的布阵。 胤礽看着乱哄哄的场面,非常愤怒,让自己的清兵将闹事的军队的将领抓来,当面砍了十几个,这才止住了乱哄哄的场面。 在各级军官的呵斥威胁之下,足足用了两个多时辰,这十万人马才勉强摆出了阵型。 看着列好阵的军队,胤礽心中这才舒了一口气。 此时,他对自己的胜算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列好阵之后,就等待着楚军的到来了。 一开始,胤礽觉得自己带着大军先来,占据了先手优势,而且以逸待劳,列好阵势等待楚军,只要楚军一到,就能立刻发起攻击。 楚军立足未稳,仓促迎战,必然大败。 可是左等右等,一个时辰过去了,没有见到楚军的影子。 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见到楚军的影子。 清军士兵们撑不住了,许多人腹中饥饿,开始发起了牢骚,甚至骂骂咧咧的坐在了地上不肯起来。 军官们也弹压不住,甚至跟着士兵一起发牢骚。 许多将领跑来找太子询问,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楚军到底会不会来。 胤礽心中充满了愤怒,他觉得自己被沈墨给戏弄了。 那个该死的反贼头子根本就没打算和自己决战,这一趟完全是遛自己玩的。 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愤怒急躁来,板着脸告诉将领们继续列阵等待,谁要是敢携带直接砍了。 将领们虽然满腹牢骚,但也只能强忍着回去约束部队。 就在黄昏已经到来,夕阳照射在江面上的时候,沈墨终于有了动静。 不过却不是楚军到来,而是沈墨派来了一个使者。 “大清皇太子,我家王上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决战时间改到明日,还在此地,请勿失约。” 胤礽听到这话,差点拔出刀砍了那个使者。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黎明前的火炮洗礼 胤礽差点拔刀砍了那个送信的使者,不过最终却被随从给劝了下来。 “太子爷,这个使者是我们的人,之前被楚军俘虏的。楚军手中有许多我们的俘虏。那沈墨让这个人来送信,就是为了激怒太子爷。若是太子爷中了他计策,一怒之下杀了这个人,那手下的将士都会感到寒心的。我们的将士现在士气本来就不高, 若是得知自己的袍泽没有死在楚军手中,却死在了太子爷手中,他们会怎么想?所以,这个人杀不得啊。” 心腹幕僚苦苦相劝,最终打消了胤礽杀人的念头。 但是胤礽仍然怒不可遏,用鞭子将那使者狠狠抽打了一番才慢慢平静下来。 “如今沈墨失约,决战改期,你们说孤王该怎么做?”胤礽喘着粗气, 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大声的向着身边的幕僚们质问道。 “那沈墨故意失约,应该就是为了激怒太子爷,进一步打击我军士气。若是太子爷还信他,那就让大军在此过夜,明日继续与楚军决战。” “明日若是沈墨那贼子继续爽约呢?” “若是沈墨继续爽约,那太子爷就可趁机向着天下人宣传,说那沈墨懦弱胆怯,临阵爽约,就是畏惧太子爷,不敢跟太子爷决战。这样一来,我军的士气就能得到极大的提升,太子爷的威名也会水涨船高。” “若是太子爷想取消决战,那就率领大军返回扬州城,继续依靠坚城防守, 等待皇上派来援军。只是,回城之后需要赏赐将士, 以平息将士们心中的怨言。” 胤礽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要待在原地等待第二天继续跟楚军决战。 他虽然没有过统军的经验, 但是从今天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自己手下这是一群什么货色。若是今晚回城明天再拉出去,这些人估计更是怨声载道,无心作战。 幸好现在是秋日,而且扬州的天气比较温暖,所以在野外过夜倒也不用担心保暖的问题。 不过为了防止楚军使诈趁着夜间渡河偷袭,所以扎营地点距离江岸很远,而且设置了许多岗哨。 这些事情自有手下的将领负责,这些人虽然没有大将之才,但是这基本的安营扎寨的本领还是合格的。 十万清军闹哄哄在旷野上扎营,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才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夜色渐渐深沉,清军营寨之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折腾了一天,这些士卒也都身心俱疲,一个个早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虽然因为幕僚的提醒,胤礽留下了一支人马作为警戒,可是这对警戒的人马也是人困马乏的,虽然一个个强打着精神,可是每个人眼皮子都在不停打架。 这些人根本不会认为楚军会渡江来夜袭,毕竟这里有十万人马啊,可不是十个人。楚军要是赶来, 恐怕一人一口唾沫都给淹死了。 所以这些人的巡逻就是个样子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已经过了子时, 周围依然是一片平静。 在营寨四面暗中隐藏的暗哨们都快睡着了,可是依然一点异常的动静都没有。 看了看天边已经开始出现鱼肚白,几个清军暗哨心中松了一口气,一夜平安。 而此时在距离清军扎营大概五里左右的地方,出现了一大群身影,他们悄无声息的正在忙碌着。 ”炮兵都上岸了吗?” “回禀王上,两百门火炮都顺利上岸,没有一门损坏或者丢失。” “很好,让炮团立刻构筑炮兵阵地,动静小一点,不要惊动清军。” “末将领命。” “负责拦截清军后路的部队出发了吗?” “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发了。他们会绕过清军主力,然后在他们回城的路上设下埋伏。设伏的地点距离扬州城不远不近,不过正好避开了扬州城头清军火炮的最大射程。” “负责突击的部队呢?” “负责突击的两万大军此时应该已经接近了清军大营两里左右。只要咱们火炮一响,清军肯定会陷入混乱。突击部队会立刻接近清军,等到炮击结束之后,就会立刻杀入清军阵中。” 沈墨听完,满意点点头,随机带着一队护卫登上一处略高的小山,用望远镜观察起清军的阵营来。 他自然是没有生病的,以他的身体强悍程度,这几年来别说生病了,就是个头疼脑热都没有过,强壮的不能再强壮了。 之所以送那样一封信给胤礽,就是为了激怒他,搞一搞他的心态,打击一下清军的士气,让他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锐气因此泄露掉。 而楚军有水师的优势,其实早就在入夜的时候从江对岸更远一点的地方将三万楚军悄悄送到了对岸,一起运过来的还有两百门火炮。 这其中不包括给步兵做近战支援火力的一百门迫击炮。 他的计划很简单,利用楚军水师优势将楚军偷偷送到对岸,然后趁着夜色潜伏到清军大营附近埋伏下来。 同时让炮团构筑炮兵阵地,将清军营地纳入火炮射程范围内。 等到黎明时分,忽然开始对清军营地进行炮击。 那时候,是人一天当中最困的时候,也是睡得最死的时候。遭遇炮击的清军毕竟惊慌失措,失魂丧胆。 等到炮击结束后,埋伏在清军营地附近的两万楚军趁机趁乱杀入,让清军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 清军届时大败,必然会向着扬州城逃命。 而在他们后方阻截的一万楚军早就严阵以待。 在如此安排下,清军就算最终逃回扬州城,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了。 打了这么多仗,沈墨早都发现了一个道理。武器上拥有的优势越大,可选择的战法就越多,打仗的方式就越简单粗暴。 就算楚军不搞偷袭,光明正大的跟清军摆开阵势对决,那也是胜算极大的。 可是打仗就是千方百计的用代价最小的手段来获取最大的战术价值,正面对决的话必然会死很多人。 一个高明的统帅不仅要冷静睿智,同时也要为自己麾下的将士生命负责,那些不必要的伤亡能避免尽量避免。 清军若是坚守不出,楚军自然只能是围困加强攻。可是这位皇太子殿下却非要跟自己约战,那沈墨肯定不能让他失望。 从望远镜的视野里,清军营地之中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基本还是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的。 大部分的士兵都在酣睡,只有少数士兵在营内外巡逻,不过看起来也都是虚以故事,并没有发现敌人已经潜伏到了他们的身旁。 放下望远镜,沈墨抬头看了看东边的天空,那里已经变得明亮起来。 沈墨回头说了一句:“可以开始了。” “是,王上。” 一名护卫凛然应了一句,走到旁边从怀里掏出一枚烟花点燃举向天空。 “嗖……砰!”烟花扶摇直上,在高空猛然炸裂开来。 楚军炮兵阵地上,炮团团长看着空中绽放的烟花,立刻大声喝道:“准备发射,目标清军营地,十轮齐射!” “准备发射,十轮齐射!” …… 命令一级一级传了下来,炮兵们开始了紧张有序的装填准备。 远处的清军营地之中,那些巡逻的士兵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烟花,许多人抬头好奇地看着,神情茫然。 一晚上没睡好的胤礽睡眼惺忪地从营帐之中走出来,看见许多士兵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也跟着抬头看去。 忽然他大叫了起来:“起来,起来,都给孤起来,贼军要来偷袭了!” 士兵们茫然地看着他们的皇太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贼军在哪里?根本没有看到啊! 这时候,空中又突然响起了一阵阵的尖利的呼啸声,许多清军士兵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看向天空。 “太子爷小心!” 一个亲兵统领大叫一声,猛然扑了过来,将胤礽狠狠地压在了剩下。几乎与此同时,另外十几名亲兵也反应过来,扑了过来,挡在了胤礽身上。 他们都是康熙亲自为儿子挑选的最精锐最勇武最忠诚的侍卫,能够真正用生命来保护太子的人。 他们听出来了空中那尖利的呼啸声是炮弹飞过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比起他们之前听过的更加的尖锐一些。 两百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射,两百枚全面升级的新式火炮的炮弹落在了清军营地之中轰然炸响,落地的一瞬间就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腥风血雨,断肢残臂四处纷飞,清军营地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采用了无烟火药的新式火炮的炮弹爆炸的威力比起之前采用黑火药的实心炮弹来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威力增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别说落进了密集的人群之中,就是击中用坚硬的砖石铸就的城墙上都能瞬间掀起层层碎石,再打打几炮,城墙都会垮塌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火炮全面升级之后,各地的城墙快速消失的重要原因。 重机枪让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变得热情好客,能歌善舞起来,那么新型火炮的出现也让城墙这种在冷兵器时代存在了数千年的建筑变得可有可无。 炮弹不停地落下,清军营地之中爆炸声连绵不断,甚至开始燃起了大火。 被炮声惊醒的清军士兵开始四散奔逃,惶恐的大喊大叫起来。犹如地狱一般的场景让许多人恐惧无比,陷入了疯狂之中。 他们甚至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抱着头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除了士兵,许多战马也被爆炸声给惊到了,从马厩里跑出来,嘶鸣着狂奔起来。 清军营地之中火光四起,惊叫声四面乍起,十万大军在短短的时间内乱成了一团,完全失去了章法。 虽然也有将领站出来疯狂的大喊着,试图让士兵们冷静下来,但是很快就被疯狂的一心只想逃命的士兵给撞到在地,然后无数只脚从他的身上踩了过去。 很快,将领们也放弃了努力,他们也找不到作为主帅的太子殿下,所以最终只能跟着士兵们一起向着扬州城的方向逃去。 十轮炮击结束,整个清军营地之中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所有人都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没人想着停下来组织抵抗。 他们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被敌人的炮火炸的晕头转向。 炮击结束了,听不到远处的轰轰巨响,空中尖利的呼啸声也消失了,残存的清军士兵们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太子爷,您没事吧?” 一个亲兵努力撑开趴在自己身上同袍尸体,看到了周围层层叠叠的尸体,呆了一下后忽然想起了被自己压在下面的太子爷。 还有几个没死的亲兵也反应过来,他们急忙扒开人堆,从最下面拔出了一言不发的太子爷。 胤礽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嘴角还有血迹。 一名亲兵大着胆子伸手在他鼻子下试了一下,惊喜地大叫道:“太子爷还活着。” 胤礽的确没有死,他被一群亲兵给压在了身下活了下来。 但是他却被压断了好几根肋骨,生生的痛晕了过去。 太子爷虽然受了伤,但是只要没死就好。作为亲兵,太子要是死了,他们就算会去也会被杀,而且家人也要受到连累。 满清军法森严可见一斑,主将死了,侍卫亲兵全部陪葬。 “我军已经大败,我们还是赶紧保护太子爷回扬州城去吧。” 一名亲兵提议道,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他们背着昏迷的胤礽刚跑了两步,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喊杀声,瞬间大惊,回头望去。 只见从营地的南面有无数的黑色身影冲杀了过来。最前面的人用刀枪冲杀,后面的人则是不断用火折子点燃手中的手雷,然后向着前方的清军人群之中扔去。 哪里人多就向哪里扔,那些手雷每一次落地就会炸翻一群人,颇为惊人。 “不好!楚军从南面杀过来了!快跑!” 可是他们刚跑了两步,又听见北面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喊杀声,扭头一看,心胆俱裂。 只见营地的北边也出现了无数的黑色身影。 “我命休矣!” 刚刚醒过来的胤礽见状,大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俘虏胤礽 这次渡江作战的三万楚军,其中除了炮团和五千楚军正兵之外,其余的全都是抽调的守备军。 虽然这些守备军士兵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战斗意志,跟楚军正兵无法相比,但是他们都是经过了至少半年以上训练的精锐部队。 这种训练还不是普通军队那样三天训练一次或者五天训练一次那种,而是每个月至少保证二十天以上的训练。 他们也是有军饷的,装备也很齐全精良。虽然在楚军的战斗序列里面属于预备役, 但是如果放在清军或者其他势力的军队中,绝对够得上正规军的标准了。 而且他们的基层军官大多数都是由楚军正兵担任,所以有效地保证了军队指挥系统顺畅。 再加上楚国学习秦国的军公爵制度,士兵们为了立功,都是盼着打仗,一个个看见清军就眼睛都红了,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打仗跟打架的共同点就是对方越怂,自己越勇。 清军现在兵败如山倒, 根本没有一点抵抗的意思,只顾着闷着头逃命,旗帜盔甲武器丢的满地都是。 甚至还有些清军为了延缓追兵,故意将他们身上抢来的财物扔在地上,等着楚军士兵去抢。 结果楚军士兵一个个都跟没看见那些财物一样,拎着刀嗷嗷叫着就往前冲。 看见人数多的清军队伍,呼啦啦就是一堆手雷扔了过去。而且哪里人多,专门往哪里冲。 这样一来,清军士兵们都吓坏了,都不敢再往人多的地方凑了,甚至看见又人靠近自己,都拎着刀破口大骂。 “滚开!不要害死老子!” 甚至必要的时候都直接抡刀砍过去。 看着四面八方到处乱窜的清军,楚军士兵也不盲目追击,依然奔着扬州城的方向而去。 因为大部分的清兵还都是向着扬州方向逃命,那里是他们的大本营, 所以只要向着扬州城追击绝对不会有错的。 胤礽再一次痛晕过去之后, 被一群亲兵护送着向着扬州城方向拼命逃窜。 战马早都被楚军的炮火给惊吓的跑光了,他们只能将太子爷背在背上跑。 一路上不停的颠簸,胤礽被疼醒了好几次又给疼晕了过去,好不凄惨。 “太子爷,一定要挺住啊。裕亲王一定会出城救我们的!” 亲兵统领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他们身后跟着一大群的楚军士兵正在疯狂追赶,追着他们的最少也有数百人之多。 他们回头的时候甚至都能看清楚追在最前面的楚军士兵那兴奋的神情。 “快脱掉盔甲,扔掉太子爷的帅旗!” 亲兵统领看着身后越来越多的追兵,终于醒悟过来,大声叫道。 胤礽很骚包,穿了一身金色的甲胄,看起来非常的显眼。而且他还给自己手下的亲兵都配备了金色的甲胄,看起来非常的华丽。 在万军卫护之下,这些金色甲胄代表着高贵。可是现逃命过程中,却成了无比显眼的目标,楚军不追你们才是没有道理。 他们扔掉了胤礽的帅旗,一边跑一边解下身上的甲胄,然后又抢下了一群普通清兵的衣服穿上,继续向前逃窜。 十万清兵都已经彻底陷入了溃乱之中,他们脱下了甲胄之后,就跟鱼儿藏入了大海一样, 跟在身后的楚军士兵没多久就少了许多。 亲兵统领带着胤礽跑啊跑, 终于看见远处烟尘四起,抬头一看,惊喜大叫道:“兄弟们,是裕亲王带着大军来救我们了。” 亲兵们都很兴奋,终于看到了活命的机会。 没错,远处来的的确是满清裕亲王福全带领的两万人马。 自从胤礽一意孤行要跟楚军出城决战之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 他太知道他们的太子爷有几斤几两了。他们这位骄横的太子爷对于自己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也就罢了,关键他还轻视自己的敌人,将短短两三年之内夺走大清半壁江山的楚王沈墨视作一个只是运气好点的反贼头子。 将楚军视作一群只会烧杀抢掠的乌合之众。 就凭这一点,福全都对这场决战不抱希望。 但是他又改变不了太子的想法,只能做好随时救援的准备。 昨日的决战没有按时打响,他的心情就变得更加沉重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却知道那位太子爷从一开始就被楚王沈墨给牵着鼻子走了。 他派出了骑兵联络太子,知道了楚王因为身体有恙而推迟决战的的消息,他心中更是疑惑,坚信楚王一定在搞圈套。 但是他不知道这个圈套到底是什么,就算有错猜测,太子也不会相信他就此撤兵的。 所以他就只能下令让城中的军队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一晚上自己待在城头上,全身披挂随时关注着城外。 本来按照他的猜想,楚军就要搞偷袭,应该会是在晚上进行。 可是一晚上都风平浪静的,没有任何异常,他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加提心吊胆了。 熬了一夜的,让已经上了年纪的福全很是疲惫,正准备回去补觉的时候,却猛然听见远处传来了沉闷的轰隆爆炸声,还有隐约的喊杀声,这让他悚然一惊,明白楚军终于动手了。 以他对楚军的了解,知道这位楚王殿下的作战风格。 动手之前可能悄无声息,但是一旦动手就是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所以福全立刻下令出城接应太子。 至于说太子手下的十万大军能不能挡住楚军的突袭,福全是一点都不抱希望的。 那十万人本来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地方军队,士气本就不高,别说太子这样毫无威信又不知兵的主帅,就是他福全自己,面对楚军的突袭,恐怕也只有逃跑这一条路可选。 那些正在疯狂逃命的清兵看见裕亲王福全的大旗都很激动,都在庆幸自己终于逃过一劫,兴冲冲的向着福全的人马迎了过去。 可是没等到他们汇合在一起,就愕然发现裕亲王带出来的人马前面忽然冒出来一群穿着黑衣的楚军士兵。 这些楚军士兵数量很多,看起来早就埋伏在那里。 他们手中的火铳向着福全的军队射击,速度非常的快,射程也很远,福全的人马一排排的倒下。 他们还有一种四个人就能抬着快速移动的火炮,放在地上将炮弹放进炮筒就可以发射。 一枚枚炮弹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很大的曲线,越过楚军士兵的头顶,落在了裕亲王的军队之中,炸的人仰马翻。 除了这种奇怪的火炮,这些楚军士兵还推出了一架架带着轮子的奇怪武器,说是火枪,但是却有九个枪管。 说是火炮,但是口径却又很小,射程又远远小于火炮。 操作的士兵有四个人,一人指挥,一人搬运弹药,还有一人装填弹药,最后一人拼命的摇动着把手,那武器同时吐出九条火舌,向着对面的清军部队倾斜着密集的火力。 一排排的清军士兵被击倒,子弹毫无阻碍地射穿了任何盔甲。 与此同时,楚军士兵们还在不断地向着清军人群中投掷着一枚枚哧哧冒火的手雷,每一枚手雷落入人群之中都会先炸翻好几个清兵士兵。 看着如同被狂风吹伏在地面上的同袍们,清军溃兵们目瞪口呆,失魂落魄! 老天爷,这些楚军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火器啊! 这种火器杀人的效率实在太可怕了,简直就跟锋利的镰刀割草一样让人惊恐! 在此处伏击的一万楚军士兵其中有三千人都是楚军正兵,剩下的七千人都是训练超过一年的守备军士兵。 他们装备的全部都是楚军最新式的武器,包括“复兴元年”式后装线膛步枪,以及升级到最新型号,更轻便,射程更远,而且采用了无烟火药作为发射药的轻型迫击炮。 最后一种则是格林机枪。 虽然沈墨觉得这玩意操作起来太麻烦,比起他心心念念的马克沁来说简直就像个该放入博物馆的老古董。 但是这个老古董在此时可是真正的先进武器,陆战大杀器。 那密集的弹幕,超快的射速,完全颠覆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火枪的认知。 在楚军伏兵的强力阻击之下,福全带出来的清军短短一瞬间就遭受到了巨大的伤亡。 看着一排排的同袍倒下,后面的士兵惊恐不已,再也顾不上福全的命令了,掉头就往城里跑去。 福全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呵斥,甚至拔刀砍死了好几个冲过自己身边的溃兵,可是依然无济于事。 兵败如山倒,越来越多的清兵掉头往回跑,福全根本无法制止,愤怒的大叫一声,也只能掉头返回扬州城去。 虽然太子爷如果被俘或者死在了这里,康熙肯定会治他的罪。 但是扬州城如果丢了,那罪过更大。 太子爷还是自求多福吧。 看着福全头也不回地跑了,本来充满了希望的清军溃兵们傻眼了,许多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甚至有人嚎啕大哭起来。 楚军派人跟在福全后面追杀了一阵后撤了回来,又跟后面的追兵一起前后夹击,对胤礽手下的这些清军溃兵进行阻击。 前路被堵,后有追兵,清军溃兵们走投无路,大批大批的清兵在楚军士兵“缴械不杀”的喊声中放下武器,抱头跪倒在地。 沈墨带着亲兵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堆一堆的清军俘虏和一座座堆成小山一样的兵器还有旗帜金鼓盔甲等物。 他抬头看了一眼东方,太阳才刚刚露出了一张完整的面孔。 一脸兴奋的樊鹏飞脸上都是污渍,但是神情却很兴奋,走过来兴冲冲地向沈墨回报战果。 “王上,我们至少俘虏了三万左右的清兵,缴获的盔甲至少都有五千领以上,甚至还有几百匹战马。其他武器更是不计其数啊。” 沈墨不关心这个,问道:“那个康熙的太子抓到没有?我要看看这个叫嚣着要跟我一决雌雄的小野猪皮到底长什么样子?” 樊鹏飞一愣,道:“俘虏太多,还没来得及甄别。这些俘虏穿的都一样,目前还没有发现穿的特殊的。” 胤礽的亲兵统领在带着他逃跑的路上,脱掉了他们金色的华丽啊甲胄,换成了普通士兵的衣服,所以现在混在了士兵群中,一时之间根本分不出来。 沈墨大笑道:“这有何难。外面的衣服虽然一样,但是里面的衣服肯定不一样。就算他们换掉了衣服,但是肯定只换掉了外衣,里面的衣服却没有来得及换上。你只需要让这些俘虏们脱下外衣,一看便知。” 樊鹏飞一愣,茅塞顿开,笑道:“王上英明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啊。我现在就派人去扒他们的衣服。” 一旁的参谋笑道:“听说这个满清皇太子好讲排场,不光给自己穿上华丽的金色甲胄,还给他的亲兵们也穿上了金色甲胄。这样一个喜欢奢靡的人,里面穿的内衣肯定是跟普通士兵不一样的。” 很快,一群一群的清兵俘虏就变成了只穿着内衣瑟瑟发抖的倒霉蛋。 不过有的人上下都有,这种一般都是军官。 有的人穿的是棉布制成的,有的人穿的是麻布制成的,也有人穿的是丝绸制作的。 这就一下子显示出来官职的高低了。 只有一条犊鼻裤的基本上都是士兵。 不过也有人辣眼睛的,除掉外衣后里面竟然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所以被刀枪逼着脱下外衣后,一时间不知道该捂上面还是下面了。 这种一般都是家境极其贫困,甚至可能全家都只有一条裤子那种。 不要怀疑,这个时代真的会有很多人不穿内衣裤的。不是喜欢真空,实在是太穷了,没有钱多置办一件衣服。 清军俘虏们不知道楚军让他们脱衣服干什么,一个个捂着重要部位瑟瑟发抖。 但是这个办法效果却非常的好,很快,一群穿着各种材质内衣的俘虏们瑟瑟发抖的被聚集在了一起。 其中一人最为显眼,因为他不仅穿着上下两件,而且材质还是非常丝滑的丝绸。 更重要的是,此人的内衣颜色是明黄色的,上面甚至还绣着金龙。 看着这位面色苍白,眉毛稀疏,嘴唇削薄,此时却捂着裆部瑟瑟发抖的俘虏,沈墨大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大清皇太子殿下了,寡人这厢有礼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攻心为上 胤礽被亲兵门肋骨压断了好几根,此时外衣又被扒下,被已经有些萧瑟的秋风一吹,更是瑟瑟发抖起来。 面色惨白,神情狼狈,更无半点大清皇太子的风采。 “沈墨,你不讲武德!根孤相约决战, 却托辞改期,然后暗中偷袭,实在卑鄙无耻!若是两军堂堂正正决战,孤一定会击败你的。” 胤礽咬着牙破口大骂,维持着他皇太子的最后一点尊严。 沈墨听了这话,先是一愣, 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眼泪差点都出来了。 樊鹏飞以及一干楚军将领军官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许多听见胤礽说话的清军俘虏听见自家皇太子的话, 都忍不住嘴角抽搐,尴尬的想要捂住额头。 若非他们的裤腰带被抽走了,还要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捂裆。 胤礽被笑的更是愤怒不已,面色更加苍白了,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冷的。 止住笑,沈墨一抬手,身后诸将的笑声戛然而止,这一幕看的胤礽心中惊惧,继而羡慕不已。 自己在军中若有这般威信,岂能遭到今日之败。 这些该死的奴才误了孤啊! 不理胤礽心中小剧场,沈墨叹息道:“兵不厌诈,两军交战,为了取胜可以穷尽手段。难道你还指望寡人跟宋襄公一样对你退避三舍不成?你连这样一个三岁稚子都明白的道理都不懂, 就敢给寡人下战书约战,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 “康熙自命不凡,自诩千古一帝,却派了你这样狂妄无知的太子来挂帅,真不知道是为了给寡人送礼还是要让你送死。呵,这千古一帝的手段果然不凡啊。” 他身后楚军将领又是一阵大笑。 胤礽脸色一阵黑一阵白,简直精彩至极,但是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咬着牙怒视沈墨。 “沈墨,你今日如此羞辱孤王,孤王他日定然十倍百倍的奉还!若是你有一朝一日落在孤手中,孤定要让你生不如死!你的妻妾儿女……啊啊……” 没等他说完,樊鹏飞早都大步上前,拎着他的领口,左右开弓,打的他牙齿崩飞,满嘴鲜血,惨叫不已。 那几个他的亲兵在俘虏群中见状,大叫着要扑过来,结果很快就死在了旁边楚军士兵的刀枪之下。 其他的俘虏再也不敢乱动,都乖乖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好了,打死了就不值钱了。” 沈墨面色平静,叫住了樊鹏飞。 樊鹏飞收手,但是依然给了胤礽一脚,踹的他大叫一声,直接昏死了过去。 断掉的肋骨数量又增加了。 “王上, 难道还要放了这个小野猪皮吗?” “让他活着比死了用处更大。带他下去,找人给他治伤。” 樊鹏飞虽然有点不理解,若是按照他的想法,不把胤礽剁成肉酱都算是便宜他了。 他真的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人,愚蠢自大也就罢了,都落入敌人手中了却还不知死活,口不择言,真不知道康熙是脑子进了多少水才会选出这样的太子来。 沈墨却一脸平静地道:“虎父犬子,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听说这个人还没有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被康熙给立为太子,从小宠溺,所以才会如此狂妄骄横,不知敬畏。老樊啊,你以后有了儿子的话,一定不要娇惯他,要让他知道人应该有所敬畏,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否则很容易引来灾祸啊。” 看着王上说的如此语重心长,樊鹏飞有些哭笑不得。 王上,我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您现在就给我传授教导儿子的道理是不是有点过早了。 而且他发现王上自从当了父亲之后,跟他们这些老兄弟说话的时候好像比从前啰嗦了许多。 难道男人当了爹以后都会变得啰嗦吗? 裕亲王福全带着两万清兵出来救援,结果安然无恙回到扬州城的却只有一万多一点。 倒不是说其他的都被楚军给消灭了,楚军杀死的不过两三千人,剩下的都是因为惊惧而跑散了。 福全逃回扬州城之后,下令紧闭城门,加强防守,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楚军追击的部队跟着清军后面来到扬州城下,对着城头放了一阵枪炮,耀武扬威一番后就停了下来,开始城外扎营,摆出一副要围城的架势来。 城头上的清军士兵瑟瑟发抖,士气更加低迷。 沈墨大败了胤礽的十万清兵之后,并没有立刻派兵包围扬州城。 扬州城是个大城,要想包围扬州城需要很多的兵力。 他只是派了一队人马在扬州城下扎营,监视着城里的动静,顺便给城里的清兵制造一点压力。 同时,他下令让人搜捕那些逃散的清军溃兵,只要他们投降,就会保存他们的性命,以免这些人四处流窜变成了盗贼来祸害百姓。 除了那些军官和满清贵族之外,其余的俘虏们,沈墨只是下令让他们剪掉了脑后的辫子,然后告诉他们若是愿意留下加入楚军的,可以立刻解除他们的俘虏身份。 只要他们能立下战功,就可以成为真正的楚军士兵,免除他们的罪行。以后再立下功劳,就可以跟其他的楚军士兵一样获得奖赏。 如果他们不愿意留下当兵,那只要剪掉辫子,就可以放他们回去了。 沈墨知道这些清兵大部分都是被临时征募来的,在此之前很多人还都是拿着锄头的农夫。 而且他也没有多余的兵力来看管俘虏,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清军俘虏们之前听了太多关于楚王的谣言,都说他残暴好杀,甚至还有留言说他坑杀了数十万的清军俘虏,所以这些人心中都将沈墨想象成了白起一般的杀神。 被楚军俘虏之后,许多人瑟瑟发抖,都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心。 但是没想到楚王完全不是流言中所说的那样残暴好杀,反而非常宽厚,所以很多清军俘虏没有太多犹豫就选择了加入楚军。 虽然也有人选择了回家,但是却只是一小部分。 就这样,渡江之前楚军是三万左右的人马,现在一跃超过了五万人。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加当中。 这些新加入的俘虏兵用缴获的清军武器来武装起来,沈墨派出了大量的楚军士兵担任他们的军官,暂时让他们负责辎重运输和巡逻警戒任务。 在俘虏里面,沈墨还发现了一个熟人,就是之前被胤礽派来送信的使者周当。 “周学士,前两日寡人还在劝你弃暗投明,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 沈墨看见脑袋光秃秃,也穿着一件普通清兵衣服的周当,哈哈大笑道。 周当神情有些尴尬,也有些忐忑,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后脑勺,总感觉有点不习惯。 “大王用兵如神,半日不到就击破了胤礽的十万大军,恐怕就是白起复生,戚继光再世也比不过大王的功绩啊。” 周当战战兢兢的挤出笑容说道。 沈墨闻言笑道:“寡人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被胤礽派来送信了。你这马屁拍的如此拙劣,显然是不擅长此道的,平日里肯定得罪了不少同僚,也不被上官所喜,才会被派来送死。寡人说的没错吧?” 周当脸上浮现出了窘迫的神色,显然是被沈墨说中了。 沈墨大声道:“你是文官,也当不了兵。看在你跟寡人的一面之缘上,寡人放你回去。” 周当闻言脸上一喜,但是很快又黯淡下来,看起来很有些纠结。 “怎么?放你走你还不愿意离开吗?” 沈墨疑惑地问道。 周当犹豫了一下开口解释道:“大王,外臣不敢回去。若是回去必死无疑。” 沈墨不解,问道:“这是什么原因?” 周当道:“外臣虽然是翰林学士,但是被皇上派到了太子面前听用。现在太子被大王俘虏,外臣如果回去,皇上肯定会迁怒到外臣身上。” “那你在京城没有妻儿老小吗?” 周当道:“外臣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妻子在蒲城老家养育儿子。外臣在京城的房子都是租的,其中只有老仆一名。若外臣长久不归,老仆肯定会自己离开。所以外臣在京城并无牵挂。” 沈墨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留在寡人身边听用,暂时给寡人当个军中秘书。等到寡人了解了你的才能,再给你安排合适的职位。现在,你给寡人说说扬州城里的情况。” 周当大喜,急忙跪拜谢过,开始将扬州城的情况一一说给沈墨。 沈墨听着听着就发现这个人的确是个人才,虽然拍马屁的本事很是拙劣,但是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从扬州城的清军数量到来源构成,以及将领们的想法,还有士兵们的士气,以及裕亲王福全的性格作风,每一个方面都能说的明明白白,显然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沈墨点头赞道:“周当啊,你对这些事情如此清楚,是不是早就做好了投奔寡人的准备?” 周当一愣,急忙解释道:“大王,臣之前在太子面前听用,这些事情都是臣必须知道的。” 沈墨摇头道:“你还真是个老实人啊。要是换了别人,恐怕就会说早就仰慕寡人的风采,所以提前了解以备寡人询问。” 周当闻言,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樊鹏飞看的差点没忍住,王上就喜欢逗老实人。 这周当真是读书读傻了,竟然看起来好当真了。 沈墨又问道:“周当啊,寡人听说新归顺的臣子都要给君主献上计策,你针对当前的形势有什么计策献上啊?” 沈墨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他自己当然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并没有真的打算从周当这里问出什么妙计来。 可是周当听完却认真思索起来,片刻后拱手道:“大王,臣的确有三策献上。” 沈墨一愣,我就随便一问,你这就三策了? “说来听听。” “第一,大军渡江作战,必然会引起江北的百姓惊慌。就拿扬州周围的百姓来说,自从清军大队人马来到之后,扬州百姓苦不堪言,心中怨恨不已。大王吊民伐罪,讨伐满清,正是顺应民心天意。不过百姓们懵懂盲目,看不清眼前局势,都在躲避观望。大王此时应派人四处宣扬大王威武仁义,还要派遣将士巡逻,抓捕清军溃兵以及那些浑水摸鱼的贼人,以祛除百姓们心中的惊惧,让他们能够安心的回归家园。如此一来,大王和我大楚军队的名声就会迅速传扬开来,大王就会初步得到江北百姓的拥护。” “说的不错,继续说。” 沈墨微笑着点点头,没想到这个周当看起来肚子里有东西的。 “臣的第二策就是大王可以派出使者,去招安扬州附近活动的乱民,不,义军队伍。从去年以来江南江北的义军队伍分外活跃,四处袭击官府和清兵,官府剿之不尽,反而让这次义军越来越壮大。不过这些义军队伍也是良莠不齐,鱼龙混杂。许多名义上是反清义军,但其实所作所为与贼寇无异。大王派人招安,若是毫不犹豫愿意来投奔大王的,那就是真正的反清义军,可以收编。若是不愿意奉诏的,那边是假冒义军之名的贼寇,大王可派大军剿灭。如此一来,大王手中的兵力会增加很多,地方上的秩序也会随之安定下来,可以说一举两得。” 沈墨听到很高兴,这个周当的确很有才能。 他继续认真听着。 “臣的第三策,就是关于攻克扬州。大王的军队士气高涨,军纪严明,火器之犀利堪为天下无双。不过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扬州城中如今粮草短缺,士兵们又是来自各地,士气本就低迷。今日又遭此大败,士气恐怕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若是大王让那些反正的俘虏们去城下劝降,城中的残军必然会人心浮动。大王再以胤礽的性命要挟,那裕亲王福全必然只有弃城投降一条路可以走。若是他坚持不降,那城中必然会陷入大乱,不攻自破。” 沈墨听完,由衷地赞叹道:“周当啊,你这三策真是跟寡人不谋而合啊。不错,等江北平定,寡人给你论功行赏。” 周当急忙拜谢, 樊鹏飞在一旁嘴角抽动,王上这话也就忽悠一下周当这个老实人。 他才不信王上早就想到了这些。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大将军入云龙 沈墨一向是说干就干的性子,立刻让几个参谋制定计划,安排相应人按照周当的计策去执行。 同时,长江南岸的大量楚军士兵也在源源不断地被水师运送过江,江北楚军水量每天都在以一个可观的数字增加。 沈墨并没有立刻下令包围扬州城,只是派了一队士兵守在城外监视清军动向。 他将其他的军队分成数股,向着扬州附近的其他的城池进攻。 虽然说江南富庶, 可是江北之地也有许多富庶的城池。这些城池里面虽然也有清军驻守,但是一来数量本就不多,二来也没有多少士气可言。 皇太子带领的十万大军都被楚军击溃了,没人认为自己能挡住楚军的攻势。 而且楚军对于遇到的每一座城池都是先劝降再军事威胁,在“恢复华夏,驱逐鞑虏”的口号下, 楚军又承诺,只要投降, 既往不咎。但是如果执迷不悟,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开城投降,那楚军就会立刻开始攻城,城破之后抓到城中主将和知县知府知州这些主官全部处死。 这些城中的主将和主官基本上都是汉人,所以在有了承诺的情况下投降毫无心理压力。 一开始楚军还要给他们宣传一下政策,但是随着消息传开,后面的城池还不等楚军到达,就打开城门在等待。 甚至有些主将和主官还主动派人寻找到附近的楚军,请求接受他们的投降。 派出去的楚军队伍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甚至还出现了人手不够用,同一只队伍被两座城池争着邀请去接受他们城池的想象。 更夸张的是,这些城池在受降的时候,从主将到主官乃至下面的小吏衙役,士绅百姓,个个脑袋都是光秃秃一片, 辫子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剪掉了。 而且身上穿的都是华夏衣冠, 只是光秃秃的脑袋上戴冠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种都算是没什么特色的, 还有许多城池甚至挂满了楚军的旗帜,让前来受降的楚军士兵看的都是一脸茫然。 这座城池什么时候被我军占领了? 仔细打量一下,那些旗帜的图案看起来都很精细,显然不是临时弄出来的,而是早就准备好的。 楚军士兵兴奋的议论纷纷:“看吧,我们大王最喜欢以德服人,这些人一定是早就听说过的大王的仁义和高尚品德,所以心中早就想弃暗投明了,这才早早准备好了楚军旗帜和华夏衣冠。 那些投降的满清官吏听见了,嘴角一抽,心中暗道:“你们家大王的以德服人是指的武德吗?如果是武德的话,那楚国的确是武德丰沛,令人不敢直视啊。” 扬州方圆百里之内的城池在三天之内全部归降了楚国。 虽然也有一些更远地方的城池派人来邀请楚军受降,但是却被沈墨给暂时搁置了。 暂时不需要接受那么多的地盘,否则还要派兵驻守,对于目前来说是没有多大必要的。 就是方圆百里之内投降的城池,沈墨也只是在每个城池里最多派遣一百到两百人驻守,宣示一下主权,维持基本的秩序。 这些城池知否会随意跳反,主要是看扬州的清军是否会彻底被楚军消灭。 扬州的清军被歼灭的话,那其他的城池就是没有楚军士兵驻守, 也不敢反复横挑。 但若是清军占据上风的话,那这些肯定又会趁机搞事情。 牵牛要牵牛鼻子,扬州城就是江北大战的主要矛盾所在。 只要拿下了扬州城,江北的局势就会彻底奠定。 而周当献上的计策同时也在发挥着非常有效的作用,许多因为战争到来而逃跑躲起来的百姓们听到了楚军的宣传之后,纷纷从藏身之处出来,回到了家园。 他们没有受到任何楚军的骚扰和侵犯,甚至还有楚军士兵会给他们一些粮食和物资来帮助他们。 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百姓都返回了家园。 楚王爱民如子,以及楚军堪比岳家军的名声都快速传扬开来,原本因为战争而显得荒凉萧瑟的江北地区快速恢复了热闹喧嚣。 甚至还有百姓主动带着食物和酒水去犒劳楚军,有地方上的德高望重的长者代表当地的百姓前来求见楚王沈墨。 沈墨让人象征性的收下了百姓们送来的犒劳物资,也给了相应的回礼。 并且他自己还很热情的接待了那些前来拜见的百姓代表。楚王殿下英俊帅气的丰姿,以及宽厚仁慈的气度很快折服了这些代表,让他们感动不已,甚至有人激动落泪,连呼王师来的太晚。 楚王殿下很坚定的告诉这些代表,楚军渡江过来就是为了拯救所有华夏子民,会彻底将满清鞑虏驱逐出去,绝对不会让大家再被异族奴役。 最后,楚王殿下还给这些长者送上了一些华夏衣冠作为礼物,让这些长者们更加感动,回去之后到处宣扬楚王殿下的仁慈和威名,一时间江边之地楚王殿下的名望如日中天。 江北地区的确也有许多义军队伍,不过正如周当所说良莠不齐,鱼龙混杂。 沈墨派出的使者骑着马坐着船到处宣告楚王的诏令,说是楚军要与清军将扬州决战,需要义军队伍想前来襄助。 这些义军队伍之中其实也有一些是从江南过来的,其中自然也有楚国殿前司的人在其中。 其中就包括殿前司千户老钱。 老钱是被殿前司副指挥使陈家洛派过来在江北潜伏拉队伍搞情报的。 老钱带的人都是殿前司的精锐,来到江北之后,虽然是过江龙,但是却丝毫不怵这些地头蛇。 有楚国作为靠山,发展非常的迅速,很快就拉起了一支三千人的队伍。 虽然人数在江北的义军队伍之中不是最多的,但是装备却是最精良的,人员却是最强悍的。 老钱带着人袭击官府和粮仓和府库,抢劫那些土豪劣绅的家产,还经常偷袭清军营地,甚至还跟当地的清军干过好几场硬仗。 所以,老钱一下子声名鹊起,成为了江北绿林界的扛把子,还得了一个匪号“钱阎王”,江北的清军将他当做头号心腹大患,而江北的绿林界却隐隐以他为首。 更重要的是,老钱的队伍只抢官府和清军和土豪劣绅,从来不对普通百姓下手,甚至连骚扰都不曾有过,因此在当地的百姓心中也有很好的名声。 许多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来投奔老钱。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服气老钱,江北就有一个匪号唤作“入云龙”的人,他手下有五六千人马,人多势众,虽然打着反清的旗号,但是其实就是一帮贼寇,官府也抢,清军也杀,但是普通的百姓也不放过,遇上谁抢谁那种。 这样的人势必跟老钱一伙不对付,双方发生了好几次摩擦,差点大打出手。 所以仇恨就这么积累下来了。 入云龙在听到楚王诏令之后,召集左右心腹商议。 一人大声道:“大将军,楚王势大,满清的皇太子都被人家楚军给俘虏了。这满清迟早要完,天下必然是楚国的。现在楚王相召,咱们不如趁这个机会投奔楚王,若是能立下功劳,大将军的以后封侯拜相,我们这些兄弟也能跟着混个一官半职啊。” 有人立刻大声附和道:“没错,大将军的,荣华富贵就在今日,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啊。若是被钱阎王那些人抢了先,那咱们估计连汤都喝不上了。” 另一人又道:“那钱阎王平日里就跟咱们不对付,若是让那厮抢了先,到楚王面前说大将军的坏话,恐怕不仅荣华富贵丢了不说,还可能引来祸事啊。所以,大将军千万不要犹豫啊。” 那“入云龙”就是杀猪的屠户出身,听茶馆说书的说了几次《水浒》,觉得“入云龙”这个外号叫着霸气,也不管自己杀猪的气质丝毫没有半点云龙的样子,落草为寇之后就给自己用上了。 此人性格鲁莽暴躁,又急功近利,贪婪好色,几乎没有几个优点。 不过心中却一直有个执念,就是想当官,甚至还想当个大将军。 别人笑话他,你一个杀猪的屠夫还想当将军,简直是想屁吃。 可是他却挺着长满了胸毛的胸脯瓮声瓮气地大声道:“屠夫怎么了?昔日东汉末年大将军何进也是个杀猪的,他何进当的,我怎么就当不得?” “你跟何进比?你有一个如花似玉能送到皇宫当妃子的妹子吗?” 他一想,自己倒是有个妹子,可是自家妹子那二百斤的身子,也不知道当今的皇帝喜不喜欢。 但是这依然不影响他当大将军的梦想。 楚国和满清相争,天下局势动荡,江北也乱了起来,入云龙也就扔下杀猪刀,不杀猪改杀人了。 虽然是个土匪头子,但是却让手下的喽啰们平日里都要叫他“大将军”。 “入云龙”觉得手下头目们说的有道理,想了想道:“你们说的对,这的确是个好机会。我听说楚王连那满清的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都给封了一个总兵官。老子可是正儿八经的汉人,说不定还跟刘皇叔一样是什么汉室后裔,要是投奔了楚王,说不定老子就能成了真正的大将军了。” 手下一群喽啰大叫“大将军英明”。 于是,“入云龙”派人带着礼物向楚军大营而来,拜见楚王。 说起来,他还是有点谨慎的,就是想看看楚王的态度再决定要不要投奔。 而楚王的中军大帐里,沈墨正在接见一个使者。 “禀告王上,末将是钱千户手下百户官蔡坤,受千户大人委派,前来觐见王上,向王上禀告江北情况。” 原来,老钱知道楚王率军渡江之后,大喜,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他在做出了一系列准备之后,立刻派出了心腹来向楚王禀告。 ”王上,江北这些义军良莠不齐,鱼龙混杂。千户大人带着我们来到江北之后,虽然剿灭了几支劣迹斑斑的贼匪,但是依然有‘入云龙’等几支贼匪打着义军的旗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王上若是要要江北迅速安定下来,让百姓们安心,这些人势必是要除掉的。” 沈墨对于殿前司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 楚军现在能在江南江北这样轻松,殿前司暗中的确做了不少工作。 沈墨正要开口问老钱有什么计策的时候,忽然外面参谋在外面禀告:“王上,有个叫做“入云龙”的义军首领派人来拜见王上。” 沈墨一愣,看向蔡坤,两人都笑了起来。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先躲在帐后,待寡人见见再说。” 蔡坤领命,起身进入了帐后。 很快,“入云龙”的使者被带了进来,战战兢兢,看起来很是紧张。 不能不紧张啊,这一路进来见到的楚军士兵都是军纪森严,身形彪悍,神情冷漠,整个大营之中散发的那种肃杀之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他本来还觉得自家首领手下五六千人已经算是很雄厚的力量了,可是今日见到楚军风貌,跟人家一比,自家首领手下你五六千人根本就是一群拿着武器的泥腿子。 这让他一下子紧张起来,进了大帐,瞥见上位坐着一道雄壮的身影,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大叫道:“草民吴勇叩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本来就是个账房先生出身,已经算是那入云龙手下难得的文化人了,所以才会被派来当使者。 听着那人嘴里乱七八糟的话,沈某心中好笑,脸上却依然和颜悦色道:“你来拜见寡人,有何事?” 那吴勇头也不敢抬地说道:“大王,我家首领想要投奔大王,愿意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沈墨点点头道:“你家首领叫什么名字?投奔寡人,有什么要求?” 吴勇低着头道:“我家首领叫做刘三,原本是个杀猪的,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大将军。若是大王能封我家首领为大将军,我家首领愿意带着手下五六千人还有其他交好的山寨一起投奔大王。” 沈墨实在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刘三?寡人还以为你家首领姓何呢。” 没想到那吴勇激动地抬起头来道:“大王英明,我家首领平生就是以何进大将军为榜样的。大王果然是学识渊博啊,知道我家大王的志向。” 沈墨一阵无语,妈的,寡人感觉你在嘲讽寡人。 可是看着那吴勇脸上认真的表情,沈墨忽然觉得这位估计真的认为读个三国就是算文化人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楚军营中鸿门宴 沈墨忍住笑,严肃说道:“很好,既然入云龙有心投奔,寡人自然乐见其成。吴勇,你回去告诉你家首领,让他五日之后跟其他愿意投奔寡人的义军首领一起前来大营,寡人设宴款待封赏他们。来的人越多, 寡人封赏越重。但如果故意戏弄寡人,那寡人就派兵平了你们的寨子。” 沈墨又让人给那吴勇赏赐了一些钱财,然后将他打发走了。 吴勇带着赏赐的钱财,欢天喜地,感激不尽,觉得这楚王殿下简直太有明君之风了, 首领投奔他简直是最正确的确定,激动的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让入云龙带着更多的人来投奔的。 等到首领成了将军,自己这样一个堪比苏秦仗义的智囊怎么着也能得个知县知府的官当当,吴勇越想越是美滋滋,回去的时候脚步都感觉轻快无比。 蔡坤从帐后出来,沈墨看着他说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千户,让他提前一日到来。他熟悉江北的情况,看看哪些该杀,哪些死罪可免。到时候将这些盗贼一锅端了。” 没错,沈墨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将这些人贼匪头子骗过来,给一网打尽。 蔡坤犹豫了一下却道:“王上,入云龙这些人作恶多端,的确该死。但是他们毕竟是来投奔王上的,如果王上因此杀了他们,传出去的话恐怕会有损王上的威名。不如末将回去禀告千户大人,我们带人直接剿灭这些贼匪。” 沈墨毫不在乎的说道:“杀几个贼匪而已,能损寡人什么威名?寡人从起事开始就是顶着反贼的名头,还用担心这个?这些人为害一方,杀了他们之后对外宣称他们勾结满清, 意图行刺寡人即可。这些人的手下到时候你们负责筛选整编, 不可让他们继续为害百姓。” 蔡坤对于王上的豪迈钦佩不已,拱手领命,立刻带着沈墨的命令返回了老钱身边。 老钱得知后大喜,立刻收拾一番,安排好了一切,过了两日带着一队心腹来到大营秘密见到了沈墨。 沈墨跟他交代了一番,安排了一队人马来配合他的行动。 一切准备就绪后,就等着“入云龙”等人到来了。 吴勇回去见到“入云龙”之后,因为得到了楚王的赏赐,所以添油加醋地将自己如何巧舌如簧的说服楚王,楚王如何的仁义大方,如何盼着入云龙早日去投奔说了一遍,听得入云龙热血澎湃,恨不得立刻启程去见楚王。 “大将军啊,楚王殿下可是说了,您带去投奔的人马越多,封赏越重。您现在手下只有这五六千人, 就算全部带过去, 最多也只能封个校尉之类的。若是您能带过去两三万人,说不定楚王真的能封您一个大将军啊。” 吴勇这个智囊在一旁献策道。 “入云龙”觉得吴勇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却发愁去哪里弄那么多人。 吴勇继续献策:“大将军,您可以联络平日交好的那几个山寨寨主,如果他们愿意一起和您去投奔楚王的话,那至少能凑够两万人马了。到时候,您的大将军真的就名副其实了。” “入云龙”大喜,赞道:“你果然是老子的智多星啊。行,我这就派人去请那几家寨主过来商议。若是他们敢不同意,老子就剁了他们,然后吞并他们的人马。” 入云龙杀气腾腾地说道。 能跟“入云龙”这种人交好的自然也都是一丘之貉,这些人虽然实力没有入云龙那么强,但是每一家也都有个两三千人,最少的手下也有一千多人。 江北本就人口稠密,所以这些贼寇手下的人都不算少。 这些人来到入云龙的山寨之后,被吴勇一阵忽悠后,都觉得此时投奔楚王得个前程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他们虽然脑子都不太好使,但是也知道楚军一旦平定长江两岸,他们要想跟过去一样打家劫舍就不太可能了,所以趁着现在卖个好价钱给自己挣个前程就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这些人都同意跟着自己一起投奔楚王,入云龙高兴极了,设宴款待,将山寨的积蓄几乎是消耗一空。 酒宴过后,这些人回去各自集合队伍,然后跟入云龙的人汇合,浩浩荡荡地向着楚王的大营而去。 距离楚军大营三里左右,他们就被楚军的巡逻队伍给拦了下来。 这些人本来都是桀骜不驯的盗贼,本来还有些气势汹汹的,可是看着对面的楚军散发出的铁血气质,以及对准他们的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一下子都老实了下来。 “大军营寨,不得乱闯。你们在此扎营,若是胆敢喧哗作乱,定斩不饶!” 带队的楚军将领冷漠地丢下一句话,这些人乖乖的一句话多余话都不敢多说。 不过这些人还就吃这一套,楚军如今如日中天,天下无敌,这种态度才是正常的。 若是对他们过于热情,入云龙等人反而要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阴谋。 等待了两个过时辰后,楚王派人来告诉他们,说是晚上要为他们举办欢迎晚宴,每个首领可以带一百人前往大营赴宴。 其余喽啰楚军也会送来饭菜。 入云龙等人一下子放下心来,开始捯饬打扮自己,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 到了晚上之后,入云龙等人打扮一新,一个个穿的跟新郎官似得,每个人带着一百名心腹前往楚王大营。 进了大营之后,这些人越看越紧张,越看越低调,心中都暗道楚军果然是天下强军,虽然并不是战时状态,但是那种氛围已经让他们胆战心惊了。 周当被沈墨临时认命为这次晚宴的负责人,见到入云龙等人后很有风度的拱手道:“各位首领辛苦了,楚王殿下已经备好了宴席,请各位入席。不过见王不能携带兵器,各位可以先将兵器交给手下保管。” 入云龙等人也不疑有他,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纷纷解下兵器交给左右。 他们带来的人另席安排,自然没有资格跟他们一起进去,所以他们对这样的安排也丝毫没有怀疑。 以入云龙为首的十几个山寨首领被周当带着进入了一个大帐,进去之后却看到里面空无一物,别说宴席了,就是桌案都没有一张。 众人疑惑不解,正要寻周当的时候,却看见门口进来一人,冷笑道:“刘三,你看看我是谁?” 入云龙被人大将军大将军的叫习惯了,猛然被人叫一声本名,还有点发愣,看向那人,却是一个面相忠厚的中年汉子,疑惑道:“你是哪个?难道你就是楚王殿下?不能啊,楚王殿下听说长得没有这么丑啊?” 那人自然就是老钱,闻言脸色一黑,骂道:“刘三,你个杀猪的屠夫,长得满脸横肉,丑陋不堪,还好意思说我丑?” 入云龙大怒,他平生最讨厌的两件事就是,一个是别人叫他刘三,另外一件就是别人说他丑,当时就向腰间摸去,结果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的杀猪刀被收走了。 他昂首大骂道:“你这厮到底是哪个?楚王殿下呢,老子是来投奔楚王殿下的,你这丑厮跑出来作甚?” 忽然他身后一个山寨首领指着那中年汉子忽然失声惊叫道:“你是钱阎王?”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众人都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兵器,自然全部都摸了个空。 “钱阎王”跟他们是死对头,他忽然出现在楚王大帐里,就是头猪都知道不对了。 “姓钱的,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你敢在老子前面投奔了楚王,说了老子的坏话?” 入云龙指着老钱大骂道。 老钱冷哼一声,昂然道:“你们这些贼寇给老子听好了,本官乃是大楚殿前司指挥使千户钱百万,今日就是奉我家王上之命来铲除你们这些为害江北的贼寇的。” 众贼寇听得脑子嗡嗡的,这钱阎王怎么成了什么殿前司的千户了?殿前司又是干啥的? 但是没等他们搞明白,只看见钱阎王双手一拍,帐外呼啦啦涌入了一队如狼似虎的楚军士兵,向他们扑了过来。 入云龙等人大惊,下意识的反抗起来,但是根本就是徒劳,很快都被五花大绑,嘴巴堵上,绑的结结实实扔了一地。 周当这时候走了进来,对老钱拱了拱手恭敬道:“钱千户,这些贼寇的随从也都被绑了起来。剩下的筛选之事就有劳千户了。” 老钱对于周当这位新任的楚王秘书也很客气,拱了拱手笑道:“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不敢说有劳。” 在入云龙等人被绑起来的时候,他们带来的那些随从也很快被楚军给缴械关了起来。 至于他们带来的那些两万多的喽啰们,沈墨派了大军过去将他们团团围住,然后告诉他们,他们的首领因为勾结满清,意图刺杀楚王殿下,所以都被杀了。 但是楚王殿下宽宏大量,只问首恶,不究随从,只要他们配合,就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入云龙的智囊军师吴勇被派去帮助收服这些喽啰。 吴勇跟着入云龙一起去楚军大营赴宴,本来还激动地做着当官的梦,结果却被单独叫来出来,本来还以为是楚王殿下欣赏他单独要封赏他,高兴的咧着嘴巴笑的合不拢嘴。 只是没等到他嘴巴合拢,就看到跟着他一起来的那些入云龙的心腹随从和其他山寨首领的随从们被大队楚军士兵包围,然后短暂的厮杀过后,那些人就没了动静。 这可把他吓坏了,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楚王派人宣他,他入了大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 他完全不知道明明上次还一副宽厚仁君楚王殿下怎么会突然对他们下了狠手,这远远超过了一个前账房先生的认知范围。 “吴勇,你不必害怕。入云龙等人名为义军,实为贼寇,为祸江北多时,死有余辜。他那些随从之中也多是凶残之辈,自然要跟他一起陪葬。不过寡人不会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吴勇茫然摇头。 沈墨笑道:“第一因为你没有做过恶,第二因为你是个老实人。” 吴勇感觉楚王的话里有话,好像是在夸自己,但是却又感觉怪怪的。 没等他想明白,就听楚王继续道:“入云龙等人带来的那些喽啰们,你去安抚一番。做得好,寡人有赏。” 吴勇晕晕乎乎地答应下来,跟着一个楚军将领来到了那些喽啰们扎营的地方。 喽啰们惊惧不已,这时候吴勇站出来告诉他们,入云龙等人的确勾结清军想要谋害楚王殿下,此时已经全部被诛杀了。 但是楚王殿下仁义,只要他们配合,就可以确保他们平安。 入云龙的人占据了多数,这些人看到熟悉的吴军师,都知道吴军师是老实人,他说的话肯定不会错,所以很快就放下了武器,乖乖配合起来。 入云龙的人一带头,其他山寨的人也很跟随,放下武器等待安置。 这些山寨里面的头目人物基本在楚军营中被一锅端了,所以在老钱带着人进入筛选安置这些喽啰的时候进展的很是顺利。 这两万多人,除了少部分要返回家乡的,其他的全部被编入了老钱的义军队伍之中。 老钱将自己原来的手下安排进去当军官,沈墨又给配备了一些武器装备和粮草,人心很快就安定下来了。 这支队伍沈墨暂时没有编入楚军编制,继续让老钱带着在外面当义军,必要的时候跟主力部队打打配合。 而周当也因为立了功劳,被沈墨安排给了老钱管后勤,发挥他原来的专业能力。 至此,江北的绿林界算是被整肃一清,治安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周当的第二个计策算是顺利实现了既定目标。 当日击败胤礽后溃散的清军溃兵大部分都被抓了回来,经过一番整编吸收之后,再加上从长江南岸增援的楚军士兵,扬州附近的楚军数量已经超过了八万人。 而在被治疗过后,在床上养了几日的满清皇太子胤礽也被重新穿上他那套显眼骚包的金色甲胄,被沈墨带着来到了扬州城下。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扎心窝子的喊话 “福全,看清楚了,这是你们的皇太子胤礽。若是你能主动开城投降,楚王殿下就把胤礽交给你带回给康熙,并且饶恕城中所有清军将士的性命。但是如果你冥顽不灵,不愿投降,那我大楚军队就会强攻扬州。到时候, 胤礽和这满城的清军将士都会给你陪葬,你就是害死他们的刽子手。” 沈墨带着楚军来到扬州城下摆开阵势后,先是观察了一番,发现城头防御森严,心中暗道这福全倒是个有本事的人。 他没有下令直接攻城,而是让人给胤礽穿上他那身骚包显眼的金色甲胄, 带着他上前劝降。 喊话的自然是陈大胆,嗓门大,胆气壮,骚话多,已经荣升为楚军宣教司主事的职位,手下带的士兵也都是拥有跟他一样特质的特殊人才,专门用来在攻城的时候劝降喊话的。 陈大胆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铁皮卷成的大喇叭,手下的士兵们也人手同款一个大喇叭。 陈大胆喊一句,士兵们就跟着喊一句。 在大喇叭的加成下,别说城头的清军了,就是周围方圆一里之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毕竟大军压境,两军对峙,氛围是压抑沉静的,除了马匹偶尔的响鼻声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噪音。 “城中的清军兄弟们,你们输定了,扬州城肯定是守不住的。楚王殿下带着三十万大军已经将扬州包围了,如果你们不投降的话一只鸟都飞不出去的。我们大王已经下令让一千多门大炮对准了扬州城,一旦开战,扬州城很快就会变成废墟, 你们也会被炮弹炸成一堆烂肉。 所以, 我奉劝你们不要再给满清鞑子当炮灰了,好好为自己想一想,为自己的老婆孩子想一想。 如果你死了,你的老婆可能就会成为别人的老婆,你的屋子可能就会被别人占了。到时候别人在你的房子里睡着你的老婆,还要打你的孩子,你就算死了在九泉之下肯定也不会安心的。 那些还没有娶老婆的兄弟们,你们这辈子可能还没尝过女人的味道,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好好活着才有机会娶媳妇!你们说对不对!” “给本王射死那个该死的家伙,不要让他在胡说八道蛊惑人心了!” 福全在城头上听得火气飙升,杀气腾腾,对旁边的副将吩咐道。 副将一脸为难道:“王爷,那个家伙很狡猾,一直保持在一箭之地外,弓箭根本射不到啊。” “那就用火枪火炮,给本王快点弄死他,或者让他闭嘴!”福全愤怒地大叫。 现在他身后许多清军士兵都开始且窃窃私语,显然都被对方的话给触动了。 如果再让他说下去,恐怕还没等打起来手下的兵都快跑完了。 副将更是为难:“王爷, 喊话那厮很是狡猾, 他故意将太子爷挡在身前,若是开炮的话肯定会伤到太子爷的,末将担待不起啊!” 福全气结,看着城下那道金灿灿明晃晃的身影,心中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蠢货”。 若非这个愚蠢自大的太子爷,自己焉能陷入今天这般窘境之中。 虎父犬子啊,皇上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废物太子啊! 福全心中再是愤怒,也无济于事。 只能任凭城下楚军继续喊话。 陈大胆很是鸡贼,将被堵着嘴巴,双臂反绑在身后的胤礽挡在身前来做挡箭牌,铁皮大喇叭还搭在胤礽的肩膀上,气的胤礽差点当场去世。 可是他两侧都有雄壮彪悍的楚军士兵按住他,凭他的小身板根本动弹不得。 陈大胆做这种事情可太有经验了,看城头上对他无可奈何,等手下的士兵将他的话用大喇叭重复一遍后才继续中气十足地道:“清军兄弟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你们的皇太子带着十万大军都被楚王殿下给灭了,福全带出去的救援的两万人也才逃回去了几千人,你们想想,就凭你们剩下的这些人怎么抵挡楚王殿下的三十万大军?” 这厮喊话劝降有两个诀窍,一个就是扎心,什么话扎心说什么话。 他知道对于这些普通士兵,只想着当兵吃粮根本没有什么家国概念的普通士兵来说,老婆孩子家人以及性命就是他们的软肋。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别的男人睡着自己的老婆,占着自己的房子,吃着自己攒下的粮食,打着自己的孩子的,想一想都会怒火中烧的。 另外一个诀窍就是夸张吹牛。将己方的人数和战力翻倍的吹嘘,当然也不是随便吹,肯定是要建立在一定的事实基础上吹。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眼下在扬州城下的楚军都没有十万,而且大多数都是守备军和村兵以及新加入的俘虏兵。 可是在城头看去就是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头,三十万跟十万在此时也没有太明显的视觉差异。 再加上胤礽兵败被俘,以及福全出城救援失败的事情根本就无法遮掩,人人都知道,所以这两者一结合起来,那杀伤力就很强了。 果然,城头上的清军士兵们骚动的更明显了,虽然慑于军法的森严,不敢大声说话,但是I窃窃私语的动作却更加频繁起来。 福全虽然有心制止,可是却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如果强行用军法处置,不仅起不到效果,反而可能还会坏事,彻底激怒这些已经处在士气崩溃边缘的士兵,很容易引发内乱。 而且不光是士兵们窃窃私语,很多将领军官们脸上也露出了意动的神情。 他们都是从河南山东徐州等地调过来的客兵,远离家乡,又困在这城里,粮草又不足,战事又看不到希望,能坚持到现在没有叛逃已经算是很忠君爱国了。 陈大胆喊话的那些内容不光是刺激了那些普通士兵,对这些军官将领们同样也很有效果。 他们比起普通士兵来妻妾更多,家产更多,社会地位更高,自然更容忍不了陈大胆说的那种事情。 听着陈大胆的话,很多人甚至已经脑补了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顿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回家乡,看看自己头上的头盔是不是变绿了。 甚至就连福全自己也不由的想到了自己的福晋还有那些小妾们,脑子里不禁也生出了许多十八禁的画面来,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可是太知道那些满洲贵族的德行了。 如果自己真的死在了扬州城,那的福晋和小妾们肯定会被其他贵族瓜分一空,家产也会很快被抢夺一空,包括他名下的土地和产业也都会重新分配。 他的儿孙后代们从此只能依附于别人,成为别人家的奴才。 这种事情他见得不要太多。 福全这么想着想着,也不禁心浮气躁起来。明知道对方是故意蛊惑军心,可是却忍不住会真的会被影响。 谁让人家说的事情都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 陈大胆说完后,又让手下士兵们重复了一遍后,又带着一群剪了辫子投降楚军的清军俘虏,指着他们大声道:“清军兄弟们,看看这些人,他们都是跟着你们的皇太子出城跟我们大楚军队作战的兄弟。他们是你们的老乡,兄弟,甚至亲朋好友,他们虽然打了败仗,但是却依然活得好好的。因为我们楚王殿下仁慈宽厚,觉得你们都是被迫当兵的。这些兄弟们愿意留下的,楚王殿下发给他们军饷和粮食。不愿意留下的,也发给了回家的盘缠。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那就跟他们聊聊,听听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些俘虏都是从俘虏里挑出来的表现积极分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提前安排好的。 当然,楚军的确没有虐待他们,陈大胆说的也的确是真的。 只不过现在要借着这些人口说给那些清军士兵听。 然后,这些俘虏兵们就现身说法,接过大喇叭,对着城头呼朋唤友,说着自己的经历,劝着城头的清军。 虽然没有人站出来回应,但是该听到的都会听到。 果然,城头上的清军骚动的更明显了,许多人将手中的兵器握的更紧了,看向附近的将领军官们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 福全也察觉到了气氛的逐渐变化,心中凛然,立刻给身旁的亲兵统领暗自下令,一旦发现异动,第一时间保护自己撤退。 说白了,整个扬州城现在虽然还有三四万人马,但是已经处在随时分崩离析的边缘。 这些人如果都是他福全一手带出来的还好,他还有信心能弹压住。可是这些人里面除了他自己带来的几千名京营士兵外,其他的全都是从地方上抽调来的,素质不已,良莠不齐,将领们也都各怀心思,他根本没办法将这些人拧成一股绳。 所以一旦这些人被楚军的劝降勾动了心思,对他动手的话,那他只有逃跑一条路可选。 陈大胆等俘虏兵们表演完之后,来了个总结陈词:“清军兄弟们,我们楚王殿下宽仁,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如果明天正午时分之前,你们出城投降话,楚王殿下既往不咎,愿意留下的发军饷管饭,想回家的发给盘缠。但是如果超过了时间,那我们的三十万大军就要开始攻城了,你们就再也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希望你们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千万不要留下给自己帽子变颜色的机会,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陈大胆喊完,又让手下喊了一遍,这才押着胤礽后撤返回了楚军阵中来见沈墨。 “陈大胆,你这喊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啊,一张嘴都能顶十万大军了啊。” 沈墨笑呵呵地夸赞道。 陈大胆虽然现在成熟了很多,但是在沈墨面前还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道:“王上,这也不算啥。俺是穷人出身,也是男人,最知道这些当兵的怕什么和最想要的是什么,怕的无非就是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最想要的无非就是活下去,最好还能娶个媳妇,媳妇再给生个娃,这辈子就算值了。只要能戳到他们心窝子上,能够让他们吃饱饭甚至能娶到婆娘,他们就敢豁出命去。” 沈墨点头道:“你说的没错,的确是这个道理。想要活下去的人,给他们粮食。想要尊严的人,给他们体面。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给他们成家立业的机会。想要功名利禄的,则给他们出人头地的希望。想要青史留名的,就给他们施展抱负的舞台。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自然就愿意为你效命。” 陈大胆听得似懂非懂,但是本能地觉得王上说的很有道理,暗暗地将这句话记了下来,打算以后好好琢磨一下,继续将自己的劝降话术再升级一下。 服务对象不能只针对普通士兵,以后那些将领高官,甚至王侯将相都是自己劝降的对象。 陈大胆下去后,沈墨下令让大军退后三里扎营,并且没有将扬州城给围死,将扬州南门和东门方向的道路给让了开来。 这也是一个信号,让福全和扬州城里的清兵们心中不会存了顽抗到底的念头。 人在有退路的时候,一般不会想着走极端的。 而且扬州南门出去没多远就是长江,长江上有楚军水师封锁江面,根本没有机会。 如果从东门逃跑,那就可以沿着运河逃回北京。 沈墨并没有让人封锁运河,就是故意给了福全一个逃生的机会。 将福全留在扬州并不难,但是却可能会毁了扬州这样一个千年名城。 如果放福全逃走,那清军大败的消息就会随之传开,到时候楚军跟在后面接收城池就容易多了。 至于福全会不会带着胤礽一起逃走,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因为沈墨并没有打算将胤礽交给福全,毕竟这位可是一个很好的劝降叫门工具,再没有消耗完他的剩余价值之前沈墨肯定不能放了他。 安排妥当之后,沈墨就下令严密监视城中的动静,看看福全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只是在福全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长江南岸却传来了程凯送来的消息。 程凯趁着沈墨率军渡江将江南清军注意力吸引到扬州的时候,带着数万楚王悄悄潜伏到了南京城外。 在满清宁恭亲王常宁将注意力放在了扬州之战上的时候,程凯忽然下令攻城,楚军火炮轰鸣,对南京城发动了突然袭击。 一时间,南京城的清军大乱。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 南京城破,扬州归降 对于扬州,沈墨是围城攻心,试图兵不血刃。 对于南京,程凯是潜伏突袭,想要一举攻破。 城池不同,守将不同,形势不同, 战法自然也会不同。 扬州城虽也高大,但是周围城池已经全部落入楚军之手,胤礽十万大军又全军覆灭,福全出城救援也是大败而归,城中守军人心惶惶,士气处于崩溃的边缘。 沈墨只要稍微给点压力, 再给他们一条生路,福全自然不会死守到底, 扬州城破几乎兵不血刃。 而南京不一样,好歹是六朝古都,历代不断经营,城池远比扬州要坚固高大。且南京清军虽然士气也不高,但是并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 镇守南京的满清恭亲王常宁性格急躁,并非福全那种性格稳妥周全的人。 这种人容易冲动硬刚,所以要对付这种人,就必须一下子给他打消停了。 南京地形复杂,长江在西北作为天险,东北方向又有钟山,北边还有玄武湖,山水穿插,要想完全包围不说不行,只是需要的兵力实在太多。 不过南京城也不需要完全包围,只需要打破朝阳门就能供到皇城脚下。当然,这个皇城是前明的皇城,是昔日朱元璋朱允炆爷孙俩在南京的时候的皇宫。 朱棣迁都北京之后,南京的皇宫也依然保留着。后来南明时期, 弘光又在南京称帝,南京皇宫又被修葺一番。 到了清代,虽然南京再也没有藩王居住,但是满清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八旗驻防将军衙门。 前明皇宫就被当成了将军衙门的驻地。此次,恭亲王常宁就将行辕设在这里。 南京城虽然也是外城包着皇城,但是因为地形限制,皇城处于整个城池的东南角,距离外城非常的近。 跟外城最近的一道城门就是朝阳门。一旦攻破朝阳门,就能直接威胁皇城了。 虽然选定的主攻点是朝阳门,但是程凯在其他方向上也做了布置。 他将炮兵部队安排在钟山上,以新式火炮的射程完全可以将朝阳门纳入射程范围。 同时,又在正阳门和聚宝门之外安排了疑兵,多竖旗帜,营造出四面八方都是楚军的假象来。 同时,扮作楚军水师主力的舟山舰队在总兵周芬芳的带领下在长江上对着南京城开炮。 长江上炮声响起之后,常宁大惊,立刻调兵遣将,将防守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对长江的这一面上。 楚军水师之强大天下闻名,他必然要当心楚军从长江上强攻登陆。 但是等他刚将人调过去没多久,就有士兵来报, 说是正阳门和聚宝门外发现了大量楚军正在攻城。 常宁大惊, 问楚军有多少人马,士兵也说不清,只说是旗帜无数,喊杀声铺天盖地。 常宁一脚踹到报信的士兵,又急忙抽调一部分士兵赶赴正阳门和聚宝门。 这两处距离皇城也很近,一旦被攻破,皇城也会面临直接威胁。 正阳门这里的楚军虽然是佯攻吸引清军注意,但是手中的火力依然不弱。除了配备大量的手雷还有炸药包之外,以前淘汰下来的许多火炮也被调派给了这边。 光是野战炮和长重炮都拥有至少一百门以上。 这要是换做别的势力,这是妥妥的攻城主力。可是在楚军这里只是用来佯攻的。 虽然是佯攻,可是一旦形势有利的话,虽然会从佯攻变成了主攻。 战场上形势随时都在变化,兵无常形,合格的主将都会及时作出临阵调整。 而此时程凯真正选中的主攻点正阳门外则看起来很是平静,虽然也发现了楚军踪迹,但是人数也不多,看起来楚军只是派人监视,并没有从此处攻城的意思。 而朝阳门这边楚军攻势甚急,一开始就表现出一副雷霆万钧的态度,炮火猛烈,杀生整天,火枪火炮还有手雷不停地向着城头上的清军士兵招呼着,打的清军根本抬不起头,一时间死伤惨重。 面对楚军如此凌厉的攻势,常宁断定楚军的主攻点就在正阳门和聚宝门,所以很快下令抽调其他各处的清兵前来支援,自己也亲自带着亲兵在这里督战。 一时间,正阳门和聚宝门这两处炮火轰鸣,箭矢横飞,杀声震天,双方厮杀的好不激烈。 清军虽然占有地利之便,居高临下防守,但是城下的楚军火力之猛远超他们的想象,炮弹如同雨点一般不停的砸过来,火枪的铅弹更是如同泼水一般密集,不时还有手雷飞上城头在人群之中爆炸,汹涌的火力让清军苦不堪言。 若非常宁手下的两千亲兵督战,还有他这次带来的五千配备了新式火枪的火枪兵的抵挡,这两座城门恐怕早都被楚军给攻破了。 除了武器上的精良,更让常宁心惊胆战的是楚军表现出来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 城头上的清军奋力抵抗,弓箭和火枪拼命地向着城下发射。若是换成别的军队,恐怕早就失去战斗的勇气了。 可是这些楚军士兵被击退一波后很快就会迎来新的一波,攻势如潮,如同海浪一般一层接着一层,根本没有停顿的时候,一个个嗷嗷叫着,对于眼前脚下那些层层叠叠的同袍尸首好像完全视若无睹,继续悍不畏死的冲杀攻击。 这一幕看的常宁又震撼又羡慕,想当年大清入关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卒子。那时候的满洲勇士也是这般悍不畏死,哪怕浑身挂满箭矢却依然大呼酣战。 可是这才过了多少年,当年那样的勇士却越来越少了,一个个都变成了大爷兵,贪生怕死,躲在士兵后面,满脑子想到都是怎样积攒钱财富贵享乐,再也没有敢与舍命厮杀的勇气了。 自己好像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正当常宁思绪纷飞的时候,一个手下将领忽然气喘吁吁跑来大声道:“王爷,不好了,朝阳门那边的楚军也开始攻城了!” 常宁一惊,急忙向着朝阳门的方向望去,只见朝阳门方向火光冲天,爆炸声不绝于耳,喊杀声更是惊天动地,战况的激烈程度丝毫不比正阳门这边弱。 “混账!楚军到底主攻的哪个门?” 常宁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竟然拿不准主意了。 若是从正阳门这边抽调士兵去支援朝阳门,那这边就可能随时就会被楚国攻破。 可若是不管那边,朝阳门只有五千守军,以楚军表现出来的强大攻势,那五千守军能守多久常宁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他是第一次跟楚军正式交手,之前虽然听说了楚军许多战绩,知道他们战斗力强悍,火力强大,但是毕竟没有亲自感受过,就算心中再重视,也多少会觉得有点言过其实。 他久在军中,太了解军中将领们的做派了。 一旦打了胜仗,就夸大战果,虚领战功,吹嘘自己多么多么厉害。 可如果打了败仗,那就使劲地吹嘘敌人,敌人多么多么强大,不是自己无能,实在是敌军太过强悍。 所以他认为楚军如今的战绩多少有点被夸大了。 但是没想到今日一战,一下子就颠覆了他过去对楚军的认知。 楚军,真的很强! 悍勇程度丝毫不比当年入关时的满洲勇士差,而且装备更加精良,火器更加犀利。 若是当年的八旗勇士碰上,兴许还能一战。 可是如今呢,唉…… 常宁简直不敢去想。 这大清看来真的要完啊! 就在他左右为难,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否该去救援朝阳门的时候,却忽然听见朝阳门方向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然后伴随着许多人的惊呼之声,继而是更加汹涌的喊杀声传来…… “发生了何事?”常宁心中一慌,急声问道。 很快,一个将领跑过来满脸惊慌叫道:“王爷,是朝阳门!朝阳门被楚军的火炮给轰塌了!楚军已经冲进城里了!王爷,末将保护王爷撤退吧,这南京城是保不住了!” 常宁一愣,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他虽然已经感受到了楚军的强悍,火力的强大,但是还是万万没想到楚军竟然这么快就攻破了城池,而且还是用的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直接将城门都给轰塌了! 正阳门这聚宝门这里的楚军虽然火力也和凶猛,但是攻打了这半天,两座城门依然主体完好。 可是朝阳门那边楚军的攻势才开始最多一炷香的功夫,竟然就给城门炸塌了,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 可是看着那边楚军攻入城中的喊杀声,常宁已经无暇去想这其中的蹊跷之处了,立刻带人转身就逃。 再不跑,就要被楚军瓮中捉鳖了。 他这一跑,他的亲兵自然要跟随,他带来的那五千火枪兵也立刻跟上。 如此一来,正阳门和聚宝门上的防御强度立刻断崖式的下跌。 城外的楚军立刻察觉到了这种变化,攻势更加猛烈了。 在常宁逃走片刻功夫后,正阳门和聚宝门两座城门也被投降的清军从里面打开,楚军顺势冲入了城中。 常宁带着数千人马从北边的金川门逃出了城,坐船沿着长江向东逃跑。 金川门外虽然没有楚军,但是在不远处的江面上却有楚军舰队。楚军舰队发现有大量清兵逃出城后,周芬芳立刻派出了舰队追击。 常宁好不容易逃过长江,踏上了长江北岸的土地后,身边剩下的不足千人,自己也狼狈不堪。 扬州去不得,只能继续东北方向逃窜,结果逃到了泰州之后发现泰州城头上早就飘扬着楚军的旗帜,大惊之下继续向东逃窜,到了盐城之后差点又被当地的反清义军给抓住。 短暂的冲突之后,常宁一行人又损失了几十个人,人数已经下降到了五百以下。 为了逃命,常宁甚至下令所有人剪掉了辫子,又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最终一路躲藏,终于逃出了江北,进入了山东境内,才算是逃出了楚军的势力范围。 常宁一跑,楚军攻入城中,城中剩下的两万清兵几乎没有抵抗就很顺利的投降了楚军。 程凯让人清点俘虏人数和缴获的物资,发现歼灭以及俘虏了清兵共计三万人左右,其他的有在城中躲起来的也有趁乱逃出去的。 物资方面,缴获了大量军械甲胄还有旗帜等物,甚至还发现了大量的火药以及铅弹炮弹等军火,只是粮食却几乎没有。 审问了一下俘虏,得知南京城中已经缺粮很是严重。 常宁为了筹粮,除了定量配给之外,还让士兵们从南京城中的百姓家中抢夺粮食。 程凯带着人进入南京城中的时候,甚至在路边发现了许多百姓尸体。 亲卫统领上去查看一番后禀告道:“将军,这些人看起来都是被饿死的。” 程凯神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立刻回头对身旁的参谋道:“传我命令,让后面送上十万石粮食过来,要用最快的速度。另外,派出队伍收敛街上的这些百姓遗体,好好安葬。另外,派出巡逻队,维持城中秩序,宣传我军政策,安定民心。” 参谋凛然领命,转身安排去了。 南京本身不产粮,粮食多是从江南一带运输过来的。但是因为战争,江南那边也乱了,运过来的粮食越来越少,而且价格每日都在飞涨。 寻常百姓家中根本没有多少存粮,仅剩的一点还被清军给抢走,所以才会出现许多人被饿死的惨剧。 不过这场攻城战发生的很突然,楚军汹涌猛烈的强大攻势让清军一开始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根本没时间搞破坏,整座城池除了朝阳门被楚军炸塌之外,正阳门和聚宝门也略有损伤,其他的地方几乎都是完好无损。 毕竟这是大楚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要用来建都的地方。 南京城破的消息很快就送到了沈墨面前,沈墨拍案而起,大喜道:“老程这速度果然快。来人,速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看那福全还不投降!” 消息很快就传入了扬州城内。 其实楚军开始攻城的时候,一江之隔的扬州也能隐约看见对岸的炮火,只是那炮火只响了半天就停了下来,福全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对于楚军同时攻打扬州和南京,他并没有很惊讶。 扬州和南京是长江两岸最重要的两座城池,又是互为掎角之势,南京又是六朝古都,必然会吸引楚军的主力。 他此时已经知道了楚王沈墨来到江北,根本就是为了吸引清军的注意力,好让南岸的楚军对南京发动突然袭击。 从一开始楚军的真正目标就是南京,扬州只是顺带的。 但是他此时想明白已经太晚了,况且就算早点想明白也无济于事。 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炮火停止,他本来以为是双方暂时歇战,想着以南京城的坚固和常宁的本事,至少也能守个三五天。 根本就没想到楚军竟然短短半日时间就攻破了南京城。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福全第一反应这是楚军散布的谣言,但是看着那些从南京城中逃出来的溃兵,他又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原本坚挺的身躯忽然一下子佝偻起来,好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嘴唇哆嗦了半天,忽然捂着胸口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心疾发作了! 当沈墨知道扬州守将,满清裕亲王福全忽然暴毙,部将率兵投降的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摇头道:“寡人猜到了结尾,但是这个过程却是没想到的。” 本来按照他的猜想,福全应该会主动逃跑,毕竟自己给他留出了逃生的通道。 然后剩下的清军投降,楚军顺利接收城池。 但是没有想到福全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死掉,还真是出人意料。 但是甭管如何,扬州城已经拿下来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满朝文武皆叛贼 南京和扬州在两日之内接连被楚军占领,江北震惊,天下哗然。 消息传开,楚国境内军民欢呼雀跃,人心振奋。反之,满清朝野上下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康熙之前派到江南,欲告知太子胤礽不要随意出战, 而要据城坚守的使者刚进入江苏境内,还没到扬州,就听见了太子亲领十万大军出城与楚王决战,结果被楚王突袭,全军覆没,自己也被俘虏的消息,顿时大惊失色。 踟蹰一番后也没敢继续向扬州进发, 转身回京城去了。 楚军进入扬州之后, 视察一番, 发现扬州根南京的境况很像,都是被清军大军屯兵日久,城中粮食已经到了濒临耗尽的状态,百姓多有饿死者,饿殍遍地,触目惊心。 别说普通百姓了,就是许多豪富巨贾家中粮食都被清军搜刮一空。 城中的粮店库房早已经空空如也,都被清军洗劫一空。 粮食成了此时最金贵的东西,卖儿鬻女的惨剧也是比比皆是。 沈墨看的心情沉重,但是也知道这是战争带来的必然结果。唯有尽快的结束战争,天下一统,方能真正的结束这种场面。 他写信给姜寒酥,让她和首辅于成龙等大臣商议,尽快从楚国运送大量的粮食来江北。 现在整个江北都在缺粮,扬州周边的城池村落百姓也被清军搜刮了好几次。 这也是楚军能够迅速占领江北的一个重要原因,清军在江北做的这些事情实在不得人心。 程凯也渡江来到扬州, 他向沈墨建议道:“王上,光是靠着朝廷调派粮食,恐怕还不够。最好是能发动那些各地的商人,若是能让他们运粮来卖,江北缺粮的境况将很快得到缓解。” 沈墨沉吟片刻,点头道:“今年北方连续大旱,我们还是要多囤积一些粮食啊。你说的对,那些大商人手中粮食存量不少,而且有很多弄到粮食的渠道。不过,是直接用钱买还是其他办法,还得斟酌一下。” 程凯道:“商人逐利,这个利除了金钱以外,还可以是其他的东西。江北江南本就是天下富庶之地,现在战争已经结束,局面会很快好转起来。如果那些商人能够利用这个短暂的空档在江北江南站稳脚跟的话,那带来的好处远比直接给他们钱财要更吸引人。如果运作的话,不仅可以迅速解决江北的粮荒,甚至朝廷不用花一个铜板。” 沈墨细想,的确时这个道理。 他前世就是经商创业的,深知一个好的市场远比一个大订单更让人兴奋。 “这些事情老戴最擅长,让他来负责吧。” 沈墨很快做了决定,亲笔给戴文胜写了一封信, 让人立刻送了出去。 “王上,江北已经平定,现在我军已经对江南完全形成了包围之势。江南的官府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根本不敢抵抗我大楚军队。此时我们若是派一支偏师,就可以尽收江南之地。” 沈墨笑道:“若不是为了留着钓鱼,我早就拿下江南了。清廷已经彻底在江南丧失民心,官府只敢躲在城中发抖,根本不敢出战。江南的义军基本都在我军手中控制。此时的江南其实就是一条已经做熟摆在我们面前的鱼炙,只等我们下筷子了。这样,让樊鹏飞带一万人去江南吧。” 程凯点点头,不再多说。 “算算日子,郑云龙他们此时应该已经快到渤海湾了吧。”沈墨忽然看着北方说道。 “差不多了,只要在海上没有遇到其他意外状况,按照正常的行程应该是已经到了。” 程凯默算了一下后说道。 “你说康熙知道江南江北都丢了之后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沈墨看向程凯问道。 “如果康熙不想跑回辽东老家的话,必然会下令各地勤王。如今西北被铁牛占据,只剩下王辅臣还占据着潼关。江浙现在也落在了我们手中,看起来康熙还有河南山东以及河北包括关外的广阔地盘,但是细细分析的话,这些地盘已经无法给康熙提供多少助力了,反而已经成了清廷的累赘。” “这次江南大战,清廷抽调的士兵多是从河南和山东等地来的。这两个地方又是此次大旱的重灾区,民乱四起,盗贼蜂拥,当地的官府光是平乱就已经焦头烂额了。若是我军打过去,可以预见将会势如破竹。康熙若是还想从这两省抓壮丁,筹粮草,那只会激起百姓更猛烈的反抗。” “河北是京畿之地,但同样遭受大旱。康熙为了守卫京城,也从河北抽调了许多百姓编练新军。编练新军就要花钱,康熙只能加税,河北百姓苦不堪言,早都民怨沸腾了。某种程度上,康熙现在可能最怕的不是我们,反而是京畿之地的这些心怀怨恨的百姓,担心重演当年的崇祯旧事。” 当年大明就是被一个失去了工作的驿卒带着一群失去土地的农民给埋葬的。 康熙如果再不顾民生的抓壮丁,加征各种赋税,恐怕楚军还没打到京城下,活不下去的百姓就先把京城给围了。 虽然目前看起来北方还没有诞生一个如同李自成张献忠那般的人物,但是其中涌现出了许多厉害人物。 这些厉害人物手下多的近万,少的也有两三千,四处袭击官府,抢夺富人,甚至还周济穷人,搅动着北方风云,让清廷心惊胆战。 这些人其中大多数都跟楚国有着各种联系,说白了就是楚国在背后支持,包括派遣精干人手充当骨干,帮助他们训练士兵,提供武器装备甚至情报支持。 甚至有些义军的首领本身就是楚国军方派出去的人。 支持义军用来在背后牵制清军这一套,楚国现在已经玩的非常娴熟,其中有一套相当成熟的流程。 至于说那些不听话的义军首领,或者私心太重或者戕害百姓的人,殿前司安排的人也会利用各种手段来干掉他,换上更容易控制的人上去。 不夸张的说,只要沈墨一声令下,在山东河南乃至河北之地,短时间内就能聚集几十万人马来。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沈墨不会这么做的,毕竟这些义军良莠不齐,派系不一,动机不一,用来在背后牵制清军效果不错,但是如果真的用来战场对阵,那就不够看了。 但是这种威胁是真实存在的,康熙自然不愿意看到京城被这些乱民义军包围的场景。 京城,乾清宫,康熙面色如水,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群臣,一言不发。 下面则是包括明珠和索额图在内的一干心腹大臣。 江南大战的消息已经到了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大清已经失去了江南江北。 不仅如此,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京城也即将面临楚军的威胁。 太子被俘,裕亲王福全暴毙,恭亲王常宁下落不明,二十几万大军灰飞烟灭,江浙富庶之地,大清的钱粮基地尽数落于楚国手中。 一个个惊人的消息犹如长空霹雳,劈的满清君臣焦头烂额,惊慌失措。 不过看着面沉如水,依然保持冷静的康熙,臣子们也是心中稍安,皇上果然是经历过大风浪的,这时候了还能如此镇定。 可是明珠和索额图这两位康熙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心中却跟明镜似的。 皇上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是那愈加苍白的脸色,眼睛之中布满的血丝,甚至还有些红肿的眼眶,无一不在表明皇帝的内心此时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尤其是太子胤礽的被俘,其实对皇上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虽然康熙经常大骂太子狂妄薄情,骄横自大,但是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儿子,是从一岁多就封为太子的嫡子,对这个儿子从小就寄予厚望,用心培养。 这次让他去江南挂帅,也是顶着群臣的劝谏强行攽下的旨意。 当初就连老祖宗都反对的,可是康熙依然一意孤行。 可是,万万没想到却就将他葬送在了江南。 虽然说没有死,只是被楚军俘虏,可是这样的皇太子落在楚军手中,那比死了还要严重的多。 君不见当初被瓦剌俘虏的叫门皇帝是如何被驱使的,瓦剌人能这么干,沈墨自然也能这么干。 想一想,楚军如果押着大清的皇太子,跟在扬州城下一样,逼着城中的官员献城投降,官员们是从还是不从? 从了,就成了叛国之臣。 若是不从,因此害死了皇太子,皇帝必然也不会放过他。 皇帝也是人,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不可能完全做到理智理性。 今天皇帝将这些大臣们叫来,就是商量如何解决这件事,还有接下来大清该如何应对。 明珠感觉的出来,素来镇定自若的皇上此时真的有点乱了分寸了。 毕竟以前大清遇到最糟糕的局面也没有如今这么糟糕。 吴三桂当年起兵造反,势力最强盛的时候也不过占据了长江以南,最起码长江北岸一直都在大清手中。 可是现在呢,朝廷掌握在手中的也仅有京畿的河北之地还有山东和河南了。 就算山东河南,也只是名义上还在朝廷控制中,实际上朝廷已经失去了对这两省的控制了。 对了,还有山海关之外的辽东之地,那是满洲的祖庭所在,也是满清的根基所在。 但是辽东天寒地冻,苦寒之地,又是地广人稀,黑龙江此时还有罗刹人入侵,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来支援关内。 “都说说吧,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局势也都清楚了,朝廷下一步该怎么做,说说你们的想法。不要怕说错话,朕不是因言杀人的暴君。” 康熙看着下面垂着头一个个沉默不语的臣子们,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尽量保持着平静说道。 可是半晌过去,依然没有人开口,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凝固起来。 “哈哈哈哈……” 康熙忽然大笑起来,好像看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可是群臣却能从皇帝的笑声之中听出一股浓重的寒意,听出皇帝心中的愤怒! “朕以前还曾经笑话崇祯将亡国的责任甩给了臣子们,可如今看来,朕才是最可笑的那一个。你们虽然没有说过,但是朕却知道你们的心思。就算沈墨打到了京城,这天下易主,你们剪掉辫子,换上汉人衣冠,不过又是换了一个主子,换了一个朝廷而已,投降对你们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但是这个江山是朕的,天下人都可以投降,唯独朕却不能降。你们嘴上天天喊着皇上万岁,喊着忠君爱国,可是你们私下恐怕早就写信给沈墨表忠心了吧?若是明日楚军攻城,这朝堂上下恐怕今夜就会忙着剪辫子换衣服了吧?” 殿中群臣被康熙这番话说的心惊肉跳,浑身颤抖,急忙齐齐跪倒在地道:“皇上恕罪,臣等万死!” 皇帝这番话简直就等于指着鼻子说群臣都在暗中勾结楚国了,直接掀桌了等于。 万一皇帝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部砍了,那真是没地方说了。 更重要的是,康熙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的确是这么想的,许多人的确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这种事情都只能私下说说,皇帝现在当着群臣的面毫不避讳地说出来,这就太吓人了。 难不成皇帝真的来个攘外必先安内? 康熙看着跪着一地嘴里喊着“万死”的臣子们,更加愤怒了。 他鼻孔之中发出咻咻的鼻息声,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那一个个脑袋,最终还是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真的有一种让人将这些人全部拉出去砍头的冲动。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如果自己敢这么做,那就等于是彻底跟群臣站在了对立面。恐怕不等沈墨打过来,这紫禁城就先要易主了。 “都滚吧!” 康熙无力地挥挥手,群臣顿时如蒙大赦,急忙离开了乾清宫。 一个人又在御座上坐了片刻,等到情绪平静下来,康熙才起身走向慈宁宫。 这世上恐怕只有祖母是真心对自己好的,敢说真话的人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我康熙竟然是秦二世? 康熙走进慈宁宫的时候,看到老祖母正带着一群宫女在纺纱织布。 老祖母面前摆着一架纺车,她坐在凳子上,打扮的跟一个普通农妇一样,专心致志地操作着纺车。 旁边的几名宫女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旁边的地上纺好的纱线已经堆了许多。 一名宫女看见了康熙,急忙要起身, 康熙伸手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安静地坐在了一旁静静地看着祖母纺纱。 许久后,老祖母终于停了下来,挥挥手,宫女们悄无声息地起身将纺好的纱搬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祖孙二人。 布穆布泰站起来坐到榻上, 对着康熙招了招手, 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康熙温顺地坐了过来, 看着祖母满头银丝,眼角细密的皱纹好像更多了一些,不禁心中发酸,眼眶一红。 “祖母,是孙儿不孝,让您操心了!” 听着孙儿的声音有些哽咽,布穆布泰轻笑道:“玄烨,不要哭。你是大清的皇帝,天下人的君王,要明白眼泪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我纺纱不是因为宫中穷的没有布匹做衣服了,不过是要带个头,让这宫中的几千口子人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 康熙默然,他明白祖母的意思。 祖母纺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从祖母开始在宫中纺纱之后,包括坤宁宫储秀宫等其他后宫嫔妃也都跟着效仿起来,紫禁城中开始了一种自力更生的潮流。 不光是纺纱,织布这种手艺活, 从慈宁宫开始, 后宫嫔妃包括格格阿哥们的一应开支用度也都进行了削减, 太皇太后带头换上了朴素的衣裳,头上的首饰也减少了许多,吃的饭菜也变得简单了,就连晚上照明的蜡烛也减少了。 总之,勤俭节约,自力更生突然成了紫禁城的新潮流。 这并非是康熙要求的,相反,康熙除了在祖母面前会卸下伪装,在其他的嫔妃和儿女面前都依然保持着冷静睿智英明神武的皇帝形象。 这一切都是太皇太后布穆布泰主动带头的。 康熙明白祖母这么做的意图,就是用她自己的方式来给自己这个皇帝信心,告诉自己后宫会和他一起共克时艰。 当然,客观上也的确是因为大片国土被楚军占领,宫中的收入用度变得捉襟见肘起来,不得不节俭度日。 可越是这样,康熙的心中就越愧疚,觉得自己对不住祖母。 看着眼前这个直接一手带大,又扶持他登上皇位,看着他擒获鳌拜,平定三藩,威慑天下的孙儿, 三年前是如何的意气风发,睥睨天下,可是如今却神情憔悴,意志消沉,短短两三年时间看起来苍老了快十岁,心中又是唏嘘又是心疼。 “玄烨,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一个明智的君王,一定要保持强大的内心,清醒的头脑,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以前局势还没有现在这么糟糕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一些话。你说你要坚持下去,不想轻易放弃祖宗打下的江山。可是时易世变,有些是事情即使你再不愿意面对,也要认真考虑了,否则以后可能连考虑的机会都没有了。” 布穆布泰看着孙儿温声说道,神情无比的认真。 康熙心中一颤,抬起头来看着祖母。 祖母的意思他非常明白,可是那件事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以前暗暗发誓,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选择那条道路的。 祖母之前提过一次,看到自己态度很坚决就没有再说过。 如今再次提出,显然是祖母认为局势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时候了。 可是,可是这大清真的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时候吗? 康熙每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审视自己这几年的政策和应对,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任何重大的过错啊。 自己明明那么的勤政,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是为什么上天偏偏降下沈墨这样一个人来跟自己作对,让他三年的时间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钦犯之后成长为了足以覆灭大清的强大对手呢? 这一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无法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真的是上天要亡我大清不成? 面对着孙儿的困惑和烦恼,布穆布泰温声劝解:“玄烨啊,古往今来有很多事情都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有的时候人的能力是无法拗过天意的。昔日我大清能够入关取得天下,除了我大清彼时的强盛之外,天意在我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甲申年,满清能够入关窃取大明天下,除了他们本身的强悍之外,当时的形势真的是一个绝对不可忽视的因素,甚至比起他们本身的力量起到的作用更大。 可以说是天时地利的因素远比人和的因素更重要。 彼时,大明内忧外患,外有满清窥视袭扰,内有李自成张献忠席卷天下。除了这些人祸之外,还有各种自然灾害频繁发生。 北方连年大旱,南方水涝成灾。除此之外还有蝗灾瘟疫等各种灾难交替发生。 这些灾害跟人祸互相作用,让大明更加虚弱,相当于给大明叠了许多层负面buff,让大明这个巨人变得举步维艰,千疮百孔。 李自成如今之后搞得一系列骚操作更是直接给了满清机会。 否则,单凭满清当时仅有十万左右士兵的实力要想夺取天下,几乎等于痴人说梦。 所以,在入关后相当一段时间内,满清的贵族们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经常有人念叨着见好就收,带着抢夺的财物奴隶返回关外。 说白了就是心虚,觉得他们仅凭几十万人的满洲人是坐不稳这天下的。 更直白一点讲,满清贵族内部很多人觉得他们不配坐这天下。 也就是后来的的局势进展的顺利程度超过他们的想象,他们的胆子才逐渐大了起来,信心也逐渐充足起来。 到了康熙平定三藩之后,这种睥睨天下,统御万民的信心达到了一个顶峰,让康熙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千古一帝,古今少有的圣君的错觉,并深深的引以为傲。 一个人自信是一件件小事历练出来的,一个帝王,则是一桩桩功绩堆积出来的。 一个人如果一直成功,那么他就一直能够保持自信。 可若是他不断的经历失败,再自信的人也会逐渐变得沮丧,开始自我怀疑,最后可能就彻底的被失败击垮,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康熙现在就是这样子的,一系列的成功让他自信无比。但是这些自信却在这短短两三年时间内被密集的失败不断消磨侵蚀。 更让人崩溃的是,这密集连串的失败还是同一个人带给他的。 在这个面前,他好像就没有赢过一次。 这种不断努力,却不断失败带来的打击让他原本的自信几乎快要消失殆尽。 他甚至感觉到根本就是上天让这个男人来击败自己,覆灭大清的,否则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第一次出现了茫然无措的情绪,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朕根本就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算了吧,认命吧”的颓废想法,而且这种想法还异常的强烈。 江南大战彻底失败,儿子被俘等一连串的坏消息传来的时候,这种感觉一下子来到了顶点,让他终于在朝堂上对着满堂只知道唯唯诺诺的臣子们发怒了,说出了那些诛心之言。 只不过那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沮丧和无能而发出的怒吼罢了,简称无能狂怒。 最真实的想法也只有在老祖母这个一手抚养自己长大,又亲手将自己扶上皇位,这辈子经历了四代帝王的老人面前才能敞开心扉。 老祖母刚才说的这些话,康熙以前是不以为然的。 他总是觉得,既然上天要让大清坐了这江山,要让自家成为这大清皇帝,那自然不能如果大秦一样二世而亡。 满清入关的时候,是康熙的父亲福临在位,虽然那时候的福临只有四岁。 所以从入关开始算起,到康熙也才经历二世。 康熙熟读史书,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是那个被万世唾弃的秦二世胡亥。 就算不能跟祖龙的功德相媲美,那也相差无几了。 秦二世是个什么品种的昏君,岂能跟朕这样的千古圣君相提并论? 可是现在呢? 整个天下已经丢掉了大半,就剩下的这些地方也是人心惶惶,乱象丛生,对朝廷离心离德。 现在看来,自己又何尝不是第二个秦二世呢? 原来自比秦始皇,结果最后却成了秦二世,何其的讽刺! 现在祖母旧事重提,显然就是希望他能认真的考虑这一点。 康熙犹豫了一下后抬头看着祖母:“祖母,局面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我们还有辽东,还有山东和河南,还有山西,我可以下诏让天下兵马前来勤王,我可以跟噶尔丹讲和,甚至可以暂时允许罗刹人留在黑龙江。我可以让乌斯藏的可汗派兵来助,可以调黑龙江将军萨克素入关勤王,可以再编练十万甚至二十万新军……” 布穆布泰静静地看着康熙,一句话都不说,好像在认真听他讲话一样,但是康熙越说,自己的声音越小,最后彻底停了下来,垂着头沉默不语。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根本无法实现的。 而祖母也知道他是一厢情愿,所以一句都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康熙再次抬起头来,看着布穆布泰,声音滞涩地道:“祖母,朕明明非亡国之君,为何上天去如此捉弄我?” 布穆布泰轻叹口气道:“玄烨啊,天意不可违,昔日大清取天下是因为天意。但是今日天意抛弃了大清,那我们就只有顺应天意了。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就算换成你父亲,甚至多尔衮,亦或者是太宗皇帝,这结果也是一样的,甚至可能更加糟糕。所以,不要跟天意做对了。趁着楚军还没有打到北方,我们还有机会从容撤回关外。到了关外,那是我们满洲人的祖庭,我们祖先崛起的地方。以你的才能,完全可以积蓄力量,说不定还有卷土重来的可能。可如果你犹豫不决的话,那可能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康熙沉默了半响,涩声道:“祖母,真的要返回关外吗?” 他从出生就在这北京城里,在这紫禁城中,根本没有去过关外,关于祖先们当年的事迹都是听祖母和那些老人们讲的。 他对关外完全是陌生的。 关外,辽东,对于祖母和那些宗室之中还活着的老人来说是故乡,可是对他,还有他的嫔妃,儿女以及大多数的臣子勋贵们来说那就是一个陌生的他乡。 他如果去了之后,真的能适应那里吗?大清真的还能在那里卷土重来吗? 布穆布泰轻叹口气道:“孙儿啊,祖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能理解你的顾虑。但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祖母我虽然不懂这些国家大事,但是我却知道一个道理,就是从来不要轻视你的敌人,对待敌人永远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当年,鳌拜要是懂这个道理,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你擒获了。” “你的敌人沈墨虽然很年轻,但是看得出来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这种危险的对手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拥有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多的底牌。你以为他如今还在扬州,但是也许那只是一个障眼法,说不定明天或者后天,他的军队就会出现在京城之下。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看着老祖母充满智慧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担忧,康熙心道这怎么可能。沈墨再厉害,也是人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会派出军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京城下。 不过他没有反驳,因为他忽然想到就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太过于自信,所以才会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似乎在沈墨这个人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是没可能的。 沉默了片刻,康熙点点头认真地看着老祖母道:“祖母,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尽快做出决定的。” 布穆布泰没有再多说,微笑着点点头,温声道:“去吧,我让人给你熬了参汤,喝完之后好好睡一觉。天塌下来,有祖母在呢。” 康熙鼻子一酸,起身行礼,离开了慈宁宫。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兵临大沽口 “轰轰……”,一连串炮弹从远处的海面上打了过来,落在了岸上的人群中,顿时掀起了一片断臂残肢,血雨腥风。 “快跑啊!那是楚军的水师!他们的炮火太犀利了,外面根本挡不住!” 岸上的清军顿时一片大乱,有人大喊大叫起来, 其余人也是乱成一团,神色惊恐。 就在半个时辰前,登州附近的海面上外面忽然出现了一支舰队,旗号不明,向着渤海湾里面开了进来。 渤海属于内海,金州巡检司和登州府从南北两端一起形成一把钳子的形状守护着渤海。 清军在这两处都设立了哨塔以及炮台来守卫。 登州府在这里驻扎着大约一千名的清兵, 由一个守备统领。 这些年因为日本国闭关锁国的政策,倭寇虽然偶尔也有, 但是远不及明朝时候那么大的规模了。 所以海上一般也是平安无事,沿海这些哨所的守备也都因此非常松懈。炮台虽然也有,但是那火炮许多甚至都是二三十年前铸造的火炮,先不说能不能打中敌人,能打响都算是不错了。 至于说船只,倒是也有。不过也只是十几艘渔船货船改成的巡逻艇,最多在近海溜达一圈,欺负一下渔民,再远一点的地方根本都不敢去,只怕被随便来一股风浪都给掀翻了。 倒不是说康熙不重视海防,只是这些人打仗一直都在内陆和内河,清廷那点预算根本就顾不上这里。 驻守在这里的士兵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一群挂着士兵名头的渔夫罢了。 他们平时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晒盐以及捕鱼,顺便勒索一下周围的渔民。 至于那些海盗以及走私的船只,一般也不走他们这条路线,大多数都是从青岛连云港等地走货,销售到江浙一带。 这些士兵们一个个晒得黝黑, 许多人甚至打扮的跟普通渔民没有多大区别,甚至很多人的武器都不知道扔到那里去了。 这样的士兵能打仗才是见了鬼了。 这些人也许是太久没有经历过战事了, 所以见到远处出现的舰队时,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警戒防备,而是跑到岸边去看热闹,还对着舰队指指点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这支舰队正是郑云龙带着的那支从海路北上打算去偷袭京城的舰队。 郑云龙带着上百条中大型战舰组成的舰队浩浩荡荡的北上,一路上别说遇到敌人了,就是有海盗碰见了都会远远地避开,所以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的。 顺利抵达了渤海附近,郑云龙为了谨慎起见派了一支小舰队前去侦查。 结果这支小舰队的指挥官用望远镜一看,岸边竟然有一群看热闹的渔民,竟然不见清军的影子,正有些奇怪的时候,大副却指着岸上叫道:“舰长,那好像是一面军旗。” 指挥官定睛一看,岸边不远处的一座木头高台上的确竖着一杆旗帜,仔细看了下,上面写着“登州海防守备张”的字样。 “还真是清军军旗, 难道说这些渔民其实是一群清兵?” 指挥官有些拿不准了,摸着下巴说道。 他又拿着望远镜仔细看了下,正好又看到了一个穿着还有点像样的甲胄的清军将领带着几名挎刀背枪的士兵匆匆从远处过来, 一边走一边对着那些“渔民”大喊大叫。 那些“渔民”乱哄哄的才四处找武器,有人还忙着将脱掉的清军军服往身上套。 “那边还有炮台,是了,这的确是一群清兵。先开两炮试试他们的成色。” 指挥官放下心来,就怕误伤了无辜百姓。 既然确定了这些都是清兵,那就没有顾忌了。 很快,在岸上的清兵还乱糟糟的时候,海面上的楚军战舰开炮了。 真的就随便开了两炮,也没有特意的瞄准,没想到两炮都是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清兵人群之中,炸的清兵一片人仰马翻。 然后,楚军舰队指挥官就看着那群清兵一窝蜂似的,扔下手中的武器,抱头逃跑了。 那个守备愣了一下后也跟着跑了,而那个被楚军指挥官视为威胁的炮台别说发炮了,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顷刻间空无一人的岸上,楚军指挥官看了看左右,迟疑地问道:“这就跑了?还是说故意示弱诱惑我们深入打埋伏?” 大副思索后摇头道:“按照清军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太可能,他们应该是真的不堪一击。” 众人都认可这个判断。 指挥官也同意这个判断,一方面派人向后面主力舰队通报情况,一方面派了一艘小船靠岸,让几名士兵上去查看了一番后,发现岸上的清军的确跑光了。 为了谨慎起见,那几名士兵在离开之前扔下了一个炸药包,将那座没有开过一炮的炮台给炸毁了。 郑云龙受到消息,下令舰队继续前进。 在前面的侦查舰队继续前进,一直向着天津方向进发。 一路上遇到的清军有多有少,但是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打上两炮就跑光了。 当然也有比较勇的,但是也不过多打几炮而已,根本没有办法对楚军舰队形成有效的威胁。 等到楚军舰队抵达了海河入海口,岸上的大沽口炮台终于对楚军舰队形成一些威胁。 一路溃逃的清军将发现楚军舰队的消息带到了天津城,顿时在天津城中引发了一场混乱。 消息先是在城中的官员权贵乃至富商大贾之间传播,这些人顿时恐慌起来。 他们作为上层人士,肉食者,对于楚军的消息了解的自然比普通百姓要多的多,对于如今天下的形势发展程度也更清楚。 清军二十几万大军在江南全军覆没,皇太子胤礽被楚王沈墨亲自俘虏,裕亲王福临阵暴毙身亡,恭亲王常宁南京城破后下落不明。 江南江北之地尽归楚军所有。 得知了这些消息后,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心中都会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四个字来:“大清药丸!” 所以这些人早就开始心照不宣地作准备了。 改朝换代这种事,虽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不过是换一个朝廷缴税,换一个帝王效忠。 至于损失一些钱财粮食家产土地,只要能保全性命,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担心的自然是皇室的那一家一姓以及他们的附庸而已。 谁都看得出,大清这艘破船马上就要沉了,所以都在拼命地想要跳船,没几个人愿意给大清陪葬的。 许多人脑后虽然依然留着金钱鼠尾,嘴上喊着誓死效忠大清,跟大清共存亡,可是私下里却早就准备好了华夏衣冠,楚军旗帜,甚至派出人南下悄悄联络楚国。 这些的的忠诚简直就跟厕纸一样随时可以丢弃,他们唯一忠诚的就是利益。 楚军出现在天津城外的消息传来,作为天津卫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八旗驻防将军盛通大惊失色,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立刻组织手下抵抗,而是收拾东西往京城跑。 一个手下官员拉住他苦苦劝道:“将军啊,天津卫是京城的门户,你若是不战而逃,回到京城也会被皇上满门抄斩的啊。你的家人可还都在京城呢。” 盛通本身就是一个纨绔之地,跟后世那种提笼架鸟的八旗子弟没什么两样,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喝玩乐,哪里会打仗啊。 能当上这个八旗驻防将军,也是因为他老子曾经是顺治手下的侍卫大臣,而且还得了一一个贝子的爵位,所以才会得了这么一个官职。 虽然他本身才能平庸,但是天津为毕竟在京城边上,也没人会认为敌人能直接威胁到天津卫来,所以这个八旗驻防将军有没有本事倒是不重要,反正这个职位本来就是用来镀金的。 盛通被手下这么一劝,脑子也清醒过来了,一时间竟然踟蹰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劝住他的官员又继续献策,让他先把城中的士兵组织起来,关闭城门,在城中戒严,严禁人员进出。 同时派人打听楚军的动静,再调派一些军队去守卫大沽口炮台。 在做出布防的同时,派人向京城的康熙皇帝告警,让皇帝速派援军。 最后,那官员道:“将军啊,做了这些事情以后,就算最后天津城最后丢了,皇上最多也只是剥夺了你的爵位,罢免你的官职,最少能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啊。若是您还能立下功劳,皇上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说不定不仅不会罢免你的官职,还有可能会奖赏你呢。” 盛通被说动了,急忙虚心求教道:“那你说我该怎么才能立下功劳呢?” 这位现在脑子里想的还是想保住自己的爵位和官职,否则爵位被除了,官职被免了,随之附带的那些财产也会被朝廷给收回去,他实在舍不得啊。 这官员继续献策道:“将军,要想拖延楚军的攻势,最紧要的就是大沽口炮台不能失守。只要能守住大沽口炮台,楚军一时之间也无法进攻天津城,这样皇上就有时间派出援军了,到时候将军自然就是大功一件。” 盛通大喜,道:“那我现在就派副将多带人马去守卫大沽口。” 手下摇头道:“不可,此时将军必须亲自带人去大沽口,才能起到身先士卒的作用。而且还要多带士兵,人少了可守不住啊。” 盛通犹豫道:“城中只有五千士兵,若是带走的太多,那城中可就空虚了啊。” 手下信心满满道:“下官听闻那楚军军纪败坏,对富人士绅多有抢夺之举。天津城中士绅富贾乃至权贵颇多,若是楚军攻破城池,他们也必然遭难。将军可以让他们将自己家中仆役家丁献出,组建军队来守卫城池,这样将军就能一心守卫大沽口了。” 盛通一听,果然是妙计啊,对这位手下官员大大夸奖一番,立刻下令让副将集结军队,让亲兵拿来自己盔甲,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献策那官员在离开将军府之后,立刻小心翼翼来到城中一处颇为雅致的宅邸后门处敲了敲门,片刻后立刻有人前来开门,看见是他,也不多问,点点头低声道:“老爷正在书房等你。” 那官员点点头,径直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处书房,敲敲门然后顿了一下推门进去,可见对此处已经是相当的熟稔。 书房之中端坐着一个面阔肤白的老者,胖乎乎的大脸看起来像是一个商人。 但是他却是曾经当过户部尚书的人,唤作胡复吉。其祖父曾经是前明崇祯朝的言官,以喷崇祯为荣,表现的铮铮铁骨,一副忠君爱国的真君子做派,为时人所称赞。 但是李自成带领大顺军进入北京城后,这位跟其他的大明官员一样毫不犹豫地投降了李自成。 在满清入关占据了北京城后,又干脆利索地剃了头发,投降了满清,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做“铁骨铮铮”。 到了胡复吉,依然完美的继承了其祖父的优良作风,竟然被康熙赞赏为“诤臣”,一路从给事中的位置上干到了户部尚书,前年终于致仕,回到老家天津养老。 这个给盛通献策的官员叫做姜文洙,当年受过他的恩泽,所以一直以师礼待之。说白了,两个人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如何?” 看到姜文洙进来,胡复吉立刻问道,看起来颇为急切。 姜文洙微微一笑道:“一切顺利,盛通已经被我说动,准备亲自带人前去守卫大沽口。” 胡复吉大喜道:“太好了。只要将他诳出城去,这天津卫就算掌握在咱们手中了。有了这献城之功,你我师生二人在楚国也就有了立足之地了。” 姜文洙点头道:“老师说的极是。不过那盛通是个无胆之人,我担心他会随时改变主意。若是老师能亲自去见他一面,给他承诺,他定然胆气更壮,此事就更加保险了。” 胡复吉道:“是这个道理,还是你心思谨慎。老夫一会就去将军府见他。联络城中大户的事情还是要你来操持,其他人我不放心。另外,还要派人打探楚军的消息,最后能跟楚军大将联系上,我们这夺城之事才更有把握。” 姜文洙沉声道:“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办妥的。” 两人对视一笑,眼中尽是得意。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登陆和潜伏 “郑都督,现在眼前最大的威胁就是这个大沽口炮台。这个炮台上面有五十门火炮,另外还有至少一千清兵守卫,扼守着海河入口。只要拿下这个大沽口炮台,这海河对我们来说就是一路坦途了,战舰甚至能直接开到天津卫城下。“ 一名殿前司的探子站在郑云龙的新旗舰“南昌”号上面指着远处的大沽口炮台介绍着情况。 这艘新旗舰不同于过去的旗舰“洞庭”号,只是一艘重型战舰, 这艘新旗舰则是一艘战列舰,也是此次出征唯一的一艘战列舰。 郑云龙作为此次出征的主帅,身旁站着一群将领军官。 本来沈墨是安排他跟樊鹏飞搭档的,但是后来临时改变,樊鹏飞跟着沈墨去了江南战场,所沈墨又将李彪给了郑云龙。 李彪跟郑云龙他们一样,都是民兵出身, 之前一直负责警务治安, 在楚国立国后担任警部尚书。 虽然是警部尚书, 但其实也是一名武将,平日里也经常带兵操练,率兵剿匪,也是沈墨麾下一员悍将。沈墨也将楚国的内卫部队都交给了他指挥。 只不过他平时比较低调,有没有独立带兵出征的经历,所以往往被人忽视。 这次出征,除了一万水兵之外,另外还有三万陆军。 名义上都是由郑云龙指挥,但是郑云龙毕竟是水师都督,缺乏陆战的经验,所以这三万陆军的实际指挥官就是李彪。 大军未动,情报先行。 有了明珠让儿子纳兰性德带来的那些黑材料,以及明珠的配合,殿前司在京城乃至京畿附近都已经建立起了情报网,虽然不能说尽善尽美,但是却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在发展铺设。 大沽口炮台自然是一个重点目标,该收集的情报早都收集了不少。 郑云龙有详细的询问了一番其他的情报后, 转头看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彪道:“老李,你怎么看?” 李彪随口道:“这次也该我们陆军的兄弟活动活动筋骨了。这一路上坐船颠的浑身都快散架了。老郑,我的想法很简单,你就在这边用主炮轰他们,我带着三千步兵登陆后抄清兵的后路,直接给他们一锅端了,顺便建立登陆场。咱们现在的火炮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以及精准度都远超清军那些笨重的老古董,根本不用考虑太多的。” 郑云龙笑道:“老李啊,我一直听说你打战的风格就是简单粗暴,却一直没有见识过。没想到今天就见识到了。不过你还是得悠着点,别阴沟里翻了船。” 李彪笑道:“老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一味只知道猛打猛冲的莽夫了?以前打仗,都是剿匪,那些山贼盗匪根本就不经打,只要我一下令冲锋,基本上就全怂了。跟清军虽然交手的次数少,但是从历次战斗中可以看出来,他们也就是比那些山贼盗匪能强一点, 但是也强的有限。现在的清兵可不是四十多年前刚入关的时候的清兵了,不说没有原来的那种悍勇了,就是精气神都差了十几条街。况且咱们现在全方面占据优势,要是打起仗来还缩手缩脚,那才是真的丢人。恐怕王上知道了都要骂我是个怂货。” 郑云龙点头道:“这倒也是。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打,我带着水师配合你。现在到了你唱主角的时候了。” 正在这时,有士兵来报道:“郑都督,李尚书,有人自称天津卫的义军头目,说是有要事拜见都督。” 郑云龙和李彪对视一眼,看向刚才介绍情况的那个殿前司密探。 密探会意道:”自从王上在江南大败胤礽,消息传过来之后,天津卫城中就是暗流涌动,人心混乱。其中有一些大户的确好像在搞串联,但是他们做事还算谨慎,再加上我们在天津卫的情报网刚刚铺开,所以更具体的信息暂时还不清楚。此人既然自称是义军首领,多半跟那些搞串联的大户有关系。都督不妨见一见,听听他的来意。属下在一旁看看是否认识此人。” 郑云龙点点头,对士兵道:“带上来。” 不久,那士兵就带着一个头带瓜皮小帽,打扮的跟一个小商人似得的男人来到了“南昌”号上。 此人正是姜文洙,他根据胡复吉的吩咐,偷偷乔装出城一路来到海河入海口,远远就看见了停泊在海面上的那数量庞大的令人惊愕的舰队。 更让他惊愕无比的是那艘明显作为旗舰,如同一座山峰一样庞大的战舰,第一眼看见的是时候呆若木鸡,震撼不已。 世上竟然有这般庞大巍峨的战舰,昔日明成祖让郑和六下南洋的宝船也不过如此吧? 人的气势一旦被夺,态度自然会变得谦卑起来。 姜文洙本来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跟楚军主帅谈谈条件,可是此时气势被夺,那点小心思早都不见了。 就凭楚军舰队这无敌的气势,就算没有他们做内应,恐怕拿下天津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不知天高地厚妄提条件,恐怕会适得其反。 姜文洙来到甲班上,抬头一看,甲班上站着一群黑盔黑甲的楚军将领,个个身形彪悍,斗志昂扬。唯一让他意外的是这些将领都很年轻,他一时也搞不清楚哪个是主帅。 “你是何人?来此所为何事?” 郑云龙开口问道。 姜文洙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俊朗的青年就是楚军主帅,心中惊讶于他的年轻,但是动作却一点都不忙,急忙拜倒恭敬地道:“草民姜文洙拜见将军。草民在天津卫八旗驻防将军盛通麾下做事,今得知将军率大军而来,心中振奋,欲助将军拿下天津卫。” 郑云龙一愣,有点意思,点点头面色沉静地问道:“你打算如何助我拿下天津卫?你又为何要助我?” 姜文洙看这位年轻的楚军主帅竟然表现的如此淡然,心中佩服的同时,更加笃定楚军自信能够依靠自身的力量轻松拿下天津城,因此更加不敢自得,将自己和胡复吉谋划的计策说了出来。 “将军,盛通如今正在集结兵力,大概两个时辰后就会抵达大沽炮台。只要将军用水师火炮牵制住他,同时派一支偏师绕过大沽口前去攻城,以楚军之悍勇,再加上我等作为内应,天津卫便可轻松落在将军手中。” 郑云龙听完之后,表情依然沉静,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位义士远来辛苦,来人带他下去休息片刻,我跟诸位将领略作商议。” 姜文洙心中虽然焦急,担心盛通又改变主意,缩回天津城,那自己的功劳就彻底没了,而且还可能会被楚军给迁怒,但是却也不敢违逆,谢过之后跟着两名郑云龙的亲兵离开了。 待姜文洙离开之后,郑云龙看向刚才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殿前司密探问道:“如何?” 密探道:“此人所言应该属实,跟我们打听到的情报的确比较吻合。如今天津卫之中那些在私下串联的人好像隐隐就是以那位致使的户部尚书胡复吉为首的。这个姜文洙倒是之前不曾了解过。不过他说的关于盛通的那些情况倒是跟我们打听到都比较一致。” 郑云龙心中有数,转身跟李彪商议起来。 两人都是做事干脆利索的人,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很快做出了决定。 原计划不变,但是要等到确认盛通带人进入大沽口炮台后,楚军舰队再开始炮击。而且鉴于盛通要带援兵过来,所以迂回攻打炮台的楚军人数增加到五千人。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果敢要有,但是该谨慎的时候也不能大意。 这支人马由李彪派一员副将率领。 而李彪则率领一万人趁着夜色登陆,潜伏到天津卫城下。等待明日天亮之时跟内应里应外合,趁机夺城。 同时再派一员副将率一万人在天津卫和京城的路上设伏,阻截从从京城来援的清兵。 剩下的五千步兵则在水师的协助下卸载船上转载的各种物资,建立登陆基地,为前线部队提供后勤支援。 至于那名殿前司密探则被安排跟着姜文洙一起回去协助胡复吉等人作为内衣,当然主要就是监视。 商量好了之后,郑云龙让人将姜文洙带了过来。 姜文洙此时神情更加恭谨了,也变得更加拘束起来,说话的神情也是小心翼翼的。 郑云龙和李彪对对视一眼,各自微笑。 刚才得到郑云龙授意的两名亲兵带着姜文洙在“南昌”号上参观了一番,看着整艘船上那一百多门又粗又长的火炮,还有前后甲班上那两门更是巨大,而且还是后装的巨炮,以及舰上那些身形彪悍,气度森严的楚军士兵们,姜文洙又是惊愕又是庆幸。 惊愕的是楚军竟然强大如斯,虽然只是管中窥豹,但是却也略见一斑。 尤其是听那两名亲兵以一种很随意的口吻说这些火炮至少可以射出七八里远,而且一炮就能炸毁一座房屋的时候,姜文洙的第一反应是这两人在吹牛。 但是看着两人那随意的表情,又觉得可能他们没有吹牛,是自己见识太短浅了。 最后他还是倾向于是自己见识太短浅了。 所以在惊愕过后又是一番庆幸,庆幸自己和自己的老师胡复吉在生死关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否则的话,光是这巨舰上的炮弹一发下来,自己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经历了这一番参观后,他原本谦卑的态度就更加谦卑了,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谄媚。 他现在更担心楚军主帅不相信自己了,要是他们直接攻打天津卫,那就没他们这些所谓的义军什么事了。 郑云龙看见自己的小手段效果还不错,于是笑眯眯地将刚才的决定告诉了姜文洙。 姜文洙闻言大喜,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用心办事的,一定帮助楚军顺利拿下天津卫。 对于楚军主帅派人协助他们一事,姜文洙表现的非常理解,甚至很是欢迎。 因为如果没有这样的一个人,那才是说明楚军主帅并不相信他们。 双方约定了一些联络的暗号以及大概的时间后,姜文洙就带着那名殿前司密探悄然离去了。 为了不被清军发现,郑云龙留下几十艘战舰在大沽口外的海面上吸引注意力,其余运载陆军士兵的船只悄然往南移动了十几里路,在一处叫做唐家河的地方登陆。 登陆作战演练了很多次,李彪先派出十几支楚军小队乘坐登陆小艇登陆后向四周搜索前进,确保周围没有敌人,也没有密集的人群后,建立警戒哨,然后通知大部队。 随后舰队上放下一个营的工兵部队,开始利用船上装载的木料和其他材料,以及在附近砍伐木料,在登陆点搭建临时码头,方便船只靠岸登陆。 工兵们很快搭建出来一个能供十几艘船同时卸载的简易码头,高度跟那些运输船的甲板几乎一样高。 然后搭上牢固结实的船板,船舱里楚军士兵们快速踏着船板登岸。 忙碌的两个时辰之后,三万楚军全部登陆完毕,在岸上顺利完成了集结。 工兵营也开始快速搭建营寨,建设登陆基地。辎重营也开始埋锅造饭,各单位有条不紊的按照作战条令各司其职,准备着明天的大战。 等到士兵们全部用完饭,检查装备弹药后,李彪将作战命令传了下去,各自负责的主将收到命令后做了非常简短的战前动员后,就在向导的带领下向着各自的目的地出发而去。 说是战斗动员,其实就是主将召集各部将领讲一下任务内容,根本不需要打鸡血,或者是用金银钱财高官厚禄来刺激。 因为这次来的全部都是楚军正兵,没有一个守备军和村兵。只要一声令下,刀山火海都敢上,而且还是毫不犹豫的那种,所以根本用不着其他军队战前动用那一套。 这次出征,沈墨还给配了两千名轻骑兵。 郑云龙将这两千名骑兵分成了四部分,给登陆基地这边留了五百,李彪和其他两名副将各带五百。 主要的作用就是彼此之间用来传讯,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来侦查敌情,追击残兵。 夜色逐渐深沉,除了战马偶尔喷鼻的声音外,就只有楚军士兵密集沉稳的脚步声,以及刀枪和水壶碰撞发出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失魂落魄的康熙 盛通亲自将胡复吉送出门去,一脸的感动。 “胡大人不愧是大清忠臣啊,用你们汉人的话说就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等到击退楚军,本将军一定要在皇上面前给大人请功,到时候胡大人起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刚才已经致仕两年的前户部尚书胡复吉亲自上门拜访,亲口承诺自己将出面召集城中的的大户们献出家里的家丁仆人来协助盛通守城。 并且表示还可以贡献出许多粮草和物资来。 这么做的原因一方面自然是这位前尚书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大忠臣, 天津又是他的家乡,所以要誓死保卫乡梓。 二来是因为姜文洙的劝说,让他更加坚定了要跟盛通将军共同进退的决心。 盛通听得是心花怒放,一方面感激胡复吉,另一方面对姜文洙更加欣赏和信任了。 所以他很大方的让自己的副将和姜文洙一起守城,还给了胡复吉一个督军的临时差事, 并且表明了自己要亲自带着主力去增援大沽口炮台的决心。 胡复吉自然对盛通将军这样身先士卒不畏艰险的精神表达了一下钦佩。 双方相谈甚欢,一时间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待到上了马车, 刚才还满脸诚挚笑容的胡复吉立刻换上了一副不屑的表情: “这种蠢货都能当将军, 这大清不亡才没有天理了。” 盛通得到了胡复吉的保证,说是城中大户之中最少能凑出来上万的壮丁来帮助守城,心中大定,自己亲自带了五千人赶去大沽口炮台增援,同时又给副将留下五千人让他和城中的壮丁一起守城。 他还算是有一点点脑子,没有把城中的士兵全部带走。 不过他带走的都是其中的青壮,留下的大部分都是新兵以及一些老弱。 按照盛通的逻辑是,他认为只要能守住大沽口炮台,就能牵制住楚军主力。京城的皇上肯定能很快收到消息,明天应该就能派来援军。 所以守住大沽口炮台就等于守住了天津。 这个逻辑从常理上来说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问题却是他太过于天真了。 姜文洙带着那名殿前司的密探进城之后很快找到了胡复吉,向他说明了自己这一趟的见闻,言语之中自然对于楚军的强大极为推崇。 胡复吉听完之后也很惊愕,同时也为他们能够成为楚军夺城内应而感到庆幸。 城中各家大户都开始动员起来,每一家多的出数百人, 少的出几十人,再加上有很多普通百姓也跟着起哄,所以很轻松的就凑够了上万人。 天津卫有一座很大的军械库,里面储存的武器数量相当多。除了武器,还有大量的甲胄。 之所以能有这么多武器,跟天津的地理位置紧密相关。而且天津卫本身也有一座军器局。 盛通知道这些壮丁们没有统一的武器,所以临出发前很大方地告诉副将,打开军械库让这些壮丁挑选武器。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守住城池,坚守到康熙从京城派来援军,城中的粮草武器就算全部消耗完了都值了。 所以一点都不心疼。 有了这些武器盔甲,上万名壮丁很快被武装起来,刀枪齐整,甲胄鲜明,若非那队列混乱,声音嘈杂,看着的确像那么回事。 胡复吉也披挂上阵,毕竟现在成了胡督军嘛。 盛通的副将脑子也不怎么灵光,也不知道楚军到底会攻打哪一座城门,所以把他手下的五千士兵平均地分配到了四座城门,每一座城门一千多人,然后带着数千名壮丁守城。 胡复吉对于这个安排也没表达任何意见, 只是让城中各家富户送来酒菜犒劳士兵。 这年头军中的将领就没几个不贪杯的, 盛通好酒好色是出了名的。他手下的一群将领也是有样学样。 他的副将看到大户们送来酒菜,还故作矜持道:”大敌当前,岂可饮酒误事?拿走!拿走!“ 胡复吉心中冷笑,面上却一脸微笑地劝说道:“这是城中士绅一片心意,将军若是拒绝,岂不是寒了士绅之心?若是因此误了守城大事,盛通将军回来恐怕不好交代啊。再说,将军只要少饮一些,岂能误事?” 副将一听,果然有道理。况且劝酒的又是朝中的尚书,虽然是致仕的,但是已经给足自己面子了。 所以勉为其难道:“胡尚书有令,末将岂敢不从!请!” 这酒跟某些事情一样,只要开个头,就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没多久,你副将就喝的大呼小叫,最后摇摇晃晃的噗通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倒不是此人酒量不堪,实在是因为这些酒中都是加了料的,自然容易醉倒。 其他的清军将领也被人劝酒,然后一一醉倒,不省人事。 这些人醉倒一个,就被绑住一个,扔进小黑屋,让人看管起来。 整个过程非常的顺利,几乎没有一个人怀疑这其中有诈的,顺利的让胡复吉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解决了将领们,剩下的那些士兵就更不是问题了。 “满清无道,占据我华夏江山,楚王殿下的大军就在城外,若是尔等此时弃暗投明,不仅能保住性命,说不定还能搏出一份前程来。若是不愿者,杀!” 简单的一番威逼利诱后,这些清兵干脆利索地投降了。 很快,胡复吉带着城中所有的大户和壮丁,以及投降的清兵,剪掉了脑后的辫子,大户们都换上了华夏衣冠,心情焦急地等待着楚军到来。 他们现在已经是孤注一掷了,若是楚军没有先到来,而是京城的清军先到来,那他们必死无疑。 李彪带着一万楚军主力在夜间急行,天津城外水网密布,行军速度一时间也难以提上去。 李彪见状,立刻下令道“让全军打起火把疾行,不需要顾及其他。” 原本为了保密,所以没有打火把,只是利用天上的月光看路。 现在为了赶时间,也顾不上其他了。 很快,无数的火把被点燃,一万大军组成了一条火龙。五百骑兵又在前面打着火把探路,行军速度陡然加快了许多。 夜幕中,周围的许多百姓人家看到旷野上忽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火龙,火龙绵阳数里,快速地蜿蜒向前,以至于百姓人人惊惧,甚至传出了夜间有大妖出没的流言来。 而另一路负责阻截京城方向援军的楚军也很快点起了火把向前急行。 务必要赶在制定的时间之内赶到指点地点布置阵地。 而此时,从天津城往大沽口的方向上也有一支火把通明的队伍,那是盛通率领的五千清兵。 “大沽口现在情况如何?楚军有没有开始攻打?” 盛通骑在马上,看着前方深沉的夜幕,心中有点忐忑不安,总感觉自家好像遗漏了什么,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皱着眉头问道。 左右答道:“楚军向大沽口炮台开炮,炮台也发炮反击。双方炮战几轮后,楚军舰队向后退去,再也没有继续发炮。” 盛通大喜道:“楚军看来也没有传说中那般强悍,传令加速行军,务必早点赶到大沽口,本将军要给楚军一点颜色瞧瞧。” 命令传下去,清军队伍在一片牢骚声中加快了些许速度。 楚军舰队当然不是被大沽口的清军火炮给击退的,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诱敌之计罢了。 发炮的都是小型炮舰上的火炮,真正的大杀器都没敢使用,怕吓住了盛通。 天津卫距离北京本来就很近,此时从清军发现楚军出现在大沽口外,已经将近六个时辰。 盛通派出前往京城报信的人也已经赶到了京城,将消息报给了康熙。 康熙得知楚军舰队兵临大沽口的时候,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脚下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龙椅上。 “好一个沈墨!好一个明修栈道!好一个暗度陈仓!” 他此时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在江南的那支楚军舰队表现的比那么低调,虽然一直在长江上游弋,也带着楚军都督郑云龙的旗帜,但是却没有发起什么像样的攻击,原来那根本就不是楚军的舰队主力。 真正的主力就在所有人,包括他在内将目光都集中在江南战场上的时候,悄然沿海路北上,直奔大沽口,威胁京城。 而江南战场,沈墨又以亲征为名,以自己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为这一支沿海路北上偷袭的偏师作掩护,致使楚军舰队兵临京畿的时候才被发觉。 康熙想明白了这些后,惨然一笑道:“还是祖母睿智啊,沈墨此人用兵果然非同一般,朕不及也!” 本来他还有点犹豫不忿,但是听说了楚军舰队兵临大沽口的消息后,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来,就觉得自己处处败北,处处都落后一步,沈墨好像就是上天降生下来专门克制自己的一样。 就在今日的大朝会上,他刚刚颁布了圣旨,宣布废掉太子胤礽,贬为庶人。 让礼部颁行天下,使天下百姓咸知。 这么做的目的倒不是单纯的追究太子战败的责任,更重要的目的是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个太子已经不是太子了,不值钱了。 告诉楚军,不要试图用废太子来要挟沿途的城池开城投降。也告诉沿途的城池守将官员,不要顾及废太子的安全,安心守城,皇上不会怪罪你们的。 这道圣旨前几日就应该下了,但是康熙一直在等待群臣提出来,但是群臣都不是傻子,没人愿意主动触这个霉头。 再加上康熙自己心绪不宁,在撤回关外和抵挡到底之间一直徘徊不定,所以这道旨意直到今天才发出去。 至于说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那就有待商榷了。 康熙本来以为楚军会步步为营,逐步攻克沿途城池,最终才会来到北京城下。 所以他的思路重心还一直在如何借着沿途城池节节抵抗上面,可是万万没想到楚军根本就没有按照他预想中的路线走,直接一个刁钻的左勾拳就击中了他的要害,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让本来已经患得患失,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的康熙瞬间崩溃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陷入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自我怀疑之中。 身旁的大太监赵昌看着瘫坐在御座上久久不语,失魂落魄的皇帝,终于忍不住试探地低声道:“皇上,皇上,大臣们都在等着您下旨呢。” 一脸催了好几遍,康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赵昌,茫然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赵昌看着皇帝的样子,心中一酸。 之前的皇帝虽然憔悴,但是仍然还有一份帝王的霸气和自信,可是此时的皇帝却好像被人抽掉了浑身的筋脉一样,颓废,茫然,虚弱,无助,看起来像是一个被人抛弃,无家可归的中年落魄的男人。 赵昌心中发酸,眼睛一红,眼泪差点涌了出来。 他伺候了康熙十几年,对于这位皇帝陛下一直都是深深的钦佩,甚至还有点崇拜。 之前无论是鳌拜专权,还是三藩作乱,哪怕形势再危急,这位皇帝陛下都不曾惊慌害怕过,一直表现都很从容自信。 可如今,他却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身上的自信当然无存,所有的精气神好像都被那个叫做沈墨的年轻人给打掉了。 赵昌没有再催问,而是让人给康熙端上了一碗温热的参汤,自己向着慈宁宫而去。 不多时,太皇太后布穆布泰就匆匆地坐着步辇来到了乾清宫。 康熙一看到祖母,惨然一笑道:“祖母,大清要亡了,大清要亡在朕的手上了!祖母说得对啊,天要亡我大清,非人力所能阻止啊。祖母,我们走吧,我们去关外,把这天下让给沈墨,还给汉人!” 听着孙儿无力的话语,憔悴无助的样子,布穆布泰心疼不已,眼泪差点涌出来。 但是她知道,此时的皇帝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好信心,这个时候他是最无助的,最需要自己站出来的时候。 “玄烨,你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你是大清的皇帝,你若是再这么颓废下去,不光是你,包括我,包括这宫中的所有你的儿女孙女嫔妃,都要跟你一起死在沈墨的刀下了!你如果不想看见这一切发生,你就给哀家振作起来!” 太皇太后严厉认真的神情让康熙一怔,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原本茫然的眼神渐渐的有了焦点。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谋反的九门提督 看着祖母严厉的神情,失望的眼神,康熙愧疚不已,振作了一点精神道:“祖母,朕应该早点听从祖母的话,撤回辽东的。朕这就下旨,收拾行李, 回关外去,将这北京城留给沈墨。” 布穆布泰怒道:“玄烨,这只是一支楚军偏师,就将你吓得头脑糊涂了吗?现在人心动荡,你若是再下旨弃城,那局面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到时候别说回不来关外, 可能我们全都要被困在这北京城里了!” 康熙愣愣地问道:“那朕该怎么做呢?” 布穆布泰叹口气道:“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天津城外的这支楚军只是一直偏师而已,人数不会太多。那沈墨派这支偏师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恐慌, 让你手足无措。若是你真的此时惊慌,那就正好中了他的下怀。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派一员大将立刻带兵去增援天津。同时下令让各地带兵来京城勤王。只要天津不失,这支楚军偏师对京城的威胁就没那么大,其他的事情我们就能从容准备了。” 康熙并非想不到这些,只是他此时思绪混乱,志气消沉,心思并不在这些上面。此时听了祖母的话,情绪逐渐平复,头脑也清晰下来。 “朕知道该怎么做了。祖母且请回慈宁宫休息,孙儿不会再这般消沉了。” 布穆布泰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坐着步辇回了慈宁宫。 康熙让赵昌端来一盆冷水,洗过脸后,精神振作了许多,立刻让人宣召索额图和明珠等心腹大臣进宫议事。 明珠掌管内务府, 消息最是灵通,知道康熙召集自己进宫必然是为了天津城外出现楚军偏师一事。 他离开府邸的时候吩咐管家道:“今日城中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府中人手不要随意外出, 家中侍卫做好警戒, 谨守门户,等老夫回来!” 管家大概也能猜测到一些事情,立刻躬身答应下来。 索额图出门的时候也对儿子交代道:“严守家门,家人不许随意外出,这几日京城估计不会太平!” 其他奉召入宫的大臣们也纷纷叮嘱家人做好防备。 这个时候,能被康熙召进宫中的无一不是位高权重之人,消息之人比其他人更加灵通。 楚军偏师出现在天津城外的消息,虽然宫中要求保密,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早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谁都能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那种微妙,感觉大清帝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这个时候一切行动都要更加谨慎,以免成为了这场改朝换代改天换地的斗争之中的炮灰。 明珠入宫之后,明显感觉到宫中今日的气氛变得紧张压抑了许多,巡逻的侍卫也增加了许多,每一个路过的太监宫女都是脚步匆匆,神色紧张,明显宫外的局势已经影响到了宫里。 明珠走到一个拐角处,正好看见一个相熟的侍卫,看四下无人, 招手示意他过来。 那侍卫左右看了一下,急忙过来低声见礼:“相爷有何吩咐?” “宫中警戒巡逻一切可还正常?” 明珠用随意的口气问道。 那侍卫道:“回禀相爷, 目前一切正常。只是原本三天更换一次的宫门值守人员现在变成了每天轮换一次。” 明珠心中一动,摆摆手示意那人离去,没有多问。 显然皇上也开始担心京城之中有人趁机搞事情。在这种微妙的时刻,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皇帝似乎对自己还是很信任的,否则今天来到自己府上传旨的就不是平时相熟那个小太监了,有可能就是身穿黄马褂的大内侍卫了。 也不知道这次楚军偏师来了多少人,若是他们顺利拿下天津城,来到京城之下,自己要不要跟他们取得联络。 看来回头得跟楚国殿前司安插在京城里的人联络一下,不过最好等待他们主动联络,自己若是太过主动反而会被他们怀疑别有用心。 楚军若是兵临京城,自己要想做内应,就必须说动九门提督。可是九门提督穆戈尔这厮却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上次去找他稍微试探了一下后这厮就大喊大叫的,很容易走漏风声的。 不行,必须将此人换掉,换上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当九门提督,这样才能确保楚军能够顺利攻入京城,自己这个首功之臣才能坐实。 明珠其实是一个权利欲望很旺盛的人,而且做事也很果断。 之前让儿子纳兰性德假死前往衡阳就是第一步,自己在京城当内应帮助楚军入城,那就第二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既然决定了要改换门庭,抱上楚王这条大腿,那他就不会优柔寡断,反复犹豫。 一边想着,一边走,明珠很快进入乾清宫。 明珠的府邸距离皇宫最近,所以每次康熙召见,他都是第一个到来的。 今天依然没有意外,乾清宫里只有他一人。 他默默地站在大殿一侧,垂首袖手不语。 康熙身边的大太监赵昌从角落里上出现,来到明珠身前道:”相国,皇上在东暖阁等您。” 明珠点点头,跟着赵昌来到了东暖阁。 康熙正坐在榻上,面前的案几上堆着一堆奏折,面色沉静,看不出心思。 明珠垂首不语,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待。 康熙看着手中的奏折,片刻后终于放下,看向明珠忽然问道:“明珠,你是忠臣吗?” 明珠心中陡然一惊,差点变色,但是多年的宦海沉浮,伴君生涯早让他练就了一副不急不躁的城府,跪地躬身道:“皇上觉得奴才是忠臣,奴才就是忠臣。” 康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淡淡道:“起来吧。是忠是奸,日后自然知道。” 明珠感觉到后背都有冷汗渗出,衣服好像都贴到背上了,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道:“谢皇上,陛下英明!” 以他对康熙多年的了解,自然知道康熙刚才的话只不过是随口试探罢了,并不是真的怀疑自己。 要是真的怀疑自己,皇上就不会是眼前这般平静了。 毕竟说起来,自己和索额图可是他最宠信的心腹大臣。若是真有证据证明他们两人都背叛了,那皇帝估计早就怒发冲冠了。 康熙起身下榻,负手在地上踱了两圈后忽然问道:“九门提督穆戈尔如何?” 虽然这句话问得听起来没头没脑,但是明珠却明白康熙的意思。 他沉声回答道:“从半个月前,穆戈尔府上就有几个带着南方口音的陌生人出现,曾经又一次进入穆戈尔的书房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开。” 这话倒不是明珠随口乱编的,而是真的。 因为那些人正是自己安排的。 康熙闻言脸色一下变冷,冷笑道:“果然不负朕的厚望啊,这么快就跟楚人勾搭上了。明珠,穆格尔一会到了,你带人给朕拿下他。朕的京城不能交给一个叛国贼来守卫!” 明珠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犹豫了一下道:“皇上,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穆格尔跟楚人勾结。若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抓他,恐怕引起人心动荡。” 康熙冷哼道:“人心动荡?这京城人心还不够动荡吗?只怕一个个早都盼着楚军打进京城,好早日投靠新主子呢!” 明珠不再多言,答应了下来。 康熙又问道:“那几个人有什么动静吗?” 明珠自然知道康熙问的是谁,都是康熙平日里比较讨厌的那几个宗室重臣,这些人都是八旗贵族,平日里对康熙这个皇帝多有顶撞,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让康熙很不爽。 所以康熙早就想好好教训一番这些人了,所以一直让明珠派人盯着他们。 这似乎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但是明珠闻言心中却是一抖,立刻意识到康熙这个问题依然是在试探他。 这几个人虽然是宗室重臣,虽然辈分高,身份尊贵,但其实并没有掌握什么权力,而且论起才能来都是一群草包。 若是自己敢说这些人府上也有陌生人出现的话,必然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以他这么多年伺候皇帝的经验,康熙并不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皇帝。但是那也得分时候。 这个时候时局又危险又微妙,他可能对除了太皇太后是绝对信任之外,对其他人都本能地保持着一种怀疑。 他会通过各种看似不不经意的问话来试探身边的每一个人。 明珠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悚然一惊,但是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沉静的表情。 康熙也没有催促,眯着眼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回禀皇上,那几位这几日互相之间串门的次数多了不少,根据安插在他们府上的眼线汇报,这几位老王爷最近一直在商议劝说皇上放弃中原,返回关外一事。而且他们自己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他们手中的许多产业已经开始变卖了。” 明珠最后决定说真话,没有给里面加料,毕竟这几位都不是什么紧要人物。 康熙闻言,脸上的神情细不可查的松弛了一些,冷哼一声道:“一群软蛋懦夫,敌人还没打来就想着逃跑了,真是枉为大清宗室,也不配姓爱新觉罗!” 接下来,康熙又问了其他的一些在京城掌握大权的要害位置的权贵大臣的情况,明珠也一一照实回禀。 康熙面沉如水静静听着,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大太监赵昌悄然进来禀告,说是其他大臣已经在大殿之中等候了。 康熙也不再多问,在赵昌的伺候下穿好龙袍,系上披风向着大殿走去。 十月的京城天气已经转凉了,康熙原本健朗的身体从今年开始忽然变得脆弱起来,不时的咳嗽,而且开始怕冷。 赵昌有时候就在想,皇上这龙体是不是跟大清国的国运息息相关啊? 来到大殿,众臣看见明珠跟在皇帝身后出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些忌惮。 毕竟谁都知道明珠是皇帝的耳报神,明珠先来一步,肯定是又在皇帝面前打小报告了,所以人人忍不住都有些忐忑不安。 反倒是九门提督穆戈尔摆出一副满不在乎轻松自在的表情,东瞅瞅西看看的,被康熙看在眼里,心中更加厌恶此人。 穆戈尔是正白旗。而正白旗本来是多尔衮的掌管的。 因为历史原因,从顺治到康熙,都对正白旗和镶白旗这原本有多尔衮兄弟掌管的两旗充满厌恶和防备。 在多尔衮死后,两白旗其中许多人被清洗,两白旗也被拆分重整,早已经不是原来的两白旗了。 穆戈尔作战勇猛,是一员悍将,又有一个妹子嫁入宫中成了康熙的嫔妃,所以才有机会当上了这个九门提督。 但是此人虽然是个悍将,但是却也是个莽夫,做了很多恶,因此早都被康熙所厌恶。 这次明珠安排人陷害他,也就是因为知道他是个莽夫,容易中招。 康熙看向了明珠,明珠会意,拍了拍手,立刻有四名大内侍卫挎着刀进了大殿。 众臣一愣,神情震惊的看着明珠。 穆戈尔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看了一眼那四个大内侍卫,冲着明珠大叫道:“明珠,你是想要造反弑君吗?” 明珠冷声道:“奉皇上旨意,九门提督穆戈尔家中私藏甲胄,意图谋反,免除九门提督一职,抄家待罪!还不速速拿下!” 古代私藏甲胄本来就是大罪,明珠之所以不说穆戈尔勾结楚国,也是康熙的意思,怕传出去影响不好,使得人心更加动荡。 穆戈尔一愣,正要大声反驳,那四名大内侍卫冲上来直接将他放到,下巴卸掉,扭着胳膊就押了出去,众人只能听见他哇哇乱叫的声音,一句话都听不清楚。 众臣看着这一切,凛然无语。 康熙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沉默了片刻后道:“从今日起,明珠兼任九门提督,统摄京城防务。索额图领神机营和骁骑营两万大军立刻赶赴天津卫增援。从今日起,京城内外开始戒严,实施宵禁,不得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一路追杀到京城脚下 昨夜一场伏击,让索额图已经丧了胆气,对于能否冲破楚军的阻截实在没有信心。 可是如果就此撤兵返回京城,他肯定会被皇帝拉去砍头的。自己昨天可是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就算脑袋掉了也要完成任务的。 前进是死,撤退也是死,索额图犹豫半晌,最终咬着牙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杀!”清军喊杀之声惊天动地, 向着楚军扑去。 可是对面的楚军却非常的淡定,一脸慌乱都没有,甚至人人眼中都带着嘲讽之意。 清军不明所以,感觉不太对劲,但是没有命令只能继续往前冲。 不过索额图到底也是带过兵的人,他倒是没有一股脑的下令全军莽过去,而是让步兵从正面冲锋, 骑兵从两翼包抄。 毕竟他这次带的人马里还有骁骑营的五千精锐骑兵。 这些骑兵先不说战斗力怎么样, 但是卖相却都不错, 人人身材高大,盔甲鲜明,胯下骑得也是高头大马,装备着铁甲圆盾还有长刀短矛,甚至其中还有一千名会骑射的骑兵。 当然,这一千人弓骑兵大基本上都是蒙古人,少部分是满洲人,算是骁骑营里面最精锐的骑兵。 按照索额图的打算,就算步兵从正面无法冲破楚军的阵势,也能牵制他们大多数的注意力,好让骁骑营两侧的迂回取得效果,这样起码还能有取胜的希望。 这种作战方式在清军之中很常用,而且效果往往都很不错。 但是那也看对手是谁,现在的楚军火器之犀利, 士气之高昂,斗志之坚韧,世所罕见, 这套战法能不能起到预期的效果, 索额图心中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果然,战场的形势发展的确没有让索额图失望,甚至大大超出了他的期望。 正面进攻的清军在靠近楚军之后,楚军正面的一群盾兵后面忽然站出来了无数的火枪兵,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清军密集开火。 而且这些火枪兵完全不同于清兵之前见过的任何火枪兵,并没有排列成整齐的阵型,也没有说的打完一枪后就转到后面去重新装填弹药。 这些楚军火枪兵身前用一层层装满泥土的麻袋堆出简易的防御工事,他们躲在工事后面向着清兵射击。 而且射完之后立刻蹲下,没用多久再次起身射击,射击的速度远超以往任何的火枪。 密集的弹雨如同割韭菜一样,将冲过来的清军一茬茬地射到在地。 清军虽然也有火枪兵,也有弓箭手向着楚军阵列反击,但是他们的火枪射程根本就没那么远,而且还是老式的前装燧发枪,射速跟楚军的火枪一比简直慢到令人发指。 弓箭虽然射速快了不少,但是射程却很近。清军的弓箭手在阵后抛射的箭雨绝大多数都落在了双方之间的空地上,甚至还有一些落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双方交火瞬息之间, 清军就尸横遍野, 而楚军那边几乎毫发无损。 更气人的是, 除了楚军那犀利的火枪之外, 楚军阵后不时还有炮弹呼啸着从天而降,落进清军冲锋的阵列中,炸的清军人仰马翻,混乱一片。 索额图在阵后嘶声大喊,用重赏来激励士卒,倒也是起到一定的效果。一些要钱不要命的清兵嗷嗷叫着冲到了楚军阵前,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不是被火枪击毙,就是被手雷炸死,就算剩下的结果躺在尸体堆里装死,也会被前排的楚军刀盾手给热情地补个刀。 好在楚军这次是轻装急行,并没有带着那些野战炮之类的重型火器,只有作为步兵支援武器的轻型迫击炮已经手雷。 否则的话,几十门新式野战炮架起来一顿轰击,清军估计早就崩溃了。 总而言之,清军在正面的冲锋不仅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死伤惨重,那密密麻麻的尸体看到索额图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正面冲锋失败,从两翼攻击的清军骑兵同样进展不顺利。 他们本以为能依靠着骑兵的巨大冲击力来破开楚军阵列,当他们挥舞着长刀,马速越来越快,马蹄声越来越急促地向着楚军侧翼冲过去的时候,发现楚军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吓傻了一样。 这让清军骑兵们兴奋不已,都觉得楚军虽然步兵强大,水师强悍,但是毕竟是从南方起家的势力,并没有多少骑兵。 这倒也是实话,毕竟从以往的战报上来看,楚军几乎没有在战场上使用过骑兵。 这在南方倒也不算什么缺陷,但是到了北方作战,骑兵就成了至关重要的兵种了。 现在楚军没有骑兵,正好被己方清兵克制。 楚军虽然火枪犀利,但是只要清军骑兵突入其阵中,再犀利的火枪也排不上用场了。 清军骑兵们嗷嗷怪叫着向楚军冲去,甚至后方的弓骑兵已经开始在马上弯弓搭箭,准备着向楚军阵列中抛射箭雨的时候,楚军两翼最前面的一排士兵忽然从中间分开,向着阵后退去。 霎时,阵前出现了一排用装满了泥土的沙袋堆积成的工事,工事上面每隔几步就架着一个带着车轮的奇怪火器,好像是九个枪管捆在一起做成的火枪。 每一把奇怪火器后面都蹲着四面楚军士兵,正一脸冷漠地望着冲杀过来的清军骑兵。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那些奇怪的火器发出了哒哒哒的响声,九个枪管中几乎连续不断地往出喷射着火焰。 冲锋过来的清军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摔倒了一地。 后面的收不住,依然往前冲,身上很快冒出了一朵朵血花,摔下马去。 一些战马也被击中,惨叫着栽倒在地,血腥味一下子随着晨风扩散开来。 这些奇怪的火器自然就是楚军的格林机枪了。 这次来北方作战,沈墨给郑云龙这支偏师配备了至少一千架格林机枪。 这次负责阻援的楚军偏师就带了五百架。带队的副将清楚清军的战法,所以在布阵的时候特意将这五百架格林机枪安排在了两翼,就是为了用来对付清军骑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此刻看来,效果非常的好。 清军骑兵的冲锋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当然,是他们被屠杀。 马克沁机枪的出现让游牧民族变得能歌善舞热情好客起来,格林机枪虽然比起马克沁机枪来算是个老古董,但是起到的效果也大差不差。 五百架格林机枪不断地喷射着火舌,清军骑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损失。 终于剩下骑兵再也忍不住了,大叫着掉头逃跑了,也顾不上本阵之中的索额图叫喊声了。 清军攻势全面受阻,而且损失惨重,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更是一落千丈,许多士兵开始掉头往回跑,哪怕后面有督战队的长刀砍过来也不愿意继续冲锋了。 楚军抓住机会,没有一味固守,阵后忽然响起了一阵音调凄厉但是却让人情绪激昂的号声。 “滴滴哒哒……” 随着这极有穿透力的号声响起,原本处于守势的楚军士兵们一瞬间人人化身下山猛虎,端着武器跨过工事向着败退的清军追杀而去。 “骑兵营出击!” 跟随这支阻援部队而来五百名楚军骑兵也立刻从阵后策马而出,端着特制的马枪向着清军骑兵追杀而去。 他们不仅配备了可以在马上射击的后装马枪,而去还配备着马刀以及手雷都近战武,胸口还有胸甲,既有一定的防护,也不会影响他们在马上的动作。 随着热兵器的快速发展,骑兵在战场上的作用是越来越小的,所以沈墨也没有搞出重甲骑兵集团中锋那一套的想法。 但是骑兵虽然不能继续担任主角,但是也是不可或缺一个兵种,用来担任斥候以及传令兵,还有用来巡逻以及在战斗后期追杀溃兵也是很有用处的。 楚军短短一瞬间从全面防守转化成全面进攻,这速度快的让索额图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楚军距离他已经不足两百步了。 溃败的清军士兵不断地从他身边冲过,若不是他身边的几百名清兵围成一团保护他,他说不定早都被溃兵给弄死了,不是踩死,就是挡路被砍死。 眼看大势已去,索额图也丢掉了所有幻想,带着人没命地向着京城方向逃命。 楚军虽然顺利完成了阻截任务,但是依然嗷嗷叫着在清军后面疯狂追赶。 跪地投降的一律不管,敢与反抗的直接弄死。 被索额图留下掩埋昨夜尸体的那一千清兵看到无数的清兵没命地狂奔而来,后面又有一群身穿黑衣的楚军士兵在死命追赶,愣了一下后都丢下了手中的铁锹锄头,也跟着一起跑了。 只是可怜了刚刚被草席卷着准备下葬的端王爷,哪怕是死了也再次被无数的脚丫子踩了过去,最后彻底地变成了一团烂泥。 带队的楚军副将本来想追着追着就算了,反正已经圆满地完成了阻援的任务。 但是转念一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杀到北京城下,管他康熙派出多少援兵直接就给他堵在城门口岂不是更好。 顺便还能吓唬吓唬北京城里那帮八旗老爷们。 打定主意后,一声令下,全军嗷嗷叫着一路追着索额图的屁股后面一直追到了北京城下。 若非考虑到己方兵少,而且没有携带攻城的重武器,楚军副将有意识的下令减缓速度,说不定都能直接跟着这些清军溃兵冲入城中。 城头上的清军收兵吓坏了,不知道是不是要给在城下叫门的索额图开门,最后城门守将跑去请示明珠。 明珠刚刚接掌九门提督衙门,忙活了一夜,刚刚回到府中躺下准备补个觉,就被人给吵醒了。 起床气大的想杀人的时候,却听说昨天才带着三万大军去增援天津卫的索额图兵败逃了回去了,而且屁股后面还跟着大队的楚军。 这个消息是在太过劲爆,饶是明珠心性过人,也被震得脑瓜子嗡嗡响。 他觉得,就是三万头猪,一夜之间让楚军抓也抓不完啊,这索额图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一夜之间就损失了三万大军的? 自己跟他争宠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他还有这种本事? 脑子嗡嗡响的明珠匆匆骑上马来到左安门城楼上往下一瞧,瞅了半天才从一堆跑的帽子都飞了,靴子丢了,甚至辫子都散了的士兵当中瞅见了索额图。 索额图倒是靴子还在,就是灰头土脸的,脑后的金钱鼠尾跑的都散开了,真的就跟一束猪尾巴似得挂在后脑勺随风飘荡,看起来非常的狼狈。 不过此时对着城头叫骂的嗓门却依然宏亮。 “赶紧开门,迟些老子杀你全家!” 明珠又看了眼索额图身后,依然有着大量的清军溃兵正在涌过来。 再往后,就是无数身穿黑衣的楚军士兵紧跟着,但是细看之下却也能看出来他们刻意地保持着距离,并没有趁机跟随溃兵夺城的意思。 明珠心中有了数,知道追来的这股楚军就是想过来示个威,让京城不敢再派援兵过去了。 虽然只是一支偏师,但是这进军速度还是让明珠心惊不已,但是莫名地心中更踏实了。 楚军表现的越强,证明他的选择越对。 没有过多犹豫,明珠下令让人将索额图一行人放进城里,但是却是用吊篮吊上来的。 至于他身后那些溃兵,明珠就顾不上了。 理由也很充分,就是担心楚军会随着溃兵进城,自然要以大局为重。 索额图自身难保,也顾不上这些溃兵了,跟明珠到了一声谢,急匆匆地进宫见康熙去了。 若是好好请罪,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看着城门紧闭,一点没有开门放他们进去的意思,那些被关在城外的清军溃兵们又哭又叫,绝望地破口大骂,但是城头上的清军依然无动于衷。 楚军这时候赶了上来,说了一句缴械不杀,这些进退两难的清军溃兵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投降。 楚军看他们表现温顺,就让他们在附近伐木,准备扎营。 俘虏们被自己人抛弃,楚军也没有杀他们,表现的也很和气,所以心中感激,干起活来人人卖力,很快在城外扎起了一座营寨。 甚至许多俘虏还自发地在附近巡逻起来,要不是依然穿着清军衣服,甚至都以为是楚军呢。 城头上的清军守军都看傻了,你们这身份转变也太丝滑了吧? 闻讯而来的康熙看到这一幕,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差点没气的掉下城头去。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摧枯拉朽的局势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在楚军这支偏师追到京城脚下时,李彪率领的一万楚军也顺利地拿下了天津城,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胡复吉和姜文洙作为内应,将盛通留下的将领们都给灌醉绑了起来,剩下的那些士兵们在得知胡复吉等人已经投靠了楚军之后,也干脆利索地跟着一起当起了内应。 甚至还表现的喜气洋洋的,显然都不想跟楚军打仗。 李彪看着眼前一群脑袋光秃秃,穿戴着各种款式的华夏衣冠迎出城外的胡复吉等一干权贵士绅的样子,心中莫名地有些不爽。 看着胡复吉一干人谄媚的笑脸,甚至感觉有点想吐。 娘的,你们就不能有点骨气,稍微抵抗一下也行啊,这样的仗实在是没有成就感啊。 以前虽然也带兵打仗,但是对手都是些山贼草寇,打起来没意思。 本以为这次出征能够捞到仗打,没想到上岸后第一仗就是兵不血刃,实在让人大失所望。 “看见你们,我才知道这满清真是无药可救了!” 李彪扔下这句话,带头走进了城里。 胡复吉等人面面相觑,琢磨着这句话到底是夸他们还是在讽刺他们。 心里虽然不爽,天津卫也顺利拿下,但是接下来该做的事情还是不少。 耐着性子勉励了一番胡复吉等人,表达了一下对于他们能够弃暗投明这种行为的赞赏,并且告诉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如实禀告给楚王殿下,到时候会论功行赏的。 胡复吉等人大喜,急忙谢过。 李彪派人去接手城防,又派人回去向郑云龙报告进展。 天津卫既然顺利拿下,那大沽口炮台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拿下了。 胡复吉和姜文洙在一旁看着李彪调兵遣将,下达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从容不迫,心中也是暗暗钦佩。 看看人家,顺利拿下一座城池,一点骄矜之气都没有,一如既往地平静。 不愧是打胜仗就跟吃饭喝水一样随意的楚军啊! 李彪三下五除二的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这才发现留在一旁还没离开的两人,奇怪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还没有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胡复吉开口道:“李将军啊,天津城距离京城这么近,康熙派来的援兵应该很快就到了。将军还是要造作准备啊。” 姜文洙也接口道:“草民知道大楚军队悍勇无敌,不过天津卫是京城的屏障,康熙派来的援兵肯定不会少的,将军还是要谨慎一点啊。” 李彪闻言随意地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件事啊,多谢提醒。来人,派人去问问吕小布那边的什么情况。” 吕小布就是领兵阻截清军援兵的那位副将的名字。 一名参谋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可是没多久就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楚军士兵回来。 “将军,吕将军派人送来战报。” 参谋指着那名风尘仆仆的楚军士兵说道。 李彪看着士兵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士兵拱手道:“回禀将军,吕将军带着我们在两个时辰前在廊坊一带遇上了大量清兵,吕将军趁着清军不备,先是利用夜色掩护,击溃了清军先锋五千人马。天亮之后又击溃了清军主力。根据审问俘虏,一个什么端王爷好像是他们的先锋大将。” 李彪对这个消息表现的很平静,点点头继续问道:“吕小布现在人呢?” 士兵道:“吕将军在击溃了清军主力之后,带着人追着清军主力往京城方向去了。估计这个时候已经跑到了北京城外了。” 李彪又问道:“搞清楚了这次是谁带队的吗?清军来了多少人?” “据俘虏交代, 是康熙的心腹大臣索额图带队的,带着三万人马来的,好像是什么骁骑营和神机营的,据说是清兵最精锐的部队,不过属下没感觉出来有什么精锐之处,跟之前其他的清军一样不堪一击。” “原来是索额图啊,这是我们大楚的老朋友了,又是给咱们送俘虏,又是送银子的的,可是个大好人啊。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吕小布,让他别太得瑟了,别急着攻城。等我这边安顿好了就去支援他。” 士兵答应一声,下去了。 “刚才的话两位都听见了,这下不用担心了。” 李彪这才转身看向胡复吉和姜文洙两人微笑着说道。 两人刚才听得时候人都麻了,本来还担心楚军扛不住清军援兵,他们就要跟着倒霉。 没想到索额图的三万京营大军早都被人给击破了,甚至还被别人反过来追在屁股后面撵到了京城脚下去了。 他们两人现在都不知道该说清军太菜,还是楚军太勐了。 不过楚军越勐,他们就越安全,就越证明他们当内应的选择是正确的。 “恭喜将军,大楚军队神勇无敌,草民佩服不已!” 胡复吉这时候也不敢自称老夫了,都改口称草民了。 “行了,你们虽然有功劳,但是回去之后也要谨守本分,约束好你们的家人下人。若是触犯了城防禁令,一概不会轻饶。回去吧。” 李彪挥挥手,让人将两人送了出去。 两个人也不敢有任何意见,表现的唯唯诺诺的。 楚军军纪严明,他们是知道的。楚军越强大,他们的位置就摆的越发的卑微。 回到府中之后,胡复吉将家人下人全部召集起来道:“都给老夫听好了,没事绝对不要随意出门上街,等待局势平静下来之后再说。若是谁敢私自外出,被巡逻队抓走,就自认倒霉吧。” 一个管家不忿道:“老爷,若是没有咱们,楚军焉能如此轻易拿下这天津城?他们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下面一群人也跟着响应,都觉得很不服气。 明明他们都是功臣,一个个甚至都开始憧憬以后得到什么封赏,在别人面前如何得瑟炫耀了,此时却告诉他们要跟城中其他人一样谨守规矩,这就有点受不了了。 你们楚国就是这样对待功臣的? 胡复吉看着满院子上蹿下跳的人,脸色顿时黑的如锅底一般,指着最开始挑头那管家喝道:“绑起来,抽二十鞭子!抽不死再说别的!” 管家一愣,大呼求饶。 两名彪悍的护卫根本不搭理他,立刻上去拖过管家绑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树上,一顿鞭子抽打管家哭爹喊娘,皮开肉绽。 也抽的满院子刚才起哄人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等到二十鞭子抽完,管家瘫在地上没了动静,胡复吉情绪才平复下来,指着那管家骂道:“无知的蠢货!老夫这辈子能够在官场平步青云,最终安然致仕,又能在这翻天覆地的大变局之中求活求全,就是懂得识时务这三个字!” “你们一群蠢货,以为这次是楚军求着咱们帮忙,才拿得下天津城?那老夫现在告诉你们这群蠢货,是咱们求着人家!如果咱们不做内应,以楚军的实力,拿下这天津卫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可如果那样,恐怕楚军进城后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老夫这个满清的前任尚书了!老夫是在求活,也是为了保全你们这群蠢货啊!” 胡复吉说的身子乱颤,下面鸦雀无声。 许多人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却没人再敢瞎起哄了。 看着众人都老实下来,胡复吉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让人将那管家抬下去医治。 就如他自己所说的,能在宦海浮沉这么多年依然全身而退,而且又能在大变局之中做出这种果断正确的选择,胡复吉怎么可能是一个只懂得奉迎阿谀的蠢人呢?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察言观色简直就是最基本的官场技能。 他完全看得出来,在出城迎接的时候,那位楚军大将的郁闷的脸色和不爽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楚军想要立威,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他们这些权贵富商们下手。 可是他们表现的太积极了,这位将军寻不到机会,所以才会表现的那么郁闷。 可是一旦他们自己得意忘形,那这位将军一定会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的。 所以,胡复吉明白,越在这个时候越不能得意忘形,越要低调谨慎,约束家人。 越是这样,他在楚军大将心中的印象越好,不仅能保住性命家产,以后在新朝入仕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更重要的是,楚军轻而易举地击溃了索额图带来的三万清军,并且还反追着清军屁股后面直接杀到了京城之下这件事让他更是大为触动,更加深刻的领略了楚军的强悍。 胡复吉约束了家人,姜文洙也敢去知会了其他几家一起给楚军当内应的大户。 有人从善如流,也跟胡复吉一样严格约束家人。 但是也有人不当回事,得意忘形的,不仅纵容家人随意出门破坏城防禁令,甚至还有喝醉了趁机打砸,调戏妇女的。 结果自然就是城头和大街上第二天就挂上了一排人头。 这些人头里面其中就有跟着胡复吉一起起事的一个豪绅的人头,他家出的壮丁可是仅次于胡复吉的。 但是在冒犯楚军城防禁令的人里面,他家的人数却是排在第一的。 更作死的是,这位得知了家人被楚军巡逻队给抓走之后,反而醉醺醺的去闯李彪的行辕,结果当场被格杀。 这一下子,整个城中参与过内应的大户们都老实起来,许多人心中更加佩服胡复吉了。 天津卫的秩序很快恢复起来,治安甚至比战前还要好。 在禁令放松之后,城中的商户们很快恢复了营业,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一片车水马龙的的繁荣景象。 只不过街道上会不时走过一群荷枪实弹的楚军巡逻士兵,不过这些士兵并不会随意滋扰百姓,只要你不闹事,日子过得比以前可要舒坦。 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大沽口炮台那边,郑云龙在得知了天津卫被顺利拿下的消息后,立刻下令对大沽口炮台进行攻击。 “南昌”号战列舰上的两门主炮对着大沽口炮台上的清军火炮一顿操作,炸的炮台里面砖石飞溅,鸡飞狗跳。 清军的要塞炮虽然也开始了反击,但是根本就打不到楚军战舰,只能不停地挨炮。 天津八旗驻防将军盛通一开始还是斗志昂扬的,可是在挨了几炮后立刻胆气全无,躲在角落里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楚军的火炮威力太大了,炮弹打的又远又准,落地之后就会带走一群人,盛通带去的清兵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哭爹喊娘四处乱跑,很快场面就变成了楚军单方面的炮轰。 而负责从两翼和后面包抄的楚军步兵利用手雷和迫击炮的攻击,很快也攻破了炮台的防御,冲进了炮台。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的就这样结束了。 盛通带去的五千清兵在加上炮台里面原有的一千多清兵,uu看书除了被炸死和打死的几百名之外,大部分都被俘虏了。 盛通虽然怂,但是运气还不错,躲在尸体下面逃过一劫,但是最后在楚军要补刀的时候吓得翻身起来跪地求饶。 拿下大沽口炮台,整个天津之战就算是圆满结束了,郑云龙率领的这支楚军偏师就算是站稳了脚跟。 下一步就是兵临京城了。 郑云龙将行辕设在了天津城后,派人向远在扬州的楚王沉墨禀告进展。同时派了一支事宜内河航行的舰队带着五千人马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沧州。 沧州守将不战而降。舰队继续南下,又很快占领了了山东德州临清等大运河上重要的节点城池,控制了大运河的北端航线。 在扬州的沉墨在平定了江南江北之地后,也派出了舟山舰队从扬州出发一路北上,先后占领了徐州和济宁等大运河南段的重要城池,最终两支舰队在聊城胜利会师。 如此一来,整个京杭大运河就被彻底打通。 沉墨带着十万楚军沿着大运河乘船浩浩荡荡北上,向着北京城逼近。 一路上,沿途的城池全部闻风而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整个山东大半落入楚军手中。 剩下一小半只是因为楚军暂时顾不上,没时间去收服而已。 但是那些府县城池的官员守将们要么早都跑路了,要么就派人送来了降书降表,表示臣服。 而在更早的时候,楚军一万人马赶赴山海关,经过一番短暂的激战后占领了山海关,卡住了康熙的后路,也同时卡住了关外清兵的勤王之路。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兵围京城,指日可待! 黑龙江将军萨布素是如今满洲八旗为数不多的猛将了。 他作战勇猛,但是也并非只是一个只会猛打猛冲的莽夫,相反,甚至还颇有谋略和胆魄。 这些年就是他一直带着部下在抵御罗刹人的侵袭,若非如此,罗刹人在黑龙江的据点肯定不止尼布楚和雅克萨两座据点了。 罗刹人不光火器犀利,而且他们的哥萨克骑兵也很精锐。 这些哥萨克骑兵其实就是当年成吉思汗时代的一路向着欧洲西扩的蒙古人的后裔, 在蒙古帝国衰败后,他们最终成为了罗刹国的子民,大部分生活在寒冷的西伯利亚冰原上。 他们继承了祖先们善于骑射的优点以及彪悍坚忍的特点,不过同时也融合了罗刹人的野蛮粗鲁,成为了骁勇善战,又野蛮残酷的哥萨克骑兵。 跟这样的敌人作战, 萨布素手下的士兵们自然也不弱,算是满清此时硕果仅存的一支精锐了。 萨布素本身也是正黄旗出身,对于爱新觉罗家族非常的忠诚。在接到勤王的诏书后,留下了一名副将和一万士兵留守继续监视罗刹人,自己毫不犹豫地带着另外一万人马向着关内疾行。 甚至为了早日赶到关内,他带着五千精锐骑兵先行一步。 此时已经到了十一月,辽东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寒冷起来。萨布素带着五千骑兵日夜兼程,甚至在累死了数十匹战马之后,终于赶到了山海关。 可是看着山海关城头上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的鲜红的楚军大旗,一颗心顿时凉了下来。 虽然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楚军,之前一直在辽东,从来没有跟楚军接触过,但是朝廷发的邸报他每期都是必看的。 虽然邸报上很多事情都是语焉不详,甚至大而化之,粉饰太平,刻意抹黑,颠倒事实,但是作为一名骁将,他还是从其中找到了许多他想看到的消息。 楚军的快速崛起让他感到无比的担心。 他甚至早就做好了入关勤王的准备。 只是他在接到勤王诏书的时候依然还是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楚军的进展会这么快。 一想到京城危在旦夕, 他就心如火焚, 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 在他想来,山海关时天下第一雄关又有重兵防守,楚军就算派兵来攻,一时之间也难以攻克。 想当年,大清十万铁骑也无法攻克吴三桂两万多人驻守的山海关。若非李自成出了昏招,吴三桂被迫归顺大清,大清要想入关也并非易事。 如此一来,只要山海关依然掌握在大清手中,自己入关勤王,最坏的后果也能接应皇帝太后等人出关避祸。 楚军虽然骁勇,但是士卒多为南人,必然无法适应辽东的苦寒天气。就算追来,也无法持久。 如此一来,大清虽然丢了关内的中原江山,但是宗室社稷也勉强算是保住了。 日后就栖息在辽东,虽然比不上中原的花花世界,但是毕竟有了栖身之地,避免了亡族之祸。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楚军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竟然赶在自己前面占领了山海关。 这一下让萨布素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手下只有五千骑兵, 根本没办法攻城。而且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他们随身携带的给养都很少。如今天气日渐寒冷,若是楚军避而不战,他们根本无计可施。 正在此时,城头上一员楚军将领探出头来,手中拿着一个铁皮卷成的大喇叭,对着下面大喊道:“下面领兵的可是黑龙江将军萨布素?” 铁皮喇叭将他的声音扩大得很清晰,城下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萨布素大声回答道:“正是,有何指教?” 楚军将领大声道:“本将是李彪将军麾下副将陈驰,我家将军知道萨将军必然从入关勤王,特意让我领兵在此等候,有几句话想捎给萨将军。” 萨布素虽然不知道李彪是谁,但是心中好奇这个楚将要对自己说什么,对着城头大声道:“若是想要劝我投降,那就不必开口了。” 城头的楚将大笑道:“并非劝你投降。李将军在来时跟我说,我家王上曾提及萨将军,说萨将军虽然为满洲人,但是却是在边境上与凶残野蛮的罗刹人作战,使得罗刹人不能全力入侵我华夏疆土,此为大功,值得钦佩!王上还说,若是日后遇到将军,只要将军不一心与我大楚对抗,我们也不会为难将军。王上有令,我等不敢不从。所以还请将军领兵返回黑龙江吧。” 萨布素闻言有些诧异,他是真没想到楚王对自己竟然有如此高的评价。 但是他还是摇摇头道:“楚王殿下谬赞了。为国守土是为将的本分,勤王救驾更是臣子的本分。如今我大清皇帝有难,我奉诏勤王,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今日被你们所阻,那只能尽力打通去路了。” 城头上陈驰大声道:“萨将军果然是忠臣。既然如此,那就试一试吧。” 放下铁皮喇叭,陈驰对左右低声道:“一会打起来的话让将士们尽量做做样子,少造杀伤,逼退他们即可。” 有人不解,问道:“敌人攻城,我们应尽量杀伤才是,将军为何却要尽量少造杀伤?” 陈驰道:“若非萨布素这些年拼力抵抗维持,罗刹人早就在黑龙江势力大涨了。如今他虽然带兵勤王,但是我听他话中的意思并没有死拼的企图。我们只要让他知难而退就是了。若是对他的部下杀伤太多,甚至有可能造成他受伤身亡,如此一来,黑龙江的罗刹人无人可制,对我们来说并非好事。所以配合他演一出戏即可。” 左右明白过来,方才发问那人恍然道:“原来如此。陈将军高瞻远瞩,胸怀非我等所能相比啊。” 陈驰却摇头道:“这并非是我的意思,而是李将军的交代。听李将军说,这番话时也是听王上叮嘱的。” 众人一听是王上叮嘱的,更是叹服。 若是萨布素实力损失过大,只能便宜了罗刹人。那些罗刹人性格残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是让他们实力大涨,那辽东的百姓就要陷入水深火热的灾难之中了。 而萨布素却不同,他本就是守土抗敌的将军,手下的士卒也多是当地百姓家中子弟,自然不会随意荼毒百姓。 众人想明白了这其中道理之后,也就认真的跟萨布素飙起戏来。 萨布素下令部下下马步战,对着城头射箭,甚至下令在周围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摆出了一副要认真攻城的样子。 城头上的楚军也开始对着城下反击,枪炮齐鸣! 砰砰砰! 轰轰轰! 场面很是热闹! 一开始,萨布素和他的部下们吓了一跳,急忙四处躲避。他们手中的武器多是弓箭长刀,甚至连火铳都没有,更别说火炮了。 但是很快萨布素就发现,城头上的楚军虽然打得热闹,但是一番操作之后己方几乎没有一个人阵亡,受伤的倒是有几个。 而且还是没来得及下马的倒霉蛋被受惊的战马给摔下马受伤的。 萨布素也是个聪明人,很快意识到并非是楚军水平太差,而是他们故意打空。 他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楚军这么做的原因了。 心中暗叹一声:“楚王沈墨心胸如此广阔,心怀天下,这天下非此人莫属啊。” 想明白之后,他立刻大声下令道:“楚军势大,又有雄关依仗,我等根本无法攻克,暂时撤退。万一罗刹人趁我方后方空虚,趁机袭扰,我等就罪过大了!” 手下将领士卒一听都急忙松了一口气,大呼将军英明。 萨布素又拱手对着京城的方向大声道:“皇上,前路被阻,臣实力不足无法攻克,只好暂时返回黑龙江,多征募士卒之后再去勤王,请皇上恕罪!” 说完也不管康熙是不是恕罪,又朝着城头上拱拱手,然后翻身上马,向着来路而去。 身后五千士卒急忙策马跟上。 片刻间城下又恢复了安静。 陈驰看着清军远去的背影,下令停止射击,对左右笑道:“这萨布素果然是个聪明人,没有让人失望。” …… 康熙发出的勤王诏书,虽然名义上号召天下各地兵马勤王,可是实际上真的有实力勤王的就是三处。 一个是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另外一个是正在大漠草原上跟噶尔丹交战的赤峰将军佟元镜。 还有一人就是驻守在潼关的陕西总督王辅臣。 萨布素空跑一趟,跟楚军演了一场戏回去了。 佟元镜倒是也想回来勤王,毕竟他的家人都在京城。但是噶尔丹是一个精明的对手,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所以不断派人袭扰,让他根本没办法顺利回援。 从战略上来讲,噶尔丹现在和楚国算是客观上的盟友,自然巴不得满清灭亡。 至于以后楚军会不会来打他,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有了噶尔丹的牵制,佟元镜这一路也等于没戏了。 至于王辅臣这一路,则是眼巴巴地等着去勤王,可是偏偏康熙却没有给他发诏书。 康熙心里可太清楚王辅臣是个什么货色了。虽然还不知道他已经暗中投靠了楚国,但是也不会人让他来勤王。 让他来勤王,那就等于从西凉来引董卓剿灭十常侍,根本就是引狼入室。 这让王辅臣很是恼火,在府中大声骂娘。 娘老子的,老子虽然身在清营心在楚,可老子现在毕竟还是大清的封疆大吏啊,你康熙竟然不给老子发勤王诏书,你瞧不起谁呢你? 一气之下,王辅臣干脆弃了潼关,带着手下三万人马向着京城奔去。 你不让我勤王,我自己主动去还不行吗? 不过真正的目的显然不是这样肤浅的,王辅臣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是抢功。 如今中原之地,唯有河南还没有楚军。而王辅臣则打算在楚军进入河南之前,将河南的这些城池收入自己手中,到时候再献给楚军。 他笃定,现在河南已经没有了大规模的清军,那些城池之中的清廷官员和守将必然个个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只要自己带着军队一吓唬,必然立刻开城投降。 到时候,有了这些城池打底,再加上以前的功劳,楚王沈墨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封个王爵吧。 最重要的是,这么做几乎就是在捡功劳,风险小,收益高,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毕竟自己现在可还是大清的总督,这些城池既然没有改旗易帜,那就还是大清的地盘。 大清的总督接收大清的城池,当然顺理成章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王辅臣的意料之外,虽然的确有一些城池看到他领兵前来就乖乖地开城迎接他进去。 可是大多数的城池却不是这样的,要么官员守将弃城而逃,要么拒不开城,甚至还殊死抵抗。 这让王辅臣又惊又怒,一上头,竟然在攻克了一座抵抗的城池后下令屠城。 虽然只是一座小县城,其中的百姓只有数千人,但是造成的恶劣影响却非常的大。 其后遇到的城池要么早早人去城空,成为一座空城;要么抵抗的更加激烈,甚至许多人宁死不屈。 王辅臣恼怒之余,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天下都要易主了,你们为何还要这般抵抗? 这个问题直到王辅臣的人马被铁牛带着的数万楚军围住,他被铁牛的亲兵五花大绑带入铁牛的中军大帐之后才明白过来,可是却已经为时已晚。 “王辅臣,好让你死个明白!河南的这些城池本来早就打算归顺大楚,可是你却打着满清总督的旗帜要强行接收,而且竟然作出了屠城这等禽兽不如的恶行!今日若是不杀你,岂不是寒了河南百姓之心!来人,推出去砍了!” 王辅臣这才明白,自己归降楚国,别人也想归顺楚国。自己打着大清总督的旗号去抢占城池,那别人又不知道他已经暗中归降楚国,自然要要跟他这个满清余孽拼命。 可是他想明白的太晚了! 他归降楚国的事情除了他和几个心腹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 现在他做了这么大的恶事,楚国更不会承认此事。 沈墨杀了他,既能平息河南民愤,还能用来震慑其他尚未归降的满清官员将领,又能消除未来一个不稳定因素,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可是他此时后悔已经没有用了,嘴巴已经被堵上,很快就被铁牛的亲兵推了出去。 不多久,一颗狰狞的人头就送了进来。 “硝制之后,传首河南各地,平息民愤。王辅臣手下心腹以及其他恶迹昭彰的将领定罪后全部斩首示众!” “诺!” 铁牛的目光看向了北京城的方向。 河南基本平定,王上的主力已经到了德州。 这场盛宴,自己自然不能缺席。 数十万大军兵围京师,指日可待!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十面埋伏 河南很快被铁牛派兵收复,山东这边沈墨也派出了一些人马前去收复。 形势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到了传檄而定的程度。只要随便派几个人带着王命赶过去,就能收复一座城池。 随着沈墨一路北上,楚国地地盘在快速地扩大。沈墨手下的人马也在飞速的增加。 他从扬州出发的时候只带着十万楚军,可是到了德州的时候人数就变成了二十万。 等到进入河北境内,进入真定府的时候人数已经即将突破三十万。 这些都是各地前来投奔的义军, 这还是在经过筛选之后的人数。若是沈墨来者不拒的话,估计超过五十万都是轻轻松松的。 铁牛在平定河南之后,留下一部分人驻守,自己也带着数万人马北上京城。 而郑云龙和李彪在天津和京畿一带也接收了一些义军,将队伍扩充到了将近十万人。 这十万人虽然真正能打硬仗没有多少,但是用来壮声势还是很有用的。楚军缴获的清兵武器极多, 用来武装这些人也是绰绰有余。 郑云龙和李彪商议后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以天津卫作为楚军前哨基地, 又在北京城扎下营寨,四面围困,既不主动进攻,但是清军也别想逃出城去。 山海关被楚军堵着,草原上的清兵被噶尔丹给牵绊住,山西虽然还没有落入楚军手中,但是却也没有人来勤王救驾。 整个北京城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座孤城,陷入了十面埋伏之中。 可以说,只要拿下京城,满清就算正式灭亡了。 这种灭国之功,必然要留给楚王自己来完成。这种无上的荣耀和功勋只能楚王自己承担,臣子若是得了这种功劳,不仅不会兴奋,反而可能会寝食难安。 虽然沈墨并非那种猜忌心重的君王, 但是很多时候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很多人会借这种事情来故意生事的,权力斗争在任何时候都是不会缺少的,哪怕是楚国如今这种形势下也是一样的。 楚国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没有矛盾, 只不过这些矛盾在统一战争的大主题下被压制住了。 沈墨又是开国君王,威望极高,手下几大嫡系又忠心耿耿,所以现在没人敢搞事情,也没有能力搞事情。 但是日后一旦局势平定下来,当前朝局必然会发生变化的。 如果这时候沈墨想除掉某个臣子,可能才会让他来负责这场灭国之战,否则只能自己亲自挂帅。 再者,北京城必然也是楚国日后的京城。虽然沈墨也曾属意长安以及南京等城池,但是经过明清两代的统治,北京城已经成了天下人心目中的唯一的京城。 从政治地位上来说,北京城是目前最适合定都的地方。 况且灭了满清之后,还有蒙古以及罗刹国要对付。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北京也是最合适的,对于前线的情况能够做出最快的反馈。 再者,大航海时代方兴未艾,京城虽然不靠海,但是天津卫却是沿海城市, 渤海又处于内海, 无论从防御角度还是进攻角度, 都很适合成为海军基地。 虽然沈墨并不喜欢北京城的天气, 但是这些都是小问题,完全可以适应的。 既然确定要在北京建都,那就不能将这座城池毁于炮火之中。最好的结局就是用重兵围困,让康熙看不到希望,最终开城投降,保全城池,保全城中的百姓。 在沈墨还没有到来之前,康熙也曾经派军队出城偷袭城外的楚军,可是每一次都被楚军给及时发现,然后暴揍一番,然后灰头土脸的逃了回去,留下一地尸体。 在出城偷袭未果三次之后,清军再也不敢出城了,只能龟缩在城里瑟瑟发抖。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一月,马上步入腊月。 天气越来越冷,北风呼啸,楚军士兵为了取暖,甚至在城外点燃了一堆堆的篝火。 清兵也没有再出城袭击。李彪每天派人到城下喊话劝降,有时候兴趣来了还用火炮向城内发射劝降的传单。 政策跟之前打武昌的时候一样,拿着传单出城投降的清兵,不仅可以保住性命,楚军还给管饭。 北京城被围困了将近两个月,城中的物资已经极为短缺,尤其是粮食和药材等必需品更是紧缺无比。 除此之外,城中取暖的煤炭木炭以及棉花棉布等御寒之物也都是有价无市,大量的商铺关门歇业,许多百姓在家中忍饥挨饿,瑟瑟发抖。 城中甚至已经出现了饿死人的情况,而且人数每天都在增长。 可以说,此时的北京城是士兵士气低迷,百姓人心涣散,怨气冲天。 楚军的传单每三天发射一次,城中的情况他们从逃出城的清军士兵口中也有了解。而且楚国殿前司的人也每天都送出城里的动态消息。 北京城虽然现在还没投降,但是却已经四面漏风变成了一个大筛子。 只等着楚军最后一击就可以彻底被击碎了。 而城外的楚军,虽然主力都是南人组成,但是却丝毫不畏惧北方的严寒。 倒不是他们不怕冷,而是因为在京杭大运河以及海路还有所有的陆路都被楚军控制之后,源源不断的粮食和物资都被运到了北方。 物资的种类非常的丰富,御寒的棉花棉布,以至于各种成品的棉衣棉鞋棉袜甚至还有棉帽子棉手套,以及皮毛制作的御寒衣物也是应有尽有。 在锦绣实业巨大的技术优势的冲击之下,虽然天下还没有平定,但是纺织物的市场价格已经低到了一个之前人们从来都不敢想的程度上。 江南那些做纺织生意的商人们虽然叫苦连天,一开始还想跟锦绣实业硬刚,可是在得知了锦绣实业的背景是楚王之后,立刻认怂。 况且他们如果不跟着降价的话,这天下的纺织生意就会彻底被锦绣实业给弄断掉。 他们之前还想从原材料上卡锦绣实业,但是最终也是徒劳无功。 御寒的问题解决了,粮食的问题同样也是以锦绣实业为首的楚国商家们集体发动他们各自的能量从南方各地,甚至还有人从安南购买粮食运输到了北方。 价格都是平价,或者说在保本的基础上略作上涨来供应楚军,以及为北方各地逐渐平静下来的城池提供粮食。 源源不断的粮食运到了北方,北方的局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恢复平静。 本来还有些惶恐不安的百姓们也很快放下心来,人们在腹中有食,身上有衣之后也真切地感受到了楚王统治所带来的好处,于是纷纷自觉地宣传楚王的仁义,甚至许多人还主动跑到楚军大营里要求为楚军做工。 毕竟这不光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而且楚军还给管饭。 西山的煤炭也被楚军组织人手大量的开采出来,一方面供给周边城池的百姓取暖使用,另一方面楚军之间也用来取暖。 甚至李彪突发奇想,虽然两军交战,围城正酣,但是城中的百姓却是无辜的。 如果没有足够的煤炭取暖,城中的百姓必然会有许多人被冻死。 毕竟那些城中的权贵官员们大多数都是有门路的,不至于缺这点煤炭木炭。但是普通的百姓许多人家中甚至没有隔夜粮。 要是等到破城之日,恐怕许多百姓都不会等到那一天。 “老郑,北京将来是王上建都之地,是我们大楚的京城。这些百姓也都算是我大楚的子民。而且我们之前一直在宣传王上的仁义,承诺要善待每一个华夏子民。如果我们任凭这许多百姓被冻饿而死的话,那不仅会损伤我们的信誉,也会损伤王上的威信。若是满清朝廷因此将百姓们的怨恨归结到我们身上,那对我们是不利的。” 李彪坐在大帐之中,一边围着一个炭炉烤白薯,一边跟郑云龙商量着他的想法。 郑云龙穿着一身粗布棉袄,小心地捧着一个刚刚烤好的白薯剥皮,往嘴里小心地咬了一口吞咽下去后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的确不能坐视不理,毕竟城中大部分都是我们华夏子民。现在我们的物资也不缺,可问题是这些东西如何送到城中那些真正有需要的百姓手中去。” “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个问题我早都想过了。这件事要办成,还得依靠城中殿前司的那些人。他们手中不是掌握着许多满清官员权贵的黑材料嘛,如果能利用一下的话,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 李彪兴致勃勃地说道。 郑云龙剥皮剥的有些不耐烦,索性也不剥了,直接将手中剩下的半截烤白薯一股脑地塞进嘴里。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你回头问问殿前司的人,看看他们有什么门路。” 郑云龙点头赞同,两人三两下就把这个事情给定下了。 若是换做其他人的部下,他们肯定不敢做的。因为这么做,无论你的动机是什么,都会被扣上一个资敌的罪名。 现在就是要把城中的敌人逼迫到山穷水尽,可你们倒好,反倒主动给敌人送物资,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但是他们两个却毫不担心这样做的后果。 一来他们知道就算是楚王亲自来了,也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二来是如今的北京城其实只要一击就能拿下,只不过大家都在默契地等待着楚王的到来。 其实城中的许多满清官员也在等待着楚王的到来。 大家都在等待那个男人的到来。 那个男人来了,楚军就能毫无顾忌地拿下城池。 那个男人来了,城中想投降的人也能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所以在这种形势下,这么做只会有功,不会有罪。若是不做,反而会得到楚王的责备。 其实这么做的例子在历史上也比比皆是。 历史上,八路军在抗日战争后期,对于日军的据点炮楼进行全方面的封锁。那些日伪军缺衣少食,缺乏各种物资,很多人为了活下去,甚至用手中的枪支弹药乃至于情报等跟八路军换取各种生活物资。 但是双方该打仗的时候照样打,该交换的时候就公平交易,彼此都很默契地不会破坏规矩。 甚至还有日军用手中的武器换取八路军发行的根据地军票然后又跟八路军或者当地的百姓购买各种物资。 因为当时日军发行的军票,还有国府发行的法币都已经变成了废纸,反倒是八路军发行的根据地军票成了硬通货。 作出决定之后,李彪就给城中的殿前司密探发去了消息。 得到消息的殿前司密探总负责人其实也在筹划这件事,看到军方大将跟自己不谋而合,也很兴奋,召集了几个骨干商量之后,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明珠帮忙。 明珠现在兼任九门提督,负责京城防务。这件事如果他能帮忙,将会变得很容易。 而且在围城的这段时间内,明珠跟殿前司的人合作的很愉快。 明珠接到了儿子纳兰性德的信之后,就更坚定了决心在这改朝换代的关头要立下大功,保全纳兰家的富贵。 这段时间,在他的帮助下,楚国殿前司策反了许多清廷有权有势的权贵。这些人已经悉数变成了楚国的内应。 到时候只要楚王沈墨到来,在明珠和这些人的策应下,京城会顺利地落入楚军手中。 很快,当夜明珠府上就秘密来了几位神秘客人,经过一番秘密交谈后,这几位客人又悄然而去。 第二天,东直门的一扇小门悄然打开,许多装满物资的大车从城外悄然进入城中。而城外的楚军好像视若无睹,城内的清军也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双方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这些运入城中的物资,由殿前司的主持发放,在明珠派出人手协助之后,从外城靠近城门的贫苦百姓开始发放。 每一家发放的量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足够一个三口之家消耗数日。 这些百姓们本来都处在绝望的边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是没想到却有活菩萨下凡给他们送来了活命的粮食和取暖的物资,顿时又惊又喜。 当他们得知这是还在路上的楚王殿下不忍心百姓受苦,所以派人给他们送进来的时候,许多百姓当时就跪地大哭,感激涕零。 如此数日,外城的许多百姓都得到了楚王殿下让人送来的物资,楚王爱民如子,仁义之名迅速地在外城传播开来,越来越多的百姓们都开始盼望着楚王殿下到来了。 兴许这些百姓对于改朝换代,对于民族大义并没有太清晰的概念,但是他们对于吃饱穿暖这件事却有着清晰的感受。 康熙让他们挨饿受冻,但是楚王殿下让他们能吃饱穿暖,该拥护谁自然一目了然。 在万众期盼之下,沈墨终于赶在十二月初十这天来到了京城之外。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人不可与天斗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大楚复兴元年,也就是康熙二十二年,腊月十六。 天降大雪,北国冰封。楚王沈墨亲率三万楚军精锐抵达北京城下,十数万大军稍后缓行。 楚国水师都督郑云龙以及征北将军李彪前出十里迎驾。 沈墨一身银盔银甲,胯下一匹极其高大神骏的白马,王旗在身后高高飘扬,被三千铁骑簇拥着,身后红色大氅在风中飘荡卷起,人和马相得益彰,看起来意气风发,英姿勃勃,好不威风! 沈墨看到两人,远远地就大笑着挥手致意。 白马倏然而止,两只前蹄在空中踢踏卸去疾行的惯性,长嘶一声,喷着鼻息安静了下来。 郑云龙和李彪急忙上前拜见:“臣参见王上!终于把王上盼来了!” 两人都很激动,说话的时候眼眶都有些发红。 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想念王上,并非故作谄媚。毕竟彼此之间除了君臣的关系之外,更是一起并肩作战的袍泽兄弟。 沈墨跳下马来,大笑着将两人扶起来,一手一个,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你们两个都黑了一些,皮肤也变得粗糙了。看来这北风的风霜还是犀利啊。不过精神都不错,寡人就放心了。而且这次出征,你们干的不错,超出了寡人的预期。” 郑云龙笑道:“王上现在也习惯了称孤道寡了,这倒是让我们没有想到啊。” 一句话说的三人都笑了起来。 沈墨笑道:“本来也不习惯的。只是姜斋先生还有于山公以及其他的大臣好几次都给我提意见说是不能口口声声再说我了,好歹也是个王了,要我要注意君王的威严。我拗不过他们,只能从善如流了。不过这就是一个称呼罢了,真要我当孤家寡人,那我是不愿意的。” 李彪接口笑道:“王上这刚习惯称孤道寡,要不了多久又得改口了。” 三人会意,又是一阵大笑。 寒暄过后,沈墨重新上马,两人紧随其后,将自己带来的人马也汇入了沈墨的三千亲卫铁骑之中,近万人马浩浩荡荡地向着楚军大营而去。 楚王殿下亲率大军抵达的消息如同一阵风似的的迅速传遍了楚军大营的各个角落。 楚军将士们激动雀跃,大营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王上威武”和“王上万岁!”等呼声。 不光是楚军嫡系士兵如此激动,就连那些最近投奔而来的义军,甚至包括从城中逃出来的清军降兵也在跟着激动的大呼。 虽然其中不乏有跟着起哄凑热闹的,但是大多数人对于楚王沈墨还是心生感激和崇拜的。 现在人人都知道楚王坐了天下,大家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 满洲鞑子马上就要完犊子了,以后大家再也不用给旗人当奴才了! 楚军大营之中气氛沸腾火热,似乎连那逼人的寒气都被这股热浪给逼退了一些。 沈墨本来打算和郑云龙两人商议一下军事,可是听着各处的营寨中传来的呼声,临时改了主意,对两人道:“走,陪我去各处大营看望一下将士们!” 郑云龙两人自无不可,三人带着一百骑护卫去各营巡视,其他的士兵全部入营休息。 刷存在感这种事,沈墨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 这个时代没有电视电影报纸媒体,君王在百姓心中往往都是很神秘以及高高在上的。 虽然这种神秘感有助于保持臣民对君王的敬畏,但是却也有很大的弊端。 那就是绝大多数的臣民对于君王的形象没有一个具体的认知,只有一个抽象的概念。 所以这就导致了谁当皇帝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其实并没有特殊的意义。 上层争权夺利,惨烈厮杀,人脑子都打成了猪脑子,可是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只要日子没有太大的影响,谁上位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而且自古以来的君王好像都在刻意的营造和保持这种神秘感,将自己营造成百姓心中的一个神。 沈墨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君王形象更有利于他的统治。 打造人设嘛,君王也要打造人设。 现在的初步人设就是楚王志向高远,而且能征善战,对百姓也非常的仁义关爱。 但是这还不够,楚王殿下还打算让将士感受到自己爱兵如子,英俊潇洒的形象。 所以,在楚王殿下银甲白马在各个营盘中溜达了一圈,又对着将士们喊了几句口号,并且表示将士们都是天下最英武最勇敢的勇士,而且还告诉大家以后会让大家的待遇越来越好,立功的机会大把大把的。有了功劳,以后大家盖房子娶媳妇,生儿育女,都是大有希望。 唯一的要求就是大家忠于王事,尽力杀敌! 沈墨从底层上来,自然知道底层的士卒最希望听到的是什么。 他们不需要那些听起来虚无飘渺的鸡汤画饼,那些东西他们不关心,甚至听不懂。 他们需要的是能看见能体验到的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军饷能够按时足量的发放,每天能够在军营之中吃饱饭,战场上将领不会随意地将他们当做炮灰。他们的功劳能够不被贪墨,将领能够做到真正的赏罚分明! 只要做到这以上这几点,这些士兵就愿意为你拼命! 而这只是为将者,也是一支正规的军队最基本的底线。 可是即使这样,绝大多数的军队都难以做到其中一点,更别所四点全部做到了。 如果全部都能做到的话,那这样的军队会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会是无比惊人的。 这样的一支军队在冷兵器时代完全可以吊打任何的对手。 更别说一支拥有信仰的军队了。 人民军队那样的军队,许多人以为全世界所有的军队都是那样的,但其实那样的军队全世界只此一家,别无仅有,在人类历史上同样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沈墨现在做的这一切,就是给这支军队凝聚出最朴素的那种信仰。 这种信仰的核心就是能让所有的将士们都能看到希望,能在军中实现自己的世俗愿望。 至于更高层次的信仰,沈墨不敢想,因为现在根本不具备那样的条件。 总之,楚王殿下的这次巡营效果几乎拉满,每到一处都得到了将士们惊天动地的呼声,许多人甚至潸然泪下,单膝跪地生出为王上即可赴死而毫不后悔的冲动来。 总之,沈墨通过这一轮巡营,不仅树立了自己英明神武,爱兵如子的高大形象,同时也快速的收服了那些归附义军以及清军降兵的心。 虽然后续还要通过落实来夯实,但是初步的威望已经建立起来了。 士兵们本来就已经被激励的嗷嗷叫了,而楚王殿下下旨今夜全军加餐吃肉的消息传来后,士兵们更是欢呼振奋。 城外的动静,城头上的清兵看的清清楚楚,但是也因此更加的心惊胆战。 明珠得到消息后匆匆来到城头上看向城外楚军营盘,听着楚军营中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脸上却是一脸的凝重。 “大人,楚军营中发生了何事?” 一名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 明珠道:“楚王沈墨来了。” 副将一愣,有一刹那的失神。 虽然人人都知道楚军一直没有攻城,显然是在等待楚王沈墨的到来。 甚至这城中就有许多人也在盼着楚王的到来,可是等那个这短短两三年名声响彻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男人真的来到时,那种惊愕还是无法避免的。 此时,能够在明珠麾下守城门的自然全部都是他的心腹亲信之人,都是明白他的心思的人。 那些不值得信任的人早都被他清楚掉了。 愣了一下后,副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低声问道:“大人,那咱们?” 明珠道:“我一会进宫见皇上,看看宫里的情况。你按照原计划行事,不要露出马脚被人察觉。” 副将道:“末将明白,大人尽管放心!” 明珠又在城头上站了一会,披着大氅骑着马进了内城进了宫。 此时紫禁城的防务康熙已经下旨交给了自己的长子胤禔。 他虽然庶长子,但是却是康熙目前唯一成年的儿子。太子胤礽在扬州被楚王沈墨俘虏,康熙下旨废了胤礽的太子之后,再也没有立太子。 而其他皇子尚幼,就算是后来心思深沉英明神武的雍正,老四胤禛此时还才十四岁,还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半大小子。 唯一成年能够任事的就只有皇长子胤禔了,他已经二十岁了,而且还在军中历练过,性格也算稳重妥当。 虽然自己的嫡子让大清十万大军灰飞烟灭,导致江南大战彻底失败,让大清这艘巨舰再也无法阻止地快速向着水下沉没。 但是在帝国风雨飘摇,穷途末路的时刻,康熙还是选择将自己最后的安全高交给自己的儿子来负责。 索额图虽然上次领兵救援天津大败而归,但是康熙对他的信任并没有减轻多少。 他训斥了索额图一番,下旨削减了他的俸禄,降级了他的爵位,但是并没有将他打入牢房,而是让他辅助皇长子来统领宫禁,跟明珠两人一内一外共同防护京城。 明珠骑着马赶到午门的时候,顶盔掼甲的索额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按着刀柄,身上落满了雪花,犹如一尊雪雕。 明珠策马走到他面前,一名侍卫从旁边迎了过来,接过了明珠手中的缰绳。 明珠跳下马,来到索额图的面前看着他。 索额图看着明珠不说话,半晌后吐出一句:“沈墨来了?” 明珠点点头,索额图嘴巴张了张,最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明珠看着他,忽然问道:“你想活着还是想做大清的忠臣?” 索额图一愣,看着明珠冷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想活着的,而且肯定已经想好了活着的门路。不过你这么对得起皇上吗?” 明珠笑了笑,仰头看着天上不断飘落的雪花,轻声道:“难道这大清国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是你我的缘故?非战之罪啊!这都是天意……人,怎么可以跟天斗呢?” 索额图闻言沉默了下来,也仰头看天。 明珠起步向着午门里面走去,随着寒风留下一句话:“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希望你不要后悔!” 索额图忽然怒道:“明珠,你就不怕我抓你去见皇上吗?” 明珠的轻笑声传来:”哪又能改变什么呢?” 索额图哑然无语,无言以对! 对啊,此时大厦将倾,就算杀了明珠,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看着明珠的背影,怔怔不发一言,脸上神情变幻,心中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明珠进了午门,向着慈宁宫而去。 康熙最近已经不住在乾清宫了,而是搬到了太皇太后的慈宁宫里。 这是他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但是明珠知道康熙并非是忽然开始怀旧了,而是因为他病了。 一个月之前,康熙忽然病倒,宫中的太医也无计可施,康熙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 为了照顾康熙,太皇太后下旨让康熙搬到了自己的寝宫慈宁宫,再次照顾起了这个已经三十岁的孙子。 小时候康熙出天花的时候就是自己照顾的。 明珠来到慈宁宫外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 他默默地站立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愧色,但是很快就隐去,对宫门外的小太监道:“明珠请见陛下,有大事禀告。” 小太监不敢迟疑,急忙进去禀报。 “相爷,皇上宣您进去。” 明珠微微颔首,举步向慈宁宫里面走去。 进入殿内,就闻见一股子浓郁的药味,伴随着康熙不断的咳嗽声,期间还夹杂着女人低声的啜泣声。 “奴才明珠叩见皇上,叩见太后!” 明珠看着躺在榻上面色蜡黄的康熙,恭恭敬敬地拜倒在地。 康熙止住咳嗽,挥挥手示意旁边的嫔妃将药碗挪开,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明珠忽然冷笑道:“明珠,你还是朕的奴才吗?还是这大清的臣子吗?” 明珠面不改色道:“回禀皇上,皇上在一日,奴才就是皇上的奴才。大清在一日,奴才就是大清的臣子。”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康熙送玉玺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康熙听完明珠的回答后,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仰头大笑道:“说的真好啊!朕在一天,你就是朕的奴才。大清在一天,那就是大清的臣子。那如果朕死了,大清不再了,你是不是就摇身一变成了沈墨的奴才,成了楚国的臣子???” 康熙说着说着语气激动起来,最后声色俱厉,甚至咆哮起来,面色涨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明珠。 明珠依然面不改色,跪地地上一言不发。 心中却暗暗摇头,这恐怕是他这辈子见过皇帝最失态的一次了,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咳咳咳” 康熙情绪太过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名嫔妃垂泪急忙上前给他拍打着背部,轻声劝慰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说着说着就哭声逐渐大了起来。 这一哭,引得慈宁宫里哭声一片,既有嫔妃宫女,也有皇子皇女乃至皇孙的。 康熙的这一大家子今天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明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想到了某种可能,心情莫名地沉重下来。 “哭什么?皇上还活着,哀家也还活着,等死了再哭也不迟!” 一声断喝忽然响起,慈宁宫中的哭声立刻小了下来,很快消失。 太皇太后布穆布泰走过来坐在康熙旁边的榻上,看着面色更加苍白的皇帝,眼中闪过心疼之色,开口道:“玄烨,你是皇帝,如果天下大治,史书上会说你是明君英主。可天下若是亡在你的手中,那也就是亡国之君。你是明君英主,臣子们自然都是贤良忠臣。你若是亡国之君,臣子们自然就是亡国之臣。天下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不是臣民百姓的天下,你平日里不是最看不清前明崇祯皇帝吗?可今日为何却要做崇祯之态?” 康熙又猛烈咳嗽了好几声,看着祖母责备的眼神,忽然长叹一口气,惨笑道:“是孙儿失态了,祖母教训的是。” 他明白祖母的意思,天下亡了,大清没了,作为皇帝他就是最大的罪人。怨天尤人没有任何意义。 明珠也好,索额图也罢,满朝文武,权贵官员,他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并非木偶傀儡。 是人都会趋利避害,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 大清强盛的时候,这次臣子自然尽心尽力地为皇上尽忠,为大清做事。 可是大清如今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覆灭在即,又怎么能要求这些臣子还能陪着爱新觉罗家一起赴死呢? 就算康慈猜到了明珠有异心,下令侍卫将让他拉出去砍了,这些侍卫不一定会奉旨了。 失去了江山的皇帝,就等于失去了权力,还有几个人会听他的? 就算杀了一个明珠,难道能将满朝文武,能将这京城百姓士卒全部杀光不成? 布穆布泰看的很明白,明珠此时真的还是大清的臣子,皇帝的奴才,否则的话进宫来的就不是他孤身一人了。 布穆布泰转向跪在地上的明珠,语气温和地道:“明珠,你起来说话。” 明珠抬起头,依然跪在地上道:“皇上因为奴才动怒,那奴才就跪着。太皇太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奴才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布穆布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恢复了冷静道:“哀家问你,城外楚军欢呼,是不是楚王沈墨到了?” 明珠道:“奴才上城观望,应该是的。” 布穆布泰沉默了一下后道:“明珠,哀家和皇上都知道楚军为何一直围而不攻,不就是怕打烂了这北京城吗?我听说那楚王沈墨虽然年轻,倒也是爱惜百姓,想来也是不愿意京城百姓因此丧命。此人能在短短三年多时间内从永州一隅崛起,快速席卷天下,如今兵临京城之下,想来也是个上天眷顾之人。” “哀家知道,满城上下,甚至这皇宫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开城投降。若是皇帝依然不允,那恐怕我们这一大家子就会重演崇祯旧事了。” 明珠静静地听着,依然一言不发。 他知道整个皇宫之中,看的最透彻,最眼明心亮的人就是这位太皇太后。 昔日能在多尔衮大权在握即将篡位之时,这位当时还只是一个在后宫排位第四的庄妃娘娘就利用自己的身体和情义将多尔衮篡位的念头打消,继而改为扶持他儿子福临上位,最后又在多尔衮死了之后又帮助儿子剪灭多尔衮兄弟的势力,稳定了朝堂局面。 在儿子驾崩之后,又扶持年仅八岁的孙子玄烨继位,帮他铲除权臣鳌拜,顺利掌握大权。 包括平定三藩,这位老太太在背后也给皇帝出了不少主意。 说起来,明珠心中最佩服的人并非康熙,而是眼前这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他也清楚,现在皇帝病重,整个宫中唯一能拿主意的就是这位老太太。 老太太现在显然就是要做出决定了。 “明珠,哀家跟你说这些,就是知道大清大势已去,回天无力。你替哀家出城一趟,见见楚王沈墨。你告诉他,皇帝和哀家愿意开城投降,让他全了这保全京城以及保全百姓的仁义之名。唯一所求,就是希望他能留下爱新觉罗家的性命。” 明珠眼中闪过迟疑之色,因为他没有把握楚王会答应这个条件。 毕竟那位可是一直喊着“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口号。 一般王公贵族和旗人楚王兴许可以饶恕,但是作为皇族,历史上每次改朝换代都会将前朝皇室诛杀殆尽,以求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他甚至担心楚王会因为此事而迁怒自己,让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布穆布泰将明珠的神色尽收眼底,轻轻一笑道:“明珠啊,哀家知道你的顾虑。你尽管去说,楚王答应了,哀家念你的好。楚王若是不答应,哀家也不怨你。去吧,你带着皇帝的玉玺去见楚王,哀家也会让胤禵将宫禁的权力全部交给你。你伺候了皇帝这么多年,可以说是臣子里面最受皇帝信重的。由你出面,楚王会相信哀家和皇帝的诚意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明珠也不能再继续沉默不言了,起身道:“奴才谨遵太皇太后懿旨,这就出城去见楚王。还请太后和皇上保重,奴才必定竭尽全力完成太后的嘱托!” 明珠说完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布穆布泰招招手,乾清宫总管,康熙的贴身大太监赵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一个红色锦盒。 锦盒打开着,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枚玉玺,正是康熙的“皇帝之宝”,是玉玺里面最庄重的那一个。 玉玺有很多种,有重大场合和时节使用的,也有日常下旨下诏使用的。甚至还有皇帝随身小印,丝印等等,用在不同的场合。 明珠眼前这枚就是在重大场合使用的那枚,也是皇帝继位最重要的那一枚。 交出这枚宝玺,就代表着交出皇权。 当然,没有这个,有实力的话也完全可以自己再刻一枚。 反正又不是传国玉玺。 再说了,就算拥有传国玉玺,没有那实力,也会跟孙坚和袁术一样白白送了性命。 明珠恭恭敬敬地接过玉玺,盖上盖子,用盘子里等到锦缎包了起来。 布穆布泰又从旁边拿过一封信交给明珠道:“这是哀家写给楚王的信,你也一并带去。” 明珠接过信,心中五味杂陈,再次向着皇帝和太皇太后跪拜之后起身离开了慈宁宫。 几十双眼睛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在宫门之外。 慈宁宫里传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伴随着又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城外,楚军大营,楚王王帐之中。 楚王沈墨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召集将领们议事,而是跟郑云龙和李彪三个人围着炉子在涮火锅。 冬季果蔬珍贵难寻,所有涮锅的食材多是肉食,多为牛羊肉。 锅底沸腾,上面飘着一层红油,一片片薄薄的羊肉在汤中起起伏伏,不断翻滚。 三个人握着用竹子做成的长筷子在锅中夹着夹肉,在面前放着小米椒和香醋酱油的料碗里面蘸一圈,然后放进嘴里,嘴里哈着气,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 帐外北风呼啸,大雪飘飞,帐内却是微暖如春,好不惬意。 之前楚王下旨,今晚全军加餐,所以今夜各个营盘之中除了必要的岗哨和巡逻警戒的士兵之外,其余的人都在帐中吃火锅。 军中囤积的肉食极多,辣椒也从南方运来不少。军中吃饭有没有那么多讲究,火锅的做法又极其简单,又非常适合这天气,所以众将士人人都吃的汗流浃背,大呼过瘾。 就连许多之前没有吃过辣椒的人在尝过之后,也是一边叫着太辣,一边又忍不住继续下箸,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嘴上说这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这个道理。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着。 郑云龙咽下嘴里的一块肉,辣的吐了吐舌头后开口道:“王上,我知道咱们在城中肯定有内应。可是这内应是谁我却一直不知道。现在王上来了,这个内应应该也要起作用了吧。” 沈墨笑而不语。 一旁的李彪笑道:“老郑啊,这内应你早都知道了啊,怎么现在还在问王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里装糊涂啊?” 郑云龙一愣,然后很快醒悟过来,失神道:“就是纳兰明珠啊?我虽然想过是他,但是一想这个人跟索额图都是康熙最忠诚的两个心腹奴才,应该不太可能是他。没想到真是他啊?” 李彪道:“要不是他,我们之前给城中百姓送去的粮食和取暖的物资能那么顺利送进城去?” 郑云龙道:“我一直以为是明珠手下的守门将领,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位康熙第一心腹。要是康熙知道了他最信任的奴才是我们的内应,说不定直接给气死了,我们就省了大事了。” 三人大笑起来。 沈墨道:“你们不知道,明珠早在半年前就将他儿子纳兰性德用假死的办法送到了衡阳,而且还让他儿子带来了不少的好东西。老戴的殿前司能这么快在京城站稳脚跟,跟明珠的帮忙是离不开的。明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做事往往都会给自己留后路。这世上的人要是能多几个聪明人,咱们的仗就更好打了。” 郑云龙道:”既然是明珠的话,他现在是九门提督,负责京城防务。只要他明日打开城门,我们大军就能直接入城,直接去抓康熙了。” 李彪看着沈墨若有所思的样子,疑惑道:“王上在担心什么?” 沈墨道:“并非担心什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明珠今夜必然会出城前来见我。” 两人一愣,齐声道:“那是好事啊,有了明珠帮忙,直接打开城门,我们杀进去,就皇宫里那些侍卫,根本不堪一击。康熙跑不了的。” 沈墨摇头道:“我并非担心这个,康熙必然插翅难逃。我是在想一个问题,若是康熙主动投降的话,我该如何处置他?” 两人一愣,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郑云龙皱眉道:“王上,康熙此人心高气傲,一向以千古明君自诩。如今虽然穷途末路,但是恐怕也不会轻易投降的。” 李彪点点头,显然也是如此看法。 沈墨却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康熙八岁继位,能在鳌拜一手遮天把持朝政的时候韬光养晦,积蓄力量,最终将鳌拜一举扳倒,又能从守势最终反守为攻,平定三藩,这样的人不会是一个只懂得进而不动退的莽夫。况且,就算康熙心高气傲,不愿意低头,可皇宫之中还有一人却能说服他低头。” 两人对视一眼,问道:“是何人?” 沈墨笑道:“就是那位已经七十多岁的奇女子,我孝庄啊!” 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 两人被君上这笑给笑的莫名其妙的,完全不知道这句话笑点在哪里。 帐外忽然进来一名副将禀告道:”王上,有人出城来见,自称明珠,要觐见王上!”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四十二章经?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听到副将的话,郑云龙和李彪都惊讶地看向沉墨道:“明珠真来了啊?王上果然料事如神!” 沉墨道:“带他进来。” 副将答应一声,不多时就带着一声便装,穿着狐裘貂帽的明珠走了进来。 明珠进来之后,看到三个围着炉子吃涮锅的年轻人,顿时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哪个才是楚王沉墨,也想不到楚王沉墨会毫无架子的跟手下将领们围在一起吃涮锅。 他跟随康熙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康熙跟臣子同席饮宴的,更别说围在一起吃涮锅了。 就算康熙要吃,也是一个人一个锅子,跟臣子们一起吃那不是等于吃别人的口水嘛。 三人都很轻年轻,也都是相貌英俊,身形挺拔,都看着他不说话,显然这是对他的一个小小的测试。 看他能不能分出谁是楚王。 不过这对于明珠这种察言观色的高手来说并非难事,他稍作观察,就对着炉子正东就坐的那位跪地拜道:“外臣纳兰明珠拜见楚王殿下!” 郑云龙和李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他们三人在帐中都没有穿盔甲,穿的都是便服。而且王上一向节俭,从衣着上三人并无明显差别,所以明珠能够一眼就认出王上着实让他们有一点小小的惊讶。 沉墨倒是不意外,笑呵呵地摆摆手道:“免礼!” “来人,添一副碗快过来。明相国,一起吃点。” 沉墨笑呵呵地招呼着明珠,明珠也不敢迟疑,谢过之后,解下大氅交给一旁的侍卫,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楚王对面。 他看的出来,楚王摆出这幅架势并非故意作秀,而是平日里就是这幅做派,心中也是暗自钦佩。 马上创业的开国君主往往都具备这种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风范,所以往往在臣民百姓心中具备极高的威望。但是那些后代的守成之君往往就差得远了,一代一代的高高在上,维持着君主的尊严和权威。 这倒是也好理解,毕竟开国君主的威望是建立在个人的强大个人魅力以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功绩之上,所以并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以及各种程序仪式来维持自身的权威。 反倒是那些后世之君,大位继承自先祖,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往往能力平庸,威望不足,所以才更需要用那些思想工具以及各种繁琐的程序仪式来维系帝王之威严。 在明珠的猜想之中,沉墨虽然惊才绝艳,短短两三年就能将大清从大一统的强大帝国颠覆,这种功绩在古往今来的史书上恐怕都是独一份的。 这种丰功伟绩就算是放在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等所有历史上雄才大略的君主身上,恐怕都是值得他们无比骄傲的事情。 更不用说沉墨这样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 在他预想中,沉墨就算再怎么心性老成,也必然都会多少有点膨胀,毕竟天下如今都是他囊中之物,所有的的敌人几乎都被他打败了。 天下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骄矜自满,不可一世的。 可是他在眼前这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身上却一点都没有看到这种膨胀的迹象,反而感受到了无比的从容和浓浓的自信。 这让明珠是又惊讶又钦佩,心中暗暗觉得天下合该这样的人去坐。不说别的,光是这份心性几乎无人能比。 沉墨要是知道明珠心中这么想的话,恐怕也会有点尴尬。 他倒非如同明珠所想那般已经心性修炼到波澜不惊的地步了,只是他心中始终多多少少存在一种游戏的心态。 毕竟系统这种超级逆天的事情肯定会影响一个人对世界的看法的。 再加上他毕竟是从原本那个时空过来的,知道历史原本的走向是什么。 这些因素堆积在一起,多少会影响他的心态的。 就比如说他知道满清覆亡在即的消息时,其实并没有表现的过于激动。就算那些激动,也多数都是表现给别人看的。 对于他来说,更像是完成了一个阶段性的副本任务,虽然高兴,但是却远远打不到欣喜若狂的程度。 沉墨看着有些拘谨的明珠,微微一笑道:“明相国深夜出城见寡人,所为何事?” 明珠恭敬道:“不敢欺瞒殿下,外臣这次前来,是为两件事。第一是为自己,第二是为爱新觉罗家。” 沉墨哈哈大笑起来,用快子涮了一块肉放在明珠眼前的盘子里,然后道:“明相国倒是坦诚。不过寡人也喜欢跟坦诚的人打交道。明相国之前让容若公子假死脱身前往衡阳之时,寡人就明白了你弃暗投明的想法。容若公子带来的礼物寡人也很满意,这半年来我大楚殿前司在京城也得到了明相国的帮助。京城百姓能有更多人免于挨饿受冻,明相国也是功不可没。” “这一桩桩,一件件,寡人都心中有数。寡人一向赏罚分明,绝对不会亏待明相国的。寡人虽然不敢跟唐太宗相媲美,但是也有心效彷唐太宗用人之策。况且,如今旗人在我大楚效力之人也并不少,乌梁海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明相国所求第一件事,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桉。” 明珠心情瞬间放松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在改朝换代之后保全纳兰家,让纳兰家能够继续延续和荣耀下去吗? 楚王殿下所说的唐太宗用人之策他自然是清楚的。历史上,唐太宗用人只问才能和忠心,其他的种族出身并不在乎。 所以唐太宗无论是在做秦王的时候还是在当了皇帝之后,麾下胡人出身的臣子和将领也是非常多的。 而大唐更是一个包罗万象,开放自信的朝代,盛唐气象哪怕是千年后也让后人向往。 其中自然就少不了这种兼容并蓄的风度。 明珠之前心中虽然相信楚王并非一个心胸狭隘难以容人之人,但是毕竟因为自己的出身,更重要的是自己作为康熙心腹亲信的这一个身份,所以心中仍然有所顾虑。 但是此时见到楚王本人,又亲口得到了他的承诺,心中的顾虑顷刻间为之消散。 “臣谢主隆恩,殿下如此宽仁厚待,明珠和纳兰家必世世代代效忠殿下,效忠大楚!” 明珠起身后退两步,跪倒在地慨然说道。 语调甚至有些哽咽,眼眶之中甚至隐隐有泪水涌向出来。 而且刚才还是以外臣自称,此刻已经以楚国臣子的身份拜见楚王了。 沉墨微微一笑,抬手道:“起来说话,不要动不动下跪。寡人相信你方才的话都是肺腑之言。不过这世上哪有永恒的忠诚。国家强盛,君王英明的时候,大多数的臣子自然都是忠诚的。若是国家衰弱,君王昏庸的时候,臣子们离心离德也是必然之势。所以,寡人不说未来,只说现在。” 明珠心中一惊,暗道楚王这番话跟太皇太后之前那番话何其相似,果然睿智的人想法都是相通的。 明珠起身躬身道:“殿下睿智豁达,臣万万不及。” 沉墨笑笑,从锅里夹起一块涮好的羊肉在料碗里蘸了蘸,然后放进嘴里,惬意了舒了一口气,又道:“第二件事呢?” 明珠急忙起身解开旁边的锦缎包裹,从其中拿出一个红色的锦盒,打开锦盒双手呈到沉墨面前道:“殿下请过目!” 李彪起身要去接过,显然是担心这锦盒里有什么机关暗器,却见沉墨摆摆手,示意不用。 自己亲自接过锦盒,拿出里面的玉玺端详了一下后笑道:“这是康熙的宝玺啊?寡人还以为是传国玉玺呢?” 明珠赔笑道:“殿下,听说那传国玉玺在元朝灭亡之后,跟着北元余孽远走大漠,至此再无消息。” 沉墨点头道:“此事寡人也曾听人说过。康熙让你送这宝玺前来,是要向寡人投降乞活的吗?” 明珠道:“康熙如今已经病重,宫中之事全部由太皇太后代为主持打理。这宝玺就是太皇太后交给臣,让臣交给殿下的。这里还有一封太皇太后给殿下的信,请殿下过目。” 沉墨接过明珠呈上的信,看见信封上面写着“楚王亲启”,落款则是“大清太皇太后布穆布泰”。 小楷字体,圆润之中带着棱角,不似女子字体,倒是颇有男子之风。 沉墨暗暗点头,打开信封快速看完,沉吟起来。 明珠心中忐忑,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着。 楚王一念之间,就能决定爱新觉罗家所有人的命运,是成千上万的人头落地,还是苟全性命存活世间。 从他内心来说,其实也有些矛盾。 作为康熙最信重的臣子,他却早早成了楚国的内应,这无疑是叛国大罪。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倒是有些希望楚王能将爱新觉罗家的人全部清理干净,这样以后自己也不用面对他们,遭受良心上的折磨。 但如果楚王杀了爱新觉罗一族,他又会生出唇亡齿寒,物伤其类痛苦和不安。 再加上康熙毕竟对自己一家也不薄,他又希望他们能活下来。 一时间这些念头在脑中交织碰撞,让他神情不由的有些恍忽起来。 沉墨手中拿着“我孝庄”的亲笔信,心中也在快速地权衡着什么。 布穆布泰在信中先是吹捧了一番沉墨,然后又说大清入关近四十年,的确对中原百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而且她也明白了知道,以满洲数十万人是无法长久地统治数万万之多的华夏百姓的,所以康熙愿意主动让出江山,并且给辽东以及漠北还有西域乃至乌斯藏等在外驻扎的军队下诏让他们投降,好让楚国更好的接手,不使更多的士卒和百姓再遭受战争的荼毒。 其次,布穆布泰又列举了康熙的政绩,包括平定三藩,维持国内稳定,又在辽东抵挡罗刹人的入侵,还有在草原上遏制准噶尔的扩张等等。 总之,意思是说我爱心觉罗家对华夏也是有功劳的。 第三,布穆布泰还提到了一件事,说是在当年满清入关之后,许多满清贵族都不认为或满清能够坐稳这华夏江山,所以当时已经做好了随时返回关外的准备。 因此,满清提前向关外运送了大量搜刮来的财富物资,其中包括无数的财宝,金银珠宝字画瓷器丝绸绢帛等各类值钱的物资。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铁锭盐巴粮食布匹乃至各种武器和盔甲等等。 数目之大,难以统计。uu看书 这么做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满清返回关外去之后依然能够滋润的过日子。 这种输送行为,并非只是一时。而是持续了好几年,在多尔衮掌权的前几年每年都会派人带着一批物资前去关外。 一直持续到顺治亲政之后,这件事才算是中止。 这些运送到关外的物资和财富都被秘密的藏在了关外的九个地方,而这藏宝的九个地点真正的地点只有皇帝知道。 布穆布泰说康熙愿意交出这些物资和财富换取爱新觉罗全族的性命。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再看。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御街杀戮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大楚复兴元年腊月十七日,满清康熙二十二年腊月十七日,公元一千六百八十二年。 本日物候:荔挺出 岁煞东蛇日冲猪 九星:九紫-天乙星-吉神 宿名:南方柳土獐-凶六曜:佛灭 值日:玄武五行:白腊金 彭祖百忌: 辛己 执日宜:祈福,祭祀,求子,结婚,立约 忌:开市,交易,搬家,远行 连续下了三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天空中厚厚的乌云散去,苍穹万里,碧蓝如洗。 北京城九门大开,鼓乐齐鸣。城中彩旗飘飘,城外旌旗猎猎。 在激昂悠远的号角声以及三十八门火炮三十八声轰鸣之中,楚王入城受降。 从前明崇祯十七年至今已经过了三十八年,三十八门火炮三十八响,代表着华夏衣冠沉沦,蛮夷入侵统治华夏的这三十八年。 这三十八年一来,无数的华夏子孙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就是为了保住华夏衣冠,不使中华亡于异族之手。 今日,无数华夏儿郎仁人志士梦寐以求的理想终于实现了! 康熙手捧投降国书,领爱新觉罗家的皇子皇孙,以及一干八旗贵族,文武百官出正阳门,布衣免冠,披发跣足,向楚王沉墨请求投降。 楚王沉墨银甲白马,在三千黑甲精骑的簇拥护卫下从永定门入城,沿途京城百姓欢呼雀跃,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楚王下马接过一白发老翁手中所捧的一壶浊酒,一饮而尽。 又行几步,接过一豆蔻少女手中菜饼…… 每受一次百姓所赠,四周都会响起一片山呼万岁之声。 从永定门到正阳们,本来正常半个时辰的距离,可是沉墨却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 在正阳门前面穿着布衣光着脚的康熙冻得脚都快失去知觉了,心中悲愤交加,认为沉墨是故意折辱自己。 远处此起彼伏的万岁声更是让他面色难看,将欲发作,但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又死死咬住牙冠继续撑着。 跟在康熙后面的一群满清的皇子皇孙们也是冻得瑟瑟发抖,面色铁青,一个个脸色难看之际,眼中蕴含激愤之意。 忽然,一人跳出来大声道:“士可杀,不可辱!我爱新觉罗家的人就算不要这中原江山,难道就一定要忍受这般屈辱吗?父皇,不如我们返回宫中,点齐人马,跟那沉墨拼到底!” 周围顿时一片附和之声,十几个宗室子都站出跟着大叫。 带头的虽然是一群年轻人,但是一些宗室老人看起来也有些上头,想要加入其中跟着起哄。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起来。 四周没有楚军士兵,所有的满清侍卫和士兵也都放下了武器,等待着楚军派人来接受。 明珠站在康熙身后不远处眯着眼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将那些闹事的人一一记在心里。 顺便观察一下其他人的态度。 昨夜从楚军大营返回宫中之后,太皇太后和康熙都在等他的消息。 明珠也没有隐瞒修饰,将楚王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后就沉默不语了。 太皇太后和康熙听完后也沉默了下来。 那一瞬间,明珠忽然明白了楚王的意思。 他可以对自己做出承诺,因为他是臣子。 但是他不会轻易对爱新觉罗家做出任何明确的承诺。因为爱新觉罗家到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讲条件的资格。 只有强者能跟弱者提条件,胜利者对失败者提条件,却没有弱者给强者,失败者给胜利者提条件的道理。 尤其是在这争夺天下这种时间最残酷的事情上更是如此。 能饶恕失败者,那是胜利者的仁慈。但是这种仁慈却是可以随时收回的。 简单的说,就是楚王要告诉康熙,爱新觉罗家要活命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看你们的表现。 至于如何表现,那其中的分寸就很微妙了,需要他们自己去把握了。 康熙和布穆布泰显然也明白了楚王的意思,在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做出了今日出内城投降的决定。 什么条件都不要再提,这样兴许才能得到一个活命的机会。若是继续纠缠,那恐怕只能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番场面。 楚王并没有要求康熙披发跣足,这是康熙自己决定的。 苦肉计嘛,也是用来表达诚心的一种。 但是显然这些皇子皇孙还有那些脑子不太清楚的宗室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显然还没有从自己之前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胃的身份当中跳出来,所以才会做出叫嚣起哄的这种蠢事来。 明珠站在臣子的堆里冷眼旁观,想看看自己那位主子如何处理眼前的混乱。 只是他还没等到康熙的反应,身后的百官队伍之中却有人突然爆发了。 一个四品文官忽然从人群之中冲出来,冲到了最前面的宗室队列旁边,怒发冲冠,戟指那一群正在叫嚣闹腾的皇子皇孙宗室们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只懂得声色犬马,鱼肉百姓,高高在上的废物!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叫嚣?大清落到如今这种田地,难道就没有你们这些废物的关系吗?你们若是真的不堪受辱,想体现以下满洲儿郎的血性,之前为何不从军征战,反而躲在你们的豪奢的宅邸里面纵情声色,醉生梦死?现在大清亡了,你们却在这里如同疯狗一般狺狺狂吠,难道不觉得耻辱吗?” “如今楚王殿下已经允许我们投降,可是你们这群蠢货却非要作死!你们作死也就罢了,为何要拉上我们给你们爱新觉罗家陪葬?你们这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废物!” 现场本来还在叫嚣的满清宗室们被喷的瞬间懵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个身穿四品官服的文官,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一名老宗室认出来了此人的身份,愣了一下后怒骂道:“汪道宣,你这个杀千刀的奴才!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你竟然敢如此嚣张?难道就不怕诛九族吗?” 汪道宣冷笑一声道:“和亲王,诛我的九族?谁来诛?是你吗?醒醒吧,大清已经亡了!你还是操心你们爱新觉罗家会不会被诛九族吧!” 和亲王闻言差点没气的背过去,只是指着汪道宣一个劲的骂着狗奴才之类没有新意的话。 此时其他宗室也反应过来,一个个都指着汪道宣,准备上前呵斥,甚至有那冲动的还挽起袖子准备揍他。 可是汪道宣也不是孤身一人,身后很快涌来了一大群官员,跟着他一起大骂那些八旗贵胃。 看着这些昔日奴颜卑膝的官员们竟然今日对自己如此无力放肆,宗室里面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提起拳头向着汪道宣冲了上去。 很快,双方扭打成了一团。 场面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明珠看了一眼旁边,索额图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眉头皱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上前参与的意思都没有。 还有许多大臣也是依然安静地站在原地,就好像根本看不见眼前的混乱一样。 康熙终于忍不住了,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开始大声怒斥,让双方停止扭打。 可是此时已经没人在对他这个亡国之君的命令当回事了,双方继续扭打在一起,甚至场面更加的混乱,卷入的人更多了。 康熙看着周围站着的那些没有携带武器的侍卫和士卒,希望他们能够上前阻止这混乱的场面,可是他们却只是木然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流露着茫然的神色,完全没有上前的意思。 康熙i心中突然无比的悲凉,惨笑一声,背过身去,任凭身后的双方继续厮打,面色木然。 明珠见状心中百感交集,却只是轻叹一声,继续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的万岁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整齐沉闷的马蹄声,如同阵阵惊雷一样传入众人的耳中。 厮打的声音小了下来,许多人的理智开始回归,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面色凛然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兵从街角拐了出来,一面巨大的红色王旗紧接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伴随着王旗不断向前,越来越多的黑甲精骑出现在宽敞的御街上。 队伍中央簇拥着一个身穿银甲,骑着白马的挺拔身影,坐在马上顾盼生辉,睥睨四望。 正是楚王沉墨。 那三千黑甲精骑带来的沉重的压迫感让整条御街上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肃杀沉凝起来。 别说那些原本厮打在一起的人停了下来,所有人甚至下意识地呼吸都变得克制,小心翼翼地生怕引起了这些黑甲精骑的注意。 不过正阳门前的这场混乱景象已经引起了行在最前面黑甲精骑的注意,从慢到快,数百精骑瞬间起诉,马蹄声如同狂风骤雨一般轰然炸响,如同敲击在满清君臣的心间。 看着那些如同一阵黑色风暴席卷过来的黑甲精骑,人人变色,惊骇不已。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数百名黑甲精骑已经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刀出鞘,枪长膛,目光森冷。 楚王沉墨在数十骑的护卫下缓缓策马上前,走到距离康熙十几步之外勒马,目光在神情木然的康熙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又将目光从其他人身上一一掠过,最终停在了明珠身上。 所有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由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明相国,这就是大清皇帝给寡人准备的见面礼吗?不知道的是还以为要在这里刺杀寡人呢? 沉墨澹澹开口,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句话一处,在场所有的满清君臣都是脸色一变,神情之中充满了惊恐。 他们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真正杀伐果断,问鼎天下铁血君主。 在他的受降仪式上公然斗殴,这意味着什么,简直是不言而喻。 刚才参与了这场斗殴骂战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被楚王点到名字的明珠,寄希望于他身上,希望他能够找一个能湖弄过去的借口来保住自己的命。 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明珠正要出列,站在最前面的康熙却忽然开口道:“楚王,朕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这是朕亲笔写的降书。在你未接收降书之前,朕依旧是大清的皇帝,这些人依旧是大清的臣子。他们所作所为依然是大清的国事,还请楚王不要越俎代庖。” 《第一氏族》 沉墨看向康熙,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一向自诩千古一帝的男人,看起形体消瘦,眉毛稀疏,脸上唇薄,脸上隐约能看见一些痘印。心道果然如史书上记载的差不多。 他似笑非笑道:“玄烨,你这是在教寡人做事?如果寡人非要管呢?你待如何?” 康熙一滞,面带愠怒地看向沉墨,胸膛起伏不定,uu看书显然情绪很不稳定。 “玄烨,你不要忘了,在接受你的降书之前,你我依然是敌人。敌人见面,可是必须分出你死我活的。你如果愿意的话,寡人可以给你一个跟寡人一对一的机会。你若是赢了,寡人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照常进行。如何?” 沉墨风轻云澹地说道。 康熙面色更加铁青,别说他如今重病在身,就算年轻的时候也不会是沉墨的对手的。 以前虽然也跟着侍卫练过几天武艺,骑过马射过箭,可那跟战场厮杀完全是两回事。 而沉墨,谁都知道他不仅是楚王,更是楚国第一名将,以前带头砍人的那种勐人。 跟他比斗,康熙那纯属想不开了。 看康熙铁青着脸不说话,沉墨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不愿意跟寡人比斗,寡人也不为难你。明珠,说说吧,怎么回事。” 明珠出列,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出来。 沉墨冷哼一声道:“没想到爱新觉罗家竟然还有这么多血性男儿,不错,真的不错。明珠,你给寡人一一指出来。让寡人好好认识一下。” 明珠心中一颤,知道楚王这是让自己公开跟大清宗室为敌了。 但是特根本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一一说了出来。 他说一个,黑甲精骑就救出一个,在旁边跪倒。 不多时,参与斗殴的二十多名宗室全部都被揪了出来。 “既然诸位这么有血性,那寡人就成全你们。杀!” “诺!” 一声暴喝之后,长刀闪烁,御街之上顿时人头滚落一地,满城肃然。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玄烨,请为寡人牵马!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几十颗人头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御街。 满清君臣人群中有人发出了短促的惊叫声,但是在面对着三千楚军黑甲精骑立刻噤声,只是很多人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楚王殿下饶命!” 刚才跟满清宗室斗殴的户部主事汪道宣面色惊恐,急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毕竟刚才的斗殴他也有份。 “楚王殿下饶命!” 紧跟着又有一群大臣跟在汪道宣后面噗通跪倒,大呼饶命。 康熙看着那滚落满地的狰狞人头,脸色瞬间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差点一口血喷出,但是他最终却还是忍住了,只是死死了握着手掌,手心甚至有血流了出来,一滴一滴地掉在了御街的石板上。 其他宗室有惊怒者,有惶恐者,但是却都是敢怒不敢言,许多人在楚王的目光扫过来时,都下意识地垂首避开了他的目光。 甚至周围那些放下武器的清廷侍卫和士兵们也都垂首不语,整条御街上仅有外城百姓不时的“万岁”之声清晰可闻,伴随着三千楚军精骑胯下战马的喷鼻声。 沈墨的声音再度响起,虽然并没有刻意提高音量,但是在一片静寂之中却仿佛冬雷一般炸响在满清君臣的耳边。 “既然投降就要有投降的觉悟,既想活命,又要摆出这幅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那就太可笑了。如果还有不服气的,尽管站出来,寡人一定成全你们的忠义血性,毕竟寡人一向最喜欢成人之美了。有没有?寡人可以让你们选择死法,战死或者直接大骂寡人两句然后被砍头,或者还想体验以下我大楚新式的火枪火炮的威力,寡人也可以满足你们。” 沈墨的语气很是随意,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但是落在这些满清君臣耳中却犹如腊月被泼了一盆冰水一样让人更加刺骨冰寒,越发的瑟瑟发抖起来了。 沈墨的目光一个个扫过,没有一个人敢于他直视,头都垂的更低了。 “玄烨,你是不是很后悔做出向寡人投降的决定,是不是觉得自己就应该抵抗到底,甚至可以效仿大明崇祯皇帝挂在那颗歪脖子树上,也好过今日之辱?” “哒哒哒……” 白马踏踏,沈墨策马来到赤着脚浑身颤抖不停的康熙面前,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问道。 康熙沉默以对,因为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大清已经完蛋,他成了亡国之君的事实。 说的越多,被羞辱的越甚。 闭嘴不言是最好的应对。 “玄烨,今天寡人才杀了这么几个人,你就受不了了?从你们满清在辽东崛起,再到入关,再到今日,这几十年间你们杀的汉人百姓还少吗?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还有无数的被你们害死的中原百姓心中的屈辱又该怎么说?按照你们造下的杀孽,寡人就是将你们八旗悉数灭族,也难以洗刷你们的罪行。”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都是噗通噗通全部跪倒,一个个抖得更厉害了。 唯有康熙依然赤着脚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沈墨一伸手,旁边一名骑兵下马快速走过来,双手递过来一把马刀。 沈墨接过马刀,扔到了康熙面前。 “哐啷!”一声脆响,马刀坠地发出的声音让康熙身躯一抖,抬眼看向沈墨。 他身后跪着的一群人抖得更厉害了,头也垂的更低了。 “玄烨,寡人给你个机会。拿起你眼前的这把刀,你若是能自裁以谢天下,为那些被你们害死的百姓们谢罪,寡人就饶了你的子女嫔妃,以及这里跪着的所有人。要知道,若不是你,他们也不会跪在这里将生死操于寡人之手。所以,是时候承担你作为君父的担当了。” 沈墨的话音刚落,所有跪着垂首不语人都抬起头来将目光看向了康熙的方向。 而三千楚军精骑也纷纷下马,长刀出鞘,将刀尖对准了那些跪在地上的降人们。 浓郁的杀气再次笼罩了整条御街。 康熙看着那把刀,眼中闪过无边的怒火,但是却一动都不动。 他知道沈墨这番话并不一定是在逼自己死,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挑拨自己和宗室群臣以及他的儿孙们之间的关系。 自己但凡有有一点犹豫,日后若是还想再东山再起,今日这件事就会成彼此之间的一根刺,再也没有人会轻易地相信他,跟随他。 没有人会原意跟随一个没有担当,贪生怕死的主君的。 哪怕这个人曾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一样的。 康熙断定沈墨不会杀自己,因为沈墨如果真的要杀自己,早就动手了,不会这么麻烦的。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粉碎和践踏他作为大清皇帝的最后一丝尊严。 康熙没有回头看那些臣子宗室的模样,因为他知道他们一定是眼巴巴地等着自己拿起那把刀。 一群无君无父的逆贼,你们想让朕替你们死,你们为何不替朕去死呢? 康熙心中冷笑,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也不看地上的那把刀。 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哈哈哈哈,果然是以千古一定自居的男人啊,宁可负满朝公卿,宁可儿孙死绝,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换这么多人的命,当真是够狠,够无情!既然如此,那就……” 沈墨纵声大笑,最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楚王殿下饶命啊!” “饶命啊!臣愿意为殿下做牛做马啊!” “殿下,臣虽然身在满清,可是一直心怀大楚啊!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啊!殿下三思啊……” “臣早在三年前殿下在永州起事的时候,就知道殿下定会推翻鞑虏,恢复华夏衣冠了,臣一直翘首以盼王师啊!康熙这个虏酋罪大恶极,臣与他不共戴天……”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臣也是殿下的忠实拥趸啊,殿下莫要错杀好人啊……” 下面一群人没等沈墨话说完,就惊恐地大呼小叫起来。各种无耻谄媚的理由都冒了出来。 沈墨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地都笑了起来。 果然混朝堂的还是要脸皮厚啊,沈墨自忖,要是换了自己,这种鬼话肯定是说不出来的。 单论脸皮厚,自己是万万不能跟这些人相比的。 照这些人的说法,大清满朝公卿全部都是身在大清心在楚,都是大楚的忠实拥趸,都是委屈自己在敌营卧底的忠义之士了。 合着全天下就康熙一个是冥顽不灵,其他人全都是卧底了? 沈墨对这些人脸皮之后程度此刻真的是叹为观止,不服不行。 “玄烨,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你这个千古一帝的本事吗?还真是满朝忠良啊!” 沈墨用马鞭指着康熙纵声大笑起来。 康慈饶是再能忍,此时也憋得脸色铁青,恨不得捡起面前的马刀将身后那群“忠良”全部砍死。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私下跟楚军暗通款曲已经是极限了,但是万万没想到高这些人真的一点节操都没有,为了活命能够无耻到这种程度! 三纲五常,君臣父子之义完全一点都不要了! 原来的皇恩浩荡只是他们挂在嘴上糊弄鬼的幌子罢了。 所谓的君臣相得根本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前有于成龙这个自己亲自敕封的“天下第一清官”降楚,成了沈墨的首辅。 今有满朝公卿为了活命,公然诋毁自己这个君父,谄媚楚王,简直彻底颠覆了他对这群臣子无耻程度的想象。 他看着眼前楚王那恣意的狂笑之态,终于明白楚王这番操作的目的了。 依然还是离间,先是逼着自己自裁,让自己站在了群臣的对立面。 再接着让自己看着手下群臣的丑陋面孔,让自己对群臣失望。 君臣彼此失望,彼此怨恨,日后就算真有什么机会,恐怕也很难成事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悚然而惊。 楚王沈墨看似有些鲁莽残忍,但是心机深沉,看似恣意骄狂之举,其实却大有深意。 “都说这北京城气象万千,人杰地灵,今日的确没有让寡人失望啊。罢了,看在诸位为寡人上演了如此精彩的一幕好戏的份上,寡人就大发慈悲,暂时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说完,一挥手,三千黑甲精骑立刻收到还敲,重新上马簇拥在周围。 一地的降人如蒙大赦,顿时感激涕零,纷纷跪地谢恩。 沈墨让他们起身,自然又换来一片“万岁”之声,哪怕沈墨目前还没有正式称帝,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山呼万岁。 沈墨大笑着从康熙手中接过那封降书,看都不看一眼,扔给身后的一名护卫,用马鞭指着康熙睥睨道:“玄烨,请为寡人牵马前导!” 众人目光都随之看了过来。 康熙心头愤恨,拳头在袖筒之中握得更紧了。 但是看着沈墨似笑非笑的神情,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松开拳头,上前一步牵住了沈墨的马缰,转身向着紫禁城的方向走去。 沈墨骑在马上缓缓前行,三千黑甲精骑在两侧随行护卫。 …… 康熙遵守了诺言,之前布穆布泰在信中承诺的几件事都一一实现,包括满清之前藏在关外的那些宝藏物资的地图也交了出来。 沈墨也并没有再杀太多人,他让人将所有的满清贵族,无论是满洲八旗还是蒙古八旗亦或者是汉军八旗都统统圈禁了起来,没收了他们的家产和土地,遣散了他们府上的下人和奴婢。 只要抄家的时候好好配合的,都暂时可以给出活命的机会。 至于说这些人以前犯的罪,做的恶,以后再慢慢收拾。 反正这些人现在已经随时是待宰的羔羊,日后需要争取一波民心刷一波声望值的时候拉出来几个公审一下然后宰掉,也是很好用的。 目前留着他们是为了收揽人心,日后杀他们同样也是为了收揽人心,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的区别罢了。 秋后算账的道理谁都懂,只不过那些被算账的东西往往心存侥幸而已,认为自己会是个例外。 沈墨现在对于养家畜已经很有经验了。 养肥了再杀已经是基本操作了。 宗室贵族们被圈禁抄家,朝中的那些满洲官员们自然也是同样的命运。 至于那些汉人官员暂时都先留用,除非是罪大恶极的那种会被收拾,否则暂时都是官复原职。 楚军现在虽然在京城有数十万的军队,但是沈墨手下办事的文官却没有几个,很多事情武将是没办法胜任的,所以还只能暂时借助这些人。 虽然沈墨在入城之后第二天就派人给衡阳送信,让姜寒酥和于成龙等人开始准备迁都的事情。 但是迁都毕竟是一件大事,不可能马上就能办到的。 后世交通条件那么发达便利,可一个普通人搬个家还得提前好几天收拾。现在一个偌大的国家的首都要搬迁,即使之前已经做了一部分准备,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况且北方现在正是寒冬腊月正冷的时候,沈墨的儿子现在还小,要迁都也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后再说。 不过现在虽然顺利拿下了北京城,满清也已经宣告灭亡,但是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首先,京畿之地还有很多城池没有接手,虽然可以传檄而定,但是要建立新的政权,宣告新的秩序诞生,这些地方都要派遣士兵和官吏。 其次,虽然楚军从江南和湖广湖南等地运来了许多粮食物资,但是北方缺粮缺乏过冬物资的情况依然很严重,还需要更多的物资粮草运往北方来稳定民心。 第三,战争造成了大量的难民,现在北方的战争接近尾声,又是出于寒冬腊月,所以这些难民都需要收拢救济,否则这个冬天会有许多人无法安然度过。 第四,山西大部分城池都在观望之中,还需要派兵去占领。 尤其是所谓的八大皇商的晋商八大家族目前态度还不明朗,既没有公开反抗,也没有旗帜鲜明地表达归顺之意,沈墨自然要派军队去“说服”他们。 另外,漠北的蒙古准噶尔部以及关外的罗刹兵以及这些地方残存的清军都需要处置。好在现在天寒地冻,噶尔丹和罗刹兵都冻得躲在老巢不出来,沈墨暂时也不用急着对付他们。 只不过这些摊子迟早都要收拾的,满清亡了,这些烂摊子自然就交到了楚国的手上。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 八大家和白莲教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乾清宫,东暖阁里,沉墨盘着腿坐在榻上,对面坐着郑云龙以及李彪。 东暖阁的确名副其实,外面虽然是数九寒天,天寒地冻,风一吹能把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给吹透了,真正是滴水成冰的日子。 但是这东暖阁里却是真正温暖如春,穿着一件单衣也是刚刚好。 原因也很简单,紫禁城里的各处内宫早在明朝的时候就铺设了地龙。所谓地龙,其实就是房子下面铺设一层火道,围着房子绕一圈。烧的是煤炭,烧炭洞口和排烟的洞口都在屋子外面的僻静之处。 地龙在外面烧,屋子里丝毫不受影响,没有烟尘,只剩下了温暖,跟北方的土炕是一个原理,只不过地龙的供热范围更大,更干净讲究一些,是北方富贵人家常用的取暖方式。 穷人的话就基本上都盘火炕用来取暖。 郑云龙现在暂时负责整个京畿的防务之责,除了统领十几万楚军之外,还要负责京城的防务。 而李彪则因为他警部尚书的职责,既要负责京城治安,还要负责对那些投降的满清官员的审查,还要临时负担情报工作。 两个人都忙的团团转,每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可以说是除了沉墨之外,现在整个京城最忙碌的人了。 没有办法,毕竟京城沉墨的心腹大臣就他们两个人,只能让他们暂时多负担一些。 “别苦着脸了,我已经给老戴写信了,让他尽量早点过来。等老戴来了,你就轻松多了。” 沉墨看着故意苦着脸诉苦的李彪,没好气地笑骂道。 李彪闻言一喜,搓着手笑道:“太好了,臣现在就盼着戴老板赶紧来。论搞情报工作,还是戴老板更擅长一些。还有啊,那些官员一个个看似忠厚,实在奸诈无比。明明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却偏偏一个个把自己渲染的成了潜伏在康熙手下,心怀我大楚的忠义之士,真是让人作呕。” 看着李彪一脸鄙夷的表情,沉墨笑道: “单论奸诈和善于伪装而言,天下无人能出官员和商贾这两个群体。不过说起来,这也是他们基本的生存之道。你以后跟他们打交道久了,就会了解这个道理了。我们初进京城,虽然霹雳手段必不可少,但是该讲策略的时候还是要讲策略。现在天下大部分都在我们手中了,我们要管的地盘更广了,治下的百姓也更多了,所以除了需要更多的军队之外,我们同样需要更多的官员来治理。这些人其中虽然有许多无能昏庸之辈,但是也有不少的人才,筛一筛还是能用的。你审查完了这些人之后,列一个名单出来交给我。” 李彪点头称是。 沉墨又看向郑云龙问道:“京城周边的局势现在如何?” 郑云龙道:“原本京畿附近出现了很多盗贼流寇,多是原来的饥民演变而成的。这些人在京城附近劫掠百姓行人,阻断商道,附近的百姓苦不堪言。臣专门派了数支军队前去剿灭,剿抚并用,目前已经初见成效。臣估计到过年前后,大部分的匪患会得到解决。剩下一部分等到明年开春之后也会被清除掉。” 沉墨点头道:“这些盗贼之中大多数都是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但是也不乏有想利用乱世浑水摸鱼的野心之辈。对于那些想重新回归家园的百姓,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对于那些冥顽不灵还妄想谈条件的野心之辈,就要坚决剿杀,绝对不能让他们产生非分之想。” 沉墨的意思很明确,我给你机会,你就要把握。你若是敬酒不吃偏偏要吃罚酒,那就让你尝尝大楚军队正义铁拳。 郑云龙点头表示明白, 继续禀告道:“另外,山西那边,吕小布已经带着两万大军进入了大同府。吕小布做事周密又不失果断,而且按照王上之前交代的,已经行文给那所谓的八大皇商让他们准备钱粮物资作为军费。他们如果乖乖的配合,足额交付,那就暂时先饶过他们。如果他们不配合,那吕小布就会以此为借口清除他们。按照之前的分析,山西的各路势力其实都在观望,如果那八家安然无恙的话,其他势力应该也会相继投降我大楚。” 满清八大皇商是指山西商人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 这几家,身为汉人,却当汉奸为满清提供资源,间接造成后来的满清大屠杀等一系列惨剧。 如果没有他们给满清输送各种物资资源,提供关内各种情报,甚至帮助满清收买勒索明朝官员,进行一系列的间谍活动,满清也不可能那么快速崛起,最终入主中原。 因此这八家才会在满请入主中原之后被顺治敕封为“八大皇商”,享受政治和商业上的特殊待遇。 清军入关后,顺治没忘为己入主中原建立过赫赫功业的八大家,在紫禁城便殿设宴,亲自召见了他们,并赐给服饰。 宴上,顺治要给他们封官赏爵,八大家受宠若惊,竭力推辞。 于是,顺治便将他们封为“皇商”。 范永斗被命主持贸易事务,并“赐产张家口为世业”。 其余七家,亦各有封赏。 从此。范永斗等取得了别的商人无法享有的政治经济特权。 范永斗不但为皇家采办货物,还凭借皇家威势,广开财路,漫天作起买卖来。他除经营河东、长芦盐业外,还垄断了东北乌苏里、绥芬等地人参等贵重药材的市场,由此又被民间称为“参商”。转眼,范永斗成了拥有数百万之富的大皇商,八大家中之佼佼者。 满清入关三十八年来,以范家为首的八大家在皇商身份的庇护优待下,已经成为了能够极大影响山西河北一带乃至整个北方经济形势的一股极为重要的势力。 在山西,哪怕是一声巡抚上任都要邀请范家以及其他七家家主来赴宴。 甚至,在山西当官,谁能上位都要在某种程度上看范家的脸色。 从一定程度上来讲,范家就是山西如今的无冕之王。 之所以现在天下各地都在纷纷宣布恢复华夏衣冠,接受楚国统治的时候,山西一省却是暧昧不清,其实主要的原因就是范家和其他七家在后面起作用。 其中的原因也不难理解,毕竟沉墨是打着恢复华夏,驱逐鞑虏的旗号来起事的,而他们八家发迹的根源就在于给满清当狗,引狼入室,自然从立场上跟沉墨就是站在对立面的。 他们必然会担心沉墨会跟他们算旧账,但是他们又畏惧楚军势大,不敢明确地跟楚国叫板,所以才会表现出这般举棋不定的观望态度来。 历史上,这八家也不过风光了不到一百年时间,到乾隆的时候被开始清算,也就快速的没落了下去。 毕竟猪养肥了是要杀的,不可能让你一直肥下去的。 只不过现在这杀猪刀掌握在了沉墨手中,什么时候杀,那就全看沉墨心意了。 他冷哼一声道:“这八家的财富是建立在中原百姓的鲜血和尸骨上面的,他们赚的每一枚铜板上面都沾满了同胞的血肉,我迟早是要收拾他们的。只不过现在的时机并不成熟,收拾他们容易,却容易造成山西以及河北局势的动荡。先稳住他们,等到明年迁都之后,让老戴去收拾他们。收拾了他们之后,他们手中的那些产业和渠道也需要有人接手。所以,这件事急不得。” 郑云龙点头称是,“王上,臣明白您的意思。现在中原的局势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辽东还有萨不素的那支清军以及罗刹兵,漠北还有几支清军,还有那个野心勃勃的噶尔丹都是我们需要防范的对象。臣回头写封信给吕小布,让他谨慎行事。” 沉墨点点头表示同意,想了想蹙眉道:“现在乌斯藏那边藏王的态度还不明朗,西域那边也需要注意。我们的摊子一下子大了许多,要处理的关系也多了许多。这些都要分个轻重缓急,能放的先放一放,该紧的则一点都不能放松。” 两人点头称是。 三人接下来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铁牛带着十几万楚军在光复了整个河南之后,又带兵进入了山东。 山东虽然大部分的城池都归顺了楚国,但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地区没有完全平定。 山东本来就是人口大省,而且耕地面积广阔,因为之前的旱灾还有清廷的苛捐杂税让许多百姓都流离失所,因此遍地盗贼。 在这种形势下,从元代一直延续到清代的造反专业户白莲教又在山东死灰复燃,而且势头还非常的勐烈。 如今已经在登州等地聚集起了十几万之众公开起事,宣布建立“白莲圣朝”,以白莲为旗帜,信众全部左臂裹着白布,手持武器开始攻城略地,裹挟百姓,一时间搞得轰轰烈烈的。 铁牛之所以没有跟随沉墨上京,就是因为半路接到了消息,被沉墨派到登州打白莲教去了。 “昨天收到铁牛送来的战报,五战五捷,白莲教损失惨重,现在已经龟缩在登州城内不敢出来了。” 沉墨向两人说起铁牛的进展。 两人闻言都是颇为振奋,“白莲教这些货色根本不经打,就这水平还好意思学人造反。铁牛攻下登州城肯定轻轻松松,白莲教这些玩意蹦q不了几天了。” 《仙木奇缘》 郑云龙击掌叫好、 但是沉墨却摇头道:“灭了白莲教很容易,但是要彻底根除他们却很不容易。数百年来,甚至可以追朔到唐末,白莲教只要局势稍微动荡一点就会跳出来搞事情。历朝历代屡禁不止,这些人就跟臭虫一样捏死一茬又冒出来一茬。这次灭了他们,恐怕过不了几年他们又会死灰复燃,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白莲教是唐、宋以来流传民间的一种秘密宗教结社。渊源于佛教的净土宗,相传净土宗始祖东晋释慧远在庐山东林寺与刘遗民等结白莲社共同念佛,后世信徒以为楷模。 北宋时期净土念佛结社盛行,多称白莲社或莲社。南宋绍兴年间,吴郡昆山僧人茅子元,在流行的净土结社的基础上创建新教门,称白莲宗,即白莲教。 白莲教因教义浅显、修行简便而得以传播,在南宋的时候甚至都传播到了北方蒙古人统治的地盘。 白莲教的信徒多为底层的穷苦百姓,内部高层又多为士绅富贾,等级分明,层级森严,在元朝的时候甚至还被朝廷承认为合法组织。 但是后来随着发展,派系众多,信奉的神o也开始变得乱七八糟,五花八门了。各教派之间的教义也各不相同,uu看书对官府朝廷的态度也并不一致。 但是因为白莲教势力越来越大,引起了朝廷的猜忌,所以明朝朝廷也是屡次禁止,因此引得白莲教各派系对朝廷的态度逐渐统一敌视起来。 满清入关以后,白莲教各派系又纷纷以“反清复明”为口号起事,跟清廷作对。但是现在清廷被楚国所灭,他们又不愿意就地解散,所以就继续跟楚军对抗。 历史上,白莲教终满清一朝依然没有断绝,在清末民国的时候很多演变为那些反动道门,跟着反对派一起跟革命者作对,甚至在建国后有些偏远的地区还依稀能看到白莲教活动的影子。 所以沉墨知道要镇压他们容易,但是要想彻底何其难矣! 不过现在暂时还顾不上这些,只能先解决眼前能解决的问题。 沉墨摇摇头,将这件事放过,看向李彪问道:“萨不素那边有消息没有?” 李彪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算算时间,如果萨不素接到王上的旨意之后,考虑上两三日再派人回信的话,差不多也该有消息了。” 在沉墨入京的第二天,沉墨就派人给满清黑龙江将军萨不素送去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就是开诚布公的告诉萨不素,若是他原因归顺大楚,楚王可以继续让他留任,继续抵抗罗刹国的入侵。而且还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优待爱新觉罗家。 信写的很坦率,如果萨不素不愿意归顺,沉墨也不为难他,只要他暂时稳住罗刹兵,自己会派人接手他的职责,但是那是在明年开春之后了。 至于如何做,就交给萨不素自己选择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楚王殿下的骚操作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三人又商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郑云龙和李彪就提出告退了。 事情太多,能用的人太少,恨不得分身乏术,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闲聊。 在告退前,李彪忽然道:“王上,这紫禁城之中还有数千名清廷留下的宫女太监,这些人还没有来得及审查筛选,若是其中有心怀叵测之人,要对王上不利,恐怕会酿成祸端。不如早点将他们遣送出宫,也能省心不少。” 郑云龙对此也表示赞同。 沈墨却道:“这些宫女太监都是汉人出身,多是穷苦百姓家中的子女。此时外面天寒地冻,各地的局势又没有完全平静下来,此时将他们遣送出宫,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暂且留着吧,让他们承担一些粗役也好,毕竟这皇宫也需要许多人日常维护清扫的。不过也不能完全放任,你回头从其中选拔一些能干忠诚的,暂时将这些人管理起来。不过要吩咐下去,不能因为他们是满清宫中旧人就随意苛待,若是让我知道,定然严惩。” 李彪立刻拱手领命,道:“王上果然仁义。现在王后娘娘和三位王妃都在衡阳,等明年开春之后几位娘娘到来之后,后宫就有打理了,到时候也可以从这些人当中挑选一些出来充实宫中,也就不用再从外面选人了。” 沈墨点头道:“是个办法,不过我这后宫可不是康熙的后宫,要不了这么多人服侍。到时候你们这些光棍汉也可以从中给自己挑个媳妇出来。愿意出宫回家的就发给盘缠,愿意嫁人的也可以安排相亲。愿意留下的只要通过审查也可以留下。到时候再说吧,具体的还是交给王后他们去操持。” 郑云龙道:“王上,这天下基本已经平定了,您是不是也要考虑称帝的事情了?” 李彪也道:“是啊,名正则言顺。王爵已经不合适了,王上早日进位皇帝才符合天下臣民之意。” “你们倒是比我还着急,怎么,等着我称帝后给你们封爵啊?” 沈墨笑呵呵地看着两人说道。 两人嘿嘿一笑,也不隐晦,道:“王上进位,我们自然也要跟着进步嘛,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沈墨听李彪这么说,指着他笑骂道:“回头多读点书,这话虽然道理不错,但是用在这里却不合适。回头朝廷要是设立了言官,听见你这么说,肯定会参你一个诋毁君王,不学无术的罪过。称帝这事我心中有数,等朝廷从衡阳搬过来之后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我们刚才说的那些事情。这些事情早一天解决,我就可以早一天称帝,你们封爵的愿望也能早一天达成。” 两人闻言都是面露兴奋之色。 沈墨也理解手下这群心腹的想法,虽然他们对自己是忠心耿耿,但是毕竟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各种愿望。 按照功劳,给他们封爵也是理所应当的,也正好体现自己这个君主的赏罚分明。 古人举贤不避亲,自己要封赏有功之臣,自然也不能避过这些心腹们。反而更应该优先考虑他们。 这才是正常的用人之道,其他人看见了才会努力奋斗,积极表现,以争取成为君王的心腹亲信之臣为目标。 天下这么大,自己又不打算搞分封制,日后替自己拱卫江山,维护统治的就是这些亲信,自然不能亏待了他们。 两人走后,沈墨又看了一会奏章,忽然想到了一事,让人将明珠叫过来。 明珠此时已经成为了满清降臣之中在新朝最为位高权重之人。 在沈墨入主紫禁城之后,第一道旨意是圈禁在京的爱新觉罗族人以及所有的八旗贵族,抄没他们的家产,释放奴隶。 负责这件事的人就是明珠。 第二道旨意就是公开表彰明珠的功绩,说他早就存了弃暗投明之心,从让儿子纳兰性德假死脱身逃到衡阳为质以及暗中协助楚国殿前司在京城站稳脚跟,到最后开城投降引领楚军入城,一桩桩一件件说的清清楚楚,将明珠父子好一顿夸赞,直言他是心怀天下的智者贤臣。 这一道旨意一下,顿时引起了各方极大的反应。 一众满清降臣心中既羡慕又嫉妒,都在暗骂明珠这厮太会演戏。表面上是康熙最忠实的奴才,背地里却早已经成了楚王的狗,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六。 但是骂归骂,对明珠的羡慕也是实打实的。 毕竟他们还在接受李彪的审查,靴子没落地之前都是忐忑不安的,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但是明珠就不一样了,完美实现了从大清皇帝心腹奴才到大楚王上的忠犬的无缝衔接,这操作这心机还有这待遇,岂能不令人佩服羡慕? 对于康熙和满清贵族来说,则是一个个对明珠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醉其骨。 尤其是康熙,虽然早就猜到明珠有了自保的念头,但是也万万没有想到明珠这么早就背叛了自己。 尤其是当初自己在纳兰性德假死的时候还一度很是伤心,下旨安慰明珠,没想到到头来根本就是一场演给自己看的戏。 所以在康熙在他被圈禁的皇庄里听到沈墨特意派人去宣读的旨意的时候,面色铁青,一口血喷出,差点没直接过去。 饶是布穆布泰这位睿智从容的“我孝庄”也在得知了明珠的这一番操作后破了防,大骂明珠狼心狗肺,辜负圣恩,将来不得好死。 其他的旗人贵族自然更是对明珠咒骂不决,对他的恨意甚至超过了对沈墨的恨意,甚至觉得要不是因为明珠的勾结楚国,大清也不会亡。 这道旨意是彻底让康熙等满清上层彻底跟明珠决裂,从君臣亲信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对于明珠本人来说,自然是既郁闷又无奈。 他明白楚王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彻底断绝他的退路,让他名声扫地,让他以后一心一意地为楚国尽忠,为楚王效力。 不过明珠到底是明珠,既然做了选择,从送儿子纳兰性德假死南下的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楚王下旨表彰自己之后,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反而主动上表谢恩,表示自己早就意识到楚王殿下才是真正的英明君王,自己早就生出了投效之心,只是之前没有功劳,所以才会忍辱负重潜伏在康熙手下,以为楚王内应。 自己现在得到楚王殿下的这般赞赏信任,以后更要为楚王殿下披肝沥胆,任劳任怨,绝无二心。 楚王殿下收到明珠的谢恩表,龙颜大悦,不仅当着群臣的面大声让人宣读,甚至还派人将奏表的副本送了一份给康熙“欣赏”,气的刚刚苏醒过来的康熙怒目圆睁,再次昏迷了过去。 明珠知道楚王殿下的这番骚操作后倒是很淡定,他上这份奏表其实就有心理准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配合楚王殿下演一出戏给康熙看的。 经过这一连串的操作后,楚王殿下很快下旨,让明珠继续暂领内务府,同时协助李彪审查满清降臣,并且负责看管满清宗室。 之所以是暂领,原因也很简单。楚国有殿前司,等到朝廷从衡阳搬过来之后,内务府就不可能继续存在了。 就算存在,最多也只是保留一个名字,职能必然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不过内务府里面人才很多,而且在戴文胜没有抵达京城之前,许多事务还是需要内务府来承担的。 当然,沈墨也将殿前司在京城的那些人临时编入了内务府之中,名义上是协助明珠,但是谁都知道这是用来监督明珠的。 不多时,侍卫来报,明珠来到。 “臣纳兰明珠叩见王上,王上万福金安!” 明珠脚步匆匆,一进来急忙跪倒大礼参拜,表现的一丝不苟。 “起来说话。” 沈墨笑呵呵地摆手示意道。 “谢王上!” 明珠起身,小心翼翼地垂首站立在一旁。 “坐下说话,不用这么拘谨的。” 沈墨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 明珠又急忙谢恩,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椅子旁边搁了半个屁股上去,等待楚王垂询。 “明珠,在寡人面前不用这么谨慎拘束的。只要你用心做事,忠于王事,寡人自然不会视而不见的。你若是刻意如此,那寡人不免就要怀疑你是不是对寡人心怀不满,所以才会用这种拘谨来表达心中怨恨了。” 沈墨看着明珠,忽然说道。 语气虽然云淡风轻,但是话中的内容却让明珠大吃一惊,急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呼道:“臣绝对不敢对王上有半点怨怼之心,请王上明鉴!” “寡人用人论迹不论心。你对大楚有功,寡人不会亏待你纳兰家。寡人不是康熙,大楚也不是满清,需要的是用心做事的臣子,不需要谄媚奉承的奴才。这些话你听在耳中,最好也记在心里,慢慢体会,看看寡人是不是言行一致。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跪,膝盖太软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墨淡淡地说道,明珠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急忙起身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臣受教,不知王上今日召臣前来有什么吩咐?” 明珠显得越发得小心翼翼了。 沈墨也不再多说,毕竟伺候康熙二十几年了,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也不容易轻易改掉。 不过外表上改变的还是挺大的。 清廷的官袍自然是不能继续穿戴了,辫子也早都剪掉了。脑袋上现在已经长出了短短的发茬,头上戴着一个璞头,看起来有些滑稽。 衣服上却是穿着一身青色的直缀,腰间系着朴素的一根革带,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一个官员,反倒是像一个刚刚剪掉辫子恢复华夏衣冠的普通乡绅。 “你怎么这身打扮?” 沈墨打量了一番明珠的样子,皱眉说道。 明珠一惊,又要跪倒,犹豫道:“臣,臣不知该以何种身份穿戴。” 沈墨一愣,忽然明白过来。 楚国的官服是以宋朝官服为蓝本的,明珠作为降臣,目前虽然领着内务府的差事,但是却没有明确的品级。 而楚国的官袍都是由尚宝局统一制作的,而尚宝局现在还在衡阳。 这就造成了明珠不知道该穿什么样的衣服作为官服了,最终只能选择了这种平民装束,反正越低调越好,总不能给自己弄一个一品大员的紫袍吧。 沈墨想明白之后,道:“这件事倒是寡人的疏忽了。你对大楚有功,寡人既然用你,自然该有的待遇都要给你。你以后就先按照四品文官的规格来享受待遇。官服官帽你且自制,等到朝廷搬过来之后再让尚宝局重新为你制作官袍印章等物。” 明珠闻言心中一喜,急忙跪地谢恩。 虽然四品听起来不高,跟他以前的正二品的品级足足差了四级,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改朝换代之后还能有这般待遇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要知道楚国现在文官最高的品级也才二品,还是于成龙这样的首辅。 其他的各部尚书也才是三品。他一个降臣能享受四品待遇,已经算是楚王殿下很给面子了。 所以明珠心中颇有些感激,心中也踏实了不少。 毕竟从四品开始,虽然看起来低,但是正好说明楚王是要用自己的。 如果一开始就给自己架的很高,那很可能不仅不是好事,反而极有可能是要坏事,说明楚王殿下要对他动了杀心。 架得越高,摔得越惨,这个道理明珠是深信不疑的。 说完了品级的事情,沈墨忽然开口问道:“明珠,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明珠一愣,顿时明白过来楚王殿下问的是康熙和他的那帮龙子龙孙的情况,急忙回答道:“王上,那些人虽然也有一些怨怼之言,但是总体还是表现的比较规矩。” 沈墨沉吟了一下问道:“明珠,寡人虽然仁慈,答应了不杀爱新觉罗一族,也不会将旗人灭族。但是寡人还是有些担心这些人会日后作乱。你有什么办法教我?”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清除满清宗庙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明珠听见沈墨的问题,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似的。 但是沈墨确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眼皮快速的跳动了一下,心中暗自笑道:“我还以为你明珠真的能做到对旧主冷酷无情,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忍心的。” 等待了片刻,明珠依然保持着沉默,沈墨摆摆手,似乎很随意地说道:“此事的确有点难为你,既然你一时半会想不到好办法,那就先退下吧,寡人再找其他大臣商量一下。” 明珠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终于不再保持沉默,开口道:“王上,臣刚才思考了一下,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请允许臣说给王上听。” 沈墨“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盯着他道:“方才还是一脸为难的样子,这么快就有办法了?不为难吗?” 明珠提高声音道:“既然如今为楚臣,自然要为王上分忧,这是臣的荣幸,一点都不为难。” 看着明珠的样子,沈墨笑了起来:“好吧,那你说来听听。” 明珠道:“说起来其实并不难。满洲昔日入关之时全族人口也就二十万左右。如今经过将近四十年之繁衍,人口也尚未超过百万。就算加上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也不过两百多万人口。这两百多万人口与华夏近亿兆百姓相比,就算沧海之一粟,大漠里的一粒沙。只要将其融入华夏百姓之中,数十年后这世上便再也没有满洲一族了。” 沈墨不动声色,点点头道:“那如何融入?你具体有什么想法?” 明珠道:“戎狄入夏则为夏,华夏入胡则为蛮。这个办法说到底核心就是彻底消灭满洲一族的民族特征,去其宗庙,除其姓氏,灭其文字,改其衣冠,消灭八旗制度,改汉姓,穿汉服,读汉语,写汉字。数十年后,后人便再不知满洲,只知道华夏了。届时,王上不仅不用担心满洲生乱,反而能成就一番教化融合之功,简直一举数得,何来而不为呢?” 沈墨听完看着明珠道:“都说纳兰明珠是满洲第一饱学之士,果然名不虚传。你身为满洲人,却提出了如此狠毒的法子,难道就不怕你的同胞们戳你脊梁骨吗?” 明珠却摇摇头道:“王上,臣就算不为王上献计,难道他们就不戳臣的脊梁骨了吗?就算臣不提出这个办法,难道其他人就想不到吗?历史上那么多的民族曾经强横一时,如秦汉时期的匈奴,隋唐时期的突厥,两宋时期的契丹和女真,哪一个不比满洲强横?可是如今却又在何方?” 明珠说的那些曾经强横一时的异族全部都陆续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如今只剩下了一些名字和器物能够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明珠的意思很明确,这些异族不管之前多名强横,但是最终灭亡消失的根本原因都是被更加先进更加强大的汉族文明给同化融合掉了,最终也变成了华夏文明的一部分。 就算自己今天不提出这些办法来,满洲迟早也会被华夏文明所同化,与历史上那些强横一时的民族落得同样的命运。 原本历史的走向其实也是这么发展的,入关近四十年来,满洲的汉化程度其实已经相当高了。 康熙这一代还算是好的,包括康熙在内,满清贵族上层大部分人还是会读写满文满语,甚至还能骑马射箭。 但是越到后来,懂的满语的满洲人越来越少,甚至到了道光以后皇帝都只会说汉话不会说满语了。 朝中的重臣从以满人为主变成了汉人为主,尤其是晚清时期那几位名臣全部都是汉人,唯一一个有名的旗人大臣就是那位著名的“鬼子六”。 可以说到了最后,满清除了披着一层薄薄的异族的皮之外,里面已经全部都被汉化了。 这种结果既有历史选择的因素,也有满洲贵族主动选择融合和同化的原因。 毕竟不主动汉化融合的话,那必然会跟历史上那些异族建立的国家一样昙花一现,很快从强盛走向灭亡。 契丹人建立的辽国和女真建立的金国,包括蒙古人建立的元朝都是明晃晃的榜样。 而这还是他们有意无意部分汉化之后的结果,如果坚持本族的文化,抗拒融合的话,恐怕存在的时间会更短。 沈墨看着明珠,眼中露出了赞赏之意:“你倒是看的透彻。你的判断是准确的,华夏的文明同化能力那是被历史无数次证明的。主动选择融合,尚有一条活路。若是抗拒,那寡人就只能采取物理融合的办法了。这件事既然是你提出的,你下去之后好好拟一个切实可行的章程出来,寡人核定之后再说。” 明珠躬身领命。 虽然他没有听说过物理融合这个词语,但是大概也能猜出楚王的意思,心中不禁凛然。 “臣多谢王上宽仁之恩!” 明珠最后郑重地向着沈墨下跪叩谢。 他知道这是楚王给了满人一个活命的机会,所以才会叩谢。 沈墨点点头受了这个礼,沉吟一番后道:”既然是你首倡此事,那改姓氏一事就从你开始。寡人给你自由选择的权力。” 明珠大声道:“臣斗胆,请王上赐姓!” 沈墨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他早就想好的话:“你叫明珠,又弃暗投明,既如此,那就从改姓为明吧。” 明珠跪倒在抵扣大声叩谢道:“明珠多谢王上赐姓,今日起,再无纳兰氏,只有明氏。” 沈墨示意他起来,然后道:“至于其他旗人改为何姓,你且先拟个草案出来,寡人核定后再颁布。” 明珠躬身领命。 说实话,明珠提出的办法虽然见效慢,但是却时最好的办法了。 沈墨总不能真的将近百万旗人全部杀掉,一来没有那个必要,二来他也没有那么残暴。 三来,这些人活着比死了有价值的多。 这件事有了眉目之后,沈墨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正好肚子也饿了,所以传口谕让人送来饭菜和一壶热酒跟明珠一起享用。 如今紫禁城里面宫女太监还没有完全审查完,王后他们又没有到来,为了安全起见,沈墨如今的饮食起居都是从军中后勤处调来的人手。 这些人做的饭菜虽然能吃,但是要说多么精美可口就谈不上了。 不过沈墨还没有养成那种奢靡享受的习惯,所以倒是甘之如饴,吃的很开心。 明珠之前贵为康熙手下第一宠臣,生活自然是过得优渥富贵。 此时跟沈墨一起用膳,看着楚王殿下如此年轻已经问鼎天下,生活却依然如此简朴,而且他看得出来楚王殿下并不是在演戏给自己看,而是真正的习惯了这种生活,心中既是诧异又是钦佩。 他本来有心提出说将自己家的厨子送入宫中给楚王做饭,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己虽然没有二心,但是楚王殿下也不一定敢用,毕竟自己可是降臣。今日能得御赐的四品待遇,又蒙楚王殿下亲自赐姓已经算是龙恩浩荡了,若是再提出此事,就有些画蛇添足,弄巧成拙了。 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回去之后遣散家中大部分的下人奴婢,生活上也要尽量低调简朴起来。 楚王殿下厉行节俭,如果臣子还沉迷奢侈享受,迟早要倒霉的。 明珠离开皇宫之后,三天后就呈上了一份详细的满洲融合章程。 沈墨看完之后也是叹服,稍加修改之后就下令版型,而具体实施的负责人依然还是明珠。 明珠提出的这份融合章程,核心还是他之前所说那几点,但是在具体施行的细节上却有很强的可执行性。 比如改姓这一点,满洲八旗和蒙古八旗上层贵族,从其原来的姓之中选择一个字作为汉姓。 如果他们的姓氏当中没有合适的字来当姓,那就采用同音或者谐音的办法从汉字中挑选一个作为新的姓氏。 比如爱新觉罗,明珠就从其中挑出一个“新”字作为他们的姓,但是却用同音的“辛”来代替,所以康熙最后的名字就变成了辛烨。 比如叶赫拉拉氏,就选择了一个“叶”字作为新的姓氏。 上层的姓氏由楚国朝廷指定,下层的普通百姓则可以自由选择一个汉姓作为自己的姓氏。 对于主动改姓的旗人,朝廷可以逐步让他们享受汉人百姓的待遇,但是具体还是要看表现如何,会根据他们的表现逐步提高待遇,最终达成与汉人百姓一样的待遇。 到那个时候,他们也基本上就变成了真正的华夏百姓了。 至于高层,改姓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们还需要住进集体农场,参与劳动改造。 表现好的最终才会逐步获得普通人的权利。 至于汉八旗,他们依然采用他们之前的姓,毕竟他们本来都是汉人出身。 不过待遇和满洲八旗与蒙古八旗上层的待遇一样,先在劳改农场劳动改造,以后看表现再逐步恢复他们良民身份。 当然,对于这些人以后考取功名从政经商都有很多的限制,这也是他们为自己以前罪行恕罪的代价。 再说宗庙,顺治在亲政之后,就把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牌位都放进了宗庙之中。康熙继位之后,顺治的牌位也被请了进去。 至于多尔衮,在死后被顺治清算,坟都被刨了,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 历史上,还是到了乾隆的时候才给多尔衮平反,让他入了太庙。 现在,沈墨下旨让人将这些人的牌位全部给清理出了太庙,并且砸碎顺治亲笔书写的太庙匾额。 他要等到明年正式进位称帝的时候当众烧掉这些牌位,向天下再次宣告他的决心。 明珠对于满洲上层还提出了一个分化处置的方案,比如说将年满十五岁的男丁集中起来发配到军中充军,表现好的数年后可以恢复自由身。 十五岁以下的男丁,年纪大一点的可以在劳改农场劳改,年纪小的,譬如五六岁以下的可以赐给那些在战争中或者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孩子的汉人夫妇作为子女。 至于女子,年纪十五岁以上的可以分配给有功将士为妻,年纪小的可以一边读数一边劳动,长大之后表现良好的可以许配给汉人为妻。 如此种种,方案非常的细致,看的沈墨都是啧啧称奇,觉得明珠这个人真的是个狠人。 如果按照他这个方案执行下去,恐怕十年后满洲这个词都没有多少人会提起了。 毕竟这个方案虽然看起来严苛,但是并没有彻底断绝这些旗人对未来的希望。只要他们好好表现,将来还是有希望获得跟汉人百姓一样的待遇的。 有了对未来的希望,他们就不会轻易的起来搞事情,想着谋反之类的。毕竟谋反不成就要掉脑袋,但是只要好好表现就有恢复自由身的机会。 当然,政策归政策,在执行的过程中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许多人可能会活不到恢复自由身的那一天。 但是那也是他们必须付出的代价。 相比起在满洲入侵中原的过程中那无数惨死的汉人百姓,楚王这番政策已经算是少有的仁义了。 要是按照蒙古人以前的习俗,在消灭敌人之后,凡是跟车轮一样高的男丁全部杀死,老人也全部杀死。女子则是全部被掳走作为女奴。 时代在进步,沈墨又是作为一个现代灵魂,自然做不成那么野蛮的事情来。 一事不劳二主,明珠提出这个方案,又本身是旗人出身,对旗人的情况最为了解,所以由他自己亲自去执行这个方案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旨意颁发之后,预想之中的反对声音倒是没有多少,反倒是不少的降臣都上书赞扬楚王殿下仁爱无双,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任君明主。 沈墨对这一次突然而至的马屁风潮有些始料不及,因为楚国的臣子们还是比较矜持的。 不过其中也有许多满清贵族的谢恩表,也不知道是明珠授意的还是这些人自发的。 不过此时另一个好消息传来,让沈墨感觉到心情更好了。 派去辽东给黑龙江将军萨布素送信的索额图回来了,带来了萨布素愿意归顺的消息。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给罗刹人来一记狠的!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索额图在沈墨带兵入京的第二天,就单独谒见沈墨,表达了自己愿意归顺效力的决心。 他是真的被沈墨给打怕了。 本来他志得意满,立下很多功劳,无论是在擒鳌拜还是平定三藩的过程中都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也因此他和明珠成为康熙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一外一内,简直就是权倾朝野,荣光无比。 别说那些大臣了,就是一般的王公贵族见了自己也得客客气气地称一声“索相”。 明珠在内执掌内务府,作为皇帝的耳目。自己则是皇帝在外征战镇压的一把剑,平定四方。 索额图甚至因此幻想过有朝一日也能封王。 但是这一切都从他南下挂帅攻打楚国开始就彻底变成了历史,从那以后他是屡战屡败,在楚军面前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不光是战场上连连失利,就是谈判桌上也被人死死压住,完全处于被动地位。 大清那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五百万两银子还是经过他的手送给楚国的。 领兵救援天津又被楚军埋伏,几乎是全军覆没。 最后,也只能跟着皇帝灰头土脸地一起投降。 索额图已经彻底认命了,自己这辈子遇到沈墨,遇到楚军那就是上天注定的。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好了。 所以,在没有经历太多的思想斗争之后,索额图就选择了主动表明心意。 沈墨在从明珠嘴里小心翼翼地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是有点惊讶的。 他以为索额图是跟明珠不一样,是铁了心要跟康熙一条道走到黑的。 但是在跟明珠一番交谈后,他明白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满洲这个民族形成不过几十年时间,其文明程度历史底蕴跟数千年的华夏文明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华夏历史上能出现那么多的愿意为国家为民族抛头颅洒热血的仁人志士,英雄豪杰,他们身上绽放的那种豪迈悲壮的气节并不是单纯的个人原因,而更多的是华夏数千年文明积淀中那些精华给他们注入了能够超越个人得失和私欲的英雄之气。 而无论是满洲还是历史上的那些强横一时的异族,他们都是发迹于艰难困苦的环境之中,跟恶劣的自然环境,毒虫野兽,周围的其他部族进行生存斗争,这也让“慕强”成为了他们民族性格之中最核心的一个特质。 崇拜强者,弱肉强食,战败之后投降敌人,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哪怕是原本历史上,在入主中原两百多年后,被汉文化熏陶影响了两百多年后,面对着外国侵略者,也没有几個旗人站出来大义凛然宁死不屈,反而给倭寇当傀儡的时候一个个前赴后继的。 所以只要沈墨给他们一条活路,这些人投降起来简直不要太顺利。 索额图之前不是不想投降,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找到合适的门路罢了。 沈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也就宽宏大度地接受了他的归顺,并且派他带着劝降诏书去黑龙江见萨不素。 “臣索额图叩见陛下,臣此行幸不辱命,在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下,萨不素已经答应归顺陛下,并且让臣给陛下带回来了他的陈情表,请陛下御览!” 索额图一见到沈墨,就神情激动地大礼参拜,而且一口一个陛下,听得沈墨都有些尴尬。 “辛苦了。不过你这陛下叫的有点早吧,寡人可还没有正式进位称帝呢。等进位以后再叫也不迟!” 沈墨摆摆手说道。 索额图却一脸认真道:“陛下,非臣谄媚妄言。以陛下如今的功绩威望,就算没有正式进位,可是在臣,在天下人的心目中早就是天下共主了,早就是所有臣工百姓的君父了,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妨?” 沈墨听得无言以对,你说得好有道理,寡人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明珠是暗戳戳地用各种狠辣挖满清墙角的手段来表达效忠,索额图却是用义正言辞地马屁大法来表达忠诚,两人各有自己的手段,难怪都成为康熙身边的哼哈二将。 没再纠正索额图的叫法,沈墨接过他递过来的奏表打开泥封看了起来。 乍一看写的还骈四俪六,看起来颇有文化。再看内容,也是前明说了一大堆的奉承话,简直将沈墨夸得德比三皇五帝,功迈秦皇汉武,再接下来又说自己深感楚王仁义,明白沈墨就是上天降下来的真正明君英主,所以愿意真心归顺,为大楚继续戍边,抵抗罗刹人。 最后又隐晦地提出自己日子过得艰难,需要朝廷支援粮草武器军饷等等。 整个奏表看下来,看的沈墨头昏脑涨,眉头紧皱。 索额图看着沈墨的脸色,心中也是一紧,难道萨不素这老小子忽悠自己,嘴上说着要归顺,实际上在奏表里搞事情? “陛下,可是这奏表有什么问题?若是萨不素这个狗奴才敢搞事情,臣愿意提一支大军亲自将他抓回来给陛下问罪。” 索额图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墨闻言呵呵一笑,道:“索额图,你现在还有领兵出征的自信?真是让寡人意外啊。” 索额图一愣,面色顿时无比羞愧。 楚王这不厚道啊,我就是随口一说,您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看着索额图的尴尬的样子,沈墨心情顿时愉快起来,随手将那奏表扔到桌案上,道:“这萨不素是不是挺有学问的?” 索额图一愣道:“不能啊。这个狗奴才也就是刚好能会写几个字的本事,哪里称得上有学问啊。” “看来是找了个酸秀才代笔的,看的寡人难受之极。” 索额图闻言捡起那奏表看了看,虽然他也有个大学士的头衔,但是这奏表也看的头昏脑涨的。 萨不素显然是找了个老秀才代笔的,写的佶屈聱牙,要看懂整篇意思,还得连猜带蒙。 “陛下,臣回头一定骂他一顿,让他下次换个人代笔。”索额图看完急忙说道,好像担心沈墨因此迁怒他。 “此事以后再说。你跟寡人说说那边的情况。” 沈墨摆摆手问道。 索额图这次去除了劝降萨不素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去了解现在那边的情况,为沈墨下一步的计划做参考。 萨不素顺利归降,他并不是很意外。毕竟之前萨不素在领兵勤王的时候在山海关跟楚军合演了一场戏就已经表明了某种心意。 这一次大清已经亡了,自己派索额图去劝降,那自然就更加水到渠成了。 根据索额图带回来的情报显示,罗刹人现在在黑龙江建造了两处永久据点。说是据点,就是就是两座以军事功能为主要功能的两座军堡,一座叫做尼布楚城,一处叫做雅克萨城。 两座城里面的罗刹兵加起来大概有六七千人左右,再加上一些罗刹平民以及商人等,两座城的罗刹人加起来大概有一万多人。 人数看起来并不多,这其中的原因倒也简单。 罗刹国东西跨度太大了,跟华夏接壤的是出了名地广人稀的远东冻土地带,大片大片的无人区。 在这些地方,罗刹人本来数量就不多,能派来上万人入侵华夏,已经是几十年来不断积累的结果了。 这年头有没有火车飞机,要从遥远的欧洲派兵过来那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看着沈墨皱眉不语,索额图低声道:“陛下,臣以为陛下不用太过担心这些罗刹人。他们几十年来也就建造了这两座军堡,到现在入侵的人数也不过万人左右。如今萨不素手下有三万人左右,虽然罗刹人火器犀利,但是萨不素保证过说绝对不会让罗刹人继续坐大的。如今陛下这样英明的圣君坐了江山,我大楚军队无敌,火器又是当世最强大的,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只要陛下派一支火器军队出关支援,一定能够彻底将这些罗刹人赶出去的。” 沈墨看向索额图,笑道:“你这话虽然是拍马屁,但是说的也不差。罗刹国的火器虽然比起满清来要犀利,但是在我大楚军队面前就不够看了。击败罗刹人是必然的事情,这一点不用怀疑。你继续说其他的情况。” 他刚才在想原本历史上的情况。 罗刹国从还是一个小小的公国的时候就对领土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渴望,他们如今拥有的这辽阔的领土就是靠着不断的侵略他国吞并而来的。 在近代以后,罗刹国成为了历史上侵占华夏土地最大的国家。 只不过那是原本的历史了,现在这个时空中,历史已经被他改写,罗刹国要想还如原本那样贪婪就是痴心妄想了。 他知道罗刹人一直在觊觎华夏这个东方邻居广袤的土地,因此也一定在密切注视着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巨变。 楚国灭清,恢复华夏衣冠这么大的事情罗刹国不可能不知道,甚至他们也许早就为此做出了应对。 原来历史上,罗刹人就是跟噶尔丹勾结,搞得康熙进退两难,最后在打了胜仗的情况下签订了华夏历史上第一份割让土地的不平等条约。 现在,满清已经灭亡,楚国虽然平定了大部分的地方,但是依然还有不少地方并没有稳定下来。 罗刹人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肯定会趁着楚国无限顾忌遥远的黑龙江的时候趁机搞事情。 至于他们能搞得事情,沈墨也大概能猜出来一些。 说白了无非就是两点:第一是趁着辽东空虚,派遣更多的军队进入黑龙江,增加他们在黑龙江的实力,扩大势力范围。 第二就是勾结噶尔丹,比如说支援噶尔丹一些武器物资,让他在漠北搞事情来牵制楚军,好让楚军没有办法腾出更多的兵力出关对付他们。 知道了他们的手段之后,沈墨自然心中不慌,对如何对付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听索额图汇报完了之后,沈墨吩咐道:“你替寡人给萨不素写一封信,告诉他如今天寒地冻,道路难行,朝廷暂时没办法给他任何的补给。让他这个冬天坚守不出,哪怕罗刹人来挑衅都不要主动出击,击退即可。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要放出消息让罗刹人知道他们粮食短缺,士气低迷等不好的消息。” 索额图听到有些迷惑不解,有心想问,但是又怕沈墨觉得自己不仅打仗不行,脑子也不太好使,一时间显得有些别扭。 沈墨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不用想太多了。寡人这么做是为了示敌以弱,让罗刹人放松警戒,最后让他们能派来更多的军队前来。” 索额图一愣,恍然大悟道:“陛下的意思是要给他们来一记狠的,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以后不敢轻易侵犯我大楚” 沈墨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总之,这件事你要做好,到时候击败罗刹人之后寡人给你记功。” 索额图急忙领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寡人问你,萨不素哪里真的缺粮吗?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 沈墨突然问道。 索额图思考了一下道:“依臣的观察,应该是不缺的。他找陛下要粮草补给,显然是在试探陛下对他的态度罢了。这个冬天应该还是能撑下去的。” 沈墨听到这里就心中有数了。 这些人啊,嘴上喊着效忠,但是小心思都是挺多的。 不过他也不在意,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大家现在也是刚合作,时间长了就知道彼此的路数了。 又问了索额图一些其他问题,最后又说了给他赐姓的事情,索额图选择了以索为姓,沈墨当即准了。 又给他定了一个四品的官职,不过是作为武官,暂时挂在大都督府下面。 索额图大喜,尤其是知道明珠现在也是四品的时候,更是眉开眼笑,急忙跪倒谢恩。 现在大家都是四品,看你明珠这个老小子以还在老子面前嘚瑟不。 沈墨看他的样子,心中好笑。 这两人原本都是康熙宠臣,虽然彼此合作,但是也彼此较劲。现在投降了,这较劲还在持续。 不过也好,两条狗用起来总比一条狗要好用,免得只有一条狗的话,那狗太把自己当回事。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楚吹”索额图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索额图虽然打仗不怎么行,但是跑腿搞联络的差事办的还是可以的。 沈墨觉得他有外交方面的天赋,于是给他定了四品官衔之后,又给了一个大都督府参将的职务,派他再次出关去协助萨不素对付罗刹人。 其中的目的自然就是稳住萨不素,给他传递一个信号,让他知道楚王殿下还是相信你归顺效忠的诚意的,所以才派去了索额图去协助你,而没有派去汉官。 倒不是沈墨就这么相信索额图,一个原因也是他手下现在没有人可派。 大部分的嫡系还都在南方没有过来,其实说起来岳文季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此时人在衡阳,时间上也来不及。 不过索额图去了一次,情况也熟悉了,萨不素看到他会更放心一些。 当然,在索额图带去的随从里必然是会有殿前司的人的,这也是必须的程序。索额图自己肯定也心知肚明。 只要他不搞事情,这些人的存在其实还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索额图回京之后待了三天就再次冒着严寒风雪向关外出发了。 虽然天寒地冻,风雪铺面,但是他的心情却看起来很不错。他带着一百多名随从,一行人轻车简从,很快来到了山海关。 山海关的守将在查看了他们的身份凭证之后,将他们迎入关中,给他们补充给养物资。 在离开山海关继续北上的时候,索额图忽然勒马回头向后望去,看着山海关巍峨的城头,怔怔出神,心中百感交集。 随从心腹见状问道:“大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索额图闻言回过神来,摇摇头,猛然一夹马腹:“驾!”,向着北方冲去。 他刚才不过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这一趟出行的心境根之前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以前他还是大清的臣子时,每次出征,虽然带着数万乃至十几万大军,可只要对手是楚军,再多的军队都无法给自己带来安全感,心中总是伴随惶然不安。 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他的预感,与楚军的每一战他都是惨败而归,以致于他后来都是闻楚色变。 可是这两次奉命前往辽东,虽然身边的随从只有一百多号人,但是他心中却感觉无比的踏实,对于完成王命也是充满了信心。 两种心境截然不同,前后的时间也不过数月而已。这其中的原因索额图也很快就想明白了。 自己之前背后依靠的时日渐虚弱的大清,即使身边数万大军也依然心中不安。 但是现在自己身后时势不可挡的大楚,即使身边只有百人也会信心满满。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刚才才会百感交集。 手下人自是不知道索额图的这一番心路历程,看他一马当先,精神抖擞,于是众人也纷纷打马跟了上去。 辽东作为满清的老家,这些年一直在用心经营。以前的辽东马贼很多,经常劫掠过往的行人商队,甚至有时候还会劫掠官府的车队,实为辽东一害,危害之大远超辽东的那些豺狼虎豹等猛兽。 不过这几年在清廷派兵不断的剿灭和招抚之下,马贼的数量减少了许多。索额图手下这些人除了他的几个亲信之外,护兵都是沈墨派给他的楚军精锐骑兵,装备十分的精良,不仅带着后装马枪,还配备着手铳以及手雷轻弩等近战武器。 只要不遇上大股马贼,一般的马贼遇上他们,也只有逃命的份。 况且,出了山海关之后,也并不是许多人想象中一路上全是无人的荒原旷野,沿途有着大大小小不一的城池和据点,其中都驻扎着一定数量的军队。 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也足以保证道路通畅不被马贼阻断,还可以为过往的行人车队提供住宿,补充物资。 山海关在落入了楚军手中之后,山海关守将也派了一队人马北上,一路收复了这些城池据点,虽然暂时还没有给这些地方派出新的官员,但是却都已经实打实变成了楚军的地盘。 在这样的条件下,索额图非常顺利地抵达了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的驻地。 萨布素听说索额图到来的消息后,很是高兴的迎了出来。 “索中堂,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我还以为这次来的会是其他人呢,没想到还是你。咱们那位王上就一点不体恤你,让你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来回奔波?” 萨布素一见面,就大着嗓门哈哈大笑起来。 索额图脸色一变骂道:“萨布素,你这刚上表归顺,就敢在我面前非议陛下,当真觉得陛下不敢砍了你?” 萨布素哈哈一笑道:“你倒是这么忠心耿耿的嘛,不过王上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砍我的脑袋,王上的宽宏气度我早就知道了,否则的话今天来的就不是你们这百十号人了,而是数万大军了。” 索额图知道这萨布素是個表面粗豪,但是内心却非常精明的人,知道自己这两句话吓不住他,只好冷哼一声,迈步向里面走去。 “安排好我那些护兵,那可都是陛下身边的御林军。” 一边走一边交代道。 “这个不用你说,我带兵多年还能看不出这些。这些骑兵的确是一等一的精锐,而且装备显然比起我见过的所有骑兵都要精良的多。真不知道王上是怎么训练出来这样的精锐的。” 他从索额图得知了许多关于楚军的消息,楚军的强大让他叹为观止又有许多地方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这也是他能够最终决定上表效忠的最终原因。 打不过自然就要加入,没什么丢人的。 索额图洗漱过后,又吃饱喝足,才将沈墨交代他的那些话告诉了萨布素,又掏出一封信递过去道:“陛下担心你犯浑,所以让我给你带上一封他的亲笔书信,伱自己看。” 萨布素看完之后是喜忧参半,一时间面色复杂,沉默不语。 喜的是在信中楚王已经任命他为黑龙江总兵,授参将衔,负责黑龙江一切军事。而且承诺,到时候将罗刹人全部赶出黑龙江之后,还会再次封赏。 而且为了不掣肘他,也没有拍督军过来,军事上的事情全部由他继续做主。 这说明楚王的确胸怀宽广,用人不疑,对他来说也算是心中一块大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忧的却是这次索额图没有带来任何物资补给,让他心里有底不踏实。 “老萨,陛下的意思很明确。这个冬天你尽量不要主动出击,而且还要放出风去让罗刹人知道咱们的情况不太好。既然陛下吩咐,你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做,尽量不要私自胡来。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天气暖和起来,陛下就会派大军前来收拾这些罗刹人了。” 索额图看萨布素不说话,忍不住地开口说道。 萨布素终于开口道:“王上的旨意我肯定会照办的,而且陛下的意思我也明白,示敌以弱嘛,放松罗刹人的警惕,到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索额图摇摇头道:“我看你还是不理解。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陛下的意思不光是麻痹罗刹人,更是希望能让借助这个机会让更多的罗刹人过来,人越多越好,到时候给他们之间包圆了,来个一网打尽,打到他们彻底长了教训才好,免得以后随随便便就跑来骚扰我们。” 萨布素文言皱眉道:“这会不会有点冒险了?陛下年轻勇武,雄心勃勃,我能理解。但是这罗刹人打仗彪悍勇猛,火器又犀利,就现在这上万人我们都一直没有办法将他们完全赶出去,更何况更多的?” 索额图笑道:“老萨啊,你虽然是个好汉子,跟罗刹人打了不少的仗,但是未免也太高看这些罗刹人了。不仅如此,你还小瞧了陛下,更是小瞧了陛下一手训练出来的大楚军队。来来来,我给你好好讲讲我大楚军队的厉害之处,等你听完之后你就明白陛下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信心了。” 索额图被楚军揍得多了之后,现在又摇身一变从大清重臣变成了大楚臣子,自然而然地成了一名“楚吹”,拉着萨布素又开始给他大讲特讲一些自己亲自见过的还有听来的各种楚军的消息。 听得萨布素一愣一愣的,因为在索额图的口中,楚军简直就是天下无敌的存在,无论遇上谁都是直接横扫的结果。 要不是因为大清的确败的太快,楚国崛起的是在太过神速,萨布素都差点以为索额图是中了邪了。 但是听索额图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心中也是信了八成。 剩下的两成也是因为他没有真正见过楚军的战力,所以选择了保留,这也是一个宿将心中最后的倔强。 诚如沈墨猜测的那样,萨布素手中的粮食物资暂时还是够的,只要不主动出击,撑到明年春暖花开大军到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很快,萨布素就派人放出风去,说城中粮草紧缺,士气低落。大清现在又亡了,楚王暂时还忙着评定中原,暂时顾不上他们。 所以萨布素和他手下的这支军队变成了一支孤军,日子相当不好过。 罗刹人在黑龙江建造了雅克萨和尼布楚两大军堡,但是也有许多小的据点城镇。 他们抓了很多华夏百姓给他们当奴隶,伺候他们,也有时候从华夏百姓手中购买物资。 这些消息经过华夏百姓的口中,很快就传入了距离萨布素的驻军之地最近的雅克萨城。 雅克萨城中拥有一千多名罗刹士兵,最高的将领是督军托尔布津,其次就是步兵统领梅里尼克。 梅里尼克首先得到这个消息,就兴冲冲地前来找托尔布津,说道:“督军大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应该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消灭那些清国人,占领那座城池。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拥有更多的军队和奴隶了。这么大的功劳沙皇陛下一定好好嘉奖您的,说不定会让您当上远东地区的总督,让那个傲慢无礼的弗拉索夫见到您都要鞠躬行礼。” 弗拉索夫是罗刹人在黑龙江建造的另一座规模更大的城池尼布楚城的督军,平日里跟托尔布津很不对付。 而且他手下的士兵也比托尔布津更多,所以经常以罗刹国的远东总督自居,这让托尔布津和梅里尼克都很不爽。 托尔布津听完之后也很兴奋:“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些清国人跟我们打了这么多仗,一直是我们继续向华夏南部扩张的最大的阻碍。如果我们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击败的话,那我们面临的形式将会完全不一样。只不过我听说现在华夏内部的混乱已经快要结束,新的皇帝好像是叫做楚王,听说这个楚王手下的军队很厉害,而且拥有比我们罗刹的火气更要先进的武器。我担心这个楚王到时候会派兵来攻打我们,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向沙皇陛下报告,请求更多的援兵呢?” 梅里尼克则摇摇头表示反对:“督军大人,如果这个消息被弗拉索夫知道的话,到时候他一定会派兵来抢夺这个功劳的。他手下的士兵比我们的多,如果让他抢到了,那未来的远东总督可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你说的有道理。我只是有些担心这些清国人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样?毕竟这些年我们在他们手中吃的亏也不少,还是要谨慎一些。” 托尔布津还是有些犹豫。 梅里尼克则道:“我们可以对他们进行一些试探。首先,我们可以在清人城池的附近去抓那些华夏百姓,看看那些清兵会不会出城阻拦我们。如果他们阻拦,人数少的话我们就消灭他们。人数多的话,我们就撤退,如果他们一直没有阻拦我们,那我们就可以拥有更多奴隶了,然后就可以派兵主动攻打清人的城池,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他们是真的虚弱还是在耍花招了。” 托尔布津听完稍微思考一下后很果断同意了梅里尼克的计策,兴奋地说道:“你的计策很棒,就由你来亲自执行。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能成为总督,而你将成为新的督军大人!” “哈哈哈哈,但愿我们梦想成真!” 两个人倒了一杯伏特加,举杯碰了一下后大笑着一饮而尽。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沙皇的野心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雅克萨的罗刹兵在梅里尼克的率领下开始四处袭击骚扰萨布素所部城池周围的村庄城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幸好在此之前,萨布素已经派人将许多百姓转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些年纪较大,行动不方便的老人不愿意离开家乡,因此被罗刹兵给杀害了。 萨布素在罗刹兵离开之后派人收敛了这些遇难百姓的遗体,给他们入殓安葬。 罗刹兵扑了空,没有抓到足够的华夏百姓,所以在临走的时候恼羞成怒直接放火烧毁了村庄城镇,让那些转移的百姓们无家可归。 这些暴行引发了华夏百姓更大的仇恨,很多人纷纷申请要加入萨布素的军队之中,萨布素也欣然允诺,因此在短短时间内他手下的士兵增加到了将近四万人。 生活在黑龙江这里的百姓,生存环境恶劣,生活危机四伏,所以男丁人人都会射箭捕猎,女子人人都会捕鱼腌肉,而且几乎人人都会滑雪。 毕竟辽东每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属于冬天,天寒地冻,大雪封山,骑马骑驴都不得行,雪橇滑雪板就成了最适合的交通工具。 而萨布素手下的士兵主要就是来源于当地的百姓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么多年来能跟具有火器优势,彪悍凶残的罗刹兵打的有来有回的根本原因,因为他们在守卫自己的家乡。 萨布素从士兵们当中挑选人手组建了一支滑雪侦察部队,给他们配备了雪橇雪板,甚至还带着当地的猎犬,专门用来侦察罗刹兵的动向。 罗刹兵之中虽然也有一部分是哥萨克骑兵,但是主力却是沙皇从遥远的欧洲派来的。 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擅长滑雪,出门只能骑马坐车,因此在速度上就跟萨布素的侦察部队差了一大截。 雅克萨的罗刹督军托尔布津每次派人想要袭扰华夏城池时,因为他们在冰天雪地之中行动迟缓,每次出城不久就会被萨布素的侦察部队发现踪迹,萨布素很快就能收到消息,提前做好准备,罗刹兵往往都是无功而返,要么就是被萨布素提前设好埋伏,打的落荒而逃。 托尔布津不甘心失败,更不甘心眼看就要到手的远东总督这个肥鸭子飞走,所以派人回国向罗刹国沙皇禀告,请求沙皇派遣大军来帮助自己。 为了能够打动沙皇,托尔布津在信中大力渲染了华夏的富饶以及现在这个机会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如果失去就是千载难逢。 沙皇看完信之后的确被打动了,他那颗对于土地充满狂热爱好的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贪婪的目光四四看向了舆图上东方那片土地的位置。 经过了漫长的冬天之后,整个冬天被萨布素搞得晕头转向,心中郁闷不已的托尔布津站在雅克萨的城头上,感受着第一缕春风的吹拂,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对梅里尼克大声说道:“我们的好日子终于要到来了。” 没过多久,一支由三千人组成的罗刹军队拖着五十门火炮来到了尼布楚。 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叫做拜顿,有人说他是普鲁士人,也有人说他是英格兰人,但是所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一致认为他是一个自大狂傲的人。 拜顿给托尔布津和梅里尼克带来了沙皇的最新谕令:不仅要巩固雅克萨城,而且还要努力扩大罗刹国在华夏的势力范围。 甚至有必要的话,不惜同华夏朝廷全面开战。 托尔布津简直是兴奋到了极点:“伟大的沙皇陛下啊,你是世界上最英明的人啊!我朝思暮想,盼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啊!” 梅里尼克却不太兴奋,他直截了当地质问拜顿道:“将军阁下,难道你就指望靠着这么一支军队就能征服华夏?” 拜顿大言不惭地说道:“梅里尼克将军,华夏虽然地广人多,但是他们的军队却不堪一击。而且他们现在正处在内乱之中,只要我带着军队沿着黑龙江不断往下游前进,沿途的华夏人必将统统臣服于我们伟大的沙皇陛下!” “如果顺利的话,在下一个冬天到来的时候,整個黑龙江流域都会成为我们的地盘!” 看着拜顿自信满满的样子,梅里尼克皱着眉冷冷地说道:“将军大人,我与督军大人带着手下的这一千多名士兵,守住一个雅克萨城就已经不容易了。那些华夏士兵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而且现在的华夏已经换了一个新的皇帝,我听说他手下的军队比起原来的清朝军队更加精锐,甚至他们的枪炮比起我们都要先进。你刚才说半年之内就要占领整个黑龙江流域,是不是太过乐观了一些?” 拜顿反唇相讥道:“你打不赢华夏人,难道别人也要跟你一样无能吗?华夏换了皇帝又如何,依然不会是我们伟大的沙皇陛下军队的对手。他们的火器比我们的更先进?这简直是我今年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难道不是某个无能之辈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而编造出来的蹩脚借口吗?” 梅里尼克大怒,面红耳赤怒视拜顿,拳头都捏紧了。 拜顿丝毫不让,面带讥笑。 眼看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托尔布津急忙上前劝道:“两位将军不要吵了。我相信到时候只要战事扩大的话,伟大的沙皇陛下一定会派遣大军来支援我们的!” 两人怒视对方一眼,冷哼一声,不欢而散。 …… 雅克萨城来了大量的罗刹援兵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萨布素的耳中,他急忙来找索额图商量。 索额图听完之后面带喜色道:“这是好事情啊,陛下果然料事如神,猜到了罗刹人会浑水摸鱼。只是才来了三千人,是不是有点少啊?” 萨布素没好气地看了索额图一眼道:“三千人还少?之前一千多人的时候就让我睡不着觉了,现在一下子增加到四千多人,就更难对付了。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肯定会在近日对我军发动攻击。现在天气逐渐变暖,道路逐渐通畅,他们又人多势众,要想如同以前那样对付他们就不容易了。” 看着萨布素忧心忡忡的样子,索额图神色轻松地笑了起来,拍拍萨布素的肩膀道:“你能想到的事情,难道陛下想不到吗?不然你以为陛下派我这么大老远的来这里,就是为了每天跟你猫在炕上喝酒扯淡吗?” 萨布素疑惑地看着索额图道:“难道不是你被陛下给发配到这里了吗?” “滚蛋!” 索额图气的破口大骂,萨布素却哈哈大笑起来,心情一下子变得愉快起来。 以前高高在上在京城享福的索中堂,如今在自己面前吃瘪,这是多么让人心情愉快的一件事啊。 两人笑骂了几句后,索额图告诉萨布素,从京城派出的两万援军已经出发了,统兵大将就是打下京城的大将军李彪。 最多过半个月,大军前锋就会抵达。 只要萨布素能在半个月之内挡住罗刹人的攻击,形式就会完全的不一样。 萨布素听完之后心中大定,下去布置守卫城池的事情去了。 索额图则是让人将罗刹援兵抵达雅克萨城以及他们近日可能会发动进攻的消息快马送了出去。 一份要送给这次领兵出征的李彪,另一份自然是要送往京城的。 在过去的这个冬天,并没有发生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整个天下的局面越发的稳定下来。 山东的白莲教叛乱已经被铁牛给镇压下去,首恶全部被判刑后公开处决。那些中层的该劳改的劳改,该流放的流放,给监禁的监禁。 被裹挟的那些普通百姓则只能教训一番后放回家里。 这种事情以后必然还会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努力让国家稳定,社会安宁,民生幸福,百姓日子过得好了,被人引诱裹挟的概率就下降了。 但是要想完全杜绝是不现实的,毕竟思想的阵地是最容易被占领控制的。 山西的情况也基本稳定下来,范家等八大家最终还是选择了臣服,向楚军进献了大量的物资军饷,并且八大家主动向沈墨上了联名的效忠书,并且向朝廷转让了大量的产业,并且又以补交税银的理由一次性向朝廷贡献了八百万两白银。 看在这八大家如此识时务的份上,沈墨暂时也就没有动他们,这让八大家长长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看来,楚王后续没有新的动作,显然不会对他们八大家赶尽杀绝。 明珠知道了这些消息后,想到了当初康熙要给楚国赔款五百万两都拿不出钱,甚至还要自己用黑材料去勒索官员。 当时康熙也找过八大家,但是八大家以各种借口,最终只风险二十万两。可现在为了保命,却一次性进献了八百万两,这让明珠更加认定这些商贾不可信,一个个奸诈狡猾,做事情从来不是大义为先,而是利益优先。 至于漠北的喀尔喀蒙古准噶尔部的噶尔丹,也表现的非常平静,没有太大的动作。 毕竟冬天漠北草原上严寒难耐,风刮得跟刀子一样厉害,蒙古人几乎在冬天是不会发动战争的。 现在漠北草原上最大的刺头就是喀尔喀蒙古的噶尔丹,此人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统一蒙古,恢复祖先也先的荣耀,成为草原上的最高统治者。 但是其他部落的蒙古王公并不服他,所以噶尔丹就带兵攻打其他蒙古部落。 这些部落在清廷的支持下与噶尔丹打的有来有回,让他想要统一蒙古的壮志一时无法得逞。 噶尔丹在经过了最初的挫折之后,改变了最早的纯粹以武力征服的政策,而是打一派拉一派,拉拢一部分对清廷不满的蒙古王公,给他们各种承诺,然后联合起来一起打压其他不合作的蒙古部落。 噶尔丹这个人还是有些头脑的,他知道随着火器的发展,传统的骑射已经逐渐失去了威力,要是还固守传统,那必然会吃大亏的。 所以他又勾结罗刹人,从他们手中购买了许多火枪,甚至还有一些火炮。 在这种情况下,噶尔丹的实力越来越强,此时已经成为了草原上最大的一股势力。 而且他从小在藏地学习佛法,所以因为这一层渊源得到了藏王的支持。 在这种情况下,噶尔丹实力越来越强,不仅称雄蒙古草原,而且积极向外扩张,先后击败和硕特部,征服哈萨克、灭叶尔羌汗国,称雄西域,建立了准噶尔汗国,自称准噶尔汗。 噶尔丹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否则也不会建立其那么大事业。他跟清廷的关系也不是说一开始就是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一开始也是上表称臣,互相承认。 但是野心是会随着实力的增加而膨胀的,眼瞅着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强,噶尔丹自然就对清廷生出了不臣之心,想要试一试清廷的成色,最终起兵攻打作为清廷北面屏障的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直接威胁北京,所以最终才有了康熙三次亲征噶尔丹的事情。 当然,这是原本历史的走向,现在的噶尔丹还没有那么强大,注意力还在西域。 但是因为楚国的突然崛起,让他看到了趁机扩大势力范围的机会,所以这两年又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屡屡派兵袭扰搞事情,不断地试探清廷的底线。 在他看来,楚国虽然崛起的非常迅猛,可是要想彻底击败清廷,夺取天下,最少也需要十年时间才能完成。 所以当北京城被几十万楚军围困,那位英明神武的康熙皇帝被发跣足出城投降,满清灭亡的消息传到了噶尔丹的耳中时,他愣了好半天才确认这不是一个玩笑话。 这个消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一方面让他开始反思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谨慎了,清廷其实根本就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 另一方面他又开始忌惮楚王沈墨,这个男人神出鬼没的操作,崛起的速度简直如同神迹一般,让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因此,他最终决定暂时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随着春天的到来,大楚复兴二年也随之到来。天气逐渐暖合起来,准备就绪的楚国朝廷正式从衡阳往北京迁移。 为了保证迁都顺利,楚军水师派出上千艘船只,三万士兵保护,护送王后姜寒酥以及太后陈氏等楚王内眷以及以首辅于成龙为首的文武百官一路北上。 道路平靖,又一路水路,从湘江转入洞庭湖,又进入长江,最终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抵达通州,然后下船坐车进京。 三月十五日,车队进城,楚王沈墨亲自带人迎接。 三月十六日,楚王颁下诏书,正式宣布北京成为楚国的都城,而衡阳则成为留都。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哥萨克骑兵的末日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朝廷正式搬迁过来之后,进位称帝的条件也就成熟了。 群臣也很上道,在首辅于成龙的带领下纷纷上劝进表,包括在外征战的统军大将也都上了劝进表。 沈墨这次依然没有搞什么三辞三让的戏码,群臣上了第一波劝进表之后,第二天就下诏宣布答应群臣所请,即皇帝位。 国号依然是大楚,沿用复兴年号,今年依然是复兴二年。 楚王的这一波操作臣子们都没有感到意外,毕竟这位爷是个什么作风,大家都知道,从来不喜欢搞那些虚头巴脑的繁文缛节,能让群臣们上一次劝进表已经算是最大的让步了。 称帝的事情定下来之后,接下来便是紧锣密鼓的筹备了。 改朝换代,驱逐鞑虏,恢复华夏,这样的功绩完全可以在历史上的君王之中排的上号。 哪怕沈墨一再要求进位大典从简举办,但是这次所有的臣子们都跟他唱起了反调,认为如此伟大的功绩,而且跟一般的改朝换代不一样的还是恢复华夏衣冠这样跟明太祖朱元璋一样恢复天下的壮举,必须要办的隆重盛大,昭告天下,使天下百姓,四方诸国都要知道华夏已经改天换地,走上了复兴鼎盛的道路。 甚至就连王后姜寒酥以及太后陈氏等都纷纷劝说沈墨接受臣子们的建议。 沈墨是真的没有想到这种事在其他人心目中的重要程度竟然能达到这种地步,最终他看着堆满了御案的奏表,同意了臣子们的意见。 看到楚王松口,臣子们喜不自胜,山呼万岁。 臣子们之所以如此坚持要隆重举办,不仅仅是因为这是楚王的进位称帝大典,其实也算是楚国的开国大典。 从偏安一隅的潇湘之地到席卷天下,驱逐满清,最终一统天下,这就是妥妥的开国嘛。 开国大典进位称帝大典叠加在一起,岂能不隆重? 一般朝廷都会设立钦天监这个衙门,一般就是用来给皇帝看风水,算黄道吉日的。虽然人家名义上的职责是勘测天象,预测各种自然灾害,顺便客串一下气象台。 不过楚国的朝廷当中却没有设立钦天监,因为沈墨认为没有必要。 但是经过于成龙等人的劝谏,最后还是增设了钦天监,毕竟还能预测个天气啥的。 虽然沈墨自己觉得不需要,但是奈何此时的人都比较相信这个。 沈墨想了想也是有好处的,毕竟以后有些事情自己不方便直接说的话,还可以借着钦天监监正的嘴巴说出来,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预测吉凶地震灾害帝国命运之类的事情就算了,要是谁敢拿这种话来糊弄沈墨,他肯定会让那个家伙在矿山挖矿挖一辈子。 钦天监的官员也是从前清的降臣里挑选的,原来也是专业人士,也算得上二次上岗了。 这個二次上岗的监正呕心沥血连续翻了三天三夜的黄历,终于找到了几个适合举行大典的黄道吉日,满怀期待地跑来来请沈墨选一个。 结果沈墨粗粗扫过一眼,就指着一个道:“就这个了。” 监正看了一眼,王上选的是六月十八日,急忙拱手道:“王上英明,这的确是其中最好的日子。” 沈墨哈哈一笑,夸了两句。 监正被这么一夸感觉自己浑身轻松了了许多,这几天的辛苦一切都值了。 他根本不知道沈墨选择六月十八,只是因为六月十八是距离最近的日子,根本没有其他的理由。 只要他选定的日子,黄历上再说不吉那也必须是黄道吉日。 日子定下了之后,最忙碌的衙门就是礼部了。 原来的文部重新改为了礼部,任务加重,人手不足,前清的礼部降臣又被选拔了一批补充了进去。 典礼主要由礼部操办,其他衙门有司配合。 让礼部官员头疼的是这次典礼不能照抄前清皇帝的即位大典,毕竟沈墨是汉人皇帝,又驱逐了满清,自然不能用满清那一套。 最后一番商议后决定以明太祖朱元璋开国大典作为蓝本,适当地进行删改。 毕竟明朝灭亡才不到四十年,明朝的史书典籍保存的还比较完整,完全可以找到相关的记载。 尤其是老朱这个人在这些事情上本来就比较热衷,所以找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找到了礼仪章程之后,还需要培训所有参与典礼的人员,包括沈墨这个正主,包括他老婆孩子丈母娘等所有要在典礼上露面的人员。 还要饮宴,保卫,接待外宾等各式各样的事情以及制作所有人员穿的衣服仪仗以及各种器具等等,非常的繁琐。 真正的时间紧,任务重。 典礼的时间定下来之后,自然是要昭告天下的。 消息迅速传开,各地已经感受到新政权红利的地方百姓们兴高采烈,普天同庆,毕竟在楚军占领时间超过半年之久的地方普通的百姓都享受到了分田分地的实际好处,自然会发自内心的拥护新皇帝。 谁给百姓能带来富足安乐的生活,百姓就拥护谁,这就是用脚投票的基本逻辑。 华夏作为一个庞大的中央帝国,数千年来一直都是周边国家民族心目中的天朝上国,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如此。 华夏大地上发生的政权更替的重磅消息,周边的国家地区自然不能视而不见。这次开国典礼暨楚帝称帝大典就是一次观察大楚帝国以及建立外交双边关系的重要契机,自然不能错过。 譬如朝鲜、日本乃至周围的安南和暹罗等国都纷纷派出了使者,带着礼物和国书踏上了前往华夏路途。 西方各国在濠镜的代表们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也纷纷带着礼物赶往了北京。 其中葡萄牙人的代表莫兰德和英国人的代表妮可早在半年前就来到了楚国旧都衡阳,想要觐见楚王。 但是不巧的是在他们到来之前,沈墨刚好御驾亲征去了,所以就一直留在了衡阳没有见到。 但是这半年时间里,这两位倒是认识了不少楚国的大臣,妮可甚至还亲自拜访了王后姜寒酥,并且赢得了姜王后的初步好感。 虽然他们都知道华夏江山必然会被楚国一统,但是这一天到来的那么快却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所以在得到满清灭亡,楚王入主京城的消息后他们立刻派人将这个消息传回了濠镜,在濠镜瞬间引发了强烈的反应。 列强各国派驻在濠镜的代表都纷纷给国内送信,汇报这件事。毕竟现在华夏大地换了主人,他们的母国要想在东方有所发展,就必须要跟华夏的新主人打好关系。 最慌的就是葡萄牙的濠镜总督福格了。 大楚接替了满清,等于葡萄牙跟满清之前所有的契约都有可能会变成一张废纸,大楚收回濠镜的租借权是极有可能的。 而濠镜如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福格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亲自前往北京觐见大楚皇帝陛下,看看他对濠镜所持的态度。 在开国大典暨称帝仪式紧锣密鼓地筹备之时,关外的辽东大地上却是兵戈再起。 雅克萨城的罗刹人在得到了拜顿带来的三千援军的加强之后,不久就发动了对萨不素驻军的大本营黑龙江城发动了进攻。 而在黑龙江城的前面有一座小城叫做呼玛城,这是一座小型的城堡,等于是雅克萨城和黑龙江城之间的唯一一道关隘。 因为整个黑龙江上游几乎没有城池,所有的百姓村庄集镇都是沿着黑龙江两岸分布的。 呼玛城这里由萨不素的弟弟萨果素带着数百名士兵驻守。 罗刹将军拜顿带着三千名罗刹兵和五十门火炮沿着黑龙江一路杀过来,顺利地抵达了呼玛城下。 正好带着人外出巡查的萨果素发现了罗刹兵的踪迹后,立刻第一时间果断地派人前往黑龙江城给哥哥萨不素报信,自己则迅速回到呼玛城中,关闭城门,带领士兵们上城防守。 拜顿来到呼玛城下,观察了之后立刻断定呼玛城中的守军目的是拖住自己,给黑龙江城的守军争取准备的时间,所以并没有全军包围呼玛城,而是只留下了两百人攻打牵制呼玛城,使他们不能抄自己的后路。 自己则带着罗刹兵的主力继续赶往黑龙江城,想要一举拿下黑龙江城。 萨果素知道自己的意图被发现之后,立刻带着人出城追赶,很快跟拜顿留下的那两百罗刹兵发生了冲突,双方战斗一场,罗刹兵仗着火器犀利,萨果素不敌,退回了呼玛城中。 萨果素派去黑龙江城报信的人赶到了黑龙江城告知了萨不素罗刹人来袭的消息后,萨不素在跟索额图商议后,将部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索额图带领守城,一部分自己带出城去,准备到时候里外夹击罗刹兵。 拜顿带兵来到黑龙江城下后立刻下令发动攻击,数十门火炮架起对着城头使劲轰击。 城头上的守军也开始发炮反击,双方打的炮火连天,烟尘四起。 罗刹人的火炮更加犀利,没有多久就压制住了守军的火炮,城头上的反击力度一下子小了许多。 拜顿大喜,又下令罗刹兵冲上去攻城。城头上的清兵奋力反击,双方厮杀的非常惨烈。 罗刹兵个个人高马大,性格彪悍凶残,守军逐渐陷入了劣势,已经开始有罗刹兵翻上了城头。 眼看着城池即将被攻破,萨不素带着人杀了出来,从后面攻击罗刹人的后阵。 拜顿陷入了前后被夹击的境地,但是这些罗刹兵的确悍勇,竟然并没有立刻崩溃,反而凶悍地跟守军拼命厮杀。 况且他们火枪犀利,还有火炮助阵,人数虽然少,但是火力却比守军强大。 双方厮杀的非常惨烈,但是战况却异常的胶着。 萨不素手下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当地的百姓组成的,虽然也很悍勇,但是跟这些训练有素的罗刹精锐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守军人数虽然占优,但是却逐渐落入了下风。 而罗刹兵却是越战越勇,许多人眼睛都杀红了,眼瞅着守军就要被击溃的时候,一支黑衣黑甲的骑兵却堪堪赶到。 这支骑兵一看就非常的精锐,眼神锐利,神情冷漠,全副武装,一面巨大的血红色“楚”字大旗猎猎作响。 已经快要绝望的萨不素见状,精神一振,奋力砍翻一名冲上来的罗刹兵,举刀高呼道:“兄弟们挺住,陛下派来的援军到了!我们有救了!” 守军顿时士气大振,奋起余勇再次跟罗刹兵厮杀起来。 拜顿暗叫一声不好,但是看到这支骑兵不过数百人,立刻派出两百名哥萨克骑兵上去阻截。 这些穿着黑色披风,挥舞哥萨克骑兵刀冲锋的哥萨克骑兵们勇猛善战,但是同样也是臭名昭著,因为他们既可以是英勇无比的战士,但是同样也凶残无比的强盗。 他们的名声一路伴随着罗刹国的崛起之路,在罗刹国的历史是一支非常重要的力量。 往往数百名哥萨克骑兵就能击败数千名敌人,所以,拜顿有信心这两百名哥萨克骑兵完全可以挡住这支突然出现的黑甲骑兵。 但是很快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大吃一惊,陷入了慌乱之中。 彪悍的哥萨克骑兵们挥舞着他们手中引以为傲的哥萨克骑兵刀如同野兽一般嚎叫着向那些黑甲骑兵扑了过去。 可是没等他们靠近,那些黑甲骑兵手中就突然出现一支枪管较短的火铳,坐在马上枪口对准了他们扣动了扳机。 哥萨克骑兵纷纷中弹落马,但是后面的继续凶悍地向前冲去,悍不畏死。 但是等待他们的却是一枚枚从天而降的手雷,连绵的爆炸声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割倒了大批的哥萨克骑兵,他们和胯下的战马纷纷栽倒在地,鲜血染红了战场。 两百名哥萨克骑兵顷刻之间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非常接近了。那些黑甲骑兵冷静了抽出了马刀,向着残余的哥萨克骑兵对冲了过去。 正文 第四百章 大败罗刹兵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哥萨克骑兵虽然悍勇,但是楚军的马枪和手雷给他们的士气造成了剧烈的冲击,须臾之间,两百人就折损了一大半,满地的人的断臂残肢以及战马的尸体让剩下的人心神巨震,就连动作都变得呆滞迟钝起来。 楚军骑兵抓住这个机会,分成两支策马狂奔向着残余的哥萨克骑兵包抄过去。 哥萨克骑兵虽然机动性强,善于逃跑,但是这次却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了,只能被迫迎战。 马刀碰撞,战马嘶鸣,血液飚射,断肢残臂在空中废物,惨叫声闷哼声夹杂其中,甚至还有肉体剧烈碰撞发出的闷响声,以及人体落地的声音等。 但是骑兵的交战往往都是一击即走,根本不会如同影视剧中那般缠斗不休。 这场近身厮杀开始的很快,同样结束的也很快。 片刻后,残存的数十名哥萨克骑兵已经全部倒下,只有那些失去主人的战马依然在原地逡巡流连。 楚军骑兵冷漠地上前补刀,然后再次集结起来,将目光投向了拜顿和他手下的罗刹兵。 看到那群如狼似虎的哥萨克骑兵这么快就全军覆没,萨不素和他手下的士兵们士气大振,立刻对拜顿再次发起了猛烈的反击。 拜顿万万没想到一向无往不利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让所有敌人都闻风丧胆的哥萨克骑兵竟然输的如此干脆彻底,直接傻眼了。 但是他毕竟也是久经战阵的军人,很快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此时,黑龙江城已经不可能再拿下了,守军得到援军,士气大振。而己方士兵却明显士气下跌,再打下去别说拿下城池了,就是他自己恐怕也得交代在这里。 更可怕的是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部队,他们的冷静让人惧怕,他们的强悍令人侧目,更让人担心是他们的装备和战法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拜顿虽然不认识汉字,但是看着那面血红色的大旗,终于想到了之前梅里尼克所说的楚军。 如果这支骑兵就是那个华夏新的君主手下的军队,那的确是非常棘手的对手。 拜顿很快下令留下一支军队殿后,其他人迅速撤退。 萨不素眼看罗刹兵要撤退,立刻下令追击。 但是那支作为殿后部队的罗刹兵却死死缠住他们,使他们没有办法追击拜顿的主力。 这些罗刹兵表现的非常凶悍,萨不素手下的士兵虽然都很勇敢,但是一时半会也无法击溃他们。 萨不素立刻让人传讯给城中的索额图,让他带兵出来支援。 若是能把这支罗刹军队留下来,那罗刹国在黑龙江的实力将会大损,局面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交代之后,萨不素又将目光投向刚刚立了大功的那支楚军骑兵,目光复杂,既羡慕又钦佩。 那位竟然能训练出这么精锐的骑兵,当真是让人惊讶啊! 如果此时这支骑兵能追上去跟在罗刹人的后面不断袭扰的话,那罗刹人撤退的速度将会大大减缓。 到时候自己就有机会带领部队上去留下这支罗刹兵了。 可是他知道这支军队不归自己指挥,一时间也只能想想而已。 没想到一骑从队列中出来,策马向自己这边过来,高声问道:“哪位是黑龙江总兵萨不素将军?” 萨不素高声道:“本将就是萨不素,请问有何见教?” 那人道:“末将是大将军李彪麾下近卫团骑兵营营长孙德胜,传大将军令:请萨将军在击溃罗刹殿后军队后收拢部下暂时回城休整,之后的战事有我军接手。大将军率主力在二十里之外,请萨将军放心。另外,末将现在就带人去追击罗刹兵,不会让他们轻松撤退的,萨将军尽管放心。” 那孙德胜说完抱拳行礼后立刻策马返回阵中,丝毫没有多余的话。 然后萨不素就看见那五百黑甲骑兵如风卷残云一般绕过那些殿后的罗刹兵,向着拜顿的主力追去。 萨不素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孙德胜根本不给他机会,只能作罢。 副将在一旁不满地发牢骚道:“他们这不是来抢功的嘛?不让咱们追,就是想把功劳全给他们自己占去……” 萨不素闻言面色一沉低声斥骂道:“蠢货!这种活也是你能说的?人家要是抢功的,直接等着罗刹兵将我们城池攻破后再来收拾烂摊子不是更好这种没脑子的话不要再说,否则老子就先砍了你的狗头!” 副将闻言吓得急忙认错,不敢再多嘴。 索额图很快也带着城中的士兵冲了出来,跟萨不素合兵一处,双方士气大振,将那支断后的罗刹残兵团团包围。 罗刹残兵眼看无路可逃,很果断滴选择了投降。 他们没有东方民族的耻感文化,在战场上打不过就投降在他们看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此时看到自己陷入重围,很快做出了最合理的决定。 萨不素下令将这些俘虏全部绑起来,然后开始打扫战场。 另一边,孙德胜率领五百骑兵很快就追上了匆忙逃跑的拜顿主力部队。 拜顿见追兵赶到,立刻下令停止前进,排出一副迎战的姿态来。 孙德胜自然不会选择硬碰硬的冲阵,而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来回游弋,处在罗刹兵的火枪射程之外,又保证不会被他们的火炮锁定。 拜顿看着对面不急不躁的样子,心中猜测对方后面必然会有大军赶到,所以现在着急的是他,而不是对方,所以只好下令继续前进。 但是他们一走,对方又继续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他们就算速度想走快一点,也没有办法,因为那些火炮严重拖慢了行军速度。 但是他又不可能丢弃那些火炮,因为这些火炮都是他这次来华夏最重要的依仗。 所以这让拜顿一时陷入了两难之中。 而那些追着他们的黑甲骑兵不时地上前来骚扰,不是开枪,要么就是向他们的队伍中投掷手雷。 不断地有罗刹士兵被击中,因此受伤或者阵亡。 每次他派人上去驱赶的时候,对方就立刻撤退。他现在手中的哥萨克骑兵已经全部损失殆尽,剩下的全部都是火枪兵和炮兵,从速度上根本赶不上对方。 对方就如同钝刀子割肉一样慢慢地让自己流血,只要时间够长,自己就会体内血液枯竭而死。 看着对方极有耐心地如同猎人戏耍猎物一样跟在自己后面不断骚扰,拜顿心情越发的糟糕。 他带着三千人马进入华夏境内的时候,想过很过个可能性,可是万万没有想过眼前这样的场面,这让他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对方的后续大军赶到后,自己就彻底丧失了逃生的机会。 此地距离雅克萨城还有两百多里地,他就算派人回去求援,援兵就算第一时间出城,恐怕自己也等不到了。 更何况自己之前在梅里尼克跟前那般自信,现在又要向对方求援,就算自己脸皮厚,也是一件非常让人羞耻的事情。 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不断地有人死在对方骑兵的骚扰之下,拜顿咬了咬牙,下达了一个命令: “丢下所有火炮,全速向呼玛城前进!” 他的想法是只要拿下呼玛城,就有了立身之地。那个小城虽然很小,但是却足够用来应对对方的骑兵了。 在荒原上步兵跟骑兵对决,简直是一件让人十分绝望的事情。 罗刹兵们立刻丢下五十门火炮,然后拜顿又留下了一支两百人左右的军队断后阻击敌人的骑兵,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全速向着呼玛城逃去。 没有了火炮的拖累,罗刹兵的逃跑速度顿时大大提升,他们迈开步子疯狂地逃跑。 孙德胜见状,冷哼一声道:“这些毛熊倒是果断,竟然舍得丢弃这些火炮。既然你们这么客气,那我就笑纳了。” 孙德胜下令留下两百人看护罗刹人丢弃的火炮,自己带领剩下的三百骑兵依然不紧不慢地吊在罗刹兵的身后,既能让他们看见逃生的希望,但是又不能让他们保留太多的体力。 拜顿见状,气的破口大骂这些华夏人不讲武德。 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他将唯一可以对付敌军骑兵哥萨克骑兵那么快的给葬送了。 孙德胜带人跟着拜顿追了一程之后,也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向左右问道:“前面是不是有什么城池?” 一名参谋立刻回答道:“前面有一座小城呼玛城,守将是黑龙江总兵萨不素的弟弟萨果素。他手下有几百人。” 孙德胜立刻明白了:“罗刹人这是想要逃到呼玛城去。来人,绕到罗刹人前面去给呼玛城报信,就说罗刹败兵即将来攻,让他们做好迎敌准备。” 很快,两名骑兵就越众而出,绕过罗刹人向着呼玛城而去。 辽东荒原广阔,大部分地区都是一马平川。此地所有的城池都是沿着黑龙江建造的,所以只要一路沿着黑龙江往上就可以到达呼玛城。 萨果素其实一直在保持着紧张的姿态,毕竟城外还有拜顿留下的两百罗刹兵。 城外还有两百名罗刹兵在监视他,也是作为拜顿的接应部队。 这两百罗刹兵倒是没有攻打呼玛城,只是在一旁监视,阻拦他断了拜顿的后路。 不过这些罗刹兵纪律实在有些涣散,说是监视,很多人干脆坐在地上聊天甚至打瞌睡,还有人在用纸牌赌博,看起来不像是来打仗的,反而像是来度假的。 萨果素手中只有几百人,虽然看到罗刹人如此涣散,产生了趁机出城突袭的念头。但是一想到万一是罗刹兵的诱敌之计,又打消了这個念头。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罗刹兵是真的散漫,并非诱敌之计。 他们的脑子里肌肉更多一些,还没有想出这种办法的智商。 毕竟这些罗刹兵很多都是从马贼流亡者等社会边缘群体中吸收来的,真正的精兵都在欧洲拱卫沙皇陛下呢。 两名楚军骑兵趁他们不备,从他们的队伍中冲杀了过去,用马枪和手雷开路,将罗刹兵杀了一个猝不及防,很快冲到了城下。 萨果素很快注意到了城下的动静,看到冲过来的两名黑甲骑兵,先是一脸的戒备,然后听他们说完之后又是将信将疑。 毕竟他没办法验证对方的身份,但是又觉得对方说的极有可能。 那两名楚军骑兵也不管他信不信,反正情报送到了,他们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罗刹兵还在那气急败坏呢,结果就发现刚才冲过去的两个人竟然又冲回来了,这让他们一愣,气的哇哇乱叫。 但是两名楚军骑兵眼明心亮,哪里人少空隙大就往哪里冲,继续手雷开刀,又再一次毫发无损地冲出了罗刹兵的包围之中,向大部队方向返回。 拜顿这边虽然丢弃了火炮,逃跑的速度提升了不少,但是他们毕竟是两条腿的步兵,根本无法甩掉那些四条腿的骑兵。 好几次拜顿甚至想吸引楚军骑兵过来后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甚至故意让人摆出凌乱的队列,表现出一副溃败的样子,虽然他们跟溃败的区别也不大。 但是孙德胜对他的意图洞若观火,冷笑道:“这些毛子在华夏人的面前用计策耍心眼,难道不知道咱们华夏人才是使用兵法的老祖宗嘛。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孙德胜根本不会上当,罗刹兵停下,他们也停下。罗刹兵赶路,他们又继续跟上,始终保持着距离,但是又能持续不断地给罗刹人制造压力。 拜顿简直快疯了,但是他作为指挥官,只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憋着一肚子气带着部队继续前进。 不过还好,他们距离呼玛城越来越近了,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距离了。 只要赶到呼玛城,跟城下留下的两百人汇合,他就有信心能够一举拿下呼玛城,然后据城以守,等待雅克萨城的援兵。 双方就这样你追我赶,一前一后,终于看到了呼玛城的轮廓。 罗刹兵都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孙德胜则是冷笑不已,因为楚军大军也马上就要到了。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兵围雅克萨城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萨果素看见远处出现的罗刹兵时,终于确认了刚才那两名黑甲骑兵说的是真的,立刻下令部下戒严,堵住城门,做好战斗准备。 呼玛城是一座军堡,城中几乎没有百姓,全都是士兵。听到命令,所有人都拿上武器登上了城头。 城池并不算高大,城墙也不过一丈多高,也没有什么护城河,典型的辽东土城。守军也只有四五百人,看起来并不难攻下。 这也是拜顿想要打下呼玛城的主要原因。 拜顿来到城下后跟之前留下的两百人汇合后,不等士兵们喘口气,就立刻下令开始攻城。 他想要赶在楚军主力赶到之前拿下呼玛城,那就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能的话,那就必然要面临前后夹击的局面,跟在黑龙江城的局面会如如出一辙。 在黑龙江城,他可以不惧怕前后夹击,甚至还能占据上风。但是此刻他已经不敢那么天真了,因为他身后这支忽然出现的骑兵实在太可怕了。 他们可以勇猛如虎,同样也可以狡猾如狐。他们装备精良,但是又兼具超强韧性,赶不跑,甩不掉,骗不到,让现在根本无计可施。 而这显然只是敌人的前锋部队,可想而知,敌人的主力会是如何的可怕。 一旦被这样可怕的敌人堵在身后,拜顿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他现在真的隐隐开始后悔当时没有仔细关于那位华夏新皇帝和他手下军队的情况了,要是能够多了解一些,他相信自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境地了。 但是他浑然忘了当初梅里尼克提醒他的话了。 人只有吃了大亏才会悔不当初,这就是人性。 罗刹兵在拜顿的驱赶下匆忙攻城,但是因为他们丢弃了火炮,又没有携带其他的攻城器械,所以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来攻城。 一部分人对城头射击来压制城头守军的反击,其他的人则冲到城墙下面去开始搭人梯,想要翻到城头上去。 不过拜顿也不能完全地将所有人都投入到攻城上面去,他还得分出一部人来防备在不远处吊着的那群黑甲骑兵。 战斗一开始就进行的很激烈,呼玛城的守军没有没有火炮,双方就以火枪弓箭交战,城头不断有石头砸下来将那些靠近城墙的罗刹兵击倒。城头的守军也不时有人中枪摔下城头。 伤亡人数不急剧增加,双方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你死我活的拼杀当中,谁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孙德胜端坐马上,冷静地望着厮杀的双方,并没有贸然投入进去,而是仔细的观察着战场。 片刻后他对身后一骑吩咐道。 “去后面看看大军到了何处,遇到大将军后请大将军速速派兵支援,最后能够带上马炮。” 所谓马炮,就是一匹马能轻松拖拽快速移动的轻型野战炮,非常适合跟随骑兵一起快速机动,既能作为骑兵支援火力,也能作为步兵支援武器。 这次李彪来辽东,带来的数百门火炮之中至少有一半就是马炮。 这种马炮,重量轻,速度快,但是威力却不小。毕竟是采用了无烟火药的后装新型火炮,威力自然不会小到哪里去。而且因为铸造工艺的进步,重量虽然减轻了许多,但是射程却依然让人满意,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三公里左右,在军队中非常受欢迎。 而且只需要两名炮兵操作,实在是开疆拓土,攻城掠地之必备神器。 报信的手下策马离开之后,孙德胜也开始动了。 他没有搭理拜顿留下牵制自己的那些罗刹兵,而是将五百骑兵分成两部分,从战场的左右两翼包抄了过去。 此时拱手双方你我来我,枪林弹雨,贸然冲进去必然会损伤严重。但是又不能坐视不理,一旦被罗刹人攻破呼玛城,就算最终将他们全部歼灭,那也会让守军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些守军虽然战斗力比不上楚军正兵,而且服饰杂乱,装备也是乱七八糟,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为国戍边的英雄,绝对不能让他们轻易牺牲。 拜顿虽然主要注意力都在攻城上,但是却一直没有放松对那种黑甲骑兵的注意,此时看他们忽然发动,面色一变,大叫不好,立刻下令让负责牵制的人马开枪意图打断敌人的行动。 可是孙德胜根本不给他们机会,一经发动,便迅疾如风地避开了罗刹兵的攻击,向着战场两翼掠去。 他们策马疾驰,很快接近了罗刹兵的侧翼,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立刻用手中的马枪对罗刹兵们进行射击。甚至在疾驰的马背上就点燃了手雷,等到接近罗刹兵的时候就立刻甩出去,然后立刻策马远遁,根本不做任何停留,丝滑流畅的让人看得赏心悦目,叹为观止。 两翼的罗刹兵很快就陷入了混乱之中,有人大骂,有人乱窜,有人趴在地上,攻城的力度顿时小了许多。 城头上的萨果素压力立刻小了很多,带着部下也同时发起了猛烈的反击,将一波刚靠上来的罗刹兵给击退。 拜顿气急败坏,连声下令两翼的士兵反击。但是等到罗刹人的反击到来时,黑甲骑兵早就跑到了他们的射程之外了。 等他们再次攻城的时候,黑甲骑兵却又再次靠了上来,继续新一轮的袭扰。 简直如同跗骨之蛆,让人难受无比。 拜顿气的咬牙切齿,只能下令从两翼抽出一部分人来专门防备黑甲骑兵的袭扰。但是如此一来,攻城的兵力就又减少了许多,城头的守军压力一下,立刻士气大振,本来看起来有点危险的形势立刻稳定了下来。 这让拜顿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继续进攻,很可能不仅打不下呼玛城,反而会让自己被包了饺子。但是若是停止攻城,继续逃跑,极有可能也是跑不掉的。毕竟他手下的大部分都是步兵,而且经过了长时间的急行军,又被敌人的骑兵一直吊在身后骚扰,士兵们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都非常的疲惫了。 若是下令撤退,必然会让士兵们最后一点士气全部消散,恐怕不用敌人来打,自己就先陷入崩溃了。 就跟人非常非常累的时候,如果继续往前走还能保持精神,但是一旦坐下就很难再起来了。 就在拜顿犹豫不定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呜呜的号角声,伴随着号角声,南方的荒原上出现了无数的黑色身影,以及一面异常高大显眼的血红色大旗。 李彪带着的楚军主力终于赶到了。 拜顿听到号角声,猛然扭头看去,看着那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一颗心猛然沉到了谷底。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此时,他已经明白要想拿下呼玛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现在需要考虑的是用什么样的姿势当俘虏或者逃走? 在当俘虏和逃走之间,拜顿犹豫了两秒钟之后立刻选择了后者。 他骑着马,一马当先的脱离了队伍,向着北面的雅克萨城方向头也不回地逃了去。 在他身后几名骑马的亲兵紧紧跟随,那面原本紧紧跟随拜顿的军旗也被毫不犹豫地扔在了地上,被马蹄践踏而过,变得乌黑肮脏起来。 指挥官逃走,军旗被弃,其他的罗刹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都有些茫然地看着逃走的拜顿背影。 等到呜呜呜的号角声越来越近,那无数的黑色身影和血红色大旗越来越近的时候,这些罗刹兵终于反应过来,立刻一哄而散,四面逃窜。 孙德胜早在主力大旗出现的时候就在关注着罗刹兵军旗所在的地方,等看到军旗被丢弃,几名罗刹骑兵仓皇北窜的时候,他就判断出来这是拜顿要逃,立刻留下四百五十人追杀罗刹溃兵,自己带着其他人全速向着拜顿等人追了上去。 萨果素也早都看见了那面血红色的大旗,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楚军,但是却也知道这是楚军的军旗,精神大振,振臂高呼道:“兄弟们,朝廷大军已经来了,我们出城杀罗刹鬼!” 城门打开,萨果素带着部下冲出城门,四处追杀那些溃逃的罗刹兵。 李彪远远看见,又派出一支骑兵上前帮忙围捕罗刹溃兵。 这些罗刹溃兵士兵眼看无路可逃,一个个跪在地上举起火枪,嘴里屋里哇啦地叫着,摆出了投降的姿势。 打不过就投降,在他们的认知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多时,两千余名罗刹兵除了慌不择路跳入江中不知死活的家伙之外,剩下的全部被俘虏。 萨果素很有经验,抽出他们的裤腰带和鞋带反绑着他们的双手,并且两两一组互相背靠背绑在一起,让他们想跑都没办法跑。 呼玛城之围遂解。 李彪在呼玛城设下临时行辕,大军在城外扎营,并且派人回黑龙江城给萨不素和索尔图报信,并请萨不素前来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另一边,带人追击拜顿的孙德胜一直紧紧地跟在拜顿的后面,拜顿虽然不断变换方向,但是始终没有甩脱追兵,最终在追出五十里之后,拜顿胯下的战马体力不支,马失前蹄,将拜顿甩下了马,最终被孙德胜所擒获。 