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间借命人》 正文 第一章院子里的秘密 几年前,村里人管我家叫“李家炮楼”,意思是说我家那院墙修得跟炮楼一样密不透风。 别人家院子都是四四方方,我家院墙却是圆形,远处一看,真有点像是战争时期的环形工事。 没过几年,村里人又把我家叫成“李家坟”了。 因为,那年村里来了一个风水先生,也不知道怎么着了就想进我家院子里看看,结果让我爸扯着膀子给拎了出去。 那个风水先生在我家外面破口大骂,说我爸是不懂装懂,修了个“乾坤照月”的风水局,却把石崖子给圈在里面,那不是风水靠山,是给自己修坟立碑,早晚得断子绝孙。 我爸出去就给了那人两个耳刮子,还差点跟请先生来的东家打起来。从那之后,村里人就更不爱跟我家打交道了。 不过,我爸不在乎,他本来也不怎么跟村里人说话,也很少出家门,整天窝在家里养鸡。 别人养鸡最多养两只公鸡,我爸却养了一院子的公鸡,就是没有母的。 人家都说,养了五年以上的公鸡就不能吃了,鸡吃了太多的毒虫,毒素会渗进肉里,吃五年鸡就跟吃砒霜差不多。 我家那些鸡也不知道养了多少年了,全都关在笼子里不往出放,我爸还特意从外面买虫子喂鸡。 我好几次看见他托人往家里送蜈蚣,把几寸长的蜈蚣直接倒进鸡笼子里,蜈蚣顺着食槽往外爬,我爸就像是捡树棍一样,空手捡起来往鸡窝里扔。 我在边上看的头皮都发麻,我爸从来不当一回事儿。 那些鸡常年憋在笼子里,眼珠子都憋得通红,往哪一看都带着凶光,别说是蜈蚣,就算扔进去一条蛇都能被它们活活撕了。 更奇怪的是,我家的公鸡从来都不叫。就算别人家公鸡打鸣,它们都是一声不吭。 有一回,我听见别人家公鸡打鸣,自己往鸡窝里看了一眼,却看见我家那些公鸡全都抻着脖子拼命往外看,张着嘴却发布出来一点声音,有些性子烈的,把脖子上的毛都磨掉了,还是拼命往出钻。 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往鸡窝边上靠了。 我爸养了那么一院子的鸡,不但从来不给我做着吃,还把我的头发,指甲喂鸡。 我从小就没在外面剪过头,都是我爸自己动手给我理发,每次把头发剪下来都用黄纸包好,还拿朱砂笔往上记号。我爸也不让我随便剪指甲,剪下来的指甲盖必须给他,少了一条他都能找上半天。 每到阴历十五的时候,我爸就把我的头发和指甲和在鸡饲料里喂鸡。 我问过我爸:为啥要拿我头发喂鸡。他说:你属鸡的,把你头发加里,鸡吃了长得快。 可我总觉的不是那么回事儿,我悄悄观察过他两次,才知道,我爸每次用我头发喂了鸡之后,都会把公鸡抓出来往后院的水潭子里扔。 我家院墙是个圆形不假,但是圆形封口儿的位置上连着一面光秃秃的山壁,那个风水先生说立碑,就是指块山。 山壁下面就是一座三米见方的水潭子,潭子里水绿得看不着底儿,往里扔块石头水里直往上翻气泡,也不知道潭底子究竟有多深。 我爸从来不让我往水潭边上靠,也不喝潭子里的水,用水都是到村里挑。 我爸大概一个月往水潭边上去两三回,每次都往里扔一只活鸡。 我家的鸡都要被养疯了,平时抓都抓不住,可是一到水潭边上就打蔫了,像是认命了一样,任由我爸把它扔进水里。 至于公鸡落水之后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 我爸把鸡扔下去之后,就在水潭边上守着,一直盯着水里看。有时候能站上个把小时,有时候看个几分钟就回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看什么? 在我的印象里,我爸一直重复着养鸡,看水,这两件事儿,一做就是十多年。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我爸往水潭里扔鸡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也不再往家里买鸡雏了,人也像是精神了不少。 可是,有天我放学回来却看见我爸沉着脸在屋里兜圈子,时不时的还往电脑上看一眼,那眼神就像是跟电脑有仇一样,恨不得能上去把电脑给砸了。 我爸那脸色沉得吓人,我不敢跟他说话,悄悄往电脑上屏幕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是“三天之后会出现血月”的报道。 我爸当时开了好些网页,应该是看在网上说的“血月”是不是在造谣。 那时候,我爸就像是疯了一样在屋里转圈,根本不知道我已经进屋了。直到我喊他,他才红着眼睛转过了来。 正文 第二章你快走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我爸掉眼泪。 我永远忘不了,我爸当时看我的眼神。我爸眼中的不舍和决然全都跟着眼泪一块滴在了地上。让我也想跟着我爸大哭一场。 “爸!你这是怎么了?”我想要去拉我爸的手,我爸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背过了身去。我爸的后背挡着我的视线,我看不见他在干什么,却觉得自己手指头一疼。 我拼命的想要抽手,我爸却死攥着我的手不放,等我把手抽回来,才看见自己手指头在往外冒血——我爸把我手指头扎破了,还往外挤了血?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我爸就飞快的说道:“你马上收拾东西回学校去。不,别回学校,你自己找家旅店住下,随便找那家都行,别跟任何人说你住在什么地方?” 我让我爸给弄蒙了,没事儿让我住什么旅店哪?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接着说道:你去旅店之前,先找个地方洗个澡,衣服全都烧了,不要了。自己从里到外买套新衣服,洗完澡就换上。新衣服没换之前,你把这个布包扔在衣服口袋里。 我爸塞给我的那个布包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闻着像是有一股子樟脑球似的怪味,仔细闻却又有些不像。 我刚把布包接过来,我爸就把我书包里的东西都给倒了出来,一边往里装东西,一边告诉我说: 你住进旅店之后,不开窗户也别开门,就等着我去找你。 要是,我在上午九点的时候过去,你就跟我走。 要是,半夜听见我的动静,你千万别开门。 半夜有动静,你就在屋里守着,千万别出去,一直等到正午你再出去,按照我写在笔记本上的地址去找人,那人是你大爷,见了他之后,他就能安排你以后的事情。 你往你大爷家走的这一路上,遇上什么都别害怕,要是有人抓你,别管他是谁,用我给你带的这把刀使劲扎他,扎过了就跑。 记着千万别往有阴影的地方跑,有人站在阴影里跟你说话,你也别理他。看着那样人,你就躲着就行了。 你都听明白没有?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爸,你说的都是啥啊?我怎么不明白,还有你半夜找我是啥意思!” 我爸强忍着泪水,手摸着我的脑袋看了我好一会儿,不由分说的把我给推了出去:“记住我的话,赶紧走。遇见你大爷,他会慢慢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儿。一定要听话。” 我被我爸推出门外之后,他就锁了大门,说什么都不给我开门。 我在外面喊了半天,我爸就应了一句:听我话,不然就别