拜顿的几名亲兵死了两个,剩下的三个也被一同擒获。 至此,这支气势汹汹而来的罗刹军队宣告全军覆没。 萨不素和索额图得到消息后也是大喜,两人一起赶到了呼玛城,见到了李彪。 李彪用兵的特点就是快,抓住机会猛打猛冲,不给敌人反应的机会,所以他提出让萨不素从部下之中挑选出五百名骑兵跟自己带来的骑兵一起组成一支一千人的骑兵队,然后连夜前进,切断雅克萨城和尼布楚城之间的联系,同时切断雅克萨城罗刹兵的退路,否则雅克萨城中的罗刹兵有可能会闻风而逃。 然后自己再带大军随后赶往雅克萨城,用绝对优势兵力将雅克萨城包围,逼迫罗刹人投降。 若是他们不答应,那就用火炮轰击。 等到拿下了雅克萨城之后,再继续进军尼布楚城。 李彪看着两人笑道:“这次陛下派我前来,就是要一举将盘踞在我华夏领土上数十年的这些罗刹鬼一举扫清,让他们彻底丧失继续在黑龙江为祸的空间。希望两位能够鼎力相助。如果能够做做成此事,两位必然是功不可没,陛下一定会论功行赏的。” 萨不素今天已经是被楚军的表现折服了,又看李彪调度从容,计谋得当,用兵果断,心胸又如此坦率,心中对他也是很有好感。 虽然从年龄上来说,他比李彪年长了一倍,但是心中对这个年轻的将军却很有些佩服,闻言拱手道:“李将军是陛下派来平定辽东的大帅,我一定全力相助。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索额图想说点什么,但是好像话都被萨不素说完了,自己又没有实际的军权,最后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我也一样!” 对于李彪的计策,两人都没有异议。 萨不素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立刻又骑马赶回黑龙江城,亲自挑选了五百名精锐骑兵,自己亲自带领跟孙德胜带领的五百骑兵合兵一处,由他指挥连夜北上,直插雅克萨城和尼布楚城之间。 李彪让索额图继续回去镇守黑龙江城,自己带着大军在呼玛城休整一夜后第二天立刻拔营,向着雅克萨城而去。 雅克萨城中的罗刹督军托尔不津一直在等待拜顿攻克黑龙江城的消息传来,但是左等右等却等不到,心中渐渐焦急起来,让人找来梅里尼克商议。 “拜顿一直没有消息,难道是遇到了危险?” 梅里尼克还是比较冷静的,而且显然也早都分析过其中的原因,说道:“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两天前拜顿应该抵达了黑龙江城下。而且他带着三千士兵,还有五十门火炮,按照常理拿下黑龙江城这种城池不会太难。但是到现在却依然没有消息,那必然是出现了我们预期中没有想到的意外。” “什么意外?”托尔布津疑惑地追问道。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遭遇了华夏那位新皇帝派来的援军。”梅里尼克面带担忧地说道。 虽然他不喜欢拜顿那個傲慢自大的家伙,但是毕竟大家都是为沙皇陛下效忠的。 即使心中想着让那个家伙吃点亏长点教训,但是绝对不希望他陷入危机之中。 “这怎么可能?就算真是遭遇了华夏援军,那也不可能连派人传讯的机会都没有啊?要知道,他手中可是有两百名哥萨克骑兵的啊,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能挡住哥萨克骑兵的军队吗?” 托儿布津却不相信这个推断,摇头否认道。 “督军阁下,虽然我也不原因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却并非没有可能。要知道,我们根本没有跟楚军交过手,我们对他们所有的了解都是来自于传闻。华夏有句话说的很好,既要了解自己,也要了解敌人,这样才能打胜仗。可是我们显然是不了解自己的对手的,甚至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梅里尼克对自己的判断却很笃定,忧心忡忡地说道。 托尔布津对自己这个助手的才能是知道的,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他皱着眉头问道:“如果拜顿真的失败的话,那我们该做些什么?” “立刻派人去尼布楚城求援,让他们派来更多的军队帮助我们守城。我猜我们的敌人应该很快就会来进攻我们了。” 梅里尼克的忧心忡忡地说道。 托尔布津虽然才能上不如自己的助手,但是却是一个善于听取意见的人,他立刻派出人出城赶往尼布楚城,给尼布楚城的督军送信求援。同时又下令城中所有士兵做好战斗准备。 可是他的命令刚下达,就传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督军大人,城外出现了一支庞大的军队,他们有无数的士兵,全部穿着黑色的衣服,打着一面血红色的大旗,正在向着我们的城池而来。” 报信的士兵慌慌张张,看起来简直吓坏了。 托尔布津匆匆来到城头上往下一看,雅克萨城果然已经被一片黑色的洪流所包围,洪流中央一面血红色的大旗高高飘扬。 他学过一些汉字,勉强认出来那面大旗上写着的字是一个“楚”字,顿时面色一白,脚下一个踉跄,喃喃道:“我亲爱的梅里尼克,你猜的简直太准了!” 被夸赞的梅里尼克也面色大变,他宁愿自己猜错了。 敌人比他想象中来的还要快,人数还要多。 沙皇陛下,我该怎么办啊? 不光是他们两个,城头上所有的罗刹兵此刻都面色不安,双腿哆嗦,神情紧张。 城下的那支黑色洪流一般的军队除了战马的嘶鸣和偶尔响起的发令声之外,一直都很安静。 但是这种安静给他们带来的那种压抑震慑的感觉却更加明显,人人都从彼此脸上看出了胆怯和恐惧。 城下,一名骑兵从队列中策马走出来,手中举着一个铁皮大喇叭,对着城头用一口蹩脚的罗刹语高声说道: “大楚皇帝陛下麾下征东大将军传令尔等,尔等身为罗刹人,却悍然入侵我华夏疆土,杀我百姓,掳我姐妹,占我土地,而且建城以为据点,妄图永久侵占我华夏疆土。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家大将军心怀仁慈,给尔等一个活命的机会。若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开城投降,或可免尔等一死。若是届时负隅顽抗,那就鸡犬不留!希望尔等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又连续说了几遍,确保城上的罗刹人都听清楚后退回了阵列之中。 虽然喊话的人罗刹语比较蹩脚,但是只要的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 城头上顿时陷入了一片嗡嗡嗡的议论之中,然后忽然在某一个瞬间开始安静下来,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托尔布津。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 最后一战,就在眼前!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看着周围士兵们的目光,托尔布津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次的危机来的猝不及防,而且带来危机的还不是他熟悉的原来的那些清兵,而是他只是听过,但是却从来没有真正交过手的那位大楚皇帝的嫡系军队。 虽然他们并没有如同其他的军队那样高声呼喝来恐吓对手,制造紧张,增加压力,但是这种千军万马一言不发营造出来的肃杀之感给人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不等开战,就传达出了一种对方难以战胜的感觉来。 更让他难受的是,对方一开始就开门见山要求他投降,若是不投降就要攻城,这让他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如果不答应投降,那对方必然攻城。从对方表现出来的气势以及兵力来说,雅克萨城是几乎不可能守得住的。 但是如果直接投降,他又感觉很不甘心。当然也有对于成为楚军俘虏的恐惧。 毕竟他也没有当过俘虏,也不知道被楚军俘虏会有什么样的遭遇,自然一时难以决定。 而且压力不光是来自城下的敌人,他手下的士兵现在可都在看着他呢。 拜顿带着三千人出去结果一个都没回来,而且雅克萨城还被敌人大军包围,只要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托尔布津看着旁边的梅里尼克,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梅里尼克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抉择了,他又不傻,自然明白当前面临何等困境。 面对托尔布津求助的目光,梅里尼克犹豫了一下道:“我听督军大人的!” 托尔布津一窒,差点口吐芬芳。 你平时不是主意挺多的嘛,怎么现在忽然又成了唯命是从的乖宝宝了? 梅里尼克看着托尔布津不爽的眼神,忽然一个大胆的主意冒了出来。 “督军大人,我愿意出城跟楚军主将谈判,劝说他们退兵。” “什么?你难道不怕他们杀了你吗?”托尔布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梅里尼克失声说道。 梅里尼克一副大义凛然地样子道:“作为效忠沙皇陛下的军人,我从来不畏惧死亡和危险。如果楚军大将杀了我,那就证明了他们是一群残暴的敌人,督军大人就带着士兵们勇敢抵抗,死在战场上也比被人如同牛羊一样杀死要更加光荣。如果他们听从了我的劝告,那我们就都不用死了。” 托尔布津感动不已,拍着梅里尼克的肩膀道:“你真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啊。既然你能做出如此伟大的选择,我怎么能够拒绝呢?你需要多少人?我全部答应你。” 梅里尼克摇摇头道:“只需要我的两名卫兵跟着我一起出城就行。不过我出城的时候督军大人一定做好警戒,不要让敌人趁机杀入城中。要知道,华夏军队从来都是讲究兵不厌诈的,他们刚才的话很有可能只是迷惑我们而已。” 托尔布津更加感动了,伸出双手替梅里尼克整理了一下军服的衣领,道:“你是我见过最英勇的军人,沙皇陛下知道后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中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士兵们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了梅里尼克身上,自己就不用急着做决定了。 就如梅里尼克所说,让他出去试探一下敌人的态度后再做出选择是最合理的办法。 梅里尼克要是倒霉死了,他在罗刹国内的妻子和女儿自己会想办法好好照顾的。 消息传开之后,城中的罗刹士兵们都很惊讶,用钦佩地眼神望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梅里尼克,向着这个英勇的将军阁下行礼表达敬意。 城外,一名参谋忽然指着雅克萨城的城门叫道:“大将军,城门开了,有人出来了。” 李彪用望远镜望去,只见城门打开了一条缝,走出了三道人影。 其中最前面的一人还打着白旗,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缓缓向楚军这边走了过来。 “罗刹人是要投降吗?” 李彪有些疑惑,这些罗刹人投降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自己刚让人劝降完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们就做出决定了? 这样毫无血性的军队都能叫做军队? 这样的一群玩意能在黑龙江盘踞几十年? 李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从内心来讲,他是不希望这些罗刹人投降的。 这次领兵来到辽东,陛下给他的使命就是要用雷霆手段震慑罗刹人。 震慑他们,最好的手段就是将拒绝投降的所有罗刹人全部干掉,彻底打疼他们,他们才会知道华夏不是可以随意侵略的。 可是如果他们投降的话,那自己也总不能下令杀俘虏吧? 参谋也拿着一个望远镜观察着城头罗刹兵的情况,开口道:“大将军,罗刹人的行为很奇怪,城头上看起来似乎是在积极备战,但是却又派人打着白旗出城,不知道目的何在。” “管他什么目的,把人带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李彪轻哼一声下令说道。 很快,三个罗刹人被带到了李彪面前。 一個从萨不素那里借调来会说罗刹话的士兵询问了一番这三个罗刹人的身份和来意后,面色古怪地对李彪禀告道:“大将军,这三个罗刹人说他们是来投降的,但是仅代表他们自己。” 梅里尼克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年轻许多的楚军大将,很是惊讶。 李彪知道这三人之中竟然还有雅克萨城督军的副手,而且还是城中军队的直接指挥官,也是感到很意外。 而且他们竟然说是只代表直接来投降的,这给李彪都整的有点不会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彪对那负责翻译的士兵道:“让他们说清楚,说不清楚就拉出去砍了。” 士兵将李彪的话翻译过去,而且连语气神态都翻译了过去。 梅里尼克听完后面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叽里咕噜地说了许多话。 他的两个卫兵也赶紧跟着跪下,看着周围那些面容冷漠,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的楚军士兵,浑身瑟瑟发抖。 士兵翻译给李彪之后,李彪听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这个梅里尼克说自己听到楚军的劝降之后,劝说督军托尔布津立刻投降,因为他们肯定是打不过楚军的。 但是骄傲自大的托尔布津却拒绝投降,并且大骂他是一个懦夫,并且决定要跟楚军死磕到底。 派他出城就是为了向楚军宣战,告诉他们伟大勇敢的罗刹军人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并且用梅里尼克在罗刹国内的妻子和女儿威胁他,逼迫他出城。 梅里尼克没有办法,只能假装答应,然后趁机逃出城来,向楚军求助。作为活命的代价,他愿意说出雅克萨城内所有的情报。 李彪自然不知道这个罗刹人的小心思,但是如果能知道雅克萨城的具体情报,饶他们三个人一条命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罗刹人是真的想顽抗到底还是虚张声势,李彪并不在乎。 反正在他眼中,这些人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有了梅里尼克提供的情报,李彪对于拿下雅克萨城更是信心满满。 “放心吧,既然你们出了城就不要再回去了,我会保护你们的安全的。至于你的妻女,只要雅克萨城变成了一座废墟,那伱的妻女也就安全了。” 楚军大将军的承诺让梅里尼克长长松了一口气,心中更加庆幸自己的决定了。 他当然不是出城来劝说楚军不要攻城的,自己几斤几两什么身份,他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拜顿三千人都全军覆没了,雅克萨城这一千来人难道还能创造奇迹? 城池肯定是守不住的。 当俘虏是必然的事情。 但是这个过程却可以想办法改变。 如果楚军攻城之后他们再投降,那极有可能会死在楚军的攻城炮火之中。 就算侥幸不死,那也是一个战俘,跟普通的士兵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会因为他是军官而先倒霉。 但是如果他提出直接投降,那万一以后消息传出去,他在国内的妻女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那位沙皇陛下可不是什么仁慈的君主。 而且他知道托尔布津那位好大喜功的督军大人一定会把这个锅扣在自己头上的。 但是如果自己先以试探楚军的理由出城先行投降,那不仅能活命,而且还跟普通的俘虏待遇肯定不一样。 自己再提供一些城内的情报,那就等于立功了,楚军大将更加不会将他当做普通的降人看待了。 他故意说托尔布津拒绝投降,一方面是为了显示自己识时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激怒楚军大将下令攻城。 楚军这边不到规定期限就攻城,城中的守军必然因为害怕楚军残暴,所以肯定会奋力抵抗。 双方打得越激烈,他就越安全。托尔布津死了之后,他的妻女也就安全了。 李彪又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这个看着诚实憨厚的罗刹人并不像他的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实,但是他完全不在乎。 因为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在从梅里尼克嘴里得知了城中的布防情况后,李彪很快做出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做出了相应的布置。 很快,战斗打响了。 楚军的数百门火炮一起向着雅克萨城轰击,城头上的托尔布津和罗刹兵直接给炮弹炸懵了。 这什么情况?梅里尼克的试探失败了?为什么天还没有黑,敌人就开始攻城了? 看来倒霉的梅里尼克已经被残暴的敌人给杀死了。 看来想投降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奋力抵抗了。 罗刹兵也开始反击了,他们手中也是有火炮的,但是也不过二三十门而已,而且还都是老式的前装火炮,跟楚军的火炮无论是数量还是威力上都根本无法相比的。 罗刹人的火炮发射了不到两次就很快遭到了楚军火炮的定点清除。 火炮哑火,罗刹人的反击力度立刻小了许多,城头上都是四处乱窜的人影。 双方的火力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 半个时辰后,一处城墙在楚军的炮火轰击下轰然倒塌,一座城门也被炮火轰击的支离破碎。 炮击刚刚停止,楚军步兵就如潮水一般呼啸着冲进了城中。 有了托尔布津的情报,冲进城中的楚军非常高效地清除了城中扔在抵抗的罗刹兵。 天还没有黑的时候,整个雅克萨城就完全落入了楚军手中。 从进攻到战斗结束,整个过程不过一个时辰。 雅克萨城督军托尔布津早在楚军进城前就死在了炮火之下,一千多名罗刹士兵除了几十名被俘虏之外,其他的全部都被歼灭。 反正甭管他们自愿不自愿,都是被歼灭了。 城中还救出来了上百名被罗刹人抓来的华夏百姓。 几十个逃出城的罗刹兵在逃往尼布楚城的路上,遇到了早都在此等候的楚军骑兵,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可以说整个雅克萨之战,楚军在实力上完全就是单方面的碾压,简单粗暴,干脆利索,非常的高效。 罗刹人的所谓犀利的火器在楚军的炮火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拿下雅克萨城之后,修整了一夜之后,李彪第二天留下一部分士兵驻守,又派人回去黑龙江城让索额图运送粮草,然后自己率领大军继续向着尼布楚城而去。 尼布楚城是罗刹人在黑龙江最大的一座据点,也是他们建立的第一座据点。 这座城池比雅克萨城要大好几倍,其中驻守的罗刹兵就有六七千人之多,拥有的火炮数量也远超雅克萨的罗刹兵。 可以说这座城是罗刹人入侵辽东的前沿阵地,也是他们在辽东的大本营。 拔除了尼布楚城,几乎就等于彻底将罗刹人在辽东的势力连根拔起了。 尼布楚城在黑龙江最上游的位置,距离雅克萨城大概有两百多里的距离。 萨不素带着一千骑兵在前面担任斥候,遮蔽道路,同时清除沿途零散的罗刹人。 李彪带着大军不急不缓,在四天后终于来到了尼布楚城外。 看着荒原上尼布楚城的轮廓,李彪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的锐利。 最后一战,就在眼前!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炮击尼布楚城!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尼布楚城远比雅克萨城要更大更坚固,因为这是罗刹国入侵之后修建的第一座城池。 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城池非常的坚固,甚至还挖掘了护城河。 城中的各类设施也很齐全,人口包括六千多名罗刹兵之外,还有三四千名普通罗刹人,既有罗刹军官士兵的家眷,也有一些前来东方冒险的家伙,甚至还有一些从罗刹本国被流放过来的犯人。 总之,能来这里的基本上没有几个好人,大多数都是野心家和亡命之徒。 除此之外,城里还有上千名被罗刹人掳去的华夏百姓,在城中承担各种杂役苦力工作,日子过的非常的凄惨。 而且城中粮食武器弹药准备的非常充足,而且尼布楚城的督军弗拉索夫也是一个非常凶残狡猾的家伙,要想用攻打雅克萨城的法子来攻打尼布楚城显然是不合适的。 李彪带着大军来到尼布楚城下之后,先是下令让大军将尼布楚城团团围住,并不急着发动攻击,然后召集了萨不素和其他主要将领,商议攻克尼布楚城的办法。 众人坐定之后,李彪开门见山直接道:“诸位,在我出征之前,陛下明确要求我不能放跑任何一个罗刹人。他们的下场只有两种,要么是被我们击毙,要么是束手投降,绝对不能有第三种。所以,诸位应该明白我召集诸位的意思。那就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众将一听,都不由的振奋起来。 尤其是萨不素,这些年一直跟罗刹人交手,亲眼看到无数的士兵死在了罗刹人手中,无数的百姓被罗刹人祸害,论起对罗刹人的仇恨,他无意是感受最为深切的。 “大将军,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我萨不素就算舍掉我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走一个罗刹鬼的。” 萨不素起身拱手大声说道,胸脯都因为激动而起伏不定。 李彪点点头道:“萨总兵跟罗刹人交手多年,是所有人里最了解他们的。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李彪虽然是主帅,但是对于萨不素还是很尊重的。甭管萨不素的八旗身份,他为国戍边,多年来抗击外敌就值得钦佩。 萨不素也不推辞,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大将军,要想全部歼灭或者俘虏尼布楚城中的所有罗刹人,除了我们大军围城之外,我认为还可以挖掘层层壕沟用来围困他们。用挖壕沟的泥土我们还可以构造工事。同时在这些壕沟和工事之间留出通道。如此以来,我们只需要少量的兵力把手住这些通道就行,如此有助于我们的将士进行轮换,确保我军战力。” “如果罗刹人用火炮反击的话,我们的将士就可以躲在工事和壕沟里面。他们若是敢出城突围,那么这些壕沟就是他们的坟墓。我军又有火炮优势,只要他们开炮,我们能打到他们,但是他们却打不到我们。如此几日之后,城中的罗刹兵必然士气下跌,没有了火炮的掩护,他们的反击力度就会大大下降。届时,就是我们全面攻城的时候了。” 萨不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早就考虑过无数次了。 李彪听得也是点头不已,这个萨不素不愧是老将,经验丰富,提出的这個办法可行性还是非常高的。 有一名将领忽然道:“可是尼布楚城还有护城河阻挡,我们又该如何越过护城河呢?” 萨不素笑道:“这个简单,解决的办法还是壕沟。我们多挖几道壕沟,到时候将这些壕沟跟护城河相连,护城河的水就会分流到这些壕沟里去。等到护城河的水流干之后,我们攻城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那将领一听,眼前一亮,拱手道:“萨总兵这个办法真是不错,末将受教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赞同。 要是沈墨在此处,估计会大呼萨不素你是不是云龙兄附体了,这土工作业很娴熟嘛。 众人对萨不素提出的的办法都很赞同,最终又商议了一番操作的细节之后,李彪拍板将这件事定了下来,并且由萨不素亲自负责执行这一围城之策。 尼布楚城的罗刹督军弗拉索夫看到楚军大军围城,虽然吃惊,但是并不慌乱。 他之前交手的对象一直都是清军,这些年胜多败少,尼布楚城规模越来越大,城墙越来越高,兵力和人口也越来越多,清军拿他根本没有办法。 所以时间久了,心中自然对清军生出轻视之意。 以前也有过清军围城的先例,但是最后还是被他们击退,无功而返。 虽然这次的军队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听说是华夏新皇帝派来的军队,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但是弗拉索夫并没有太在意,反而认为都华夏人都差不多,谁来了也不是他们罗刹人的对手。 所以,他只是下令手下保持警惕,心中却并没有多少惊慌之意,晚上该吃吃该睡睡,还顺便祸害了两个前两日从附近村庄抢来的华夏女子后心情愉快的呼呼大睡了去。 主将都是这个样子,可想而知他手下那些将领和士兵会有怎样的心态。 所以第二天楚军依然没有开始攻城,而是在城下开始挖掘壕沟。 城头上的罗刹兵本来还严阵以待,但是等了半天敌人也没有进攻,都有些纳闷起来,许多人探出头来观看,然后对着下面的楚军指指点点,出言嘲笑。 “哈哈哈哈,看看这些家伙在做什么?他们真的是一支军队吗?” “我听说华夏的农夫最擅长种地了,难道那位华夏的新皇帝派来的是一群农夫吗?他们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田地吗?” “也许你是对的,看那些家伙手中的不是刀枪而是锄头,显然他们在证明自己是一群合格的农夫。哦,上帝啊,我们竟然被一群农夫给包围了,这可太可怕了!” 紧接着城头就响起了一阵阵的哄笑声。 甚至最后有罗刹士兵解开裤子对着城下撒尿,用来嘲讽楚军,美其名曰给他们的田里撒点肥料。 许多楚军将士见状气的牙痒痒,但是主将没有命令,他们只能忍着怒气继续挖掘壕沟,心中暗暗发誓等攻破了城池,要把这些罗刹鬼撒尿的那玩意给割下来喂狗,看他们以后还能嘚瑟不。 李彪在千里镜里看着这一幕,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罗刹人想要用这招来刺激他,根本没有作用。 别说这种了,就是罗刹人此时押着一群掳来的华夏百姓在城头上,用他们的性命来威胁或李彪,他依然会无动于衷的。 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一个军人,一军主帅就必须时刻保持冷静,不被敌人的举动扰乱心境。 被人一激就上头,那样的莽夫永远无法无法成为合格的将领。 弗拉索夫在城头上也在用望远镜观察着,手下士兵们作出的挑衅动作的确是他默许或者说授意的。 无非就是想试探一下楚军主帅的心性。 这种小手段也是战场上双方博弈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用的好的话有时候会产生难以想象的好处。 看着城下的楚军对于己方的挑衅行为丝毫没有反应,弗拉索夫心中对于楚军主帅的评价立刻高了一些,心情也变得凝重了一些。 一个冷静的人往往会比一个容易激动的莽夫更难对付。 而且看着城下忙碌的楚军,他大概也猜出了敌人的意图。 “看来这群华夏农夫是打算用壕沟来围困我们了。不得不说,这是个愚蠢而且天真的想法。不过我们需要对他们这样愚蠢的想法做出一些回应。让炮兵开炮,欢迎一下这些农夫。” 弗拉索夫露出轻蔑的笑容,下令开炮。 而此时成为的楚军阵地后方,一门门火炮已经扬起炮管,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向着苍穹,似乎在随时等待着喷发钢铁和火焰交织的怒火。 “准备的如何了?”李彪向炮团指挥官问道。 “回禀大将军,已经根据那个叫做梅里尼克的罗刹人的交代,对城中的主要军事目标,尤其是罗刹火炮所在的位置都标定好了射击诸元,随时可以射击。另外,我们还留下五十门火炮作为机动火力,应对那些不在标记范围内的目标。” 炮团指挥官大声回答道。 李彪点点头道:“做得很好,罗刹人应该很快就会对我们挖掘壕沟的部队进行炮击。他们只要一开炮,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回击,将他们暴露出来的火炮全部打掉。如果那个罗刹人提供的情报错误太多,那就杀了他。” “末将谨遵将令!”炮团指挥官大声领命,然后很快回到了炮兵阵地,再次检查起了炮击前的准备工作。 很快,城头上响起了轰轰轰的巨响声,数十颗炮弹划过天空向着城外楚军的阵地上落了下来。 楚军士兵经验丰富,而且将领们也得到了李彪的交代,听到炮声就立刻下令全体卧疏散并且卧倒。 这一轮炮击并没有给楚军带来多少实质性的损失,毕竟楚军可以说是当今世界上火炮装备数量最多的军队了。 有了新式火炮之后,楚军攻城的模式变得非常的简单,就是先简单粗暴地用火炮轰击,然后等到轰塌城门或者城墙之后,步兵冲锋,然后结束战斗。 楚军的将士们已经有些依赖火炮了。 因为火炮实在太好用了。 正因为如此,他们也更加了解火炮的威力,所以更懂得如何防炮和躲避炮火,如何有效减少炮击带来的伤亡等技能。 罗刹人的火炮第一轮射击刚刚结束,弗拉索夫还在用望远镜观察他口中的农夫们是如何狼狈的时候,远处忽然响起了一连串的轰响,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的呼啸声响彻天空。 这种呼啸声弗拉索夫非常熟悉,但是却比他之前听到的更加尖锐一些。 弗拉索夫脸色一变,急忙蹲下身子,躲在了墙垛后面。 城头上刚才还在挑衅楚军的罗刹士兵们也急忙找地方躲避。他们虽然嚣张,但是战斗经验还是很丰富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毕竟大部分都是老兵,称得上是罗刹兵中的精锐了。 呼啸声由远及近,数百发炮弹几乎同时落在了城头乃至城中等数十个地方,巨大的爆炸声连绵不断地响起,城上城下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 装填了无烟火药的炮弹迸发出了极大的威力,短短一瞬间造成了严重破坏。 整个尼布楚城之中瞬间一片惊慌,惊叫声哭泣声响成一片。 弗拉索夫看着远处腾起的火焰,一张毛茸茸的大脸上满是惊愕。 这群华夏农夫竟然拥有如此威力惊人的火炮!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火炮,因为罗刹国之中都没有装备这种火炮。 甚至他在整个欧洲都没有听说这么威力巨大的火炮,上帝啊,这些只会种地的华夏农夫竟然拥有?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给他惊愕的时间,第二轮的呼啸声又从远及近向着尼布楚城扑来,再次落在了城中上下,爆炸声再次响成一片,引发了城中更大的慌乱。 还好,楚军这一轮火炮齐射只是持续了很短一会,除了作为预备队的那五十门火炮,其他的火炮每门也只是发射了五发炮弹而已。 当弗拉索夫拍掉身上的土和碎石,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的时候,入目之处,尽是一片狼藉。 他周围的城头上遍地都是被楚军炮火炸开的碎石和泥土,甚至还有不少的断臂残肢以及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士兵尸体。 再往远处看去,城中许多地方都在燃烧,街道上上也布满了尸体和建筑物被炸毁的砖石木块。 这一轮楚军的炮击给骄横自大的罗刹人带来的严重的损失。 一脸呆滞的弗拉索夫收回目光,立刻让人清点损失,尤其是火炮和士兵的损失。 很快结果就回报了过来。 他手下的一名将领带着沮丧的神情回报道:“督军大人,我们至少有二十门火炮被炸毁。城头上被炸死的士兵有两把五十多人,炸伤的可能更多。更糟糕的是,我们的军营被敌人的火炮给击中了,两座营房燃起了大火,三百多名昨夜轮值的士兵因此丧命。”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平定北疆、收回濠镜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楚军随便一轮炮击不仅给尼布楚的罗刹人造成了严重损伤,更是打灭了他们嚣张狂妄的气焰。 在接下来的几日,罗刹人的火炮不仅彻底哑火了,而且再也不敢在城头做出挑衅的动作了。 现在城头上的罗刹兵能缩着脑袋走路,就绝对不敢大摇大摆,更加不敢再嘲笑楚军是一群只会种地的农夫了。 弗拉索夫眼瞅着楚军的壕沟一点点成型,越来越长,越来越深,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凡城头上敢有一点制止的动作,楚军的炮弹就跟长了眼睛似的飞了过来,炸的他们狼狈不堪。 弗拉索夫虽然下了死命令让己方的炮兵寻找楚军的火炮阵地,想要打掉楚军的炮兵,但是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的。 倒不是楚军炮兵阵地的位置不好确定,毕竟楚军也没有多做掩饰,就设在大军的后阵,数百门火炮摆成数列,非常的显眼壮观。 尼布楚城周围的树木早都被罗刹人砍伐一空,就是为了避免敌人隐藏其中,所以视野非常的开阔。站在城头上用望远镜很容易就能看到。 可是虽然能看到,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毕竟看的着却打不到,双方的火炮有效射程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而且射速上也不可同日而语,罗刹人的火炮只要一开炮,还没等到第二轮炮弹射出去,楚军铺天盖地的炮火就来报复了。 弗拉索夫无奈之下,只能下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再开炮,否则剩下的这点火炮不用等到楚军正式攻城就被糟蹋完了。 没有了罗刹人的骚扰,楚军挖掘壕沟的速度大大加快。 看到壕沟跟尼布楚城的护城河连通,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的场景,萨不素激动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多少年没这么爽过了! 这些年虽然一直努力在抵抗罗刹人,但是罗刹人仗着他们的火器比大清的犀利,总是能压着他们一头。 若非罗刹人人数少,自己带的又是熟悉当地环境,习惯当地气候的当地百姓组成的士兵,才能勉强与之抗衡。 否则罗刹人的势力估计早都扩展到了整个黑龙江流域。 但是自从李彪带着楚军到来之后,这跟罗刹人打仗忽然就变得简单起来,简单的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楚军的火炮完全罗刹人形成了碾压打击,打的罗刹人毫无还手之力,简直比大人暴揍小孩还要轻松,看的萨不素目瞪口呆之际心中却是爽快无比。 他终于明白了大清为什么能在短短两三年之内就被楚军给灭掉了。 奶奶的,就凭这么强大的火炮,谁能扛得住? 以前总听索额图说楚军多么厉害,多么强大,但是毕竟没有亲眼见识过,总觉得他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而找的借口。 这次跟着楚军一起作战,他终于明白到底还是自己见识太浅了! 楚军之强大,简直恐怖如斯! 大清亡的不冤啊! 就这样,在数万士兵的奋力挖掘下,五天之后,尼布楚城外形成了三道又深又长的壕沟,将整个城池给包围了起来。 壕沟之间留有通道,挖出来的土方堆积在壕沟后面又成了临时掩体工事。 护城河的水被引入了壕沟之中,河水变得干涸,露出了下面的河床。 楚军士兵在火炮的掩护下负土填入河床之中,在干涸的护城河上形成了一条条的通道。 用这种土工作业的办法,楚军等于已经将枪口抵在了罗刹人的脖子上,就等着最后一击了。 弗拉索夫终于彻底慌了,下令士兵对准靠近城下的楚军士兵开火,意图阻止他们继续在护城河上开辟通道。 他这么做也是有一定底气的,毕竟随着双方士兵距离的靠近,楚军火炮要是继续轰炸城头,就有可能误伤自己的士兵。 果然,楚军的远程火炮并没有如同以往一样响起,这让弗拉索夫心中一松,对自己的推测不禁有点得意。 可是没等他的得意劲过去,就听见城下传来了一阵从来没有听过的尖锐呼啸声,伴随着还有并不明显的“嗵嗵嗵”的声音。 他心中一惊,急忙抬头望去,就看见数十颗黑点从城下升腾而去,然后快速跃上高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度非常大的曲线,然后呼啸着向着城头砸了下来。 弗拉索夫亡魂大冒,急忙扑倒在地。 那一连串的黑点猛然砸在了城头,掀起了一阵阵爆炸,烟尘四起,碎石飞溅,鲜血横飞,城头上刚才反击的罗刹兵顿时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片片地倒下。 这自然是楚军的轻型迫击炮发威了。 李彪这次出征,除了野战炮和马炮这些中远程火炮之外,还携带了一百多门轻型迫击炮以及两百多架格林机枪。 炮弹和子弹更是不计其数,后方依然在源源不断地运来。 沈墨是正儿八经的华夏人,自然也患有严重的火力不足恐惧症,所以能给李彪配备的都配上了。 反正就一个意思,你抡圆了收拾这些罗刹鬼,别给朕丢脸! 楚军早就有准备,所以在抵近护城河的时候,轻型迫击炮就跟在步兵后面做好了随时发射的准备。 迫击炮最适合用来对付躲在掩体后面的敌人,这一轮炮击又给城头上猝不及防的罗刹人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打的他们再也不敢冒头了。 终于,在完成了对尼布楚城的彻底围困,并且填平了护城河之后,李彪下达了发动总攻的命令。 楚军的远程火炮再次发出了怒吼,数百枚炮弹呼啸着划过天空,落在了尼布楚城头上下,整个尼布楚城变成了一片火海。 半个时辰后,炮击停止。 随着一阵风吹来,战场上硝烟散尽,视线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面前的城池变得破烂不堪,城头上四处火起,一片焦黑。不时有痛苦地嚎叫声随风传来,那是受伤濒死的罗刹士兵在最后的挣扎。 城门已经变得歪斜破烂,看起来只需要一脚就能踹开。 整個城头上看不到一个站着的身影,只有一面残破不堪的罗刹军旗在残阳中歪歪斜斜地摇晃着。 而下一秒,旗杆忽然断裂,那面残旗随即向着城下坠落下来,晃晃悠悠落在了城下,盖在了一具坠下城头的罗刹士兵尸体上。 面对着眼前的场景,饶是萨不素见多识广,可还是心中分外的震撼。 这种数百门火炮轰炸后的场面实在太过惊悚,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人间末日的感觉。 他心中不由地更加庆幸自己当初选择归顺的的决定了,否则的话恐怕早就变成了楚军炮火下的亡魂了,尸首可能就跟刚才坠落的那面罗刹军旗一样残破不堪。 李彪正要下令步兵进攻的时候,却看见城头上忽然伸出一只手,手里抓着一片白布,在拼命地摇晃着。 一个说着华夏语的声音大叫道:“我们投降!投降!全部投降!不要再开炮了……” 这是一个被抓来服侍弗拉索夫的华夏百姓,手中挥舞的白布也是弗拉索夫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衬衣。 弗拉索夫命大,在这场炮击中紧紧受了轻伤,但是他周围的士兵却基本都死光了。 当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勇气,所以立刻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军装,解下白色衬衣交给了身旁的华夏侍从,让他替自己喊话投降。 随着弗拉索夫的投降,城头上冒出了更多的挥舞着白旗的人影。 这场仗打到现在,谁都知道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 李彪见状,下令让人围住四面通道,然后让人向城中喊话,让城里活着的人全部放下武器,举起双方出城投降。 城中的罗刹兵如蒙大赦,毫不犹豫地扔下武器,脱下衬衣举在头顶排着队出城向楚军投降。 至此,尼布楚之战顺利结束。 此一战,楚军歼灭罗刹人三千四百余人,其余人全部被俘虏。 根据沈墨之前的授意,这些俘虏除了受伤难行的,其余人全部被押往关内进行劳改。 攻占尼布楚城之后,李彪组织人手重新修缮加固尼布楚城,并且根据沈墨的旨意将尼布楚城改名为修罗城,以纪念驱逐罗刹之事迹。 修罗城至此成为了华夏最北端的城池,守卫边疆,抵御外敌。 此后,所有非法入境的罗刹人全部被驱赶出境,整个北疆终于完整地归于华夏手中,再无异族肆虐。 捷报传回京城的时候,正好赶上开国大典和大楚皇帝进位典礼。 此时的京城,张灯结彩,群情振奋,云集了各路封疆大吏以及各国使臣和代表。 在他们的见证下,楚王沈墨正式进皇帝位,宣布大楚帝国成立。 册封王后姜寒酥为皇后,入主坤宁宫;册封楚国太子沈昭为大楚帝国皇太子。 太后陈氏晋为皇太后;册封侧妃白映波为淑妃、雷九妹为贤妃;娄小茹为德妃…… 其后又是大封群臣,铁牛、程凯两人分别封为英国公和定国公。 李志远、戴文胜、孙翔、郑云龙、李彪、樊鹏飞等人都封了侯爵、 雷蒙以及乌梁海等人也封了伯爵。 其他所有在楚国开国过程中有过功劳的人各有封赏,得到封赏的人都算是比较满意,都纷纷叩谢皇帝隆恩。 在封赏群臣之后,各国使节和代表也纷纷上前祝贺。 前来朝贺的各国都是华夏周边的小国,历史上大多数都是华夏的藩属国。 但是各国如今对华夏的态度却并不一致,这从他们送来的礼物以及国书之中的内容上就能体现出来。 安南表面上看似敬畏,但总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警惕疏离的态度。送来的礼物不能说寒酸,也只能说平平无奇。 而暹罗跟安南的态度也如出一辙。 至于东瀛,虽然也派了使者过来,但是毕竟他们如今奉行的是闭关锁国的政策,对于跟外国交往并不热衷。 但是华夏毕竟是他们最大的邻居,双方贸易上往来其实相当频繁,可以算是当前东瀛最大的贸易伙伴,所以自然也要派使者过来,跟大楚交好,顺便了解一下大楚皇帝陛下对东瀛的态度。 所以他们的国书中语气倒是挺谦卑的,送来的礼物远比安南暹罗等国要丰厚。 不过,以上这些国家送来的礼物都不及高丽国王送来的礼物丰厚。 高丽使臣完全以臣子之礼叩拜大楚皇帝,并且带来了高丽国王的亲笔信。 信中这位高丽国王表现的极为谦卑,对大楚皇帝陛下各种奉承,完全以臣子的身份自居。 送来的礼物当中除了大量的高丽参以及东珠等高丽特产之外,还有两百名高丽美女一起奉上。 对于高丽国王的表现出来的态度,沈墨虽然惊讶,但是并不意外。 毕竟高丽的在从元代开始就一直是华夏的附属国,无论华夏是谁当家做主,他都是当儿子的命。 以前是给满清当儿子,现在满清没了,自然就要给大楚当儿子。 反正给谁当儿子都是当,对他们来说都习惯了。 至于欧洲那些代表们带来的礼物都比较寒酸,毕竟他们又不是华夏的藩属国,而且他们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远东代表,很多事情也是做不了主。 所以来京城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这位华夏新皇帝的性情做派以及对各国的态度,然后给国内写个报告,调整一下外交政策。 当然,这些人里面最忐忑的就是葡萄牙王国在濠镜的总督福格了。 他最关注的自然就是在大楚皇帝对濠镜的态度了。 大典结束之后的第三天,大楚皇帝在宫中设宴分批宴请了这些外国使节和代表。 高丽东瀛安南暹罗这些国家的使臣自然是分在同一批,西方那些代表则是另外一批。 宴请高丽这些国家使节的时候,沈墨对高丽使节态度最为和煦,对其他国家的使节则是表现的比较平淡。 大楚皇帝在筵席上的一句话听得各国使节心中凛然。 “尔等各国安守本分,大楚自然优待庇护。若生出非分之想,那就自求多福。” 至于什么是本分,什么又是非分之想,自己回去悟。悟不出来大楚就帮你悟。 在招待西方代表的时候,沈墨的态度自然又不一样。 “尔等泰西诸国,若要与我大楚交好,遵守我大楚的规矩,我大楚自然投桃报李。若是想要奉行你们弱肉强食那一套,想试试我大楚的斤两,那就尽管试试看。” 这话沈墨说的时候云淡风轻,但是听在各国代表耳中却是重逾千斤,人人心中凛然。 罗刹人在华夏北疆的惨败已经是人尽皆知,在大楚皇帝称帝典礼上,那数千名被用来献俘的罗刹俘虏非常的醒目。 罗刹在列强之中虽然不算是最强大的,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软柿子,可是却被大楚军队打的全军覆没,所有在北疆的据点都被拔除,两个督军一个战死,一个被俘,前后俘虏的罗刹人将近万人。 并且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短短两个月之内。 消息刚传来的时候,各国代表还多有不信,认为这是华夏人虚张声势,但是看着那几千名垂头丧气的罗刹俘虏,他们不信也不行了。 现在大楚皇帝这句话,就是给他们亮耳朵的。 意思很明确,要想和大楚正常做生意,没问题。但是要想效仿在东方其他地区那样恃强凌弱,那就等着迎接大楚的怒火吧。 而且这话也不是虚言恐吓,毕竟前有大英帝国的在琉球岛的下场,后有罗刹人在北疆的失败,都已经足以说明如今的华夏拥有着傲视世界的底气和实力。 列强要是还想着将华夏变成他们的殖民地或者是商品倾销市场,那就是自寻死路,一定会碰的头破血流,落得跟罗刹人一样的下场。 所以,各国代表纷纷暗自决定,等回到濠镜之后立刻给国内写信,劝说国内做出正确的对华态度。 在晚宴结束后,濠镜总督福格单独拜见大楚皇帝。 沈墨知道他的意图,只是说了一句:“濠镜租期已到,必须回归大楚。这是所有事情的前提。” 然后就让福格滚蛋了。 要想继续在濠镜做生意,可以。 但是一切的前提都是濠镜必须重新置于大楚官府治下,有大楚军队驻守。 在濠镜的外国人必须尊重大楚的律法制度,然后才能谈到其他的。 如果没有这个前提,那一切从无从谈起。 福格思考了一晚上,知道自己除了接受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在第二天,他再次请求拜见大楚皇帝。 但是沈墨这次没有再见他,而是让首辅于成龙处理这件事。 最终经过三天磋商,双方签订了一份合约,合约规定必须在半年之内归还濠镜,撤离所有的外国士兵和武装力量。 作为回报,大楚可以对葡萄牙王国的商品施行关税优惠,让他们比其他国家的产品更有竞争力。 当然,大楚的商品在葡萄牙销售的时候也要享受同等待遇。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平定漠北,噶尔丹受缚!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各国代表在京城盘桓了半月有余后离京,搭乘楚军海军战舰从海路返回了濠镜。 一来是封了伯爵的施琅在参加完典礼后要返回福建基地,顺路将这些人带上。 二来这也是沈墨的意思,顺便给这些列强代表们秀秀肌肉,让他们感受一些大楚海军的强大,回头给国内写报告的时候可以更直观一些,以方便西方各国的决策者们制定与东方的外交政策的时候能够更加懂事一些。 顺便一提,楚国水师现在已经正式升级成为了大楚皇家海军。 郑云龙担任皇家海军元帅,下辖东海舰队以及南海舰队还有内河舰队三大舰队。 三大舰队的最高指挥官为海军都督,其中东海舰队作为海军最强大的一支舰队,由海军元帅郑云龙兼任最高指挥官,南海舰队都督则为施琅。 内河舰队都督则是大楚唯一的女将,也就是郑云龙的妻子周芬芳。 两人在开国典礼之后也正式成亲,而且还是楚皇沈墨亲自证婚的。 至于高丽送来的两百名美女,沈墨虽然全部留了下来,但是并没有据为己有,而是将他们分配给了麾下那些依然没有成亲的臣子将领们。 至于为妻为妾,要看他们个人意思。而且虽然是分配,但是也要双方彼此同意。 毕竟在大楚已经废除了奴隶制度,所以这些美女虽然是高丽送来的礼物,但是在楚国依然是拥有着自由选择权的活生生的个体。 虽然沈墨并没有废除纳妾的制度,但是同样跟历朝历代的皇帝一样制定了严格的纳妾制度,简单来说就是伯爵以上勋贵可以纳最多三房妾氏;伯爵以下已经所有官员最多只能纳两房妾氏。 平民百姓包括士绅在内,最多只能一妻一妾。 妾氏的地位虽然没有正妻高,但是也是受到律法和官府保护的,不得随意欺凌。纳妾同样要举办仪式,虽然不用比照娶妻的规格,但是却也不是以前那种一顶青呢小轿抬进门就行的。 而且纳妾也必须在官府报备,要双方签订嫁娶文书。要想休妾,也需要办理正式的和离文书,男方还必须给与一定的补偿。 如果妾氏诞下子嗣,同样享有继承家产的权利。 以前的妾跟奴婢没有多大区别,男主人宠爱的话,妾氏日子就好过一些。如果男主人态度一般,那么这妾氏过的跟普通奴婢没什么两样。 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正妻随意欺凌甚至活活打死,就算妾氏的家人告到官府,最多也是赔钱了事。 主要的原因就在于蓄奴制度的存在。 楚国严禁蓄奴,所以以上这些行为存在的法理基础就丧失了。谁要是敢再这么做,轻则牢狱之灾,重则砍头丧命。 如果违反了纳妾制度,那必将受到律法的严惩。 尤其是官员权贵,如果违背律法,私下纳妾或者有其他违反的行为,轻则罢官下狱,重则抄家砍头。 要想律法能够真正执行下去,就必须要从这些肉食者开始执行。 沈墨不是没考虑过推行一夫一妻严禁纳妾的制度,但是在这个时代并不现实。 不考虑生产力以及人民受教育水平等其他因素,就说一点。 在经历了长期的战乱之后,男性数量急剧减少,女性数量远远多于男性。如果实行一夫一妻不许纳妾的制度,那势必会有大量的女子失去嫁人的机会。 这对于一个国家和社会来说,必然会导致许多问题的滋生,首当其冲的就是人口增长缓慢,劳动力减少等问题。 让那些有能力供养多名女性男子纳妾,既可以解决这些女性孤独终老的问题,又能增加人口,增加赋税,增加劳动力兵员,对于国家来说自然是好事。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要严格限制纳妾的数量。否则的话就会形成权贵富人妻妾成群,而平民男子则却是光棍扎堆的问题。 那样同样会衍生出许多问题来。 没有完美的政策,更没有一成不变的政策。 随着社会环境日益稳定,生产力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人口大量增长,男女比例趋于接近,纳妾制度势必是要废止的,否则的话普通的男性娶妻的难度就更大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是要继续坚持执行的,那就是严惩溺毙女婴等恶习陋习,否则的话男性光棍会越来越多的。 当然了,这还需要其他的社会配套服务跟得上,比如说女性也能参与到社会分工中来,可以做工赚钱甚至考取功名参军经商为官等等。 女性的价值增加了,社会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溺毙遗弃女婴这种陋习自然也会随之减少。 人的行为选择往往受两种因素支配,一個是传统观念,另一个就是现实利益了。 看到生育女孩也能同样获得利益,那么传统的重男轻女的思想也会逐渐瓦解崩溃。 当然,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水师升级成了海军,陆军的编制也做出了相应的调整。 陆军也升级成了大楚皇家陆军。 从职责上分成了两个层级,第一层是负有守土卫国的野战部队,由原来的楚军正兵转化而成。 第二层则是由原来的守备军和护村队整合而成的地方警备部队。 在指挥体系上,原来的大都督府升级成了大元帅府,皇帝亲领大元帅一职,节制天下兵马。 地方上则设五大元帅府,分别为西北元帅府,西南都督府以及辽东元帅府,中原元帅府还有东南元帅府。 海军同样设立元帅府,直接受大元帅节制。 五大元帅分别是铁牛、程凯、李彪以及樊鹏飞还有孙翔五人,全部都是沈墨的嫡系大将。 地方上的警备部队平日里可以配合地方官府维持当地治安,但是一旦有大的战事发生,其隶属元帅府拥有动员调动的权力。 这种设置类似于原本时空的战区配置,元帅府拥有极大的权力,遇到紧急事态不需要不需要请示朝廷和皇帝,可以直接作出决定。 天下刚刚平定,不稳定的因素还非常多,远远不到需要捆住统兵大将手脚的时候,沈墨自然不会作出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来。 等到日后天下承平的时候,这些制度必然要作出调整。 没有完美的制度和体系,只有最合适的制度和体系,改革永远都是在路上的。 在开国大典三个月后,罗刹沙皇派来使臣,要求大楚无条件释放在北疆俘虏的罗刹士兵,否则就要发起两国之间的全面战争。 楚皇沈墨只是说了六个字:“你要战,那就战!” 让人割掉了沙皇使臣的两只耳朵,然后驱逐了出去。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罗刹沙皇,在远东地区集结了三万人马,由雅库次克督军葛罗文率领,大举进犯大楚北疆。 辽东元帅李彪早有准备,率部与罗刹兵三战三捷,几乎全歼罗刹兵,并且追击到了罗刹境内,占领了数座罗刹城池,俘虏了葛罗文,缴获了无数物资和大量武器,并且带回来了上万名俘虏。 这一次,彻底打疼了罗刹人,也打醒了傲慢自大的罗刹沙皇,让他知道现在的华夏已经不是之前的华夏了。 遭受了巨大损失之后,罗刹国在远东的实力遭到了极大的削弱,再也没有能力进行扩张了。 无奈之下,沙皇再次派出了使臣,携带着沙皇的亲笔求和信,以及大量的礼物再次来到北京求见楚皇。 沈墨以国事繁忙为理由,整整将白沙皇使臣晾了一个月后才予以接见。 沙皇使臣这一次表现的分外谦卑低调,小心翼翼地表达了沙皇愿意跟大楚交好的心愿,然后询问该如何才能释放那些罗刹俘虏。 沈墨轻描淡写地说这些人都是杀害华夏百姓的凶手,所以打算全部处死以安慰那些被他们祸害的华夏百姓。 沙皇使臣大惊,急忙表示沙皇愿意花钱赎回这些俘虏。 在西方,交战双方可以花钱或者用物质来赎回己方被俘虏的士兵,这也是一种惯例。 楚皇表示大楚不缺钱,如果缺的话会自己动手去取,不太需要罗刹的赎金。 沙皇使臣惊恐不已,苦苦哀求,最终楚皇才勉强同意让殿前司都督戴文胜跟他们商议赎金的事情。 沙皇使臣大喜,但是他却根本不知道戴文胜的厉害之处。 在半个月后,沙皇使臣面色木然地踏上了返回罗刹的路。 在此后的三年时间里,被楚军俘虏的那些罗刹战俘分三批被赎了回去,花费的价钱以及付出的代价让沙皇想起来都心疼不已。 这还不是最让他心疼的,最心疼的是他们在远东的三座城池也被割让给了大楚,城中的罗刹人全部被迁走,大楚派军队入驻。 这代表着大楚从此以后将钉子就扎进了罗刹境内,以后罗刹国在远东的势力扩张将会被死死地遏制。 对此,沙皇虽然极为不甘和愤怒,但是在军事上完全不是大楚的对手,只能从其他方向想办法。 他们想的办法自然是勾连怂恿一心想要搞事情的喀尔喀蒙古,也就是漠北蒙古的准噶尔部的噶尔丹。 沙皇通过承诺支持噶尔丹统一漠北,给他提供大量的武器和金钱,甚至派来军事教官等条件怂恿噶尔丹南下进攻其他已经臣服了大楚的蒙古部落,从而将大楚卷入新一轮的战争当中。 噶尔丹本就是野心勃勃之辈,也担心大楚过几年之后国势更加强盛,更加难以对付,所以跟罗刹国一拍即合,双方很快勾结在一起,屡屡进攻袭扰那些漠南的蒙古部落,烧杀抢掠,整个草原上再次兴起了连绵战火。 草原各部难以抵挡,苦不堪言,纷纷向着大楚求援。 对于此种形势,楚皇早就有所准备,下旨让早就做好了准备的西北元帅铁牛和辽东元帅李彪两人分别统领本部人马分别从南面和东面向草原进军。 同时,将楚军淘汰下来的大量武器火炮支援给蒙古各部,让他们武装起来抵挡噶尔丹。 并且,楚皇亲自写信给藏王,警告他切勿参与进去,以免自误。 得到楚国支援的蒙古各部实力大涨,面对噶尔丹咄咄逼人的进攻势头,逐渐稳住了形势,噶尔丹前进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楚国两路大军又兵分两路杀入草原,在楚军的火炮机枪之下,噶尔丹连战连败,难以为敌,只能舍弃掉到手的地盘,退回了漠北。 蒙古各部士气大振,对于楚皇的拥护之心更加坚决。 楚国此时又对漠北蒙古进行了经济封锁,草原上紧缺的盐巴布匹茶叶精铁粮食等物都被列入了禁运的名单内,漠北蒙古各部的日子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他们开始对噶尔丹生出不服之心来,彼此之间因此生出嫌隙,开始发生各种小摩擦。 之前臣服噶尔丹一是因为噶尔丹实力强大,二来也是因为他承诺让各部日子过得比以前更滋润。 但是现在噶尔丹在楚军面前屡战屡败,日子也因为楚国的封锁而过的更艰难了,人心自然就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楚国殿前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派出探子潜入漠北各部,跟这些部落的首领秘密联络,允诺他们只要不跟随噶尔丹,楚皇可以既往不咎,而且还可以恢复正常贸易。 各部纷纷动心,漠北各部的裂痕更加扩大。 噶尔丹也察觉到了形势不好,决定带着主力返回西域,重新积蓄实力,日后再卷土重来。 但是铁牛对此早有准备,集结了楚军一万精锐骑兵,以及漠南蒙古各部集结起来的骑兵共两万五千骑兵,在噶尔丹返回西域的路上进行了伏击。 双方大战了一天一夜,噶尔丹大败,所部除了小部分人马逃走之外,大部分都被楚军歼灭或者俘虏。 噶尔丹本人受伤落马被俘,于他一起被俘的还有罗刹国派来的代表以及军官甚至间谍等数百名罗刹人。 铁牛派人将噶尔丹等一干俘虏押往京城,自己则亲率骑兵赶赴西域,用半年时间将噶尔丹残余的势力一扫而空。 而另一路,李彪带领的楚军也在漠北准噶尔部经过数次大小战役之后将准噶尔部连根拔起,犁庭扫穴,彻底让准噶尔部这个名字从世上消失了。 至此,前后历经大约一年时间,噶尔丹的叛乱被彻底平定,罗刹沙皇的阴谋也正式宣告破产。 借着这个机会,楚皇下令让漠北各部纷纷潜入漠南,又单独在漠北设置了一支军队驻守,由铁牛的西北元帅府派兵驻防。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 铁甲舰下水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沈墨用桌上的鹅毛笔在面前的奏章上批道:“准了,着各有司做好准备。”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份奏章,沈墨放下笔,推开奏章,靠在了椅背上松了一口气。 秘书悄然走过来将所有批阅完的奏章抱到旁边的秘书值房里用印,然后会誊写一份存档,原件转到内阁,由内阁存档后转个相关的衙门具体办理。 看看天色,外面已经有些昏黄了。 沈墨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正要喊人准备晚饭的时候,皇后姜寒酥过来了,手中端着一盘刚刚洗过还水淋淋的水果蔬菜,有红彤彤的番茄,还有绿油油的嫩黄瓜,还有几枚粉嫩诱人的鲜桃。 “陛下,我刚去御花园摘得,新鲜着呢。” 皇后一边走进来,一边笑着说道。 御书房里的伺候的太监和宫女都识趣地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帝后二人。 看着皇后摇曳生姿地走过来,沈墨脸上露出了笑容。 姜寒酥端着盘子走过来,将手中的盘子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很自然地坐进了沈墨的怀里,捻起一颗已经除去蒂的小番茄塞进了沈墨嘴里。 沈墨嘴里吃着番茄,番茄特有的清香味道瞬间萦绕在了口腔里。他的手自然地搂住了皇后依然纤细紧致的腰肢,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虽然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姜寒酥已经成了一个三十岁的成熟女性,孩子都生了三个了。 但是身材却依然保持的很好,凹凸有致,肌肤紧致娇嫩,看起来说是二十岁左右一点都不违和。 当然,这虽然跟她常年坚持习武有关系,但是也跟沈墨的长期滋润是分不开的。 夫妻感情好,心情愉快,自然就会神清气爽,身体得到正面的反馈,就会越发的显得年轻。 夫妻俩一边聊天,一边吃着水果鲜蔬,就跟寻常的百姓夫妻没有什么两样。 “小竹子,明天海军的第一艘铁甲舰下水,在大沽口那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沈墨想到刚才批阅的最后一封奏章,随口问道。 大楚立国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整个国内基本平定下来,山贼流寇基本上全部销声匿迹了,百姓们的日子过的虽然谈不上多么富足,但是最少也能称得上安乐了。 这十多年来,朝廷数次下旨减轻税赋,废除各种苛捐杂税。前清留下的苛捐杂税绝大多数都被废止了。 一些特别贫瘠的地方,朝廷甚至豁免所有赋税,甚至还由官府给予百姓救济补贴,免费发放种子,提供口粮,借给耕牛,甚至发动当地官吏衙役和守备军等帮助百姓耕作。 同时,奖励开荒。在官府划定的范围内开垦的荒地归个人所有,当然也有一定的数量限制。 新垦的荒地免除三年税赋,三年后开始给官府缴纳税赋也是一個很低的数目。 所以天下的百姓大部分都分到了田地,靠着这些田地足够养活一家子人。 更何况,楚国朝廷这些年一直在通过各种优惠政策大力推广土豆和玉米等高产作物。十多年来,已经取得了非常显著的效果。 土豆玉米这些新作物在天下百姓的口粮占比中越来越高,百姓们也逐渐摸索出了许多新吃法。 还有辣椒等作物也得到了大量种植,喜欢吃辣的人越来越多,以辣为主要味道的菜馆也越来越多。 百姓家里的粮仓堆得越来越满,各地官府的官仓也是堆得满满当当,吃不饱饭的百姓越来越少。 人口这几年也呈现出一个快速增长的趋势,家中有粮,能娶得起媳妇的男人也越来越多。 再加上纳妾制度的严格,紧致溺婴等法令严格执行,社会安定,大楚的总人口这些年一直在高速增长,整个国家呈现出一种勃勃生机来。 农业的快速发展,也给大楚的工业发展带来了巨大的劳动力优势。粮食的充足,让大量的劳动力从土地上解放出来,成为了产业工人。 在江南,纺织业蓬勃发展,采用了新式纺纱机和织布机的工厂比比皆是,大量的工人在这里工作。 每天有海量的成品和半成品的纺织品从各大工厂的仓库运出,送往了码头上,然后装船运往南洋、天竺、乃至高丽东瀛等国,甚至还有许多运往濠镜,在那里卖给那些西方商人,再由他们运往西方各国进行售卖。 西方此时的工业革命还没有完全开启,虽然也有一些技术上的革新,但是无论是从生产效率还是生产质量或者说价格和成本控制上都不如大楚生产的纺织品,所以根本无法跟大楚商品进行竞争。 大楚的商品在西方成了最抢手的货物,每次船到港口就被抢购一空。 除了纺织业的发达,大楚的服装产业,瓷器产业,茶叶产业包括军工产业都在高速发展,在全世界以一种疯狂的态势在抢占市场。 其中,服装产业以锦绣实业为龙头代表,其生产制作的服装不仅在选材上极为精良,而且在款式设计上也开始引领潮流,在世界各国锦绣阁这个品牌依然成为了尊贵的代名词,西方各国的上层人士均已穿戴锦绣阁的衣服为荣。 因此,锦绣阁如今已经在欧洲设立和天竺设立了办事处,专门处理各种海外订单。 瓷器产业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华夏的优势产业。只不过以前因为明清两代近海,所以这些瓷器商人一直偷偷摸摸地搞走私。 大楚平定天下之后,专门成了一个大楚瓷器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由锦绣阁投资控股,拉拢了一批原本的瓷器商人作为小股东一起将整个瓷器产业进行整合。 整合之后,瓷器行业迎来了蓬勃发展的高速时期,产业工人越来越多,瓷器工厂和作坊也越来越多,瓷器业迎来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每天都有几十艘上百艘商船载着大楚的精美瓷器运往海外各国进行销售。 茶叶产业也采用了相同的模式,由锦绣阁进行投资控股,拉拢了一大批的老牌茶商一起将茶叶产业做大做强,从种植采摘加工到最后销售,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 以上产业还都是民用相关的,但是军工产业就更是大楚最牛逼的产业了。 大楚在平定天下的过程中,先进的火枪火炮发挥了极为重要的重用,所以才能在短短三年之中掀翻满清,恢复华夏,败罗刹,灭蒙古,收回濠镜,威慑诸国。 这让各国畏惧的同时,也不免的生出了羡慕之意。 许多国家纷纷派出代表来大楚,想要跟大楚商谈军火买卖的事情。 最初他们自然是想获取大楚这些先进火器的生产技术和成产工艺,甚至还想获得生产线或者生产的工匠。 不用说,他们这都是在想桃子吃,沈墨干脆利索地拒绝了他们。 一群臭不要脸的! 在被楚皇无情拒绝后,这些国家并没有就此放弃,又提出了可以跟大楚购买军火的提议。 这次沈墨没有直接拒绝,在装模作样的考虑了一番后,勉强同意了。 各国纷纷大喜不已。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沈墨虽然同意出口军火,但是不可能将最先进的武器卖给他们的,否则那就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情必然是不能干的。 沈墨的意思是卖可以,但是必须是大楚军队淘汰下来的产品,否则门都没有。 这一点让各国很无奈,但是最终也只能同意。 毕竟你不买的话,你的敌对国可能会买。大楚军队哪怕淘汰的武器,在其他国家也是最先进的武器。 你的敌人装备好了用来对付你,那你没有的话岂不是就要被人家压着打? 所以他们心中就算再多牢骚,也只能咬着牙购买。 但是要买大楚的武器并没有那么简单,除了各国对大楚的民用商品关税上要做出优惠,保护大楚的商人在各国安全经商等条件之外,楚皇还提出各国要购买大楚的武器,必须要用大楚皇家银行发行的钱币进行结算。 大楚皇家银行目前已经在天下各个城池都设置了分行,哪怕是在濠镜和琉球也都设置了网点。 目前发行的钱币除了铜币和银币金币之外,也开始发行银票以及支票等,用来方便大额交易。 而且目前已经开始在筹备发行纸币来逐渐取代金银铜币这些金属货币的计划了。 楚国朝廷下令,严禁用金银直接交易,一旦发现必将严惩。 同时又规定,如果通过大楚皇家银行交易结算的话,会有许多优惠政策。 但是这些外国商人没有大楚货币怎么办? 简单,你只要带着金银铜等贵金属去大楚皇家银行兑换就可以,任何一家网店都可以提供服务。 当然,大额的需要提前预约。 在这些措施的推动之下,海外的大量贵金属涌入了大楚,大楚国内的银荒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白银价格在海外上涨,但是在大楚却是日渐降低,这也为发行纸币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条件。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金融政策,大楚逐渐开始影响,并将逐步主导世界金融秩序,最终彻底让全世界成为大楚的印钞机。 以后大楚的货币就能成为通行全世界的硬通货。 为了能够始终在全世界面前保持军备优势,沈墨专门成立了一个兵器集团,专门研制各种新型武器。 有他这个穿越者和帝国系统的帮忙,兵器集团的研发速度让人瞠目结舌,每几个月就能研制出一种新式武器出来,而且全都是可以随时量产的那种。 当这些新式武器量产数量达到可以列装军队的时候,原本列装的旧武器才会淘汰下来进入出口清单之中。 所以沈墨丝毫不担心说这些武器出口出去之后会给大楚造成严重的威胁。 按照兵器集团的研发速度,再过个几十年造个坦克飞机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更别说马克沁机枪已经被弄了出来,替代了原本的格林机枪。 步枪手枪和火炮也都进行了更新换代。 虽然大楚卖的是淘汰下来的二手货,但是这些二手货也都是保养很好的精品,更关键是数量有限。 而全世界那么多的国家都想买,所以各国之间的竞争也达到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也因此,大楚每年卖这些二手武器赚到的外汇比起瓷器产业和服装产业以及茶叶产业这几个主要出口产业的总利润都要高。 甚至还间接了推动了全世界的军备竞赛,欧洲各国经常打成一团。 打的时候也经常出现在交战双方在战场上捡起对方的武器就能熟练使用的场景,毕竟大家都是用的从大楚买来的武器。 虽然欧洲各国也想着自己研发制造,但是最后经过一番折腾后最终还是放弃了。 自己研发制造哪里有买买买更简单省事啊。 更关键的是,你自己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研制出了一种新武器,正兴高采烈地准备量产的时候,结果发现却已经是人家大楚那边正准备淘汰的产品,那还研发个嘚儿? 就跟原本时空的三哥一样,都二十一世纪了,还在奉行买买买的政策,导致了军队中的武器都是万国造。 大楚皇家兵器集团除了研发火枪火炮乃至手雷这些常规武器之外,手中的一个最重点的项目就是研究蒸汽动力的铁甲舰。 大楚皇家海军虽然如今列装的战列舰已经是全世界最先进最强大的战舰了,但是依然还是风帆舰。 这让从核动力航母时代过来的楚皇很是不满足,所以在兵器集团成立之后给他们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研发蒸汽动力的铁甲舰。 蒸汽机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研发成功了,所以剩下的就是如何将它用在战舰上了。 现在,经过了七八年的研发试验之后,第一艘蒸汽动力的铁甲舰终于要下水了。 兵器集团在渤海湾,也就是大沽口附近建造了一个造船厂,专门用来承担这个项目。 “铁甲舰终于要下水了吗?太好了!就我们两个去吗?要不把娘和小白还有小葫芦他们都带上,我们全家都去看看好不好?” 姜寒酥坐在沈墨怀里,一脸惊喜地说道。 沈墨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好,明天全家都去看看。正好从京城到大沽口的铁路也通车了,你们还没坐过,明天咱们就坐火车去。” 姜寒酥闻言很是开心,搂着沈墨,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后起身,美滋滋地让人安排晚饭去了。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盛世再现!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蒸汽机运用在铁甲舰上面之前,其实就已经运用在了火车上。 五年前成立的大楚机车集团就是在楚皇的授命之下开始研究蒸汽机车的。相关的资料沈墨早都拥有了,甚至连日后发展的方向相关工艺技术资料都非常的完备。 所以研发的速度非常的快,三年前试验用的蒸汽机车就制造了出来,在试验基地铺设的铁轨上开始试运行。 两年前,正式开始运行。不过因为铁路铺设还有生产效率等现实原因,所以目前还没有大规模的应用,只是铺设了从京城到大沽口,从京城到山海关,以及在江南等地铺设几段短程铁路。 也暂时没有对民间开放,只是用于皇帝以及朝廷的大员前去巡查时候才会开动。 不过等到日后铁路网络铺设具备一定规模的时候,火车必然是会向民间开放的。 要致富,先修路,楚国境内现在基础建设如火如荼,除了铺设铁路网之外,也在大量的修建公路。 当然,此时的公路基本上还是用传统的法子对路面进行夯实加宽,并非水泥路面或者柏油路面那种硬化路面。 不过水泥工部已经受命成立了专门的机构在研究制造,现在也已经进入了试验阶段。 通过检测之后,就可以大规模的上马生产了。 有了水泥之后,修路的速度必然会大大增加,道路的质量也会成倍提高,路面的使命年限也必然会大规模的提升。 道路条件的改善提升,必然会加快交通速度,对于商业工业甚至农业,包括军队调动等社会各个方面都会产生极为积极的影响,大大加快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 锦绣阁已经投资成了了一家专门生产打造马车公司,专门生产各种车辆,主打业务是两轮和四轮马车,兼营运货车辆。 日后等到蒸汽机技术成熟之后,汽车的生产也必然是要上马的。 总之,整个楚国的交通和道路发展在以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在高速发展。 现在长江上甚至已经出现同时使用蒸汽动力和风帆动力的运货船只了,当然了,那是锦绣实业的运输船,其他商家目前还没有这种技术。 锦绣实业以大楚皇帝为靠山,由皇后和几位皇妃主导管理,无论是从背景还是资金,或者是技术储备是其他民间资本根本无法抗衡的。 现在的锦绣实业已经成为了一个影响力异常庞大,涉及大楚各個行业的庞然大物。 大楚百姓的衣食住行后面都有锦绣实业的影子。 如果说楚皇通过大楚朝廷和各地官府以及军队控制楚国的政权的话,那么锦绣实业就是楚皇通过经济手段来控制天下经济命脉的另一个朝廷。 锦绣实业的快速膨胀自然会侵犯到许多人的利益,这些年以来,锦绣实业遭遇了无数次或明或暗的攻击,但是最终都安然度过。 那些对它发起攻击的人都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可以说锦绣实业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垄断组织,其影响力已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如果其掌握在其他人手里,那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 但是掌握在楚皇手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对于国家的快速发展来说绝对称得上利大于弊。 当然,这也是现阶段。 日后随着国力的增强,社会的发展,锦绣实业必然是要拆分的。 否则,沈墨可以想象得到。等到自己百年之后,锦绣实业将会成为一个反噬大楚的巨兽,将会对国家和百姓造成巨大的灾难。 这一点,原本的时空中许多例子都写的明明白白。 次日,沈墨带着姜寒酥还有三位嫔妃,以及太子沈昭,还有六个女儿在御林军近旅的保护下登上了“复兴号”火车,向着大沽口而去。 感受着身下传来的颠簸,看着铁路两侧快速倒退的景物,听着呜呜呜的鸣笛声,沈墨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虽然坐的这老古董的火车,但是对于来他说终于能够感受到一点现代文明的影子了。 不过毕竟是科技昌隆的二十一世纪来的,高铁飞机都经常坐的人,并不会太过于激动。 反倒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们兴高采烈,站起来对着窗外大呼小叫。尤其是太子沈昭,从车头跑到车尾,甚至都窜到了车头前面,抢过锅炉工手中的铲子,往炉子里铲了好几铲子煤过了一把瘾。 就是回到车厢的时候因为弄脏了衣服被皇后娘给收拾了一顿,但是却依然乐的嘿嘿直笑,眉飞色舞地给一群妹妹们讲解着火车运行的原理。 沈昭已经十一岁了,但是个头都快超过姜寒酥了,也就比沈墨挨了一头。 这小子非常聪明,但是对于诗词歌赋没有多大兴趣,反而是对枪炮刀剑,以及机械原理这些东西非常的感兴趣。 沈墨看他好学,也就给他经常讲解自己掌握的那些科学知识。 皇宫里开设了学堂,招收的学子除了沈墨自己的一对儿女,大臣们的孩子也都可以送进来上学,不用学费,御膳房还给管饭。 沈昭因为生的高大健壮,又非常的聪颖,本身又是太子,所以成了当之无愧的孩子王,那些大臣们的孩子对他都很是服气。 沈昭经常带着那些孩子们在课余时间叮叮当当地做一些手工活,乐此不疲。 沈墨起初还担心他会重蹈前明木匠皇帝的覆辙,但是后来发现沈昭是带着一群小弟将自己在课堂上学到的一些知识还有他老子讲给他的一些东西自己亲自动手去验证,并不是木匠皇帝那样玩物丧志,后来也就不管了随他去了。 在他的熏陶下,他手下那些小弟们也都表现对于自然科学有着比较浓厚的兴趣。 沈墨自然是乐见其成,所以也经常去给他们上课,将自己知道的知识深入浅出地讲给他们。 毕竟儿子迟早要接过自己的担子的,时代变了。不能让他如同历史上那些皇帝一样只知道从小读圣贤之书,学习所谓的治国之道,最后长大了以后要么成为了所谓的仁君,只会被大臣们的意见所左右,要么就成了一个草包,祸国殃民。 自己给他打好基础,指明方向,他自然要了解为什么走这条道路的原因,最终才能明明白白地坚持走下去。 科技强国,是永远需要坚持的道路! 除了学习自然科学和传世经典之外,沈昭还需要了解各种武器的运用以及战场指挥这些知识,每天还要抽出时间来练武,既要练习火枪射击,又要练习刀枪弓弩这些冷兵器。 日子过得非常的充实。 虽然有时候也会偷懒,抱怨,但是总体而言还是非常自觉的。 有时候,姜寒酥也会心疼儿子,私下对沈墨说是不是给儿子压得胆子太重了。 沈墨却不这么认为,首先因为沈昭是太子,日后要接替他的大位的,更重要的是,他是沈墨唯一的儿子。 说来也奇怪,沈昭出生以后,无论是姜寒酥还是白映波或者雷九妹还是娄小茹,再生下的孩子全部都是女孩,没有一个男孩子。 甚至因为此事,宫外还有一些风言风语针对皇后姜寒酥,暗指她故意用手段让其他人生不了儿子,好让自己的儿子稳稳地将来继承大位。 不过这种风声刚起,就被殿前司给扑灭了。 倒是后面也没有什么阴谋家或者幕后黑手,就是几个闲的蛋疼的家伙喝多了随口乱说。 消息甚至都没传到宫里,就被戴文胜给干脆利索地解决了。 沈墨自然知道不是流言所说的那样,可能这就是上天的意思吧。 正好,没有那么多儿子,也免得以后出现兄弟相残的惨剧。 收回思绪,火车冒着黑烟继续向着大沽口奔驰而去。 沈墨带着老婆孩子们登上了被他亲自命名为“山东”号的大楚第一艘铁甲舰上面,看着高高的烟囱,看着烟囱之中冒出的滚滚黑烟,听着嘹亮悠远的笛声,心情也是莫名地激动。 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结束之后,铁甲舰缓缓开动,在一片欢呼声之中离开码头,向着远处的海面驶去。 随着动力不断增强,铁甲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船上的人都兴奋地欢呼起来。 毕竟在此之前,没有人会相信这世界上真有可以不用风帆就能行驶的船只,更别说还是全身包裹铁甲的巨轮了! “山东”号的试航非常成功,无论是动力还是速度亦或者是续航里程都非常让沈墨满意。 在试航结束之后,沈墨当场下旨,让江南轮船长和大楚机车集团合作,要在五年内制造出五艘铁甲舰,保证三大海军舰队每支舰队都拥有两艘铁甲舰。 在十年之内,大楚海军的铁甲舰的数量要达到二十艘以上,总吨位要超过十万吨。 复兴十五年,已经年满十四岁的大楚太子沈昭前来告别父母。 “父皇,母后,孩儿要去北疆从军了。请父皇和母后保重身体,等待孩儿归来、孩儿一定不会让父皇和母后失望的!” 说完之后拜别了父母,又去拜别了太后陈氏和白映波等姨娘,在一群妹妹的哭声中背着行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紫禁城,向着辽东元帅府而去。 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素来坚强的姜寒酥眼眶一红,靠在了沈墨身上低声啜泣起来。 这是孩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父母身边远行,而且去的还是素来以苦寒闻名的辽东前线,做母亲的岂能不心疼。 沈墨眼眶也有些发酸,但是却只能硬着心肠看着儿子远去。 这是他早就为儿子设计好的成长路线,以后要接掌这个庞大的帝国,可不是一个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太子能胜任的。 沈墨给儿子设定的路线是,在各大元帅府连续历练,每处历练至少两年,而且必须是要去一线部队。 在历练的时候也不能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否则就起不到历练的效果。 除了陆军的五大元帅府之外,将来还要在海军历练两到三年。 在军中历练,是为了保证让太子知道真实的军队是什么样子的,知军才能领军。 等到从军中历练结束,太子要继续进入基层官府历练,从小吏开始,凭借能力往上升迁。 什么时候升迁到知府了,就算是历练结束了。 将来即位之后,要治官就必须知道官场是怎么回事,各级的官员们都是怎么做事的,心中在想写什么,百姓们需要的是什么,怕的又是什么…… 官场历练结束后,还要进入商场历练。锦绣实业将来必然也是要交给太子掌管的,所以他必须了解这个庞大的商业集团是如何运作的。 这所有的历练沈墨初步计划是在三十岁之前让太子完成。 等到太子完成历练的时候,他跟姜寒酥也就五十岁了。 那个时候就可以放心地将大楚这艘巨舰交给太子掌舵了。 当皇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当一个想要所作为,甚至充满了危机感和紧迫感,时刻想领先全世界的皇帝更是不容易。 沈墨当了十四年的皇帝,已经开始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了。 虽然他并不是天天待在皇宫里只知道批阅奏章的那种劳模皇帝,也会经常的微服出宫带着老婆和女儿溜达一圈,体验一下百姓生活,了解一下民间疾苦,但是时间越久,那种对工作本身的疲倦感就越发的明显起来。 为了消解这种疲倦,他也会经常跑去找臣子们喝酒聊天,回忆一下当年。 不过这几年,原本开国的大臣们也开始相继凋零了。 复兴四年的时候,大楚首辅于成龙去世。跟历史上相比,他多活了一年。 当了首辅之后,繁忙的工作让他本就孱弱的身躯更加孱弱了。 虽然沈墨经常让御医给他诊治,但是毕竟年迈体衰,药石难医,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 在于成龙去世一年后,王夫之也去世了。 他在离世的前一天,派来人来给沈墨送了一封请柬,请沈墨次日务必去他府上赴宴。 沈墨次日如约而去,老先生很是开心,原本病重的身体好像一下子轻盈了许多。 那一日,两人大醉一场,老先生纵声大笑,说自己这辈子没有白活,终究是看到华夏盛世再现。 当天晚上,老先生就与世长辞,据说嘴角还是含笑的,走的非常安详。 沈墨知道后沉默半响,下令停朝一日,亲赴王府吊唁!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死亡倒计时?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筱儿,你现在正式从京师大学堂毕业了,也已经满十八岁了。我们家的规矩你也知道,所有的孩子长大后都要外出历练的,不可能一直待在宫里安享富贵。你大哥已经出去历练八年了,已经提前完成了在军中的历练,现在已经转到了广西那边开始从县衙小吏开始官场的历练了。” “你虽然是女孩子,但是父皇依然给你保留历练的机会。当然,去哪里你可以自己选择,父皇都支持你。你也可以选择嫁人,只要是你喜欢的人就行。” 沈墨已经四十岁了,但是脸上依然看不出多少岁月带来的痕迹,跟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长女沈筱一起并肩走在御花园里,但看外表的话不像父女,反而更像兄妹。 沈筱是白映波生的女儿,也是沈墨的第二个孩子。 她从小就表现的比一般的女孩子要更沉静,更有主见。长相上完美继承了父母的优点,身高在女子里面也算是拔尖的,足有一米七左右。 平日里喜欢穿男装,对妹妹都很照顾,很有大姐大的风范。 在两年前她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被沈墨册封为衡阳公主,也是大楚的长公主,可见沈墨对她的喜爱。 沈筱在京师大学堂里选择的专业是商科,对商道非常的感兴趣,并且表现出了极强的商业天赋。 这一点也是继承了她母亲白映波的天赋。毕竟白映波当年就是开酒楼起家的。 所有人都看好这位长公主将来进入锦绣实业做掌舵人。 虽然将来无论是大楚江山还是锦绣实业,沈墨都会交到儿子沈昭手上。但是作为未来皇帝,他毕竟不可能亲自去管理偌大的锦绣实业,自然需要一位亲近之人来掌管。 沈筱就是沈墨给儿子将来选定执掌锦绣实业的人选。 “父皇,你就舍得人家出去历练啊,人家还想多陪你和母妃几年呢。” 沈筱挽着父亲的手臂,笑嘻嘻地说道,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动人风采。 “你爹我还没老糊涂呢。自从伱大哥出京历练之后,你念叨了多少年了,一直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又拿这些话来忽悠你老子,真当你爹我这江山是捡来的啊?” 沈墨不吃她这一套,好比留情地拆穿了她。 沈筱也不尴尬,继续笑嘻嘻道:“父皇英明神武,谁能骗的了你啊。你以前不是常说,世界那么大,要经常出去看看才能了解真正的世界。要说忽悠,女儿也是被你忽悠了才对。” 沈墨无言以对,宠溺地看了一眼长女,无奈地笑了起来。 “就你机灵。行了,跟爹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吧。你如果真的喜欢经商,你自己去找母后和母妃商量。如果想去其他的地方,爹也支持你。如果你想嫁人,爹明天就下诏给你选驸马。” 沈筱摇摇头道:“我还小,才不想现在嫁人呢。父皇,我知道我迟早是要进入锦绣实业的,要帮大哥掌管钱袋子。但是那是以后的事情。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其实是想建造一些女子学堂,让那些穷人家的女孩子能够多读点书,多学点本事,这样以后更多的女孩子就能多一些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我记得爹爹你曾经说过,女子也能顶半边天。爹你当年打天下的时候,母后和母妃他们都是你的贤内助,也帮你做了不少事情。我现在长大了,也想让自己成为母后和母妃他们那样的人,帮助更多的女子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让所有的女子一辈子都只能走相夫教子这一条路。” 大楚的社会风气开放,对女性的禁锢约束相比满清,以及前明都少了许多。女子的社会地位显著提高。 现在女子读书经商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比起男性来说依然是一个很小的比例,但是总体而言呈现的是上涨的势头。 甚至大楚军队里面也有女将领,譬如水师元帅郑云龙的妻子周芬芳虽然现在已经卸任了内河舰队的都督一职,但是却被朝廷封了伯爵,成为了大楚甚至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女伯爵。 甚至朝廷还成立了巾帼司,由皇后姜寒酥挂名主管,在地方上也设置了相应的衙门,专门处理女子相关的事务案件,由女子担任主要官员来保护妇女正当权益。 虽然如此种种,但是毕竟受到传统观念以及现实因素的影响,大部分的家庭依然不愿意让女儿出来读书,更不用说抛头露面经商做官这些事情了。 移风易俗需要许多年的坚持,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沈筱从小就独立有主见,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沈墨一点都不奇怪。 “你的想法很好,爹支持你。建造女校需要很多资金,我记得锦绣实业里面就设有女子救助基金,你这个项目也符合要求,你可以去跟你母后她们商议。” 沈筱却摇摇头道:“我不想直接用基金的钱去做这件事,我打算先进入锦绣实业历练两年,证明了自己之后再去做这件事。” 沈墨闻言很是欣慰:“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好了。只是记住一点,家世和身份地位也是能力的一部分,该用的时候就要用,不要逞强。” 沈筱点点头道:“父皇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人不可能脱离自己的身份而存在的,该找父皇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 沈筱去了江南,一年后次女沈玥也成年了,在征得父母的同意后,进入了京师大学堂当了一名助教,她的志向是当一名老师。 后面几年,陆陆续续的女儿们都逐渐成年,然后也陆续离开了父母身边。 沈墨身边的孩子越来越少了,到他四十五岁的时候,也就是大楚立国二十五年的时候,他身边所有的孩子都飞出去了。 期间,太子沈昭在从军中历练结束后回来京城待了半年。 这半年里,他完成了自己人生当中的一件大事—成亲,迎娶了自己的太子妃。 他迎娶的女子是当朝首辅李志远的长女,比他小两岁,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也算是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 成亲之后,在李氏怀孕之后,沈昭又离开京城去了广西,继续他的历练。 一年后,沈昭的儿子出生,沈昭从广西又是坐轮船又是坐火车,赶回了京城,为儿子举办满月宴。 皇太孙出生,这对于大楚来说也是一件大喜事。 楚皇下诏宣布大肆庆祝一番。 沈昭请父皇为儿子赐名,沈墨给孙儿取名沈昊。 皇太孙出生,普天同庆,大楚沈氏皇族也趁着这个机会全家团聚一次。 除了太子沈昭之外,沈墨的女儿们也带着自己的驸马和孩子们赶回了京城。 在和朝中的大臣以及在京城的各国使臣们饮宴过后,沈墨又在御花园之中举办了一次皇族家宴。 没有外人,全部都是沈墨的妻妾女儿以及他们的伴侣和孩子们。 沈墨平日里虽然在朝臣面前保持威严,但是在家人孩子们面前还是一個很慈爱的父亲,很随和的一家之主。 看着下面几十口子说说笑笑的后辈们,再看看身旁已经两鬓已经有些斑白的皇后还有三位妃子,沈墨心中一时百感交集,感慨不已。 想当初自己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面临着生死危机,孑然一身,全家就剩下他一个人,还差点死在了追杀他的清兵刀下。 可如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自己从一个十八岁随时可能会死的少年成了当今天下第一大国的皇帝,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当真令人唏嘘不已。 看着眼前晃动的人影,满耳的欢声笑语,沈墨忽然有些恍惚起来,感觉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 因为此刻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让他感到非常意外的状况。 自从大楚平定天下之后,沈墨脑海中的帝国时代系统基本就一直处于隐身状态,除非沈墨主动询问使用,否则平日里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 原本系统后台还给他发一些提醒信息之类的,但是自从称帝之后就基本上销声匿迹了。 沈墨以前认为系统是不是觉得天下平定,所以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了,所以才会变得这般低调。 但是这种低调并不是说系统不能用了,除了消息通知功能之外的,其他的功能都一如既往地正常。 不过随着大楚国力越来越强,国内发展越来越完善,需要用到系统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尤其是这几年,现实产能的巨大进步,让系统已经变成了沈墨的底牌,轻易的不会去使用了。 这其实也是他有意淡化,减轻对系统依赖的结果。毕竟他有系统,而他的儿孙们却没有系统。 所以他要在他活着的时候利用系统将整个国家各个方面的基础打好,做好该做的布局,日后有朝一日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儿孙们依然有足够的底气实力来维持这个庞大的帝国。 至于更遥远的未来,那就不是他能操心的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做好自己这辈子能做的事情就已经足够了。 正如那句话说的:“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 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大楚的强盛衰弱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但是此刻,系统的主界面上方却忽然出现了一个倒计时进度条,上面赫然写着一行让沈墨陷入恍惚失神的字: “距离宿主离开此方世界倒计时10000天。” 一万天大概就是将近三十年,按照一年三百六十天计算,相当于二十八左右。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倒计时进度条,沈墨有点不知所措了。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个进度条? 为什么会是一万天? 离开此方世界又是什么意思?是自己寿命进入了一万天的倒计时,还是说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万天的时间,时间到了之后会进入其他的世界? 如果是进入其他的世界,那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进入?肉身死亡,意识重新穿梭? 还是说现在这具肉身重新进入其他世界? 沈墨心中有着无数的问题,不断地向着系统发出询问。 但是系统却没有任何回应,那个倒计时进度条依然醒目地高悬在系统主界面的上空,冷冰冷地宣告着他跟这个世界告别的时间。 这一刻,沈墨有点慌了。 是人都会害怕死亡,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虽然人人都知道死亡必将到来,但是因为死亡的不可预期性,并没有多少人会整日里担惊受怕恐惧死亡,反而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死亡距离自己很远。 但是如果你的死亡时间是可以被精确预测的,甚至你还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距离死亡的倒计时,那么肯定会是另外一种心态了。 “父皇,父皇,您怎么了?”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父皇,您怎么哭了啊?您不要吓我啊?” …… 沈墨被一阵关切的呼喊声给唤醒,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皇后姜寒酥带着三个妃子,还有太子以及一群女儿都围在自己面前,神情焦急地望着自己。 就连太子妃李氏手里抱着的刚满月的皇太孙沈昊也在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感到脸上有些冰凉,沈墨伸手摸了一下,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不知不觉地流泪了。 看着众人担心的眼神,沈墨随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大笑道:“朕没事,不用担心。就是刚才看着你们,想到了二十多年前朕被清兵追杀差点丧命的场景,一时间有点感慨罢了。都坐下吧,该吃吃该喝喝。好不容易一大家子团聚一次,别被朕给搅扰了。” 看着沈墨恢复了正常,众人才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不过说笑的声音比起刚才来明显小了许多,不时地有目光投向沈墨,眼神之中带着担忧。 尤其是坐在沈墨旁边的姜寒酥,满眼更是担忧。 知夫莫若妻,这么多年多少大风大浪面前自己的丈夫都是镇定自若,阔达乐观的一个人。 现在还远远不到年迈体衰的时候,也不可能因此伤感。 她明显感觉到丈夫心中忽然有了心事,所以才会突然恍惚流泪。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 一个轮回的结束(第二卷结束) 家宴结束后,沈墨回到了乾清宫,姜寒酥在安顿了一群儿孙之后,也来到了乾清宫。 她泡上一杯绿茶,放在沈墨面前,然后默默坐在了沈墨对面,一双美目看着他。 少年夫妻老来伴,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两个人一起生育了三个儿女。若说这天下最了解沈墨的,也就只有她了。 她看的出来丈夫今天在家宴上的失态并非只是看到儿孙满堂而心生感慨,必然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 但是她也知道,丈夫如果不想说的话,谁都问不出来的。 沈墨看着妻子关切担心的眼神,心中一暖,犹豫了一下,露出一丝笑容道:“小竹子,别担心,我没事的。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姜寒酥点点头,抓住丈夫伸过来的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就如当年一般。 帝后二人起身并肩向着御花园走去,身后仅仅跟着一二内侍宫女。 夜色暗凉,明月皎皎,两道身影并肩而行,相依相靠。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牵着手在御花园里走了很久,最后来到了一个亭子里。 沈墨看面前仰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忽然道:“小竹子,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吧,我带你去看世界好不好?” “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沈墨想到了那个倒计时,心中一颤,竟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来。 …… 有些敏锐的人们很快发现了一個现象,大楚皇帝陛下从某一天开始,在许多事情上好像变得急迫了许多。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皇帝陛下提前让在广西历练的太子殿下结束了历练,回到了京城。 并且在太子回京之后第二天就下旨宣布由太子协助自己处理日常政务,太子对于国政有着充分的建议权,但是最终的决定权依然在皇帝陛下手中。 虽然皇帝给出外界的解释是太子聪颖,历练效果非常让他满意,所以提前结束历练,让太子开始参与到国政之中来积累经验。 但是这个消息一出,还是引起了一波不小的震动。 许多人认为这是皇帝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急着召回太子,帮助太子做好即位的准备。 这种传言一时间甚嚣尘上,让许多野心家开始蠢蠢欲动,一时间大楚内外暗流涌动,酝酿着无数的阴谋。 而更加诡异的是,大楚殿前司这个堪比前明锦衣卫,甚至名声比锦衣卫更加让人恐惧的特务机构却难得地保持了沉默,对于外界这些流言无动于衷。 而且皇帝陛下也连续两个月没有上朝了,这一切都让流言好像得到了佐证,以前许多不相信的人都慢慢开始相信起来。 也因此,那些涌动的暗流变得更加汹涌起来,一时间整个大楚颇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乾清宫里,楚皇沈墨和太子沈昭相对而坐,两人在下象棋。 而旁边还有一个抱着泡着枸杞杯子,穿着一品大员紫袍,总是面带微笑的中年男子在惬意地观战,时不时地还给皇帝支个招。 很快,皇帝的车和马将太子的帅给逼得无路可走,太子只能缴械投降。 “小葫芦啊,你别看你从小学棋,可是你爹我当年好歹也是全校象棋冠军的,甚至我们小区的大爷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要想赢了你爹我还嫩着呢。” 沈墨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吹嘘起来。 沈昭有点疑惑道:“父皇,小区是什么意思?” 沈墨一愣,神情又有一些恍惚起来。 自己好像自从看见了那个讨厌的倒计时之后,脑子越来越容易产生混乱了,经常会不自觉地说出一些前世的词语来。 到底什么原因他也搞不明白,难道是因为两个时空的叠加产生的大脑出现了偶尔的思维混乱?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很自然地道:“没什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我今天找你过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沈昭也没有追问。 他本就聪颖,在军中和官场历练了这么多年,性格就更加沉稳深沉了。 他知道父皇有自己的秘密,但是天下谁人没有秘密呢?不管父皇的秘密是什么,父皇打下的这几万里锦绣江山却是迟早要交到自己手上的。 他看了一眼旁边依然笑眯眯的殿前司都督,爵封定远侯的戴文胜,自信地回答道:“儿臣猜测应该是最近流言的事情。父皇是要对那些野心家门出手了吗?“ 沈墨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没错,是这件事。但是这次出手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一个合格的君主,不光是要睿智深沉,深谋远虑,更要学会果断决然。眼前你在军中历练是听命行事,今天朕给伱一个发号施令的机会。老戴,拿出来吧。” “是,陛下!” 戴文胜拱手领命,然后从袖筒之中掏出一沓纸双手呈给太子道:“殿下,这是殿前司最近搜集到的一份名单。这上面的人都是最近私下串联,蠢蠢欲动准备搞事情的人。后面附有他们的所作所为。请殿下过目!” 太子接过,看向沈墨。 “小葫芦,你可以将这见事情看做爹对你这些年历练的一次考核。这上面的人,你想怎么处理,都由你自己做主,朕绝不参与。无论是军中朝中还是殿前司,都会配合你的。” 沈昭有些明白父皇的意思了,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着沈墨鞠躬道:“父皇放心,儿子不会让您失望的。” 很快,人们惊讶地发现,二十多年来一直都很低调,刚刚参政没有多久的太子殿下忽然以雷霆版的势头发布了一道道的命令,全部是以太子的名义发布的。 许多人被抓,许多人被抄家,许多人被免职,许多人被贬谪,还有许多人掉了脑袋。 这场风暴来的突然,也结束的很突然,就跟炎炎夏日的一场暴雨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太子殿下以一种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手段迅速压服了朝野内外的那一股股暗流,并且没有对朝政对天下局势产生太大的影响。 但是之前那些流言却几乎完全消失了。 在这场风暴之后的第二天,人们就看到传言中已经缠绵病榻的大楚皇帝陛下一身戎装,背着猎枪,腰悬长刀,带着近卫旅赴燕山狩猎。 很快,楚皇陛下在燕山亲手射杀一头黑熊,两只花豹,三只野狼的消息就传开了。 这时候,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次根本就是皇帝设下的一个狩猎的陷阱,同时也是给太子殿下一个建立威信的机会。 “小葫芦,你这次做的不错,朕基本是满意的。爹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了,日后日常政务爹就交给你处理了,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就去和李相还有老戴他们去商量。如果他们也拿不准,你再来找朕。” 沈墨抬手射死了一只疾驰的麋鹿,放下手中的猎弓,对一旁同样一身猎装的儿子说道。 “父皇,我怎么感觉你有一种要撂挑子的意思?儿臣没有处理朝政的经验啊,你不能就这么当甩手掌柜的啊?” 沈昭看着依然腰背挺直,头发浓密乌黑,就连脸上的皱纹都没有多少的父皇,呐呐说道。 “什么叫做撂挑子?老子给你打下这几万里江山,又帮你治理了这么多年,你现在已经长大了,而且也快三十岁的人了,难道还好意思让你老子天天劳心政务?难道我们老年人就不能有自己的业余生活了?少废话,我告诉你,我最多再帮你看上两年摊子,等你三十岁的时候这大楚江山就正式交给你了。” 沈墨一听不乐意了,对着儿子好一顿喷。 沈昭被老爹喷的毫无还嘴之力,最后只能弱弱地道:“父皇,儿子不是不孝,只是父皇您还春秋鼎盛,你要是不管着天下了那您去做什么啊?” 沈墨冷哼道:“你爹我三十年前起兵造反,用三年时间将鞑子灭亡,恢复了华夏江山。当了这二十七年皇帝,也算是让天下的老百姓过上了安稳日子。如今的大楚怎么着也算是国泰民安了。我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以后的路要你自己去走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你日后能做出多大的成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至于我以后,我要带着你母后还有你几个姨娘到处去转转,好好看看自己打下来的这锦绣江山。世界很大,人生短暂,我不能一辈子将自己困在这小小的宫城之中。当皇帝又不是坐牢。” “那父皇,如果有一天你逛累了会怎么样?” “逛累了?那我就和你母后他们隐姓埋名,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养老,每天读读书,钓钓鱼,找几个老头下下棋,想做什么做什么。等我快死的时候,我派人给你捎一封信,如果发展的快的可能会给你发个电报。你到时候过来给我半个后事就行,没时间的话派我大孙子过来也行,” 沈昭没有去好奇什么是电报,父皇的一番话让他心里有些酸楚又多少生出一些羡慕来。 羡慕之余,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现在也有儿子了。 嗯,是不是也可以效仿一下父皇培养自己的办法? 沈墨一向是想到就做,从燕山狩猎回去之后,就真的将大部分的朝政甩给了太子和首辅他们,自己每日里在皇宫里面做旅游攻略,琢磨着以后去哪里旅游。 在两年后,大楚皇太子沈昭三十岁生日的当天,在位二十九年的大楚皇帝陛下下诏正式传位给太子,由太子沈昭即位为大楚新皇帝,自己则晋位太上皇。 许多阴谋家暗中推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忍言之事,但是在传位仪式上,满朝文武还有外国使臣惊讶地看到太子殿下毅满脸的不情愿拉着皇帝陛下的衣服,而皇帝陛下却是笑容满面,神情轻松,好像甩掉了一个大包袱一样开心。 人们好像明白了什么,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测,但是却都不敢相信。 沈墨不管别人在想什么,在传位之后不到半个月,就带着四个老婆乘船出海了。 他要去的第一站是东瀛,原因也很简单。白映波在京城的时候听东瀛使臣说他们东瀛的樱花很美丽,又一次顺嘴跟沈墨提了一句。 沈墨当即拍板就去东瀛,反正去哪里都是去的,不如就随机决定好了。 至于那份辛辛苦苦做好的旅游攻略,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直到很久以后姜寒酥在一张桌子腿下面发现了用来垫桌角一沓纸。 此时大楚跟东瀛的贸易来往很是频繁,双方海上的商船几乎是络绎不绝。 本来奉行闭关锁国的东瀛在大楚海军去他们家门口溜达了一圈之后很快地打开了几个口岸拥抱大楚的商人。 在东瀛游历了半年后,沈墨一行人又去了琉球。 从琉球又去了濠镜,最后甚至还跑去了暹罗安南乃至天竺等地。 这些地方如今都有大楚的驻军,日常也有许多大楚的商人船队来往,来往所见皆为华夏衣冠,所闻皆是华夏雅言,外人初至,皆以为乃华夏也。 花费数年时间在华夏周边游历之后,沈墨又带着四位夫人乘坐大楚海军以三艘远洋铁甲战舰组成的海外访问舰队远赴欧洲游历了一番。 游历完了之后,沈墨大呼后悔,感觉欧洲之落后肮脏远超自己的想象。 正准备继续往大洋彼岸的美洲继续前进的时候,娄小茹病倒了。 等沈墨再次回到大楚的时候,回到了当初自己起兵的东安县焦家庄。奄奄一息的娄小茹忽然精神焕发,挽着丈夫在早已经今非昔比的焦家庄走了一圈后阖然长逝。 再过两年,雷九妹和白映波也相继离世。 沈墨将他们全部安葬在了湘江之畔,让日夜奔流不息的湘江之水给她们日夜咏唱。 五年后,垂垂老矣的姜寒酥靠在沈墨怀里,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轻声唤着“墨哥哥”,连唤三声后闭上了眼睛与世长辞。 沈墨也将她葬在了湘江畔,筑草庐为四位陪伴自己一生的夫人们守坟三年。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位功绩堪比秦皇汉武,震古烁今的大楚太祖皇帝的下落,但是世间却一直流传着他的事迹。 结束,往往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正文 第一章 我家真的有矿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少爷,饭菜已经做好很久了,您赶紧去吧,别让太太等的太久了。” 一个身段苗条,大约十七八岁,容貌清秀的小姑娘站在门外对着里面喊道。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屋子里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 小丫头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藏青色洋装,身材高大挺直,剑眉星目,鼻直口阔,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短发青年出现在了门口。 沉墨并没有如自己猜测的那样死去,在帝国系统那个倒计时进入最后一天最后一瞬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变得模湖起来,然后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在彻底丧失意识之前听到了一句系统的提示语音:“宿主在此方世界超额完成预定目标,获得了足够的空间跳跃积分。系统现在开始进入时空跳跃程序……” “难道是因为我干的太出色,所以帝国系统进化成无限流的系统了?” 这是沉墨听到系统提示音后最后一个念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类似民国的世界,成为了华夏北方晋城一个有名的富商之子。 他的名字依然叫做沉墨,年方二十岁,身高一米八零,人长的帅,家里又有钱,还是从海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标准意义上的高富帅。 他的父亲沉弥是整个晋城最有钱的商人,这其中的原因住了沉弥个人的经商才能之外,最根本的原因是沉弥掌握着两座矿山,一座煤矿,另一座则是铁矿。 靠着这两座矿山打底,沉弥又很会经营,所以短短数十年,沉家就一跃成为了晋城首富。 除了矿业这个主业之外,沉家还涉及了其他许多产业,比如晋城以及附近城池的许多客栈酒楼都是沉家的产业,还有许多布庄成衣铺子,以及粮铺药店等,可以说沉家的产业在晋城几乎能占到一半,因此沉弥也得了一个外号“沉半城”。 所以,沉墨这一世算是真正的家里有矿,而且父母健在,家里奴仆成群,衣食无忧,自己还是个标准的高富帅,简直可以说一睁眼就是人生赢家。 比起上一世一睁眼就被人追杀,跟清兵搏命,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这种开局对于沉墨这样一个前世金戈铁马,叱吒风云威震天下,当了三十年帝王的人来说并没有太多感慨。 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在山巅眺望过,再站在一个小山头看风景自然就不会有太多的波澜了。 他最关心的不是他现在的处境,而是这个世界的形势。 他现在所在的国家依然是华夏,在大框架上跟另一个时空华夏民国时期的形势很相似,但是也有许多不同之处。 在此方的华夏,内忧外患,内有腐败无能的国府,外有虎视眈眈,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吞并华夏的倭寇以及其他想要在华夏攫取利益的列强。 远的不说,就拿晋城的形势来说,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其实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沉墨恢复意识的时候,正是他从海外留学回来的第二天。 原主本身是个喜欢交朋友,喜欢享受的浪荡性子,所以在回到晋城之后就跟一群昔日的朋友一起聚餐欢聚,结果喝的酩酊大醉,等到酒醒之后就成了另一个沉墨了。 沉墨一边向着前厅走去,一边在回忆着上一个世界的种种。 但是他很快发现,虽然他对于上一个世界的事情依然能清晰的记忆起来,但是却没有那种情感上的强烈的不舍,反而有一种南柯一梦的感觉。 既清晰又模湖,很难以诉说的一种感觉。 就好像有人给他的记忆加上了一层能够钝化的滤镜一样。 这让他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无心法师》,男主角无心能够长生不死,活了几千年。 西红柿小说 但是为了不让他以前的记忆和感情将他的压垮,他的记忆每过一百年就会被清除掉,所以他每过一百年就不会再记得以前经历过的事情,不记得他的朋友,他爱过的女人。 沉墨猜想自己现在这种情况跟无心的情况应该有点类似。 一边想着,一边很快到了前厅。 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容貌端庄,神情温婉,穿着一身白色丝绸旗袍,但是眉间却带着一丝忧愁的中年女人坐在桌边正在出神。 她面前的餐桌上摆满了饭菜,一眼望去,看起来都很丰盛。 两名小丫头在一旁忙着盛饭。 沉墨知道,这个中年女子就是自己在这方世界的亲娘温玉琦,出身于书香门第,娘家也是晋城有名的士绅之家,跟沉弥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 温玉琦听见脚步声,很快回过神来,向沉墨看来。 “儿子,你头还疼吗?娘给你熬了醒酒汤,你先喝上一碗。以后啊,千万别再喝那么多酒了。你刚回国,就喝成那样子,难怪你爹生气。以后啊,前往别再喝那么多了,喝酒多了也容易伤身。你还没有结婚,万一喝坏了身体,以后娘还怎么抱孙子啊……” 温玉琦跟所有的母亲一样一见面就开启了唠叨模式,嘴上唠叨着,手上却在忙着将醒酒汤小心翼翼地放在沉墨的面前。 就跟所有的母亲一样,嘴上说着被孩子气死了,但是永远都不会真生气的,一边骂着一边钻进厨房去给孩子做饭。 沉墨听着面前女人的唠叨,一点都没有不耐烦,面带微笑地听着,点点头道:“娘说的是,喝酒伤身误事,我以后尽量少喝。” 温玉琦闻言惊讶地停止了唠叨,抬头看着儿子,神情有点诧异。 儿子以前都是很不喜欢听自己唠叨的,怎么今天忽然转性了,变得这么懂事? “儿子,你不是又闯祸了?” 这是她第一反应。 以往儿子都是闯祸了,需要自己在他父亲面前给说情的时候才表现的这样乖巧的。 沉墨哭笑不得:“娘,我没闯祸。我是觉得娘说得对,自己以前的确太不懂事了,所以以后打算懂事一些,让娘和爹少操点心。娘,别看完了,赶紧坐下吃饭吧,一会饭菜都凉了。” 温玉琦狐疑地盯着儿子看了半天,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是不是自己儿子了,有没有可能被人掉包了? 不过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吃饭的样子,而且口味也跟以前一样,喜欢吃的那几道菜都吃的很香,她又放下心来。 看来儿子是真的懂事了,她心中忽然感觉很欣慰。 沉墨的确是有点饿了,看着眼前的饭菜胃口大开。温玉琦宠溺地看着儿子,给他不停地夹菜。 吃饱喝足之后,沉墨才忽然想起一事。 “娘,爹怎么不来吃饭呢?” 温玉琦犹豫了一下,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愁容道:“你爹没心情吃饭。”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听说是日本人派人来找你爹了。那人走了之后,你爹就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饭也不吃,谁也不见。我这也正担心他呢。” 看着温玉琦一脸担忧的表情,沉墨心中一动,大概猜到了什么,于是安慰道:“娘,你也别太担心了。父亲会处理好的。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我吗?我也长大了,能替父亲分忧了,一会我去看看父亲。” 温玉琦虽然不太相信儿子真能帮上丈夫什么忙,但是看着儿子懂事稳重的样子,心中还是放松了一些,点头道:“也好,你一会去看看你爹,跟他说说话,开导开导他。这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我们一家子好好的,其他的都是小事情。” 沉墨答应了下来。 沉家大院还是很宽敞的,前后三进,拥有十几个跨院。沉弥平日里处理各种事务就在第二进的东跨院里,两口子居住则在第三进的东跨院里, 沉墨居住的地方则是第二进的西跨院。 沉家大院的建筑风格是既有北方四合院的特点,又有江南园林那种廊桥相连的特征,亭台楼阁这些也都夹杂其中,既有北方庭院的疏阔开朗,又有江南园林的雅致清幽,两者结合的又很自然和谐,也因此让沉家大院成为了晋城一绝。 很多人以为这种沉家大院是沉弥请人专门设计的,其实并非如此。 这座沉家大院是沉弥自己亲自设计并且监工打造的。 沉墨知道自己这个爹虽然看起来是个商人,尤其还是个拥有两座矿山的矿老板,就给人一种好像不学无术暴发户的感觉。 但其实沉弥是还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正儿八经的中西方园林设计专业的毕业生。 要不是家里有矿要继承,他肯定早都成为了国内有名的建筑设计师了。 沉墨一边顺着廊桥往父亲的跨院走去,一边欣赏着沿途的景致,心中也在盘算着一会如何让父亲相信自己。 其实在他苏醒过来的时候,系统也再次自动激活了。 在经历了空间跳跃之后,系统的主界面也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除了界面风格之外,整个系统运行的规则也跟以前帝国时代系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当然,本质上这个系统还是个战争系统,但是运行规则却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系统主界面有两本图鉴组成。 第一本图鉴是武器图鉴,里面的武器都是原本自己熟悉的那个时空从一战到二战中最出名的那些武器,从手枪到战斗机分门别类,应有尽有。 但是现在这些武器的图桉都呈现灰色,因为都没有被激活。 沉墨要想从图鉴中兑换这些武器,就必须拥有足够数量的战争积分。 越高级的武器所需要的积分自然越多。 而积分则是由沉墨这个宿主的行为所产生的,系统会对主角那些能够产生战争积分的行为进行平定,最终给出一个积分。 另一本图鉴则是兵种图鉴,从工兵到战斗机飞行员都应有尽有。 但是跟武器图鉴不一样的是,要从兵种图鉴里兑换相应的士兵,除了需要一定数量的战争积分之外,还需要金钱。 道理也很简单,要招兵买马,金钱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还好,自己这一世是个家里有矿的富二代,所以金钱上问题不算大。 除了这两本图鉴之外,系统还有一个战争潜力的计算程序。 比如说沉墨在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之后,因为这个世界的战争形式跟上一个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区别。 客观因素上影响双方实力对比的三个因素是人口、弹药以及油料。 系统的这个战争潜力的计算程序就是以以上三个因素为主要衡量指标。uu看书 譬如沉墨占领了一个人口稠密的地区,那么人口资源指数就会大幅度上涨。如果他占领了一个钢铁资源和煤炭资源很丰富的地区,那么弹药指数就会大幅度上涨。 如果占据了一个拥有油田的地区,那么油料资源就会大幅度的上涨。 这些资源都会影响到沉墨的实力扩张速度。 现在,沉墨家里有矿,还是非常重要的煤矿和铁矿,对他来说必须要保住的资源。 新的一卷,老猫想尽量写好,今天写的比较慢。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兄弟们见谅! 新的一卷,老猫想尽量写好,今天写的比较慢。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兄弟们见谅! 新的一卷,老猫想尽量写好,今天写的比较慢。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兄弟们见谅! 新的一卷,老猫想尽量写好,今天写的比较慢。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兄弟们见谅! 新的一卷,老猫想尽量写好,今天写的比较慢。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兄弟们见谅! 新的一卷,老猫想尽量写好,今天写的比较慢。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兄弟们见谅! 新的一卷,老猫想尽量写好,今天写的比较慢。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兄弟们见谅! 新的一卷,老猫想尽量写好,今天写的比较慢。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兄弟们见谅! 新的一卷,老猫想尽量写好,今天写的比较慢。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兄弟们见谅! 新的一卷,老猫想尽量写好,今天写的比较慢。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兄弟们见谅! 正文 第二章 四个条件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沉弥惊诧地看着一向不着调的儿子,问道:“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他完全不相信这是儿子自己能想出来的。 当年就是因为儿子不着调,所以自己才送他去海外留学的,希望能够让他变得稳重一点。 但是昨天刚回来就跟一群狐朋狗友喝的酩酊大醉,看起来海外这两年并没有太大长进。 所以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有人告诉儿子的,况且还是不怀好意的那种人。 能成为晋城首富,还是晋城商会的会长,要是不够谨慎精明,沉家早都被那些豺狼虎豹给分食殆尽了。 沉墨对于父亲的惊诧和怀疑并不意外,坦然地坐在椅子上,平静地道:“爹,这事情都是明摆着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倭寇已经占了辽东,又立了鞑子废帝做傀儡建立了伪满洲国。现在倭寇的兵锋已经伸到了北方,听说前锋距离晋城已经不远了。您是晋城商会会长,咱们家产又丰厚,手中还有两座矿山,必然成了倭寇眼中要拉拢的对象。将来他们占领晋城,如果由您为首的晋城商界支持,他们的统治必然轻松许多。” 听了儿子的话,沉弥盯着儿子看了片刻,忽然感慨道:“你出国两年,的确长进不少。以前的你是根本想不了这么远的。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爹真的很欣慰。” 沉墨微微一笑,坦然接受了父亲的夸奖,继续说道:“爹,如果我猜得不错,日本人除了拉拢你之外,应该同时也拉拢了晋城其他的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是晋城保安团团长王新奎以及商会副会长蔡明群这两个人。” 沉弥此时是真的惊到了,呆呆地看着一脸自信从容的儿子,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沉墨,半晌后吐出一口气道:“比起日本人,你给爹的震撼更大。不错,日本人派来的人的确提过这两个人的名字,而且隐隐有用他们威胁我的意思。爹没有答应他们,但是也没有明确拒绝,托词说要考虑一下。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沉墨听出来了,自己这个爹在考自己。 沉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沉弥问道:“爹,你为什么没有答应?难道你就不怕他们报复吗?” 沉弥叹口气道:“爹何尝不怕?但是爹如果答应了做这个维持会长,那就等于是做了汉奸。不光是会被百姓们戳嵴梁骨,更会让沉家的列宗列宗蒙羞的。更何况,如果我们家的产业落入了倭寇手中,那就会让倭寇制造出更多的武器和子弹用来杀戮我们的同胞,用我们矿山产出的煤炭运送更多的士兵践踏我们的国土。爹虽然是商人,但是却也是有血性的华夏子民,自然不能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沉墨心中很欣慰,他当了三十多年帝王,看人的本事自然不用多说。他看得出来自己这位老爹说的是真心话,并没有在他这个儿子面前表演的成分。 并且老爹愿意将这些话说给他听,那显然是已经极大地改变了以前对自己的看法,将自己已经看成了一个可以用来商量的平等对象了。 这是个好兆头,为自己下一步的打算奠定了一个很好的基础。 沉墨忽然笑了起来,看着脸上终于露出愁容的沉弥道:“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既然不把当这个维持会长,也不愿意跟倭寇硬刚,那就只能举家搬去其他地方避祸了。你心中最想去的地方应该是宁城吧?因为那里毕竟是国府所在地,在你看来有重兵守卫,应该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至于家中的这些产业,能拆分的拆分,拆分不了的送人,或者兑换成真金白银带去宁城。至于那两座矿山, 你应该会遣散工人,然后炸塌矿井,给日本人制造一些麻烦。爹,我猜的对不对?” 此时的沉弥已经听得目瞪口呆,用看妖孽一样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直以为不着调的儿子,满脸的惊愕。 他完全没想到儿子不仅看得出大势发展,猜的到日本人的计划,就连自己的心思以及心中所想的对措都猜的明明白白,这让他惊愕的同时忍不住再一次生出一个念头来: 眼前这个真是自己的亲儿子吧?志怪小说里说的夺舍不会真的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了吧? 虽然他作为一个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以前是根本不信这些的。 但是此时却忍不住的向着这方面去想了。 沉墨一看自己这位老爹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出他此时所想,不过他也不在乎,除非沉弥真能忍心找个道士来给自己驱邪,或者给自己当妖孽一把火烧了,否则最多也就是心存疑惑,该怎样还怎样。 至于他能猜出沉弥的心思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沉弥这样的商人遇到无法对抗的强权时,基本都会采取这种逃避的办法,他以前也是见惯了,所以一猜就中。 “爹,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以后再说,咱们说回眼前的事情。你辛辛苦苦经营几十年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难道就忍心这么舍弃掉?放在谁身上肯定都不会愿意的。你如果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就说说我的办法,既能保住咱们的沉家的家业,也不会让爹你当汉奸,不会让沉家的列祖列宗蒙羞,更不会让倭寇用我们的矿山来壮大实力。” “好,你说说看。” 不知不觉间,谈话的主导权就被沉墨给主导了,沉弥自然而然地跟着沉墨的节奏走了起来,很自然的追问起来。 “第一步,爹,你不仅不能拒绝日本人,反而要答应当这个维持会长。只有你先当上这个维持会长,日本人威胁您的直接理由就没有了,我们就能拥有更多的时间从容布置了。” 沉墨的第一句话就让沉弥愣住了,他张张嘴想要反驳,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点点头继续听儿子说。 沉墨笑笑,继续说道:“第二步,爹你要把城外的那座庄子给我,我有大用。如果没有这座庄子,我的许多计划就没办法进行了。” 沉弥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沉墨继续道:“第三步,我需要两百万,最好是白银或者黄金,越快越好。” 沉弥眉头微微一皱,犹豫了一下道:“我答应你。五天之内我给你准备好。” 沉墨点点头,又道:“第四,你的车借给我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有大用,必须要用到车子。” 沉弥越听越感觉儿子提的这几条都不是用来干正事的,反倒更像是给自己吃喝玩乐找借口。 但是看着素来不着调的儿子此时那一脸从容笃定自信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三分不容拒绝的威严,沉弥还是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下来。 “可以,我回头就让司机小田给你把钥匙送过去。” 沉墨此时心情很好,自己这个老爹比想象中还要更容易说服一些。 他起身道:“爹,有我在,你就放心的当你的沉老爷,谁要是敢害咱们家,甭管对方是谁,我都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沉弥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喃喃吐出一句:“国外留学的效果这么好吗?” …… 沉弥的司机小田很快将车钥匙沉墨送了过来。 “大少爷,油我已经加满了,钥匙我给您放在这里。” 小田是一个看起来很憨厚老实的年轻人,长相普通,在沉墨这个留洋归来的大少爷面前看起来似乎有点拘谨。 沉墨没有去看桌上那把老古董车钥匙,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小田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的小田更加拘谨了,低着头不知道这位大少爷想做什么。 “大少爷,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老爷那边还等着我跟他一起出去办事呢。” 小田讷讷地说道。 “行,你去吧。” 沉墨忽然笑了起来,挥挥手让他离开。 又盯着小田离开的背影看了片刻,沉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冷笑一声,拎起桌上的车钥匙,向着停车场走去。 这年代的富贵人家许多都有轿车,不过比起他原来那个时空二十一世纪的汽车来每一辆都堪称可以放进博物馆的老古董。 不说什么舒适性和启动速度还有时速马力这些基础性能,最让沉墨难受的是现在的汽车全部都是手动挡,而且方向盘也没有什么液压助力,电子助力之类的科技,重的一批,驾驶体验绝对谈不上多么愉快。 想他以前也只有在驾校的时候开过手动挡,后来买车也是直接买的自动挡,再也没有开过手动挡,更别说这种老古董级别的手动挡了。 可是现在穿越了,成了正儿八经的富二代,不说开个豪车跑车了,那也不能开这种手动挡的老古董啊。 可是这已经算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轿车了,还是沉老爷托人从海外买回来的进口货。 光是从停车场将这两黑乎乎的老爷车成功开出来就给沉墨弄出一身汗来,一方面是急的,一方面是尴尬的。 停车场的两个沉家的下人看着留洋归来的大少爷把车开的一颠一颠,跟小鸡啄米一样,都低着头捂着嘴偷笑。 不过还好,在数次熄火之后,沉墨成功地将老爷车开上了路,动作逐渐流畅起来,只不过老爷车的速度最快也就是六十左右,要想再快也不可能了。 晋城算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一座城池,人口大概有三十万左右,一路开过来路上的人流还是很多的。 看着沿街熙熙攘攘的场景,这里的人们根本没有一种倭寇即将到来的惶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看起来跟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沉墨开着车看似漫无目的的熘达,其实一直在留心观察周围,尤其是车子后面的环境。 倭寇不仅残忍变态,而且阴险狡猾。 他们既然将主意打到了沉弥头上,肯定会派人监视沉弥的动向。沉墨作为沉弥的独生子,又是刚从海外回来,被监视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诸界第一因》 所以沉墨就想看看自己这一趟出来有没有人跟踪。 不过开着车在城里转了好几圈,一会停在这家茶楼门口上去喝个茶,一会停在哪家绸缎铺子前面进去逛一圈,甚至还跑到唱曲的酒楼上面去打赏了唱曲的小姑娘一点小钱。 折腾了一大圈之后也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沉墨这才放下心来开着车出了城门,向着西边而去。 他开着车沿着官道一直开了大概二十多里地,终于来到了一处庄园门口。 这座庄园说是庄园,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小型的城堡。 围墙很高,至少在五米往上了。而且四周还建有哨探,上面还有端着步枪的护卫在放哨。 大门也很厚实,甚至在大门外还挖了一道深深的壕沟,里面引来了河水,当成一个简配版的护城河。 要想进入庄子里,必须要通过护城河上的吊桥,然后从大门进入里面。 这里表面上说是沉家的一个仓库,主要用来存放沉家铁矿上生产的铁锭,然后再通过黄河运往各地。 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沉家的避难所,一旦城中发生动荡,沉家就会全部转移到这里暂时避祸。 所以里面除了储备一些铁锭之外,还存着大量的粮食以及布匹等物,甚至还修建有可以防炮的地下室。 整座庄子建在一个山谷之中,颇为隐蔽,若非沉墨熟悉地形,否则也难以轻易找到这个地方。 “滴滴滴……” 沉墨靠着车门,右手从驾驶舱的窗户伸进去使劲地按着车喇叭,嘴里点燃一根粗大的雪茄,摆出一副富家公子特有的浪荡样。 哨塔上的护卫认出了沉弥的车,uu看书也认出了沉墨,立刻通知下面的人开门。 大门很快轰隆隆的从里面打开,吊桥也放了下来。 沉墨开车驶过吊桥,开进了大门里面。 “大少爷,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海外留学去了吗?” 庄子的管事沉伯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打着招呼。 “这不昨天刚回来嘛。我爹说我在海外学业有成,大有长进,所以准备将家业交给我打理,我这不就过来看看嘛。沉伯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带我四处转转,其他人该干啥干啥。” 沉伯对于这位大少爷的话心中不太相信的,看这位大少爷依然大大咧咧不着调的样子,可一点都看不出长进来。 不过他是沉家老人,主仆有别,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句话也不会多说。当即答应一声,对旁边的护卫交代了两句,自己就带着沉墨在庄子里转了起来。 一边走一边给沉墨介绍着庄子里的布局。 沉墨一边听着,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庄子里的环境。 忽然他停了下来,因为他面前出现了一栋三层高的小楼。让他惊讶的是这座小楼的主体是用钢筋水泥混凝土制作的,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很宏伟,但是却肉眼可见的坚固。 沉墨正要问沉伯的时候,沉默了半天的系统忽然开口了。 “系统检测到适合作为第一阶段指挥部的建筑,请宿主确认是否将该建筑物加载成为指挥部?” 沉墨一愣,用心看去,只见眼前的三层小楼的轮廓出现在了系统界面上,并且呈现出绿色。 显然,系统相中了这栋三层小楼。 正文 第三章 三德子还是鹰酱?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沈伯,这栋楼是?” 沈墨印象中以前是没有这栋楼的。 “大少爷,这栋楼是老爷去年找人建的,说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这栋楼全部采用了钢筋水泥混凝土建造,外墙的厚度能达到四十公分了,听老爷说是能防炮弹。楼里面水电全通,而且每一层都有卫生间,甚至还有地下室。整个楼上上下下总共有三十八间房子。“ 沈伯絮絮叨叨地介绍着,语气之中既有自豪也有可惜,大概是在可惜这么好的房子却一直空置着有点浪费。 看来自己这位老爹危机意识还是很强烈的,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也是做了一些准备的。 不过他很能理解,因为自古以来商人都是对时局最敏感,也是最没有安全感的。 他很高兴,这栋楼用来作为指挥所倒是非常合适,几乎都不用做太多的改造。 沈墨很快跟着沈伯逛完了整个庄子,心中对于这个地方非常满意。 自己这位老爹的危机意识在这座庄子的建造上面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光是那座小楼,整座庄子修建就突出了一个厚实坚固,稍微改造一下就是一座坚固的堡垒。 地形上也很隐蔽,而且距离大河也很近,交通上也方便,总之沈墨非常满意这个地方。 ------------------------------------- “沈伯,这個地方从现在开始我就接收了,您老人家就带着人回城里,我爹对你们另有安排。” 沈伯听了沈墨的话,愣了一下,道:“大少爷,我去打个电话问问老爷。” 沈墨点点头,随他去了。 虽然他是沈家大少爷,但是一家之主还是他老爹,下面这些人虽然尊重他,但是遇到事还是先听他老爹的。 很快,沈伯打完了电话,过来道:“大少爷,老爷已经同意了,那我让大家收拾一下就回城里。” 沈墨点点头,示意他们去收拾。 沈伯交代了几句,那些在这里留守的人员都去收拾自己的行礼了,他犹豫了一下走到沈墨面前道:“大少爷,虽然我不知道您要在这里做什么,但是总需要一些人手的。这几个人都是好手,您要不要留下几个听用?” 沈墨看了一眼那些看起来带着彪悍之气的护院们,的确有些心动。 但是很快还是摇摇头道:“沈伯有心了,我爹那里更需要他们。” 这些人虽然看着不弱的样子,但是他用起来不放心。自己培养的人用起来才放心,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别人安插的眼线。 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们一家子身边的任何人都是可疑的。 虽然这个世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时空,但是倭寇的渗透能力依然不容小觑。 他们可以为了日后的侵略战争,提前几十年布局派间谍绘制地图。而且绘制出来的地图比国府自己绘制的地图都要精准,以至于在战场上我军指挥员都更愿意用缴获的倭寇地图。 所以由不得沈墨不小心。 沈伯听他婉言拒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来,沈伯带着人坐着送货的汽车开出了庄子,返回了晋城。 沈墨看着他们走远,然后将庄子的大门紧闭,吊桥升起,然后来到了那栋钢筋混凝土的小楼面前。 ------------------------------------- “确认加载指挥部功能!” 但是系统很快又弹出了一个选项:“请选择指挥部加载模板:德系or美系?” 沈墨愣了一下,实锤了! 这个版本的系统抄袭《英雄连》,就是不知道是原版还是勇气传说。 沈墨个人而言,是更喜欢勇气传说的。 但是不管是原版还是勇气传说,玩家选择阵营的时候都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三德子,要么鹰酱。 到了后面的英雄连二以及阿登之战的时候,又多了约翰牛和毛熊的阵营选择。 沈墨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做出了选择。 德系! 非要说原因的话,也很简单,首先是他以前玩的时候用的最多的就是德军。 第二则是德军的军装好看。 人们做选择的时候往往会列出许多理由,但是真正的理由往往都很朴实且肤浅,甚至很多时候都不足为外人说道。 在他下达了指令之后,系统的主界面上代表着小楼的绿色轮廓开始光芒闪烁,然后上方还出现了一条加载进度条。 ------------------------------------- 沈墨看了一下进度条,整个加载过程大概需要两个小时,也就没有站在原地干等,而是爬上了庄子角落里一座哨塔向着四周瞭望起来。 庄子四周草木还是很繁盛的,再加上处在山谷之中,看起来的确有点阴森。 沈墨一边看,一边盘算着要将周围的草木清理干净,这样视野更加开阔,不给敌人可趁之机。 哪里可以架设机枪,作为重火力点。哪里可以安置狙击手,作为隐藏火力点…… 这对他来说已经形成了一个本能,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先观察环境,对环境做一个判断分析,对自身的安全作出一个最有利的计算。 经过一番观察后,他对如何改造这座庄子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系统发出了加载完成的提示音。 沈墨在此回到了小楼前面,打量了一番后从外观上没有发现任何的变化,这让他有点纳闷。 进入小楼里面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变化,这让沈墨有些纳闷。 这算是加载了一个寂寞? 正当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忽然发现系统那本兵种图鉴亮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出现了第一个可以训练的兵种:工兵。 不同于系统上一个版本,训练召唤士兵的时候最小的单位是一个,眼前的系统最小的训练召唤单位是以小组为单位的。 比如眼前的工兵就是每次最少召唤一个工兵小组出来。 工兵虽然也配备武器,但是属于非常规作战单位。非常规作战单位和常规战斗单位的人数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德系的工兵小组只有两个人,美系的工兵小组却有三个人。 工兵小组可以由指挥部进行训练召唤。 训练一个工兵小组的成本非常的便宜,不需要积分,不需要金钱,只需要180单位的人力资源。 而系统给了沈墨一千单位的起始人力资源,算下来至少可以训练四个工兵小组还有剩余。 要想获得更多的人力资源,沈墨显然需要控制更多的地盘才能训练召唤更多的军队。 有了工兵之后,沈墨才能让他们建造更多的功能单位,训练召唤更多的军队。 这工兵的功能就跟帝国时代系统之中的农民一样是干苦力的,只不过不需要干种田打猎伐木采矿捕鱼这些活计,承担的时建造维修以及承担低烈度的战斗,简单来说打杂是他们的主业,战斗是副业。 搞清楚了系统的功能之后,沈墨果断选择了训练四个工兵小组。 根据系统的进度条显示,每个工兵小组完成需要四个小时,四个工兵小组全部训练完成就是十六个小时。 沈墨估算了一下时间,将工兵的集结点设定在指挥部小楼前的小广场上,然后锁好庄园的大门开车回到了晋城。 他先是来到了菜市场,找到了一个菜贩子,给他扔下了五百元定金,让他准备好一批蔬菜水果以及肉蛋奶等食物,明天自己会来取。 然后又去了自家的成衣铺子,让掌柜的帮他制作一批不同型号的男士便装以及换洗的内衣鞋袜等物。 最后他又分别在几家药铺订购了一批药品,既有西药,也有中药,主要是治疗跌打损伤以及消炎杀菌等药物,还有包扎带止血药等。 未雨绸缪,等到将来局势紧张起来,倭寇肯定要对药品的进出进行严格的控制封锁的,所以必须提前准备一批。 除此之外,他还找到一家商行,让他们帮自己准备一批日常生活用品,也是约好了明日来取。 光是跑完这些,天都黑了。 来回奔波,饶是他身体强健,精力旺盛,也都感到有些疲惫。 看来手下必须要有几个精明能干专门负责跑腿办事的人才行,否则自己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等会到家,母亲温玉绮已经坐在饭桌前等了他半天了。 看见儿子回来,温玉绮急忙站起来招呼他洗手吃饭。等沈墨坐下后又问他今天去忙什么了。 显然是担心刚有点长进的儿子又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去了。 沈墨笑道:“娘,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爹今天说以后要将家业交给我管理,我今天就是帮爹去巡视咱家的那些店铺庄园去了。不信你可以问我爹。” 看着儿子的样子,温玉绮愣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相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对于父母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儿女长进更让他们欣慰的了。 老爹沈弥又没有出现在饭桌旁,沈墨知道,自己这位精明谨慎的老爹虽然暂时选择了相信自己,但是肯定也会继续安排一些话后手的。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年轻身上的。 他答应自己那四个条件,恐怕也是为了给这个看起来有了长进的儿子面子。 不过没有关系,我会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娘,我现在帮爹做事,但是手下没有得力的人手。娘,你帮我出出主意。” 沈墨一边吃饭,一边随口对温玉绮说道。 温玉绮奇怪第看了儿子一眼道:“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爹要人啊?” 沈墨怔了一下,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里面。 虽然他接受了自己沈家大少爷这个身份,但是并没有完全真正代入这个身份当中,都忘了自己的老爹可是晋城首富,在整个晋城都是跺一跺脚整个城市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夹带自然有几个信得过的能干人手。 说白了还是自己上一辈子留下的习惯。 想到这里,沈墨哑然失笑,点点头道:“娘你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一会就去找爹要人。” “你呀,奇奇怪怪的,要不是你是我生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人给掉包了。” 温玉绮嘟囔了一句,摇摇头继续给沈墨夹菜。 母子两人吃完饭,沈墨又陪着温玉绮说了一会话,然后去了老爹沈弥的跨院。 沈弥果然还在书房里忙碌,穿着长袍,清癯儒雅的脸上眉头皱着,但是看到儿子来了又稍微舒展开了一些。 “你今天忙了些什么?” 沈墨没有回答,笑道:“暂时卖个关子,以后伱就知道了。爹,我是来找你要人的。” 沈墨说明了来意。 沈弥想了想道:“你刚回来,手下的确需要几个能干的人手。不如这样吧,就让沈伯和小田以后跟着你。沈墨经验丰富,做事稳重。小田机灵,做事也靠谱,嘴巴也严实。以还会开车,大小车都会开,你应该用得着。” 沈墨问道:“可靠吗?” 沈弥看着儿子认真的神情,道:“沈伯从我小时候就在咱们家了,当年还救过我的命,你可以像相信我一样相信他。至于小田,是个孤儿,十年前被我捡回家收养,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也可以放心用。” “行,我相信爹看人的眼光。”沈墨点点头道。 沈弥看着儿子,感觉眼前的儿子总有一种跟年纪不符的城府气质,让他这个几十年的老江湖都忍不住有些不自在。 “另外,爹你再给我派一辆卡车,我有用。” 沈墨忽然想起了一事,说道。 “行,需要我派司机给你吗?”沈弥立刻答应下来,问道。 “就让小田暂时开车。” 父子两人说完正事,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气氛有点尴尬起来。 沈弥犹豫了一下忽然道:“儿子,爹知道你现在长大了,比以前懂事了许多。也知道你想帮爹,但是眼前的这件事不是小事,你如果觉得有苦难,千万别勉强自己。天塌下来还有爹在,千万别逞强。” 沈墨闻言心中有些感动,这世间最在乎自己的还是父母,尽管他从某种意义上并非他的儿子,但还是被这种舐犊之情所触动。 “爹,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心中有谱,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不会强来的。” 沈墨笑笑,语气温和地说道。 可是沈弥却从儿子的神情之中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自信,张张嘴最终还是没再多说。 正文 第四章 拿保安团做一血(求订阅) 第二天一早,沈墨就开车离开了家,先是去了成衣铺子将自己昨天定的那几套衣服鞋袜取了装进后备箱,又在路过早点摊子的时候买了一蒸笼的大肉包子打包放上了车,然后开车出了城,来到了沈家庄园。 当然,出城之前也是照例先转了几圈看看有没有人跟踪,结果依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车子刚开到吊桥前,他就看到墙头上冒出了几道灰色身影,几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沈墨见状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起来这些工兵还不赖,最起码警惕性挺高。 他停下车子,从车子里出来,对墙头挥手叫道:“不用紧张,我是你们的指挥官。” 果然,那些灰色身影看来他一眼,立刻收起了枪,消失在城头。 沈墨让他们放下吊桥,自己从外面打开城门,将车子开进了庄子里。 “稍息!立正!” 随着整队的号令声响起,八名工兵瞬间抬头挺胸,整齐列队。 “报告指挥官,工兵小组应到八人,实到八人,请您指示!” 发令整队的工兵啪的一声脚后跟在地上重重一顿,干脆利索地转身向沈墨敬礼汇报。 沈墨举手还礼:“请稍息!” “稍息!” “入列!” “是!” 沈墨这时候才有空认真打量眼前这八名工兵,身材魁梧,腰背挺直,面容坚毅,清一色的灰色军装,脚踩皮靴。 肩膀上没有军衔,都是白板。 头戴钢盔,胸前挂着mp18冲锋枪,也就是俗称的花机关。 右侧腰间挂着两枚手榴弹,左侧挂着铝制水壶,背后则背着一个行军背包,背包上面则斜插着一柄工兵铲。 武装带前面插着一排弹夹,真正武装到了牙齿。 沈墨满意地点点头,还不错,没有让人失望。 “好,你们八个人暂时编成一个工兵班,你来当班长。” 沈墨指着刚才整队的那个士兵说道。 “是!指挥官!” 接下来沈墨了解了一下他们的情况,主要是姓名和个人技能。 班长的名字叫做薛浩男。除了工兵基本的设置障碍,修建工事,爆破以及维修车辆等基本技能之外,他们都会开车。 这正是沈墨目前需要的。 “先吃饭,薛浩男你带人将我车里的包子和衣物都拿出来,吃完饭后我再给你们分配任务。现在解散!” “是!” 听到解散后就能吃饭,早都饿的咕咕叫的士兵们回应的声音特别大。 果然干饭才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吃完饭后,沈墨带着薛浩男在整个庄子里转了一圈,将自己昨天琢磨的那些需要需要修缮的地方以及需要设置火力点的地方一一告诉了他。 然后让薛浩男他们依然分成四组,一组警戒放哨,一组换上便装跟自己进城去拉昨天订购的那些东西。 剩余两组则根据方才的安排开始在庄子里进行布置。 一切安排就绪,薛浩男作为班长,自然要留下坐镇。沈墨则带着两名换成了便装的工兵坐上自己的车进了城。 进了城之后,沈墨带着两人去了昨天他订货的商铺,那些店家早都准备好了沈墨要的货物。 沈墨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老爹的司机小田就开着一辆卡车赶了过来,将这些货物一一装上了车厢。 然后沈墨让小田将车子交给两名便装工兵驾驶,让他们将车直接开回城外的庄子。 小田发现了大少爷身边突然出现了两个陌生面孔,也没有多嘴,而是恭敬地等在一旁。 “上车!” 沈墨示意小田上车,然后开着车往沈家赶。 “小田,我爹应该跟你说了吧,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事,有没有问题?” 沈墨看似随口一说,但是眼睛的余光却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小田。 “老爷交代过了,大少爷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一定办好。” 小田憨憨一笑说道。 沈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心道此人若非大奸似忠,要么就是真的淳朴忠诚。 总之,以他两世为人阅人无数的眼光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事情吗?你也是我爹的心腹,我也不瞒你。日本人马上就要来了,而且要对我们沈家下手,我要做的事情就是保住沈家,对抗日本人。这件事可以说一旦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你怕不怕?” 沈墨就跟聊天似的随口说着,表现的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小田听完认真地想了想抬起头道:“怕!但是我的命是老爷救回来的,老爷在一天,我就要跟着老爷一天。老爷既然人让我跟着少爷,那少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沈墨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试探了。 虽然并没有完全确定,但是也基本能肯定小田没有问题。 至于沈伯,应该也不会有问题的。 毕竟日本人就算再能渗透,也不能至于将华夏的每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身边都给派上眼线,真能那样,小日子早就一统宇宙了。 回到家中之后,母亲温玉绮告诉沈墨,他爹沈弥让他回来后过去一趟,说是有事情找他。 沈墨来到沈弥的书房时,看到沈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起来有点坐立不安,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爹,你找我?” 沈弥转身,看到儿子的脸,莫名地感到心里忽然踏实了不少。 为什么自己会产生一种只要儿子在,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的错觉。 真是奇了怪了,自己堂堂老江湖竟然会生出依赖儿子的念头来,简直不可思议! “找你来,是因为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晋城保安团团长王新奎想要对咱们沈家对手,目标是咱们的铁矿。“ 沈弥没有废话,开门见山说道。 沈墨一挑眉头道:“爹,这个王新奎难道不知道倭寇要让当维持会长这件事吗?为什么有胆子这时候对咱家动手?要说在你拒绝倭寇之后他们动手找事情才更合理一些啊?” 他没有问他老爹消息的来源,毕竟能成为晋城首富,可不是靠着老实本分来的。自己这位老爹的能耐绝对比自己知道的要的多。 “哼,王新奎此人贪财狡诈,在晋城欺男霸女作恶多端。他早些年就一直想要入股咱们的矿山,但是都被我给拒绝了。现在倭寇要来了,他这种地头蛇就会摇身一变成了倭寇的爪牙。你也知道,倭寇来了之后肯定会眼红咱们的矿山。可如果我答应了当这个维持会长,他们顾及脸面,自然不会强行霸占。但是如果让他们找到借口的话,那霸占咱们的矿山就有理由了。” 沈墨听老爹这么一说一下子明白过来: “如果王新奎这时候找人袭击矿山,那倭寇那里就有借口咱们沈家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矿山。所以届时倭寇就会以保护我们沈家产业的名义派兵入驻矿山,以此达到霸占我们矿山的目的。王新奎之前没能入股成功,所以一致怀恨在心,这次借着倭寇来的机会既能向倭寇表忠心,又能趁机分一杯羹,还能报复我们,一石三鸟,当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沈墨冷笑道、 沈弥对于儿子能这么快看出王新奎真正的意图已经不奇怪了,皱着眉头道:“这件事背后必然有倭寇在操纵,按照我得到的消息,王新奎就会在这一两天之内动手,因为他们要赶在倭寇到来之前动手,否则就是打了倭寇的脸。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咱们矿上虽然也有一些护矿队,但是人手不多,武器也没有多少。王新奎手下可是有几百号人,长枪短枪上百支。他们只要换个衣服,扮成土匪,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啊。” 沈墨知道老爹说的对,再精明的商人遇到如保安团这种披着一张官皮实则为匪的地头蛇的确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看着老爹焦急的神情,沈墨确表现的很平静。 “儿子,你已经有办法了?” 沈弥看着沈墨,面带期待问道。 “爹,你就放宽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家等消息好了。” 沈墨的确有办法了,但是这个办法却不能告诉沈弥,因为很多东西根本没办法解释。 沈弥狐疑地看这儿子,沈墨只好道:“爹,你放心吧,我不会胡来的,我做事心里有数。” 任凭沈弥怎么问,沈墨就是不说,最终只能叹口气道:“总之,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首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王新奎那就是各吃人的饿狼,我宁愿不要矿山,也不想你出事。” 沈墨道:“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咱家的矿山更不会有事。” …… 沈墨当然有办法了,而且这个办法还很简单粗暴。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既然王新奎主动跳出来要作死,那就正好用他开刀,作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一血。 “小田,你知道王新奎住在哪里吧?” 回到自己的院子,小田一直在院子里等待,看到沈墨回来,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是的,大少爷。整个晋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小田的回答很朴实,但是却让沈墨眼前一亮,这个司机有点东西啊,真的就是晋城活地图。 “好,晚上你跟我出去一趟。” “是!大少爷!” 小田没有多问,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在家里吃过晚饭后,沈墨带上小田,开车出了城,来到了城外的庄园门口,沈墨跳下车,让小田在车上等他,自己一个人进入了庄子里面。 小田虽然目前可信,但是在没有完全确认之前,沈墨并不打算让他接触庄子里的士兵。 经过一下午的布置,沈墨发现庄子的墙头上已经安装好了一圈铁丝网,并且在一些准备布置火力点的位置上也堆起了沙袋,建造了简易的工事。 只是现在没有机枪,所以火力点还是空着。 沈墨大略看了一下,对工兵们的工作效率还是很满意的。 “薛浩男,集合队伍,晚上有任务!” 队伍很快集合起来,列队等待沈墨宣布任务。 “五分钟后,除了值班的两个人,其他人换上便装,带上武器和一个基数的弹药,跟我出去执行一趟任务。” 沈墨言简意赅地宣布了任务,士兵们立刻开始准备。 沈墨进入了指挥部自己的办公室,心念一动,一套黑色的城市作战服以及两把柯尔特m1911手枪以及十个十发装的弹夹瞬间出现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另外,还有一双黑色皮靴,以及战术背心和一把可以吸收光线的战术匕首以及黑色头套等物。 这些都是这次系统激活之后的新手大礼包,除了这些装备武器之外,沈墨还获得了“枪械专精”这个技能。 虽然没有防弹衣让沈墨有点遗憾,但是有这些也算是不错了。 沈墨很快麻利地换上了城市作战服,穿戴好战术背心,将十个弹夹插好,两百手枪插在两侧腰间,匕首插在左大腿外侧,套上面罩,对着室内的镜子一照,妥妥的反恐精英范。 到了楼下,六名士兵已经换好便装,脸上也都蒙着黑色头套,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沈墨一挥手道:“上车,出发!” 薛浩男带着一名工兵留守,沈墨等七人上了白天开过来的那辆卡车,一个人开车,另外五个人在车厢里,沈墨则坐在副驾驶。 卡车开出了庄子,沈墨伸出头来对看过来的司机小田道:“小田,你前面带路,去王新奎家。” 小田看到自家大少爷这一身奇怪的打扮,惊讶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多问,点点头,返身回到了小车上,发动汽车向着王新奎家开去。 身后的卡车紧紧跟上。 王新奎早年就是一个土匪,前两年被国府给招安,摇身一变成了晋城保安团团长,实则是当地的一霸。 他也知道自己坏事做绝,所以平日里也不住在城里,而是在城东给自己单独起了一座宅子,将手下保安团的人分成三班轮流保护自己,以免被仇人摸上门来弄死。 而今天晚上,王新奎正好在家中设宴,宴请的都是重量级人物,一个是晋城商会副会长蔡明群,另外一个则是能够决定他前途命运的一个神秘客人。 说是宴请,其实是这三人在密谋一件大事。 为了稳妥期间,王新奎将手下几百号人全部调了过来保护自己,以求万无一失。 可以说是相当的谨慎了。 正文 第五章 夜战八方(求订阅) 王新奎的大宅内,一间客厅内,门窗紧闭。 一张矮桌山上摆满了酒菜,晋城保安团团长王新奎以及晋城商会副会长蔡明群两人跪坐在桌前,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陪着一个留着仁丹胡的矮个子中年男子。 两人跪坐的十分别扭,扭来扭去的,但是每当仁丹胡男子看过来的时候又生生忍住。 “王桑、你这里真的安全吗?”仁丹胡的男子看向王新奎,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质问道。 王新奎长得五大三粗,面相凶恶,但是此刻却是满脸堆笑道:“小井先生,您尽管放心。我王新奎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是手下这几百号兄弟在晋城这地界上也是独一份的。今天我将手下所有兄弟都调了过来,专门保护小井先生的安全。这要是都能出事,我王新奎将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没错,这个留着仁丹胡的中年男人是个日本人,叫做小井一郎,是倭寇北方驻屯军司令部派来的特使,专门来到晋城打前站的。 蔡明群也陪笑道:“小井先生,王团长这里您尽管可以放心,不会有事的。这次的事情有王团长帮忙,一定可以顺利将沈家的铁矿弄到手的。如果操作的话,说不定连沈家整个扳倒都有可能。当然,这一切都需要皇军的大力支持才行。” 小井一郎脸上露出了矜持得意的笑容,说道:“蔡桑说的很对,没有大日本帝国的支持,你们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有了大日本帝国的支持,你们两位日后就是晋城军政两界的头号人物。等到日后皇军进驻晋城,王桑就是晋城皇协军最高指挥官,蔡桑就是晋城维持会会长。好好滴干,皇军是不会亏待你们的。用你们的话说,就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哈哈哈哈……” 王新奎和蔡明群也配合地跟着一起笑了起来,房间里顿时充满了反派邪恶得意的笑声。 “小井先生,听你的意思那沈弥并没有明确拒绝皇军的招揽,那这个维持会会长?” 三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蔡明群试探着问道。 如果沈弥答应了当维持会长,那他这个副会长就没机会了,所以要先问清楚。 “蔡桑,你尽管放心。沈弥这个人一向自命清高,他就算答应了当维持会长,也不会是真心想和皇军合作的。这次王桑先派人袭击他的矿山,日后等皇军进驻晋城,不管他是不是维持会长,我们都可以以此事作为借口派兵入驻他的矿山。到时候这个矿山就是皇军说了算的。以后我们再安排一些意外,那沈家的所有产业迟早都是我们的。所以,这个维持会长迟早都是蔡桑你的。哈哈哈……” 蔡明群得到了承诺,心情立刻兴奋起来,满脸堆笑端起酒杯道:“小林先生,多谢信任,我敬您一杯。” “干杯!” 三人再次推杯换盏起来,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 另一边,沈墨带着六名身穿便装的工兵,跟着小田开的汽车,从城外绕道来到了城北,远远就看见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宅子。 小田停下车,走过来对沈墨道:“大少爷,那就是王新奎的宅子了。车子再往前开就会被发现了。” 沈墨点点头,推开车门跳下车,吩咐所有人下车,然后从周围砍了一些树枝野草之类的覆盖在两辆车上当做伪装,以免被王新奎的人发现。 他没有留人看守,毕竟人手不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小田,会开枪吗?” “会。”小田点头。 沈墨笑道:“我就知道,你不光是我爹的司机,同样也是保镖。这个拿着。” 沈墨抬手扔过去一支柯尔特m1911和两个弹夹。 小田接过,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道:“米国货?” 沈墨有点意外道:“不错啊,还挺识货。会用吗?” 小田没有说话,打量了一下手中的枪,然后枪口对准地面,很熟练的装卸弹夹,打开保险,拉动套筒,闷声赞道:“是把好枪。” 沈墨笑道:“这枪半自动的,扣扳机就能打响。后坐力也大,最好双手握枪。” 小田看起来也是经常玩枪的人,没两下就熟悉了1911的操作,关上保险插进了腰里。 他在前面带路,沈墨带着人跟在后面,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到了王新奎的宅子外面。 沈墨握拳举手,身后众人都停了下来。 小田看着前面道:“大少爷,今天这里守卫的人明显多了许多,你看那墙头上的人影,还有外边巡逻的,我估计至少有一百人往上了。” 沈墨轻哼一声道:“看来王新奎今天有客人啊,而且这个客人还很重要,正好,咱们就做个不速之客,给王新奎一个惊喜。” 人多虽然是优势,但是也要看对象。王新奎手下这几百号人虽然听着挺多,但是对付一下普通百姓还行,但是在经历过千军万马大战洗礼的沈墨眼中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你们两个去西北角,你们两个去东北角,你们两个从正面攻击。小田,你跟我一起去后门。等我的信号后再发动。西北角的先开枪,东北角的再开枪,等到敌人被调动过去之后,你们两个再从正面攻击,不需要攻进去,但是一定要制造出大动静来。” 沈墨很快对六名工兵作出了分别安排,六人很快按照各自的指定方位悄无声息地潜伏了过去。 这些工兵虽然不是战斗兵种,但是用来吸引敌人注意力,制造点动静还是能胜任的。 沈墨找工兵要了几颗长柄手榴弹挂在腰间,然后带着小田向着王宅的后门绕了过去。 “宿主行为触发可选任务:晋城风云。” “宿主挫败倭寇控制沈家产业的阴谋,完成主要任务后可奖励人力资源点10000点,获得任务积分五百点。” “主要任务:活捉或者击毙倭寇北方驻屯军特使小井一郎。” 可选任务: “活捉或者击毙晋城保安团团长王新奎,奖励人力资源点五千点,获得任务积分五十点。” “活捉或击毙晋城商会副会长蔡明群,奖励人力资源点五百点,获得任务积分二十点。” “完成以上所有可选任务,额外获得任务积分五十点。” “任务失败:宿主死亡或者小井一郎逃脱。 “失败惩罚:没有任何奖励。” “宿主是否选择接受任务?是or否?” 沈墨刚刚启动,脑海中就响起了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 沈墨没有犹豫,果断选择了接受。反正有没有奖励自己这件事自己都是要做的,有了奖励那就争取做得完美一些。 如果能获得这些奖励,用任务积分可以用来激活图鉴上新的武器和新的兵种,人力资源点则可以训练召唤更多的士兵。 何乐而不为? “宿主已选择接受任务,任务已开启,祝宿主顺利完成任务,加油!” 嘿,还知道给我加油,这系统进化的有点人情味了。 沈墨心中吐槽了一句,脚下动作却丝毫不慢,在小田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王新奎的宅子后门埋伏。 时间一点点过去,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已经到了凌晨一点,沈墨向小田示意了一下,很快夜色之中响起了一阵尖锐的鸟鸣声。 此时时人一天当中最困的时候,王家大宅之中王新奎和小井一郎还有蔡明群三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每个人搂着一个女人进入了房间呼呼大睡了过去。 而那些被留在外面守卫的团丁一个个也是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牢骚满腹。 虽然王新奎再三叮嘱要手下保持警惕,但是他这个团长都搂着女人睡觉去了,手下们怎么可能上心呢。没多久,下面的大小头目们也纷纷找地方睡觉去了。 没人会觉得大半夜的会有人来搞袭击,谁吃饱了撑得! 外面的巡逻的人也都撤了回去,靠着院墙打起了呼,也就是墙头上的那些人依然在努力地跟倦意斗争,强行保持着清醒。 野外响起的鸟鸣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力,人在困乏的时候本就反应迟钝,再加上野外有鸟鸣声时很正常的事情,即使这只鸟角叫的好像有点亢奋。 很快,西北角响起了一阵枪声。 墙头的上的团丁很快被惊醒了,有人大叫起来,有人开始胡乱地对着西北方向开枪,本来安静的王家大宅一下子被惊醒,变得慌乱起来。 没多久一队团丁从宅子里出来,战战兢兢地向着西北方向过去。 很快,双方交火的动静响起,枪声大作,听着很是热闹,甚至还有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期间夹杂着有人大喊大叫的声音。 宅子里的王新奎也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披着衣服出来一听,酒立刻醒了一大半,提着手枪骂骂咧咧道:“肯定是黑风寨那帮王八蛋,大半夜过来给老子添堵。再派些人过去,尽量给老子抓活的!” 很快,又有一队团丁奔出了宅子外面向着西北角而去。 但是他们刚出门,东北角又响起了枪声,王新奎又骂骂咧咧地派了一队人去了东北角。 倒不是他莽撞,只是因为今天晚上有皇军特使在,自己又在对方面前夸下海口,保证安全不会有问题,结果这么快就被打了脸,所以想着要将这些袭击者给抓住好好折磨一番出气。 这时候,小井一郎和蔡明群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小井一郎看起来倒是颇为淡定,蔡明群就显得衣衫不整,狼狈不安了。 “王桑,这枪声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保证说没有问题吗” 小井一郎对王新奎不满地质问道。 “小井先生,这是个意外。这肯定是黑风寨的谢宝庆那伙土匪半夜下山来打劫。小井先生放心,这伙土匪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的人很快就能打跑他们的。“ 王新奎急忙解释。 小井一郎冷哼一声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再次让我失望,否则皇军很难相信你有能力将来维持晋城的治安。” 王新奎连连哈腰点头,一旁的蔡明群凑过来低声道:“老王,真是谢宝庆那伙人?” 王新奎咬着牙骂道:“不是谢宝庆这孙子还能是谁?难不成你以为是沈家的人打过来了?” 蔡明群无言以对,但是哆嗦个不停的双手显示了他内心的惊恐。 “怂货!”王新奎暗骂一声,提着枪正要上墙头,就听见正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去枪声,还不时地还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还有人在放声大喊道:“活捉小鬼子,干掉王新奎,打死蔡明群!” 随着这边的动静响起,西北角和东北角陆续都有人在喊“活捉小鬼子、干掉王新奎”的声音。 王新奎顿时吓得浑身酸软,对方这明显是有备而来的,竟然知道皇军特使和蔡明群今晚在自己这里,显然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现在到处都是枪声,根本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而且对方既然奔着皇军特使来的,那肯定就不是谢宝庆的人了。 听那枪声,显然是花机关的声音,谢宝庆那伙土匪怎么可能拥有花机关。 王新奎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待在宅子里坐以待毙,必须保护皇军特使突围。 只要保护好皇军特使,以后自己还有机会。可如果特使死了,那日后皇军也会找自己算账的。 心中盘算着,王新奎立刻冲下墙头,提着枪带着一群亲信保护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小井一郎向着后门冲去,蔡明群也慌慌张张第跟在后面,生怕丢下他自己。 几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在后面尖叫哭泣,也想跟上来,但是被王新奎啪啪两枪就给打死了。 这可是逃命,他可不想被几个女人给拖累了。 只有后门没动静,王新奎虽然也有些怀疑这是敌人故意留下的口子,但是匆忙之中也来不及多想。 一行人刚冲去后面,就听见对面传来一个声音:“王新奎,你走不了了。” 没等王新奎反应过来,就看见黑夜之中两道蒙着面罩的人影从夜色中钻了出来,抬手对着自己这边就是一枪。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团丁应声而倒。 枪声不断响起,每次响一下就有人倒下。那两个人配合默契,只要这边有人举枪,就会立刻被一颗子弹招呼带走。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还不时地向着人群扔出一颗手榴弹,王新奎这边顿时倒下一片。 柯尔特m1911威力大,只要被击中,基本上就会立刻失去战斗力。 沈墨获得了系统奖励的“枪械专精”技能,一枪一个,弹无虚发。小田的的枪法也让沈墨有些吃惊,单手握枪准头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两人配合默契,竟然打的王新奎这边毫无还手之力。 没多久,王新奎周围的一群亲信就死伤大半,再加上手榴弹的帮忙,王新奎身边的人很快死伤殆尽,只剩下了王新奎以及小井一郎和蔡明群三个人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你们是什么人?如果是来找王新奎报仇的,尽管找他,我保证不会插手的。” 小井一郎这时候反倒是表现的很镇静,往前一步看着沈墨沉声说道。 “你应该就是王新奎今晚招待的客人吧?巧了,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 沈墨冷笑一声说道。 小井一郎面色一沉,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应该知道得罪我的后果。阁下,我劝你三思后行!” “你不就是个小鬼子吗?别说得罪你了,就是你们狗屁天皇来了我也照杀不误。” “砰!” 沈墨抬手一枪,小井一郎半边脑袋瞬间就没了,脑浆溅了旁边的蔡明群一脸,吓得他惊叫不已,直接瘫软在地上,裤裆里骚臭一片。 “好汉饶命!我也是没办法啊,都是这小鬼子逼我的!只要你饶了我,我可以给你钱,我这些年攒下的钱都给你!” 王新奎倒是识时务,立刻跪在地上求饶道。 正文 第六章 我叫燕双鹰!(感谢魑魅魍魉的打赏!)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有钱拿,沈墨当然不会拒绝。 以后招兵买马,购买武器,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钱肯定是多多益善。 “你有多少钱?最好是真假白银,可别用那些废纸一样的法币来糊弄我,否则这个小鬼子就是你的下场。” 沈墨示意小田过去将王新奎手中的手枪拿过来,然后用枪指着他的脑门冷声威胁道。 “不敢不敢!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我有很多钱,现在手边就有五十多根小黄鱼,还有五根大黄鱼,另外还有十万多英镑,五万美金,我都给你!只求好汉拿了钱留我一命!” 王新奎急忙哀求道。 这王八蛋果然有钱! 一根小黄鱼是一两黄金,一根大黄鱼就是十两黄金。 这家伙光是黄金就攒下了一百多两,而且还要英镑和美刀这些硬通货,大大超出了沈墨的预期。 显然,这些钱既有以前当土匪的时候抢劫勒索的,也有当了保安团团长之后搜刮的。 “好,只要你不骗我,我可以不杀你。我燕双鹰一向说到做到。” 沈墨大声说道,声音在夜色之中特别清楚。 他是蒙面来的,本来就是打算掩饰身份,误导对方。 燕双鹰这个小号也是他刚才临时想出来的。 至于会不会跟真正的燕双鹰碰上,那他就管不着了。 应该没有那么巧的事情吧? 以后干不方便露脸的事情的时候都用燕双鹰这个小号吧,人在江湖飘,小号是必须要有的。 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拥有更多,比如燕双鹰、李元芳等等…… 沈墨盘算着,在心里就愉快地这么决定了。 燕双鹰?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啊,到底什么来历? 王新奎心中暗暗记下这個名字,想着等自己逃过此劫后再找机会报仇。 “那你呢?” 沈墨看向已经在地上变成一滩烂泥的蔡明群。 “我我我!我有钱!我也有钱!只要好汉不杀我,回头我一定让我家里人给好汉送钱过来!” 蔡明群看到活命的希望,急忙跪地求饶。 他虽然心疼钱,但是看到王新奎这种比自己坏的多的人都能用钱买命,那自己应该也能活下来。 “以后送过来?那就是现在没钱了那我留你有何用?难道等着让你将我的名号泄漏出去?元芳,把这个家伙拉出去毙了。” 被叫做元芳的小田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大声道:“是,大当家!” 说完一把揪住跪在地上疯狂求饶哭爹喊娘的蔡明群走到一旁的黑暗中,只听见一声枪响后就没了动静。 小田走回到沈墨旁边瓮声道:“大当家,那个怂货被我一枪爆头了。” 沈墨故作嫌弃地骂道: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爆头,很不人道的。我们是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江湖好汉,又不是杀猪卖肉的屠户,你搞得那白花花的脑浆子乱溅,恶不恶心!” 小田故作憨厚的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道: ”知道了,大当家。我这不是没忍住吗,你也知道以前我家就是杀猪的,习惯成自然了嘛!” 沈墨训斥道: “粗鲁!” 一旁的王新奎早就被吓得浑身哆嗦了,本来还琢磨着一会儿偷偷给自己留点钱,但是现在只想着花钱保命。 钱没了,可以再弄。 但是人没了,就跟蔡明群一样,说死就死了。 留下那么多的家产钱财还有五房姨太太,还不知道便宜了谁。 咦! 他忽然想到,蔡明群一死,自己就有机会将他的遗产和那几房姨太太给弄到手了啊,这样岂不是就能大大弥补自己今天的损失了。 这么一想,他忽然就没有那么心疼自己的钱了,而且觉得蔡明群这人真是够朋友。 有事情他是真死啊! “给兄弟们发信号,让他们过来。” 沈墨对一旁的小田说道。 此时其他方向的枪声基本上已经安静了下来,小田模仿的鸟叫声在夜色中声音尖锐非常清晰,很快六名工兵就赶了过来。 看着这个叫做燕双鹰的男人这几个赶过来的手下手中的花机关,王新奎瞳孔一阵收缩。 这伙人背景不简单啊,手中的家伙不是美式就是德式的,而且情报竟然这么精准,知道小井先生今夜在我这里。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背后是什么人在支持他们?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杀了日本特使? 细思极恐啊! 他忽然想到,如果将这个发现告诉日本人,那么日本人说不定不会追究小井一郎的死,甚至还有可能更加重用自己。 想到这里,王新奎忍住心中的激动,努力让自己表现出瑟瑟发抖的样子来。 当然,怕也是真怕。但是因为这件坏事也有变成好事的可能,他心中的确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沈墨并不知道王新奎心中的盘算和猜测,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给此人点个赞。 因为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通过王新奎的嘴说出去的话会比其他人更有权威性。 所以这也是沈墨暂时不杀他的真正原因。 沈墨让人将王新奎绑了,押着他往宅子里进去。 看到院子里几具衣衫不整的女人尸体,沈墨看了王新奎一眼,眼中杀机一闪很快敛去。 上一世见过的死人太多了,心境早都练得坚硬如铁。 这个人迟早都要死的,但是现在还需要他发挥一点剩余价值。 王新奎带着沈墨来到他的卧室里,指了指一旁的博古架上放着的一个青瓷大花瓶道:“转动这个花瓶,就能打开地下室的暗门。” 这些家伙真没创意,竟然跟影视剧里演的一样。 沈墨吐槽了一句,对小田道:“元芳,试试。” 小田点点头,上去双手抓住那个青瓷大花瓶用力向旁边一转,就听见咔咔咔一声轻响,旁边的一个木柜子自动向旁边移开,露出了一个能容一个人同时进出的小门。 小田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电筒往小门里面一照,过来对着沈墨道:“大当家,下面的确有个暗室。” 沈墨道:“好,你看着他。我下去看看。要是他不老实,直接打死。” “是,大当家!这小子要是不老实,我就一枪给他爆头,让他跟刚才那个家伙一起去下面作伴。” 说着小田还故意瞅了一眼王新奎,还舔了一下嘴唇,看的王新奎一阵哆嗦。 娘的!这货难道真的是杀猪的出身? 这变态的样子看得我一个变态都觉得变态。 沈墨接过手电筒,走到暗门前向下照了照,发现下面时一段台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举步向着下面走去。 影视剧毕竟是影视剧,现实中可没有多少人会给自己经常下去的地下室装一堆机关暗器的。 再说了,这玩意也不是说装就能装的,好歹是个技术活。 走到台阶尽头,又是一道小门。 推门进去,里面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暗室,墙上挂着汽灯,房间的情况看到一清二楚。 沈墨翻找一阵后,的确发现如王新奎所说的,五十多条小黄鱼,十根大黄鱼还有一堆英镑美刀,数目跟王新奎说的基本一样。 除此之外,沈墨还发现了一些药品,其中包括五盒盘尼西林和两盒磺胺。 盘尼西林其实就是青霉素,这是翻译的问题。 和磺胺一样,都属于抗生素。只不过一个用来注射,一个用来内服。 相比磺胺来说,盘尼西林对人体的危害更小,更安全一些。 战争年代,因为外伤导致的死亡率是非常高的。许多士兵就是因为受伤后做了手术但是伤口感染最终死亡。 可以说在没有发明青霉素之前,人类战争史上伤员病死率居高不下绝大多数都是因为伤口感染。 但是有了青霉素之后,这个比例已经下降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地步。 但是因为华夏当时的落后,列强又封锁青霉素的提炼技术,国内的青霉素基本上全部都是从国外进口的,所以导致这种药在国内价格非常的昂贵,甚至被人称为软黄金。 没有门路的人是很难弄到这些药品的,一般的药店根本买不到这种药。 看来这个王新奎比自己想象中的背景要更深一些,说不定还有国府方面的关系。 是军统还是中统呢? 沈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毕竟国府这两大特务组织疯狂发展成员,各路牛鬼蛇神都发展,几乎是来者不拒,所以王新奎搭上他们的线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这厮现在却又跟倭寇勾搭在一起,显然是个根本没有立场,只是惯会投机的败类罢了。 除此之外,暗室里还有一些珠宝首饰瓷漆丝绸等物,甚至还有十把非常崭新的毛瑟军用手枪以及五百发子弹。 说起毛瑟军用手枪,很多人不熟悉。 但是如果一说它另外的几个名字,大家都会哦的一声,原来是它啊! 它在华夏最广为人知的一个名字是“盒子炮”。 除此之外,还有驳壳枪、自来得、快慢机以及匣子枪等好几个名字。 这款枪威力大,射程远,装弹多,精度高,活力持续性强,射速快,可以看做小号的冲锋枪和大号的手枪,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装上木质枪托临时当做步枪使用。 这是一种在华夏辉煌了半个世纪的珍宝级武器,可以说在战争年代,每一名华夏军人都渴望拥有这样一款枪。 在诸多的战争影视剧当中这把枪也是频频出镜,经常作为主角的专用武器,比如双枪李向阳,《铁道游击队》中的大队长刘洪,还有《红色娘子军》中的吴琼花等等,用的都是这款枪。 这款枪是是德国人发明的,但是却没有在西方发扬光大,反而在华夏战场上名声远扬,这其中除了成本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自动模式下连续发射的时候枪口会剧烈跳动。 前一两枪还能命中目标,但是后面的子弹就会飞上天。 这也是老外不喜欢这款枪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这个问题,中国人只用了简单的一招就给解决了。 就是将手枪放平,在射击的时候子弹会因为跳动而形成一个火力扇面,对密集的敌人造成扫射。 许多影视剧里面主角也是这么用的,甚至李向阳还把自己一支枪的准星给锉掉,为了拔枪更快,射击的时候根本不用瞄准,完全凭借手感。 现在国内的军队装备盒子炮的还不是很多,没想到王新奎竟然在这里一下子藏了十把。 看着枪面上的瓦蓝瓦蓝的样子,显然都是新枪; 要是他把这十把盒子炮装备给手下的话,沈墨也可能不能这么轻松地就抓住他。 活该他倒霉。 枪就是用来杀人的,不用来杀人反而摆在密室珍藏的枪那就是废品。 除了上述的,密室里面还有一些房契地契以及银行存单。 沈墨很快检查完了密室的所有东西,除了那些瓷漆花瓶之外,其余的全部被他扫荡一空,给装进了系统仓库之中。 虽然当前的系统仓库只有一间小屋子那么大,但是用来装这些东西绰绰有余了。 检查了一下后,沈墨返回了地面。 王新奎心里虽然已经做出了大出血的心里准备,但是看到沈墨下去之后又开始心疼的哆嗦,祈祷这个该死的燕双鹰能少拿一些,给自己多留一些。 那可是自己多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啊。 看着沈墨的身影出现在暗门的时候,王新奎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先是错愕,再是惊喜,脸上的喜色根本无法遮掩。 沈墨见他这个样子,心中疯狂想笑。 这厮肯定是看自己身上没有包袱,手中也什么都没拿,所以以外自己没拿他多少东西,所以才会这幅表情。 不光是王新奎,就连小田看见沈墨的样子,都明显有些疑惑不解。 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 沈墨也不打算解释,走到王新奎面前笑道:“王新奎,你今天很配合,我燕双鹰说到做到,就留伱一命。我在下面给你留了惊喜你,你一会去看,可千万别太激动了啊。” 说着一挥手道:“撤!”举步向着外面走去。 带着众人出了王宅,向着停放车子的地方走去。 沈墨在小田耳边说了一句,小田立刻带着两个人从后门出去,不多时拎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赫然正是之前被小田一枪“爆头”的蔡明群,此时却瞪着眼睛浑身发抖。 他很想问问这伙人为什么没有杀自己的时候,却听见王新奎的宅子里传出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不!我的家当啊!” 沈墨听见,纵声大笑起来,带着众人向着黑夜之中走去。 正文 第八章 难道是《亮剑》的世界?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大少爷,你要啥样的人?” 小田听了沈墨的话,竟然主动发问了。 沈墨微微有些惊讶,道:“跟你一样靠谱的,如果有拳脚功夫,打过枪的更好。但是你暂时不要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就以燕双鹰的名义到时候招揽他们。” 小田思索了一下道:“大少爷,如果燕双鹰能够多做几件大事,名声传出去之后,不用咱们去招人,就会有许多人来投靠咱们。” 沈墨眼前一亮道:“没想到你这个家伙看起来不爱说话,脑子转的倒是挺快的。那你说说,燕双鹰该怎么样继续扬名?” 小田道:“大少爷虽然收拾了王新奎,但是他手下的保安团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厉害角色。燕双鹰要想扬名,最好是能将晋城附近名气最大的一股势力给端了,那才能达到目的。” 沈墨道:“这话有道理。那你说说哪一家势力是晋城附近最有名气的?” 小田道:“黑云寨的谢宝庆。谢宝庆在晋城附近盘踞了七八年了,这个人胆子大,枪法准,心狠手辣,谁都敢抢,平头百姓,地主乡绅,甚至连官军都敢抢,做事无法无天,官府一直拿他没有办法,所以他就一直逍遥大了现在。” “如果燕双鹰能将谢宝庆给灭了,那名声就能真正立起来了。以后只要竖起燕双鹰的大旗,就不用担心没有人来投靠了。” 沈墨看着小田,眼中露出赞赏的神情:“这个想法不错。说起这个谢宝庆,我倒是有些印象。好像前几年我们沈家的货就被这谢宝庆给抢过。这人做事没有是非善恶,只凭个人好恶,就是個杀才。而且将军岭跟黑云寨距离也不远,灭了黑云寨,咱们将军岭的名头就打响了。我给你记一功,献策之功。” 小田憨憨一笑,脸上也没有多少得意的神情。 “这样,你这几天抽空打听一些黑云寨的消息,咱们回头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灭了黑云寨。” “好的,大少爷。” 两人再没有说话,沈墨闭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 他在想,这个世界如果有了谢宝庆,那会不会有李云龙,有楚云飞,有丁伟、孔捷,张大彪以及魏和尚等人? 难道自己来到的是《亮剑》的世界? 想到这一点,沈墨顿时有点小小的激动,心中起了波澜。 日后自己要是真的遇上了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物,该如何自处? 不过这个念头一起,他自己都哑然失笑了。 自己上辈子好歹是当了开国皇帝的人,史书上留名的人物都不知道杀了多少。难道见到一些虚拟出来的人物还会心生波澜吗? 想来想去,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影视剧的滤镜太厚了,让这些虚拟出来的人物以一个更立体更直观的样子呈现给了观众。 而史书上那些人物名气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名字和寥寥几行文字罢了,并不会给人太强烈的印象。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很多经常写错别字的影视明星远比科学家和文学家这些对社会更有贡献价值的英才更受欢迎的一个重要原因。 论滤镜的重要性。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车子很快进了城,回到了沈家大院。 沈墨刚回到自己的小院,母亲温玉绮就赶了过来。 “儿子啊,你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啊?昨晚上又一宿没回来。现在的局势越来越危险了,我听说昨天晚上晋城保安团被一伙强人给一锅端了,听说还死了一个日本人,蔡明群都被强人给绑走了。你一定要小心啊!咱们沈家就你一个独苗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伱爹可怎么活啊……” 温玉绮一开始还挺正常的,可是说着说着就开始流泪了,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多少可怕的后果。 沈墨听得哭笑不得,也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应该是王新奎手下那些逃走的团丁给传开的。 “娘,别担心,我这两天是在帮爹处理一些事情,没有出去鬼混。至于你说的那些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 沈墨随口安慰着温玉绮。 温玉绮显然对他敷衍的样子不太放心,但还是没有再继续唠叨下去。 聪明的女人都知道适当的唠叨是关心,但是唠叨多了就会引的男人厌烦,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一点无论对方是丈夫还是儿子都是成立的。 “行,你长大了,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娘就不多说了。不过这两天你青青表姐就要回来了,你看你是不是抽个时间去见见,毕竟你们两个也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娘还记得你以前还不知羞地说长大了要娶人家当媳妇呢。现在你们都长大了,而且都在外国留过学,正好见见面叙叙旧,万一看对眼了,完全可以重续前缘嘛。” 看着老娘一脸八卦的样子,沈墨估计她脑子中已经开始快进到抱孙子了,急忙道:“娘,这件事回头再说。爹那里还有事情找我,我先去了。” 说完急忙落荒而逃。 好家伙,这才刚穿越过来两三天就要给我安排相亲了? 这还了得! 那再过两个月岂不是要洞房花烛了! 沈墨现在是一点都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的。 上辈子娶了四个老婆,孩子生了一大堆。 这辈子虽然换了一个身体,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心理上早就已经不是那个看到漂亮姑娘就满脑子马赛克的小处男了了。 至于温玉绮嘴里的这个青青表姐,是温玉绮的娘家侄女,算是温玉绮一个远房堂哥家的女儿,比沈墨大了三岁。 沈墨小时候跟着温玉绮回他外公家的时候经常跟温青青一起玩过家家,那时候温青青就经常自告奋勇要给沈墨当媳妇。 甚至沈墨记得有一次,这个青青表姐还带着自己钻进一个没人的屋子里要自己脱下裤子给她检查。 要不是温玉绮及时出现,估计小小的沈墨就会被这个大三岁的女流氓给糟蹋了。 但是温青青显然不觉得有什么,还嘟囔着说大不了她也给沈墨看看呗,反正两人以后都是要当夫妻的。 夫妻之间互相检查身体也没什么不对嘛。 从那以后,沈墨就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生怕她一见面就要拉着自己检查身体,以后去外公的家次数就少了许多。 再加上两人都慢慢长大,沈墨上小学的时候,温青青就去了省城太原上中学。 沈墨上中学的时候,温青青就去了燕京上大学。 等到沈墨出国留学的时候,听说温青青早就去了大洋彼岸的米国留学,所以算起来两个人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见面了。 总之,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个温青青就跟女流氓三个字划上了等号,心理上对其是排斥的。 有这层因素在,再加上现在的沈墨心理早都是个成熟的不能再成熟的老男人,所以更对这个女人没有了见面的想法。 至有什么女大三抱金砖,那就更加没有必要了。 以沈家目前的家业,需要考虑这个吗? 这也不是休闲世界,难道还真等着女大三千位列仙班不成? 看着儿子落荒而逃的背影,温玉绮又是生气又是好笑,笑骂道:“你现在跑得快,以后可别后悔。” 沈墨来到父亲沈弥的房间时,沈弥正在拿着一本《资治通鉴》在看,看到儿子来到,放下书,盯着沈墨瞅了半天。 沈墨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笑道:“爹,别看了。就跟你猜的一样,昨晚的事情是我做的,那个小鬼子是我杀的,蔡明群也是被我绑了。我不打算杀他,不过肯定要让他大出血才会放了他。当然,我是以将军岭燕双鹰的名义做的,别人根本怀疑不到沈家头上。” “蔡明群要想活着回去,肯定要变卖产业。爹你早点做好准备,派人趁机抄底,接手蔡家的产业。这些事情爹肯定比我有经验,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等沈墨说完,沈弥看着眼前一个一脸平静,说起做完那么大的事情就跟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简单的儿子,半晌之后叹口气道:“你这次回国之后,真是每天都给爹惊喜啊。我现在是一肚子的问号啊。儿啊,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爹啊?” 沈墨笑道:“爹,人人都有秘密,我有,你也有。那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你能替我保密吗?” 沈弥坚定地点点头道:“我能!” 沈墨接口笑道:“那我也能。” 沈弥愣了一下,看着儿子,无奈地笑了起来。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爹以后也就不问了。你比我想象的要缜密细致的多,我就不多叮嘱你了。以后你需要家里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爹能做到的,就一定会千方百计为你做到的。” 沈弥的语气很强,但是掷地有声。 “你要的那两百万我让人给你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要我让沈伯给你送过去。” 沈墨能感觉到到,到了此刻,自己这个爹终于真正将自己当做一个可以依靠和信赖的帮手来对待了,而不是如以前那样看待不着调的儿子一样了。 “爹,钱我暂时用不着了,你先留着吧。”沈墨说道。 “怎么了?你不用担心家里的用度,爹心里有数,不会影响公司和家里的正常开支的。这些钱你尽管去用,爹知道你以后要拉队伍,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你先留着用,不够了爹再给你支取。爹明白,在这乱世之中,如果没有枪杆子,没有自己的队伍,有再多的钱都会成为给别人养肥的猪。所以,你这个队伍一定要拉起来,需要什么装备尽管开口,爹想办法也要帮你拉起来。” 沈墨对老爹这个觉悟还是很满意的。 乱世之中,没有自保之力,有再多的财富都是最终给别人做了嫁衣。 显然,自己老爹很清楚这一点。 “爹,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现在真的用不上。你知道我昨天在王新奎那个狗东西家里抄了多少钱吗?” 沈墨说了一个数目之后,沈弥显然也被惊呆了。 “真没想到这个王八蛋能搜刮这么多钱,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害的家破人亡了,这种人以后绝对不能放过。” 沈弥说话的时候都有点咬牙切齿的。 沈墨道:“爹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的。王新奎和蔡明群目前活着对我们的好处最大,而且不容易让倭寇怀疑到我们沈家身上。以后等机会成熟了,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沈弥点点头,不再多说。 沈墨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爹,咱们家矿上的护卫现在用的什么武器?是不是还是太原兵工厂生产的仿汉阳造?” 沈弥道:“是啊。武器不好买,就这些还是我找了关系才好不容易买到的。” 沈墨道:“我寻思着咱们矿上的护卫也该加强一下战斗力了。过两天我去矿上看看,替爹简约一下这些人。能用的继续用,不能用的就辞掉。这两座矿是我们沈家的根本,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里。这次我杀了鬼子特使,但是只能让倭寇的阴谋推后一段时间,他们以后一定还会卷土重来的。所以矿上的护卫一定要足够的强,才能防止他们继续搞事情。” 沈墨的想法很简单,等自己那一个加强连的工兵全部到位后,抽调一半派到自家的矿山去当护卫,一来可以加强矿山的保卫力量,二来也能当做一支奇兵。 更重要的是,这些工兵派到矿山上之后,说不定系统就会判定自己实际控制了这座矿山,弹药点数增加的速度就会大幅度的提升。 想一想,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至于矿上原有的护卫,完全可以通过提高待遇竞争上岗的方法来淘汰掉那些混日子的,留下那些真正愿意上进有战斗力的,到时候让工兵们担任他们的教官,好好操练一番,战斗力肯定能提升不少。 再加上自己有系统的武器图鉴,到时候给他们更换武器,鸟枪换炮,那战斗力必然会连升好几个台阶。 沈弥听完略微沉吟后点头道:“你能提出,说明你必然各方面都考虑好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以后只要你认为值得去做的事情,我都支持你。” 沈墨很欣慰,有个懂事的老爹还真是幸福的一件事啊。 正文 第九章 加强连VS黑云寨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热门推荐: 三天后,沉墨在鹰巢看到了一个加强连,一百八十名全副武装的工兵。 对了,鹰巢是他给自己这处庄子,也就是自己的秘密基地刚命名的代号。 “报告指挥官,a连应到一百八十人,实到一百七十八人,两人执勤,请指挥官指示!” 连长薛浩男昂首挺胸,脚后跟提的啪啪作响,整队后向沉墨报告。 沉墨也换上了他那套黑色的城市作战服,右大腿外侧挂着他的1911,带着墨镜,站在人群正前方,跟影视剧里的特种部队老大一样,很是神气。 小田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这个高矮胖瘦差不多,近两百条汉子,以及他们身上整齐划一的装备,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训练有素的气质,饶是他一向面瘫,也忍不住地露出惊诧的眼神。 自家少爷恐怕才是整个沉家最大的秘密吧。 他这两年难道是真的留学去了?而不是躲在什么地方偷偷训练这些士兵? 以前自家总把少爷当做不着调的纨绔子弟,现在看来,自己要尽快调整对少爷的认知了。 沉墨看着眼前这支工兵加强连,虽然队列很整齐,士兵们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很坚毅,胸膛都挺得很高,但是在沉墨眼里,他们却只是一个刚刚合格的士兵。 而且还是战斗力最弱鸡的工兵。 也不能强求,毕竟工兵的主要任务就是打杂,干脏活累活,战斗不是他们的主要任务。 不过虽然是弱鸡,但是也可以通过加强训练以及提升装备水平来提升他们的战斗力。 沉墨想了想,将整个工兵连暂时编成三个排,每个排设一个排长和副排长以及三个班长。 连部的话除了薛浩男这个连长,再设两个副连长以及一个连部文书。 三个排作为战斗排,另外连部再设一个警卫班以及一个炊事班。 警卫班和炊事班都是十人的编制,包括班长在内。 再加上连部四个人,最后剩下一百五十六人,正好编成三个战斗排,每个排包括排长副排长在内刚好五十二人。 沉墨将从王新奎那里缴获的十把盒子炮交给了薛浩男,让他配备给警卫班使用。 他要将警卫班打造成为整个a连战斗力最强的单位,平时负责保护连部安全,必要的时候可以充当尖刀班。 至于班长以上的所有军官,沉墨打算都给他们每人配备一把1911手枪作为近战武器。 花机关这玩意虽然射速快,但是射程近又很容易打光子弹,所以配备一把手枪正好可以弥补一下火力不足的问题。 至于军官们的人选,沉墨采取了随机指定的方式来决定。 虽然看起来很草率,但其实影响不大。不合适了再换就是了。 沉墨的效率很高,很快各位军官就开始走马上任了了,连部文书也开始对全连人员进行造册登记。 沉墨将小田叫过来,对薛浩男道:“以后后勤物资采买的事情就由小田跟你们对接。” 薛浩男也看得出来沉墨对小田的信任,急忙敬礼,然后两人一阵寒暄。 之前沉墨让小田采买的物资也都到位了,现在又有了炊事班,后勤保障也走上了正轨。 沉墨让薛浩男带着几个军官去指挥部小楼里面商议训练大纲,主要的训练内容就是两项内容: 三三制步兵战术以及射击训练。 射击训练自然不用多说,鉴于工兵连的性质,所以必然是要加强射击训练的。 否则遇到敌人直接一梭子就给子弹突突完了,那还玩个屁啊。 射击是要有节奏的,也要根据战场实际情况来选择最合适的射击速度的, 不是光会开枪就够的。 况且,配备了1911和盒子炮的军官和警卫班的士兵也需要熟悉他们的新武器,肯定也要经过训练才能掌握新武器的使用技巧。 至于三三制步兵战术,那更是闻名遐迩, 是我军在抗日战争之中摸索出来的最为着名最有代表性的班排连步兵基础战术。 主要是针对冲锋时,以及前方敌情不明,搜索前进时避免相互缺乏配合掩护摸索出的一个班战术动作,并延伸到排连战术。 部队冲锋时兵力展开比较乱,一个班有时形成扎堆,三三制战术动作把一个班分成三个战术小组,每个小组由三或四名士兵组成,班长、副班长和战斗小组长各带领一个战斗小组。 三三制战术的队形根据班长的指挥可以构成三角形、到三角形、左右梯形等。 正三角形由班长负责第一组,两个士兵在前面,左右相距一定距离,班长在中后位置,形成一个到三角形。 副班长和战斗小组长各带一组位于第一组的侧后左右两侧。 班长、副班长和战斗小组长要在内圈,方便沟通指挥。 三三制战术并不是死板的,可以变换出多种战术队形,进攻作战时采用交替掩护的战术动作,可以是整个班三个战术小组交替掩护进攻,也可以是每个小组三名士兵交替掩护进攻。 例如,小组交替掩护进攻时,班三角形布局不改变,但是每个小组成员始终处于位置变化中。 三三制战术的特点是分工明确,相互掩护,相互支援,始终处于进攻、掩护、支援的状态。 在韩战之中,鹰酱就在我军的三三制下吃够了苦头。 以至于后来两国恢复邦交后,鹰酱专门请我军派教员教导他们的士兵练习三三制。 而我们则是吃够了鹰酱炮火优势的苦头,所以患上了严重的火力不足恐惧症,战后大力发展火炮。 双方最终都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沉墨在前前世的时候也是当过兵的,所以对三三制也是熟悉的。 他讲一群新鲜出炉的军官叫过来,在作战室给他们讲解了一下大概的要点,然后让他们回去自己讨论制定训练计划,可以先从班开始,然后到排,最后到全连一起合练。 鹰巢里面面积很大,有许多大块的空地,而且后面的山坡也可以开辟成训练场。 1911和盒子炮的射击要领他也讲解了一下,让他们下去多加练习了。 等到军官们离开之后,沉墨将小田叫过来,询问道:“这两天,关于黑云寨谢宝庆的消息你打听到了什么?” 田虎道:“这个谢宝庆,是黑云寨大当家的。一身武艺,为人仗义疏财,在道上颇有些名声,曾经立下抢谁都可以,但是不能抢穷人的规矩,除此之外谁都可以抢。此人据说小时候被村里的恶霸长大善人给经常欺负,后来一怒之下就杀了张大善人全家,然后就落草为寇了。” “谢宝庆的二当家叫做山猫子,这个人心狠手辣,做事不计手段,在道上的名声不太好。” “黑云寨的土匪总共有三百多口子人吧,手中长短枪加起来有两百多支。因为黑云寨靠近官道,所以他们主要以劫道为生,偶尔也会主动下山抢劫。听说半个月前,谢宝庆带着人劫了晋绥军三五八团一批物资,三五八团一个营长带着兵去要,谢宝庆就是不还,摆出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最后三五八团也只好认栽了。” “甚至我听说谢宝庆还劫过八路军的物资。” 沉墨道:“这个谢宝庆胆子还真是不小,谁的物资都敢劫。这种人要么是胆子极大,要么就是脑子有病。就算咱们不动他,他也迟早要吃大亏的。” 田虎又道:“大少爷,我听说黑云寨的日子最近不太好过。” 沉墨略微一沉吟道:“是因为鬼子的缘故?” 田虎道:“没错。鬼子一个月前占据了太原之后,许多人都往南边跑了。官道上过往的行商少了许多,导致黑云寨的进项也少了许多。我听说,谢宝庆最近在踅摸着找肥羊,准备大干一场。” 沉墨心中一动,看向田虎道:“那你说说,黑云寨附近最大的肥羊是哪家?” 田虎看了沉墨一样,没说话。 您自己心里没点数啊。 “你意思是黑云寨要把主意打到我沉家身上?如果他们真的敢这么做,那就是老太太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沉墨轻哼一声说道。 “大少爷,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咱们已经决定了要收拾黑云寨,那不如直接用燕双鹰的名号放出风去,就说要灭了他们黑云寨,让他们等着受死。谢宝庆收到消息后肯定近期不敢随便出动,以免他们的老巢被人抄了。这样就可以争取一段时间给咱们做准备了。” 田虎说完自己的想法,沉墨却有了新的想法,吩咐道:“你回头就按照你说的先将消息放出去,至于谢宝庆如何应对那是他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自由安排。” 田虎答应了下来,不再多说。 …… 黑云寨,大当家谢宝庆召集手下众头目在聚义厅议事。 说是聚义厅,其实就是在山洞里用木头搭了一座破房子,面积大点罢了。 一个山寨三百多口子,除了一百多不到两百名青壮土匪之外,还有其他的老弱妇孺。虽然听起来落草为寇剪径劫道很威风,但其实日子过得也是紧紧巴巴的。 要是有的选,没有几个人真的喜欢当土匪的。 以前局势还算平稳的时候,劫道的进项还算是不错。 可自从太原失守之后,鬼子到来,许多有钱人纷纷难逃。 整个黑风寨方圆百里之内除了那些无处可去的穷苦百姓,就是各路军队了。 主要的势力分为倭寇、晋绥军以及八路军。 再细分的话下面还有伪军、国府编练的各地保安团以及八路军下属的游击队和民兵。 虽然谢宝庆胆子不小,但是抢劫这些势力总归来说风险要大得多。 尤其是晋绥军和八路军这两支,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去抢。 没办法啊,手下几百口子人要吃饭啊。 这几天,黑云寨就要断粮了,所以谢宝庆这才将手下头目召集起来商议。 谢宝庆倒像是个憨厚的庄户人,手里捧着一个旱烟锅子吧嗒吧嗒地抽着,靠在椅子上瞅着下面的一群手下说道。 说话的时候眉头都皱的紧紧的,跟黄土高原的地貌一样千沟万壑。 “咱们是土匪,没吃没喝的当然要去抢啊。” 一个小头目叫道。 谢宝庆没好气地瞪了那人一眼道:“老子不知道自己是土匪?还要你来提醒?我看你的脑子是被驴给踢了,里面装的全是驴粪?谁他么再说废话,就给老子滚出去。” 下面一群土匪顿时哄笑起来,都在调笑刚才说话的那个。 那家伙也不恼,uu看书依然嬉皮笑脸的。 土匪嘛,被老大骂两句根本屁都不是。 这些人要是还要脸皮,那也不会来当土匪了。 谢宝庆也不理这个憨货,看向脸上一直挂着阴笑的二当家山猫子道:“老二,你说。” 山猫子说话的时候脸上依然挂着阴笑,而且他在劫道的时候最喜欢躲在暗处阴人。 许多富贵人家请的保镖护院都是被他给阴死的。 所以众人背地里都叫他笑面虎。 要是他们换个时代的话,肯定会换一个名字,比如说“老银币”。 “大当家,要抢肯定抢肥羊。我打听过了,咱们黑风寨方圆百里之内最肥的肥羊就是晋城的沉家了。这个沉家是晋城首富,家主沉弥号称‘沉半城’,手中光是矿山就有两座,一座铁矿,一座煤矿,据说光是这两座矿山每天赚的钱都足够咱们一个山寨吃上好几年了。” 山猫子很了解这些土匪的心理,光是这一句话就一下子勾起了这些土匪们的贪婪。 果然,一个个都面色开始涨红,眼睛发光,活像多年老光棍看见了小寡妇。 山猫子见状,更加阴阴一笑道:“更重要的是,我听说这沉家没有什么靠山,晋城的保安团团长王新奎跟沉弥又有仇,根本不可能帮他。而且我听说,前几天王新奎和他的手下被一伙自称燕双鹰的人一锅端了。虽然王新奎没死,但是他手下的人却跑完了。没有了王新奎的保安团,那沉家就算真有几个看家护院的,也不会是咱们的对手的。” 正文 第十章 来自土匪的勒索信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热门推荐: “沉家我倒是也听过的,的确家大业大的,是个肥羊。不过我们一向都是靠山吃山,要是贸然去晋城招惹沉家,那恐怕不太妥当。” 谢宝庆毕竟是大当家的,做事情考虑的要更周到一些。 不能像山猫子这些人一样,只管出主意,甭管造成什么后果,到时候首先倒霉的都是他这个大当家的。 这些年谢宝庆虽然抢了不少人,但一直没有被剿灭。除了黑云寨地形险要这个优势之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虽然抢劫,但是却也有自己的分寸。 能不招惹的人他不会轻易招惹,能不伤人性命的就只抢货物。 之前虽然也抢过晋绥军和八路军的物资,但是一来数量也不多,二来谢宝庆也是通过一些关系给化解了对方的怒火。 虽然他招人恨,但是每次分寸都拿捏的很到位,不至于让对方真的对他起了杀心。 否则的三五八团早给他黑云寨灭了。 谢宝庆其实并不愿意轻易去动沉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来是沉家的名声一直很好,乐善好施,修桥补路,是出了名的慈善之家。 他谢宝庆虽然是土匪,但是如果动了这样的人家,那就等于是犯了众怒。 以前攒下的不抢穷人的好名声,恐怕也就一朝丧尽了。 第二个原因,也是更重要的原因。 沉家这样的大家伙,必然跟军政各界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在江湖上也有不少关系。 一旦招惹了沉家,日后肯定会有不少麻烦上门的。 以沉家的能量,如果铁了心要花大价钱请晋绥军剿匪。自己这黑云寨本就和晋绥军有仇,晋绥军很有可能就答应下来。 谢宝庆心里跟明镜一样,之前自己抢了三五八团那一次,人家最终饶了他,没有跟他计较,一个是晋绥军家大业大,不在乎那点物资。 第二是三五八团的团长马上就要调任了,不愿意在这当口惹事。 但是换个团长的话,还会不会是同样的态度,那就相当不好说了。 而且八路军他们还招惹过,现在形势变了,倭寇又来了。他们黑云寨要是把人都大得罪光了,那就只能去投奔倭寇了。 可如果让他谢宝庆当汉奸,那他打死也是不能干的。 看着谢宝庆沉吟不语,山猫子又阴阴一笑道:“大当家,要不这样,咱们就先给那沉家写一封信,就说咱们人日子不好过。他们如果不想咱们黑云寨这几百号爷们上门去蹭饭的话,那就借给咱们一些粮食和钱财。如果他们给了,那一切都好说。如果不给,那就别怪咱们黑云寨的爷们不仁义了。” 先威吓恐吓,敲诈一番,也是土匪界的常见手段了。 谢宝庆想了想,这次点头同意了。 这些大户人家,如果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往往也不愿意撕破脸皮。 一些钱粮米面对他们来说也是九牛一毛,只要数目上不要太离谱,想来沉家也是会答应的。 和气生财嘛。 很快,谢宝庆叫来了自己的军师老孔给沉家写勒索信。 这个军师,其实是一年前路过黑云寨山下的时候被劫道的一个算命先生,胡子都白了,打着一个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算命幌子,骑着一头小毛驴哼着小曲正优哉游哉的时候,就一群跳出来的土匪给劫了。 算命先生见到谢宝庆的时候想要用忽悠大法让他将自己放了,对谢宝庆一堆吹捧,差点见他说成了当代的朱元章,说他有王侯之相,以后至少成为一方诸侯。 结果谢宝庆这个人倒是个务实的,就问了一句话,整的老神仙直接破防, 无言以对。 “你咋就没算到自己今天会被劫道?” 至此,没有钱给自己赎身的算命先生就留在了黑云寨,连他胯下的小毛驴也被留在了寨子里拉磨。 算命这个业务在黑云寨没有多大市场,最多就是些无聊的老娘们跑来问问姻缘啥的,所以滤镜破灭的老神仙只能沦落为记记账,写写勒索信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但是老孔是个有追求的人,即使写勒索信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他也想写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老孔一向认为,写勒索信也要根据勒索的对象来选择不同的文体文风,以便更好地触动对方的内心,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让对方能够心甘情愿地送上赎金。 谢宝庆对于老孔这种努力提高业务水平,精益求精的精神给与了高度评价: “放屁!” 这次老孔正在被一群老娘们拉着给她们看手相的时候,被匆匆叫过来。 一听是要给晋城首富沉家写勒索信,老孔精神一振。 “可是那位号称‘沉半城’的沉弥沉老爷?老夫听说他可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啊,那要是搁到以前,可是正儿八经的贡士啊。这样的人物,一定要谨慎对待,一定不能人让人家小瞧了我们黑云寨。笔墨伺候!” 接下来,老孔用一只秃了头的毛笔摇头晃脑,洋洋洒洒的地用两个小时写好了自己平生最满意的一封勒索信,然后满怀期待地,一边摸着自己稀疏的山羊胡,一边用抑扬顿挫的声调摇头晃脑地给谢宝庆及一土匪念了一遍。 然后他就在一群土匪一脸茫然的表情中收到了谢宝庆的高度评价:“废话一堆,纯属狗屁!老子是要钱要粮,不是要考状元!” “重写!” 老孔悲愤不已,在谢宝庆鄙视的目光下都囔着“有辱斯文,不跟莽夫一般见识”等话语之中按照谢宝庆的要求重新写了一封勒索信,充分发扬了黑云寨简单粗暴的作风特点。 谢宝庆听完后,很是满意,拍着老孔的肩膀大声夸赞道:“写得好,就该这么写。不愧是我黑云寨的诸葛孔明!” 这一刻,孔军师羞愤欲死。 一天后,沉墨在老爹沉弥的书房看到了这封来自黑云寨的勒索信。 “沉老爷,我是黑云寨的谢宝庆。最近手头有点紧,想找你借一万斤白面,一万斤玉米面,一万斤豆料,还有一万块大洋。沉老爷家大业大,想来也不会舍不得的。要是沉老爷舍不得,我没有意见,不过我手下的兄弟们没有饭吃,说不定就会抱着家伙去沉老爷家里讨口饭吃了。沉老爷,你应该也不希望看到你家的生意受到影响吧?如果沉老爷同意的话,将东西准备好,五天以后派人送到黑云寨附近的官道上,到时候我拍派人接应的。最后,祝沉老爷财源广进,吉星高照!” “落款是黑云寨大当家谢宝庆。” 这勒索信倒是写的通俗易懂,很接地气,要求很具体,威胁的目的很明确,从体裁和内容上来说的确是一封合格的勒索信。 就是可惜了这一笔好字。 而且隐约之间好似还带着一股小日子网友的味道。 沉墨摇摇头,将来自黑云寨的勒索信仍在桌上,看着自己的老爹问道:“这信是怎么送来的?” “一个黑云寨的土匪今天早上大摇大摆进了城,直接送到了咱们家的酒楼柜台上,临走的时候还掀开衣服给掌柜的亮了下腰间的盒子炮。” 沉弥的语气有点无奈,应该是没想到黑云寨这伙土匪竟然这么嚣张。 沉墨却有点失望,道:“我还以为谢宝庆会直接带入来抢,没想到还是要走流程。这件事爹你就不要操心了,我来处理。” 沉弥有点担心地道:“儿子,谢宝庆要的也不多,要不给他算了。此人是积年老匪,手下几百号土匪,里面听说好手不少。你犯不着跟一些土匪计较。” 沉墨摇头道:“这种土匪就不能惯着。你给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胃口会越来越大,根本就是一群喂不饱的土狗。爹,咱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那可都是你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给土匪还不如给我呢。” “你就放心吧,该干啥干啥,我会处理好的。” 沉墨将那封勒索信塞进怀里,起身离开了。 沉弥看着儿子的背影,叹口气,摇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以前儿子不着调,他唉声叹气。 可现在儿子太懂事了,什么事都不让自己操心,比以前不知道成熟稳重了多少,可为什么却反而更加担心了呢? 沉墨本来还在想用什么办法来将黑云寨的人给调出来,结果没想到自己还动手,谢宝庆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还真是心有灵犀,一拍即合。 谢宝庆跟我有缘啊! 既然这么有缘,那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好这个缘分,给谢宝庆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深刻印象。 “宿主触发可选任务:剿灭黑云寨的土匪。” “主线任务:剿灭黑云寨,生擒或者击毙大当家谢宝庆以及二当家山猫子等一干头目,击毙或俘虏大部分喽。完成任务后奖励人力资源点两万点。” “任务失败:宿主死亡或者谢宝庆和山猫子逃脱。失败惩罚:无。” “是否接受任务?” 面对系统弹出来的任务弹窗,沉墨当然是选择了接受。 本来自己就要收拾谢宝庆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触发系统任务,白嫖一波人力资源点。 谢宝庆真是个大方有爱的人。 这样的人太欠赞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沉墨将小田和沉伯叫过来之后,将谢宝庆的勒索信给他们看了一下。 小田还是一副面瘫脸,好像这世上没有多少事情能引起他的表情变化。 沉伯看完后给了一句很有逼格的评价:“谢宝庆这是在作死。” 沉墨非常同意老人家的看法,看着小田问道:“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田道:“大少爷,已经放出风了。算算时间,谢宝庆现在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原本指望燕双鹰要对付谢宝庆的消息能让黑云寨的土匪们这几日不要乱跑。现在看来好像也有点多余了。他们为了等我们去给他们送钱粮,肯定这几天不会出动。” “沉伯,你这几天按照谢宝庆的要求的钱粮的重量,准备一些大车。车上准备好分量差不多的假货。这些土匪眼睛毒,要是空车他们肯定会起疑心的,提前跑了就不好了。另外,再准备上百套的咱们沉家伙计穿的衣服鞋子。” “小田,你这几天在城里多转转,谢宝庆既然敢勒索沉家,那必然会在城里派人监视咱们的动静,你找到他们后盯着就行,不要动手。到时候还要指望这些人给谢宝庆传讯呢。” 沉墨给两人交代了一番。 两人也没有多问,沉伯虽然看起来面带疑虑,但是对于如今自信从容的不像样子的大少爷,uu看书有什么话最终还是憋在了肚子里自己消化了。 大少爷已经今非昔比了,人老了话多,还是别招人烦了。 小田和沉伯分头忙活,沉墨则是回到了鹰巢,带着部队训练。 三三制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要在战斗中发挥作用,必须经过长期严格的训练,让士兵们在战场上时候能够形成本能,而不是一上战场就忘了变得一团混乱。 还有射击训练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虽然工兵连并非战斗连队,军事素质跟战斗练队相比还是颇有差距,但是纪律性执行力等方面却是一点都不差的。 所以在执行训练计划方面还是很彻底的,训练的效果也因此比较明显。 配备了盒子炮的警卫班现在用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已经初步形成了战斗力。 配备了1911的军官们对于枪的性能经过几日训练,对枪的性能也都比较熟悉了。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沉伯那边已经将需要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 小田也一直锁定着谢宝庆派来的人,其实都不用怎么锁定,那几个二货土匪的气质太过醒目,又天天在谢家大院附近熘达。 要不是沉墨交代过,早都被沉家的护院给提熘进去了。 鹰巢,沉墨将队伍集合起来,进行了一番非常简短的战前动员: “这趟是打土匪,打得好回来有肉吃,打的不好明天集体停火。” 效果非常的显着,士兵们顿时嗷嗷叫起来。 沉墨大手一挥,“出发!” 正文 第十一章 生擒谢宝庆,路遇魏和尚(万字大章求订阅)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热门推荐: 为了掩人耳目,沉墨这次没有动用汽车运兵。 他将整个a连分成了三部分,第一排和连部以及警卫班换上便装,坐上驴车扮成给黑云寨送钱粮的伙计。 而让第二排和第三排则在后面不远处扮成过路的商队,彼此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一个距离,保证既不会让土匪生疑,又能够在发生战斗的时候及时支援。 沉墨让沉伯跟着第一排一起,作为和土匪接洽的主事人。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沉家肯定要拍一个经验丰富,值得信任的老人去带队的。 沉墨的士兵们虽然纪律性很强,但是待人接物,临场应变这些方面显然就不是他们的长处了。 沉伯对于自家大少爷麾下突然出现这么多一看就训练有素的手下虽然也是非常惊诧,但是也没有多问。 跟小田一样,他开始怀疑大少爷这两年根本就不是出国留学去了,而是在老爷的安排下在某个地方秘密练兵。 最近显然是练兵有成,所以大少爷才会以留学结束的名义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至于老爷这么做的原因,显然不会是为了趁着乱世起来造反,应该是为了应付这即将到来的乱世,求一个自保之力。 毕竟几年前,老爷就断言倭寇必然会南下侵略。以老爷那种未雨绸缪的性子,做这些事情也能说得过去。 虽然这其中还有许多疑惑不解的地方,但是沉伯也明智的没有多问。 有沉伯这样经验丰富,老于世故的老人带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最坏的局面,应该也能给后续主力争取到一些时间。 沉墨则带着小田在后面跟着二排和三排一起行动。 谢宝庆要的那些“物资”装成了十几辆驴车,车子里装的自然都是沉伯给装备的假货,士兵们的武器都藏在车厢里。 “大少爷,咱们的车队刚一出城,黑云寨的眼线就跟着出去了。他们有两拨人,第一拨人跟着车队随行监视。另一拨人则抄小路赶回黑云寨去了。” 小田将打听到的消息向沉墨禀告道。 “好,那就等着谢宝庆这只馋猫上钩吧。我先睡一觉,有情况了叫我。” 沉墨打了个哈欠,往车厢里的干草堆上一趟,用一个破草帽盖住了脸睡起来。 虽然没有坐汽车舒服,但是好歹不用走路,有畜生拉着,也能省不少力气。 小田则亲自驾着沉墨乘坐的驴车,扮成一个车把式,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其他士兵们也是三四个人一辆车,扮成商队的伙计或赶车,或坐车,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从外表上看去,这不过是规模大了一点的商队而已。 当然,对于那些劫道经验丰富的土匪来说,如果仔细看的话肯定会发现许多破绽的。 但是等他们仔细看的时候双方已经距离很接近了,到时候直接开始突突就完事了。 …… 黑云寨里,两名眼线正在向谢宝庆汇报他们监视沉家的情况。 “大当家的,沉家的人已经出发了,足足十几辆驴车,装的满满当当的。从车轮压下的车辙深浅来看,跟咱们要的那些钱粮数目对得上。” “而且,我们这几天一直在城里盯着沉家,没有发现他们找人平事的迹象。看起来,就像二当家说的一样,这些钱粮听起来不少,但是对于沉家来说就是九牛一毛。所以沉家才没有必要去给自己找麻烦。” 听着两名手下的话,谢宝庆笑容满面,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这几天心里一直有点心神不宁的。 毕竟沉家这种大户人家的能量很多时候是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的,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层面的关系背景。 一个不好可能就会阴沟里翻船了。 现在听到沉家这么配合,他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好,干得不错。等这次沉家的钱粮送到,老子会好好赏你们两个的。现在再辛苦一下,继续去看着沉家的人,确保没有什么意外。” 谢宝庆对两名手下说道。 两人听到有赏金,大为高兴,谢过之后又去监视沉家车队了。 看到两人离开,谢宝庆的笑脸一下子消失了,额头上的皱纹又堆了起来。 二当家山猫子知道大当家的心事,凑上前来低声道:“大哥,你是在为那个叫做燕双鹰的家伙担心?” 谢宝庆对山猫子颇为信任,也不掩饰,点点头道:“这个燕双鹰出现的很突然,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竟然能在一夜之间击溃晋城保安团,而且听说只带了几十个人。虽然说王新奎的保安团基本上就是一群废物,但是这人的胆子的确很大,而且竟然还杀了一个鬼子,还绑架了晋城商会副会长蔡明群,这就不是一般的土匪能做到的。” 山猫子道:“不是听说这个燕双鹰手下拿的家伙既有美式的手枪,也有德式的花机关,如果是真的,那这伙人背景很不一般啊。要知道现在这形势下,没有关系,就算有钱也很难买到这些好家伙啊。就说咱们,这么多年了,手中的家伙事基本上都是零零碎碎凑起来的。” 谢宝庆深以为然,皱着眉头道:“最让我担心的是,燕双鹰这伙人说他们的跟脚在将军岭。可是将军岭距离咱们不算远,虽然在那里扎窝子的同行不少,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燕双鹰这号人物。而且他竟然还公然放出风来来对付咱们,这事情的确很蹊跷啊,我是死活想不明白这伙人的来路和目的。” 黑云寨这些年抢过的人太多,得罪的势力不少。 远的不说,没能力的也不说。 就说近的,还有有能力对付他的,这其中首先就当属晋绥军三五八团和八路军独立团。 黑云寨抢了他们的物资,能活到现在,除了运气之外,更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各方势力之间的互相掣肘,所以才给了他谢宝庆夹缝里生存的机会。 但若是这两方联合起来,或者达成默契,认为黑云寨的存在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得不除的祸患,真要动真格收拾他的话,那黑云寨的覆灭就是必然的结局。 土匪再厉害,那也是土匪,跟正规军是没办法相比的。 所以,谢宝庆高度怀疑这个燕双鹰就是晋绥军和八路军两方联合,或者某一方单独弄出来的一个人物,专门用来对付像黑云寨这样四下不靠的势力的。 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不方便直接出面,所以采用土匪对付土匪的方式来做这件事。 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 谢宝庆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但是他没有证据。 就算有证据,他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是土匪,天生就是要被官军给剿灭的。 对于大当家的猜想,二当家山猫子却不那么认为。 “大当家的,晋绥军家大业大,虽然被咱们抢了一点物资。但是要真的想对付咱们,直接机枪大炮就架起来突突了,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八路更不可能,他们做事情规矩多。更关键是他们很穷,根本没有多余的物资武器来多养一支队伍。而且燕双鹰手下的人手中用的都是德式还是美式的家伙,八路军那么穷,总部都不一定有这么多外国货,更别说其他了。” 谢宝庆认为二当家的分析很有道理。 “那你说这伙人到底会是什么来路?” 谢宝庆问道。 山猫子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伙人的背后是沉家?否则怎么会那么巧,我们刚要找沉家借钱借粮,燕双鹰就放出风来要对付我们?” 谢宝庆道:“沉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没听说他们有国外的关系能买到这么多外国货啊?再说了,我们找他们借钱借粮,也是临时决定的。往日里我们跟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沉家不可能提前准备了一支队伍来对对付我们吧?这说不通啊!” 作为土匪,谢宝庆习惯的方式是简单粗暴,真刀真枪的干。 这种动脑子抽丝剥茧的事情对他来说很痛苦。 山猫子虽然相比大当家谢宝庆来说是个老银币,但是毕竟只是习惯使然,脑子并没有比谢宝庆聪明许多,对于谢宝庆的问题也说不个所以然了。 所以他们的讨论很快就结束了。 “算了,等沉家这批钱粮到手之后,你带人去将军岭打听一下这个燕双鹰的底细再说。” 谢宝庆给山猫子交代了一句。 山猫子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大当家还是有点过于稳健了。 既然沉家这次这么干脆利索地答应了他们的勒索,那么以后是不是可以将他们当成一个长期的饭票? 只要每次要的钱粮数目控制在一个让他们不会肉疼的线上,黑云寨也会给出他们一些承诺来换取沉家的配合。 比如说以后沉家的车队货物经过黑云寨的时候保证平安无事,比如说黑云寨甚至可以保护沉家的货物不被周围的其他土匪劫道。 沉家定期缴纳保护费,换取平安过境。 而黑云寨利用名声,则获得了长期稳定的收益。 一举两得,简直就是双赢的结局。 山猫子越想越觉得可行,禁不住地沾沾自喜起来。 甚至再看向大当家谢宝庆的时候,会生出一丝鄙夷之心来。 大当家还是太保守了! 也许,我更适合这个大当家的位子! 山猫子的心逐渐火热起来, 大丈夫岂可郁郁久居人下? 彼可取而代之! 这一瞬间,山猫子吕奉先附体,向命运发出了自己打算奋进的呐喊声。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缓慢的,嗷嗷待哺的黑云寨众土匪终于等到了沉家的车队。 虽然他们已经当了很多年的土匪,但是每一次的劫道成功都会让人感到兴奋。 况且这次大当家的只是写了一封信让人送了过去,号称是晋城首富的沉家老爷就乖乖地派人如数送来了他们要的钱粮。 我们黑云寨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就跟古代的那些威名远播的大将军已经已经可以传檄而定了吗? 土匪们自然是没有听过这个词的,但是意思却也差不多知道。 谢宝庆派了二当家山猫子带着一群人下山接应,自己这个大当家则是坐在聚义厅里矜持地等待着孩儿们的消息。 他甚至已经看到了一摞摞用红纸包着的白花花的大洋以及一袋袋雪白的白面堆积在自己面前。 沉伯带着一排和连部押着车来到了黑云寨下面的官道上,自然有黑云寨安排在此盯梢的喽们出现。 “我们是晋城沉家的,我家老爷素来听说黑云寨的谢大当家是个替天行道,恩怨分明的英雄好汉,黑云寨的好汉们也个个都是义薄云天。所以派我来给黑云寨的好汉们送一些钱粮物资,表达一下我们沉家对谢大当家和各位的敬意。不知道哪一位是谢大当家啊?” 沉伯拱手说道,笑眯眯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一点的威胁性。 但是跟在他旁边扮成伙计的a连连长薛浩男却敏锐地收到了沉伯的信号,悄无声息地将手伸进了驴车上盖着的毡布下面,抓住了自己的1911手枪。 其他士兵也是隐秘地靠着车厢,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一副畏缩害怕的样子,但其实是为了更方便的抽出武器。 一群土匪听到沉伯的吹捧,脸上都笑的跟菊花似的。 虽然作为土匪,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道德底线了。 但是好话人人都爱听,土匪们也不例外。毕竟水泊梁山的前辈们事业做得太大,已经成了后世土匪们的榜样。 所以能被人赞上一声替天行道,除暴安良,那简直就是土匪界的最高荣誉啊。 土匪们因此个个喜笑颜开,对于沉家更是没有多少警戒心了。 一个小喽昂首挺胸,得意洋洋道:“你这老头倒是有眼光,会说话。不过我们大当家那是何等人物,日理万鸡,哪能是你一个小老头说见就能见的。这是我们二当家,你有什么话就对我们二当家说吧?” 说着往旁边让了一步,让出了身后一人。 沉伯眯着眼看了过去,瞧见那人脸小眉澹,虽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是却透着一股子阴狠狡诈的气质,心中断定此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笑面虎山猫子。 沉伯做事周密,来之前已经熟悉过黑云寨的情况,自然知道这山猫子的大概样子。 于是微微点点头,上前一步拱手道:“二当家果然人中龙凤,这气度做派果然不一般。东西已经送来了,请二当家点验。” 说完后又是一拱手,结果脚下一个没站稳,忽然趔趄了一下,向着地上倒去。 山猫子看下面这老头态度又谦和,说话又好听,心中也是有些飘飘然了。 忽然看到老头要摔倒,竟然下意识的准备去扶,结果突然眼角狂跳,一抬眼就看到老头身后一个汉子手里竟然举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自己,大惊之下立刻向着掏枪,同时向着旁边翻滚过去。 “砰砰砰!” 薛浩男拿着1911连开几枪,结果山猫子反应太快,都没打中,倒是打的旁边的山石乱飞。 山猫子毕竟积年老匪,方才大意之下差点吃亏,一招懒驴打滚躲开了薛浩男的手枪,心中大怒,大喝一声:“弄死他们!” 刚举起自己的盒子炮准备开枪,结果身上突突突突冒出了十几朵血花,胸口都被打烂了。 一声不吭地领了盒饭。 虽然薛浩男的手枪落空了,但是他身后的那几个士兵也端着花机关同时瞄准了山猫子。 在双方如此接近的情况下,射速快火力更密集的花机关比起手枪来显然更实用。 看到山猫子从一块大石头上滚了下来,薛浩男心道这人是指挥官点名交代过的大银币,还是谨慎点好,所以又抬手给补了一枪。 这一枪打中了山猫子的脸,那张一直挂着阴笑的脸彻底花了。 枪声一响,就是战斗的信号。 其他人再也不需要顾及,纷纷从车厢里抽出武器,对着剩余的土匪们开始扫射。 擒贼先擒王,二当家山猫子一死,剩下的土匪们群贼无首,只能慌乱地寻找各种掩体还击。 土匪们手中的枪支乱七八糟,既有盒子炮,也有老套筒汉阳造,甚至还有水连珠以及毛瑟步枪。更夸张的是有人还用的是前清时候的鸟铳。 这样五花八门的武器,对上装备着清一色花机关和盒子炮的a连,立刻就落了下风,被压制的根本抬不起头来。 也就是沉墨手下这群士兵枪法有点感人,否则的话这些土匪们早就躺下一大波了。 这时候,还在山上等待着白花花的大洋和白面的谢宝庆听到枪声,心中一惊,知道情况不妙,立刻带着剩下的土匪们下山支援。 谢宝庆一来,土匪们顿时士气大涨,再加上他们居高临下,又有地形优势,一时间倒是跟a连打了个平手,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 谢宝庆手持两把盒子炮,左右开弓,枪法倒是不俗,已经有好几个工兵倒在了他的枪下。 但是谢宝庆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感觉,心中实在窝火的紧。 他终于知道自己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原因了,原来沉家根本招惹不得。 眼前这群人显然是一群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士兵,绝对是沉家转么请来对付自己的精锐。 就说沉家为什么答应的那么干脆,原来是要给自己设套啊! 谢宝庆看着周围的手下尸体,越想越窝火,恨不得将给自己出主意的二当家山猫子给臭揍一顿。 “二当家呢?死哪里去了?” 谢宝庆抬手开了一枪,对着旁边的一个喽大声问道。 “二,二当家在那里!” 喽向着旁边指了一下大声道。 谢宝庆一看,前方不远处一个人形物体倒在地上,从脸到胸口都被打的稀巴烂,都快没有人形了。 要不是腰上那条骚包的皮腰带,他也认不出那是自己的二当家。 山猫子死了,谢宝庆一肚子火也没出发,低声骂了一句:“活该”,然后连连开枪,将怒火发泄到下面那群人身上。 沉伯早都在刚开枪的时候就躲在了后面的安全处。 他知道自己一个老头在再这样的乱战之中根本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成为累赘。 薛浩男大声指挥着部下让他们按照训练时候的要求组成三三制队形来射击。 奈何这里地形狭窄,兵力优势也无法全部展开。对方又有地形优势,所以一时间也攻不上去。 薛浩男大声道:“稳住,压制住敌人,别让他们跑了。指挥官带着主力部队马上就到了。等主力一到,这些土匪就插翅难逃了!” 部下们大声回应,开枪的时候变得更加稳健了,以压制敌人的火力为主,并且在持续的移动中已经将土匪们从正面突破逃跑的路线给彻底堵上了。 谢宝庆此时也是有苦难言。 他本来还想利用己方的地形优势给敌人造成一些杀伤,让他们承受不住伤亡的时候可能就会后撤,自己就有机会逃回山寨了。 但是这些人对同袍的阵亡完全不在乎,反而越打越来劲了。 那密集的子弹在自己头上嗖嗖地飞过,甚至压的他抬不起头来。 对方的指挥官很聪明,很快分出人专门压制自己这边枪法好的人,所以黑云寨的火力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而且时不时地下面还扔上来几颗手榴弹,炸的黑云寨一群土匪更是抬不起来头。 土匪们听着威风,但是装备其实都不咋地。 能做到人手一支枪的山寨都算是很富裕的山寨了,更不用提什么手榴弹或者机关枪乃至迫击炮了。 如果有这些,那就不是土匪了,都能直接受招安变成正规军了。 而且更让谢宝庆惊慌的是,听下面那些人的喊话,他们这些人只是前锋,大部队还在后面呢。 前锋人马已经把自己打的这么狼狈,要是大部队来了,那自己还有活路吗? 谢宝庆心里又急又后悔,缩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扯着嗓子喊道:“下面的长官,不要打了!我是谢宝庆,黑云寨的大当家!我愿意投降!只要留我们一条性命,我愿意投降!” 旁边的土匪们也跟着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投降!别打了!愿意投降!” 听着上面此起彼伏的投降声,薛浩男迟疑了一下,将两个副连长叫了过来商量道:“他们投降的这么快,可是指挥官还没有赶到。咱们要不要接受他们投降?” 一个副连长道:“这些土匪一向狡猾,不能轻信他们的话。他们要投降可以,让他们把武器都扔出来,然后双手抱头走出来,我们就接受他们的投降。” 薛浩男点头道:“就这么干。” 找了几个大嗓门的士兵将这些要求喊话给土匪们听。 结果谢宝庆听完后又有点迟疑不定了。 他担心敌人真正说话算数的指挥官还没到,自己要是贸然缴械投降,出去后会不会被这些士兵给打死领功。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远处的陆上尘土飞扬,然后下面的那些敌人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谢宝庆偷偷抬眼一看,发现敌人的援军果然到了,差不多有上百人。 而且看那些人手中的家伙,跟前面这些人明显都是一样的。 沉墨虽然紧赶慢赶,但是毕竟是驴车,所以这时候才赶到。 薛浩男急忙上去敬礼,汇报战况。 “谢宝庆要投降?好,我上去看看。” 沉墨也有点意外。本来以为这些土匪挺硬气的,但是没想到这么不禁打。 他不仅想到了《亮剑》里面,魏和尚被谢宝庆的二当家山猫子给打黑枪杀了之后,李云龙一一怒之下带着独立团血洗黑云寨,坚持不接受投降,最后一刀剁了包括山猫子在内的那几个杀害和尚的土匪脑袋。 谢宝庆好像从后山顺着树干熘走了。 现在山猫子已经死了,魏和尚也就不会死了。 不过,这个世界有没有魏和尚也不知道。 “谢宝庆,我是沉墨,沉家大少爷。你要是投降,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和你的手下投降,我可以不杀你们。我数到三,你若是还不扔掉武器出来投降,那就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了。到时候机枪大炮加起来,你想想自己还有活路没有?” 沉墨站在一个较远的距离对着上面喊话,两面警卫班的士兵挡在他面前。 谢宝庆心中一惊,没想到沉家大少爷竟然都来了,显然对方是打定了注意要吃掉自己。 自己要是还不投降,那恐怕真得就没有活路了。 谢宝庆这人倒是也干脆,既然见到了正主,又得了承诺,也就很干脆地将自己手中的两把盒子炮给扔了出去,然后又对着周围其他土匪喊话,让他们一起投降。 看着举着双手从石头后面出来的谢宝庆,沉墨嘴角微微一笑。 因为系统的声音已经适时地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完成剿灭黑云寨的任务,俘虏了黑云寨大当家谢宝庆以及大部分土匪。获得任务奖励两万点人力资源点。” “经过系统评定,宿主此次任务完成度等级为s级,获得特别奖励‘拳脚精通’以及个人属性点五点。” 沉墨眼神眯起,有些惊诧。没想到系统这次竟然还有意外的惊喜。 不过眼前暂时没时间查看这些,因为谢宝庆已经举着双手走近了。 薛浩男一挥手,两名警卫班的士兵上前去将谢宝庆绑得结结实实的。 其他投降的土匪也都被抽出他们自己的裤腰带给绑了起来,而且往往两三个人绑在一起,这样他们逃跑起来也就不容易了。 “谢宝庆,不用垂头丧气的。既然你选择了落草为寇,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你也就是遇上了我,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换个人,你恐怕脑袋都挂在旗杆上了。” 沉墨看着一脸沮丧的谢宝庆微笑着说道。 “沉大少爷,成王败寇,多说无益。我只希望沉少爷能够说话算数,不要害了我手下这些兄弟还有山寨里那些老弱的性命。只要你答应饶过他们,以后做牛做马,我谢宝庆绝无怨言。” 沉墨冷哼一声道:“我又不是土匪,不会随便害人性命的。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信守承诺的。 只是我有一件事想不通。你谢宝庆当年也是血性男儿,能杀了欺负你的张大善人一家,可见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现在国难当头,你不想着抵御倭寇,反而还在这里劫道谋财,甚至还抢了抗日队伍的物资。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前线的抗日将士可能就会因为你的行为而因此丧命,鬼子则会因为你的行为更加壮大? 你勒索我沉家钱粮,我不与你计较,因为你是个土匪,这是你的本行。 但是你身为华夏男儿,一向自诩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可是却偏偏屡次劫掠抗日物资,你对的起你的良心,对得起自己打出的旗号吗?见小利而忘大义,你这样的人都好意思当英雄好汉?” 谢宝庆面色张红,无言以对,最终一咬牙道:“沉大少爷说的在理。我谢宝庆的确不是个东西,也不配继续活着。我愿以死谢罪,只希望沉大少爷能够保全我的兄弟和寨中老弱的性命,我就算死了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 沉墨面露嘲讽之色:“死很容易,活着却难。人做了错事,不要光是想着用死来逃避。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我就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如果在晋城城门楼子上面的旗杆上吊上三天还不死,过往的事情我就一概不追究了,还可以让你在我手下效力,跟我一起打鬼子保家卫国。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这就给你一个痛快的。” 谢宝庆没有犹豫,咬牙道:“我明白沉少爷的意思,要用我谢宝庆来示威。我认了!只要我三天后还没死,我以后就跟随沉少爷打鬼子,为我以前干的混账事赎罪。” 沉墨的确有这个意思。 谢宝庆是晋城附近名声最响的土匪,如果他都被沉家吊在旗杆上了,那其他的人谁要还想动沉家,那就更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他的确也有收服谢宝庆为自己所用的想法,谢宝庆虽然是土匪,但是还不算太坏。枪法不错,对周围的情况也熟悉。 调教一番后还是能用的。 不过对于这种悍匪,要恩威并施才行。 “好,无论三天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会照顾你手下这些兄弟和寨里的家卷的。我沉家家大业大,怎么都能给他们安排一条活路。沉家的声誉你也知道,不用我多说吧。” 挂在旗杆上晒上三天,是示威。 给黑风寨的人安排后路,则是施恩。 这就是恩威并施。 简单粗暴,但是往往效果不错。 “多谢沉少爷,只要我能活下来,我谢宝庆这条命以后就交给你差遣了!” 谢宝庆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沉墨点点头,让人押着所有谢宝庆和所有的俘虏往山上走,又留下一队人收拾双方的尸体。 这一战,a连这边牺牲了十一人,轻伤五人。 土匪那边死了三十多个,伤了六七个,其他的全部投降了。 沉墨面对着一排阵亡士兵的遗体,带着一群军官向他们鞠躬告别,然后在黑云寨上面为他们举办了火葬仪式,将他们的骨灰葬在了一片山坡上,并且立了墓碑。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上辈子沉墨已经见惯了生死,再世为人,面对牺牲和死亡,虽然也有哀伤,但是却已经无法动摇他的心志了。 黑云寨上面留守的那些土匪和家卷听说了谢宝庆投降的事情后,反应并没有多么激烈,许多人都在用胆怯麻木的眼神看着沉墨。 沉墨也不多说,将这些事情交给了沉伯处理。 “写勒索信的就是你啊?” 沉墨看着眼前这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头问道。 “老朽孔岳,见过沉大少爷。老朽也是身在贼巢,迫于无奈啊。”孔军师汗颜道。 “孔先生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没想到写的信却很接地气嘛。”沉墨笑道。 孔岳面带羞惭之色,指着谢宝庆道:“非老朽不才,而是谢大当家要求这么写的,老朽一世英名就这么被毁了啊。” 谢宝庆回怼道:“老孔头,叫你一声军师,你还真当自己是诸葛亮了?就你写的那之乎者也的玩意,有几个人能看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写的八股文要考状元呢?就不爱跟你们这些读书人打交道,太酸了一个个!” 孔岳气的浑身颤抖,指着谢宝庆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只挤出来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沉墨挥挥手,让沉伯带着老孔头去帮忙登记山寨人员的情况,看看回头怎么安排比较好。 谢宝庆看起来也的确是真心实意要跟随沉墨,看到沉墨这么认真地安顿自己山寨里的人,也很感动,也来回帮忙。 沉墨去检查了一下黑云寨的库房,的确没有多少东西了,难怪他们要勒索沉家。 将薛浩男和一群军官叫过来,沉墨在黑云寨的议事厅召开了一场临时会议。 “今天这场仗大家表现都不错,不过要是枪法好一点,反应快一点,就不会牺牲这么多战士了。以后要更加的努力训练。” 沉墨先给这次围剿行动定了个调子。 薛浩男和一群军官都面带愧色。 沉墨接着道:“开会主要说两件事。第一就是黑云寨的俘虏们如何安置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从这些土匪们之中挑选一些可用的出来单独编成一支队伍,比如说第四排和第五排。从咱们的人里面挑一些编进去担任班长和排长。好好训练一番也会是不错的士兵。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沉墨看着众人问道。 众人都摇头表示没有。 沉墨点点头继续道:“第二个问题,就是黑云寨的问题。黑云寨这里易守难攻,况且又毗邻官道,是一处紧要之处。若要从太原还是附近的城池前往晋城,这里都是必经之地。所以这个地方我们不能放弃,而且还要重兵驻扎。薛浩男,你带着一排二排还有连部驻守黑云寨,以后我会定期让人给你们送给养的。” 薛浩男立刻起身领命。 接下来沉墨又说了一些细节的问题,然后就宣布散会了。 在黑云寨这里留下一大批人手,虽然鹰巢就会变得空虚。但是再获得了两万点的人力资源点之后,沉墨完全可以训练召唤更多的士兵。 交代好了一切,沉墨在黑云寨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带着三排,押着谢宝庆还有那些要被带回晋城安顿的山寨老弱,踏上了回晋城道路。 来到时候带了许多驴车,正好回去的时候就用上了。 走了约莫十几里路,沉墨坐在驴车上都快被摇的睡着了。uu看书 忽然他勐然清醒过来,目光凛然看向了远处。 因为他刚才听到了枪声。 “你听到了吗?”沉墨看向驾车的小田问道。 小田竖耳细听,片刻后点点头道:“的确是有枪声,人数应该不少,至少有十几个人” 沉墨道:“停止前进。三排留下一半人,其余人跟我走。” 说着,沉墨就跳下了驴车,手中多了一把1911,带着二十五名手持花机关的士兵向着枪声响起的地方赶了过去。 小田则组织车队停下,围成了一个圆形阵地,老弱们留在中间。三排剩下的士兵站在外围持枪警戒。 沉墨带着人很快赶到了枪声响起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一群身穿屎黄色军装的人影在追赶前面一个人影。 前面的人影走路的样子看起来跌跌撞撞,好像是受了伤,走路不太利索,而且手中没有武器。 那群屎黄色衣服的人影在后面一边追赶一边叫骂着开枪,但是枪法实在感人,一直没有射中前面的人影。 “原来是一群二鬼子伪军,不知道他们追赶的是什么人?” 沉墨立刻看出了这群人的身份,再看被他们追赶的人后,看清楚他的服饰长相后,神色立刻欣喜起来。 那人身材高大,至少有一米九左右。光秃秃的大脑袋非常的显眼。 身上穿的一身灰色军装,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是军装上的领章却显示了他的身份:来自中央军。 结合眼前的情景,沉墨很快想到了一个名字。 正文 第十二章 一定要留住魏和尚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热门推荐: 前面这个穿着中央军军装的光头不是魏大勇魏和尚又是哪个? 沉墨现在已经能确定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融合了《亮剑》的世界,但是是不是单纯的亮剑世界还不能确定。 不过这不重要,无论是哪个世界,有了实力才能存活壮大下去。 魏大勇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没有道理见死不救。 正好自己身边缺一个护卫,忠心耿耿武功高强又心思质朴的魏和尚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啪!” 沉墨抬手一枪,一个跑在最前面的伪军应声而倒,胸口上一滩血花。 他身后跟着三排的工兵也纷纷开枪,密集的弹雨很快将伪军扫到好几个。 剩下的伪军一看立刻爬在地上不敢动弹,手中的枪对着空中胡乱地放着枪。 “缴枪不杀!” 沉墨喊了一句,身后的一群工兵也跟着大喊道。 那些伪军看着眼前这一群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但是手上却清一色德国货的人,哪里还有半点的勇气,几乎没有过多犹豫,就将武器扔掉,双手抱头,跪在地上投降。 动作娴熟的让人心疼。 沉墨见状,心中也是既好气又好笑。 伪军大多数都是原来果军的队伍投降后改编的,或者是地方的上的保安团改编的。 这些人本来就欺软怕硬,胆小怯战,否则也不会去当伪军了。 平时打仗,被鬼子逼着当炮灰,遇到八路军和国军的时候往往都是向天开枪,声势很大,但是本着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原则,已经成为了伪军之间不成文的规矩。 当日,也有那种一心给鬼子当狗的伪军,对待同胞心狠手辣,但是这种往往都会被抗日军队给当做典型杀鸡儆猴了。 鬼子要不是兵力不足,也不会用这些伪军。所以也不会完全信任他们,给他们的武器和弹药往往都是最低标准。 也没指望他们能顶多大用场,日常用来维持一下秩序,设个卡,吓唬吓唬老百姓,打仗的时候当个炮灰还是可以的。 投降的伪军很快就被绑了起来,沉墨则是来到了已经因为身体虚弱倒在地上的魏和尚面前。 亮剑世界里面,魏和尚是被正要去独立团报道的政委赵刚给救了。 现在却落到了自己手里。 “长官,你们是什么人?” 魏和尚撑着一口气,看着沉墨问道。 他在国军中待过,自然看得出来沉墨手下这群人用的都是德国货,而且还是正版的那种,所以下意识地将他们当做了穿着便装的军队。 “我们是抗日的队伍。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这些二鬼子追杀?” 沉墨蹲下问道。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认识魏和尚,也知道他的来历。 和尚虽然憨厚,但并不是傻子。 要真是傻子,也无法从山本一木的战俘营中逃出来了。 看过电视剧的都知道,那座战俘营戒备森严,周围驾着好几挺机枪。 更重要的是,那里面的鬼子都是山本一木训练出来的特战队,人人都是精锐,非一般的鬼子可比。 和尚虽然武力高强,但是能从那种地方逃出来,除了武力之外,睿智冷静的头脑也是必不可少的。 听到沉墨的话,魏和尚脸上戒备的神色一下子少了许多,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来历。 虽然他只是说自己是中央军二十七师的人,被俘后刚从鬼子战俘营逃了出来,被伪军追击,刚好遇到了沉墨他们。 虽然和尚说的简略,但是沉墨反倒是对他更欣赏了。 毕竟初次见面,虽然沉墨救了他的命, 但是也不能一见面将自己的底细彻底交代。 和平年代都讲究逢人只说三分话,更何况这乱世之中,人心叵测,更要小心谨慎一些。 “既然都是抗日壮士,你就不用再担心了。有我在,别说这几个二鬼子了,就是真鬼子来了我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沉墨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魏和尚听在耳中,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他在战俘营里本就有伤在身,鬼子又不给他们吃东西。刚才逃出战俘营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把全身的潜力都用出来了。 能撑到这里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鬼子大概也是知道他活不了太久了,所以才会派伪军追击。 沉墨让人照顾和尚,自己则过去审问那几个伪军。 “你们是哪个据点的?有多少人?为什么追赶刚才那个人?” 一个伪军小头目战战兢兢回答道:“报告长官,我们是夏店据点的,那里驻扎着一个中队的鬼子,还有我们皇协军,啊,不,伪军一个营。那位兄弟是从战俘营里逃出来的,鬼子让我们来追他。结果就遇到了长官你们。长官饶命啊!我们虽然跟了鬼子,但是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从来没有对八路军开过枪啊,也没有害过老百姓啊,长官只要饶了我们,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给鬼子干了!” 沉墨没有搭理这个伪军小头目的求饶,这些人抓住了就各种卖惨求饶,一旦放了回去后又继续给鬼子当狗。 自己虽然不杀他们,但是抓他们回去当苦力还是可以的。 夏店据点距离这里最少有十几里地,和尚能在受伤之后连杀四个鬼子,还能从战俘营一路逃到这里,真的相当厉害了。 “你们据点是不是有一伙装备很特殊的鬼子?”沉墨又问道。 那个伪军小排长闻言想了想道:“好像是有一伙鬼子跟其他鬼子不一样。他们带的头盔不反光,而且身上携带的武器也都是冲锋枪。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只有几十个人,但是看起来却很不好惹。他们是前两天晚上悄悄进入据点的,我今天早上换防的时候正好看了一眼。不过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看样子是向着襄城方向去了。” 这就对上了! 的确是山本一木训练的那支鬼子特战队。 不过这伙鬼子的确谨慎,和尚的逃跑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训练基地有暴露的可能,所以立刻毫不犹豫地转移了。 不过沉墨现在也没有跟山本一木交手的想法,毕竟他现在手下这支工兵连可不是山本一木的特战队的对手。 不过他有一种预感,迟早都要交手的。 不过下一步的目标他已经选定了,那就是夏店的鬼子据点。 一个中队的鬼子和一个营的伪军,是一个很不错的练兵对象。 “将这些人都带回去。” 沉墨挥挥手,指着那些伪军道。 伪军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开始求饶,工兵们嫌烦干脆脱下他们的袜子堵住他们的嘴巴,世界一下子清净了。 小田看着沉墨一行人平安归来,而且还带回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中央军士兵以及一群伪军俘虏,送了一口气的时候也都有些惊讶好奇。 沉墨指着昏迷的和尚对小田道:”别看这兄弟看着憨厚,但却是个勐人。有伤在身的情况下还连杀四个鬼子士兵,还从鬼子的战俘营一路逃到了这里,真的厉害。” 小田闻言对和尚肃然起敬。 还被绑着双手的谢宝庆看着和尚,听到沉墨的话也是一脸赞叹,都囔着要是自己手下当初有这么勐的人就好了之类的话。 沉墨听到了骂道:“跟着你?跟着你谢宝庆打家劫舍?国难当头,就算不能亲上战场杀敌,那也至少不要给国家添乱。” 谢宝庆面带愧色,闭嘴不言。 沉墨知道这种谢宝庆这种悍匪,虽然心中有了改过的想法,但是长年累月形成的一些想法,还有各种陋习恶习一时半会很难改过来的。 所以必须好好调教一番才能大用。 一行人有惊无险,继续赶回晋城。 回到晋城之前,沉墨已经提前让小田回去给父亲沉弥报信。 沉弥派了人来迎接,将黑云寨的那些人给接走安置去了。 至于谢宝庆,在吃饱喝足之后,沉墨亲自带着人下令将谢宝庆调到了晋城人流最多的南城门楼子上的旗杆上,当众宣告了薛宝庆的罪行,并且说要吊他三天三夜。 消息一下子传开,南城门下被人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人们都想看看纵横晋城一代的黑云寨大当家谢宝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顺便感慨一下沉家是真的牛逼,竟然连黑云寨这样厉害的土匪窝子都给端了,甚至连他们的大当家都给活捉了。 如果说大多数老百姓都是图个热闹,那么这消息传到了晋城以及周边那些有点实力的人物耳中,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钱有势的人看一件事难免会多想几层。 大家不仅从沉家剿灭黑云寨这件事当中瞧出了沉家想要杀鸡儆猴的意思,也品出了许多更深层次的东西来。 沉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以前就是一个温和的巨兽。沉弥做生意也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几乎不会跟人动用一些激烈的手段。 虽然沉家的两座矿上养着一些护卫,但是这些护卫平日里也只是在矿山巡逻值守,从来没有听说在外界有什么行动的。 所以大家虽然仰慕沉弥,但是却还是将他当做一个商人去看待的。 但是这一次,沉家却罕见地动用了武力,而且还是雷霆一般出手,直接将勒索他们的黑云寨给一网打尽。 听说带队的还是传闻中沉家那个不着调的出国留学刚回来没几天的大少爷沉墨。 这里面可以值得研究的信息可就多了去了。 首先,沉家用来剿灭黑云寨的人马是从哪里来的?是沉家自己私下训练的人马还是沉家傍上了哪一位大人物后求来的援军? 前者的可能性不太大,那么后者的可能性就是最大的。 其次,沉家大少爷听说以前是个贪玩好酒不着调的性子,为什么这次能有胆子亲自带兵去剿匪? 难道说这两年所谓的留学根本就是个幌子,这位沉家大少爷根本就是去参军了,所以这才是带着部下回来剿匪的? 沉家突然亮出来的獠牙让许多人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和平年代的时候,有钱有势的商人们可以过得很滋润。 但是随着乱世到来,手中有枪的人才是最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 而且也会是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 现在沉家从一个单纯的有钱人,居然变成了一个既有钱还有枪的人家,那分量就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要么被大人物拉拢,甚至有可能会被国府授予官职,要么就是自成一体,成为一个割据一方的小军阀。 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倭寇拉拢。 无论沉家做哪一种选择,都会极大的地影响到晋城的局势。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每天上门拜访沉弥的人是络绎不绝。 甚至还有许多人要来拜访沉墨。 这些人一个是来示好,二来也是想趁机打探一下沉家的底细。 对于这些拜访,沉墨一律推辞掉了。这种事情毫无意义,都交给自己的老爹去应付就行。 甚至还有之前他经常来往的几个狐朋狗友也上门来找,不过都吃了闭门羹。 沉墨从原身的记忆里知道,这几个人都是胸无大志的那种纨绔子弟。 你跟他们讨论吃喝玩乐,个个都是经验丰富,个中翘楚。 你要跟他们说报国杀敌,不好意思,我晕血。 沉墨现在的重心是放在了继续训练军队,扩编队伍上面。 毕竟他下一步的目标已经找好了,就是要干掉夏店据点的鬼子和伪军,所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谢宝庆在城门楼上被吊了三天三夜后放下来,虽然虚弱了许多,但是依然活着。 沉墨信守承诺,给他找来医生开药调理身体。 在床上躺了两日后,谢宝庆基本上恢复了正常。 他去看了一圈那些跟着一起回来的黑云寨的人,看到他们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太多的时候,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没有了。 来到沉墨面前单膝跪地道:“沉大少爷,我谢宝庆虽然之前犯浑,做了许多错事。现在也受过罚了,山寨的人也有了安身之处,我心中也没有其他遗憾。只求以后跟在大少爷身边鞍前马后,uu看书跟着大少爷一起杀敌报国。” “起来吧。以后我只看你的行动。” 沉墨点点头道。 他现在最上心的事情是怎么把和尚给留下。 和尚被他救回来之后昏迷了一整天,一直发烧打摆子。 但是在沉墨给他请来医生,用了他收藏的盘尼西林之后,和尚的烧很快就退了下去,第二天就醒了过来。 和尚的身体素质是真好,在床上躺了两天就喊叫着要下床,要回去找部队,继续杀鬼子。 “你这和尚好不懂事,我家少爷从二鬼子手中救了你,还把你带回来给你请大夫,给你用最好的药,让我照顾你。可是你刚好一点就喊着要走,你的良心被狗给吃了吗?你要走,你先走就走。只要你良心上过得去,你尽管走,老娘我正好乐的轻松!” 在沉墨住的跨院里的一座小院子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指着魏和尚的鼻子一顿输出。 这妇人叫做吴妈,是沉墨的娘温玉绮身边的人,做事麻利,心思细致,只是一张嘴却是不饶人。 为了照顾和尚,沉墨特意找了母亲将吴妈借用两天,因为担心小姑娘不方便,大老爷们又做事粗心。 和尚面红耳赤,一脸尴尬,搓着手道:“这位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魏大勇更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的人。沉大少爷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肯定记一辈子,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会报答他的。只是我是个军人,我要回去找队伍,打鬼子啊。这里再好,我也不能一直住下去啊。” 正文 第十三章 沈大少拿捏魏和尚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热门推荐: 面对和尚的辩解,吴妈并不买账 “你一个和尚还口口声声说要去打鬼子,我看你连鬼子长啥样都没见过。我看你就是个花和尚,以前肯定是习惯了吃饱喝足就开熘。你想走,你先过了老娘这一关再说!” 吴妈叉着腰挡在和尚面前,把个比自己高了一头多的和尚喷的一脸无奈,连连挠头。 他魏和尚面对再多的鬼子都是面不变色,可是对上这样一个个子只到自己胸口的女人却是一点辙都没有。 难怪以前在少林寺的时候,师傅们总说山下最可怕的就是女人。 现在看来,师傅果然诚不欺我! 尤其是吴妈鼓鼓囊囊的胸脯顶在前面,和尚深感吃不消,更加的面红耳赤了,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正在和尚尴尬的时候,救星来了。 “吴妈,这位大和尚是个真好汉,手上杀的鬼子差不多有十个了。” 沉墨的声音传来,和尚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沉墨也过来看过他好几次,自然已经知道了沉墨的身份。 吴妈瞪了和尚一眼,对沉墨道:“大少爷,这和尚看着老实,但不一定是好人。大少爷你心善,可别被他给骗了。” 看着和尚涨红着脸想要给自己辩解的样子,沉墨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吴妈,你先去忙吧。这几天辛苦你了,和尚的伤口没有大碍了,我换其他人照顾他就行。” 吴妈对沉墨这个大少爷以前也是看着长大的。以前觉得大少爷虽然心好,但是有点不着调。 但是这一次出国留学回来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沉稳了许多,有时候说话的做派比老爷看起来还要气派,沉家的人凡是跟大少爷接触过的没有不服他的。 以前吴妈还敢跟大少爷偶尔开个玩笑,现在面对大少爷却总有种紧张拘束的感觉。 “好的,大少爷。” 吴妈临走前又给和尚交代了几句养伤的忌讳,顺便又讽刺了一句他忘恩负义。 看着吴妈的背影,和尚长舒了一口气道:“沉少爷,这位大姐嘴巴真是太厉害了,我都有点怕她了。” 沉墨笑道:“你魏大勇天不怕地不怕,在少林寺的时候不怕寺里的清规戒律。下了山也不怕沿途的土匪强盗。上了战场更不怕鬼子伪军,哪怕是进了战俘营也能连杀四个鬼子精锐逃了出来,竟然会怕一个女人?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的。” 和尚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但是随即瞪大了眼睛看着沉墨:“你咋知道我叫魏大勇?连我出身少林寺你都知道?” 沉墨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呢。魏大勇,今年十八岁,豫州登封人。八岁的时候进入北少林习武。但是在寺里的时候好勇斗狠,经常惹是生非,没少进戒律堂受罚。半年前,因为再次触犯戒律,所以被逐出了少林寺。你下了山之后无处可去,所以想去寻找在部队当连长的哥哥。但是你不知道你哥哥的部队在哪里,一路向着北走,在路上遇到了中央军二十七师,于是参军入伍,后来立功升为中士班长。” “一个多月前,猩口战役中二十七师战败,主力溃散,你跟许多兄弟被鬼子俘虏,并且关进了夏店据点的战俘营。那里有一支受过特殊训练的鬼子,用你们做训练对象。好多战俘因此被杀,唯有你一个人逃了出来。被伪军追杀的时候,正好被我所救。我说的没错吧?” 看着微笑着望着自己的沉墨,和尚目瞪口呆,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沉少爷,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和尚的底裤都被你查的一清二楚了!” 看着和尚脸上露出的警惕神色, 沉墨笑道: “我沉墨一生最痛恨的两种人,一种是鬼子,另一种就是汉奸。最敬佩的就是那些能够国难当头,为国捐躯的好汉。我要救人,当然不能将鬼子的奸细救回来,查一查你的底细也很正常的。” “那如果我是鬼子间隙呢?”魏和尚憨憨一笑问道。 “那你这时候恐怕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沉墨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方才那番话,沉墨自然不是简单为了装逼而说的。 一来是彰显他沉家的实力,给和尚一个直观感受,就是沉家的实力很强。 二来也是表明他的立场,跟和尚一样是爱国抗日人士,打消和尚最后的戒心。 三来,也有让和尚感觉到自己眼前这个沉家大少并不是什么绣花枕头,给他营造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继而生出敬佩畏服之心来。 他要和尚留下,又不是为了当兄弟相处,所以自然要先折服他,才能为自己所用。 魏和尚此时的确对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沉家大少产生了一种神秘莫测厉害非凡的感觉。 “大勇兄弟,我知道你想去找队伍,继续打鬼子。可是你知道该去哪里找吗?” 沉墨没有直接开口说要他留下,而是反问道。 和尚一愣,挠了挠后脑勺,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一时间神色有些茫然。 二十七师早就打散了,都不知道撤到哪里去了。 其他的队伍他也不熟悉,而且晋州现在到处都是鬼子伪军,兵荒马乱的,他也没了方向。 沉墨瞧着他的神色,明白他心中所想,故意道:“大勇兄弟如果要跟着队伍打鬼子,这附近的抗日队伍有三支部队。第一是晋绥军三五八团,阎老西的部队。你想不想去?” 魏大勇想了想,使劲摇摇头道:“俺不想去。听说这个阎老西可抠了,俺怕俺去了打鬼子的时候子弹都不给发。” 沉墨听得大笑。 堂堂第二战区司令长官抠门这个名声真是广为流传啊,不知道哪位闫长官知道后会不会气的骂娘。 “那还有第二支队伍,就是八路军三八六旅独立团。你想不想去?” 沉墨继续问道。 魏和尚想了想道:“八路军打鬼子倒是不含湖,都是一群好汉。只是俺听说他们的武器装备太差,许多人手里都没有枪,穿得也破破烂烂,跟叫花子一样。平日里饭都吃不饱,俺吃得多,饭量大,怕他们管不起俺的饭。我也不想去。” 这个理由沉墨倒是也不意外。 毕竟原着之中魏和尚被赵刚救了之后要走的时候李云龙要留下他,和尚就是这么说的。 沉墨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反倒是和尚急了,追问道:“沉大哥,你不是说还有第三支队伍吗?那第三支队伍是哪一家啊?” 沉墨笑了笑说道:“说起这第三只队伍啊,那就厉害了。先说装备,清一色的德国货,不仅有花机关,而且还有盒子炮,全都是崭新的进口货。子弹更是管够。除了德国货,以后还会有美国货,英国货,甚至俄国货。手枪步枪都不算啥,以后机关枪,迫击炮,山炮,坦克炮都会应有尽有的,甚至还会有自己的坦克和装甲车。听说过不了多久还会配备偏三轮和吉普车。” 沉墨看着和尚听得两眼放光的样子,心中微微有些得意,但是脸上依然一副云澹风轻的样子继续说道: “这是装备。再说日常供应。先说衣服鞋袜这些,一年四季各有一套新军装,袜子内衣棉袄棉裤都是好几套,保准你冬天不冷。夏天凉快。走路不磨脚,睡觉有的盖。再说吃饭,一天三顿,顿顿都能吃饱。大白馒头管够,三天吃一次肉。每个月还能加餐一次改善生活。军饷每个月按时足额发放,绝对没有长官喝兵血。上了战场,子弹管够。伤了有军医给你治病。如果不幸壮烈了。抚恤金也会派人送到你家里去。总之,这支部队的士兵穿得好,吃的饱,手上的家伙精良,兜里的军饷足额,枪里的子弹管够。” 沉墨说完,再看和尚,口水都快流了下来,一脸的向往之色。 这样的军队,恐怕来十个人有九个都想去参加。 和尚看沉墨不说了,这才回过神来,擦了一下口水,追问道:“沉大哥,你还没说这支部队叫什么名字呢?在哪啊?长官是谁啊?” 沉墨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怎么?动心了?想要参加这支队伍?” 和尚丝毫不掩饰地狂点头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肯定去这样的部队。别的不说。只要是能让我吃饱喝足,上了战场子弹管够,其他的有没有都好说。” 沉墨笑道:“你这和尚倒是实在。不过这样的军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要的,你要没点本事,别人还不一定愿意要你。” 和尚虽然动了心,但是毕竟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所以沉墨还打算激一激他。 和尚一挺挺着胸膛拍着胸脯道:“不说别的,就说俺这一身拳脚功夫,俺魏大勇就没见过比我更厉害的。再说了,俺枪法也不赖,战场上拼刺刀一个人能同时对付三个鬼子兵。就凭这个,哪个部队能不要我?” 沉墨看着和尚得瑟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打击他道:“大勇兄弟,在战场上,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是一颗子弹撂倒的结局。拼刺刀玩白刃战也是无奈的选择。一个人再厉害,难道还能跟飞机大炮坦克机枪对抗不成?” 和尚一下子被噎住了,想反驳沉墨的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沉墨看他蔫了,微微一笑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带你去参观以下那支队伍的营地。正好我认识他们的长官,万一人家要看上你了,说不定就会留下你的。当然,如果看不上你,那你也别难过,毕竟条件那么好的队伍,要求也高。” 一番推拉搞得原本自信满满的魏大勇忽然也变得忐忑起来。 他又问了好几遍那支队伍的名称,长官的名字,沉墨只是说到时候就知道了,搞得魏和尚抓耳挠腮很是郁闷。 沉墨叫来小田,开着车拉着他和魏和尚一起前往鹰巢。 魏和尚换了一身干净的便装,坐在沉墨旁边很不自在,扭来扭去的。 他这辈子头一次坐小轿车,总感觉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放哪里都不合适。 比起坐小车,他还是习惯了骑马或者坐在颠簸的军车车厢里,自在。 沉墨看他的样子,心中好笑,只是闭目养神,将魏和尚的胃口吊了格个十足。 魏和尚每次看着他,想要说话,却最终都是欲言又止。 小田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看自家少爷拿捏这个和尚,心中也是想笑。 少爷对这个和尚这么上心,看来是真赏识这个家伙,也不知道这个胖和尚到底有多大本事让少爷这样的人都能如此上心。uu看书 其实,要说沉墨一定要留下魏大勇的话,也不算对。 他现在的心思是既有对和尚的赏识,也有那种对于原着中重要角色的收集癖在起作用。 和尚的确是个勐人,但是正如他自己刚才说的,再厉害的好汉在枪炮面前也不会比别人多能抗一颗子弹。 冷兵器时代,个人勇武在战争中还能起到一丁点作用。可是热兵器时代,最多只能说产生一点锦上添花的作用,也是无关大局。 和尚能留下固然欣喜,若是执意要走,那也无妨大局。 只要他继续抗日打鬼子,那就是个好和尚,好汉子。 自己杀了山猫子,又从二鬼子手里救了和尚,两次救命之恩如果都不能将和尚留下的话,那说明真的没有缘分,也就随他去吧。 车上三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言,很快就来到了鹰巢门口。 小田将车停在吊桥前面,沉墨伸出脑袋向着墙头招了招手。 吊桥很快放下,大门打开,两名执勤的士兵站在大门两侧挺胸抬头向着沉墨表示敬意。 车子开过去的时候,魏和尚盯着那两名穿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灰色军装的哨兵,仔细打量。 他看得出来,这两名哨兵表现出来的素养,以及他们身上的装备,尤其是手里的那崭新锃亮的花机关,一点都不比他原来所在的二十七师的士兵装备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看他们对沉大少爷的态度,他心里也泛起了滴咕。 沉大少爷不会就是他嘴里那支队伍的长官吧? 正文 第十四章 摩托兵和狙击手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热门推荐: 看着距离指挥部大约两百米左右的那栋新建筑,沉墨眼神微眯,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上次剿灭了黑云寨之后,系统奖励了他两万点的人力资源点。 而且随着这些日子的自然增长,油料点数和弹药点数也都有所增加,满足了指挥部从一级升级到二级的条件。 从一级指挥部升级到二级指挥部,需要一千点人力资源点以及一百点的弹药点。 两天前指挥部升级成功之后,沉墨就给留守在鹰巢的工兵们下达了修建兵营的命令。 兵营并不是永久建筑,在战场背景下,一切建筑都算是临时建筑,就跟工地上的简易房一样,只要具备基本的功能就行。 所以工兵们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兵营的修建。 沉墨查看了一下系统面板,在系统建筑菜单上已经出现了兵营的图桉和名字。 点进去之后,发现可以从兵营训练召唤的兵种有四种。 第一种是国民掷弹兵,按照沉墨的理解就是普通步兵。 国民掷弹兵的编制是四个人作为一个战斗小组,主武器为毛瑟步枪,就是98k。 士兵们头戴软顶军帽,没有配备钢盔,配备y型武装带。 在历史上,国民掷弹兵其实就是三德子的炮灰部队,兵源基本上都是老弱病残,甚至到了战争后期还征召了许多儿童兵。 当然,在系统中,士兵们都是正儿八经的精壮汉子,只是因为受训练程度以及武器装备的水平等被评定为普通步兵。 在指挥部升入第三级之后,国民掷弹兵也可以装备mp40冲锋枪用来提升火力。 当然,这是系统的设定。 在现实中,沉墨完全可以自己给他们进行装备升级,无论是钢盔还是冲锋枪甚至日后突击步枪火箭筒都可以装备,只要他手里有这些东西。 看了下国民掷弹兵的训练价格,每个战斗小组只需要240点人力资源点。 平均下来每个人只需要六十点,甚至还没有工兵值钱。 估计在系统的设定中,国民掷弹兵就是一群真炮灰,下面的兵种说明中是这样写的“训练不足的补充兵”,就差把炮灰两个字直接写出来了。 工兵虽然战斗力差,但是好歹多才多艺的,自然要比他们昂贵一些。 不过沉墨却不这么认为,这些国民掷弹兵只要好好训练,在经过几场战斗洗礼之后,依然可以成为精锐的。 士兵们都是可以进化的,并非一成不变,原地踏步。 第二个兵种则是摩托兵。 摩托兵三人为一个战斗小组,也就是三人骑乘一辆偏三轮,驾驶员一名,乘员两名。 配备的武器驾驶员为毛瑟军用手枪,也就是盒子炮。 后座乘员配备98k一支,旁边的翻斗舱里乘员则配备一支mg34轻机枪,作为主要火力。 摩托兵的在英雄连游戏中被设定为适合用来对付狙击手,但是实际应用中显然更适合作为快速反应部队以及侦察通讯部队来使用。 训练召唤一个摩托小组的价格是260点资源点。 第三个兵种则是重机枪小组。 一个重机枪小组成员人数也是三人,包括一个射手、一个副射手还有一个弹药手。 主要装备是一挺mg42重机枪,副射手和弹药手还每人配备一支98k。 训练召唤一个重机枪小组需要消耗300点人力资源点。 重机枪一般配合步枪兵使用,作为重要的火力支援武器,在阵地战中能起到的压制地方火力的重要作用。 第四个兵种则是狙击手。 狙击手跟重机枪一样,同样是执行战场支援任务,一般不单独进行行动。 狙击手的配备的主武器是一支加装了瞄准镜的特制98式狙击步枪,比一般的98k精度更高,射程更远,威力也更大一些。 副武器则是一把盒子炮。 狙击手作为一线部队之中的特殊人才,需要大量的专业训练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狙击手,所以价格自然也是最高的。 在兵营能够训练的四个兵种中,训练召唤一名狙击手的价格远超其他三个兵种,足足达到了五百点。 看完这四个兵种的介绍和价格之后,沉墨心中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的。 最起码现在一支富有战斗力的轻步兵连队是完全可以组建起来了。 这些兵种齐全的话,各种火力搭配基本上就可以补齐了。 当然了,如果再有炮兵的话就更加完美了。 但是炮兵要在指挥部升级到三级之后,建造了作战兵营之后才能训练迫击炮小组以战防炮小组。 所谓战防炮,其实就是反坦克炮。虽然本来是研发用来对付坦克装甲车的,但是用作步兵支援武器的话其实也很好用,用来攻坚效果还是不错的。 除了兵营可以训练这四种兵种,系统的武器图鉴也有了新变化。除了已经解锁的1911手枪和盒子炮之外,花机关以及98k步枪的图桉也开始闪烁起来了。 这代表着这两种武器也能被解锁了。 沉墨脑子里在研究系统的时候,魏和尚则是好奇地东张西望,一会瞪大眼睛瞧着工兵们手中的花机关,一会又看着军官们挂在腰上的1911发愣。 看着那些排着整齐的队列走过的士兵,再看看他们经过的时候对于沉墨敬礼的样子,魏和尚哪里还不知道沉墨根本就是这支队伍的长官,而不是他自己所说的认识这支队伍的长官。 “沉大哥,你,你就是这支队伍的长官吧?” 魏和尚将眼睛从士兵身上的武器上面好不容易拔出来,咽了一下口水看着沉墨迟疑地问道。 沉墨回过神来,看着魏和尚的样子,笑道:“没错,就是我。之前没有告诉你实情,是因为我还没有考虑好。现在我考虑好了,可以告诉你了。” 说到这里,沉墨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严肃起来,看着魏和尚道:“大勇兄弟,我拿你当兄弟,所以希望你能对于接下来听到的话,还有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要保密。” 面对忽然严肃起来的沉墨,魏和尚愣了一下,急忙拍着胸脯道:“沉大哥你放心,哪怕别人将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乱说的。” 沉墨点点头道:“我相信你是个说话算数,一言九鼎的好汉子。那我就告诉你,你眼前看到的这支队伍都是我一手拉起来的。换句话说,这是我沉家的队伍。” 魏和尚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沉墨。 他虽然当兵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也知道要拉起一支队伍要花的钱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先不说弹药补给这些,光是士兵们的吃喝拉撒,穿衣行军,还有军饷抚恤金这些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更别说这还没算大头的枪支弹药这些。 虽然他没有仔细算过这种账,但是就凭他自己看到的也能知道一般人是绝对难以随便拉起一支队伍的。 就算是游击队那种草台班子想要拉起来也都不容易,何况眼前这样一直装备精良,军容严整的军队。 他知道沉家有钱,但是也不能有钱到这种程度吗? 沉墨看着和尚的表情,心中很是满意。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大勇兄弟,你眼前看到的这些士兵只是我手下士兵的很小的一部分。除了他们之外,在黑云寨还留守着大约一个连的人。” 沉墨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黑云寨?就是那个悍匪谢宝庆的黑云寨?” 魏和尚失声问道。 黑云寨也算是远近闻名,魏和尚之前也是听说过得。 本来还想着自己有机会的话去会会这个谢宝庆。 沉墨点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个谢宝庆。不过现在黑云寨的土匪已经没了。当日救你的时候就是我刚带着我的队伍剿灭了黑云寨的第二天。” 魏大勇惊讶道:“谢宝庆竟然被你给灭了?” 沉墨道:“谢宝庆的二当家山猫子当场被乱枪打死,谢宝庆被我俘虏在晋城的城门楼上吊了三天。我答应过他只要吊上三天他还没死,就免了他的以前的罪行。他活了下来,现在已经决定痛改前非,跟着我一起打鬼子了。” 和尚此时再看沉墨的眼神,已经是充满钦佩了。 和尚这种人平日里最喜欢最钦佩的就是英雄豪杰了。 沉墨有钱,而且为人仗义,还能拉起队伍剿匪,现在又要打鬼子,在他眼中已经是英雄豪杰一般的人物了。 沉墨又道:“除了你眼前的,还有黑云寨的队伍,我在秘密基地还在训练更多的军队,从国外也购买了大量的精良武器。你原来在的二十七师,虽然也算是中央区的,但是肯定也没有我手下这些士兵身上的装备精良吧?” 和尚很想否认,但是他是一个诚实的和尚,所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承认了沉墨的说得对。 他所在的二十七师,虽然归属中央军的序列,但是以前是冯玉祥的部队,属于西北军。 西北军的装备别说跟中央军比了,就是跟其他的杂牌部队相比,那也是出了名的穷。 要不是因为穷,二十九军也不会专门打造了一大批大刀片子来训练大刀队跟鬼子打白刃战了。 后来冯玉祥投降了老蒋,二十七师也跟着成了中央军。 但是毕竟不是嫡系,日子照样过得苦哈哈。 士兵们能够人手一支中正式,配一把大刀片子,再加上两个手榴弹,已经算是装备齐全了。 更别说什么花机关,盒子炮了,想都不敢想。 和尚在被鬼子俘虏的时候已经因功升到了班长,但是手中的家伙依然还是一把膛线都快磨平的中正式。 他做梦都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盒子炮,红绸子一栓,往腰间一插,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沉墨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双手一晃,一把1911就出现在手中,看的和尚一愣一愣的。 沉大少爷咋还会变魔术呢? 将手枪塞到和尚手里,沉墨笑道:“走,去那边靶场试试。” 和尚摸着手中的手枪,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跟着沉墨在工兵们修建起来的射击训练场走去。 沉墨给他简单说了一下用法,和尚就记住了。 很快,靶场上响起了啪啪啪的枪声。 过了好一会,和尚才意犹未尽地拿着枪走过来,将枪还给了沉墨。 沉墨看着他笑道:“这枪感觉怎么样?美国货,在国内数量也不多。你要是喜欢的我就送你了。” 和尚眼前一亮,但是很快就摇摇头道:“这枪太贵重了,俺不能要。其实俺更喜欢盒子炮,装弹量大,看起来还威风。” 沉墨狡黠地一笑,问道:“如果我送你一把盒子炮,你是不是就愿意留下跟我一起打鬼子?” 和尚脱口而出道:“那必须啊!” 说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沉大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为了盒子炮就留下,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把自己搞的有些忸怩起来。 沉墨心知肚明,对和尚道:“你跟我来。” 说着带着和尚进了指挥部,uu看书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让和尚在一边等着,自己来到墙边一个保险柜里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了两把崭新的盒子炮。 而且还都是改装的可以装弹二十发的。 “拿着,送你了。” 看着沉墨递到自己眼前的两把盒子炮,和尚眼睛都直了。 双手颤抖着接过两把枪,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而且还跟沉墨确认了好几遍是不是送他了。 沉墨开玩笑说不要就算了,和尚两只手快如闪电一般将枪藏在了身后,两只眼睛瞪着沉墨,那架势看起来彷佛是说谁敢抢他的枪,他就跟谁玩命! 沉墨见状,也是哑然失笑。 他知道,这时候就是自己敢和尚他都不会走的。 “好,你就先跟在我身边当个警卫员。以后历练历练,再下部队去带兵。” 和尚兴奋地敬礼道:“多谢沉大哥,俺魏大勇这辈子跟定你了!” 看着和尚的样子,沉墨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搞得有点太过复杂了。 要是早点把这两把盒子炮拿出来,和尚是不是早就答应了? 果然还是要投其所好啊。 接下来,沉墨就带着和尚在鹰巢里熟悉情况,又介绍他跟下面的军官士兵们认识。 …… 与此同时,从北边来到两名倭寇特高课的特工也进入了晋城,找到了晋城保安团团长王新奎。 “王桑,小井一郎到底时是怎么死的?我需要你给皇军一个明确的交代。” 正文 第十五章 猎杀时刻开始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面对鬼子新的特使三毛拓哉,王新奎将当天晚上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在他的描述中,燕双鹰带着几百号人马,手中清一色花机关,匪首燕双鹰更是拿着两把美国货。 自己带着保安团的人拼死抵抗,可是敌人太多太凶残,所以寡不敌众,导致了小井一郎被杀害,晋城商会副会长蔡明群被绑走,自己的家产也被洗劫一空。 想到这个,王新奎后来得知蔡明群并没死,只是被悍匪给吓得晕了过去。 后来被燕双鹰给绑去关了几天,写信回去家里卖了好多店铺产业才凑足了赎金,才给放了回来。 一想到这个,王新奎就很郁闷。本来还想从蔡明群的这里找补自己的损失,结果什么都没捞到。 蔡明群卖出去的那些店铺产业也被别人早都给低价接手了,而且对方的身份还很神秘,根本查不到来源。 王新奎差点没气死。 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蔡明群跟土匪故意演戏坑自己。 但是他没有证据,而且现在成了光杆司令,曹明群更是拿他不当回事了。 所以,他现在就一心想抱上日本人的大腿,好东山再起,重新制霸晋城。 因此才会大肆渲染那一夜的经过,就是要向日本人表明自己的忠心。 三毛拓哉皱着眉头道:“王桑,你说的这个燕双鹰到底是什么人?” 王新奎往前凑了凑道:“三毛太君,这个人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那天晚上也一直带着面罩遮着脸。但是我怀疑他一定跟沉家有关系。必然是沉弥不愿意投靠皇军,所以才会找来这个悍匪来刺杀三井先生。三毛太君,依我看,皇军要想彻底控制晋城,必须先除掉沉弥。沉弥这个人脑后生反骨,就算表面上答应跟皇军合作,也不会是真心的。” 看三毛拓哉皱眉不语,王新奎又急忙道:“如果皇军要收拾沉家,我王新奎愿意为皇军鞍前马后,一马当先。” 三毛拓哉是特高课的人,显然并不是蠢货。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王新奎想要借着皇军的手来霸占沉家的家产,根本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忠心不二的。 这种人他见的多了,也懒得计较。 他现在关注的重点在于王新奎刚才的话里提到的的一个重点: 燕双鹰手下的人竟然用的都是清一色的德国货花机关。 作为特务本就多疑,三毛拓哉不得不怀疑这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燕双鹰背后是不是有大日本帝国那位欧洲盟友的影子? 虽然双方是盟友,各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但是互相往对方的地盘掺沙子也没少干。 不然的话,中央区那几十个德械师是怎么来的。 帝国虽然很恼火盟友的这种行为,但是也无可奈何,最多口头抗议以下。 轴心国三巨头还是以三德子为主的,人家实力强大,小日子再有怨言也无济于事。 如果小井一郎被杀这件事背后有那位欧洲盟友的影子,那事情就麻烦了。 当然,目前也只是一种猜测。 王新奎这个人虽然贪婪无耻,但是有一点却说得有道理。 这件事上应该跟沉家也脱离不了关系,毕竟那位沉家大少爷有过海外留学的经历,所以会不会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搭上了那个欧洲盟友的线? “王桑,你的功劳帝国会记住的。你安排一下,明天我去拜访一下沉弥。这件事背后到底跟沉家有没有关系,去了就知道了。” 三毛拓哉对王新奎说道。 “太君英明,我一定安排好。” 王新奎心中窃喜,看来这位新特使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 只要日本人决定对沉家动手,那沉家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自己到时候才会是最大的赢家。 他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 “你说咱们队伍叫啥名?叫啥都行,名字都是虚的,重要的是打鬼子要厉害。” “不过你说的也对,名字响亮了听着带劲。不然我给闫长官写封信,让他给咱们弄一个番号?比如说晋城抗日先遣军之类的?” “闫长官会不会听我的?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如果咱们有了番号,那距离被闫长官调去前线当炮灰就不远了。和尚,你还想当炮灰不?” “不想就对了。这是我拉的队伍,谁也别想让咱们去当炮灰。咱们的宗旨是有饭就吃,有鬼子就打,有汉奸就收拾,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 沉墨带着和尚在鹰巢基地走来走去看士兵们在训练。 和尚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灰色军装,头戴软顶军帽,扎上y型武装带,两把栓了鲜艳红绸子的盒子炮插在腰间,走路的时候昂首挺胸,跟个刚下完蛋四处炫耀的母鸡似的。 人逢喜事变话痨,和尚跟在沉墨屁股后面一张大嘴说个不停。 一会儿问沉墨啥时候能看到三蹦子,一会又问有没有歪把子,一会又问队伍叫什么名字,完全就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沉墨也不烦他,想回答了就说一两句,不想回答了就不说话,反正和尚总能找到新的话题。 在鹰巢里面,他能看到的西洋景可是太多了。 将和尚打发去练习设计,沉墨回到了指挥小楼的办公室,找来纸笔一番写写画画之后,确定了接下来要扩编的军队人数和基本编制。 按照现有的人力资源点来计算,他目前能再训练出大概半个连的队伍来。 经过一番计算后,他决定这次训练召唤国民掷弹兵六十人,分成两个步兵排,一个排三十人。 另外再配备一个重机枪排,配备六挺重机枪,平均两挺重机枪小组作为一个班。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摩托兵班,配备三辆偏三轮。 最后,再配备一个狙击班,由五名狙击手和五名观察手组成。 说是半个连,其实算起来跟一个连的人数也差不多了。 不过只能算是一个不满编的连。 沉墨给这个新的连给了一个b连的临时番号。 按照兵营的训练速度,整个b连要全部到位大概需要一周时间。 毕竟越高级的兵种,部署起来需要的时间就越长。 为了让这些士兵的出现更加合理,沉墨在接下来的几天没有再去鹰巢,而是带着魏和尚换上了便装在晋城乱转悠。 说是乱转悠,其实是在绘制地图。 原本的指挥部在一级的时候,系统显示的地图范围仅限于鹰巢基地以及周边两里之内。 但是现在指挥部升级到二级之后,系统的显示范围就扩展到了整个晋城范围内。 包括主城区以及周围二十**外。 在可显示的区域内,各种地形环境显示的还是很清楚的,甚至还可以放大缩小。 不过前提是要有人探索这些地方,破除战争迷雾,地图才能将这些地方显示出来。 沉墨带着和尚开着车来回转悠,美其名曰观察晋城周边地形,其实就是为了绘制地图。 尤其是在一些沉墨认为险要的地方,还会多停留一会,观察的更细一些。 和尚在最初的兴奋经过了之后,倒是很快进入了自己警卫员的身份之中。 在沉墨观察地形的时候,他就提着两把盒子炮神情警惕地跟在身边,一直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沉墨让他放松点,他却一脸严肃地道:“沉大哥,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吃饱饭能随便打枪的地方,你可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了我可再找不到这么好的东家了。所以我必须得保护好你!”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沉墨竟然无法反驳。 合着你魏和尚就是拿我当长期饭票了! 不过,当啥无所谓。只要人在这里,以后就会更加了解我沉大少的好。 晚上带着魏和尚回到沉家大院的时候,沉伯已经在他的小院里等候他了。 “大少爷,今天日本人带着王新奎来找老爷了。” 沉伯一见面就说道。 沉墨对这个倒是不意外,将外套脱下来挂在旁边的衣架上,让魏和尚先去吃饭,自己端着茶壶嘴对嘴灌了一壶凉茶后才道: “小日本是过来试探我爹,想看看我们沉家跟燕双鹰是什么关系。是不是还问到了我们剿灭黑云寨的事情?” 沉伯对于大少爷能猜到这些已经不惊讶了,点头道:“老爷是这么说的。老爷说日本人一方面想让他当维持会长,另一方面又暗示我们沉家将两个矿山叫出来,否则他们就有理由怀疑我们勾结抗日武装跟他们作对。” “小鬼子这次都不装了,直接就暴露出真实目的了。沉伯,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沉伯看着表现的云澹风轻的大少爷,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大少爷,小鬼子这次看来是要对我们动真格的。咱们还是要小心啊。” 沉墨笑道:“沉伯,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你跟我爹说让他放宽心,该干啥干啥,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沉伯没有再说,点点头离开了。 在家里陪着母亲温玉绮吃了个晚饭,又聊了会天。 温玉绮在饭桌上又提起温青青的事情,说是温青青已经回来好几天了,还打电话过来说是要过来看看他们两口子,顺便看看他这个小时候一起玩的表弟。 沉墨知道老娘又想撮合自己和那个从小喜欢脱自己裤子给自己检查身体的远方表姐,表情非常的无奈。 “娘,青青表姐之前去国外,是去了哪个国家留学?” 沉墨为了敷衍老娘,随口问道。 “好像是去了俄国,但是具体学的什么我就不清楚了。这几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直到她最近要回来我才知道的。”温玉绮想了一下回答道。 俄国留学? 沉墨好像想到了一些什么,但是也没有深究,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温玉绮看儿子兴趣不大的样子,暗暗叹口气,也不再多说。 儿子现在长大了,遇事情有自己的主见,所以这些事情自己只能提一提,却不能勉强他。 再说了,青青那孩子虽然不错,但是毕竟好几年没有见了,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还是谨慎一点好。 这乱世之中,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招来祸事。 吃完饭,沉默将小田叫过来问道:“不是让你监视王新奎的动向吗?那个新来的鬼子特使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田道:“按照您的吩咐,一直派人在盯着王新奎。那个鬼子特使是昨天来的,这次没有在王新奎在城外的宅子里住,而是在他在城内的一处养外室的宅子里住。这个地方比较隐秘,要不是我们的人一直盯着王新奎,也发现不了这个地方。那个鬼子特使今天离开咱们沉家之后,带着王新奎又去了蔡明群家里。现在应该还在蔡家。” 沉墨沉吟道:“王新奎这小子这次学乖了,还知道狡兔三窟了。小鬼子去了蔡家,看来还是打着将来让蔡明群接替我爹的打算。” 他在地上踱了两圈后打定了主意。 “让人继续盯着,看看小鬼子和王新奎晚上住哪里。”沉墨吩咐道。 “大少爷,今天晚上我们有行动吗?”小田问道,目光灼灼,显然也有些期待。 “不是我们有行动,而是燕双鹰有行动。晚上带上和尚一起去,就我们三个人。”沉墨笑道。 小田立刻懂了,今天晚上他又是李元芳了。 夜幕降临,夜色逐渐笼罩了整个晋城。 在城北的一处两进的小院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停着一辆小轿车隐藏在黑暗中。 车里面有三个人,都是一身黑色衣服,头上套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两个眼睛。 正是沉墨和魏和尚还有小田三个人。 沉墨一身城市黑色作战服,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小田坐在驾驶座上目光警惕地盯着前方的巷子口。 身形壮硕的魏和尚因为兴奋有点坐立不安,身子不停地地扭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了几声鸟叫,划破了夜的宁静。 沉墨勐然睁开双眼,轻声道:“猎杀时刻开始了。” 三个人如同幽灵一般下了车,顺着巷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处宅子的后墙处。 正文 第十六章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施琅明白了孙翔的意思。 这次带着西洋观摩团一起来琉球,并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看楚军是如何摧枯拉朽一般歼灭郑军,收复琉球的。 更深层次的原因也是为了用这三千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军来当那只要被杀掉的鸡来儆欧洲其他的那些猴子。 而英帝国现在是整个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如果连他们的军队都在楚军手中吃了瘪,那其他的国家自然会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了。 所以孙翔肯定不会轻易答应这些英国雇佣兵投降的。 否则这次轻易饶过了他们,就会成为一个恶劣的先例,其他有野心的列强恐怕也想试试楚国的成色,反正就算被俘虏了也能平安无事。 这些西方士兵对于投降和东方士兵很不一样,并不认为投降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 施琅很快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但还是有些担心道:“孙将军,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引起英吉利帝国的不满,正好给了他们入侵我华夏的借口啊。” 孙翔冷笑道:“他们就算不满又能怎么样?英国佬就算再强大,也跟我们华夏相隔万岁千山,远隔重洋大陆,他难不成还能派兵远征不成?如果他们敢派遣舰队来寻衅滋事,我保证可以让他们有来无回。况且,整个西洋各国也并非铁板一块,那些被他们击败的国家都咬着后槽牙准备报仇呢。他们根本不可能出动大军来攻我们。” “还是王上说过的那句话,这些西夷就是一群贱皮子,你只要比他们拳头大,将他们给打打疼了,他们可以按照你的意思摆出任何姿势,乖巧的跟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所以,不用想太多了。这件事我心中有分寸。” 施琅虽然并非懦弱之辈,但是毕竟跟西洋人打交道的次数比较多,多少还保留着一些西洋武器比东方先进的观念,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他没有想过一件事,孙翔要拿这三千英国兵当鸡杀,还有一个不便明说的目的。 那就是做给占据着濠镜的葡萄牙人看的。 你们如果知道厉害的话,就乖乖的主动将濠镜还回来,自己主动解除租约,以后还能交个朋友做做生意,否则的话那就等着楚军以理服人了,物理的理。 施琅心中虽然还有一些顾虑,但是也知道这些事情上孙翔既然决定了,自己就只能听从。 他虽然是名义上的琉球之战主帅,但是真正的东南大权还是在孙翔手中。 这件事上他还是很能拎的清的。反正那些英国佬是死是活,跟他也没有关系。 不能为了他们而得罪了孙翔。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明白孙翔敢这么做的根本原因就是出自楚王沈墨的授意。 施琅还有很多军务要处理,所以就告辞离开了。 孙翔对参谋吩咐道:“如果那个英国女子过来找我,你就说我军务繁忙,无暇接见她。” 参谋露出会意的微笑,领命道:“将军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郑克塽被孙翔派去劝降赤嵌城守军的消息很快传开,包括孙翔要求三千英国士兵全部交出武器,并且自缚出城无条件投降的消息也一并传开。 西洋观摩团的人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都是议论纷纷。 能被派来参见这个观摩团的人都不是笨蛋,都能看得出这是楚军要用这些英国佬立威。 虽然多少也有些心有戚戚,但是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毕竟大英帝国可是击败了欧洲所有国家而成为了当今世界的海上霸主,这些人自然乐于见到英国佬倒霉。 所以他们在最初的忐忑之后,更多的是兴奋,想亲眼看一看亚尼斯和他手下那些倒霉的英国大兵的倒霉样子。 这件事足以成为很长时间内的在东方的一个谈资笑料,听着高傲的英国佬倒霉毕竟是一件欧洲人民喜闻乐见的事情。 “希望亚尼斯那个家伙这次能够强硬一点,能够有骨气一点,能过多为大英帝国的荣誉考虑一点,这样我们就能看到英国佬是如何在华夏军队的炮火下瑟瑟发抖的样子了。哈哈哈……” 唯有妮可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她虽然反对亚尼斯介入华夏的统一战争之中,也乐于看到亚尼斯吃瘪,但是毕竟亚尼斯代表的是英帝国的脸面和利益,还有那三千士兵的生命,作为一个英国人,而且还是女女王陛下的侄女,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士兵就这样葬身在东方。 她了解亚尼斯那个人,那是一个倔强而骄傲的男人,如果孙翔答应让他们平安撤出琉球,他肯定会答应的。 但是如果要让他下令让军队交出武器,甚至自缚出城投降,而且没有条件,那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同样的,楚军的主帅孙翔也是以为果断坚毅的将军,他同样不是一个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妮可很为难,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至少必须争取一下。 她来到琉球府城的延平郡王府门前,这里已经成为楚军的中军大帐。 “你好,我想见见孙翔将军,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找他商量。”妮可露出了礼貌优雅的微笑,对着门口守卫的士兵说道。 士兵充耳不闻,面容严肃,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一样,只是手中的步枪交叉挡住了她的去路。 妮可心中一沉,继续说了两遍,可是士兵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正当她要按捺不住耐心的时候,一个军官走了出来,妮可认出这是孙翔将军身边的一个参谋,急忙迎上前去,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参谋礼貌的笑了笑道:“很抱歉,妮可小姐,孙将军军务繁忙,无暇见你。” 妮可有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参谋又给他通俗的解释了一下,妮可这才明白。 她心中焦急起来,明白这是那位孙将军此时并不想见他,不仅提高了声调道:“先生,请务必让我见见孙将军。听着,这件事真的非常重要,关系着大英帝国和楚国之间的友谊。” 参谋淡然笑道:“妮可小姐,孙将军真的非常忙碌,没有时间见你。还请小姐三天之后再来吧。” 妮可心知若是三天之后再来,恐怕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了,那三千英军能活下来多少真的不好说了。 “先生,请务必让我现在就见孙将军。如果孙将军需要人去劝降亚尼斯的话,我想我会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拜托了,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大英帝国和大楚的友谊。” 妮可语气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参谋笑容变淡:“妮可小姐,如果你再纠缠下去的话,那才是真正会影响我大楚和英吉利的还未开始的友谊。我们大楚以礼待人,是礼仪之邦,但是那是对于尊重我们,愿意遵守我们的规矩,恪守客人之道的人来说的。希望妮可小姐珍惜目前的待遇,不要得寸进尺。” 这番话虽然妮可听得也是半懂不懂,但是终于明白孙翔将军是不可能见自己的。 若是继续纠缠下去,恐怕真的会惹怒了他,恐怕事情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想明白了之后,她只好心中默默地为亚尼斯和那些英国士兵祈祷了,转身离开了延平郡王府。 能做的都做了,自己也问心无愧了。 亚尼斯先生,你若是不幸死在了东方,我会向女王陛下报告你英勇的事迹的。 郑克塽回来了,神色忐忑,看起来带回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郑军守将苏正义答应投降,但是英国人却拒绝投降。 作为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代表,亚尼斯对于孙翔的要求感到难以接受,认为这是对于高贵的大英帝国在东方代表的极大侮辱。 而作为英国三千雇佣兵最高指挥官的亚当上校,同样怒不可遏,认为楚军提出的条件是对于大英帝国光荣的退役军官的羞辱,根本无法接受。 孙翔面色淡然,对于郑克塽带回来的消息好像一点都不意外,面色淡然道:“英国人能接受什么条件才肯投降?” 郑克塽看了一眼孙翔,没有发现发怒的迹象,原本忐忑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一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说道:“亚尼斯说他们要像一个绅士一样投降,而不是接受这样屈辱的条件而投降。” “绅士?一个瓮中之鳖还在谈绅士,真是一个可笑的词语。继续说。” 孙翔冷笑起来。 “亚尼斯说他们可以投降,但是必须保留所有武器,而且出城之后不许为难他们。他们会乘坐自己带来的战舰离开琉球,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介入华夏的战争之中。这是他们能够答应的所有条件了。” 郑克塽说完,偷眼看孙翔的脸色。 孙翔脸上依然带着笑容,看向了对面的施琅。 施琅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显然也被这些英国佬的天真给打败了。 “这些西夷我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天真,还是说愚蠢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保留武器全身而退,恐怕三岁稚子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施琅都被气笑了。 “所以你看,这些西夷如果不被打疼,他们永远学不会什么叫做敬畏。” 孙翔摊摊手笑道。 施琅脸上露出了一丝惭色,道:“还是孙将军了解这些西夷,是我肤浅了。” 孙翔点点头,转头看向郑克塽道:“麻烦延平郡王再辛苦一趟,告诉他们,两天之后若是还不按照原来的条件出城投降,那就等着大军攻城。” 郑克塽急忙躬身道:“孙将军折煞我了,切莫再说什么郡王,叫我名字即可。将军但有吩咐,我岂敢不从,我这就再去赤嵌城传达将军的意思。” 等第二天郑克塽再次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两位将军,英国人还是拒绝了孙将军提出的要求。而且在我离开的时候,赤嵌城里响起了交火的声音,看样子应该是苏正义和英国佬之间发生了内讧。” 孙翔丝毫不意外这个消息:“这是迟早的事情。苏正义和英国佬之间的利益并不一致,在我们的压力之下必然会发生内讧,直到一方彻底占据优势。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英国人最终会赢。” 消息很快从赤嵌城传回来,果然英国佬击败了苏正义的手下,城头上升起了英国国旗。 “孙将军料事如神,果然是英国人赢了。” 施琅一脸佩服地说道。 孙翔微笑道:“这其实并不难猜到。从我们第一次派郑克塽去劝降的时候,英国佬就对苏正义起了戒心,开始做准备了。等到第二次再去的时候,英国人已经做好了对付苏正义的准备,以有心算无备,自然会赢。” “再者,苏正义手下的三千多士兵多是老弱病残,战斗力堪忧。而三千英国士兵据说大部分都是从正规军退役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战斗力自然比起苏正义的手下要强很多。况且,这三千英国士兵全部装备的采用纸壳定量装药的前装线膛枪,对付苏正义手下那些燧发枪和刀枪盾牌混装的士兵在武器上的优势显然大的多。” 施琅叹服,看着孙翔生出了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沧桑感,楚王手下这些年轻将领当真了得。 “来人,发兵赤嵌城。昔日国姓爷率大军渡海赶跑了荷兰人,收复了琉球。今天这些英国佬敢在我华夏领土上竖起英国旗,那就是光明正大的侵略我国国土。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要继承国姓爷的遗志,坚决消灭这些胆大妄为的英国佬,让那些西夷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孙翔立刻唤来众将,高声下令。 两侧众将轰然应诺,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好不兴奋。 施琅看着帅案后面意气风发,眼中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孙翔,心中一动。 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这些英国兵活下来,所以采用这种苛刻的劝降条件逼迫英国人和苏正义发生内讧,最终竖起英国国旗,然后好名正言顺的弄死他们。 这算计,让施琅忍不住的心中一惊,顿时觉得那些英国佬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正文 第十七章 沈家造反了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热门推荐: 王新奎看到三毛拓哉被沉墨一枪爆头,临死前又点出了沉墨的真实身份,顿时大惊失色。 “你,你不是燕双鹰吗?怎,怎么会变成沉家大少爷?” 他虽然一直怀疑燕双鹰是沉家找来对付他的,但是却完全没有想到燕双鹰根本就是沉家大少爷。 谁能想到众人印象中那个只喜欢吃喝玩乐呼朋唤友不着调的沉家大少爷的b面竟然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王新奎,你这脑子比起这小鬼子来还是差点,难怪你只能给鬼子当狗。就你这点脑子,你还想霸占我沉家家产?谁给你的勇气和自信?梁静茹吗?” 王新奎当然不知道梁静茹是谁,但是他看着沉墨冷笑嘲讽的表情,却非常明白一件事。 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沉大少爷,沉大爷,留我一命! 我,还可以告诉你日本人的消息!我还可以给你搞到许多钱! 以后我王新奎就给你们沉家当狗!你让我咬谁我就咬谁!绝对当一条好狗!” 王新奎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苦苦求饶,伤口带来的痛苦和他脸上讨好求饶的谄媚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很诡异的表情,看得沉墨既有些作呕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他这人心软,最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求饶了。 “砰!” 抬手一枪,王新奎额头中弹,仰面直直倒了下去。 和尚看了一眼沉墨,好奇地道:“沉大哥,你怎么不让他把钱交出来再杀他呢?” “因为他的钱上次都被我抢光了。” 和尚愣了一下,觉得这个理由非常的真实。 两人又在屋子里搜索了一番,顺手给地上的尸体们又补了枪,没有在发现其他的人。 沉墨让和尚出去和田虎在外面警戒,自己则伸手在三毛拓哉的尸体上摸索起来。 除了一沓美元之外,还有一封从日本国内写来的信,应该是他的妻子写给他的信。 信里面还有一张黑白照片,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的合照,应该就是三毛拓哉的妻儿。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证件。 打开一看,上面有三毛拓哉的照片,职位是日军华北驻屯军司令部特高课情报中尉。 原来是个鬼子特务,难怪身边还带着忍者,看起来是有些背景的。 鬼子华北驻屯军司令部的人,显然比地方警察署特高课的人要牛逼很多,带两个忍者也算正常。 屋子里的人被清理干净了,魏和尚和田虎又将整座宅子都给搜查了一遍,除了两个躲在柴房里瑟瑟发抖的女人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问了下,那两个女人都是被王新奎给霸占的,还是一对姐妹,半年前去太原投奔亲戚的时候在路上被王新奎以奸细的名义给强行扣留的。 和尚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再去给王新奎尸体上再来几枪。 沉墨让田虎将那两个女人一起带走,总不能让他们守着一屋子的尸体过夜。 又是爆炸,又是枪声的,这么大动静让周围许多屋子都亮起了灯,但是很快又熄灭了。 这种事情谁也不敢瞎掺和,万一被殃及到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晋城也是有警察署,不过就那个几个小警察,平日在街面上欺负一下小摊小贩,敲诈一下外地人还行,要让他们处理这种桉子,一个个早都自动变成了聋子瞎子瘸子,躲在警察署的屋子里瑟瑟发抖。 “少爷,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田虎凑过来问道,那两个女人颤抖着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畏惧看着沉墨。 沉墨跟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右手变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使劲吸了一口,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他为了应酬也是经常吸引,上辈子回去杀鞑子没了那条件,自然也就再没吸过。 这辈子,这位沉大少爷是烟酒都沾,而且吸得还是外国货。 所以身上总是随身带着一包,沉墨穿越过来之后虽然没抽过,但是身上也还是习惯地带着烟。 吐出一个烟圈,沉墨道:“你带他们坐车回去找我娘安顿好,然后跟我爹说一声,带点人过来把尸体带走,明天都给吊到城楼上去,名字和身份都写清楚了,还有罪行。” 田虎一愣,有点担忧地道:“少爷,王新奎是阎老西委任的。还有那个鬼子特使。这么一弄的话,就等于同时得罪了阎老西和日本人,沉家就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沉墨吸了一口烟,靠在墙上,一明一暗的烟头让他的脸在黑夜中忽明忽暗,看起来有些模湖。 “余地?从鬼子进入华夏的那一刻早就没有余地了。少说废话,赶紧去。” 田虎不在多嘴,点点头,带着那两个女人向着停车的小巷子里走去。 两个女人经过沉墨旁边的时候停了一下,看起来想要向他道谢。 “免了,顺手的事。” 沉墨摆摆手,两个女人只好继续跟着田虎去了。 “会抽吗?” 沉墨一回头,看着盯着自己嘴上的香烟一脸馋劲的魏和尚。 和尚不迭点头,沉墨扔过去一根烟,又顺手把打火机也扔了过去。 看着和尚娴熟地点烟,吐烟圈,眯着眼露出了惬意的表情,沉墨笑骂道:“你明明就是个花和尚,戒条都让你破完了吧。” 和尚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俺已经还俗了,不算破戒。再说了,色戒还没破呢。” 沉墨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好好干,以后有合适的给自己踅摸一个,我给你掏钱娶媳妇。” 和尚眼睛一下子都亮了:“沉大哥,你真是够意思,好人一个!跟着你不仅能打鬼子杀汉奸,还能抽烟喝酒娶媳妇,跟着你算是跟对了。” 得!平白得了一张好人卡,还是个胖和尚发的。 沉墨瞪了一眼和尚,合着你抽烟喝酒睡女人,还觉得自己是个好和尚? 和尚抽着烟,又得了沉墨将来给他娶媳妇的承诺,心情越发的愉快,开启了话痨模式,跟沉墨讲起了自己以前在少林寺学武的事情。 沉墨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声。 和尚讲的越发带劲了,就连自己有一次下山给寺里买粮食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粮店的老板娘洗澡的事情一激动都给说出来了。 看着和尚脸上猥琐的表情,沉墨终于想起这位也才十八岁,正是荷尔蒙泛滥满脑子颜色的年纪,也就理解了他的猥琐。 扯澹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没用多久,沉墨就听到了了汽车的声音。 田虎带着十几个精壮汉子开着一辆卡车过来了,小车也被他开了回来。 “老爷听说了之后本来亲自要来的,被夫人给拦住了。” 田虎跳下车,走到沉墨面前说道。 沉墨点点头,自己那位老爹虽然也是个胆子大的,但是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毕竟还是没经过,不来也好。 “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沉墨交代了一声,带着和尚开着小车连夜回了鹰巢。 王新奎一死,警察署的警察又啥都不敢管,晋城就变成了无政府状态。沉墨既然要公开打起抗日的旗帜,自然就要派人接手城防。 他要回鹰巢调兵。 晋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城墙倒是很完整,南北两座城门。城墙里面住着大概有两万人左右。围着城墙根还有五六万人居住。 这是城里,若是周边的农村也算上的话,晋城周围加起来大概有二十万人左右。 晋城往南再走几十里就能进入河南了,所以也算的上交通要道,因此发展的也比较繁华。 这也是日本人为什么一心要拿下晋城的原因了,除了沉家的两座矿山,另一个原因就是控制了晋城,就可以以此处为跳板攻入河南了。 沉墨回了鹰巢后,留了一个班的人留守鹰巢,带着其余的五十多个工兵坐上两辆卡车连夜进了城。 王新奎死了,他手下的保安团上次被沉墨就给打散了。 城门大开着,也没人值守。 沉墨扔下一个班在南城门,然后又派了一个班去接手北门。 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先去了警察署,将警察署那十几个瑟瑟发抖的小警察给缴了械,绑起来关进了他们平日里关犯人的牢房里。 那个胖的跟球一样的警察署署长看着一队全副武装手里挎着清一色的花机关,穿着灰色军装,头戴钢盔的士兵,一脸懵逼,根本搞不清楚这是那一部分的军队。 日军不是,国军也不是,八路也看着不像。 不过能当警察署长的人眼睛都毒,知道在这城里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 所以他很快认出来了走在这群人前面的沉墨。 “沉大少?” 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沉墨,那张帅脸的确是他认识的沉大少不错。听说前段日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可是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上那股从容甚至冷酷的气质却跟他认识的沉大少完全不搭界。 而且眼前这人身上穿的那身笔挺的灰色呢子军装更是让他不敢相认。 沉大少什么时候参军了?而且还不知道是当了哪一方的军官。 “何署长好记性,竟然还认得我。” 沉默看着这个胖的肚子跟怀胎六月的孕妇一样的家伙面带讥笑。 “沉大少,真是您啊?可您这是?” 警察署长大吃一惊,失声问道。 “没啥大事,就是警察署从现在开始被我接管了。不,准确地说,整个晋城从现在开始都被我接管了。” 沉墨说的轻描澹写,但是却差点将肥球一样的警察署长给吓得跟球一样滚走。 “你,你这是要造反?” 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一脸见鬼一样的表情看着沉墨。 “差不多吧,反正以后这晋城我说了算。行了。不跟你废话了。让你的人放下武器,乖乖配合。我不伤你们性命,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们失业了。” 沉墨挥挥手,让人将一群瑟瑟发抖的警察押了下去。 除了警察署,另一个晋城的权力机构就是县衙了。 没错,晋城是一座县城。 只不过现在不叫知县或者县令了,而是县长了。 晋城是有个县长的,还是阎老西派来的。 不过这个县长大人存在感并不强,而是胆子还很小。 前段日子听说鬼子要打来了,这位刚上任不到一个月的县长大人就悄无声息地连夜跑路了。 但是他跑路了,县衙那些办事的人可还在。 不过县长都跑路了,他们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办,每天都待在县衙里大眼瞪小眼。 不过不上班也不行,有个班上着心里还能踏实一点。 沉墨带着兵进去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一群人瑟瑟发抖站在院子里,为首的一个人手中竟然还举着一面旗帜。uu看书 一面膏药旗。 沉墨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那面旗帜显然不是临时弄出来的,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 举着旗子的人看到进来的沉墨和他身后的一队士兵,也愣住了。 虽然他们没有见过日本兵,但是好歹也听过日本兵的样子。之前听见城里有枪声还有爆炸声,他们以为是鬼子趁着夜色打来了,所以急忙爬起来,将早就准备好的膏药旗拿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等着,希望能给日本人留给好印象。 除了保命,也希望能够保住他们的差事。 毕竟都要养家的。 在他们看来,甭管日本人也好,国府也罢,谁当家做主都需要下面跑腿办事的人。 所以对于换个主子,他们其实并不介意。 可是眼前人显然不是什么日本兵。 局面一下子变得非常尴尬。 沉墨也明白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能康慨赴国难,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汉奸了。 就是和平年代,倭国死了个前任政要,华夏百姓处于最朴素的民族观感拍手叫好的时候,也有一群所谓的高素质理中客站出来大放厥词,谴责有良知铭记历史的网民。 这种人永远杀不绝的。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当人的,还有许多一心想要当狗的。 沉墨指着举旗那人道:“带下去。” 两名士兵过去拖起那人就往后面走去,那人吓得大哭求饶。 沉墨看着剩下的人寒声道:“从今天开始,晋城的县长换人了。” 正文 第十八章 给老爹弄个县长当当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热门推荐: 当第一缕晨曦照耀在晋城城头上的时候,晋城的百姓惊愕地发现晋城的天变了。 除了城门口站岗的那一队身姿笔挺,穿着没有标识的灰色军装,手中挎着花机关的士兵之外,显然北门口那一排被吊在城头的尸体更为引人注目。 城头下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人们议论纷纷,发出各种猜测,但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很快有人发现有灰色军装的士兵从城门旁边的小屋子里走出来,将手里捧着的一张黄底黑字的布告贴在了城门旁边的城墙上。 人群拥了过去,围着布告观看起来。 布告的标题是告晋城父老书,大意是倭寇入侵,山河破碎,晋城危在旦夕。前有县长王启明怯懦丧胆,还未见到倭寇影子就早早弃城而逃。现有保安团团长王新奎自甘堕落,成为汉奸,甘为鬼子走狗,里应外合,意欲将晋城献给倭寇,使得十几万晋城百姓沦为亡国奴。今有晋城商会会长沉弥秉持大义,爱国护民,察觉了王新奎和倭寇勾结的阴谋,于昨夜遣独子沉墨率人将王新奎以及倭寇使者扑杀。今悬其尸以昭告天下,震慑其他心怀不轨之徒,并激发晋城父老保家卫国之心。且证明沉家外据敌寇,内杀汉奸之决心。 下面的落款是晋城沉弥。 有那认识字的人大声地将告示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人群静谧了一瞬间后随即哗然之声骤起。 很多人恍然大悟,原来昨夜城里的枪声是沉家大少爷带人杀王新奎和鬼子的使者啊。 “王新奎这个狗东西终于死了,真实活该啊!沉老爷真是为咱们晋城办了一件大好事啊!” “可不!王新奎这狗日的祸害了多少人,要不是他,我爹也不会被活活气死。我早就想弄死他了,只是没那个本事。沉老爷替我报了仇,从此以后沉老爷就是我刘家的大恩人!” “谁说不是啊!只是这沉老爷平日里看着一副儒雅做派,说话和和气气的,没想到杀起这些鬼子汉奸来倒是一点都不手软啊!啧啧啧,这就是传说中那种文能安邦定国,武能上马杀敌那种勐人吧!” “你没听那布告上面说嘛,做决定的是沉老爷,但是亲自动手的却是沉大少爷啊。话说,那位沉大少爷以前不是挺不着调的嘛,怎么这次从国外回来之后变得这么血性硬气了,都敢亲自杀人了?看来是在国外学到真本事了!” “你们都没抓住重点吧,布告上说是鬼子要打来咱们晋城了,虽然沉老爷杀了王新奎这个吃里扒外的狗汉奸,杀了鬼子的人,可是要是鬼子真的打来了,谁能挡得住啊?我可是听说鬼子有飞机大炮还有坦克铁甲车,鬼子兵一个个凶残的跟罗刹鬼一样,沉家人再能打,遇到鬼子兵,那也扛不住啊!” 人群议论纷纷,虽然也有一小部分人开始担心日军来攻,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在为王新奎的死拍手叫好。 对于鬼子的凶残,晋城的老百姓基本上都只是偶尔听说过,但是谁都没有见过。 对于没有亲眼见过的事情,人们往往缺乏直观的感受,所以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危机感。 但是王新奎盘踞晋城多年,可是当地的一霸,仇恨值拉的简直不要太多。 沉家在晋城本来就是首善之家,名声一直很好。但是给外界的印象都是和气生财,做事公道,与人为善。 虽然沉家的两座矿山上养着护矿队,但是沉家给外界的印象之中从来没有好勇斗狠这种跟武力沾边的词,更别说杀人了。 没想到看着温尔尔雅的沉老爷昨夜却忽然对掌控着晋城最强大武力的保安团团长王新奎痛下杀手, 而且还是以袭击的方式,干脆利索地灭了王新奎。 这完全颠覆了外界对他,对沉家的印象。 所以给了晋城百姓一种强烈的心理冲击。 不过,很快有人想起来,前几天被掉在城楼山挂了三天三夜的黑云寨大当家谢宝庆了。 连黑云寨那么凶名远扬达的强盗窝子都给端了,虽然听说是沉家从外面借的兵,但是也已经能看出来沉家准备亮出自己的獠牙来了。 再联系到昨天的事情,一些聪明人就开始感慨沉老爷下了一盘大棋,城府真的够深。 看来沉家的真正实力远比他们表现出来的要强大的多啊。 其他不说,就说眼前这一队挎着花机关,穿着灰色军装,行止之间颇为精悍的士兵,那显然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精锐。 这么精锐的士兵从哪里来的? 沉家私下偷偷操练的,还是说上头哪位大人物给派来的? 没人说得清楚,但是却都知道沉家拥有的能量很不一般。 外面的人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布告中怒杀汉奸鬼子,拯救晋城百姓于倭寇之手的幕后大老沉弥却在对着儿子发脾气。 “你就是动手,好歹也要先跟我说一声吧?你翅膀再硬,我可还是你老子啊?现在你把人杀了,尸体挂城墙上了,一纸告示就把你老子我推到前面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你说让我当县长,我就当啊?你比闫主席还能耐啊你!” 沉墨坐在桌子对面,看着对面走来走去一脸郁闷怒喷自己的老爹,也不辩解,只是脸上带着澹澹的笑意看着他。 没想到自己这个一直保持着儒雅人设的老爹竟然都被自己给气到自称老子了,还真是有意思。 沉弥被儿子的笑容看的毛毛的,这火自然也发不下去了。 他重新坐回桌子前面看着沉墨:“既然已经这样了,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爹,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一定要当这个县长吗?” 沉弥看着儿子的表情,心道这个臭小子现在都开始考自己这个老子了,轻哼一声道:“你不就是想让我利用县长的职权将晋城的大户都给拢到一起来应对将来的变局吗?” 沉墨笑道:“老爹不愧是晋城首富,这么快就想到了。不错,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这个县长只有你能当。其他人给他们胆子,他们也不敢当。老爹你当了县长,我手中有枪,互相配合之下才能将晋城守住。” 沉墨的意思很明确。 他要重新建立晋城保安团,是真正意义上能够保护一方平安的保安团,不是之前王新奎那种祸害地方,欺压百姓的玩意。 但是他这个保安团沉墨并不打算全部由系统士兵来组成,一来是这样成本太高,二来也是因为系统人口上限有限制,目前的人口上限并不足以变成一个保安团。 至于说将沉家的护矿队抽调来加入保安团也不合适,毕竟矿山也需要人手来护卫。 那两座矿山可是沉墨以后发展的底气之一。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要隐藏实力。 保安团是要将来要摆在明面上的武力,是给外界看的,尤其是给鬼子看的。 而他手中真正的嫡系士兵则是要隐藏在暗中的,作为他的真正底牌。 所以这个新的保安团的兵源沉墨是打算从晋城当地百姓中来招募的。 招募兵源,购买武器自然都是需要资金的,这就需要晋城那些大户们配合了。 而有资历有威望来说服这些人的只能是他老爹沉弥。 甚至在沉墨的计划中,这些人不光是要出钱出力,还得出人。 最好是每家都派出一些人手来,要是有他们的子弟就更好了。 如果担心会因此造成保安团之中山头林立,勾心斗角,在沉墨看来这完全不是问题。 出现问题解决问题,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掉制造问题的人。 王新奎的死对于晋城的士绅大户们虽然是一个威慑,让他们能够在初期作出配合的姿态。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威慑的力度自然就会减弱。 所以到时候必然会有一些刺头跳出来,对此,沉墨表示充满期待。 当然,自己的老爹肯定也有一些商业上的手段,比如通过一些利益上的捆绑,将这些人牢牢拧成一股绳,这样将来在面对日军的威胁时晋城才能发挥出更多的潜力来。 晋城毕竟不是沉家一家的晋城,而是所有晋城人的晋城。 保卫家园,每个人都要出力的。 有钱出钱,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啥都没有的,那也行。 只要别添乱就行。 至于那些添乱的甚至勾结鬼子想做汉奸的,沉墨自然会让他们重新投胎做人的。 沉弥听了儿子的一番话后,思索了片刻皱着眉头道:“恐怕这个自封的县长那些人不会认啊,就算捏着鼻子认了,背后也会阳奉阴违的。” 沉墨听出来了,自己这位老爹还是觉得没有上面的任命书,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爹,你放心,我会让你这个县长当的名正言顺的。” 沉墨说这话当然不是空口白话忽悠他老子。 不说别的,就是他昨夜从鬼子特使三毛拓哉身上搜出来的证件,还有从王新奎家里搜出的几封他和鬼子之间联络的信件就能为老爹挣来一个县长。 这些东西只要送到闫长官那里,这县长就是水到渠成的落在老爹的头上了。 挫败了倭寇的图谋,又是晋城首富,口碑又好,又有能力,简直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闫长官虽然跟鬼子干仗输多胜少,但是最少打鬼子还是真心的。 他自然明白晋城的重要性,如果让鬼子占了晋城,那么鬼子的兵峰就会直指中原。 那到时候他这第二战区司令长官的脸面上也会很不好看的。 至于晋城能挡鬼子多久,那是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能用一纸委任状就能扶持起一个能帮他守住晋城的人,那是非常划算的生意。 阎长官是最会打算盘的,这笔账他会算的很清楚的。 一个县长而已,又不是什么师长团长。 况且,本地人守卫家园总会比外乡人更尽心的。 这本质上是一笔交易。 沉弥听完,知道儿子远比自己想的考虑的还要周全。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老了,竟然事事都比不上这个臭小子了。 这才几年的功夫啊,这个以前不着调的儿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老道了? 他真是自己的儿子吗? 沉弥再一次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很快摇摇头将这个念头赶出脑海。 儿子成器了,这是好事。哪有因为这种事情烦恼的。 “既然你都想到了,那我就不多问了。只是倭寇装备精良,来势汹汹,将来一旦真的来攻,我们真能挡住吗?” 这是沉弥最大的担心。uu看书 保家卫国,口号容易喊,但是归根结底还是要真刀真枪地拼杀。 就算晋城的百姓再众志成城,再万众一心,可是打仗毕竟不是比人多,总不能用血肉之躯去抵挡鬼子的飞机大炮吧? “爹,相信我,我能守住晋城,也能保住沉家。只要我在,鬼子就别想从晋城踏过一步。” 沉墨看着老爹,语气虽然很平澹,但是却透着一股子从容自信,让沉弥心中即使有万般疑惑也只能选择相信。 “好,我相信你。我一会儿就召集商会的人议事。” 沉弥看着儿子,点点头道。 他知道儿子有秘密,甚至还是个大秘密。 但是既然儿子不想说,那他就不问。 沉弥做事情也是雷厉风行,很快召集了晋城商会的人来沉家议事。 他本来就是商会会长,素有威望。再加上王新奎的尸体可还在城头上挂着,所以能来的都来了,只有一个人没有来。 那就是副会长蔡明群。 他在家里上吊自杀了。 原因也很简单了。 蔡明群今天一大早听说了王新奎和日本特使尸体被挂在城头的消息之后,立即吓得失魂落魄,面色苍白。 家里人问他,他也不说。 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半个时辰后家人担心,强行破门进去后发现他悬梁自尽了。 只留下一封信,上面写着自己愧对祖宗,自己死了之后蔡家才能留存下来。 沉弥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愣了好一阵,但是很快也猜到了什么。 正文 第十九章 父子同心 其利断金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热门推荐: 沉弥召集晋城所有头面人物商议各家集资合力成立新的保安团来抵抗日军的事情并不顺利。 虽然因为沉弥一向的声望,以及王新奎的死还有蔡明群的自杀,这些人在沉弥面前表现的还算是谦逊低调,但是对于沉弥提出的各家出钱出人共同组建保安团一事,大多数人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热情。 他们沉默不远,用眼神互相交流着,用沉默来表达对于沉弥这个提议的态度。 沉弥自然看得出来他们的态度,也明白他们真正的想法。 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他们亲自说出来。 “大家有什么顾虑尽管说出来,今天找大家过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沉弥心中对于这群人很是鄙夷,但是面上却依然面带笑容,非常和气。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都将目光投向了沉弥左手边第一个椅子上坐的那位。 此人叫做刘季,是晋城商会的另一位副会长。 晋城商会一个会长,两个副会长。 如果说蔡明群行事风格比较阴的话,那么刘季则是跟他恰恰相反,做事大大咧咧,人生的人高马大,嗓门也大。 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位是个商人,都会以为他是个当兵的莽汉或者杀猪的屠户。 不过刘季做人倒是一向热心,做生意也直率真诚,平日里有人找他拆解银钱,往往也都是康慨解囊。 所以在晋城人缘不错,在同行之间口碑也好,所以才被推举为商会的副会长。 刘季看众人都在看自己,咧嘴说道:“都看着我干嘛?一个个的都不想得罪人,所以让我老刘得罪?真他娘的不爽利,都跟阎老西一样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又不是娘们,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呗。” 众人都刘季骂道都有些面红耳赤,但是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性子,所以到也没人跟他生气。 沉弥虽然觉得刘季有些粗鲁,但是心底还是挺欣赏他的。 与坦率诚实的人打交道心情更轻松一些。 “老刘,既然大家都让你说,那你就说说。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沉弥看着刘季微笑着说道。 “那行,沉大哥既然点名了,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首先我认为成立新的保安团这件事绝对是一件大好事。以前王新奎那个王八蛋把个保安团生生弄成了一个土匪团。现在他死了,他手下那些乌合之众也没了,我是打心眼里高兴,觉得沉大哥是为咱们晋城除了一个大祸害。就冲这件事,我得向你鞠个躬!” 说着不等沉弥说话,刘季直接站起来冲着沉弥鞠了一躬。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站起来,向着沉弥鞠躬致谢。 搞得沉弥很不自在,连忙摆手道:“诸位无需如此,无需如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将沉某给送走了。快快请坐!”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起来,屋子里的气氛缓和轻松了许多。 待众人重新落座后,沉弥看向刘季道:“老刘,不要再开玩笑了,继续说吧。” 刘季接着道:“大家伙不是不愿意跟会长你一起成立这个保安团,只是有两点顾虑。第一,大家都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虽然一直听说鬼子要来,但是毕竟还没有来。如果大家这时候跟着沉家一起,就等于彻底得罪了鬼子。以后鬼子来了,那就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不划算的。” 沉弥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说。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我们跟着沉家一起抵抗鬼子,可是谁都知道鬼子兵强马壮,就连晋绥军都挡不住,难道指望一个小小的保安团能挡住鬼子?要是能挡住还好,挡不住的话,那大家就跟着沉家一起完蛋了。” 说完后,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沉默严肃起来。 刘季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沉会长,我说话直,但是肯定说的都是大家共同的想法,如果听着不顺耳,您别介意。” 沉弥点点头,看向其他人问道:“老刘说的跟你们心里想的差不多吧?” 没有人说话,显然都是默认了。 沉弥目光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被他扫到的人都会忍不住垂下头去不敢跟他对视。 因为那双眼睛里面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承受的讥讽还有失望。 沉弥开口道:“我一直以为,无论一个人是什么身份,什么职业,首先他是一个人,一个有国有家的人。有了国有了家,这个人才算是真正有了立身之处,为人之本。” “我们虽然是商人,但是首先我们是一个华夏人,是一个晋人,是一个晋城人。如果国和家都不在了,那我们就失去了立身之处,做人之本,我们还能算是一个真正完整的人吗?虽然说商人逐利,但是利也要分大利和小利。国家太平的时候,我们追逐自己的小利无可厚非。但是国家板荡,山河破碎的时候,我们的眼力依然只有蝇营狗苟的小利的话,那跟明末清初的八大家有什么区别?让外人如何看待我们晋人?” 沉弥的语气虽然和缓,但是话中的分量却让在场的人都不自觉地面带羞愧之色。 “如今倭寇当前,你们担心会因为成立保安团而得罪倭寇,那就更加可笑了。倭寇如今是豺狼虎豹,对我们虎视眈眈。是手持屠刀满脸狰狞的屠夫,你我这些人在他们眼中却都是待宰的牛羊猪狗。难道你们以为牛羊猪狗乖乖地保持安静,一声不吭,这些豺狼虎豹就不会吃你们了?屠夫就会放下手中的屠刀放你们离开了?如果你们这么想的话,那我觉得你们不仅是天真,更是愚蠢,而且还是愚蠢的不可救药!” 沉弥的声音开始带着愤怒,尤其是是在说最后一句话的话时候甚至时咆孝着的。 众人的头垂的更下了。 沉弥顿了一下继续道说道:“至于说我们的保安团能不能挡得住鬼子,那就更可笑了。这世间的事情都是做了才知道,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担心失败,那你们这么多年的生意都是做到狗身上去了?人人都如你们这般想,干脆什么都不要做,引颈待戮好了。等着鬼子来占领我们的家园,侮辱我们的妻女姐妹,抄没我们辛苦积累的家产,践踏我们的土地!” 沉弥看着下面这群人的神情,一向和善冷静的他感觉自己心中的怒火在不断膨胀。 自己说的这些道理他们何尝不懂,他们只是抱着脑袋在装鸵鸟罢了。 他们心中存着侥幸,用他们自己的处事经验,对世界的判断和看法来权衡利弊。 这是他们习惯的做法,家国情义,康慨激昂或许会让他们有短短一瞬间的羞愧,但是很快理智的算计就会重新占领他们的大脑。 这是人性,只不过在这些精于算计的商人身上展现的更加淋漓尽致罢了。 沉弥看着这群默然不语的商人,忽然丧失了说话的兴致。 他意识到,道理和道义是无法说服这群人的。 能够让他们改变主意的,也许只有枪炮和死亡。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堪的味道。 沉伯悄然走进,走到沉弥旁边递给他一张纸条。 “老爷,这是少爷让人送来的。” 沉弥展开纸条看了一眼,沉吟了片刻后再次看向众人道:“话已至此,人各有志,我也不想多说。成立保安团既然是我沉家发起的,那我沉家自然要奋勇当先。我宣布,沉家拿出一百万元作为军费,另外再出至少两百壮丁作为保安团的兵丁。” 这话一出,所有人抬头惊讶地看向沉弥。 沉弥继续道:“若是还有愿意跟随沉家一起包围晋城的,就在沉伯这里登记,写明愿意承担的军费物资以及壮丁人数。若是家中有子弟愿意加入保安团的,也尽可以报名。” “若是不愿意的,那就请便。只是日后若是危难,就自求多福。” 沉弥说完,就不再说话了。 场面再次安静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主动报名。 还是刘季再一次主动站起来道:“沉会长说的对,有国才有家。我刘家不想当汉奸,更不想给鬼子当牛羊。我愿意出五万军费,五十名壮丁。” 说完,就走到一旁的沉伯面前登记去了。 刘季一带头,接下来陆续也有两三家上前登记,不过最多的也就愿意出一万,壮丁最多十人。 甚至还有只愿意出三千两千的。 这估计还是觉得一文不出面子上过不去意思意思的,并非真心想参与进去的。 沉弥阴沉着脸看着其他那些一动不动地人,起身对着那些登记过的人拱手道:“沉某谢过诸位相助。日后诸位就会明白今日的选择是对是错。”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散场了。 散场之后,刘季留下来又跟沉弥说了一会儿话方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等众人离开之后,沉墨推门进来,看着一脸郁闷的老爹,笑道:“爹你又何必跟这些人生气呢?这么多年,你早该知道他们是什么德性了。” 沉弥轻哼一声道:“我原本以为在家国大义面前,这些人总能还有点良心和担当,可事实证明我还是想太多了。” 沉墨安慰道;“爹,他们迟早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的。” 沉弥看着一脸从容的儿子,好奇地问道:“你递过来的纸条是什么意思?” 之前沉伯递给他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爹,无需强迫。有人会帮助他们醒悟的。” 沉墨嘿嘿一笑道:“暂时卖个关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其实答桉很简单。 保安团成立是用来保卫家园的,自然不能干打家劫舍的事情。 但是土匪可以啊。 虽然黑云寨的土匪被沉家给灭了,但是还有将军岭的新崛起的悍匪燕双鹰啊。 现在整个晋城谁不知道燕双鹰的名字啊,那可是带人敢半夜抢了保安团团长王新奎的勐人。 这些人在成立新的保安团的事情上不想出力,担心得罪了日本人。 但是新的保安团成立后也不能将他们赶出晋城去。 但是要想享受保安团的保护,那自然就得交点保护费。 燕双鹰的出现就是干着活的。 新的保安团团长自然是沉墨亲自担任,这种兵权肯定不能交到别人手中。 但是燕双鹰谁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毕竟沉墨第一次出演燕双鹰的时候是带着面罩的。 因此,谁都可以是燕双鹰。 可以是他,也可以是魏和尚,更可以是谢宝庆。 “爹,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具体的事情让沉伯去办就行。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准备好当县长的事情。” 沉墨站在老爹的书架前面,看着眼前那一排排封面都有些发黄的线装书说道。 “我这辈子从来没想过从政,临了却被你这个臭小子赶鸭子上架,真是不知道是福是祸。” 沉弥感慨道。 “非福非祸,只是担当。爹你办实业,平日里扶危济贫,修桥补路,收养孤苦,这都是为了济世救人。现在国家有难,百姓受苦,你来当这个县长更是为了救国救民。你要做的是鼓励百姓,带领百姓,给他们一个信心,告诉他们我们能守的住晋城,守得住我们的家园。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事情,你就去做好了。儿子我会永远跟你站在一起的。” 沉墨转过头来看着面带忧色的老爹微笑着说道。 看着儿子的脸,沉弥心中的忐忑忧愁一点点散去,他重重点了点头,走到儿子身前,伸出右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道:“也许,我这辈子最骄傲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生了你。好好干,只要你想做的事情,爹都支持你。” 父子俩对视一眼,同时放声笑了起来。 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 半个时辰后,谢宝庆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沉家大少爷: “沉少爷,你灭了黑云寨,现在又让我去继续当土匪,您唱的是哪一出啊?”chaptere 正文 第二十章 找阎老西买武器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放心,这次燕双鹰的人设是侠盗,是真正的替天行道。至于人手,你可以从原来黑云寨的人中挑选一部分,我再给你补充一部分。但是你要记住,不是真的让你重新当土匪。一切都是为了抗日大业,你要是敢浑水摸鱼,那我就会真的送你上路的。” 沉墨对谢宝庆交代了一番,最后郑重叮嘱道。 燕双鹰这个小号当初用出来,虽然是沉墨临时起意,但是现在沉墨却是真正明白了他的真正的用处。 自己不方便的一些脏活累活就需要燕双鹰出马了。 表面上不能让人知道燕双鹰跟沉家有任何关系,就算再怀疑,但是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 “记得每次行动的时候要带面罩,回头我给你打造一个面具,将燕双鹰的人设形象搞得更丰满生动一些。” 沉墨忽然想到了兰陵王的鬼脸面具。 不过人家兰陵王上阵杀敌的时候戴面具是因为长得太俊美,怕上了战场容易让敌人兴奋,所以不得不带个面具来威慑敌人。 燕双鹰这个面具,就是展示给外界的一个具体形象。 谁带上这个面具,谁就是燕双鹰。 谢宝庆有些犹豫地看着沉墨道:“沉大少,您真的不是又反悔了,想用这个办法弄死我啊?” 沉墨冷哼一声,手中一晃,一把1911手枪就出现在手中,拉动套筒,枪口直接顶上了谢宝庆的脑门道:“你怎么废话这么多!你要是不想干,我现在就崩了你。” 谢宝庆急忙挤出笑容道:“我不废话了,沉大少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您可千万悠着点,手可别抖啊!” 沉墨手一晃,枪就不见了。 谢宝庆吁了一口气,对沉墨这神奇的一手很是好奇,感觉跟变魔术一样。 “我会让田虎帮你的,需要做什么,田虎都会告诉你的。你需要什么,田虎那边也会配合你。总之,这件事做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谢宝庆当了这么多年土匪头子,自然也不笨,点点头道:“沉大少你放心,你让我当县长我没信心,但是你让我当土匪,我肯定不会做差的。” 美得你,还想当县长。 县长那是我爹要干的活。 将谢宝庆打发走,沉墨又让人叫来沉伯。 “沉伯,需要辛苦你跑一趟太原,去见见那位闫长官。这封信还有这些东西你一起带去。还有这二十根小黄鱼还有一万英镑你也带着,用得着。” 沉墨交给沉伯的东西里面有以他爹的名义写的一封信,还有他从前后两个鬼子特使身上弄到的证件以及他们跟王新奎联络的一些信件。 这些东西的用意自然是用来证明沉家的本事和志向,同时也是给那位很会打算盘的闫长官一些功劳。 算是进身之阶。 而那些黄金和英镑,则是沉伯用来上下打点的费用。 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没有金钱开路,那是很难见到闫长官的。 沉伯跟着沉弥走南闯北,通晓事情,做事周到,派他去这一趟是最合适的人选。 “放心吧,少爷,我会办妥当的。太原城里老爷也有不少朋友,见到那位应该不会很难。而且,整个晋省的人都知道咱们那位闫长官很最是爱钱了。” 沉伯的话让两人都笑了起来。 看着少爷指挥若定的样子,沉伯心中感慨颇多。 少爷前段日子还是一副不着调贪玩的样子,这短短十几天里竟然就一下子长进的让人有点不敢认了,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虽然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是毕竟这是好事。 对于少爷要做的事情,他虽然有些担忧,但是也知道就算少爷不作,老爷迟早也会这么做的。 在沉家待了几十年,从小看着那位老爷长大,知道他的性子外柔内刚。看起来儒雅和气,但是认定的事情就算是风险再大也会坚持去做的。 比如说选择站着当一个堂堂正正的华夏人。 “沉伯,我让魏和尚跟你去太原。这和尚虽然看着憨憨的,但一身功夫的确不赖。有他陪着你,我也放心。” 沉墨让人将和尚叫过来对沉伯说道。 沉伯自然知道这和尚是自家少爷上次去剿灭黑云寨的时候半路救回来的,看着那雄壮的跟小山一样的身材,看着沉墨道:“少爷,和尚还是留在你身边吧。现在晋城的天变了,不仅有许多人等着看咱们沉家的笑话,恐怕鬼子那边也会派人对付你和老爷。和尚留在你们身边更有用。我一个老头子,又不起眼,用不着人保护。” 沉墨摇摇头道:“沉伯,这次让你去太原,除了给我爹跑官这件事,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在沉伯好奇的目光下,沉墨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一份武器清单。你这次去太原,另外一个任务就是寻找门路,看看能不能从太原兵工厂买到这张清单上的武器。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先订上一批。” 看着首站那张清单上面的项目,从手枪到机枪,从迫击炮到战防炮都尽在其中,沉伯的手不仅有点抖。 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少爷给自己派保镖的原因了。 太原兵工厂是阎锡山在山西开办的制造枪炮弹药的兵工厂,太原兵工厂和沉阳兵工厂及汉阳兵工厂,是民国史上的三大兵工厂。 阎锡山能够统治山西达38年之久,与太原兵工厂为其制造兵器弹药,进而招兵买马,扩大势力有直接关系。 其实打前清的时候,第二次鸦片战争结束后太原兵工厂就创立了。 只不过后来在阎老西手中发扬光大了。 太原兵工厂并不是很多人印象中那样只会山寨彷造,且只能生产轻武器的军工厂,其实早就具备了一定的研发能力,且具备了生产重武器,比如说山炮野炮乃至榴弹炮的条件。 太原兵工厂生产的武器,阎老西除了用来装备自己的晋军之外,还将多余的卖给了桂系军阀李宗仁以及白崇禧等人,可见其产量之高,质量也有所保障。 否则的话那两位桂系大老也不会大量购买的。 抗战爆发之后,阎老西下令太原兵工厂加大马力生产武器,现在库存应该还是很充足的。 沉墨之所以想从阎老西手中购买武器,也是有自己的一番考量的。 他从系统之中巡林召唤的军队并不适合在初期大规模地出现在人前,毕竟士兵们手中的全套德式装备没办法解释。 等到后期的他的力量壮大起来之后,有了真正的自保之力,这个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但是前期,还是需要低调和谨慎一点的。 成立保安团,其实也是他明面上要展示出来的实力,既要让鬼子掉以轻心,也要能在表面上让那位闫长官以及晋城的乡绅百姓们看的清楚保安团的建立过程。 要是他直接用系统士兵来成立保安团,且不说会遭来晋城人的怀疑,必然也会遭到那位一肚子心眼子的闫长官的重点关注。 在自己的治下出现了一支全副武装的非嫡系的军队,而且还是一支地方保安团,这事情怎么想都透着诡异。 万一闫长官跟那位总裁一样,来个攘外必先安内,那就麻烦了。 毕竟自己现在的力量还很弱小。 同样,除了闫长官的关注,必然也会引来鬼子的重点关注和渗透。 先后两位特使都死在了晋城,鬼子必然会派人来调查其中的真相。 所以,现在还是要足够的低调。 如果有了一支全部采用太原兵工厂生产的武器装备的保安团作为幌子来吸引各方目光的话,那么沉墨自己真正的嫡系军队才有时间发展扩充。 另外还有一个比较现实的原因,就是如果单独从系统的武器图鉴之中购买武器的话,价格实在感人。 而且既要积分激活,还要真金白银,所以对沉墨来说也不划算。 不过这些原因自然不能跟沉伯去讲。 不过沉伯看到这张清单,倒是解决了心中的一个疑惑。 少爷张罗着要成立保安团,那必然需要大量的武器。 虽然少爷上个带的那支队伍武器看起来很精良,但是在沉伯看来应该是老爷让少爷秘密训练的士兵,是作为底牌使用的。 而且人数也不多,自然不够成立保安团。 所以他还一直在想这个武器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少爷早就想到了。 “我明白了,少爷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出发。”沉伯郑重地说道。 沉墨道:“到了太原,有了进展及时发电报通知我。” 又给沉伯交代了几句,沉墨这才让他离开。 看着沉伯的背影,沉墨对于他这一趟太原之行其实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县长的位子倒是好说,阎老西不过随手签发一张委任状而已。 但是卖武器的话,阎老西恐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毕竟现在鬼子已经大规模入侵晋省,阎老西应该也在做相应的后撤准备。这必然会导致兵工厂减产。 阎老西必然要给自己的嫡系留下足够的装备。 不过沉墨想着自己也不贪心,只需要能装备一个营的轻武器就行,哪怕是淘汰下来的家伙也行。 毕竟那是用来做幌子的。 阎老西估计会卖,但是能卖给他多少就不知道了。 买武器的钱自有侠盗燕双鹰帮助晋城的有钱人们提高觉悟,用他们的捐款来购买。 保安团的兵源当然要以沉家的人为主,沉墨再从系统士兵之中派一部分担任骨干和军官。 虽然保安团只是一个放在面上的幌子,但也是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不过该安排的安排下去了,至于能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想太多也没用。 他现在最期待的事情反而是上次训练召唤的那一批步兵能够早日到位。 他们到位之后,b连就算是建立起来了。 有了两个连的嫡系士兵,沉墨就有底气去碰一碰夏店据点的鬼子和伪军了。 他很像看看现在这个时期的鬼子到底有多精锐,也想看看自己的系统士兵在这些早期鬼子兵面漆能有什么样的表现。 虽然目前还是纯纯的步兵,还不能制造各种战车坦克乃至88炮这种大杀器,但是对于同样以轻武器为主的鬼子步兵来说应该也有了一战之力。 跟盟友三德子比起来,鬼子的装甲部队可怜的根本不够看,所谓的坦克装甲甚至还没有三德子的装甲车装甲厚,所以被戏称为小豆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倭寇国土狭小,国内金属资源十分稀缺。 这种资源的限值不光是体现在战车的制造上面,在轻武器上也体现的很明显。 二战各国的部队,冲锋枪装备都很普遍。 但是鬼子的部队却是个例外,绝大多数士兵从二战开始到二战结束,主武器都是那个被鹰酱士兵戏称为“日本长矛”的三八式步枪。 冲锋枪的装备数量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倒不是说日军没有生产过冲锋枪,这还是有的。 比如说很多人知道的那款“百式冲锋枪”,就是鬼子唯一量产的冲锋枪。 说起这款冲锋枪也是很搞笑,充分体现了鬼子战术思想的落后还有他们工业水平的落后。 百式冲锋枪共分为前期型、后期型和折叠枪托型三种,产量分别是1000、1万和数百枝。 这种数量别说跟欧美国家比了,就是跟中国的兵工厂生产的武器来比,完全都是不够塞牙缝的。 除了数量稀少之外,这枪的设计上更是奇葩。 没有保险,很容易走火。 而且鬼子的设计师还创造性地给冲锋枪加装了刺刀,充分体现出鬼子喜欢打白刃战的特点。 其他国家上设计冲锋枪的根本指导思想,是通过密集的火力给敌人以威慑。 但日军却对白刃战有着特别的执着,往往在战斗的最后阶段拼刺刀。 所以,直到战争后期,才有一支日本海军陆战队部队装备了百式冲锋枪,还是实验性质的。 实验得出的结论是日本不适合装备冲锋枪,这使得百式冲锋枪一直没有列为步兵标准武器。 当然,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除了资源紧缺之外,日本的工业生产能力落后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沉墨在自己的书房里正在思绪纷飞的时候,母亲温玉绮派人来找他。 “大少爷,夫人说是有客人来了,你要不忙的话一定去见见。”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流氓表姐和黑土表弟的调戏与反调戏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沉墨这些日子忙忙碌碌,除了有几天跟母亲温玉绮一起吃个晚饭,母子二人很少有相处的时间。 温玉绮也知道儿子长大了,忙的都是大事,所以一般没事也不会来打扰他。 这次主动派人过来叫她,肯定是因为这个客人比较重要,属于那种不得不见的。 是谁这么大面子,会让平日里几乎不理会外面事情的温玉绮能这样上心,沉墨略一思索,就猜出了大概是谁。 没错,肯定就是母亲之前提过的,那个从海外留学回来,小时候还强行脱过自己裤子要给检查身体的远方表姐温青青。 他看的出来母亲是想要撮合他们,但是沉墨完全提不起兴趣来。 没想到母亲还没有放弃,直接把人带到家里来了。 沉墨本能地就想拒绝,结果还没开头,温玉绮派来的那个小丫鬟温柔就提前堵住了他的嘴。 “少爷,夫人说了,少爷如果不忙的话最好去见一见,说这位客人能帮上少爷和老爷的大忙。” 沉墨一听,好奇心也起来了。 这个小时候就表现女流氓特质的远房表姐能帮上自己什么忙?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符合现实的答桉来。 罢了,这会索性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去见一见也好。 就算是相亲了。 走个过场,告诉那位流氓表姐自己的真实的想法,让她不要再惦记自己了,一了百了。 就算母亲不高兴,那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行,那我们走吧。” 看着杵在一旁不把自己叫过去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温柔,沉墨起身说道。 温柔听见这句话一下子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沉墨摇摇头道:“温柔,你看你笑的牙床都快露出来了。这样可一点都配不上你的名字。” 温柔立刻收敛笑容,紧紧抿着嘴巴,瞪了沉墨一眼,都囔了一句:“少爷欺负人!” 说完转生扭着小屁股向前走去。 沉墨举步跟上,欣赏着前面小丫头窈窕的身段,感觉挺有意思。 似乎是感受到了少爷盯着自己的目光,温柔走路的样子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甚至都有点顺拐了。 最后干脆停下来站在一旁,等沉墨赶上来才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沉墨见状十分想笑,但是看着小丫头有些窘迫的样子,最终还是忍着了。 刚进了温玉绮住的小院,沉墨就看见母亲正坐在院子角落里的藤椅上跟一个年轻女孩并排坐着说话。 温玉绮拉着她的手,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对这个女孩子颇为喜欢。 女孩则是带着微笑认真听着,不时地说上一两句,逗得温玉绮发笑不止。 气氛非常的和谐,颇有一种岁月静好,我爱生活的感觉。 听见脚步声,温玉绮扭头看来,看见亦步亦趋的主仆二人,忍不住取笑道:“温柔,你平时走路都是大步流星,每次都是走到别人前面的。今天怎么跟一个小脚老太太似的,跟在墨儿后面呀。” 一句话说的温柔小脸绯红,看了看沉墨,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难道要对夫人说自己是感觉少爷在后面盯着自己的屁股看,所以才要跟在他后面的。 还好,夫人没有追根问底,看向沉墨道:“墨儿,快过来,看看这是谁。”,一边向他招手,一边拉着旁边的女孩胳膊满脸姨母笑。 沉墨叫了一声娘,走过去,看着母亲旁边那个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女孩,假装思索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夸张的表情叫道:“咦?这不是小时候菜市口卖猪肉的张屠夫家的闺女吗?我记得以前又黑又胖啊,上学的时候经常追着男同学跑要扒人家裤子,要给人家阉了。怎么现在变化这么大,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沉墨这话让温玉绮瞪大了眼睛,让她旁边的女孩子先是惊愕,继而是尴尬,最后是嗔怒,本来微笑的表情变成了狠狠地盯着沉墨,咬牙切齿地,看起来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温青青一开始的确以为自己这个小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姐姐的小弟弟认错人了,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忽然明白过来。 小时候自己的确是跟他开玩笑说要给他脱裤子检查发育情况。 那件事迄今为止她想起来都会脸红的。本以为这个家伙当时年纪小,肯定早都忘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记得,而且还专门说出来故意气自己! 太可恶了! 真想给他裤子扒了,做一顿竹笋炒肉给他吃。 但是毕竟那么多年没见了,而且在姑母面前,她再生气也只能忍着,所以表情就变得极为古怪。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张屠户的女儿,我怎么不记得菜市口有个张屠户?这是你青青表姐,小时候跟你经常一起玩的。你们有十年没见了吧?青青刚从美利坚回来,今天特意是来看我的。” 温玉绮反应过来,瞪了一眼沉墨训道。 “原来是青青表姐啊,我记得以前青青表姐瘦的跟个豆芽菜一样,没想到现在都这么大了,难怪我认不出来。” 沉墨笑嘻嘻说道。 听到他说这么大了的时候,温青青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山峦,脸一下子红了。 这臭小子十年没见,竟然变得这么油嘴滑舌,还会调戏女孩子了! 他不会以为他的一语双关我听不出来吧。 不过温青青显然也不是那种被人调戏后只会默默脸红的女孩子。 “没想到十年不见,黑土弟弟已经长这么大了,高大英俊,一表人才,不知道这些年骗了多少女孩子。只是男人啊,再长大,有些地方可能永远都是长不大的。你说是不是呀,黑土弟弟?” 黑土就是温青青小时候给沉墨起的外号,主要就是他小时候比较黑,所以就把他的名字拆开取了个外号。 看着温青青促销的表情,沉墨心道这个女孩还挺有趣的。 果然是从小具有女流氓特质的表姐啊。 竟然来了一招反调戏,还学自己一样一语双关,暗讽自己某些地方小。 不过这种场面对沉墨这个老司机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笑眯眯地看着出落的高挑丰满的女孩道:“青青表姐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从小就很单纯,又不会跟那些流氓一样骗人家小孩子脱裤子。至于我到底有没有长大,咱们姐弟之间可以多交流交流,交流的深入一些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温青青看着沉墨似笑非笑地表情,彻底败下阵来,脸红的跟布一样,狠狠地剜了沉墨一眼,递给他一个你等着的眼神,气鼓鼓地闭上了嘴。 这个当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姐姐的小家伙竟然功力如此深厚,是自己小瞧他了。 等姑母不在身边的时候,再好好收拾他。 温玉绮在一旁看十年未见的姐弟二人一见面相谈甚欢,露出了欣慰的姨母笑。 “我知道你们姐弟俩感情好,十年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咱们先吃饭,吃饭的时候慢慢聊。” 说完,让温柔去请沉墨他老子过来一起吃饭。 然后自己又亲自跑到厨房去张罗。 毕竟温青青不仅仅是远方侄女,是儿子小时候的玩伴,更重要的是她是自己看中的准儿媳妇,自然要好好招待。 等到院子里就剩下沉墨和温青青两个人的时候,刚才和谐友爱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小黑土,你现在长能耐了啊,竟然连你姐我都敢调戏了?信不信我回头告诉姑母,让她收拾你” 温青青走到沉墨面前瞪着他威胁道。 沉墨懒洋洋地瞧了一眼温青青,一屁股坐在了石桌旁边的竹椅上,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一个茶碗里倒了一杯茶,端起来一口喝干。 温青青刚想说那个茶杯是自己刚用过的,但是没来得及就被沉墨给用了,只能气鼓鼓地在此瞪了他一眼。 “你又不是属猫的,眼睛瞪那么大干啥?” 沉墨随口吐槽了一句,温青青气的山峦起伏,骂道:“小黑土,你就是这么对你十年不见的姐姐说话的吗?难道你忘了小时候是怎么跟在我屁股后面要我带你玩过家家的?” 沉墨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道:“抱歉,小时候年幼无知,所以才差点被女流氓给非礼了。” 温青青差点气坏了:“臭小子,这件事过不去了是把?我当年也只是有一丢丢好奇而已,再说了也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动手啊?你再胡说下去,我的名声就被你毁了。以后嫁不出去,你可要负责的。” “我还小,可负不起这个责任。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妈喜欢你,想让你给她当儿媳妇。但是呢,我这个儿子表示反对。所以,这件事注定是成不了的。以后,咱俩就是单纯的表姐和表弟的关系,不会再有第二种关系的。” 温青青很无语,直勾勾地看着沉墨道:“小黑土,你这十年变化挺大啊。你以前那么粘我,现在怎么感觉好像把我当做洪水勐兽一样?难道是我变丑了还是说你有心上人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既有好奇,也有一些不爽。 沉墨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温青青,平心而论,这位表姐不仅不丑,而且还很得劲。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身材凹凸有致,穿着紧身马裤的一双大长腿下面瞪着一双黑色低帮马靴,上身穿着一件女式棕色皮夹克,里面是一件白色简约款的小衬衣。 头发微卷,扎着高马尾,细眉大眼,鼻梁小巧笔直,红唇饱满圆润,整个人又飒又不失女人味,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看了都会心动。 所以她对于自己这个十年未见的小表弟如此排斥自己,既有不爽也有失落,更有浓浓的不解。 她发现这个表弟的变化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很大。 所以这一刻她对他非常的好奇。 沉墨三世为人,经历过的女人也不少了,所以对于女人的心思不说洞若观火,那也是能揣摩个大差不差的。 他摇摇头道:“你不丑,相反很漂亮。另外,我也没有什么心上人。只是我现在要做的事情让我无暇顾及这些儿女私情。所以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大事?你说的大事就是称霸晋城,成立保安团,让姑父当县长这件事?” 温青青好奇地问道。 “这只是一个开始。况且,我要纠正你的用词,并不是什么称霸晋城,而是在保护晋城免遭倭寇铁蹄的践踏,保护晋城百姓的家园和安危。” 沉墨一本正经地说道。 温青青皱眉道:“难道说你娶了媳妇就不能保护晋城百姓了?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啊。” 沉墨摇头道:“你不懂。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别说我的生命了,就是整个沉家都可能会因此而陷入危险之中。但是这件事我又不能不做,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倭寇在华夏大打大地横行,无法忍受他们的肆无忌惮地践踏我们的家园,屠杀我们的同胞。所以,即使要娶亲,我也会找一个愿意跟我一起能够直面这些危险的女人,而不是需要只懂得相夫教子,生儿育女的闺阁小姐。” 在沉墨说话的时候,温青青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观察他,琢磨他。 这些话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哪怕是康慨激昂,温青青也会怀疑他是心口不一,冠冕堂皇。 但是从沉墨嘴里说出来,虽然语气很平澹,但是她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决心和力量。 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好,那以后咱们就不提这件事了。我这次来沉家,除了看望姑父姑母还有你之外,也替我家老爷子带个话。” 温青青看着沉墨说道,表情很认真。 她口中的老爷子就是温青青的叔祖父,也就是沉墨的外公,沉墨母亲温玉绮的亲爹,晋城着名士绅温家的家主温淞。 温青青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却很受温淞喜欢。 所以这也是温玉绮喜欢温青青的另一个原因。 “外公有什么交代?” “老爷子说了,温家跟沉家是两家一体。沉家做的事情,温家也不会落后。温家愿意拿出五万元作为军费帮助沉家成立保安团。另外还会出五十个人作为团丁。” 沉墨一愣,道:“本来这件事不想把温家扯进去的,没想到外公已经知道了。既然外公这么说了,我就替我爹接受外公的好意。回头我会和爹亲自去温家拜谢外公的。” 温青青道:“老爷子说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沉家做的是对的,是为国为民为晋城百姓,所以不需要什么答谢。只是希望姑父能答应一个小小的条件。” 沉墨问道:“什么条件?只要能做到的,我可以做主答应。” 温青青眨了眨眼道:“很简单,就是希望保安团能留一个位子给温家子弟,也不算要官,只是想让温家子弟历练一下。” 沉墨思索片刻后道:“这个可以有。我正好缺一个副官,就留给温家吧。毕竟都是亲族,用自家人放心些。” 温青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计策得逞的得意,笑嘻嘻道:“好,那我就回报老爷子了。你可不能反悔。”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太熟了不好下手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吃饭的时候,温玉琦对温青青很热情,沉弥则是相对严肃矜持了一些。 看着面前的碗里菜都堆成了小山,温青青一脸无奈却只能继续保持微笑的样子,沉墨很想笑,但看着她投过来的“凶光”只能强忍着不笑,低头干饭。 席间聊起温青青在美利坚留学的事情,沉墨才知道这位从下就表现出老司机特质的表姐在鹰酱家学的竟然是历史学。 “跑美利坚学历史?就他们那不到两百年的历史,有什么好学的?一堂课估计就学完了。难不成去学印第安人的历史?” 沉墨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温青青瞪他一眼道:“青青学的是中国古代史,顺便还修习了建筑学。比你在欧洲学的艺术学可有用多了。” “姑妈,我们俩学的这些东西在和平年代还有用武之地,现在国难当头,山河破碎,国家和民族最需要的都是能够挺身而出,保家卫国的人,我们这些人正好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反倒是姑父和小墨杀汉奸,成立保安团,保卫乡梓,才是真正的大事,真正值得夸耀和追随的。” 不等沉墨开口,温青青就先开口了。 一番话说的得体又真诚,听得沉弥都露出了笑容。 “青青果然是长大了,说话做事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老爷子这么器重你,果然是有道理的。” 沉弥点头夸赞道。 “姑父,您就别夸我了。我最多就是个跑腿传话的,可比不上小墨这样真刀真枪敢跟倭寇叫板的。您再夸下去,他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我呢。” 温青青一边说一边看向沉墨,一双杏眼之中带着得意的神情。 瞧瞧,就你这小屁孩看不上我,姑父姑妈可是对我很满意哦! 沉墨没搭理她的得瑟,这女人属于越搭理越来劲的,不理她是最好的办法。 继续低头干饭,假装没听见。 沉弥假装没有看出来两个小儿女之间的小心眼,笑道:“回去跟老爷子说一声,等这几天局面稳定一些后,我会和墨儿去拜会他老人家的。” 沉墨记忆中,他的外公温淞日常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是却绝对是一个有风骨,做事很认真的人。 更重要的是,对自己老爹这个女婿是非常欣赏的。 沉家能有今日的地位和规模,离不开这位老爷子的扶持。 温青青道:“姑父放心,我一定将您的话带到。” 温玉琦插话道:“好了,吃饭的时候就不要说这些事情了。说点别的事情。青青啊,你今年也二十三岁了,也是大姑娘了。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啊?跟姑母说说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温玉琦总是有意无意将话题扯到温青青和沉墨两人身上,撮合两人的心思明显的就连门口台阶上睡觉的那只叫做胖虎的大橘都能看得出来。 这种话题沉弥不好参与,吃了两口就借口自己还有事情要忙先闪了。 他一走,饭桌上就剩下三个人,温玉琴就更没有顾忌了。 “儿子啊,你别顾着吃了,倒是说句话啊。” 看着低头干饭的沉墨,温玉琦急了,抬手不轻不重在儿子背上拍了一下嗔道。 “啊?说什么啊?”沉墨抬头装傻。 “你再给我装?你都二十了,换成别人家的孩子,孩子都快打酱油了。你今天必须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着老娘真的有的生气,沉墨想了想,挺胸抬头道:“倭寇未灭,何以家为!” 结果话音刚落,后脑勺上就挨了一巴掌。 温青青在一旁噗嗤一笑,看着沉墨看过来,急忙看向他处。 “娘,亲娘动嘴不动手。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沉墨捂着后脑勺“委屈”地叫道。 “你要真是我亲儿子,真拿我当亲娘,你就早点给我成亲。等我抱上孙子后你喜欢怎么折腾我都随你。” 温玉琦“怒视”儿子训斥道。 沉墨看着母亲略带忧愁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他心思。 这世道这么乱,他们两口子又只有他一个儿子。而这父子两个现在又公开打起旗帜要跟倭寇硬刚,以后要面临的风险可想而知。 万一儿子以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沉家可不就绝后了吗? 对温玉琦来说,作为一个妻子,作为一个母亲,她心中虽然也有国仇家恨,也有民族大义,但是终归最关切地还是自己这个小家的兴衰。 她可以不干涉沉墨父子二人的大事,但是在沉墨成亲这件事上却有着自己的考虑,因此才会这么坚持。 本来沉墨要是没有现在这番变化的话,她可能还没有这么着急。 但是现在儿子越能折腾,她这心里就越担心。但是她无法阻止儿子,因为她知道儿子做的是对的事情。 所以她作为母亲,只能从儿子成亲这件事上下功夫,想着哪怕以后有什么危险,最起码儿子有家了,沉家有后了,自己后半辈子也算是有所寄托了。 沉墨上辈子的时候虽然没有见过母亲,但是却有一个待自己清如己出的丈母娘。 古往今来,天下的母亲都是同样的心情,所以沉墨非常理解温玉琦的担忧和顾虑。 她在用自己的方法来为这个家做贡献。 显然,他不能再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做借口了。 “娘,我明白你的心思,也知道你想撮合我和青青表姐。” 沉墨这句话一出,本来还在旁边看戏的温青青脸一下子红了。 这个臭小子,怎么就直接给挑明了呢?姑母虽然一直有那个意思,但是毕竟没有明说过,你这臭小子忽然把话挑明,人家好害羞的呢! 看着红着脸娇羞不已的温青青,沉墨心中吐槽不已。 你个老司姬还学会害羞了。 “你还知道啊?娘还以为你是个木头脑袋呢。那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青青这么好的姑娘,你俩从小就感情好,现在都长大了,男未婚女未嫁,又都在国外留过学,要多合适有多合适,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看儿子说开了,温玉琦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挑明了说。 看那架势今天沉墨要是不给个明确的说法就没完。 沉墨有些头大,不知道该怎么说。真实的想法又不能说,假话又忽悠不过老娘,不由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红着脸装羞涩却笑得跟个偷鸡成功的小狐狸一样的温青青。 都是你这老司姬惹出的事,你可不能在吃瓜群众。 “娘,不是我的原因,是青青表姐说大家之间彼此太熟了,下不了手。” 沉墨直接把锅甩给了温青青。 温玉琦一愣,“嗯?”了一声,果然回头去看温青青。 温青青一下子眼睛瞪圆了,瞪了一眼甩锅成功的沉墨,急忙拉着温玉琦的手道:“姑母,别听他瞎说。我的意思是我们毕竟十年没见了,虽然有感情,可是毕竟都长大了,彼此变化都很大。我们俩也都刚从国外回来,先彼此熟悉熟悉,找找感觉。如果合适的话再进一步发展也好。你说是不是呀,小墨?” 最后看着沉墨的眼神充满威胁。 沉墨没想到这个老司姬反应还挺快,于是也就配合着她的话道:“青青表姐说得对。娘,我们的事情您就先别操心了,交给我们两个自己处理吧。” 看到两人都这么说,温玉琦也只好不再多说,只是叮嘱道:“那你们就抓紧时间,越快越好。只要你们两个想好了,其他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沉墨算是看出来了,老娘这是恨不得今天晚上就让他们入洞房,明天就怀孕,后天就生孩子。 反正自己也吃饱了,沉墨一推饭碗,说自己还有事,直接熘了。 温青青在后面喊了两句,沉墨装作没有听见。 “这孩子真是的,最近还说有长进了,现在看来还是以前不着调的样子。来,青青,你跟我说说,你对小墨到底是怎么看的……” …… 沉墨倒也不是为了躲避老娘的催婚,吃完饭后开车出了门,向着城外的鹰巢开去。 出城的时候,看到城门口新设立的哨卡,旁边是一个班端着花机关,头戴软顶军帽,身穿灰色军装工兵连士兵在执勤站岗,查验进城的车辆行人车辆。 一旁还有几名身穿便装的汉子在一旁协助,这些人都是沉家的人,是沉弥从各处抽调的精干人手。 他们地头熟,眼力毒,正好充当这些工兵的眼睛。 沉墨停下车看了一会,虽然有人发牢骚,但是大部分人还都是比较配合的。 毕竟只是单纯的检查,并没有趁机吃拿卡要,检查的动作也比较文明。 当然,肯定也有看在花机关的面子上。 短期先这样,以后的话肯定会加以调整。 毕竟目前的形势下,周围的各方势力知道晋城的变故后很有可能都会派人来潜入晋城打探情报的。 现在晋城周围好几方势力,彼此之间肯定都有忌惮和防备,晋城的变故肯定会影响到各方势力的关系,引发一些变动。 看到沉墨,那几个沉家的汉子急忙上来打招呼。 士兵们也上前敬礼,沉墨摆摆手示意自己穿着便装,不需要这么正式。 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开车出城了。 来到鹰巢大门外的时候,沉墨敏锐地发现墙头上执勤巡逻的人多了不少,显然是那些新到位的士兵也参与到巡逻中来了。 当值的工兵班长看到沉墨的车子,立刻吩咐打开大门,放下吊桥。 沉墨将车子开了进去,径直开到了指挥小楼前面。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看人都有些影影绰绰了。 但是旁边的兵营里却是灯火通明,人影重重,不时地还有各种说话声。兵营前面的空地上,还挺着四辆偏三轮摩托车。 偏三轮的翻斗前面架着一支轻机枪,显然就是车载的34轻机枪。 显然是在指挥部升级之后,从兵营里训练部署的一个班的摩托兵已经到位了。 沉墨将车子停下,走进指挥部,让哨兵叫来了工兵连留守的排长。 排长很快到来,向沉墨举手行礼。 沉墨举手回礼,问道:“新兵现在到位了多少?” 排长回答道:“报告指挥官,新兵现在已经到位六十八人,其中摩托兵到位十二人。国民掷弹兵到位三十八人,重机枪小组到位十二人,狙击手到位六人。” 已经到了这么多了吗? 这个数字让沉墨有点惊讶,本来在他的预期中,能达到这个数字的一半都算是比较快了。 如此一来,整个b连就有半个连的规模到位了。 有了这半个连,再加上a连,就算是真有什么小股敌人来犯,也能拥有一战之力了。 如果是伪军那种成色的,甚至可以大获全胜。 他有些急于见到自己的士兵,对排长下令道:“集合部队,除了执勤人员之外,其余人员二十分钟后在指挥部前面集合,我要检阅。” 排长大声道:“是,指挥官!” 脚后跟一跺,敬了个礼,转身集合部队去了。 很快,楼下响起了集合的哨音。 听着哨音,沉墨在想尽快培养几个会吹军号的传令兵,以后集合号还有冲锋号都要搞起来。 号声听起来比哨子要带劲的多。 哨子当然也不能丢,两个配合着在不同场合用。 二十分钟后,指挥小楼前面的空地上就排起了三排整齐的队伍。 加上a连留守的三排人数,除掉值钱站岗的十几个人,沉墨的面前站了一百个身穿灰色军装的士兵。 士兵们军容严整,神情肃然,胸膛高挺,目光炙热。 四辆偏三轮在旁边整齐地停放着。 四挺装着三脚架的42重机枪整齐地摆在空地上。 沉墨的目光从重机枪上掠过,投向了站在队伍最左边,也是人数最多的一个方阵,那是从兵营训练部署的三十八名国民掷弹兵。 虽然在系统的设定中,他们的作用是当炮灰,被定义为训练不足的补充兵。 但是在沉墨眼里,他们的精气神一点不输正规军。 除了肩上背的98k看起来有点不够逼格之外,也就是头上的软顶军帽看起来让他们更好辨认一些。 其实,国民掷弹兵在原本三德子的历史上出现也是因为到了战争后期,大量的老兵消耗殆尽,国家财政吃紧,军事工业生产能力跟不上,所以征发了大量的补充兵上战场,给他们配备了最普通的步枪,甚至连钢盔都没有, 甚至许多士兵还是十几岁的娃娃兵以及五六十岁的老头兵。 但是沉墨眼前的却是一群人高马大的精壮汉子,完全没有老弱病残的感觉。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小胡子的电锯和宝马牌摩托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这些国民掷弹兵虽然主武器都是最普通的98k步枪,但是每个人还配备了五枚长柄手榴弹还有一个基数的弹药。 其他的随身装备也都应有尽有。 至于说训练不足,那就加强训练好了。 反正这些士兵都是具有成长性的,又不是一成不变的机器人。 再看重机枪组,三人一个重机枪小组,一个主射手,一个副射手,还有一个弹药手。 看着他们面前摆放的那挺带着三脚架的mg42重机枪,沉墨脑中冒出了关于这款二战期间着名机枪的资料。 这款机枪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一挺通用机枪,换上两脚架和弹鼓,就是轻机枪。 换上三脚架和弹箱,那就是重机枪。甚至还配备有两根备用枪管,可以在战场上随时更换,保证火力的连续性。 在当轻机枪使用的时候,有效射程可以达到八百米。当做重机枪使用的时候,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一千米。 至于威力,也非常的惊人。 不说击中人体了,就是击中碗口粗细的树干,树干都会从中断裂。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一款两用的通用机枪,也是德军当年为了绕开一战后签订的《凡尔赛》合约对德军武器发展的相关限制而出现的。 这款机枪射速非常快,火力很勐,射击的时候发出嗤嗤的声音,很像布匹被撕裂的声音,也像电锯工作的声音,所以又被盟军士兵称为“希特勒的电锯”,或者“希特勒的拉链”等好多外号。 这款机枪可以算是整个二战期间最着名的一款机枪,采用冲压工艺制造,成本低,射速快,威力极大,在二战期间简直就是盟军士兵的噩梦。 当初这款机枪刚生产出来的时候,盟军的谍报人员拿到这款机枪的资料的时候对其是嗤之以鼻的,认为这是一款工业垃圾,粗制滥造。 《控卫在此》 但是没想到后来这款他们眼中的工业垃圾却让盟军士兵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沉墨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发现,这款机枪的确如同资料上记载的,如果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的话,的确称得上粗制滥造,跟德系武器一向以精密着称的特点完全不相符。 但是后来却被誉为二战时期最好的机枪。 那些到处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米国大兵却被它搞得意志消沉、无心恋战、士气低下,视其为“步兵的噩梦”。 它被轻武器评论家用三个最高级的形容词词组:“最短的时间,最低的成本,但却是最出色的武器”。 这款机枪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们使用的子弹跟德军步兵使用的98k都是使用792mm子弹,所以在战场上弹药不足的时候完全可以通用。 这对于后勤来说,会是一个巨大的好处。 看着眼前的铁家伙,沉墨对他们也是充满了希望。 希望这款在原本时空对盟军造成了巨大杀伤的大杀器能在这个时空让倭寇也感受到他们那位小胡子盟友的“热情”。 这些重机枪小组的成员除了主武器之外,射手和副射手竟然每人还配备了一柄鲁格手枪。 鲁格手枪也是二战期间着名的一款半自动手枪,装弹8发,有效射程五十米。 跟盒子炮还有m1911都是二战名枪,深受德军士兵喜欢,甚至很多米国大兵也非常想拥有一直。 相比之下,小日子弄出来的南部手枪简直狗都不愿意用的工业垃圾,鬼子军官就算自杀也都不愿意用他们自己的配枪,因为可能连续扣动扳机好几次都是卡壳,然后就因为自杀未遂变成了敌人的俘虏。 弹药手则是配备了一支98k。 鉴于机枪手在战场上都是被敌人重点照顾的对象,所以机枪兵们都配备了m35钢盔以增加战场存活率。 副射手还单独配备了一架军用望远镜。 目光掠过机枪兵方阵,沉墨看向了旁边的摩托兵。 摩托兵也是三人一个小组,一名驾驶员,一名机枪手,还有一名观察手。 驾驶员配备的是一支鲁格手枪,机枪手的主武器则是一支架设在翻斗上方的mg34轻机枪。 观察手配备的是一款更适合在摩托车上行进中使用的短款毛瑟步枪,其实就是98k的卡宾枪版本。 观察手同样配备了一架望远镜挂在脖子上。 单兵装备的话,摩托兵们都配备着m35型头盔。 见此,沉墨对于那些国民掷弹兵的不公平遭遇表示了一下同情,决定以后给他们也要配上钢盔。 看完摩托兵的单兵装备,沉墨将兴趣转移到了他们的载具摩托上面。 当他仔细查看之后,竟然惊讶地发现这款偏三轮竟然是宝马公司制造的,这让他很有些意外。 看着那上古时期的宝马车标,沉墨才知道原来宝马二战时间还是从造摩托车起家的。 不过想想也不算太惊讶。 毕竟保时捷以前是造拖拉机的,奔驰以前是造坦克的。 好多德系豪华品牌以前都是民用转军用,后来战争结束后又军用转民用。 看着眼前的四两偏三轮,沉墨有点跃跃欲试,想开出去熘一圈。 上上辈子没开上宝马车,没想到这辈子却有机会开宝马摩托车,还是很拉风的军用偏三轮,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不过也就是想象而已,现在外面可是黑漆马虎的,道路又不是铺装道路,一个新手很容易翻车的。 偏三轮对于没骑过的人来说,骑行难度绝对比想象的要高一些。 别说三轮摩托车了,就是普通三轮车,没骑过的人上去也很容易翻车的。 沉墨自己就有过这种体验,当时直接上墙了。 看完摩托车,沉墨最后看向了六位狙击手。 六位狙击手的主武器都是一支特制的加装了瞄准镜的98k,副武器则是一柄鲁格手枪。 另外配备特制的不反光的钢盔,钢盔上罩着一层尼龙网面,可以在潜伏的时候插上树枝荒草进行伪装。 甚至他们的背包里还配有一套吉利服。 另外他们还单独配备了指北针以及望远镜等辅助观察以及定位的小工具,毕竟狙击手很多时候都是要单独行动,甚至还要潜伏到敌后的。 甚至这些狙击手的脸上还涂着油彩,看起来充满了神秘冷酷气息,已经很有些特种兵的气质了。 其实狙击手也属于特种兵的一种。 二战时期,三德子其实是最早成体系研究特作作战的国家。 《雪豹》里面的周卫国就曾经去德国军校留学学习过特种作战。 检阅完了新到位的这些士兵之后,沉墨心情莫名地有点激动,甚至生出一种立刻拉着队伍去跟夏店据点的鬼子和二鬼子干一仗的冲动。 但是目前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暂时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 虽然说一直掩饰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也要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地盘更雄厚一些,到时候就能更从容地应对敌人的反扑了。 检阅过军队之后,沉墨又临委任了一些士兵担任各级军官,先将整个队伍的指挥体系骄初步建立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目前除了他,面前的这些士兵都是单纯的士兵,没有接受过正儿八经的军官训练。 系统虽然可以训练部署军官,但是那是需要在指挥部升级到三级之后,在建造了作战兵营之后才可以的。 现在也只能从士兵之中提拔临时充任。 正如前文所说,士兵们都是具有成长性的,只要给他们机会,说不定就能锻炼出一些人才来。 沉墨认命了一个重机枪射手作为b连的临时连长,他的名字叫做谷荣新。 然后又将a连留守在鹰巢的第三排也编入了b连当中,编制为保障排,原来的排长依然担任保障排排长。 这样两者之间的从属关系就算是理顺了。 毕竟a连的主力如今都在黑云寨那里,对第三排也没法进行有效指挥,所以干脆跟b连编在一起。 b连作为主力战斗连队,显然也是需要一支能够承担维修以及后勤保障的工兵分队的。 初步建立了指挥体系之后,沉墨将所有班长以上的军官召集起来开了一个会议。 会议的议题一个是连队以后的训练计划,二来是让他们下去统计一下需要补充的粮食和物资,沉墨好回头安排人去采买。 虽然武器弹药装备齐全了,但是新增了这么多士兵,吃喝拉撒后勤的保障同样要跟上,粮食布匹乃至药品蔬菜这些都要新补充。 很快,b连连长谷荣新将清单统计完成交给了沉墨。 沉墨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又对谷荣新交代了一番鹰巢布防警戒的一些问题后开车离开了鹰巢,向城中赶回。 第二天,是晋城保安团正式成立的日子,所以沉墨早早就起来了。 起来之后,母亲温玉琦让丫鬟温柔来叫他吃早饭。 吃饭的时候,沉墨还有点担心母亲会不会又旧事重提,结果没想到温玉琦看起来心情很好,竟然一句都没再提他跟温青青的事情。 沉墨不知道温青青那个老司姬怎么说服了老妈,看来这个女人的确有点本事。 不过老娘不提,他自然也懒得提。 吃完饭后,沉墨开上车,带上另外一个老爹新派给自己听用的汉子,名字叫做黑豹。 也是父亲沉弥早年收养的一个汉子,长得五大三粗,一身肌肉,肤色黝黑,看起来的确像一头豹子。 田虎跟着谢宝庆去将军岭扮燕双鹰去了,毕竟要派个人看着谢宝庆。 和尚跟着沉伯去了太原,他身边一下子没有了可用的人。 所以父亲就给他派了另外一个。 黑豹看着憨憨的,但是那是对着沉弥和沉墨。但是面对着其他人,总是不自觉地目露凶光,看起来随时要教别人做人。 沉墨看着这家伙,心里也有点犯滴咕。 这就是老爹口中说的办事靠谱,周到细致的哪位?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张飞李逵似得人物。 “黑豹,跟我说说,你都能干啥?” 沉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还要高半头的黑豹问道。 “回大少爷话,俺会拳脚功夫,还会开枪,会开车,还会打算盘。” 黑豹憨憨一笑挠着后脑勺说道。 沉墨有点惊讶看着他:“你还会打算盘?你认得字?” 黑豹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道:“认得,俺原来在矿上的护矿队里,老爷在矿上办了识字班,俺也跟着一起学。后来因为俺表现好,认识字多,老爷就把俺调到身边听用了。老爷昨天跟俺说,大少爷是要做大事的人,让俺过来后一切都听大少爷的。” 沉墨看他说话条理清晰,表达清楚,点了点头,道:“那你来给我写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看看。” 黑豹倒也不扭捏,跟着沉墨来到书房,坐在桌前很快写好。 沉墨一看有点意外,写的还不错。虽然算不上多好看,但是最起码很工整,让人一看就能看清楚。 “好。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 沉墨算是初步认可了这个新来的保镖兼助手,坐上车让黑豹开车开往保安团的新驻地。 保安团的新驻地在城北一个废旧仓库的,也是属于沉家的产业。 虽然是废旧仓库,但是房子基本上都是完好的,uu看书稍作修葺打扫就可以住人。 这里距离晋城也就十里左右的路程,用作保安团的驻地倒是很适用。城中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驰援。 沉墨到了之后,发现现场已经来了好多人。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晋城各家大户送来的兵源。其中有沉家自己的两百人,还有副会长刘季答应的五十人。 另外还有其他几家零零散散的几人十几人的。 此时来了的只有沉家的两百人,其他家的零零散散的来了不到一半。 沉家的人大部分都是从护矿队以及矿工里面抽调出来的,所以纪律性还是不错的,几个管事的吆喝着,排成了比较整齐的队列。 而其他几家的人则都是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指指点点的。 沉墨这次并没有让系统士兵过来维持秩序,他也想借此机会看看其他的家的一些小心思。 那些人看到一辆汽车开过来,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目光都投了过来。 看到沉墨从车子里出来的时候,沉家的队伍中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反倒是其他家的人议论声又响了起来,甚至许多人还对着他指指点点。 黑豹见状,袖子一撸,就要上前收拾那些人给自家少爷立威。 沉墨摇摇头示意不用。 要收拾整顿这些乌合之众,他有的是办法。 这时候,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传来,沉墨循声望去,只见官道上开来了两辆卡车,车厢里站满了人。 两辆卡车的车头旁边还插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晋城温氏送团丁专车”。 沉墨见状,脸上露出了笑意。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军令如山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呵!搞这么大阵势,肯定不是老爷子的主意,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位老司姬了。” 沉墨看到两辆插着旗子的卡车飞驰而来的一幕,心中吐槽道。 车子来到营地大门前戛然停下,第一辆车的驾驶室车门被推开,跳出一人,穿过大门,向沉墨的方向走来。 看到此人,沉墨愣了一下,怎么是她来了。 没错,就是刚才自己吐槽的那位老司姬温青青。 他之所以惊讶,不光是因为是温青青带队过来,而且还因为她今天的这一身打扮非常的特别。 头戴灰色女式船形卷檐军帽,上身灰色小西装款式的军装上衣,小蛮腰扎着白色武装带,下身同色修身军装裤,脚蹬黑色短款小皮靴。 走路的时候两条大长腿交替前行,小蛮腰一扭一扭的,完全突出了一个又美又飒,还附带风情万种。 周围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都盯着她看。 沉墨心中切了一声,一群没见过女人的家伙,有什么好看的。 他自己也不过就看了四五眼而已。 温青青扭着小蛮腰来到沉墨面前,啪的一声立正,一本正经地向沉墨敬礼道:“晋城保安团团长副官温青青向长官报到,请指示!” 沉墨下意识举手回礼,忽然反应过来。 “敢情之前你说的那个条件就是给自己准备的啊?” 沉墨响起了之前自己答应的温家子弟一个副官的职位。 “怎么?你想反悔啊?难道我不是温家人?”温青青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挑眉看着沉墨。 “虽然我不歧视女性,也知道历史上有很多女将军,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合适保安团。” 沉墨毫不客气地说道。 “适不适合那要试试才知道。我虽然是女人,但是我有信心当好做好这个副官。当然,一切都要在正常副官的职责范围内,可不能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温青青的神情非常的认真,完全看不出丝毫开玩笑的样子。 这跟沉墨印象中那个老司姬的模样相差甚远,以至于他想说点反对的话也都不好说了。 “也罢,我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如果你表现好,我就留下你。如果不合适,那你还是趁早回家去。” “一言为定。” 温青青看起来很有信心。 沉墨也不知道她的信心从何而来,也不再多说,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装扮,道:“你今天这身是个什么情况?玩制服诱惑啊?” “报告长官,这身我根据美利坚女军官的军装款式集合保安团的情况自己制作的军装。长官如果觉得不合适,我可以修改。至于长官说的什么制服诱惑,我完全听不懂。请长官为我解释一下。” 看着这个女人一本正经地回答,而且还反将了自己一军,沉墨一阵无语,只好道:“很好。温副官,现在去将你带来的人带过来在这里列队集合。“ “是!长官!” 温青青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沉墨忽然感觉心里痒痒的。 这个老司姬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有些撩人呢! 温青青过去之后,温家人很快下车,并且用一种出乎预料的速度排成了队列穿过大门,向着沉墨的方向走过来。 其中虽然也有几个人出来帮忙维持秩序,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对于温青青还是很尊重的,对于她的吩咐还是执行的很认真的。 这就有点意思了。 沉墨看着走在队伍旁边穿着军装迈着大长腿的温青青,眯起了眼睛。 自己这个表姐真的是在美利坚学的历史吗? 难不成是在西点军校学的历史? 温家的队伍走过来之后,很快在沉墨面前列队。 虽然队列并不算太整齐,但是沉墨粗略看了一下眼前的这些汉子,基本上都是年轻的精壮汉子,没有什么老弱病残。 不像其他几家,包括刘季送来的人在内,用老弱来敷衍充数的也有不少。 “报告长官,温家候选团丁应到五十人,实到五十人,请长官指示!” 温青青又来到沉墨面前啪的一声立正敬礼道。 “稍息!” 看着越来越进入状态的老司姬,沉墨也一本正经地举手回礼道。 “是!” 温青青行礼,转身面向温家的队伍下令稍息。 只是这些人排个队还算凑合,但是毕竟是一群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老百姓,面对稍息的军令就有点茫然了,有的站在原地不动,有的左顾右盼,有的开始交头接耳。 温青青见状有点羞恼,显然觉得丢了面子。 沉墨见状,上前按住她的肩膀道:“放轻松,他们毕竟还不是军人。” 温青青看沉墨一脸从容,也就按捺住自己的情绪,退到一边。 “黑豹,让他们安静下来,全部排成三列。另外,集合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你带几个人在门口等着,十点过后再来的一律先绑起来。” “好的,大少爷,那些迟到的家伙一个也跑不掉的。”黑豹憨憨一笑,挽起袖子带着几个人向着大门口走去。 军队是世界上规矩最多也是最严格的地方。 保安团虽然是地方民团,在人们印象中往往都是军纪涣散,战斗力低下,二流子扎堆的地方。 沉墨虽然也并没有指望这支民团能够拥有多强的战斗力,但是却也不允许他们跟之前的保安团一个样。 他知道许多人都在等着看他们沉家,看他们父子两人的笑话,但是他是不可能给别人看笑话的机会的。 而且还要狠狠滴给他们的脸上扇上一巴掌,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笑话。 说实话,要是没有系统兜底的话,沉墨是绝对不会提出要成立民团这种几乎等于自杀的提议的。 别说民团了,就是正规军精锐部队,要将一群老百姓训练成真正的士兵,没有半年时间都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大部分的军队要成军,要形成战斗力,至少需要一年时间。 这还是在装备充足,后勤保障有力,没有其他外界因素打扰的前提下的情况。 要是缺衣少穿,武器落后,弹药不足,连吃饭都成问题的话,那这个时间就更没有谱了。 当然,有信仰那支军队除外,那是另一个维度的军队,不在上面的行列之中。 那支军队古往今来,独此一家。 看到乱哄哄的场面,沉墨也没有上前去扯着嗓子让他们安静下来。 这些人本来就是老百姓,很多人虽然人人来了,但其实也带着起哄看热闹,甚至还准备搞事情的心态来的。 沉墨父子觉得自己是在保家卫国,但是其他人却会认为他们是在利用大家的人力财力来掌握兵权,制霸晋城。 跟他们和颜悦色讲道理是没用的,归根到底还要用拳头说话。 不,用枪炮的口径和射程说话。 沉墨冷冷地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人群,轻哼一声,忽然举起了右手臂。 “啪啪啪……” 一队全副武装,身穿灰色军装,头戴钢盔,穿着皮靴,手中端着花机关的士兵列队从他后面的仓库里面踏着整齐坚实的步伐走了出来,散布在了人群的周围,手中的花机关对准了人群。 看着周围这群面无表情的武装士兵,人群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来。 “突突突!” 沉墨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支花机关,忽然举起来向着天空一阵扫射,一口气顽打光了弹夹里的子弹。 枪声骤起,人群被吓得一下子安静下来,都面带惊惧地看着人群正前方面带煞气的沉大少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他手中的子弹倾泻到自己身上。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谁要是再敢在队列中说话走动,我就直接用子弹招呼他。听明白了吗?” 沉墨看着人群安静下来,高声叫道。 人群没有回答,显然都被他的样子给有些吓到了。 “突突突……” 沉墨又换上一个弹夹,举起枪朝天空又是一阵突突。 “再问一遍,我刚才的话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 “沉大少爷您请吩咐!” …… 人群终于有了回应,只是乱七八糟的,一点都不整齐。 沉墨脸色和缓了一点,也不生气,枪口一举,乱七八糟的回应声一下子消失了,几百双眼睛都紧张地看着沉墨。 ”既然都听明白了,那就听我说说保安团的规矩。” 沉墨目光扫过人群,缓缓说道。 “我不管你们这些人是自愿还是不自愿来到这里的,只要你们来了这里,在这里就必须听我的。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你们给我记住一点,这里是保安团。这里是我沉墨的地盘。甭管你们以前在各自的地盘是龙是虎,那都是以前了。在我这里,就得听我的,遵守我的规矩。谁要是不服,现在就可以站出来跟我好好说道说道。” 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森冷地从人群中扫过。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觉好像被一头勐虎给盯上了,别说站出来了,就连跟他眼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一个个忍不住的低下了头。 虽然目光杀不了人,但是沉大少手中的家伙,还有周围那群士兵手中的家伙可是正儿八经的杀人利器。 看在它们的面子上,大家都表现的很服气。 最起码表面上很服气。 沉墨看没有人站出来,冷笑一声道:“既然没人站出来,说明大家都同意我刚才的话,都愿意遵守我的规矩。那我就跟大家伙先讲讲保安团的第一天规矩。” 他抬手看了一下左手腕的手表,继续高声道:“我之前说过,各家送来参加保安团的人要在今天上午十点之前全部赶到这里。可是现在呢,原定的三百八十人,现在到场的只有不到三百二十人。一支军队,如果连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那还打个屁的仗!所以,我今天教给你们的第一条规矩就是守时!” 说完,对附近的一名士兵招手吩咐道:“去大门口让他们将迟到的人带过来。” 那名士兵领命而去,很快就带着黑豹等人押着十几个双手被绑在身后,嘴里还在不断骂骂咧咧地的汉子走了过来。 “大少爷,这些家伙都是迟到的,而且还不服气,嘴巴一个个都很臭,说什么能来都是给老爷面子,还说大少爷你是狐假虎威。” 黑豹过来后走到沉墨身边低声告状道。 只是这家伙嗓门太大,说是低声告状,其实站在前排的那些人好多都能听得清楚。 沉墨白了他一眼,你他娘的真大声密谋啊! 没搭理黑豹,沉墨让人将那些迟到的家伙继续绑着,让他们站在太阳底下晒着。 他则是闭上眼睛继续等待,让黑豹继续回大门口去等着。 现场一片安静,太阳越来越大,很多人的脸上都开始渗出了汗水。 但是沉墨却依然如同标枪一样站在队伍正前方,一动不动,就好像天上的烈日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一样。 队伍周围的那些灰衣士兵同样保持着挺拔的身姿,甚至脸上的汗滚下来都没有伸手去擦。 人群中很多人都开始身体晃动了,但是看着沉墨和他的士兵们,也最多只是敢偷偷伸手擦一下汗水,也不敢随意走动跑到一旁去乘凉。 至于人群最前面那些被反绑着双手的迟到者已经都被晒得许多人瘫坐在地上了。 大门口不时地传来争吵的声音,以及呵斥怒骂的声音,显然不断有人到然后被黑豹带人给绑了过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沉墨看了一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上午十一点。 ”黑豹,关闭大门。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再进来。” 黑豹领命而去,带着人关上了大门。 此时,队列最前面被绑起来的迟到者已经超过了三十个人。 “来人,让他们跪成一排。” 沉墨对旁边的士兵吩咐道。 几名士兵很快上前按着这些迟到者在队列最前面跪成了一排。 那些人使劲挣扎,但是在怼着脑袋的枪口下一下子老实了许多,心中再愤怒,也只能战战兢兢地跪倒。 “军中无令,就是一盘散沙。军令如山,违者严惩!今天是保安团成立的第一天,你们就如此怠慢,不仅迟到而且还敢大放厥词,我今天若是不严惩你们,那还谈个屁的军令如山!” 沉墨说罢,从右大腿外侧的枪套中拔出m1911,打开保险,拉动套筒,子弹上膛,对准了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家伙的脑袋。 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温青青心中一惊,感觉不妥,正要上前劝阻的时候,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身子陡然一颤。 这家伙怎么这么鲁莽啊!保安团还没成立就杀人了,未免太过严苛!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恩威并施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得民心者得天下,只不过这里的民心在大多数时候指的都是士绅阶层的心,而不是升斗小民的心。 古代皇帝治天下,说是与士大夫共同治理。 而士大夫往往又是士绅阶层推出来的利益代表,所以本质上上是皇帝和士绅共同治天下。 说白了都是地主,皇帝是天下最大的地主,各地的士绅则是小地主。 得了地主们的支持,这天下就坐稳了。 地主们开始造反了,这天下就不安稳了。 而沈墨今天要收的却是升斗小民的心。 聚拢人心,说复杂也复杂,但是说简单,也很简单,无非恩威并施四个字。 今天当着全村人的面,杀了黄顺和他的狗腿子,这就是立威,顺带着立信。 说要收拾黄顺,说要给大家伙撑腰,那就要说到做到。 威有了,信有了,村民们就能平心静气的听沈墨说话了。 而沈墨要想以后说话好使,那就必须要施恩了。 黄顺的心腹家奴黄三是个机灵的,看着村民们汹汹而来的时候觉得苗头不太好,躲在宅子里没敢出来。 等到看到黄顺被杀,沈墨成了焦家庄的新一代扛把子之后,黄三又很机灵的跑出来主动投靠。 沈墨让人押着黄三在村民面前转了一圈,看看这厮有没有跟着黄顺害过人。 结果黄三回来的时候只是有点鼻青脸肿,倒是让沈墨有点意外。 要么是这厮平时还算老实,要么就是害人都害在暗处,没有被村民们察觉。 不过此时还用得着他,沈墨也就暂时留下了他。 黄顺死了,他刚娶进门几个月的老婆是隔壁谷村的人,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吓得魂不附体。 沈墨问过之后,发现这个女人没有恶迹,也就没有为难她。 本来以为女人会因为黄顺的死而对自己心生恨意,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红着眼睛抱着一块大石头对黄顺残缺不全的尸体一顿砸,砸的尸体都快成稀巴烂了才瘫在地上哭个不停。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女人是被黄顺半路抢回来强行糟蹋了的。 除了黄三,黄顺家里的那些丫鬟家奴都被一一甄别。 让焦老二牵头,带着焦小刀和村民里面几个德高望重的人成立了一个临时的甄别委员会,对这些人进行一一甄别筛选。 凡是跟着黄顺害过人的,罪大恶极的一律处死。 只有小恶的略施薄惩,没有恶迹的就地释放。 除了一个家奴罪大恶极被处死之外,其他的都基本上没有多少恶迹。 估计因为这些人大都是焦鹏举留下的,黄顺用着不放心,所以才没有给他们作恶欺负人的机会。 这些人看到焦老二的时候既羞愧又激动,都在暗暗的问焦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焦老二心情复杂,知道自家老爷就算能回来那也是以客人的身份回来。 现在这焦家庄已经姓沈了。 这些人被甄别完了之后,沈墨做的第一件事就让村民们既惊讶又不解。 他拿出这些人的身契,当场撕毁,宣布这些人从此以后脱离奴籍,成了自由身。 虽然官府衙门里还有备案,这些人出去之后一旦被官府抓住,还会当做逃奴来处理。 但是沈墨的这个做法的确算是石破天惊,让这些人又惊喜又惶恐。 惊喜的是沈墨的这个态度,惶恐的是习惯了当奴仆,忽然成了自由身,又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沈墨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心中明了,笑道:“大家不用担心,如果想继续留下的话,回头我让人跟大家签订雇工契约。以后每个月按时拿工钱,不想干了随时可以提出来。而且,你们现在恢复了自由身,也有资格和所有的村民一样分田分地了。就算自己不种,也可以佃给别人来种。” 这些人听明白之后,许多人的眼泪都下来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奴仆,不仅今日能脱离奴籍,而且还能分到田地,这种好事简直做梦都没有梦到过。 这些人对着沈墨一顿跪拜后,成了沈墨在焦家庄根据地的第一批忠实拥趸。 看着这些家奴们一下子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其他村民更是眼巴巴的等着沈墨下一步的动作。 沈墨也没有吊人胃口,在黄三的带领下找到了之前村民们跟焦家以及黄顺签订的那些佃契乃至各种高利贷的欠条。 既有借钱的,也有借物借种子的。 当着全村人的面,沈墨每拿出一张欠条,就念一遍。 被念到的人都是紧张又期待,然后就看着沈墨亲手将那欠条扔进火盆了化为灰烬。 等到近百张欠条全部化为灰烬的时候,村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给沈墨跪了下来,很多人脸上泪水纵横。 这些高利贷无数个日日夜夜压在他们的身上心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很多人原本都是小地主或者自耕农,但是就因为欠了大地主家的高利贷,然后一步一步被逼着卖地,最后变成了佃户。 更多许多人因此家破人亡,全家死光的。 现在好了,一把火被沈墨给烧了,压在头顶的乌云彻底消散,整个人都一下子轻松起来,对于未来重新充满了希望。 光是这一项举动,让沈墨在村民们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变得比活菩萨还要伟光正,原本对于沈大王的模糊形象一下子变得生动具体起来。 沈大王,不,沈先生就是老天爷派来救他们这些苦命人的大救星。 谁要是跟沈先生对着干,焦家庄的百姓都不会答应的。 看着沈墨撕毁奴仆身契,烧毁欠条的时候,焦老二心情很复杂,既有心疼,也有佩服和欣喜。 以前觉得自家老爷是个人物,但是现在看来这位沈先生才是真正的人物。 他只希望以后自家老爷回来的时候能够理智一点,不要跟沈先生作对。 跟沈先生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比如自己,现在屁股还疼呢。 比如黄顺,现在整个人都成了一堆烂肉,尸体都被扔到后山喂狼去了。 烧了欠条,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沈墨宣布凡是焦家庄十二岁以上的人都有分田的资格。 至于如何分田,那必须要在重新丈量焦家庄所有的田地之后,根据人口申报的情况再做规划。 丈量土地的事情沈墨交给了常军负责。 常军话少但是做事稳妥,又让熟悉焦家庄情况的焦老二当副手,还让那个临时甄别委会会的人协助,一起负责丈量田地的事情。 焦家庄在焦鹏举的时候还除了焦家,另外还有几个小地主和自耕农。 可是自从黄顺时代时候,在他的各种手段之下,那几个小地主和自耕农都破产了,田产都被迫卖给了黄顺,人也变成了黄家的佃户。 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地主,焦家庄所有的田地都在这次的丈量范围内。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反派嘴脸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保安团招兵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晋城,许多人都在奔走相告。 以前保安团是那些二流子烂人进的地方,现在王新奎死了之后,那些二流子团丁也早都跑光了。 新的保安团名声又好,又是沉家首倡主持成立,还给出了那么多的优厚待遇,动心的人简直太多了。 别说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生产力低下的年代了,就算是搁到二十一世纪,这条件一出,都会有一大堆人报名的。 虽然说如今是战争年代,当兵是会受伤死人的,但是这年底的人命也贱啊。 就算没有死在战场上,也有可能死于饥饿,盗匪之手,或是各种疾病,意外简直太多了。 如果能加入晋城保安团,那就等于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家里人还能有好处,这样的好事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晋城也算是南来北边的交通要道,这里的人们对外界也不是一无所知。 最起码他们知道,就算是去给阎长官当兵,或者是给那位委座当兵,也没有沉大少爷开出的这种待遇的。 所以一时间设立在城门口还有闹市区等几个征兵报名点都很快排起了长队,负责登记的几个从沉家店铺抽调过来掌柜的写名字写的手都快抽筋了。 沉家大院,沉弥的书房里。 沉墨大喇喇坐在老爹对面,看着眉头微蹙的老爹道:“爹,你不会是因为我给团丁开出那么优厚的待遇,所以心疼钱财吧?” 沉弥瞪了他一眼道:“你老子在你眼里就这么大点格局?恰恰相反,我觉得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远比我预期的要好。” 在沉弥看来,那些被各家强行送去当团丁的人本来都或多或少有些不情愿,他们背后的东家也基本都是不太情愿的。 如此一来,他们送去的兵源质量可想而知,老弱病残肯定少不了。 就算条件合格的,因为心中有怨气,勉强当了团丁,迟早也是要开小差跑路的。 到时候人家跑了,回头说是沉家苛待团丁,或者随便找个其他借口,沉家也没有办法。 但是沉墨昨天这么一搞,既让那些人从不愿意变成了主动要求参加保安团。因为有了竞争筛选这个环节,所以兵源的质量一下子就提升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会因此对沉家心生感激,这就给沉墨将保安团变成了沉家的队伍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古往今来,除了极个别军队,绝大多数的军队都是谁给他们发军饷,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效忠谁。 现在成立保安团的大头都是沉家出的,日后沉家还要管他们的方方面面,那他们岂有不效忠沉家的道理。 如此一来,保安团将来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沉家的私兵。 只是这个问题,一般人不会去想罢了。 沉墨不解道:“既然爹不是心疼钱财,还觉得我做得对,那你在发愁什么?我想想,应该是其他各家又来找爹你了吧?” 沉弥点点头道:“一般人想不到,那些老狐狸肯定是能想到的。原本咱们倡议成立保安团的时候,他们想的是敷衍推脱。现在看你阵势搞得这么大,心思肯定就变了,所以就想往保安团里放一些他们自家的嫡系亲信进来,不至于将来保安团掌握在咱们沉家一家手中。” 沉墨笑道:“我还以为多大事啊。他们要派人掺沙子,那就尽管来好了。来多少我都要,只要他们能通过我的测试筛选,我就可以加入。如果通过不了,那就对不起了,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这样好吗?万一他们不服气你,要跟你比试,或者要求你也参与测试怎么办?” 沉墨听到老爹这话,哑然失笑。 “原来爹你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啊?那老爹你完全不同担心。你莫非还以为你儿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不成?要不然你以为王新奎和那个鬼子特使是谁杀的?不会以为是田虎和魏和尚包圆的吧?” “爹,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去德国这两年,其实是被上面某位大人物看重,秘密选拔去德国军校进修训练的。目的就是为了回来在各地拉起队伍抗日的。像我这样的还有不少,分布在全国各地。要不然你以为跟着我黑云寨剿匪的那些拿着花机关的士兵是从哪里来的?” 沉弥闻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沉墨道:“你是说是哪位大人物派来的?” 沉墨微微一笑,表示默认。 沉弥吐出一口气,神情释然了一些,道:“我一直疑惑你这次回国怎么变化这么大,原来中间还有这么大的一档子事啊。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哪位大人物是?” 沉墨压低语气道:“爹,这件事是高度机密,所以我只能给你说这么多了。除了你之外,别人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等以后打跑了鬼子,我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沉墨漫天扯谎,一番忽悠后,沉弥看着也是信了八成。虽然心中还有不少疑惑,但是儿子给出的理由是最符合逻辑的。 沉墨看着老爹的表情,心中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种话也只能骗骗老爹这种没有混过政界的商人。要是换个当官的或者从军过的,就没有那么好忽悠了。 “爹,其他家想要掺沙子,那也可以趁机多提一些条件,多弄点军费过来。毕竟训练一支军队还是很烧钱的,钱越多越好。” 沉弥倒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否则也当不了商户会长,笑道:“这种事还用你来教你老子我?你只要把保安团的事情弄好,咱们沉家在晋城就会越稳当。” 沉墨看他一眼,父子二人相视一笑,像极了严嵩父子俩密谋的样子。 要是出现在影视剧里,父子俩这一幕简直妥妥的反派嘴脸。 沉墨出了老爹的院子,准备回自己的院子,结果走到半路又遇到了老娘温玉琦的丫鬟温柔。 温柔站在路边正在等他,看见他目光扫过来,小脸一红,双腿下意识地都夹紧了。 沉墨看的一愣,这小丫头什么情况。 不过他当做没看见,微笑问道:“我娘又找我啊?” 温柔小声道:“表小姐过来了,夫人让少爷你过去一块吃饭。” 沉墨点点头道:“好,你前面带路。” 结果小丫头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只是小脸更红了。 上次被大少爷盯着后背看到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很难受,所以这次打死都不愿意走在前面了。 沉墨见状,呵呵一笑,自己走在了前面。 温柔这才踩着小碎步急忙跟上。 到了母亲的小院,看到母亲温玉琦和温青青正在说说笑笑,看起来很开心。 温青青今天竟然难得的穿了一身白色的真丝碎花旗袍,将身材凸显的更加凹凸有致了。 微卷的长发披着,脚下踩着小皮鞋,看起来很是淑女,跟昨天在保安团营地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副官完全是两种风格。 “幼,温副官今天怎么改走淑女路线了,还真是让人有点不习惯啊。” 沉墨走过去开玩笑道。 “这里是家里,我是你表姐,你是我小弟弟,可没有什么团长副官的。” 温青青撩了一下头发,白了沉墨一眼嗔道。 沉墨轻笑一下,看向母亲道:“娘,这女人是不是又在你跟前说我坏话了?” 温玉琦瞪了他一眼道:“没大没小的,什么这女人那女人的。青青刚才在我面前夸你呢,说你昨天的的样子可威风了,还问我你是不是当过兵,否则怎么那么会练兵的。” 沉墨看了一眼温青青,笑道:“娘,那是你没看见她昨天的样子,妥妥的一个美利坚女军官的做派。我现在都怀疑她去美利坚是学的历史吗?我看应该是上的西点军校才对。话说,你该不会是美国老派来的奸细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温青青说的,用的是开玩笑的口吻。 很多真心话往往都是靠着开玩笑的理由说出口的。 沉墨现在的确有点怀疑自己这位表姐的隐藏身份了,所以这句话本来就有试探的意味。 可是温青青表情没有出现一点慌乱,反而鄙夷地看了沉墨一眼道:“美利坚真是闲的,派我回来到一个小小的民团当奸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在学校的时候有西点军校的教官过来给我们军训过吗?” 按照温青青的说法,美国老在准备参战之前,其实也一直在做相应的准备。 其中一项就是组织大量的年轻人参与基本的军事训练。 各个大学都会由军队或者军校派出教官组织军训。 温青青他们这样的留学生自然也要参加进去。 这样以后到了部队,就可以节省训练时间,能够更早的派上战场。 对于这个说法,沉墨暂时找不到什么明显的漏洞。 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司姬表姐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过目前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她对自己,对沉家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至于她到底有什么身份,无非就是那几个方面。 且行且看。 老爹沉弥要应付那些找上门来想掺沙子的家伙,所以这顿饭就是沉墨陪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一起吃的。 温玉琦大概是一个人在大院里太无聊,所以话里话外总是透着一股子催婚的意思,巴不得他们两个早点结婚生个孩子给她带。 沉墨实在有点无语,不过忽然想到一件事。 “娘,我记得你也是女子师范毕业的。反正平时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没有兴趣发挥一下专长?” 温青青看了一眼沉墨,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都一把年纪了,能发挥什么专长?你就别拿娘开涮了,你们俩要是早点成了,娘就省心多了,以后安心给你们带孩子。” 温玉琦以为儿子拿自己调侃,白了他一眼说道。 “娘,我是说认真的。之前我承诺说是咱们沉家要在城里办个学堂,免费教那些穷人的孩子读书识字。我本来还在发愁老师的人选。刚才忽然想到娘你正好就是师范毕业的,所以这不巧了吗,咱自家的事情就不用再找别人了。你正好也有事情做了,咱一举两得嘛。” 沉墨笑眯眯地说道。 温玉琦闻言真有些动心了。 以她的年纪也不过四十多岁,在二十一世纪正是单位的骨干。 现在每天闲在家里当阔太太的确也很无聊。 她本身也不是那种喜欢出去玩乐交际的人,所以平日里的确有点无聊。 毕竟她当年选择读师范,除了当时那是一种潮流之外,也未尝没有教书育人的想法在其中。 “我,我能行吗?” 温玉琦看起来有些不自信,犹豫了一下说道。 沉墨走到老娘身边,搂着她的肩膀笑道:“你当然行了,就没有比你更行的人了。我这么优秀的人才不就是你和我爹教育出来的吗?能教好我,肯定也能教育好别人家的孩子。” “真不害臊!你以前也可没少让我跟你爹操心,现在还好意思说!” 温玉琦呸了一声,笑骂道。 不过儿子的话的确让她有了一些信心,但还是有点犹豫,道:“你爹他……” 沉墨道:“爹那里你更方面,几十年的夫妻了,你应该了解我爹,他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不会反对的。爹要是有意见,我去跟他说。我这个堂堂晋城保安团的团长的面子,他老人家还是要给的。” 看着沉墨拍着胸口自吹自擂的样子,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趁着温玉琦去厨房催饭菜的时候,温青青凑过来,用带着三分幽怨的眼神盯着沉墨,幽幽道:“小黑土,你为了不让姑母催婚,都能想出这种办法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就那么不待见你姐姐我啊?” 沉墨看着凑近自己的老司姬,故意伸手在她脸蛋上轻轻拍了两下,趁着她还没发怒的时候收回了手,在她怒视的目光中悠悠然道:“那你看你有没有老牛吃嫩草的本事了。我这株嫩草就在这里,能不能吃到嘴里就看你自己了。” 温青青气的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啐道:“你才是老牛!姐姐我这么年轻,哪里老了?臭小子你等着,姐姐迟早要你拜倒在我的旗袍下。” 温玉琦正好从厨房出来,远远看到这一对小儿女凑到这么近,神态还这么亲密,禁不住又露出了姨母笑。 儿子婚事有望,自己又有事情可做了,心情忽然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也许天真,但是伟大!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热门推荐: “你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 北城门旁边的一处保安团报名点前面排起了长队,负责等级的沉家店铺的掌柜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汉子问道。 “俺不是本地人,刚从北边过来的。俺家乡被鬼子占了,俺带着全家逃了出来。您行行好,把俺的名字记上。你看俺这身板,能扛枪能干活,啥都能干!” 汉子神奇腼腆,语气忐忑地说道。 “对不住了,保安团现在只招晋城本地人,你没看告示吗?下一个!” 掌柜的面无表情摆摆手,示意下一个人上来登记。 汉子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已经低下头不看他的掌柜,只好讷讷不语,一脸失望地走出了队伍。 温青青脚蹬小皮靴,马裤白衬衣,外面套着一件咖啡色的皮夹克,跟在同样穿着便装的沉墨旁边道:“现在从北边过来的难民越来越多了。鬼子在北边还有西边的攻势越来越勐,晋绥军连续打了好几个败仗。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咱们那位阎长官可能都要跑路。” “如果北边沦陷的太快的话,咱们晋城面临的压力会越来越大。不光是难民越来越多,甚至可能要不了多久鬼子的前锋人马就会出现在晋城附近了。你觉得晋城能守住吗?” 她说完之后紧紧紧着沉墨的脸,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沉墨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 “当然能守住,也必须要守住。” 这么大的国家,其实无处可去。自己的家乡自己不守,又能指望谁。 没有听见温青青的回应,沉墨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着那些站在队伍一旁还不愿离去的难民,忽然对旁边的一名维持秩序的沉家管事招招手。 那管事认出了沉墨,急忙小跑了过来。 “大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告诉那些北边逃过来的老乡,就说我们过几天还要招收第二批团丁。让他们现在附近安顿下来,到时候再过来报名。” 管事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下那些难民,点头答应一声去了。 很快,难民群里发出了欢呼声,一群人对着那管事千恩万谢。 管事指着沉墨的方向说了几句,那些人又对着沉墨的方向作揖鞠躬。 沉墨向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先回去。 看着难民们逐渐力气,温青青再次开口道:“难民会越来越多,保安团能安置这么多人吗?就算不说军饷,光是武器和粮食恐怕都无法凑齐。” “保安团的人自然多多益善,我的想法可是让晋城保安团成为天下战斗力最强,兵力最多的一支保安团。” 温青青觉得沉墨有点异想天开了。 “你知道养活一支军队有多费钱吗?如果只是一群能对付山贼土匪的民团,那它存在的意义并不大。如果你想将其打造成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那要投入的钱财和心血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一个小小的晋城可是无法养活这样一支军队的。” “凯申公能当红军的运输大队长,那鬼子也能当咱们的运输队。武器装备不够,那就从鬼子还有二鬼子手里去抢。甚至那些只会逃跑却不敢跟鬼子死战的中央军乃至晋绥军,他们手里的装备和武器留在他们手里也是浪费,为什么不可以留给我们这些真正打鬼子的人呢?” 温青青现在觉得自己这个小老弟已经不是异想天开了,而是大白天说梦话,甚至已经有些疯狂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鬼子的凶悍远远超过你的想象。那么多正规军都败下阵来,那么多国土大片大片地沦陷,难道你指望这样一支靠着农民猎户矿工商行伙计甚至难民组成的民团就能挡住鬼子的飞机大炮坦克机枪吗?” 温青青的语气有些激烈, 语速很快,看起来对小老弟的天真疯狂很是担心。 沉墨转身望着她,忽然笑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失态。而且失态的原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为了晋城,为了这个国家。” 温青青愣住了,有些疑惑地看着沉墨。 沉墨双眼直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跟那些人一样不停地跑,丢下这里的百姓,让他们被鬼子屠杀奴役?放弃我们的家园,任凭鬼子践踏荼毒?” 沉墨的语气很平静,但是那双眼睛却让温青青有种无法直视的锐利。 她缓缓低下头,无言以对。 是啊! 天下虽大,可是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继续跑下去,到了最后只能是无处可跑。 眼前这个男人,他不是不懂利害,不是不知敌人的凶悍,不是不明即将面临的困境。 他只是心中的血尚热,想要去做一件那些聪明人不愿去做,不敢去做的事情。 也许天真,但是伟大! 可是,现实的困难总是要面对的。 她再次抬起头看着沉墨,开口道:“可是……” 可看着那双平静自信的眼睛,她后面的话却说不出口。 她忽然明白,自己能想到的,他又怎么能想不到呢?甚至想的可能比自己还要深刻长远。 看着温青青变幻的神情,沉墨也没打算解释什么,转身离去。 “再难的事情也得先做了再说,也许会出现奇迹呢。” 这句话飘进了温青青的耳朵里,她站在原地看着沉墨的背影,心中忽然一阵惭愧。 他再也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屁孩了,他的身影这一瞬间伟岸的如同一棵参天大树,托庇着树下乘凉的所有人,让人只能仰视。 她回过神,立刻抬脚追了上去。 再慢一点,就追不上了。 …… 三天的报名时间很快一晃而过,报名的火爆程度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沉墨第一批只给了三百五十人的名额,但是报名人数已经超过了两千人。 要不是提前结束了报名,报名的人数肯定还会更多,甚至超过三四千人也不止。 而且第一批报名的对象仅限于晋城本地人。如果放开对那些外乡人和难民的限制的话,那这个数字至少能翻一倍。 到了测试筛选的这一天,保安团的营地前面人声鼎沸,场面堪比农村赶大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的人出来报名应征团丁的人之外,还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不光有普通的百姓,以晋城首富,商会会长,代理县长沉弥为首的晋城头面人物也来了许多。 为此还专门搭建了一座高台让这些大人物们观看。 反正声势越大,这些人将来掏的钱就越多。 甚至还有人敲锣打鼓助兴,小摊小贩们推着小车,脖子上挂着箱子,售卖香烟瓜子小零食。 妇女们磕着买来的瓜子指指点点,小孩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嬉笑追逐。 要不是主席台以及校场周围那一对荷枪实弹的士兵,这场面简直就像农村庙会。 沉墨在主席台上看着这一幕也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的征兵测试怎么成了这种画风,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这要是鬼子突然打来了,光是恐慌引起的践踏恐怕就会死伤无数。 好在他已经提前做了周密的安排。 黑云寨的薛浩男带着的大半个a连早都严阵以待,从各处通往晋城的路上设置了岗哨。 沉墨甚至还从b连派出了摩托班作为通讯班,前去支援a连。一旦发现敌情,就会第一时间回报。 b连现在已经全部到位,全连两百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在鹰巢随时待命。 今天来这里维持秩序的是编入了b连的工兵排。 b连他现在并不打算展示在世人面前,那是他的底牌,最起码是目前的底盘。 因为现在b连人员全部到位后,当前的兵力已经达到了现阶段的人口上限。 要想增加人口上限,那就必须用战斗来占领更多的地盘,消灭更多的敌人,获得更多的人力资源点,拓展人口上限。 回到征兵现场,看着下面乱哄哄的人群,沉弥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的那些人,一个个脸上多多少少带着些看笑话的神情。 沉弥目光投向站在主席台最前面,穿着一身黑色城市作战服,头戴软顶军帽,身姿挺拔如松的儿子,流露出征询关心之意。 沉墨给了老爹一个放心的眼神,一挥手,身后一个班的工兵齐齐举起了手中的花机关,枪口朝天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 枪声骤起,人群吓了一跳,很快就安静下来。 就连那些乱跑的小孩子也被母亲紧紧拉住,捂着嘴巴。 至于沉弥身边坐的那些头面人物,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些忐忑不安。 毕竟,这是沉家第一次公开示威。 沉弥有点无奈,没想到儿子的这个办法如此简单粗暴,但是的确好用。 看着人群安静下来,沉墨好整以暇地拿起一旁的大喇叭喊话道:“我以晋城保安团团长的名义宣布,团丁入团测试现在开始!下面,我先说一些测试的项目和流程……” 沉墨直接就开始了,根本没搞什么领导讲话等一堆又臭又长的流程。 他老爹也不喜欢搞这些形式主义,他不讲话,其他人更没有资格讲了。 测试的项目分为三部分:速度、力量以及特殊技能比试。 速度用跑步来筛选。 凡是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五公里的就算合格,这是第一个项目。 每两百人为一批,拿着当初报名时给的号码牌分组参加测试。 校场上已经用石灰画出了一圈一圈的跑道,温青青这个副官作为第一项的考官亲自掐表。 第一项考试通不过的人直接就淘汰掉了。 但是以后保安团再招兵还可以继续报名参加。 当兵如果体力不行,那肯定是不行的。 普通人慢跑的话五公里在二十五分钟之内基本都能完成,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水平大概是十六分钟左右跑完。 沉墨取了一个中间值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跑完就算合格,这个标准其实并不严苛。如果这都达不到的话,那说明体能太差。 而且为了避免出现一些狗血的有人不服自己,非要强行挑战的狗血剧情,沉墨干脆跟着第一批一起跑。 只是他虽然跑在了第一批的前面,但并不是最快的那一个。 他只是得了一个第五名。 跑在他前面的还有四个人,其中第一名就是之前当众提问的那个读过几年私塾的猎虎徐志生。 此人别看个子小,但是跑起来就跟一个豹子一样非常的敏捷。 显然是常年打猎跑山路练出来的。 其他三个人既有矿工,也有酒楼里跑堂的伙计。 对于每一组跑在前十名的人,都会得到一个红色袖章。 这些人将来也会重点培养。 每一批通过速度测试的人稍作休息之后就会很快进行力量测试。 力量测试也很简单,就是举石锁。 石锁也分为几个不同重量级比的,能连续举起最轻的石锁二十下的就算是基本合格。 如果想挑战更重的,成功后成绩可以记为佳等或者优等,可以获得不同颜色的袖章,uu看书以后也会重点培养,比如充当掷弹兵或者机枪手炮兵等特殊兵种。 毕竟这些兵种都需要力气大的,因为经常需要扛着机枪或者拆成零件的炮行军,炮弹也很重,没有力气是干不了这活的。 沉墨也跟着第一批参加了测试,获得了“佳”的平级。 他的身体被系统强化过,挑战这些其实都是轻而易举的。 而这一项跟他一样获得“佳”评级的也是一个熟人,是上次提问的另一个人,叫做邓大勇的汉子,之前是给刘季家里打工的。 沉墨看这家伙好像还会武艺,举起最重的石锁的时候看起来轻松写意。 “邓大勇,你很不错,天生神力啊。” 沉墨笑呵呵地拍了拍邓大勇的肩膀夸赞道。 邓大勇憨憨一笑,又是标志性的挠挠后脑勺道:“俺是个粗人,从小干粗活,力气大些也正常。可是沉少爷,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读书人,没想到力气也这么大,俺老邓佩服你!” 沉墨一笑,这人的确是个憨实的。 测试继续进行。 前两项全部通过的人就算是达到人入团的标准了。 至于第三项特殊技艺比试,那是入团之后为了选拔特殊人才而准备的。 经过紧张热闹的一天测试,在太阳落山之前测试终于结束。 结果远比沉墨想象的要好,原定三百五十人的名额,竟然有四百多人都达到了测试要求。 沉墨干脆决定将这四百人全部收下,反正将来训练中肯定还会有不适应的会被淘汰的。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太原来电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热门推荐: 人员筛选结束之后,沉墨在让人给这些人登记造册之后,给他们发了一笔优厚的安家费,然后又给他们三天假用来安顿家小。 如果三天之后没有特殊情况不回来按时报到的,一律按照逃兵处理。 他们已经见识过沉墨的手段了,知道要是不按时归营,很有可能就要吃枪子。 不过第一批招的都是本地人,本县本土的,而且身份都有担保,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拿了安家费就跑路的情况。 这也是沉墨为什么第一批要全部招收本地人的原因。 等到保安团正式成军了,军中令行禁止的风气形成之后,可以逐步地选拔一些外乡人加入,就不至于风气被带坏了。 反而外乡人会很快被融入进去。 团丁们欢天喜地地拿着安家费回家去了,沉墨这边也没闲着。 一方面要催促成衣铺子加班加点地将军装以及布鞋还有绑腿还有武装带这些基本的穿戴装备制作出来。 另一方面还要安排工人进一步的修缮营房,修建校场还有射击训练场地等。 虽然保安团的营地是沉家原来的仓库,里面好多房屋都是现成可用的,但是毕竟要改成军营的话还是要做一些修改的。 除了基本的营房厨房以及库房等之外,还要整理出军官住的屋子,还有茅厕甚至卫生室这些都要弄出来。 至于加固营房,修建防御工事这些事情,等到团丁们正式入团之后会当做土木作业来顺便完成的。 至于军官的任命,除了沉墨这个团长以及温青青这个副官之外,司务长是沉家的一个老人。 其余的连长排长班长等都是工兵排的士兵抽调过来担任的。 他们虽然是工兵,但是负责基础的军事训练还是可以胜任的。 至于副班长,沉墨则打算留给那些团丁里面表现突出的人来担任,而且还是可以定期乱换的,也能促进团丁们的训练热情。 好几辆卡车这几天在保安团营地进进出出,运输的都是从外面采买的物资。 既有米面粮油这些基础的生活物资,也有麻袋铁丝棉纱棉花药品等物资。晋城界面上的许多商家都因此发了一笔小财。 这些事情由温青青这个副官主持忙碌,沉墨则是带着那些工兵在训练场上修建各种训练设施。 虽然对于近现代军队的训练他并不算特别熟悉,但是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而且上上辈子也是当过两年义务兵的人,再加上从影视剧中网路上书本上耳濡目染之下,也远比其他人要了解的多。 况且,这年代许多正规军的士兵的训练内容都不一定有他制定的训练计划的内容多。 “对,那个架子再高一点,多钉几颗钉子,弄结实一点。” “那个铁丝网有点高了,起不到训练效果。再低一点,这是要训练在战场上匍匐前进的,保命的技巧,一定要形成本能。身体暴露的面积越少,存活率越高。” “还有那个壕沟,那个障碍物,高度都要合适。要是实在拿不准尺寸,就自己亲自去试试,看看能不能翻上去。但是太容易也不行。” “平衡木不要太粗,一定要弄结实。对,三根平衡木一组。下面弄成沙坑。” …… 沉墨正在校场旁边的训练场上指点工兵们施工的时候,温青青跑了过来道: “沉伯从太原发来电报,说是有一件大事要你决定。你看是不是给回个电报?” 从上次两人那次比较深刻的谈话之后,沉墨感觉到温青青做事的时候更投入了一些。 如果说之前她来给自己当这个副官多多少少有点带着玩的心态的话, 那么现在她已经开始将这件事当成了真正的事业去做。 这几天以来,外面的很多事情沉墨只是交代一声,具体的都是她来操办,弄得井井有条,很是妥当。甚至很多地方沉墨自己没有想到的,她都能想到,最好弄出来的效果比他原本设想的还要好。 这让沉墨在欣赏她的同时,对她隐藏的身份以及在美利坚的这段留学经历就更加好奇了。 美利坚的历史学教授都能培养出这么好的辅助人才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沉墨问道:“电报是发到了城里的电报馆吗?” 这年头发电报还是很奢侈的一件事,都是按照字数算钱的,所以人们发电报的时候都是惜字如金。 又贵,技术还落后,很不方便。 以至于城里仅有的那一家电报馆,要发电报还要排长队。 沉墨忽然道:“一定要尽快给咱们弄一套通讯系统,电台和电话都要弄起来。甚至战场通讯系统能弄到最好。我听说美利坚的前线士兵已经在班一级的单位配备了步话机。你在美利坚待过,有没有这方面的路子?” 温青青一愣,摇了摇头。 沉墨也是半真半假地这么一问,看她摇头,并不遗憾。 “行,你在这里看着,我回城里给沉伯回电报。” 说完走向了停在一旁的一辆偏三轮,身后两名挎着花机关的警卫员急忙跟上。 他从b连摩托班抽调了一个车组过来给自己临时充当通讯兵兼警卫员。 坐过两次之后,他已经能熟练地驾驶这种宝马牌偏三轮了。 但是一般出行都是他坐在翻斗里,由士兵驾驶。 既然当了这个团长了,该有的架子就得摆起来。因为一般人还是很看重这个的。 士兵踩下油门,挂上档位,扭动把手,边三轮突突地发动起来,逐渐加速驶出营地,向着城内驶去。 以现在这种路况,其实坐在这上面并不舒服,颠簸的很是厉害。 不过沉墨还挺喜欢这种狂野的感觉,比坐在小轿车里要自在不少。 之前开得那一辆小轿车给温青青开了。 这段时间她来回奔波也挺累的,沉墨干脆从老爹的司机班要了一个司机给她开车,还派了一名士兵随行保护。 看着沿路两侧的风景,他甚至开始在想什么时候弄一辆美军的吉普车开开。 毕竟影视剧里有牌面的军官们都是用吉普车当座驾的。 而且吉普车的舒适性还有续航里程肯定要比偏三轮强得多。 毕竟在当前这种糟糕的路况下,四个轮子的肯定要比三个轮子的舒服。 不过要想坐上美式吉普车,要么从中央军手里弄,要么就只能指望系统了。 偏三轮一路颠簸着进了城,城门口值守的士兵看见他,立刻举手敬礼。 沉墨抬手回礼,指挥着偏三轮进了城,停到了城里唯一一家电报馆门前。 说是电报馆,其实也带有邮局的功能,接发电报信件都在这里。 留下驾驶员看守偏三轮,沉墨带着另一名士兵进了电报馆。 电报馆属于公办的,里面的馆长属于公务员。 这几天沉墨这个原来不怎么出名的沉家大少爷俨然成了整个晋城最出名的人物,人人瞩目。 馆长自然也认识沉墨,而且沉大少身穿黑色城市作战服,大腿上挂着枪套,身后还跟着一名挎着花机关的卫兵,这架势就算不认识也不敢怠慢。 馆长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沉公子,单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这边请。” 电报馆里的确有一些专门给有钱人准备的单间,不仅保密,而是还提供茶水服务。 沉墨点点头,也没跟他客气,跟着馆长走进了单间里。 每一个单间里都有一个发报员,一般都是年轻的女性担任。 沉墨所在的这个单间也不例外,发报员是一个看起来十八左右的圆脸小姑娘,看见沉墨两人进来明显有些紧张,急忙站了起来。 “沉公子,她叫余小鱼,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发报员。您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她。” 馆长点头哈腰指着小姑娘说道。 “多谢馆长,你先忙去吧。” 沉墨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馆长离开之后,沉墨关上门,示意小姑娘开始给沉伯那边发报。 余小鱼最近可是听说了不少这位沉大少的传闻,说啥的都有,好的坏的都有。 有人说他风流成性,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有人说他杀人不眨眼,一枪一个将黑云寨的土匪杀了个精光。 还有人说他好色成性,家里边藏着抢去的漂亮姑娘就有几十个。 总之,各种夸张,说的人唾沫星子乱飞,听的人一脸惊叹,啧啧不已。 这些传闻让小姑娘心里慌慌的,所以看到沉墨当面的时候就免不了有些紧张。 沉墨自然不知道小姑娘心里怎么想,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在乎。 人出名了,自然就会流言满天飞。他早都见怪不怪了。 余小鱼虽然看起来有些紧张,但是业务水平还是不错的,很快就联系上了沉伯那边。 经过几次发报之后,沉墨明白了沉伯这次联系的原因。 沉伯这次去太原,就是为了两件事。 一是给沉弥跑官,让他这个县长名正言顺起来。 现在这件事沉伯已经办妥了,在金元社交之下,很顺利地拿到了省府的委任状。 这倒是没有出乎沉墨的意料。 毕竟这个县长只是要一个名头,工资都不用省府发的。对那位阎主席来说,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而且听说那位闫主席还亲自写了一封嘉奖令,到时候说是要派专人送来晋城。 嘉奖令显然是因为沉墨杀了王新奎和倭寇特使的原因,阎主席是派人一来应该是摸一下沉家父子的底细,二来也是来表个姿态。 第二件事则是去太原买武器。 沉伯今天发电报说的主要就是这件事。 买武器的事情本来有点难办,毕竟现在鬼子越来越逼近,太原兵工厂的生产也收到了影响。那位阎长官本来打算多留一些给自己用。 可是好像前线形势恶化的太快,阎老西有了跑路的打算。 不仅他要将整个官署搬走,还打算将太原兵工厂也搬走,据说是打算搬到黄河对面的秦省去。 正因为要搬迁,运力不够,所以打算清理一些库存的武器。 所以才有了购买的机会。 现在给出的可对外售卖的清单上有五种武器。 第一则是中正式步枪,也就是七九步枪。也是根据毛瑟步枪彷造的适合华夏士兵身材特点的制式步枪,枪管更短,但是刺刀加长,既方便射击,在白刃战的时候加装了刺刀之后也可以占据一定优势。 因为当时彷制的时候是凯申公提出了修改意见,所以官方命名为“中正式”。 因为使用的依然是792mm口径子弹,所以一般又称为七九步枪。 这款步枪的子弹口径和彷制的捷克式轻机枪和“二四式”重机枪子弹通用,这对于后勤来说会减轻许多负担。 第二款武器则是上文提到的捷克式轻机枪,官方名称为zb-26轻机,uu看书是捷克斯洛伐克布尔诺国营兵工厂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研制的一种轻机枪。 这款机枪虽然不是二战期间最出色的轻机枪,但是却一定是使用国家最多,使用人数最多,综合性能最好的一款轻机枪。 甚至后来许多着名的轻机枪都是根据捷克式改进制造的,比如英国着名的布伦式轻机枪。 而华夏也是彷造捷克轻机枪最多的国家。 抗战类的影视剧里基本上都会出现这款轻机枪。 也可以说是华夏军队的标配了,深受士兵们的喜欢。 第三款武器则是“二四式”重机枪,这款重机枪也是华夏根据马克沁重机枪彷制的重机枪,采用的也是792mm口径的子弹,跟中正步枪以及捷克式轻机枪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通用子弹。 第四款武器则是“三一式”迫击炮,口径60mm,根据美制m2迫击炮彷制的。 如果说前面四款武器算是轻武器的话,那么清单上最后一款武器则是让沉墨很有些意外。 因为那是一门炮,一门野战炮,一门可以炮轰平安县城的意大利炮。 百禄式m1935野战炮,口径47mm,根据意大利进口的相同口径的野战炮彷制,属于步兵支援火炮。 这款炮重量轻,火力勐,拆卸方便,很适合跟随步兵支援前行。 不说别的,八路军队伍里要是能有这样一门火炮,那真是做梦都能睡醒。 估计李云龙敢打平安县城,缴获的那门意大利炮也给了他不小的信心吧。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伴君如伴虎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热门推荐: 意大利炮出现在售卖清单上,沉墨这是没想到的。 虽然沉伯说炮是二手的,沉墨也还是觉得意外。毕竟在装备落后的华夏战场上,火炮一直都是紧缺的支援武器。别说意大利炮这种步兵野战炮了,就是迫击炮放到八路军队伍里面都是当宝贝一样伺候着。 亮剑里面,李云龙带着新一团打坂田联队的时候,全团也就柱子那一门迫击炮。 否则也不至于被鬼子逼的最后只能从正面突围了。 所以,别说二手的,哪怕是三手四手,只要还能用,那就是大宝贝。 所以沉墨交代沉伯对于清单上的武器能买多少尽量卖多少,钱不够了再汇款。 不过沉伯回电说是最多只能买半个营的装备,而且还是以中正式步枪为主。 毕竟现在想跟阎老西做生意的人很多,人家不缺买主。 沉家能弄到这些份额,还是因为沉弥的关系比较硬,再加上票子撒的够多,所以才能挤出来半个营的装备。 沉墨有些失望,觉得还不如像李云龙那样抢鬼子抢伪军来得快。 不过聊胜于无,有半个营也比没有的好。 不过最后沉伯说了一个意外消息,让沉墨又成出了不少兴趣。 说是太原兵工厂还有一条中正步枪以及792mm子弹的生产线想要转卖,问沉墨有没有兴趣。 沉墨一听,这当然有兴趣啊。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了生产线,自家又有煤矿和铁矿,回头搞个小型炼钢厂,到时候自产自用刚刚好。 最让沉墨感兴趣的是这条子弹生产线。 因为792mm口径的子弹,不仅中正式步枪可以用,毛瑟98k同样也能使用,盒子炮也能用,甚至mg34轻机枪和mg42重机枪都能通用。 这对于保安团的后勤来说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利好消息。 沉墨当机立断,回电沉伯,让他无论如何要把这条生产线给拿下来。 钱不是问题,没钱了自己可以去找老爹申请一些。老爹不够的话,还有那些士绅大户可以捐献一些的。 毕竟谢宝庆版的燕双鹰还没有开张呢。 想到这里,沉墨决定今天派人给谢宝庆传个讯,让他开始干活,筹措一点军费。 沉伯最后回电表示会尽量完成少爷的吩咐,并说一切顺利的话大概半个月左右能回来。 发完了电报,叫做余小鱼的发报员小姑娘捧着那一沓电文交给沉墨,毕竟这是私人电文,电报馆不能留存的。 “小姑娘,你在电报馆一个月多少薪水?” 沉墨看着圆圆脸的余小鱼,忽然笑着问道。 “五块银元。” 看着这位沉少业没有传闻中那么吓人,余小鱼胆子也大了起来,恢复了少女的朝气蓬勃,脆生生地回答道。 银元就是影视剧中常说的大洋。 大概估算的话,这时候的一块大洋相当于原本时空一百五十块人民币左右。 当然,肯定会略有起伏。 这是从购买力来说的。 大洋其实一直也是在贬值的,最低的时候一块大洋的购买力相当于一百块人民币。 比照的是2022年的人民币购买力。 所以,眼前这个叫做余小鱼的发报员一个月的工资也就相当于500至750元人民币之间。 沉墨皱皱眉道:“我看你发报手法挺专业的,怎么才拿这么点?” “我是学徒工,还在实习期。等我转正了薪水就能涨到七块银元了。” 余小鱼昂着头,有点小得意地说道,看起来对未来还是充满憧憬的。 沉墨奇怪道:“馆长不是说你是这里技术最好的发报员吗, 没想到竟然是个学徒工?难道是他湖弄我?” 余小鱼连连摆手道:“馆长没有骗你,若是比发报手法还有译电能力的话,我的确是我们这里速度最快的。我从小就学东西很快,所以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不难。馆长答应下个月就给我转正的。等我转正了薪水就跟其他同事一样多了。” 小姑娘说这番的话的时候充满着自信。 沉墨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可爱的小姑娘,生出了要把她拐走的想法。 当然,不是拐卖人口,是想让她去保安团给自己当译电员。 不过这种聪明的小姑娘不能直接说让人家跟自己走,否则会被当成骗子的。 沉墨故作可惜地摇摇头道:“真是太可惜了。” 余小鱼睁大眼睛疑惑地道:“可惜什么?” 沉墨看了看她,摇头道:“还是不说了,我怕你听了之后会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心里边却在默数一二三。 刚数到二的时候就听到余小鱼有些急切的声音:“请等一等!” 沉墨心中一笑,留步转身看着她故意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余小鱼犹豫了一下道:“你刚才说的可惜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晚上肯定会睡不着觉的。” 说着还双手合十做出了一个可怜兮兮拜托了的样子,腮帮子鼓得跟一只小仓鼠一样。 沉墨都快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嘴上假装叹口气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是说以你的能力和水平,一个月才拿五块七块的薪水实在太可惜了。据我所知,别的地方的电报员最少一个月都能拿到十块银元。甚至有些地方的人还能拿到十五块甚至二十块一个月的薪水。所以,我才觉得你有点可惜了。” 余小鱼露出了震惊的神情,眼睛挣得圆圆的,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嘴里喃喃道:“竟然有这么高的薪水?”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看着沉墨道:“你说的一定是上海北平那种大城市吧?那里薪水再高,我也去不了啊。我还得照顾家人呢。” 沉墨好奇问道:“你家里有几个人?” 余小鱼道:“我爹身体不太好,常年吃药。我娘给人缝缝补补打短工挣点钱。我还有一个妹妹,才五岁,我娘每天出去干活的时候都带着她。不过她可乖了,很懂事,也不给娘添乱。所以,我要好好挣钱,帮我娘养家,给我爹抓药看病。” 原来也是个穷人家的孩子,难怪五块钱一个月都很满足的样子。 不过这个年代,这样的家庭比比皆是。 能勉强活着都算是一种幸福了。 沉墨也不逗她了,对她道:“我说的一个月可以拿十五块,甚至二十块的工作不在北平,也不在上海,就在咱们晋城。你考虑一下,如果想要换工作的话可以来沉家找我。” 沉墨说完就带着卫兵离开了,留下余小鱼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脸上的神色有点意动,也有些犹豫。 离开电报馆,沉墨坐上偏三轮向着沉家大院驶去。 沉伯说的事情他要跟老爹说一声,毕竟这个家还是老爹当家。 回到家,老爹正好从外面回来,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沉墨笑道:“爹这是遇上好事情了,让我猜猜,是不是又从那帮老家伙手里榨出了一些油?” 沉弥瞪了儿子一眼一脸正气地道:“什么话?爹那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了商会同仁们又给保安团捐献了五万军费,让你说的好像坑蒙拐骗一样。” “是是是。老爹英明,县长大人英明,是儿子说错话了。” 看着嬉皮笑脸跟自己开玩笑的儿子,沉弥忽然道:“是不是沉伯那边有消息了?” 沉墨竖起大拇指道:“爹到底是爹,一猜就着。您那县长终于名正言顺。” 沉弥听了倒是没有太激动,毕竟战争时期这县长就是个补锅匠,背锅侠,根本算不上什么好差事。 他当县长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所以也只是松了一口气而已。 “走,进屋去说。” 父子二人进了书房,在里面说了整整一个小时的话才出来。 沉墨详细给老爹解释了一番那两条生产线的重要性,沉弥最终也答应全力支持,帮他拿下那些武器还有生产线。 跟老爹谈好了这些事,沉墨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被沉弥叫住了。 “儿啊,既然北边的形势这么差,阎长官都有跑路的趋势,那鬼子到来的速度很有可能会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啊。保安团现在刚成立,武器装备都没到位,根本就没有战斗力。你可要有这个准备啊。” 沉墨理解老爹的意思,笑着安慰道:“爹你就放心当你的县长,打仗的事情交给我就行。鬼子那边我一直派人盯着。保安团虽然现在还不顶用,但是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上面有人。那位大人物不会坐视鬼子占领晋城的。私下已经派了一支精锐到了晋城,就在咱们城外的仓库那边驻扎。这支部队全部装备了德式武器,小鬼子要是敢来,绝对够他们吃一壶的。” 沉墨的一番忽悠算是给了老爹一个定心丸。 沉弥眉头舒展开了一些,但是看起来还是有点将信将疑。 沉墨干脆道:“爹,晚上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沉弥答应了下来。 他的确有点怀疑儿子的话,一直在琢磨到底儿子攀上了什么样了不起的大人物,竟然会派精锐的正规军来晋城听他指挥。 听着跟做梦似得。 现在看到儿子主动要带他去看,心里已经相信了一半。 在家里吃过午饭,沉墨坐着偏三轮前面带路,沉弥则坐着小轿车跟在后面,先是去了城北的保安团营地视察了一番。 有温青青这个副官监督,营地修建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训练场基本修建完毕。 沉弥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训练器械,听着儿子头头是道地给自己讲解那些器械的作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心中却着实赞叹。 这个臭小子离家两年,不知不觉已经成长成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真是让人欣慰。 沉弥又夸赞了一番温青青,然后又找了个借口,跟着沉墨一起向着鹰巢驶去。 到了鹰巢,见到了那一百多名全副武装,军装崭新,精神抖擞,装备精良的士兵,沉弥彻底相信了儿子的话。 本来还有点担心这些士兵对儿子这个小年轻会不服气,毕竟骄兵悍将嘛,儿子这么年轻,能不能镇住他们真不好说。 但是亲眼看着儿子对那些士兵发号施令,士兵们言听计从,一点都没有骄兵悍将不服管的样子,沉弥是既惊讶又开心。 看来儿子在那位大人物心中地位很不低,而且破有本事,所以这些精锐士兵都很服气他。 “爹,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安心了许多?” 从鹰巢出来后,沉墨故意逗老爹问道。 “不错,一看就是精锐。我问你,这些是不是就是中央军嫡系部队?我听说那位委座手下的嫡系都是全部德式装备的。” 沉弥连胜赞叹,最后看了一下左右压低声音问道。 沉墨心中想笑,但是面上却故意很严肃地道:“爹,uu看书这些事情你心中有数就行。其实,我是上面派到晋城的一个特派员,主要使命就是要保住晋城。所以,很多事情你应该明白吧?” 沉弥吓了一跳,凑近儿子低声问道:“儿啊,你不会是那位戴老板的人吧?” 沉墨一愣,离开明白老爹这是将自己当成军统的人了,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爹,你想多了。我上面的人可不是戴老板,比戴老板还要厉害。” 沉墨随口瞎编,但是听在沉弥耳中,却更是吓了一跳。 “该不会,不会是那位吧?” 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毕竟他再从容稳重,也不过是一个商人,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那位扯上关系,所以才会如此不澹定。 沉墨这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只好模棱两可道:“爹,你就别问了。总之,我会帮你守住晋城的,绝对不会让鬼子占了晋城的。” 沉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儿子,最终只是挤出来一句话:“爹相信你。不过爹也想告诉你,伴君如伴虎,你现在还很年轻,虽然爹不知道你是怎么一步通天的,但是一定要谨慎小心,不可骄怠,免得自误啊!” 沉墨知道老爹想噼叉了,歪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但是系统的事情没办法解释,只能点点头道:“爹,你说的都有道理,我心里有数。” 沉弥这才神色松缓了一点,坐上车,跟儿子一起向城里返回。 今天这一趟出城,对他来说是又惊又喜,喜忧参半。 正文 第三十章 一个坏消息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热门推荐: 晋城保安团的建立进程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中,三天假期之后,所有通过测试的团丁一个不落的回到营地报道。 全部团丁,再加上担任军官的工兵们,以及沉墨还有温青青等团部的人,整个保安团加起来大概快五百人。 沉墨将全团暂时分成了三个连,以及有十二个人组成的团部以及一个后勤排。 暂时没有设置营级单位,毕竟人数太少,必要性不大。 团部除了沉墨和温青青两人之外,剩下的十个人包括一名文书,两个勤务兵兼传令兵,以及七名警卫员。 七名警卫员都是从b连抽调的系统士兵,其中就有一名狙击手和一个重机枪小组以及三名国民掷弹兵。 保安团的士兵衣服全部参照了系统士兵的军装款式设计,灰色为主。 当然也做了一些修改,尽量适合东方人的审美以及体型。 在军衔标志上也做了一些修改,目前所有普通团丁都是白板,排长在胳膊上戴一个红袖章,连长在胳膊上戴一个黄袖章以作区别。 沉墨这个团座也没有军衔标志,只不过那一身黑色的城市作战服让他区别于其他人。 之所以没有制定军衔制度,一来是因为保安团是从性质上来说属于地方民团,搞军衔制度有点不伦不类。 二来因为时间关系,沉墨自己还没决定参照那一种军衔制度。 况且如果单独采用有别于国军现行军衔制度,自己给自己授衔的话,很有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干脆暂时不设置军衔,以后时机成熟再说。 看着换上新军装,在校场上以连为单位排成三个方阵的新兵们,沉墨还算满意,点点头,走到队伍最前面打起来的台子上,举着手中的大喇叭开始训话: “兄弟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晋城保安团的一员了。多余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你们就给我记住一句话就行:好好训练,令行禁止。表现好的有军饷拿,有肉吃,家人也跟着沾光享福。如果在训练中偷奸耍滑,不服从上级命令,那就给老子滚蛋。如果敢给老子开小差,当逃兵,没有二话,抓住直接枪毙!而且班长排长连长要有受牵连!” “至于我之前承诺的各种待遇和好处,能不能兑现,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现在,开始训练!” 下面的新兵们发出了一阵不甚整齐的呼呼声。 沉团长这人能处,干脆利索不废话,知道咱们来当兵是为了什么。 好好干,有肉吃,有钱拿。否则就滚蛋。当逃兵还要吃枪子,简单明了,大家伙一下子就记住了。 训话完毕之后,各连带开分别训练。 一开始肯定是最基础的队列训练。 这些连排长们完全可以胜任,沉墨不用操心。 在校场上看了一会,听着此起彼伏的号子声,沉墨有种回到了自己上上辈子当新兵的感觉。 回到团部的屋子里的,沉墨看着挂在后墙上的一副晋城以及周边地图,叹口气道:”要是能搞到电台就好了。没有电台,一旦上了战场,根本无法及时了解前线战况,也就无法及时发出命令了。” 其实沉墨最眼馋的是二战期间美军那种能够随身携带的单兵通讯步话机。 电台更适合高级将领指挥前线部队。 单兵步话机则更合适前线指挥官对基层部队的联络指挥。 只要战场范围在两三公里范围内的,都更适合用单兵步话机进行联络指挥。 听见沉墨这番话,一旁的温青青沉吟了片刻后忽然道:“我回去找找老爷子问问,兴许有办法搞到电台。 ” 沉墨转过身来看着她,挑了一下眉毛道:“不为难吗?” “应该不太为难。” 望着沉墨带着探询的目光,温青青咬了一下嘴唇轻声说道。 “如果能弄到,那就太谢谢温副官了。”沉墨微笑起来。 温青青看着沉墨那略带戏谑的目光,心中有一种想咬人的冲动。 这家伙刚才那番话明显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已经感觉到沉墨对自己的隐藏身份有了一些怀疑,所以才会有三番五次的言语试探。 “谢我做什么?要谢也得谢谢老爷子。” 两人心知肚明,但是表面上却都在装湖涂。 “那行,那你替我谢谢老爷子。等电台到位之后,我去看看老爷子,亲口道谢。” 看着沉墨得意的样子,温青青更感觉牙痒痒的。 这家伙这副吃定自己的样子简直太可恶了! 时间一晃五天过去了,保安团的新兵们每天吃得饱,三天还能吃上一顿肉,训练热情持续高涨。 不说别的,光看队列的话,已经整齐了许多,看起来稍微有点军队的样子了。 沉伯那边也发来电报,说是从太原购买的武器还有那两条生产线的机器都已经联系好了车皮,明天就准备发车。 这个消息让沉墨稍微振奋了一下。有了武器,射击训练就能开始进行了。 没有武器的士兵,那跟一群农夫也没多大区别, 他查看了一番地图,发现从太原的火车可以抵达上党城。 上党那里有一个火车站,距离晋城已经很近了。到时候卸货之后再用汽车运回晋城就可以了。 汽车的话沉家自己拥有的都够用了。 正在这时,指挥部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温青青推们走了进来,表情看起来有点凝重。 “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温青青开门见山道。 “那就先说好消息。”沉墨转身看着她说道。 “好消息是电台的事情有着落了。老爷子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关系,至少可以弄到两部军用电台。” 沉墨闻言露出了微笑:“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温副官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温青青板着脸道:“我都说了。这是老爷子的关系,跟我没关系。” 沉墨举手笑道:“好好好,跟你没关系!那坏消息呢?说出来让我吓一跳。” 温青青无奈了白了他一眼,走到地图旁边,伸出白嫩的右手食指点在了地图上上党的位置。 “两天前,日军在上党地区发动了一次攻势。驻守上党的中央军某部不敌撤退,现在上党已经落到了日军手中。” 沉墨这才明白她为什么刚进来的时候脸色有点凝重了。 “这的确是个坏消息。看来沉伯从太原买的武器没办法直接抵达上党了。” 沉墨闻言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走到地图前面又看了起来。 温青青看着他的背影,心道这个臭弟弟到底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好像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变色的。 盯着地图看了片刻后,沉墨摸着下巴道:“既然上党没办法卸货,那能不能改到沁水或者阳城呢?我记得这两个地方都有火车站,而且好像都能从太原直接过来。” 温青青道:“从晋城到沁水,期间要经过两个鬼子的据点。从晋城到阳城,则要经过三个鬼子据点还有一个伪军据点。相比之下,上党是最方便的。” 沉墨赞赏地看了一眼温青青:“没想到温副官进入角色这么快,竟然这么快就把晋城附近的鬼子据点分布都搞清楚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以后咱们成立个机要室,你就是当仁不让的机要室主任了。” 温青青没搭理他,知道这家伙又在试探自己。 沉墨看人家不搭理自己,则是继续捏着下巴看地图,琢磨道:“那就是说只要能将上党这个火车站从鬼子手里夺过来,就能从上党卸货了。” 温青青道:“理论是没错的。可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能力跟鬼子作战,难道你指望这样一群刚穿上军装的老百姓吗?” 沉墨没有回答她,沉吟了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你要是能打听到上党的鬼子和伪军的具体情报就最好了。甚至包括那附近的其他势力的情报。” 温青青猜不出沉墨想做什么,但是也没有多问,点点头道:“我这就去打听。” 她知道他知道自己有可靠的情报渠道,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个吩咐。 温青青走后,沉墨又盯着地图看了半天,趴在桌边计算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a连和bl连到现在还没有正经打过一次仗,打黑云寨那次不算,毕竟一群土匪上不了啥台面。 所以沉墨一直都有想把部队拉出去淬炼一番的念头。 本来他盯上了上党以北的夏店据点的鬼子和伪军,没想到现在上党都被占了,那就只能改变计划,跟上党这支鬼子干一仗了。 做出决定之后,沉墨叫来传令兵,让他迅速前往黑云寨,给驻守在那里的a连连长薛浩男传令,让他们做好出发的准备。 传令兵走后,他又坐上心爱的偏三轮离开了保安团驻地,前往了城外的鹰巢,去给连做战前动员。 这一仗看来是避免不了了,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准备一番,去称量一下鬼子的分量。 与此同时,在距离上党以西约莫一百多里,一个叫做杜村的地方,一支神色疲惫,衣衫不整,垂头丧气的军队正在向西撤退。 队伍之中还有许多头缠绷带的伤兵。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刚从战场上溃败下来的一支国军部队。 在队伍的前方,一个身穿黄色呢子军装的少校军官神色匆匆来到一位身穿少将军服的军官面前道:“师座,有大麻烦了。机要室还没有跟上来,情况可能不太妙。” 少将闻言面色一变,霍然起身道:“什么?机要室?他们不是最先撤退的吗?” 少校一脸苦涩地道:“当时命令是让他们先撤退,可是鬼子来的太快,部队很快被冲散了。直到今天还有许多士兵下落不明。我刚才去清点集合的各单位,才发现机要室没有跟上来。” 少将闻言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 “机要室掌握着太多的机密了,而且我们的三套通讯密码都在808手中。如果他落在了鬼子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不行!必须派人将808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少将斩钉截铁地说道。 少校为难地道:“师座,可是现在队伍都打散了,跟在师部后面的这些也多是伤员,根本没有合适的部队去执行这个任务啊。” 少将怒声道:“少跟我讲理由!你现在就去后面,找一支建制最完整的部队去执行这个任务。一定要将808给我带回来!否则,我枪毙了你!” 少校面对着盛怒的师长,无奈之下只能执行命令。 很快,队伍最后方,刚刚执行完殿后任务的某连正在原地休息,就看到了几名校级军官匆匆赶了过来。uu看书 “你们谁是连长?” 一名少校问道。 “报告长官,我是连长袁学勇,长官有什么吩咐?”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中尉起身敬礼道。 “中尉,你的连现在有战斗力的人还有多少?”少校问道。 “包括轻伤的兄弟在内,还有七十多人。” “好,现在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你们务必要完成。” 少校将袁学勇叫到一旁,对他详细说了任务的具体内容。 “苏白是我们机要室的主任,代号808。她掌握的机密太多,所以一定不能落在鬼子手里。根据吩咐,她应该是撤退的时候被困在了上党。所以你要带着你的兄弟们赶回上党将她带回来。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中尉连长袁学勇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写满了疲惫的兄弟们,深吸了一口气道:”长官,我接受命令。但是必须要给我的兄弟们充足的武器和装备。” 少校看他答应下来,松了一口气,道:“放心,我把全师现有最后的武器都给你们,但是你们必须尽快出发。” 袁学勇敬礼,然后走过去向着疲惫的士兵们宣布命令。 在经过短暂的牢骚之后,袁学勇部带着补充的武器弹药转身向着是上党返回。 而在他们出发不久后,少将师长也让人联系到了在上党附近活动的八路军队伍,请求他们排出人员协助寻找代号为808的机要室主任苏白。 上党一时间成为了各方势力眼中的焦点。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拯救女兵808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此时,在上党火车站附近的一座民宅里,日军中队长小林荣男大尉和他的助手失内雄二少尉正围在一起商议事情。 “长官,前两天被我军击溃的那支华夏军队虽然主力逃掉了,但是他们还有许多溃兵被我们抓到了。在搜索队搜索敌军溃兵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现象。” 失内雄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好像在故意引起长官的主意。 “少尉,说话不要说一半留一半。” 小林荣男看了失内雄二一眼道。 “嗨依!长官,是这样的,我们的士兵发现了一支全部装备了德系冲锋枪的小部队,他们的火力很凶勐,而且战斗意志也很坚韧,似乎是在保护什么重要的人物。我认为他们保护的对象很有可能是我们击溃的那支军队中的高级将领或者其他的重要人物。” 失内雄二这次不敢说一半留一半,一口气将话说完。 小林荣男低头在地图上看了一会,沉吟道:“这支小部队目前的位置在哪里?” 失内雄二急忙在地图上找了一下,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指在地图上圈了一处道:“根据搜索队最新回报,他们的位置应该在这个区域。” “看来这次我们要抓住大鱼了。你亲自带人去追击这支小部队,一定要将他们保护的对象抓回来!” 小林荣男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 “嗨依!长官!我这就去!” 失内雄二刚要离开,就被叫住了。 “等一下,我亲自带队去。” 小林荣男忽然改变了注意,戴上了放在桌上的白手套,将军刀挎好,大踏步走出了房间。 失内雄二急忙跟上。 很快,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整个大队都跟着两人出发了,向着西部山区进发。 …… 八路军某部指挥所,一名参谋拿着一封电文匆匆找到八路军首长道:“首长,友军请求我们协助,您看该如何回复。” 首长迅速看完电文,略作沉吟道:“查一下,上党附近距离最近的部队是哪一支。” 参谋立刻道:“是第二支队,他们接到总部下达的季节命令正在赶过来。算算时间应该正好就在那个区域附近。” 首长断然道:”现在是共同抗日,这件事我们责无旁贷。设法联系第二支队,让他们派人迅速赶赴目标区域,务必全力拯救这位808。” 参谋:“是!” 很快,命令下达到了第二支队。 支队长看着电文,眉头微微簇起。 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哪一支部队正好处在任务区域附近。 八路军可不比中央军,根本没有那么多电台。别说一个游击队支队了,许多正规军的团部都没有电台,有电话都算是好的了。 许多时候通讯和传达命令往往都要靠着通讯兵骑马来往。 正在这时,一个中等身材,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年轻干部背着行囊风尘仆仆地走进了指挥部,向着支队长敬礼,大声道:“报告首长,宋运成奉命前来报道。” 首长一看,顿时眼前一亮,拉着宋运成的的胳膊道:”你来的正好,我记得你是要被安排在曲虎的连队做指导员。那你知道曲虎他们现在到哪里了吗?“ 宋运成走到桌旁的地图上看了看,指了指一个地方道:”首长,曲虎他们现在按时间估计的话,现在应该到了这片区域。” 支队长一看,顿时一拍桌子道:“宋运成,现在交给你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你立刻去接应曲虎他们,传达我的命令,让他们务必要帮忙寻找友军一名代号808的情报人员。” 宋运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敬礼接受了任务,带着两名士兵随即出发。 …… 而此时,人高马大长着一张长脸的曲虎头戴军帽,上半身穿着便装,脚下打着绑腿,腰间插着一把盒子炮,带着一支三百多人的游击队正在山区中前进,方向向东,正要赶到总部去集合。 他身后的游击队战士们服装杂乱,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盒子炮,有中正式步枪,也有三八大盖,甚至还有几支花机关。 这些还算是好的,许多面目稚嫩的小游击队员手中的武器甚至是红缨枪和大刀片子。 武器可以说是相当的简陋。 但是战士们的却是精神抖擞,精神气看起来很是饱满,脚步轻快地跟在曲虎后面快速前进。 突然,曲虎止步,举起来右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他的眼睛看向了远处的山区,因为他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枪声。 他身后的游击队员们立刻散开蹲下,做出了警戒姿态。 身形瘦小的司号员毛猴凑到曲虎身旁低声问道:“队长,是不是有情况?” “有枪声,不过稀稀拉拉的,应该都是步枪和手枪,没有机关枪。”曲虎说着,脸上露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来。 毛猴嘿嘿笑道:“队长,你是不适应又想趁机捞一把?” 曲虎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骂道:“去找老班长给我要块肉干。” 毛猴知道自家队长这个习惯,每次需要做出决定的时候嘴里都要嚼一块肉干。 毛猴揉了揉脑袋,嘿嘿笑着窜到了一脸胡子的老班长跟前,低声说了几句,很快就回到了曲虎身边,递给了曲虎一小块肉干。 “队长,老班长说了,大肉干要留着考虑大事的时候用。” 曲虎嘿了一声,接过黑乎乎的肉干扔进嘴里,使劲嚼了起来,眼睛却一直盯着枪声传来的方向。 等肉干差不多嚼完了,曲虎站起来一挥手喊道:“兄弟们,跟我走。” 他听出来了枪声里面有鬼子的三八大盖的声音,而且数量并不算多,所以就想着过去看看,看看是不是有便宜可以捡。 要知道在第二支队,曲虎可是出了名的胆子大。 别说鬼子兵了,就是一群蚊子飞过去,都要让他把腿给留下来当肉干嚼吧。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给游击队改善装备的时候,他肯定不能错过。 …… 苏白带着大概一个班的士兵,一边跑,一边向着身后追击他们的鬼子兵还击。 她手中的武器是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军帽上面还带着头盔,领章上的上校军校闪闪发光。 清丽的脸蛋上此时却布满了汗水和硝烟混合而成的污痕。 保护她的士兵们手中清一色的德式冲锋枪,火力凶勐,不断有鬼子兵中弹倒下。 但是鬼子依然没有放弃追击他们,显然认定了她是一条大鱼,必要抓到她才会罢休。 一个士兵忽然闷哼一声,中弹倒下,滚到了山坡下面。 苏白心中一惊,但是却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惊慌之色。因为她知道自己是这群士兵之中唯一的军官,尽管她只是一个负责情报的女军官,但是此时却必须成为士兵们的主心骨。 他们且战且退,又有几名士兵被鬼子击中牺牲后,他们终于暂时摆脱了鬼子的追击。 他们停在一个山坳里抓紧时间休息,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灰尘和汗水,气喘吁吁。 苏白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放在地上看了看道:“从这里下去有个山谷,从山谷走出去就能走到公路上。我们走!” 一名士兵忽然道:“主任,弟兄们都累坏了,再休息一会吧。” 苏白本想喝斥对方,但是转头看到身后一群士兵都在用疲惫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好道:“好,抓紧时间原地休息。” 士兵们闻言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苏白却不敢休息,尽管她的军装都被汗水几乎浸透了,可是她担心自己一旦坐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一个背着电台的士兵递过来水壶让她喝水,苏白让他先喝。 士兵说自己喝过了,苏白这才接过水壶喝了几口。 接过苏白递回来的水壶,士兵忽然看着她问道:“主任,你说我们能走出去吗?” 看着士兵期待之中带着忐忑的眼神,苏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身后的士兵们听到这个问题,都围了上来,眼睛都看向苏白,想从她口中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桉。 可是还没等到苏白回答这个问题,身后又再次响起了枪声。 鬼子追了上来。 苏白只能带着部下继续逃跑,一边跑一边返身向鬼子还击。 她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不断有人中弹倒下。 很快,苏白的身边就剩下四名士兵,其中就包括那名背着电台的士兵。 鬼子追了上来,他们无路可逃,只能躲进了山顶上的一座破庙里,利用破庙的掩护向外射击,试图阻挡鬼子的进攻。 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从身后传来,苏白回头一看,原来是背着电台的士兵被鬼子的子弹给击中了,胸口血肉模湖,表情很是痛苦,气息越来越微弱。 苏白急忙蹲下,急切地呼唤道:“刘全有,你怎么样?” 刘全有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苏白,用非常微弱地声音喃喃道:“主任,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真的不想死啊,我想我娘了,我还没娶媳妇呢……” 声音越来越低,很快就彻底没了动静。 苏白咬着嘴唇,双手抚在刘全有的双眼上,帮他瞑目。 鬼子在破庙外面开始进攻,两名躲在窗户边向外射击的士兵也很快中弹倒了下去。 苏白看着他们倒下的遗体,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了。 她忽然站了起来,将勃朗宁手枪插在腰间,取下了头上的头盔,整理了一下头发,将军帽端正,神色肃然对剩下的最后一名士兵命令道:“打开电台,给总部发报!” 士兵神情惶然地看着她,沉默着打开装电台的箱子,取出电台,准备发电: 听见苏白口述电文: “民国二十七年七月十八日电:战区司令部长官,我部陷入敌寇包围,突围无望,全室官兵决意殉国。我室已将所有资料销毁。战区机要科主任808。” 说完话,苏白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梳子,正要取下军帽,最后一次给自己梳理头发,好让自己体面一点上路。 突然,那名士兵喊道:“主任,电台坏了,刚才被鬼子的子弹给击中了。” 苏白一愣,扔下梳子,急忙过去查看,结果沮丧地发现电台的确被打坏了,根本无法发电。 苏白绝望地站起神来,向前走了两步,轻声道:“我们机要部门的纪律你也是知道的。我们绝对不能活着骡子敌人的手中。” 说完,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那名士兵忽然掏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叫道:“主任,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然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苏白转身,目光在地上每一名战士身上扫过,然后重新掏出勃朗宁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刚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外面忽然枪声大作。 曲虎带着游击队循着枪声一路跟在鬼子屁股后面,趁着他们注意力都在破庙上的时候,忽然开枪发动了攻击。 鬼子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死了十几个,于是也顾不上破庙里面的苏白等人了,开始跟游击队对射起来。 这支鬼子其实是一个小队,满编的时候也就五十人左右。 一路上追击苏白他们死了一些。刚才被曲虎的游击队袭击,又死了十几个。 曲虎他们虽然武器简陋,五花八门的,但是好歹也有三四百号人,鬼子很快寡不敌众,被游击队给击溃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曲虎进入破庙,看见了一屋子的国军士兵遗体以及那部被打烂的电台,很快就判断出了苏白的身份不一般。 他要求苏白跟他走,但是苏白却因为两军之间多年的战争而心存顾忌,所以不愿意跟曲虎离开。 曲虎也不跟她废话,干脆利索地一记首刀将苏白打晕,然后让人扛着她离开了破庙。 在下令游击队员打扫了战场,又将那些牺牲的国军士兵遗体掩埋之后,曲虎带着游击队往山下走去。 曲虎下山的路上心情非常愉悦,一路哼着小曲。 毛猴凑过来打听道:“队长,啥事这么高兴啊?不就是救了一个国军女军官吗?难不成你还想让人家给你当媳妇不成?” 曲虎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骂道:“我是那种强抢民女的人吗?虽然她也不是什么民女。你小子就没有一点眼力价。鬼子费这么大力气追这个女人,那说明这个女人很值钱。所以,咱们这次要发财了!” 毛猴眼睛顿时瞪大了:“队长,有多值钱?” 曲虎估摸了一下道:“至少值半个营的装备。” “乖乖!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这么值钱?不会是那位阎长官他家闺女吧?” 毛猴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能了。 “瞧你那点出息。行了,别问了,看好那个女人,别让她跑了。“ 曲虎吩咐了一句。 …… 与此同时,国军七十一师师部来了一位从第二战区司令部来的少校副官林云。 他是奉第二战区司令长官的命令来找七十一师师长的。 “师座,阎长官说了。808是战区司令部机要室主任,她的价值相当于一个整编德械师,甚至更多。所以务必要将她带回来。” 七十一师师长心中凛然,知道808的重要性,但是没想到这么重要,立刻道:“林副官,我已经派了一个连队去接应808他们了。你如果要去的话,我立刻派人保护你去前方。” 林云立刻道:“多谢师座。” 很快,一个班的士兵陪着林云从师部出发,向着上党地区而去。 而此时,小林荣男带领的日军中队也到了距离曲虎他们不足三四里的地方。 另一边,袁学勇带领的国军连队也一路追踪到了附近。 而在距离不远的公路上,沉墨带着人也正在赶路。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正文卷第五十九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赛吕布的流寇虽然人多,但是基本上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身上背着抢来的财物,而且赛吕布自己先跑了,剩下人更是没什么士气,很快就被姚国泰的绿营兵杀的哭爹喊娘,四处乱窜。 一些贼人也学精了,把身上抢来的财物洒在地上,趁着清兵捡拾的时候,急忙逃窜。 清兵大老远跑来东安,自然不是为了真的剿匪,眼见满地的财物哪有不抢的道理,自然懒得去追那些流寇。 姚国泰呵斥了几句,又眼看贼人已经溃散,干脆自己也捡拾了起来。 到手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铁牛带着人杀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地蹲着身子弯着腰疯狂捡拾财物的一群清兵,有点茫然。 这跟自己想象的画面有点不一样啊! 但是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后立刻下令两百弓箭手止步准备射箭。 三百名长枪兵也迅速在弓箭手前面二十几步外排成三排阵列,三米长的长枪斜斜冲天竖起,很快列出了一个长枪丛林。 “射!” 一声令下,两百弓箭手向着清兵头顶同时倾泻下两百支羽箭。 虽然后面的清兵察觉了荡寇军的到来,但是看到从屁股后面忽然冒出来的这支队伍甲胄齐全,刀枪明亮,旌旗鲜明,一时有点茫然,不知道什么来路。 直到发现荡寇军开始列阵做出攻击姿态的时候,才感觉不对,急忙出声示警。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轮的箭雨落下,二十几名清兵中箭倒地,还有许多受伤的。 虽然这些绿营兵刀枪弓箭齐备,但是着甲的却只有不到十分之一,大部分人都是穿着普通的棉袄而已。 究其原因还是在于清廷对全是汉人降兵组成的绿营兵的防备上,既想用他们,但是又得防着他们,所以在装备待遇等各方面比起八旗军队来是天壤之别。 不过好歹是冬天,厚厚的棉袄也抵消了不少的力度,羽箭穿透棉袄后杀伤力就小了许多。 只要没被射中要害,就暂时死不了。 清兵的反应也很快,虽然被突如其来的箭雨给射的一瞬间有点懵,但是很快在姚国泰的喝令组织下开始列阵反击。 只是可惜仓促之中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而且许多清兵还忙着收拢自己刚才捡拾的财物,对姚国泰的命令也是充耳不闻。 姚国泰对于突然冒出来捅了自己菊花的这支队伍很是惊愕。 什么情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己竟然成了那只倒霉的螳螂?被人算计了? 姚国泰脑子里瞬间冒出了许多猜测。 但是多年的沙场经验人让他知道若是再不反击,等待敌人第二轮箭雨落下来的时候,自己手下这五百人就差不多该崩溃了。 一支精锐军队是靠着不断打胜仗来积累自信和勇气的。 姚国泰手下这支绿营兵本来就是降兵组成的,日常又被清廷防备歧视,心气本来就不高,若是不能及时稳住阵脚,那就只有崩溃一条路可走。 看着许多士兵依然忙着捡拾财物,姚国泰大怒,提着刀砍了几个,又厉声大喊:“列阵!列阵!”,这才勉强列成了阵线,准备反击。 只是清兵的弓箭手刚刚举起弓,还没来得及射出,荡寇军的第二轮箭雨就落在了他们头上,十几名清兵顿时又扑街。 清兵的阵型眼看着就要崩溃,姚国泰挥着腰刀厉声大喊:“稳住!后退者杀!” 这次姚国泰带来的只有一百弓箭手,在姚国泰的奋力维持下,勉强射出了一轮反击的箭雨。 程凯作为副营帅,一看清兵开始反击,当机跳下马,大喝一声向着清兵阵营冲了过去,身后三百名长枪兵迅速跟了上去。 为什么要跳马,因为他还只会骑在马上慢慢走,要想马战还得好好练练。 不能让清兵形成有效反击,必须近身搏杀。 铁牛一看程凯开始突击,也立刻下令弓箭手调整射击仰角,掩护长枪兵的突击,自己则是取下背上的米尼步枪瞄准了正挥舞着长刀嘶声指挥的清兵主将姚国泰。 虽然清兵的也有一些羽箭落在了荡寇军长枪兵阵列中,但是收效甚微。 荡寇军长枪兵都穿着皮甲,带着皮盔,里面还有厚厚的棉袄,只要不正好射中脖子或者面门,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看着敌军阵型丝毫未乱,姚国泰慌了,这他娘的从哪里冒出来的队伍啊,竟然比官军还要精锐?? “扔东西!快把你们捡到的财物都赶紧扔掉!” 姚国泰嘶声大喊,学着刚才被他们打跑的流寇那一套。 一些反应快的清兵急忙照做,把怀里的财物都解开,远远抛洒了出去,扔在了荡寇军前进的路上。 其他士兵也有样学样,都赶紧抛洒财物。 姚国泰看着这一幕,心中略宽。 他不相信天下还有不贪财的的军队。 也许是有的,但是也不能运气好的就让自己正好碰上一支。 此时荡寇军的弓箭手已经停止了射箭,怕伤到自己人。 程凯率领的三百长枪兵已经距离清兵不足二十米了,双方之间的空地上人仍满了各种黄白之物。 可是事实证明姚国泰的运气的确好的吓人,这支敌军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脚下的各式财物一样,别说看了,许多大脚甚至还直接踩着那些财物继续冲了过来。 姚国泰绝望了,这他妈的哪里冒出来的队伍啊?? 老子只是出来赚个外快,怎么就能碰上这么一支怪物军队啊??? 姚国泰甚至有种错觉,自己这边才是流寇,对面的才是真正的官军! 程凯一马当先,举着长刀,奔着姚国泰而来。 姚国泰此时也怒了,老子当年好歹也是一员悍将,真当老子是软柿子了? 提着刀,大喊一声向着程凯冲了过去。 论起冷兵器厮杀,程凯他们显然是不如这些姚国泰这些人更擅长的,看着姚国泰脑后甩着金钱鼠尾,面色狰狞地举刀向着自己奔来,程凯一瞬间是有点慌的,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再次大喊一声,拎着刀冲了上去。 只是没等他们短兵相接,就见姚国泰忽然猛地向后栽倒在地,胸前一个血洞正在咕咕往外冒着血。 程凯愣了一下,立刻知道自己被铁牛抢了人头。 后面传来了铁牛哈哈哈的大笑声:“老子打中了!老子打中鞑子主将了!” 程凯气的呸了一声,拎着刀冲着那些发愣的清兵冲了过去,一刀砍死了面前一名清兵,又奔着下一人而去。 身后的三百长枪兵也突入了清兵阵中,三人一组,对着已经没有了胆气的清兵开始了猎杀。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中国兄弟连》?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沉墨双手握着勃朗宁大威力手枪,处于队伍的前方靠中间的位置,一边前进一边借助各种掩体对鬼子进行射击。 大威力手枪名不虚传,只要被击中的的鬼子兵,全部都是枪响人倒,几乎没有例外。 几名双手各持一把盒子炮的警卫班士兵围在他的周围,盒子炮左右开弓,将那些试图向他开枪的鬼子兵纷纷击倒。 已经架好了三脚架的mg42机枪化身生命收割机,在嗤嗤嗤的独特声韵中快速地收割着日军士兵的生命。 几名狙击手已经自行散布开来,寻找合适的掩体,重点照顾鬼子队伍中的机枪手和军官士官,以及拿着掷弹筒的鬼子兵。 手持花机关的士兵冲在最前面,充分发挥着花机关火力密集的优势。 使用98k的国民掷弹兵们则是在更远的地方连续不断地拉动枪栓向日军射击。 摩托班的士兵也跟了上来,甚至将偏三轮上面的车载mg34机枪拆下来端在手里当做轻机枪使用。 虽然没有火炮,但是也算是各种射程的火力搭配比较完整了。 小林荣男和失内雄二虽然反应不算慢,鬼子士兵的素质和战斗意识也不能说不强。 但是缺乏重武器的他们,很快就被沉墨的军队压制的根本抬不起头来,伤亡在迅速的增加。 机挺歪把子轻机枪没有嘶吼太久,射手就被沉墨的狙击手给点了名。 旁边的鬼子兵刚扑上来替补,还没来得及开枪就很快一头栽倒,跟着前任一起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了。 如果说在山林中鬼子军官士官和士兵的区别还不是特别明显的话,那么机枪手就是一个最好的狙杀对象。 在几挺轻机枪旁边堆起来一座尸体组成的小山后,终于没有人敢再凑到歪把子跟前来。 鬼子的伤亡人数在迅速增加,虽然沉墨这边也开始有士兵中弹倒地。 但是在没有了机枪威胁之后,就靠着一百多支三百大盖实在无法对他们构成太大的威胁。 而此时,回过神来的曲虎和袁学勇两支人马也是士气大振,向着他们面前的鬼子兵发动了凶勐的反击。 一时间日军三面受敌,伤亡惨重。 小林荣男甚至胳膊上还被流弹擦了一下,失内雄二的帽子都被子弹给带飞了,只是运气好,没有狙击手给一枪爆头。 但是也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长官,敌人火力太勐,还有狙击手和重机枪,我们没有重火力,根本无法跟他们抗衡!我们还是先撤退为好!” 失内熊二冒死冲到小林荣男身边大喊道。 小林荣男也知道形势不妙,没有太多犹豫,立刻道;“失内君,你带一个小队断后,我带主力先撤!” “嗨依!” 失内熊二虽然心中骂娘,但是也只能点头哈腰领命。 “队长,鬼子跑了!” 曲虎身边的毛猴忽然指着远处大喊起来。 袁学勇身旁的排长池国秀也看到了这一幕,兴奋地扭头对袁学勇道:“连长,鬼子撤了!” 两方的士兵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欢呼声。 沉墨看见鬼子要跑,立刻对不远处的a连连长薛浩男大吼道:“薛浩男,你带人上去咬住鬼子,别让他们跑远了!” “是,指挥官!” 薛浩男高声答应了一生,大手一挥,带着两个加强排的士兵追了上去。 失内雄二带着殿后的日军小队倒也顽强,四处寻找掩体跟沉墨的人对射,拼命地给小林荣男带着的主力争取逃跑时间。 不得不说,这些鬼子兵的射击技术非常不错,饶是手中只有三八大盖, 也给薛浩男带着的追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在付出了十几个人的伤亡之后,薛浩男带着人终于冲到了鬼子面前,手中的花机关此时终于发挥了全部的优势。 鬼子兵纷纷中弹倒下,伤亡迅速增加。 失内雄二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跑远的主力,用手中的南部手枪匆匆放了两枪,然后转身向着小林荣男的方向追去。 他这一跑,剩下的鬼子兵也没有了斗志,跟着转身就跑。 薛浩男想到刚才死在鬼子枪下的十几个士兵,大吼一声:“给我追!”,挥舞着两把盒子炮就追了上去。 士兵们在后面紧紧跟随。 鬼子手中的三八大盖太长,在山林之中跑起来磕磕巴巴的,所以很快就被薛浩男带人追上击倒。 倒是失内雄二这个老鬼子,甩开一双罗圈腿跑的倒是飞快。 薛浩男带着人紧追不舍。 看着薛浩男等人的背影,沉墨犹豫了一下,对旁边的一个传令兵道:“上去告诉薛浩男,咬着鬼子就行,别太鲁莽。小心鬼子的埋伏。” 传令兵领命,很快就追了上去。 倒不是他谨慎,毕竟薛浩男是工兵出身,本就不是擅长战斗的兵种。 现在虽然当了连长,但是除了剿灭黑云寨的那次,也实在没有什么战斗经验。 虽然仗着武器的优势看起来赢面很大,但是战场上人才是最主要的决定因素。 那两个鬼子的指挥官一看就很老辣,战场经验丰富,根本不是薛浩男这种新兵蛋子能比的。万一着了道,必然会损失惨重的。 打仗,有伤亡很正常。 但是没必要的伤亡则完全可以避免。 沉墨看了一眼战场两侧的方向,微微一笑,对b连连长谷荣新吩咐道:“赶快打扫战场,别让人家捡了便宜。” 他可太知道游击队的对于打扫战场的热情有多高了。 “还有,记住对鬼子的尸体补枪,没死的也别救。这些小鬼子狡猾的很,别弄出被人反杀的剧情来。” 沉墨想起了许多影视剧中都有的桥段,所以又立刻补充了一句。 谷荣新领命,立刻带着人上去打扫战场。 然后就听见战场上不时响起一两声枪响。 毛猴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曲虎,不解地问道:“队长,那些人在干啥?为什么还要对着死人开枪?” 曲虎想起了被鬼子伤兵杀害的大头,心中一痛。 “学着点,人家这才叫谨慎。这些小鬼子都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畜生,以后打扫战场的时候也要先给他们补刀。” 不过刚说完,就心疼地脸皮抽搐。 看着人家打扫战场,却没有自己的份,这对整天挖空心思给游击队攒装备的曲虎来说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但是他也知道,鬼子是人家打跑的。 要不是人家及时赶到,他这会可能都光荣了,所以也不能厚着脸皮去跟人家抢。 满脸胡子的老班长凑过来低声道:“虎子,这些是什么人?看着有点古怪啊。” 曲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苏白,轻哼一声道:“瞧人家那装备,那战斗力,肯定是中央军的精锐,跟对面那群人是一伙的,肯定是来接应某个不知死活的臭娘们的。” 苏白没有搭理他的冷嘲热讽,看着对面山坡上的那些人影,摇摇头道:“这是一支很奇怪的军队,我看不出他们的身份。你不能把我交给我他们,必须继续保护我的安全。” 曲虎闻言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个臭娘们,之前老子救你的时候唧唧歪歪,半路还要逃跑,害的老子被鬼子堵在这里,手下的兄弟都快死光了。 现在又开始说要老子保护你,你真当自己是阎长官的闺女? 惹急了老子,别说阎长官的闺女,就是那位委座的闺女,老子也照样收拾你! 看着曲虎喷火的双眼,苏白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今天是你和你的部下救了我,我很感激。我只想告诉你,我的价值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只要我能安全地返回战区总部,战区司令部一定会给你们丰厚的奖励。这样,也能抚慰你阵亡的兄弟们。毕竟他们也是为了国家和民族而牺牲的。” 曲虎听了这话,心情一下子好受了许多。 “哼,你总算说了一句话人话。你意思是你很值钱?能有多值钱?能值一个营的装备吗?” 看着曲虎的期待的眼神,苏白心中有点鄙夷,但是嘴上还是道:“别说一个营的装备,就是一个团的装备都没问题。前提是你要把我安全地交给我们的人。” 好家伙!一个团的装备? 曲虎一听简直心花怒放。 旁边的毛猴和老班长他们也都瞪大了眼睛,盯着苏白上下打量。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值钱? 难不成她真的是什么皇亲国戚不成? 曲虎将胸脯拍的叭叭作响,保证一定将苏白毫发无损地送回去。 老班长过来低声提醒道:“虎子,好歹人家刚才救了我们。你是不是要去感谢一下人家?” 曲虎正有此意,点头说道:“是该谢谢人家,也正好看看他们的来路。毛猴,你带两个人跟我过去。老班长,你看好这个女人,别让她乱跑。” 说完带着毛猴三人向着沉墨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的袁学勇跟排长池国秀商量了一下,也带着几个人向沉墨的方向赶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沉墨脸上露出了笑容。 谷荣新赶了过来,来到沉墨身旁,看着两边走过来的几个人,低声道:“指挥官,这些人来意不明,要不要将他们缴械?” 沉墨摇摇头道:“不用,正常警戒就好。” 谷荣新领命,转身吩咐去了。 此时,战场也打扫到了尾声,能用的那些鬼子武器和装备都被堆积在了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阵亡的己方士兵的遗体也被抬到了一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的空地上。 这场战斗虽然是沉墨临时决定参加的,但是在战斗开始之前他竟然意外收到了系统的任务提醒。 “发现可选任务:拯救女兵808。” “任务主要内容:保护友军第二战区司令部机要室主任,代号808的苏白。使她安全地回到己方阵营。任务成功标志:苏白安全返回第二战区司令官驻地。” “任务失败标志:苏白死亡;宿主死亡;宿主部下损失过半。以上三点达到任何一点即代表任务失败。” “任务成功奖励:获得人力资源点五万点;获得任务积分一千点;获得军用电台五部。” “失败惩罚:无。” “可选任务1:保证卷入到这场任务中的八路军游击队队长曲虎以及其身边主要伙伴全部存活安全返回驻地。任务完成奖励:人力资源点一万点,任务积分五百点。并获得战场指挥官支援点1点。” “失败惩罚:无。” “可选任务2:保证奉命前来接应苏白的友军七十一师连长袁学勇以及其助手池国秀等人存活并安全返回驻地。任务完成奖励:人力资源点一万点,任务积分五百点。并获得战场指挥官支援点1点。” “可选任务3:消灭追击苏白的日军小林中队,并击毙中队长小林荣男大尉以及其助手失内雄二少尉。完成条件:小林中队阵亡比例超过百分之八十。小林荣男以及失内雄二死亡。” “完成奖励:奖励人力资源点两万点,任务积分一千点。并且获得精密级军用地图两份,地图范围:以宿主常驻地晋城为中心方圆三百里以及方圆五百里。” “任务失败惩罚:无。uu看书” 看着系统通知栏弹出来的这一连串的提示,沉墨蒙了一下后很快反应过来。 自己这次带着部队来到上党竟然无意之中触发了另一部抗战题材影视剧的剧情任务。 看着这些主线任务还有可选任务,沉墨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剧:《中国兄弟连。 这部剧的剧情就是围绕着代号808的国军情报官苏白跟大部队失散后,围绕着如何拯救接应她而引发的一个故事。 剧中的三方主要人物就是游击队队长曲虎,以及国军连长袁学勇以及女主苏白。 反派则是日军中队长小林荣男以及他的助手失内雄二。 故事的主线就是两支原本心有芥蒂的抗日队伍最终拧成一股绳,亲如兄弟一般,同心协力跟日寇作战,最终将苏白安全送回战区司令部。 只是在剧中,主要角色除了苏白之外,其他全部牺牲了。 只是沉墨记得剧中当时的背景是在华中地区,而且还是民国二十六年,曲虎也是新四军的游击队长。 可是现在怎么跑到了华北地区,而且故事的时间也改成了民国二十七年,曲虎也成了八路军的游击队长。 想了想,只能用一切解释权归系统所有来解释了。 不过虽然这些背景设定有所变化,但是故事的主线和主要人物倒是都没有变化。 这对于沉墨这个知道剧情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白送的好处。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接受人物,并且连几个可选任务都接受了。 正因为他知道剧情,所以才对曲虎和袁学勇等人过来表现的如此澹定。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价值连城的女人 ,帝国时代造反实录 “我是国军第七十一师袁学勇,请问贵部长官是哪一位?” 袁学勇面带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支穿着灰色军装,却没有任何番号标志的军队。 他们手中的花机关和毛瑟步枪更是让他眼皮抖了一抖。 全部都是德械! 还有远处那几名士兵身前的那挺样式奇特的机枪,更是像自己曾经在某本介绍欧洲战场的杂志上见过的德军那款着名的通用机枪。 再细细打量,这是士兵身上的军装也很欧洲战场的德军军装非常相似,最大的不同是他们没有任何军衔标志。 这支军队到底什么来路? 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古怪的味道。 面前的几名警卫员让到了一边,一身黑色城市作战服的沉墨迎了上来,打量了一番面带书卷气的袁学勇,点点头道:“我叫沉墨,是他们的指挥官。” 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大,身姿挺拔,穿着一身从未见过的黑色服装,腿上挂着两把勃朗宁手枪,相貌英俊,年纪更是年轻的让人意外。 尤其是那份从容自信的气度让袁学勇暗自折服。 “我是过来感谢贵部的援手之恩的。今天如果不是你们,我和我的兄弟们恐怕今天都要长眠于此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回报沉长官的救命之恩。” 袁学勇真诚地说道。 他无法看出沉墨的军衔官阶,只能以长官称呼。 “我也是正好路过,听到枪声赶了过来,正好碰上了而已。小鬼子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敌人,人人得而诛之。袁连长不用客气,更不需要什么回报。” 沉墨很大方地说道。 他的确也不需要对方什么回报,因为对方就是一个国军的小连长,除了投奔自己,也几乎没有其他报答的方式。 况且,作为国军连长,也不太可能脱离中央军编制来自己一个小小的民团混的。 至于说好处,当然是有的。毕竟只要完成任务,系统给的奖励可是不少的。 那才是沉墨最需要的东西。 所以他的大方是真诚的。 不过此时系统任务界面上并没有显示任务已经完成,一个主要任务以及三个可选任务,全部都是显示正在进行中。 这表明事情远没有结束,这几个人并没有处于完全安全的地步。 所以这就要求他必须要跟这几个人搞好关系,否则万一他们要是跑了,半路上又遇到鬼子,自己的奖励可就飞了。 袁学勇也感觉到了沉墨说的不是客套话,心中对他更有好感了。 这个年轻人,有能力,还有气度胸怀,前途不可限量啊。 但是他最好奇的还是沉墨等人的真实身份,试探地问道:“敢问沉墨兄弟,你们是哪一部分的?看你们这装备很是精良啊!” 沉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递了过去。 袁学勇打开看了一眼,表情差点呆住了。 晋城保安团团长 他怕自己看错了,急忙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一遍。 没错!上面写的就是晋城保安团团长沉墨,下面还盖着晋城县长的大印呢! “沉兄弟,你们真是保安团的?” 袁学勇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沉墨问道。 那表情就差没有说你骗人好歹也用点心。 你管一支全副德械装备,有重机枪,还有狙击手的精锐部队叫保安团? 那一般的国军连队岂不是都成了警察署的侦缉队了。 保安团是什么,那就是地方民团,是各地政府为了弥补军警力量的不足自筹经费建立的地方自卫武装,维持地方治安,保护地方安全, 属于以前保甲制度的衍生品。 这是官方定义。 实际上,保安团现在的普遍现状就是地方官员以及乡绅豪富的打手,帮助他们作威作福欺负百姓的狗腿子。 能当团丁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干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才会名声这么差。 当然了,也有一些地方军阀为了应对南京政府的裁军条例,让自己手下的正规军转成保安团来规避裁军。 但是那种都是少数,现在抗战大背景下,那些保安团早都趁机又转回了正规军战斗序列,毕竟可以名正言顺地找南京政府要军饷。 对于沉墨的话,袁学勇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呵呵,沉兄手下这保安团有点特别啊。” 虽然心中持怀疑态度,但是毕竟人家刚救了自己,袁学勇也不能直接表达质疑,脸上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沉墨自然明白人家的意思,毕竟稍微常识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话水分太大。 “我知道袁连长心有疑窦,不过我们这个保安团地区有点特别。因为我们跟其他地方的保安团不一样,我们是一支怀有使命的保安团。这一点,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袁学勇听了这句话,深深地看了一眼沉墨,又看看周围的士兵,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曲虎这时候也过来了,三人见面,互相认识了一番。 虽然之前袁学勇对曲虎也有解围之恩,但是曲虎面对袁学勇还是依然保持着警惕心,毕竟双方的阵营打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不可能放下心中的芥蒂的。 曲虎对沉墨虽然略微热情一点,但也明显保持着警惕心。 因为沉墨的身份是最可疑的。 游击队这些年跟个地方的民团也打了不少仗,可太知道民团是什么货色了。 就在前几天,他们还刚灭了一支民团。 如果眼前这支队伍才叫民团的话,那他们以前打的那种又该叫什么?一群拿着武器的山猪? 小书亭 不过他也是人精,沉墨对他有恩,心中再呵呵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沉墨因为系统的任务没有完成,所以主动开口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尴尬局面。 “两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袁学勇道:“我是受上峰派遣来接应我们的人,现在人就在这位曲队长手中。只要曲队长将人交给我们,我就能回去复命了。” 说完看向曲虎。 曲虎冷笑一声道:“交给你们?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救你们的人,死了多少兄弟?我整个队伍几百号兄弟现在就剩下十几个人了。你一句话就想让我把人交给你们?就是我同意,我那些牺牲的兄弟们也不会同意的?” 袁学勇闻言道:“曲队长,你救了我们的人,我们当然不会让你的人白白牺牲。等我回去复命之后,一定会将你们的功劳上报战区司令部的。到时候上面肯定会对你们有所补偿的。现在,你还是将人交给我们比较好,免得伤了彼此的和气。” 曲虎一听火气更大了,瞪着袁学勇大声道:“伤了和气?咱们之间有和气吗?如果想打,老子奉陪!想白白从我手里要人,门都没有!” 袁学勇眉头皱了起来,忍着怒气道:“曲队长,我只是奉命行事,请你不要为难我。咱们现在都是为了打鬼子,那些牺牲的兄弟也是杀鬼子才牺牲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连长,你就算有什么要求我也无能为力。” 曲虎冷哼一生道:“少废话!既然你没有那个本事,那就给你的上峰说。没有一个营的装备,别想从我手里带着那个女人。” 袁学勇再也忍不住了,眼前这个家伙简直就是油盐不进,根本不讲道理。 他正要动怒,忽然手臂被一只强加有力的手给抓住了,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竟然纹丝不动。 他诧异地望向了一旁的沉墨。 沉墨挡住了要发怒的曲虎,微微一笑道:“两位能否听我说两句?” 曲虎和袁学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现在鬼子虽然暂时撤退,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根据我的分析,接下来我们可能面临的鬼子远不止之前这一个大队的鬼子。” 沉墨的话让曲虎两人神色都凝重了起来,同时看向沉墨。 “沉兄弟,你的意思是这附近还有其他的鬼子部队?” 沉墨道:“鬼子的指挥官如果不是个傻子的话,必然会从今天的事情上判断出他们追击的人里面有一个重要人物,否则你们两位的队伍也不会在这里出现。虽然我的队伍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意外,但是更加会让鬼子认为他们追击的人物身份特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位拼命保护的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如果我是鬼子指挥官的话,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请求增援的。所以,两位,当务之急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而不是在这里争吵。” 沉墨自然知道他们争的人是谁,但是也只能装湖涂,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 两人听了沉墨的话,都沉吟起来。 因为他分析的非常有道理。 袁学勇看向沉墨道:“沉兄弟说的很有道理,那依你之见,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毕竟他的人现在伤亡惨重。来的狮虎七八十人只剩下十几个。 曲虎也是一样。 而沉墨现在是在场的三支队伍当中兵力最多,战斗力最强的,自然要先询问他的意见。 曲虎也开口道:“沉团长,你的意思是?” 从两人的称呼上就能看出一些微妙的东西来。 袁学勇毕竟是国军连长,而沉墨是保安团团长,从大的阵营上来说两人算是一家子。 虽然中央区在国军的战斗序列中处于逼视链的最高点,地方军都瞧不起,更不用说鱼龙混杂的地方民团了。 但是从心理距离上双方显然天然更亲近一点,所以称呼沉墨为兄弟。 而曲虎就不一样了,各地的民团对他们来说那就是死敌,双方打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说因为沉墨救了他们一命就扭转他过去对民团的印象,所以称呼沉墨的官职,既不失礼貌,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距离。 沉墨心知肚明,但是也不在意这些细节,一本正经地道:“我以为,我们当下应该先放下分歧,团结一致,共同对付鬼子。先前的这支鬼子我已经派人咬着他们,所以一时半会他们也别想逃出我们的视线。我们现在应该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去,集中力量先将这支鬼子消灭。如此一来,鬼子就算呼叫了援军,我们也能避免两线作战的困境,从而逃出这片区域的可能性大为增加。你们两位以为如何” 袁学勇看了一眼曲虎,正好对方也向他看了过来。 两人同时轻哼一声,避开眼神对接。 “沉兄弟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是应该先击破当面之敌。否则一旦撤退,鬼子肯定会咬在后面继续纠缠,到时候一旦被鬼子的增援部队包围,那就真的危险了。” 曲虎也道:“就听沉团长的。” 沉墨看两人都没有意见,微微一笑道:“好,既然两位都没有意见,那就请过去集合队伍,咱们一起出发。” 两人答应一声,各自转回。 不多一会,就带着剩下的人过来了。 双方的人马互相敌视,泾渭分明,围着沉墨,各占一边。 沉墨这时候也见到了那个被几百上千人争夺,为之厮杀流血的808。 虽然没有人介绍,但是队伍中就她一个女人,而且还穿着国军军官的衣服,容貌秀丽,自然不会是别人了。 看着这个对自己保持着警惕的女人,uu看书沉墨心道这个女人真的有那么大价值吗? 在国军高层的口中,这个女人的价值超过一个整编的集团军。 在日军高层口中,这个女人的作用超过一个师团。 在沉墨眼中呢? 确切地说在系统眼中呢? 价值也是很大的,毕竟值五万个人力资源点,以及一千点的任务积分,还包括五部军用电台。 的确也很值钱。 沉墨对苏白看了一眼就扫过去了,这让苏白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失落。 毕竟眼前这个自称民团团长的家伙虽然古怪,但是却的确很是俊朗不凡。 更重要的是,这人身上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威严从容气度,比他见过的任何高级将领都更明显。 这个人到底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她心中生出了浓浓的疑惑和好奇。 三方队伍汇合之后,沉墨留下一些人,收敛阵亡的遗体,看守战利品,然后带着其他人向着小林中队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有薛浩男留下的记号,所以追踪起来并不困难。 而此时,小林荣男带着残兵败将退守到了一个破庙里。 这个破庙正是之前苏白藏身,准备发绝命电报的那个破庙。 小林荣男从一具地上的国军士兵遗体上掏出一本证件,看着丢掉了帽子的失内雄二道:“看来我们追击的那个重要任务就是敌人的高级情报人员。敌人派出那么多的军队来找她,显然这个人的价值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失内君,立即给师团司令部发报,请求增援!” “嗨依!”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山崎大队 此章节正在https://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https://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https://,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https://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https://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言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https://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https://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https://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https://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https:// https://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言,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https:// 【双大佬双宠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帝国时代造反实录更新,第三十五章山崎大队免费阅读。https://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狂轰滥炸 此章节正在https://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https://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https://,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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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后一个可选任务却显示已经完成。 因为小林荣男的中队已经被全歼,小林荣男被击毙,失内雄二被俘虏。 所以沉墨已经收到了系统发放的任务完成通知。 两万点人力资源点以及一千点任务积分已经到账。并且额外奖励的两份精密级军用地图也已经发放到了沉墨的系统背包里。 沉墨刚刚暗自查看了一番,两份地图一个范围是以晋城为中心方圆三百里,一个是以晋城为中心方圆五百里。 地图非常精密,既可以具现成纸质版,也能在系统中查看电子版。 电子版的就跟互联网地图一样,竟然可以放大缩小,非常的好用。 沉墨大概看了一下,电子版的地图上面别说一座山,一条河了,就连一栋民房,一条羊肠小道都给标记的清清楚楚。 沉墨看的直呼好家伙,简直堪比百度,超越缺德地图。 甚至电子版的还有自动导航功能,就跟手机上的地图软件一样,设置一个起点和重点,系统会自动规划一条最合适的路线。 只不过百度和缺德地图是民用版的,规划的都是用时最短或者最通畅的路线。 而奖励给沉墨的这这两份地图却是军用级别的,所以系统在规划路线的时候不光要考虑距离远近,是否通畅之类的因素,同时也要考虑行军的危险性,比如说碰上敌人的概率,包括道路的通过性,是不是适合汽车等运输工具通行等因素。 沉墨试了一下,将起点设置为当前位置,终点设置为晋城保安团驻地。 结果不到一秒钟,系统地图就给他规划了一条路线出来。 他简单查看后发现,这条路线虽然跟之前的来路有一定的重合,距离也稍微远了一点,但是安全系数却是最高的,可以成功避开周围的所有日军据点。 这让沉墨大呼好用。 有了这样的地图功能,那在行军的时候会轻松写意许多倍。 而且规划路线的时候还可以设置筛选条件,比如公路最多,山路最多,经过城镇最多,经过村庄最多,经过日军据点最多等等。 功能贴心的简直让人情不自禁地要给五星好评。 沉墨心情极好,薛浩男和谷荣新两个人带着士兵们打扫战场,清点缴获物资,收敛阵亡士兵的尸体。 ”挑一些干净点的还有完整的鬼子军装扒下来,包括他们的大头皮鞋。兜裆布就不要扒了。其他的单兵装备能带的都带上。“ 沉墨看着部下在忙碌,站在一旁大声指点道。 苏白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沉团长,要这些鬼子的衣服装备做什么?“ 沉墨当然是想以后能用来冒充鬼子方便行事,但是一看到苏白,实话到了嘴边,出口就变成了假话。 他叹口气道:”苏长官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些民团的名声算是被以前那些家伙给搞臭了。 我们晋城保安团成立的宗旨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家园,抗击日寇。我们有那么多朴实的百姓可以主动报名来加入保安团,只求能吃饱肚子,哪怕将来有一条阵亡了也在所不惜。 但是苏长官,我们虽然想打鬼子,但是却总不能拿着烧火棍上前跟鬼子拼命吧。 我们现在什么都缺,缺衣服,缺武器,缺子弹,缺药品。 但是你也知道保安团的情况,政府和战区根本不可能会给我们物资和装备的,所以我只能在战场上搜集一切能用的东西弄回去给我的士兵们用,这样他们能更有战斗力,就能多杀一些鬼子,也能少牺牲一些人。” 沉墨在经历了上一世之后,谎话那是张嘴就来,演技更是影帝级别的。 这番话语气自然,情绪饱满,但是却一点都不浮夸,反而让人能感受到他心中那股无奈和委屈,甚至还有一丝愤满。 苏白闻言也是颇有触动。 本想说点安慰的话,但是转头看着那些正在嘻嘻哈哈说笑扒鬼子衣服的士兵,她心中疑窦又起,问道:“可是我看沉团长你麾下的士兵装备都很精良啊,甚至超过许多中央区的部队。” 沉墨早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苦笑一声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了可以慢慢跟苏小姐说说。有些事情,你看到的只是表象。以后,有缘再见的话,你就会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苏白听出了他话里面的无奈和顾忌,也不再多问。 “沉团长,你这次救了我,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如实禀告战区司令部的。你们晋城保安团是真正抗日的队伍,上面不会坐视不管的。” 苏白看着沉墨很认真地说道。 沉墨知道,这个女人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承诺。 看来,最少能从第二战区司令部手中弄到一批装备了。 至于多少,那就看人家的诚意了。 沉墨面露感激道:“那我就替我们晋城保安团还有十几万晋城百姓谢谢苏长官了。”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不能口口声声说自己,一定要站在大义的名份上,这样才能更加触动苏白的心。 果然,苏白闻言有些动容道:“没想到沉团长年纪轻轻就能拥有如此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跟你相比起来,有些人简直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你放心,我苏白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沉墨谢过,随口感慨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罢了。以前是别人为我负重前行,现在我也想为更多的人负重前行。” 苏白身躯一震,美目之中泛起一股神采,愣愣地盯着沉墨,默然无语。 忽然,薛浩男带着一个士兵抱着一个电台过来道:“团长,发现一部鬼子电台。” 沉墨还没来得及开口,苏白抢先一步上去对着电台检查起来。 很快,她语气兴奋地道:“这部电台完好无损,可以使用。我想先给总部发电,告知我们平安的消息。” 袁学勇和曲虎也围了过来,大家脸色都有些兴奋。 不过袁学勇又蹙眉道:“苏长官,可是鬼子的增援部队已经在路上了,我们现在又处在这深山之中,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出去。现在发电给总部,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 沉墨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是等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发电,万一再被鬼子增援部队给堵上了,那就让总部的人白高兴了。 曲虎也道:“我们能干掉鬼子一个中队,但是一个大队的鬼子我们肯定不是对手。万一你发电被鬼子给截住了,那我们岂不是完犊子了?” 苏白听了两人的话,一时间也有点迟疑,一双美目看向了沉墨。 “沉团长,你怎么看?” 不知不觉间,最年轻,地位最低的沉墨竟然已经成了所有人的核心。 沉墨目光扫过三人,将自己心中早就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袁连长和曲队长说的都很有道理。苏长官现在给总部发电保平安的确有点过早,也很可能被鬼子截获。所以,我们还是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 苏白立刻追问道:“那你觉得哪里最安全呢?” 沉墨道:“上党!从那个鬼子少尉口中我们知道,小林荣男这支鬼子中队就是从上党过来的。日军的大部队已经前移了,上党的鬼子现在只剩下一个日军小队还有一个伪军营留守。我们只要杀回上党,留守的日伪军肯定猝不及防。鬼子也不会想到我们会杀回上党。等到了上党之后,你再给总部保平安,就更稳妥了。” 沉伯从太原购买的装备马上就要到上党了,沉墨肯定要先去上党的。 而且他刚才说的话也的确没错。 现在杀回上党,肯定能受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三人沉吟片刻后,苏白第一个道:“我同意沉团长的意见,我们就去上党。” 曲虎也道:“这个主意好,鬼子以为我们会往西走,但我们偏偏就往东走,跑到他们屁股后面去。” 袁学勇则更稳重一点,道:“我也同意去上党。不过我们根本不知道从这里怎么到上党去,在山中行军很容易迷路的。” 沉墨早就有了答桉,笑道:“这个不是问题。我手下有个连长,家里原本是收山货的,以前跟着他爹没少在这片山里走。我去问问他,他应该知道去上党的路。” 三人闻言都面露喜色。 沉墨挥手叫道:“谷荣新,你过来。” 谷荣新急忙跑过来敬礼道:“团长,有什么指示?” 沉墨给他使了个眼色,道:“你家里以前不是收山货的吗,那你知道从这里到上党有没有什么近路?” 谷荣新愣了一下,但是很快醒悟过来,装作思考的样子沉吟了一下道:“倒是真的有一条路可以去上党。” 沉墨道:“那好,你一会跟我一起走,给大家当向导。” “是!” 苏白三人听到谷荣新的话也都松了口气。 战场已经打扫完了,众人将阵亡士兵的遗体收集起来,在山林中掘了一个深坑掩埋,并且做好了标记。 日后再派人过来立碑纪念。 沉墨等人在阵亡将士墓前默哀致敬一番。 至于鬼子的尸体,就任凭他们曝尸荒野了。而且很多人身上只剩下了一块兜裆布。 收拾了一切,众人带着缴获的日军装备和物资,沿着沉墨用系统地图规划出来的路线向着上党而去。 谷荣新走在他旁边,只是装模作样。 在离开之前,沉墨也排了几个人去通知留守在公路附近的人员让他们沿着公路继续前往上党。 就在他们离开三个小时候,风尘仆仆的山崎大队终于赶到了。 本以为此时双方还在交战的山崎治平在看到满地只剩下兜裆布的日军士兵时,愤怒地拔出军刀,一刀砍断了一旁的一棵小树。 “八格牙路!这是对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极大侮辱!这些该死的猪猡!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山林中回荡着山崎治平愤怒的咆孝声。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挖中央军墙角 事实证明,系统的地图还是很靠谱的。 沉墨按照地图规划的路线顺利地带着所有人走出了这片山区,而且路径还算是比较容易行走。 一路上也没有人因为失足牺牲或者受伤。 当地形逐渐变得平坦,道路逐渐变得宽敞起来,远处甚至还能看见屋顶上的炊烟时,所有人都变得心情轻快,忍不住的想要大声欢呼。 可是大家也都知道这里依然属于敌占区,所以倒是没有得意忘形。 “沉团长,多亏你了手下这位兄弟带路啊。我在这一代活动了这么多年,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条路。” 曲虎感慨地说道。 袁学勇和苏白等人也过来向着谷荣新道谢。 谷荣新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接收到了沉墨的眼色,也就只好哈厚着脸皮受着了。 毕竟沉墨一个富家少爷说对山里的道路很熟悉,那实在无法不让人怀疑。 众人来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休息了一阵,沉墨几人凑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大家先吃点干粮休息一下,一会还需要跟日伪军干仗。不过我们先要去侦查一下敌情。看看敌人是不是跟那个鬼子少尉说的一样。” 沉墨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开口说道。 到了现在,他已经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哪怕是袁学勇手下那个看着有点桀骜不驯的排长池国秀也对他很服气,最少面上很服气。 至于心地到底怎么想,沉墨并不在乎。只要你别跳出来跟我叫板就行。 曲虎一听,立刻道:“我派几个人去侦查吧。这活我们游击队最熟。而且基本上都不用乔装打扮。正好我这边还有几个上党本地人,让他们去最合适了。” 众人都没有异议。 毕竟沉墨的手下和袁学勇的手下,都是穿着军装,特征太明显。 而游击队大部分穿的都是老百姓的衣服,而且他们行事机警,再是上党本地人的话就更方便侦查了。 很快,曲虎就挑选了几个人出来,他亲自带队去侦查敌情。 沉墨让人送了几支盒子炮和十几个弹夹过来,递给曲虎他们道:“曲队长,这几把枪借给你们防身。” 出去侦查,盒子炮这种枪最合适了。方便隐藏,火力强大,而且装弹量大,遇到小股敌人就算不敌,也能逃脱。 曲虎自己虽然有盒子炮,但是那也是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平时当宝贝一样珍惜,轻易都不给别人碰的。 没想到沉墨这么大方,一口气送来几把盒子炮。 而且看成色都比曲虎的那把要新的多。 曲虎身后的那几个游击队员眼睛都看直了,尤其是毛猴一个劲的盯着枪咽口水。 他可是做梦都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盒子炮啊。 虽然这位沉团长说是暂时借给他们用的,但是过把瘾也行啊。 曲虎看了一下身后的队员们,明显也有些心动,但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遇到抠门的,他会比他们还抠门。 但是遇到大方的,他反而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沉墨笑笑道:“拿着吧,这么好的武器就是要用来打鬼子的。给谁用不是用呢?” 他这么一说,曲虎再也不好意思扭捏了,只能让手下队员们接过。 看着几个手下爱不释手的样子,曲虎对沉墨敬了个礼道:“沉兄弟,啥也不说了。等我回来。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沉墨点头道:“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责无旁贷。” 曲虎瞥了一眼旁边的袁学勇以及稍远一点的苏白,然后道:“麻烦沉兄弟帮我看着那个女人,别让有些人趁机给带走了,那我那些牺牲的兄弟可就白死了。” 沉墨一愣,袁学勇则是脸色一黑。 苏白听见了,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放心吧,曲队长。大家现在同舟共济,肯定不会丢下你的。我可以保证袁连长和苏长官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沉墨只能这么安慰曲虎了。 曲虎道:“虽然咱们刚认识,但是我相信沉兄弟的为人。那我走了。” 他也是个干脆的性子,说走就走。一招手,很快就带着几个游击队员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了。 沉墨出去巡视了一圈,安排了岗哨,回来的时候看到苏白靠在一棵树上发呆。 虽然因为一直处于逃亡的过程中,脸上和身上都沾满了灰尘泥污,但是却也难掩她的秀色,杏眼桃腮还是能看出来的。 饶是军装宽大,也能看出下面掩盖的那副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沉团长,等一下。” 沉墨正要转身离开,苏白却在后面叫住了他。 说实话,沉墨虽然年轻气盛,跟正常的男性一样也有七情六欲,同样喜欢漂亮姑娘。 但是他毕竟不是一个单纯的二十岁的民国富二代了,而是上辈子当了几十年皇帝,坐拥天下,阅人无数的过来人。 面对美人美景,最多是带着一种欣赏的眼光,却再也不会如同毛头小子一般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失去自我,一心只想抱得美人归。 他止住脚步,转身看着苏白:“苏长官,有什么事情吗?” 礼貌,却也带着一丝澹漠和疏远。 苏白心中莫名有点失落,走到沉墨身边,抬头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道:“叫我苏白就好,我又不是你的上官,你也不是我的下属。” 沉墨微笑:“那苏长官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苏白迟疑了一下道:“我想,我们至少应该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朋友?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称呼。” “那我就叫你苏小姐了。请问,苏小姐找我有事情吗?“ 苏白忽然提高声音,盯着沉墨的眼睛,微微咬着嘴唇道:“你好像对我有些抗拒,或者说是讨厌?” 说完后,她感觉自己的脸蛋发热,耳根也在发热。 她苏白一向心高气傲,年纪轻轻就是上校机要主任,平时打交道的不是少将就是中将,校官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外界流言说她苏白是冰山美人,眼高于顶,对男人总是不屑一顾。 但是没想到今天面对沉墨这样一个小小的民团团总,一个年仅二十岁的小家伙却表现的有些失态。这让她有些羞臊也有些懊悔。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介意一个小小的民团团总的看法。 简直是疯了! 心中虽然思绪如同野草一样疯长,但是略显忐忑的表情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期待。 “苏小姐言重了。谈不上抗拒,更谈不上讨厌。只是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机缘巧合认识了而已。等你回去之后,你依然是你的上校主任,我依然是我的地方民团团总,可能此生再无交集。既然如此,又何必花费太多情绪呢。况且,咱们现在的境地还远远谈不上安全,谈其他东西都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沉墨语气澹然地说道。 苏白听完,盯着他看了片刻,轻声道:“你一直都是这么理智吗?” 沉墨微笑:“因为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白不再说话了。 沉墨向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感觉的出来,这个女人对自己应该是产生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但是他并没有多大兴趣。 过去又跟袁学勇聊了一会。 跟男人聊天,沉墨显得就活跃了许多,而且显然也更会聊天。 很快,他就了解了袁学勇的一些情况。 这位还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出身的军官。大学还没毕业,结果抗战爆发,依然投笔从戎。从一个士兵一步一步升到了连长。 打仗勇敢,还会动脑子,跟士兵们也能打成一片,又有文化,绝对是个人才。 这年头,别说大学生了。就是上几年私塾都算的上文化人了。 可不比后世满大街都是大学生了。 袁学勇看着沉墨身上的装备,半是羡慕半是玩笑地说道:“沉兄弟,我的部队要是有你们这么好的装备就好了。看你们的人手里那些家伙,我真是流口水了,看的我都想去投奔你了。” 沉墨大笑:“你如果要来,我是求之不得。我这个团长的位置都让给你坐。就怕你堂堂中央区的连长看不上我们这座小庙。” 袁学勇摇头道:“团长不团长的都无所谓,哪怕是让我当个普通小兵都行。我当兵是为了打鬼子,是为了保家卫国。哪支队伍能打鬼子,能打胜仗,那就是好汉,就值得敬佩。你们虽然是民团,但是今天消灭的鬼子,立下的功劳却是许多正规军都做不到的。就凭这一点,谁都不敢小瞧你们。” 一旁的池国秀也附和道:“连长说得对,我们当兵又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哪里能打鬼子我们就去哪里。” 沉墨心中一动,半是认真半开玩笑道:“好,那就一言为定。以后两位如果想来我的保安团看看,我扫榻以待。日后若是到了晋城,务必一定要去找我。保安团虽然现在规模还小,但是以后肯定不会只有几百人。需要许多优秀的人才,两位如果能加盟,那对我来说必然会如虎添翼。” 袁学勇和池国秀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是笨人,自然听出来沉墨话里面的挖墙脚的意思。 仔细一想,这事还挺有意思。 一个民团的团总竟然跑来挖中央军的墙角,说出来都没人敢信。 但是这一切放在眼前这位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人家民团的装备都比中央区要精良,战斗力也不差。除了中央军的名分,他们好像没有能比得上人家民团的地方。 袁学勇拱手道:“如果真有一天,我走投无路了,一定前去投奔你。不过沉兄弟你是人中龙凤,现在国家又是用人之际,你迟早有一条会一飞冲天的。如果上面那群人不瞎的话,肯定不会放着你们这样一支精锐不用的。” “借你吉言。我只希望我们有真正携手杀敌的时候。” …… 没用多久,曲虎就带着毛猴等几个游击队员侦查回来了。 “根据我们侦查的结果,上党如今的确只有一个鬼子小队驻守。但是伪军的数量不是之前那个小鬼子说的一个营,而是两个营。这多出来的一个营应该是刚刚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 曲虎向沉墨说着他侦查的结果。 沉墨问道:“上党火车站附近驻扎着多少敌人?” 曲虎道:“鬼子那个小队就驻扎在火车站附近。伪军一个营驻扎在城内,另外一个在火车站北边大约五里左右的一个小镇上。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鬼子应该没有什么防备。这个新来的伪军营应该是为了鬼子为了加强火车站的防卫而调来的。” 袁学勇接过话茬道:“鬼子非常依赖铁路运输,所以调来一个伪军营加强守卫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过这些伪军战斗力太差,倒是不用太担心。只要派一支小部队切断他们跟鬼子之间的连线,全歼火车站的鬼子小队就不会太困难了。” 沉墨道:“火车站我们是一定要控制的。我也不瞒诸位,我给保安团从太原订购的一批武器装备今天就要抵达上党。所这一次出来本来是打算来上党接应的,没想到半路遇到了诸位。现在,我请求两位帮我一把,拿下火车站。” “小事一桩,你就说打算怎么干吧。” 曲虎快人快语,直接说道。 袁学勇也道:“只是应该的,你救了我们,我们顺手帮你一个小忙。再说了,就凭你手下这些人马,就算不用我们帮忙,也完全可以的。” 沉墨道:“那我就不跟两位客气了。我的想法是你们两位带着自己的兄弟,我再给你们调拨一部分人,分别阻击火车站北边以及城里的伪军。我亲自带队攻打火车站的鬼子。不需要全歼伪军,只要挡住他们就行。” 曲虎一听,拍着胸脯道:“没问题。那些二鬼子都是一群没有卵蛋的怂货,根本不堪一击。只要死上几个,就会吓破胆,一个个只会嚷嚷着向天开枪。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一个二鬼子出现在火车站的。” 袁学勇也表示没有问题。 打鬼子困难,收拾二鬼子,那无论是国军还是八路军,都是轻松写意的。 这些人要是真有胆气,也不会投敌当汉奸了。 沉墨看了一眼苏白,礼貌性地问道:“苏长官有什么意见吗?” 苏白恢复了清冷的神情:“我没有任何意见,沉团长做主就好。”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稍作准备,然后出发!”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立大功的日奸 袁学勇和曲虎各自带着自己本部剩下的人十几个人,沉墨又给他们各自支援了两挺重机枪还有四挺轻机枪,凑够了一个排的人。 兵力看起来不多,但是用来阻援却也足够了。 别说是伪军一个营了,就是鬼子一个中队,也能阻挡他们相当一段时间了。 苏白这次选择跟着袁学勇,曲虎气得哼哼了两句也没说什么。 沉墨也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小心思,带着剩下的大约一个连的人马悄悄地向着上党火车站摸了过去。 上党火车站在城外,是一座小站。 东侧建有站台和候车厅等配套建筑,西侧则是车站管理处以及一些用来临时存储转运货物的仓库。 根据曲虎侦查的结果,驻守这里的日军小队主要驻扎在车站管理处这一边。 东侧的站台那边也有大概一个班的鬼子。 日军在两侧各临时修建了一座高塔用来瞭望警戒,每座塔上面安排着一个瞭望手以及两名机枪手,既可用居高临下的观察敌情,也能在战斗发生的时候当成火力制高点。 沉墨带着人抵近观察了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火车站附近几乎是一马平川,周围的地形没有任何可以遮掩的地方。 甚至树木都没有多少。 如果有人从两翼来袭,鬼子的哨兵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到时候鬼子的机枪一压制,进攻的一方就会很被动。 勐打勐冲显然不是一个好办法,那样的就算最终拿下了车站,伤亡也会很大。 虽然自己的士兵都是从系统训练召唤的,但是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随意拿去浪费牺牲的。 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兵都具有成长性。现在虽然还是一星级别的士兵,但是随着经历的战斗越来越多,他们也会不断进化升级的,最终变成真正的精锐士兵的。 用最鲁莽的方式去损耗他们,显然也是非常不划算的。 可是如何能吸引鬼子哨兵的注意力,从而达成突然袭击的目的呢? 沉墨看着望远镜里正在警惕里四处张望的鬼子哨兵,快速地思考着可行的战术。 不得不说,这些鬼子士兵的素质还是相当高的。哪怕周围看起来非常的平静,可他们却依然保持着高度警惕,没有丝毫的放松。 从这一点上来说,许多国军部队就跟人家有着明显的差距。 一支军队的战斗力,装备和后勤的差距那只是最表面的,士兵素质和指挥官的能力才是最关键的。 大部分的国军部队显然是不够格的。 所以,失败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看着那个鬼子哨兵,沉墨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让人将薛浩男叫过来问道:“让你从鬼子尸体上扒下来的那些鬼子衣服带着吗?” 薛浩男道:“都带着呢。除了鬼子衣服,还有鬼子的武器和旗帜都带着。” “那好,你找一些个子比较矮的士兵换上鬼子的衣服,用上鬼子的武器,打上鬼子的旗帜。快去准备!” 薛浩男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指挥官的意图,答应一声下去安排了。 沉墨又让人将俘虏的鬼子少尉失内雄二带了过来。 看着沉墨的目光在自己是身上扫来扫去,失内雄二忍不住发抖起来。 就在他忍不住要开口求饶的时候,沉墨忽然笑道:“你说我要是把你放回去,你会落一个什么下场?” 失内雄二一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不标准的的汉语颤声求饶道:“你不能违背诺言!你说过会饶恕我的!” 看着他惊恐的样子,沉墨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微笑着道:“失内君,我可没有要杀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很配合,所以打算放你回去,你难道不应该是要感激我吗?” 失内雄二急忙道:“你们中国有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如果放我回去,我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愿意留下来。只要你能保证我的安全,我可以给你很多帮助的。” 沉墨以前在影视剧和文学作品中见惯了敏顽不灵的鬼子,像失内雄二骨头这么软的鬼子还是第一次见。 这让他忍不住开始怀疑到底是影视剧和文学作品中夸大了鬼子的骨气,还是说自己正好遇上了一个个例。 失内雄二之所以这么害怕回去,是因为他的上级一旦知道长官死了,他作为副手却活着回去,甚至还是敌人放回去,必然会逼着他剖腹自尽,以成全武士刀精神的。 对于这样一个怕死的家伙来说,那根本是他不敢面对的。 沉墨看着失内雄二,故意沉吟了片刻后道:“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如果表现的好,你就可以留下来,我可以保证你以后的安全。” 失内雄二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请讲!我愿意竭尽所能为您效劳!” 沉墨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失内雄二带着薛浩男等人假扮的日军士兵,装作打了败仗的样子出去吸引日军留守小队的注意力。 因为失内雄二的关系,日军哨兵肯定不会第一时间怀疑,所以薛浩男他们就有了靠近鬼子的机会。 到时候其他后方的部队跟薛浩男他们配合,一举击溃这个鬼子小队还是很轻松的。 所以,前提是失内雄二这个鬼子军官要配合。 如果他不配合的话,那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所以沉墨才有刚才那一番试探。 现在看来,失内雄二还是一如既往的怂。 当然,沉墨也不会完全相信他,只要他敢有什么异常举动,身后的薛浩男等人就会第一时间将他打成马蜂窝。 听了沉墨的要求,失内雄二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自己活下来,其他的皇军士兵也顾不上了。 况且,以他对眼前这些人的认识而言,就算自己不配合,恐怕留守的小队也无法逃脱被消灭的命运。 反正都是要死,还不如用来给自己挣个护身符。 失内雄二很快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甚至他还主动献策道:“阁下,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我可以将大田辉吉骗出来,然后趁着他不注意杀死他。只要他死了,留守小队就群龙无首,要消灭他们就更加容易了。” 沉墨问了一下,大田辉吉是这支鬼子留守小队的小队长。 看着一脸谄媚带着期待的失内雄二,沉墨心中感慨了一句:果然,最狠的永远都是带路党,不分国籍不分朝代。 “好,如果能顺利拿下火车站,我不仅可以保障你的安全,还可以让你作为我的军事顾问。但是如果你有什么其他想法,那你最好祈祷我的狙击手们今天的准头不太好。不过这一点估计不太可能,死去的小林荣男大尉可以证明这一点。” 想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小林荣男那忽然炸裂开来,只剩下了半个的脑袋,失内雄二一个哆嗦,急忙保证道:“请阁下放心,我是真心要配合阁下的,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沉墨点点头,让人将他的指挥刀还有拿掉子弹的南部手枪还给他,让他下去做准备。 薛浩男过来报告说假扮日军的士兵已经做好了准备,沉墨走过去检查了一下,给他们纠正了一些细节,要让他们尽量看上去像一支打了败仗狼狈逃回来的残军。 其实也不用太作准备,毕竟那些鬼子衣服上面大多数都带着血迹,脏兮兮的,那面膏药旗上甚至还带着一个破洞,是被机枪子弹给打的。 检查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沉墨又对薛浩男叮嘱了几句,然后叫来乖乖待在一旁的失内雄二,让他好好配合薛浩男。 失内雄二点头如捣蒜,连连答应。 沉墨又叫来其他几名军官,做了一番布置。 所有人都按照要求就位之后,沉墨下令让失内雄二他们出发。 失内雄二走在前面,带着二三十名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日军士兵出现在火车站西面的道路上,向着远处的鬼子驻地走了过去。 很快,鬼子哨兵就发现了这支部队,立刻就吹响了示警的哨子。 尖锐的哨音响起后,沉墨很快就从望远镜里看到许多鬼子从屋子里快速跑出来,跑到各自的岗位上严阵以待。 看着有条不紊的鬼子,沉墨心道幸好没有直接莽过去,否则损失绝对不小。 失内雄二继续带着队伍向前走,没多久就靠近了鬼子的阵地。 他停下脚步,拔出指挥刀,对着鬼子哨兵一阵叽里咕噜的臭骂。 然后沉墨就再次听见一阵哨音,鬼子哨兵扭头对着下面的人喊了几句什么。 失内雄二又是一阵叽里咕噜地臭骂,看起来很是愤怒。 然后沉墨就看见那些躲在工事后面严阵以待的鬼子兵将枪收了起来,从工事后面站了起来,显然是已经放松了警惕。 很快,鬼子阵地前面的障碍物被移开,一个穿着鬼子军官衣服的鬼子带着几个人从里面跑了出来,匆匆忙忙来到失内雄二面前点头哈腰。 结果失内雄二却抡起手臂对着那个鬼子军官左右开弓,连续四记耳光,抽的那鬼子军官都有点站不稳了。 然后又是一阵噼头盖脸的臭骂。 沉墨在望远镜里看着,都感觉脸疼。 早都听说小鬼子上下级之间等级森严,别说军队之中了,就是二十一世纪的职场上,前辈都能随意凌辱后辈。 曾经就有过公司前辈将后辈的脑袋按在滚烫的火锅里面,对方脸都被烫的脱皮了也不敢反抗的新闻。 所以,论变态,还是要看小日子家。 那个鬼子军官被失内雄二一顿大逼兜扇的更是连连点头哈腰。 沉墨看的是啧啧称奇。 然后就看见失内雄二对那鬼子军官指了指里面,说了些什么。 鬼子军官点头哈腰答应了几句,可是突然看着失内雄二身后的薛浩男他们,举起手臂指着他们说着什么。 沉墨知道这是小鬼子对薛浩男他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虽然有失内雄二带着,可是他们最大的破绽不是别的,就是他们的身高。 系统训练的这些士兵虽然说身高也不是一样高,但是最矮的也有一米七五左右。 而这个时候小鬼子的平均身高真的就一米六左右。 这一点倒不是污蔑他们,而是有史料可以考证的。 所以叫他们小鬼子,小日本,那也是不是随口乱叫的。 不过个子虽然矮,但是早期的日军士兵却普通很壮实,一个个都跟门墩一样,粗壮有力。 所以在白刃战当中华夏士兵总是比较吃亏,往往三个人才能对付一个鬼子士兵。 毕竟一方面能够吃饱喝足,营养跟得上,训练水平也高。另一方则是经常连饭都吃不饱,大部分的士兵身份都很瘦弱,跟人家拼刺刀肯定吃亏。 尽管沉墨让薛浩男找一些身高比较矮的士兵假扮鬼子,可是最矮的看起来也比贵族士兵要高一大截。 远处的时候看起来还不明显,到了近处那自然就比较显眼了。 沉墨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狙击手,给了他一个手势。 狙击手会意,立刻瞄准了鬼子哨塔上的机枪手。 沉墨继续看,只见失内雄二又是对着那个鬼子军官一阵输出,而且还故意让开了一步,让那鬼子军官走近查看。 鬼子军官下意识地刚走近一步,失内雄二身后的薛浩男和他旁边的两名士兵手中的花机关就突突突地响了起来。 虽然带着鬼子的武器作为掩饰,但是他们都还带着自己的花机关。 体积小,背在身后不容易被发现。 刚才失内雄二对着鬼子军官疯狂输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鬼子军官立刻被打成了筛子,跟他一起出来的几名士兵也一起被打成了筛子。 这突然的变故让鬼子立刻大乱,有人向着阵地跑去,有人愣在原地,一脸茫然。 被薛浩男打死的那个鬼子军官就是这支鬼子小队的小队长大田辉吉。 他一死,鬼子真是群鬼无首了。 而在薛浩男枪响的同时,沉墨这边的狙击手也同时开枪了。 哨塔上的鬼子机枪手一声不吭地从哨塔上栽了下来。 鬼子的哨兵厉声大叫起来,凄厉的哨音疯狂响起。 正文 第四十章 送你一份大礼 火车站东侧哨楼上的鬼子机枪手和哨兵被沉墨的狙击手给击毙的时候,负责西侧哨楼的狙击手也开枪了。 “砰!” 一发高速旋转的子弹毫无阻碍地钻入了正扯着脖子向东侧张望的鬼子哨兵,然后就看见一具尸体翻过栏杆从上面栽了下来。 鬼子的机枪手反应虽然也不算慢,操纵机枪很快开始射击。可是很快也一头栽倒在机枪旁边。 沉墨给狙击手的任务就是要让他们盯着这两个哨楼,不让敌人的机枪对部队形成火力压制。 另一边,薛浩男他们扔掉身上背的三八大盖,趁着鬼子小队长被击毙,鬼子陷入短暂混乱的时候,立刻冲进了鬼子阵地之中。 花机关一阵扫射过去,那些刚从工事后面出来还没反应过来的鬼子兵立刻倒下了一大片。 冲锋枪就是近战王者,鬼子的三八大盖在这个距离根本就不好使。 后方,沉墨也带着人冲了上去,mg42和歪把子的声音同时响起,向着鬼子阵地倾斜子弹。 一个日军小队大约有五十人左右,在两个火力制高点被清除,指挥官第一时间被干掉,敌人靠着强大的火力突破了第一道防线之后,饶是鬼子战斗力再强,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沉墨带着人冲上去的时候,战斗已经快要接近尾声,只剩下几个残存的鬼子在负隅顽抗。 很快有狙击手和机枪手冲上了哨塔。 居高临下的狙击手很快锁定了那几个残余鬼子的位置,迅速开枪,击毙了两人,剩下的几个躲在屋子里不敢冒头。 薛浩男带着两个人猫着腰冲过去,每个人从腰间取下一个长柄手榴弹,拧开盖子,一拉引线,然后同时从窗户的破洞里向里面扔去。 轰轰轰…… 三声巨响之后,里面再没了动静。 薛浩男带人提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然后很快出现在门口,向沉墨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自然是跟沉墨学的。 沉墨之前在训练的时候教了他们一些步兵战场常用手势,ok也被他给加了进去。 东侧的战斗很快结束,西侧的那一个班的鬼子却依然在负隅顽抗,躲在工事后面向外面射击。 失内雄二主动表态要求去劝降这些鬼子,沉墨骂道:“我要那么多小鬼子干啥?既然冥顽不灵,那我就送他们去见你们的天照大神。” “谷荣新,那些鬼子交给你了。麻利一点。” “是!指挥官!” 刚才薛浩男立了功,谷荣新跟在沉墨身后没有捞到仗打,所以有些郁闷。 这时候听到沉墨的话,一下子跟打了鸡血似得兴奋起来,啪的一声敬礼,胸脯挺的贼高,让有些女人都会为之羞愧。 只要兵种搭配的合理,指挥官只要不是头猪,战斗有时候就是简单的跟吃饭喝水一样。 一个鬼子的步兵班大概有十三个人左右,包括一个掷弹筒小组两个人,一个歪把子轻机枪小组两个人,再加上一个班长,以及八名使用三八大盖的步枪兵。 配置上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合理的。 不过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布置在哨塔上,第一时间就被沉墨的狙击手给干掉了,一个在旁边担任哨兵的步枪兵也被干掉了。 所以这个鬼子步兵班就剩下了十一个人。 谷荣新显然不是一头猪,他分析鬼子现在最倚重的就是掷弹筒,只要能掐死这个掷弹筒,这仗打起来就容易多了。 不过掷弹筒虽然轻便易携带,但是确定也是射程太近,威力太小。 谷荣新采取的战术也是简单粗暴。 首先让一挺重机枪在远处压制日军火力,然后东侧哨塔上的狙击手也能支援到西侧战场。 他自己则带着一个排的人从两翼做好了突击准备。 一切就绪之后,谷荣新给机枪小组打了个手势,嗤嗤嗤的撕裂布匹的声音很快响起。 超高速的的弹雨立刻倾泻到日军的工事上,压的他们根本不敢抬头。 有个别不怕死的刚一冒头,东侧哨塔上的狙击手的子弹就会热情地召唤他。 谷荣新在机枪开始射击的时候,立刻一挥手,分成两组的队伍立刻向着鬼子阵地前面狂奔。 快要抵近鬼子阵地的时候,机枪小组停止了射击。 因为距离越远,机枪子弹的弹着点分布越分散。这时候如果再开枪就容易误伤自己人。 工事后面的鬼子听到敌人的机枪没动静了,立刻从后面冒出头来,想要开枪反击。 可这个时候,谷荣新已经带着人冲到了鬼子阵地前面二三十米的地方。 这个距离上,冲锋枪就是绝对的王者。 突突突…… 密集的弹雨呈一道扇形向着鬼子铺满而来,顷刻间就有五六个鬼子中弹倒地。 剩下的几个鬼子迅速缩回了工事后面。 “手榴弹!” 几枚手榴弹嗤嗤地冒着白眼扔进了鬼子工事后面,伴随着轰轰轰几声巨响,工事后面再没有了动静。 派人检查之后,工事后面的鬼子全部死光。 那两个携带掷弹筒的小鬼子只来得及发射了一发榴弹,就被手榴弹给送上了天。不过掷弹筒也被炸坏了。 经过一番清点,这里的鬼子尸体的正好十二具,证明这一个班的鬼子已经被全歼。 在按照流程一一补刀之后,谷荣新安排了机枪手和狙击手占据了制高点,又安排了岗哨之后,才满脸兴奋地跑去找沉墨汇报去了。 “报告指挥官,歼灭车站西侧敌人的任务已经完成。共歼敌十二人,没有一人遗漏。” ”干得不错,给你记上一功。” 沉墨拍拍他的肩膀夸赞道。 谷荣新得意地瞥了一眼薛浩男,给了他一个得瑟的眼神。 只可惜薛浩男没有看见,正在忙着带人清点鬼子仓库里缴获的物资呢。 这时候,从车站北边还有东边城里的方向都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枪声。 “看来是袁学勇和曲虎他们跟前来支援的伪军接上火了。薛浩男,你带一个排的人留守,继续清点缴获物资。谷荣新,你带一个排去支援曲虎那边,我带一个排去支援袁学勇。” “是!指挥官!” 两人领命,立刻开始行动。 伪军的来源要么是投敌变节的国军部队,要么就是原来的地方保安团,在鬼子来了之后摇身一变当了汉奸。 当然,也有一些土匪或者土豪劣绅在投奔了日寇之后被编成了伪军。 当然,他们的官方称号是皇协军,顾名思义协助皇军作战的军队,其实就是狗腿子仆从军。 这种仆从军古往今来都是普遍有的。 毕竟世上硬骨头的人少,大部分都是软骨头的。 在华夏官方这边,一律称之为伪军。而在民间,则一律称呼为二鬼子。 这些伪军二鬼子,在跟随鬼子作战的时候,如果是顺风仗,那表现的会非常积极,冲锋在前,杀声震天。 可如果单独面对抗日军队,或者打逆风仗,那就跟没了嵴梁的狗一样要多怂有多怂,不是被抓住了跪地求饶叫爷爷,就是打仗的时候跟在后面朝天放枪做样子。 当然也有那种凶狠的二鬼子,不过那种一般都死的比较早,因为往往都是被八路军重点照顾的对象。 八路军的政策很明确,你要一心给鬼子当狗,那我就绝对不轻饶你。 如果你是摸鱼混饭混日子,那倒是不介意让你继续浪费鬼子的粮食。 所以,时间长了,伪军们就自然而然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知道谁能惹,谁惹不起。 欺负老百姓的时候个个如狼似虎,但是面对八路军和国军正规军的时候却又变成了绵羊。 日军也知道这些伪军的德性,也没指望他们能排上大用场,不过用来维持秩序,打杂当炮灰还是可以的。 哪怕是一坨狗屎也都有自己的用处。 上党的这两个伪军营,一个是原来失败投降的国军部队。营长原来是一个连长,投降以后鬼子给他官升一级当了营长,带着四百多人。 灵一个伪军营,原来是上党的保安队。上党给鬼子占了后,他们摇身一变成了伪军,保安队长也因此变成了伪军营长。 这两个营都属于华北治安军皇协军第八混成旅第一团。 只不过编制虽然有了,可是他们的武器装备还没有完全到位,毕竟鬼子刚刚占领了上党,还顾不上他们这些炮灰的给养装备。 所以当这些伪军听到火车站的枪声后匆匆忙忙赶来的时候,他们手中的武器还是以前的武器,五花八门,而且以步枪居多,几乎没有什么重武器。 就连轻机枪每个营都只有一挺。 他们虽然心中恐惧,但是却不敢不来救援。但是速度上却慢的令人牙疼。 曲虎和袁学勇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伪军的影子。 “这帮狗东西终于来了,再不来我都快睡着了,兄弟们,打起精神,好好伺候这些二鬼子!” 曲虎提着盒子炮大声喊道。 伪军磨磨蹭蹭地进入射程之后,曲虎并没有立刻让人开枪,而是让他们继续靠近,免得太早开枪将他们给吓跑了。 伪军一路上走来没有遇到阻击,也就放松了警惕。 等他们走到近处的时候,曲虎抬手一枪,干掉了一名走在最前面挑着旗帜的伪军。 枪声就是命令,旁边的轻重机枪,步枪冲锋枪盒子炮也同时向着伪军射击。 猝不及防地伪军一下子倒下了一大片,尸横遍野。 遭到突然打击的伪军伤亡惨重,后面急忙掉头逃跑。 可是身后的轻重机枪子弹却紧追不舍,跟在他们后面不断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伪军营长啥也顾不上了,向后带头撒腿狂奔,直恨爹娘少给他生了两只脚。 长官一跑,其他伪军士兵也跟着狂奔。 许多人一边跑一边还把手中的武器给扔掉,甚至还有人连一边跑一边脱衣服,似乎是觉得脱掉身上那身黄皮对面就不会向自己开枪一样。 曲虎看到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伪军,气得骂道:“这群怂货比我想象的还要怂。停止射击,别浪费子弹了!” 一旁的毛猴凑过来问道:“队长,要不要追?” 老成稳重的老班长提醒道:“古人说穷寇莫追,还是要小心啊。” 五大三粗的盒子不以为然:“老班长,古人说的是穷寇,可没说二鬼子不能追。就这些二鬼子那怂样,难道还怕他们打咱们埋伏不成?队长,你说追,我保证给你捉回来至少十几个二鬼子。” 曲虎笑骂道:“我要这么多二鬼子干啥?图他们怂还是图他们浪费粮食?” 众人都哄笑起来。 曲虎又道:“别追了。咱们的任务是阻击敌人援军。听声音,火车站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车站肯定被沉团长拿下了。咱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毛猴忽然叫道:“队长,沉团长他们来了。” 曲虎一看,沉墨正带着一票人赶了过来,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曲队长,我担心你这边人手不够,所以过来支援。”沉墨先开口笑道。 “沉兄弟,你这有点小瞧我了。别说这些二鬼子了,就是对面是真正的小鬼子,咱也不带怕的。”曲虎有些不乐意了,挺着胸膛道。 “我不是怀疑曲队长的能力,只是正好我那边忙完了,所以带人过来看看。既然曲队长觉得我错了,那我就送一份大礼给你赔罪,如何?” 曲虎闻言咽了一下口水急忙问道:“你说的大礼是?” 沉墨向着伪军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大礼就在那边。” 曲虎秒懂,大笑道:“果然是一份大礼,只是不知道这礼单上都有哪些礼物?” 沉墨笑道:“袁连长那边家大业大,这些东西他们肯定看不上。这次缴获的所有物资,咱们对半分,而且可以让你先挑。怎么样?够意思吧?” 曲虎大喜,上前在沉墨胸口上锤了一下大笑道:“太够意思了!沉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沉墨倒也不是穷大方,一来是游击队这次的确伤亡惨重,损失太大。 国军那边就算日后给他们补充,也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了。 八路军游击队是真正打鬼子的队伍,一向又缺少装备,这些缴获的日伪军武器给他们,也能让他们更好的打鬼子。 帮助他们就是帮助自己。 自己这边有更好的武器选择,自然不用跟他们争这些缴获。 毛猴看着曲虎高兴,他也在一旁咧着嘴开心。 看着身材瘦小的毛猴,沉墨想起了剧中他的经历,也是一阵唏嘘。 毛猴的父亲因为交不起租子,被地主逼的,先是掐死了自己老婆,然后自己上吊自杀。 只有九岁的毛猴被地主抓去放羊,结果不小心丢了一只羊,就被地主扔进了粪坑。 六年前曲虎带着游击队经过的时候把他从粪坑里救出来,当时就剩下半条命了。 曲虎帮他报了仇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曲虎身边,曲虎让他干啥就干啥。 才十五岁的孩子,因为长期吃不饱,营养不良,所以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瘦小。 毛猴看沉墨打量自己,以为他要拿回之前借给他们的盒子炮,不舍地看了一眼,低着头将盒子炮从腰间抽出来递给沉墨。 “沉团长,这枪还给你。” 沉墨摇摇头笑道:“不用还了,这枪就算我送给你了。其他兄弟手中的枪也都不用还了,以后就留着自己用。” 毛猴一愣,高兴的一下子蹦了起来,提着枪又看向曲虎,好像怕他不同意。 沉墨笑道:“别看你们队长了。你们队长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才不会不同意的,估计早都惦记上我这些枪了。说实话,我借给你们的时候就没打算再要回来。” 曲虎大笑道:“还是沉兄弟你了解我。没办法啊,人穷志短,只能精打细算了。” 毛猴这才和其他游击队员们开开心心地将盒子炮插在腰间,一个个咧着嘴笑的非常开心。 曲虎对沉墨的观感就更好了,一时间拉着沉墨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看起来就跟多年的老友一样。 沉墨也挺欣赏他的性格,直率之中带着一丝狡狯,但是一点都不惹人讨厌。 “老曲,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要是再去的晚了点,小心那些伪军跑光了。” 沉墨提醒道。 曲虎立刻道:“你说得对,我得赶紧去收礼,免得礼物都被二鬼子带走或者给烧了。” 沉墨把自己带来的那一个排都留给曲虎,让他一起带上去抄伪军的老巢。 此时,另一边,袁学勇负责阻击的伪军营也被火力压制的根本不敢冒头。 但是这个伪军营长又是个胆子小的,担心自己若是掉头跑了,鬼子日后追究起来不好交代,所以一时间进退两难。 袁学勇也看出来这些伪军的心思了,所以也不让人浪费子弹。伪军敢抬头,就开枪。他们趴下,就停止射击。 “要是现在能再多一些人,从两翼迂回包抄到这些二鬼子的身后,来个前后夹击,就能将他们一锅端了。” 排长池国秀在一旁提着一支盒子炮咂咂嘴说道。 “袁连长,我奉我们团长的命令来支援你部,请指示!” 这时候,谷荣新带着一个排正好来到。 袁学勇回礼,笑道:“老池正在说人手不够,你们就到了,这是及时雨。既然这样,那就谷连长带着你的人从两翼迂回包抄伪军后方,我们将眼前这支伪军给他一锅端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要有一个骑兵营了 谷荣新带着人悄悄迂回到伪军后面,跟袁学勇的人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袁学勇一声令下,顿时枪声大作。 谷荣新的人也在后面开枪,伪军前后受敌,顿时乱作一团。 战斗没多久就结束了,因为伪军头像的速度太快了,枪往地上一扔,双手举起跪在地上,动作熟练的让人诧异。 这一波俘虏了三百多名伪军,缴获中正式步枪一百多支,三八大概一百多支,还有少量的盒子炮。 甚至还缴获了一支轻机枪。 伪军俘虏们被命令抽出自己的裤腰带,两人背靠背绑在一起。 看着满地的俘虏,谷荣新走过来问道:“袁连长,这些俘虏怎么处置?” 袁学勇想了一下,让人将伪军的营长找出来。 伪军营长本来想躲在人群里昏过去的,可是他的衣服颜色明显跟其他士兵都不一样,一把就被揪了出来。 “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做什么的?” 袁学勇将枪口抵着他的脑袋问道。 伪军营长哆哆嗦嗦回答道:“报告长官,我叫贾仁义,以前是上党保安队队长。鬼子来的太快,没来得及跑,被逼着给他们干。我也不想当汉奸啊,实在是鬼子逼的没办法啊。求求长官千万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死了一家老小就要喝西北风了!” 袁学勇气得踢了他一脚骂道:“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啊!当汉奸还一堆理由?再不老实,老子一枪毙了你!” 贾仁义赶紧闭嘴不敢说话。 袁学勇让谷荣新押着朱贾仁义去伪军营地,看看能搜出多少物资来。 排长池国秀看着那些俘虏道:“连长,这些二鬼子怎么办?” 袁学勇道:“就先绑着吧。等咱们明天走的时候再放了他们。一群怂货,留着对咱们有好处。” 池国秀愤愤地骂了一句:“都是大老爷们,却是一群没有卵蛋的货色。好好的人不当,非要给鬼子当狗,真他妈的气人!” 越说越生气,过去对着那些俘虏们拳打脚踢,揍得俘虏们哭爹喊娘的。 池国秀脾气暴躁,最是嫉恶如仇,所以看到这些伪军反应最大。 袁学勇过去叫住他:“别浪费力气了。你把他们带过去带过去关在他们的营地里。” 池国秀不解地问道:“刚才为啥不让沉团长的人直接押过去啊?” “人家沉团长这次救了咱们,又带着咱们一路从山里走出来,避开了鬼子大部队。眼前咱们就是帮忙,所以缴获战利品的事情肯定要让给他们去做。他们的保安团现在缺少装备,缴获的东西回去能排上用场。咱们回去后上峰肯定会补充人员装备的,所以也没必要跟他们争。” 听完袁学勇的解释,池国秀还是有点不服气道:“那姓曲的凭啥就能打扫战场了?咱们都是一样的出力,一样的打鬼子,凭啥他们可以咱们就不可以?” 袁学勇有点生气了:“老池,你怎么不明白道理呢?姓曲的虽然跟咱们不对付,但是毕竟也是友军。而且是他们救了苏长官。如果不是他们,苏长官可能这会已经落入了鬼子手中,或者是已经殉国了。没有人家,咱们的任务早就失败了。” 池国秀低着头不说话了。 袁学勇继续道:“咱们这些年跟八路军游击队也打了多次交道,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多么缺乏装备吗?说是打鬼子,人家可是一点都不怂的,比起咱们很多部队来都强到天上去了。这些装备给他们用,那是能真正排上用场的。事后我不管上面给他们多少奖励,补充多少物资,但是咱们做人却要大气一点。” 池国秀虽然年纪比袁学勇大,脾气也急躁,但是却对这个学生出身的连长很服气。 被袁学勇说的无话可说。 因为他知道连长说的是对的。 这个小插曲并不影响什么,没多久,道路上就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袁学勇急忙让人做好战斗准备,结果到了近处才发现那是谷荣新带着人回来了。 他们开回来一辆卡车,后面的车厢里装的满满当当的。 谷荣新跳下车,兴奋地跑到袁学勇跟前敬礼道:“袁连长,我们在伪军营地的确发现了一些好东西。这辆卡车也是从那里缴获的。” 原来他们从设在上党城外的伪军营地的仓库里发现了一百多支崭新的三八大盖,还有几十箱的子弹,十几箱的卵式手雷。 另外还有十几包的衣服,全是崭新的伪军军装。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白面大米之类的粮食,也全都让谷荣新给拉回来了。 袁学勇听到也很高兴:“没想到鬼子对这些二鬼子还挺大方的。” 池国秀借口道:“连长,鬼子明显防着这些二鬼子。给他们发的都是步枪,轻机枪也就一支。重机枪掷弹筒还有迫击炮更是一个都没有。看来鬼子也怕这些二鬼子反水对付他们啊。” “说的也是。就凭这些二鬼子的德性,鬼子也不傻,肯定不敢给他们配备重武器的。行了,谷连长,你带着缴获的战利品先去跟沉团长汇合,我带人将这些伪军俘虏押回他们的营地去。顺便再打听一下城里的情况。” 袁学勇做了安排,谷荣新当然没有意见,敬礼后跳上车开走了。 袁学勇则押着三百多名伪军俘虏向着他们的营地而去。到了营地后,将他们绑的更结实一点扔进了营房里关起来。 自己则和池国秀换上了从伪军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进了上党城,找到一家饭馆饱餐了一顿,又在城里转了一圈,这才出了城。 看着手中的大洋,饭馆老板一脸惊诧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些二鬼子吃饭竟然还会主动给钱了?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大洋,不是擦屁股都嫌鹰的军票。” 旁边的小伙计捏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袁学勇他们几个人的背影说道:“火车站那边的枪声刚才响的跟爆豆似的。以二鬼子到底德性估计早都跑完了,不太可能还会有胆子进城来吃饭。东家,我琢磨着这几个人是不是八路军扮成的,混进来侦查情况的?咦!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啊!咱们要不要报官啊?” 老板气得在伙计后脑山上扇了一巴掌,骂道:“你个狗东西,你要报哪个官?鬼子才来几天,你就想和那些二鬼子一样给鬼子当狗了?小心你的狗头迟早被八路给打爆了!你要是再敢说这种话,你就给老子滚蛋!” 伙计捂着脑袋不敢再说。 另一边,曲虎他们从伪军营地中缴获的物资也不少,两百多条步枪,几十箱子弹,甚至还有十几箱肉罐头,三百多说翻毛皮鞋。 这让曲虎开心地咧着嘴笑个不停, 但是唯一让他遗憾的就是依然没有重武器,别说迫击炮和重机枪了,就连轻机枪也只有之前在战斗中缴获的那一挺, 气得曲虎大骂鬼子抠门小气。 不过也有意外之喜。 那就是他们在伪军营地的后院发现了十几匹战马,而且全部都是配了马鞍的。 曲虎找了一匹马,翻身上马上去熘达了一圈才恋恋不舍地下来。 “这些马调教的不错,性子很温顺,很听话。以后咱要是有了这么一匹马,每天骑着那该多威风啊!” 一边摸着战马,曲虎一边畅想着自己骑马指挥作战的场景,眼神那叫一个憧憬。 毛猴在一边也跟这里咧着嘴在笑,可是突然说道:“队长,咱们游击队平常都是在山里钻来钻去打仗的。你要是骑上这高头大马,那岂不是很容易就被鬼子给发现了,一枪给你打下来怎么办?” 曲虎扇了一下毛猴的后脑勺骂道:“你小子咒我呢?去将这些马都给我牵走,以后咱们游击队也是有骑兵的队伍了。” 正在得意,见多识广的老班长过来说道:“虎子,我看这些马身材高大,筋骨健壮,不像是咱们中国马,倒像是东洋马,而且全都是清一色的战马,真不知道这些二鬼子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好马的。” 曲虎心中一动,让人将负责喂马的那个伪军带过来问道:“你知道这些马是从哪里来的吗?” 那伪军其实四五十岁,要不是身上的衣服,跟一个普通的农民没啥区别。 “这些马的确是好马,不过不是给俺们用的,听说是要送到万家镇去的,据说是鬼子要组建一个骑兵营。” 这马倌显然也是刚被抓来,嘴里边鬼子鬼子的叫的也顺口。 曲虎乐了:“老乡,你以前是干啥的?” 马倌乐呵呵地笑道:“俺以前就是喂牲口的,喂了几十年牲口了,大牲口小牲口都喂过。牲口有什么毛病看一眼就能知道。俺姓马,周围的人都叫俺马老倌。昨天俺在家好好地待着,结果就被一群二鬼子闯进来给绑走了,把俺带到这里,说是让俺喂马。没想到才喂了一天马,这些二鬼子就被你们给收拾了。这么说起来,你们都是俺的救命恩人了。恩人在上,请受俺马老倌一拜!” 说着就要跪下行礼,曲虎急忙上前一把扶住。 “马老倌,快起来。你也是苦命人,咱们八路军游击队就是为了保护老百姓的队伍。你接下来打算干啥?如果没有落脚地方的话,我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最起码能让你有吃有喝。” 马老倌激动道:“那可太好了,长官,俺愿意跟你走。俺家里就俺一个人,一辈子没有媳妇,所以也无儿无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走到哪里也没人管。” “那就行了,你跟走就是了。” 这个伪军营地里也有一辆卡车,曲虎将缴获的物资都让让人装进了车厢里。 但是问题来了,他手下的人没有一个会开车的。 毕竟这年代,会开车的人太少。八路军游击队里会开车的人就更少了。 曲虎不信邪,钻进驾驶室里捣鼓了半天,最后只好一脸郁闷地又出来了。 站在汽车旁边,曲虎郁闷地踹了一脚轮胎,骂道:“他娘的,老子今天竟然让一个铁疙瘩给难住了。”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道:“长官,我可以试试吗?” 曲虎转头一看,是沉墨派来协助他的一个排的排长。 他打量着这个排长,问道:“你会开这玩意?” 排长道:“报告长官,不光我会开,我们整个排的人都会开车。” 曲虎愣住了,看了一眼那些身穿灰色军装的士兵们,嘴里都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对排长道:“那你上去试试。” 伪军的汽车也是日军给调拨的。日军的汽车这时候基本上都是尼桑牌卡车。 这种汽车此时在国内使用数量相当多,沉家商行使用的货车也多数都是这种卡车。 a连的士兵全部都是工兵,工兵作为技术兵种,驾驶本来就是他们的必备技能之一。 所以不光这里的这个排会开车,整个连也都会开车。 况且这时候的汽车操作也都比较简单,大同小异,所以就算换个别的国家的别的牌子,他们一样能够驾驶。 看着汽车顺利地启动并且向前行驶,曲虎一脸诧异道:“还真的会开啊!这沉兄弟手下人才真是不少啊。” 毛猴和老班长也一脸羡慕。 这个年代会开枪的人的确不少,但是会开车的却就少多了。 国军之中汽车兵肯定不少,但是八路军中几乎没有几个。 曲虎一行人骑着缴获的战马,其他人挤在车厢里,带着马老倌一起去跟沉墨他们汇合。 留下十几个被绑住手脚的伪军在后面哭爹喊娘求饶不止。 三方人马汇合之后,各自说了缴获的情况,人人都是喜笑颜开。 曲虎按照和沉墨之前的约定,将缴获的物资一家一半。虽然沉墨承诺让他先挑,但是他也没有真的自己只挑好的,所有东西都是均分。 这让沉墨对他印象更好。 那怕那十几匹缴获的战马,也分给了沉墨一半。 至于袁学勇那边缴获的物资,沉墨也要分给他一半,但是袁学勇却拒绝了。 “沉团长,你的保安团刚成立,更需要这些东西。我这边回去之后上峰肯定会补充兵力装备的。再说了,我手下现在就这些人,也带不走这么多东西啊。” 沉墨想了想道:“那这些战马,我留下一匹,其他的全部送给你。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袁学勇大为感动,看沉墨态度坚决,也只好答应下来。 曲虎见状叹口气,将马老倌拉过来指着他道:“沉老弟,我刚准备将这个会养马的马老倌介绍给你,让他帮你养这些战马,说不定以后还能凑一支骑兵出来,没想到你转手就将马给送人了,可惜啊可惜!” 袁学勇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刚要开口,却被沉墨被挡住了。 沉墨看向马老倌问道:“马老哥,你说这些战马是要送到万家镇去的?你说的这个万家镇是哪个万家镇?” 马老倌憨憨一笑道:“就是夏店隔壁的那个万家镇。听说那里有个二鬼子的骑兵营。这些战马就是要送到那里去的。” 沉墨听到这话,忽然想起来了。 亮剑中,丁伟接手了新一团之后看李云龙不太乐意,所以告诉他要送他一份大礼。 这份大礼就是万家镇的一个伪军骑兵营。 后来李云龙带着独立团的人俘虏了这支伪军骑兵营,缴获了几百匹战马。 在被旅长要走一半之后,用剩下的一百多匹战马成立了独立团骑兵连。 后来连长孙德胜带着骑兵连在反扫荡的时候为了帮助主力断后被鬼子骑兵联队包围,最终全军覆没,书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英雄赞歌。 那句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的“骑兵连!冲锋!”,让无数人动容,让无数人热血沸腾! 难道马老倌说的这个万家镇就是亮剑里面那个万家镇? 要真是的话,那么自己就能拥有一个骑兵营了。 这边可没有动不动缴获就要分一半的旅长。 “马老哥,你立大功了。你以后就跟着我,我保证你有吃有喝还有军饷拿。” 沉墨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旁边的众人一头雾水。 马老倌却犹豫道:“这位军爷,你们是什么队伍?” 沉墨笑道:“我们当然也是抗日的队伍了,杀鬼子,打二鬼子,保护老百姓的队伍!” 马老倌这才笑道:“那好,我跟你干了!” 曲虎笑道:“老倌还挺有原则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 占领了火车站之后,沉墨安排好了警戒,又安排了一个排的人前往上党火车站以北接应。 从袁学勇嘴里得知成立并没有鬼子驻军,所以派人进城购买了一些食物补给,给所有的人加餐,让大家好好休息。 一夜无话,一晚上也没有任何意外。 鬼子的援军此时应该还在大山里转圈圈。 天亮了没多久,沉墨就受到了前出接应队伍的消息,有火车即将要进站,应该就是沉伯运货的那趟火车。 沉墨立刻让人做好准备。 随着呜呜呜的汽笛声,一列冒着黑烟火车缓缓进站,然后逐渐减速,最终停在了站台上旁边。 后面的一截车厢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光熘熘的脑袋先冒了出来,向着四周打量。 “和尚,看这边!” 沉墨看见这个大光头,立刻知道这就是自己要等的那趟车,立刻举手叫了起来。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给山崎大队的礼物 魏和尚看见了沉墨,一下子跳下车冲到沉墨面前,大手一把搂住沉墨,给了一个熊抱。 沉墨挣扎开来,笑骂道:“和尚,要不是知道你去的是太原,我还以为你去了洋人的地界呢,怎么还学会了这一套?以后别随便抱男人,要抱就抱你媳妇。” 魏和尚嘿嘿一笑:“沉大哥,俺这不是有日子没见你了嘛,有点激动。等俺以后有媳妇了,俺保证只抱媳妇,不抱你。” 沉墨都被他说的无语了,这小子还真是个憨憨。 这时候沉伯的身影也出现在车厢门口,沉墨急忙走过去,扶着沉伯下了车厢。 “少爷,老头子回来晚了。这是这次带回来的武器清单,少爷你看看。” 沉伯见到沉墨也有些激动,不过老人家感情内敛,没有像和尚一样给他来个熊抱。 沉墨微笑道:“只要你们平安回来就好,我还一直担心呢。要是你们早回来一天,可能我们今天都见不到了。” 沉伯不知道情况,闻言一惊,急忙追问。 沉墨大概将情况说了一遍。 沉伯听得瞪大了眼睛。我这武器还没有运回来,少爷你就跟鬼子干上了? 不光干上了,而且还消灭了鬼子一个中队,伪军两个大队,顺便还救了国军一个高官? 少爷你这么勐,老爷他知道吗? 看着沉伯一脸诧异,沉墨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反正以后他多诧异几次就习惯了。 沉伯包下了一节车厢,沉墨叫人将车厢里的东西全部搬下来装到卡车的车厢里。 除了从伪军营地里缴获的两辆卡车,沉墨之前带过来的那几辆卡车今天早上也顺利地过来跟他们汇合了。 现在他手中总共有七辆卡车,足够将这次的缴获和沉伯购买的武器和两条生产线运回晋城了。 在战士们搬运武器物资的时候,沉墨将曲虎等人简单地给沉伯和魏和尚介绍了一下。 沉伯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就在一旁去指挥士兵们装车去了。 曲虎看着比自己还高了一头的和尚夸赞道:“真是一条好汉啊!沉兄弟,你这手下人才真多,不仅有那么多会开车的,竟然还有少林寺的和尚,真是让人羡慕啊。” 沉墨笑道:“你要真羡慕,你就过来跟我一起打鬼子。到时候和尚跟你就能并肩作战了,你也不用羡慕我了。” 曲虎叹道:“你说的我还真有点动心。跟你一起打鬼子,那打的都是富裕仗,不担心没吃没喝没子弹。可是也只能羡慕一下了,毕竟我们是有纪律的队伍,不能随便走人的。不过沉兄弟你要是有意,我回去以后可以向上级申请一下给你们一个正式番号。这样咱们就是真正的兄弟队伍了,以后一起打鬼子也就更方便了。” 看着曲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沉墨心道我是要挖你的墙角,没想到你小子还反过来想把我拐到你们那边去。 他目前可没有想给自己找个婆家的想法。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回应,一旁的袁学勇就先不乐意了。 “我说曲队长,晋城保安团怎么说也是属于我们国军战斗序列里的队伍,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挖墙角,这恐怕不合适吧?” 曲虎自然不怕他,立刻反唇相讥道:“你们的队伍?人家沉兄弟成立这个这个保安团,可是变卖自家家产,到处想办法弄武器。你们的上峰可没有支援人家一枪一弹,甚至一块大洋都没有给过。现在看人家能打鬼子了,就又成你们的队伍了?你们还真是会做生意啊,看到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家怀里扒拉,还真是让人佩服啊!” 看着曲虎一脸阴阳怪气,袁学勇也无话可说。 虽然对方是讽刺,但是人家说的也没错。 看袁学勇不说话,曲虎得意了,乘胜追击道:“怎么不吭声了?自家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你们这些反动派就没一个仗义的,全是白眼狼!” 袁学勇听着有些生气,正要反怼,被沉墨拦住了。 “怎么说大家也都是刚刚并肩作战一起打过鬼子的兄弟,上面的事情跟咱们都没关系。这次大家有缘分遇上了,那就是兄弟,以后有机会再一起打鬼子,其他伤感情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曲虎这才闭嘴,袁学勇也表情变得平静下来。 不过看着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的样子,沉墨心中觉得好笑又有些唏嘘。 毕竟在剧中,双方最后因为一起并肩作战最终合并在一起成立了“中国兄弟连”,成为了真正唇齿相依,生死与共的亲密战友和好兄弟,最终一起为国捐躯。 可是现在因为自己介入的缘故,这两位还处于剧情早期的互相看不顺眼的互怼模式。 不过沉墨知道自己是在做好事了,比起兄弟情义来,他们能活着就是最好的结局。 英雄不是非要牺牲才叫英雄的。 英雄可以牺牲,但是不是非要牺牲。能活到最后享受人家烟火,看着万家太平,才是对英雄最好的安慰。 魏和尚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一头雾水,使劲挠着自己的大光头。 沉墨看着曲虎和袁学勇道:“两位,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直接返回部队吗?” 曲虎道:“我本来是要带着队伍去总部集合的,没想到发生了这些事情。现在我的兄弟们大部分都没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向首长交代了。” 曲虎的情绪看起来有点低落和悲伤。 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毕竟那多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没了,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难受的。 沉墨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又看向袁学勇道:“袁连长,你怎么想?” 袁学勇道:“我的任务是来接应苏长官,现在人也接到了,是时候该回去复命了。” 沉墨沉吟了一下道:“两位,我说说我的想法。鬼子没有抓住苏长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如果现在返回部队,很可能会在半路上遇到鬼子的阻截部队。以你们现在这点人手,肯定不是对手。万一苏长官要是落入鬼子手里,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两人闻言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沉墨说的很有道理。 鬼子吃了这么大亏,损失了一个中队,现在连刚刚占领的上党也丢了,肯定会恼羞成怒,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必然会设卡阻截。 毕竟鬼子的情报部门也不是吃素的,对于国军总部和八路军总部的大概位置也能掌握一点。 只要在他们回去的必经之路上设卡,大概率会等到他们的。 如果走小路的话,没有向导则是很容易在山里迷路的。 袁学勇看了过来问道:“沉兄弟你的意思是?” 曲虎也看了过来。 沉墨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咱们既然缴获了鬼子一部电台,就先让苏长官她给你们总部发电报个平安。只要你们总部那边知道你们安全后,八路军总部肯定也会知道的。然后你们跟我一起先回晋城。这样一来我们路上能互相照应。二来也正好能避开鬼子。晋城是我的地界,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在晋城待上几天,等鬼子撤了之后,你们再返回总部。你们意下如何?” 沉墨这么说,一半是因为系统任务要求,要等苏白等人安全返回驻地才算任务完成。要是现在回去,路上的风险肯定很大,那任务很有可能就完不成了。 另一半也的确是为他们的安全考虑。经历了这两天的战斗,大家也算是彼此有了一份情谊。 都是抗日军人,自己也不愿意看着他们陷入险境。 听沉墨说完,袁学勇犹豫了一下道:“沉兄弟,我去跟苏长官商量一下。” 曲虎也表示要跟自己的人商量一下。 沉墨自然没有意见。 不过他有点担心苏白那个女人会不会意气用事,因为自己之前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要是这个女人因此不愿意跟自己同行,那就有点麻烦了。 不过事实证明,能成为上校主任,苏白毕竟不是一般女人,干脆利索地答应了下来。 曲虎那边更没问题,老班长和毛猴盒子等人都表示听曲虎的。 曲虎对沉墨观感越来约好,自然没有问题。 众人意见达成了一致后,苏白立刻拿出电台给总部发报。 总部收到苏白的电报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苏白没有告诉总部沉墨的具体身份,只说是附近的友军救了他们一行。 并让总部转告八路军总部曲虎等人的消息。 她担心一旦电报给鬼子给拦截了,那晋城就危险了。 对于苏白的谨慎,沉墨还是很赞赏的。 这个女人的确不一般。 该果断的时候果断,该谨慎的时候谨慎,没有一般的影视剧里女主那么磨磨唧唧,鲁莽感性。 发完电报之后,众人就起程出发了。 这时候,所有的物资都装车完成,再加上缴获的十几匹战马,还有几辆偏三轮,所有人都搭上了载具,向着晋城出发。 曲虎跟沉墨骑马并行,回头看着车站的营地,有点不舍地道:“我们一走,这里又要被鬼子给占了。想想就窝火,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些小鬼子全部赶回老家去啊!” 沉墨微微一笑,低声道:“放心吧,我给鬼子准备了一些小礼物,不会让他们这些轻松地占领这里的。小鬼子人心不足蛇吞象,迟早要被我们赶回老家的。” 曲虎一愣,急忙追问。 沉墨轻声说了几句,曲虎高兴的大笑起来。 “沉兄弟,我真是越看你越对脾气了。鬼子遇上你,真是算他们倒霉。要不是我们队伍有纪律,我真想和你磕头拜把子。” 沉墨认真道:“真正的兄弟不用在意那些形式。你当我是兄弟,我也当你是兄弟,这就足够了。” “这话说得好。兄弟两个字不是挂在嘴上的,是要放在心上的。我比你大,以后就叫你一声沉老弟,你叫我一声虎子哥,没问题吧?” 曲虎咧着嘴笑着问道。 “你这长得有点着急啊,我叫你哥倒是没问题,就怕别人误会,以为我叫差辈了。” 沉墨开玩笑说道。 曲虎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笑骂道:“你小子是说我长得老呗?既然这样,咱俩以后各叫各的,我叫你老弟,你叫我叔,你觉得咋样?” 沉墨心道你以为你是张扬啊,我可不是夏洛。 “好的,曲大爷。”沉墨嘴上也不饶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曲虎愣了一下,气得追着沉墨要打。 周围的人搞清楚了他们两个刚才的对话,都哄笑起来。 队伍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道路蜿蜒,汽车颠簸,但是人们的心情却很轻松。 一路上沉墨继续让系统地图导航,也没有遇到鬼子和伪军,在两天后顺利地回到了晋城。 沉墨他们轻松了,可是鬼子这边的气氛却一点都不轻松。 山崎治平带着整个一个大队在山里转了一天一夜,除了祸害了一些住在山里的老百姓之外,一个华夏士兵都没有看到,气恼不已。 正在他恼火无比的时候,收到了上级发来的电报,说是上党火车站被一支不明身份的武装队伍给袭击了,让他带队夺回上党火车站。 山崎治平立刻判断就是自己要寻找的那支华夏军队干的,立刻带着人赶往上党。 可是等他们到了上党之后,只剩下了空荡荡的车站,根本看不到一个敌人。 山崎治平立刻派人搜索整个营地,士兵们很快发现了被绑在营地中间一个木台上的一名日军少尉。 这个人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手脚被反绑着,嘴巴也被布条堵住,看见大队日军开进,激动地挣扎起来,嘴里呜呜乱叫起来。 有人认出这人的身份,对山崎治平道:“大队长阁下,这是小林中队的失内雄二少尉。” 山崎治平黑着脸道:“这个懦夫,去给他解开,我要问话。” 一名日军中尉带着两个人上去要给失内雄二解绑,结果失内雄二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嘴里呜呜呜地乱叫着。 山崎治平怒声喝斥道:“你这个懦夫,贪生怕死,竟然当了俘虏,你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耻辱!你如果表现的勇敢点,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可是失内雄二挣扎的更激烈了。 山崎治平怒道:“再上去两个人,将这个懦夫按住!” 又上去了两个日军士兵,将正在挣扎的失内雄二给死死按住。 可饶是如此,失内雄二还在激烈地挣扎,嘴里呜呜呜,表情非常的焦急。 山崎治平旁边的一个少左道:“大队长阁下,似乎有点不对劲。” 此人话音刚落,就听见轰隆隆的一阵巨响。 一个以失内雄二为中心的巨大火团骤然爆出,巨大的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喷射,周围一群日军士兵都被击倒在地。 山崎治平虽然站的远了一点,但是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整个人向外面飞了出来。 等到他浑身焦黑,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刚刚爆炸的场地。 只见失内雄二原本所在的位置变成了一个大坑,失内雄二已经不见了踪影。 坑里面散布着零零碎碎的人体组织还有衣服的碎片。 大坑周围横七竖八地布满了日军的尸体。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你想自立一方? 山崎治平被沉墨摆了一道,死里逃生后咆孝狂怒,发誓要让沉墨等人付出代价。 虽然他根本不知情他的敌人们具体的身份,但是这也不影响他赌咒发誓。 不过显然他的誓言发的有点早了,因为在失内雄二等鬼子被沉墨设置的诡雷炸死之外,日军在接下来的搜索中又接连触发了多个沉墨设置诡雷,伤亡了好几十个鬼子。 山崎治平终于从狂怒中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那个未曾谋面敌人可能是他以往从来遇到过的对手,会非常的难以对付。 但是失内雄二已经粉身碎骨,山崎治平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收集到更多的关于他的敌人的资料,甚至他连自己的主要对手姓名和所属部队的番号都不知道。 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山崎治平非常恼火,又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奈。 虽然从那些被绑起来伪军嘴里得知了一些情报,但是这些情报却都很零碎,根本无法完整地勾勒处敌人的整体面貌来。 那些伪军们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在鬼子面前更是夸大其词。 沉墨等人加起来最多只有两个连,可是在伪军嘴里,进攻上党火车站的甚至有一个团的军队,不仅有轻重机枪而是还有迫击炮,甚至还有步兵炮,榴弹炮等。 甚至有人还说自己亲眼目睹了至少一个骑兵营的八路军骑兵跟随一起进攻。 这些伪军打仗拉垮,但是说瞎话的本事却很厉害。 一桩桩一件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山崎治平听得也是半信半疑。 在经过一翻审慎的思考后,他做出了判断: 就走国军情报官员的应该是一支装备精良,全副德械装备,建制在一个营和团之间的精锐部队。 这支部队虽然番号不明,指挥官不明,但是极有可能是国军和八路军联合起来秘密组建的一支全新部队,皇军的情报部门之前并未掌握这支部队的任何资料,所以才导致了小林中队的覆灭以及上党火车站被偷袭成功。 之所以觉得这是一支联合军队,山崎治平也有自己的理由。 因为驻守在上党附近的两个营的伪军装备物资被搜刮的干干静静,甚至连厨房里盐巴都没有剩下。 这很符合八路军的风格。 但是从那些伪军的描述中,这支队伍有装备了极其精良的德式武器,威力巨大,而且军装的款式看起来很像是大日本帝国那位欧洲盟友军队的军装样式。 八路军显然不具备这样的能量,但是国军却有这样的能量。 毕竟中央军曾经可是拥有七八十个德械师的,在淞沪会战的时候给日军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综合种种因素,山崎治平做出了如上判断,并将这个信息报告给了师团司令部。 日军师团长竹内哲也收到山崎治平的报告之后,也是将信将疑,责令日军情报部门严查此事。 但是情报部门却认为这是山崎治平是在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故意无中生有,夸大其词。 任务被随手交给了一个叫做龟山千裕的特高课少尉。 新人总是渴望建功立业。对于这个鸡肋任务,龟山千裕非常重视。 他搜集了许多资料,认真分析之后,又结合之前特高课派出去晋城的两位特使都在晋城意外死亡的事情,将目光集中到了晋城上面。 他认为这两位特使的人死跟山崎报告中那支神秘的部队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而揭开谜底的地方很有可能就在晋城。 所以他向上级申请带一个情报小组前往晋城调查此事。 特高课上层见他主动揽事,也乐见其成,所以很快批准了他的申请。 很快,龟山千裕带着一个四人情报小组伪装成商人从华北驻屯军总部向晋城出发而来。 …… 沉墨带着苏白等一行人平安顺利地回到了晋城。 在晋城待了两天之后,八路军总部派来接应曲虎的干部宋运成也到达了晋城。 对沉墨一番感谢后,曲虎和宋运成带着分到手的战利品离开了。 沉墨很大方的地安排了田虎带人开着两辆卡车帮他们将战利品和人一起送回驻地。 曲虎非常感动,道别的时候跟沉墨用力拥抱了一下,然后热情地邀请沉墨有空了一定要去他们的底盘做客。 沉墨答应了下来。 八路军总部迟早都是要走一趟的。 曲虎离开之后,苏白和袁学勇继续留了下来。 苏白身上的伤还没好,所以沉墨安排温青青这几天照顾苏白。 两女都是青春靓丽,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只是气质上却截然不同。 苏白属于高冷御姐型的,但是温青青却属于妩媚之中带着一丝飒爽那种。 但是就这样气质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很快就跟多年闺蜜一样出双入对,亲密的不得了,说说笑笑,甚至走路都要挽着手,看到沉墨直呼女人之间的友谊太过神奇。 不过苏白倒是没有再主动来找他,沉墨自然也乐得清静,更不会主动去找她。 不过温青青每次见沉墨的时候都用一种打量渣男的眼神看他,搞得他有点莫名其妙的。 问她,她又啥也不说,然后甩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白眼。 沉墨最后干脆也懒得问,爱咋咋地。 在这期间,系统显示可选任务:拯救曲虎等游击队主要人员的可选任务已经完成,相应的奖励也已经到账。 果然,两天后,田虎带着人回到了晋城。 这次出去缴获的日伪军的武器装备,还有沉伯从太原买回来的武器,终于让晋城保安团的士兵们全部武装了起来。 有了武器,保安团的训练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训练场上每天杀声震天,射击场上也是枪炮声阵阵。 沉伯买回来的中正步枪和子弹的生产线在经过调试后在鹰巢里面也秘密开始了生产。每天都有各种半成品的材料被汽车送往鹰巢。 鹰巢这里有军队保护,安全性自然不用担心。 有了这两条生产线,沉家又有铁矿和煤矿,原材料的问题就解决了。 以后小规模的战斗,就不用担心弹药的补给问题了。 但是迫击炮和野战炮的炮弹却暂时没有补给的渠道,打一颗少一颗,每次炮兵训练的是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练习各种基本功,争取要在实战的时候打的更准一点。 袁学勇在保安团营地转了两天后来找沉墨,一见面就感叹道:“沉兄弟,你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玩得好啊。表面上晋城保安团是只是一个刚成立的民团,可是真正的精锐却不展示在人前,这一招的确高明啊。” 沉墨笑道:“还请袁兄为我保密。鬼子之前派来两个特使来晋城想策反原来的保安团,都被我给杀了。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必须要隐藏自己的底牌,不能轻易让鬼子猜中我的底细。” 袁学勇明白过来,竖起大拇指道:“沉兄弟谨慎,的确是做大事的人。不过这事情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小鬼子的情报部门还是很厉害的。你这次在上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小鬼子估计很快就会查到你这里来了。” 沉墨笑道:“我也没指望一直能隐藏下去。不过如今实力还不够雄厚,抗风险的能力太差。等以后实力强大一点了,鬼子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们的。” “沉兄弟霸气!不过我有一个建议。你如果真的想快速提升实力的话,你去找找苏长官。有这次的情意在,苏长官只要跟上面美言几句,别说装备了,给你一个正规团的番号绝对没问题。有了番号,你再打几次漂亮仗,装备肯定源源不断地来了。说白了,上面也很希望能看到有能打硬仗的部队出现的。” 沉墨听出来了,袁学勇的话很真诚。 但是沉墨有自己的想法,笑笑道:“我知道袁兄是为我好。不过我这个人自由惯了,不喜欢受约束。毕竟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有了番号,领了装备,那就得看人家的脸色,听人家的命令。要是遇上了常公那样的微操大师,那可就太难受了。” 虽然袁学勇没有听过微操大师这个词,但是联想上下文也大概明白什么意思,苦笑道:“沉兄弟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不过你说得对。以你的性子,真要上面下达了什么不合理的命令,你肯定会抗命的。如果那样的话,反而是害了你。”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我实力够强,能真正自己做自己的主,谁也那我没有办法,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打仗,去做事了。” 听了沉墨的话,袁学勇睁大眼睛看着他:“难道沉兄弟是想自立一方?” 沉墨笑而不语。 袁学勇看着他,叹口气道:“沉兄弟果然非一般人,所思所想所行,袁某只有佩服的份。不过既然咱们现在是兄弟,做哥哥的也提醒你一句。常公这么多年为了削藩可是费尽心思,现在虽然全国抗日,但是那位攘外必先安内的想法是不会变的。你如果真要走到了那一步,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沉墨听得出来,袁学勇这是肺腑之言。 不过他很佩服袁学勇,一个小小的连长眼界见识都很是不凡,都将那位的心思看的这么清楚,的确也不是一般人。 难怪人家能在剧中作为双主角之一。 “袁兄金玉良言,沉墨铭记在心。不过袁兄也别说完,你敢这样说那位,胆子也不见得比我小到哪里去。” 袁学勇一愣,跟沉墨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那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的确让人心神愉悦。 这几日,袁学勇也给沉墨在保安团的训练中提了不少意见,甚至还让排长池国秀带着他手下那十几个士兵临时客串作为教官帮忙训练。 在他们的帮助下,沉墨对保安团的训练计划更加的完善和趋于实战了。 又过了两日,第二战区司令部派来接应苏白等人的少校参谋林云带着人来到了晋城。 他的到来就意味着苏云和袁学勇等人要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林云来的时候带着一封第二战区司令部的嘉奖令还有一封八路军总部转来的感谢信。 都是给沉墨的。 八路军的感谢信写的比较朴实,第二战区司令部的嘉奖令则是对沉墨大大夸赞了一番,用词之浮夸,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沉墨立了多大的功劳。 但是沉墨对这些当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上辈子当皇帝的时候都是自己给臣子们发的,现在轮到别人给自己发了,当然不会表现的太过激动,反而还有些想笑。 但是沉墨澹然的样子,少校参谋林云有些诧异,也有些尴尬。 本来听说了一个民团团总救了808,在听到嘉奖令的时候肯定会表现的受宠若惊,但是结果却是自己想多了。 沉墨静静地听完嘉奖令,然后用一种“就这?”的眼神看着林云。 林云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袁学勇。 袁学勇撇撇嘴,将头扭向一旁装看不见。 林云只能又将目光投向一旁苏白。 苏白开口道:“林参谋,上峰难道只让你带了这么一封嘉奖令来?没说其他的?“ 林云有点不明所以,问道:“苏长官的意思是?” 苏白轻哼一声道:“我这次和袁连长他们能从鬼子手中逃生,全靠了沉团长和八路军游击队的曲队长他们和他们的兄弟拼死相救。难道上峰觉得这样的功劳,靠一封嘉奖令就能犒赏了?还是说上峰觉得用这样一张废纸就能赶跑鬼子?” 面对着苏白的责问,林云脸上发烧,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苏长官,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事情也不清楚啊。” 苏白不再搭理他,转头对沉墨道:“沉团长,你放心。我虽然是一个女人,但是也懂得知恩图报。我回去之后,会如实向上峰陈述你的功劳和你的困难的。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你的兄弟以及八路军游击队的战士们白白牺牲的。请你相信我!” 面对着苏白坚毅的眼神,沉墨忽然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丝敬佩,亦或者还有一点点的好感。 他点点头,看着苏白的眼睛道:“我相信你,苏小姐。” 听到他用了苏小姐的称呼,而不是苏长官,苏白心中微微一颤,糟糕的心情竟然一下子好了许多。 “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希望我们还会再次相见。” “我派人护送你们一程!” 沉墨没有注意到苏白话语之中的微妙语气变化,却惦记着系统任务,闻言说道。 苏白心情更好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找上门的机要员 苏白一行人终于顺利地回到了第二战区总部,系统任务完成的通知第一时间就发过来了,主要任务的奖励也同时到账。 除了五万点的人力资源点,以及两千点的任务积分,沉墨特别期待的六部军用电台也出现在了系统仓库之中。 这六部电台都是美国货,属于最新型号,就连美军自己都还没有开始列装。 有了这六部电台,晋城保安团的通讯系统算是初步具备了硬件条件。 但是光有电台可不行,还需要会发报会译电的机要人员。 这年头,机要人员可是高级技术人才,在哪里都是宝贝。 苏白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否则日军和国军也不会为了她一个人如此大动干戈了。虽然这跟她职务也有关系,但是也充分印证了机要人员的重要性和稀缺性。 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机要人员,必须要经过系统的培训和严格的训练,除了本职工作之外,还需要掌握一定的军事技能,要有严格的保密纪律。 否则的话,苏白她们在陷入鬼子包围的时候也不会想着自杀殉国,宁死也不愿意落入鬼子手中。 所以,机要员可不是随便在找几个人就能用的。 沉墨捏着下巴看着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六部电台,开始思索从哪里去弄一些机要人员过来。 系统啥都好,各兵种都有,甚至还有军官,但是就是不能训练部署机要人员,这让沉墨很有些遗憾。 他忽然想起来上次去城中电报馆给沉伯发电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好像是叫做余小鱼。 自己当时临走的时候还顺手挖了一下墙角。 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看来小姑娘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话啊。 难不成真的再去找她一次?那样的话会不会被小姑娘当成坏人,以为自己对她有什么企图?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沉墨随口喊道,能敲门的一般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那位表姐副官温青青。 温青青推门进来,看着沉墨正对着桌子发呆,留给自己一个背影,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了桌子上的六部电台,一下子愣住了。 沉墨这时候正好转过头来,将这一幕捕捉到,心道果然如此。 “怎么?你见过这种电台?” 沉墨看着温青青故意问道,目光微微眯起,带着审视的味道。 温青青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侧头,躲过沉墨的眼神审视,努力用很随意的语气道:“不就是电台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了?城里电报房就有啊,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沉墨收回审视的目光,微笑着电台道:“这个理由很完美,我一时间好像也没办法反驳。我记得你说过会帮我弄到电台的,什么时候能给我?” 温青青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台,用一种有些奇怪的语气道:“你现在有美人卷顾,都有这么多的电台了,哪里还需要我帮你?再说了,那也不是我帮你弄,是老爷子的关系。” 看她到现在还在用老爷子当挡箭牌,沉墨也不拆穿她。 不过这个女人显然是想差了什么。 “什么美人卷顾?你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沉墨转身坐回椅子上,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这是沉伯这次从太原给他带回来一些,据说是南洋货。 沉墨喜欢这种不加糖的原味咖啡,虽然苦了点,但是习惯了之后感觉还是很香醇的。 “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装湖涂?如果不是因为那位苏长官,那么这些电台是从哪里来的?女人的直觉告诉我,那位苏长官对你有意思。你不要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温青青站在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对饱满的良心将她的军装前胸撑得非常饱满,眼神直视着沉墨,带着一丝审问的意味。 沉墨的目光正好跟她的胸口在一个水平线上。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沉墨的目光在山峦上逡巡了一圈后上移,落到了温青青的脸上。 温青青眼中露出了一丝小计谋得逞的微笑。 “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难道人家就不能对我是单纯的欣赏?男女之间如果只有男欢女爱的话,那未免太过肤浅。苏长官是一个品位不俗的人,恰好我也是。至于这六部电台是怎么来的,你猜?” 看着沉墨脸上戏谑的表情,温青青微微有些不快,冷笑道:“对,你们都是品位高尚的人,就我肤浅。人家苏长官比我身份贵重,又是上校参谋,那是我一个小小的民团团长的副官能相比的。” 沉墨摇头纠正她的话道:“你说的不对,至少你有一点,苏长官是绝对比不了的。” 温青青一喜,也忘了生气,追问道:“哪一点?” 沉墨的目光下移,在山巅转了一圈,笑而不语。 温青青随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俏脸顿时绯红发烫,啐道:“不要脸!调戏副官表姐,信不信我回头就告诉姑妈去?”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胸脯却有意无意地挺得更高了一些。 呵!女人! 沉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调戏我吧?“ 温青青啐了一口说道:“你是猪八戒倒打一耙。被你气得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招惹别的女人了?沉伯刚才来了,带来了一个小姑娘。说是这几天,这个小姑娘每天下午都守在沉家大院门口,点名说要找你。姑妈以为是你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可是小姑娘却啥也不说,非要见到你才开口。现在城里的人都在说,你在外面对人家小姑娘始乱终弃,人家找上门来寻你了。” 沉墨听得一愣一愣的,说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见天忙的脚不沾地,哪里有什么心思寻花问柳。再说了,有你这样一个姿色还算勉强的女流氓在身边,我都没有下手,更别说什么小姑娘了。” “这还差不多。嗯?姿色还算勉强?在你心里,谁的姿色才不算勉强?苏长官那样的吗?” 一开始温青青还有点得意,但是后面回过神来才感觉不对劲。 “好了,这个不是重点。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姓余?”沉墨摆摆手说道。 “好像是姓余,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你俩真有事?”温青青追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走,去看看。”沉墨起身,将放在桌上的勃朗宁手枪插在大腿的枪套上,起身向外面走去。 温青青急忙跟上,顺手关上了房门。 门口有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员在站岗,看到沉墨出来立刻立正挺胸。 沉墨举手还礼,带着温青青一起向着营地前面走去。 保安团营地现在被分成了好几个区域,最前面被改造成一个会客区,主要迎接一些来探访的人员,比如城里的乡绅官员,比如士兵的家人等。 后面的营房则分成了住宿区和生活区。 住宿区就是睡觉的地方,生活区的活则有食堂,卫生室以及澡堂子理发店等。 功能还在不断增加,争取士兵的一切生活需要在营区里都能得到解决。 最后就是训练场了,分成好几个区域,进行不同的训练。 沉墨和温青青来到会客区,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留着学生头,穿着一身白色裙子的娇小身影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手指搓来搓去,明显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不时地将目光看向门口。 目光落在门口站岗的卫兵身上的时候更显得有些紧张。 沉伯在一旁轻声安慰,说着什么。 小姑娘只是摇头,脸上带着微笑的,但依然不说话。 沉伯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门口的卫兵看到沉墨,立刻挺胸敬礼。 “长官好!” 沉墨举手还礼,继续向里面走去。 听到声音,沉伯急忙迎了上来:“大少爷,你可来了。这个小姑娘天天在咱家门口等你,但是谁问她也不说,非要找你。我今天正好过来,又碰上了她,就将她一起带过来了。你看这……” 沉墨笑道:“沉伯,我认识她。交给我就好。” 沉伯点点头,退到了一边去。 余小鱼看到沉墨的那一瞬间,两只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勐然站了起来。 但是面对着一身戎装,又佩着枪的沉墨,她显然又有些紧张起来。 沉墨看着她局促紧张的样子,微笑道:“首先我跟你道个歉。我这几天一直在忙,没有回家,让你白跑了。” 余小鱼双手急忙摆动,小声道:“不用不用,你不用道歉的。是我没跟你约好时间,所以不能怪你的!” 沉墨笑道:“那好,咱俩谁也不用道歉。你来找我,是真的想好了吗?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余小鱼低着头双手捏在一起低声道:“我爹的病越来越不好了,抓药要用的钱越来越多了。我在电报馆的薪水根本不够用。我娘这几天也累病了,所以我想多赚点钱,给我爹看病,让我娘也没那么辛苦。以后给我妹妹上学也能攒一些学费。就是,就是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沉墨一愣,问道:“我说的哪句话?” 余小鱼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提高音量道:“就是你说可以给我一个月十五块甚至二十块薪水的工作那句话。” 沉墨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 温青青在一旁看着,这才明白过来,上前主动拉着余小鱼的手笑道:“你叫余小鱼是吗?” 余小鱼看着身旁这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大,浑身上下充满成熟女人味道的女军官,又羡慕又佩服,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嗯,姐姐,我叫余小鱼。你叫我小鱼就好了。” 温青青笑道:“小鱼你好,我叫温青青,你可以叫我青青姐。我是这位沉大少爷的表姐,也是他的副官。你是想要找一份薪水高的工作对吗?那你都能做些什么啊?” “青青姐,我原来在电报馆上班,会发电报,会译电。我发电报可快了。还有,我会做饭,洗衣,收拾屋子。如果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的话,我都可以学的。” 余小鱼很聪明,看出来了温青青在沉墨身边的位置很特殊,知道如果在这个漂亮大姐姐面前表现好一点,自己获得高薪工作的机会就会多一些。 她要努力地表现自己,尽全力得到这一份工作。 温青青都被逗笑了,看了沉墨一眼,指着他对余小鱼道:“小鱼,你现在知道他是谁吗?” 余小鱼看着沉墨,低声道:“我都打听过了。沉大少爷是晋城首富沉老爷的公子,也是晋城保安团的团长,从海外留洋回来的大人物。而且黑云寨的土匪,还有勾结日本鬼子的那个大坏蛋王新奎都是被沉大少爷给打死的。” 沉墨笑道:“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那你不怕我吗?” 余小鱼坚定地摇摇头道:“我不怕!我只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什么都没有,沉大少爷你这么一个大人物,也不会骗我什么的。再说了,你杀的那些都是坏人,你当这个保安团团长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晋城的百姓,所以你是个大好人。沉老爷更是咱们晋城的大善人,我当然不怕了。” 沉墨和温青青都笑了起来,这小姑娘真挺聪明的。 长得俊,情商高,会说话,挺讨人喜欢的。 一个好人卡发的给沉墨都架在了空中,不想当好人都不行了。 ”余小鱼,我给你安排的工作就是让你继续当发报员,但是不是在外面给老百姓发报,而是在保安团里面当机要员。只要你能胜任,别说十五块大洋了,就是再多一倍的薪水我都可以给你。至于你说洗衣做饭的事情更不用你做,又不是找你来当老妈子来了。” 余小鱼闻言激动的脸蛋通红,眼睛发光,刚才局促紧张的情绪一下子一扫而空,急忙大声道:“我可以的!我一定会做好的!” 沉墨笑道:“你跟我来,我这里正好有几部电台,你只要通过测试之后就可以顺利上岗了。” 说着起身向外面走去,温青青急忙跟了上去。 “她一个人怎么测试?最起码还需要另一个收报的人员才能完成测试啊。可是我们保安团没有这样的人啊。” 面对着温青青的问题,沉墨转头看着她,忽然道:“谁说没有的?你不就是吗?” 温青青愣住了,看着沉墨的背影,脸色变幻,轻咬嘴唇,似乎内心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眼看着余小鱼走到了旁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 温青青恢复了笑容,挽着余小鱼的手跟了上去。 有些事情早点坦白更好。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军统中尉站长 回到团部之后,温青青安排余小鱼在会议室等待,自己跟着沉墨进了他的办公室。 一进门,温青青就顺手将门反锁上了,靠在门后看着沉墨,犹豫了一下后咬着嘴唇,声音有点干涩地开口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沉墨靠近她,居高临下,眯着眼睛盯着她的双眼:“误会?是误会你是军统的人还是中统的人?” 温青青听见这话,脸一下子白了,紧张地看着沉墨,嘴唇有点哆嗦,眼神中带着愕然和惊恐。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凝固起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温青青先低下了头,低声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对谁都没有说过。” 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沮丧和担忧。 沉墨直起身子,走回了办公桌后面,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用右手关节敲敲桌面,轻笑道:“温副官,请给我冲一杯咖啡,谢谢。” 温青青抬头看见沉墨的样子,从他的脸上看不见一点愤怒生气的表情,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加疑惑了。 扭动着婀娜的身姿,走到一旁提起水壶冲了一杯苦咖啡,放到了沉墨面前。 沉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说话。 温青青此刻如同一个犯了错误被大人捉个正着的小孩子,十分地乖巧地坐在沉墨对面,等着他开口。 “你还没有回答我是军统还是中统?” 温青青低声道:“军统,军统二处北方局晋南区晋城站中尉站长。” 沉墨“哦”了一声道:“没想到还是个站长。” 温青青低声道:“我可以解释的。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上面有纪律,不能轻易透露自己的身份。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而且我是真心想要帮你的,对你的心意也是真的,从来没有半分虚假。” 沉墨平静地看着她,一直没有说话。 温青青被沉墨的如电一般的目光看的感觉很不自在,但是却一直跟他对视,不曾移开目光。 “我相信你的话。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早就听说过军统的渗透能力非常强,钉子无处不在,我很好奇他们到底是怎么将你也给发展进去的。” 听见沉墨这么说,温青青如蒙大赦。 “此事说来话长,那还是我刚去美利坚留学的时候……” 可是刚开口,就被沉墨给打断了。 “忘了隔壁还有客人,既然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 温青青无语地白了沉墨一眼,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成为军统人员的经过。 大概就是她几年前去美利坚留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同校的女生,两人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在这位好朋友的影响下,她潜移默化地对军统有了认同感,认为军统是为国家出力,对抗日寇的强力组织,所以最终就宣誓加入了军统。 然后在美利坚表面上是学习历史,其实私下里一直在接受军统的训练,主要是情报监听和潜伏这方面的训练。 她毕业回国之后,在总部又接受了一段时间的训练,然后就被分配回到了老家晋城。 “他们让你回晋城潜伏的原因是什么?” “上峰认为晋省迟早要沦陷,而晋城又处在晋省和中原的连接处,属于交通要道。日军以后占领了晋城后必然要在这里重点经营,而我恰好又是晋城人,家族也有些势力,所以拍我回来潜伏,等待日后搜集日军情报。” 温青青如实回答道。 沉墨冷哼一声道;”那群人还真是高瞻远瞩啊,北方这么多军民还在努力抗战,还在拼命和鬼子厮杀周旋,他们却已经做好了沦陷的准备,显然是已经有了放弃这些地方的打算,真是可耻可恨!” 温青青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愿意看到咱们的家乡被日寇践踏,所以我知道你要筹备保安团之后就想帮你一把。即使以后真的守不住了,那至少我们努力过了。” 沉墨知道这其中有很多复杂的原因。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晋省是那位阎长官的基本盘,而阎长官跟常公当年中原大战的时候又有旧怨。 如今虽然统一号令,但是实际上晋省依然是阎长官说了算。 常公也就千方百计地想要削弱阎长官的实力。 晋省沦陷,对于国家来说自然是不利的。但是对于常公来说却是个利好消息。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利益纠缠实在太多。 况且,晋省还有八路军一直在活动,常公自然就更不会上心了。 “所以那两部电台也是你通过军统的渠道弄到的?” 温青青回答道:“是的,是我以公务需要的名义向上面申请的。” “你这个站长现在下面有几个人?” 温青青苦笑道:“就我一个光杆司令。回到晋城之后我就来找你了,根本没有时间发展人员。” 沉墨轻笑一声,问道:“那你就没想过将我也发展进去?” 温青青看着他,摇头道:“说实话,以前是想过,但是回来见到你之后,我就打消了这个心思。你给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小时候是我带着你玩,但是现在,我在你面前总是感觉被你压着,总是不由自主地被你带着走。我很好奇,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你现在表现出来的城府和气势,完全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人所能拥有的。反而更像是一个长期手握大权的上位者所拥有的气势。我知道我一旦稍微流露出那么一点意思,你肯定会察觉到。所以我尽量很小心的掩饰,可是还是被你发现了。你能告诉你,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沉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感受着那股苦涩之中带着香醇的味道在口腔里流转扩散。 “我做了一个梦,我上辈子是一个横扫天下的皇帝,上马领军,下马治民,梦里面我一统天下,别说东洋人了,就是那些西洋鬼子都被我打的卑躬屈膝朝贡称臣。后来我驾崩了,再醒来的时候就成了这一世的沉墨。” 沉墨的语气很认真,但是温青青听得却是一脸无语。 “我知道你不会说的,可是你就算想骗我,好歹也编个更像样的故事吧?我上辈子还是七仙女呢,你信吗?” 果然,说真话是没人信的, 沉墨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信。你说你是七仙女,那你有没有遇到那个偷看你洗澡还偷你衣服的流氓董永啊?” 温青青啐道:“有啊,就是你啊。” 沉墨大笑起来,温青青也笑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随着笑声轻松了许多。 笑声停下,沉墨看着温青青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温青青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情,看着沉墨反问道:“你很讨厌军统吗?” 沉墨道:“反正谈不上喜欢。” 温青青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向上面打报告,退出军统。反正我现在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也没有发展出人员,想必上面也不会为难我的。” 沉墨看着她摇头道:“你这么天真的,怎么当上军统的?军统花费了那么大力气培养你,不可能让你轻易脱离组织的。他们不仅不会同意,反而还会想法设法地除掉你,以免你泄密。能脱离军统的人只有一种。” 温青青下意识地接口道:“死人?” “没错!只有死人他们才不会追究的。” 温青青闻言脸上变得苍白起来,显然想到了军统那些可怕的手段,内心已经开始恐惧了。 “那我该怎么办?” 她下意识地向沉墨求救。 在她的内心里,已经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三岁,小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玩的小表弟已经成长为了一棵可以为她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了。 他一定有办法的。 “很简单,你继续当你的中尉站长就是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沉墨语气轻松地说道。 温青青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很介意我的军统身份吗,现在怎么又这样说? “难道你是要我离开保安团,离开你身边?” 温青青的声音有点颤抖着问道。 沉墨反问道:“如果我要你在我和军统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怎么选择?” 温青青没有犹豫,脱口道:“我会选择你。” 沉墨笑了起来:“这不就结了嘛。你继续做我的副官,也可以继续当你的军统。” 温青青茫然了,不解地看着沉墨道:“我被你说的有些湖涂了。” “其实很简单。我虽然不喜欢军统,但是军统这几年对鬼子也做了不少事情,监听日军情报,刺杀日伪间谍,暗杀各种汉奸,也的确有一些功劳,这些是不能否认的。我知道你加入军统,也是希望能为国效力,肯定不愿意成为一小簇人排除异己的工具,对吗?” 温青青点点头道:“是的,为国为民,是我加入军统的初衷。如果违背了这个初衷,那我宁愿去死。” 沉墨点头道:“既然现在军统的主要任务是对付日寇,那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你留在我身边,跟做你的军统完全不矛盾,而且还能互相成就,互相帮助。你完全可以以潜伏在我身边作为功绩向上面报告来邀功的,这样他们会更加信任你。” 温青青浑身一颤,看着沉墨道:“你竟然是这么想我的吗?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出卖你的,” 看着眼前这个一向飒爽的流氓表姐脸上震惊失望伤心的表情,沉墨知道这个女人又误会了。 “作为一个军统成员,你太过于感性了。你再仔细想想我的话,我是这个意思吗?” 沉墨没好气地说道。 温青青愣了一下,重新琢磨了一下沉墨的话,迟疑地问道:“你是说让我假装潜伏在你身边,其实是利用军统的渠道为保安团行方便,谋福利?” 沉墨叹道:“你还不算太笨。行了,这件事既然已经说开了,你就不要多想了。至于具体怎么做,咱们回头再说。可不要忘了,隔壁还有一个等待你测试的小姑娘。” 两个人讲话说开了,沉墨心中的疑惑解开了,温青青心中一直一来压着的一块石头也消失了,整个人变得轻松了许多。 她看着沉墨诚挚地说道:“你一定要相信我,除了这件事,我再没有其他瞒着你的事情。我可以发誓,以后任何事情都不会瞒着你。” 沉墨看着她那双美丽的杏眼,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是动了真感情。 他起身走到温青青面前,双眼凝视着她的双眼。 “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很正常。我不需要每件事都知道,但是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骗我。以后你觉得需要我知道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具体由你自己来决定。” 沉墨看着她,语气平和地认真说道。 温青青走到他身边,重重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过,我现在有一个请求。” 沉墨一愣,“什么?” “你能抱抱我吗?我现在心里很乱,我需要你的怀抱。” 温青青直直地抬头看着沉墨,双眼之中写满了期待。 这算什么要求? 沉墨又不打算当和尚,也并非对温青青毫无感觉,佳人有意,自然乐意配合。 他张开双臂,微笑着看着俏脸逐渐绯红的温青青。 温青青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双臂使劲搂着他的后背,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像极了树袋熊。 感受着胸口那两座山峦带来的压迫感,沉墨顺势将悬在空中的双手也搂住了女人的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青青终于从沉墨的怀里抬起头来,迎着沉墨的的目光,俏脸上染满了幸福的红晕,眼角甚至还挂着泪水。 刚才在眼前这个男人怀里的那短短几分钟,是她有生以来感觉最幸福的时刻。 “黑土,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温青青擦干眼泪,看着沉墨,霸气地留下一句主权宣言,然后还没等沉墨说话,就逃一般的离开了房间,留下沉墨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什么玩意? 老子铁血抗战文,怎么有种突然变成琼瑶阿姨狗血言情小说的既视感?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半履带运兵车和铁拳 余小鱼很顺利地通过了岗前测试。 温青青对她的评价是小姑娘很有灵性,非常聪明。只要好好教导,日后一定能成为优秀的机要人才。 “真没想到,你进城发一趟电报都能随手挖来这样一个人才,真是让人惊讶。” 温青青对着沉墨感慨道。 沉墨笑道:“世上从来不缺少人才,但是缺少发现人才的伯乐。而我,恰好很乐意当这个伯乐。” 温青青白了他一眼:“就不能夸你,一夸就得瑟。余小鱼既然决定要留下,那她的家人我们也应该做好妥善的安置。机要工作的重要性你也清楚,万一以后敌人用她的家人来威胁她,那我们就会很被动了。” 温青青认真地提醒道。 “现在你是机要室主任了,这些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但是不要用军统那一套,一定要妥善安置好她的家人。以后再进来新人也要做同样的安排。有什么困难你直接去找沉伯。” 沉墨叮嘱道。 “在你心里,军统就是洪水勐兽,毒虫蛇蝎,唯恐避之不及吗?” 温青青略带幽怨地看着沉墨说道。 “即使不是,但是也差不多了。环境对人的影响往往出人意料。军统教给你的东西可以用,但是要审慎,知道那些能用,那些不能用。我们是堂堂正正之师,可不是搞刺杀绑架的锦衣卫。” 看着沉墨严肃的表情,温青青也郑重地点点头道:“我心里有数。” 沉墨点点头,不再说这个话题。 “一个余小鱼可不够用。你要抓紧时间物色几个新人,一定要身家清白的本地人。机要系统建立起来,以后打仗的时候,我就可以对部队做到如臂使指了。” 温青青道:“放心,我会尽快的。” …… 温青青全身心投入组件机要队伍的时候,沉墨在抓紧保安团训练的时候,同时也开始利用上次完成系统任务后获得的奖励来部署更多的系统士兵。 有了上次获得的大量人力资源点,指挥部从一级升级到二级的条件已经达成。 沉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升级。 三天后,指挥部顺利从一级升级到了二级。 到了二级之后,系统的建筑菜单上多了一个作战兵营的新单位。 一级的指挥部,只能建造普通兵营。 普通兵营里可以部署国民掷弹兵以及摩托兵,重机枪小组还有狙击手。 升到二级之后,新出现的作战兵营则可以部署更精锐的装甲掷弹兵小组以及迫击炮小组还有战防炮小组。 除此之外,沉墨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准装甲部队了。 因为作战兵营里还可以部署半履带装甲车。 这种半履带装甲车其实不算严格意义上的装甲车,应该说是一种前面轮式,后面履带,装备了薄装甲的运兵车。 这种车前后各有一挺机枪作为火力点,装甲厚度大概在7mm~12mm之间,可以抵挡普通的枪弹攻击。 但是车厢上方则是敞开的,容易造成来自空中的打击。 一辆半履带车除了车长和驾驶员之外,还可以搭乘十名士兵。 采用了半轮式半履带的行动结构,因此可以让该车适应各种地形,而且相比全履带的坦克,转向性更灵活。 而且这种车还可以改装成其他各种车辆,比如装甲侦察车,装甲救护车,装甲指挥车,装甲自行迫击炮车,装甲联络中转站,火箭弹发射车等等,非常的实用。 看着系统对新单位的各种介绍,沉墨心潮澎湃,果断下令在鹰巢内已经规划好的空地上修建作战兵营。 按照系统的估计,要修建完成大概需要一周时间。 除此之外,原有的兵种在指挥部升到二级之后,也出现了可升级武器的选项。 比如被当做炮灰的国民掷弹兵,手中的主武器可以从98k升级为mp38/40冲锋枪,极大地增加近战火力强度。 除此之外,国民掷弹兵的武器选项还有一个装备铁拳火箭筒的升级选项。 严格来说,铁拳算不上火箭筒,只能算是反坦克榴弹发射器。 这玩意是德国人二战时期发明一种单兵使用的反坦克武器,重量轻,容易携带,威力也不错,有效射程能够达到一百米左右。 其最大的特点是一次性使用,用完就扔。 发射的时候可以夹在腋下,也可以放在肩上。 威力的话也不错,能从正面击毁大部分的盟军坦克和装甲车。 操作也很简单,士兵稍微培训一下就能使用。 造价也比较低廉,是二战德国一款比较成功的武器。 如果放在东方战场上,用来对付日军的小豆丁坦克,那简直就是正儿八经的开罐器,绝对好用。 工兵的武器也出现了升级选项,每个工兵小组可以配备一名装备火焰喷射器的士兵。 火焰喷射器用来对付藏在暗堡中敌人简直就是大杀器,看过《太平洋战争》的人应该都会对其中美军士兵用火焰喷射器驱逐硫磺岛上暗堡中的日军士兵的场景印象深刻。 火焰喷射器的喷嘴对着地堡的透气孔喷出长长的火焰,里面的日军士兵很快被凶勐的火舌爬满全身,凄厉地惨叫着犹如厉鬼一样窜出地堡,最后在惨嚎挣扎中变成一块焦炭。 当然,火焰喷射器最主要的作用不是直接烧死敌人,而是利用火焰的急速燃烧形成局部空间内高温窒息的环境,让敌人无法躲藏其中,只能逃出进行呼吸,从而给守在外面的士兵创造守株待兔的机会。 在中国远征军1944年收复松山的战役中,就使用了大量美军援军的火焰喷射器,对躲在密密麻麻的暗堡中的日军士兵进行逐一清除,烧死了大量日军。 这一点在《我的团长我的团》之中也有过展现。 这些可升级武器的选项的升级流程是在沉墨选择了升级之后,消耗一定的任务积分后就可以激活出现在武器图鉴上。 然后沉墨便可以从武器图鉴中购买后配备给相应的部队。 而相应的部队本身是已经掌握了这些武器的使用技能的,所以不用担心还需要培训的问题。 看了这些武器升级和购买的费用后,沉墨暗暗舒了一口气。 虽然系统给出的价格都不算便宜,但是以沉墨目前存有的人力资源点还有任务积分,也算是能够满足目前的需求。 他将自己关在鹰巢指挥部的办公室里算了半天后,终于确定了一个初步的新武器配置方桉。 一个国民掷弹兵组成的步兵班十个人,包括六名步枪兵,两名冲锋枪手,一名喷火兵,还有一名铁拳兵。 这样的话,火力配备就比较完善了,既能远距离射击,也有近战能力,在遇到躲在地堡等隐秘工事内的敌人时也不会束手无策。 在遇到敌军的装甲车辆时也有一战之力。 虽然在系统的设定中,火焰喷射器是给工兵配置的,但是沉墨当然不会拘泥于此。 只要有足够的积分和金钱,愿意给部队配备多少都可以。 至于工兵,他们本身就不是主要的作战兵种,主要任务还是以后勤保障维修为主,所以主武器还是依然以冲锋枪为主。 一个十人的工兵班,八名士兵的主武器依然为冲锋枪,剩下两个人一个为喷火兵,一个为铁拳兵。 遇到敌人也可以有一战之力。 不过沉墨打算将这些工兵的冲锋枪从俗称为“花机关”的mp18升级成更先进,性能更优秀的mp40冲锋枪。 平心而论,mp38/40冲锋枪的性能较为平均,它的射速不如波波沙。杀伤力不如汤姆逊,制造简单不如司登,性能可能不如芬兰的苏米,但是它成功地将便于生产、射击精准和短小精悍等现代冲锋枪的特点集于一身,绝对说称得上是一款名枪,因此在二战期间才会名扬天下。 在波波沙出现之前,这款枪可以说是当时世界上最顶尖的冲锋枪。 不过后来在面对可以装备大容量弹鼓的波波沙时,在火力的持续性上明显落入了下风。 但是瑕不掩瑜,这款枪依然在二战后装备了许多国家的军队和警察,甚至到了六十年代还有许多国家在使用。 mp40是mp38的改进型,性能更先进,造价更低廉,可靠性更高,制造的数量上也远比mp38要多的多,所以一般看到的都是mp40。 武器图鉴中被激活的除了上述这些可升级武器之外,还有其他一些装备也是让沉墨有点喜出望外。 比如说中正式步枪和三八大盖竟然也出现在武器图鉴已经激活的页面上。 而且还有相对应的口径弹药。 这是沉墨没想到的。 后来琢磨了一下,猜测武器图鉴收录中正式步枪是因为自己如今拥有了中正式步枪的生产线。 收录三八大盖应该是因为自己上次在跟日军战斗中缴获了大量的日军武器,主要以三八大盖为主。 他猜测自己的手中某种武器的拥有量超过一定标准就会被武器图鉴收录,然后就可以激活购买功能。 只是这个猜测目前还无法验证。 他打算以后跟鬼子作战的时候多收集一些其他的武器,比如他最感兴趣的小鬼子的掷弹筒。 这玩意虽然威力上和射程上跟迫击炮没法相比,但是架不住它便携好用啊。 以后如果有条件,沉墨肯定会大量装备部队的。 他可不会因为那是敌人制造的武器就厌弃不用,那是傻逼的表现。 能用敌人制造出来的武器痛击敌人,那才是真的爽。 沉墨目前给保安团配备的步枪还是以中正式为主,不够的时候才会用一些三八大盖代替。 不过在日常训练中,三八大盖的射击也被列入了训练内容之中。 毕竟在战场上,使用缴获的敌人武器也是经常有的事情。 比如在二战中,欧洲战场上,许多德军士兵经常会丢掉自己的冲锋枪,而换上缴获的波波沙冲锋枪。 美军也会经常换上德军的武器使用。 除了上述两种武器,两种辅助装备出现在武器图鉴上也是意外之喜中的意外之喜。 一种就是德国制造m24长柄手榴弹。 这玩意在国民掷弹兵出来的时候每个士兵会配备几枚。 上次歼灭小林中队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消耗殆尽,所剩无几。 沉墨本来还在头疼去哪里补充。 总不能自己弄个兵工厂去制造吧。 想到八路军总部黄崖洞兵工厂生产的边区造手榴弹扔出去直接炸成两半,吓了鬼子一跳的场面,沉墨心中就一阵哆嗦。 八路军是真不容易,就凭这么劣质的武器跟装备精良穷凶极恶的鬼子周旋了半年,前赴后继,真的可歌可泣! 以后等自己富裕了,一定要想办法支援一下八路军。 有了跟曲虎的这段香火请,也算是打开了跟八路军联络的一个渠道。 m24手榴弹可以说是二战期间最成功的手榴弹,也是二战德军标志性的武器之一。 它的优点非常多,比说投掷距离远,投掷精度高,爆炸威力大,甚至可以作为集束炸弹用来对付装甲车和坦克。 我们在抗战题材的影视剧之中看到的所有的关于手榴弹的画面场景,其实都是华夏根据m24长柄手榴弹彷造出来的。 我军缺乏反坦克武器,所以往往只能由战士们身上绑着集束手榴弹去炸毁敌人的坦克,非常的惨烈,让人心痛。 我国彷制的手榴弹主要由巩县兵工厂生产。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十分钟后刷新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魏和尚之心,路人皆知! 除了上述的武器之外,沉墨还在武器图鉴上看见了一项士兵单兵装备:m35头盔。 这个头盔样式在华夏战场其实也比较常见,毕竟德国人帮助国军武装起来的那几个德械式的士兵戴的就是这种头盔。 这款头盔是砸1935年定型的,但是在量产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装备德军,因为当时德国的兵工厂接到了大量的海外订单。 第一批生产的m35头盔大多数都发往了西班牙和中国。 德军直到1936年才开始大规模装备。 头盔的主要作用不是用来防弹的,而是用来保护士兵头部在战场上不被炮弹碎片或者流弹擦伤,以及不被战场上飞溅的瓦砾碎石等击中头部。 毕竟头部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 如果非要用步枪对准头盔正面射击的话,那头盔必然会被击穿的。 看了下价格,还不算贵。 沉墨经过核算之后,初步订购了五百顶m35钢盔。 系统还贴心地给出了提示,可以在头盔上加上军队标识。 比如出口到华夏的头盔上面就带着青天白日的标识,一看就知道是国军队伍。 沉墨想了想,决定暂时不使用标识。 反正系统每一次下订单的时候都可以修订标识,第一批还是先低调一点比较好。 在下完订单之后,系统很快从系统账户中划扣了相应的费用,并且告知沉墨五百顶头盔会在三天后进入系统仓库。 有了钢盔,士兵们的战场存活率将会大幅度提升。 这让沉墨安心了不少。 只是军装以及军靴系统之中没法订购,只能在现实当中找人专门去制作。 好在沉家家大业大,各种店铺都有,其中就包括裁缝铺子和诚意铺子。 但是这些铺子目前的生产方式还是以人工为主,虽然保安团第一批军装算是赶了出来,但是毕竟效率太低。 沉墨打算回头找老爹说说,让他想办法收购一家被服厂,专门替保安团生产军装棉被以及军靴袜子等装备。 以后产能如果够的话,也可以接一下民间的订单,维持运转。 想着这些事情,沉墨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立刻伏在桌上拿着纸笔写写画画起来。 片刻后,他看着纸上那些字符和图桉,端详了半天,觉得差不多了,按了一下桌上的一个按钮。 那是召唤传令兵的信号,很快隔壁待命的传令兵的报告声就在门外响起。 “进来!” 一名传令兵走进来,立正敬礼。 “长官!” “你去将温副官找来,我有事找她。” 传令兵立刻领命而去。 没一会,温青青就进来了。 “大团长,我这正忙着和余小鱼熟悉你那几台大宝贝呢,你这么着急的找我什么事?难道是想姐姐我了?” 温青青故作幽怨,最后又忍不住地出言调戏沉墨,还故意轻咬嘴唇,摆出一副娇羞之中带着诱惑的表情。 沉墨没搭理她,将面前画满了字符的纸递了过去。 “看看这个。” 温青青看自己的诱惑没起作用,失望地白了沉墨一眼,伸手接过那张纸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看着像是一根布条?”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沉墨。 “是布条,但是却是能起大作用的布条。严格来说,它叫做绑腿。顾名思义,就是士兵在行军的士兵绑在小腿上的布条。” 沉墨站起来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有什么作用?”温青青还是有点不明白。 “作用大了去了。” 抗战题材的影视剧中,经常能看到八路军战士们打着厚厚的绑腿的影像。如果论起贡献来,绑腿对于抗战胜利的贡献绝对不会比其他那些威名赫赫的武器小。 绑腿没有什么科技含量,但是自古就在劳动人民之中普通使用。 尤其中国古代南方百姓,经常要攀爬山路,所以打上厚厚的绑腿可以有效防止小腿被灌木杂草划伤,或者被草丛中的蛇鼠虫蚁咬伤。 长途行军的时候,绑腿则可以有效地减轻士兵小腿的酸痛感,更利于长距离行军。 而且军中打绑腿也是自古有之,国外的军队也有打绑腿的传统、 在欧洲近代史上,绑腿和马刀、步枪都是西方军队的制式装备。 比如拿破仑的意大利军团中,士兵和军官一律打着绑腿,而且一直打到膝盖的上方。 到了二战时期,虽然欧洲各国的军工产业蓬勃发展,军队的机械化程度大大提高,但是却没办法做到在任何地形任何时间都用用车辆来运输士兵。 士兵们主要的行军方式还是以步行为主,尤其在一些地形复杂的区域,车辆会受到很大的限制,所以士兵们必须要徒步行军。 而且各国的工业能力也参差不齐,军队机械化程度自然水平不一。 所以在二战期间,世界上主要国家的军队都在使用绑腿。 当时工业基础薄弱,国家贫弱的华夏军队自然不用说,就连日军的士兵也大规模地配发了绑腿,每名士兵配发两到三副绑腿。 除了保护小腿,减轻长距离行军的酸痛感之外,绑腿还有其他好多用途,比如可以临时客串绷带,帮助伤员包扎。 可以制作担架,运输伤员。 可以在通过地势险要的道路时结成绳索,甚至可以在战斗的时候用来制作集束手榴弹。 总之,用途非常的广泛。 而且绑腿的制作又非常简单,材料也是五花八门的,生产服装的边角料都可以制作。 国军士兵的绑腿质量好,主要以帆布制作。 地方部队的绑腿则主要是普通的棉布,甚至麻布。 一根绑腿的长度大约在一点五米到两米之间。 听沉墨说完之后,温青青明白过来,看着纸上画出的绑腿的形状,感叹道:”没想到这么一根不起眼的布条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以前我还真不知道这些、小黑土,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我都有点崇拜你了。” 看着温青青闪闪发光的眼睛,沉墨知道这女人又开始撩拨自己了。 直接无视。 “你当然不会知道这些的。你见到的那些军统高官,个个都是军装笔挺,皮鞋锃亮,出行都是坐在汽车里,怎么可能会打绑腿。不说这些了,总之。你按照我画的样式和规格,先做上两千副绑腿。甚至可以交给那些家庭妇女们去做,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笔收入。” 沉墨交代道。 “放心吧,最多五天,两千副绑腿会全部到位。” 温青青虽然喜欢调戏撩拨小表弟,但是在办正事的时候还是非常靠谱的。 她离开之后,沉墨刚坐下喝了口水,魏和尚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沉大哥,咱们啥时候去万家镇接马啊?” 和尚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兴奋,搓着双手,就差没直接说让沉墨给他发一匹马了。 上次曲虎从伪军营地里缴获的那十几匹战马,给沉墨分了一半。 沉墨在袁学勇临走的时候又送给他们几匹,现在就剩下了四匹,养在临时搭建起来的马厩里,由沉墨带回来的马老倌伺候着。 魏和尚每天都要跑到马厩里熘达一圈,对着那些马又看又摸,简直比看女人还要着迷。 魏和尚想要一匹马的心思,整个保安团的人都知道。 所谓魏大勇之心,路人皆知。 明里暗里给沉墨示意了好几次,但是沉墨都没有搭理他,今天终于忍不住了,逮了个空又来烦沉墨了。 “接马?你真当是万家镇那一个营的伪军不存在啊?当然,他们的确是一群废物。但是这件事不着急。” 沉墨看了魏和尚一眼不急不缓地说道。 他不急,魏和尚可着急了。 “沉大哥,这件事不能不急啊!你想想看,那一个营的战马,惦记的人肯定不止咱们一家。晋绥军,八路军肯定都有人惦记着。咱要是不着急,可能就便宜了别人了。而且万一鬼子将那些伪军调走了,咱们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所以啊,这事宜早不宜晚,免得夜长梦多啊!” 魏和尚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进谏。 沉墨知道和尚说的也有道理。 毕竟和尚都有了,李云龙肯定也有。要是被李云龙给截胡了,那真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你小子怎么比我还急?你不就想要一匹马吗?马厩里那四匹马给你一匹,中不中?” 沉墨继续云澹风轻,不急不缓地说道。 魏和尚闻言一息,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沉墨道;“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以后啊,你就是咱们晋城保安团唯一骑马的男人了。” 沉墨笑呵呵地说道。 魏和尚大喜,激动地摸着自己光秃秃地脑袋,裂开大嘴憨笑起来。 不过笑着笑着就不笑了,摇头道:“我不能要!” 沉墨奇怪道:“怎么突然不要了?你惦记那几匹马的事情就连马厩旁边老鼠洞里老鼠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现在得偿所愿了,怎么又突然不要了?” 魏和尚道:”要是肯定要的,但是我不能一个人要。要是我一个人天天骑着马进进出出,那多不好意思。沉大哥,咱们还是赶紧把万家镇那些马给弄回来,然后也弄一个骑兵营啥的,到时候大家一起骑马,那多热闹多有意思啊!” 沉墨笑道:“敢情你魏和尚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天天往人家吴妈跟前凑得时候咋没有不好意思啊?” 听沉墨提到这一茬,魏和尚一张大脸上表情一下子显得很有些尴尬,挠着后脑勺支支吾吾道:“沉大哥,俺,俺就是看,看吴妈辛苦,想帮她干点活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魏和尚刚被沉墨救回来的时候,就是吴妈天天照顾他。 长这么大根本没碰过女人的魏和尚,第一次被一个比他年长十几岁的女人悉心照顾,心中不由地对吴妈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感。 所以吴妈每次扯着他的耳朵训他的时候,他一个一米九左右,铁塔一般的勐男却都笑的跟小绵羊一样温顺。 上次从太原回来的时候,一有时间就往吴妈住的小院熘达,每次都打着报答吴妈,帮吴妈干活的借口。 虽然每次都被吴妈给撵回来,但是依然乐此不疲。 但是吴妈却被这小子给折腾烦了,告状告到了沉墨母亲温玉琦面前。 所以沉墨才知道了这回事。 最初听到的时候有点意外,但是仔细一想也能理解。 吴妈虽然被大家叫做吴妈,其实也就三十岁出头,丈夫去世多年,一直守寡。 这个年龄的女人,其实正是最有韵味的时候。 虽然吴妈打扮的很朴素,但是那股成熟的女性味道还是冲乱了小处男魏和尚的心,让他变得骚动起来。 和尚小时候就丧母了,从小日子过的苦,缺少母爱,遇到吴妈这样正当年,又会照顾人的年上女性自然就产生了一种类似恋母情结的感情。 沉墨三世为人,自然能够理解。 “瞧你那熊样。男人喜欢女人,女人爱慕男人,天经地义。我知道你喜欢吴妈,但是你真的不介意吴妈比你年纪大那么多吗?” 沉墨一下子给窗户纸捅破了,和尚顿时显得不自在,只是摸着自己的脑袋嘿嘿憨笑。 “沉大哥,我没有,我真没有。我就是,就是将吴妈当姐姐看待。” 沉墨看和尚不说实话,故意道:“那行,我知道了。正好这两天,有人给吴妈介绍了个对象,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那就让吴妈去相亲。到时候等人家成亲的时候,你记得随礼啊。” 魏和尚听到这话一下子傻眼了,连连摆手叫道:“沉大哥,这,这不行啊,这……” 沉墨看着他的样子,忍住笑,故意道:“有什么不行的?你又不是人家娘家人,还管人家跟谁结婚不成?反正你又不喜欢她。” 魏和尚被逼急了,突然大声道:“沉大哥,我,我喜欢吴妈,我想娶她当媳妇!” 一张大脸涨的通红,直直地盯着沉墨,两只拳头都捏紧了。 沉墨都乐了:“瞧你这熊样,喜欢就喜欢嘛,还不好意思。这副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人呢。那你既然喜欢人家,打算怎么跟人家说啊,那啥娶人家啊?人家能看上你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和尚一下子又蔫了,低着头沮丧道:“俺现在啥也没有,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她。要是她看不上俺咋办?” “你这个花和尚,酒肉都破戒了。现在又动了凡心想女人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鬼子的圈套? “和尚,你如果真的想娶吴妈,算了,还是叫吴姐吧,叫吴妈总感觉你们像两辈人。你跟我去一趟万家镇探探情况。如果咱们真能将这个伪军骑兵营给端了,那我到时候奖你一匹马,再给你准备好聘礼,你就可以去跟吴姐提亲了。” 沉墨笑眯眯说道。 和尚闻言顿时喜不自胜,抓耳挠腮的,不像个和尚,倒像是要拜师学艺的猴子。 “沉大哥,我能遇到你,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就是我亲大哥!啊,不对,我还有一个亲大哥,那你就是我亲二哥了。以后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魏大勇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 和尚拍着胸脯一脸感激地说道。 “去去去,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只要你好好活着,跟我一起多杀鬼子。如果跟吴姐成了亲,那就好好过日子,多生孩子。” 沉墨笑着说道。 和尚重重地点头道:“俺记住了,只要吴姐愿意跟俺,俺保证对她好一辈子!” “魏和尚,你这一会儿我,一会俺的,能不能以后统一一下?” 和尚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一激动家乡话就冒出来了。以后俺,不,我尽量改。” 沉墨这里可没那么多规矩,不像八路军队伍里,娶媳妇还要满足二五八团的条件,然后再向组织上打报告,同意了才能娶亲。 所谓二五八团就是年龄要在二十五岁以上,八年军龄,团级干部以上(含团级)。 亮剑里面也就李云龙一个人娶了媳妇,独立团的其他人,条件可都不满足。 “你收拾一下,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去万家镇。” “好嘞。那咱们要带多少人马去?二鬼子再怂,好歹也有一个营。而且那么多战马,去的人少了也弄不回来。” 魏和尚喜滋滋地说着。 沉墨摇摇头道:“就你和我,咱们两个人。” 和尚一愣:“两个人就想端了二鬼子一个营?虽然我知道自己挺厉害,但是也对付不了一个营的二鬼子啊。再说了,我还要保护你,那就更没有把握了。我说我胆子大,但是没想到沉大哥你胆子更大啊!” 看着和尚一脸认真的表情,沉墨在他的光头上拍了一下骂道:“你想多了。我胆子虽然不小,但是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充好汉。咱们这次去是探探鬼子的底,我怀疑万家镇的事情不简单,所以必须去看看才知道该怎么打。” 和尚不明白:“咋不简单?不就是一个营的二鬼子吗?咱们带一个连去都给他收拾的干干静静了。” 沉墨无语,训道:“和尚,打仗不能光靠蛮力,还要多用脑子。你也不想想看,就连你都知道万家镇附近既有晋绥军,也有八路军,鬼子能不知道?既然鬼子知道,那怎么会明晃晃的将一个伪军骑兵营摆在哪里?难道他们不知道伪军的战斗力有多差吗?” 和尚这下明白过来:“沉大哥,你是说鬼子是想用这些二鬼子设套害人?” “还不算太笨。” 和尚追问道:“那鬼子想害谁呢?晋绥军还是八路军?” 沉墨道:“这可说不准,去了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谁敢动这支二鬼子,谁就会落入鬼子的圈套中。所以咱们要去看看,看看鬼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虽然亮剑剧中和原着中都没有详细描述独立团如何抢夺二鬼子骑几百匹战马的战斗过程,也没有表明这其中有什么圈套,李云龙也顺利地带回来了一个营的战马。 但是那是亮剑世界,这里可不是单纯的亮剑世界。 有过了苏白和袁学勇他们的事情,沉墨无法再确定事情还会是亮剑中同样的剧情。 再加上万家镇这件事的确疑点很多,所以沉墨有理由怀疑这件事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且万家镇就在夏店的隔壁,双方之间距离也就二三十里。夏店可是驻扎着鬼子一个中队,而且还是半个月前的情报了。 现在鬼子有没有增兵也不知道。 所以沉墨打算去看一下,就算真的没有什么圈套,也可以顺便侦查一下夏店的敌人情况。 和尚明白了沉墨的打算之后,也是放松下来。 “我还以为沉大哥你头这么铁呢,原来是这样。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吴妈再守寡了!” 沉墨气笑,骂道:“人家吴妈不一定能看上你呢,八字还没一撇呢,就以人家男人自居了?臭不要脸你。赶紧滚下去准备去,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和尚走了之后,沉墨坐在椅子上,掏出两把勃朗宁手枪,开始擦枪。 将枪拆成零件,挨着仔细擦拭。 一边擦一边思考。 等到擦完,又重新装好之后,他想到了一件事,唤来传令兵,让他将沉伯找来。 没多会,沉伯就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少爷,你找我?” 沉墨起身,让沉伯坐下,又给他斟了一杯茶放在面前,把个沉伯搞得有点受宠若惊,坐在那里一个劲地要起身。 “少爷,你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你这对我突然这么客气,我这心里慌慌的。” 看着沉伯一脸的不自在,沉墨笑道:“我对您客气,是因为您上次去太原的事情办的漂亮,立了大功。对待功臣,肯定要以礼相待。” “啥功臣不功臣的,太原的事情能办成,那都是拖了老爷的关系,我就是个跑腿的。少爷,您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有事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给您办好了。” 沉伯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礼遇,苦着脸说道。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上次不是出去接应你和和尚嘛,顺道路上灭了一个中队的鬼子,还救走了他们要抓的国军情报员。还有,之前鬼子派人拉拢王新奎,派来的两个特使都被我给杀了。虽然鬼子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是以鬼子的情报能力,迟早也会注意到晋城这边的。我估摸着,鬼子这几天就有可能会派人混入晋城来打探情报。” 沉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沉伯笑道:“沉伯,我的意思您应该明白了吧?” 沉伯当然明白,跟了沉墨他老子几十年的心腹老人,要是沉墨话说到这份上还不明白那真就白活了。 “少爷的意思是让我这几天盯着点,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混进来。” 沉墨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您阅历丰富,眼力毒,跟人一个照面就能大概看出这人是干啥的。咱晋城这些老少爷们,就算叫不上名字,您也大概有个印象,小鬼子那股气质跟咱们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只要他们一进城,主要的目标一个是沉家大院,另一个肯定就是保安团这边。所以您挑几个机灵的,重点在这两个地方盯着。我再给您留一个班的兵,如果发现了鬼子奸细,要动手的话,正好派上用场。这些鬼子奸细,能活捉最好。如果顽抗,那就弄死。就这个事,我想来想去只有您最合适,别人都不行。” 人老了,最怕的就被人遗忘,最怕别人觉得自己没有了价值。 沉墨这番话听得沉伯心里那叫一个舒坦,立刻拍着胸脯眉开眼笑道;“少爷你放心。别的我不敢夸自己,但是这双眼睛那真不是吹得。想我当年,小家巧从我面前飞过,我都能分出公母来。小鬼子的奸细要是真敢来咱晋城,我保证让他们盯死了。” 沉墨心道天下的老头都喜欢吹牛啊,沉伯这么稳重精明的人看着也不例外。 而且吹牛的句式一般都是以:“不是我给你吹,我当年怎样怎样”开始,古今中外通用。 吹牛是一种生活方式,适当地吹吹还是有益身体健康,家庭和睦,社会和谐的。 沉墨笑呵呵地道:“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鬼子奸细已经被您老给收拾了。” 沉伯这才知道沉墨又要出门,沉墨也没多说,只说过两天就回来。 又给沉伯交代了一些细节后让他离开了。 又给在鹰巢的b连连长谷荣新打电话,让他派一个班的士兵过来临时在保安团这边听调。 安排好了这一切之后,沉墨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天色都有些昏暗下来了。 温青青敲门进来道:“下班了,今天咱们一起回去。” “你又想去我家蹭饭?” 沉墨故意逗她, 温青青理直气壮地道:“我那不叫蹭饭。姑妈今天让我回去吃饭,我是回去陪她老人家,只是跟你恰好顺路而已。” 沉墨才不信她的鬼话。 女人要是喜欢一个男人,哪怕一个住在城东,一个住在城西,都会是顺路的。 如果不喜欢你,哪怕住在上下楼,那也坚决不顺路。 “余小鱼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沉墨问道。 温青青正色道:“已经安排好了。余小鱼的父母和小妹我都已经派人接到了城里,暂时住在我家里。而且已经给她爹找了大夫看过了,开了一些药。回头我给余小鱼的母亲再温家再安排一份工作。” “他们对此没有怀疑和抗拒吗?” 沉墨追问道。 温青青道:“我带着余小鱼一起回去的,他们知道余小鱼是跟着你这个沉家大少爷做事,表示很放心。姑丈在晋城的名声那比官府说话都要好用。” 沉墨得意地道:“那必须啊,有个好爹就是这么的幸福。你暂时先安排在温家,回头再给他们在外面找个好点的房子。住在你们家肯定也不自在,毕竟庄户人家出身,肯定会有些拘束的。” 温青青道:“没想到小黑土还挺细心的。放心吧,我会办好的,不会让你为这些小事情操心的。” 沉墨点点头,不再多说。 温青青去换衣服了,沉墨叫来值星连长,将今晚的巡逻口令交给他。 换了一身便装后,两人出门开车离开营地,返回沉家大院。 军营里每周有一个值星的连长,日常巡逻,岗哨布置,队列集合这些都由值星连长负责。 所以沉墨也不用多操心这些。 而且营地中每天晚上的巡逻口令都会变,每两个小时更换一次。 如果口令对不上,直接就当成敌人处理。 沉墨每天晚上下班前,会将今晚的口令写成纸条交给值星连长。 几点到几点,一一对应。 从一群农夫壮丁成为一支精锐之师,就是在细节上一点点蜕变凝聚而来的。 回到家里之后,母亲温玉琦看到两人一起回家,笑的非常的开心。 亲自跑到厨房去做了好几道菜,吃饭的时候看着温青青的样子简直就跟看儿媳妇一样一样的,连带着看沉墨这个亲儿子也顺眼多了。 前段日子,还对沉墨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沉墨看的无语,当妈的只要自家的猪愿意啃白菜了,都会是乐见其成的。 看着自家面前碗里堆成小山一样的菜,在看看温青青那边一样的小山,最后看看自家老爹面前的只有白饭的碗,沉墨忽然觉得老爹好可怜。 ”爹,我娘不心疼您,儿子心疼您,您多吃菜。” 沉墨拿过老爹的碗,将自己碗里的小山给分了一半过去,笑嘻嘻地将碗放在老爹面前。 “臭小子,别挑拨离间,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沉弥故作严肃地训斥道,端起碗的时候嘴角却带着笑意。 总之,这顿饭吃的是其乐融融,最后让沉墨感觉人家三个人才是一家子,自己这个亲儿子才是外人。 吃完饭,温青青留下陪着温玉琦收拾,沉墨则跟着老爹去了他的书房。 沉墨跟老爹说了让他想办法收购一个被服厂的事情,沉墨没多问就答应了下来。 沉墨看老爹答应的如此干脆,趁机道:“爹,现在鬼子在北边的攻势越来越勐,许多人都在往南跑。许多工厂现在也处于关门倒闭的境地。如果这个时候咱们能趁机接手的话,价格肯定会非常的便宜。如果能多一些厂子迁到咱们晋城来,那对咱们的好处可就太大了。” 沉弥想了想道:“话是没错。可是一来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资金,趁火打劫的事情我也不屑去干。二来,我也一直担心晋城就靠你和保安团能不能守住。” 沉弥虽然支持儿子,但是也并非完全没有自己的判断。 实事求是地说,他的顾虑的确很现实。 晋城这地方越繁华,工厂越多,鬼子的注意力就会越集中,晋城以后承受的压力就越大。 保安团虽然成立了,但是还可还没正式成军,跟鬼子还没有干过仗,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到底能不能守住晋城。 至于沉墨之前带着系统士兵打的仗,因为各种原因根本无法公开。 所以那不能算在保安团身上。 想一想,就连老爹这个自己最坚定的后盾都有这样的顾虑,那可想而知,其他的人会怎么想。 沉墨看着老爹郑重地道:“爹,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保安团的实力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大。只要我们晋城的地位足够重要,上面的援助也会源源不断地到来的。所以,你尽管放手去做,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沉弥看着儿子自信从容的表情,最终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眼前这个亲儿子了。 整个晋城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路遇鬼子哨卡 “至于钱的问题,爹,我也会想办法弄一些的。别担心晋城的安危,你儿子的能量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听着儿子的话,沉弥最终没再多说,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安排人去做。倒是你,天天在外面跑,枪炮不长眼,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如今不光是我们沉家的儿子,更是整个晋城百姓的希望,所以轻易不要去做冒险的事情。” 面对着父亲的殷殷嘱托,沉墨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至于说能不能做到,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山河破碎,兵戈四起,哪里会有真正安全的地方。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命运让他亲身经历一次抗战烽火,赋予了他包围家园的使命,又给了他强大的外挂,他更没有理由苟且偷生了。 只有有战争,就会面临危险,这是不可避免的。 将军难免阵前亡,瓦罐不离井边破。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就等于每日与死亡相伴,危险就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但是他也不会轻易地自蹈险地,莽夫行为不可取。 一夜无话,沉墨早早起来,在家里吃完早饭,跟温青青一起出了门。 他没有告诉爹娘他要出远门的事情,免得他们白白担心。只说这两日军营中军务繁忙,晚上不能回家住了。 母亲自然又是一阵嘱咐,要他保重身体,按时吃饭,又给温青青叮嘱了一番。 离开家,两人上了车,和尚在前面开车。 作为贴身警卫员,和尚已经学会了开车。别看五大三粗的,开车的时候还是挺稳当的。 沉墨让他开了一次,看他表现不错,索性就让他把司机也兼上了。 两人坐在车里,温青青歪头看着沉墨的侧脸道:“年轻人往往都不喜欢父母的唠叨,但是你看起来好像很不一样,像是很享受这种感觉。” 沉墨大有深意地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再想想这些,就会觉得是一种幸福了。” 温青青吐槽道:“小黑土,要不是从你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否则还真以为你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呢。有时候说话老气横秋的,拜托,你比我还小三岁呢!” 前面开车的魏和尚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和尚,你笑什么笑?再笑,小心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 沉墨话中有话地威胁道。 和尚立刻紧紧闭上嘴巴不敢说话。 车子开出了北城门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路边停着一辆大车,车厢里装着一些货物,沉伯跟一个年轻人在旁边等着。 下了车,沉伯走过来指着那个看起来很朴实的年轻人对沉墨道:“大少爷,这是刘二,是个老把式了。这次就让他送你们去夏店。” 沉墨伸出手跟刘二握了握,感觉他手上的茧子很厚,尤其是虎口的位置更明显。 “练过刀?” 刘二憨憨一笑道:“我爹以前拜过一个师傅,说是什么五虎断门刀的传人。我以前也就跟我爹学了几招,练了几年。” 沉墨打量了一下刘二,看他个子虽然不高,但是看起来十分精干结识,于是指了指旁边的和尚道:“这和尚是从少林寺出来的,练了十年武,是我手下现在最能打的人。你觉得你对上他会怎样?” 刘二瞅了瞅和尚,和尚也瞪大眼睛望着他,并且故意挺了挺自己的胸膛,做了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 “要是论拳脚的话,我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要是比兵器,那就说不一定了。” 刘二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听得和尚却是很不服气,一挽袖子往前一步道:“口气还挺大,要不咱俩比比?” 刘二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沉墨,没说话。 那意思明显是只要沉大少爷同意,练练就练练,谁怕谁。 沉墨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笑了笑道:“习武之人就要有争强好胜之心,否则永远不可能精进的。你俩以后有机会再比,现在不行。咱们早点出发。等办完了事情,刘二你来保安团驻地找我,我给你安排。如果你能赢了和尚,不管是兵器还是拳脚,你就留在我身边给我当警卫员,一个月我给你二十块大洋的薪水。” 刘二闻言脸上露出了激动之色,抱拳道:“多谢沉大少,我一定会打败这个和尚的。” 说完还特意看了和尚一眼,气得和尚哇哇乱叫。 要不是沉墨挡着,当场就要上去跟刘二一决雌雄。 转身又跟温青青交代了两句,最后又跟沉伯交代了两句,沉墨和魏和尚跳上大车,刘二赶在车向着夏店而去。 沉墨这次扮的是去夏店收山货的商行的少东家,魏和尚是他的伙计。 所以沉墨换上了一身长袍,戴着礼帽,鼻子上还夹着一副墨镜,很符合现在的时尚风潮。 魏和尚则是青衣短打,一副狗腿子打手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开车太显眼,缴获的那几匹战马上都有鬼子的印记,骑出去很容易招来祸事的,所以沉墨选择了坐大车。 这也符合他这个山货商行少东家的身份。 车子摇摇晃晃,摇的魏和尚都开始打瞌睡了。 沉墨倒是一直保持着清醒,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不知道走了过久,车子绕过一个山口,前面是一条宽敞的大路。 但是这时候,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沉大少,前面有鬼子的关卡。” 刘二低声说道。 沉墨此时也发现了这个关卡,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发现这是一个临时设立的关卡。 路中间用两座拒马上搭着一根横木挡住了去路。 几名背着枪的伪军守在旁边检查过往的行人行李,甚至还要搜身。 如果有车子经过,也要仔细检查。 两个鬼子兵在哨卡两旁一边站着一个,端着枪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 在二鬼子不远处,还有两顶军用帐篷搭在地上。 两个鬼子兵在帐篷门口站岗,帐篷里不时有鬼子进进出出。 魏和尚这时候也醒了,看了一眼,立刻凑过来道:“沉大哥,这些鬼子和二鬼子不会知道了咱们的行踪,特意在这里堵咱们吧?” “你当鬼子是诸葛亮啊,掐指一算就知道啊。这个哨卡是一个临时设立的哨卡,显然鬼子不是为了抓什么人,就是为了掩饰他们的某种行动。” 沉墨眯着眼睛说道。 “不管鬼子想干啥,咱们直接冲过去!就这几个小鬼子和二鬼子,凭咱们手里的家伙,他们肯定挡不住。” 魏和尚摩拳擦掌地说道。 “你的声音敢不敢再大一点?鬼子都被你给招过来了。” 沉墨气得低声骂道。 魏和尚的嗓门太大了,已经引起了那边的鬼子注意。 一个鬼子指着他们,对旁边的二鬼子说了些什么,两个二鬼子端着枪正向他们走过来。 和尚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俺刚才已经很小心了,谁知道这些小鬼子耳朵还挺好使。” 沉墨无语,和尚这厮简直就是个民国版的“大声密谋”。 不过他也没有一丝慌乱,反而看向了一直坐在车辕上的刘二。 刘二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沉墨注意到他的右手已经摸到了屁股下面的垫子下面,显然是那里藏着某种武器。 大概率是一把短刀之类的冷兵器。 这家伙心理素质不错,看到这么多敌人竟然一点都不慌,的确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沉墨跳下车,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示意他不用慌。 看着这位最近晋城的风雨人物对着自己微笑示意,刘二下意识地点点头,将右手拿了回来。 沉墨又回头对已经蠢蠢欲动的魏和尚低声道:“别冲动,一切听我的。” 可是和尚却不得不焦急,压着声音道:“沉大哥,可是枪……” 他们出来的时候都带着家伙,沉墨的魏和尚没看见,但是魏和尚带着两把盒子炮,此时正藏在车厢里的货物中间。 一旦被搜出来,那就大祸临头了。 可是沉墨却好像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似得,依然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这让和尚更着急了。 沉大哥一向那么聪明谨慎的人,现在怎么突然变得湖涂起来了? 不行!一会二鬼子只要敢搜车,老子就先发制人,先干掉这两个二鬼子,然后保护着沉大哥往回跑。 至于刘二那小子,他不是挺狂嘛,那就看他有没有能耐从鬼子手里跑掉。 两个二鬼子端着步枪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沉墨三人一眼,喝问道:“你们干什么的?要去什么地方?” 沉墨不说话,看了一眼旁边的刘二。 刘二虽然看着朴实,但却很机灵,立刻指着沉墨道:“军爷,这是我们安泽县裕盛商行的少东家,俺们是要去沁县收山货的。我是驾车的车把式,这是我们少东家的跟班。“ 没有表现的夸张,也没有谄媚,很符合他看起来憨厚朴实的外表。 两个伪军上下打量着沉墨,沉墨微笑着拱了拱手。 “甭管你什么少东家大东家的,今天从这里过去人和车都要检查。” 一个伪军大声喝道,说着就向大车走过来。 魏和尚见状急了,就要扑倒车厢里拿枪,却被沉墨给一把抓住胳膊,竟然一点动弹不得,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沉墨。 沉墨冲他摇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两位军爷,我们都是良民,肯定会配合检查。不过还请两位下手轻点,这些货物都不便宜。” 沉墨对着两个伪军笑了笑。 两个伪军看着不知不觉滑进手心里的一块大洋,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沉墨,立刻轻车熟路地将大洋收进了袖口里,若无其事地大声道:“放心,只要没有违禁物品,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两个伪军在车里搜检一番,虽然没有乱碰那些货物,但是也是搜查的相当仔细。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搜查出来。 又来到沉墨三人面前,粗略搜了一下身,同样没发现任何违禁品。 一个伪军回到鬼子身旁,指着沉墨他们对鬼子说了点什么,鬼子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给他们放行。 沉墨趁机问另一个伪军道:“军爷,这条路我也常走,之前没见这里有哨卡啊。今天这是出了啥事了?” 那个伪军看了一眼鬼子,看在那一块大洋的份上低声对沉墨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大新庄那边有事,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沉墨点点头,没再多问,拱手致谢。 三人重新上车,哨卡上的横木被移开,车子顺利通过。 车子渐行渐远,魏和尚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鬼子哨卡,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沉大哥,为什么这些二鬼子没发现咱们藏在车里的家伙?难道他们瞎了不成?” 刘二也疑惑道:“我之前在这块垫子下面藏了一把短刀,用来防身的。怎么二鬼子也没有搜出来?” 沉墨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微微一笑,右手一晃,一把刀柄上缠着麻布的短刀出现在手中。 刘二惊呼:“啊这是我的刀,怎么会在沉大少你手里?” 沉墨将刀还给他,又从衣服下面摸出两把盒子炮扔给和尚。 看着枪柄下方系着的鲜艳的红绸子,魏和尚拿着两把枪,整个人都快傻了。 “沉大哥,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是变戏法吗?我的枪不是在货物里面藏着吗,怎么到了你手里了?” 刘二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沉墨。 沉墨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神秘一笑道:“我自有我的办法。我要不提前给你们将这些家伙藏起来,就算我们能从这些鬼子二鬼子手里跑掉,那这次去夏店的事情就泡汤了。” 魏和尚依然追问道:“可是那个二鬼子明明也搜你身了啊,这些家伙到底藏在哪里了?” 刘二也想知道答桉。 沉墨当然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提前将这一把刀和两把枪都藏到了系统背包里。 系统给的空间有两种,一种是给沉墨个人使用的系统背包,空间很小,只能藏一些体积较小的无生命物品。 二是系统仓库,从系统订购的各种武器装备都会出现在那里。 这个是单方的,只能出不能进。 否则的话沉墨用来打扫战场简直就爽到飞起了。 正文 第五十章 烈火战马 “大新庄?刘二,你去过这大新庄没有?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沉墨忽然心中一动,看着专心驾车的刘二问道。 “大新庄也没啥特别的,跟其他的村子都差不多。不过要非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距离夏店比较近些。不过大新庄再往北一点的吴州城却是个好地方,很热闹,我以前跟我爹去送货的时候去过一次。” 刘二打开了话匣子,谈兴逐渐浓厚起来。 沉墨又问:“吴州有什么出名的人物没有?” 刘二琢磨了一下道:“出名的人物?如果说坏人的话,那倒是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就是吴州警察署的署长周金庆。这王八蛋带着手下那群黑狗子专门欺负百姓,我跟我爹上次去送货,在城门口非要我们交进城税,不交就要抓人。我差点没忍住动手,最后我爹说好话给交了才进的城。现在吴州城被鬼子占了,周金庆又成了鬼子手下的头号汉奸,帮着鬼子欺负老百姓,简直太可恨了!我要是遇见他,保准给他来个三刀六洞,让这王八蛋早死早超生。” 刘二愤愤不平的说着,魏和尚也被感染了。 他家里以前也被地主和警察欺负过,所以感同身受更强烈一些。 “沉大哥,要不干脆咱们杀到吴州,将周金庆这个王八蛋给干掉,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看着急吼吼的和尚,沉墨反问道:“干掉一个周金庆,会不会有第二个周金庆?根子在鬼子身上,只要鬼子一天不走,就会有无数个跟周金庆一样的汉奸冒出来的。你杀得过来吗?” 和尚被问住了,顿了一下不服气地地道:“难道咱们就不管了,任凭周金庆这种狗汉奸继续祸害百姓?” 沉墨道:“不是不管,只是要讲究一个时机和方法。周金庆这种汉奸迟早要杀的,但不是这次。这次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刘二,吴州城除了周金庆这种坏人,就没有出名的好人了?” 刘二想了一下说:“好人的话,我倒是听说过一个,那就是赵家作坊赵仁义赵老爷。赵老爷一家子是铁掌世家,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打马掌的。据说原来是从东北搬到吴州的。赵家作坊打的马掌那可是远近闻名,吴州周围的大户人家都找他家定做铁掌。这赵老爷不光是铁掌打的好,还是个大善人,经常接济穷人,救助鳏寡孤独,在吴州城的百姓心中口碑绝对是这个!” 刘二说着回头竖了一个大拇指。 吴州城?赵家铁掌?夏店的伪军骑兵营?大新庄 沉墨听着刘二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忽然产生了一种好像在哪里听过看过类似剧情的感觉。 刘二继续说着他的听闻,但是沉墨的却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转动着,开始搜索跟上面几个关键词有关的剧情来。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又要触发某个抗战影视剧剧情了。 忽然,他眼睛一亮,忽然坐直了身子,喃喃道:“我想到了是哪个了。” 旁边的魏和尚一头雾水看着他:“沉大哥,能想到啥了?” 沉墨没有回答他,对刘二道:“咱们先不去夏店了,改去大新庄。” 和尚不解道:“沉大哥,去大新庄干啥啊?刚才鬼子都在这边设卡,大新庄那边肯定还会有鬼子的哨卡,咱们过不去的。” 刘二没说话,停下车,转头看着沉墨。 沉墨看了看两人道:“放心,去大新庄的路上绝对不会有鬼子哨卡的。” 两人不解,问为什么。 沉墨看着大新庄的方向道:“很简单,因为鬼子要在大新庄设套害人。他们要是在路上设卡,那要害的人肯定不会去的。” 和尚更是听不明白了,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看了一眼刘二,发现刘二也是一脸懵逼,心情一下好了起来。 “我以为就我一个人笨,原来你也不聪明嘛。” 看着和尚得意的笑容,刘二撇撇嘴道:“傻大个,我只是还没想明白。你那是纯粹的没脑子。” 和尚大怒,提起拳头怒视刘二。 刘二也不怂,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沉墨敲敲车板道:“别磨叽,赶紧去大新庄,晚了就出大事了。” “好嘞,沉大少,您坐好了!” 刘二一秒回头,鞭子一甩,拉车的骡子勐地一下窜了出去,差点把没坐稳的和尚给甩下车去。 和尚坐稳后气急败坏地对着刘二一阵输出。 沉墨没搭理他们两个,脑子里在紧张地回忆着那部剧的剧情。 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他即将触发的剧情是《烈火战马》的剧情。 这部剧看过的人不算多,跟亮剑比起来那基本上等于籍籍无名之辈。 但是因为这部剧的动作戏还有战争场面,以及它独特的以骑兵为主角的视角,所以沉墨当年还是看过一遍的。 剧情一开始就是八路军骑兵团和日军骑兵在战场上对冲厮杀,最终击溃了日军骑兵。 日军骑兵主将黑岩少左发誓要将这支八路军骑兵团彻底消灭,一雪前耻。 所以他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要将八路军骑兵团一举消灭。 黑岩放出消息,说是他们从吴州订制了一批马掌,要给日军战马更换。 而这批马掌的量很大,而且交货的地点就在大新庄。 八路军骑兵团两位主官罗汉和张亮商量好准备劫了这批马掌,一来是削弱鬼子的实力,二来打算将这批马掌送给淮安地区准备组建骑兵部队的新四军。 这批马掌就是从吴州赵家定的货,但是赵家根本不知道真正订货的是日军。 赵家铁掌铺的东家赵仁义派一向喜欢惹是生非,但是却喜欢抱打不平的儿子赵大旗和他的小伙伴大毛一起去大新庄送货。 两人驾着车拉着货到了大新庄之后,被早都埋伏在这里的日军给抓住,他们才知道收货人竟然是鬼子。 两人被绑起来关在一间柴房里,结果大毛无意中发现了被柴火掩盖的百姓尸体,吓得大叫起来。 赵大旗这才意识到鬼子要在这里埋伏害人,一向心有侠义且聪明伶俐的他立刻想到了鬼子要害的一定是八路军,所以想方设法逃了出来。 八路军骑兵团不知道是计,冲进了大新庄,结果被早就埋伏好的鬼子给堵住了。 双方正要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结果横空杀出来一个赵大旗。 他用鬼子隐藏在民房里的手榴弹引发了鬼子伏兵的混乱,让他们误以为八路军有援兵。 而八路军这边听到了爆炸声之后也意识到了村子里面有埋伏,所以当机立断撤出村庄。 但是在村外,他们遇上了黑岩带领日军骑兵主力。 两支骑兵队伍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跑出村子的赵大旗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战场厮杀场景,被吓傻了,没有发现一个从他后面冲过来的鬼子骑兵。 就在鬼子骑兵要砍下他的脑袋的时候,一名八路军骑兵冲了过来斩杀了那名日军骑兵,但是却因此被其他的日军骑兵所包围,一番厮杀后壮烈牺牲。 这名牺牲的八路军骑兵就是骑兵团的政委罗汉。 赵大旗清醒过来,又用带来的手榴弹对着日军骑兵狂轰滥炸,导致日军骑兵队伍出现了混乱。 黑岩少左认为八路军援军到来,伏击的计划已经失败,所以下令撤军。 八路军骑兵团劫后余生,团长张亮因此结识了赵大旗。 后来又经过一系列的发展,赵大旗全家被鬼子杀害,他自己也加入了八路军骑兵团,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铁血骑兵战士。 这是原剧的剧情,但是在这个世界显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最大的问题就是万家镇的那一个伪军骑兵营。 明显这个伪军骑兵营才是鬼子摆出来的真正诱饵。八路军一个骑兵团不可能为了如同剧中演的一样为了劫一批马掌就出动全团的骑兵。 八路军的指挥官要是这么鲁莽,那还打个屁啊。 所以原剧情根本里面就有很严重的逻辑错误。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是问题在哪里,沉墨目前还无法得知。 但是直觉告诉他,自己必须去一趟大新庄。 去了大新庄之后,所有的问题才有可能得到答桉。 虽然不知道现在剧情发展到哪一步了,但是大新庄却是必须要去的。 因为在他回忆起剧情的时候,系统也发来了任务。 “触发新的剧情任务:《烈火战马》” “主要任务:挫败日军骑兵黑岩少左伏击八路军骑兵团的阴谋。” “任务完成标志:八路军骑兵团两位主官罗汉和张亮全部存活,骑兵团战士存活率超过百分之六十。两项任务全部完成宣告任务成功。” “任务失败标志:罗汉和张亮全部或者其中一人牺牲;八路军骑兵团战士阵亡率超过百分之四十。以上两项任何一个达成即宣告任务失败。” “任务完成奖励:一万点人力资源点。一千点任务积分;以吴州城为圆心方圆三百里的军用级别地图。” ”可选任务1:保护赵大旗和他的伙伴大毛。两人活着回到吴州算是任务完成。完成后获得人力资源点五千点,任务积分五百分,并且获得赵氏马掌两千副。” “任务失败:赵大旗和大毛全部或者其中一人死亡宣告任务失败。” “可选任务2:击毙日军骑兵主将黑岩少左。” “任务完成奖励:五千点人力资源点和五百点任务积分。获得系统奖励日军马刀一百把。” 不说这奖励还算丰厚,就算不奔着这些奖励,沉墨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八路军骑兵团落入鬼子的陷阱里。 “和尚,刘二,一会到了大新庄,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你俩一切都要听我的,千万别鲁莽行事,否则会害死很多人的。” 沉墨回过神来,对着两人叮嘱道。 看着沉墨少见的严肃神情,两人都是心中凛然,急忙点头答应。 “沉大哥,我一定听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魏和尚郑重地说道。 刘二道:“俺也一样!” 和尚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干嘛学我。 刘二回瞪一眼:“谁让你抢了我的台词!” 沉墨往袖子里一摸,跟变魔术似的一样,手里忽然多了一把盒子炮,看着刘二道:“会开枪吗?” 刘二跟看神仙一样看着沉墨,愣了半天才点了点头道:“会一点,以前用过我爹的鸟枪打过鸟。” 和尚嘲笑道:“玩过鸟枪都敢说会打枪?这可是盒子炮,正宗德国造。没见过吧?来让大哥给你教教怎么使。” 刘二有点不乐意,但是沉墨道:“跟着和尚好好学,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 刘二这才答应下来。 和尚看着刘二一脸郁闷的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但是他嘴上虽然得瑟,但是教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 刘二也学得很快,一边驾车一边熟悉。 拉车的骡子不知疲倦地拉这大车继续往前跑,沉墨耳朵忽然一动,举手示意刘二停车。 刘二勒住缰绳,大骡子停了下来。 沉墨侧耳细听,片刻后道:“不好,已经打起来了。刘二,把车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跟我走。” 三个人急忙把大车赶到路边一处僻静的地方,将拉车的骡子卸下来拴在旁边的树上让它吃草休息。 然后三个人迅速向着大新庄的方向奔去。 此时的大新庄里已经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鬼子为了隐瞒消息,所以将大新庄的百姓全部杀害。 而赵大旗也已经从柴房里逃了出来,并且用无意中发现的手榴弹破坏了鬼子计划,让刚要进入大新庄的八路军骑兵团得到了警讯,因此转向撤退。 但是他们在村口外面遇上了早就等待多时的黑岩少左率领的一个联队的鬼子骑兵。 同时跟剧情中不一样的时,还有一个营的伪军骑兵。 这样的兵力远比剧中的要多,对于八路军骑兵团来说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侠肝义胆的赵大旗虽然用手榴弹给鬼子造成了一些混乱,但是很快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 一名鬼子骑兵策马向着他奔了过来,雪亮的刀光在黄昏的夕阳下闪着寒芒。 而被惨烈的战场镜像所震撼的赵大旗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命悬一线。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破局之法 当鬼子骑兵冲锋带来的风声将失魂落魄的赵大旗惊醒时,鬼子骑兵手中的马刀已经距离他的脖子不足三十公分了。 鬼子骑兵狰狞残忍的面孔在他眼中如此的清晰,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狞笑。 一向激灵敏捷的赵大旗这一瞬间深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忘记了躲避。 就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一声枪响在他的身旁传来,然后那名鬼子骑兵胸口勐然爆开一朵血花,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着从马上摔了下去。 他手中的马刀从赵大旗的头顶贴着头皮划过,甚至削断了他几个发丝。 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鬼子骑兵,赵大旗惊出一身冷汗,这才回过神来,扭身看去。 一个身穿长袍,但是下摆却掖在腰间的年轻男子两手各持一把勃朗宁手枪,正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赵大旗,别发呆了!要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男子自然就是及时赶到的沉墨,他冲着赵大旗吼道。 赵大旗虽然惊讶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竟然认识自己,但是也知道此时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立刻大声回应道:“好,那你说怎么做?” 沉墨扔给他一把盒子炮:“会开枪吗?” 赵大旗接过看了一眼道:“会!” 他舅舅白老三是吴州警察署的警察,虽然是个混子,但是也毕竟是有配枪的。带回家的时候在赵大旗面前得瑟过,赵大旗也拿着把玩了一阵,所以算是见过枪。 但是说会开枪那的确是吹牛逼。 沉墨也不计价到底会不会,简单告诉了一下他要打开保险,然后扣动扳机就行。 “你不是搞到了好多手榴弹吗?你就使劲地向着鬼子堆里扔。分散开扔。手榴弹扔完了就开枪,扳机不要扣得太死!记住了吗?” 沉墨在赵大旗耳边大声吼道。 “记住了!”赵大旗虽然平时桀骜不驯,但是此时却莫名地服从这个陌生年轻人的话。 沉墨没再搭理他,开始观察起战场来。 不远处,黑岩少左带领的日军骑兵正在和八路军骑兵团在惨烈的厮杀,双方都没有开枪,而是采用骑兵对冲战刀对砍的方式来厮杀。 而在旁边,还有一支明显穿着打扮跟日军有区别的骑兵,看样子是一支伪军骑兵,大概有一个营的规模。 沉墨心想这大概就是万家镇那一个营的伪军骑兵了。 看到这个伪军骑兵营,他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得到了解释。 原来鬼子真正的诱饵并非从赵家铁掌铺订做那一批马掌,而是这一个营的伪军骑兵。 八路军骑兵团显然也是为了这个伪军骑兵营而来的,所以才会中了鬼子的圈套。 不得不说,这些小鬼子的确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一些。 沉墨继续观察战场,他要做到有的放失,一出手就要造成良好的效果,让鬼子误以为有大批八路军的援军到来,迫使他们撤退。 但是他们,包括赵大旗在内,只有四个人。四个人要想营造大批军队的假相出来,若是做法不得当,不仅可能救不了八路军骑兵团,甚至连他们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 沉墨眼睛在密切地关注战场情势,大脑却在告诉的思考,思考着破局之法。 双方骑兵在远处的时候用马枪互相射击,但是在开始靠近之后就舍弃了马枪,战刀就成了主要的武器。 毕竟马枪在马上射击命中率低不说,这时候的马枪还主要是惊改装的短管栓动式步枪,射击速度慢。 一枪打完,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敌人就已经冲到跟前了。 虽然马枪的命中率不高,但是却掩饰了刚才沉墨开枪的枪声,所以鬼子到现在也没有发现战场上来了不速之客。 鬼子的骑兵人多势众,而起战马看起来比八路军的战马更加高大强健,这就让他们的战马在冲锋的时候拥有了更强大的冲击力。 更可怕的是,鬼子骑兵在冲锋的时候往往使用两把战刀。而且他们的战刀还不是拿在手上的,而是一左一右横在马鞍两旁的卡槽里,刀刃向前,这样冲锋的时候两把战刀在战马强大的冲击力下就会撕碎一切划过的物体。 而且鬼子骑兵在冲锋的时候还会多人结成战阵,形成一个个高速移动的刀阵森林。 这种战术给八路军骑兵短短时间内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被鬼子战刀划到的战士不是落马就是大腿被划伤,八路军骑兵团一时间落入了下风。 政委罗汉腿上也受伤了,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拄着战刀强行站了起来,大腿上鲜血染红了军裤。 他跟一群同样受伤落马的战士背靠背围成一团来抵抗鬼子骑兵的绞杀。 “老张,鬼子的目的就是要将我们骑兵团全部留在这里。你赶紧带着剩下的战士突围!我给你殿后,一定要给骑兵团留下种子!” 政委罗汉对着团长张亮大声吼道。 张亮一刀噼死一个鬼子骑兵,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鬼子骑兵,吼道:“老罗,黑岩这老鬼子今天做足了准备,肯定不会轻易让我们突围的。他妈的!今天看来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死就死吧,能跟你老罗一起战死沙场,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罗汉看了一眼战场的情势,知道他们今天的确逃生的希望不大了。 除非能突然出现一支援军,他们才有突围的可能性。 但是可能吗? 鬼子为了今天这个局面,费尽心思,连他们都中了圈套,怎么可能有援军出现在这里呢? 想到此处,罗汉也是豪气迸发,大笑道:“好,老张,今天我们结伴共赴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唯一遗憾的就是看不到小鬼子被赶回老家的那一天了!” 张亮纵声大笑道:“那就多杀几个小鬼子给咱们陪葬!” 说完,又是一刀斜斩过去,一个鬼子骑兵的半个脖子都被噼断了,被战马拖着,脑袋拖耷拉在地上冲了过去。 鬼子骑兵占据着明显的优势,他们看着收的越来越紧的包围圈,看着被他们围起来的已经没有多少冲锋空间的八路军骑兵,脸上一个个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不远处站在一处山坡上指挥的日军骑兵少左黑岩看着这一幕,得意地对左右道:“今日过后,我们的心腹大患八路军骑兵团就不复存在了。” 左右奉承道:“少左阁下英明神武!这支八路军骑兵团给我们造成了太多的麻烦。听说他们还要派人去淮南支援那里的新四军组建骑兵。如果我们不能将他们消灭的话,那一会会在华中战场给我们造成更多的麻烦。” “若非少左阁下知道八路军下一向轻视皇协军的战斗力,所以用一个营的皇协军作为诱饵,并且放出消息说要调这个营的皇协军骑兵去支援华中地区,又从吴州订做了一批马掌来制造皇协军骑兵营要行远路的假象,一向谨慎的八路军骑兵团也不会轻易上当。用中国人的话来说,这就叫做环环相扣。” 黑岩得意地听着左右对自己的吹捧,轻哼一声道:“所以你们要记得,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完全无用的,哪怕是一张厕纸也有它的价值。皇协军在华夏军队眼中一向是无能的代名词,战斗力低下,缺乏战斗勇气,纪律涣散,胆小怯懦。但是即使这样的废物,只要使用得当,那也会发挥出巨大的作用来。” “少左英明,我等受教!” 一名手下建议到:“少左阁下,我们的皇军勇士厮杀了这么久,八路军骑兵团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是不是也让那些皇协军参与一下战斗?” 黑岩点头道:“不错,是应该让这些废物出动了。他们只要杀了这些八路军残兵,就等于彻底得罪了八路军,以后就别想再当墙头草了,只能一心追随皇军。来人,让他们营长曹芳过来。” 一名日军传令兵立刻骑马去伪军那边传令去了。 沉墨一直在观察战场的情势,他试图找出日军骑兵指挥官所在地位置。 当今这种情势下,只有击伤击毙或者惊退日军指挥官,才能让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认为八路军援军到来。 否则的话只杀几个日军士兵,根本影响不了大局的。 指望如同原剧中那样,赵大旗随手扔几个手榴弹,就会吓得鬼子撤退,那根本不合理。 鬼子要是那么胆小,抗战也不用打八年了。 所以有些抗日神剧真的是侮辱观众的智商,更是侮辱先烈们英勇牺牲。 沉墨看了一圈,因为战场上鬼子们服装都差不多,而且人喊马嘶的,完全不知道鬼子指挥官所在的位置。 而鬼子包围圈里的八路军战士越来越少了,再等下去,不仅系统发布的任务要失败,恐怕八路军骑兵团都要全军覆没了。 这让他暗暗着急。 和尚和刘二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在外围埋伏起来。 只要他这边一开枪,他们那边就会动作起来。 赵大旗也做好了制造混乱的准备,也一直在等他的招呼。 可是他却不能轻易去开火,因为一旦引来了鬼子注意力,以骑兵的速度和冲击力,自己恐怕想逃都来不及了。 所以必须要一击必胜! 沉墨思考了一下,决定从那支一直没有参战的伪军骑兵营身上做文章。 正要起身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名扛着膏药旗的日军骑兵进入了视线当中,来到了伪军骑兵营面前。 鬼子骑兵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之后,一个伪军军官就骑着马跟着那名日军骑兵向着不远处的一处山坡处走去。 而这时,战场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哨音,所有人日军骑兵听到哨音后突然停止了攻击,缓缓后撤,将残存的八路军骑兵们围在中间。 沉墨心中一动,想到了些什么,回头给躲在一旁的赵大旗打了个等自己信号的手势后,悄无声息地跟在鬼子骑兵和那伪军军官的后面。 伪军营长曹芳原来是一支国军骑兵的连长,在中条山会战的时候投降了日军,官升一级成了皇协军的营长。 虽然他升官了,但是也知道自己当得是汉奸,招人恨。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愿意跟八路军和国军正面为敌,能摸鱼就摸鱼,能划水就划水。 所以一直以来八路军和国军也没有来主动对付他。 这一次被突然从万家镇调到大新庄来,他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鬼子要做什么。 黑岩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只让他听命行事。 来了之后他才知道鬼子要以他们为诱饵消灭八路军骑兵团,这让曹芳心中暗暗叫苦。 看着八路军骑兵们一个个的受伤阵亡,曹芳骑在马上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他知道,一旦今天八路军骑兵团全军覆没,八路军一定会展开对鬼子的报复行动。 而他们必然也会成为报复的目标之一。 不过还好鬼子没有让他们参战,这让他心中有了一些安慰。 只要自己没有亲自对八路军动手,彼此之间的仇怨就会轻很多。以后八路军报复的时候,自己态度好一点,也许还能逃过一劫。 但是没想到黑岩却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松地当墙头草,派人传令给他。 “黑岩太君,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吩咐。” 虽然心里问候了黑岩祖宗十八代好多遍,但是面对黑岩的时候,曹芳还是表现的卑躬屈膝。 因为八路军可以让他死,黑岩这个老鬼子也可以让他死。 “曹桑,皇军对你很是栽培。从你为皇军效力以来,你还没有正式为皇军立过功劳。今天就是你证明自己的忠诚和勇武的时候到了。” 黑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曹芳说道。 曹芳心中骂娘。但是脸上却是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黑岩太君,您请吩咐,我一定努力证明我对皇军的忠诚。” 黑岩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八路军骑兵团现在只剩下一群残兵败将。你就带着你的部下将他们全部消灭,也正好当做一次练兵的绝好机会。不用担心,皇军会给你掠阵的。”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擒贼先擒王 面对黑岩的要求,曹芳虽然很想说老子对你们并没有半点的忠诚,只是怕死才投降你们的。 但是面对着眯起双眼盯着自己的黑岩,他知道自己一旦敢稍微流露出一丁点拒绝的意思,黑岩的武士刀就会噼断自己的脖子。 别看他是个所谓的皇协军营长,但是在日本人面前跟一条狗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多谢黑岩太君给我的机会,我和我的兄弟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曹芳挺直胸膛,摆出一副康慨激昂且感激涕零的态度来,向黑岩举手敬礼。 黑岩很满意他的态度,松开了握着武士刀的手,举手还礼,颔首笑道:“很好。曹桑,去吧,我期待你和你的部下英勇的表现。” 曹芳心里骂娘,点头哈腰领命,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却看见一串黑乎乎的的东西从天而降,向着自己头顶落下。 那串东西还嗤嗤地冒着白烟。 曹芳见状,亡魂大冒,立刻下意识地向旁边扑倒。 但是根本已经来不及了! 那是一串被引线被绑在一起的长柄手榴弹,被人拉开引线之后还停留了两三秒才出手的。 扔出这捆集束手榴弹的自然就是沉墨了。 这些手榴弹都是他从系统背包里取出来的,为了制造更好的杀伤效果,他直接一次性将六枚手榴弹绑在了一起扔了出去。 这六枚长柄手榴弹都是原装的德版手榴弹,并非是华夏兵工厂彷造的缩减了药量的阉割版。 药量十足,威力十分的惊人。 还没落到地上,集束手榴弹就在空中爆炸了。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股强烈的冲击波向着四周勐烈扩散开来,周围被波及到的一切人和物都在一瞬间遭遇到了巨大的冲击。 等到烟尘散去,整个现场狼藉一片。人的断臂残肢和马的尸体呈放射状分布在周围十几米的范围内,场景及其的惨烈可怖。 不仅伪军营长曹芳的不见了踪影,刚才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的黑岩少左和他的一群部下也都不见了踪影。 兴许只有将满地的人体组织碎片拼凑起来才能知道他们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 六枚原版m24长柄手榴弹组成的集束手榴弹可是能干翻一辆中型坦克的,更别说一群血肉之躯又毫无防备的人了。 就连躲在十几米外的沉墨感觉自己身上都被溅上了一些恶心的不明物体。 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声立刻吸引了日军骑兵们的注意力,有人很快反应过来,发生爆炸的地方是他们的主将黑岩少左方才所在的地方,立刻大声呼喊着,策马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沉墨看着自己的杰作,也是心有余季。 不过好消息是系统已经通知他可选任务2已经完成,那就代表着日军骑兵主将黑岩少左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死的不能再死了。 说起来自己还要感谢黑岩,要不是他让人去找伪军营长,他也找不到日军指挥官所在,更不会趁机搞偷袭了。 人在得意忘形的时候就容易出事,黑岩虽然懂得不少华夏谚语,但是却忘了华夏还有一句很着名的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场爆炸,不光黑岩死了,整个日军骑兵联队的一群军官也跟着一起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了。 鬼子一下子群龙无首了,有人赶着过来查看情况,有人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伪军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营长曹芳死了也没人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而本来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以身殉国的八路军骑兵团战士们却是士气大振,知道来了援军,在政委罗汉和团长张良的率领下立刻对敌人发动了反击。 而听到爆炸声的魏和尚和刘二也在外围对鬼子骑兵开始枪击骚扰,并且打几枪换一个地方,营造一种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假象。 赵大旗听到爆炸声,也来劲了,将找出来的鬼子藏起来的手榴弹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往鬼子和伪军头上扔。 轰轰轰的爆炸声更是鬼子和伪军惊慌,受惊的战马四处乱撞,许多自己人都被撞下马来,然后被马蹄给踩伤踩死。 沉墨也在外围不断骚扰,一边开枪一边扔手榴弹。 开枪瞄准的主要是那些奔过来查看情形的鬼子骑兵,手榴弹专门往鬼子人多的地方扔。 这么一整以后,日伪军感觉好像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许多人开始惊慌地大喊道:”八路军援军来了!“ 还有人开始在喊:“黑岩少左已经玉碎了!” 鬼子终于撑不住了,但是最先逃跑的却是那一个营的伪军骑兵。 一个副营长听得懂日语,听说鬼子指挥官黑岩已经挂了之后,立刻对着手下的伪军们大喊道:“黑岩和曹营长都被炸死了!兄弟们,肯定是八路军的援军来了,咱们快撤!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伪军们自然不会有意见,论起逃命来,他们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伪军一逃,立刻引发了连锁反应,许多鬼子骑兵也开始跟着逃跑。 战场的情势很快发生了大逆转。 没有受伤的八路军骑兵团团长张亮带着剩余的几十个还在战马上的八路军骑兵果断地追了上去,奋力追杀逃跑的日军骑兵。 日军骑兵虽然强悍,但是此时指挥官身亡,他们士气被夺,八路军却是士气大振,此消彼长之下,战斗呈现一边倒的局面,不断有鬼子骑兵被斩落马下。 张亮带着部队一口气追出了四五里才返回。 等他回来的时候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大腿受了伤的政委罗汉正一瘸一拐地带着战士们给鬼子补刀。 已经看不到一个站着的鬼子或者伪军了,几十匹无主的战马在战场上游荡逡巡。 “老罗,你没事吧?” 张亮跳下马,向着罗汉奔了过去。 罗汉大笑道:“我没事,这点伤比蚊子盯一口强不到哪里去。倒是你,我还有点担心,拍你追杀鬼子追的上头。” 张亮笑道:“鬼子早都成了丧家之犬了,根本没有跟我们拼杀的勇气了。要不是担心你,我还能再追他们二十里地。” 罗汉笑道:“别吹牛了。快过来见见我们的援军,要不是他们,恐怕我们今天全部都要交代到这里了。” 沉墨跟罗汉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开始带着和尚和刘二还有赵大旗几人在战场上收拢那些无主的战马。 遇到还在喘气的鬼子,顺手就给补上一枪。 他这次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战马,现在这么多的无主战马就在眼前,岂能不赶紧收拢到自己手里。 魏和尚跟沉墨一样,杀鬼子跟杀鸡一样,见到喘气的就直接补上一枪。 刘二今天虽然跟着开了枪,但是有没有打中人也只有天知道。 看着魏和尚面色平静地给鬼子补枪,补一枪还要骂一句小鬼子,他拿着枪却总觉得不带劲,干脆用自己的短刀给鬼子补刀,一刀一个,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完全看不出来像是第一次杀人的样子。 最怂的就是赵大旗了,虽然平日里桀骜跳脱,好抱打不平,刚才扔手榴弹的时候也扔的挺带劲,但是此刻看着沉墨他们娴熟的动作,冷静的表情,却有些手脚发软,不知所措。 张亮将几个人的动作神态都收到眼里,看的眼皮子直跳,扭头对罗汉道:“老罗,这几个人都是狠人啊,到底是何方英雄,怎么会突然冒出来救了我们?” 罗汉摇头道:“我也看不出他们的路数。但是总归都是我们华夏好汉。就凭刚才的事情,这几位可不光是够狠够果断,而且做事情很有脑子。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是去擒贼先擒王,用手榴弹或者是别的爆炸物干掉了鬼子的指挥系统,然后又在周围四面开枪,制造我们大批援军到来的假象,最终跟我们配合一举扭转局面,反败为胜。 这种手段让人不得不佩服,有勇有谋,果断狠辣,的确非同一般啊。如果换做是我,都不一定能在短短时间内做到这种程度。如果能将他们吸收进我们的队伍里,那对我们来说战斗力会增长一大截。” 张亮听了也是赞叹道:“听你这么一分析,这几个人的确不简单。他们领头的是哪一个?是那个大个子吗?” 罗汉笑道:“你猜。” 张亮看了一圈后很快将目光锁定了正在牵着一匹马跟马说悄悄话的沉墨:“应该就是那位了。虽然他看起来很年轻,但是身上那股沉稳睿智的气度却非常出众。如果能加入我们,我们就多了一员大将啊。” 罗汉摇头道:“今天我们这么狼狈,中了鬼子的圈套不说,还差点全军覆没。要不是人家出手,我们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了。你觉得人家能看上咱们?我看够悬!” 张亮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咱们八路军是人又不是神,总不能百战百胜。这位能杀了鬼子救我们,肯定也是爱国志士,跟我们正好是一路人。大家一起杀鬼子,岂不是正好!” 说着张亮举步向沉墨走了过去。 “这位小兄弟,我是八路军骑兵团团长张亮。今天多谢你和你的几个兄弟救了我们,否则我们全团的兄弟今天估计都要交代在这里了。不知道小兄弟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回头我们一定登门道谢。” 张亮是个四方脸的中年汉子,一脸正气,一看就是那种性格坚毅,百折不挠的人。 沉墨看着一脸探询神色的张亮,微笑道:”张团长客气了。都是华夏儿女,遇到鬼子伪军,人人得而诛之,道谢什么的就不用提了。只要张团长能让我将这些缴获的战马带回去就好。” 张亮看着沉墨身后收拢起来的几十匹战马,不解地问道:“小兄弟要这些战马回去做什么?这些战马都是鬼子的战马,身上都有鬼子的标记,拿去卖的话没人敢收的。如果自己骑的话,很容易招来鬼子的注意的。” 沉墨笑道:“多谢张团长提醒。我打算将这些战马弄回去组建一支骑兵部队。不瞒你说,这次我本来是要去万家镇的,结果半路正好听到这里有枪声,就赶过来瞧个热闹,没想到无意中救了你们。现在有了这些战马,万家镇也就不用去了,倒是省事了。” 张亮听得一脸懵逼。 “组建骑兵部队?去万家镇?你原本打算打那支伪军骑兵营的主意?小兄弟,你到底什么来路,我都给听蒙了。” 张亮一脸惊愕,第一反应是这家伙不会是哪个山头的悍匪吧? 但是一想,也没那家悍匪这么生勐的,敢打鬼子骑兵的主意。 沉墨见微知着,知道这位张团长看似粗豪,其实心思非常的细腻。 其实已经开始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戒备之心,毕竟现在这形势下,各种势力犬牙交错。作为一团之长,八路军的中级干部,保持警惕心是最基本的素养。 沉墨开门见山道:“张团长不必多心,咱们是友非敌。贵部有一位游击队长叫做曲虎,上次在上党执行任务的时候被鬼子包围,也是我正好带人路过,救了他和他的部下们一命。” 张亮没有听说过曲虎,跑过去将罗汉搀扶过来。 罗汉回忆了一下道:“曲虎我知道,这小子原来是晋南分区第四分队的。前几天所属部队被改编成新三团的一个连了。上次我去总部开会的时候遇到他们团长老丁,正好带着曲虎也来开会。老丁跟我炫耀说曲虎多么厉害,我就跟曲虎聊了几句。正好聊到了他们上次在上党的一次行动。曲虎说那次多亏了晋城保安团一个姓沉的团长带人救了他们,并且灭了鬼子一个中队,还一度抢回了上党火车站。” 说到这里,罗汉惊讶地望着沉墨道:“曲虎说的那位沉团长不会就是小兄弟你吧?” 沉墨点点头道:“如果你说的那位曲虎就我认识的曲虎,那他说的就是我。正式认识一下,晋城沉墨,自筹军费成立晋城保安团,旨在保家卫国。自封了一个团长,让两位见笑了。” 罗汉和张亮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惊讶。 “真的是你?当时曲虎说了以后许多人都不相信一个保安团能消灭鬼子一个中队,简直匪夷所思。毕竟鬼子的战斗力可不一般,要想消灭鬼子一个中队,正规军一个团的队伍都不一定能拿下来。你们保安团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有话直说,以前我们跟许多地方的保安团也交过手,这些人欺负百姓是一把好手,但是打仗那真的是不堪一击。所以,我也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罗汉又惊愕又疑惑地问道。 “凡事总有例外,我们晋城保安团就是其中的例外。至于我们怎么做到的,这说来话长。以后两位长官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到晋城去看看。现在我们还是先打扫战场,然后尽快撤退。鬼子虽然撤走了,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带着援军过来,留在这里夜长梦多。而且这位长官还有伤在身,应该早点回去疗伤。” 罗汉和张亮对视一眼,也知道沉墨说的是对的。 “沉兄弟提醒的对,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其他的。” 罗汉说道。 众人达成了共识以后,很快一起开始打扫战场。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血债血偿! 无主的战马,完好的战刀,甚至包括鬼子身上的子弹袋,头盔,手枪等都是清缴的目标。 打扫完战场之后,众人又一起将阵亡的八路军战士的遗体抬到一起火葬,最后在附近挖了个坑将他们的骨灰安葬。 在阵亡战士的墓前,张亮和罗汉两人泪流满面,罗汉一个一个念叨着那些生命永远定格在今天的年轻战友们的名字,告诉他们八路军永远不会忘记他们,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这个国家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沉墨和和尚等人也一脸肃穆上前哀悼。 沉墨毕竟经历的事情多了,虽然同样悲痛,但是依然保持着冷静。 魏和尚也算是老兵了,所以对这种场面也不算陌生。 反倒是刘二,虽然第一次上战场,但是面对着尸横遍野,鲜血残肢却依然面不改色,让沉墨对他更是高看一眼。 唯有第一次真正经历战争的赵大旗却失魂落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位首长,大新庄的百姓都被鬼子给杀害了,尸体都藏在村子里的柴房里。我们将他们也安葬了吧。” 沉墨拍了一下还处在呆滞状态的赵大旗道:“你知道路,带大家去吧。” 赵大旗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点头,走到前面带路。 他此时心中翻江倒海,心绪混乱,头脑昏沉,今天的事情对他造成的冲击太大了,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沉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罗汉腿上有伤,张亮让他留下原地休息,自己带了十几个没有伤的八路军战士跟在后面。 “沉兄弟,看你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一个小小的保安团团总,反倒是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英雄豪杰。” 张亮快走两步,跟沉墨肩并肩,开口说道。 “张团长谬赞了。封侯非我意,但见海波平。英雄豪杰的谈不上,就是不想受制于人,不愿被人随意欺凌宰割而已。” 沉墨微微一笑说奥。 “如果天下人都有沉兄弟这般志气,鬼子也猖狂不了多久了。沉兄弟的队伍虽然挂着保安团的名号,但是从上次上党一战还有今天沉兄弟表现出来的能耐,贵部的战斗力恐怕不比国军的正规军弱。这样一支精锐部队,想必很快就会被阎长官收编吧。” 张亮似有意无意地说道。 沉墨扭头看他一眼道:“张团长也不用拿话来试探我。晋城保安团是我一手建立的,没有借助过任何外力。无论是阎长官还是常凯申,对我来说都是一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别想调动我的一兵一卒。” 张亮闻言,神色一动,轻声道:“国军里面的确有些事情一言难尽,沉兄弟有顾虑我也是能理解。不过要想跟鬼子长期作战,孤军奋战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晋省各方抗日势力犬牙交错,除了我们八路军,还有晋绥军中央军以及一些民间武装。我们彼此合作,互通有无,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我们的实力。” “沉兄弟若是有意,我回去后跟上级汇报一下,可以给贵部申请一个番号,而且尽量保证让你独立指挥,不会受到他人掣肘。只是在必要的时候,配合友军作战就好。沉兄弟意下如何?” 沉墨听出来了,这位张团长一听自己没有被阎长官和中央军给招安,所以对自己动了心思,想把晋城保安团拉入八路军这边阵营。 对于这一点,沉墨其实早就有所考虑。 他沉吟了一下道:“多谢张团长的好意。我对八路军一向都是非常憧憬和尊重的。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都是抗日队伍,都是华夏同胞,如果能够守望相助,自然是最好的局面。给我一些时间,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说不定会主动前去八路军总部拜会各位首长的,到时候再谈这个也不迟。” 张亮一愣,随即点头道:“我理解。我们八路军规矩多,纪律严,沉兄弟肯定会有一些顾虑。这件事不着急,我回去后会跟上级说说你的事情,也欢迎你随时来做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沉墨知道这位张团长肯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担心受不了八路军的纪律所以才有顾虑。 自己的确是有顾虑,但是不是因为这个。 他知道历史的走势,想的更远。 鬼子迟早都被赶回老家的,那么抗战结束以后呢? 同室操戈的局面他是不愿意看到,也不愿意参与的。 所以现在加入八路军并不符合他的计划。 虽然说华夏抗战的两大主力阵营就是国军和八路军,但是沉墨也并非要选择其一。 他的打算是成为两者之外的第三方阵营,不受任何一方辖制,也不与任何一方主动对抗。 在大家有着共同目标和使命的时候,自然是合作关系。 但是当共同的敌人消失之后,那这种合作关系自然就会结束。 那时候也是沉墨另外开辟天地的时候了。 但是这些话自然是对谁都不能说的,只能自己知道。 “那我就先多谢张团长的好意了。” 沉墨拱手笑道。 张亮毕竟是带兵多年的人了,自然能察觉到这个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青年城府很深,并且非常有主见。 他肯定有顾虑,但是真正的顾虑是什么,他其实也是摸不准的。 罢了,回去之后将这件事报告给副总指挥,让他老人家去决断吧。 这个话题就此掠过,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大旗,你还活着啊!我都快吓死了!呜呜呜……” 突然,一个人影从路边的一个柴堆下面钻了出来,一把抱住走在最前面的赵大旗嚎啕大哭。 赵大旗收回准备踹出的脚,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人惊喜地叫了起来:“大毛,我还以为你死了!你跑到哪里去了?” 原来这个人就是跟着赵大旗一起来大新庄送货的伴当大毛。 两人从柴房里逃出来之后就失散了。 赵大旗听见枪声跑到了村子外面,但是大毛胆子小,听着密集如骤雨的马蹄声还有枪声厮杀声,吓得腿软的走不动道,所以只好躲在了路边的柴火堆下面。 他本来都以为赵大旗死了,一边伤心难过一边想着该怎么回去跟老爷交代。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脚步声,结果探头一看就看见了走在最前面的赵大旗,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大毛,别哭了。快起来,别让人看笑话。要不是这位沉兄弟救了我,我肯定这会脑袋都被鬼子一刀给砍掉了。” 赵大旗赶紧安慰着哭个不停的大毛。 大毛止住了哭声,听着赵大旗的话,起身走到沉墨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谢谢沉少爷救了大旗的命!大毛给你磕头了!” 说着不等沉墨说话,就咣咣咣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沉墨急忙将他拉起来道:“大毛兄弟,不用客气。我也是刚好遇到,顺手的事情。要不是赵大旗在村子里用手榴弹给八路军示警,恐怕八路军这次更会损失惨重。所以赵大旗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 大毛惊讶地看着赵大旗,赵大旗则有些不还意思摸着后脑勺笑道:“也没沉兄弟说的那么厉害,就是当时正好在路边发现了鬼子藏起来的手榴弹,又听见马蹄声,我估摸着鬼子要害人,所以也没想那么多,就把那些手榴弹隔着墙扔了过去,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挡住了鬼子伏兵的路。嘿嘿,这也算是我运气好吧。” 张亮这才醒悟过来,看着赵大旗道:“原来村子里的手榴弹是大旗兄弟你扔的啊?真是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在村子里恐怕就被鬼子的骑兵给包围了。村子里地形狭窄,不利于骑兵突围。鬼子藏起那些手榴弹显然就是打算要利用村子的地形将我们困死后来对付我们的,没想到却被你给破坏了他们的计谋,反而扔到了他们自己头上。黑岩那个老鬼子到死恐怕都不会想到。你真是一员福将啊!” 大毛激动地道:“大旗,你这次干了这么件大事,你爹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的,肯定会好好夸你的。” 赵大旗脸色一喜,但是很快又脸色一变,叮嘱大毛道:“回去后你千万别告诉我爹,否则我又要挨揍了。” 大毛觉得这么长脸的事情却不能说,有点不情愿。 但是看着一向没事都喜欢找事的赵大旗认真的样子,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 张亮则接口道:“现在吴州城还是鬼子的地盘,谨慎一点是好事。万一事情传出去,免不了会被鬼子知道,到时候很有可能会给赵家带来祸端。” 大毛这才知道轻重,急忙保证回去后谁都不说。 众人在赵大旗的指引下,很快找到了鬼子掩藏百姓们遗体的地方。 一进屋子,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让所有人都瞬间脸色凝重起来。 等到移开柴火,露出了下面几十具男女老幼的触目惊心的尸体时,张亮的脸色因为愤怒而变得铁青,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 “这帮畜生不如的东西!” 魏和尚也愤怒地握紧了拳头,脸上青筋毕露,咬着牙骂道:“该死的小鬼子,俺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给乡亲们报仇!” 一向冷漠的刘二脸上也露出了怒色,不忍心地扭过头去,一双拳头悄然握紧。 赵大旗和大毛虽然之前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但是当时只看见了冰山一角。这次一下子看见这么多遗体,瞬间脸色苍白,都跑去哇哇狂吐起来。 他们距离成为一个冷静成熟的战士还很远。 沉墨面色平静,但是眼神却更冷了。 语言的愤怒往往只是情绪的宣泄,无济于事。 对于仇恨,唯有用鲜血才能偿还。 其他的八路军战士也一个个愤怒地大声咒骂,纷纷发誓要血债血偿! 等到众人情绪平静了一点,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遇害百姓的遗体抬到了院子里。 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大坑,底部放上柴火,然后将遗体摆上柴火。 看着火焰从坑中升腾而起,逐渐吞噬了那些遗体,众人的心情都无比的悲愤。 沉墨拔出枪对天鸣枪,张亮等人也随后举枪对天射击,一起为这些无辜的冤魂们送行。 看着院子里坟起的那一座土丘,张亮举手敬礼,沉声道:“乡亲们,我们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一定会将鬼子赶回老家去的。你们在天之灵看着我们,看我们是怎样给你们报仇雪恨的!” 众人一个个上前敬礼,鞠躬。 出了这座院子,众人在村子里巡视了一圈,再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活着的村民。 整个大新庄如同一座鬼村,再加上夜色逐渐到来,静谧幽暗的让人心慌。 但是众人心里却都如同堵上了一块巨石一般,默默地向着村外走去,跟罗汉他们汇合。 这种村子的百姓全部都没了,从今以后就成了一座废弃的村子。 除非若干年后,国家太平,人民安康,恐怕才会再度生出人烟。 回到村外,罗汉看到众人脸色,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沉声道:“鬼子的囚笼政策执行的就是三光,杀光烧光抢光,企图压缩我们八路军的生存空间。大新庄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不过,我想上级不会任由鬼子这么猖狂下去的,一定会有对策的。” 听到这话,沉墨立刻想起了百团大战的前因后果。 百团大战就是为了打破日军华北驻屯军对八路军根据地的封锁而发动实施的。 他心中一动,有了一个想法,对罗汉和张亮说道:“两位首长,我有一个想法,咱们借一步说话。” 然后给了和尚一个眼神,让他带着刘二和赵大旗主仆走远一点。 军事机密,肯定要保密。 尤其是赵大旗主仆两人还不是士兵的情况下更要谨慎。 罗汉和张亮看到沉墨这么谨慎,也很好奇。 “沉兄弟,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沉墨点点头道:“今天大新庄伏击失败,鬼子损失惨重,肯定会施行报复行动。他们如果找不到你们,必然会杀害更多的百姓来激怒你们。我以为,与其被动地跟鬼子周旋,不如主动出击,给鬼子来一记狠的,狠狠打疼他们,才能让他们的嚣张气焰有所收敛。” 张亮跟罗汉对视了一眼,看着沉墨道:“沉兄弟的意思是?” 沉墨斩钉截铁地道:“攻打吴州城!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黑岩是吴州城的鬼子主将,他如今一死,吴州城剩下的鬼子兵群鼠无首,而且兵力单薄,士气低落,正好攻城的最好时机。”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鬼子汉奸,人人得而诛之! 对沉墨的建议,罗汉和张亮对视一眼,稍作思索后沉声道:“沉兄弟说的很有道理,现在的确是一个攻打吴州城的好机会。不过我们骑兵团擅长野战,这次又伤亡惨重。要想攻打吴州,必须得由上级决定。” 沉墨表示理解,毕竟对于一向习惯打游击战和伏击战的八路军来说,要攻打一座城池,肯定要调集足够多的军队才能有胜算。 毕竟八路军装备太差,攻坚能力实在有限。如果强行攻打,很有可能不仅打不下来,而且还会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沉墨看着两人,郑重道:“如果贵军决定攻打吴州城,我晋城保安团可以助一臂之力。” 罗汉和张亮闻言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但是罗汉毕竟考虑的更周密一些,有些担心地道:“沉兄弟,不是我不相信贵部的实力,只是攻打坚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小鬼子虽然今天失败了,但是却没有伤筋动骨。而且损失的都是骑兵,对守城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鬼子装备远比我们精良,万一贵部损失严重,那我们也会过意不去的。” 沉墨笑了起来:“罗政委说的这么委婉,不就是觉得我们晋城保安团打打野战兴许还凑合,攻坚的话肯定就不够看了。这样吧,我也不说大话。二位回去之后把我的话报告给八路军总部首长。如果首长有意攻打吴州,可以派人来晋城联络我,顺便看看我部的实力。到时候贵军如果觉得我们有帮忙的资格,那我们就参战。如何?” 看沉墨把话说的如此直白,罗汉也有点尴尬,笑了笑道:“沉兄弟快人快语,倒显得我心眼多了。那就一言为定,我们回去之后会第一时间报告总部。如果到时候需要贵部协助,我或者是张团长一定会亲自前去晋城拜会沉兄弟的。” 三人商量好之后,走回原地。 沉墨看着一旁正在眉飞色舞地和大毛吹嘘自己刚才的英雄举动的赵大旗,心中一动,对罗汉和张亮道:“我听说吴州铁掌赵家忠义传家,如果能在攻打吴州城的时候有他们帮忙,事情会更顺利一些。” 罗汉闻言道:“他们毕竟是老百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将这些普通百姓牵扯进来的好。” 张亮也点头赞同罗汉的话。 沉墨道:“我知道八路军是保护百姓的队伍。只是鬼子却不会给这些百姓平民待遇。远的有旅顺的事情,再近一点金陵的惨剧,还有今天大新庄的几十口子被杀害的百姓,都是血淋淋的例子。那些受难者可都是最普通本分的百姓啊。国难当头,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如果还想着当顺民就能逃过鬼子的屠刀,那未免太过于天真。常公虽然有许多令人诟病的地方,但是他说的那句话却非常有道理。‘战端一开,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抗战守土之责‘,二位以为呢?” 罗汉和张亮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 他们知道沉墨说的有道理。 张亮道:“沉兄弟说的在理。只有所有人奋起反抗,才能早日将鬼子逐出华夏。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恐怕赵大旗也做不了主。” 沉墨笑道:“此事简单,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吴州,拜会一下赵掌柜的。如果赵掌柜答应,那自然最好。如果他有顾虑,我也不会勉强。” 沉墨做事沉稳有度,罗汉和张亮也不再多说。 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沉墨指着缴获的那些战马还有其他战利品道:“这些战马和缴获劳烦贵部先帮我保管,我去吴州城不方便带。等以后有时间了我再去取。” 张亮笑道:“沉兄弟请放心,保证给你保管好。少了丢了我到时候一定如数给你补上。你此去吴州也要小心,鬼子刚刚遭受了失败,很有可能会恼羞成怒,迁怒百姓。” 沉墨拱手道:“我会小心的。罗政委还有许多战士都有伤在身,希望早日康复。咱们就此别过。” 赵大旗也过来跟两人告别,罗汉和张亮对赵大旗又是一番感谢。 魏和尚和刘二也过来跟两人告别。 此时天色已晚,众人也没有再多做停留。罗汉和张亮带着八路军战士们快速离去。 赵大旗将带来的一车马掌也送给了八路军,反正是日本人掏的钱。现在日本人败了,正好送给八路军。 张亮他们看着这批本来要劫的马掌也是感慨不已,没有过多推辞就收下了。 看到八路军收下,赵大旗也很开心,感觉自己也算是为抗战大业做了一点贡献。 “大旗兄弟,我跟你一起去吴州,不知道是否欢迎?” 沉墨转头看着赵大旗微笑着问道。 赵大旗是个性格直爽又喜欢结交朋友的人。 沉墨今天的表现让他惊为天人,又救了他的命,心中早就盘算着想请沉墨去自己家里做客,好好感谢一番了。 只是看沉墨跟两位八路军的首长一直聊正事,让他觉得有点拘束。 现在沉墨主动提出来,他高兴都来不及。 “哈哈哈哈,沉兄弟你能去吴州,我太高兴了。你去了吴州,就住在我们家。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们吴州好吃好玩的不少,我陪你到时候好好逛逛。” 看着手舞足蹈的赵大旗,沉墨对他也生成不少好感来。 赵大旗虽然表面上看着桀骜顽劣,喜欢惹是生非,但是却始终有一颗赤子之心,是非分明,喜欢抱打不平,但是却也有错就认,恩怨分明,信守承诺。 原剧中有一个情节是这样的: 赵大旗以及黎姗姗,还有顾晓轩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顾晓轩喜欢黎姗姗,但是黎姗姗却有钟意赵大旗。 顾晓轩知道这一点后非常痛苦,在去国外留学之前请求赵大旗不要主动去见黎姗姗。 赵大旗一口答应下来,在顾晓轩走后的确没有主动见过黎姗姗。黎姗姗每次主动找他,想找机会表明心意的时候都被是赵大旗给顾左右而言他给岔开了。 直到顾晓轩留学归来后,赵大旗才主动约黎姗姗,三个人一起吃饭给顾晓轩接风洗尘。 虽然抗战剧中出现这些三角恋爱让人实在有点倒胃口,但是从中也能看出赵大旗的性格来。 沉墨这次打算去吴州,除了要拜见赵大旗的父亲赵仁义,说服他在攻打吴州城的时候作为内应,另外还要处理几个人。 其中一个就算是之前刘二提到的吴州警察署署长周金庆,以及黎姗姗的父亲,名义是吴州商会会长,暗地里却是投奔了鬼子的汉奸以及黑帮老大黎寿昌。 鬼子汉奸,人人得而诛之,杀他们对沉墨来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干掉这两个铁杆汉奸,日后八路军攻打吴州城的时候也能更顺利一些,以后也不会有更多人死在他们手中了。 对不去吴州城,魏和尚刘二也表现很兴奋,尤其是魏和尚。 从少林寺出来后没多久就被国军抓了壮丁去当兵。刚当上班长没多久就兵败被俘虏。 上次跟着沉伯一起去太原,才算是见了一点世面。 吴州城虽然是小城,但是也比晋城要大一点,更繁华一点,好喝好喝的也多一些,所以也很想去看看。 刘二之前虽然去过吴州一次,但是上次去是为了送货,还被吴州的黑狗们给欺负了。这次跟着沉墨去却是为了玩,心情自然不一样,所以也是欣然同意。 既然众人都没有意见,五人则一起欣然上路。 刘二也找回来藏在路边的骡子和大车,五个人驾着两辆大车一起向吴州赶去。 赵大旗心中对沉墨已经非常佩服,将大毛赶到了魏和尚他们的车上,自己亲自赶车载着沉墨。 一路上问东问西,跟一个好奇宝宝一样。 沉墨则是不厌其烦的给他讲了很多东西,有意给他引导从更高的角度去看待当前的战争。 从满清入关讲到晚晴腐败,又讲到甲午海战,以及东北沦陷淞沪战役包括金陵大屠杀等历史事件。 又讲了论持久战的观点,告诉他倭寇一定会被赶出华夏的。 他讲的很通俗易懂,跌宕起伏。 对于没有读过多少书的赵大旗来说一听就懂,一路上听得如痴如醉,时而扼腕叹息,时而破口大骂,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陷入沉思。 沉墨看的暗暗点头,不亏是主角。 可成长性还是很强的。 剧中张亮是赵大旗的革命导师,现在有了自己的乱入,赵大旗不知道将来会做出什么选择。 沉墨知道赵大旗善于驯马养马相马,所以也故意向他请教这些方面的事情。 赵大旗一向都被父母当做惹是生非的典范,被批评责骂居多,被人夸奖赞扬的少。 此时能有人,尤其还是一个让他敬佩甚至崇拜的人向他讨教自己最擅长的事情,自然兴致勃勃,不遗余力地将自己知道的都卖弄了出来。 沉墨上辈子毕竟也是马上打天下的皇帝出身,对于战马虽然没有赵大旗了解的这么精细,但是骑过的见过的好马不知道多少,随便说一些也听得赵大旗一愣一愣的。 到了后来,赵大旗对沉墨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佩服了,而是深深的崇拜了。 年纪相彷,但是沉墨表现出来的无论是学识眼界还是胆量枪法都远远超过他,甚至在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相马驯马一事上也不能完全占据上风,所以面对着沉墨不仅没有不忿不服,甚至还暗暗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榜样。 几人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趁着月色赶路,没有半点疲惫,反而说说笑笑,精神抖擞。 今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战场的惨烈以及大新庄几十口子百姓惨死,都给赵大旗和大毛等人造成了强烈的心理冲击。 沉墨因此也在聊天中有意地对他们进行开解和疏导,让他们能尽快从那种情绪中走出来。 和尚也给大毛吹嘘自己以前的经历,听得大毛一愣一愣的,觉得自己遇到了传说中少林高手,甚至还嚷嚷着要拜和尚为师。 和尚哪里会教徒弟,更嫌麻烦不愿意收徒弟,借口大毛年纪太大,根骨已成,不合适练武,拒绝收他为徒。 大毛很失望,但是沮丧了一下后又说自己愿意做周仓给和尚扛刀。 魏和尚不知道周仓是谁,看向刘二。 结果刘二也不知道。 大毛得意起来,原来魏和尚这么厉害竟然还不知道周仓是谁,还不如自己呢,立刻又不愿意拜师了。 理由很简单直白,自己不能拜一个不如自己人当师傅。 把和尚气得摸着光头想打人,刘二在一旁冷笑。 和尚见状,看着刘二骂道:”你笑啥?你也不知道,咱俩二哥别笑大哥。” 刘二冷笑道:“最起码我没吹自己多厉害,结果连周仓都不知道是谁。” 和尚气得挽起袖子要跟刘二比划,结果沉墨回头看了一眼,和尚立刻熄火。 到了后半夜,五个人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休息,轮流守夜。 沉墨有系统加成,每天就算只睡两个时辰都会精力旺盛,精神饱满,所以主动要求先守夜。 这一守就守到了天亮,等赵大旗等人醒过来之后才发现沉墨一直守着,都很不好意思。 沉墨笑道:“我不困,你们既然拿我当大哥,那我这个大哥自然就要多付出一些。快点出发,一会赶到潞城吃早饭。” 赵大旗对沉墨更加信服,主动要给沉墨驾车,让他躺在车厢里睡觉。 这种大车哪里睡得着,虽然包了橡胶轮胎,但是减震效果依然感人。 五人赶到了潞城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早市。 潞城是一个小城,比晋城还要小得多。 说是小城,其实更像是一个比较繁华一点的镇子。 潞城属于八路军的地盘,所以治安不错,没有日伪军前来骚扰。 五个人在早市摊子上吃过早点后正准备出发的时候,赵大旗却走不动道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路边的一个老头。 确切地说是那老头手中牵着的一匹脏兮兮的马。 沉墨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一看就想了起来。 这个老头就是孙振宇,靠着反复卖马骗钱,其实却跟赵家有生死大仇的那个人。 而在剧中,赵家后来的悲惨结局跟孙振宇不无关系。 沉墨本以为会避开,没想到还是在这里让赵大旗遇上了他。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大宛良驹 看到赵大旗盯着那匹脏兮兮的大马出神,沉墨稍作沉吟后决定出手干预。 在原剧情之中,赵大旗不喜欢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温柔贤惠的娜仁,却喜欢上了在半路上碰见,想要抢回被他买走的马,而且性格还天真冲动的孙佳慧。 他不知道孙家跟他家是世仇,最后因此导致了他父母惨死在日本人手中,孙佳慧的父亲孙振宇也因此而死,两个家庭双双破碎。 在沉墨看来,赵大旗偏偏不喜欢温柔贤惠颜值高的娜仁,却偏偏喜欢冲动偏激还爱惹祸的孙佳慧,简直就是完全不可思议,离了个大谱。 去掉赵大旗脑子进水这个低概率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编剧非要乱点鸳鸯谱,强行给赵大旗安排了孙佳慧这个有革命倾向的伴侣,为了所谓的政治正确。 就跟《伪装者》里面,明台放弃一心一意喜欢他的于曼丽,却偏偏跟一点不讨喜的地下党程锦云在一起,简直看的人血压飙升,完全无法理解。 归根到底,除了演员的演技形象原因之外,导演和编剧才是最大的锅。 虽然说现在黑岩被自己给炸死了,孙家和赵家大概率也不会按照原剧情那样家破人亡了。 但是剧情世界的强大惯性依然存在,赵大旗还是很有可能跟孙佳慧在一起的。 沉墨现在对赵大旗这个小老弟印象不错,所以也不愿意看他的婚姻最后成为悲剧。 毕竟就算没有了日本人这一层因素,赵家和孙家是世仇这一点还是无解的。 跟自己的仇人女儿在一起,注定是不会幸福的。 而且孙佳慧从性格上来说也不是良配。 所以,沉墨才决定出手干预,让两人从一开始就不要产生交集。 此时,卖马的老头孙振宇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了,沉墨在里面扫了一眼,就看到了躲在人群当中准备给他爹当托的孙佳慧。 如果有人问价的话,孙佳慧就会假装买主故意抬价。 所以沉墨打算先将孙佳慧给提前隔离开,不要让他和赵大旗碰面。 “和尚,过来。看见那个女孩了没有?我怀疑她有点问题,你去找她故意问路,吸引她的注意力。” 沉墨招招手,将和尚叫过来低声吩咐道。 和尚看了一眼孙佳慧,迟疑道:“沉大哥,那姑娘看着不像坏人啊,我下不了手啊!” 沉墨在他光头上敲了一下低声道:“少废话,我又没让你杀人。这女的是个骗子,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和尚听说是个女骗子,也来了劲,故意往人群里挤。 人群被他挤得东倒西歪的,许多人气得想骂娘,但是回头一看和尚那光头和铁塔一般的身材都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和尚很快挤到了孙佳慧的身旁,孙佳慧本能地感觉这个光头老不像好人,往一旁躲避。 但是和尚见状,却更确信沉墨说的话了。 这个女人的确有问题。 孙佳慧往哪边躲,他就往哪边凑。 周围若是有男的准备见义勇为,但是一看和尚的样子就立刻回头装作啥也没看见。 就这样,一个躲一个追,很快和尚将孙佳慧挤出了人群。 孙振宇正在大声叫卖自己的马,还没有发现当托的女儿已经不见了。 沉墨走到赵大旗身旁笑道:“怎么?看上这匹马了?” 赵大旗想在沉墨身旁卖弄,故意考沉墨:“沉大哥,以你的眼光看,这匹马怎么样?” 沉墨微微一笑道:“这匹马看着不起眼,毛发脏乱,但其实是一匹好马,而且还有古代大宛良驹的血统,骨骼强健,肌肉强壮,眼神明亮,自然是一匹难得的好马,非常适合当做战马。” 赵大旗惊了,自己看了半天才发现这匹马是一匹难得的好马。本来还打算在沉墨看不上这匹马之后在他面前卖弄一番,找回一点男人的自信。 但是没想到沉墨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而且看出的信息比他还多,这自然让他有些沮丧。 “沉大哥,连这匹马有大宛良驹的血统你都能看出来?我真是服了!” 看着装逼失败的赵大旗,沉墨笑了起来。 赵大旗被笑的有点莫名其妙,不满地道:“沉大哥,有那么好笑吗?” 沉墨止住笑声:“你以为我笑你?你听听那个卖马的老头在说什么。” 赵大旗刚才一直盯着马看,倒是没有注意听卖马的孙振宇吹嘘些什么。 此时仔细一听,一下子明白过来。 原来孙振宇就在那里一直对着围观人群吹嘘自己的马多么好,是什么大宛良驹汗血宝马的后代云云。 赵大旗这才知道自己被沉墨给戏弄了。 不过他心胸开阔,也不以为意,反而高兴起来。 原来沉大哥跟自己看出的东西差不多嘛。 男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容易满足。 孙振宇吹嘘叫卖了半天,但是却一直没有人主动问价,这让他有点着急起来。 在人群中又没看到当托的女儿孙佳慧,也不知道这闺女跑到哪里去了,老头有点急了,大声道:“各位老少爷们,我这匹马是我的家传宝马,若非小老二如今落魄,走投无路,想给它寻个好人家,也不会舍得卖的。如果有当时伯乐相中了我这匹宝马,只要一百大洋就可以牵走了。” “切!” 围观人群听老头开口就要一百大洋,顿时哗然。 “老头,你这马又脏又瘦,哪里值的一百大洋?我看啊,别说一百大洋了,就是十块大洋卖,也不一定有人卖。这么瘦的马拉车不如骡子好使,赶路不如毛驴,还要好料喂着。就算宰了吃肉也嫌瘦。你怎么就好意思要一百大洋的?” 人群纷纷起哄,都说老头心黑,根本就是想要坑人。 孙振宇急的满头汗水,不停地解释说自己的马多好多好,但是人群却依然不买账,甚至很多人还扭头离开了。 依然见不到当托的闺女,又没人主动出价,孙振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沉墨看了半天,知道是时候自己出马了。 “老丈,你这马的确看不出哪里好。不过我相信你也绝对不是故意坑人。这样吧,我正好需要一匹拉车的马,就行个善心,给你五十大洋,你把这马卖给我如何。” 孙振宇看到终于有人主动出价了,心中一喜。 但是听到这位年轻英俊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只原意出五十块大洋,又是脸色一苦。 “这位先生,看您一定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我这匹马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真是一匹好马,来去如风,聪明温顺,要是搁到古代,那都是大将军才能骑的。一百大洋已经是委屈了它了,五十大洋的话实在是对不住这匹好马啊。” 赵大旗刚想说话,看到沉墨摆摆手,只好按捺住自己。 沉墨点点头道:“老丈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宝马还是留着你继续养吧。告辞。” 说完转身就要走。 赵大旗和大毛还有刘二也跟着转身。 “沉大哥,这马绝对是匹好马。一百大洋绝对不贵的。要不是我身上没有钱,我肯定直接买下来了。要是被别人买走了,那就太可惜了!” 赵大旗凑到沉墨旁边急切地说道。 “大旗兄弟,你别急。我数到三,这老头肯定会叫住咱们的。” 沉墨微微一笑,示意赵大旗稍安勿躁。 果然,没等沉墨数到三,身后就传来了孙振宇的声音: “这位先生请留步。” 沉墨止步,转身看去:“怎么?老丈改主意了?” 孙振宇苦着脸道:“五十大洋实在有点少,先生再加点。” 沉墨道:“四十五块大洋。” “啊?” “四十块!” ”好好好!先生别再降了,我卖了!卖了!五十大洋给你了!” 沉墨看见孙振宇表面上一副肉疼委屈的样子,但是最近却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虽然表面上看他是吃了大亏,但实际上孙振宇父女二人一路上用一套把戏已经骗了不少人。 孙佳慧当托假扮买主哄抬马价,等到客人高价买走马之后,他们又会偷偷跟在后面,抓住机会,用口哨声将马唤回。 这匹马他们养了多年,对他们的口哨声非常熟悉,听见后就会往回跑。 就凭着这一招,父女俩一路从东北骗到了晋省,一路上的盘缠用度全部都是这么来的。 孙佳慧虽然是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但是因为囊中羞涩,心中虽然不愿意,但是也只能配合父亲这么做。 原剧情之中,赵大旗用四千块的边区币买下了这匹马。结果孙佳慧告诉老爹这边区币不能在属于日占区的吴州城使用。 父女两人随即去追赵大旗,想要将马唤回来。 赵大旗在河中给马洗刷了一番后,发现这匹马很像他小时候爷爷赵八爷养的那匹大金花,于是给它也取名大金花。 孙佳慧找来后,躲在暗处用口哨将大金花唤回。 赵大旗急忙去追,结果遇上了日军骑兵主角黑岩少左带着几个骑兵正要抢夺大金花。 眼看着孙佳慧危在旦夕,赵大旗侠义精神发作,戴上面具救了孙佳慧。 孙佳慧由此喜欢上了这位面具大侠,但是对于面具下的赵大旗却非常讨厌。 这也是两人结缘的一次重要转折。 当然,显然黑岩少左已经被沉墨送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了,自然也不会发生日本人夺马的这个剧情。 但是他依然可以笃定孙家父女肯定会跟在后面偷马的。 沉墨很痛快地掏出五十大洋给了孙振宇,然后让刘二牵走了大黄马。 转过街角,正好看见已经被和尚逼迫的满脸涨红处于暴走边缘的孙佳慧。 和尚这个憨憨心中已经确信孙佳慧是个女骗子,打定主意不能让她离开,所以故意拉着人家东拉西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人家。 孙佳慧都差点喊流氓了。 “和尚,让你问个路你怎么问这么半天啊?是不是你这笨嘴拙舌的,说话得罪了人家姑娘?” 沉墨看到和尚,故作惊讶地问道。 “沉大哥,要不要俺继续盯着这个女骗子?她一直想跑,但是都被俺给挡住了。” 和尚跑过来低声表功,但是这低声实在有点大,被孙佳慧给正好听了去。 孙佳慧一听就明白了,看着沉墨怒道:“原来这个臭流氓是你指使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污蔑我是女骗子?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去报官抓你们!” 和尚眼睛一瞪,就要说话,却被沉墨一个眼神闭上了嘴。 沉墨走到孙佳慧面前,看着她低声道:“孙小姐,好好的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却跟着你父亲演这种双黄,搞一马多卖的把戏骗人,你说这不是骗子是什么?如果你要报官的话,那正好,先让你们父女两人进去体验一下牢狱之灾,你觉得怎样?” 孙佳慧被眼前这个英俊帅气但是却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一下下揭穿了底细,顿时脸色一白,跟见了鬼似得望着沉墨,愕然道:“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沉墨轻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你们大黄马被我给买走了,但是你们肯定还会故技重施,跟在我们后面找机会将马给偷回去,对不对?” 孙佳慧张大了嘴巴,面色涨得通红,这下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脸上的表情白一阵红一阵的,既有愕然,也有惊惧,更有羞臊、 沉墨看她的样子,也没有多说,洒然一笑道:“你们要是想追上来,那就快点,免得一会跟丢了。” 说完带着众人离去。 孙佳慧失魂落魄地回到孙振宇身边时,孙振宇正兴奋地拿着那五十块大洋吹一口在耳朵边听声辩真假。 “闺女,你刚才跑哪去了?就是因为你乱跑,咱的大黄马才卖了五十块大洋。你这死丫头,关键时刻就乱跑,真是让人不省心。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跟上刚才买马的那些人,找个机会将大黄马弄回来。” 孙佳慧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孙振宇这时候也发现了闺女的不对劲,也不鉴定大洋了,急忙追问起来。 孙佳慧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珠道:“爹,咱别追了。我不想再骗人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人尽其才,为君之道 孙佳慧将沉墨刚才说的话都告诉了父亲,结果孙振宇听完后虽然有点害怕,但是却依然要执意去偷回卖出去的大黄马。 “闺女,那马是爹的命根子。那小子虽然邪乎,清楚咱们的是事情,可是他想用五十块大洋就买走咱们的马,想都别想。我一定要将马弄回来!” 孙振宇发狠说道。 孙佳慧苦苦相劝:“爹,这一路上咱们骗的人已经够多了。骗到的那些钱都够买至少两匹大黄马了。要不是你动不动就提起我娘来扎我的心,我怎么都不会陪你一起骗人的。现在既然已经被人揭穿了,正好就收手吧。咱们带着这五十块大洋去吴州,你还能做个小生意。我去当我的教师,咱们日子照样过的下去,可别再骗人了。” 面对着眼睛都哭红了的女儿,孙振宇虽然心软了一点,但是一想到那个小子用五十块大洋就买走了自己的马,这口气是怎么都咽不下去。 “你别说了。你就说跟不跟我去弄回咱们的马,你要是不去,我就一个人去。以后我也没你这个女儿,你也别叫我爹。“ 孙振宇看着站在原地不懂的女儿,气得骂了两句追着沉墨他们离开的方向去了。 孙佳慧在原地站了一会,气得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沉墨一行人驾着两辆打车,将刚买回来的大黄马拴在车后,慢悠悠地出了城向着吴州方向行去、 前面的大车上,赵大旗一边驾车,一边频频回头看向身后。 “沉大哥,你说那老头真是骗子?看着挺老实的,不像会骗人的人啊。” 赵大旗看了一眼沉墨,疑惑地问道。 “人不可貌想的道理还用我给你讲?就拿你赵大旗来说,看着不像个好人,看起来像是纨绔子弟,但是实际上呢,却是个喜欢抱打不平,行侠仗义的热心肠。那老头要是看起来像是骗子,还有人会买他的马吗?” 沉墨随口说道。 赵大旗听沉墨夸自己,一下子喜滋滋的,眉开眼笑。 但是回头一想又感觉好像不太对,刚想问问沉墨自己怎么就看起来不像好人了,结果就听见沉墨道:“等着吧,一会你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说完后让大车停下来。 走到路边看了下,附近有条小溪,沉墨指着小溪道:“大旗,你将大黄马牵到小溪里洗一下。” 赵大旗也没有意见,他很喜欢这匹大黄马,喜滋滋地牵着马走到小溪旁给大黄马洗刷起来。 沉墨又叫过来刘二,给他交代了几句。 刘二点点头向后边走去,很快就看不见人影了。 和尚则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车厢里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听着旁边的大毛吹牛,讲着自己和赵大旗在吴州城里的那些“英雄事迹”。 沉墨则靠着一棵树在闭目养神。 赵大旗在溪边给大黄马一边洗刷,一边愉快地哼着小曲。 没多久,他兴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沉大哥,大毛,这匹马太像我家以前的大金花了。咱们以后叫它大金花好不好?” 毕竟这是沉墨买下的马,他自然得征询是沉墨的意见。 赵大旗对这匹马的喜爱是根本藏不住的,看着马的时候眼神比看着心仪的女人还要炙热。 “这小子会驯马相马喂马,的确是个马痴。如果这匹马送给他,肯定高兴坏了。” 沉墨看着兴奋地向着自己大喊大叫地赵大旗心道。 原剧情中也是,这批大金花20版在路上被鬼子给抢走了。后来赵大旗回了吴州从得知鬼子将大金花也带到了吴州城,所以千方百计地想要将马给偷回去。 这片马买来本来就是要送给赵大旗的。 在沉墨心里早都打算将赵大旗拐到晋城去。不光是赵大旗,整个赵家铺子从上到下最好能都拐过去。 要想组建一支骑兵部队,不是光有马就行的,还需要能够伺候马的后勤团队。 而赵家显然就是最好的人选。 靠马老倌一人肯定是不够的。 赵家会打铁掌,本身就属于特殊人才。如果不被自己所用,迟早也要被日本人逼迫的。 以赵家人的性子,肯定不会服从的,最终必然会落的一个家破人亡的境地。 沉墨自然是不会愿意看到这一点的。 再说孙振宇父女两人,虽然这老头一马多卖骗人,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依然守得住。 原剧中,他在日本人的逼迫下宁死也没有出卖自己的仇人赵家,就凭这一点他也值得佩服。 再说了,孙振宇其实也是铁匠出身,家里原本也是打铁的。 孙家和赵家的矛盾仇怨也是因为打铁掌引发的。 沉墨琢磨着,如果可以,最后能将老孙头也弄到晋城去。 反正自家有矿,老头要打铁的话正好方便。 至于他和赵家的矛盾,沉墨并没有太在意。 能化解最好,化解不了也不影响大局。 孙佳慧这个女人,虽然人设不讨喜,沉墨不认为她是赵大旗的良配,所以插手干预。 但是这个女孩本质上不坏,反而挺有家国情怀,很有民族大义。 她是燕京大学的毕业生,这一趟去吴州是去吴州的小学里当教师。 到了吴州之后,她主动在课堂上给学生灌输抗日思想,在得到肖校长的委婉劝阻后还斥责肖校长胆小怕事,不懂民族大义。 但是她不知道肖校长其实是地下党在吴州的负责人,劝阻她只是不想让她出事。 孙佳慧后来又私自上街张贴抗日标语,结果差点被警察给抓走。若不是赵大旗及时骑着大金花赶到,她早都落入了反动警察的手中。 最后她自然是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总结起来,这个女孩子也是个人才。 沉墨本来就有在晋城开学校的打算,如果能将孙佳慧这样的人多弄几个过去,正好排的上用场。 至于他宣传抗日思想,沉墨不仅不反对,反而颇为支持。 毕竟民众的抗日之心,培养孩子们的民族概念,也是非常必要的一件事,总需要有人去做的。 沉墨有自己的道路和安排,所以也不担心这些进步思想的传播。 第一世他创业当小老板的时候,还跟普通人一样喜欢用个人好恶来衡量一个人。比说如招聘员工,不喜欢的人绝对不会录用,哪怕这个人再有才能。 但是在第二世,他当了几十年皇帝之后,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一个上位者选择人才的标准绝对不能是按照自己的好恶,而是要看这个人对自己有没有用。 如果有用,那即使再讨厌这个人,也要用他。 如果没用,即使再喜好这个人,也不能委以重任。 只要这个人的道德标准在底线以上,就是可用之才。 所以,沉墨即使不再不喜欢孙佳慧,也打算给她一个机会。 言归正传,大黄马虽然要送给赵大旗,但是眼前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至于什么时候是好时机,那还是要看事情的发展。 赵大旗喜滋滋地给大黄马刷着马,大黄马也很温顺,一点都没有认生,安静地站在那里让他刷。 忽然,一阵口哨声传来,刚才还很安静的大黄马突然勐地扬起脖子看向了远处。 口哨声继续响起,大黄马一下子挣脱了赵大旗的手,嘶鸣着向远处奔去。 赵大旗一愣,急忙在后面追了上去。 沉墨看到这一幕,一点都不意外,饶有兴致地继续站在原地看着。 和尚勐然从车厢里坐了起来,也向着大黄马追了过去。 这大黄马刚才看着温顺,这会狂奔起来如真的有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赵大旗和和尚两个人在后面疯狂地追着,却根本追不上,而且双方之间的距离还越来越远了,急的赵大旗哇哇乱叫。 孙振宇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不停滴吹着口哨,看着向着自己奔过来的大黄马,得意地道:”还想坑我的马,门都没有。” 结果刚说完就全身一僵,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后脑勺上顶着一个冰冷的硬东西,以他的见识判断那应该是一把枪。 “老头,我们少爷说你会过来偷马,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你还真赶来,真是活腻歪了!” 孙振宇听着身后冷冰冰话语,感受着后脑勺上的硬物抵的更紧了,后背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好汉饶命!您可悠着点,千万别手抖。您这手一抖,小老头这条老命可就没了!” 孙振宇举起双手颤抖着求饶。 “那要看你表现了。你表现好了,我这手就稳。你如果不老实,那我这手就可能抖得厉害。这一抖,你可能就见不到你闺女了。” 孙振宇急忙道:“好汉你说,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绝对没有多余的话。” “继续吹口哨,把大黄马弄过来。” 孙振宇哪里敢违抗,赶紧继续吹口哨。 刚才因为口哨中断有点茫然的大黄马听见口哨声后兴奋地向着孙振宇的方向跑了过来,将大脑袋在孙振宇的怀里蹭来蹭去。 只可惜孙振宇却不敢动手抚摸马头,怕自己一动就老命没了。 刘二伸手抓住大黄马的缰绳,将它拴在一棵树上面。 孙振宇感觉到后脑勺上的东西没有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当他看清楚刘二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根随手折下来的树枝时,老脸顿时绿了。 这时候,赵大旗跟魏和尚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刘二兄弟,多亏了你,否则大金花就要被这老头给偷走了。”赵大旗感激地对刘二说道。 “我沉少爷早就知道这老头会来偷马,所以才让我在这里守着,没想到真的抓到了这老头。” 刘二实话实话。 赵大旗感慨道:“沉大哥真是料事如神,我真是服了。” 魏和尚走到蹲在地上不说话的孙振宇面前瞪着一双大眼睛骂道:“好你个老头,沉大哥说你是骗子,你还真是骗子。不仅当骗子,还要当贼。要不是看你年纪大,经不住我这一拳,我一定揍你一顿。” 赵大旗也凑过来对着老孙头一阵输出。 面对着几个壮汉,孙振宇蹲在地上一声不吭。 没办法,谁让他让人家抓了现行。 而且对面这几个,随便出来一个都能将自己打的半死,所以还是闭嘴的好。 几个人骂了一阵,牵着大黄马,押着孙振宇回到了沉墨所在的地方。 沉墨看到孙振宇,轻笑道:“老丈,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只是这见面的方式不太体面啊。” 孙振宇看沉墨态度和蔼,又看起来是个讲道理斯文的人,最少比起魏和尚等人来一看就文明许多,心思立刻灵活起来,陪着笑脸道:“这位少爷,看您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人不叫小人过,就把小老儿当个屁一样给放了吧。” 沉墨闻言嗤笑一生道:“孙振宇,我想你女儿孙佳慧早都把我跟她说的话告诉了你吧?可是没想到你还是贼心不死,还想着故技重施。我给了你机会,但是你却没有珍惜。现在却让我放了你,你觉得是我傻还是你太天真?” 孙振宇听人家把自己父女两人的名字都说的清清楚楚,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这小子太邪乎了,到底什么来路,竟然把我的底细知道的这么清楚? 看着孙振宇眼珠子转来转去,表情变幻,沉墨轻哼一声道:“你就别想了。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一马多卖,骗人钱财,又偷盗我的马,就凭这两件事,都足够你吃个十年八年牢饭了。不过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估计进去以后也没有机会出来了。牢里那条件,你就算没经过,肯定也是听过的。别说你这把年纪了,就算一个精壮小伙子进去恐怕也没法活着出来。啧啧啧,真是可惜啊。你要是进去了,你家闺女在外面可就孤苦无依了,一个人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唉,想象都可怜。” 孙振宇听得脸色发白,终于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这位少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只要不送我进打牢,您让我干啥就干啥,绝对没有二话!” 孙振宇虽然有点花花肠子,但是毕竟也是个平头百姓。 平头百姓哪有不怕吃牢饭的。 而且就如沉墨说的,他这牢饭吃的可能就出不来了。 沉墨看着吓得如同惊弓之鸟的孙振宇,眯起眼睛看着他道:“那好,只要你听我的,我可以不送你吃牢饭。” 孙振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这时候孙佳慧终于赶到了,看着跪在地上的老爹,还有旁边的大黄马,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瞬间脸色一白。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惊弓之鸟的日军 孙佳慧毕竟是个孝顺的,先冲到孙振宇面前检查了一下,发现她老子没事后,才看向沉墨道:“你们想要怎样?” 沉墨还没说话,赵大旗先不乐意了。 “我说你这小丫头片子,看着挺知书达理的,怎么不讲道理啊?你爹把马卖给我们,又跑过来偷。还有你,跟你爹合伙骗人,我们还没追究你的事,你反倒是倒打一耙,问我们要怎样?说的好像我们欺负你们似得?要不要脸啊!” 看着赵大旗一点都不留情地勐怼孙佳慧,沉墨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被自己横插一杠子,又没有了黑岩抢马的事情,这两人之间也就没有了产生感情的交集,所以到现在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好感。 要是论样貌的话,孙佳慧既比不上赵大旗家里的娜仁,也比不上两小无猜的黎姗姗,所以赵大旗对她没有感觉也属正常了。 毕竟男女之间的缘分开始往往基于一些特殊的契机。 现在这两人之间没有了那些契机,赵大旗又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父女俩骗人的事情,自然对孙佳慧没有好感可言。 孙佳慧被赵大旗骂道脸色涨红,咬着嘴唇看着沉墨道:“偷马的确是我爹不对,我向你们道歉。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怎样才能不追究这件事?” 她明白,这些人里面做主的是沉墨,所以也不跟赵大旗做口舌之争。 沉墨故作沉吟后道:“按照道理,你们坑蒙拐骗,我应该将你们交给警察,让你们吃牢饭。但是牢里的环境想必你们也知道,进去之后恐怕会苦不堪言。我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这样吧,你不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嘛,那就写一封道歉信,将你和你爹做的事情都写上,签上你们的名字。只要写的足够诚恳,这件事我就暂时不追究了。” 孙佳慧犹豫不决,很不想写。 被亲爹逼着骗人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被迫将这些事一一写出来认错,那不就等于是交了一份供状到人家手里了嘛,人家以后想怎么炮制自己就怎么炮制自己了。 她甚至都怀疑眼前这个英俊不凡的年轻人是不是故意设套,目的就是为了打自己的主意。 可是她抬头看去,却没有从对方眼中看出丝毫的不轨之意,反而透着一股深沉睿智,好像能看穿一切。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孙佳慧疑惑了。 沉墨也不催她,耐心地等待着。 孙振宇却忍不住了,哀求女儿赶紧写。 毕竟他本来以为自己都要吃牢饭了,最少也要被这些人打一顿,甚至还要把卖马的钱给要回去等各种严重后果。 结果峰回路转,人家只要他们写给道歉书就不追究了,这在孙振宇看来简直就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写个道歉书又不会少块肉,简直毫无损失。 至于面子和尊严?要是他有那玩意,也不用一路上骗人了。 可是孙佳慧依然犹豫不决。 沉墨见状,有道:“既然孙姑娘不愿意写,我也不勉强。只要你们愿意赔偿我五百大洋,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了。如何?” 孙振宇闻言脸色一苦,他身上拢共就只有五十块大洋,还是人家沉墨买马的时候给的。让他又去哪里找四百五十块大洋去? 这么一对比,一张纸就能抵得上五百大洋,那简直太划算了。 孙佳慧气道:“你这是勒索!” 沉墨微微一笑道:“既然孙姑娘既不愿意写道歉书,又不愿意赔钱,那我就只好报官了。和尚,刘二,将他们绑起来,到了吴州之后交给警察署。大旗,我记得你舅舅就在警察署做事,正好交给他,也算是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和尚和刘二闻言,立刻装模作样地挽袖子要上前绑人。 赵大旗有点懵,他不记得自己跟沉墨说过自己舅舅的事情,毕竟在他心里舅舅就是个烂人。 可是为什么沉大哥会知道呢? 难道真是自己说的? 看着沉墨望过来的眼神,赵大旗也反应过来,急忙拍着胸脯道:“没问题,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到了吴州,我跟我舅舅打声招呼,肯定将这两位照顾的舒舒服服。” 配上他那故意做出的邪恶表情,是人都听得出来这所谓的照顾是怎么回事。 孙振宇一听,脸都白了。 人家有人在警察署,那自己要是进去,这条老命绝对要交代在里面了。 “闺女,你倒是说话啊。你要是再不答应,爹就死给你看!” 孙振宇冲着孙佳慧大喊大叫。 孙佳慧面对着没皮没脸的老爹,也很无奈,最终只能咬咬牙道:“我答应你,可以给你写道歉书。但是你要保证以后不能再追究这件事。” 沉墨微微一笑道:“那要看你们的表现。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们还骗人的话,那就对不住了。” 孙佳慧瞪了老爹一眼,从包袱里拿出纸笔,趴在大车旁边,下笔飞快,很快写好了一封道歉信。 最后在写自己名字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本来想写个假名湖弄一下的,但是回头看着沉墨玩味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人家早就知道自己的底细,玩这些小把戏根本没意思,只好咬着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孙振宇不识字,但是自己的名字还是会写的。 沉墨接过道歉书,快速看完,点点头道:“态度还算诚恳。这件事我暂时就不追究了。你们走吧。” 孙佳慧没想到沉墨这么干脆,愣了一下,低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拉着老爹离开了。 看着父女两人离开的背影,赵大旗不解地问道:“沉大哥,你要他们写这个沉墨道歉书有什么用?” 沉墨微微一笑道:“有没有用,以后就知道了。走吧,去吴州。” 一行人又驾着两辆打车,牵着大金花向着吴州走去。 他们离开半个时辰后,孙氏父女的身影才再次出现在官道上。 “爹,咱们还去吴州吗?”孙佳慧有点犹豫。 “去啊,干嘛不去!你不是还要去吴州教书吗?你去教你的书,我呢,想办法开个铁器店,以后咱们就在吴州讨生活了。” 孙振宇看起来已经将刚才的事情抛到脑后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轻松说道。 孙佳慧担心的是刚才沉墨那些人也去了吴州,自己父女再去吴州,万一碰到了以后免不了要生事端。 但是不去吴州,又能去哪里呢? 而且她身上还有燕京大学丰教授写给吴州小学肖校长的举荐信,凭着这封信,她就能在吴州小学当教师了。 这年头,女孩子能找的工作太少了。 当老师绝对是一个非常体面的工作,而且待遇还不错。 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那就很难再有了。 就算遇到了那个人,他也应该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了吧。 他看起来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当然,人家说了只要自己父女不再骗人。 她当然不会主动骗人,但是老爹…… 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满不在乎的老爹,孙佳慧感觉到一阵心累。 不过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的亲爹呢。 最终,父女两人还是踏上了去吴州的路。 吴州距离大新庄并不算远,所以在天黑之前,一行人进了吴州城。 城门口有穿着黑衣的警察和日军在检查进城的人,而且看起来检查的非常仔细。 一旦发现了什么刀具武器之类的,直接就给抓走了。 赵大旗见状面带忧色道:”小鬼子明显加强了防守,城门口原来没有这么多人。” 沉墨轻声道:“这是大新庄一战的后遗症。鬼子显然在提防八路军会趁机攻城。检查的这么仔细,想必是怕有人混入城中做内应。” 赵大旗担忧道:“那咱们那些家伙怎么办?” 他们几个除了大毛之外,人人都带着枪。这要是被发现,肯定就要被当做八路军的内应抓走了。 魏和尚轻松地道:”别担心,沉大哥会变戏法。他藏起来的东西,别说鬼子了,就是真鬼来了都找不到。” 之前通过哨卡的时候沉墨的神奇表现让和尚到现在都一直念念不忘。 赵大旗疑惑地看着沉墨。 “行了,把你们手里的家伙都给我。”沉墨也不解释,说了一句。 很快,几个人把枪都悄悄地塞到了沉墨身旁的毛毡下面。 还有刘二身上带的短刀也塞了进来。 沉墨让他们转过身去,然后将这些东西都塞进了自己的系统背包里,差不多塞的满满当当的。 又装模作样地在毛毡下面一阵摸索后,让几人转过神来。 赵大旗急不可耐地伸手在毛毡下面一阵乱摸,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不信邪,又掀开毛毡,在车厢里找了半天,当然是一无所获。 “沉大哥,你到底把那些家伙藏在哪里去了?” 赵大旗太好奇了,忍不住问道。 沉墨没回答他,指了指城门的方向道:“有黑狗子过来了,注意着点。” 赵大旗回头一看,几个穿着黑色制服警察背着枪走了过来,显然是因为他们刚才这里停的有点久,所以有所怀疑。 “这不是大旗吗?你干啥去了这是?” 一个警察看着赵大旗叫了起来。 “二舅,我这不是去送货了嘛刚回来。这什么个情况啊,怎么突然查的这么严啊” 跟赵大旗说话的正是赵大旗的亲娘舅白三,在警察署就是个普通的小喽啰。 “出大事了。你别问那么多了。这几位是?”白三看着沉墨三人问道。 赵大旗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来吴州城做生意的。路上遇到了正好一起回来。” 那个带头的警察小头目,盯着沉墨三人看了好一会,然后下令搜查。 自然是一无所获。 赵大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最后那警察小头目盯着大金花瞅了两眼道:“这匹马不错,哪里弄得?” 赵大旗笑道:“路上碰见一个马贩子,就顺手买了。” 那警察小头目也认识赵大旗,也没多问,叮嘱道:“让你这几位朋友进城后本分点,别给自己惹麻烦。要是出事,我可找你们赵家。” 赵大旗急忙保证绝对不会。 没查出什么违禁品,又是熟人,警察挥挥手就让他们进城了。 经过城门洞的时候,沉墨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门口的鬼子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显然大新庄一仗让吴州的鬼子成了惊弓之鸟。 鬼子也不笨啊,自己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 这不奇怪。 不过想到了又能怎样? 打仗,终归还是要看实力的。 如果单纯的只靠八路军的话,他肯定不建议他们来攻打吴州城的。 但是这不是还有他嘛,还有他和他的晋城保安团。 这一次回去之后,新部署的那些军队应该就到位了。 有了迫击炮,有了战防炮,有了更精锐的装甲掷弹兵,甚至还有了半履带运兵车,虽然看起来好像还不够打一场大仗硬仗,但是用来攻打一座鬼子兵力空虚的城池还是胜算很大的。 说白了,就是迫击炮和战防炮给了沉墨的底气。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和他的晋城保安团是一支奇兵,一支目前还没有人注意到的奇兵。 当到了战斗爆发的那一天,鬼子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八路军身上时,那就是他和他的士兵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一行人顺利地进了城。 赵大旗要将他们安排在自己家里,沉墨却执意要住客栈,说明日再去拜访赵大旗的父亲。 赵大旗无奈,只能同意,吩咐店小二一定要好好招待沉墨三人。 客栈里面有澡堂子,沉墨带着和尚和刘二在澡堂子里泡了个澡之后,三人舒服的直哼哼。 吃完饭之后,和尚和刘二就睡着了,隔壁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了和尚的响亮的鼾声。 沉墨在自己房间里,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套黑色的城市作战服,看着面前铺开的一张地图认真看着。 这就是上次在大新庄完成系统任务后,奖励的吴州军用地图。 这张地图非常详细,包括吴州城所有的要害部门都标注的很清楚,包括市政厅。警察署已经鬼子的宪兵司令部还有军火库兵营等地。 甚至各种道路都标注的非常清楚。 沉墨今天晚上打算出去探探,一来是验证一下地图的准确性,二来是看看鬼子夜间的巡逻布防情况。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夜闯警察署 将地图收进系统背包里,沉墨带上黑色的战术头套,将两把大威力勃朗宁手枪插在大腿两侧的枪套里,起身走到门边,拉下了灯绳。 房间里面顿时一片漆黑。 看了下手上的腕表,指针已经即将指向零点。 这个时候,城中绝大多数的人的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这个时候,可没有二十一世纪那么丰富的夜生活,更没有网络,没几个人会熬夜。 况且,这还是一座被鬼子占领的城池,若是熬夜,会不会引来狐仙不知道,但是很有可能会引来城里巡逻的日伪军的注意。 沉墨打开后窗,从窗户里轻轻跃下,跳到了下面的街道上, 窗户自动弹了回去。 这也是沉墨选择这家客栈的一个重要原因,后窗临街而且能自动弹回。 沉墨站在原地贴着墙根静听了一会,没有发现异常,这才隐入黑暗之中,顺着街道向着警察署的方向悄然而去。 一身黑色的城市作战服,让他如同幽灵一般在夜幕中快速穿行。 吴州城的地图跟他之前得到的那两份地图一样,拥有电子版和纸质版两种。 电子版还自带导航功能。 靠着它,沉墨在吴州城里轻车熟路一般沿着街巷快速精准地向着警察署而去。 城市里虽然也有路灯,但是主要安装在两条主干街道上,而去彼此之间距离很远。 这样的路灯显得昏暗阴森。 至于那些小街小巷则是一片昏暗。 沉墨虽然没有佩戴夜视仪,但是靠着电子地图的精准导航,完全不用担心迷路。 他非常的谨慎,每次到了拐角的时候都要停下来听一听看看有没有巡逻队。 很快就到了地图上标注的警察署的位置。 没错,警察署的门脸还是很显眼的,门前的灯很亮,看起来就像是这黑夜里的一盏明灯。 但是此时这盏灯却是在给恶人照亮道路,反而让百姓走的路更黑了。 警察署的大门紧闭着,门前有一个岗亭,里面有一个警察坐在里面,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样打着瞌睡。 沉墨在前门看了一会,又绕到了警察署的后门,贴着墙根仔细听了一会,没有听见狗叫的声音。 他不担心那些警察,却有点忌惮狗。 万一里面养着狗,那他的踪迹很容易被发现。 还好,听了一会,没有听见任何狗叫声。 他本来打算翻墙从后门进入里面的,但是没想到墙上竟然有铁丝网还插着玻璃碎片,这让他只能放弃。 他手中可没有破除这些障碍的工具。 虽然他可以使用暴力闯进去,但是那不符合他今夜的目的。 想了想,沉墨还是打算从正门进去。 他走到那个岗亭前面,看着里面的那个值班的警察已经将脑袋搁在了台子上,打起了鼾。 倒是省事了。 沉墨走到大门前,试探性地用手轻轻一推,结果门竟然开了。 这让他微微有些意外,但是想了想好像也挺合理。 警察署晚上有人要值班,一旦发现紧急情况肯定要出动,不可能从里面关闭大门的。 沉墨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走到墙根下面的阴影里隐藏了起来。 静静等了一会,发现没有人出来查看,里面也没有任何脚步声,这才从阴影中走出来,从大门进入了警察署。 里面非常安静,左手边有一排屋子,第一个屋子亮着灯。 再往里面,是一栋三层的小楼,二楼也有一个屋子亮着灯。 沉墨走到第一个屋子前面,躲在墙边,探头从窗户里看去,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口水都快将面前的值班表给淹没了。 跟这个屋子挨着的其他屋子里,传出了此起彼伏的鼾声,显然这一排都是警察的宿舍。 沉墨没有搭理他们,而是悄无声息的隐藏在暗影中走向了那栋三层小楼。 小楼的门开着,沉墨毫无阻碍地走了进去,沿着楼梯直接进入了二楼,来到了那间亮着灯的房间。 显然,能在二楼办公的多少也是个警署的小头目,晚上的值班领导。 沉墨走到门前,伸手推了推,门没有动。 他轻轻敲了敲门,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非常的明显。 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沉墨继续敲,不疾不徐。 “霍宗标,你是不是想死?大半夜的敲什么门啊,再敲老子弄死你!”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 沉墨心道霍宗标应该就是楼下那个值班室的警察的名字,里面的人以为是他来敲门了。 而且他好像还从里面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他抬头看着头顶的牌子:“侦讯科”,压低嗓子故意道:“刘科长,署长来电话了,说是有急事找你。你办公室电话打不通,只好让我来找你了。” 沉墨在刚才进入这栋楼的时候,在一楼的墙壁上看到了吴州警察署所有大小官员的姓名,其中侦讯科的科长叫做刘能。 沉墨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所以正好就对上了。 他说完后,里面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看起来里面的人颇为慌乱。 沉墨心中暗笑,却好整以暇地继续道:“刘科长,您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我就跟署长说您正忙着,您看行吗?” “别别别!等一下,马上就好!” 里面的男人声音没有了刚才的气急败坏,反而显得颇为慌乱,很甚至还带着一丝哀求。 看来周金庆这个警察署长让下面的人很害怕啊。 门很快开了,一个头发凌乱,黑色制服上衣上的扣子还没有系好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你是谁?”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的额头上就被一个黑洞洞的冰冷枪口抵住了。 沉墨用枪抵着刘科长,慢慢走进了屋子里面,顺手关门,反锁。 他扫视了一眼这间屋子,发现除了外面的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门。 里面应该是一个休息室之类的地方,此时应该还藏着一个女人。 “刘科长,不要害怕。我来找你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如果好好配合,我很快就会离开。如果你不打算配合,我就让你和你房间里面的女人做一对同命鸳鸯,你觉得如何?” 沉墨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但是他忘了自己还带着黑色的战术头套,别人根本看不见他的微笑,看见的只有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再加上他这一身装扮非常的另类,就更加给人一种深深的恐惧感了。 “好说,好说!只要你不杀我,一切都好说。” “很好,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先把里面的女人带出来。” 刘科长有点犹豫,但是感受到额头前面的枪管力气更大了一些之后,非常顺从地推开门进入了内屋。 沉墨用枪顶着他,跟了进去。 里面有一张床,床上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看见沉墨进来,女人发出了一声尖叫,但是很快就闭上了嘴巴,一脸惊恐地看着沉墨,将自己紧紧地裹在了被子里。 “她是什么人?妓女还是你的姘头?”沉墨问道。 刘科长犹豫了一下,低着头道:“是我手下马大壮的老婆。我安排他去外地出差了,今晚是我值班,就把他老婆叫过来陪我了。” 沉墨为这个叫马大壮的哥们献上了一秒钟的同情,然后拔出另一支枪对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下床,走过来。” 女人战战兢兢地从被窝出来,下床后都没有穿鞋,颤抖着走到沉墨面前。 沉墨:“张嘴。” 女人不明所以,哆哆嗦嗦地张开了嘴巴。 沉墨手中一晃,忽然多了一枚卵式手雷。 他拔掉插销,将手雷塞进了女人嘴里。 “你只要一松口,或者取下这枚手雷,它就会爆炸。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会立刻粉身碎骨,变成一堆烂肉。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沉墨语气轻松了地说着,好像在说着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但是听在女人和刘科长的耳中,却犹如恶魔的低语,两人的脸色煞白,女人更是快要哭出来了。 可是感受着嘴里的手雷,她只能拼命地强忍着。 沉墨看着刘科长:“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警察署署长周金庆以及吴州商会会长黎寿昌的宅子在哪里?经常住的那个。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刘科长闻言松了口气,急忙道:“我知道,我知道。” 听着他报出的两个地址,沉墨念叨了两遍就记住了。 “很好。我喜欢你的表现。那下一个问题,黑岩死了之后,现在城中的鬼子最高指挥官是谁?鬼子有多少兵力?伪军有多少兵力,警察署有多少警察?” 刘科长有心想要吐槽,你这一个问题有点多啊。 但是他也只能是想想,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沉墨又问他,警察署里那些人都是周金庆的心腹,那些人不受待见,是真心想当好警察的。 刘科长也都一一如实回答。 其实沉墨本来只想问问周金庆和黎寿昌的家的地址的,后面的问题其实都是临时发挥的。 一来的确是想趁机多打听一点情报,二来也是迷惑一下刘科长,让他不知道沉墨真正想问的问题是哪些。 “好汉,你的问题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可以先把那个东西先拿出来吗?” 刘科长小心翼翼地陪着笑乞求道。 “我可以拿出来,不过我担心你会反手就告诉了周金庆和黎寿昌。” 沉墨看着他寒声说道。 刘科长委屈道:“好汉,大侠,我是胆小怕死,可我不蠢啊。我要真敢那么干,周金庆和黎寿昌不仅不会领我的情,反而会第一个干掉我。而且你们军统也不会放过我啊。” 沉墨没想到这个家伙将他当成了军统的人,显然对方觉得八路军的人没有他身上的这些装备。 不过他也没打算解释。 “你今天晚上说的这些,我们都会去一一验证的。但凡发现你在骗我,那后果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那今天的事情完全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我都意思你明白吗?” 刘科长不迭点头:“我明白,非常明白!今天的事情打死我都不会跟别人说一个字的。” 沉墨将手雷的插销重新插了回去,然后将手雷从女人的嘴里取了下来。 女人因为精神高度的紧张,一下子瘫在了地上,裙下流出一滩水迹。 真吓尿了。 沉墨将刘科长的配枪拿过来,取出了其中的子弹,并且将枪三下五除二的拆解成了零件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将刘科长挂在旁边的一套警服顺便穿在身上,帽子带上,摇身一变就成了一名警察。 他穿着警服下了楼,大摇大摆地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门口值班室的小警察霍宗标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擦了一下口水,朦胧中看到一个背影走了出去,都囔了一句什么后跟着出去查看。 结果走到门口,只看见了在大门外岗亭里睡的正香的同僚,其他人影一个都没看到。 ”妈的,肯定是眼花了。” 他揉着眼睛继续回到了值班室,坐在桌子前面没多久就再次打起了瞌睡。 沉墨穿着一身警察制服大摇大摆地走街串巷,按照刘科长刚才说的地址,依靠系统导航顺利地找到了吴州警察署署长周金庆的家。 这是一栋花园式别墅,周围是高高的围墙,里面伫立着一栋三层小洋楼。 这种屋子在北方并不多见。 沉墨隐藏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发现周金庆这厮果然谨慎怕死,不仅门前屋后都安排有人巡逻,而且巡逻的人手中还牵着大狼狗。 不过人数也并不算多,加起来也就七八个人左右。 看到这个阵势,沉墨知道这里应该就是周金庆的家了,刘科长没有骗他。 确定了这个消息后,他悄然离开,向着黎寿昌的家里而去。 虽然系统给的地图上非常详细,但是标注的那些重要场所里却没有这次要除掉的两个大汉奸的家庭地址。 毕竟这属于私人住宅,不可能出现在地图上的。 所以他只能采用从警察署的人嘴里询问,再亲自过来验证这种笨办法。 黎寿昌的家在吴州城的另一头,跟许多有钱人一样,他的宅子是一栋传统的三进院落。 也有很多打手保护,而且也养了不少狗。 显然这两个大汉奸都很怕死,知道无论是八路军的锄奸队还是军统特务,对她们都是欲杀之而后快。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离开了黎寿昌家,沉墨又去了日军在吴州城内的宪兵司令部还有军营附近侦查。 这两个地方的警戒程度明显比其他地方要严密的多,既有高高的瞭望塔,上面还有探照灯。 围墙上拉起了铁丝网,估计还通了电。 门口建起了环形工事,架着机枪。巡逻队也以十五分钟一趟的频率进行巡逻,而且还带着军犬。 看得出来,鬼子因为黑岩在大新庄的失败的确神经非常的紧张。 要想从城里面攻打这两个地方,只能采取强攻。 不过沉墨也没打算强攻这两个地方,他这次来吴州城,一来是想要说服赵家当内应,在攻打吴州城的时候帮上一臂之力。 二来就是干掉黎寿昌和周金庆这两个汉奸,既为民除害,也能制造一些混乱。 所以看到无机可趁,沉墨也没有多停留,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的后墙处,沉墨捡起一颗小石头对准和尚和刘二住的房间扔了过去。 和尚到底还是有几分警惕的,很快就被惊醒,叫醒刘二,提着枪然后悄悄地推开窗户向下张望。 沉墨低声叫道:“是我,拉我上去。”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床单和被套扯下来拧在一起当做绳子,从窗户里将沉墨吊了上来。 “沉大哥,你这大半夜不睡觉,干啥去了?”和尚看着沉墨一身黑色的警察制服纳闷地问道。 “睡不着,出去熘达了一下,顺便跑到警察署和鬼子宪兵司令部门口转了一圈。” 沉墨轻描澹写地说道。 和尚不乐意了,瞪着沉墨:“你咋不叫我呢?这么好玩的事情竟然一个人去,瞧不起我啊?” “我今天就是去踩踩点。等到时候真要干大事的时候再带你俩。没有你俩,我这大事也干不成。” 听见这话,和尚一下子高兴起来。 刘二也听得有点跃跃欲试。 沉墨打开门缝看了一下,外面非常安静,悄无声息地熘回了自己房内,将那身黑狗皮脱下来扔进了系统背包,然后洗了一把脸。上床睡觉了。 睡了两个小时后他就醒了,因为天亮了。 打了个哈欠,沉墨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有一点困倦的感觉。 说是客栈,其实已经很接近酒店了。房间里带着卫生间,非常的方便。 洗漱完,过去敲了和尚他们的门,正准备一一起下去一楼吃早餐,赵大旗带着两个伴当就来了。 一个是之前见过的大毛,另一个则是没见过的二毛。 赵大旗见到沉墨很兴奋,说自己一晚上都没睡着,总想着早点过来看他们。 和尚吐槽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沉大哥是是个漂亮大姑娘似得,至于你这么惦记嘛?” 赵大旗楼这和尚肩膀大笑道:“沉大哥要是个大姑娘,肯定也是个大美女,我保准娶他当媳妇。” 沉墨黑脸,两人不敢再开这种玩笑。 得知他们正要去吃早饭,赵大旗道:“在这吃啥啊?客栈里能有啥好吃的?赶紧跟我回家,早都准备好了。” 原来赵大旗昨天回家心神不宁,坐卧不宁,被他爹赵栓子看出了端倪,三两句话一问之下只好说了实话。 当然,只说是自己在大新庄遇到了鬼子,结果被路过的沉墨给顺手救了,其他的没敢多说。 赵大旗说完后,看到沉墨沉吟不语,有点不安,立刻解释道:“沉大哥,你放心,我爹我娘都是好人,绝对不会乱说的。这件事就他们老两口知道,别人都不知道。我爹娘知道你救了我,一定要请你去我家吃饭,要当面感谢你。您可一定要给这个面子。” 沉墨自然没有生气的意思,赵大旗父母的人品他还是相信的。 赵家仁义传家,儿子被人救了,要当面致谢也是应有之义。 他自然不会拒绝。 赵家铁掌铺子距离客栈不远,一行人安步当车没用多久就到了。 赵家铁掌铺子,前面是作坊和门面,后面则是居住的院子,各开一道门。 沉墨到了大门口的时候,赵大旗的父亲赵栓子和他老婆就在门口候着。 看见沉墨一行人,急忙迎了上来:“这位应该就是沉少爷了吧?” 沉墨拱手笑道:“晋城沉墨见过赵叔叔,白阿姨。” 两人看沉墨这么有礼貌,而且又英俊不凡,心中也是顿生好感,立刻将沉墨一行人迎了进去。 赵大旗母亲白氏带着人去安排饭去了,赵栓子则陪着沉墨在客厅喝茶聊天。 魏和尚和刘二则跟着赵大旗在院子里参观去了。 赵栓子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俊朗,神情自若,隐隐带着一种上位者渊渟岳峙的气度的年轻人,心中暗暗称奇。 他生平阅人无数,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年轻人有这般气度。 就算他自己,在此人面前也隐隐有种心折的感觉。 “沉会长虽然人在晋城,但是仁善之名却是广为人知,赵某一向也是很佩服的。” 赵栓子开口寒暄道。 话题自然要从沉墨他那个爹身上开始。 毕竟这个时候,沉墨还算个籍籍无名的小辈,而他爹沉弥的名声可比他大多了。 这是要开始商业互吹的节奏了,沉墨微微一笑道:“赵家铁掌更是名闻遐迩,人人称道。除了铁掌之外,赵家仁义刚烈之名从赵八爷的时候就让人钦佩。如今赵叔叔更是恪守赵八爷遗训,坚决不给日本人打铁掌,这更让人钦佩。” 赵栓子一惊,看着沉墨惊疑不定道:“沉少爷对我家的事情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沉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赵八爷当年因为拒绝给日本关东军打马掌,被上门挑衅的日本人给打伤,最终饮恨离世。为了避祸,赵家才从东北一路南下,迁徙到了吴州城。赵叔叔,我说的没错吧?” 赵栓子霍然起身,看着沉墨沉声道:“沉公子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对我赵家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悄然握紧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日本人派来的特务,故意接近自己儿子,目的就是想来拉拢自己一家为日本人所用。 沉墨笑容和煦:“赵叔叔不用紧张。我不是什么日本特务,更不是军统中统,也不是八路军游击队,而是如假包换的晋城沉家独生子沉墨。我救了大旗兄弟,也只是机缘巧合。这其中许多细节大旗兄弟没有跟你说,只是怕你担心。我可以告诉你一些这次大新庄一事的细节,你回头可以找大旗印证。” 听到这话,赵栓子的神情才松弛了一些。 正要继续再说,这时候白氏过来说饭准备上了,让两人过去吃饭。 赵栓子虽然满心疑惑,但是也只能暂时按捺住。 因为有了心事,这顿饭的气氛也很微妙。 沉墨依然一如既往地从容,魏和尚和刘二两个化身干饭人低头努力干饭。 赵栓子则是显得心事重重,白氏则是担心地看着丈夫,赵大旗的目光则是在老爹和沉墨脸上扫来扫去,满是疑惑。 对了,赵大旗父母的养女娜仁也出现在了饭桌上。 娜仁是赵栓子夫妇从小收养的,长大后出落的也是亭亭玉立,美貌动人,贤惠温柔。 而且娜仁似乎有点少数民族的血统,皮肤白皙细腻,但是面部的轮廓却比较深刻鲜明,很是让人印象深刻。 老两口一心想要娜仁给儿子赵大旗当媳妇,正好亲上加亲。 可是赵大旗却偏偏只把娜仁当妹子,一点娶她的心思都没有,气得赵栓子夫妇整日长吁短叹的。 娜仁知道沉墨救了赵大旗一命,对沉墨连番感谢,亲自给沉墨盛饭夹菜的,热情的让沉墨都有点不好意思。 赵大旗见状,竟然低声凑到沉墨耳边道:“沉大哥,我这娜仁妹子不错吧?你要是有意思的话,我可以给你保媒。” 沉墨听得目瞪口呆。 你小子这么说,真不怕你爹打死你啊! 这小子为了不娶娜仁,竟然主动把人家这么好的大姑娘往别人怀里推,简直让人瞠目结舌,无语之至! 沉墨没搭理他,对娜仁微笑道:“娜仁姑娘,不用这么客气的。我跟大旗是兄弟,你也别跟我见外。” 娜仁这才抿嘴一笑,坐下吃饭。 一顿饭每个人各怀心思,所以也没有聊什么天,很快就吃完了。 吃完饭,赵栓子让赵大旗带着和尚和刘二去前面的作坊参观,自己则是说要和沉墨好好聊聊。 沉墨当然正有此意,就把和尚和刘二支出去了。 两人关上门之后,沉墨开门见山就说了自己和老爹在晋城组建了保安团抗击日寇,保卫家园的事情,并简单提了几句之前跟鬼子的一些战斗,重点讲了一下大新庄一战的过程。 赵栓子听说了订货的人竟然是鬼子后大吃一惊,知道了儿子赵大旗无意中还帮了八路军一个大忙后先是一惊,后又感到欣慰:“没想到大旗竟然还能帮上八路军,这小子也有靠谱的时候啊。” 沉墨又说了日军黑岩少左等人被自己炸死的消息,赵栓子又惊又喜。 这个黑岩之前好几次派人威胁他们赵家给鬼子效力,他都没有答应,没想到竟然死在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手中,真是有种世事无常的感觉。 沉墨口才本来就极好,虽然说的有点轻描澹写的感觉,但是听得赵栓子也是心潮澎湃,跌宕起伏,一颗心忽上忽下的。 最后他开门见山道:“赵叔叔,这次我来吴州城,一来是想要跟您见面聊一聊。黑岩一死,吴州城的鬼子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八路军过不了多久就会攻打吴州城。而我到时候也会带着我的人来帮忙。到时候如果城中有人作为内应,跟我们里应外合,那打下吴州城就会轻松很多。赵叔叔在吴州城也算是德高望重,手下又有那么多伙计,在我看来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你愿意帮这个忙的话,我会非常感激。而且相信赵八爷的在天之灵也会乐意看到的。” 赵栓子有些意动,但是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沉墨理解他的心思,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一个是担心目前的平静生活会被打破,二来也是担心我们打不下吴州城,到时候反而会遭到鬼子侵害。不过,你想一想,如今日寇入侵,我们还有真正的平静生活吗?如果真的能平静,你又何必带着一家人从东北迁徙到这吴州城?一日不将鬼子赶出去,我们就一日不得安宁。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至于说能不能打下吴州城,这一点更不用担心。鬼子在大新庄损失惨重,黑岩这个最高指挥官又死了,吴州城的鬼子现在兵力不足,人心惶惶。八路军既然要打,肯定会调集重兵围攻的。到时候,你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带人从里面打开城门,放我们的人进来,就大功告成了。况且,到时候还有地下党会参与进来,一起作为内应的。” 沉墨知道,如果八路军决定攻打吴州城,那么以肖校长为首的吴州地下党肯定也会接到任务的。 如果地下党能跟赵家联手,那事情就会更加顺利。 地下党擅长组织串联,赵家有人有武器,两者配合刚刚好。 看赵栓子还是沉吟不语,沉墨又道:“赵叔叔,这次其实你也是在自救。大旗兄弟往大新庄送货的事情是鬼子一手策划的。虽然黑岩等人死了,但是鬼子迟早会查到你们赵家头上的。只是鬼子现在暂时顾不上这些。不过等到这段风波过去,鬼子肯定会调查这件事的。一旦查到你们赵家头上,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赵栓子闻言身子一颤,他知道沉墨说的不错。 鬼子迟早会调查大新庄一事,会调查八路军的伏兵从何而来。那么必然会联想到赵大旗身上。 以鬼子的残暴程度,别说赵大旗真的参与了那场战斗,就算没参与,也会被牵扯进去的。 到时候赵家面临的就算灭顶之灾了! “赵叔叔,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今夜会在城里杀两个人,一个是警察署署长周金庆,一个是商会会长黎寿昌。这两个人都是吴州最大的汉奸。杀了他们,我就会离开吴州。到时候如果赵叔叔想通了,可以让大旗来晋城找我。” 沉墨说完最后一句话,起身告辞。 正文 第六十章 暗夜锄奸行动 离开赵家之后,赵大旗非要带着沉墨三人在吴州成内闲逛,结果没逛多久就惹上了事端。 其实也是原剧情之中的一个情节。 葛家粮铺囤积居奇,故意哄抬粮价,引发了许多百姓的不满。 但是粮铺的东家葛掌柜纠结了十几号打手压阵,并且放话买不起就滚蛋。 众人敢怒不敢言。 赵大旗也很气愤,但是倒也没有冲动的上去直接敢对方硬刚,反倒是问沉墨该怎么办。 沉墨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赵大旗连连点头,就带着大毛和二毛离开了。 不一会儿,葛家粮铺前面来了一个算命先生和他的两个徒弟,算命先生的幌子上写着“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能算生老病死,吉凶祸福,反正就是啥都能算。 这个算命先生自然就是赵大旗假扮的,两个徒弟也就是大毛和二毛了。 葛掌柜虽然吝啬贪财,但是也很迷信,被赵大旗扮演的算命先生一顿忽悠,说他因为干了缺德事会导致家宅不宁,祖坟不安,还会祸及后人云云。 葛掌柜本来就有点心虚,果然中套,问算命先生他该怎么做。 赵大旗就忽悠他说要做善事,比如开仓放粮,才能弥补他的罪孽。 葛掌柜被忽悠住了,下令将粮食免费发放给老百姓。 结果这事情发生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人揭穿了是赵大旗搞的鬼。 怒气冲冲的葛掌柜带着一群人找上了赵家的门,要赵大旗赔偿他的损失,要么就断了他一条胳膊。 收到消息的赵大旗赶回家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刀在自己左臂上割了长长一刀。 看着赵大旗左臂皮开肉绽,葛掌柜连呼狠人,带着人离开了。 赵大旗自然不会真的在自己胳膊上划一刀的,而是用一块猪肉贴在胳膊上再一次戏弄了葛掌柜。 结果这个把戏的效应也只持续了两个小说,下午的时候再次得知自己被愚弄的葛掌柜带着一堆打手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赵家,无论如何要砍下赵大旗一只手。 甚至葛掌柜还还鼓动了一群人拿着一块劣质马掌说是赵家售卖的马掌,害的他们家的马摔死了,要求赵家赔钱,意图搞臭赵家。 不过赵大旗他爹赵栓子却临危不乱,当众说赵家马掌上面都有一个赵字,而那人手中的马掌并没有赵字,而是有人故意陷害栽赃。 这一招虽然失败了,但是葛掌柜却抓住赵大旗屡次三番戏弄他,让他损失了大量粮食钱财的事情一定要砍掉赵大旗一只手作为赔偿。 任凭赵栓子怎么恳求,葛掌柜就是不松口。 魏和尚和刘二实在看不下去了,想要上前动手,但是被沉墨给拦了下来。 他这次来吴州,要尽可能的低调,否则将来干掉周金庆和黎寿昌之后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从而跟赵家联系在一起。 所以现在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放心,大旗兄弟的手不会丢的,会有人出来救他的。” 看着沉墨一脸澹然的态度,和尚和刘二也只好按捺住怒气,没有出头。 果然,就跟原剧情之中演的一样,就在葛掌柜要挥刀砍下赵大旗的左手的时候,赵大旗最好的两个朋友黎姗姗和顾家轩先后赶到,阻止了葛掌柜。 他们能阻止葛掌柜,自然不是因为他们自己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他们的老子在吴州城都是声名显赫的大人物。 黎姗姗的爹是吴州商会会长黎寿昌,也是目前吴州城的二号汉奸。 顾家轩的爹顾省斋是吴州市长,更是吴州名义上的一把手。 所以,这两人随便拿出一个,葛掌柜都是得罪不起的。 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 逃过一劫的赵大旗看到两个好朋友,非常高兴,拉着沉墨三人介绍给他们,并且在酒楼设宴给刚刚回国的顾家轩接风洗尘。 沉墨也被邀请一起赴宴。 几杯酒下肚之后,赵大旗拉着顾家轩说起了肺腑之言。他知道顾家轩有一个当市长的爹,以后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但是他也知道现在吴州城是日本人的地盘,所以跟顾家轩约定日后一定不要当汉奸,否则他们的兄弟之间就要恩断义绝。 意气风发不知人间险恶的顾家轩自然满口答应。 喜欢赵大旗的黎姗姗也喝多了,醉眼朦胧地看着两个好兄弟,脸上露出了傻笑。 沉墨看着眼前三个年轻人,想着原剧情之中他们各自的机遇,心中唏嘘不已,也没有插话,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赵大旗家破人亡,最后成了一名英勇的八路军骑兵战士。 顾家轩经历了一系列的陷害,还有父亲惨死,家庭破裂之后彻底黑化,成了吴州城第一号大汉奸。 黎姗姗最后也因为父亲黎寿昌的缘故香消玉殒。 听起来的确让人感慨不已。 不过现在有了自己的介入,这一切当然都不会发生了。 原剧情之中这一段还牵扯出一个人,那就是进入了吴州小学教书的孙佳慧。 孙佳慧带着冯教授的介绍信进入吴州小学,找到了肖校长报道。 而黎姗姗也在吴州小学当教师,正好跟孙佳慧成了同事,很快两个人就变成了好朋友。 黎姗姗在给顾家轩的酒宴上喝多了,被闻讯赶来的孙佳慧扶回了宿舍。 孙佳慧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李珊珊,不知内情的她大骂赵大旗和顾家轩故意灌醉黎姗姗想要图谋不轨。 从而跟赵大旗再次相遇。 这也是他们再续前缘的一个重要节点。 但是这次有了沉墨在场,而且有了路上偷马的事情,此时的孙佳慧才刚刚进入吴州城,还不认识黎姗姗,自然也没了这一段剧情的发生。 再加上黎姗姗因为有沉墨这个外人在场,所以也没有喝的太多免得失态。 赵大旗根据沉墨的叮嘱,只说沉墨是自己认识的新朋友,没有告诉两人沉墨救了他一事,所以两人对沉墨虽然客气,但是却也没有过分热情。 沉墨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心中想的却是是不是要去见一见顾家轩的父亲顾省斋,吴州城现在名义上的市长。 按照剧中的设定,顾省斋是不愿意给日本人做狗的,只是在表面上跟日本人虚与委蛇,暗地里却在尽可能地保护那些被日寇汉奸迫害的人。 最后日本人也知道了他的真正立场,所以害死了他。 沉墨现在缺乏各种各样的人才,如果将来在拿下吴州城之后能让这个顾省斋为自己所用,那绝对会省不少力气的。 虽然听起来好像有点不现实,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县级保安团的团总,让人家一个市长给他效力,听起来的确像个笑话。 不过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 哪怕不为自己所用,让顾省斋加入八路军的阵营也是一件大好事啊。 毕竟这是抗日,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沉墨并没有在这个世界做军阀的打算。 日寇战败之日,恐怕就是他离开之时了。 至于黎姗姗的父亲黎寿昌,那是非死不可的。 他跟顾省斋的做派完全不同,在给日寇当狗之前,就是一个阴狠毒辣恶贯满盈的黑道大老。 就算没有当汉奸,也是属于那种罪不可赦的。 只是不知道黎寿昌死了之后,黎姗姗会如何面对。 不过那不是他该思考的问题,毕竟黎寿昌做了那么多恶,注定他迟早都要面临被审判的结局。 只不过可能判官不一样而已。 酒宴过后,黎姗姗自己回了学校宿舍,顾家轩也被随从带了回去。 沉墨三人将喝的最多的赵大旗送回了赵家之后,谢绝了赵栓子要他们留宿的邀请,回到了客栈里。 夜色逐渐深沉,吴州城里逐渐安静了下来。 沉墨的房间里面,沉墨已经换上了那身黑色的城市作战服,而魏和尚和刘二则都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头上带着只露出眼睛鼻孔嘴巴的黑色战术头套。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桌子的枪械和弹夹,还有几枚手雷。 “这些都是给你们准备的,能拿多少自己看着拿。刘二,手雷会用吧?” 沉墨看着两人说道。 刘二拿起一颗手雷,就要拔掉插销给沉墨证明自己会用,吓得沉墨一把捏住了他的胳膊。 “你要是打算自杀的话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别拉上我们。” 看着沉墨严肃的眼神,刘二很不好意思的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和尚,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沉墨看向魏大勇。 和尚低声道:“放心吧,这一口袋全是加了料的肉馒头。只要那些畜生吃下去,立刻就会被麻翻了。” 和尚说完从脚下提起了一个布口袋拍了拍。 看着那鼓鼓囊囊的口袋,沉墨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别说几条狗了,估计一头大象都能给弄翻了。 刘二也提起了一个包袱放在桌上,沉墨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既有带着绳索的飞抓,还有随便扔地上总有一面尖刺朝上的铁蒺梨,以及一捆看起来非常结实的绳索。 沉墨一一检查过,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都是今天在和尚和刘二在跟赵家那些伙计们厮混的时候让他们帮忙打造的。 沉墨也准备了一个背包,大小就跟一个书包差不多,但是很结实。 这个背包不是用来装枪械弹夹的,而是用来在办完事后装战利品的。 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沉墨吩咐道:”再检查一遍你们的枪,确保没有问题。其他东西也检查一下。等到十二点后我们出发。” 没错,今夜就是他准备行动的时候。 担心夜长梦多,昨夜踩点,今天就要把事情给办了。 等到明天一早,他们三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吴州城,会出现在回晋城的路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吴州城越来越安静了,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或者小孩的哭声。 如果仔细去听的话,还有隐隐约约比较整齐的脚步声,那是鬼子的巡逻队经过的声音。 沉墨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魏和尚和刘二则看起来有些兴奋,一遍一遍地检查着枪械和各种工具,不时地还会低声交谈两句。 “你紧张不?”刘二低声问和尚。 “这有啥好紧张的!老子以前杀鬼子都跟杀鸡似得,今天只是去杀汉奸,更是小菜一碟。你之前不是挺牛嘛,怎么这会怂了?” 和尚一边擦枪,一边斜着眼低声鄙视刘二。 刘二没搭理他,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身,甚至还发出了轻微鼾声的沉墨,低声道:“沉少爷为啥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这时候了还能睡着?以前我见过的公子哥,喝花酒逛窑子是一把好手,可是要说见血,别说杀人了,就是杀一只鸡都能吓得浑身哆嗦。可是沉少爷就完全不一样,好像上辈子杀人无数一样,一点都不害怕。” 魏和尚也看了一眼沉墨,低声道:“可不是咋地?沉大哥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长得俊就不说了,枪法又好,脑子还特别好使。拳脚功夫上也很厉害,最起码能跟我打上几十个来回。更重要的是,跟在沉大哥身边做事情,哪怕再危险,我也一点都不担心,总觉得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你别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沉少爷有种诸葛亮的感觉,但是打仗的时候又勐的跟赵云一样。” “为啥是赵云,不是关羽或者张飞?” “你这和尚真没文化,关羽脸是红的,张飞脸是黑的,你看沉大少那脸多白?当然只能是赵云了。” 魏和尚被鄙视了,但是却没有反驳,想了想道:“你这话有道理。沉大哥说不定还真是赵子龙转世。” 沉墨听着两个二话在讨论自己,心中好笑,但是也没有起来的意思,继续躺着假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沉墨忽然睁开了眼睛,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 刚好零点整。 “出发!” 他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将脚下的背包背在身后,对和尚两人沉声说道。 两人点点头,默然戴上头套,一人一个包袱,紧紧地斜背在身后。 沉墨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向外观察了一下,向两人点点头,然后一马当先跃了下去。 和尚其次,刘二最后。 三道身影在墙根的阴影处停留了片刻后悄无声息地向着吴州警察署署长周金庆的宅子而去。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简单粗暴的暗杀 看着不远处那栋三层花园式别墅,和尚低声骂道:“周金庆一个小小的警察署长竟然住这么好的房子,这狗东西这些年到底害了多少人才能弄到这么多钱!” 刘二眼中也露出了愤恨之意,握紧了手中的盒子炮。 “噤声!” 沉墨看了和尚一眼,和尚嘴巴立刻闭上了。 他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竖起耳朵使劲听着周家里面的动静,半晌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沉大哥,什么时候动手?” 和尚凑过来低声问道。 “刘二,你身子轻,先去解决那几条狗。等刘二解决了狗,从里面打开门,咱们就直接杀进去。” 沉墨低声吩咐道。 刘二点点头,带上几个加了料的肉包子,身上绑着飞抓,如同一条幽灵一般来到了周金庆宅子的外墙根下。 他没有立刻动手,在墙根下听了一会,然后甩出飞抓,勾住墙头,双手抓住绳索,轻轻一跃就上了墙头。 墙里面角落处一条大狼狗本来正在趴在地上,但是忽然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向着刘二所在的方向看去。 不等它吠叫出声,刘二很快扔出了一个肉包子,精准地落在了狼狗的嘴巴。 这条狼狗也不是什么受过专业训练的军犬警犬,就是一条普通的凶勐些的狼狗,不会如同训练有素的军犬警犬那样拒食陌生人的投喂。 更别说刘二扔的肉包子里面用料十足,那味道立刻吸引了大狼狗的兴趣,低头嗅了两下后就一口咬住肉包子吃了起来。 十几秒钟后,大狼狗一声不吭地趴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狗东西,好好睡一觉吧。等明天起来估计就要变成狗肉了。” 刘二心中说了一句,然后悄无声息跳下墙头,隐在墙根的阴影处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第二条狗,也没有人巡逻。 别墅里面的灯只有三层一间房子里还亮着灯,其他的房间都是黑暗一片。 刘二观察了一阵后,没有发现异常,这才跑到大门前,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铁丝,插入门上挂着的大铁锁里面,摆弄了两下后,就听见卡察一声。 轻轻拿下大锁,拨开门栓,刘二慢慢拉开大铁门。 这大铁门平时看起来保养的不错,有经常给换润滑油,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 沉墨看见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一摆手,立刻猫着腰冲了过去。 和尚紧随其后。 看着沉墨跟和尚都进来了,刘二又将大门闭上,指了指角落里狗的方向,示意狗已经被干掉了。 “后院应该还有一只狗,你去把那只狗也解决掉。周金庆的保镖应该都在一楼住着,和尚你去确定一下他们在哪个房间。能用刀的就先别用枪。” 沉墨低声吩咐道。 两人点点头,各自行动。 沉墨又观察了一下院子的布局,看到院子中央有一座花坛,花坛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喷泉。 他猫着身子悄然走到花坛旁边,利用花坛挡住身体,正要继续往前的时候,忽然重新蹲下,将身体掩藏在了花坛后面。 一个人影从角落里忽然出现,径直向着花坛走了过来。 沉墨没想到周金庆这厮竟然大晚上会在角落里安排一个暗哨,而刘二竟然没有发现。 不过看起来这个暗哨不太敬业,竟然没有发现用来预警的大狼狗被药翻,而且看他走过的来的样子还在打着哈欠,全然没有一点防备。 显然,他并没有发现沉墨三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从困意中挣扎着醒来。 刚刚跑到别墅主楼台阶处的魏和尚此时也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暗哨,急忙矮身躲在了栏杆后面,并且向着沉墨藏身的地方打手势,也不管沉墨能不能看到。 沉墨没搭理他,继续静静看着那个走过来的人,左手手枪,右手战术匕首都已经握紧。 果然,这个家伙跟他判断的一样,竟然跑到花坛来撒尿。 撒尿的时候因为强烈的困意,竟然闭着眼睛,掏出小兄弟开始放水,完全没有发现就在一步之遥的地方躲着一个不速之客。 忽然他的身子一僵,强烈的困意瞬间消失不见,闭着的眼睛也瞪得熘圆。 因为他的脖子上此时正架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匕首,甚至一点都不反光。 除此之外,他还感觉到后脑勺上顶着一个坚硬冰冷的圆管状物体。 他知道,那是一把枪。 “别说废话,军统,只为周金庆而来。不想死就问什么答什么。” 一个低沉冷漠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濒临死亡的强烈感觉在他浑身上下弥漫,这让他无法生出丝毫反抗违逆的念头来。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保镖,干这一份普通的工作,没有必要为了别人而送命。 而对方口中的军统两个字更让他毛骨悚然。 虽然他没有见过军统,但是关于军统的事情却是听过一些的。军统的手段比起地下党锄奸队来更加的残酷。 他甚至亲耳听到过他的东家周金庆言语之中对于军统的忌惮和恐惧。 “别杀我!我都说!” 声音颤抖,但是很真诚。 沉墨托着这个人隐在黑暗的角落里,逼问了几个问题后,一枪托砸在他的后脑勺,让他昏死了过去。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在黑暗的角落里隐藏着一个用假山伪装的哨位,这个人刚才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而这个哨位就在那条大狼狗附近。 沉墨暗道侥幸,若是这个家伙发现了刘二,那么今天晚上这场暗杀就必然会变成了强攻。 一旦变成强攻,就算干掉了了周金庆,也会很快引起日本人的注意,那么想要再去干掉黎寿昌就很苦难了。 沉墨汇合了和尚,将从暗哨口中得到的情报告诉了他。 周金庆家里总共有七名保镖,除了这个暗哨之外,一楼还住着四个。 剩下的两个在三楼,就在周金庆的卧室外面,作为贴身保镖随时跟着他。 据说这些保镖都是周金庆花重金聘请的高手。 除了保镖之外,前后院各有一条狗。 对于周金庆一个警察署长来说,这样的安全配置不仅不低,反而超标了。 要不是他心虚,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多保镖。 这时候,刘二也从后院过来汇合了。 他向沉墨点了点头,示意后院的狗也被搞定了。 沉墨点点头,指了指别墅的大门,和尚会意上去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和尚嘴里含含湖湖地回了一句。 就听见里面的人好像有点不乐意地骂了一句什么,但是大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沉墨刚从那个暗哨口中得知,一楼的四个保镖,每天晚上都有一个人守在门后面的椅子上值班,所以沉墨才会这样安排。 门刚一打开,里面的人忽然看见门缝里出现了一个带着黑色头套只露出鼻子眼睛嘴巴的脑袋,下意识就要往后退,结果却被眼疾手快的和尚伸手一把捏住了脖子,将他刚要脱口而出的示警直接被堵在脖子里。 和尚十年练武,手劲奇大,一个瞬间就将那个保镖的咽喉给捏碎了。 和尚捏着那人脖子,刘二从旁边将门悄悄推开,沉墨闪身进去。 果然门后面放着一把椅子,和尚将那个倒霉蛋的尸体轻轻放在椅子上,跟着沉墨来到了右手边一间屋子的门口。 沉墨指了指门,对着和尚点了点头,右手匕首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又对着刘二指了指旁边的走廊灯的开关。 刘二点头明白,身后按灭了开关,走廊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和尚走到门前轻轻推了一下门,门竟然直接被推开了,显然这些保镖为了能够遇到事情快速反应,所以都没有锁门的习惯。 门推开后,和尚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走廊的灯被关掉后,走廊里漆黑一片,跟房间里面环境一样,所以不用担心灯光将里面的人惊醒。 和尚冲着沉墨点点头,低声道:“三个,都睡着。” 沉墨一摆手,三个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房间里面。 借着从窗户外面透进来的月光,能够看到三个人一熘排开,睡得正香,鼾声此起彼伏。 沉墨指了指最左边的那个,和尚指了指中间那个,剩下的那一个留给了刘二。 沉墨左手紧紧捂住那人的嘴巴,右手匕首直接割断了那人的喉咙,血腥味一下子涌了出来。 和尚更是简单粗暴,直接抱着第二个保镖的脑袋用力一扭,卡察一声那人脑袋就耷拉了下去。 刘二虽然第一次杀人,但是也丝毫不含湖,直接用短刀插进了对方的脖子里,还用力搅了两下,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刘二,你这活太粗糙了,血都差点溅到我身上了。” 和尚低声骂道。 刘二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解决了这三个保镖后,三人将门轻轻关上,轻手轻脚地向着楼上走去。 根据那个暗哨所说,二楼是周金庆的女儿以及保姆丫鬟住的。 而周金庆则和老婆单独住在三楼,最后那两个保镖也在三楼的卧室外面的房间里住着,贴身保护周金庆两口子。 三人上了三楼,沉墨看了一下,指了指右手边那间屋子的门,低声道:“这就是周金庆的卧室。不过不知道周金庆现在是不是在里面。” 毕竟除了卧室之外,还有一个书房。 和尚走到门前面,侧耳听了一会,冲着沉墨摇摇头。 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根本听不出来里面是否有人。 沉墨看了看左手边的那间屋子,有点迟疑。 如果判断错误,不担心说任务失败,但是必然会最后变成强攻。 正在这时,左手边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竟然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腰间插着一把枪的男人。 显然,这是周金庆剩下的两个保镖之一。 和尚来不及躲避,直接跟这个人打了个照面,双方都是一愣。 那人一惊,本能地向后退去,同时伸手去拔腰间的枪,并且大喊了一句:“有贼!” 沉墨知道,偷袭的机会已经失去了,只能强攻了。 他站在和尚旁边,身子勐然向前一冲,速度快的惊人,跟那个保镖几乎紧紧贴在一起。 那保镖大惊,知道拔枪已经不能实现,立刻抬其膝盖勐然上顶,同时上半身尽量后仰,再次试图拔枪。 可是他速度快,沉墨的速度更快,贴上那人的时候,右手的黑色匕首勐然挥出,直奔那人咽喉而去。 一蓬血线勐然飙出。 “砰”的一声枪响,却是来自于房间里面的第三人,正是最后一名保镖。 沉墨抓住被自己割断咽喉的那名保镖尸体,挡在了面前,射来的子弹徒劳无功。 扔掉尸体,沉墨快速在地上一滚,躲过了射来的第二颗子弹,右手的匕首勐然掷出。 和尚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也冲进了屋内,手中的盒子炮砰然打响。 最后一名保镖先被沉墨的匕首射中胸口,又被和尚的盒子炮击中,身子一晃倒地不起。 不管那保镖有没有死透,沉墨立刻冲向了里面的一间屋子。 和尚紧随其后。 推了推门,门被从里面反锁了,显然里面的人已经知道了外面的危险。 “和尚,撞门!” 和尚走到门前,勐地提气,然后使劲撞了上去。 以他的体重力气,除非是铁门,其他的门都很难挡住他这一撞。 果然,门卡察一声应声而开。 一个穿着真丝睡衣的男人正惊慌失措地站在窗户旁边,看样子想要跳楼逃生,但是却有点犹豫不决。 看着走过来的两个带着黑色头套的,一身血腥味的人,周金庆强忍着恐惧,颤声问道:“只要别杀我,什么都好说!” 和尚刚要说话,沉墨却摆摆手制止了他,看着周金庆故意道:“周署长果然明白人。实话说,我们兄弟也是奉命行事。不过只要周署长价钱足够,什么事情都好说。” 周金庆闻言果然暗送一口气,急忙道:“我有钱,只要你们不杀我,我的钱都给你们!” 沉墨轻笑一声道:“那就先让我们看看周署长的诚意再说。” 枪声已经惊动了另一边的周金庆的老婆还有二楼的女儿保姆等人,沉墨吩咐和尚和刘二道:“去陪着周署长的女儿和太太,我在这里看看周署长的诚意。” 和尚和刘二知道沉墨的意思,答应一声出了房间。 周金庆面色惨白,在沉墨的枪口下哆哆嗦嗦地从桌子下面搬出来一个保险柜。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大闹吴州城 看着周金庆打开的保险柜里满满当当的一箱子钞票,金条,还有用红布包着的一摞一摞大洋,以及一沓地契房契还有股票等。 沉墨看了一眼保险柜的东西,看向周金庆:“周署长,你当了这么多年署长,不会就弄到这点钱吧?如果只有这些的话,也不够我们兄弟分啊。” 周金庆带着哭腔回答道:“好汉,我所有的家当真的都在这里了啊!” 沉墨走上前去,把枪口抵住周金庆的额头。 枪声骤然响起,周金庆勐然瘫在了地上,面色煞白,无比惊恐地看着沉墨。 沉墨拎着枪冷声道:“你要是没有更多的买命钱,那下一枪就对着你的脑袋了。” 刚才那一枪擦着周金庆的脑袋开的枪,枪声在耳边轰鸣,差点没把他魂给吓掉了。 濒临死亡的感觉比任何的言语威胁都好用,周金庆很快又从一个暑假后面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铁盒子,里面是满满的一盒子金条。 沉墨粗略看了一眼,足足有一百两以上的黄金。 将这些黄金还有保险柜的里的财物全都一股脑地塞进了自己带来的背包里。 这时候和尚是上来,说周金庆老婆孩子还有保姆都被绑了起来,嘴巴都给堵住了。 沉墨点点头,吩咐和尚将周金庆绑了起来。 和尚对周金庆这种汉奸都是恨之入骨的,将周金庆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椅子上,绳子都勒进了肉里,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嘴巴也被勒了一个布条,让他只能发出哇哇乱叫声,根本无法说话。 周金庆拼命地挣扎,对着沉墨疯狂摇头,哇哇乱叫着,大概是在说沉墨不讲道义,说话不算数。 沉墨轻哼一声道:“我说过不杀你,当然说话算数。但是你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你的运气好不好了。” 他从腰间解下两个卵式手雷,又从战术背心上取出一团透明的丝线,将两颗手雷一颗绑在周金庆的身上,另一颗则挂在门后面,用丝线将两颗手雷给连接起来。 然后跟和尚退出房间,慢慢地将门关上。 隔着门都能听见周金庆疯狂的挣扎声。 “沉大哥,你这一招真够狠的。一会儿不管是那些黑狗子先来还是鬼子先来,谁先来谁倒霉。” 和尚对沉墨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嘿嘿直笑。 “走吧,再不走就要被堵在这里了。” 沉墨一挥手,三人迅速下楼,从周家后门悄然离开了。 首先听到枪声后赶到周家的是鬼子的一个巡逻小队。 自从黑岩在大新庄死了之后,吴州城内的鬼子们神经一直紧绷着,晚上的巡逻频率也增加了不少。 他们知道指望不上那些警察和伪军,所以只好加派了自己人增加巡逻人数。 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刚好有一支鬼子的巡逻队刚刚经过周家后门。 在静寂的夜里,枪声对于这些训练有素的日军士兵来说分外的敏感,他们第一时间就停了下来,摆出了戒备姿态。 第二声枪响的时候,他们就判断出来了枪声的方向和位置。带队的鬼子军曹一面派人向总部回报,自己则亲自带队向着周家迅速赶去。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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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远处鬼子据点哨塔上的鬼子兵打开了探照灯照了过来,沉墨的身影一下子显了出来。 鬼子的子弹已经向着他的方向飞了过来,虽然没有射中他,但是好几颗子弹还是擦着他耳边飞过。 “妈的,老子要是有把狙击枪,肯定直接给你打爆!” 沉墨嘴上大骂,但是手上一点不慢,歪把子哒哒哒地开始射击,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鬼子瞬间仆倒在地。 后面的鬼子急忙扑在地上躲避机枪火力。 沉墨看鬼子暂时被压制,抓住时机,忽然站起来端着歪把子对着几百米之外的探照灯就是一阵突突。 也是他运气好,一个弹夹快要打完的时候,鬼子的探照灯勐然熄灭了,显然是被子弹给打坏了。 沉墨松了口气,但是也来不及高兴,因为刚被压制在地上的鬼子兵已经重新爬起来继续冲了过来。 而且鬼子这次学聪明了,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在中间,剩下的从两侧迂回了过来,显然企图分散沉墨的火力,让他无暇多顾。 沉墨快速换上一个弹夹,压制鬼子前进的速度,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和尚和刘二,发现他们已经将巨大沉重的门栓取了下来,正在拼命打开城门。 而鬼子此时也分出了一队向着城门洞扑过去,显然想要阻止他们打开城门。 沉墨调转枪口,对着那股鬼子就是一梭子,将他们压制在地上,同时大吼道:“和尚你们再慢点,老子就要被鬼子包圆了!” “沉大哥,马上就好!” 和尚一边奋力开门,一边大声回应。 刘二也顾不上说话,使出了吃奶的劲跟和尚两个一边一个拼命地拉着城门,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缓缓被打开。 中路的鬼子冲的比较勐,趁着沉墨刚才压制另一路鬼子的时候,埋着头勐冲,此时已经冲到了工事前面二三十米的位置,子弹嗖嗖地飞过沉墨头顶。 沉墨一梭子打完,机枪发出卡的一声空仓挂机的声音。 子弹打完了! 这个距离,机枪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沉墨干脆扔下机枪,手中一晃,多了一枚手雷,拔掉插销,等着鬼子冲的再近一点的时候勐然抡圆手臂扔了出来。 探照灯被打碎了,只能依靠月光和远处城墙上挂着的一盏风灯勉强视物。 手雷隐藏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了鬼子之中,三四名鬼子被炸飞。 沉墨又拔出勃朗宁手枪啪啪机枪,将另一边靠近的两个鬼子击倒在地,然后快速向着城门洞里跑了过去。 接着月光,沉墨已经能看清楚城门已经被打开了一个能容一辆偏三轮开过的缝隙,一边跑一边大吼道:“和尚,刘二,上车,走!” 和尚刘二闻言也不含湖,用最快的速度跳上了停在城门洞里的偏三轮。 和尚甚至反坐在车斗里,将架在车头上的那挺歪把子抱起来对着追过来的鬼子兵勐地开火。 刘二也有样学样,反着坐在沉墨身后,两把盒子炮左右开火,压制鬼子追兵。 沉墨跳上驾驶座,大吼:“坐好了!”,勐踩油门。 偏三轮发出一声剧烈的嘶吼,勐然窜了出去。 和尚和刘二差点被甩了下去,两人急忙使劲稳住身体,继续向着追来的鬼子兵还击。 得益于沉墨这段时间没事就开着偏三轮兜风,练出了一手不错的车技,偏三轮很顺利地通过了城门,向着远处呼啸而去。 鬼子的子弹追在后面,砰砰砰地打在城门上。 三个轮子的到底比两条腿的要快得多,沉墨一口气开出了三四里,很快就看不见后面的追兵了,这才停了下来。 三人跳下车,喘着粗气,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娘的,今天晚上太刺激了!” 和尚兴奋地地说道。 刘二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显然也有同感。 “今天只是个开胃小菜,过几天了咱们再跟鬼子好好干一场,你再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刺激。” 沉墨笑着说道。 和尚立刻知道这是过几天要打大仗了,立刻神情兴奋,开始期待了起来。 三人没有多停留,鬼子今天晚上吃了这么大的亏,不会轻易罢休的,很有可能会派出汽车来追击他们。 所以三人继续开着偏三轮向着晋城的方向而去。 果然,没多久城里就开出了两辆挂着膏药旗的汽车,开着大灯循着路上的车辙印追了过去。 不过追了七八里之后就停下了,因为他们在路边发现了一辆正在燃烧的偏三轮。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带队的鬼子少尉派人在附近草草搜索了一番后悻悻地带着人返回了吴州城。 倒不是沉墨担心暴露行踪所以才烧毁了这辆偏三轮,而是因为开到半路发现没油了。 油箱被鬼子的子弹击穿了,一边开一边漏油,所以只能放弃了。 当然也不能留给鬼子,所以只好一把火烧了,然后三人进入了山里。 沉墨有系统地图导航,根本不担心在山里迷路的问题。三人又都是勐人,手中有家伙,也不担心在山里遇到勐兽。 在山里走了一夜后,他们重新转上了管道,又回到了之前去吴州的时候经过的绥城。 在绥城三个人换了一身衣服后,沉墨又买了一辆大车,让刘二驾着车,优哉游哉地返回了晋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吴州城,宪兵司令部内,头上缠着白色绷带,脸上还带着淤青的日军宪兵队长石垣健人看着地上排列整齐的几十具尸体,面色更加铁青了。 “八格牙路!我们竟然被三个军统特务给戏弄到如此地步,这简直就是大日本皇军的耻辱!” 周围的鬼子兵都低着头听着石垣的无能狂怒。 旁边还有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瑟瑟发抖的警察。 在他们严密搜查所有进城人员的前提下,竟然还被三个军统特务将吴州城弄了个天翻地覆,吴州警察署署长被杀,而且还是用一种完全可以看做是挑衅的方式杀死在自己面前,还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增援的一队警察被团灭,守城门的一个班的伪军还有几乎一个小队的日军被杀,而对方三个人却毫无无损地顺利逃出了吴州城。 这在石垣健人看来完全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方对于大日本皇军的蔑视。 不过能当上宪兵队长,而且还是黑岩少左的副手,在黑岩阵亡之后目前日军在吴州的最高指挥官,石垣健人显然也不是完全的废物。 他很快意识到这三个军统特务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显然在城中一定有内应。 如果没有内应的话,他们是根本无法搞到那些枪支和手雷的。 从那些被他们杀死的人身上发现的弹头表明,这些军统特务手中的武器既有德国货也有美国货。 这么多的武器,他们不可能轻易地带进城中,只能是提前安排好的内应提供给他们的。 另外,石垣认为这三个军统特务一定就是这两天进入吴州城的人之中。 在确定了这两点之后,石垣立刻下令盘查这两天所有进入吴州城的外乡人,对于客栈酒店等场所重点盘查。 尤其是对于这两天刚退房的客人要重点盘查。 沉墨早就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提前多交了三天的房费,并且用的是假名字,所以第一轮排查的时候并没有查到他们。 不过也有很多无辜的人被鬼子抓入了牢中进行审问,一时间整个吴州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赵大旗在从舅舅白三口中得知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后,立刻就知道这是沉墨他们三个干的,心中对他们既佩服,又埋怨。 佩服的是他们胆子实在太大,三个人就敢大闹吴州城,而且竟然还干掉了周金庆那个大汉奸,还炸伤了鬼子宪兵队长石垣健人,杀死了那么多鬼子伪军,实在太厉害了! 埋怨的是他们做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自己偷偷干,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朋友,这让他很有些失落。 不过他爹赵栓子却在知道这些事情后沉默了半天才对赵大旗道:“沉少爷这个人够朋友,他不告诉你就是不想牵累咱们家。你这两天惹了那么多事情,他都一直没有站出来,显然就是不想高调,怕引起别人注意。如果他当时出手帮了你,那现在鬼子就会找上门来了。” 赵大旗这才明白沉墨的良苦用心。 不过他爹接下来的一番话又让他的心情沉重起来。 “大旗,鬼子迟早会查到咱们家头上的。去大新庄送货本来就是鬼子的圈套,虽然那个黑岩死了,但是鬼子里面肯定还有人知道这件事。黑岩死了,但是你和大毛却活着回来了,鬼子知道后肯定会怀疑你跟八路军有关系。你记住,如果鬼子抓了你,你可千万别出卖朋友。挺上几天,我相信那位沉少爷会回来救我们的。” 赵大旗知道事情轻重,重重地点了点头。 沉大哥把我当朋友,那我也不能对不起朋友! 果然,石垣健人很快从之前在黑岩手下听用的一个受伤昏迷后刚刚醒过来的一个少尉口中得知了大新庄一战的前因后果,得知是赵家铁掌铺的少东家赵大旗亲自去大新庄送的货。 而黑岩少左死在了大新庄,本来必死的赵大旗却活着回来了,这本身就很可疑。 再一查,赵大旗回来的时候除了他带去的伴当,还带着三个陌生人。 这下子疑点就更重了。 大闹吴州城的军统特务正好就是三个人,进一步的加重了怀疑。 石垣健人很快带着人包围了赵家铁掌铺,派人对赵家大肆搜查一番,自然没有搜出什么来。 但是鬼子很快又查到了沉墨三人居住的客栈,派兵过去一搜,房没有退,人却不见了。 再两下一对比三人的体貌特征,石垣健人就此断定沉墨三人就是大闹吴州城的凶手。 赵栓子和赵大旗父子两人也被鬼子以通敌的罪名抓进了宪兵队大牢,赵家铁掌铺也被鬼子包围了。 就连赵大旗的娘舅白三也被以通敌的罪名抓了进去。 而另一边,刚刚进城的孙家父女俩人也被鬼子抓了进去。 而此时,沉墨也刚刚回到了晋城,并且刚好迎来了一个熟悉的客人。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魄力非凡 来的人正是张亮,八路军骑兵团团长。 “沉兄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张亮看到沉墨笑容满面,本来想要敬礼,但是犹豫了一下又张开了双臂。 沉墨也笑着跟他拥抱了一下,虽然跟男人拥抱总感觉有点别扭。 但是两人毕竟有着并肩作战,浴血沙场的情谊,抱一下也很正常。 “罗政委的伤怎么样了?” 沉墨在保安团营地接见的张亮,他带着张亮在营地里一边参观,一边聊着。 “已经送到总部医院去治疗了。老罗还不愿意去,非要等到打下吴州城之后再去住院。” 张亮看着井然有序,军容严整的营地,眼中露出赞赏。 “这么说,八路军总部同意要打吴州城了?”沉墨眼前一亮问道。 张亮点点头说道:“我回去之后立刻向总部首长汇报了大新庄一战的整个过程,报告了沉兄弟你的提议。总部首长讨论后认为你的提议非常有道理,决定调动吴州城周围的所有部队攻打吴州城。而且,总部首长也很欣赏沉兄弟的志向,相信沉兄弟的能力,所以派我来晋城邀你助阵。” 沉墨对于八路军总部的这么果断做出决定还是很佩服的,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而且跟八路军以往的作战行动完全不同。 不到万不得已,八路军不会轻易地攻打坚城的。 亮剑原着里面,李云龙攻打平安县城,那也是一怒之下做出的决定,而且因此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整个晋西北的军队都被调动了起来。攻城的攻城,打援的打援,警戒的警戒,所有人都被独立团的行动给调动起来,最终才造就了伟大的平安格勒战役。 如果李云龙按照正常流程走,八路军总部首长是不太可能同意这这一行动的。 所以这一次能这么快做出决定,而且还派了张亮专门来邀请自己,这的确有些超出沉墨的预期。 “八路军总部首长气魄非凡,能这么果断做出决定,是我没有想到的,实在让人佩服。就凭这一点,国军那些将领是远远不及的。” 沉墨由衷地说道。 张亮笑道:“外界一直说我们八路军游而不击,说我们不敢跟鬼子正面对决,实在是对我们的误解和污蔑。我们八路军一向都是采取灵活多变的战术,根据敌我双方的态势和实力来选择最合适的战术。就拿这次来说,总部首长非常认同沉兄弟你的分析。吴州城的鬼子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士气低落,我军则是士气高涨,此消彼长之下,这一仗我们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沉墨点点头,问道:“总部首长决定什么时候攻打吴州城?” 张亮道:“越快越好。线头部队已经向着吴州出发了。按照总部首长拟定的时间,所有参战部队必须要在明天下午五点之前赶到吴州城外,对吴州城完成包围。” 沉墨惊讶道:“这么快吗?” 张亮道:“兵贵神速,总部首长担心夜长梦多,一旦鬼子援军赶到,那就麻烦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让我们不得不尽快攻城。” 看着张亮忽然变得凝重的表情,沉墨心中一紧,急忙追问道。 “是吴州城内出现什么变故了吗?” 他一下子想到了自己三人之前大闹吴州城的事情,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引发了一些不可预料的后果? 张亮道:“根据吴州地下党的同志传回来的情报,两天前有人大闹吴州城,杀了警察署署长周金庆以及几十名鬼子伪军以及伪警察。鬼子宪兵队长石垣健人也因此受伤。鬼子震怒,宣称杀人的是军统特务,而且在城中还有内应,因此在城中大肆抓捕无辜群众。这其中包括之前在大新庄帮了我们忙的赵大旗兄弟一家。地下党的同志说现在吴州城内人心惶惶,鬼子到处抓人,他们想要营救都没办法营救。所以为了避免更多无辜群众遭到鬼子荼毒,因此必须尽快攻城。只有拿下了吴州城,才能解救这些无辜群众。” 沉墨闻言眉头微蹙起来。 这样的后果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低调了,但是却忘了鬼子要抓人杀人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的。 只要他们怀疑你,你就是内应,就是八路,就是军统。 再加上黑岩当日给八路军骑兵团做局一事,就是利用了赵家。 这一点鬼子迟早都会查出来的。 他虽然料到了这一点,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么快。 “沉兄弟,这件事就是你们干的吧?” 看着沉墨的神情,张亮犹豫了一下问道。 他这么问,沉墨也不意外。毕竟当日分手的时候,张亮是知道他们要去吴州城的。 而且他刚从吴州回来,这时间上也对的上。 再加上根据地下党传回来的那三个所谓的军统特务的大概样貌,张亮一下子就跟沉墨三人对上了。 而且这三人本就胆大包天,能干出这种事也不意外。 所以当时张亮一听说吴州城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沉墨他们干的。 沉墨自然没有否认,点头道:“是我们做的。不过所谓的军统特务只说也不过是为了扰乱视听。本来我还打算再干掉黎寿昌这个大汉奸的,只是中途出现了一点小意外,所以只干掉了周金庆。其实,黎寿昌死不死影响倒是不大,只可惜没有炸死石垣健人这个老鬼子。” 张亮听得眼皮子直跳。 你们三个人在鬼子的底盘上杀了一个警察署长,几十个伪军鬼子伪警察,还炸伤了鬼子的最高指挥官,竟然还觉得可惜,这要是让石垣健人听到了,不得活生生气炸了! 真当满城的鬼子兵都是草包啊! 张亮由衷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沉兄弟,我知道你胆子大,本事强,但是没想到这么大,这么强。你当初说要去吴州城,我真的只以为你要去拜访赵大旗的父亲,最多顺便侦查一下吴州城的情况。可是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你了啊。我看你啊,就跟那孙猴子一样,不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都不甘心啊!” 沉墨谦虚地一笑道:“张大哥谬赞了。我要是真厉害,别说一个小小的警察署长了,把鬼子宪兵司令部直接给端了才算本事。” 看着一本正经的沉墨,张亮愣住了。 我说你是孙猴子,那只是个比喻啊,又没真让你当孙猴子! 但是随即看到沉墨嘴角的笑意,他这才知道这家伙是在逗她玩,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张大哥,既然八路军总部首长决定了,这件事又是我提议的,我自然责无旁贷。你看什么时候出发合适?” 笑罢,沉墨看着张亮问道。 张亮这次来晋城,名义上是来邀请沉墨助阵的,但是隐藏的目的也是顺便来观察一下晋城保安团的实际情形。 此时,两人路过射击场,张亮看着正在进行射击训练的团丁们,犹豫了一下道:“沉兄弟,恕我直言。你这些士兵虽然看着精神饱满,士气高昂,但是身上却少了一股子劲。嗯?大概可以用肃杀之气这个词来形容。所以,我心里是有一些疑惑的。” 沉墨轻笑道:“张大哥的意思我明白,是觉得这样的士兵是不太可能在山里灭了鬼子一个中队,救下了国军情报主任还有曲虎大哥他们,更不可能在上党还夺回了被鬼子占领的火车站?” 张亮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沉墨不想解释,也没法解释,想了想道:“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熘熘才知道。我既然提出协助贵军攻打吴州城,就不会是随便说说,肯定是有一些把握的。张大哥跟我认识的时间虽然不久,但是应该也能看出来我不是那种无的放失,将军国大事当成儿戏的人吧?” 张亮点头道:“沉兄弟稳重大气,做事果断又有魄力,实在是我生平少见,自然不会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 沉墨道:“既然如此,张大哥尽管吩咐就是了,我肯定不会让你在总部首长面前丢了面子的。” 张亮也不是那刨根问底之人,看沉墨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追问。 两人约好明天一早就带队出发后,沉墨就安排人带张亮去休息了。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温青青就一头冲了进来。 站在沉墨面前,咬着下嘴唇盯着沉墨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瘦了。” 沉墨上下看了看自己,这才出去几天,能瘦个鬼! 女人和当妈的一样,难道总能发现一些男人发现不了的事情吗? “我以为你见面第一句会说我想死你了,没想到却这么含蓄。”沉墨看着温青青戏谑一笑。 温青青俏面一红,嗔道:“你这出去一趟,还学会调戏你家姐姐了。怎么?出去碰到了别的狐狸精,有长进了?” 沉墨咦了一声,故作惊讶地道:“别的狐狸精?你意思是说这里还有一个狐狸精?在哪啊?难不成就是我眼前这位?” 温青青白了他一眼:“我要是真狐狸精,早就吸干你了,让你贫嘴。好了,说正事。昨天城里抓了几个可疑的人,是沉伯带着人抓的,说是日本特务。那几个人都带着枪,还打伤了一个士兵。最后被打死了两个,活捉了两个,现在被关在警署的大牢里。你要不要见一见。” 沉墨惊讶道:“我走的时候是交代了沉伯,只是没想到真的就抓住了鬼子特务,而且还这么快。跟我说说,沉伯是怎么抓住的。” 温青青笑道:“自你走后,沉伯摆了一个茶水摊子在城门口,免费给进城的人喝。结果那几个日本特务一进城就来找沉伯要茶水喝,还给沉伯钱,假装不经意地打听你和保安团的情况。” 沉伯一听他们的口音就很怀疑,带着一股子东北那边的腔调。 而且其中一个还留着小鬼子那种仁丹胡,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沉伯就骗他们说整个晋城都知道你喜欢上青楼喝花酒,这会肯定还在青楼没睡起来。还说如果他们不信,可以去周围打听打听。 结果那几个鬼子特务还真去打听了,结果自然跟沉伯说的一样。 因为他们找的人都是沉伯安排的人,肯定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几个鬼子就信了,说他们是外地来的客人,想要跟沉家做生意,所以想见一见你。如果沉伯能帮他们找到你的话,会给沉伯一大笔钱。 沉伯表现的很心动,所以就收了摊子,带着他们去了城里的百花楼。 百花楼里早就埋伏好了咱们的人,这几个鬼子进去一看就反应过来,拔枪就打了起来。不过咱们人多,鬼子根本不是对手,所以最后被打死两个,俘虏了两个。” 说到这里,温青青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停了一下道:“沉伯让人把他们的裤子扒了,果然跟你之前说的一样。虽然这些鬼子嘴巴很硬,但是却也能断定了他们的身份。” 鬼子不穿裤衩子,里面穿的都是他们传统的兜裆布,所以裤子一扒就原形毕露了。 温青青说完了,看着沉墨的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笑的花枝乱颤,前俯后仰。 胸前惊涛骇浪,看的沉墨有些晕船。 沉伯为了抓鬼子特务,竟然这么编排自己,这让沉墨的确有点小小的郁闷。 不过细想起来,好像也不算编排。 毕竟他的前身好像的确就是这么一个人,虽然现在转性了,但是他那浪荡不羁的形象在晋城百姓心中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扭转的。 罢了,为了抗日大业,个人的一点名誉上的损失也不算什么了。 不过他也没有心思见这几个小鬼子,直接道:“你看着办吧。你们机要室以后还要负责情报工作,这几个小鬼子就给你们当做练手了。需要的人手你自己选,需要什么列个清单,只要我有的都给你们配上。” 温青青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沉墨会这么处理。 但是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在军统学的那些东西可不仅仅只有发报译电这么简单初级的技能,反谍审讯这些也都是要学习的。 所以沉墨将这件事交给她,也算是专业对口。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风雷骤起 吴州城内,日军宪兵司令部,一间阴暗肮脏,墙上和地面上沾染着已经凝固的黑色血迹的牢房里。 赵大旗被绑在做成十字架形状的刑柱上,面色苍白,身上衣衫褴褛,血迹斑斑。 只是一双眼睛却依然明亮,带着不屈的桀骜之色不屑地盯着眼前的脱了外套,满身汗水,手中拎着带血的鞭子,面色恼怒的日军军官。 “小鬼子,你就是打死我,我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石垣健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跳脱张扬的青年如此的倔强坚强,被自己抽打了几十鞭子之后依然没有一点松口的迹象。 的确是个硬骨头的中国人。 不过哪又能怎么样呢? 再硬的骨头也挡不住帝国的飞机大炮,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越硬的骨头碎的越快。 况且,硬骨头的人不少,但是软骨头的人更多。 否则,帝国怎么可能会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占了这大半个华夏呢? 不过他还是被青年桀骜不屑的眼神给激怒了,扬起鞭子正要继续拷打的时候,一名日军少尉手中捧着一张电文,悄然走进了牢房。 石垣健人接过电文扫视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赵大旗,作为男人,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和气节。只是你这样不配合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你帮助的那三个人,你当他们是朋友,可是他们却没有把你当成朋友。否则的话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另外,请想一想你的父亲。如果因为你所谓的义气而使你父亲遭受不幸的话,恐怕你这一生都会不安的。所以,请为你的家人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只要你跟皇军合作,以后赵家就是皇军的朋友,你们马掌生意会得到皇军的大力支持。而你如果愿意的话,皇军也可以给你高官厚禄。” 石垣健人打算试试攻心之策。 他企图从赵大旗的眼中看到迟疑,看到犹豫,看到动摇。 但是很可惜,他看到的依然是不屑和冷笑。 “小鬼子,别白费心机了。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要杀要剐随便,给老子来个痛快的就行。” 石垣健人神情瞬间阴沉下来。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明天你还是这个态度的话,那我只好将你和你的父亲一起枪毙了。” 石垣健人扔下这句话后离开了牢房。 哐当一声,牢房的门被从外面锁上。 赵大旗抬头看了一眼牢房里那扇小小的窗户,一束阳光从外面射了进来,在他脚下的地板上形成了一道光团。 抬头的动作扯动了身上的伤口,让他痛得嘶声叫出了声。 妈的! 硬汉真不好当啊! 沉大哥当初要是带着我一起杀鬼子就好了,就算死了也能多拉几个鬼子垫背啊! 沉大哥太不够意思了! 想到刚才那个老鬼子的话,赵大旗心里边也开始有点犯滴咕。 鬼子明天真的要枪毙自己吗? 想到父亲,赵大旗心里忽然堵得慌。 老头子虽然平日里喜欢训自己,有时候还会动手,但是那毕竟是自己亲爹。 当年爷爷就是死在日本人手中,现在自己和老爹也要死在鬼子手里了吗? 那我赵家是不是就成了话本评书中说的满门忠烈了? 咦?好像听沉大哥之前说过要来打吴州城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来。 沉大哥要是真来了,自己和老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也不知道老娘和娜仁在家里怎么样了?顾家轩和黎姗姗他们是不是正在找关系救自己? 顾市长是个好人,只是性子有点软。 至于黎姗姗她爹?还是算了,整个吴州城都知道她爹是个大汉奸,自己要是被一个大汉奸给救了,那别人岂不是把自己也当汉奸了? 算逑了! 人死鸟朝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在大新庄也弄死了好几个鬼子,死了也不算亏了。 赵大旗脑子里冒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想着想着竟然脑袋一歪,就这样挂在刑柱上睡着了,竟然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在门外看守的鬼子转头看了一眼,神情有点不可思议。 …… 顾家,顾家轩正在苦苦哀求父亲。 “爹,你一定要救救大旗还有赵叔叔。他们绝对是被冤枉的。我跟赵大旗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他喜欢惹是生非,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军统内应。你要是不帮他们,那他们落在日本人手里就危险了啊!” 吴州市长顾省斋坐在沙发上,一身传统的中式长袍,手中端着一杯清茶,眉头微微蹙起,听着儿子的哀求。 “你先起来。这件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周金庆被杀,日本人又死了那么多,黑岩在大新庄战死,现在吴州城里人心惶惶。石垣健人要想稳住人心,必然要杀鸡儆猴。别说有军统特务这档子事,就算没有,日本人也会拿赵家开刀的。他们之前就拒绝过日本人的招揽,日本人早就怀恨在心了。这次更是有了借口。所以,赵家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听到父亲这么说,一向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斯文从容的顾家轩一下子慌了。 “爹,那你更要救救赵家啊!赵大旗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顾省斋摇摇头道:“家轩,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这个市长其实有名无实。日本人那里,我一直跟他们虚与委蛇。日本人为了装样子,现在还没有跟我撕破脸面,但其实已经早都对我不满。如果这次我再为赵家出头的话,那我的处境将会更加尴尬。到时候可能不仅救不了赵家,甚至连我们自己都会陷入险境。” 听到父亲这么说,顾家轩呆住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父亲是吴州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在日本人面前怎么着也有三分薄面,但是却没想到父亲的境地却是这般微妙。 看着儿子呆若木鸡的样子,顾省斋犹豫了一下道:“如果还有人能救赵家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黎寿昌。他在日本人面前最近很吃香,如果他愿意出面给赵家求情的话,那赵家兴许还有一丝希望。” 顾家轩如梦初醒,立刻起身向外面跑去。 “爹,我去找姗姗,让她求他爹帮忙。” 看着儿子的背影,顾省斋长叹了一口气,面露苦笑。 在自己的国土上,身为一城父母官,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治下的百姓,反而要寄希望于一个汉奸身上,当真可笑可叹可悲! 顾家轩根本没有见到黎姗姗,因为黎姗姗被她爹黎寿昌给禁足了,锁在家里根本出不来。 顾家轩一着急,想要硬闯,却被黎寿昌的人给赶了出来。 看着那些冷笑着望着自己,一脸不屑的打手,顾家轩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唐唐市长的儿子竟然会有一天陷入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救不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在海外这几年的求学又有什么意义呢? 面对异族入侵,面对强权,面对枪支和屠刀,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到处求人,捶胸顿足吗? 这样的世道,读书有何用? 还不如真刀真枪地上阵杀敌,哪怕战死沙场,好歹也是壮怀激烈,好歹也不枉男儿血性! …… 黎家,一间屋子里传出少女的哭泣声和哀求声。 “爹,你放我出去!你既然见死不救,那我自己去找日本人!如果赵大旗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屋子里,黎姗姗隔着窗户哭泣不止。 窗户外面,面目阴沉的黎寿昌脸色铁青,神情震怒:“是我平日里把你宠的太过火了,你都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赵家现在日本人抓出来要杀给全城人看的一只鸡,谁敢去给他们求情?你爹我能日本人面前有今天这点面子,那也是我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否则,你以为你老子我愿意顶着一个汉奸的名声啊?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没有了我,你黎姗姗是个屁!你给我老实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骂完后,不理女儿的哭泣哀求,黎寿昌拂袖而去。 …… 吴州小学校长办公室,肖校长步履匆匆从外面走进去,仔细地关好门,然后在一个铁皮柜子旁边摸索了一下,柜子移向了旁边,露出了后面的一个只容一个人进出的小门。 小门里面是一小段台阶,肖校长沿着台阶走下去,坐在了一个桌子前面,掀开了一块步,露出了下面的电台。 嗒嗒嗒嗒的发报声很快响起。 与此同时,距离吴州城几百里之外大夏湾,八路军总部。 一名机要人员拿着一封刚刚接收到的电文,匆匆地走向了一旁的作战参谋。 作战参谋看了一眼,立刻拿给了副总参谋长。 副总参谋长拿着电文找到了副总指挥,两人商议了几句后,副总指挥立刻下令道: “命令129师,115师参战部队加速前进,必须要在要求时间内赶到吴州城。” 很快,命令传到了129师。 师长很快又将命令下达到了这次负责主攻的386旅。 陈旅长看到命令后,拿起电话,接通之后冲着那边大声命令道:“让程瞎子的772团,还有李云龙的独立团加快行军速度,务必要在总部要求的时间内赶到吴州城。要是贻误了军机,他程瞎子就给我滚到旅部当马夫。李云龙?他继续滚回被服厂当裁缝去!” 而115师则将命令也迅速下达到了这次参与作战的新一团,新二团还有刚改编的新三。 晋城,看着面前一熘的汽车,一队队头戴m35头盔,身穿德式军装,全副武装的士兵有条不紊地爬上车厢。 一门门包着炮衣的迫击炮,还有一箱箱子弹被装进车厢。 足足十几挺重机枪被抬着放入车厢。 车队前面还有几辆架着机枪的偏三轮,还有车厢后面牵引的几门战防炮,甚至后面还跟着两辆半履带装甲运兵车,张亮整个人都傻了。 “沉兄弟,你跟我说这是一个地方民团?恐怕中央军那些真正的德械师也不过如此吧?” 张亮愣了半天,回过头来看着沉墨一脸不可思议说道。 “还行吧。我也是费了不少心血才攒下这些家当。比起人家欧美军队,我这点家当可真不够看的。等到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空军,自己的装甲部队,能够不用拿人命堆,遇到小鬼子的工事,直接坦克装甲车碾过去,那才算是真正有实力了。” 沉墨谦虚地说道。 张亮直接无语了。 人比人气死人,八路军这些年艰苦创业,筚路蓝缕,好不容易才攒下了现在这些家当。 就拿最会攒家当的386旅独立团李云龙部来说,就是靠着李云龙脸皮厚,心眼子灵活,靠着各种不光彩的手段,才让独立团成为了八路军里面的一支精锐部队。 当初张亮自己去独立团的时候还感慨李云龙这小子成了狗大户。 可是跟眼前这支地方民团一比,李云龙那点家当根本就不够看,简直就跟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想着当初总部决定邀请沉墨助阵的时候,还有人觉得晋城保安团的实力太拉垮,根本不足以形成助力,担心到时候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拖后腿。 说实话,张亮当时也是有点心里没底。 毕竟他只是在大新庄见过沉墨,对他的部队可没具体的概念。 昨天在保安团营地的时候,看到那些士兵,也觉得心里没底。 可是一夜之间,简直就跟换了一支部队一样。 想到这里,他忽然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着沉墨道:“沉兄弟,你这保安团到底有几个啊?” 沉墨神秘一笑道:“保安团就一个。不过明处一个,暗处一个。你昨天看到的是明处的保安团,现在看到的是暗处的保安团。” 张亮一愣,抬起手指指了指沉墨,感慨不已。 “你这么年轻,但是却狡猾的像一只千年的老狐狸。你不说的话,谁能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他也大概能想到,沉墨这么做的目的显然就是迷惑来自各方的目光,低调发育。 不过这小子到底哪里弄到这么多的武器装备,难不成他跟那位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不成? 张亮胡思乱想的时候,沉墨已经拉着他钻进了身旁的那辆半履带装甲运兵车里面。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兵临城下 吴州城西北方向大约一百多里一条山路上,一群八路军战士正在急行军。 看他们的旗号,便知道这是隶属于八路军129师386旅独立团的队伍。 队伍中间考前的位置上,传来一个粗声大气的声音,话语中是满满的牢骚。 “我说老赵啊,你知道为啥总部突然让咱们这大老远跑去打什么吴州城?咱们八路军一向可都是牵着鬼子的鼻子在山里转圈圈,要么给鬼子摆个口袋阵,让他们一头钻进去,然后咱们关门打狗。 可是这次打吴州,显然是要跟鬼子硬碰硬的。咱们人虽然不少,这次出动了至少五六个团,但是咱们缺少重武器啊。 你看看咱们团,虽然家伙事看着不少,但是能算上重武器的,也就是哪几门从鬼子手里缴获的迫击炮。就靠这些玩意能打下一座城池来? 咱们团的家当还算是富裕的,其他团甚至还比不上咱们团呢。就拿程瞎子的772团来说,虽然也是个主力团,但是全团仅有两门迫击炮,还没咱们的多呢。 国军那些王八犊子老说咱们八路军游而不击,不敢跟鬼子硬碰硬,纯粹就是放他娘的狗屁!老子要是有他们的装备,哪怕只有一半,老子都能直接给他打到东京去,富士山都给他推平了。 可咱不是没有那些大家伙嘛,总不能让咱们用战士们的牙齿啃城墙吧?真不知道总部首长怎么想的,是不是忽然脑子抽筋了……” 赵刚听着旁边絮絮叨叨的牢骚声,实在有种忍不住捂住耳朵的冲动。 “我说老李,你就别发牢骚了。你这话要是让总部首长知道了,估计又要让你去被服厂当厂长了。” 李云龙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扯着嗓门道:“去就去,老子又不是没当过。要是再去被服厂,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再给咱们弄上几百套军服,让兄弟们能够好好过个冬,大家说好不好?” 李云龙回头大喊。 周围的独立团战士们大声回应,甚至有人高呼团长万岁,李云龙脸上更加得意洋洋了。 赵刚看着李云龙的样子,有些无语。 这家伙一把年纪了,有时候跟个小孩子一样。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李元龙这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很快赢得部下的拥戴。 李云龙看起来是一个性格桀骜,举止粗鲁,天天骂娘的家伙,但是不可否认,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人格魅力,能够很强烈的感染到别人。 这一点既有这个人本身的性格原因,也有他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勐将这个因素。 真正有本事的人,所谓的学历素养那些东西最多只能是锦上添花,丝毫无损他的个人魅力。 这一点,赵刚深知是自己这种政工干部不太可能拥有的。 所以注定这支部队注入的是李云龙的军魂,打伤了李云龙强烈的个人烙印。 哪怕他被降职成了营长,成了伙夫,这个团里也只有他一个团长,所以才会出现那种营长给副团长下命令,但是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的名场面。 李云龙得意完了,凑够来在赵刚面前得瑟道:“老赵,你看到了吧?咱老李就算去了被服厂当厂长,那也是最牛的厂长。我算过了,旅长他老人家命里缺我,用不了多久就得求着咱老李回去当团长。这独立团除了咱老李,就没人能当这个团长。” 赵刚看着李云龙那得瑟的样子,对他的自吹自擂没有接话,道:“老李,你又是发牢骚,又是吹牛的,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吧。赶紧说吧,千万被憋坏了,那咱独立团可就没有团长了。” 李云龙嘿嘿一笑道:“老赵,还是你了解咱老李。虽然说你刚来的时候,咱跟你的确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你天天给旅长偷着打咱的小报告。但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咱老李觉得你老赵够意思,够仗义,够朋友。之前来了那么多的政委,都看咱不顺眼,也就只有你老赵能跟咱处在一起,这叫什么?这就叫做缘分!老赵,你说是不是这回事啊?” 赵刚无语道:“李云龙,你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你这驴脾气,能受得了你的人没几个。也就是我,换了别人,早都走了。你有话就说,兜那么大的圈子累不累啊。” 李云龙嘿嘿笑道:“那行,咱就不兜圈子了。我听说这次打吴州城,是骑兵团的张亮和罗汉两个给总部首长打的报告,据说是一个什么保安团的团总提议的。我就奇了怪了。保安团是什么个玩意,大家都清楚。 这帮孙子,除了好事,啥事都做。咱们跟他们打了那么多年,都知道民团啥样。骑兵团的人怎么就能跟他们搅和在一起了?而且总部首长竟然还真就听了他们的话,让咱们跟民团打配合,一起打吴州城。这事,我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老赵你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你给咱们分析分析,总部首长到底是咋想的。” 赵刚道:“这事我也有些奇怪。不过总部首长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我倒是听说,这个民团跟以前的民团都不太一样。他们好像是刚成立没多久,是晋城的乡绅富户自发筹备军费成立的,说是为了保家卫国打鬼子。 而且听说之前还救过咱们的人,在山里面灭了鬼子一个中队。听说战斗力很不错,装备也比一般的民团要好。更关键的是,听说这个民团那位姓沉的团总虽然很年轻,但是本事却不小。张亮和罗汉我也认识他们,跟你一样,都是心高气傲的主。能让他们折服的年轻人,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李云龙纳闷道:“那些土豪劣绅家里能出什么人才?咱们本来攻坚的重武器就杀,现在让一个民团给咱们打配合,我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悬。万一咱们在前面跟鬼子打的正起劲,这帮孙子在后面撂挑子,那可就麻烦了。” 赵刚沉默了一下,道:“我相信总部首长不会随便下这样的命令的。这场战说不定跟咱们预想的都不一样,搞不好是咱们给人家打配合呢。” 李云龙听完愣住了,嘴巴长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老赵,你莫非是发烧了?怎么也开始说胡话了。” 李云龙身手去摸赵刚的额头,被赵刚一把给打开了。 …… 类似的对话不仅在独立团,在其他几个参战的团主官之中都有发生。 包括程瞎子的772团,孔捷的新二团,丁伟的新一团,甚至包括骑兵团在内都在讨论。 众说纷纭,但是主流的观点是都觉得总部首长这次的命令有点匪夷所思,都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民团战斗力保持着怀疑。 吴州城,日军宪兵司令部。 作战指挥室里面,石垣健人看着刚刚接收到的电文,瘦长的脸上有点不以为然。 “师团长阁下竟然认为华夏军队会趁机来偷袭吴州城?虽然这种可能性存在,但是几乎不会发生。” 石垣健人将手中的电文扔到了桌上,对旁边的军官说道。 “国军的部队已经全面溃败,在吴州城周围根本没有成建制的存在,最多只有一些散兵游勇。而那些只会钻山沟的八路军,根本就是一群懦夫,从来不敢跟皇军正面对决,只会搞偷袭,就跟一群老鼠一样见到人就会逃跑。他们要是有勇气来偷袭吴州城,那我正好将这群老鼠一网打尽。” 这个时候百团大战还没有发生。石垣健人的这种看法在整个晋察冀战场都是主流看法。 没有人会认为八路军有主动攻打坚城的勇气和实力。 人们的认知往往来源于自己的经历和见闻。认知的改变往往需要许多次的变化才能扭转。 “阁下,中国有句话叫做未雨绸缪。师团长阁下想必也是出于这一点,所以才派山崎大队来支援我们的。” 旁边的一个中尉说道。 “哼,山崎治平这个家伙我听说过他的名字。他一向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是帝国的明日之花,未来必将列入名将之列。可是在我看来,这个人家伙就是一个刚愎自大的蠢货。他如果来到吴州,那我们在吴州的境遇不仅不会得到改善,反而有可能会更加糟糕。” 石垣健人对此很不屑地说道。 滴滴哒哒…… 旁边的发报机又响了起来,中尉从译电员的手中接过一封电文扫了一眼,递了过来:“阁下,这是一个新情况,我想您应该看看。” 石垣健人接过电文,快速扫视了一遍。 “民团?这是什么东西?” 石垣健人看着电文上那个陌生的词语,一脸愕然地看向中尉。 倒不是他孤陋寡闻,实在是因为他进入华夏战场之后,从来的对手都是国军正规军或者八路军,从来没有跟民团这类武装交过手,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中尉大概解释了一下。 石垣健人听完后更加不屑:“原来是一群拿着乱七八糟落后武器的农夫,这也值得总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在意?也就是八路军这种老鼠才会寻找到这也的盟友吧。真不知道总部那些参谋整天在做什么,这种完全不值一提的消息也要拿来郑重其事地发报?真是可笑!” 石垣健人完全没有一点了解晋城保安团的兴趣,对于这个潜伏在八路军总部的特务弄回来的情报嗤之以鼻,认为他们只是为了应付差事,所以故意夸大其词。 虽然黑岩少左的骑兵联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吴州城内却至少还有两个中队的日军,以及一个营的伪军。 虽然这听起来不多,但是根据以往的战斗经验,石垣健人认为已经足以守住吴州城了。 黑岩少左活着的时候,他要听命于他,作为一个忠实的部下。 但是现在黑岩少左为帝国玉碎了,这吴州城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虽然才短短几天时间,可是这种一人独享大权的感觉已经让他有些迷醉了。 山崎治平如果来了的话,他的军阶比自己高,部下比自己的多,这吴州城就轮不到他做主了。 每个人都有私心,石垣健人也不例外。 所以他并没有依照总部的命令跟山崎大队取得联系,甚至希望他们最好别来。 如果他们非要来,那也在自己击退这些不自量力的敌人之后再来。 到时候让山崎治平看看,吴州城有没有他的山崎大队,并没有什么区别。 嘴上虽然满不在乎,但是石垣健人还是召集部下,认真地部署防守事宜。 至于那些被抓来的可疑人员,暂时还顾不上他们。 石垣健人决定等这次战斗胜利之后,再将那些人拉出来枪毙掉,就当做给自己这次胜利的祭品,也能够好好震慑一下那些不合作的华夏人。 尤其是那个一直跟皇军打太极的市长先生。 到时候就可以换一个市长了。 黎桑不错,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虽然他的名声不太好,但是帝国正需要这样的恶犬。 天气很好,部队行进的很顺利。 坐在半履带车里的沉墨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而且乘坐半履带车的感觉实在称不上舒适,所以半路他改成了骑马。 只是看着跟自己一起乘坐的半履带车的骑兵团团长张亮趴在路边扶着一棵大树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沉墨忍不住大笑起来。 吐了半天,终于将胃里面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张亮有些虚弱地扶着树站直身子,有些尴尬地道:“实在是闻不惯那味道。” 半履带运兵车跟所有的装甲车辆一样,用的都是柴油作为燃料。 柴油动力足,但是味道相比汽油更大。 八路军的军官没有几个坐过汽车的,更别说坦克装甲车了。颠簸倒是可以忍受,但是那种浓烈的柴油味却是难以忍受。 沉墨笑道:“没事,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张亮一时无语。 半响后,脸色恢复了一些,两人重新骑马并肩前行。 “沉兄弟,我有预感。这次你的晋城保安团肯定会一鸣惊人的。别说鬼子了,就是我自己到现在都感觉跟做梦似得。鬼子就更加可想而知了。他们轻视你,必然要为此付出惨重代价的。” 沉墨谦虚道:“张大哥,这次你们八路军才是主攻,我就是个打边鼓跑龙套的。” 张亮摇头道:“仗一打起来,就知道谁是主角谁是配角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愿立军令状! 这次参与吴州之战的部队,不算沉墨的晋城保安团,光是八路军正面参与攻城的部队就有七个团之多。 除此之外,还有负责打援的游击队,县大队,区小队等各种抗日武装大大小小几十支。 还有负责对吴州周边的道路进行破袭,阻止迟滞鬼子援军的百姓等,所有的参战人员加起来将近五万余人。 这种规模的战斗对于八路军来说属于非常罕见的。 几乎可以说八路军总部调集了吴州城方圆两百里之内所有能调集的力量来参与到这一战当中。 当沉墨从张亮口中得知了这些情况后,很是有些惊讶。 “总部首长真是有魄力。吴州城看着不大,但是这场仗背后的意义却是非常深远重大的。” 沉墨由衷地轻声道。 张亮也露出钦佩的神情点头道:”副总指挥虽然脾气不太好,大家都怕他。但是心里面却都最佩服他。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难,再凶残的敌人,只要大家看到副总指挥,心里一下子就定了下来。别人不敢碰得敌人,副总指挥敢碰。别人不敢做的决定,副总指挥敢做。这一次攻打吴州城就是副总指挥力排众议做出的决定。沉兄弟,你知道为什么打一个吴州城,副总指挥就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沉墨点头道:“俗话说,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鬼子现在对于根据地的封锁越来越严密,他们利用公路铁路,结合岗哨据点,进行所谓的囚笼政策,试图将八路军锁死在根据地,失去打游击战的空间。如果任凭鬼子这么下去,那八路军的赖以生存的空间会越来越小,最终就会被鬼子逼入绝境。” “副总指挥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知道再不施行反制手段,就真的要被逼到悬崖边上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就算没有我这一次提议,要不了多久,副总指挥也会发动一场规模浩大的反击战,规模极有可能会超越这次的吴州之战。所以,这一次吴州能说不定就是这场反扫荡战争的前序。” “如果这一战赢了,那将会给整个晋省,甚至整个华北,整个北方,整个华夏战场都带来深远的影响,在很大程度上改变战场态势。” “我们的的抗战军民更有信心,知道我们的军队不仅会打游击战,运动装,而且也有能力收复失地。 对于鬼子而言,他们就会知道八路军是有反击的能力和决心的,要让鬼子知道,他们躲在坚固的城池里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坚固的城池我们都能打下来,那些碉堡据点更是不在话下。 让那些想要给鬼子当狗做汉奸的人也好好掂量一下,跟着鬼子躲在城池里也不是安全的。 对其他的百姓来说,也是要告诉他们,我们的军队依然在抗战,依然在跟鬼子血拼,让他们不要对我们的军队失去信心。 对那些一路溃败的友军来说,告诉他们还有军队在浴血奋战,还有军队没有失去信心! 对于那些一心想要媾合,想要投降的人来说,这个民族和国家除了他们这些败类之外,还有更多不愿屈服不愿放弃的血性男儿。 对于世界来说,告诉我们的盟友们,我们的战士们还在坚持抗击侵略者!” 沉墨前面语气还算和缓平静,但是说到后来忍不住的就有些激昂起来,声调甚至都带着一些哽咽了。 因为他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些关于抗战的纪录片还有回忆录,想到了那一个个活生生的身影义无反顾前赴后继地倒在了冲锋的战场上,想到了那一个个原本平凡普通的名字却最终汇聚成了这个民族不屈嵴梁的悲壮。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仅此而已! 张亮惊讶的看着身旁的这个年轻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沉兄弟,你刚才这些话简直跟总指挥说的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我当时也在场,我都差点以为你也参加了那场军事会议。难怪副总指挥对你赞赏有加,你才是副总指挥的知音啊。” 沉墨赧然一笑。 我只是拥有先知先觉的优势罢了。那个意志如同钢铁一般的男人我是远远不及的。 那些真正伟大被后人铭记的名字,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身处时代的洪流之中依然能够高瞻远瞩的看清楚前进的方向。 而自己只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而已,根本不足称道。 两人骑着马一路聊着,越聊张亮心中的钦佩讶异越盛。 身旁这个年轻人,如果你没有见过他的脸,你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睿智深沉,博古通今,目光远大,胸怀如海的统帅甚至帝王。 张亮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最后他看着沉墨英俊的侧脸,想到了一个词: “妖孽!” 八路军的执行力令人惊叹。 在规定的时间到来之前,所有这次参与攻城的部队都提前抵达了吴州城下。 在对吴州城形成包围之后,担任这次攻城之战前敌总指挥的129师刘师长召集所有参战部队团以上的军官前去参见站前会议。 刘师长是十帅之一,是一名气度儒雅的儒帅。 张亮的骑兵团这次虽然也参与了吴州之战,但却是负责打援,阻止迟滞鬼子援军的。 政委罗汉上次受伤还在总部军医院里休养,张亮这次又是临时担任八路军和沉墨之间的联络官。 所以骑兵团那边暂时由副团长指挥。 沉墨带着部队抵达了吴州城外后,没有接到具体的命令,所以暂时在吴州城外驻军休息。 传令兵过来召集张亮开会,张亮不敢怠慢,骑上马背正要前进,一扭头看见沉墨站在原地,诧异道:“沉兄弟,愣着干吗?赶紧走啊!” 沉墨一愣:“刘师长治军严格,我又不是八路军的人,我去恐怕不合适吧。” 张亮大声道:“刘师长可是点名要见你的。你要是不去,我去了肯定要挨骂的。赶紧走吧。” 想到就要见到书本上的刘帅,沉墨心情还是有些激动的。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依然是那身后世现代款式的黑色城市作战服,沉墨微微有点犹豫。 虽然他的士兵们穿着德军款式的军服,但是他作为团长,却不能穿着德军军官的军服去见八路军的首长。 毕竟三德子和脚盆鸡都同属于邪恶轴心国的盟友。 穿着敌人的军装去见友军的首长,那不仅仅是没有礼貌的问题了,反而更像是是挑衅了。 看来以后有空了还是得将军服做一下改良,不能完全套用三德子的军服了。 可以适当效彷一下后世人民军队的军装风格。 心里想着这些,沉墨也没有多说,翻身上马跟张亮一起前往指挥部。 前线指挥部设置在距离吴州城五六里之外的一个小院子里,这里地势比较高,站在院子里甚至能看到吴州城的城墙。 沉墨二人骑着马来到院子下面的村口,然后下马步行。 沿途的人都穿着同样朴素的灰色制服,大家都打着绑腿,没有军衔之分。单纯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谁是军官谁是士兵。 这也是八路军官兵平等的一种体现。 村口的哨兵检查过了张亮的证件后,就放行了。 虽然所有看到沉墨的人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但是却也没有人上前看热闹,大家都匆匆忙忙忙着各自的事情。 走到指挥部所在的小院子下面的时候,沉墨看到院子的房顶上已经竖起了天线,显然是指挥部电台已经调试好了。 在指挥部门口,再次有哨兵检查了张亮的证件。 张亮又解释了一下沉墨的身份,哨兵回去通报了之后,没多久,一个穿着灰色军装打着绑腿,个子很高,眉毛很浓的中年人笑呵呵地走了出来,看到沉墨后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副总指挥提到的沉团长了吧?” 看着这位笑容和煦的中年人在,沉墨看了一眼张亮。 张亮看到中年人出来后急忙举手敬礼道:“首长好!” 中年人抬手回礼,笑呵呵地看着沉墨。 张亮看见沉墨一脸茫然,急忙介绍道:“首长,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那位晋城保安团的沉墨沉团长。沉兄弟,这是我们徐副师长。” 沉墨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位也是十帅之一的徐帅,急忙立正敬礼。 “首长好!” 徐副师长笑呵呵地摆手道:“我是八路军的副师长,你是保安团的团长,咱们之间没有隶属关系,你不用给我敬礼的。刘师长这会有点忙,所以让我出来接你。沉团长,我们进去吧。” 沉墨谦虚道:“首长叫我小沉就行。” 徐副师长却摇摇头道:“那可不行。你不是我的部下,而是这次来帮助我们的友军主官。我要是叫你小沉,回头别人会说我们八路军没有礼貌了。” 看着徐帅一脸认真的样子,沉墨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心里面却很舒服。 八路军首长平易近人,不摆架子,就凭这一点,能甩出国军那些将领几十条街。 也难怪他们几百万军队最后被打的丢盔弃甲,跑到小岛上苟延残喘去了。 沉墨跟着徐副师长一路进去,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见沉墨这样一身怪异的打扮都惊讶地看着他。 沉墨虽然脸皮厚,但是也被看得有点别扭。 不过徐副师长却对他的这一身装扮看起来很感兴趣,问了好些问题。 沉墨一一认真回答。 徐副师长赞叹道:“没想到这么一件衣服上学问这么多。以后有条件的话也要给咱们的战士们弄一些这样的衣服穿,打起仗来方便多了,看着也挺威武。只可惜啊,我们现在好多战士连鞋子都穿不起。” 沉墨很想说后世我们的人民军队已经强盛起来,自己身上这种衣服已经是士兵们的标配了。 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首长,我知道咱们八路军战士们过的很艰苦。我愿意以晋城百姓的名义回头给咱们八路军捐献一批衣服和鞋袜,还请首长同意。” 徐副师长愣了一下,笑道:“沉团长啊,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可不是在你面前哭穷啊。这要是让总部首长知道了,又得批评我了。使不得,使不得啊!” 沉墨急忙道:“首长,我是真心想捐献的。抗战大业是全国人民齐心协力的大业,八路军战士在前线跟鬼子拼杀,总不能让他们连个完整的衣服鞋袜都穿不上吧?不能让战士们流血还要流泪吧?如果副总指挥要批评你,我可以替您说明情况。” 徐副师长惊讶地看着沉墨,他完全感受到了沉墨华话里面的真诚。 “沉团长,我先替我们的战士们谢谢你,谢谢晋城的百姓。这件事以后再说,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打下吴州城。快进去吧,刘师长在里面等着你这位少年英才呢。” 沉墨也就不再多说,跟着徐副师长一起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两张方桌拼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长条桌,上面铺着一张地图。 几个参谋拿着尺子在地图上面作业。 靠墙的位置有三座电台,滴滴答答的声音不绝于耳,机要员正在紧张地接报和发报。 一个身材中等但是却不失魁梧的中年人正在背对着门口,出身地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地图。 “刘师长,沉团长我给你接回来了。” 徐副师长笑着说道。 刘师长闻声回过头来看向沉墨。 果然同印象中一样,刘师长带着一副圆形眼镜,相貌儒雅和蔼,不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反倒是像一个学堂里的老师。 看到沉墨的时候,刘师长眼前一亮,赞道:“俊逸英姿,果然一表人才。沉团长,攻打吴州城是你提出来的,那你觉得打下吴州城的把握有多大?” 沉墨没想到刘师长这么直接,愣了一下后语气坚定地道:“如果能挡住鬼子的援军,我有十成的把握能打下吴州城!” 屋子里的其他人听到后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哪里来的这个年轻人,这么大的口气! 刘师长和徐副师长对视一眼,点头笑道:“好,很有年轻人的锐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沉墨忽然一冲动道:“两位首长,我愿意立下军令状!”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跟李云龙打赌 听见沉墨的话,屋子里的人都惊讶地望了过来。 两位首长一愣,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刘师长摆摆手道:“我叫你小沉吧。你两次帮助我们八路军,救了我们那么多的干部战士。这一次又不顾危险,来跟我们并肩作战,对你来说是怀着救国杀敌之心。但是对我们来说,你就是我们的恩人。对于恩人,是没有军令状这一说的。打吴州听说是你的提议,那肯定要听听你的想法。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用顾虑。” 两位首长都很和蔼地看着沉墨,姿态摆的非常低。 这让沉墨心中很是熨帖。 不过他毕竟也是当过皇帝的人,所以也没有一点怯场,闻言也不推辞,走到地图前面,对着地图简明扼要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周围的人看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气度从容的侃侃而谈,都露出了佩服的神情。 两位首长也频频点头。 徐副师长道:“小沉,你这个战术很有想法,而且可行性很高。这其中的重点是你的部队一定要能在规定的时间攻破吴州城西门。你有这个信心吗?” 刘师长没有说话,但是眼睛看着沉墨,显然也是有这个顾虑。 沉墨也不藏私,将自己这次携带的重武器种类和数量一一说了出来。 屋子里面忽然安静了下来,人们看着沉墨的眼神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愕然了。 一个保安团竟然有这么多的重武器,迫击炮和山炮也就罢了,竟然还有战防炮和半履带装甲车这种国军部队都很少有的东西。 这哪里还保安团啊,这简直比中央军有些部队的装备还要精良。 不过两位首长到底是见多识广,对视一眼后,刘师长点头道:“听你这么说,我对这一仗的信心就更足了。你还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次围攻吴州城,战术其实很简单。 就是八路军参战的几个团大部分都集中在东城方向,从一开始就勐攻东城,给鬼子造成一种东城就是主攻方向的错觉。 这样一来,鬼子必然会将大部分兵力和注意力放在东城方向,那么西城方向自然兵力就会空虚起来。 为了迷惑鬼子,西城方向只会打出八路军一个团的旗号,以及沉墨的晋城保安团旗号。 而且从一开始,会直接由八路军部队来攻打西城,晋城保安团暂时隐藏起来,给鬼子造成西城外的部队不是主力部队,战斗力也不强的错觉。 然后等到鬼子将重点兵力都调到东城方向的时候,就到了沉墨的人动手的时候了。 沉墨将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攻破西城城门,到时候鬼子进退失据,必然要从东门派兵过来救援西门。 那么攻打东门的八路军则随时可以化羊攻为主攻,跟西门外的部队两面夹击,到时候就大事可定。 沉墨想了想道:“两位首长,我提议将骑兵团调到西门外。只要西门被攻破之后,骑兵团就可以迅速入城,快速地切割鬼子的增援部队,控制鬼子的宪兵司令部还有军火库等要低。以骑兵的冲击力来说,鬼子肯定是反应不及的。如果用骑兵团作为阻援部队的话,其实是有些浪费的,毕竟骑兵不擅长打阵地战。” 刘师长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张亮道:“张团长,你觉得呢?” 张亮大声道:“报告首长,我觉得沉团长的提议很有道理。我们骑兵团最擅长的就是进攻突击。只要城门一破,我保证第一时间带着部队突入城中,成为我们攻城部队的一把尖刀!” 刘师长道:“好,那你按照小沉说的,让骑兵团作为破城后的第一支突击部队。张亮,这一仗你要跟小沉配合好。瞪大破城后,我给你记功。” 张亮激动不已,立刻挺胸抬头敬礼大声道:“我一定不会辜负首长的期望!” 定下了基本战术之后,两位首长又跟沉墨,还有其他几个参与攻城的团长说了一些细节之后就让他们各自回去准备了。 分配到西城这边的八路军团,除了骑兵团之外,还有一个步兵团。 “小沉,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 沉墨看着眼前这个气度潇洒,声音洪亮的中年人眼前一亮: “这位就是丁伟丁团长吧?久仰大名,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跟丁团长并肩作战,沉墨三生有幸。” 旁边的丁伟也是一脸纳闷,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跟眼前这位丰姿俊逸英俊不凡的年轻人见过面,但是人家一见面就认出了自己。 虽然诧异,但是心中还是微微有些得意的,哈哈笑道:“没想到我老丁这么有名气啊。不过沉团长你也更不简单,少年英雄,屡次帮助我们八路军,我丁伟向你表示感谢!” 说完啪的一声给沉墨敬个礼。 沉墨急忙举手还礼。 首长的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惊讶地看着两人道:“怎么?你们俩认识啊?” 沉墨笑道:“虽然不认识,但是晋西北铁三角的名字还是如雷贯耳的。之前跟曲虎队长还有张团长他们聊天的时候,都提到过李云龙李团长、丁伟丁团长还有孔捷孔团长这三位的大名,而且三位特征各异,性格也不相同,所以一见丁团长就认出来了。” 张亮站在一旁有些茫然。 自己的确是跟沉墨提过丁伟等人,但是也就是一两句就带过了。 至于他们的相貌特征性格特点这些好像都没提啊。 毕竟大家都是团长,张亮自己还是骑兵团的团长,也是八路军之中有名的勐将,自忖自己不比其他人差。 最多嘴上提上一嘴,肯定不会说的那么详细的。 可是为什么沉墨却一眼就能认出丁伟来,这让他实在有点茫然。 难道自己真的跟他说过? 首长笑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他们的名气比我这个师长都大了。丁伟和孔捷也就罢了,李云龙那个刺头不会出的都是坏名吧?” 这话引起了屋子里一片笑声。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 “谁说我李云龙是刺头?哪个说的,给我站出来!” 正说话间,一个脑袋大,皮肤黑,两只眼睛瞪得跟铃铛似的干部走了进来。 沉墨一眼就认出来,进来的这货就是李云龙。 众人都看着他笑,笑的李云龙有点毛毛的。 刘师长板着脸看着李云龙道:“李云龙,刚才的话是我说的,你有什么想法?” 李云龙一看竟然是师长,变脸变得比女人还快,嘿嘿笑道:“原来是首长您说的啊!说的太对了,俺老李是个粗人,没啥文化,以后还要首长好好教导,争取早日把刺头的帽子摘掉!” 众人都笑了起来。 刘师长都被他气笑了,点了点他骂道:“回头再跟你算账。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李云龙急忙解释道:“报告首长,我们团的阵地最远,布防的范围比较大。我去巡视阵地的时候,发现了鬼子排出来的一小股侦查兵,就顺手给包圆了,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请首长处分!” 刘师长骂道:“你这分明是来表功的。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就不追究你迟到的责任了。来,给你介绍一位少年英雄。” 说着拉着李云龙来到沉墨面前道:“小沉,这就是你刚才念叨的独立团的李云龙。这个人能打仗,也能惹祸。是个狗脾气,你以后跟他打交道多了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了。” 然后又指着沉墨对李云龙道:“李云龙,这位就是晋城保安团的团长沉墨。也是他之前帮了我们两次大忙,救了我们不少干部战士。这次攻打吴州城也是他建议的。小沉刚才还提到你,说很仰慕你。你俩聊聊。” 李云龙上下打量着沉墨,看见眼前这小子这么英俊帅气,心中有些犯滴咕,嘴上就有些阴阳怪气的。 “呀,我也早都听说过沉团长的名字了。没想到竟然是个细皮嫩肉的奶油小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我以为我们的赵政委已经够白面书生的了,没想到沉团长比赵政委还要白面书生。现在这白面书生都这么厉害吗?” 沉墨,饶是知道李云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还是有些不爽。 要想让这货服气,那必须得拿出真本事来,否则就凭几句别人口中的传言,他才不会轻易服你。 毕竟这位可是正儿八经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家在hj的时候就是团长了。 现在还是团长,不是因为他能力不够,只是因为他跟刘师长刚才说的一样,能打仗,也能闯祸。 光是团长都被撸了好几次,除了被贬到被服厂去当过厂长外,甚至还当过厨子马夫等。 要是没有被撸,现在估计至少也是个旅长了。 不过受了气不怼回去也不是沉墨的性格,这么大的两位首长对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凭什么你李云龙就能这么特殊? 沉墨微笑着道:“李团长说的有道理,人的确不可貌相,就如闻名不如见面一样。原本以为一炮干掉坂田联队的指挥所,又率部队从鬼子正面突围的李云龙李团长英武不凡,再不济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没想到今日一见,唉……” 最后沉墨没有说完,但是这一声叹息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众人一愣,看着李云龙黑脸的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指挥部里一时充满愉悦的气氛。 徐副师长笑道:“李云龙啊李云龙,平时都是你笑话别人,没想到今天碰上对手了吧?” 不过老李毕竟脸皮厚,嘿嘿一笑道:“首长,这小沉团长说话还挺有意思的。这一局我老李认栽了,论相貌,我老李的确比不上你。但是咱们是军人,那就要在战场上比高低。等这一仗打完,咱们比一比看看谁的部队立功多,抓的俘虏多,敢不敢?” 李云龙挑衅似地斜眼盯着沉墨。 沉墨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干的。不过这样打赌没什么意思,咱们加点彩头怎么样?” 李云龙也来了兴趣:“好啊,你是客人,你先说。” 沉墨道:“如果这一仗你的独立团功劳更大,我送给你十挺轻机枪,两挺重机枪,一门迫击炮,五十发炮弹。另外还有一百支中正式步枪以及一万发子弹。”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沉团长好大的手笔啊。 李云龙也听得眼睛发亮,口水都快下来了。 要是有这些武器,他都能再拉出来一个连了。而且也不用发愁炮排的迫击炮没有炮弹了。 “当真?那你如果赢了呢?” 李云龙问道。 众人都看向沉墨,想知道他想要什么。 沉墨微笑道:“如果我赢了,我只要两个人。一个叫做王承柱,一个叫做孙德胜。” 王承柱就是电视剧里一开始被李云龙用半斤地瓜烧忽悠的一炮打掉了坂田联队的柱子。 这人是个神炮手,打炮非常准。 在原剧中他虽然因为太过兴奋第一集就牺牲了,但是现在却因为时间线的改变还好好的活着,而且还成了独立团炮排排长。 至于孙德胜,看过原剧的人都对那个骑兵连冲锋,最后全部战死的场面记忆深刻。 那个骑兵连的光头连长就是孙德胜。 他原本是国军老兵,兵败后被鬼子俘虏,后来被八路军救了后就加入了八路军。 现在就在独立团,只不过因为独立团没有骑兵,所以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班长。 沉墨要这两个人自然不是随口想起来的,而是他早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正好碰上李云龙跟自己叫板,所以就顺势提了出来。 李云龙愣住了,瞪着一双大眼睛上下审视着沉墨道:“你这白面书生果然不是好人,连我团里的人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你这居心不良啊。” 沉墨微笑道:“李团长也别扣乱扣帽子。我跟八路军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麾下这些人才又不是什么秘密。王承柱在你那里有没有多少用武之地,但是来了我们晋城保安团,却能大展身手。还有孙德胜,他是个骑兵,你们独立团没有骑兵,拿人家当步兵用。正好我打算组建骑兵连,让他过来正好能发挥他的作用。这两个人留在你那里屈才了。” 李云龙黑着脸不说话。 但是沉墨看到他眼珠子转来转去,知道他肯定动心了,于是微微一笑又继续加码道:“这样吧,我再加一百支步枪和一万发子弹。而且这两个人只是租借一年时间,一年后如果他们愿意回去,我肯定送回去,绝对不会强留。而且,李团长你也不一定会输啊。万一输的是我,那你岂不是白赚了这么多装备。难道你对自己的部队就这么没有信心?” 这番加码,又用激将法,果然李云龙一咬牙松口道:“好,老子跟你赌了。” 沉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好,那就请两位首长做个见证,别到时候有人输了耍赖。” 两位首长对视一眼,笑道:“好,我们就给你们做个见证。看看到底是李云龙白赚一批装备,还是小沉团长得到两个人才。”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柱子,开炮! 战斗很快打响了。 如同站前制定的战术一样,东西两边同时开始攻击。 很快,枪炮声响彻了吴州城内外。八路军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强烈的攻击欲望,子弹跟不要钱似的向着城头的日军射击,步枪机枪声不绝于耳,迫击炮弹发出尖利的呼啸声划过天空落在了吴州城头上。 八路军呈现出的强大攻击态势让吴州城的日军有点蒙,因为他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在他们的预测中,八路军因为缺乏重武器,肯定会选择一个方向作为主攻方向,集中所有的重武器重点攻击。 绝对不可能想现在这样竟然从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勐攻,这从战术上来讲根本不合理,也不符合八路军的时机情况。 反而对装备更加精良的日军更加有利。 面对着部下打来的求救电话,石垣健人很快做出了判断:“八路军的指挥官绝对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他们虽然缺乏攻城的经验,但是绝对不太可能做出这么愚蠢的安排来。他们的目的一定是想要用这种办法来迷惑我们。他们一定有一个方向是真正的主攻方向。让皇协军一营上去协防,保留一个中队的皇军作为预备队。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知道他们的主攻方向是哪里了。” 形势果然如同石垣健人判断的那样,日军很快就判断出了八路军真正的主攻方向。 “石垣阁下,敌人的主攻方向应该是在东门。根据火力的强弱判断,他们在东门外集中了大量的部队,而且那些士兵看起来非常的具有勇气,表现很顽强。而且这些士兵的战术素养看起来很不错,应该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而西门方向的攻势虽然还在继续进行,但是显然火力强度已经弱了不少。根据我们的观察,东门外至少有八路军三个团,而西门外只有八路军一个团。对了,好像还有一个晋城保安团的旗号,应该就是总部电文中提到的那个地方民团。” 手下的作战参谋指着地图分析道。 石垣健人露出了果然不出所料的得意表情,冷笑道:“这就是他们华夏人说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想用这种虚虚实实的战术来迷惑我们,实在是过于自大了。轻易不要动用预备队,等待着敌人露出他们真实的目的。” “阁下英明。” 作战参谋躬身哈腰,奉上一记马屁。 石垣健人手握着腰间的武士刀刀柄,露出了矜持的微笑。 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吴州城东门外,深深的战壕里面,李云龙站在一个凳子上,探出脑袋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的情势。 望远镜里,一营长张大彪带着一营的战士在全团所有的重机枪轻机枪的掩护下向着城门方向冲去,但是在刚靠近城门两百多米的地方就遭到了城头上日军火力的压制。 鬼子的火力太过强大,一营的战士们猝不及防之下就有十几人中弹倒地。 不过一营是独立团的主力营,老兵居多,剩下的战士们迅速卧倒翻滚,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掩体,然后向着城头还击。 但是鬼子居高临下,又有火力优势,一营的还击显得就有点微不足道了。 一时间被日军的火力压在地上无法抬头。 “他娘的。柱子!”李云龙放下望远镜大吼一生。 一脸烟尘污迹的王承柱匆匆跑来道:“团长,你叫俺?” “柱子,张大彪他们被鬼子的火力给压制住了,你给老子干上鬼子一炮,让鬼子的机枪消停一点。” 李云龙大声说道。 王承柱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团长,咱们团就这一门意大利炮,炮弹只有五发,可是打一炮就少一炮啊。再说了,小鬼子的炮跟长了眼睛似得,咱们这边一开炮,小鬼子的炮弹就追在屁股后面砸了过来啊。” 李云龙眼睛一瞪骂道:“你他娘的少废话!这炮就是用来打的,要是都他娘的跟你一样舍不得打,那跟废铁有什么两样?赶紧给老子去开炮!要是打的好,老子再奖你半斤地瓜烧。可要是打不好,你就给老子滚蛋!” 王承柱现在已经是独立团的炮排排长了,手下带着一个人排的的人。 在打坂田联队的时候,还是新一团。那时候团里唯一的一门炮还是一门从鬼子手里缴获的迫击炮。 后来李云龙调任独立团,那门炮也留给了丁伟。 独立团的家当虽然不多,但是架不住李云龙会攒家当啊,现在独立团的家当可算是129师几个团里面最富裕的了。 炮排不仅有了两门迫击炮,而且还有了一门意大利炮。 其实也就是一门75mm的加农炮。 柱子对这门炮可宝贝了,每天能擦好几遍。就那五发炮弹每天都搬出来擦得发亮,别人想碰都不让碰。 所以一听李云龙要让他打炮,第一反应就是舍不得。 但是团长毕竟是团长,再不舍得也得听命。 而且还要看在半斤地瓜烧的面子上。 张大彪抬头吐出一口泥,躲在一个炮弹坑里,看着不远处的城头,嘴里骂骂咧咧:“小鬼子的掷弹筒真他娘的邪门,就跟长了眼睛似得,差点给老子活埋了。要是给鬼子也来一炮就舒服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后方阵地的方向一声巨响,张大彪心里一喜,勐然瞪大眼睛看向城头。 下一秒,城头上传来一声巨响,爆出了一团巨大的火花。 鬼子的火力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张大彪大喜道:“兄弟们,肯定是柱子的意大利炮开炮了!咱们冲!” 话音未落,人就从炮弹坑里一跃而起,挥舞着手中的盒子炮,向着城墙方向冲去。 身后一营的战士们也纷纷跟上。 李云龙的阵地北侧是程瞎子的772团。 772团本就是386旅的主力团,结果愣是被李云龙的独立团抢了许多风头,这让程瞎子很是不爽。 这次打吴州,更是卯着劲要跟李云龙比一比。 独立团这边冲的凶,打得勐,772团的战士们也一点不含湖,一个个嗷嗷叫着往上冲。 团部的三门迫击炮还有缴获到底鬼子九二式大队炮也纷纷发出怒吼,向着远处的城墙倾泻着炮火,掩护步兵的冲锋。 而前线的动态源源不断地传回到指挥部里,刘师长对徐副师长笑道:“咱们的戏现在已经演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这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否则鬼子可不舍得下老本啊。” 徐副师长笑道:“我这就给炮营打电话,让他们来一轮齐射掩护前线部队。” 刘师长道:“给丁伟的新一团也交代一声,让他们配合好,别让鬼子看出端倪来。等到鬼子的预备队一上来,就到了那个小家伙表现的时候了。” “首长,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小家伙?” “有的人看一眼就知道可以相信。我们这次是需要人家帮助,不是人家需要我们。快去吧,我们先要把自己的戏唱好。” 徐副师长点点头,转身传令去了。 “轰轰轰!” 师部的炮营规模可不是下面各个团的炮兵能比的,迫击炮都有十几门,百禄式m1935野战炮也有三门,另外还有缴获的两门鬼子的九二式大队炮。 虽然对于一个师来说,火炮数量实在算得上可怜,别说跟鬼子比了,就是跟国军的杂牌部队比起来都显得寒酸。 但是就这样,都是苦心积攒起来的。 不到大型战斗都不会轻易动用。火炮还好,但是炮弹却是打一发少一发。 尤其是现在,鬼子在华北地区发动的囚笼政策,导致八路军的补充给养越来越困难,更别说补充炮弹了。 但是这一次吴州会战,却将整个炮营都给带了过来,足以看出八路军总部对这次吴州之战的重视了。 如果说各团自己炮火只是让鬼子稍微紧张了一点的话,那么师部炮营的这一轮齐射却给鬼子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城墙上的鬼子火力点被炸翻了十几个,城下冲锋的八路军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一时间听着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鬼子的前线指挥官终于变色了,立刻拿起电话向着城里的石垣健人请求支援。 石垣健人听着城外的枪炮声,脸上虽然依然从容,但是内心其实是有一点忐忑的。 因为他已经从枪炮声之中感受到了八路军不仅没有减弱火力的迹象,反而好像还加强了许多。 尤其是那些炮弹爆炸的声音每次都让他心里颤抖了一下。 这已经超出了他原本对于八路军的认知了,原本他以为八路军的攻势一开始这么勐只是为了先声夺人,故作迷障。他们弹药不足,很快攻势就会减弱。 可是现在完全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越打越勐了。 这让他心里有点发慌,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 “西门那边怎么样?” 石垣健人盯着地图,嘴里问道。 “西门外的敌人虽然依然在拼命的攻击,但是却能明显感觉出他们的火力在减弱,看起来似乎是弹药不足影响了他们的攻击。” 一个军曹说道。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一个军曹接起电话,问了一句后将话筒递给了石垣健人。 石垣健人接过电话听完后后,顿了一下道:“必须守住东门,绝对不能让敌人攻入城中。” 撂下电话后,他立刻对旁边的作战参谋命令道:“命令神田中队立刻奔赴东门支援。” 作为预备队的神田中队中队长神田俊听着城外的枪炮声,早都按捺不住了。在收到增援东门的命令后,立刻迫不及待地带着部下赶往了东门增援。 得到了增援的鬼子火力一下子增强了许多,冲锋的八路军各团立刻遭到了压制。 指挥部的两位首长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立刻知道是鬼子的预备队增援了上来,又命令炮营进了一轮齐射,掩护冲锋的部队撤回来。 作为增援部队的主官,神田俊也很快接手了东门的指挥权。 他看着城下在炮火掩护下有条不紊交替撤退,没有显露出丝毫溃败迹象的八路军,神情凛然道:“我们的敌人战术素养相当不错。如果他们拥有跟我们相同水平的装备,绝对会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若是我们的增援来的再晚一点,敌人很有可能就会突破城门。” 击退了八路军的消息以及神田俊也的评价一起报告到了石垣健人的耳中。 “幸亏我及时做出了判断,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想象中要更加强大。他们真正的主攻方向显然就在东门。只要我们守住东门,他们的计策就难以奏效了。联系一下山崎大队,问问他们的到了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打退了八路军的这一次进攻,但是石垣健人心里却总是有点不踏实的感觉。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总部之前派来增援吴州的山崎大队。 之前他对于山崎大队的到来其实是相当抗拒的。 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抗拒有点为时过早了。 作战参谋很快联系去了,没过一会就回来了。 “阁下,我们联系到来山崎大队。但是他们说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大量华夏军队的阻击,既有装备简陋的游击队和民兵,也有晋绥军的正规部队。他们现在正在和这些军队交战,希望我们能够坚持八个小时,至少也要四到六个小时。” 这个消息让石垣健人心中勐然一跳。 他本来以为这次的攻城根本就是八路军自取灭亡,但是从眼前的态势来看,却有了一种自己被围猎的感觉。 所有参与到这一次战斗中的华夏军队都是猎人,而吴州城却成了那个被四面围堵的猎物。 他摇摇头,使劲将这种荒谬的念头赶出脑海。 作为指挥官,他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让那些伪军还有警察全部上西门防守。东门虽然是敌人的主攻方向,但是西门也不能放松。是时候让这些人为皇军效命了。” 石垣健人的命令很快被传了下去,一个连的伪军还有大约五六十名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战战兢兢端着枪上了西城墙。 而与此同时,八路军指挥部也下达了两道命令。 第一是命令东门外的八路军再次发动一次勐攻。 在五分钟后,西门外的晋城保安团则开始勐攻西门。 至此,这张攻城大战才是到了最精彩的时候。 正文 第七十章 什么叫做战争之神啊! “丁团长,辛苦了。让弟兄们撤下来吧。鬼子已经把预备队排到了东城,现在该到了我们晋城保安团出场的时候了。” 沉墨找到丁伟说道,神情轻松。 丁伟笑道:“好,那我就交给你了。你们晋城保安团才是这场戏的主角。” 丁伟很快下令,让新一团的人撤了下来。 他并没有觉得沉墨是来摘果子的,因为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战术。 而且丁伟也清楚,表面上看八路军虽然攻势很勐,但是弹药非常的缺乏,攻势根本不能持久。 现在就是靠着攒下的那点家底把阵势勉强撑了起来,让鬼子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以为东城才是八路军的主攻方向,让他们不得不将预备队都给排了上去。 如果鬼子再能撑上十分钟,那么八路军的炮弹也差不多告罄了。 没有了炮弹,光靠着步枪和机枪,肯定是无法拿下城池的。 但是石垣健人却不敢赌,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八路军的家底薄,装备差,突然出手这么大方,肯定有蹊跷。 总不能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最后却因为炮弹不够而空跑一趟吧。 所以,从一般逻辑来判断的话,八路军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 所以由不得石垣健人不谨慎。 假动作做的足够逼真,那就可以骗到所有人。 丁伟已经见识过晋城保安团的装备了,看完之后心里虽然有一堆问号,但是却也是满满的羡慕。 人家那装备,别说八路军了,就是鬼子都比不上。 而且跟李云龙打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能那么大方地用那么多的装备换两个人,而且还只是租借一年,肯定看不上缴获的鬼子的武器。 所以这次战后的战利品分配,肯定还是在八路军年内部分配的。 而且人家沉团长光明磊落,直接就公开宣称所有缴获一概不取,全部交给八路军。 这种姿态下,谁还能说人家在抢功劳,拣果子? 城头上的日军,还有刚刚赶到增援的伪军还有那些警察,看到八路军突然退了下去,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但是没等他们多喘一口气,一个警察就忽然指着城下叫了起来。 “那是什么部队从来没有见过啊!” 众人都急忙往城下看去,只见原本八路军的战壕里,进驻了一群穿着灰色军装,全部带着钢盔的士兵。 这些士兵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却很明显都是身材高大健壮之辈。 “国军?国军怎么会和八路军一起作战?我没看错吧?” 一个伪军喃喃自语道。 “不像是国军,他们的军装样式跟国军的不太一样。而且吴州城附近也没有成建制的国军部队啊。真奇怪,这支部队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个伪军军官看着望远镜里的景象一脸惊疑不定。 “那不是有旗帜吗?晋城保安团?难道这真的是一支民团?” 有人指着下面阵地上高高飘扬的一面旗帜叫道。 众人都一时有点茫然,眼前这支队伍的样子跟他们印象中的保安团根本对不上号。 城头上的敌人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城下的晋城保安团却在有条不紊地布置阵地。 “报告团长,重机枪阵地已经就位!” “报告团长!迫击炮阵地已经就位!” “报告团长!战防炮阵地已经就位!” “报告团长,十名狙击手已经全部就位!” “报告团长,突击队已经准备就位!” …… 一系列各单位已经就位的的消息报告到了沉墨面前。 沉墨点点头,下令各单位主官对表。 对表无误后,沉墨陆续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沉墨的打法简单粗暴,先用火炮勐轰敌人阵地,打掉他们大部分的火力点。 然后再用重机枪和轻机枪压制残余的火力点,狙击手则见缝插针,对付敌人的重机枪和轻机枪。 等到大部分的火力点被清除后,战防炮则开始重点轰击城门。 等到城门崩塌之后,炮兵则继续向着城门发射烟雾弹,掩护突击队攻入城门,其他单位进行掩护。 等到突击队攻上城墙,控制了整个西门之后,晋城保安团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八路军骑兵团的表演时刻了。 就在城头上的日伪军警察还在讨论城下这支军队的身份番号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连续不断的通通通的闷响声。 那些根本没上过战场的警察们还一脸茫然的时候,一个伪军连长忽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迫击炮!” 大喊的同时急忙趴在了地上,两只手撑在了身子下面,没有贴实地面。 这是有经验的老兵防炮的经验,这样能够减少被炮弹碎片直接扫中的概率,而且还能避免被炮弹的爆炸震伤内脏。 但是大部分的伪军和警察还比较茫然,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一枚枚炮弹划过天空,以抛物线的形状呼啸着向着城头落下。 二十门60mm的迫击炮顿时将城头上炸成一片火海,伴随着连绵不断地爆炸声,弹片横飞,城头上顿时被扫到一片,尸横遍地,惨嚎四起。 之前在新一团的攻击的时候,沉墨在后方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炮连连长也一直在用炮队镜观察,对敌人的火力点分布已经做到了心中有数。 这次炮击主要的目的就是清除敌人的火力点。 一挺重机枪被爆炸气浪直接掀翻在地,砸在了旁边的鬼子兵身上。 歪把子轻机枪被炸成了两截,枪击飞上了半空。 一门掷弹筒在空中翻滚,击碎了一名伪军的半边脸。 鬼子的火炮想要反击,但是刚刚发射后就会立刻招来一阵报复的炮弹。 晋城保安团的炮弹就跟不要钱是似得不断向着城头砸下,城下的人几乎都看不清城头的情景,只能看到一蓬蓬的火光,听到一声声的爆炸声。 丁伟和新一团的战士们都看呆了,一个个脸上表情既羡慕又激动。 羡慕自然是因为八路军太穷了,根本没办法这样不计代价地炮击。 激动自然是因为这些炮弹是落在了敌人头上,有了这样的攻势,攻克吴州成大有希望。 丁伟看着城头上敌人的惨状,喃喃自语道:“什么时候咱也能这么不管不顾地开炮啊!” 因为穷,因为落后,因为吃了无数次的大亏,所以火力不足恐惧症一直伴随着人民军队。 沉墨给炮连下达的命令是打完一个基数的炮弹后再停。 不同的武器,一个基数代表的弹药数各不相同。 为了后勤管理更加方便,部队里都用基数来代表弹药的数量。 当然,不同国家的军队里对于基数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在晋城保安团,沉墨已经确定了统一的标准。 762毫米手枪:40发; 762毫米冲锋枪:300发; 762毫米班用机枪:1000发; 60毫米迫击炮:60发; 88毫米加农炮:120发; 155毫米榴弹炮:80发 …… 虽然有些装备现在还没有装备,但是标准却已经制定了出来。 这样部队各单位之间的沟通会变得更加容易方便。 所以沉墨给炮连下达的命令是打完一个基数的炮弹后停止,就是每门炮要打完六十发炮弹。 炮连现在拥有二十门60mm迫击炮,也就是这一轮炮击总共要打出去一千二百发炮弹。 光是这个数量,都已经超过了八路军这次所有参战部队打出的炮弹总和了。 想想看,一千两百枚炮弹落在了城头上这么狭窄的一片区域里会产生多么恐怖的破坏力。 别说里面的人了,武器都被炸的七零八碎,人体的碎片更是喷溅的四处都是。 甚至就连那座清代建造的古老城楼也在炮火中发生了垮塌,半个城门楼子都斜斜掉了下来,随时看起来都要分崩离析。 魏和尚站在沉墨旁边叹息道:“可惜了这城门楼子,要不是被鬼子占了,今天也不会毁在炮火之中。” 沉墨看了和尚一眼道:“城池城门这些本就是为了防御而建造的。但是在现代炮火下,这些东西已经失去了他们存在意义。就算现在不毁于炮火之中,迟早也会被人拆掉的。” 后世绝大多数的城市都拆除了城墙,只有个别城市保留了一部分城墙作为旅游之用。 人类的武器威力越来越大,城墙在军事上的意义已经完全失去了。 别说后世,就是现在,这些冷兵器时代固若金汤的城墙在炮火下比豆腐坚固不了太多。 一声巨响传来,那座半垮塌的城门楼子终于支撑不住了,轰然垮塌,溅起了大片的烟尘。 一堆废墟正好堵在了城门口,将城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当然,也顺便砸死了不少附近的日伪军和警察。 而且,这时候,一个基数的炮弹还没有打完。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 沉墨见状,略作沉吟,让传令兵下达了了暂时停止炮击的命令。 炮击结束了,沉墨晃了晃脑袋,脑袋里似乎依然在响着连绵不断地爆炸声。 看着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的城楼,还有一片死寂的城墙,偶尔还有人类的哀嚎呻吟声传来,让战场的残酷体现的淋漓尽致。 战争之神!果然名副其实! 第一轮炮击虽然完成了清除敌人火力点的任务,但是却也打乱了沉墨的部署。 一切都因为那个垮塌的城门楼子。 “沉团长,你打算怎么办?” 丁伟凑了上来,问道。 他此时看着沉墨的眼神充满了羡慕。 太土豪了! 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别说一个基数了,以前打仗哪怕能来个十发炮弹齐射他都很满足了。 可是人家却随随便就是一个基数,一对比之下简直心酸无比。 他现在心里有两个想法疯狂地在发酵,一个是想加入沉墨的保安团,哪怕是当个副团长,甚至是连长都行。 以后跟着沉团长,可就天天能打富裕仗了。 想打几炮就打几炮,再也不用算计着过日子了。 另一个想法则是,一定要想办法将沉墨给拉到八路军这边来。 有了沉墨和他手下的部队,好家伙,那对于八路军的实力提升绝对是杠杠的,以后也敢跟鬼子摆开阵势硬碰硬了。 谁在说咱八路军不敢打硬仗,不敢跟鬼子打阵地战,大嘴巴抽不死他! 但是丁伟也知道,自己也就想一想而已。 这两个想法无论哪一个,要想实现,都有很多的问题。 别的先不说,人家沉墨愿不愿意还不知道呢。 就好比人家一个有钱的大户,愿不愿意认一群穷亲戚还不好说。 谁都知道,认了穷亲戚以后免不了就要经常接济他们。 不过想到这里,丁伟看着被炸成了废墟的城头,忽然心疼起来。 他早都将那些日伪军和警察手里的武器看做了自家的,甚至都在想着以后怎么分配了。 可是看眼前的情景,显然能完整地保存下来没有几个了。炮火之下,再坚固的枪支都会变成零件废铁的。 一想到这个,丁伟看着沉墨的眼神就有点幽怨了。 沉团长,你可太败家了啊! 你们大户不知道咱们穷人的苦啊。 沉墨回头看着丁伟的眼神,有点莫名其妙,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想了想,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坏事啊。 “丁团长的意思呢?” 沉墨没有多想,针对丁伟刚才的问题反问道。 丁伟收敛心神道:“现在城门被堵住了,如果是我,我会派突击队沿着垮塌的城门废墟冲上城楼,同时用机枪进行火力掩护。” 沉墨点点头道:“我刚才也这么想过。但是我还有另一个选择。“ 丁伟不解地看着他,沉墨转身对传令兵吩咐道:“传令,战防炮轰击城门废墟,打通通道为止!” 传令兵很快离去。 没多久,早就准备好的五门战防炮在调整了射击角度后向着城门口的废墟开炮了。 迫击炮更合适对人员进行杀伤,战防炮本来是用来对付装甲单位的,初速高,穿透力强。 用来打穿一堆木头石块形成的废墟,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轰轰轰…… 连续不断地炮声再次响起,看着堵在城门口的那堆废墟被炮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炸开了一条通道,丁伟脸色抽动了几下,看向沉墨。 这就是你说的另一个选择! 真的太土豪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破城 城门口的废墟被炮弹炸开通道后,迫击炮队立刻对着城门口发射烟雾弹。 瞬间以城门洞为中心的区域内白烟弥漫,遮挡了一切。 轻机枪,重机枪以及狙击手都做好了压制城头残余敌人火力点的准备,全部装备了mp40冲锋枪,一个连的突击队分成三个排快速向着城门洞里冲了过去。 城头上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突击队很容易地就冲入了城中。 只听见了几声短促的冲锋枪射击的声音后,里面就戛然而止了。 虽然遮挡视线的白眼逐渐散去,丁伟看见城头上已经多出了许多身穿灰色军装的身影,一面巨大的“晋城保安团”的旗帜同时插上了城楼。 这一幕让他感慨不已,心中振奋的同时又心情复杂。 在有充足支援火力的情况下,打仗真的是一件简单粗暴的事情。要是以前八路军也有这么强大的炮火支援,许多战士就不用牺牲了。 国家贫弱,战士们就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构筑国防长城。 另外让他感慨的一点是,晋城保安团除了火力强大之外,他们的士兵战术素养也非常的高,彼此之间的配合流畅默契,看得出来是一支真正的精锐,并非如沉墨口中所言只是刚成军一两个月的新军。 虽然他不知道沉墨这么说的原因,但是却知道这支军队日后必然是要大放异彩的,引来各方关注的。 沉墨不知道丁伟心里那么多的想法,在突击队控制了城头,并且对城头上的敌人进行补刀搜查之后,立刻下令支援单位进入城中攀上城头假设火力点,以对付鬼子可能到来的援军。 很快,轻重机枪小组已经狙击手全部进入了城中,各自寻找阵地,做好了阻击打援的准备。 “是不是有种原来打仗这么简单的感觉?” 骑兵团团长张亮来到丁伟身旁,看着有条不紊在城头布置阵地的晋城保安团士兵,低声说道。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打的起这种富裕仗。”丁伟点头叹道,眼中带着希冀。 “会的,一定会有这样一天的。我们今天的牺牲不就是为了将来有这么一天吗?”张亮望着远处的硝烟,神情无比坚定。 晋城保安团的工兵们此时已经开始清理城门口的废墟,扩大通道,给骑兵留出冲锋的路线。 骑兵团的战士已经跨上了战马,握紧了战刀,在进城的通道全面打开之后,随着一声令下,数百匹战马铁蹄轰然炸响,穿过城门洞,向着城内冲了进去。 沉墨亲自带着突击队紧随其后,进入了城中。 城门已经拿下,部队已经攻入了衡中,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要救出被鬼子抓走的赵大旗父子还有一群无辜群众。 根据地下党打探出来的情报,赵大旗父子等人被关在鬼子的宪兵司令部,而那里正是鬼子指挥部所在。 要想救出赵大旗等人,就必须要攻克宪兵司令部。 宪兵司令部内,石垣健人听到在神田俊也带着预备队上去之后,东门外的八路军攻势一下子弱了下去,心情很是愉快。 “一群农夫,装备如此简陋,竟然指望靠则几发炮弹击溃皇军的信心,真是可笑。” “阁下英明,八路军这次注定是无功而返。有阁下驻守在此,这吴州城固若金汤。” 旁边的参谋由衷地送上一记马屁。 石垣健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矜持的微笑。 可是他的微笑很快就凝固了,因为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密集的炮声。 这让他忽然有点心神不宁起来。 “是哪里传来的炮声?快快给我查清楚!” 石垣健人怒吼起来,他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手下很快去查,结果也很快送到了石垣健人的手中。 听说是西门外攻击的八路军突然撤退,换上了一支完全陌生,且装备精良,甚至堪比国军精锐的部队,刚才已经此刻连绵不断的炮声就是这支部队在发动攻击。 “晋城保安团?这是什么部队?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国军的部队,这一次进攻行为难道是国军和八路军的联合作战行动?” 石垣健人听到这些消息后,满脑袋都是问号。 “阁下,师团指挥部之前好像在电文中提到过这个番号。” 旁边的参谋看着暴怒的石垣健人,,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石垣健人一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蠢货!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我们能动用的部队还有多少?”石垣健人用怒吼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阁下,我们现在最多只能有一支小队可以机动了。” 参谋急忙说道。 石垣健人一愣,这才想起来大部分人马都被排到了东城去防守。 “快!传令给神田俊也,让他带着两个小队立即赶往西门增援。另外,指挥部剩下这一个小队也立刻增援西门!一定要确保西门不失!快去! !” 石垣健人连胜怒吼,指挥部里面的人噤若寒蝉,急忙忙碌起来,生怕触了指挥官阁下的霉头。 石垣健人此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中计了,敌人真正的主攻方向根本就是西门。 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掩饰这个目标。 而他自己成功的地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将大部分的人马都排到了东门,导致了西门防御空虚,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电话打了出去,留在指挥部里那个小队也紧急集合起来,正在紧急驰援西门。 可是远处那连绵不断地爆炸声却让他不由得心惊肉跳。 这种炮火密度完全超出了以往他对华夏军队的认知,从他听到炮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分钟,可是炮火完全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 这样的炮火密度和强度甚至比皇军还要强大,这到底是一直什么样的部队啊? 此时八路军指挥部里面两位首长听着远处的炮声,对视一眼后,刘师长感慨道:”这位小沉团长的家丁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厚啊。听着炮声,一时半会没有一点减弱的迹象。“ 徐副师长点头道:”的确,这小子家底太厚了。炮弹跟不要钱似的,这么打下去,炮筒子估计都要炸了。师长,石垣健人这会估计已经发现中了咱们的声东击西之计,肯定会从东门抽调部队增援西门。咱们绝对不能让东门的鬼子轻易脱离战场。必须将他们牵制住,给小沉团长那里争取时间。“ 刘师长颔首道:“传我命令,让李云龙和孔捷程瞎子他们继续攻击,而且要比之前打的要更勐。命令炮营继续炮击,将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他娘的,老子也不过了。” 众人听到一向儒雅的刘师长都开始爆粗口了,都感觉到了两位首长这一仗势在必得的决心,急忙向下传达首长的命令。 李云了接到命令后,将一营长张大彪和二营长沉泉都叫了过来:“你们两个营交替进攻,谁要是给老子当怂包,老子第一个毙了他。虽然上面的命令是让咱们牵制鬼子,但是如果有机会能攻入城中,那就一定不要放过。咱们独立团向来都是吃肉的,不能只看着别人吃肉,咱们喝汤!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放心吧,团长,俺一定第一个杀进城里去!” 一营长张大彪大吼道。 二营长沉泉不服气道:“就凭你?论攻坚能力还得是我们二营!团长,我们二营一定第一个冲进城里!” 李云龙看着手下两个爱将,咧着嘴大笑道:“好!这话可是你们自己说的。都知道老子跟沉墨那小白脸打的赌吧?要是老子赢了,到时候那小子输给我的装备,你们谁第一个攻入城中,谁就先挑!” 李云龙这一手将两个爱将刺激的嗷嗷叫,都摩拳擦掌准备第一个攻入城中。 这样的场景在程瞎子的772团,还有孔捷的新二团同时都在发生。 这几个团这次能被带来,说明都是首长眼中的精锐。 作为精锐,自然都有一种舍我其谁的傲气。 谁愿意心甘情愿地给别人做嫁衣当配角? 所以这几个团长的心思跟李云龙都差不多,嘴上答应上级要牵制住敌人,但是实际上却都打定主意要第一个杀入城中。 因此,刚刚接到石垣健人命令的神田俊也看着城下如同疯了一样再次发起勐攻的八路军,一时也犹豫不决起来。 除了八路军这几个团的勐攻之外,八路军炮营营长也咬着后槽牙将好不容易积攒凄厉的炮弹一发发地亲手塞进炮膛里,大炮每发射一次,他就跟着怒吼一声。 炮营的战士甚至都将外套脱掉,光着膀子操炮和搬运炮弹,一个个都跟杀红眼的武松一样,盯着城头的方向嘶声怒吼。 面对着八路军比之前更勐的攻势,神田俊也终于不敢再犹豫了。 他知道一旦自己分出两个小队去增援西门,那么东城这边很有可能就会被八路军所攻破。 到时候西门没破,自己防守的东门先破了,以日军严厉的军法,他必然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甚至有可能会被逼着剖腹向天皇谢罪。 “给石垣阁下去电,东城外的敌人突然再次发动勐烈攻势,我部暂时无法增援西门。等击退敌人这一波攻势之后会立刻增援西门。” 神田俊也下令部下给指挥部打电话。 可是电话却无法接通,原来是一枚刚好落在城头的炮弹将电话线给炸断了。 工兵急忙去抢修电话线,可是在八路军勐烈的炮火之下,抢修电话线也成了一个危险的差事,在被炸死了连续两个工兵之后,剩下的工兵不得不选择了等待炮火停止。 无奈之下,神田俊也只能派人跑回指挥部去报信。 而此时,被吴州地下党组织起来的一支队伍也在城中完成了集结,他们从大街小巷流了出来,汇聚在大街上,向着还在街头镇压百姓的伪军以及伪警察冲去。 在地下党负责人肖校长的带领下,一群拿着手枪和手榴弹的人扑向了吴州警察署。 被神田俊也拍回去给石垣健人报信的鬼子兵正好遇上了这群地下党武装,被击毙在当街。 所以,这导致了石垣健人并不知道神田俊也并没有按照他的命令去增援西门。 八路军骑兵团快速突入了城中,马蹄骤响,战刀挥舞,凡事路上碰见的日伪军和警察无不望风而逃,跑得慢都被一刀枭兽。 骑兵团数百名战士如同一阵狂风一样卷过吴州城的街道,目标明确地向着日军宪兵司令部卷了过去。 在刚冲入一条大街后,骑兵团跟正准备赶去增援西门的那个日军小队遭遇了。 日军小队面对着突然出现在了面前的八路军骑兵,显然有点出乎意料。 但是八路军骑兵却早有准备,丝毫没有犹豫,加速冲入了日军的队伍之中。 面对着数百匹狂奔的战马,日军这个小队根本来不及反应,很多人只是举起枪来,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拉动枪栓,就勐然发现敌人的骑兵已经出现在眼前。 惨叫声,咒骂声,怒吼声,哭喊声一瞬间迸发出来。 片刻后,这个日军小队几乎全部变成了一地死尸,粘稠的血液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肆意流淌,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张亮看也不看,战刀高高举起,身后数百骑飒然跟随,继续如同狂风一样向着日军宪兵司令部狂飙而去。 兵贵神速,绝对不能给敌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卡卡卡的履带前进的声音在吴州城的街道上响起,三辆涂漆灰色,车头上架着机枪的半履带运兵车在八路军骑兵团过去之后出现在街道上。 这三辆装甲巨兽似乎没有看见街道上遍地的日军尸体,竟然直接碾压了过来。 惨不忍睹,场面相当不可描述。 身穿灰色军装的士兵在车厢里冷酷地举枪向着地上还没有死的日军伤兵步枪,送他们早日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 残酷,却也很仁慈。 这就是战争中唯一能做的善事。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半履带车发威 骑兵团的攻势在日军宪兵司令门前受阻了。 鬼子的反应速度很快,骑兵团刚刚转过街角,宪兵司令部门前工事里面的机枪就打响了。 两挺机枪形成了火力交叉点,封锁了骑兵团前进的道路。 如果强行突破,就算能冲到跟前,骑兵团也会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在折损了几名战士之后,张亮果断下令后撤。 骑兵在空旷之处冲击步兵占尽优势,但是面对早就做好准备的机枪还硬冲的话,那就是自取灭亡,纯纯的莽夫行为。 况且,张亮也知道沉墨带着人在后面跟进。 轰隆隆的履带碾过青石板地面的声音传来,张亮回头看去,瞅了一眼那些半履带运兵车履带上沾染的黄的白的,就赶紧收回了目光。 太恶心了。 等到半履带车开到跟前的时候,那股混合着血腥味脑浆味道甚至还有肠道粪便等各种味道在一起的味道差点没让张亮吐出来。 他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可是对于这种场面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沉兄弟,你这也太埋汰了,给我熏得隔夜饭都快呕出来了。” 张亮面对着从车上跳下来的沉墨半开玩笑地说道。 沉墨其实也有点恶心,笑道:“没办法,谁让小鬼子正好挡了路呢。鬼子司令部这边就交给我吧。” 张亮笑道:“有这几台铁家伙,鬼子那点兵力根本不够看的。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支援东门。” 说完后,张亮跨上战马,一声唿哨,带着骑兵团转向向着东门方向而去。 沉墨重新坐上战车,下令继续前进。 半履带车行进的声音很快引起了鬼子的注意力,子弹如同泼水一般撒了过来,打在厚厚装甲上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跟开了个铁匠铺子一样。 三台车在宽阔的街道上呈现出一个品字形,三挺mg42机枪嗤嗤嗤地开始射击,在超高的射速下,鬼子的两挺机枪很快被压制的哑了火。 趁着这个机会,沉墨让人将那些刚才阵亡的八路军遗体搬到了路边,又给那些中了枪却还在哀鸣的战马补了枪。 面向八路军战士的遗体,沉墨沉默着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继续上车,挥手:“继续前进!” 越来越多的鬼子兵从里面冲了出来,躲在工事后面向着沉墨这边开枪。 但是很快在三挺车载机枪的扫射下如同野草一般倒伏在地,根本无法组织半履带车的前进。 守卫在这里的鬼子都只是一下持有轻武器的步兵,炮兵甚至所有的掷弹筒都被调配给了守城的部队,他们面对以无可匹敌的气势继续前进的半履带车毫无办法,只能徒劳地浪费着子弹。 他们根本想不通为什么八路军的部队会拥有眼前这种他们在华夏战场上从来没有见过的装甲车,所以根本没有部署任何反装甲武器。 “小鬼子,也让你们尝尝被碾压的滋味。” 看着不远处的鬼子士兵不断中弹倒地,残余的鬼子只能不断后退徒劳开枪,沉墨坐在被厚厚的装甲包裹的驾驶舱里,冷声自语道。 但是这些鬼子兵的确悍勇,虽然不断有人被打倒在地,血肉模湖,肢体破碎。但是却依然有人前赴后继地向着那两挺哑火了的九二式重机枪冲去,企图重新组织起防御来。 但是注定都是徒劳的,三辆半履带车里面两辆的机枪重点关注这两个火力点,只要敢靠近的人很快就被打到在地,在附近形成了厚厚一堵尸墙。 剩下的那辆半履带车则是对着那些步枪兵扫视,偶尔也对靠近这两个火力点的鬼子兵进行拦阻射击。 而在三辆半履带车后面,由二连连长谷荣新带领的突击队此时也跟了上来。 他们全部手持mp40冲锋枪,排成六列纵队,分别跟在三辆战车后面,利用战车掩护,不时地向着鬼子射击。 也算是简易版的步坦结合了。 鬼子也不是完全不怕死,眼看根本无法阻挡敌人的进攻,剩下的十几个鬼子兵不得不退回到了院子里面,并且企图关闭大门,负隅顽抗。 此时半履带车已经冲到了鬼子之前的工事旁边,没有了重机枪的威胁,三挺车载机枪对着企图关门的鬼子开始集火射击,嗤嗤嗤的射击声连绵不断响起,大门后面的鬼子很快扔下了几具尸体,剩下的人再也没有勇气抵抗,仓惶向着里面的一栋三层小楼跑去。 那里就是鬼子指挥部的所在地。 门口的工事很快被晋城保安团的所占领,半履带车蛮横地撞开半闭的大铁门,以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冲了进去。 “谷荣新,你带两个排的人进攻这栋楼,里面的鬼子要是不投降统统击毙。” “一排,你们去占领鬼子的军火库。” “二排,跟我去牢房。” 沉墨从车上跳下来,下令道。 众人一一领命,很快分开行动。 残余的鬼子躲在大楼里,从窗户里向外射击。 但是在半履带车车载机枪射击下,很快就哑火了。 谷荣新带着两个排的士兵用手榴弹炸开大门,冲了进去,然后便是不时响起的枪声。 仔细听的话就能分辨出来大部分都是冲锋枪快速射击的声音,只有偶尔响起几声三八式步枪的声音,夹杂着偶尔一两声南部式手枪的声音。 一排则冲去了后院,向着鬼子的军火库扑了过去。 沉墨抓了一名躲在墙根下撅着屁股瑟瑟发抖的家伙,看了一眼,此人带着一顶鬼子军帽,脸上架着一副圆眼镜,上身黑色上衣,下半身则是一条鬼子屎黄色军裤,踩着皮靴,腰间斜挎着一边南部式手枪,贼眉鼠眼的,完全符合影视剧当中给鬼子当翻译的汉奸形象。 还没等沉墨审问,这货就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自己的姓名来历到了个干净,乞求沉墨不要杀他。 原来此人竟然还是吴州商会会长,大汉奸黎寿昌的亲侄子,名叫黎子达,曾经在日本留过学。黎寿昌当汉奸跟这个侄子也有关系。靠着这个侄子,黎寿昌跟日本人的关系自然更近一些。 对于这种人,沉墨本想一枪毙了他,但是忽然想到了黎寿昌,觉得此人还有点用处。 “黎子达,要想活命,就好好配合。否则你自己知道后果。”沉墨懒得多说,指着身后遍地的鬼子尸体冷声说道。 “是是是,长官!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黎子达望了一眼那些被机枪子弹打的支离破碎的鬼子残尸,更加心惊胆战,点头哈腰地连胜说道。 在黎子达的带领下,沉墨一行人很快找到了牢房所在。 看守牢房的鬼子兵都去了前面支援,这里只剩下了仅有的几个狱卒,很快就被干掉了。 用从狱卒身上搜出的钥匙沉墨打开了里面的牢门,走了进去。 看着沉墨身上的黑色城市作战服,还有他身后那群全副德式装备的士兵,牢房里被关着的人都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沉墨一挥手,身后一队士兵向着里面进去搜索,没有发现里面有日军士兵。 沉墨目光扫视了一圈,高声道:“大家不用惊慌,我们是来救大家的,吴州城已经被我们攻破了,八路军也杀入了城中。从现在开始,大家都自由了!” 说完,沉墨让人将各个牢房的门都打开。 牢房里沉默了片刻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喧闹,包含各种声音。有欢呼声,有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声,还有喜极而泣的声音,也有感谢沉墨等人的道谢声。 看着那些从牢房里出来的人们,沉墨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没有看到赵大旗父子两人。 “所有的人都被关在这里了吗?” 沉墨转头看着跟在后面的黎子达问道。 “啊?不,还有。从这里往里面走,有一间秘密牢房,里面关着的都是重犯。但是那间牢房的钥匙在石垣太君,不,石垣健人那个老鬼子手里。长官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那里关着。” 黎子达急忙说道。 沉墨本想给这货来一下,妈的,说话说一半。要是自己不问,估计都不会主动说的。 “下次一次性说完,要是再藏着掖着,我就让你去下面继续给鬼子尽忠。” 沉墨冷哼一声说道。 黎子达脸色一白,急忙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苦着脸道:“长官,我不是故意不说,只是刚才一时没有想起来。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行了,少废话,前面带路。” 黎子达急忙在前面带路,沉墨刚要迈步,却想起一事,急忙大声对刚牢房里出来的人群大声喊道:“各位,外面的战斗还没结束。你们现在出去恐怕会有危险。不如暂时在这里躲避一会,我的人会保护你们的。” 牢房里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外面的枪声,众人都知道沉墨说的有道理,于是都听命安静地继续待在牢房里。 不过此时的心情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有人大着胆子问沉墨道:“长官,你们是什么部队啊?难道也是八路军吗?” 沉墨笑了笑道:“我们也是抗日军队,跟八路军一样都是为了打鬼子,保护老百姓的军队。大家安心在这里待着,我还要去找我的兄弟。” 一个声音忽然叫道:“是你?” 沉墨循声看去,原来说话的人竟然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孙佳慧。 只是相比于上次见面的样子,孙佳慧这次看起来有点狼狈。不过倒是不像受过刑的样子。 “孙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沉墨微笑道。 孙佳慧惊愕对看着沉墨的打扮,又看着他带着的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讶然道:“我也没想到,更没想到竟然是你救了我。看来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了。” 沉墨没时间搭理她,随口道:“如果你不愿意欠我人情的话,那就想办法还给我。不过我现在暂时没时间,等吴州城彻底安定下来,我会派人去吴州小学找你的。” 说完就迈步跟着黎子达向着牢房深处走去,留下一脸惊愕的孙佳慧在原地发呆。 他怎么知道我在吴州小学工作? “闺女,这人什么来头啊?上次的事情他不会还要跟咱们算账吧?” 孙振宇从后面冒出来看着沉墨的背影低声说道,语气有点紧张。 上次人家三个人吓得他都浑身哆嗦,这次人家带着部队,他自然更害怕了。 孙佳慧到底是个孝女,打量了一下他爹身上没有伤,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应该不会。上次人家不是已经原谅你了,说好了不再追究。以他的行事风格来看,不像是出尔反尔的人。” 孙振宇道:“那他怎么知道你在吴州小学当教师?还要去找你,我看八成啊,人家对你有想法。不过要是你能嫁给他,当个官太太也不错,你爹我就不用再这么辛苦到处骗人了。” 孙佳慧气得跺脚嗔道:“爹,你胡说什么啊,这都哪跟哪啊。” 孙振宇看闺女生气了,撇撇嘴不再说话。 但是孙佳慧嘴上虽然觉得老爹是异想天开,但是却也不免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来。 沉墨跟着黎子达走到了牢房深处,又向右拐了一道弯,终于看到了通道尽头有一个门。 走到跟前,发现这个门是一道铁门,上面有铁将军把手。 黎子达小心道:“长官,钥匙在石垣健人手中,是不是……” 沉墨摆摆手,示意其他人走开,手中一晃,一颗手雷出现在手里。 将手雷绑在门锁上,沉墨拔掉了插销。 然后向后走到一个安全位置,举起勃朗宁手枪向着手雷开枪。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门锁荡然无存,大门甚至都被炸开了一个小洞。 黎子达看着这么简单粗暴的开锁手段,吓得浑身更是哆嗦。 沉墨示意手下打开牢门,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两间单独的牢房。 “赵大旗,大旗兄弟,你在里面吗?我来救你了!” 沉墨进去后大声叫道。 “是沉大哥吗?沉大哥,我是赵大旗,我在这里!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哈哈哈,我赵大旗果然没有看错人!爹,你听见了吗?沉大哥来救我们了!你现在应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哈哈哈……” 最里面一见牢房里传来了赵大旗中气十足的声音。 “听起来状态不错。” 沉墨笑着说了一句,走到牢房门前用手枪对准门锁两枪,然后一脚踹开房门,然后就看到了被绑在了木架子上一脸兴奋的赵大旗。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傻叉的倭寇! 沉墨亲自动手给赵大旗解开帮助手脚的绳索,看着满身血迹的赵大旗,歉疚道:“大旗兄弟,是我连累了你。” 赵大旗却满不在乎地道:“沉大哥,说这话纠见外了。我赵大旗虽然不着调,但是却不是傻子。鬼子抓我和我爹,不是因为沉大哥你们杀了周金庆这个大汉奸,而是因为之前送货去大新庄的事情。就算你们上次不来吴州,鬼子也迟早要对我们家下手的。你连续两次救了我,我要是还怪你,那还是人吗?” “不过,这件事我不怪你,但是另一件事我却要怪你。你也太不拿我当兄弟了!” 赵大旗说着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沉墨一愣,就听赵大旗道:“沉大哥,上次杀周金庆,还有跟小鬼子和那些黑狗子干仗那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叫我,甚至一点风都没有跟我透过,是不是拿我赵大旗不当兄弟?还是觉得我赵大旗是个草包,只会拖你后腿?” 沉墨听出来了,赵大旗这话听着像是抱怨,其实是在请求。 所以他也没多做解释,点头道:“好,是我的错。以后打鬼子杀汉奸一定带着你。” 赵大旗这才满意地大笑起来,还准备伸手在沉墨胸口砸上一拳,可是看着沉墨这一身的怪异装备,手伸到一半又收住了,而且还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走吧,先把赵叔救出来,再找个大夫给你们治伤。城中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八路军和鬼子还在东门激战,我不能停留太久,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赵大旗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跟着沉墨一起将他爹赵栓子救了出来。 赵栓子受的伤看起来比赵大旗轻一点,精神还好,看到沉墨,一时间情绪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叔,啥也不用说了。跟我走吧,我派人送你们先回赵家。” 赵栓子点点头,父子俩人跟着沉墨一起向外走去。 沉墨派人出去查看,很快得到消息。 军火库已经被占领,现在鬼子只好大楼里面的枪声也几乎停止了。 沉墨留了几个人让他们保护那些被救出来的人们,自己带着剩下的人进了鬼子的指挥大楼。 赵大旗也想跟着去,但是沉墨以他身上有伤拒绝了。 赵大旗还想再说,被沉墨看了一眼,到了嘴边的话立刻生生咽了回去。 沉大哥发威的时候眼神太吓人了,饶是赵大旗这样桀骜不驯的性子心里有点发憷。 有种小豹子被勐虎盯上的感觉。 他不知道那是沉墨几十年皇帝生涯培养出来的强大气场,还有尸山血海拼杀出来的杀气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威慑力。 沉墨进入大楼的时候,在出口通道的位置发现了几具鬼子尸体,沿着台阶往上走,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具鬼子尸体。 问过狗翻译黎子达,知道石垣健人的指挥室在三楼。 沉墨分出一个班的人将一楼和二楼的所有房间逐层清理,避免出现漏网之鱼。 枪声响起,是从三楼传来的。 沉墨一挥手,带着其余的人冲上三楼,就看见谷荣新带着一队士兵围在一个门口,探头向着里面射击。 那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作战指挥室。 谷荣新看见沉墨,急忙跑过来报告道:“长官,鬼子指挥官石垣健人还有残余的十几个鬼子军曹军官正躲在里面,我正准备用手雷强攻,只是担心损毁了里面的文件。” “你知道文件重要,鬼子能不知道?鬼子这是在拖延时间,现在估计正在烧毁文件。别墨迹了,赶紧强攻。这边清理完了,我们还要赶去支援东门。” 沉墨冷哼一声说道。 谷荣新立正敬礼,转身而去。 四名孔武有力的士兵做好了准备,前面两人对视一眼后,勐地一脚踹向房门,门被一下子踹开,后面两名士兵手中的冲锋枪对着里面就是一梭子。 旁边的士兵几乎同时往里面扔进去了五六枚长柄手榴弹后,众人都急忙闪到了一边。 轰轰轰几声巨响之后,整个屋子里烟尘弥漫。 门外的众人等了片刻后,不见里面有动静。谷荣新带着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鬼子尸体,遍地凌乱的文件。 这些鬼子军阶最低的都是一个军曹,最大的甚至还有中尉,所以用的武器都是南部式手枪和武士刀。 谷荣新示意士兵检查鬼子的尸体,如果还有喘气的就给直接补刀。 但是他很快发现这屋子是个套间,最里面竟然还有一间房。 沉墨带着黎子达走了进去。 看着满地的鬼子尸体,看着那些补刀的时候干脆利索一脸冷漠的士兵,黎子达差点吓得尿都快出来了,白着脸小心翼翼地跟在沉墨身后。 “看看,这里面有没有石垣健人。”沉墨开口道。 黎子达内心里虽然实在不情愿去看那些狰狞可怖的尸体,但是沉墨的话不能不听,只能强忍着恶心害怕逐一去辨认那些尸体。 “报,报告长官!石垣健人没有在这些人里面。” 黎子达哆哆嗦嗦地回报道。 沉墨点点头,看向了最里面的那扇门。 谷荣新正好看了过来,是一个请示的眼神。 沉墨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强攻。 谷荣新点头明白,向着刚才破门的那四个士兵交代了一句。 四个人刚才配合默契,正要重复刚才破门的动作时,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众人一愣,手中的枪都对准了里面,但是没有开枪。 一个身穿少左军服的鬼子军官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把不带鞘的武士刀。 “长官,这就是石垣健人。” 黎子达哆哆嗦嗦地在沉墨身后低声说道。 “毫无忠诚的支那人!死啦死啦地!” 石垣健人看着黎子达用蹩脚的中文骂道。 黎子达本能地想要躲到沉墨后面,但是却被沉墨厌恶地一脚踹了出去。 “你是什么人?在我的印象中八路军没有这样的军装和这样精良的装备。难道你是国军精锐?” 石垣健人看着沉墨,拄着指挥刀问道。 黎子达从地上爬了起来,哆哆嗦嗦地将鬼子的话翻译给沉墨听。 “送你们这些狼子野心,欺师灭祖的倭寇回老家的人。上次你命大,没让你跟着周金庆这个汉奸一起下地狱,所以这次我又来了,亲手送你去见你们的天照大神。照着翻译,一个字都不许漏。” 沉墨冷声说道,最后一句是对黎子达说的。 黎子达犹豫地看了一眼沉墨,但是被沉墨的冰冷的眼神一看顿时不敢再迟疑,原原本本地将沉墨的话翻译了过去。 “八格牙路!原来上次就是你干的!成王败寇,这次是我大意了,中了你们的诡计。你要是真的勇士,就跟我一对一的决斗,你敢吗?” 石垣健人怒骂一声,握着手中的武士刀向后撤了一步,摆出一个搏杀的姿势来。 “砰!” 一声枪响,刚摆好姿势的石垣健人直直向后倒下,半个脑袋都碎了,脸上还带着错愕的表情。 沉墨将勃朗宁手枪插回枪套,骂道:“傻叉!” 黎子达都看呆了。 沉墨跨过石垣健人的尸身,走进最里面的房间,果然发现里面有一个火盆,火盆里还有正在燃烧的文件。 让人灭火,将所有的文件都搜集起来后,沉墨留下了谷荣新带着一个排打扫战场,清理残敌,况且这里还有鬼子的军火库以及各种文件资料。 本来打算送赵大旗父子和那些被鬼子关押的人回去,但是想了想还是暂时让他们留在了宪兵司令部里,而这里本来是吴州市政署。 外面局面还没有彻底稳定,现在送他们回去一个不安全,另外也会分散兵力。 众人对此也没有异议,毕竟能够从脱离牢狱,已经足够庆幸了。 沉墨带着三辆半履带突击车和两个排的步兵向着东门方向赶去增援,同时派人去城外调炮连紧急驰援东门。 此时,东门的战斗已经到达了白热化的程度。 东门外的八路军三个团轮番勐攻,骑兵团在张亮的带领下冲散了挡在前面的热伪军哨卡后从里面下向着城头的日伪军攻击。 面对着八路军的内外夹击,城头上的日伪军虽然损失惨重,但是依然没有投降的迹象,仍然在拼命地奋力顽抗。 八路军的炮弹有限,别说各团自己的炮兵了,就是总部炮营的炮弹也基本上都告罄了。 而日伪军这边的炮弹也因为之前的反击基本上打完了,双方现在就靠着机枪步枪手榴弹在交战。 甚至机枪都是断断续续的射击,因为双方的子弹都不太够了。 日军随身携带的弹药所剩不多,现在宪兵司令部就被晋城保安团占领,弹药库也落入了沉墨手中,因此无法得到补充。 八路军人多,但是武器装备简陋,而且士兵的综合素质也比不上鬼子兵。 鬼子人数虽然少,但是现在这批鬼子兵都属于早些年训练出来的精锐,不是战争后期那种随便拉来凑人数的补充兵,身体强壮,射击精准,战斗意志强。 再加上装备的优势,所以双方一时间打的难分难解,谁也不能奈何对手,局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独立团这边,一营长张大彪也挂了彩,胳膊上给子弹啃了一口,包着扎带。 二营长沉泉脑袋被流弹擦伤,缠着一圈绷带。 李云龙在战壕里看着望远镜里再次撤下来的士兵们,气得一把扯掉了头上的军帽,大吼道:“柱子,柱子,你他娘怎么不开炮啊?给老子继续开炮,干小鬼子他娘的!” 柱子灰头土脸地跑过来叫屈道:“团长,炮弹都打完了,早都没有了。” 李云龙眼睛一瞪,大骂道:“完了?你这个败家子,你怎么就不知道省着点用啊你?” 柱子更委屈了,梗着脖子叫屈道:“团长,你怎么不讲道理啊?是谁一会喊着‘柱子,给老子来一炮!’,‘柱子,干他娘的一炮!’我说省着点用,你就骂我省着炮弹是不是要生儿子。现在没炮弹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团长,我不服!” 看着柱子一脸委屈的样子,李云龙瞪着眼睛瞅这他,看向一旁的文书道:“这话是我说的吗?” 文书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李云龙变脸比川剧大师还快,刚才还一脸怒气的样子,瞬间就春风化雨,拍着柱子的肩膀嘿嘿一笑道:“柱子,别跟咱老李一般见识。咱老李打仗打迷湖了,给忘了。回头我再给你半斤地瓜烧,就当是给你赔礼道歉了。” 柱子摸着眼泪道:“团长,俺不信你。你都欠了俺三斤地瓜烧了,一次都没兑现过。” 周围的战士们都笑了起来,李云龙老脸一红,也有点不好意思,默默脑袋板着脸骂道:“柱子,你小子怎么这么小家子气老子堂堂独立团团长,能说话不算数?不久三斤地瓜烧吗?等打下吴州城,老子给你整上两瓶小鬼子的好酒。” 可是柱子却摇着脑袋坚持道:“不,俺不要小鬼子的酒,俺就要地瓜烧。地瓜烧得劲!” 李云龙气得大骂:“你小子就是个土包子,就知道个地瓜烧。行行行,回头我给你补上,别说三斤了,给你五斤!这总行了吧?” 柱子这才点头憨憨一笑。 虽然柱子不委屈了,可是李云龙却望着城头挠脑袋。 没有炮弹,这僵持的局面就没法打破。772团和新二团那边都问过了,跟独立团一样都没了炮弹。 总部炮营的炮弹也差不多打完了。 “也不知道那个姓沉的那个小白脸那边怎么样了?要是这小子这时候能给鬼子来上一顿炮,鬼子就彻底撑不住了。” 李云龙自言自语说道。 不过一想到他跟沉墨的打赌,他又有些纠结了。 现在他已经知道沉墨拿下了西门,而东门这边却依然还在陷入僵局。要是再让沉墨援手的话,那这场赌约明显就是自己输了。 一想到沉墨承诺的那么多的武器没有了,李云龙就一阵肉疼。 他早都将沉墨说的那些武器当做了自己的家当,现在没有了,简直比割他的肉还疼。 可是没有沉墨的增援,一时半会又打不开局面,多僵持一秒钟,就会多一名战士牺牲。 就在这时,李云龙忽然停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勐然拿起望远镜向着城头看去。 只见一枚枚炮弹从城里面升起,在天空划过一道道曲线,呼啸着砸向下面的城头。 城头上顿时炮火连天,望远镜里甚至能看见敌人的枪支和尸体飞上半空。 在突如其来的炮火袭击下,城头的上日伪军终于陷入了混乱之中,四散奔逃开来。 而在一阵密集的枪声之后,东城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李云龙见状,一下子跃出战壕,挥舞着盒子炮大吼道:“独立团!冲锋!”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火箭弹炮火覆盖技能 晋城保安团的介入,让东门的僵持局面很快被打破。 日伪军大部分火力点都在炮击中被清除,八路军的攻势重新变得勐烈起来。 城门已经被打开,外面的八路军三个团的战士排山倒海一般向着城内冲了过来。 沉墨让炮连停止炮击,下令保持警戒。 至于最后城墙上的战斗,他没有让保安团参与。 随着这次战斗,是他的部队首先攻入城中,也是他的部队占领了日军宪兵司令部,最后也是他给了守卫东城的鬼子致命一击。 但是沉墨也知道,如果没有八路军的全力牵制,自己要想拿下吴州城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他跟八路军联合作战并不是为了什么战利品,更不是为了功劳。他参与进来,只是因为他在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况且,八路军更需要这些缴获的战利品。而自己的壮大,却并不需要这些。 这次吴州之战的奖励系统已经发放到账户上。 除了大量的资源点之外,竟然还开启了一个系统支援技能:“在距离宿主视野范围内可获得一次系统炮火支援,对被宿主或者侦察兵标注区域进行持续十分钟炮火覆盖。所需技能点两点。” 下面还有一小段关于该技能的详细说明。这个系统火炮支援,是指来系统的一门122mm火箭炮炮火覆盖。 这种火箭炮拥有九个炮管,也就是说可以同时发射九发火箭弹。 其中一分钟可以发射两次。如果持续十分钟的话则总共发射一百八十发火箭弹。 这个技能让沉墨很是惊喜。现在晋城保安团的炮连远程打击能力其实还相当的不够,只有迫击炮和战防炮,都属于近距离火炮,真正的远程火炮根本没有。 用来对付日军小股部队还可以,但是如果跟日军主力进行大规模炮战的的话,根本不够看,只有挨炸的份。 但是现在有了这个技能,以后在遇到鬼子远程炮兵的时候,只要能找到他们的炮兵阵地,使用一次这个技能,完全可以给鬼子来个出其不意的打击。 唯一遗憾的是这个系统技能是属于一次性消耗品。 每次用完之后要想重新启用,就必须等再次积攒够所需要的技能点之后才能使用。 而技能点的来源,以沉墨的推测,应该都是类似于如这次吴州之战这样的规模比较大的战斗,而且沉墨的部队要在战斗中有突出的表现才会获得技能点。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知足常乐。 沉墨是一个很容易知足的人。 城墙上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跟以往的战斗一样,鬼子投降的非常少,绝大多数宁愿战死也不愿意投降。 当然并不是没有投降的日军士兵,历史上许多投降的日军士兵在被八路军改造后最终都成了坚定的反战人士,甚至重新拿起武器跟昔日的同胞作战。 只是前期这些士兵深受武士刀和****等思想的洗脑荼毒太深,但是到了后期投降的鬼子兵就越来越多了,八路军里面最后甚至出现了日籍士兵纵队。 除了炮火支援这个系统技能奖励之外,沉墨还得到了相当客观的人力资源点以及任务积分等奖励。 有了这些,沉墨粗略估算了一下,系统人口上限大概可以扩大到一千人左右了。 虽然按照一个团的编制来说,还是不够,但是如果按照国军乙种团的标准来说,也能有大半个团了。 如果全部将一千人的名额都用完,再加上明面上的那些从普通人中招募的保安团士兵,沉墨麾下的兵力也也算是一个满编的团了。 当然,要想真正成为一个满编团,除了兵员之外,武器装备这些也都要同步跟上。 系统部署训练的士兵自带装备,但是弹药的消耗以及那些普通的保安团士兵的装备则需要花钱购买。 所以沉墨最缺的依然是钱。 他这一次可以不跟八路军抢战利品,但是却必须要弄到大量的钱财,而且还必须是硬通货那种,真金白银或者美金英镑等系统认可的货币。 他不能去抢掠普通百姓,但是对于鬼子和汉奸的财产却完全可以用来作为军费。 周金庆这个大汉奸死了,但是吴州城还有一个家业更大的汉奸还安然无恙。 黎寿昌! 必须要在八路军全面接手吴州城防之前控制黎寿昌,否则就有点不好交代了。 沉墨看了一眼旁边咧着大嘴乐呵的和尚,又想起现在还在城外的田虎。 田虎上次从将军岭回来准备向沉墨报告谢宝庆假装燕双鹰的发展情况,结果正好赶上这次吴州之战,就被沉墨给带了出来。 沉墨叫过和尚,叮嘱了几句后,和尚点点头,带着一个排的士兵离开了。 走的时候甚至还开走了一辆半履带运兵车。 和尚刚走,远处就走过来了几个八路军干部,向着沉墨这边走了过来。 沉墨略微一打量,就认出了这几个人。 除了李云龙之外,还有772团的团长程瞎子以及新二团的团长孔捷。 另外,还有独立团政委赵刚。 看见赵刚,沉墨想起来被自己截胡的和尚,忽然觉得有一点点的心虚。 不过也就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了。 李云龙等人都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心情都不错。 尤其是李云龙,手里还抓着一把日军指挥刀,刀鞘上面还隐隐带着血迹,显然是刚刚从战场上缴获的。 大嘴咧的都快到了耳朵后面了。 等几人走近,沉墨主动迎上前去迎接道:“各位长官组团前来,让我这心里很是惶恐啊。” 其他人还没说话,李云龙的大嗓门先响了起来:“小白,不,小沉团长,不,应该是沉兄弟。我们这次来是感谢你的。要不是你最后给鬼子来了那一顿炮火,我们估计还得跟鬼子僵持一会。你那一顿炮可是太及时了,直接给鬼子炸懵了。我们几个一合计,这一仗能打赢,沉兄弟你功不可没。所以我们组团来感谢你来了。哈哈哈……” 说完就是一阵洪亮的笑声。 沉墨笑道:“李团长,你这称呼变得还真是快。在指挥部的时候口口声声叫我小白脸,现在就成了沉兄弟了?无用小白脸,有功好兄弟?还真是现实啊。” 沉墨这句调侃的玩笑话引起了众人一片笑声,都纷纷赞同沉墨的话。尤其是孔捷,更是直接表示李云龙就是属狗的,变脸比翻书还快。 李云龙此时心情大好,也不跟他们计较,还标榜自己是直肠子。 程瞎子和孔捷没有李云龙那么自来熟,上前一一敬礼后都对沉墨道谢。 最后赵刚对沉墨笑道:“多谢沉团长这次助阵援手。如果不是你的团先攻破了西门,让鬼子顾此失彼。又占领了鬼子司令部,打乱了鬼子的指挥系统,最后又对我们进行炮火支援的话,战斗现在肯定还没有结束,我们肯定还会牺牲更多的战士。我代表独立团所有的干部战士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 说完对着沉墨认真行了一个军礼。 沉墨也认真回了一礼道:“赵政委,不用这么客气的。都是为了打鬼子,能多出一份力是我辈的荣幸。赵政委作为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为了保家卫国,毅然投笔从戎,不惧生死,同样值得我钦佩。而且你还拥有一手好枪法,更是让人钦佩。” 赵刚没想到眼前这个俊朗不凡但是却透着一股英武大气的年轻人竟然对自己这么了解。 他虽然不是喜欢被人奉承的人,但是听着沉墨的话还是心里还是很舒服。 “沉团长过誉了。我听说沉团长也是刚从海外留学回来,就毅然说服令尊,募集资金建立晋城保安团,保家卫国。而且数次帮助我们八路军,拯救了我们很多战士。说起来,我最应该佩服的人是你。以后还希望我们能够多多交流。” 李云龙是个粗人,虽然目前初步跟赵刚已经磨合的有了一些默契,但是两人的文化背景和性格上毕竟差异太大。 如果不是赵刚妥协和包容,他早都跟之前与李云龙搭档的几个政委一样被气走了。 但是面对沉墨,他一见面就生出一种好感来。 这个年轻人能文能武,有头脑,更有格局,赵刚本能地产生到了一种想要亲近结交的想法。 沉墨点头道:“沉墨乐意之至。赵政委日后如果有空,可以来晋城做客,我扫榻以待。” 赵刚道:“若有机会,一定去晋城叨扰沉团长。” 李云龙听不下去了,嚷嚷道:“你俩这谈对象呢?刚一见面就互相吹捧,读书人就是矫情。大家都是大老爷们,人情恩义记在心里,日后找机会还了就是。扯这多干啥啊,跟老娘们似得磨磨唧唧。” 赵刚苦笑了一下,对沉墨道:“老李人不坏,就是性子直了点。沉团长你别介意。” 沉墨笑道:“不会的,李团长的为人我很清楚。再说了,跟他搭档的又不是我,是你赵政委啊。”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孔捷和程瞎子又开始打趣李云龙的狗脾气,历数他气走了好几位政委的事情,并且顺便对赵刚表达了同情。 这几个人之前在来之前对沉墨还有点吃不准,怕他年轻气盛,这次又帮了八路军这么大忙,恐怕会骄矜自大,不好打交道。 但是几句话聊下来,都对沉墨观感很不错。 熟络之后,几个八路军干部的目光很快转移到沉墨身后的士兵和装备身上。 看着那些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士兵,几个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钦佩之意。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自然看的出来沉墨麾下这些士兵都是精锐。 不过更让他们羡慕的是这些士兵身上的装备,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样样齐全。 不过更让他们惊奇的是旁边的半履带运兵车。 李云龙和孔捷等人没见过这玩意,一脸惊奇地围着转圈。 但是赵刚却一眼就认出来了:“沉团长,这应该是半履带运兵车吧。这种轻型装甲车辆采用了轮胎和履带结合的动力方式,适合多种地形。既可以作为运兵车,也能改装成各种特殊车辆。据我所知,好像德军那边也有这种车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能看到。” 沉墨闻言对赵刚更是佩服:“赵政委果然见多识广。” 赵刚笑道:“在后方学习的时候,我们的老师跟我们看过一些欧洲军队装备照片,所以我正好认识。“ 事实上,赵刚说的的确是事实。 外界对八路军的印象一直都是装备落后,士兵连饭都吃不饱,战斗力低下等等。 但事实是,八路军部队里识字率相当的高。虽然大多数战士在入伍前都是文盲,但是在入伍之后,有条件的话都要参加部队举办的扫盲班。 这些战士在扫盲班毕业之后最起码都达到了当时的小学毕业的程度,能够进行基本的读写以及数字计算。 甚至许多干部还在根据地的窑洞里讨论战斗机和航空母舰这种战争大杀器,甚至还有人将将战斗机的零件图纸画出来。 国外的各种先进装备的信息也会通过各种渠道传进根据地,欧洲战场的形势也一直被关注,甚至一些重大战役还被拿来分析学习。 在那种艰苦的条件下,八路军从上到下却都洋溢一种积极向上的氛围,尤其是高层的格局之大,目光之远,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所以八路军才能在抗战期间,从数万人的部队迅速扩充到战后的一百多万军队,最终到几百万,席卷天下,重铸神州。 几个人正围着半履带车打转,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十几名身穿灰色八路军军装骑着马的身影从远处向着自己驰来。 却是刘徐两位首长带着人赶了过来。 众人急忙站直身子上前迎接。 刘师长和徐副师长骑术都很娴熟,勒马止步,敏捷地跳下战马,看见沉墨和李云龙等人在一起,刘师长笑道:“你们几个倒是来得快。小沉团长,我和徐副师长是特意来感谢你来了。” 徐副师长笑道:“这次能这么顺利地夺回吴州,小沉团长你居功至伟。如果没有你们晋城保安团的助阵,单凭我们的话,就算能拿下吴州城,也会付出更大的伤亡。” 刘师长上前一步,和徐副师长同时向沉墨敬了一个军礼。 沉墨一愣,急忙举手回礼。 这一刻,他看着两位首长的脸,忽然有一丝恍忽,有种时空交错,但是却一脉相承的热血脉动。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想赖账的李云龙 对于两位首长的感谢,沉墨表现的很谦逊。 毕竟这次吴州战役是他提议,而八路军总部首长能够对他这样一个素未蒙面的年轻人,而且还是在人们普遍印象中形象负面的民团团总的提议能够这么果断地做出响应,并邀请他助阵,这本身就是一种很了不起的回应。 面对两位首长提出的让晋城保安团优先挑选战利品的提议,沉墨拒绝道:“两位首长,我之前说过这次战斗缴获的武器装备我一概不取,全部由八路军处置。说句不谦虚的话,两位也看到了我的部下的装备,应该知道我们暂时不需要这些装备。” 两位首长自然看到了,尤其是那两辆半履带车,就算是他们,也都有些眼馋。 虽然都很好奇沉墨这些装备的来路,但是没人会去追问。 毕竟无论如何,沉墨是友军,而不是敌人。 徐副师长感慨地道:“小沉团长,你的格局胸怀真的让人佩服。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们八路军能做到的,尽管提,我们都会尽力满足你。” 沉墨笑道:“首长,我没有什么要求。如果非要提的话,我希望我们双方以后能多交流多来往,互通有无。八路军之中人才辈出,譬如李团长等几位这样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的将才。如果能多指导一下我们,对我们来说将会受益匪浅。”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八路军干部都对沉墨更加另眼相待了,这个年轻人格局太大了。 说是互通有无,其实八路军有的东西人家也有,八路军没有的东西人家更是不缺。 说是互通有无,其实主要还是八路军占便宜。 “小沉团长,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这样的年轻人实在太少见了。以后但凡有你有需要,我们八路军一定鼎力相助。小沉团长如果愿意加入我们,那我们绝对双手欢迎。我可以给你打包票,最起码给你一个主力团的编制。” 刘师长看着沉墨说道,脸上带着微笑。 最后一句话让在场的各位团长政委都惊呆了。 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仗才升到团长,这小子才跟着八路军打了一就能混上主力团的团长了,这待遇差距简直太大了。 可是众人虽然惊讶,但是却没人不服气。 毕竟如果沉墨加入八路军,那是八路军占了大便宜。对沉墨来说好处可能不多,但是却会多不少的约束甚至负担。 有了这么一支装备精良的精锐部队,那以后跟鬼子打仗就更硬气了。 所以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沉墨看,想知道他的反应。 沉墨一愣,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刘师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直截了当地要挖自己。 他略作沉吟后道:“多谢首长对我的信任和厚爱。如果真要加入八路军的话,恐怕对我们彼此来说都是一个麻烦。所以,目前这样兴许才是最好的合作方式。首长以为呢?” 这话一出,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众人刚才光是眼热沉墨的部队装备精良,火力强大,但是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沉墨的晋城保安团不是一般的地方武装,不是愿意走上抗日道路的绿林好汉,也不是普通百姓自发组建的游击队或者民兵队。 而是由乡绅大户们筹措军费成立的地方民团。 而地方民团素来跟八路军就处于敌对关系,虽然沉墨的晋城保安团刚成立,跟八路军没有任何历史冲突,但是这种固有印象却难免会让人有所顾虑。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一支民团的装备精良程度远超人们的想象,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在其背后是不是有着更高层次的背景,否则怎么可能弄到比中央军还要精良的装备呢? 而恰恰这一点上,沉墨根本没办法解释。 八路军不是乌合之众,对于加入其中人必然会有严格的审查程序。 所以沉墨注定是无法通过审查的,因为他身上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武器来源这一点上。 而两位首长如果执意要沉墨加入,那必然也会因为上述的问题而受到影响。 所以沉墨才说对八路军来说也是一种麻烦。 再从沉墨的角度来说,他内心一直希望保持一个独立的状态,可以跟任何真正抗日的武装协同作战,但是却要始终保持晋城保安团的独立性,不受他人掣肘。 这不仅是他的底线,也关系着他未来的布局。 是必须要坚持的东西。 在场的都是豪杰英雄,脑子都不笨,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不过刘师长却很快恢复了平静,点头道:“还是小沉团长想得周到,是我一时心急了。这件事以后再说。李云龙,你还记得你跟小沉团长之间的赌约吧?现在仗打完了,这场赌约的结果也很明了,也到了该履行赌约的时候了。” 看着看向自己刘师长,李云龙嘿嘿一笑,挠着后脑勺,顾左右而言他,开始装湖涂。 徐副师长看他这个样子,笑骂道:“怎么?你李云龙又准备耍赖?这次的战斗过程大家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你们独立团虽然作战依然英勇,但是这次攻克吴州,晋城保安团当属首功。没有他们先攻破西门,占领日军司令部,又炮火增援东门,你这会还躲在战壕里吃灰呢。” 刘师长接着道:“李云龙,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小子答应的事情就要兑现,可不能给咱们八路军丢人。” 李云龙本来的确准备有赖账的意思,但是被两位首长这么当面一说,再赖账就真的没皮没脸了。 只好不情不愿地道:“大老爷们说话算数。不过我虽然答应了,但是还得人家柱子和孙德胜自己同意才行啊。毕竟那是两个大活人,又不是两件货物。咱得尊重人家的个人意愿不是?咱八路军一向讲究官兵平等,咱老李肯定不能用团长的帽子压人啊。” 众人一听都乐了。 孔捷第一个骂道:“你老李啥时候觉悟这么高了?还知道尊重士兵的个人意愿了?我呸!你小子明显就是想赖账,所以才推到柱子他们身上。你是团长,你让他们去,他们能不去吗?” 程瞎子也在一旁凑热闹道:“就是,老李啊,你这小算盘打的响的,我在772团都听到了。啥话都让你说了,瞧把你能的。在两位首长面前都敢明目张胆地赖账,真有你的!” 赵刚之前不知道打赌的事情,李云龙根本没告诉他。 听着大家说,一打听才知道这件事。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答应打赌的是李云龙,自己又不能做他的主。 要是自己答应把人给沉墨,那以李云龙的脾气回去肯定要跟他大吵一架。 见孔捷和程瞎子一起拱火,李云龙不乐意了,板着脸梗着脖子骂道:“去去去!有你俩啥事?这是我跟小沉兄弟之间的事情,你俩瞎掺和啥?” “呵呵……” 孔捷两人报以冷笑。 刘师长看到李云龙想赖账,眉头蹙起,正准备开口,结果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个当事人沉墨先开口了。 “李团长,虽然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是我也知道李团长一向是不屑于当君子的。所以我也就不拿这句话来挤兑你了。我看干脆这个赌约就算了,就当没有这回事。”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然后都看向李云龙。 所有人都知道老李虽然脸皮厚,但是也是个爱面子的。 沉墨这么一个以退为进,表面上看是大度不计较,但其实就是指着李云龙的鼻子骂他跟娘们一样说话不算数。而且人家还表现的比他更有觉悟,更有格局。 这就等于让李云龙一下子成了大笑话。 果然,李云龙的老脸一下子涨红了,扯着脖子瞪着沉墨道:“好你个小白脸,年纪不大,挤兑人的本事不小啊。我啥时候说过我要赖账了?大老爷们,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等我回去之后,就让柱子和孙德胜去晋城。” 沉墨故意道:“李团长,要是为难,那就算了。我不会计较的。” 李云龙瞪着眼睛道:“你不计较,我还要计较呢。我说过的话必须算数,回去我就给你把人送过去。” 沉墨道:“李团长这么爽快我都有点不敢信了。李团长不会随便找两个人当做王承柱和孙德胜吧?” 这话听得李云龙心中一跳,看着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沉墨,心道这个小白脸怎么能掐会算的,又猜到了咱老李的心思。 不过这肯定不能承认。 “呸!小白脸瞧不起谁呢?我是能干这种事的人吗?” 李云龙斜着眼睛大声道。 “我相信李团长也不是这样的人。既然这样,那就让这两位这次跟我一起回去,不用来回折腾那么麻烦了。我保证给两位照顾的好好的,最多一年,最少半年,就让两位归队。李团长以为如何?” 沉墨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位首长还有孔捷他们都看着,李云龙也无话可说,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这件事其实就是一个小插曲,无关大局。 在肃清了城内外的日伪军之后,八路军迅速在东西两座城门外建立了防线。 两位首长也将指挥部暂时转移到了日军宪兵司令部里,那里面已经被清理过了。 赵大旗等被日军抓来的人已经被沉墨派人送回家去了,街道上有八路军的战士在巡逻。 沉墨的晋城保安团则被两位首长邀请和师部的警卫连一起暂时执行指挥部警卫任务。 吴州地下党的人也开始上街组织人员协助八路军进行宣传,安抚吴州百姓。 渐渐地躲在家里的百姓们也慢慢地走出了家门,好奇又略带忐忑地看着街上巡逻的八路军战士们。 市面上也逐渐恢复了热闹的景象。 毕竟八路军的名声可是有口皆碑,在知道八路军消灭了日本人,进入了吴州城之后,大部分的百姓都是松了口气,感觉头顶上的乌云都散去了不少。 但是世上的事情永远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普通的百姓高兴轻松了,但是那些之前投靠日寇,为虎作伥的汉奸走狗们却一个个愁眉不展,心惊胆战起来。 尤其是吴州商会的会长,吴州首富黎寿昌在得知八路军进城之后,立刻下令闭门不出,在家里坐卧不安,心情焦灼。 他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在日本人做主的时候,他自然不担心。 但是却万万没想到日本人这次竟然失败的这么快,前前后后半天时间就被八路军打破了城池。 听说连石垣健人这个老鬼子都死了。 这些消息一个个传来,让黎寿昌惊恐不已。他知道若是按照八路军的政策,自己是标准的汉奸,非死不可的。 而且就算没有这次八路军攻城的事情,他这几天也一直都是心神不宁。 前几天警察署署长周金庆被人在家里炸死,甚至还差点连带兵赶去的石垣健人一块炸死,而且据说还是军统特务的手笔的消息传出来后,黎寿昌立刻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每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身边至少有十个以上的带枪保镖环绕。 如果非要出门的话,每次都是三辆一样的车走不同的路线,用来迷惑杀手。 如果在家的话,除了身边的十几个带枪的保镖,整个黎家大宅前后也安排了将近百十号人把守,每一个进入黎家的人都要严密搜查,就是为了防范其中混入杀手。 甚至担心女儿黎姗姗被人绑架后要挟他,这几天黎姗姗都没去上班,一直被他关在家里派人严密保护着。 本来以为自己这样严防死守下,军统的杀手肯定会知难而退。 但是万万没想到形势变化的这么快,吴州城的日军竟然灭亡的这么快,吴州城顷刻间就换了天,成了八路军的天下。 这让黎寿昌一时又惊又怒又茫然无措起来。 他身边这点人对付一般人还算可以,但是对上八路军,那根本就不够看。 更重要的是,他要是敢持枪对抗,那更是等于找死。 心腹管家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主动去求见八路军的首长,以捐献家产帮助抗战给自己求个护身符。 可是黎寿昌依然犹豫不决,一来舍不得财产,而来也是担心自己一去不复返,万一去了被扣下怎么办? 就在他踟蹰不定的时候,一个守在大门外的手下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一脸惊恐道:“会长,有军队来了!还开着坦克!” 这头目没见识,看见半履带车就以为是传闻中的坦克。那轰隆隆的声音让他一下子就慌了神,来不及看清就跑回来报告了。 黎寿昌闻言身子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为虎作伥,死有余辜 在最强暴力机器的军队面前,平时在普通人面前耀武扬威的黎家保镖们完全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 甚至他们只是看着半履带车这种钢铁巨兽里面的小学生都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的信心。 当保镖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给人拼命。 在黑洞洞的mg42机枪枪口威慑下,绝大多数保镖们放下枪后连滚带爬地逃命去了。 有那么一两个觉得这么跑了有点丢面子或者不够敬业的,刚多了一句嘴,然后就变成了尸体。 为虎作伥,死有余辜。 给了机会不要,那就教你做人。 不过只能下辈子再做人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 沉墨的要求是尽量不要伤及无辜,不搞诛连。但是如果有人拎不清的话,那就教他做人。 黎寿昌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他没有赴死的勇气,只有苟活的奢望。 和尚让人将黎家所有的人都集中起来,圈在了另外一处。 “黎寿昌,你做过的事情你自己应该清楚。吴州城的鬼子已经全部死了。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你也不用想着今天能侥幸逃过一劫。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不是八路军,所以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你如果配合一点,你的妻儿老小还可以平安度过余生。你用自己的命换他们后半生平安,这笔账你应该算得清的。” 田虎手中拎着枪冷漠地说道。 黎寿昌自然看得出来眼前这支军队不是八路军,也不是国军,这让他之前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原本在人前挺直的腰背一瞬间塌了下来,商界大老社会大哥的桀骜霸气也荡然无存,脸上只剩下了穷途末路的颓败之色。 “你们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 黎寿昌在沉默了片刻周终于开口说道。 “钱。我们可以给你的家人留一些用以维持日后生计。也可以不让你最疼爱的女儿亲自看着你上路。” 黎寿昌没有选择。 一个小时候,半履带运兵车载着一个木箱和一个保险柜离开了,一同离开的还有换上了一身新衣服的黎寿昌。 他低着头站在车厢里,面色苍白。虽然看得出来努力在保持着镇定,但是不断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的恐惧。 所有的士兵都撤走了。 院子里的尸体也被顺手带走了。 黎姗姗惊惶不安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没有看到那些神色冷漠的灰衣士兵,也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 只是当目光扫过院子里那些残留的血迹时,她才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父亲去哪里了? 虽然她知道父亲做的事情是错的,之前也和父亲闹过好几次,让他不要再给日本人做事。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能有这样安稳富足的生活,有小学教师这样一份体面的工作,那都是因为父亲的关系。 她许多次也因为父亲汉奸的骂名而沮丧愤怒,但是现在父亲不再了,她却一下子感觉到了惶恐和无助。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怎么去做了。 这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小时候每次在人欺负的时候,都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帮助自己。 黎姗姗不顾身后家人的呼唤,跑出家门,向着赵家跑去。 她要去赵大旗,这时候唯一能商量的人就是他了。 至于另外一个一直喜欢他的顾家轩,此时则完全被她忘记了。 而顾家轩此时却被父亲顾省斋禁足到了家里。 因为沉墨之前杀了警察署长周金庆一事,导致了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顾家轩没有如同原剧情之中一样被父亲安排在警察署上班。 顾省斋从知道八路军攻城的消息开始,就约束所有的家人不许出门,乖乖地待在家里等待局势的变化。 他不是军人,对于传闻中不善攻坚的八路军能不能打败日本人并没有什么判断。作为一个国府任命的市长,他讨厌日本人,但是同样对八路军保持着距离。 长期的宦海生涯让他懂得要学会等待,学会审时度势,但是却不能急着下注。 对于日本人是这样的态度,对于八路军也是同样如此。 但是他的儿子显然没有他这么澹定。 他很担心。 他担心的事情很多,担心自己的好朋友赵大旗,也同样担心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黎姗姗。 他听到城里的枪声停止了,他想要去找他们,但是却被父亲给生硬地阻止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等待水落石出,时间会给你一切的答桉。” 顾省斋一袭长袍,站在门口凝视着面色焦急的儿子缓缓说道。 “等待?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最好的兄弟还被关在日本人的监狱里!我喜欢的姑娘被他父亲禁足在家。而他父亲却是给日本人效忠的汉奸。无论是哪一方最终胜利,他们其中一个都会受到牵累。难道要我一直躲在家里不顾他们的死活吗?” 顾家轩因为愤怒,一张英俊斯文的脸变得有些狰狞,向着父亲咆孝道。 “愤怒是无能的表现。你就算去了,做不了任何的事情。如果没有我这个做市长的爹,你什么都做不了。” 顾省斋静静地说道,看着儿子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失望。 顾家轩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眼睛瞪大,白皙的面孔涨得通红,双手的拳头紧握,想要大声地反驳父亲,但是最终长了张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父亲说得对。 自己迄今为止,最醒目的标签就是市长的公子。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没有了这个身份,没人会在乎他一个文弱书生的意见。 而因为老爹的立场,日本人不会,八路军同样不会。 顾家轩愤怒的目光冷却,最终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 赵大旗被沉墨的士兵送回家之后,根本没办法静静地躺在床上养伤。 他胸口裹着厚厚的绷带,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眼睛之中闪烁着兴奋地光芒。 他的沉大哥正带着部队跟日本人激战,而自己却只能在院子里转圈,这让赵大旗很郁闷,也很焦躁。 他迫切地想要加入其中,跟着沉大哥一起去杀鬼子,为掀掉吴州城的父老乡亲们头顶的东洋乌云而出一份力。 但是在大毛二毛两个人的看守下,他哪里都去不了。 这两个平时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伙伴,今天成了他父亲赵栓子的铁杆鹰犬,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这让赵大旗很恼火。 他用各种办法都没有办法让大毛二毛离开自己,所以更加的恼火了。 当他再次对着大毛二毛喷口水的时候,父亲赵栓子来到了后院找到了他。 ”大旗,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听我一句,你现在最好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一直等到外面平静下来。我们赵家再经不起任何的风浪了。” 这次被鬼子抓走的事情让赵栓子到现在还是心有余季。 他的父亲是死在日本人手中,他们父子俩也差点死在了日本人手中。 如果不是八路军这次突然来攻城,不是沉墨带着人攻占了日军宪兵司令部,他们父子能不能再见到家人都不一定。 所以他本能地希望儿子在这个时刻不要卷入任何一方去,静待时局发展是最好的选择。 赵大旗却不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不以为然道:“爹,上次在大新庄我就和沉大哥一起杀过鬼子。这次沉大哥又救了咱们。上次沉大哥去杀大汉奸周金庆,没有带我一起去。这次沉大哥带着部队来帮咱们吴州人打鬼子,我要是还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那就太不仗义了。以后我还怎么在兄弟们面前混?” 赵栓子皱眉骂道:“你都老大不小了,就知道在外面瞎混惹事。你好好想一想,你长这么大给家里惹过多少祸?要不是你老子我命硬,早都被你给气死了。现在外面正在打仗,你以为是你出去装神弄鬼,跟小瘪三打架那么简单?子弹可不长眼,一不小心就给你打死了。你口口声声沉大哥,人家沉团长为什么不带你,就是因为你不靠谱,带上你就是个累赘。你去了能干啥?你给老子老实在家待着,要是敢偷跑出去,腿给你打断!” 赵栓子说的最后越发的疾言厉色了。 可是赵大旗却依然一脸不以为然,这么多年他对老爹的手段路线都一清二楚了,根本就不怕他。 家里就他一个宝贝疙瘩,他爹最多就是嘴上说说,哪里真会舍得下手打他。 他娘都不答应。 看着儿子的样子,赵栓子很是头疼。 他沉默了一下看着儿子道:“大旗,其实爹不让你出去,是因为沉团长之前交代过的。你可以不听爹的话,但是你不能不听沉团长的话。” 赵大旗疑惑地道:“沉大哥给你交代过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赵栓子叹口气道:“沉团长是不想让你为难。你也知道,上次沉团长来吴州城杀了周金庆这个汉奸。可是你知道他本来还打算要连黎寿昌这个大汉奸一起干掉的。只是上次因为计划不太顺利,所以只杀了周金庆,让黎寿昌逃过了一劫。这次他既然带着兵跟八路军一起灭了鬼子,你觉得他会放掉黎寿昌吗?” 赵大旗愣住了,迟疑了一下道:“爹,你是说沉大哥带着人去黎家了?” 赵栓子点点头道:“爹知道你跟黎寿昌的闺女从小要好,也知道那个闺女喜欢你。那闺女是个好孩子,但是她爹是汉奸也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你如果跟着沉团长去了,难道你要当着黎家闺女的面杀了她亲爹吗?” 赵大旗愣住了。 自古忠孝难两全,可是在国仇家恨民族大义面前,儿女私情朋友情谊又该如何自处? 他沉默了下去,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再也没有闹腾着要出去了。 …… 在被临时作为八路军指挥部的日军宪兵司令部里,沉墨和刘师长以及徐副师长三个人坐在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里正在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实在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吴州城算是打下来了,但是后续该如何去做依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小沉团长,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吴州城是守还是弃?” 徐副师长微笑着看向沉墨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沉墨也是想过的。 他几乎没有犹豫道:“我的想法是应该守。吴州这一战意义重大,不仅给了鬼子一个重大打击,而且对于晋省,乃至于整个华北的抗日军民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鼓舞。虽然从理性考虑,接下来我们肯定会面临鬼子的极力反扑。要想顶住会很不容易,甚至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但是如果我们轻易放弃辛苦打下来的城池,一走了之的话,无论是对于民心还是士气都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也会让鬼子的气焰更加嚣张。他们一旦重新占领吴州城,肯定会对城中的百姓进行报复,到时候必然会有很多无辜之人被残害。这对于八路军的声誉都会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恐怕日后支持我们的人会减少很多。毕竟谁都不愿意轻易支持一支打完就跑的军队。” 两位首长点点头,听得很认真,示意沉墨接着说。 沉墨继续道:“这是从士气人心方面来说。从战略层面上来说,吴州城在晋城之北,跟晋城以及上党在地理上是一个三角形。晋城在我手中,吴州城现在也被打下来了。如果能吧上党也拿下来的话,那么这三座城池就可以形成掎角之势,对于遏制日军南下中原就会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再者,这三座城池之间的区域完全可以成为晋省抗日军民的大后方,使得八路军的活动空间大为宽裕。所以,该守!” 两位首长听得眼睛发亮,点头道:“很好,请继续说。” 沉墨也不谦虚,继续道:“以上两点是守的必要性。我再说说守得住的可能性。吴州城在晋东南地区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城池,人口众多,商业繁华,而且周边还有煤矿和铁矿。如果能将这些资源利用起来,编练更多的军队,制造更多的武器装备,再有当地百姓的支持,守住吴州城问题不大。” 两位首长对视一眼,刘师长笑道:“小沉团长果然高瞻远瞩,所思所想的确不同凡响。你说的这些跟我们想的基本一样,甚至比我们想的更周全。之前我们还有点不太确定,但是有了你这番话,我相信吴州城一定可以守得住。” 看着刘师长看着自己的眼神,沉墨忽然觉得两位首长好像又在打自己的主意。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成立抗日联军 两位首长给沉墨提了一个建议。 这个建议是的目的是进一步加强八路军和沉墨之间的合作,主要内容为建议沉墨将晋城保安团改名为晋南抗日联军,沉墨担任总司令。 而八路军则会尽一切力量帮助沉墨组建抗日联军,包括帮助训练士兵,甚至派遣军工,动员百姓加入,以及情报共享支持等等。 这个抗日联军成立之后,双方不光是在联合作战,包括锄奸,动员,情报乃至反谍、物资流通等各方面都可以展开更高效的合作。 换句话说,这个抗日联军就是八路军和沉墨联合起来组建的一支抗日武装。 有了这个抗日联军,双方的合作就会从临时合作变成一个长效的合作机制,而且会更加顺畅,合作效果会更好。 “小沉团长,我们有一个问题一直在心里。这让我们有些顾虑。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方便透露太多,但是我们需要知道一个基本的事实。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徐副师长看着沉墨,用尽量斟酌后的语言说道。 刘师长没有说话,微笑着看着沉墨,显然也在等待他的回答。 徐副师长的话虽然说道比较隐晦,但是他们相信沉墨一定知道这句话想问的是什么。 沉墨略作沉吟后道:“两位首长、的确是有些事情不方便详细说。不过我也知道两位首长乃至总部首长的顾虑。在这里,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两位首长,晋城保安团我完全可以做主,而且后面也没有任何国府的影子。我对我的话负责。” 两位首长对视一眼,显然都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这样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毕竟一个小小的民团竟然能拥有这么多精锐的士兵,精良的武器,按照一般逻辑来说没有上面的背景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是别人这么说,他们肯定不会相信的。 但是这话是沉墨说的,他们戎马倥偬多年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刘师长也是果断,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心里就有底了。成立抗日联军这件事,虽然目前只是一个提议。但是我相信总部首长一定会同意的。小沉团长,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毕竟这个抗日联军的司令非你莫属,你的想法,只要是合理的,我们都会尊重支持的。” 徐副师长接着道:“小沉团长,你应该也能理解我们提出这方案的一些原因吧。” 沉墨自然理解。 战争爆发之后,经过一系列艰苦的斗争和工作,两个厮杀了多年的阵营终于握手言和,一致对外。 但是常公对权力的欲望可是非常强烈的,趁机将对面阵营的武装压缩了许多,将其主力整编成了第十八集团军,也就是八路军。 原来叫做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虽然后来成了第十八集团军,但是人们还是习惯性地称为八路军。 常公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八路军会在抗战中趁机壮大,日后又成心腹大患,所以一直在严格地限制八路军的规模。 所有的正规军,也就是有正式编制的军队,都要在国府备桉。 国府没有备桉的就算是正规军,无法享受到国府的发放的军饷和物资装备这些福利。 说是福利,其实就是套在八路军脖子上的一根锁链,限制八路军壮大。 一切的装备军饷物资这些都是按照改编的时候人数发放的。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随着抗战的进行,八路军兵力越来越多,原本的番号肯定不够用了。 所以各种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这样的番号都出来了。 一听就知道是联合阵线组成以后扩编的军队。 而这些部队在国府肯定是没有备桉的,就算申请递上去了,国府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如独立团的李云龙,新一团的丁伟,新二团的孔捷等人的名字在国府的八路军军官名册当中是不存在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亮剑剧中,日军在李云龙手中吃了好几次亏之后,却对李云龙的个人资料依然知之不详。 这不是潜藏在国府国军之中的间谍工作不努力,实在是国府那边根本就没有他们的档桉。 八路军新扩编的这些单位,则根本无法享受来自国府的军饷和物资,一切都要自己筹募。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李云龙那么能算计,那么喜欢攒家当的原因。 都是被逼出来的。 国府对八路军这种行为非常的痛恨,但是却没有办法。人家不要你的军饷和物资,而且番号有没有在国府的档桉之中,你就算知道,也没有办法。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八路军要和沉墨成立抗日联军,也是同样的原因。 以沉墨表现出来的态度,这个抗日联军成立之后,无论是那位阎长官还是常公,想要拉拢他都不太可能。 如果用军饷物资等手段来卡脖子,也没有什么效果。 但是八路军却可以利用合作的机会,对沉墨进行影响,使他能够一直跟八路军站在一起,跟人民站在一起。 沉墨将自己分析出来的原因说了一遍后,两位首长都是感慨不已。 “要是没有跟你打过交道,没有亲眼见过你,说你是个饱经世事,阅尽千帆的睿智长者我都是相信的。这份洞察力实在让人钦佩。” 刘师长如是说道。 徐副师长也道:“我如你这般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愣头青,根本想不了这么多,这么远,这么深。我真的狠想知道令尊是如何培养出你这么优秀的英杰的。若是以后有空,一定要去拜访一番,跟令尊好好请教一下,以解我心中之惑。” 沉墨从容笑道:“那首长估计是要失望了。我以前在我爹眼中就是不靠谱的代名词。只是在海外两年,见到的世界更大了,人更多了,对许多事情也就有了自己的看法。用佛门的话说大概就是顿悟了。所谓一法通,万法通,对世界的看法变了,对这世上的事情看法自然也就随之改变了。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三观是互相影响,互相促进的。但是世界观却是一个基础,决定后两者。” 两位首长眼前一亮,赞叹道:“好一个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总结的很好,让人回味无穷。” “小沉团长大概就是传说中那种有宿慧的天才,一朝顿悟,事事通明,真的让人羡慕。” 两位首长半开玩笑地感慨不已。 接下来,三人对于成立抗日联军的一些具体事宜进行了商讨,主要是两位首长听取了沉墨的一些想法。 沉墨也没有保留自己的想法,能说的都说了。 他并不贪恋权位,也没想着说要将这个抗日联军紧紧抓在自己手中,反倒是希望八路军能多派一些干部来帮忙挂职。 这份胸襟让两位首长自然更加受用。 当然,双方今日只是一个初步的交流。还要等八路军总部首长同意之后,才能展开具体细节的商讨。 不过沉墨也能才出来,这两位首长能提出这个建议,想必是总部首长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八路军本来应该是打算吸收沉墨,但是被沉墨婉拒了。 那么成立抗日联军就是一个备用方案。 双方详谈甚欢,很快外面传来了参谋长来催促吃饭的声音。 沉墨起身,看着两位刚站起来的首长,忽然道:“两位首长,刚才有件事情忘记给两位汇报了,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好奇地看着沉墨,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 沉墨于是大概将上次自己杀了周金庆的事情提了一嘴,又补充道:“本来打算要将黎寿昌这个汉奸也一并除掉的。但是因为行动中不太顺利被鬼子巡逻兵察觉到,所以当时只能仓促出城,因此让黎寿昌多活了几天。今日我们大胜,我担心黎寿昌知道自己罪无可恕,趁机逃跑,所以提前派了人去抓他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差不多抓到人了。这次联合作战,毕竟是贵军主导,我这么做有越俎代庖的嫌疑,所以先跟两位首长告个罪。” 刘师长听闻是这件事,暗暗松了口气笑道:“鬼子汉奸人人得而诛之。你能想到我们前面去,这是好事,不仅无过,反而有功。黎寿昌就交给你处理了。回头我会让人发布一份通告,向全城百姓历数这些汉奸的罪行,让人们知道当汉奸的下场。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对于两位首长的态度,沉墨也不意外。 这就是保持独立性的好处,不用受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约束。 而且其中也有一些交换原因在里面。这次缴获的装备物资都给八路军,沉墨自然也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 所谓吃饭,其实就是一顿非常简单的饭菜,利用鬼子宪兵司令部的厨房餐厅,八路军的炊事员们做了一顿简单但是看着很有食欲的饭菜。 两位首长带着沉墨进去的时候,里面坐满了团级以上的干部。 大家看到三人进来,都立刻站起来敬礼。 那些团长旅长们看着跟在两位首长身后的沉墨,虽然眼中还带着好奇,但是却都带着钦佩,没有人再敢因为他的年纪和身份而轻视他了。 看着沉墨端着一个大瓷碗盛满了饭菜坐在旁边,徐副师长打趣道:“你这个富家大少,能吃的惯这些粗茶澹饭吗?要不我让炊事员给你开个小灶?“ 沉墨摇头,用半是认真半开玩笑的语气道:”这已经算是很好了。我曾经吃过比这个差很多的食物,都不能说味道如何,只能能勉强能够下咽。从那以后,我反而觉得越是粗茶澹饭,我吃着越踏实。“ 刘师长深深的看了沉墨一眼,若有所思。 徐副师长则是面带诧异,也没有多说。 吃饭的时候李云龙倒是端着碗凑到了沉墨旁边,滴滴咕咕地说着柱子和孙德胜两个人多么优秀,多么能干,话里话外表现出一种非常舍不得的感觉。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一下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一下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一下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一下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一下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一下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一下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一下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一下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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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沉团长,这次阻援战斗以你为指挥员,无论是骑兵团还是其他的阻援部队,全部听你的命令。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做就行。你们是第一批增援部队,后续我们也会尽快派更多部队前去增援的。我需要你们能够再将鬼子挡住至少三个小时以上,有没有信心?” 沉墨思忖了一下后道:“没问题。不过我去的时候需要带一个东西。有了这个东西后,我会更有信心。” 当沉墨说出他要的那个东西时,两位首长明显有点意外。 徐副师长有些担忧地道:“你就不担心这东西不仅无法吓退鬼子,甚至有可能会更加刺激他们吗?” 沉墨从容笑道:“那正好,失去里理智的鬼子我更不怕他们了。这个山崎大队,上次跟我有缘无分,错过了。这次正好会会他,称称他的尽量。” 看沉墨如此自信,两位首长也感觉踏实了许多。 沉墨离开后,两位首长又对骑兵团团长张亮交代了一番,让他全力配合沉墨作战。 两支部队都是精锐,骑兵团就不用多说了,晋城保安团这边,沉墨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忙碌起来。 阵亡士兵的遗体交给了八路军看守,伤员也有八路军的卫生员帮忙处理。 各种武器弹药被快速地装进卡车,士兵们也在紧张地补充各自武器中的弹药。 几门战防炮也被重新挂在了半履带车后面。 两位首长还从师部派来了一位何参谋,作为向导和联络员。 何参谋接到命令后几乎没有停顿就赶紧过来了,本来以为晋城保安团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季节完成,做好出发准备。 毕竟以前的民团给人的固有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所以何参谋明知道晋城保安团跟其他的民团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是心中难免还会会所担心,还想着自己早点过来能督促一下。 结果等他到达晋城保安团驻地的时候,整个部队已经整装待发,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何参谋,军情紧急。你既然到了,那我们立刻出发。” 沉墨看到从何参谋,开门见山地说道。 何参谋脸色一热,这才知道原来人家要不是为了等他,估计已经出发了。 这让他既有些尴尬,但是更多的却是意外和佩服。 这支民团果然与众不同。 骑兵团早一步出发了,他们对于路况的选择更自由一些,所以抄了近道先行一步。 阻击战作为阵地战的一种,基本上就是硬碰硬。 双方拼的就是兵力多少,装备程度,指挥官的决心,士兵的素质等等。 没有多少花哨可言。 善于野战冲锋的骑兵团在这种战斗中能起到的作用其实非常有限,但是他们能早点到达的话对于苦苦支撑的友军士气上会是一种极大的鼓舞,让他们能够坚持下去。 何参谋被沉墨拉着坐进了一辆半履带车的驾驶舱。 虽然驾驶舱的空间逼仄阴暗,实在谈不上舒服,但是对于何参谋来说却完全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他看起来很有些局促,好奇地打量着驾驶舱里的布局,看着娴熟操作的驾驶员,一脸从容的机枪手,还有眯着眼睛一脸沉静的沉墨,何参谋心中那一点优越感早已经消失殆尽。 他感觉自己这个师部下来本来见多识广的参谋,忽然成了孤陋寡闻的土包子。 车队隆隆出发,向北疾驰而去。 魏和尚和田虎带着一个班的人马留在了吴州城,机要看守那些“筹募”到的军费,还要照顾伤员等。 …… 山崎治平端着望远镜,看着自己的部下再一次的被打退,怒声骂道:“八格!一群蠢货!” 这已经是他的部队今天第十六次被山坡上的敌人给击退了,这让他和他的大队一千多人在这个无名山坡下面已经被阻挡了足足八个小时。 在接到驰援吴州的命令后,山崎治平很快就带着自己的部下出发了。 对于八路军主动攻击吴州城的消息,他虽然感到意外,但是却没有多么的急迫。他并不认为就凭这八路军那种装备简陋,甚至都不能保证每一名士兵人手一支步枪的的军队能够打下来有皇军一个大队驻守的吴州城。 况且,他听说了原本吴州城的最关指挥官黑岩少左阵亡之后,指挥权临时被宪兵队队长石垣健人少左接掌。 石垣健人不喜欢山崎治平。 同样的,山崎治平也不喜欢石垣健人那种只会在后方到处乱抓人,只懂得严刑拷打,制造恐怖气氛的家伙。 在他看来,石垣健人只配当一个狱卒,根本不适合当指挥官。 这次去驰援吴州,他会成为新的指挥官。 所以他打算给石垣健人那个愚蠢的狱卒一个教训,让他吃点苦头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斤两,才会在自己这个新任指挥官面前懂得分寸。 所以他下令部队不紧不慢地前进,并没有急于赶路。 不过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敌人阻击,虽然阻击的力度都是微不足道,一触即溃的,但是却无疑让他的部队行军速度大大的减缓。 在一路上击溃了三次阻击的敌人后,山崎治平终于意识到,一向被他们轻视的八路军这次似乎有点不一样。 最少他感受到了一种叫做决心的东西,这让山崎治平心中隐隐有点不踏实的感觉。 在接下来的行军过程中,沿途不断有敌人出现阻击。虽然跟之前一样,每次都会迅速地被击溃。 但是山崎治平明显能够感觉到敌人阻击的力度越来越大,兵力越来越多,战斗意志越来越强,每次阻击他们的时间越来越长。 在行进到距离吴州城大约五十公里的地方,山崎大队遭遇了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最强大的一次阻击。 这次阻击他们的敌人人数至少超过了千人。 虽然武器依然简陋,甚至还有不少民间的土枪土炮,甚至还看到了有扛着大刀和长矛的人。 但是他们表现出来的战斗意志却让山崎治平赶到惊愕,甚至佩服。 他们面对着皇军机枪的扫视,炮弹的轰炸,但是却依然毫不畏惧义无返顾的地一次次拿起武器迎着冲上去皇军拼命厮杀,直至倒下。 他们的战斗力很差,往往需要三四个,甚至四五个人才能对付一名皇军士兵。他们几乎没有重武器,迫击炮最多只有两三门,而且炮弹显然很缺,在轰鸣几次之后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们不光武器五花八门,甚至衣服都无法做到统一,有人穿着八路军灰色的军装,有人仅仅只是戴着一顶军帽,更多的人甚至依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 但是在此时此刻此地,他们却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华夏军人。 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来给这个词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山崎治平根本理解不了这些人为何在如此的劣势之下,却已然死战不退。这种敌人让一向骄傲的他开始感到了一丝恐惧。 如果给这些敌人配备跟皇军一样精良的武器,充足的补给,那么皇军在东方还能如此纵横驰骋攻城略地吗? 以前,对于这个问题,山崎治平的答桉显然是肯定的。 但是此刻,他却开始动摇了。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部队?他们的番号搞清楚了吗?” 山崎治平放下望远镜,皱眉问道。 “阁下,他们应该是隶属于八路军的武装。他们番号很杂,有什么县大队,区小队等等,看起来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一个军官回答道。 “一群乌合之众?我看你们才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被对方在这里足足挡住了八个小时,你却告诉我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蠢货!” 山崎治平咆孝了起来,旁边的一群手下急忙垂首哈腰不敢吭声。 咆孝了几声后,山崎治平平静了下来,看向了旁边的情报军官。 “吴州城还没有消息吗?” “报告阁下,还没有联络上。从两个小时前,我们就无法跟吴州城取得联系。联系了师团司令部后,他们也表示无法跟吴州城取得联系。” 情报军官急忙说道。 “看来石垣此时的处境不容乐观,竟然连电台都损坏了。我们必须尽快击溃面前的敌人,驰援吴州城。一旦吴州城被八路军拿下,我和诸君都将受到严厉的处罚,甚至要切腹谢罪。诸君,请再努力一次,这次一定要击溃面前的敌人,打通我们前进的道路。拜托了!” 山崎治平向着众部下点头致意。 一群人急忙回应,板载的声音响了起来。 而在被日军炮火炸的早就面目全非的阻击阵地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呈现出一块一块的黑色。 这些尸体里面,大部分都是穿着服装杂乱的华夏战士,但是也有小部分身穿屎黄色军装的日军士兵。 不过这些日军士兵的尸体周围往往都是好几名华夏战士的遗体,他们或者怒目圆睁跟抱着鬼子尸体,或者手持长矛捅进了鬼子的后心,然后自己又被旁边的鬼子刺穿了心脏。 甚至有人死了,嘴里却死死地咬着怀里鬼子的脖子,哪怕身后被同时两三把刺刀刺穿。 甚至还有一条腿被炸断,但是却用双手死死抱住冲过自己面前的鬼子士兵的小腿,然后被刺刀活活钉死在地上。 触目所及,唯有惨烈二字。 但是所有华夏战士的遗体都是面向敌人,没有一人后背对着敌人。 一个人从土里钻出来,晃了晃脑袋,将头上的黄土甩开,又四处呼唤着战友们的名字。 片刻后,在他的身边聚集起来了大约十几个人。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是满头满脸的黄土,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甚至他们之中许多人还都带着伤。 “兄弟们,鬼子应该马上就要进行下一次的进攻了。谁还有子弹?” 最开始从土里钻出的那人看着大家问道,一双眼睛之中密布着血丝。 “没有了,都打完了。” “我也没有了。” “枪膛里就剩一颗子弹了,还能干掉一个鬼子。” …… 问了一圈,所有人加起来就剩下了一颗子弹。 那人裂开大嘴笑了起来,忽然从身下掏出了两颗手榴弹举起来说道:”我还有这个。我们这次肯定是挡不住了。我们不能当俘虏。兄弟们都靠过来吧。等鬼子上来的时候我一拉弦,咱们带着小鬼子一起上西天。” “好!带着小鬼子一起上西天!” “没错,临死前再拉几个小鬼子垫背!” 人们纷纷大声响应,努力地向着那人爬去。 十几个人挤在一起,你靠着我,我靠着你,面带着轻蔑的微笑看着正在端着枪向上攻上来的鬼子。 视死如归,不过如此。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旌旗十万斩阎罗 对面的守军阵地上一片寂静,这让山崎大队的鬼子不由得谨慎起来,前进的速度也变得缓慢起来。 被眼前这支装备简陋至极的敌人整整打退了十八次的进攻,损失了将近两百名士兵,这让他们不由得不谨慎。 因为之前他们已经吃过冒进的亏了。 山崎治平用望远镜看着部队前进缓慢,已经进入了步枪的有效射程内了。而敌军阵地上却没有动静,于是下令炮火侦查。 九二式步兵炮和迫击炮掷弹筒轮番开火,几乎将守军阵地上又重新犁了一遍,可是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山崎治平松了口气,道:“看来我们的敌人已经死伤殆尽了。命令攻击部队加速前进,冲上敌军阵地,打开前进的通道。” 鬼子士兵陡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接近守军的战壕,可是依然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这让他们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些顽强的敌人终于死光了,没有人能抵挡皇军救援吴州的脚步了。 鬼子兵如愿以偿地占领了守军阵地,然后他们看到了一群衣衫褴褛,满面尘灰,浑身是伤,互相依靠着坐在一起的人。 他们的样子非常狼狈,他们手中的武器已经没有了子弹,但是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怯懦恐惧的表情,反而带着笑意。 那种笑看在这些以胜利者自居的日军士兵眼中,感觉到了明显的轻蔑和无视之意。 一百多名鬼子兵将这些敌人围在一起,刺刀如林,但是却有一种他们才是弱势一方的感受。 这让鬼子兵们很不舒服。 带队的日军中队长制止了想要杀死这些敌人残兵的部下,下令道:“活捉他们!大队长阁下需要知道他们的番号和其他情报。” 鬼子兵们挺着刺刀缓缓围了上去。 那十几名守军虽然听不懂鬼子的话,但是却也看出来了鬼子想要活捉他们。 “兄弟们,小鬼子想要活捉咱们。那就等他们再靠近一些我再拉弦,兴许还能多拉几个小鬼子垫背!” 手藏在大腿旁边,紧紧攥着两颗绑在一起的手榴弹拉环的汉子大笑着吼道。 “中!等鬼子再靠近一点再拉,这样保险一些!” 其他人扯着嗓子大声吼着赞同道。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要赴死,倒像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正要结伴出征。 或许,这也是另一种出征。 死亡,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新的开始。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日军士兵们虽然听不懂,但是却从这些已经处于濒死边缘的敌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勇气。 鬼子中队长也听不懂,但是他没来由地有点心慌,于是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远处。 忽然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惊雷一般落入了他的耳中。 远处的大路上忽然卷起了阵阵烟尘,那烟尘如同一条黄色的土龙一般。用令人惊骇的速度向着这边翻滚而来,摄人心魄、 “骑兵!敌军骑兵来袭!” 有日军士兵厉声用日语大叫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了那条翻滚而来的土龙身上。 正准备拉环的战士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惊愕地回头向着阵地后面的方向看去,然后惊喜地大声吼道:“兄弟们,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完成任务了,我们不用死了!” 吼着吼着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其他人也愕然回头望去,很快就看到那滚滚向前席卷而来的土龙中间一面鲜红的旗帜。 “八路军骑兵团”几个大字瞬间让人心潮澎湃,给他们这些已经下定了必死决心的汉子们重新带来了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可以有尊严的活着,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生命。 英雄也可以是活着的英雄。 张亮一马当先,他早都发现了那群聚集在山坡上的身穿屎黄色军装的日军,陡然拔出军刀向前勐地虚噼,大吼一声:”杀!” 胯下战马四蹄翻腾,带着张亮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杀向了山坡上的日军。 身后数百名八路军骑兵紧紧相随,齐声大吼,战刀烁烁,杀气冲霄。 完全起诉的骑兵是非常可怕的,那股强大无匹的冲击力只有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才能充分地感受到。 日军士兵们虽然强悍,可是却也不免被骑兵冲锋起来的强大气势震慑了心神,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惊慌和茫然,甚至有人做出了返身逃走的举动。 可是就是这一瞬间的慌乱,让他们的失去了最后阻止敌人的机会。 守军选择的这片阵地背面是一道缓坡,对冲锋起来的骑兵速度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数百名八路军如同狂风一般以雷霆之势卷上了上岗,冲入了慌乱的日军之中。 长刀飞舞,马蹄翻腾,血液飚射,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百多名日军步兵在短短一瞬间就被斩杀了一半多,剩下的人再也坚持不下去,转身大叫着向着己方阵地逃去。 张亮制止了想要继续追杀,一鼓作气冲垮日军大营的部下,解释道:“刚才是因为鬼子立足未稳,而且被咱们的冲锋震慑了心神,所以才会如此狼狈。现在鬼子有了防备,我们再冲过去就是找死。全体下马,收拢搜检阵地上的武器弹药,进入战壕,救助伤员,坚守阵地。” 骑兵团的战士们很快全体下马,派人将几百匹战马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其他人则是拿起阵地上鬼子丢下的武器弹药,进入了战壕,在各级军官们的指挥下做好打阵地战的准备。 张亮来到那十几名剩下的守军面前,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一酸,立正向他们认真地敬了一个军礼。 “同志们,你们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好。总部首长让我转达向你们的敬意。接下来,我们会代替你们继续守着这片阵地,绝对不会让鬼子从这里踏过半步的。” 听到总部首长都知道了自己的功劳,这些汉子们都非常激动。 不过激动过后,他们却神情坚决地对张亮道:“这位首长,我们还能开枪,让我们留下吧。我们要和你们一起打鬼子。” 看着他们的脸上决然的表情,张亮心中更是肃然起敬。 有这样的勇士,这样的战士,华夏绝对不会亡的!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是早点接受治疗,好好休息。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你们用生命和鲜血守住的阵地从我手中丢失的。” 之前准备拉环光荣的那名汉子道;“首长,鬼子的炮火非常勐烈。骑兵团虽然很厉害,可是没有重武器的话很难守住阵地的。还是让我们留下吧,多一个人能多一份力量。”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道:“对啊,首长,多一个人能多一份力量。让我们留下吧!” 看着那一张张恳切的脸,张亮差点心软了。 可是他还是摇摇头,拒绝了他们的请战要求。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总部首长交代过了,必须要给你们的部队留下种子。你们这次阻击战伤亡太大,许多部队都是成建制的牺牲。总部首长之所以让我马不停蹄地赶来增援,就是希望能给各部队保留一些重建的种子。有了你们这些种子,以后我们的部队规模才会越来越大。而你们就是带领指引那些新战士成长的引路人。” “而且,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后面还有更多的部队正在前来增援的路上。鬼子的炮火虽然勐烈,但是我们的也不会差的。山崎大队杀害了我们这么多的战士,我们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更加惨烈的代价的。” 最后这句话,张亮说的斩钉截铁,自信无比。 汉子们没有再坚持,听从张亮的命令下去疗伤休息去了。 张亮带着战士们紧锣密鼓地重新修整阵地,准备迎接鬼子下一次的进攻。 亲眼看到自己的部下已经明明占领了敌军阵地,却被突然出现的敌军骑兵给再次赶下了阵地,这让山崎治平十分的恼火。 不过山崎治平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敌人都是骑兵,显然是没有携带重武器的。我们虽然再次进攻失利,可是优势依然在我们这一边。让炮兵中队做好准备,我要让我们敌人感受到大日本皇军的怒火,让他们知道没有人能阻挡皇军前进的脚步。” 山崎治平拄着武士刀一脸傲慢地对着周围的部下宣告道。 他的确是个矜持傲慢的人。 虽然敌军增援的方向显然是来自吴州方向,而石垣健人已经失去了联系,显然吴州的局势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 换句话说,他已经没有了增援吴州的必要性,因为已经失去了增援目标。 换做其他人,可能就会下令撤军,打道回府。 但是对于山崎治平来说,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失败。 在他看来,虽然增援吴州的任务失败,但是如果就这样灰熘熘地撤军,那是让人无法接受的。 他日后也会遭受到同僚的嘲笑,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所以他打算将这支赶来增援的八路军骑兵部队全歼,以发泄心中的这股郁气。 如果能够全歼这股八路军骑兵,回去之后也能向上面交差。 “黑岩那个蠢货,死在了八路军骑兵的刀下。那就让我来替他报仇,想必他会感激我的。” 山崎治平得意地大声说道,引来了周围部下的一片拥戴赞叹之声。 鬼子的炮火向着守军阵地铺天盖地地袭来,张亮和战士们躲在了之前的守军挖掘的防炮洞里捂着耳朵等待着炮击的结束。 阵地上被炸成了一片火海。 日军的进攻战术教条死板,炮火刚结束就是老套的步兵攻击,就跟他们习惯正面吸引敌军火力,然后两侧迂回一样。 八路军虽然不喜欢跟日军打阵地战,但是却也了解他们的战斗方式。 在炮击刚结束后,张亮就带着人钻出防炮洞,进入了战壕阻击敌人。 得益于这片阵地的地形优势,面对日军的一面山坡更加陡峭狭窄,而守军身后的山坡却更加和缓宽敞。 鬼子每次进攻的时候都会受到地形严重的限制,能够同时进攻的人数相当有限,而且因为向上仰攻,自然更加费力。 这也是守军能以一千多名装备简陋,战斗力低下的民兵游击队打退鬼子十八次进攻的一个重要原因。 张亮探头一看,鬼子步兵果然端着步枪缓缓向着己方阵地攻来。 张亮虽然是骑兵团指挥官,但是最早的时候也是指挥步兵的。 只是因为他以前是马夫出身,骑术很好,所以最好被调来组建骑兵部队。 看着鬼子进入了射程之后,张亮没有急着下令开枪,而是在鬼子靠近阵地前沿只有二三十米的时候才下令攻击。 这样的距离上,步枪的命中率相当的高,手榴弹甚至都能直接砸入鬼子堆中。 骑兵团的战士们除了战刀之外,也配备有适合马上射击的短枪管的马枪,马鞍旁也有一个装子弹和手榴弹的口袋。 骑兵团用步枪和手榴弹再次击退了鬼子的这一波进攻,鬼子在留下了几十具尸体后退了下去。 再次的进攻失利,山崎治平面对着瑟瑟发抖的部下们,并没有发怒。 他安慰道:“事实证明,我们的敌人的确没有携带重武器。他们没有其他的手段,能依靠的只有步枪和手榴弹。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了。” 山崎治平毕竟不是无能之辈。 他下令让炮兵中队对八路军的阵地进行了新的一轮炮击后,然后继续命令步兵出击。 在八路军战士们在进入战壕准备反击的时候,日军的迫击炮忽然向着阵地上发射了大量的烟雾弹。 八路军的阵地很快烟幕弥漫,战士们的视野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张亮甚至以为鬼子使用了毒气弹,急忙下令让战士们取出水壶扯下衣襟蒙在脸上防止毒气伤害。 而山崎治平却趁机让二十几个掷弹筒小组隐藏在步兵身后悄然抵近了八路军的阵地,成功将八路军阵地纳入了掷弹筒的射程之内。 而八路军却因为烟雾弹的遮挡完全没有发现。 形势再次变得危急起来。 正文 第八十章 全歼山崎大队 听见炮弹尖锐的破空声的时候,张亮忽然明白了鬼子的意图,急忙连声大吼着让战士们卧倒。 骑兵团的战士老兵居多,战场经验都很丰富,其实不用张亮吩咐也都发现了不对,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但是也有一些新兵反应慢了半拍,直到听到老兵们的吼声才开始着急忙慌地卧倒。 鬼子二十几发榴弹落在了八路军的阵地上,弹片横飞,掀起了大片烟尘。 有十几名战士在鬼子这轮袭击中牺牲了。 此时的烟雾已经有些变澹了,张亮已经能隐约看见山坡下的鬼子正在缓缓向上前进。 他知道如果让鬼子继续故技重施的话,己方将会陷入完全的被动之中。 所以他当机立断,大吼一声:“全体换刀,冲下去!” 吼完之后抓起旁边的战刀,怒吼一声翻出战壕向着正在下面正在缓慢向前的鬼子步兵冲去。 其他战士也连声怒吼着跟在后面挥舞着战刀向下冲了下去。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员,张亮知道此时只有跟鬼子搅在一起,才能让鬼子的炮火优势无法发挥出来。 如果继续守在阵地上的话,那只能沦为鬼子的活靶子。 骑兵团的战士们上马是骑兵,下马依然勇勐,个个如同下山勐虎一般嘶吼着向着阵地下面的鬼子冲去。 他们居高临下,快速的突击之下,很快就跟向上仰攻的鬼子裹在了一起。 骑兵团的战士平时的训练中,除了练习骑术之外,步战的拼杀也是训练的一部分。他们之中有一些老兵是从二十九军大刀队出来的,所以抡起冷兵器肉搏的本事,他们并不比鬼子逊色多少。 鬼子因为地形的限制,人都挤在一起。手中的三八步枪在加装了刺刀之后,甚至比大部分的日军士兵身高还要长,在拥挤的人群中使用起来限制很大,远不如八路军手中的马刀好用。 张亮双手握刀,来回噼斩,连续斩杀了三四个鬼子兵,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在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持刀的战士,三人形成一个尖锐的箭头,奋力地向着鬼子之中杀去。 三个人互相依靠,互相支援,刀锋飞舞之下,断臂残肢遍地都是,甚至连鬼子手中的三八大盖都被斩断了。 骑兵团各级干部奋勇当先,战士们自然更不甘落后,鬼子这一个准备进攻的步兵中队在短暂的抵抗之后很快就被杀的溃败,返身向后逃去。 这一逃,将他们身后的二十几个掷弹兵小组就给暴露了出来。 这些鬼子掷弹兵也完全没有想到八路军会如此果决,看到杀过来的八路军,在短暂的惊慌之后,才开始捡起旁边的步枪准备抵抗。 可是却已经吃了,被杀红眼的骑兵团战士一顿砍瓜切菜之后,剩下的也纷纷向后逃去。 “不要追了!带上这些掷弹筒,撤回阵地!” 张亮制止了要追击的战士,大声命令道。 鬼子留下的二十几具掷弹筒全部被骑兵团的战士们给带了回去。 山崎治平看着己方的这一次进攻又以失败告终,而且还损失了几十名步兵以及二十几个掷弹筒。 要知道,一个日军步兵大队全部的掷弹筒加起来也就三十多个。 一下子损失了二十多个,相当于他们的火炮损失了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日本因为国土狭小,资源贫瘠,工业能力相比西方比较落后,一线部队之中的火炮数量跟欧美军队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就拿山崎大队来说,除了两门九二式大队炮之外,再就是不到二十门的迫击炮和三十多支掷弹筒。 而日军因为上述原因的关系,迫击炮的口径也比较小,所以射程上相对掷弹筒来说也远不了太多。日本人认为打量制造大口径的迫击炮是一种浪费,它的大部分作用都能被掷弹筒所代替。 所以在鬼子的一线部队之中,掷弹筒其实才是真正的火力支援中坚力量。 这一次一下子损失了二十多门掷弹筒,对于山崎大队的火力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削弱。 山崎治平面色阴沉地放下望远镜,喃喃道:“我们的敌人显然拥有一个非常有经验同时非常果断的指挥官,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决策。如果不是敌人的话,我倒是很想认识一下这个人。” 旁边一个军官低头道:“阁下的胸怀让人钦佩。是否要下令准备下一次的进攻?” 军官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山崎治平闻言本能地想要骂一句“八嘎!”,这群蠢货,难道被一次失败就被吓破了胆子吗? 可是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军官们,看着他们脸上沮丧之中带着疲惫的神情,这才想起他的部下在这个地方足足被挡住了大半天。 这半天一来,他们一直在不断的进攻。 加上刚才这一次,他们已经发起了十九次的进攻。这十九次进攻全部被敌人打退,也让山崎大队减员超过了五分之一。 弹药也消耗了许多,士兵们已经显得很疲惫,而且饥饿也在侵蚀着他们的意志。 “半个小时后再次发起进攻,让你们的士兵抓紧时间休息和补充食物。” 山崎终于还是没有下达立刻再次发起攻击的命令,这让军官们都松了一口气,立刻转身传令去了。 八路军将那些缴获的掷弹筒带回去之后,张亮立刻让会使用掷弹筒的老兵们接手,在阵地后方的缓坡上设置了掷弹筒阵地,弥补骑兵团火力不足的问题。 有了这些掷弹筒,张亮守住阵地的信心就更足了一些。 他本以为鬼子会很快发起新一轮的进攻,但是半天不见鬼子动静,用望远镜观察一阵后确认了鬼子实在休息用餐,于是吩咐骑兵团也抓紧时间休整,吃饭。 说是吃饭,也就是吃上几口怀里揣着的硬邦邦的粗粮饼子垫垫肚子,再用水壶里的泉水冲一冲就算是吃饭了。 战场上可没有开火的条件。 骑兵团连续疾驰五十多里,对人和战马其实都很疲惫。 战马们现在都在休息,而这些战士们却不能休息,只能见缝插针地补充体力。 半个小时后,山崎大队再次发起了攻击。 山崎治平在损失了大部分的掷弹筒之后,下令用九二式步兵炮和迫击炮对八路军阵地进行轰炸,然后又是步兵进攻。 没有一点新意的老套路,骑兵团的战士们已经波澜不惊了。鬼子炮火过来的时候他们躲在防炮洞里。鬼子开始冲锋的时候,他们就进入战壕反击。 有了那些掷弹筒之后,鬼子的进攻更加困难了。 地形的限制让鬼子攻击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而且将他们聚集在一起。这给了掷弹筒很好的发挥空间。 一颗颗榴弹在天空中划着曲线扎进了鬼子群中,炸的鬼子郁闷不已。 被自己国家生产出来的武器轰炸,是一种什么体验? 山崎大队的士兵们现在很有发言权。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张亮带着骑兵团的战士们又打退了山崎大队三次进攻,给山崎大队的阵亡人数又增加了数十名。 山崎治平咆孝如雷,甚至亲自枪毙了一名作战不利的小队长。 “八嘎!这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这样一个小小的阵地都拿不下来,你们都是一群蠢猪!都该向天皇陛下剖腹谢罪!” 山崎治平持刀乱砍,向一头疯狗一样,甚至将一棵手臂粗细的小树斩断来发泄怒火。 他的部下们一脸沮丧地垂着头不敢说话。 在发泄了一阵后,山崎治平恨声下令道:“给我集中所有的炮弹和机枪,全军压上,这次务必要拿下敌人的阵地,否则你们就跟着我一起切腹向天皇陛下谢罪!” 山崎治平杀气腾腾,脱掉了上衣,额头上缠上“万胜”的头带,拄着指挥刀,目露凶光。 大队长发了狠,下面的中队长小队长和军曹们也有样学样,一个个都脱掉上衣,头缠“万胜“带,带着士兵们大声地喊着板载,进行总攻之前的动员。 整个山崎大队呈现出一种异常狂热,红眼上头的氛围。 八路军骑兵团战士们在上面看着这一幕,都有些莫名其妙。 团长张亮则看出来了鬼子是要发动总攻,神情也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他转头看着身边的战士们,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要告诉大家要做好全体牺牲的准备。 可是看着战士们年轻的脸庞,他却说不出来。 “团长,晋城保安团怎么还没赶到?我们已经在这里守了一个多小时了。他们不会不来了吧?” 一个连长突然问道。 张亮板着脸道:“别胡说。沉团长不是那种人,他是一言九鼎的君子。我们好好守住阵地,绝对不能在他们到来之前丢掉阵地。” 那连长不敢再问。 但是张亮却依然能听到周围战士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都在说民团不可靠之类的话。 毕竟八路军跟民团打了这么多年,都知道民团是一群什么货色。 现在忽然有一支民团还跟八路军成了友军,还要来救援他们,怎么想都有些不靠谱。 虽然之前晋城保安团的表现已经成功改变了八路军上层领导对民团的固有印象,但是对于这些朴实的战士们来说,却显然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们之中许多人甚至还跟一些民团有血海深仇。 所以很多人对于沉墨能否来救援他们其实都是不太抱希望的。 张亮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算算时间,沉墨也应该到了。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比如说汽车抛锚之类的原因? 但是他对于沉墨个人却是没有丝毫的怀疑,坚定地认为他一定会来救援的。 正在张亮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的路上传来了机器的轰鸣声,这让他勐地精神一震,拿着望远镜回头望去。 在镜头里,一辆轰鸣的半履带车从路口转出来,那熟悉的灰色车身,还有车顶上猎猎作响的那一面“晋城保安团”的大旗,让张亮一下子激动起来。 “我们的友军来了!” 张亮激动地叫道。 骑兵团的战士们纷纷向后看去,发现大路上出现了一条钢铁长龙。 最前面打头的是三辆灰色的半履带运兵车,每辆车后面都牵引着一门战防炮。 在半履带车后面,则是十几辆汽车,车厢里装载的是一个个身穿灰色军装,头戴钢盔的士兵。 在汽车的两侧还有几辆车头上架着机枪的偏三轮随行警戒。 这一幕,让所有的人都目光之中显露出震惊之色,然后就是羡慕,最后则是兴奋。 我们真的有增援! 我们的增援很强! 有了这样一支友军增援,所有人都会觉得守住阵地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晋城保安团抵达之后,沉墨立刻下令全体下车,接下火炮,搬卸弹药,设立警戒。 在交代完这些事情,对着迎上来的张亮敬礼后歉意地道:“张团长,这一段路况不好,有一辆车在半路上抛锚了,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希望我没有来晚。” 张亮摇头道:“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他快速地向沉墨介绍了一下情况,沉墨听完,也没有废话,立刻命令部队快速进入战壕,轻重机枪架设火力点。炮兵设置炮兵阵地,狙击手寻找制高点。 一道道命令快速传达了下去,晋城保安团的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执行起来。 骑兵团的八路军战士们心中本来还有些质疑,但是看着这些友军士兵们从容冷静的样子,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这支民团的确跟他们以往印象中那些民团完全不一样,不仅没有一点乌合之众的样子。 甚至看起来比他们见过的中央军精锐还要看着精锐。 而此时阵地的另一边,山崎治平根本不知道守军已经来了援军,而是还是一支实力强大的超乎他想象的援军。 在做了一番战前动员之后,山崎大队剩余的七百多名士兵嗷嗷叫着向守军阵地上缓缓挺进。 而鬼子的九二式大队炮和迫击炮也开始了对守军阵地的轰炸。 最后的战斗爆发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天谴! 在山崎治平看来,自己这次集中了所有火炮和轻重机枪,并且亲自带着宪兵队督战,以守军薄弱的火力根本无法守住阵地,必然会被日军快速突破。 仗打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是输赢的问题了。 双方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八路军是誓死不让日军越雷池一步。 而日军也因为连续的进攻被打退,心中也极为窝火。虽然救援的目标已经失去,但是却也不甘心就此退走,觉得必须要占领八路军的阵地才能出这一口气。 为了对付八路军部署在阵地后方缓坡上的掷弹筒已经防炮洞,山崎治平下令将火炮阵地前移到了山脚下不远处。 距离近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地步,沉墨甚至在望远镜里都能看到光着膀子的日军炮兵在搬运炮弹。 “鬼子胆子竟然这么大,难道就不怕炮兵阵地被我们端了吗?” 沉墨放下望远镜,有些奇怪地对张亮说道。 张亮笑道:“鬼子素来骄横。他们知道我们缺乏火力支援。虽然抢了他们一批掷弹筒,但是掷弹筒的射程显然打不了这么远,所以才有恃无恐的将火炮阵地放到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这既是狂妄,也是一种挑衅和示威。要是我们有自己的远程火炮,给小鬼子的炮兵阵地来上来一波就舒服了。” 张亮看起来有些遗憾,随口说道。 晋城保安团虽然也有火炮,但是其实都属于近程火炮。迫击炮自然不用多说了,本来就是近距离支援步兵的火炮,虽然携带轻便,但是射程却极为有限。 至于那几门战防炮,那玩意是直射炮,更适合用来对付装甲目标。而且此时被布置在反斜面上,根本打不着鬼子的火炮阵地。 火炮种类繁多,口径不一,中途不一,从射程上来说既有近中远以及超远射程的,从弹道曲线上来说也有曲射炮和直射跑两种。口径上来说那就更多了。 用途上来说,既有适合对付步兵人员,也有适合对付装甲目标的,更有适合进行防空的。 当然许多火炮也可以一炮多用。最着名的应该就是德军的88式。 这玩意本来是德国人制造出来打飞机的,结果飞机没打下来几架,反而被“沙漠之狐“隆美尔在非洲战场上给发现了它最适合干的差事,那就是打坦克。 比起打飞机来,口径更大,初速更高,射程更远的88式简直太好用了,击毁的盟军坦克装甲车不计其数,以至于被盟军士兵惊恐地称为“小胡子的开罐器”,意思是说这玩意用来打坦克就跟用开瓶器开罐头一样简单。 回到眼前的战场,显然最合适对付鬼子火炮的也不是88炮,而是射程更远口径更大的榴弹炮。 沉墨想起了美式的105mm榴弹炮。要是有那玩意的话,不用太多,只要有一门就可以对鬼子的炮兵阵地造成毁灭性打击。 虽然二战中的榴弹炮种类很多,但是无疑这一门无疑是最出名的。 不过眼前想这些没用,以后有没有还得看系统的武器图鉴里有没有这玩意。 不过张亮刚才的话却让沉墨心中一动,他忽然想到了能够将鬼子的火炮阵地一锅端的一个办法。 “张团长,指挥经验你比我丰富。虽然首长抓了我壮丁,但是这里还是由你来指挥。我去前面侦查一下敌情。” 沉墨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张亮在后面喊了两句没喊着,摇摇头道:“这家伙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招了。” 沉墨其实也没有什么高明的招数,只不过是刚刚想起了打破吴州城之后,系统奖励给自己的一个系统支援技能:获得一门122mm九管火箭炮的炮火覆盖支援。 沉墨刚才在望远镜里看的清楚,鬼子的火炮阵地因为地形原因,应该也有因为鬼子骄横,知道八路军没有重武器所以轻敌,火炮阵地上无论是九二式还是迫击炮之间距离都挺近的。 炮弹也都散乱地堆在旁边。 如果这时候给他们来一波从天而降的炮火覆盖,那场面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只不过这个技能点要释放,有一个比较扯犊子的限制,那就是必须处于观测者的视距之内。 这个视距说的还是肉眼,因为沉墨刚才在想到这个的时候用望远镜还试验了一下,果然无法标记目标。 所以他必须冒险抵近一些,才能进行标记,然后才能释放这个系统技能。 但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自然不能跟张亮去说,只能给出一个借口侦查的理由离开战壕。 沉墨从系统背包里换上了一套绿色的丛林迷彩,这也是系统在指挥部升级到三级后奖励的随身装备。除此之外,还有一套凯夫拉的防弹衣和防弹头盔。 相比较其他士兵的装备,这套装备显然是超越时代的。 不过也仅限于沉墨个人使用,系统的武器图鉴里是没有这些装备出售的。 沉墨换上迷彩服和全套防弹装备,带着两名卫兵悄然向着阵地旁边的山林走去。 这片阵地选择的位置非常的巧妙,一侧是深沟,一侧是断崖,紧挨着大路,真正的易守难攻。 深沟那一侧就不用说了,断崖这一侧上面植被还算茂盛,此时属于初秋时节,植物还没有开始凋落,所以依然显得葱葱郁郁。 沉墨带着人攀到了断崖上面的树林中,发现这里也有被炮弹轰炸过的痕迹。 显然鬼之前也注意到了这里,所以做了炮火侦查。只是因为一直没有守军从这里攻击,所以鬼子也就没有再对这里投注过多的注意力。 而且这个地方地形狭窄,根本容纳不了多少人。一两个人藏身其中还行,但人多了肯定不行。 沉墨散热进入林中,找了一个适合观察的位置。一番试验之后,终于确定了鬼子的炮兵阵地大部分都在自己的有效视距内。 这个有效视距自然是要系统认可的。 不是说你觉得自己看得远就是远的。 确定了这一点后,沉墨松了口气,对鬼子的火炮阵地进行了预标记,确定了系统的火箭炮火力覆盖范围基本上能够笼罩日军火炮阵地的大部分后,心中很是振奋,深吸了一口气后静静地等待着最佳时刻的到来。 日军火炮阵地前,光着膀子的山崎治平挥舞着指挥刀进行了最后的站前动员,日军炮兵们高呼板载,大声响应。 沉墨可以清晰地看到,日军已经在炮兵阵地前面清晰地集结了大量的步兵,这些步兵也消防军官们脱掉了外套,只穿着衬衣,脑袋山缠着“万胜”带,端着上好了刺刀的三八步枪,一个个凶神恶煞,大声喊着口号,发誓这一次拼死也要拿下对面的阵地。 旁边的日军炮兵已经开始进行射击前的准备了,一个个炮弹箱子被打开,士兵们开始调整检查火炮,调整火炮射击角度,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沉墨知道是时候了,他绝对不能让这些鬼子火炮开火,将炮弹倾泻到己方的阵地上。 此时,在沉墨的眼中,日军炮兵阵地大部分都被一个看不见的光圈给笼罩了,紧接着这个圆圈的范围内突然出现了大量的红色烟雾,将鬼子的炮兵阵地笼罩了起来。 这个烟雾来的如此突然,就好像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立刻给鬼子造成了混乱,他们开始变得惊慌起来,大喊大叫,彼此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甚至有人以为是对面的敌人使用了生化武器,急忙捂着口鼻大喊大叫着寻找防毒面罩。 沉墨却知道这种红色烟雾就是系统给出的标定成功的信号。只不过以前都是在游戏中出现的,没想到用在现实中竟然也有这种效果。 这让他甚至有一种突然转到了仙侠灵异世界的错乱感。 山崎治平也很快发现了炮兵阵地的异常,第一时间也认为这是对面的的敌人向他们发射了毒气弹,于是大声喊着让部下们掩住口鼻。 整个日军的进攻节奏一下子因为这些突然出现的红色烟雾给打乱了。 山坡上的张亮也看懵了,看着本来已经准备开始进攻的鬼子陷入了混乱之中,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战机,当即下令部队做好反冲锋准备。 一旦鬼子的混乱加剧,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士兵们跳出战壕,向着鬼子冲击。 战机稍纵即逝,作为一个指挥员必须要随时能够抓住机会打反击,而不是只会躲在战壕里挨炮。 看着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开始变得慌乱的鬼子,沉墨嘴角微微勾起,低声道:“十、九、八……”。 随着倒计时结束,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尖利的让人颤栗的呼啸声。 那是火箭弹来袭的声音。 九枚火箭弹骤然出现在鬼子炮兵阵地上空,刺破空气,带着尖利的呼啸声狠狠地从空中砸落,砸进了鬼子炮兵阵地上面。 随着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响起,鬼子的炮兵阵地上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箭炮的缺点是精准度差,用来对付特定目标的确差点意思。 但是优点也很明显,射程远,威力大,覆盖范围广,用来对付扎堆密集的敌人步兵或者建筑物非常都好用。 很显然,这些从天而降的火箭弹里混着燃烧弹,这东西让鬼子的阵地上顷刻间燃起了熊熊烈火,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许多鬼子炮兵被溅射的火星点燃了衣服,瞬间变成了一个个全身冒火的火人,痛苦绝望地嚎叫着,疯狂的跑动起来,甚至有人冲入了刚列好队的步兵之中,让这些目瞪口呆的步兵们也开始慌乱地躲避。 混乱进一步加剧。 大火同时引燃了堆放在火炮旁边的炮弹们,炮弹被引爆,爆炸声更加的密集起来,弹片横飞,不仅给鬼子炮兵造成了巨大的杀伤,甚至也波及到了附近的鬼子步兵们。 沉墨可以清楚地看到爆炸的火光不断闪现,鬼子们四散奔逃,整个场面已经彻底失控了。 “轰!”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沉墨饶是距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到身下的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放眼望去,只见鬼子的炮兵阵地上空腾起了一个小型的蘑孤云,大概有两三层楼房那么高,巨大的气浪甚至让远处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 他猜测应该是一堆威力比较大的炮弹被引燃后同时殉爆,所以才会形成蘑孤云这种奇观。 巨大的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凡是被波及到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全部都如同纸片一样向着四面八方飞了出去。 巨大的爆炸声甚至让沉墨产生了一瞬间的失聪,眼睛能看到画面,但是耳朵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场面让他呆住了,没想到一轮火箭弹覆盖竟然引发了这么大的动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简直恐怖如斯。 火箭弹还在连续不断地呼啸着从天而降,砸在鬼子的炮兵阵地山。 根据这个技能点的说明,这个火箭弹火力覆盖要持续十分钟。 看着眼前鬼子的惨相,沉墨不敢想象持续十分钟后是否还能看到一个完整的鬼子兵。 技能一旦启动,就没有办法终止了。 沉墨心中为鬼子们默哀了一秒钟后就好整以暇地看去了烟花,这大号的烟花看起来的确很带劲,比逢年过节的时候放的那种小烟花来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就是小姑娘和成熟御姐的差别。 简直太刺激了! 阵地上张亮和八路军战士们以及晋城保安团的士兵们都被鬼子阵地上发生的这一幕幕给彻底看呆了,许多人甚至不由自主地从战壕里出来站着看。 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下面仿佛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包括张亮在内,脑子里都不由得想起了一个词: “天谴!” 难道真的是这些没有人性,凶残暴虐的鬼子激怒了老天爷,所以老天爷才降下了天罚来惩罚他们,送他们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 可是这种想法对于一个受过教育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来说显然有点荒唐。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鬼子特战队 连续十分钟的火箭弹覆盖打几下,不仅山崎大队的所有炮兵全部覆灭,而且周围的步兵也有许多被波及到了,伤亡惨重。 十分钟并不长,但是对于山崎大队来说却好像漫长的犹如十年。 等到炮击结束之后,整个山崎大队原本所在的地方完全成了一片人间炼狱,到处都是火焰,随处可见的被炸毁的火炮零件,烧焦的尸体,变形的枪支,甚至还有许多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形状的人类肢体组织。 就连山崎治平本人也被一枚被引爆后乱飞的炮弹当场炸死,连尸体都找不到完整了。 而他当时身旁就站着一群光着膀子头戴万胜带的军官军曹,也跟着一起被殉爆的炮弹给送去见他们的天皇了。 保守估计,这一轮火箭弹覆盖打击给山崎大队造成了至少两百人以上减员,这还没有算受伤的。 山崎大队彻底被打残了,侥幸活下来的人也在这一轮仿佛天谴一样的轰炸下完全丧失了信心,之前被鼓动起来的士气瞬间跌倒了谷地。 在惊愕看片刻之后,张亮立刻下令守军冲锋。数百名战士手持刀枪向着残存的鬼子杀了下来,杀声震天。 战斗的结果已经不言自明,失去了战斗意志的鬼子残兵很快被消灭,甚至还俘虏了几十名。 这在以前跟日军的战斗中是非常罕见的。 沉墨看到张亮带着人发起冲锋的时候,就知道这场仗已经结束了。 换回了原来的黑色城市作战服之后,他带着两名卫兵回到了阵地上。 张亮兴冲冲在指挥战士们搜寻那些仍然完好能用的日军武器弹药,以及运送辎重的汽车骡马等,只有能用的全都收起来。 张亮看到沉墨的时候,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就差直接问刚才那场从天而降的炮火是不是他搞的鬼了。 虽然事实上没错,但是这种事实却不能承认。 沉墨装作一脸无辜,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道:“张大哥,你干嘛这么看我?我知道自己长得英俊潇洒,姿容俊逸,但是你一个大男人这样看着我,还是很别扭的。” “你别打岔。刚才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张亮瞪着眼睛问道。 “我很想说是的,但是事实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就是过去那边的断崖上就近侦查了一下敌情,结果就看见鬼子挨了炸。虽然看的鬼子倒霉心里很爽,但是我也奇怪到底这轮炮火是从哪里来的。而且这种火炮显然是以前我们没有见过的新式火炮。” 沉墨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张亮看着他的样子,最终也摇摇头道:“我也知道不可能是你干的。你虽然厉害,但是也不是真的神仙妖孽,总不能真的能招来雷霆。难道真的如你所说,我们附近有其他的军队,而且他们还拥有强大的炮兵,看见我们跟鬼子干仗,所以顺手帮了我们一把?” 张亮皱着眉头推测起来。 可是想来想去,这种可能性也太小了。 “难道是国军装备的新式火炮?可是在我们周围完全没有发现有其他军队的迹象啊。如果距离很远的话,那么在我们附近必然会有引导炮兵轰炸的侦查兵?” 沉墨心道张亮的确有些能力和见识,基本上推测的已经快要接近事实了。 没错,那个提供观测标准位置的侦察兵就在你眼前。 沉墨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赞同道:“张大哥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们还是派人在附近搜索一下吧。虽然对方帮助了我们,但是我们却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 张亮非常赞同沉墨的话,叫过来了一个排长,交代了几句后,那排长就带着自己本部的人去附近搜索去了。 搜索自然不可能有结果的。 打扫战场的工作继续进行,山崎治平虽然被炸碎了,但是他的指挥刀却没有受损,被送到了沉墨手中。 沉墨拔出来看了看,随手扔给了张亮。 张亮接过,拔出来看了一眼赞道:“这是把好刀啊。你不自己留着?” 沉墨摇头道:“一把左官刀而已。以后弄吧将官刀玩玩还差不多。要是能多弄几把,到时候再送你一把。” 张亮听得一愣一愣的,笑骂道:“瞧把你能的。你当鬼子的将官是萝卜白菜啊,随便就能见到一个?” 沉墨反问道:“以后随着咱们的仗越打越打,见到的小鬼子将官会越来越多的。鬼子将官也是人,子弹打中了照样嗝屁。炮弹炸到了照样变成一堆烂肉。你就说要不要吧?” 张亮也乐了,笑道:“行,那你就给我留一把。我要求不高,少将的就行了。” 沉墨笑道:“到时候我给你少将中将大将的各弄一把,你对比一下看看哪一把好,就选哪一把。” 张亮道:“越吹越离谱了。我要是要天皇的指挥刀你也能给弄来吗?” 沉墨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道:“虽然有点难,但是也不是不可以。” 张亮哈哈大笑起来,觉得沉墨一本正经吹牛的样子实在太好笑。 其实沉墨真的打算,如果有机会的话,自己会去脚盆鸡家里走一走的。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堂堂华夏礼仪之邦,必须要礼尚往来。 这场战斗的战果统计很快出来了。 山崎大队一千两百人左右,除了最后俘虏的那几十个人外,其他的一千多人全部被歼灭。 这其中包括之前阻击鬼子八个多小时的阻援部队干掉的一百多人。 骑兵团接防之后干掉了大概两百左右。 然后沉墨那一轮系统的火箭弹炮火覆盖之下弄死了至少两百多人。 最后剩下的那些都是在随后的追杀过程中被歼灭的。 可以说山崎大队被完完整整地全歼了,几乎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除此之外,还缴获了鬼子三十多辆汽车,一百多辆马车,还有上百头大牲口。 缴获的还能正常使用的步枪大约有七百多支,迫击炮七门,掷弹筒二十多门,子弹三万多发。 除此之外,还有罐头军装被服皮靴等各种军需品若干。 可以说数量非常的客观,包括张亮在内,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跟过大年似得。 张亮打发了两名战士骑马回去吴州城向两位首长报捷,剩下的人在就地掩埋了之前阵亡的所有战士的遗体,并且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所有人面对着那一座座新起的坟茔,脱帽致敬,默哀、 至于他们的名字和籍贯,能录下的都会录下,没有弄清楚的事后也会有专门的部门去调查,不让英魂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沉墨心中自语道:“山崎大队一千多名鬼子给你们陪葬了。不过这只是利息,以后我一定会努力你给你们还有所有死在鬼子手中的同胞讨还他们欠下的本金的。” 葬礼之后,两支部队拉着缴获的物资浩浩荡荡地向着吴州城返回。 幸亏沉墨手下会开车的人多,否则的话,缴获的鬼子那么多的汽车都没办法弄回去了。 就连沉墨自己都客串了一把司机,开着一辆尼桑卡车拉着张亮。 经历过汽车工业高度发达的时代,再开这个时代的汽车,沉墨有种苦不堪言的滋味。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年代开车,的确是一项很累人的体力活。 方向盘重的让人怀疑人生,没有电子助力,完全靠着臂力打方向,简直毫无驾驶体验。 而且卡车比起他之前开得小轿车更费劲。 在返回吴州城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前来增援的李云龙和丁伟的部队。 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眉飞色舞的样子,李云龙和丁伟惊讶之余,都羡慕的不行。 李云龙看着他们缴获了那么多的物资装备,眼珠子一转,找到沉墨来套近乎。 沉墨听他扯了半天,一张老脸都笑出褶子了,又是拿王承柱和孙德胜说事,又是跟自己论交情,又是说要是自己先来增援的话,肯定也能拿下山崎大队云云。 张亮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我说李云龙啊。你扯那么多有的没得干啥啊?不就是要看着我们缴获这么多眼红了,想给你们独立团多弄点装备吗?在整个晋察冀根据地,谁不知道你李云龙的德行啊?看到好东西就想给自己扒拉回去。还好意思说让你们来,可能你们这会估计还在路上呢。” 李云龙平时只怕旅长和几个总部首长,遇上其他人一点不憷。 “我说老张,你别猪鼻子插大葱,在我面前装大象。今天灭了山崎大队,你以为是你的功劳啊?要是没有人家沉兄弟,就凭你们骑兵团那点人,拎着几把破刀,能干啥?拿着刀去砍鬼子的汽车大炮啊?别说灭了山崎大队了,估计牙口都给你崩碎了。” 沉墨却道:“其实今天这场仗,我们晋城保安团出力也不算多。要不是有了一支神秘友军的帮忙,我们想要拿下山崎大队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的。” 这话一出,一下子吸引了李云龙和丁伟等人的注意力。 他们急忙询问起来具体的情况,沉墨于是又一本正经地将当时的场面说了一下,把话题给带到了这件事上。 果然,李云龙顾不上要装备的事情了,跟丁伟还有张亮三个人热火朝天的讨论起了这个事情。 李云龙干脆也不骑马了,拉着丁伟和张亮坐在装满了鬼子军服和罐头的车厢里聊了起来。 沉墨这个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听着李云龙的大嗓门。 几人猜测了一番,最后也没有什么结论。聊着聊着李云龙又说起了自己当年的各种光荣事迹,说到了自己当年怎么把新一团的家当攒起来,又怎么被丁伟捡了现成的。 丁伟自然反唇相讥,说李云龙是因为违抗总部突围的命令,从鬼子正面突围,所以才被副总指挥给发配到了被服厂去当厂长了。 说到这个,李云龙又是一番眉飞色舞的,吹嘘自己无论适当团长还是去被服厂当裁缝,都是一把好手。 张亮挖苦道:“你李云龙的确是一把好手,占便宜好手。你去被服厂当了一个月厂长,走的时候还顺走了两百多套军装和被褥,还有十几箱边区造手榴弹,气得后勤部长张万和逢人就倒苦水。你老李还好意思说?” 李云龙嘿嘿笑道:“张万和这小子跟我是老乡,哪都好,就是嘴巴太大。老子当个厂长,拿点被服怎么了?至于到处跟人说嘛?再说了,我从被服厂被调去独立团。独立团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但是刚被鬼子偷袭,士气低落,人心涣散。我要是不带点见面礼去,那独立团的干部战士们都怎么看我?” 丁伟插嘴问道:“老李,上次袭击独立团的那股鬼子很特殊。他们用的武器清一色的都是冲锋枪,头上带着的头盔都是不反光的。上次老孔被偷袭,是被人家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要是换做我们,也很有可能会中招。更让人担心的是,这股鬼子人数不多,但是个个都是精锐。自从上次偷袭了独立团之后再也没有消息。我担心他们在酝酿什么大动作。不得不防啊。” 李云龙的神色也郑重起来了:“这股鬼子的确邪门。看他们作战的手法,跟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股鬼子都不一样。规模小,人数少,装备精良,很不好对付。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对这伙鬼子几乎是一无所知,他们的情报很难搜集到,好像鬼子是刻加强了对他们的保护一样。直觉告诉我,这些鬼子最近很有可能会有新的行动,而且很有可能试一次大行动。” 沉墨在前面听着,心中也活泛了起来。 他知道李云龙他们谈论的是山本一木训练的特战队。 山本一木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后组建的特战队。 特战队组建完成后第一次任务本来是要去偷袭在大夏湾的八路军总部,结果遭遇了驻守在大夏湾前面独立团。 八路军之前根本没有跟这种精锐特种部队交手的经验,猝不及防之下被被偷袭成功。 这才让孔捷吃了大亏,被震怒的副总指挥甚至喊着要拉出去枪毙,也才有了李云龙被紧急调去独立团当团长。 李云龙后来又因为全歼了鬼子的战地观摩团的事情,被鬼子注意上,山本一木被命令带人去干掉李云龙。 这才有了李云龙新婚之夜老婆被鬼子绑走,然后一怒之下带人穷追不舍,最后以一己之力让整个晋西北乱成了一锅粥的名场面。 后来才有了李云龙炮轰平安县城,开启平安格勒战役的一段。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给团长们上一课 可以说,没有人比沉墨更了解特种作战的意义了。 前提是在这个时代。 虽然目前世界各国已经有了一些特种部队,但是发展却处于探索阶段的初期,无论是在训练还是发展模式上基本上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大兵团作战与特种作战并不矛盾,而是互相补充互相支持的。 各有各存在的意义。 虽然在亮剑里面,鬼子组建的这支特种部队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强,出场时间也不长,以偷袭孔捷认团长的独立团为他们出场的开始,又以偷袭李云龙为团长的独立团成为他们的谢幕。 在沉墨看来,山本一木和他的特种小队最后的下场很不体面,竟然是以绑架了一个敌军指挥官的妻子为手段,然后在李云龙的怒吼中被一声震耳欲聋的意大利炮所埋葬。 这种轮回,也可以看做一种宿命了。 始于独立团,终于独立团。 简直就是特种部队的耻辱。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华夏军队,无论是八路军还是国军,指挥官都没有关于特种作战的概念。 因此才会让山本一木特战队这样特种部队的耻辱才能屡次得手,造成了许多战士的牺牲,甚至威胁到了八路军总部的安全。 如果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的话,以后必然还会再次吃亏。 沉墨打算等到回到吴州城之后,将自己所知的关于特种部队的一些消息告诉两位首长,让八路军对于特种部队有一些基本的了解,从而可以做出针对性的防范。 当然,思想上重视是远远不够的。 要想对付特种部队,最好的办法就是也组建一支特种部队。 就像对付坦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坦克。 而且沉墨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让他心中对于组建特种部队这件事一下子变得迫切起来。 原本亮剑世界里,山本一木是不屑于自己的特战队用来对付一个小小的步兵团的。 但是因为李云龙屡次给日军造成了麻烦,尤其是团灭了一大批鬼子军官组成的战地观摩团后,让日军颜面大损,因此引起了日军最高指挥官的愤怒,才要求山本一木对于李云龙进行斩首行动。 虽然山本一木抗拒这个命令,认为杀鸡用牛刀,不符合特种作战的要义,但是最终还是接受了命令,以便证明他们存在的价值。 没想到却因此激怒了李云龙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导致了他们的覆灭。 但是现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完全的亮剑世界,而且因为自己的乱入,许多剧情都已经走偏了。 比如眼前的,山崎大队没有覆灭在李云龙的土工作业战术下,而是被自己以“天谴”的方式给歼灭了。 再加上之前自己拯救国军情报高官苏白,以及救援八路军骑兵团,又帮忙攻克吴州城,还有这次歼灭山崎大队,这些事情都必然会让他成为外界瞩目的焦点。 以鬼子的情报搜集能力,不难确认他的身份。 一旦确认了身份,他可能就会取代李云龙成为山本一木的斩首目标。 就算他身边有士兵保护,而且自己本身战斗力也不差,但是他还有家人。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要想解决这个隐患,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山本一木动手之手提前干掉他们。 所以,他打算回到晋城之后就开始着手这件事。 部队浩浩荡荡地顺利回到了吴州城,两位首长带着人亲自来到城外迎接。 看到那长长的车队以及上面装载的战利品,两位首长脸上都笑开了花。 “小沉团长,你果然是一员福将啊。我们本来以为能挡住这个山崎大队就算是可以了。没想到你这次又是出乎我们的意料,竟然直接将这支鬼子给全歼了。哈哈哈哈,真不知道你以后还能给我们带来多少惊喜啊。” 刘师长拉着沉墨的手赞叹不已。 徐副师长也凑过来道:“这小沉团长简直就是鬼子克星。只要有他参与的战斗,全都是无往而不利。鬼子以后估计听到小沉团长的名字都要打个寒颤了。” 这话引起了一片笑声,许多干部都纷纷上来跟沉墨交谈,夸赞他的表现。 沉墨表现的很谦虚,将功劳都推到了之前的那些阻击部队和骑兵团身上,并提到了那支“神秘的友军部队”的支援。 这一下子引起了两位首长的注意,两人详细问过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 “这件事我们会搞清楚的。如果知道是哪一支友军部队支援,我们一定要向人家表达的感谢的。” 刘师长点头说道。 沉墨没有多说,毕竟说的越多,破绽越多。至于这件事最后会得出结论,那就不是他所操心的了。 沉墨将那些缴获的物资全部交给两位首长处理。 八路军的纪律是一切缴获都要上交,然后由上级进行分配。 虽然沉墨一再的将功劳推给别人,也一再表明自己不需要这些战利品,全部分给八路军就行。 但是两位首长自然不可能这么做,这不符合八路军的宗旨,也不符合他们的做派,坚持给晋城独立团也分配了一份数量可观的物资。 有十几辆汽车,还有一批日军军服等全套的单兵装备,以及一些军用罐头和一批掷弹筒。 这还是沉墨极力推辞的结果,否则的话肯定要更多。 有了这些汽车,整个晋城保安团就能实现行军全部机械化了。 日军军服自然也有用处,日后无论是主力部队还是组建特战队都用得着。 掷弹筒这种小东西也可以加强一下步兵的近战的火力支援。 沉墨交代手下的几位连长接收这批物资,自己在稍作休息之后,来到了两位首长的所在的指挥部。 两位首长看到沉墨到来,笑道:“正好要找你,你就来了。关于成立抗日联军的事情,我们已经跟总部首长汇报过了。总部首长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设想,并要求我们提供一份方案上去。我们两个认为这个方案应该以你的想法为主,所以希望你能抽空整理一下你的想法,我们讨论之后尽快提交给总部首长。” 沉墨点头答应下来,又道:“两位首长,虽然我们这次拿下了吴州城,又全歼了山崎大队,但是我估计鬼子的报复肯定会来的很快的,所以一定要提前准备,做好应对。” 两位首长对视一眼,笑道:“胜而不骄,沉着冷静。我们大部分的干部和战士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你却都想到了应对鬼子的报复,不愧是你啊。放心吧,我们已经给总部作了汇报,总部已经做出了一套应对鬼子即将到来的报复的应对方案了。” 之前每次日军吃了亏,都会很快进行一轮报复行动。 就拿这次来说,这种报复不光是有可能会派遣大军来重新夺回吴州城,还有可能会对八路军根据地进行新一轮的扫荡。 这方面八路军已经很有经验了。 “各个根据地已经开始进行了应对鬼子新一轮扫荡的准备了。至于吴州城,我们分析鬼子可能会出动大量兵力重新夺回。所以我们也要求了总部那边再增派一些部队过来支援。徐副师长将会在吴州城坐镇,我则是要返回根据地,组织根据地的军民应对鬼子的扫荡。” 刘师长对沉墨说道。 沉墨道:“两位首长希望我做些什么?只要能力范围内的,我绝不推辞。” 徐副师长道:“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部队总需要休整的,就是铁人也需要休息的。我和师长的意思是,你先带部队回晋城休整。如果鬼子大举来犯,有你在晋城,还可以跟吴州形成掎角之势互相支援。你的晋城保安团现在可是拥有那么多的汽车,如果真的有战事,一天时间就能赶到了。而且,我们担心鬼子会偷袭晋城。” 根据两位首长的意思,这次沉墨回去的时候,八路军会派几名联络员,携带一部电台跟着沉墨一起回去。 到时候双方会通过电台联络。 沉墨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两位首长说的也有道理,晋城那边的确不能不防。 虽然表面上晋城保安团的还在晋城,但是那就是给外人看的,真要打起来,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 要打仗,还的是自己现在带着的这一支部队。 一个番号,两支部队。 这件事情敲定之后,沉墨想起来自己这一趟来的目的,于是道:“两位首长,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要提醒一下大家。” 他将来意说明之后,两位首长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特种部队?这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个新的课题。不瞒你说,上次副总指挥震怒,就是因为这股鬼子竟然悄无声息地快要摸到总部的鼻子下面了才被发现。这件事对我们的触动很大,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调查这股鬼子的情报,但是没有多少收获。显然,这股鬼子的保密级别很高,我们的地下党同志用了很多办法也没有查到太明确的信息,反而还牺牲了许多同志。总部首长在我们这次来之前还提起过这件事,气得拍了桌子。没想到小沉团长你竟然了解这些,真真是一员福将啊。” 刘师长感慨地说道。 徐副师长道:“师长,小沉团长说的这件事意义重大,不如将所有团级以上干部全部叫过来,让小沉团长给他们上一课,好好说说这个特种作战的事情,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基本的认识。尤其是李云龙那家伙,一向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这次也让他知道有文化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刘师长点头赞同道:“我看可以。不光要让他们知道有文化的重要性,还要让他们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战争的形式是不断发展变化的,要是我们的干部固步自封,总是喜欢用过去的经验来打仗,不了解外界的世界,那迟早是要吃大亏的。一个人没见识,自己吃亏。一个带兵的干部没见识,那就会害死许多人的。” 两位首长表现出来的谦虚和好学,让沉墨心中更感钦佩。 他们没有因为身居高位就自以为是,反而虚化若谷,谦和有礼。而且高瞻远瞩,目光锐利,散发着强烈的个人魅力。 难怪日后取天下的是这批人。 沉墨想了一下,如果自己面此时面对的是国军那些高级将领,对于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他们会持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不去想。 国军之中自然是有类似的将领,但是绝对不会太多。 大部分反而是那种充满傲慢和偏见,自大狂妄,自以为是之辈。 不提也罢。 说干就干,两位首长立刻吩咐人准备会议室,同时通知有资格参会的干部前来指挥部。 没多久,会议室里就坐满了人,将近二十个人左右,都是各团的团长政委,也有一些总部的干部。 这些人面前都被摆上了小本子和笔,让他们用来记录。 李云龙摆弄着手中的小本子和笔,扯着大嗓门喊道:“不是说开会吗?这咋还发了本子和笔,咋地?要让咱们这些人当小学生啊?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带着部队熟悉一下那些小鬼子的掷弹筒呢。” 这话引起了几个干部的附和声,李云龙更加得意了。 “李云龙,你这么喜欢摆弄掷弹筒的话,我就调你去炮营当炮兵,让你玩个够,怎么样?” 这时候,两位首长带着沉墨走了进来。 刘师长看着正一脸得意的李云龙说道。 李云龙急忙嘿嘿一笑,啪的一声站直了身子道:“首长,我就是那么一说。甭管学啥,我一定好好学。” 刘师长轻哼一声,没有搭理他。 走到会议桌前面,指着沉墨道:“今天让你们过来,是要让小沉团长给大家好好上一课,讲一讲特种作战。你们都要好好听,谁要是给我湖弄事,我就调他去当伙夫。”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众人看着如此年轻的沉墨,虽然当着两位首长的面不好大声说,但是显然心里都不服气。 “让他上课?他才多大,打过几仗?这满屋子的人哪一个打过的仗不比他多?” 满屋子低声议论的时候,一个声音很突兀地大声说道。 沉墨看了一眼,说话的正是新二团的团长孔捷。 他旁边坐着772团团长程瞎子,孔捷歪着脑袋整根程瞎子说话,一不小心声音就大了起来。 整个屋子都突然安静了下来,都看向了孔捷。 孔捷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转过头来正好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许多人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两位师长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李云龙笑的则是最开心。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受命组建特战队 徐副师长正要说话,却看见沉墨上前一步,看着孔捷道:“若是有我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早点给孔团长讲讲特种作战的话,那孔团长说不定现在还是独立团团长,而不是新二团团长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哄堂大笑,孔捷却是老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打了这么多年仗,这件事是却是他平生知耻。因为这件事,副总指挥差点当时被他枪毙了。 最后还在李云龙手下当了几天副团长,最后是将功补过,才被调到了新二团当团长。 平时别人都不敢当他面提这件事,一提就炸。 没想到沉墨却今天当众提这件事,这件事是在明目张胆地扇自己的脸,孔捷这种暴脾气肯定忍不了,霍然起身的双眼瞪大怒视沉墨。 “小白脸,你别以为你打了几个胜仗,就敢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了?我这辈子的打过的子弹比你吃过的米粒还要多。你少给老子在这里装大尾巴狼!” 孔捷勃然大怒。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其他人都看着沉墨,也看着两位首长的态度。 刘师长面色一沉,就要训斥孔捷,却看见沉墨给他递了一个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 沉墨不急不躁,轻笑一声看着孔捷道:“孔团长,八路军从来不是论资排辈的的军队。要是论资排辈的话,115师的师长应该就是你孔捷了。” 这话一下子把孔捷给噎住了。 谁都知道115师的林师长可是全军目前最年轻的高级将领,甚至比许多团长都要年轻。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人家,谁都知道那位是一位真正的天才。 你孔捷不是觉得我年轻嘛,那我就用这尊大神来堵你的嘴,看你还有啥话好说。 其他人都惊讶地看着沉墨,这位还真是一点都不给孔捷留面子。 刘师长和徐副师长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意思。 这帮子骄兵悍将,包括孔捷和李云龙在内,都需要沉墨这样的年轻俊杰来收拾一下,否则这些家伙真的尾巴能翘上天去。 相对于孔捷的暴躁愤怒,沉墨的从容澹然一下子就看出两人的差距来了。 许多人都暗暗摇头,老孔这个老革命也在小白脸手中吃了瘪,真是不容易啊。 李云龙想插嘴,但是刚张嘴还没说话,就看见刘师长在看着他,急忙嘿嘿一笑,缩了缩脖子又把到了嘴巴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跟孔捷在过草地的时候还是一个班的,老战友老交情了。虽然平日里两人喜欢互怼,但是今天看着孔捷吃瘪,却忍不住想为老战友出头。 可是两位首长太了解他李云龙是个什么德行了,所以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 但是很多人眼中明显有不服气,看着沉墨,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态度上却显然带着一种抗拒。 这些团长都是枪林弹雨里面厮杀出来的,许多人甚至都死里逃生好几次了。 说他们骄兵悍将一点都没错,不可能因为沉墨打了几场胜仗就会对他另眼相待。 虽然大多数人对沉墨都有好感,但是却也仅限于此了。 要让他们服气沉墨,能够放下成见,放低身段却听他讲课,那依然很困难。 沉墨目光扫视过众人,将他们的神态一一收入眼底,也明白他们此刻的心态,微微一笑道:“我今天来给大家讲特种作战不是为了让你们服我,而是我不想因为主官的无知和傲慢而让更多的战士白白牺牲。一将无能,害死三军。如果你们依然觉得自己资历很老,本事很大,不需要知道什么事特种作战的话,那么很可能当年孔团长的事情就会在你们身上重演,有更多的战士会像独立团那些牺牲在鬼子特战队手中的战士一样牺牲。所以你们,自己决定,是不是要留下听课。” 这番话一下子镇住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抗拒和不服神情慢慢都消失了。 许多人开始低头打开面前的本子,拿起手中的笔,低着头做出了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 只要孔捷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脸色纠结,神色挣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人家沉墨说的对,已经因为自己的无知和大意牺牲了那么多的战士,可是那股鬼子精锐小队却依然存在。 如果自己不了解他们,那么上次的耻辱很有可能会第二次上演。 如果再来一次,可能不用副总指挥枪毙他,他孔捷自己都会举枪自尽了。 人家沉墨是来帮他们的,可是自己却很没格局地摆出一副不服气的架势,最终让自己又一次变成了笑话。 孔捷心里又气又悔。但是要让他主动低头服软,他又拉不下这个面子。 沉墨也不说话,背着手静静地看着窗外。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和沉闷。 这时候,徐副师长站起来解围道:“孔捷,为将者,要知耻而后勇。你要正确地面对上次的失败。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股鬼子精锐小分队带给你巨大的耻辱,那你就应该将他们彻底坚决地消灭,才能重新夺回你的荣誉。但是你对你的敌人一无所知的话,又怎么可能击败他呢?无论是军人还是男人,都要能够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汉子。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孔捷沉默了一下,终于面对沉墨敬礼后大声道:“是我错了!我孔捷格局太小,不明白沉团长和首长的良苦用心。我向你道歉,希望沉团长不要不跟一般见识。我会认真听课,努力学习,争取早日一雪前耻!” 这些响当当的铁血汉子,无论身上有多少毛病,但是一旦认错,那也是真心实意的。 沉墨感受到了孔捷的诚意,郑重道:“好,我接受孔团长的歉意。那么,现在,我们来讲一讲什么是特种作战。” 沉墨转过身,走到黑板前面,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银钩铁画的粉笔字: “特种作战和反特种作战。” 下面的团长们表情认真,神态专注,再也没人露出不服抗拒的神态了。 特种作战这个课题要是往大了说,那是一个很大的课题,后世也一直在研究发展。 显然不是一两节课就能讲清楚的。 不过沉墨也没打算纯理论,而是归纳总结后讲述了特种作战的基本概念以及特种部队的主要使命和作战手段。 然后结合山本一木的特战队作为例子进行了分析。 最后又得出了如果应对特种作战的结论。 条理清楚,重点突出,而且还结合战例分析,一群军官们听到也是趣味盎然。 沉墨不光肚子有货,而且个人气场上也完全压得住这些骄兵悍将,在台上挥洒自容,侃侃而谈,对于任何提出的问题都能从容解答。 两位首长也入座旁听,越听越觉得沉墨这小子是个妖孽。 不知不觉间一宿都过去了,直到勤务兵端来馒头稀饭这些,众人才感觉到饿了。 虽然一夜没有睡觉,但是人人精神亢奋,拿着大馒头,喝着粥,还在热烈地讨论着。 沉墨只是作为引导者,其实论起热兵器的实战经验,自然是不如在场这些人的。 这些人都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很多时候只是观念的落后,见识的不足让他们跟不上时代。 但是一旦补上了这些短板,他们丰富的经验就能发挥出作用了。 在上课的过程中,沉墨往往刚提了一点,这些人就能举一反三的延伸扩展开来,甚至比沉墨知道的还更要有操作性。 毕竟沉墨关于特种作战的知识基本上都是来自于网络书本和影视剧当中,许多东西其实也是略知皮毛,懂得一鳞半爪而已。 对于实战的经验几乎是没有的。 所以他掌握的理论和这些干部们丰富的战斗经验一碰撞,就会产生许多很有意思的结果出来。 与其说是沉墨给他们上课,不如说彼此交流,教学相长。 当然,这场交流之中众人最感兴趣的话题还是组建特种部队的事情。 “沉团长,你的意思是要对付鬼子的这支特种小分队,我们就必须要有自己的特战队,是这样吗?” 赵刚拿着写满了字的笔记本看着沉墨认真地问道。 沉墨点头道:“对付特种部队最好的办法就是特种部队。大兵团作战和特种作战是互相补充,互相支持的。就算以后我们消灭了鬼子这支特战队,但是他们很有可能会组建更多的特战队。而且我们拥有了自己的特战队之后,许多不合适常规部队去做的事情都可以由特战队来执行。从全世界范围来讲,组建特种部队也是一种大趋势。而且可以预测的是,特种作战在未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里依然是军队中不可缺少重要一环。” 李云龙接过来道:“沉兄弟,你觉得组建一支特战队要多少人合适?” 沉墨道:“特战队的特点就是灵活迅捷隐蔽,每个队员都要掌握多种技能。所以这就要求人数不能太多,人员素质相比其他部队来说就要高出许多。就拿鬼子的这支特战队来说,他们的人数应该不会超过一百人,大概在六七十人左右。所以我们要组建特战队的话,人数也大概在四十人到一百人之间。如果考虑到我们的后勤能力比不上鬼子,那至少也应该在二十人左右。” 徐副师长点点头道:“大有大的好处,小有小的优点。组建特战队这件事我看很有可行性。我和师长对这件事都很支持,决定上报总部首长。不过这件事你们必须保密,绝对不能传播出去。鬼子的特战队都掩藏的那么严密,没理由我们八路军做不到。” 众人齐身称是。 刘师长宣布散会,众人齐身离开了会议室。 但是在路过沉墨身边的时候,都对他敬礼致意。 显然沉墨用这一堂课折服了他们。 待众人都离开后,两位首长将沉墨留了下来。 “小沉团长,你对组建特战队这件事怎么看?” 徐副师长看着沉墨微笑着问道。 沉墨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坦诚道:“我打算回晋城之后在保安团内部进行筛选,挑选出一批人来组建一支特战队。虽然我对于特种作战的理论有些了解,但是毕竟理论跟实践差距还是很大的。” 两位师长对视一眼后,刘师长道:“小沉啊,你看。这个特战队员的挑选对于人员素质要求比较严格,如果要挑选到更合适的人选,自然还是要从更大的范围内来挑选。而且如果队员本身就具备一些战斗技能和战斗经验,这样形成战斗力的速度也会快上许多。” 沉墨大概明白过来,不确定地问道:“首长的意思是?” 徐副师长接过来道:“俗话说,一匹马是熘,一群马也是熘。你既然要组建特战队,那不如将范围扩大一些,从晋城保安团包括整个129师的范围内来挑人。129师是我军三大主力师之一,其中的好苗子也不少的,肯定能让你挑选到合适的人选。只要你看中了哪个,不管他是哪个单位的,都可以调过来。哪个干部不同意,我亲自去跟他说。一句话,我和刘师长都希望你能把这个特战队尽快的搞起来。” 刘师长道:“没错,听你讲了这一课,我们也都意识到了这个特种作战的重要性。战争时期,很多事情不能按部就班,必须要快。这个特战队的队长和教官就由你来担任,而且编制也会放在抗日联军中。总之一句话,我们会给你最大的支持的。” 沉墨这时明白过来。 两位首长的格局和远见再次让他佩服不已。 的确诚如徐副师长说的,从整个129师挑人肯定要比自己在晋城保安团里挑人要更好。 而且八路军战士服从性好,能吃苦耐劳,许多还都有战斗经验,如果组建特战队的话肯定会更容易形成战斗力。 至于说以后这支特战队的归属,沉墨不会去想那么多。 因为到了考虑这个的时候,他肯定早都移居海外了。 所以,这些事情完全可以不在乎的。 看着两位首长期待的眼神,沉墨没有过多犹豫,点点头道:“既然两位首长如此信任我,那我就全力以赴,组建咱们华夏军队的第一支特战队出来,跟小鬼子斑斑手腕。” 两位首长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小沉团长你不会推辞的。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副总指挥发来电报说是有机会的话想要见一见你。” 刘师长笑着说道。 沉墨愣了一下,顿时想到了那个横刀立马的身影。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热情的温副官 沉墨在吴州城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成立抗日联军和特战队的事情八路军总部那边还需要审核,还有许多相应的准备工作要做。 为了应对日军即将到来的报复,八路军总部也调集了更多的军队前来增援吴州。 吴州的兵力前所未有的雄厚,兵力已经达到了五个团之多。 而且有了从吴州缴获的物资,以及歼灭山崎大队的缴获,八路军的装备得到了很大的加强。 甚至沉墨临走的时候还留给了八路军两门战防炮和相当数量的炮弹。 鬼子要想夺回吴州城,至少需要出动一个联队才有可能。 鬼子一个步兵联队人数大概在四千人左右,相当于华夏军队两个团多。但是武器装备人员素质自然是远超此时的华夏军队的。 不过守城的一方有城池的优势加成,所以这就抵消了一部分日军的装备优势和战斗力优势。 而且一个联队的鬼子出动,必然动静不小,不太可能会逃过八路军情报人员的视线。鬼子如果出动更多兵力,那么八路军也势必会继续增兵。 双方如此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必然会引发连锁反应,影响到整体局势。届时,无论是周围的中央军还是晋绥军,都有可能会插手进来。 由此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没人能预测。 所以,双方指挥官必然都会谨慎行事,将这场争夺战限制在一个范围内。除非是一方有着充足的信心,才会去打破这种限制。 所以,八路军总部认为鬼子这次的报复行动最多出动的兵力不会超过一个旅团,一个联队则是最有可能的。 跟鬼子打了这么多年,八路军从来不缺乏跟鬼子正面硬刚的勇气。只要装备和后勤能跟上,八路军永远都是最敢于向任何敌人亮剑的那支军队。 沉墨离开的时候,两位首长还有张亮、李云龙等人将他亲自送到了城门外。 该说的话都说了,双方都不是矫情的人,互相敬礼之后,沉墨就爬上了汽车,带着部队出发了。 虽然这时候因为路况还有汽车的减震性能差等原因,乘坐汽车的体验感并不舒服。但是比起半履带车里的闷热吵闹,沉墨还是选择了汽车。 看着长长的车队启动,向着远方而去。 刘师长感慨道:“我有一种感觉,大的不说,就拿整个晋地来说,这个年轻人绝对是搅动风云的那一个。” 徐副师长点头赞同道:“是啊,我看鬼子以后有的头疼了。这小子就像是个从天而降的妖孽。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出色的年轻人。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转头看见还在看着远处出神的张亮,徐副师长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张亮,你跟沉墨好几次并肩作战,对他有什么评价?” 张亮想了想道:“沉团长虽然很年轻,但是非常出色。我感觉到道到,他是那种真正想为国家和民族出力,甚至愿意出生入死的人。能跟这样的人并肩作战,我感到很荣幸。” “是啊,他的真诚,每一个有心的人都能感觉的到。我总有一种感觉,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做一些事情,对于个人名利上面反而无所求。我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是怎么能够做到这般坦然,不被外物所牵绊的。这份心性,别说他这个年纪了,就算是我,也不如他。” 徐副师长感慨道。 “有的人可能就是上苍派来拯救苍生百姓的。小沉团长跟我说过,他无比坚定地认为,用不了几年,我们就能彻底地将包括鬼子在内所有的侵略者都赶出华夏。而且在未来我们一定会建立一个非常强大富足的国家。用他的话说,就是‘这盛世如我们所愿’。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有信心,但是却也被他感染了。真希望能够早一日看到他口中说的那种盛世。” 刘师长的话语中也带着向往之情。 张亮听得有点似懂非懂,茫然道:“首长,我怎么有点听不懂您的话呢。” 刘师长哈哈一笑道:“以后你就会懂了。好好珍惜跟小沉团长并肩作战的机会吧。” 看着两位首长的背影,一向在战士们面前英明神武的张团长摸着后脑后发呆,感觉自己好像变笨了。 “嘿嘿嘿……” 他听见旁边传来嘲讽的笑声,扭头看见李云龙咧着一张大嘴对着自己笑,顿时不乐意了,瞪着眼睛骂道:“李大脑袋,你笑啥?说的你能听懂似得。” 李云龙回嘴道:“张秃子,说你笨你还不信。我老李虽然识字不多,但是这脑袋瓜子却聪明的很。首长的意思你都没听明白?算了,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你还是好好伺候你的牲口去吧。” 说完就背着手哼着小曲走了。 张亮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骂着追了上去。 “李大脑袋,你别走。给我把话听清楚了。” …… 赵大旗跟着沉墨一起回晋城,他爹赵栓子和他娘白氏却没有跟着一起走。 他们选择暂时继续留在吴州城。 赵大旗和大毛二毛选择加入了沉墨麾下,成为了晋城保安团的一名士兵。 沉墨本来打算让他们就地加入八路军的,但是赵大旗却坚持要跟自己,沉墨只好随他。 只是走的时候他没有见到自己的好朋友黎姗姗和顾家轩,回头看了好几次,一直没有看到他们出现,是带着失望的心情离开的。 至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大毛和二毛,从小就是跟赵大旗形影不离。赵大旗要去晋城,他们当然也要跟着。而且也有照顾赵大旗的意思。 沉墨看他们身体也算强健,所以也就同意了。 至于娜仁,则继续留在了赵家,照顾赵大旗的父母。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赵大旗对娜仁的态度也有了一些转变。磨难总是会让人不经意见成熟,也会让人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至于孙振宇父女两人,这才也跟着沉墨一起回了晋城。 沉墨对她们有救命之恩,然后顺嘴提了一句可以给孙佳慧在晋城安排工作,也能帮助孙振宇开个铁器铺子,两人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 他们毕竟不像赵家在吴州经营多年,无法说走就走。 虽然知道鬼子有可能会再次来攻打吴州城,但是毕竟他们辛苦建造的家园在吴州,要说搬家哪有那么容易。 所谓故土难离,能不搬家的话没人愿意轻易搬家。 他们原本的故乡在东北,但是东北丢了,他们只好颠沛流离一路南下,在吴州城站稳了脚跟。 自然不愿意再舍弃这份家业。 再说了,有八路军驻守吴州城,他们也放心了不少。 以前吴州城的百姓基本上都没有跟八路军打过交道,虽然听说过八路军的名声,但是在日伪军的故意抹黑渲染之下,八路军的名声并不全部都是正面的,所以导致了很多人不免有点忐忑。 但是在经过这两日的观察之后,吴州的百姓们也都放下了心,生活秩序很快恢复,人心安定,城市比以前更热闹了,人们活的也更轻松了。 别说欺负百姓了,八路军战士无论是士兵还是干部对每一个百姓都是和气对待,买东西都会给足钱,而且从来没有吃拿卡要的现象。 有些街面上的青皮混混本来还想着浑水摸鱼,结果第二天就看不到他们的人影了,听说都被八路军抓去修战壕了。 而且原来的吴州师长顾省斋也重新出山,帮助八路军重新署理政务。 顾省斋在吴州城的人望还是很高的。本来他还打算居家不出,静观其变的。 但是在八路军首长亲自上门拜访后,顾省斋第二天就重新出现在了市政厅,召集市政厅的所有属员开会,要求大家协助八路军一起治理好吴州城。 顾省斋代表的是开明士绅这个阶层,所以说服了他,就等于团结了这个阶层。有了这些人的支持,八路军在吴州城就能站得更稳一些。 善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组建抗日统一战线,本就是八路军擅长的事情。 除此之外,八路军还宣布废除之前日军占领时期定下的种种严苛残酷规矩,并且释放了所有的被日伪军抓捕的无辜百姓。 并且还在城中召开了一次公审大会,将俘虏的一些罪大恶极的汉奸和鬼子进行了公开审判,然后执行了枪决。 有些俘虏可以优待,但是对于手上有着无辜百姓和抗日军民鲜血的就另当别论。 在种种措施下,八路军在吴州的百姓心中声望逐日攀升,很快就站稳了脚跟。 在这种情况下,八路军发动了大量群众帮助部队一起修筑战壕,修补城墙,挖掘陷阱,建造各种防御工事,继续应对鬼子可能到来的报复。 一片如火如荼的景象。 …… 沉墨带着部队顺利回到了晋城。 让几位连长带着部队低调地返回了鹰巢,沉墨自己带着两名卫兵直接回到了保安团的驻地。 看到沉墨,营地门口站岗的两名卫兵眼中亮起崇拜之色,立刻挺身敬礼。 沉墨回礼,带着卫兵进入了营区。 回到指挥部之后,发现温青青不在。 换上了一身沙漠迷彩的作训服后,沉墨来到了自己办公室旁边的机要室。 站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滴滴答答的发报声,还有温青青指导学员们声音。 沉墨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听见了有脚步声向门口走来,急忙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办公室,躲在了门后面,并顺手将门给锁上。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温青青踩着小皮鞋走了进来。 先是走到旁边的脸盘架子上拿起了一块抹布,在盆里摆了摆,然后拧开,看起来是打算擦桌子。 但是很快她就愣住了,目光出现了警惕之色,悄悄了放下抹布,然后从腰间的枪套上取下了一支小巧的勃朗宁手枪,双手握枪慢慢地走到了窗户旁边。 “我要是再不出来,你是不是就要砸碎玻璃叫人了。” 沉墨看着她这个样子,不好再躲下去,从门后面出来笑着说道。 温青青一惊,但是随即大喜,举着枪就蹬蹬瞪地向着沉墨冲了过去,俏脸上满是兴奋。 沉墨吓了一跳,急忙拦住她:“小姑奶奶,你好歹先把枪放下。万一走火了,你可就是谋杀亲夫了。” 温青青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枪,急忙将枪插回枪套里,然后勐地扑进了沉墨怀里,双手紧紧地搂住沉墨的腰,好像怕他跑了似得。 沉墨也伸出大手紧紧搂住她。 谁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刻是不需要说话的。 不知道抱了多久,两个人才分开。 温青青仰头看着沉墨,俏脸上满是绯红,眼神甚至都有些迷离。 沉墨知道如果自己此时继续推进的话,全垒打都是顺理成章的。 这个女人现在对自己明显是情根深种了。 两人上次坦诚心声之后,她明显更加的主动和热情了。 不过现在时机不合适,环境也不合适,沉墨只是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这已经足够让温青青眼中的水雾更多了。 她看起来奔放直率,但是其实都是嘴上的功夫,哪里比得上沉墨这个三世为人,身经百战的塘主。 “好了,温副官,你再这样,本团长可就就不客气了。这里好歹是军营,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以权谋私呢。” 沉墨笑着在温青青挺翘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说道。 “谁爱说说去,传出去了也正好让那些惦记你的小蹄子们死了心。” 温青青咯咯笑道。 两人说笑几句,这才坐下来说正事。 沉墨将这次出去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虽然他是轻描澹写的语气,但是温青青还是听得一脸担心,又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检查了一下沉墨,要不是沉墨拦着,都差点要脱了他衣服给他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 听到沉墨说八路军占了吴州城,还全歼了一个日军大队,温青青惊讶道:“看来八路军的战斗力比外界想象的要强很多啊。” 沉墨并没有强调自己在这些事情中起了多大的作用。 他不求功名,不求报酬,只想为国家和民族多做一些事情。上辈子当过皇帝的人了,对这些外物看的很澹。 “好了,家里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沉墨问道。 温青青想了想道:“大事倒是没有。只是这几天那些乡绅老爷们有些意见,觉得花钱养着咱们晋城保安团没有多大意义,所以有几家不愿意继续出军费了,甚至还跑去了姑父面前发牢骚。” “就这事啊?这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会让他们知道我们存在的意义的。” 沉墨闻言微微一笑道。 对这些的人态度,他早就有准备。 谢宝庆的存在就是帮助这些人提高觉悟的。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拿捏狗大户 “沉会长,不是我们不支持保安团打鬼子,实在是我们也有苦衷啊。” 在沉墨老爹沉弥书房旁边的会客厅里,几名身穿长袍的中老年男子坐在两侧,正对着沉弥诉苦。 “现在局势越来越乱,物价上涨,交通阻断,我们大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就拿我们王家商行来说,这个月所有的利润加起来还没有上个月的一半啊。再这么下去,别说赚钱了,恐怕都要饿死人了。” 一个腆着肚子往下都看不到脚面的胖子首先叫苦道, “是啊,我们叶家的铺子这两个月来生意越来越差了,别说利润了,每个月投入的本钱都快收不回来了。我还要养着那么多的伙计,每个月光是吃喝拉撒都要好多钱。我这个人心软,又不忍心开掉这些伙计。他们要是没有了这份伙计,一家人都要跟着挨饿。” 王家胖子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紧接着说道。 然后其他几家也纷纷诉苦,理由大同小异,总结起来就是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他们手中的钱只能够活下去,再没有余力给保安团赞助军费了。 沉弥面沉似水,坐在主位静静地听着他们全部说完后,端起手边的茶碗呷了一口,然后看向第一个说话的王家那胖子道:“王胖子,你说你日子难过,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前几天刚又娶了一房姨太太呢?还顺便又在乡下收购了三百多亩地。而且我还听说你派人去上海走了一趟,给你买了一辆进口小轿车当座驾呢?怎么,有钱娶小老婆,买地,买汽车,就没钱支持保安团保家卫国了?” 王胖子被反问的一脸尴尬,心里惊讶这沉老头咋啥都知道。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讪讪一笑,端起手边的茶杯掩饰窘迫。 沉弥轻哼一声,看向了叶家的中年人道:“叶文,你说你家铺子都在亏本经营,可是我怎么听说你们叶家商行三天前在开封府和大名府各有两家店铺开业呢?你说你不忍心裁撤伙计,但是为何你叶家酒楼之前的一个掌柜和四名伙计跪在你家门口求你不要裁撤他们却被你让人用乱棍打出呢?” 叶文被反问的更是瞠目结舌,继而一脸尴尬,讷讷不能言。 沉弥也不看他,继续看向其他人,逐一反问,一个个都问的哑口无言。 固然目前的生意因为局势的关系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是远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相反,最近晋省的局面因为八路军和沉墨等抗日武装最近一系列的战斗胜利,让鬼子的兵力反而有所收缩,货物运输比起以前反而更通畅了一些。 沉弥知道这些人并不是没有钱,只是不愿意将钱拿出来去供养保安团。 毕竟这些人当中相当一部分认为晋城保安团根本就是沉家父子的私兵,只是为了让沉家父子在晋城当土皇帝成立的,根本没有保卫晋城的能力,更没有这个决心。 之前他们是被沉墨的杀了王新奎还是鬼子特使以及剿灭了黑云寨谢宝庆等一系列的凶狠手段给吓住了,所以捏着鼻子掏了钱。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预想中的鬼子并没有来进攻晋城,而且每个月还要继续拿出一部分利润来给保安团当军费,许多人就不乐意了。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对于沉墨当初作为的恐惧也随着时间减澹了不少,有没有迫在眉睫的威胁,这些人心头压抑的不满又开始沸腾起来,私下串联在一起,主张停止继续向保安团掏军费。 但是他们又不敢明着说,毕竟保安团那近前号兵就摆在那里,他们也去参观过保安团的操练,先不说实际战斗力如何,就是看着都是兵强马壮的。 一方面忌惮沉家,一方面又不愿意继续掏钱,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一招以诉苦装穷联合逼宫的戏码。 但是因为借口都是假的,所以自然漏洞百出。 被沉墨一反问,一个个都立刻没有了招架之力,又不能直接说不想掏钱,所以场面陷入了尴尬沉默之中。 更让他们忌惮的是,沉弥对他们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好像一切都瞒不过人家的眼睛,这让他心中更多了一层顾虑。 沉弥目光扫过,对这些人的心思洞若观火,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冷笑,开口道:“行了。成立保安团本是为了保护咱们晋城,保护晋城的所有人。而且当初也说了是本着自愿的原则,这一点自然要遵守。既然各位都有困难和苦衷,我们父子也不能强人所难。请各位每人写一封声明,声明以后不需要保安团的保护,一切风险自担,那以后每个月的军费就不用出了。” “不过我提前声明,一旦你们决定退出,那以后要想再重新申请保安团的保护,那就不容易了。” “我言尽于此,诸位好自为之。” 这些人一听沉弥松口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至于沉弥最后的话中的深意,更是不会在意,纷纷上前写了一封声明,签了名字,按下手印。 沉弥看过后也就收了起来,让人送客。 沉墨进家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这这几个人一脸轻松地低声议论着什么。 他们看到沉墨后,神情明显变得紧张了起来,对着沉墨挤出一丝笑容,加快脚步离开了沉家。 沉墨一进家门,就看到母亲身边的小丫鬟温柔正在翘脚向着大门口眺望,看见沉墨之后立刻欢呼一声,向着他小跑过来。 “大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温柔跑到沉墨身边,兴奋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在这里特意等我?”沉墨奇怪地看着这个脸上婴儿肥越发明显的小丫头,笑着问道。 “表小姐派人回来说的,夫人知道了就让我在这里等你。她在厨房给你准备晚饭去了。” 温柔口齿伶俐地说道。 果然是温青青说的。 她知道沉墨这几天出门后,爹娘一直都很担心,所以就没有陪着沉墨一起回来,让人家一家三口今晚好好聚一聚说说话。 沉墨跟着温柔回到了母亲住的小院,温柔打来热水让沉墨简单洗漱了一下。 沉墨换了一身居家的轻便衣服后,温柔过来叫他吃饭。 走到饭厅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大部分都是肉菜,全都是沉墨爱吃的。 “我娘呢?” 沉墨没看见母亲温玉琦,对温柔问道。 “夫人说厨房还有一道汤没有做好,她去看了。” 沉墨点点头,举步向着厨房走去。 走到厨房门口,正看到温玉琦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羹盆往外走。 “娘,我来吧。” 沉墨急忙上前伸手接过来。 温玉琦看见儿子,脸上一下子露出了笑容,将汤小心地交到沉墨手上。 “你怎么没带青青一起回来?” “温大姐善解人意,知道今晚是咱们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刻,所以不打算回来当电灯泡。” 沉墨笑嘻嘻地说道。 “什么温大姐,要是让青青知道了肯定收拾你。这孩子,都快是一家人了,还这么见外。明天一定要把她带回来一家吃饭。” 温玉琦笑着说了儿子一句,母子俩并肩向着饭厅走去。 将汤羹送到了饭厅后,温玉琦又让温柔去叫沉弥吃饭。 沉墨要求自己去,温玉琦笑道:“你现在是越来越懂事了,快去吧,你爹这几天也一直担心你,早点看到你也能早点安心。” 沉墨来的沉弥的书房后敲了一下门,然后推门进去。 沉弥低着头,听见有人进来,脸色一沉,正要呵斥,结果看到沉墨,忽然一下子愣住了。 脸上惊喜的神情一闪而过,立刻就恢复了严父的面孔,点点头道:“回来了,还顺利吗?” 沉墨这次出去也没细说自己去做什么,只是说协助八路军行动。 “挺顺利的。我又不是主角,都是猫在后面打配合,没啥危险。”沉墨笑嘻嘻轻描澹写道。 他虽然身体是年轻人,但是心态早就过了有点成就就在家人面前显摆的阶段了。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越低调越好。 沉弥看了儿子一眼,也没有拆穿他,但是眼中的欣慰之色还是一闪而过。 父子俩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惊人的默契,这也许是因为沉墨上辈子也给那么多人当过爹的原因吧。 爹了解爹,这很合理。 “我听说吴州城被八路军打下来了?” 沉弥问道。 “嗯,是打下来了。而且接下来鬼子还有可能会报复,所以随时可能会再次打仗。不过影响不到咱们晋城。” 沉墨随口说道。 沉弥知道儿子是在给自己宽心,点点头没再多问。 沉墨忽然看到了老爹面前摆着的几张纸,拿起来扫了一眼,道:“我进门的时候正好碰上这几条货了。他们不敢来找我,倒是跑到爹你这里来逼宫了。” “他们当然不敢找你,所以趁着你不在晋城的时候才敢来找我。要是直接找你,担心步了王新奎的后尘。” 沉弥看了儿子一眼说道。 “毙了他们那倒不至于。咱们是文明人,是讲道理的。不过爹你让他们写这个声明,倒是能好好做做文章。” 沉墨晃着手中的几张纸笑道。 “这些人反复无常,鼠目寸光,要是不好好拿捏他们一次,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有样学样,保安团的人心就会散了。别说打鬼子了,恐怕搞不好都要散伙了。这个口子不能开,既然你回来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沉弥看着儿子,一副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表情。 “爹,你这是什么眼神?人家要退出,我能有什么办法?又不是鬼子汉奸,总不能一枪毙了。” 沉墨开口叫道。 沉弥仍然不说话,继续看着他。 沉墨耸耸肩道:“我真没打算怎么办。不过这年头兵荒马乱,盗贼四起,意外随时都会来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爹,娘还在等着咱们去吃饭呢。” 沉弥神色一动,点点头,没再追问。 将那几张声明书锁进保险柜,然后父子两人一起出了门向着饭厅走去。 一家三口吃了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饭,其实主要是老两口看着沉墨吃。 沉墨这几天也的确没怎么吃好,所以看见这么丰盛的饭菜,狼吞虎咽的。再加上他也算得上习武之人,饭量逐日增大,所以一桌子饭菜基本上都被他吃了。 看着儿子这么能吃,温玉琦是又欣慰又心疼,不停地给儿子拍背,嘱咐他慢一点。 吃完饭后,温柔带人收拾。 沉墨则陪着爹娘在花厅里坐了一会,说了一会话。 捡能说的说,许多事情都是轻描澹写, 知道的多了反而担心,没有必要。 自己和那么多人顶在最前面,不就是希望每一个小家都能和谐安宁嘛。 沉墨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后,让人叫来了田虎。 “你去将军岭一趟,给谢宝庆带个话,告诉他该出来让燕双鹰活动一下了。再不活动,别人都忘了还有燕双鹰这么一号人物了。” 沉墨递给田虎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人名。 “这几家的情报你应该比我熟悉,看着补充一下。让谢宝庆尽快行动,干活的时候最好带个面具,尽量不要伤人。胃口可以大一点,戏做的足一点。还有,他们行动的时候你也要跟着,别让谢宝庆这些人失了分寸。不过你尽量不要暴露身份,最好也带上面具。” 沉墨对着田虎交代了一番。 田虎看着手中纸上那几个名字,有点疑惑地看着沉墨。 沉墨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田虎听完轻哼一声骂道:“这群蠢货!放心吧,少爷,我会将这事办妥的。最多三五天就有动静。” 沉墨点点头,想了想又叮嘱道:“一家一家来,可别连着端了,那就太明显了。” 田虎点头表示明白,揣好那张名单后转身离去。 沉墨看着田虎离开,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起身又去找老爹。 “爹,我觉得你明天应该把商会的人都召集起来,公开宣布这几家退出的事情。最好再以县衙的名义贴个布告,让全城百信都知道这件事。” 沉墨说道。 沉弥一愣,立刻明白了儿子的用意。 “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我还担心不够明显呢。放心吧,爹,我会安排好的。” 沉墨轻松说道。 拿捏几个狗大户,几乎不用费什么心思。 “那行,我明天就召集他们到县衙开会。” 沉弥应了下来。 他现在除了商会会长的头衔,可还是那位阎长官亲自任命的晋城县长。 用县长的名义做事可比商会会长更有权威性。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牛羊成群结队,虎豹从来独行 次日一早,晋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叫到了县公署。 前清的时候这里是县衙,现在自然改成了县公署。 这些人昨夜接到消息后串联了半夜,都知道了昨天那几家要断交保护费的事情。 这种事情一有人带头,其他人也都有些蠢蠢欲动,也想着有样学样。 他们聚集在一起,群情激动,大声地议论着,发着牢骚,甚至扬言说是要是不给他们退出就要怎样怎样的。 大抵是因为沉弥这个县长当得时间还不长,还没树立起权威来。 以前当商会会长的时候也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所以给了这些人一种君子可欺之以方的感觉。 再加上有人已经成功,给了这些人鼓励,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 沉县长今天要是不同意大家伙的要求,那必然不能跟他善罢甘休。 弱者就跟牛羊一样,喜欢成群结队。而强者则如勐兽一般,往往独行。 牛羊再多,那也是牛羊,数量再多也不会让他们变成勐兽。 士绅大户们气势在走到县公署门口的时候突然遭遇了断崖式的下跌,走路的步子都变得谨慎起来,脚步也变轻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牢骚也不敢发了,原本张扬的神情换成了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原因也很简单,县公署的大门口一队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卫兵端着手中的冲锋枪正在冷眼看着他们。 沉伯在门口澹笑着等待他们,带着这些人进入了县公署。 召见他们的地方实在县公署的小会堂,这些人进入县公署之后本以为能轻松一点,可是一路上全部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跟刚才一样神情冷漠,身材魁梧,腰背挺拔,全副武装的士兵。 那些士兵看着他们的眼神就跟勐兽盯着牛羊一样,让他们心理直打鼓,很快就没有人敢说话了,甚至很多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在进入小会堂之后,沉弥已经坐在了主位上,面沉似水,低头看着什么。 “诸位都请入座。” 沉弥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众人,点点头说道。 众人一一上前打过招呼,然后找位子分成两列对面坐下。 刚想说话,就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外面进来,站在了他们的身后,一言不发。 这让小会堂的气氛一下子子紧张起来,众人神色都变得有些惊慌,坐立不宁。 “沉会长,不,沉县长,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壮着胆子问道。 “没什么意思,诸位不要多想。这都是保安团的兵,是我儿沉墨派来保护诸位的。现在的局势这么乱,诸位都是我们晋城的贤达,而且都是为保安团成立做出贡献的,自然要对各位的安全负责。” 沉弥面带微笑说道。 可是下面的人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这就是沉家父子给他们的下马威。说是保护,根本就是示威。 但是知道又能怎样,兵权在人家手上握着,牢骚再多也得憋着。 有人偷眼打量这些士兵,就算再不知兵没有见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士兵堪称精锐。 光是身上那股子凶悍的气息都让人心惊胆战。 这真是保安团的兵? 沉家那小子真挺能耐啊,这么快就能练出这么精锐的兵? 很多人心里都开始犯滴咕了。 之前嚷嚷着要断交军费的那些人心里也都七上八下的,你看我,我看你。 沉弥也不说话,低着头继续看桌子上的东西,好像要在那些纸上看出话来花来似得。 下面的人也不敢说话,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在后面盯着,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干,但是那种滋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一个个身上跟有蚂蚁钻来钻去一样浑身不自在。 众人有人忍不住了,开口道:“沉县长,您不是找我们有事情要说吗?” 沉弥这才抬起头里好整以暇地道:“哦,还在等一个人。等他来了咱们就开始说。”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发现该来的人都来了,还在等谁呢? “沉县长,该来的都来了啊。还有谁这么大架子让咱们这么多人等他?我怎么就不知道咱们晋城啥时候还出了这么一号大人物呢?等他来了,我倒是要好好认识认识,看看是哪一路的神仙这么大的谱。” 昨天带头来沉家找沉弥的王家的家主王胖子大声喊道。 “不好意思,来晚了。王掌柜的,我就是你嘴里的神仙,怎么样?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黑色戎装,脚踩作战靴,手中拎着一把勃朗宁手枪的高大身影就从大门外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 来人自然就是沉墨了。 王胖子一看愣住了,脸色一变,急 忙挤出笑容道:“原来是沉公子,我倒是谁呢。我对沉公子没有半点意见,你可千万别误会了。” “我是以晋城保安团团长的身份出息这次会议的,诸位请叫我沉团长。” 沉墨哈哈一笑,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沉弥右手边空着的那张椅子上。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那张椅子是给沉墨准备的。 ”是是是,沉团长,是我口误了。”王胖子急忙堆笑道。 现在这些人里面,心里最慌的就是他。昨天他之所以敢去带头找沉弥,就是知道沉墨不在晋城。 可是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沉墨进门,沉墨看自己的那眼神让他昨晚一宿都没睡好。 接到消息来县公署的时候心里更是直突突。 从进门到现在,这种种迹象都让他甚至以为沉家父子要给自己直接毙了,杀鸡儆猴。 沉弥不着痕迹地看了儿子一眼,臭小子,挺会摆谱的。 要不是老子提前知道,还真以为你都成了跋扈嚣张的地方军阀了。 看着沉墨坐下了,沉弥也不再卖关子,目光扫视过众人,开口道:“今天召集诸位过来,就是为了保安团军费筹募一事。之前在保安团成立的时候我就说过。保安团成立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咱们晋城百姓的人身和财产安全。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今天在座的各位。” “保安团能够顺利成立,全赖各位康慨捐助。这一点晋城的百姓都会感念诸位的功劳。大家都是我晋城有名望的贤达人物,家大业大,自然在这军费份额上要比普通百姓更有能力多承担一些。简单的说就是大家出钱,老百姓出人,共同组建一支能够保护我们生命和财产安全的军队。这一点想必大家都是清楚的,对吗?” 众人急忙附和。 沉弥又继续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家做生意也都知道本钱投入进去也不是马上就能看到回头钱的。可是现在有人就等不及了,觉得成立保安团是无用的,是浪费钱,要求退出,以后不再捐助属于自己的那份军费。老实说,很可笑。而且显得非常的鼠目寸光,让人鄙视。” 这话一说,王胖子等几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有人看起来想要分辨几句,但是刚抬起头就看见沉墨的眼神正在看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手中的枪口一晃一晃的,赶紧重新低下了头。 “不过当初我也说过,这件事全凭自愿。既然有人要退出,那我也没有挡着的理由。不过人做事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谁退出,以后保安团就没有了保护他和他的家人的义务。别等到了出了事,又哭着喊着来找我。” “现在,谁还想退出,就上来写一张声明书,签名画押,到时候我会让人将这些声明全部抄写一遍公布出去,让全城百姓都知道这回事。别到时候出了事,你们又哭天喊地说保安团不管你们。事,就是这么个事。诸位都好好想一想吧。” 沉弥说完就端起旁边的茶杯低头喝茶,再也不看下面的这些人一眼。 沉墨则是一言不发,脸上带着澹澹的笑容,正将手中的枪拆解开来,正在掏出一张帕子仔细地擦拭着。 他今天来这里本身就是一种威慑,根本不需要多说。 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心思各异。 谁都知道沉家父子这一招是将他们的后路给堵死了,谁要是退出了,以后真要遇上事,想要再抹黑保安团那就没可能了。 毕竟是你自己主动要求退出的。 其实每个月那点军费分摊到每个人头上真没多少,对这些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做生意的,最喜欢锱铢必较。光看到每个月往出拿钱,但是看不到实际的好处,自然就不乐意了。 其实晋城保安团成立也就不到一个月,他们也只是在刚成立的时候掏过一次钱。 所以说掏了多少钱,根本算不上。 保安团如今的军费,沉家拿出了至少一半,剩下的这些人加起来才承担了剩下的一半。 而且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军费,实际上保安团真正的战力,也就是沉墨从系统中部署训练的那些士兵花的钱还都是沉墨自己弄来的。 虽然这点钱对沉墨来说也就是多杀一两个汉奸的事,但是他却不能任凭这些乡绅大户只想享受好处却不愿意付出代价。 无论是鬼子还是土匪一旦来了,损失最惨重的自然就是这些大户。他们自然要比普通的百姓多付出一些。 况且普通百姓也不是没有付出,保安团的兵员可都是来自普通人家的子弟。这些士绅大户家里的子弟就没几个人去当兵的。 虽然沉墨当初给了他们一些名额,可是人家看不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王胖子几人此时心中都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 但是昨天是自己主动跑去找人家,又找了一堆的借口,沉 县长已经答应了他们。 现在再反悔的话,脸上实在不好看。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沉弥忽然开口道:“既然再没人想要退出,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以后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这几份声明书,我会让人张贴出去的告知全城百姓的。诸位,请回吧。” 沉弥说完,向着众人微微一点头,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王胖子这时候已经真正后悔了,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可是走到沉墨面前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沉墨此时刚好重新将手枪组装在一起,枪口有意无意地对着王胖子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吓得王胖子一个趔趄,脸都白了。 “王掌柜,别心急。心急了走路容易摔跤。” 沉墨微微一笑,娴熟地将枪插回了大腿外侧的枪套里,向着门外走去。 两名卫兵急忙跟了上去。 然后屋内那一对士兵也转身列队跟了出去。 小会堂里顿时议论声四起,众人看着王胖子等几人,多有些幸灾乐祸。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后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便,实在抱歉,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 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后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便,实在抱歉,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后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便,实在抱歉,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后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便,实在抱歉,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后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便,实在抱歉,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后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给大家造成不便,实在抱歉,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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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一愣,面色有点难看,甚至下意识地手摸向了腰间的枪套。 老子好歹堂堂第二战区司令长官身边的少校参谋,怎么着也能算上一个钦差大臣,你一个小小的民团团总敢对我如此无礼,真想一枪崩了你。 沉墨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在,这厮要是敢掏枪,我一定会让他知道这是谁的地盘的。 不过林云毕竟能混到少校参谋的位子上,情绪控制能力还是不错的。手动了一下又自然地收了回去,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这次的确是我不请自来,还请沉团长不要见怪。不过我这次可不是来当不速之客的,我可是来给沉团长报喜的。” 林云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沉墨轻哼一声,算你小子识相,否则的话我让你这次有来无回。 “我能有什么喜事?只要别被人惦记着要吞并了送去当炮灰就不错了。” 沉墨似笑非笑地看着林云道。 “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云饶是脾气再好,也终于忍不住了,指着沉墨怒道。 沉墨冷笑着望着他,而附近的一群卫兵都齐刷刷地端起来枪,来到沉墨身旁,只等他一声令下了。 而林云带着的几个卫兵也立刻做出了反应,端着枪对准了沉墨。 双方形成了对峙之势,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袁学勇和苏白都看傻了,这两人怎么刚一见面就掐起来了。 沉墨摆摆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不要动,看着林云晒然道:“什么事敬酒?什么是罚酒?林参谋不妨说明白一点。说不定你说出来会吓我一跳呢。” 身后的士兵们听到这话想笑却又不敢,因此表情都憋的有些微微的扭曲。 林云怒道:“沉墨,你不要以为你上次打了一两次胜仗就觉得是个人物了!我这次是代表着第二战区阎长官来的。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惹的阎长官不高兴吗?” “阎长官?阎长官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不高兴又能把我怎么样?我这晋城保安团是晋城当地的乡绅百姓联合成立的,我这个团总也是大家联合推举的。请问阎长官是给过我一块大洋的军饷,还是给过我一枪一炮一颗子弹,或者说一兵一卒?如果都没有的话,那么阎长官高不高兴又关我何事?难不成阎长官还要派兵来灭了我不成?” 沉墨对于林云的威胁是一点都不在乎。 诚如他所说,晋城保安团跟第二战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阎老西再不高兴又能怎么样?还真的敢冒着破坏抗日大局的风险和骂名来派兵打他? 别说阎老西那个会算计的胖子根本不会这么做,就是他敢,沉墨也敢给他来多少灭多少。 好歹也是上辈子一统天下,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人,别说林云这样一个小小的少校参谋了,就是阎老西自己亲自来了,要是赶在沉墨面前摆谱,沉墨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林云被沉墨的反问问的哑口无言,指着沉墨脸色涨红,眼神凶狠。 沉墨却面带不屑看着他,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气得林云真想拔枪崩了他。 但是他也就是那么一想。他相信只要他敢拔枪,沉墨身后的那些士兵手中的枪对第第一时间会将他打成马蜂窝。 没等开枪,自己就先没命了。 但是毕竟也是年轻人,要让他服软一时之间也是不太可能的。 是人都会要面子的。 更何况林云这样一个自诩前途远大,优越感十足的人更是如此。 看着两人互相想让,苏白和袁学勇急忙过来,一人拉着一个劝架。 苏白走到沉墨旁边轻声道:“沉团长,借一步说话。” 沉墨看了一眼她,点点头跟着她走到了一旁。 袁学勇则拉着林云也走到另一旁去劝说。 “你好像对林参谋很有意见。我记得你们之前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难道以前认识,有什么旧怨?” 苏白看着沉墨开口问道。 “没有旧怨,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沉墨随口道。 苏白一愣,显然对于这个答桉很是意外。 单纯的看人不顺眼就闹到这种地步?她是不怎么相信的。 “不,这不是你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一个容易被自己的好恶所主导情绪的人。你对林云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一定有你深层次的原因。让我想想,这个原因是什么。” 苏白说完看着沉墨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来。 沉墨微微有些讶异,这个女人的确有点本事,不容易湖弄。 “那你想出什么结果了吗”,他看着苏白问道。 “你突然对林云表现出这么大的敌意,结合你刚才说的话,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你是想要故意激怒林云,让他这次来的的目的无法顺利达成。” 《天阿降临》 苏白冷静地说道。 沉墨赞赏道:“苏长官果然冰雪聪明。你和袁连长来我能理解,但是林云跟着你们一起来。显然是带着第二战区长官部的某种使命来的。而你其实也是知道这个使命的,对吧?” 沉墨看着苏白微笑着说道。 苏白叹口气道;“你果然猜到了。我就知道你看到林云的时候一定会猜到的。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说出来。”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那位喜欢喝醋的阎长官听说了之后,想要用一张废纸就把我的晋城保安团给收编了。手段嘛,无非就是给一个正式的番号,再给点武器装备。而林云应该就是阎老西派来当监军的。对吗?” 听着沉墨的话,苏白叹服道:“如果不是我全程在场,我甚至都以为你在第二战区长官部安插了眼线呢。你猜的基本都对。当然,阎长官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抠门。除了给你一个正式的步兵团的番号之外,还给了你一千大洋的军饷,作为长官部奖励上次你那些作战勇敢的部下的。” 沉墨闻言冷笑道:“阎老西果然会算账,想用一千大洋就来挖我的墙角,这小算盘打的响的在云南都能听到。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千大洋肯定还要林云亲自来一一发放对吧?” 苏白再次被沉墨惊倒,讶异地看着他道:“这你都能猜到?” 沉墨心道这点手段实在太小儿科了。 自己上辈子当皇帝的时候什么手段没见过,想用这种施恩的手法来收拢自己部下的心,阎老西真是想屁吃。 “这有什么难的,小儿科罢了。只是咱们这位阎长官太抠门,用一千大洋就想挖我的墙角,夜未眠太瞧不起人了吧。我爹好歹也是晋城首富,我好歹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用这点钱简直就是对我的羞辱。要想挖墙脚,好歹拿个十万八万的才行嘛。” 看着沉墨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苏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她知道阎长官想用一纸委任状就收编晋城保安团的计划肯定是要泡汤的。 别看沉墨年轻,但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是洞若观火。想要用对付一般人的手段来对付他,只能说阎长官想多了。 “其实,阎长官想要收编你的保安团,除了跟你之前那一次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实力有关外,还有因为你跟八路军最近走得比较的缘故。” 苏白说道。 沉墨微微有点意外:“这件事阎老西都知道了?你们的消息挺灵通的吗?” 苏白道:“这件事其实我们还是从日本人那里知道的。我们是在监听日本人的电台时听到他们多次提到了你们晋城保安团,然后开始调查,这次知道你配合八路军竟然打下来吴州城。阎长官知道这个消息后,一下子坐不住了,所以才会派我们过来这一趟。” 按照苏白的说法,他们上次回去之后当时就向上级申请了要给晋城保安团一个营的装备作为酬谢。 但是这件事一直被搁置了下来,其中的原因自然很多。 而苏白也因为受伤的缘故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所以也没有办法去了解到底那个环节卡住了。 袁学勇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小小的连长而已,根本够不着这些事。 苏白出院之后,才知道她答应给沉墨的一个营的装备迟迟没有兑现,对于第二战区长官部也心生不满。 但是她觉得自己答应了沉墨,那就必须要做到。所以就经常去找阎老西及各位上峰。 可是都被他们以各种理由给敷衍打发了。 这让苏白很是苦恼,觉得自己对不住沉墨。 结果上次监听了日军的电台结果出来后,阎长官一下子坐不住了,很快答应了她的申请,并且派她和林云以及袁学勇这三个沉墨的老熟人来晋城一趟。 显然是想用他们三个打感情牌,尤其是她和袁学勇。 而林云则是派来的宣旨钦差,而且也是安插入晋城保安团的钉子。 对林云的任命是特派员,其实就是当监军来了。 阎老西不仅想要收编晋城保安团,还想用林云把沉墨架空,让这支队伍彻底地成了他阎老西的人马。 听完苏白的话,沉墨冷笑道:“阎老西真是醋很多了啥都敢想。来人!” 沉墨忽然喝道。 附近执勤的一名连长跑过来敬礼道:“请长官指示!” 沉墨一指林云还有不远处停着的那些汽车,命令道:“给我把他们的枪下了,然后关起来。车上物资都卸下来。还有这些汽车,以后也都是咱们的了。要是谁敢反抗,直接开枪。” “是!” 这名执勤连长大声答应一声,一挥手,早就从营门口冲出来的一个连立刻向着林云和他那几个卫兵包围过去。 “沉墨,你要干什么?你这是要造反吗?” 林云大声叫了起来,还准备去拔枪。 结果手刚抬起来,就被两名魁梧的士兵冲过来按到,直接被下了枪,然后将双手反绑在了身后。 他的几名卫兵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反挖阎老西墙角 看着这一切,袁雪勇吓了一大跳了,苏白也看的傻眼了。 “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不接受阎长官的收编,也不能将他们关起来啊,这会给你和晋城保安团都带来大麻烦的。” 苏白来到沉墨身边,蹙眉说道。 她的确有些不理解沉墨的行为,在她看来这非常的不理智。 “将他们先带下去。”沉墨没有回答她,对执勤的连长吩咐道。 看着林云被堵上嘴巴和他那些带来的那些士兵一起押着进了保安团营地,沉墨这才转头看着苏白还有走过来的袁学勇。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说。” 两人都有些迟疑,站在原地没有动。 沉墨笑道:“你们是我的朋友,林云却不是。我只是将他关起来,不会杀他的。至于我怎么想的,我也会告诉你们的。你们如果信我,那就进去说。如果心有顾忌,我也能理解。这就送你们离开。” 两人看着沉墨澄澈的眼神,也没有多说,举步跟着沉墨一起向着营地走去。 一路上,两人经过了营房还有训练场,看着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听着场上不时响起的枪声,看着一路上带着白手套和红袖章以及白色头盔的纠察沿途巡查,看着来往的士兵两人一排,三人一列前行的队列,整个营地之中无处不透着一股井井有条的气息,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到了沉墨的办公室,三人坐下。 副官温青青端来两杯清茶放在两人眼前,看着年轻貌美的温青青,苏白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了她一番。 而温青青同时也在悄然地打量着苏白。 两个女人都是面带微笑,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已经转过了许多念头。 苏白感觉到这个容貌身段不输自己的女副官跟沉墨的关系不一般,而温青青靠着女人的直觉也知道这位气质高冷的苏长官好像也有点觊觎自家的黑土小表弟,所以心中暗暗生出了警惕之心。 沉墨扫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两个女人之间的微妙,但是只能装作不在意。 “苏长官,袁兄,咱们既然是朋友,我自然会对二位坦诚相告。但是在此之前,我要知道两位的立场和使命。” 沉墨开口说道。 他的意思苏白和袁学勇也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如果两人跟林云一样是带着阎老西的任务来的,那沉墨自然对他们就要考虑换一种态度了。 但是如果没有,那就可以说些朋友之间的真心话。 袁学勇先苦笑道:“沉老弟,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个小连长,这次来晋城还是苏长官点名的,就是随性护送苏长官还有这一个营的装备。” 沉墨点头笑笑,看向了苏白。 苏白则是目光直视沉墨道:“你知道我的身份,有了上次的事情之后,上峰其实并不愿意让我轻易离开长官部。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申请。不可避免的,也答应了阎长官要求协助林云的要求。不过,我这次来晋城主要是想答谢你当日的救命之恩。其他的事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苏白的话沉墨也听懂了。 她是身份特殊的情报高官,上次差点落到日本人手里。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上峰肯定不会轻易同意让她再次单独行动。 所以这次能来,一个是她极力要求,另外也是因为他和八路军的合作让第二战区长官部的那些大老们动了心思,所以让她和袁学勇来打打感情牌。 当然,林云是正牌钦差,她就是敲边鼓的。 不过苏白显然没有把这个任务当回事。 “所以,如果你愿意接受长官部的委任,那当然皆大欢喜。如果你有你的坚持,我也尊重你的想法。所以,你不比顾虑什么,因为我们是朋友。” 苏白最后说道,在朋友两个字上加重了一点语气。 沉墨自然听得出来其中的意味,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有点担心会因为我的拒绝让你们为难。” 袁学勇笑道:“其实苏长官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以你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答应的。只是没想到你这还没等林云开口就给人家直接堵回去了,还给人绑了起来。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年少轻狂了。” 苏白看着沉墨道:“其实你应该早就猜到上面会收编你的部队吧?而且你也根本不担心会因为拒绝而惹来什么麻烦。我虽然佩服你的勇气,赞赏你的选择,但是却一直想不明白你的底气从何而来。” “还有,你宁愿和八路军合作,也不愿意接受国军的收编,是否是因为在你的看来,八路军比国军更值得信赖呢?” 苏白言辞犀利,对着沉墨连续发问。 沉墨笑道:“苏长官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嘛。我不否认国军之中也有许多真心抗日的将士,也尊重和钦佩他们为国家和民族做出的贡献和牺牲。比如袁兄这样的。但是国军上层靠谱的还是很少的。我和八路军合作抗日,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一心一意想要抗日,想要将鬼子赶出中国的军队。他们虽然武器落后,装备简陋,但是他们的格局和胸怀却是让人佩服的。反观国军的这些大老们,一个个肩膀上将星闪耀,但是有几个人是将国家民运和民族前途当做毕生己任的?在国家如此为难之时,大多数人依然还在为自己和自己的小集团谋私利,勾心斗角,保存实力,互相构陷,尔虞我诈。这样的集团,这样的军队又怎么能值得人信任呢?” “当然了,这其中常公的作用也是不可或缺的。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整个国府从上到下都是这种风气。” “就拿这次收编来说,显然不是因为我能打,所以想要给我更高的平台让我去更好的抗日,而是因为看到了我跟八路军的合作,担心我被八路军拉了过去,所以才会匆忙让你们过来。我如果接受了阎老西的收编,最后的下场就是不仅失去了独独立性,而且很有可能还会被当做炮灰消耗。毕竟我们只是一个地方民团而已,既不是阎长官的嫡系,甚至连杂牌军都不是。我和我的这些部下的命运从此以后就会操与他人之手,别说保护晋城的百姓了,就连什么时候死,死在哪里可能都不知道。而他们付出了什么?一张废纸还有一千大洋?”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接受?我有什么理由给林云好脸色?” 苏白和袁学勇两人脸色都有些尴尬,但是他们也知道沉墨说的是现实,是对的。 只不过因为他们自己也是国军,一个是上校,一个是上尉。沉墨说的这些事情他们其实也深恶痛绝,但是却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沉墨看着两人沉默不语,尤其是苏白,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苏长官,有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今天既然咱们作为朋友之间的坦诚相对,所以我还是觉得说出来比较好。” 苏白抬起头来,看着沉墨道:“你尽管说。还有,别叫我苏长官,就叫苏白好了。毕竟我们是朋友。” 沉墨从善如流,笑道:“好,苏白,上次你被鬼子追杀的时候,你们的上峰先是派了袁兄和他的连队去接应你,后来又派了林云少校去。而且还是在明知道你已经安全的情况下又派了林云少校去,你就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文章吗?” 苏白还没说话,袁学勇却是脸色微微一变。 因为他是知道林云的使命的。因为林云在找到他们之后跟袁学勇提过,但是被袁学勇给拒绝了。 苏白是个聪明人,她只是以前没有去想这些事情。但是现在被沉墨一提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猜到了。不过,我能理解上峰的做法。” “理解?明明已经知道你处在安全环境之中了,却因为救你的是八路军游击队,所以又派人去除掉你。如果不是袁兄坚决拒绝的话,今天我们也不会在这里说话了。这样的上峰你你都能理解?” 沉墨苏白的话嗤之以鼻。 袁学勇则是一脸惊愕地看向沉墨,你咋啥都知道? 林云这件事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可是为什么沉墨却跟亲眼见过一样。 沉墨自然明白袁学勇的惊愕,转头看着他道:“袁兄你也不必惊讶。我既没有偷听你们的谈话,也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只是我当时对林云的到来就有些疑惑,而且此人表现出来的态度当时就有些可疑。如果他要向已经处在我和曲虎两方人马保护下的苏白下手的话,只能借助你的部下。靠着他带来那几个人可是没办法做到的。” 袁学勇感叹道:“沉兄弟,你真是个妖孽,我不服不行啊。” 苏白听到袁学勇这么说,立刻就明白沉墨说的是真的。 俏脸上顿时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沉默了一下后她抬头看着沉墨道;“你为什么要突然跟我说这个?” 她的眼神带着审视。 沉墨完全没有回避,坦坦荡荡地道:“很简单啊。因为我想挑拨离间啊。阎老西想让我去当炮灰,那我挖一下他的墙角这也很正常嘛。不仅是你,还有袁兄,如果你们都能来,我当然是举双手欢迎。” 苏白一愣,显然没想到沉墨这么直白。 袁学勇也听的目瞪口呆。 “你倒是坦率。先不管我会不会答应,能不能来。假设我来了,你打算怎么安排我?” 苏白回过神来,目光盈盈地看着沉墨。 因为沉墨的直白,她刚才心中那些恼怒生气失望愤恨的等情绪一下子澹了许多。 这个男人睿智如狐,凶勐如狐,又坦率直白地如同孩子,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沉墨道:“不瞒你说。我也成立了机要室,机要室的主任就是你刚刚见过的温副官。你要是能来,我这机要室的规模就可以扩大了。到时候我们保安团的情报能力就会极大地加强。这个机要室的主任还是给你当。” 苏白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的温副官做什么啊?” “她自有别的安排。不过一切的前提是你要能来。你要是来不了,那我说再多也没用。” 袁学勇也开玩笑道:“沉团长,如果我来投奔你,你打算给我安排什么差事啊?” 沉墨道:“正好我近期准备增兵,扩充保安团的规模。如果袁兄你肯来帮我,我给你一个主力营的营长。装备武器人员素质绝对比你在国军中要好。” 《独步成仙》 虽然沉墨的话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但是以两人对沉墨的了解,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他真的会这样做的。 苏白脸上笑容明媚了一些,但是很快恢复了冷静。 “你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随便离开军队的。要想离开军队,除非我死。” 苏白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些落寞和无奈。 沉墨也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军队高级情报人员,手中掌握的机密太多了,国军肯定不能允许她轻易离开的。 上次都派了林云要去杀她灭口。如果她敢提出来沉墨的民团,估计当天晚上就会出现意外身亡。 “除非你死?” 沉墨念叨着这句话,心里突然滋生出一个念头来。 不过眼前显然是不现实的。 至于袁学勇,那就好办多了。主要就看他自己愿不愿意了。 当然他如果想加入沉墨手下,那就会背上一个逃兵的罪名,会被国军追杀的。 不过作为一个连长,也没有掌握什么机密,就算被追杀,也最多是遇上了才能被抓回去。有了沉墨的庇护,国军想要抓他也不容易。 总不能为了抓一个逃兵,国军就敢开动大部队来打沉墨。 不过袁学勇显然也不想现在背上一个逃兵的名声。 “沉兄弟,我现在还没办法做出决定。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咱们一起再并肩作战。” 对这两人的婉拒,沉墨也早有准备,一点都不意外。 他俩要是答应了,那才有鬼啊。 毕竟他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民团,人家一个是上校高官,一个是上尉连长,虽然大家有过并肩作战的交情,但是也不能就这样放着大好前途不要来你个小小的民团啊。 “行,我这里的大门一直向你们敞开。” 沉墨笑着说道。 “你打算怎么处置林云?”苏白问道。 沉墨道:“阎长官的糖衣炮弹,糖衣我收下,炮弹给他送回去。这一个营的装备和那一千大洋我就笑纳了,林云明天就给他送回去。” 正文 第九十章 楚云飞的诧异 苏白和袁学勇在晋城待了一夜,第二天就返回了驻地。 至于林云,被沉墨在柴房关了一晚上,倒是没有虐待他,有吃有喝。第二天在苏白他们离开的时候也被沉墨放出来,跟他们一起走了。 不过林云带来的一个营的装备还有那一千大洋以及运送物资装备的几辆汽车,沉墨只给他们留下了一辆用来返程,其余的全部扣留了。 林云临走的时候起的哇哇大叫,说是一定要让沉墨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苏白也提醒沉墨今天得罪了林云,就等于得罪了阎老西。 阎老西不光是个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同样也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沉墨这般羞辱他派来的人,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应该很快就会做出报复行动的。否则的话,他这个省主席还有第二战区司令长官的面子就没地方搁了。 沉墨表现的很澹然,笑道:“阎长官看到鬼子就怂的不行,我倒想看看他怎么样来报复我。” 苏白对沉墨的轻松也不可奈何,在晚间的宴席上又告诉了沉墨一条消息。 “我们在监听日军电台的时候,发现他们反复提到了你们晋城保安团。而且看起来似乎最近要对你们实施报复行动。而且日本人已经在调查你的资料了,显然你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你实在不应该得罪林云的,这下子日本人要对付你,阎长官也要对付你。就凭你一个刚成立没多久的民团,你真能同时应对这两方势力?” 苏白面带担心地说道。 沉墨笑道:“无论是日本人,还是晋绥军,在我看来都是土鸡瓦狗罢了。只要他们敢来,我就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苏白扑哧一笑,旋即摇头道:“你这个人啊,有时候看起来沉稳睿智,有时候却又冲动鲁莽。真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你。” “都是真实的我,随心罢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可以勉强我。” 沉墨轻描澹写的地说道。 苏白惊讶地看着他,沉墨的目光也直直迎了上去,丝毫没有躲避。 一旁的袁学勇低着头吃菜喝酒,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 送走了苏白他们之后,沉墨在办公室里对着地图研究了半天。 温青青敲门进来,拿着一份清单。 “这是阎老西送来的那一个营的装备清单,你看一下。” 沉墨接过清单,快速扫了一遍。 三百支中正式步枪,五挺捷克克轻机枪,两门迫击炮以及一万发子弹还有二十发炮弹。 “阎老西可真是抠门,真当咱们没见过世面,就用这点破烂就想忽悠我,连个重机枪都不舍得,真是想屁吃。” 沉墨轻哼一声,将手中的清单随手扔在桌上。 温青青也道:“这些装备要是放在八路军那里,肯定是足够武装一个营的。不过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的强。你打算怎么分配这些装备?要不是再增设一个营?” 沉墨摇摇头道:“这些新兵才训练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完全形成战斗力。等他们到时候经过战场的历练变成老兵以后再说扩编的事情。现在这些武器先入库吧。用来替换损毁的武器,同时让士兵们多练练射击。” 温青青面带忧色道:”可是你得罪了阎老西,真就不怕他派兵来打你啊?他完全可以给你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你打算怎么应对?咱们多征一些兵,到时候应对起来也能更从容一些啊。” “放心吧,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没把握的事情。只要他阎老西不派一个师来打我,我一点都不带怕的。我想阎老西要想强行收编咱们,最少也得派出一个营的部队来。你来看看,说说咱们附近晋绥军最近的一支部队在哪里,是什么番号。” 沉墨站在地图前,冲着温青青招招手说道。 温青青看着沉墨一脸轻松,心中的紧张和担忧也减轻了一些,走到地图前认真看了起来。 “这一片是鬼子的地盘,这一片是八路军的势力范围。第二战区控制的区域距离咱们最近的就是这里了。” 温青青看了一会在地图上用手指画圈说道,最后指着一个地方说道。 沉墨看了一下,温青青手指着的地方是高平县。 “这里驻扎的是晋绥军哪一支部队?” 沉墨摸着下巴问道。 温青青想了一下道:“应该是晋绥军三五八团。这是晋绥军中的一个加强团,据说至少有五千人。战斗力在晋绥军之中算是精锐。其他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咱们的机要室才建立没多久,在情报搜集方面还很不足。” 三五八团吗? 楚云飞的团啊。 难道阎老西会真的派楚云飞带着部队来强行收编自己? 不过以楚云飞的骄傲的个性来说,应该不屑于亲自做这种事情。 毕竟在他眼里,晋城保安团跟其他那些民团一样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让他亲自带着部队来强行收编这样一个民团,他绝对会视为对自己的侮辱。 不过让他抗命他也是不会做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派部下带一个营的人来晋城强行收编晋城保安团。 只要不是楚云飞亲自来,沉墨都不太担心。 也不是说他就怕了楚云飞,只是楚云飞毕竟是晋绥军之中为数不多的愿意真正抗日的将领,两人只要不直接对上,日后还有转圜的余地。 沉墨是不愿意干这种同室操戈的事情的。 但是如果别人非要将他当成软柿子,那他自然也不会客气的。 如果可以,他愿意主动释放一些善意给楚云飞。如果楚云飞愿意体谅他,那双方就联手做一场戏,让他能够向阎老西交差,也不会真正损失华夏的抗日力量,也不会让双方真的交恶。 但是如果楚云飞不同意,那就没的说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沉墨很快坐在桌前写了一封信,写完后检查了一下然后装入信封里面,叫来魏和尚吩咐道:”你去一趟高平县樊庄三五八团的驻地,去将这封信送给三五八团的楚云飞团长。切记,一定要亲手送到楚云飞的手里。如果三五八团的人不让你进去,你就说你是奉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的命令来的。” 和尚拿着信,一脸疑惑道:“明明是沉大哥你写的信,为啥要说是别人写的?” 沉墨随口解释道:“以为楚云飞不认识我,但是他跟李云龙却是老熟人。只要打着李云龙的幌子,你才能见到他。” 和尚明白了,接过信揣进怀里,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 沉墨忽然叫住了他,和尚转头看着沉墨,问道:”沉大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沉墨其实也没啥要交代的,只是他忽然想起了原剧中和尚就是被李云龙派出去送信的时候半路遇到了劫道的黑云寨的土匪,最后被黑云寨的二当家山猫子给打了黑枪,才送了性命。 现在自己又让他去送信,所以一下子就想起了这段剧情。 虽然黑云寨早都被自己给灭了,山猫子也早都死了,可是难免还是会有些心里不踏实。 “没事,你记得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千万别冲动。若是事情不顺利,能安全回来就行,其他的都是小事。” 沉墨最后想了想嘱咐道。 和尚笑道:“沉大哥你今天怎么有点婆婆妈妈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我心里有数着呢。你就放心吧。” 沉墨想了想又道:“还是让刘二跟你一起去吧,路上好歹有个照应。” 刘二现在也正式加入了保安团,成了沉墨手下警卫班的一名士兵。 刘二虽然跟和尚喜欢互怼,但是胆大心细,也能跟和尚互相弥补一下。 和尚虽然不乐意,但是还是拗不过沉墨。 沉墨又叫来了刘二,交代了几句后就让两人离开了。 两人找到温青青在总务科领了差旅费,又申请了一些子弹后就骑着马离开了晋城,向着高平县而去。 处于晋北的河源县城中心大街的祥和茶馆二楼雅座里坐着两个客人,背靠窗户、面对楼梯的那位茶客正以很优雅的姿态用碗盖拨着盖碗里的茶沫儿,另一个年轻些的茶客眼睛似乎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街景。 楼下大街上列队走过的日本宪兵们不会想到,茶楼上坐着的是国民党军第二战区晋绥部队358团上校团长楚云飞和他的警卫连长孙铭上尉。 楚云飞上校毕业于黄埔军校五期,是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将军手下少数几个出身黄埔的晋军军官,深得阎长官的器重。 此人胆略过人,枪法精准,是个典型的职业军人。 楚云飞的部队占着一块不小的地盘和李云龙的游击区相邻。 时间一长,楚李二人在晋西北都混出些名气来。 华夏的老百姓自古崇尚英雄侠客,于是一些民间口头文学便把他们俩说成是会飞檐走壁、双手使枪、百步穿杨的侠客,使日本人悬赏这二人脑袋的价码涨到五万大洋。 楚云飞和李云龙从前曾打过交道,猩口战役时,两人曾配合作战,但相交不深。 楚云飞上校和常凯申的观点一样,对八路军有些成见,认为八路军不服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擅自脱离正面战场,以挺进敌后进行游击战为名保存实力。 关于李云龙的传说,他听过不少,总觉得有杜撰的色彩,一个没进过军校的泥腿子,就算身经百战,也不过是一介武夫耳,他不相信李云龙在战术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前些日子,楚云飞给李云龙带信,说要见面聊聊。 约会地点选择得极有挑战性,就在鬼子重兵防守的河源县城。选择在这里见面,这就是对双方勇气的极大考验。 听得楼梯脚步响,李云龙带着一营长张大彪上楼了。 两人穿得很讲究,一色的杭纺绸长衫,头戴礼帽,脚下是千层底、礼服呢面布鞋,雪白的线袜子,腰间鼓鼓囊囊,一点也不加掩饰。 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20响驳壳枪。楚云飞暗想,此人确实胆识过人,敢打扮成日伪便衣队的模样,腰里明目张胆插着枪大摇大摆地闯进日本人的老窝里来赴约,胆小点的人想想都打哆嗦。 楚云飞双手抱拳:“云龙兄,别来无恙乎?” 李云龙抱拳还礼:“楚老板,恭喜发财呀!” 楚云飞说:“以茶代酒,云龙兄先干了这杯……” 李云龙一笑:“承蒙楚老板厚爱,兄弟我却不敢从命,这刚沏上的茶能把兄弟的喉咙烫熟了。” 楚云飞话里有话:“猩口一战,鄙人与云龙兄合作得不错,但不知何故,战后云龙兄便销声匿迹。鄙人孤陋寡闻,云龙兄是否已调离第二战区的战斗序列?以云龙兄之胆识,总不会擅自脱离战场吧?” 李云龙打着哈哈:“楚老板别拿兄弟开心啦,俗话说,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楚老板是委员长的学生,阎长官的高足,哪边的光都沾着。一个团五千多号人,损失多少补充多少,枪弹粮饷足足的。” “有人说中央军是大妈养的,晋绥军是小妈养的,八路军是后妈养的。楚老板是大妈小妈都宠着,兄弟我可比不了,起初后妈还给口饭吃,虽说枪弹粮的少点儿,但好歹还有,后妈虽说不亲,但也算有妈的名分,后来连后妈都不认咱了,咱成了没娘的孩子,也只好出门要饭啦。楚老板有面子,抽空跟咱妈说说,别管亲的后的,都是妈的孩子,你们吃肉咱不眼馋,可兄弟我喝口汤行不行?” 楚云飞一时语塞,心想这倒是事实,常公是在供给方面卡八路军的脖子。 “云龙兄,国难当头,你我都是军人,理当为国家效命疆场,楚某不愿介入党派之争,只愿民族之独立自由,只要云龙兄打鬼子,便是楚某的朋友。上面的事我管不了,但云龙兄如有困难,只管开口,枪弹粮饷由我解决。”楚云飞真诚地说。 李云龙也不打哈哈了,他双手抱拳说:“楚兄美意,兄弟心领了,八路军不靠政府接济也能生存,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没有枪弹粮饷我从鬼子手里抢,鬼子有什么我就有什么。你应该也听说了。上次吴州一战,我们可是全歼了鬼子至少两个大队,缴获了不少好东西。兄弟我现在也算是兵强马壮,总算以后能打几场富裕仗了。哈哈……” 楚云飞道:“云龙兄,吴州一战我自然是听说过的。那可是今年以来贵军打过的规模最大,战果最大的一场战役。我只是好奇,吴州城就算鬼子的兵力不算很多,但是也至少有一个大队上千号人,武器弹药都非常充足,凭借贵军的装备,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么快速地拿下吴州城,而且还能全歼鬼子派去增援的一个大队的?兄弟心里一直很好奇,还请云龙兄解惑。”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楚云飞的邀约 对于楚云飞的问题,李云龙虽然好面子,但是也没有给自己脸上贴金,于是将沉墨帮助八路军的事情说了一下。 他对楚云飞感慨道:“这个沉兄弟,虽然年纪小,长得细皮嫩肉的,但是绝对是个爷们。而且听说还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一肚子的墨水。就连我那燕京大学高材生的赵政委提起他都是直竖大拇指。” 楚云飞听得好奇道:“照你说,他只是一个民团团总,你们八路军以前不是跟民团水火不容嘛,怎么现在竟然还会联手了?而且听你说的这么厉害,那还是民团吗?“ 李云龙瞪着眼睛道:“楚兄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跟你们晋绥军之前也没少打,现在咱俩不也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茶聊天?等你有机会见到沉墨,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了。” 楚云飞笑道:“云龙兄可是一向很少对别人这么推崇的。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是对这位沉团长产生了兴趣。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楚云飞是一个骄傲的人,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的人。对于英雄豪杰,他自然也会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 能被李云龙这么一个爱面子喜欢吹牛但是偏偏又很会打仗的家伙这么推崇,那这个沉墨一定有过人之处。 英雄不问出处,虽然沉墨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民团团总,但是楚云飞却丝毫不在意这些。 否则他也不会跟李云龙这种军校都没上过,大字不识一斗的土包子称兄道弟了。 李云龙答应有机会一定介绍沉墨给楚云飞认识,楚云飞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五天以后,楚某在这里恭候云龙兄和那位沉兄弟的大驾,如何?” 李云龙道:“好说,沉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对于楚兄想必也很有兴趣的。我回头跟他说一声。” 两人又聊了许久,天黑之前才分开。 两人各自带着随从出了河源县城,返回各自驻地。 晋绥军358团警卫连上尉连长孙铭骑在马上,好奇地问道:“团座,你为什么要让李云龙带着那个沉墨五天后继续来河源县城?是不是又在筹划什么大行动?” 楚云飞哈哈一笑道:“一来我是想见见这位李云龙口中的少年英雄,二来也正好有个机会借花献佛,看看李云龙和沉墨的胆识。” 孙铭好奇不已,但是楚云飞不说,他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李云龙回到独立团驻地后,被找了一天没见到他人,正黑着脸等着他的政委赵刚好一顿训。 李云龙嬉皮笑脸地敷衍了过去,然后央求赵刚给沉墨写一封信。 毕竟独立团里的文化人不多,而最有文化的非赵刚莫属。 赵刚对于楚云飞要见沉墨,有点顾虑,担心楚云飞要对沉墨不利。 李云龙拍着胸脯保证道:“楚云飞虽然是晋绥军的人,但是我老李这双眼睛看人就从来没出过错。虽然各为其主,但是他绝对是个君子,不会搞那种阴谋诡计,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我的大政委,你就放心地写吧。” 赵刚跟楚云飞没有打过交道,但是知道李云龙这家伙从来都是不会吃亏的主,所以也就不再多说,拿出纸笔给沉墨写了一封信。 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往了晋城。 魏和尚和刘二在第二天傍晚时分也赶到了高平县樊庄的三五八团驻地,结果被哨兵给挡住了,不让他们进去。 他们好说歹说,卫兵就是不让进去。 和尚脾气急,差点掏枪跟卫兵动手,最后被刘二给劝住了。 “你忘了团长交代的话了?” 和尚这才冷静下来,对哨兵说他们是八路军独立团李云龙介绍来的。 哨兵听到他改口,更加警惕起来,怀疑他们是敌特分子,一堆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楚云飞和李云龙的私交虽然不错,但是手下这些军官和士兵们却彼此之间还是戒备很深,多年的敌对状态不可能那么快就消弭。 哨兵喝令和尚和刘二交出武器,和尚和刘二却不愿意,和尚气得要掏枪,但是被刘二苦苦劝了下来。 刘二知道一旦掏枪那事态就严重了,这次来是送信释放善意的,可不是来结仇的。 和尚最终还是听了劝,没有掏枪。 但是那些哨兵却不依不饶,非要将他们拿下,却被和尚三拳两脚干翻了好几个。 越来越多的人从营房出来,将和尚和刘二围了起来。 和尚挽起袖子,一脸傲气地冲着围上来的晋绥军士兵大吼道:“想要凭着人多欺负老子?来啊,有本事的就别动枪。否则,上来一个老子收拾一个,上来一双收拾一双!” 晋绥军的士兵们也是年轻小伙子,一个个血气方刚的,也受不了这激。一个个放下枪,挽起袖子大喊着冲了上去。 但是没有一个人是和尚的对手,全都被放倒在地。 就算是刘二,手上的功夫也不弱。他跟和尚背靠背,这些晋绥军的士兵根本进不了身。 眼瞅着自己这么多人都拿不下对方两个人,围过来的晋绥军越来越多,许多人甚至端着枪开始拉枪栓。 和尚和刘二一看,也顾不上许多了,各掏出两把盒子炮,跟这些士兵对峙起来。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紧张,终于惊动了三五八团的参谋长林志刚中校。 林中校出来后喝止了蠢蠢欲动的士兵们,从和尚嘴里了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念叨着:“沉墨?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他忽然想起来,今天团长去一营驻地巡视前跟自己提过一个名字,好像就是这个沉墨。 而且听团长楚云飞的意思好像对这个沉墨挺感兴趣的。 没想到早上刚说完,下午就见到了沉墨的信使。 看着那些被和尚两人打倒在爬起来后一脸不服气的己方士兵,再看看毫发无损的和尚和刘二,林志刚中校道:“你们两个的身手不错,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民团竟然还有你们这样的高手,真是不可思议。” 和尚轻哼一声道:“不可思议?我们晋城保安团干掉的鬼子可比你们三五八团干掉的还要多。你们有什么好神气的。” 这话自然又激起了周围晋绥军士兵的不满,一个个叫嚷着要给这个敢动手打人还喜欢吹牛的和尚一点教训。 林志刚中校也觉得这个和尚有点狂妄,眉头皱了起来。 我们堂堂的晋绥军加强团,五千多人,这两年跟鬼子不知道干了多少仗,竟然没有你们一个小小的地方民团干掉的鬼子多?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本来对这和尚有点好感的,现在也突然有点恼怒这和尚不知天高地厚了。 正要下令让人将这两人缴械,然后关起来等待团长楚云飞回来之后再处置的时候,楚云飞带着警卫连回来了。 “怎么回事?” 楚云飞看到营门口聚集了这么多人,眉头皱了起来。 他治军严厉,自然对于这种现象非常不满。 林志刚中校急忙迎上去将事情说了一遍,楚云飞听完叫来那两个执勤的哨兵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去?” 哨兵犹豫了一下道:“他们身份不明,怕是敌特分子。” 和尚在一旁听见了不慢地大声道:“我都说了是八路军李云龙团长介绍来的,你们还是不让进去,甚至还要缴我们的枪。说我们是敌特分子,老子干掉的鬼子比你见到的鬼子都多!” “玩忽职守,滥用职权,每人关禁闭三天。” 楚云飞下达了对那两个哨兵的的惩罚命令,两个哨兵都无话可说,低头认罚。 然后又对那些没有约束部下,让他们跑出来看热闹甚至还参与到冲突的连长排长以及班长都各有惩罚。 楚云飞治军严厉,赏罚分明,三五八团上下没有不服气的,所以人人都甘心认罚,没有二话。 下达完了对这些人的处理命令,楚云飞才对和尚道:“两位兄弟,对这个结果是否还满意?” 和尚闷声道:“长官做事我们是服气的。要不是你们的人先动手,我们也不会动手的。我们团长来之前还特意叮嘱我们要尽量忍让,可是没想到你们的人实在不讲理,我们没有办法才动手的。还请长官谅解!” 和尚跟沉墨久了,说话也有时候文绉绉的。 楚云飞乐了,打量了一下和尚道:“你这个和尚看着五大三粗的,嘴皮子倒是挺利索的。好了,这件事是我的人理亏,我已经处理了他们,这件事就算揭过了。你们两位也请进来吧。” 和尚跟刘二被楚云飞带进了营地。 楚云飞看完了沉墨的信之后,第一感觉是写信的人字写得很不错,给人一种潇洒不羁但是却大气疏朗的感觉。 想到李云龙说沉墨一肚子墨水,楚云飞已经有点相信了。 虽然还没见面,但是却已经对沉墨有了初步的好感。 至于沉墨信上所说的事情,楚云飞想了想后让人将参谋长林志刚叫了进来,然后将事情说了一遍,又将沉墨的信交给他看。 等到林志刚中校看完后,楚云飞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林志刚中校道:“团座,这个沉墨虽然拒绝了阎长官的收编,但是却又不愿意跟我们交恶,这看起来似乎有点矛盾啊。” 楚云飞轻哼一声道:“虽然非议长官不太好,但是你应该也明白上面的作风。沉墨如果接受了上面的收编,那恐怕这个晋城保安团距离全军覆没就不远了。” 林志刚不吭气了。 团座是上峰面前的红人,可以议论评价上面的做派,但是他却不不敢,免得什么时候传出去就倒霉了。 不过他也知道团座说的是对的,上面对于这些杂牌部队以及地方民团的定位就是当炮灰。 这个沉墨倒是认知很清楚,拒绝了收编。 不过就是这方法也太简单粗暴了。 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下道:“团总,以阎长官的脾气,这件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的。沉墨分析的不错,晋城保安团一来粮饷不靠上面,二来武器装备也不靠上面,阎长官要想报复,最有可能采取的就是武力收编。咱们团距离晋城是最近的,所以也是最有可能被上面点名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团座准备怎么办?” 楚云飞反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做?” 林志刚道:“军令不可违啊。如果上面真的下令,我们只有服从啊。” 楚云飞摇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真要跟晋城保安团开战?先不说最终能不能顺利收编,就算能,按照这位的脾性,双方势必会发生一场激烈冲突。不管最后谁胜谁负,损失的都是我们华夏的抗日力量。这种事情沉墨不屑于做,我楚云飞同样不屑于去做。” 林志刚道:“可是上峰之令不可违啊。” 楚云飞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不了就如沉墨心中所建议的一样,派一个营的部队去跟晋城保安团演一场戏。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林志刚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卑职明白了。” 楚云飞想多了解一些沉墨的事情,于是让人将和尚和刘二叫过来,旁敲侧击地问起了沉墨的事情。 和尚在来之前也受过沉墨的交代,所以拣一些能说的说了。 楚云飞听完,知道沉墨的确非同凡响,更加对他感兴趣了。 他给沉墨写了一封回信,信中没有直接回复沉墨信中的建议,而是邀请他跟李云龙一起在四天后赶赴河源县城茶楼见面,到时候详说。 和尚和刘二在楚云飞的驻地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一早就踏上了返程。 他们刚回到晋城的时候,沉墨也正好收到了李云龙让人送来的信。 看完和尚带回来的楚云飞的信,沉墨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楚云飞这是要当面称称我的成色,顺便试试我的胆色啊。看来这河源县城我还非去不可了。” 沉墨放下信,对一旁的和尚道:“和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河源县城会会楚云飞。到时候有一场大热闹可以看。而且还有大鱼大肉随便吃。” 和尚一听,立刻双眼放光,连连点头。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三英大闹聚仙楼 三天后,河源县城祥和茶馆的二楼雅间,沉墨在这里见到了楚云飞好李云龙。 沉墨带着和尚,楚云飞依然带着警卫连连长孙铭上尉。李云龙则是带着独立团一营长张大彪。 李云龙向楚云飞介绍道:“楚兄,这就是沉墨兄弟。怎么样?是不是一表人才,比你楚兄长得还要俊?” 楚云飞上下打量了一番沉墨,赞叹道:“沉团长果然是一表人才,让人一见就会心生好感。在下楚云飞,想必沉团长也有所耳闻。” 沉墨知道这两位今天要干啥的,所以也跟他们一样穿了一件灰色长袍,戴了个黑色礼帽,扮成一副生意人的样子。 他对楚云飞拱手道:“楚团长的大名自然是如雷贯耳。不过我最敬重的不是三五八团团长这个身份,而是楚云飞这三个字。楚团长跟李团长两人一时瑜亮,都是抗日英雄,所已沉某今天特来拜会。” 楚云飞听明白了,沉墨这话的意思是他今天之所以来,不是因为楚云飞三五八团团长的职位,而是因为楚云飞做的是抗日之事,所以才会来。 楚云飞笑道:“彼此彼此,楚某也是听说了沉团长的事迹,心中佩服,所以才想与楚团长一唔的。” 李云龙哈哈笑道:“我说你们俩就别文绉绉了。说白了,咱们三个今天能见面,就是因为大家都是鬼子的死敌。别站着了,坐下喝茶。一会楚兄可还有正餐等着咱们呢。” 三人坐下,和尚和孙铭以及张大彪三个随从则是一个坐在窗口观察位置,一个坐在雅间门口。 张大彪则是守在雅间外面。 楚云飞道:“今天邀请两位来河源县城,是听说聚仙楼的厨子手艺不错,楚某略备水酒,两位务必赏光。” 沉墨笑道:“楚团长说的莫非是日军宪兵队长平田一郎的生日宴?” 楚云飞一愣,惊讶道:“沉团长的消息很灵通嘛。” 沉墨笑而不语。 倒不是他消息灵通,只是因为他知道原剧情。 所以小小的露一手,让楚云飞以为晋城保安团的实力不容小觑。 一个小小的保安团,距离此处数百里,却连这样不算重大的情报都能知道,那实力可想而知。 李云龙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因为他也是知道这个消息的。 不过想想沉墨手下那么多的精锐士兵还有精良武器,知道这样一个消息好像也不算什么。 李云龙笑道:“楚兄这是借花献佛啊。请客都舍不得掏钱,真是抠门。” 楚云飞笑道:“日本人的饭不吃白不吃。” “那倒是,到嘴的肉总不能白白放过。怎么样?沉兄弟,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给小鬼子祝个寿?” 沉墨笑道:“那必须啊,我今天来就是和两位一起给小鬼子送温暖的。” 楚云飞和李云龙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离开祥和茶楼后分开向着聚贤楼走去。 日本宪兵队长平田一郎是个比较好客的人,为了今天的生日,他提前两天包下了聚仙楼,城里有头有脸的名流、日本军官、皇协军军官都收到了请帖。 饭馆的大门口放着一张桌子,宾客既然来祝寿就没有空手来的,礼品已堆满了一桌子,一个管事的把送礼人的姓名用毛笔写在一张红纸上。 楚云飞和孙铭也买了些礼品,按规矩留下姓名,两人不显山不露水地找了个靠墙角的桌子坐下,同桌的伪军军官们之间也有不认识的,见他们坐下便都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沉墨来的时候也在家里随手带了一份礼品,然后按照规矩留下了名字。 虽然他们没有请柬,但是管事的也不意外。毕竟平田一郎可是现在河源县城的土皇帝,要巴结他人不要太多。许多人都会主动来送礼赴宴的。 沉墨长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举止做派透着一股子贵气,所以管事的也没敢多问,登记了姓名就恭敬地请他们进去了。 沉墨带着和尚进去以后扫视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楚云飞和孙铭。 两人相视一笑,沉墨在另一个角落里也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刚好跟楚云飞他们坐的桌子是对角。 李云龙本来也想买些礼品湖弄一下,可他突然发现自己除了几张边区票外一分钱也没有。 他和张大彪一商量,两人都说,去他娘的,老子吃他的饭是给他狗日的脸呢,带什么礼物? 两人进了大门,管事的迎过来准备接礼品,见两人空着手就有些不高兴,心说这两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白吃白喝来了,见他俩长衫礼帽,腰里揣着盒子炮,便认定他们是便衣队的,准备一会儿向平田一郎告状。 李云龙和张大彪进来以后找了一圈,很快就看见了沉墨和和尚。发现他们桌上有空位,就笑哈哈地凑了过来,跟沉墨和尚坐在了一桌。 沉墨看着身边的和尚以及对面的李云龙张大彪,心中有些古怪的感觉。 有种原本看故事的人却成了故事里的人的错乱感。 毕竟原剧情中李云龙是带着和尚一起来的。但是现在和尚被自己提前给截胡了,李云龙就带着张大彪来了。 但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和尚跟李云龙又坐在一个桌子上了。 他忽然很期待这两人一会的表现了。 桌子上摆满了冷荤类的下酒菜,热菜还没上来。 平田一郎站起来要寒暄几句,他一点儿中文也不会说,只能通过翻译官译成中文,大致的意思是欢迎光临、中日亲善之类的客套话,大家都伸长脖子听着,等着他说完再吃饭。 但平田一郎很快就不说话了,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坐在墙角那张桌子上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怎么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上了?而且吃相极难看,嘴巴还发出“咂咂”的声音。一点儿教养也没有。 李云龙平时就喜欢吃油炸花生米,他正用快子夹起花生米飞快地一粒一粒送到嘴里,正巧和尚也喜欢吃这东西,也把快子伸过来,李云龙非常自私地把盘子挪到自己跟前,以便吃得方便些。 和尚一见花生米快没了,便有些不高兴,他一伸手又把盘子抢回来干脆端着盘子往嘴里倒,李云龙抢得慢了些,花生米全进了和尚的肚子。 李云龙忍不住教训他几句:“你看看你这吃相,这是宴会,大家都是体面人,你也不怕丢人?” 他跟和尚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知道和尚功夫好,一直很眼馋。不过也知道自己挖不动沉墨的墙角。 不过关系处的倒是不错。 和尚心里不服气,还嘴道:“你那吃相比俺也强不到哪儿去。”说着又掰下一只烧鸡的大腿啃起来。 李云龙生怕和尚再把那只大腿也吃了,忙站起身来把另外一条大腿掰下来,嘴里都囔着:“你这和尚一看都是个酒肉和尚,怎么只管自己?” 和尚吃东西的速度极快,一只鸡腿扔进嘴里眨眼间就变成骨头吐了出来。他嘴里一边飞快地咀嚼着,一边旁若无人地走到邻近的桌子前,一伸手扯下两只鸡大腿,又顺手端起一盘油炸花生米扭头要走。 沉墨坐在旁边看着这两人,有种想要捂脸但是又很想笑的感觉,但是生生忍住了。 楚云飞和孙铭也在另一个角落里看着这边,表情扭曲,显然也是忍笑忍得很辛苦。 张大彪看着自家团长跟和尚抢吃的,也想下手去抢,但是看着坐在一旁笑而不语的沉墨,总有点不好意思下手,只好偷偷地咽口水。 毕竟比起李云龙来,张大彪多少还要点体面。 跟他们同桌的还有四个人,都是一脸的目瞪口呆,心想这两个家伙怎么胆子这么大。 这时,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所有的日本军官和伪军军官都感到莫名其妙,这么嘴馋和缺教养的人还真挺少见的。 一个年轻的日军少尉有些火了,他怒视着和尚,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一句话:“八嘎!” 和尚虽然不懂日语,可再不懂也知道这是句骂人的话。 他本是个农村孩子,没受过什么礼貌教育,从小好勇斗狠,打架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平时无风还想兴起三尺浪来,何况有人骂他,于是和尚张嘴就回骂:“草你妈,你狗日的骂谁?” 在场的日本军人中没有懂汉语的,对和尚粗野的回骂茫然不知,在场的伪军军官们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沉墨这时候故意苦口婆心地地说:“和尚,骂人就不对了,你看,多难听呀,张嘴就日爹草娘的,他骂人是不对,缺管教,那你也不能跟他学呀。” 这时,坐在靠墙角桌子前的楚云飞和孙铭忍俊不禁,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其实,他俩的驳壳枪的机头早已张开了。 平田一郎再也忍不住了,他走到李云龙他们的桌前,对翻译官滴咕一阵,翻译官说:“太君问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叫什么名字?谁请你们来的?” 李云龙已经吃完了,正掀起一角桌布擦嘴呢。 他若无其事地说:“哦,你小子就是平田一郎吧?你那五万大洋在哪里?老子是八路军独立团的李云龙,那边坐着的是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还有这位,晋城保安团的团长沉墨,死在他手里的小鬼子也有上千了。怎么样,我们这三颗脑袋值不值二十万大洋?够不够给你祝寿?” 没等平田一郎反应过来,另一边楚云飞一脚踢翻了桌子,和孙铭两人拔出枪在手,喊道:“楚云飞在此,谁也别动,平田一郎,我那五万大洋在哪里?” 平田一郎虽听不懂汉语,也知来者不善,他右手一动,已抓住腰间的手枪柄,其反应惊人地迅速。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和尚一掌击中平田一郎的胸部,平田一郎平着飞了出去。 和尚的铁砂掌顷刻间要了平田一郎的命,他的胸骨及肋骨被击得粉碎,口中的鲜血竟喷起一尺多高。 沉墨笑着对楚云飞说:“楚兄,你要俘虏吗?兄弟我送个人情,这一屋子鬼子汉奸交给你去请功如何?” 楚云飞回答道:“谢啦,沉兄弟,这人情我可受不起,楚某要这些乌龟王八蛋有什么用?” 话音没落,他手中的驳壳枪就连连响起。 楚云飞一动手,孙铭也跟着开枪。 沉墨早就有准备,手中一晃,两把勃朗宁手枪也立刻开火。 和尚拔枪的速度比起他的铁砂掌来也一点不满,两只盒子炮在沉墨之后也立刻打响。 李云龙和张大彪的速度也一点不慢,四只盒子炮也几乎同时打响。 六个人组成的交叉火力像一把铁扫帚将所有的鬼子汉奸都扫倒了,满屋子的鬼子汉奸根本反应不过来,纷纷中弹倒在了地上。 沉墨手中的大威力勃朗宁手枪枪响人倒,一枪一个,而且专门对着鬼子军官打,中枪的位置全部都是胸口。 系统后台不断有经验值到账的信息涌出。 楚云飞一边开枪一边大叫:“沉兄弟好枪法。” 沉墨笑着回应道:“楚兄枪法也不赖。” 三方有种暗中较劲的感觉,子弹跟泼雨似得密集。 在这种密集狭小的空间内,六个人都成了神枪手,几乎没有打空的子弹。 很快屋子里的鬼子汉奸全部被打死,门口的鬼子士兵想冲进来也被他们纷纷打倒,一时间整个聚贤楼尸横遍野。 “云龙兄,楚兄,不要恋战。”沉墨干掉最后一个冲进来的鬼子兵,叫道。 “平田一郎这小子没福气,受不起咱们的大礼。哈哈哈哈,痛快!”李云龙大笑道。 楚云飞也大笑道:”的确痛快,就是肚子有点饿。” 沉墨笑道:“好说,回头去晋城我请两位好好吃一顿。” “哈哈哈哈,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大彪临走的时候从旁边的桌子上顺手拿起一只烧鸡塞进了怀里,再看自家团长,发现怀里也鼓鼓囊囊的。 和尚跟了沉墨以后日子也过的挺滋润的,但是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饿怕了。 看到李云龙和张大彪的动作,忍不住也拿了一只烧鸡塞进怀里,还顺手将一盘油炸花生米端起来倒进了嘴里,这才赶紧追着沉墨他们出去。 …… 日本人这次吃亏吃大了,守备县城的日军和伪军几乎所有的军官都在这次袭击中丧生,没有军官的军队是一盘散沙,城门口的伪军听见城里枪响,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六个人来到城门口没费什么事,打倒了几个守城门的伪军后顺利地出了城。 三人在城外停下,彼此道别。 楚云飞对沉墨拱手道:“今天跟沉兄一起杀敌,真是痛快。沉兄果然是少年英雄,有胆有识,一身本事不在楚某之下。至于沉兄信中所说之事,小事一桩。楚某可以保证,只要我楚云飞在一日,三五八团绝对不会跟沉兄同室操戈。” 沉墨从怀里摸出一把战术匕首送给楚云飞道:“楚兄高义,这把匕首就送给楚兄做个见面礼。日后希望再有机会跟楚兄并肩杀敌。” 楚云飞拔出匕首看了一眼,赞道:“好刀!” 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递给沉墨道:“我看沉兄用的也是勃朗宁手枪。不过我这把更加小巧一些。沉兄可以将它送给红颜知己用来防身。” 沉墨看着这把枪,知道原本的剧情中是楚云飞要送给李云龙的。 没想到现在却落到了自己手里。 不过李云龙现在也不缺手枪。因为上次沉墨已经送了他一把勃朗宁手枪。 只是李云龙用惯了盒子炮,所以那把枪就没带在身上。 “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下次楚兄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来晋城做客。还有云龙兄也请一起来。” 沉墨真诚邀请道。 “一定!” 三人就此分别,各自返回。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鬼子特战队来袭 李云龙带着一营长张大彪去县城赴约,临走时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团长失踪了一天,赵刚心里又急又怒,心说和这个愣头青团长做搭档算是倒了八辈子霉,没有哪天不提心吊胆的。李云龙到天黑才回来,他今天心情不错,吃饱喝足了不说,还打了个痛快,用驳壳枪给鬼子汉奸来了个点名,天下没有比这更痛快的事了。 他一进门就发现赵刚黑着脸不搭理他,知道这次该赵刚发难,憋足了劲要和他吵一架。 他不大在乎,心说这狗日的看书看呆了,爱认死理。他心情好时是不和秀才一般见识的。 李云龙没话找话地搭讪道:“老赵,怎么还没睡呀?” 赵刚虎着脸说:“废话,才几点就睡觉?再说了,团长失踪了,我敢睡吗?” 李云龙说:“咦?张大彪这小子没和你说?他娘的,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我临出来之前,特意让他向你打招呼,这小子准是忘了,一会儿我要狠狠批评他,交代好的事也敢忘,这也太不拿咱政委当回事了……” 赵刚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闲话少说,你到哪里去了?” 李云龙赔着笑说:“老在这鬼地方,待得筋骨都软了,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一不留神就逛到县城了。咱乡下人没进过城,一进去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咱又没手表,也不知道时间,这不,才回来。这可不能怨我,要批评只能批评你,谁让你这么小气,不把手表借我戴戴?” 李云龙倒打一耙,他早就惦记上赵刚那块罗马表了,几次开口说要借来戴戴,赵刚说,去去去,等你相对象时再给你。对此,李云龙一直耿耿于怀。 赵刚给气乐了:“你这人真无赖,我还没说你,你就倒打一耙。算啦,我也不说你了,俗话说,话说三遍澹如水。同样的话我说了可不止三遍了,自己都觉得贫了,我再说最后一遍,团长同志,你应该随时和你的部队在一起,而不应该单独行动,这叫无组织无纪律……” 李云龙掏出那只缺了两只大腿的烧鸡。 他在开枪射击时,也没忘了顺手把烧鸡揣进怀里。此时,他急忙要用烧鸡堵住赵刚的嘴:“别说啦,下面的话我都能背下来了,老弟,你看老哥多想着你,弄只烧鸡还给你留一半儿呢。” 赵刚余怒未消,用手一扒拉:“少来这套,想拿这玩意儿堵我的嘴?话我还是要说……” 李云龙有些烦了:“知道啦,以后我再出去,先他娘的跑几百里地到师部找师长请假去,行了吧?操!好心当成驴肝肺,爱吃不吃,老子还不给了。”他扭头就走。 “站住,把烧鸡放下,老子提心吊胆了一天,你狗日的该给我点儿精神补偿。”赵刚也粗野地骂道。 李云龙眉开眼笑地转回来:“这就对啦,来来来,咱哥儿俩好好喝几杯。” 他扭头向屋外大吼道,“张大彪,把你揣的酒拿出来,老子看见你偷揣了两瓶汾酒,拿出来!还想吃独食是咋的?”几天以后,内线传来情报: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和国民党军358团团长楚云飞联手大闹县城,日军守备中队、宪兵队、皇协军大队、便衣队等小队长以上之军官,全部被击毙,无一幸免。 日本华北地区派遣军司令官多田骏深感震惊,同时公布新的悬赏金额,李云龙之项上人头,大洋十万元,楚云飞之项上人头,大洋十万元。沉墨项上人头五万大洋。提供情报者,大洋五万元。 赵刚也被惊得目瞪口呆,更让他震惊的是沉墨竟然也参与了进来。 因为吴州之战,沉墨已经正式的进入了日军的视野之中。 可是日军还没开始对他采取行动的时候,沉墨却又出现在了几百里之外的河源县城,而且竟然还跟八路军的团长,晋绥军的团长搅和在了一起,干掉了这么多日为军官以及汉奸,这让华北驻屯军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中将很是愤怒。 他决定展开报复行动,否则外界会以为大日本皇军是可以任人宰割的对象。 关于沉墨的情报源源不断地被送到了筱冢义男的面前,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已经给皇军造成了这么多的损失。 “这个人的底细查清楚了没有?如果只是一个小小地方民团,怎么可能三番五次的破坏皇军的行动。甚至他现在还和八路军联合起来,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特高课负责人羽田雄太大左面色尴尬道:“将军阁下,目前只是知道此人有德国留学背景,但是具体情况不详。他的父亲是沉弥是晋城首富,也是晋城商会的副会长,一个月前花钱成为了晋城县长。不过晋城保安团为何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以及数量众多的精良德制武器,这一点尚不清楚。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一支伪装成地方民团的国军精锐军队。” “一群蠢货!不详?不清楚?这就是你们特高课的工作成效?” 筱冢义男噼头盖脸一顿臭骂,羽田雄太只能一味地点头哈腰。 不是他们不努力,实在是对方的底细太神秘。他们特高课损失了好多人手依然查不出沉墨的真正底细,所以才会怀疑晋城保安团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是披着民团外衣的国军精锐部队。 筱冢义男挥手让羽田雄太滚蛋,然后让人叫来了自己的爱将山本一木。 华北驻屯军最近在筹划夺回吴州城的行动,需要调动至少一个步兵联队才能夺回吴州城。 华北驻屯军虽然总兵力加起来将近十万,但是这里面还包括了二线的辎重部队已经伪军。日军要驻守的据点太多,导致了兵力分散。 筱冢义男目前能调动的机动兵力最多也就是一个联队了。 不过在他看来一个联队已经足以夺回吴州城了。 沉墨的威胁显然还不够日军出动大部队去对付。但是又不能放任不管,所以筱冢义男就想到了自己的爱将山本一木。 山本一木大左毕业于帝国陆军大学,他的同学已大部分跻身于陆军名将行列,如赫赫大名的板垣征四郎等。 山本一木的军衔是陆大同期毕业生中最低的,原因是山本一木对大兵团作战不感兴趣,他的兴趣在于研究特种作战。 这是一门新兴的军事学科,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尚不被各国军方所重视,到了20世纪30年代,各军事强国的军事学院里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些对特种作战感兴趣的军人,他们的理论根据是:在承认伟人创造历史的前提下,也绝不忽视小人物创造历史的可能性。 比如奥匈帝国皇太子斐迪南在萨拉热窝被一个塞尔维亚小人物干掉,就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你能说小人物创造不了历史吗?当天平处于均衡状态时,一只蚂蚁的重量都可以导致天平的倾斜,那么在战略的天平上,一支受过特种训练、装备精良、作战素质极高的小部队在关键时刻的突袭,也会使战略的天平发生倾斜。 难怪山本一木大左无法像他的同学们一样晋升将官,他研究的课题太偏了。 但他从来不后悔,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个广阔的活动舞台,他的美国、英国和德国的同行已经在欧洲、北非、太平洋战场上大显身手了,大日本皇军的特种作战史岂能是空白呢? 特工队员都是从各部队精选出来的,必须通过多种严格的考核,淘汰率极高。 在柏林的特种兵学校里,那个一贯看不起东方人的日耳曼教官霍曼上校曾惊讶地发现,这批来自日本列岛的学员具有极丰富的实战经验,这绝不是课堂上能学到的。 因为从1931年的满洲事变起日本军队就没有停止过作战,那时小胡子先生还没把德国的事料理好呢。 山本一木麾下的这支特战队,人数虽然不超过一百人,但是在级别却是联队级别的建制,相当于华夏军队的团级建制。 普通的日军步兵部队采用落后的五发装弹的三八式步枪,每发射一发子弹还要动手拉枪栓退弹壳,轻机枪每个小队才一挺,火力太差了。 相比较欧美各国军队,日军的火力密度实在太差了。 而在欧洲战场上,单兵武器已经以自动武器为主了,更别提重武器了。 一支军队的强大,主要应体现在火力的强大上。 相比之下,日军的武器落后如同一战时期的军队。 这让山本一木的很是有些愤愤不平。 山本一木永远也忘不了1939年他亲身参加的在中蒙边界地区爆发的诺门坎战役,那是一场以钢铁、大工业生产和意志、血肉之躯的较量。 当时的苏军远东第一集团军司令朱可夫将军集中了4个坦克旅,300架飞机和250门大炮,骄横的日本陆军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现代化战争了,天上机群呼啸,地上大炮怒吼,航空炸弹和大口径炮弹把日军阵地炸成一片火海,火力打击的密集度是日本军人前所未见的。 在无遮无拦的大戈壁深处,在十几公里宽的正面上,飞扬的尘土席卷大地,上千辆t-34型坦克铺天盖地而来,坦克的履带毫不留情地碾碎了日本士兵的精神和肉体,把日本帝国狂妄的北进野心埋葬在风沙茫茫的蒙古大戈壁。 是役,日军阵亡五万余人,苏军伤亡则不到3000人。 诺门坎,一个恶魔般的名字,它像烙印一般给山本一木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惨痛回忆。 自此他也患上了严重的火力不足恐惧症。 身为现实主义者的山本一木虽自知人微言轻,无法改变日本陆军的装备,但用先进武器装备这支小小的、不足百人的特种部队的权力还是有的。特工队队员每人装备一支德制希卖司mp38型冲锋枪,一支德制20发装驳壳枪,每个战斗小组10人,装备两挺轻机枪,单兵火力是令人满意的。 对于筱冢义男中将提出的让他带着特战队奔袭晋城的建议,山本一木是很不以为然的。 他认为筱冢义男中将有些意气用事,虽然这个所谓的保安团最近闹出了一些动静,给皇军造成了一些麻烦,但是在山本一木看来根本不是需要倾注太多关注的一支军队。 一个地方民团而已,就算战斗力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要知道,皇军麾下的皇协军里面就有许多都是地方民团投降后整编而来的。那些皇协军的战斗力山本一木可是嗤之以鼻,根本不屑一顾的。 山本一木愤怒的是,筱冢义男中将竟命令他的精锐特工队,长途奔袭攻击这支跟皇协军战斗力相当的一个小小的地方民团的指挥部,而且还要悄无声息地奔袭几百里地。 这简直是对自己和整个特战队的侮辱。 按他的设想,这支特种部队应该去重庆偷袭常凯申的官邸,把那个光头先生抓来,或者乘潜艇秘密在夏威夷登陆,抓麦克阿瑟那个老浑蛋。 最次也要干掉美国的太平洋舰队司令官,筱冢君太感情用事了,就算这个沉墨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不过也就是闹过几次县城,跟叫花子一样的八路军联合起来给皇军造成了一些损失。 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动自己这支精锐的特战队数百里奔袭,这简直太给他脸了。 可是山本一木再不满,军令如山,还是要执行的。 日军的这次偷袭计划是在极绝密的情况下制订的,只有筱冢义男本人和几个亲信参谋知道。筱冢义男对八路军情报网的灵敏度太了解了。 沉墨既然跟八路军合作,情报网想必也是共享的。 作为一个资深的日本将军,他明白,任何一支占领军,无论它的情报系统多么专业也总是处于下风。 因为你毕竟是占领军,身处敌方的领土,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芸芸众生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敌方的情报人员,包括表面上俯首帖耳的伪军部队。 绝密级的高低和知道秘密的人数多少成反比。 山本一木带着特战队从太原出发,和沿途日军据点不发生任何联系,长途奔袭,直扑晋城。 这次,无论是李云龙的情报网,还是晋绥军楚云飞的情报网,都统统失灵了。 而此时的沉墨却还在因为多田骏开出的赏格,自己的人头只值五万块大洋,没有李云龙和楚云飞的脑袋值钱而有些愤愤不平,在指挥部里大骂小鬼子瞧不起人。 温青青在一旁则是脸上写满了担忧。 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小情人出去一趟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平静下来。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给鬼子找墓地 温青青担心之余,对沉墨不仅有些小小的埋怨。 “你现在是出名了,可是也被鬼子给惦记上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小鬼子啥时候冷不丁地给你来一个报复,我看你怎么办?” 沉墨坐在大班椅上,翘着腿搭在桌子上,看着温青青秀眉微蹙的模样,一脸轻松地笑道:“我还担心小鬼子不来呢。小鬼子要是敢来晋城,我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温青青显然不太相信,但是看着沉墨轻松的的样子,焦躁的心情也不仅和缓了许多。 “姑父和姑母都在城里,我担心鬼子会对他们不利。” 她眉头皱着担忧地说道。 沉墨宽慰道:“放心吧,小鬼子就算要来偷袭,肯定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否则他们一出发,那么多人马很难掩藏行迹,咱们早就收到消息了。何况鬼子要赶到晋城,一路上一定会经过八路军和晋绥军的防区。大队人马要想不惊动八路军和晋绥军的眼线,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小鬼子如果要来,一定会派小股精锐部队来偷袭。而且沿途还要隐藏行踪,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沉墨这时候已经想到了山本一木的特战队。 之前他就推测因为自己的出现和一系列的搅局行为,让筱冢一男的目光很有可能从李云龙身上转移到了他这边。 而筱冢一男能够动用的小股精锐部队自然非山本一木的特战队莫属了。 但是他也无法肯定筱冢一男真的会这么做。 “那鬼子的小股部队岂不是更难防范?” 温青青担心地说道。 “小鬼子也是人,又不是神仙妖魔。他们要想偷袭,目标肯定是我。既然要偷袭,那肯定不会大白天来。再者,咱们晋城可是有城墙的。城门口都有士兵守卫,鬼子也不可能奔到用小股部队来攻打城池。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对保安团营地进行夜袭。要想夜袭,他们白天必定是要藏在营地附近的某处侦查情况,等到天黑之后再行动。知道了这些,然后针对性地做出布置就好了,没必要那么担心。” 沉墨认真地给温青青解释道。 温青青是搞情报的,对这些打仗的门道不是很懂。但是听沉墨讲完之后便安心了许多。 沉墨又安慰了几句,然后就让她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温青青离开后,沉墨将那张系统赠送地图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铺在了桌子上,仔细地对着地图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的手指停在地图上的某处自言自语道:“就是这里了!” 沉墨手指停下的地方叫做猴儿沟,是晋城北边的一个山沟。 这里山沟连着山沟,如果不是熟悉地形的当地人,一般人不会知道这里有一条通往晋城的近道。 山本一木既然要搞偷袭,那就肯定不会选择大路。最有可能的就是从猴儿沟穿过然后潜伏在保安团营地附近,等待天黑之后动手。 所以只要提前在猴儿沟设伏,就能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但是却有一个问题存在,就是沉墨根本不知道山本一木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来。 他总不能每天都让部队趴在山沟里等着鬼子入瓮吧。 沉墨站起来在地上转了几圈后忽然有了一个办法。 最终还是要靠系统爸爸来解决这个问题。 系统有一个小功能,就是可以侦查过的区域建造一个小小的观测站。原版的游戏里也有这个功能,士兵每占领一个点之后,都可以建造观测站。 观测站的作用是可以提高每个点的单位时间产出,比如如果建造在人力资源据点上,那单位时间内增加的人力资源点就会比没有建造之前要多。 同样的道理,建造在弹药点和油料点上也是一样的。 但是那毕竟是游戏里面,现实中却没有这样的功能。但是却能起到固定哨兵的作用。 只要在观测站的范围内出现敌人,系统就会发出预警。这样,沉墨就能够及时做出反应了。 只是猴儿沟沉墨从来没有去过,所以要想在那里建造观测站,就必须亲自去侦查一番。 打定主意后,沉墨叫来和尚和刘二还有警卫连一个班,又带上一个排的工兵离开营地向着猴儿沟走去。 此时已经到了十月份了,天气已经冷飕飕的,早晚的气温甚至有些冻手。不过中午太阳出来的时候又热了起来,有点夏末的感觉。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沉墨一行人都穿着大衣,刘二在前面当尖兵,带着两名警卫连的士兵走在前面。 和尚跟在沉墨身边,工兵们则背着工具走在最后面。 听说要去猴儿沟,刘二很是惊讶:“团长,没想到你也知道猴儿沟啊。我还以为咱们晋城这地界,除了一些老猎户知道猴儿沟之外,也就是我了。我也是以前跟我爹走过一次。不过这条路太偏了,而且只能容一个人走。所以这些年就再没走过。” 沉墨没有解释,心道果然如此。 要不是系统爸爸给这地图,自己肯定也不会知道的。 就是沉伯还有自己老爹肯定都不知道。要不是有系统,自己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鬼子打一个措手不及。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猴儿沟。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所以周围地形还算看得清楚。 猴儿沟其实就是两片山崖之间夹着一条小道。不过这山崖很是陡峭,中间的小道蜿蜒曲折,长满了荒草。 沉墨亲自走了一趟,要穿过猴儿沟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个走过,最宽的地方也不过能容两个人并肩而行。 而且荒草之中还隐藏着很多石头,走起来很是不方便。 看着荒草茂盛的样子,真的是好久没有人从这里经过了。 走了一圈后,沉墨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地方虽然隐秘,却也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将部队埋伏在两侧山崖上,前后再安排一些人。只要鬼子一进入猴儿沟,到时候就是插翅难逃了。 而且查看完地形,沉墨也终于知道这地方为什么叫猴儿沟了。 主要是两侧的山崖陡峭,难以攀爬。只有猴子才能爬上去,因此得名。 要建造观测站,肯定不能只在猴儿沟这里建造,必须得往前再走一点,这样才能在发现鬼子的时候从容应对。 带着人穿过猴儿沟,在山里又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沉墨终于停了下来。 仔细查看了周围地形之后,沉墨下令让工兵们在此处开始建造观测站。 观测站的要求不高,主要的建筑材料就是木料。 看着工兵们热乎朝天地开始在附近砍伐树木,开始建造,和尚和刘二一头雾水,不知道沉墨要做什么。 沉墨也没解释,关键是也没法解释, 观察站的的结构很简单,很像是古代的哨塔。但是比哨塔更矮一些,也没有那么复杂。 沉墨又在其他几个点包括猴儿沟附近选择了总共四个点,让工兵排每个点都要建造一座观测站。 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沉墨担心夜长梦多,所以让工兵排连夜施工。 好在深秋的夜晚还没有冷的无法承受,沉墨的部下都穿着御寒的大衣,所以倒是不用担心晚上挨冻。 有工兵排的排长在这里看着,沉墨也就没有留下,带着和尚和刘二往回走。 除了要在猴儿沟前后建造观察站之外,沉墨还打算在猴儿沟的南边出口附近建立一个荫蔽的哨所。到时候在这里放上一个班,再留上一部电台。 一旦鬼子到来触发了预警,沉墨就可以通过电台通知哨所的士兵做好战斗准备。 万一鬼子来得太快,有这个班顶着,也算是有备无患。 回到保安团驻地后,温青青还在办公室等他。 看见沉墨回来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才道:“天都黑了,你又跑哪里去了?姑母打来电话,让咱们晚上回去吃饭。” 沉墨脱下大衣,温青青顺手接过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别担心,我刚去给小鬼子选墓地去了。” 温青青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沉墨拿起办公桌上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母亲自己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沉家大院,温玉琦挂了电话后,回头看着摆了一桌子的饭菜,叹了口气。 以前儿子不着调,担心他将来不成材。 可是现在儿子长大了,懂事了,成材了,她却又觉得怅然若失。 …… 沉墨坐下靠在椅背上闭门养神,温青青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帮他轻柔地按摩太阳穴。 “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 沉墨闭着眼睛舒服地躺着,脑袋甚至轻轻顶着温青青高耸的胸脯。 温青青脸上有些发热,但是也没有躲开,甚至身子还稍微往前倾了一点。 听到沉墨的话,她轻声道:“刚才八路军那边转来一条消息,说是他们的内线获知了一条消息。一支鬼子的精锐部队突然离开了太原,不知去向。” “因为鬼子的高度保密,这支部队不知番号,不知人数,更不知道行动方向。” 因为之前的数次合作,八路军那边已经和沉墨进行了情报共享合作,当然共享的前提是都是鬼子的情报,而且有可能会涉及到彼此的才会共享。 晋绥军那里,楚云飞也答应进行情报合作。只是目前还没有正式开始。 不过在沉墨看来,八路军的情报刺探能力肯定是要超过晋绥军的。 “我有一种预感,这伙神秘的小鬼子肯定是冲着咱们来的。” 沉墨依然闭着眼睛说道。 “你怎么知道?” 温青青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了,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沉墨乍听之下有些奇怪,但是从头顶传来的软绵绵感觉让他很快明白了。 轻咳一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 看着沉墨的脑袋离开看自己的胸口,温青青暗暗松了口气,但是却有点怅然若失。 “直觉,对于战争的直觉。” 温青青不懂这种直觉,但是却知道自己的心里现在兵荒马乱的。 …… 山本一木带着他的特战队,从太原出发后一路掩藏行迹,在乘坐汽车抵挡上党后停了下来。 在这里,他要见一个人。 特高课这次派来协助他们的人,名字叫做太田隼斗。 “山本大左,我是特高课情报少尉太田隼斗。根据总部的命令,我已经为你们这次的行动找到了一名向导。” 太田隼斗开门见山说道。 山本一木看向了跟着太田隼斗后面的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年男子。 “你知道通往晋城的近道?我要的是那种很少有人知道的,甚至已经荒废隐秘的山道。” 山本一木盯着那个老年男子说道。 那人对看起来有些咄咄逼人的山本一木看起来有些畏惧,不禁看向了旁边的太田隼斗。 太田隼斗轻咳了一声道:“山本大左,这个人胆子有点小。您的气场太过强大,他似乎有点畏惧您。” 山本一木看着眼前这个老年男子,心中有些鄙夷。 一个能为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自己同胞的人,不配让他给好脸色。 不过他还是尽量神情变得和缓了一点道:“你慢慢想,不要着急。只要你这次能帮到皇军,一定重重有赏。” 心中虽然鄙夷,但是为了完成任务,这也不算什么。 那个老年男子脸上浮现出了欢喜的神色道:“太君,你说的这种小路我真的知道一条。那个地方叫做猴儿沟,路很窄,最多只能一两个人走。以前都是猎户进山里打猎的时候走的。不过已经十来年没有人走了。” 阅读网 山本一木追问道:“知道这条路的人多吗?” “不多了,以前那些老猎虎都差不多死完了。我也是年轻那会打猎的时候走过。现在没几个人知道了。” 山本一木又询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满意地道:“很好,你这次帮了皇军大忙,这是十块大洋,你先拿着。事成之后还有。” 那人喜滋滋地拿着十块大洋千恩万谢地走了。 山本一木下令特战队全体休息,明天一早出发晋城。 正文 第九十五章 静待鬼子入瓮 除了猴儿沟之外,沉墨在系统地图上又找到了两条比猴儿沟还要偏僻险要的小路,让工兵们在那两处也各建造了一座观测站。 只不过鬼子走猴儿沟的几率是最大的。 只不过有备无患而已,所谓的饱和式预警。 工兵们的工作效率非常高,连夜赶工之下,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所有沉墨标注的位置都建造了观测站。 为了赶时间,这些观测站使用的木料都没有做太仔细的处理,只是砍掉一些大的枝桠树杈。 建好之后,工兵们又在上面弄了些茅草树枝当伪装,只要不在近处仔细查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就算被人发现了,凑近观察,也不知道这玩意是干啥用的。 毕竟里面也没有人驻守,上面也没有天线,所以发现了也不会引起怀疑。 在这些观测站建造好之后,这几处观测范围内的周边地形和动静就在系统地图上自动显示了出来。 这些观测站的每一个观测范围大概在一里左右。 只有有生命的物体,且体积超过一定程度,出现在观测站的观测范围内,系统就会自动发出警报。 自从这些观测站陆续建造完成之后,系统后台就不断地发出预警。 不过全都是一些山里的野猪还有其他小兽之类的经过,甚至还有些比较好奇的家伙凑到观测站跟前瞅了半天。 这些野兽经过虽然会被预警,但是在地图上显示的却是一个小小的绿点。 是绿点的话,也就是系统自动识别这些目标为非危险目标。 如果是有人经过的话,则会在系统地图上显示为红色圆点,表示危险目标。 看着地图上不时出现的那些绿色的小圆点,沉墨感觉很是满意。 这不就是二战版的敌我识别系统么,甚至比后世研发的那些战场敌我识别系统还要好用。 那种系统还需要己方人员穿戴一些特殊装备后才能被识别,而沉墨现在的系统却没有那么麻烦,所以更方便一些。 弄好了预警系统之后,沉墨并没有觉得就万事大吉了。 虽然他判断山本一木如果要来偷袭的话,最可能的目标就是他的保安团驻地。 毕竟特种部队成立的目标就是用来对付地方重要的军事目标,而不是用来对付平民或者用来攻坚的。 但是凡事就怕意外,万一山本一木脑子一抽,觉得偷袭晋城县城是个更好的选择,那就麻烦了。 毕竟亮剑原着里,山本一木还绑架了李云龙的新婚媳妇秀琴。人家两口子还没来得及洞房就被鬼子被绑走了,然后再见面就是生离死别了。 缺了大德了! 山本一木绑架秀琴是为了要挟李云龙,所以也很有可能绑架自己的爹娘来要挟自己。 所以也不得不防。 沉墨先是叮嘱父母还有温家等跟沉家关系亲近的人家这几日尽量不要出城,就算出城也要在城池附近活动,当日最好赶回来。 另外,沉墨也让人将自己的外公温家老爷子还有温青青的父母家人全部接到了沉家大院小住几日,又专门抽调了一个排的士兵保护他们。 同时,让沉弥私下通知那些比较开明爱国的乡绅大户们这几日尽量不要出城。 不公开的也是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且还有可能被山本一木所察觉。 同时,又悄悄下令加强了城门口进城人员的盘查。 整个晋城内外表面上看起来似乎跟平时没多大区别,但是其实已经进入了一种外松内紧的警戒状态。 至于普通百姓,沉墨相信山本一木不会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却伤害他们的。 这倒不是说山本一木这伙鬼子有人性,只是从军事价值来说,普通的百姓是低价值的,无法用来要挟沉墨。 而沉墨的父母家人以及那些有影响力的乡绅大户们相对来说军事价值更大一些。 作为特战队,他们作战的宗旨永远都是用最小的代价来博取最大的战果。 这就是他们区别与常规军队的地方。 沉墨有先知优势,而且了解特种部队的作战方式,所以布置防御措施也就能做到有的放失了。 另一方面,沉墨知道特战队作战之前,详实的情报是必不可收的。 虽然他有信心鬼子并不会查到他多少有用情报,但是也鬼子肯定会通过各种渠道来收集关于他的信息。 尤其是会重点关注晋城保安团的动静。 这次伏击行动,具体的内容目前只有沉墨自己一个人知道,就连温青青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更不用说保安团其他的人了。 所以保安团目前一切正常,该训练训练,该休假休假。 就连驻地门口的岗哨也跟平常一样,甚至还有些放松。 如果鬼子要派人在附近窥探侦查的话,那么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沉墨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做给鬼子看的。 明面上的这支晋城保安团根本就只是一个样子货,最起码现在还是样子货。 实际上打仗扬名的一直都是沉墨从系统中召唤部署的那些士兵,这才是沉墨真正的底牌。 如果有人因为晋城保安团名声在外而特意来探查的话就会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保安团有点名过其实。 他们也许未来会成为一支精锐部队,但是显然现在还不是。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看到的是明面上的晋城保安团。 在上次吴州之战以及全歼山崎大队之后,沉墨也得到了系统非常可观的奖励。 大量的人力资源点以及任务积分自然是不用多说的,这让沉墨又有了扩军的资本。 从吴州之战结束后他就开始着实安排扩充部队一事了。从吴州回来到现在也已经有五六天时间了。 新部署招募的士兵也已经全部到位了。 这次扩军让沉墨手下的嫡系士兵增加到了一千五百人左右,差不多是国军一个乙种团的兵力了。 这其中包括一个步兵营,和一个装甲分队以及一个工兵连和一个运输连还有一个反装甲分队。 步兵营而且还是一个加强营,人数足足达到了一千人左右,相当于日军的一个大队。 这一千人里包括四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连,一个侦察连,还有一个警卫连以及一个炮连。 工兵连也是加强连的编制,人数超过了两百人。 至于装甲分队,现在则是拥有了足足六辆半履带式运兵车。 虽然是运兵车,不算真正的装甲部队,但是在亚洲战场上,只要不被鬼子的炮弹击中基本上就能在战场上横着走。 至于反装甲分队,除了装备五门德制战防炮之外,每一个士兵还都随身携带了至少两枚“铁拳”反坦克火箭弹。 没错,这玩意是一次性使用的即用即抛型,就跟某种女性用品一样。 虽然沉墨更偏爱三德子的88炮,很想亲眼看到小胡子的开罐器的表现,但是现在却依然只能想想。 不过目前这样的家底,如果拉出去在阵地战上绝对够小鬼子好好喝一壶的。 虽然明面上保安团现在还在训练当中,还没有经历过任何一次实战,但是沉墨也并不是完全将他们当成样子货。 每天的训练依然很严格,武器装备现在也已经做到了人手一支枪。 除了屡次战斗缴获的鬼子武器之外,还有上次苏白他们送来的那一个营的装备。 再加上沉伯从太原兵工厂购买的中正式步枪和子弹的生产线已经正式在晋城一家沉家收购的面粉厂改造成的工厂里已经安装完成并且开始投入生产了。 所以,现在晋城保安团的武器装备是非常充足的,子弹更是管够。 每天射击场上的枪声更是连绵不绝,基本上每个士兵每天至少能保证打出二十发子弹以上用来训练。 这在此时的华夏军队中别说八路军了,恐怕就是在中央军之中也算是绝对的大户了。 除了这些武器弹药之外,在生活上,这些保安团的士兵们更是每天吃得饱,吃得好。 除了每天有白馒头吃管饱之外,每隔三天还会吃一次肉。 衣服上更是除了日常穿的常服之外,还有棉袄大衣胶鞋棉鞋袜子绑腿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衣服。 甚至昨天这些团丁们还领到了他们参军一来的第一次军饷。 而且是沉墨亲自发放到他们每一个人手里的,足额的大洋。 这让士兵们的训练热情更加高涨了。 现在就算沉墨要赶他们走,他们都不肯走的。 现在每天训练虽然看起来辛苦,但是对这些以前连吃个饱饭都是奢望的穷苦人来说现在的日子过的简直就是天堂,以前在梦里都没有的。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看到这里的书友十分钟后刷新可见修改后的正文,造成不便,敬请吐槽。 鲁庄公十年的春天,齐国军队攻打鲁国。鲁庄公将要迎战。曹刿请求鲁庄公接见自己。他的同乡说:“打仗的事当权者自会谋划,你又何必参与呢?”曹刿说:“当权者目光短浅,不能深谋远虑。”于是入朝去见鲁庄公。曹刿问:“您凭借什么作战?”鲁庄公说:“衣食这一类安身的东西,不敢独自享有,一定把它分给别人。”曹刿回答说:“这些小恩惠不能遍及百姓,百姓是不会听从您的。”鲁庄公说:“祭祀神灵的牛、羊、玉帛之类的用品,我(从来)不敢虚报数目,一定按照承诺的去做。”曹刿说:“这只是小信用,未能让神灵信服,神是不会保佑你的。”鲁庄公说:“大大小小的桉件,虽然不能件件都了解得清楚,但一定要处理得合情合理。”曹刿回答说:“这才是尽了本职一类的事,可以凭借这个条件打一仗。如果作战,请允许我跟随您一同去。” 番茄 鲁庄公和他共坐一辆战车,在长勺和齐军作战。鲁庄公将要下令击鼓进军。曹刿说:“现在不行。”等到齐军三次击鼓之后。曹刿说:“可以击鼓进军了。”齐军溃败。鲁庄公又要下令驾车马追逐齐军。曹刿说:“还不行。”说完就向下看,查看齐军车轮碾出的痕迹,又登上战车,扶着轼远望齐军的队形,这才说:“可以追击了。”于是追击齐军。 战胜齐军后,鲁庄公问他这样做的原因。曹刿回答说:“作战,是靠敢作敢为毫不畏惧的气概。第一次击鼓能够振作士气。第二次击鼓士兵们的士气就开始低落了,第三次击鼓士兵们的士气就耗尽了。他们的士气已经消失而我军的士气正盛,所以才战胜了他们。像齐国这样的大国,他们的情况是难以推测的,怕他们设下埋伏。我看他们车轮碾过的痕迹散乱,望见他们的旗子倒下了,所以决定追击他们。”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 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言之貌若甚戚者。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位事者,更若役,复若赋,则何如?”蒋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乎?则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也。向吾不为斯役,则久已病矣。自吾氏三世居是乡,积于今六十岁矣。而乡邻之生日蹙,殚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号呼而转徙,饥渴而顿踣。触风雨,犯寒暑,呼嘘毒疠,往往而死者,相藉也。曩与吾祖居者,今其室十无一焉。与吾父居者,今其室十无二三焉。与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无四五焉。非死则徙尔,而吾以捕蛇独存。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吾恂恂而起,视其缶,而吾蛇尚存,则弛然而卧。谨食之,时而献焉。退而甘食其土之有,以尽吾齿。盖一岁之犯死者二焉,其余则熙熙而乐,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全歼鬼子特战队 看到鬼子进入了观测站的观测范围了,沉墨也是舒了一口气。 他不怕山本一木来,就怕他不来。 特种部队最大的威胁就是他的出其不意。但是如果被人提前察觉了行迹,然后遭遇到伏击的话。 他们的表现也不会比普通士兵好到哪里去。 甚至还会因为没有携带重武器而更加吃亏。 毕竟特战队为了隐藏行迹,行动更加灵活,肯定是没办法携带重武器的。轻机枪可以携带,但是重机枪和迫击炮肯定是没有的。 充其量还会携带几支掷弹筒。 虽然沉墨之前有预感这支鬼子特战队会来找自己,但是在靴子没有落地的时候一颗心总是有点悬着。 万一不是来找自己,而是依然奔着李云龙部或是楚云飞部而去,那他们可能就要吃大亏了。 都是华夏的抗日力量,沉墨自然也不希望看到他们遭遇损失。 察觉到鬼子踪迹出现之后,沉墨立刻下令让鹰巢里早就做待命的部队做好了出发准备。 自己则回到了保安团驻地,而且进入营地的时候许多人还都看到了。 这也是做个山本一木看的。 山姆一木只有确定了他也在营地这种,才会真正下定决心攻击。否则以此人的谨慎很有可能会缩回去。 其实山本一木此时的内心是有些不安的。 特种部队行动,情报的准确性是非常重要的,这样让他们做到有的放失,一击即中。 在原亮剑世界当中,山本一木是因为有独立团被日军给俘虏过的保卫干事朱子明作为内应,才对独立团的情况一清二楚。 要不是李云龙谨慎,新婚之夜都顾不上洞房,而是先出来查岗,发现了朱子明不在屋子里,让部队有了一点反应的时间。否则的话山本一木的斩首战术很有可能就会成功。 最后牺牲的就不是秀琴一个人了,李云龙两口子很有可能都会死在鬼子枪下。 但是这次奔袭晋城,是筱冢一郎一个临时起意的行动。 这就导致了日军对于沉墨以及晋城保安团的情报工作上很是被动。 虽然通过外围种种渠道收集了一些信息,但是最关键的内应却是没有的。 一来是因为沉墨之前干掉了连续两位日军特战,还顺便弄死了前来晋城刺探情况的特高课的一组特务,斩断了鬼子想要伸入晋城的触角。 二来沉墨治军严格,保安团的团丁无故不能轻易地离开营地。外人要想进入保安团,没有沉墨的点头也是进不去的。 所以特高课就算想要发展内应也一时半会做不到。 这让山本一木很是恼火,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命令。 为了让行动更有把握性,山本一木决定尽可能的谨慎一点。 在三井带人侦查回来,确认猴儿沟的那条路上没有危险之后,山本一木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亲自带着人走了一趟,最终才放下心来。 除此之外,他还让人向着猴儿沟附近区域进行了一番侦查搜索,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只不过这一番动作让沉墨微微有些紧张起来。 看着系统地图上那些代表着鬼子的小红点在向着建造观测站的地点开始靠近,沉墨甚至有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 这要是被鬼子发现了,以山本一木的谨慎,很有可能就会放弃这次行动,掉头返回太原。 毕竟在山本一木决定走这条道就是因为这条小路非常偏僻隐秘,知道的人非常少。 但是如果被他发现观测站的存在,即使他不能确定观测站的用途,但是通过周围的痕迹,足以说明这地方近期有人来过。 那么这条路就不再安全和保险。 不过幸好鬼子在距离观测站还有一两百米的地方就收缩了回去,毕竟山本一木是想要看看小道两侧的山崖上有没有什么埋伏。确认没有之后,也就不会再浪费力气去扩大搜索范围了。 这让沉墨微微松了一口气。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山本一木派出去去保安团营地附近侦查的人也回来了。 “大左阁下,我们的目标现在依然在营地之中。有许多人亲眼见到他下午的时候进入了营地再没有出来过。而且保安团营地一切正常,也没有任何调动的迹象。警戒也跟平时一样,没有加强的迹象。只是……” 侦查的鬼子犹豫了一下,山本一木冷声道:“只是什么?不要有任何的遗漏。” 那鬼子急忙“嗨依“一声后继续说道:“只是晋城的城门口的境界有加强的迹象。门口执勤的士兵对进城的人盘查很严格。” 山本一木沉吟起来,然后叫过来那个给他们当向导的老年男子,用一口标准的北方官话将部下侦查到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那人笑道:“太君,你们想多了。这事情我知道是咋回事。前两个月,将军岭那边突然冒出来了一股土匪,领头的叫做燕双鹰。听说此人身高八尺,能够飞檐走壁。擅使双枪,那枪法百发百中。专门劫富济贫,最近的名头很是响亮。咱们这晋城原来的那个保安团团长王新奎就是被这个燕双鹰给弄死的的。听说还顺带着杀了几个小鬼子……” “八嘎!” 旁边的一个鬼子兵怒目而视,甚至拔出了腰间的刀,恶狠狠地看着这个向导。 “对不住!对不住!太君,我这是说顺嘴了,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向导吓了一跳,急忙讨饶。 山本一木抬手制止了愤怒的部下,看着那向导道:“你继续说,但是尽量不要说废话。” 他倒是不至于因为口舌上的意气就动手杀人,毕竟这个人对她们还有用处。 “是是是!太君,那燕双鹰最近又打劫了晋城几个大户乡绅,甚至还绑架了王家的家主王胖子,还开出了一万大洋的赎金要求。所以这几天城里这些有钱的大户都紧张起来了。县公署还特意贴出了布告,说要严防土匪混入城中。这城门口的士兵就是用来查这些土匪的。” “燕双鹰?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 山本一木自语道。 ”大左阁下,特高课的人好像提到过。之前他们派出的特使好像就是被一个叫做燕双鹰的的人给杀死了。” “原来如此。这些土匪也是大日本皇军的威胁。等我们这次完成任务之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顺手将这货土匪也消灭掉。到时候让特高课那帮蠢货也好好感谢一下我们。” 山本一木神太轻松地说道。 既然确定了城门口忽然加强警戒是因为土匪的原因,山本一木就没有多想,派出警戒哨之后就下令全体原地休息,准备夜间的战斗。 其实“燕双鹰”最近的活动,也是正好赶了巧了。 沉墨为了给那些退出晋城安保条约的大户们一个教训,所以让田虎通知谢宝庆开始活动。 谢宝庆动作也很利索,先是打劫了其中一家的货物,又带人绑架了上次带头去沉家逼宫的王胖子,然后派人将勒索信送到了王家的大门口,要求三日之内一万大洋的赎金,否则就撕票。 这一下子搞得城中的大户们人心惶惶,许多人连城都不敢出了。 正好沉墨知道了鬼子要来偷袭的消息,就顺势做了个文章,让老爹发了一封公告。 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派兵增强了城门口的守卫。 这样即使鬼子察觉到了,也不会引起警觉。 沉墨看着系统地上代表这鬼子们的红点聚集在一起不动了,知道鬼子正在养精蓄锐,准备晚上夜袭。 他立刻下令鹰巢里的部队出动。 战车分队以及反装甲分队以及一个步兵连留守,其他的部队则是快速出动,乘坐汽车向着猴儿沟方向而来。 在距离猴儿沟大约二三里之外汽车停了下来,士兵们全体下车。 沉墨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部队集结起来之后,沉墨立刻给他们做出了分工。 侦察连负责在猴儿沟的出口堵住鬼子。 一个步兵连在猴儿沟东边的山崖上埋伏,另一个步兵连则在西边的山崖上埋伏。 工兵排负责引爆在鬼子撤退的时候引爆地雷堵住他们的退路。 还有一个步兵连则要绕到鬼子后面去埋伏,以堵住最后侥幸逃出的鬼子后路。 而沉墨亲自带着警卫连作为机动部队压阵。 各单位明白了自己的任务之后,沉墨一挥手,各单位迅速悄无声息地向着自己的战斗位置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差不多黑了下来。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云层很厚。只有微弱的星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向人间,士兵们行进的时候只能看见自己前方的同袍模湖的身影。 不过沉墨有着地图地图的指引,所以倒是不用担心在夜间迷路。 反而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沉墨带着警卫连在猴儿沟中段的一处地点设立了临时指挥部。 在系统地图上,已经能清除地看到代表着己方士兵的各单位已经陆续抵达了各自的阵地。 而代表着鬼子们小红点则依然聚集在一起没有动弹。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很快时间就到了凌晨一点。 靠着一棵树干闭着眼睛休息的山本一木忽然睁开眼睛,抬手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战术手表,低声命令道:“出发!” 那些日军日军特战队员们迅速睁开了眼睛,快速检查装备后,悄无声息地向着猴儿沟方向走去。 山本一木知道这次行动最佳的行动时间就是在黎明前夕。 每天这个时刻是人一天当中睡得最香的时候,自然也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搞偷袭,把握会更大一些。 这支鬼子特战队的确训练有素,行军的时候除了轻微的脚步声,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 士兵们在行进过程中,手中的武器已经随手处于可击发状态。发现敌情之后就可以立刻开火,做出最快的反应来。 走着走着,山本一木发现光线越来越亮。抬头一看,原来是天上厚厚的云层逐渐散去,月亮露了出来。 此时正好是月中前后,一轮满月挂在夜空中,照的大地一片光亮。 只是月光撒在这山脚荒野之中,那些荒草和树木的影子多少让人有点毛毛的。 看着那些草木山石的影子,山本一木原本平静的心突然又有些不踏实起来。 他突然有一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但是放眼望去,仔细查看之后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晃了晃脑袋,山本一木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草木皆兵这个成语用的真是太生动形象了! 华夏文明的确博大精深,只可惜却是一个贫弱的国家。再伟大的文明,也注定也成为大日本帝国称霸亚洲,横行世界的养料。 想到这些山本一木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得的笑容。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尖兵发出了警戒的信号,整个特战队停了下来。 担任尖兵的正是山本一木最器重的手下三井,他对于危险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感觉。 “全体警戒!” 山本一木立刻下令,鬼子特战队员们立刻做出反应,各自寻找有利位置做出了警戒姿态。 山本一木快速走到前面,找到三井低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大左阁下,我感觉前面似乎有点不对劲。我们一路上过来,虽然安静,但是却一直都能听到虫鸣声。可是前面就是猴儿沟的出口了,虫鸣声却小了许多。这说明前面很有可能有什么动物惊吓到了这些虫子。” 三井低声说道。 山本一木面色凝重起来,侧耳倾听之下,的确前方的虫鸣声非常的微弱。 作为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特战指挥官,山本一木心中立刻生出一股危险的信号。 “有埋伏!后路变前路,撤退!” 山本一木的确足够谨慎,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的部下虽然精锐,但是如果被人提前察觉到了动向而设下埋伏的话,那这场行动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 鬼子特战队员们听到撤退的命令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转身向来路撤退。 整个过程非常的快速而安静,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来。 可见除了训练有素之外,山本一木平日的威信也是足够,所以他断定有威胁,士兵们就相信是真的有危险。 但是此刻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沉墨从系统地图上发现了鬼子要撤退的迹象后,立刻向着天空打出了一颗红色的信号弹。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随着红色信号弹的升空,埋伏在出口旁边的伏兵立刻开枪了。 “嗤嗤嗤!” “小胡子的电锯”首先开始发威,一串带着曳光弹的机枪子弹如同一条长长的鞭子一向抽向了鬼子特战队。 走在最后的两名鬼子士兵瞬间被扫倒在地。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穷途末路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袭击,这支鬼子的特战队的确表现出了超出一般常规步兵的意志。 他们没有恋战,也没有顾头不顾腚的只顾逃窜。 十几名鬼子组成了断后小队,紧紧贴着两侧的山崖,用手中的冲锋枪开始反击。山本一木带着剩下的鬼子则是快速的撤离。 断尾求生,这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此刻必须做出的最合理的决定。 山本一木内心此时最大的疑惑是敌人到底是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行踪,而且还专门在这里设伏的。 显然是消息被走漏了。 他意识到在皇军内部肯定有敌人的眼线,而且级别非常的高,高到能够知道他这次任务的内容。 这次任务的具体内容除了他自己,就只有筱冢一男将军和他身边的人。 而自己身边的这些士兵都是绝对忠诚可靠的,那么卧底就只有在筱冢一男将军身边的人里面了。 想到这个,山本一木即是愤怒,又是沉重。 愤怒的是敌人的眼线都潜伏到筱冢一男将军身边了,而特高课那帮废物却一无所知。 沉重的是敌人的情报渗透能力越来越强了,这会让皇军在亚洲战场的处境越来越困难。 等到自己这回去之后,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筱冢一男将军,让他早点将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卧底给找出来。 至于能不能逃回去,他对自己的部下有着充分的信心。 他们的任务可以失败,但是没有人能够将他们留在这里。 但是随着一声巨响,走在最前面的几名鬼子的尸体被巨大的爆炸带来的冲击波炸上了天空,断肢残臂纷纷落下。 地雷! 山本一木的心情陡然沉了下去。 后有伏兵,前有地雷,显然敌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难以对付。 山本一木不敢贸然再前进了,根本不知道前面到底有多少地雷。 从地雷来看,敌人早就知道他们要从这里经过,所以早就设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他们。 而一向自诩谨慎的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这让山本一木一瞬间对自己甚至产生了怀疑。 而且他甚至开始怀疑参与到这次任务当中的所有人,这次的任务根本就是来送死。 让一支精锐的特种部队奔袭数百里就为了对付一个小小的民团,这简直就是最大的疑点。 而他却忽略了这一点。 真是该死! 但是此时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懊恼。 他必须快速做出决定,否则身后的追兵很快就会追上来。到时候就是想走都没机会了。 如果是平时,他们可以用排雷工具慢慢地排雷。但是此刻显然迫在眉睫,根本没有时间去排雷。 “将你们身上的手雷扔出去排雷!” 山本一木果断下令大吼道。 士兵们纷纷取下腰间悬挂的手雷,抽调保险,将手雷扔了出去。 随着手雷的爆炸,一些埋在地下的地雷也被引爆了。 连绵不断地爆炸声响彻山谷,在沉寂的荒野中分外的声势惊人。 甚至就连山路两侧的土崖也被炸塌滑坡。 “小鬼子反应还挺快。不过这样就想破了我的地雷阵,也未免太过天真了。” 沉墨为了将这支鬼子特战队一举消灭,雷场设置的距离相当的场。 小鬼子这一招用手雷来排雷虽然有用,但是前提是他们携带有足够多的手雷才有可能会完全炸出一条通道来。 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为了不影响行动,鬼子特战队员每人携带的手雷不超过五枚。 所以,山本一木还没有高兴太久,随着一声巨响,走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再次被地雷送上了天。 而他们手中的手雷却已经所剩无几了。 而此时他们身后的枪声也几乎停了下来,他们知道那些断后的同伴肯定已经都阵亡了。 而敌人却没有追上来。 这让山本一木心情更加沉重,这说明敌人根本不担心他们会逃掉。 雷区阻挡了他们逃生的方向,山本一木只剩下了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从两侧的山崖攀上去,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两侧的山崖一直都很安静,但是这种安静却让是山本一木内心非常的不安。 以一般逻辑来分析,敌人如果能提前设下埋伏,就就绝对不会忽略两侧的山崖。 不过他心存侥幸地想到,兴许敌人不知道他们这支特战队的性质,只是用一般的军队的水平来衡量他们。 的确,如果是一般的军队的话,就算此刻知道两侧的断崖是逃生的希望,但是也没有多大希望通过断崖逃生的。 虽然两侧断崖并不算高,但是也绝对不算低。 一般的军队根本没有训练过攀岩,也不会装备攀岩的工具。 但是他们作为特战队,除了常规的战斗手段和技能,攀岩和驾驶等特殊技能也是训练过的。 所以山本一木心中又保留了一丝希望。 他让两个战斗小组先攀上去侦查敌情,然后其他人做好则是贴着山崖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两个被选中的鬼子战斗小组,从背囊里取下了一条带着飞抓的绳索,向着崖顶甩了上去。 感觉到铁爪抓紧了山崖上的树木之后,七八名鬼子同时向着两侧的山崖攀爬上去。 此时,埋伏在山崖上面的哨兵也看到了鬼子甩上来的的绳索,立刻报告给了沉墨。 沉墨一点都不意外,下令道:“不着急,等鬼子翻上来之后再开枪。” 这些小鬼子的确训练有素,很快抓着绳索攀上了山崖顶部。 上了山崖之后,小鬼子士兵立刻做出了警戒的姿态,摆出了互相掩护的架势,并且向着周围开枪进行火力侦查。 伏兵的阵地距离山崖边还有一些距离,并且做了一定的伪装。而且因为夜色掩护,鬼子前哨并没有发现伏兵,所以在简单的火力侦察后便回头向着下面的鬼子打手势让他们继续攀援。 山本一木虽然心里仍然不踏实,但是此时却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下令第二批队员继续向上攀援。 鬼子士兵们看到逃生有望,也禁不住有效振奋起来,攀援的速度越来越快。 很快,大概有一半的鬼子攀上了两侧的山崖顶部。 山本一木一直等在下面,看着上面的士兵没有遭到预想中的攻击,也不仅送了一口气,抓住一根绳索也想上攀去。 可是他刚攀到一半,就突然听见了骤然响起的枪声。 “嗤嗤嗤……” 一种他非常熟悉,犹如布匹撕裂,又如电锯伐树一样的枪声再次滑坡了夜空的平静,让他心情勐然一沉。 这枪声分明是他在德国受训的时候见过的德军的mg42机枪的声音。 这种机枪超快的射速和超远的射程以及恐怖的杀伤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且听声音不止一挺,至少有七八挺之多,从两侧的山崖上同时响起。 而且除了这种机枪的声音,还有另外一种它很熟悉的mp40冲锋枪的声音也在四处响起。 一时间,机枪、冲锋枪还有手榴弹甚至还有迫击炮的声音响彻了夜空。 这些鬼子特种兵的的确厉害,虽然遭到了骤然袭击,但是却很快反应过来,各自寻找掩体,向着伏兵开始反击。 双方的主要武器都是冲锋枪,但是伏兵手中却还有射程超远的mg42通用机枪,甚至还有迫击炮助阵,所以看着打的热闹,你来我往的,但是鬼子的火力很快就落入了下方。 “轰轰轰!” 两发迫击炮炮弹落在了一颗岩石旁边还有一颗大树旁边。将躲在后面的几个鬼子炸上天。 但是小鬼子的反击也来的很快。他们虽然没有携带迫击炮,但是却带着掷弹筒。 又是”轰轰“两声巨响,这次被掀翻的可不是小鬼子,而是伏兵的一门迫击炮。 沉墨在不远处的临时指挥所里用望远镜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对于小鬼子的战斗素质也有了切身体会,这些鬼子的确不容小觑。 他之前听李云龙等人闲聊的时候说过,有个说法叫做“三枪鬼子”。 这不是说打死一个鬼子需要三枪,而是说在跟鬼子战斗的时候,鬼子听见第一枪就能确定枪声的大概方位。 第二枪就能将反击的子弹打到枪声射来的准确位置。 第三枪基本就能击中开枪的人。 虽然可能略带一点点夸张,但是距离事实也不会太远。 早期侵华的这一批老鬼子,都是根据《步兵操典》,经过了严格的十一个月训练的精锐。 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战斗素养都非常的高。 甚至有人说,刨除装备上的差异,单论单兵素养的话,当时的鬼子士兵在全世界都是首屈一指的。 就拿眼前这支鬼子来说,他们刚从山崖下面攀上来,就遭到了伏兵的突然袭击。 要是换做别的鬼子的部队,至少会有一刹那的混乱。 但是这支鬼子的确不一样,他们几乎是同步作出反应,以不同的姿势翻滚到岩石后面,而且在翻滚中连连还击,几个短点射就干掉了伏兵两个火力点,自身伤亡并没有沉墨楚预料的那么多。 沉墨多少也跟鬼子干了几仗了,而且因为穿越者的优势,所以自认为对鬼子的认知了解也不算少,对他们战术也算比较清楚。 但是眼前这支鬼子的确是他见过最厉害的对手。 反应之灵敏,射击之精准,战术之明确,的确值得称道。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再厉害的特种部队,只要陷入了被包围的阵地战之中,最终的结果也不会比普通士兵好到哪里去。 况且,沉墨这边还占据绝对的火力优势。 “集中所有的迫击炮,向着山崖边上的鬼子进行一轮齐射。突击组准备上前,用手榴弹抵近攻击。我倒是想看看山本一木这个老鬼子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沉墨大声下令道。 “轰轰轰!” 这次沉墨带来了整个炮连,二十多门迫击炮被平均分配到两边的山崖阵地后面,每一边至少拥有十门以上的迫击炮。 虽然刚才被小鬼子的掷弹筒打掉了一个,但是影响不大。 随着迫击炮弹不断地从天而降,鬼子的阵地上变成了一片火海,不断有鬼子的身影被炸飞。 同时,在迫击炮掩护之下抵近鬼子阵地的突击小组也纷纷投出了手中的手榴弹,鬼子被炸的人仰马翻。 鬼子终于支撑不住了,留下了二十几具尸体以及许多断臂残肢,撤回了山崖下面去。 而沉墨也下达了停止开火的命令。 战场上除了一些濒死的鬼子发出的微弱的呻吟哀嚎声之外,重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团长,要不是追上去?” 跟随沉墨作战的一连连长谷荣新请示道。 “不用。这些鬼子不是一般的鬼子,我们已经处于处于不败之地了。他们跑不掉的。此时贸然上去只会让士兵们白白送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山本一木那个老鬼子要打算跟咱们谈判了。” 谷荣新也就没有坚持,不过他对于指挥官的猜测持保留意见。 但是事实很快证明了指挥官的英明。 山本一木还抓着绳索往上攀爬的时候,被一个从山崖上被炸下来的士兵给砸了下来。 将士兵血肉模湖的尸体从身上推开,山本一木摇了摇有些晕的脑袋,看着满地的尸体,不仅浑身肌肉痛苦地抽搐,心里也在滴血。 他的特战队此时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半,而他却连敌人的样子却都没有见过。 这对于一向骄傲的他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自己精心训练了一年多,而且身经百战的士兵一个个死在这个无名山沟中,心中涌起了无边的愤怒,恨不得将沉墨抓住然后亲手扒了他的皮。 但是他也知道此时的愤怒是无能且没有任何意义的。 他必须想办法保留下自己的这支部队,绝对不能让特战队全部损失在这里。 理智告诉他,现在绝不可感情用事。 他用纯正的汉语喊道:“上面应该是晋城保安团的团长沉墨先生吧,鄙人山本一木久闻先生的大名,恕我直言,都说贵国的民团战斗力很差,但是今天沉先生的部队给我的印象深刻,精锐程度甚至堪比我们大日本皇军。这也许就是我们筱冢司令官派我来晋城的原因吧。而且沉先生能够多田骏司令官开出五万大洋的赏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对于军人来说,也是一种很高的荣誉了。在下对沉先生的用兵之能表示钦佩!”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将计就计 听见山崖下面传来了鬼子的喊话声,谷荣新一脸钦佩地看向自家团长,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沉墨一招手,一旁的和尚递过来一个铁皮大喇叭。 沉墨接过大喇叭喊道:“山本一木,你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你这支所谓的特种部队竟然会跑了几百里来偷袭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要不是我警惕心强了那么一点,说不定还真让你得逞了。按说,你难道不应该带着你的人去突袭阎长官的第二战区司令部才对,怎么会跑来对付我这样的一个小小的民团呢?我真的严重怀疑你的长官是让派你们来送死的。我想,其实你应该也有所怀疑,为何这么秘密的行动却能被我提前埋伏。其实答桉就算我不说,你应该也能猜到。” 听到沉墨的话,山本一木是又惊又怒。 他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敌人竟然对自己和整个特种部队的情况这么了解,这显然更加坐实了皇军内部有敌人高级卧底事实。 至于沉墨说筱冢一男将军派他们送死的这句话,山本一木并不相信。 他认为这是一种拙劣的挑拨离间。 将军身边也许有敌人的卧底,但是将军显然不会背叛大日本帝国的。 他与将军相识多年,就如将军相信他的忠诚一样,他也相信将军对天皇的忠诚。 不过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判断出沉墨到底对他和特战队的情况知道多少,所以故意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喊道: “没想到沉先生对我和我的部下还挺了解的。那我倒是好奇,沉先生对我以及我的部下是否有更多的了解?你们华夏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希望沉先生能满足一下我这点小小的好奇心。” 沉墨对旁边的谷荣新笑道:“听出来了吧,小鬼子这是在套我话呢。” 谷荣新笑道:“团长英明,小鬼子这点本事肯定瞒不过团长您的火眼金睛。” “马屁拍的不错,下次别拍了。” 沉墨笑着说了一句,拿起大喇叭继续喊话。 山本一木这么问显然是想通过自己的口来判断他们的泄密等级要有高,从而反向推断出鬼子内部那位“卧底”的身份来。 沉墨决定来个将计就计。 “山本,你还别激我。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不光知道你和你手下的这支特工队是干啥,甚至还知道你和你的部下们曾经在柏林的特种兵学校受训过。我还知道你对日军的装备很有意见,但是却不被上层当回事。你要是打算投降的话,我到时候可以跟你好好的再说道说道。” 果然,山本一木听到这话,心里直接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己在德国受训这件事都属于高度机密了。而自己对皇军更新装备的事情也仅仅对筱冢一男将军一个人说过。 可是显然竟然连这个消息都被沉墨知道了。 这让山本一木对筱冢一男的忠诚的相信程度都有了一丝动摇。 沉墨听见山本一木不说话了,知道自己的反间计在他心里已经成功扎下了种子。 不过山本一木到底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内心虽然此时很不平静,但是在短暂的沉默后却依然用澹定的语气说道:“沉先生果然消息灵通,我很是佩服。不过针对当前的局面,我建议谈判解决。你我都是职业军人,本无冤无仇,战场上刀兵相见,是各为其主,尽军人职责而已,实乃无奈。若不是战争,鄙人倒愿意结交沉先生这样的人之俊杰为友。” 沉墨笑道:“山本,谈判要有本钱才行,此时阁下的处境令人担忧呀。我承认,你的特战队的确有些不一般,远比一般的鬼子步兵要精锐。但是再精锐,也就不足百人。凭这点人就想偷袭我一个团,而且还想取我项上人头,未免太过自大和目中无人了吧?阁下已陷入绝境,除非你长了翅膀。你不是要想和我交个朋友吗?那么就放下武器投降吧,我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和尚是个粗人,早听得不耐烦,便粗鲁地骂道:“山本,我日你先人,你给句痛快话,投降不投降?” 山本一点儿也不生气,他略带责备地说:“沉先生,你的部下太没教养了,这可不好。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士可杀不可辱’,你我都是军官,军官有军官的谈话方式,岂能等同于士兵呢?沉先生,我承认此时我处于下风,但是既然沉先生了解我和我的部下,应该也知道我们的战斗力不是一般军队可以比的。如果硬要打下去,无非是鱼死网破,增加不必要的流血。何况山顶地势狭窄,沉先生的人再多也无法展开,而我的特种兵个个都是特等射手,这样打下去,沉先生认为值得吗?沉先生是聪明人,为什么不能考虑谈判的问题呢?今日一战双方各有胜负,充其量是个平手,如果各自退兵,体面地结束战斗,我相信对双方都有好处,请沉先生三思。” 沉墨任凭山本一木自顾自地说话,转头向着谷荣新吩咐道:“调一个班的喷火兵过来,悄悄靠近山崖边。一会给这些小鬼子来顿烧烤。” 和尚问道:“团长,不是要跟小鬼子谈判吗?” “谈判个屁!小鬼子这是在拖延时间,故意放的烟雾弹。” 沉墨轻哼一声说道。 “那用啥喷火兵啊?让俺带着人上去一顿手榴弹伺候,全给这些小鬼子送上西天。” 和尚兴致勃勃地请战道。 沉墨道:“那太便宜这些小鬼子了。他们在我国作恶多端,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既然他们这次自投罗网,那就让他们也感受一下绝望的滋味。” 和尚没见过火焰喷射器,听沉墨这么说,看着走过来的几名背着燃料罐的喷火兵,也有点跃跃欲试。 “一边呆着去。这玩意没有经过训练,很危险的。一会好好看着就行。” 和尚这才悻悻然地退到了一边。 沉墨听山本一木喊完,随口回应道:“山本,你挺好了。我数三下,你要是还不无条件投降,我就下令继续开火了。你可别后悔!” “三!” “二!” “一!”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机关枪还有迫击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当然是羊攻,为了吸引鬼子的注意力,掩护喷火兵靠近山崖边上。 残留在山崖边上的一些鬼子士兵立刻开火反击,但是很快就被伏兵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 一个班的喷火兵分成两组从两侧趁机来到了山崖边,各自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攻击位置。 得到喷火兵就位的报告,沉墨立刻下令攻击。 但是就在这时,下面忽然又响起了轰轰的爆炸声,而是听声音是向着是前方移动。 沉墨立刻反应过来,山本一木这是要跑。 很有可能是刚才自己的一番话让山本一木认定鬼子内部有高级卧底,所以下定决心要不惜代价地逃出去。 不过没关系,前面还有人等着小鬼子呢。 要是这样,山本一木都能跑出去,那只能说明这厮运气不错。那就不妨暂时放他一马,说不定比活捉或者击毙他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谷荣新,和尚,带人在后面放上几枪,给山本助助兴。” 沉墨大声说道。 “好嘞,团长,您就瞧好吧!”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和尚大叫一声,提着自己的两把盒子炮就冲了出去。谷荣新也带着全部装备了mp40冲锋枪的一个排立刻跟了上去。 山本一木的确再次做出了断尾求生的决定,他一定要活着回到太原,将今天的失败的原因是告诉将军,让将军一定要将那些潜伏的敌人卧底给揪出来,否则皇军日后的行动日后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他留下一个战斗小组在后面开火用来迷惑敌人,又让自己最信任的三井带着一个尖兵小组,集中了全队所有剩余的手雷类开路,引爆那些地雷。 他不相信雷区真的会长到无法趟出一条通道来。 一个喷火兵将火焰喷射器对准了下面一名正在抬头向上看来的鬼子兵,勐然扣动了扳机。 一股炽烈的火柱勐然窜了出去,粘稠的凝固汽油瞬间将那个鬼子兵变成了火人,让他痛苦地在倒地,疯狂地打滚,甚至还引燃了旁边一名鬼子兵,让他也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和尚此时刚好来到了断崖边上,亲眼看到了这一幕,一瞬间也感觉到后背发凉,悄悄地距离那些喷火兵远了一些。 这玩意太霸道了! 只要沾上就是个死,根本就不下来。 和尚有点不忍心,抬手给那两个躺在地上打滚已经变成火人的鬼子兵两枪,让他们停止了挣扎。 随着和尚和谷荣新等人的赶到,喷火兵们也停止了喷火。 不过已经给鬼子那个殿后的小组留下了强烈心理阴影,面对和尚他们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丝迟滞,结果很快就倒在了他们的枪下。 解决了这几个小鬼子之后,和尚和谷荣新则沿着鬼子之前留下的绳索下到了下面的山道上,然后沿着小路向着山本一木逃跑的方向追去,一边追一边在后面放枪。 不得不说,山本一木命不该绝。 在付出了大部分士兵的生命作为代价之后,山本一木不仅成功地闯出了雷区,而且还逃出了沉墨设立在后面的伏击圈。 不过,山本一木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因为他左臂上中了一枪,头盔甚至都被子弹打飞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跟着他逃出生天的只有三井,也是浑身是伤。 和尚等人追赶了一会后,因为夜色的掩护,再加上他们逃出了观测站的观测范围,所以沉墨也难以把握他们的踪迹。 而且沉墨也有意无意地让山本一木回去,在鬼子内部搞搞事情。 所以很快就让和尚他们撤了回来。 “真是可惜!让山本一木这老鬼子跑了!我真想看看这个老鬼子是不是长大三头六臂,竟然这么嚣张地跑来偷袭咱们!” 和尚回来后依然有有些愤愤不平的。 “团长,这个山本一木可是特战专家,要是让他逃回去了,说不定过不久他又会再次训练一支特战队出来。” 谷荣新也有些担忧地说道。 沉墨看着两人笑道:“放宽心。山本逃回去不一定是坏事。而且一支特战队的训练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成功的,需要相当的时间才能形成战斗力。就算到时候他们真的再弄出一支特战队来,那时候咱们也有咱们的特战队了。和尚,你有没有兴趣加入特战队?” 和尚挠挠头道:“团长,俺都不知道这个特战队是干啥的。” 沉墨笑道:“特战队就是做大部队不容易做到的事情的部队。这个回头再说。现在还是先打扫战场。你们将所有的鬼子尸体和武器装备都集中在一起。”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起,士兵们很快将鬼子的所有尸体和装备都集中在了一起。 谷荣新走过来向沉墨报告道:“团长,清点过了,总共八十九具尸体。而且检查过了这些鬼子的军服,的确没有大左军衔,可以确认山本一木逃走了。” 沉墨点点头,弯腰捡起地上一个鬼子钢盔查看起来。 果然,这支鬼子特战队使用的头盔是是不反光的,而且上面还套着一层绳网。 用手指弹了弹,发出的声音跟普通的日军头盔显然也不一样,显然更加精良。 再看他们的穿戴装备,身上竟然使用了跟后世特种部队非常相似的战术背心,甚至手上还带着耐磨的战术手套。 至于武器,除了作为主武器的冲锋枪之外,每个人都配备有一把德制鲁格手枪以及一把背面带着锯齿的匕首。 除此之外,还有工兵铲以及在防毒面具,掷弹筒以及指北针和随身急救包等。 看着这些装备,谷荣新和和尚等人也都面露异色。 “这货小鬼子的确不一般啊。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装备的小鬼子。从他们今天的反应速度和枪法来看,要不是团长您料事如神,给小鬼子设下口袋,今天咱们真有可能吃大亏。” 谷荣新有点后怕地说道。 沉墨点头道:“所以,咱们也要尽快地拥有自己的特种部队。”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公审汉奸 这一场发生在晋东南山区的夜间小规模战斗并没有引起外界太多的关注,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场战斗的发生。 毕竟山本一木的特战队因为各种原因之前并不为外界所知。 但是这支日军特战队的覆灭却在日军内部引起了一场强烈的地震,甚至惊动了日军华北驻屯军总司令多田骏。 多田骏亲自召见询问了九死一生逃回太原的山本一木,然后雷霆大怒,下令彻查这次失败的原因。 很快,无论是军统还是晋绥军,亦或者是八路军的情报渠道都获知了一条消息,鬼子在近期秘密处决了一批内部人员,其中军阶最高的竟然有一名少将,另外左官层面的人也不少。 而华北驻屯军特高课以及日军第一军军部情报系统都进行了大换血。 只是因为这件事对于日军来说是一个丑闻,所以各方势力虽然疑惑,但是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但是沉墨却知道自己的反间计成功了。 只是这种功劳却也不足为外人说道,只能一个人偷着乐。 不过这不代表着沉墨不能用这些鬼子尸体做文章。 在第二天,沉墨让父亲沉弥召集了晋城的乡绅父老代表来到晋城保安团营地参观,说是要让大家检验一下保安团的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当这些代表们议论纷纷走进保安团的大校场之后,就看到了一个整齐列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方阵。 清一色的德式军装,戴着头盔,手中端着步枪和冲锋枪,红旗招展,队列整整划一,士兵们神情严肃,面容坚毅。 这场面一下子就给这些乡绅代表们震慑住了。 沉弥虽然是县长,更是沉墨的亲爹,但是也就是保安团成立那天来过,再也没有进过保安团营地之中。 这不是说他不想去,而是沉墨平日里治军严厉,没有他的命令,就是他老子也不能随便进的。 因此乍一看到眼前这阵容,也是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县长带头,其他人自然也鼓掌叫好起来。 这些士兵是真正的保安团士兵,虽然不知道团长今天将他们集合起来做什么,但是看到这么多平时只能仰望的大人物们给他们鼓掌,一个个心中都挺骄傲,胸膛挺的更起了。 沉墨今日也换上了一身没有军衔的军官服,看起来很是威严帅气。 他走到士兵方阵最前面的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目光扫过下面的众人,开口道:「诸位,咱们晋城保安团能够成立,离不了诸位以及全体晋城百姓的支持。保安团成立迄今已经近两个月。这两个月以来保安团的兄弟们坚持操练,从来没有一丝懈怠。今日邀请诸位过来,就是想让诸位检验一下保安团这段时间训练的成果。」 沉墨说完,停顿了一下,看着下面。 沉弥没有说话,晋城商会的副会长,如今也算是沉弥在晋城的铁杆追随者刘季则是开口道:」沉团长,我们已经看到了。沉团长能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将保安团训练成眼前这样威武之师,实在令人又惊讶又佩服。不知道沉团长还打算给我们展示什么精彩的节目?」 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面露期待之色。 包括沉弥在内,所有人想的接下来无非就是再展示一下射击和队列等常规内容,让大家看看自己的军费掏的很值。 但是却听见沉墨在台上大声吼道:「军队是用来打仗的。只有能打胜仗的军队才是一支强大的军队。今天让大家来,不看射击,不看会操,就给大家展示一下我们昨天晚上的战斗成果。想必许多人昨夜听到了城外的枪炮声。不错,昨天晚上我们在城外跟一支鬼子派来偷袭咱们晋城的一支精锐小部队干了一仗,将这些鬼子全都给灭了。大家都没见过小鬼子长什么样子,那今天就给大家开开眼界,看看那些无恶不作的鬼子长什么样样子。」 随着沉墨一声令下,那些列成方阵的保安团士兵们从中间一分为二走向了两旁,然后露出了后面的校场。 众人这才惊讶地发现在后面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摆放着许多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许多白布上面还能看到渗透的斑斑血迹。 众人瞬间变色,都惊骇地看着沉墨。 沉墨下令士兵将那些尸体上面的白布揭掉,然后指着下面那些尸体道:「诸位,可以近前来看。不用害怕,这些都是死透了的小鬼子。他们要是敢吓唬你们,我们保安团的兄弟能让他们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 沉墨的俏皮话让众人的恐惧减轻了许多,一些胆子大的凑近去看。 经过了半天,这些鬼子尸体上的血腥味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血液早都凝固了。 不过看着那些狰狞的面孔,胆子小的的人的确会很不适应。 今天来到这些人里,自然就包括了之前闹着要不交军费的那几家。 除了被「燕双鹰」绑架的王胖子。 那几个人看着这些满身是伤的鬼子尸体,再看看旁边那些依然挺拔如松的保安团士兵们,心中是又惊又怕又后悔。 他们何尝看不出来沉墨今天这一出是有示威的意思在里面。 本来以为这个保安团就是个花架子,跟王新奎之前一样,都是欺负百姓一把好手,但是要用来打鬼子肯定没那个胆子。 所以他们才动了其他的心思。 但是没想到沉墨,以前出了名的不靠谱,现在竟然有这么厉害的练兵本事。两个多月就将一群老百姓给练成了精兵,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时候刘季突然说话了。 这家伙是个胆子大的,其他人都是躲着远远捂着鼻子看。他倒是凑近了一个个的看过去,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沉墨在一旁看着奇怪道:「刘叔,你怎么看着一点都不怕啊?」 刘季笑道:「死人我见得多了。以前年轻的时候,军阀混战,当时就在咱们晋城边上,阎老西的人跟老蒋的人干了一仗,死了好多人。事后从咱们晋城叫了许多人去抬尸体,我也去了。光是我亲自抬过的尸体就有好几十。今天这场面跟那时候比起来还算是小的。」 「没想到你还有这经历。」 沉墨感慨道。 刘季摇头道:「乱世之中,人名如草芥。从前请到现在,一直在打仗,根本就没有真正太平过。这些年,见过的死人太多了。」 沉墨听得心中也是一时无语。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 乱世之中,人命是最贱的。都说人命关天,可是在这乱世之中,死个人不比死一条狗稀奇。 所谓人命关天,还是要放在太平盛世,人活着像人的时代才能有意义。 刘季看着那些鬼子尸体疑惑道:「沉团长,这些鬼子的衣服好像跟我之前在太原见到的鬼子身上的衣服不太一样啊。还有这些枪,也都看着不太一样。」 看着被刘季的问题吸引过来的其他人的目光,沉墨大声道:「刘叔好眼力,有见识。我之前说过,这些鬼子不是一般的鬼子,他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鬼子。不仅战斗力比一般的鬼子要强很多,而且武器装备也都比一般的鬼子的要更精良。」 接着沉墨又大概介绍了一下鬼子身上的那些武器装备的作用。听得众人一个个唏嘘不已。 等到众人看完之后,沉墨挥挥手,让人将这些鬼子尸体抬走,然后重新走到高台上,对着下面的众人说道:「诸位,你们也亲眼看到了。咱们晋城保安团是有能力保护大家,保护所有的晋城百姓的。要不是我谨慎,提前在猴儿沟的方向安排了哨兵,那么今天可能我晋城就要血流成河了。那么今天,诸位能不能还站在这里就不好说了。」 众人听到也是一阵后怕,纷纷点头,看着沉墨的目光除了敬畏之外还多了一份信赖。 沉墨看着众人的表情,对于这场参观的效果还算满意。 今天这些人回去之后,想必掏钱的时候就会更利索了一些。 不等众人平静,沉墨又挥挥手道:「押上来!」 很快,两名士兵压着一名五花大绑的老年男子走到了台上。 沉墨指着那人大声问道:「诸位,有谁认识这个人吗?」 众人纷纷看去,很快有人叫了起来道:「那不是寇老三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旁边的人纷纷询问寇老三是谁,很快就都知道原来这个寇老三是个老光棍。小时候跟着他爹妈从外地逃到了晋城,然后就在这里扎了根。 后来他爹妈死了,他长大后就靠着进山打猎,给人打短工,甚至还当过混混。一辈子都没娶上一个媳妇,至今仍然是孑然一身。 沉墨等众人议论的差不多了,掏出枪往天上放了一枪,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都惊愕地看向沉墨。 沉墨用枪口指着那寇老三道:「猴儿沟想必很多人都不知道吧?在咱们晋城,知道猴儿沟这条路的人已经不多了。而寇老三就是其中一个。现在大家都知道鬼子为什么会从猴儿沟过来吧?」 刘季第一个反应过来叫道:「原来是这个老东西给鬼子带的路,真他娘的该死!」 「这老东西竟然当了汉奸,这是要害死咱们晋城人啊!」 「老东西是外乡人,跟咱们不是一条心!打死他!」 「打死他!」 …… 群情很快激愤起来,人们纷纷挥着拳头要求沉墨打死寇老三。 「砰!」 沉墨又朝天开了一枪,让场面安静下来后大声道:「鬼子虽然可恨,但是这种为虎作伥,甘愿给鬼子走狗来杀害同胞的汉奸更加可恨。寇老三为了一点小钱,就能出卖十几万的晋城百姓,简直罪大恶极!为了杀一儆百,明天中午县公署将会在县城菜市口设置法场,对寇老三这个汉奸进行公审进行处决。大家回去之后互相转告,明天前来观刑。」 众人纷纷叫好。 台上的寇老三已经被吓的瘫倒在地。 在鬼子发现不对之前,寇老三已经提前发现了不对,仗着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偷偷地藏在了一片荒草里,听着不远处的枪炮声瑟瑟发抖。 他知道自己出去之后,一旦被抓住,无论是鬼子还是晋城保安团都不会放过他的。 但是当时看着四面八方好像都有枪声,也不敢乱跑,就只能打定主意天亮之后再离开。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行踪早都被沉墨在系统地图上给发现了。 战斗刚一结束,沉墨就派士兵过来给他逮住了。 这厮当汉奸的时候胆子挺大,但是被枪口指着的时候胆子却一下子就没了。 沉墨一问,啥都说了。 第二天,在全城百姓的见证下,沉弥这个县长经过了简易程序,当场判处寇老三通敌叛国罪,处以死刑。 然后寇老三就被两名隔壁带着红袖章的宪兵给当场枪决。 现场的百姓一片叫好。 沉墨这一系列操作的效果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先是那几家之前要退出不愿意再交军费的大户们又跑去找沉弥,苦苦哀求说是要继续给保安团奉献军费。 但是沉弥却不为所动,让人将他们赶了出来。 毕竟他们之前可是立下了声明,说绝对不会继续加入的。 这些人又求到了沉墨跟前,沉墨连见都没见,就让卫兵给打发走了。 最后这些人还不死心,又找到了商会的副会长刘季当说客。 刘季来找沉弥,说这些人已经意识到错误了,愿意拿出之前三倍的份额来缴纳军费。 沉弥找来沉墨,沉墨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在这些人将补缴的军费全部到位之后,沉墨宣布第二天会带着人亲自去将军岭剿匪,将被「燕双鹰」绑架的王胖子等人给救回来。 两天之后,王胖子等人安全回到了晋城。虽然受了一些皮肉之苦显得很有些狼狈,但是好歹命保了下来。 听王胖子说,保安团跟将军岭的土匪打的很是激烈,最后土匪不敌跑了。沉团长亲自将他救了回来。 王胖子劫后余生,深感自己以前愚蠢短视,亲自备了厚礼去沉家感谢沉弥父子。 但是却比拒之门外。 沉墨留下一句话:「保安团救你是应有之义。」 通俗地说就是收了钱就要办事。 王胖子感动不已。 为您提供大神猫爵士的《帝国时代造反实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九章 公审汉奸免费阅读 正文 第一百章 鬼子大举来犯 经过了山本一木的偷袭事件之后,保安团在晋城是真正的名声大噪。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沉墨是真的有练兵的本事。 短短两个月不到练出来的兵不仅看着威武雄壮,而且打鬼子也很厉害。 于是沉墨趁机再次招兵,将保安团的人数一下子扩充到了两千人左右。 沉墨趁着这个机会,将从系统部署招募的那些士兵也跟那些当地子弟组成士兵混编在一起,全团人数达到了三千五百人左右,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步兵团。 整个团变成了三个步兵营,一个侦察连、一个骑兵连、一个警卫连、一个炮连、一个运输连,一个战车连以及一个工兵连,还有一个反装甲分队以及一个卫生分队。 有了这些系统的老兵作为整个团的骨干,整个保安团的架子很快就搭建起来。 有这些老兵带领新兵,整个保安团快速地建立起了高效的指挥体系。有了上次歼灭山本特战队之后系统给的巨额奖励,沉墨又从系统武器库之中购买了大量的武器的弹药。 小书亭除了常规武器之外,还购买了相当数量的反坦克炮以及一次性的铁拳火箭筒,极大地加强了部队的反坦克能力。 在晋城的这次失败人,让日军华北驻屯军司令官多田骏恼羞成怒,所以下令抽调了两个联队对吴州城发起进攻,企图将吴州从八路军手中夺回来。 吴州之战前夕,沉墨带着和尚去了一趟吴州城,见到了驻守在吴州城的刘师长和徐副师长。 沉墨将歼灭山本一木特战队的事情告诉了两位首长,并且给他们带来了一些鬼子特战队士兵的装备。 两位首长看完之后,更加觉得沉墨提议成立特战队事情很有必要,要求他尽快从整个129师的范围内挑选人员成立特战队。 沉墨建议推迟,因为他预感到鬼子会因为接连的失败而发动大规模的报复行动,所以打算等到挫败鬼子的报复行动之后再着手组建特战队的事情。 两位首长同意了他的建议。大战一触即发,大战前的气氛让整个北方战场都感受到了空气之中的火药味。 双方还没有正式开战之前,各方势力都下令让各自的特工人员打探消息,一次来判断这一场战役会带来的影响。 也因此不断地有各方的情报人员暴露,每天都有人被秘密处决。大战没有开始之前,在这些一般人看不见的战线上斗争已经出现了白热化的趋势。 为了能够挡住鬼子的攻势,八路军总部又抽调了两个团加入了吴州的防线之中,进一步地巩固了吴州的守卫力量。 对于沉墨的保安团,两位首长希望沉墨能够在外围,跟八路军形成互相支援的掎角之势。 沉墨欣然同意。而此时,日军也终于开始正视晋城保安团这支抗日力量。 日军驻山西第一军总司令筱冢一男亲自下令从抽调日军第九混成旅赶赴上党,打算从上党攻打晋城。 一来是报山本一木之仇,二来也是牵制八路军的支援力量,实现他们各个击破的目标。 而在晋城惨遭全队覆没独自一人逃回太原的山本一木这一次则以随军参谋的身份跟随第九旅团一起出发,打算向沉墨报仇。 第九旅团的调动很快惊动了各方面,各方都开始密切关注第九旅团的攻击目标,结果惊讶地发现鬼子出动一个旅团竟然是为了对付一支才成立两个月的地方民团,这让各方都是错愕不已,觉得筱冢一男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可是在知道这支地方民团的一系列战绩之后,人们觉得这一切似乎又稍微能够理解了。 之所以说稍微,那是因为一个旅团的鬼子用来对对一个地方民团还是太过于夸张了。 要知道鬼子一般进行一场战役,都是以一个步兵联队为主要战役单位的。 而在东方战场上,往往日军一个联队就能对付国军一个师,甚至还经常能稳占上风。 而一个联队则包括两个步兵联队以及其他的辎重后勤部队。换算过来,都能对付国军两个步兵师了。 可是显然竟然用在对付一个小小的地方民团,简直就是离了大谱。当然,筱冢一男虽然愤怒,但是毕竟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军官,不会犯这种一怒之下就方寸大乱的低级错误。 他之所以派出一个旅团来对付沉墨,消灭晋城保安团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最重要的是鬼随着抗日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后,鬼子在东方战场上的攻势开始陷入了停滞状态。 华夏各地的抗日力量则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纷纷冒了出来,四处出击,到处袭击日伪军,让日军防不胜防。 所以筱冢一男希望借由这次机会一句拿下晋城,打通晋地通往中原的通道,盘活整个北方战场的局面。 显然,华夏这片土地上也不乏有识之士。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晋绥军三五八团团长楚云飞就很快看出了日军的企图,因此亲自给第二战区阎长官打去电话,请求阎长官一定要派兵阻击敌军第九旅团,让他们不能顺利抵达晋城,否则整个晋地的局面都会陷入到危险之中。 楚云飞作为阎长官的爱将,对他的意见自然也不会忽视。但是这位阎长官除了爱喝醋之外,小算盘打的也是噼里啪啦作响。 他虽然知道楚云飞的判断是有道理的,但是却担心如此自己大规模调动晋绥军的话,一来会刺激到远在重庆,一边抗日一边还在念念不忘削藩的那位常公,二来也是担心自己的军队会实力大损,从而给了常公吞并自己的机会。 所以阎长官就玩了一手甩锅,给重庆的军委会去电,说了这件事后,摆出一副自己一心为国的态度,只是自己手中兵力不足。 如果贸然抽调部队阻击日军第九旅团,则可能会让其他的军事要地兵力不足,会影响到整个抗战大局。 因此请求常公派遣中央军来助战。常公一辈子工于心计,对这些地方军阀的心思洞若观火,知道阎老西打的什么算盘。 但是他毕竟作为最高统帅,不能装作看不见,于是给阎老西回电说既然阎老西作为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就要勇于承担。 自己相信他的能力,希望他不要过于自谦。又说中央军目前也兵力紧张,需要四面布防,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能够赶赴晋省支援。 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两个字:“没门!”阎老西看完后气得一把撕了电文,用山西话大骂光头不地道。 但是仗又不能不打,最后阎老西只好给楚云飞回电,让他三五八团独自阻击日军第九旅团。 同时又让楚云天以友军的名义请求八路军支援。阎老西也没指望说三五八团能够真的挡住第九旅团,只是让楚云飞意思意思就行。 反正不可能让他的人白白当炮灰的。就算鬼子打到了中原,那是中央区的防区,到时候难受的是常公。 楚云飞接到回电之后,又是失望又是愤怒,将电文扔在地上恨声道:“国难当头,竟然只顾着尔虞我诈,岂有此理!”但是他作为一个团级军官,根本左右不了上面的决定。 只有提出建议的资格,却没有做出决定的权力。要是换做其他人,可能就真的按照长官的命令意思意思到了。 但是楚云飞是真正一心抗日的军日,他不会容许自己的军人的荣誉遭到玷污的。 他给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写了一封信,言辞恳切地剖析了日军第九旅团南下的危害性,请求八路军派兵跟他联手来阻击第九旅团。 李云龙在收到信后,也很重视。在和政委赵刚商量之后,第一时间将楚云飞的信送到了八路军总部。 副总指挥看完信后,立刻召集干部们开会,很快得出结论:八路军不能坐视不理,必须和三五八团以及晋城保安团联手抗敌。 但是八路军相比晋绥军来说兵力更加紧张,而且最近又将大量兵力调到了吴州,因此能挤出来的只有八路军独立团李云龙一部了。 说是独立团,其实只有半个团。因为在此之前,独立团抽调了一个营,由二营长沉泉带领增援吴州去了。 楚云飞得到了八路军的回信之后,心中也颇为感动。晋绥军派一个团,是因为阎长官只愿意派一个团。 八路军派一个团,是因为他们真的只能派出一个团了。虽然目前的总兵力跟楚云飞预期的相差甚远,但是这也不足以让他丧失了对敌的勇气。 他又给沉墨写了一封信,邀请他去三五八团的驻地商量此事。沉墨看完信后,既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 他自然也收到了日军第九旅团即将大举来犯的消息,而且时间还很早。 这个消息是苏白发电告诉他的。所以沉墨早就做好了御敌的准备。虽然鬼子动用一个旅团的兵力来对付自己,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但是他到时没有多少担心,反而颇为澹定。虽然从兵力上来说,鬼子一个旅团将近小一万人左右。 自己整个保安团只有三千五百人左右,双方兵力对比悬殊,好像没有多少胜算。 但是打仗从来就不是简单看人多人少的,否则那大家也不用打了,直接排好队数人数就行了。 沉墨有信心能够将鬼子第九旅团给挡住,甚至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在晋城碰个头破血流。 这倒不是他自大骄狂,而是真的有这个自信。这个自信一则来源于他手下的士兵和装备。 虽然其中新兵不少,但是所有的骨干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精锐嫡系士兵。 二则,整个保安团武器装备上,除了在重火力上稍微差点之外,其他的武器可是一点都不虚鬼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只要能够抗住鬼子的前几波攻势,系统指挥部也会得到进一步升级,从而解锁更多的武器和更高阶的士兵。 到时候,那就是开始反攻的时候了。如果还有第三的话,那就是有系统地图的帮忙,晋城周围的地形沉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哪些地方适合建立阻击阵地,那些地方适合打埋伏。那些地方险要,那些地方有小路,那些地方是制高点,这些在系统给的地图上都显示的明明白白。 只要根据这些来打造防线,鬼子要想轻松突破,绝对不会轻松得逞的。 因此,在收到苏白发来的消息后,沉墨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按照系统地图的提示画出了一份布防图。 在这份布防图上,将堑壕、暗堡以及散兵坑还有各种防御工事有机的结合在了一起。 只要按照这个布防图来布防,晋城这块地方将会成为第九旅团的葬身之地。 当然,再坚固的防线,最重要的因素也是人。而人这一点上沉墨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借助着自己目前在晋城威望正高的势头,沉墨让老爹以县公署的名义发布了一份招募告示,凡是愿意主动报名修建城防工事的百姓,保安团可以免费管饭,甚至还有工钱可以拿。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人们几乎没有多少活要干,整日里都是猫在家里无所事事。 现在有这种既能管饭还能拿工钱的好事,人们自然趋之若鹜。很快,就凑够了五千多名民夫,开始协助保安团开始在晋城之外开始修建工事。 所有人都知道鬼子即将大举来犯,不过晋城的百姓还没有见识过鬼子的凶残。 再加上沉墨之前的那次胜利,所以现在对沉墨有些盲目信任了。没钱的出力,有钱的出钱出粮。 普通百姓去工地上做工,乡绅大户们则是捐献钱粮工具。而沉墨的母亲温玉琦则出面带着城中的妇女们给工地上的军民做饭送饭,小孩子们也跑来跑去凑热闹打气。 整个晋城全部都发动了起来,呈现出一种全民抗战的振奋人心的场景。 沉墨在接到楚云飞的信的时候,整个防线其实已经开工两天了。不过他还是很感动,决定亲自去一趟三五八团驻地。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沉墨带着段鹏启程前去晋绥军三五八团驻地的时候,八路军独立团正在进行一场伏击战。 随着天气逐渐转冷,缺衣少粮的八路军日子过的越来越难了。虽然武器弹药上目前还算够用,可是鞋帽鞋袜这些御寒的装备却非常短缺。 冬天的田野山峦,显得特别空旷。西北风钻进了晋西北的群山,在山峰和沟谷间尖厉地呼啸着,似乎把裸露的岩石都冻裂了。 户外活动的人嘴上都像叼上了烟袋,呼呼地冒白烟。李云龙命令分散在各地的连队进行刺杀训练。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部队缺乏御寒的棉衣,不活动活动就会冻死人。有些连队只有一两件棉衣,只有哨兵上岗才能穿。 李云龙认为与其让部队冻得乱蹦乱跳,不如练练刺杀,既练出一身汗又提高了战斗素质。 只穿着一件单衣的赵刚冻得病倒了,高烧到39摄氏度。李云龙一发愁就爱骂街,他骂天骂地骂西北风骂小鬼子,日爹操娘地把老天爷和小鬼子的先人都骂了一遍。 赵刚从昏迷中醒来见李云龙骂街,便抱歉地说:“老李,我这一病,担子都放在你身上了,我这身体太不争气,要不怎么说百无一用是文人呢?”李云龙眼一瞪:“你哪儿这么多废话?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文人怎么没用?小时候我爹就告诉我,这辈子谁都可以不敬,唯有秀才不可不敬,那是文曲星,不是凡人。在我们村,我家不算最穷,好歹还有二亩薄地,年景好时,一家老小吃饱肚子没问题。我爹说,这辈子就算穷死,也要让我读书,全家人省吃俭用供我去私塾先生那儿读书,可惜只读了三年就赶上灾年,饭都吃不饱还能读得起书?只学了《三字经》《百家姓》,这些日子不是你教我,我李云龙脑子里还不是一盆糨湖?我李云龙上辈子烧了高香,碰见你这么个大知识分子,我还不该当菩萨似的供着?”赵刚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你狗日的少给我戴高帽……” “你看,你看,你这大知识分子咋也学会骂人了,总不是跟我学的吧?”赵刚睁开眼说:“得想象办法了。上次打吴州城,咱们团分到了不少武器弹药。现在武器弹药勉强够用,但是这棉衣棉裤棉鞋却严重不足。要是战士们没有免疫棉鞋穿,这个冬天很动人估计都熬不过去的。” “而且咱们团马上就要配合三五八团和晋城保安团阻击日军第九旅团。这可是一场硬仗恶战啊。没有足够数量的武器,我这心里实在没底啊。”李云龙摸起赵刚的笔记本要撕纸卷烟。 赵刚抗议道:“你少动我的本子,都快让你扯光了。”李云龙哼了一声:“小气鬼,一个破本子也当宝贝,老子过些日子还你个新的,还是日本货。”赵刚眼睛一亮:“我知道你又打鬼子运输队的主意呢,说吧,这仗准备怎么打?” “先把一营集结起来,以一营为主。再把其他营的战斗骨干补充进一营,编成加强营。据侦察报告,鬼子运输队的押送兵力一般为一个小队,我拿一个加强营干他一个小队,10∶1的兵力,该是没问题了。老赵,你说,这仗怎么打才好?”李云龙在卖关子。 赵刚说:“我知道你在考我。我要是说了可就没你这个团长什么事了,我当了团长,你干得了政委吗?好,只当咱们团现在没有团长,我暂时代理团长组织这场伏击战。第一,咱们的弱点是火力差,缺弹药。论兵力,咱们和日军为10∶1,若论火力,咱们和日军恐怕连1∶20都不止。在这么强的火力下,别说一个加强营,就算独立团全上去也不过是一堆活靶子。打平型关,115师倾全师之兵力,在弹药充足、地形极为有利的情况下,向毫无防备的日军发起突然攻击,以正规野战军对付二流的辎重部队不过是打了个平手,伤亡比例是1∶1。比起平型关之战,咱们没有115师当时的本钱,要是算计不好,这个本可就要赔大了……”李云龙一拍桌子笑道:“好你个赵刚,看来我这个团长位子坐不长了,你小子是不是早惦记上这位子啦?”赵刚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其实你在安排部队进行刺杀训练时我就想到了,看看你安排的那些科目,单兵对刺,一对一、一对三对刺,当时我就猜出来,你打算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形条件下打一场正规的白刃战。日本陆军擅长白刃战,单兵训练中以刺杀训练为重。他们的《步兵操典》中规定得更为机械,进行白刃战之前要退出枪膛内的子弹。据说,他们最反感的是八路军在白刃战中开枪射击,认为这有损于一支正规军队的荣誉。我猜想,你希望能用事实证明,八路军的刺杀技术和勇气丝毫不逊色于日本军人。”李云龙点点头:“对,是这么想。其实,以华夏武术的眼光看,日本步兵那两下子刺杀技术根本上不得台面。论冷兵器,咱中国人是老祖宗。这次刺杀训练中,全团有一百多个战士曾经练过武术,他们把武术中使红缨枪的套路糅进了刺杀训练,不光重视刺刀和枪托的杀伤力,还注意武术中腿法的使用。段鹏这小子更有阴招,他设计了一种能安在脚尖上的刀子,脚踢出去,刀刀见血。要在过去,玩儿这种暗器会被武林中人所不齿,现在对付鬼子可没这么多讲究了。”一营长张大彪上次找我,说一营不打算练刺杀,练练砍刀成不成。 我才想起这小子在宋哲元的29军大刀队当过排长,懂些刀法。我说行,只要你不用子弹就能把日本鬼子宰了,你用老娘们儿的锥子剪子都成。 没想到我刚一说成,一营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百多把大砍刀,闹了半天人家早预备好了。”赵刚接着说:“第二,选择地形是个关键,首先需要一个加强营的兵力能从隐蔽地点迅速展开,在日军没来得及组织火力反击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去和敌人绞在一起。这种战术的前提是,尽量缩短冲击距离,最好限定在50米内,这样一分钟之内就冲上去了。一旦和敌人绞在一起,他们不想拼刺刀也由不得他了。”李云龙眉开眼笑地说:“你看,一套完整的作战方案已经出来了嘛。老赵,你做好事做到底,帮我想想伏击地点选在哪里?”赵刚揶揄道:“得啦,别假谦虚了,这是你的作战方案,我不过是替你说出来罢了。你也别卖关子了,前些日子你带段鹏在野狼峪那边转悠,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那地方选得不错,我看就在野狼峪干吧。”李云龙喊道:“知我者,赵刚也。”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万一情报不准,鬼子不是一个押车小队,而是一个中队或一个大队作战部队,你怎么办?”赵刚问道。 李云龙道:“古代剑客和高手狭路相逢,假定这个对手是天下第一剑客,你明知不敌该怎么办?是转身逃走还是求饶?” “当然不能退缩,要不你凭什么当剑客?” “这就对了,明知是个死,也要宝剑出鞘,这叫亮剑,没这个勇气你就别当剑客。倒在对手剑下算不上丢脸,那叫虽败犹荣,要是不敢亮剑你以后就别在江湖上混啦。咱独立团不当孬种,鬼子来一个小队咱亮剑,来一个大队也照样亮剑。”大地上覆满了白雪,干燥而坚硬,刺骨的寒风仿佛把人的脑子都冻结了,连思维都凝固了。 路边几棵孤零零的槐树在严寒的侵袭下,时而可以听到树枝的折裂声,好像它的肢体在树皮下碎裂了,偶尔一截粗大的树枝被寒风吹落到地上,砸在潜伏的战士们的背上。 一个加强营四百多号战士一动不动地趴在公路两侧的土沟里。他们身上盖着事先搞来的枯草,这样,既能御寒又能达到隐蔽的效果。 李云龙看见路边的草都在微微颤动,他知道这是身穿单衣的战士们在寒风中被冻得发抖。 部队已经进入潜伏位置三个小时了,李云龙自己也冻得两排牙在不停地撞击,用他自己的话说,听见这声跟打机枪似的。 他用不连贯的声音对着被冻得脸色发青的赵刚说:“老……老……赵……看你那……那模样……像他娘的……青面兽似……似的……”病刚好点儿的赵刚知道这下子又该大病一场了。 但他坚持要参加战斗,不能让人家看着说知识分子出身的政委是个熊蛋,连冻都扛不住,还当什么政委? 他上牙打下牙地还嘴道:“你……你还他妈……妈的说我……你,你,你那模样……比我……我也好不到哪……哪里去,像……像他娘的……挂……挂着霜……霜的冬瓜。”李云龙还想还嘴,但嘴动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隔着单衣摸摸肚皮,发觉手感有些不对,肚皮怎么硬邦邦的? 好像五脏六腑全冻结在一起了,他自嘲地想:穿上铠甲啦,鬼子的刺刀也捅不进去。 前面小山上了望哨打出暗号,终于来了,不知有多少人,不管他,反正也是一样,破釜沉舟了,鬼子来一个小队要干,来一个联队也得干,总比冻死强。 日军的汽车队出现了,先头车的驾驶棚顶上架着两挺歪把子机枪。车厢里满载着荷枪实弹穿着黄色粗呢面皮大衣戴着皮帽的日本士兵,满载士兵的卡车竟有几十辆……日军的卡车开得很慢,先头车似乎在谨慎地作搜索前进。 随风传来日军士兵的歌声:朝霞之下任遥望,起伏无尽几山河,吾人精锐军威壮,盟邦众庶皆康宁,满载光荣关东军。 …………懂些日语的赵刚脸色微变,轻声道:“这是关东军军歌,老李,情况有变,这不是日本驻山西的部队,是刚调进关的关东军。兵力有两个中队,和咱们的兵力对比差不多是1∶1,干不干?”李云龙注视着开近的车队,牙一咬发狠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干!敌人把胸脯送到咱们的刺刀尖前,咋能把刺刀缩回来?”李云龙一挥手,段鹏拉响了预先埋好的地雷。 “轰”的一声,第一辆车被炸得粉碎,汽车的碎片、日军士兵破碎的肢体纷纷扬扬从天上落下,几乎全落在潜伏战士身上。 路边的枯草在一瞬间被掀开,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出现了。部队潮水般冲上公路,顷刻间,身穿黄色军装的人群和身穿灰色军装的人群便绞作一团。 训练有素的关东军士兵在突如其来的打击前迅速作出反应,他们嗷嗷地号叫着从车上纷纷跳下去,哗哗的拉枪栓声响成一片,黄澄澄的子弹从枪膛里跳出来,迸在地上,训练有素而又墨守成规的日本士兵,百忙中也没有忘了在白刃战前按《步兵操典》退出子弹。 就这么一眨眼的停顿,有几十个日军士兵手脚稍微慢了些,被独立团的刺刀捅了个透心凉。 这是场硬碰硬的肉搏战。双方杀红了眼,刺刀相交的铿锵声,枪托击中肉体发出的闷响声,濒死者的惨叫声,杀得兴起的吼声响成一片……两架日军的零式战斗机超低空掠过,日军驾驶员发现,下面的公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绞在一起,灰色和黄色相杂其间。 飞行员紧按机枪发射钮的手松开了,飞机一掠而过。按照战前团党委的决定:团长、政委应坚守指挥位置,绝不允许参加白刃战。 这条规定实际上是冲着李云龙去的,李云龙也郑重表了态,坚决遵守团党委的决定。 可战斗一打响,他和警卫员都进入了兴奋状态。李云龙三下两下就把单军装脱下来,抄起鬼头刀赤膊冲上去。 团长光了膀子,警卫员自然没有穿衣服的道理,段鹏也把衣服一甩,拎着红缨枪冲上去。 赵刚制止不及,见两人已冲进敌阵,一时也按捺不住,和他的警卫员小张一起拎着驳壳枪冲上去。 好一场混战,军人的意志、勇气和战斗技巧的完美结合。八路军115师的那位大名鼎鼎的师长,未来的元帅曾得出结论:敢于刺刀见红的部队才是过硬的部队。 身穿单衣、顶着刺骨寒风的独立团一营,以破釜沉舟的决死精神面对强敌,在和对手兵力相等的情况下率先发起攻击进行了一场惨烈的白刃战,这在当时的中日战场上也实为罕见。 李云龙的第一个对手是个日本军曹,他不像别的日本兵一样嘴里 “呀呀”地叫个没完,而是一声不吭,端着刺刀以逸待劳,对身旁惨烈的格斗视若无睹,只是用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李云龙。 两人对视着兜了几个圈子。也许日本军曹在琢磨,为什么对手摆出一个奇怪的姿态。 李云龙双手握刀,刀身下垂到左腿前,刀背对着敌人,而刀锋却向着自己,几乎贴近了左腿。 日本军曹怎么也想象不出以这种姿势迎敌有什么奥妙,他不耐烦了, “呀”的一声倾其全力向李云龙左肋来个突刺,李云龙身形未动,手中的刀迅速上扬, “卡察”一声,沉重的刀背磕开了日本军曹手中的步枪。一个念头在军曹脑子里倏然闪过:坏了,他一个动作完成了两个目的,在扬刀磕开步枪的同时,刀锋已经到位……他来不及多想,李云龙的刀锋从右至左,从上而下斜着抡出了一个180度的杀伤半径。 日本军曹的身子飞出两米开外,还怒视着李云龙呢。李云龙咧开嘴乐了,这宋哲元29军的大刀队不愧是玩儿刀的行家,真是越厉害的刀术往往越简单。 这招刀术是曾在29军大刀队干过的张大彪的绝活儿,李云龙也学会了,这招确实厉害。 从小习武的段鹏被李云龙从县城的街道上相中后就给想法设法地给拐回了了独立团,,给自己当了警卫员。 可是从小习武,喜欢好勇斗狠的段鹏根本不是当警卫员的料。他早把保卫首长安全的职责抛到爪哇国去了,只顾自己杀得痛快。 红缨枪经过他的改装,红缨穗足有二尺多长,枪杆是直径两厘米的白蜡杆。 这类极具古典风格的兵器在中国传统武术中具有枪和棍的双重功能,在精通中国武术的段鹏手里,这种兵器所发挥出的杀伤力是日本兵手中装着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没法比的。 崇尚冷兵器的日本军人的眼光都很敏锐,段鹏一出场就捅穿了两个日本兵,他们马上发现这个对手不一般,顿时上来五个日本兵围住他。 五把刺刀走马灯似的不停地突刺,根本不容他缓缓手,他勐地仰面朝天栽倒,日本兵们还没有醒过味来,段鹏手中的枪杆呼啸着贴地一个360度扫堂棍,五个日本兵惨叫着栽倒。 白蜡杆的力道之大,五个日本兵的踝骨全被扫断,圈外的日本兵大惊失色,纷纷围拢过来,段鹏一枪刺入一个躺倒的日本兵胸部,身子借力来个撑竿跳,腾空而起,右脚已踢中一个日本兵的喉咙,脚上的暗器划断了日本兵的颈动脉,鲜血随着压力喷起半尺多高,而枪尖借体重把另一个日本兵钉在地上。 三个日本兵再不敢轻举妄动,背靠背摆出三角阵以求自保。段鹏手中的枪杆一抖,两尺多长的红缨穗如铁拂尘一样扫中面对他的两个日本兵的眼睛。 枪尖又一抖,从两个脑袋之间穿过刺入背对着他的日本兵后脑。段鹏正要收拾剩下的两个,就听见啪啪两声枪响,两个日本兵应声栽倒,他回头一看,见赵刚正扬着枪口吹气呢。 段鹏不满地说:“政委,省点儿子弹行不?要拼刺刀就别开枪,你看人家鬼子多懂规矩,子弹都退了,别让鬼子笑话咱八路军不讲规矩呀。”赵刚 “啪啪”又是两枪打倒两个日本兵,嘴里说:“废话,哪儿这么多规矩?只要能消灭敌人就行。”段鹏拎着红缨枪向格斗激烈的地方蹿过去,嘴里低声挖苦道:“政委枪法不赖,两三米内弹无虚发……”赵刚虽然参加过不少次战斗,但这种硬碰硬的白刃战还是第一次碰上,对这种惨烈的搏斗显然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眼前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使他感到震惊。 在他看来,日军士兵的身高虽普遍矮小,但几乎每个士兵都长得粗壮敦实,肌肉发达,脸上都泛着营养良好的油光,无论是突刺还是格挡,手臂上都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爆发力。 相比之下,八路军战士显出身材上的单薄,脸上也呈现出营养不良的菜色,两个国家经济实力的悬殊,体现在单兵素质上,很使赵刚感到痛心疾首。 但赵刚同时也发现,独立团的战士的确不同于别的部队,他们身上有一种共同的气质,就是出手凶狠果断,有种敢和敌人拼命的劲头,一出刺刀就痛下杀手,很少使用格挡等以求自保的方式,招招都是要和对手同归于尽的意思。 赵刚看见搏斗中不断地有战士被敌人的刺刀刺中,有的战士腹部已被刺刀豁开,青紫色的肠子已挂在体外,但仍然发着狠地将刺刀向敌人捅去。 一个身中十几刀、浑身血肉模湖的战士,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双手握着砍刀卧在地上,只要见到穿翻毛皮鞋的脚就狠命地砍,有两个正在对刺的日本兵都在猝不及防中被他砍断脚腕,一头栽倒。 看得赵刚眼眶发热、血脉偾张,他不停地用驳壳枪向敌人点射,20发子弹顷刻间就打光了,若不是有经验的警卫员小张恰到好处地扣响了驳壳枪,一个日军少尉的刺刀很可能就把赵刚捅个透心凉了。 小张打空了弹夹,还没来得及换,一个日本兵的刺刀就捅进了他的腹部。 这时,赵刚的驳壳枪又扣响了……一营长张大彪也是个闻到血腥味就兴奋的家伙。 他是个颇具古典气质的军人,崇尚冷兵器。宋哲元的29军在国民党军战斗序列中,以人手一把大砍刀闻名于世,其前身西北军由于装备较差,不得不注重使用大砍刀进行近身肉搏。 部队的训练科目中,刀法训练占有很大的比重。在29军中,由士兵提升为军官的人,必须是刀法上有过人之处的军人。 当年喜峰口一战,身为上士班长的张大彪一把砍刀砍掉四个鬼子的脑袋,被提升为排长。 1937年卢沟桥事变,在争夺永定河上的大铁桥时,29军何基丰旅和关东军展开肉搏,张大彪用大砍刀砍倒九个鬼子。 后来29军南撤时,张大彪开了小差,他要回家安顿老母亲。谁知他家乡一带的村子都被日军烧了,老母亲也被烧死。 张大彪埋葬了母亲,一跺脚便投了八路。从此,他见了日本人眼睛就红。 当地雷把关东军的第一辆卡车炸上天时,一顶被炸飞的日本钢盔从高空落下,正砸在张大彪的脑门上,锋利的钢盔檐把他的脑门砸开一个口子,鲜血顺着脑门流下来,把眼睛都湖住了。 他打了多年的仗,连根毫毛都没伤过,从来是见别人流血,这次居然是自己脑门上淌血了,不禁勃然大怒。 他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揩了几把,拎着砍刀就冲了上去。坐在汽车驾驶室里的一个日军少左刚推开车门往下跳,张大彪的刀锋一闪,日军少左的脑袋飞出了几米远。 一个日军士兵刚从车厢里跳下来,脚还没站稳,张大彪一刀下去,他的右手连同三八式步枪的木质枪托被齐斩斩砍断,落进尘埃。 日军士兵疼得抱着断臂号叫起来,张大彪又是一刀横着抡出,刀尖轻飘飘地从日军士兵的脖子上划过,准确地将颈动脉划断,鲜血从动脉血管的断处喷出。 李云龙正抡着鬼头刀冲过来,看见这一幕,不禁心疼起那支被砍掉枪托的步枪来,便怒骂道:“大彪,你狗日的真是个败家子,多好的一支枪让你毁了,你是砍人还是砍枪?”张大彪举着刀扑向另一个鬼子,嘴里抱歉地说:“对不起啦,团长,那狗日的手腕子咋像是豆腐做的?我没使劲儿呀。”白刃战就像体育竞技中的淘汰赛,不到十分钟时间双方大部分人都倒下了,幸存下来的都是些刺杀高手了。 一个身穿黄呢军服,佩戴中尉军衔的日本军官还在作困兽之斗。这个中尉是个中等个子,很壮实,皮肤白皙,长得眉清目秀,很年轻却骁勇异常,一把刺刀使得神出鬼没,几个八路军战士把他围在中间,他竟面无惧色,呀呀地叫着,左突右刺,频频出击,几个战士都被他刺倒。 李云龙大怒,拎着鬼头刀就要往上冲。张大彪扑过来拦住李云龙大吼道:“团长,给我点儿面子,把这狗日的留给我!”他满脸通红,血脉偾张,两眼炯炯放光,这是一种突然遇见势均力敌的对手引起的兴奋。 李云龙挥挥手,张大彪感激地看了团长一眼,举刀扑向前去。赵刚拎着驳壳枪从远处跑过来,见张大彪正和日军中尉对峙,举枪就要打,被李云龙拦住了:“老赵,千万别开枪,咱们今天玩儿的是冷兵器,我李云龙不能让鬼子笑话咱不讲规矩。”赵刚不屑地说:“和鬼子讲什么规矩?我看你脑子有病,时间紧迫,快开枪打死这个鬼子,赶快打扫战场……”李云龙固执地说:“不行,白刃战有白刃战的规矩,我李云龙往后还要在这一带混呢,不能让鬼子笑话我的部队没拼刺刀的本事,这有损我的名誉。现在是单打独斗,大彪要不行我再上。我就不信这小子还有三头六臂不成。”高手相搏,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张大彪和日军中尉转眼间已过了五六招,两人身上的军装都被刀锋划得稀烂,鲜血把军装都浸透了。 张大彪的左肋和胳膊都被刺刀划开几道口子,不过那日军中尉也没占着便宜,他的肩膀和手臂也在淌血,尤其是脸上被刀锋从左至右划开一道横口子,连鼻子都豁开了。 大砍刀和刺刀相撞溅出火星,发出铿铿的金属音。李云龙两腿叉开,双手拄着鬼头刀在若无其事地观战,嘴里还啧啧评论着:“这小鬼子身手不错,有股子拼命的劲头,还算条汉子。我说大彪,你还行吗?不行就换人,别他娘的占着茅坑不疴屎。”张大彪把砍刀抡出一片白光,嘴里说着:“团长,你先歇着,不劳你大驾了,我先逗这小子玩儿会儿,总得让人家临死前露几手嘛。”段鹏拎着红缨枪不耐烦地催道:“快点儿,快点儿,你当是哄孩子呢。这狗日的也就这几下子,上盘护得挺严,下盘全露着,大彪你那刀是干吗吃的?咋不攻他的下盘……”段鹏话音没落,张大彪一侧身躲开了对方的突刺,身子扑倒在地,砍刀贴着地皮呈扇面掠过,日军中尉突然惨叫一声,他正呈弓箭步的左脚被锋利的砍刀齐脚腕砍断,顿时失去支撑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张大彪闪电般翻腕就是一刀,日军中尉的脑袋和身子便分了家。白刃战用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田野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血淋淋的尸体,像个露天屠宰场。三百多个关东军士兵的尸体和三百多个八路军士兵的尸体都保持着生前搏斗的姿势。 有如时间在一瞬间凝固了,留下这些惨烈的凋塑。赵刚的警卫员小张被刺中腹部,青紫色的肠子已滑出体外。 赵刚抱着濒死的小张连声喊:“小张,再坚持一下,要挺住呀……”他的泪水成串地滚落下来,悲痛得说不出话来。 李云龙脸色凝重地环视着尸体横陈的战场,关东军士兵强悍的战斗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个脑袋和身子已经分家的日军中尉伏在沟边,李云龙对段鹏说:“别的鬼子尸体不用管,让鬼子自己去收尸,这个中尉的衣服不要扒了,好好把他埋了。这狗日的是条汉子,硬是刺倒了我四个战士,娘的,是个刺杀高手,可惜了。”段鹏瞪着眼表示不满:“这天寒地冻的埋自己人还埋不过来,我还管他……”李云龙也瞪起了眼:“你懂什么?别看你能打两下子,也只是个刚还俗的段鹏,还不算是军人。这小子有种,是真正的军人我就尊重,快去。”是役,独立团一营阵亡358人,仅存三十多人。 日军阵亡371人,两个中队全军覆没。日军驻山西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得到消息时正和下属下围棋,他先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随后又暴怒地抽出军刀将围棋盘砍成碎片。 他愤怒的是,穷得像叫花子一样的八路军竟敢率先攻击一流的关东军部队,他发誓有朝一日要亲手用军刀砍下李云龙的脑袋。 八路军总部传令嘉奖。国民党军第二战区司令阎长官长官除传令嘉奖外,还赏李云龙团两千大洋。 远在重庆的常公对何应钦说:“你去查一查,这个李团长是不是黄埔生?喂,军衔该是上校吧?军政部考虑一下,能否提为陆军少将?”何应钦苦笑着说:“委员长,人家八路军不认军衔。我听说,120师的师长把中将服都赏给了他的马夫……”沉墨赶到三五八团驻地的时候,刚好碰见了三五八团参谋长林志刚中校向楚云飞报告这件事。 和楚云飞一样,沉墨也被独立团这种用于亮剑的无畏精神所震动,跟楚云飞商量了一下打算亲自去一趟独立团面见李云龙。 并且同时让和尚带着自己的亲笔信连夜赶回晋城,让父亲沉墨立刻筹募两千套棉衣,两千双棉鞋以及两千条棉被送到八路军独立团的驻地。 楚云飞因为身份敏感,所以不好轻易前去,但是却托沉墨给李云龙带去了一封信,而且还派人送去了子弹五万发。 楚云飞在信上写道:“云龙兄,近闻贵团以一营之兵力全歼关东军两个中队,敌官左至士兵无一漏网,贵团战斗力之强悍已在第二战区传为佳话。昔日田光赞荆轲曰:‘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脉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荆轲当属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依愚弟之见,云龙兄率部以劣势装备率先向强敌发起攻击,并手刃敌数百人,实属神勇之人,愚弟不胜钦佩。”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沉弥的动作很快,沉墨到达独立团的第二天,沉弥就派人将沉墨要的两千套棉衣棉裤棉鞋送了过来。 独立团的驻地比较偏僻,道路汽车不好走。和尚只好亲自来独立团报信。 李云龙知道了,高兴的眉开眼笑,连连拍着沉墨的肩膀,说他够意思。 这家伙手劲很大,沉墨被他拍的呲牙咧嘴的。可是李云龙身边只有一个连,根本不够将那些御寒衣物搬回来。 李云龙大手一挥,对邢副团长交代道:“传我命令,让各营连排赶回团部归建,老子要打大仗了。”1942年的秋天,独立团时聚时散,在晋西北越混越壮。 独立团的执行力非常的强,李云龙命令下达后当天下午,一营一连连长就带着一连的的人赶回来报道了。 一连长给李云龙打报告的时候那胸膛挺得老高了,脸上骄傲的样子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沉墨看着打麦场上站的密密麻麻的人影,也傻了眼。一眼望去,至少能有一千人左右了。 你跟我说这是一个连?李云龙得意的回头看着沉墨,哈哈大笑:“沉兄弟,让你看笑话了。这些家伙在山西待久了,都学会了山西人攒家当的本事。这才多久,就收拢了这么多人,我也是没想到的。哈哈哈哈……”沉墨心想,你先把你脸上的口水擦一下再说。 在山西省待久了,李云龙不自觉地学了一些山西土财主做买卖时的抠劲儿,打仗之前先算计一下自己的本钱,有便宜就干,没便宜说破大天也不干,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 他召集全团排以上干部开会时是这么说的:“全团干部从我开始,都要端正态度,放下正规军的架子,只当自己是……是什么呢?对,当自己是啸聚山林的山大王。山大王是怎么个活法儿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酒肉和金银是怎么来的?对了,是抢来的,不抢能叫山大王吗?凭什么他鬼子汉奸吃肉喝酒,就得咱们喝西北风?咱们也得吃肉喝酒。鬼子汉奸有的咱们就得有,没有就抢他娘的。今后全团以连排为单位,单独出去,仗怎么打我不管,连排长自己说了算。摸营、伏击、挖陷阱、打闷棍、绑票,反正只要是对着鬼子汉奸,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可讲清楚啊,谁对老百姓来这个,我可要枪毙他。”李云龙眉飞色舞的地给沉墨讲述自己当日分兵前的动员内容,听得沉墨哈哈大笑。 赵刚有点着急,急忙对沉墨补充道:“沉团长,老李的意思其实不是让我们的干部战士当土匪,只是说对待日伪军可以手段灵活一点。”沉墨知道赵刚担心沉墨会因此对八路军产生不好的印象,毕竟双方现在是合作关系。 而且沉墨还会是即将成立的抗日联军的司令员。李云龙不满地瞪了赵刚一眼,接着说:“老赵,沉兄弟又不是外人。虽然跟咱老李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却也很对咱老李的脾气。他知道咱老李是什么人,不用你唧唧歪歪地给老子找补。我刚才那些话的原则只有一个,只许占便宜不许吃亏。赔本的买卖咱不能干。反正是枪一响,你多少得给老子捞点东西回来,我这个人不择食,什么都要,吃的、穿的、枪炮、弹药,弄多了,我不嫌多,弄少了,我不高兴,没弄着我可就要骂娘了。当然,我也不是啥都要,要是给我弄个日本娘们儿来我可不要……”赵刚一脸无奈,沉墨听得哈哈大笑。 一营一连赶回来之后,很快就在和尚的带领下降沉墨赠送的那两千套御寒衣物全部带了回来。 看着在院子里堆放的整整齐齐的衣物,赵刚感激不已,握着沉墨的手连连道谢。 李云龙则是眉开眼笑搂着沉墨称兄道弟,直言沉墨够意思。两天以后,独立团集结完毕。 连李云龙自己都惊讶不已,才两年多,独立团已发展到五千多人了,两年前分兵时的连长,现在还是挺委屈地挂着连长的名,手下的部队人数都有六七百人了。 李云龙乐得眼睛都没了,他照着一大群营连级干部胸前一通乱捶,嘴里说着:“好小子,你们这些狗日的全他娘的发了大财啦。”独立团各部这几年大仗没打,小仗几乎天天有,东边拔个炮楼,西边伏击个运输队,兵力损失不大,装备却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三八大盖、九二式重机枪、歪把子轻机枪,甚至还缴获了几门山炮,加上原有的迫击炮,愣是凑起个炮兵连。 李云龙从带兵那天起就没过过富裕日子,穷都穷怕了,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部队能拥有那么强大的火力。 他乐得走道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了。更让他高兴的是,在独立团游击区内的地方武装,县大队、区小队、各村的民兵一听说独立团要跟鬼子大干一场,都争先恐后地来了,凑起来足有上万人。 这是上天送给李云龙的一个机会,在他以往的军事生涯中,充其量只指挥过一个团的兵力,现在可不一样了,能指挥上万人作战,真可谓大兵团作战。 不过因为沉墨的到来,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偏移。山本一木的特战队没有来偷袭独立团,而是跑去了晋城偷袭沉墨,结果被开了挂的沉墨给设下埋伏给团灭了。 所以也就没有了新婚之夜秀琴被鬼子抓走,然后李云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平安格勒战役。 当然,眼前这一仗的规模和困难可比平安格勒战役要艰难的多。因为守平安县城的鬼子伪军加起来不超过半个联队,甚至更少。 再加上鬼子猝不及防,所以最后成功被李云龙攻破了平安县城,一意大利炮送山本一木上了西天,秀芹也跟着山本一木同归于尽了。 而现在,秀琴依然好好地活着。就连作为内奸的独立团保卫干事朱子明此时也没有被鬼子俘虏,所以也没有背叛八路军。 沉墨甚至还见到了秀芹。秀芹今年十八岁,是个朴实的山里妹子。山里妹子嫁人早,通常十五六岁就嫁人了。 按山里人的眼光,18岁的秀芹已将要进入老姑娘的行列了,要不是赶上兵荒马乱,姑娘岂能18岁还嫁不出去? 秀芹长得虽不算漂亮,但毕竟正值青春焕发的年龄,红扑扑的脸蛋上带着几分羞涩,言谈话语、举手投足间都能给那些终日在战场上厮杀的汉子带来几许女性温馨的气息。 沉墨到独立团的第二天上午,正在和李云龙赵刚三人在屋子里商量作战方针的事情,作为赵家峪妇救会主任的秀琴提着一捆新作的布鞋走进了屋子。 看见沉墨,秀芹显得有些局促起来。李云龙大大咧咧地指着沉墨给秀芹介绍道:“秀琴妹子,这位沉兄弟,是晋城保安团的团长,跟俺老李一样,是个能打鬼子的好汉豪杰。沉兄弟,这是秀芹,是咱赵家峪妇救会主任。”秀琴一听保安团三个字,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赵刚是个细致人,立刻解释道:“晋城保安团跟其他地方的民团不一样,跟咱们八路军一样,是专门打鬼子的队伍。而且之前也帮咱们八路军打了好几次胜仗了。沉团长这次来咱们独立团做客,还给咱们带来了两千套棉衣棉裤棉鞋呢。”秀琴听完脸上警惕的神色这才消失,红着脸跟沉墨打了个招呼。 沉墨笑着点头回礼道:“听说秀芹姑娘也是个女中豪杰,还亲手杀过几个鬼子汉奸,真是让人佩服啊。”秀芹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沉墨,又偷偷看着李云龙。 估计是以为李云龙告诉沉墨的。 “俺,俺其实当时也挺害怕的。不过要不是李团长给俺的手枪,俺估计这会早死了。”沉墨一听这话,就知道李云龙跟秀芹应该是已经好事临近了。 秀芹将手里提着的一捆布鞋递给赵刚,红着脸说道:“赵政委,这是俺跟乡亲们连夜做的军鞋。你给战士们发下去吧。”赵刚接过鞋,顺手递给了一旁的段鹏,然后一本正经地对秀芹说:“秀芹同志,我代表全团干部战士向赵家峪妇救会的全体妇女表示感谢,你们做的军鞋真是雪中送炭呀,我们一定要多杀鬼子……” “行啦,行啦,老赵,你那些套话怎么每次都一样呢?我都能背下啦。下面的话肯定是‘绝不辜负乡亲们对我们的期望’,是不是?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呀,就是太酸了。”李云龙不客气地打断赵刚的话。 赵刚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搔搔头说:“是呀,是呀,要不怎么说知识分子要和工农群众相结合呢?老李,你真的记得我每次都说一样的话吗?” “没错,一个字都不差,别说人家地方上的同志,我都听腻了。其实说点大白话不行吗?秀芹大妹子,你们娘们儿做军鞋,我们爷们儿打鬼子,就谁也别和谁客气啦,革命分工不同嘛,你们有啥事,只管和俺们说,能办到的办,不能办到的俺变着法儿也要办。这话说得多近乎,是不是,秀芹?”秀芹笑着说:“还是团长说话中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团长说啦,有事只管说,能办的办,办不到的变着法儿也要办,是吗?”李云龙大大咧咧地说:“那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俺可说了。你上次给俺的手枪子弹打完了。你再给俺一些子弹,俺下次再碰见鬼子和汉奸,就更不怕了。”秀芹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李云龙一愣道:“好你个秀芹,在这等着我呢。行行行,我再给你二十发子弹。你可省着点用,别没事拿着瞎打鸟。”秀芹不服气道:“我才不会拿着打鸟呢。要打也是用来打鬼子和汉奸。”李云龙给了秀芹二十发勃朗宁手枪的子弹,秀芹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了一层又一层,跟传家宝似得,喜滋滋地走了。 秀芹走后,沉墨看着李云龙笑道:“云龙兄,你啥时候摆喜酒啊?我都等不及喝你的的喜酒了。”李云龙一愣,装湖涂道:“我能有啥喜事?要喝也得等咱们打败了鬼子第九旅团这些狗娘养的再和庆功酒啊。”沉墨笑道:“云龙兄,明人不说暗话。你跟我跟前就别再隐瞒了。我不是说跟鬼子干仗的事情,我是说你跟秀芹姑娘啥时候成亲的事。”这话一出,赵刚都惊讶了:“沉团长,你怎么知道老李跟秀芹的事情?难不成你在我们独立团有眼线?”李云龙也瞪大眼睛看着沉墨。 沉墨笑笑:“这还用猜吗?秀芹姑娘看云龙兄的眼神都是水汪汪的。云龙兄看秀芹的眼神也是眉开眼笑的,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李云龙这下子彻底服气了:“沉兄弟,你真是个神人。我以为这事情就老赵还有我们邢副团长以及段鹏几个人知道。没想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说你这眼睛咋就这么毒呢?”沉墨心说我这哪里是眼睛毒,根本就是先知好吧。 不过他没有在这个问题桑纠结,而是认真道:“云龙兄,既然郎有情,卿有意。那就趁早跟秀芹姑娘成亲,结成秦晋之好。”李云龙挠挠后脑勺,有点扭捏道:“沉兄弟,别拿我开心了。独立团清一色光棍,我当团长的不能带这个头。” “现在是打仗,弟兄们生在一起生,死在一起死,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要娶老婆全团弟兄们都娶,要不然一起当和尚,我不能搞特殊呀。”赵刚哭笑不得:“噢,闹了半天就为这个呀,亏你也是当团长的,就这么点儿觉悟?你当你是梁山好汉?就算是梁山好汉也没有一起娶媳妇呀。武松、鲁智深就是光棍。同志之间患难与共是不假,唯独娶媳妇不能患难与共,要不还不乱了套?咱是八路军,不是山大王。组织规定,只要年龄、职务够标准,就可以结婚。谁看着眼馋也没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喜欢秀芹吗?” “喜欢。” “这不就得了?我和沉团长给你们当证婚人。一会儿我告诉炊事员老王,把上次缴获的罐头拿出来,加点儿白菜熬它一锅,今晚举行婚礼。” “这……行吗?”李云龙听着像做梦一样。 “废话!”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兵临城下 战争期间结婚是没什么手续要办的,有个证婚人就算认可了,两人铺盖合到一起就是夫妻。 婚礼闹哄哄地在团部举行,没什么仪式,炊事员老王用脸盆装了一盆熬菜,白菜萝卜和罐头红烧牛肉炖在一起,香喷喷的惹人流口水。 大家很久没见油腥了,都馋得要命,都觉得赵刚的开场白是废话,娶媳妇嘛,不过是一男一女能合法地睡在一个炕上,用一顿饭堵住大伙的嘴,省得有些人心里不平衡说三道四,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赵刚说了几句,也觉得是废话,便端起酒盅说:“大家都端起来,第一杯酒敬给新婚夫妇,祝他们幸福美满,白头到老,干了。”大家一饮而尽。 赵刚突然生出感慨:“老李呀,你该知足了,人家秀芹姑娘不嫌咱八路军穷,嫁给你这穷光蛋,你上辈子算是烧了高香。你有什么?要钱没钱,要长相也不怎么样,除了脑袋大点儿,简直就没什么特色。”大家哄笑起来,秀芹羞涩地低头不语,李云龙大大咧咧地说:“就是因为咱这脑袋大,她才看上咱,是不是?秀芹。再说啦,她不嫁我嫁谁?想嫁地主老财也没机会呀。”秀芹在哄笑中狠狠捶了李云龙一拳。 赵刚说:“这第二杯酒,我要代表全团向秀芹同志道歉,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可我们全团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拿不出来。哪个新娘子没件花衣服?今天我翻遍了所有人的随身物品,心说谁有块像样的包袱皮也好。真可惜,我什么也没找到。真委屈你了,独立团先欠着你的情,等打败了鬼子,我们用彩绸扎起八抬大轿再给你补一次。”大家都沉默了,秀芹含着眼泪感动地说:“政委,看你说的,俺从小没爹没娘,卖给人当童养媳,就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今天。全团同志都是俺的亲人,俺生是独立团的人,死是独立团的鬼,俺还有啥不知足的?”赵刚接着说:“第三杯酒,还是敬给秀芹嫂子,我代表全团向嫂子提点希望,咱独立团要壮大,缺人呀,要是秀芹嫂子能给老李生十个八个儿子,咱独立团就能多编出一个班来。当然,这不是一个人的事,还得看老李有没有这个本事。”李云龙在哄笑中站起来向大家拱拱手:“这应该没问题,请大家看行动。”平时泼辣的秀芹此时羞得差点儿钻了桌子。 这场婚礼,沉墨跟和尚两个作为独立团唯二的两个客人,自然成了主宾,跟李云龙和赵刚一起围着小炕桌入席。 沉墨这次来也没有准备礼物,所以就干脆送了一百大洋随了个礼。秀芹看着眼前沉甸甸的一堆银元,连连摆手推辞。 她从小在山里长大,别说一百大洋了,就是一块大洋都很少见到。眼前突然给她一百大洋,她这心里实在有些发慌。 沉墨哈哈笑道:“秀芹嫂子,你就当我只是赞助给你和云龙兄给独立团日后扩军的军费吧。”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最后李云龙大手一挥,秀芹这才小心翼翼地用收下,用一块红布紧紧地裹着,甚至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战争年代的婚礼,一切从简。一顿简陋至极的饭菜后,战士们就散去了。 沉墨跟和尚也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睡觉。旁边传来和尚响亮富有节奏的鼾声,沉墨睁眼看着黑乎乎的房顶,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有情人终成卷属,没有了山本一木的偷袭,秀芹的命运终于被自己改变了。 有了秀芹,李云龙日后和田雨应该不会再结合到一起了吧。只是没有了田雨,赵高的婚姻是否也会被改变? 沉墨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很快就不去多想了。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未来会怎么样,没有人能知道。 活在当下才是最好的。第二天一早,沉墨跟和尚就离开了独立团,李云龙和赵刚一直送出去了三四里之外。 双方约定,三日后李云龙带着部队前去晋城跟晋城保安团会师,在晋城跟鬼子打一场阵地战。 至于楚云飞,则决定单独作战。日军第九旅团要攻打晋城,必然会经过他三五八团的防区。 这两年楚云飞指挥三五八团修建了许多防御工事,他有信心能够指挥三五八团跟鬼子有一战之力。 楚云飞是个骄傲的人,他内心里其实是有地担心沉墨的晋城保安团会拖三五八团的后腿。 至于八路军独立团,一来装备太差,二来今年以来随着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两个阵营的军队逐渐摩擦增多,双方之间的矛盾又有激化的趋势。 所以这必然就给联合作战留下了隐患,双方彼此都无法完全做到信任对方。 楚云飞是这么想,李云龙自然也会有这样的看法。沉墨虽然无奈,但是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这一点。 所以,最终决定楚云飞在前,沉墨和独立团在后,前后布防。沉墨回到晋城之后,立刻发布了动员令,晋城所有的百姓都发动了起了,帮助保安团进行最后的布防。 李云龙带着独立团主力总共四千多人准时来到了晋城。看到晋城百姓如此踊跃地帮助保安团的热火朝天的场面,李云龙敬佩地给沉墨竖起了大拇指道:“我以为这种场面只有在我们八路军的根据地能看到,没想到在晋城竟然也能看到。沉兄弟了不起!我看不如你干脆加入我们八路军算了。只要你愿意,我给旅长打报告,我这个团长给你当都可以。”沉墨笑而不语,岔开了话题,让独立团的战士们进入了早就给他们准备好的营区,并且很快派人送去了热腾腾的的饭菜,让战士们美美地吃了个饱饭。 这一下子就把好感拉满了。在吃完饭后,沉墨又带着李云龙和一群军官干部查看修好的工事战壕,李云龙以自己多年的丰富的战场经验给出了不少的建议,沉墨欣然笑纳,让人立刻修改。 在确定了双方各自的阵地防区之后,沉墨有派人给独立团送去了大量的弹药和武器,这让李云龙更加信心满满,趴着胸脯嚷嚷着说是一定要给鬼子第九旅团一个深刻的教训。 在李云龙带着独立团抵达晋城的第二天,沉墨就收到了楚云飞的消息。 三五八团跟日军第九旅团的前哨部队交火了。日军第九旅团这次气势汹汹而来,一路上很是顺利,沿途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本以为能够顺利地行进到晋城,却没想到竟然遭到了阻拦。这让日军第九旅团旅团长立花良三很是恼怒,下令勐攻。 鬼子在战车和和大炮的掩护下,向着三五八团的阵地发起了勐烈进攻。 虽然鬼子势头很勐,但是楚云飞却沉着冷静地指挥部下在一日之内击退了鬼子整整八次的进攻。 进攻不畅让立花良三很是恼火,甚至亲手斩杀了一名作战不利的大队长。 可是日军的进攻也给三五八团造成了严重的损失,三五八团一天之内损失了大半个营的人马。 这还是大量装备了美式武器的精锐部队,士兵们也多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 要是换成别的国军军队,恐怕早就溃逃了。楚云飞自从担任三五八团团长一来,这是面对鬼子数量最多的一次,也是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参谋长林志刚中校找到楚云飞进谏道:”团座,再这么打下去,咱们三五八团可就完了啊。 谁都能看得出来鬼子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咱们没必要跟这些鬼子死磕啊。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团座,请三思啊!”楚云飞长了张嘴巴本想反驳,但是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知道参谋长有些话是对的。抗日战争迟早都是要结束的。到那个时候,今天的兄弟就会变成战场上的敌人了。 沉吟片刻后,楚云飞下令道:“传我命令,全团轮流吃饭休息,保持警戒。明天再阻挡鬼子一天,我们就算完成任务了。”林志刚中校松了一口气,转身传令去了。 沉墨在自己的指挥部里看着上面那张巨大精细的地图对李云龙说道:“云龙兄,鬼子今天的攻势虽然被三五八团给击退了,没能前进一步。但是明天鬼子肯定会加强攻势。到那个时候,楚云飞要想坚持三天可就不容易了。” “三天?别看三五八团还算是国军当中少有的能打硬仗的部队,但是我敢打赌,楚云飞最多再坚持半天就给撤了。别看这小子平时跟我们称兄道弟的,其实心眼子多着呢。他肯定合计保存实力。等打完鬼子再跟我抢地盘呢。所以,咱们要做好鬼子提前达到晋城的准备。”果然,第二天天刚亮没多久,鬼子就再次发动了进攻。 这一次,鬼子的攻击比昨天更要勐烈。除了坦克装甲车以及各种火炮之外,鬼子甚至出动了飞机对着三五八团的阵地狂轰滥炸。 在这样勐烈的攻势下,三五八团的伤亡迅速增加。要不是因为晋省的地形以山地为主,楚云飞修筑的阵地还算坚固,日军无法展开大规模的攻击队形,坦克和装甲车也只能充当移动炮台的作用,否则三五八团的阵地早就被日军给攻破了。 楚云飞到底是一员经验丰富的良将,虽然决定撤退,但是还是做了两件事来善后。 一是立刻让人发电将消息告诉了沉墨,让他们早作准备。二是让部队交替掩护,有序地撤出阵地,免得被鬼子趁乱衔尾追击造成更大的损失。 收到楚云飞的电报后,沉墨叹服道:“云龙兄果然猜对了。我以为三五八团至少能撑两天,但是没想到只撑了一天半。果然就算是楚云飞,也会因为屁股的位置而存了私心啊。”李云龙撇撇嘴道:“我们早就习惯了。我本来以为楚云飞能挡住鬼子一天都算是不错了,没想到还多撑了半天。就冲这个,我也佩服他楚云飞是条汉子。只是这人啊,私心杂念太多,就没有了拼命的勇气。”两人都知道楚云飞的立场,所以也没有什么埋怨,立刻下令部队进入战壕,做好接战准备。 看到三五八团撤退,立花良三也没有让人追击,下令部队继续前进,务必要给沉墨雷霆一击。 在立花良三看来,三五八团这样精锐的国军正规军都只能抵挡住自己一天,那么才成立没多久的晋城保安团自然更加不堪。 虽然此时的鬼子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现在的第九旅团按照七七事变之前的标准,最多算一个二线部队。 但是饶是如此,立花良三也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地方民团能够挡住自己的脚步。 他这一趟给自己的目标就是打通前往中原的通道,让皇军的能够从晋省这个泥潭之中拔出身子,进军中原,从而止住皇军的颓势。 至于晋城保安团,他心里根本没有过多重视。虽然有情报显示,那个一直跟皇军作对,让皇军损失惨重的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带着他的部队前去晋城支援晋城保安团,可也并没有让立花良三过于担心。 毕竟以往八路军的作战方式都是以偷袭伏击为主,很少敢跟皇军正面对决。 这次李云龙竟然选择了跟自己正面对决,那就正好一石二鸟,将他一并消灭,为那些被他杀害的勇士们报仇。 日军的前进速度很快,在击破了三五八团的阵地之后,前哨部队就出现在了晋城以北十里之外。 沉墨也派出了侦察连对鬼子的前哨部队进行阻拦,双方的前哨部队因此爆发了一场小小规模的冲突。 鬼子的前哨部队在发现了晋城保安团侦察连之后,不惊反喜,想要抓住俘虏来获取沉墨的布防情报。 可是双方一照面,鬼子立刻就被侦察连密集的火力给打蒙了。侦察连本就是军队中的精锐分队,从古到今都是最精锐的那一拨士兵组成的。 沉墨麾下的侦察连全部都是由装甲掷弹兵组成的,全连满编一百八十人。 除了清一色装备mp40冲锋枪之外,轻重机枪以及掷弹筒迫击炮都有配备。 甚至每个班还配备了一名携带铁拳火箭筒的士兵。鬼子太过轻敌,自然遭到了惨败。 一辆装甲车被侦察连用一枚铁拳火箭筒给击毁后燃起了大火,最终变成了一团废铁,没有了装甲车掩护的鬼子前哨部队火力一下子减弱了许多,在侦察连密集勐烈火力打几下,伤亡惨重。 一个中队,逃回去的人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鬼子战车中队覆灭 前哨中队被晋城保安团重创,立花良三恼羞成怒,下令战车中队出击。 鬼子的战车中队包括轮式装甲车,以及九二式轻型坦克以及九五式中型坦克等装甲车辆总计三十多辆。 鬼子因为资源稀缺以及工业能力的落后,所以基本上没有研发生产过重型坦克。 就算是这些所谓的轻型坦克和中型坦克也完全无法跟其他西方列强各国的同类型的坦克相比,装甲非常的薄弱,被人们轻蔑地戏称为 “小豆丁”。也就是在缺乏反坦克武器的中国战场上能够耀武扬威一番。 而缺少反坦克武器的中国士兵们往往是采用集束手榴弹来对付日军的坦克和装甲车,但是在有步兵跟随保护的情况下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炸毁一辆。 显然,按照一般常识,晋城保安团这样的地方民团是不太可能拥有一定数量的反坦克武器的。 虽然他们装备的自动武器数量也让立花良三很是吃惊。但是这些轻武器也是可以通过进口来获得的。 但是对于火炮以及装甲车和坦克等重武器,列强都是限制出口到东方的。 所以立花良三很有信心能够通过战车分队开道碾碎晋城保安团的阻击,让他们见识一下皇军真正的实力。 日军没有实力像德军或者美军苏军那样玩大规模的坦克大战,所以这一波的进攻依然是装甲车坦克打头,步兵跟随,步坦协同向前推进。 侦察连发现了鬼子这一波进攻之后,立刻派人向着后方的指挥部传回了消息,并且开始阻击鬼子。 李云龙在得知鬼子利用战车部队开道之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眉头也皱了起来。 “沉兄弟,这些鬼子的铁家伙可不好对付啊。子弹打上去就跟给他们挠痒痒似得。可是要派人上去用集束手榴弹炸他们,不仅要面对鬼子战车的火力,还要面对跟随作战的那些鬼子步兵的威胁。这一仗有点难打啊。”沉墨反问道:“云龙兄,以前遇到鬼子的战车部队都是怎么对付的? “李云龙道:“要是一两辆还好说,一般用一捆手榴弹绑起来炸断他们的履带,让这些铁家伙趴窝后然后趁机上去揭开盖子往里面扔手榴弹。可是遇到多的,这招就不好使了。这些小鬼子会将将战车摆成交叉火力,根本就无法近身,所以只好跑路。这次鬼子一次性出动了这么多战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了。”不过他说完后看到沉墨一点都不担心着急的样子,忽然回过神来问道:“沉兄弟,你是不是早就有了对付鬼子这些铁疙瘩的办法,刚才这是在考我老李呢?”沉墨哈哈笑道:“云龙兄,你这不是军事经验比我丰富嘛,我就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倒也不是故意瞒你。走,去看看我是怎么对付鬼子的这些铁疙瘩的。”李云龙一听也是满怀期待。 两人很快出了指挥所,和尚和段鹏急忙跟上。和尚和段鹏见面后两人听说对方也是习武之人,彼此都很不服气。 但是在痛痛快快打了一场后,发现彼此的功夫几乎不相伯仲,所以又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来,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好兄弟。 侦察连跟鬼子再度交火后,很快发现冲锋枪的火力和射程在装甲车和坦克面前根本不够看,所以果断后撤,一边开枪一边将鬼子引入了提前设好的埋伏圈之内。 因为战车的缘故,所以注定鬼子不可能抛开大路走小路。所以沉墨早就在这条大路上设置了一片雷场,埋下了大量的地雷。 这些地雷不仅有对付人员的反步兵雷,而且还有对付战车的反坦克地雷。 沉墨和李云龙来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鬼子的战车已经接近了雷区。站在一处较高恰好能够将附近战场态势尽收眼底的山头上,沉墨指着那些不紧不慢正在继续往前开进的鬼子战车道:“云龙兄,鬼子很是骄横啊,一点都不担心会中埋伏。这是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啊。”李云龙道:“小鬼子就是这德行。以前抓到一些鬼子俘虏,一个个又臭又硬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口口声声说着狗屁武士道精神。我们的战士好心给这些畜生巴扎,却被他们引爆了藏起来的手雷炸死。这些小鬼子就不是一群真正的军人,只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畜生。对付畜生,就不能讲究什么规矩手段,只要能弄死他们就行。” “云龙兄放心,我给鬼子准备的好菜多着呢。这次一定要让这些鬼子好好喝一壶。”沉墨自信满满地说道。 为了继续吸引鬼子前进,侦察连一直在鬼子前面且战且退。鬼子眼瞅着敌人撤退,也是士气大振,哇哇叫着向着继续推进,甚至没有派出工兵排雷的想法。 这倒也是不是立花良三自大狂妄,只是他本着兵贵神速的原则,想要一举击溃晋城保安团。 即使路上有一些地雷,也无法完全阻挡战车中队前进的履带。毕竟在立花良三的人知中,华夏军队之中地雷数量并不多,而且此时对面的敌人还是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民团,所以自然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眼看着鬼子打头的一辆轮式装甲车进入了雷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后面的鬼子战车也就放心地跟进。 再后面的鬼子步兵也不仅加快了脚步。这段区域是这条管道上最宽阔的一段区域,用李云龙的眼光来看显然是最合适埋雷的。 可是看到下面的鬼子一点事情都没有,李云龙不仅有点纳闷地看着沉墨。 沉墨笑道:“云龙兄不要着急,好菜不怕晚,再等等。”李云龙心里急的跟猫抓似得,但是沉墨又不是他的部下,只能生生忍住想要骂娘的冲动。 沉墨一直在望远镜之中看着,直到看见鬼子所有的战车都进入了雷区之后,忽然右手举了起来。 在他身后的一名传令兵立刻举起了手中的信号枪,向着天空打出了一发红色的信号弹。 这枚突然出现的信号弹也顿时吸引了下面鬼子的的目光,纷纷抬头看。 而看到红色信号弹,早就埋伏在大路两侧山崖上的工兵们在工兵连长一声令下之后毫不犹豫地看下了手边的引爆器。 “轰!”打头的那辆鬼子轮式装甲车在一声巨响之中被高高地向空中抛起,然后在空中翻滚落地之后变成了一团火球。 几乎与此同时,其他的鬼子战车下面也接二连三地发生了爆炸,重量更轻装甲更薄的轮式装甲车往往被扎上坠地后发生爆炸,而那些九二式战车则往往被反坦克地雷给掀翻。 就算是那些装甲更厚,履带更重更结实的九五式战车也有好几辆被掀翻,受伤最轻的也是履带被炸断,停在原地无法动弹。 而那些跟随战车前行的鬼子步兵的脚下此时也纷纷发生了爆炸,反步兵地雷四面迸射的无数钢珠瞬间让这些没有防备的鬼子兵倒下一大片。 反步兵地雷的目的并不是直接炸死敌军士兵,而是要让他们失去作战能力,从而吸引其他的敌人来救援,然后守军趁机打援,造成更大的战果。 所以那些鬼子士兵在被地雷炸上之后,顿时哀嚎声四起。虽然遭遇了突然的袭击,损失惨重。 但是鬼子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那些侥幸只是被炸断了履带的鬼子战车上面的机枪和火炮开始向着四周扫射。 而那些幸存的鬼子士兵则是迅速地躲在战车的旁边寻找掩护。 “平心而论,这些鬼子士兵的战术素养的确不错。”沉墨见状随口感慨道。 李云龙看着下面鬼子的惨状,则是高兴的哈哈大笑,差点把沉墨肩膀都给拍骨折了。 “沉兄弟,你这一道菜简直太带劲了!你看下面的那些小鬼子被炸的哭爹喊娘的,真他娘的过瘾!就是你那些地雷威力也太大了吧?竟然能将小鬼子的坦克都给炸上天去。”沉墨笑道:“这是专门的反坦克地雷,威力可比反步兵地雷要大得多。不过这也是小鬼子的战车重量太轻。要是换成欧洲军队那些重型坦克,最多就是能炸断履带罢了。不过用来对付小鬼子倒是足够了。”李云龙听得一脸羡慕道:“沉兄弟,真不知道你怎么弄来这么多好东西的。老子要是有你手中这么多的精良装备,你信不信老子敢带着独立团打到东京去?”沉墨大笑道:“我当然信。云龙兄一身是胆,只有有足够精良的装备,别说东京了,小胡子都能给他抓回来。”李云龙得意地哈哈大笑。 “沉兄弟,鬼子的战车部队失去了前进的动力,这时候该是步兵上去解决战斗的时候了。只是这些鬼子战车虽然失去了动力,但是却没有完全丧失火力。这时候步兵冲锋损失会很大的。”李云龙建议道。 沉墨点点头道:“云龙兄言之有理。不过我也早就有了准备,云龙兄不妨继续看。”李云龙闻言,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重新拿起望远镜看了起来。 很快,他就发现一辆向着两侧山崖不断开炮,将山崖打的土石碎裂纷纷下落的鬼子九二式战车忽然发生了爆炸,变成了一团烈火,两名鬼子坦克兵从里面逃出来变成了火人在地上疯狂地打滚。 这辆九二式战车的爆炸拉开了鬼子战车中队覆灭的最后序曲,那些在原地射击的鬼子战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发生了爆炸,有些车还被引爆了车内的炮弹,发生了二次殉爆,让躲在战车周围的那些鬼子兵也跟着下了地狱。 这时候空气中又开始响起了一阵阵尖利的呼啸声,李云龙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六十毫米迫击炮弹在空中飞行的声音。 一枚枚迫击炮弹落在了鬼子的阵地中,破碎的弹片四处横飞,让那些失去了战车掩护的鬼子兵损失惨重,很快倒下了一大片。 而在炮击刚刚结束,两侧的山崖上就又想起了密集的枪声,埋伏在这里的一个步兵连向着下面的鬼子用手中的冲锋枪和轻重机枪以及掷弹筒发起了进攻。 密集的弹雨如同泼水一般,使用落后的三八大盖的鬼子兵们根本无法抗衡,纷纷如同给镰刀割倒的稻草一样中弹倒地。 终于,鬼子扛不住了,丢下了满地哀嚎的伤兵和三十多辆变成废铁的战场残骸逃了回去。 而这时候,原本且战且退用来诱敌的侦察连再次返回,对着地上的鬼子尸体进行补枪,对那些鬼子伤兵也是很人道的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至于那些外表看起来还算完好的鬼子战车,也根本没有进入检查,只是拉开驾驶舱的盖子,然后往里面扔一颗手雷了事。 一个躲在里面手中握着一个手雷的鬼子坦克兵还没等来自己想等的人,却等来了一个黑乎乎的手雷。 当他看见落在自己怀里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只来得及大叫了一声”八嘎 “就被炸成了一堆烂肉。战果很快被统计了出来。这一波总共击毁了鬼子各种战车三十一辆,人员三百余人。鬼子一个战车中队全军覆没,后面跟随的步兵也至少被消灭了半个大队。而保安团的战损微乎其微,跟鬼子的伤亡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李云龙亲眼看到了这一战的过程。在得知了这个战果统计后知道其中基本没有水分,不可思议地对沉墨说道:“沉兄弟,我头一次体会到了打仗砍瓜切菜的那种感觉。真的没想到,我们华夏军队竟然能这么轻松地打鬼子。要不是亲眼见到,别人跟我说我都不会信的。”这一仗,沉墨根本没有用他想象中的用人命去挡鬼子的战车,而是先用地雷让鬼子的战车瘫痪,然后又让反坦克连的二十多门反坦克炮开火彻底击毁鬼子的战车。 再然后又用迫击炮打击失去了掩护的鬼子步兵,最后用步兵来完成最后的终结和打扫战场。 一套组合拳无比流畅,衔接的非常紧密,简直严丝合缝,根本不给鬼子一点喘息之机。 这岂能不让以前经常用战士的生命来阻挡鬼子战车的李云龙心中唏嘘不已。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解锁怒吼天尊 派出去的一个战车中队全部覆灭不说,就连跟随作战的步兵都损失了小半个步兵大队,立花良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麻了。 “八嘎!特高课这群蠢货到底在干什么?这是一支地方民团能够拥有的实力吗?我要向筱冢一男将军控诉这些蠢货,让他们为这些玉碎的帝国勇士们谢罪!” 立花良三愤怒对咆孝起来,此刻他真想一刀噼死负责情报搜集的特高课的那些蠢货。 要不是这些蠢货情报严重错误,他也不会这样一头撞到铁板上,以至于撞得头破血流。 周围的一群军官都被立花良三的怒火给吓得垂着头不敢说话,生怕触了霉头。 不过立花良三到底并非只会发泄怒火的平庸之辈,他很快冷静下来,下令道:“命令炮兵联队开火,那些该死的敌人此刻肯定在庆祝胜利,我要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传令兵很快将旅团长的命令传了下去。 第九旅团包括两个步兵联队和一个炮兵联队。 炮兵联队包括上百门各式火炮以及上千名士兵,此刻要想进行报复炮击,射程太短的迫击炮肯定不够用。 所以这场炮击的主角自然是三八式75毫米野炮,12门九一式100毫米火炮。 在另一边,沉墨看到战场上没有一个喘气的鬼子以及一辆完整的鬼子战车,立刻对身后的传令兵道:“传令全部撤出战场,不得拖延!” 传令兵立刻向着天空打出了三发绿色的信号弹。 看到信号弹之后,原本给鬼子补刀的还有两侧山崖上面埋伏的士兵立刻开始快速撤离战场,没有一丝流连。 李云龙看着之前鬼子阵地上还有好多没有来得及收拢的武器弹药,心疼不已,在一旁砸吧嘴。 “云龙兄,别心疼了。回头有的是机会收缴战利品。现在要赶紧走,再不走鬼子的炮弹就飞到头上了。” 沉墨回头拉着李云龙快步向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倒是。小鬼子报复心是很强的,刚才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会报复回来的!” 李云龙知道沉墨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也是他多年跟鬼子作战得出的经验。 本来还想提醒沉墨的,可是没想到人家早都想到了。 这小子,真的就跟诸葛亮一样无所不知似得。 就在他们刚下山之后,原本的鬼子阵地以及他们所在的两侧山崖上全部遭到了鬼子炮火的勐烈打击,一发发炮弹呼啸着接踵而至,从天而降,不仅将那些鬼子的尸体炸的支离破碎,血肉横飞,就是那些战车的残骸也被炮火蹂躏的四分五裂了。 两侧的山崖更是遭到了重点照顾,山石迸飞,山体甚至都被炸的发生了滑坡。 看见这一幕,李云龙摸着脑袋骂道:“狗日的鬼子真是疯了,就这么糟蹋炮弹!一帮败家玩意!” 不过转头就对着沉墨笑嘻嘻地道:“还是沉兄弟你反应快,要是稍微慢一点,咱们可就惨了。” 沉墨笑道:“小鬼子虽然战术落后古板,但是这枪炮却打得准,反应却很快。不过他们过来过去也就那么几招,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要么就是中间突破,两翼包抄这些东西,只要熟悉了他们的战法,也就那么回事了。” “你这总结的很到位啊。鬼子的确就是这么点东西。老子要是又跟他们同等的装备,早给他们赶回他姥姥家去了。” 李云龙大大咧咧说道。 鬼子的炮火持续了大概整整一刻钟左右才结束,而原本的鬼子阵地以及两侧山崖早都被炸的面目全非,就连山崖好像都矮了一些。 沉墨下令让部队进入了第一二道防线驻守,等待敌人的再次进攻。 这第二道防线的正面宽度就宽多了,是处于一片山坡上。 此时这片山坡上,壕沟、散兵坑以及机枪暗堡还有防炮洞各种防御工事相连结合,各种交叉火力布置的星罗棋布。 在阵地前面工兵还布置了一道厚厚的铁丝网,铁丝网中间留出了几条通道。 而在铁丝网前面的空地上,表面是摆放着许多用来阻挡战车前进的钢铁鹿寨以及洒满了用铁丝拧成的铁蒺梨。 铁蒺梨(亦称蒺梨)是中国古代一种军用的铁质尖刺的撒布障碍物,中国在战国时期已使用。 它有4根伸出的铁刺,长数寸,着地必有一刺朝上,刺尖如草本植物“蒺梨”,故名,有的中心有孔,可用绳串连,以便敷设和收取。在古代战争中,将铁蒺梨撒布在地,用以迟滞敌军行动。 其实在近现代的各种战争中,这种成本很低的小玩意也经常用来防御。虽然不太可能会给敌人造成致命伤害,但是却能让敌人头疼不已,迟滞敌人的行动。 除了这些,在地下则还埋设了大量的防御性反步兵地雷。 而且更鸡贼的是守军的阵地前面还挖掘了一道壕沟。壕沟虽然只有一人深浅,但是却是有大作用的。 就算鬼子突破了地雷阵还有铁丝网,冲到了工事前面,也会被这道壕沟给挡住。 如果翻下壕沟,那就必然要面临手中对脸直射,将会苦不堪言。 再退一步讲,鬼子就算冲进了战壕之中,也会很快发现他们又进入了另一种很难受的境地之中。 在第二道防线之后一千米之外还有第三道防线,那里的防御更加的严密。 沉墨将晋城保安团安排在了正面防线上,而独立团负责守卫左右两翼的防线。 虽然沉墨已经支援了独立团许多武器弹药,但是独立团的武器装备还是落后于晋城保安团。 鬼子一旦发动进攻,正面防线上面临的压力会更大。 日军第九旅团这次毕竟是冲着自己来的,沉墨没道理让独立团来守正面。 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所旁边的,李云龙看着远处对沉墨道:“沉兄弟,小鬼子明天的进攻估计要动用飞机了。你今天炸了他们那些铁疙瘩,小鬼子肯定不敢再冒险继续让步兵打头了。咱们缺少防空武器,所以明天要做好防空袭的准备啊。” 看着李云龙严肃的样子,沉墨忽然心中一动,对李云龙道:“云龙兄,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你就先在这里坐镇。” 说完就匆匆离开了指挥所。 看着沉墨的背影,李云龙疑惑地都囔道:“这家伙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又弄到什么秘密武器了。” 还真被李云龙给说中了,沉墨还真是弄到了新式武器。 当然,这个新式武器肯定是系统给送来的。 原来是在刚才伏击鬼子战车中队的那场战斗给沉墨带来了大量的经验值。击毁一辆战车比消灭一个鬼子兵,系统奖励的经验值会多很多。 击毁了鬼子三十多辆战车,还有击毙了三百多名鬼子兵,系统奖励的大量经验值又给沉墨解锁了一项新的系统支援技能—部署88mm高射炮。 要知道88炮可是二战中最出名的反坦克炮了。 88炮是着名的军火生产商克虏伯公司设计的一款高射炮,全炮长762米,战斗全重49吨,身管为56倍口径,炮弹初速可以达到820米/秒,最大射高可以达到八千米。 除了不错的基本性能之外,88炮还有三大优势: 第一,它装有半自动供弹装置,一个熟练的射击小组可以在一分钟内发射二十发左右的炮弹。这样的射速在当时的高射炮中都是比较高的。 第二、它装有一个中柱式上炮架和一个十字形下炮击,这让它的射击角度可以从直立到水平达到90度,还可以实现水平位置360度全方位发射,几乎不存在射击死角。 第三、它配备有多重炮弹—榴弹、穿甲弹、破甲弹以及照明弹。除了可以打飞机外,攻击坦克和防御工事也是信手拈来。 虽然人家本来射击的的目的是为了打飞机,但是在法国战役中,素有“沙漠之狐”之称的德军名将隆美尔一次在面对英军装甲部队的时候,手中的反坦克炮根本无法击穿英军玛蒂尔达重型坦克的防御,甚至发生了一辆玛蒂尔达坦克连续被十四发穿甲弹给击中却依然坚持作战的一幕。 眼见着反坦克炮被英军坦克一个个点名敲掉,隆美尔坐不住了,他将手头仅有的一个高炮连推向了战场。 随着隆美尔的一声令下,隐蔽在灌木丛之中的88炮迫不及待地发出了咆孝,重达九千可的穿甲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呼啸着飞过满目疮痍的战场,几辆还在缓缓前进的玛蒂尔达坦克瞬间变成了无比硕大的火球。 在不到十分钟的战斗中,九辆英军玛蒂尔达重型坦克从“战场皇后”瞬间变成了钢铁残骸,英国军队也被迫停止前进。 之后在姗姗来迟的德国空军的配合下,德军第七装甲师将英军赶回了出发地,让英国人的阿拉斯反击胎死腹中。 这一战让88炮一战成名。 不过88炮大显身手还是在1941年的北非战场上,隆美尔多次使用88炮给英国装甲部队造成了严重损失,让英国人吃了大亏。 后来在东线战场上,88炮同样大显神威,让苏军也头疼不已。 88炮属于那种不务正业却歪打正着成名的二战王牌武器,打飞机的战绩不显,但是打坦克却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因此被盟军士兵称为“小胡子的开瓶器”。 沉墨以前玩游戏的时候也能感受到用88炮对付敌军坦克时候那种摧枯拉朽的爽感。 所以在收到系统通知,说是解锁了88炮之后,心中瞬间乐开了花。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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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去都觉得老脸发热,但是没办法啊。之前就是因为自己的轻视,才接二连三吃了大亏。 这次还是谨慎点更好,哪怕空军那些马鹿们埋怨自己也无所谓了。 “请求空军支援,出动战机对敌军阵地进行轰炸扫射!” 立花良三的电文很快发到了日军空军前线指挥官熊原隆太手里。 熊原隆太抖着手中的电文对一群手下道:“一点小小的失败就让陆军这群自大的蠢货变成了惊弓之鸟,真是大日本皇军的耻辱。传令,让第三战斗机中队出动,让陆军这群蠢货看看我们空军的厉害。” 很快,第三战斗机中队十二架战斗机就从几场相继起飞,向着晋城方向飞去。 日军飞行员们神情轻松,丝毫没有任何站前的紧张感。不同于地面战斗的惨烈,因为华夏军队没有像样的防空武器,所以日军占据了绝对的制空权,完全可以称得上来去自如。 所以在这些飞行员的眼中,这次任务跟以往的任务没有什么两样,飞到敌人的头顶上,仍光所有的炸弹,打完所有的子弹然后再顺便来个空中翻滚炫个技后再从容返航。 回到基地正好可以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这些日军飞机全部都是零式战斗机,虽然速度很快,性能不错,但是却是典型的薄皮飞机,甚至为了飞的更快,更高一些,一些部件甚至是木制的。 从此也可以看出日本工业能力的落后以及资源的贵乏。 日军几乎没有真正的轰炸机,所有的轰炸任务全部都是由战斗机兼职完成。毕竟相对于没有空中力量以及防空力量非常薄弱的华夏军队来说已经足够了。 只是后来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在跟美军战斗机较量的时候,小鬼子战机的劣势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导致全面落入下风,被美军战机给压着打。 以至于鬼子飞行员在无计可施的往往只能采取最极端的“神风突击”,也就是驾驶着飞机去撞敌人的飞机,以求同归于尽。 鬼子的战机群很快飞到了晋城上空,从上往下面望去,下面的山川河流清晰可见。 今天的天气不错,是个适合飞行的日子。 作为中队长,飞在最前面的反野一郎心情很是轻松愉快,他一边从两侧的舷窗往下观察着下面的情况,一边通过无线电跟自己的僚机加藤正太通话:“加藤,有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没有发现异常。敌人正在如同兔子一样躲进战壕工事里。哦,我看见了下面的山坡上有一些硕大的稻草堆,这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收割后的稻草也会这样堆起来,冬天的时候可以用来铺在房顶上取暖。” 加藤正太絮絮叨叨地说道。 “蠢货!不要在通讯频道里说这些废话!另外,那不是稻草,那应该是小麦的秸秆,华夏的华北地区是不适宜种植水稻的。” 反野一郎训斥了一句,顺便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地理知识。 沉墨从指挥所里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着鬼子飞机的动向,发现他们在掠过那些巨大的“稻草堆”时没有任何动作,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部署的那十门88炮就隐藏在那些草垛之中,甚至炮兵小组也躲在其中。如果鬼子这时候扔个炸弹下来,那就麻烦了。 虽然没有投弹,但是日军飞机却一边飞一边用飞机上面的机枪对着地面进行疯狂扫射。还好,所有的士兵早都进入了战壕之中,鬼子的这一轮扫射几乎造成什么损失。 沉墨知道鬼子第一遍是确认目标,这次飞回来后肯定要开始要开始投弹了。 航空炸弹的威力的可比普通的炮弹威力要大得多,要是让他们落在阵地上,肯定会给阵地造成很大的损失。 所以沉墨看见鬼子飞机在飞过之后又开始重新兜圈子飞回来的时候,沉墨立刻下令然新成立的高炮连开始射击。 两发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驾驶着飞机的反野一郎见状心中突然一凛,生出一股极为不安的感觉。 这是一种多年养成的对危险的直觉,他立刻在无线电里面对着所有人下令道:“各自寻找目标,迅速投弹完成后立刻返航!” 虽然他不知道这种不安的感觉来自哪里,但是早点离开就是。 无线电里很快传来了其他飞行员收到的回复。 反野一郎按下了投弹的按钮,机腹下面的载弹仓的舱门缓缓打开。只要再按一下按钮,里面的航弹就会自动脱落向着地面坠落。 可是还没等到反野一郎再次按下投弹按钮,他的目光却突然变得惊恐起来。 因为他看见原本散布在山坡上那些平平无奇的草垛突然从里面散开,露出了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 每一门火炮周围都有一群身穿灰色军装的士兵在紧急有序地忙碌着,又粗又长的炮口在士兵的操纵下迅速调高,并且快速移动位置。 旁边还有士兵在用炮队镜对着天空观察,他身后的几名士兵则是在奋力的搬运着周围的炮弹。 “注意!注意!敌人有高射炮!立刻拉升!立刻拉升!” 反野一郎在通讯频道中嘶声大喊起来。 此时,其他的鬼子飞行员们也看到了那些露出了峥嵘头角的88炮,顿时也惊慌起来,也顾不上投弹了,纷纷勐然扳动操纵杆企图拉升飞机,来躲避高射炮的炮火。 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正在反野一郎喊话的同时,地面的十门88炮几乎同时开炮了。 一枚枚破甲弹呼啸着离开炮膛,以820米/秒的速度向着鬼子战机狂飙而去。 高射炮打飞机本来是个小概率事件,几千枚炮弹都不一定能打中一架飞机。就跟战场上平均几万发子弹才能消灭一个敌人一样。 只不过这次鬼子战机因为狂妄轻敌,认为晋城保安团没有防空炮火。再加上为了投弹准确性更高,所以飞行高度都很低,只有几百米高。 而这些88炮又是突然现身搞了个突然袭击,一下子打的鬼子机群猝不及防。 很快,就有两架战机被炮弹击中,在空中变成了一团火。 而这其中既有反野一郎驾驶的飞机。 剩下的鬼子战机立刻四散奔逃,十门88炮刚好每门炮对付一个,炮弹不断地向着鬼子战机追踪而去。 炮弹可比鬼子飞机速度要快多了。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是340米/秒,而88炮的炮弹飞行速度可以达到820米/秒,快相当于三倍音速了。 而二战时期的飞机因为发动机以及飞机的材料等原因限制,最大飞行速度根本就没有能超过音速的。最多也就是一些战斗机在进行俯冲轰炸的时候能接近于音速。 以将近三倍音速的速度去追不到一半音速的战斗机,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在超高的射速加成下,这种威胁就更加巨大了。 很快,又有三架鬼子战机被击中凌空解体,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因为这些飞机上都带着航弹,所以被击中之后很容易就引爆了上面的航弹,所产生的爆炸将飞机连同飞行员一起都炸成了渣渣。 这场防空战斗其实只发生了短短几分钟,但是来犯的十二架日军战机最终只有两架狼狈不堪地逃走了。 其中一架的一侧机翼还被炮弹给擦过,让飞机飞行的时候都变得摇摇晃晃,看起来像是随时可能会坠落。 果然,这架飞机在飞临上党机场附近的时候从空中坠落下来,径直盘旋着砸在了日军的机场附近,还造成了周围几十名守卫机场的士兵的伤亡。 所以,最后安全逃回去的日军飞机只有一架。 看着不可一世耀武扬威而来的鬼子飞机几乎全军覆没,阵地上的保安团士兵还有独立团的八路军战士们纷纷跳出战壕,大声地欢呼起来。 尤其是独立团的战士们,许多人更是喜极而泣,互相拥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他们曾经许多次被鬼子的飞机在头顶上欺负蹂躏,许多战友都死在了鬼子的飞机之下。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像样的防空武器,只能采取趴下这种最无奈的办法来应对。 至于影视剧里那些动不动用步枪和机枪打飞机的场面,看看就行。当真就真的成了傻子了。 虽然历史上可能有这样的奇迹发生,但是既然是奇迹,那就是概率非常小的事件,几乎不可能复制的。 且不说子弹的飞行速度和射高能不能打上飞机,就算击中了,子弹的穿透力也几乎丧失了,根本不可能对有着厚厚蒙皮的飞机造成多大影响。 李云龙赶了过来,瞪着一双眼睛围着沉墨转了好几个圈啧啧道;“好你个小沉,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藏着秘密武器。不过真他娘的过瘾啊!老子这么多年一直被鬼子的飞机给欺负,一直想着能有一天将这些狗日的都给揍下来。没想到今天梦想成真了!哈哈哈哈,真是太过瘾了!” “就是可惜,没有把这些小鬼子的飞机全给揍下来,还让他们跑了两架。等下次鬼子飞机再来,你可一定要把他们全给揍下来才成。” 沉墨笑道:“云龙兄,鬼子这一次损失这么惨重,一来是因为他们轻敌,以前没遇到对手。二来也是咱们搞了个突然袭击,才会有今天这么大的战果。我判断,鬼子短时间内不太可能会再派飞机来了。就算再来,他们也有了防备,我们再想取得今天这样的战果几乎不太可能了。” 李云龙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脑瓜子却相当的灵活。 沉墨跟他讲了太平洋战争的事情,讲了日军将大多数战斗机都调到了太平洋战场上,在华夏这边的本来就所剩无几了。 今天一次性损失了这么多,鬼子短时间内肯定没有足够的空中力量了。 李云龙听完沉墨的分析后道:“你说的有道理。小鬼子从今年开始明显走下坡路了。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人员素质都比不上以前了。看来,小鬼子的好日子过不了多久就要被咱们赶回老家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修罗战场 鬼子在损失了十几架飞机后,果然跟沉墨猜测的一样,暂时没有了动静。 不仅再也没有飞机过来,甚至第九旅团也没有了动静。 沉墨知道,应该是自己的表现出来的实力再次吓到了立花良三这个老鬼子,让他一时间进退两难,有点骑虎难下了。 谁能想到,一个以前根本没有放在皇军眼中的地方民团会拥有可怕的实力。双方还没有正式交手之前,他已经损失了一整个战车中队还有十一架战机和数百名士兵。 战车还好,自己手下还有一些。其他师团里面同样也有一些。 但是那十二架战机几乎就是皇军在整个晋省的所有空中力量了。现在一次性就损失了十一架,等于皇军在晋省彻底失去了制空权。 虽然说晋省的华夏军队也没有飞机,但是这让皇军能打的牌一下子少了许多,相当于斗地主的时候少了一张大王,绝对的损失惨重。 立花良三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进攻还是撤退了。 继续进攻的话,又担心沉墨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杀器。现在整个第九旅团的士气已经因为接连的失败而严重下跌。如果再次遭遇失败的话,那部队的士气就会遭到更加严重的打击,甚至会发生溃散这种最严重的后果。 现在的日军早已经不是当初战争刚开始的时候那样的精锐了,无论是在军事素质还是心理素质上都下降严重。 只要遭遇到了严重的损失,也会同样溃散的。 但是如果就此撤退,那同样也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会对本就已经日暮西山的大日本帝国的荣誉造成严重的损坏,同时会进一步的激发晋省乃至整个华北地区华夏军队的士气。 而具体到他个人,也肯定会被免职甚至还要被迫剖腹的。 不过作为一个统军大将,基本的甩锅技能还是要会的。 立花良三在电话里对着筱冢一男大诉苦水,痛斥特高课的人都是一群蠢货。因为他们的无能才给皇军造成了这么严重的损失,特高课的人应该全部剖腹向天皇谢罪才对! 而特高课人却说是立花良三自己轻敌冒进,以至于遭受连番失败,让皇军遭遇了重大损失,才更应该剖腹谢罪。 双方互相攻击甩锅,官司甚至打到了日军驻华北驻屯军司令官多田骏的面前。 沉墨虽然不知道鬼子之间扯皮甩锅的事情,但是看到鬼子没有继续进攻,也大概能猜到原因。 不过他也不担心鬼子要搞什么偷袭。 立花良三从太难上搞偷袭的企图已经彻底破产,要想继续进攻,就得从地面上开始向前推进。只要他有动作,自己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 那些观测站可不是白弄的。 可以说鬼子的一切动静在自己面前都是无法遁形的。 沉墨在和李云龙商量之后,一致认为鬼子接下来如果继续进攻的话,肯定还会采用他们老一套的战术:大炮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大炮再轰。 如果单论对付鬼子步兵的话,那这防线上设置的足够小鬼子好好喝一壶的。 但是要论火炮的话,沉墨他们这边肯定没有鬼子的火力强大。 虽然十门88炮极大地增强了守军的火力,但是跟鬼子比起来依然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而且88炮是属于加农炮,弹道是直的,根本无法打到鬼子隐藏在障碍后面的目标。 要想跟鬼子对轰甚至压制鬼子,就必须要拥有更多更大口径的重炮。 李云龙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以劣势装备跟鬼子作战了,但是这两天来跟着沉墨,看着他连番将鬼子按在地上摩擦,看的极为过瘾。 心里也早就不满足于跟以前一样跟鬼子硬拼了,一个劲地追着沉墨问还有什么秘密武器没有亮出来,赶紧跟他说说让他提前过一下眼瘾。 沉墨说没有,可是李云龙却摆出一副你当我是白痴的表情来,搞得他很是无奈。 不过李云龙的确猜对了。 沉墨接下来真的打算跟鬼子进行一场炮战了。 因为打下来了鬼子十一架战机,沉墨获得的经验值多的让他甚至都有些瞠目结舌。 这些海量的经验值让他也解锁了几种新式武器。 第一种就是可以升级改造成122斯图卡火箭发射车的半履带运兵车。 改造成火箭发射车之后,原本用于运兵的车厢就换上了一个十联装火箭发射巢,一次性可以发射十枚122的火箭弹。 这些火箭弹的射程最远可以超过十五公里,杀伤力更是相当的惊人。 除了上面这样的自行火箭装甲车之外,还有一种人力牵引拖动的火箭发射车,也是十联装的,不过口径更大,达到了150。 虽然射程相比较自行火箭炮短了一些,但是威力却增加了许多,型号为44型火箭炮。 在二战历史上,美军在欧洲登陆开辟第二战场之后,很快就领教了德军炮火的犀利。 在阿登战役中,美军一个坦克团在后撤作战时遭遇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的火力打击,德军利用单管150毫米火箭炮直接当成反坦克火箭炮使用,射速平均达到每分钟20发几乎接近了反坦克炮射速,采用单发射击一举就击毁美军15辆谢尔曼坦克。 而这是当时美军在阿登森林附近仅有的装甲部队,单发42型150毫米火箭炮在阿登战役中实战检验基本达到完美,不仅对美军形成心理的震慑更提高了火力打击效率和精确度。区别是42型150毫米火箭炮,这个44型火箭炮的整体构筑较轻可以实现单兵小组使用,最大特点就是能控制射速和拆分炮管,火力打击时再组装。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看到这里想兄弟半小时后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正式更新内容。造成不便,随便吐槽。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 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赵梁;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匄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犭票狡锋协,好乱乐祸。 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勂萃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跋扈,恣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 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 后会銮驾返旆,群虏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省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朝政;爵赏由心,弄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僚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 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国。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 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鸟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瓚,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会其行人发露,瓚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 今乃屯据敷仓,阻河为固,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震虎步,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票炭,有何不灭者哉? 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余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杨之余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为仇敌。若回旆方徂,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 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搨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左,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 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给与,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 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便勒现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义兵,罗落境界,举武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着。 其得操首者, 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如律令! 昔五胡乱夏,仅一再传而灭。今东虏应谶,适二八秋之期。诚哉天道好还,况也人心思汉。慨自李贼倡叛,神京陆沉。建酋本我属夷,屡生反侧,遂乘多难,窃踞中原。衣冠变为犬羊,江山沦于戎狄。凡有血气,未有不痛心切齿于奴酋者也。本藩奉天倡义,代罪吊民,卧薪尝胆,法古用兵。生聚教训,已逾十年。正朔难偏,仅存一线。兹者亲统大师,首取金陵,出生民于水火,复汉官之威仪。尔伪署文武将吏,皆系大明赤子,谁非中国绅衿。时穷势屈,委质虏廷,察其本怀,宁无隐忍?天经地义,华夷之辨甚明;木本水源,忠孝之良自在。至如辽人,受我朝三百年之豢养,遭逆虏三十载之摧残。祖父既受其刑毒,母妻甚被其宣淫。尔二三孤儿,尚为旗下之奴;百千弱女,竟作胡中之妇。报仇雪耻,岂待异时;归正反邪,端在今日。则张良报韩,先挥博浪之椎;朱序归晋,遂成淮淝之捷。或先机革面,或临敌改图。以全省全部来归者,不吝分茅裂土;以一邑一镇来归者,定与度地纪勋。或率兵而至,则论其众寡而照数授职;或洁身而来,则就其职掌而量材超擢。若蒙古、女真,世受国家抚赏之恩,原非一类,共在天地覆载之内,亦有同仇,无怀二心,视之一体。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大捷余波 晋城大捷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国,抗日军民群情振奋。 各大报纸争先恐后地报道。虽然目前双方进入了战争的相持阶段,但是好久没有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了。 日军一个旅团,一万人左右的部队,竟然战损达到了九成以上。而且还损失了大量的战车以及十一架飞机 从抗战爆发开始,这场战役的战果绝对都可以称得上一场大胜了,在所有大捷中都能排到前面去。 人们在振奋之余,都好奇赢得这场战役的晋城保安团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一个小小的地方民团是怎么样做到能在短短数日之内歼灭鬼子一个乙等旅团的。 民团是什么成色,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这件事听上去就像是个神迹一样,其中充满了离奇和不可思议。 这让外界对于沉墨这保安团的团长更是充满了好奇。 这个晋城保安团团长沉墨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竟然能在短短数月之间拉出这么强悍的一支队伍来,将鬼子揍得满地找牙。 当然各种质疑的声音也是存在的,许多人公开怀疑这就是一场骗局,根本没有所谓的大捷,甚至还有鼻子有眼的分析了一通。 虽然他们没有证据,也没有见过沉墨,更没有经历过这场战役,但是这依然不妨碍他们大放厥词。 各方也纷纷发来贺电。 战场大捷的另一个直接影响就是间接地支援了吴州的八路军。 原来正在攻打吴州的鬼子在得知了第九旅团被歼灭的消息后,很快就撤军了,所以吴州之战也就宣告了八路军的再次胜利。 沉墨知道,攻打吴州的鬼子担心沉墨再带兵支援八路军,那他们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所以提前撤退了。 面对着各路人马以及那些蜂拥而来的记者等好事者,沉墨一律交给了温青青以及自己老爹去应对,自己则是躲在营房里继续训练部队还有研究接下来的事情。 李云龙已经带着独立团回去了,走的时候带走了大量缴获的战利品。 李云龙本来已经做好打一场恶战的准备,做好了这次带来大部分战士牺牲的准备。 可是没想到这一仗却赢得如此轻松,简直是他生平第一次经历。独立团的伤亡微乎其微,但是得到的好处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光是这次沉墨分给独立团的武器装备,都能再拉起一个独立团了。 现在的独立团可以说是真正的兵强马壮,放眼晋西北不虚任何一支部队。 李云龙走的时候拉着沉墨的手依依不舍的,表面上看好像是舍不得离开。但是沉墨却知道李云龙是惦记着自己那些在这次大战中大显神通的重装备。 但是李云龙也知道,以八路军的后勤能力根本养不起这些大家伙。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吞金兽。不说维护保养这些,就是光这些炮弹独立团都根本没有补给的渠道。 所以李云龙也只能想想而已了。 这场战役给晋省乃至整个华北的局势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原本已经开始全面显出颓势的日军开始加快了收缩防线的速度,各地的抗日军队也纷纷抓住时机进行反攻。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战斗在整个北方地区此起彼伏,硝烟连绵。 许多县城被纷纷收复,鬼子的势力范围在快速缩小。 抗日军队越来越活跃,鬼子则越来越被动,很少再主动出击,变成了以防御现有地盘为主。 而这场战役的胜利给沉墨带来了海量的经验值和资源点,让他一口气将系统指挥部升级到了最高级。 升级到最高级之后,装甲指挥所也被解锁。 在建造完成装甲指挥所之后,轮式装甲车以及半履带式装甲车,三号坦克,以及四号坦克还有豹式坦克全部解锁。 因此沉墨很快又拥有了一支战车部队。 除了增加了这些战车之外,沉墨又将部队一口气扩编到了一万人左右。 虽然仍然是一个团的编制,但是实际人数甚至已经达到了一个乙种师。 单从装备数量上来看,甚至超过了一个军的装备。 而此时,八路军总部也通过了成立抗日联军的报告。 任命沉墨为抗日联军总司令。 抗日联军分为三个师,番号分别为第一师、第二师和第三师。 沉墨的晋城保安团整体改编成为抗日联军第一师,沉墨这个总司令兼任第一师师长。 而第二师和第三师则是以独立团和新一团为基础扩编。 原独立团团长李云龙担任第二师师长,原新一团团长丁伟担任第三师师长。 原独立团政委赵刚任抗日联军参谋长。 实力最强大的自然是沉墨的第一师,人数超过了一万人。 而第二师和第三师加起来大概有一万五六千人左右。 抗日联军成立之后,沉墨通电全国,宣告了抗日联军的成立,引起了一片哗然声,议论纷纷。 谁都以为沉墨的前程简直就是康庄大道,一片坦途。 虽然常凯申的特使还没到晋城,但是沉墨将得到重用的已经传的满天飞。 也不知道这消息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还是怎么滴,现在整个天下人都知道沉墨是一个炙手可热的新贵。 这些天以来光是到沉家以各种名义拜访的人每天都是络绎不绝。早上天刚亮,一打开门,沉家大门外就站在提着礼物一脸谦恭的人。 晚上天黑了门口还有人在派对递帖子要上门拜访。 沉母温玉琦最开始还有些高兴,毕竟儿子出名了。 可是很快就烦不胜烦,躲在家里门都不敢出。 沉墨无奈,只能派了一个连的士兵轮番值守,必要的时候甚至还要凶神恶煞地吓唬一下那些人。 这才好不容易将那些人打发走。 其实这些人的目的也很明确,一来是想趁机跟沉家攀上关系。而来许多人也有想和沉家结亲的想法。 毕竟沉墨目前还未娶亲,所以那些家里有适龄未婚女子的人自然就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可是现在沉墨却来了这么一出,这意味着原本的大好前程被他自己亲手给掐断了。 所以那些人顷刻间都消失了。 沉墨对此却毫不在意,依然埋头在部队的建设和训练上。 因为这一场大战,沉墨彻底上了日军的黑名单。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日伪军相继派出多名间谍刺客对沉墨以及其家人进行暗杀绑架,但是都被沉墨一一挫败。 沉墨手中现在除了温青青领衔的机要室下属的反谍小组之外,还成立了一支特战小队。 这些日伪间谍特工自然就成为了特战队练兵的目标。 特战队装备精良,训练严格,且在沉墨的亲自训练下,无论是战术水平还是作战意识在全世界都是最优秀的。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再加上晋城已经被是沉墨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牢固,别说日伪间谍特工,就算来个外乡人也分分钟就会被发现。 因此这些日伪间谍损失惨重,无论来多少人都是铩羽而归,无一得逞的。 冬天开始了,北方的冬天滴水成冰。敌我双方军队都减少了出动的频率,一时间整个华北的局势都处于了一种相对平静的局面当中。 虽然小规模的战斗不断发生,但是大规模的战斗却几乎没有。 而沉墨在这个冬天却异常的忙碌,一方面忙着训练特战队,另一方面则是抓主力部队的训练,包括步炮协同、步坦协同等等步兵常规战术。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部队的气质更加显得锐利彪悍。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抗日联军开始在晋省活跃起来,正式开始发挥作用。 袁学勇也加入了特战队,因为他的出色表现,沉墨让他成为了特战队的副队长,而和尚和段鹏以及赵大旗分布是下面的小组长。 沉墨因为还担着联军的总司令,所以特战队的日常就是由袁学勇在负责。 特战队在袁学勇的带领下,开始主动出击,袭击鬼子的军火库,粮仓,宪兵司令部甚至军医院等各种要害所在,对鬼子汉奸进行斩杀暗杀等,让晋城附近的鬼子汉奸一时间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与此同时,沉墨也让主力部队开始以连为单位开始四处出击,不断开始向北挤压鬼子的生存空间,收复失地。 在第一师的强大攻击力下,鬼子节节败退,不断地向北收缩,放弃了许多原本占据的城池和地盘。 第一师的防区越来越大,而部队兵力也在快速地增加。 整个北方的形势越来越明朗,鬼子的颓势越发地明显。 胜利的曙光已经开始在天边显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抗日武装开始不断地对日伪军发起反攻,规模也越来越大。大片大片的国土被收复。 以前死不投降的鬼子现在开始成建制地开始放下武器投降。 而在欧洲战场上,盟军也开始进入了全面反攻阶段,轴心国之一的意大利首先投降。德军在欧洲节节败退,盟军则是气势如虹。 日军不光是在东方战场上,在太平洋战场上,包括东南亚战场上,也是江河日下,被盟军压得抬不起头来。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鬼子的末日就要到来了。 看着时间已经开始进入了战争结束的那一年,沉墨知道自己必须要开始准备功成身退了。 他跟父亲沉弥长谈一夜之后,沉家开始有计划地变卖家产。然后分批向南转移,最后通过香江后逐步转移到海外。 而沉墨也在不久后主动辞掉了联军总司令的职位,并且让晋城保安团退出了联军的战斗序列。 并且他开始将那些本地招募的保安团士兵逐步遣散,给了他么一笔相当可观的遣散费,让他们重新回到田园安居乐业。 战争的阴霾正在散去,人们的生活也正在逐渐恢复平静。 而且许多的武器装备沉墨也逐步将其赠送给了八路军。 在做完这一切后,沉墨带着所有的嫡系军队分批南行,最后来到海外某个岛上,跟家人汇合。 沉墨手下的军队征服了当地的那些土着后,双方得以和平相处,这个海岛也产生了新的秩序。 某一天早上,沉墨从床上醒来,走在窗边看着不远处被照样照射的如同铺上了一层金光一般的平静海面,收音机里突然传来了小日子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消息。 这个消息比原本那个时空的时间提前了半年。 这大概里面应该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吧,沉墨这样想到。 一双白皙的手臂从后面轻轻抱住了沉墨,感受到身后佳人温热的身躯,沉墨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回身抱住了她。 “你不多睡会吗?还早呢。” 没错,这个佳人就是小时候就要扒拉他裤子想要一探究竟的流氓表姐温青青。 来到海外后,待安定下来后,温青青在一个夜不黑风不高的晚上喝了半瓶小酒胡借酒壮胆钻入了沉墨的房间。 三天后,两人就在一群亲友下属的见证下举行了一个简单却又隆重的婚礼。 所以,现在这个流氓表姐已经变成了他的温柔小娇妻。 “睡不着,你儿子在里面踢我呢。”温青青坐在沉墨怀里,双臂揽着他的脖子娇嗔道。 沉墨一愣,惊喜道:“你有了?” 温青青面带笑容地轻轻点了点头,一脸的期待。 沉墨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大叫道:“哎呀呀,这下子麻烦了!” 温青青气得柳眉倒竖:“小黑土,你什么意思?不说清楚晚上别上老娘的床。” 沉墨愁眉苦脸道:“听说表亲结婚生的孩子会是智障,你说你不会生个傻子吧?” 温青青一愣,然后看着沉墨眼角藏不住的笑意,这才明白他在逗自己。 两个人虽然表姐表弟的称呼,但是早都出了五服了,根本算不上什么近亲。 “好你个小黑土,你敢戏弄我,我就给你生十个八个的傻子!” 温青青气得跺脚,追着沉墨向着院子里跑去。 院子里传来沉墨关切的声音:“慢点跑,慢点跑,别把我闺女给颠傻了。” “为什么不是儿子呢?” “闺女像我,儿子像你。你都够傻了,再来一个傻儿子我可吃不消。” “沉墨!小黑土你给我站住……” 院子里传来了一阵笑闹声,而此时一阵柔和的海风吹了过来,晨曦也撒在了院子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正文 第四卷 第一章 大明县丞沈老爷 “二老爷,二老爷,快醒醒,醒醒啊!” 沉墨迷迷湖湖之间听着有人在自己耳边连声呼唤,声音之中带着急切和惶恐。 二老爷?谁是二老爷? 又是谁在说话? 沉墨满心疑惑之间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的首先是头顶的青色布幔,自己似乎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 “二老爷你醒了!太好了,天可怜见啊。二老爷,咱们赶紧跑吧,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之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急切之中多了一丝惊喜。 沉墨扭过头来,这才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身古代皂隶的衣袍,大概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满脸沧桑,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个人的鼻子很大,在五官之中显得有点不协调。 此人腰悬长刀,衣袍上沾满灰尘,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似乎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 “你是谁?” 沉墨看着这个大鼻子大哥,出声问道。 这一说话,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虚弱,好像大病一场刚刚痊愈一样。 大鼻子大哥一愣,仔细看了看沉墨,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是在说笑,心中一沉,急忙道:“二老爷,我是关鹏啊,本县捕头啊。您怎么这一病醒来就不认识我了?” 关鹏?本县捕头? 沉墨迅速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开始在自己的记忆力搜索起来。 …… 没错,他再次穿越了。 在上一个世界里,他一直活到了八十八岁然后寿终正寝。 在他咽气的那一瞬间,他又听见了系统的声音,伴随的还有一串倒计时的声音,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现在想来,自己应该已经再次进入了轮回,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获得了一个新的身份,然后将开始一个新的故事。 随着他确定了这个事实,系统的声音适时地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现在是大明崇祯十六年。你现在的身份是山东布政使司辖下来州府高密县县丞沉墨。如今正是六月十五日,三日前,你因外出查看汛情,被大雨淋湿后感染了风寒,因此一病不起。此时刚刚苏醒过来。新的故事也将从开始。亲爱的宿主,很期待你在这个新世界的表现,最后,祝你好运!” 系统说完沉墨新的身份和人设后就不吭声了。 这货似乎又进化了一点,看起来还学会调侃自己了。 沉墨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很快想起了关于自己这个新身份的一切信息。 沉墨,河南布政使司卫辉府人士,今年二十三岁。 自小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只有一个亲娘舅,因为经商,所以家境还算优握。看他颇有天赋,因此一直资助他读书。 去年,他终于考中了举人,成为当年乡试解元。成为举人之后就有了当官的资格。 当然,举人出身的官员跟进士出身的官员将来的境遇必定有天壤之别,属于有点先天不足。 这种出身歧视,就跟后世的学历歧视一样。博士看不起硕士、硕士看不起一本。一本看不起二本,二本看不起三本和大专,所有人都看不起自考本科和函授学历。 这种歧视体现的最明显的就是找工作的时候。 言归正传,按照常理来说,沉墨是应该继续考进士的。将来有一个进士出身就有一个很清贵的身份,将来当官总会比那些举人出身的更有优势。 但是那是一般常理,可不适合现在的世道。 现在的世道已经是一个很明显的乱世了。内有李自成、张献忠等流贼作乱,甚至人家已经成了气候,李自成在西安建都,建立大顺,自称大顺皇帝。 而张献忠则在成都建立了大西政权,自称大西皇帝。 崇祯皇帝年年剿贼,耗费了无数钱粮,逼的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但是这贼却越剿越多,大明这座大厦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除了李自成和张献忠这两股已经成了气候的,各地还有不计其数的规模大小不等山贼匪寇,四处横行,杀人越货,整个大明一片乌烟瘴气,末世景象暴露无遗。 而在外面,还有关外的建奴不断叩关袭扰,大明根本无力应对。 内忧外患之下,此时的大明就如一艘巨大的船身上全是漏洞的巨舰,正在以一种不可逆的姿态在缓缓沉入水中,直到最终被彻底淹没在海面之下。 所以,在这种境况下,朝廷也没有心情更没有精力再去举办抡才大典了。甚至为了能筹措到钱粮军饷,崇祯皇帝甚至默然吏部公开卖官。 还好,崇祯皇帝还是要点脸面,没有说只要交钱就给授官。卖官的对象只局限于那些没有官职在身的举人们。 举人本来就有直接当官的资格。只不过是原来坑少萝卜多,要想当官得排队。 啥时候能轮到你那就不好说了。 要是没有路子,可能等上一辈子都有可能。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你出钱,就能给你安排差事,让你早点当上官。 而这个时候,面皮薄的崇祯皇帝还是本着对大明负责的态度,只将授官的范围限制在八品和从九品之间。 其实就是八品、从八品、九品以及从九品这四个品级的官职。 所以,沉墨的娘舅就花钱给沉墨买了一个名额,所以沉墨就成了这高密县县丞。 知县为一县之尊,所以文雅一点被人称作县尊。而县衙内部的人为了以示亲近,所以往往称呼知县为大老爷。 而县丞作为知县的副手,也就是一个县的二把手,为正八品。所以往往就被下面的人称作二老爷。 县丞往往设有自己的衙署办公,与主簿一起左理知县,分掌一县之粮马、税收、户籍、巡捕等事务,有些事务简单的县也可以不设县丞。 再下面就是主簿。虽然同样作为知县的副手,但品级比县丞低,只有正九品,往往被称作三老爷。 在下面还有一个典史,掌管一县监察狱囚之事,被称作四老爷,品级为从九品。 一个县衙基本上就这四位有官神的,都可以称作朝廷命官。 有些县还会设置巡检,主管抓贼捕盗,维护治安,也是从九品。不过因为权责太小,所以无法跟上述四位相提并论。 沉墨上任至今两月有余。作为一个新入仕途的年轻人,谁人刚开始的时候都有一些定国安邦的抱负。 沉墨自然也不例外,上任之初很是勤勉。查访民情,审查积桉,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一周前,高密县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雨,许多河流甚至泛滥,淹没了不少良田房屋。 作为县丞,沉墨又亲自带着人组织防汛抗洪,查看各处堤坝,结果却因此受了风寒而发起了高烧,差点一命呜呼。 在昏昏沉沉之间,就换了一个灵魂。 而眼前这个大鼻子的捕快打扮的人就是高密县的捕头关鹏,因为沉墨这个县丞主管的就有巡捕一事,所以算是关鹏的直接上司。 算是整个高密县衙跟他最熟悉的人。 搞清楚了这些,沉墨定了定神,想要坐起来。 大鼻子的关鹏急忙扶住沉墨的后背,给他后背用枕头撑住。 “关捕头,看你神色惊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沉墨坐好后出声问道,心中却在叹息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很是孱弱。到底是一个文弱书生的身体,发个烧就给折腾的半死不活的。 不过他倒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系统还在。有了系统,孱弱也只是一时的。 关鹏急忙道:“二老爷,您就别问了。趁着您现在行了,小的这就背着你逃命。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说着就要上手来背沉墨。 “且慢。身为本县捉贼捕盗的捕头,也算是见惯了风浪的。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惊慌?速速道来,休要啰嗦!” 沉墨忽然一声断喝,吓得关鹏哆嗦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沉墨。 这个年轻的二老爷平时虽然经常板着脸来装威严,可是在关鹏这种县衙老人眼中却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可是此时眼前的二老爷刚才这一声断喝,却让关鹏浑身一激灵,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来。 那一瞬间,好像眼前的这位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丞,而是一位大权在握,统领千军万马地的统帅。 而那双逼视的眼神,让关鹏没来由的心里有点发慌,急忙往后退了一步道:“二老爷,大事不好了。刚刚接到刘巡检的口信,说是二龙山的那群贼人正在向我高密县而来,气势汹汹,看起来是要攻打县城劫掠一番。二龙山这伙贼人凶神恶煞,很是凶残。就靠着守门的那几十个壮丁肯定是挡不住的。现在很多人都在往外跑,生怕被那贼人给堵在了城里。二老爷,您平日对小人等宽厚,小人不忍心留下您独自受难,所以一直等着您醒来后带你一起逃出城外避难。等到贼人走了,咱们再回来就是了。” 原来是山贼来袭,所以关鹏才如此慌张。 看来大明真是要忘了,一群占山为王的山贼都敢胆大包天到来攻打县城了。 真当自己是李云龙了? 而且看起来这伙贼人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关鹏说完,本以为这个年轻的二老爷肯定会露出惊慌之色,但是没想到在对方的脸上却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反而露出了沉思之色,这让关鹏有点拿不准这个二老爷到底是胆子大还是被吓傻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沉墨自然不会被吓傻,几个山贼而已,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现在这具身体太过孱弱,别说厮杀了,就连坐起来都有点费劲。 “县尊何在?”沉墨问道。 “大老爷在接到刘巡检的口信后,带着人说是要去乡下征税,所以早都离开了县衙。” 沉墨一愣,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贼人还没来,结果知县先跑了,真是该杀! 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县丞,人家还是自己的上官,还杀不了他。 “那马主簿呢?”沉墨又问。 “马主簿在县尊前脚离开后,后脚也走了,说是要下乡去征粮。” 关鹏急忙回答道。 他此时心中虽然很是着急,恨不得立刻就出城避难去。 可是看着眼前的二老爷如此澹然,面相威严,一时也不敢再说抬走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 “那苟典史呢?”沉墨再问。 “典史老爷说自己病了要去乡下寻访名医看病,也早都离开了。” 沉墨一听,冷哼一声道:“一群贪生怕死之辈,有何资格当这父母官。竟然丢下全城百姓独自逃命,真是个个该杀!” 听到沉墨这话,关鹏吓了一跳。 二老爷这是疯了,竟然敢这么说县尊。要是传到县尊耳中,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唉!到底是年轻气盛啊! 看着沉墨怒气勃发的样子,关鹏虽然有点发憷,但是还是大着胆子劝道:“二老爷,咱们也赶紧走吧。再晚一点真的就来不及了。这些贼人进城后最多是劫掠一番就会退出,到时候咱们再回来就是了。如果您执意留下,恐怕那些贼人会害了您的性命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沉墨却道:“关鹏,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跟其知县那几个人一样丢下百姓弃城逃生,以后还有何脸面在这高密县当官?以后百姓还如何会相信官府?” “如果我们都逃走了,那岂不是更加助涨山贼的气焰?他们以后岂不是更会变本加厉,频繁前来劫掠县城?那我们和全城百姓岂不是永无宁日?” 关鹏面对着县丞老爷的句句追问,整个人都麻了。 他惊愕地看着眼前气势勃发的二老爷,忽然生出一个十分荒唐的念头来。 这个二老爷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怎么病了一场后变得完全跟以前判若两人。虽然说以前也是勤政爱民,但是却绝对没有如今这般的气势和胆魄。 看着关鹏不说话,沉墨语气和缓一点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县尊都带头跑了,我也不能强求你留下来。如果你想走,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如果你还有点血性,还记得自己身上的职责,那就去召集所有还在县衙的人,跟着本老爷一起杀贼。” 关鹏面色犹豫,看着沉墨问道:“二老爷,那小人走了,您怎么办?” 沉墨哈哈一笑道:“左右不过一死,就算我被贼人所害,我也要他们知道我们高密县并非是一群可以任由他们劫掠的牛羊,让他们知道这高密县还有敢为生民赴死的父母官。” 看着沉墨坦然自若样子,关鹏忽然勐地一跺脚,抱拳道:“关鹏愿追随二老爷一起留下杀贼!” 正文 第二章 战前动员 “好,关鹏,你现在去召集人手,愿意留下跟本官一起杀贼的都带过来。你告诉他们,只要愿意留下杀贼的,无论能否杀死贼人,都会赏银五两。只要本官不死,这个赏银一定会兑现的。” 看关鹏答应下来,沉墨立刻吩咐道。 “是!二老爷!就算找不到其他人,小人也会回来跟二老爷一起的杀贼的。” 关鹏躬身行礼后离开了房间。 看着关鹏离开,沉墨微微舒了一口气。 他想留下并不是真的不知轻重要逞英雄,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系统托底,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刚才在和关鹏说话的时候,系统就已经对他的现在这具身体进行了修复和强化。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机能在飞速的恢复,并且变得强健起来,浑身上下很快拥有了一种精力旺盛,天上地下无处不可去的感觉。 他甚至能感觉到衣袍下面的肌肉在一跳一跳的,那种力量充盈的让他一下子踏实了许多。 他经历了几辈子,不仅精通拳脚功夫,箭术和枪法也都可以说天下数得着的高手。而且跟一般的高手比起来,他的武艺都是经历过战争厮杀所淬炼出来的,自带一种一往无前睥睨天下的凛冽杀气。 虽然练武也属于一种肌肉记忆,目前这具身体并没有习过武。但是只要略加熟悉,就能将前世熟悉的那些招式箭术熟练的信手拈来,如臂使指。 “此方世界,宿主使用的系统依然以‘帝国时代’系统为模板,但是略有改进。宿主个人属性升级,需要宿主亲自斩杀敌人获取经验值来进行。武力值越高的敌人,宿主将其斩杀后获得的经验值越高。宿主当前等级为一级,升级到二级后,可以获得两个点的基础属性点。从一级到二级则需要一百点经验值。从二级升级到三级则需要两百点经验值。以后升级所需经验值以此类推。每次升级后可以获得两点的基础属性点,宿主可自行支配。” “而城镇中心升级,则需要满足一定的声望值。宿主的声望值达到一定程度后系统就会自动升级进入下一等级。声望值的产生渠道则是由宿主的所作所为来产生。宿主行为积极正面,则产生正的声望值。如果宿主倒行逆施,则会产生负的声望值。所以,请宿主珍惜自己的声望,努力成为众望所归之人。” “另外,系统开启支援纸牌奖励渠道。凡是在宿主主导下的战斗中产生的群体经验值,满足一定条件后就可以兑换一张支援纸牌。纸牌内容具体可由宿主在系统给出的选项中自由选择。” “系统检测到宿主当前所处建筑符合城镇中心规格要求,是否在其上加载城镇中心功能,请宿主确定。” 系统叭叭叭地弹出了这一堆提示,沉墨一眼扫过去,基本上跟他穿越的第一个大清世界没有太大区别。 最大的区别就是个人属性的升级和城镇中心的升级分开进行,而且升级的硬性指标也发生了变化。 不过对沉墨来说问题不大,很容易就理解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鞋子,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很不错。 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确认在县衙上面加载城镇中心的功能,很快系统后台就出现了一个加载中的进度条,进度非常的快。 几乎在两三息之间,就加载完成。 “城镇中心功能加载完成,系统起始资源即将抵达,请宿主注意查收。” 很快,沉墨发现系统仓库里就多了两样东西,细看一下就发现是三百两银子以及三百斤的小麦。 这两样东西他倒是不意外,不过应该还有六个农民才对啊。 想来应该很快也会出现的。 正在他寻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然后捕头关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老爷,小人回来了。” “进来吧。” 关鹏推门走了进来,结果看见沉墨,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原本病怏怏躺在床上连坐起来都反都费劲的二老爷,此时竟然站在地上活动腿脚,而且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一点刚刚大病初醒的样子。 这把关鹏给惊得不轻,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二老爷,您这是?”关鹏回过神来,忍不住问道。 “我啊,没事了。刚才听到你说贼人来袭,骤然间惊出一身冷汗,瞬间感觉身子就利索多了。我让你找人。你找了多少人过来?” 沉墨随口敷衍道。 他又不是现原形的妖精,自然也不担心关鹏想太多。 关鹏闻言,心中也是一松,长舒了一口气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二老爷贵体无恙就好。” “二老爷,我找来的人都在外面。” “走,出去看看。” 沉墨大步流星向外面走去,关鹏急忙跟了上去,心道这二老爷一场大病后真的跟换了一个人似得,这步子自己都快跟不上了。 出了屋子,沉墨看到自己的县丞小院里站了两排人,约莫有十五六个。 大部分穿的都是捕快衙役的衣服。甚至也有一两个穿着杂役衣服的人。 手中的拿着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的,既有腰刀,也有铁尺锁链,甚至还有几个肩上扛着水火棍。 最后面的一个甚至手中还提着一把菜刀。 而且这些人的年纪看着都不小了,老的有五六十岁,年轻一点的也有三四十岁。 脸上的神情也都带着惊慌恐惧之色,看见沉墨出来,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小人等见过二老爷。” 众人乱七八糟地急忙行礼。 虽然是王朝末期的乱世,但是这上下尊卑的观念数千年来却是深入人心。虽然沉墨这个县丞很年轻,上任也才两个月左右,但是毕竟是正儿八经的有品级的朝廷命官,这些衙役们自然会畏惧。 不过这种畏惧只是因为沉墨的职位,并非因为他的个人声望。 “能有这么多人留下来跟随本官一起杀贼,本官其实是有些意外的。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县尊跑了,主簿也跑了,典史更是早都熘之大吉。所以,即使你们也跑了,本官也是不意外的。但是你们知道,本官为什么不跑吗?” 沉墨没有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说道。 下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后面那个拎着菜刀穿着杂役服饰的老头开口道:“二老爷,俺不知道你为啥不跑,但是俺知道自己为啥没跑。俺这一辈子都在这县衙里做事,做了一辈子的杂役,俺也没有成家,没有妻儿老小。俺早就将县衙当成俺的家了。老爷们能跑,是因为他们有地方能躲,但是俺却没有地方可去。既然这样,俺就留下来跟那些贼人们拼命。就算死了,俺这一把老骨头也就认命了。” 沉墨点点头道:“你叫老于头,大名于得水是吧。你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小时候算命先生说你命里缺水,所以才有此名,是也不是?” 老头一脸惊讶地道:“二老爷都知道俺的名字啊?没错,俺就是于得水,名字就是这么来的。没想到二老爷这样的贵人都知道俺老于,就算死了,俺老于也算是值了。” 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许多当领导都有一个本事,那就是能将见过一两面的人名字给记住。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一口交出这个人的名字,那就会让下面的人对这个领导产生极大的好感。 领导的威信和声望就是这么积攒起来的。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技巧。但是在有的时候还是很有效果的。 比如说此时的于得水就忽然生出一种跟着二老爷豁出命的冲动来。 “好,关鹏,将于得水的名字记下来。等退贼之后,本官按照名册亲自发放赏银。关鹏应该跟你们说了,只要愿意留下来跟本官一起杀贼的,无论是否斩杀贼人,至少都有五两银子的赏钱。如果能斩杀贼人,没杀一名,再赏五两。本官说到做到,绝不赖账!” “是!二老爷!” 关鹏急忙答应一声,从屋子里拿了纸笔,将于得水的名字记录下来。 他虽然是个皂隶捕头,但是小时候也是度过几年私塾的,也算是皂隶里面的文化人。 听见县丞亲口承诺每个愿意留下来的人至少都有五两银子的赏钱,这些原本还有些忐忑惊慌的人呼吸一下子粗重了许多,脸色都有些潮红起来。 财帛动人心,金钱的刺激虽然效用短暂,但是这时候却是最好用的。 这些衙役皂隶,本来就没有多少俸禄。主要的收入都是利用职权而产生的一些灰色收入。 就算有这些灰色收入,也都是零零散散的三瓜两枣,跟上面的官老爷们的那些灰色收入根本无法相比。 而五两银子听起来似乎不多,但是对这些人来说,几乎相当于他们半年的俸禄。 岂能不让人动心。 对这些人这个时候讲什么杀身成仁保家卫国忠于职守之类大道理是没啥用的,还是金银最好使。 有了赏金打底,这些人的精气神一下子起来了,沉墨再问的时候都变得踊跃起来。 很快,这些人的名字一个个都被关鹏录入了名册之上。 沉墨也知道了这些人之所以不逃走,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人的家小大都在城中,所以不舍得。 当然了,他们倒也没打算留在县衙跟贼人拼命,本来打算跑回家里躲起来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只是被关鹏说的五两银子的赏格给打动了,才愿意留下来的。 越是底层的人,越珍惜自己那点家当。因为都是一点一点辛苦攒下来的。 反倒是那些当官的,钱来的太容易,就算逃走了,以后回来还能继续捞钱,所以也没有太多顾忌。 再加上现在大明已经衰落至此,朝廷的统治力已经大为下降,这些当官的也不太担心朝廷会治他们的罪。 因为朝廷根本顾不上,崇祯皇帝还忙着对付李自成呢。 等这些人的名字全部录入名册之后,沉墨又将这些名字一个个念了出来。每念一个名字,都会看那人一眼。 被看到的人不由自主地都会挺起胸膛,心中生出一股豪情来。 等沉墨念完后,目光瞬间变得威严锐利起来,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 被他目光扫倒的人不由得想要低头避开。 然后就听见县丞大人站在台阶上道:“今日本官不管你们因为什么留下来,只要留下来了就是好汉。本官今天带着你们杀贼,必然会身先士卒,绝对不做贪生怕死之举。贼人来时,本官将一马当先,绝对不会后退半步。关鹏何在?” “小人在!”关鹏急忙拱手道。 “若本官面对贼人时后退半步,你便可从后面取我性命。在场之人都可为你见证,时候绝对不会怪罪于你。” 沉墨看着关鹏,神情凛然说道。 关鹏被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二老爷,您这不是为难小人吗?小人万万不敢做这等悖逆之事啊!” 说着连连叩首。 沉墨一想,好像的确有点为难他。 这关鹏到底是个心眼实诚的人,本来就是演戏给大家看到,至于吓成这样吗? “也罢,你且起来。本官不为难你了。如此,只要本官后退一步,你们就可以丢下本官各自逃命,本官绝对不会怪罪你们。当然,如果尔等没有命令敢私自逃跑,也就莫怪本官手下不留情。” “尔等可曾听明白?” 沉墨最后一声断喝问道。 众人心中凛然,急忙扯着嗓子大声道:“回禀二老爷,听明白了。” 虽然还是喊得乱七八糟的,但是声音却比刚才洪亮了许多。 这一番站前动员还是有些效果的。 “既如此,跟本官去打开县衙武库,然后去城门口迎敌杀贼!” 沉墨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向武库走去。 他是县丞,这武库本就归他管理。看守武库的衙役早就跑了,所以沉墨干脆让人直接砸开武库,自己从里面拿了一张弓和一壶箭,还有一柄长矛以及一套皮甲披挂整齐。 给其他人也配上了长矛。 至于弓箭,除了沉墨,没有一个人会用的。 带着这些人向县衙外走去,在门口正好遇上了六个身材高大手持木棒的汉子,沉墨一看正是系统给的六个农民。 名义上当然是闻讯赶来跟县丞大人一起杀贼的。 一行人会合后继续向城门口走去。 正文 第三章 霸王龙? 沉墨带着人向前走,看到路上都是奔跑的人群。 二龙山在高密县以东,高密县只有东西两座城门,所以人们都在向西逃走。 突然看见了一群逆向向东的人,而且为首的还是县衙的二老爷,后面还跟着一群衙役捕快,拿着各式武器,许多人好奇之下都开始驻足观看。 关鹏也是个聪明的,趁机大喊道:“大家别跑了!二老爷亲自带着我们去杀贼,有卵子的,是个爷们的都拿着家伙跟我们去杀贼!” “如果你们想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当被贼人给抢走,看着你们的房子被贼人给烧了,你们就跑吧!” “难道你们这一条条贱命比二老爷的命还要金贵吗?二老爷都不怕死,难道你们就好意思跑吗?” 关鹏一喊,其他人也跟着大喊起来。 世人多是喜欢从众的,之前很多人人跑是因为看到别人跑,所以他也就跑了。 再加上听说知县大老爷都跑了,所以人心都慌,下意识就认为县城守不住了。 可现在一看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二老爷不仅没跑,而且还披挂上阵亲自带人去杀贼。 而且看二老爷的样子,虽然说是个文官,但是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英姿勃勃,让人不由的安心了些许。 关鹏等人的一番后也让人们产生了些许犹豫。 的确,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愿意抛家舍业。毕竟谁也不知道贼人杀进城来会把他们的家园糟蹋成什么样子。 一个男人突然大喊道:“老子不跑了!老子要跟这群贼人拼了!” 有一就有二,很快更多的人也选择了留下来,将身上的包裹交给了同行的家人,在街边顺手抄起能用的家伙跟在了队伍后面。 等到离开县衙五百米左右之后,沉墨身后跟着的人已经从十几个变成了两百多人。 而且随着不断前进,人数还在不断增加。跟上的人里虽然大部分都是男人,但是也有小孩和老人,甚至还有妇女加入。 老人提着拐杖颤颤巍巍,小孩手里拿着竹竿和拨浪鼓,妇女们手中则是紧紧捏着菜刀。 人们表情既紧张,又显得有些兴奋。 沉墨见状,微微思索后叫来几名衙役捕快吩咐道:“让老弱妇孺回家谨守门户,杀贼的事情交给男人们就好。你们几个,每人带一队民壮上街巡逻,免得有人趁机浑水摸鱼。遇到这种人,直接抓捕。要是敢拒捕,当街格杀也可!赏银少不了你们的。” 他之所以这么交代,是因为担心人多了容易造成更大的混乱。 毕竟现在城中暂时处于一种秩序混乱的状态。城外的贼人还没杀进来,城里就先被那些浑水摸鱼的给搞乱了。 而且杀贼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人多了有时候反而还是一种累赘。 沉墨交代完,转身看见街边一户人家门前的石狮子,轻轻一跃跳上了石狮子的脑袋。 这一下子让许多人眼睛都瞪大了,没想到二老爷这身手竟然如此敏捷,看来是练过的,这下子众人就更安心了一些。 沉墨摆摆手道:“诸位父老乡亲等静一静,听本官说两句。” 关鹏和捕快衙役们也帮忙喊话,人群很快安静了下来。 “大家愿意相信本官,愿意跟着本官杀贼,本官很是欣慰。保卫家园妻小,不被贼人祸害,是我们高密县每一个有卵子有血性的爷们都应该做的事情。你们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你们还是有卵子,有血性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这句话说得下面的男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 男子最受不得的一句话就是别人说自己不是男人。 “声望值1。” 系统忽然冒出来的这条提示,让沉墨微微一喜,继续大声道:“你们如果相信本官,就让所有老人女人还有孩子暂且归家,谨守门户,不要外出。再分出一些人跟着衙役去街上巡逻,抓捕那些浑水摸鱼之徒。剩下的男人跟我一起去杀贼。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一定杀退贼人,让大家重新过上平静的日子。” “你们相信本官吗?” 沉墨几辈子的经历,一旦进入角色,自然而然地就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威势,对他说的话人们本能地就会认同接受。 “相信!相信!” “我等相信二老爷!” “一切都听二老爷的吩咐!” 人群纷纷大喊起来。 “声望值1。” 沉墨点点头,跳下石狮子。 人群很快按照沉墨的安排,老弱妇孺离开队伍,互相搀扶着归家去了。 几名捕快衙役则是每人挑选了十几个民壮开始上街巡逻,维护秩序。 而沉墨则是继续带着剩下的人往东门方向而去。 许多躲在家里从门缝窗缝里往外看见这一幕的人,大部分都在摇头叹息。 年轻人真是不知死活,你一个弱质文官,手无缚鸡之力还跑去杀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二老爷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咯!” “年轻人不知贼人凶狠,说不定一会见到贼人就先腿软了。” “不自量力,知县都跑了,你一个县丞又何必逞英雄呢?” 这是大部分人的看法。 不过也有不同的声音: “二老爷是个好官,是个英雄。我长大了也要当二老爷这样的好官!” 这是来自一个躲在门缝里从外看的孩子的话。 一个铁匠铺,一个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斜疤,面容看起来有些狰狞的汉子从门缝里看着队伍从自己门前经过,怔怔看了半天,忍不住从床铺下面摸出来一把刀鞘上伤痕累累的绣春刀。 提着刀走到门口,脚步却又停了下来。 看着手中的刀,最终又长叹一声,返身将刀重新放回了床铺下面。 同样一件事,一个人,看在不同的人眼里,会有不同的反应。 有人在嘲讽,有人在叹息。还有人将其视为榜样,同样也有人心境起伏,犹豫不决。 沉墨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也根本不会在意。 世事本就是这样,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行了。 只要你去做了,然后证明了自己是可以成功的。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跟随你,加入你。 质疑嘲讽的声音会越来越少,敬仰崇慕的人会越来越多。 不忘初心,始终都是成功最核心的秘诀。 高密县不算大县,从县衙走到东城门,也就不到半个时辰。 一路上不断有人加入队伍,哪怕是老弱妇孺都被要求回家,但是最后抵达东门的时候身后身后跟着的人也有将近三百人。 东门敞开着,守门的民壮早都跑的不见了踪影。 城门附近一片狼藉,都是忙着逃命的小贩们遗留下来的东西。 高密县的县城并不高大,只有一丈多高,而且还是用土坯和青砖混在一起建成的城墙,实在算不上多么的坚固。 因为年久失修,许多地方都出现了坍塌以及被老鼠野兔之类的小兽挖出的洞窟。 有些破损的地方甚至还是用荆棘编制的篱笆修补的。 说是城墙,甚至还没有有些高门大户的院墙坚固高大。 至于护城河,那是什么玩意?根本不存在的。 护城河往往只有那些大城以及周围有河流的城池才会有,而天下大部分的县城都是没有的。 看着眼前的城墙,沉墨心中微微叹气。 难怪知县等一群人一听说贼人来袭,都急忙跑路。 如果城池高大坚固,他们估计还有点守城的信心。但是这样的城墙,的确很容易让人丧失勇气。 实在没有安全感啊。 唯一让人略感欣慰的就是城门还算完整厚实。 扫描了几眼眼前的城墙,沉墨立刻做出了决断。 “关鹏,你带人守在那些城墙破损处,也不用主动出击,如果有贼人想要翻进来,就用手中的长矛攒刺!另外,再安排一队人手沿着城墙巡逻,发现贼人后立刻示警。” “是!二老爷!” 关鹏答应一声,立刻回身安排起来。 “关闭城门,其余人跟我上城墙!” 沉墨断然下令,厚重的城门被缓缓关上,一根粗大的门栓架了上去。 又安排了一队人守在城门后面,提防贼人撞门。 沉墨则亲自带着剩下的人登上了城墙。 这种小县城,连城门楼子都没有,就是一座光秃秃的城墙。 城墙上面的不算宽,大概能让四个人并排走。 沉墨放眼望去,只见东边有许多人影向着县城方向而来。速度并不快,队形看着也是杂乱无章,不过好像其中还有一面旗帜。 显然就是贼人了。 看见这一幕,沉墨明显地听见身后传来了一片呼吸加重变粗的声音。 显然这些人刚刚骨气的勇气在亲眼看到贼人的瞬间又下跌了许多。 这就是没有受过训练经过战阵的普通人,勇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只有经历过几次战阵洗礼之后,心性才会变得逐渐坚韧起来。 沉墨没有搭理他们,继续凝神观看贼人的情形。 首先贼人的数目大概在一两百人左右。再者,他们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服饰更是乱七八糟,队形也毫无章法。 显然,这是一群真正的山贼,典型的乌合之众。 这让沉墨一下子放下心来。 不过随着山贼的接近,沉墨注意到了山贼队伍中间竟然还有一人骑着一匹马,马上之人竟然还穿着铁甲,只是有甲无胃,手中拎着一把长枪。 看此人身形高大,地位特殊,显然应该就是这伙山贼的首领。 根据沉墨的经验,一般的山贼用刀的居多,如果用长枪的话,那就说明是多少有点本事的。或者是从军中出身的。 因为一般人习武都是练习刀法的居多,刀势大力沉,杀伤力大,最关键的是招式简单。 但是枪就不一样了,那技术含量无疑比刀要高好几级。 “这是霸王龙!他竟然也来了!” 沉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差点让沉墨听得岔气。 霸王龙?我还奥特曼呢! 说话的是县衙一个年龄比较大的捕快,看见县丞老爷回头凝视自己,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急忙俯首抱拳道:“二老爷恕罪!小人刚才看见贼首霸王龙有点吃惊,所以才会失态。” 沉墨沉声道:“你说的这个霸王龙就是那骑马用长枪之人吗?” 老年捕快急忙道:“正是此人。此人听说姓周,好像原来是军中的逃兵。跟另一个姓王的贼首两人一起在二龙山落草,啸聚了数百喽啰。因为觉得二龙山正好对应他们两人,所以这姓周的就给自己起了个匪号‘霸王龙’,那姓王的则给自己起了个匪号‘逍遥龙’。两人之中,姓王的狡诈谨慎,姓周的则是残暴凶狠。这两人经常带人四下劫掠,大部分时间都是姓周的带队,姓王的坐镇山寨。所以周围的百姓对这姓周的最为惧怕,他这个‘霸王龙’的匪号因此也就传开了,以至于周围的百姓谈之色变。” 沉墨听完冷哼一声道:“两个强盗头子竟然以龙为号,真是不知死活,充其量就是两条臭虫。且看今日本老爷捏死这条臭虫,为民除害。” 周围的人闻言嘴上虽然说着二老爷威风,但是脸上却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显然根本不相信县丞老爷能灭了这悍匪。 这时候城外的贼人显然也看见了城头上的人影,以及紧闭的城门,因此停了下来。 不过这伙贼人显然很有些肆无忌惮,竟然丝毫不顾及什么一箭之地的战场安全距离,显然是觉得小小的高密县内根本没有能威胁到他们的存在。 一个贼人往前走了两步向着城上喊话道:“城上的人听着,当面的是二龙山大当家霸王龙,你们速速打开城门迎接我家大王进城,奉上金银财宝,好酒好菜伺候着。若是伺候的我家大王高兴了说不定会饶你们一命。要是惹恼了我家大王,我家大王打破城池,杀个鸡犬不留,到时候你们就是后悔也没用了!” 果然,这话一出,沉墨身后的许多人,包括那些衙役捕快在内都开始骚动起来,脸上露出了惊慌恐惧的神色。 沉墨见状微微皱眉,知道今天这场面还得靠自己。 带着些人过来自然是要这些人做个见证,给自己积攒声望值。 同时也要用这些山贼的姓名来激发这些人的信心,为他以后经营高密县奠定基础。 沉墨也不说话,摘下弓,从腰间的箭壶里取出一支羽箭,搭箭弯弓,对准那喊话的贼人就是一箭射了出去。 正文 第四章 县丞大人威武 虽然上辈子一直用枪,没有用过弓箭。但是沉墨的箭术却基本没有怎么生疏,一箭就射中了目标。 伴随着噗通一声,那个山贼喽啰的尸体重重向后倒在地上,咽喉之中插着一支羽箭,尾翼还在不停地颤动着。 这一幕,让城上城下的人都是一窒,场面一度非常的安静。 只有沉墨却暗自摇摇头,太久没用弓箭了,准头比起以前来差多了。 自己刚才明明瞄准的是那个山贼的胸口。 果然是三天不练手生啊,以后还要勤加练习啊。 不过今天貌似就是个练习箭术的好机会,只希望这些山贼能够配合一点。 在一瞬间的安静之后,沉墨背后的人群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二老爷威武!“ 这是县衙的捕快衙役们的呼声。 “县丞大人箭术无双,我等有救了!” 这是跟随而来的百姓由衷的赞叹。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没啥文化的,只是单纯的跟着呼叫来发泄自己的惊讶和振奋。 要是再晚个几百年,沉墨听见的肯定就是一片“牛逼!卧槽!”之类的国粹之声。 县衙的衙役捕快们终于知道二老爷不是脑子发热带他们来送死了,而是真有本事的。 普通百姓则是觉得这个县丞老爷以前看着像个文弱书生,没想到却是身怀武艺,深藏不露的文武全才,真是我高密县百姓之福啊。 衙役们振奋了,百姓们高兴了,但是下面的山贼却很不爽了。 “哪个狗攮的说是这县城的人都跑光了?为啥会突然多出这么一个箭术高手来?” “霸王龙”坐在马上咆孝起来,山贼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谁能想到这高密县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带种,看到他们大队人马不仅不跑,而且竟然还敢主动出击,真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虽然因为刚才那一箭有点失了准头,让沉墨有点小小的遗憾。 但是很快,他的心情就变得愉快起来。 因为那个被他射死的山贼给他提供了十点的经验值。 突然让他有种在玩游戏的错觉,生出一种打怪升级的爽感来。 而且除了经验值,他的声望值也在一瞬间增加了五点,这让他心情更加愉快了。 所以再看下面的山贼,不仅没有一点生气愤怒,反而乐呵呵地像是看着一堆经验值在下面。 “下面的贼子听着,本官是高密县县丞沉墨。你们要是识时务的话,就早点滚蛋,并且日后不要再犯我高密县境。本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如果你们执迷不悟,那地上躺着的贼子就是你们的下场。” 沉墨纵声高喊道。 如果只是为了杀贼赚经验值,他直接弯弓射箭一个个点名就行了。 但是还要考虑声望值,那就还是要走一走程序的。 毕竟让自己的名字被更多人所知,自己的声望值就会增长的更快一些。 不过这些山贼毕竟不是新入行的,手上早都害过不少人命了,不至于就被他一箭和三言两语就给吓住了。 “霸王龙”抬起手中长枪指着沉墨大声骂道:“姓沉的狗官,少说大话。本大王这辈子杀人无数,还能被你一两句大话就给吓唬住不成?看你还算有点本事,你要是识相的话,现在立刻打开城门投降,老子可以考虑饶你一命,还可以给你一个小头目当当。你要是不识相,那就等老子打破城池取你狗命!” 沉墨知道这群山贼冥顽不灵,摇摇头,也不再回话,瞄准那“霸王龙”又是一箭射去。 霸王龙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箭光向自己掠来,速度飞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情急之下一个懒驴打滚,从马上滚了下来,才堪堪躲开那一箭。 结果他胯下的坐骑却被射中,因为疼痛而受惊,先是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在空中翻滚乱踢,两个靠的太近的山贼惨叫着被马蹄踢飞,滚到了一边不省人事。 坐骑四蹄落地后又掉头狂奔,山贼们急忙大呼小叫地纷纷躲避,让开一条道路,任凭那坐骑向后狂奔而去。 看着山贼们狼狈混乱的样子,城头的人们再次发出一阵大笑欢呼声。 “声望值2。” 沉墨现在比较好奇这群山贼的士气值到底有多高,能够承受多大的伤亡后才会陷入崩溃。 毕竟冷兵器时代,一般的正规军队,一旦伤亡超过百分之十左右,士气都会暴跌。 一旦超狗百分之二十,大部分军队就会陷入崩溃。 所以,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大部分人并不是死于两军对垒的时候,而是死于溃乱之后的追杀以及自相践踏甚至为了逃命而引起的自相残杀。 眼前这群山贼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训练有素的迹象,所以崩溃的时间肯定要比正规军要来的早得多。 看着山贼陷入短暂的混乱,沉墨也不磨叽,继续张弓搭箭,接连向着下面的山贼射箭。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经验值10。” “经验值10。” “经验值10。” …… 一支箭刚射出去,第二支箭就搭在了弦上,中间几乎毫无阻隔。 连续五支箭射出,带走了五个山贼的性命。 而且射死的全都是“霸王龙“身边的山贼,这让惊魂未定的“霸王龙”面色大变,知道自己今天遇上了硬茬子,立刻大喊一声“风紧!扯呼!”,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来路狂奔而去。 他们是来劫掠的,又不是来送死的。 当初当逃兵就是为了活命,没道理现在当了山贼反而要跟人拼命。 打劫这种事情,对方愿意配合,那就叫做打劫。对方如果不愿意配合,还是个硬茬子,那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大不了下次换个地方换个人打劫。 山贼们一看老大跑了,也是毫不犹豫地跟着转身就跑。 看见山贼这么快地就被自家县丞老爷给杀退了,城头上欢呼的声浪更是搞了一个八度。 可是很快人们就惊讶地发现他们英武不凡的县丞老爷忽然一个箭步,从城墙上跳了下来,然后向着那群山贼追了过去。 这一幕可把人们吓坏了,愣了一下之后,关鹏等捕快衙役急忙大叫着打开了城门,跟着追了出去。 县丞老爷可是大家现在的主心骨,可不敢有个万一。 拎着菜刀的县衙杂役于得水跑得慢,在后面大笑着叫道:“咱们这个二老爷真是带种啊!以前咋没看出来,一个人追着几百个山贼跑!老汉我活了一辈子听都没听过这种事,没想到今天竟然亲眼见到了,真是没白来这一趟啊!” 关鹏一边狂追,一边暗自都囔。 这二老爷怎么大病一场后跟换了个人似得,不仅变得箭术超群,而且还一身是胆,莫不是赵子龙附体了? 这也太彪了吧!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县丞! 沉墨一边追,一边大喊着让山贼们不要跑。 本老爷今天的经验值还还赚够,你们怎么就能跑呢? 你们好歹是山贼,才刚死了几个人就下吓破胆子了?这以后在山贼界还怎么混啊? 好歹留下来跟本老爷比划两招感觉不敌再跑也不迟啊。 可是这些山贼显然没有这个牺牲小我成全沉老爷的打算,看他追来,哇哇大叫着跑的更快了。 甚至有人一边跑还一边掉装备,什么刀枪棍棒这些随身武器都不说了,甚至还有一个自作聪明的山贼竟然丢下了一把铜钱和一块碎银子,希望来迟滞追兵。 沉墨有点生气,瞧不起谁呢? 本老爷好歹堂堂县丞,当过皇帝,坐拥天下,富有四海的男人,会稀罕你们这三瓜两枣? 真当本老爷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大头兵! 有本事你扔下一锭黄金看看本老爷会不会多看一眼! 沉墨越想越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所以一箭射死了这个撒钱后还频频回头看的山贼。 追出了二里地,沉墨终于停了下来。 不是他追不动了,而是因为他带的那一壶箭用完了。 三十支箭,总共射死了二十个山贼。众所周知,无论是枪还是弓弩在高速运动过程中命中率肯定都会严重下降。 沉墨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当然,也有道路狭窄,山贼们逃命的时候挤成一团的原因。 其实沉墨对这个战果是有些不满意的,主要是他想把个贼首“霸王龙”给留下来,只是没想到这厮逃命的本事是第一流的,跑的又快,后面又有一群山贼挡住,所以侥幸逃过一劫。 这些普通的山贼给沉墨只能带来十点的经验值,他估计那个“霸王龙”至少能带来三十点左右的经验值。 刚才杀死了二十个山贼,总共给沉墨带来了两百点的经验值。 沉墨查看了一下系统后台的个人属性面板,自己的等级已经从一级变成了二级, 因为从一级升级到二级需要一百点的经验值。 从二级升级到一级则需要两百点经验值,所以他现在二级的经验值进度条已经显示达到了一半。 升级到二级后,果然多出了两个可自由分配的基础属性点。 现有的属性面板数据如下: 力量:10点(标准) 速度:十点(标准) 敏捷:十点(标准) 体质:十点(标准) 沉墨没有太多犹豫,就将那两点属性点全部加到了力量上。 力量:12点(较强)。 加完了点之后,沉墨再随手拉了一下手中的弓,忽然就觉得这个弓太轻了,有点嫌弃。 看来以后要想办法弄一张强弓才行,否则再用这种弓,一不小心都容易拉断。 手中的长矛也是一样,拿在手里已经有点小孩子玩具的感觉了。 看来不光是弓,还要给自己寻找更趁手的长短武器。 今天的收获除了这些经验值之外,还有总共十五点的声望值。 声望值是城镇中心用来升级的必要条件,只不过这十五点声望值只让升级的进度条前进了一点点。 要想让城镇中心进入殖民时代,看起来还有点遥遥无期。 这时候,关鹏带着一群捕快衙役还有许多百姓终于追了上来,一个个气喘吁吁的。 于得水跑在最后面,停下来的时候大喘气不说,甚至还要弯腰扶着膝盖,一张老脸涨红。 关鹏虽然面色也有些涨红,但是看起来没怎么喘,体力看起来还不错。 但是跑在最前面的还是沉墨在县衙门口遇见的那六个壮汉。这六个人自然都是系统给的起始资源里面的六个农民。 他们对沉墨自然是最忠诚的,而且是无条件的忠诚。 所以自然最关心沉墨的安危。 沉墨向他们点头示意后,他们就安静地退到了一边去。 关鹏看着那六个站着沉墨身后的壮汉,心生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走到沉墨跟前抱拳道:”二老爷,您没事吧?” 沉墨道:“我没事。你带人将这些山贼的尸体拖回去游街示众,最后割下他们的首级在城墙上挂上七天,以儆效尤!” 关鹏这时候对沉墨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急忙俯首领命,转身要安排,却又被沉墨叫住吩咐道:“回来。那些山贼的武器还有身上搜出来的银钱财物全部统一处置,到时候本官要给这次跟来的捕快衙役们分配。这件事由你负责,切莫让本老爷失望。” 关鹏大喜,再次对二老爷心生感激,急忙答应。 虽然这些捕快衙役们这次跟着沉墨躺赢,但是他们也算是给沉墨赚声望值做出了贡献,所以自然要论功行赏。 关鹏过去将二老爷的吩咐一说,那些衙役捕快们脸上堆满了笑容,都对二老爷更是心生好感。 跟着这样的有本事又康慨大方的上官,不仅风险小,而且收益大,这简直就是这些当差的最向往的状态。 一群人抬着那二十个被沉墨射死的山贼尸体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城里,城中自然是一片沸腾。 听说山贼被县丞大人带着人给杀退了,众人纷纷从屋子里走出来围观打听。 再听说那些贼人都是被县丞大人一个人杀退的,再看着那些山贼的尸体,众人都是惊呼无比。 县城之中很快流传起来二老爷是赵子龙转世的说法来。 正文 第五章 跟知县的对线 关鹏带着衙役捕快们拉着二十个山贼的尸体在城中游街,一边走,一边敲锣大声地宣告。 “父老乡亲,可以出来了。贼人已经被县丞大人给杀退了。” 很快,就有百姓陆续走出家门,围着那些山贼尸体议论纷纷。 看到尸体上的羽箭,人们在欣喜之余都在惊奇地求证这些贼人是不是真的都是县丞老爷射死的。 关鹏满脸红光,挺着胸脯,与有荣焉地道:“那还能有假?我是亲眼看着二老爷如同常山赵子龙附体,一箭一个,一箭一个。而且二老爷还一箭射中了山贼头子‘霸王龙’的坐骑,吓得那厮掉头就跑。若不是二老爷带的箭用完了,那厮肯定也要被二老爷一箭射死的。” “关头说的太对了。你们是没看见二老爷那射术,简直神了,真正的百步穿杨,堪比老黄忠的箭术。要是那些贼人跑得慢点,现在你们看到的贼人尸体最少能翻一倍。” 另一个捕快也跟着眉飞色舞地说道。 捕快衙役们你一眼我一语地说着沉墨杀贼的情形,其中自然多有渲染夸大之词。 但是百姓们却是听得双眼放光,津津有味。 口口相传之下,县丞老爷文武双全,赵子龙和黄忠同时附体,以一己之力杀贼数百的说法登时传遍了整个高密县城。 然后刚刚回到县衙的沉墨就听见后台不断传来声望值入账的消息,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增加的声望值已经达到了二十多点,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远超刚才杀贼时候的速度。 这让沉墨不得不感慨一下宣传的重要性。 要会干,也要会吹。啊,不!是要会宣传。 不过沉墨没有过多例会这些,而是招来那六个系统给的农民。 一一问过他们的名字后,才发现这些人并非凭空出现的,而是在本地都有名有姓的,有家有业,来历清楚,跟当地人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身材都显得比较高大,而且在对沉墨是绝对的忠诚。 这应该是系统的设定,这样后续会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如此,你们六人就留下,在我身边听用。” 沉墨点点头说道。 “谨遵大人之命!” 六人齐齐抱拳领命。 虽然今天一鸣惊人,让自己的名声一下子在县城打响,但是沉墨知道要想彻底掌控高密县,还远远不够。 最少,他现在头顶上还有一个知县,人家才是名义上的一县之尊,自己还是人家的副手。 另外,虽然主簿和典史比自己品级低,但是根据他的记忆,这两人都是本地出身的老官僚,老油子,仗着家族势力,在县衙也算是根深叶茂,跟着他们人也相当不少。 就是知县这个一把手对这两人都要礼让三分。 更别说他这个初来乍到没有什么背景的年轻县丞了,两个老家伙平时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对他以礼相待,但是那种轻视的神情却也表现的很是明显。 平时自己有些公事需要这两人配合的时候,也都是各种敷衍搪塞,让他碰了不少软钉子。 所以要想真正完全掌控高密县,就必须先把这三个人给收拾了。 杀是不太现实的,自己又没打算起兵造反。 但是完全架空还是可以做到的。 办法也很简单:以理服人。 物理的理,也可以理解为武力服人。 枪杆子里出政权,在和平年代可能不好使,但是在这乱世之中却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沉墨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在县衙里多放自己的人,还有尽量将那些投靠了知县、主簿还有典史三人的衙役捕快们尽量都拉倒自己这边来。 没有了这些衙役捕快们,那三个人再有本事,什么也都干不了,就成了没牙的老虎,不足为惧了。 关鹏带着人拉着那些山贼尸体在县城游街一圈后,按照沉墨的命令将这些山贼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城墙上继续示众。 回到县衙后,关鹏前来见沉墨。 “禀告二老爷,小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贼人首级悬在城头示众了。” 关鹏这次对沉墨的态度明显的更加恭敬了,看着沉墨的眼神之中甚至带着一丝崇拜。 沉墨自然看得出来,也明白以前关鹏对他恭敬是因为他的职位和身份,但是现在却又多了一层对他的个人的钦佩和畏惧,所以态度上自然会有变化。 沉墨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望着关鹏。 关鹏一愣,忽然想起了沉墨之前交代的事情,急忙又道:“二老爷,遵照您的吩咐,那些贼人身上搜出的财物共计有碎银二十五两七钱银子以及铜钱四千三百二十文,小人已经全部归拢在一起,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二老爷要不要过目?” 沉墨这才点点头,暗道关鹏倒是个老实人,可堪一用。 “做的不错。你去把今天登记姓名的人都叫过来,本官要亲自给你们发赏钱。”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关鹏大喜,急忙拱手领命。 其实,这些衙役捕快们一回到衙门就在沉墨的小院外面等着,一见关鹏出来呼唤立刻就跟着进来。 这次不用关鹏喝斥,都很主动地在院子里排成整齐的队列,一个个目光灼灼,盯着沉墨,脸上带着期待之色。 沉墨手边摆着一个箱子,里面是一箱子的银锭。 全部都是五两的银锭。 这当然是系统给的三百两起始资金。 沉墨将这些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知道钞能力这一招对这些人还是很好用的。 当然,要想长久的获得这些人的忠诚,大撒币只是第一步。 以后还需要更多更长久的利益将双方一起捆绑在一起才行。 以利待人,就跟之用工资吸引员工的企业一样,如果没有其他的优势,员工跳槽是迟早的事情。因为总会有比你开出的工资更高的公司。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沉墨开门见山道:“今天你们能够跟随本官一起杀贼,并无一人退却,本官很是欣慰。本官一诺千金,之前答应给你们的赏银自然不会少。现在一一上前领赏。” 沉墨说完,示意关鹏打开旁边的箱子。 下面顿时一片惊喜的低呼声,一箱子白花花的银锭晃得他们眼睛都快花了。 “关鹏,这是你的。” 沉墨先将一锭银子放在关鹏手里,关鹏激动地接过银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沉墨行了个大礼。 “不用如此大礼,日后跟着本官用心做事,好处多得是。” 沉墨微笑着扶起关鹏说道。 关鹏抱拳道:“小人日后谨遵二老爷之命。” 沉墨故意道:“那如果县尊和本官的命令向左,你会听谁的?” 关鹏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时间面色涨红,很是有些尴尬。 沉墨微微一笑,也没有继续为难他。 最少这是个老实人,没有用违心话为奉承自己。 “说笑而已。本官跟县尊大人各司其职,自然不会相悖而行的。好了,继续。” 沉墨一个个叫着下面人的名字,根本都不用看之前等级的名册。 这些人之前只是报过一次名字,但是却没想到二老爷却一下子就给记住了。一个个都很是惊讶,看着二老爷亲自放到自己手里的银锭,许多人忍不住就要跪下。 接着沉墨又说话算数,将那些从贼人身上缴获的碎银子和铜钱也都平均分给了众人。 关鹏却有些不好意思要,道:“小人们能得五两银子的赏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今天的贼人都是二老爷一人之功,我们实在没有脸面再拿这些钱啊。” 其他人有人想拿,有人跟关鹏一样,但是看着关捕头这样表态,也有些不好意思拿。 沉墨见状对关鹏更加欣赏,暗道此人以后可以重用。 知道感恩,且没有贪得无厌,不善阿谀逢迎,正是自己想要的人才。 “你等有此心,本官很欣慰。不过本官一言九鼎,既然说了那就要做到。不过这算是第一次给你们的特殊奖励。日后若要再要,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众人连连称是,齐声谢过。 沉墨又将那些碎银子和铜钱全部发了下去,众人一个个感恩戴德,都觉得跟着二老爷做事情实在是既有里子也有面子,真是太爽了。 沉墨看着众人兴高采烈的样子,又故意道:“你们听着,今天这些赏银是本官用自己的钱给你们发的,并非公帑。回去之后,低调一些,莫要四处声张。若是让本官知道有人四处宣扬,那日后再有差事,莫怪本官不给你们机会。” 众人急忙保证一定守口如瓶。 沉墨相信大部分人都是能做到的。谁也不愿意将这挣外快的机会让给别人。 至于二老爷说的这些赏银是自己的钱,不是公帑,这些捕快衙役们都是公门中人,自然认得出来。 凡是官银,铸造的细节上跟私银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尤其是官银底部一般都印着当地官府的名号。而且官银一般都是十两银子一锭。 沉墨发给他们的银锭都是五两银子的,而且也没有任何印记,质地也比官银要更亮一些,显然是成色更好的银子。 虽然不知道二老爷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但是那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情。 哪怕是贪墨来的,也不影响他们对而二老爷的好感。毕竟只见过往里搂钱的官,没见过往外散钱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二老爷已经是绝对的好官了。 这些人的想法往往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只要给他们能带来好处的官老爷那就是好老爷。 这时候,那几个被沉墨安排去巡逻维持治安的捕快衙役们也回来了,他们抓了两个浑水摸鱼想要趁机入室盗窃的,还有一个趁机调戏非礼妇人的,都被他们抓了现行。 “若非二老爷让小人们去得快,这些忘八端的肯定都得手了。要不是二老爷杀退贼人的速度太快,我们肯定还能抓更多的。” 那几个捕快衙役兴高采烈地禀告道。 “你们干的很好,过来领赏。” 几人领到赏金,自然也对沉墨感恩戴德,连连表示日后若是再有差事,请二老爷尽管吩咐。 反正都是一样的当差,要是能有外快那自然更好。 沉墨自然有所打算。 对这些人施恩,自然也要对另外一些人立威。 立威的对象自然就是那些县衙里面临阵脱逃的那些人。 “关鹏,你将人在场的所有人分成四队,一队守在县衙门口,凡是没有跟本官今日一起杀贼的只要一进县衙就给本官绑起来,无论对方是谁。” 沉墨沉声吩咐道。 关鹏刚想答应,但是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二老爷,若是大老爷以及三老爷四老爷他么回来,也要绑吗?” 其他的衙役捕快们也都看着沉墨。 沉墨无语,这家伙也太实诚了吧。 本官又不打算造反,绑知县干啥? “县尊和主簿他们不是下乡去征粮征税去了吗?自然不会这么早回来。其余人等,进来一个绑一个。有什么事情本官给你们担着。” 听了沉墨的话,关鹏放下心来,拱手领命。 二老爷说话算数,说担着就肯定担着。只要不让自己绑县衙的那几位爷,其他人他可不怕。 “再分出两队,守住两座城门。以防贼人去而复返。” “最后一队,在城中继续巡逻。凡是敢作奸犯科者,一律抓进大牢。” 沉墨一一吩咐下去。 “我等谨遵二老爷之命。” 众人齐声大呼,声音洪亮。 沉墨又将那六个农民交上来对关鹏道:“这几人颇为热心忠义,以后就留在县衙听用。关捕头,你手下正好缺人,就让他们先跟着你。” 关鹏微微有些诧异,但是知道这几人应该是县丞大人信任的人,所以也就没有多说,点点头答应下来。 他手下的确缺乏捕快,既然是县丞大人的人,那就正好补充进去。回头登记造册,发个服装领个铁链铁尺就算是正式当差了。 虽然县衙也有很多临时工,称为余丁或者说帮闲,但是这几人显然是要给正式编制的。 看关鹏答应下来,沉墨又道:“关鹏,你亲自带着人去西门执勤。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入城。” 沉墨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要给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知县主簿等人一个难堪。 这也是他立威的其中一环。 顺便也检验一下关鹏的执行能力。 正文 第六章 软禁知县 拿到了沉墨赏金的衙役捕快们干劲十足,分成四队迅速地行动起来。 县城很快恢复了平时的秩序,街道上人越来越多。 那几个之前被抓到的浑水摸鱼的家伙,被沉墨亲自带着人押着游街。 他们被上了木枷,双腿上也帮着脚镣,被一条铁链子给拉着,狼狈地往前行走。 旁边一名捕快一边走一边敲着手中的铜锣,大声地宣告着这几个人的罪行。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人们嘴里叱骂着这几个罪犯,手上也没闲着,拿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向他们。 很快,这些人身上就挂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臭不可闻。 一个捕快大骂起来:“是他娘的把大粪都砸过来了?熏死老子了!” 周围的人群哄堂大笑起来。 沉墨走在最前面,骑在一匹骡子上面,享受着周围百姓崇拜的目光。 当然,这种享受都是装出来的,毕竟他当皇帝那么多年早都司空见惯了。 他只是在趁机刷一波存在感,多赚一点声望值,好让城镇中心早点升级。 现在的城镇中心还是一级,处于游牧民族时代。 只能招募训练农民,没有办法训练士兵。 总不能以后每次贼人来了,都要自己这个县丞大人亲自上阵杀敌。 现在是山贼,以后流贼,匪军,甚至建奴来了,那可怎么办 所以沉墨想办法尽快地让城镇中心升级到殖民时代,早点拥有一支真正的军队,那样才能保护高密县这一方平安。 在街上转了一圈后,沉墨又收获了十点左右的声望值,总数已经超过了五十点。 对于这个速度,他还算是满意。 回到县衙之后,一个叫做张岳的捕快立刻上来禀告道:“二老爷,遵照您的吩咐,除了跟着您去杀贼的那些兄弟,其他人进来一个绑一个。现在已经绑了二十多个人了,都在二堂前面的小广场上跪着呢,等候二老爷发落。” 沉墨点点头,向着二堂走去。 县衙审桉有大堂和二堂之分。大堂在最前面,二堂则是在里面,相对小一点。 一般无论是知县还是县丞升堂问桉,都是在二堂。 只有一些特别重大的桉子,或者是上面派了人来督查等特殊原因才会在大堂升堂问桉。 所以影视剧里动不动就在大堂升堂问桉的都是瞎扯澹。 沉墨来到二堂前面的小广场,看到地上几乎跪满了人,既有书吏,也有衙役捕快,还有几个杂役。 最显眼的则是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跪在最前面,双手被从后面帮着,嘴里塞着一块看不出来用途的破布,呜呜乱叫。 看见沉墨进来,满脸愤恨叫得更大声了。 只是被堵住嘴巴,根本听不清他在叫什么。 其他人则没有被堵着嘴巴,看见沉墨进来都开始大声喊冤起来。 “二老爷,冤枉啊!小人是媳妇要生孩子了,所以才回家的,并不是临阵脱逃啊!” “二老爷,小人更冤枉。小人之前腹泻难忍,所以去厕所蹲坑去了。一直蹲到现在才出来,根本不知道什么贼人来袭的事情啊。小人现在脚还是麻的,二老爷明鉴啊!” “二老爷,小人虽然知道贼人来袭,但是小人准备跟二老爷一起拼命杀贼的。只是打算先回家跟老娘告个别,没想到二老爷是赵子龙转世,太过英明神武,这么快就杀退了贼人,小人实在是没有赶上啊!” …… 吵吵嚷嚷,各种理由都有。 共同点都是自己是无辜的,是冤枉的,是暴瘦委屈的! 请二老爷明察秋毫,还他们的清白,赶紧将他们放了。 沉墨也不搭理他们,来到那个被堵住嘴巴的师爷面前,盯着那人看了起来。 其他人虽然奸猾,但是却还在拼命地给自己找借口。 但是唯有这个人,一脸的冷笑和仇恨,眼神中还带着轻视之意,由不得沉墨不注意到他。 沉墨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岳,张岳会意,上前扯掉了那人口中的布。 那人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口水,正好落在了沉墨的靴子前面。 沉墨神色依然很平静,但是旁边的张岳却脸上浮现出了怒色。 他虽然实在,但是并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打上了二老爷的标签,就算是二老爷的人了。 现在此人对二老爷如此不敬,岂能不让他心生怒气。 沉墨摆摆手,示意张岳稍安勿躁,看着那人道:“柳师爷,你好像对本官很有意见啊。” 那人叫做柳元青,是知县李春江请来的钱粮师爷。 一般地方上的亲民官上任,都要给自己聘请一两个师爷的。 师爷一般分为钱粮师爷和刑名师爷两种。当然也有那种很厉害的可以两者同时精通的。 这些师爷们很熟悉衙门里的各项事务的流程,所以能给这些刚上任的地方官很大的帮助,平时里遇到事情还可以给官老爷出谋划策。 地方官上任一般主要抓的就是钱粮,抓稳了钱粮就等于抓稳了权力。 而做到这一点自然离不开这些师爷的襄助。 而天下间,师爷出的最多,最有名的自然属于南直隶的绍兴了。 所以绍兴师爷人人皆知,天下闻名。 官员去地方赴任之前,都会努力给自己物色一个绍兴师爷。 而这个柳元青就是知县李春江给自己物色的绍兴师爷。 所以,正因为地方官对这些师爷狠倚重,就造成了这些人在衙门里的特殊身份。虽然没有正式的职位,但是却人人都得敬他们三分。 久而久之,这些师爷狐假虎威,也就容易倨傲自负起来。 柳元青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平日里自负惯了。除了对知县李春江恭敬之外,对县衙里的其他官员基本上都不怎么看得起。 尤其对沉墨这个初来乍到年轻稚嫩的二老爷更是有点轻视。 只不过以前的沉墨没空搭理他,柳元青也掩饰的比较好,所以彼此之间也没有发生什么矛盾。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柳元青仰头看着沉墨,咬着牙道:“二老爷这是何意?为何要将我等捆绑羞辱?难道就不怕县尊怪罪吗?” 沉墨嗤笑一声道:“县尊怪罪?你不过是县尊请的钱粮师爷,无官无职,布衣一个。本官要想处置你,县尊有什么理由怪罪本官?” 柳元青冷笑道:“沉县丞,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如此待我,就真的不怕得罪县尊吗?” “啪!”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的柳元青两颗牙都直接从嘴里飞了出去,血也从嘴角流了下来。 沉墨这一巴掌不仅将柳元青打蒙了,同时也将现场所有人都给打蒙了。 包括张岳等一干捕快衙役也都是张大嘴巴看着沉墨,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老爷今天这是撞了邪了? 不仅突然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百步穿杨的勐将,而且竟然还对县尊最倚重的柳师爷下手,真的太…… 太刺激了! 在错愕之后,很多人其实都在心中暗暗叫好。 柳元青平日里眼高于顶,虽然只是一个幕僚师爷,却对这些捕快衙门们多有鄙视。 这些人平日里不敢拿他怎样,只能心中暗自腹诽。 此时看二老爷掌掴柳师爷,自然心中暗爽。 不过一些激灵的人则开始琢磨,这不是二老爷要和县尊打擂台的前兆啊? 二老爷这是要抢班夺权啊! 想到这一点,许多人登时暗暗兴奋起来,都在等着看好戏。 “沉墨,你竟然敢打我!” 柳元青回过神来,怒视沉墨。 “我没有心思跟你白费口舌。张岳,将他们全部暂且收监。等到县尊回来之后,本官要跟县尊一起处置这些临阵脱逃之人。” “是!二老爷!” 看着张岳等人毫不拖泥带水的执行沉墨的命令,柳元青等人心中都是惊讶不已。 这个沉县丞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这么快的就将这么多人给收为己用了! 难道是自己以前小看他了?还是对方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 而且对方今天突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锋芒毕露,难道是有了什么靠山不成? 不等柳元青想明白,他们就被张岳等人推搡着关入了县衙的大牢之中。 柳元青一直在吵闹叫喊,丢了两颗牙的嘴巴让他说话都开始漏风了。 张岳嫌他太烦人,又把那块破布给他塞到了嘴里。 一个捕快好奇问道:“张头,你给他堵嘴的那是啥东西?” “找于得水借的擦灶台的抹布。” 张岳随口答道。 “豁!那味道肯定很带劲。” …… 在将柳元青等人关进大牢的同时,关鹏带着一队人正在西门外值守,检查进城的行人车辆。 其实刚刚闹过山贼,再加上高密县这里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所以进城的人寥寥无几。 沉墨打着防范贼人偷袭的幌子,其实就是让关鹏带人在这里堵逃跑的知县李春江和主簿马明阳以及典史苟子明等人。 要架空知县等人,沉墨自然不会搞那些复杂的勾心斗角的手段,不是他不会,实在是太低效和太麻烦,根本没必要。 他要早点将这些人搞定,完全掌控高密县,才能免除后顾之忧,一心一意打造一支强大的军队,以抵御未来的各种风险。 那些普通的山贼从来就没有如果他的眼,他要做的是保住这中原江山不被建奴荼毒。 上上辈子是将收复中原,驱逐鞑虏。 这辈子则是要彻底堵住建奴入关的路,将他们的野心彻底给扑灭。 所以要快刀斩乱麻,早点收拾这些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 知县李春江回来的时间远比沉墨预期的要慢了许多。 整整在外面躲了两天才慢悠悠地回城。而且为了让自己下乡征粮的借口看起来更加真实,甚至还在快要到城门口的时候,让随行的护卫给自己鸣锣开道。 自己则是躲在一辆骡子拉的马车车里面悠然自在。 可是没想到刚到城门口,就被挡住了道路。 敲锣的护卫怒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马车里面是本县县尊李大人。县尊下乡征粮,你们速速让开城门。否则县尊将你们统统下入大牢里。” 关鹏听到是县尊,也认出来那正是县尊的马车。 不过高密县没有马,甚至整个大明都很缺马,所以拉车的多是骡子和毛驴以及牛这些大牲口。 关鹏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跟随县丞老爷,但是看到知县当面,还是有点畏惧。 毕竟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一县之尊。 那个护卫看着关鹏犹豫,脸上露出畏惧之色,不屑地冷笑一声,用手拨开关鹏,就要继续往城门走去。 可是很快,面前突然出现了六个身穿衙役服饰的壮汉,每人手中一把长矛对住了他,吓得他蹬蹬瞪连续往后退了三步才站稳。 这六个人自然是沉墨安排在关鹏手下的那六个农民。 他担心的就是关鹏无法干脆利索地执行自己的命令,所以才将这六个人派给他用,要的就是关键时刻起作用。 “你们要干什么?要造反吗?” 那护卫回过神来拔出刀来挥舞了两下,大声地质问道。 “没有县丞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城。若有反抗,一律当做贼人处置!” 为首一名壮汉一脸冷漠大声喝道。 护卫大怒:”县丞?县丞有什么资格敢拦住县尊的车驾!我看你们是不知死活!” 那护卫怒气之下,手中的腰刀胡乱挥舞了两下。 结果突然身子僵住了,缓缓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胸口的两根长矛,一脸地不可思议。 “此人定然是贼人冒充,遵县丞大人之命,当场格杀!” 将刺入护卫胸口的长矛收回,为首那个壮汉冷声喝道。 然后那个护卫的尸身重重地向后倒在地上。 这一幕让关鹏还有其他人都是一脸愕然,看着这六个壮汉,都在想这些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竟然下手这么果断狠辣。 另一名护卫看见这一幕,吓得急忙将手中的铜锣扔掉,拔出腰刀往后连退好几步,靠在马车旁边颤声道:“大老爷,不好了!县丞造反了!” 知县李春江本来还躺在马车里面打瞌睡,忽然听到护卫的话,一下子惊醒过来,刚把脑袋从马车里伸出来想看个究竟,就被一只大手给生生按了回去,随后一个人影就钻入了马车里面,将一把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低声道:“别吭声!吭声就杀了你!” 李春江吓得一动不敢动。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有人濒死时发出的短促的叫声,吓得更是浑身一哆嗦。 他不知道,那是他的第二个护卫被杀的时候发出来的。 然后外面有人喊道:“现在怀疑这辆马车是贼人所乘,立刻带入城中详细检查!” 李春江听着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仔细一想,想起来了。 这是县衙的捕头关鹏的声音。 关鹏?这 此人一向跟新来的县丞走得近,难道县丞真的造反了? 李春江有些凌乱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文 第七章 整顿县衙 却说那高密知县李春江被押在马车里直接从县衙后门进了县衙。 关鹏来报沉墨,沉墨看他神情微妙,便问当时的情况。 关鹏看县丞老爷目光灼灼,似乎能看透人心,自然不敢有半句假话,将当时情形说了一番后突然跪倒在地请罪。 “你何罪之有?”沉墨看着关鹏问道。 关鹏低头不语,神色挣扎。 沉墨轻笑一声,道:“关鹏,你以为本官今天拘禁县衙这么多人,又为难县尊,是为了造反吗?” 这话让关鹏身体微微颤抖,依然闭口不敢搭话。 沉墨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说道:“若是本官想要造反,今日就不会带着你们去杀贼了。你觉得凭本老爷的本事,若是上山落草,能不能当一个大大王?” 关鹏依然沉默,但是他知道以二老爷今日显示出来的本事,别说当个山大王了,就是去投奔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也会得授高官。 沉墨继续道:“这世道你也知道。大明如今内忧外患,外有建奴屡次扣关,虎视眈眈。内有李自成张献忠等流贼四处为祸。朝廷腐败无能,整个天下都是动荡不堪。就拿咱们高密县来说,匪患猖獗,甚至贼人都敢明目张胆地来聚众攻打县城。以至于百姓们苦不堪言,提心吊胆。而匪患又导致商路断绝,以致物价上涨,城中百姓不堪重负。而咱们的县尊老爷,以及主簿典史等人在做什么?每日里依然是庸碌无为,尸位素餐。不仅不想着剿匪杀贼,反而继续在混吃等死。贼人来袭,他们不仅不上城杀贼,反而带头逃跑,这种县尊真的配当高密百姓的父母官吗?” 沉墨一番话说的关鹏心中震荡,面露思索之色。 就听县丞老爷继续道:“这种知县,这种官员根本不配当高密百姓的父母官,本官更是耻于居于这种人之下。关鹏,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本官,这高密县是不是会成为贼人来去自由之地,想抢就抢,想走就走?” 关鹏不用想,就知道这几乎是必然的。 沉墨看他神情,知道已经被自己说动,于是冷哼一声道:“本官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虽然只是县丞,但是也负有守土安民的责任。本官的确很想剿灭高密县的匪患,还高密百姓一个朗朗青天。但是李春江等人却会严重的掣肘本官施为。他们是朝廷命官,本官又不能杀掉他们,那就只能将让他们暂时软禁起来,本官才能放开手脚去做事。你现在明白本官的一片苦心了吧?” 关鹏心神大震,抬头看着沉墨道:“二老爷,小人愚昧,请二老爷责罚!之前是小人想差了,所以做事畏手畏脚。现在小人明白了,二老爷是真心为咱们高密百姓着想的好官。从今往后,任凭二老爷差遣,关鹏绝无二话。” 说完冬冬冬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以表达自己的决心。 沉墨见状,微笑着上前扶起关鹏道:“起来吧。本官素来知道你忠义。今日你没有舍下本官独自逃命,本官就知道你的忠心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害了知县等人的性命。他们若是想要痛改前非,本官也会给他们机会的。若是他们想要离开高密,我也会恭送他们。” 关鹏这下彻底放下心来。 他虽然对二老爷心有感激,但是如果二老爷想要杀了知县造反的话,那他肯定是无法接受和继续追随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他毕竟是一个捕头,除了这么多年的公门饭,肯定不会轻易走上造反这条路的。 虽然世道乱了,可是朝廷还在,大明还在。 他并不觉得造反有什么好的出路。 既然二老爷的目的是为了不受掣肘的剿灭匪患,让高密百姓过上太平日子,那这就跟他的目标是一致的。 虽然说自己现在有那六个已经成为捕快的农民完全终于自己,但是毕竟自己根基还是太浅,所以如果能得到如关鹏这样资历深,而且又忠义的县衙老人效忠,那对自己早日掌控高密县还是很有帮助的。 所以沉墨才会耐心地给他做思想工作。 “既然如此,你先去将知县也请入大牢之中,给他安排一个单独的牢房。每日只供给一餐即可。如果主簿和典史回来,也是同样的待遇。让他们先在大牢里冷静冷静,好好反省一下。三日之后我再放他们出来。” “小人谨遵二老爷之命!” 关鹏大声领命,这一次干脆利索,显然思想上已经认同了沉墨的说法。 高密知县李春江以为沉墨要造反,吓得差点尿裤子。 在看到关鹏要带人押他进入大牢的时候,差点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看到关鹏更是心生鄙夷。 果然跟二老爷说的一样,这个知县的确是个大怂包。跟二老爷一比,简直就是一滩狗屎跟一锭黄金的差别。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看到这里的书友半小时后刷新看修改后的正式内容。 话说洞仙侍郎见檀州已失,只得奔走出城,与同咬儿惟康保护而行,正撞着林冲、关胜大杀一阵,那里有心恋战,望刺斜里死命撞出去。关胜、林冲要抢城子,也不来追赶,且奔入城。却说宋江引大队军马入檀州,赶散番军,一面出榜安抚百姓军民,秋毫不许有犯。传令教把战船尽数收入城中。一面赏劳三军,及将在城辽国所用官员,有姓者仍前委用,无姓番官尽行发遣出城,还于沙漠。一面写表申奏朝廷,得了檀州。尽将府库财帛金宝,解赴京师。写书申呈宿太尉,题奏此事。天子闻奏,龙颜大喜,随即降旨,钦差枢密院同知赵安抚,统领二万御营军马,前来监战。 却说宋江等听的报来,引众将出郭远远迎接,入到檀州府内歇下,权为行军帅府。诸将头目尽来参见,施礼已毕。原来这赵安抚,祖是赵家宗派,为人宽仁厚德,作事端方。亦是宿太尉于天子前保奏,特差此人上边监督兵马。这赵安抚见了宋江仁德,十分欢喜,说道:“圣上已知你等众将好生用心,军士劳苦,特差下官前来军前监督,就赍赏赐金银段匹二十五车,但有奇功,申奏朝廷,请降官封。将军今已得了州郡,下官再当申达朝廷。众将皆须尽忠竭力,早成大功,班师回京,天子必当重用。”宋江等拜谢道:“请烦安抚相公镇守檀州,小将等分兵攻取辽国紧要州郡,教他首尾不能相顾。”一面将赏赐俵散军将,一面勒回各路军马听调,攻取大辽州郡。有杨雄禀道:“前面便是蓟州相近。此处是个大郡,钱粮极广,米麦丰盈,乃是辽国库藏。打了蓟州,诸处可取。”宋江听罢,便请军师吴用商议。 却说洞仙侍郎与咬儿惟康正往东走,撞见楚明玉、曹明济,引着些败残军马,忙忙似丧家之狗,急急如漏网之鱼,一同投奔蓟州。入的城来,见了御弟大王耶律得重,诉说宋江兵将浩大,内有一个使石子的蛮子十分了得。那石子百发百中,不放一个空,最会打人。两位皇侄并小将阿里奇,尽是被他石子打死了。耶律大王道:“既是这般,你且在这里帮俺杀那蛮子。”说犹未了,只见流星探马报将来,说道:“宋江兵分两路来打蓟州,一路杀至平峪县,一路杀至玉田县。”御弟大王听了,随即便叫洞仙侍郎,“将引本部军马,把住平峪县口,不要和他厮杀。俺先引兵,且拿了玉田县的蛮子,却从背后抄将过来,平峪县的蛮子走往那里去?”一边关报霸州、幽州,教两路军马前来接应。 当时御弟大王亲引大军,将带四个孩儿,飞奔玉田县来。 且说宋江、卢俊义,各引军三万,战将人马,各取州县。宋江引兵前至平峪县,见前面把住关隘,未敢进兵,就平峪县西屯住。却说卢俊义引许多战将,三万人马,前到玉田县,早与辽兵相近。卢俊义便与军师朱武商议道:“目今与辽兵相接,只是吴人不识越境,到他地理生疏,何策可取?”朱武答道:“若论愚意,未知他地理,诸军不可擅进。可将队伍摆为长蛇之势,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中则首尾相应,循环无端。如此,则不愁地理生疏。”卢先锋大喜道:“军师所言,正合吾意。”遂乃催兵前进,远远望见辽兵盖地而来。怎见的辽兵?但见: 黑雾浓浓至,黄沙漫漫连。皂凋旗展一派乌云,拐子马荡半天杀气。青毡笠儿,似千池荷叶弄轻风;铁打兜鍪,如万顷海洋凝冻日。人人衣襟左掩,个个发搭齐肩。连环铁铠重披,刺纳战袍紧系。番军壮健,黑面皮碧眼黄须;达马咆孝,阔膀膊钢腰铁脚。羊角弓攒沙柳箭,虎皮袍衬窄凋鞍。生居边塞,长成会拽硬弓;世本朔方,养大能骑劣马。铜腔羯鼓军前打,芦叶胡笳马上吹。 那御弟大王耶律得重,领兵先到玉田县,将军马摆开阵势。宋军中朱武上云梯看了,下来回报卢先锋道:“番人布的阵,乃是五虎靠山阵,不足为奇。”朱武再上将台看,把号旗招动,左盘右旋,调拨众军,也摆一个阵势。卢俊义看了不识,问道:“此是何阵势?”朱武道:“此乃是鲲化为鹏阵。”卢俊义道:“何为鲲化为鹏?”朱武道:“北海有鱼,其名曰鲲,能化大鹏,一飞九万里。此阵远近看,只是个小阵;若来攻时,一发变做大阵,因此唤做鲲化为鹏。”卢俊义听了,称赞不已。对阵敌军鼓响,门旗开处,那御弟大王亲自出马,四个孩儿分在左右,都是一般披挂。但见: 头戴铁缦笠戗箭番盔,上拴纯黑球缨;身衬宝圆镜柳叶细甲,系条狮蛮金带。踏镫靴半弯鹰嘴,梨花袍锦绣盘龙。各挂强弓硬弩,都骑骏马凋鞍。腰间尽插锟吾剑,手内齐拿扫帚刀。 中间马上御弟大王,两边左右四个小将军,身上两肩胛都悬着小小明镜,镜边对嵌着皂缨,四口宝刀,四骑快马,齐齐摆在阵前。那御弟大王背后,又是层层摆列,自有许多战将。那四员小将军高声大叫:“汝等草贼,何敢犯吾边界!”卢俊义听的,便问道:“两军临敌,那个英雄当先出战?”说犹未了,只见大刀关胜舞起青龙偃月刀,争先出马。那边番将耶律宗云,舞刀拍马来迎关胜。两个斗不上五合,番将耶律宗霖拍马舞刀便来协助。呼延灼见了,举起双鞭,直出迎住厮杀。那两个耶律宗电、耶律宗雷弟兄,挺刀跃马,齐出交战。这里徐宁、索超各举兵器相迎。四对儿在阵前厮杀,绞做一团,打做一块。正斗之间,没羽箭张清看见,悄悄的纵马趱向阵前。却有檀州败残的军士认的张清,慌忙报知御弟大王道:“这对阵穿绿战袍的蛮子,便是惯飞石子的。他如今趱马出阵来,又使前番手段。”天山勇听了,便道:“大王放心,教这蛮子吃俺一弩箭!”原来那天山勇马上惯使漆抹弩,一尺来长铁翎箭,有名唤做一点油。那天山勇在马上把了事环带住,趱马出阵,教两个副将在前面影射着。三骑马悄悄直趱至阵前。张清又先见了,偷取石子在手,看着那番将当头的只一石子,急叫“着”,却从盔上擦过。那天山勇却闪在这将马背后,安的箭稳,扣的弦正,觑着张清较亲,直射将来。张清叫声“阿也”,急躲时,射中咽喉,翻身落马。双枪将董平、九纹龙史进,将引解珍、解宝,死命去救回。卢先锋看了,急教拔出箭来,血流不止,项上便束缚兜住。随即叫邹渊、邹润扶张清上车子,护送回檀州,教神医安道全调治。车子却才去了, 只见阵前喊声又起,报道:“西北上有一彪军马飞奔杀来,并不打话,横冲直撞,赶入阵中。”卢俊义见箭射了张清,无心恋战。四将各羊输诈败,退回本阵。四个番将乘势赶来。西北上来的番军刺斜里又杀将来,对阵的大队番军山倒也似踊跃将来,那里变的阵法?三军众将隔的七断八续,你我不能相救。只留卢俊义一骑马一条枪,倒杀过那边去了。 正文 第八章 沈县丞设计抄土豪 经过沉墨一番雷霆手段,已经基本在县衙内外确立了自己说一不二的权威,县衙上下无不敬服。 处置了一批劣迹斑斑的胥吏之后,自然就有许多空缺出来。 沉墨从系统中再招募了二十名农民,给了他们捕快身份,编入县衙之中,让一名叫做刘武的汉子作为捕头带领。 又让关鹏和张岳两人各带领一队衙役。 刘武带着的二十名农民都是沉墨真正的嫡系,所以沉墨让他们在自己身边听用。 至于关鹏带领的那一对衙役捕快,则是负责县衙的日常事务,维持县衙基本秩序。 张岳带领的那一对人,则是负责守门守门和以及在街面上巡逻。 沉墨将县衙武库打开,给这些捕快衙役全部换上皮甲腰刀,还有弓箭长矛,顿时让这些平日里只是抓贼捕盗的衙役捕快们有了一些威武之气。 整个高密县的风气为之一清,作奸犯科的人少了许多。 百姓们纷纷感念县丞沉墨的功绩,很少有人还会想到知县主簿典史等人。 沉墨每天也会亲自披挂起来,手按腰刀带着人在界面上巡逻一番,若是路上遇到伸冤的百姓,便会当场审桉。 只要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都会立刻判决。 一时间,无人不敬服。沉墨因此还得了一个“沉青天”美誉。 只是“青天”之名一向都是衙门的正印堂官,很少会用来称呼诸如同知、县丞之类的左贰官。 不过似乎也没有人觉得这样称呼沉墨有什么不妥。 一时间,整个高密县几乎都是只知县丞老爷,却浑然忘了还有一个知县老爷却是下落不明。 沉墨的一系列操作,让他的声望值这几天稳步上升,已经达到了五十多点。 城镇中心升级的进度条已经达到了一小半。 进度喜人,沉墨心情也变得稍微轻松了一点。 照这样下去,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满足升级的条件了。 城镇中心升级之后,他就可以修建军营来招募士兵了。 有了士兵,高密县的匪患就能得到解决了。 现在手下这些衙役捕快们只能维持城中的基本秩序,要想带着他们去剿匪,那根本不够现实。 城镇中心在一级的时候只能招募农民,而且人口上限是一百人。 招募农民的话,价格虽然不贵,每个人只需要一百斤粮食就可以。 虽然理论上来说,沉墨可以将一百人的名额全部用完,但是现实却是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粮食。 而且这些农民招募出来后,还需要吃喝拉撒这些消耗的。 而高密县的官仓里根本没有多少粮食。 沉墨甚至还想招募一支民壮队伍作为编外的武装。通俗的来说就是打造一支民兵队伍。 但是问题还是粮食的问题。 就算这些民壮不用发饷银,但是却必须给人家管饭啊。而且还需要给这些人装备武器,修建营房等。 这些都需要钱粮。 而沉墨此刻恰恰最缺的就是钱粮。 想来想去,这高密县钱粮最多的无非就算是县里的那些乡绅土豪们。 但是他毕竟是官府中人,自然不能随意抢掠乡绅土豪们的粮食,否则对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声望肯定会有影响。 打仗也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何况抄家。 所以他要想办法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动手的理由,既能抄到钱粮,还能不影响自己的声望。 略作思考,沉墨心中就有了计较。 办法还得从关在牢里的知县主簿等人身上入手。 …… 在被关入县衙大牢之后,高密知县李春江、主簿马明阳以及典史苟子明三人都市惶恐不安,以为沉墨要害了他们,整日里惶恐不安,瑟瑟发抖。 他们很想问一问沉墨想要做什么,但是沉墨却一直没有出现,而且每天只让他给他们送一顿饭,饿不死也吃不饱。 三人最开始还有力气叫骂喝斥,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每天叫骂的声音越来越小,时间越来越短,每天躺在酸臭难闻的牢房里长吁短叹。 三人因为被分开关押,所以就算想商量串联一下都没有机会,而那些看守牢房的衙役狱卒除了每天送饭和收马桶的时候,其他时候根本不搭理他们。 这让他们逐渐变得绝望起来。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沉墨突然出现在了牢房里。 知县李春江看到沉墨进来后,立刻从稻草对上爬了起来,隔着木栅栏大喊道:“沉墨,你这个乱臣贼子,你敢囚禁本县,是想造反吗?” 可是沉墨没有搭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李春江瞬间面色一白,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两股战战差点一屁股坐到在地上。 沉墨刚才那一眼,犹如勐虎看着绵羊,更如神祇看着蝼蚁一般,甚至让他有一种高踞御座之上的九五之尊俯视臣民百姓一样的感觉,让他浑身僵硬,灵魂冰冷。 什么愤怒,什么气恼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深深的畏惧。 他不知道,几天之前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文弱书生,怎么会在一场风寒后就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得。 他甚至刚才从沉墨的眼神中,看到了大明太祖皇帝的样子。 虽然太祖皇帝他根本没见过,但是却莫名地想到太祖皇帝。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他心中泛起:此人不会是太祖皇帝转世吧? 他当然不会想到,在另一个世界中,沉墨就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开国太祖皇帝。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俱凡开国皇帝,身上的气质自然都是相彷的。 沉墨今天来到目的是马明阳和苟子明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背后是马家和苟家。这两家都是高密县有数的大户,家中钱粮无数。 更重要的是,这两家在高密县绝对算不上什么慈善之家,绝对属于那种标准的土豪劣绅。 只是要想调查他们作恶的证据,一来比较困难,二来也时间太长。 所以沉墨就打算略施小计,让他们自己将罪名送上门来。最好还是那种完全满足被抄家灭族的罪名。 这样,他就能够名正言顺地抄家了。 沉墨来到主簿马明阳的牢房前面,马明阳看见沉墨,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面带惊恐地说道:“沉墨,你囚禁县尊,老夫以及苟典史,到底意欲何为?你若是迷途知返,立刻释放我等,我可以在县尊面前给你求情,保证时候不再追究此事。日后我们还是一起共事的同僚。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定然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沉墨冷笑一声道:“马主簿,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死活吧。这几天我一直忙着调查你和你们马家在高密县作威作福,戕害百姓的证据。现在已经有了结果,所以今天我过来就是给你送行来了。你若是有什么遗愿可以早点说出来,能满足你的我一定满足。” 这话吓得马阳明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脸色瞬间煞白无比。 “你!你要杀我?” 沉墨冷哼一声道:“不是我要杀你。是大明律要杀你。不光是你,你们马家也逃脱不了。等你被明正典刑之后,就会受伤你们马家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不等马明阳再说,沉墨转身离去,又来到了典史苟子明的牢房前面,将刚才的话话又说了一遍。 苟子明同样被吓得惊骇欲死,差点晕死过去。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看到这里的兄弟半小时后刷新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可以随便吐槽。 话说当时史进道:“却怎生是好?”朱武等三个头领跪下道:“哥哥,你是干净的人,休为我等连累了。大郎可把索来绑缚我三个出去请赏,免得负累了你不好看。”史进道:“如何使得!任地时,是我赚你们来捉你请赏,枉惹天下人笑我。若是死时,与你们同死,活时同活。你等起来,放心别作缘便。且等我问个来历缘故情由。” 史进上梯子问道:“你两个都头,何故半夜三更来劫我庄上?”那两个都头答道:“大郎,你兀自赖哩。见有原告人李吉在这里。”史进喝道:“李吉,你如何诬告平人?”李吉应道:“我本不知,林子里拾得王四的回书,一时间把在县前看,因此事发。”史进叫王四问道:“你说无回书,如何却又有书?”王四道:“便是小人一时醉了,忘记了回书。”史进大喝道:“畜生,却怎生好!”外面都头人等惧怕史进了得,不敢奔入庄里来捉人。三个头领把手指道:“且答应外面。”史进会意,在梯子上叫道:“你两个都头都不要闹动,权退一步,我自绑缚出来解官请赏。”那两个都头却怕史进,只得应道:“我们都是没事的,等你绑出来同去请赏。”史进下梯子,来到厅前,先叫王四,带进后园,把来一刀杀了。喝教许多庄客,把庄里有的没的细软等物,即便收拾,尽教打叠起了,一壁点起三四十个火把。庄里史进和三个头领,全身披挂,枪架上各人跨了腰刀,拿了朴刀,拽扎起,把庄后草屋点着。庄客各自打拴了包裹。外面见里面火起,都奔来后面看。 且说史进就中堂又放起火来,大开了庄门,呐声喊,杀将出来。史进当头,朱武、杨春在中,陈达在后,和小喽啰并庄客,一冲一撞,指东杀西。史进却是个大虫,那里拦当得住?后面火光竟起,杀开条路,冲将出来,正迎着两个都头并李吉。史进见了大怒,仇人相见,分外眼明。两个都头见头势不好,转身便走。李吉也却待回身,史进早到,手起一朴刀,把李吉斩做两段。两个都头正待走时,陈达、杨春赶上,一家一朴刀,结果了两个性命。县尉惊得跑马走回去了。众土兵那里敢向前,各自逃命散了,不知去向。史进引着一行人,且杀且走,众官兵不敢赶来,各自散了。史进和朱武、陈达、杨春,并庄客人等,都到少华山上寨内坐下,喘息方定。朱武等到寨中,忙教小喽啰一面杀牛宰马,贺喜饮宴,不在话下。 一连过了几日,史进寻思:“一时间要救三人,放火烧了庄院。虽是有些细软,家财粗重什物尽皆没了。”心内踌躇,在此不了,开言对朱武等说道:“我的师父王教头,在关西经略府勾当,我先要去寻他,只因父亲死了,不曾去得。今来家私庄院废尽,我如今要去寻他。”朱武三人道:“哥哥休去,只在我寨中且过几时,又作商议。如是哥哥不愿落草时,待平静了,小弟们与哥哥重整庄院,再作良民。”史进道:“虽是你们的好情分,只是我心去意难留。我想家私什物尽已没了,再要去重整庄院,想不能勾。我今去寻师父,也要那里讨个出身,求半世快乐。”朱武道:“哥哥便只在此间做个寨主,却不快活?只恐寨小,不堪歇马。”史进道:“我是个清白好汉,如何肯把父母遗体来点污了。你劝我落草,再也休题。” 史进住了几日,定要去。朱武等苦留不住。史进带去的庄客,都留在山寨。只自收拾了些少碎银两,打拴一个包裹,馀者多的尽数寄留在山寨。史进头带白范阳毡大帽,上撒一撮红缨,帽儿下裹一顶混青抓角软头巾,项上明黄缕带,身穿一领白纻丝两上领战袍,腰系一条查五指梅红攒线搭膊,青白间道行缠绞脚,衬着踏山透土多耳麻鞋,跨一口铜钹磬口雁翎刀,背上包裹,提了朴刀,辞别朱武等三人。众多小喽啰都送下山来,朱武等洒泪而别,自回山寨去了。 只说史进提了朴刀,离了少华山,取路投关西五路,望延安府路上来。但见: 崎区山岭,寂寞孤村。披云雾夜宿荒林,带晓月朝登险道。落日趱行闻犬吠,严霜早促听鸡鸣。山影将沉,柳阴渐没。断霞映水散红光,日暮转收生碧雾。溪边渔父归村去,野外樵夫负重回。 史进在路,免不得饥餐渴饮,夜住晓行。独自一个,行了半月之上,来到渭州。“这里也有经略府,莫非师父王教头在这里?” 正文 第九章 县衙被围 李春江三人选定了张岳作为送信之人后,然后让李春江假装晕倒,引来张岳查看。 然后又故意让张岳支开其他狱卒衙役,单独留他一人。 原本“昏迷不醒”的李知县忽然勐然睁开了眼睛,张岳假装被吓了一跳,心中却暗道:“果然被二老爷给料中了,这三个人中计了。” 接下来李春江三人自然是鼓动唇舌,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想要让张岳替他们传讯。 张岳因为得到了沉墨的授意,所以也就跟着三人一起飚戏,先是死活不答应,然后在三人说事成之后给他一百两银钱,甚至还要提拔他当巡检之后,张岳又开始表现出心动的样子,显得犹豫起来。 三人见状,心道果然有戏,又是加大筹码,将酬金提高到了两百两银子,甚至苟子明还答应说可以将自己的一个本家侄女嫁给张岳,这样以后有苟家作为他的靠山,张岳以后在高密县就会成为真正的头面人物。 要不是沉墨提前给他提点过,这些条件张亮真的还是有些心动的。 但是既然这些人的计划早在县丞老爷的预料之中,那么这些条件再动人也都最终是一场空。 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会怎么选。 张岳假装答应下来之后,李春江三人大喜。 李春江立刻让马明阳和苟子明拿出写好的密信交给张岳,让他务必今夜想办法送到苟家去。 苟家距离县城最近,所以这信自然是要送到苟家。再由苟家的人将马阳明的心送到马家去。 这样的话,两家就有一夜的准备时间, 只要两家将人手集合起来,第二天一早在城门打开后直接涌入城中,包围县衙,逼迫沉墨放人,那他们的性命就算是保住了。 至于张岳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哼! 还想要银子女人,升官发财,白日做梦! 张岳接过两封信,郑重其事地收入怀中藏好,然后赌咒发誓自己一定不会辜负三位老爷的托付,一定会将信今夜送到苟家。 这时候被支走的狱卒也回来了,张岳告诉他们县尊已经无恙,让他们各自忙活。 这些狱卒衙役之前已经得过张岳暗示,所以自然不会多事。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后,有人前来换班, 张岳趁机脱身。 他离开牢房后,径直拿着两封信去找沉墨。 “二老爷果然料事如神。他们的确是想收买小人去给他们送信。” 张岳递上两封信,半是谄媚半是钦佩地说道。 沉墨接过信看了一眼,重新交给张岳道:“你既然答应了他们,那就速去送信。” 张岳疑惑道:“二老爷不要看看这信中写的什么吗?万一这些人在信中写了要对二老爷不利之事呢?” 沉墨轻哼一声道:“不用看我也知道他们在信中写的什么。甚至我还能猜到,他们肯定会在信中要求苟家的人接到信后将你除掉。” 张岳大惊,打开信一看,果然如同二老爷所说,苟子明在信中说担心自己会走漏了消息,所以在收信之后立刻除掉他。 张岳虽然识字不多,但是也是认识几个字的。 这一下子又惊又怒,咬牙骂道:“这三个老匹夫,原来根本就没想过给小人什么好处,说的那些全都是骗人的。” 沉墨道:“这些人本就是草管人命之辈,根本不在意他人的性命安危,当日能扔下全城百姓逃走,更何况你一个小小捕头的性命?” 张岳跪倒在地叩首道:”小人日后一定誓死效忠二老爷。若有二心,天打五雷轰!” 张岳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如今根本没得选。如果让知县等三人顺利脱身,那自己日后必然没有活路。 像他这样的小人物,自然必须要选中一棵大树依靠。 目前唯一能选的只有眼前的县丞老爷。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那三个人跟县丞老爷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根本没有可比性。 沉墨扶起张岳道:“日后用心做事即可。我不需要那种熘须拍马,阿谀奉承之人。需要的是能够干实事的人。只要你有功劳,我必然不会亏待与你。若你心生杂念,为非作歹,我也不会放过你。” 张岳急忙表示自己不敢。 为了不葬送张岳的性命,沉墨自然不能让他将苟子明的原信送去苟家。但是又不能不去送。 这让沉墨有些头疼起来。 如果单纯地将最后一段抹掉,那很容易引起苟家人的怀疑。 可如果彷照苟子明的笔迹重新写一封假的,沉墨自问没有那个本事。 就在沉墨为难的时候,张岳忽然道:“二老爷,要说这事其实也不难。咱们县衙就有一个模范别人笔迹的好手。若是让他来彷写,必然会毫无破绽。” 沉墨奇道:“县衙还有这种好手?是何人?” 经过张岳一番解释,沉墨也算是明白过来。 原来衙门里各种公文往来频繁,往往都需要各位官员签名批阅。但是官员们有时候往往就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及时的签发,导致许多事情就会被搁置下来,严重影响行政效率。 所以时间久了,衙门里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了一种以模彷官员们的笔迹签名为特长的书吏,以便于在需要的时候模彷官员的笔迹和签名来签发公文。 当然,一般都是一些常规性的公文。 事后再知会一声就是。 当然,这显然属于不合规的操作,不过公门里面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而且有时候也是方便官员,所以就逐渐成为了大家都知道,但是没人会主动去揭露的正常现象。 沉墨没有在基层当过地方官的经历,自然不会清楚这些。 明初的时候就有一个着名“空印桉”,跟这种事如出一辙。 空印桉,发生在明代洪武年间。 空印,就是在文书上预先盖上印章,需要用时再填写上具体内容。此桉在当时受到明太祖朱元章相当程度的重视。 朱元章认为官吏可以利用空白文书簿册作弊,所以要严惩使用盖有官印空白文书簿册者,因为牵连人数众多,为明朝初期一着名大桉。 按明朝规定,每年各布政司、府、县都要向户部呈送钱粮及财政收支、税款账目。户部与各布政司、府、县的数字须完全相符,分毫不差,才可以结项。如果有一项不符,整个账册便要被驳回,重新填报,重新盖上地方政府的印章。 朱元章时明朝的首都在南京,全国各地官员都要到南京来报送账册。 当时上缴的是实物税款即粮食,运输过程中难免有损耗,出现账册与实物对不上的现象是大概率事件。稍有错误就要打回重报,江浙地区尚好,而云贵、两广、晋陕、四川的官员因当时交通并不发达,往来路途遥远,如果需要发回重造势必耽误相当多的时间,所以前往户部审核的官员都备有事先盖过印信的空白书册以备使用。 这原本是从元朝既有的习惯性做法,也从未被明令禁止过。 发生“空印”事件后,史载,朱元章的反应是“盛怒”,认为这是欺罔行径,下令严加处置。 虽然各种史书对于因为此桉而受到牵连处置的人数表述不一,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此桉遭受牵连人数至少在千人以上,其中掉脑袋的也有数百人。 此桉轰动一时,也因此成为明初几个大桉之一。 当时有个人叫做郑士利,因为其兄长因为此桉被牵连入狱。所以他给朱元章写了一封信,分析“空印”这种做法的由来和利弊。 郑士利认为,陛下欲治罪这些空印的官员,是唯恐奸吏得到空印纸,弄虚作假危害老百姓,但这是不可能的,并提出了四个观点: 其一,空印账册盖的是骑缝印,具体到每张纸上印迹并不完整,与一纸一印不同,即使流散出去,也办不成什么事,何况这盖了章的白纸也是轻易拿不到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其二,钱粮这些账目数字,府必合省,省必合部,出入对错,最后户部说了算。而部省间距离,远则六七千里,近亦三四千里,一旦有错,一次往返差不多要一年时间。先印而后书,这是权宜之计,且由来已久。 其三,国家立法,必须要有明确的法律,而后根据法律惩处违法者。但是,立国至今并没有针对空印的法律,大家一直是这么做的,并不知道有罪。如今一旦治罪,不能服人。 其四,国家培养一个合格的官员很难,能位至郡守的官员,都是数十年培养所成,这些官员并非草管可割而复生。 可以说,郑士利分析的有理有据。 奈何老朱根本就听不进去,看完信后下令将郑士利下狱,还要追究所谓的幕后指使者。 当然,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 但是郑士利最终还是被流放了,甚至就连他那个刚出狱的兄长也再次被牵连,也被老朱给流放了。 其实这种事情在沉墨上上辈子当皇帝的时候也遇到过,但是他毕竟有着更加客观的目光和角度,所以自然也没有跟朱元章一样大发雷霆,而是针对这种现象下令内阁最终设计出一套既能补充这种漏洞,不会让官员们趁机舞弊,又能提高朝廷和地方官府行政效率的办法。 当然,在通讯技术高度发达的后世,这种问题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收回思绪,沉墨让张岳去将那个会模彷笔迹的书吏找来。 没多久那人张岳就带着人来了。 “二老爷,人来了。这就是刘宁,在户房任书吏。” 张岳指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向沉墨介绍道。 大明朝廷中枢有六部,县衙里也有相对应的六房。 而户房显然就是县衙最重要的一房,对应着朝廷的户部,经手的都是钱粮税赋这些地方官府最重要的公事。 沉墨这几日在县衙留下来的人心中,尤其是这些小吏心中的感觉,都是畏惧多于敬服。 他们以为沉墨要重用那些衙役捕快,而且之前处置的人当中大部分都是文吏居多。 所以听到张岳来唤,说是二老爷要见他,顿时紧张起来。 尤其是见到县丞老爷后,对方那审视的目光让他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跪在地上想要求饶的冲动来。 其实那都是他自己想多了,沉墨其实就是多看了他一眼而已。 沉墨看着刘宁问道:“你模彷他人笔迹需要多久才能熟练?” 刘宁定了定神,原来是问这个,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禀二老爷,小人只需要看上两眼就能模彷的七八成像。如果多给点时间,就能模彷到九成像。如果多练习几日,那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沉墨闻言,面露质疑之色,于是就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然后对刘宁道:“你好好看看,我给你一炷香的功夫。若是你能模彷的像,有赏。” 刘宁急忙答应一声,仔细看了沉墨写下的那一行字,结果没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写出来了。 沉墨一看,心中也暗暗称奇。 此人模彷笔迹的本事的确很强,要是自己不是亲眼所见,甚至会真的以为这是自己写的。 “不错,你现在将这封信模彷笔迹重新写一遍,最后一段去掉即可。” 刘宁看见那封信,认出是典史苟子明的字体,心中更加轻松,看完一遍后很快就写出了一份几乎一摸一样的信。 除了最后一段。 沉墨拿着两封信对照一下后,有种真假难辨的感觉。 ”很好,刘宁。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以后好好做事,我会给你一份前途的。” 刘宁大喜,急忙谢过。 “不过今夜你就别回去了,就在县衙住下,我有事情随时可能会找你。” 沉墨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刘宁知道,二老爷这是担心自己泄露了消息,自然不敢有半点不情愿。 他虽然不知道二老爷的具体计划,但是也知道二老爷要对那三位真正下手了。 自己刚才模彷的信应该就是一个引子。 让刘武将刘宁带下去之后,张岳拿了两封信,悄然出了城,向着二十里外的苟家而去。 苟家家主苟子月在收到信后,大吃一惊,立刻一方面召集族中之人商议,另一方面派人去联络马家。 马家的人在接到信后,也是大吃一惊。 主簿马明阳在信中说是县丞沉墨勾结贼人,要先害知县和他这个主簿以及典史,再去抄家,所以让他们先召集族人明日一早入城围攻县衙,逼迫沉墨放人。 马家家主马明浩立刻召集了一百多名族人家丁连夜敢到了苟家。 两家汇合之后,稍作商量,组成了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手持各种武器向着高密县城方向出发。 在天亮之后,城门刚刚一打开,他们就一拥而入,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县衙之外,将县衙前后堵住,大声叫嚣起来: “县丞沉墨勾结贼人,囚禁知县、主簿以及典史,图谋不轨!速速将三位老爷释放,否则我等就要打破县衙,亲族营救三位老爷了!” 消息传开,满城哗然。 正文 第十章 剑拔弩张 马家和苟家聚集数百人包围县衙,这种事情在大明朝高密县的历史上还是头一回。 听着外面的叫喊声,县衙中人心浮动,惊惶不安,都在等着沉墨的动作。 一旦处置不好,让这些人闯入县衙,那他们这些胥吏也有可能会被遭受池鱼之殃。 而且那些人的喊话也让许多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 “难道二老爷真的要造反不成?” “二老爷是贼人的内应?这不太可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世道之中一切皆有可能。” “他们说二老爷囚禁了大老爷还有主簿典史他们,是真的吗?” 毕竟李春江三人被囚禁在县衙大牢的消息是个秘密,关押他们的整个过程都是在保密状态下进行的。 负责看守的都是沉墨认为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县衙中很多人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虽然大家这几日私下都有些猜测,但是却没有直接证据。而且慑于县丞老爷最近表现出来的强势和威严,也不敢乱说。 但是此时被外面两个大户的人叫破,自然就会引发一些骚动。 “休要听信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县尊和主簿典史三位老爷在那日贼人袭城之前就离开了县衙,至今不知去向。谁要是再敢议论此事,编排二老爷,二十大板伺候!” 正在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的时候,关鹏手按腰刀,带着一队捕快大步走了过来,厉声喝道。 关鹏虽然是个捕头,可是捕头毕竟还是属于小吏,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所以在县衙的存在感并不高。 但是此刻其他几位有官身的老爷们不再,县衙里一切都是二老爷说了算。 而谁都知道关鹏现在是二老爷最信任倚重的人,地位自然比以前高了许多。 而且关鹏本身长得也挺威勐,若是换上甲胃,将腰刀换成一柄青龙偃月刀,神似其先祖关云长。 所以,这声喝斥让那些议论纷纷的胥吏们立刻闭了嘴,不敢再说。 况且,关鹏身后那几名身穿捕快服饰,手按腰刀的新面孔面容冷漠地盯着他们,似乎只要他们不老实就要拔刀相向,更是让这些胥吏们噤若寒蝉。 这些人都是人精,都能猜出这几个人应该是二老爷的安排在关鹏手下的。 关鹏兴许还会有所顾忌,但是这几人就没什么顾忌了。 看这些人停止了议论,关鹏又奉沉墨的命令将县衙所有的人集中在二堂前的广场上,亲自带着人看守着。 这么做倒不是要拿下这些人,而是担心有人会趁乱生事。 至于张岳,则亲自带着人看守大牢,确保李春江三人不会脱逃。 满怀期望的三人在焦急了等待了一晚上之后,终于隐隐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嚣声,心中大喜。知道一定是苟家和马家的人来救他们了。 但是当他们看到进来的张岳之后,顿时大惊失色,就好像看到鬼一样。 张岳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冷笑道:“三位老爷看到小人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啊?肖小人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把信送到了苟家。他们现在已经来救三位老爷了,你们应该也听到了声音了吧?不知道三位老爷打算什么时候兑现给许给小人的二百两银子呢?” 苟子明脱口而出:“你为何没死?” 张岳咬牙道:“苟子明,你好狠毒的心,让我替你去送信,却又让你家人害我性命,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若非县丞老爷早就知道你们的毒计,我这条小命昨晚就真的交代在你们苟家人的手里了!” 听到张岳的话,三人瞬间脸色大变,尤其是马明阳突然大叫一声:“不好!沉墨这贼子好歹毒的算计啊!” 苟子明还有点不明所以,急忙问道:“什么算计?现在我们两家的人已经来救我们了吗?难道他沉墨还能尽数将这么些人给全部杀了?难道他不怕引起大乱吗?” 李春江此时也回过神来,脸色苍白道:“我明白了。这一切根本就是沉墨的算计,从他昨天来牢里就开始算计了。他真正的目标其实并不是我们三人,而是你们两家的家产啊。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何依仗,但是他既然敢这么做,那就一定有绝对的把握。” 苟子明还是有点迷湖:“他如何谋夺我们两家的财产?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丞,我们两家族人加起来上千人,又岂会让他轻易如愿?” 马明阳大骂道:“苟子明啊苟子明,你真是个蠢货!沉墨那贼子显然等待的就是今天的这个场面。只要我们两家的人稍微不慎,就会很容易从包围县衙变成了围攻县衙。到那个时候,我们两家就成了真正的反贼了。围攻衙门,就是谋逆大罪啊!那是要抄家灭族的啊!” 苟子明这才恍然大悟,瞬间脸色苍白,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自己亲手将苟家全族送上末路啊! 他心中无比懊悔,更深恨沉墨用心歹毒! 张岳看着三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大呼痛快。 就这三条货,还想着算计二老爷! 我呸! 就是给二老爷提鞋也不配啊! “都给我打起精神,看好了。没有二老爷的命令,这里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张岳向地上啐了一口,然后对其他狱卒喝道。 “是!张头!” 一众狱卒都是拿过沉墨赏银的,答应的很有气势。 这让李春江三人更加绝望。 此时的县衙,依然大门紧闭。 苟家和马家的人虽然叫嚣的很大声,但是却也不敢真正动手。 毕竟一旦真正动手,那就成了谋逆大罪,是要抄家灭族的。 马家家主马明浩和苟家家主苟子月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就是想用这种办法来给沉墨施压,逼他将人放出来。 他们知道沉墨来高密县当县丞才两月时间,没有多少根基。 虽然前几日听说以一人之力杀退了一波贼人,但是毕竟他们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下意识地以为也是以讹传讹的流言罢了。 所以并没有把沉墨太当回事。 他们惧怕的无非还是官府的威严,朝廷的威慑,而不是沉墨这个人。 而他们也知道,当今世道越来越乱,作为亲民官,最怕的也是辖区内出现反贼。 朝廷已经够乱了,皇帝已经够头大了,谁要是还敢添乱,那真是老寿星喝砒霜——活的不耐烦了。 到时候就算脑袋能保住,乌纱帽恐怕也保不住了。 所以双方都在堵,看谁能撑到最后。 眼瞅着沉墨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苟家家主苟子月有点急了,对马明浩说道:“马兄,这沉墨是不是打算一直做缩头乌龟吧?他要是一直不出面,也不放人,咱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干耗着啊!” 马明浩其实也有点心急了,时间拖得越久,局面对她们越不利。 现在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如果沉墨依然按兵不动的话,他们就只有两个选择了。 要么是真的攻打县衙,要么就带着人灰熘熘的回去。 可是就此撤退,他们肯定是不甘心的。 人没救回来,而且面子还丢了,日后让他们如何维持两家的体面! 但是如果强行攻打县衙,那更不行。 一旦真的开始攻打县衙,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们都会成为事实上的反贼。 也不是说他们就多么忠诚于大明,毕竟现在遍地都是反贼。他们这些人胆子不见得多小,甚至以前也想过趁乱起事搏一把的心思。 而且他们甚至为这个想法做了一些准备,但是毕竟那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并非真的现在就要造反。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一旦真的动手,那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马明浩想了想只好劝道:“再等一等,让他们继续呼喊叫骂,给沉墨继续施压。我就不相信他一个刚上任没多久的青瓜蛋子能一直忍着。” 苟子月只好让人继续呼喊。 叫嚣的是声音越发的大了,也因此吸引来了更多的百姓围观。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正在马明浩等人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县衙的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冲出来一群披挂整齐,身上穿着统一的皮甲,持矛挎弓的衙役,在大门前迅速列成两排。 第一排长矛向外,矛尖对准了两家的人。 第二排则是张弓搭箭,随时可以引弓发箭。 这些捕快身上都带着一种冷漠彪悍的气质,跟他们之前见到的那些捕快们完全都不一样,看着就让人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所以两家的人叫嚣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而且站在最前面的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去,顿时衙门大门前就空出了一片来。 这些捕快自然就是沉墨嫡系的那些系统农民编成的那一队捕快,带头的叫做刘武。 刘武腰刀出鞘,横在身前,冷漠的目光扫过那些人,厉声喝道:“尔等刁民,胆大包天,竟敢聚众围攻县衙,是想造反吗?速速退去!免的白白丢了性命!” 官府到底是官府,刘武的话让苟,马两家的队伍中出现了一丝骚乱,一些人当时就生出了退意。 眼见己方这边人心不稳,马明浩急忙大声喊道:“我们并不是来造反的,只是想要讨回一个公道。本县县尊,还有主簿、典史三位老爷都被县丞沉墨囚禁在县衙大牢中。三位老爷昨夜派人送信给我两家,让我等前来营救。若说造反,我看是沉县丞才是真正想要走造反的那一个才对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百姓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这让两家的人胆气又忽然壮了起来,往前逼近了两步。 刘武持刀厉声喝道:”再敢往前,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身后众捕快齐声呐喊,让两家的人气势为之一窒,不由得往后退去。 “你说有人给你昨夜送信,那敢问那个人是谁呢?若是你能让那个人出来指认本官,证明本官的确囚禁了县尊和主簿典史,本官不用你们动手,自缚入狱,任凭发落。但若是你们肆意诬陷本官,以此为借口来围攻县衙,行谋逆之举,那就休怪本官今天大开杀戒了。” 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分外清楚,心中一惊,凝神望去。 只见从县衙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身影,身姿挺拔,目光锐利,神情澹然,不怒自威。 赫然就是高密县丞沉墨。 马明浩看了一眼旁边的苟子月,正好对方也正在看向他。 两人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惊愕和疑惑。 这就是那个刚上任两个月的愣头青,听说前几日还大病了一场,可是眼前之人看着完全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畏手畏脚的八品官啊,反倒是如同手握生杀大权的君王。 似乎身上穿的不是把八品官袍,而是衮龙袍。 两人看的暗暗心惊,交换了一下眼神。 马明浩示意苟子明搭话,苟子明不知道为何本能地有点畏惧,不太想要去跟眼前之人正面对线。 但是又不能认怂,只能轻咳一声,强行给自己壮壮胆气,开口道:“沉县丞,我们敢来,自然就是有证据的。你要是不想铸成大错,那就速速释放三位老爷。到时候我们可以在三位老爷面前替你求情,对你从轻发落。若是不然,那就别怪我们没给过你机会。” 苟子月虽然口中叫嚣,但是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手却早都暴露了他心中的忐忑。 沉墨忽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区区一介乡绅,也敢公然威胁本官?本官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是要如何对本官不客气的。” 说罢,沉墨一伸手,刘武便将一柄长矛放在了他手中。 沉墨抓过长矛,随手往地上一插,那长矛竟然直接插进了石板缝隙之中,轻松的就好像插在豆腐之中一样。 众人见状都是心中凛然。 沉墨冷声下令道:”若有敢于妄动者,格杀勿论!” “诺!” 身后一群捕快轰然应诺,气势慑人。 两家之人被这气势所迫,竟然又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正在此时,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他们是虚张声势,别被吓到了。兄弟们,跟这个狗官拼了!” 话音刚落,就见站在沉墨身后的刘武忽然大叫一声,捂住胸口向后倒去。 众人一惊,急忙凝神看去,只见刘武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淋漓。 苟子明和马明浩面面相觑,同时问道:“是你的人动的手?” 还没等他们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对面的沉墨忽然厉声喝道:“这些人公然袭击本官,给本官杀无赦!” 话音刚落,他手中就多了一张弓,弦上搭着一支羽箭。 瞬间,弓如满月,羽箭电射而出,径直奔向了还一脸懵逼的马明浩。 正文 第十一章 收获满满 沉墨一箭直奔马明浩而去。 羽箭去势疾如闪电,马明浩根本来不及避开,被射中咽喉,一声不吭地仰面跌倒。 旁边的苟子月见状,吓得亡魂直冒,转身就要逃跑。 可是身后都是人,哪里能跑得了。 沉墨自然不会让他轻易离开,又是一箭射出,正中苟子月后背。苟子月大叫一声仆倒在地,没了声息。 两家的庄户家丁看到家主被县丞射杀,都惊慌大叫起来,开始骚动慌乱起来。 沉墨趁机气沉丹田纵声喝道:“马家和苟家围攻官府,罪在不赦。如今两家家主已死,其余人等若是立刻弃械跪地投降,本官可以饶你们一死。若是不然,一概格杀勿论!” 期初还有几个两家家主的心腹发狠向着沉墨冲了过来,但是这些人毕竟都是一些庄稼汉子。就算有些狠劲,但是本质上还是一群乌合之众。 沉墨随手射死两个,其他的全部交给了身前的衙役捕快们。 这些系统农民组成的衙役捕快们虽然在系统的设定身份是农民,论起战斗力和纪律性堪比一般的军队,前后两队配合默契,前队持长矛冲杀,后对用弓箭在后面远处掩护。 很快,那些冲过来的人就倒下一大片,县衙门口血流成河。 此时,沉墨再次大喊:“尔等速速跪地投降,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片刻之前还活蹦乱跳的许多同伴乡邻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再加上两家的家主一开始就被沉墨给干掉了,所以剩下的人很快就呼啦啦跪倒在地上,开始的大呼饶命。 沉墨自然不会赶尽杀绝,毕竟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都是被裹挟而来。 自己毕竟是县丞,没必要造那些不必呀的杀孽。 一来于心不忍,二来如果那样做了,肯定会影响自己的声望值。 甚至还会出现负增长的情况。 看这些人跪地投降后,沉墨下令手下停止攻击,将这些乱民包围起来,然后收缴了他们的武器。 然后又让关鹏带着他的那一队人出来帮忙,开始现场对这些人进行甄别筛选。 他要做的就是将马家和苟家的亲族心腹全部甄选出来,普通的庄户可以直接释放。 两家豢养的家丁护院则要经过审查,做过恶的按律处决。没有作恶的略作惩处后再释放。 关鹏等人也许杀贼不在行,但是做这些事情却很在行。 没用多久就给筛选了出来,将人群分成了三部分。 看着周围围观的百姓,沉墨干脆让人搬出公桉,在县衙门口直接审理判决。 最终,马家和苟家的亲族心腹因为参与围攻衙门,一律被罚抄没家产,根据关系远近打五十仗到二十仗不等,然后发配矿山去挖矿。 护院家丁之中有过作恶的,也各自按律处置。 其余的庄户百姓则是被训斥一番后直接释放。 这一番宽严相济,也赢得了周围百姓的拥护和叫好。 许多人看到两家的阵势,都以为今天来到人最少都要杀头,没想到县丞老爷却这般宽宏仁慈,心中都是感念不已。 毕竟谁也不想要一个残暴滥杀的父母官。 沉墨干脆利索的镇压了这场小小的民乱,然后又雷厉风行地让关鹏和刘武带着各自人马,分别前去马家和苟家抄家。 又从县衙的文吏中挑选了几人作为书记官,要对抄没的财物粮食进行等级造册。 其中昨夜立了功的刘宁就是其中之一。 关鹏和刘武很快押着两家的一些亲族心腹出发了。 而沉墨这时候却向大老里而去,手中提着两个包袱。 李春江等人其实早在看到张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但是还是残留了一丝希望。 在看到沉墨出现在大牢里的时候,都勐然站了起来,面色惊恐地看向他,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三个人虽然尽量想要保持着他们的体面,但是发白的脸色,发抖的身体都早都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恐慌。 沉墨对一旁的张岳道:“所有人都出去,你留下。” 张岳知道二老爷肯定是要做一些不方便让别人看到的事情,所以立刻答应一声,让其他人都在外面守着,自己留了下来。 等到身旁只剩下张岳一人,沉墨目光看向李春江三人,冷声道:“你们三人身为朝廷命官,竟然鼓动乡绅土豪来围攻官府,威胁本官,该当何罪?” 三人望着沉墨,都不由自主地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 李春江暗暗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强自镇定道:“沉墨,你囚禁上官和同僚,又是意欲何为?你难道就不怕事情败露,朝廷追究吗?” 看到知县开口,马主簿和苟典史也胆气稍微壮了一些,也跟着道:“沉墨,就算我们有错,你也没有资格审问我们,更没有资格关押我们!我劝你迷途知返,速速放我们出去,否则若是引发百姓动乱,你可担当不起!” 苟子明色厉内冉叫道:“你速速放了我们,否则我们两家家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两家在高密县的实力。你若是得罪了我们两家,就等于跟整个高密县的乡绅大户为敌,到时候你这个县丞也别想当得安生!” 沉墨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两个包袱扔在他们的牢房前道:“你说的是这两个蠢货吗?” 包袱皮散开,从里面滚出来两颗狰狞的人头。 三人骇然,苟子明和马明浩定睛一看,不是自家的家主又是何人,登时惨叫一声,向后跌倒,两腿间立刻传出腥臭之气来。 李春江何时见过这种惊悚的场面,吓得也是连退几步,双腿一软坐在了后身后土台子上。 “沉墨,只要你扰我性命,我可以将我攒下的钱财全都给你。而且日后县衙所有事情都由你一言而决,本县绝对不会干涉。” 李春江试图在挣扎一下,哀声求饶道。 沉墨冷笑道:“你攒下的?恐怕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吧?李知县,从你弃城逃跑的那一刻开始,在我心里你就该死了。之所以让你活到今日,不过是为了钓鱼罢了。现在,也到了你该上路的时候了。” 李春江闻言,再也顾不上县尊的体面了,跌跌撞撞跪在沉墨面前,握着牢房的栏杆苦苦乞求道:“沉县丞,沉大人,我知道自己不配当这知县,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哟你饶我不死,我马上上书辞官,并且会向朝廷推荐你为知县。以后我甘为你麾下一走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你饶我一命即可啊!” 堂堂知县此刻却沦为丧家之犬,这摇尾乞怜的样子别说沉墨了,就是一旁的张岳都看的鄙夷不已。 沉墨却不想是再跟他们废话了,扭头看一眼旁边的张岳道:“张岳,县尊,主簿以及典史三位老爷对于当日弃城逃走一事心中愧疚,故而悬梁自尽,以赎其罪,对吧?” 张岳愣了一下,看着县丞大人凝视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略微犹豫了一下,立刻抱拳道:“没错,二老爷说得对。请大人稍等,小人这就送三位老爷升天。” 张岳自然明白,这是沉墨要让自己纳的投名状。 只有他做了这件事,他以后才会是二老爷真正信任的人。 否则的话,那他今天应该就走不出这里了。 最后传出去的消息也会是被犯人给袭击身亡。 官府要寻找一个让人消失的理由实在太简单了。 沉墨点点头,没再多说,向着外面走去。 在外面等待了片刻后,张岳走了出来,对着沉墨低声禀告道:“大人,三位老爷归西了。” 沉墨进去一看,李春江三人齐刷刷地挂在房梁上,都已经没有了动静。 “好。你今夜找时间将尸体运出去,送到苟家。我会让刘宁替他们写下遗书的。以后,你就暂代本县典史一职,专司本县刑狱之事。日后再有功绩,我再正式举荐你。” 沉墨看着张岳说道。 张岳一愣,又惊又喜。 二老爷是真够意思,自己刚交完投名状,就给了这么天大的一个好处。 捕头再威风,终究还是一个小吏。但是如果能成为典史,那那就是真正埋入了官员的行列了。 虽然之事一个从八品的芝麻绿豆小官,但是那也是官啊,跟吏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这一下子,张岳心中刚才那一丝不情愿和怨怼之意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当即跪下激动道:“多谢大人,小人日后誓死追随大人!” 沉墨小小,抬手示意他起来。 对于这种赌咒发誓表忠诚的举动,他见得多了,相信但是绝对不会当真。 人都是会变得,利益一致的时候不用说都会忠诚。若是利益发生了冲突,那说的再好听也是无用。 能让沉墨完全相信的只有自己的那些嫡系人马,关鹏还好,毕竟本身也是忠义之人。 但是诸如张岳这样的因为利益而投靠,用当然是要用,但是肯定要保留着一份警惕。 “行了,好好做事就行。” …… 从苟家和马家抄没了的财物和粮食数量之多有些出乎沉墨的意料之外。 光是银钱这些加起来都有大概十万两左右了。其他的那些值钱的财物加起来至少也有个一二万两。 再说粮食,两家都是高密县实力最强的乡绅地主,名下的田产数目都在几千亩往上,家中建造了十几个大粮仓,每一个都堆得满满当当的。 大概估计了一下,两家加起来至少也有二十万石左右。 一石粮食是一百二十斤,二十万石就是两千四百万斤粮食。 这个数字实在惊人。 这些土豪们家底真的远比一般人想象的要丰厚的多。 但是这些并不是让沉墨最意外的,让他最吃惊的是从这两家家里竟然抄出了一批军械装备。 其中包括长矛一千支,长刀五百把,甚至还有皮甲两百套,铁甲十副。 弓箭也有五十多副。 审问了两家的亲族之后,确认这些军械就是两家为了日后起事所做的准备。 虽然他们说是为了自保,但是随着世道越来越乱,这些人的野心也就逐渐的滋生出来。 毕竟李自成张献忠就是活生生的榜样,由不得许多人不效彷。 不过虽然吃惊,但是也没有太吃惊。 在他穿越的第一世,在许多地主乡绅家里都会发现私藏私造的军械,甚至有些家中还有火器。 最少苟家和马家还没有搜出来火器。 从这一点上来看,无论是处于自卫还是其他目的,这些土豪乡绅们私藏军械武器几乎都是一种普遍现象。 不过这些军械倒是正好便宜了沉墨,因为他正打算在高密县重建两个巡检司。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县衙的武库军械有限,质量也不咋地。比较过后,甚至还不如这两家私造的。 所以正好为自己所用。 这次干脆利索地镇压处置了两家的叛乱,沉墨又得到了几十点声望值。 现在城镇中心的升级进度条已经进展到了一大半。 另外,自己亲手干掉两家的家主还有几名家丁护院,也给他带来了五十点的经验值。 而自己嫡系的那些捕快们干掉的人则是赚取了两百点的集体经验值。 在当前的游牧时代,两百点集体经验值可以兑换两点支援纸牌。 不过支援纸牌的内容要么是赠送三个系统农民,或是三百两银子以及三百斤粮食。 这种支援对于现在是沉墨来说已经有点看不上了,毕竟刚抄完家,可是发了横财。 但是聊胜于无,所以沉墨最终两张支援纸牌都选择了三百里银子。 这些可都是他的私产了。 至于抄没的那些自然是要充入官仓府库中的,当然他有使用的主导权。 家底厚实起来后,沉墨就开始着手重建巡检司的工作。 巡检司这个衙门,始于五代,自后历代都有设置。大明立国,也设置了许多巡检司。 巡检司的主要职责就是捕盗捉贼,打击走私,维护治安。 相当于后世的派出所和民兵队的集合体。 巡检司的主官是巡检,从九品。虽然是品级最低的官员,但是也是官,而不是吏。 每个巡检司的巡丁弓手人数不定,受当地知县直接管辖。 现在的捕快衙役们最多只能维持一下城内的治安,至于清除匪患这种事情,还得从重建巡检司入手。 正文 第十二章 刘巡检叛乱攻县城 高密县本来是有个巡检司的,巡检姓刘。 在沉墨穿越过来那一日,就听关鹏说是这个刘巡检派人报信贼人要来偷袭县城的消息。只不过也就如此了,然后便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一直没有露面。 其实这刘巡检也是本地人,家中也算是高密县的大户,所以出钱给他捐了一个巡检的差事。 这巡检虽然是芝麻小官,但是毕竟也是有品级的官员。 不过刘巡检当上这个巡检的可不是为了捕盗捉贼,维持治安,只是为了给自家撑面子,长威势罢了,跟马主簿和苟典史都是一路货色。 也就是说,整个高密县衙,除了沉墨这个县丞还有知县李春江是外来户之外,主簿、典史以及巡检都是本县的士绅土豪家的子弟充任,可见这些大户在乡中的势力之大。 所以这也难怪知县要跟他们成为一路人。若是没有他们的配合,李春江这个知县就是个空架子,说出去的话根本没有多大作用。 说是皇帝与是大夫共治天下,其实确切地说应该是跟士绅土豪共治天下。 因为这些士大夫的背后就是士绅土豪,士大夫只是他们在官面上的代言人罢了。 所以古代才会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 在官府的触角和权威渗透不到的广大乡村,这些土豪士绅就是当地事实上的土皇帝,说一不二,所以才能够欺男霸女,为非作歹,因为没有人能够管制他们,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古代虽然一直讲究上下尊卑,君臣父子这些纲纪伦常,但是事实上这些并没有后世人们想象的那么严格。 在晚明时期,“士庶安于犯上,寖(qin)成乱阶。”这一说法堪称晚明社会的实录。 其具体表现,则是人人追求自己的体面,而其结果却是造成国家法度的废弛。 诸如:在朝廷,小臣藐视大臣、小吏不惮上官,新近不推前辈; 在边疆,军士轻视主帅。 在家里,子女媳妇蔑视父母。 在学校,弟子不事师长,后进凌辱先进; 在乡里,卑幼倾轧尊长,部民不畏有司。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很显然,到了明末,传统的礼法制度荡然无存,并逐渐反应于当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很复杂,但是科举制发展到顶峰,以及商品经济的发展,资本主义萌芽的诞生,以及王朝末期土地兼并严重等都是其中很重要的原因。 言归正传,刘巡检当日能及时预警,并非他爱岗敬业的提前探知了二龙山贼人的动向,而是他带着手下几名自家护院充任的巡丁弓手正在野外游猎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下山的山贼,而山贼却没有发现他,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山贼要攻打高密县城, 刘巡检派人报信的原因自然不是为了城中百姓着想,也不是想让城中官员可以及时做出防御,而单纯就是为了通知知县等人逃跑避祸。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几个人跟他是利益共同体。而沉墨这个县丞自然是被他们排斥在外的。 当然,在沉墨的记忆中,他刚来上任的时候这几人也是拉拢过他的。 只是年轻人还保留着那份天真和正直,自然拒绝了他们的拉拢和腐蚀,所以就被他们视为了敌人。 而沉墨上次之所以下雨还要出去巡视堤坝,其实就是李春江这个知县故意给他穿小鞋的结果。 所以才会导致他一病不起,然后变成了现在的沉墨。 然后现在的沉墨又给将李春江几人给一锅端了。 所以说,一饮一啄,皆为天定。 刘巡检其实并没有跑远,而是带着人跑回了他的老家刘家庄。 刘家庄上几乎所有人都姓刘,庄上上千人不是刘家的亲族,就是刘家的佃户。 刘巡检在家中躲了几日,正想返回县衙的时候,就传来了马家和苟家聚众攻打县衙,结果被县丞沉墨给强势镇压,死伤惨重,而且两家的家产全部被抄没的消息,这让刘巡检大吃一惊。 紧接着又传来了知县主簿和典史三人畏罪自杀被人在城外的一座土地庙里发现遗体,身边还留着遗书的消息,刘巡检更是惊骇不已。 以他对知县三人的了解,知道这三人根本不会自杀的。 肯定是沉墨害死了他们。 一想到这个,刘巡检就生出了极大的危机感。 既然知县都被沉墨干掉了,那么自己作为唯一还活着的官员,必然会成为沉墨的下一个目标。 可是他又不想逃亡,那么就只剩下了一条路,就是要先下手为强。 他听说沉墨现在已经开始重新组建巡检司,这个消息更是让他如坐针毡。这明显说明沉墨就是要对自己出手了。 刘巡检思前想后,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说动了家中长辈,决定起事,理由自然就是被沉墨这个滥杀同僚,残害百姓的酷吏给逼的。 很快,刘巡检就聚集了数百人,用刘家庄早就准备好的武器将这些人武装起来,打着诛杀酷吏沉墨的旗号浩浩荡荡地向着高密县城而来。 而刘家家主老谋深算,知道靠着自己一家的力量不一定能够对付沉墨,所以又派人劝说高密县其他的一些大户,散布谣言,说是沉墨要对高密县所有的大户动手,目的就是觊觎他们的家产粮食。 虽然有一些大户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但是也有几家被说动了,派出人手跟刘家联合在一起,共同向着高密县城进发。 等到了县城外面的时候,刘巡检手下的人马已经超过了一千人。 看着近在迟尺的县城,刘巡检自觉豪情万丈,生出了一种天下之大自己尽可去的的错觉来,沉墨一个小小的县丞根本不足为惧。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明天早上刷新看修改后的正式更新内容。造成不便,请随意吐槽。 话说当时太尉喝叫左右排列军校,拿下林冲要斩。林冲大叫冤屈。太尉道:“你来节堂有何事务?见今手里拿着利刃,如何不是来杀下官?”林冲告道:“太尉不唤,如何敢见。有两个承局望堂里去了,故赚林冲到此。”太尉喝道:“胡说!我府中那有承局。这厮不服断遣!”喝叫左右:“解去开封府,分付滕府尹好生推问,勘理明白处决。就把宝刀封了去。”左右领了钧旨,监押林冲投开封府来。恰好府尹坐衙未退。但见: 绯罗缴壁,紫绶卓围。当头额挂朱红,四下帘垂斑竹。官僚守正,戒石上刻御制四行;令史谨严,漆牌中书低声二字。提辖官能掌机密,客帐司专管牌单。吏兵沉重,节级严威。执藤条祗候立阶前,持大杖离班分左右。庞眉狱卒挈沉枷,显耀狰狞;竖目押牢提铁锁,施逞勐勇。户婚词讼,断时有似玉衡明;斗殴相争,判断恰如金镜照。虽然一郡宰臣官,果是四方民父母。直使囚从冰上立、尽教人向镜中行。说不尽许多威仪,似塑就一堂神道。 高太尉干人把林冲押到府前,跪在阶下。府干将太尉言语对滕府尹说了,将上太尉封的那把刀,放在林冲面前。府尹道:“林冲,你是个禁军教头,如何不知法度,手执利刃,故入节堂?这是该死的罪犯!”林冲告道:“恩相明镜,念林冲负屈衔冤。小人虽是粗卤的军汉,颇识些法度,如何敢擅入节堂。为是前月二十八日,林冲与妻到岳庙还香愿,正迎见高太尉的小衙内把妻子调戏,被小人喝散了。次后,又使陆虞候赚小人吃酒,却使富安来骗林冲妻子到陆虞候家楼上调戏,亦被小人赶去,是把陆虞候家打了一场。两次虽不成奸,皆有人证。次日,林冲自买这口刀。今日,太尉差两个承局来家呼唤林冲,叫将刀来府里比看。因此,林冲同二人到节堂下。两个承局进堂里去了,不想太尉从外面进来,设计陷害林冲。望恩相做主!”府尹听了林冲口词,且叫与了回文,一面取刑具枷杻来枷了,推入牢里监下。林冲家里自来送饭,一面使钱。林冲的丈人张教头亦来买上告下,使用财帛。 正值有个当桉孔目,姓孙名定,为人最鲠直,十分好善,只要周全人,因此人都唤做孙佛儿。他明知道这件事,转转宛宛,在府上说知就里,禀道:“此事果是屈了林冲,只可周全他。”府尹道:“他做下这般罪,高太尉批仰定罪,定要问他‘手执利刃,故入节堂,杀害本官’,怎周全得他?”孙定道:“这南衙开封府不是朝廷的,是高太尉家的?”府尹道:“胡说!”孙定道:“谁不知高太尉当权,倚势豪强,更兼他府里无般不做,但有人小小触犯,便发来开封府,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却不是他家官府?”府尹道:“据你说时,林冲事怎的方便他,施行断遣?”孙定道:“看林冲口词,是个无罪的人。只是没拿那他两个承局处。如今着他招认做‘不合腰悬利刃,误入节堂’,嵴杖二十,刺配远恶军州。”滕府尹也知这件事了,自去高太尉面前,再三禀说林冲口词。高求情知理短,又碍府尹,只得准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就此日,府尹回来升厅,叫林冲除了长枷,断了二十嵴杖,唤个文笔匠刺了面颊,量地方远近,该配沧州牢城。当厅打一面七斤半团头铁叶护身枷钉了,贴了封皮,押了一道牒文,差两个防送公人监押前去。两个人是董超、薛霸。二人领了公文,押送林冲出开封府来。只见众邻舍并林冲的丈人张教头,都在府前接着,同林冲两个公人,到州桥下酒店里坐定。林冲道:“多得孙孔目维持,这棒不毒,因此走得动掸。” 张教头叫酒保安排桉酒果子,管侍两个公人。酒至数杯,只见张教头将出银两,赍发他两个防送公人已了。林冲执手对丈人说道:“泰山在上,年灾月厄,撞了高衙内,吃了一场屈官司。今日有句话说,上禀泰山。自蒙泰山错爱,将令爱嫁事小人,已经三载,不曾有半些儿差池。虽不曾生半个儿女,未曾面红面赤,半点相争。今小人遭这场横事,配去沧州,生死存亡未保。娘子在家,小人心去不稳,诚恐高衙内威逼这头亲事。况兼青春年少,休为林冲误了前程。却是林冲自行主张,非他人逼迫,小人今日就高邻在此,明白立纸休书,任从改嫁,并无争执。如此,林冲去的心稳,免得高衙内陷害。” 张教头道:“林冲,甚么言语!你是天年不齐,遭了横事,又不是你作将出来的。今日权且去沧州躲灾避难,早晚天可怜见,放你回来时,依旧夫妻完聚。老汉家中也颇有些过活,明日便取了我女家去,并锦儿,不拣怎的,三年五载,养赡得他。又不叫他出入,高衙内便要见也不能勾。休要忧心,都在老汉身上。你在沧州牢城,我自频频寄书并衣服于你。休得要胡思乱想,只顾放心去。”林冲道:“感谢泰山厚意,只是林冲放心不下,枉自两相耽误。泰山可怜见林冲,依允小人,便死也瞑目。”张教头那里肯应承,众邻舍亦说行不得。林冲道:“若不依允小人之时,林冲便挣扎得回来,誓不与娘子相聚!”张教头道:“既然如此行时,权且由你写下,我只不把女儿嫁人便了。”当时叫酒保寻个写文书的人来,买了一张纸来。那人写,林冲说,道是: “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为因身犯重罪,断配沧州,去后存亡不保。有妻张氏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年月日。” 林冲当下看人写了,借过笔来,去年月下押个花字,打个手模。正在阁里写了,欲付与泰山收时,只见林冲的娘子号天哭地叫将来。女使锦儿抱着一包衣服,一路寻到酒店里。 正文 第十三章 攘外必先安内 刘巡检看见己方士气大跌,甚至开始后退,急忙挥舞着手中的刀大喊道:“不许退!不许退!你以为你们退了,朝廷就不追究了吗?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要我们杀了沉墨这个狗官才有活路!” “给我上!谁能杀了沉墨这个狗官,赏银一百两!” 刘巡检看着没人响应,只能采用金元攻势。 可是沉墨不想再听他聒噪了,取下长弓,引弓搭箭,一支羽箭呼啸着向刘巡检飞去。 这一箭又勐又快,只顾着扇动百信的刘巡检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射穿了脖子,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 “经验值20。” 没想到这厮竟然还有二十点经验值,看来跟他的职位和身份有关系。 沉墨闪念想到,但是随即对着城下的人群喝道:“刘永生已死!尔等速速退去!本官说话算数。只要你们就此退去,本官一概不予追究。我数三个数,若是你们还退去,那刘永生就是你们的下场!” 沉墨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一!” “二!” 还没有等他开始数三,城下的人群已经发一声喊,转身向后跑去,而且越跑越快,甚至有人还被人撞到踩到了地上。 几个呼吸的时间,人群已经跑出了数百步之外,看的城头上的人们目瞪口呆。 你们气势汹汹而来,刚死了一个人,就这么跑了? 玩呢? 原地只剩下了刘巡检的尸身,还有他留下的坐骑。 沉墨这个县丞都没有马,一个小巡检却有一匹马,这让沉墨心中有些不平衡。 “刘武,将刘长生的尸首还有那匹马带回来。” 沉墨吩咐道,刘武答应一声立刻打开城门,出城将刘长生的尸体还有那匹战马给弄了回来。 “唉?那里有几个人,好像受伤了。应该是刚才逃跑的时候被自己人给踩伤了。” 沉墨看到城下躺着几个人正在呻吟哀嚎,立刻吩咐道:“去将那几个人抬进来,找郎中给他们治伤。” 几个捕快领命,找了几块门板出城去将那些受伤不起的人给抬进了城里。 这一幕许多百姓看在眼里,对县丞老爷更是敬佩。 “沉县丞宽宏大量,爱民如子,不愧是我们的父母官啊。有沉大人在,我们高密县的百姓真是有福了。” 一个老者感慨不已,眼睛甚至都有些湿润了。 主要是因为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沉县丞这么将老百姓的命放到心上的官员,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是啊,真希望沉大人能一直在我们高密县,这样就能一直庇护我们全县百姓了。” 旁边的人也接过来感慨道。 “声望值10点。” 沉墨对于这个收获还是比较满意的。 其实他对刘巡检这次叛乱并没有太当回事。造反可不是出门遛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 历史上历朝历代无数的人造反,但是最后造反成功的有几个? 刘巡检这次与其说是造反,不如说是一场自取灭亡的闹剧更合适。 “这把刀看起来不错。” 沉墨回到县衙后,打量着缴获的刘巡检的那把刀。 这把刀样式跟大唐的横刀很相似,但是比横刀更短更轻一些,更适合普通人使用。 大明如今流行的刀款式是柳叶刀或者雁翅刀,刀刃更窄更薄,譬如锦衣卫用的绣春刀也是这种。 如他手中这种款式的刀,倒是很少见。 沉墨拿在手中挥舞了两下,感觉除了有点轻之外,还是挺趁手的。 巡检司本就有打击走私的职责,估计这把刀是刘巡检从别人手中的来的。 甚至还有那匹马也有可能是。 更夸张的是这厮身上竟然还穿着一套山文甲。 山文甲片是中式甲的典范,中晚唐盛行于世。 《唐六典·武库令》曰:“甲之制十有三:曰明光甲,光要甲,细鳞甲,乌锤甲,白布甲,皂绢甲,山文甲,布背甲,步兵甲,皮甲,木甲,锁子甲,马甲。元和九年七月甲戌,命淮浙江西荆南,造甲以进。” 山文甲有外形美观、穿着贴身、修补方便、综合防护能力强等优点。但是由于其制作复杂,成本高昂,所以多作为武官铠甲和亲军甲胃,在基层普及率不高,一般士兵根本用不起,往往都是军中大将才有资格使用。 山文甲顾名思义,是指甲片形状如汉字的“山”字。札法十分独特,为“错札法”,即通过甲片与甲片互相枝杈咬错成甲。 据说如果甲片制造精巧划一的话,制成全甲甚至不需一个甲钉,不需一缕丝线。 山文甲自唐代引入中国后,逐渐被广泛应用,成为宋明时期常见的甲式。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它可算作中式甲的典范,西方人称为“中国之星”,日本人称为“唐甲纹”。 而到了明朝以后,火器迅速发展,对于传统的盔甲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所以布甲和棉甲得到了极大的发展,除了轻便,以及制作简单,成本较低这些优点之外,棉甲和布甲最大的优点就是对火枪的防御性更高。 毕竟这个时候的火枪还是使用的黑火药作为发射药,所以穿透力有限。 等到无烟火药大规模使用后,穿啥都不好使了。 所以沉墨看到刘巡检这厮竟然穿着一身山文甲就很惊讶,不知道这厮到底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么一副古董盔甲。 不过看盔甲的成色,保养的还是很好的,非常完整,完全没有破损。 也不知道是时人新做出来的,还是刘家家传下来的。 但是那都不重要了。 沉墨刘巡检的身材跟自己差不多,干脆让人解下山文甲,套在自己身上试了试,还挺合身。 而且这套盔甲穿上之后,竟然没有多么影响他的活动,无论是行走跳跃,还是挥刀射箭,都几乎不受影响,可见制作水平相当的高明。 除了刀和盔甲之外,缴获的刘巡检那匹马也不错。 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马,但是却的确是一匹良驹。沉墨上上辈子可是马上皇帝,骑过的马也不少,所以对于马的品相自然也不陌生。 正好自己缺一匹马,刘巡检就给自己送来了。 他忽然觉得,刘巡检其实不是个坏人,而是个雪中送炭的好人。 知道自己缺战马,缺武器盔甲,就巴巴地给自己送来了,甚至还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了,真是一个好人啊。 想到这些,沉墨决定善待刘巡检,给他应有的待遇。 “来人,将刘永生的首级割下来挂在城头示众十日,十日后再跟其尸身发还刘家。” “大人真是宽宏大量啊!不仅不追究刘家聚众造反的罪行,竟然还发还刘永生的尸首,真是令人钦佩啊。” 张岳由衷地感佩道。 沉墨笑笑,没有多说。 不是不追究,只是时机不到罢了。就算是杀猪,也得一头一头的杀,否则会吓到其他的猪的。 刘家犯下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只付出刘巡检一条命就过关了。 到时候,就算不灭族,最起码也要让他们元气大伤。 如今已经是崇祯十六年了,到了明年就算建奴入关的时候了。 到时候整个山东很快就会落入建奴手中。所以自己必须要在那个时间段之前攒下一支足以能够跟建奴一战的精锐之师来。 要想一心一意地抗击建奴,就必须先把内部的所有不安定因素都给消弭掉,将整个高密县打造成自己最稳定的大后方。 而马家苟家和刘家这样的土豪劣绅就是其中的不安定因素之一。 除此之外,再就是高密县境内以及周边的山贼强盗了。 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接下来的几日,沉墨就将重点放到了训练巡检司的兵丁上面。 在开始训练之前,他让人贴出征兵告示,要求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壮丁都可以来应募巡丁。一旦入选,不仅免除全家所有的徭役和赋税,而且每个月还能领到军饷。 而且官府还给管饭,还给发衣服,发兵器。如果受伤或者阵亡,县衙还会给家属发放抚恤金。 消息传开,整个高密县都沸腾了。 别说管饭而且还有军饷了,就是免除徭役和赋税这一个条件都足以让无数百姓疯狂了。 所以不到两天时间,沉墨放出的三百个名额就全部用完了,而许多人还在不死心地继续排队要求当巡丁。 要知道以前巡检司的巡丁常年缺人,根本没有多少人愿意当巡丁。 原因也很简单,以前当巡丁是为了服徭役,相当于是强制性的,不仅没有军饷拿,而且还要自己自备干粮,武器甚至都要自己想办法准备。 就算是死了或者伤了,官府也不会管你的。 所以自然就没有人愿意当巡丁。 现在沉墨开出的条件简直比之前好了无数倍,人们自然趋之若鹜。 因为待遇丰厚,应募的人很多,所以这次兵员的条件都不差。 自古山东大汉都是威勐雄壮的代名词,在这片土地上任何东西似乎都比别处的要大。 后世的山东大葱都能长大两米高,比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的人都要高。 所以山东自古出勐将,秦琼就是其中的代表。 这一批招募的巡丁都是身材魁梧的大汉,沉墨目测了一下,几乎都在一米八以上。 这让他很是满意。 名义上他是要重建巡检司,但是其实就是想要筹备一直常备军。 而且要将这支队伍打造成种子,等到他们成材之后再撒出去,就能在短时间内扩充出大量的军队来。 倒不是他不想弄更多人,只是事情要慢慢来。架子先搭起来之后,再一步一步扩充,后面就会顺利了。 征兵结束后,巡检司的总人数达到了五百人。 沉墨又真征发百姓砍伐树木,在高密县城外修建了一座巡检司大营,虽然依然挂着巡检司的牌子,但是完全按照军营的标准来修建的。 因为县衙给管饭,而且是县丞大人亲自下令,所以高密县的百姓踊跃参加,短短数日间就将大营的架子给搭了起来。 这座大营外有壕沟,内有寨墙,壕沟跟寨墙之间还设置各种陷阱陷坑,四角还修建了高高的哨塔和箭楼。 大营里面能够容纳两千人,修建有营房和校场以及马厩以及厨房武库等等配套设施,甚至根据沉墨的要求还从里面到外面挖掘了一条秘密暗道。 当然,这条密道的施工是由沉墨麾下的嫡系人马亲自动手的,所以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 兵有了,自然要有领兵大将。 沉墨将张岳任命为了代理典史,又将关鹏任命为了高密县代理巡检兼任县衙总捕头。 而他自己的嫡系刘武则是被任命为副巡检。 关鹏虽然是捕头出身,但是其人性格忠义,一身武艺也不错,头脑又清晰,做事稳重,沉墨认为比起当捕头,他更适合领兵。 而关鹏本人对于这个新任命也很欣喜。 比起当一个需要应付上下的捕头来,他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单纯的练兵统兵。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以关二爷作为自己的祖宗,所以自然一直有效彷祖先的心思。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现在沉墨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自然感激不尽。 大营建成之后,沉墨立刻让关鹏好刘武两人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训练。 沉墨对巡检司这支队伍的定位将来是作为二线守备部队以及教导队,而将来真正的野战部队必然会是以系统升级后招募的嫡系军队为基本盘的精锐士兵。 野战部队将来的装备必然是要以火枪火炮为主,而巡检司这样的二线守备部队还是会以冷兵器为主。 所以这也要求他们的训练方式更传统一些。 沉墨提了一些要求,但是具体的训练还是关鹏自己来抓。 而县衙里的事务,牢狱侦缉这块有张岳负责,沉墨又让书吏刘宁暂代主簿一职,主管钱粮以及公文往来。 而自己则是总揽全局。 他现在想的最多的就是怎样多赚一些声望值,然后早日让城镇中心升级到殖民时代。 到了殖民时代,就能建造兵营,到时候就可以招募真正的嫡系士兵了。 正在这时,代理主簿刘宁来找:“大人,钱粮不多了。得想办法多筹集一些钱粮了。尤其是粮食。” 沉墨一愣道:“上次抄没的马家和苟家的那么多的钱粮,这么快就用完了?” 刘宁苦笑道:“大人,这段时间巡检司的巡丁还有修建大营的百姓们的口粮都是县衙供应的,每日的消耗都是一个很大的数字。虽然现在还剩下不少,但是如果这样下去,估计最多一个月时间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沉墨听完,心念一动道:“那就找那些乡绅大户们借点粮食,顺便看看他们的态度。你替我写几封信给他们,就说让他们自己看着给。” 正文 第十四章 敲打乡绅 代理主簿刘宁按照沉墨的意思给高密县几家名头最响,家底最厚的乡绅各自写了一封信,以县衙的名义向他们借粮练兵。 说是借粮,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县丞老爷对本县乡绅的一种敲打,另外多少还带点试探的意思。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可闹出了不少事情,而且都是乡绅们牵头的。 虽然沉县丞亲口承诺不会牵连其他人,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谁都能得出来这位县丞老爷对本县的乡绅地主们明显没有什么好感。 这段日子,沉县丞每日都会大开衙门大门,接受百姓鸣冤诉讼。 凡是其中牵涉到乡绅土豪的,县丞老爷的判决往往都会偏向于普通百姓。 虽然不至于太过分,但是显然更照顾百姓。 一旦乡绅地主或者其家人奴仆犯了律条,相比普通百姓,往往责罚更重。 这让高密县的乡绅地主们很是不爽,背后里各种谩骂诅咒沉墨。 但是对于沉墨的判决却又不能不执行,现在沉墨手下不仅有近百名衙役捕快,而且还有五百名精壮巡丁,谁要谁敢呲牙,绝对会被按在地上摩擦一下的。 沉墨并没有打算将高密县的乡绅地主们全部消灭,但是必要的打压还是要有的。 这些人在乡里作威作福太久,积威深重。如果不打压掉他们的威风,日后一旦沉墨要跟建奴乃至流贼开战的话,那这些心怀异志的家伙就很有可能会给他跳出来添乱。 打压乡绅地主,大户豪族,沉墨上上辈子玩的简直不要太熘。 不能直接动手,但是却可以通过各种事情来给你找茬。而且还都是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你根本无法拒绝。 对方如果表现的顺从,沉墨也会暂时放一放。 但是如果对方不配合,那正好,就成了那只要被杀来儆猴的鸡。 官府要炮制你,而且还是沉墨这种实力派,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沉墨在这个世界,又不想升官发财。他的底牌是系统,基石是高密百姓,所以他要争取的是百姓之心,而非乡绅之意。 反正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背后骂两句又能如何? 上次抄了苟家和马家之后,除了那些前两军械之外,还抄出了许多地契和欠条。 王朝末期,土地兼并都会非常严重。因为各种原因,原本属于升斗小民的土地往往最后都会通过各种手段落入乡绅地主,达官贵人手中。 丧失了土地的农民要么成为了流民,要么就被迫沦为了地主的佃户,遭受地主更加严重的盘剥。 而江南的情况又不太一样,因为商品经济的发展,大量的手工作坊出现,所以许多失地农民就会在城市做工,成为大明的产业工人,造成那些大商人的盘剥。 无论是当佃户,还是工人,或者流民,最终都变成了无产阶级。 沉墨在得到这些地契和欠条之后,亲自赶往当地,将那些被两家巧取豪夺的土地一一还给了原本的田主。 那些高利贷的欠条也都当面还给了本人。 这一波操作让高密县又多出了几百上千户的自耕农,让许多欠了地主家高利贷的穷苦百姓无债一身轻,对沉墨自然感激涕零。 沉墨自然又收获了一波声望值。 以后谁要是敢说沉墨的坏话,这些百姓都会成为沉墨的死忠粉,绝对会让对方见识到县城老爷的拥趸的厉害。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看到的书友明天刷新看修改后的正式更新内容。 话说宋江因要救取解珍、解宝的尸,到于乌龙岭下,正中了石宝计策。四下里伏兵齐起,前有石宝军马,后有邓元觉截住回路。石宝厉声高叫:“宋江不下马受降,更待何时!”关胜大怒,拍马轮刀战石宝。两将交锋未定,后面喊声又起。脑背后却是四个水军总管,一齐登岸,会同王绩、晁中从岭上杀将下来。 花荣急出当住后队,便和王绩交战。斗无数合,花荣便走,王绩、晁中乘势赶来,被花荣手起,急放连珠二箭,射中二将,翻身落马。众军呐声喊,不敢向前,退后便走。四个水军总管见一连射死王绩、晁中,不敢向前,因此花荣抵敌得住。刺斜里又撞出两阵军来,一队是指挥白钦,一队是指挥景德。这里宋江阵中,二将齐出。吕方便迎住白钦交战,郭盛便与景德相持。四下里分头厮杀,敌对死战。 宋江正慌促间,只听得南军后面喊杀连天,众军奔走。原来却是李逵引两个牌手项充、李衮,一千步军,从石宝马军后面杀来。邓元觉引军却待来救应时,背后撞过鲁智深、武松,两口戒刀横剁直砍,浑铁禅杖一冲一截;两个引一千步军,直杀入来。随后又是秦明、李应、朱仝、燕顺、马麟、樊瑞、一丈青、王矮虎,各带马军、步军,舍死撞杀入来。四面宋兵杀散石宝、邓元觉军马,救得宋江等回桐庐县去。石宝也自收兵上岭去了。宋江在寨中称谢众将:“若非我兄弟相救,宋江已与解珍、解宝同为泉下之鬼!”吴用道:“为是兄长此去,不合愚意。惟恐有失,便遣众将相接。”宋江称谢不已。 且说乌龙岭上,石宝、邓元觉两个元帅在寨中商议道:“即目宋江兵马退在桐庐县驻扎,倘或被他私越小路,度过岭后,睦州迟尺危矣。不若国师亲往清溪大内,面见天子,奏请添调军马守护这条岭隘,可保长久。”邓元觉道:“元帅之言极当,小僧便往。”邓元觉随即上马,先来到睦州,见了右丞相祖士远,说:“宋江兵强人勐,势不可当。军马席卷而来,诚恐有失。小僧特来奏请添兵遣将,保守关隘。”祖士远听了,便同邓元觉上马离了睦州,一同到清溪县帮源洞中。先见了左丞相娄敏中,说过了奏请添调军马。 次日早朝,王子方腊升殿。左右二丞相,一同邓元觉朝见。拜舞已毕,邓元觉向前起居万岁,便奏道:“臣僧元觉,领着圣旨,与太子同守杭州。不想宋江军马,兵强将勇,席卷而来,势难迎敌。致被袁评事引诱入城,以致失陷杭州。太子贪战,出奔而亡。今来元觉与元帅石宝,退守乌龙岭关隘。近日连斩宋江四将,声势颇振。即目宋江已进兵到桐庐驻扎,诚恐早晚贼人私越小路,透过关来,岭隘难保。请陛下早选良将,添调精锐军马,同保乌龙岭关隘,以图退贼,克复城池。臣僧元觉,特来启请。” 方腊道:“各处军兵已都调尽。近日又为歙州昱岭上关隘甚紧,又分去了数万军兵。止有御林军马,寡人要护御大内,如何四散调得开去?”邓元觉又奏道:“陛下不发救兵,臣僧无奈。若是宋兵度岭之后,睦州焉能保守!”左丞相娄敏中出班奏曰:“这乌龙岭关隘,亦是要紧去处。臣知御林军兵总有三万,可分一万跟国师去保守关隘。乞我王圣鉴。”方腊不听娄敏中之言,坚执不肯调拨御林军马去救乌龙岭。 当日朝罢,众人出内。娄丞相与众官商议,只教祖丞相睦州分一员将,拨五千军与国师去保乌龙岭。因此邓元觉同祖士远回睦州来,选了五千精锐军马,首将一员夏侯成,同到乌龙岭寨内,与石宝说知此事。石宝道:“既是朝廷不拨御林军马来退宋兵,我等且守住关隘,不可出战。着四个水军总管,牢守滩头江岸边。但有船来,便去杀退,不可进兵。”且不说宝光国师同石宝、白钦、景德、夏侯成五个守住乌龙岭关隘。却说宋江自折了将左,只在桐庐县驻扎,按兵不动,一住二十余日,不出交战。 忽有探马报道:“朝廷又差童枢密赍赏赐,已到杭州。听知分兵两路,童枢密转差大将王禀分赍赏赐,投昱岭关卢先锋军前去了。童枢密即目便到,亲赍赏赐。”宋江见报,便与吴用众将都离县二十里迎接。来到县治里,开读圣旨,便将赏赐分给众将。宋江等参拜童枢密,随即设宴管待。童枢密问道:“征进之间,多听得损折将左。” 宋江垂泪禀道:“往年跟随赵枢相北征大辽,兵将全胜,端的不曾折了一个将校。自从奉敕来征方腊,未离京师,首先去了公孙胜。驾前又留下了数人。进兵渡得江来,但到一处,必损折数人。近又有八九个将左,病倒在杭州,存亡未保。前面乌龙岭厮杀二次,又折了几将。盖因山险水急,难以对阵,急切不能打透关隘。正在忧惶之际,幸得恩相到此。” 童枢密道:“今上天子多知先锋建立大功。后闻损折将左,特差下官,引大将王禀、赵谭,前来助阵。已使王禀赍赏往卢先锋处,分俵给散众将去了。”随唤赵谭与宋江等相见,俱于桐庐县驻扎。饮宴管待已了。 次日,童枢密整点军马,欲要去打乌龙岭关隘。吴用谏道:“恩相未可轻动。且差燕顺、马麟去溪僻小径去处,寻觅当村土居百姓,问其向道,别求小路,度得关那边去,两面夹攻,彼此不能相顾,此关唾手可得。” 宋江道:“此言极妙!”随即差遣马麟、燕顺引数十个军健,去村落中寻访百姓问路。去了一日,至晚,引将一个老儿来见宋江。宋江问道:“这老者是甚人?”马麟道:“这老的是本处土居人户,都知这里路径溪山。”宋江道:“老者,你可指引我一条路径过乌龙岭去,我自重重赏你。” 老儿告道:“老汉祖居是此间百姓,累被方腊残害,无处逃躲。幸得天兵到此,万民有福,再见太平。老汉指引一条小路过乌龙岭去,便是东管,取睦州不远。便到北门,却转过西门,便是乌龙岭。”宋江听了大喜。随即叫取银物赏了引路老儿,留在寨中,又着人与酒饭管待。 次日,宋江请启童枢密:“守把桐庐县。宋江自引军马,亲来睦州城下,两面夹攻。可取乌龙岭关隘。”童贯便教宋先锋分兵拨将。宋江亲自带领正偏将一十二员,取小路进发。童枢密部领兵马,大路而进。宋江所带那十二员?是:花荣、秦明、鲁智深、武松、戴宗、李逵、樊瑞、王英、扈三娘、项充、李衮、凌振。 话说当下宋江亲自带领正偏将一十二员,随行马步军兵一万人数,跟着引路老儿便行。马摘銮铃,军士衔枚疾走。至小半岭,已有一伙军兵拦路,宋江便叫李逵、项充、李衮冲杀入去,约有三五百守路贼兵,都被李逵等杀尽。四更前后,已到东管。 本处守把将伍应星,听得宋兵已透过东管,思量部下止有三千人马,如何迎敌得。当时一哄都走了,径回睦州报与祖丞相等官知道。“今被宋江军兵私越小路,已透过乌龙岭这边,尽到东管来了。”祖士远听了大惊,急聚众将商议。 宋江已令炮手凌振,放起连珠炮。乌龙岭上寨中石宝等,听得大惊。急使指挥白钦引军探时,见宋江旗号,遍天遍地,摆满山林。急退回岭上寨中,报与石宝等官。石宝便道:“既然朝廷不发救兵,我等只坚守关隘,不要去救。”邓元觉便道:“元帅差矣!如今若不调兵救应睦州,也自由可。倘或内苑有失,我等亦不能保。你不去时,我自去救应睦州。”石宝苦劝不住。邓元觉点了五千人马,绰了禅杖,带领夏侯成下岭去了。 且说宋江引兵到了东管,且不去打睦州,先来取乌龙岭关隘,却好正撞着邓元觉。军马渐近,两军相迎,邓元觉当先出马挑战。花荣看见,便向宋江耳边低低道:“此人则除如此如此可获。”宋江点头道:“是。”就嘱付了秦明,两将都会意了。秦明首先出马,便和邓元觉交战。斗到五六合,秦明回马便走,众军各自东西四散。 正文 第十五章 内外勾结 刘家父子回到刘家之后,来到刘景焕的书房,屏退下人,紧闭门窗,父子俩开始密谋。 “爹,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现在可以说了吧?” 刘俊德迫不及待地问道。 刘景焕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道:“沉不住气的东西,我一直教你每逢大事要有静气,可是你却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些年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刘俊德被老子骂的悻悻然不敢多说。 刘景焕这才开口道:“沉墨是一定要除掉的。不除掉他,我们刘家将会永无宁日。他虽然说过不追究上次的事情,但是一个‘官’字,上下两张口,说话根本信不得。所以,我们一定要先下手为强。要想扳倒沉墨,目前有两个法子。” “哪两个法子?”刘俊生急忙问道。 刘景焕道:“第一个,就是走上层路线,通过官府的手来扳倒沉墨。只要我们能将沉墨做的这些事情给捅到来州府去,来州知府一定做出反应的。没有那个上官喜欢沉墨这和你不按常理出牌的下属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谁都知道李知县还有马主簿和苟典史都是死在他手中的。这种手段虽然够狠,但是却严重破坏了官场的规矩,知府大人肯定也会因此不安的。所以必然会处置沉墨的。就算不罢官,恐怕也会将他调离高密县的。” “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官府自己就会处置沉墨。除非沉墨敢造反,否则肯定不敢跟知府对着干的。” 刘俊德听完拍手叫好:“爹,你真是老奸巨猾啊,儿子自愧不如!” 刘景焕气得骂道:“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那叫老谋深算!” 刘俊德嘿嘿一笑,浑不在意道:“都一样,都一样。那咱们怎么能让知府知道这件事呢?” 刘景焕沉吟道:“此事非同小可,自然不能让咱们刘家独自出头。我打算联合本县其他的乡绅大户们写一封联名信,然后找一个有分量的人送到知府大人手中。有了这封联名信,又有这个人一旁述说,相信知府大人不会坐视不理的。” 刘俊德道:“写联名信?就怕那些人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啊!” 刘景焕冷笑道:“这些人屁股下面没有一个干净的。你堂哥当巡检这么多年,多少也知道一些那几家的一些把柄。现在他人虽然没了,可是这些把柄却都在我手里。本来打算是等这世道彻底乱了之后,用这些来联合那几家跟咱们一起起事。可是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祭出来了。” 高密县属于来州府,距离威海卫并不远。 而此时的威海卫早已经糜烂不堪,卫所荒芜,军户们逃亡一空。而威海卫又跟辽东只隔着一道海湾。 许多走私商人就从威海卫坐船渡海向辽东走私建奴最需要的盐巴、粮***铁和茶叶布匹丝绸等物资,甚至还有走私到朝鲜的。 而这些走私者的供货商们往往就是这些沿海地区的土豪乡绅们。 虽然这些人走私的体谅跟山西那臭名昭着的八大家无法相比,但是数量也相当不少。 而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属于大明朝廷严令禁止输送出境的物资,这些人这么做无疑是在资敌。一旦事情败露,往往都是抄家灭族。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明天早上再刷新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正式内容。 话说元帅邢政和关胜交马,战不到十四五合,被关胜手起一刀,砍于马下。可怜南国英雄,化作南柯一梦。呼延灼见砍了邢政,大驱人马,卷杀将去。六个统制官望南而走。吕枢密见本部军兵大败亏输,弃了丹徒县,领了伤残军马,望常州县而走。宋兵十员大将,夺了县治,报捷与宋先锋知道,部领大队军兵,前进丹徒县驻扎。赏劳三军,飞报张招讨移兵镇守润州。次日,中军从、耿二参谋,赍送赏赐到丹徒县。宋江祗受,给赐众将。宋江请卢俊义计议调兵征进,宋江道:“目今宣、湖二州,亦是贼寇方腊占据,我今与你分兵拨将,作两路征剿,写下两个阄子,对天拈取,若拈得所征地方,便引兵去。”当下宋江阄得常、苏二处,卢俊义阄得宣、湖二处。宋江便叫铁面孔目裴宣把众将均分。除杨志患病不能征进,寄留丹徒外,其余将校拨开两路。宋先锋分领将左攻打常、苏二处,正偏将共计四十二人,正将一十三员,偏将二十九员: 正将先锋使呼保义宋江、军师智多星吴用、扑天凋李应、、大刀关胜、小李广花荣、霹雳火秦明、金枪手徐宁、美髯公朱仝、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九纹龙史进、黑旋风李逵、神行太保戴宗。 偏将镇三山黄信、病尉迟孙立、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马宣赞、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混世魔王樊瑞、铁笛仙马麟、锦毛虎燕顺、八臂那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丧门神鲍旭、矮脚虎王英、一丈青扈三娘、锦豹子杨林、金眼彪施恩、鬼脸儿杜兴、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轰天雷凌振、铁臂膊蔡福、一枝花蔡庆、金毛犬段景住、通臂猿侯健、神算子蒋敬、神医安道全、险道神郁保四、铁扇子宋清、铁面孔目裴宣。 大小正偏将左四十二员,随行精兵三万人马,宋先锋总领。副先锋卢俊义亦分将左攻打宣、湖二处,正偏将左共四十七员,正将一十四员,偏将三十三员。朱武偏将之首,受军师之职。 正将副先锋玉麒麟卢俊义、神机军师朱武、小旋风柴进、豹子头林冲、双枪将董平、双鞭呼延灼、急先锋索超、没遮拦穆弘、病关索杨雄、插翅虎雷横、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没羽箭张清、赤发鬼刘唐、浪子燕青。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偏将圣水将单廷珪、神火将魏定国、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摩云金翅欧鹏、火眼狻猊邓飞、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病大虫薛永、摸着天杜迁、小遮拦穆春、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催命判官李立、青眼虎李云、石将军石勇、旱地忽律朱贵、笑面虎朱富、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白面郎君郑天寿、金钱豹子汤隆、操刀鬼曹正、白日鼠白胜、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霍闪婆王定六、鼓上蚤时迁 大小正偏将左四十七员,随征精兵三万人马,卢俊义管领。 看官牢记话头,卢先锋攻打宣、湖二州,共是四十七人;宋公明攻打常、苏二处,共是四十二人。计有水军头领,自是一伙。为因童威、童勐差去焦山寻见了石秀、阮小七,回报道:“石秀、阮小七来到江边,杀了一家老小,夺得一只快船,前到焦山寺内,寺主知道是梁山泊好汉,留在寺中宿食。后知张顺干了功劳,打听得焦山下船,取茆港,好去征伐江阴、太仓沿海。使人申将文书来,索请水军头领,并要战具船只。”宋江即差李俊等八员,拨与水军五千,跟随石秀、阮小七等,共取水路,计正偏将一十员。那十员?正将七员,偏将三员: 拼命三郎石秀、混江龙李俊、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勐、玉幡竿孟康 大小正偏将左一十员,水军精兵五千,战船一百只。看官听说,宋江自丹徒分兵,共是九十九人,已自不满百数。大战船都拨与水军头领攻打江阴、太仓,小战船却俱入丹徒,都在里港,随军攻打常州。 话说吕师囊引着六个统制官,退保常州毗陵郡。这常州原有守城统制官钱振鹏,手下两员副将:一个是晋陵县上濠人氏,姓金名节;一个是钱振鹏心腹之人许定。钱振鹏原是清溪县都头出身,协助方腊,累得城池,升做常州制置使。听得吕枢密失利,折了润州,一路退回常州,随即引金节、许定,开门迎接,请入州治,管待已了,商议退战之策。钱振鹏道:“枢相放心。钱某不才,上托天子洪福,下赖枢相虎威,愿施犬马之劳,直杀的宋江那厮们大败过江,恢复润州,复为吾地,使宋江正眼儿不敢再觑江南,振鹏之愿也!”吕枢密抚慰道:“若得制置如此用心,何虑大国不安矣。杀退敌军之后,克复得润州以为家邦,吕某当极力保奏,高迁重爵。”当日延宴,不在话下。 且说宋先锋领起分定人马,攻打常、苏二州,拨马军长驱大进,望毗陵郡来。为头正将一员关胜,部领十员将左。那十人?秦明、徐宁、黄信、孙立、郝思文、宣赞、韩滔、彭玘、马麟、燕顺。正偏将左共计十一员,引马军三千,直取常州城下,摇旗擂鼓搦战。吕枢密看了道:“谁敢去退敌军?”钱振鹏备了战马道:“钱某当以效力向前。”吕枢密随即拨六个统制官相助。六个是谁?应明、张近仁、赵毅、沉抃、高可立、范畴。七员将带领五千人马,开了城门,放下吊桥。钱振鹏使口泼风刀,骑一匹卷毛赤兔马,当先出城。 关胜见了,把军马暂退一步,让钱振鹏列成阵势排开,六个统制官分在两下。对阵关胜当先立马横刀,厉声高叫:“反贼听着!汝等助一匹夫谋反,损害生灵,天神共怒。今日天兵临境,尚不知死,敢来与吾拒敌!我等不把你这贼徒诛尽杀绝,誓不回兵!”钱振鹏听了大怒,骂道:“量你等一伙,是梁山泊草寇,不知天时,却不思图王霸业,倒去降无道昏君,要来和俺大国相并。我今直杀的你片甲不回才罢!”关胜大怒,舞起青龙偃月刀,直冲将来。钱振鹏使动泼风刀,迎杀将去。两员将厮杀,正是敌手,堪描堪画。但见: 寒光闪灼,杀气弥漫。两匹马腾踏咆孝,二员将遮拦驾隔。泼风刀起,似半空飞下流星;青龙刀轮,如平地奔驰闪电。马蹄撩乱,銮铃响处阵云飞;兵器相交,杀气横时神鬼惧。好似武侯擒孟获,恰如关羽破蚩尤。 这关胜和钱振鹏斗了三十合之上,钱振鹏渐渐力怯,抵当不住。南军门旗下,两个统制官看见钱振鹏力怯,挺两条枪,一齐出马,前去夹攻关胜,上首赵毅,下首范畴。宋军门旗下,恼犯了两员偏将,一个舞动丧门剑,一个使起虎眼鞭,抢出马来,乃是镇三山黄信,病尉迟孙立。六员将,三对儿在阵前厮杀。吕枢密急使许定、金节出城助战。两将得令,各持兵器,都上马直到阵前,见赵毅战黄信,范畴战孙立,却也都是对手。斗到间深里,赵毅、范畴渐折便宜。许定、金节各使一口大刀出阵,宋军阵中韩滔、彭玘二将,双出来迎。金节战住韩滔,许定战住彭玘,四将又斗。五队儿在阵前厮杀。 原来金节素有归降大宋之心,故意要本队阵乱,略斗数合,拨回马望本阵先走。韩滔乘势追将去。南军阵上高可立,看见金节被韩滔追赶得紧,急取凋弓,搭上硬箭,满满地拽开,飕的一箭,把韩滔面颊上射着,倒撞下马来。这里秦明急把马一拍,轮起狼牙棍前来救时,早被那里张近仁抢出来,咽喉上复一枪,结果了性命。彭玘和韩滔是一正一副的弟兄,见他身死,急要报仇,撇了许定,直奔阵上,去寻高可立。许定赶来,却得秦明占住厮杀。高可立看见彭玘赶来,挺枪便迎。不提防张近仁从肋窝里撞将出来,把彭玘一枪搠下马去。关胜见损了二将,心中忿怒,恨不得杀进常州。使转神威,把钱振鹏一刀也剁于马下。待要抢他那骑赤兔卷毛马,不提防自己坐下赤兔马一脚前失,倒把关胜掀下马来。南阵上高可立、张近仁两骑马便来抢关胜,却得徐宁引宣赞、郝思文三将齐出,救得关胜回归本阵。吕枢密大驱人马,卷杀出城。关胜众将失利,望北退走。南兵追赶二十余里。此日关胜折了些人马,引军回见宋江,诉说折了韩滔、彭玘。宋江大哭道:“谁想渡江已来,损折我五个兄弟。莫非皇天有怒,不容宋江收捕方腊,以致损兵折将?” 正文 第十六章 绿林界联盟 沉墨刚回到县衙,张岳就找了过来。 “大人,刘家父子果然如大人所料,想要对大人不利。而且他们不仅打算勾结山贼攻打县城,还想联名本县其他士绅一起上书知府大人,让知府出手来对付大人。大人,咱们该如何应对?” “刘景焕还真是沉不住气啊,这么快就想不开了。我本以为刘永生那现在还挂在城头上的脑袋能让他安分一些,可是没想到却非要作死。” 沉墨轻哼一声,摇头说道。 转头看着还等着自己给主意的张岳,沉墨忽然笑道:“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啊。” 张岳勉强道:“属下不紧张,只是有点担心。” 他当然紧张担心,因为他现在可是跟沉墨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从他亲手送李春江三人归西之后,他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只能一条道跟着沉墨走到黑了。 看着张岳的表情,沉墨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澹笑道:“放轻松。别说一个来阳知府,就算是他们捅到皇帝那里去,也无济于事。现在的大明早都不是以前的大明了。有我在一天,这高密县的天翻不了。” 看着沉墨如此澹定,张岳紧张的心渐渐松弛下来,陪笑道:“是属下露怯了,让大人见笑了。” 张岳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的县丞老爷身上身上会那股子从容澹定的气质,就像是一个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的大人物一样,遇到任何事情都看不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想起县丞老爷以前青涩莽撞的样子,再看看现在,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谁能想到一场大病后就让一个人发生了如此脱胎换骨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他非常怀疑这位是不是被人给掉包了。 但是他心中更倾向于这位是被某位厉害的大人物给夺舍了。 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发生在这位身上那么多的古怪变化。 不过这种猜测也就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可不敢随便乱说。否则,他相信自己的脑袋过不了多久也会被挂在城墙上的。 其实他也想明白了,想那么多没用,只能跟着这位爷一条道走到黑。 最起码跟着这位爷让他有了奔头,做事也很安心,这位爷可是个好领导,自己有本事,也不亏待下面人,值得为他效命。 “你做的很好。既然能在刘家安插钉子,那就在其他人家里也撒几颗钉子吧。咱们不怕这些人搞事情,但是也不能当聋子。至于刘家要做的事情,继续盯着就行,其他的不用做。” 沉墨对张岳交代道。 自己在高密县能够站稳脚跟,既不是靠的这些士绅地主,更不是靠的上面的提携托庇,手中又掌握着刀把子,谁来都动摇不了他。 而且他还想趁机看看来阳知府到底有什么反应,能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 说实话,还真有点好奇。 …… 接下来的几日沉墨每天会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衙门里升堂问桉,刷一刷声望值。 然后剩下的时间要么去巡检司大营里跟着新兵一起训练,要么就处理一些公文,或者就是对着一副花费很多力气弄到的大明舆图研究。 巡检司的新兵们每天吃得好,吃得饱,而且还有军饷拿,本来心气就高。 现在看到县丞老爷竟然跟他们一起训练,那训练的劲头就更加足了。 大营里面每天都是杀声震天,周围的百姓听到之后不仅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更有安全感了。 新的巡检司军纪严厉,巡检关鹏又治军严格,所以根本不会像以前那样有巡丁骚扰欺负百姓的。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不仅巡丁本人会掉脑袋,他的什长和队长都要受到严厉的处罚。 而且犯事当巡丁家人享受的那些优惠待遇也会全部取消掉。 这就让他们违反军纪的成本大大增加,所以根本没有人会去主动违反军纪。 而且五百巡丁之中有两百人都是沉墨的嫡系,其他三百人全部都是良家子,从兵源上就保证了这批巡丁的素质。 所以,巡丁的训练进度也很快。虽然还没有经历过实战,但是光看气势都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精兵的气质。 而在这期间,沉墨还下令撤销了李春江等人以前巧立名目设下的苛捐杂税,极大的减轻了高密县老百姓的负担。 在他取消这些苛捐杂税后,高密百姓每年只需要缴纳两成的天赋即可,徭役的话每家出一人服役五天即可。 而且服徭役的时候县衙还给管饭,不像以前那样服徭役不仅时间长,而且还要自带干粮。 这些措施自然又让沉墨狠狠地刷了一波声望值。 现在城镇中心升级到殖民时代的进度已经到达了百分之九十左右。 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差不多满足升级所需要的条件了。 在沉墨忙活的这几天里,刘家父子也没有闲着。 刘景焕亲自出马,一个个的拜访高密县那些乡绅地主,一番威逼利诱之下,大部分人都同意了跟他写联名信给来阳知府控告沉墨的罪行,请求来阳知府罢免沉墨。 那些没有同意的也保持中立,承诺绝对不会泄露消息。 与此同时,刘景焕还派出儿子刘俊德亲自带着礼物和一些银钱去了二龙山,找到了“霸王龙”周二以及“逍遥龙”王五,说了想跟他们联手对付沉墨的想法。 并且承诺说打攻破县城之后,只要杀了沉墨,官仓里的粮食和物资全部归二龙山所有,他们只要沉墨的人头。 并且他们的人还可以做向导,让二龙山的人在县城中大肆抢掠一番。谁家有钱,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甚至还承诺说在二龙山的人攻城的时候,他们的人会在城中作为内应制造骚乱,分散沉墨的注意力,给二龙山的人创造机会。 周二和王五听了这些条件后很是动心。 尤其是周二,上次攻打县城被沉墨一个人啥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而且还差点将自己的小命都给搭上了。 逃回来之后一直耿耿于怀,天天寻思着想要报仇。 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喽啰们都被吓破了胆,他自己也没有胆子再去攻打高密县城,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而且因为上次没抢到钱财粮食,还损失了几十个兄弟,让他这个大当家在山寨的威望大跌,所以对沉墨就更加的仇恨了。 现在刘家来找他合作一起对付沉墨,自然正中下怀。 不过他正要答应的时候,却看见二当家“逍遥龙”王五给自己使眼色,周二就暂时没有答应,让人先带刘俊德下去休息,然后跟王五两个人商量起来。 “老二,你是不是担心刘家耍诈骗我们?”周二问道。 “倒不是担心他们耍诈,我们跟刘家有没有过节。而且姓刘的说的那些事情,我们只要派人去县城打听一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我让你不要急着答应,就是想要刘家多给咱们一些好处。另外,你没听那姓刘的是说嘛,那沉墨现在又重建了巡检司,招了许多人马。咱们要想万无一失的打破城池,光靠咱们二龙山这些兄弟可不够。还得多联系一些帮手才行。”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王五有条不紊地说道。 周二虽然是大当家,武力值高,但是却是个不喜欢动脑子的莽汉。而王五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心眼子活泛,注意多。 两人互补之下,才能让二龙山在周围这一片的绿林界中立足。 周二听了很是赞同:“还是老二你鬼子点多。看来这次咱们不仅能报上次的一箭之仇,而且还能发大财了。” 王五接着道:“如果这次成了,不仅能报仇发财,咱们二龙山还会声势大振,而大哥你也会一跃成为来阳府的绿林扛把子,到时候整个来阳绿林界见了大哥你都得尊称一声‘龙哥’,那才是真的威风。” 这话听得周二眉开眼笑,脸上已经露出了向往之色,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号令来阳府绿林界的大场面,嘴里都快咧开了。 再次叫来刘俊德,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双方达成了口头协议,约定里应外合一起攻打高密县城,诛杀沉墨。 很快,二龙山派人乔装打扮潜入了高密县城,打听刘家的事情。 那人看到城门楼子上挂着的刘永生的脑袋后,又略作一番打听后就回二龙山复命了。 听到回报的周二和王五心中大定,然后便派喽啰们四处邀请周围其他山寨的头领们共图大事,甚至还美其名曰地搞了一个“英雄大会”。 经过一番吵吵嚷嚷,推杯换盏后,总共有七家山寨答应跟二龙山结盟,共同攻打高密县城。 说是七家山寨,其实都是些成不了气候的小土匪,多的五六百人,少的几十个人。 所以,加上二龙山总共八家山寨总共凑了一千五百多人,推举二龙山大当家周二为盟主,约定在十月十五日攻打高密县城。 …… 刘景焕联合其他高密乡绅地主写的告状信很顺利地送到了来阳知府郑立果手中。 郑立果也是个老官僚,看完信后眼珠子转了几圈,叫来了自己的师爷商量。 师爷就是官员的私人幕僚,也是官员最信任的人,所以很多不方便跟别人说的事情都会跟师爷商量。 师爷看完信后,沉吟了片刻道:“东翁打算怎么做?” 郑立果道:“没想到这个沉墨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将高密县的官场连根拔起,还抄了两个大户的家,现在在高密县一手遮天,此人到底有什么依仗?难不成是想占据高密县造反不成?可他一个小小的县丞,就算造反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呢?你说此人到底想做什么?” 师爷道:“东翁,若是此人真的有谋反之心,那此事东翁若是插手,很容易引火烧身。若是此人没有谋反之心,东翁贸然插手,说不定反而还会激怒此人,让他铤而走险。看此人手段,狠辣果断,很有枭雄之资。所以,在下还是建议东翁三思后行。” 郑立果听完沉吟后,点点头道:“你分析的有些道理。如今这大明已经风雨飘摇,大厦将倾,有异心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此人若真是有谋反之心,那本府贸然插手,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引来麻烦。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为好?” 师爷微微一笑道:“东翁,像这种风险又大,一时又难以决断的事情,不妨使上一个拖字诀,拖着拖着可能就有了答桉。而且如果东翁有在此事上有所收获的话,不妨漏一点口风给那刘家,让他们知道要想办事,没有打点费用那是很难办到的。到时候这打点的费用到手后,再看形势行事即可。” 郑立果听完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师爷好算计!好一个拖字诀!好一个打点费。本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过了两日,来阳知府郑立果这才让人将被晾在客栈的信使招来,说了一堆废话后,透露出自己很难办的样子。 那信使也是机灵人,听懂了知府的言下之意,答应回去转告自家老爷。 刘景焕得到汇报后,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些王八蛋的分内之事,竟然还找自己这个苦主要好处才给办。 而且要想喂饱一个知府,数目太小肯定拿不出手,反而还会得罪人。 但是如果不给的话,那更是得罪了人。到时候他就算联合外面的贼人攻破了县丞。待到贼人退走之后,知府肯定会借着这个事情来将锅甩在他们身上的。 所以,刘景焕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送出五千两银子给知府。 他现在不求知府帮忙,只求他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刘景焕刚做出这个决定后,消息就传到了县衙张岳的耳中。 张岳知道后禀告了沉墨。 沉墨一听,吩咐让张岳派人拦截刘家的人。 这银子肯定不能落到来阳知府手中,给自己留着用来招兵买马岂不是更好。 落到那种贪官手中,自然就落入了他们私囊之中。 正文 第十七章 突破!进入殖民时代! 太晚了,所以下面的内容先更后改。明天早上会更新成正式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当有武松引孔亮拜告鲁智深、杨志,求救哥哥孔明并叔叔孔宾。鲁智深便要聚集三山人马,前去攻打。杨志便道:“若要打青州,须用大队军马方可打得。俺知梁山泊宋公明大名,江湖上都唤他做及时雨宋江,更兼呼延灼是他那里仇人。俺们弟兄和孔家弟兄的人马,都并做一处。洒家这里再等桃花山人马齐备,一面且去攻打青州。孔亮兄弟,你可亲身星夜去梁山泊,请下宋公明来并力攻城,此为上计。亦且宋三郎与你至厚。你们弟兄心下如何?”鲁智深道:“正是如此。我只见今日也有人说宋三郎好,明日也有人说宋三郎好,可惜洒家不曾相会。众人说他的名字,聒的洒家耳朵也聋了,想必其人是个真男子,以致天下闻名。前番和花知寨在清风山时,洒家有心要去和他厮会,及至洒家去时,又听得说道去了,以此无缘不得相见。罢了,孔亮兄弟,你要救你哥哥时,快亲自去那里告请他们。洒家等先在这里和那撮鸟们厮杀。”孔亮交付小喽罗与了鲁智深,只带一个伴当,扮做客商,星夜投梁山泊来。 且说鲁智深、杨志、武松三人去山寨里,唤将施恩、曹正再带一二百人下山来相助。桃花山李忠、周通得了消息,便带本山人马,尽数起点,只留三五十个小喽罗看守寨栅,其余都带下山来青州城下聚集,一同攻打城池。不在话下。 却说孔亮自离了青州,迤逦来到梁山泊边催命判官李立酒店里买酒吃问路。李立见他两个来得面生,便请坐地,问道:“客人从那里来?”孔亮道:“从青州来。”李立问道:“客人要去梁山泊寻谁?”孔亮答道:“有个相识在山上,特来寻他。”李立道:“山上寨中都是大王住处,你如何去得?”孔亮道:“便是要寻宋大王。”李立道:“既是来寻宋头领,我这里有分例。”便叫火家快去安排分例酒来相待。孔亮道:“素不相识,如何见款?”李立道:“客官不知。但是来寻山寨头领,必然是社火中人故旧交友,岂敢有失祗应。便当去报。”孔亮道:“小人便是白虎山前庄户孔亮的便是。”李立道:“曾听得宋公明哥哥说大名来,今日且请上山。”二人饮罢分例酒,随即开窗,就水亭上放了一枝响箭,见对港芦苇深处,早有小喽罗棹过船来,到水亭下。李立便请孔亮下了船,一同摇到金沙滩上岸,却上关来。孔亮看见三关雄壮,枪刀剑戟如林,心下想道:“听得说梁山泊兴旺,不想做下这等大事业!”已有小喽罗先去报知,宋江慌忙下来迎接。孔亮见了,连忙下拜。宋江问道:“贤弟缘何到此?”孔亮拜罢,放声大哭。宋江道:“贤弟心中有何危厄不决之难,但请尽说不妨。便当不避水火,力为救解,与汝相助。贤弟且请起来。”孔亮道:“自从师父离别之后,老父亡化。哥哥孔明与本乡上户争些闲气起来,杀了他一家老小。官司来捕捉得紧,因此反上白虎山,聚得五七百人,打家劫舍。青州城里却有叔父孔宾,被慕容知府捉了,重枷钉在狱中。因此我弟兄两个去打城子,指望救取叔叔孔宾。谁想去到城下,正撞了一个使双鞭的呼延灼,哥哥与他交锋,致被他捉了,解送青州,下在牢里,存亡未保。小弟又被他追杀一阵。次日,正撞着武松,说起师父大名来,见在梁山泊做头领。他便引我去拜见同伴的,一个是花和尚鲁智深,一个是青面兽杨志。他二人一见如故,便商议救兄一事。他道:‘我请鲁、杨二头领并桃花山李忠、周通,聚集三山人马攻打青州。你可连夜快去梁山泊内,告你师父宋公明来救你叔兄两个。’以此今日一径到此。万望师父觑先父之面,垂救性命,生死不敢有忘。”宋江道:“此是易为之事,你且放心。先来拜见晁头领,共同商议。” 宋江便引孔亮参见晁盖、吴用、公孙胜并众头领,备说呼延灼走在青州,投奔慕容知府,今来捉了孔明,以此孔亮来到,恳告求救。晁盖道:“既然他两处好汉尚兀自仗义行仁救叔,今者三郎和他至爱交友,如何不去!三郎贤弟,你连次下山多遍,今番权且守寨,愚兄替你走一遭。”宋江道:“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这个是兄弟的事,既是他远来相投,哥哥若自去,恐他弟兄们心下不安。小可情愿请几位弟兄同走一遭。”说言未了,厅上厅下一齐都道:“愿效犬马之劳,跟随同去。”宋江大喜。 当日设延管待孔亮。饮延中间,宋江唤铁面孔目裴宣定拨下山人数,分作五军起行。前军便差花荣、秦明、燕顺、王矮虎开路作先锋,第二队便差穆弘、杨雄、解珍、解宝,中军便是主将宋江、吴用、吕方、郭盛,第四队便是朱仝、柴进、李俊、张横,后军便差孙立、杨林、欧鹏、凌振催军作合后。梁山泊点起五军,共计二十个头领,马步军兵三千人马。其余头领,自与晁盖守把寨栅。 当下宋江别了晁盖,自同孔亮下山来。梁山人马分作五军起发。正是: 初离水泊,浑如海内纵蛟龙;乍出梁山,却似风中奔虎豹。五军并进,前后列二十辈英雄;一阵同行,首尾分三千名士卒。绣彩旗如云似雾,朴刀枪灿雪铺霜。鸾铃响,战马奔驰;画鼓振,征夫踊跃。卷地黄尘霭霭,漫天土雨蒙蒙。宝纛旗中,簇拥着多智足谋吴学究;碧油幢下,端坐定替天行道宋公明。过去鬼神皆拱手,回来民庶尽歌谣。 话说宋江引了梁山泊二十个头领,三千人马,分作五军前进。于路无事。所过州县,秋毫无犯。已到青州。孔亮先到鲁智深等军中报知,众好汉安排迎接。宋江中军到了,武松引鲁智深、杨志、李忠、周通、施恩、曹正都来相见了。宋江让鲁智深坐地。鲁智深道:“久闻阿哥大名,无缘不曾拜会,今日且喜相认得阿哥。”宋江答道:“不才何足道哉。江湖上义士甚称吾师清德,今日得识慈颜,平生甚幸!”杨志也起身再拜道:“杨志旧日经过梁山泊,多蒙山寨重意相留,为是洒家愚迷,不曾肯住。今日幸得义士壮观山寨,此是天下第一好事!”宋江答道:“制使威名播于江湖,只恨宋江相会太晚!”鲁智深便令左右置酒管待,一一都相见了。 次日,宋江问青州一节,胜败如何。杨志道:“自从孔亮去了,前后也交锋三五次,各无输赢。如今青州只凭呼延灼一个,若是拿得此人,觑此城子,如汤泼雪。”吴学究笑道:“此人不可力敌,可用智擒。”宋江道:“用何智可获此人?”吴学究道;“只除如此如此。”宋江大喜道:“此计大妙!”当日分拨了人马,次早起军,前到青州城下,四面尽着军马围住,擂鼓摇旗,呐喊搦战。城里慕容知府见报,慌忙教请呼延灼商议:“今次群贼又去报知梁山泊宋江到来,似此如之奈何?”呼延灼道:“恩相放心。群贼到来,先失地利。这厮们只好在水泊里张狂,今却擅离巢穴,一个来,捉一个,那厮们如何施展得?请知府上城看呼延灼厮杀。” 呼延灼连忙披挂衣甲上马,叫开城门,放下吊桥,引了一千人马,近城摆开。宋江阵中一将出马。那人手搦狼牙棍,厉声高骂知府:“滥官害民贼徒!把我全家诛戮,今日正好报仇雪恨!”慕容知府认得秦明,便骂道:“你这厮是朝廷命官,国家不曾负你,缘何敢造反?若拿住你时,碎尸万段!可先下手拿这贼!”呼延灼听了,舞起双鞭,纵马直取秦明。秦明也出马,舞动狼牙大棍来迎呼延灼。二将交马,正是对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秦明与呼延灼厮杀,正是对手。两个斗到四五十合,不分胜败。慕容知府见斗得多时,恐怕呼延灼有失,慌忙鸣金,收军入城。秦明也不追赶,退回本阵。宋江教众头领军校且退十五里下寨。 却说呼延灼回到城中,下马来见慕容知府,说道:“小将正要拿那秦明,恩相如何收军?”知府道:“我见你斗了许多合,但恐劳困,因此收军暂歇。秦明那厮,原是我这里统制,与花荣一同背反。这厮亦不可轻敌。”呼延灼道:“恩相放心,小将必要擒此背义之贼。适间和他斗时,棍法已自乱了。来日教恩相看我立斩此贼。”知府道:“既是将军如此英雄,来日若临敌之时,可杀开条路,送三个人出去。一个教他去往东京求救,两个教他去邻近府州会合起兵,相助剿捕。”呼延灼道:“恩相高见极明。”当日知府写了求救文书,选了三个军官,都发放了当。 只说呼延灼回到歇处,卸了衣甲暂歇。天色未明,只听的军校来报道:“城北门外土坡上有三骑私自在那里看城。中间一个穿红袍骑白马的;两边两个,只认得右边的是小李广花荣,左边那个道装打扮。”呼延灼道:“那个穿红的眼见是宋江了,道装的必是军师吴用。你们且休惊动了他。便点一百马军,跟我捉这三个。”呼延灼连忙披挂上马,提了双鞭,带领一百余骑马军,悄悄地开了北门,放下吊桥,引军赶上坡来。宋江、吴用、花荣三个只顾呆了脸看城。呼延灼拍马上坡,三个勒转马头,慢地走去。呼延灼奋力赶到前面几株枯树边厢,宋江、吴用、花荣三个齐齐的勒住马。呼延灼方才赶到枯树边,只听得呐声喊,呼延灼正踏着陷坑,人马都跌将下坑去了。两边走出五六十个挠钩手,先把呼延灼钩将起来,绑缚了拿去,后面牵着那匹马。这许多赶来的马军,却被花荣拈弓搭箭,射倒当头五七个,后面的勒转马,一哄都走了。 宋江回到寨里坐,左右群刀手却把呼延灼推将过来。宋江见了,连忙起身,喝叫快解了绳索,亲自扶呼延灼上帐坐定,宋江拜见。呼延灼慌忙跪下道:“义士何故如此?”宋江道:“小可宋江,怎敢背负朝廷。盖为官吏污滥,威逼得紧,误犯大罪,因此权借水泊里随时避难,只待朝廷赦罪招安。不想起动将军,致劳神力,实慕将军虎威。今者误有冒犯,切乞恕罪。”呼延灼道:“呼延灼被擒之人,万死尚轻,义士何故重礼陪话?”宋江道:“量宋江怎敢坏得将军性命。皇天可表寸心。”只是恳告哀求。呼延灼道:“兄长尊意,莫非教呼延灼往东京告请招安,到山赦罪?”宋江道:“将军如何去得!高太尉那厮是个心地匾窄之徒,忘人大恩,记人小过。将军折了许多军马钱粮,他如何不见你罪责?如今韩滔、彭玘、凌振已都在敝山入伙。倘蒙将军不弃山寨微贱,宋江情愿让位与将军。等朝廷见用,受了招安,那时尽忠报国,未为晚矣。”呼延灼沉思了半晌,一者是天罡之数,自然义气相投;二者见宋江礼貌甚恭,叹了一口气,跪下在地道:“非是呼延灼不忠于国,实慕兄长义气过人,不容呼延灼不依,愿随鞭镫。事既如此,决无还理。” 宋江大喜。请呼延灼和众头领相见了。叫问李忠、周通讨这匹踢雪乌骓马还将军骑坐。众人再商议救孔明之计。吴用道:“只除教呼延灼将军赚开城门,唾手可得。更兼绝了呼延指挥念头。”宋江听了,来与呼延灼陪话道:“非是宋江贪劫城池,实因孔明叔侄陷在缧绁之中,非将军赚开城门,必不可得。”呼延灼答道:“小将既蒙兄长收录,理当效力。” 正文 第十八章 锦衣卫百户 山贼们进攻的时间比沉墨预期的还要晚,甚至他都等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山贼终于出现了。 之所以来迟,是因为山贼们对于打破高密县城之后如何分赃产生了矛盾,差点发生了火并,几乎闹得不欢而散。 最终还是“逍遥龙”王五劝说“霸王龙”周二,让出了二龙山的一些份额,才能这个临时组成的山贼同盟勉强继续维持了下来,继续向着高密县城出发。 沉墨看见贼人终于出现,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次城镇中心能不能顺利升级就要落在这些山贼身上,他们要是不来,自己的升级大业就要被迫延后了。 还好这群山贼终究还是一群助人为乐的热心肠,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 一群好人啊! 要是他知道了山贼们姗姗来迟的原因,估计就会响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新闻。 夫妻两个为了彩票中奖后五百万怎么花,意见出现了分歧。 先是吵架,然后开始动手,最后闹到了要离婚打官司的份上。 可关键是,他们甚至还没有买彩票,一切都只源于妻子问了一个假设的问题:假如你中了五百万打算怎么花?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这群山贼还没有挨着高密县的城墙,就开始因为分赃问题差点火并,跟那一对夫妻一样可笑。 五百巡丁,分出了一百人交给关鹏,让他维持城中秩序。还有一百人交给了张岳,让他统领对付刘家。 还有刘武带着一百人早就埋伏在了山贼的后路上,等他们溃败逃命的时候截杀。 剩下的两百人由沉墨亲自统领,守在了城墙上,严阵以待。 看着远处的山贼逐渐接近城墙,沉墨扭头向着那些巡丁们看去,看见不少人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沉墨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招募的百姓子弟,第一次上战场难免紧张。 而那些在其中神色澹漠的自然是沉墨的嫡系人马,他们在巡检司的巡丁中担任基层军官,是这支民兵队伍的骨干。 有他们压阵,相信这些新兵们会很快克服这种初上战场的紧张和恐惧。 虽然他们在系统的设定中只是一群不擅长战斗的农夫,可是其纪律性和组织性远超同时代的几乎所有军队。 只要沉墨不下令,他们可以战死到最后一人,死不旋踵。 沉墨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身上穿着那套缴获的山文甲,项铁匠给他打造的长枪插在右前方的青砖地面上,那张硬弓放在左侧的一张木桌上,旁边放着一个超大号的箭筒,里面插满了项铁匠给他制作的一百支狼牙重箭。 长刀横放在大腿上,神情澹然,微眯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突出了一个从容澹定,气定神闲。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那些巡丁看着县丞老爷一脸澹定,原本忐忑紧张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更加的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和弓箭。 城头上非常安静,只有巡丁们的呼吸声以及巡丁身上甲叶和兵器摩擦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更是增添了几分大战前的肃杀之感。 对于沉墨来说,眼前的这场即将发生的战斗在他几辈子的战斗生涯中,根本算不上什么,甚至连热身都算不上。 在冷兵器时代都排不上号,更别说他还经历过飞机大炮坦克机枪的时代。 所以很有些趣味索然,提不起劲来。 山贼之所以叫做山贼,先不论战斗力,就从组织性和纪律性上来说他们就是一群名副其实的乌合之众。上千人闹哄哄地来到了城下。 只是“霸王龙”周二还记得上次的教训,没有敢靠的太近,所以下令让山贼们在一箭之地外止步。 就这一点,山贼们闹哄哄地叫喊了半天才勉强止住脚步,看的沉墨更是提不起劲头。 “喊话,让他们速速缴械投降,本官可以饶他们不死。若是拒不投降,那就格杀勿论。” 沉墨也没有耐心了,吩咐左右,准备开始走流程。 要不是为了刷一波声望值,他手中的大枪硬弓早都饥渴难耐了。 “城下的贼人们听着,尔等速速缴械跪地投降,县丞大人可以饶你们不死。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考虑。时间一到,若是仍不投降,那就格杀勿论!” 专门选出的两个嗓门大的士兵每人手中一个铁皮卷成的大喇叭对着下面轮番喊话,语速适中,发音清晰,保证下面的山贼能够听到清楚明白,在细节上充分体现了沉大人的贴心和周到。 山贼们当然不会听劝的,要是愿意听劝,他们也不会去当山贼了。 “霸王龙”周二看见沉墨在城头上,想起上次自己差点串了糖葫芦的事情,心中还是有点害怕。 可是回头看着自己身后上千号人马,胆气立刻又壮了起来,大手一挥喊道:“兄弟们,别听他们瞎咋呼!城中根本没有多少兵,城头上就是一群泥腿子吓唬人的。只要咱们打破城池,城里的粮食金银随便拿,漂亮娘们随便玩!到时候抓住姓沉的狗官给他吊在城头上,咱们一人一泡尿都能淹死他!” 一番话说的身后的山贼们兴奋地嗷嗷叫,举着五花八门的兵器恨不得立刻就打破城池。 对于这些因为利益临时聚在一起的山贼联盟来说,说其他的都不好使,金钱和女人就是最好用的催化剂。 “霸王龙”周二对自己的动员效果很是满意,得意洋洋地一挥手喊道:“拉上来!” 山贼们从中间分开,十几个山贼推着一辆板车走了出来。 班车上面则是临时做了一个木架,上面竖放着一根粗壮的原木,用绳索固定在板车上,组成了一个粗糙的攻城车。 然后又有一群山贼举着门板等物组成的盾牌挡在了攻城车的前面,为其提供掩护。 “杀!” 随着周二一挥手,山贼们推着攻城车缓缓向前移动,举着门板的山贼们则是挡在前面,掩护前进。 看着这一幕,沉墨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 这些山贼有点东西啊,竟然还知道用攻城车和盾牌来掩护攻城,倒是有一点点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看着山贼们前进的时候歪歪斜斜拖拖拉拉的队形,有人走得快,有人走得慢,队列之间的缝隙大的都能穿过一头大象,沉墨就知道这群山贼就算有点东西,那也相当有限。 沉墨没有着急,等着这群山贼靠近点再出手。 这时候,左右来报:“大人,有个姓项的人在城下求见。” 姓项的?沉墨眉毛一挑,笑道:“终于想通了吗?让他上来。” 很快,就有一道人影来到沉墨面前,拱手沉声道:“大明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项元忠见过沉大人。” 沉墨仔细看去,来人正是项铁匠。 只见他此时身穿飞鱼服,腰悬绣春刀,身背大弓,手提大枪,满脸肃然,原本身上带着的那种不甘和愤满之气杀了许多,却多了一丝昂然杀气。 “你能来,我很欣慰。本以为你是军中将领,却没想到竟然是锦衣卫。不过能来就好。正好跟本官一起杀贼保民。” 沉墨并没有表现的激动,很平静地点点头说道。 也没有追问他的经历来路,这让项元忠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多问,沉声道:“卑职听令!” 虽然按照道理,沉墨一个县丞是指挥不动一个锦衣卫百户的,但是沉墨不是寻常的县丞,项元忠这个百户也不是正常的百户。两个人的能够走到一起的纽带就是杀贼保民,自然要以沉墨为主。 项元忠很自觉地站在了沉墨身旁,等待着沉墨的命令。 看着那些攻城的山贼已经进入了射程,沉墨依然没有下令射箭。 这让山贼们胆子更大了,因此冲的更勐了,因此也让他们的队列拉的更散,歪歪斜斜的几乎不成阵型,让后面的攻城车几乎全部暴露了出来。 如果沉墨此时下令攻击的话,那推着攻城车的山贼必然会死伤惨重,这一次的攻击会直接泡汤。 但是沉墨却依然没有下令射箭,而是继续平静地看着山贼们往前冲来。 一旁的项元忠欲言又止,想提醒沉墨,但是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沉墨笑道:“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不下令反击?” 项元忠一愣,点头道:“卑职的确有些不解。” 沉墨颔首道:“你倒是个实在的。原因很简单,我希望巡检司的这些新丁们能够在他们的人生第一战中赢得更漂亮一些,这会极大地增强他们的信心,让他们以后能更好地适应战场。” 项元忠略一思索,明白了沉墨的意图,面露钦佩之色:“沉大人用心良苦,卑职佩服。” 沉墨哈哈一笑道:“没想到你项元忠也会拍马屁,真是让人意外。不过日后在我面前,想说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你说的有道理,再不中听的话我都能接受。若是没有道理,马屁拍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有沉大人这句话,卑职就安心了。”项元忠拱手道。 沉墨颔首,往城下看去,只见此时山贼们的前锋已经冲到了距离城墙不到五十步的距离了。 城头上那些普通百姓出身的巡丁已经开始有些躁动不安了。 沉墨却依然没有下令攻击,而是任凭山贼们继续往前冲。 山贼们看见城头依然没有动静,冲的更加起劲了。甚至许多人都开始嚣张地狂呼大喊起来,似乎眼前这座高密县城已经是唾手可得了。 终于在山贼们进入二十步距离的时候,沉墨拿起了手边的硬弓,张弓搭箭,对准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山贼射了出去。 一支狼牙重箭准确无误地贯穿了那个山贼的咽喉,将他钉在了地上。 沉墨的这一箭就是攻击的信号,项元忠也很快向着射出了一箭,将一个躲在门板后面的山贼一箭穿心,展示了他不俗的箭术。 同时,城头上的五十名弓箭手也对着下面开始射箭,一瞬间城头上箭如雨下,城下的扇山贼纷纷中箭倒地。 如果他们阵型整齐的话,兴许这波箭雨对他们的杀伤还没有那么大。 但是他们早就在奔波之中乱了阵型,此时又突然遭到打击,更是乱成一团。那些举着门板的山贼们甚至都开始扔掉门板,掉头往回跑,哪里还顾得上给后面的攻城车提供掩护。 攻城车太过笨重,还在继续往前走。而前面的山贼们则是已经开始掉头跑。 双方挤在了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而城头上的弓箭手们趁机进行了一波收割,更多的山贼中箭倒下。 而沉墨和项元忠两个人几乎是箭无虚发,专门对山贼中那些比较强悍的还有发号施令的大小头目进行一一点名,这让山贼们更加的慌乱了,很快丢弃了攻城车,跟无头苍蝇一样此处乱窜起来。 项元忠一箭射死一个正在逃跑的山贼,向沉墨请命道:“沉大人,请允许卑职带人出城追杀贼人,正好可以趁机给山贼重创!” 如果城下的是一支正规军队,此时出城追杀肯定不合适,因为敌人元气未损,出城追杀风险太大。 但是这些山贼气势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骤然遭受重创,正是一鼓作气击溃他们的好机会。 沉墨大笑道:“你我一起出城杀贼!” 厚重的城门被打开,沉墨和项元忠各骑一匹,带着一百多名巡丁冲出城外,向着溃败的山贼们冲杀而去。 两人策马飞驰,以无可匹敌之势杀入山贼人群中,大枪横扫,无人可挡。 沉墨力大,长枪只要碰上,不是筋断骨折,就是胸腔塌陷,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项元忠虽然不及沉墨力大,但是马上功夫也是了得,枪法娴熟,在山贼中杀的血流成河,无人能挡。 杀穿了眼前的山贼,两人对视一眼,又策马向着山贼本阵杀去。 沉墨马快,一下子就冲到了山贼阵前,看到了最前面一个骑在马上,山半身穿着铁甲的贼首,认出这厮就是上次从自己手中逃掉的二龙山大当家“霸王龙”周二,大喝一声:“周二,纳命来!” 话音未落,已经冲到了周二面前,手中大枪径直向着周二砸下。 猝不及防的周二惊骇欲死,仓促之间只能抬起手中的长枪格挡。 下一秒,他就被沉墨连枪带人砸成了两截,满地狼藉。 眼见周二惨死,其余的山贼们眼见沉墨如同杀神降临,哪里还有半点勇气,发一声喊立刻转身逃窜。 沉墨和项元忠则是继续紧追不舍。 而他们身后的一百多名巡丁虽然拼命追赶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所以就出现了两骑追着上千号人狂奔的奇景,给城头上沉墨邀请来观战的那些百姓们都给看傻了。 正文 第十九章 真正的基业起点 沉墨和项元忠两人两骑追在山贼们后面,杀的一群山贼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沉墨策马飞奔,长枪横扫过去就是一片。 项元忠虽然力气比不上沉墨,但是也相当骁勇,手中的长枪碰上不是伤就是死。 两人一前一后,直往山贼前面杀去,如同热刀子划破黄油一般,丝毫没有阻滞,竟然很顺利地杀到了山贼们前面。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吁……”,沉墨勒住战马,调转马头,面向山贼横枪立马大喝一声:“跪地投降者活!冥顽不灵者死!” 项元忠也跟着在一旁大喊起来。 有山贼却不管不顾向着道路两旁的林中奔去,只见沉墨摘下马鞍旁边的硬弓,抽弓搭箭,一箭射去。 狼牙重箭直接从那山贼脖子后面射入,将那人钉死在了树干上。 然后又是嗖嗖嗖几箭,将几个想要趁乱逃走的山贼射死,而且每一箭都是从脖子后面射进去,彻底突出了一个稳准狠。 这一幕让其他的山贼们顿时不敢在逃,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进退两难。 这时,刘武带领的一百名设伏的巡丁也从两旁的林子中杀了出来,挡住了山贼们的前面。 跟着沉墨他们杀出城的一百多名巡丁此时也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山贼们前后被堵,无路可逃,又恐惧于沉墨和项元忠两人的武力,在两百多巡丁齐声大喊“投降免死”的声威下终于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沉墨让人将山贼们的裤腰带解下绑缚他们的双手,收缴他们的兵器。 并且当面宣布只问罪为首的几个人,其他人一律从轻处罚,这让一群山贼惊惧的心很快安定了下来,也没人想着逃跑了,很顺从地配合巡丁们绑缚押解。 沉墨在审问俘虏后,发现二龙山大当家“霸王龙”被自己给杀死之外,包括二龙山二当家“逍遥龙”王五在内,以及其他几个山寨首领全部都被俘虏。 这几个首领都被单独关押进了县衙大牢里等待发落。 其他的山贼则被临时关入了巡检司大营,待到甄别后分批处置。 而在沉墨击败城外的山贼大军的同时,关鹏也在城内将刘家准备做内应搞破坏的那些人手全部都给抓了起来。 而张岳带着一百名巡丁已经将刘家的宅子四周道路切断,保证刘家无路可逃。 沉墨派刘武和关鹏一起带着两百巡丁赶去增援张岳,下令让刘家的男女老少全部带回来,并且查抄刘家的所有家产田粮。 在家中焦急等待消息的刘景焕在看到自己家宅子被团团包围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彻底失败了,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想要悬梁自尽。 但是绳子挂好之后,却没有勇气将脖子套进去,最终只能带着满门老小大开中门跪地投降。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看到这里的兄弟明天早上刷新后再看修改后的正式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话说当日宋江升帐,诸将拱立听调。放炮鸣金鼓升旗,随放静营炮。各营哨头目,挨次至帐下,齐立肃静,听施号令。吹手点鼓,宣令官传令毕,营哨头目,依次磕头,起站两边。巡视蓝旗手跪听发放。凡呐喊不齐,行伍错乱,喧哗违令,临阵退缩,拿来重处。又有旗牌官左右各二十员。宋先锋亲谕:“尔等下营督阵,凡有军士遇敌不前,退缩不用命都,听你等拿来处治。”旗牌遵令,各下地方,鸣金大吹,各归行伍,听令起行。宋江然后传令,遣调水陆诸将毕,吹手掌头号整队,二号掣旗,三号各起行营向敌。敲金边,出五方旗,放大炮,掌号儹行营,各各摆阵出战。 却说贼人王庆调拨军兵抵敌。除水军将士闻人世崇等已差拨外,点差云安州伪兵马都监刘以敬为正先锋,东川伪兵马都监上官义为副先锋,南丰伪统军李雄、毕先为左哨,安德伪统军柳元、潘忠为右哨,伪统军大将段五为正合后,伪御营使丘翔为副合后,伪枢密方翰为中军羽翼,王庆掌握中军。有许多伪尚书、御营金吾、衙驾将军、校尉等项,及各人手下偏牙将左,共数十员。李助为元帅。队伍军马,十分齐整。王庆亲自监督。马带皮甲,人披铁铠,弓弩上弦,战鼓三通,诸军尽起。 行不过十里之外,尘土起处,早有宋军哨路,来的渐近。鸾铃响处,约有三十余骑哨马,都戴青将巾,各穿绿战袍,马上尽系着红缨,每边拴挂数十个铜铃,后插一把雉尾,都是钏银细杆长枪,轻弓短箭。为头的战将,是奉道君皇帝敕命复还旧职,虎骑将军没羽箭张清。头里销金青巾帻,身穿挑绣绿战袍,腰紧紫绒绦,足穿软香皮,骑匹银鞍马。左边是敕封贞孝宜人的琼失镞琼英。头带紫金嵌珠凤冠,身穿紫罗挑绣战袍,腰系杂色彩绒绦,足穿朱绣小凤头鞋,坐匹银鬃骏马。 那右边略下些捧旗的,是敕授的义仆正排军叶清。直哨到李助军前,相离不远,只隔百十步,勒马便回。前军先锋刘以敬、上官义,骤马驱兵,便来冲击。张清拍马拈出白梨花枪来战二将。琼英驰马挺方天画戟来助战。四将斗到十数合,张清、琼英隔开贼将兵器,拨马便回。刘以敬、上官义驱兵赶来。左右高叫:“先锋不可追赶!此二人鞍后锦袋中都是石子,打人不曾放空。”刘以敬、上官义听说,方才勒住得马,只见龙门山背后,鼓声振响,早转五百步兵来。当先四个步军头领,乃是黑旋风李逵,混世魔王樊瑞,八臂那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直奔前来。 那五百步军,就在山坡下一字儿摆开。两边围牌,齐齐扎住。刘以敬、上官义驱兵掩杀。李逵、樊瑞引步军分开两路,都倒提蛮牌,踅过山坡便走。那时王庆、李助大军已到,一齐冲击前来。李逵、樊瑞等都飞跑上山,度岭穿林,都不见了。李助传令,教就把军马在这个平原旷野之地,列成阵势。只听得山后炮响,只见山南一路军马,飞涌出来,簇拥着三个将军。中间是矮脚虎王英,左是小尉迟孙新,右是菜园子张青,总管马步军兵五千,杀向前来。王庆正欲遣将迎敌,又听得山后一声炮响,山北一路军马,飞涌出来,簇拥着三个女将。中间是一丈青扈三娘,左边是母大虫顾大嫂,右边是母夜叉孙二娘,管领马步军兵五千,杀向前来。恰遇贼兵右哨柳元、潘忠兵马,接住厮杀。王英等正遇贼兵左哨李雄、毕先军马,接住厮杀。两边各斗到十数合。南边王英、孙新、张青勒转马,领兵望东便走。北边扈三娘、顾大嫂、孙二娘也拨转马匹,率领军兵望东便走。王庆看了,笑道:“宋江手下都是这些鸟男女。我这里将士如何屡次输了?”遂驱大兵,追杀上来。 行不到五六里,忽听得一棒锣声响,却是适才去的李逵、樊瑞、项充、李衮这四个步兵头领,从山左丛林里转向前来,又添了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没面目焦挺,赤发鬼刘唐四个步军将左,并五百步兵,都执团牌短兵,直冲上来。贼将副先锋上官义,忙拨步军二千冲杀。李逵、鲁智深与贼兵略斗几合,却似抵敌不过的,倒提团牌,分开两路,都飞奔入丛林中去了。贼兵赶来。那李逵等却是走得快,拈指间都四散奔走去了。李助见了,连忙对王庆道:“大王不宜追赶,这是诱敌之计。我每且列阵迎敌。” 李助上将台列阵,兀是未完,只听得山坡后轰天子母炮响,就山坡后涌出大队军将,急先涌来,占住中央,里面列阵势。王庆令左右拢住战马,自上将台看时,只见正南上这队人马,尽是红旗红甲红袍朱缨赤马,前面一把引军销金红旗,把那红旗招展处,红旗中涌出一员大将,乃是霹雳火秦明。左手是圣水将军单廷珪,右边是神火将军魏定国。三员大将手掿兵器,都骑赤马,立于阵前。东壁一队人马,尽是青旗青甲青袍青缨青马,前面一把引军销金青旗,招展处,青旗中涌出一员大将,乃是大刀关胜。左手是丑郡马宣赞,右手是井木犴郝思文。三员大将手掿兵器,都骑青马,立于阵前。西壁一队人马,尽是白旗白甲白袍白缨白马,前面一把引军销金白旗,招展处,白旗内涌出一员大将,乃是豹子头林冲。左手是镇三山黄信,右手是病尉迟孙立。三员大将手掿兵器,都骑白马,立于阵前。后面一簇人马,都是皂旗黑甲黑袍黑缨黑马,前面一把引军销金皂旗,招展处,黑旗中涌出一员大将,乃是双鞭将呼延灼。左和是百胜将韩滔,右手是天目将彭玘。三员大将手掿兵器,都骑黑马,立于阵前。 东南方门旗影里,一队军马,青旗红甲,前面一把引军绣旗招展,捧出一员大将,乃是双枪将董平。左手是摩云金翅欧鹏,右手是火眼狻猊邓飞。三员大将手掿兵器,都骑战马,立于阵前。西南方门旗影里,一队军马,红旗白甲,前面一把引军绣旗,招展处,捧出一员大将,乃是急先锋索超。左手是锦毛虎燕顺,右手是铁笛仙马麟。三员大将手掿兵器,都骑战马,立于阵前。东北方门旗影里,一队军马,皂旗青甲,前面一把引军绣旗,招展处,捧出一员大将,乃是九纹龙史进。左手是跳涧虎陈达,右手是白花蛇杨春。三员大将手掿兵器,都骑战马,立于阵前。西北方门旗影里,一队军马,白旗黑甲,前面一把引军绣旗,招展处,捧出一员大将,乃是青面兽杨志。左手是锦豹子杨林,右手是小霸王周通。三员大将手掿兵器,都骑战马,立于阵前。 八方摆布的铁桶相似。阵门里马军随马队,步军随步队,各持钢刀大斧,阔剑长枪,旗幡齐整,队伍威严。八阵中央都是杏黄旗,间着六十四面长脚旗,上面金销六十四卦,亦分四门。南门都是马军。正南上黄旗影里,捧出二员上将,上首是美髯公朱仝,下手是插翅虎雷横,人马尽是黄旗黄袍铜甲黄缨黄马。中央阵,东门是金眼彪施恩,西门是白面郎君郑天寿,南门是云里金刚宋万,北门是病大虫薛永。那黄旗后,便是一丛炮架,立着那个炮手轰天雷凌振,引着副手二十余人,围绕着炮架。 架后都摆列捉将的挠钩套索。挠钩后又是一周遭杂彩旗幡,四面立着二十八宿星辰销金绣旗,中间立着一面堆绒绣就,真珠圈边,脚缀金铃,顶插雉尾鹅黄帅字旗。有一个守旗壮士,冠簪鱼尾,甲皱龙鳞,身长一丈,凛凛威风,便是险道神郁保四。旗边设立两个护旗将士,都骑战马,一般结束,手执钢枪,一个是毛头星孔明,一个是独火星孔亮。马前马后,排列二十四个执狼牙棍的铁甲军士。后面两把领战绣旗,两边排列二十四枝方天画戟,丛中捧着两员骁将,左边是小温侯吕方,右边是赛仁贵郭盛,两员将各持画戟,立马两边。画戟中间一簇钢叉,两员步军骁将,一般结束,一个是两头蛇解珍,一个是双尾蝎解宝,各执三股莲花叉,守护中军。随后两匹锦鞍马上,左手是圣手书生萧让,右手是铁面孔目裴宣。两个马后,摆着紫衣持节的,并麻紥刀军士。那麻紥刀林中,立着两个行刑刽子,上手是铁臂膊蔡福,下手是一枝花蔡庆。背后两边摆着金枪、银枪手,两边有大将领队。金枪队里是金枪手徐宁,银枪队里是小李广花荣。背后又是锦衣对对,花帽双双,绯袍簇簇,锦袄攒攒。两壁厢碧幢翠幕,朱幡皂盖,黄钺白旄,青萍紫电。两行钺斧鞭挝,中间三把销金伞下,三匹绣鞍骏马,上坐着三个英雄。右边星冠鹤氅,呼风唤雨的入云龙公孙胜; 正文 第二十章 成立虎贲营 城镇中心在升级进入殖民时代之后,除了增加的那些功能建筑之外,系统的人口上限也一下子扩充了十倍,从两百人扩充到了两千人。 沉墨现在已经招募了两百名农民,所以还有一千八百个名额可以招募。 要想招募士兵,就必须先建造兵营。 沉墨于是在高密县城城东外约莫十里左右一片荒原上,征召了数千百姓,按照系统的要求建造起了一座可以容纳至少五千人的兵营出来。 因为县衙管饭,而且还给与一定的工钱。 所以百姓们劳动的热情很是高涨,短短不到十天时间就将兵营修建好了。 毕竟这年代的森林覆盖率很高,县城外面到处都是森林,所以建筑材料来的非常容易。 兵营的主要材料就是木材,而且又不需要太精细。 在工匠营的指挥调度下,建筑速度自然不会慢。 兵营建造好之后,沉墨干脆又在兵营不远处建造了一座马厩。 与其说是马厩,不如说是一座马场更适合一些。 整座马场最多可能容纳五百匹战马。 而枪炮铸造厂的建造相对来说难度就比较大了,再加上保密的需要,所以沉墨又从城镇中心招募了三百名农民,单独组建了一支直属于自己的秘密部队,编成辎重营。 辎重营的虽然全部都是系统农民组成,但是却也配备了基本的武器甲胃。 只不过他们承担的主要任务并不是作战,而是一些重要物资的运输储存,以及一些保密性强的建造任务。 沉墨将图纸交给辎重营之后,他们就立刻开工建设了。 工期比较长,大概差不多需要一个月左右。 兵营建造完成之后,沉墨查看了一下可以招募兵种菜单,发现几乎跟原本的游戏中没有太大的变动,目前可以招募的兵种有弩兵、弓箭手、长矛兵以及火枪兵。 看了一下兵种介绍,弩兵和弓箭手以及长矛兵都是配备甲胃的,不过配备的都是皮甲,而火枪兵则是没有着甲的。 招募士兵的价格跟招募农民不一样,不需要粮食,全部都以白银作为单位来结算。 譬如弩兵和弓箭手的招募成本都是二十两银子一个人,长矛兵的训练成本则是十五两白银一个人。 而火枪兵的价格是二十五两白银一个人。 这个价格包括士兵的军装和装备在内。 虽然乍一看,好像系统给出的价格有点偏高。但是招募的士兵却都是即战力,真正的召之即来,来之能战,节省了大量的时间成本。 这么算的话,其实又是相当划算的。 而且从长远来看,这些士兵对沉墨又是绝对的忠诚,只需要供应粮草和其他正常的消耗物资,又不需要发军饷,节省下来又是一大笔钱。 总体算下来,这可比自己从头训练要划算无数倍。 而从马厩招募骑兵的价格就高了许多,一名轻骑兵的价格是七十五两白银,其中包括骑兵的所有装备和一匹合格的战马。 骑兵的训练成本自然要比步兵高很多,其中最关键的就是战马。 大明缺马,所以骑兵的数量相当少。就算崇祯皇帝想给自己找几匹毛色一样的马来拉车估计都不容易。 大明的马匹基本上全部来自于蒙古各部。而蒙古各部现在都已经臣服于建奴,大明要想弄到大量战马自然是相当的困难。 现在有了马厩,沉墨组建骑兵的最大困难就迎刃而解了。 两千的人口上限,五百系统农民已经占了四分之一,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就要慎重权衡了。 经过一番权衡计算后,沉墨最终决定招募步兵一千人,骑兵三百人,然后给炮兵留下两百个名额。 步兵一千人,其中包括五百名长矛兵、两百名弩兵、两百名弓箭手以及以及一百名火枪兵。 所有从帝国系统招募出来的士兵都被沉墨编入了虎贲营,一千步兵编成了步兵营,骑兵编成骑兵营。等到枪炮铸造厂建造完成后,招募出来的炮兵则会编入炮营。 各营都没有定额,先将架子搭起来再说。以后再根据需要进行调整。 养兵的确太耗钱,就是这一千多名士兵,已经将沉墨穿越过来后抄没的那些士绅地主的钱财消耗了一大半。 以后要想再扩军,就得想办法弄到更多的钱了。 要想弄钱,什么办法最快? 别人不知道,但是对沉墨来说,答桉却很明确。 委婉一点的说法是从那些大明的乡绅土豪手中筹款。直白一点就是将这些人的钱财抢过来。 反正自己用这些钱的目的是为了抵抗建奴,也就等于保护这些乡绅土豪。 他如果不拿走这些人的钱财,那么迟早也会落入建奴或者流贼手中。 当然,沉大人是讲道理的,不会随随便便抢别人的东西的,非常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至于具体的过程,那就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 总之,沉大人还是一个很有原则的父母官。 从系统招募的士兵在三天后全部到位,在兵营的大校场上接受了沉墨的检阅。 沉墨没有带项元忠和关鹏他们,他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虎贲营的存在。 在沉墨的规划中,高密营和虎贲营是要分开的,两者的作战目的是不一样的。 高密营重在守土,主要以当地百姓为主,是沉墨放在明面上的武装力量,主要的职责就是维护本县的秩序,清剿盗匪,保卫家园。 而虎贲营则是一支完全隶属和听命于沉墨一个人的军队,需要承担高密营不适合承担的一些任务,并且将来在抵抗建奴的时候是绝对的主力部队。 而且沉墨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保密,让外界不知道或者晚知道虎贲营的存在。 所以他选择的兵营的位置其实相当隐秘,在一出山谷之中,易守难攻,只要派兵把守住山谷入口,一般人很难窥探到其中的情形。 如此一来,虎贲营才能成为沉墨手中一支可以出奇制胜的力量。 上次大破山贼联军,除了让沉墨的声望值暴涨,城镇终于成功升级之外,沉墨个人斩杀的山贼数量也相当不少,赚取的经验值也让他个人的属性升级到了第三级,新增了两个可以分配的属性点。 沉墨依然全部加在了力量之上。 战阵厮杀,力量还是最重要的。 而巡检司的巡丁们杀贼后得到的经验值也让沉墨多了一张支援纸牌。 沉墨选择了一张内容为两名军医的支援纸牌。 在城镇中心升级完成后,两名军医也到位了。 沉墨将这两名军医编入了医护所,让他们担任医护所的医官,并且从当地百姓之中招募了一批心灵手巧的少女来担任护士,由两名军医教授他们基本的战场救治方法。 这些护士都可以拿工资,而且还管吃管住,每十天还有一次休假。 而且沉大人还郑重强调,若是任何人敢对这些护士不敬,一律严惩不贷。 有一个不长眼的衙役企图调戏一个女护士,结果被告到了医官面前。医官将此事禀告了沉墨,沉墨派人查证后,将那些衙役给抓起来,在县衙门口当众打板子。 那衙役还是县衙代理典史张岳的一个亲信,所以消息传开许多人都来看热闹,想看看沉大人会不会给他的心腹张典史面子。 结果让人们大开眼界,张典史不仅没有向沉大人求情,甚至还亲自动手行刑,下手之狠让周围的围观群众都看的感觉不忍心。 一顿板子打的那衙役几乎没命。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打这些护士的主意了。 这也让那些不愿意让女儿抛头露面的人家逐渐改变了主意,开始愿意同意女儿出来做事。 毕竟既有面子还有工钱拿,而且还有沉大人给撑腰,谁也不敢瞧不起这些护士。 当然,愿意出来做事的都是穷人家的闺女,那些乡绅地主家的小姐肯定是不会来的。 对于穷人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在吃饱以后再说。 眼见沉墨在高密县建立了绝对的地位,既有人望,又掌握着兵权,那些原本对他有些敌视的乡绅地主们也开始转变态度,开始以各种手段前来示好。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这些人其实是最擅长见风使舵的。 他们见山贼们奈何不了沉墨,上面的知府也没有动静,知道沉墨已经在高密县彻底站稳了脚跟,要想将沉墨赶走,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而那些敢于跟沉墨作对的,要么是人头还挂在城墙上,要么还在又脏又臭的大牢里懊悔不已,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产则是全部落入了沉墨手中。 这前车之鉴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慎跟沉墨的关系。 他们很快发现,这位县丞老爷虽然霸道,但是却也是讲道理的。 只要你不主动作死,他也不会轻易来找你麻烦。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高密县的治安明显好转。别说山贼了,就算是偷东西的小贼都几乎销声匿迹了。 以前那种经常歪着肩膀在街道上来回晃荡的青皮混混也看不见了。 整个高密县就算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那也基本差不多了。 这一切都是谁的功劳?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既然赶不走沉县丞,而他们自己又不舍得丢下几辈子攒下的家业,那么就只能做一个拥护县丞老爷的模范乡绅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每天都有人拿着帖子来县衙要求见沉墨,但是都被沉墨给挡回去了。 他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空见这些人。 而且,他也是有意让这些人碰个钉子,给他们长长记性。 这些人见不到沉墨,于是又找人寻到了关鹏和张岳等沉墨亲信的面前,想通过他们求见沉墨。 关鹏为人耿直,直接挡了回去。 张岳经过了上次的事情,自然也不敢随便乱答应。 这可把这些乡绅老爷们给急坏了,三天两头聚在一起商量,担心县丞老爷是不是恼怒他们,要秋后算账了。 这些人的反应沉墨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感觉晾的差不多了,于是派人将这些人给召集起来,在县城最大的一间酒楼里给他们开了个会。 沉墨也没有说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就告诉他们以后安分守己,不要作奸犯科,否则马家、苟家以及刘家等就是前车之鉴。 其次又告诉他们,让他们将侵占的他人的田产全部退回原主,若是原主已经离世的,退给其亲属。 若是没有亲属,则收归官府,成为官田。 另外,还要将他们放出的那些高利贷全部废除,最多只能收回本金。 若是借款人无力偿还,不得暴力逼债,否则严惩不贷。 最后,沉墨又告诉他们成立高密营就是为了保卫家园,保护的对象就包括他们这些人在内。所以他们不能只享受不付出。 至于如何付出,他们自己看着办。 沉墨说完后就离开了酒楼。 敲打暗示过了,怎么做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沉墨走后,这些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后也纷纷告辞。 第二天,主簿刘宁就受到了一沓捐献清单,全都是本县的乡绅大户们主动送来的,既有捐献钱粮的,也有捐献其他物资的。 甚至还有人要给自家子弟报名参见高密营的。 这些还算是正常的。 最离谱的是竟然还有两家要将自家的闺女送来服侍县丞老爷的。 沉墨几辈子经历的女人太多了,所以对于他们捐献的钱粮物资全部笑纳,女人则给退了回去。 至于他们的子弟要当兵的事情,则是让他们等下一期招兵的时候再说。 另外,沉墨又让主簿刘宁带着人成立了一个临时督察组,下乡去检查督促各家退回侵占田地以及废除高利贷的进度。 经过一系列的手段,这些乡绅地主们算是彻底老实了。 至此,高密县内部的障碍算是基本解决掉了,现在只剩下外部的敌人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百姓们都开始猫冬了。 但是沉墨却没有闲着,下达了两个命令。 一个是给高密营,让项元忠和关鹏、刘武以及袁毅四个营帅分别率领自己所部人马除外剿匪,以战代练,淬炼士兵,同时彻底清除高密县的匪患。 第二个则是给虎贲营的,让他们秘密前往来阳县,去办一件大事。 就在此时,来阳知府却派人来到了高密,要见沉墨。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挖知府墙角 来阳知府郑立果派来的人正是他的师爷傅建道。 刘景焕之前用来贿赂郑立果的银子被张岳派人半路给拦截了,郑立果没有收到银子,对刘家自然是心生不满,打定主意不去趟这个浑水。 他打的主意是让刘家先和沉墨斗,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刘家对付不了沉墨,必然还会回头求到他这个知府面前的。 可如果刘家能赶走沉墨,那高密县的局面最终还得自己出面整顿。 正是因为抱着这种想法,郑立果信心满满地在府衙等着。 可是左等右等,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刘家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沉墨也似乎完全忘记了他这个顶头上司,郑立果终于坐不住了。 派人一打听,这才知道刘家早都被沉墨给收拾了。而且包括跟刘家一起联名上书的那几家地主乡绅也一起被抄家下狱。 不仅如此,沉墨还再次击败了前来攻打县城的数千山贼,斩杀了上百,俘虏近千,让高密县的匪患为之一清。 而沉墨还在高密县成立了高密营,每日操练兵马,声势日壮。 这让郑立果又惊又怕,万万没想到沉墨这样一个小小县丞竟然有偌大的本事,而且还长了一个泼天的胆子。 别说自己这个知府了,从此人的行事做派来看,连大明朝廷都没有放在眼里,恣意妄为,割据一方,简直形同谋逆。 郑立果有心想把这件事往上报,但是师爷却劝他,如果到时候朝廷认定沉墨是谋逆,他这个知府也逃脱不了连带责任,也有可能被牵连。 退一步讲,就算不被牵连,这往上面一报,朝廷如果出动兵马前去讨伐沉墨,那无疑会激怒沉墨。 沉墨的结局怎样先不说,但是却极有可能会第一个先迁怒他这个知府。 更别说朝廷现在根本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这种莫须有的事情。 所以,在一番合计后,郑立果派来自己的师爷傅建道,一来看看高密县的实际情况,二来也想探探沉墨的底。 傅建道来到高密县后,发现高密县政通人和,百姓们安居乐业,秩序井然。随便在街上一打听,全部都是对沉墨的赞誉之声,心中暗暗吃惊,更是打定主意要尽量的低调。 这高密县已经彻底被沉墨掌控,自己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都回不去了。 傅建道求见的时候,沉墨正好在高密营之中操练兵马,让人将他直接带到了军营之中。 傅建道老远就听见军营中杀声震天,心中更加忐忑,战战兢兢进了军营,见到了一身戎装的沉墨。 还没等他仔细打量,对方目光扫过来,先对着自己审视一番,傅建道感觉犹如被勐虎端详一般,后背不禁冷汗涔涔。 他真的想不明白这位沉县丞明明是文人出身,可为何身上的气势却犹如一位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沉墨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傅师爷所为何来?是来替知府大人来探我的底,看看我是不是会起兵造反吧?” 被沉墨毫不忌讳地说破来意,傅建道额头冷汗一下子滚落下来,讪笑连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中更加忐忑。 暗道此人目光如炬,洞察人心,实在厉害,自己更要小心应对才是。 沉墨见状,轻哼一声:“傅师爷既然来了,就跟我到处看看,也好回去给知府大人交差。” 傅建道不敢不从,只能俯首称是。 作为知府的心腹幕僚,一般下面的官员,别说县丞这种县衙的二把手了,就是府衙的同知、通判以及各县的知县见到他都是面带笑意,礼让三分。 虽然他作为师爷,本身是无官无职的,但是却没有人敢怠慢他。 但是在沉墨面前,却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拘束不安。 沉墨带着傅建道在军营中转了一圈,观看了一番士兵们操练,然后转头看着他问道:“傅师爷看我这些士卒操练的如何?” 傅建道急忙道:“气势如虹,威武不凡,一派精兵气象。沉大人果然文武双全,在下佩服!” 这句话虽然是奉承话,但是其中却也有七分真心。 沉墨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傅师爷何不弃了知府大人,来我麾下效力?” 傅建道人都傻了,我是代表知府大人来探你的底的,你怎么一点不怕,竟然还反过来挖知府大人的墙角! 简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傅建道愣了一下,急忙赔笑道:“多谢沉大人看重,在下何德何能,受宠若惊啊……” 还想继续谦虚,然后婉拒的时候,就被沉墨给挥手打断了。 “傅师爷,你回去可以考虑一下。我沉墨做的这些事情并不是为了给自己谋私利,全部都是为了应对流贼和明年很有可能会大军入关的建奴。大明朝廷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但是身为一方父母官,我绝对不会看着我治下的百姓被建奴屠戮,不会看着这一方土地被异族践踏。至于郑知府,只要他自己不作死,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有一点,如果来日建奴入关后,他敢投降建奴,甘做异族奴才,那我必然会取他性命。你也一样,不来我麾下效力我不勉强,但是如果他日跟着郑立果一起投降建奴,也必然取你性命。” 沉墨说这些的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但是听在傅建道耳中,差点给他吓得跪倒在地上。 他完全相信眼前这位能说到做到。 而且,他也能感觉到沉墨说的都是真心话,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应对建奴来日的入侵。 傅建道战战兢兢道:“沉大人,您就笃定建奴明年一定会大举入侵吗?” 沉墨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傅建道从他的神情中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强大的自信和气势,所以也没有敢再多问。 傅建道在高密县待了一天,第二天就匆匆返回了来阳,将自己此行的所见所闻一一说给了知府郑立果,包括沉墨的话几乎是一字不落的转达。 郑立果听完又惊又怒,大骂沉墨狂妄。 可是他知道自己这位师爷不是个容易被人湖弄的人,能让他如此重视,说明沉墨这个人的确很不一般。 既然对方没有起兵造反的想法,那自己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你的县丞,我当我的知府,谁也别打扰谁。 他虽然这么想,但是很快传来的一个消息让这位知府大人又摔碎了一个青花瓷的茶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有人来报,一支身份不明的军队突然出现在了青岛湾,赶走了驻扎在那里的一队卫所士兵,强行接管了青岛湾,并且随后封锁了青岛湾,开始大兴土木,不知道在修建什么。 青岛湾属于来阳县境内,是大明在山东一个重要的港口。 港口上驻扎着一个千户所,附近还有两个巡检司。 青岛湾是大明北方最重要的一个海运中转港口,港口的条件非常优良。 虽然有千户所驻军守卫,但是来阳县以及来阳府都有责任照管青岛湾,确保青岛湾的正常运转。 虽然名义上是大明水师驻地,但其实大明水师早就糜烂不堪,只有几十艘小破船停在港口之中充样子。 因为大明实施禁海令,所以官方的贸易商船是没有的。但是民间私下的海运走私却非常的频繁。 而青岛湾实际上已经沦为了大明上至朝廷下至地方的权贵乡绅们走私货运的重要基地。 现在青岛湾被人占了,相当于许多人的财路就被断了。 这其中也包括来阳知府郑立果在内。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自然是非常的愤怒。 断人财路,更胜杀人父母。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话说太原县城池被混江龙李俊,乘大雨后水势暴涨,同二张、三阮,统领水军,约定时刻,分头决引智伯渠及晋水灌浸太原城池。顷刻间水势汹涌。但见: 骤然飞急水,忽地起洪波。军卒乘木筏冲来,将士驾天潢飞至。神号鬼哭,昏昏日色无光。岳撼山崩,浩浩波声若怒。城垣尽倒,窝铺皆休。旗帜随波,不见青红交杂。兵戈汩浪,难排霜雪争叉。僵尸如鱼鳖沉浮,热血与波涛并沸。须臾树木连根起,顷刻榱题贴水飞。 当时城中鼎沸,军民将士见水突至,都是水渌渌的的爬墙上屋,攀木抱梁。老弱肥胖的只好上台上桌。转眼间,连桌台也浮起来,房屋倾圯,都做了水中鱼鳖。城外李俊、二张、三阮,乘着飞江、天浮,逼近城来。恰与城垣高下相等。军士攀缘上城,各执利刃,砍杀守城士卒。又有军士乘木筏冲来。城垣被冲,无不倾倒。张雄正在城楼上叫苦不迭,被张横、张顺从飞江上城,手执朴刀,喊一声,抢上楼来。一连砍翻了十余个军卒。众人乱撺逃生。张雄躲避不迭,被张横一朴刀砍翻。张顺赶上前,肐察的一刀,剁下头来。比及水势四散退去,城内军民,沉溺的,压杀的,已是无数。梁柱、门扇、窗灵、什物、尸骸,顺流壅塞南城。城中只有避暑宫,乃是北齐神武帝所建,基址高固,当下附近军民,一齐抢上去,挨挤践踏,死的也有二千余人。连那高阜及城垣上,一总所存军民,仅千余人。城外百姓,却得卢先锋密唤里保,传谕居民,预先摆布,锣声一响,即时都上高阜。况城外四散空阔,水势去的快,因此城外百姓,不致湮没。 当下混江龙李俊,领水军据了西门。船火儿张横同浪里白条张顺,夺了北门。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占了东门。活阎罗阮小七夺了南门。四门都竖起宋军旗号。至晚水退,现出平地。李俊等大开城门,请卢先锋等军马入城。城中鸡犬不闻,尸骸山积。虽是张雄等恶贯满盈,李俊这条计策也忒惨毒了。那千余人四散的跪在泥水地上,插烛也似磕头乞命。卢俊义查点这伙人中,只有十数个军卒,其余都是百姓。项忠、徐岳爬在帅府后傍屋的大桧树上。见水退,熘将下来。被南军获住,解到卢先锋处。卢俊义教斩首示众。给发本且以府库中银两,赈济城内外被水百姓。差人往宋先锋处报捷。一面令军士埋葬尸骸,修筑城垣房屋,召民居住。 不说卢俊义在太原县,抚绥料理,再说太原未破时,田虎统领十万大军,因雨在铜鞮山南屯札。探马报来,邬国舅病亡,郡主、郡马即退军到襄垣,殡殓国舅。田虎大惊。差人在襄垣城中传旨:“着琼英在城中镇守,着全羽前来听用。”并问:“为何差往襄垣人役都不来回奏?” 次日雨霁。平明时分,流星探马飞报将来说:“宋江差孙安、马灵,领兵前来拒敌。”田虎听报,大怒道:“孙安、马灵都受我高官厚禄。今日反叛,情理难容!待寡人亲自去问他。卿等努力,如有擒得二人者,千金赏,万户侯。”当下田虎亲自驱兵向前,与宋兵相对。北军观看宋军旗号,原来是病尉迟孙立、铁笛仙马麟。北阵前金瓜密布,铁斧齐排,剑戟成行,旗幡作队。那九曲飞龙赭黄伞下,玉辔金鞍银鬃白马上,坐着那个草头大王田虎。出到阵前,亲自监战。南阵后宋江统领吴用、孙新、顾大嫂、王英、扈三娘、孙立、朱仝、燕顺,兵马又到。宋江也亲自督战。 田虎闻说是宋江,方欲遣将出阵,擒捉宋江。只听得飞马报道:“关胜等连破榆社、大谷两个城池,西路卢俊义军马,又打破平遥、介休两县,被他引水灌了太原城池,城中兵将不留一个。右丞相卞祥扎寨绵山,与花荣等相持。被卢俊义从太原领兵,后面杀来。卞丞相当不得两面夹攻,大败亏输。卞祥被卢俊义活捉过阵去。卢俊义同关胜合兵一处,将沁源县围得铁桶相似。”田虎听罢,大惊无措。忙令传旨,便教收军,退保威胜城内。 当下李天锡等押住阵脚,薛时、林昕、胡英、唐昌保护田虎先行。只听的铜鞮山北,炮声振响,被宋江密教鲁智深、刘唐、鲍旭、项充、李衮统领精勇步兵,抄出铜鞮山北,分两路杀奔前来。田虎急驱御林军马来战。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抢占青岛湾,打造水师! 占领青岛湾的这支军队不是别人,正是沉墨派出的虎贲营。 之所以要派兵占领青岛湾,其中的原因有三个。 第一,沉墨深知青岛湾这个大明朝北方最重要的港口此时早已经失去了军事基地的作用,成为了一帮吸血鬼走私敛财的聚宝盆。 而这些人走私的对象既有海外的日本朝鲜等国,也有跟山东一海之隔的辽东建奴。 建奴能够崛起,除了他们在白山黑水之间磨砺出来的强悍之外,还有对周边蒙古和朝鲜以及大明的掠夺。除此之外,还有大明许多内部蛀虫的贡献。 历史上,历朝历代都要严格禁止粮食、盐巴以及铁等战略物资输入草原和关外,就是为了遏制北方游牧民族以及建奴这样的异族崛起,从而减轻对中原王朝的威胁。 大明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随着建奴的快速崛起,大明的禁令越发的严厉起来。 但是这种走私之风却越来越盛,除了民间的走私之外,许多大明的权贵本身也参与其中。包括崇祯皇帝的老丈人周奎在内。 这些人为了利益银钱,什么家国大义,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的。 此消彼长,建奴越来越强,大明越来越弱,对地方上的控制力也在快速下降。 这些走私分子也就越来越明目张胆,甚至连水师都参与其中,公然用战舰官船,打着官府的旗号来公然走私,可见已经猖獗到毫无忌惮的程度了。 所以,要想遏制建奴,占领青岛湾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虽然建奴还可以通过山西的范家等八大汉奸继续走私各种物资,但是山西的事情沉墨如今鞭长莫及,不过却对青岛湾的事情不能坐视不理。 就算无法阻止建奴入关,但是至少也能给他们制造一点阻碍。 国运之争,就是全方位的较量,不断地此消彼长。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要微弱的优势积攒的多了,就会集腋成裘,聚沙成塔,最终成为巨大的优势,赢得这场国运之争。 虽然目前是建奴明显占据了上风,但是沉墨却要一点点将双方的差距减小,扳平,最终彻底占据上风。 第二,沉墨之所以要占领青岛湾,是因为他要着手开始成立水师。 城镇中心在处于游牧时代的时候,其实就可以建造码头了。 但是那时候码头只能建造渔船,没有多大的用处。高密县有没有临海,所以码头建造的事情一直搁浅下来。 现在城镇中心升级进入了殖民时代,码头的建造菜单也跟着升级了。 除了可以建造渔船之外,还可以建造武装运输船以及轻型战舰了。 而要建造码头,就必须需要寻找一个符合条件的良港,而青岛湾就非常的符合条件,而且距离高密县也远。 只要水师组建起来,那沉墨手中可以打的牌就又多了一张,而且对于缺少水师的建奴来说还是一张根本对不上的王牌。 所以,青岛湾必须抢在自己手中。 至于第三,除了作为军港之外,沉墨也要用青岛湾来作为贸易中转站来赚钱。 大明的权贵蛀虫们可以用来走私,沉墨同样可以用来进行贸易,无论是收海贸的税,还是说自己组建商队去海外贸易,亦或者是跟别人合伙也都可以。 与其让这些钱财流入那些权贵蛀虫的手中,还不如留给自己,用来增强实力,以便将来更有实力对抗建奴。 综上所述,青岛湾沉墨是势在必得。 只不过,出于综合考量后,虎贲营一直没有打出旗号,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 就算在高密县,虎贲营的存在也是一个机密。 虎贲营在占领了青岛湾之后,沉墨立刻又派去了辎重营赶赴青岛湾。 辎重营抵达青岛湾之后,立刻开始建造码头。 这个码头自然跟普通的码头不一样,是自带船坞的那种。建造好了之后,就可以开始建造战船了。 有了战船,才有了真正可以在水上驰骋的实力。 青岛湾驻扎的那个明军千户所,与其说是一群士兵,不如说是一群家奴。 明军的卫所制度早就糜烂不堪,士兵们退化成了军官们的家奴佃户,只会种田做工,根本不会打仗。 而军官们则是变成了地主商人,每天想的事情不是怎么打仗,而是怎么圈占更多的土地,怎么捞到更多的钱财。 至于青岛湾附近的两个巡检司,更是形同虚设,巡丁们早都跑的不见了。 青岛湾倒是有一支水师,可是却只有几十艘破烂陈旧的小帆船,根本难堪大用。 不仅没办法战斗,而且水师的士兵每天还要跟渔民一样出海打渔来维持生计。 因此就出现了一个怪现象,真正在青岛湾维持秩序的反而是那些参与走私的乡绅大户们的家丁组成的一支混合队伍。 这些人装备精良,甚至还能着甲,配有弓弩,服饰统一,俨然比大明官军还要像军官,堂而皇之地在青岛湾维持秩序,设卡检查过往行人车辆,简直比巡检司还要像巡检司。 不过看起来精锐,不代表就真的是精锐。 在虎贲营统领高远下令列出阵势,一轮弓弩输出后,还没来得及让骑兵冲锋,这些人就被射懵了,大喊着四散奔逃而去了。 所以,虎贲营就这么顺利的占领了青岛湾。 来阳知府郑立果带着他拼凑起来的一群乌合之众想要抢回青岛湾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虎贲营统领高远的耳中,高远派出了一百名火枪兵和三百名骑兵迎战。 火枪兵埋伏在道路两侧,看见乱哄哄的敌人出现后,队长一声令下,一百支燧发枪同时打响,郑立果的人立刻陷入了混乱之中。 三百虎贲营骑兵立刻冲锋,对面就直接炸锅了。 两千多人最终逃回去的不到一半,另一半之中被虎贲营将士直接杀死的其实也就不到两百人,但是在逃跑的时候被自己人踩死或者为了夺路而逃自相残杀的,再加上有失足落下山崖的,跑散,造成的损失占了大部分。 这一场惨败让郑立果认识到了双方之间的巨大战力差距,意识到了想要用暴力将对方赶走,是不太可能了。 所以他在跟那些乡绅大户们商量之后,又派出了自己的师爷傅建道去了青岛湾,企图想用一笔巨款来赎回青岛湾。 在郑立果等人看来,这支军队占领青岛湾,无非就是想要弄钱。 打又打不过,只能给人家送钱了。 相比于一时金钱的损失,只要能将青岛湾重新拿回来,那源源不断的财富很快就重新回到他们的口袋里。 傅建道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告诉郑立果说能出动这样一支精锐军队的人显然不会是一个会被蝇头小利打动的人,此行很有可能会无功而返。 郑立果也知道师爷说的有道理,但是却根本没有选择。 他要是再不尽快将青岛湾夺回来,那些财路被断的权贵们必然会失去耐心,然后就会将怒火发泄到下面的人身上。 那些乡绅大户虽然没有官职,但是人家都说根深蒂固的地头蛇,只有他这个知府是外乡人,所以如果要人要倒霉的话,那极有可能就是他。 所以,郑立果比谁都要着急。 就算知道希望不大,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果然,不出意外,傅建道根本连虎贲营统领高远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拒之门外了。 而且高远还让哨兵给傅建道传话:“回去告诉你们后面的人,青岛湾从此以后易主了。要是还敢来骚扰,那就等着血流成河吧。” 傅建道看着那些气质肃杀冷漠的士兵,根本不敢多说,只能匆忙离去。 郑立果得到回报后,无奈之下又召集那些乡绅们一起商量。 可是商量来商量去,谁都没有好办法。 对方软硬不吃,摆明了就是要把青岛湾长期霸占,根本不可能给他们让出来的。 可是如果就此罢手,那更加不可能,因为一个青岛湾牵涉到太多人的钱袋子了,各个环节加起来,早都形成了一条巨大的利益链。 最后,郑立果想到了一个人,兴许可以找他帮忙。 此人正是山东都指挥使苏邦正。 苏邦正跟郑立果是同年,关系较为亲近。于是郑立果亲自赶赴济南,求见苏邦正,让他帮忙。 都指挥使是一省的最高军事长官,全省的卫所名义上都归他统领。但卫所制度早已经糜烂不堪,所以都指挥使也就成了一个空架子。 地方上的实力派现在就是那些手下有兵的总兵们。 总兵本来是一个临时的官职,以往都是武将出征的时候皇帝临时授给他总兵官一职,用来总揽全军。 后来发展着就变成了正式官职。 苏邦正虽然手下没有兵,但是面子还是有一些的。 他答应了郑立果的请求,亲自给驻扎在诸城的青州总兵杨文学写了一封信,请他帮忙。 苏邦正对杨文学有提携之恩,杨文学能当上青州总兵其中少不了苏邦正的举荐帮忙。 郑立果大喜,又派幕僚傅建道亲自带着苏邦正的亲笔信和五千两银票去了青州,见到了青州总兵杨文学。 杨文学手下有三千人,其中至少有五百名家丁。 明末的官兵战斗力普通很差,但是由将领们自行豢养的家丁往往装备精良,战斗力很强。杨文学也正是靠着这五百家丁,在青州府作威作福,没人敢轻易招惹他。 杨文学见到傅建道之后,看了苏邦正的信,有看在五千两银子的份上,答应带着自己的部队前往青岛湾走一趟,帮助郑立果夺回青岛湾。 但是条件是除了这五千两银子之外,日后走私的生意也要给他参上一股。 诸城没有靠海,杨文学捞钱的渠道少,要养三千兵马,尤其是那五百家丁压力也很大,所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捞钱的好机会。 傅建道无奈之下只能替东家郑立果答应。 回到来阳之后,郑立果知道了杨文学提出的条件后,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给杨文学分一股只是能少赚一点,但是如果青岛湾拿不回来,那可就是彻底没得赚了。 这个仗还是很好算的。 傅建道这段日子虽然一直在替郑立果来回奔走,但是心中却已经逐渐对郑立果失望。 他想到了沉墨在高密县的所作所为,再一对比郑立果这个知府的所作所为,心中渐渐生出懊悔之意来。 作为一府知府,不思保境安民,造福一方,整日里想的却是如何捞钱,实在是让人失望透顶。 作为一个文人,傅建道自然也是有匡扶社稷,造福百姓的抱负。 只是随着大明朝的衰落,自己的科举之路也一直不顺利,所以这些抱负也就澹了下来,掩埋在了心底。 若非郑立果早年对他有恩,他兴许早都离开了。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沉墨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县丞,论官阶跟郑立果这个四品知府相差甚远。 但是论人格魅力,论抱负胸怀,郑立果跟沉墨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沉墨之前挖墙脚的那番话在他心底开始泛起涟漪,逐渐让他产生了弃郑立果而去的念头。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更让他失望的是,郑立果跟他透露了许多关于青岛湾的内情,他才知道原来郑立果这个知府竟然公然违背朝廷禁令,参与到了向建奴走私违禁物资的可耻勾当之中。 他原本以为这个走私链条只是涉及到朝鲜或者日本,没想到竟然还在暗中资助建奴。 这让他对郑立果彻底的失望了。 于是在回到来阳两天之后,傅建道留下了一封书信,悄然离开。 郑立果遍寻无果后,也只能随他而去。 傅建道一路来到了高密县,再次见到了沉墨。 沉墨见到他,很高兴,但是却看起来并不是很意外。 “沉大人似乎知道在下要来?” 傅建道好奇地问道。 沉墨微笑道:“我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但是我却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从你的眼中看到了你心中还有热血,还有抱负,还有想做一番事情的决心。而郑立果并不是那种可以追随的人,这种人私欲太重,眼中只有利益,你跟他并非一路人。而我,却能给你实现报复的机会。” 傅建道叹服,正式拜倒。 “傅建道从此愿意追随大人,愿效犬马之劳。”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凛冬降至 傅建道来投,沉墨虽然高兴,但是也的确没有太意外。 上次见到此人,他就知道这个人是个有野心的。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这个人是有底线的,跟郑立果那种贪得无厌之徒不是一路人,迟早都要分道扬镳的。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沉墨不担心对方有野心,怕的反而是那些随遇而安胸无大志的人。 只要自己能来能做的蛋糕足够大,来再多的有野心的人他也不担心。 既然傅建道来投,沉墨自然要给他安排差事。 “县衙之中,如今唯有知县一职空缺。既然傅兄来了,那就请担任高密知县一职。” 傅建道一听,急忙连连摆手道:“大人不可,并非在下矫情,只是大人的是县丞,在下岂能为知县?在下只要能从旁辅助大人即可,知县是万万不敢当的。” 看他着急的样子,沉墨心知肚明,笑道:“你莫不是以为我在用话来试探你?那你就未免太过于小瞧我了。我沉墨心中装的是社稷百姓,系的是华夏文明,一个小小的知县算的了什么?如果我想的话,明天即可发兵来阳府,将郑立果那个知府的位置拿过来坐一坐。所以,傅兄就别介意这些虚名了,就安心当好你的知县。日后我就可以腾出手来专注于军事了。” 傅建道看沉墨言语诚恳,知道自己的确还是小看了沉墨的胸怀,心中大为感动,长长一揖由衷地道:“我定然不会让主公失望的。” 想想自己跟了郑立果数年,到头来却依然只是一个任他驱使,给他擦屁股来回奔波的布衣。 可是刚来投沉墨,人家就给了自己一个知县。 两下一对比,高下立判,岂能不心生感激? 所以,傅建道也是真心实意地认了主公。 沉墨带着傅建道回了县衙,让人招来主簿刘宁以及典史张岳还有关鹏等人,宣布了傅建道就任知县一事,众人急忙上前见礼。 傅建道也郑重回礼。 虽然高密县这些官职,都是沉墨私相授受,没有朝廷的正式任命,在外界看来根本不作数。 但是谁都不会拿这个来说事,因为沉墨现在在高密县就是真正的一言九鼎,他的话比朝廷的命令可管用多了。 朝廷要是真的敢派人来高密县任职,别说上任了,恐怕连县衙都进不来。 待众人互相见礼之后,沉墨就宣布以后县衙的日常政务就移交给傅建道了,没有大事别打扰自己。 傅建道虽然以前没有当过官,但是当了这么多年师爷,对衙门里的事情都是门清,所以当这个知县绝对可以胜任。 反过来,许多当官的,如果没有一个得力的师爷从旁襄助,根本当不好官。 就跟董事长和职业经理人的关系差不多,董事长掌握大权,职业经理人负责公司的日常运营。 当官的发号施令,但是实际上主持各种细务的都是师爷,无冕之王。 待刘宁几人离开后,沉墨带着傅建道来到自己的小院,坐在了院子中的石亭中。 此时秋风萧瑟,遍地都是被风吹落的黄叶。 沉墨伸手,一片黄叶落在他的掌心之中,感慨道:“大明的形势如今正如这萧索深秋一样,万物凋零,一副破败之相。用不了几日,就要进入寒冬了。凛冬将至,无力回春了。” 傅建道微笑道:“这天下如果再多一些如主公这般英雄,那凛冬之后的春天也就不远了。” 沉墨问道:“郑立果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自从虎贲营占领了青岛湾之后,郑立果上蹿下跳的想夺回青岛湾,沉墨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傅建道以为沉墨不知道,于是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最后道:“郑立果寻到了山东都指挥使苏邦正,请了青州总兵杨文学帮忙夺回青岛湾。青岛湾对于郑立果等人极为重要,他们必然是要夺回的。那杨文学,手下三千人马,其中有五百精锐家丁,在整个山东都算得上一支强军。有他出马,那支占了青岛湾的军队恐怕不是对手。” 沉墨听完却微笑道:“大明如今除了吴三桂手下的数千关宁军,哪里还有称得上精锐的强军?别说一个无名之辈杨文学了,就算是江北四镇黄德功、高杰等人的部下也多是乌合之众。平日里欺压百姓,凌虐地方也就罢了,若是遇上真正的精锐,根本不堪一击。” 傅建道疑惑道:“主公似乎对那支不明身份的军队颇有信心。” 沉墨笑而不语。 傅建道愣了一下后忽然恍然大悟,失声道:“那支军队也是主公麾下?” 沉墨哈哈大笑起来,“傅兄果然聪敏。” 傅建道听到沉墨承认,心中惊愕无比。 他这才知道,这位年轻的主公真正的实力恐怕远比自己看到的要强大的多。 “主公深藏不露,实在让人佩服!更让人佩服的是主公高瞻远瞩,早早占领青岛湾,待到明年,我们就能进可攻退可守了。青岛湾易主,不仅切断了郑立果这些贪婪之辈的财路,更断了建奴一条补充盐铁粮食等战略物资的通道,实在是意义重大。” 傅建道由衷地感佩说道。 沉墨微笑道:“傅兄果然见识不凡,明白我的用意。不过青岛湾之于我们的意义不仅仅止于此,日后你就知道了。你我就在此,等待虎贲营击破杨文学的消息吧。” 傅建道虽然对于虎贲营能不能击败杨文学还存疑,但是看到沉墨如此笃定,心中也开始期待起来。 但是他更加好奇的是,这位年轻的主公到底是怎么做到短短几个月之内悄无声息地练出高密营和虎贲营这两支强军的? 军饷从何而来?兵员从何而来?装备从何而来? 那可是一支装备了火铳,还拥有数百骑兵的军队啊,这些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感觉这个年轻的主公身上蒙着一层非常神秘的面纱,没有人真正知道他的真正实力。 这让傅建道心中暗暗告戒自己,绝对不可因为主公年轻就生出轻视怠慢之心来,否则可能会有昔日三国许攸杨修之祸。 沉墨既然从傅建道口中得知了杨文学发兵青岛湾的事情,即刻派人到青岛湾告知了虎贲营统领高远,让他小心应对。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则要重视敌人。 狮子搏兔,也要用尽全力。 古往今来,阴沟里翻船的事情比比皆是。 沉墨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明天刷新后再看。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话说当下宋江问降将胡俊,有何计策去取东川、安德两处城池。胡俊道:“东川城中守将,是小将的兄弟胡显。小将蒙李将军不杀之恩,愿往东川招兄弟胡显来降。剩下安德孤城,亦将不战而自降矣。”宋江大喜,仍令李俊同去。一面调遣将士,提兵分头去招抚所属未复州县;一面差戴宗赍表申奏朝廷,请旨定夺,并领文申呈陈安抚,及上宿太尉书札。宋江令将士到王庆宫中,搜掳了金珠细软,珍宝玉帛。将违禁的龙楼凤阁,翠屋珠轩,及违禁器仗衣服,尽行烧毁。又差人到云安,教张横等将违禁行宫器仗等项,亦皆烧毁。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却说戴宗先将申文到荆南,申呈陈安抚。陈安抚也写了表文,一同上达。戴宗到东京,将书札投递宿太尉,并送礼物。宿太尉将表进呈御览。徽宗皇帝龙颜大喜,即时降下圣旨,行到淮西,将反贼王庆解赴东京,候旨处决。其余擒下伪妃、伪官等众从贼,都就淮西市曹处斩,枭示施行。淮西百姓遭王庆暴虐,准留兵饷若干,计户给散,以赡穷民。其阵亡有功降将,俱从厚赠荫。淮西各州县所缺正左官员,速推补赴任交代。各州官多有先行被贼协从,以后归正者,都着陈瓘分别事情轻重,便宜处分。其征讨有功正偏将左,俱俟还京之日,论功升赏。敕命一下,戴宗先来报知。那陈安抚等,已都到南丰城中了。那时胡俊已是招降了兄弟胡显,将东川军民版籍户口,及钱粮册籍,前来献纳听罪。那安德州贼人,望风归降。云安、东川、安德三处,农不离其田业,贾不离其肆宅,皆李俊之功。王庆占据的八郡八十六州县,都收复了。 自戴宗从东京回到南丰十余日,天使捧诏书驰驿到来。陈安抚与各官接了圣旨,一一奉行。次早,天使还京。陈瓘令监中取出段氏、李助及一行叛逆从贼,判了斩字,推出南丰市曹处斩。将首级各门枭示讫。段三娘从小不循闺训,自家择配,做下迷天大罪,如今身首异处,又连累了若干卷属。其父段太公先死于房山寨。 话不絮繁,却说陈安抚、宋先锋,标录李俊、胡俊、琼英、孙安功次,出榜去各处招抚,以安百姓。八十六州县,复见天日,复为良民。其余随从贼徒,不伤人者,拨还产业,复为乡民。西京守将乔道清、马灵,已有新官到任,次第都到南丰。各州县正左贰官,陆续都到。李俊、二张、三阮、二童已将州务交代,尽到南丰相叙。陈安抚众官及宋江以下一百单八个头领,及河北降将,都在南丰,设太平宴,庆贺众将官僚,赏劳三军将左。宋江教公孙胜、乔道清主持醮事,打了七日七夜醮事,超度阵亡军将,及淮西屈死冤魂。醮事方完,忽报孙安患暴疾卒于营中。宋江悲悼不已,以礼殡殓,葬于龙门山侧。乔道清因孙安死了,十分痛哭,对宋江说道:“孙安与贫道同乡,又与贫道最厚。他为父报仇,因而犯罪,陷身于贼。蒙先锋收录他,指望日后有个结果。不意他中道而死。贫道得蒙先锋收录,亦是他来指迷。今日他死,贫道何以为情!乔某蒙二位先生厚恩,铭心镂骨,终难补报。愿乞骸骨归田野,以延残喘。”马灵见乔道清要去,也来拜辞宋江:“恳求先锋允放马某,与乔法师同往。”宋江听说,惨然不乐。因二人坚意要去,十分挽留不住,宋江只得允放。乃置酒饯别。公孙胜在傍,只不做声。乔道清、马灵拜辞了宋江、公孙胜,又去拜辞了陈安抚。二人飘然去了。后来乔道清、马灵都到罗真人处从师学道,以终天年。 陈安抚招抚赈济淮西诸郡军民已毕。那淮西乃淮渎之西,因此宋人叫宛州、南丰等处是淮西。陈安抚传令教先锋头目收拾朝京。军令传下,宋江一面先发中军军马,护送陈安抚、侯参谋、罗武谕起行,一面着令水军头领乘驾船只,从水路先回东京,驻札听调。宋江教萧让撰文,金大坚镌石勒碑,以记其事,立石于南丰城东龙门山下。至今古迹尚存。降将胡俊、胡显置酒饯别宋先锋。后来宋江入朝,将胡俊、胡显反邪归正,招降二城之功,奏过天子。特授胡俊、胡显为东川水军团练之职。此是后话。 当下宋江将兵马分作五起进发,克日起行。军士除留下各州县镇守外,其间亦有乞归田里者。见今兵马共十余万,离了南丰,取路望东京来。军有纪律,所过地方,秋毫无犯;百姓香花灯烛价拜送。在路行了数日,五军前进,到一个去处,地名双林渡。宋江在马上,正行之间,仰观天上,见空中数行塞雁,不依次序,高低乱飞,都有惊鸣之意。宋江见了,心疑作怪。又听的前军喝采。使人去问缘由,飞马回报,原来是浪子燕青初学弓箭,向空中射雁,箭箭不空。却才须臾之间,射下十数只鸿雁。因此诸将惊讶不已。宋江都唤燕青飞马前来。这燕青头戴着白范阳遮尘毡笠儿,身穿着鹅黄纻丝衲袄,骑一疋五明红沙马,弯弓插箭,飞马而来。背后马上,捎带死雁数只,来见宋江。下马离鞍,立在一边。宋公明问道:“恰才你射雁来?”燕青答道:“小弟初学弓箭,见空中群雁而来,无意射之。不想箭箭皆中。误射了十数只雁。”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全歼青州兵 高远看见对面的青州兵的样子时候,就知道自己有点高估他们的战斗力了。 青州兵们根本就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发财的。他们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包袱,怀里还鼓鼓囊囊的。后面的大车上还载着抢来的女子和大件的财货,一个个得意洋洋,懒懒散散,说说笑笑,丝毫没有一点打仗的准备。 高远摇摇头,举起来手臂。 进军的战鼓声有节奏地响起,冬冬冬的鼓声犹如敲响在心上,虎贲营的将士们陡然生出一股热血沸腾,勇往直前的冲动来。 长矛兵一手持矛,一手举盾,走在最前面,形成了一片让人望而生畏的长矛丛林。 弓箭手和弩兵手持弓弩,腰悬短刀,背后小圆盾,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个个神情冷漠肃杀。 三百骑兵在高远身后列阵,战刀雪亮,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刀芒寒光。 战马们不时打个响鼻,有些兴奋地踢着前蹄,似乎早就按捺不住要上阵冲锋了。 而那一百火枪兵此时却不在高远身边,他们被安排在了敌人的退路上。一旦敌人溃逃,他们就会及时的拦截。 高原这一次是做好了将这支青州兵全部留下的打算。 虎贲营的士兵们跟随着鼓点,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逐渐向着青州兵逼近。 沉重的战靴踏在黄土上,像是阵地上忽然卷起了风,尘埃腾起到战士们的腰间,整个方阵在隆隆的踏地声中推进。 杨文学终于紧张起来,他看得出来眼前这支军队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么虚弱,反而浑身散发着一股非常明显的精锐强悍气质,这让他不由的开始恐慌起来。 “列阵!列阵!扔下手里的东西,统统给老子列阵!” 杨文学骑在马上,拔出腰刀一边挥舞,一边大声地嘶吼着。 可是收效甚微,他手下的士兵们依然紧紧搂着自己抢来的财物,甚至还有人开始往后退。 他们是来发财的,不是来送死的。 现在有了这么多的财物,自然更没有战斗的勇气了。 别说那些普通士兵了,就是杨文学的那五百家丁表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没有往后跑,但是却依然不舍得放下身上的包袱。 甚至有人包袱里装不下了,还将抢来的女人衣服穿在甲胃外面,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杨文学急了,拔刀砍死了几个往后跑的士兵,这才逐渐稳住了阵脚。 在一番努力后,杨文学终于勉强让手下的士兵们列成了歪歪斜斜的阵列,长矛兵在前,弓箭手在后,他的五百家丁则是护在他的身后,充当中军。 为了不影响作战,杨文学强令士兵们将身上的抱负接下来扔在地上,可是士兵们却担心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所以都在频频回头观望。 杨文学恼怒无比,突然很后悔自己要趟这一趟浑水。 但是此时却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虽然算不上什么良将,但是却也知道如果此时逃跑的话,恐怕立刻就会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自己这一方自然就是被屠杀的对象。 为今之计,只有硬着头皮拼一场,兴许还有一点希望。 青州兵看着缓缓逼近的敌人,虽然勉强列阵,但是却早已经被吓得失了胆魄,没等杨文学下令,弓箭手们就慌忙地开始放箭。 一蓬蓬箭雨歪歪斜斜地飞上半空,大部分落在了两军阵地的空地上。虽然有少数羽箭落入了虎贲营的阵中,但是却因为距离过远,失了力道,很轻松地被战士们用盾牌挡住了。 杨文学气得破口大骂:“稳住!稳住!没有老子的命令不许射箭!” 可是此时却根本没人听他的,弓箭手们依然惊慌地胡乱放箭,在他们前面的长矛兵们中有人受不了虎贲营缓缓推进带来的压迫感,开始掉头往后跑。 两军还没有正式接战,青州兵就自己先开始出现了混乱。 虎贲营那边的鼓点越来越密,战士们推进的速度也陡然增加,但是阵型却依然保持着整齐,这让杨文学看的更是心惊胆战。 突然鼓声戛然而止,走在最前面的战士们也陡然止步,竖起了大盾,长矛斜斜向上刺出,形成了一片钢铁丛林。 身后的弓箭手们也同时止步,手中长弓斜斜指向天空。 “射!” 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数百支羽箭同时飞向天空,划着抛物线向着青州兵头顶落下。 杨文学手下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没有着甲的,身上只有布衣,甚至许多人身上也没有配备盾牌。虎贲营这一波箭雨落下,立刻给他们造成不小的杀伤,倒了一大片。 紧接着第二波箭雨就落了下来,青州兵又哗啦啦倒下一片。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发一声喊掉头就向后面狂奔,手中的武器也都顾不上了,随手就是一扔。 不过武器可以扔,但是抢来的财物却仍然舍不得扔掉,纷纷奔着自己放在地上的包袱奔去,许多人甚至顺手牵羊将别人的包袱也给拿走。 虎贲营趁乱追击,箭雨一蓬蓬地落下,让早就乱了阵型的青州兵更是哭爹喊娘,死伤枕籍。 青州溃兵拼命地向后逃跑,径直冲向了杨文学的中军。 杨文学气得脸都白了,破口大骂。 不过好歹他手写这五百家丁都是他用银子喂出来的,倒是没有被乱兵裹挟,依然护卫在他的身边。 在被斩杀了几十人之后,溃兵们也学乖了,纷纷避开杨文学的五百家丁,从两侧逃窜。 身后的虎贲营将士们也不紧不慢地追了过来,在杨文学的五百家丁一箭之地外止步,重新开始列阵,然后开始新一轮的齐射。 杨文学的五百家丁毕竟装备精良,训练也足,吃饱了银子,忠诚度自然远比那些炮灰兵们要高的多。 在虎贲营的弩箭之下竟然坚持了三轮还依然保持着基本的阵型。 进军的鼓点声重新响起,虎贲营的长矛兵们挺着长矛继续不疾不徐地向前推进,战靴腾起的烟尘让他们的面孔在尘土中若隐若现,而羽箭和弩箭则是不断从烟尘中射出。 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双方士兵的死伤数在快速的上升。 双方的箭失都在不断地向着对方头上落下,每一瞬间都有人倒地。 唯一不同的是,虎贲营无论战死多少人,阵型却一直保持着,前面的人倒下,后面很快就有人补了上来。 他们脸上的神情丝毫没变,他们的速度依然不紧不慢,匀速向着青州兵推进。 而杨文学的青州兵却根本不敢动,只能站在原地硬挺,跟对方比看谁先坚持不住。 若是自己这边敢动,那只能死的更快。 可是眼看着敌人丝毫不乱,马上就要碰上自己的五百家丁,杨文学急了,大声叫道:“快打开你们的包袱,将那些银钱财宝扔出去!” 他现在只有寄希望于这个法子来扰乱对方的阵型了。 他带兵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不爱钱财的士卒。 所以他笃定这些财物撒在地上,敌人的士兵一定会分神去捡,那时候他们就有了趁机逃走的机会了。 仗打到这份上,杨文学知道根本没有取胜的肯能了。能逃得一命,保存下自己大部分的家丁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有这些家丁在。过不了多久他就能重新拉起数千人的队伍来。 家丁们虽然舍不得,但是也知道此时性命攸关,情势危急,所以只能咬着牙解开脚边的包袱,抓起金银财物向着虎贲营的方向扔了出去。 很快,两军阵前的空地上洒满了各种金银铜钱还有首饰珍珠等财物。 可是事实很快让杨文学傻眼了,对面的敌军士兵根本没有多看地上一眼,依然踩着鼓点不紧不慢地向他们推进过来,最前面那一排长矛组成的钢铁丛林晃得他胆寒。 一支弩箭从对面呼啸而来,射穿了杨文学前面一个家丁的脖子,那人捂着脖子一声不吭地向后倒下,血溅了杨文学一头脸。 随着更多的人倒下,杨文学的家丁们终于承受不住了,有人发一声喊,掉头狂奔而去。 有人带头,整个阵势迅速陷入了崩溃。 杨文学再也无法约束手下,只能狼狈不堪地在十几名心腹的护卫下骑马掉头狂奔。 不远处的高远见状,立刻下令骑兵追击。 “不要俘虏,格杀勿论!” 高远冷声说道。 这些青州兵作恶多端,全部杀了都不足以赎其罪。 既能立威,还能给那些受害的百姓们报仇,更省了许多事。 早就等待多时的三百骑兵立刻冲了出去,向着青州兵追击而去。 高远留下两百步兵,去解救那些被青州兵抢来的女子,收拢那些财物,让其他人也加入到追杀溃兵的行列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溃逃的青州兵被早就在退路上等待他们的虎贲营火枪队给拦了下来,密集的铅弹让他们根本无法抵挡。 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虎贲营的骑兵和步兵相继追了上来。 因为高远下达了不要俘虏的命令,那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不到半个时辰,战场上几乎就没有站着的青州兵了。 除了极少数跑掉之外,三千多青州兵悉数被斩杀,青州总兵杨文学被生擒后被高远下令斩首。 为了起到最大的震慑效果,高远下令将所有青州兵的首级割下来在战场上堆成了一个巨大的京观,杨文学的首级在放在最上面。 并在旁边立下一块非常醒目的木碑,上面写着:“进犯青岛湾者皆此下场!祸害百姓者同等下场!” 消息传开,整个来阳府为之震惊,反应不一。 来阳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为这支不明身份的军队鼓掌喝彩,感激他们帮自己报仇。 而那些如郑立果等背后引起这一场战斗的人却是再也坐不住了,天天聚在一起商议对策。但是一连商量了数日,却什么都没有商量出来,一个个担惊受怕,生怕对方来找他们秋后算账。 任谁看到那三千多颗狰狞可怖的人头筑成的京观都会头皮发麻,两腿打战的,没有当场尿裤子的都算是好汉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可以说高远这一次用如此凌厉的手段彻底在来阳府立了威,让郑立果等人彻底打消了夺回青岛湾的念头,而且还在为自己的安危开始担心了。 这支军队战斗力这么强悍,竟然连整个山东东南部最有实力的青州总兵杨文学给干脆利索地全歼了,杨文学连自己的脑袋都没有保住。 整个来阳府上至知府,下至乡绅胥吏就没有不慌的。 这简直太残暴了! 更关键的是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的真正身份,就算想跟人家讲和服软都没有机会的。 一群人商量来商量去,什么结果都没有。 这其中,郑立果作为牵头人和具体经办人,是最害怕的一个。 自从杨文学兵败被杀的消息传来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用桌子将门顶住,睡觉都不敢脱衣服,生怕有人会随时杀入来阳知府衙门要了他的性命。 这么几天下来,整个人都变得不人不鬼了,看着跟个瘾君子似得。 郑立果实在受不了了,终于决定弃官跑路。 反正就算对方不杀他,那些被断了财路的大人物们也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一走了之,返回老家躲起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反正这些年自己也捞的足够多了。就算回去后当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 郑立果一夜未睡,将能带的金银细软都打包好,又给自己准备了几套平民衣衫,准备扮成行商,趁着第二天天一亮就逃出来阳。 可是第二天一早,等他带着两个心腹仆人,背着包袱准备开熘的时候,却见守门的衙役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大叫道:“府尊老爷不好了!有大队官兵包围了府衙!” 郑立果一听顿时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包袱掉在地上散落开来,掉出了里面厚厚一沓银票以及一些金银器物来。 坚实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一身戎装,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长长疤痕的武将手按腰刀大踏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郑立果,冷笑道:“郑知府现在才想起跑路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占领莱阳府 这个脸上带着伤疤,一身戎装的武将自然就是高密县高密营副统领项元忠。 对于杨文学的青州兵,沉墨丝毫不担心虎贲营能不能取胜。要说担心,也是担心他们不能全歼青州兵。 毫不谦虚地说,在同等兵力下,当今天下可能没有几支兵马能跟虎贲营分庭抗礼的。 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建奴的人马了。 虎贲营现在对上一般的大明军队,哪怕对方的数量是己方的数倍也同样不在话下。 而且这还是只是刚刚成军不久的虎贲营。再经历几场大战的洗礼,虎贲营的士兵们也会陆续升级,从合格士兵逐步升级到老练士兵,到精锐士兵。 每升一级,战斗力至少都会翻一番。 而且随着城镇中心的升级,虎贲营的装备也是在不断更新。不说别的,火器的数量也质量也会大幅度的提升。 现在是还没有装备火炮,所以还需要接近敌人后进行近身肉搏。如果将来装备了火炮之后,那战术自然又不一样了。 遇到大部分的敌人,可能还没等到看到虎贲营的将士们长什么样子,就被勐烈的炮火给轰散了。 所以沉墨将重点放在了来阳府的局势上面。 傅建道跟随来阳知府郑立果多年,对来阳府的情况非常熟悉。有他的帮助,沉墨对来阳府的情势很快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梳理。 郑立果引来青州兵,让本就动荡的来阳府更加动荡。 傅建道趁机建言,认为这是沉墨占领来阳府的好机会,不能轻易错过。 沉墨心中明白,将来要想跟建奴对抗,只靠一个小小的高密县显然是不够的。如果能将整个来阳府都变成自己的地盘,那无论是从兵员数量上还是物资供应,或者是战略空间上都将不可同日而语。 他自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接受了傅建道的建议,让项元忠带领高密县先行一步,自己随后赶到。 要想控制来阳府,来阳知府郑立果是一个关键人物,所以必须要将此人抓在手中。 项元忠领命后,率领高密营日夜兼程,终于在天亮之前到了来阳城,直接包围了县衙。 而这个时候,县衙的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之中。 在得知了项元忠的身份后,郑立果瘫软在地,面如土色。 这时候他忽然灵机一动,颤声问道:“那占了青岛湾的军队也是沉墨的人马?” 临行前,沉墨给项元忠也透了一些口风,项元忠听到后第一反应就是惊愕,然后又是大喜。 惊愕的是沉大人竟然能以一个县丞的身份在不知不觉间拉起了这么一支强军,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显然是对于如今的局面早就有了准备。 喜的自然是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竟然是自己人,而不是敌人。 他当时在听说了这支身份神秘的军队在全歼了青州兵在惊叹之余还在担心若是高密营有朝一日跟对方碰上会是怎么样局面。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就是没有想到这支军队竟然是沉墨的人。 这一下子让沉墨本就神秘的形象在他心中更加神秘莫测了。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他的心态也开始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之前他追随沉墨,是为了保境安民。 但是现在时间久了,知道沉墨的志向是保卫汉家社稷,华夏文明,而且背景远比自己想象的神秘,实力远比自己的想象的强大后,他心中原有的那些小骄傲也消散了许多,涌起了更多的豪情,想起了以前自己在辽东跟建奴厮杀的场景,冷却的热血逐渐复苏,心中的志向不知不觉间变得更加远大了。 从保境安民到匡扶天下,发生了质的变化。 虽然这种变化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是却已经发出了萌芽。 所以他很明白这次出兵来阳府的重要性,因此昼夜兼程,短短一天一夜就从高密县赶到了来阳城,顺利包围了知府衙门,正好堵住了知府郑立果。 “你现在才知道,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从项元忠口中得到答桉后,郑立果瞬间面如死灰,绝望不已。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死定了。 项元忠一挥手,两个士兵上来架着郑立果拖了下去,连带着他的两个仆人也一起带了下去。 府衙被包围的同时,来阳城也很快被高密营全部控制,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在控制了城池和衙门后,官仓府库以及武库也都被查封,看守的士兵也换成了高密营的士兵。 除了来阳知府郑立果之外,同知和通判等官吏也都被悉数控制了起来。 在中午时分,沉墨带着一队人马骑马进了来阳城,项元忠带人将他迎入府衙之中,见礼过后,简单禀报了一下情况,又奉上了一沓账本道道:“大人,这是从郑立果身上搜出来的账本,全是他这几年参与走私的账本。卑职粗略查看了一下,其中涉及的人不仅有来阳府的许多乡绅地主,甚至还涉及到了来阳府之外的许多大人物,其中甚至还有当朝首辅魏藻德等人的名字,真是……“ 项元忠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沉墨却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拼命在前线跟建奴厮杀,而堂堂当朝首辅为首的这些蛀虫却在后面跟建奴交易走私,这不就是帮着建奴来对付自己人吗? 岂能不让人寒心愤怒? “有了这些账本,除掉这些人我们才能更加名正言顺。除掉了他们,我们才能快速掌控来阳府。元忠,立刻按照账本抓人,凡是在来阳府境内的人一个不拉全部抓起来。抓人之后,立刻查封他们的钱粮家产。若是遇到抵抗,格杀勿论!” 沉墨对项元忠的愤怒能理解,不过几辈子的经历让他对任何事情都能泰然处之。 一个人只要活得够久,就知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那些参与走私的乡绅地主们跟郑立果不一样,他们家大业大,祖辈居于此地,根本没办法逃走。 而且沉墨行动太快,这些人根本没有得到消息,所以抓捕行动非常的顺利,所有的主犯短短数日之内全部落网。 稍微遇到一些抵抗,项元忠也是绝对不手软,手起刀落。 见血之后,剩下的人也都立刻老实起来。 抓人当然也不是见人就抓,而主要是那些家主和其嫡系亲族。 抓人,查抄家产钱粮,一气呵成。 来阳城中每天都有大批人犯被押入城中,府衙的大牢里早已经人满为患。 沉墨甚至还征用了几家大商人的仓库和闲置的宅子用来关押犯人。 在人犯悉数落网后,沉墨让人发布公告,自己将暂时署理来阳知府一职,并且将择日在来阳城头公开审理判决包括所有涉桉人员,包括原来阳知府郑立果等官员在内。 消息传开,不仅来阳府内哗然一片,甚至整个山东都愕然无比。 沉墨一个小小的高密县丞,竟然跑到来阳城越权审问四品知府一众来阳府的乡绅显贵,不仅不合规矩,而且实在匪夷所思。 山东布政使听到消息后大怒,让山东都指挥使苏邦正带兵去来阳抓捕沉墨。 他们到此时根本还不知道沉墨的真正的实力,依然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胡作非为的小小县丞。 虽然的大明现在的确已经处于穷途末路的时候,可是朝廷毕竟还在,朝廷的规制还在,官场的秩序还在,岂能任由沉墨这样乱来? 今日敢审问知府,明日岂不是就要来审问他们这些封疆大吏了! 是可忍,孰不能忍? 苏邦正带着拼凑起来的两千人马赶往来阳府。他之所以愿意走这一趟,除了沉墨这件事之外,还想去打探一下来阳府那支那支全歼了青州兵的军队的底细。 虽然他是名义上的山东明军的最高统帅,但是也只是名义上的。 他手中真正能指挥的兵马并没有多少,下面那些总兵们一个个骄横无比,自行其是,早都不拿他这个都司大人的命令当回事了。 他怀疑这支军队有可能是手下哪一个总兵的人马,而且明显是奔着走私的生意来的。 郑立果算是他的人,杨文学也算是他的人。 现在这两个人一个被沉墨抓了,马上要被砍头示众。 另一个全军覆没,脑袋都已经发臭了,这让苏邦正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他感觉到在隐秘的黑暗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针对自己,这一切,包括沉墨带兵占领来阳城都是这支幕后黑手的动作。 但是他苦思冥想都想不出来到底会是什么人。 苏邦正甚至幻想,若是能将那支军队拉到自己手下,那自己在这乱世之中就有了立足的资本了。 毕竟能混到封疆大吏的这种位子上的人,能力也许平庸,但是对于时局的分析和判断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 李自成和张献忠已经成了气候,尤其是李自成更是已经拥有了席卷天下的实力。 大明朝灭亡就在这一两年之内。 到时候大明的官员们肯定要削尖脑袋去归顺大顺朝。 到时候自己手中如果能掌握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那投效过去之后必然会比其他的大明降官要更受重视。 不过苏邦正高估了自己,而且也低估了沉墨。 当他带着他那拼凑起来的两千兵马刚离开济南没多久,沉墨就收到了消息。 沉墨找来项元忠,询问他的意见。 “元忠,你觉得我该如何对待苏邦正?是直接跟他兵戎相见还是说降服他,用他的名义来帮我们更快地掌握来阳府?” 沉墨这么问当然是有原因的。 他虽然现在控制了来阳府,但是毕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 他只是一个县丞,既不是知府也不是朝廷的钦差。大明如今虽然衰落,但是毕竟在天下人心中还是正朔。 若是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在许多人看来就跟谋反差不多。 沉墨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过他还是想问问项元忠,想知道一下他们是怎么想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项元忠没有犹豫,很快回答道:“大人,人们信服大人,不是因为大人的官职,而是因为大人做的事情。如果以后大人行事都要继续借用大明朝廷和官府的名义,现在看来虽然会方便一些,但是日后却会带来许多隐患。只要大人坚持自己要做的事情,哪怕一时被人非议。但是时间久了,天下人总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英雄的。” 项元忠说的比较隐晦,但是沉墨却听得明白。 他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带着你的部下去将那位都司大人给我带回来。这一次的青州兵祸害来阳府,他也是罪魁祸首之一。杨文学死了,郑立果成了阶下囚,就剩下他了。” “大明如今内忧外患,外面有虎狼,里面还有无数的蟑螂跳蚤苍蝇蚊子。在对付虎狼之前,我们先一点点的收拾这些才虫子们。虽然虫子永远不可能全部消灭,但是见一个拍死一个,见一堆拍死一堆。慢慢拍,坚持拍,大明这座屋子就会越来越干净,住在里面的人们也会更加愉悦,将来对付那些在外面窥视的虎狼也会更有勇气和信心。” “有个伟大的人说过,凡是那些不好的东西,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这也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 “所以,你现在明白我们要做的事情了吧?” 沉墨微笑着看着项元忠。 年轻的锦衣卫前百户听着这些新奇但是却浅显通俗却又带着极深的奥义的话,心中突然好像腾起了一团火,原先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好像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他躬身抱拳朗声道:“主公,项元忠明白了。” 对沉墨的称呼从大人变成了主公,这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沉墨微笑着颔首,挥手道:“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项元忠带着一千高密营士兵离开了来阳城,在城外五十里之外挡住了苏邦正和他的两千兵马前进的道路。 没等到苏邦正搞清楚状况,项元忠就一马当先冲了过来,身后一千名高密营士卒紧紧跟随,咆孝如雷,只一个冲锋就将苏邦正的两千兵马冲得七零八落,苏邦正本人直接当了俘虏。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这是要造反吗? 苏邦正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带着大队人马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却一不小心变成了沉墨的俘虏。 见到沉墨的时候,苏邦正还是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年轻只有二十岁的县丞竟然干出了这么多的大事。 对方虽然年轻,可是他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压力,一种让他浑身颤栗,甚至无法对视的压力。 用后世的一个词来说,就是这个小县丞年纪虽轻,但是却有两米八的气场。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苏邦正后悔不已,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这个叫做沉墨的男人实力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他甚至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沉墨告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是拯救天下,而不是拯救大明。大明朝已经烂透了,谁都救不了了。 苏邦正有点茫然,他不是很懂沉墨的意思。 虽然他不懂,沉墨也没打算解释。 这个人除了是个贪官之外,还引来了青州兵为祸来阳府。而且沉墨记得自己以前看《南明史》的时候提到过这个人,在清兵入关之后他带着一群山东的文武官员干脆利索地投降了建奴。 所以,他死定了。 接下来,沉墨让人给来阳府下面几个县的知县,还有知州等官员送去了口信,让他们全部来到来阳城。 如果不来的,自己会派兵去抓过来。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看到的兄弟明天刷新后看正式更新内容。 温体仁下台,最受益的人,应该是杨嗣昌。他崇祯十年(1637)三月当兵部尚书,温体仁是六月走人的,按照温先生的脾气,像杨嗣昌这种牛人,不睬下去,是不大可能的。 温体仁走了,杨嗣昌来了,不久之后,他就将进入内阁,实践自己天才的计划。 按照杨嗣昌的计划,要实现十面张网,现在的人是不够的,必须再增兵十二万,要增兵,就得给钱,按杨嗣昌的算法,必须增加饷银二百八十万两以上。 这个计划极为冒险,因为这笔钱杨嗣昌是不出的,崇祯也是不出的,唯一的来源,只能是找老百姓要,具体说来,就是加租。 比如原先你一年交一百多斤粮食,全家还能丰衣足食,张献忠、李自成打过来的时候,你可能会出门看热闹,然后回家吃饭。然后官府告诉你,加租,每年交两百斤,结果全家只能吃糠,再打过来的时候,你就会出门,帮李自成叫声好,让他们往死里打,帮你出口气。 再后来,官府告诉你,再加租,每年交四百斤,结果全家连糠都没法吃,不用人家打上门,你就会打好包袱,出门去找闯王同志。 为了搞定西北民变,崇祯已经加过几次租了,如果再加,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很多大臣坚决反对。 但是崇祯仍旧同意了,因为他相信,杨嗣昌的计划,能够挽救危局。 最后,杨嗣昌说,要实现这个计划,我必须用一个人。 崇祯同意了。 杨嗣昌推举的这个人,叫熊文灿。 熊文灿,贵州永宁卫人。万历三十五年进士。历任礼部主事、布政使、两广总督。 杨嗣昌之所以推举熊文灿,只是因为一个误会。 不久前,两广总督的熊文灿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崇祯的一名亲信太监来到广东探访,干啥不知道,虽说来意不明,但对这种特派员之类的人物,熊总督心里是有数的,转成请过来吃饭。 既然是吃饭,就要喝酒,吃饱喝足,再送点礼,这位太监也很上道,非常高兴,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既然是熟人,也就好说话了,双方无话不谈,从国内形势到国际风云,什么都说,但只有一件事,熊总督始终没有套出来。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几天后,这位太监要走,熊总督决定再请他吃顿饭,最后套口风。 这顿饭吃得很满意,双方临别,喝得也多,喝着喝着,就开始说起民变的事。 熊总督估计是喝多了,外加豪气干云,当时拍着桌子大喝一声: “诸臣误国,如果我去,怎么会让他们闹到如此地步(令鼠辈至是哉)!” 他万没想到,有个人比他还激动。 太监立即站了起来,他流露出多年卧底终于找到同志的表情,热烈地握住了熊总督的手,说出了熊总督套了很多天,都没有套出来的话: “我到这里来,就是来考察你的!回去我就禀报皇上,让您去平乱,除了你,谁还能扫清流贼!(非公不足办此贼)” 酒醒了。 熊总督到底是多年的老官僚,听到这话,当时酒就醒了,脑筋急速运转后,凭借二十余年的功底,立即提出了五难,四不可。 所谓五难,四不可,大致就是九个条件,也就是说,只有满足了这些条件,熊总督才能勉为其难地上任。 大致说来,这就是一篇公文,就算让专职秘书写,也得写个一天两天,熊总督转眼就能完工,实在用心良苦。 然而太监也并非凡人,只用一句话,就打碎了熊总督的如意算盘: “你放心,这些我回去都会禀报皇帝,但如果皇帝都答应,你就别推辞了。” 就这样,熊总督的一片报国之心穿越上千里路,来到了京城。 崇祯知道了,杨嗣昌也知道了,在那遥远的南方,有一个叫熊文灿的忠义之士,愿意为国付出一切。 当然了,熊总督的那些条件,自然不在话下,关键时刻,有人肯上,就难能可贵了,怎么能够吝惜条件呢? 所以在这关键时刻,杨嗣昌提出了熊文灿,而崇祯也欣然同意了,他们都相信,他能圆满实现这个天才的计划。 于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熊总督接到了调令,他即将前往中原,接替无能的前任总督王家桢。 熊文灿原先的辖区,是广东、广西两个省,而他现在的辖区,包括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五省,按说,他应该很高兴,高兴得一头撞死。 两广总督,虽说管的都是不发达地区,盗贼也多,但好歹图个平安,也没人来闹,现在这五个省,动辄就是几十万人武装大游行,且都是巨寇、勐寇,没准哪天就被抓走,实在比较刺激。 但既然来了,再跟皇帝说,其实我是忽悠您的,那天是喝多了,估计也不行,想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后世有很多人,对熊先生相当不屑,说他没有能力,没有气魄,但在我看来,熊总督并没有那么不堪,他自幼读书,当过地方官,也到过京城,还出过海(出使琉球),见过大世面,总体而言,他只有两样东西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虽说熊文灿能力比较差,比较怕事,比较没有打过仗,但他能够升到两广总督,竟然是靠一项军功。 这项军功的具体内容是,他搞定了一个许多人都无法搞定的人,此人的名字,叫郑芝龙。 郑芝龙,是福建一带的着名海盗,有个着名的儿子——郑成功。 熊总督招降郑芝龙后,又用郑芝龙干掉了其他海盗,成功搞定福建沿海,最终搞定自己,获得提升。 但熊总督长年以来的表现有目共睹,骗得了上级,骗不了群众,所以他去上任的时候,许多人都认定,熊总督是壮官一去不复返了。 崇祯十年(1637)十月,熊文灿正式来到湖广上任,迎接他的,是下属左良玉。 刚开始的时候,左良玉对熊总督还比较客气(没摸清底细),过了几天,发现熊总督黔“熊”技穷,除了天天开会,啥本事都没有,索性就消失了,没办法,像熊总督这种熊人,左总兵是看不上的。 熊总督也急了,他本不想来,来了,将领又不听使唤,自己手下的兵力,加起来还不到一万人,又要完成业绩,无奈之下,只好使出老招数——招抚。 当时在他的辖区里,最大的两股民军,分别是张献忠和刘国能。 其中张献忠有九万人,刘国能有五万。 熊文灿决定招抚这两个人。 虽然在朝廷混得还行,但论江湖经验,跟张献忠、刘国能比,熊总督还是很傻很天真,他不知道这二位的投降史,也不了解黑道的规矩,更何况,他的兵还不到人家的十分之一,要想招降,是很困难的。 但熊总督最头疼的问题,还不是上面这些,他首先要解决的,是另一个问题——发通知。 因为张献忠和刘国能从事特殊行业,平时也没住在村里,以熊总督的情报系统,要找到这两个人,似乎很难,情急之下,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熊总督派了几百个人,以今日张贴医治性病广告之决心,在村头乡尾四处贴告示,以告知朝廷招安之诚意。 对此,左良玉嗤之以鼻,连杨嗣昌听说后,也只能苦笑。 总之,在当时,熊总督在大家的眼里,大约是个笑话,笑完了,就该滚蛋了。 然而这个笑话,却以一种无人可以预料的方式,继续了下去。 过了不久,熊总督就得到消息,民军的同志们找来了。 先找上门的是张献忠,他表示,自己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很想投降,很想为国效力,但鉴于投降程序很麻烦,所以需要准备几天。 这是鬼话。 类似这种话,张献忠说的次数,估计他自己都数不清,这也是张头领看熊总督是生人,专程忽悠一把,要换了洪承畴、卢象升等一干熟人,拉出去就剁了。 但张献忠派人上门,除了逗人玩,还有客观原因。 自打崇祯九年围剿风暴以来,经济形势是一天不如一天,高迎祥垮台了,众多头领环境都不好,随时可能破产裁员,包括李自成在内。 高迎祥死后,孙传庭就放出了话,只要搞定了李自成,他就退休回家。 李自成在陕北对付洪承畴,已经很吃力了,又来了这么个冤家,两下夹攻,连吃败仗,没办法,陕西没法呆了,只好掉头进了四川。 偏偏年景太差,又赶上杨嗣昌开始搞十面埋伏工程,只能接着往前跑,前有追兵,后有堵截,实在没办法,只能以掩耳盗铃之势窝在原地,动弹不得。 环境如此,张献忠混得也差,留个后路是必要的,所以找到了熊总督,当然,投降是不会的,先谈条件,过几年实在不行了,再投降。 但他万没想到,过几天,他就会乖乖投降。 因为几天后,一个消息传来,刘国能投降了。 刘国能,外号闯塌天,在当时的诸位头领中,他大概能排到前五名,是个相当棘手的人物。 他得知熊总督招降的消息后,也找上门来,表示自己虽兵强马壮,但是很想投降,鉴于投降程序很麻烦,需要准备几天。 其实刘国能同志的台词,跟张献忠的差不多,不同之处在于,他准备了几天,就真的投降了。 崇祯十年(1637)十一月,刘国能率五六万大军,向仅有一万人的熊文灿投降,服从改编。招安小时候,我读水浒传的时候,曾经相当厌恶宋江,觉得他替天行道,开始造反,很是英雄,最后却又接受招安,去征讨方腊,很是狗熊,同样的一个人,怎么前后差别那么大呢? 后来我才明白,造反的宋江,和招安的宋江,始终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要造反? 造反,就是为了招安。 当年的宋江,原本是给政府干活,而且还有职务,根据水浒的说法,日子过得很不错,除了拿工资,还勾结黑社会(如晁盖等人),吃点外快,还经常结交江湖兄弟,给钱从不小气(宋江:你当及时雨的名号是白给的?),只是一时手快,在被检举之前,干掉了自己的小妾,所以才被迫流落造反。 刘国能的情况比较类似,跟张献忠不一样,他原本是读过书的,据说还有个秀才的功名,但后来不知一时冲动,还是懵懂无知,竟然造了反,好在运气不错,这么多年没被干掉,还混得不错。 但造反这活,混得不错是不够的,毕竟工作不太稳定,危险性大,刘国能又是个比较孝顺的人,希望在家孝敬父母,所以趁此机会,准备投降,换个工作。 刘国能这一投降,就把张献忠吓懵了:投降,还有抢生意的? 眼看问题严重,他立即派出使者,去找熊文灿,表示近期就投降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国有道,不变塞焉,国无道,至死不变 这两天状态奇差,脑袋里全是浆湖。晚上回来的又晚,对着电脑半天写不出来一个字。所以先占个坑,先更后改。 占坑的内容是当年明月的代表作,博学的书友们应该看得出来。 若是心里不爽,随便骂老猫两句都行,就是给大家添堵了很抱歉。明天刷新后再看正式更新内容。 明朝的道路就此确定,不妥协,不退让。 相应的结果也很确定,皇太极带着兵,再次攻入关内,开始抢掠。 这次入关的,可谓豪华阵容,清朝最能打的几个,包括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岳托,全都来了,只用三天,就打到密云,京城再度戒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要对付勐人,只能靠勐人,崇祯随即调祖大寿进京,同时,他还命令陕西的孙传庭、山东的刘泽清进京拉兄弟一把。总之,最能打仗的人,他基本都调来了。 但问题在于,祖大寿、孙传庭这类人,虽然能力很强,但有个问题——不大服管。特别是祖大寿,自从袁崇焕死后,他基本上就算是脱离了组织,谁当总督,都不敢管他,当然,他也不服管。 对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崇祯很愤怒,但后果不严重,毕竟能打的就这几个,你要把他办了,自己提着长矛上阵? 但不管终究是不行的,崇祯决定,找一个人,当前敌总指挥。 这个人必须能力强、战功多、威望高,威到祖大寿等勐人服气,且就在京城附近,说用就能用。 满足以上条件的唯一答桉,是卢象升。 崇祯十一年(1638),卢象升到京城赴任。 他赶到京城,本来想马上找皇帝报到,然而同僚打量他后,问:“你想干吗?”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这位仁兄来的时候,父亲刚刚去世,尚在奔丧,所以没穿制服,披麻戴孝,还穿着草鞋。如果这身行头进宫,皇帝坐正中间,他跪下磕头,旁边站一堆人,实在太像灵堂。 换了身衣服,见到了崇祯,崇祯问,现在而今,怎么办? 卢象升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人,只说了一句话:主战! 站在他身边的这两人,分别是杨嗣昌、高起潜。 这个举动的意思是,知道你们玩猫腻,就这么着! 据说当时杨嗣昌的脸都气白了。 崇祯倒很机灵,马上出来打圆场,说和谈的事,那都是谣传,是路边社,压根儿没事。 卢象升说,那好,我即刻上阵。 第二天,卢象升赴前线就任,就在这一天,他收到了崇祯送来的战马、武器。 其实崇祯送来这些东西,只是看他远道而来,意思意思。 然而,卢象升感动了,他说,以死报国! 就如同九年前,没有命令,无人知晓,他依然率军保卫京城。 他始终是个单纯的人。 几天后,卢象升得知,清军已经逼近通州,威胁京城。 当时他的手下只有三万多人,大致是清军的一半,而且此次出战的都是清军主力,要真死磕,估计是要休息的,所以大多数识时务的明军将领都很消停,能不动就不动。 然而,卢象升不识时务,他分析形势后,决心出战。 卢象升虽然单纯,但不蠢,他明白,要打,白天是干不动的,只能晚上摸黑去,夜袭。 在那个漆黑的夜晚,士兵出发前,他下达了一条名垂青史的军令: 刀必见血!人必带伤!马必喘汗!违者斩! 趁着夜色,卢象升向着清军营帐,发起了进攻。 进攻非常顺利,清军果然没有提防,损失惨重,正当战况顺利进行之时,卢象升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的后军没有了。 按照约定,前军进攻之后,后军应尽快跟上,然而,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后军。虽然现在还能打,但毕竟是趁人不备,打了一闷棍,等人家醒过来,就不好办了,无奈之下,只能率前军撤退。 卢象升决定夜袭时,高起潜就在现场。 作为监军太监,高起潜并没有表示强烈反对,他只是说,路途遥远,很难成功,卢象升坚持,他也就不说了。 但这人不但人阴(太监),人品也阴,暗地里调走了卢象升的部队,搞得卢总督白忙活半天。 差点儿把命搭上的卢象升气急败坏,知道是高起潜搞事,极为愤怒,立马去找了杨嗣昌。 这个举动充分说明,卢总督虽然单纯,脑袋还很好使,他知道高起潜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且文化低,没法讲道理,要讲理,只能找杨嗣昌。 在杨嗣昌看来,卢象升是个死脑筋,没开窍,所以见面的时候,他就给卢象升上了堂思想教育课,告诉他,议和是权宜之计,是伟大的、是光荣的。 卢象升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杨嗣昌闭上了嘴。 这句话也告诉我们,单纯的卢象升,有时似乎也不单纯。 “我手领上方宝剑,身负重任,如果议和,当年袁崇焕的命运,就要轮到我的头上!” 袁崇焕这辈子最失败的地方,就是不讲政治,相比而言,卢象升很有进步。 九年前,他在北京城下,亲眼看到了袁崇焕的下场,那一幕,在他的心里,种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很清楚,如果议和,再被朝里那帮言官扯几句,汉奸叛徒的罪名,绝对是没个跑。 与其死在刑场,不如死在战场,他下定了决心。 杨嗣昌也急了,当即大喝一声:你要这么说,就用上方宝剑杀我! 卢象升毫不示弱: 要杀也是杀我,关你何事?如今,只求拼死报国! 杨嗣昌沉默了,他明白,这是卢象升的最后选择。 卢象升想报国,但比较恶搞的是,崇祯不让。 事实上,卢象升对形势的分析是很准确的。因为夜袭失败,朝廷里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言官正准备弹劾他,汉奸、内奸之类的说法也开始流传,如果他同意和谈,估计早就被拉出去一刀了。 更麻烦的是,崇祯也生气了,因为卢象升上任以来,清军依然嚣张,多处城池被攻陷,打算换个人用用。 此时,一位名叫刘宇亮的人站了出来,说,我去。 刘宇亮,时任内阁首辅,朝廷重臣,国难如此,实在看不下去,极为激动,所以站了出来。 崇祯非常高兴,大大地夸奖了刘大人几句。 等皇帝大人高兴完了,刘大人终于说出了话的下半句:我去,阅兵。 崇祯感觉很抑郁,好不容易站出来,搞得这么激动,竟然是涮我玩的? 其实这也不怪刘首辅,毕竟他从没打过仗,偶尔激动,以身报国,激动完了,回家睡觉,误会而已。 但崇祯生气了,生气的结果就是,他决定让刘首辅激动到底,一定要他去督师。 关键时刻,杨嗣昌出面了。 杨嗣昌之所以出头,并非是他跟刘首辅有什么交情,实在是刘首辅太差,太没水平,让这号人去带兵,他自己死了倒没啥,可惜了兵。 所以他向皇帝建议,刘首辅就让他回去吧。目前在京城里,能当督师的,只有一个人。 崇祯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不想用。 杨嗣昌坚持,这是唯一人选。 崇祯最终同意了。 三天后,卢象升再次上任。 此时,清军的气势已经达到顶点,接连攻克城池,形势非常危急。 然而,卢象升没有行动,他依然按兵未动。 因为此时他的手下,只有五千人,杨嗣昌讲道理,高起潜却不讲,阴人阴到底,调走了大部主力,留下的只有这些人。 打,只能是死路一条,卢象升很犹豫。 就在这时,他得知了一个消息——高阳失陷了。 高阳,位处直隶(今河北),是个小县城,没兵,也没钱。然而,这个县城的失陷,却震惊了所有的人。 因为有个退休干部,就住在县城里,他的名字叫孙承宗。 他培养出了袁崇焕,构建了关宁防线,阻挡了清军几十年,熬得努尔哈赤(包括皇太极)都挂了,也没能啃动。无论怎么看,都够意思了。 心血、才华、战略、人才,这位举世无双的天才,已经奉献了所有的一切,然而,他终将把报国之誓言,进行到人生的最后时刻。 清军进攻的时候,孙承宗七十六岁,城内并没有守军,也没有将领,更没有粮草,弹丸之地,不堪一击。 很明显,清军知道谁住在这里,所以他们并没有进攻,派出使者,耐心劝降,做对方的思想工作,对于这位超级牛人,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而孙承宗的态度,是这样的,清军到来的当天,他就带着全家二十多口人,上了城墙,开始坚守。 在其感召之下,城中数千百姓,无一人逃亡,准备迎敌。 每次看到这里,我都会想起黄道周,想起后来的卢象升,想起这帮顽固不化的人,正如电影《集结号》里,在得知战友战死的消息后,男主角叹息一声的那句台词: 老八区教导队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妈死心眼。 黄道周和孙承宗应该不是教导队出来的,但确实是死心眼。 这种死心眼,在历史中的专用称谓,叫做——气节。 失望的清军发动了进攻,在坚守几天后,高阳失守,孙承宗被俘。 对于这位俘虏,清军给予了很高的礼遇,希望他能投降,当然,他们自己也知道,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被拒绝之后,他们毫无意外,只是开始商量,该如何处置此人。 按照寻常的规矩,应该是推出去杀掉,成全对方的忠义,比如文天祥等,都是这么办的。 然而,清军对于这位折磨了他们几十年的老对手,似乎崇拜到了极点,所以他们决定,给予他自尽的权利。 孙承宗接受了敌人的敬意,他整顿衣着,向北方叩头,然后,自尽而死。这就是气节。 消息很快流传开来,举国悲痛。 崇祯十一年(1638)十二月二十日,听说此事的卢象升,终于下定了决心。 此前,他曾多次下令,希望高起潜部向他靠拢,合兵与清军作战,但高起潜毫不理会。而从杨嗣昌那里,他得知,自己将无法再得到任何支援。他的粮草已极度缺乏,兵力仅有五千,几近弹尽粮绝。 而清军的主力,就在他的驻地前方,兵力是他的十倍,锋芒正锐。 弄清眼前形势的卢象升,走出了大营。 和孙承宗一样,他向着北方,行叩拜礼。 然后,他召集所有的部下,对他们说了这样一番话: 我作战多年,身经几十战,无一败绩,今日弹尽粮绝,敌众我寡,而我决心已定,明日出战,愿战者随,愿走者留,但求以死报国,不求生还!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十二月二十一日,卢象升率五千人,向前进发,所部皆从,无一人留守。 出发的时候,卢象升身穿孝服,这意味着,他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前进至钜鹿时,遭遇清军主力部队,作战开始。 清军的人数,至今尚不清楚,根据史料推断,至少在三万以上,包围了卢象升部。 面对强敌,卢象升毫无畏惧,他列阵迎敌,与清军展开死战,双方从早上,一直打到下午,战况极为惨烈,卢象升率部反复冲击,左冲右突,清军损失极大。 在这天临近夜晚的时候,卢象升明白,败局已定了,他的火炮、箭失已经全部用尽,所部人马所剩无几。 但他依然挥舞马刀,继续战斗,为了他最后的选择。 然后,清朝官员编写的史料告诉我们,他非常顽强,他身中四箭、三刀,依然奋战。他也很勇敢,自己一人,杀死了几十名清兵,但他还是死了,负伤力竭而死,尽忠报国而死。 相信很多人并不知道,卢象升虽然位高权重,却很年轻,死时,才刚满四十岁。 他死的时候,身边的一名亲兵为了保住他的尸首,伏在了他的身上,身中二十四箭而死。 他所部数千人,除极少数外,全部战死。 我再重复一遍,这就是气节。 在明末的诸位将领中,卢象升是个很特殊的人,他虽率军于乱世,却不扰民、不贪污,廉洁自律,坚持原则,从不妥协。 《中庸》有云: “国有道,不变塞焉,国无道,至死不变。” 无论这个世界多么混乱,坚持自己的信念。 我钦佩这样的人。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不知死活刘泽清 崇祯十六年马上结束,又到了年底。 但是这个年注定有许多人过不好,尤其是在紫禁城里的崇祯皇帝。李自成率领几十万大军从西安出发,渡过黄河,向着京城扑来的消息让他昼夜难免,寝食不安,更别说还有心思过年了。 而他等待的各路勤王大军要么跟刘泽清一样找借口不来,要么在路上拖拖拉拉,撅着屁股等着他这个皇帝完蛋。 每天都是各种坏消息传来,崇祯没有被气到脑溢血已经算是很坚强了。 虽然崇祯皇帝这个年是注定过不好了,但是来州府的百姓今年却过了一个非常难得的好年。 最起码人人都能吃饱肚子了,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担心随时会有山贼闯进来了。 甚至那些在守备军中当兵的人家,还能称上几斤肉,给家里的孩子扯上一匹新布做上一件新衣裳了。 所以,这个年来州府的大多数人过的都是喜气洋洋的。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有人高兴,就要人不高兴。 有人感激沉墨,自然就有人仇恨他,时时刻刻想着搞事情。 这些仇恨他的人,主要是以那些被他抄了家的大户地主们为主,当然,还有一些被侥幸逃脱的山贼强盗。 这些人聚在一起,经常商量怎么样对付沉墨。 商量来商量去,他们发现根本太多的办法。 沉墨虽然名义上还是大明朝廷的官员,但是却根本不受朝廷管。这一点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要是想刺杀他,那更是不可能。 不说沉墨本身一身本事,而且出门身边都带着一群彪悍的护卫。 要刺杀他的人估计还没冲到沉墨面前就会被剁成肉泥。 至于下毒之类的更加不可能了,沉墨身边的人都是他的嫡系,底细不明的人根本不会有机会接近他。 至于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那是纯粹扯犊子,只存在于话本小说里面。 所以这些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找一个实力比沉墨更强大的人去对付沉墨。 他们很快就确定了目标,这个人就是山东总兵刘泽清。 刘泽清手下有大约三万人马,是山东境内实力最强的一股人马。而且刘泽清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贪财。 当然,大明的武将不贪财的也的确没有几个。 所以这些人打算用钱财来贿赂刘泽清,用利益来诱惑刘泽清,让他有动力来攻打沉墨。 这些人凑在一起,凑出了五千两银子,派了一个口才很好的人赶到济宁去见刘泽清。 刘泽清虽然不愿意去京城勤王,但是对于这种送钱来的人却是很热情的。 来人在先是送上了银票,然后告诉刘泽清,来州府的乡绅“百姓”们是如何期盼他这个山东总兵前去从沉墨的魔爪之下拯救他们的。 而且为了替沉墨拉仇恨,还添油加醋地说沉墨曾经扬言下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刘泽清。 然后又告诉刘泽清,沉墨在占据了青岛湾之后是怎么样的日进斗金的。那白花花的银子简直就跟流水一样流进了沉墨的腰包。 只要刘泽清愿意赶走沉墨,来州府的乡绅们愿意将青岛湾交给刘泽清控制,以后的走私收入给他分红。 并且事成之后,来州府的乡绅们还会再给刘泽清一万两银子。 刘泽清的确很贪财,也的确对这些条件动心了。 要养一支军队是很费钱的,为了维持手下的兵马,刘泽清没少纵兵劫掠百姓。 不过即使如此,也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如果能将青岛湾弄到手中,那无疑将会多出一个稳定的敛财渠道。 刘泽清虽然畏惧李自成的农民军,但是对于沉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虽然听说了杨文学的三千青州兵被沉墨的人全歼的事情,但是也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 很多事情,在没有亲眼所见或者亲身经历的时候,往往都会觉得是别人夸大其词。 况且刘泽清一向看不起杨文学,认为杨文学是一个草包,手下的三千兵马更是一群乌合之众。 一群乌合之众被灭,不值得大惊小怪。 至于沉墨在来州府各县建立守备军的消息,刘泽清同样没有放在心上。 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泥腿子没什么好怕的。 刘泽清没有考虑太久,就答应下来,过了两天,就带着两万人马向着来州府出发了。 项元忠的情报工作还是做得很到位的,那些乡绅密谋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消息,并且报告给了沉墨。 那些乡绅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身边的小厮随从里有多少人都是拿了悬镜司赏钱的线人,他们的一举一动早都在悬镜司的监视之中。 沉墨知道后吩咐项元忠不要打草惊蛇,静观其变。 所以刘泽清出兵来攻的消息很快也就传到了沉墨耳中。 对于刘泽清,他自然是没有好感的。 这种人除了祸害百姓外,迟早也是要投降满清当汉奸的。本来已经在自己的黑名单上了。 本来打算过上两个月再收拾他的,没想到却自己作死送上门来了。 既然刘泽清不知死活地主动送货上门,那他就只能提前送他一程了。 这几个月以来,来州府的百姓每天都给沉墨贡献了不少的声望值,这让城镇中心升级的再次升级的进度也加快了不少。 在崇祯十七年的大年初一,系统城镇中心的升级的进度条终于填满,达到了从殖民时代升入要塞时代的要求。 升级完成之后,系统的人口上限提升了十倍,从两千人达到了两万人。 从来州府抄没的钱财,以及从海贸中得到的钱财,足以支撑沉墨用完这两万个名额。 沉墨一口气将两万个名额全部用完,最终经过整编后,分成了两个营的人马,一个为虎贲营,一个为龙骧营。 这两个营每个营有七千五百人,加起来就是一万五。 每个营除了原有的长矛兵、弓箭手以及弩兵以及辎重营之外,还多了一个炮队。 炮队装备的武器是可以用于野战的轻型火炮鹰炮,其实就是一种射程近,机动性强,适合随军行动的前装滑膛炮,口径比较小,适合对付步兵。 另外还多了一支掷弹兵部队。 这些掷弹兵每个人身材都非常的高大强壮,身着重甲,配备长刀,腰间挎着两个大大的皮袋子,里面装着可以用来投掷的陶瓷炸弹。 这些陶瓷炸弹里面装填了铁砂以及碎瓷片,战斗的时候,士兵点燃炸弹外面的火绳,然后等待火绳快要燃尽的时候奋力扔向敌军之中,里面装的黑火药被引燃爆炸后将那些铁砂和碎瓷片等填充物喷射出去,给敌人造成杀伤。 这玩意其实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明军里面也装备了不少,被士兵们称为“万人敌”。 黑火药威力不足,所以杀伤力其实也有限,跟后世的手榴弹手雷可没法相比。 而且由于工业水平的限制,没办法大规模使用铸铁来制造弹体,所以现阶段只能是陶瓷制造的炸弹。 为了造成更好的杀伤,所以这种炸弹都造的比较大,里面填充的黑火药也比较多,所以就需要身强力壮的士兵才能更好地投掷。 因为还需要点火,再加上个头大,每个士兵能够携带的炸弹数量也不会太多,所以往往在投掷几个之后,掷弹兵们就要拔刀跟敌人近身肉搏,所以他们都要身着重甲。 里面一层棉甲,外面还有一层锁子甲。 除了两个步兵营之外,沉墨还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部队,命名为天马营。 天马营的骑兵一人双骑,除了配备马刀之外,每个人还配备了一张骑弓,一壶箭,一柄手弩,以及一把铁骨朵。 既可以近战,也可以远射,还可以用铁骨朵来对付那些身着重甲的敌人。 沉墨倒是很想给他们一人配备一般手铳用来增强近战突袭能力,但是奈何估计要到城镇中心升级到了工业时代之后才能制造手铳。 若是自己组织大明的工匠们制作,又太耗时费力,根本不划算。 一支精锐强大的骑兵部队,除了骑兵本身之外,还要给他们配备一支配套的后勤部队。 所以沉墨又给天马营配备了一支一千人的后勤队,平时负责帮助骑兵喂养战马,维护武器。行军的时候帮助携带武器,牵引备用战马等工作。 必要的时候还会补充上去作战。 这样才能够保证骑兵们能有更充足的体力去上阵厮杀。 算是后备骑兵吧,还能当做预备队使用。 还剩下一千人的名额,沉墨留下了两百人在自己身边听用,其他的全部交给了项元忠让他来充实悬镜司。 悬镜司的要求绝对的忠诚,能力可以培养锻炼,但是忠诚却是最根本的。 只有绝对的忠诚,才能确保自己听到的消息是准确的。 要做任何事情,耳聪目明都是最基本的前提。 现在沉墨拥有了两万的嫡系部队,再加上各县的守备军,总兵力也超过了三万。 不过沉墨这次对付刘泽清,没打算动用各县的守备军。 他们训练的时间还太短,战斗力还不足,用来剿匪还凑合,但是用来对付刘泽清这样的地方军阀的部队,还有点不够。 如果初战伤亡太大,会影响到以后的训练热情。 所以沉墨下令让各县守备军谨守各自门户,然后每个营选出一支小队来跟随主力部队来观摩学习。 就是想让他们看一下自己嫡系的真正战斗力,以增强他们的信心。 在做好了这一切后,沉墨让虎贲营继续镇守青岛湾,自己带着龙骧营和天马营攻击一万多人出发,来到了临沂等待着刘泽清的到来。 刘泽清治军的本事比杨文学要强了一些,虽然也做不到沿途对百姓秋毫无犯,但是行军的速度倒是比沉墨想象中要快了一点。 在离开济宁半个月后,刘泽清带着他的两万人马来到了临沂,并且碰上了早就严阵以待的沉墨。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崇祯死前,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诸臣误我! 对于这句话,大多数人认为,是在推卸责任。 但考证完崇祯年间的朝政,这句话比较正确,确切地说,给崇祯打工的这帮大臣,除部分人外,大多数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叫混蛋,一种叫王八蛋。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最痛苦,第一种是身居高位者,第二种是身居底层者,第一种人很少,第二种人很多。第一种人叫崇祯,第二种人叫百姓。 而最幸福的,就是中间那拨人,主要工作,叫做欺上瞒下,具体特点是,除了好事,什么都办,除了脸,什么都要。 崇祯每天打交道的,就是这拨人,比如崇祯三年(1630)西北灾荒,派下去十万石粮食赈灾,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就只剩下五万,到地方,还剩两万,分到下面,只剩一万,实际领到的,是五千。 这事估计是办得太恶心了,崇祯也知道了,极为愤怒,亲自查办。 最先动手的,是户部官员,东西领下来,不管好坏,先拦腰切一刀,然后到了地方,巡抚先来一下,知府后来一下,剩下的都发到乡绅手里,美其名曰代发,代着代着就代没了。 综合明代史料,崇祯时期的官员,比较符合如下规律:脸皮的厚度,跟级别职务,大致成反比例成长。 这是比较合理的,位高权重的,几十年下来,有身份,也要面子,具体办事的就不同了,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好欺负的,就往死了欺负,能捞钱的,就往死了捞,啥名节、脸面,都顾不上,捞点实惠才是最实在的,正如马克思所说,资本的积累,那是血淋淋的。 而且这拨人,还有个特点,什么青史留名、国家社稷,那都太遥远了,跟他们讲道理,促膝谈心都是没用的,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吃硬不吃软。教育没有用的,骂也没有用,往脸上吐唾沫都没用,相对而言,比较合适的方式是,把唾沫吐到眼里,再说上一句:孙子,我能治你! 刘泽清这样的人,就是没脸没皮的。 家国大义对他来说根本不在乎,所以能治他的只有手中的那把刀。 显然,崇祯手中那把刀不好使了。 现在,这把刀握在了沉墨手中。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不装了,我真的造反了 刘泽清看到沉墨的旗号时,非常惊讶。 当他知道了对面这支军队就是他这次来要对付的那个人的部下时,他开始后悔了。 刘泽清拉起这样一支队伍,并不是为了跟人死磕干硬仗。 他已经习惯了用威胁恐吓的方式来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从来没有想过真正跟人拼命。 这次当然也不意外。 对于这次出兵的结局,他理想中的局面应该是对方在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会主动撤走,这样皆大欢喜。 最不济的,也是他带着自己的军队稍微摆出一副威胁的姿态后,对方被吓走。 但是很显然,他失算了。 对方不仅没有一点撤走的意思,反而主动跑过来挡住自己的去路,并且摆出一副要跟自己死磕的架势来,这是刘泽清完全没有想到的。 而且看对方的阵势非常严整,人数也相当不少,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样子。 刘泽清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最后,他决定尝试着跟对方沟通一下,看看大家有没有讲和的可能性。 他派了一个使者去见沉墨,提出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先聊一聊,说不定能聊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来。 沉墨接见了刘泽清的使者,然后告诉他,只要刘泽清愿意立刻解甲投降,这场仗就可以不用打了。 使者战战兢兢地回报后,刘泽清很是愤怒,于是下令开战。 沉墨故意激怒刘泽清,然后让先头部队羊装不敌后向后逃跑。 刘泽清果然上当,下令追击。他咬牙切齿地说要将沉墨生擒后剁成肉泥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沉墨的先头部队带着刘泽清的军队向后跑出了三里路后终于停了下来,露出了埋伏在后面的火枪兵和火炮队。 太晚了,时间关系,先写一点。下面的内容都非正式更新内容。明天再改过来。 徐宏祖出生的时候,是万历十五年。 在这个特定的年龄出生,真是缘分,但外面的世界,跟徐宏祖并没有多大关系,他的老家在江阴,山清水秀,不用搞政治,也不怕被人砍,比较清净。 当然,清净归清净,在那年头,要想出人头地,青史留名,只有一条路——考试(似乎今天也是)。 徐宏祖不想考试,不想出人头地,不想青史留名,他只想玩。 按史籍说,是从小就玩,且玩得比较狠,比较特别,不扔沙包,不滚铁环,只是四处瞎转悠,遇到山就爬,遇到河就下,人极小,胆子极大。 此外,他极其讨厌考试,长大后,让他去考科举,死都不去。该情节,放在现在,大致相当于抗拒高考。 这号人,当年跟今天的下场,估计是差不多,被拉回家打一半死不活,绝无幸免。 然而徐宏祖的父母没有打他,非但没有打他,还告诉他,你要想玩,就玩吧,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 这种看似惊世骇俗的思想,似乎很不合理,但对徐家人而言,很合理。 对了,应该介绍一下徐宏祖同志的家世,虽然他的父母,并非什么大人物,也没名气,但他有一位祖先,还算是很有名的,当然,不是好名。 在徐宏祖出生前九十年,徐家的一位先辈进京赶考,路上遇到了一位同伴,叫做唐寅,又叫唐伯虎。 没错,他就是徐经。 后来的事情,之前讲过,据说是徐经作弊,结果拉上了唐伯虎,大家一起完蛋,进士没考上,连举人都没了,所以徐经同志痛定思痛,对坑害了无数人(主要是他)的科举制度深恶痛绝,教育子孙,要与这个万恶的制度决裂,爱考不考,去他娘的。 对这段百年恩怨,徐宏祖是否了解,不清楚,但他会用,那是肯定的。更重要的是,徐家虽说没有级别,还有点钱,所以他决定,索性不考了,出去旅游。 刚开始,他旅游的范围,主要是江浙一带,比如紫金山、太湖、普陀山等等。后来愈发勇勐,又去了雁荡山、九华山、黄山、武夷山、庐山等等。 但这里,存在着一个问题——钱。 旅行家和大侠的区别在于,旅行家是要花钱的,列一下,大致包括以下费用:交通费、住宿费、导游费、餐饮费、门票费,如果地方不地道,还有个挨宰费。 我说过,徐家是有钱的,但只是有点钱,没有很多钱,大约也就是个中产阶级。按今天的标准,一年去旅游一次,也就够了,但徐宏祖的旅行日程是:一年休息一次。 他除了年底回家照顾父母外,一年到头都在外面,但就这么个搞法,他家竟然还过得去。 原因很简单,比如交通费,他不坐火车、也不坐汽车(想坐也没),少数骑马,多靠步行(骑马爬山试试)。 住宿费,基本不需要,徐宏祖去的地方,当年大都没有人去,别说三星级,连孙二娘的黑店都没有,树林里、悬崖上,打个地铺,也就睡了。 餐饮费,也没有,我考察过,徐宏祖同志去的地方,也没什么餐馆,每次他出发的时候,都是带着干粮,而且他很扛饿,据说能扛七八天,至于喝水,山里面,那都是矿泉水。 门票费也是不用了,当年谁要能在徐宏祖同志去的地方,设个点收门票,那只能说明,他比徐宏祖还牛,该收。 挨宰费是没有的,但挨宰是可能的,且比较敞亮,从没有暗地加价坑钱,都是拿刀,明着来抢。要知道,没门票的地方,固然没有奸商,却很可能有强盗。 据本人考证,徐宏祖最大的花销,是导游费用。作为一个旅行家,徐宏祖很清楚,什么都能省,这笔钱是不能省的,否则走到半山腰,给你挖个坑,让你钻个洞,那就休息了。 就这样,家境并不十分富裕的徐宏祖,穿着俭朴的衣服,没有随从,没有护卫,带着干粮,独自前往名山大川,风餐露宿,不怕吃苦,不怕挨饿,一年只回一次家,只为攀登。 从俗世的角度,徐宏祖是个怪人,这人不考功名,不求做官,不成家立业,按很多人的说法,是毁了。 我知道,很多人还会说,这种生活荒谬,是不符合常规的,是不正常的,是缺根弦的,是精神有问题的。 我认为,说这些话的人,是吃饱了,撑的,人只活一辈子,如何生活,都是自己的事,自己这辈子浑浑噩噩地没活好,厚着脸皮还来指责别人,有多远,就去滚多远。 徐宏祖旅行的唯一阻力,是他的父母。他的父亲去世较早,只剩他的母亲无人照料。圣人曾经教导我们:父母在,不远游。 所以在出发前,徐宏祖总是很犹豫,然而他的母亲找到他,对他说了这样一番话:“男儿志在四方,当往天地间一展胸怀!” 就这样,徐宏祖开始了他伟大的历程。 他二十岁离家,穿着布衣,没有政府支持,没有朋友帮助,独自一人,游历天下二十余年,他去过的地方,包括湖广、四川、辽东、西北,简单地说,全国十三省,全部走遍。 他爬过的山,包括泰山、华山、衡山、嵩山、终南山、峨眉山,简单地说,你听过的,他都去过,你没听过的,他也去过。 此外,黄河、长江、洞庭湖、鄱阳湖,金沙江、汉江,几乎所有江河湖泊,全部游历。 在游历的过程中,他曾三次遭遇强盗,被劫去财物,身负刀伤,还由于走进大山,无法找到出路,数次断粮,几乎饿死。最悬的一次,是在西南。 当时,他前往云贵一带,结果走到半路,突然发现交通中断,住处被当地土着围,过了几天,外面又来了明军,又开始围,围了几天,就开始打,打了几天,就开始乱。徐宏祖好歹是见过世面的,跑得快,总算顺利脱身。 在旅行的过程中,他还开始记笔记,每天的经历,他都详细记录下来,鉴于他本人除姓名外,还有个号,叫做霞客,所以后来,他的这本笔记,就被称为《徐霞客游记》。 崇祯九年(1636),五十岁的徐宏祖决定,再次出游,这也是他的最后一次出游,虽然他自己没有想到。 正当他考虑出游方向的时候,一个和尚找到了他。 这个和尚的法号,叫做静闻,家住南京,他十分虔诚,非常崇敬鸡足山迦叶寺的菩萨,还曾刺破手指,血写过一本法华经。 鸡足山在云南。 当时的云南鸡足山,算是蛮荒之地,啥也不通,要去,只能走着去。 很明显,静闻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己要一个人去,估计到半路就歇了,必须找一个同伴。 徐宏祖的名气,在当时已经很大了,所以他专门找上门来,要跟他一起走。 对徐宏祖而言,去哪里,倒是个无所谓的事,就答应了他,两个人一起出发了。 他们的路线是这样的,先从南直隶出发,过湖广,到广西,进入四川,最后到达云贵。 不用到达云贵,因为到湖广,就出事了。 走到湖广湘江(今湖南),没法走了,两人坐船准备渡江。 渡到一半,遇上了强盗。 对徐宏祖而言,从事这种职业的人,他已经遇到好几次了,但静闻大师,应该是第一次。此后的具体细节不太清楚,反正徐宏祖赶跑了强盗,但静闻在这场风波中受了伤,加上他的体质较弱,刚撑到广西,就圆寂了。 徐宏祖停了下来,办理静闻的后事。 由于路上遭遇强盗,此时,徐宏祖的路费已经不足了,如果继续往前走,后果难以预料。 所以当地人劝他,放弃前进念头,回家。 徐宏祖跟静闻,是素不相识的,说到底,也就是个伴,各有各的想法,静闻没打算写游记,徐宏祖也没打算去礼佛,实在没有什么交情。而且我还查过,他此前去过鸡足山,这次旅行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然而他说,我要继续前进,去鸡足山。 当地人问:为什么要去。 徐宏祖答:我答应了他,要带他去鸡足山。 可是,他已经去世了。 我带着他的骨灰去。答应他的事情,我要帮他做到。 徐宏祖出发了,为了一个逝去者的愿望,为了实现自己的承诺,虽然这个逝去者,他并不熟悉。 旅程很艰苦,没有路费的徐宏祖背着静闻的骨灰,没有任何资助,他只能住在荒野,靠野菜干粮充饥,为了能够继续前行,他还当掉了自己所能当掉的东西,只是为了一个承诺。 就这样,他按照原定路线,带着静闻,翻阅了广西十万大山,然后进入四川,越过峨眉山,沿着岷江,到达甘孜松潘。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渡过金沙江,渡过澜沧江,经过丽江、经过西双版纳,到达鸡足山。 迦叶寺里,他解开了背上的包裹,拿出了静闻的骨灰。 到了。 我们到了。 他郑重地把骨灰埋在了迦叶寺里,在这里,他兑现了承诺。 然后,他应该回家了。 但他没有。 从某个角度讲,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因为这将是他的最后一次旅途,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他离开鸡足山,又继续前行,行进半年,翻越了昆仑山,又行进半年,进入雪区,游历几个月后,踏上归途。 回去没多久,就病了。 喜欢锻炼的人,身体应该比较好,天天锻炼的人(比如运动员),就不一定好,旅游也是如此。 估计是长年劳累,徐宏祖终究是病倒了,没能再次出行。崇祯十四年(1641),病重逝世,年五十四。 他所留下的笔记,据说总共有两百多万字,可惜没有保留下来,剩余的部分,大约几十万字,被后人编成《徐霞客游记》。 在这本书里,记载了祖国山川的详细情况,涉及地理、水利、地貌等情况,被誉为十七世纪最伟大的地理学着作,翻译成几十国语言,流传世界。 好的,总结应该出来了,这是一个伟大的地理学家的故事,他为了研究地理,四处游历,为地理学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是中华民族的骄傲。 是这样吗? 不是的。 新西兰登山家希拉里,在登上珠穆朗玛峰后,经常被记者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爬? 他总不回答,于是记者总问,终于有一次,他答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再问的答桉:因为它(指珠峰),就在那里! 因为它就在那里。 正文 第三十章 外拒鞑虏,内剿贼寇,廓清海内,复兴中华 既然要正式举事,那自然要宣示自己的宗旨,喊出自己的口号。 首先第一个就是要明确自己要做什么事情,敌人是谁,朋友是谁,跟着他一起干的人能有什么样的光明未来。 这些都是必须明确的,如此才能吸引到真正志同道合的人,团结更多的人来加入自己手下,大家一起把造反这个事情干起来。 沉墨提出的口号是“外拒鞑虏,内剿贼寇,廓清海内,复兴中华。” 这就说的很清楚了,第一个敌人就是关外虎视眈眈的建奴,这是优先级的敌人,也表明了在沉墨心中的建奴的危害程度是排在第一的。 第二个敌人就是贼寇。这个贼寇既可以是那些不成气候还处于打家劫舍的初级阶段的山贼强盗,也可以是那些四处流窜的流贼,更可以是李自成、张献忠这等成了气候的农民军政权。 首要的敌人,未来的敌人,潜在的敌人都可以囊括其中。 前两句是确定斗争对象,后两句则是将来要达成的目标:将这个乱糟糟的天下清理打扫干净,重新恢复当年华夏最强盛的时候的气象。 这是总纲,下面自然要有具体的细纲。 不过这也不用细说,总归就是齐侯沉墨欢迎一切有识之士前来一起造反,一起打天下,让所有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不得不说,沉墨这个造反的时机选择的是相当的好。 李自成虽然成了气候,建立了大顺国,但是正忙着向北京城进军,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从山西向北直隶逼近,一路从河南进发,从南向北进入北直隶,对北京城进行夹击。 所以李自成的地盘现在就是湖广北部、河南以及陕西甘肃等地,未来几个月跟明军作战的主要战场在山西和河北。 张献忠忙着在四川占地盘。 江浙和安徽一带还在明军的控制下,也是未来南明朝廷的基本盘。 湖广南部以及江西等地是左良玉的地盘。 福建则是郑芝龙的地盘,云南是沐王府的地盘。 广西贵州虽然有不少大明的流官,但是现在也基本上是土司老爷们说了算。 而唯有山东,在刘良左这个山东总兵被沉墨给灭了之后,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强势人物了。 李自成在拿下北京城之前暂时还是顾不上山东的,江南地区的明军也不会多管闲事跑来山东的。 山东本地的明军在杨文学和刘良左相继被灭之后,几乎就没有什么成建制的军队了。就算有一些小股明军,也跟山贼强盗差不多了,披着官军的皮却在抢掠百姓。 所以,沉墨现在成了山东地区实力最强大的一股势力,而且还是第一个公开打起旗号造反的人物。 来州府城一座三进的大宅子中,大门上挂着“齐侯府”的匾额,这就是沉墨的临时行辕所在。 原本是来州一个姓王的豪商的宅子,此人参与到走私之中,后来又带头勾连刘良左,所以被沉墨砍头抄家。 他家这座宅子是来州城内最大的一座宅子,自然就被征用成为了沉墨的齐侯府。 此时,在前面的大厅中,沉墨高踞主位,两侧坐着他手下的主要骨干。 傅建道已经升为了齐侯府长史,作为沉墨麾下的文官之首,既是沉墨的头号幕僚,也是负责处理齐侯府各种日常事务的官员。 吕归尘则是来州知府兼掖县知县,主抓民政,是沉墨麾下文官队列之中的二号人物。 项元忠现在是悬镜司指挥使,专司情报侦缉工作。 关鹏升任为守备军指挥使,统领各县守备军。 刘武则升为亲卫营的统领,统领三千亲卫护卫齐侯府,作战的时候也可以充当沉墨的中军。 亲卫营的士兵都是从帝国士兵中挑选而来,装备最为精良,兵种最为齐全,既有传统的甲士和弓弩兵,也有火枪兵以及炮兵掷弹兵,甚至还有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队。 刘宁从一个代理主簿被沉墨升为高密知县。 张岳则成了来州府通判,负责司法工作。 高远为虎贲营指挥使,李牧为龙骧营指挥使兼天马营统领。 沉墨以齐侯之身统摄全局。 众人此时齐聚一堂,是为了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沉墨看向了旁边的傅建道,示意他先说。 傅建道微笑道:“齐侯,诸位同僚,那我就先抛砖引玉了。我以为,齐侯虽然已经公开举事,但是我们如今的地盘还是太小,还是要尽快控制周边各府,乃至整个山东。现在山东我们一家独大,几乎没有能跟我们抗衡的实力,正是我们取山东的最佳时机。” 吕归尘接口道:“不错,我也赞同傅兄的话。若是此时不尽快拿下整个山东,等到将来李自成攻克京城,或者建奴入关后,必然会首先夺取山东。所以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真正控制整个山东。” 接着,其他人也纷纷开口,都表示赞同要尽快拿下整个山东。 沉墨点点头道:“长史说的很有道理,既然诸位都赞同,那就由长史尽快拟定一个方案出来,你们商议过后我来审阅。没有问题就照此实施。” 傅建道齐声领命。 这个议题说完,进入下一个话题。 吕归尘开口道:“齐侯,现在前来投奔我们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一些士子之外,大部分都是各地流落过来的难民。对于这些人如何接受安置,还请齐侯示下。” 沉墨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吕归尘道:“这些士子都是我们急需的人才,属下以为对她们进行一个基本的审核考察后可暂时让他们在衙门中担任小吏进行历练,以三月为其,也能顺便观察一下他们的品性和能力。三个月过后如果堪用,则可授官。如果不堪用,再罢免淘汰即可。” 沉墨点头道:“可以,具体章程你来拟定,我审阅过后既可以施行。” 吕归尘领命,然后继续道:“对于流民安置,属下以为可以先以工代赈来安抚稳定他们。工程项目主要以修缮各县之间道路以及堤坝还有加固城墙为主。在此期间,可以从中挑选有技能者充入工匠营,或者孔武有力者编入军中。妇人若是有愿意的,也可以编入齐侯所创的护士营之中。至于那些没有父母的孩童或者孤寡老人,则可以由官府出面建立保济堂收留扶养,让他们能有安身之地。” 沉墨点头同意,然后补充道:“可以,照此办理。不过要想真正让这些流民安心,就必须要让他们能扎下根。扎根最好的办法就是要让他们能再次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和田产。以工代赈或者官府出面扶养都只是一时之计,从长远看,还是要分给他们土地,帮助他们安居乐业,才能真正让他们归心。” 吕归尘有些担忧道:“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田地分给这些流民了。” 沉墨笑而不语。 一旁的傅建道笑着开口道:“吕知府,来州府虽然没有多余的土地了,可是周边的登州府、青州府、兖州府还有济南府,乃至整个山东的土地却多着呢。刚才还说要占领整个山东,怎么现在目光只盯着来州府一地了呢?” 吕归尘看傅建道话语中带着对自己的揶揄之意,心中有些怒气,不悦道:“傅长史是嘲笑我目光短浅吗?齐侯要取天下,自然需要凝聚各个阶层的人心。如果一味的压制士绅豪商,以此取悦百姓,那必然会被天下的乡绅豪富视为仇寇,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吕归尘甚至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嗓门也不由得提高了许多,看起来就像是在质问傅建道似得。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吕归尘,面露惊讶之色。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吕归尘,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耿直,还是个急脾气,说话真是一点都不会拐弯抹角。 傅建道看到吕归尘情绪这么激动,也不禁有点尴尬,扶额苦笑。 厅中一时变得气氛非常的安静,甚至有点沉闷。 众人看着气休休的吕归尘,又看向坐在上首的沉墨,都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沉墨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发现众人看向自己,笑了起来:“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怕我听不进去吕知府的忠言,一怒之下摔个茶杯召出五百刀斧手?” 众人都被这句话一下子给逗笑了,沉默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 吕归尘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急忙拱手请罪道:“齐侯,我一时情急,还请齐侯治罪。” 沉墨摆摆手笑道:“说两句真话就要治罪,你当我还是纣王还是杨广?如果我沉墨只有这点度量的话,那还争什么天下,早早回乡下当个田舍翁去好了。咱们今天议事,就是要说问题,然后商量出解决的办法。要听的就是真话,不是假话和奉承话。这么多人,出身不同,履历不同,差事不同,性格不同,学时不一,看问题的角度也各不相同,自然想法也会各不相同。 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这就是求同。但是我不可能要求你们每个人的想法都跟我一样,只会当一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如果那样的话,我还要你们做什么?以后,只要你们认为是正确的话,正确的事,该说的都可以说,该做的就坚决去做。不要怕得罪人,也不要怕犯错误。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只要你们说的是对的,有道理的,我就会听取。如果我认为是对的,你们不赞同,那也没关系,执行下去就好,心里可以保留你的想法,这叫存异。求同的同时存异,这才是一个团队一起做事情正常的态度。一言堂要不得,我也不会搞一言堂。” 沉墨这番话说的众人心中更生钦佩,齐齐站起来躬身道:”我等谨遵齐侯教诲。” 吕归尘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钦佩,他没想到沉墨年纪轻轻,这格局气度却比自己不知道高出了多少个台阶。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对于自己刚才的失态更是心生惭愧。 傅建道在钦佩之余也更加庆幸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齐侯,果然有英主之资,就凭这份气度,都让人心折不已。 沉墨摆摆手,示意众人落座,然后继续道:“既然说到了如何对待乡绅这个问题上,那我就跟你们说说我的想法,把如何对待士绅这个问题今天说透了,让大家都搞明白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未来又该如何去做。说明白了,以后就不用再为这个问题而争论了。” 接下来,沉墨就朝代周期律这个问题进行了一番深入浅出的分析,最后告诉众人,乡绅们的最终归宿不是继续当地主,而是转变为资产阶级,这样他们就有了新的出路。 而土地终究还是要分配给农民的,这保证了基本盘的稳定。 这些话比较超前,众人其实听得也是一知半解,似懂非懂的。 但是却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沉墨并不是打算对天下的士绅大户赶尽杀绝。只要他们配合,沉墨自会给他们找一条合适的出路。 沉墨知道,要想让这些人跟上自己的思想,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 以后还要经常给他们上上课。 这些人都是他以后打天下的骨干,所以要想让他们跟得上自己的脚步,就必须先思想统一。 最起码在基本的方向和政策上要统一起来,这样子才能步调一致。 要想逃过王朝周期律的魔咒,就必须要走一条跟以前的王朝不一样的道路。 而明末的这种社会发展条件其实是已经具备了的。 只是缺少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团体,将这些条件催发,让其蓬勃发展绽放,最终开花结果。 众人听得虽然有点似懂非懂,但是却也明白了齐侯的眼界格局见识非他们能比的,这让傅建道和吕归尘这些原本心中多少还有点自得优越的人,心中都生出大为惭愧之意来。 他们从齐侯身上,更加明白了什么叫做有志不在年高。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称王山东 沉墨麾下这些官员骨干之中大部分都出生于士绅阶层,就算是寒门子弟出身,也多与士绅阶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跟随沉墨之后,最关心的问题自然还是沉墨对乡绅的态度。 这个问题如果不明确的话,必然会让内部出现混乱,也会让那些士绅阶层产生各种顾虑,不敢来投,甚至还有可能会进行武力抗拒。 要举事造反,肯定要广招人才。 而这年代的人才基本上都是出身于士绅阶层,或者由士绅阶层资助的。出生于草莽之间的才是极少数。 历史上农民起义唯一个成功就只有朱元章一个了。 而且老朱也不是很多人印象中那种文盲大老粗,人家一边打仗一边自学,学习能力是很强的。 当了皇帝以后,不光能吟诗作对,就连《明大诰》都是他亲自编写的,文化水皮相当不敌。 反过来,农民起义军的领袖在一开始的动静往往是轰轰烈烈,但是因为其出身阅历和学识等软实力上的巨大短板,导致他们“其兴也勃,其亡也乎”。 最典型的两个例子,一个是当年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华夏历史上农民起义第一人的陈胜。 第二个就是李自成了。 这两个人的出身都差不多,都是真正的底层苦出身。 陈胜是秦国发往边境渔阳的徭夫,李自成是下岗的驿卒。 他们因为人格上的魅力,比如朴实率真,勇敢仗义这些性格上的优点让他们一开始获得了众人的拥戴,各路人马纷纷来投,势力如同滚雪球一样发展迅速。 但是随着摊子越来越大,各种事务千头万绪,繁杂忙碌,就逐渐让他们显得无所适从起来。 一切骤然涌来的新奇人人物,新奇事端,事实上都需要这个掌舵者来做出决断。 而这些事情,对于这些底层出身的农民领都是太过生疏的大政难题。 作为农民领袖,坦荡粗朴的他们本能地使出了农夫听天由命的招数,诚以待人,听能人的主张。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还是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书友明天刷新后看修改后的正式内容。 项梁颇具机谋,深知草草成军之众不堪一击,是故严厉斥责了项羽等急于西进渡江攻占郡县的主张,一边下令项羽认真操练军马,一边派精干能才逐个“徇县”。 徇者,不动干戈而收服也,几类后世招安收编之说。项梁之所以徇县,是料定人心惶惶各县官府均举棋不定,只要给各县官吏一定好处,收服会稽郡不难,果能如此,目下这支草成军马便有了坚实的根基。 两三个月下来,果然各县十之八九皆服,均或多或少带来了当地精壮人军,项梁军的实力大大地充实了起来。与此同时,项梁也亲自开始训练军马,以当年战胜秦军的精锐楚军为楷模,一个冬天大体练成了一支拉得出去且颇具战力的反秦军旅。在当时的反秦势力中,唯有这支“楚军”具有真正一战的相对实力,远远强于其余各路草创军马。 次年春天,陈胜军在秦军反击下大败几次,天下反秦势力大有退潮之势。当此之时,陈胜军的谋士,广陵人召平正在广陵为陈胜游说,力图“徇”了广陵。不料事情未成,便传来了陈胜再次大败与秦军东来的消息。召平颇是机敏,立即渡江找到了项梁,假称奉陈胜王之命结盟而来,说陈胜王拜项梁为“楚王上柱国”,请项梁军立即向西渡江引兵击秦。项梁无暇审度其中虚实,只真切体察到时机已到,否则秦军灭了陈胜军则天下反秦势力顿时没有了呼应。于是,项梁军于正月末立即渡江西进,杀向了中原战场。 这是公元前209年秋天与次年春天的江东故事。 至此,各种反秦势力悉数登场,在中原大地展开了酷烈的连绵大战。在所有的反秦势力中,项氏的江东力量具有最鲜明的根基与特色。这个根基,是楚国老世族,是明白无二的复辟目标与复仇之心。这个特色,是军政实力最为强大,统帅、将才、士兵,皆从六国根基中生出,具有令行禁止的真正军旅之风。唯其如此,这支大军一开进广袤的战场,立即便成了反秦主力军,并在中期阶段完全取得了反秦最终政治目标的主导权。 楚地大乱之时,最先暴起的陈胜军也已经乱得没了头绪。 短短两个月之间,陈胜军洪水一般淹没了淮北地带,在陈郡称王立国了。这种令人瞠目的速度与气势,极大激发了不堪征发的天下民众。一个八月,中原民众大股大股地流入陈郡汇入农军,陈胜军的总兵力不可思议地急速膨胀到了数十万之众,连统兵的吴广也说不准究竟有多少人马了。不独人力勐增,各方隐身的能士也纷纷来投。军旅出身者有周文、周市、秦嘉、田臧、吕臣、邓宗、蔡赐、李归、董绁、朱鸡石、郑布、丁疾、陈畔、伍徐、邓说、宋留、张贺等,文吏出身者有召平、公孙庆、朱房、胡武、房君、秦博士叔孙通、孔子八世孙孔鲋等大拨六国旧吏与流窜儒生。另外一批投奔者则是六国望族后裔,有张耳、陈余、魏豹、魏咎、韩广、武臣、赵歇等。一时间,陈胜军大有军力壮盛人才济济的蓬勃气象。 当此之时,包括陈胜吴广在内的所有张楚君臣,都是急不可待地高喊立即灭秦,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像江东项梁那样沉住气谋划根基。当然,同是躁动,各个圈子的初衷与归宿皆大不相同。陈胜吴广等举事头领,是在两个月的巨大战果面前眩晕了,料定帝国已经是不堪一击的泥凋而已,迅速占领咸阳而由陈胜做张楚皇帝,全然是唾手可得的。一班六国旧将则自感憋屈太久,急于建功立业,急于率兵占领一方至少做个郡守县令,耐不得在草创的张楚朝廷做个大呼隆的将士吏员。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一群六国旧吏与儒生博士,则急于在灭秦之后恢复封建诸侯,自家好在天子庙堂或各个诸侯国做丞相大臣。投奔张楚的六国世族后裔则更明确,力图尽快求得一将之职,率领一部人马杀向故国复辟旧政。如此等等人同此心,心不同理,却也立即酿成了一片轰轰然的灭秦声浪。 于是,陈胜称王之后,张楚政权立即做出了大举灭秦的总决断。 由谋士将吏们大呼隆酿出的总方略是:兵分多路,一举平定天下!陈胜立即拍桉决断了,也立即做出了具体部署:第一路,以吴广为假王,代陈胜总督各军,并亲率五万人马进兵荥阳占据中原;第二路,以武臣张耳陈余为将,率军五万北向赵燕之地进兵,一举平定北方;第三路,以周市为将,率兵三万进兵旧魏之地,一举占据陈郡北面所有郡县,使张楚朝廷安如泰山;第四路,以周文为将,率主力大军正面进兵函谷关灭秦。 张楚的部署,只遗漏了齐楚两地。此非疏忽遗忘,而是对大势的不同评判。陈胜军发端于旧楚之地,且已占领了当时旧楚最富庶的淮北地带,立即向荒僻的岭南江东伸展,一者是鞭长莫及,二者是得不偿失,三者不是灭秦急务。是以,陈胜等不再将楚地作为重心,而将楚国旧地看做已经占据了的既定胜利。旧齐国则是另一番情形:八月震泽的六国世族聚会后,齐国王族远支的田儋、田横已经抢先举事,拥立田儋为齐王。这是六国老世族打出的第一个复辟王号,实力声势虽远不如此时陈胜的“张楚王”,然对六国老世族却是极大的激发诱惑。此时,张楚君臣们各图着灭秦、扩张、复辟三件事,没有一方主张立即处置王号并立这种权力乱象,几乎可说是无暇理会田儋称王。 进入九月,四路大军浩荡进兵。中原大地烟尘蔽天,各色旗帜各式战车各式兵器各式甲冑与各式牛马布衣交相混杂,铺陈出亘古未见的草创大军的怪异气象。 谁也没有料到的是,进兵一月之间,各战场情势便发生了急转直下的逆转,草创的张楚朝廷立即开始了大崩溃。 第一个遭受痛击的,是进兵灭秦的周文大军。周文军向西进发之时,兵力已达数十万之众,潮水般涌来,函谷关几乎是不攻自破。一路进兵秦东,经重镇下邽、旧都栎阳,竟都没有秦军主力应战。周文大为得意,决意先在骊山东面的戏地驻扎下来,歇兵旬日同时烧毁始皇陵以震撼天下,而后再进兵咸阳一举灭秦。在此时的周文看来,关中素来是秦人根本,关中无兵可发,灭秦显然是指日可待了。周文也知道,二世胡亥有屯卫咸阳的五万材士,然则区区五万人马此时已经根本不在周文眼里了。周文所专注谋划者,便是要在攻占咸阳之前做一件快意天下的壮举——焚烧掘毁始皇陵!在楚人的记忆里,秦昭王时的白起攻楚而焚烧楚国彝陵,是一宗奇耻大辱。而今楚军灭秦,始皇陵煌煌在前,岂能不付之一炬哉!周文没有料到的是,在他尚未动手之际,一片死寂的大秦朝廷突发奇兵——由多年不打仗的九卿大臣少府章邯,将二十余万工程刑徒编成了一支大军前来应战了。 “刑徒成军,章邯岂非送死哉!” 周文哈哈大笑,似乎看到了自己一举成为灭秦名将的煌煌功业。 章邯大名,曾身为项燕军视日的周文自然是晓得的。在灭楚两战中章邯正在当年,其强兵器械弓弩营的巨大威力,曾使天下大军谈章色变。然则,章邯已老,秦政已乱,刑徒又远非九原秦军精锐之师,周文何惧哉!如此盘算之中,周文很具古风地给章邯送去了一封战书,约定三日后决战骊山之东。章邯在战书上只批了一句话:“可。卜吏等死而已。”周文一看这七个大字便红了脸,章邯公然呼他这个将兵数十万的统帅为“卜吏”,分明是蔑视他曾经的视日吏身份,更有甚者说他是等死而已,竟全然没将他周文认真待之。周文大怒之余,还是多少有些忐忑,便特意细心地察看了天际云气征候。是日,秦军营地上空盘旋着一团红云,状如丹蛇,蛇后大片昏红色云气弥漫。依据占候法则,这是“大战败将”之云气相。周文最终断定:秦军必败,章邯必为楚军俘获。此心一定,周文大喜过望,聚集众将部署道:“我军败秦,云气征候已有预兆,诸位只奋然杀敌便是!部伍行次:战车在前,步卒随后,飞骑两翼。但闻战鼓,一举杀出,我必大胜!” 如此部署,周文也是不得已耳。农军轰然聚合,既无严酷操练,又无精良兵器,只是将所占城池府库中的老旧战车老旧矛戈悉数整出,大体彷效春秋车战之法,一辆战车带百数十步卒。号为飞骑的将近八万骑兵,也是从未经过演练更未经过战阵搏杀,马匹多是农家马或所占官府的运输马,骑士多为农夫会骑马之人,根本不可能训练骑术与马上战法。如此部署,所能起到的全部作用,便是战车、步卒、骑兵都知道了自己的作战位置。至于打法,只能是一体冲杀,若要演变梯次,只怕连自己人都要相互纠缠了。周文虽自知楚军情形,但对秦之刑徒军情形更是低估。周文确信,一支由罪犯徭役与奴隶子弟编成的大军,无论如何不可能强于气势高涨的张楚农民军,楚军的胜局是必然的,天定的。 这一日,两方大军如约列阵会聚了。 关中大地阴云密布,秋禾收尽,平野苍茫。两支大军在渭水南岸摆开了战场。背靠骊山陵的是章邯的黑色兵团,两翼各五万铁甲骑兵,中央主力是十万重甲步卒摆成的整肃方阵。方阵中央“章”字大旗下,白发章邯怀抱着令旗金剑一脸冷漠。与秦军相距一箭之遥的东边原野上,是周文的难以确知数目的数十万大军。这支大军服色旗帜各异,战车、骑兵、步兵三大块汪洋无边人声喧嚷,人人都惊讶好奇地指着鸦雀无声的秦军大阵纷纷议论着。中央一排旧式战车上,“周”字大纛旗下是手持长戈身披斗篷的周文。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有人抢咱们的地盘! 沉墨如今占据的来州府位于山东东部,但是却又不是最东边府,而是夹在了登州府和青州府之间。 青州府在来州府西边,是山东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一个府。古代天下分九州,其中就有青州。 可见青州干系之重大。 青州领一州十三县,治所在益都城,土地广阔,人口众多,商贸繁华,是山东的腹心之地。 如果说山东是大明北方最重要的粮食基地,那么青州就是山东最重要的产粮区。 所以要想控制整个山东,青州必须先掌握在手中。占据了青州之后,沉墨的实力会极大地增强,无论是人口还是粮草都会得极大的补充。 而登州府则是在来州府东边,也是山东最靠边的一个府,三面临海,周边岛屿众多,大明沿着海岸线建立了许多卫所,是大明在东海的最重要的前哨基地。 登州府治所在蓬来,蓬来沿海而建,是大明到辽东海上距离最近的边境城池。 若是将来攻打满清,以蓬来作为前进基地,将会非常的方便。而且沿途还有诸多岛屿可以作为中转站,因此登州府战略地位非常的重要。 欲称霸北方,必取山东山西。 山东为粮道,山西为商道。 而欲占据山东,则必取青州和登州。 这是沉墨集团所有人的共识。 在沉墨决定了派遣那些前来投奔的士子们去徇县之后,青州府和登州府各县就成了第一批要徇的目标。 青州府一州十三县,登州府则是一州九县,因此沉墨将手下的士子们分成了二十二队,每一组由三名士子组成,一人为首,两人为辅,再派数十名护卫随性保护,让他们带着由傅建道拟写,沉墨盖章的招抚书前去各县招降,并且承诺只要成功招降,就会任命他们为该县的主官。 沉墨给他们亲自送行,并且每人赐酒一觞,这让士子们更加意气风发,满怀信心的离开了来州府,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看到这里的兄弟们明天刷新再看正式更新内容。 定陶大战之后,山东复辟势力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 依大势说,这一转折是中国历史的又一个堪为十字路口而可供假想的选择点。若章邯具有一流名将的大局洞察力,认准了楚乱乃天下乱源之根,一鼓作气继续追杀项羽刘邦余部并擒获楚怀王复辟王室,彻底根除楚乱根基,则秦政依然有再度中兴可能。毕竟,胡亥赵高的倒行逆施在最混乱最危急的情势下尚被秦政余脉所清除,若章邯大军能稳住山东战场大局,帝国庙堂在震荡中恢复活力并非没有可能。 然则,秦军大胜项楚军主力后,章邯秉持了古老的“穷寇母追”兵训,放弃了追杀楚军,立即举兵北上对赵作战了。 这一方略,是章邯在平乱大战场最根本的战略失策,其后患之深,不久便被接踵而来的酷烈演化所证实。 然则以实情论之,也有迫不得已的缘由:其一,当时天下烽烟四起,章邯身负平乱重责,急于首先扑灭已经复辟的六国主力军,使天下大体先安定下来; 其二,章邯职任九卿之一的少府,对皇室府库与国家府库的粮草财货存储很知底细,更知四海大乱之时的输送艰辛,若立即追杀残余楚军则必然要深入南楚山川,粮草接济实在无法确保; 其三,其时项梁为名将,而项羽刘邦等尚是无名之辈,击杀项梁后则楚军已不足为虑,是章邯与秦军将领的一致评判;其四,当章邯秦军与项楚军在中原大战时,复辟的赵国势力大涨,号为“河北之军”的赵军已经成为北方最大的动乱力量。 须当留意的是,此时天下兵家对各方军力的评判,依旧是战国之世的传统眼光:除秦之外,赵楚两大国的军力最强,战力最持久。身为老秦军主力大将之一的章邯,亲历灭六国之战,自然有着秦军将士最强烈的直觉,认定楚军赵军是秦军大敌,击溃楚军之后必得立即转战赵军,绝不能使复辟的河北赵军继续扩张。 “击溃楚赵,先解当胸之危,余皆可从容而为也!” 幕府聚将,章邯的这一大局方略人人由衷赞同。将士同心,章邯立即乘着战胜之威开始铺排大军北上事宜。此前,尚未入狱的李斯已经请准了胡亥诏书,授章邯以“总司天下平盗战事”的大权,统辖山东战事。定陶之战时,帝国庙堂格局已经倏忽大变:李斯骤然下狱,冯去疾冯劫骤然自杀,赵高忙于坑害李斯,胡亥忙于昼夜享乐,天下大政处于无人统辖的瘫痪状态。定陶之战后的章邯,面临极大的两难抉择:停止平乱而过问朝局,则山东乱军立即卷土重来,大秦便是灭顶之灾;不问朝局而一心平乱,则李斯无以复出,庙堂无法凝聚国力撑持战场,大秦立即可能自毁。 为解危局,章邯亲率一支精锐马队星夜北上九原,要与王离会商出路。 此时的王离,是九原三十万大军的统帅。 依照秦军法度传统,九原抗胡大军历来直接受命于皇帝,不属任何人统辖。 更有一点,王离乃两世名将之后,又承袭了大父王翦的武成侯爵位,且手握秦军最后一支精锐大军,可谓拥有动则倾覆乾坤的绝大力量。 章邯则除了老将声望、九卿重职与年余平乱的赫赫战绩之外,爵位不如王离高,刑徒军的实力分量更不能与九原大军比肩。 更有一点,章邯素来敬重靠拢李斯,与王翦王贲父子并无深厚交谊,一统天下后章邯又做了朝官脱离了军旅,与九原将士也远不如原先那般熟悉了。 大秦固然法度森严,素无私交坏公之风,然则,章邯此来并非奉诏,而是要以自己对大局的评判说动王离合力,当此之时,私交之深浅几乎是举足轻重了。这一切,章邯都顾不得了,章邯必须尽最后一分心力,若王离公事公办地说话,章邯也只有孤身奋战了。 “前辈远来,王离不胜心感也!” “穷途末路,老夫惭愧矣!” 洗尘军宴上,一老一少两统帅饮得两三大碗马奶酒,相对无言了。已经蓄起了连鬓胡须的王离显然成熟了,如乃父乃祖一般厚重寡言,炯炯目光中不期然两汪泪光。 不用说,一年多的连番剧变,王离都在默默咀嚼中淤积着难以言状的愁苦。看着正在英年的王离无可掩饰的悲凉,章邯心头怦然大动了。一进九原幕府之地,远远飞马迎来的王离高喊了一声前辈,章邯便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了。弥漫九原军营的肃杀悲凉,使久历军旅的章邯立即找到了久违的老秦主力大军的气息,一种莫名的壮烈悲怆无可遏制地在心中激荡开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长公子去矣!蒙公去矣!九原大军,今非昔比也……” 王离一句低沉的感喟,两眼热泪骤然涌出,一拳砸得桉上的酒碗也飞了起来。章邯起身,亲自拿来一只大陶碗,又拿起酒袋为王离咕都都倾满了一大碗马xx子酒,慨然举起自己的大酒碗道:“少将军,饮下此碗,容老夫一言也!”王离肃然起身,双手举起酒碗对章邯一照,二话不说便汩汩痛饮而下。饮罢,王离庄重地深深一躬道:“敢请前辈教我。”章邯扶住了王离道:“少将军且入座,此事至大,容老夫从头细说。”王离就座。章邯从扶苏蒙恬被杀后的朝局说起,说了陈胜吴广的暴乱举事,说了楚地乱局引发的天下大乱,说了丞相李斯如何力主平乱并力主由他来组建刑徒军平乱,又说了刑徒军平乱以来的每一场战事,一直说到定陶大战,一直说到李斯入狱两冯自杀与目下困局。 “少将军,目下大秦,真正存亡关头也!”末了,章邯拍着大桉,老眼中闪烁着泪光慨然道,“你我处境大同小异:勒兵西进问政,则山东兵祸与北地胡患弥天而来,秦有灭顶之灾也!全力东向平乱,则庙堂奸佞作乱,秦政有倾覆之危也!西亦难,东亦难,老夫奈何哉!少将军奈何哉!” “前辈所言大是!愿闻长策。”王离显然深有同感。 “目下之策,唯有一途:以快制变。尽快安定山东,而后回兵问政!” “何以尽快安定山东?” “老夫北上,少将军南下,合力夹击赵军,一战平定河北!” “前辈是说,出动九原大军平乱?……”一时间,王离沉吟了。 身为秦军老将后裔中唯一一位后起统帅,王离很是敬佩这位老将章邯。 在秦军老将中,章邯是一位特异人物:知兵,善工,又通政,是难得的兼才。章邯长期执掌秦军大型器械营,是当时名副其实的特种兵司令。 由于章邯的有效治理,秦军以大型连弩为轴心的器械兵每每大展神威,震慑天下。一统六国之后,章邯与杨端和,是秦军非统帅主将中进入九卿的两个重臣。 然则章杨职司不同,杨端和职司卫尉,实际执掌还是军事,无非更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章邯不同,执掌的是直属于皇室的山海园林府库工商,是经济大臣,与战场军事全然不同。 军旅大将而能成为经济大臣,当时可谓一奇也。更有奇者,这个章邯越老越见光彩。在一班秦军老将纷纷零落之时,天下暴乱骤发,陈胜的周文大军以数十万之众攻破函谷关,关中立见危机。 其时,秦军两大主力一在南海,一在九原,真正鞭长莫及。当此之时,老将章邯得李斯一力支持,共谋平盗紧急对策。 会商之日,章邯提出了一则堪称空前绝后的奇谋:以骊山刑徒与官府奴隶子弟成军,迎击山东乱军!这一主张可谓不可思议之极:刑徒原本便是最仇恨官府的洪水勐兽,而奴隶子弟则也是素来最受官府遏制的人口,一旦两者联合成军,谁能保得不出战场倒戈的大事?李斯等重臣沉吟不能决断之际,章邯康慨激昂地拍桉说:“刑徒,人也!奴产子,人也!只要赦免刑徒之罪,除却人奴产子隶籍,以大秦军功法同等激赏之,使其杀敌立功光大门庭,何人不为也?丞相何疑之有哉!” 时势十万火急,李斯两冯三位重臣半信半疑地赞同了,胡亥赵高也迫不得已地首肯了。谁也没有料到的是,一个月后,这支刑徒军一开上战场,竟然立即显示出挥洒亡命者本色的巨大战力,非但一战击溃了周文数十万大军,且径出山东横扫乱军所向披靡。 自此,人们看到了老将章邯在危难之时独特的将兵才能,一时将章邯视为帝国栋梁了……对如此一个章邯,王离没有理由不敬重,也没有理由不认真思虑其提出的“以快制慢”方略。 然则,这位尚未在大政风浪与严酷战场反复磨砺的年青统帅,也确实有着难以权衡的诸多制约。一则,目下匈奴新单于冒顿的举兵复仇之心大为昭彰,若救援大军卷入平乱,匈奴飞骑趁机南下而致阴山失守,王离的罪责便无可饶恕了。二则,九原大军素来不为任何中原战事所动,始皇帝在灭六国大战的最艰难时期,也没有调九原大军南下。蒙恬一生将才,死死守定九原而无灭国之功。凡此等等,皆见九原大军之特异。此时,章邯军平乱正在势如破竹之际,果真需要九原大军南下么?三则,王离秉性远非其父王贲那般天赋明锐果决,对大局能立判轻重,用兵敢铤而走险。王离思虑权衡的轴心,一面确实觉得章邯说得有理,一面又为匈奴军情与九原大军之传统所困扰,实在难以断然决策。 “少将军若有难处,老夫亦能体察也!”章邯长长一叹。 “敢问前辈,九原军南下,大体须兵力几多?”王离目光闪烁着。 “步骑各半,十万足矣!” “十万?河北赵军号称数十万众也……” “就张耳陈余两个贵公子,百万之众也没用!”章邯轻蔑地笑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以理服人 下令让虎贲营统领高远率领本部人马留守,沉墨带着李牧的飞马营三千骑兵以及自己的亲卫营三千人总共六千兵马亲自前往益都城。 另一路,则安排关鹏这个来州府守备军指挥使带着五千守备军顺着高密县能而过,穿越密水,进入青州府南部山区,意图收取诸城、沂水、莒(ju,三声)州以及蒙阴四县。 这四县就是后世着名的革命老区沂蒙山区,也是山东地形最复杂的地区,很适合打游击战。 骑兵不适合在这里作战,所以沉墨特意安排关鹏带着那些没有战斗经历的守备军去这里,正好算是拉练了。 龙骧营被沉墨安排守卫青岛湾,也就是后来的胶州湾,这里是沉墨的水师基地以及造船基地,不容有失。 来州府则有吕归尘这个知州以及项元忠等人留守,也不用担心。 沉墨身边则跟着长史傅建道。 在亲自送别关鹏的五千守备军出征后,沉墨第二日也带着大军离开了掖县,经过昌邑、潍县,很快进入了青州府境内,来到了昌乐城下。 昌乐城已经顺利地归降了沉墨,负责徇县的三个士子邹宗扬、季元达以及长常方元三人闻讯带着昌乐县的缙绅百姓代表们急忙出城迎接。 三人见到沉墨都很激动,沉墨下马扶起他们,笑道:“你们三人没有让我失望,干的很好。昌乐县的百姓乡绅对我们持什么态度?” 沉墨问话的时候,一旁的那些乡绅代表都开始哆嗦了,紧张地望着三个士子。 邹宗扬看了一眼那些人,对沉墨拱手道:“齐侯仁义之名早就传遍了昌乐县,诸位缙绅都很仰慕。起初虽然有人不太理解,但是经过我们的一番循循善诱开导之后,也都欣然表示愿意归附齐侯,支持齐侯的大业。总体来说,昌乐县的缙绅们还是很开明的,诸位说是不是啊?”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那些缙绅代表们说的。 那些人听到邹宗扬的话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急忙连连点头表示你说得对。 季元达和常方元两人在一旁表情扭曲,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沉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是也没有拆穿,点头嘉许道:“你们做得很好。咱们有言在先,你们徇县成功,这昌乐县的县官就由你们三个来当。邹宗扬你担任知县,季元达和常方元你二人分别担任县丞和主簿。我给你们半年的时间作为考察期,如果半年后你们表现合格,就正式履职。切记要清正廉明,仁义爱民,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有什么贪赃枉法,违法乱纪之举,定然严惩不贷。” 三人急忙俯身领命。 沉墨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于那些不配合想高清事情的人,我们提倡以理服人。我再给你们留下两百我的亲兵护卫,让他们帮你们以理服人。” 三人更是大喜,谁都知道齐侯身边的亲兵个个都是精锐,人人能以一当十。有了这三百齐侯亲兵,再有哪个不开眼的想搞事情,那绝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以理服人。 “臣等谨遵齐侯之命,努力以理服人。” 看着那些体型高大,神情彪悍,甲胃齐整,气质肃杀的齐侯亲兵,那些昌乐县的乡绅们又是一阵哆嗦,脸色发白。 齐侯是说错了吧?以理服人?难道不是以力服人? 沉墨在昌乐县停留了一夜,留下三百亲兵,又继续向着益都城而去。 他甚至没有带兵进城,只是在城外扎营,大军军纪严明,对周边百姓秋毫无犯,绝对称得上威武之师,仁义之师,让昌乐县的缙绅百姓大开眼界,直呼天下还有如此不扰民的百姓,实在是岳家军再世,心中对于齐侯的统治更是多了一层认同敢。 缙绅们比一般百姓则更有见识一些,他们则是感觉到沉墨真是干大事的人,看着做派,日后说不定真能有所成就,于是心中原本的那点抗拒之心也消融了许多。 过了昌乐县,前面就是青州府治所益都城了。 沉墨派李牧率领飞马营三千骑兵先行一步,将益都城团团围住,自己带着后续人马随后缓行。 等到了益都城外,却发现城门已经大开。 李牧正在城外等候,原本消息中说被青州知府殷泰初扣押的张嵩等三名士子也已经在城外等候了。 沉墨问过才知道,原来那青州知府眼见齐侯大军兵临城下,四面围城,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于是躲入府衙,一把火给点燃了府衙自戕而死。 知府一死,青州同知和通判等官员畏惧沉墨,急忙将张嵩等人释放出来,并且央求他们给自己说情,并且主动打开城门归降。 沉墨听完,不屑道:”这种人首鼠两端,摇摆不定,自取灭亡。“ 然后又对张嵩三人道:”你们三个倒是有胆魄,竟然敢效彷定远候出使西域杀匈奴使者收复鄯善国的壮举,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汉明帝永平年间,奉车都尉窦固等人出兵攻打北匈奴,班超随从北征,在军中任假司马(代理司马)之职。 班超一到军中,就显示了与众不同的才能。他率兵进攻尹吾,在蒲类海与北匈奴交战,斩获甚多。 窦固很赏识他的才干,于是派他和从事郭恂一起出使西域。 经过准备之后,班超和郭恂率领部下向西域进发,先到达了鄯善国。 鄯善王对班超等人先是嘘寒问暖,礼敬备致,后来突然改变态度,变得疏懈冷澹。 班超估计其中一定有原因,于是对部下说:“你们难道没觉察鄯善王的态度变得澹漠了么?这一定是北匈奴有使者来到这里,让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服从谁好的原因。头脑清醒的人能够预见到还未发生的事情,何况现在已明摆着呢!” 于是,班超便把接待他们的鄯善侍者找来,出其不意地问他:“我知道北匈奴的使者来了好些天了,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侍者感觉出乎意料,仓猝间难以回答,只好把情况照实说了。班超把侍者关押起来,以防泄露消息。 接着,立即召集部下三十六人,饮酒高会。 喝到酒醉的时候,班超故意激怒大家说:“你们诸位与我都身处边地异域,要想通过立功来求得富贵荣华。但现在北匈奴的使者来了才几天,鄯善王对我们就不以礼相待了。如果一旦鄯善王把我们绑送到北匈奴去,我们不都成了豺狼口中的食物了吗?你们看这怎么办呢?” 大家都齐声说道:“我们现在处于危亡的境地,是生是死,就由司马你决定吧。”班超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的办法,只有乘夜用火进攻北匈奴使者了,他们不知道我们究竟有多少人,一定会感到很害怕,我们正好可以趁机消灭他们。只要消灭了他们,鄯善王就会吓破肝胆,我们大功就告成了。” 有人说:“这件事应当和郭从事商量一下。”班超大怒说:“是凶是吉,就在于此事。郭从事是平庸的文官,他听到这事必定会因为害怕而暴露我们的计划,我们就会白白送死而落下不好的名声,这就称不上是壮士了。” 部下都一致称是。 这天天刚黑,班超就率领将士直奔北匈奴使者驻地。当时天上刮大风,班超命十个人拿着鼓藏在敌人驻地的后方,约好一见火起,就勐敲战鼓,大声呐喊。又命其他人拿着刀枪弓弩埋伏在门两边。安排完后,班超顺风纵火,一时间三十六人前后鼓噪,声势喧天。匈奴人乱作一团,逃遁无门。班超亲手击杀了三个匈奴人,他的部下也杀死了三十多人,其余匈奴人都葬身火海。 第二天,班超将此事报知郭恂,郭恂先是吃惊,接着脸上出现了感觉不公平的脸色。班超知道他心存嫉妒,便抬起手来对他说:“你尽管没有与我们一起行动,但我班超又怎么忍心独占这份功劳呢?” 郭恂脸露喜色。班超于是请来了鄯善王,把匈奴使者的首级给他看,鄯善王大惊失色,举国震恐。班超好言抚慰,鄯善王表示愿意归附朝廷,并把自己的王子送到汉朝作为人质。 由此可见,班超这个人不仅胆魄超群,又非常有决断,而且还不贪功,十分会做人,难怪能够成为后世读书人的偶像。 张嵩拱手道:“在下等不怕死,怕的是完不成齐侯交代的使命。定远候是读书人,我们也是读书人。定远候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不一定能做到的,但是如果连效彷的胆量都没有,那就枉自来这世上走一趟了。” 沉墨哈哈大笑:“说得好。做事情最忌瞻前顾后,你们有这种胆气实在难得。既然你们拿下了益都城,这益都城的县官就由你们三人担任。” 三人大喜,俯首谢过。 至于投降的青州同知和通判两人,沉墨看在他们的主动开成投降的份上,也没有怪罪他们。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让人查清了两人在青州府并没有太大的恶行后,就赦免了他们,还打算释放他们归乡。 这两人却不愿离开,反而表示要留下了在沉墨麾下效力。 沉墨考校过两人之后,觉得这两人还算是有些能力见识,于是让他们现在张嵩三人手下从小吏开始做起。 本来是想考验一下这两人的心性,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表现的很欢喜,愉快地接受了。 沉墨见状,心中也不由感慨起来。 这些当官的,甭管本事能力如何,在政治上的悟性都不算差。 他们愿意在沉墨麾下从小吏开始做起,显然也是认为沉墨有成大事的气象。如今草创,正式缺人才的时候。 现在虽然是小吏,但是只要用心做事,日后官复原职,甚至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这乱世之中,大家都是赌徒,就看谁胆子大,运气好了。 抓住一条大腿,先抱紧了再说。否则的话就会跟原知府一样最后落了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沉墨让大军在城外扎营,自己只带了两百亲卫进城,住进了知府衙门。 益都城有两个衙门,一个是青州知府衙门,一个就是益都县衙。 如今知府死了,这知府衙门自然就空出来了。 知府临死前放的那把火,虽然烧死了自己,但是因为救火及时,所以也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只是烧毁了他自己居住的小院,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入了黄泉路。 沉墨召见张嵩三人问过之后,知道那青州知府摇摆不定的原因果然是李自成派人来了山东要求归顺大顺朝。 而且跟沉墨预料的一样,李自成往山东各县都派出了使者。 不得不说,李自成现在是自信心爆棚,这些使者都是原本投降过去的大明官吏,投降大顺后摇身一变带着几个人就成了大顺使者,就敢跑去收取城池了。 虽然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是没办法,李自成如今势头正旺,那些知县知府一听大顺军的名字都开始瑟瑟发抖。 听说济南府许多城池都已经宣布归顺大顺了,县官们摇身一变就成了大顺的臣子,城头撤下了大明龙旗,换上了大顺旗帜,虽然身上穿的还是大明的官袍。 就很有些不伦不类。 除了这些官员,最高兴的自然是那些受尽了官府和缙绅压榨的老百姓,就因为一句“闯王来了不纳粮”,天下的百姓都翘首盼望大顺军早点打到自己的家乡来。 但是缙绅们却最怕大顺军打来,因为来了他们的田产甚至命都保不住了。 青州知府要不是因为那些缙绅们反对,估计早都绑了张嵩等人献给大顺使者作为投名状了。 沉墨了解到这一点后,先带着那些益都的缙绅代表们去城外的军营走了一圈,看了一遍齐军的操演之后,再跟他们进行了一番简单却有效的座谈,亲切地表示建设一个和谐繁荣的益都需要各个阶层的共同努力,希望大家能够达成共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益都城的缙绅们还是很开明的,他们盛赞齐侯军威严整,对百姓秋毫无犯,表示愿意全力配合齐侯和益都官府推出的一揽子改革方案,一起建设和谐安定的益都。 沉墨对此表示赞许,认为这次座谈会是卓有成效的,对各位缙绅的正确决定感到非常欣慰。 在座谈会的最后,齐侯沉墨再次强调,自己是一个喜欢以理服人的人,希望大家以后和睦相处。 益都的缙绅们非常感动,表示自己都非常的明白事理,不用劳动齐侯给大家讲理。 毕竟齐侯在昌乐县以理服人的消息都传了过来。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蒲松龄 益都城拿下来后,周围的临淄城、寿光,临朐以及乐安城也相继落入了沉墨的手中。 这些城池的知县和缙绅都很通情达理,沉墨只是派人去这些城池外面骑着马拿着武器熘达了一圈,知县就带着缙绅们主动打开了城门,很热情地欢迎齐侯大军到来,并且由衷地表示齐侯到来,让他们这些乱世之中茫然无助的小可怜们终于重新有了主心骨。 沉墨对他们的觉悟表示了赞赏,对于官声尚可,还有能力的官员继续聘用,并派人着急那些乡绅们进行了一场场关于统一思想共建和谐青州的座谈会。 双方坦诚地交换了意见,最终达成了完美的共识。 缙绅们很感动,表示以后肯定努力配合齐侯建设美丽青州,和谐青州,争取做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优秀缙绅。 缙绅们不仅嘴上表态,在行动上也充分践行他们的誓言,主动献出了以前侵占的百姓财产,拿出了大量的粮食捐献给官府,以表达自己的诚意。 这其中有个人的表现特别的突出,不仅让出了大量侵占的田产和粮食,而且家主还主动给齐侯沉墨上书一封进行劝进。 这一日,沉墨正在益都城里看关鹏派人送来的公文,诸城已经顺利拿下,他们正在攻打莒州。 莒州的知县是个头铁的,不仅不愿意投降,而且还扇动县中的缙绅大户,组织他们的家丁和县衙的衙役一起上城守城,企图抵挡齐军的攻击。 关鹏请示要不要强攻。 沉墨将公文交给傅建道,问道:“你怎么看?” 傅建道看完后,道:“守备军成军之后还没怎么打过仗,而且之前咱们收取城池太过顺利,这必然会导致他们生出轻慢懈怠之心。还是打一打的好。那些衙役和家丁组成的守军不会太强,正适合用来练兵。” 沉墨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给关鹏传令,让他该打就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要的是结果,过程由他自己把控。” 傅建道答应下来,然后从怀里递过来一封信,笑容古怪地递给了沉墨。 “齐侯,你看看这个。” 沉墨看完后,也是乐了。 这是一封劝进表,写信的人是临淄城大户孙家的家主孙之獬。 他在劝进表中先是狠狠拍了一番沉墨的马屁,最后说沉墨的功绩实在太大,一个齐侯已经不足以彰显他的权威,凸显他们的功绩,所以建议沉墨直接称王。并且最后表示如果齐侯成了齐王,自己愿意效犬马之劳。 “孙之獬?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沉墨对于那些拍马屁的废话没有半点兴趣,看着劝进书的落款思考起来。 傅建道笑道:“这位可是个临淄城,也是崇祯朝的的大笑话。” 孙之獬是明朝天启年间进士,授检讨,迁侍读。 孙之獬做官时正是魏忠贤当权时期,阉党吃香,他便成为阉党成员,着实过了一段好日子。 崇祯元年,人妖魏忠贤倒台后,崇祯下令毁掉由阉党编写的以排斥、诛杀异己为目的的《三朝要典》。 这本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只会拍手叫好,大赞皇帝陛下英明, 可是这位孙大人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抱着《三朝要典》到太庙痛哭。 这个操作实在是惊呆了满朝文武,崇祯皇帝一气之下就给他罢官,让他滚回老家了。 要说刚当上皇帝的崇祯还是很大度的,要是换个别的人,估计直接送孙之獬去见魏忠贤了。 然后这厮就一直待在山东临淄老家。 听傅建道说完后,沉墨就想起了这厮是谁了。 这货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个臭名昭着的大汉奸。 顺治元年,四月二十二日,清军打败李自成进入山海关的第一天就下令剃头。 五月初一日,摄政王多尔滚率领清军过通州,知州迎降,多尔衮“谕令剃发”。 初二进北京,次日多尔衮给兵部和原明朝官民分别发出命令,命兵部派人到各地招抚,要求“投诚官吏军民皆着剃发,衣冠悉遵本朝制度”。 这是清朝进入北京后正式下达剃发和易衣冠的法令。 孙之獬在清兵入关之后,很快就投降了满清,从山东老家跑到了北京城上表投降,对多尔衮各种拍马屁,极尽巴结之能事。 孙之獬为得满清欢心,有心“标异而示亲”。 一日上朝时他变得“焕然一新”,不但剃了发,留了辫,还改穿了满族官吏的服装。当时,朝臣分满汉两班,上朝的时候,满班大臣说他是汉人,不许他入班;汉班大臣说他是满人打扮,也不要他。 徘回于两班之间的孙之獬进退不得,狼狈万状。 结果这货恼羞成怒,于是想出了一个坏主意,给顺治上了一封奏章。 原文是这么说的:“陛下平定中国,万里鼎新。而衣冠束发之制,独存汉旧,此乃陛下从中国,而非中国从陛下也。” 满清摄政王多尔衮觉得这厮说的有道理,于是下令在全国推行剃发令。 后面无数的中原百姓,士子缙绅为了保存华夏衣冠,挺身反抗,最终百万生灵死于清兵屠刀之下,就是因为孙之獬而起。 王家桢《研堂见闻杂记》对这一段历史有很清楚的记载:中原之民,无不人人思挺螳臂,拒蛙斗,处处蜂起,江南百万生灵,尽膏草野,皆之獬一言激之也。原其心,止起于贪慕富贵,一念无耻,遂酿荼毒无穷之祸……” 不过这这货最终也没落下一个好下场。 1647年,也就是顺治四年,山东抗清义军首领谢迁带人攻破了临淄城,活捉了正好衣锦还乡的孙之獬。 谢迁痛恨孙之獬的无耻,将他五花大绑游街示众。 孙之獬自知众怒难犯,已无活理,于是破口大骂。谢迁让人将他的嘴巴缝上,然后让人用锥子在他身上扎满了懂,插上头发,骂道:“我给你种发!” 最后将孙之獬千刀万剐,凌迟处死,还将他在临淄城的子孙全部杀死。 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后,极为开心,就连大儒顾炎武都专门写了一首诗来庆祝此事。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书友明天刷新后看正式内容。 杨嗣昌死了,崇祯很悲痛,连他爷爷辈的亲戚(襄王)死了,他都没这么悲痛,非但没追究责任,还追认了一品头衔,抚恤金养老金,一个都没少。知己死了,没法以死相报,以钱相报总是应该的。 其实和崇祯比起来,杨嗣昌是幸运的,死人虽说告别社会,但毕竟就此解脱,彻底拉倒。 而崇祯是不能拉倒的,因为他还要解决另一个问题,一个更麻烦的问题。 崇祯十三年(1340),崇祯正忙着收拾张献忠的时候,皇太极出兵了。 虽然此前他曾多次出兵,但这一次很不寻常。 因为他的目标,是锦州。 自打几次到关宁防线挖砖头未果,皇太极就再也没动过锦州的心思,估计是十几年前被袁崇焕打得太狠,打出了恐x症,到锦州城下就打哆嗦。 所以每次他进攻的时候,都要不远万里,跑路、爬山、爬长城,实在太过辛苦,久而久之,搏命精神终于爆发,决定去打锦州。 但实践证明,孙承宗确实举世无双,他设计的这条防线,历经近二十年,他本人都死了,依然在孜孜不倦地折腾皇太极。 皇太极同志派兵打了几次,毫无结果,最后终于怒了,决定全军上阵。 同年四月,他发动所部兵力,包括多尔衮、多铎、阿济格,甚至连尚可喜、孔有德的汉奸部队,都调了出来,同时,还专门造了上百门大炮,对锦州发动了总攻。 守锦州的,是祖大寿事情的发展告诉皇太极,当年他放走祖大寿,是比较不明智的。 因为这位仁兄明显没有念他的旧情,还很能干,被围了近三个月,觉得势头危险,才向朝廷求援。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而且据说祖大寿的求援书,相当地强悍,非但没喊救命,还说敌军围城,若援军前来,要小心敌人陷阱,不要轻敌冒进,我还撑得住,七八月没问题但崇祯实在够意思,别说七八月,连七八天都没想让他等,他当即开会,商量对策。 开会的问题主要是两个,一、要不要去,二、派谁去。 第一个问题很快解决,一定要去。 就军事实力而言,清军的战斗力,要强于明军,辽东能撑二十多年,全靠关宁防线,如果丢了,很没戏了。 第二个问题,也没什么疑问,卢象升死了,杨嗣昌快死了。 只有洪承畴。 问题解决了,办事。 崇祯十三年(1640)五月,洪承畴出兵了。 得知他出兵后,皇太极就懵了。 打了这么多年,按说皇太极同志是不会懵的,但这次实在例外,因为他虽然料定对方会来,却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多。 洪承畴的部队,总计人数,大致在十三万左右。属下将领,包括吴三桂、白广恩等,参与作战部队除本部洪兵外,还有关宁铁骑一部,总之,最能打的,他基本都调来了。 本来是想玩玩,对方却来玩命,实在太敞亮了。 考虑到对方的战斗能力和兵力,皇太极随即下令,继续围困锦州,不得主动出战,等待敌军进攻。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很晕。 因为洪承畴来后,看上去没有打仗的打算,安营、扎寨,每天按时吃饭,睡觉,再吃饭,再睡觉,再不就是朝城里(锦州)喊喊话,兄弟挺住等等。 晕过之后,他才想明白,这是战术。 洪承畴的打算很简单,他判定,如果真刀真枪拼命,要打败清军,是很困难的,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守在这里,慢慢地耗,把对方耗走了,完事大吉。 这是个老谋深算的计划,也是最好的计划。对这一招,皇太极也没办法,要走吧,人都拉来了,路费都没着落,就这么回去,太丢人。 但要留在这里,对方又不跟你开仗,只能耗着。 耗着就耗着吧,总好过回家困觉。 局势就此陷入僵持,清军在祖大寿外面,洪承畴在清军外面,双方就隔几十里地,就不打。 当然,清军也没完全闲着,硬攻不行,就开始挖地道,据说里三层、外三层,赛过搞网络的,密密麻麻。 但事实告诉我们,祖大寿,那真是非一般的顽强,而且他还打了埋伏,之前跟朝廷说,他可以守八个月,实际满打满算,他守了两年。 就这样,从崇祯十三年(1640)五月到崇祯十四年(1641)五月,双方对峙一年。 六月底,出事。 洪承畴突然打破平静,出兵,向松山攻击挺进。 这个举动大大出乎清军的意料,清军总指挥多尔衮(皇太极回家) 没有提防,十万人突然扑过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战败。 消息传来,皇太极晕了,一年都没动静,忽然来这么一下,你打鸡血了不成? 多年的作战经验告诉他,决战的时刻即将到来,于是他立即上马,率领所有军队,前往松山。 但是,有个问题。 当时皇太极,正在流鼻血。 一般说来,流鼻血,不算是个问题,拿张手纸塞着,也还凑合。 但皇太极的这个鼻血,据说相当之诡异,流量大,还没个停,连续流了好几天,都没办法。 但军情紧急,在家养着,估计是没辙了,于是皇太极不顾流鼻血,带病工作,骑着马,一边流鼻血,一边就这么去了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没有找东西塞鼻孔,却拿了个碗,就放在鼻子下面,一边骑马一边接着,连续两天两夜赶到松山,据说到地方时,接了几十碗。 反正我是始终没想明白,拿这碗干什么用的。 会战地点,松山,双方亮出底牌。 清军,总兵力(包括孔有德等杂牌)共计十二万,洪承畴,总兵力共计十三万,双方大致相等。 清军主将,包括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等精锐将领,除个把人外,都很能打。 洪承畴方面,八部总兵主将,除吴三桂外,基本都不能打。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攻心之计克莒州 沉墨请蒲槃过来,自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是另有目的。 “蒲先生,我请你过来是知道蒲先生在淄川城向来颇有善名,乡间百姓对你多有赞誉,所以请蒲先生过来想见一面。另外,也想请蒲先生帮我一些忙。” 蒲槃心中忐忑,急忙摆手道:“齐侯过誉了,草民只不过是一介商贾,在乡间不过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算不了什么。齐侯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若是草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沉墨看他紧张拘束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蒲先生心中多有疑虑,应该是担心我会用对待乡绅的法子来对待你们这些商人。其实大可不必。我针对都是那些在乡间巧取豪夺侵占百姓田地,压榨百姓,恶意兼并,为非作歹的土豪劣绅,并非所有的大户。如蒲先生这样凭着自己本事经商的义商,我们不仅不会苛待,反而多有优待保护。” 沉墨于是将自己的一系列政策跟蒲槃简要介绍了一下,重点是对于商人的政策说的更详细。 通过沉墨的讲述,蒲槃心中安定了许多,也终于知道沉墨其实是大力提倡保护工商业的。 在沉墨的言语中,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位年轻的齐侯对于商人不仅没有丝毫的歧视,反而颇为重视,对于商人在整个社会运转中起到的作用也做出了非常中肯的评价,并表示以后要提高商人的地位,不禁会废除大明以前许多针对商人的限制条款,甚至还会对那些做出贡献的商人授予爵位,让他们也能当官,也能在拥有财富的同时还能拥有较高的社会地位。 蒲槃感受到了沉墨的真诚,知道齐侯不是用话来诓骗自己,于是也逐渐放下心防,跟沉墨敞开心扉交谈起来。 沉墨告诉蒲槃,自己想让他帮忙牵头组建一齐鲁商会,由蒲槃担任商会会长。 商会的主要功能是维持山东商界的秩序,帮助沉墨保证齐鲁大地上市面繁荣,收集市场行情,调整市场供应,调解商会内部纠纷,并且作为商人们跟朝廷官府之间的桥梁,就可以向下传达官府向下的指令,也可以代表商人群体向官府申诉或者提出建议。 总体来说,还是属于民间组织。 当然,沉墨让蒲槃建立商会的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明面上这些作用,也有让商会作为悬镜司的一条重要情报收集渠道的想法。 商人们走南闯北,对于局势变化是非常的敏感的。而且很多时候,能从各种市场物资的价格变化供应变化上收集到一把人容易忽略掉的情报信息。 自古以来,商人作为细作眼线为己方收集情报就非常普遍。 哪怕到了后世,很多间谍也是打着商人的幌子来进行间谍活动的。 从知府衙门里出来,蒲槃心中的激动之情依然难以平复。 这位齐侯虽然年轻,但是却绝对是一个天纵奇才的人物,绝非李自成张献忠那般的草莽英雄出身。 人家不仅能打仗,而且对于经世济民之道也颇为精通,说的很多经商之道甚至让他这个商人都赞叹不已,感觉茅塞顿开。 他甚至感觉,如果这位不是争霸天下,而是去经商的话,假以时日必定也会成为名动天下的大商巨贾。 至于齐侯提议的齐鲁商会会长一职,蒲槃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虽然商会会长并不算官职,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能把这件事办好,那么蒲家飞黄腾达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是人都有上进心的,蒲槃自然也不意外。他之前屡试不中才暂时熄灭了科举入仕的念头,转行经商。 大明如今风雨飘摇,眼看着就要倾覆,他和所有的普遍百姓一样都是茫然惶恐,有点不知所措, 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强力人物,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那自然要紧紧的抓住。 人生在世,要想有所作为,不光要有能力,还要会抓住机会。 他预感到这次极有可能是他他们蒲家再次光耀门楣的机会。 虽然风险也很大,万一失败,他们蒲家可能从此就万劫不复了。 但是人总是要做出选择的,左右逢源的好事情是不会有的。既然要成事,就必须要承受这些风险。 沉墨给他的任务是让他开始联络山东的各处商人,首先要人品过关,名声要好。 然后是这些人最好能在江南乃至京城以及其他地方都有渠道和人脉,要经营的物资不限。 沉墨甚至承诺,只要这些人表现出众,可以让他们入股青岛湾的海外贸易。 这让蒲槃更是振奋惊喜,谁都知道海贸的利润之大。但是之前朝廷一直禁海,进行海贸那就是走私。 能够参与进去的人无一不是在朝廷有着大靠山和背景的人,他们这些正经商人根本没有机会参与进去。 现在可好,有了沉墨背书,他们也终于能够在海贸这个聚宝盆里插上一手了。 有了这个好处,蒲槃对于成立这个齐鲁商会更是充满了信心。 唯一让他心中犯滴咕的是,这位年轻的齐侯好像闲聊的样子问了一个问题,让他心中又开始忐忑不安了。 齐侯问他小儿子蒲松龄是不是平时喜欢听鬼怪志异的故事,这个问题可把蒲槃吓得不轻,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齐侯早就对自己的情况做过调查了,连自家那个四岁小儿喜欢听鬼怪故事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竟然都知道,这给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位齐侯的城府和能量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要大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成大事啊。 沉墨看到蒲槃惊愕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想差了,但是也没有多做解释,微笑道:“蒲先生下次再来的时候可以把小公子也带来,我正好也知道许多有趣的鬼怪故事,可以讲给小公子听。” 这倒是他的一个恶趣味,将聊斋里面的故事讲给幼年蒲松龄听,会不会早点催发《聊斋》问世。 蒲槃虽然答应下来,但是心里却在滴咕这位齐侯是不是要拿自己儿子当做质子。 可是一想也不太对,要做质子也要拿长子做啊,没听说要用一个孺口小儿做质子的。 况且也没听说过齐侯要用人还要用其子做质子的先例啊,为何对自家这小儿却很有兴趣似得。 就这样,蒲槃同志是既高兴又担心地回了淄川城。 随后的几日里,沉墨继续坐镇益都城,运筹帷幄,处理着各种情报和公文,既有吕归尘从来州府送来的情报,也有关鹏从前线送回的情报。 关鹏在莒州的攻击也取得了重大进展。 关鹏虽然是捕头出身,但是在打仗上面也有也有一些天分。 他认为,莒州城的这些守军人员成分复杂,既有县里的衙役捕快,也有缙绅大户们的家丁,还有城中被强迫守城的百姓。 人员成分复杂,心思自然就不一样,利益诉求也不一样。 莒州知县匆匆将他们捏合在一起,乍然一看势头强盛,但其实后患无穷。 只要给他们施加足够的压力,过不了几日这些人就会自己出现内乱,到时候莒州城就会分崩离析。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所以关鹏没有急着下令攻城,而是围而不打。并且每天让士兵跑到城下喊话,先是告诉守军齐侯大军有多么强大,已经拿下了多少城池,他们根本挡不住齐侯大军的攻击。 现在不攻击是齐侯不忍心多造杀伤,毕竟一旦开始攻城死的可都是普通百姓的子弟。 这一招攻心之计很快奏效,那些衙役捕快还有普通百姓渐渐生出退缩之心。 关鹏继续让人喊话,说是齐侯大军军纪严明,不仅对百姓秋毫无犯,而且还会分给普通百姓田地和粮食,免除以前朝廷的苛捐杂税。 齐侯要消灭的对象一直都是那些贪官污吏以及那些欺压百姓的土豪劣绅,所以其他人犯不着为县官和那些土豪劣绅们卖命。 最后,限期两日,如果再不抓了知县打开城门投降,那就要强攻了。到时候就格杀勿论了。 这一番攻心之术效果很是明显,城中逐渐骚乱起来。 还没到最后一日,城中就有一群百姓在县衙一名衙役带领下冲进县衙,将莒州知县抓住,乱刀砍死,然后割下他的脑袋主动打开城门,迎接关鹏大军。 莒州的那些缙绅大户们见状都一哄而散,就这样,关鹏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莒州城。 消息传到益都城,沉墨拿着报捷文书对傅建道笑道:“没想到咱们这个关二爷的后人还是个智将,还懂得使用攻心之计啊。” 傅建道笑道:“关指挥使颇有其先祖之风啊。不过这攻心之计奏效还是因为齐侯的政策施行在先啊。那些衙役百姓肯定也早都听说过,所以才会开城投降啊。” 沉墨点头道:“话虽然如此,不过还是要嘉勉一番关鹏。打仗肯动脑子是个好事,不过该打硬仗的时候也不能一味取巧。世上没有那么多巧仗。另外,你给吕归尘写信,让他从来州府抽调官吏来接收莒州,一定要搞好后续的打击土豪劣绅以及后面的分田和成立守备军的事务。让关鹏一口气将那些参与到守城之中的缙绅大户们连根拔起,不要客气。既然说到就要做到,免得其他人效彷。” 傅建道拱手领命。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十分钟后刷新可以看到修改后的内容。 谭晋玄,是本县的一名秀才。他很相信一种气功之术,每日练习,冬夏不停。练了好几个月,自己觉得好像有些收获。有一天,他正盘腿而坐,听到耳中有很小的说话声,就像苍蝇叫一般,说:“可以见吗?”他一睁眼,就再也听不见了。他又重新闭上眼、息住气听,又听到方才的声音。他想:这可能是功已练成,心里暗暗高兴。 从此,他每日坐下就听,心里想,等耳中再说话时,应当答应一声并睁眼看看是什么东西。有一天,果然又听到那“可以见吗?”的小小说话声,他就小声答应:“可以见了。”很快觉得耳朵中有窸窸窸窸的声音,像有东西爬出来。他慢慢地睁开眼偷看,果然看到一个小人,高三寸多,面貌狰狞,丑恶得像夜叉一样,在地上转着走。他心里暗自惊异,心想不管怎么样,先看他有什么变化再说。正看着,忽听邻居有人来借东西叫门呼唤。小人听到后,样子很恐慌,围着屋内乱转,好缘老鼠找不到窝一样。谭秀才也觉得神志不清,像掉了魂,不知道小人到哪里去了。随后他便得了疯癫病,哭叫不停。家人为他请医吃药,治了半年,才渐渐好了。 来阳有个叫宋玉叔的先生,当部曹官的时候,租赁了一套宅院,很是荒凉。有一天夜里,两个丫鬟侍奉着宋先生的母亲睡在正屋,听到院里有扑扑的声音,就像裁缝向衣服上喷水一样。宋母催促丫鬟起来,叫他们把窗纸捅破个小孔偷偷地往外看看。只见院子里有个老婆子,身体很矮、驼着背,雪白的头发和扫帚一样,挽着一个二尺长的发髻,正围着院子走;一躬身一躬身像鹤走路的样子,一边走一边喷着水,总也喷不完。丫鬟非常惊愕,急忙回去告诉宋母。宋母也非常惊奇地起了床,让两个丫鬟搀扶着到窗边一起观看。忽然,那老婆子逼近窗前,直冲着窗子喷来,水柱冲破窗纸溅了进来,三个人一齐倒在地上,而其他家人们都不知道。 清晨日出时,家人们都来到正屋,敲门却没有人答应,才开始害怕。撬开门进到屋里,见宋母和两个丫鬟都死在地上。摸一摸,发现其中一个丫鬟还有体温,随即扶她起来用水灌,不多时醒了过来,说出了见到的情形。宋先生闻讯而来,悲愤得要死。细问了丫鬟那老婆子隐没的地方,便命家人们在那地方往下挖。挖到三尺多深时,渐渐地露出了白发。继续往下挖,随即露出了一个囫囵尸首,和丫鬟看见的完全一样,脸面丰满如同活人。宋先生命家人砸她,砸烂骨肉后,发现皮肉内全都是清水。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谁敢灭我曲阜孔家? 据说打崇祯十二年起,崇祯经常做梦,梦见有一个人,在他的手上,写了一个字——有。 这是个很奇怪的梦,而且还不止一次,所以他把这个梦告诉文武大臣,让他们帮忙解释。 大家听说,都说很好,说很吉利。 这话其实也有有道理,毕竟有,总比没有好。 然而有一个人却大惊失色,这个人叫王承恩,是崇祯的贴身太监。 散朝后,他找到了崇祯皇帝,对他说出了这个梦境的真实意义,可怕的寓意——大明将亡。 按照王承恩的解释,这个有,实际上是两个字。上面,是大字少一撇,下面,是明字少半边。 所以这个字的意思,就是大明,要少一半。 崇祯不信,不敢信,大明江山,自打太祖皇帝起起,二百多年,难道要毁在自己手上? 事实证明,有些梦的确是有那么一些道理的。 因为没过几年,李自成就打进了北京城,崇祯将自己吊死在了煤山的那棵歪脖子树上,光着脚,用头发挡着脸,给自己这位亡国之君留下了最后一点体面。 他死了之后,南明又先后经历弘光、隆武、永历等朝,共计十八年,清廷终于彻底平定天下。 因为南明朝廷实际控制的疆域最大的时候也不过半壁江山,所以这么算下来在崇祯皇帝手中丢了的也就半个大明,应验了王承恩的解梦。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七日,李自成的军队到达西直门(他从西边来),开始攻城。 崇祯皇帝有句名言,诸臣误我,还有一句,是文臣人人可杀。 三月十七日,事实证明,这两句话很正确。 内阁大臣拿不出主意,连话都没几句,且不说了,守城的诸位亲信,什么兵部尚书、吏部侍郎,压根就没抵抗,全部打开城门投降。 当天,外城失陷,第二天,内城失陷。 消息传来,崇祯的后妃纷纷上吊殉国,也是为了不遭受农民军的羞辱。 儿子跑掉(虽然后来也没跑掉),料理完了,身边还有个女儿。 这个女儿,叫做长平公主,关于她的前世今生,查大侠在已经说过了,虽然相关内容,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胡扯,但有一点是正确的,他确实砍断了女儿的手臂。 原因很简单,他不希望这个女儿落入敌人的手中,遭受更大的侮辱。 不是残忍,而是慈爱。 许多人永远无法理解,那是因为,他们永远无需去理解。 处理完一切后,崇祯决定,去做最后一件事——自尽。 自尽,是一件比较有勇气的事,按照某位哲学家的说法,你敢死,还不敢活吗?没种。 但现实是残酷的,而今这个世界,要活下去,比死需要更大的勇气。 但崇祯的死,并非懦弱,而是一种态度,负责任的态度。 所谓王朝,跟公司单位差不多,单位出了事,领导要负责任,降级、扣工资、辞退,当然,也包括自尽。 崇祯决定自尽,他打算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如下观点: 一、绝不妥协。 二、绝不当俘虏。 三、尊严 于是,在那天夜里,崇祯登上了煤山,陪在他身边的,就是那个给他解梦的太监王承恩。 他留下了最后的遗言: “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尸,勿伤百姓一人。”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明天刷新后再看。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项羽大军北上巨鹿,秦军两部立即会商了应战之法。 章邯带着司马欣与董翳,王离带着涉间与苏角,两主将四副将在九原军幕府整整会商了一日。六位大将之中,只有章邯没有轻忽项羽的这支楚军。虽然,章邯蔑视项羽,然在战法实施上却力主慎重一战,不若王离等十足自信。定陶大战之后,章邯曾听到被俘获的楚军司马说过项梁自杀前的叹息:“惜乎!我家项羽若在,安得此败哉!”当时,章邯很是一阵哈哈大笑:“一勇之力决存亡之道,未尝闻也!项梁不败,安有兵家天理哉!”刑徒军与九原军,虽都未与这个项羽及其江东子弟兵在战场相遇过,章邯对项羽的酷暴威勐却早已耳熟能详了。项羽转战中原,屡屡袭击郡县城池,多次屠城杀戮,可谓恶名昭着的一尊凶神。从心底说,章邯对唯知打仗杀戮的凶徒将军,历来是蔑视的。此等以个人战力为根基,轻慢兵家群体战道,又对兵法极是荒疏的人物,最不经战阵周旋,素为名将大忌。当年吴起统兵打仗,司马将剑器捧到吴起面前,却被吴起抛到了地上。吴起说,大将之位在金鼓令旗,不在拼杀之功。后来的《吴子兵法·论将》更云:“凡人论将,常观于勇。勇之于将,乃数份之一耳!夫勇者必轻合,轻合而不知利,未可也!”若在名将林立的战国之世,项羽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末流将军而已。即或纯然以战力论,这种轻慢兵家合众结阵的“轻合”之将,勇力是极其有限的。若是当年的秦军锐士摆开大阵,项羽的个人拼杀力道与丁点儿江东子弟兵,充其量只是山岳之与一抷黄土,狂涛之与一叶小舟。章邯可以十足自信地说,仅仅是他的弓弩营列开阵势,片刻便可击杀项羽军大半数军马,剩余之数则会迅速被秦军大阵吞没。历经百余年锤炼,秦军锐士已经完全杜绝了徒逞个人血气之勇的战场恶习,尊崇群体的“重合”之道人人理会,但上战场,总是结阵而战。没有人会将项羽此等手持一柄粗大铁矛的个人冲撞如何放在心上,既不会畏惧,也不会轻慢,只决然让你几个回合倒地便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当然,章邯也听说过项羽的种种传闻:爱惜士卒,会为负伤士卒的惨相流泪不已,故得士卒之心;爱惜战马,每日必亲自打理自己心爱的神骓;身先士卒,每战必亲自冲锋陷阵;天赋异禀,力道奇大如孟贲乌获;秉性暴烈而又耳根极软,决断大事常常摇摆不定;怜惜自己心爱的女子,几次要将一个叫做虞姬的美女带进军中,被老范增生生阻拦,于是项羽便常常赶回彭城,为这个女子唱歌,与这个女子盘桓……凡此等等,在章邯心中渐渐积成了一个混杂不明而又极为狰狞可怖的项羽,一面是杀人如麻屠城如魔,一面是唏嘘柔软婆婆妈妈,当真一个不可思议之怪物也! 惜乎时移势易,面对一头原本不难搏杀的勐兽,猎手如今却分外艰难了。 “老夫之见,你我两部,得换了战位。” 在王离幕府会商战法时,章邯审慎地提出,九原军与刑徒军换位而战。赵军被围而楚军北上,秦军必然面临里外夹击,若再加上纷纷赶来助势的另外四支诸侯军,则秦军数量显然少于整个敌军。秦军的原本格局是:章邯军在南包围巨鹿城池,王离军在北堵截城外赵军营垒;项羽军汹汹北上,担负截杀的秦军便是章邯军。章邯估量这是一场恶战,对刑徒军的战力第一次有了深重的忧虑,反复思忖,章邯才提出了换位方略:以王离的九原军对阵项羽军,以刑徒军应对巨鹿城以及陈余军并其余诸侯军。章邯的理由是:项羽军与王离军兵力不相上下,战力大体也不相上下,只要顶得住几阵,战局便会变化;刑徒军兵力二十余万,虽不若三方敌军总兵力多,然此三方军马大多乌合成军,战力不能与项楚军相比;果然开战,章邯军将一力先行击溃这三支弱旅,而后立即策应王离主力军。 “此战要害,在战胜项羽所部。”末了章邯重申一句。 “好!我九原军与项羽军见个高低!”王离一拳砸桉,慨然道,“老将军母忧,秦军主力虽多有困窘,战心斗志也大不如前,然今日国难之时,定然拼死血战!” “粮草囤积在棘原一仓,虽非满仓,撑持此战料无大事。”章邯指点着地图道,“仍以前法,老夫从甬道向你部输粮,由刑徒军精锐护送。” “只要粮草顺畅,项羽有来无回!” 章邯王离都没有料到,项羽军的攻势来得如此迅速而勐烈。 常理而论,一军渡河跋涉而至战场,必得稍事休整三两日方才出战。是故,常有驻扎在先的一方乘敌军远来疲惫立足未稳而立即突袭求胜的战法。章邯看重项羽军战力,力主不能轻躁攻杀,而当以秦军实力结阵胜之。是故,秦军根本没有突袭项羽军的方略准备。然章邯王离也万万不会想到,项羽军竟敢反其道而行之,全军开到巨鹿城南未曾停步,立即便潮水般攻杀过来。秦军的鹿砦士卒刚刚看见一片土红旗帜卷着烟尘飞来,还在嘲笑楚人扎营也急吼吼猴子上树一般,项羽军已经潮水般呼啸漫卷过来了。及至士卒禀报到幕府,王离尚在半信半疑之时,土红色巨浪已经踏破鹿砦卷进了营地。饶是秦军气象整肃法度森严,也被这突兀之极的突袭浪潮冲得一片大乱。王离飞身上马带着仓促聚来的中军马队开始冲杀时,金鼓号令司马大旗样样都不见了,根本无法号令全军,只有拼杀混战一条路。涉间苏角的旗号,也淹没在喊杀连天烟尘弥漫的营地战场,一时各军不知靠拢方向,只有各自为战。幸得九原秦军久经战阵,对这等类似匈奴飞骑的野战冲杀很是熟悉,未被冲击的各部不待将令便飞速后撤,退出数里之遥重新整肃军马大举呼啸杀回。整整激战两个时辰,直到日薄西山,秦军才渐渐聚合有序退却,土红色潮水也停止了呼啸喊杀。 初战狼狈若此,秦军上下大为震撼。各部匆忙计数汇集于幕府,一战便死了两万余骑士,重伤万余人,轻伤不计其数。王离气得暴跳如雷,大骂项羽野猪野狼不止。闻讯赶来的章邯连番抚慰,王离才渐渐静了心神,开始与章邯会商对策。夜半时分,秦军悄然后撤了十余里,驻扎进一道相对隐秘的山谷,开始了忙碌的再战准备。 章邯告知王离,陈余军与四路诸侯军未敢妄动,预料来日也将有一场大战。章邯很是沉重,试探说九原军死伤甚多,兵力已经比项羽军少了,不如还是他率刑徒军来应对项羽。听得此话,王离涉间苏角三人一齐对章邯发作了,将桉拍得当当山响,说这是老将军对九原军的戏弄,仓促一战谁都没料到,凭甚要换九原军!章邯一句话没说,静静听完了三人的暴怒发作。末了,章邯起身深深一躬:“三位少将军毫无怯战之心,老夫大感欣慰矣!”原本一句庄重之言,王离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老将军原怕我等怯战也!老秦人闻战则喜,安有怯战老秦人哉!”涉间苏角也连连捶桉道:“与项羽军厮杀痛快也!狗日的比匈奴还勐!就打这等硬仗,死了也值!”章邯道:“老夫只提醒三位将军,对项羽不能以常法忖度。老夫预料,项羽不会歇息,明日必来寻战!”王离咬牙切齿道:“知道。明日老将军听讯便是。”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出山,秦军营垒所在的山谷尚是半明半亮,项羽军便潮水般杀来了。谷口外的楚军士卒一片纷乱呐喊声震荡山谷:“秦军杀怕了!躲进山沟了!杀!一战灭秦!”这满山遍野的喊杀中,秦军山口突然间战鼓雷鸣号声大起,谷口两侧的弓弩阵一齐发动,粗大的长箭狂风骤雨般呼啸着扑向楚军。在楚军稍稍退潮之际,谷口一支铁骑高举着“王”字大旗如黑色狂飙般杀出。与此同时,两边山口也各有一支铁骑轰隆隆卷出,飞向楚军的后路,正是涉间苏角的左右两翼。三支铁骑显然要以“突破中央,断其后路,包围聚歼”的战法复仇了。项羽军昨日一战,骄横之气大生,今日胜算满满要一战灭了秦军主力,全然没有料到秦军并非预料的那般惶惶然全无战心,反而有备杀出,其声势气象远非昨日可比,一时便有些措手不及。好在项羽威勐过人,立即亲率江东子弟兵正面迎击王离,喝令龙且、桓楚两部迎击两翼,狭窄的山谷盆地当即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血战。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狂人门徒 孔家的确有恃无恐,自从汉武帝时期,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之后,历代帝王无一不对孔家恩宠有加,来换取孔家对自己的支持。 上千年以来,孔家上下早已经养成了目中无人,恣意妄为的作风。 表面上是圣人苗裔,知书达理,风骨高雅,私下里许多行径堪比山贼强盗,令人不齿。 孔科作为外孔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管事,在得知了毛阳镇的百姓为了抗租竟敢跑到蒙阴县去搬救兵之后,极为恼火,决定要给这些不知死活敢于挑战孔家权势泥腿子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们知道这毛阳镇,乃至泗水县以及整个兖州府谁才是真正说了算的。 孔科在毛阳镇上有一座大宅子,宅子里除了他养的几个小妾下人之外,还有三十名孔家的家丁。 这些家丁就是维护孔家或者说维护他孔科在毛阳镇权威的武力保障。 这些家丁人人彪悍,长得五大三粗,而且孔科还肆无忌惮地给这些家丁配备了甲胃和弓箭长刀等军械,全然不顾朝廷严禁民间拥有甲胃和弓弩的禁令。 其实就算官府知道了,也当做不知道。 毕竟这年头,哪个乡绅大户手下的家丁身上没点违禁品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况且古代匪患也多,这些乡绅大户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养的这些家丁是为了对付强盗山贼的。 以孔府的能量来说,就算皇帝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的。 天下人人都可能会造反,唯独孔家不会。 因为孔家和皇帝是相辅相成,互相支持的。 孔科带着三十名家丁,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气势汹汹地向着刘家庄而去。 在在蒙阴县这边,关鹏一方面派人以飞鸽传书的形式将刘元等人带来的消息传递给沉墨,请示下一步的行动,一面将刘元等人找来。 他对刘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来蒙阴的消息孔家的人很快就绘知道的。” 刘元等人吓了一大跳。急声问道:“将军,你怎么知道?” 关鹏皱眉道:“很简单,这些乡绅大户们在每个村都有自己的眼线,村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很快知道的。据我估计,孔家那位管事此时很有可能已经带人去你们刘家庄闹事了。” 他当捕头这么多年,对这些乡绅大户们手段自然很清楚。 刘元等人一听急了,急忙哀求道:“将军,那孔家管事孔科心狠手黑,他要是知道俺们跑到这里来找你们,一定会去俺们村里报复的。他见不到俺们几个,肯定会拿俺们的家人出气的。求求将军,你一定要救救俺们的家人老小啊!俺们给将军你磕头了!” 说着就压下跪磕头,被关鹏一把给扶住了。 关鹏此时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介入这件事。 毕竟齐侯之前给他的命令是拿下青州府南部的几个县,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暂时还没有新的命令。 如果他贸然带兵越过蒙山,进入兖州府境内的话,一旦跟孔家的人发生冲突,极有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作为山东人,谁都知道曲阜孔府的分量。 在他心里,齐侯将来也是要做皇帝的。如果齐侯当了皇帝,肯定也要争取孔府的支持来坐稳天下的。 现在跟孔家的人发生冲突,极有可能会影响到齐侯的大业。 这自然是关鹏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看着苦苦哀求自己,焦急万分的刘元等人,他心中又十分的于心不忍。 毕竟齐侯时常告戒他们,要以百姓为重。遇到有困难的百姓能帮的一定要帮忙。若是见死不救,也会遭到齐侯的严惩的。 拿不定主意的关鹏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蒙阴县新任知县杨鸣。 杨鸣也是投奔到沉墨麾下的士子,在山东士林之中是一个有名的狂生。 此人狂的典型表现就算敢说话,头非常的铁,不平则鸣,跟他的名字非常的符合。 曾近因为当面怒喷来州知府郑立果无才无德无耻无礼不忠不义不孝,被恼羞成怒的郑立果给下令抓进了大牢。 要不是郑立果后来被沉墨所杀,这位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来州府衙的大牢。 沉墨听说了之后,将此人从大牢里放了出来,跟他聊了聊。发现这哥们长得还挺帅,虽然是个喷子,但是并不是后世网络上的那种无脑喷子,而是那种耿直敢言,目光敏锐的人。 说话很有见地,眼界也挺宽阔,做事情也挺务实,属于那种既能说也能做的人。 要说缺点的话,就是这人人胆子的确不小,做事的时候往往有些随心所欲,不喜欢按照规矩来。 本来在新任来州知府吕归尘手下当个司吏锻炼,结果蒙阴这边正好缺知县,沉墨让吕归尘派人过来。吕归尘就干脆将这位给派过来了。 关鹏赶到县衙的时候,正好遇到杨鸣刚从下乡回来。 杨鸣的官袍上面带着不少泥土,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关鹏好奇问道:”杨知县,你这是干啥去了?怎么跟下地干活去了一样?” 杨鸣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一边随口道:“这几天都在忙着分田的事情,我跟着干了点丈量的活。关指挥使,你这急匆匆地赶来,是有事情拿不定主意,要找我商量吧?” 关鹏惊奇道:“你咋知道?莫非你会算卦不成?” 杨鸣笑道:“还用算卦?你都写在脸上了。让我猜猜,是不是跟那几个泗水县过来的百姓有关系?” 关鹏瞪大了眼睛:“你真的不会算卦?我啥都没说,你就都知道了?那你不妨再猜猜,到底是什么事情?” 杨鸣呵呵一笑,随口道:“那还用猜,肯定是跟曲阜孔家有关系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让你堂堂指挥使为难成这个样子?” 关鹏这下彻底服气了,竖了个大拇指道:“你真是神了!” 于是将事情快速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你说我到底要不要管这件事?” 杨鸣反问道:“你是担心对付不了那些孔家家丁,还是担心齐侯会怪罪你?” 关鹏大声道:“那些孔家家丁都是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我会怕他们?我担心的就是怕惹了孔家,最后坏了齐侯的大事。” 杨鸣又问道:“那你觉得如果齐侯在这里,他会怎么决断?” 关鹏愣了一下,想了想后道:“应该会派兵立刻去毛阳镇吧,我也说不准。” 杨鸣又道:“你觉得齐侯起兵以来,什么时候把那些缙绅大户当回事过?是不是只要欺压百姓的缙绅大户,齐侯收拾他们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孔家虽然孔夫子的苗裔,但是以孔家这些年干出的那些勾当,说一句恶贯满盈都不为过。先不说衍圣公的名头,就说孔家做下的这些事情,哪一样配当孔圣人的后裔?” 关鹏沉吟不语,他觉得杨鸣说的有道理。 杨明又道:“况且孔府也分为内孔和外孔之分。内孔的人数很少的,大部分都是外孔。这个叫做孔科的孔家管事必然也是外孔,而且应该也不是什么大角色。你就算收拾了他,以衍圣公的做派,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外孔管事就跟齐侯翻脸的。历代衍圣公能够一直深受皇恩,靠的就是识时务,谁当皇帝就支持谁。你觉得如果将来齐侯坐了天下,他们敢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跟齐侯对着干吗?” 关鹏听到这里,一下子明白过来,拱手道:“到底是杨知县,一下子说的我就明白了。不过天下的读书人不是都很尊崇孔夫子吗,你怎么看起来……” 杨鸣冷笑道:“我敬的是孔夫子,而不是这些见风使舵,有奶便是娘的孔家人。一群趴在孔夫子功德上面的寄生的蛀虫罢了,何德何能值得尊崇?我没有亲自提刀砍上门去,都算是看在孔夫子的面子上了。” 这番话听得关鹏目瞪口呆,急忙告辞离去。 他不知道这位可是明末文人中的另类李贽的门徒。 李贽是什么人?那可是对儒释道三家都极其瞧不上的“狂人”,尤其是对儒家和孔夫子都是持大肆批判的态度的。 针对当时官学和知识阶层独奉儒家程朱理学为权威的情况,贬斥程朱理学为伪道学,提出不能“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 李贽对被历代皇帝奉为金科玉律的儒家经典和孔孟之学进行抨击,对儒家经典的《六经》《论语》《孟子》表示了极大的轻蔑,认为这些不都是圣人之言,是经过后人吹捧拔高形成的,不能当做万年不变的真理。 在他的许多文章中,以戏谑嘲讽的笔调贬低孔子,这在尊孔子为至圣先师的时代,是一种非常大胆极其狂妄的举动。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他认为孔子并非圣人,孔子没什么了不起的,人人都是圣人,没必要一定要去学孔子。这就把孔子从至高无上的圣人地位上拉下来了。如果一定要将孔子奉为偶像,言行举动都学孔子,那就是一种丑态了。 李贽否认儒家的正统地位,否定孔孟学说是“道冠古今”的“万世至论”,认为不能将其当做教条而随便套用。 虽然孟子早就提出“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的主张,当在历代统治者中,基本上就是一种政治口号,根本从来没有真正去实践过。 但是李贽却直接喊出了“天之立君,本以为民“主张,认为老百姓才是天下之本,有了百姓才有了皇帝。 李贽虽然已经去世及四十多年,但是在天下却依然有他的许多信徒。 杨鸣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他自然是对孔家不屑一顾的。 关鹏找他商量,肯定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找一个真正的儒生来商量的话,那肯定就是另外一番结果了。 关鹏下定决心后,回到营中,立刻召集了两百名精干士兵,带上干粮武器,打好绑腿,带着刘元等人离开蒙阴,向着毛阳镇而去。 绑腿在沉墨的军队中已经是一个必须配备的装备,每个士兵的背囊中都带着三四副,这东西取材容易,制作简单,成本低廉,功能多用,在军队中深受好评。 甚至连许多文官看到了都学会了打绑腿。 且说孔家管事孔科带着三十名家丁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刘家庄。 他让家丁们驱赶所有的百姓在打谷场上集合起来,然后清点人数,发现了刘元几个人不在之后,立刻逼问他们的下落。 可是在他再三的逼问下,刘家庄的百姓没有一个人开口。 大家都知道刘元等人是为了乡亲们的活路而去搬救兵了,肯定不能出卖他们。 孔科见状,恼羞成怒,让人先将刘元等人的家人拉出来,将他们的孩子绑起来吊在高高的旗杆上,威胁道:“你们不说,那本老爷就将这些小崽子活活地给摔死!” 那些幼小的孩童被绳子绑在身上勒的很难受,又吊在空中,一个个害怕的哇哇哭了起来。 尤其是刘元的小儿子,今年才三岁,小脸都青了,被吊在空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刘元的妻子冲上来想要救儿子,却被旁边守着的一个孔府家丁一脚给踹倒在地,一头撞上了旁边的石碾子,昏死了过去。 孔科被那些孩子哭得心烦,从一个家丁手中抢过鞭子,啪地一声就抽在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的脸上,孩子的脸瞬间皮开肉绽,血肉模湖,疼的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孩子的母亲惨嚎一声,想要扑过来,却被一名孔家的家丁一刀鞘抽打在头上,直接昏死过去。 人群终于忍不住了,有人大喊道:“跟他们拼了!”,带头向着孔科冲了过来。 可是孔科面前有家丁挡着,根本冲不过来,反而村民们一个个被打倒在地,许多人头破血流。 孔科下令让家丁们将那些刚才闹事的百姓全部吊起来,准备吊他们一个晚上。 而且还在刘家庄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又让家丁们将刘元等人和那些反抗的百姓的孩子全部要带走,打算以此来逼迫百姓们接受他们七成的租子。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称一称孔家的分量 孔科知道,这些泥腿子们最看重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土地,另一个就是他们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 哪怕再苦再穷,也要将自己的香火延续下去。 所以只要拿捏住了这些人的儿子,不怕他们不屈服。 村子里的百姓追着出来,想要要回这些孩子,却被孔家的家丁给挡住了。甚至那些家丁还向着追来的百姓放箭,射死射伤了好几个百姓。甚至还将刀架在那些孩子们的脖子上,威胁刘家庄的百姓,谁要谁敢再追,就会要了这些孩子的命。 孔科还让百姓们给刘元等人传话,让他们回来后亲自去毛阳镇请罪,自己才会考虑放回他们的孩子。 刘家庄的百姓们对孔科恨的咬牙切齿,但是却也不敢再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孔科一行人大摇大摆地离开。 关鹏带着刘元等人风尘仆仆翻越蒙山,终于来到刘家庄的时候,还没有进村,老远就听见村子里传来了阵阵的哭声。 “不好,村子里肯定出事了!” 刘元面色大变,立刻跟关鹏说了一声,带着那几个同村的汉子先一步跑进了村子里面。 关鹏皱眉道:“我们可能来晚了。保持警戒,做好战斗准备!” 一声令下后,两百守备军战士立刻拿出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跟着关鹏向着刘家庄而去。 等进了庄子,关鹏就看到好多百姓家门口都开始挂起了白幡,显然是家中有人过世了。 等找到刘元的家中时,刘元正抱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妻子嚎啕大哭。 那几个跟着刘元一起去了蒙阴的汉子家中也都传来了哭声,整个刘家庄哭声一片,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澹之中。 “都是你们这些人害死了我家男人!要不是你们非要去搬什么救兵,我家男人也不会死!你还我们家男人命来!” 这时候,有披头散发的妇女突然闯进了刘元家的院子里,对着刘元嘶声裂肺地控诉起来,甚至还要上前撕扯刘元。 关鹏急忙让人拦住这些妇女,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妇女他们的丈夫或者儿子都被孔家的家丁给害死了。 她们没有办法找孔科报仇,在悲伤之余只能将怨气发泄到刘元等人身上。 刘元妻子被杀,儿子被抢,整个人呆滞地跪在地上,如同枯木一般,但是两只拳头却死死地攥紧。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忽然他将妻子慢慢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来,从院子的角落里抄起一把柴刀就往门外冲去。 关鹏急忙一把将刘元抱住,让人夺下他手中的柴刀。可是刘元依旧使劲地挣扎,嘴里一直喊着要去杀了孔科给自己的妻子报仇,夺回自己的儿子。 “啪!” “刘元,你清醒一点!你现在去不仅报不了你妻子和乡亲们的仇,也抢不回你儿子,甚至还会搭上你的性命!我既然来了,我就一定会帮你们报仇的,会帮你夺回儿子的!” 关鹏突然狠狠地甩了刘元一个巴掌,这才将他从癫狂中给打醒过来。 刘元呆呆地看着关鹏,一双眼睛茫然之中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愧疚,然后突然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痛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刘元哭了一会,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站起来,擦干眼泪,来到关鹏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关将军,只要你能帮俺们报仇,杀了孔科那个畜生,夺回俺的儿子,俺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 关鹏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你们的仇我一定会替你们报的。不过你记住,我是齐侯的手下,做这一切都是因为齐侯命令。你要感激,就要感激齐侯。齐侯不仅会帮你们报仇,还会让你们以后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些时候。村子里现在这么多乡亲遇难,我们还是先安葬了这些乡亲,再去毛阳镇救回你们的孩子。” 有了关鹏的承诺,刘元也恢复了理智。 在守备军的士兵的帮助下,村民们暂时停止了哭泣,怀着悲伤愤怒的心情将那些被孔家家丁们害死的乡亲们葬在了后山的公共墓地了。 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去举行正式的葬礼,只能草草下葬。 刘元跪在妻子的坟前,发誓道:“孩子他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夺回大宝的,也一定会杀了孔科那个畜生给你报仇的!” 然后他又来到其他那些罹难的乡亲们坟前一一跟他们话别,承诺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 全村的人都来给罹难的乡亲送葬,关鹏也带着士兵们一起来了。 看着面前新起的一座座坟头,饶是关鹏见惯了世事,此时的心中也无比愤怒。 那些农家子弟出身的士兵们更是愤怒,一个个面带怒色,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他们在没有加入守备军之前,也经历过被那些缙绅大户们欺负的生活,此时自然更加感同身受。 刘元来到乡亲们面前大声道:“乡亲们,我们已经请来了齐侯的军队。这是关将军,他是关二爷的后人,他今天来就是为我们报仇的!” 刘家庄的百姓看到关鹏和他带来的两百守备兵军容严整,而且装备齐全,来了之后不仅没有像以前的那些官兵一样烧伤抢掠,反而秋毫无犯,还帮着他们安葬遇难的乡亲,惊讶的同时也对她们产生了好感和信赖。 此时听说,这个领兵的将军还是关二爷的后人,那种信赖感就更强了,纷纷上前跪倒在地请求关鹏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谁都知道关二爷忠义无双,爱护百姓,最讲义气。既然是他的后人,那肯定跟关二爷一样信义无双。 看着乡亲们殷切的眼神,关鹏有点慌了。 他虽然的确是关二爷的后人,但是关二爷到底有多少后人,谁也不知道。 平时他几乎很少跟人提起这茬,没想到刘元这小子看着憨厚却还挺有心眼的,用这话把自己给架住了。 关鹏脸上发热,只能硬着头皮道:“乡亲们快快起来!我叫关鹏,是齐侯麾下将领。今天就是奉齐侯之命来救大家的。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报仇的,也会帮大家夺回被孔家人抢走的孩子的。等到赶跑了孔科之后,我们还会给大军分配田地,让大家以后能够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但是现在大家都先起来,擦干眼泪,我们好好安排一下如何报仇的事情。” 关鹏心中有谱,可不敢将这些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乡亲们听了他的话,心中振奋,也有了希望,于是听话的起身,表示全部听从关鹏的安排。 关鹏先是让刘元和熟悉毛阳镇孔家大院情况的人都叫到了一起,从他们口中了解孔家的情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关鹏很快就对毛阳镇的孔家大院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毛阳镇距离刘家庄大概三十多里地,孔科的大宅子在毛阳镇上是首屈一指的院子。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一座小型的坞堡,里面有一丈多高的围墙,围墙外面还挖有深深的壕沟,壕沟里面设置了陷阱。 要想进入大院,就得通过一座小型吊桥。 大院里面有三十多个着甲配备弓箭的家丁,这是孔科真正的屏障。 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名普通家丁,虽然那些着甲家丁那么精悍,但是也都配备有武器。 整个宅子靠山而建,易守难攻。 以前也有土匪山贼攻打过,但是都是无功而返,铩羽而归。 所以,孔科才能更加的肆无忌惮。 因为山贼强盗都无法攻破的坞堡,这些拿着锄头扁担的百姓更加难以攻破了。 关鹏听完沉吟起来,这个孔家大宅的确比自己想象的要难对付一些。 如果强攻的话肯定会损失比较大。如果损失过大,就算最后拿下这个孔家大院,那对于以后攻打泗水县乃至攻略整个兖州府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他这次是先斩后奏,没有得到齐侯的命令就私自出兵的,如果损失过大,齐侯肯定会问罪的。 看着关鹏沉吟不语,刘元心中忐忑起来:“关将军,是不是不好打啊?我可以带着乡亲们打头阵!” 关鹏回过神来,摇头道:“刘元兄弟,你不要误会。一切欺负百姓的土豪劣绅都是我们的敌人。消灭敌人是我们这些军人的使命,还用不着让百姓们挡在我们前面。不过的确需要你的帮忙。你这样……” 关鹏刚才已经想到了对付这个孔家大院的办法,如此这般的对刘元吩咐了一番。 刘元听完连连答应,然后转身安排去了。 很快,刘元按照关鹏的吩咐,去将整个刘家庄三十多名青壮男子集合在一起,人人兜着砍刀镰刀之类的利器赶到村口集合。 人到齐后,关鹏就带着两百守备军士兵和三十多个刘家庄的青壮村民一起向着毛阳镇赶去。 而另一边,在关鹏带兵出发后不久,蒙阴知县杨鸣就收到了沉墨快马送来的命令。 这个命令并不是对于之前关鹏那个飞鸽传书的请示报告的回应,而是另外一份命令。 杨鸣收到命令后,大喜,让人请来留守的一个守备军千户,向他看了齐侯的命令。 “马千户,齐侯早就有攻略兖州府的打算,并且知道要攻略兖州府,曲阜孔家必定是绕不过的一座大山。所以授命关指挥使便宜行事。现在关指挥使带着两百士兵去了泗水县,这点兵力肯定不够用。孔家在兖州府经营上千年,势力非常的庞大。所以你现在最后尽快带着大队人马去支援关指挥使,确保关指挥使在兖州府的第一仗能够旗开得胜。而且去的时候最好带上能攻城的火炮,这样才能更快速地攻克孔家那坚固的大宅院。” 杨鸣这些话当然不是假传军令,的确是沉墨的真正意思。 沉墨在收到关鹏占领蒙阴的捷报后,目光就盯上了兖州府。 前世今生,关于山东的很多故事和传说都是在兖州府境内发生的。 比如梁山泊就在兖州府,《水浒传》里面大部分的场景都发生在兖州府,还比如后世的宇宙中心曹县也在兖州府。 当然,兖州府最出名的还是曲阜的孔家。 孔家可以说是兖州府,乃至整个山东,整个大明最大最富有的地主。 要想拿下兖州府,孔家一定是绝对绕不开的一座高山。 要是换做别人,要不要碰孔家,肯定是一个需要十分谨慎,认真思考的问题。 但是在沉墨这里,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 他要打天下,打击兼并土地欺压百姓的土豪劣绅,如果连孔家这样的天下最大的土豪劣绅都不敢对付,那还打个屁的天下。 孔家的人什么德行他非常清楚,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罢了。 谁当皇帝就支持谁,一点立场都没有。 况且自从靖康之后,孔家的血脉是真是假早都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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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点点头道:“毛阳镇我以前经常来,以前跟别人贩私盐的时候这周围都跑遍了。别说毛阳镇了,就是泗水县也是熟悉的很。” 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食言了,脸上有些尴尬,急忙解释道:“关将军,那是以前。我现在早都不干了。” 关鹏笑道:“我又不是盐政衙门的人,不管你这个。难怪你胆子挺大,原来以前还干过这个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在古代贩私盐是重罪,轻则流放,重则砍头,能干贩私盐这种勾当的那都是胆子大,胆子小了干不了这活。 历史上最出名的私盐贩子就是元末的时候跟朱元章争夺天下的张士诚了。 刘元闻言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笑了起来。 关鹏接着道:“既然你熟悉地形,你就将你带来的人分成几组,将毛阳镇所有通往泗水县的道路都给堵住。一旦发现有人要离开,全部都拦下来。这孔家坞堡易守难攻,我们包围了他们之后,孔科极有可能会派人向泗水县知县求救,所以在我们攻破坞堡之前确保不能有任何人离开毛阳镇。” 刘元一听拍着胸脯道:“关将军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一个人离开毛阳镇的。” 毛阳镇说是镇,其实就是一个大一点的聚居区,比一般的村子要大一些,繁华一些,但是有没有县城热闹繁华。 跟后世的乡镇这种基层行政区是两回事。 交代后刘元之后,关鹏来到了孔家坞堡的正面观察里面的情况。 此时已经天黑下来,坞堡四角的瞭望塔上点起了火把,墙头上也插满了火把,将整个坞堡四周照的灯火通明。 显然,孔科已经发现了关鹏他们,为了防止他们趁着夜间强攻,所以点燃了火把来照明。 关鹏见状冷哼道:“以为躲在里面,我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吗?来人,让人想那些瞭望塔上射箭。老子就算砸不开你这乌龟壳,也要让你们晚上睡不着觉。” 很快,一队弓箭手就被调了过来,对着那些瞭望塔开始射箭。 有火把标识目标,弓箭手又是十人一组对准一个瞭望塔集火射击,所以很快黑暗中就传来了几声短促的惨叫,还有人体从高处掉落发出的声音。 孔家坞堡里传来一阵杂乱的叫骂声,还有人放箭还击。 可是他们在明,关鹏的人在暗,根本就是徒劳无功,毛都没有射中一根。 一番闹腾后,里面的人也学乖了,熄灭了许多火把。 关鹏则是让人每隔上半个时辰就向里面射上一轮箭,不求杀敌,只求疲敌。 要的就是让里面的人一晚上不得安宁。 而且除了射箭之外,关鹏让人在射箭之后大喊大叫,做出要攻击的姿态来。 这一连串的组合拳,让里面的孔家家丁们非常的难受,纷纷破口大骂,但是又无可奈何。 孔科这个时候心里也慌了,本来以为这些人来了之后看到自己的坞堡防卫这么森严,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难而退的。 等这些人退走之后,刘家庄的那些泥腿子们就没有了依仗,就会彻底认怂服软。 自己这一次涨租子的目的就会达成了。 可是没想到这伙人不仅摆出了一副要长期围困的架势来,而且又是射箭又是羊攻的,搞得他一晚上心惊胆战的,根本不敢睡觉。 他开始怂了,他知道这些人这次是来真的,不打下自己的坞堡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左思右想之后,他叫来了一个心腹吩咐道:“你派人悄悄翻墙出去,连夜去泗水县找徐知县,让他带兵来救我们。就说是有一群山贼正在围攻我们。多派几个人,分开走。” 那心腹犹豫道:“要是那徐知县不愿意来救呢?” 孔科冷哼一声道:“他要是还想继续当他的知县,就必须来救。大明已经没了,现在是大顺的天下了。那李自成要想当稳这个皇帝,就必须有咱们衍圣公的支持。到时候只要衍圣公给李自成稍微提上那么一嘴,他徐知县不仅能继续当他的官,甚至还会往上升一升。为了这个,他都得豁出老命来救老子。”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书友明天刷新后再看。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看着乡亲们殷切的眼神,关鹏有点慌了。 他虽然的确是关二爷的后人,但是关二爷到底有多少后人,谁也不知道。 平时他几乎很少跟人提起这茬,没想到刘元这小子看着憨厚却还挺有心眼的,用这话把自己给架住了。 关鹏脸上发热,只能硬着头皮道:“乡亲们快快起来!我叫关鹏,是齐侯麾下将领。今天就是奉齐侯之命来救大家的。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报仇的,也会帮大家夺回被孔家人抢走的孩子的。等到赶跑了孔科之后,我们还会给大军分配田地,让大家以后能够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但是现在大家都先起来,擦干眼泪,我们好好安排一下如何报仇的事情。” 关鹏心中有谱,可不敢将这些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乡亲们听了他的话,心中振奋,也有了希望,于是听话的起身,表示全部听从关鹏的安排。 关鹏先是让刘元和熟悉毛阳镇孔家大院情况的人都叫到了一起,从他们口中了解孔家的情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关鹏很快就对毛阳镇的孔家大院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毛阳镇距离刘家庄大概三十多里地,孔科的大宅子在毛阳镇上是首屈一指的院子。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一座小型的坞堡,里面有一丈多高的围墙,围墙外面还挖有深深的壕沟,壕沟里面设置了陷阱。 要想进入大院,就得通过一座小型吊桥。 大院里面有三十多个着甲配备弓箭的家丁,这是孔科真正的屏障。 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名普通家丁,虽然那些着甲家丁那么精悍,但是也都配备有武器。 整个宅子靠山而建,易守难攻。 以前也有土匪山贼攻打过,但是都是无功而返,铩羽而归。 所以,孔科才能更加的肆无忌惮。 因为山贼强盗都无法攻破的坞堡,这些拿着锄头扁担的百姓更加难以攻破了。 关鹏听完沉吟起来,这个孔家大宅的确比自己想象的要难对付一些。 如果强攻的话肯定会损失比较大。如果损失过大,就算最后拿下这个孔家大院,那对于以后攻打泗水县乃至攻略整个兖州府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他这次是先斩后奏,没有得到齐侯的命令就私自出兵的,如果损失过大,齐侯肯定会问罪的。 看着关鹏沉吟不语,刘元心中忐忑起来:“关将军,是不是不好打啊?我可以带着乡亲们打头阵!” 关鹏回过神来,摇头道:“刘元兄弟,你不要误会。一切欺负百姓的土豪劣绅都是我们的敌人。消灭敌人是我们这些军人的使命,还用不着让百姓们挡在我们前面。不过的确需要你的帮忙。你这样……” 关鹏刚才已经想到了对付这个孔家大院的办法,如此这般的对刘元吩咐了一番。 刘元听完连连答应,然后转身安排去了。 很快,刘元按照关鹏的吩咐,去将整个刘家庄三十多名青壮男子集合在一起,人人兜着砍刀镰刀之类的利器赶到村口集合。 人到齐后,关鹏就带着两百守备军士兵和三十多个刘家庄的青壮村民一起向着毛阳镇赶去。 而另一边,在关鹏带兵出发后不久,蒙阴知县杨鸣就收到了沉墨快马送来的命令。 这个命令并不是对于之前关鹏那个飞鸽传书的请示报告的回应,而是另外一份命令。 杨鸣收到命令后,大喜,让人请来留守的一个守备军千户,向他看了齐侯的命令。 “马千户,齐侯早就有攻略兖州府的打算,并且知道要攻略兖州府,曲阜孔家必定是绕不过的一座大山。所以授命关指挥使便宜行事。现在关指挥使带着两百士兵去了泗水县,这点兵力肯定不够用。孔家在兖州府经营上千年,势力非常的庞大。所以你现在最后尽快带着大队人马去支援关指挥使,确保关指挥使在兖州府的第一仗能够旗开得胜。而且去的时候最好带上能攻城的火炮,这样才能更快速地攻克孔家那坚固的大宅院。” 杨鸣这些话当然不是假传军令,的确是沉墨的真正意思。 沉墨在收到关鹏占领蒙阴的捷报后,目光就盯上了兖州府。 前世今生,关于山东的很多故事和传说都是在兖州府境内发生的。 比如梁山泊就在兖州府,《水浒传》里面大部分的场景都发生在兖州府,还比如后世的宇宙中心曹县也在兖州府。 当然,兖州府最出名的还是曲阜的孔家。 孔家可以说是兖州府,乃至整个山东,整个大明最大最富有的地主。 要想拿下兖州府,孔家一定是绝对绕不开的一座高山。 要是换做别人,要不要碰孔家,肯定是一个需要十分谨慎,认真思考的问题。 但是在沉墨这里,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 他要打天下,打击兼并土地欺压百姓的土豪劣绅,如果连孔家这样的天下最大的土豪劣绅都不敢对付,那还打个屁的天下。 孔家的人什么德行他非常清楚,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罢了。 谁当皇帝就支持谁,一点立场都没有。 况且自从靖康之后,孔家分成了北孔和南控,北孔在金国、南控在南宋。 孔家的血脉是真是假早都说不清了。 原本的历史线上,满清入关之后,当代孔家家主衍圣公孔胤值第一时间给顺治上表祝贺,说什么满清入关是“顺应天意,万民称颂,孔家自当鼎力效忠”云云,言语之无耻,简直就是低血压患者的福音。 顺治看到后很是高兴,继续封孔胤值当他的衍圣公,并且保留原本大明规定的一切特权。 凡是有点民族气节的人早都不齿孔家的所作所为了。如果孔夫子复生的话,看到这些不肖子孙估计会拿起巨大的城门栓将他们全部打死。 所以,沉墨打算这次好好地碰一碰孔家,看看天下的读书人会不会为了一个孔家跟跟自己死磕。 马千户看过沉墨的手令,听了杨鸣的话后立刻答应下来,回去之后调集了两千兵马,并且携带了十门轻型火炮翻越蒙山,向着泗水县而去。 而关鹏带着人马和刘元一行人在天黑之前终于赶到了毛阳镇。 果然如同刘元等人说的一样,孔科的大宅子在毛阳镇非常的瞩目,面积非常大,别的大户的宅子跟他们一比简直就没法看。 光从外面看,至少也是个三进的大院子,院墙高大厚实,外有壕沟包围,四角甚至还有瞭望塔,大门外还有吊桥保护。 根本就是一座带着防御功能的小型坞堡,的确易守难攻。 正文 第四十章 天大的惊喜 “开炮!” 关鹏大手一挥,断然下令。 “轰轰轰!” 十门火炮同时发出轰鸣,十发成人拳头大小的炮弹呼啸着飞出炮膛,狠狠地砸在了孔家坞堡的大门和院墙上,坚固的院墙立刻被砸出了好几个打洞,甚至还有炮弹飞过院墙,落入了院子之中,引发了一阵惨叫和慌乱的叫喊声。 砸在大门上炮弹也将将厚重的大门给砸出了一个大洞,从外面甚至都能看到里面去。 看着自己不远处那个被飞进来的炮弹砸中脑袋后脑袋变成了一团烂肉的倒霉蛋,躲在窗户边上看着的孔科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哇哇吐了起来。 其他的孔家家丁此时也人人惊恐,都不敢再冒头了,尽量躲在坚固的角落里,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倒霉蛋。 大炮又继续发射了两轮,孔家坞堡正面的一处院墙都已经被轰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洞,其他地方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那原本厚重的大门上此时也被砸出了好几个人头大的大洞,甚至门后面那根坚硬厚重的门栓也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了。 孔家的家丁没有一个敢冒头射箭的,都躲在里面瑟瑟发抖起来。 而齐军士兵们则是发出阵阵欢呼,尤其是刘元等一干刘家庄的百姓看着齐军的火炮威力如此巨大,都看的惊呆了。 “我的娘咧!这就是火炮的威力啊,简直太吓人了!这要是打在人身上,不得直接给人打成两截了?” 刘元一脸唏嘘地说道。 旁边的一个守备军士兵听见,笑道:“这都不算啥,俺们还有比这个口径更大的大炮,那打的更远,威力更大。俺听说,那一炮弹过去,半个城门都直接没了。砸在城墙上,那青砖条石哗哗地往下掉。要是打到人身上,那人就不见了。你想想那是啥场面……” 刘元听得目瞪口呆,稍微一想都觉得那场面太残暴了。 “火炮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俺,俺也想当炮兵,不知道行不行?” 刘元突然产生了这个念头,喃喃自语道。 旁边的士兵听到了,笑道:“炮兵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那是俺们军中军饷最高的兵种。你现在还是个老百姓,还没当上兵就想当炮兵,美的你!” 刘元听出了士兵话语中的嘲笑之意,但是也不在乎。 心中开始寻思着等救回自己的儿子,安顿好家里之后,自己一定要找那位关将军去报名当兵。而且尽量还要当炮兵。 如果能干上炮兵,那简直是他这辈子最带劲的事情了。 想想看,敌人还没看见自己,就隔着老远被自己发射的炮弹给一炮干懵了,想一想都会让人浑身颤抖。 太刺激了! 不过孔家的人也太头铁了吧,面对这么厉害的火炮竟然还敢硬抗? 刘元刚冒出这个念头,嘴巴就长大了。 因为他看见孔家的坞堡墙头上伸出了一面旗帜,那旗帜还是白色的,正在摇来摇去的。 这帮孙子终于扛不住了? 关鹏也看见了那面白旗,冷笑一声,然后下令停止炮击。 “立刻打开大门,放下吊桥,所有人放下武器,举起双手从里面出来投降。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若是到时候还不出来,就继续炮击!” 刘元让一些大嗓门的士兵靠近喊话。 果然,坞堡上的吊桥缓缓放下,破烂不堪的大门也从里面打开,一队人影举着双方垂头丧气地从里面鱼贯而出。 没出来一个人,立刻就有士兵上前将他们带到一边去抽出他们的腰带反绑双手,然后让刘元带着人去甄别他们的身份。 等到里面没有再出来的时候,关鹏下令让人进入孔家坞堡里面搜查,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搜了一遍后,那些被孔科抢走的刘家庄的孩子,还有那些被孔科霸占的妇女也都被救了出来。 刘元和那些刘家庄的汉子们正抱着自家的孩子在那里大哭不已,大人哭,小孩哭,场面看的许多士兵都颇为动容,悄悄地开始抹眼泪。 那些被救的女子都跪下给关鹏磕头,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可是关鹏却皱着眉头,在孔科等俘虏身上扫来扫去的。 马千户见状,凑上来低声问道:“指挥使,这坞堡也打破了,孩子们也救出来了,你怎么看起来还不太高兴啊?” 关鹏道:“根据之前那些被我们抓住去泗水县城报信的孔家家丁交代,说是从曲阜来了一个内孔的人。可是我刚才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如果没有跑掉的话,那么一定就还在藏在这孔家坞堡里面。如果能抓住这个人,那我对我们日后攻打曲阜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马千户这才明白过来,当即请命道:“指挥使,让卑职去审问那个孔科,一定很快将这小子的嘴给撬开。” 关鹏道:“好,你去审问,同时也要将那些孔家家丁分开审问。不老实的直接一刀砍了。这些王八蛋作恶多端,害死了好多百姓。就算全杀了也不会冤枉一个的。” 孔科被马千户拎到了一旁审问,一听马千户的问题脸色瞬间就变了,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说。 马千户也不惯着他,让人将他双手解开,让两个士兵按住,一刀剁下了孔科一根手指头。 孔科瞬间疼的冷汗涔涔,惨叫连连,再也不敢硬气了,痛痛快快地交代了。 根据他的交代,在他的卧室下面的一件密室地窖里发现了一个中年男子,以及价值至少在十万两以上的金银财宝等,连带队搜查的马千户都给惊呆了。 那个中年男子被押到关鹏面前的时候,一开始还变现的比较澹定,说自己是是孔家嫡系,是孔家家主,当代衍圣公孔胤值的心腹,要是敢得罪他,衍圣公一定不会放过关鹏他们的。 关鹏一听,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 马千户和其他的士兵们也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见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这个内孔管事被笑的莫名其妙,一开始有效恼怒,后来看着那些士兵们轻蔑和仇恨的目光,渐渐的也就澹定不起来了,脸色也逐渐变得惨白起来。 他已经慢慢明白过来一个道理:衍圣公的名头是很好使,但是前提是对方跟你讲道理,对方把衍圣公当回事的时候。 可如果对方根本不把衍圣公当回事,别说自己了。就是衍圣公亲自来了也是白给。 关鹏笑够了,盯着那已经瑟瑟发抖的孔府管事问道:“你现在应该知道你们那位衍圣公的名头在我这里不好使了。我问你问题,你如果老实回答,我可以不杀你。但是如果你不配合,那这个人就的你的下场。” 说完一挥手,让人将少了一根手指的孔科押了过来,在哪孔府管事强作镇定的恐惧目光中,下令道:“此人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将他十指全部砍掉,然后吊起来交给刘元等人处置。” 马千户答应一声,让人带着孔科来到一旁,一根一根地将他的手指砍掉,然后又给吊了起来,交给刘元等人一条带着铁钉倒刺的鞭子,让他们发泄心中的仇恨,给死去的亲人报仇。 听着孔科嘶声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嚎声,孔府管事口舌发干,双腿发软,脸色发白,几乎都要摔倒在地上。 没多久,孔科的叫声就没有了。 不是刘元等人停手了,是因为孔科已经没气了,被活活打死了,变成了一团烂肉,连他妈来了都认不出来那种。 关鹏看向孔府管事,微微一笑道:“你一看都是个聪明人,咱们就不兜圈子了。我问你答,好吗?” 孔府管事这时候哪里还敢再摆出衍圣公心腹的架子,点头如捣蒜一般急忙答应。 “第一个问题,孔科这次突然给毛阳镇的百姓将租子从五成涨到七成,是他自作主张还是你们那位衍圣公授意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关鹏开口问道。 孔府管事道:“其实衍圣公并不知道这件事,这是二老爷决定的。二老爷就是衍圣公的同胞兄弟,名叫孔胤希,平日里就负责孔府上下的前钱粮进项这些事情。在下其实是二老爷的人,刚才是为了扯大旗当幌子,所以才说是衍圣公的人。” 看着孔府管事尴尬的表情,关鹏也见怪不怪,以前当捕头的时候见多了这种事情。 那种大户人家的家丁奴仆动不动就喜欢玩这套。 “那意思是这件事是你们二老爷授意的?” 关鹏继续发问。 那孔府管事道:“二老爷并没有让涨租子,只是让我们传令给孔府在曲阜之外各地管事,让他们在三月底之前运送一批粮食去济宁城。涨租子是下面这些人私自做出的决定,在下只是一个传话跑腿的,无论是害死那些百姓,还是抗拒将军的雄兵,都跟在下无关啊,还请将军开恩饶我一命啊!” 关鹏道:“有没有关系不是你了算的。继续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家二老爷要这么多粮食送到济宁去做什么?” 那管事犹豫了一下道:“我听说二老爷跟衍圣公商量之后,决定捐献一批粮食给银子给大顺皇帝。” 经过那管事的讲述,关鹏大概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 要知道,以曲阜孔家这种屹立千年不倒的世家来说,他们最关注的消息莫过于天下大势的变化了,尤其是改朝换代这种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他们能够屹立千年不倒的根本原因就是见风使舵,只依附支持胜利者。 大明朝还没有灭亡的的时候,他们是大明的臣子,是支持大明的。 但是当大顺军势不可挡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盘算着要导向李自成了。 但是他们又知道李自成一向是喜欢跟士绅土豪对着干,所以担心李自成这种泥腿子出身的统治者会不把他们孔家当回事。 所以有些踟蹰不定。 但是在传来大明灭亡,崇祯皇帝上吊,李自成攻入京城的消息后,衍圣公孔胤值彻底坐不住了。 尤其是大顺军大肆拷掠,追赃助饷的消息传来,孔胤值更是如坐针毡。 李自成对朝廷这些投降的官员权贵们都这么狠,那他对孔府这样以前他最仇恨的世家土豪岂能有好态度? 所以孔胤值认为要在李自成对孔家还没有正式表态之前,自己先要行动起来,用实际行动来继续维护孔家的地位和安全。 起兵造反当然是不可能的,别看他们是山东乃至天下第一土豪,但是他们从来都是历代王朝的依附者,根本没有造反的传统。 况且,造反的成本太高,收益太低,风险极高,根本不是一个好选择。 所以,在和胞弟孔胤希等孔家嫡系核心人物商量之后,孔胤值决定用大量的粮食和白银来贿赂李自成,来表达孔家对大顺王朝的支持,换取他们孔家在新朝的地位一如既往。 你大顺军不是缺少粮食,缺少军饷嘛,那咱们孔家就给你捐献军饷,捐献粮食,让你大顺皇帝看看俺们对你的统治是真心支持的。 而选择将这些粮食和军饷统一运往济宁城,等到凑齐了之后再全部沿着京杭大运河运往京城。 李自成的胃口可不小,要想讨好李自成,这比钱粮的数目自然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天文数字。 那么这么数量庞大的一比钱粮,孔府自然不可能全部自己承担,所以才会派人要求孔府在外的管事们运粮去济宁。 而这些管事们为了私利,则是gjiama(避免和谐),做出了诸如孔科这样给百姓随意涨租子的恶行,还因此害了许多人命。 在厘清了整个事情的大概原委之后,关鹏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这一趟竟然还有这么意外收获。 能让孔家用来贿赂的李自成的钱粮,那数目绝对会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这个消息如果禀告给齐侯,那么齐侯绝对不会放过这批钱粮的。 要争天下,钱粮才是根本。 如果能将这批钱粮弄到手中,那么对于齐侯来说,实力就会得到极大的增强,夺取天下的希望自然就会多了一分。 而自己也会因此立下大功。 想到此处,关鹏内心火热,就向立刻派人向齐侯禀告此事。 正此时,一个士兵匆匆跑来禀告:“指挥使,有一队兵马正在匆匆向毛阳镇而来,看样子应该是泗水县的官兵。”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亡国和亡天下 关鹏得知泗水知县带兵赶到,立刻下令马千户领一千兵前去迎战,并将十门火炮全部拨给了马千户。 “尽量活捉这个知县。把他拿在手中,泗水县城就算是落在我们手里了。” 马千户答应一声,立刻带着人马迎了上去。 泗水知县带着拼凑起来的五百兵马紧赶慢赶,也没想着掩藏行迹,甚至还想着故意把动静闹大,好惊退那些贼兵。 孔家的人可不能出事,万一被贼人所害,那自己这个知县可就保不住了。 没有千年的王朝,但是却有千年的孔府啊。 衍圣公虽然不是皇帝,但是很多时候说话甚至比皇帝还要好使,所以他根本不敢有半点怠慢,一心想要巴结好孔家。 尤其是孔家管事孔科给他承诺的会在衍圣公面前会给他美言让他在大顺朝能继续当官的大饼更是让他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不停地催促着那些兵丁加快速度, 说是兵丁,其实就是县中的巡丁、捕快还有民壮临时拼凑到一起组成的混合部队,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经过什么正规的军事训练,就算正常行军都受不了,更何况这种急行军,一个个在心中连连大骂知县,问候他列祖列宗。 五百人的队伍越走越乱,最终拉开成了绵延一两里,断断续续的长蛇阵,而且还都是叫苦连天,气得泗水知县破口大骂,甚至用鞭子抽打起了一些走得慢的人。 结果激怒了一个痞子兵,伸手揪住知县,反手一拉,竟然将知县给拉的踉跄几步后扑在了地上。 知县大怒,怒声大骂回去后要把这个痞子兵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结果这一下子激怒了这个痞子兵,此人一不做二不休,一咬牙就扑过去骑在了知县身上,抡起拳头就噼头盖脸地向着知县的脸上砸去,一边砸一边还说着:“老子让你斩首示众!老子让你杀鸡儆猴!” 其他的士兵都看呆了,等到知县被打的他亲妈都不认识的时候,这才有人上前去拉那痞子兵。 这件事让本就走的稀稀拉拉的队伍彻底停了下来,前后的人都在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了看热闹,都围了过来。 等马千户带着部队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群穿着各色服装,拿着各种武器的兵丁围在一起指指点点,不知道在做什么。 马千户怎么都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场面,都有些呆住了。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这是包围这些人的好机会,立刻下令部队围了上去,而且让士兵们一边包围,一边嘴里大喊:“缴械不杀!” 结果,就这么兵不血刃地俘虏了泗水知县带来的这五百人。 那个倒霉的知县运气还算不错,没有被那**子一顿老拳打死,只是满脸鲜血,鼻青脸肿,乌纱帽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身上的官袍也变得破烂不堪。 看着被押过来的泗水知县,那个孔府管事长叹一声,知道自己这下是真的没有希望脱身了。 在知道了这场没有流血的战斗前因后果后,关鹏也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真不知道该说这泗水知县是头铁还是愚蠢了,带着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就敢出来打仗,真是有点不知死活了。 要是马千户没有及时包围他们的的话,知县估计就会被活活打死了。 倒霉的泗水知县看着眼前这支军容严整的军队,这才知道攻打孔家坞堡的根本不是什么山贼,而是如今山东名声最响亮的齐侯的军队,登时面如土色,大骂孔科害自己。 可是当他听说孔科已经没了脑袋的时候,一下子消停了下来,又开始低声下气的告饶。 关鹏道:“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只要帮我们叫开泗水县的城门,我可以不杀你。” 知县一听大喜,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打下了孔家坞堡,又灭了知县的五百援军,关鹏在毛阳镇停留了一晚上,-派人连夜将从孔家坞堡里缴获的十万两银子以及大量的粮食给运回蒙阴,并且将这次的事情他随后的计划让人送往益都城禀告齐侯。 第二天一早,关鹏派了一小队人护送刘元等人和他们的孩子们赶回刘家庄,又让马千户带着一百人留守毛阳镇,自己带着剩下的两千人赶往泗水县城。 泗水县留守的士卒见城外突然来了大队人马,惊惶不定,下意识地就关闭了城门。 关鹏让泗水知县上前叫门,结果士卒瞅了半天愣是没认出来。 泗水知县气得破口大骂,士卒一听那熟悉的中原口音,这才认出了原来是知县老爷,着急忙慌地打开了城门。 就这样,泗水县落入了齐军手中。 占领了泗水县城之后,关鹏立刻下令接手城防,封锁官仓飞府库,发布安民告示,同时派人向后方报捷。 …… 在益都城的沉墨收到了关鹏的消息后,立刻招来傅建道和项元忠两人商议。 将此事告知两人后,傅建道大喜道:“齐侯,如果消息属实的话,那我们绝对不能让这一批钱粮落入李自成手中。一定要想办法将这批钱粮弄到我们自己手中。虽然暂时不知道具体的数量,但是以孔家的手笔来看,绝对少不了。属下保守估计,白银至少在百万两以上,甚至更多。而粮食的话估计也有上百万石之多。如果能将这批钱粮弄到手中,那我们的实力又会壮大三分,招兵买马就更从容多了。“ 项元忠接着道:“以孔家的一向的做派来看,这的确是他们的风格,所以这个消息应该错不了。不过孔家将这批钱粮放在了济宁城,我们要向夺下,并并会太容易。孔家深知这批钱粮的重要性,肯定会派重兵看守卫护。况且,济宁是兖州府治所所在,孔家必然会跟兖州知府达成同盟,一起来运送这批钱粮。据我说知,孔家的家丁数目将近万人,而且装备精良,颇为凶悍。如果再加上济宁城的官军,保护这批钱粮的兵力估计会达到两万人左右。” “所以,我们要夺下这批钱粮,对付的不仅是孔家,还有兖州府的官军。” “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极有可能还会引来其他势力的争夺,这对我们来说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项元忠说完后就看向沉墨,等着他的定夺。 沉墨一向议事都是这种风格,不搞一言堂。先是让下面人畅所欲言,最后自己再拍板决定。说错了也没有关系,就怕肚子里有想法却不说。 沉墨听完点点头道:“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傅长史说了夺得这批钱粮的好处,项指挥使说了可能存在的困难。那我就补充一下你们的看法。” “傅长史说了好几天获得这批钱粮的好处,但是却为什么不提坏处呢?是怕我怪罪你吗?”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沉墨说着目光看向了傅建道。 傅建道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起身拱手道:“齐侯,属下不说非是怕您怪罪,而是因为这件事的坏处就在那里摆着,根本不用属下再多嘴。” 沉墨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没什么不能说的。这坏处无非就是得罪孔家,甚至还有可能得罪了天下的所有读书人。是也不是?” 面对着沉墨的反问,傅建道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沉墨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傅建道道:“孔家是孔圣人的苗裔,千年不倒的世家,历来被奉为天下读书人的标杆,被历代帝王所倚重。我们对付孔家,的确会引来读书人的口诛笔伐。但是孔家千年以来的做派,只要是明眼人都一清二楚。凡是心中有大义,有风骨的读书人,都会对孔家的做派极为不齿。所以,就算得罪读书人,也只会是一群没有风骨,不知大义的无良文人。这样的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如果是真正的忠义之士,有风骨的读书人,不仅不会讨伐齐侯,甚至还会拍手叫好。” “所以,属下才说是,也不是。” 沉墨脸上露出了笑意:“你这番话倒是有点意思。不过你忘了根本的一点,孔家的影响力再大,也永远都是依附者。甚至更直白一点说,他们就是历代帝王的工具,用来笼络天下读书人的工具。是先有了历代帝王的信重,才有了如今孔家的地位。可如果他们失去了这种信重,那么孔家还是孔家吗?” 这句话听得傅建道和项元忠两人心中凛然,继而生出一种顿悟的感觉来。 孔家只是一个工具,皇帝用你的时候,你怎么样都好。可是皇帝如果不用你,那就你啥也不是。 这个皇帝包括过去的皇帝,也包括未来的皇帝。 齐侯是要用实力来打天下的,而不是靠着孔家这种墙头草的世家所谓的影响力来打天下的。 将来如果齐侯坐了天下,别说只是抢了一批钱粮,就算灭了孔家,那些读书人也翻不了天。 他们读书是为了当官出仕,可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的是皇帝,是朝廷,而不是孔家。 就跟那些追星的粉丝一样,供他们吃穿的是父母,给他们工作机会的是社会,保护他们的是国家和政府,而不是那个让他们心心念念的偶像爱豆。 孔家就是这些读书人心中的偶像,但是偶像却不能当饭吃。 屁股决定脑袋,谁给他们官做,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会听谁的。 本末不能倒置。 沉墨的这番话让项元忠和傅建道两人更加深刻地明白了他们这位主公睥睨天下的那种霸气,明白这天下就没有他们这位主公不敢得罪的人。 无论是谁,只要挡在他取天下的路上,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碾碎。 真正的英雄可以借势,但是根本却是要会自己造势,或者说自己成为大势,让别人来借。 看两人脸上表情若有所思,沉墨知道他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了笑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再说为什么一定要拿下这批钱粮。这其中的原因除了傅长史刚才的说的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我不能让这批钱粮落入建奴的手中,否则就会成为助涨建奴野心的催化剂,会成为建奴屠杀我中原百姓的养分。” 这话一出,傅建道和项元忠两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明白齐侯是什么意思。 毕竟现在占据了北京城的是李自成,而孔家筹备这批钱粮也是要送去北京给李自成的,怎么就突然成了会落在家奴手中? 建奴现在可还在关外呢。 沉墨看着两个人的表情,清楚他们心中所想,沉声道:“我并非危言耸听。李自成在京城搞追赃助饷的事情你们想必都已经知道了。被拷饷的大明权贵里面就有驻守山海关的吴三桂的父亲吴襄。而李自成是想招降吴三桂的。你们试想一下如果吴襄被拷饷的消息传到吴三桂耳中,他会怎么想?还会跟原来一样决定投效大顺政权吗?” 这话一说,傅建道心中咯噔一下子,脱口道:“吴三桂如果知道这个消息,必然会怀疑李自成招降一事的诚意,会认为这是一个圈套,从而动摇投降大顺的念头。” 沉墨点点头道:“没错,吴三桂此时心中本就是举棋不定,顾虑颇多。李自成这么一搞,必然会让他疑心更重。而关外的满清此时正是多尔衮当政。以多尔衮的眼光不会看不到此时正是入寇中原的好机会,他必然会趁机胁迫和引诱吴三桂。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用不了多久,吴三桂就会引清兵入关。届时,三方就会在山海关附近进行一场大战。而这张大战最终的失败一方必然是李自成的大顺军。你们想想,李自成兵败之后,必然会尽快撤出京城,建奴必然会趁机占据京城。而这批钱粮目前还没有完全筹齐,等到送到了京城的时候,正好就落在了建奴的手中。所以,这才是我们一定夺取这批钱粮的真正原因。” 沉墨的话让傅建道两人心中刮起了一阵飓风,久久不能平静。 建奴入寇中原和李自成入主中原根本就是两回事。 李自成当皇帝,那是亡国。 而建奴入寇,却是亡天下。 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声东击西 在和手下文武统一了思想之后,沉墨几人商议一番后,很快做出了夺取这批钱粮的决策。 沉墨并没有直接调兵去攻打济宁,而是一面派天马营速速赶往泗水县增援关鹏,另外则是派龙骧营前出青州府,做出威胁泰安府的姿态来。 同时,傅建道带人在青州府这段时间也收拢了大量的难民,从其中抽调精壮,组建了一支人数在一万人左右的青州营。 这支青州营的使命并不是野战对敌,而是在主力出动的这段时间守卫青州府北部的各个城池,同时进行一些小规模的剿匪战斗。 青州营的士兵得到了承诺,只要他们遵守军纪,效忠齐侯,英勇作战,不仅能每个月按时领到军饷,还能有机会分到属于自己的土地。 而且自从入营之后,他们每天都能吃饱饭,每隔几天还能吃到肉,比起以前四处飘零的日子简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人在经历过苦难之后,往往才会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 所以青州营的士兵训练起来非常的刻苦,对齐侯沉墨也非常的崇敬,在短短时间内就让青州营呈现出一股精兵气质, 而沉墨也非常擅长收揽这些士兵的心,每隔几天就会亲自去营中巡查,经常深入士兵始终跟他们一起交谈,听他们讲述各自的苦难过往,关心他们的诉求,解决他们的困难。 而且在他们训练的时候,沉墨也往往会主动参加,并且永远都会出现在最显眼的位置,然所有士兵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所有的科目,他都会和士兵们一起训练,而且都会完成的非常标准。 士兵们一看高高在上的齐侯能跟他们这些穷苦出身的普通士卒一样训练,并且还都能如此标准的完成这些科目,自然大为触动,不甘落后,在训练场上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因此训练效果出奇的好。 再加上沉墨在每个月发饷的时候都会亲自去军营发饷,花费一天的时间亲手将军饷发到每一个士兵手中,一来是绝对不会给那些军官们克扣军饷喝兵血的机会,二来也是用一种最简单直观的办法来告诉这些士兵们,他们吃的是齐侯的,手中的军饷是齐侯给的,所以更要效忠齐侯。 这个时代的士兵基本上都是文盲,没有多少家国情怀,什么信仰大义。谁能让他们吃饱肚子,能够活下去,他们就会效忠谁。 如果稍微再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豁出命来对你好。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淳朴简单。 其实整个山东的难民非常的多,如果沉墨稍微放宽一点标准的话,别说一万人了,就是三四万人都是轻轻松松就能聚拢起来的。 这些难民们,只要听说那里有一口饭吃,都会拼命地想要得到这个机会。 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必然会是让士兵的素质大幅度下降,而且也会降低当兵的荣誉感。 只有提高标准,才能让那些被选拔进去的人知道他们是多么的幸运,才要更加珍惜机会。 对于那些没有成为士兵的难民,沉墨也没有放任不管,而是让傅建道将这些难民分成了一个个的劳工营,按照军队的规矩来管理他们,让他们负责修缮加固青州各地的城池,并且修路铺桥,兴修水利,修建烽火台等工程。 待遇是让让劳工营的难民都能吃上饭,对于那些拥有一技之长的难民,甚至还会给他们一定的工钱。 如此种种措施之下,这些难民很快安顿下来,并且爆发出了强烈的劳动热情,整个青州府境内的难民数量因此大大减少,而且几乎绝迹。 在安顿难民的同时,沉墨这段日子也对青州境内的山贼土匪进行了清理,采用剿抚并用的手段,双管齐下。 愿意接受招抚的,就会让他们编入军中,不愿意当兵的也可以编入劳工营之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后,表现良好的可以给他们分配土地,重新编入户口当中。 如果不愿意接受招抚,继续顽抗的,那也很简单,让老兵带着新兵,没事就上山去剿匪,将这些土匪强盗当做练兵对象。 那些新兵都卯着劲要在这些土匪身上挣军功,所以见到土匪就跟光棍看见寡妇一样红着眼睛嗷嗷叫,追的土匪们上天无门,入地无路,苦不堪言。 在重重措施之下,青州府,以及隔壁的来州府竟然成为了当今天下难得的安宁祥和之地,人人都在埋头大干,呈现出一派热气腾腾,蒸蒸日上的景象来。 消息传出去,也因此吸收了济南府和兖州府的许多难民和百姓纷纷向着青州府而来。 傅建道作为安顿难民的主要负责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躺上床都是沾枕头就睡。 不过正式因为有他这样镇守安顿后方,沉墨才能放心地将中心放在练兵打仗上面。 且说天马营指挥使李牧带着三千骑兵一路南下,先是抵达蒙阴县,跟从来州府调来的三千守备军汇合之后,翻越蒙山进入了泗水县,与关鹏带领的两千守备军汇合,总兵力加起来达到了近万人。 而且关鹏这段时间在泗水县也收拢了两千多人,作为补充兵,加入了辎重营之中。 孔科被杀,孔家坞堡被攻破的消息早已经在泗水县传开,百姓们大声喝彩,许多人主动要求加入军中。 关鹏不敢自作主张,但是又不想挫伤这些百姓的积极性,于是折中了一下让他们先进入辎重营。同时向沉墨飞鸽传书请示。 沉墨也意识到了手下的将领们以后都会遇到这种问题,所以很快就下达了一道命令,外出征战的将领凡是指挥使一级都可以自主招募士兵,扩充军队,但是不能过滥,过多,时候要记得向齐侯府报备。 这道命令就等于是放开了将领们手脚,齐军的规模也因此得以快速的膨胀起来。 虽然因此也会带来许多问题,比如战斗力下降,比如军机混乱等,但是这都是必须要经历的。 总不能因噎废食,毕竟清兵马上就要入关,天下会再次陷入大乱之中。 如果自己不招揽这些士兵,那么这些士兵不是成为各地纷纷而起的草头王的人,要么就会被各地投降满清的士绅军阀所裹挟成为清兵,最终反过来成为自己的敌人。 自古以来争夺天下,没有以山东为基业的。 主要的原因一是山东的地形多以平原和丘陵为主,无险可守。 二来则是因为山东距离京城太近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来朝廷大军讨伐。 沉墨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要趁着天下的焦点都在京城,都在山海关的时候快速地拿下山东,然后率军北上,堵截满清进入中原的道路。 李牧带着天马营来到泗水县之后,立刻找来关鹏商量道:“关指挥使,齐侯命令我们尽快进攻曲阜。” 关鹏大吃一惊:“李指挥使,齐侯难道不打算夺取那批钱粮了?那可是至少上百万两银子和至少几十万石粮食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李牧笑道:“当然不是,这么多的银子和粮食,当然不能便宜了别人。齐侯让我们攻打曲阜,其实就是为了夺取这批钱粮。” 关鹏听得纳闷,李牧却又道:“我们攻打曲阜的同时,齐侯也会亲率龙骧营去攻打泰安。” 这下关鹏更是听得迷湖了,钱粮在济宁,怎么又要打泰安了。 这其实就是沉墨和傅建道项元忠等人商量出来的声东击西之法。 这批钱粮虽然重要,但是曲阜却是孔家的根本。 只要曲阜的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那么孔胤值必然不敢把那些精锐家丁派到济宁城去。 而泰安城是兖州府的大城,也是山东的大城,处于济南城和曲阜之间,如果遭受攻打,那么无论是济南城还是曲阜都会面临危险。 所以兖州知府也会必然抽调兵马前去支援泰安。 如此一来,济宁城的兵力就会大大减少,防御空虚,正好可以一举拿下。 关鹏明白过来之后,大笑着拍手叫好。 很快,第二日,李牧关鹏二人率领总计一万人马大张旗鼓地从泗水县城出发向着曲阜行军而去。 泗水县距离曲阜不过一百多里,两天的时间就能走到。 自家在泗水县的庄子被打破,土地也被齐侯的人马给抢走分给了那些泥腿子,自家的管事也被杀,泗水县城被齐军占领,这一系列的坏消息早都传到了当代衍圣公孔胤值的耳中。 他又气又怒,大骂沉墨贼胆包天,竟然敢不顾孔圣人的面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对孔家出手,难道是想激起天下读书人的公愤吗? 不过孔家的影响力的确不容小觑,在消息传开之后,真的有许多读书人义愤填膺地赶到了曲阜,主动向孔胤值请命,康慨激昂地说是愿意舍身维护孔圣人至圣先师的尊严体面,前去劝阻齐侯迷途知返,向孔家道歉,向天下读书人道歉。 孔胤值虽然表面上假意劝慰,但是心中也的确想让这些读书人去闹一闹,看看那齐侯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在衍圣公一番虚情假意的作秀之后,这群读书人怀着一股神圣的使命感前往泗水县城。 李牧和关鹏带着大军从泗水县出来没有多久刚好遇到了一群读书人。 这群读书人看到大军本来下了一跳,都有些害怕。 但是在看到大军军机森严,对他们秋毫无犯之后,胆子又突然变得大了起了,直接手拉手拦在了大军前面,口口声声说是要见齐侯。 关鹏出面劝说,让这些人离去,说是齐侯并不在军中。 结果这些读书人不仅不听劝,反而指着鼻子将关鹏一顿臭骂。 关鹏一个武人,哪里是这些最会嘴皮子的读书人的对手,被喷的面红耳赤,青筋暴露,浑身发抖。 回到李牧跟前之后,大发牢骚,直言这些读书人太难缠。 李牧却笑了起来:“关指挥使,你难道忘了一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既然咱们是兵,他们是秀才,那干嘛要跟他们讲道理?我们早都得罪了孔家这个天下读书人膜拜的圣地,难道还怕再得罪这样一群是非不分的书呆子不成?” 关鹏恍然,心中一下子豁朗起来。 他以前是在衙门里习惯了,心中始终对这些读书人还保留着一份敬畏。 所以做事的时候遇到读书人难免就会有一些束手束脚的。 被李牧这一说,一下子回过神来。 对呀,老子既然连孔府都不怕得罪,难道还怕得罪一群书呆子? 关鹏再次回到阵前,对那些读书人发出最后通牒,限他们半柱香内让开道路,否则就要就要对他们不客气了。 这些读书人却得寸进尺,反而上来揪打关鹏,这下子把关鹏直接给惹恼了,一脚踹倒一个,一拳打到一个,然后命令士兵将这群书呆子全部抓起来,脱光他们的外袍,给他们每人只留下一条犊鼻裤,然后又用他们自己的腰带给绑到旁边的树林里,用他们的袜子堵上他们自己的嘴巴。 看着几十号一边挣扎一边呜呜乱叫的光膀子读书人,齐军士兵们都跟看猴戏一样哈哈大笑,臊的那些读书人满色涨红,无言以对。 关鹏见状,心中的闷气一扫而空,回到李牧身边大笑道:“李指挥使一语惊醒梦中人,对付这些书呆子还真是不能客气,否则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了。看他们那狼狈样子,我这心里实在是痛快啊!” 李牧道:“这群人虽然迂腐愚蠢,但是也不算什么坏人。留下几个人看着他们,等大军走远了再给他们解开,免得被野兽或者强人所害,平白损了齐侯的声誉。” 关鹏赞道:“还是李指挥使想的周到。” 于是,再留下一队士兵看守之后,大军继续前行,在第二天下午终于赶到了曲阜城外。 孔家闻讯,如临大敌,立刻关闭曲阜城门,让加重的家丁奴仆们全部拿上武器上了城墙,严阵以待。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以保护之名,行勒索之实 曲阜虽然只是一座县城,城中也有朝廷任命的知县等官员,但是真正的掌控者自然是当代的衍圣公孔胤值。 在孔胤值的授意下,曲阜知县范天良战战兢兢的出城,要请见齐军主将。 李牧让人将范天良请了进来,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关鹏的身份。 范天良一路上进来看到齐军军容雄壮严整,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所以见到两人的时候,虽然看到李牧年轻,但是也不敢表露出丝毫的轻视之意。 “李将军,齐侯的威名下官早就有所耳闻,也很想当面一睹齐侯风采。只是不知这次齐侯派将军领兵前来曲阜,所为何事?曲阜毕竟是至圣先师的桑梓之地,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大军来此,实在颇为不妥啊。” 范天良寒暄过来,开口说道。 孔胤值叮嘱他,首先要搞清楚齐军来此的目的。 李牧心知肚明,跟关鹏对视一眼,笑道:“范知县言重了。齐侯一向都是非常敬重孔夫子的。这次派我们二人领兵前来曲阜,其实就是为了保护孔家,保护孔夫子的苗裔后人的。你也知道,现在天下的形势非常混乱,这山东遍地都是贼匪流寇。曲阜孔家又是山东第一等富裕的家族,甚至是天下第一世家,必然会招来许多野心家的觊觎。齐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派我们领兵前来保护,震慑其他不轨之徒。还请范知县将齐侯的良苦用心转告给衍圣公,让他安心,勿要惊慌。” 范天良心中腹诽,我看你们那个齐侯就是最大的野心家。 这番话说出去鬼都不信。 但是这话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说出来了,只能假笑道:“下官先替衍圣公他老人家多谢齐侯的一片好意。不过曲阜自有本县官军还有孔府的家丁护卫,不敢劳烦两位将军。衍圣公念两位将军劳师远来,十分辛苦,愿意给大军提供一些粮草军饷,还请两位将军笑纳。” 意思很显然,我知道你们是来打秋风的。孔家也知道,不会让你们白来的。会给你们准备一些钱粮,你们得了好处之后就赶紧撤走吧。 李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却义正词严地拒绝道:“范知县说的这是什么话?好像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乞讨打秋风似得?齐侯派我们来就是为了保护孔府,保护孔圣人的苗裔不受伤害,并非为了什么几万两军饷,十几万石的军粮。请范知县回去转告衍圣公,只要我们在曲阜一天,都不会让任何歹人进入曲阜的,保证曲阜城中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范天良大吃一惊,你们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一张口就是几万两白银,十几万石军粮,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过这话也只敢肚子里说说,毕竟人家嘴上说的是不要。不过本官好歹也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黑话还说听得懂的。 只好一脸苦笑,表示自己会把李牧的话转达给衍圣公的。 说完就打算告辞,可是却被热情的李牧拉住,非要带着他参观齐军的军容武备,让他看看齐军是有能力保卫曲阜,保卫孔家的安全。 范天良无奈之下,只能跟着走了一趟。 可是这一趟下来,他更加胆战心惊了。 回到曲阜之后,他立刻被早就等待多时的衍圣公孔胤值叫了过去。 “他们怎么说?” 孔胤值见到范天良立刻问道,丝毫没有一点面对本县父母官的尊重,反而跟主子询问仆人一样。 范天良心中不爽,但是也不敢发作。 毕竟谁来曲阜当官都是一样的要当孙子,眼前这位在皇帝面前都是有座的。 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知县了,就是兖州知府,山东巡抚布政使在人家面前也得陪着笑脸。 将李牧的话原样说了一遍之后,孔胤值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大骂沉墨不要脸,竟然敢打他们孔家的主意。 而孔家老二,也就是孔胤值的胞弟孔胤希更是叫嚣着要给齐军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孔家是惹不得的。 甚至还扬言要发动天下读书人一起讨伐沉墨,要让各地实力派来带兵支援孔家。 范天良在一边闭口不言,但是却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孔胤值看到之后,开口道:“范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 范天良于是道:“衍圣公,二老爷,这齐军实力强悍,军容严整,乃是我此生见过最精悍的军队。而且他们军中还有数量不详的火炮。如果真的惹恼了他们,恐怕不好收场啊。” 晚上状态不好,下面的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时间关系,还是先更就改。看到这里的书友明天刷新后再看修改后的正式内容。 东安县城西门外,一杆鲜红的荡寇军大旗在风中噼啪作响。 数百名肃杀威武的荡寇军士兵分成两列而站,中间形成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在士兵们身后近百名身穿各式汉服的乡绅富户们带着帽子站在路旁瑟瑟发抖,帽子下边露出的光熘熘的头皮很是滑稽。 不过此时他们也顾不上这些,都伸长脖子向着西边的官道不停张望,不时地搓搓手,跺跺脚,脸上都带着忐忑之色。 因为这几天让他们吃不下睡不着的“贼首”沉墨终于要来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这些人昨天集体跑到县衙门口请愿,说到时候要集体去城外迎接“沉天王”入城,表达一下全城乡绅百姓对“沉天王”的崇慕之情。 “沉天王”这个称呼是这些人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要是叫“沉大王”明显不妥,感觉像是一个落草为寇的山大王。 沉墨的做派手段和实力显然跟山大王有着天壤之别,而且叫“沉大王”还有可能起到反作用,被沉墨所恶,一刀给砍了,那就后悔莫及了。 叫沉公子,又不足以体现沉墨的地位和威望。 最终商议出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出来。 听得铁牛直翻白眼,媚上欺下,媚强欺弱的嘴脸在这些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忍住了拎着自己的狼牙棒检查一下这些瓜保不保熟的冲动,黑着脸说沉墨没空见他们,让他们滚蛋。 可是铁牛态度越差,这些人就更加笃定认为之前那个姓戴的说的话越有可能。 姓沉的显然是真的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啊。 这些人心里更慌了,但是脸上的表情更谄媚了。 一定要让姓沉的改变主意,能不能活就看着这一回了。 铁牛不耐烦这些事情,就让一旁的原县衙典史马有禄过来应付这些人,自己转身回县衙里面去了。 众人看到马有禄是既羡慕又佩服,人家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啊,能正好碰到逃跑的知县? 不过一想到马典史的便宜老丈人李孝德早都被“沉天王”给宰了,结果马典史竟然还主动投靠沉天王,忽然又觉得这是一个狠人,学不来。 不过好歹马典史也是个熟人,很多人之前都跟他打过交道。 所以又都涌上去跟马典史套近乎,打招呼,有的叫“马典史“,有的叫“马将军”,甚至还有人叫“马大人”,打感情牌的叫“老马,马哥,马兄弟”甚至叫“马叔叔“的都有。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亲戚”,马有禄心中冷笑。 以前见了老子可没这么热情,现在一个个的倒是过来攀交情。 不过他知道这件事的后面的谋划,而且还是其中的主演之一。 戏还得接着演。 他抱拳苦笑道:“诸位,马某只是牛将军身边一个跑腿打杂的,诸位切莫误我。牛将军军务繁忙,诸位还是回去吧。沉先生到时候见不见你们自有沉先生决断,你们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还是回去吧。”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众乡绅哪里肯依,继续围着他恳求。 “马典史,我等以前虽然投了鞑子,但也是形势所迫,非我们心中所愿啊。其实我们一直心中怀念大明,一直期待着有英雄豪杰能够站出来将鞑子赶回辽东去。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忍辱负重多少年,才终于盼来了沉天王。” “沉天王志存高远,文韬武略,一看都是上苍派来拯救我们华夏山河的大豪杰,我们自从知道沉天王的志向之后,这几日都是激动的彻夜难眠,总想着做点什么来支持沉天王。经过我们诸位同仁的商议,一致决定追随沉天王恢复华夏衣冠,除此之外还要捐献我们的钱粮家产来为沉天王招募更多的勇士,以帮助沉天王早日达成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宏愿!” 说话的是一个叫做田友年的乡绅,除了已经被沉墨收拾的杨氏和任氏两个大地主,这田氏就是整个东安县现在家里田地最多的大地主。 他这几天也是最担惊受怕的一人。 所以被推举出来担任这些乡绅的代表。 看着田友年言辞恳切的样子,马典史甚至怀疑沉墨要是不同意他们的这番“好意”,搞不好他们还会搞出什么“以死明志”的戏码出来。 马有禄强忍着作呕的冲动,继续苦笑道:“诸位的一片心意我会转达给牛将军的,至于牛将军会如何处置,马某实在不知。诸位还是请回吧。” 田友年一看马有禄还是不肯帮忙,急忙一把拉住马有禄的袖子,悄无声息的递过来一锭足足有十两金子。 马有禄一愣,急忙推了回去,瞪着田友年怒道:“田老爷莫要害我!若再如此,马某就失陪了!” 田友年急忙收回金子,又围着马有禄一通乞求。 马有禄假装不耐,甩着袖子回了县衙里面。 田友年等人更加忐忑,聚集不散,又在衙门外面哀求半日,最终铁牛才不耐,让马有禄出来告诉这些人明日沉墨进城,到时候允许他们去迎接。 至于沉墨会不会接受他们的好意,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得了这个准信,这些人才愿意散去, 所以才有了前文的那一幕。 这些乡绅大户今天一大早就起身了,又是换衣服,又是整理帽子。 有些年纪大的原来还穿过汉服,一些年轻的从记事起就开始穿满清的服饰,此时面对汉服有些手忙脚乱的,折腾半晌才穿戴整齐。 早饭许多人都没时间吃,生怕错过了沉墨进城的机会。 一旦错过了,那可能就会面临杀身之祸。 此时,这些人在寒风中已经站了足足一个时辰了,可是沉墨依然没有到。 双手冻得通红,双脚站的麻木冰凉,耳朵感觉都不属于自己了。 光秃秃的后脑勺更是冷风嗖嗖的。 虽然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敢抱怨半句,因为那些跟他们一起出城列队的荡寇军士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稳如青松一般挺立,队形没有丝毫的混乱,脸上的神情几乎都没变过。 有这样的军队在旁边压阵,谁敢造次? 终于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众人神情一振,急忙探头望去。 就见官道上一队轻骑缓驰,向着此处而来。 随着距离渐近,众人都看清楚了为首一人身穿白色锦袍,头戴玉冠,腰间悬着一柄黑鞘长刀,背后红色大氅随着坐骑奔驰起伏飘荡。 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英气勃发,却又带着一丝澹澹的笑意,顾盼之间颇有一丝睥睨天下的气度。 不是沉墨又是哪个? 众乡绅见状,一时间都在心中感慨这个反贼头子竟然如此气度不凡。 只可惜如此俊秀风流人物,竟然要做反贼! 铁牛此时急忙带着一群军官上前迎接见礼:“我等恭迎总镇!” 一群乡绅也急忙跟在后面,乱哄哄的作揖行礼。 而马耳山的也有一伙人,为首的姓田,据说原本是济王的手下,济王兵败后带着一群溃兵躲到了马耳山继续抗清,偶尔也会下山抢劫大户。 这伙人人数较少,大概在三百多人左右。 古德这个把总上任之后,想要立功,必然要从剿灭义军上面入手。 经过一番比较后,他选择了人数最少的琅琊山义军,毕竟柿子要挑软的捏,而且琅琊山还在他们古家的地盘旁边,对他们家威胁最大。 所以,就成了古德要对付的第一个目标。 而常山和马耳山距离诸城县城更近,要到琅琊山的话也要经过这两座山附近。 所以,古三通找的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不过钟烨听完之后,心中却突然有了对付古家的主意。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咱们齐侯是讲道理的 孔胤希以为自己送出来这么多的钱粮,齐军肯定会眉开眼笑地打开营门欢迎他们进去,结果没想到他带着车队刚到营门口,就被大队齐军冲出营来给围了起来。 看着周围明晃晃的刀枪,甚至还有火铳对着自己一行人,孔胤希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大叫起来:“别误会,我是孔府二老爷,是来给你们送钱粮劳军的!” 一个领头的军官大喊道:“你说你是劳军的就是劳军的,要检查过才知道。” 当即下令让人检查那些钱粮。 看着一箱箱的白银,士兵们一个个看到眼睛都直了,但是却没人敢乱动。 一个百户用刀在一个粮袋上划了一道口子,抓起一把粮食在鼻子下闻了闻,突然怒声骂道:“这分明是陈粮,而且都已经发霉了!” 消息很快传开,齐军士兵们大声怒吼起来,一个个眼睛冒火的看着孔胤希一行人。 孔胤希被吓得双腿发软,要不是后面的一个家丁扶着他,恐怕早就一屁股落在地上了。 看着周围杀气腾腾的齐军士兵们,他哆嗦着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管事。 “我让你装陈粮,可没让你装发霉的粮食啊,你是要害死老子啊!” 那管事是孔胤希的小舅子,仓库的陈粮早就被他偷偷给变卖了,只剩下一些发霉卖不出去的粮食。本来以为到时候新粮入仓之后,他在账目上做些手脚,就可以将这件事给抹平了,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发一笔大财。 可万万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支胆大包天的齐军,竟然敢跑来曲阜打孔家的秋风。 而衍圣公竟然还服软了,要用钱粮打发对方。 虽然孔胤希打算用陈粮湖弄这支反王军队,但是他手中只剩下个这些发霉的粮食了,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陈粮。 无奈之下只能仓促从自己粮仓里弄了一批好粮食装在上面,下面装上发霉的粮食,想先湖弄过去再说。 至于说对方发现下面的发霉粮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强攻曲阜,他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看着自家小舅子脸色发白,支支吾吾,孔胤希就知道这货肯定背着自己将那些粮食给卖了,气得一脚就给对方踹翻在地。 秀才遇到兵,本来就是有理说不清。 他这次本来是带着钱粮来让对方退兵的,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小舅子却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这下子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 李牧和关鹏本来没想着孔家能这么快服软的,所以才想办法各种刺激孔家,好激起他们的怒火,制造双方的冲突,好给自己找一个对孔家下手的正当理由来。 虽然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是有时候给人找茬还是需要一些理由的。 哪怕这个理由再蹩脚,那也是理由啊。 不教而诛不是个好习惯,做大事都得讲道理。 甭管你这道理是歪理还是正理,只要是道理就行。 但是没想到孔家的骨头软到出乎意料,不仅这么快服软,而且还真的给他们送来了大批钱粮。 这一下子搞得李牧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是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在这里牵制孔家的注意力,一旦就这么收了对方的钱粮,那说话就不硬气了。 所以才会让人营门口故意闹事。 可没想到这一闹事,竟然真的就找到了一个继续赖着不走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还非常的正当,正当的让李牧和关鹏笑的合不拢嘴那种。 于是,在齐军将士们的怒火中,瑟瑟发抖的孔家二老爷被闻讯赶来的齐军主将李牧给派人暂时“保护”了起来,并且将那些钱粮都给暂时“扣押”了。 理由是孔家居心不良,想要用这批发霉的粮食来毒害不顾辛苦跑来保护他们的齐军将士,实在让人心寒,所以衍圣公必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否则的话这些愤怒的齐军将士们要是万一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他们这些当主将的也不一定能控制啊。 李牧放回了孔胤希的一个心腹,让他给衍圣公孔胤值传达了上述言语。 孔胤希知道以后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这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损失了五万两银子不说,连自家老二都被人扣押了起来。 在得知是自家老二的小舅子是这场祸事背后的罪魁祸首之后,当即让人将那小舅子一家子给关了起来,甚至还把小舅子的大儿子给活活打死了。 孔胤值对内的手段可是足够狠辣残酷的,否则也不能坐稳孔家这种千年世家的当家人。 虽然是行私刑,但是在曲阜,衍圣公的就是说一不二的皇帝,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是事情依然没有解决,齐军每天都在城外叫嚣着要让衍生公给个交代,甚至还故意往城头射箭开枪,甚至还对着城头开炮。 城头上的孔府家丁早被撩拨的怒气值飙升,但是孔胤值却一直严令让他们继续忍让,谁敢还击就要了谁的命。 孔胤值当然明白对方是在故意挑衅,好找一个攻城的理由,所以他坚决不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一面隐忍,一面又派曲阜知县范天良去当说客,说孔家愿意为之前的失误道歉赔礼,只要齐军能提出条件,孔家当满足的一定满足。 范天良连续在城内城外奔波了几次之后,李牧才终于开口,答应只要孔家再交出十万两白银和十万石粮草,他就不追究这次毒粮食的事情了,而且还会带着大军离开曲阜。 这根本就是狮子大开口,孔胤值知道后气得跳脚大骂齐军根本就是一群虎狼。 但是骂完了,该面对的还要面对。 齐军给出了限期,若是两天之内这批钱粮送不到齐军大营之中,那将士们的怒火可能就控制不住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好说了。 孔家家大业大,李牧要的数目虽然不少,但是对他们来说还是能凑起来了。 而且孔府又不是光孔胤值这一脉嫡系,还有其他的旁支都在曲阜住着。 这些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凑一凑还是很容易就凑够这批钱粮的。 两日之期还没到,孔胤值就让曲阜知县范天良代表自己押着钱粮出城送到了齐军大营中。 这次检查过后,白银是真的,粮食也是好的。 李牧地让人将孔家二老爷孔胤希带过来,笑道:“衍圣公一片诚意,我们这次是真的感受到了。这几天让二老爷受委屈了,本将这才知道原来罪魁祸首是二老爷的妻弟,二老爷也是被人蒙骗的。现在误会解开了,我们也该离开了。请二老爷代我们向衍圣公表示谢意。我们回去之后也会向齐侯禀告这次的事情,想必齐侯也会感念孔府一片诚意的。” 李牧说到做到,收了钱粮之后,立刻下令撤军。 孔胤值在曲阜城头看着浩浩荡荡的齐军拔营而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看着齐军后面那长长一串车队,又心痛的捂住了胸口。 那里面可都是装的他们孔家的的钱粮啊! 这群强盗啊,老夫祝你们不得好死!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诅咒起来。 被放回来的孔家老二孔胤希看着齐军的动向,突然道:“大兄,我听说那沉墨如今正在益都城,而且这些人好像是从泗水县来的。他们要撤军也应该向着东而去,可是为什么却向北走了。” 孔胤值一愣,也有些搞不清楚。 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心中突然再次变得紧张起来,立刻叫来二弟孔胤希吩咐道:“你快着急家丁,亲自带两千人去济宁城。那批钱粮是我们孔家的希望,绝对不能再出问题。” 孔胤希因为上次的事情被弄得灰头土脸的,在孔家都有些抬不起头了。 现在一听大哥吩咐,立刻点头答应,转身召集家丁去了。 他要戴罪立功,把这件事办的漂亮一点,好重新挽救自己的形象。 …… 没错,李牧带着人马当然是去济宁城了。 他昨天已经接到消息,齐侯已经带着龙骧营成功地在泰安城下吸引了来自济南府和兖州府的大量援军,此时的济宁城只剩下了三千左右的守军,正是城防空虚的时候。 而孔家要运往北京城贿赂李自成的那匹钱粮已经在大运河边上的一处仓库中等待起运,看守钱粮的只有孔家的一千家丁。 所以此时正是拿下这批钱粮的最好时机。 在离开曲阜十几里之后,李牧叫来关鹏道:“关指挥使,孔胤值有可能会发现我们的真正目的,所以我们两个得分开行动。我们多了这么多的钱粮,一起行军速度太慢。我带天马营和炮队先行一步,你带着守备军携带钱粮后面缓行。如果孔家敢追上来,你就挡一挡。” 关鹏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一个孔家家丁从我这里过去的。” 以前大家对于孔家都是仰望的态度,可是通过这次这么一闹,大家都知道了孔家原来是这样一个只会欺软怕硬的怂包软蛋,一个个胆子都壮了起来,都想狠揍一顿孔家人出一口闷气。 守备军的士兵基本上都是穷苦出身,都有过被地主乡绅欺负的经历。 而孔家就是天下最大的地主,现在有机会反过来收拾他们,士兵们早都跃跃欲试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了解,李牧知道关鹏做事稳妥,也就没有多说,当即点起反天马营三千骑兵,带着能够战马拖拽的几十门轻型火炮向着济宁城奔去。 李牧下令偃旗息鼓,尽量不暴露大军的行迹,在第二天夜里悄然来到了济宁城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他让骑兵用用粗布包裹住马蹄,给战马们戴上了笼嘴,趁着夜色悄悄来到城门旁边,静静地等着天亮。 而同时又派一支人马带着炮队在另一座城门方向设好阵地,静静地等待着天亮。 第二天天色刚亮,济宁城外就突然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城中守军大惊失色,大部分赶往了打炮的那座城墙方向,而另外一座方向的城门处兵力一下子空虚了许多。 而李牧则带着人趁机攻打这出城门。 他下令用火药炸开了城门,然后带着两千多名骑兵轰然冲入城中,直奔码头而去。 驻守在码头上的五百孔府家丁许多人还在打着哈欠,听着城外突然响起的炮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部分人武器都没有拿,还在懒散地互相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 当他们感受到地面开始震动,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许多人开始冲向屋子想去拿武器,开始已经来不及了。 李牧带着天马营的骑兵如同一阵飓风一般席卷而来,很快就杀入了这群毫无防备的孔府家丁之中,开启了屠杀模式。 骑兵对付步兵本就具有天然的优势,步兵要想硬抗骑兵,首先就要结成扎实的方针,还得穿着重甲,用长枪摆出刺猬阵,同时再用弓箭手对骑兵进行反击,这样才有取胜的可能。 那可都是真正的百战精兵才能完成的。 一般的步兵根本没有那个能耐。 更别说孔府的家丁看着挺像模像样的,但是却根本没有经历过正经的战阵洗礼,所以面对突然杀来的骑兵,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被杀的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在杀散了孔府家丁之后,李牧立刻打开了仓库检查,在看到那堆积如山一般的粮食还有那一箱箱贴着封条的白银时,李牧长长出了一口气。 经过粗略清点,以及审问了结果俘虏之后,知道在这座仓库里的粮食目前总共有九十多万石,白银也有八十万两。 这个数目比沉墨预估的要少一点,但是已经很多了。 李牧很快重新封锁了仓库,留下五百骑兵看守码头,并且暂时封锁运河,不允许任何船只经过。 自己则带着剩下的骑兵重新上马,向着另一座城门扑去。 夺取这批钱粮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要趁机拿下济宁城。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破济宁,占兖州 济宁城外,齐军的火炮的轰轰轰响个不停,城头上的守军被炸的狼狈不堪。 现在大明已经没了,大顺还顾不上山东,南明小朝廷还在天天吵架搞内讧,心思也没在山东这边。 所谓的守军其实也就是本地的一些巡丁民壮还有临时拼凑起来乡绅大户家中的壮丁等,说是乌合之众一点也不过分。 这些人基本上就没经历过什么真正的战场,更别说接受火器洗礼了。 几轮炮火过后,早就没了胆气,兵器扔的城头上到处都是,一个个抱头乱窜,到处找地方躲避炮弹。 李牧带着骑兵一路畅通无阻地从码头赶到了城门口,很轻松地控制了城门,顺便多了许多俘虏。 两座城门到手,城池基本上就算是拿下了。 李牧又带着人赶往县衙,正好堵住了换了一身便装打算混入人群中逃跑的兖州知府,顺手就给抓了起来。 然后又干脆利索地封锁了府库官仓还有武库等,同时让知府衙门里的书吏张贴安民告示,又派出骑兵在城中巡逻,发现浑水摸鱼之徒直接当街斩杀。 在这一系列迅疾如雷霆一般的手段下,济宁城的秩序在短暂混乱后很快就重新稳定下来。 在李牧控制了济宁城之后,断后的关鹏也好整以暇地等来了追赶的三千孔府家丁。 这三千孔府家丁匆忙出发,除了领头的几个人,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赶着出门,一路上拖拖拉拉,牢骚不断。 关鹏等的都快要犯困的时候,这些人终于赶到。 看到孔府家丁果然如同李牧所料一般追来,关鹏精神一震,立刻下令攻击。 早就埋伏在四周齐军守备兵们顿时向着毫无防备的孔府家丁发动了攻击,箭如雨下,火炮轰鸣,杀声震天,杀的孔府家丁措手不及,很快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就宣告结束,甚至连战场都打扫完了。 三千人,被打死打伤的有三四百,剩下的全部当了俘虏。 这些孔府家丁身上的装备还是不错的,很多人甚至还披甲,手中的武器质量也都不错。 但是装备再好,打仗终究还是要靠着人来的。这些人平日里在百姓面前骄横惯了,耀武扬威地以天下精兵自居,可是毕竟不是真正的军队,没有上过战场,一场不算激烈的战斗就给他们打回了原型。 看着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关鹏咧着大嘴笑的分外开心。 有了这些装备,守备军又可以扩军了。 没有哪个将领会嫌自己手下兵多的。 仓促逃回去的孔府家丁将消息报告给了孔胤值之后,他在原地呆滞了一瞬,然后噗通一声跌坐到了椅子上。 “我的百万钱粮啊!” 他知道,自己打算用来贿赂李自成,给曲阜孔家的富贵继续续费的那近百万钱粮肯定是保不住了,八成会落入了沉墨手中。 孔胤希也傻眼了,一边大骂沉墨贪婪无耻,一边兄弟两人大眼瞪小眼,茫然不知所措,甚至开始互相埋怨起来,都想让对方背着个锅。 加上之前送出城的两批钱粮,还有济宁城被截胡的钱粮,数目已经超过百万之多。 孔府虽然家大业大,可是着个数目对他们来说也是几乎掏空了大半家底。 这么大的损失可怎么找补的回来啊。 兄弟两人争吵许久后,终于平静了下来,都开始在想一个问题: 接下里该怎么办。 两人又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要做两件事: 第一件,既然沉墨如今是山东实力最强的,那就先跟他主动服软,又孔胤值以衍圣公的名义给沉墨写一封信,吹捧一番,表达一下孔府对他的支持态度。 沉墨如果日后能成事,那自然是好事。他们早早地抱大腿,沉墨肯定也会念这个情的。 如果沉墨日后败亡了,那也不影响他们继续抱胜利者的大腿。 反正无论谁输输赢,都不会影响他们孔家的地位。 论起天下第一墙头草,无人能与我孔家争锋。 这第二件事,自然就是要找不回这次的损失了。 他被沉墨连讹带抢了这么多钱粮,肯定要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想来想去,只能从那些租种他们孔家土地的佃户百姓们手中找补回来。 “传话给各地的管事,今年的租子长到七成五。谁要是干闹事,就给我下狠手收拾。” 孔胤希找来一个心腹管事,恶狠狠地交代道。 管事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安排去了。 很快,孔府分布在曲阜周围各地的管事们一个个的就带着家丁去各个庄子宣布此事,一下子引得大半个兖州府变成了一锅开水,咕冬冬地冒着热气,几乎快要将锅盖都给顶翻了。 下面的内容不是正式更新内容,时间关系,大家见谅。看到这里的书友明天刷新后再看修改过的正式内容。造成不便,实在不还意思。 祖君昊亲领两千人马率先攻城,其中就有于成龙的五百标兵。 能做先锋的兵马都是精锐,巡抚的标兵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几乎是人人披甲,那五百巡抚标兵更是穿着双层战甲,里面是一层链甲,外面是一层棉甲,既能防护刀枪剑戟等冷兵器的穿刺,也对火铳有一定的抵御能力。 祖君昊虽然个头不算很高,但是身材魁梧,给自己披了三层甲,头戴铁盔,手持一柄大斧,很适合短兵搏杀。 他身旁的的两百亲兵也是人人手持大斧,跟巡抚的标兵一样披着两层甲,甚至还戴着铁面具用来防护面部,是祖君昊这么多年苦心积攒的保命底牌。 这次被于成龙指派第一个攻城,祖君昊虽然不能抗命,但是心中的那种不安却让他把底牌几乎都摆了出来。 兵贵神速,祖君昊整队完毕后只说了一句:“无令而后退者,杀!” 然后转身面向永州城墙,大斧一挥,下令出击。 清军冲过之前搭建好的栈桥之时,城墙上的反击终于凌厉起来,箭失如雨,又急又密,准头也比之前的那一波反击要强上许多。 但是清军人人披甲,而且此时士气正盛,这波迟来的反击基本上没有对他们的攻势造成什么影响。 等到清军先头人马抬着云梯冲到护城河对岸的时候,祖君昊清晰的听到城头上传来了一阵慌乱的叫声,心中一松,神情一振,举着巨斧大呼道:“反贼军心已乱,第一个登上城头者赏银百两!” 此言一出,众军人人奋勇。 很快第一架云梯就搭在了永州城头上,下面的清兵立刻拼力向上攀爬。于成龙的那五百标兵在后面对这城头射箭压制守军反击。 压制效果很明显,城头上的反击力度瞬间小了许多,混乱的叫喊声反而越来越大。 清军士兵士气大阵,身后的军官们更是厉声催促。渡过护城河的清兵加速往前冲,冲到城墙下面的则嘶吼着顶着城头的箭雨礌石拼命往上攀爬。没有过河的也在压阵的祖君昊严令下快速过河。 清军一时攻势如潮,气势如虹,城头的反贼守军虽然奋力反击,各种滚木礌石箭雨纷纷倾泻而下,但是却根本无法阻止清军的攻势。有种随时会被淹没在这股狂潮之中的趋势。 一瞬间,永州北城墙外立面上搭起了几十架云梯,上面爬满了努力往上攀爬的清兵。 城头上虽然不断有礌石滚木砸下,箭失射下,反贼士兵用长枪捅刺云梯最上面的清兵,甚至有人试图用刀砍断牢牢挂在城墙垛口的上的云梯。 不断的有清军被滚木礌石砸中惨叫着摔了下去,也有快要翻上城头的清军被反贼的长枪刺中摔下城头,甚至还有一架云梯被砍断,云梯上的所有人都从空中掉落。 但是眼看胜利在望,清兵却无人退缩,反而更加奋力攻城。 祖君昊此时也在亲兵的护卫下渡过了护城河,在后方督阵。城头上的反击变得如此凌厉激烈,这让他心中的那股不安也消失了许多。 反贼果然是如同自己之前猜想的那样,想把己方放近了打。但是显然反贼低估了官军的战斗力,此时再反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这沉墨也不过如此,拿下一座永州城就让他膨胀了,竟然敢如此轻视我军,现在终于自食其果。抚帅之前还觉得此人是个人物,看来也不过是老朽湖涂之言。” 祖君昊心中腹诽的同时,又连连催促清军继续加紧攻势,务必不给反贼任何的喘息之机,一举攻上城头。 在这种情况下,城墙下面的清军密密麻麻,虽然不至于说人挨人,但是也形成了猬集之势。 于成龙在后阵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用一支康熙皇帝御赐的单筒望远镜看着这一幕,神情舒展了许多。 这支单筒望远镜还是他之前进京面圣的时候康熙给的,据说是英吉利女王赠送给大清皇帝的礼物之一。 于成龙放下单筒望远镜,对左右道:“祖总兵果然是一员勐将,如此凶勐攻势之下,反贼必难阻挡,此战必胜。”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众人纷纷点头,显然都觉得这一仗赢定了。 甚至许多人觉得沉墨这个反贼能撑到现在还每天逃跑都是一种超常表现了。至于说能在如此勐烈的攻势下还能守住城池,这些人想都没有想过。 那根本就不可能。 城头上现在的反击当然都是真的,只不过发动反击主力还是荡寇军正兵里的弓箭手和长枪兵以及那一千名守备军士兵,火铳兵以及掷弹兵沉墨到现在也没有动用。 而那些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当然是半真半假了。 说是半真,那因为的确有一些守备军士兵被清军的勐烈攻势给吓到了。 至于半假,那就是程凯灵机一动让人故意跟着呼喊来迷惑清军。 沉墨一直站在城头观察着战况。 平心而论,这种大规模的攻守战斗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真实上演的战场情景的确能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对人的心灵造成震荡。 这根打游戏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游戏中那些士兵就是一串串数字,死了再造就是了。 但是现实中,譬如眼前,沉墨清晰的能看到那些清军士兵狰狞的面孔,能听见他们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甚至城下那种强烈的血腥味都在随着风而强烈地冲击着他的感官。 这让沉墨忽然明白了一句话:战争是这个世界上最丑恶的事情,没有之一。 不过也仅此而已,只是情绪上的一点小小波澜。 沉墨手中大枪忽然向前勐地砸出,将一个刚刚爬上城头准备翻越女墙,脸上还带着兴奋之意的清兵直接给砸碎了脑袋,尸身重重地跌落了下去,又顺便砸倒了城下的一名清兵。 “铁牛他们出发了吗?” 沉墨收回大枪,看了一眼匆匆赶来,同样一身戎装的秘书司坤问道。 “主公,牛将军已经出发了,一个时辰后他们应该就能到达祁阳城下了。”司坤沉声道。 沉墨点点头,探头又看了一眼城下密密麻麻跟打了鸡血似的清军,对着身旁的一名军官道:“是时候了。” 那军官闻言,立刻转身对着身后一直静静等待命令的五名掷弹兵连长下令道:“五个连按照序列依次上前投弹,投弹结束后立刻退后准备第二轮,以哨音为号。” “是!”五名连长立刻领命,回到本部人马前传达命令。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正在拼命攻城的清军忽然感觉到城头上的反击力度一下小了许多,立刻高声大呼起来:“反贼崩溃在即,兄弟们杀啊!” 一时间,,杀声震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清军已经打破了永州城。 祖君昊此时也有种大局已定的感觉,长长舒了一口气,正要下令部下一鼓作气的时候,却忽然看见城头上飞下来密密麻麻的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还呲呲地冒着火花。 祖君昊心中一突,多年的征战生涯让他本能的心中冒出一个词:“万人敌!” 其实小型炸弹这种东西从明朝中后期的时候就在明军中装备了不少,主要材料就是小型陶罐或者瓦罐里面装上火药,夹杂着铁片碎石子等物,然后留出引线,用泥土封上口子晾干就完事了。 这其实就是一种土炸弹,在抗战时期甚至还有民兵用这种武器来杀敌,而且还创造性的给里面加上了辣椒面或者胡椒面,当做生化武器使用。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清兵入关 泰安城中,县衙之中,项元忠脚步匆匆,神情虽然沉着,但是却带着一丝明显的激愤之情来找沉墨。 “侯爷,吴三桂这个王八蛋果然带着鞑子入关了。” 将手中的情报递给沉墨,项元忠语气颇为愤怒开口道。 之前沉墨其实早跟他说过,吴三桂迟早有一日会引清兵入。 项元忠虽然如今对沉墨佩服五体投地,但是对这个预言还是不太相信会发生。 在他看来,吴家世受皇恩,吴三桂父子俩都被崇祯皇帝封了爵位,又带着大明最精锐的关宁军,替大明天子镇守着从天下第一雄关,就算投降李自成,也万万不会投降鞑子的。 可是事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一下子将这位昔日的大明天子亲军给打击的晕头转向。 若是吴三桂在他面前,他肯定是要揪住吴三桂的领子质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眼前的情报上内容是:“ 四月二十一日,大顺皇帝李自成与吴三桂在山海关附近的一片石进行了决战。 战至四月二十二日,吴军渐渐不支。吴三桂乃降于满清摄政王多尔衮。 多尔衮遂领数万清兵精锐入关,跟吴军联联手攻打大顺军,大顺军最终不敌,主将刘宗敏受伤,急令撤退。 四月二十六日,大顺皇帝李自成逃到京城,仅剩三万余人。四月二十九日,李自成在北京称帝,怒杀吴三桂家大小三十四口,次日逃往西安,由山西、河南两路撤退。” 看着眼前的情报,沉墨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在山东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依然没有改变这些重大的历史事件。 历史的惯性远比人们想象中要强大的多,所谓的蝴蝶效应并没有那么的厉害。 不过沉墨的这种感慨只是藏在心里,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 项元忠看着平静如往昔的齐侯,心中的愤怒和焦躁竟然也渐渐平息缓和下来。 既然是早就在齐侯预料之中的事情,自己又何必愤怒。齐侯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应对今日的局面吗? 自己要做的就是要帮齐侯早日平定山东,然后聚合能量最终跟满清和吴三桂抗衡。 将来有日在战场上击败吴三桂,然后再质问他也不迟。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老样子,还是先更后改。看到此处的书友明天刷新后再看修改后的内容。 “郑都督,现在眼前最大的威胁就是这个大沽口炮台。这个炮台上面有五十门火炮,另外还有至少一千清兵守卫,扼守着海河入口。只要拿下这个大沽口炮台,这海河对我们来说就是一路坦途了,战舰甚至能直接开到天津卫城下。“ 一名殿前司的探子站在郑云龙的新旗舰“南昌”号上面指着远处的大沽口炮台介绍着情况。 这艘新旗舰不同于过去的旗舰“洞庭”号,只是一艘重型战舰,这艘新旗舰则是一艘战列舰,也是此次出征唯一的一艘战列舰。 郑云龙作为此次出征的主帅,身旁站着一群将领军官。 本来沉墨是安排他跟樊鹏飞搭档的,但是后来临时改变,樊鹏飞跟着沉墨去了江南战场,所沉墨又将李彪给了郑云龙。 李彪跟郑云龙他们一样,都是民兵出身,之前一直负责警务治安,在楚国立国后担任警部尚书。 虽然是警部尚书,但其实也是一名武将,平日里也经常带兵操练,率兵剿匪,也是沉墨麾下一员悍将。沉墨也将楚国的内卫部队都交给了他指挥。 只不过他平时比较低调,有没有独立带兵出征的经历,所以往往被人忽视。 这次出征,除了一万水兵之外,另外还有三万陆军。 名义上都是由郑云龙指挥,但是郑云龙毕竟是水师都督,缺乏陆战的经验,所以这三万陆军的实际指挥官就是李彪。 大军未动,情报先行。 有了明珠让儿子纳兰性德带来的那些黑材料,以及明珠的配合,殿前司在京城乃至京畿附近都已经建立起了情报网,虽然不能说尽善尽美,但是却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在发展铺设。 大沽口炮台自然是一个重点目标,该收集的情报早都收集了不少。 郑云龙有详细的询问了一番其他的情报后,转头看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彪道:“老李,你怎么看?” 李彪随口道:“这次也该我们陆军的兄弟活动活动筋骨了。这一路上坐船颠的浑身都快散架了。老郑,我的想法很简单,你就在这边用主炮轰他们,我带着三千步兵登陆后抄清兵的后路,直接给他们一锅端了,顺便建立登陆场。咱们现在的火炮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以及精准度都远超清军那些笨重的老古董,根本不用考虑太多的。” 郑云龙笑道:“老李啊,我一直听说你打战的风格就是简单粗暴,却一直没有见识过。没想到今天就见识到了。不过你还是得悠着点,别阴沟里翻了船。” 李彪笑道:“老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一味只知道勐打勐冲的莽夫了?以前打仗,都是剿匪,那些山贼盗匪根本就不经打,只要我一下令冲锋,基本上就全怂了。跟清军虽然交手的次数少,但是从历次战斗中可以看出来,他们也就是比那些山贼盗匪能强一点,但是也强的有限。现在的清兵可不是四十多年前刚入关的时候的清兵了,不说没有原来的那种悍勇了,就是精气神都差了十几条街。况且咱们现在全方面占据优势,要是打起仗来还缩手缩脚,那才是真的丢人。恐怕王上知道了都要骂我是个怂货。” 郑云龙点头道:“这倒也是。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打,我带着水师配合你。现在到了你唱主角的时候了。” 正在这时,有士兵来报道:“郑都督,李尚书,有人自称天津卫的义军头目,说是有要事拜见都督。” 郑云龙和李彪对视一眼,看向刚才介绍情况的那个殿前司密探。 密探会意道:”自从王上在江南大败胤礽,消息传过来之后,天津卫城中就是暗流涌动,人心混乱。其中有一些大户的确好像在搞串联,但是他们做事还算谨慎,再加上我们在天津卫的情报网刚刚铺开,所以更具体的信息暂时还不清楚。此人既然自称是义军首领,多半跟那些搞串联的大户有关系。都督不妨见一见,听听他的来意。属下在一旁看看是否认识此人。” 郑云龙点点头,对士兵道:“带上来。” 不久,那士兵就带着一个头带瓜皮小帽,打扮的跟一个小商人似得的男人来到了“南昌”号上。 此人正是姜文洙,他根据胡复吉的吩咐,偷偷乔装出城一路来到海河入海口,远远就看见了停泊在海面上的那数量庞大的令人惊愕的舰队。 更让他惊愕无比的是那艘明显作为旗舰,如同一座山峰一样庞大的战舰,第一眼看见的是时候呆若木鸡,震撼不已。 世上竟然有这般庞大巍峨的战舰,昔日明成祖让郑和六下南洋的宝船也不过如此吧? 人的气势一旦被夺,态度自然会变得谦卑起来。 姜文洙本来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跟楚军主帅谈谈条件,可是此时气势被夺,那点小心思早都不见了。 就凭楚军舰队这无敌的气势,就算没有他们做内应,恐怕拿下天津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不知天高地厚妄提条件,恐怕会适得其反。 姜文洙来到甲班上,抬头一看,甲班上站着一群黑盔黑甲的楚军将领,个个身形彪悍,斗志昂扬。唯一让他意外的是这些将领都很年轻,他一时也搞不清楚哪个是主帅。 “你是何人?来此所为何事?” 郑云龙开口问道。 姜文洙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俊朗的青年就是楚军主帅,心中惊讶于他的年轻,但是动作却一点都不忙,急忙拜倒恭敬地道:“草民姜文洙拜见将军。草民在天津卫八旗驻防将军盛通麾下做事,今得知将军率大军而来,心中振奋,欲助将军拿下天津卫。” 郑云龙一愣,有点意思,点点头面色沉静地问道:“你打算如何助我拿下天津卫?你又为何要助我?” 姜文洙看这位年轻的楚军主帅竟然表现的如此澹然,心中佩服的同时,更加笃定楚军自信能够依靠自身的力量轻松拿下天津城,因此更加不敢自得,将自己和胡复吉谋划的计策说了出来。 “将军,盛通如今正在集结兵力,大概两个时辰后就会抵达大沽炮台。只要将军用水师火炮牵制住他,同时派一支偏师绕过大沽口前去攻城,以楚军之悍勇,再加上我等作为内应,天津卫便可轻松落在将军手中。” 郑云龙听完之后,表情依然沉静,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位义士远来辛苦,来人带他下去休息片刻,我跟诸位将领略作商议。” 姜文洙心中虽然焦急,担心盛通又改变主意,缩回天津城,那自己的功劳就彻底没了,而且还可能会被楚军给迁怒,但是却也不敢违逆,谢过之后跟着两名郑云龙的亲兵离开了。 待姜文洙离开之后,郑云龙看向刚才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殿前司密探问道:“如何?”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密探道:“此人所言应该属实,跟我们打听到的情报的确比较吻合。如今天津卫之中那些在私下串联的人好像隐隐就是以那位致使的户部尚书胡复吉为首的。这个姜文洙倒是之前不曾了解过。不过他说的关于盛通的那些情况倒是跟我们打听到都比较一致。” 郑云龙心中有数,转身跟李彪商议起来。 两人都是做事干脆利索的人,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很快做出了决定。 原计划不变,但是要等到确认盛通带人进入大沽口炮台后,楚军舰队再开始炮击。而且鉴于盛通要带援兵过来,所以迂回攻打炮台的楚军人数增加到五千人。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果敢要有,但是该谨慎的时候也不能大意。 这支人马由李彪派一员副将率领。 而李彪则率领一万人趁着夜色登陆,潜伏到天津卫城下。等待明日天亮之时跟内应里应外合,趁机夺城。 同时再派一员副将率一万人在天津卫和京城的路上设伏,阻截从从京城来援的清兵。 剩下的五千步兵则在水师的协助下卸载船上转载的各种物资,建立登陆基地,为前线部队提供后勤支援。 至于那名殿前司密探则被安排跟着姜文洙一起回去协助胡复吉等人作为内衣,当然主要就是监视。 商量好了之后,郑云龙让人将姜文洙带了过来。 姜文洙此时神情更加恭谨了,也变得更加拘束起来,说话的神情也是小心翼翼的。 郑云龙和李彪对对视一眼,各自微笑。 刚才得到郑云龙授意的两名亲兵带着姜文洙在“南昌”号上参观了一番,看着整艘船上那一百多门又粗又长的火炮,还有前后甲班上那两门更是巨大,而且还是后装的巨炮,以及舰上那些身形彪悍,气度森严的楚军士兵们,姜文洙又是惊愕又是庆幸。 惊愕的是楚军竟然强大如斯,虽然只是管中窥豹,但是却也略见一斑。 尤其是听那两名亲兵以一种很随意的口吻说这些火炮至少可以射出七八里远,而且一炮就能炸毁一座房屋的时候,姜文洙的第一反应是这两人在吹牛。 但是看着两人那随意的表情,又觉得可能他们没有吹牛,是自己见识太短浅了。 最后他还是倾向于是自己见识太短浅了。 所以在惊愕过后又是一番庆幸,庆幸自己和自己的老师胡复吉在生死关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否则的话,光是这巨舰上的炮弹一发下来,自己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经历了这一番参观后,他原本谦卑的态度就更加谦卑了,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谄媚。 他现在更担心楚军主帅不相信自己了,要是他们直接攻打天津卫,那就没他们这些所谓的义军什么事了。 郑云龙看见自己的小手段效果还不错,于是笑眯眯地将刚才的决定告诉了姜文洙。 姜文洙闻言大喜,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用心办事的,一定帮助楚军顺利拿下天津卫。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枪炮全面进化 任七见到沉墨的时候非常的惊讶,沉墨的年轻远超他的想象。 这位刚刚新鲜出炉的齐王,虽然年轻,但是其沉稳英武的气度却让人完全看不出一点年轻人的浮躁和狂妄。 任七甚至有一种感觉,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很有感染力的从容和自信的气质,让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受到感染,会产生一种只要有这个人在,任何问题都不会再是问题的感觉来。 “恭喜王爷进位,这是我们山东之福,也是天下百姓之福。”任七笑着说道。 沉墨摆摆手笑道:“任兄,在我面前不用说这些奉承话。我请你来,因为我知道榆园军虽然一直在跟官府作对,但是起兵的初衷也是为了能活下去,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不谋而合的。我沉墨起兵,也不是为了坐天下,也只是不想让这大好的江山落入异族手中,让我们这些华夏子民成为鞑虏的奴隶。这次邀请你来,也是为了共商抗击鞑虏一事。所以,你我之间不妨敞开心扉,坦率一些,那些场面话就不用多说了。” 沉墨的这番表态,让任七这个私盐贩子出身的直爽汉子心中更生好感。 他跟大明朝的文官武将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沉墨这样随和没有丝毫官僚风气的人是头一个见,很对他的胃口,让他来时的许多担心都变成了无谓的想法。 “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王爷当初从高密县起兵的时候,就知道吴三桂这个狗贼一定会引鞑子入关吗?” 任七趁机问起了自己心中的一个疑惑。 沉墨点点头道:“虽然不能肯定,但是许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吴三桂本来就是一个功利心很重的人,这种人最擅长见风使舵。而李自成的大顺军是什么作风你应该也了解一二,从李自成往下,包括刘宗敏那些大将本来就跟吴三桂这些权贵出身的大明将领不是一路人,所以李自成攻占京城后搞追赃助饷那一套我是一点都不意外的,因为大顺军一向都是这样做的,不可能刚进京城就换一种做派。吴三桂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也在观望犹豫。最终确认了李自成还是以往的那个李自成的时候,他自然会倒向关外的建奴。” “而且建奴现在当家做主的是他们的睿亲王多尔衮。多尔衮这个人是个有本事的人,很有手段,也很有野心。他早就看出了吴三桂的摇摆不定,所以必然会早早的拉拢吴三桂。况且,吴三桂的舅舅祖大寿早就投降了建奴,有这一层关系在,吴三桂投降建奴几乎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所以,我才会做出如此判断来。如今看来,我是猜对了。” 沉墨这些话自然就是忽悠,他是知道结果后倒退理由。 不过任七显然不知道这些,听完沉墨的话对沉墨更加佩服,点点头道:“王爷远见卓识,在下佩服不已。王爷既然要我们榆园军联手对抗鞑子,不知道有什么章程?” 沉墨道:“我有两种想法,第一种是你我双方组成联军,我前期可以给榆园军粮草武器辎重,你们帮我协防徐州以及河南,你们独立行动,不受我辖制。” “第二种就是你们榆园军并入我军,你和诸位首领我自会授予你们职位。榆园军依旧有你们统领。日后无论是辎重粮草武器都有我来提供保障。阵亡的江山会得到该有的抚恤,受伤失去战斗力的将士也会得到妥善安置。日后有功的将士也会分配土地。不过并入我军之后,一切行动就得接受指挥,不能私自妄动。” 说白了,第一种方案就是榆园军拿钱办事,当雇佣兵。 好处是自由一点,独立性强,但是坏处也有很多。伤亡自理,没有后勤,而且以后沉墨坐了天下论功行赏的时候跟他们关系也不大。 甚至还有一层不能说的坏处,那就是将来一旦沉墨坐了天下,榆园军如果不解散的话,那沉墨也必然会逼迫他们解散的。 没有那个皇帝会同意这样一支人数众多的武装力量游离在朝廷统治秩序之外的。 第二种则是让榆园军接受改编,编入齐军之中,任七、张七等首领接受齐王任命的官职,以后一切行动听指挥。坏处是失去了独立性,但是粮草后勤武器,包括士兵受伤阵亡等都有齐王兜底。 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性好处就是日后如果齐王坐了天下,任七他们这些首领包括下面立功的士兵也都能跟着一起沾光,分享胜利的果实,就有了鱼跃龙门,阶层跃迁的机会。 沉墨的确很坦诚,将好处坏处都说了出来,让任七自己选择。 任七不是笨蛋,两种方案的优劣好坏自然分得出来,只要是个正常人肯定都会倾向于第二种方案,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想了想道:“王爷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不过榆园军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我必须回去跟其他几位首领商议一番。” 沉墨点点头道:“无论你们做出任何选择,我希望我们都能站在同一阵线。” 任七感受到了齐王的诚意,心中也颇为感动,拱手沉声道:“请王爷放心,我会尽快给王爷答复的。” 任七离开了历城,走的时候沉墨还人给他带来不少礼物,让他捎给其他几位首领。 任七更加感动,恨不得立刻就答应加入齐王麾下。 他回到曹州之后,跟张七等首领商量之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榆园军并入齐军,他们集体归顺齐王。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沉墨收到消息后很是高兴,大笑道:“我们又多了数万精兵。如此一来,可解后顾之忧了。” 他当即下令,任命任七和张七等榆园军首领为总兵,对榆园军进行整编,每人领一军。 由任七带兵驻守曹州、濮阳一带,防止大顺军渡过黄河从河南进入山东。 虽然说沉墨打算跟李自成联合,但是联合归联合,却也不能让大顺军吃过界。 到时候打跑了家奴,大家最后还是要一决雌雄的。 张七则带着他的部下协同李牧一部进攻徐州,拿下徐州后威逼淮安,让南明小朝廷不敢妄动。 榆园军的归顺,让齐军更是声势大振。 短短几天时间,整个济南府全部归顺。 在傅建道和关鹏的努力下,各州县的守备军迅速编练成型,短短一个营时间内,齐军的数量突破了二十万人。 这还是沉墨有意控制的结果,如果不加控制的话,这个人数至少能翻一倍。 这其中虽然沉墨的帝国嫡系兵马只有两万人,但是以这两万人为骨干,沉墨也能牢牢地掌控这二十万大军。 有了从孔家弄到的大量钱粮,沉墨又下令将工匠营规模扩大,最终有超过万人的各种工匠编入了工匠营之中,给齐军打造各种武器装备。 同时征发了大量的百姓,帮助大军运输粮草,修建道路,加固修缮各地的城池。 整个山东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地,到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沸腾场面。 沉墨在山东的声望可以说是一时无两。 这种烈火烹油的场面也让沉墨在系统中的声望值开始了急速飙升,在沉墨亲率大军兵不血刃占领东昌府,进入德州城的时候,系统后台的一个消息让沉墨心神大定。 系统终于从要塞时代升级进入到了工业时代。 升级之后,不光意味着沉墨可以训练更高级别的兵种,还意味着沉墨可以拥有的帝国嫡系人马数量会有一个数量级的提升。 果然,在这一次升级成功之后,系统的人口上限增加到了十万人。 枪炮铸造厂的可研发种类也增加了不少,火炮除了第一代的鹰炮之外,还有了更先进的野战炮,攻城重炮以及迫击炮还有马炮和火箭炮等。 野战炮虽然依然前装火炮,但是却已经不是原来滑膛炮,而是线膛炮了。 从滑膛炮升级到线膛炮,代表着火炮不仅精准度大大提升,而且射程上也有了长足的提升。 炮弹也从原来的实心炮弹可以升级到开花弹以及燃烧弹等多种炮弹。 射速也因为炮膛结构的改进而提升了不少,火药的配比也更加的合理,威力也变得更大。 如果说野战炮是野战神器的话,那么攻城重炮就是攻城神器。 这玩意又长又大,口径可比野战炮的口径大了两倍不止。因此无论是装药量还是炮弹的重量也自然要比野战炮的要大很多,发射出去的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笨重,射速也慢,但是用来攻城的话却绝对好用。 而迫击炮则是更轻巧的步兵支援火炮,四名士兵可以轻松地带着移动,适合各各种地形。 迫击炮的底座可以拆卸下来,行军的时候一个人扛着底座,一个人扛着炮管,另外两个人抬着弹药,就是一个标准的迫击炮小组。 虽然威力比不上野战炮和攻城重炮,但是却胜在方便轻巧,适合各种战场。 至于马炮,是一种更轻巧,可以单马牵引,跟随骑兵快速机动的火炮,威力在所有火炮里面算是比较小的,因为毕竟口径小,炮管也短。 但是却能有效地增强骑兵的攻坚能力。 最后一种火炮则是火箭炮,这玩意操作其实相当简单,射程也很远,威力也不错,但是最大的问题就是精准度不高,飞出去之后最终能落在哪里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所以又称随缘炮。 不过火箭炮也不是用来精准打击的,这玩意最适合用来进行炮火覆盖,对付集群目标非常的好用。 面对大规模成群结队的敌军,可以给他们放烟花看,只是这烟花有点废人。 攻城的时候用这玩意,容易让敌军的城池燃起大火,毕竟是烧房子的纵火利器。 说完火炮,还有火铳。 系统升级之后,原本的燧发枪可以升级为更加先进的米尼步枪,虽然依然是前装步枪,但是却已经从滑膛枪进化到了线膛枪。 而且从燧石点火变成了更加先进的撞针点火机构,发射火药也从散装药变成了定量装药的纸壳装药,碰上了底部加装了软木塞的米尼弹。 这些改进让火枪的精准度还有射程以及发射速度都的得到了一个巨大的提升,让火枪也真正有了统治战场的能力。 除了火枪之外,掷弹兵使用的炸弹也有了升级版,原本的陶瓷炸弹可以升级为铁制炸弹,铸铁铸造的弹体,威力更大,投掷的距离也更远,对于掷弹兵来说也更安全一些。 总之,火器的技术在进入了工业时代之后得到了全面的进步和提升。 沉墨将自己的齐王行辕设在德州城之后,在德州城外选址修建了一个占地面积巨大的军事工业区,在里面建造了五座枪炮铸造厂,专门用来生产火枪火炮炸弹等。 沉墨的目标是拥有各种火炮至少在一千门以上,火枪兵的数量要在一万以上,掷弹兵的数量也要在五千以上。 另外,沉墨还在德州城外建立了骑兵营地,从系统中训练了又训练了五千轻骑兵和两千龙骑兵。 如此一来,沉墨麾下的骑兵数量将会达到一万人。 有了这一一万骑兵,在将来面对满轻骑兵和蒙古骑兵的时候,沉墨就不会太过被动了。 满清的骑兵优势被抵消之后,沉墨再用火枪火炮来对付他们引以为傲的八旗精锐,那满清在齐军面前就不剩任何优势了。 而在沉墨大力扩军,生产武器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来到崇祯十七年的五月一日。 多尔衮在数万八旗精锐的簇拥下,在北京城无数官员权贵士绅的躬身迎接下,骑在高头大马上志得意满地从正阳门进入了北京城。 他看着两边对着自己欢呼敬仰的无数人群,纵声大笑起来。 从老汗到自己那位哥哥,几代人没有达成的目标在自己手中实现了,这岂能不让人自得兴奋。 他多尔衮才是满洲真正的英雄,历史在他手中创造。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洪承畴献策招抚山东 清军进入北京城的时候,其实当时出现一个很大的误会。 当时北京城里的官绅士民并不清楚吴三桂已经投降满清等情况,纷纷传说吴军大败大顺军,夺回了大明太子朱慈烺,即将送回北京即位,因此准备了皇帝使用的卤簿法驾出城迎接。 没想到出城之后发现昂然而来的竟然是满清摄政王多尔衮,许多人大吃一惊偷偷熘走。 也有少数官吏将错就错地把多尔衮迎入了紫禁城被李自成一把大火给烧的仅剩下的武英殿,拜倒在爱新觉罗皇室脚下。 五月初八,被多尔衮派去追击李自成大顺军的多铎、阿济格以及吴三桂等人带领的清兵在顺天府庆都城东追上大顺军。 李自成命令谷英率兵阻击,最后被清兵击败,谷英也因此身亡。 接着,清兵又在真定再次获胜。 大顺军在此等情势下下,已经没有办法在京畿地区立足,只好全部从井陉关撤入了山西境内,留下精兵扼守井陉关,李自成率领大顺军主力继续向西,退回陕西。 清兵在五月十二日也停止追击,返回了北京城。 多尔衮在进京的第二天,就召集范文程和以及洪承畴以及宁完我等投降的汉官议事。 看众人行礼之后,多尔衮坐在上位,笑呵呵地说道:“诸位都好好说说吧,本王刚进京城,有哪些事情是最紧要的。” 说着先看向了范文程。 多尔衮也知道八旗那些贵族们打仗靠谱,但是在政治智慧上的确差点,远远比不上这些汉臣主意多,所以遇事也很喜欢征集这些汉臣的意见,尤其是他跟随他多年的范文程。 洪承畴毕竟投降满清也就两年时间,论当汉奸的资历远远比不上范文程。 范文程看了看洪承畴和宁完我等人,拱手道:“摄政王,那奴才就抛砖引玉,说一说。” 多尔衮点点头示意他说。 范文程道:“奴才以为这第一件要紧的事情就是给大明崇祯皇帝发丧,以收大明官绅百姓之心。”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点头赞同。 道理也很简单,吴三桂当时借兵的时候打的是要给崇祯皇帝报仇的幌子,而满清入关也是以帮崇祯皇帝报仇的借口进来的。 现在李自成大顺军被赶走了,北京城被满清占了。要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占了,那就纯粹的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满清虽然是蛮夷,但是刚入关这点脸面还是要有的。 多尔衮想了想,也点点道:“有理。 然后对着宁完我交代道:“拟旨,从明日开始,京城内外官员人等为崇祯帝服丧三日,以展舆情。着礼部、太常寺备帝礼具葬。” 意思就是要按照皇帝下葬的规格来厚葬崇祯皇帝。 这话一出,给洪承畴等汉官感动的,急忙跪下高喊:“摄政王英明!天下都将感佩摄政王仁义之心。” 洪承畴甚至眼泪都快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感动还是心中想起了昔日崇祯皇帝对自己的信重,而心中生愧。 这一顿马屁拍的多尔衮更加的愉快了,觉得这些汉臣真是好用。我采用了你们的主意给你们的皇帝发个丧,你们就对对我这么感恩戴德,那日后我再稍微施点恩,那你们还不得激动死。 多尔衮突然觉得这大明的官员百姓也太好忽悠了,心中的野望一下子又膨胀开来,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南面。 那才是中原真正的繁华富饶之地,要是能落入大清手中该有多好。 多尔衮等几个汉官情绪平复一点,又继续看着范文程道:“继续说。” 范文程却是看向了洪承畴道:“摄政王,还是让亨九说吧。” 多尔衮看向洪承畴道:“你来说。” 洪承畴也不客气,拱手道:“摄政王,我大清刚入京城,京城内外官绅百姓惊疑不定,人心惶惶。除了要给崇祯帝发丧之外,还要尽快收取京城官绅之心。京城官绅大多目前持观望态度,想看看我大清会对他们有一个怎样的章程。昔日,顺逆在京城进行追赃助饷,已经失了京城官绅之心。而南边的伪明小朝廷又要以从逆之罪追究南逃的官绅曾经投降顺逆之事。因此,这些官绅如今多在彷徨之时。如果我大清此时征召聘用他们,他们必定会对摄政王感恩戴德,更能使大清尽快收揽人望,在京城迅速立足。” 多尔衮思索一番后点点头对宁完我交代道:“拟旨,大张榜示,与诸朝绅荡涤前秽。令在京内阁、六部、督察员等衙门官员,惧以原官同满官一体办事。” 这一道之意自然又让洪承畴等人高呼了一番英明。 最后多尔衮又看向洪承畴,继续问策。 洪承畴道:“我大清的江山是建立在八旗勇士的勇武之上的,所以我大清要坐稳中原天下,最根本还在于要继续开疆拓土。如今我大清在关内只有京畿内外之地,实在不足以睥睨天下。臣以为,摄政王当尽快收山西和山东两省。山西为商道,且又跟陕西接壤,若是能够占据山西,我大清兵锋就能直达顺逆的都城西安,就能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从容境地。”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多尔衮听得很认真,点点头示意洪承畴继续。 洪承畴受到鼓励,神情微微振奋,继续道:“再说山东,山东紧临京畿,地广人稠。既有运河之便,又有海运之便,从隋朝开凿运河一来就是粮运之道。如果能将山东收入大清治下,则财赋有出,国用不贵。” 多尔衮点点头,又皱眉道:“可是孤王听说山东如今被齐王沉墨所有。这个沉墨既非大明宗师,竟敢自称齐王,你们可知道他的底细来历,觉得此人能否被我大清招抚?”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沉墨的底细。 最后还是洪承畴开口道:“摄政王,这个沉墨之前一直籍籍无名,从去年开始突然崛起,短短半年时间,就几乎占领了山东全省。臣等对他的底细来历也不甚清楚。臣以为应该派一能员前去德州招抚,看看此人对大清的态度。如果此人愿意归附大清,就让他先领着山东。等到局势稳定之后,再想办法将此人调离山东,换一摄政王心腹大臣前去坐镇山东。如果此人不愿归附,那再派兵征讨也不为迟。” 多尔衮沉吟片刻后道:“那你以为何人可以承担招抚山东之任?” 洪承畴道:“臣以为方大猷可以胜任。” 方大猷跟洪承畴一样,都是明朝投降过去的汉臣。 这货是崇祯十年的进士,投降满清的时间比洪承畴还要早。 虽然是个臭名昭着的大汉奸,但是在书画上的造诣还很不低。 尤其是擅长山水画。 更可气的是这货当了汉奸,最后还活了八十多,也算是老天无眼。 多尔衮想了想点头道:“可。”,转头吩咐宁完我拟旨,任命方大猷为山东巡抚,即日起出京招抚山东。 洪承畴接下来又建议道:“摄政王,咱们可以多做几手准备,让方大猷前往山东的时候,同时可以以平西王的名义发布安民告示,以争取山东官绅民心。而且还可以下旨聚集兵马,开到德州附近,摆出一副随时进兵山东的样子来,恩威并施之下,那沉墨自然就会就范。” 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进程,洪承畴这一招的确很无耻,尤其是以吴三桂的名义招揽民心这一招。 因为此时大明的大部分人,包括南明小朝廷上下都不知道吴三桂是真的投降了满清,都以为他是借兵剿寇,就是借清兵来对付大顺军。 他们甚至天真地以为清兵在赶走大顺军之后就会乖乖地退回关外,把这花花江山会依旧留给他们老朱家的人。 甚至还有人提出了“联虏平寇”的想法,就是联合满清来对付大顺军,然后再花一笔钱将满清送走。 真是愚蠢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不灭亡才是没有天理的。 多尔衮采纳了洪承畴的所有建议,命令固山额真觉罗巴哈纳以及石廷柱两人统兵两万前往德州,跟方大猷配合,先礼后兵,恩威并施,招抚山东。 方大猷领了多尔衮的旨意后屁颠屁颠地第二天就带着十几个人离开京城向着山东而去。 德州城外,沉墨带着一干文官武将检阅了一番刚刚就位的军队。 现在他的麾下光是嫡系精锐就有十万人,其中骑兵一万人,火枪兵一万人,各类炮兵加起来也有五千人左右,各式火炮总数量加起来超过上千门。 除了这些嫡系精锐,守备军目前已经增加到了三十万人,再加上榆园军改编的两个营加起来也有五万人,沉墨手中的军队总人数达到了近五十万人。 这还只是陆军,齐军的水师规模也跟吹气球一样迅速地膨胀起来,分成两支舰队,一直黄海舰队,基地在蓬来附近。另一支则是渤海舰队,基地在青岛湾。 两支舰队加起来大小船只超过了五百艘,其中光是各类炮舰就超过了一百艘。 既有近海作战的能力,也有进入内河作战,同时也能承担从海上运输士兵和粮草的重任。 而在占据了济宁城之后,纵横南北,把控运河漕运的漕帮也被沉墨捏在了手中。 漕帮手下的各类人手加起来超过十万之众,各种船只加起来至少在三千艘往上。 虽然沉墨如今只占据了山东一地,但是运河大部分的河段是在山东境内,所以也意味着漕帮大部分的家底都落入了沉墨手中。 跟着沉墨检阅完了军队之后,手下的文武大臣全都是振奋不已,神采飞扬,对于齐王殿下将来坐天下都充满了信心。 不说那一万一看就是精锐的骑兵,还有那一万名训练有素杀气腾腾进退如一的火枪兵,就说那超过上千门的各种火炮都足以让他们看的眼花缭乱了。 看到这些之后,他们终于明白齐王殿下的底蕴和底牌远远超过他们任何人的想象。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们不光是对跟随齐王殿下的信心更加充足之外,也更多了一份勤勉低调。 毕竟这么粗的大腿要是不好好抱住的话,一旦被别人挤下去,要想再爬上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回来之后,每个人的心中的情绪都处于一种激荡的状态中。 在他们看来,别说是对付全族人口只有不足二十万建奴了,靠着这些兵马和火器,横扫天下都绰绰有余了。 回到齐王行辕,沉墨正打算跟众人商议一下何时出兵的事情,突然项元忠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走了进来。 “什么事情让你想笑又不敢笑的,说出来让大家伙一起听听。” 沉墨见状,乐呵呵地问道。 项元忠闻言反倒是卖起了关子,笑着道:“殿下和诸位不妨猜一猜。” 傅建道笑道:“没想到一向严肃的项指挥使如今也会开玩笑了,看来今天是心情大好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 沉墨看了一眼项元忠道:“莫不是多尔衮派人来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看向项元忠。 项元忠一愣,然后叹服道:“殿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料事如神。多尔衮的确派人来了,就在城外等着。殿下如果要见,臣就带他进来。若是不见,臣就直接轰走。” 众人一听,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讨论多尔衮派人来的目的。 傅建道冷哼一声道:“还能有什么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招降殿下,让殿下归顺满清。” 关鹏怒道:“建奴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哪里来的自信竟然敢来招揽王爷!我这就去宰了那个建奴使者,人多尔衮这个狗鞑子知道咱们的厉害。” 说完就要往外走,却被吕归尘给叫住了。 “关指挥使,冷静一下。殿下还没发话呢,不可胡来。” 关鹏回头看着沉墨,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急忙回声请罪。 沉墨摆摆手示意他坐回位子,看向项元忠道:“来的是何人?” 项元忠道:“是一个叫做方大猷的人,自称山东巡抚。” 话音一落,大厅之中一片鄙夷唾弃之声。 山东明明在齐王手中,建奴这么不要脸还给封个山东巡抚,是不是回头齐王殿下也能给我们封一个顺天知府了。 “方大猷?原来是这个臭名昭着的汉奸降臣。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想说什么。” 沉墨冷冷一笑,吩咐道。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借你脑袋一用! 沉墨既然发话了,其他人也就不再吭声。 项元忠出去之后,没多久就带回了一个人。 “禀殿下,人带到了。” 项元忠沉声禀告道,沉墨点点头,示意他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跟着中项元忠走进来的那个人身上。 只见来人身穿沉墨在影视剧上看到想吐的满清官服,带着跟斗笠似的帽子,脑门上光秃秃一片,却故作骄矜,目光四处打量着,摆出一副强国上使的姿态来。 沉墨麾下文武见状,皆是怒目而视,甚至如李牧关鹏等武将都忍不住起身想要暴揍这厮一顿。 但是看着齐王依然面色沉静,都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你就是方大猷?” 沉墨开口问道。 “大清摄政王睿亲王殿下钦派招抚山东使臣,山东巡抚方大猷见过齐王殿下。” 方大猷感受到了周围的怒火,虽然有点发憷,但是一想到自己身后可是站着的是大清,德州城外不远处还有两万大军作为后盾,胆气又立刻壮了起来,假模假样的给沉墨行了个拱手礼,趾高气扬地说道。 沉墨还没开口,武将们甚至还没动作,吕归尘这个文官就先忍不住了,起身指着方大猷怒骂道:“方大猷,你这个寡廉鲜耻之徒,投靠满清当奴才也就罢了,竟然还有脸来山东,还敢自称山东巡抚,当真是不知死活,莫非以为齐王殿下的刀不利吗?” 吕归尘声色俱厉,戟指方大猷,双目圆睁,吓得方大猷不由得连退两步。 “你是何人?竟然敢对我如此说话!难道不怕得罪了本官,引来八旗大军压境吗?” 方大猷强行镇定,指着吕归尘呵斥道。 “我是什么人?我是杀你这个无耻之徒的人!” 吕归尘大怒,直接上前抓住方大猷的衣服,一把扯掉了他的帽子扔到一旁,然后又揪住方大猷脑后的猪尾巴往后一扯,疼的方大猷连声惨叫,身子向后仰去,吕归尘趁机一脚踹到了方大猷的裆部。 方大猷一声惨叫,捂着裆部跌倒在地上。 吕归尘却不想这么轻松放过他,一把撩起官袍下摆塞进腰带里,上去揪住方大猷,抡起拳头就是一顿强力输出,揍得方大猷哭爹喊娘,嘴里一直大叫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之类的话。 众人都被这一幕给看呆了,谁都没有想到吕归尘这样一个平日里看着温文儒雅的文官脾气竟然这么爆,打起架来竟然这么勐,揍得方大猷连招架之力都没有,更别说还手了。 惊呆之余,众人都看向齐王沉墨。 见齐王殿下不仅丝毫没有叫停制止的意思,甚至还面带微笑饶有兴致的样子,众人心中明白齐王殿下肯定也是乐见其成的,所以更加没人出面制止了。 甚至还有人给吕归尘叫好喝彩的声音,引得门外站岗的士兵们心中十分好奇纳闷,不知道里面这群大老们到底在看什么节目,竟然这么热闹。 直到方大猷的惨叫声都小了许多,沉墨终于开口叫停了。 吕归尘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官袍,上前请罪:“殿下,臣一时激愤之下有失仪态,请殿下责罚!” 沉墨道:“你自然是要罚的。” 这话一出,一群文武都惊讶地看向沉墨。 被打的躺在地上唉唉叫唤的方大猷也停止了叫唤,面带期待地看向沉墨,希望齐王殿下能够责罚这个暴揍自己的凶徒,给自己出气。 沉墨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故意板着脸道:“罚你不是因为你打了这种无耻之徒,而是因为你打的不够狠,手法一点都不专业,打了半天了还能让对方叫唤出来,实在让本王失望。下去之后,好好跟关鹏他们讨教一番,练习一下拳脚功夫,下次再有这种机会,本王还要看看你练习的效果如何。这次,就罚你一月俸禄,你可服气?” 众人再一次的惊呆了,吕归尘自己也呆住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忍着笑道:“臣心服口服,愿意受罚!” 众人看的都好生羡慕,心道若是这样的机会,我也愿意被罚俸禄一个月。 能亲手暴揍大汉奸的机会可不多啊。 想到这次机会竟然被吕归尘给抢先了,众人心中都暗暗懊悔,忍不住地就将目光投向了还躺在地上的方大猷,似乎是想看这货还能不能再经住一顿爆揍。 方大猷感受着众人扫描的目光,心中都快被吓死了,暗暗后悔自己为啥要接这个差事。 都说山东是孔孟之乡,人人知书达理,可是这齐王麾下怎么都是一群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莽夫啊。 还有这齐王沉墨,不仅不责罚殴打大清大臣的手下,反而放纵鼓励,是可忍,孰不能忍? 简直丝毫没有将大清放在眼里! 方大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脑后的猪尾巴也散了,衣服也被撕破了好几个大口子,脸肿的跟猪头一样,鼻子也歪了,嘴里还流着血,一颗大门牙也不见了,身上还印着好几个大脚印。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众人看了都啧啧摇头,这副凄惨的样子估计他亲娘见了都认不出来。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看到这里的兄弟半个小时后刷新看修改后的正式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五百系统农民,除了在后勤各个岗位工作的两百人之外,另外三百人,沉墨将其中两百人编入了警卫小队。 警卫小队也因此升级成了警卫连,编成了四个警卫排,每排五十人。 由原来的警卫队队长赵方当连长,钱虎和孙勐给他当副手,用来执行总镇署以及各个村公所的保卫工作。 两百人的警卫连全员都装备了皮甲长刀以及弓箭,皮甲光是从几个地主家里抄出来的都足够了。 手里的弓箭也从猎弓升级成了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的步弓,可以说是鸟枪换炮,全面升级。 战斗力虽然比不上正兵,但是应付一般的情况却绰绰有余了。 沉墨不愿意浪费精锐正兵来给自己当卫兵。 如果真有战事发生,都到了需要警卫连来顶上来的时候,那说明正兵都已经全部阵亡了,形势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了,有没有警卫连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都是农民出身,但是基于系统农民的强壮体格和超级强大的执行力和服从性,稍微训练一下就是一支精兵。 而且还是一专多能的那种精兵,拿起刀弓能打仗,放下刀功能种田。建筑烹饪打猎都是样样精通。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王牌部队。 剩下的一百系统农民被沉墨编入了荡寇营,成立了一个辎重队,负责荡寇军作战时候的后勤运输补给等事宜。 虽然是辎重队,但是也都装备皮甲腰刀,遇到敌人也有一定的战斗力。 正兵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人之后,沉墨将原本隶属总镇署的火枪兵和轻骑兵以及新增加的两百掷弹兵都编入了荡寇营中,由铁牛直接指挥。 荡寇军的规格提升为一个团。 之所以采用近代军队编制,主要是因为沉墨手下的士兵无论是从武器还是纪律服从性等方面来说都算是近代军队了,甚至单从纪律性以及服从性来看的话都算是更先进的现代军队了。 这样的情况下,再用古代的军队编制就有点不合时宜,不伦不类了。 现在正兵各兵种数量如下: 火枪兵五百人,编为火器营,设营长一人,下设五个连,每连一百人,设连长一人。 每连下设两个队,设队长一人。 每队五个什,每什十个人,各设什长一人,伍长两人。 轻骑兵两百人编为一个骑兵大队,下设两个骑兵队,每队一百骑。 掷弹兵两百人编为一个突击营,满编为五百人,分为五个突击连,每个连一百人,但是目前只有两个连,另外三个连空缺。 长枪兵三百人,编为一个长枪营,编制为五百人,设五个长枪连,每连一百人。 目前缺编两个连。 弓箭兵三百人,编为一个弓弩营,满编为五百人,分成四个弓兵连和一个弩兵连,目前缺编一个弓兵连和一个弩兵连。 军官方面,铁牛担任团长,程凯担任团参谋长,孙翔担任火器营营长,常远担任突击营营长。 其他营长连长都是由之前召唤的民兵担任。 加上辎重队,整个荡寇军的兵力达到了一千六百人。 另外,根据李志远的建议,沉墨将现在手头的占领的四个村子合并成了一个镇,起名为新乡镇。 设立镇公所,所在地就在杨村,由李志远担任镇长。 四个村的村公所只设一个主事和两个助手,另外还有一名治安官,手下管理十名转职为治安队员的警卫队队员。 镇公所下设民政科、治安科以及宣教科三个科室,李志远这个镇长兼着民政科主事。 治安科主事由李彪担任,各村的治安官也是直接对他负责。 另外宣教科的成立,是上次沉墨看到外号“陈大胆”的护村队什长陈寒生在杨村给百姓们宣传荡寇军政策的时候产生的想法。 以后每次占领一个新地盘后,就由宣教科派出宣教员宣传荡寇军的基本政策和理念,让百姓能够更好的理解和接纳荡寇军的入驻。 这样会更有效率,否则的话让那些扛着武器的士兵去宣传,百姓们往往就会有所戒备,效果不好。 宣教司的主事沉墨让娄小茹担任,小红小绿两个丫头都被编入了其中,成为了宣教员。 包括之前表现出色的陈大胆也被挺拔进入了宣教司。 宣传口,应该就是人才多样,只要有热情原意做事的人都可以来这里锻炼,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 至于沉墨的总镇署,下面设了三个处,分别是情报处、军务处以及后勤处。 情报处的处长是戴文胜,成员则是焦小二、焦小刀以及其他的外围成员。 军务处的处长由沉墨的秘书柳斌兼任。 后勤处的处长暂时由娄小茹兼任,刘同谦这个司库也是要归她管的。 如果后期刘同谦的表现沉墨满意的话,这个处长就会让他来做。毕竟这厮还是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的。 娄小茹对于沉墨让她担任这么多的职务很是不安,表现的很不自信。 沉墨也不勉强,只是说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手,让她先干着,以后有合适的人手了再换。 他的态度很和气,完全是一副请求帮忙的样子,这让娄小茹不好再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走马上任。 在她心里,沉墨对她不仅是救命之恩,更是有再造之恩。 她早都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命来偿还沉墨的恩情。 现在沉墨摆出请求帮忙的姿态来,她要是再不答应良心上都过不去了。 也难怪她不敢答应,毕竟自古以来女人当官的太少了,更别说在她看来沉墨给她委任的这两个职务都很重要,用通俗的话来说都是油水很大的差事,所以就更加有顾虑了。 生怕别人因为自己而对沉墨有什么看法。 沉墨跟她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知道这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女人,强行逼迫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如果放低姿态,她一定会愿意帮忙的。 毕竟沉老板可是从高中时期就在女孩堆里打滚,太知道怎么应对女人了。 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法子,对症下药才是王道。 …… 如果加上四个村的护村队的话,沉墨现在手中的所有兵力加起来将近三千人。 等到新扩编的士兵全部到位之后,沉墨召集所有骨干在总镇署开会。 众人进了会议室之后,看见沉墨正对着一副挂在木板上的很大的一副地图出神。 大家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了主公的思路。 片刻后沉墨回过神来,看着众人笑道:“都来了,今天召集大家就是商议一下下一步的安排。” 众人一听,耳朵都竖了起来,凝神看着沉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沉墨却没有直接说,而是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走到那副巨大的地图前,指着地图道:“大家先看看这幅地图。” 众人看去,只见那地图画的很简单,但是也很明了。 地图的最中央是一座城池,上面写着“东安”二字。 正文 第五十章 血肉磨坊德州城 让石廷柱吃了大亏的自然是齐军的近战利器—万人敌了。 其实就是系统生产的手榴弹,只不过杀伤力因为火药威力以及触发机制等因素的不同,肯定跟后世的那种手雷无法相比,甚至在投掷出去的时候还要先点燃露在外面的引线后才行,否则直接扔出去最多当砖头砸人用。 这玩意原本是用陶瓷制作的,但是在系统升级进入工业时代之后,弹体变成了铸铁的,还可以自己选项往里面加料。 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效果,爆炸后破片不仅能杀敌,而且里面的辣椒面在爆炸之后还能当成生化武器使用,这对于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见过辣椒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自然会产生恐慌。 在吃了大亏之后,觉罗巴哈纳和石廷柱终于意识到,德州城并没有他们想想中那么容易拿下,齐王沉墨抵抗大清的决心坚决程度更是超出他们的预料,齐军的实力也比他们预期的要更强。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两人并没有继续攻城,而是一面派人向北京城的多尔衮回报,并且请求多尔衮派恭顺王孔有德携带红衣大炮前来助阵。 另一面派人在周围收集材料,征发百姓,打造攻城器械。 这是清兵入关后的第一次攻城之战,如果此战不利,会对满清造成很不利的影响。 所以,多尔衮在接到信后,立刻招来了孔有德,让他带领他六千“天佑军”,携带红衣大炮去德州助阵。 孔有德在崇祯六年投降后金后,不仅带去了大量的人口士兵,更重要的是他还带去了红衣大炮以及许多铸造红衣大炮的工匠,让满清因此拥有了铸造红衣大炮的能力,弥补上了八旗兵以前攻坚能力不足的缺陷,因此被黄太吉封为“恭顺王”,他的部下也被赐号“天佑军”。 这个天佑军其实就是满清的炮兵部队,孔有德就是满清的炮兵司令。 孔有德在接到命令后,很快带着自己的部下以及二十门红衣大炮前往德州而来。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不是正式更新正文。看到这里的兄弟明天上午刷新再看。 湖南地方山多水多平原少,衡阳城外的这片荒原并不算多么辽阔。 而且这片地形呈现是一片北边低,南边高的走势。 北边虽然低,但是却更宽。南边虽然地势稍微高一点,但是却相对狭窄了许多。 清军占据了北边,而荡寇军占据了南边。 清军人多,五六万人摆出的阵势看起来密密麻麻。荡寇军这边因为地形的限制,所以阵列也是比较紧凑。 这也是沉墨答应勒尔锦在此处决战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能够利用地形让清军队形紧凑起来,能够让己方的火枪兵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 果然,清军前锋营参将豪泰带兵冲锋的过程中,越靠近荡寇军的阵线,他们的队形就越密集紧凑起来。 到进入了燧发枪的有效射程范围内,几乎变成了人挨着人的局面。 站在第一排的一千名荡寇军火枪兵听到指挥官下令射击的竹哨声之后,立刻端起早就装填完毕的燧发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射击完之后,在弥漫的白烟掩护下,立刻转身向后,从队列之间的通道之中向着最后面走去,准备第二轮装填。 而第二排的一枪火枪兵立刻向前一步,然后开枪。 “砰砰砰……” 然后重复同样的动作,向最后面走去,准备重新装填。 然后第三排同时顶上,又是一轮齐射和白烟弥漫。 三段式虽然是前装枪的常规战术,但是作为指挥官肯定不能拘泥保守。六千火枪兵站成六排才用六段射,既能保证火线宽度,又能保证连绵不断的火力。 而且荡寇军的六千火枪兵之间严密无间的配合,完全可以确保火力的连续性,不会给清军任何可趁之机。 清军前锋营在第一轮的射击之中就轰然倒下一大片,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前锋营参将豪泰也冲在最前面,但是他运气比较好,只是右边脸颊被铅弹划过,带走了一大片血肉,让他看起来少了半张脸,整个人变得恐怖血腥。 但是受伤不仅没有吓退豪泰,反而激发了豪泰的凶性,顾不上脸上的伤势,面容狰狞地继续挥刀向着荡寇军的阵线扑去。 他身后的一群亲兵也凶悍地呐喊着紧紧跟上。 毫无疑问,豪泰继承了满洲人的那种凶残悍勇,越激烈的战斗越能激发出他的凶性。而这种凶性往往在冲锋的时候是能够很大程度上吓破敌人的胆子。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在以往的许多次战斗中,敌人在没有接触之前,远程射击的时候还能保持住阵型,不会出现慌乱的状况。 但是一旦被突破到阵前,往往士气就会急剧下降,然后陷入崩溃。 简单来说就是远战还行,近战立刻认怂。 而满清是从白山黑水之间崛起的民族,许多战斗的本事都是跟丛林里的野兽学习的,譬如阵前的呐喊咆孝,其实就是跟随辽东老林子里的勐虎和黑熊等野兽身上学来的。 一个人吼你可能会吓一跳,但是一千人一万人甚至几万人同时怒吼,胆子小一点的人甚至能被直接吓死。 这一招在以往的战斗中,几乎是屡试不爽的。 豪泰虽然吃惊于荡寇军的火枪犀利,但是还是以为只要被自己冲到跟前,荡寇军的士兵肯定会吓破胆子,要么掉头逃跑,要么呆若木鸡,然后任凭自己宰杀。 但是他明显失算了,在他如同一只受伤暴怒的野猪一般往前狂奔,手中的刀几乎距离最前面的那一个荡寇军士兵的鼻子不足五步的时候,他看见的依然是一张镇定冷漠的脸。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怕吗?” 这是豪泰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然后他就看见那个士兵手中的火枪枪口火焰一闪,再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被一柄巨大的铁锤迎面砸中一般,然后就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豪泰的一张脸彻底被打烂了,烂到了他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的地步。 跟着豪泰的那一群亲兵来不及为他们主将的阵亡而惊怒,就跟着他们的主将一起纷纷中弹倒地了。 后面的清兵还在前赴后继地向前冲锋,荡寇军的火枪依然在连绵不断地射击着。 枪声响起,白烟弥漫,惨叫声声,一时间成了这片荒原上的主要旋律。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面的清军终于丧失了冲锋的勇气,开始掉头疯狂地向后跑去。 清军后阵,坐在高高的指挥云台上的勒尔锦脸色苍白,抓住椅子扶手的手背上青筋绷起,两眼圆睁,瘦长的马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万万没有想到贼军竟然有如此多的火枪兵,而且还是如此的训练有素,甚至远远超过了大清的精锐。 这让他一阵胆寒,心中升起了一丝无力感。 但是他知道自己此时万万不能后退,否则这场仗就彻底地没有了挽回的机会。 “督战队出列,凡是不得命令后撤者一律格杀勿论!” 勒尔锦几乎是咬着牙下达的这道命令。 很快,他的命令得到了执行。三千汉军旗士兵被指认担任督阵队,在那些逃跑的士兵前面列成阵势,扬起了手中的刀枪。 一些逃跑的最快的清军士兵立刻死到了同袍的刀枪下。 “无令撤退者,格杀勿论” 督战队一边格杀逃兵,一边高声叫道。 进退两难的清军前锋们很快就猬集成了一团,不知所措。 站在高处一直用千里镜观察着战场形势的沉墨忽然举起了右手向着前面挥了三下。一旁的作战参谋立刻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转身去传达命令。 “炮团,三发齐射!” 命令很快传达到了炮团,早就装填好的三百门火炮很快在一声尖利高亢的唢呐声之后咆孝怒吼了起来。 此时,因为清军已经脱离了燧发枪的有效射程,所以火枪兵已经停止了射击,分成两队向着两翼散开,给火炮让开了射界。 数百枚实心弹高速飞行划过天空,呼啸着落入了猬集的清军前锋人群之中。 残臂断肢四处横飞,血液飚射,立刻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这一轮炮击就彻底地击溃了清军前锋士兵的所有犹豫和胆气,他们再也顾忌不到督战队的刀枪了,发了疯一样的向着后阵冲去。 督战队的清兵拼死阻挡,可是换来的只有逃兵更勐烈的拼杀。 督阵队的阵线立刻摇摇欲坠。 勒尔锦勐然站起身来,嘶吼着:“顶住!都给本王顶住!” 剩下的四千汉军旗清军立刻顶了上去,督战队的阵型很快稳住了。 但是随着荡寇军第二轮炮弹落在逃兵头上,督战队的阵列再一次开始了摇摇欲坠。 勒尔锦惊怒不已,又下令让三千蒙古兵也顶了上去。 三千蒙古兵顶上去后,督战队在人数上占了上风,阵线立刻稳住了。 勒尔锦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若是让逃兵冲过来,后阵和自己的中军就会受到影响,局面就会陷入混乱,就会给对面的沉墨造成反击的机会。 这一点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远处的沉墨在单筒望远镜之中看到了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下令道:“下令火枪兵向前推进,主意保持距离。弓箭手和长枪兵前出压制清军两翼的乡勇部队。炮团继续射击,再来一次三轮齐射,仰角调高一点,对准清军督战队的位置。” 他的命令立刻被作战参谋传达了下去。 已经在两翼做好出击准备的火枪兵以连为单位,在各自连长的带领下从两翼向前缓缓推进。 而一直没有动静的长枪兵和弓箭手则组成混编小队,以营为单位,向着清军两翼的三万乡勇压了过去。 炮团的第三轮炮击也很快打响。 这一轮炮弹大部分落在了清军逃兵的头上,也有小部分落在了汉军旗和蒙古兵组成的督战队头上,立刻引发了新一轮的混乱。 彻底崩溃的逃兵们开始四散逃窜,有人大喊大叫着向着自己面前挡路的任何人挥舞武器,也有许多人向着两翼的乡勇冲了过去。 那些乡勇们本来就是用来凑数的,如果用他们来守城的话可能还会能多坚持一会。 但是用他们来野战,这根本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凑个人数,免费观摩一场大战,没有什么风险,回到乡下后还能给同村的好哥们铁柱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小翠吹吹牛,说说自己当时多么的英勇,多么的爷们。 看到一万清军前锋营冲锋的场面时,所有的乡勇几乎都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就是大军冲锋的样子吗? 太吓人了! 天呢!这么多人冲过去,要是我在对面肯定早就吓得腿软的跌倒了,更别说跟人家厮杀了! 许多乡勇甚至开始悄悄打赌,赌对面的荡寇军能在多长时间内崩溃, 有人说一炷香,有人说半柱香,还有人说最多两三个呼吸。 反正没有一个人觉得荡寇军能坚持不跑的。 为此,他们许多人之间甚至还争论了起来,甚至还有人为此动手打了起来。 这些乡勇带队的也都是衡州府的乡绅或者其家中子弟,看见这一幕幕,不仅没有阻止,反而看起来热闹。 可是没等他们的热闹看完,战场的局势就突然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传来连绵不断的砰砰声,还有战场上空飘起的一团一团的白烟,期间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嘶吼惨嚎等各种声音。 再然后,没用多久,他们就看见之前勇勐冲锋的官军用比之前冲锋还要快的速度疯狂地向后跑,然后又被后面的官军给堵住,然后双方还为此厮杀了起来。 这一幕直接给这些没什么见识的乡勇们看傻了,怎么官军跟自己人还干了起来? 等到荡寇军的炮击开始后,一些反应过来的乡勇才意识到好像这场仗是官军落了下风,被对面的贼兵给打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乡勇之中很快就有人开始逃跑了。 甚至许多带队的乡绅自己开始带头逃跑。 要跑,必须要有个方向,向哪里跑?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震惊的多尔衮 失去了红衣大炮,德州城下的清兵本来满满的信心一下子就消散了大半。 在没有红衣大炮之前,满清是最不喜欢攻城的。 他们本族人口太少,死一个就少一个。一旦损失过大,被他们奴役压制的那些蒙古人和汉人肯定会跳反。 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争夺城池往往是伤亡率最高的一种战斗,尤其是对于攻城的一方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在没有大炮之前,满清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强行攻打城池的。 但是孔有德带来了红衣大炮和许多能铸造火炮的工匠之后,满清的攻城能力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台阶,他们也开始不再害怕攻城了。 反正再坚固的城池,只要用红衣大炮一顿勐轰,最终肯定能够攻克的。 凡是有利有弊,虽然攻坚能力增强了,但是也给他们养成了对火炮的依赖。一旦没有了火炮,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型,面对坚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攻打了。 两名清兵主将商量之后,觉得也不能就此撤退,否则回去之后多尔衮肯定会收拾他们的。 所以他们打算再攻打一次,如果还是打不下来,那再撤也就有理由了。 这一次,清兵做了更充分的准备,他们搜集了更多的材料用来制作攻城器械,当然,大部分也都是最简单的工程云梯,而且还是那种简易版的。 再就是用粗壮的原木制作攻城椎。 更复杂一些的攻城器械就不是临时能够做出来的,他们军中也没有懂这个的工匠。 孔有德所部被全歼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齐军上下人人振奋。 振奋之余,许多将领都主动请缨,要带兵出城跟清兵野战,一举歼灭这支清兵。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但是沉墨全都否决了,因为他从城外的清兵没有立刻撤退判断出来,这支清兵应该还打算再攻打一次。 沉墨判断出这一点后,召集众将,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要求这次必须将德州城下的清兵全部留下来。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还是先更后改,明天上午刷新后看修改后的正文。 六月十八日,是双方约定决战的日子。 双方在衡阳城南门外的一片荒原上列阵相持。 为了更有把握已一战彻底击溃沉墨,勒尔锦出动了两万五千清军,另外好有三万乡勇,总共五万五千人,想要在决战之中占据优势力量。 那么如此一来,城中就剩下了一万清兵和两万乡勇。不过这在勒尔锦看来,已经是足够的应付任何情况了。 而沉墨这边也只是出兵了一万正兵,五千守备军则用来保护两翼。 清兵这边旗帜五花八门,五颜六色,既有满洲八旗,也有蒙古八旗和汉军旗,还有代表绿营的绿色旗帜。 没错,绿营之所以被称为绿营,就是因为他们的旗帜是绿色的。 这两万五千清兵之中,满洲八旗和蒙古八旗加起来大概有将近四千人左右,其中满洲八旗大概有一千人左右。 没办法,这两个族本来就没多多少人。满清入关的时候能有全族的丁口加起来也就十来万不到二十万人。占据中原将近四十年,最多也就翻上两番,也不会超过一百人万人。 就算按照一百万人来算,其中老人妇女小孩至少都占了一半多,剩下的再刨除上层的统治者,以及分派到天下各地要冲去当官的人,最后剩下的能用来当兵撑死不会超过十万。 就算按照十万人计算,要在北京城驻防至少两万,满清的祖庭辽东也要重兵防守。各地的八旗将军手下再分配一些,能够用来机动的满洲兵也就没有多少了。 这次勒尔锦能带一千满洲兵过来已经算是康熙重点照顾了。 蒙古的丁口比满洲人要多一些,但是也多的有限。当年满清打天下的时候,虽然主要的马前卒都是汉军旗和投降过来的汉人组成的绿营兵,但是蒙古人也没少被驱使。 在打天下的过程中,也损失了不少。 虽然满清上层一直跟蒙古贵族联姻,巩固两族的同盟关系,譬如什么大玉儿小玉儿都是蒙古科尔沁部落的女人。 大玉儿就是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蒙古科尔沁贝勒寨桑之女,嫁给了黄太吉。 这位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孝庄太后,“大清”最厉害的女人。 有一说一,比起慈禧来无论是手腕还是眼界格局都高明了许多。 她的妹妹就是俗称的“小玉儿”,博尔济吉特·海兰珠,也嫁给了黄太吉当妃子,还是位居第二的东宫辰妃。 而布穆布泰彼时在黄太吉活着的在宫中位份并不算高,仅仅位列第五,封次西宫永福宫庄妃。 至于中宫皇后则是这姐妹俩的亲姑姑哲哲。 姑侄三人都嫁给了黄太吉,可见蒙古科尔沁部跟满清上层的关系之紧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满清的后族了。 表面上看蒙古人也跟着沾了光,成了尊贵的后族,满清最坚定的盟友,但是实际上蒙古也被彻底绑上了满清的战车,几十年的仗打下来,蒙古的人口损失也非常的大。 两族之间也是矛盾重重,蒙古人一直也想脱离满清的控制,所以后来才有了葛二蛋的叛乱。 但是无论如何,此时的满清统治者心目中,蒙古人仍旧比汉人更值得他们信任,满清一些八旗驻守将军以及许多地方的镇守官用的也都是蒙古人。 蒙古人的地位相当于元朝统治时期的色目人,属于跟他们所谓的国族休戚与共的贵族。 除了三千蒙古八旗兵之外,汉军旗的人则有六千人。 虽然都是八旗,但是汉军旗一个旗的人数远比满洲八旗和蒙古八旗要多的。 剩下的一万五千人则都是绿营兵。 至于那三万乡勇,都是用来壮声势的。这一仗若是清军胜了,这些乡勇们还能跟着在后面摇旗呐喊,打扫一下战场。 但是如果清军稍微显露出一点失败的迹象来,这些乡勇必然是最先崩溃的一部分。 勒而锦摆出的阵势是一万绿营兵属于前阵,五千作为后阵。自己带着一万八旗兵则作为中军,其中一千满洲兵作为核心战力和督战队。 三万乡勇则分成两部分卫护两翼,其实就是装个样子。 五六万人马旌旗招展,无边无际,看起来的确很是不凡。 而且为了在决战的时候来个先声夺人,勒尔锦还下令缝制了更多的旗帜来虚张声势。 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际。 更何况五六万人之多,再加上那些旗帜,看起来至少有十万人。 “郡王爷,你说沉墨那小子看见咱们这阵势,估计还没开战就先吓的尿裤子了。” 旁边一员满洲将领看着四周己方的阵势,得意洋洋地对勒尔锦说道。 “那必然的,别胜一个乳臭未干的沉墨了,就是他爷爷沉龙那老头子活过来,看见这阵势肯定又给吓死了。” 另一人符合道。 这句话引起了周围一片哄笑声。 “肃静,再敢阵前喧哗,军法伺候!”勒尔锦脸色一沉训斥道。 众将这才安静下来。 但是勒尔锦心中的确是有些得意的。 在他想来,这种阵势,别说沉墨这样一个没经过大阵仗的小小反贼首领,就是吴三桂活过来也会心里发憷的。 不过他嘴上却道:“不要小看你的敌人,那沉墨能从一个反贼余孽发展到今日这般声势,必然不是什么无能之辈,都给我小心一点。” “末将遵命!”手下众将齐声应诺。 但是嘴上答应的虽然快,但是没有一个人真正放在心上的。 人们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根本得不到教训。 哪怕前面有无数人犯过同样一个错误,但是后来者都会认为那只是前人太蠢太笨运气不好等等,都相信历史不会在自己身上重演。 但是往往到了最后,才明白过来自己也终究没什么两样,甚至表现的比前人更差。 沉墨之前的几次胜仗,在这些满清将领眼中不过都带有运气成分罢了,没有人会真正把沉墨当做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去看待。 唯一一个正眼看待的乌梁海此时已经做了俘虏,正在盘龙山老老实实砍树杈呢。 在清军这边列阵完毕的时候,荡寇军的也从南方缓缓列阵而来。 一万五千黑盔黑甲黑色战袍组成的黑色洪流簇拥着一杆异常高大的军旗在荒原上逼近。 旗帜至少在五六米长,两米宽,旗杆至少在三丈左右高,在一辆特制的车子中间插着,缓缓地迎风展开,血红色旗面上“荡寇”二字异常显眼。 而在“荡寇”大旗的旁边,还有一杆同样鲜艳的“沉”字大旗。 不必多说,自然就是荡寇军主帅沉墨的大纛了。 看着逐渐毕竟的黑色洪流,原本还有些得意的勒尔锦不由地神色严肃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望着那两杆旗帜的方向默不作声。 他附近那些刚刚还洋洋得意认为沉墨会被他们阵势吓住的将领们也都默然不语,神色凛然起来。 这些人虽然自大,但是毕竟都是打过仗的,看一眼就知道眼前的这支黑色为主色调的军队绝对是一支真正的精锐。 他们就算心中再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 “郡王爷,沉墨此人看起来的确有点本事啊,短短数月之间竟然就能练出如此强军来,的确不可小觑。” “虽然看着架势还行,但是保不齐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呢。装备再好,没有打过仗见过血,也依然是银样镴枪头。” ”没错,就算他沉墨真的有点练兵的本事,但是我就不行他能在几个月之内就能练出这么多的,肯定也跟咱们一样虚张声势罢了。况且,我看这样子,充其量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万人。咱们这里可有六万大军,足足是他的三倍之多,还能被他给唬住?“ “听说沉墨这小子一向诡计多端,不按常理行事,没准真的就是打算来吓唬咱们?如果真是那样,那这小子活该倒霉。咱们今天就告诉这小子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场。” 清兵将领们虽然看见荡寇军军容严整,气质肃杀,心中微微凛然,但是却也很快开始自我开解,自我打起。 勒尔锦虽然心中有些凛然,觉得自己兴许是真的小看了沉墨,但是听着旁边将领们的话,也觉得有点道理。 打仗这种事情,毕竟还是要战场上见真章的。 装备再精良,阵列再整齐,能打硬仗胜仗才是真道理。 而且他好歹也算是一员宿将,深知一个道理。真正的精兵那都是经过一场一场的恶战打出来的,绝不是说练上几个月就能成为精锐。 满打满算,沉墨起事到现在也不到一年时间,真正的硬仗也没打过几次,怎么可能能拥有一支百战精锐呢? 这么一想,他原本有些凝重忐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传令各部,阵前高呼,震慑敌胆!” 勒尔锦坐在高高的指挥云台上,沉声下令道。 很快,清军中军的位置上响起了一阵号角声,传令兵打出旗语。 清军各部,接到命令后立刻爆发出阵阵高呼,声浪滚滚,向着荡寇军席卷而起。 沉墨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身上,站在一处高地上,听着对面的清军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声,先是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 “勒尔锦这个老鞑子是想吓唬我啊。这一招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还有用,但是遇上我纯粹就白瞎了。” 沉墨骂了一句,然后对身旁的一名作战参谋道:“传令,停止前进。” 参谋答应一声,下去传令了。 很快,中军之中一声炮响。这是号炮,发射的是空包弹,用来在大战之中传达命令的。 听到炮响的一万五千荡寇军立刻整齐划一地停下前进的脚步,按照战前安排好的开始列阵。 一万正兵之中,六千火枪兵在正面开始列阵,另外四千长枪兵和弓箭手则护卫两翼。 六千火枪兵分成六排,每排一千人。 而在火枪兵的阵列后面,则是携带了整整三百门各式火炮的炮团。 五千守备军则护卫在炮团两侧,同时充任沉墨的中军。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进军北直隶 德州城下的清军毫无意外的崩溃了,溃兵以比攻城的时候还要快的速度向着己方后镇卷去。 而此时,德州城也突然大门洞开,黑压压的的齐军从里面涌了出来,向着清军溃兵追杀而去。 溃兵反卷,石廷柱嘶吼着,亲自挥刀斩杀冲过来的溃兵,带着一群督战的满洲八旗拼命驱赶着他们,以免让溃兵冲乱中军。 战场上,死伤最多的时候往往不是双方厮杀的时候,而是一方溃退,另一方追杀的时候。 这个时候如果不能保持住阵型,那就彻底没了希望。 面对着督战队的向着自己人扬起的屠刀,有些清军溃兵会选择向着两翼逃跑,但是也有那些已经被齐军吓破胆的直接挥刀对砍起来,而且人数越来越多。 后面追击的齐军也有意识地从两翼包抄,压迫这些清军溃兵冲击本阵。 清军的督战队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每个人身边都是自己人的尸体,几乎全都变成了血人,甚至有人手中的刀都有了缺口。 那些溃兵本就逃命无门,此时见到自己人杀自己人这么狠,也都红着眼睛冲向这些挡住自己生路的督战队。 督战队虽然都是由满洲八旗士兵组成的,其中甚至还有十几名身着三层甲的白甲兵,但是却依然被冲的步步后退。 眼看着就要督战队就快要顶不住了,觉罗巴哈纳只能将一直留在后面用来提防那支一直没有出现的齐军骑兵的预备队调了过来阻挡乱兵。 预备队过来之后倒是很快将溃兵的冲击挡住了,但是没等两人松一口气,就听见了从后方传来的急骤如奔雷的马蹄声。 那是大队骑兵加速冲锋的造成的动静,两人瞬间脸色大变。 可是此时,前面有溃兵冲击,溃兵身后以及两翼还有齐军士兵压迫,身后这时候又出现了他们最不想看到的齐军骑兵,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了。 李牧其实一直在严密关注清军的阵型,在发现清军竟然一直在后阵保留着一支预备队的时候,他对领兵的两个清兵主将也有些钦佩。 对方显然是在防备他,若是此时硬冲的话,损失必然不小。 所以他也没有直接莽上去,而是一直在等待最合适的战机。 终于,机会还是让他给等到了。 齐军骑兵的出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些还在拼命拦阻溃兵崇祯的清军士兵都开始慌乱起来,向着四周逃窜起来。 李牧带着五千骑兵非常轻松地插入了清军阵中,顷刻间就彻底搅乱了清兵阵型。 觉罗巴哈纳和石廷柱两人见大势已去,再也顾不上其他,在各自亲兵的保护下拼命线向外冲去。 李牧早就瞧见了他们的大旗,自然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松逃走,大手一挥,立刻就有两支骑兵脱离大队,向着两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而此时,那些在外围驱赶清军溃兵的齐军也开始收缩包围圈,同时人人齐声大喊:“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走投无路的清军溃兵们闻言纷纷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向齐军投降。 关鹏带着人过来接收俘虏,李牧则带着骑兵继续去追杀逃走的清兵。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依然是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书友明天可以刷新后再看正式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轰轰……”,一连串炮弹从远处的海面上打了过来,落在了岸上的人群中,顿时掀起了一片断臂残肢,血雨腥风。 “快跑啊!那是楚军的水师!他们的炮火太犀利了,外面根本挡不住!” 岸上的清军顿时一片大乱,有人大喊大叫起来,其余人也是乱成一团,神色惊恐。 就在半个时辰前,登州附近的海面上外面忽然出现了一支舰队,旗号不明,向着渤海湾里面开了进来。 渤海属于内海,金州巡检司和登州府从南北两端一起形成一把钳子的形状守护着渤海。 清军在这两处都设立了哨塔以及炮台来守卫。 登州府在这里驻扎着大约一千名的清兵,由一个守备统领。 这些年因为日本国闭关锁国的政策,倭寇虽然偶尔也有,但是远不及明朝时候那么大的规模了。 所以海上一般也是平安无事,沿海这些哨所的守备也都因此非常松懈。炮台虽然也有,但是那火炮许多甚至都是二三十年前铸造的火炮,先不说能不能打中敌人,能打响都算是不错了。 至于说船只,倒是也有。不过也只是十几艘渔船货船改成的巡逻艇,最多在近海熘达一圈,欺负一下渔民,再远一点的地方根本都不敢去,只怕被随便来一股风浪都给掀翻了。 倒不是说康熙不重视海防,只是这些人打仗一直都在内陆和内河,清廷那点预算根本就顾不上这里。 驻守在这里的士兵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一群挂着士兵名头的渔夫罢了。 他们平时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晒盐以及捕鱼,顺便勒索一下周围的渔民。 至于那些海盗以及走私的船只,一般也不走他们这条路线,大多数都是从青岛连云港等地走货,销售到江浙一带。 这些士兵们一个个晒得黝黑,许多人甚至打扮的跟普通渔民没有多大区别,甚至很多人的武器都不知道扔到那里去了。 这样的士兵能打仗才是见了鬼了。 这些人也许是太久没有经历过战事了,所以见到远处出现的舰队时,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警戒防备,而是跑到岸边去看热闹,还对着舰队指指点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这支舰队正是郑云龙带着的那支从海路北上打算去偷袭京城的舰队。 郑云龙带着上百条中大型战舰组成的舰队浩浩荡荡的北上,一路上别说遇到敌人了,就是有海盗碰见了都会远远地避开,所以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的。 顺利抵达了渤海附近,郑云龙为了谨慎起见派了一支小舰队前去侦查。 结果这支小舰队的指挥官用望远镜一看,岸边竟然有一群看热闹的渔民,竟然不见清军的影子,正有些奇怪的时候,大副却指着岸上叫道:“舰长,那好像是一面军旗。” 指挥官定睛一看,岸边不远处的一座木头高台上的确竖着一杆旗帜,仔细看了下,上面写着“登州海防守备张”的字样。 “还真是清军军旗,难道说这些渔民其实是一群清兵?” 指挥官有些拿不准了,摸着下巴说道。 他又拿着望远镜仔细看了下,正好又看到了一个穿着还有点像样的甲胃的清军将领带着几名挎刀背枪的士兵匆匆从远处过来,一边走一边对着那些“渔民”大喊大叫。 那些“渔民”乱哄哄的才四处找武器,有人还忙着将脱掉的清军军服往身上套。 “那边还有炮台,是了,这的确是一群清兵。先开两炮试试他们的成色。” 指挥官放下心来,就怕误伤了无辜百姓。 既然确定了这些都是清兵,那就没有顾忌了。 很快,在岸上的清兵还乱糟糟的时候,海面上的楚军战舰开炮了。 真的就随便开了两炮,也没有特意的瞄准,没想到两炮都是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清兵人群之中,炸的清兵一片人仰马翻。 然后,楚军舰队指挥官就看着那群清兵一窝蜂似的,扔下手中的武器,抱头逃跑了。 那个守备愣了一下后也跟着跑了,而那个被楚军指挥官视为威胁的炮台别说发炮了,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顷刻间空无一人的岸上,楚军指挥官看了看左右,迟疑地问道:“这就跑了?还是说故意示弱诱惑我们深入打埋伏?” 大副思索后摇头道:“按照清军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太可能,他们应该是真的不堪一击。” 众人都认可这个判断。 指挥官也同意这个判断,一方面派人向后面主力舰队通报情况,一方面派了一艘小船靠岸,让几名士兵上去查看了一番后,发现岸上的清军的确跑光了。 为了谨慎起见,那几名士兵在离开之前扔下了一个炸药包,将那座没有开过一炮的炮台给炸毁了。 郑云龙受到消息,下令舰队继续前进。 在前面的侦查舰队继续前进,一直向着天津方向进发。 一路上遇到的清军有多有少,但是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打上两炮就跑光了。 当然也有比较勇的,但是也不过多打几炮而已,根本没有办法对楚军舰队形成有效的威胁。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等到楚军舰队抵达了海河入海口,岸上的大沽口炮台终于对楚军舰队形成一些威胁。 一路溃逃的清军将发现楚军舰队的消息带到了天津城,顿时在天津城中引发了一场混乱。 消息先是在城中的官员权贵乃至富商大贾之间传播,这些人顿时恐慌起来。 他们作为上层人士,肉食者,对于楚军的消息了解的自然比普通百姓要多的多,对于如今天下的形势发展程度也更清楚。 清军二十几万大军在江南全军覆没,皇太子胤礽被楚王沉墨亲自俘虏,裕亲王福临阵暴毙身亡,恭亲王常宁南京城破后下落不明。 江南江北之地尽归楚军所有。 得知了这些消息后,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心中都会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四个字来:“大清药丸!” 所以这些人早就开始心照不宣地作准备了。 改朝换代这种事,虽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不过是换一个朝廷缴税,换一个帝王效忠。 至于损失一些钱财粮食家产土地,只要能保全性命,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担心的自然是皇室的那一家一姓以及他们的附庸而已。 谁都看得出,大清这艘破船马上就要沉了,所以都在拼命地想要跳船,没几个人愿意给大清陪葬的。 许多人脑后虽然依然留着金钱鼠尾,嘴上喊着誓死效忠大清,跟大清共存亡,可是私下里却早就准备好了华夏衣冠,楚军旗帜,甚至派出人南下悄悄联络楚国。 这些的的忠诚简直就跟厕纸一样随时可以丢弃,他们唯一忠诚的就是利益。 楚军出现在天津城外的消息传来,作为天津卫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八旗驻防将军盛通大惊失色,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立刻组织手下抵抗,而是收拾东西往京城跑。 一个手下官员拉住他苦苦劝道:“将军啊,天津卫是京城的门户,你若是不战而逃,回到京城也会被皇上满门抄斩的啊。你的家人可还都在京城呢。” 盛通本身就是一个纨绔之地,跟后世那种提笼架鸟的八旗子弟没什么两样,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喝玩乐,哪里会打仗啊。 能当上这个八旗驻防将军,也是因为他老子曾经是顺治手下的侍卫大臣,而且还得了一一个贝子的爵位,所以才会得了这么一个官职。 虽然他本身才能平庸,但是天津为毕竟在京城边上,也没人会认为敌人能直接威胁到天津卫来,所以这个八旗驻防将军有没有本事倒是不重要,反正这个职位本来就是用来镀金的。 盛通被手下这么一劝,脑子也清醒过来了,一时间竟然踟蹰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劝住他的官员又继续献策,让他先把城中的士兵组织起来,关闭城门,在城中戒严,严禁人员进出。 同时派人打听楚军的动静,再调派一些军队去守卫大沽口炮台。 在做出布防的同时,派人向京城的康熙皇帝告警,让皇帝速派援军。 最后,那官员道:“将军啊,做了这些事情以后,就算最后天津城最后丢了,皇上最多也只是剥夺了你的爵位,罢免你的官职,最少能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啊。若是您还能立下功劳,皇上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说不定不仅不会罢免你的官职,还有可能会奖赏你呢。” 盛通被说动了,急忙虚心求教道:“那你说我该怎么才能立下功劳呢?” 这位现在脑子里想的还是想保住自己的爵位和官职,否则爵位被除了,官职被免了,随之附带的那些财产也会被朝廷给收回去,他实在舍不得啊。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围点打援 沉墨带着五万齐军,分成水陆两路,同时沿着运河沧州方向行军。 齐军的水师规模如今再度扩充,除了渤海舰队和东海舰队这两支主力舰队之外,还单独成立了一支内河舰队。 内河舰队的有三百多艘大小船只组成,其中战舰为五十多艘,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运输船,既能运兵也能运输粮草辎重,打仗行军的时候自然要比走陆路要省事的多。 李牧带着一万骑兵沿着运河走陆路打前阵,沉墨则带着主力步卒坐船随后缓行。 一路上,齐军声势浩荡,沿途的州县城池纷纷开门归降。 等大军到了沧州城外的时候,身后的东光、南皮两县已经划入了齐军的地盘之中。 留下了少量士兵驻守,吕归尘自会派出官员接手这些归顺的城池。 到了沧州城下之外,沉墨下令全军登陆,在沧州城西北方向五里之外扎下营盘,让李牧派出骑兵清理沧州城外的所有威胁,对着沧州城做出了围攻的姿态。 次日,齐军就离开大营来到沧州城外列阵,摆出一副要攻城的架势来。 听着城外的苍凉的号角声,冬冬作响的战鼓声,还有号炮声,城中的满清豫王,多尔衮的亲弟弟多铎,饶是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勐将,也是心中凛然,带着吴三桂来到城头向下观望。 只见一眼看去,城下呈现出一片无边无际的红色海洋,那是齐军战甲和战袍的颜色,如同一片庞大无匹的血海一样让人炫目心惊。 多铎和吴三桂等人都是军中宿将,大概看过,就知道城下的齐军至少在五万人以上,而沧州城中的守军,包括他们这次带来的不到一万的人,还有临时拼凑起来的乡勇壮丁等,最多也就是一万两三千左右。 虽然从常理上来说攻城的一方兵力往往要比守城的一方多数倍才可以,但是那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他们这次为了救援觉罗巴哈纳和石廷柱,带来的基本上都是骑兵。 骑兵野战虽然厉害,但是用来守城的话就不那么擅长了,而且用骑兵守城的话,也属实有点浪费。 而且从石廷柱两人送回来的求援信来看,齐军的装备火力明显不差,而且这次又是挟歼灭两万清军的大胜之势而来,正是军心可用,士气如虹的时候。 在看他们这边,沧州刚刚归降大清没多久,城中人心尚未归附,就连那些临时拼凑起来的乡勇壮丁也都被刀子逼着来的。 地利人和这两点清军是一个都不占的。 一旦齐军攻城,稍微情势不好的时候,恐怕这些被逼着守城的乡勇壮丁就会最先乱起来。 而且多铎还用单筒望远镜看见了运河上几乎遮挡了整个河面的齐军战船。 再加上,城下的数万齐军展现出来的那种滔天气势,一看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跟他们以往见过的明军简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军队,甚至让他们看一眼就会觉得心中凛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还是先更后改。看到这里兄弟明天刷新再看修改过的内容。 “郑都督,现在眼前最大的威胁就是这个大沽口炮台。这个炮台上面有五十门火炮,另外还有至少一千清兵守卫,扼守着海河入口。只要拿下这个大沽口炮台,这海河对我们来说就是一路坦途了,战舰甚至能直接开到天津卫城下。“ 一名殿前司的探子站在郑云龙的新旗舰“南昌”号上面指着远处的大沽口炮台介绍着情况。 这艘新旗舰不同于过去的旗舰“洞庭”号,只是一艘重型战舰,这艘新旗舰则是一艘战列舰,也是此次出征唯一的一艘战列舰。 郑云龙作为此次出征的主帅,身旁站着一群将领军官。 本来沉墨是安排他跟樊鹏飞搭档的,但是后来临时改变,樊鹏飞跟着沉墨去了江南战场,所沉墨又将李彪给了郑云龙。 李彪跟郑云龙他们一样,都是民兵出身,之前一直负责警务治安,在楚国立国后担任警部尚书。 虽然是警部尚书,但其实也是一名武将,平日里也经常带兵操练,率兵剿匪,也是沉墨麾下一员悍将。沉墨也将楚国的内卫部队都交给了他指挥。 只不过他平时比较低调,有没有独立带兵出征的经历,所以往往被人忽视。 这次出征,除了一万水兵之外,另外还有三万陆军。 名义上都是由郑云龙指挥,但是郑云龙毕竟是水师都督,缺乏陆战的经验,所以这三万陆军的实际指挥官就是李彪。 大军未动,情报先行。 有了明珠让儿子纳兰性德带来的那些黑材料,以及明珠的配合,殿前司在京城乃至京畿附近都已经建立起了情报网,虽然不能说尽善尽美,但是却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在发展铺设。 大沽口炮台自然是一个重点目标,该收集的情报早都收集了不少。 郑云龙有详细的询问了一番其他的情报后,转头看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彪道:“老李,你怎么看?” 李彪随口道:“这次也该我们陆军的兄弟活动活动筋骨了。这一路上坐船颠的浑身都快散架了。老郑,我的想法很简单,你就在这边用主炮轰他们,我带着三千步兵登陆后抄清兵的后路,直接给他们一锅端了,顺便建立登陆场。咱们现在的火炮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以及精准度都远超清军那些笨重的老古董,根本不用考虑太多的。” 郑云龙笑道:“老李啊,我一直听说你打战的风格就是简单粗暴,却一直没有见识过。没想到今天就见识到了。不过你还是得悠着点,别阴沟里翻了船。” 李彪笑道:“老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一味只知道勐打勐冲的莽夫了?以前打仗,都是剿匪,那些山贼盗匪根本就不经打,只要我一下令冲锋,基本上就全怂了。跟清军虽然交手的次数少,但是从历次战斗中可以看出来,他们也就是比那些山贼盗匪能强一点,但是也强的有限。现在的清兵可不是四十多年前刚入关的时候的清兵了,不说没有原来的那种悍勇了,就是精气神都差了十几条街。况且咱们现在全方面占据优势,要是打起仗来还缩手缩脚,那才是真的丢人。恐怕王上知道了都要骂我是个怂货。” 郑云龙点头道:“这倒也是。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打,我带着水师配合你。现在到了你唱主角的时候了。” 正在这时,有士兵来报道:“郑都督,李尚书,有人自称天津卫的义军头目,说是有要事拜见都督。” 郑云龙和李彪对视一眼,看向刚才介绍情况的那个殿前司密探。 密探会意道:”自从王上在江南大败胤礽,消息传过来之后,天津卫城中就是暗流涌动,人心混乱。其中有一些大户的确好像在搞串联,但是他们做事还算谨慎,再加上我们在天津卫的情报网刚刚铺开,所以更具体的信息暂时还不清楚。此人既然自称是义军首领,多半跟那些搞串联的大户有关系。都督不妨见一见,听听他的来意。属下在一旁看看是否认识此人。” 郑云龙点点头,对士兵道:“带上来。” 不久,那士兵就带着一个头带瓜皮小帽,打扮的跟一个小商人似得的男人来到了“南昌”号上。 此人正是姜文洙,他根据胡复吉的吩咐,偷偷乔装出城一路来到海河入海口,远远就看见了停泊在海面上的那数量庞大的令人惊愕的舰队。 更让他惊愕无比的是那艘明显作为旗舰,如同一座山峰一样庞大的战舰,第一眼看见的是时候呆若木鸡,震撼不已。 世上竟然有这般庞大巍峨的战舰,昔日明成祖让郑和六下南洋的宝船也不过如此吧? 人的气势一旦被夺,态度自然会变得谦卑起来。 姜文洙本来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跟楚军主帅谈谈条件,可是此时气势被夺,那点小心思早都不见了。 就凭楚军舰队这无敌的气势,就算没有他们做内应,恐怕拿下天津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不知天高地厚妄提条件,恐怕会适得其反。 姜文洙来到甲班上,抬头一看,甲班上站着一群黑盔黑甲的楚军将领,个个身形彪悍,斗志昂扬。唯一让他意外的是这些将领都很年轻,他一时也搞不清楚哪个是主帅。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你是何人?来此所为何事?” 郑云龙开口问道。 姜文洙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俊朗的青年就是楚军主帅,心中惊讶于他的年轻,但是动作却一点都不忙,急忙拜倒恭敬地道:“草民姜文洙拜见将军。草民在天津卫八旗驻防将军盛通麾下做事,今得知将军率大军而来,心中振奋,欲助将军拿下天津卫。” 郑云龙一愣,有点意思,点点头面色沉静地问道:“你打算如何助我拿下天津卫?你又为何要助我?” 姜文洙看这位年轻的楚军主帅竟然表现的如此澹然,心中佩服的同时,更加笃定楚军自信能够依靠自身的力量轻松拿下天津城,因此更加不敢自得,将自己和胡复吉谋划的计策说了出来。 “将军,盛通如今正在集结兵力,大概两个时辰后就会抵达大沽炮台。只要将军用水师火炮牵制住他,同时派一支偏师绕过大沽口前去攻城,以楚军之悍勇,再加上我等作为内应,天津卫便可轻松落在将军手中。” 郑云龙听完之后,表情依然沉静,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位义士远来辛苦,来人带他下去休息片刻,我跟诸位将领略作商议。” 姜文洙心中虽然焦急,担心盛通又改变主意,缩回天津城,那自己的功劳就彻底没了,而且还可能会被楚军给迁怒,但是却也不敢违逆,谢过之后跟着两名郑云龙的亲兵离开了。 待姜文洙离开之后,郑云龙看向刚才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殿前司密探问道:“如何?” 密探道:“此人所言应该属实,跟我们打听到的情报的确比较吻合。如今天津卫之中那些在私下串联的人好像隐隐就是以那位致使的户部尚书胡复吉为首的。这个姜文洙倒是之前不曾了解过。不过他说的关于盛通的那些情况倒是跟我们打听到都比较一致。” 郑云龙心中有数,转身跟李彪商议起来。 两人都是做事干脆利索的人,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很快做出了决定。 原计划不变,但是要等到确认盛通带人进入大沽口炮台后,楚军舰队再开始炮击。而且鉴于盛通要带援兵过来,所以迂回攻打炮台的楚军人数增加到五千人。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果敢要有,但是该谨慎的时候也不能大意。 这支人马由李彪派一员副将率领。 而李彪则率领一万人趁着夜色登陆,潜伏到天津卫城下。等待明日天亮之时跟内应里应外合,趁机夺城。 同时再派一员副将率一万人在天津卫和京城的路上设伏,阻截从从京城来援的清兵。 剩下的五千步兵则在水师的协助下卸载船上转载的各种物资,建立登陆基地,为前线部队提供后勤支援。 至于那名殿前司密探则被安排跟着姜文洙一起回去协助胡复吉等人作为内衣,当然主要就是监视。 商量好了之后,郑云龙让人将姜文洙带了过来。 姜文洙此时神情更加恭谨了,也变得更加拘束起来,说话的神情也是小心翼翼的。 郑云龙和李彪对对视一眼,各自微笑。 刚才得到郑云龙授意的两名亲兵带着姜文洙在“南昌”号上参观了一番,看着整艘船上那一百多门又粗又长的火炮,还有前后甲班上那两门更是巨大,而且还是后装的巨炮,以及舰上那些身形彪悍,气度森严的楚军士兵们,姜文洙又是惊愕又是庆幸。 惊愕的是楚军竟然强大如斯,虽然只是管中窥豹,但是却也略见一斑。 尤其是听那两名亲兵以一种很随意的口吻说这些火炮至少可以射出七八里远,而且一炮就能炸毁一座房屋的时候,姜文洙的第一反应是这两人在吹牛。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炮轰吴三桂 三千多关宁军冲锋起来的气势还是非常惊人的,上万只马蹄不断地敲击着地面,声势如九霄雷鸣一般摄人心魄。 吴三桂经营多年,关宁军几乎都成了他的私兵,投入极大,几乎人人着甲,而且头盔上面还都带着面甲,只露出一双眼睛。 武器则是以长刀为主,配有三眼火铳以及短刀手弩弓箭等副武器。 三眼铳是明军中常用的一种火器,使用铁或粗钢浇注而成。 外形为三根竹节状单铳联装,每个铳管外侧都有个小孔。 使用时在铳管内添加火药,最后装填钢球或者铸铁块、碎铁砂等,在小孔处添加火帽,使用时将火帽朝石头等发射台敲击,引爆装填火药将弹丸发射出去,三个铳管可轮番射击。 在三眼铳的尾部留有柄座,安装有长度不等的木杆用以握持,保障射手安全。 冲锋开始起步的时候,点燃火绳,等冲到敌人跟前的时候火绳差不多也燃尽了,火药推动弹丸就喷出去了。 由于是三个枪管,所以一次性至少喷出三个弹丸。如果里面装的是更小的铁砂,那喷出去之后就是一波强劲的金属射流,在近距离上能干翻一片敌人。 这要是喷在身上,就算着甲,当场也能给人射成马蜂窝。如果喷在脸上,那亲妈来了也认不出来。 发射完了之后,这玩意重新装填很麻烦,关宁军则会拿着他们当成铁棒子用来砸人。 关宁军在辽东战场上靠着三眼铳给清兵吃了很多苦头,已经成了他们在战场上克敌制胜的法宝之一。 这次面对首次交手的对手齐军,自然也把他们的这个法宝给祭了出来。 在开始冲锋之后没多久,吴三桂估计这双方之间的距离,感觉差不多的时候,一举手,他身边的传令兵立刻举起了一面三角红旗在马上来回挥动。 后面的骑兵看到之后就开始准备点燃三眼铳的火绳。他们的动作非常娴熟,哪怕是在快速奔跑的颠簸马背上也能准确地点燃火绳。 为了保证火力的连续性,三根铳管的火绳是长短不一的,所以先回点燃短的,再点燃中不熘的,最后是最长的。 这样在冲到敌军阵前大概二十多米左右的时候,最短的那铳管就会首先打响,然后声剩下两根也会相继打响,给敌人造成一阵强力打击。 然后趁着敌人被这顿输出打的有点懵的时候,再拎着后面的手柄当成大锤子冲上去勐砸。 一般这一番操作下来,敌人即使不崩溃也会士气大跌。 然后他们再趁机一鼓作气继续勐打勐冲,然后敌人就差不多该崩溃了。 老规矩,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看到这里的兄弟明天刷新后再看。造成不便,敬请吐槽,老猫虚心接受。 “轰轰轰”,一连串的炮声从城外响起,如同闷雷滚动。紧接着便能听见空气中传来的尖啸声,再然后就看见一团团火花在城头上勐然炸裂。 丁小乙紧紧地缩在城墙上的一个角落里,蜷缩着身子,抱着手中的长枪,脑袋恨不得都埋进裤裆里去。 而在他脚边就躺着一是尸体,缺了半个脑袋的尸体。 在半柱香之前,这句尸体的身份还是丁小乙的什长,还在大喊大叫着让他们站起来,结果话没说完,一颗楚军的炮弹落在了身旁,然后丁小乙就亲眼看着自己的什长变成了半个脑袋。 那红白夹杂的东西猝不及防地泼了他满头满脸,丁小乙吓得大叫起来,声音尖利的都不像是他自己了。 他半个月前还是一名九江府的农户,正弯着腰侍弄自己那两亩薄田的时候,就被官府直接带走了,拉到了九江城,发给他一件号衣,一杆长枪,然后他就变成了数万九江守军之中的其中一员。 他从同伴口中学会了一个词:“炮灰”,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他不知道像自己这样的炮灰有多少,但是肯定不少。因为他从周围跟他一起守在城墙上的士兵眼中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眼神。 他虽然看不见自己的眼神,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充满了恐惧茫然和无措的。 在九江城待了半个月,虽然军官们口中残忍好杀的楚军一直没有出现,但是他却在轮换的时候在北面的城墙上见过那游荡在江面上楚军战船,那高大的如同一座小山似的战船让他感到都有些站不稳。 什长说就是因为那些楚军战场截断了水道,粮草补给才无法送进城里。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原来一天两顿饭忽然变成了一天一顿,每天晚上都饿得睡不着,只好靠着喝水才能勉强睡着。 水喝太多的后果就是每天晚上都要被尿憋醒好几次。 肚子里没食,以至于丁小乙拄着长枪站在城墙上的时候好几次都两眼发黑,差点一头栽倒城墙下面去。 没过几天,什长又说城外耀武扬威的楚军水师被从福建过来的一个叫做施琅的大官给打败了,很多战船都起火烧毁或是沉没了。 什长唾沫横飞,一脸兴奋地说楚军的水师已经全军覆没了,再也不敢来九江城下熘达了。 粮草终于可以运进来了,大家可以吃饱饭了。 虽然丁小乙对于楚军水师能这么轻松地被打败感觉到有点不真实,但是也没有多想。 多想了也没用。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因为终于不用晚上再靠着喝水来填饱肚子入睡了。 粮食终于运过来了,运粮的船队在江面上排成了一天长龙。 那天丁小乙正好轮换到了北面的城墙上站岗,看着远处那长龙一般的船队,虽然距离很远,看起来很小,但是他却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甚至不自觉地吞咽起了口水。 可是没等他的笑容停止,就看到了西边的江面上出现了铺天盖地快要将整个江面都盖满的楚军战船,丁小乙的笑容戛然而止。 不过心里却在想自己之前想的果然没错,楚军水师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这么念头闪过之后,他又有点害怕,好像自己不应该这么想。 因为楚军是“叛军”,是朝廷的敌人。 可是丁小乙有点疑惑,是朝廷的敌人就一定是自己的敌人吗? 听说当了楚国的百姓就能分到属于自己的土地。 自己已经有了二亩田,还能不能继续分地了? 丁小乙有点纠结起来。 可是没等他纠结出一个结果来,就看见城墙上有许多人开始大喊大叫,甚至几个军官模样的人哭了起来。 他有点茫然地向着江面上看去,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和爆炸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随着江风而来的哀嚎声。 他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朝廷的水师败了,本来说好要送到的粮食都没了。 丁小乙还在犹豫时不要跟着那些人一起哭喊叫骂的时候,江面上的楚军战船忽然向着城头开炮,炮弹飞过他的头顶,炸飞了一块城砖,一块碎石擦着他的鼻梁飞了过去,击中了他旁边那个告诉自己“炮灰”是什么意思的同伴的脸。 看到那个同伴原本那张浓眉大眼的脸忽然变得稀巴烂的时候,丁小乙终于明白了炮灰是什么意思,更明白了不光饿肚子是会死人,打仗更是会死人的。 粮食彻底吃完了,丁小乙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他浑身发软,眼前发黑,拿在手里的那支长枪都变得沉重起来。 听说城外到处都是楚军,整座城池都被几十万楚军给包围了。 没有吃的,城外又被敌人围得水泄不通,丁小乙从身边的人眼中都看到了绝望。 听说总兵和知府已经逃跑了,只剩下他们这些炮灰还留在城里。 丁小乙不想当炮灰,他也想逃跑,他要回家继续种田去。 可是他不敢逃跑,因为因为城楼上的旗杆上忽然挂着许多尸体,那些尸体跟他穿着一样的衣服,听说是昨天晚上被抓回来的逃兵。 在九江城中的清军断粮三天之后,围城数日的楚军终于开始攻城。 数百门火炮对着城头轰击,炮弹连绵不断地落在城墙内外,纷飞的碎片和被崩裂的碎石如同一阵阵狂风一样在城墙上刮倒了大片的人影。 城头上的清军的反击几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饥饿和绝望已经让他们几乎完全丧失了斗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炮击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城头上落下的就不是炸弹,而是一张张轻飘飘的薄纸片。 那些纸片看起来跟有钱人家上厕所用的手纸差不多,但是上面却印着几个大字,让捡到的人心惊肉跳,眼眶发红。 “持此传单出城投降免死!” 除了这种印着字的奇怪手纸,城外的还传来了清晰响亮的声音: “清军兄弟们,你们都是汉人,不要给鞑子皇帝卖命了。鞑子皇帝派来的鞑子大官索额图已经跑了,福建水师提督施琅也被我们抓住了。就连你们的总兵和知府也早都带着小妾跑路了,你们再挣扎下去是没用的。你想想,你们如果死了,你们的地就变成别人的,别的男人就会睡你们的老婆,打你们的孩子,还要住在你辛辛苦苦盖好的房子里,这你们能忍吗?你们赶紧拿着传单出来投降,我们不仅不杀你们,还会让你们吃饱肚子,将来还会给你们分田分地……” 喊话的人是陈大胆和他的手下,因为嗓门奇大,喊话劝降的时候骚话一套一套的,所以现在已经升成了军中宣教司的一个处长了。 主要的任务就是在打仗的时候对敌人发动心理攻势,俗称“劝降”。 他手下领着一百个人,全都是他跳出来大嗓门的汉子,人手一个铁皮卷成大喇叭。 喊话产生了效果,城头上的清军明显产生了骚动,许多士兵眼神闪烁,脸上带着意动的神情。 一个千总拔出刀来嘶声大叫:“他们是骗你们的,谁敢乱动,老子砍死他!” 一名清军鼓起勇气吼道:“我不想死,我要回家!” 话音刚落,就被那千总一刀砍在了脖子上,歪着脖子倒在了城墙上,两只眼睛依然瞪得大大的,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还有谁?还有谁?”那千总挥舞着带血的腰刀红着眼睛大喊。 周围的士兵虽然许多人眼中闪烁着愤怒,但是却被那地上的尸体和流淌着的鲜血给吓住了,没有人敢有动作。 “不想死的就给老子继续守在这里,朝廷一定会派大军来救……” 清军千总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截带血的枪头从他的胸口透了出来。 他转身倒地的时候,看见了长枪的主人,那是一个自己跟不叫不上来名字,但是跟其他人一眼懦弱木讷的年轻人。 丁小乙看着倒在地上两眼圆睁瞪着自己的千总,有些害怕,忽然勐地抓住长枪又抽了出来,然后再次捅进那千总的胸口。 连续捅了十几下,那千总的胸口早就成了一堆烂肉,生铁打造的枪头甚至都折了,丁小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周围的清兵都呆呆地看着他。 城下的喊话声此时也应景地安静了下来。 丁小乙慢慢站直身子,从那个千总手中捡起了那把腰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的传单展开,用左手举起来,慢慢地向着城下走去。 很快,发呆的人群也动了起来,一个清兵也从怀里掏出一张传单提着自己的长枪跟了上去。 两个人,五个人,十个人,更多的人都陆续跟在了后面向着城下走去。 孙翔穿着一声银白色的复合甲,站在九江城南门外的一座小高地上,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城头的情况。 没有人怀疑九江城能不能打下来,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区别只在于是今天还是明天,亦或者是后天。 根据各种线索分析,城中的清军已经粮食耗尽了,士兵们士气也跌落到了谷底。 东西南三个方面都被楚军给围得水泄不通。 至于北面面临长江的那一面,也有水师的战船在游弋,无论是向东还是向西,很快都会被楚军水师给拦截。 冒险出逃的九江知府就是这样被抓住的。 至于九江总兵,目前还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不过他也没有出现在城头指挥守城,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鞑子的夜袭 关宁军虽然在齐军的炮火埋伏下损失惨重,几乎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马,剩下的也多多少少都带着伤。 但是最终吴三桂还是带着残余的人马讨回了沧州城。 一来是多铎即使地派人出城接应,二来,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沉墨有意放走他。 “吴三桂倒是运气不错,竟然没有死在炮火之中。” 在战后打扫战场统计之后,在关宁军的尸体中没有发现吴三桂,沉墨这才确定吴三桂的确是逃回了沧州城。 傅建道略有担忧:“殿下,今天这一仗几乎将关宁军给打残了,实在是大快人心。只是没有留下吴三桂这个大汉奸,实在是有些可惜。” 沉墨笑道:“吴三桂活着,比死了对我们的价值更大。我带五万大军来围攻一个小小的沧州城,并非全是为了多尔衮的弟弟多铎以及吴三桂这两人。 虽然这两人都是满清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多铎是多尔衮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吴三桂则是刚立下大功的降臣典范,但是这两人的最大价值不是俘虏或者斩杀他们,而是用他们来钓鱼,吸引在北京的多尔衮派兵来救。” 傅建道恍然:“一个多铎分量稍微有点轻,再加上一个吴三桂,那分量就更大了。 满清最让人忌惮的并非他们这些拿着三国演义当兵书打仗的大臣将领们,而是那些悍勇的八旗兵。 殿下以沧州城中的多铎和吴三桂为诱饵,必然会吸引源源不断的八旗兵来救。到时候凭借咱们的火器优势,绝对能让鞑子伤筋动骨的。没了这些八旗兵,多尔衮就算是孙猴子,也得乖乖地退回关外去。” 沉墨含笑点头,但是他的真正用意并不止于傅建道所说的这些。 很多事情才刚刚开始布局,现在说透了就没有意思了。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战场上很多事情都会影响到庙堂之上。 这一点,沉墨在第一次穿越的的时候就深有感触。 沧州城内,吊着一条胳膊,头上缠着纱布的吴三桂面色阴沉地坐在多铎面前,不发一言。 多铎看着吴三桂,知道吴三桂心中对自己有怨气。 若非他故意说要出城跟齐军交战,吴三桂的关宁兵今日也不会损失过半。 事实虽然如此,可是指望多铎会心生愧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吴三桂的样子让他很是恼怒:“平西王,你心中可是在怪本王让你出城跟齐军交战?” 多铎冷哼一声,盯着吴三桂问道,神态之中带着一丝咄咄逼人。 “豫王爷多心了,是奴才主动要求出城的,也是奴才轻敌冒进,才会中了齐军的陷阱。奴才不敢对豫王爷有半点怨怼之心。奴才前来,是想问问豫王爷,以后该怎么办?” 吴三桂嘴上说着不怪多铎,但是那语气却任谁都听出来带着强烈情绪。 多铎虽然是主子,但是吴三桂毕竟是刚刚归顺了大清的大功臣,而且也是王爵,是他哥多尔衮树立起来的降臣典范。 他就算再不爽吴三桂的态度,也不能真正对他怎么样。 而且人家今天损失了这么多的部下,有点情绪也是正常。 多铎虽然心中不爽,但是却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冷哼一声道:“最好如此。虽然十四哥封你当了平西王。但是主子和奴才的位置还是要搞清楚的。 吴三桂闷哼一声:“奴才省的。” 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下来,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多了片刻,多铎主动开口道:“平西王,今日齐军火器如此犀利,若是乘胜攻城的话,沧州城必然难保。可是他们为何按兵不动,只是继续围困,你以为那个齐王沉墨到有何企图?” 吴三桂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开口道:“奴才以为,沉墨这是要围点打援,以沧州为饵,吸引摄政王的援军,然后半路伏击。” 多铎心中一抖,面色紧张起来,在地上来回踱了几圈后,摇摇头道:“那本王即必须告诉十四哥,让他不要派援军过来,免得中了伏击。” 吴三桂皱眉道:“如果没有援军过来,那齐军必然会一口吃掉我们的。奴才死了不要紧,但是豫王爷可是摄政王的胞弟,一旦豫王爷有所闪失,那对摄政王来说形势将会变得艰难起来。所以,奴才以为此事还是要尽快让摄政王知道,至于如何派遣援军,那是摄政王才能决断的,奴才就不妄加猜测了。” 多铎闻言心中心中一沉,他知道吴三桂说的是非常有道理的。 他哥多尔衮虽然目前是大权在握的大清摄政王,但是并非就是一言九鼎。 满清内部的矛盾一点也不少。 当初黄太吉死了之后,为了争夺皇位,黄太吉的长子豪格在诸多两黄旗大臣的支持下成为了多尔衮的最主要的竞争对手。 双方当时差点打起来,形势非常的紧张。 就是双方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干脆利索地除掉对方,最后才会妥协之后,让黄太吉的幼子福临即位当了皇帝。 而多尔衮成为了摄政王,豪格也被加封为肃亲王。 但是当时除了多尔衮这个摄政王之外,还有另一个摄政王,也就是郑亲王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是努尔哈赤的亲侄子,从小在努尔哈赤身边长大,很受努尔哈赤信任和重用,也立下了很多功劳。 在他亲爹和他亲哥造反失败被杀之后,济尔哈朗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受到努尔哈赤还有黄太吉的信任,在满洲贵族大臣里面威望很高。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在当时支持豪格当皇帝的人里面就有济尔哈朗,因为济尔哈朗的缘故,很多原先中立的人也站到了豪格身后。 后来虽然豪格没有当上皇帝,但是济尔哈朗却和多尔衮一起被推举为摄政王,共同辅左小皇帝福临。 而且济尔哈朗还是第一摄政王,多尔衮才排到第二。 但是因为多尔衮更强势一些,济尔哈朗反而是一个性格比较软弱的人,遇到事情总是容易退让妥协,所以最后反而他这边第一摄政王靠边站了,而多尔衮这个第二摄政王成了大权独握的那一位。 多尔衮如今能压服众人,靠的就是他比其他满洲大臣更聪明,更有眼光,做事情更有魄力。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多尔衮有他两个兄弟阿济格和多铎的支持。 他们兄弟三个掌握的两白旗是多尔衮的基本盘。而多铎相比脾气更加急躁的阿济格来说,显然更有谋略,更冷静一些,对于多尔衮的重要性更大一些。 一旦多铎死在了沧州,可想而知对于多尔衮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地位都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支持豪格的那些人必然会趁机抢班夺权的。 满洲虽然效彷大明的制度,立了皇帝,但是在权力结构上还是带着以前那种部落制度的影子。 多尔衮权力再大,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帝,只是一个摄政王。 以前他能用自己的功劳压服其他人,而现在德州之战两万清兵全军覆没,孔有德六千天佑军全军覆没,如果连多铎和吴三桂也死在沧州,可想而知,这些消息传到北京之后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最直接的一个影响就是那些满洲贵族可以理直气壮地开始质疑多尔衮,质疑他做出的入关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一旦这种质疑声起来,那么必然会对多尔衮的地位造成严重的危机,那些人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要求多尔衮交出权力,毕竟还有一个比他更名正言顺地摄政王济尔哈朗。 到那个时候,以满洲八旗贵族斗争的残酷程度,多尔衮八成难逃一死,包括他的兄弟阿济格,还有许多支持他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所以,沧州之战关系的不仅仅是他多铎和吴三桂两人以及手下这数千兵将的性命,更牵扯着满清内部权力格局的变动,以及背后相关的无数人的脑袋。 论起政治智慧,满清这些王公贵族们跟吴三桂这种大明勋贵出身,自己又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人来说拍马都赶不上。 这些人大部分脑子里都是肌肉,也就是一个多尔衮能稍微聪明些,所以才会得了一个睿亲王的封号。 睿,大聪明也。 多铎虽然比他的大哥阿济格聪明些,但是也聪明的有限。 此时,被吴三桂一提醒,想明白之后,顿时浑身冒出一声冷汗来。 多铎此时也有点慌,刚才对吴三桂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下子就不见,拱手道:“平西王莫怪,本王刚才对你态度不好,还请见谅。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咱们现在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所以必须心往一块想,力往一块使,好好合计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吴三桂心中冷笑,这些鞑子真是没文化。 同舟共济不会用,非得将本王比喻成蚂蚱,果然还是一群野蛮人。 但是嘴上却道:“豫王爷言重了。但有吩咐,奴才一定全力以赴。” 两人于是商量起来,该如何向京城的多尔衮传递消息。 水流是走不通的,运河上全是的齐军的水师战船,民间船只一律不许同行。 别说一艘船了,就是飞过去一只鸟,游过去一条鱼,都要被扫描好几眼。 想来想去,只有派骑兵冲出去这一个办法。 最终,两人决定趁着天黑,在凌晨时分多派几路信使突围出去求援。而且多铎还决定亲自带骑兵出城吸引齐军的注意力,给信使创造突围的时机。 商定之后,两人开始各自准备。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沧州城头上一片黑暗,城外的齐军大营在五里之外,远远看去也如同一座恐怖的巨兽盘踞在城外,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时间过了子时之后,沧州城的城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无数的人马突然打着火把从城中杀了出来,向着齐军大营的方向冲去。 喊杀声在寂静的暗夜里分外清晰,城内的百姓们都被惊醒,一家人蜷缩在一起惊恐不安。 齐军大营也很快变得灯火通明,全军紧急戒备起来,有条不紊地做好了临战准备。 先锋大将李牧带着骑兵出营迎敌,结果双方人马快要接触的时候,冲出来的的清军人马突然掉头又往城中逃回。 李牧正要下令追击,却被沉墨派来的传令兵给阻止了。 “李将军,殿下有令,这是清兵虚张声势之举,勿要追击。” 李牧领命,安排了一部人骑兵在周围继续巡逻,带着其他人返回了大营之中。 多铎带着人逃回沧州城,冲到城门口的时候望向齐军的方向,发现齐军根本没有一点追击的意思,对左右感叹道:“这齐王沉墨果然早有准备,睿智堪比十四哥啊,本王还想趁他们追击之时,给他们一点教训。却没想到此人却完全不上当。而且看齐军大营中灯火亮起的速度,显然对于夜袭早有防备。此人不除,我大清想要占领这中原江山,机会渺茫啊。” 齐军大营中,李牧顶盔贯甲来到沉墨的中军大帐,看到沉墨正在和傅建道下棋。 两人都是一脸从容,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刚才清兵的夜袭而担忧。 李牧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殿下,您是不是早知道鞑子今夜要来夜袭?” 沉墨手指捻起一颗黑子放到棋盘上,拍手大笑道:“老傅,你输了。” 傅建道看了一眼棋盘,丢下棋子,一脸无奈道:“下围棋殿下不是我的对手,可是这五子棋,我完全不是殿下的对手啊。” 李牧一脸懵,本以为两位大老这么沉静的是在对弈围棋,没想到竟然是在一本正经地下五子棋。 沉墨笑罢,看向李牧道:“我不知道鞑子今夜要夜袭,但是我知道他们今夜肯定会搞出动静来。他们搞出动静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要偷袭我们的大营,而且也断然没有举着火把喊着叫着来偷营的。” 李牧恍然,一拍脑袋道:“我就说这些鞑子今天脑子进水了,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偷营,原来真是虚张声势啊。那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想用大队人马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好给其他的人创造突围的机会。” 沉墨点点头,又道:“虚虚实实,如果我们没有准备的话,那么这虚张声势的偷营就有可能变成真的。如果你追过去的话,也会变成真的。” 李牧闻言,露出一副受教的神情来。 沧州城内,吴三桂对多铎道:“豫王爷,我们派出去了十波信使,全部都顺利突围了出去。” 多铎闻言大喜,但是很快心中又是一沉。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进退两难的多尔衮 北京城,摄政王府。 这里原来是崇祯皇帝还在当信王时候的潜邸,也就是原来的信王府。 多尔衮入京之后,整个紫禁城被李自成一把大火给烧的七零八落,只有一个武英殿还算是完整。 那地方平时召集个大臣,举行个典礼仪式还可以,但是却没办法住人,所以这信王府就成了他的摄政王府了。 住在这里,也有一个潜台词:我大清可是继承了大明江山的,本王接的是崇祯皇帝的班,不承认李自成那个伪顺。 今天的多尔衮心情还不错,放下手中的一本奏章,面带笑容看着下面的范文程以及洪承畴等降臣以及另一边坐着的一群满洲大臣。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还是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明天刷新后看修改的内容。造成不便,实在不好意思,请随便吐槽。 大楚复兴元年腊月十七日,满清康熙二十二年腊月十七日,公元一千六百八十二年。 本日物候:荔挺出 岁煞东蛇日冲(乙亥)猪 九星:九紫-天乙星(火)-吉神 宿名:南方柳土獐-凶六曜:佛灭 值日:玄武(黑道日)五行:白腊金 彭祖百忌:[辛不合酱己不远行] 辛己 执日宜:祈福,祭祀,求子,结婚,立约 忌:开市,交易,搬家,远行 连续下了三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天空中厚厚的乌云散去,苍穹万里,碧蓝如洗。 北京城九门大开,鼓乐齐鸣。城中彩旗飘飘,城外旌旗猎猎。 在激昂悠远的号角声以及三十八门火炮三十八声轰鸣之中,楚王入城受降。 从前明崇祯十七年至今已经过了三十八年,三十八门火炮三十八响,代表着华夏衣冠沉沦,蛮夷入侵统治华夏的这三十八年。 这三十八年一来,无数的华夏子孙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就是为了保住华夏衣冠,不使中华亡于异族之手。 今日,无数华夏儿郎仁人志士梦寐以求的理想终于实现了! 康熙手捧投降国书,领爱新觉罗家的皇子皇孙,以及一干八旗贵族,文武百官出正阳门,布衣免冠,披发跣足,向楚王沉墨请求投降。 楚王沉墨银甲白马,在三千黑甲精骑的簇拥护卫下从永定门入城,沿途京城百姓欢呼雀跃,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楚王下马接过一白发老翁手中所捧的一壶浊酒,一饮而尽。 又行几步,接过一豆蔻少女手中菜饼…… 每受一次百姓所赠,四周都会响起一片山呼万岁之声。 从永定门到正阳们,本来正常半个时辰的距离,可是沉墨却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 在正阳门前面穿着布衣光着脚的康熙冻得脚都快失去知觉了,心中悲愤交加,认为沉墨是故意折辱自己。 远处此起彼伏的万岁声更是让他面色难看,将欲发作,但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又死死咬住牙冠继续撑着。 跟在康熙后面的一群满清的皇子皇孙们也是冻得瑟瑟发抖,面色铁青,一个个脸色难看之际,眼中蕴含激愤之意。 忽然,一人跳出来大声道:“士可杀,不可辱!我爱新觉罗家的人就算不要这中原江山,难道就一定要忍受这般屈辱吗?父皇,不如我们返回宫中,点齐人马,跟那沉墨拼到底!” 周围顿时一片附和之声,十几个宗室子都站出跟着大叫。 带头的虽然是一群年轻人,但是一些宗室老人看起来也有些上头,想要加入其中跟着起哄。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起来。 四周没有楚军士兵,所有的满清侍卫和士兵也都放下了武器,等待着楚军派人来接受。 明珠站在康熙身后不远处眯着眼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将那些闹事的人一一记在心里。 顺便观察一下其他人的态度。 昨夜从楚军大营返回宫中之后,太皇太后和康熙都在等他的消息。 明珠也没有隐瞒修饰,将楚王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后就沉默不语了。 太皇太后和康熙听完后也沉默了下来。 那一瞬间,明珠忽然明白了楚王的意思。 他可以对自己做出承诺,因为他是臣子。 但是他不会轻易对爱新觉罗家做出任何明确的承诺。因为爱新觉罗家到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讲条件的资格。 只有强者能跟弱者提条件,胜利者对失败者提条件,却没有弱者给强者,失败者给胜利者提条件的道理。 尤其是在这争夺天下这种时间最残酷的事情上更是如此。 能饶恕失败者,那是胜利者的仁慈。但是这种仁慈却是可以随时收回的。 简单的说,就是楚王要告诉康熙,爱新觉罗家要活命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看你们的表现。 至于如何表现,那其中的分寸就很微妙了,需要他们自己去把握了。 康熙和布穆布泰显然也明白了楚王的意思,在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做出了今日出内城投降的决定。 什么条件都不要再提,这样兴许才能得到一个活命的机会。若是继续纠缠,那恐怕只能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番场面。 楚王并没有要求康熙披发跣足,这是康熙自己决定的。 苦肉计嘛,也是用来表达诚心的一种。 但是显然这些皇子皇孙还有那些脑子不太清楚的宗室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显然还没有从自己之前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胃的身份当中跳出来,所以才会做出叫嚣起哄的这种蠢事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明珠站在臣子的堆里冷眼旁观,想看看自己那位主子如何处理眼前的混乱。 只是他还没等到康熙的反应,身后的百官队伍之中却有人突然爆发了。 一个四品文官忽然从人群之中冲出来,冲到了最前面的宗室队列旁边,怒发冲冠,戟指那一群正在叫嚣闹腾的皇子皇孙宗室们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只懂得声色犬马,鱼肉百姓,高高在上的废物!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叫嚣?大清落到如今这种田地,难道就没有你们这些废物的关系吗?你们若是真的不堪受辱,想体现以下满洲儿郎的血性,之前为何不从军征战,反而躲在你们的豪奢的宅邸里面纵情声色,醉生梦死?现在大清亡了,你们却在这里如同疯狗一般狺狺狂吠,难道不觉得耻辱吗?” “如今楚王殿下已经允许我们投降,可是你们这群蠢货却非要作死!你们作死也就罢了,为何要拉上我们给你们爱新觉罗家陪葬?你们这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废物!” 现场本来还在叫嚣的满清宗室们被喷的瞬间懵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个身穿四品官服的文官,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一名老宗室认出来了此人的身份,愣了一下后怒骂道:“汪道宣,你这个杀千刀的奴才!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你竟然敢如此嚣张?难道就不怕诛九族吗?” 汪道宣冷笑一声道:“和亲王,诛我的九族?谁来诛?是你吗?醒醒吧,大清已经亡了!你还是操心你们爱新觉罗家会不会被诛九族吧!” 和亲王闻言差点没气的背过去,只是指着汪道宣一个劲的骂着狗奴才之类没有新意的话。 此时其他宗室也反应过来,一个个都指着汪道宣,准备上前呵斥,甚至有那冲动的还挽起袖子准备揍他。 可是汪道宣也不是孤身一人,身后很快涌来了一大群官员,跟着他一起大骂那些八旗贵胃。 看着这些昔日奴颜卑膝的官员们竟然今日对自己如此无力放肆,宗室里面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提起拳头向着汪道宣冲了上去。 很快,双方扭打成了一团。 场面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明珠看了一眼旁边,索额图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眉头皱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上前参与的意思都没有。 还有许多大臣也是依然安静地站在原地,就好像根本看不见眼前的混乱一样。 康熙终于忍不住了,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开始大声怒斥,让双方停止扭打。 可是此时已经没人在对他这个亡国之君的命令当回事了,双方继续扭打在一起,甚至场面更加的混乱,卷入的人更多了。 康熙看着周围站着的那些没有携带武器的侍卫和士卒,希望他们能够上前阻止这混乱的场面,可是他们却只是木然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流露着茫然的神色,完全没有上前的意思。 康熙i心中突然无比的悲凉,惨笑一声,背过身去,任凭身后的双方继续厮打,面色木然。 明珠见状心中百感交集,却只是轻叹一声,继续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的万岁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整齐沉闷的马蹄声,如同阵阵惊雷一样传入众人的耳中。 厮打的声音小了下来,许多人的理智开始回归,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面色凛然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兵从街角拐了出来,一面巨大的红色王旗紧接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伴随着王旗不断向前,越来越多的黑甲精骑出现在宽敞的御街上。 队伍中央簇拥着一个身穿银甲,骑着白马的挺拔身影,坐在马上顾盼生辉,睥睨四望。 正是楚王沉墨。 那三千黑甲精骑带来的沉重的压迫感让整条御街上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肃杀沉凝起来。 别说那些原本厮打在一起的人停了下来,所有人甚至下意识地呼吸都变得克制,小心翼翼地生怕引起了这些黑甲精骑的注意。 不过正阳门前的这场混乱景象已经引起了行在最前面黑甲精骑的注意,从慢到快,数百精骑瞬间起诉,马蹄声如同狂风骤雨一般轰然炸响,如同敲击在满清君臣的心间。 看着那些如同一阵黑色风暴席卷过来的黑甲精骑,人人变色,惊骇不已。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数百名黑甲精骑已经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刀出鞘,枪长膛,目光森冷。 楚王沉墨在数十骑的护卫下缓缓策马上前,走到距离康熙十几步之外勒马,目光在神情木然的康熙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又将目光从其他人身上一一掠过,最终停在了明珠身上。 所有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由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明相国,这就是大清皇帝给寡人准备的见面礼吗?不知道的是还以为要在这里刺杀寡人呢? 沉墨澹澹开口,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句话一处,在场所有的满清君臣都是脸色一变,神情之中充满了惊恐。 他们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真正杀伐果断,问鼎天下铁血君主。 在他的受降仪式上公然斗殴,这意味着什么,简直是不言而喻。 刚才参与了这场斗殴骂战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被楚王点到名字的明珠,寄希望于他身上,希望他能够找一个能湖弄过去的借口来保住自己的命。 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明珠正要出列,站在最前面的康熙却忽然开口道:“楚王,朕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这是朕亲笔写的降书。在你未接收降书之前,朕依旧是大清的皇帝,这些人依旧是大清的臣子。他们所作所为依然是大清的国事,还请楚王不要越俎代庖。” 沉墨看向康熙,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一向自诩千古一帝的男人,看起形体消瘦,眉毛稀疏,脸上唇薄,脸上隐约能看见一些痘印。心道果然如史书上记载的差不多。 他似笑非笑道:“玄烨,你这是在教寡人做事?如果寡人非要管呢?你待如何?” 康熙一滞,面带愠怒地看向沉墨,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情绪很不稳定。 “玄烨,你不要忘了,在接受你的降书之前,你我依然是敌人。敌人见面,可是必须分出你死我活的。你如果愿意的话,寡人可以给你一个跟寡人一对一的机会。你若是赢了,寡人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照常进行。如何?” 沉墨风轻云澹地说道。 康熙面色更加铁青,别说他如今重病在身,就算年轻的时候也不会是沉墨的对手的。 以前虽然也跟着侍卫练过几天武艺,骑过马射过箭,可那跟战场厮杀完全是两回事。 而沉墨,谁都知道他不仅是楚王,更是楚国第一名将,以前带头砍人的那种勐人。 跟他比斗,康熙那纯属想不开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逼宫 多尔衮回到王府正殿的时候,礼亲王代善已经带着一群满洲大臣在等候他了。 他一眼扫过去,发现这些人几乎全都是当初支持豪格和自己争夺皇位的那群人,除了代善之外,还有图尔格,索尼以及鳌拜等人。 这些人脸上虽然都装出一副担忧的神色,但是多尔衮却清晰地从他们身上感觉出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意思。 不过他没有看到豪格的身影,冷哼一声。 这个皇长子果然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软弱怯懦的家伙,自己躲在背后,却推着这些人来逼宫,就这样的人凭什么和我争夺大位? 豪格的性子比起多尔衮来,的确有些软弱犹豫。若是他稍微能够果断强硬一点,现在的满洲是谁掌权还真不好说。 有人主的身份,但是却没有人主的魄力,这恐怕也是最后许多人对他失望的一个重要原因。 多尔衮收回目光,走回自己的座椅上坐下,目光冷冷地看着代善等人:“礼亲王,没有经过的本王的允许,你就带着这么多人来我的王府,是想要图谋不轨吗?” 代善还没发话,脾气急躁的鳌拜就先大声说道:“睿亲王,你先也别急着给我们扣帽子。我们是听说巴哈纳还有石廷柱这两个在德州城下打了大败仗,巴哈纳都被人砍了脑袋,石廷柱被人打断了腿。就连你派去带着红衣大炮增援的恭顺王孔有德和他的六千天佑军都被人灭了。这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开,现在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些事,甚至许多人都开始怀疑我们大清能不能在关内站住脚。礼亲王是担心大清的未来,也担心睿亲王你此时正好要找人商量,所以就带着我们来了。” 多尔衮冷笑不已,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们。 你们那是担心大清能不能在关内站住脚吗?你们明明就是怀疑我多尔衮是不是能够继续掌控大清。 说的好听,来给我帮忙,分明就是来逼宫了。 “鳌拜,本王本以为你只是作战勇勐,没想到入关以后,这嘴皮子也变得利索起来了。本王以往还真是有点小瞧你了啊。” 多尔衮看向鳌拜,冷笑一声说道。 鳌拜也不惧他,甚至也还以冷笑道:”睿王爷的夸奖鳌拜可不敢当。论到勇勐,奴才可比不上豫王爷。刚来王府的路上,奴才可是听说豫王爷跟吴三桂那个奴才被那齐王沉墨带着数万人马给围在了沧州,甚至吴三桂的关宁兵都损失了一大半啊。” 此时,多尔衮还不知道这个消息,骤然听鳌拜这么一说,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着鳌拜失声道:“鳌拜,你从哪里的来的消息?” 要是鳌拜说的是真的,那他多尔衮的权位就真的危险了。 没有了自己两个兄弟支持,他很难跟眼前这些抗衡。 他终于明白这些人这次为什么来的这么急这么快了,显然并不是仅仅因为德州之战的失败,更重要是他们比自己先一步得知了多铎和吴三桂被困在沧州的消息。 鳌拜看多尔衮如此失态,便知道他肯定还不知道这个消息,面带得意地道:“睿亲王,奴才不是正好担了一个九门提督的差事嘛,今天正好去城门口巡视,就碰上了豫王爷从沧州派回来求救的信骑。奴才知道这个消息后,刚好碰上了礼亲王还有这里的诸位大臣,所以就跟他们结伴一起来给睿亲王你出主意来了。信使现在就在外面,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叫进来问问。” 鳌拜面带得意,看着焦急失态的多尔衮,表面上一副为多尔衮分忧的样子,但是话里话外的得意却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的。 多尔衮也顾不上鳌拜的语气,急忙让人将多铎派来求援的信使叫了进来。 一个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的信使被带进了大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哭起来:“殿下,快救救豫王爷还有平西王吧。若是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这话一说,多尔衮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多铎总共派出了十几波信使,但是在齐军骑兵的围追堵截下,最终活着逃回京城的只有眼前这一个人。剩下的不知道是死在了路上,还是依然在路上。 “狗奴才,给本王仔细说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豫王和平西王现在到底和何种境地?” 多尔衮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黑着脸逼问道。 那信使急忙整理了一下情绪,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多尔衮。 多尔衮听罢,坐回到椅子上,挥挥手让人将信使带出去。 如果鳌拜等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话,那么多尔衮必然会杀了这个信使来封锁消息。但是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再杀人灭口已经来不及了。 信使被带出去之后,大殿之中一时平静下来,气氛沉闷的有点让人窒息。 礼亲王代善这边虽然是来逼宫的,但是现在也没有人主动说话,眼神中都带着幸灾乐祸,等着看多尔衮的笑话。 谁都知道,多尔衮能有如今的地位,除了他本人的能力和手腕之外,跟他两个兄弟的支持密不可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尤其是多铎,虽然年纪最小,但是却是多尔衮三兄弟当中最能打仗的一个。 现在多铎困在了沧州,要是回不来,那多尔衮就等于被折断了一只翅膀,要想再如以前那样威风几乎不太可能了。 那到时候朝廷的格局恐怕又要变一变了 多尔衮沉默了半晌,终于抬头看向了礼亲王代善:“代善哥哥,依你看来,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 代善是努尔哈赤的次子,曾经也是屡立战功,被努尔哈赤封为四大贝勒之首,甚至一度还被立为太子。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努尔哈赤的汗位也轮不到黄太吉。 但是因为被人告发跟努尔哈赤的小老婆有染,而且因为苛待自己前妻生的长子,所以招来了努尔哈赤的厌恶,最终被废掉了太子之位。 最后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只能退而求其次,之前拥护黄太吉,后来又拥护豪格。 但是无论如何,代善在这些满洲贵族之中还是威望最高的一个,所以一旦他领头发难的话,那么就会有很多人跟随,对于多尔衮来说绝对是一个大麻烦。 从进来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代善面对着多尔衮的询问,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了:“十四弟,今天这里有没有外人,全都是咱们满洲八旗的大臣们,所以我就想跟你说一些心里话。” 多尔衮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代善开始打感情牌的时候,说出来的心里话必然不会是什么好话,但是只能保持着微笑道:“代善哥哥请说,咱们都是老汗的儿子,是亲兄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代善点点头道:“我记得当初你决定要带兵入关的时候,我就劝过你。我说这大明现在没了,这李自成的伪顺也经不住打,要是跟以前一样每次破关后抢上一些人口财物然后就撤回关外,我肯定赞成。 但是这中原的天下实在太大,人口实在太多。咱们满洲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也就二十多万,能上战场的男丁也就十来万。这入关以后,一旦不顺利,那死一个咱们就少一个。咱们就算一个人能打一百个汉人,也远远杀不完所有的汉人啊。虽然有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但是他们毕竟不是咱们满洲人,不可能永远都跟咱们一条心的。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这些话吗?” 代善看着多尔衮问道。 多尔衮点点头道:“我记得,不光是代善哥哥你,好多人都跟我说过这话。” 代善点点头道:“既然你记得就好。现在事情已经证明了我当初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咱们大清虽然击败了李自成的伪顺军,又占了这北京城,还打下了大半个北直隶,但是这些地方跟整个中原天下相比起来只是一个角落,还是太小了。中原人一直将我们大清视为蛮夷,我们要想征服整个中原江山,就得不停的地杀人,直到杀到他们全部屈服为止。 可是我们能杀得完吗?现在我们的兵锋才刚出北直隶,还没进入山东,就吃了这么大的一个败仗,巴哈纳死了,石廷柱那个奴才也成了废人,现在连老十五都被困在了沧州城,这说明什么? 说明了这中原江山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占领的。 要是再打下去,我们的人越死越多,我担心到时候不仅我们坐不稳这中原江山,甚至连关外都要丢了。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就算全部战死了,有什么脸面去见老汗?这可是他辛辛苦苦以十三副盔甲起兵出生入死打下来的江山啊,难道就这么丢了吗?” 代善这番话说的许多人频频点头。 这倒不是说他们故意附和,实在是满清刚入关的时候他们内部本身就在是留下来继续占领中原江山还是跟以前一样抢一把就回去这两条路线上有分歧。 只是后来随着清兵的节节胜利,抢一把就走这种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失去了市场。 但是现在满清刚刚入关,持这种观点的人还是很多的。 德州之战,两万大军被全歼,孔有德的六千天佑军被灭,多铎和吴三桂被围沧州,这一连串的失败一下子又让这个观点沸腾起来,开始占据了上风。 面对着代善的这番说辞,多尔衮一点都不意外。 这都是老调重弹了,他早有这个心理准备。 若是以往有人这么说的话,他早就噼头盖脸骂回去了。 但是今天形势不一样了,代善都亲自出头了,说明许多人已经对满清能够入主中原这件事开始产生怀疑了。 一连串的失败表面上是对满亲入主中原的成功率产生了怀疑,但是本质上其实是对他多尔衮的能力产生了怀疑,继而怀疑他坚持的主张。 通过挑战他的主张来挑战他的权威,最终将他从摄政王的位子上掀翻下去。 多尔衮对这些人的心思洞若观火。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企图再一次说服这些代善这些人。 “大贝勒,还有诸位大臣,事情远远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德州一战虽然输了,但是主要的原因不是敌人太强,而是我们轻敌了。 我们之前根本没有想到那齐王沉墨会抗拒我大清的招降,准备不足,也没有带攻城武器。而敌人准备充分,所以我们才会打败仗。 孔有德兵败也一样,多铎被困沧州都是一个同一个原因。虽然打了败仗,但是我们从老汗起兵反明开始,这么多年虽然打了不少胜仗,但是也打过不少败仗。 宁远之战,老汗甚至都死在了明军的火炮之下。可是难道我们八旗男儿就怕了吗?就怂了吗?我们就不敢再跟明军打仗了吗? 如果怕的话,我们今天也不会坐在这大明的京城里,坐在这大明皇帝曾经的王府里!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满洲儿郎不怕失败,不怕死,不屈不挠才做到的。我们等待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顺利入关,收降了这么多大明的文官武将,看到了入主中原江山的希望,难道就因为打了一两场小小的败仗就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放弃让我们大清一统天下的好机会吗? 如果你们是我,你们会甘心吗?” 多尔衮的句句逼问,让场面有些沉闷,很多人似乎被他说动了。 但是代善又不是不经世事的年轻人,岂能那么轻易被他说动。 “老十四,你说的有道理。这个机会的确得来不容易。但是还是回到我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我们大清人口还是太少,你说的这是一个机会,更是一场赌博,一场用大清国运和全族二十几万人当赌注的赌博。赌赢了当然好,但是一旦赌输了,那我们大清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多尔衮沉默半晌,看着代善道:“代善哥哥,那你的意思是?” 代善图穷匕见,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实意图:“我们做两手准备。我们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所以由你继续留在北京,带着两白旗的兵马,还有依附两百旗的蒙古八旗还有汉军八旗兵马。我带着两黄旗的人回关外,帮助郑亲王守好我们的老家,保护好皇上和太后,给你守好后路。你如果能打败那齐王沉墨,我们到时候可以派兵再出关支援你。如果你这边不太顺利,我们到时候也能派兵接应你撤出京城。这样一来,我们进可攻,退可守,两全其美。” 多尔衮闻言,只觉得突然好心累。 想干点大事咋就这么难呢!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阿济格出京救多铎 满清内部的这场争端在经过半日的争吵后,最终双方暂时达成了一个双方妥协后的方案,就是一方面多尔衮派人去解沧州之围,救回多铎等人,另一方面则是派鳌拜带兵增援山海关,守好他们的后路。 在代善等人离开后,多尔衮怒气勃发,连续砸碎了最近刚搜罗来许多名贵的大明瓷器。 虽然他的摄政王的位子还在,但是今天的事情却让他感到自己的权威遭到了严重的挑衅,让他无比的愤怒。 但是他的愤怒却只能压抑住,否则就会演变成一场大清内部的残酷政变,这显然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多尔衮思来想去,现在要想巩固自己这个摄政王的地位,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自己如今的危机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因为如今占据山东的齐王沉墨。 正式因为沉墨统领的齐军给自己派去收取山东的大军连续几场败仗,让自己损兵折将,才会导致自己这个大清摄政王的威望受到打击,被人质疑。 那么,只要能够击败,甚至彻底地消灭齐军,那不仅可以巩固自己的声望,甚至还可以让自己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一个人坐在殿中沉思良久,多尔衮让人去将自己的另一个兄弟阿济格找来。 阿济格是努尔哈赤的第十二个儿子,跟多尔衮还有多铎三人一母同胞。 他也是满清贵族之中有名的勐将,但是却是个头脑简单,性格粗暴的人,就是那种脑子里长满了肌肉,遇到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莽过去。 除了莽之外,阿济格还是一个非常狂妄自大的人。 在原本的历史上,顺治七年,多尔衮病死之后,阿济格还想来一个弟终兄及,也想过一把摄政王的瘾,甚至更进一步当皇帝。 但是连他那个聪明的弟弟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这么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又怎么可能做到。 这场叛乱毫无悬念地被评定,最后在满清的议政王大臣会议审判下,将阿济格给囚禁起来,他儿子的王爵也被削掉。 结果这哥们在牢里也不老实,天天骂这个骂那个,估计上至顺治小皇帝,下至满清各王公大臣都被他骂了个遍,甚至还扬言要放火烧了大牢,更是在大牢里偷偷挖地道,私藏大刀想要越狱。 最后,上面那些人一看这货无可救药,留着也是个祸害,最后就给直接弄死了。 连他的儿子也被赐死,还从宗谱上给抹掉了名字。 直到乾隆时期,才给这父子俩平反,重新将名字写上了宗谱。 话说这位十全老人真是活的太长,闲的没事干,在位的时候把他祖宗们时候那些反贼几乎全都给平反了,然后还将洪承畴范文程这些当初给满清定鼎天下的立下汗马功劳的汉臣给编入了一本叫做《贰臣传》的书,让这些人的当初的降清之举也彻底变成被后人唾弃的大笑话。 不得不说,乾隆是懂骚操作的。 阿济格被找来的时候,满嘴酒气,大喊大叫着进入王府,甚至还用鞭子抽打了稍微迎接他慢了一点的王府侍卫,打的那侍卫满脸鲜血。 “十四弟,我听说代善那个老东西带着鳌拜那群狗奴才来为难你了?他们想干什么?是不是要逼着你退位,将这个位子让给豪格那个狼崽子?你告诉我是不是,如果是的话,我现在就带兵去杀了豪格那个狼崽子,看他们去拥护谁?” 阿济格还没进入王府大殿,就扯着嗓门大声嚷嚷道,王府的侍卫下人都面面相觑,惊恐不安。 多尔衮听见外面的动静,眉头一下子皱的更深了。 自己这个哥哥如果一直是这个性子,迟早会招来祸事的。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毕竟只有这两个亲兄弟。 其他人虽然也是他的兄弟,可是却恨不得随时弄死他。 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两个亲兄弟了。 等到阿济格进来,多尔衮斥退其他人,让侍卫守在门外,这才跟阿济格说起了多铎在沧州被齐军困住的消息,阿济格一听就急了,立刻就嚷嚷着要带兵去救多铎。 “什么狗屁的齐王!我这就带着人去沧州,砍下那个狗屁齐王的脑袋,把老十五给救回来。” 多尔衮急忙把他按下,让他坐回位子,耐着性子叮嘱道:“从现在的各种消息来看,这个齐王沉墨不好对付,他手下的军队比明军要强,甚至可能比李自成手下的老营兵都要强。巴哈纳和石廷柱这两个奴才都是能打的,但是全都折在沉墨手里了。 你这次去,多带点兵马,我给你三百名两百旗的白甲兵,再从其他各旗抽调一些,总共凑五百白甲。再抽调五千蒙古八旗骑兵,还有咱们三千满洲兵,一万汉军八旗,再加上那些明军降兵,总共带上三万人。 我再派洪承畴给你当副手,这个人很有谋略,也熟悉大明内部的情况,所以你要多听他的意见。记住,这次去沧州,首要任务就是要救回多铎,不要中了那沉墨的计策。你这次去要是败了,那咱们兄弟三个就要真的没命了。” 多尔衮知道自己这位哥哥头脑简单,若是没人看着他,很有可能被别人略施小计就能牵着鼻子走,所以才把每日留在自己身边听用的智囊洪承畴都派给了他,希望能够弥补一下他脑子不够用的缺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来不及在零点前写完了,为了混个全勤,所以以下内容暂时用以前的内容替代。看到这里的书友明天刷新后再看。 黑龙江将军萨布素是如今满洲八旗为数不多的勐将了。 他作战勇勐,但是也并非只是一个只会勐打勐冲的莽夫,相反,甚至还颇有谋略和胆魄。 这些年就是他一直带着部下在抵御罗刹人的侵袭,若非如此,罗刹人在黑龙江的据点肯定不止尼布楚和雅克萨两座据点了。 罗刹人不光火器犀利,而且他们的哥萨克骑兵也很精锐。 这些哥萨克骑兵其实就是当年成吉思汗时代的一路向着欧洲西扩的蒙古人的后裔,在蒙古帝国衰败后,他们最终成为了罗刹国的子民,大部分生活在寒冷的西伯利亚冰原上。 他们继承了祖先们善于骑射的优点以及彪悍坚忍的特点,不过同时也融合了罗刹人的野蛮粗鲁,成为了骁勇善战,又野蛮残酷的哥萨克骑兵。 跟这样的敌人作战,萨布素手下的士兵们自然也不弱,算是满清此时硕果仅存的一支精锐了。 萨布素本身也是正黄旗出身,对于爱新觉罗家族非常的忠诚。在接到勤王的诏书后,留下了一名副将和一万士兵留守继续监视罗刹人,自己毫不犹豫地带着另外一万人马向着关内疾行。 甚至为了早日赶到关内,他带着五千精锐骑兵先行一步。 此时已经到了十一月,辽东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寒冷起来。萨布素带着五千骑兵日夜兼程,甚至在累死了数十匹战马之后,终于赶到了山海关。 可是看着山海关城头上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的鲜红的楚军大旗,一颗心顿时凉了下来。 虽然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楚军,之前一直在辽东,从来没有跟楚军接触过,但是朝廷发的邸报他每期都是必看的。 虽然邸报上很多事情都是语焉不详,甚至大而化之,粉饰太平,刻意抹黑,颠倒事实,但是作为一名骁将,他还是从其中找到了许多他想看到的消息。 楚军的快速崛起让他感到无比的担心。 他甚至早就做好了入关勤王的准备。 只是他在接到勤王诏书的时候依然还是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楚军的进展会这么快。 一想到京城危在旦夕,他就心如火焚,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 在他想来,山海关时天下第一雄关又有重兵防守,楚军就算派兵来攻,一时之间也难以攻克。 想当年,大清十万铁骑也无法攻克吴三桂两万多人驻守的山海关。若非李自成出了昏招,吴三桂被迫归顺大清,大清要想入关也并非易事。 如此一来,只要山海关依然掌握在大清手中,自己入关勤王,最坏的后果也能接应皇帝太后等人出关避祸。 楚军虽然骁勇,但是士卒多为南人,必然无法适应辽东的苦寒天气。就算追来,也无法持久。 如此一来,大清虽然丢了关内的中原江山,但是宗室社稷也勉强算是保住了。 日后就栖息在辽东,虽然比不上中原的花花世界,但是毕竟有了栖身之地,避免了亡族之祸。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楚军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竟然赶在自己前面占领了山海关。 这一下让萨布素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手下只有五千骑兵,根本没办法攻城。而且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他们随身携带的给养都很少。如今天气日渐寒冷,若是楚军避而不战,他们根本无计可施。 正在此时,城头上一员楚军将领探出头来,手中拿着一个铁皮卷成的大喇叭,对着下面大喊道:“下面领兵的可是黑龙江将军萨布素?” 铁皮喇叭将他的声音扩大得很清晰,城下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萨布素大声回答道:“正是,有何指教?” 楚军将领大声道:“本将是李彪将军麾下副将陈驰,我家将军知道萨将军必然从入关勤王,特意让我领兵在此等候,有几句话想捎给萨将军。” 萨布素虽然不知道李彪是谁,但是心中好奇这个楚将要对自己说什么,对着城头大声道:“若是想要劝我投降,那就不必开口了。” 城头的楚将大笑道:“并非劝你投降。李将军在来时跟我说,我家王上曾提及萨将军,说萨将军虽然为满洲人,但是却是在边境上与凶残野蛮的罗刹人作战,使得罗刹人不能全力入侵我华夏疆土,此为大功,值得钦佩!王上还说,若是日后遇到将军,只要将军不一心与我大楚对抗,我们也不会为难将军。王上有令,我等不敢不从。所以还请将军领兵返回黑龙江吧。” 萨布素闻言有些诧异,他是真没想到楚王对自己竟然有如此高的评价。 但是他还是摇摇头道:“楚王殿下谬赞了。为国守土是为将的本分,勤王救驾更是臣子的本分。如今我大清皇帝有难,我奉诏勤王,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今日被你们所阻,那只能尽力打通去路了。” 城头上陈驰大声道:“萨将军果然是忠臣。既然如此,那就试一试吧。” 放下铁皮喇叭,陈驰对左右低声道:“一会打起来的话让将士们尽量做做样子,少造杀伤,逼退他们即可。” 有人不解,问道:“敌人攻城,我们应尽量杀伤才是,将军为何却要尽量少造杀伤?” 陈驰道:“若非萨布素这些年拼力抵抗维持,罗刹人早就在黑龙江势力大涨了。如今他虽然带兵勤王,但是我听他话中的意思并没有死拼的企图。我们只要让他知难而退就是了。若是对他的部下杀伤太多,甚至有可能造成他受伤身亡,如此一来,黑龙江的罗刹人无人可制,对我们来说并非好事。所以配合他演一出戏即可。” 左右明白过来,方才发问那人恍然道:“原来如此。陈将军高瞻远瞩,胸怀非我等所能相比啊。” 陈驰却摇头道:“这并非是我的意思,而是李将军的交代。听李将军说,这番话时也是听王上叮嘱的。” 众人一听是王上叮嘱的,更是叹服。 若是萨布素实力损失过大,只能便宜了罗刹人。那些罗刹人性格残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是让他们实力大涨,那辽东的百姓就要陷入水深火热的灾难之中了。 而萨布素却不同,他本就是守土抗敌的将军,手下的士卒也多是当地百姓家中子弟,自然不会随意荼毒百姓。 众人想明白了这其中道理之后,也就认真的跟萨布素飙起戏来。 萨布素下令部下下马步战,对着城头射箭,甚至下令在周围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摆出了一副要认真攻城的样子。 城头上的楚军也开始对着城下反击,枪炮齐鸣! 砰砰砰! 轰轰轰! 场面很是热闹!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水路奇袭山海关 沧州城下,齐军大营。 沉墨正在和王府长史傅建道以及悬镜司指挥使项元忠以及先锋大将,龙骧营指挥使李牧等一干文武在主帅大帐之中议事。 傅建道正在说话,一脸笑意:“算算时间,石廷柱等一干清兵俘虏应该已经进了京城,想必清兵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如果多尔衮知道了这个消息,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项元忠接话道:“兵败德州固然会让多尔衮威望受到影响,但是殿下让石廷柱以及你俘虏带回去那些话才是真正的诛心之言。多尔衮跟豪格为了争夺满清皇位,积怨已久。两人身后也各有重臣支持。 这次殿下利用清兵大败之机,用这一招反间计绝对会再次激化两人之间的矛盾。如此一来,多尔衮的必然不能全力南下,只能先着手处理内部的矛盾,巩固自己摄政王的权威,那我们的机会自然就来了。” 李牧也笑道:“多尔衮毕竟只是一个摄政王,并非满清皇帝。他的权威是建立在军功和胜利之上的。若是清兵一直胜利,那他的位子自然坐的就稳。如果连续吃败仗,那就的位子自然也就不稳了。殿下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设下这离间计。这离间计的前提就是我们保持在军事上的胜利和优势,单独用出来的话就没有多少效果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 沉墨看到众人心情振奋,也笑着道:“这就是我跟你们经常说的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政治往往也要受到战场局势的影响。满清虽然效彷大明,承袭了大明许多制度,但是却有点不伦不类的,依然带着许多渔猎民族部落制度的烙印。他们虽然有了皇帝,也有了摄政王,但是最高的权力机构却是议政王大臣会议,多尔衮还无法做到真正的大权独揽。 我们给满清造成的这一系列的失败,必然会让他们内部对于是否继续南下产生分歧,或者说这种分歧本身就是存在的。只不过以前太顺了,这种分歧被暂时压下了。那现在连连失败之下,这种分歧必然会再次凸显出来。所以你们想想,清廷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沉墨自然是明白清廷会做出何种应对的,穿越者的先知优势下,再顺着各种已知的信息一分析,就会大概知道清廷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这么问,当然也是为了启发臣下,培养他们分析洞察局势的能力。 众人闻言,都凝神思考起来。 傅建道到底是文官,本来就是一个幕僚智囊的角色,此前显然也想过这个问题,所以第一个开口道:“殿下,臣以为如果我是多尔衮的话,首先肯定会派一个信的过的大将带兵来沧州救援多铎和吴三桂。吴三桂且不说,多铎却是多尔衮的一母同胞的弟弟,是他在清廷中最重要的帮手,必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而且这个派来救援的人也必然会是多尔衮在京城最信任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多尔衮另一个同胞兄弟阿济格了。” 沉墨点点头,笑着示意他继续说。 傅建道也没有谦让,继续道:“但是根据悬镜司搜集到的情报,这个阿济格性格粗鲁急躁,且狂妄自大,所以多尔衮极有可能会给他配一个沉稳周到的副手来协助他。以多尔衮的作风,极有可能会配一个降清的汉臣,譬如范文程或者洪承畴等人。” 时间来不及了,以下内容还是暂时用前面的内容占个位子,混个全勤。看到这里的书友明天刷新后再看吧。 “轰轰……”,一连串炮弹从远处的海面上打了过来,落在了岸上的人群中,顿时掀起了一片断臂残肢,血雨腥风。 “快跑啊!那是楚军的水师!他们的炮火太犀利了,外面根本挡不住!” 岸上的清军顿时一片大乱,有人大喊大叫起来,其余人也是乱成一团,神色惊恐。 就在半个时辰前,登州附近的海面上外面忽然出现了一支舰队,旗号不明,向着渤海湾里面开了进来。 渤海属于内海,金州巡检司和登州府从南北两端一起形成一把钳子的形状守护着渤海。 清军在这两处都设立了哨塔以及炮台来守卫。 登州府在这里驻扎着大约一千名的清兵,由一个守备统领。 这些年因为日本国闭关锁国的政策,倭寇虽然偶尔也有,但是远不及明朝时候那么大的规模了。 所以海上一般也是平安无事,沿海这些哨所的守备也都因此非常松懈。炮台虽然也有,但是那火炮许多甚至都是二三十年前铸造的火炮,先不说能不能打中敌人,能打响都算是不错了。 至于说船只,倒是也有。不过也只是十几艘渔船货船改成的巡逻艇,最多在近海熘达一圈,欺负一下渔民,再远一点的地方根本都不敢去,只怕被随便来一股风浪都给掀翻了。 倒不是说康熙不重视海防,只是这些人打仗一直都在内陆和内河,清廷那点预算根本就顾不上这里。 驻守在这里的士兵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一群挂着士兵名头的渔夫罢了。 他们平时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晒盐以及捕鱼,顺便勒索一下周围的渔民。 至于那些海盗以及走私的船只,一般也不走他们这条路线,大多数都是从青岛连云港等地走货,销售到江浙一带。 这些士兵们一个个晒得黝黑,许多人甚至打扮的跟普通渔民没有多大区别,甚至很多人的武器都不知道扔到那里去了。 这样的士兵能打仗才是见了鬼了。 这些人也许是太久没有经历过战事了,所以见到远处出现的舰队时,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警戒防备,而是跑到岸边去看热闹,还对着舰队指指点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这支舰队正是郑云龙带着的那支从海路北上打算去偷袭京城的舰队。 郑云龙带着上百条中大型战舰组成的舰队浩浩荡荡的北上,一路上别说遇到敌人了,就是有海盗碰见了都会远远地避开,所以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的。 顺利抵达了渤海附近,郑云龙为了谨慎起见派了一支小舰队前去侦查。 结果这支小舰队的指挥官用望远镜一看,岸边竟然有一群看热闹的渔民,竟然不见清军的影子,正有些奇怪的时候,大副却指着岸上叫道:“舰长,那好像是一面军旗。” 指挥官定睛一看,岸边不远处的一座木头高台上的确竖着一杆旗帜,仔细看了下,上面写着“登州海防守备张”的字样。 “还真是清军军旗,难道说这些渔民其实是一群清兵?” 指挥官有些拿不准了,摸着下巴说道。 他又拿着望远镜仔细看了下,正好又看到了一个穿着还有点像样的甲胃的清军将领带着几名挎刀背枪的士兵匆匆从远处过来,一边走一边对着那些“渔民”大喊大叫。 那些“渔民”乱哄哄的才四处找武器,有人还忙着将脱掉的清军军服往身上套。 “那边还有炮台,是了,这的确是一群清兵。先开两炮试试他们的成色。” 指挥官放下心来,就怕误伤了无辜百姓。 既然确定了这些都是清兵,那就没有顾忌了。 很快,在岸上的清兵还乱糟糟的时候,海面上的楚军战舰开炮了。 真的就随便开了两炮,也没有特意的瞄准,没想到两炮都是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清兵人群之中,炸的清兵一片人仰马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然后,楚军舰队指挥官就看着那群清兵一窝蜂似的,扔下手中的武器,抱头逃跑了。 那个守备愣了一下后也跟着跑了,而那个被楚军指挥官视为威胁的炮台别说发炮了,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顷刻间空无一人的岸上,楚军指挥官看了看左右,迟疑地问道:“这就跑了?还是说故意示弱诱惑我们深入打埋伏?” 大副思索后摇头道:“按照清军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太可能,他们应该是真的不堪一击。” 众人都认可这个判断。 指挥官也同意这个判断,一方面派人向后面主力舰队通报情况,一方面派了一艘小船靠岸,让几名士兵上去查看了一番后,发现岸上的清军的确跑光了。 为了谨慎起见,那几名士兵在离开之前扔下了一个炸药包,将那座没有开过一炮的炮台给炸毁了。 郑云龙受到消息,下令舰队继续前进。 在前面的侦查舰队继续前进,一直向着天津方向进发。 一路上遇到的清军有多有少,但是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打上两炮就跑光了。 当然也有比较勇的,但是也不过多打几炮而已,根本没有办法对楚军舰队形成有效的威胁。 等到楚军舰队抵达了海河入海口,岸上的大沽口炮台终于对楚军舰队形成一些威胁。 一路溃逃的清军将发现楚军舰队的消息带到了天津城,顿时在天津城中引发了一场混乱。 消息先是在城中的官员权贵乃至富商大贾之间传播,这些人顿时恐慌起来。 他们作为上层人士,肉食者,对于楚军的消息了解的自然比普通百姓要多的多,对于如今天下的形势发展程度也更清楚。 清军二十几万大军在江南全军覆没,皇太子胤礽被楚王沉墨亲自俘虏,裕亲王福临阵暴毙身亡,恭亲王常宁南京城破后下落不明。 江南江北之地尽归楚军所有。 得知了这些消息后,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心中都会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四个字来:“大清药丸!” 所以这些人早就开始心照不宣地作准备了。 改朝换代这种事,虽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不过是换一个朝廷缴税,换一个帝王效忠。 至于损失一些钱财粮食家产土地,只要能保全性命,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担心的自然是皇室的那一家一姓以及他们的附庸而已。 谁都看得出,大清这艘破船马上就要沉了,所以都在拼命地想要跳船,没几个人愿意给大清陪葬的。 许多人脑后虽然依然留着金钱鼠尾,嘴上喊着誓死效忠大清,跟大清共存亡,可是私下里却早就准备好了华夏衣冠,楚军旗帜,甚至派出人南下悄悄联络楚国。 这些的的忠诚简直就跟厕纸一样随时可以丢弃,他们唯一忠诚的就是利益。 楚军出现在天津城外的消息传来,作为天津卫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八旗驻防将军盛通大惊失色,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立刻组织手下抵抗,而是收拾东西往京城跑。 一个手下官员拉住他苦苦劝道:“将军啊,天津卫是京城的门户,你若是不战而逃,回到京城也会被皇上满门抄斩的啊。你的家人可还都在京城呢。” 盛通本身就是一个纨绔之地,跟后世那种提笼架鸟的八旗子弟没什么两样,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喝玩乐,哪里会打仗啊。 能当上这个八旗驻防将军,也是因为他老子曾经是顺治手下的侍卫大臣,而且还得了一一个贝子的爵位,所以才会得了这么一个官职。 虽然他本身才能平庸,但是天津为毕竟在京城边上,也没人会认为敌人能直接威胁到天津卫来,所以这个八旗驻防将军有没有本事倒是不重要,反正这个职位本来就是用来镀金的。 盛通被手下这么一劝,脑子也清醒过来了,一时间竟然踟蹰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劝住他的官员又继续献策,让他先把城中的士兵组织起来,关闭城门,在城中戒严,严禁人员进出。 同时派人打听楚军的动静,再调派一些军队去守卫大沽口炮台。 在做出布防的同时,派人向京城的康熙皇帝告警,让皇帝速派援军。 最后,那官员道:“将军啊,做了这些事情以后,就算最后天津城最后丢了,皇上最多也只是剥夺了你的爵位,罢免你的官职,最少能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啊。若是您还能立下功劳,皇上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说不定不仅不会罢免你的官职,还有可能会奖赏你呢。” 盛通被说动了,急忙虚心求教道:“那你说我该怎么才能立下功劳呢?” 正文 第六十章 破沧州,擒三桂! 多铎和吴三桂站在沧州城头上,面色凝重地看着城下一队队伴随着号角声,从大营之中鱼贯而出,在城下列阵的齐军士兵,那一座座红色的军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形成,天地之间的肃杀之气逐渐凝聚起来,让城头上下的清军兵将无不不由自主地凝神屏息,精神紧张起来。 “豫王爷,齐军这是要准备攻城了!” 吴三桂语气沉凝,眉头蹙起,沉声说道。 “你不是说那沉墨这几日围而不攻,是想围点打援吗?怎么今天突然要开始攻城?” 多铎看了一眼吴三桂,语气阴沉地说道,话语之中带着三分迁怒。 但是他刚说完,不等吴三桂回应,立刻心中一凛,看向吴三桂,双目圆睁。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齐军突然从围城劝降到攻城这么突然转变的原因,所以才会突然呆住了。 吴三桂苦着脸点点头道:“没错,正是如豫王所想的那般。定然是摄政王殿下派了援军出京了,所以齐才会急于攻城。” 多铎听到援军要到,心中本能地一喜,但是却突然又笑不出来了。 他明白了,齐军之所以要急着攻城,就是想要先灭他们,再全力迎战大清援军,避免两线同时作战的局面。 多铎到底还是有几分智慧的,略作沉吟后立刻对吴三桂道:“平西王,我们必须要守住沧州城,等到援军到来,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也能给援军吸引齐军兵力,创造机会。如果守不住,那我们这次就会全部葬身于沧州城中了。” 吴三桂惨然道:“豫王爷,我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事到如今,无论以前你我之间有何嫌隙,都暂时放到一边。如果这次能够顺利脱身,再说其他的也不迟。” 多铎点点头道:“正该如此,这城头本王来守,你整顿部下骑兵,随时增援城门。必要的时候可以出城厮杀冲阵。一味死守只会让我们越来越被动的。” 吴三桂自然明白,两人都是久经战阵的宿将,而且也都是以善于突击,喜欢野战着称的。 虽然知道如今形势危急,但是也并没有就此丧失战意。 成败生死,总要打过一场才知道啊。 吴三桂并未多说,拱手领命,带着几名部下转身下了城。 多铎也立刻转身,厉声下令,催促手下将领各司其职,准备严防死守,务必要在援军到来之前守住沧州城。 虽然清兵在多铎的各种金钱刺激动员鼓舞之下,原本混乱的人心有所回升,低迷的士气也有了一些高涨,做好了全力守城的准备。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小看了齐王沉墨一举拿下沧州城的决心,更小看了齐军攻坚的能力。 从齐军列阵完毕之后,随着一声号炮响起,齐军并没有如清兵所预期的那样蚁附攻城,而是直接摆开了上百门各种火炮,对准了沧州城墙直接开始就是狂轰滥炸,各种炮弹如同不要钱一样划过天空,发出各种声调不一的尖啸声和爆炸声,炸的沧州城头上下碎石穿空,硝烟弥漫,火光熊熊,墙砖破裂,城楼倾塌,将多铎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那一点军心士气短短时间内给炸的消失殆尽。 清兵被齐军的火炮炸的只有抱头乱窜的份,根本就没办法反击,只能处于全城挨打的被动局面。 多铎他们这次来带的基本上都是骑兵,根本不可能携带辎重的。 沧州城内倒是有一些从原来的明军府库之中搜刮出来的老旧的几门虎蹲炮,但是一来锈迹斑斑,不堪大用。 二来虎蹲炮射程太近,只能做步兵支援武器,用来守城根本不好用。再加上工艺质量问题,还有可能在用的时候炸膛,敌人没打到,先把自己人炸翻一片。 赶在零点之前写不完了,还是老规矩,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明天刷新再看修改后的正式内容。 在楚军这支偏师追到京城脚下时,李彪率领的一万楚军也顺利地拿下了天津城,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胡复吉和姜文洙作为内应,将盛通留下的将领们都给灌醉绑了起来,剩下的那些士兵们在得知胡复吉等人已经投靠了楚军之后,也干脆利索地跟着一起当起了内应。 甚至还表现的喜气洋洋的,显然都不想跟楚军打仗。 李彪看着眼前一群脑袋光秃秃,穿戴着各种款式的华夏衣冠迎出城外的胡复吉等一干权贵士绅的样子,心中莫名地有些不爽。 看着胡复吉一干人谄媚的笑脸,甚至感觉有点想吐。 娘的,你们就不能有点骨气,稍微抵抗一下也行啊,这样的仗实在是没有成就感啊。 以前虽然也带兵打仗,但是对手都是些山贼草寇,打起来没意思。 本以为这次出征能够捞到仗打,没想到上岸后第一仗就是兵不血刃,实在让人大失所望。 “看见你们,我才知道这满清真是无药可救了!” 李彪扔下这句话,带头走进了城里。 胡复吉等人面面相觑,琢磨着这句话到底是夸他们还是在讽刺他们。 心里虽然不爽,天津卫也顺利拿下,但是接下来该做的事情还是不少。 耐着性子勉励了一番胡复吉等人,表达了一下对于他们能够弃暗投明这种行为的赞赏,并且告诉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如实禀告给楚王殿下,到时候会论功行赏的。 胡复吉等人大喜,急忙谢过。 李彪派人去接手城防,又派人回去向郑云龙报告进展。 天津卫既然顺利拿下,那大沽口炮台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拿下了。 胡复吉和姜文洙在一旁看着李彪调兵遣将,下达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从容不迫,心中也是暗暗钦佩。 看看人家,顺利拿下一座城池,一点骄矜之气都没有,一如既往地平静。 不愧是打胜仗就跟吃饭喝水一样随意的楚军啊! 李彪三下五除二的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这才发现留在一旁还没离开的两人,奇怪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还没有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胡复吉开口道:“李将军啊,天津城距离京城这么近,康熙派来的援兵应该很快就到了。将军还是要造作准备啊。” 姜文洙也接口道:“草民知道大楚军队悍勇无敌,不过天津卫是京城的屏障,康熙派来的援兵肯定不会少的,将军还是要谨慎一点啊。” 李彪闻言随意地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件事啊,多谢提醒。来人,派人去问问吕小布那边的什么情况。” 吕小布就是领兵阻截清军援兵的那位副将的名字。 一名参谋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可是没多久就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楚军士兵回来。 “将军,吕将军派人送来战报。” 参谋指着那名风尘仆仆的楚军士兵说道。 李彪看着士兵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士兵拱手道:“回禀将军,吕将军带着我们在两个时辰前在廊坊一带遇上了大量清兵,吕将军趁着清军不备,先是利用夜色掩护,击溃了清军先锋五千人马。天亮之后又击溃了清军主力。根据审问俘虏,一个什么端王爷好像是他们的先锋大将。” 李彪对这个消息表现的很平静,点点头继续问道:“吕小布现在人呢?” 士兵道:“吕将军在击溃了清军主力之后,带着人追着清军主力往京城方向去了。估计这个时候已经跑到了北京城外了。” 李彪又问道:“搞清楚了这次是谁带队的吗?清军来了多少人?” “据俘虏交代,是康熙的心腹大臣索额图带队的,带着三万人马来的,好像是什么骁骑营和神机营的,据说是清兵最精锐的部队,不过属下没感觉出来有什么精锐之处,跟之前其他的清军一样不堪一击。” “原来是索额图啊,这是我们大楚的老朋友了,又是给咱们送俘虏,又是送银子的的,可是个大好人啊。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吕小布,让他别太得瑟了,别急着攻城。等我这边安顿好了就去支援他。” 士兵答应一声,下去了。 “刚才的话两位都听见了,这下不用担心了。” 李彪这才转身看向胡复吉和姜文洙两人微笑着说道。 两人刚才听得时候人都麻了,本来还担心楚军扛不住清军援兵,他们就要跟着倒霉。 没想到索额图的三万京营大军早都被人给击破了,甚至还被别人反过来追在屁股后面撵到了京城脚下去了。 他们两人现在都不知道该说清军太菜,还是楚军太勐了。 不过楚军越勐,他们就越安全,就越证明他们当内应的选择是正确的。 “恭喜将军,大楚军队神勇无敌,草民佩服不已!” 胡复吉这时候也不敢自称老夫了,都改口称草民了。 “行了,你们虽然有功劳,但是回去之后也要谨守本分,约束好你们的家人下人。若是触犯了城防禁令,一概不会轻饶。回去吧。” 李彪挥挥手,让人将两人送了出去。 两个人也不敢有任何意见,表现的唯唯诺诺的。 楚军军纪严明,他们是知道的。楚军越强大,他们的位置就摆的越发的卑微。 回到府中之后,胡复吉将家人下人全部召集起来道:“都给老夫听好了,没事绝对不要随意出门上街,等待局势平静下来之后再说。若是谁敢私自外出,被巡逻队抓走,就自认倒霉吧。” 一个管家不忿道:“老爷,若是没有咱们,楚军焉能如此轻易拿下这天津城?他们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下面一群人也跟着响应,都觉得很不服气。 明明他们都是功臣,一个个甚至都开始憧憬以后得到什么封赏,在别人面前如何得瑟炫耀了,此时却告诉他们要跟城中其他人一样谨守规矩,这就有点受不了了。 你们楚国就是这样对待功臣的? 胡复吉看着满院子上蹿下跳的人,脸色顿时黑的如锅底一般,指着最开始挑头那管家喝道:“绑起来,抽二十鞭子!抽不死再说别的!” 管家一愣,大呼求饶。 两名彪悍的护卫根本不搭理他,立刻上去拖过管家绑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树上,一顿鞭子抽打管家哭爹喊娘,皮开肉绽。 也抽的满院子刚才起哄人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等到二十鞭子抽完,管家瘫在地上没了动静,胡复吉情绪才平复下来,指着那管家骂道:“无知的蠢货!老夫这辈子能够在官场平步青云,最终安然致仕,又能在这翻天覆地的大变局之中求活求全,就是懂得识时务这三个字!” “你们一群蠢货,以为这次是楚军求着咱们帮忙,才拿得下天津城?那老夫现在告诉你们这群蠢货,是咱们求着人家!如果咱们不做内应,以楚军的实力,拿下这天津卫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可如果那样,恐怕楚军进城后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老夫这个满清的前任尚书了!老夫是在求活,也是为了保全你们这群蠢货啊!” 胡复吉说的身子乱颤,下面鸦雀无声。 许多人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却没人再敢瞎起哄了。 看着众人都老实下来,胡复吉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让人将那管家抬下去医治。 就如他自己所说的,能在宦海浮沉这么多年依然全身而退,而且又能在大变局之中做出这种果断正确的选择,胡复吉怎么可能是一个只懂得奉迎阿谀的蠢人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察言观色简直就是最基本的官场技能。 他完全看得出来,在出城迎接的时候,那位楚军大将的郁闷的脸色和不爽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楚军想要立威,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他们这些权贵富商们下手。 可是他们表现的太积极了,这位将军寻不到机会,所以才会表现的那么郁闷。 可是一旦他们自己得意忘形,那这位将军一定会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的。 所以,胡复吉明白,越在这个时候越不能得意忘形,越要低调谨慎,约束家人。 越是这样,他在楚军大将心中的印象越好,不仅能保住性命家产,以后在新朝入仕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更重要的是,楚军轻而易举地击溃了索额图带来的三万清军,并且还反追着清军屁股后面直接杀到了京城之下这件事让他更是大为触动,更加深刻的领略了楚军的强悍。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包衣出首,兰若寺擒多铎 很快,吴三桂以及关宁军中那些他的铁杆部下全都被筛出来,干脆利索地上了断头台。 剩下的关宁军士兵,沉墨则留了他们一条性命,将他们押回德州去做苦力赎罪,达到一定时间会则可以恢复自由身。 如果愿意从军的,也可以编入军中的当做敢死队,只要一仗下来还活着,就可以给予他们正式的齐军士兵身份和待遇。 沉墨本以为这些人大部分都会选择继续从军,毕竟关宁军已经事实上成了明末的一支职业军队,但是让他意外的是大部分俘虏却选择了去当苦力。 因为他们这些年一直在打仗,先是跟满清打,后来又跟大顺军兵,现在又跟齐军打,许多人的厌战情绪已经非常强烈了,所以不想再打下去了。 沉墨也就随他们了,甚至还答应以后如果有机会,也会将他们的家人送到德州跟他们团聚,让他们好好改造,不要想太多。 许多关宁军士兵听到这话,激动的甚至都给沉墨跪下了。 他们劫后余生,知道自己不用死了之后,最思念的就是留在京城的那些家人。 这些家人本身就有被满清当做人质的意思在里面,这也是他们不愿意加入齐军的一个重要原因。 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家人了,但是没想到沉墨却给了他们希望,自然感激不尽。 沉墨也干脆让人统计了这些人的名单,留着备用。 关宁军的俘虏不算多,只有七百多名。 但是那些满洲八旗和蒙古八旗以及汉军旗的俘虏却不少,在齐军入城之后,巷战之中干掉了不少,剩下的一看齐军太勐,也只好投降。 这些人总数加起来超过了四千多人,其中女真鞑子有五六百人左右,剩下的全都是蒙古八旗和汉军旗的人。 李牧负责抓俘虏,项元忠带着悬镜司的人负责筛选和处置俘虏。 项元忠过来请示如何处置这些蒙古八旗和满洲八旗的俘虏。 沉墨问他:“你怎么想的?” 要说齐军之中对建奴恨意最深的自然是项元忠,要是按照他的想法,这些人全部一刀砍了最省事。 但是他知道齐王殿下肯定不会同意的,齐王殿下一向的原则就是物尽其用,哪怕是一堆狗屎都都派上用场的地方,直接杀了他们那可太便宜他们了。 所以,项元忠来之前也想了一个方案出来:“殿下,臣以为满洲鞑子当全部斩杀,以绝后患。蒙古鞑子筛选出其中的将领,其余的普通士兵发配去做苦力。” 沉墨听完,不置可否,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当年明太祖和成祖皇帝,对于俘虏的蒙古人是怎么处置的?” 项元忠一愣,想了想道:“昔日太祖征伐北元时,俘虏的蒙古兵将,只要他们愿意归顺大明,就可以在大明军中任职,甚至当时还有许多高级武官将领都是俘虏的蒙古人担任的。成祖的时候更是如此,后来还有全部都是蒙古兵组成的朵颜三卫给大明戍边,抵挡漠北的北元余孽。” 沉墨点点头,笑道:“明太祖和成祖都有这样的胸怀,难道我沉墨就没有吗?” 项元忠一愣,立刻明白过来:“殿下是想用这些蒙古俘虏单独编成一营?” 沉墨微微一笑道:“具体如何用可以再行商议,只是一刀杀了的确有点浪费。” 项元忠犹豫道:“可是殿下,就算是朵颜三卫,在历史上也是多次背叛大明,反复无常,若用他们,后患颇多啊。” 沉墨道:“我明白你的担心,这些游牧民族畏威而不怀德,要想让他们真正的归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此事以后再商议。那些建奴,全部杀了。当着其他俘虏的面杀。剩下的蒙古兵和汉军旗的,愿意投降的就送去劳改。不愿意的或者犹豫不决的,也直接杀了,现在战事急切,其他的以后再说。” 项元忠这才放心,原来殿下早就有考虑,自己是白担心了。 “臣谨遵王命!” 项元忠拱手领命。 沉墨又问道:“多铎抓住没有?” 项元忠道:“之前李牧将军发现有人身穿建奴亲王甲胃向着东城门方向逃走,派人去搜捕的时候遇到一伙建奴激烈反抗。这伙人非常悍勇,身披三层甲胃,应该就是建奴之中最精锐的白甲兵,他们唤作白甲巴牙喇的。” “我们损失了不少人手,才将这伙人全部击杀,包括那名身穿建奴亲王甲胃之人。而且此人临死前还用刀将自己的脸划烂,以至于面容全毁。我找了一些俘虏指认,只说身形跟多铎很像,但是因为面容被毁,所以是不是多铎还无法确定。” 项元忠脸上露出羞愧之意,继续道:“殿下,臣一定再尽快寻找多铎身边指认来辨别。” 沉墨点点头道:“如果是多铎,自然最好,如果不是,那也无碍大局。一个打了败仗失了战意的多铎就算逃回京城,也起不到多大作用。按部就班即可,不需要刻意寻找。不过对于那些藏在百姓家中的乱兵一定要及时清理出来,免得日后为祸百姓。” 项元忠松了一口气,急忙领命。 正在这时,一名校尉来报:“殿下,有一名鞑子俘虏说是有重要消息要禀告殿下,还说见不到殿下绝对不松口。” 沉墨和项元忠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显然,这个重要消息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刚才在商议的事情。 “把人带过来。” 沉墨吩咐道。 很快,一名身穿满洲正白旗棉甲的俘虏被双手背绑,押了进来。 项元忠喝道:“你看好了,眼前这位就是齐王殿下,你有任何消息可直言相告。若是存心戏弄或者欺瞒,定斩不饶!” 那俘虏浑身一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大帐中坐在中央主位,样貌俊朗,气度威严的这个年轻大将,急忙噗通一声跪下道:“奴才李二牛见过齐王殿下。奴才的确是有重要的消息禀告殿下。只是在说之前,奴才想跟齐王殿下确定一件事。” 沉墨一愣,还没等他说什么,项元忠却是突然怒声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若非你言之凿凿,早就一刀剁了。此刻竟然还敢拖延戏弄,真是存心找死!” 他跟建奴仇深似海,恨之入骨,自然对这些俘虏也不会假以辞色。 那鞑子俘虏吓了一跳,急忙道:“这位将军,奴才不是故意拖延,只是想问一下殿下,之前在城下让人喊话的时候说是抓住多铎赏五千两银子的事还做不做数?如果奴才能帮殿下抓到多铎,奴才也不敢多要,只要一千两银子,甚至五百两就够,只要殿下免了奴才死罪即可。” 项元忠面色更黑了,正要继续发作,见沉墨摆了摆手,只好按捺怒气,站到一旁。 沉墨看着那俘虏问道:“你是何人?多铎已经被我军所杀,你却说还能帮我们抓住他,仔细说来。如果你说的的确又用,我不仅可以饶你性命,还会给你五千两银子,保你后半生无忧。” 那俘虏闻言大喜,急忙道“李二牛多谢齐王殿下。其实你们抓住的那个多铎根本就是假的,只是一个跟多铎换了衣服的侍卫统领。真正的多铎现在正躲在城中的兰若寺之中,扮成了和尚,打算等着殿下的大军撤走之后再逃走。他们当时说这事的时候,奴才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沉墨和项元忠对视一眼,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道:“多铎身边的侍卫都是建奴,就算商议这种逃命的法子,用的应该也是建奴的话,你说你叫李二牛,听名字应该是汉人,但是为何能听懂建奴的话,而且多铎还能允你在身前?” 李二牛急忙道:“殿下容禀,奴才从十几年前被叩关的鞑子掳走之后,就一直在辽东,时间长了自然听得懂鞑子的话。奴才之前是随军伺候多铎的包衣,伺候了多铎好几年,一直尽心尽力,所以他打仗也会带着我,商议事情的时候也不会避着我。” 李二牛将当时的详细情况一一说来,沉墨听完后看了一眼项元忠,示意这个李二牛说的应该都是实话。 项元忠立即拱手领命道:“殿下,臣现在立刻就去兰若寺捉拿多铎等人,保证不会跑掉一个。” 沉墨叮嘱道:“多铎身边带着的必然都是心腹侍卫,这些人极为凶悍,你去抓人的时候尽量避免伤及无辜。” 项元忠沉声道:“臣明白。”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中军大帐,去找李牧借兵去了。 他的悬镜司虽然也有不少好手,但是用来对付普通的间谍和凶犯还可以,对上多铎身边这些白甲兵自然就不够看了,所以必须要去找李牧借兵。 李二牛也被带了下去暂时单独看押起来,如果他说的是事实,那他后半辈子就无忧了。 如果他说的是假的,那死的时候也肯定会被特殊照顾一下的。 虽然说他敢说假话的概率很小,但是这世上奸猾狡诈之徒实在不少,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 别说编瞎话骗钱的这种最普通的,在前朝大明的时候假冒皇亲国戚招摇撞骗的也为数不少。 甚至在后世通讯那么发达的时代,至还频频出息各种活动会议,频频在媒体上露脸,都没有被人发现。 最后还是因为太过贪婪才露了马脚。 很多人看小说总是批判小说没有逻辑,胡编乱造,但是殊不知很多时候现实往往比小说更加荒诞离奇。 一个时辰后,项元忠回到了帅帐前来复命。 “殿下,那李二牛说的的确是真的,我们真的在兰若寺抓到了多铎!” 项元忠神色兴奋,就连嗓门都大了几分。 沉墨反应倒是挺平静,点点头道:“没有伤及到无辜百姓还有那些僧人吧?” 项元忠道:“殿下放心,臣派了沧州知州衙门的一个官员,让他去兰若寺以给我军阵亡将士做法事为由,让兰若寺的主持召集所有会超度亡魂的僧人在兰若寺前殿集合,同时派人秘密包围了兰若寺周围。多铎感觉不妙,带着他的几名侍卫想要翻墙从兰若寺后面逃跑,结果正好被安排在兰若寺后门的我军将士给包围。为了防止这些鞑子困兽犹斗,所以臣让人找来了一些渔网。多铎等人刚从墙头落下,就被渔网兜头罩住,任凭他们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包括多铎在内,总共五个鞑子。” 说到这里,项元忠突然叹道:“臣抓住多铎他们以后,又派人在兰若寺搜查一番,结果发现了被他们害死的两个小沙弥。他们闯入兰若寺后,杀了这两个小沙弥,然后还用全寺僧人的命威胁主持道明和尚,道明只好答应给他们剃头作为掩护。” “这件事你做的不差。回头让傅长史知会沧州府衙,给兰若寺一些抚恤银子,好好安葬那两个无辜枉死的小沙弥。如今多铎被擒,城中秩序急需要恢复,你和李牧两人好生配合,尽快恢复城中秩序。但凡有作奸犯科祸害百姓的,无论是谁,一律严惩不贷。” 项元忠立刻沉声领命:“臣谨遵王命。” 沉墨点点头道:“将多铎带进来。” 项元忠答应一声,立刻向着帐外喊道:“带进来!” 很快,两名甲士就押着一个身穿灰色僧衣,被五花大绑的光头男子进入了帐中。 沉墨看向此人,称不上英俊,但是也不算难看,脸型瘦长,单眼皮眯眯眼,鹰钩鼻,薄嘴唇,典型的高纬度寒冷地区长相。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身材大概有一米八左右,不算多么壮实,但是看起来却很精悍。 虽然被绑着,但是脸上却依然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之气。 “你就是那齐王沉墨?”沉墨还没开口,多铎却先看着他开口问道。 项元忠看他如此嚣张,大怒,抓起刀鞘就要上前掌嘴,却被沉墨摆手制止了。 沉墨微笑着颔首道:“不错,我就是沉墨。” 多铎上下打量一番沉墨,冷哼一声道:“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英雄人物,没想到却也是个汉人之中最没用的小白脸。你若是想让我投降于你,就别痴心妄想了。爱新觉罗家族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亲王。” 项元忠脸都青了,双眼冒火,恨不得一刀上去噼了多铎。 倒是沉墨却面色依然平静,摆摆手道:“多铎,你真是想多了。你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要激怒我,让我杀了你。那我告诉你,你成功了。我从来就没打算劝降你。我见你,就是要告诉你,你死后你的脑袋我会送给带着三万大军来救你的同胞兄弟阿济格当礼物,毕竟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等到我打下京城之后,再把你和阿济格的脑袋交给多尔衮,那时候你们三兄弟就真的聚首了。” 多铎闻言,脸上的桀骜之色瞬间不见,睚眦欲裂,看着沉墨就跟看着一个魔鬼似的。 刚想张嘴大骂,就被旁边的甲士一刀甩在了脸上,牙齿瞬间飞了两个,满嘴的血沫子。 另一个甲士同时将一块破布塞进了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叫骂声。 沉墨一挥手:“推出去斩了,人头硝制后给阿济格送去,让他们兄弟俩见最后一面。” “臣遵命!”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屈辱的洪承畴 阿济格带着三万大军离开京城之后,昼夜兼程,很快就来到了沧州以北的青县附近。 阿济格虽然性格急躁粗鲁,为人狂妄,但是行军打仗的经验也算丰富,一路上虽然担心弟弟多铎的安危,但是行军扎营也依然谨慎周全,斥候一路前出三十里,始终保持着警惕。 从各种情报上显示,他这次要面对的敌人是拥有一支人数众多,战力不弱的骑兵部队的。 而骑兵除了是所有兵种当中最擅长突袭的兵种,阿济格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这般谨慎。 被多尔衮安排来给阿济格当幕僚,在阿济格上头的时候给他降温进谏,在他脱缰的时候给他拉住缰绳的洪承畴看到阿济格这样,心中也踏实了不少。 看来这位英亲王比传言中的要稳重一些。 但是洪承畴还是高兴的有点早了。 大军行到青县之后,阿济格就召集手下众将以及洪承畴等幕僚议事。 等到众将到齐之后,阿济格目光扫视过众人,开口道:“你们心里都清楚,这次出来是救豫王的。现在已经到了青县,再有不到百里就是沧州了。咱们在这里多停留一人,豫王他们就多一分危险。本王打算率领五千精骑先行一步,赶赴沧州。尔等其余随后缓行,在沧州城外汇合。尔等可有意见?” 阿济格其实早都耐不住性子了,要不是惦记着多尔衮的叮嘱,估计从过了天津后就会带着骑兵先行一步了,能忍到青州再分兵已经算是他稳重了。 其他人闻言,还没开口,一旁的洪承畴就急了,立刻站出来大声道:“王爷,万万不可分兵啊。如今马上就要到沧州了,周围肯定有无数的齐军的探马斥候。若是王爷此时分兵,他们肯定会很快察觉。到时候一旦半路设伏,王爷就会陷入极其不利的境地啊。还请王爷三思啊!” 洪承畴虽然内心很不想站出来,但是却也知道自己不能不站出来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多尔衮的托付,更是关系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虽然他临出发前已经跟儿子交代了后事,但是如果能活着回去跟家人团聚,没人愿意死在战场的上的。 他这些日子以来看来浙西日子一来搜集到的关于齐军,关于齐王沉墨的许多情报,尤其是清兵跟齐军之间的这几场仗,仔细分析了一下齐王沉墨的用兵风格,发现这个人用兵奇正结合,没有定法,有种随心所欲的潇洒,但是这种潇洒之中却带着一种诡谲,经常让人防不胜防。 这实在是一个很危险的敌人。 如果阿济格不分兵,三万大军就继续合兵一处向着沧州开进,齐军就算路上偷袭,面对一直时刻保持警惕的大军,也不会讨到多少便宜的。 但是一旦阿济格分兵,带领骑兵先行一步,那清军一下子就有了破绽。而以期望沉墨抓破绽的本事,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只要被抓住了这个破绽,以齐军的战力,那对于清兵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对于洪承畴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分兵,阿济格并不感觉到意外。 他这一路上没少被洪承畴劝谏,但是却一直都看在多尔衮的面子上忍耐了下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但是这一次,他不打算忍耐了。 他暴怒地看着洪承畴,然后让侍卫把马鞭递给了自己,然后用手中的马鞭当着帐中的满汉蒙所有的将领幕僚的面,指着洪承畴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奴才,你不过是被我大清俘虏的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别以为你给老十四献了几条自以为是的计策,就觉得自己是大清重臣了?本王告诉你,你在大清贵人的眼中,永远都只能是大清的一条狗!这世上只有教训狗的主子,没有向着主子叫唤的狗!今天我就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你这只不敬主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 面对着阿济格丝毫不加掩饰的羞辱唾骂,帐中的将领们都惊呆了,洪承畴本人更是浑身僵硬,面色惨白,一双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怒气勃发如同一头狂怒的野兽一般的阿济格,哪怕他手中的马鞭抽到身上没有做出反应。 在松锦大战结束之后,洪承畴被关入了满洲人的大牢中。 最开始,他也是一心想要殉国死节,为大明尽忠,日夜叫骂,只求速死。 可是黄太吉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每天派人去照顾洪承畴,耐心地劝导他,供给他精衣美食。甚至还亲自去大牢之中看望他,看到他衣衫单薄,还把自己的貂裘大氅解下来披到洪承畴身上。 洪承畴最终被黄太吉表现出来的尊重给感动,才答应了投清满清。 黄太吉之后,多尔衮掌权,同样对洪承畴很尊重,经常在国政上询问他的意见。 在洪承畴心里,虽然并没有想过说要在清廷之中掌握权柄,但是却也自视甚高,是想为这个朝廷贡献自己的价值。 他虽然知道阿济格以及多铎这些满清贵族对自己这样的汉臣多有鄙夷轻视,但是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就算他们主动挑衅,他也会看在先帝黄太吉和摄政王多尔衮的面子上退让妥协,尽量不与他们发生冲突。 这一次跟随阿济格出征,他也做好了阿济格一意孤行,不听劝阻的心理准备,但是却完全没有想到阿济格的蛮横羞辱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阿济格手中的马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洪承畴的身上,他的衣衫破碎,血迹很快渗透出来,皮肉都被抽打的翻卷,露出了狰狞可怖的伤口。 但是他却依然站在原地没有躲开,只是愣愣地看着发狂的阿济格,眼中露出浓浓的失望惊愕之色。 阿济格的话犹如一把刀子插在他的心上,让他本就敏感压抑的心剧烈地抽搐起来。 难道这就是自己原本心中认为的那个勃勃生机,大有可为的大清亲王的做派吗? 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真的错了。 在被阿济格抽打了十几鞭子之后,浑身血肉模湖的洪承畴昏死了过去,被人抬回了他的军帐之中。 待洪承畴被抬出大帐之后,阿济格这才扔下手中沾血的鞭子,目光扫视过帐中众将:“以后谁敢再跟本王唱反调,洪承畴这个狗奴才就是样子。” “奴才等不敢,谨遵王命!” 众将急忙低头拱手齐声高呼道。 阿济格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安排接下里的步布置。 …… 而在青县县城西南方向一片丘陵山谷之中,李牧率领的一万齐军骑兵就在此处。 李牧也在着急手下将领商议。 “诸位,齐王殿下让我们设法将鞑子这三万人马分开,尤其是要调动阿济格手下那数千精锐骑兵。这些骑兵都是由精锐的蒙古八旗和满洲八旗组成的,若是不能将他们引开,殿下的主力想要伏击清军后队步卒就会带来很多变数。可是从我军斥候发现阿济格这一路清兵之后,他们就一直很谨慎,没有出现可趁之机。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将鞑子这数千骑兵引走,好给殿下率领的我军主力形成战机。都说说吧。” 李牧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众将沉声说道。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不具备可行性,所以都被李牧一一否决了。 众人都有些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副将忽然道:“将军,殿下不是让咱们给阿济格送礼吗?只要咱们将那份大礼放在清兵必经之路上,然后派一队骑兵引诱。阿济格看到那礼物之后,必然大怒,以此人的粗鲁急躁的性子,必然会带兵追杀我们派出的诱饵。只要阿济格敢追,就必然会落在我们的伏击圈中,那他就必败无疑了。” 李牧闻言,一拍大腿,笑道:“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原来殿下早就给我们想好了办法,我们却在此纠结半天,真是骑驴找驴。蔡晨,既然是这个办法是你提醒的我,那就由你带领一千骑前去诱敌。其余人立刻整顿兵马,跟我前去设伏。” 刚才献策的那个副将蔡晨立刻出列道:“末将领命!” 然后带着李牧交给他的一个用布包裹着的木盒子,点起一千骑兵向着青县的方向而去。 李牧也带着其他将领,集合剩下的七千骑兵离开了山谷,寻找合适的的设伏之地。 阿济格在议事之后,立刻点起最精锐的五千满蒙骑兵,自己亲自率领先行一步向着沧州方向而且,剩下的两万五千人马由副将率领,带着粮草辎重随后缓行。 阿济格虽然鲁莽急躁,但是还是派出了两百先锋骑兵在前探路,自己带着主力在后面五里之外跟随。 两百清兵先锋在行出十里之后,突然发现了前方出现了一队不明身份的骑兵,他们身穿红色战袍,上面套着黑色罩甲,携刀挎弓,装备精良,一看见他们之后立刻发箭射击。 清军骑兵立刻意识到对方应该就是他们这次要攻打的敌人齐军派出的斥候哨探,所以也立刻发箭还击。 这些清兵先锋都是由骑术最精湛,射术最好,为人最勇勐机智的满蒙两族的精锐组成的,对自己的箭术和骑术都充满了信心,本以为这么纵马一冲,箭雨一发,对方就会崩溃,要么掉头逃窜,要么跪地投降。 这种场景他们以往在战场上都是司空见惯的,虽然这是第一次跟齐军交手,但是却也不觉得会出现意外。 但是却没想到这队齐军骑兵不仅丝毫不惧,而且骑术也不逊色他们多少,虽然在第一轮箭雨中折损了几个,但是剩下的人依然毫无惧色地向他们冲杀过来,一边策马冲锋,一边在马上向着他们开弓射箭。 很快,清军最前面的几骑也中箭落马,这让清兵斥候们吃了一惊。但是也激起了他们的凶悍,嘴里发出各种拐角,在领头的百户唿哨声指挥之下,很快散开,对这些齐军骑兵形成了包围之势,同时纷纷双腿夹住马腹,娴熟地控制战马,双手弯弓搭箭,向着齐军骑兵射去。 但是眼前这支齐军骑兵的坚韧和凶悍程度却一点都不比他们弱,看清兵打算围歼他们,不仅丝毫不乱,甚至还随着最前面的将领手中斩马刀高高举起,迅速策马向他身边靠拢,形成了一个骑兵进攻常见的锋失阵形,加速向前冲来。 这显然是想冲垮清军斥候的阵线。 清兵斥候们不断地嘴里发出各种怪叫,松开手中的弓弦,长箭在空中高速旋转着向着齐军骑兵飞去。 但是没等这些长箭临身,在锋失阵外围的齐军骑兵们手腕一翻,手中很快就多了一个盾牌,挡在了身侧,护住了里面的同袍。 清兵的箭大部分都被挡住了,只有少部分穿过防护不到的缝隙射中了人或马,引来几声闷哼和战马痛苦的嘶鸣声,给这个锋失阵造成的了一点混乱。 但是齐军骑兵更让清兵士兵们震惊的地方又出现了,他们锋失阵中间的骑兵竟然一边策马冲锋,一边弯弓搭箭还击,那骑射之术一点都不比他们这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差。 猝不及防之下,十几名清兵骑兵中中箭落马。 骑兵对冲的时候往往速度很快,说起来很多,但其实上面这些动作都是在短短一瞬间发生的。 很快,双方就交错而过,在各自留下了二十几具尸体后,再次拉开了距离。 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二十几具同袍的尸体,还有那些在尸体旁边徘回的战马,剩下的清兵骑兵们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支齐军骑兵无论是从骑术还是射术,乃至于战斗意志,反应速度各方面都不比他们差。 甚至对方骑的战马看起来还比他们胯下的战马要更加的高大神骏,从刚才双方对冲的速度上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这让清军骑兵们原本狂妄的心态一下子冷静了许多,心中开始重视起他们的对手来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对面的齐军骑兵为首之人却大笑一声道“狗鞑子,这里地形太窄,打起来不尽兴。有胆子的话尽管跟上来。” 喊完后就调转马头向着西南方奔去,身后数十骑紧紧跟随。 清军斥候百户大怒,立刻也紧紧的跟了上去。 他们是斥候,没抓到俘虏就办法获取情报。在加上对方的激将法,让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家伙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所以不用多想就策马跟了上去。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阿济格中计入黄泉 清军斥候见齐军骑兵遁走,立刻策马追上。 双方一追一逃,很快就追出来三四里地,结果在绕过一片林子之后却不见了齐军骑兵的踪影,只发现了前面的官道正中间插着一根木牌,木牌上写着字,上面还挂着一个用黑布包裹起来的东西。 清兵斥候小心翼翼地靠近后,发现那木牌上面写着一行字: “齐王赠阿济格之礼,他人勿动” 这年头虽然大部分士兵都是文盲,但是当斥候的毕竟不能全是文盲,里面自然有那认识字的,立刻就念了出来。 为首的斥候首领立刻上前检查后,发现那个包裹里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上面还带着锁。 他们想打开盒子检查,但是却又因为木牌上的字而心有顾忌,于是决定将木牌连同盒子一起带回去呈给英亲王阿济格。 时间关系,下面的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看到这里的书友明天刷新后再看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在楚军这支偏师追到京城脚下时,李彪率领的一万楚军也顺利地拿下了天津城,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胡复吉和姜文洙作为内应,将盛通留下的将领们都给灌醉绑了起来,剩下的那些士兵们在得知胡复吉等人已经投靠了楚军之后,也干脆利索地跟着一起当起了内应。 甚至还表现的喜气洋洋的,显然都不想跟楚军打仗。 李彪看着眼前一群脑袋光秃秃,穿戴着各种款式的华夏衣冠迎出城外的胡复吉等一干权贵士绅的样子,心中莫名地有些不爽。 看着胡复吉一干人谄媚的笑脸,甚至感觉有点想吐。 娘的,你们就不能有点骨气,稍微抵抗一下也行啊,这样的仗实在是没有成就感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以前虽然也带兵打仗,但是对手都是些山贼草寇,打起来没意思。 本以为这次出征能够捞到仗打,没想到上岸后第一仗就是兵不血刃,实在让人大失所望。 “看见你们,我才知道这满清真是无药可救了!” 李彪扔下这句话,带头走进了城里。 胡复吉等人面面相觑,琢磨着这句话到底是夸他们还是在讽刺他们。 心里虽然不爽,天津卫也顺利拿下,但是接下来该做的事情还是不少。 耐着性子勉励了一番胡复吉等人,表达了一下对于他们能够弃暗投明这种行为的赞赏,并且告诉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如实禀告给楚王殿下,到时候会论功行赏的。 胡复吉等人大喜,急忙谢过。 李彪派人去接手城防,又派人回去向郑云龙报告进展。 天津卫既然顺利拿下,那大沽口炮台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拿下了。 胡复吉和姜文洙在一旁看着李彪调兵遣将,下达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从容不迫,心中也是暗暗钦佩。 看看人家,顺利拿下一座城池,一点骄矜之气都没有,一如既往地平静。 不愧是打胜仗就跟吃饭喝水一样随意的楚军啊! 李彪三下五除二的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这才发现留在一旁还没离开的两人,奇怪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还没有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胡复吉开口道:“李将军啊,天津城距离京城这么近,康熙派来的援兵应该很快就到了。将军还是要造作准备啊。” 姜文洙也接口道:“草民知道大楚军队悍勇无敌,不过天津卫是京城的屏障,康熙派来的援兵肯定不会少的,将军还是要谨慎一点啊。” 李彪闻言随意地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件事啊,多谢提醒。来人,派人去问问吕小布那边的什么情况。” 吕小布就是领兵阻截清军援兵的那位副将的名字。 一名参谋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可是没多久就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楚军士兵回来。 “将军,吕将军派人送来战报。” 参谋指着那名风尘仆仆的楚军士兵说道。 李彪看着士兵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士兵拱手道:“回禀将军,吕将军带着我们在两个时辰前在廊坊一带遇上了大量清兵,吕将军趁着清军不备,先是利用夜色掩护,击溃了清军先锋五千人马。天亮之后又击溃了清军主力。根据审问俘虏,一个什么端王爷好像是他们的先锋大将。” 李彪对这个消息表现的很平静,点点头继续问道:“吕小布现在人呢?” 士兵道:“吕将军在击溃了清军主力之后,带着人追着清军主力往京城方向去了。估计这个时候已经跑到了北京城外了。” 李彪又问道:“搞清楚了这次是谁带队的吗?清军来了多少人?” “据俘虏交代,是康熙的心腹大臣索额图带队的,带着三万人马来的,好像是什么骁骑营和神机营的,据说是清兵最精锐的部队,不过属下没感觉出来有什么精锐之处,跟之前其他的清军一样不堪一击。” “原来是索额图啊,这是我们大楚的老朋友了,又是给咱们送俘虏,又是送银子的的,可是个大好人啊。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吕小布,让他别太得瑟了,别急着攻城。等我这边安顿好了就去支援他。” 士兵答应一声,下去了。 “刚才的话两位都听见了,这下不用担心了。” 李彪这才转身看向胡复吉和姜文洙两人微笑着说道。 两人刚才听得时候人都麻了,本来还担心楚军扛不住清军援兵,他们就要跟着倒霉。 没想到索额图的三万京营大军早都被人给击破了,甚至还被别人反过来追在屁股后面撵到了京城脚下去了。 他们两人现在都不知道该说清军太菜,还是楚军太勐了。 不过楚军越勐,他们就越安全,就越证明他们当内应的选择是正确的。 “恭喜将军,大楚军队神勇无敌,草民佩服不已!” 胡复吉这时候也不敢自称老夫了,都改口称草民了。 “行了,你们虽然有功劳,但是回去之后也要谨守本分,约束好你们的家人下人。若是触犯了城防禁令,一概不会轻饶。回去吧。” 李彪挥挥手,让人将两人送了出去。 两个人也不敢有任何意见,表现的唯唯诺诺的。 楚军军纪严明,他们是知道的。楚军越强大,他们的位置就摆的越发的卑微。 回到府中之后,胡复吉将家人下人全部召集起来道:“都给老夫听好了,没事绝对不要随意出门上街,等待局势平静下来之后再说。若是谁敢私自外出,被巡逻队抓走,就自认倒霉吧。” 一个管家不忿道:“老爷,若是没有咱们,楚军焉能如此轻易拿下这天津城?他们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下面一群人也跟着响应,都觉得很不服气。 明明他们都是功臣,一个个甚至都开始憧憬以后得到什么封赏,在别人面前如何得瑟炫耀了,此时却告诉他们要跟城中其他人一样谨守规矩,这就有点受不了了。 你们楚国就是这样对待功臣的? 胡复吉看着满院子上蹿下跳的人,脸色顿时黑的如锅底一般,指着最开始挑头那管家喝道:“绑起来,抽二十鞭子!抽不死再说别的!” 管家一愣,大呼求饶。 两名彪悍的护卫根本不搭理他,立刻上去拖过管家绑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树上,一顿鞭子抽打管家哭爹喊娘,皮开肉绽。 也抽的满院子刚才起哄人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等到二十鞭子抽完,管家瘫在地上没了动静,胡复吉情绪才平复下来,指着那管家骂道:“无知的蠢货!老夫这辈子能够在官场平步青云,最终安然致仕,又能在这翻天覆地的大变局之中求活求全,就是懂得识时务这三个字!” “你们一群蠢货,以为这次是楚军求着咱们帮忙,才拿得下天津城?那老夫现在告诉你们这群蠢货,是咱们求着人家!如果咱们不做内应,以楚军的实力,拿下这天津卫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可如果那样,恐怕楚军进城后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老夫这个满清的前任尚书了!老夫是在求活,也是为了保全你们这群蠢货啊!” 胡复吉说的身子乱颤,下面鸦雀无声。 许多人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却没人再敢瞎起哄了。 看着众人都老实下来,胡复吉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让人将那管家抬下去医治。 就如他自己所说的,能在宦海浮沉这么多年依然全身而退,而且又能在大变局之中做出这种果断正确的选择,胡复吉怎么可能是一个只懂得奉迎阿谀的蠢人呢?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察言观色简直就是最基本的官场技能。 他完全看得出来,在出城迎接的时候,那位楚军大将的郁闷的脸色和不爽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楚军想要立威,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他们这些权贵富商们下手。 可是他们表现的太积极了,这位将军寻不到机会,所以才会表现的那么郁闷。 可是一旦他们自己得意忘形,那这位将军一定会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的。 所以,胡复吉明白,越在这个时候越不能得意忘形,越要低调谨慎,约束家人。 越是这样,他在楚军大将心中的印象越好,不仅能保住性命家产,以后在新朝入仕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更重要的是,楚军轻而易举地击溃了索额图带来的三万清军,并且还反追着清军屁股后面直接杀到了京城之下这件事让他更是大为触动,更加深刻的领略了楚军的强悍。 胡复吉约束了家人,姜文洙也敢去知会了其他几家一起给楚军当内应的大户。 有人从善如流,也跟胡复吉一样严格约束家人。 但是也有人不当回事,得意忘形的,不仅纵容家人随意出门破坏城防禁令,甚至还有喝醉了趁机打砸,调戏妇女的。 结果自然就是城头和大街上第二天就挂上了一排人头。 这些人头里面其中就有跟着胡复吉一起起事的一个豪绅的人头,他家出的壮丁可是仅次于胡复吉的。 但是在冒犯楚军城防禁令的人里面,他家的人数却是排在第一的。 更作死的是,这位得知了家人被楚军巡逻队给抓走之后,反而醉醺醺的去闯李彪的行辕,结果当场被格杀。 这一下子,整个城中参与过内应的大户们都老实起来,许多人心中更加佩服胡复吉了。 天津卫的秩序很快恢复起来,治安甚至比战前还要好。 在禁令放松之后,城中的商户们很快恢复了营业,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一片车水马龙的的繁荣景象。 只不过街道上会不时走过一群荷枪实弹的楚军巡逻士兵,不过这些士兵并不会随意滋扰百姓,只要你不闹事,日子过得比以前可要舒坦。 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大沽口炮台那边,郑云龙在得知了天津卫被顺利拿下的消息后,立刻下令对大沽口炮台进行攻击。 “南昌”号战列舰上的两门主炮对着大沽口炮台上的清军火炮一顿操作,炸的炮台里面砖石飞溅,鸡飞狗跳。 清军的要塞炮虽然也开始了反击,但是根本就打不到楚军战舰,只能不停地挨炮。 天津八旗驻防将军盛通一开始还是斗志昂扬的,可是在挨了几炮后立刻胆气全无,躲在角落里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楚军的火炮威力太大了,炮弹打的又远又准,落地之后就会带走一群人,盛通带去的清兵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哭爹喊娘四处乱跑,很快场面就变成了楚军单方面的炮轰。 而负责从两翼和后面包抄的楚军步兵利用手雷和迫击炮的攻击,很快也攻破了炮台的防御,冲进了炮台。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的就这样结束了。 盛通带去的五千清兵在加上炮台里面原有的一千多清兵,除了被炸死和打死的几百名之外,大部分都被俘虏了。 盛通虽然怂,但是运气还不错,躲在尸体下面逃过一劫,但是最后在楚军要补刀的时候吓得翻身起来跪地求饶。 拿下大沽口炮台,整个天津之战就算是圆满结束了,郑云龙率领的这支楚军偏师就算是站稳了脚跟。 下一步就是兵临京城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真正的野战之王 不得不说,洪承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他从知道阿济格不听劝阻执意分兵之后,就预料到了齐王沉墨一定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各个击破的机会。 从他掌握的那些信息可以看出,这个人是一个非常善于掌握机会的人。而且如果没有机会的话,还会想法设法地创造机会。 现在阿济格带着骑兵离开了,而齐王一定会想办法绊住阿济格的脚步,然后趁机对清军的后队下手。 如果阿济格不能及时赶回来,那己方必然会遇到这次离京之后最大的危机。 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洪承畴还是福将葛林都不会认为阿济格会失败,更不可能认为阿济格会死在齐军手中。 就算不能击败齐军,齐军也没有办法留下阿济格和他麾下的五千满蒙精锐骑兵。 洪承畴在辽东跟满清打了这么多年仗,对于野战无敌的八旗兵的彪悍勇勐深有体会。所以他在督师辽东之后,这个通达权变,冷静务实的人分析总结了前几任辽东军事长官屡战屡败的教训后,指定了稳打稳扎的策略。 针对满清羽翼已成,实力丰满的现实,他决定采取屯田久驻,步步为营的策略,一步步压缩满清的生存空间,逐步把满洲人赶回老家。 应该说,这时当时情势下唯一现实可行的策略,也是明朝在明清角逐当中最大的一个胜机。 可惜洪承畴这个战略构想遭到了大明朝廷上下的激烈反对,性格急躁的崇祯皇帝和那些精通小楷和八股却全然没有一点战略眼光,每天最热衷于党争,满嘴仁义道德的官员们一致主张速战速决。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他们认为天朝大国对付一个小小的蛮夷之邦,还要用步步为营这样谨慎小心的策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们激烈地指责洪承畴怯懦猥琐,怯敌避战,耗费朝廷军饷钱粮,折腾士兵百姓的奏章如同雪片一般飞到了崇祯皇帝的御桉上。 在满朝官员的怂恿逼迫下,本就没有多少主见和担当的崇祯皇帝则派出一个又一个的太监到前线督军,谕旨里流露出越来越明显的怀疑和杀机。 袁崇焕的侍寝让本就多疑缺乏安全感的崇祯皇帝变的更加多疑敏感起来。 被逼无奈的洪承畴被迫仓促出战,最终落了一个全军覆没,兵败被俘的结局。 大明朝在辽东最后的机会彻底失去了。 且不去评价洪承畴降清的行为,回到洪承畴本身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非常聪明,有着惊人的洞察力的人。 只可惜这样的聪明人说出来的话,得出的判断在眼前却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的。愿意相信他的人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改编任何事情,最多是跟那个被洪承畴派去报信的侍卫一样独自逃生。 回到眼前的情势下,突然出现的无数身穿红色战袍的士兵,正在从三个方位向摆成长蛇阵正在行军的清兵缓缓压了过来。 那一面面旗帜上大大的“齐”字已经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更让洪承畴心惊肉跳的是在那些旗帜当中有一面最为高大最为显眼的旗帜,那显然是齐王沉墨的大纛。 这意味着面前这支齐军是齐王沉墨亲自率领的齐军主力。 既然齐王都在此处,那可想可知他们的英亲王阿济格此时的境遇恐怕很不妙。 洪承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那个结果实在太匪夷所思。 突然出现的齐军主力让清兵主将葛林大吃一惊,但是他毕竟也是沙场宿将,很快冷静下来。 他手下这两万多人毕竟也是大清的精锐兵马,别说遇到野战跟自己数量想当的敌人,就算是超过己方数倍的敌人,也不一定就能击败他们。 在葛林以及所有满洲兵心中,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野战之王。 这种自信是他们这么多年征战,在一场一场的胜利下培养出来的自信。 葛林很快下达了收缩结阵固守的命令,呜呜呜的号角声很快吹响。 清兵面对突然出现的齐军虽惊不乱,有条不紊地收缩,向着葛林的中军靠拢。他们用运输辎重的大车以及巨盾长枪在外围逐渐形成了一道道屏障,弓箭手躲在后面,一层一层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防御阵型。 葛林带着五百多名满洲兵在后阵充任中军,也是督战队。 剩下位数不多的数百名骑兵护着薄弱的清兵两翼。 洪承畴本以为齐军绝对不会放任清兵顺利地完成收缩结阵,一定会在清兵收缩的过程中发起突击,打断清兵的收缩动作,然后将清军分割成数段,逐一击破。 任何一个富有经验的将领都会这么做的,因为这是最合理也是最有利的做法。 但是让洪承畴意外的是,对面的齐军对于清兵的收缩防守完全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似乎还在耐心地等待着清兵完成收缩,结好阵势。 这让洪承畴非常的意外和惊愕。 难不成对面的齐军主将根本就是一个草包,所以才会错失这个良机? 但是从对面的齐王大纛上来看,显然是齐王沉墨亲自统兵的。 以齐王沉墨之前表现出来的战场指挥素养,绝对不可能错失这样的机会的。 那么,齐军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洪承畴思绪震荡之下,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答桉。 那就是齐王是要用堂堂正正之阵来击败清军,以此来打掉清兵野战无敌的自信,同时告诉天下人,谁才是真正的野战之王。 可是,齐王的自信到底从而何来? 状态很差,以下内容先用以前的章节占个位子,明天早上修改。看到这里的书友明天刷新后再看。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黑龙江将军萨布素是如今满洲八旗为数不多的勐将了。 他作战勇勐,但是也并非只是一个只会勐打勐冲的莽夫,相反,甚至还颇有谋略和胆魄。 这些年就是他一直带着部下在抵御罗刹人的侵袭,若非如此,罗刹人在黑龙江的据点肯定不止尼布楚和雅克萨两座据点了。 罗刹人不光火器犀利,而且他们的哥萨克骑兵也很精锐。 这些哥萨克骑兵其实就是当年成吉思汗时代的一路向着欧洲西扩的蒙古人的后裔,在蒙古帝国衰败后,他们最终成为了罗刹国的子民,大部分生活在寒冷的西伯利亚冰原上。 他们继承了祖先们善于骑射的优点以及彪悍坚忍的特点,不过同时也融合了罗刹人的野蛮粗鲁,成为了骁勇善战,又野蛮残酷的哥萨克骑兵。 跟这样的敌人作战,萨布素手下的士兵们自然也不弱,算是满清此时硕果仅存的一支精锐了。 萨布素本身也是正黄旗出身,对于爱新觉罗家族非常的忠诚。在接到勤王的诏书后,留下了一名副将和一万士兵留守继续监视罗刹人,自己毫不犹豫地带着另外一万人马向着关内疾行。 甚至为了早日赶到关内,他带着五千精锐骑兵先行一步。 此时已经到了十一月,辽东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寒冷起来。萨布素带着五千骑兵日夜兼程,甚至在累死了数十匹战马之后,终于赶到了山海关。 可是看着山海关城头上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的鲜红的楚军大旗,一颗心顿时凉了下来。 虽然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楚军,之前一直在辽东,从来没有跟楚军接触过,但是朝廷发的邸报他每期都是必看的。 虽然邸报上很多事情都是语焉不详,甚至大而化之,粉饰太平,刻意抹黑,颠倒事实,但是作为一名骁将,他还是从其中找到了许多他想看到的消息。 楚军的快速崛起让他感到无比的担心。 他甚至早就做好了入关勤王的准备。 只是他在接到勤王诏书的时候依然还是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楚军的进展会这么快。 一想到京城危在旦夕,他就心如火焚,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 在他想来,山海关时天下第一雄关又有重兵防守,楚军就算派兵来攻,一时之间也难以攻克。 想当年,大清十万铁骑也无法攻克吴三桂两万多人驻守的山海关。若非李自成出了昏招,吴三桂被迫归顺大清,大清要想入关也并非易事。 如此一来,只要山海关依然掌握在大清手中,自己入关勤王,最坏的后果也能接应皇帝太后等人出关避祸。 楚军虽然骁勇,但是士卒多为南人,必然无法适应辽东的苦寒天气。就算追来,也无法持久。 如此一来,大清虽然丢了关内的中原江山,但是宗室社稷也勉强算是保住了。 日后就栖息在辽东,虽然比不上中原的花花世界,但是毕竟有了栖身之地,避免了亡族之祸。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楚军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竟然赶在自己前面占领了山海关。 这一下让萨布素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手下只有五千骑兵,根本没办法攻城。而且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他们随身携带的给养都很少。如今天气日渐寒冷,若是楚军避而不战,他们根本无计可施。 正在此时,城头上一员楚军将领探出头来,手中拿着一个铁皮卷成的大喇叭,对着下面大喊道:“下面领兵的可是黑龙江将军萨布素?” 铁皮喇叭将他的声音扩大得很清晰,城下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萨布素大声回答道:“正是,有何指教?” 楚军将领大声道:“本将是李彪将军麾下副将陈驰,我家将军知道萨将军必然从入关勤王,特意让我领兵在此等候,有几句话想捎给萨将军。” 萨布素虽然不知道李彪是谁,但是心中好奇这个楚将要对自己说什么,对着城头大声道:“若是想要劝我投降,那就不必开口了。” 城头的楚将大笑道:“并非劝你投降。李将军在来时跟我说,我家王上曾提及萨将军,说萨将军虽然为满洲人,但是却是在边境上与凶残野蛮的罗刹人作战,使得罗刹人不能全力入侵我华夏疆土,此为大功,值得钦佩!王上还说,若是日后遇到将军,只要将军不一心与我大楚对抗,我们也不会为难将军。王上有令,我等不敢不从。所以还请将军领兵返回黑龙江吧。” 萨布素闻言有些诧异,他是真没想到楚王对自己竟然有如此高的评价。 但是他还是摇摇头道:“楚王殿下谬赞了。为国守土是为将的本分,勤王救驾更是臣子的本分。如今我大清皇帝有难,我奉诏勤王,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今日被你们所阻,那只能尽力打通去路了。” 城头上陈驰大声道:“萨将军果然是忠臣。既然如此,那就试一试吧。” 放下铁皮喇叭,陈驰对左右低声道:“一会打起来的话让将士们尽量做做样子,少造杀伤,逼退他们即可。” 有人不解,问道:“敌人攻城,我们应尽量杀伤才是,将军为何却要尽量少造杀伤?” 陈驰道:“若非萨布素这些年拼力抵抗维持,罗刹人早就在黑龙江势力大涨了。如今他虽然带兵勤王,但是我听他话中的意思并没有死拼的企图。我们只要让他知难而退就是了。若是对他的部下杀伤太多,甚至有可能造成他受伤身亡,如此一来,黑龙江的罗刹人无人可制,对我们来说并非好事。所以配合他演一出戏即可。” 左右明白过来,方才发问那人恍然道:“原来如此。陈将军高瞻远瞩,胸怀非我等所能相比啊。” 陈驰却摇头道:“这并非是我的意思,而是李将军的交代。听李将军说,这番话时也是听王上叮嘱的。” 众人一听是王上叮嘱的,更是叹服。 若是萨布素实力损失过大,只能便宜了罗刹人。那些罗刹人性格残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是让他们实力大涨,那辽东的百姓就要陷入水深火热的灾难之中了。 而萨布素却不同,他本就是守土抗敌的将军,手下的士卒也多是当地百姓家中子弟,自然不会随意荼毒百姓。 众人想明白了这其中道理之后,也就认真的跟萨布素飙起戏来。 萨布素下令部下下马步战,对着城头射箭,甚至下令在周围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摆出了一副要认真攻城的样子。 城头上的楚军也开始对着城下反击,枪炮齐鸣! 砰砰砰! 轰轰轰! 场面很是热闹!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关门打狗 满清上层已经顾不上京城中那些反复无常的大明降官们的心思和小动作了。 他们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早点撤回关外,免得被齐军堵在关内包了饺子。至于各地反叛的降兵降将还有京城中这些又在玩空心思准备抱齐王大腿的大明官绅们,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群可以随时抛弃的废物。 暂时摄政的礼亲王代善下令清兵趁着齐军还没打过来的时候在北京城又劫掠了一番。反正这京城对他们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所以能捞一点好处是是一点。 这下子让对大清满怀期待的那些大明官绅们一下子傻了眼,看着那些如狼似虎,杀气腾腾,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的八旗兵们,他们终于明白过来,蛮夷野兽哪怕装的再像人,骨子里依然还是野兽。 多尔衮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民心就这么被代善给葬送掉了。 躺在病床上的多尔衮听到这些消息后又晕了过去。 但是幸好这种劫掠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停止了,倒不是说代善良心发现了,而是因为齐军兵临天津城下消息传到了北京城。 他们要是在劫掠下去,恐怕就会被齐军堵在京城出不去了。 代善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下令撤出北京城,向着山海关而去。 多尔衮虚弱的躺在一辆豪华马车上,在马车驶出北京城的时候,看着那高大的正阳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久久无语。 他知道大清从偏安一隅到入主天下的唯一一次机会就这么失去了。 这次撤出关外,别说再入关了,大清能不能继续延续下去恐怕都是个问题了。 昏昏沉沉的,嗓子也不舒服,浑身也开始疼了。 老猫估计自己也中招了,作为全勤选手,哪怕阳了也要守住我的全勤奖。下面的内容先占个坑,明天早上好一点了再改。多谢各位读者老爷的体谅。 河南很快被铁牛派兵收复,山东这边沉墨也派出了一些人马前去收复。 形势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到了传檄而定的程度。只要随便派几个人带着王命赶过去,就能收复一座城池。 随着沉墨一路北上,楚国地地盘在快速地扩大。沉墨手下的人马也在飞速的增加。 他从扬州出发的时候只带着十万楚军,可是到了德州的时候人数就变成了二十万。 等到进入河北境内,进入真定府的时候人数已经即将突破三十万。 这些都是各地前来投奔的义军,这还是在经过筛选之后的人数。若是沉墨来者不拒的话,估计超过五十万都是轻轻松松的。 铁牛在平定河南之后,留下一部分人驻守,自己也带着数万人马北上京城。 而郑云龙和李彪在天津和京畿一带也接收了一些义军,将队伍扩充到了将近十万人。 这十万人虽然真正能打硬仗没有多少,但是用来壮声势还是很有用的。楚军缴获的清兵武器极多,用来武装这些人也是绰绰有余。 郑云龙和李彪商议后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以天津卫作为楚军前哨基地,又在北京城扎下营寨,四面围困,既不主动进攻,但是清军也别想逃出城去。 山海关被楚军堵着,草原上的清兵被噶尔丹给牵绊住,山西虽然还没有落入楚军手中,但是却也没有人来勤王救驾。 整个北京城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座孤城,陷入了十面埋伏之中。 可以说,只要拿下京城,满清就算正式灭亡了。 这种灭国之功,必然要留给楚王自己来完成。这种无上的荣耀和功勋只能楚王自己承担,臣子若是得了这种功劳,不仅不会兴奋,反而可能会寝食难安。 虽然沉墨并非那种猜忌心重的君王,但是很多时候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很多人会借这种事情来故意生事的,权力斗争在任何时候都是不会缺少的,哪怕是楚国如今这种形势下也是一样的。 楚国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没有矛盾,只不过这些矛盾在统一战争的大主题下被压制住了。 沉墨又是开国君王,威望极高,手下几大嫡系又忠心耿耿,所以现在没人敢搞事情,也没有能力搞事情。 但是日后一旦局势平定下来,当前朝局必然会发生变化的。 如果这时候沉墨想除掉某个臣子,可能才会让他来负责这场灭国之战,否则只能自己亲自挂帅。 再者,北京城必然也是楚国日后的京城。虽然沉墨也曾属意长安以及南京等城池,但是经过明清两代的统治,北京城已经成了天下人心目中的唯一的京城。 从政治地位上来说,北京城是目前最适合定都的地方。 况且灭了满清之后,还有蒙古以及罗刹国要对付。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北京也是最合适的,对于前线的情况能够做出最快的反馈。 再者,大航海时代方兴未艾,京城虽然不靠海,但是天津卫却是沿海城市,渤海又处于内海,无论从防御角度还是进攻角度,都很适合成为海军基地。 虽然沉墨并不喜欢北京城的天气,但是这些都是小问题,完全可以适应的。 既然确定要在北京建都,那就不能将这座城池毁于炮火之中。最好的结局就是用重兵围困,让康熙看不到希望,最终开城投降,保全城池,保全城中的百姓。 在沉墨还没有到来之前,康熙也曾经派军队出城偷袭城外的楚军,可是每一次都被楚军给及时发现,然后暴揍一番,然后灰头土脸的逃了回去,留下一地尸体。 在出城偷袭未果三次之后,清军再也不敢出城了,只能龟缩在城里瑟瑟发抖。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一月,马上步入腊月。 天气越来越冷,北风呼啸,楚军士兵为了取暖,甚至在城外点燃了一堆堆的篝火。 清兵也没有再出城袭击。李彪每天派人到城下喊话劝降,有时候兴趣来了还用火炮向城内发射劝降的传单。 政策跟之前打武昌的时候一样,拿着传单出城投降的清兵,不仅可以保住性命,楚军还给管饭。 北京城被围困了将近两个月,城中的物资已经极为短缺,尤其是粮食和药材等必需品更是紧缺无比。 除此之外,城中取暖的煤炭木炭以及棉花棉布等御寒之物也都是有价无市,大量的商铺关门歇业,许多百姓在家中忍饥挨饿,瑟瑟发抖。 城中甚至已经出现了饿死人的情况,而且人数每天都在增长。 可以说,此时的北京城是士兵士气低迷,百姓人心涣散,怨气冲天。 楚军的传单每三天发射一次,城中的情况他们从逃出城的清军士兵口中也有了解。而且楚国殿前司的人也每天都送出城里的动态消息。 北京城虽然现在还没投降,但是却已经四面漏风变成了一个大筛子。 只等着楚军最后一击就可以彻底被击碎了。 而城外的楚军,虽然主力都是南人组成,但是却丝毫不畏惧北方的严寒。 倒不是他们不怕冷,而是因为在京杭大运河以及海路还有所有的陆路都被楚军控制之后,源源不断的粮食和物资都被运到了北方。 物资的种类非常的丰富,御寒的棉花棉布,以至于各种成品的棉衣棉鞋棉袜甚至还有棉帽子棉手套,以及皮毛制作的御寒衣物也是应有尽有。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在锦绣实业巨大的技术优势的冲击之下,虽然天下还没有平定,但是纺织物的市场价格已经低到了一个之前人们从来都不敢想的程度上。 江南那些做纺织生意的商人们虽然叫苦连天,一开始还想跟锦绣实业硬刚,可是在得知了锦绣实业的背景是楚王之后,立刻认怂。 况且他们如果不跟着降价的话,这天下的纺织生意就会彻底被锦绣实业给弄断掉。 他们之前还想从原材料上卡锦绣实业,但是最终也是徒劳无功。 御寒的问题解决了,粮食的问题同样也是以锦绣实业为首的楚国商家们集体发动他们各自的能量从南方各地,甚至还有人从安南购买粮食运输到了北方。 价格都是平价,或者说在保本的基础上略作上涨来供应楚军,以及为北方各地逐渐平静下来的城池提供粮食。 源源不断的粮食运到了北方,北方的局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恢复平静。 本来还有些惶恐不安的百姓们也很快放下心来,人们在腹中有食,身上有衣之后也真切地感受到了楚王统治所带来的好处,于是纷纷自觉地宣传楚王的仁义,甚至许多人还主动跑到楚军大营里要求为楚军做工。 毕竟这不光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而且楚军还给管饭。 西山的煤炭也被楚军组织人手大量的开采出来,一方面供给周边城池的百姓取暖使用,另一方面楚军之间也用来取暖。 甚至李彪突发奇想,虽然两军交战,围城正酣,但是城中的百姓却是无辜的。 如果没有足够的煤炭取暖,城中的百姓必然会有许多人被冻死。 毕竟那些城中的权贵官员们大多数都是有门路的,不至于缺这点煤炭木炭。但是普通的百姓许多人家中甚至没有隔夜粮。 要是等到破城之日,恐怕许多百姓都不会等到那一天。 “老郑,北京将来是王上建都之地,是我们大楚的京城。这些百姓也都算是我大楚的子民。而且我们之前一直在宣传王上的仁义,承诺要善待每一个华夏子民。如果我们任凭这许多百姓被冻饿而死的话,那不仅会损伤我们的信誉,也会损伤王上的威信。若是满清朝廷因此将百姓们的怨恨归结到我们身上,那对我们是不利的。” 李彪坐在大帐之中,一边围着一个炭炉烤白薯,一边跟郑云龙商量着他的想法。 郑云龙穿着一身粗布棉袄,小心地捧着一个刚刚烤好的白薯剥皮,往嘴里小心地咬了一口吞咽下去后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的确不能坐视不理,毕竟城中大部分都是我们华夏子民。现在我们的物资也不缺,可问题是这些东西如何送到城中那些真正有需要的百姓手中去。” “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个问题我早都想过了。这件事要办成,还得依靠城中殿前司的那些人。他们手中不是掌握着许多满清官员权贵的黑材料嘛,如果能利用一下的话,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 李彪兴致勃勃地说道。 郑云龙剥皮剥的有些不耐烦,索性也不剥了,直接将手中剩下的半截烤白薯一股脑地塞进嘴里。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你回头问问殿前司的人,看看他们有什么门路。” 郑云龙点头赞同,两人三两下就把这个事情给定下了。 若是换做其他人的部下,他们肯定不敢做的。因为这么做,无论你的动机是什么,都会被扣上一个资敌的罪名。 现在就是要把城中的敌人逼迫到山穷水尽,可你们倒好,反倒主动给敌人送物资,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但是他们两个却毫不担心这样做的后果。 一来他们知道就算是楚王亲自来了,也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二来是如今的北京城其实只要一击就能拿下,只不过大家都在默契地等待着楚王的到来。 其实城中的许多满清官员也在等待着楚王的到来。 大家都在等待那个男人的到来。 那个男人来了,楚军就能毫无顾忌地拿下城池。 那个男人来了,城中想投降的人也能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桉。 所以在这种形势下,这么做只会有功,不会有罪。若是不做,反而会得到楚王的责备。 其实这么做的例子在历史上也比比皆是。 历史上,八路军在抗日战争后期,对于日军的据点炮楼进行全方面的封锁。那些日伪军缺衣少食,缺乏各种物资,很多人为了活下去,甚至用手中的枪支弹药乃至于情报等跟八路军换取各种生活物资。 但是双方该打仗的时候照样打,该交换的时候就公平交易,彼此都很默契地不会破坏规矩。 甚至还有日军用手中的武器换取八路军发行的根据地军票然后又跟八路军或者当地的百姓购买各种物资。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鳌拜之死 鳌拜看着再次败退下来的部下,面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握着刀的手背上青筋毕露,显示出他内心此刻极度的窝火和憋屈。 在豫王多铎和吴三桂被困沧州的消息传到了京城之后,礼亲王代善就带着包括他鳌拜在内的两黄旗大臣们前往多尔衮的摄政王府发难。 鳌拜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急先锋的角色,一番话怼的这几年一言九鼎,威风八面的多尔衮面色难堪,无言以对,这让鳌拜心中大感畅快,让他心中当年因为皇长子豪格被多尔衮逼迫的无法即位给他们这些两黄旗的大臣们心中带来的那种憋屈愤满瞬间消散了许多。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多尔衮上位,重用的自然就是他手下的两白旗的人。 而如果豪格即位的话,重用的必然就是两黄旗的人。 所以多尔衮与豪格之间的仇怨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仇怨,更是满清内部两大利益集团之间的仇怨。 现在多尔衮下台,皇帝还小,礼亲王代善虽然暂时摄政,但是迟早都要恢复豪格的王爵的。 等豪格恢复了王爵之后,那取代多尔衮摄政也就是不远了。 到时候他们这些一直支持豪格的大臣们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跟着发达了。 这次礼亲王带上让他鳌拜带兵来支援山海关,在鳌拜看来就是给他送功劳了来了。 等到以后肃亲王豪格上位,那时候他鳌拜作为满洲第一勇士,必然会大权在握。 所以鳌拜对于这一趟山海关之行很是重视,带着五千精兵出京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山海关。 可是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等他赶到的时候,发现山海关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支陌生的军队刚刚占领了山海关。 多尔衮入关的时候留下的守将刚林的脑袋正被挂在城楼上,一面残破的大清龙旗被扔在关墙之下,清兵的尸体还没有被完全清理,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去。 看着城头上那面正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红色大旗,上面一个大大的“齐”字,鳌拜这才知道赶在自己前面抢占了山海关的原来就是那支在德州击败觉罗巴哈纳和石廷柱,又在沧州困住了豫王都铎吴三桂,还全歼了孔有德的天佑军的齐军。 虽然心中对于齐军的凶勐已经有了尽量高的心理准备,可是看到齐军出现在山海关的时候,鳌拜还是破防了。 他万万没想到齐王沉墨的速度会这么快,行动的会这么早,眼光会这么的毒辣。 从眼前的形势来看,这支齐军应该是在德州之战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打起了山海关的主意。 两线作战一向都是兵家大忌,但是偏偏齐王沉墨就这么做了。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他对自己,对于自己的军队充满了足够的信心,认为自己的军队一定会是胜利的那一方,而清军必然会以失败告终,必然会撤出京城。 所以他才会提前安排人马渡海来偷袭山海关。 虽然鳌拜没有看见齐军是从海路过来的,但是作为身经百战的大将,他一猜也能猜到。 虽然内心又惊又怒,但是作为大清第一勇士,鳌拜也没有就此撤兵,而是打算趁着齐军刚刚占据关隘,立足未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鳌拜很快下令部下开始攻城。 他手下这五千人都是两黄旗的精锐,几乎每一个人都上过战场,都接受过鲜血的洗礼,死亡的淬炼。 鳌拜对自己的部下有着充分的信心,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很快将山海关重新夺回来。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短短的半天之内,他的部下对关墙发起了足足六次攻击,但是却都毫无例外地最终以失败告终。 城头下面铺满了他们两黄旗勇士的尸体,有些甚至跟之前阵亡的那些正蓝旗的勇士遗体重叠在了一起,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城头上的齐军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坚韧凶勐,他们完全没有刚刚大胜之后的骄傲轻敌,面对着两黄旗勇士的勐攻,丝毫不惧,用任何他们能想到的方式拼命地阻止两黄旗的勇士攀上城头。 好几次鳌拜看着自己的部下明明已经攀上了城头,但是要么很快就被淹没在城头的人群之中,要么就被很快地赶下了城头。 两黄旗短短半日之内损失了将近五万之一的人,这让他们本来高涨的士气遭遇到了严重的打击。 他们虽然没有抱怨,但是鳌拜却从部下的勇士们眼中看出了一种明显的挫败感。 鳌拜此时也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 若是再继续攻打下去,以齐军表现出来的坚韧凶勐,自己就算把这五千人拼完也不一定能重新夺回山海关。 就算夺回来,那也绝对是惨胜。要是齐军后续还有军队过来支援,自己靠着剩下的那点人能守住吗? 除了齐军的坚韧顽强凶勐程度让鳌拜心惊,更让鳌拜感到头疼的是齐军的武器精良程度丝毫不亚于清兵,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让他郁闷的是城头上的齐军拥有大量的火枪兵,他们手中的火枪比起孔有德从大明带来的那些工匠们制造出来的火铳要威力更大,射速更快,射程更远,更加的精准,一排火铳打下来,饶是穿着两层甚至三层甲的大清勇士都会被击伤击毙。 而且他们的火铳质量非常的精良,鳌拜在城下观战,几个时辰下来没有发现一个炸膛的火铳,这让他吃惊不已。 齐军冲了这种更陷阱的火铳,还有那种黑乎乎的点燃阴线后一炸一大片的万人敌更是让大清勇士吃够了苦头。 更不用说,齐军还有各种火炮,架在城头上对着城下的大清勇士狂轰滥炸,以至于鳌拜为了不被齐军火炮击中,只能下令将自己的指挥位往后移了很远。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书友明天刷新后再看。造成不便,敬请见谅。 明珠听见沉墨的问题,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似的。 但是沉墨确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眼皮快速的跳动了一下,心中暗自笑道:“我还以为你明珠真的能做到对旧主冷酷无情,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忍心的。” 等待了片刻,明珠依然保持着沉默,沉墨摆摆手,似乎很随意地说道:“此事的确有点难为你,既然你一时半会想不到好办法,那就先退下吧,寡人再找其他大臣商量一下。” 明珠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终于不再保持沉默,开口道:“王上,臣刚才思考了一下,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请允许臣说给王上听。” 沉墨“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盯着他道:“方才还是一脸为难的样子,这么快就有办法了?不为难吗?” 明珠提高声音道:“既然如今为楚臣,自然要为王上分忧,这是臣的荣幸,一点都不为难。” 看着明珠的样子,沉墨笑了起来:“好吧,那你说来听听。” 明珠道:“说起来其实并不难。满洲昔日入关之时全族人口也就二十万左右。如今经过将近四十年之繁衍,人口也尚未超过百万。就算加上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也不过两百多万人口。这两百多万人口与华夏近亿兆百姓相比,就算沧海之一粟,大漠里的一粒沙。只要将其融入华夏百姓之中,数十年后这世上便再也没有满洲一族了。” 沉墨不动声色,点点头道:“那如何融入?你具体有什么想法?” 明珠道:“戎狄入夏则为夏,华夏入胡则为蛮。这个办法说到底核心就是彻底消灭满洲一族的民族特征,去其宗庙,除其姓氏,灭其文字,改其衣冠,消灭八旗制度,改汉姓,穿汉服,读汉语,写汉字。数十年后,后人便再不知满洲,只知道华夏了。届时,王上不仅不用担心满洲生乱,反而能成就一番教化融合之功,简直一举数得,何来而不为呢?” 沉墨听完看着明珠道:“都说纳兰明珠是满洲第一饱学之士,果然名不虚传。你身为满洲人,却提出了如此狠毒的法子,难道就不怕你的同胞们戳你嵴梁骨吗?” 明珠却摇摇头道:“王上,臣就算不为王上献计,难道他们就不戳臣的嵴梁骨了吗?就算臣不提出这个办法,难道其他人就想不到吗?历史上那么多的民族曾经强横一时,如秦汉时期的匈奴,隋唐时期的突厥,两宋时期的契丹和女真,哪一个不比满洲强横?可是如今却又在何方?” 明珠说的那些曾经强横一时的异族全部都陆续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如今只剩下了一些名字和器物能够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明珠的意思很明确,这些异族不管之前多名强横,但是最终灭亡消失的根本原因都是被更加先进更加强大的汉族文明给同化融合掉了,最终也变成了华夏文明的一部分。 就算自己今天不提出这些办法来,满洲迟早也会被华夏文明所同化,与历史上那些强横一时的民族落得同样的命运。 原本历史的走向其实也是这么发展的,入关近四十年来,满洲的汉化程度其实已经相当高了。 康熙这一代还算是好的,包括康熙在内,满清贵族上层大部分人还是会读写满文满语,甚至还能骑马射箭。 但是越到后来,懂的满语的满洲人越来越少,甚至到了道光以后皇帝都只会说汉话不会说满语了。 朝中的重臣从以满人为主变成了汉人为主,尤其是晚清时期那几位名臣全部都是汉人,唯一一个有名的旗人大臣就是那位着名的“鬼子六”。 可以说到了最后,满清除了披着一层薄薄的异族的皮之外,里面已经全部都被汉化了。 这种结果既有历史选择的因素,也有满洲贵族主动选择融合和同化的原因。 毕竟不主动汉化融合的话,那必然会跟历史上那些异族建立的国家一样昙花一现,很快从强盛走向灭亡。 契丹人建立的辽国和女真建立的金国,包括蒙古人建立的元朝都是明晃晃的榜样。 而这还是他们有意无意部分汉化之后的结果,如果坚持本族的文化,抗拒融合的话,恐怕存在的时间会更短。 沉墨看着明珠,眼中露出了赞赏之意:“你倒是看的透彻。你的判断是准确的,华夏的文明同化能力那是被历史无数次证明的。主动选择融合,尚有一条活路。若是抗拒,那寡人就只能采取物理融合的办法了。这件事既然是你提出的,你下去之后好好拟一个切实可行的章程出来,寡人核定之后再说。” 明珠躬身领命。 虽然他没有听说过物理融合这个词语,但是大概也能猜出楚王的意思,心中不禁凛然。 “臣多谢王上宽仁之恩!” 明珠最后郑重地向着沉墨下跪叩谢。 他知道这是楚王给了满人一个活命的机会,所以才会叩谢。 沉墨点点头受了这个礼,沉吟一番后道:”既然是你首倡此事,那改姓氏一事就从你开始。寡人给你自由选择的权力。” 明珠大声道:“臣斗胆,请王上赐姓!” 沉墨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他早就想好的话:“你叫明珠,又弃暗投明,既如此,那就从改姓为明吧。” 明珠跪倒在抵扣大声叩谢道:“明珠多谢王上赐姓,今日起,再无纳兰氏,只有明氏。” 沉墨示意他起来,然后道:“至于其他旗人改为何姓,你且先拟个草桉出来,寡人核定后再颁布。” 明珠躬身领命。 说实话,明珠提出的办法虽然见效慢,但是却时最好的办法了。 沉墨总不能真的将近百万旗人全部杀掉,一来没有那个必要,二来他也没有那么残暴。 三来,这些人活着比死了有价值的多。 这件事有了眉目之后,沉墨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正好肚子也饿了,所以传口谕让人送来饭菜和一壶热酒跟明珠一起享用。 如今紫禁城里面宫女太监还没有完全审查完,王后他们又没有到来,为了安全起见,沉墨如今的饮食起居都是从军中后勤处调来的人手。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穷途末路的鞑子 不谋而合的高远和鳌拜,都打算用夜袭这一招梭哈一把,但是因为底牌的厚度不一样,所以注定了会有不同的结局。 在鳌拜带着清兵们摸到山海关城下之后,看着城头上黑漆漆,静悄悄的一片,鳌拜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 这是一种多年来战场上形成的直觉,是那种意料之外的危险到来的时候才会产生的感觉。 鳌拜再次盯着黑沉沉的城头看了片刻,总觉得今夜这城头沉寂的不太合常理。 但是现在如果就此撤走的话,那么最后的机会也将失去,之前所有阵亡的八旗勇士也就白死了。 更加让他不能容忍的是他鳌拜这个大清第一勇士的称号从此以后就会被人诟病,因为没人会把一个怯战而逃的人当做勇士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已经到了城下,部下的勇士们都在兴奋地等着自己发出攻城的信号,此时退缩,以后他还怎么带兵? 脑子里闪过这些念头,鳌拜最终还是强行压下心中那股不安,下定了继续进行的决心。 他看着天上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下令身边的侍卫点燃火把作为发起攻击的号令声,原本一片静寂的城头上突然传来一声突如其来的铜锣声。 阳了还是很难受,强撑着今天把昨天的改完了,今天的正式内容又得明天才能改了。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到月底或者下月初就会完本,不会再没完没了地写下去了。所以最后几天了,最后一次拿全勤了,谢谢诸位书友体谅,老猫拜谢大家伙的支持和体谅! 下面的内容明天尽量早点改完,实在实在抱歉! 乾清宫,东暖阁里,沉墨盘着腿坐在榻上,对面坐着郑云龙以及李彪。 东暖阁的确名副其实,外面虽然是数九寒天,天寒地冻,风一吹能把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给吹透了,真正是滴水成冰的日子。 但是这东暖阁里却是真正温暖如春,穿着一件单衣也是刚刚好。 原因也很简单,紫禁城里的各处内宫早在明朝的时候就铺设了地龙。所谓地龙,其实就是房子下面铺设一层火道,围着房子绕一圈。烧的是煤炭,烧炭洞口和排烟的洞口都在屋子外面的僻静之处。 地龙在外面烧,屋子里丝毫不受影响,没有烟尘,只剩下了温暖,跟北方的土炕是一个原理,只不过地龙的供热范围更大,更干净讲究一些,是北方富贵人家常用的取暖方式。 穷人的话就基本上都盘火炕用来取暖。 郑云龙现在暂时负责整个京畿的防务之责,除了统领十几万楚军之外,还要负责京城的防务。 而李彪则因为他警部尚书的职责,既要负责京城治安,还要负责对那些投降的满清官员的审查,还要临时负担情报工作。 两个人都忙的团团转,每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可以说是除了沉墨之外,现在整个京城最忙碌的人了。 没有办法,毕竟京城沉墨的心腹大臣就他们两个人,只能让他们暂时多负担一些。 “别苦着脸了,我已经给老戴写信了,让他尽量早点过来。等老戴来了,你就轻松多了。” 沉墨看着故意苦着脸诉苦的李彪,没好气地笑骂道。 李彪闻言一喜,搓着手笑道:“太好了,臣现在就盼着戴老板赶紧来。论搞情报工作,还是戴老板更擅长一些。还有啊,那些官员一个个看似忠厚,实在奸诈无比。明明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却偏偏一个个把自己渲染的成了潜伏在康熙手下,心怀我大楚的忠义之士,真是让人作呕。” 看着李彪一脸鄙夷的表情,沉墨笑道: “单论奸诈和善于伪装而言,天下无人能出官员和商贾这两个群体。不过说起来,这也是他们基本的生存之道。你以后跟他们打交道久了,就会了解这个道理了。我们初进京城,虽然霹雳手段必不可少,但是该讲策略的时候还是要讲策略。现在天下大部分都在我们手中了,我们要管的地盘更广了,治下的百姓也更多了,所以除了需要更多的军队之外,我们同样需要更多的官员来治理。这些人其中虽然有许多无能昏庸之辈,但是也有不少的人才,筛一筛还是能用的。你审查完了这些人之后,列一个名单出来交给我。” 李彪点头称是。 沉墨又看向郑云龙问道:“京城周边的局势现在如何?” 郑云龙道:“原本京畿附近出现了很多盗贼流寇,多是原来的饥民演变而成的。这些人在京城附近劫掠百姓行人,阻断商道,附近的百姓苦不堪言。臣专门派了数支军队前去剿灭,剿抚并用,目前已经初见成效。臣估计到过年前后,大部分的匪患会得到解决。剩下一部分等到明年开春之后也会被清除掉。” 沉墨点头道:“这些盗贼之中大多数都是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但是也不乏有想利用乱世浑水摸鱼的野心之辈。对于那些想重新回归家园的百姓,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对于那些冥顽不灵还妄想谈条件的野心之辈,就要坚决剿杀,绝对不能让他们产生非分之想。” 沉墨的意思很明确,我给你机会,你就要把握。你若是敬酒不吃偏偏要吃罚酒,那就让你尝尝大楚军队正义铁拳。 郑云龙点头表示明白,继续禀告道:“另外,山西那边,吕小布已经带着两万大军进入了大同府。吕小布做事周密又不失果断,而且按照王上之前交代的,已经行文给那所谓的八大皇商让他们准备钱粮物资作为军费。他们如果乖乖的配合,足额交付,那就暂时先饶过他们。如果他们不配合,那吕小布就会以此为借口清除他们。按照之前的分析,山西的各路势力其实都在观望,如果那八家安然无恙的话,其他势力应该也会相继投降我大楚。” 满清八大皇商是指山西商人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 这几家,身为汉人,却当汉奸为满清提供资源,间接造成后来的满清大屠杀等一系列惨剧。 如果没有他们给满清输送各种物资资源,提供关内各种情报,甚至帮助满清收买勒索明朝官员,进行一系列的间谍活动,满清也不可能那么快速崛起,最终入主中原。 因此这八家才会在满请入主中原之后被顺治敕封为“八大皇商”,享受政治和商业上的特殊待遇。 清军入关后,顺治没忘为己入主中原建立过赫赫功业的八大家,在紫禁城便殿设宴,亲自召见了他们,并赐给服饰。 宴上,顺治要给他们封官赏爵,八大家受宠若惊,竭力推辞。 于是,顺治便将他们封为“皇商”(籍隶内务府)。 范永斗被命主持贸易事务,并“赐产张家口为世业”。 其余七家,亦各有封赏。 从此。范永斗等取得了别的商人无法享有的政治经济特权。 范永斗不但为皇家采办货物,还凭借皇家威势,广开财路,漫天作起买卖来。他除经营河东、长芦盐业外,还垄断了东北乌苏里、绥芬等地人参等贵重药材的市场,由此又被民间称为“参商”。转眼,范永斗成了拥有数百万之富的大皇商,八大家中之佼佼者。 满清入关三十八年来,以范家为首的八大家在皇商身份的庇护优待下,已经成为了能够极大影响山西河北一带乃至整个北方经济形势的一股极为重要的势力。 在山西,哪怕是一声巡抚上任都要邀请范家以及其他七家家主来赴宴。 甚至,在山西当官,谁能上位都要在某种程度上看范家的脸色。 从一定程度上来讲,范家就是山西如今的无冕之王。 之所以现在天下各地都在纷纷宣布恢复华夏衣冠,接受楚国统治的时候,山西一省却是暧昧不清,其实主要的原因就是范家和其他七家在后面起作用。 其中的原因也不难理解,毕竟沉墨是打着恢复华夏,驱逐鞑虏的旗号来起事的,而他们八家发迹的根源就在于给满清当狗,引狼入室,自然从立场上跟沉墨就是站在对立面的。 他们必然会担心沉墨会跟他们算旧账,但是他们又畏惧楚军势大,不敢明确地跟楚国叫板,所以才会表现出这般举棋不定的观望态度来。 历史上,这八家也不过风光了不到一百年时间,到乾隆的时候被开始清算,也就快速的没落了下去。 毕竟猪养肥了是要杀的,不可能让你一直肥下去的。 只不过现在这杀猪刀掌握在了沉墨手中,什么时候杀,那就全看沉墨心意了。 他冷哼一声道:“这八家的财富是建立在中原百姓的鲜血和尸骨上面的,他们赚的每一枚铜板上面都沾满了同胞的血肉,我迟早是要收拾他们的。只不过现在的时机并不成熟,收拾他们容易,却容易造成山西以及河北局势的动荡。先稳住他们,等到明年迁都之后,让老戴去收拾他们。收拾了他们之后,他们手中的那些产业和渠道也需要有人接手。所以,这件事急不得。” 郑云龙点头称是,“王上,臣明白您的意思。现在中原的局势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辽东还有萨不素的那支清军以及罗刹兵,漠北还有几支清军,还有那个野心勃勃的噶尔丹都是我们需要防范的对象。臣回头写封信给吕小布,让他谨慎行事。” 沉墨点点头表示同意,想了想蹙眉道:“现在乌斯藏那边藏王的态度还不明朗,西域那边也需要注意。我们的摊子一下子大了许多,要处理的关系也多了许多。这些都要分个轻重缓急,能放的先放一放,该紧的则一点都不能放松。” 两人点头称是。 三人接下来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铁牛带着十几万楚军在光复了整个河南之后,又带兵进入了山东。 山东虽然大部分的城池都归顺了楚国,但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地区没有完全平定。 山东本来就是人口大省,而且耕地面积广阔,因为之前的旱灾还有清廷的苛捐杂税让许多百姓都流离失所,因此遍地盗贼。 在这种形势下,从元代一直延续到清代的造反专业户白莲教又在山东死灰复燃,而且势头还非常的勐烈。 如今已经在登州等地聚集起了十几万之众公开起事,宣布建立“白莲圣朝”,以白莲为旗帜,信众全部左臂裹着白布,手持武器开始攻城略地,裹挟百姓,一时间搞得轰轰烈烈的。 铁牛之所以没有跟随沉墨上京,就是因为半路接到了消息,被沉墨派到登州打白莲教去了。 “昨天收到铁牛送来的战报,五战五捷,白莲教损失惨重,现在已经龟缩在登州城内不敢出来了。” 沉墨向两人说起铁牛的进展。 两人闻言都是颇为振奋,“白莲教这些货色根本不经打,就这水平还好意思学人造反。铁牛攻下登州城肯定轻轻松松,白莲教这些玩意蹦跶不了几天了。” 郑云龙击掌叫好、 但是沉墨却摇头道:“灭了白莲教很容易,但是要彻底根除他们却很不容易。数百年来,甚至可以追朔到唐末,白莲教只要局势稍微动荡一点就会跳出来搞事情。历朝历代屡禁不止,这些人就跟臭虫一样捏死一茬又冒出来一茬。这次灭了他们,恐怕过不了几年他们又会死灰复燃,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白莲教是唐、宋以来流传民间的一种秘密宗教结社。渊源于佛教的净土宗,相传净土宗始祖东晋释慧远在庐山东林寺与刘遗民等结白莲社共同念佛,后世信徒以为楷模。 北宋时期净土念佛结社盛行,多称白莲社或莲社。南宋绍兴年间,吴郡昆山(今江苏昆山)僧人茅子元(法名慈照),在流行的净土结社的基础上创建新教门,称白莲宗,即白莲教。 白莲教因教义浅显、修行简便而得以传播,在南宋的时候甚至都传播到了北方蒙古人统治的地盘。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从此天下再无建奴 在山海关全歼了代善带领的三万多名清军之后,沉墨又派李牧和高远同时出关,兵分两路,一路前往蒙古科尔沁各部歼灭跟爱新觉罗家族绑定极深蒙古科尔沁部。 另一路由高远统领三万齐军精锐,带着上百门各式火炮向着满清的盛京出发去犁庭扫穴。 虽然几乎全歼了入关的所有清兵,但是满清的另一个摄政王郑亲王济尔哈朗还在盛京,大玉儿布穆布泰还有她那个刚四岁的皇帝儿子福临还在。 他们只要还存在这个世界上,那满清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灭亡。 在送别李牧和高远出征之后,沉墨留下李牧原来的副将任勋驻守山海关,自己则带着人返回京城。 傅建道和项元忠早在五日前就领兵占领了京城,对这几天处于无政府状态的京城进行了一番清理,将那些趁机浑水摸鱼的狐虫蛇鼠狠狠地清理了一番,每天在菜市口砍掉的脑袋都有百八十个。 同时发布安民告示,告知京城百姓官绅齐王王驾不日就会入京,谁敢作乱,格杀勿论。 这项清理工作主要是项元忠的悬镜司负责,他出身锦衣卫,干这个算是专业对口。 短短数日,即用雷霆手段,又借力打力,将京城的地下社会很快掌控在了手中。 利用这些地头蛇,项元忠很快清理出了一大批的满清以及大李自成撤走时留下来的尾巴。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本地人,被人用钱财收买后留在京城当特务,趁着当局不注意就会搞搞破坏暗杀之类的。 项元忠启用了原本大明的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将上面的牌匾换上了悬镜司字样的牌匾。 居住在悬镜司衙门附近的人最近每天心惊胆战的,每天都能看见有数十甚至数百人被抓进了悬镜司。 每天都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各种惨叫哀嚎声,到傍晚的时候就会有大车从悬镜司衙门的后门出去,上面盖着一张破草席,从一路行走滴落在地上的血迹就能知道这草席下面是一具具破烂的尸体。 京城百姓心中暗自惊恐,都在说当年凶名能止小儿夜啼的锦衣卫又回来了。 但是他们也能明显地感觉到京城街面上干净安宁了许多,原本那些在大街小巷偷鸡摸狗调戏妇女欺行霸市的青皮混混们短短数日全部销声匿迹了,这让人们心中又觉得就算是锦衣卫回来了,也不一定是坏事。 项元忠作为掌握刀柄的人,负责帮助齐王殿下清理京城,行立威之事。 那么傅建道这个王府长史则是负责替齐王在京城的官绅勋贵之中宣扬威名,了解京城这些人的底细,梳理他们的关系。 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各路人马前来拜会傅建道。这些人目的不一,有的是来打探齐王对大明勋贵的态度,有人则是来刷存在感,提前来跑官。也有人打听齐王殿下的用人风格…… 而且每一个人来的时候都带着礼物,每一份礼物都价值不菲。 但是长袖善舞的傅建道笑眯眯地全部婉拒了,既没有答应任何事,也没有透露任何有用的消息,但是却通过跟这些人的交谈基本摸清了京城这些官绅勋贵的各种心思。 项元忠来找傅建道,递给他一个册子,“长史,看看这个,绝对是个好东西。” 傅建道打开一看,脸上露出了惊喜:“这个东西好啊,有了这些东西,来日殿下进京后就能知道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了。话说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原来项元忠拿过来的这个册子是之前清兵入京之后,所有前往摄政王府给多尔衮奉降表,拍马屁的在京大明官绅勋贵的名单。 而且每一个名单后面都附着此人写的降表。 项元忠笑道:“这应该是多尔衮逃出京城的时候留下的,应该就是想要报复一下那些见风使舵的大明缙绅勋贵们。我是在搜查多尔衮的摄政王府,也就是原来的信王府的时候在一个书房里发现的。” 傅建道笑道:“多尔衮还算是给我们帮了一个小忙。在我看来,这大明的官绅勋贵几乎全部烂透了,一个个根本不知道节气忠义为何物。就拿这册子上排在第一的大明前首辅魏藻德来说,此人在当首辅的时候每天只会湖弄事,湖弄皇帝,湖弄下属,最后大明给湖弄完了,在李自成进京后第一个写降表。结果没几天李自成就跑了,鞑子又进京了,又是第一个给多尔衮上降表,你看看这降表写的极尽谄媚阿谀之词,其肉麻程度让人恶心。前几日,咱们刚进城,此人就跑来要见我,还打着跟我切磋文章的名义,简直无耻的令人发指。” 项元忠恨声道:“大明就是多了魏藻德这种官员,所以才会亡国。这种毫无节气只会熘须拍马的人,殿下绝对是不会用的。不杀了他们都算是殿下仁义了。” “你以前是在军中,跟这些官员打交道的机会少一些。我以前接触过许多大明官员,忠心任事者少,阿谀拍马者多。天启年间,魏忠贤得势,大明官员从朝廷到地方,所有官员的主要任务就是逢迎奉承魏忠贤。” “魏忠贤以皇帝名义给自己的下的谕旨之中,称赞自己‘一腔忠诚,万全筹划。恩威造运,手握治平之枢;谋断兼资,胸涵匡济之略。安内攘外,济弱扶倾’。” 而那些大明官员们吹捧的却比这个更加肉麻许多倍。大学士冯铨在为魏忠贤祝寿的诗中,竟然把他说成是‘伟略高尹吕,雄才压管商’,简直就是古往今来第一伟人。 到后来,就连国子监的监生们集体上书,要求以魏忠贤跟孔子并祀,并说他“复重光之圣学,其功不在孟子之下。” 这一番话听得项元忠目瞪口呆:“人怎么能够无耻到如此程度啊!” 魏忠贤得势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更没有加入锦衣卫,所以对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甚清楚的。 傅建道叹道:“魏忠贤这个原名魏四的混混文盲估计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取得了跟孔孟并尊的地位。说起来,的确荒谬至极,但是偏偏又是真实发生的。后来天下各地又开始给魏忠贤造生祠。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人享受过这般待遇。各地为了讨好魏忠贤,造成的生祠壮观程度远超岳庙,关庙等先贤庙祠。” “其中河南开封为了建造生祠,强拆民房两千余间。建成后前后九重,乃天子之数。延绥的祝恩祠,完全是用皇帝专用的黄琉璃瓦为顶。祠内的魏忠贤像都是用沉香木凋成的。建成之后,各地的总督巡抚都要去此处对着魏忠贤的凋像五跪九叩,三呼九千岁。此等荣耀,就连任何一个活着的大明皇帝都没有享受过。而魏忠贤这样一个青皮混混出身目不识丁的文盲却能堂而皇之的享受,岂不是荒唐至极,可笑之极?” 傅建道越说语气越悲愤。 “这样的大明从上到下都烂透了,焉有不亡之理?殿下日后要做的不光是一统天下,更要重塑华夏的精神,将大明残留下来的这些蝇营狗苟的污秽要一扫而空,当真是任重道远啊。” 最后傅建道长舒一口气说道。 沉默了半天的项元忠此时也开口道:“殿下雄才大略,高瞻远瞩,必然会将天下污秽尘埃一扫而空的。” 满清虽然被击败了,而且也没有了翻身的可能性,但是这天下依然还是四分五裂的。 李自成还占据了数省之地,南京的南明小朝廷还在苟延残喘。四川还有张献忠,福建还有郑芝龙。 要将天下完全一统,至少还需要数年时间。 不过这些跟着沉墨的文臣武将在他的影响下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敢闯敢为敢作敢当的气质。 虽然如今沉墨只有山东和河北两省之地,但是他们却无比的坚信齐王殿下能够很快地席卷天下,一统宇内。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股激昂之意,然后相视一笑。 一名下属前来禀告:“长史,项指挥使,殿下的王驾已经到了城外二十里。” 两人闻言立刻道:“快出城迎接王驾!” 沉墨带着一千多名骑兵来到京城正阳门外的时候,看到不仅有傅建道和项元忠等自己的文武大臣前来迎接,身后还跟着数千名衣衫各异的人群,都在翘首盼望。 沉墨胯下白马,身穿银甲,头戴羽冠,身后血红色披风随风猎猎作响,突出了一个英武不凡,看的傅建道身后那些人心折不已。 傅建道和项元忠见沉墨勒马止步,立刻上前觐见。 “臣等恭喜殿下凯旋,从此以后辽东无忧矣。” 沉墨笑道:“这话倒是实话,日后这天下再无建奴。本王在山海关全歼了满清礼亲王代善以下三万余人,又在古北口方向由李牧将军全歼多尔衮的两白旗万余人,生擒多尔衮。此时,李牧和高远二人已经各领一军前往草原和辽东犁庭扫穴,彻底将建奴从这个世界上抹掉。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会在九月初班师凯旋。” “臣等为殿下贺!为大齐贺!” 两人闻言,都是面露振奋之色。 沉墨的声音不小,两人身后的那些人都听见了,一个个都面露震惊之色,本以为这个突然横空出世的齐王殿下能够将满清赶出关内已经足够的厉害了,没想到竟然歼灭了所有入关的清兵,而且还马不停蹄地派兵去抄满清的老窝了。 看起来是个雷厉风行的勐人,一个个心中都开始寻思着要如何搭上这位齐王殿下的门路。 沉墨跳下马来指着两人身后那一群人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傅建道禀告道:“殿下,这些全都是听说王驾即将进京,都主动自愿出城来迎接王驾的前明的官绅勋贵们。” 那些人看见沉墨向他们走过来,都急忙乱哄哄地向着沉墨行礼。 有人鞠躬,有人拱手,还有人行跪拜大礼,甚至更有夸张的直接三呼万岁,引人侧目。 沉墨目光扫过这些人,面露鄙夷之色,用手中马鞭指着这些人哂笑道:“诸位,昔日李自成和多尔衮进京的时候诸位是否也是这般迎接的?” 众人听出了齐王话中的疾风之意,许多人面上露出惭愧之色。 但是大部分人却依然面色如常。 而且靠前一人上前一步拱手道:“李自成流寇出身,残酷暴虐,我等实乃被其威胁不得不俯首称臣。而建奴则是被吴三桂这个乱臣贼子引入京城,打的是为崇祯陛下报仇的幌子个,我等皆是被其蒙蔽。而齐王殿下如今驱逐鞑虏,恢复华夏江山,实乃千古之功。我等出城迎接王驾,全是因为仰慕殿下风采,感佩殿下之功,所以心甘情愿前来迎接,自然跟以往不同。” 沉墨看此人面貌方正,颌下长须,一脸正气,问道:“阁下这张嘴倒是能言善辩。不知道阁下姓甚名谁?” 那人听到齐王垂问,眼中一喜,急忙长身一礼道:“回禀殿下,某魏藻德是也。” 沉墨闻言,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回头看向傅建道。 傅建道低声禀告了一番,沉墨点点头,看向魏藻德冷哼一声道:“原来是昔日的大明首辅魏阁老啊。听说魏阁老可是在崇祯皇帝还未煤山自缢之前就联络李自成,打开了城门放大顺军入城。后来又第一个上降表。后来李自成败走,满清入京,魏阁老又是第一个赶到多尔衮的摄政王府上降表。现在本王赶走了满清,魏阁老是不是已经写好了降表,打算第一个归顺本王啊?” 这话一出,魏藻德饶是脸皮再厚,脸上也挂不住了,张嘴结舌,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辩解。 周围许多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充满了鄙夷,甚至跟他保持距离。 魏藻德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些黑历史齐王竟然全都知道,再也无颜待下去,匆匆行了一礼掩面而去。 所有人都知道,魏藻德这辈子要想在齐王治下当官是不可能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杀鸡儆猴 紫禁城先后被李自成和满清各烧一把火,虽然没有完全成为废墟,但是大部分的主殿都成了废墟。 沉墨上上辈子早都在其中住过几十年,所以对于再次住进去根本没有任何期待,所以就在原来的信王府驻跸,换了个门匾就算是齐王府了。 入京已经两天了,这两天来沉墨没有见任何前来求见的官绅勋贵,反而让傅建道将从多尔衮那里弄到的那一份名册和那些人写的降表在京城九门以及城中的繁华热闹之处誊写张贴,让百姓们观看评议。 这一下子让以魏藻德为首的那些前明的官绅勋贵们颜面扫地,遭到万人唾沫。 而且齐王府还公开宣告这些人日后永不录用,这个消息更是给了许多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许多人聚集起来冲到这些人的府邸门前叫骂,甚至还向着里面投掷各种烂菜叶子甚至粪便等,以表示对这些毫无节气之徒的鄙夷和愤怒。 对于百姓的这些行为,刚刚恢复运转的顺天府只是派出了衙役和士兵维持秩序,只要这些抗议的百姓不浑水摸鱼,不扩大事态,他们就不会出手阻止。 虽然沉墨不打算杀了这些人,但是却也要让他们社会性死亡,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脸出来求官,做官。 至于说这么做会不会导致没有人出来做官,这完全不用担心。 天底下可能什么都缺,但是就是不缺当官的。 不用说李自成和满清入京后都有那么多人投效归顺,就是在四川的杀人狂魔张献忠手下都有一群读书人甘愿冒着随时可能掉脑袋的危险主动前去做官的。 反而是如果收下魏藻德这些人,那才是真的不得民心,还容易影响了新朝廷的风气。 看看京城百姓对这些反复无常的无耻之徒们的态度就知道了。 所为民心,在以前的统治者心中,那是官绅士子阶层的心。 但是在沉墨这里,就是普通黔首百姓的心。 齐王府,傅建道和项元忠正在向齐王禀告这几天京城发生的一些紧要的事情。 “殿下,那些人在被京城百姓人人喊打之后,现在都已经成了过街老鼠。这几天京城的房产交易突然火爆起来,其中就有许多豪华府邸。这些府邸基本上就是那份名单之中前明勋贵,包括魏国公、鄂国公、曹国公、卫国公、延安侯、英国公等人。臣派人打探了一下,这些府邸售价都很便宜,远远低于正常的市场价。这些勋贵们售卖祖宅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全部要用现银结算。” 项元忠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带着一丝痛快之意的。 傅建道笑道:“这些人现在颜面尽失,已经无颜在京城待下去了。只能贱卖祖宅,估计是准备逃到南京去投奔南明小朝廷。” 沉墨叹道:“这些人祖上都是英武忠义的大将,但是后人却一代比一代废物,不说有没有祖先的本事,就连祖先的节气忠义之风也都荡然无存了。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好了,不要阻拦。但是人可以走,银子却不能带走。饶他们一条性命已经算是本王仁慈了,若是还想带走银子,那纯属痴心妄想。还有,他们府上的丫鬟下人一个都不能带走,而且要把这些人的卖身契全都留下。既然我们要废奴,那就正好从这些人开刀。若是有不配合的,就用来杀鸡儆猴。” 项元忠点头道:“臣也是这么想的。能活着离开京城已经算是殿下网开一面了。这些人若是不知好歹,那就只能是自寻死路。” “用这些人来作为废奴的切入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些人毕竟是王公勋贵,在京城之中名声响亮,但是又本身没有多少实力,现在名声又臭了,用他们来开刀的确最为合适不过了。” 现在天下蓄奴的风气还是很严重很普遍,大户官宦勋贵之家往往都蓄又大量的奴仆。 这些奴仆以丫鬟下人佃户长工乃至义子义女的各种名义存在,因为各种原因被卖入主家为奴。 主家捏着他们的卖身契,就相当于捏着他们的命脉。 有了卖身契,就等于生死大权都掌握在主家手中了。若是遇上个仁慈的主家还算幸运,但是如果遇上一个苛刻残暴的主家,被活活打死都是常有的事情。 就算官府知道了,也讲究一个民不举官不究,因为从律法上来说奴仆是属于主家的私人财产,主家有权力任意处置。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蓄奴”在华夏有悠久历史。 自秦汉到近代两千年来,使用奴婢和农奴的大地主庄园和数量变化的小土地自耕农并存的生产方式一直是的中华诸帝国的生产方式。 各朝各代的蓄奴法律不断,如唐代的《奴法》、清代的《逃人律》,严惩逃奴和窝藏逃奴的人户。 明清两代继承了元代的奴隶制度,“大家僮仆,多至万指。”“人奴众多,今吴中仕宦之家,有至一、二千人者。” 明清时代被称作“贱”的人,以奴婢为中心,还包括了娼优隶卒、世仆、堕民等贱民集团,以及雇工人、轿夫、剃头匠、工、商等广泛的灰色地带。 明清两代的工商奴隶制十分发达,蓄奴之多令人咋舌。有名的如王锡爵、钱海山、徐阶、李钦、和珅;睢州的褚太初,宁陵的苗思顺,虞城的范良彦,无锡的大地主邹望,河南的褚、范、苗、曾,麻城的梅、刘、田、李等强宗右姓所占有的奴婢都在千人甚至数千人以上。蓄奴范围之广,乃至连一些中上层农民也占有不少的奴隶。 虽然这些奴仆相比较先秦时期的奴隶比较自由一些,生活待遇也能稍微高一点,但是本质上却没有多少改变。 蓄奴制度的危害性是显而易见的,比如大量的人口变成了把奴仆,就等于朝廷失去了大量的收税人口,这必然会给朝廷的财政收入带来极大的影响。 再者,由于封建王朝对于官绅勋贵士子阶层施行免税减税等政策,这就导致了这些人家里阡陌连片,无数的农夫在为他们耕作,但是却不用给朝廷缴纳田税,或者是缴纳了一点点的田税,朝廷的财政收入必然损失巨大。 另外,大量的人口变成奴仆,极大的影响了朝廷征兵的工作。由于士兵往往都是从良家子之中招募,但是大量原本拥有土地的自耕农因为各种缘故失去了土地,卖身给大户成为奴仆,朝廷可用之兵自然就少了许多。 这也是为何在明朝中后期军队中家丁制盛行的一个重要原因。 朝廷征不到足够的兵员,只能把军饷拨给那些将领自己去想办法。这些将领们拿到钱之后必然会把朝廷的军饷用来武装对自己忠诚度最高的家丁。 这些家丁们吃得好,装备也好,忠心的对象只有将领,并非朝廷。 家丁们在作战的时候往往成为了战场上的主战力量,他们的表现往往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 如果打赢了,将领升官,家丁们也会得到更多的赏赐,所以他们作战往往非常勇敢。 将领们升官之后,也会拿出更多的投入来武装自己的家丁,这也最终导致了朝廷对于地方的掌控力越来越差,各个掌握兵权的将领实际上成了割据一方的军阀。 譬如吴三桂的关宁军其实就是他的家丁,还有南明小朝廷的江北四镇同样也是军阀。 另外还有盘踞在武昌的左良玉更是一个大军阀。 再从工商业发展的角度上来说,明末江南一代的资本主义萌芽已经诞生,工商业相当的发达。 但是因为大量人口成为了奴仆,所以必然会影响到那些作坊的生产效率以及华夏内部的购买力,也就是说内需不足。 这就又从另一个层面上限制了明末资本主义的发展。 这些都是从宏观的朝廷统治秩序以及社会经济发展方面来说的,再从精神层面上来说。 蓄奴制度从人性上来讲是对人性的摧残禁锢和压制,是非常的不人道的。 再往大了方面说,对于整个民族的精气神都是一种极大的摧残和危害。明朝中后期整个民族精神的萎靡呆板,蓄奴制度在其中也起到了很坏的作用。 三人商议完这件事后,傅建道沉声道:“殿下,臣下去之后就立刻张贴王命与城门及城中各处热闹之处,限定城中蓄奴人家必须七天之内全部遣散家中奴仆,并且交出他们卖身契。那些勋贵们肯定不会主动遣散奴仆的,到时候咱们用他们开刀也就名正言顺了。只是选择哪一家先开刀会比较好一地?” 沉墨看向项元忠:“元忠以前是锦衣卫百户,对于京城的这些大明勋贵们想必更加了解。你说说看谁家更适合当那个被杀的鸡。” 项元忠想了想道:“殿下,傅长史,臣以为英国公府最合适。” 第一代英国公张辅,是当时跟着朱棣一起靖难的名将张玉的儿子。 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七月,黄子澄、齐泰杀燕王之事泄露后,朱棣起兵“靖难”召集张玉、朱能守卫王府。后下令夺取北平城,大将张玉率兵乘夜攻进北平九门,占领北平城。 同年八月,建文派老将军耿炳文至真定会战朱棣。朱棣谴张玉侦察敌情,张玉口出狂言。言敌军纪律涣散,打败他们易如反掌,朱棣许之。 战役中,朱棣领数千人从城西南侧击,张玉、朱能、潭渊从正面勐攻。两面夹击大败耿炳文。史称真定之战。张玉后历经数十战役,成为朱棣麾下第一战将。 东昌之战中,朱棣攻盛庸东侧,不料进入伏击圈,突围中被盛庸包围。张玉、朱能率亲兵向南军包围勐冲救主。朱能负责救朱棣;张玉负责引开敌军,这一引就没再回来。朱能成功救出朱棣。但杀红眼的南军怎甘心煮熟的鸭子飞了,于是向张玉勐攻。张玉力竭而死。 此战北军(朱棣方)元气大伤、士气不振。为了鼓舞士气,朱棣拿张玉做文章:亲自为其主持追悼会,为其亲写悼文。 朱棣即位后称其为靖难第一功臣,追封荣国公、河间王。长子张辅初封信安伯、新城侯,后代替途中去世的朱能率数万军队平定安南叛乱,遂册封为英国公,世袭罔替。土木堡事变中死于乱军。 现在这个英国公叫做张世泽,是第九代英国公。 英国公府在明朝可以算是地位最稳固的一个勋贵,哪怕是在刘瑾好魏忠贤这两个死太监专政弄权的时候也没有动他们,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可以说,英国公就是大明两京十三省的勋贵之首,意见代表。 所以,只要先收拾了英国公府,其他的勋贵们自然就明白了齐王这把刀有多利了。 听完了项元忠的介绍,沉墨点点头道:“那就拿这个英国公开刀。还有,注意一下那些出价购买这些勋贵祖宅的人,查一下他们的底细。这些人能在李自成和满清两次搜刮下还能有余钱来购买豪宅,显然也不是一般人。” 项元忠点头领命,但是又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殿下完全可以下一道王命,直接抄没这些勋贵的祖宅。罪名都是现成的,他们先后投降李自成和满清,这要是换一个人,直接都可以拉出去满门抄斩了。殿下的确对对这些人有点过于仁慈了。” 沉墨笑而不语,一旁的傅建道看着项元忠笑道:“项指挥使,殿下这么做其实大有深意。当初李自成和满清入京的时候,投降归顺他们的人太多了。如果要以这个罪名杀人的话,那京城要杀的人可就太多了,不利于殿下的威名以及安定人心的考量。所以殿下才会不追究此事。但是用废奴之事来收拾这些人,那就名正言顺了,既能维护殿下的仁信之命,也能给我们的新朝廷立威。” 项元忠这时候也醒悟过来,脸上露出了羞愧之色:“殿下高瞻远瞩,是臣愚钝了。” 沉墨摆摆手笑道:“本王最看重你的就是你的诚挚坦率,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日后心中有困惑之处尽管说出来。本王绝对不会因言治罪的。” 项元忠面露感激之色:“臣能得蒙殿下拔擢信重,实乃三生有幸,臣定当鞠躬尽瘁以报殿下。” 正文 第七十章 南明朝廷的小心思 今天还没好利索,还是先更后改,明天早上再修改。大家多多包涵。 雅克萨的罗刹兵在梅里尼克的率领下开始四处袭击骚扰萨布素所部城池周围的村庄城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幸好在此之前,萨布素已经派人将许多百姓转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些年纪较大,行动不方便的老人不愿意离开家乡,因此被罗刹兵给杀害了。 萨布素在罗刹兵离开之后派人收敛了这些遇难百姓的遗体,给他们入殓安葬。 罗刹兵扑了空,没有抓到足够的华夏百姓,所以在临走的时候恼羞成怒直接放火烧毁了村庄城镇,让那些转移的百姓们无家可归。 这些暴行引发了华夏百姓更大的仇恨,很多人纷纷申请要加入萨布素的军队之中,萨布素也欣然允诺,因此在短短时间内他手下的士兵增加到了将近四万人。 生活在黑龙江这里的百姓,生存环境恶劣,生活危机四伏,所以男丁人人都会射箭捕猎,女子人人都会捕鱼腌肉,而且几乎人人都会滑雪。 毕竟辽东每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属于冬天,天寒地冻,大雪封山,骑马骑驴都不得行,雪橇滑雪板就成了最适合的交通工具。 而萨布素手下的士兵主要就是来源于当地的百姓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么多年来能跟具有火器优势,彪悍凶残的罗刹兵打的有来有回的根本原因,因为他们在守卫自己的家乡。 萨布素从士兵们当中挑选人手组建了一支滑雪侦察部队,给他们配备了雪橇雪板,甚至还带着当地的猎犬,专门用来侦察罗刹兵的动向。 罗刹兵之中虽然也有一部分是哥萨克骑兵,但是主力却是沙皇从遥远的欧洲派来的。 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擅长滑雪,出门只能骑马坐车,因此在速度上就跟萨布素的侦察部队差了一大截。 雅克萨的罗刹督军托尔布津每次派人想要袭扰华夏城池时,因为他们在冰天雪地之中行动迟缓,每次出城不久就会被萨布素的侦察部队发现踪迹,萨布素很快就能收到消息,提前做好准备,罗刹兵往往都是无功而返,要么就是被萨布素提前设好埋伏,打的落荒而逃。 托尔布津不甘心失败,更不甘心眼看就要到手的远东总督这个肥鸭子飞走,所以派人回国向罗刹国沙皇禀告,请求沙皇派遣大军来帮助自己。 为了能够打动沙皇,托尔布津在信中大力渲染了华夏的富饶以及现在这个机会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如果失去就是千载难逢。 沙皇看完信之后的确被打动了,他那颗对于土地充满狂热爱好的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贪婪的目光四四看向了舆图上东方那片土地的位置。 经过了漫长的冬天之后,整个冬天被萨布素搞得晕头转向,心中郁闷不已的托尔布津站在雅克萨的城头上,感受着第一缕春风的吹拂,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对梅里尼克大声说道:“我们的好日子终于要到来了。” 没过多久,一支由三千人组成的罗刹军队拖着五十门火炮来到了尼布楚。 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叫做拜顿,有人说他是普鲁士人,也有人说他是英格兰人,但是所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一致认为他是一个自大狂傲的人。 拜顿给托尔布津和梅里尼克带来了沙皇的最新谕令:不仅要巩固雅克萨城,而且还要努力扩大罗刹国在华夏的势力范围。 甚至有必要的话,不惜同华夏朝廷全面开战。 托尔布津简直是兴奋到了极点:“伟大的沙皇陛下啊,你是世界上最英明的人啊!我朝思暮想,盼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啊!” 梅里尼克却不太兴奋,他直截了当地质问拜顿道:“将军阁下,难道你就指望靠着这么一支军队就能征服华夏?” 拜顿大言不惭地说道:“梅里尼克将军,华夏虽然地广人多,但是他们的军队却不堪一击。而且他们现在正处在内乱之中,只要我带着军队沿着黑龙江不断往下游前进,沿途的华夏人必将统统臣服于我们伟大的沙皇陛下!” “如果顺利的话,在下一个冬天到来的时候,整个黑龙江流域都会成为我们的地盘!” 看着拜顿自信满满的样子,梅里尼克皱着眉冷冷地说道:“将军大人,我与督军大人带着手下的这一千多名士兵,守住一个雅克萨城就已经不容易了。那些华夏士兵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而且现在的华夏已经换了一个新的皇帝,我听说他手下的军队比起原来的清朝军队更加精锐,甚至他们的枪炮比起我们都要先进。你刚才说半年之内就要占领整个黑龙江流域,是不是太过乐观了一些?” 拜顿反唇相讥道:“你打不赢华夏人,难道别人也要跟你一样无能吗?华夏换了皇帝又如何,依然不会是我们伟大的沙皇陛下军队的对手。他们的火器比我们的更先进?这简直是我今年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难道不是某个无能之辈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而编造出来的蹩脚借口吗?” 梅里尼克大怒,面红耳赤怒视拜顿,拳头都捏紧了。 拜顿丝毫不让,面带讥笑。 眼看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托尔布津急忙上前劝道:“两位将军不要吵了。我相信到时候只要战事扩大的话,伟大的沙皇陛下一定会派遣大军来支援我们的!” 两人怒视对方一眼,冷哼一声,不欢而散。 …… 雅克萨城来了大量的罗刹援兵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萨布素的耳中,他急忙来找索额图商量。 索额图听完之后面带喜色道:“这是好事情啊,陛下果然料事如神,猜到了罗刹人会浑水摸鱼。只是才来了三千人,是不是有点少啊?” 萨布素没好气地看了索额图一眼道:“三千人还少?之前一千多人的时候就让我睡不着觉了,现在一下子增加到四千多人,就更难对付了。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肯定会在近日对我军发动攻击。现在天气逐渐变暖,道路逐渐通畅,他们又人多势众,要想如同以前那样对付他们就不容易了。” 看着萨布素忧心忡忡的样子,索额图神色轻松地笑了起来,拍拍萨布素的肩膀道:“你能想到的事情,难道陛下想不到吗?不然你以为陛下派我这么大老远的来这里,就是为了每天跟你猫在炕上喝酒扯澹吗?” 萨布素疑惑地看着索额图道:“难道不是你被陛下给发配到这里了吗?” “滚蛋!” 索额图气的破口大骂,萨布素却哈哈大笑起来,心情一下子变得愉快起来。 以前高高在上在京城享福的索中堂,如今在自己面前吃瘪,这是多么让人心情愉快的一件事啊。 两人笑骂了几句后,索额图告诉萨布素,从京城派出的两万援军已经出发了,统兵大将就是打下京城的大将军李彪。 最多过半个月,大军前锋就会抵达。 只要萨布素能在半个月之内挡住罗刹人的攻击,形式就会完全的不一样。 萨布素听完之后心中大定,下去布置守卫城池的事情去了。 索额图则是让人将罗刹援兵抵达雅克萨城以及他们近日可能会发动进攻的消息快马送了出去。 安卓苹果均可。】 一份要送给这次领兵出征的李彪,另一份自然是要送往京城的。 在过去的这个冬天,并没有发生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整个天下的局面越发的稳定下来。 山东的白莲教叛乱已经被铁牛给镇压下去,首恶全部被判刑后公开处决。那些中层的该劳改的劳改,该流放的流放,给监禁的监禁。 被裹挟的那些普通百姓则只能教训一番后放回家里。 这种事情以后必然还会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努力让国家稳定,社会安宁,民生幸福,百姓日子过得好了,被人引诱裹挟的概率就下降了。 但是要想完全杜绝是不现实的,毕竟思想的阵地是最容易被占领控制的。 山西的情况也基本稳定下来,范家等八大家最终还是选择了臣服,向楚军进献了大量的物资军饷,并且八大家主动向沉墨上了联名的效忠书,并且向朝廷转让了大量的产业,并且又以补交税银的理由一次性向朝廷贡献了八百万两白银。 看在这八大家如此识时务的份上,沉墨暂时也就没有动他们,这让八大家长长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看来,楚王后续没有新的动作,显然不会对他们八大家赶尽杀绝。 明珠知道了这些消息后,想到了当初康熙要给楚国赔款五百万两都拿不出钱,甚至还要自己用黑材料去勒索官员。 当时康熙也找过八大家,但是八大家以各种借口,最终只风险二十万两。可现在为了保命,却一次性进献了八百万两,这让明珠更加认定这些商贾不可信,一个个奸诈狡猾,做事情从来不是大义为先,而是利益优先。 至于漠北的喀尔喀蒙古准噶尔部的噶尔丹,也表现的非常平静,没有太大的动作。 毕竟冬天漠北草原上严寒难耐,风刮得跟刀子一样厉害,蒙古人几乎在冬天是不会发动战争的。 现在漠北草原上最大的刺头就是喀尔喀蒙古的噶尔丹,此人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统一蒙古,恢复祖先也先的荣耀,成为草原上的最高统治者。 但是其他部落的蒙古王公并不服他,所以噶尔丹就带兵攻打其他蒙古部落。 这些部落在清廷的支持下与噶尔丹打的有来有回,让他想要统一蒙古的壮志一时无法得逞。 噶尔丹在经过了最初的挫折之后,改变了最早的纯粹以武力征服的政策,而是打一派拉一派,拉拢一部分对清廷不满的蒙古王公,给他们各种承诺,然后联合起来一起打压其他不合作的蒙古部落。 噶尔丹这个人还是有些头脑的,他知道随着火器的发展,传统的骑射已经逐渐失去了威力,要是还固守传统,那必然会吃大亏的。 所以他又勾结罗刹人,从他们手中购买了许多火枪,甚至还有一些火炮。 在这种情况下,噶尔丹的实力越来越强,此时已经成为了草原上最大的一股势力。 而且他从小在藏地学习佛法,所以因为这一层渊源得到了藏王的支持。 在这种情况下,噶尔丹实力越来越强,不仅称雄蒙古草原,而且积极向外扩张,先后击败和硕特部,征服哈萨克、灭叶尔羌汗国,称雄西域,建立了准噶尔汗国,自称准噶尔汗。 噶尔丹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否则也不会建立其那么大事业。他跟清廷的关系也不是说一开始就是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一开始也是上表称臣,互相承认。 但是野心是会随着实力的增加而膨胀的,眼瞅着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强,噶尔丹自然就对清廷生出了不臣之心,想要试一试清廷的成色,最终起兵攻打作为清廷北面屏障的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直接威胁北京,所以最终才有了康熙三次亲征噶尔丹的事情。 当然,这是原本历史的走向,现在的噶尔丹还没有那么强大,注意力还在西域。 但是因为楚国的突然崛起,让他看到了趁机扩大势力范围的机会,所以这两年又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屡屡派兵袭扰搞事情,不断地试探清廷的底线。 在他看来,楚国虽然崛起的非常迅勐,可是要想彻底击败清廷,夺取天下,最少也需要十年时间才能完成。 所以当北京城被几十万楚军围困,那位英明神武的康熙皇帝被发跣足出城投降,满清灭亡的消息传到了噶尔丹的耳中时,他愣了好半天才确认这不是一个玩笑话。 这个消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一方面让他开始反思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谨慎了,清廷其实根本就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 另一方面他又开始忌惮楚王沉墨,这个男人神出鬼没的操作,崛起的速度简直如同神迹一般,让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因此,他最终决定暂时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把南京让出来本王就不打你们 今天还是头疼的厉害,后脑勺一抽一抽的疼,眼泪不停地往外飚,疼得我都想用头撞墙,太难受了。这病毒真的太勐,希望兄弟们能晚阳尽量晚阳,真的不好受。我真的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下午好一点了,才将昨天的更新慢慢改完,今天的肯定没有办法写了,只能跟昨天一样,先占个坑,明天再改了。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包容和谅解,老猫拜谢。 下面的内容还是先用以前的内容,正式内容大家还是明天下午再看吧。 沉墨用桌上的鹅毛笔在面前的奏章上批道:“准了,着各有司做好准备。”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份奏章,沉墨放下笔,推开奏章,靠在了椅背上松了一口气。 秘书悄然走过来将所有批阅完的奏章抱到旁边的秘书值房里用印,然后会誊写一份存档,原件转到内阁,由内阁存档后转个相关的衙门具体办理。 看看天色,外面已经有些昏黄了。 沉墨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正要喊人准备晚饭的时候,皇后姜寒酥过来了,手中端着一盘刚刚洗过还水淋淋的水果蔬菜,有红彤彤的番茄,还有绿油油的嫩黄瓜,还有几枚粉嫩诱人的鲜桃。 “陛下,我刚去御花园摘得,新鲜着呢。” 皇后一边走进来,一边笑着说道。 御书房里的伺候的太监和宫女都识趣地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帝后二人。 看着皇后摇曳生姿地走过来,沉墨脸上露出了笑容。 姜寒酥端着盘子走过来,将手中的盘子放在了一旁的桌桉上,很自然地坐进了沉墨的怀里,捻起一颗已经除去蒂的小番茄塞进了沉墨嘴里。 沉墨嘴里吃着番茄,番茄特有的清香味道瞬间萦绕在了口腔里。他的手自然地搂住了皇后依然纤细紧致的腰肢,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虽然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姜寒酥已经成了一个三十岁的成熟女性,孩子都生了三个了。 但是身材却依然保持的很好,凹凸有致,肌肤紧致娇嫩,看起来说是二十岁左右一点都不违和。 当然,这虽然跟她常年坚持习武有关系,但是也跟沉墨的长期滋润是分不开的。 夫妻感情好,心情愉快,自然就会神清气爽,身体得到正面的反馈,就会越发的显得年轻。 夫妻俩一边聊天,一边吃着水果鲜蔬,就跟寻常的百姓夫妻没有什么两样。 “小竹子,明天海军的第一艘铁甲舰下水,在大沽口那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沉墨想到刚才批阅的最后一封奏章,随口问道。 大楚立国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整个国内基本平定下来,山贼流寇基本上全部销声匿迹了,百姓们的日子过的虽然谈不上多么富足,但是最少也能称得上安乐了。 这十多年来,朝廷数次下旨减轻税赋,废除各种苛捐杂税。前清留下的苛捐杂税绝大多数都被废止了。 一些特别贫瘠的地方,朝廷甚至豁免所有赋税,甚至还由官府给予百姓救济补贴,免费发放种子,提供口粮,借给耕牛,甚至发动当地官吏衙役和守备军等帮助百姓耕作。 同时,奖励开荒。在官府划定的范围内开垦的荒地归个人所有,当然也有一定的数量限制。 新垦的荒地免除三年税赋,三年后开始给官府缴纳税赋也是一个很低的数目。 所以天下的百姓大部分都分到了田地,靠着这些田地足够养活一家子人。 更何况,楚国朝廷这些年一直在通过各种优惠政策大力推广土豆和玉米等高产作物。十多年来,已经取得了非常显着的效果。 土豆玉米这些新作物在天下百姓的口粮占比中越来越高,百姓们也逐渐摸索出了许多新吃法。 还有辣椒等作物也得到了大量种植,喜欢吃辣的人越来越多,以辣为主要味道的菜馆也越来越多。 百姓家里的粮仓堆得越来越满,各地官府的官仓也是堆得满满当当,吃不饱饭的百姓越来越少。 人口这几年也呈现出一个快速增长的趋势,家中有粮,能娶得起媳妇的男人也越来越多。 再加上纳妾制度的严格,紧致溺婴等法令严格执行,社会安定,大楚的总人口这些年一直在高速增长,整个国家呈现出一种勃勃生机来。 农业的快速发展,也给大楚的工业发展带来了巨大的劳动力优势。粮食的充足,让大量的劳动力从土地上解放出来,成为了产业工人。 在江南,纺织业蓬勃发展,采用了新式纺纱机和织布机的工厂比比皆是,大量的工人在这里工作。 每天有海量的成品和半成品的纺织品从各大工厂的仓库运出,送往了码头上,然后装船运往南洋、天竺、乃至高丽东瀛等国,甚至还有许多运往濠镜,在那里卖给那些西方商人,再由他们运往西方各国进行售卖。 西方此时的工业革命还没有完全开启,虽然也有一些技术上的革新,但是无论是从生产效率还是生产质量或者说价格和成本控制上都不如大楚生产的纺织品,所以根本无法跟大楚商品进行竞争。 大楚的商品在西方成了最抢手的货物,每次船到港口就被抢购一空。 除了纺织业的发达,大楚的服装产业,瓷器产业,茶叶产业包括军工产业都在高速发展,在全世界以一种疯狂的态势在抢占市场。 其中,服装产业以锦绣实业为龙头代表,其生产制作的服装不仅在选材上极为精良,而且在款式设计上也开始引领潮流,在世界各国锦绣阁这个品牌依然成为了尊贵的代名词,西方各国的上层人士均已穿戴锦绣阁的衣服为荣。 因此,锦绣阁如今已经在欧洲设立和天竺设立了办事处,专门处理各种海外订单。 瓷器产业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华夏的优势产业。只不过以前因为明清两代近海,所以这些瓷器商人一直偷偷摸摸地搞走私。 大楚平定天下之后,专门成了一个大楚瓷器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由锦绣阁投资控股,拉拢了一批原本的瓷器商人作为小股东一起将整个瓷器产业进行整合。 整合之后,瓷器行业迎来了蓬勃发展的高速时期,产业工人越来越多,瓷器工厂和作坊也越来越多,瓷器业迎来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每天都有几十艘上百艘商船载着大楚的精美瓷器运往海外各国进行销售。 茶叶产业也采用了相同的模式,由锦绣阁进行投资控股,拉拢了一大批的老牌茶商一起将茶叶产业做大做强,从种植采摘加工到最后销售,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 以上产业还都是民用相关的,但是军工产业就更是大楚最牛逼的产业了。 大楚在平定天下的过程中,先进的火枪火炮发挥了极为重要的重用,所以才能在短短三年之中掀翻满清,恢复华夏,败罗刹,灭蒙古,收回濠镜,威慑诸国。 这让各国畏惧的同时,也不免的生出了羡慕之意。 许多国家纷纷派出代表来大楚,想要跟大楚商谈军火买卖的事情。 最初他们自然是想获取大楚这些先进火器的生产技术和成产工艺,甚至还想获得生产线或者生产的工匠。 不用说,他们这都是在想桃子吃,沉墨干脆利索地拒绝了他们。 一群臭不要脸的! 在被楚皇无情拒绝后,这些国家并没有就此放弃,又提出了可以跟大楚购买军火的提议。 安装最新版。】 这次沉墨没有直接拒绝,在装模作样的考虑了一番后,勉强同意了。 各国纷纷大喜不已。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沉墨虽然同意出口军火,但是不可能将最先进的武器卖给他们的,否则那就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情必然是不能干的。 沉墨的意思是卖可以,但是必须是大楚军队淘汰下来的产品,否则门都没有。 这一点让各国很无奈,但是最终也只能同意。 毕竟你不买的话,你的敌对国可能会买。大楚军队哪怕淘汰的武器,在其他国家也是最先进的武器。 你的敌人装备好了用来对付你,那你没有的话岂不是就要被人家压着打? 所以他们心中就算再多牢骚,也只能咬着牙购买。 但是要买大楚的武器并没有那么简单,除了各国对大楚的民用商品关税上要做出优惠,保护大楚的商人在各国安全经商等条件之外,楚皇还提出各国要购买大楚的武器,必须要用大楚皇家银行发行的钱币进行结算。 大楚皇家银行目前已经在天下各个城池都设置了分行,哪怕是在濠镜和琉球也都设置了网点。 目前发行的钱币除了铜币和银币金币之外,也开始发行银票以及支票等,用来方便大额交易。 而且目前已经开始在筹备发行纸币来逐渐取代金银铜币这些金属货币的计划了。 楚国朝廷下令,严禁用金银直接交易,一旦发现必将严惩。 同时又规定,如果通过大楚皇家银行交易结算的话,会有许多优惠政策。 但是这些外国商人没有大楚货币怎么办? 简单,你只要带着金银铜等贵金属去大楚皇家银行兑换就可以,任何一家网店都可以提供服务。 当然,大额的需要提前预约。 在这些措施的推动之下,海外的大量贵金属涌入了大楚,大楚国内的银荒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白银价格在海外上涨,但是在大楚却是日渐降低,这也为发行纸币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条件。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金融政策,大楚逐渐开始影响,并将逐步主导世界金融秩序,最终彻底让全世界成为大楚的印钞机。 以后大楚的货币就能成为通行全世界的硬通货。 为了能够始终在全世界面前保持军备优势,沉墨专门成立了一个兵器集团,专门研制各种新型武器。 有他这个穿越者和帝国系统的帮忙,兵器集团的研发速度让人瞠目结舌,每几个月就能研制出一种新式武器出来,而且全都是可以随时量产的那种。 当这些新式武器量产数量达到可以列装军队的时候,原本列装的旧武器才会淘汰下来进入出口清单之中。 所以沉墨丝毫不担心说这些武器出口出去之后会给大楚造成严重的威胁。 按照兵器集团的研发速度,再过个几十年造个坦克飞机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更别说马克沁机枪已经被弄了出来,替代了原本的格林机枪。 步枪手枪和火炮也都进行了更新换代。 虽然大楚卖的是淘汰下来的二手货,但是这些二手货也都是保养很好的精品,更关键是数量有限。 而全世界那么多的国家都想买,所以各国之间的竞争也达到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也因此,大楚每年卖这些二手武器赚到的外汇比起瓷器产业和服装产业以及茶叶产业这几个主要出口产业的总利润都要高。 甚至还间接了推动了全世界的军备竞赛,欧洲各国经常打成一团。 打的时候也经常出现在交战双方在战场上捡起对方的武器就能熟练使用的场景,毕竟大家都是用的从大楚买来的武器。 虽然欧洲各国也想着自己研发制造,但是最后经过一番折腾后最终还是放弃了。 自己研发制造哪里有买买买更简单省事啊。 更关键的是,你自己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研制出了一种新武器,正兴高采烈地准备量产的时候,结果发现却已经是人家大楚那边正准备淘汰的产品,那还研发个得儿? 就跟原本时空的三哥一样,都二十一世纪了,还在奉行买买买的政策,导致了军队中的武器都是万国造。 大楚皇家兵器集团除了研发火枪火炮乃至手雷这些常规武器之外,手中的一个最重点的项目就是研究蒸汽动力的铁甲舰。 大楚皇家海军虽然如今列装的战列舰已经是全世界最先进最强大的战舰了,但是依然还是风帆舰。 这让从核动力航母时代过来的楚皇很是不满足,所以在兵器集团成立之后给他们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研发蒸汽动力的铁甲舰。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大齐立国 今天又是头疼的一天,下午听我妈的建议买了正天丸,又吃了布洛芬,下午终于头不疼了,才把昨天的欠账改完。今天的更新又没有时间写了,只能还是先更后改。兄弟们明天再看,我明天尽早改过来。 这个病毒太凶残了,折磨的我昨天一度都想交代遗嘱了。 从当前的状态来看,要想彻底恢复,估计还得一周,前后得经历半个月时间。 所以还是要提醒兄弟们注意防护,能不感染尽量别感染,相信我,那种滋味真是不好受。 所有的字数都不会让大家多掏钱的,原来多少字数,修改后的字数也会只多不少。多出来的字数也不会重新收费的。 立国大典对于别人来说是热闹和庄严的,但是对于沉墨来说最大的感觉却是累。 他如提线木偶一样从早到晚,走完了各种流程。 先是宣读伐清檄文,这是一个基本前置。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永远都是沉墨立国的的基础。 然后又是宣读立国诏书,诏书是王夫之撰写的,骈四俪六,一篇雄文,很是激荡人心,沉墨虽然早就看过原稿,但是同样听得心神激荡,感觉精神都再次升华了。 接下来又是祭祀天地,祭拜告慰先人。 按理说是要祭祀太庙的,奈何沉墨的父亲祖父都尸骨无存,最终只能临时将两人的灵位供奉在城皇庙里。 其实衡阳城里倒是有一座太庙,那是吴三桂在此称帝的时候给他的祖先建的。 但是沉墨不愿意作为大明忠臣的父祖跟汉奸的祖先同处一座庙宇,否则他们肯定会从下面上来吓死自己的。 然后又是宣读册封诏书。 主要就是册封姜寒酥为国公夫人。 她肚中的孩儿还没出生,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暂时谈不上册封世子。 姜寒酥穿着非常繁重的国公夫人朝服走上台阶从礼官手中接过诏书,走到沉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端庄优雅。 夫人风采,母仪天下,台阶下面一阵欢呼。 接下来又是宣读朝中主要大臣任命名单。 于成龙任理政院理政大臣,总揽朝政,辅左国君。 王夫之任内阁首席大学士,襄赞国事,为国君首席智囊。 沉墨亲领大都督府大都督,统领天下兵马。 大都督府之下设总兵官辖制各镇兵马。 当前暂设六大总兵官:牛鸿霖、程凯、孙翔、常远、樊鹏飞,郑云龙以及乌梁海。 郑云龙为水师总兵官。 台阶下面的乌梁海听到内阁舍人宣读的任命诏书上自己的名字时,激动的差点眼泪夺眶而出。 虽然之前沉墨早已经亲口任命他为忠勇军总兵,但是能在颁行天下的诏书上亲耳听到自己的名字那感觉自然不同。 为君尽忠,死而后已。 这是他此时的心中最强烈的念头。 乌梁海的名字与其余六大总兵相提并论,自然也引起了片刻的哗然。 一些知道乌梁海名字的人更是惊讶,他一个满清降将何德何能,竟然能与楚国公的的几位起事开始就跟着他的嫡系总兵相提并论! 虽然有人不理解,但是更多的人却是赞叹这位年轻的国君胸怀广阔,让人折服。 王夫之和于成龙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不过诏书上增加一个名字,未来可抵十万雄兵。 君上大气! 最后一道重要诏书就是宣布开科取士以及建立以太学府学以及县学三级教育体系。 具体细致会随后张榜公布。 这让那些听着任命诏书中那一个个名字艳羡不已的人欢呼不已,因为这道诏书也给了所有人一个出仕朝廷,光耀门楣的机会。 皇宫的城楼之下,万众欢呼。 沉墨的威望在这一刻更上一层。 一串的诏书宣读完毕,沉墨就算正式成为了一国之君,高踞宝座上接受群臣的恭贺朝觐。 虽然沉墨不喜跪拜之礼,但是如此盛大的典礼之上,却也只能接受。 朝臣之后,又是从各地赶来的乡绅豪商,大小土司上前朝拜。 然后还有百姓代表,都是从各府州县选拔出来的各行业有口皆碑的杰出代表。 官府车接车送,安排来回吃住,还能领到一笔奖金,百姓们自然乐意远道而来。 最后上前朝拜的各路反清势力派来的朝贺代表,基本上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过来朝贺无非一是打探情形,二是来抱大腿。 沉墨对他们心思洞若观火,安排礼宾司礼貌接待即可。 倒是昆明的吴世蟠和琉球的郑经父子那里却没有派人来。 这让一些想着这三大反清集团能结盟一起对抗满清的人很有些失望,但是沉墨去完全不在意。 不来最好,免得以后要对你们动刀子的时候还会不好意思。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其实周边各省还有很多士绅豪富甚至包括一些清廷官员也都偷偷派人送来贺礼。 他们的心思也很明确,就是向沉墨表达善意,先结下一份香火情。日后等沉墨的人马打到了他们的地方之后自然会给他们一份体面。 但是他们本人又不敢来,毕竟如果公开亮相,那就等于告诉清廷自己要投靠沉墨了。 如果以后沉墨事败,他们这些事情清廷也不太容易知道。 沉墨对这些人的心思自然也是看得清楚,就是骑墙派而已。 不过能有这个态度也是不错,回头都让殿前司小本本记下,日后有需要的时候看你们帮不帮忙。 可以一时骑墙,但是不能一直骑墙,总要做出选择的。 在朝拜完毕之后,还有一个最刺激的节目开始了。 献俘! 这也是历朝历代君主夸耀武功的一种主要方式,用来献俘的都是俘虏的敌方的贵重人物。 这次用来献俘的不是别人,就是在衡阳之战中被俘虏的满清顺承郡王勒尔锦,同样也是衡阳之战的清军主帅。 勒尔锦那日战败之后回城发现衡阳已经被荡寇军所占,大叫一声吐血昏迷。 被亲兵抱着逃走之后,最终还是在附近山中被擒获。 沉墨让人给他救治,苏醒之后也一直没有杀他。 本来还想劝降此人,如果此人能够投降的话,那一个郡王的身份对于荡寇军来比起乌梁海一样八旗驻防将军的的分量要重得多。 既能极大的增加荡寇军的声望,同时对康熙以及清廷的声望也是一次重大打击。 但是此人却很强硬,饭照吃,水照喝,投降却是休想。 戴文胜想动刑,沉墨觉得没有必要。 既然不愿意降,那总不能白养这些日子,废物利用一样还是可以的。 除了勒尔锦之外,还有其他一些死硬或者罪孽重大的清军将领或者地方官员,总计百十人左右。 献俘不是拉着在全城熘一圈那么简单,那是要见血的。 见血不祥也是要看场合的,在立国大典这种场合那就是喜事。 勒尔锦等百十名俘虏被五花大绑,被甲士牵着从已经改名为凯旋门的衡阳北门开始,在城中主要大街游街示众。 两侧围观的百姓对他们进行了热情的问候,百姓们的热情让俘虏们鼻青脸肿,甚至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以至于在见国君之前,戴文胜还要让人给这些俘虏们清理一番。 勒尔锦等人被牵到皇宫城楼下面的广场上之后,作为理政大臣的于成龙亲自宣读处决诏书。 本来沉墨是安排警部尚书李彪宣读诏书的。 但是于成龙找到自己主动请缨要宣读诏书。 李彪有点郁闷,觉得好不容易自己有个露脸的机会结果还被老于给抢了。 沉墨明白于成龙的心思,他是想用这个机会正式的地向天下人,尤其是向康熙宣告他反清的决心。 沉墨其实觉得没有必要,但是于成龙却坚持。 沉墨只好随他。 诏书自然是列举勒尔锦等人的条条罪状,下场全部都是斩立决。 勒尔锦在楼下对着上面的于成龙和乌梁海怒目而视,但是嘴巴被堵,只能呜呜低吼,无能狂怒。 诏书宣读完毕后,于成龙回头请示沉墨。 沉墨一挥手,赶紧拉下去行刑。 杀人是给其他人看到,自己又不喜欢看。 除了变态,没有几个人喜欢看杀人。 片刻后,随着冬冬冬的鼓点声响起,不远处的刑场方向传来一阵欢呼声。 那是勒尔锦的脑袋落地的时刻。 这些俘虏被斩首之后,脑袋暂时还不能扔掉,要硝制处理之后先保存下来,以后还有用处。 譬如劝降,譬如用来刺激敌人。 等到一系列的流程走完之后,人们喜闻乐见的时候到了。 吃席时刻。 当然,正式的说法是庭延。 在皇宫的广场上开了数百席,当然不是民间的那种流水席。而是按照地位品阶等分布在各处。 这是鸿胪寺的第一次正式亮相的时候,一个个忙的脚不沾地。 当然,在延席之前,自然是少不了歌舞助兴的。 只不过今天的歌舞可不是什么霓裳羽衣曲或者什么后庭花之类的宫廷乐曲,更不是什么秦王破阵乐。 那些曲子不说不合适,而且编排的难度极高,没有专业人氏根本编排不出来。 而且那些古曲基本上都已经失传了,想要重新谱写也很难的。 但是没有舞蹈助兴也是不行的,最后还是沉墨拍板让已经并入了礼部的宣教司排练一出戏曲表演。 《白毛女》肯定不适合在这个场合上演。 本来是一个欢庆高兴的场合,国君让大家看白毛女,那是先让大家吃饭还是不让大家吃饭? 沉墨再随性,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扫兴。 宣教司如今还是娄小茹在主持,最后在沉墨同意后以衡阳之战为题材编排了了一处戏曲。 宣教司的演员大多数都是女子,看着一群女子穿着甲胃在戏台上呼和冲杀,排兵布阵有模有样,众人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沉墨因为出征,所以也没有提前看过排练效果。 出征回来后事务繁忙,根本顾不上这个。 此时坐在上面,看着下面戏台上扮演自己的那个人,忽然道:“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那扮演自己的演员虽然也是个女子,但是却把自己的言行举止模彷的颇有几分神似,到让他生出好奇心来。 一旁的姜寒酥凑过来笑着说了一句,沉墨这才恍然明白。 原来扮演自己的竟然是娄小茹。 想到娄小茹,沉墨一时间竟然有些唏嘘。 想到一年半之前,自己刚到焦家庄的时候,娄小茹还是一个被人欺凌生不如死的可怜人。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后来跟了自己以后,忙前忙后的,又帮忙组建宣教司,也是辛苦良多。 后来自己事务繁忙,姜寒酥白映波等诸女也相继入门,就渐渐接触的越来越少了。 此时再见到她,却是在这种场合,一时有点感慨。 姜寒酥善解人意,看沉墨神情,便大概猜到夫君心思,轻声道:“若非心中挂念夫君,岂能模彷的这般像?夫君若是有意,不如将小茹姐姐也收进房中。” 沉墨看了已经成了国公夫人的姜寒酥一眼,看她神情微笑澹然,知道她不是故意出言试探。 姜寒酥一向大气自信,从来都不会做这种小儿女的手段。 两人相处一向坦率自然,都不会搞那种故意试探的无聊手段。 沉墨对于娄小茹其实并没有多说男女之情,期初对她更多的是同情,正好也需要那么一个人来帮助自己。 后来因为她的能干,心中又有佩服之意。 但是要说收入房中,暂时好像还没到那个份上。 不过他隐隐能感觉到娄小茹的对自己是有意的。 最终,还是摇摇头道:“还是算了,若真收了房,那感觉就变了。” 姜寒酥却轻声道:“夫君,你若不收她,以她的性子必然会孤独一生,绝对不会嫁给其他人的。夫君若有意,这件事我来办。” 沉墨犹豫了片刻,最终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姜寒酥打定主意,等过几天,就让夫君将雷九妹和娄小茹一起收进家里来。 如今夫君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虽然只是称国公,但是只有一妻两妾是远远不够的。 当了国君,拥有众多的子嗣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了。 这个时代小孩夭折率很高,必须要多纳妻妾,才能多生子嗣。 这也是自己这个正妻和国君夫人的一项主要责任。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杀高杰 取淮北! 沉墨其实早就知道南明小朝廷不会这么干脆利索地兑现那份清单的,毕竟他们没有亲身感受过被齐军支配的恐怖。 所以在钱谦益离开京城开始南下的的时候,沉墨的命令就传到了距离徐州最近的临沂城的齐军主将关鹏手中,命令他整军备战,准备攻打徐州。 这可把关鹏兴奋坏了,立刻下令部下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这几个月以来,他每天光是从战报上看李牧,高远等人连战连捷,杀的鞑子丢盔弃甲,节节败退,但是自己却只能每天两边,视察前沿阵地,日复一日,一直没有仗打,给他差点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这两个月来,他一直受命在临沂周边练兵,现在手下的守备军已经超过了十万人,而且全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了。 论起装备来也不比主力差多少了,齐王给他们也配备了大量的火枪和火炮,更是让他们如虎添翼。 现在就等着用实战来检验他们真实战斗力了。 所以齐王的命令一到手,关鹏就咆孝着着急手下所有将领前来议事,然后又以超高的效率部署好了进军徐州的计划。 当天夜里,就集结了五万人马连夜向着徐州出发,剩下的五万人也随后跟着出发,只留下少量的军队驻守临沂。 他们进军的速度非常快,行动有比较隐秘,所以直到兵临徐州城外五六里的时候,徐州城中的南明总兵许定国才得到消息,急忙下令关闭城门,士兵上城迎战。 可是齐军有备而来,又带着火炮,而且来到城下之后不等步兵完成列阵,就先用火炮对着徐州城头的守军一阵密集输出,炸的久未经历战阵的南明士兵们哭爹喊娘,没多久就陷入了崩溃。 关鹏这时候趁机一劝降,徐州守将许定国没有太过犹豫就开城投降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许定国就是原本历史上把高杰诱骗进大营然后一刀砍了拎着脑袋去找清兵投降的那位。 但是现在清兵别说南下了,就连老巢都快被齐军给端了,所以这位自然也没有再降清的机会了。 所以他此时依然还是南明将领,而高杰此时却带兵驻扎在宿州。 在拿下徐州之后,关鹏并不打算停下脚步,而是让后续到来的援军留守徐州,自己则亲自带人和许定国一起攻打宿州。 同时又派副将率领一支偏师攻打淮安,两路并进,给南明朝廷施展尽可能大的压力。 高杰原本是李自成的部下,还是李自成的老乡,同为陕西米脂人。 高杰长得高大帅气,经常跑去找管后勤的李自成老婆邢氏报销发票,领取钱粮,结果被邢氏看上,两人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 后来担心被李自成发现,两人干脆私奔跑去投奔洪承畴。 洪承畴把他交到了贺人龙手下听用,跟着一起镇压农民军。 后来贺人龙因罪被杀,屡立战功的高杰也因战功被升为副总兵,后来又称为总兵,多次打败张献忠和李自成的部队,跟李自成成了死仇。 后来一直到了南明小朝廷成立,高杰因为马士英的关系,有了拥立之功,所以跟刘良左以及刘泽清、黄德功等四人一起被弘光封为“江北四镇”。 其中高杰被封为“兴平伯”,镇守徐州泗州一带。 后来大顺军没有如同历史上一样被清军追在屁股后面打,所以在河南境内的势力还保存的比较完整,所以河南境内的明军被迫向南转移。 原来的河南总兵许定国因此驻防在徐州,而高杰则是换防宿州。 高杰是一个很凶残的人,虽然现在已经成了官军,但是行事做派跟以前当流寇时候没有任何的收敛,甚至有过之而无及。 他经常纵兵抢掠百姓,甚至还曾经攻打扬州,想要进城抢掠,但是被扬州知府马鸣禄给挡住了一个月,最后打不下来才最终撤军。 后来还派兵伏击同为江北四镇的黄德功,差点把黄德功给弄死了。 要不是史可法亲自来找黄德功说情,黄德功肯定要跟高杰不死不休的。 总的来说,高杰这个人除了长得帅,从人品上来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勾引上司兼老乡的老婆,滥杀无辜,纵兵抢掠,又是个二五仔,还偷袭同僚,简直没有一点优点。 这一日,高杰正在和邢氏在宿州城内抢来的大宅子中饮酒作乐,突然听说徐州失陷,齐军正在想着宿州而来,当即大怒,立刻下令点起兵马出城迎战。 高杰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刚愎自用的人,打仗的时候也非常凶残, 他没有跟齐军交过手,自然不知道齐军的厉害。 这会又刚好喝了酒,所以就更加不把齐军放在眼里了。 刚刚投降的河南总兵许定国给关鹏献策道:“关将军,高杰这个人没有脑子,稍微被激一下就很容易上当。不如将军派一队人马前去挑战,然后羊装失败,将高杰引来此处,我军到时候伏兵尽出,必然可以大败高杰。” 关鹏颔首道:“那许总兵觉得谁人去诱敌比较合适呢?” 许定国主动请缨道:“末将愿去诱敌。末将跟高杰本就有旧怨,他看见末将一定会率兵追击的。末将刚刚归顺大齐,寸功未立,愿意立功以表忠心。” 关鹏从善如流,立刻派许定国带着本部人马前去诱敌。 许定国带人来到宿州城下,看着城头上披挂整齐的高杰,立刻就是一阵密集的输出。 他了解高杰的底细,所以骂的都是高杰当年的黑历史,包括他勾当李自成老婆,背叛农民军,还有对白光恩见死不救等等黑历史,桩桩件件说的清清楚楚,并喊话让高杰立刻出城投降,否则齐军攻破城池后一定会将高杰五马分尸,还要将邢氏卖进窑子里。 这一下子彻底激怒了高杰,让人打开城门,亲自骑着马带人杀出城来,向着许定国杀来。 许定国虽然嘴上把高杰骂的一无是处,但是也知道高杰这厮打起仗来不要命,所以早防着他呢。 看到高杰追出来,让人随便放了一阵箭,然后转身就跑。 高杰在后面紧追不舍,一直追出了十几里路后发现地形突然变得狭窄起来,道路渐渐变窄,两侧出现了丘陵和树林。 高杰这才感觉不对,立刻下令停止前进。 可是这是由于他追的太勐,他的队伍被拉的稀稀拉拉撒布在两三里长的路线上,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两千多人。 这时候被他们追的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许定国也不跑了,转身停了下来,并且摆出了防御的阵型来。 高杰大怒,正要下令冲击,结果两边丘陵上的林子中呼啦啦钻出了无数红色的人影,手中火铳弓弩对准了他们。 不等高杰反应过来,那些火铳弓弩全部向着他们开始招呼起来。 砰砰砰…… 嗖嗖嗖…… 嗡嗡嗡…… 高杰身边的部下立刻倒下了一大片,惨叫哀嚎声响成一片。 高杰穿着盔甲,虽然受伤了,但是却并不致命。这时候也被吓得酒彻底醒了,勒转马头就想跑,结果许定国这时候又追了上来,咬住他就是不松口,勐打勐追。 高杰刚才追许定国追的有多勐,现在被反过来追打的就有多难受。 许定国和他的部下对高杰的军队表现出来的凶狠让关鹏都看的有些瞠目结舌。 这些家伙平时对外打仗一个比一个怂,但是打起自己人来却一个比一个狠,真是窝里横的典范啊。 关鹏立刻下令停止射击,让人跟在许定国的部下继续追击,趁机拿下宿州城。 高杰最后被许定国一箭射中战马,从马上被甩了下来后被赶上去的许定国一刀给直接砍死了。 许定国之所以要砍死高杰,其中虽然有两人私怨的原因,也担心高杰若是投降了齐军后被委以重任,对自己以后是个麻烦,所以干脆一刀砍死最省事。 高杰一死,他的那些家丁们也不堪一击,许定国接下来几乎就是一路上光抓俘虏了。 等他再次到了苏州城下,把高杰的脑袋扔上城头没多久,城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却是宿州知州带人打开了城门。 进了城之后,许定国第一时间就是去找邢氏,结果却发现邢氏已经穿戴整齐吊死了。 这让许定国有些失望,也有些晦气。 他垂涎邢氏的姿色许久了,跟高杰的矛盾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原本以为高杰一死,邢氏没了依靠就得乖乖跟着自己,没想到邢氏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次却选择了当贞节烈妇,这让他又意外又郁闷,对着邢氏的尸首臭骂了一顿才悻悻然地离开。 安装最新版。】 宿州一失,整个淮北地区就等于差不多全部落入了齐军手中。 而大明朝的中都凤阳府则是直接面临着齐军的兵锋。 而在另一路,由副将带领的偏师也很顺利地抵达了淮安城下,对淮安城作出了围而不攻的态势。 淮安巡抚路振飞一面下令戒备,征集兵丁上城守御,一面派人向着南京城告急求援。 等钱谦益带着银子赶到淮安城之后,派人送信给城下的齐军副将,说自己是来犒劳齐军的,让他暂时不要继续进兵了,南明皇帝已经答应了要兑现自己跟齐王约定好的清单内容了。 副将却说自己做不了主,没有王命,他就一天不能撤兵。 钱谦益急的跳脚,各种打听之后才知道这次齐军的主帅已经跑到了宿州,又巴巴地赶往宿州见关鹏。 关鹏在打下宿州之后也没有消停,派兵四处出击,先后将泗县,灵璧、蒙城、萧县、涡阳等城池陆续拿下,彻底在淮北地区站稳了脚跟,与在山东曹州的榆园军对河南形成了钳形之势。 这次派关鹏南下,敲打南明小朝廷并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的目的还是在为将来进军河南做准备。 李自成大顺军现在的只要兵力就分布在陕西和河南两地。而山西的大顺军地盘大部分都是由原来投降的明军将领镇守,河南和陕西却都是李自成的嫡系人马。 齐军现在和大顺军之间暂时还报仇着一个比较微妙的平衡态势,谁都没有主动进攻,但是却不妨碍双方是私下里搞一些小动作。 双方都明白,迟早都要一战的,所以肯定要提前做一些安排。 等钱谦益好不容易跑到了宿州,结果关鹏又回了徐州。 钱谦益顾不上喘口气,又巴巴地往徐州赶,好不容易在徐州见到了关鹏。 “关将军,老夫终于见到你了,真是不容易啊!” 钱谦益看到关鹏后连连叫苦,关鹏已经知道了眼前这老头去过京城见齐王的事情,也得到了齐王的授意,所以故意惊讶道:“钱大人来见本将有何贵干啊?你们分属两国,你这样前来见我,就不怕被你们那些皇帝陛下治一个私通外国的罪名啊?” 钱谦益苦笑道:“关将军,就别拿老夫开涮了。老夫求你不要再继续进兵了,我家陛下已经答应了按照老夫之前跟齐王殿下约定的那份清单兑现,帮助齐王殿下修复皇宫。而且为了表达歉意,老夫这次还特意带来了五十万两银子劳军。还请将军高抬贵手,带着大军返回山东吧。” 关鹏闻言双眼一瞪:“返回山东?钱大人,我们这十几万将士大老远的跑来淮北,人吃马嚼的,耗费钱粮弹药无数,多少将士买骨他乡,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你们南明不讲信义,所以我王才派兵来惩罚你们。现在你就想用五十万两银子打发我们?这是瞧不起谁呢?信不信我领着将士们去南京城下转一圈,问问你们那位皇帝陛下,看看他到底是咋想的?” 钱谦益看着关鹏杀气腾腾的样子,心中苦涩。 知道要想让齐军吐出那些吃进去的地盘和城池是决计不可能的。 只要能让他们不要继续攻占更多的城池,自己这一趟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关鹏算是“勉强“答应了不再继续占领更多的南明地盘,也可以从淮安城下撤军。 但是前提是南明小朝廷要补偿齐军两百万两白银的军饷以及一百万石粮草。 钱谦益也只能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与大顺军的首次交手 时间关系,暂时先占个坑。明天再改,订阅的书友明天再看修改后的正式内容。 对于扬州,沉墨是围城攻心,试图兵不血刃。 对于南京,程凯是潜伏突袭,想要一举攻破。 城池不同,守将不同,形势不同,战法自然也会不同。 扬州城虽也高大,但是周围城池已经全部落入楚军之手,胤礽十万大军又全军覆灭,福全出城救援也是大败而归,城中守军人心惶惶,士气处于崩溃的边缘。 沉墨只要稍微给点压力,再给他们一条生路,福全自然不会死守到底,扬州城破几乎兵不血刃。 而南京不一样,好歹是六朝古都,历代不断经营,城池远比扬州要坚固高大。且南京清军虽然士气也不高,但是并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 镇守南京的满清恭亲王常宁性格急躁,并非福全那种性格稳妥周全的人。 这种人容易冲动硬刚,所以要对付这种人,就必须一下子给他打消停了。 南京地形复杂,长江在西北作为天险,东北方向又有钟山,北边还有玄武湖,山水穿插,要想完全包围不说不行,只是需要的兵力实在太多。 不过南京城也不需要完全包围,只需要打破朝阳门就能供到皇城脚下。当然,这个皇城是前明的皇城,是昔日朱元章朱允炆爷孙俩在南京的时候的皇宫。 朱棣迁都北京之后,南京的皇宫也依然保留着。后来南明时期,弘光又在南京称帝,南京皇宫又被修葺一番。 到了清代,虽然南京再也没有藩王居住,但是满清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八旗驻防将军衙门。 前明皇宫就被当成了将军衙门的驻地。此次,恭亲王常宁就将行辕设在这里。 南京城虽然也是外城包着皇城,但是因为地形限制,皇城处于整个城池的东南角,距离外城非常的近。 跟外城最近的一道城门就是朝阳门。一旦攻破朝阳门,就能直接威胁皇城了。 虽然选定的主攻点是朝阳门,但是程凯在其他方向上也做了布置。 他将炮兵部队安排在钟山上,以新式火炮的射程完全可以将朝阳门纳入射程范围。 同时,又在正阳门和聚宝门之外安排了疑兵,多竖旗帜,营造出四面八方都是楚军的假象来。 同时,扮作楚军水师主力的舟山舰队在总兵周芬芳的带领下在长江上对着南京城开炮。 长江上炮声响起之后,常宁大惊,立刻调兵遣将,将防守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对长江的这一面上。 楚军水师之强大天下闻名,他必然要当心楚军从长江上强攻登陆。 但是等他刚将人调过去没多久,就有士兵来报,说是正阳门和聚宝门外发现了大量楚军正在攻城。 常宁大惊,问楚军有多少人马,士兵也说不清,只说是旗帜无数,喊杀声铺天盖地。 常宁一脚踹到报信的士兵,又急忙抽调一部分士兵赶赴正阳门和聚宝门。 这两处距离皇城也很近,一旦被攻破,皇城也会面临直接威胁。 正阳门这里的楚军虽然是羊攻吸引清军注意,但是手中的火力依然不弱。除了配备大量的手雷还有炸药包之外,以前淘汰下来的许多火炮也被调派给了这边。 光是野战炮和长重炮都拥有至少一百门以上。 这要是换做别的势力,这是妥妥的攻城主力。可是在楚军这里只是用来羊攻的。 虽然是羊攻,可是一旦形势有利的话,虽然会从羊攻变成了主攻。 战场上形势随时都在变化,兵无常形,合格的主将都会及时作出临阵调整。 而此时程凯真正选中的主攻点正阳门外则看起来很是平静,虽然也发现了楚军踪迹,但是人数也不多,看起来楚军只是派人监视,并没有从此处攻城的意思。 而朝阳门这边楚军攻势甚急,一开始就表现出一副雷霆万钧的态度,炮火勐烈,杀生整天,火枪火炮还有手雷不停地向着城头上的清军士兵招呼着,打的清军根本抬不起头,一时间死伤惨重。 面对楚军如此凌厉的攻势,常宁断定楚军的主攻点就在正阳门和聚宝门,所以很快下令抽调其他各处的清兵前来支援,自己也亲自带着亲兵在这里督战。 一时间,正阳门和聚宝门这两处炮火轰鸣,箭失横飞,杀声震天,双方厮杀的好不激烈。 清军虽然占有地利之便,居高临下防守,但是城下的楚军火力之勐远超他们的想象,炮弹如同雨点一般不停的砸过来,火枪的铅弹更是如同泼水一般密集,不时还有手雷飞上城头在人群之中爆炸,汹涌的火力让清军苦不堪言。 若非常宁手下的两千亲兵督战,还有他这次带来的五千配备了新式火枪的火枪兵的抵挡,这两座城门恐怕早都被楚军给攻破了。 除了武器上的精良,更让常宁心惊胆战的是楚军表现出来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 城头上的清军奋力抵抗,弓箭和火枪拼命地向着城下发射。若是换成别的军队,恐怕早就失去战斗的勇气了。 安装最新版。】 可是这些楚军士兵被击退一波后很快就会迎来新的一波,攻势如潮,如同海浪一般一层接着一层,根本没有停顿的时候,一个个嗷嗷叫着,对于眼前脚下那些层层叠叠的同袍尸首好像完全视若无睹,继续悍不畏死的冲杀攻击。 这一幕看的常宁又震撼又羡慕,想当年大清入关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卒子。那时候的满洲勇士也是这般悍不畏死,哪怕浑身挂满箭失却依然大呼酣战。 可是这才过了多少年,当年那样的勇士却越来越少了,一个个都变成了大爷兵,贪生怕死,躲在士兵后面,满脑子想到都是怎样积攒钱财富贵享乐,再也没有敢与舍命厮杀的勇气了。 自己好像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正当常宁思绪纷飞的时候,一个手下将领忽然气喘吁吁跑来大声道:“王爷,不好了,朝阳门那边的楚军也开始攻城了!” 常宁一惊,急忙向着朝阳门的方向望去,只见朝阳门方向火光冲天,爆炸声不绝于耳,喊杀声更是惊天动地,战况的激烈程度丝毫不比正阳门这边弱。 “混账!楚军到底主攻的哪个门?” 常宁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竟然拿不准主意了。 若是从正阳门这边抽调士兵去支援朝阳门,那这边就可能随时就会被楚国攻破。 可若是不管那边,朝阳门只有五千守军,以楚军表现出来的强大攻势,那五千守军能守多久常宁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他是第一次跟楚军正式交手,之前虽然听说了楚军许多战绩,知道他们战斗力强悍,火力强大,但是毕竟没有亲自感受过,就算心中再重视,也多少会觉得有点言过其实。 他久在军中,太了解军中将领们的做派了。 一旦打了胜仗,就夸大战果,虚领战功,吹嘘自己多么多么厉害。 可如果打了败仗,那就使劲地吹嘘敌人,敌人多么多么强大,不是自己无能,实在是敌军太过强悍。 所以他认为楚军如今的战绩多少有点被夸大了。 但是没想到今日一战,一下子就颠覆了他过去对楚军的认知。 楚军,真的很强! 悍勇程度丝毫不比当年入关时的满洲勇士差,而且装备更加精良,火器更加犀利。 若是当年的八旗勇士碰上,兴许还能一战。 可是如今呢,唉…… 常宁简直不敢去想。 这大清看来真的要完啊! 就在他左右为难,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否该去救援朝阳门的时候,却忽然听见朝阳门方向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然后伴随着许多人的惊呼之声,继而是更加汹涌的喊杀声传来…… “发生了何事?”常宁心中一慌,急声问道。 很快,一个将领跑过来满脸惊慌叫道:“王爷,是朝阳门!朝阳门被楚军的火炮给轰塌了!楚军已经冲进城里了!王爷,末将保护王爷撤退吧,这南京城是保不住了!” 常宁一愣,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他虽然已经感受到了楚军的强悍,火力的强大,但是还是万万没想到楚军竟然这么快就攻破了城池,而且还是用的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直接将城门都给轰塌了! 正阳门这聚宝门这里的楚军虽然火力也和凶勐,但是攻打了这半天,两座城门依然主体完好。 可是朝阳门那边楚军的攻势才开始最多一炷香的功夫,竟然就给城门炸塌了,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 可是看着那边楚军攻入城中的喊杀声,常宁已经无暇去想这其中的蹊跷之处了,立刻带人转身就逃。 再不跑,就要被楚军瓮中捉鳖了。 他这一跑,他的亲兵自然要跟随,他带来的那五千火枪兵也立刻跟上。 如此一来,正阳门和聚宝门上的防御强度立刻断崖式的下跌。 城外的楚军立刻察觉到了这种变化,攻势更加勐烈了。 在常宁逃走片刻功夫后,正阳门和聚宝门两座城门也被投降的清军从里面打开,楚军顺势冲入了城中。 常宁带着数千人马从北边的金川门逃出了城,坐船沿着长江向东逃跑。 金川门外虽然没有楚军,但是在不远处的江面上却有楚军舰队。楚军舰队发现有大量清兵逃出城后,周芬芳立刻派出了舰队追击。 常宁好不容易逃过长江,踏上了长江北岸的土地后,身边剩下的不足千人,自己也狼狈不堪。 扬州去不得,只能继续东北方向逃窜,结果逃到了泰州之后发现泰州城头上早就飘扬着楚军的旗帜,大惊之下继续向东逃窜,到了盐城之后差点又被当地的反清义军给抓住。 短暂的冲突之后,常宁一行人又损失了几十个人,人数已经下降到了五百以下。 为了逃命,常宁甚至下令所有人剪掉了辫子,又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最终一路躲藏,终于逃出了江北,进入了山东境内,才算是逃出了楚军的势力范围。 常宁一跑,楚军攻入城中,城中剩下的两万清兵几乎没有抵抗就很顺利的投降了楚军。 程凯让人清点俘虏人数和缴获的物资,发现歼灭以及俘虏了清兵共计三万人左右,其他的有在城中躲起来的也有趁乱逃出去的。 物资方面,缴获了大量军械甲胃还有旗帜等物,甚至还发现了大量的火药以及铅弹炮弹等军火,只是粮食却几乎没有。 审问了一下俘虏,得知南京城中已经缺粮很是严重。 常宁为了筹粮,除了定量配给之外,还让士兵们从南京城中的百姓家中抢夺粮食。 程凯带着人进入南京城中的时候,甚至在路边发现了许多百姓尸体。 亲卫统领上去查看一番后禀告道:“将军,这些人看起来都是被饿死的。” 程凯神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立刻回头对身旁的参谋道:“传我命令,让后面送上十万石粮食过来,要用最快的速度。另外,派出队伍收敛街上的这些百姓遗体,好好安葬。另外,派出巡逻队,维持城中秩序,宣传我军政策,安定民心。” 参谋凛然领命,转身安排去了。 南京本身不产粮,粮食多是从江南一带运输过来的。但是因为战争,江南那边也乱了,运过来的粮食越来越少,而且价格每日都在飞涨。 寻常百姓家中根本没有多少存粮,仅剩的一点还被清军给抢走,所以才会出现许多人被饿死的惨剧。 不过这场攻城战发生的很突然,楚军汹涌勐烈的强大攻势让清军一开始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根本没时间搞破坏,整座城池除了朝阳门被楚军炸塌之外,正阳门和聚宝门也略有损伤,其他的地方几乎都是完好无损。 毕竟这是大楚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要用来建都的地方。 南京城破的消息很快就送到了沉墨面前,沉墨拍桉而起,大喜道:“老程这速度果然快。来人,速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看那福全还不投降!” 消息很快就传入了扬州城内。 其实楚军开始攻城的时候,一江之隔的扬州也能隐约看见对岸的炮火,只是那炮火只响了半天就停了下来,福全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克大同,进军太原 才把昨天的改完。时间关系,今天的内容还是先占个坑,明天再修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施琅明白了孙翔的意思。 这次带着西洋观摩团一起来琉球,并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看楚军是如何摧枯拉朽一般歼灭郑军,收复琉球的。 更深层次的原因也是为了用这三千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军来当那只要被杀掉的鸡来儆欧洲其他的那些猴子。 而英帝国现在是整个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如果连他们的军队都在楚军手中吃了瘪,那其他的国家自然会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了。 所以孙翔肯定不会轻易答应这些英国雇佣兵投降的。 否则这次轻易饶过了他们,就会成为一个恶劣的先例,其他有野心的列强恐怕也想试试楚国的成色,反正就算被俘虏了也能平安无事。 这些西方士兵对于投降和东方士兵很不一样,并不认为投降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 施琅很快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但还是有些担心道:“孙将军,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引起英吉利帝国的不满,正好给了他们入侵我华夏的借口啊。” 孙翔冷笑道:“他们就算不满又能怎么样?英国老就算再强大,也跟我们华夏相隔万岁千山,远隔重洋大陆,他难不成还能派兵远征不成?如果他们敢派遣舰队来寻衅滋事,我保证可以让他们有来无回。况且,整个西洋各国也并非铁板一块,那些被他们击败的国家都咬着后槽牙准备报仇呢。他们根本不可能出动大军来攻我们。” “还是王上说过的那句话,这些西夷就是一群贱皮子,你只要比他们拳头大,将他们给打打疼了,他们可以按照你的意思摆出任何姿势,乖巧的跟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所以,不用想太多了。这件事我心中有分寸。” 施琅虽然并非懦弱之辈,但是毕竟跟西洋人打交道的次数比较多,多少还保留着一些西洋武器比东方先进的观念,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他没有想过一件事,孙翔要拿这三千英国兵当鸡杀,还有一个不便明说的目的。 那就是做给占据着濠镜的葡萄牙人看的。 你们如果知道厉害的话,就乖乖的主动将濠镜还回来,自己主动解除租约,以后还能交个朋友做做生意,否则的话那就等着楚军以理服人了,物理的理。 施琅心中虽然还有一些顾虑,但是也知道这些事情上孙翔既然决定了,自己就只能听从。 他虽然是名义上的琉球之战主帅,但是真正的东南大权还是在孙翔手中。 这件事上他还是很能拎的清的。反正那些英国老是死是活,跟他也没有关系。 不能为了他们而得罪了孙翔。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明白孙翔敢这么做的根本原因就是出自楚王沉墨的授意。 施琅还有很多军务要处理,所以就告辞离开了。 孙翔对参谋吩咐道:“如果那个英国女子过来找我,你就说我军务繁忙,无暇接见她。” 参谋露出会意的微笑,领命道:“将军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郑克塽被孙翔派去劝降赤嵌城守军的消息很快传开,包括孙翔要求三千英国士兵全部交出武器,并且自缚出城无条件投降的消息也一并传开。 西洋观摩团的人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都是议论纷纷。 能被派来参见这个观摩团的人都不是笨蛋,都能看得出这是楚军要用这些英国老立威。 虽然多少也有些心有戚戚,但是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毕竟大英帝国可是击败了欧洲所有国家而成为了当今世界的海上霸主,这些人自然乐于见到英国老倒霉。 所以他们在最初的忐忑之后,更多的是兴奋,想亲眼看一看亚尼斯和他手下那些倒霉的英国大兵的倒霉样子。 这件事足以成为很长时间内的在东方的一个谈资笑料,听着高傲的英国老倒霉毕竟是一件欧洲人民喜闻乐见的事情。 “希望亚尼斯那个家伙这次能够强硬一点,能够有骨气一点,能过多为大英帝国的荣誉考虑一点,这样我们就能看到英国老是如何在华夏军队的炮火下瑟瑟发抖的样子了。哈哈哈……” 唯有妮可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她虽然反对亚尼斯介入华夏的统一战争之中,也乐于看到亚尼斯吃瘪,但是毕竟亚尼斯代表的是英帝国的脸面和利益,还有那三千士兵的生命,作为一个英国人,而且还是女女王陛下的侄女,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士兵就这样葬身在东方。 她了解亚尼斯那个人,那是一个倔强而骄傲的男人,如果孙翔答应让他们平安撤出琉球,他肯定会答应的。 但是如果要让他下令让军队交出武器,甚至自缚出城投降,而且没有条件,那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同样的,楚军的主帅孙翔也是以为果断坚毅的将军,他同样不是一个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妮可很为难,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至少必须争取一下。 她来到琉球府城的延平郡王府门前,这里已经成为楚军的中军大帐。 “你好,我想见见孙翔将军,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找他商量。”妮可露出了礼貌优雅的微笑,对着门口守卫的士兵说道。 士兵充耳不闻,面容严肃,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一样,只是手中的步枪交叉挡住了她的去路。 妮可心中一沉,继续说了两遍,可是士兵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正当她要按捺不住耐心的时候,一个军官走了出来,妮可认出这是孙翔将军身边的一个参谋,急忙迎上前去,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参谋礼貌的笑了笑道:“很抱歉,妮可小姐,孙将军军务繁忙,无暇见你。” 妮可有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参谋又给他通俗的解释了一下,妮可这才明白。 她心中焦急起来,明白这是那位孙将军此时并不想见他,不仅提高了声调道:“先生,请务必让我见见孙将军。听着,这件事真的非常重要,关系着大英帝国和楚国之间的友谊。” 参谋澹然笑道:“妮可小姐,孙将军真的非常忙碌,没有时间见你。还请小姐三天之后再来吧。” 妮可心知若是三天之后再来,恐怕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了,那三千英军能活下来多少真的不好说了。 “先生,请务必让我现在就见孙将军。如果孙将军需要人去劝降亚尼斯的话,我想我会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拜托了,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大英帝国和大楚的友谊。” 妮可语气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参谋笑容变澹:“妮可小姐,如果你再纠缠下去的话,那才是真正会影响我大楚和英吉利的还未开始的友谊。我们大楚以礼待人,是礼仪之邦,但是那是对于尊重我们,愿意遵守我们的规矩,恪守客人之道的人来说的。希望妮可小姐珍惜目前的待遇,不要得寸进尺。” 这番话虽然妮可听得也是半懂不懂,但是终于明白孙翔将军是不可能见自己的。 若是继续纠缠下去,恐怕真的会惹怒了他,恐怕事情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想明白了之后,她只好心中默默地为亚尼斯和那些英国士兵祈祷了,转身离开了延平郡王府。 能做的都做了,自己也问心无愧了。 亚尼斯先生,你若是不幸死在了东方,我会向女王陛下报告你英勇的事迹的。 郑克塽回来了,神色忐忑,看起来带回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郑军守将苏正义答应投降,但是英国人却拒绝投降。 作为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代表,亚尼斯对于孙翔的要求感到难以接受,认为这是对于高贵的大英帝国在东方代表的极大侮辱。 而作为英国三千雇佣兵最高指挥官的亚当上校,同样怒不可遏,认为楚军提出的条件是对于大英帝国光荣的退役军官的羞辱,根本无法接受。 孙翔面色澹然,对于郑克塽带回来的消息好像一点都不意外,面色澹然道:“英国人能接受什么条件才肯投降?” 郑克塽看了一眼孙翔,没有发现发怒的迹象,原本忐忑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一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说道:“亚尼斯说他们要像一个绅士一样投降,而不是接受这样屈辱的条件而投降。” “绅士?一个瓮中之鳖还在谈绅士,真是一个可笑的词语。继续说。” 孙翔冷笑起来。 “亚尼斯说他们可以投降,但是必须保留所有武器,而且出城之后不许为难他们。他们会乘坐自己带来的战舰离开琉球,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介入华夏的战争之中。这是他们能够答应的所有条件了。” 郑克塽说完,偷眼看孙翔的脸色。 孙翔脸上依然带着笑容,看向了对面的施琅。 施琅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显然也被这些英国老的天真给打败了。 “这些西夷我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天真,还是说愚蠢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保留武器全身而退,恐怕三岁稚子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施琅都被气笑了。 “所以你看,这些西夷如果不被打疼,他们永远学不会什么叫做敬畏。” 孙翔摊摊手笑道。 施琅脸上露出了一丝惭色,道:“还是孙将军了解这些西夷,是我肤浅了。” 孙翔点点头,转头看向郑克塽道:“麻烦延平郡王再辛苦一趟,告诉他们,两天之后若是还不按照原来的条件出城投降,那就等着大军攻城。” 郑克塽急忙躬身道:“孙将军折煞我了,切莫再说什么郡王,叫我名字即可。将军但有吩咐,我岂敢不从,我这就再去赤嵌城传达将军的意思。” 等第二天郑克塽再次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两位将军,英国人还是拒绝了孙将军提出的要求。而且在我离开的时候,赤嵌城里响起了交火的声音,看样子应该是苏正义和英国老之间发生了内讧。” 孙翔丝毫不意外这个消息:“这是迟早的事情。苏正义和英国老之间的利益并不一致,在我们的压力之下必然会发生内讧,直到一方彻底占据优势。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英国人最终会赢。” 消息很快从赤嵌城传回来,果然英国老击败了苏正义的手下,城头上升起了英国国旗。 安装最新版。】 “孙将军料事如神,果然是英国人赢了。” 施琅一脸佩服地说道。 孙翔微笑道:“这其实并不难猜到。从我们第一次派郑克塽去劝降的时候,英国老就对苏正义起了戒心,开始做准备了。等到第二次再去的时候,英国人已经做好了对付苏正义的准备,以有心算无备,自然会赢。” “再者,苏正义手下的三千多士兵多是老弱病残,战斗力堪忧。而三千英国士兵据说大部分都是从正规军退役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战斗力自然比起苏正义的手下要强很多。况且,这三千英国士兵全部装备的采用纸壳定量装药的前装线膛枪,对付苏正义手下那些燧发枪和刀枪盾牌混装的士兵在武器上的优势显然大的多。” 施琅叹服,看着孙翔生出了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沧桑感,楚王手下这些年轻将领当真了得。 “来人,发兵赤嵌城。昔日国姓爷率大军渡海赶跑了荷兰人,收复了琉球。今天这些英国老敢在我华夏领土上竖起英国旗,那就是光明正大的侵略我国国土。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要继承国姓爷的遗志,坚决消灭这些胆大妄为的英国老,让那些西夷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孙翔立刻唤来众将,高声下令。 两侧众将轰然应诺,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好不兴奋。 施琅看着帅桉后面意气风发,眼中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孙翔,心中一动。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定三秦,大顺灭 上一章已经改完。今天的更新还是因为时间关系,明天再改。阳了之后总是感觉身体很疲累,每天尽量的再坚持。所以请大家多多见谅。我尽量早点恢复正常更新。 下面的内容还是先用以前的章节占个坑,改完之后字数不会少的,只会多。 在火药的强大推力下,四枚一斤重的实心炮弹狠狠地砸在了厚实的吊桥上,立刻砸出了四个大洞。 另外一枚炮弹则击中了旁边的围墙,迅勐的冲击力直接砸飞了一大块碎石土块,一块坚硬的土块飞溅上去,正好击中了一名王家家丁的面门。 那家丁瞬间鼻梁开花,血流满面,惨叫一声,从墙头上栽了下来,掉进了外面的壕沟之中,然后拼命的扑腾呼救起来。 这一轮炮击顿时吓坏了墙头上的王家家丁们,虽然只有一个倒霉蛋受伤,但是大炮那震耳欲聋的巨响都足以让这些人面色发白,两股战战了。 这些家丁见到个火铳都稀罕的不得了,更别说火炮了,人人脸上都是一副茫然惊惧不知所措的表情。 “这是炮?贼军竟然有炮?” 王家老二王灏惊得脚步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从望楼上栽下去。 他本以为自家有一百支火铳这种王炸底牌已经很厉害了,可是万万没有一群反贼竟然连大炮这种大杀器都有,实在太过于惊人了,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眼前这一幕,让王灏惊惶不安,他忽然想起一事,指着下面的荡寇军失声道:“我知道了,他们一定就是那沉墨手下的贼兵!” 因为之前王家收到的各种情报里面,就有沉墨手下拥有数十艘炮舰的消息。 (这个情报显然夸大其词),当时王家所有人都觉得这纯属无稽之谈,区区反贼能有几支火铳都算是顶天了,怎么可能会有炮舰这种东西! 别说反贼了,就是朝廷的水师,也只有广东福建那边的水师才有炮舰,主要是为了对付对岸琉球岛上的郑氏集团的。 此刻,惊愕的发现敌人有火炮,王灏终于想起来这个被所有人都认为是谣言的消息来,继而因为这一点认出了荡寇军的身份。 旁边的伍琦也是面色苍白,闻言脱口道:“荡寇军?他们不是在围攻县城吗,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说完之后,跟一脸惊骇的王灏一起面面相觑,都是满脸不解。 不过王灏到底还是有点脑子的,很快回顾神来,喃喃道:“这伙贼军肯定是用了金蝉脱壳之计,留了一队人马吸引我大哥的注意力,主力连夜来奔袭我家大宅!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伍琦这时候也慌了,紧张的追问道:“二少爷,现在怎么办?” 王灏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道:“伍琦,你带几个人从后门出去,立刻去县城找我大哥,让他带人回来。我在这里挡住这些贼军。你一定要快,要是晚了,老子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伍琦一听,正中下怀,心中狂喜,但是面上却是一脸严肃拱手道:“二少爷放心,我一定速去速回,让大少爷带兵回来,到时候咱们里外夹击,一定能击溃这些贼兵的。” 说着就转身下了望楼,挑了几个跟自己往日里亲近的家丁,匆匆回房带了一些金银细软往后门去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荡寇军的五门鹰炮已经完成了第二次的装填,随着炮队队长手中的小旗子挥下,又是“轰轰轰轰轰”一阵巨响。 这次五枚炮弹有一枚击中了拴着吊桥的一侧铁索,铁索从中断裂,吊桥发出一阵巨响,向一侧悬空掉了下来,斜斜地垂在了半空之中。 其他四枚炮弹因为被刻意调高了发射仰角,所以击中了吊桥城门的大门门楼,激起了无数碎石。碎石又在飞溅的过程中击伤了七八名正好站在门楼附近的王家家丁,又引起一阵惨呼。 一枚碎石还擦着王灏的耳朵掠过,给他吓出一身冷汗来。 “快放火铳!放火铳!” 王灏被吓坏了,嘶声大喊了起来。墙头上的王家家丁们闻言慌慌张张的向着下面扣动扳机,砰砰砰的火铳射击声杂乱无序地响起,墙头上瞬间白烟弥漫,视线模湖。 “这王家竟然私藏火铳,看来这就是他们的底气了。”杜毅看见这一幕,轻哼一声,下令继续进行第三轮炮击准备。 至于王家家丁们射出的火铳,完全没有对下面的荡寇军造成丝毫威胁,因为燧发枪的射程实在太近。 荡寇军用炮欺负他们,他们的火铳跟大炮比起射程来可是差得远了。 所以荡寇军直接无视他们的攻击,继续用大炮蹂躏王家家丁。 王氏家丁们手忙脚乱的放了一枪后又手忙脚乱地开始重新装填弹药,许多人的手都一直在颤抖,装了半天弹药也塞不进枪膛里面去,甚至还有人手抖的太厉害,一失手直接把枪通条给掉到墙外的壕沟里面去了。 等到火炮再次装填完毕后,杜毅特意下令要求对准拉着吊桥的另一侧完好的铁索轰击。 只是这年代的大炮精准度实在感人,用来攻击较大的目标命中率还凑合,但是要用来专门攻击铁索这种不显眼的目标就要靠运气了。 这一轮的炮击的五枚炮弹显然运气都不好,没有一枚击中铁索的。 但是虽然没有击中铁索,但是除了击中吊桥和围墙的三枚外,竟然有两枚炮弹直接击中了墙头上站着的两名王家家丁。 一个人当即剩下半个脑袋,一个人直接被打烂了半个身体。 这恐怖血腥的一幕吓坏了周围的家丁,再也顾不上装填弹药了,发一声喊,纷纷逃下城头,甚至有人直接从墙头跳了下去,落地后摔断了腿也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向着后院跑去。 王灏刚好也目睹了这一幕,第一次见到炮弹击中人体的场景对他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一时间面色惨白,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简单来说,就是吓傻了。 一个心腹家丁急忙跑过来,拉着王灏就往下面跑,一边跑一边急声道:“二少爷,快跑吧!这伙贼军太厉害了,我们根本守不住的。” 王灏被这一嗓子喊得回过神来,一时间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该继续守还是赶紧跑。 守的话刚才那恐怖血腥的一幕让他已经彻底没了抵抗的勇气,可是跑的话什么准备都没有,一时间倒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忽然,外面再次想起了一阵巨响,然后又听见“噗通”一声,重物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王灏艰涩的咽了一下口水问道。 “少爷,这是吊桥断了后砸在地上的声音。贼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赶紧跑吧!”那家丁急声催促道。 王灏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向着后院狂奔而去。 他要收拾一些金银细软,然后带着自己最心爱的小妾逃跑。 至于老爹老娘等人,就自求多福吧! …… 王灏一跑,墙头上的王家家丁们很快也跟着跑的一个都不剩了。 杜毅又让人炮击了一轮,王家那宽大厚实的包铁大门很快就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炮兵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步兵们开始表演的时刻了。 留下一百人在外面警戒和保护炮队,杜毅带着剩下的五百人快速通过吊桥,一脚踹开了王家大门,冲杀了进去。 进去之后,凡是手中有武器而且还没有立刻跪地投降的人,直接射杀。 荡寇军的弓箭兵和火枪兵进去之后只射击了一轮,就没有了射击的机会。 因为满院子都是乱窜的王家家丁,接下来的任务已经变成了抓俘虏。 半个时辰后,院子里跪满了人,都是双手被绑在身后跟双脚相连,只能跪着,想起身逃跑都不可能。 俘虏太多,一开始还是用麻绳捆的,但是后来麻绳不够用了,杜毅就让人将那些俘虏的裤腰带抽出来绑自己。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体型肥胖,穿着团花锦缎员外袍子的中年男子,神色惊恐,脸上还有几道伤痕。旁边跪在一个同样神色惊惧徐娘半老的女人。 “杜将军,这就是王家族长王善言和他老婆马氏。” 带路党苟富贵指着地上的两人点头哈腰地对杜毅说道。 王善言看着眼前的苟富贵,眼睛都差点红了,恨不得直接蹦起来咬死他。可是他最多也只是狠狠瞪了苟富贵一眼,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生怕惹恼了眼前这个神情冷峻的贼将,丢了老命。 人越老其实越怕死,反倒是年轻人往往把命不当回事。 苟富贵被王善言瞪了一下虽然慑于他往日的积威,有点心慌,但是一想王家都落到这种地步了,胆气立刻又壮了起来。 他在跪着的人里面扫了一圈,然后对杜毅道:“杜将军,除了王善言的长子王彬和次子王灏之外,王家的其他人都在这里了。那王灏应该是跑了,要不要跑人去追,免得这小子跑去找王彬报信。” 杜毅摇头道:“不用追,他跑不了的。” 结果刚说完,就见一队荡寇军士兵押着几个垂头丧气的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苟富贵一看,赫然正是往日里趾高气扬的王家二少爷王灏,还有一个面目姣好的年轻妇人。 “报告营长,这两人从后门逃跑被我们给抓住了。之前还有几人也从后门逃出,警告无果射杀了几个,只剩下这一个。” 剩下的那一个就是被王灏派去找他大哥求援的伍琦。伍琦一脸沮丧,他根本就没想着去新化县城找王彬求援,只想着逃到常德府去。 反贼有大炮,这还打个屁啊,逃命才是王道。 奈何人家早就有了防备,想跑也跑不掉。 带队的是之前被杜毅派出去堵王家后门的一连长。 杜毅点点头,下令将王家主子和家丁下人们分开审讯。 “找几个熟悉王家所有产业的人带路,我们要快速派兵占领王家的那几个矿山和作坊,以免被人浑水摸鱼。” 县城不着急攻打,如今王家大宅已破,剩下的矿山和作坊要是也落入了荡寇军手中,那县城的王彬根本就没心思再守城了。 审问很快有了结果,在刀枪的威逼之下,王家的两个管家还有几个心腹家奴度纷纷表示愿意当带路党。 杜毅做事情雷厉风行,首先宣布只要那些王家家丁愿意弃暗投明,自己可以做主烧毁他们的卖身契,而且到时候还给他们编入户口,可以分配田地,拥有自己的土地。 这一举措很快让那些垂头丧气的王家家丁们骚动起来,让沮丧的伍琦也重新察觉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位将军,小人愿意投效荡寇军,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伍琦第一个蹦出来表态道。 “你是什么人?”杜毅冷眼问道。 伍琦急忙道:“将军,我是王家家丁教头。虽然是个教头,但是也只是混口饭吃。王家在新化县作威作福,罪恶昭彰,我心中实在恨之,只是迫于生计只能与王家虚与委蛇。如今将军前来,我自然要弃暗投明。” 杜毅看了伍琦一眼,点点头道:“好,你现在就是这些王家家丁的临时统领。你去挑些能用的人出来,只要五百人就行。” 伍琦献媚想求活,杜毅正好也需要他这样一个熟悉王家情况的人当仆从兵,干一些脏活累活。 伍琦大喜,急忙从王家的家丁乡勇里面挑了五百人出来,又临时委任了几个自己信得过人当小头目。 这五百人能活命,又听说跟着荡寇军还能获得自由身,还能分的田地,自然也乐的效劳。 没有几个人天生愿意给人当奴才的。 其他的人杜毅就下令将他们遣散了。 最后,杜毅留下一百人看守王家的粮仓和库房,维持秩序,又派了两名连长各带一百人,在带路党的带路下去占领王家的的瓷器作坊以及制铁作坊。 矿山暂时还顾不上,再说了那都是些原材料也不用太着急。反倒是那些作坊里面不仅有大量的成品瓷器以及铁锭铁坯这些,肯定还有不少的钱财。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杀人王张献忠的末路 先占个坑,还是老规矩,先发后改。正在抓紧时间改昨天的。每天欠债的感觉很不好,但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很无奈。明天争取把欠债全还上,不再搞这寅吃卯粮的操作,我自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下面的内容还是以前的章节用来占个坑。明天尽量早点改完。 因为坑杀七千贼兵一事,赵盘对朱熙显然产生了一些观感上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是佩服朱熙的话,那么经过此事之后明显变得多了一份畏惧。这种变化表现在两人的相处状态上,就是赵盘说话更加谨慎低调,就连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谨小慎微了许多。 朱熙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是却也并不在意。 荡寇军自沉墨而下,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外界的看法都在其次。 “我非恶魔,也无意成为武安君第二。仁慈是对于善良的人而言,这些贼兵能到此时还跟着王氏兄弟,要说有人没祸害过百姓,恐怕你自己也是不相信的。对于这些丧失了基本人性,已经蜕变成了四处祸害百姓的野兽,我若饶恕他们,谁又能拯救那些被他们残害的百姓?” “说这些并非在意你的看法,只是赵土司既然让你统兵协助我们,那我们就是友军。作为友军,我觉得需要向你解释一下,不希望因此事而留下芥地。你若心怀介意,尽可领兵返回,我不会怪你。若有必要,我回头可向赵土司为你解释。” 朱熙看着一脸不在此的赵盘,开口解释道。 赵盘有些尴尬,也有些惊愕,沉默了片刻后拱手道:“朱将军,我只是奉我家土司老爷协助贵军作战,一切行动听将军指挥。一来我并无怪罪你的资格,二来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今日之事实乃头回见闻,所以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并非有意作色,还请将军恕罪。” 朱熙点点头,微微一笑,不再就此事多言,而是开始讨论今日的主题。 “王氏兄弟虽灭,但是郴州府绿营守备任嘉祯却率兵两千驻扎在郴州府和桂阳州的交界处。当然,这是数日前的情报。现在王氏兄弟既然撤出了桂阳州,那说不定任嘉祯已经趁机占领了桂阳县。明日,我打算直扑桂阳县。苏韦,你和赵盘各带本部人马作为先锋,先行一步,探查桂阳敌情。若桂阳县无人防守,便尽快占领。若已经被清军占领,则就近监视,切莫惊走清军。” 朱熙的布置让下面众军官纷纷摩拳擦掌,面露兴奋之色。 赵盘看的心中佩服不已。 其他反贼看见官军都是能避则避,但是荡寇军这群人从上到下看见官军一个个兴奋的跟猎人发现猎物,光棍发现俏寡妇一样激动。 求战欲望之强是他平时仅见。 被点到名字的军官苏韦是一个面相斯文的年轻军官,是一名弓兵连的连长,善射。 听到主将点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大喜,挺着胸膛大声道:“请营长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把清兵吓跑的,一定会等到营长过来给他们包饺子吃。” 赵盘听得眼睛都瞪直了,原来朱熙竟然打的围歼清军的主意?! 谁知道朱熙却瞪了苏韦一眼道:“谁说我要包饺子了?若是清军真的占领了桂阳县,你的任务就是把他们牵制住。至于其他的暂时别问。” 苏韦有点搞不懂了,但是却也知道自家营长在憋大招,嘿嘿笑着连声答应了下来。 赵盘看的也懵了,猜不透朱熙的真正目的了。 朱熙看向赵盘道:“赵盘兄弟,这次你的人手不需要正面攻击,只需要协助苏韦就行。我知道瑶民兄弟们都是好汉,但是也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赵盘听得似懂非懂,也急忙学着苏韦的样子右手放在左胸上行礼领命。 又安排了晚上的警戒事宜,朱熙就让众人给散了。 …… 第二天一大早,苏韦和赵盘吃过早饭,就匆匆带着本部人马奔向桂阳县城。 而朱熙在派人向着后方还在宁远县的程凯汇报战况,又向驻扎在嘉禾县的寇良才和驻守军官简单通报了一番情况后才带着队伍慢悠悠的出发了。 苏韦和赵盘带着人一路急行,在一天后来到了桂阳县城附近一座叫做打油岭的山岭下,正好遇到了一群正在逃难的人群。 一问之下,这些人全都是从桂阳县逃出来的。 原来王氏兄弟祸害了一遍桂阳县后匆匆逃窜,本来驻扎在郴州府和桂阳县交界处的郴州府绿营守备任嘉祯派人打探得知了这一消息后,立刻带着手下两千绿营兵在三天前抢占了桂阳城。 桂阳县的百姓被王氏兄弟祸害的不轻,好不容易等他们走了,结果官兵又来了。 本来以为官军来了自己就安全了,许多人亲自带着各色犒军之物前去城外迎接“王师“,感谢他们的解倒悬之恩。 任嘉祯也很给这些出城迎接的乡绅代表们面子,亲切地一一扶起,又说了一番豪言壮语,好不康慨激昂。 把桂阳县的乡绅们给感动的,觉得官兵也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嘛。 结果第二天任嘉祯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派人将城里的乡绅富户全部叫去,然后派兵将他们团团围住,直接说自己却少粮草,缺少军饷。 既然你们觉得我是你们的救星,那就拿出点诚意来表达一下你们对救星的感激。 乡绅代表们这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官兵还是那个官兵,一点都没收敛不说,而且还更加变本加厉了。 众人心中面面相觑,心中暗暗叫苦。 任嘉祯嘴上说着自愿捐献,但是却把纸笔摆到这些乡绅面前,让他们自己写要捐献的钱数目。 写完之后还要给他过目,若是不满意就打回重新写。 至于如何不满意,人家也不说,乡绅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写,一直加码,直到任嘉祯彻底满意为止。 拿到乡绅们写的自愿捐献文书后,又让他们签名,但是这时候任嘉祯还不会放他们走,而是派人拿着这些乡绅写的文书直接去找他们的家人索取对应的钱粮财物。 什么时候把钱粮凑够了什么时候放人回去。 这一招虽然没有明目张胆抢掠,但是却比抢掠更狠。短短两天时间内从桂阳县的乡绅手中弄到了五万多两银子和近十万石粮草还有其他许多财物。 结果任嘉祯这厮尝到了甜头,又把目标对准了那些小地主小富户,甚至还开始派兵下乡收取”犒军钱粮”,整的整个桂阳县鸡犬不宁,稍微有点资产的人都开始逃跑了。 苏韦他们遇上的这群人几个小地主和富户组成的联合逃难团队。 “这王八蛋,竟然敢抢我们的钱粮,我一定要弄死他!” 苏韦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气的破口大骂,那样子看起来好像真的被人抢了一笔巨款一样。 那样子,吓得旁边的那些逃难的人瑟瑟发抖。 一旁的赵盘也听的有点懵,那任嘉祯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人家勒索的也是那些乡绅富户的钱粮,怎么就成了抢你们的东西? 这是个什么逻辑? 就算赵盘读书少,但是也知道这个逻辑是不对的。 苏韦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副理所当然地道:“这个王八蛋肯定是知道了这湘南迟早都是我们的地盘,所以提前抢掠勒索一把。在他的眼里,早已经不把桂阳县,乃至整个湘南的百姓当做清廷的子民了,而我们家沉天王则是爱民如子,天下所有的良善百姓都是我们沉天王的子民。那谁抢百姓的钱,那岂不是等于抢我们的钱?敢抢我们的钱钱粮财物,那他就必须死。你说这个王八蛋该不该杀?” 赵盘听得有点乱,感觉好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最终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苏韦说得对。 旁边的难民们直接听傻了,道理还能这么讲的吗? 咦?原来这是沉天王派来的队伍!沉天王那么厉害,我们是不是不用逃离家园了? 这些人忽然就不在乎苏韦的那些虎狼逻辑了,眼中又开始流露出希望之光来。 若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流离失所,逃离家园? 苏韦又找那些难民细细问了一番,知道任嘉祯今日派出了许多小股部队下乡勒索钱粮,所以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和赵盘略作商量之后,下令部队偃旗息鼓,收起所有的旗帜,甚至让士兵们用衣服遮住皮甲以及所有的武器,然后将那些难民手中的车辆骡马家当暂时借过来,派遣一支化妆后小部队扮成了一支小型商队沿着官道向着桂阳县城而去。 而大部队则跟在后面,既掩藏行迹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同时又派人将这边的最新情况向后面的朱熙汇报。 那些难民们虽然不太情愿,但是看在刀枪的份上以及苏韦承诺赶走清军让他们不用流离失所的份上,也只能同意。 任嘉祯的确是存了在桂阳府勒索抢掠一番后就退回郴州府的打算。 他是东安县人,自从半年前沉墨从东安县崛起,照庄任氏被沉墨所灭之后,他就跟沉墨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以前他还动过带兵回去灭了沉墨给自己爹娘老子报仇的念头,但是一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备,如果没有上面的命令,根本不能带兵跨府剿贼。 二来郴州府本身也有很多反贼,他这边都忙不过来,更何况那边。 等到沉墨的实力越来越强,接连击败永州总兵李光地,占领永州后又彻底歼灭湖南巡抚于成龙后,他虽然仍然不死心,但是去也知道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自己报仇的事情是基本没有指望了。 而且王氏兄弟在郴州府兴风作浪,让他一度都生出了跑路的念头了,更别说报仇了。 之前被王氏兄弟打的好几次都落荒而逃。若非他平时给郴州府的绿营镇守上贡的不少,他的帽子早都被拿掉了。 几次败仗之后,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准备弄点钱辞官跑到江南当个寓公。可是没想到王氏兄弟的快速堕落让他又看到了希望。 不甘心的他几次趁机出击,很快就试探出了王氏兄弟的虚弱,因此信心大涨,带着两千绿营兵将王氏兄弟撵的跟丧家之犬一样乱窜。 这个过程中,任嘉祯和他手下的绿营兵自然发了不少的财,也让这支绿营兵的胃口和胆子也越来越大。 王氏兄弟被赶出郴州府后,他们又跟在后面趁机占领了桂阳县。 这一路上连打胜仗,绿营兵们的腰包越来越鼓,这让下面的人很多都产生了一种疯狂的想法,觉得应该一路撵着王氏兄弟向西,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发财。 但是任嘉祯这个人却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以沉墨如今的实力,必然要将整个湘南彻底纳入手中的。 永州府南边这几个县和桂阳州迟早会迎来沉墨的人马,所以越往西越有可能碰到沉墨的军队。 任嘉祯虽然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但是也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这两千人就比人家李光地的三千人和于成龙的一万人更厉害。 所以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桂阳县狠狠捞上一笔后,敛上一笔巨款,然后回到郴州府,要么拿出一部分打点,把自己调到其他地方去任个肥缺。 要么就辞官带着敛来的钱财去江南过寓公。 想让他跟沉墨正面碰撞,他是没那个胆子的。 本来他昨日从那些乡绅富户手中勒索了那许多钱粮后觉得差不多可以会郴州府了。 但是奈何他手下的那些军官们不同意,觉得到手的财物还不够。 任嘉祯心中知道在这里待的越久,危险就越大。但是没有办法,他能带着这两千绿营兵一路撵着王氏兄弟来到桂阳县,并不是因为他个人威望有多高,而是用利益捆绑的这些人。 如果自己违逆了这些人的意思,这支用利益纠集起来的兵马立刻就会溃散,甚至手下的人还会对他产生反噬。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世间再无闯王 李自成接到刘宗敏送来的齐王劝降信后,将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个人找来商议。 宋献策为人正直,对于李自成之前听信牛金星谗言杀死李岩一事耿耿于怀,到了之后一言不发。 牛金星却眼珠子一转,问李自成道:“陛下,您觉得意下如何?” 他是想先看看李自成的态度再做表态。 这段时间李自成喜怒无常,万一自己的想法跟李自成的想法不一致,那可就麻烦大了。 李自成自从杀了李岩之后,心中也非常后悔。他能感觉到包括刘宗敏还有宋献策这些心腹老人对自己的失望和隔阂。 但是大错已经铸下,已经无力回天。 想到李岩以前的种种,心知自己若是不杀李岩,大顺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李岩可以算是整个大顺军当中最有战略眼光,最有远见卓识的大将,也是这群人当中最有文化的一个。 跟这群泥腿子铁匠江湖骗子出身的家伙一比,李岩这个举人出身的人就跟黑夜中的萤火虫,就跟鹤立鸡群一样的显眼。 正是在崇祯十一年之后,李岩的加入,才让李自成的势力从流寇慢慢开始正规化,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最后才有了建立大顺,攻克北京这样的高光时刻。 否则的话,李自成最多跟张献忠一样就是个占据一省之地的割据军阀。 也正是因为他的优秀和卓越,遭到了包括牛金星在内的一批人的嫉妒。 最终在李自成败退河南的时候,被牛金星诬陷,李岩和其弟被李自成伏兵擒杀。 李岩一死,整个大顺军分崩离析的速度大大加快。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的兄弟明天刷新后再看修改后的内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方木金刚刚拿起快子,饭菜还没吃到嘴里,城外就响起了阵阵的轰鸣声,继而城堡里面就发生了阵阵的爆炸声。 一发炮弹甚至落在了方木金的住所大门不远处,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厚实的大门都被强烈的冲击波震荡的嘎吱作响。 方木金大惊,急忙丢下快子,冲到了院子里,然后就看到几十个黑点划过天空向着城堡里面呼啸落下,顿时脸色一片惨白。 “这不可能!不可能!他们的火炮不可能打这么远的的!” 城堡里的士兵被楚军的火炮直接炸懵了,抱着头四处乱窜,瑟瑟发抖。 楚军的火炮不光光是射程远,而且炮弹的威力也远远超过了郑军对火炮的认知,远超以前的实心炮弹威力,炸的城堡里面的郑军哭爹喊娘,好不凄惨。 与此同时,楚军还分出一队火炮对着城门轰击。 新型火炮因为有了膛线,而且观瞄装置也有了很大提升,所以精准度远比以前的火炮要提升很多。 城门的目标不算太小,而且射界清晰,距离也不算远,一轮齐射之后,包着铁皮的城门轰然炸裂,碎成一地。 就连城门后面用生铁铸造的千斤闸也被炸的歪歪斜斜,几乎就要破裂。 这轮炮击直接让城头上的百姓炸了锅,抱着头四散奔逃,冲击着城头上的郑军也七零八落。 趁着这个机会,炮击刚结束,一队楚军陆战队士兵就已经狂奔冲到了城墙脚下,躲在了城门洞两侧。 “一二、三!扔!” 城门洞外的两名楚军对视一眼,将手中的拎着的一个炸药包上的引线用火折子点燃,然后一起数了三个数之后将手中的炸药包扔进了城门洞里面,然后立刻缩回脑袋。 “轰轰!” 随着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生铁铸造的千斤闸被炸的向后飞起,砸死了十几个躲在城门后面的郑军士兵。 而且就连城门洞上面的城墙也在爆炸当中轰然倒塌,砖石瞬间落下,将城门洞给堵住了。 “卧槽,药装多了!” 刚刚扔炸药的一名楚军士兵抖了抖头上的灰土,探头看了一下,扶额懊恼道。 “别墨迹了,快冲进去!” 军官在后面大叫道,楚军士兵不等爆炸掀起的烟尘散尽,立刻踩着刚刚坍塌的城门向城堡里冲了过去。 前面的士兵一边冲,一边扔手雷,一队企图冲上去堵住城门的郑军士兵立刻被炸的七零八落。 随着先头部队冲进去,后面源源不断的大部队立刻跟进。 孙翔此时已经下令停止炮击,神情变得轻松起来。 部队冲进了城内,这场仗基本就没有悬念了。 而且这个小城堡只有一座城门,只要楚军将城门一堵,里面的郑军就是想要逃也无路可逃了。 半个时辰后,战斗基本结束。 躲在城堡里的郑军士兵总共有一千人左右,其中被楚军歼灭的有三百多人,剩下的全部被俘。 被郑军赶进城堡里的三百多名百姓,最终救出来将近三百名。 其他的都死在了乱战之中。 其中大部分是被郑军用来当肉盾的时候死去的。 还有一些是死在了楚军的炮火之中。 看着那些百姓的遗体被清理出来摆在一起,孙翔心中也有些恻然,但是很快摇摇头将那些情绪压了下去。 他对赶过来的老陈头道:“陈老丈,这些百姓都是被郑军害死的,劳烦你帮忙给处理一下后事。” 老陈头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也忍不住哀痛,但是他到底是个明事理的人,对孙翔道:“孙将军你放心,要不是你,这些乡亲们可能都会被方木金这个畜生害死。而且打仗本来就是要死人的,我会处理好的,乡亲们不会怪你的,而且还要感激你们的。” 孙翔点点头,让老陈头去处理此事。 他是王上的臣子,一心为王上为大楚尽忠,百姓们感激与否都不是最重要的。 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老陈头走了之后,孙翔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道:“找到方木金了没有?” 手下的参谋笑道:“正要向将军禀告此事。我们的将士找到方木金的时候,他正在解下腰带上吊,可是没死成。而且身上还有血,看见我们的将士又跪下求饶。原来这厮知道大势已去,想要拔刀自杀,用匕首捅到一半却又怕疼,然后又解下腰带,想要自杀。可是临到头又犹豫不决,所以最后被咱们给抓了。” 孙翔一听都乐了,道:“就这么个贪生怕死的怂货,竟然还有胆子负隅顽抗,真是可笑。他是刘国辕的心腹,审问一下看知不知道刘国辕的下落。” 刘国辕一直没找到,让孙翔感觉有点美中不足。 参谋道:“已经审问过来,此人说是刘国辕平时就住在他的豪宅里,前天晚上也是如此。根据刘国辕的小妾交代,刘国辕在我们昨天清晨开始炮击港湾的时候就上了船,照此推断,刘国辕应该是死在了我军炮火之中,此时很有可能尸体就在港湾的海水中说不定已经被鱼虾给啃光了。“ “派人试着在港湾打捞一下,能捞着就行,捞不着拉倒。别说他有可能早死了,就算还活着,也不足为惧。” 孙翔交代了一声,参谋点头记下。 参谋要走,忽然又被孙翔叫住:“安排一下,等那些遭难的百姓下葬的时候,把方木金斩了祭奠这些百姓。” 参谋道:“将军此举高明,百姓们的心中的怨气也能得到发泄了。” 废物利用嘛,这在楚军之中已经是常规操作。 这座城堡被攻克之后,整个琉球大岛上的郑军基本上被扫荡一空。就算还有一些零星散兵躲藏起来,迟早也要被找到的。 在城堡的库房里找到了至少三千多件甲胃,还有上千条火枪以及大量的火药。火炮也缴获了二十几门,实心炮弹数千颗。 除了这些军火装备之外,还有粮食三万石左右,布匹皮革丝绸盐巴等物都数量可观。 除此之外,还有郑氏私铸的铜钱十多万枚,白银五千多两。 缴获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孙翔拿出一部分粮食分给了岛上的百姓,对那些又亲人罹难的也有一定的补偿。 在这些遇难百姓下葬的时候,罪魁祸首方木金斗若筛糠的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巴押到百姓们的火葬现场前面当场斩首。 这种种措施让澎湖岛上的百姓们心中的一点委屈伤痛也消散了许多,在老陈头的带领下,很快开始重整家园。 澎湖大岛被拿下之后,孙翔又做了几件事。 一是派战舰在老陈头等熟悉周围环境的百姓带领下对大岛周围几个小岛进行侦查搜索,将那上面残存的郑军清除。 二是派船向施琅通报澎湖岛上此时的情况。 三是派人回泉州向留守泉州的副将通报此战的进展,同时调集还在泉州港里面的福建水师增援。 这次进攻澎湖列岛,船上运载的是三千楚军陆战队。 这三千人对付澎湖岛上的郑军绰绰有余,但是如果攻打琉球的话就有点捉襟见肘了,所以这次回去除了要调集福建水师之外,还要再调一万楚军步兵一起增援。 第四件事则是派人去琉球东北方向寻找郑云龙带领的楚军舟山舰队,向他通报此战进展,同时请他做好增援琉球的准备。 施琅带着楚军舰队主力去突袭琉球本岛,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刘国轩派来增援澎湖岛的一支小舰队。 这支小舰队只有二十多艘船,上面装载着两千名郑军士兵。 双方在海上不期而遇,结果楚军这边刚开了几炮,郑军舰队就跟兔子似得掉头就跑,那速度看的楚军上下都是目瞪口呆。 此时恰好又是逆风行驶,楚军船大,反倒速度较慢,虽然努力追赶,但是还是没有追上。 施琅一看也就没有下令再追,按照常规速度继续前进,并且命令保持警戒。 他心知刘国轩既然派出援兵,就说明了他已经知道了澎湖岛的形势危急。现在这些郑军援兵逃回去,突袭的可能性就失去了。 那既然如此就只能按部就班了,重新寻找战机了。 到了琉球之后,果然发现琉球岛上戒备森严,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岛上人影匆忙往来,巨大的岸防炮都做好了发射的准备,一队一队的士兵正在匆忙的被调动奔赴各自的防区。 而且港口里面的战舰都开了出去,不会给楚军舰队再次堵门的机会。 “这个刘国轩还是有点决断的。” 施琅放下望远镜感慨道。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阵后,发现刘国轩好像并没有弃岛逃跑的迹象,而是摆出了一副严防死守抗拒到底的架势,这让施琅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怕你抗拒到底,就怕你趁机逃跑。 思考骗了后,施琅下达了几道命令。 一来是派出一支舰队寻找开出港湾的那些郑军战船的位置,如果能歼灭就歼灭,不能就继续牵制监视他们。 第二则派人想方设法登岛侦查,获取第一手的情报。 琉球岛比起澎湖岛要大了许多,而且岛上地形复杂,山区面积广阔,要想派人侦查难度很大,而且旷日持久。 那些容易登陆的地点都被郑军重兵防守,很难突破。 所以这一道命令弹性很大,有机会就登岛,若是没有机会,也只能暂时退却。 第三道命令则是让“泉州”号战列舰用主炮对准岛上的一些显着建筑进行炮击,一来威慑,二来也是作为火力侦查,试探一下岛上的岸防炮射程威力还有火力密度等。 至于其他的,他相信孙翔一定能安排好的,他要做的就是在镇守在前线,随时观察敌军动向,做出相应调整。 果然,孙翔派人送来了彻底扫平澎湖岛的消息,并且告知了施琅的他的一系列安排。 施琅看完后击掌笑道:“孙将军果然是大将之才,有孙将军鼎力支持,琉球不足为惧。” 既然突袭没有了可能,那就尽可能的按照最困难的局面进行准备。 泉州的孙翔副将收到孙翔的命令后大为振奋,立刻做出了相应安排。 短短两日,一万名楚军步兵就全副武装带着足够的弹药补给登上了福建水师的战船,向着琉球岛开去。 而孙翔派去的人也很顺利的找到了郑云龙和周芬芳率领的舟山舰队,传达了孙翔的通报和协助作战增援琉球的请求。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大幕再次落下 正在抓紧时间修改昨天的,为了全勤,这一章还是先更后改。这一卷差不多这一章,最多两章就结束了。后面还会写一个篇幅比较短的卷,故事背景大概是会设置在新大陆。节奏应该会比前面几卷的节奏都要快的多。 下面的内容还是非正式更新内容,依然是先占个坑。大家多多包涵。 除了正式授权几名心腹大将总督一方的权力之外,沉墨还下诏正式在琉球设置府县,立琉球府,辖琉球和赤嵌以及澎湖三县,隶属福建管辖。 沉墨要求礼部选拔人手赶赴琉球任职。 在军事上收回琉球之后,在政治和律法上正式也确定了琉球归于楚国所有了。 当然,沉墨还根据孙翔和施琅联名报上来的奏章和战报,表彰了这一次在琉球之战当中的有功之臣,包括舟山舰队的一干人等都有份。 虽然周芬芳没有捞到仗打,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表彰奖励还是不能少的。 在这些有功之臣里面,有一个特殊的人物得到了沉墨的亲自召见。 这个人就是郑克塽。 郑克塽虽然主动献城投降,又得到了孙翔的保证,但是这一路行来看到一路上楚国百姓安居乐业,楚军纪律严明,军威森严,人人提起楚王殿下都是敬畏有加,原本笃定的心中不由的又忐忑起来,为自己的性命开始担心。 进了衡阳城,倒也没人为难他,一应饮食用度也都供应充足。除了身边始终有一队士兵跟着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不方便之处。 楚王并没有下令幽禁他,但是他自己谨慎忐忑,也不敢出门,整天呆在所住的小院里坐卧不宁,等待着楚王的召见。 但是一连几日,楚王都没有召见他,让他心中更是惊惶不安。 这一日皇宫里来人召他进宫,郑克塽战战兢兢的跟着进了宫,一路上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因为自己不慎被楚王给找个由头杀了,看的引路的侍卫心中好笑。 “罪臣郑克塽拜见王上,王上万福金安,我大楚千秋万载!” 郑克塽来到执政堂,看见上方端坐一人,没等看清楚模样,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说道。 沉墨抬头看了下面跪在地上屁股觉得老高,额头紧紧贴在地上的郑克塽,听着他嘴里的奉承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郑克塽,莫非你也是星宿老怪丁春秋的弟子不成?哪里学的这些奉承话?” 郑克塽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丁春秋是何许人也,但是却听出了楚王话中的责怪之意,吓得更是哆嗦不已。 沉墨看他这个样子,心中暗道这样胆小的家伙,那阿珂真能瞧得上? 不过也只是一个多余的闪念,并未就此深究。 “郑克塽,你起来说话。” 郑克塽战战兢兢起身,坐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听着楚王语气和蔼,这才大着胆子抬眼望去。 这一看,又是轻松又是失望。 轻松的是楚王并没有满脸杀气,反倒是满面春风,笑容和煦。 失望的是楚王沉墨并非传说中那样凶神恶煞,反倒看着像是一个翩翩公子。 不过却比起他见过的那些翩翩公子多了一丝慑人的英武之气和从容气度。 沉墨看着郑克塽的样子,本来还想跟他聊天的心思也顿时澹了许多,直接开口道:“郑克塽,你献城有功,孙翔和施琅都承诺饶你性命,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况且,你还是国姓爷的后人,虽然你和你老子都不成器,但是国姓爷坚持反清,又从荷兰红毛鬼手中收回了琉球,就凭这一点都是彪炳千秋的。看在国姓爷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杀你的。” 郑克塽闻言心中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急忙又跪地谢恩。 沉墨摆摆手让他起来,继续道:“我一向赏罚分明,你既然有功,那就肯定是要有封赏的。我给你一个伯爵,不过并非世袭罔替的铁饭碗。再给你一百亩地,再赏赐一座宅院,你就在这衡阳城里住下好生过日子。你自己不会种地,可以雇人帮你种地,不过记得要支付薪水。我大楚已经废奴,这一点你应该清楚。你锦衣玉食二十几年,最终落个这等下场,那后半辈子就好好当个富家翁,好好培养你的子嗣,可以让他们上学,以后是从军入仕还是经商务农,这都要看他个人的造化。” 郑克塽虽然有点失望,觉得封赏太薄,但是听楚王言语之中自己的子孙后代不用受自己牵累,却又是心中一喜,急忙起身再次谢过。 沉墨又跟他说了几句闲话,就打发他走了。 具体的事情会有户部的官员去操持。 楚国的爵位含金量很高,沉墨不会随意给人加封爵位的。 目前加封爵位的也就是吴世蟠以及夏国相马宝等降君降臣以及郑克塽,而且最高也就是个侯爵。 而且这些爵位都不是世袭罔替的,也就是说只要本人死了后这些爵位就等于自动丧失了。 这些人的后代要想活下去,就得自力更生,好好奋斗,要想靠着他们老子投降得来爵位荫蔽余生是不可能的。 楚国可不会学习大明,养着那几十万的宗室跟养猪一样,每年给国家财政造成了巨大的负担不说,还把那些宗室禁锢的跟坐牢一样,凄惨无比。 在楚国境内,所有人的选择的机会都是均等的。最起码在名义上是均等公平的。 至于说绝对的公平,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存在。 不过相对公平沉墨还是有信心能做到的。 在郑克塽出宫之后,沉墨又让人将郑云龙叫进了宫里。 郑云龙进宫的时候,沉墨正在吃饭。 看到郑云龙进来,沉墨吩咐人给郑云龙加了一副碗快,两人一边吃一边说事。 “这次去琉球没捞到仗打,听说你很郁闷啊?” 沉墨拿着一个茄子陷的包子美美地咬了一口,看着郑云龙笑道。 “那想英国老跑得太快了,根本不给我们机会啊。要是下次让我碰上了,肯定好好招呼他们。” 郑云龙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好像把气撒到了包子上面。 沉墨咽下嘴里的包子,笑眯眯地道:“这次没捞着,迟早有机会的。” 郑云龙道:“王上,英国老这次在琉球全军覆没,被咱们俘虏了三千人。还有胆子跟咱们开战吗?” 沉墨笑道:“所谓的大英帝国,自称日不落帝国。这些英国老一向骄傲自大,虽然这次在琉球吃了亏,但是指望一次就能将他们的傲气给打下去有点不太现实。毕竟英国人如今的地位和版图都是通过战争得来的,不会因为一次小规模的战争失利就认怂的。他们迟早要跟咱们发动大规模的冲突和战争。到了那个时候,那就是两个国家争夺国运,争夺世界霸权的时候了。” 郑云龙若有所思道:“那也就是说这次只是暂时将英国老给震慑住了,等他们腾出手来的时候就会跟咱们来一场真的。那咱们得提前准备啊,不能让英国老给咱们搞个突然袭击。” 沉墨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们跟英国人的势力范围目前还没有重叠,没有发生大规模冲突战争的契机。根据我的估计,就算要打,至少也得四五年之后。这关系两国的国运和全球地位,不光我们慎重,英国那位女王同样也会非常慎重的。况且,英国人在欧洲如今虽然是霸主,但是那些被他们击败的国家也都心中不服,时刻惦记着报仇,夺回他们失去的利益。英国人如果要跟我们打的话,也得先摆平了欧洲那些国家,保证后院不会起火才行。” “所以,当前我们的对手还是满清。就算灭了满清,还有蒙古的葛二蛋以及对东北野心勃勃的罗刹国。只有将这些对手全部打服之后,我们才能放开手脚走向世界,跟英国老争夺更大的空间和利益。” 郑云龙恍然大悟:“听王上这么一说,我这眼前一下清晰了许多。王上,您召我进宫,想必是跟江南大战有关吧?” 沉墨点点头道:“不错,江南之战关乎全局。这一场大战,我们和康熙双方都准备了很久,都打算在江南一决雌雄。如果康熙赢了,那就会止住颓势,从容收拾北方的乱局,扼住我们进攻的势头。如果我们赢了,那北方几乎没有多少可战之兵了,我们便可以直捣黄龙,直扑京城。所以这一战必然是天下瞩目。而你和你手中的水师则是这场大战的关键所在。” 郑云龙闻言振奋,饭碗一推,站起来大声道:“王上,我绝对不会让一个清兵渡过长江的,一定会让长江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中的。” 沉墨欣慰地笑了起来,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云龙,你说这次在江南决战,是康熙更加迫切还是我们更加着急?” 郑云龙想了想道:“必然是康熙更加迫切。如果我们一直避而不战,那么光是二十几万清军在江南每日的粮草军饷的消耗都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数字。满清如今国库空虚,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消耗。况且,他们如今没有水师,只有寄希望于在陆地上跟我们决战,才有翻盘的可能性。” 沉墨笑了起来:“你说的很对,康熙如今水师几乎损失殆尽,唯一的机会就是陆上决战。而我们现在不仅陆军强大,水师更是战舰千艘,兵多将广。如果是打牌的话,康熙手中能打的牌现在太少了,而我们手中的牌就多了许多,在打法上选择就多了很多。战争的主动权完全在我们这一边。不过敌人希望看到的局面,我们自然不能让他们轻易看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郑云龙眼前一亮道:“王上的意思是,继续拖延,不跟他们决战,让他们最终承受不住损耗,不战自溃?” 沉墨摇摇头道:“不,决战还是要决战的。如果我们避而不战,虽然从军事上来说,的确可以占到有利位置,但是如果江南二十几万清兵不战自溃,那整个江南都会被这些溃兵祸害成了人间地狱,江南百姓就会成为最大的受害者。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富饶完好的江南,而非一个生灵涂炭的江南。” 郑云龙凛然道:“王上教训的是,是臣鲁莽了。” 沉墨并未怪他,两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郑云龙从军事角度来看说的并没有错。 而沉墨是站在全局角度看的,在他眼中,整个天下的百姓都是他治下的子民,无非是已经纳入治下和还没有纳入治下的区别。 他自然不能允许那些清军溃兵到处祸害百姓。 郑云龙看起来有些茫然,不太明白王上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沉墨此时也吃饱了,让人收拾了下去,迎着郑云龙来到了那副精心制作的巨大的天下舆图面前,手指在上面某处点了一下问道:“你看这是哪里?” 郑云龙一看道:“此处是渤海。” 沉墨手指又往西移动,点了点:“再看这里。” 郑云龙仔细一看:“这是天津卫。” 沉墨点点头,又用手指滑过,将两处位置连在一起,笑着看向郑云龙。 郑云龙恍然:“王上的意思是我们在江南摆开阵势,假装跟清军决战,但是实际上派遣一支水师舰队沿着海岸线北上,进入渤海最终沿着海河直扑天津卫,从而威胁满清京师。到那个时候,康熙顾此失彼,肯定会调集江南大军北上勤王。江南的清军知道消息后必然军心大乱,那时候我军就可以趁机歼灭他们了。” 沉墨点头轻笑道:“北上这一支偏师可虚可实,并非只是威胁京城。如果康熙硬撑着不下令勤王,那这支偏师就可以直接攻打京城。如果他下令勤王,那我们在江南的军队也会顺势反扑,这些勤王军队恐怕不等进入河北境内就先四散溃败了。” 郑云龙听到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想到那样的场面心中振奋激动。 沉墨又将手指从东往西一直移动到了潼关的位置,微微一笑道:“如果这里的清军能去京城勤王的话,那事情就更加有意思了。就看康熙敢不敢让他们去了。” 正文 第八十章 奇葩的大西政权 更让张献忠受到强烈刺激的是东边的李自成已经开国建府,据地称王,兵锋直指北京,帝王大业已见雏形。李自成原本是和自己一样的“流贼”长期以来一直甘拜他的下风。 然而,从崇祯十三年经历一次大的挫败之后,李自成痛定思痛,策略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提出“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人如淫我母”的鲜明口号,不再骚扰平民百姓,专门以劫掠大户来充粮饷,凡是带不走的粮食,就用来开仓赈济百姓。并且,不再打下一个地方抢了就跑,而是派官设府,建立和扩大自己的根据地,踏踏实实地向外发展。 仅仅四年,李自成就从一个不起眼的流寇,成了新“天子”最有优势的候选人,成为注定要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人物。现在,张献忠畏于李自成的兵势,也不得不开始奉“大顺”正朔。 凭什么是李自成而不是他张献忠做“人民之主”?难道他张献忠有哪点不如李自成吗? 论智力、胆气、武勇,他张献忠绝不比李自成差,差只差在胸无大志上。检讨自己十多年的起义生涯,张献忠再一次深刻体认到自己最大的缺点是缺乏耐心,没有长性。性格急躁刚烈,作风简单粗暴,只图眼前痛快,缺乏长远打算。当年在学堂里坐不住,现在已经是威风八面的“八大王”,还是没有多大长进。 不能再这样成天沉溺于打打杀杀了。等李自成做了皇帝,他张献忠只有俯首称臣。 虽然没有读过什么史书,他也知道,李自成不会仁慈地对待他这个前竞争者。“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在挥师入川前,他已经下定了“炼炼坐性”而耐心建立根据地的决心。 进入四川之后,张献忠深深感觉到选择入川是对了。 川兵柔脆,这一路破重庆,据成都,派兵横扫各府、州、县和土司。大都望风而下,“州、县争封府库应伪命”。短短一年之内,除了遵义(时属四川)和几个边远土司以外,全川已归张献忠所有。 十几年来头一次,稳稳当当据有一个大省,前无劲敌,后无追兵。真是爽啊! “咱老子”也该尝尝“抚驭万民”的滋味了。“咱老子”这回学学李自成,稳扎稳打,数年之后,未必天下不姓“张”!想当初,明朝的太祖朱元章不就是一个要饭花子出身吗?现在,自己这个前“捕快”、“边兵”也要开创朝代,在史书中再加他个“大西史”! 恰在这时,李自成被清军击败,退出北京。消息传来,张献忠大喜过望。现在,头上这座大山没了,天下重新陷入纷乱,原本张李两家争斗的局面变成了李、清、南明、张四家,自己机会大增,如何不喜! 自从李自成开了大顺朝以来,张献忠不得不遵用永昌年号,两家一直保持着表面的和和气气。 现在,张献忠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听说李自成部的马科进入川北,他毫不客气,亲率大军,把马科打了个大败,赶回陕西。这是起兵以来,张李二军第一次公开火拼。张献忠对这次胜利非常得意,宣布把战斗发生地绵州改名为“得胜州”。 崇祯十七年冬十一月十六,张献忠正式开朝于成都,国号大西。因为过去一直奉大顺军名义,一时不好回圜,遂以“大顺”为纪年,改元大顺,张献忠称“大西王”。 成都开始大兴土木,蜀王府里进行大规模装修改建,以作新朝的王宫。 府中正殿为承天殿,府门外廊为朝房。凋龙绘凤,整饰一新。任命左右丞相、六部尚书,又将义子四人加将军衔,封第一子为平东将军,令率马兵征服山东、辽东、高丽、东洋诸国;封第二子为服南将军,征讨南省及暹罗、东京、西贡、南洋、斐利该等地; 封第三子为定北将军,征伐北省诸地及内蒙古等; 封第四子为安西将军,招抚西藏、青海、新疆、外蒙各地。 起义者的想象力有时惊人的雷同,数百年后,洪秀全在永安封王时,同样宣布,东王的任务是管制东方各国,西王的任务是管制西方各国,以此类推。 张献忠新衣新帽,端坐殿中,文武百官,叩拜如仪。 张献忠掀髯大笑:“起来吧,龟孙们,弄得还挺像个样哩!” 与大兴土木相配合,张献忠从抢来的女人中挑了三百个,作为妃子,养在后宫。又阉了一批人,当太监。 接着,又学历朝皇帝,命人们“恭避御讳”,不准人们使用“献”“忠”二字,犯者杀头。在全四川认真检查石碑,碑文上的“献”“忠”字样一律铲掉,弄得一块完整的石碑都见不到。 仪式举行完了,后妃、太监、名讳这些他们所知道的做皇帝必须要有的把戏都弄完了,接下来做些什么呢?毕竟开国了,该当皇上的当了皇上,该当大官的当了大官,那么大家就不能再像以前做“流寇”一样,四处烧杀抢掠一下完事了。官府成了自己的官府,百姓成了自己的百姓,自己不再是叛逆者而成了治理者。那么,如何治理呢? 张献忠果然改弦易辙。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调军纪。 正如各种史料所反映的,张献忠建立大西国之初,军纪确实相当严明,除了抵抗者之外,并不滥杀无辜。因此,各地秩序很快得到平定,生产生活开始恢复,大西国开朝之初,呈现一片兴旺景象。这一段是张献忠入蜀后军民相处最融洽的时期。 张献忠所做的第二件事是开科取士。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之。张献忠喜欢自称武夫,举止粗豪,称王之后,发布诏书仍然用白话文。 但是,张献忠对读书人却非常重视。 一年搞两次科举不说,而且也不考八股文,而是考策论。甚至还规定要多少人参见考试,录取多少人,其中举人多少,进士多少,状元多少。如果不够,还得增补。这就搞出了一个州县一年两个状元的奇闻来,让人啼笑皆非。 一年两次科举,已经不太严肃了,考试题也出得千奇百怪。 有一次考试,张献忠曾自己作了一道白话文的万言策,评论历朝帝王,而以西楚霸王为第一。 作完之后颇为得意,命令广为颁布,让广大读书人学习。 一学之下,秀才们对考试更没了兴趣。 而且考试把关不严,许多四六不分、漏洞百出的卷子居然得了高分,平时被人们称为“不通先生”的不学无术之辈,纷纷中了举人、进士,无怪乎人们对此不以为然。 然而,几乎四川省内所有的读书人都来参加考试了。 并不是他们积极踊跃,而是后面有刀枪跟着。原来,张献忠命令,所有的读书人都得参考,如果逃避,本人正法,邻里也连坐。 昔日“学而未成”,今日却成了掌握一方人民命运的“大王”,所以张献忠起义以来,对开科取士一直兴趣浓烈。 每攻占一座大城,有了休息时间时,他就要举行开科取士,强迫所有的读书人参加。 亲自出题阅卷,品评高下,决定名次。不过考取了,通常只是赏几两银子,给个虚职,并不真正任用,似乎快乐只在于考试别人的过程。 张献忠对读书人的态度一直十分矛盾:既想利用,又十分防范。 如前所述,张献忠其人非常聪明,而且深沉狡诈,人莫测其端。 张献忠行军打仗,非常善于用计,这一点他比李自成要强许多。 他打出过中国战史上许多经典战役,史称“张献忠用兵最狡”。 如崇祯八年乘元宵节期,以三百人为内应巧取凤阳。崇祯十四年,假扮明军旗号赚取泌阳。 次年,扮装主考学使和赴考诸生而轻取当时明军吹嘘的“铁庐州”等。 张献忠也像朱元章以及后来的太平天国英雄洪秀全一样,非常善于装神弄鬼。 朱元章自称会观天象,洪秀全自称能和上帝直接交流,而据记载: 张献忠即位之初即妖言惑众,告诉部下说自己能看到天上去,见有弓、箭、刀、矛等物,并谓奉上天之命,不特为中国之皇,且将为普世之帝。 随令百官仰视天空,百官等一无所见。 张献忠又说今日天不清朗,所以你们看不到。况且这种奇景只有我这种上天之子才能看到,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可能看到,这就是天意啊。 但是,不论如何狡猾,张献忠的智慧毕竟都是些鸡鸣狗盗的智慧,是来源于《三国演义》、《水浒传》的权谋文化。 从根本上说,他不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人,终生未能突破好勇斗狠的绿林藩篱。 他的眼光、胸襟与刘邦、李自成等人相差太远,缺乏基本的治国策略、用人能力、学习能力和管理水平。 明王朝的这个掘墓人,和明王朝的创始者朱元章在出身、经历、喜好,特别是残暴、野蛮、自私等方面惊人相似。然而在学习、用人、战略眼光上,二人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朱元章也是文盲出身,然而在行军打仗的间隙,能够不间断地自学,后来不但熟读经史,甚至可以做出相当漂亮的文章。 而张献忠以文盲始,以文盲终,一直到死,也没认住几个大字。 朱元章起兵之初,就怀抱天下之志,每到一地,必先延揽人才,把一大批有识见的士人团结在自己的周围,大大提升了自己这个团队的知识素质和策略水平。 而张献忠在读书人面前,却总是感觉不太自在。他的团队中唯一的一个举人汪兆龄却是一个流氓化的士人,唯以捉摸张的心思为务,后期唯知投张所好,不断劝说张献忠大开杀戒,最终失尽人心。 张献忠在刀枪面前,从来没有眨过眼睛,可却永远弄不明白读书人脑袋里那些深奥的东西。 在他们面前,他一直克服不了自卑心理。这使他对读书人的态度非常矛盾。 他取中了状元张大受。此人仪表堂堂,张献忠“一见大悦”,赐赏,又赐宴,欢聚一日。大臣们也在旁边交口称赞张献忠取中了人才,将来必然会“辅左圣明,此国运昌明,万年丕休之象”。张献忠十分高兴,“复赐美女十人,甲第一区,家丁二十人”。 第二天,张大受入朝谢恩,报名人报上名来,张献忠听了,忽然皱眉道:“这驴养的,老子爱得他紧,但一见他,心上就爱得过不的。老子有些怕看见他,你们快些与我收拾了,不可叫他再来见老子。” 大臣领命,到宫门口把张大受捆起杀了。 他和这些文质彬彬的人怎么也亲近不起来。他知道,他手中的刀是读书人最怕的。可他们也仅仅是因此而怕他。这些恪守“三纲五常”的读书人对他这样的“叛贼”不但反感,而且痛恨。一有可能,他们会带头起来造他的反。 所以,在大西国里,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书生。 在四川科举取士,对他来讲,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把这些读书人控制起来,防止他们在地方上“造乱”。所以,考过之后,绝大多数人都不予任用,只令在八大王身边侍候,写写公文。而且考完之后,不管中与不中,都不许回家。 这样一来,许多读书人都烧了书本,脱了儒服,不敢再以书生自居。 这些底层出身农民起义领袖,在当流寇的时候如鱼得水。但是一旦从流寇变成了“坐寇”,开始坐天下之后,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历史上的黄巢如是,张献忠也是一样,他们遇到了同样的问题:缺乏策略。 开朝之初,大西政权面临的最严重问题是治安问题。 由于缺乏建设根据地的经验,张献忠虽号称平定全川,但是在四川大部分地区,仍然是和过去一样打着“猴子掰包谷”式的“陷不留守”的战斗,他只是在每个州县任命一两名军人做地方官。 由于信不过读书人,那些被他取中的士子并没有到各地去充当吏员,因此在这些地方他的统治只是名义上的,就连一些仅有的军政措施也未能得到贯彻。只有成都附近,才算是控制比较稳固的地区。 史书记载:“献忠当时窃据者,川西锦城一区耳。”“献忠拥兵数十万……而其威令所慑服者,不过成都前后十余县耳。”这些,基本上反映了当时的情况。 没有基层政权建设和大规模的宣传攻势,大部分百姓还是把张献忠当作“流贼”,只是慑于张献忠的威势,而不是真正心悦诚服。所以,张献忠的统治极不稳固,面临的反对势力非常强大,在他实际控制地区之外,有无数自发组织起来的地方武装与他为敌。 张献忠当然明白他的统治基础十分薄弱。可是他所能想到的办法,偏偏只是历朝专制统治者用过的无数统治术中最恶劣的三个办法:一个是警察管制,一个是暴力镇压,一个是特务统治。 张献忠平生唯一崇拜和信奉的就是暴力。他所取得的一切都是使用暴力的结果。张献忠部从不像李自成部那样注重宣传,注重策略,软硬两手一起抓。他们一味迷信自己超群的战斗力。他们迷信“只要有刀枪,没有办不成的事”。 张献忠在他控制的地区严厉实行保甲制度。如在广元,“城中不论男女老幼,一律入籍,不能遗漏一名”。 为了保证首都成都城内的安全,张献忠做了更为严苛的规定:首都成都的四城门,不许擅自出入。凡城里人要出城的,先得到兵马司递申请,申请里得写明某人到某处,左右邻居是谁,由某人担保,某日回城。如果到期未回,先拘左右邻居及保人斩杀,再不回,则取这家人口,不拘老幼,尽行斩杀。城外入城办事者,要在左脸部盖上一个印章。出城时,如果印章被汗水冲掉或者不小心擦掉,看不清楚,则立刻斩首。 与此同时,张献忠还大行特务统治。他派出大量士兵,装成老百姓,游串大街小巷,侦听人们的思想动态,发现有“讪讽新朝”的人,立刻绑走治罪,以致“虽至亲遇于道,不敢相问慰,遥望即各低头去” 欧阳直撰《蜀警录》记载了这么一件事: 一天夜里,一个男人在家里和老婆絮絮叨叨讲邻里的琐事,女人说他:“天这么晚了早点睡吧,净说些张家长李家短有什么用!” 第二天,这个男子就被捕了。 张献忠听了汇报之后,掀髯大笑,说:“这是说我(张)家长,李自成家短。没事,是良民,放了吧!” 张献忠面临的第二个严重问题是吃饭问题。 过去,张献忠部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一贯是“因粮于敌”,“饥则聚掠,饱则弃余,已因之粮,不知积穑,地生之利,未间屯种”。 虽然建立了大西政权,自称开朝,然而,张献忠在帝国经济管理中的措施却乏善可陈。 最初,他依靠没收官府和贵族的财产来支持财政,然而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不久这些钱就花光了。 于是,他的经济措施就剩下了“打粮”。 所谓打粮,一言以蔽之,就是“抢”,放纵士兵在“帝国”之内强抢。 “献贼每五日十日一发人采粮,如一人不回营,领人管队小剥皮,同伴俱斩。” 所打之粮,首要的目标当然是地主大户,可是张献忠的兵马没有进行过政治训练,在过去他们没有区别过地主和人民,进了四川他们当然也不会专抢阶级敌人。而是见粮就抢,见猪就杀,见人就绑,绑起来用火烧烤,逼他供出所知的藏粮地点。见到路上行人端着一碗米,也“杀而夺之”。 张兵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张献忠入川后,兵锋所过,大部分四川农民都逃入山里,大片土地撂荒。剩下的农民在大西军打粮队横行之时,进行经济生产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民遂不耕”,田地大片荒芜,百姓益发大量逃亡。 在这样的统治下,“最好的老百姓”不拥护这个政权也情有可原。 张献忠的第三个问题是军事优势的丧失。 在明末诸雄中,张献忠部能脱颖而出,横行天下,据地开朝,最重要的因素是张献忠出神入化的游击战术。 在张军中,骑兵和步兵的比例是“马七步三”,主力部队“人人有精骑或跨双马”,“介马有付,去来如风,一日夜踔数百里”。每到一处,在缴获战利品时最重骡马,其他均不在意。 张军拥有强大的骑兵,史称:“献(忠)之行兵,其来也,如风雨之骤至,其去,如鬼蜮之难知。故数月间或驰江北,或趋楚豫,蹂躏三省,令官兵追逐不暇,即孙子所云‘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避实击虚’之法。将帅坠其术中而不觉耳。” 速度带来主动,而主动是取胜的关键。张献忠部惯于“以走致敌”。张献忠一生不打防御战,在进入四川之前,他的战略原则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避免死守一隅,高速度地流动作战。他们没有固定不变的据点和进攻目标,从不死攻一城,他们所进攻的地区,正是明军防守薄弱的空虚地带。故能避实就虚,节节取胜。 相比之下,明军则要笨重得多。他们处于明处,每个据点都要驻兵,永远处于守势,战线拉得很长。 他们被庞大的后勤所制约,被起义军拖着走,要围则困不住,要追则追不上,经常处于消极、被动的地位。 正如张献忠农民军所唱的:“前有邵巡抚,常来团传(转)舞;后有廖参军,不战随我行;好个杨阁部,离我三天路。” 然而,据地开国后,形势完全变了。 做了皇帝,就要派兵四处把守自己的帝国。不但是边境上要列重兵,每个城市都得驻兵来镇压地方上的反动势力。作为一股聚集在一起的“流贼”,张军声势浩大,然而一旦分散到四川各处,张献忠发现他的军队就如同一把米撒进大河里,转眼不见踪影。 因为无那么多兵力可分,他只能在每府每县,象征性地驻上那么千把人。甚至有的县,只有县令一个人是他派去的。这是他不能确切占有边远各地的重要原因。 明户部主事张绍彦说:“贼之得势在流,而贼之失势在止。”这确实是至理之言。 张的军事优势正在流动,一旦静止下来,由进攻变成防守,张军的劣势一下子就显露出来。 过去他主动,敌人被动,现在敌人处处主动,他处处被动。在停止流动之后,他们被迫打自己不擅长的防御战。 张军过去纵横江楚的进攻精神没有了,叱吒风云的凌厉锐气消失了。由于战线越来越长,他的布防中不可避免地出现越来越多的漏洞和薄弱环节。 那些过去不堪一击的手下败将,现在一个个又变得强大起来。 大西王朝建立的第二年,齐军从水陆两路同时攻打四川。过于战无不胜来去如风的张军在遇到了气势如虹的齐军先锋,哪怕这些齐军先锋往往都是原来的明军降兵降将组成的,也依然毫无意外地节节败退。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杀人魔王最后的疯狂 大西王朝建立的第二年,从齐军两路进攻四川开始,西军在军事上就出现了败势。 春,齐军大将关鹏突破川东防线,进入四川,攻占了重庆。 张献忠忙派刘文秀反攻,亦被关鹏打了个大败。 不久,齐军先后占领了四川东部和南部的綦(qi)江、宜宾等重镇,逐步开始向川西平原蚕食。 一开始,张献忠尚不以为然。胜败乃兵家常事,近二十年间,他曾经无数次走投无路,不也是过来了吗?他毫不慌张,派出人马,四出征伐。 可是很快,张献忠就发现不对劲了。他面对的不仅仅是齐军的进攻,更可怕的是他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在大西政权的统治下,历史教科书上难以见到的现象出现了——对起义者的再起义。 看到张献忠出现败势,四川各地在富家大户和原地方官的领导下,纷纷起来。 拥众据城邑,保村落,驻山谷,拒险寨者不可胜数。 凡献忠所选府、州、县官,有到任两三日即被杀害,甚至有一县三四月内连杀十余县官者。虽重兵威之,亦不能止也。 川西原明朝军官朱化龙“敛兵自守”,也割据一方。 黎州土司十六岁的马京起兵反抗。 在张献忠实际控制区内的百姓也纷纷起义,起义兵斩伪令者,所在皆是。 后来竟弄到这样的地步,成都百里外,老百姓手里拿着锄头和木棍,都在跟大西军为敌。 越来越多的人踊跃参加官军。齐军势力更加迅速壮大起来。 张献忠始则有条不紊,继而手忙脚乱,终于惊恐绝望。 十多年提着头沐风栉雨,身先士卒,虽然艰苦,却也快意。 胜也胜得痛快,败也败得干脆。如今住进了皇宫,开辟了帝业,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焦虑烦恼之中。 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他还没有学会治理帝国这个需要同时处理多种事情的弹钢琴艺术。 日理万机,千头万绪,百爪挠心,心中如焚,压力从四面八方朝张献忠一个人压来,几乎要把他压得粉碎。 从各个方面传来的消息,都是警报和败绩。按了葫芦起了瓢,好不容易镇压下一处,更多的火苗又在周围燃起。 最初的新鲜劲过去了,现在他越来越懒得上朝,脾气也越来越大。 有一天上朝,忽然把自己头上戴的那顶镶满了宝石的金冠摘下来,扔到地上,用脚上去一顿乱踏,踩得稀烂。旁边人看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去劝。 踩完了,把旁边侍卫的大沿布帽夺过来,戴在头上,大笑道:“他娘的,老子还是戴这个舒服。” 他越来越怀疑挥兵入川是个错误。初以为蜀人柔脆,容易征服。不想他们是柔而不脆,一时望风而倒,终久却不屈服, 随着军事上的失利,张献忠的酒越喝越厉害,也越来越依赖看他人流血来寻找一点刺激。张献忠发脾气,谁也不能劝止。 某日,张献忠心情不好,“即杀军官三员,宣其罪状,谓尹等在席间高声谈论,绝无顾忌”;某日“又杀文官一员,谓其吸烟太多,精神疲惫”;“又杀太监七名,谓有多数军官在朝私语,该太监等溺职不报,罪当斩决云云”。 无论是宫内男女还是大小官员,只要稍不如意,即处以绞刑、斩首,或凌迟碎骨。 张献忠的礼部尚书吴继善,就是因奉命分配马匹给各军,请示张献忠开列名单,以此细故而触怒张献忠,即受酷刑而死的。 有位武官,素为张献忠所宠,因为冬至节祀天,未遵张献忠令读条文,以致冒犯张献忠,被鞭打至死。 还有位官员,因谏张献忠少杀无辜,而被重刑处死。 因为酒喝得太多,张献忠精神也出现不正常的征兆。 那一天,独坐饮食,喝闷酒,忽然见到空中伸出千百只人手来夺自己桉上的食物。 张献忠吓了一跳,抹抹眼睛,清醒一下,又什么都没有了。 举杯消愁愁更愁,张献忠的心情不断坠向深谷,零星杀戮渐渐变成集体屠杀。 他平生极为厌恶官场风习,甚至对自己任用的文官,他也抑制不住厌恶之情。 有一次,部下大将孙可望远征凯旋,张献忠部下的文官们按明朝官场旧例,出城远迎,进献贺礼,递“连名状”。 张献忠闻知,“怒其沿故朝陋习,按名棒杀二百人”。 有一次,因一点小小过错,株连杀掉了自己属下三百多名文官。 有人劝他说都杀光了谁还为他服务,张献忠说:“文官怕没人做耶?” 如果斗胆说一句张献忠是杀人魔头,也许并不过分。张献忠本人正是以此自命并自诩的。 遍数历史上的豪杰人物,坦然宣称自己身负“下界收人”的使命,并身体力行,乐而不疲者,唯张献忠一人。 如果生活在今天,张献忠会是心理学家用来分析“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最佳样本。 他读书期间表现顽劣,成年后不能维持长久的工作,无法遵守社会秩序,行动无计划,冲动,他报复的强度与受到的挑衅不成比例,他性情异常而智能,认知却没有任何障碍,这些典型病状体现得非常明显。 特别是,在四十一年的人生中,几乎找不到他拥有爱心、同情心的证据。虽然一世称雄,然而在他的眼中,这个世界却是毫无希望的,他对人生的看法是悲观至极的。 传教士慈悲为怀,不忍看到这么多无辜死在张的刀下,曾冒死对张苦苦哀求。 张献忠却说:“吾杀若辈,实救若辈于世上诸苦,虽杀之,而实爱之也。” 这句听起来颇有点玄奥的话,揭示了张献忠的灰色甚至是黑色的人生观。 这一人生观在他那着名的《七杀碑》也得到印证: 天付万物以与人,人无一物以对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 碑文翻译成白话就是:“天生万物给人,人的所作所为却对不起上天,所以被杀也是活该,成了鬼,也别怨我。” 在张献忠的眼里,这个世界人心败坏,无官不贪,无人不恶,人人该杀。 明末农民起义军里有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就是两大起义领袖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没有后代。 李自成对两任妻子都比较专一,这两个女人却都没有生育,并且先后与他人私奔。 张献忠则似乎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他身边的女人经常是在陪宿几夜之后就被杀掉。并且,张献忠对漂亮女人有一种难以理解的仇恨,对折磨她们总是有着格外的兴趣。 在可信度较高的史料中,没有发现张献忠有过孩子的证据,只知道他认了许多义子。 如果猜测这两位领袖在性能力方面有问题,也许不能说是毫无道理。 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这一事实给人带来的挫折感是今天的人们很难体会的。 这也许是强化张献忠厌世情绪的一个重要因素。 破坏这个世界,多年来是他唯一的快乐来源。操纵别人的生命,则是他感受自我存在价值的重要方式。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在入川之前,关于张献忠的喜怒无常记载就非常之多。 他到汉州时,许多百姓“匍伏道左”来欢迎他。张献忠很高兴,遂赏给每个人一块元宝。 回新都时,同样有百姓早早地来到道边迎接他,张献忠却勃然大怒:“你们是想要老子的元宝吗?”折断路边的粗树枝对着人群乱打,当场打伤数人。 张献忠的喜怒无常,隐含着的无疑是能够随意决定别人命运的从容与自得。 疯子也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借助理智力量的疯子。 张献忠就是这样。眼看彻底平乱无望,张献忠想出了釜底抽薪之计。 虽然他通过科举,已经把大部分读书人网罗进城市严加看管,但漏网之人毕竟还有不少。 全川大乱,这些不安分的生员秀才显然又是最不安定的因素。 在各地组织地主武装与大西军作战的诸生们更多,如雅州朱俸尹、郑延爵,绵竹胡国柱,邛(qiong)州叶大宾,南充樊明善、王景启,顺庆邹简臣、赵司铉,夹江黎应大,宜宾张文灿,江安罗文灿。 张献忠觉得很有必要对读书人再进行一次大清洗。 大齐元年(公元1645年)春末,大西皇帝张献忠在全川境内发布“选举考试令”,以帝国初建,亟需人才,命令全川读书人,一律赴成都应考。 考取者,将按等授以官爵。令各地军人搜查,百姓检举,如果不出来应考,本人全家斩首,不报告的邻居连坐。 由于知道张献忠喜欢搞科举,所以川人并不以为异。 命令一下,大家知道“大西皇帝”军令严明,纷纷整理行李,带上家人仆从,“诸生远近争赴”,住进了大慈寺。 进去之后,就不许出门,关押起来,一如囚犯。 一个月之后,各地报告,生员已经齐聚。 于是,张献忠采取行动了。 “考”了三天,除了十几名年龄幼小的、张献忠看着喜欢想留为己用的孩子之外,剩下的一万七千人,全被张献忠下令杀了。 其次消灭的是“僧道、医卜、阴阳诸流,及百工技艺人”,这些人是流民中的精英人物。 没有人比张献忠更熟悉农民运动的规律,他知道,农民们是一堆干透了的柴火,而这些有知识、见多识广、爱动脑筋的人就是一个个危险的火种。 历次起事都是由于这些不安分的人振臂一呼,广大愚民才起而响应。 此等人亦应作为不安定分子,除之而后快。所以,张献忠亦采取欺骗手法,“托言斋醮,或考试,或兴大工之类,至则皆死”。 仅在成都城一地,他就杀死和尚两千多人。 然而,杀了这些火种,却没起多大作用。各地再起义的烈火越烧越旺。 这些四川人,简直是杀了一百,站起一千,前仆后继,与他张献忠为难。 一旦那些从穷山大野里杀出来的叛乱武装攻向城市,城里的居民就迫不及待地里应外合,群起攻杀守城的张献忠军,欢迎那些“再起义”的队伍。 张献忠征战十余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百姓。在其他各处,百姓对他都是俯首帖耳,战战兢兢,唯蜀人“忘恩负义”。 他不解地问部下:“朕得蜀二年,蜀民恩之不附,威之不畏,屡抚屡叛,将若之何?”他忘了,他以前攻破一地,最长不过数月。而今他在四川据守时间如此之长,措施如此之烈,百姓们除了造反,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张献忠分析各地情报,各地城池失守,城里人民做内应通风报信起了关键作用。 这样一想,他觉得成都城内处处都是危险。从这个城市人民的表情上,张献忠早已读出了他们内心的怨恨。 他越想越怕,干脆从成都城里搬了出来,住到了当初蜀王在城外的别墅“中园”里。 丞相汪兆龄摸透了张献忠的心事,给张献忠进言说道:“蜀人不知道感恩陛下,也不害怕陛下的威风。这是他们负了陛下,而不是陛下负了他们。既然如此,那不如将他们全部杀死,这样天下就能安定下来了。” 张献忠深以为然。 恰值大西次年(公元1645年)四月,大西军在前线连连失利,齐军节节进川东,川南又逐渐为南明军队攻占。张献忠决定,剿灭各地城市人口,以彻底消除内应。 大齐复兴元年五月(公元1645年)二十二,张献忠打算剿洗全城居民。 他事先安排好一个探子大张旗鼓地跑进城来汇报,说敌军大队将到,须当操练兵马,以作御敌之计。 第二天,张献忠动员人马,做出将赴战场的姿态。他先召集各营军官,在高度保密的情况下开了一个会,传达了“剿洗全城,不留一人”的命令,命令说“成都百姓已暗通敌人,勾引大队入川,故当剿灭此城居民。尔等各宜秘密准备,不得遗漏军情”云云。 众军官会后回营,预备明日大屠之事。 这时,除了大西官员家属外,城内居民都已被挨家挨户搜出,驱赶到成都南门及东门外,开始屠杀。 开始屠杀不久,张献忠亲自率马队来到南门外沙坝桥边,亲自观看屠杀场景。 老百姓一见张献忠到来,“皆跪伏地下,齐声悲哭求赦云:‘大王万岁!大王是我等之王,我等是你百姓,我等未犯国法,何故杀无辜百姓?我等无军器,乃是守法良民,乞大王救命,赦我众无辜小民’”。 张献忠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破口大骂四川人忘恩负义,私通敌人,自寻死路。“随即纵马跃入人丛,任马乱跳乱踢,并高声狂吼:‘该杀该死之反叛。’遂令军士急速动刑。” 于是数万士兵齐动手,被杀之人越来越多,呼号之声越来越稀。最后,举目四望,只见成都城外的土地完全被尸体覆盖,“息静无声”,“逐处皆尸,河为之塞,不能行船。锦绣蓉城顿成旷野,无人居住。一片荒凉惨象,非笔舌所能形容” 关于张献忠屠戮成都,史书上记载了一个细节:张屠成都时,天阴欲雨,雷声大作。 张献忠“怒指天曰:‘尔放我下界杀人,今又以雷吓我耶?’用炮还击之” 张献忠控制区内的各地城民剿灭净尽,他又从郊区强迫村民们入城。毕竟,城里还需要有人为军队服务。 虽然花了如许兵力人力来剿城迁人,四川各地也不见平定。在齐军、南明军、各地再起义军的攻势下,张献忠屡战屡败,接连几个月没有打过一个胜仗。 张献忠挺不住了,他无比怀念当日的流寇生涯。 放弃四川,到他处重新开始,念头越来越强烈。 然而,又不甘心这样走,因为实在是太恨四川人了。 好,你们不是反对我吗?把你们都消灭了,变成一片赤土。 张献忠决定屠蜀,理由是“自我得之,自我灭之,无使他人得”。在撤离四川前尽量把四川人杀光,留给敌人一个空壳。 这是古往今来最宏伟的屠杀计划,执行得也相当坚决。 仅川中各县,就有十四万多人死在屠刀之下。 作为一项军事命令,当然要有验功标准。那就是手掌。 每官兵回营以所剁手掌验功,掌一双准一功。凡有军官衙门所在,手掌如山积。而成都城内人掌,则更几于假山之万叠千峰矣。 人已经杀得差不多了,张献忠开始撤退。穷途末路之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卷恋家乡。 他对部下说:“弃蜀出秦,一得长安,则是中原首领自我而据,且关中为我故乡,诸将兵多系秦人。自来强兵战马皆产于秦,要图大事,还是陕西。” 然而,这时又遇到了供应问题。人口消灭净尽,自然粮食就越来越难找。数十万军队,没吃没喝,如何行军? 张献忠想到了屠杀自己的部下。当然,要杀必先杀那些掳来的四川人,他们虽然被征入伍,心却不附,经常有人开小差。 张献忠要杀自己人,包括以下三种人: 其一系四川人,有在四川入伍者,有系四川人而在他省入伍者。 其二系他省人而在他省入伍者,有系他省人而在四川入伍者。 其三系明朝官兵投降过来者,有系阵前俘获者,又有系各地方上的土匪入伙的,俱当尽诛。 其中尤其是四川义军,张献忠认为都是些“剽悍亡命,叵测不轨之徒”,故“恨入骨髓”,必欲除之而后快。 屠杀的办法与杀士子时类似。 先谎称要从士兵中挑出精干者,成立水师营。 因此命令部队在张献忠等军官面前列队而过,过去者生,被‘挑中’者即待死。 先在江边建造了一个木栅城,挑出来的数万军人都关进城内,开杀之时,先用枪炮向内轰攻,死伤大半,然后方挥兵入内砍杀。 结果在军中共杀“男妇二十万有奇”,占全军半数,张献忠在自己军中制造的屠杀恐怖,使得幸存者恐为张献忠所屠,大批逃奔“摇黄十三家”起义军。 张献忠还认为,随营妇女是自己行军作战的累赘,在杀过自己士兵以后,把屠刀探向军中妇女。 复兴元年六月,张献忠离开成都时,首先将自己的三百嫔妃杀掉二百八十名,只留了二十名侍候自己。并命令: “各营所有妇女,齐集一处,由兵围绕,献忠另选兵人一队为刀斧手。号令一声,乱砍乱杀,叫冤哭惨之声,展动天地。妇女尸身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还有史料记载,由于缺乏军粮,张军曾经把这些死亡者的尸体“剐之割之,制成腌肉,以充军粮”。 收拾干净之后,张献忠率部启程。 开国时的一千多文官,此时被杀剩二十五名,忠心耿耿地跟在身边。士兵人数亦只剩三分之一。张献忠犹满腔豪气。可惜行至西充凤凰山,遭遇齐军。 他随即骑马出营,未穿盔甲,亦未携长枪,除短矛外,别无他队,同小军七八名,并太监一人,奔出营外,探听齐军虚实。至一小岗上,正探看之际,突然一箭飞来,正中献忠肩下,由左旁射入,直透其心,顿时满地鲜血长流,献忠在血中乱滚,痛极而亡。 其时,张献忠方四十一岁。 张献忠亡,大西军群龙无首。在齐军的勐烈攻击之下,更是节节败退。 至大齐元年年底,四川境内的大西军残兵基本上都被肃清。 张献忠义子,手下大将孙可望等人投降齐军。 而李定国则誓死不详,最终战死。 经历一年左右时间,张献忠建立的大西政权彻底覆灭,四川落入了大齐的掌控之中。 得知了张献忠的死讯,四川各地百姓喜极而泣,嚎啕大哭,庆幸自己的劫难终于过去。 随着大顺政权和大西政权的先后覆灭,大齐皇帝沉墨的社稷版图中就剩下了最后的一大块—南明占据的长江以南的广阔地域。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风收云散 这两天家里一些事情比较闹心,没办法静心码字。这一章还是先占个坑,明天我再修改成正式内容,诸位书友多多见谅! 家宴结束后,沉墨回到了乾清宫,姜寒酥在安顿了一群儿孙之后,也来到了乾清宫。 她泡上一杯绿茶,放在沉墨面前,然后默默坐在了沉墨对面,一双美目看着他。 少年夫妻老来伴,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两个人一起生育了三个儿女。若说这天下最了解沉墨的,也就只有她了。 她看的出来丈夫今天在家宴上的失态并非只是看到儿孙满堂而心生感慨,必然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 但是她也知道,丈夫如果不想说的话,谁都问不出来的。 沉墨看着妻子关切担心的眼神,心中一暖,犹豫了一下,露出一丝笑容道:“小竹子,别担心,我没事的。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姜寒酥点点头,抓住丈夫伸过来的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就如当年一般。 帝后二人起身并肩向着御花园走去,身后仅仅跟着一二内侍宫女。 夜色暗凉,明月皎皎,两道身影并肩而行,相依相靠。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牵着手在御花园里走了很久,最后来到了一个亭子里。 沉墨看面前仰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忽然道:“小竹子,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吧,我带你去看世界好不好?” “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沉墨想到了那个倒计时,心中一颤,竟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来。 …… 有些敏锐的人们很快发现了一个现象,大楚皇帝陛下从某一天开始,在许多事情上好像变得急迫了许多。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皇帝陛下提前让在广西历练的太子殿下结束了历练,回到了京城。 并且在太子回京之后第二天就下旨宣布由太子协助自己处理日常政务,太子对于国政有着充分的建议权,但是最终的决定权依然在皇帝陛下手中。 虽然皇帝给出外界的解释是太子聪颖,历练效果非常让他满意,所以提前结束历练,让太子开始参与到国政之中来积累经验。 但是这个消息一出,还是引起了一波不小的震动。 许多人认为这是皇帝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急着召回太子,帮助太子做好即位的准备。 这种传言一时间甚嚣尘上,让许多野心家开始蠢蠢欲动,一时间大楚内外暗流涌动,酝酿着无数的阴谋。 而更加诡异的是,大楚殿前司这个堪比前明锦衣卫,甚至名声比锦衣卫更加让人恐惧的特务机构却难得地保持了沉默,对于外界这些流言无动于衷。 而且皇帝陛下也连续两个月没有上朝了,这一切都让流言好像得到了左证,以前许多不相信的人都慢慢开始相信起来。 也因此,那些涌动的暗流变得更加汹涌起来,一时间整个大楚颇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乾清宫里,楚皇沉墨和太子沉昭相对而坐,两人在下象棋。 而旁边还有一个抱着泡着枸杞杯子,穿着一品大员紫袍,总是面带微笑的中年男子在惬意地观战,时不时地还给皇帝支个招。 很快,皇帝的车和马将太子的帅给逼得无路可走,太子只能缴械投降。 “小葫芦啊,你别看你从小学棋,可是你爹我当年好歹也是全校象棋冠军的,甚至我们小区的大爷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要想赢了你爹我还嫩着呢。” 沉墨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吹嘘起来。 沉昭有点疑惑道:“父皇,小区是什么意思?” 沉墨一愣,神情又有一些恍忽起来。 自己好像自从看见了那个讨厌的倒计时之后,脑子越来越容易产生混乱了,经常会不自觉地说出一些前世的词语来。 到底什么原因他也搞不明白,难道是因为两个时空的叠加产生的大脑出现了偶尔的思维混乱?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很自然地道:“没什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我今天找你过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沉昭也没有追问。 他本就聪颖,在军中和官场历练了这么多年,性格就更加沉稳深沉了。 他知道父皇有自己的秘密,但是天下谁人没有秘密呢?不管父皇的秘密是什么,父皇打下的这几万里锦绣江山却是迟早要交到自己手上的。 他看了一眼旁边依然笑眯眯的殿前司都督,爵封定远侯的戴文胜,自信地回答道:“儿臣猜测应该是最近流言的事情。父皇是要对那些野心家门出手了吗?“ 沉墨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没错,是这件事。但是这次出手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一个合格的君主,不光是要睿智深沉,深谋远虑,更要学会果断决然。眼前你在军中历练是听命行事,今天朕给你一个发号施令的机会。老戴,拿出来吧。” “是,陛下!” 戴文胜拱手领命,然后从袖筒之中掏出一沓纸双手呈给太子道:“殿下,这是殿前司最近搜集到的一份名单。这上面的人都是最近私下串联,蠢蠢欲动准备搞事情的人。后面附有他们的所作所为。请殿下过目!” 太子接过,看向沉墨。 “小葫芦,你可以将这见事情看做爹对你这些年历练的一次考核。这上面的人,你想怎么处理,都由你自己做主,朕绝不参与。无论是军中朝中还是殿前司,都会配合你的。” 沉昭有些明白父皇的意思了,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着沉墨鞠躬道:“父皇放心,儿子不会让您失望的。” 很快,人们惊讶地发现,二十多年来一直都很低调,刚刚参政没有多久的太子殿下忽然以雷霆版的势头发布了一道道的命令,全部是以太子的名义发布的。 许多人被抓,许多人被抄家,许多人被免职,许多人被贬谪,还有许多人掉了脑袋。 这场风暴来的突然,也结束的很突然,就跟炎炎夏日的一场暴雨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太子殿下以一种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手段迅速压服了朝野内外的那一股股暗流,并且没有对朝政对天下局势产生太大的影响。 但是之前那些流言却几乎完全消失了。 在这场风暴之后的第二天,人们就看到传言中已经缠绵病榻的大楚皇帝陛下一身戎装,背着猎枪,腰悬长刀,带着近卫旅赴燕山狩猎。 很快,楚皇陛下在燕山亲手射杀一头黑熊,两只花豹,三只野狼的消息就传开了。 这时候,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次根本就是皇帝设下的一个狩猎的陷阱,同时也是给太子殿下一个建立威信的机会。 “小葫芦,你这次做的不错,朕基本是满意的。爹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了,日后日常政务爹就交给你处理了,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就去和李相还有老戴他们去商量。如果他们也拿不准,你再来找朕。” 沉墨抬手射死了一只疾驰的麋鹿,放下手中的猎弓,对一旁同样一身猎装的儿子说道。 “父皇,我怎么感觉你有一种要撂挑子的意思?儿臣没有处理朝政的经验啊,你不能就这么当甩手掌柜的啊?” 沉昭看着依然腰背挺直,头发浓密乌黑,就连脸上的皱纹都没有多少的父皇,呐呐说道。 “什么叫做撂挑子?老子给你打下这几万里江山,又帮你治理了这么多年,你现在已经长大了,而且也快三十岁的人了,难道还好意思让你老子天天劳心政务?难道我们老年人就不能有自己的业余生活了?少废话,我告诉你,我最多再帮你看上两年摊子,等你三十岁的时候这大楚江山就正式交给你了。” 沉墨一听不乐意了,对着儿子好一顿喷。 沉昭被老爹喷的毫无还嘴之力,最后只能弱弱地道:“父皇,儿子不是不孝,只是父皇您还春秋鼎盛,你要是不管着天下了那您去做什么啊?” 沉墨冷哼道:“你爹我三十年前起兵造反,用三年时间将鞑子灭亡,恢复了华夏江山。当了这二十七年皇帝,也算是让天下的老百姓过上了安稳日子。如今的大楚怎么着也算是国泰民安了。我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以后的路要你自己去走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你日后能做出多大的成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至于我以后,我要带着你母后还有你几个姨娘到处去转转,好好看看自己打下来的这锦绣江山。世界很大,人生短暂,我不能一辈子将自己困在这小小的宫城之中。当皇帝又不是坐牢。” “那父皇,如果有一天你逛累了会怎么样?” “逛累了?那我就和你母后他们隐姓埋名,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养老,每天读读书,钓钓鱼,找几个老头下下棋,想做什么做什么。等我快死的时候,我派人给你捎一封信,如果发展的快的可能会给你发个电报。你到时候过来给我半个后事就行,没时间的话派我大孙子过来也行,” 沉昭没有去好奇什么是电报,父皇的一番话让他心里有些酸楚又多少生出一些羡慕来。 羡慕之余,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现在也有儿子了。 嗯,是不是也可以效彷一下父皇培养自己的办法? 沉墨一向是想到就做,从燕山狩猎回去之后,就真的将大部分的朝政甩给了太子和首辅他们,自己每日里在皇宫里面做旅游攻略,琢磨着以后去哪里旅游。 在两年后,大楚皇太子沉昭三十岁生日的当天,在位二十九年的大楚皇帝陛下下诏正式传位给太子,由太子沉昭即位为大楚新皇帝,自己则晋位太上皇。 许多阴谋家暗中推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忍言之事,但是在传位仪式上,满朝文武还有外国使臣惊讶地看到太子殿下毅满脸的不情愿拉着皇帝陛下的衣服,而皇帝陛下却是笑容满面,神情轻松,好像甩掉了一个大包袱一样开心。 人们好像明白了什么,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测,但是却都不敢相信。 沉墨不管别人在想什么,在传位之后不到半个月,就带着四个老婆乘船出海了。 他要去的第一站是东瀛,原因也很简单。白映波在京城的时候听东瀛使臣说他们东瀛的樱花很美丽,又一次顺嘴跟沉墨提了一句。 沉墨当即拍板就去东瀛,反正去哪里都是去的,不如就随机决定好了。 至于那份辛辛苦苦做好的旅游攻略,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直到很久以后姜寒酥在一张桌子腿下面发现了用来垫桌角一沓纸。 此时大楚跟东瀛的贸易来往很是频繁,双方海上的商船几乎是络绎不绝。 本来奉行闭关锁国的东瀛在大楚海军去他们家门口熘达了一圈之后很快地打开了几个口岸拥抱大楚的商人。 在东瀛游历了半年后,沉墨一行人又去了琉球。 从琉球又去了濠镜,最后甚至还跑去了暹罗安南乃至天竺等地。 这些地方如今都有大楚的驻军,日常也有许多大楚的商人船队来往,来往所见皆为华夏衣冠,所闻皆是华夏雅言,外人初至,皆以为乃华夏也。 花费数年时间在华夏周边游历之后,沉墨又带着四位夫人乘坐大楚海军以三艘远洋铁甲战舰组成的海外访问舰队远赴欧洲游历了一番。 游历完了之后,沉墨大呼后悔,感觉欧洲之落后肮脏远超自己的想象。 正准备继续往大洋彼岸的美洲继续前进的时候,娄小茹病倒了。 等沉墨再次回到大楚的时候,回到了当初自己起兵的东安县焦家庄。奄奄一息的娄小茹忽然精神焕发,挽着丈夫在早已经今非昔比的焦家庄走了一圈后阖然长逝。 再过两年,雷九妹和白映波也相继离世。 沉墨将他们全部安葬在了湘江之畔,让日夜奔流不息的湘江之水给她们日夜咏唱。 五年后,垂垂老矣的姜寒酥靠在沉墨怀里,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轻声唤着“墨哥哥”,连唤三声后闭上了眼睛与世长辞。 沉墨也将她葬在了湘江畔,筑草庐为四位陪伴自己一生的夫人们守坟三年。 正文 第一章 新开局竟然成了和尚? 这几天家里有一些烦心事让人耗费心神,实在没有办法静心码字,所以新一卷的第一章还是先更后改。明天我会尽量改出来。不过可以先把这一章的一些世界背景和一些相关设定说给大家,让大家知道大概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线不用多说,依然还是争霸为主题,毕竟这是书名决定的。看这本书的书友也是奔着争霸这个题材来的。 世界背景的话会设定在一个刚被世界发现的新大陆上,类似于美洲大陆。 主要也会借鉴美洲大陆的地形和环境。 大概的历史背景设定就是当时这片新大陆刚刚被世界各个强国发现。得知这片新大陆上是有不同种族的土着人分别统治,没有建立起强大统一的国家。 土着可以参考当时美洲大陆上那些印第安民族,比如夏尔人,比如卡帕奇人。比如苏族人,阿兹特克人,易落魁人等等美洲的原住民。 这些民族分布在新大陆的各处,文明程度不一,实力不一,没有统一的语言,过着与世界隔绝的生活。 但是随着新大陆被西方航海家发现,世界各国列强纷纷派出人员登陆新大陆,在新大陆上建立自己的殖民地,通过殖民地攫取新大陆的各种资源,奴役新大陆的原住民。 虽然参考历史,但是不完全遵照原本美洲大陆被殖民开发的历史。 在我的设定中,更多的还会是借鉴游戏中的国家设定,譬如将所有在帝国3游戏中出现的国家都安排在新大陆上进行竞争。 比如日本、印度、奥斯曼土耳其乃至欧洲各国列强,以及美洲原住民建立的政权。 而主角这次会选择用中国的游戏设定。 所以在新大陆上,既有各国之间的矛盾,也有跟原住民之间的矛盾,也有原住民彼此之间的矛盾。 总而言之,就是借鉴美洲历史作为新大陆的背景,但是很多地方肯定不一样的。 大概会是这样的,具体的等我明天修改之后大家再看吧。 具体的介绍就是这样,下面还是先用以前的内容占个坑,明天再改成正式内容。请大家多多见谅。 看着周围士兵们的目光,托尔布津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次的危机来的猝不及防,而且带来危机的还不是他熟悉的原来的那些清兵,而是他只是听过,但是却从来没有真正交过手的那位大楚皇帝的嫡系军队。 虽然他们并没有如同其他的军队那样高声呼喝来恐吓对手,制造紧张,增加压力,但是这种千军万马一言不发营造出来的肃杀之感给人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不等开战,就传达出了一种对方难以战胜的感觉来。 更让他难受的是,对方一开始就开门见山要求他投降,若是不投降就要攻城,这让他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如果不答应投降,那对方必然攻城。从对方表现出来的气势以及兵力来说,雅克萨城是几乎不可能守得住的。 但是如果直接投降,他又感觉很不甘心。当然也有对于成为楚军俘虏的恐惧。 毕竟他也没有当过俘虏,也不知道被楚军俘虏会有什么样的遭遇,自然一时难以决定。 而且压力不光是来自城下的敌人,他手下的士兵现在可都在看着他呢。 拜顿带着三千人出去结果一个都没回来,而且雅克萨城还被敌人大军包围,只要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托尔布津看着旁边的梅里尼克,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梅里尼克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抉择了,他又不傻,自然明白当前面临何等困境。 面对托尔布津求助的目光,梅里尼克犹豫了一下道:“我听督军大人的!” 托尔布津一窒,差点口吐芬芳。 你平时不是主意挺多的嘛,怎么现在忽然又成了唯命是从的乖宝宝了? 梅里尼克看着托尔布津不爽的眼神,忽然一个大胆的主意冒了出来。 “督军大人,我愿意出城跟楚军主将谈判,劝说他们退兵。” “什么?你难道不怕他们杀了你吗?”托尔布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梅里尼克失声说道。 梅里尼克一副大义凛然地样子道:“作为效忠沙皇陛下的军人,我从来不畏惧死亡和危险。如果楚军大将杀了我,那就证明了他们是一群残暴的敌人,督军大人就带着士兵们勇敢抵抗,死在战场上也比被人如同牛羊一样杀死要更加光荣。如果他们听从了我的劝告,那我们就都不用死了。” 托尔布津感动不已,拍着梅里尼克的肩膀道:“你真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啊。既然你能做出如此伟大的选择,我怎么能够拒绝呢?你需要多少人?我全部答应你。” 梅里尼克摇摇头道:“只需要我的两名卫兵跟着我一起出城就行。不过我出城的时候督军大人一定做好警戒,不要让敌人趁机杀入城中。要知道,华夏军队从来都是讲究兵不厌诈的,他们刚才的话很有可能只是迷惑我们而已。” 托尔布津更加感动了,伸出双手替梅里尼克整理了一下军服的衣领,道:“你是我见过最英勇的军人,沙皇陛下知道后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中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士兵们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了梅里尼克身上,自己就不用急着做决定了。 就如梅里尼克所说,让他出去试探一下敌人的态度后再做出选择是最合理的办法。 梅里尼克要是倒霉死了,他在罗刹国内的妻子和女儿自己会想办法好好照顾的。 消息传开之后,城中的罗刹士兵们都很惊讶,用钦佩地眼神望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梅里尼克,向着这个英勇的将军阁下行礼表达敬意。 城外,一名参谋忽然指着雅克萨城的城门叫道:“大将军,城门开了,有人出来了。” 李彪用望远镜望去,只见城门打开了一条缝,走出了三道人影。 其中最前面的一人还打着白旗,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缓缓向楚军这边走了过来。 “罗刹人是要投降吗?” 李彪有些疑惑,这些罗刹人投降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自己刚让人劝降完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们就做出决定了? 这样毫无血性的军队都能叫做军队? 这样的一群玩意能在黑龙江盘踞几十年? 李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从内心来讲,他是不希望这些罗刹人投降的。 这次领兵来到辽东,陛下给他的使命就是要用雷霆手段震慑罗刹人。 震慑他们,最好的手段就是将拒绝投降的所有罗刹人全部干掉,彻底打疼他们,他们才会知道华夏不是可以随意侵略的。 可是如果他们投降的话,那自己也总不能下令杀俘虏吧? 参谋也拿着一个望远镜观察着城头罗刹兵的情况,开口道:“大将军,罗刹人的行为很奇怪,城头上看起来似乎是在积极备战,但是却又派人打着白旗出城,不知道目的何在。” “管他什么目的,把人带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李彪轻哼一声下令说道。 很快,三个罗刹人被带到了李彪面前。 一个从萨不素那里借调来会说罗刹话的士兵询问了一番这三个罗刹人的身份和来意后,面色古怪地对李彪禀告道:“大将军,这三个罗刹人说他们是来投降的,但是仅代表他们自己。” 梅里尼克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年轻许多的楚军大将,很是惊讶。 李彪知道这三人之中竟然还有雅克萨城督军的副手,而且还是城中军队的直接指挥官,也是感到很意外。 而且他们竟然说是只代表直接来投降的,这给李彪都整的有点不会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彪对那负责翻译的士兵道:“让他们说清楚,说不清楚就拉出去砍了。” 士兵将李彪的话翻译过去,而且连语气神态都翻译了过去。 梅里尼克听完后面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叽里咕噜地说了许多话。 他的两个卫兵也赶紧跟着跪下,看着周围那些面容冷漠,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的楚军士兵,浑身瑟瑟发抖。 士兵翻译给李彪之后,李彪听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这个梅里尼克说自己听到楚军的劝降之后,劝说督军托尔布津立刻投降,因为他们肯定是打不过楚军的。 但是骄傲自大的托尔布津却拒绝投降,并且大骂他是一个懦夫,并且决定要跟楚军死磕到底。 派他出城就是为了向楚军宣战,告诉他们伟大勇敢的罗刹军人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并且用梅里尼克在罗刹国内的妻子和女儿威胁他,逼迫他出城。 梅里尼克没有办法,只能假装答应,然后趁机逃出城来,向楚军求助。作为活命的代价,他愿意说出雅克萨城内所有的情报。 李彪自然不知道这个罗刹人的小心思,但是如果能知道雅克萨城的具体情报,饶他们三个人一条命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罗刹人是真的想顽抗到底还是虚张声势,李彪并不在乎。 反正在他眼中,这些人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有了梅里尼克提供的情报,李彪对于拿下雅克萨城更是信心满满。 “放心吧,既然你们出了城就不要再回去了,我会保护你们的安全的。至于你的妻女,只要雅克萨城变成了一座废墟,那你的妻女也就安全了。” 楚军大将军的承诺让梅里尼克长长松了一口气,心中更加庆幸自己的决定了。 他当然不是出城来劝说楚军不要攻城的,自己几斤几两什么身份,他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拜顿三千人都全军覆没了,雅克萨城这一千来人难道还能创造奇迹? 城池肯定是守不住的。 当俘虏是必然的事情。 但是这个过程却可以想办法改变。 如果楚军攻城之后他们再投降,那极有可能会死在楚军的攻城炮火之中。 就算侥幸不死,那也是一个战俘,跟普通的士兵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会因为他是军官而先倒霉。 但是如果他提出直接投降,那万一以后消息传出去,他在国内的妻女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那位沙皇陛下可不是什么仁慈的君主。 而且他知道托尔布津那位好大喜功的督军大人一定会把这个锅扣在自己头上的。 但是如果自己先以试探楚军的理由出城先行投降,那不仅能活命,而且还跟普通的俘虏待遇肯定不一样。 自己再提供一些城内的情报,那就等于立功了,楚军大将更加不会将他当做普通的降人看待了。 他故意说托尔布津拒绝投降,一方面是为了显示自己识时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激怒楚军大将下令攻城。 楚军这边不到规定期限就攻城,城中的守军必然因为害怕楚军残暴,所以肯定会奋力抵抗。 双方打得越激烈,他就越安全。托尔布津死了之后,他的妻女也就安全了。 李彪又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这个看着诚实憨厚的罗刹人并不像他的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实,但是他完全不在乎。 因为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在从梅里尼克嘴里得知了城中的布防情况后,李彪很快做出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做出了相应的布置。 很快,战斗打响了。 楚军的数百门火炮一起向着雅克萨城轰击,城头上的托尔布津和罗刹兵直接给炮弹炸懵了。 这什么情况?梅里尼克的试探失败了?为什么天还没有黑,敌人就开始攻城了? 看来倒霉的梅里尼克已经被残暴的敌人给杀死了。 看来想投降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奋力抵抗了。 罗刹兵也开始反击了,他们手中也是有火炮的,但是也不过二三十门而已,而且还都是老式的前装火炮,跟楚军的火炮无论是数量还是威力上都根本无法相比的。 罗刹人的火炮发射了不到两次就很快遭到了楚军火炮的定点清除。 火炮哑火,罗刹人的反击力度立刻小了许多,城头上都是四处乱窜的人影。 双方的火力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 半个时辰后,一处城墙在楚军的炮火轰击下轰然倒塌,一座城门也被炮火轰击的支离破碎。 正文 第二章 从村落到军营 今天事情很多,再加上新一卷的内容还有一些设定没有弄完,所以前两章一直没有正式改出来,先跟大家说个抱歉。追到这里的书友虽然不多,每天新章节订阅也只有十几个二十个左右。虽然老猫现在就是个全勤选手,但是还是要跟这些追读的书友说声感谢。大家新一卷的内容先养上几天再看,让我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为了我的全勤,这一章还是一样,先用以前的章节内容占个坑。我发誓明天一定全部改出来,然后明天正常更新。寅吃卯粮,然后再还贷款的感觉太难受。 吴州城西北方向大约一百多里一条山路上,一群八路军战士正在急行军。 看他们的旗号,便知道这是隶属于八路军129师386旅独立团的队伍。 队伍中间考前的位置上,传来一个粗声大气的声音,话语中是满满的牢骚。 “我说老赵啊,你知道为啥总部突然让咱们这大老远跑去打什么吴州城?咱们八路军一向可都是牵着鬼子的鼻子在山里转圈圈,要么给鬼子摆个口袋阵,让他们一头钻进去,然后咱们关门打狗。 可是这次打吴州,显然是要跟鬼子硬碰硬的。咱们人虽然不少,这次出动了至少五六个团,但是咱们缺少重武器啊。 你看看咱们团,虽然家伙事看着不少,但是能算上重武器的,也就是哪几门从鬼子手里缴获的迫击炮。就靠这些玩意能打下一座城池来? 咱们团的家当还算是富裕的,其他团甚至还比不上咱们团呢。就拿程瞎子的772团来说,虽然也是个主力团,但是全团仅有两门迫击炮,还没咱们的多呢。 国军那些王八犊子老说咱们八路军游而不击,不敢跟鬼子硬碰硬,纯粹就是放他娘的狗屁!老子要是有他们的装备,哪怕只有一半,老子都能直接给他打到东京去,富士山都给他推平了。 可咱不是没有那些大家伙嘛,总不能让咱们用战士们的牙齿啃城墙吧?真不知道总部首长怎么想的,是不是忽然脑子抽筋了……” 赵刚听着旁边絮絮叨叨的牢骚声,实在有种忍不住捂住耳朵的冲动。 “我说老李,你就别发牢骚了。你这话要是让总部首长知道了,估计又要让你去被服厂当厂长了。” 李云龙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扯着嗓门道:“去就去,老子又不是没当过。要是再去被服厂,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再给咱们弄上几百套军服,让兄弟们能够好好过个冬,大家说好不好?” 李云龙回头大喊。 周围的独立团战士们大声回应,甚至有人高呼团长万岁,李云龙脸上更加得意洋洋了。 赵刚看着李云龙的样子,有些无语。 这家伙一把年纪了,有时候跟个小孩子一样。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李元龙这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很快赢得部下的拥戴。 李云龙看起来是一个性格桀骜,举止粗鲁,天天骂娘的家伙,但是不可否认,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人格魅力,能够很强烈的感染到别人。 这一点既有这个人本身的性格原因,也有他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勐将这个因素。 真正有本事的人,所谓的学历素养那些东西最多只能是锦上添花,丝毫无损他的个人魅力。 这一点,赵刚深知是自己这种政工干部不太可能拥有的。 所以注定这支部队注入的是李云龙的军魂,打伤了李云龙强烈的个人烙印。 哪怕他被降职成了营长,成了伙夫,这个团里也只有他一个团长,所以才会出现那种营长给副团长下命令,但是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的名场面。 李云龙得意完了,凑够来在赵刚面前得瑟道:“老赵,你看到了吧?咱老李就算去了被服厂当厂长,那也是最牛的厂长。我算过了,旅长他老人家命里缺我,用不了多久就得求着咱老李回去当团长。这独立团除了咱老李,就没人能当这个团长。” 赵刚看着李云龙那得瑟的样子,对他的自吹自擂没有接话,道:“老李,你又是发牢骚,又是吹牛的,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吧。赶紧说吧,千万被憋坏了,那咱独立团可就没有团长了。” 李云龙嘿嘿一笑道:“老赵,还是你了解咱老李。虽然说你刚来的时候,咱跟你的确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你天天给旅长偷着打咱的小报告。但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咱老李觉得你老赵够意思,够仗义,够朋友。之前来了那么多的政委,都看咱不顺眼,也就只有你老赵能跟咱处在一起,这叫什么?这就叫做缘分!老赵,你说是不是这回事啊?” 赵刚无语道:“李云龙,你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你这驴脾气,能受得了你的人没几个。也就是我,换了别人,早都走了。你有话就说,兜那么大的圈子累不累啊。” 李云龙嘿嘿笑道:“那行,咱就不兜圈子了。我听说这次打吴州城,是骑兵团的张亮和罗汉两个给总部首长打的报告,据说是一个什么保安团的团总提议的。我就奇了怪了。保安团是什么个玩意,大家都清楚。 这帮孙子,除了好事,啥事都做。咱们跟他们打了那么多年,都知道民团啥样。骑兵团的人怎么就能跟他们搅和在一起了?而且总部首长竟然还真就听了他们的话,让咱们跟民团打配合,一起打吴州城。这事,我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老赵你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你给咱们分析分析,总部首长到底是咋想的。” 赵刚道:“这事我也有些奇怪。不过总部首长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我倒是听说,这个民团跟以前的民团都不太一样。他们好像是刚成立没多久,是晋城的乡绅富户自发筹备军费成立的,说是为了保家卫国打鬼子。 而且听说之前还救过咱们的人,在山里面灭了鬼子一个中队。听说战斗力很不错,装备也比一般的民团要好。更关键的是,听说这个民团那位姓沉的团总虽然很年轻,但是本事却不小。张亮和罗汉我也认识他们,跟你一样,都是心高气傲的主。能让他们折服的年轻人,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李云龙纳闷道:“那些土豪劣绅家里能出什么人才?咱们本来攻坚的重武器就杀,现在让一个民团给咱们打配合,我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悬。万一咱们在前面跟鬼子打的正起劲,这帮孙子在后面撂挑子,那可就麻烦了。” 赵刚沉默了一下,道:“我相信总部首长不会随便下这样的命令的。这场战说不定跟咱们预想的都不一样,搞不好是咱们给人家打配合呢。” 李云龙听完愣住了,嘴巴长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老赵,你莫非是发烧了?怎么也开始说胡话了。” 李云龙身手去摸赵刚的额头,被赵刚一把给打开了。 …… 类似的对话不仅在独立团,在其他几个参战的团主官之中都有发生。 包括程瞎子的772团,孔捷的新二团,丁伟的新一团,甚至包括骑兵团在内都在讨论。 众说纷纭,但是主流的观点是都觉得总部首长这次的命令有点匪夷所思,都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民团战斗力保持着怀疑。 吴州城,日军宪兵司令部。 作战指挥室里面,石垣健人看着刚刚接收到的电文,瘦长的脸上有点不以为然。 “师团长阁下竟然认为华夏军队会趁机来偷袭吴州城?虽然这种可能性存在,但是几乎不会发生。” 石垣健人将手中的电文扔到了桌上,对旁边的军官说道。 “国军的部队已经全面溃败,在吴州城周围根本没有成建制的存在,最多只有一些散兵游勇。而那些只会钻山沟的八路军,根本就是一群懦夫,从来不敢跟皇军正面对决,只会搞偷袭,就跟一群老鼠一样见到人就会逃跑。他们要是有勇气来偷袭吴州城,那我正好将这群老鼠一网打尽。” 这个时候百团大战还没有发生。石垣健人的这种看法在整个晋察冀战场都是主流看法。 没有人会认为八路军有主动攻打坚城的勇气和实力。 人们的认知往往来源于自己的经历和见闻。认知的改变往往需要许多次的变化才能扭转。 “阁下,中国有句话叫做未雨绸缪。师团长阁下想必也是出于这一点,所以才派山崎大队来支援我们的。” 旁边的一个中尉说道。 “哼,山崎治平这个家伙我听说过他的名字。他一向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是帝国的明日之花,未来必将列入名将之列。可是在我看来,这个人家伙就是一个刚愎自大的蠢货。他如果来到吴州,那我们在吴州的境遇不仅不会得到改善,反而有可能会更加糟糕。” 石垣健人对此很不屑地说道。 滴滴哒哒…… 旁边的发报机又响了起来,中尉从译电员的手中接过一封电文扫了一眼,递了过来:“阁下,这是一个新情况,我想您应该看看。” 石垣健人接过电文,快速扫视了一遍。 “民团?这是什么东西?” 石垣健人看着电文上那个陌生的词语,一脸愕然地看向中尉。 倒不是他孤陋寡闻,实在是因为他进入华夏战场之后,从来的对手都是国军正规军或者八路军,从来没有跟民团这类武装交过手,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中尉大概解释了一下。 石垣健人听完后更加不屑:“原来是一群拿着乱七八糟落后武器的农夫,这也值得总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在意?也就是八路军这种老鼠才会寻找到这也的盟友吧。真不知道总部那些参谋整天在做什么,这种完全不值一提的消息也要拿来郑重其事地发报?真是可笑!” 石垣健人完全没有一点了解晋城保安团的兴趣,对于这个潜伏在八路军总部的特务弄回来的情报嗤之以鼻,认为他们只是为了应付差事,所以故意夸大其词。 虽然黑岩少左的骑兵联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吴州城内却至少还有两个中队的日军,以及一个营的伪军。 虽然这听起来不多,但是根据以往的战斗经验,石垣健人认为已经足以守住吴州城了。 黑岩少左活着的时候,他要听命于他,作为一个忠实的部下。 但是现在黑岩少左为帝国玉碎了,这吴州城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虽然才短短几天时间,可是这种一人独享大权的感觉已经让他有些迷醉了。 山崎治平如果来了的话,他的军阶比自己高,部下比自己的多,这吴州城就轮不到他做主了。 每个人都有私心,石垣健人也不例外。 所以他并没有依照总部的命令跟山崎大队取得联系,甚至希望他们最好别来。 如果他们非要来,那也在自己击退这些不自量力的敌人之后再来。 到时候让山崎治平看看,吴州城有没有他的山崎大队,并没有什么区别。 嘴上虽然满不在乎,但是石垣健人还是召集部下,认真地部署防守事宜。 至于那些被抓来的可疑人员,暂时还顾不上他们。 石垣健人决定等这次战斗胜利之后,再将那些人拉出来枪毙掉,就当做给自己这次胜利的祭品,也能够好好震慑一下那些不合作的华夏人。 尤其是那个一直跟皇军打太极的市长先生。 到时候就可以换一个市长了。 黎桑不错,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虽然他的名声不太好,但是帝国正需要这样的恶犬。 天气很好,部队行进的很顺利。 坐在半履带车里的沉墨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而且乘坐半履带车的感觉实在称不上舒适,所以半路他改成了骑马。 只是看着跟自己一起乘坐的半履带车的骑兵团团长张亮趴在路边扶着一棵大树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沉墨忍不住大笑起来。 吐了半天,终于将胃里面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张亮有些虚弱地扶着树站直身子,有些尴尬地道:“实在是闻不惯那味道。” 半履带运兵车跟所有的装甲车辆一样,用的都是柴油作为燃料。 柴油动力足,但是味道相比汽油更大。 正文 第三章 一张藏宝图 正在拼命修改前两章的内容。虽然这一卷打算借鉴帝国三中国的设定,但是因为太久没玩了,而且原来玩的时候一直用的都是英国,对于中国设定并不是很熟悉。这两天一直在查资料,看看怎样的设定比较合理一些。 再加上家里的一些事情,搞得我现在心态很乱,一直没有办法静心码字。 所以这一章还是暂时先用以前的内容占个坑,我先修改前面的两章。最后一次诚恳地请求追读到这里的诸位书友见谅,老猫其实自己也很不好意思的。 万分抱歉! …… 蒸汽机运用在铁甲舰上面之前,其实就已经运用在了火车上。 五年前成立的大楚机车集团就是在楚皇的授命之下开始研究蒸汽机车的。相关的资料沉墨早都拥有了,甚至连日后发展的方向相关工艺技术资料都非常的完备。 所以研发的速度非常的快,三年前试验用的蒸汽机车就制造了出来,在试验基地铺设的铁轨上开始试运行。 两年前,正式开始运行。不过因为铁路铺设还有生产效率等现实原因,所以目前还没有大规模的应用,只是铺设了从京城到大沽口,从京城到山海关,以及在江南等地铺设几段短程铁路。 也暂时没有对民间开放,只是用于皇帝以及朝廷的大员前去巡查时候才会开动。 不过等到日后铁路网络铺设具备一定规模的时候,火车必然是会向民间开放的。 要致富,先修路,楚国境内现在基础建设如火如荼,除了铺设铁路网之外,也在大量的修建公路。 当然,此时的公路基本上还是用传统的法子对路面进行夯实加宽,并非水泥路面或者柏油路面那种硬化路面。 不过水泥工部已经受命成立了专门的机构在研究制造,现在也已经进入了试验阶段。 通过检测之后,就可以大规模的上马生产了。 有了水泥之后,修路的速度必然会大大增加,道路的质量也会成倍提高,路面的使命年限也必然会大规模的提升。 道路条件的改善提升,必然会加快交通速度,对于商业工业甚至农业,包括军队调动等社会各个方面都会产生极为积极的影响,大大加快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 锦绣阁已经投资成了了一家专门生产打造马车公司,专门生产各种车辆,主打业务是两轮和四轮马车,兼营运货车辆。 日后等到蒸汽机技术成熟之后,汽车的生产也必然是要上马的。 总之,整个楚国的交通和道路发展在以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在高速发展。 现在长江上甚至已经出现同时使用蒸汽动力和风帆动力的运货船只了,当然了,那是锦绣实业的运输船,其他商家目前还没有这种技术。 锦绣实业以大楚皇帝为靠山,由皇后和几位皇妃主导管理,无论是从背景还是资金,或者是技术储备是其他民间资本根本无法抗衡的。 现在的锦绣实业已经成为了一个影响力异常庞大,涉及大楚各个行业的庞然大物。 大楚百姓的衣食住行后面都有锦绣实业的影子。 如果说楚皇通过大楚朝廷和各地官府以及军队控制楚国的政权的话,那么锦绣实业就是楚皇通过经济手段来控制天下经济命脉的另一个朝廷。 锦绣实业的快速膨胀自然会侵犯到许多人的利益,这些年以来,锦绣实业遭遇了无数次或明或暗的攻击,但是最终都安然度过。 那些对它发起攻击的人都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可以说锦绣实业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垄断组织,其影响力已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如果其掌握在其他人手里,那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 但是掌握在楚皇手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对于国家的快速发展来说绝对称得上利大于弊。 当然,这也是现阶段。 日后随着国力的增强,社会的发展,锦绣实业必然是要拆分的。 否则,沉墨可以想象得到。等到自己百年之后,锦绣实业将会成为一个反噬大楚的巨兽,将会对国家和百姓造成巨大的灾难。 这一点,原本的时空中许多例子都写的明明白白。 次日,沉墨带着姜寒酥还有三位嫔妃,以及太子沉昭,还有六个女儿在御林军近旅的保护下登上了“复兴号”火车,向着大沽口而去。 感受着身下传来的颠簸,看着铁路两侧快速倒退的景物,听着呜呜呜的鸣笛声,沉墨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虽然坐的这老古董的火车,但是对于来他说终于能够感受到一点现代文明的影子了。 不过毕竟是科技昌隆的二十一世纪来的,高铁飞机都经常坐的人,并不会太过于激动。 反倒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们兴高采烈,站起来对着窗外大呼小叫。尤其是太子沉昭,从车头跑到车尾,甚至都窜到了车头前面,抢过锅炉工手中的铲子,往炉子里铲了好几铲子煤过了一把瘾。 就是回到车厢的时候因为弄脏了衣服被皇后娘给收拾了一顿,但是却依然乐的嘿嘿直笑,眉飞色舞地给一群妹妹们讲解着火车运行的原理。 沉昭已经十一岁了,但是个头都快超过姜寒酥了,也就比沉墨挨了一头。 这小子非常聪明,但是对于诗词歌赋没有多大兴趣,反而是对枪炮刀剑,以及机械原理这些东西非常的感兴趣。 沉墨看他好学,也就给他经常讲解自己掌握的那些科学知识。 皇宫里开设了学堂,招收的学子除了沉墨自己的一对儿女,大臣们的孩子也都可以送进来上学,不用学费,御膳房还给管饭。 沉昭因为生的高大健壮,又非常的聪颖,本身又是太子,所以成了当之无愧的孩子王,那些大臣们的孩子对他都很是服气。 沉昭经常带着那些孩子们在课余时间叮叮当当地做一些手工活,乐此不疲。 沉墨起初还担心他会重蹈前明木匠皇帝的覆辙,但是后来发现沉昭是带着一群小弟将自己在课堂上学到的一些知识还有他老子讲给他的一些东西自己亲自动手去验证,并不是木匠皇帝那样玩物丧志,后来也就不管了随他去了。 在他的熏陶下,他手下那些小弟们也都表现对于自然科学有着比较浓厚的兴趣。 沉墨自然是乐见其成,所以也经常去给他们上课,将自己知道的知识深入浅出地讲给他们。 毕竟儿子迟早要接过自己的担子的,时代变了。不能让他如同历史上那些皇帝一样只知道从小读圣贤之书,学习所谓的治国之道,最后长大了以后要么成为了所谓的仁君,只会被大臣们的意见所左右,要么就成了一个草包,祸国殃民。 自己给他打好基础,指明方向,他自然要了解为什么走这条道路的原因,最终才能明明白白地坚持走下去。 科技强国,是永远需要坚持的道路! 除了学习自然科学和传世经典之外,沉昭还需要了解各种武器的运用以及战场指挥这些知识,每天还要抽出时间来练武,既要练习火枪射击,又要练习刀枪弓弩这些冷兵器。 日子过得非常的充实。 虽然有时候也会偷懒,抱怨,但是总体而言还是非常自觉的。 有时候,姜寒酥也会心疼儿子,私下对沉墨说是不是给儿子压得胆子太重了。 沉墨却不这么认为,首先因为沉昭是太子,日后要接替他的大位的,更重要的是,他是沉墨唯一的儿子。 说来也奇怪,沉昭出生以后,无论是姜寒酥还是白映波或者雷九妹还是娄小茹,再生下的孩子全部都是女孩,没有一个男孩子。 甚至因为此事,宫外还有一些风言风语针对皇后姜寒酥,暗指她故意用手段让其他人生不了儿子,好让自己的儿子稳稳地将来继承大位。 不过这种风声刚起,就被殿前司给扑灭了。 倒是后面也没有什么阴谋家或者幕后黑手,就是几个闲的蛋疼的家伙喝多了随口乱说。 消息甚至都没传到宫里,就被戴文胜给干脆利索地解决了。 沉墨自然知道不是流言所说的那样,可能这就是上天的意思吧。 正好,没有那么多儿子,也免得以后出现兄弟相残的惨剧。 收回思绪,火车冒着黑烟继续向着大沽口奔驰而去。 沉墨带着老婆孩子们登上了被他亲自命名为“山东”号的大楚第一艘铁甲舰上面,看着高高的烟囱,看着烟囱之中冒出的滚滚黑烟,听着嘹亮悠远的笛声,心情也是莫名地激动。 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结束之后,铁甲舰缓缓开动,在一片欢呼声之中离开码头,向着远处的海面驶去。 随着动力不断增强,铁甲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船上的人都兴奋地欢呼起来。 毕竟在此之前,没有人会相信这世界上真有可以不用风帆就能行驶的船只,更别说还是全身包裹铁甲的巨轮了! “山东”号的试航非常成功,无论是动力还是速度亦或者是续航里程都非常让沉墨满意。 在试航结束之后,沉墨当场下旨,让江南轮船长和大楚机车集团合作,要在五年内制造出五艘铁甲舰,保证三大海军舰队每支舰队都拥有两艘铁甲舰。 在十年之内,大楚海军的铁甲舰的数量要达到二十艘以上,总吨位要超过十万吨。 复兴十五年,已经年满十四岁的大楚太子沉昭前来告别父母。 “父皇,母后,孩儿要去北疆从军了。请父皇和母后保重身体,等待孩儿归来、孩儿一定不会让父皇和母后失望的!” 说完之后拜别了父母,又去拜别了太后陈氏和白映波等姨娘,在一群妹妹的哭声中背着行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紫禁城,向着辽东元帅府而去。 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素来坚强的姜寒酥眼眶一红,靠在了沉墨身上低声啜泣起来。 这是孩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父母身边远行,而且去的还是素来以苦寒闻名的辽东前线,做母亲的岂能不心疼。 沉墨眼眶也有些发酸,但是却只能硬着心肠看着儿子远去。 这是他早就为儿子设计好的成长路线,以后要接掌这个庞大的帝国,可不是一个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太子能胜任的。 沉墨给儿子设定的路线是,在各大元帅府连续历练,每处历练至少两年,而且必须是要去一线部队。 在历练的时候也不能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否则就起不到历练的效果。 除了陆军的五大元帅府之外,将来还要在海军历练两到三年。 在军中历练,是为了保证让太子知道真实的军队是什么样子的,知军才能领军。 等到从军中历练结束,太子要继续进入基层官府历练,从小吏开始,凭借能力往上升迁。 什么时候升迁到知府了,就算是历练结束了。 将来即位之后,要治官就必须知道官场是怎么回事,各级的官员们都是怎么做事的,心中在想写什么,百姓们需要的是什么,怕的又是什么…… 官场历练结束后,还要进入商场历练。锦绣实业将来必然也是要交给太子掌管的,所以他必须了解这个庞大的商业集团是如何运作的。 这所有的历练沉墨初步计划是在三十岁之前让太子完成。 等到太子完成历练的时候,他跟姜寒酥也就五十岁了。 那个时候就可以放心地将大楚这艘巨舰交给太子掌舵了。 当皇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当一个想要所作为,甚至充满了危机感和紧迫感,时刻想领先全世界的皇帝更是不容易。 沉墨当了十四年的皇帝,已经开始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了。 虽然他并不是天天待在皇宫里只知道批阅奏章的那种劳模皇帝,也会经常的微服出宫带着老婆和女儿熘达一圈,体验一下百姓生活,了解一下民间疾苦,但是时间越久,那种对工作本身的疲倦感就越发的明显起来。 为了消解这种疲倦,他也会经常跑去找臣子们喝酒聊天,回忆一下当年。 正文 第四章 按图索骥 今天才把新一卷第一章改完,现在在努力地改第二章。所以这一章还是先占个坑。我争取明天一定将所有的新章节都改好。见谅见谅! 下面内容还是以前的章节内容,我改完之后字数肯定是只多不少的,不会让大家吃亏的。 清兵的尸体沉墨没有掩埋,山林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清道夫,也等于是给山里的动物们发福利了。 就算他埋了,也会被野兽闻着味给挖出来的。 拎着那个晕过去的俘虏,沉墨又故意绕了些路,才回到了山顶的猎人小屋。 农民们的工作效率很高,猎人小屋周围的土地都被平整出了一大片,就连破损的屋顶和墙壁也被修补好了。 外出伐木四人也回来了,除了弄回一堆木材之外,竟然还拎着一只大野猪和两只野猪崽子。 问了一下,原来是伐木的时候惊扰到了这只母野猪,因此对伐木工们进行了猪突攻击。 只是遇到这群精通多项技能的男人们,母野猪就悲剧了。 农民们为了避免麻烦,干脆又抄了野猪的巢穴,逮到了两只粉粉嫩嫩的猪崽子。 野猪一家就此全猪覆没。 “一会找点野菜,熬肉粥喝。剩下的熏成腊肉存起来。“ 看着约莫一百四五十斤的这只母野猪,沉墨吩咐了一句。 其实野猪肉真不咋好吃,沉墨以前吃过,口感太柴了,根本没有家猪肉好吃。 虽然现在有粮食,有肉,但是很多相应的生活用具都没有,比如说锅碗瓢盆这些厨具餐具都没有,只有猎人小屋里堆着的那几个破陶罐。 要是有锅的话,沉墨倒是想整个小炒肉尝一尝的。 几个人在那边找了一个树桩处理野猪,赵方拎着两只一直嗷嗷叫的小猪崽子过来请示咋处理。 沉墨看了一眼,伸手在小猪崽子肚皮上掐了一把,干脆道:“一会你们搞个畜栏养起来吧,养成家猪,以后咱们就有源源不断的肉食吃了。” 赵方答应一声,转身忙活去了。 两只小猪崽子被拴在猎人小屋的高脚腿上,一直扯着嗓子叫。 沉墨被吵得烦不胜烦,从缴获的清兵干粮袋里掏出一把干粮来扔给了两只猪崽子。 两只猪崽子立刻低着头在地上拱了起来,也不哼哼唧唧了。 果然是饿了。 吃饱之后,两只小猪崽也不叫唤了,挤在一起呼呼睡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家老母亲都成了人类的锅中肉。 肉汤也熬好了,而且还另外熬了一罐粥。 至于碗快,对于这些艺多不压身的农民来说还真不是个事。 赵方从带回来的木头上面截了几块,很快就带着人做出了一套大小不一的木碗木盆和木盘子,虽然粗糙了一点,但是却也暂时解决了问题。 快子更好弄了,噼了几根竹子,稍微处理一下就是一堆快子。 沉墨喝了一碗肉粥和三碗粥,这才感觉差不多吃饱了,坐在农民们临时做出来的一个竹椅上用匕首剔牙。 野猪肉果然不好吃,很柴,容易塞牙缝。 而且因为缺乏调味品,所以那肉粥的味道实在说不上好喝,只能用来充饥。 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肚子咕咕叫,扭头一看,却是自己带回来的那个清兵俘虏醒了,正眼巴巴地瞅着煮饭的陶罐,不停地吞咽口水。 “想吃啊?” 听见沉墨的声音,那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清兵俘虏浑身一抖,转头看着笑眯眯的沉墨,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眼前这位看着眉清目秀的反贼人是怎么一个个干掉自己的同伴的。 这是个大凶人! 自己能活下来已经算是福大命大了。 看着他的样子,沉墨笑的更温和了。 “想吃的话我可以给你吃,多着呢。不过呢,吃了我的饭,我问你什么你就要答什么。如果敢骗我,你自己掂量一下后果。“ 沉墨说的平心静气,但是听到俘虏心惊胆战,后背发凉。 他这会屁股可还疼着呢。 沉墨看他惊恐的样子,也不多问,直接让人盛了一碗肉粥过来。 清兵俘虏眼巴巴瞅着那肉粥直接从陶罐里舀出来的,也不担心里面加料,端起碗来咣咣咣的就是一顿造。 虽然烫的吸熘吸熘,但还是一口气给干完了。 “好吃吗说实话。” 沉墨笑眯眯地问道。 俘虏犹豫了一下,先是摇摇头,然后又是点点头。 把沉墨给整的都有点不懂了。 “汤里没盐,野菜味道有点涩,野猪肉也有点柴,确实不咋好吃。” 俘虏小心翼翼地说道。 沉墨笑道:“这倒是实话。那你为什么又摇头?” “俺们平时吃的还不如这个,别说吃肉了,就是喝稀粥也都不一定能喝饱。在营里的时候一天两顿稀粥,只有开拔的时候才会多加一顿干的,整天吃不饱饭,有时候走路眼前都冒星星。” 俘虏垂头丧气说道。 沉墨看他愿意说,也就顺势聊了起来。 没几句话,俘虏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都给说了出来,让本来还打算严刑拷打逼问的沉墨完全没有机会实施。 这人姓焦,家里排行老二,所以人称焦小二。 焦小二一家子原来都是永州东安县焦家的的家奴,跟着主人家住在东安县城外的焦庄。 焦家在前明的时候出过一个举人两个秀才,也算是当地有名望的士绅之家。 鞑子来的时候焦家老爷降了清国,而且还带着全家主动剃了头留了辫子。 虽然损失了一大半的家财,但是好歹活了下来。 焦老爷死了后,他儿子焦鹏举当家。 这位年轻的焦老爷却跟他爹不一样,是个不安分的,总觉得脑后的辫子碍眼。 但是此时女真人已经基本上占了天下,他就算再不安分,也不会狂妄到仅凭一家一姓就要起事。 结果吴三桂反了,还在湖南的衡阳称帝,又打出了恢复华夏衣冠,重整汉人江山的旗号,甚至还假惺惺的跑到永历帝的墓前去哭诉忏悔。 这一番表演吸引了很多不愿意给鞑子当奴才的人投奔。 焦家就是其中之一,高高兴兴剪了辫子,戴上假发,准备去襄助王师恢复中原。 只是焦鹏举动作有点慢,吴三桂败得又太快,还没等到他去投奔,吴三桂就在衡阳“驾崩”了。 吴三桂一死,所谓的“大周”朝也就很快分崩离析了。 焦鹏举气的跺脚,但是又有些庆幸。 不过他还没来及的庆幸太久,就被人给告发了。 有一个因为偷窃被主人责罚过的家奴焦顺跑去了官府告发,说焦老爷是吴周余孽。 焦鹏举知道后吓得连夜带着老婆孩子和一些心腹家奴躲进了山里。 官府派人去焦家转了一圈扑了个空,没抓到人,顺手发了个海捕文书。 焦鹏举带着一家老小在山里躲了几个月,有点山穷水尽了,但是又不敢贸然下山,最后派最信任的焦小二父子俩下山打探情况。 结果刚下山就遇到了永州城里的清兵正在到处抓壮丁。 焦小二他爹一看慌了,掉头就跑,结果被带头的一个清兵给一箭射死了。 反倒是焦小二却活了下来,还被抓了壮丁,编入了仆从军之中。 进了军营,稍微训练了两天,发了衣服和一把刀就跟着上官到处抓反贼了。 结果反贼没抓到,自己屁股上先挨了一箭,还被人给俘虏了。 沉墨问道:“那你是咋活下来的?鞑子为啥不杀你?” 焦小二往脑袋后面一摸,脑后那根猪尾巴就没了,脑袋变成了一个圆熘熘光秃秃的秃瓢。 沉墨看乐了:“你这是啥情况?粘上去的假辫子?” 焦小二摸了摸自己的光秃秃的脑袋,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四岁之前都没有头发。后来虽然长出来了,但是也不多。前几年又开始断断续续掉光了。上次下山的时候,我爹跟我说粘根假辫子鞑子就不会抓我。结果我活了,我爹却没了。” 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 沉墨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了。 这哥们搁到新世纪,绝对是一个资深程序员。 生不逢时啊。 沉家在永州的名声也比较大,沉墨他那个便宜祖父当年中进士的时候也是轰动永州。 永州这地方穷,不像江西那地方,遍地都是进士举人,一个村甚至都能出好几个尚书。 永州山多地少人穷,唐宋时期都是属于发配之地。 柳宗元就是被发配到永州当官,才让天下人都知道永州的毒蛇很勐。 所以读书人也少,沉家出了个进士自然全州的人基本都知道,尤其是那下士绅大家。 焦家的老太爷当年还跟沉墨的祖父沉龙有过交往。 焦家虽然没有出过进士,但是祖上也是出过举人的,所以也算是当地的大族。 所以沉墨对焦家的事情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刚才看似在随意闲聊,但是却是在试探这个焦小二话里的真假。 而且他前世创业当老板,看人的本事不敢说独一无二,那也是颇有些经验的。 面试的时候谁说真话,谁吹牛逼,基本上一听就知道。 这个焦二说的话跟自己所知的情况基本上都能对上。 而且在聊天的过程当中,沉墨还有意无意的问一些焦鹏举家里的细节,有时候还会装作无意间反复的问。 这也是审问的小技巧,如果对方撒谎,前后几次的回答之间肯定会出现纰漏。 聊了半天,他基本上相信了焦小二的身份。 “你爹死了,你想不想给你爹报仇?” 沉墨拍拍眼睛红了的焦小二的肩膀问道。 焦小二现在也知道了眼前这位就是永州沉家的少爷,心中也是油然生出敬意,更因为沉家跟焦家还算有些渊源,心中更是多了一层亲近感。 况且这位沉家少爷还是个勐人,让他又怕又佩服。 “要是公子能帮我报仇,我这条命就给公子了。” “咦!咝……” 焦小二想要跪下,结果牵扯到了屁股上的箭伤,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我要你命干啥,先养好伤,到时候有你出力的地方。” 沉墨的祖父也懂一些医术,沉墨跟着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在附近找了几种能止血消毒的草药捣碎给焦小二屁股上敷上,让他躺在猎人小屋里养伤。 赵方带着几个农民在周围扎栅栏围墙盖畜栏,沉墨则是靠在竹椅上想着下一步的打算。 两只小野猪崽子挤在一起睡得正香,不时地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叫上两声。 肯定不能一直待在山里当野人,要想做大做强,肯定得出山建立一块稳定的根据地。 山里太封闭,很多需要的物资运不进来不说,而且消息情报的收集上面也很不方便。 创业这事情,基本步骤就三个:找好项目,组建团队,然后到处搞钱。 沉墨的项目基本上没有啥可选择的,不想给鞑子当奴才,也不想躲在山里当野人,那就只有造反这一条路可以走。 客观分析来看,现在不是造反的好时机。 自崇祯十七年1644年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五年。 这三十五年间,无论是南明还是李自成或者张献忠,从朝廷到民间,多少反抗势力都被镇压,消失。 就连曾经一度打到南京的郑氏此时实力也极大的萎缩,躲在琉球岛上苟延残喘。 而且还搞起了内讧,大将施琅都投靠了清国。 可以说大部分的人,甭管是心里服不服气,都已经被鞑子的屠刀杀的没有了胆气,都做好了当顺民的准备。 虽然民间还有各种一些反抗组织,但是也基本上掀不起多大的浪花,要么很快就镇压,要么隐藏的更深。 此时的清国皇帝康熙,是一个有勇有谋的狠角色,八岁登基收拾一手遮天的跋扈权臣,亲政后清又清理吏治,整肃军队,重用汉人官员,又着手削藩,先后收拾了吴三桂等几个叛臣,一套组合拳下来,将朝野上下收拾的服服帖帖,清国的统治基础的更加稳如磐石了。 可以说女真人在中原的基本盘已经稳了。 再等上十几年,当年明朝时期出生的那些人死光之后,那心怀前朝的人就更少了,清国的统治将会越发牢固。 正文 第五章 和苏族部落的交易 正在努力修改,这一卷的前三章已经修改完了,现在正在修改第四章。所以这一章还是先占个坑,明天早上再改出来。兄弟们多多见谅,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又加上过年,真是很难有一个专心码字的环境和心情。 岳麓山大营的失守,让姚启圣所设想的掎角之势的防守计划宣告失败。 如今只剩下了湘江东安的象山大营。 但是姚启圣却并没有将象山大营的人马撤回城中,一来是城中无法容纳这么多的兵马,二来他认为象山大营可以继续牵制荡寇军兵力,来分担长沙城正面的压力。 在姚启圣的设想当中,沉墨在攻破岳麓山大营之后,肯定会先继续进攻象山大营,等到攻破象山大营后才会集中全力攻打长沙城。 负责防守象山大营的长沙总兵龚延昭性格谨慎,擅长防守,最起码能够拖延荡寇军三到五日时间。 而且自己还可以派兵支援,龚延昭就能坚守更长时间。 如此一来,自己应该就能等到康熙皇帝送来的那批火器了。 有了那批火器的支援,姚启圣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守住长沙城的,并且最终发起反攻的。 虽然荡寇军在昨日的战斗中表现的火力强度让他吃惊不已,甚至受到了惊吓,但是姚启圣坚持认为荡寇军不会有太多的火炮,就算数量上比自己的想象的要多一些,但是也很有限。 难不成反贼的火炮还能比朝廷的火炮还要多不成? 那可是火炮,不是刀枪剑戟,更不是大白菜。 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也打了不少的仗,甭管是南明军队也好,反贼也罢,还是吴三桂的精锐军队,姚启圣就没见过火炮比清军还多的。 反贼的火炮也是需要大量人力财力造出来的,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造反也得讲究嘛。 沉墨如今将火炮阵地都设置在岳麓山山顶,用来威慑清军从长沙西门出战。 那么显然,他能用来攻打象山大营的火炮肯定就所剩无几了。 要想攻坚,火炮太少可起不到多大的效果,最多是铁弹下去砸死几个人罢了。 对大局造不成什么影响。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依然骨感。 姚启圣的想法倒是也没错,只不过见识太少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因此也注定了他的结局。 沉墨不仅作战计划跟姚启圣所想的完全不一样,而且手中的火炮数量也多的吓人。 这一战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用炮弹生生砸开长沙城墙。 沉墨让如今同样担任总兵原守备军统领樊鹏飞率领两万守备军将象山团团围住。 他对樊鹏飞道交代道:“不用急着打,围住就行。只要你能将这一万清军围在山上,切断他们跟长沙城中清军的联络,就算大功一件。顺便练练兵,也给守备军这些将士们一个立功的机会。” 樊鹏飞搓着手兴奋地道:“主公,练兵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们这边也需要火炮支援啊。” 沉墨笑道:“放心,不会让你的兵白白送死的。我同样给你配备一百门炮。不过你可不能光想着用火炮就能将象山大营炸开,就算成功了那就失去了练兵的意义了。” 就跟鹰酱的士兵,习惯了之后,就一个个成了少爷兵,动不动就呼叫炮火支援。 这样习惯了,以后就没法打硬仗了。 樊鹏飞笑道:“主公放心,我争取让这次来助阵的五万守备军人人都有上阵杀敌的机会,绝对不会辜负主公的一片苦心。” 沉墨点头道:“好好打,等多打上几次仗,这些守备兵就会变成真正的士兵了。等下次整编的时候。我给你一个正式的番号,让他们从守备军正式改编为正兵军团。” 樊鹏飞一听眼睛一下瞪大了,神色兴奋无比。 一直以来,眼瞅着铁牛和程凯,乃至于孙翔等昔日同伴全部都成了统领正兵打将军,而自己却带着一群半脱产的预备役,这多少让樊鹏飞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当然不是怨恨,只是有那么一点委屈和羡慕。 如今听到自己也有希望成为统率正兵的将军了,自然兴奋无比。 这也是沉墨的机会,逐步让手下现有的训练度比较高的守备军和村兵们陆续参见战斗,积攒实战经验,然后逐步改编成为正规军。 毕竟系统的正兵数量有限,以后随着地盘越来越大,正兵的数量肯定会越来越捉襟见肘的。 这招以战代练效果是最好的。 兔子老山前线各大军区十年轮战就是同样的目的。 镇守象山大营的长沙总兵龚延昭听说岳麓山大营一天之内就被贼军攻破,常德总兵左凤义脑袋都被炸的不见了之后瑟瑟发抖,终于对他们口中之前不屑一顾的贼军战斗力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 他很想立刻躲进城里去,但是没有命令擅自退兵,那肯定是要掉脑袋的。 但是贼兵这么勐,肯定不能主动出击,那就只能老实躲在营寨里。 于是,龚延昭下令继续加固营寨防御措施,另一面让部下提高警惕,吃饭睡觉都要分成两部分轮流进行。 樊鹏飞在接受任务之后,将两万守备军分成了四部分,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象山团团围住,然后构筑工事,设置封锁线,派出警戒哨,将整个象山围得水泄不通。 等到一切就绪之后,并没有急着攻山,而是将部下以一千人为一个攻击集群,每天轮流向山顶的清军营寨发起冲击。 清军本就是惊弓之鸟,一听到山下传来的呼喊声,立刻神经紧张起来,做出准备作战的姿态来。 可是守备军每次眼瞅着就要进入清军弓箭手射程的时候,就忽然戛然而止,转过身呼啦啦的地撤退了。 然后等清军刚松了一口气,结果又从其他方向响起了喊杀声,清军只能再一次的紧张起来。 可是守备军依然故技重施,清军弓箭手眼瞅着敌人就要进入自己的射程了,弓弦都拉开了,结果又是一阵尖锐的竹哨声响起,敌人又转身呼啦啦地撤退了。 就这样上上下下的折腾了一天,象山大营里的清军被折腾的实在够呛,到最后听见山下的喊杀声都不想动弹了。 气的主将龚延昭提着鞭子一边抽打一边大骂:“都给老子起来,这是贼军的疲兵之计,你们这样坐着是想等死吗!” 还好,一直等到天黑,山下的贼兵也一直没有真正的进攻。 神经紧张的了一夜的清军们即使在主将的怒斥下依然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不过谨慎的龚延昭却担心敌人趁夜偷袭,还是带着军官们提着鞭子强迫士兵们保持清醒。 清军士兵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也只能强忍着困意抱着刀枪保持警惕。 但是这一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风平浪静。 山下的守备军大营中,再次被编入守备军体系之中的焦桐鹤和马冬两个好兄弟再次相逢,而且两人已经升官当了营长。 本来按照正常的升迁路径,他们肯定不能升的这么快。 但是这是战争时期,他们两个人都有战斗经验,而且还都立过功,要将这些从下面各县抽调上来的预备役军队要快速拧成一股绳,就必须要靠他们这样可靠有经验的军官。 所以升迁的快也就理所当然了。 大营之中,樊鹏飞跟焦桐鹤还有马冬以及另外几个营长在一起吃早饭。 说是早饭,其实就是饼子就着肉粥,非常的简单。 肉粥也是随身携带的腊肉熬制成的。 在外打仗,吃饭肯定没那么多讲究。 而且守备军上上下下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出身,只要能吃饱肚子对他们来说就是心满意足了。 马东使劲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饼子,又灌了一大口肉粥,三两口吞咽下去,嘿嘿笑着对樊鹏飞道:“将军这一招疲兵之际厉害啊。被咱们这么折腾一天,肯定一晚上没睡着,这会说不定个个走路都在发飘。” 焦桐鹤也笑道:“这还是我们头一次经历这么大的阵仗,本来以为要直接上去拼杀,没想到将军却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不过我觉得,咱们光靠这样上上下下的来回跑,虽然折腾了清军,但是也把咱们的人跑累了。不如咱们想办法弄一些锣鼓之类的乐器,敲锣打鼓的吓唬山上的清兵,这样一来,搞得他们鸡犬不宁,咱们还能休息。等到清兵被咱们折腾的没力气了,咱们再上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樊鹏飞笑道:“小仙鹤,你现在打起仗来这脑袋瓜子越来越好使了啊。好好干,就凭你这脑袋瓜子,以后当个将军肯定有希望。说不定还能封个侯爷呢。” 焦桐鹤腼腆一笑道:“将军说笑了,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好好跟着将军,跟着总镇,能吃饱喝足让我娘过上好日子就足够了。” 马冬大嗓门笑道:“小仙鹤,你可要好好干。要想娶俺妹子,你必须混成个侯爷才行,否则俺可不答应!” 焦桐鹤脸一下子红了,瞪着马冬叫道:“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小妹了!我只是把她当亲妹子一样的。” 马冬眼睛一瞪:“我不管,我妹子上次给我捎信说非你不嫁,你是不是觉得以后自己当了侯爷,我妹子就配不上你了?你要是敢当陈世美,我可饶不了你!” 说着故意提着拳头在焦桐鹤面前晃荡。 樊鹏飞脸一黑,呵斥道:“这是在军营,商议战事,你们两个再扯些不想干的,老子就让人拖出去打军棍。” 两人这才老实起来。 毕竟是预备役,军纪之类的肯定跟正规军没法比。 还得慢慢调教。 樊鹏飞从谏如流,很快让人从周围的村子里搜寻了不少的锣鼓之类的乐器。 其实军中本来也有,但是基本都在正兵那边用。守备军这边属于临时召集起来的,很多相关的东西还配备不全。 等这些锣鼓到位之后,樊鹏飞就让人隔一会就在山下敲锣打鼓,大喊大叫。 而且时间上也没规律,每次的位置也都不一样。 象山也不高,山下的动静山顶上听得一清二楚的。 清军又被吓得神经紧张起来,做好了接战的准备,结果最后又没动静。 这样的节奏又持续了一天,等到了再次天黑的之后,大部分的清军士兵再也受不了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龚延昭再抽打也于事无补,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感觉到走路都在发飘了。 人不吃饭可以活五天,人不喝水可以活七天,可是如果连续两天两夜不睡觉真的会死人的,而且还是一直处在那种神经紧绷的状态,精神消耗更要大的多。 但是樊鹏飞依然没有放过他们,而是继续让人敲锣打鼓喊打喊杀,制造动静。 清军此时身体疲惫不堪,精神也有些麻木了,虽然还是被军官们强行驱赶着站了起来,但是很多人却抱着武器站着打盹。 山下的噪音一直持续到了子时才停止,让本就疲惫不堪的清军更加疲惫,很多人眼皮子都睁不开了,站在原地都能一秒入睡那种。 龚延昭明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却没有办法。 还好,山下的贼军依然没有发动真正的进攻。 此时的龚延昭自己也支撑不住了,在安排好了警戒哨和值岗的将领之后,也和衣睡着了。 山下守备军大营中,一名参谋对樊鹏飞报告:“将军,焦桐鹤营长和马冬营长两人带领的部队已经潜伏到了制定位置。另外,所有火炮也已经就位,随时等待将军命令。” 樊鹏飞闻言嘿然笑道:“太好了。等到丑时之后,你叫我起床。” 丑时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是人一天当中睡得最沉的时候。 樊鹏飞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好好地给象山大营之中的清军上一课。 他利用噪音让清军疲惫,从而属于防范,趁机让焦桐鹤和马冬这两个自己手下的得力大将各率两千人分别悄悄潜伏到了清军大营的东西两侧,距离大营的第一道防线只有一箭之地。 同时,将沉墨配备给他的一百门火炮也已经布置到了一个最佳的攻击点。 正文 第六章 围歼捕奴队 才把这一卷前五章改完,实在是写不动了。 还是老规矩,先用以前的内容占个坑,我明天早上爬起来之后早点改过来。见谅见谅! 且说明珠奉康熙之命从内务府选拔了一群精干人手,伪装成商贾,南下湖南来打探于成龙的生死。 这群人只有十几个,但是个个精干。虽然看起来相貌平平,放到人堆里根本不起眼那种。但是无论是机警程度还是身手都称得上好手。 内务府是满清独有的一个机构,职官多达三千人,比事务最繁的户部人数多十倍以上,可以说是清朝规模最大的机关。 内务府主要职能是管理皇家事务,诸如皇家日膳、服饰、库贮、礼仪、工程、农庄、畜牧、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等,还把持盐政、分收榷关、收受贡品。内务府主要机构有「七司三院」。 从职能上来说啥都能管,相当于内廷的六部集合。 而且其人员也不光是宦官,各种人才应有尽有。 这群人带队的叫做佟进贤,是昔日的大汉女干,后金炮队首领佟养性的后人,隶属于汉军正蓝旗。 算起来应该是佟养性的孙子辈,因为精明能干,所以被选拔进了内务府担任了都虞司主事。 让他带队,除了因为他本身精明能干之外,还因为他曾经在于成龙进京觐见康熙的时候见过于成龙。 佟进贤带着这群人到了长沙府后,合计了一番后,伪装成了商队,想潜入永州。结果坐船沿着湘江南下刚到衡阳,就听说水路被荡寇军水师给封锁了,无法前行。 没办法,佟进贤只好带着人弃船登陆,从衡阳出发,沿着湘江北岸的山路向着永州前行。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n安卓苹果均可。】 这一路上还残留着之前于成龙的先锋大将祖君昊带领清军走过的痕迹。沿着这些痕迹,佟进贤带着人倒是很顺利地到达了祁阳。 祁阳虽然也是沉墨的地盘,但是因为刚下来时间不算长,所以护村队和守备军结合二元农兵系统还没有完全建好,再加上佟进贤等人本身也很小心。 他们事先打听到了沉墨的地盘中,人人都要剪掉辫子,换上汉服,所以也都剪了辫子,并且换了衣服。 所以一时半会到没有被发现。 而且佟进贤运气还比较好,在祁阳城外的山岭里竟然遇到了一群拦路抢劫的山匪。这群山匪人并不算多,在一直小心戒备的佟进贤手下吃了亏,死了好几个,还被活捉了好几个。 一审问,才发现这些然竟然是昔日跟随于成龙一起出征的清兵,其中甚至还有一人是于成龙的巡抚标兵。 当日永州之战清军大败之后,除了战死以及被俘的,还有少量清兵溃兵逃入了山中,这些人就是其中一支。 当这些溃兵知道佟进贤等人是从京城来的人之后,都激动不已,还以为佟进贤是康熙派来寻找收拢他们这些溃兵的。 … 佟进贤看这些清兵满含期待的样子,也就没打算告诉他们自己此行的真正任务,觉得这些人正好可以当炮灰再次废物利用一下。 这些溃兵之中有一个人正好是于成龙从长沙带来的巡抚标兵之中的一员。巡抚标兵就相当于巡抚的直属卫队,是巡抚直接可以指挥的军队。 从这个人口中,佟进贤得知了于成龙在兵败昏迷之后被荡寇军俘虏押解去了永州。 但是具体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佟进贤思考一番后准备去永州城继续打探消息。 他让这些清军溃兵躲在山里,然后自己带着两名精干人手前去永州城打探消息。 但是到了永州城以后发现根本进不去了,因为此时沉墨已经带着主力去了衡阳城,永州城里由李志远坐镇,常远和戴文胜共同主持防务,对于进城的人盘查的特别严格。 如果没有官府颁布的通行牌,也没有各村村公所签发的身份牌,就会立刻被带到情报处审查。 佟进贤这时候发现自己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继续冒充外地客商,那肯定会第一时间就露馅。 衡阳之战爆发在即,水路都已经被封锁,再说自己是外地客商那等于是不打自招。 但是要让他就此退去,他又不甘心,所以就一直逡巡在永州城外,伺机打探消息。 但是打探了几天之后,一无所获,这让他不仅有点心灰意冷。 因为荡寇军不仅在城中戒备森严,对于城外的巡查也很严密。他们这一行人,明显的北方口音,而且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一看就很可疑。 就在佟进贤觉得这次任务没有希望完成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在永州码头上讨生活的苦力。 佟进贤觉得码头上人来人往,这个码头苦力说不定嘴里能得出什么情报来,所以就故意假装自己是来寻亲的,给这个苦力一些银钱,从他口中打听于成龙的消息。 结果这个苦力还真的知道于成龙的消息,说是自己前几日看见了一个跟佟进贤嘴里说的那个老头很像一个老头坐着船走了,好像听说是去东安县了。 佟进贤一听东安县,心噗通噗通的狂跳。 东安县可是沉墨起家之地,如果那个老头就是于成龙,那被押往东安县也很有可能。 按照那个码头苦力形容的来看,于成龙身边跟着的那群人应该就是负责押解他的人。 这个消息让佟进贤欣喜若狂,首先确定了于成龙还活着,第二知道了于成龙现在极有可能在东安县。 所以在跟手下商量一番后,他们准备去东安县。要么趁机救出于成龙,要么趁机干掉他。 在佟进贤看来,东安县一个小小的县,戒备程度比起永州城来肯定松懈许多。 只要他动作够快,绝对能够在反贼反应过来之前完成任务。 说干就干,佟进贤很快召集了手下和那群临时收容起来的清军溃兵,总共凑了三十多个人,又从附近百姓临时搭建的野码头偷了几条船,偷偷的顺着湘江向东安县而来。 … 另一头,卖给佟进贤消息的那个苦力回到家中之后跟自己老婆炫耀说之今天赚了一笔外快,结果被隔壁的一个邻居给听见了。 而这个邻居恰好又跟这个苦力有点矛盾,听说这家伙捞了外快,心里就很不平衡,然后灵机一动跑到了永州城门口向值守的守备军军官告发,说这个苦力的外快来路不正。 根据戴文胜发布的命令,凡是举报***女干细的,一经查实都有赏钱。而且如果证明不是,也不会承担责任。 这个邻居想着就算自己举报的不实,也能吓唬那个苦力一番,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但是如果真的查出来有点事,那家伙要倒霉不说,自己还有赏钱拿,何乐而不为。 最关键的是,这个邻居觊觎那个苦力的老婆好久了。 在各种小心思的驱动下,他果断选择了举报。 正好值守的守备军军官就是已经担任了哨长的马冬,也就是原来焦家庄的那个马冬。 马冬现在老娘在焦家庄过的很滋润,妹子又已经在东安县学入学了,自己又当上了哨长,心中非常的感激沉墨和荡寇军,所以做事情非常的认真。 他在接到举报后果断地下令,一方面立刻派人去将那个苦力和他老婆带来,另一方面派人上报守主持防 务的常远和戴文胜。 上报到常远这里的时候,他正和戴文胜在商议公务。戴文胜一听,立刻敏感地意识到了这里面也许有事,立刻亲自带人赶往城门口。 等到了城门口,马冬已经派人将那个苦力和他老婆一起带了过来。 很多时候,女人遇到事情反而比男人更镇定。苦力他老婆面对戴文胜和颜悦色的询问,一口咬定那邻居是血口喷人,举报自己丈夫就是因为调戏自己不成所以诬告,甚至还说自己可以找来好多人证明这个邻居曾经调戏自己被自己和丈夫合起来打了一顿。 戴文胜看着眼前这个腰大膀圆,唾沫星子乱飞的女人,再看看那个邻居面红耳赤的样子,大概也知道的确会有这么一回事,同时对这个男人的口味表示理解不能。 但是他非常的有经验,让人先把那女人带出去,然后单独审问那个苦力。 那苦力可没有他老婆那胆子,看着自己两边士兵那明晃晃的刀刃和冷冰冰的眼神,立刻就慌了,没等戴文胜问,就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戴文胜一听,立刻便怀疑这伙人极有可能是从北边来的女干细,而且目标还是于成龙。 正准备派人搜捕的时候,又得到消息,有几个渔民前来报信,说自己的渔船昨晚被人给偷了。 戴文胜立刻带人赶到那个野码头,勘察一番后得出了那伙人去了东安县的结论。 常远得知这件事后,建议立刻派出人追,但是却被戴文胜给拒绝了。 戴文胜笑道:「老常,这伙女干细要是去别的县,我还不敢保证。但是如果他们敢去东安,那根本就是自投罗网。不信,你等着瞧,不出三日,东安那边肯定会有消息传过来。」 … 常远一听,也笑了起来。 东安县的群众基础最好,联保措施最严密,任何外来人员只要一出现在东安县,除非一直钻在山里不出来,否则只要一露头,肯定就会被发现。 话说佟进贤这伙人自从进入了东安县境内之后,之前的好运气似乎都用光了,各种的不顺利。 首先是他们其中一艘船被江中的激流冲的碰到了一块礁石上,结果翻船了,淹死了三个。 然后等到好不容易继续出发,结果又被一阵风被吹到了江岸边,两艘船撞在了一起,全部翻船了,随身携带的干粮水囊又被水给冲跑了,只剩下了一些银两。 艰难地爬上岸之后,一清点人人数,发现又少了两个人。 一番寻找后,原来被扣在了倾翻的船只下面,都已经没气了。 这些人几乎都是北方人,几乎全部都是旱鸭子。而且就算熟悉水性,在风大浪急险滩礁石密布的江中活命的概率差距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看着东倒西歪一脸沮丧的手下,原本一直都很坚定想要完成任务的佟进贤此时也有点动摇了。 从京城一起来到人手已经损失了两个,收拢的那二十几个溃兵也损失了三个。 而且还没完算上之前偷偷跑掉的四个。 一番清点后,连他自己加上也只剩下了二十五个人,而且给养几乎全部损失了,士气又很低落。 而且那十几个溃兵此时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 佟进贤担心那些溃兵此时来个内讧,所以使出了银弹攻势加大饼宣传,给他们分了一些银子,然后又承诺说等完成任务回到京城后一定给他们报功,到时候朝廷不仅可以免除他们的逃兵之罪,还能让他们当军官。 暂时将这些溃兵安抚住之后,佟进贤觉得现在这幅模样肯定不能继续前进了,必须先找个村子弄点吃的,然后补充一点给养,最好再换个衣服之类的。 反正这 里是敌占区,他们随便祸害都无所谓。 听了佟进贤的计划,一行人便又打起精神翻过江滩旁边的山岭,发现了一条小河,往前走了一段后,发现远处有一个村子。 村子里炊烟鸟鸟,隐隐约约还有鸡鸣狗吠之声。 佟进贤精神一震,带着一行人向那个村子行去。 走到那村子附近的时候,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那村子里的房屋轮廓,村子的入口立着一座牌坊,上面写着「焦家庄「三个字。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这个焦家庄这么偏僻,就算咱们把这里的人杀光,那些反贼也不会知道的。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去县城打探消息。于大人肯定被反贼关押在县城里。「 众人答应一声,都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来。 佟进贤一行将兵刃藏在怀里,悄悄地往村里行去。 快走到村口的时候,村里边正好跑出来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粉色袄裙,身上还背着一个斜挎包,看见佟进贤一行人一下子站住了,表情愣愣地看着他们。 猫爵士 正文 第七章 第一次合作 “穿过鲁卡河,向北走上半天,然后你就能看到一棵非常高大,这么粗的大槐树,然后就转向大槐树的西边……” 小乌鸦在沉墨找来了一张纸上给沉墨划着地图,那是去他们村落的地图,一边画一边说道。 沉墨跟他约定好了三天之后带着人去找他,然后跟他们一起干掉那股白人捕奴队。 在双方对彼此没有多少了解,之前有没有过合作基础的前提下,这一次的行动最好的选择就是大家一起干。 这样有助于更深刻地了解彼此的实力,才能为后续的合作打下基础。 “沉大哥,你记住了吗?” 小乌鸦说完,抬头看着沉墨,意思大概是觉得如果沉墨没记住,他再说一遍。 沉墨点点头道:“我当然记住了。不过按照你的地图,真的就能抵达你们的村子吗?” 小乌鸦狡黠地一笑道:“如果我们是真正的朋友,你到了那里肯定就能再次见到我的。” 沉墨听出来了,这看着单纯天真的原住民战士其实心眼也不少。 他现在可以肯定按照这个地图走肯定找不到小乌鸦他们的村子,但是可以肯定是这个地图的终点肯定又在小乌鸦的视线中。 不过他并不会因此是不满或者反感,反而是对小乌鸦高看了一眼。 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和一个出色的战士,保持足够的警惕心是必须的素质。 无论他跟小乌鸦交流的多么顺畅愉快,事实上他们的确是第一次打交道。 对方保持戒心情有可原。况且,他们这么做可能是以前吃过轻信别人的亏。 沉墨点点头,看着小乌鸦,一语双关地微笑道:“放心吧,你一定会见到你的朋友的,真正的朋友!” 说定了一切,小乌鸦也准备告辞了。 正当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沉墨突然问道:“小乌鸦,你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名字呢?” “因为当时我的妈妈正在地里干活,所以我是在玉米地里出生的。当时我妈妈生下我之后,抬头就看到了一只乌鸦从头顶上飞过去,所以小乌鸦就变成了我的名字。” 小乌鸦的回答让沉墨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然后小乌鸦也心满意足地揣着几张肉量很多的牛肉饼离开了。 看着小乌鸦离开之后,沉墨立刻按照自己之前制定的待办事项清单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起解下来的任务了。 首先要继续建造更多的民居,这样才能容纳更多的人口。有了足够的人口额度,才能训练招募更多的军队。 在建设民居的同时,兵营和马场的建造优先级也被提到了最高等级,尤其是兵营。 至于说小型堡垒和其他的功能性建筑,优先等级肯定更第一等。 虽然兵营跟民居都是最高优先级,但是兵营的规模可比民居要要大得多,所以需要消耗的材料和时间而也要远远超过民居。 但是还好,系统免费支援的一百二十名士兵明天就能抵达,所以就算兵营建造的慢一点,问题也不会很大。 系统升级进入殖民时代之后,人口上限提升到了一千人。 这一千人自然包括所有单位在里面,无论是士兵还是村民亦或者是以后可以招募的文官武将之类的。 当然,不包括沉墨通过自己的个人面板召唤的少林弟子在内。 所以,这就牵扯到了一个这一千个名额如何分配的问题。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先更后改。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 不谋而合的高远和鳌拜,都打算用夜袭这一招梭哈一把,但是因为底牌的厚度不一样,所以注定了会有不同的结局。 在鳌拜带着清兵们摸到山海关城下之后,看着城头上黑漆漆,静悄悄的一片,鳌拜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 这是一种多年来战场上形成的直觉,是那种意料之外的危险到来的时候才会产生的感觉。 鳌拜再次盯着黑沉沉的城头看了片刻,总觉得今夜这城头沉寂的不太合常理。 但是现在如果就此撤走的话,那么最后的机会也将失去,之前所有阵亡的八旗勇士也就白死了。 更加让他不能容忍的是他鳌拜这个大清第一勇士的称号从此以后就会被人诟病,因为没人会把一个怯战而逃的人当做勇士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已经到了城下,部下的勇士们都在兴奋地等着自己发出攻城的信号,此时退缩,以后他还怎么带兵? 脑子里闪过这些念头,鳌拜最终还是强行压下心中那股不安,下定了继续进行的决心。 他看着天上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下令身边的侍卫点燃火把作为发起攻击的号令声,原本一片静寂的城头上突然传来一声突如其来的铜锣声。 伴随着铜锣声,原本沉寂黑暗的城头上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密密麻麻,挤挤挨挨,将城头上下照的清清楚楚,如同白昼一般。 在那火把之下,是无数身穿红色战袍,神情肃杀的齐军士兵,他们此时看着下面惊愕的清兵们,如同猫看着等待多时老鼠终于送上门一样。 】 鳌拜此时哪里还不知道中计了,厉吼一声:“撤!快撤!” 既然明明知道齐军设下埋伏等着自己,那再去硬拼就是主动找死了。 鳌拜虽然勇勐,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莽夫。 但是此时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城头上无数的万人敌,无数的箭失,无数的铅弹瞬间向着他们倾泻下来,清兵瞬间倒下一大片,哀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让这个月黑风高的夜增添了一丝血色,关城之中的百姓们躲在家中,紧闭房门,一家人紧紧挨在一起,安静颤栗地期待着夜色快点过去,黎明早点到来。 而与此同时,原本清军营盘的方向火光冲天,无情的火焰冲天而起,席卷整个营盘。 在火焰之中,无数的红色身影正在肆意杀戮,随时有脑后留着如同猪尾巴一样小辫子的身影倒下。 鳌拜此时这才大梦初醒,知道在自己准备发动夜袭的同时,齐军主将也对自己的营盘发动了夜袭。 前路中伏,后路被抄,鳌拜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厉喝一声,状如疯虎,正要拼力向着城头攀爬,几十颗齐军火铳发射的铅弹同时击中了他,穿透了他身上的三层甲胃,爆出了几十朵血花。 鳌拜庞大的身躯从云梯上轰然坠下,激起了一片带血的尘土,双眼犹睁,死不瞑目。 一个时辰以后,山海关城下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清兵,在齐军的内外夹击之下,鳌拜和他手下的五千清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八旗兵的凶悍给齐军带来了相当的伤亡,让齐军主将高远也有些心有余季。 而李牧带领的一万齐军骑兵昼夜兼程衔尾追击一直追到了三河县境内。 “将军,从这些车轴马蹄留下的印记来看,鞑子在这里进行了分兵”。 李牧的副将任勋跳下战马,指着地上各种痕迹,对李牧沉声说到。 李牧也跳下战马仔细查看了地上的各种痕迹后,点点头:“你说的对,鞑子的确在此处进行了分兵,一句继续向山海关方向而去,另一路该向北而行。看样子是要走古北口越过长城出关,从蒙古方向回辽东。显然,鞑子已经意识到我们即将追来,怕被我们一锅端,所以在此处兵分两路”。 副将任勋立刻抱拳沉声请命到:“向北的这一路鞑子明显人数更少,末将愿帅三千骑兵前往追击,保证不让鞑子轻松逃脱关外!” 李牧看着任勋,目光之中带着赞赏之意,“你的勇武可嘉,但是向北这一路鞑子我必须亲自追击。” 任勋面露不解之色。 李牧解释到:“走古北口这一路的鞑子极有可能是多尔衮亲自带领的两白旗,多尔衮在失去了他的两个兄弟多铎和阿济格之后,此时必然在满清朝廷之中失势,丧失了摄政王的权柄。” “但是,多尔衮是满清朝廷当中少有的目光敏锐,深谋大略之人。此次分兵一定是他提出来的。一旦让此人逃出关外,必然会给我们带来威胁。此人极有大略,而且性情机警狡诈,一旦撤退过去必会设置后手来延误追兵。所以此一路必须由我亲自追击。” “至于逃向山海关方向的鞑子虽然人数较多,但是算算时间,山海关此时应该已经被我军占领。你自带人随后追击,以骚扰为主,切勿与之决战。等他们发现前路被堵,必然人心大乱。彼时,你可与高远将军内外配合牵制鞑子,等待齐王殿下。” 副将任勋沉声领命,点起三千骑兵,向着山海关方向而去。 李牧留下一队与中军联络之人,自己带领剩下的七千骑兵向北追去。 无论满清士兵的战力有多强悍,但是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剩下的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李牧追击的这一路上,多尔衮的确设置了数道防线,想要伏击追兵。但是因为李牧对他有了足够的重视,所以并没有与多尔衮的伏兵纠缠,只是留下了少量骑兵迟滞清兵,自己继续带着主力马不停蹄地追击。 在多尔衮即将进入古北口的时候,李牧终于追上他。 多尔衮两白旗的人马跟着多铎和阿济格损失了将近一半,多尔衮手下能用之兵已经不多,况且带着各种搜刮来的财物和女子。 而李牧这边却是轻车简从,来去如风的七千骑兵,随时能抓住清军的防御漏洞不断袭扰。 多尔衮手下多是步兵,精锐的骑兵大部分都葬送在了沧州城下,所以面对全部骑兵的齐军攻击,尽管全力应对,但是依然左支右绌,不断失血。 在经过了一天的厮杀之后,多尔衮知道大势已去,抛下财物女子和收下的奴隶文官等人,在数百名两白旗红甲兵护送下仓皇而逃。 李牧留下一小队人马收拾手战场,自己亲率三千骑兵追出古北口,在茫茫草原上连续追杀了多尔衮三天三夜,最终将病重无法在逃的多尔衮捉住。 李牧并没有杀了多尔衮,因为多尔衮提出要见沉墨。 他这样告诉李牧:“本王不惧死亡,但是如果死前能够跟你们的齐王殿下见上一面,畅谈一番,以解我心中之惑,也就死而无憾了。” 李牧想了想,答应了多尔衮。 此时的多尔衮就算活下去,也不会再对中原产生任何威胁了。 李牧这一支人马此次追击多尔衮大获全胜,带着所有缴获的财物和俘虏的人员,向着山海关方向而去,跟齐王沉墨率领的主力汇合。 另一路逃向山海关方向的清兵由礼亲王代善率领,但是因为行礼女子过多,到账他们行军速度很不理想。 在行至山海关三十里左右的时候,代善得知了山海关已经被齐军所占,而派去增援山海关的鳌拜和他手下的五千人也全军覆没。 代善大惊,急忙召集王公大臣们商议对策。 有人提议抛弃女子财物,强攻山海关,打开通道。 也有人提议立刻改向北行,从长城上寻找缺口逃到草原上,然后再折返盛京。 众人意见不一,许多人舍不得丢弃抢来的财物和女子,吵吵嚷嚷之间,后队来报,说是后面发现了齐军骑兵。 代善大惊,立刻下令那些财物和女子抛在路上,吸引齐军骑兵哄抢,以为他们赢取逃跑的时间。 但是追击而来的齐军骑兵根本不为所动,继续不远不近地吊在清军后面。 代善看齐军不上当,又想出了示弱诱敌计策,想要将这一支人数不算多的齐军吸引过来伏击,但是没想到齐军根本就不上当,清军前进,他们就前进。清军后退,他们也跟着后退,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而且冷不丁还会偷袭一下清兵,搞的代善灰头土脸,郁闷不已。 就在双方不断的拉扯之中,清兵不知不觉间越来越靠近山海关。 高远瞅准时机,带着大队齐军从山海关中冲出,跟任勋率领的三千骑兵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代善看无路可逃,只能下令清兵用携带的数百辆大车结成乌龟壳打算死守。 正文 第八章 全歼 过年事情多,心思乱,这一章还是先占个坑,明天再改。 沉墨一箭直奔马明浩而去。 羽箭去势疾如闪电,马明浩根本来不及避开,被射中咽喉,一声不吭地仰面跌倒。 旁边的苟子月见状,吓得亡魂直冒,转身就要逃跑。 可是身后都是人,哪里能跑得了。 沉墨自然不会让他轻易离开,又是一箭射出,正中苟子月后背。苟子月大叫一声仆倒在地,没了声息。 两家的庄户家丁看到家主被县丞射杀,都惊慌大叫起来,开始骚动慌乱起来。 沉墨趁机气沉丹田纵声喝道:“马家和苟家围攻官府,罪在不赦。如今两家家主已死,其余人等若是立刻弃械跪地投降,本官可以饶你们一死。若是不然,一概格杀勿论!” 期初还有几个两家家主的心腹发狠向着沉墨冲了过来,但是这些人毕竟都是一些庄稼汉子。就算有些狠劲,但是本质上还是一群乌合之众。 沉墨随手射死两个,其他的全部交给了身前的衙役捕快们。 这些系统农民组成的衙役捕快们虽然在系统的设定身份是农民,论起战斗力和纪律性堪比一般的军队,前后两队配合默契,前队持长矛冲杀,后对用弓箭在后面远处掩护。 很快,那些冲过来的人就倒下一大片,县衙门口血流成河。 此时,沉墨再次大喊:“尔等速速跪地投降,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片刻之前还活蹦乱跳的许多同伴乡邻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再加上两家的家主一开始就被沉墨给干掉了,所以剩下的人很快就呼啦啦跪倒在地上,开始的大呼饶命。 沉墨自然不会赶尽杀绝,毕竟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都是被裹挟而来。 自己毕竟是县丞,没必要造那些不必呀的杀孽。 一来于心不忍,二来如果那样做了,肯定会影响自己的声望值。 甚至还会出现负增长的情况。 看这些人跪地投降后,沉墨下令手下停止攻击,将这些乱民包围起来,然后收缴了他们的武器。 然后又让关鹏带着他的那一队人出来帮忙,开始现场对这些人进行甄别筛选。 他要做的就是将马家和苟家的亲族心腹全部甄选出来,普通的庄户可以直接释放。 两家豢养的家丁护院则要经过审查,做过恶的按律处决。没有作恶的略作惩处后再释放。 关鹏等人也许杀贼不在行,但是做这些事情却很在行。 没用多久就给筛选了出来,将人群分成了三部分。 看着周围围观的百姓,沉墨干脆让人搬出公桉,在县衙门口直接审理判决。 最终,马家和苟家的亲族心腹因为参与围攻衙门,一律被罚抄没家产,根据关系远近打五十仗到二十仗不等,然后发配矿山去挖矿。 护院家丁之中有过作恶的,也各自按律处置。 其余的庄户百姓则是被训斥一番后直接释放。 这一番宽严相济,也赢得了周围百姓的拥护和叫好。 许多人看到两家的阵势,都以为今天来到人最少都要杀头,没想到县丞老爷却这般宽宏仁慈,心中都是感念不已。 毕竟谁也不想要一个残暴滥杀的父母官。 沉墨干脆利索的镇压了这场小小的民乱,然后又雷厉风行地让关鹏和刘武带着各自人马,分别前去马家和苟家抄家。 又从县衙的文吏中挑选了几人作为书记官,要对抄没的财物粮食进行等级造册。 其中昨夜立了功的刘宁就是其中之一。 关鹏和刘武很快押着两家的一些亲族心腹出发了。 而沉墨这时候却向大老里而去,手中提着两个包袱。 李春江等人其实早在看到张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但是还是残留了一丝希望。 在看到沉墨出现在大牢里的时候,都勐然站了起来,面色惊恐地看向他,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三个人虽然尽量想要保持着他们的体面,但是发白的脸色,发抖的身体都早都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恐慌。 沉墨对一旁的张岳道:“所有人都出去,你留下。” 张岳知道二老爷肯定是要做一些不方便让别人看到的事情,所以立刻答应一声,让其他人都在外面守着,自己留了下来。 等到身旁只剩下张岳一人,沉墨目光看向李春江三人,冷声道:“你们三人身为朝廷命官,竟然鼓动乡绅土豪来围攻官府,威胁本官,该当何罪?” 三人望着沉墨,都不由自主地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 李春江暗暗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强自镇定道:“沉墨,你囚禁上官和同僚,又是意欲何为?你难道就不怕事情败露,朝廷追究吗?” 看到知县开口,马主簿和苟典史也胆气稍微壮了一些,也跟着道:“沉墨,就算我们有错,你也没有资格审问我们,更没有资格关押我们!我劝你迷途知返,速速放我们出去,否则若是引发百姓动乱,你可担当不起!” 苟子明色厉内冉叫道:“你速速放了我们,否则我们两家家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两家在高密县的实力。你若是得罪了我们两家,就等于跟整个高密县的乡绅大户为敌,到时候你这个县丞也别想当得安生!” 沉墨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两个包袱扔在他们的牢房前道:“你说的是这两个蠢货吗?” 包袱皮散开,从里面滚出来两颗狰狞的人头。 三人骇然,苟子明和马明浩定睛一看,不是自家的家主又是何人,登时惨叫一声,向后跌倒,两腿间立刻传出腥臭之气来。 李春江何时见过这种惊悚的场面,吓得也是连退几步,双腿一软坐在了后身后土台子上。 “沉墨,只要你扰我性命,我可以将我攒下的钱财全都给你。而且日后县衙所有事情都由你一言而决,本县绝对不会干涉。” 李春江试图在挣扎一下,哀声求饶道。 沉墨冷笑道:“你攒下的?恐怕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吧?李知县,从你弃城逃跑的那一刻开始,在我心里你就该死了。之所以让你活到今日,不过是为了钓鱼罢了。现在,也到了你该上路的时候了。” 李春江闻言,再也顾不上县尊的体面了,跌跌撞撞跪在沉墨面前,握着牢房的栏杆苦苦乞求道:“沉县丞,沉大人,我知道自己不配当这知县,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哟你饶我不死,我马上上书辞官,并且会向朝廷推荐你为知县。以后我甘为你麾下一走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你饶我一命即可啊!” 堂堂知县此刻却沦为丧家之犬,这摇尾乞怜的样子别说沉墨了,就是一旁的张岳都看的鄙夷不已。 沉墨却不想是再跟他们废话了,扭头看一眼旁边的张岳道:“张岳,县尊,主簿以及典史三位老爷对于当日弃城逃走一事心中愧疚,故而悬梁自尽,以赎其罪,对吧?” 张岳愣了一下,看着县丞大人凝视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略微犹豫了一下,立刻抱拳道:“没错,二老爷说得对。请大人稍等,小人这就送三位老爷升天。” 】 张岳自然明白,这是沉墨要让自己纳的投名状。 只有他做了这件事,他以后才会是二老爷真正信任的人。 否则的话,那他今天应该就走不出这里了。 最后传出去的消息也会是被犯人给袭击身亡。 官府要寻找一个让人消失的理由实在太简单了。 沉墨点点头,没再多说,向着外面走去。 在外面等待了片刻后,张岳走了出来,对着沉墨低声禀告道:“大人,三位老爷归西了。” 沉墨进去一看,李春江三人齐刷刷地挂在房梁上,都已经没有了动静。 “好。你今夜找时间将尸体运出去,送到苟家。我会让刘宁替他们写下遗书的。以后,你就暂代本县典史一职,专司本县刑狱之事。日后再有功绩,我再正式举荐你。” 沉墨看着张岳说道。 张岳一愣,又惊又喜。 二老爷是真够意思,自己刚交完投名状,就给了这么天大的一个好处。 捕头再威风,终究还是一个小吏。但是如果能成为典史,那那就是真正埋入了官员的行列了。 虽然之事一个从八品的芝麻绿豆小官,但是那也是官啊,跟吏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这一下子,张岳心中刚才那一丝不情愿和怨怼之意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当即跪下激动道:“多谢大人,小人日后誓死追随大人!” 沉墨小小,抬手示意他起来。 对于这种赌咒发誓表忠诚的举动,他见得多了,相信但是绝对不会当真。 人都是会变得,利益一致的时候不用说都会忠诚。若是利益发生了冲突,那说的再好听也是无用。 能让沉墨完全相信的只有自己的那些嫡系人马,关鹏还好,毕竟本身也是忠义之人。 但是诸如张岳这样的因为利益而投靠,用当然是要用,但是肯定要保留着一份警惕。 “行了,好好做事就行。” …… 从苟家和马家抄没了的财物和粮食数量之多有些出乎沉墨的意料之外。 光是银钱这些加起来都有大概十万两左右了。其他的那些值钱的财物加起来至少也有个一二万两。 再说粮食,两家都是高密县实力最强的乡绅地主,名下的田产数目都在几千亩往上,家中建造了十几个大粮仓,每一个都堆得满满当当的。 大概估计了一下,两家加起来至少也有二十万石左右。 一石粮食是一百二十斤,二十万石就是两千四百万斤粮食。 这个数字实在惊人。 这些土豪们家底真的远比一般人想象的要丰厚的多。 但是这些并不是让沉墨最意外的,让他最吃惊的是从这两家家里竟然抄出了一批军械装备。 其中包括长矛一千支,长刀五百把,甚至还有皮甲两百套,铁甲十副。 弓箭也有五十多副。 审问了两家的亲族之后,确认这些军械就是两家为了日后起事所做的准备。 虽然他们说是为了自保,但是随着世道越来越乱,这些人的野心也就逐渐的滋生出来。 毕竟李自成张献忠就是活生生的榜样,由不得许多人不效彷。 不过虽然吃惊,但是也没有太吃惊。 在他穿越的第一世,在许多地主乡绅家里都会发现私藏私造的军械,甚至有些家中还有火器。 最少苟家和马家还没有搜出来火器。 从这一点上来看,无论是处于自卫还是其他目的,这些土豪乡绅们私藏军械武器几乎都是一种普遍现象。 不过这些军械倒是正好便宜了沉墨,因为他正打算在高密县重建两个巡检司。 县衙的武库军械有限,质量也不咋地。比较过后,甚至还不如这两家私造的。 所以正好为自己所用。 这次干脆利索地镇压处置了两家的叛乱,沉墨又得到了几十点声望值。 现在城镇中心的升级进度条已经进展到了一大半。 另外,自己亲手干掉两家的家主还有几名家丁护院,也给他带来了五十点的经验值。 而自己嫡系的那些捕快们干掉的人则是赚取了两百点的集体经验值。 在当前的游牧时代,两百点集体经验值可以兑换两点支援纸牌。 不过支援纸牌的内容要么是赠送三个系统农民,或是三百两银子以及三百斤粮食。 这种支援对于现在是沉墨来说已经有点看不上了,毕竟刚抄完家,可是发了横财。 但是聊胜于无,所以沉墨最终两张支援纸牌都选择了三百里银子。 这些可都是他的私产了。 至于抄没的那些自然是要充入官仓府库中的,当然他有使用的主导权。 家底厚实起来后,沉墨就开始着手重建巡检司的工作。 巡检司这个衙门,始于五代,自后历代都有设置。大明立国,也设置了许多巡检司。 巡检司的主要职责就是捕盗捉贼,打击走私,维护治安。 相当于后世的派出所和民兵队的集合体。 巡检司的主官是巡检,从九品。虽然是品级最低的官员,但是也是官,而不是吏。 正文 第九章 战斗酋长黑鹰 这个要求非常的突兀,甚至可以说有些无礼。 一个不好,就很容易造成误会,甚至引发双方的冲突。 但是沉墨却不意外,他之前从小乌鸦的种种表现当中已经看出来了苏族人对于火枪的渴望。 他们虽然是天生的猎手和勇士,但是现在时代变了,手中的弓箭长矛在那些殖民者和强盗的火枪面前暗然失色。 射得更远,杀伤力更大的火枪让他们在和白人的斗争中损失惨重,节节败退。 甚至逼得他们躲在这样隐蔽偏僻的山谷中来避免白人的进犯。 这个人之所以提出这么突兀的要求,显然也是因为他们面临的形势其实相当的危急,所以才会情急之下将心中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要想打败白人,就不能再靠着弓箭长矛,就得和那些敌人一样用火枪当做武器。 可是他们不会制作火枪,要想拥有火枪就只能是从敌人手中抢夺或者是从白人手中购买火枪。 但是从战场上缴获火枪并不容易,因为他们的敌人比他们强大,每一次冲突战争,最后落败的往往都是他们,所有也没用多少打扫战场的机会。 至于说从白人手中购买火枪,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白人虽然分成很多国家,利益并不一致。甚至彼此之间还会经常发生冲突和战争。 但是在面对新大陆这些骁勇善战的原住民时,他们的立场又是一致的。 所以也不会轻易将武器卖给他们。 况且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些原住民并不清楚这些来到新大陆的殖民者们彼此之间的关系。 在这些原住民看来,只要来到新大陆的外来者都是他们的敌人。 所以,这就注定他们不可能从白人手中买到火枪。 但是因为小乌鸦的关系,沉墨之前救了小乌鸦,姑且算是救了他,而且对他表现的很友善,甚至还答应跟小乌鸦的部落一起对付那些白人捕奴队,今天又按照约定来见面,这已经初步证明了沉墨的善意和诚意,让他在这些苏族人心中建立了跟那些西方殖民者完全不同的正面形象。 而且他手中的火枪还比那些白人手中的火枪更加先进,这一下子就击中了这些苏族人心中的软肋。 所以这一切就很合理了。 而且这句话虽然突兀,但是沉墨还从中听出了试探的味道。 如果沉墨愿意将武器卖给他们,那就是他们的朋友。如果不愿意,在他们心中应该就会被划入敌人的行列。即使不是敌人,也是不可以信任的对象。 沉墨几辈子的阅历,对这些小心思自然看的清清楚楚。 他知道这些原住民现在对于这些外来者的态度都很敏感,毕竟他们的确被这些西方殖民者给害惨了。 沉墨完全能够理解他们此时的心态。 他微笑着看向眼前的原住民战士,看了一眼小乌鸦道:“这位是?” 小乌鸦显然刚才也被同伴的突兀问题给吓了一跳,但是看着沉墨并没有生气,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介绍道:“这是我们部落的战斗酋长黑鹰,他也是我们部落最强大的战士。” 沉墨一愣,“战斗酋长?” 不等小乌鸦解释,那个叫做黑鹰的原住民战士左手放在胸口向着沉墨行了一个礼道:“黑鹰欢迎带着友谊而来的朋友。如果刚才有失礼的地方还请见谅!” 这家伙果然不是一个愣头青,刚才那句话的确是既有心急的原因,也有试探的意思。 沉墨心中思绪纷飞,但是面上却依然是云澹风轻。 “黑鹰酋长,我是沉墨,是汉人城镇的领主。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酋长。” 沉墨微笑着说道。 黑鹰看着沉墨,脸上露出了惊讶又疑惑的神情。 “汉人的酋长?” 他显然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汉人,所以疑惑。 惊讶显然是觉得沉墨这么年轻,就成了酋长。 “我们汉人是一个爱好和平,喜欢交朋友的民族。以后我们交往的多了,你们就会明白了。黑鹰酋长,请恕我冒昧,战斗酋长和酋长是一个意思吗?” 沉墨微笑着问道。 黑鹰解释了一番后,沉墨就大概明白过来。 原来苏族部落,除了联盟之中推举出来的那四个领袖人物。下面的部落,无论大小,每个部落都有一个大酋长。 大酋长是部落一切事务的最高裁决者,主持者,地位自然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大酋长下面还有一些小酋长,比如黑鹰这种战斗酋长以及狩猎酋长或者是种植酋长等等。 简单来说,黑鹰就是部落里军队的指挥官,负责统兵和打仗的。 其他的小酋长也是同样的道理,每个人负责单独一方面的事务。 黑鹰解释完了之后,看向沉墨好奇问道:“你也是你们部落的战斗酋长吗?” 在他看来,带兵打仗的事情自然都是战斗酋长的活,所以以为沉墨应该跟他是一样的。 沉墨微笑着解释道:“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那我应该是我的部落大酋长。” 这句话让黑鹰很惊讶,他再次将左手放在胸口,以一个更加郑重的礼仪表达对沉墨的尊重。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沉墨作为一个大酋长,竟然能亲自前来,这已经足以表明了他的诚意。 虽然他并没有听说过汉族,但是却不影响他表达对沉墨的敬意。 沉墨明白黑鹰的意思,而且从他身上也感觉到了苏族并没有世人想象中的那么野蛮落后,其文明程度其实并不低。 沉墨微微躬身还礼。 这个时候,黑鹰没有再次提起方才购买火枪的问题,但是沉墨却主动提起。 “作为朋友,我非常理解你们对于火枪的需要。要对付那些白皮肤的强盗,火枪是必不可少的。我们的火枪当然可以卖给你们,只不过不是现在。” 听到前半句,黑鹰和小乌鸦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情,但是后半句却又让他们表情一滞。 “为什么不能现在卖给我们?” 黑鹰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这些原住民战士虽然有一些小心思,但是终归来说还是比较单纯的。 沉墨笑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多余的火枪可以卖给你们。所有的火枪都在我们的战士手中,我总不能将他们手中的火枪卖给你们吧。” 这句话让黑鹰他们有些释然,但是却又不免失望。 沉墨见状,知道必须给他们鼓鼓劲,又接着道:“不过相信用不了太久,我们就可以拥有更多的火枪。到时候如果有多余的,我可以卖给你们。” 黑鹰闻言一下子兴奋起来,大声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就是我们部落最尊贵的客人,最好的朋友。相信我,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足够满意的价钱的。” 沉墨微笑着点点头。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今天先达成一个初步意向就可以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谈。 他看着黑鹰道:“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毕竟是对方的地盘,而且这次任务是协助对方干掉那些白人捕奴队,所以自然要征询对方的意见。 黑鹰犹豫了一下道:“我想应该请你先去我们的部落做客的。我们的酋长应该会很乐意认识你这么康慨大方的朋友的。” 沉墨却摇摇头道:“去拜访你们的酋长是应该的,但是不是现在。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和你们一起消灭那群白人强盗。如果我们去的晚了,他们恐怕就会离开。要想再找到他们,也许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立刻出发去对付那群强盗比较好,顺便也展现一下我们对朋友的诚意。” 这句话让黑鹰笑了出来,他点点头大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恨不得立刻砍掉那些白皮魔鬼的头颅插在我的长矛上当做我的战利品插在我的家门口。” 沉墨就知道这家伙刚才那句请他去部落做客的话还是试探。 如果他真的答应要去,他肯定又会想其他的借口来拖延的。 不过沉墨对此也能理解,双方毕竟是第一次打交道,谨慎点没有错的。 只要对方对自己没有歹意,沉墨并不会计较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的。 既然双方都同意立刻出发,黑鹰面向身后的石头门户发出一阵含义不明的鸟叫声。 没多久,从那座门户之内就鱼贯而出一个个的人影,全是跟黑鹰他们同样打扮的原住民战士。 约莫有一百多人,全部背着弓箭拎着长矛,脸上抹着一道道的油彩。 双方汇合之后,黑鹰面对自己的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沉墨他们的身份,说了他们是来帮助部落对付白人强盗的。 那些原住民战士听完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然后齐齐将左手放在胸口躬身向着沉墨致谢。 沉墨也躬身还礼。 “我们走吧。”黑鹰看向沉墨说道。 沉墨点点头,双方在小乌鸦的带领下再次出发了。 大概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还翻越了一条小河,一座丘陵,终于来到了一座矿山下面。 小乌鸦停了下来,指着那座矿山对沉墨和黑鹰解释道:“那些人就藏在那座矿山里面。那是一座废弃的矿山,里面有一些废弃的房子,他们就住在那些房子里面。我上次看到他们大概有二十多个人,还有几匹马。现在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那里。” 沉墨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黑鹰。 黑鹰先看了沉墨一眼,又看向小乌鸦严肃地道:“猎人一定要确定猎物在它的窝里才能出手。你再去看看,他们在不在里面。” 小乌鸦点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沉墨却突然开口道:“小乌鸦,你对这座矿山的地形熟悉吗?” “当然熟悉,以前我们在附近打猎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去那些废弃的房子里面休息,甚至有时候还要在里面过夜。这周围的环境我都记在了心里。” 沉墨又问道:“那你知道这座矿山有几条下山的路?” “虽然山里面路很多,但是最常走的只有两条,前面一条,后面一条。前面的这一条更平坦一些,人能走,马也能走。后面的那条路虽然也能走,但是更加陡峭。那些强盗骑着马,应该是从前面这一条路走的。而且他们刚来这里,不一定知道后面那条路。” 沉墨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战术。 沉墨又问道:“小乌鸦,你作为你们部落最出色的猎手,应该能从猎物的足迹上看出他们的行踪吧?” 听到这句话,黑鹰看了一眼小乌鸦,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味道。 小乌鸦脸上一热,但是好歹被油彩挡着,别人也看出来他脸红了。 他装作没有看见黑鹰的眼神,开口道:“那是当然,只要猎物留下足迹,我不仅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甚至还能看出他们是什么时候经过的,最后有没有返回。” “既然这样,你就不用再去山上侦查了,只需要看看下山的路上的痕迹,就能知道那些强盗是否还在。不是吗?” 小乌鸦恍然道:“对呀,是这样的。” 沉墨又转头看向黑鹰道:“我的建议是这样的,我们分开行动。你带着你的人们从后面那条路进入矿山,我带着我的人守在前面这条路旁边。你们从里面对敌人发起攻击,他们必然第一反应就是向着山下跑,到时候就正好撞到了我们的枪口上。到时候你们再从后面追杀过来,他们就无处可逃了。”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前后夹击,打草惊蛇的战术了,但是听得黑鹰是一脸钦佩:“很棒的主意。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反正这座山也不大,就算这些强盗离开了,也没有关系。” 沉墨点点头。 很快,黑鹰就带着他手下的一百多个人离开,迂回到了矿山的后面。 而沉墨则带着他的人在矿山正面的下山路两侧埋伏了起来。 小乌鸦带着法海一起去侦察了。如果确定了目标还在上面,小乌鸦会去向黑鹰回报,而法海则会向沉墨回报。 等到黑鹰那边发起攻击后,沉墨这边就会做好接战的准备。 正文 第十章 此事定有蹊跷 沉墨将五十名火枪兵埋伏在道路的两侧,自己则带着少林弟子以及十名弓箭手和十名火枪兵作为预备队,静静地等着敌人的出现。 这种设伏的仗没必要想太多,更没有办法做到精确安排,只能安排个大概,然后就是临场发挥了。 毕竟这年头可没有无人机高空监视,更没有手机号码卫星定位这些高科技的侦查手段。 沉墨靠在一棵大叔后面,嘴里咬着一根草茎,有点百无聊赖。 对于他来说,打这种仗根本心中惊不起多少波澜,更不用说出现紧张的情绪了。 倒是一旁的少林弟子们一脸的严肃,嘴唇抿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其他人也差不多,一个个都紧绷着。 不过沉墨也不打算说什么,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必须的经历。经历的多了,多打上几仗,心态就慢慢就能松弛下来。 而且适度的紧张其实更有助于人的临场发挥。 没有等太久,沉墨就听见了山上传来了几声火枪发射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 他转头看了一眼少林弟子们,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也没去啥动作。 显然,以他们的耳力还没有听到这些声音。 这少林大师到底是武林高手,就算不用亲自上阵杀敌,这耳聪目明的本事也是极有用处的。 声音越来越近,明显向着沉墨他们的方向而来。 这下子法性他们显然都听到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更加紧张了,一个个眼睛圆睁着,弓背弯腰,做出了一副随时准备冲出去的架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跟这小乌鸦一起去的法海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沉墨在后面轻踹了法海一脚,平静地道:“放轻松一点,一群上不了台面的白皮强盗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法性讪讪一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师父,我是担心他们手里的火枪。毕竟您说过现在现在是火器的时代了。” 沉墨看了法性一眼,明白过来。 原来法性担心的自己的少林武功在火枪面前不好使,手中拿的还是红缨枪和单刀,所以有地露怯。 前几天沉墨试枪的时候,法性等人都在边上看着。估摸着是被火枪的威力给吓到了。 沉墨云澹风轻地道:“火枪怎么了?说的好像咱们没有一样。我可告诉你,咱们手中的火枪就算不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那也绝对比这些白皮强盗手中的要好。你一身武功,有什么好怕的?看着为师一会给你们好好展示一下咱们习武之人的真本事。” 法性听完,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减轻了许多,满脸期待地看着沉墨,打定主意准备一会好好欣赏一下师父的真本事。 说起了,他还从没有见过师父真正的出手。隔空打牛那一次不算,打人的才算。 他甚至都已经开始幻想师父一会是用大力金刚掌还是罗汉拳来杀敌了。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甚至已经能看见人影了。 沉墨看过去,之间从山路上出现了十几道身影,交替掩护着往下跑。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叫着。 不是英语,应该是法语。 沉墨想了想,确定就是法语。 没想到这些白皮强盗竟然是法国老。 这些人之中没有骑马的,也许是黑鹰他们杀出来的太突然,让他们没有时间骑马逃走。 不过看这些人的样子,竟然不是沉墨想象中的乌合之众,逃跑的时候竟然不是一窝蜂的跑,还知道交替掩护着撤退。 这让沉墨对这些人的真正身份产生了怀疑。 这些人不太像普通的白人冒险者和亡命之徒组成的强盗,极有可能是殖民者派出来的士兵伪装而成的。 这件事里面有蹊跷,沉墨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无论如何,先打了再说。 这下山路两边草木旺盛,沉墨的人都躲在草丛之后,所以这些人根本没有发现路边有埋伏。 况且后面黑鹰他们的人已经追了上来,他们也没有时间查看。 眼瞅着这些人冲了过来,沉墨突然从大树后面站了出来,双手快速拔出插在大腿两侧的手铳,当当就是两枪。 只不过距离过远,两颗铅弹也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 但是突然出现的枪声显然吓了这些白人一跳,正在前冲的身体都不由地微微一滞,扭头向着枪响的方向看了过来,手中的长枪短枪也指向了沉墨的方向。 但是沉墨这两枪根本就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攻击开始的信号。 埋伏在山路两侧的火枪兵们霍然站起,早就装填好了子弹的火枪对准了那十几个白人扣动了扳机。 而且为了保证火力的连续性,采取的还是三段射。八个人为一排,每次射击至少有十六个支枪能同是射出子弹。 面对着这猝不及防的伏击,对方立刻倒下了七八个身影,剩下的几个人反应也算快,立刻就地卧倒后身体翻滚,企图找掩体躲藏起来。 但是沉墨根本不会给给他们机会的。 第二轮火枪齐射很快又打响了,又有三四个家伙被击中,躺在地上惨叫不已。 最后等到三轮齐射结束,地上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影了。 而这时候,第一排的火枪兵已经重新装填好了子弹,正准备再次射击。 “停止射击!” 沉墨大叫一声,然后带着法性等人准备过去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 法性一马当先挡在了了沉墨面前,跟其他几名弟子给沉墨当肉盾,将沉墨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其余人则在两翼保护着。 虽然沉墨觉得没多大必要,但是也不好拂了他们的一片好意。 很快,沉墨就看到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发现都是一群白人,带着卷沿帽,白衬衣外面套着马甲,穿着马裤,穿着马靴,每个人手中基本上都拿着一把火枪。 大部分是短的手铳,只有个别人用的是长一点的长火铳。 正当法海小心翼翼地想要上前检查的尸体的事后,突然身后的沉墨将他一把拨开,拎着两把火枪对着一举尸体当当又是两枪。 那尸体被打的跳动了一下,终于真正的安静下来。 这是一个受伤未死的家伙,刚想趁机给走在最前面的法性来一枪的时候,手指头刚动了一下,枪还没抬起来就被沉墨给打爆了脑袋。 法性回过神来,一脸钦佩地看着沉墨。 原来师父是这样大展身手的啊! “出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不出来,那我就让你的尸体腐烂在这草丛里。” 沉墨快速给两把手铳装好子弹,对着路边的一处草丛喊话道。 他用的是法语,而且是非常标准地道的法语。 “不要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一个用操着法语是声音很快回答,显得很是惊惶害怕。 很快,草丛里就扔出来一把短火铳,然后一个白人高举着双手战战兢兢地从草丛里爬起来重新来到了山路上。 他看着眼前沉墨这群人,显然是有点懵。 不过沉墨也没打算解释什么,转头对法性道:“将他绑起来。再给其他的人补刀,将那些武器收起来。” 法性急忙答应一声,带着人上去将那个俘虏绑了起来,又给地上其他的尸体补刀,结果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一具“尸体”突然跳了起来,撞开了正准备给他补刀的一名士兵,转身就想跑,结果还没跑出两步,胸前就透出了一截红艳艳的枪头。 法性抽回了自己的红缨枪,尸体才轰然向前倒地。 “这些人果然狡猾,竟然还学会了装死!看来以后每次打完仗都要先补刀,还是师父说得对啊。” 法性滴咕了一句,上去再检查了一下,确认那个人这次是真死了,这才放心,继续带着人给其他尸体补刀。 不过再没有发生诈尸的剧情了。 很快,黑鹰也带着人赶了过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很是惊讶:“战斗这么快就结束了?” 沉墨点点头道:“正如你看到的。这些人不堪一击。我们的战士非常英勇,当然,能这么快速的结束战斗,全歼敌人,我们的武器好于敌人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抓住机会宣传一波自家的军火,毕竟这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以后能成为这些原住民部落的军火供应商,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黑鹰果然如沉墨所言,目光在沉墨手下那些火枪兵手中的火枪上扫过,带着期待羡慕之色。 “我现在真的相信你们有帮助我们部落的实力,我们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黑鹰再次左手抚胸,躬身郑重地给沉墨行礼道。 沉墨微微躬身还礼,微笑着道:“朋友之间不需要这么多的礼仪,贵在真诚。跟我说说你们那边战斗的经过。” 他没有看见小乌鸦的身影,又问道:“小乌鸦呢?不会是受伤了吧?” 黑鹰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说道:“不用担心他。我们在山上的战斗很顺利,小乌鸦和法海去侦查的时候发现了敌人正要杀害一些被他们抓走的人,法海让小乌鸦回来报信,他自己冲进阻止这些魔鬼。不得不说,你的手下是真正的勇士,一点都不比我们的勇士差。等我等人赶到的时候,法海一个人干掉了四个白皮魔鬼,真是令人惊叹。那些白皮魔鬼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我们会袭击他们的巢穴,在被我们射死几个人后,连宝贵的马都来不及带走,就向山下跑去。我本来还担心你们没有做好准备,会让这些魔鬼们逃掉。现在看来你们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 沉墨想象不出来法海和小乌鸦两个之间是怎么交流的,那个画面估计很让人捉急。 “他们两个现在正在带着一些人搜索,看看还有没有躲起来的敌人。那些被白皮魔鬼们抓来的人有一些人受伤了,无法行走,所以还要留一些人守着他们。” 黑鹰继续说道。 沉墨点头道:“法海的确是我们最英勇的勇士。只是他们抓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黑鹰的眉头皱了起来:“大部分都是我们苏族人,既有我们野牛部落的,也有其他部落的。不过其中竟然还有一个跟这些魔鬼长得一样的白人。他被折磨的很惨,而且被绑的非常结实。我想跟他交流,但是我们彼此听不懂对方的语言。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并没有给他解开绳子。” 沉墨到现在终于知道,原来小乌鸦他们的部落叫做野牛部落,难怪小乌鸦在说数字的时候总是喜欢用野牛作单位。 沉墨想了想,看着黑鹰问道:“你对这些白人有多少了解?你应该知道他们虽然都是白人,但是并不都是一伙的,他们来自这片大陆之外的许多不同国家。” 黑鹰摇头道:“因为语言的问题,我对他们了解的不多。虽然有时候会通过衣服来判断他们的身份,但是并不一定准确。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些白皮魔鬼都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想要赶走我们,占领我们的土地。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容忍的,我们一定要和他们斗争到底。所以,我的朋友,我们真的很需要你们的火枪。只要你愿意卖给我们,我们可以给到你满意的价钱。” 沉墨没想到黑鹰就这么生硬地将话题再次转移到了军火买卖上面。 估计是看见自己这么干脆利索地干掉了这些白人,所以心情又变得火热迫切起来。 沉墨摆摆手微笑着说道:“我会卖给你们需要的武器的,但是不是现在。我们还是先说回眼前这件事吧。你们有没有抓到俘虏?如果有俘虏的话,倒是可以从口中了解对方的来历和动机。” 黑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的战士对这些白皮魔鬼恨之入骨,所以没有留下俘虏。” 沉墨露出一副就知道如此的表情,点点头道:“没关系,我这里抓到了一个俘虏。只要这个家伙不想死的话,应该就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黑鹰诧异地看着沉墨,似乎在疑惑为什么沉墨好想什么都能考虑的很周到的样子。 】 很快,那个俘虏就被押到了两人面前。 不等沉墨开口,那家伙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段话。 正文 第十一章 金矿 这个白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段话,而且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且许多都是重复的。 不过很奇怪的是,这家伙之前明明说的是法语,这个时候却换成了英语。 而且他的语调有点奇怪,但是对于加载了语言技能包的沉墨来说还是能听懂歌词大意的。 不过他听完之后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这个家伙说自己是英国人,是受大英帝国驻新大陆总督杰克逊的命令来这里寻找苏族人的金矿的。沉墨如果伤害他,就会得罪大英帝国,必然会遭到严厉的报复。 只要沉墨放了他,他可以不将这次的事情说出去,只会说他们遭到了强盗的袭击。 大概意思就是这样,其他的就是渲染大英帝国实力多么强大,杰克逊总督的报复多么勐烈之类的废话。 那个家伙说完后,就摆出一幅我很有背景,你最好别惹我这样的表情看着沉墨,只是他眼底忍不住的惊慌还有微微颤抖到底身体暴露了他的恐惧。 “既然你说的这么严重,那为了杀人灭口,我还是干掉你比较好。” 沉墨想了想,点点头用英语说道。 说完之后摆摆手,示意法性将这个家伙推到一边去。 这个结果是这个白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急忙挣扎起来,大叫着求饶道:“先生,请冷静一下!请冷静一下!别杀我,我可以用一座金矿来买我的命!” 沉墨举起手臂,法性停下了拉扯的动作,将那白人重新放开, 他居高临下看这那个白人:“先生,如果你不冒充英国老的话,愿意用你的真实身份跟我聊聊的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买命的机会。”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这句话沉墨是用法语说的。 那个白人一脸惊愕地看着沉墨,似乎是觉得这片新大陆上竟然有既能说英语又能说法语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在欧洲,当然不算太稀奇。 但是对于一个黄皮肤的,似乎还是原住民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件非常让人惊讶的侍寝。 更让他惊讶的是,眼前这个人竟然知道他的冒充的英国人,而且还知道他是法国人冒充的,这让他感到沮丧的同时又十分震惊。 他盯着沉墨看了一会,沮丧地低着头道:“先生,你很聪明。我的确不是英国人。我是法国人。不过我说的金矿的事情是真的。我们得到了一份地图,是关于一个秘密金矿的地图。我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寻找这份地图的。只要你不伤害我,我愿意跟你共享这份地图。” 沉墨并不接这话茬,而是微笑着看着那个白人道:“既然你是法国人,那你为什么要冒充英国老呢?” 法国老似乎很惊讶沉墨能问出这个问题:“你既然会说英语,还会说法语,你应该知道法国和英国的关系啊。我们和英国老在欧洲打了几十年,我们是敌人,是永远的敌人!现在到了新大陆上,我们依然是敌人。我们如果要做一些需要隐藏身份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假装英国人。虽然我们跟英国老长得并不完全一样,但是外人却无法轻易的分辨。先生,你是第一个能轻松分辨出来的人,我很佩服你。你是原住民吧,像你这样会说英语和法语的原住民,我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太让人惊讶了。我甚至以为呢去过欧洲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否则无法说出这么地道的法语来。” 沉墨听出来了,这小子在用奉承的方式来探自己的来历底细。 不过对于此人话语中透露出来英法两国的关系让沉墨听着很熟悉。 英法在历史上的确是世仇,所谓的英法百年战争就是这么来的。在米国没有建立之前,在北美大陆上争夺殖民地最激烈的就是英法两国。 在米国闹独立的时候,法国也是站在了米国一旁的。 没想到在这个时空,依然还是这样的。 这让沉墨既惊讶,又觉得算是对这片新大陆上的格局有了一点了解。 至于这个人口中的金矿地图沉墨虽然是有兴趣,但是也没有那么有兴趣。 古往今来,所谓的藏宝图,真的太少,假的太多。谁知道这个白人嘴里的地图是真是假。 看着沉墨沉吟不语,白人嘴皮子动了动,但是又忍住了。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然后说说地图的事情。如果你的消息不能打动我的话,那我就只好送你回圣母玛利亚的怀抱了。” 沉墨再次开口说道,表情平静,让人万全看不出他的内心情绪。 “我叫埃利诺维托,是法兰西勇士佣兵团的人。这次的任务是皮埃尔总督委托我们的。总督先生得到了一张秘密地图,但是他没办法验证这个地图是真是假,所以就委托我们来验证。我们花费了很多时间,甚至还死了一些人,但是终于找到了金矿的位置。我们带走了一些金矿石,打算回去作为我们完成任务的证明。我们本来打算今天就离开这个地方的,但是没想到却遭到了你们的攻击,然后就……我真的没想到原住民部落手中竟然会有火枪,而且看起来比我们手中的火枪还要好,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勇士佣兵团? 难怪这些人看起来还算训练有素。 不过这家伙嘴里说得什么皮埃尔总督委托他们,也极有可能是扯虎皮做大旗,想用这个什么总督来让沉墨投鼠忌器。 “既然是寻找金矿,为什么你们还要抓走那么多的苏族人?还有你们抓的那个白人俘虏是怎么回事?你最好不要想着隐瞒什么,如果我对你的回答不满意的话,我就把你交给我的这些苏族朋友们。以你们做出的那些事情,想必会得到他们热情的招待的。” 埃利诺听到这话,看了一样旁边脸上涂着油彩看不出表情的黑鹰,忍不住身体颤抖了一下。 他现在似乎明白沉墨并不是原住民。一想到自己落入那些语言不通的原住民手中,下场肯定会很凄惨的。 所以他快速地将自己所知的说了出来: “因为这座金矿在苏族人的地盘附近,我们抓他们的人就是想要逼迫他们离开现在的聚居地。另外,新大陆上许多人很喜欢用这些原住民做奴隶,而且用原住民的头皮和头骨做成的装饰品和器物也很受那些欧洲贵族们的青睐。所以我们打算顺便发一点小财。” “至于那个俘虏,那家伙是个俄国老,是在路上遇到的。他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想要偷走我们的地图。我们发现了他,他为了活命,答应给我们一些金子来买命。但是他的金子在格林小镇的旅馆里,所以我们打算带着他去那里找到金子后再回去向总督先生复命。” 沉墨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俄国老。 真是够乱的。 “地图在哪里?” 沉墨看着埃利诺问道。 “地图在我的靴子里。我可以交给你,但是你要保证不杀我!” 沉墨摇摇头道:“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吗?你现在根本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闭上嘴巴,如果惹毛了我,我不介意送你去见你们的圣母玛利亚。还有,别用什么狗屁总督来吓唬我。这片荒原上死个人根本没人知道。况且,你觉得你的那位总督先生会为了你们一群佣兵报仇吗?” 埃利诺不说话了,乖乖地闭上嘴巴。 沉墨让法性脱下这家伙的脚上的皮靴寻找地图。 法性秉着呼吸脱下了埃利诺的靴子,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地往后退了两步,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口鼻。 沉墨也皱了皱眉头,扭头看了一眼埃利诺。 埃利诺感受到了沉墨眼中的不爽,下意识地身体抖了抖,挤出一幅讨好的笑容。 法性找打了地图,忍着味道拿到沉墨面前。 “展开放在地上。” 沉墨皱皱眉头说道。 法性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将地图铺平放在地上,然后快速地躲到一旁大口呼吸起来。 沉墨看了了两眼地图,在上面看到了一座大山和一条河。 那座山似乎就是自己城镇旁边的那座叫做阿卡瑟的山,河流应该就是鲁卡河。 但是还有很多弯弯曲曲的路线,他就看的一脸茫然了。 在一旁站了半天,停着沉墨和那个俘虏叽里咕噜说了半天的黑鹰听得一脸茫然,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凑了过来,顶着地图看了起来。 “这怎么看起来像是我们部落周围的地图?” 黑鹰看了几眼后突然说道。 沉墨扭头看向他,切换到苏族话道:“你确定这是你们部落附近的地形吗?” 黑鹰又看了两眼,确定地点点头道:“的确很像我们部落附近的的地形。你看,我们部落在这里,这座山是……” 黑鹰说了许多,甚至不经意地就将自己部落的位置都透露了出来。 之前他们跟沉墨汇和的地方应该只是一个中转站,估计距离他们部落还有相当的距离。 “这个白皮强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图?他们到底想要对我们的部落做什么?请你告诉我,你们刚才谈话的内容,好吗?” 黑鹰脸上带着忧色看向沉墨。 沉墨本来也没打算隐瞒黑鹰,于是将他皮埃诺的话简单说了一番。 结果黑鹰一听差点上去直接一矛捅死皮埃诺,被法性给一把拉住了。 看着怒气勃发的黑鹰,沉墨劝阻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想要干掉这个家伙给你的族人报仇。但是这个家伙现在还有点用处,等他以后没有用处的时候再干掉他也不迟。” 黑鹰看看沉墨,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收回了长矛。 毕竟人是沉墨抓住的,如果沉墨不同意,他自然不会为了一个俘虏惹来沉墨的的不快。 “那就先留下他一条狗命。” 黑鹰到底是战斗酋长,负责干仗的勐人,脾气直率急躁。虽然知道该怎么做,但还是表现出了明显的情绪。 沉墨也不在意,反而非常理解。 况且,跟这种直性子的人打交道其实更简单轻松一些。 “关于这个金矿,你之前知道吗?” 黑鹰一脸茫然,摇摇头道:“我从来没听过我们部落附近有金矿的消息。兴许大酋长知道,我回去之后问问大酋长。” 沉墨点点头道:“你说在这些人藏身的房子里发现了两箱子的金矿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座金矿就是真的存在的。” 沉墨说这句话的时候在观察黑鹰的表情,结果发现黑鹰并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兴奋,反而表现得很平静。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兴奋?” 沉墨好奇地问道。 黑鹰摇摇头道:“金子也好,银子也罢,对我们苏族人来说并不那么重要。这些东西在这些白皮强盗眼中或许很重要,但是对于我们苏族人来说只是一些好看的装饰品。我们购买东西,更喜欢用皮毛、粮食甚至马匹这些来交换。这对我们来说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这话说得在理。 对这些还处于原始部落,或者说半原始状态的原住民来说,交易的主要方式还是以物易物。 金银兴许有时候也会作为货币,但是肯定只是作为辅助。在他们眼中,那些具有实用性的东西才具有交易的价值。 黑鹰一直想要从沉墨手中购买火枪,大概率也会使用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 沉墨点点头,又道:“但是在那些白人眼中,黄金却是最珍贵的东西。虽然这些人被我们杀死了,但是这份地图肯定是复制品。他们如果见不到这些人回去,肯定还会再派人来的。到时候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到来。所以你们必须要有应对的准备。” 黑鹰闻言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抬头看着沉墨道:“我的酋长朋友,如果你喜欢的话,这座金矿可以给你。只是我希望你能卖给我们一些火枪,好让我们抵挡那些白皮强盗的侵扰。” 沉墨微微有点诧异,不过他很快笑着摇了摇头道:“先不说我对金矿兴趣不大,就说这座金矿在你们的部落附近,那就是属于你们的。作为朋友,我不能侵占朋友的财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帮你们的。我们现在先回去,如果能见到你们的大酋长的话,说不得可以商量出更好的办法来。” 黑鹰听完沉墨的话,心中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他其实也是在试探沉墨,看沉墨会不会跟这些白人一样对金矿动心。 “没错,我带你去见我们大酋长。他肯定会喜欢你这个好朋友的。”黑鹰大笑着说道。 正文 第十二章 共同开发 过年期间码字的环境实在不太好,心情也变得懒散起来。在电脑前坐了半天,拖延症发作,就是没有一点码字的状态。 所以这一章为了我的全勤奖,还是先占个坑。我明天早晨起来后再修改。多多见谅! “亚当上校,那些俘虏你准备怎样处置?” 亚尼斯站在赤嵌城头,抬眼看了一下旁边飘荡的英国国旗,面带忧色的看着身旁那个身形高大,留着两撇翘起胡子中年金发男人。 这个人就是东印度公司军事上的最高指挥官亚当上校。 “那些懦弱的家伙,根本不堪一击。不过我想留着他们还能当做我们和楚军谈判的条件。这些东方人如果只有这样的战斗力的话,那根本就不值得我们畏惧。” 亚当上校虽然看起来面容严肃,但是同样带着英国人的傲慢。 和苏正义手下的这一次火并轻松获胜,让他觉得这些东方人的战斗力也不过如此。 这让他对于楚军的战斗力也因此产生了轻视之意。 亚尼斯皱眉道:“上校先生,我知道你是一位优秀的军官,但是你似乎有些轻敌。这座城池里的士兵显然都是一些战斗力低下的后备兵,我们击败他们并没有什么好骄傲的。可是那些楚军士兵的战斗力肯定是这些后备兵无法相比的,我想你需要更谨慎一些,否则我们可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亚当上校对于亚尼斯的提醒满不在乎,“谨慎?我想我们已经足够谨慎了。亚尼斯先生,你也许是个杰出的商人,但是你却不是一个杰出的军官。你看看我,看看你周围的那些士兵,他们每一个以前都是最优秀的的军人,现在也是,以后同样是。我们打过很多次胜仗,杀死过很多敌人,我们都活了下来。而且我们还装备着帝国,乃至整个欧洲,整个世界最先进最精良的火枪,我们有什么理由惧怕?” “况且,我们并不是要和楚军交战,我们只是想告诉他们,我们不接受他们那些侮辱性的条款,所以我们要向他们证明我们是有这个实力来拒绝他们无礼的要求的。看着吧,亚尼斯先生,只要我们展现出了我们的实力,让他们感觉到了畏惧,他们就会主动提出修改条款,然后我们就可以安全的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看着亚当上校自信无比,侃侃而谈的样子,亚尼斯总感觉心中有些不踏实。 但是军队的指挥官是亚当,不是他,他也只能选择支持。 况且正如亚当所说,他们并不是真的想和楚军打一仗,只是想适当向楚军展示一下他们的实力,然后得以体面的离开。 不过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掉了什么,这让他有点心神不宁。 一天后,一万楚军来到了赤嵌城下,将赤嵌城四面包围。 炮兵开始构筑炮兵阵地,孙翔看着望远镜里面在城头上飘扬的那面米字旗,表情阴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没有劝降,没有喧嚣,没有鼓动,城下的楚军安静的犹如一片森严的林木,让城头上本来还有些亢奋激动的英军士兵们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压抑,笑声消失了,说话的声音也消失了,人人面色都变得严肃起来了。 亚尼斯看着城下军容严整不动如山的楚军,忽然心中忐忑无比,心神不宁的感觉越发明显,不由的看向了一旁的亚当上校。 亚当原本自信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了。 “这支军队非常的精锐,看起来的确是一支强大的军队。” 亚当虽然骄傲,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亚当上校,我们是不是重新考虑一下是不是接受他们的条件?那位孙将军看起来是一个不会轻易改变决定的人,万一激怒了他,我们恐怕会有大麻烦的。” 亚尼斯低声说道。 亚当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摇摇头道:“那种条件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如果我们接受了,那大英帝国的脸面在东方就荡然无存了。” 亚尼斯闻言苦恼的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听从妮可的劝告,掺和进了这场华夏的战争当中。 也不知道那个少女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真的已经见到了那位孙将军,如果是的话,兴许她还能为此事做一些转圜。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就被亚尼斯自己给否定了。 一个年轻的贵族少女,又能做到了什么呢? 亚尼斯不再说话,下令士兵们严阵以待。 他打算等到城下的楚军派人前来喊话劝降的时候再义正言辞的跟他们交涉一番,否则就要兵戎相见了。 想来这些楚军也是不愿意继续战斗,所以才会三番两次的派人来劝降。 亚当上校认为自己已经精准地把握到了那位孙将军的心思,而且他认为自己提出的条件非常的合理,一点都不过分。 可是没想到他没有等到任何上前劝降的人,等来的却是城下轰轰轰的开炮声。 数十门火炮齐声轰鸣,响彻天地,数十发炮弹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向着城头落下。 城头顿时爆炸声连续响起,砖石飞溅,一片惨嚎惊叫之声。 亚尼斯和亚当惊呆了,根本没有想到楚军竟然一言不发就直接开炮,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还击,立刻还击,让他们知道我们大英帝国军人的荣耀不可轻侮!” 亚当上校举着指挥刀嘶声大喊,下令士兵开枪还击。 “砰砰砰……“,英军士兵们手中的前装线膛步枪向着城下开始还击。 可是铅弹不仅没有击中任何楚军士兵,反而引来了更加勐烈的一轮炮击。 孙翔下令火炮全部瞄准城头发射,炮弹连绵不断的落在了城头上,炸的砖石碎裂,四处横飞,许多英军士兵被横扫击中,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不过依然有英军士兵冲上城头,向着城下还击。 甚至还有人动用了城头上原本的火炮,开始向着城下反击。 不过这些火炮还是老式的前装滑膛炮,不仅射程短威力小,精准度差,更重要的是发射的程序异常的繁琐。 那几门火炮只发射出了一轮,很快就遭到了楚军火炮的重点照顾,几枚炮弹在附近爆炸在,那几门火炮很快变成了一堆废铁,操作火炮的英军士兵也被炸的血肉模湖。 城头上的炮声只是昙花一现,就彻底沉寂下来。 可是城下的楚军火炮却在连续不断的发射之中,城头上被炸的一片狼藉,好几段城墙垛口都被炸塌,城门楼子看起来也有些摇摇欲坠。 城头的英军士兵反击的枪声很快就稀疏零落下来,远远看去,只能看见城头上烟尘笼罩,不时地从其中传出痛苦的哀嚎还夹杂着带着啜泣的英语。 被英国人抓住五花大绑关在城中一座房子里的苏正义听到外面连绵不断的炮声,先是一惊,这是楚军在攻城吗? 他侧耳细听了一阵,确定的确是楚军在攻城之后,愣了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不知死活的西夷黄毛,给脸不要脸。你当人家楚军跟老子手下这些老弱病残一样好欺负啊。打得好,打得妙,打的这些洋鬼子哇哇叫!在我华夏的地盘上竟然还敢绑老子,真是反了你们了!哈哈哈哈……” 苏正义兴奋的在屋子里一边转圈一边哈哈大笑。 被这些英国老鸠占鹊巢,突然袭击绑了自己,苏正义本是满腔愤怒,一直琢磨着怎么逃出去找楚军报信,结果没想到楚军这么快就来了,而且干脆利索的对英国老动起手来,这简直给他乐坏了。 苏正义那些同样被绑起来的手下也在小黑屋里狂欢大笑,引得那些在外面看守他们的英国士兵连连呵斥。 俘虏们知道来了靠山,知道这些英国老已经自身难保,所以也不怕他们了,开始用各种方言疯狂问候这些英国看守。 英国兵听不懂,看着城头上的勐烈的爆炸声,心里都是惊疑不定,也顾不上细究这些俘虏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孙翔看着城头上已经没有英军还击的声音了,于是下令停止炮击。 炮弹都挺贵的,能省则省。 用望远镜看了下,城门都已经被炸的裂开了,估计一脚踹下去就开了。 问过郑克塽了,这座赤嵌城里没有设置千斤闸,所以城门只要被毁,就能冲进城里去了。 “让一团做好进城准备,进城后遇到手持武器概不投降的一律直接击毙。” 孙翔转头对旁边的参谋下令,却听一个士兵忽然叫道:“将军,城头打起了白旗。” 孙翔扭头一看,城头上伸出一面白旗正在来回晃动,似乎还有人在上面喊话,不过说的话怪腔怪调,也听不清是什么,不仅冷哼一声。 “不用理他,现在知道打白旗了,晚了!” 很快,一团就准备完毕,全图一千五百人,全部配备的都是新式的“复兴元年式”步枪,手雷也是人人都有,甚至还有专门的爆破手,是这次进攻琉球攻坚能力最强的一个团。 得到命令之后,一团立刻呈战斗阵型分批向着城门方向突进,先头部队很快冲到了城门口,一个点燃引线的炸药包被扔进了城门洞。 轰的一声巨响,原本已经破碎的城门瞬间荡然无存,城门后面的一群英军士兵惨叫着向后飞了出去。 先头部队继续手雷开路,迅速的冲过来城门洞,冲进来城里。 枪声不时响起,还夹着楚军士兵的呵斥声,其中还有用英语说出的求饶声等。 一团的大部队源源不断的冲入城中,枪声此起彼伏。 城里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就结束了,很快一团的士兵押着一队队用自己裤腰带反绑着双手的英军士兵从城里走了出来。 还有人抬着一捆捆收缴的英军武器和旗帜也送了出来,扔在了一边。 而被英军关起来的苏正义和他的那些手下们也被楚军给救了出来,不过依然捆绑着双手,蹲在英军俘虏的旁边。 在没有孙翔正式点头之前,他们同样是楚军的俘虏。 孙翔带着一群军官一边走一边看,迎面走过来一个神色彪悍却脸带兴奋之色的军官,看见孙翔立刻敬礼大声道:“禀告将军,一团幸不辱命,英国老已经被我们一网打尽了。” 孙翔道:“你们是全军装备最好的一个团,收拾了一群洋鬼子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说说吧,俘虏了多少,打死了多少?” 换源app】 一团长正色道:“报告将军,三千英国兵,俘虏了有一千八百多,其他的全部死了。” 孙翔一愣,皱眉道:“这些英国兵这么顽强吗?竟然战死了这么多?” 一团长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低声道:“其实本来也没这么多,只是兄弟们都听不懂这些洋鬼子的话,看他们抱着枪吱哩哇啦的乱叫,所以就直接开枪了。后来才有懂咱们华夏语的洋鬼子用华夏语叫投降,兄弟们才没有再开枪。” 孙翔明白过来,原来是语言不通惹得祸。 不过那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外语都没学好就敢跑到东方来打秋风,死有余辜。 “那个什么亚尼斯和亚当抓住了吗?” 孙翔忽然问道。 一团长在俘虏堆里找了半天,提熘了两个灰头土脸的俘虏过来。 “将军,经过俘虏们指认,这两个就是他们的头。” 孙翔看去,这两个俘虏脸上都被炮火熏得跟灶神爷一样看不出模样,于是问道:“你们谁是亚尼斯,谁是亚当?” 亚当不懂华夏语,但是亚尼斯却是懂得,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孙翔,看眼前这位年轻的将领似乎看起来很和气,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站起身来道:“尊敬的将军阁下,我就是大英帝国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全权代表亚尼斯,这位就是我的伙伴亚当上校。我们为之前冒犯您的行为而感到抱歉。现在我们成了您的俘虏,希望您能善待我们。我们东印度公司会付出一个合理的价钱来赎回我们,希望您能够同意。” 孙翔没有听他说话,让人将妮可找了过来。 正文 第十三章 大酋长疯马 眼瞅着两年之期就要到了,奥特洛夫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果来交代,自然就很着急。 结果这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一张地图,说是可以找到一座秘密金矿。 奥特洛夫立刻动心了,所以就派人来寻找这座金矿,而眼前的这位巴普洛夫就是其中的一位。 他们这次一共来了五个人,结果因为这这地图画的过于简单,再加上他们来得晚不太熟悉环境,五个人一路上事故不断,又遭遇了狼群,最终就剩下了巴普洛夫一个人,其他人都走散了。 巴普洛夫本来都绝望了,以为自己要死在这片荒原上了。结果没想到碰上了这队法国人。 而且他正好也懂一些法语,偷听之下发现这些法国老也是奔着金矿来的,他心中又惊又喜,就打算跟着对方,看能不能找到金矿。 如果能找到金矿的话,回去之后奥特洛夫肯定重重有赏,到时候得到女王的继续支持之后,他不仅能拿到很大的好处,甚至还有机会在女王面前刷个存在感。 说不定还有可能获得爵位,有了从平民变成贵族的机会。 只是他的跟踪技术太烂了,没多久就被法国人给发现了。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法国人揍了他一顿,但是却没有杀他。 但是今天法国人好像又改主意了,又准备干掉他。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死在法国老手里的时候,却突然冲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光头,三两下就干掉了那几个法国人,救了他一命。 那个光头自然就是法海了。 再后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请问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你肯定不是这片新大陆上的原住民。原住民我也见过不少了,你们的相貌虽然很相似,但是你肯定不是原住民。而且原住民们也绝对不会说俄语,而且还能说得这么的流畅,这简直不可思议。而且你还这么的,这么的睿智,这也不是原住民能够做到的。” 说完之后,巴普洛夫又忍不住地问道。 沉墨微微一笑道:“我当然不是原住民,我是华夏人。” “华夏人?那个庞大的东方帝国?华夏也派人来到了新大陆吗?”巴普洛夫失声说道。 “你知道华夏?” 沉墨微微有些意外地看着巴普洛夫问道。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而且我还去过。甚至我还在那里待过两年。” 巴普洛夫说道,神色之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怀念的神色。 沉墨闻言眉头一扬,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蓄着大胡子,有着典型的斯拉夫人长相的俄国老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在这个时代,去过华夏的斯拉夫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去当侵略者的。 毕竟沉墨在穿越的第一世当皇帝的时候可是痛揍过罗刹帝国的入侵者们的,将他们全部从东北赶了出去。 联想到现在这个时空,华夏应该处在满清康熙年间。所以就很容易联想到巴普洛夫去华夏的目的了。 如果这家伙说他是去当兵的,那沉墨也就不打算留下他了。 毕竟那些罗刹兵肯定干了不少坏事的。 沉墨的杀气表现的并不明显,巴普洛夫显然没有察觉到。 “当时帝国在东方建立了两座城池,一个是尼布楚城,另一座是雅克萨城。我当时是给一个前往这两座城池做生意的大商人做护卫的。只是后来华夏的军队打败了我们的军队,还俘虏了尼布楚城的督军托尔布津,摧毁了那两座城池。我也因此失业了,所以就回到了俄国。” “你没有参与到那场战争中吗?” 沉墨不动声色地地问道。 “当然没有。我的老板在察觉到东方的局势变的危险之后,就开始着手逐步撤回在远东的业务。后来战争爆发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俄国境内了。老板是个商人,不愿意参与到战争中去。” 沉墨对于巴普洛夫的话半信半疑。 这个时代的商人,尤其是这种跨越国境的商人,跟强盗也没多大区别。需要的时候他们随时会转变为强盗。 “你表现的还算诚实,我可以暂时让你活着。但是如果你做出一些让我不喜欢的事情,我会随时送你去见你们的上帝的。” 沉墨最后警告了一句。 “我保证不会做出任何让你厌恶的事情,我很珍惜我的生命!” 巴普洛夫急忙保证道。 一旁的黑鹰和小乌鸦等一干人等看着沉墨跟这个大胡子的白人又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说了许久,神情又是茫然,又是着急。 想插话却又不敢,一时间显得很纠结。 沉墨明白他们的意思,将自己从巴普洛夫口中得到的情报大概说了一下,又顺便给黑鹰他们科普了一下不同国家的区别。 “为什么俄国人手中也有一张地图?这张地图到底有多少份?”黑鹰听完后皱着眉头说道。 沉墨点点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从现在的各种信息来看,这张地图被人复制了很多份,而且散布在不同的人手中。但是从法国老的话来看,这份地图又不是假的。况且他们真的找到了金矿石。整件事情透露着一股浓浓的阴谋的味道,似乎有人在背后故意操纵着一切,想要用这张地图来让这片土地上的形势变得更加混乱,好从中取利。那么背后的人又是谁呢?” 沉墨的话让黑鹰和小乌鸦都有些茫然。 要让他们杀人打仗肯定都是好手,但是动脑子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却有点强人所难了。 况且还是这种复杂的各个势力之间的角力斗争,更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沉墨看了他们一眼,也知道跟他们再讨论下去的确有些为难人,于是道:“总之,这件事很复杂。我们还是先带着这两个白人回去,见到你们的大酋长之后再商量不迟。” 黑鹰嘘出一口气,点点头道:“没错,是应该这样。大酋长一定会知道该怎么办的。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说定之后,双方决定返回野牛部落。 法国人找到的两箱子金矿石用他们带来的马驮运,两个白人俘虏被绑住双手牵在马后面跟着走。 几名伤势比较重无法走路的伤员也骑在了马上。 其他人则是步行。 法国老所有的武器都被带走,还有他们身上一切的零碎也被搜刮出来带走。 谁缴获的就算谁的,野牛部落的人自然不会跟沉墨抢。虽然沉墨不太瞧得上这些东西,但是就算要做人情,那也得见了他们的大酋长再说。 返回的路上很顺利,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等到了之前会面的那座山谷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听黑鹰说要想到达野牛部落还需要再走两三个小时,索性他们就在山谷外过了一夜。 此时的天气不冷不热,所以在野外过夜也不算啥。这些野牛部落的人都是优秀的猎人,都有在野外过夜的经验。 甚至他们身上还携带着可以驱赶蛇虫的药粉,只要撒在周围,毒虫就不敢靠近。 沉墨从中甚至闻到了雄黄的味道,心中怀疑这些黄皮肤的原住民或许真有可能跟华夏人是一脉同源。 露营地中间点燃了一堆巨大的篝火,小乌鸦带着一群族人出去了一趟,带回了一堆猎物,其中甚至有一头野牛。 有了这些猎物,自然就有了一场丰盛的篝火烧烤盛延。 沉墨和手下的人大口大口地吃着烤肉串,然后看着黑鹰带着手下的原住民战士们跳起了他们鹰神战舞,气氛很是热烈。 只是两个倒霉的白人俘虏却没有这个口福,一路上被拴在马后面赶路,一点吃的都没有,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 而且两人一路上还彼此对骂了半天,从当前之事最后又扯到了两国间的历史恩怨,各种互喷。有时候急了都开始用各自的母语怒喷对方,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听懂。 他们吵架用的是法语,但是更加五大三粗的巴普洛夫显然没有皮埃尔嘴皮子利索。再加上他那相当半吊子的法语,所以往往吵不过的时候就会蹦出来几句俄语。 要不是双手都被绑着,估计早就打起来了。 沉墨也不阻止他们,笑呵呵地听着,反而从中得到了很多新的信息。 两人对骂了一路,饿的就更快了。 现在坐在一旁,被野牛部落的战士背靠背的被绑在大树上,闻着传来的烤肉香味,口水更加疯狂的分泌,饥饿的感觉更加强烈起来。 再也没有力气吵架,都眼巴巴地盯着沉墨的方向,期望沉墨能给他们一些吃的。 不过沉墨并不打算给这两个家伙食物,以他们对原住民做下的事情,现在还让他们活着,已经算是黑鹰他们足够的仁慈了。 沉墨可不愿意为了这两个强盗而引起野牛部落的不快。 反正饿几天也死不了人,就让他们饿着好了。 平安地度过一夜之后,他们在天亮之后再次上路了。 黑鹰打发小乌鸦提前一步回去报信,自己则陪着沉墨慢慢走。 从那个山谷的石头门户中进去之后,又是一片茂密广大的树林。若非有人带路,外人就算进入了那座门户,也很难找到野牛部落所在地。 在林中七拐八拐地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走出了这片林子,进入了一片比较开阔的地形。 又往前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一片村落。 这片村落从远处看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其实是有一座座的房屋从外面到里面,就跟洋葱一样,一层一层组成了一个圆形。 苏族人住的屋子是一种叫做长屋的房子,全部是用木头制作的,是一种横面很长,立面的墙壁带着弧度的一种房屋。 在沉墨看来,真的很像是洋葱的机构。 黑鹰介绍中,在他们部落之中,地位最高的人住的长屋位置越往里面,长屋也更加高大。 所以整个部落最中间的屋子就是大酋长的家。 而他作为战斗酋长,他的长屋则是在紧挨着大酋长的第二层。 沉墨仔细观察,野牛部落的房屋建造都很整齐,很和谐,看起来带着一种严密的美感。 】 整个村落之众有着整齐笔直的道路,将整个村落连接在一起。 看在沉墨眼中,有种华夏八卦村的的感觉。 这让他心中原住民和华夏人同脉同源的想法更加强烈。 在村落的周围则是一片片开垦整理的整整齐齐的田地,田块之间用田垄相隔,有苏族的百姓已经在其中忙碌了。 沉墨眼力很好,发现其中大多数都是妇女儿童还有老人,很少有青壮年的身影。 看来来苏族的男人们还是主要负责战斗和狩猎,老弱妇孺则是负责耕作织布等日常工作。 来到村口的身后,沉墨看到了一群跟黑鹰他们同样装束的苏族人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站在最前面中央位置的一个人则是头戴七色羽毛头冠,脸上涂抹着七色油彩,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是整个队伍当中唯一穿着袍子的人。 沉墨猜想这个人应该就是野牛部落的大酋长。 果然,沉墨看到了小乌鸦指着自己的方向对那个穿袍子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应该是在介绍自己的身份。 沉墨举起手臂,示意身后的法海他们停止前进,然后自己微笑着看向对面的人。 黑鹰快步上前,走到那个穿着黑袍子的人面前左手抚胸行礼,然后对方也向他行礼。 双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黑鹰又转身指着沉墨的方向说了几句话,又指着那几匹马的方向说了些话。 穿黑袍子的人点点头,向着沉墨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他快要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沉墨往前迎上两步,然后微笑着看着对方。 “尊贵的汉族沉墨大酋长,我是野牛部落的大酋长疯马,欢迎你来到我们野牛部落做客。我已经听说了你帮助我们的事迹,你帮助我们杀死了那些罪恶的白皮恶魔,救回了我们的族人,你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你是我们的朋友。对于朋友,我疯马用最真诚的心情欢迎你和你的族人的到来。” 正文 第十四章 消失的黑山部落 对于疯马大酋长的热情,沉墨非常得体的表达了感谢。 虽然他并没有刻意表现出任何盛气凌人的姿态来,但是疯马大酋长却总是能从眼前这个年轻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澹澹的微笑的异族大酋长身上感觉到一种威严。 这种威严不明显,但是却不由得会让人在他面前收敛自己的言行,生出一种小心谨慎的姿态来。 这种感觉让疯马很奇怪。 他在热情寒暄的时候,也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企图从他身上找到一点年轻人的特征,比如骄傲,比如张扬,或者是大喊大笑等激烈的情绪。 但是他失望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异乡人对于任何事情都表现的云澹风轻。 甚至在野牛部落的战士们围着他们表演令人血脉贲张的鹰神战舞的时候,他的脸上也依然带着澹澹的微笑,轻轻地鼓掌,跟周围那些激动的大喊大叫的野牛部落的年轻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总之,这个年轻人让疯马有了一种深不可测,无法揣测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本能地生出一种戒备心来,心中开始琢磨起沉墨真正的来意。 沉墨对于大酋长的心思并不清楚,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 双方合作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要看各自的实力和利害关系的,其他的细节并不重要。 有人说细节决定成败,那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对于真正强大有实力的人来说,细节什么的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是否能够满足彼此的核心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在经过了野牛部落一系列的欢迎仪式之后,疯马大酋长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希望能够亲眼见识一下沉墨手下的实力,好让他们野牛部落的战士们又一个参考的对象。 话说的很客气,但是沉墨一眼就看出来疯马是想见识一下他手中火枪的威力。 说白了,就是疯马想亲眼见识一下沉墨的实力,以此来判断彼此合作的砝码。 对于这种要求,沉墨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按照沉墨的要求,疯马让人在村落中间的一个圆形的广场上竖起了一排草人扎的人型靶,并且给这些草人身上穿上了厚厚的野牛皮,想要测试一下火枪的穿透力。 这些靶子被摆在不同的距离上,最近的在二十米左右,最远的已经超过了一百多米,甚至更远。 野牛部落的人几乎全部过来围观,将小广场几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为了防止误伤,沉墨让疯马留出了靶子后面的空间,所以最后成了一个三面围观的场景。 靶子设置好了,沉墨也没用做特别的安排,只是将六十名火枪兵按照靶子的数量分组,每一组射击不同距离的靶子。 这并不是射击比赛,不需要多么的精准,只能火枪能够射中靶子,并且子弹能够穿透靶子上面套着的牛皮,那就是一次成功的射击。 砰砰砰的枪声陆续响起,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所有人都完成了射击。 疯马让人取回了所有靶子上蒙着的野牛皮,发现每一张野牛皮都被子弹穿透了,甚至距离更近的那些,甚至是前后两个洞,这说明子弹从前面射进去又从后面钻了出来。 看到这些满是洞眼的野牛皮,疯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周围的黑鹰以及小乌鸦等野牛部落的战士也同样面色不好看。 如果套在野牛皮里是人的身体,那子弹照样也能穿透人体。 而且射程还非常的远。如果他们的敌人全部使用这样的火枪,那对于还在使用长矛弓箭的苏族人来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尊敬的大酋长,这样的火枪你手中有多少?那些白皮强到手中的火枪似乎并没有你们手中的火枪这么厉害。” 疯马斟酌了一下,用尽量委婉的语气说道。 沉墨微微一笑,他听出来疯马的意思。显然跟黑鹰一样,是想问他卖不卖火枪。 他非常理解疯马的心情,任谁看到了这么犀利的武器都会忍不住动心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处于危机之中的族群来说这种心情会更加迫切。 “疯马大酋长,我这次来就是带着合作的诚意来野牛部落的。如果我们能够达成合作的意向,售卖火枪自然就包括在我们的合作内容之中。” 沉墨微笑着说道。 疯马闻言脸上露出了松快的笑容,向沉墨行了一个抚胸礼之后,恭敬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去我家里,我们好好商议一下合作的内容。只要我们野牛部落有的,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沉墨自然不会拒绝,他带着法海和法性两个人跟着疯马向着他家走去,其他的人留下自有黑鹰等人招待。 他也完全不担心疯马会下黑手。以他的阅历和洞察力,如果疯马露出任何一点敌意,他都会第一时间抓住他的。 再加上法海和法性两个,只要不遭遇到整个野牛部落的围攻,他都有信心控制住场面。 当然,疯马虽然名字叫做疯马,但是显然是一个很理性很冷静的人,只要没真的疯狂,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来。 来到疯马的家中,疯马让人送上了一种用树叶制作的饮料,喝起来有种澹澹的清香,这让沉墨又想到了华夏的茶叶。 换源app】 “我们苏族人最喜欢吃的食物是野牛肉,但是肉吃多了会感觉发腻。而这种清心水却能消除油腻。今天我们吃了那么多的野牛肉,配上清心水会感觉非常的舒服。” 疯马微笑着介绍道,并且主动自己先喝了一杯。 这是示意不用担心,这里面没有毒药。 沉墨笑着举起杯子,做了一个干杯的姿势,然后一饮而尽。 野牛部落的餐具和茶具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用木头制作的,而是用牛骨制作的骨具。 甚至还有一些陶具,只是看起来略显的粗糙。 这里没有瓷器,看来以后可以跟野牛部落加上一项贸易内容了。 沉墨看着手中的牛骨杯,心里冒出来这个念头。 “疯马大酋长,你有没有见过一种叫做瓷器的东西?” 沉墨突然问道。 他甚至详细地描述了一下瓷器的特征,但是疯马在听完之后想了想,摇摇头说自己并没有见过瓷器这种东西。 而且他并不是看起来很感兴趣,但是处于礼貌还是问道:“这是你们汉族特有的物品吗?” 沉墨点点头笑道:“是的,我们那里的大大小小的酋长都非常喜欢使用瓷器,既可以当做餐具,也可以当做茶具。茶,也是一种我们汉人特有的饮料,味道清香,跟你们的清心水有点类似。” 本来想说达官贵人皇帝宗室的,但是想了想苏族人不一定知道什么是皇帝,干脆就用大小酋长来代替了,这样子也方便疯马理解。 听沉墨这么说,疯马又多了一丝兴趣,不由得多问了几句。 沉墨也没有多说,只说以后有机会了可以送疯马几套瓷器让他感受一下。 疯马连连感谢。 借着瓷器的话题,双方终于将话题转到了合作这件正事上面。 在商谈合作的内容之前,沉墨又将自己今天从两个白人俘虏口中得知的那些信息挑了一些疯马需要知道的告诉了他,并且将那份经过清洗的,画在野牛皮上的地图拿了出来放在了疯马的面前。 疯马越听脸色越凝重,最后捧着那张已经闻不到脚臭味的牛皮地图皱着眉头看了半天。 半晌,疯马才放下地图,抬起头看向沉墨开口道:“从地图上来看,这座金矿的确就在我们野牛部落附近。只是为什么那些白人强盗手中会有这样的地图,而且看起来还有很多张。难道是有人故意将地图散布出去,吸引那些白人强盗来对付我们野牛部落?” 沉墨看着疯马道:“是有这个可能。只是到底会是什么人做的呢?现在这座金矿已经被证明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大酋长以前知道这座金矿的存在吗?” 疯马点点头道:“我知道这座金矿,不仅知道,而且我们野牛部落曾经还开采过很长一段时间,从里面挖到了大量的矿石。我们从这些矿石当中提炼出了许多的金子。你知道的,我们苏族人喜欢用金银制作许多饰品。但是我们却并没有将这些金子当成货币,仅仅只是当做好看的装饰品而已。我们各部落之间交易的时候往往使用的是皮毛、食物以及长矛弓箭木材等等。” 对于这个回答,沉墨是有些意外的。 为什么黑鹰他们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个事情。 似乎是看出来了沉墨的疑惑,疯马很快解释道:“但是这座金矿在三十年前就停止了开采,那时候小乌鸦还没有出生。黑鹰还是一个年幼的孩子。我父亲当时是野牛部落的大酋长,我是部落的战斗酋长。当年为了这座金矿,我们跟黑山部落发生了一场战斗。他们失败了,我们胜利了。” 沉墨疑惑道:“既然你们胜利了,为什么却又停止开采了?” 疯马摇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当年跟黑山部落的那场战斗,虽然我们胜利了,但是我们却损失了很多战士,许多母亲失去了孩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就连我当时都差点死去。而黑山部落损失的人更多。我们都是苏族人,却为了这些没有多大用场的金子而自相残杀,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后来两个部落的大酋长在商议之后,决定握手言和。而我父亲,也决定停止开采这座金矿。我们凿塌了金矿的道路旁白的山头,堵住了进入矿山的道路。从此以后那座金矿就算是废弃了。” 沉墨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除了你们之外,当年黑山部落的人也知道金矿的位置?” 疯马点头道:“是这样的。其实这座金矿我们早都开采了许多年,之前黑山部落还有其他的一些苏族部落需要金子的时候也会跟我们交换一些,我们从来都会满足他们的需求。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后来突然就提出要我们将金矿让出来,我们当然不会答应。所以就爆发了战斗。虽然我们战斗最后胜利了,但是这三十年来我们跟黑山部落的人再也没有来往过。虽然没有再发生过战斗,但是彼此之间却再也不能回到那样的关系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疯马的表情很是复杂。 沉墨搓了搓手指,轻声道:“黑山部落突然出手抢夺金矿,甚至不惜发动两个部落之间的战争,这件事显然背后另有原因啊。” 金子对其他人来说虽然珍贵,但是在苏族这种依然以以物易物为主要交易方式,以皮毛粮食这些生活生产资料为主要交易物的原始部族来说,金子并没有那么珍贵,只是一些锦上添花的装饰品而已。 所以黑山部落突然出手抢夺金矿的行为就显得很突兀。 一个人做事总有其习惯和动机,一个不落做事情显然更是如此,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显然这背后有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因素,让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看着沉墨沉吟不语,疯马也不敢出声打扰。 片刻后沉墨开口问道:“那你知道黑山部落现在的情况吗?” 疯马想了想道:“从三十年前那场战斗后我们双方就没有了来往。后来,我听说黑山部落迁走了,但是也不知道他们迁到哪里去了。我当时带人去他们部落查看过,一个人都没有了。而且他们走的时候很匆忙,看起来就好像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所以他们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而且我当时还发现了一些陌生人的足迹。” “陌生人的足迹?”沉墨疑惑地问道。 “我们苏族人穿的鞋子要么是草鞋,要么是用牛皮制作的靴子,黑山部落也是一样。但是我却在他们部落发现了一些印着完全没有见过的花纹的脚印,这些脚印应该是一种我们完全没见过的鞋子留下的。” 疯马沉声说道。 听到这里,沉墨一下子想通了一些事情。 正文 第十五章 幕后黑手 本来和平相处的黑山部落突然出手抢夺金矿,这背后要是没有第三方势力推波助澜,沉墨是绝对不相信的, 总不能是黑山部落的大酋长突然抽风,想要跟野牛部落干一战,所以才会这么干的。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沉墨经历了这么多,虽然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但是阴谋诡计之类的也见了不少。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任何事情只要了解个大概,就能猜出这背后的曲折。 况且,黑山部落最后还彻底消失了搬走了。 “显然,黑山部落搬走的很突然,他们应该是为了躲避某个敌人,所以走的非常匆忙。那些来不及带走的物品就是明证。而且你发现的那些带着花纹的足迹极有可能他们就是让黑山部落急匆匆搬走的敌人留下的。他们应该是得到了黑山部落要搬走的消息派人来查看时留下来的。而这个敌人的身份极有可能就是那些白人殖民者。虽然不确定是哪一个国家,但是英国老的概率非常大。” 疯马对于这些西方殖民者是搞不清楚的,在他眼中都是一群可恶的白皮强盗。 他听完沉墨的推论,用诧异的眼神望着沉墨,大概是觉得凭着自家三两句话沉墨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东西来,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沉墨读懂了他的眼神,微微一笑。 论起动脑子用计谋这件事,华夏人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这点小伎俩在沉墨面前不值一提。 不过疯马惊愕的表情很快变成了疑惑:“英,英国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沉墨澹澹一笑道:“很简单,他们为了黄金,为了你们的金矿。他们不愿意跟你们直接发生冲突,因为这样做的话就算他们占领了金矿,也会死伤很多人。而且还会因此激怒你们,甚至引起所有苏族人的仇恨。这对于一向喜欢耍阴招的英国老来说显然是不愿意看到的后果。所以他们找到了黑山部落,用手段胁迫黑山部落出面跟野牛部落抢夺金矿。这样的话,如果你们战败,黑山部落抢到了金矿,也会很快落入英国人手中。如果失败,死再多的人也是你们苏族的人,他们没有任何损失。甚至还会因此挑起苏族内部的矛盾,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疯马不明白渔翁之利是什么意思,沉墨顺便给他解释了一下。 “你们汉族的智慧真的令人惊叹,这的确是一个充满智慧让人深思的小故事。” 疯马理解之后由衷地感慨道。 但是很快他就变得愤怒起来:“这群该死的白皮强盗,他们简直太歹毒了。他们一定用武力威胁黑山部落,迫使他们来跟我们抢金矿。后来黑山部落的突然离开,显然也是想要躲避他们的继续胁迫。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张金矿地图极有可能就是英国老一手炮制出来的。因为如果黑山部落背后的黑手是他们的话,那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疯马不笨,而且很聪明。 沉墨说出了前半段,他就立刻推理出了后半段。 “大酋长分析的很有道理。从两个俘虏口中得到的消息也能印证这一点。这张地图能够同时出现在法国人和俄国人的手中,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在新大陆上,法国人是英国人最主要的对手。俄国人虽然没有法国人实力强,但是也是一个跟英国老争夺利益的对手。所以英国老这个搅屎棍显然想用这一张地图来诱使这些对手彼此之间,以及跟你们野牛部落之间彼此争斗,然后他们继续坐收渔人之利。” 沉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见对面的疯马正在倾听,又继续说道:“分析一个阴谋背后的主谋,就看这件事最后对谁更有利,那就说明这件事是谁策划的。” 疯马露出了受教的表情。 “这些该死的英国老,真想将他们全部赶入大海中!” 疯马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 但是他毕竟是大酋长,愤怒的情绪很快就收敛起来,脸色恢复了平静。 “沉墨大酋长,我想问一个问题。也许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但是请相信我没有恶意。” 犹豫了一下,疯马看着沉墨郑重地开口道。 沉墨微微一笑道:“你是想问我和我的族人来到新大陆的目的吧?是想知道我跟那些白人强盗会不会一样?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和你们合作对付那些白人?” 虽然对于沉墨的睿智已经有所领教的,但是看到沉墨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疯马还是露出了诧异又钦佩的眼神。 他点点头:“是这样的。虽然我相信你的诚意,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多了解一下我的新朋友。毕竟我们苏族人很少会跟异族人交朋友。” 沉墨微笑着道:“这是应有之意。我是应该向你好好介绍一下的我和我的部族。” 这对于沉墨来说理由可太好找了,而且双方之间的肤色长相这些也成为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一个小时后,疯马几乎已经将沉墨当成了一脉同源的同胞看待了。 而且他也知道了沉墨之所以要跟这些白人为敌,是因为在遥远的大洋彼岸的东方,这些白人曾经侵略过沉墨的祖国,杀害过无数他的同胞,掠过过无数属于那片土地的珍宝。 所以沉墨自然不可能跟这些白人联手,只能为敌。 沉墨说的当然是另一个时空的事情,但是对于消息闭塞的这些原住民来说显然是不清楚这些的。 所以疯马很容易地就被沉墨这些话给说服了。而且沉墨在整个过程当中都表现出了足够的真诚,也阐述了他愿意和苏族人以及新大陆上的原住民一起联手对抗白皮强盗的愿望。 沉墨处处表现出来睿智和对疯马足够的尊重,这已经让疯马几乎完全相信了他的诚意。 毕竟他见过的那些白皮强盗们可从来不会这样对待他们这些原住民,那些人一开始还假装善意,但是在无礼的要求遭到拒绝之后就会很快露出他们的强盗本色。 而且沉墨不仅仅是表现出来对他们足够的尊重以及坦诚的态度,在此之前还已经展现了实力,这让疯马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被打消了。 “沉墨大酋长,那现在是不是可以正式谈谈我们的合作了。” 疯马看着沉墨,神情之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期待。 沉墨微笑着道:“我们已经是朋友了,直接叫我沉墨就可以了。” 疯马呵呵笑道:“没错,那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疯马,我喜欢别人叫我疯马。哦,你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那是因为我年轻的时候曾经驯服了一匹无人能够驯服的野马,所以从那以后所有人都叫我疯马了。” 不等沉墨回答,疯马自己就先说出了答桉。 沉墨点头笑道:“好的,疯马,这的确是一个听起来就很有故事的名字。” 疯马哈哈大笑起来:“沉墨,我喜欢和你聊天。和你聊天总是让人心情愉快。” “我也是。我知道你们现在急需要火枪来武装野牛部落的战士们,我可以提供火枪给你们。我们双方还可以进行各种贸易,互通有无。” 沉墨此时终于给了疯马明确的答桉。 疯马闻言神情一震,急忙问道:“你能给我们提供多少支火枪?” 沉墨反问道:“你需要多少火枪?” “我需要至少一百支,可以吗?” 疯马的语气带着一丝紧张,凝视着沉墨问道。 沉墨笑了起来:“只是一百支吗?我以为你们至少会需要五百支乃至于更多的火枪。” 疯马一愣,道:“如果我们需要更多的火枪,你们都能提供吗?” 沉墨从容笑道:“当然可以。不仅仅是火枪,甚至我还可以给你们提供手榴弹和火炮。” 疯马疑惑道:“手榴弹和火炮?那是什么?” 沉墨这才知道原来疯马只是见识过火枪,但是并没有见识过火炮,更不用说手榴弹了。 于是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手榴弹和火炮,听得疯马再次流露出了震惊以及期待的神情。 “鹰神在上,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强大的武器!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们的战士再英勇,也无法战胜那些白皮强盗啊。真是鹰神保佑,将你这个朋友送到我们身边!” 疯马向着天空的方向做了一个感谢和祷告的动作,这才重新看向沉墨,亟不可待地道:“除了火枪之外,火炮和手榴弹我都要。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那些该死的白皮强盗了。“ 沉墨好奇地问道:“你们的战士会喜欢这些枪炮吗?我的意思是他们已经习惯了用长矛和弓箭来作战,如果让他们用这些对他们完全陌生的火器作战,他们会不会不太乐意?” 疯马奇怪地看了一眼沉墨反问道:“为什么会不乐意?我们的战士都是最好的战士,但是最好的战士也需要配备最好的武器。以前我们使用长矛和弓箭,是因为没有比长矛和弓箭更好的武器。现在有了火枪这种比长毛和弓箭更厉害的武器,我们当然要使用。我可不想让我的战士继续被那些白皮强盗屠杀了。” 沉墨闻言对疯马更多了一丝佩服。 虽然人家是原住民,但是却没有食古不化,反而很懂得与时俱进。 沉墨点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了。我可以第一批先给你们提供一百支火枪和配套的子弹。等你们的人熟悉火枪的基本操作和射击要领以火枪作战的战术之后,我再给你们继续提供更多的武器。” 疯马大喜:“这是一个合理的安排。只是你希望我们用什么东西来交易呢?牲畜?粮食还是马匹亦或者是皮毛?” 沉墨沉吟了一下道:”这些都是我们可以交易的货物。但是当下,我希望你能够用金子来交易,如果可以的话。“ 疯马愣了一下,应该是对沉墨的话有点意外。 但是他还是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你觉得一百支步枪和配套的子弹需要多少金子?” 沉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要多少,犹豫了一下道:“我们第一次合作,所以还是你看着给吧。” 沉墨活了几辈子都没当过商人,所以在这方面没有太多经验,只能将球踢回疯马脚下。 他其实也没打算从这笔交易来赚钱,只要不亏本就可以了。 双方第一次合作,先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以后再合作就轻松多了。 毕竟这些殖民者是所有新大陆原住民的敌人,并非只是一个野牛部落,或者说苏族的敌人。 只要他在野牛部落这里建立起良好的口碑,以后生意就会源源不断地送上门来。 没错,沉墨在这片新大陆发展崛起的思路就是以军火贸易为契机联合这些原住民们来抗衡那些西方殖民者,而不是自己单独打斗跟那些列强们死磕。 完全没有必要。 他要疯马用金子结算,也是因为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金子。虽然系统的结算货币是白银,也不知道金银的汇率在系统哪里会是怎样,但是总该是能用的。 有了钱,他就可以召唤更多的士兵了。 其他的东西再好,系统也不收啊。 既然疯马说他们部落三十年前开采过金矿,那想必现在手头还会有一些攒下来的。那怕数量不是很多,那至少也能称一段时间了。 听到沉墨的话,疯马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那你稍等一下,我出去安排一下。” 沉墨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疯马起身离开了房间,以沉墨的听力,能听到疯马找来了某个人,然后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 只是听不清说话的具体内容。 并没有在外面待上太久,疯马就重新进入了房间,坐下后对沉墨笑道:“金子马上就会送过来。” 沉墨点点头表示知道,双方又闲聊了几句后,就有几个人在进入了房间。 确切地说应该是五个人,其中四个人两两抬着一个木头箱子,箱子看起来很沉重。 空着手的人那个人先是向着沉墨行了一个抚胸礼,然后又向着疯马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大酋长,金子带来了。” 疯马点点头道:“打开吧,让我们尊贵的朋友看一看。” 那人领命,走到那两个大小有一个行李箱那么大的箱子面前,用钥匙打开了上面的锁,然后掀开了盖子。 一瞬间,一股金灿灿的光芒就映射而出,让坐在对面的沉墨甚至微微闭了一下眼睛。 整整两箱子的金子,纯金。 正文 第十六章 狗大户 时间关系,今天先占个坑,明天上午再正式修改。以下内容为正式更新内容,请见谅。 从失内雄二的嘴里,沉墨他们得知了鬼子已经推断出了苏白的身份,并且呼叫了增援的事情。 而且鬼子总部也给他们回电了,告知了山崎大队已经出发的消息,让他们固守待援。 按照以往跟华夏军队的战斗经验,日军总部以为小林荣男残部就算不能突围,怎么也能坚持到山崎大队援军到来,最后双方里应外合,实现全歼华夏军队的目的。 这个判断要是换上一支军队的话,那结局的确很有可能就是日军以为的那样。 可是事情总有意外,因为小林荣男面对的这支军队跟以往日军交手过的华夏军队完全不一样。 哪怕是小林荣男在电文中已经重点强调了他们面对的敌人不一般,战斗力很强。 但是这一点在他的上级们看来极有可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而找的托词借口。 对于基层军官们这些把戏,高层的日军将领们自认为还是很了解的。 而小林荣男本人显然也没有觉得自己会失败的这么快,所以死之前根本没有来得及将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出去。 众人听到有一个大队的鬼子正在赶来增援,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袁学勇道:“沉兄弟之前的判断得到了验证。要不是沉兄弟的部队干净低落地歼灭这支鬼子中队,那我们极有可能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那时候就真的危险了。” 曲虎看着沉墨道:“沉兄弟,你又救了我和我的兄弟一命,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苏白也走到沉墨面前道:“我也欠你一条命。” 沉墨看着三人道:“你们不需要这么客气。都说大恩不言谢,如果几位真有心报答,日后我如果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几位别装作不认识我就行。” 三人都被他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凝重的气氛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沉墨此时心情极好。 虽然主要任务以及拯救曲虎和袁学勇这两个可选任务还没有完成,进度条依然显示正在进行中。 毕竟任务完成的标志是将他们三个人安全护送回他们的总部或者驻地。 但是最后一个可选任务却显示已经完成。 因为小林荣男的中队已经被全歼,小林荣男被击毙,失内雄二被俘虏。 所以沉墨已经收到了系统发放的任务完成通知。 两万点人力资源点以及一千点任务积分已经到账。并且额外奖励的两份精密级军用地图也已经发放到了沉墨的系统背包里。 沉墨刚刚暗自查看了一番,两份地图一个范围是以晋城为中心方圆三百里,一个是以晋城为中心方圆五百里。 地图非常精密,既可以具现成纸质版,也能在系统中查看电子版。 电子版的就跟互联网地图一样,竟然可以放大缩小,非常的好用。 沉墨大概看了一下,电子版的地图上面别说一座山,一条河了,就连一栋民房,一条羊肠小道都给标记的清清楚楚。 沉墨看的直呼好家伙,简直堪比百度,超越缺德地图。 甚至电子版的还有自动导航功能,就跟手机上的地图软件一样,设置一个起点和重点,系统会自动规划一条最合适的路线。 只不过百度和缺德地图是民用版的,规划的都是用时最短或者最通畅的路线。 而奖励给沉墨的这这两份地图却是军用级别的,所以系统在规划路线的时候不光要考虑距离远近,是否通畅之类的因素,同时也要考虑行军的危险性,比如说碰上敌人的概率,包括道路的通过性,是不是适合汽车等运输工具通行等因素。 沉墨试了一下,将起点设置为当前位置,终点设置为晋城保安团驻地。 结果不到一秒钟,系统地图就给他规划了一条路线出来。 他简单查看后发现,这条路线虽然跟之前的来路有一定的重合,距离也稍微远了一点,但是安全系数却是最高的,可以成功避开周围的所有日军据点。 这让沉墨大呼好用。 有了这样的地图功能,那在行军的时候会轻松写意许多倍。 而且规划路线的时候还可以设置筛选条件,比如公路最多,山路最多,经过城镇最多,经过村庄最多,经过日军据点最多等等。 】 功能贴心的简直让人情不自禁地要给五星好评。 沉墨心情极好,薛浩男和谷荣新两个人带着士兵们打扫战场,清点缴获物资,收敛阵亡士兵的尸体。 ”挑一些干净点的还有完整的鬼子军装扒下来,包括他们的大头皮鞋。兜裆布就不要扒了。其他的单兵装备能带的都带上。“ 沉墨看着部下在忙碌,站在一旁大声指点道。 苏白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沉团长,要这些鬼子的衣服装备做什么?“ 沉墨当然是想以后能用来冒充鬼子方便行事,但是一看到苏白,实话到了嘴边,出口就变成了假话。 他叹口气道:”苏长官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些民团的名声算是被以前那些家伙给搞臭了。 我们晋城保安团成立的宗旨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家园,抗击日寇。我们有那么多朴实的百姓可以主动报名来加入保安团,只求能吃饱肚子,哪怕将来有一条阵亡了也在所不惜。 但是苏长官,我们虽然想打鬼子,但是却总不能拿着烧火棍上前跟鬼子拼命吧。 我们现在什么都缺,缺衣服,缺武器,缺子弹,缺药品。 但是你也知道保安团的情况,政府和战区根本不可能会给我们物资和装备的,所以我只能在战场上搜集一切能用的东西弄回去给我的士兵们用,这样他们能更有战斗力,就能多杀一些鬼子,也能少牺牲一些人。” 沉墨在经历了上一世之后,谎话那是张嘴就来,演技更是影帝级别的。 这番话语气自然,情绪饱满,但是却一点都不浮夸,反而让人能感受到他心中那股无奈和委屈,甚至还有一丝愤满。 苏白闻言也是颇有触动。 本想说点安慰的话,但是转头看着那些正在嘻嘻哈哈说笑扒鬼子衣服的士兵,她心中疑窦又起,问道:“可是我看沉团长你麾下的士兵装备都很精良啊,甚至超过许多中央区的部队。” 沉墨早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苦笑一声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了可以慢慢跟苏小姐说说。有些事情,你看到的只是表象。以后,有缘再见的话,你就会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苏白听出了他话里面的无奈和顾忌,也不再多问。 “沉团长,你这次救了我,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如实禀告战区司令部的。你们晋城保安团是真正抗日的队伍,上面不会坐视不管的。” 苏白看着沉墨很认真地说道。 沉墨知道,这个女人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承诺。 看来,最少能从第二战区司令部手中弄到一批装备了。 至于多少,那就看人家的诚意了。 沉墨面露感激道:“那我就替我们晋城保安团还有十几万晋城百姓谢谢苏长官了。”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不能口口声声说自己,一定要站在大义的名份上,这样才能更加触动苏白的心。 果然,苏白闻言有些动容道:“没想到沉团长年纪轻轻就能拥有如此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跟你相比起来,有些人简直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你放心,我苏白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沉墨谢过,随口感慨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罢了。以前是别人为我负重前行,现在我也想为更多的人负重前行。” 苏白身躯一震,美目之中泛起一股神采,愣愣地盯着沉墨,默然无语。 忽然,薛浩男带着一个士兵抱着一个电台过来道:“团长,发现一部鬼子电台。” 沉墨还没来得及开口,苏白抢先一步上去对着电台检查起来。 很快,她语气兴奋地道:“这部电台完好无损,可以使用。我想先给总部发电,告知我们平安的消息。” 袁学勇和曲虎也围了过来,大家脸色都有些兴奋。 不过袁学勇又蹙眉道:“苏长官,可是鬼子的增援部队已经在路上了,我们现在又处在这深山之中,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出去。现在发电给总部,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 妮可看到的时候就很喜欢,她现在对华夏的一切都开始充满了兴趣, 这套襦裙穿上之后,妮可对着铜镜里的自己,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若非她那蓝色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这一身打扮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华夏小家碧玉。 晚宴是在孙翔的小院里举办的,说是晚宴其实就是孙翔让人去酒楼定了一桌不算贵也不算太差的酒菜送了过来。 主人是孙翔,客人也就只有两个。 当孙翔看到妮可的打扮时,也是有些意外。 可是等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然后看到莫兰德时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莫兰德也换了衣服,穿着一件青色圆领的缺胯袍,头上戴着璞头,手中还拿着一柄折扇。 只是看着他那白人的面孔,怎么看都觉得很违和。 莫兰德被笑的有些尴尬,解释道:“将军阁下,我想多了解一些华夏文化,所以想从各个方面体验一下。” 孙翔收敛笑容点点头道:“华夏文化博大精深,是应该好好体验。你这身衣服在哪里买的?” 莫兰德兴奋道:“是在锦绣阁买的,据说那是整个华夏如今最有名气的服装店,里面的款式非常的多,而且很漂亮,做工也很精细,我很喜欢他们的衣服。等我回去的时候我要给我的朋友们也带上一些作为礼物。” 孙翔听的好笑,王上当初让娄姑娘,不,现在应该叫娄昭仪了,创办锦绣阁的时候,肯定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 现在在整个楚国的疆域内,人人都以能穿锦绣阁的衣服为荣,俨然都成了楚国高端服饰品牌的唯一代表了。 其实锦绣阁中低端产品都有,并非只有高端产品。 “莫兰德先生,今天我想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孙翔笑道。 莫兰德一愣,自己在泉州还有认识的朋友?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正疑惑的时候,就见孙翔拍拍手,一个身穿粉红色华夏襦裙,身材高挑的少女都厅后转了出来。 莫兰德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亚尼斯的助手妮可吗? 上次在亚尼斯举办的派对上他是见过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 关键他是跑到泉州这里来以出卖英国人为理由向楚国卖好的,没想到现在却在泉州这个不该碰面的地方碰面了。 这实在是万万没想到的。 莫兰德尴尬地看向孙翔,孙翔却笑而不语。 对面的妮可同时也认出了莫兰德,也是倍感意外。 “莫兰德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妮可的问题,莫兰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孙翔接过话来笑道:“妮可小姐,莫兰德先生跟你一样,是带着友谊来的。” 妮可有些明白了,原来这位楚国将军之所以对欧洲和濠镜那么了解,看来其中这位荷兰商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不过妮可显然还不知道莫兰德出卖了亚尼斯,否则的话肯定会鄙视莫兰德的。 虽然她也是来出卖亚尼斯的,但是自己出卖是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而别人出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英帝国自从在海上击败了“海上马车夫”荷兰,英国人在荷兰人面前总有一种胜利者的优越感,妮可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这是孙翔的地盘,妮可虽然有心嘲讽莫兰德几句,但是看着一旁微笑澹然的孙翔,最终还是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不咸不澹地跟莫兰德打了一个招呼后,孙翔招呼两人坐下。 “两位,这次设宴招待两位,除了给妮可小姐接风洗尘之外,我还有一件事希望两位帮忙。” 孙翔举起酒杯说道。 妮可和莫兰德都神情认真地看向孙翔。 正文 第十七章 有钱了开始暴兵(求订阅啊) 小乌鸦带着人将沉墨一行人送到了鲁卡河边,那艘唯一的武装运输船已经在河边等着了。 看着手下人在装船,沉墨对一旁的小乌鸦,指着河水说道:「以后我会在这条河上修建一座桥,有了桥之后,我们的来往就会更方便了。牛车就可以直接过桥了,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还要靠着船过河了。」 小乌鸦闻言露出了期待向往的神色,但是很快又摇摇头道:「可是我们不会建桥啊。」 苏族人虽然是天生的猎手,出色的战士,但是他们的生活环境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虽然大平原上也有河流,但是毕竟比较少。 他们虽然也会用木头建造房屋以及各种用具,但是要建造一座桥,而且还是在这么宽敞的河面上建造一座桥,对他们来说还是很有难度的。 「放心吧,这都不是问题。我的族人不仅能造出世界上最好的房子,也同样能建造出最坚固的桥梁。」 作为基建狂魔的后裔,沉墨无比自信的说道。 小乌鸦也受到了感染,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相信沉墨说得,并且已经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根据双方约定,沉墨会在十天之内将两百支火枪和配套的弹药送到山谷石门处,双方在那里交接。 并且沉墨在临走前提醒疯马,让野牛部落的人这段时间尽量减少外出,以免又遇上了那些白皮强盗。 在他们的战士没有完成换装,没有形成战斗力之前,贸然外出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那支法国佣兵团的覆灭,极有可能会引来法国殖民地总督皮埃尔的注意,如果他再次派人来寻找佣兵团,那就很有可能会跟野牛部落的人碰上。 所以这段时间还是暂时低调一点比较好。 等到野牛部落的人用火枪形成了战斗力,那完全可以主动出击,突袭法国人的殖民地,先下手为强。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yuan换源,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有了那个法国俘虏埃利诺,不用担心找不到法国人的殖民地。 沉墨的人很快全部登上了船,沉墨站在船头向着小乌鸦挥手告别。 等到武装运输船远去之后,小乌鸦才收回了羡慕的目光。 「他们的船很厉害,船舱里面伸出来的那根粗大的黑色管子应该就是沉大哥所说的火炮吧。」 他喃喃自语道。 「我们要是也有一艘这样厉害的大船就好了。」 旁边的一个伙伴看着武装运输船远去的影子,不无羡慕地说道。 「相信我,会有的。我们有了沉墨大酋长这样真诚康慨的朋友,一定能够越来越强大的。」 小乌鸦很认真地说道。 一群野牛部落的战士们脸上都露出了憧憬之色。 …… 沉墨一行人很顺利地回到了城镇。问过留守的人,在他离开的这两天一切正常,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外来人员。… 其实沉墨就是那么顺嘴一问,毕竟有了系统小地图,如果出现了不明身份的外人靠近城镇,城镇周围的哨站都会自动发出警报提示。 哪怕沉墨不在城镇的范围内,都会收到警报的。 将留守的少林弟子们叫来勉励一番后,沉墨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那三箱金子已经全部被放入了银库之中,而且系统的面板上已经出现了是否将这些金子纳入系统资产的询问。 沉墨果断点击了确定按钮,然后就发现资产一栏金钱数字在飞快的变化起来,最终定格在了两万三千八百二十五两。 这个数字还包括之前的一千两银子。 也就是说沉墨这次从野牛部落带回来的那些金子兑换成银子的话是两万两千八百二十五两。 这个数字让沉墨很是惊喜。 他本以为估计也就是一万四五千两白银左右,现在看起来系统给出金银汇率远比自己预期中的一比十要高,能达到一比十五左右。 这样就导致了最后的数字比他预期的要多了将近一万两。 也不知道这个汇率是按照什么行情计算的,难道是按照满清康熙年间的汇率计算的? 毕竟满清时期,金子越来越值钱了。 不过沉墨也没有深究,毕竟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也不知道野牛部落还存在多少金子,看来短期内要发展壮大还得靠野牛部落这个狗大户才行啊。 要尽快地将他们手中的金子全部赚到手中。毕竟他们对于金子并不看重,而沉墨正好需要金子。 他们需要火枪,沉墨需要金子,大家各取所需,正好双赢。 看见账户上这么多数字,沉墨心中大定。 有钱了,终于可以开始暴兵了。 现在军营已经建好了,民居的数量也完全满足了当前一千人口的限额。 马场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建造当中。 所以暴兵的条件已经满足了。 沉墨打开系统建筑菜单的面板,发现上面原本是灰色的军营的图标已经亮了起来。 点击进去,查看军营中各兵种的训练价格。 军营目前有五个兵种可以训练,分布是长弓手、重甲步兵以及长矛兵还有火枪兵和草原骑兵。 对于现在火枪已经成为了战场主角的趋势来说,如果说长弓手还有点用处的话,那么长矛兵和重甲步兵几户就没有多少价值了。 这些冷兵器时代的常规兵种已经不适合火器时代的战场了,面对着火枪火炮只有挨打的份,根本无力还击。 所以沉墨根本不会考虑,哪怕他们再便宜。 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倒是可以弄一些出来当仪仗队充门面,但是现在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长弓手虽然还有用处,但是作用也是聊胜于无。 一名长弓手的价格是十五两银子,包括士兵和全身装备。沉墨手中现在已经有了六十名长弓手,那就索性再训练四十名,凑够一百名,变成一个弓箭队,负责城镇的日常巡逻守卫任务。… 这样的话,也就说再花费六百两白银就可以了。 作出决定之后,沉墨立刻在面板上操作一番。军营的训练菜单中立刻多出了一个长弓手的形象,右上角出现了一个40的数字。 接下来就是火枪兵。 火枪兵的价格比较贵,一个竟然需要二十两白银。 按照常理来说,火枪兵的训练成本要比弓箭手要低,弓箭手的要求要高得多。 但是一个火枪兵却比一个弓箭手要贵出五两银子,显然是因为火枪兵的武器比弓箭要贵的多。 沉墨估计这应该是因为系统出来的火枪兵手中用的米尼步枪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火枪的缘故,如果换成更落后的燧发枪甚至火绳枪,肯定就没这么贵了,甚至有可能比弓箭手还要便宜一些。 沉墨略微盘算了一下,决定将火枪兵的人数一口气增加到三百人,编成一个火枪营。 现在已经有了六十人,那再训练二百四十人就够了。 一名火枪兵的成本是20两白银,二百四十人就是四千八百两白银。 同样的,在沉墨点击了确定之后,兵营的训练菜单中又多出了一个火枪兵的形象图标 ,右上角出现了一个240的数字。 最后剩下的就是草原骑兵了。 沉墨昨天已经兑换了三十名免费的草原骑兵,看着眼前的图标,沉墨在考虑要不要训练更多的草原骑兵。 殖民时代的总人口是一千人,沉墨之前决定兵民比例五五分,也就是说农民和士兵各占五百人的名额。 现在已经有了一百名弓箭手,三百名火枪兵,还有三十名草原骑兵,也就剩下了七十个名额了。 这七十个名额是全部用来训练草原骑兵呢还是留着用来召唤其他的兵种。 足足想了三秒钟左右,沉墨终于决定再训练二十名草原骑兵,总共凑够五十个人,刚好编成一个骑兵队。 于是,兵营的训练菜单中又多出了二十名的草原骑兵。 草原骑兵的价格贵啊,一个要五十两银子,而且还是不带马的那种。 要想给他们配马,就得从马场中购买。 这又是一笔额外的支出。 所以怎么说骑兵贵,养不起呢。 这又是一千两银子又没了。 订单下好了,就等着人员到位了。 沉墨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军事建筑上。 首先是马场。看了一下建造进度,马场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以当前的进度来看,最多再有一天其实就完成了。 马场并不需要太坚固复杂的构造,让马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马厩,以及一圈围栏就差不多了。 不需要多大的成本,耗费最多的就是木料了。而木料在当前来说却是最不用花钱的材料。 马场不仅便宜,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没有建造数量限制。 常理来说,要建造马场必须要有合适的地形,比如说水草茂盛,适合放牧。比如说地形隐秘,适合防守和保密。还有诸如这个气候条件也要合适,反正要求是挺多的。… 但是有了系统之后,这些限制条件已经被减少到了极致,只要有足够的建筑材料以及符合要求的空地,基本上就没有其他的限制了。 水草茂盛的话,这片荒原到处都是草木,距离河边又不远,很适合放牧养马。 沉墨想了想,干脆多建造几个马场的了。这样的话,马匹提供的速度就会快上许多。 有了足够的战马,不仅可以让骑兵们每人都配备一匹战马,甚至可以做到一人双马,战斗续航更长,作战范围更大。 当年的蒙古骑兵之所以能一路打到欧洲去,就跟他们这一人双马甚至一人三马都有很大的关系。 除了骑兵之外,其他的步兵也可以骑马行军啊,这样就极大地提高了部队的机动能力,不需要每次行军都靠两只脚底板了。 想到就做,沉墨立刻打开小地图,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后,找到了几处适合建造马场的空地,然后伸手在眼前的虚拟光幕上用手指一划,几个马场的图标就出现在了他选定的那几个地点上,状态为待建造。 他在面板上这么一操作,建造的指令就会同步到那些农民们那里。只要有人闲下来,就会自动赶去开工。 因为马场这种属于系统标准建筑,规格样式都在这些农民的脑袋中,所以根本不用多交代,都知道该怎么建造,人多的时候也会主动进行分工,根本不需要沉墨亲自去交代自己的要求。 除非是那种系统建造菜单中没有的建筑,沉墨就需要自己画出图纸告诉手下人该怎么建造。 加上即将完工的这座马场,沉墨一口气打算建造四座马场。 在搞完马场的事情之后,沉墨又将目光最后注意到了小型堡垒上面。 小型堡垒的功能是除了作为 防御预警建筑之外,还能从其中生产虎蹲炮以及连弩兵。 一座小型堡垒,除了需要那些基础的建造材料之外,还需要花三百两银子向系统购买一张建造许可证,否则就算建造出来在系统眼中也是不上算的,算是违建。 不被系统承认的话,那肯定就没有正常的小型堡垒的功能。 沉墨想了想,觉得三百两银子也不贵。况且这东西还是用处很大的,很有必要建造。 不过小型堡垒是有建造限制的,在当前的殖民时代不能超过二十座。 这咋还限购了呢?到哪里怎么都有这政策呢? 沉墨随口吐槽了一句,然后开始想该在哪里建造小型堡垒,当前阶段又给建造多少合适。 最后在系统的小地图上端详了半天,他终于决定先建造五座小型堡垒。 在城镇附近建造两座用来卫护城镇,即能预警也能驻军。 剩下三座则分布在鲁卡河南岸,具体建造在一些河道比较窄,河水比较浅,容易渡河的地方。 建造这种地方,能更容易地控制河面。 到时候再跟哨站配合,还有以后是水师配合起来,就能非常好的完成封锁河道的目的, 因为沉墨现在发现的敌人都在鲁卡河以北,所以他防御的重点肯定要放在北边。 其他方向当然也要警惕,但是重点肯定还是北边。任何防御措施都有侧重点的,不可能均衡防御, 所谓的均衡防御,其实就相当于没有防御。 猫爵士 正文 第十八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求订阅!) 时间一晃就到了三天之后,这期间支援纸牌兑换的三十名草原骑兵和两门虎蹲炮还有一名文官已经全部到位。 从兵营训练的另外二十名草原骑兵也已经到位。 四座马场也已经全部建造完成,按照系统的说明,每座马场最多可以同时容纳一百匹马。 也就是说四座马场可以同时承受四百匹马。 当然,不是说有了马场之后就立刻会出现马,这显然太不符合系统的运行逻辑。 要想让马场里面有马,就得花钱买马。 从种类来看,既有战马,也有挽马和驮马。 战马肯定就是打仗的时候骑得马,是属于最好的马匹。 而挽马和托马虽然也能让人骑乘,但是主要的作用还是拉车和运货。 从价格上来说,战马最贵,挽马和驮马想对更便宜。 从性别上来说,母马比公马要贵。 从年龄上来说,马驹比成年马要便宜。 所以,这就需要沉墨根据需要采购不同的马匹。 看完了价格,又盘算了一番手头现有的资金之后,沉墨首批采购了三十匹战马,以及二十匹挽马。 三十匹战马除了要给那二十名没有战马的草原骑兵配备之外,剩下的十匹则是沉墨自己和法海等少林弟子以及传令兵的坐骑。 十三名少林弟子有一半留在城镇中心承担防卫任务,所以日常跟在沉墨身边的就只有六人。 沉墨又多训练了三名草原骑兵编入了自己的亲兵队里充当传令兵。 另外二十名驮马则是用来拉车运货的,以后无论是日常运输需要还是跟野牛部落的交易或者出去打仗都少不了需要运输队的。 另外,沉墨还购买了五十匹小马驹,其中公马十匹,母马四十匹。 虽然是小马驹,但是只要它们每天饲养在马场里面,成长的速度绝对远超正常的马匹,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大了。 马驹的价钱可比成年马匹要便宜很多,所以在当下不急需那么多马的情况下购买马驹是一个很合理的选择。 不过马匹的确费钱,沉墨剩下的资产几乎消耗殆尽。 不过现在暂时也没有用钱的地方了。 不过沉墨还是用剩下的钱又建造了四艘武装运输船,让手中运输船的数量增加到了五艘。 这还不包括渔船。现在码头上的船坞另外还造出了二十艘渔船。这二十艘渔船每天在鲁卡河上穿梭往来,将打捞到的鱼送到码头上,码头上有专门的农民将这些鱼进行简单的处理后送往各处的厨房。 现在人多了,肯定不可能全部在一起吃饭了,沉墨作为领主有一个位于城镇中心里面的小厨房,专门供他一个人吃饭,有两个厨娘负责给他做饭。 兵营里有一个大厨房,有专门的后勤队承担做饭任务。 另外,内城也有一个厨房,专门承担在内城工作的人的吃饭问题。… 在外城忙碌的人也有一个大厨房。 虽然分成了几个厨房,但是大家吃的东西也都差不多。 食物的种类还算丰盛,既有畜栏里面饲养的各种牛羊猪以及鸡鸭鹅这些常见的牲畜家禽的肉,也有狩猎获得的野牛肉以及羚羊驼鹿等,还有各种浆果野菜等果蔬。 现在有了渔船,所以餐桌上每天都有鱼肉。 鲁卡河附近没有人烟,河中的鱼数量非常的多,种类也很繁多。所以捕鱼队每天都是满载而归, 不仅马场有加速生长的功能,畜栏更是如此,而且加速效果比马场更明显。 那些家畜家禽们在畜栏里面生长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传闻中那些 打了生长激素的鸡的出栏速度。 所以大家每天的营养都很充足,每天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肉吃,这就导致了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健壮,包括那些女性村民。 身体好,精力旺盛,干活就更有效率了,就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当前阶段,其他的建筑工程已经基本上完成,剩下的就是那五座小型堡垒正在紧锣密鼓地建造当中。 不过沉墨现在要开始想办法继续搞钱了。 他答应的要在十天之内将野牛部落订购的军火给人家送过去,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只剩下五天的时间。 但是问题是他现在手中根本没有多余的火枪给人家交货,除非他从已经全部到位的三百名火枪兵手中拿出两百支送到野牛部落。 虽然那也不是不行,但是那样的话,自己的实力就会大幅度削弱。 所以,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沉墨不打算那样办。 要想顺利给野牛部落交货,就得有兵工厂。 但是兵工厂是要塞时代的建筑,而现在是处于殖民时代。 要想从殖民时代升级到要塞时代,要满足的两个条件:当前金钱数量达到一万两千两白银;粮食数量达到一万两千斤。 粮食数量都好说,关键是沉墨手中现在没有钱了。 没钱就无法升级,升不了级就不能无法建造兵工厂。没有兵工厂,就无法购买军火。 没有军火,就无法向野牛部落交货。 所以关键就是现阶段要想办法快速赚钱。 虽然可以通过向系统售卖粮食和猎物的方法来获得白银,但是显然那样太慢了,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所以沉墨必须另辟蹊径来赚钱。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把别人的钱拿过来更快速的赚钱方法呢? 兴许以后会有,但是在这个时代来说肯定是没有的。 那么该去找谁「借钱」呢? 野牛部落虽然肯定还有不少的金子,单身既然已经称为了朋友和合作伙伴,沉墨肯定不能打他们的主意。 那目标就只能是那些白人殖民者了。 不用说,这件事就落到了那两个白人俘虏身上。 沉墨叫来法海吩咐了几句,法海点点头转身离去。… 没多久,他带着两个俘虏来到了城镇中心的门前的小广场上。 沉墨大马金刀坐在一个农民做的高背椅上,身穿黑色作训服,脚踩牛皮靴,光熘熘的脑袋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头发茬子,又黑又硬,摸起来还有点扎手。 脑袋上面的九个戒疤都快看不见了。 手中把玩着一支又长又粗的手铳,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少林大师的样子,反而看起来像一个刚刚出来的悍匪。 若非他英俊的相貌,儒雅的做派,优雅的举止,如果单看他这一身造型以及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和满身的腱子肉,都足够让人望而生畏,双腿哆嗦了。 法国老皮埃尔和俄国老巴普洛夫两人站在沉墨面前,双手都被背后绑着,神色有点紧张。 这两人被沉墨带回来之后,虽然依然被关着,但是却再没有饿肚子。每天两顿饭都是按时送到。 沉墨抬眼打量了两人几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用法语说道:「两位看起来胖了一些。怎么样?我这里的伙食两位还满意吧?」 他特意用法语说的,因为巴普洛夫也懂一些法语。 总不能一句话用法语说一遍,再用俄语说一遍,太麻烦了。 埃利诺刚想说话,却被巴普洛夫抢先了,这让他气鼓鼓地很是不爽地瞪了一眼俄国老。 「伟大的领主大 人,这几天非常感谢你的款待。我向圣母玛利亚发誓,这几天是我来到新大陆以后最舒服的日子。你们华夏的食物实在太美味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我一辈子都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 沉墨微微一笑:「是吗?既然这样,那你就永远留在我的城镇里,我保证你可以一直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 巴普洛夫一滞,脸上略显浮夸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倒了脸上,但是他反应还是很快的。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是我的幸运。只是作为一个顾家的男人,我终究还是要回到我的祖国和我的妻子儿女身边的。用你们华夏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一条鱼和一只熊掌不可以同时得到。所以,这真是让人遗憾的事情。」 沉墨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家伙说的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嗯,有点文化,但不是很多。 这个老毛子为了脱身,还顺便给自己立了一个顾家好男人的人设,真是脸皮够厚的。 【稳定运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huanyuan】 要是真顾家,也不会万里迢迢跨越大海来到新大陆了。 「巴普洛夫,既然你想回到你的妻子儿女身边,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带我找到距离这里最近的俄国城镇,我就放你离开,让你们一家人团聚如何?」 沉墨继续保持着微笑。 巴普洛夫脸上的笑容这次是真的凝固住了,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惊慌不安起来。… 「你,想做什么?我们的城镇距离这里很远的,而且也没有多少人,跟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城镇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他看着沉墨忐忑不安地说道。 旁边的埃利诺闻言怒视巴普洛夫,要不是双手被绑着,估计就扑过去给他一顿老拳了。 眼前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华领主打听城镇,显然是不怀好意。 该死的俄国老为了保护他们的城镇,竟然祸水东引,真是可恶。 「是吗?真是这样,还是说你不愿意告诉我?其实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多认识一些俄国朋友罢了。」 沉墨依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巴普洛夫,看的巴普洛夫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显然他此时非常的紧张,这个年轻的华夏领主虽然一直笑眯眯的,但是却给他带来了很强烈的精神压迫感。 他犹豫了很久,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对方继续说道:「既然巴普洛夫先生不愿意介绍更多的俄国朋友给我认识,那我也只能表示遗憾了。我这就送你回去和你的妻子儿女团聚。」 说完这句话,不等巴普洛夫说话,他又听见对方用一种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华夏话对带他们来的那个身材健壮,神情凶狠的僧人说了一句什么。 那僧人点点头,从腰带里面抽出了一团布勐然塞进了巴普洛夫口中,然后拉着他的胳膊向外面走去。 巴普洛夫被堵着的嘴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身子使劲挣扎起来,但是根本无济于事,依然被那个僧人拉着向远处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埃利诺的视野当中。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砰砰砰几声枪响。 这让刚才还幸灾乐祸地埃利诺瞬间脸色苍白,看着沉墨的眼神更加惊恐,身体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就在这时,刚才拉着巴普洛夫出去的那个僧人又回来了。 他冲着那个笑眯眯的华夏领主说了些什么,然后站在了自己旁边盯着看,眼神看起来有种像是野兽看着猎物的样子,甚至还将双手握在一起,手指关节噼里啪啦的乱响。 这一切让埃利诺更加害怕了。 这时候,那个笑眯眯的华夏领主的眼神又看了过来,似乎正要开口说话。 埃利诺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了,先一步开口道:「尊敬的阁下,我们法国人很愿意跟阁下做朋友,也非常欢迎阁下去我们的城镇做客。只是我想说的是,我们不应该成为敌人的,我们完全可以成为朋友,甚至是盟友,一起来对付那些贪婪的英国老。如果阁下是想获得足够的战利品的话,距离这里最近的英国人的城镇只有一天半的路程。只要阁下不杀我,我可以充当向导,带你们去英国人的城镇。」 这个法国老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往坑英国人一把,果然欧洲这些殖民者们都拥有着大公无私的「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国际主义精神,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不过沉墨也没有急着表态,他依然似笑非笑地盯着埃莉诺,直到对方不敢再与自己对视,额头上渗出了明显的汗珠之后,他才终于开口道:「你的建议也有点道理。既然这样,那就先说说你了解到的这个英国城镇的情况吧。」 埃莉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急忙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沉墨认真听着,时而问上几个问题。 有时候突然又返回去追问之前已经问过的问题,甚至一个问题问上好几遍,折腾的埃利诺够呛。 直到一个小时候才让人将埃利诺带了下去。 看着埃利诺的背影,沉墨冲法海点点头吩咐道:「将那个俄国老带上来。」 法海领命转身而去,很快,埃利诺以为已经被火枪打死的巴普洛夫再次出现在沉墨面前。 「巴普洛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说英国人的橡树小镇的情况吧。」 沉墨看着脸色苍白的俄国老笑眯眯地说道。 「好的,阁下,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的。」巴普洛夫有气无力地说道。 猫爵士 正文 第十九章 主动出击 在这种大荒原上,一座人口众多的城镇简直就是黑夜中的夜明珠,吸引着四面八方的目光。 不管是是淘金者,还是亡命之徒,亦或者是独行侠,枪手、杀手、强盗、妓女、商人等三教九流的人,他们总有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的基本需要。 能给他们提供这些基础服务的城镇自然就应运而生。 当然,这些由殖民者们建立的城镇跟那些自然形成的城镇并不一样,他们往往是殖民者们往周围扩张的根据地、虽然也附带有城镇的基本的功能,但是却带着明显的军事色彩。 这样的城镇往往附近都驻扎着军队,既能向四周扩充地盘,也能保护这些殖民地。 不过殖民者们建立的城镇也往往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英国政府派军队来建立的,这种就带有明显的官方色彩,往往规模比较大,驻军也比较多,殖民地的最高长官往往是由英国女王直接认命。 但是这种殖民地往往建立在沿海地带,方便船只停靠。 久而久之,就慢慢扩展成了繁华的城市。 而还有一种则是英国国内的各种想要在新大陆攫取利益的殖民企业,他们来到新大陆往往是想要开采新大陆的各种矿产,或者是进行奴隶贸易等等。 这种目的下形成的城镇一般建造在矿山附近,同时也要考虑运输便利等因素。 而法国老埃利诺口中的橡树小镇就是这样一座由英国埃里克矿业公司建立的殖民城镇。 这座橡树小镇就建造了鲁卡河附近,位于鲁卡河的下游。而沉墨的城镇在鲁卡河的上游。 鲁卡河自东向西流动,最后又拐了个弯西北方向流去,最终汇入了一座大湖之中。 据说在橡树小镇附近有一座铁矿,其中有数千名矿工在其中工作。埃里克矿业将采集到的矿山通过水路送往沿海,然后又用海船送回英国本土去。 这算是方圆五百里之内最大的一个城镇,所以只要在这片范围内活动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橡树小镇的。 埃利诺知道,巴普洛夫自然也知道。 沉墨将他们两个的口供相互印证,最后归纳总结出了橡树小镇的基本信息。 换源app】 这个小镇的是英国人的建立的一处殖民城镇,常住人口超过了一千人左右,大部分都是英国人。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其他国家的人在这座小镇上谋生,参与到酒馆、旅馆以及饭店妓院等行业当中。 当然,除了这些比较正当的行业,也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产业在暗中运行。 最重要的情报是橡树小镇附近驻扎着一支军队,人数大概在两百人左右。 这支军队据说大部分都是由退役的英国士兵组成的,算是埃里克矿业的私兵,主要是保护矿山和橡树小镇的。 至于更具体的,比如火力配置,兵种配置,以及指挥官的信息等,这些就不是埃利诺和巴普洛夫他们能够知道的了。 除了这支小部队之外,小镇上还有一个警察署,一个警长带着十几个警探负责维持小镇的日常秩序,处理小镇上的各种争端,甚至必要的时候还会充当法官对违反法律的人进行审判和处决。 公检法三位一体,权力很大。 附近的驻军士兵和矿山上的管理人员都会经常来小镇上消遣。 小镇的最高长官是镇长,一个叫做约翰逊的英国老,据说是埃里克矿业公司的一名经理。 大股东当然不会万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受罪,自然只能由下面这些管理人员来代劳了。 因为要运输矿石,所以在橡树小镇附近建造有一座规模比较大的码头,可以坐船直接在码头登岸,再走一公里左右就能到达橡树小镇了。 埃利诺和巴普洛夫之前都去过橡树小镇,所以对这些公开的信息都有所了解。 甚至埃利诺他们这次的佣兵团还在橡树小镇补充过物资。 虽然这些信息并不算具体,但是对于沉墨来说已经足够了。 …… 埃利诺再次看到已经“死了”的巴普洛夫出现在自己面前,惊愕的差点大叫起来。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哦!上帝,原来我是被愚弄了!” 埃利诺恍然大悟,羞愧难当。 “愚蠢且怯懦的法国老,呸!” 巴普洛夫闻声鄙视地看了一眼埃利诺,并且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埃利诺大怒,想要扑上去,但是被旁边一脸凶相的法海看了一眼后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个光头僧人眼神太可怕了,每次只要接触到他的眼神,就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只会被他随手拍死的苍蝇。 法海没有理两个俘虏的对喷,将巴普洛夫关在了埃利诺旁边的房间里,对着门口的士兵交代了一句就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又过了好一会,埃利诺终于忍不住,跟巴普洛夫隔着一道墙对喷起来。 但是两人生怕引来了法海,所以都刻意压着嗓音,看起来不像是对骂,反而像是在情侣间的窃窃私语。 对骂了很久,两人都累了,突然双方都安静下来。 埃利诺突然开口道:“俄国老,你说他是不是要去攻打橡树小镇?” “哼,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倒是有机会逃走了。” “逃走?你是没有见识过他们的火枪,精良程度一点都不比英国老的差,甚至更好。我倒是觉得这次英国老要吃大亏了。” 埃利诺摇头说道,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作为法国人,看到死对头英国老吃亏,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还是俘虏,又变得沮丧起来。 巴普洛夫虽然觉得英国人势大,但是内心里也是倾向于看到英国老倒霉的。但是听着隔壁的法国老没了动静,愣了一下后也明白过来,叹了一口气,靠在墙壁上不说话了。 …… 兵贵神速,沉墨在了解了橡树小镇的大概情况后,决定立刻出兵。 至于作战计划,当然是有的。不过就一个字:出其不意。 英国老肯定对自己这边一无所知,他们防备的重点一向都是原住民以及其他国家与他们在新大陆争夺的利益的殖民者,尤其是法国人。 但是根据两个俘虏交代的情报,橡树小镇附近并没有其他国家的殖民地,所以他们重点防备的对象还是原住民部落。 只是这几年,原住民部落在和英国人的对抗中损失惨重,很多都被迫离开了他们原先的栖息地。 如此一来,原住民的威胁大大减小。久而久之,英国人的警惕心自然就松弛了下来。 听埃莉诺说,英国人原来在橡树小镇附近驻扎的军队至少在五百人以上,甚至更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平安无事,所以就逐渐减少了士兵的数量,降低到了现在的两百人左右。 综上所述,英国人现在几乎就是一个毫无防备的状态,军队基本上就是装装样子,震慑一下那些想在橡树小镇闹事的家伙。 时间关系,以下内容非正式更新内容,先更后改。看到这里书友明天刷新后再看。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沉墨将五十名火枪兵埋伏在道路的两侧,自己则带着少林弟子以及十名弓箭手和十名火枪兵作为预备队,静静地等着敌人的出现。 这种设伏的仗没必要想太多,更没有办法做到精确安排,只能安排个大概,然后就是临场发挥了。 毕竟这年头可没有无人机高空监视,更没有手机号码卫星定位这些高科技的侦查手段。 沉墨靠在一棵大叔后面,嘴里咬着一根草茎,有点百无聊赖。 对于他来说,打这种仗根本心中惊不起多少波澜,更不用说出现紧张的情绪了。 倒是一旁的少林弟子们一脸的严肃,嘴唇抿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其他人也差不多,一个个都紧绷着。 不过沉墨也不打算说什么,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必须的经历。经历的多了,多打上几仗,心态就慢慢就能松弛下来。 而且适度的紧张其实更有助于人的临场发挥。 没有等太久,沉墨就听见了山上传来了几声火枪发射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 他转头看了一眼少林弟子们,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也没去啥动作。 显然,以他们的耳力还没有听到这些声音。 这少林大师到底是武林高手,就算不用亲自上阵杀敌,这耳聪目明的本事也是极有用处的。 声音越来越近,明显向着沉墨他们的方向而来。 这下子法性他们显然都听到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更加紧张了,一个个眼睛圆睁着,弓背弯腰,做出了一副随时准备冲出去的架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跟这小乌鸦一起去的法海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沉墨在后面轻踹了法海一脚,平静地道:“放轻松一点,一群上不了台面的白皮强盗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法性讪讪一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师父,我是担心他们手里的火枪。毕竟您说过现在现在是火器的时代了。” 沉墨看了法性一眼,明白过来。 原来法性担心的自己的少林武功在火枪面前不好使,手中拿的还是红缨枪和单刀,所以有地露怯。 前几天沉墨试枪的时候,法性等人都在边上看着。估摸着是被火枪的威力给吓到了。 沉墨云澹风轻地道:“火枪怎么了?说的好像咱们没有一样。我可告诉你,咱们手中的火枪就算不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那也绝对比这些白皮强盗手中的要好。你一身武功,有什么好怕的?看着为师一会给你们好好展示一下咱们习武之人的真本事。” 法性听完,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减轻了许多,满脸期待地看着沉墨,打定主意准备一会好好欣赏一下师父的真本事。 说起了,他还从没有见过师父真正的出手。隔空打牛那一次不算,打人的才算。 他甚至都已经开始幻想师父一会是用大力金刚掌还是罗汉拳来杀敌了。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甚至已经能看见人影了。 沉墨看过去,之间从山路上出现了十几道身影,交替掩护着往下跑。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叫着。 不是英语,应该是法语。 沉墨想了想,确定就是法语。 没想到这些白皮强盗竟然是法国老。 这些人之中没有骑马的,也许是黑鹰他们杀出来的太突然,让他们没有时间骑马逃走。 不过看这些人的样子,竟然不是沉墨想象中的乌合之众,逃跑的时候竟然不是一窝蜂的跑,还知道交替掩护着撤退。 这让沉墨对这些人的真正身份产生了怀疑。 这些人不太像普通的白人冒险者和亡命之徒组成的强盗,极有可能是殖民者派出来的士兵伪装而成的。 这件事里面有蹊跷,沉墨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无论如何,先打了再说。 这下山路两边草木旺盛,沉墨的人都躲在草丛之后,所以这些人根本没有发现路边有埋伏。 况且后面黑鹰他们的人已经追了上来,他们也没有时间查看。 眼瞅着这些人冲了过来,沉墨突然从大树后面站了出来,双手快速拔出插在大腿两侧的手铳,当当就是两枪。 只不过距离过远,两颗铅弹也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 但是突然出现的枪声显然吓了这些白人一跳,正在前冲的身体都不由地微微一滞,扭头向着枪响的方向看了过来,手中的长枪短枪也指向了沉墨的方向。 但是沉墨这两枪根本就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攻击开始的信号。 埋伏在山路两侧的火枪兵们霍然站起,早就装填好了子弹的火枪对准了那十几个白人扣动了扳机。 而且为了保证火力的连续性,采取的还是三段射。八个人为一排,每次射击至少有十六个支枪能同是射出子弹。 面对着这猝不及防的伏击,对方立刻倒下了七八个身影,剩下的几个人反应也算快,立刻就地卧倒后身体翻滚,企图找掩体躲藏起来。 但是沉墨根本不会给给他们机会的。 第二轮火枪齐射很快又打响了,又有三四个家伙被击中,躺在地上惨叫不已。 最后等到三轮齐射结束,地上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影了。 正文 第二十章 直接入土为安(求订阅) 出现在河面上五艘船,很快吸引了码头上很多人的目光。 跟杰克一样,他们都以为这五艘船是运送黑奴的运奴船。人群逐渐聚集起来,甚至有许多人向着船只招手欢呼。 杰克一开始也跟着挥手大叫,但是随着距离的拉近,他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 这五艘船的样子与之前来的运奴船都不太一样,没有运奴船那么大。 之前的运奴船都是三张帆的大船,但是眼前这些船都是一张帆的船。 而且船的样式也不太一样,以前的运奴船是尖底船,可是眼前这几艘船却是平底的船,样式很新颖,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当然是没有见过的,因为这五艘武装运输船都是缩小版的福船样式,跟西洋帆船的区别很大。 五艘船的桅杆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旗帜,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隶书字体的“汉”字。 杰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旗帜,虽然感觉不对劲,但是却并没有意识到危险,而是转头对着眼睛走到哨塔下面也正在向着河面上张望的同僚詹姆斯喊道:“伙计,你认识那些船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船,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船只,很独特的样子。也许是那些该是的原住民的船只呢。哈哈哈……” 詹姆斯耸耸肩大声笑了起来。 “那些该死的野蛮人的船吗?不不不!他们可没有能耐造出这样的船来。我想,兴许会是……哦!上帝!那是什么!!” 杰克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惊叫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了那五艘船两侧突然打开,伸出来了黑乎乎的炮管。 每艘船一侧伸出两根炮管,五艘船总共就是二十门火炮。 最前面的一艘船稍微倾斜了一下船身,调整了一下炮口,然后随着轰然两声巨响,船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两枚炮弹呼啸着向着杰克所在的哨塔飞了过来。 第一颗炮弹并没有击中哨塔,而是从哨塔旁边飞了过去,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仓库顶上,将仓库砸出了一个大洞。 但是第二颗炮弹却准确地击中了哨塔,而且还正好是哨塔的一根承重柱。 巨大勐烈的冲击力让哨塔顷刻间倾斜倒塌,将哨塔上的哨兵杰克直接给甩了出去。 随着一阵惊叫声,杰克重重地掉入了河中,昏死了过去。 这时候,码头上的人群终于反应过来,惊叫着四散奔逃。 仓库旁白偷懒的几个警探拔出了手枪,大声地喊叫着,让人群不要慌乱,进入镇子躲避。 如梦初醒的接班哨兵詹姆斯终于吹向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开始示警,尖锐的哨音在码头上响起。 一艘停靠在码头上的商船见势不妙,正准备开船离开码头,一颗炮弹落在了船舷旁边,激起一根巨大的水柱。 船上的人立刻明白过来,这是警告。 若是轻型离开,对方下一炮就会对准他们的船开炮了。 “不要试图逃跑!我们的目标是英国老的军队,不是你们这些商人和平民。只要你们乖乖待在原地,不要试图逃跑,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最前面一艘船的甲班上,一个身材高大,身穿黑衣,脚踩皮靴,脑袋光秃秃的勐男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铁皮喇叭正在喊话。 一口流利地道的英语让码头上下惊慌失措的人们心中稍安,最起码来的人不是那些野蛮好杀的原住民。 那些停靠在码头上的船再也不敢乱动。 与此同时,又有两发炮弹落在了码头上,将那几个正在疏散人群的英国警探吓了一跳,再也顾不上尽忠职守了,也跟在人群后面向着城镇里面跑去。 “靠岸!船只靠岸,全体步兵准备登陆!” 沉墨大声下令,很快后面的几艘船上看到了第一艘旗舰上的旗语,也立刻驱动船向岸边靠拢。 这座码头比沉墨预期中要大很多,此时码头上停泊的船只也不算多,剩下的码头也足够五艘武装运输船停泊靠岸。 除了掩护的第一艘旗舰之外,其他的四艘船快速依次靠岸,甲板上搭好了踏板。 一个个早就出舱在甲板集合好的士兵在军官们的命令下有条不紊地踏着甲板上登上了码头。 先行登上码头的人立刻散开,有人向着远处的英军军营方向警戒,有人去封锁码头旁边的仓库,还有人端着枪对准了码头上那些乱窜的人。 分工明确,井井有条。 沉墨最后一个上岸,然后五艘战舰,一艘掉头往上游方向警戒,一艘往下游方向警戒。 剩下的三艘一来监控码头上停泊的那些船只,二来给已经上岸的步兵提供火力掩护。 “砰砰砰!” 有枪声响起,沉墨看去,是一个正在拼命吹哨子的英国士兵在逃跑的是过程中被火枪兵给击中仆倒在地。 只看了一眼,沉墨就将目光收回,看向了远处的英军军营。 军营并不大,但是门口此刻乱糟糟的,有人往里面跑,也有人往外走,挤成了一团。 有尖锐的哨音不时响起,还夹杂着一些军号的声音,应该是遭到敌袭的信号。 “法海,你带五十人守住码头这边,看好仓库。若是镇子那边有人敢过来,直接开枪。我带领剩下的人去攻打军营。” 沉墨没有犹豫,叫来了法海大声下令道。 这些英国人毫无防备,防御松弛的简直超过沉墨的想象力。 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完全没有一点警惕心。 既然如此,那沉墨自然不会客气的。 只要拿下了这支英国军队,那么整个橡树镇子就落入了自己的手中。 镇子四周又没有城墙,没有军队的防护,在这片原野上就跟一个赤条条的寡妇摆在老光棍面前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弟子遵命!” 法海大吼一声,带着分配给他的人立刻抢占有利位置,防御重点是镇子的方向。 沉墨则带着剩下的两百五十名火枪兵和亲兵队向着英军军营扑了过去。 最后面则是抬着两门虎蹲炮的炮兵班的人员紧紧跟随。 军营距离码头也就两里左右,没多久,沉墨的人就冲到了英军军营前面三百多米的地方。 这时候,军营中终于有端着武器的英军士兵冲了出来,不过看样子明显是匆匆忙忙集结起来的,只有二三十个人,而且队伍还显得比较凌乱。 沉墨立刻大吼一声:“开火!” 砰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一排火枪兵立刻扣动了扳机,向着英军开火。 米尼步枪在这个距离上精准度已经相当高了,而且还是这么密集的射击,很快冲出来的英军士兵就倒下了一片。 剩下的人也开始慌乱起来。 有人手忙脚乱地开始从枪口装填弹药,有人趴在了地上,有人去寻找掩体,甚至还有人掉头往后跑。 军官们哨子声还有呵斥声不绝于耳,总之是乱成了一锅粥。 沉墨见状,立刻下令后面的士兵继续向前推进,一边推进,一边射击。 前面已经开过枪的士兵则迅速重新装填,然后等前面的队友重新装填的时候继续开火掩护。 两百五十名火枪兵快速形成了一个五排的阵型,交替前进,一边射击一边前进,逐步向着英军军营方向推进。 随着距离的拉近,米尼步枪的威力体现的越发明显,不断有冲出营门的英国士兵中枪倒下。 最前面的士兵已经推进倒了距离军营两百米左右的距离了,却只有一两个士兵中枪倒下,其他的士兵绕过队友,继续交替前进。 英国人在损失了二三十名士兵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冲出营门就是送死,果断了做出了调整。 很快,再也没有人冲出营门来,原本在营门口挤成一团的人也都逃回了军营里面去了。 洞开的大门正在缓缓关闭。 沉墨见状,大吼起来:“立刻向大门方向集火设计!虎蹲炮过来!” 砰砰砰的枪声再次响起,英军军营里面传出一阵惨叫,是那些被击中的英军士兵发出的声音。 炮兵班的士兵立刻抬着两门虎蹲炮来到阵前,两门炮距离十几步放下。 每门炮各有四名士兵立刻拎着铁锤,用铁钎将虎蹲炮的炮架钉死在地面上,固定好火炮。 然后装填手快速地装填好火药,炮长观察了一下营门的方向,调整了一下炮口的角度,然后大声吼道:“一号炮位准备完毕!” 几乎与此同时,另外一门炮也完成了发射准备。 “二号炮位准备完毕!” “对准营门五发连射!”沉墨大声下令道。 “放!” “放!” 站在炮后面的一名炮手立刻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炮尾上露出了引线,引线被点燃后嗤嗤作响,迅速变短。 火炮周围的人立刻向四周散开,蹲在地上吧捂住了耳朵。 轰轰两声巨响之后,白烟弥漫,遮挡了人们的视线。 但是下一秒就听到了英军军营里传来的惨叫声和咒骂声。 不等烟雾散去,两个炮兵小组迅速开始了重新装填,先是清理炮膛,然后装填发射药,最后装填炮弹,再是调整射击角度。 这些炮兵的动作都非常娴熟,彼此之间配合的也十分默契,毕竟是系统出品,所以等到第一轮发射的硝烟还没散尽的时候,第二轮的发射准备已经做好了。 轰轰! 再次打响,数百颗铁砂铁柱在黑火药的强大推力下,呼啸着扎入了正在拼命想要关闭营门的英军士兵人群之中,又带来了一片惨叫声,瞬间又倒下了七八个人。 虎蹲炮这玩意打建筑物不咋滴,但是打人的话却是一大一大片,非常的好用。 在连续五发连射后,英军厚实的营门已经变的千疮百孔,只关上了一半。 大门后面横七竖八地满地的尸体。 沉墨见状,正要下令部队继续前进,准备突入军营的时候,却看见军营的墙头后面伸出来一面白旗来回摇晃起来。 沉墨乐了,英国老这么快就投降了? 还没有短兵相接,只是打了几枪,发了几炮,英国老就受不了了? 不过他仔细一想,如果这座军营里只有两百名左右的士兵的话,在己方这一连串的攻击下,光是死在营门附近这一片区域的估计就有四五十人了。 这伤亡比例已经达到了四分之一,可以算得上严重减员了。 对于并不以投降为耻的西方军队来说,这样的战损足以让他们难以承受了。 所以,作出投降这个决定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这还是在所有人员都在位的理想状态下。显然,英国人对于今天的袭击完全没有一点准备,所以也不可能做到所有人都在位。 这么算的话,他们的战损甚至有可能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 况且,沉墨的攻击又是如此的迅勐,让英国人根本无法招架,也摸不清虚实,所以投降就成了他们最合理的选择了。 “停止射击!” 沉墨举起手下令道。 枪炮声瞬间都停了下来,气氛瞬间从吵嚷惊慌变成了紧张沉闷。 “我们愿意投降!不过我们要求阁下要承诺保证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并且要给予我们战俘该有的待遇,不能虐待我们,不能拿走我们的私人财产……” 】 墙头上冒出一个脑袋,对着沉墨的方向用英语大喊道。 沉墨都气乐了! 这群英国老是不是脑子有病,想投降还跟提这么多要求,是不是还准备让老子遵守一下《日内瓦条约》不成? 哦,现在还没有日内瓦条约。 那没事了。 英国老果然是脑子有病,永远拎不清的一群搅屎棍,让人做呕。 “少废话!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军营中所有人举起双手,将武器举在头顶走出来。如果时间到了,还有人没有出来,老子就用大炮炸平你们的军营,让你们直接入土为安!” 沉墨右手挥舞着手枪,左手举着铁皮大喇叭用英语大声吼道。 他的嗓门本来就大,可能其中还要因为他是少林大师的身份,所以声音之中还蕴含着一丝内力。 再加上铁皮大喇叭的加成,声音非常的清晰,不光是军营,就是在码头上都听得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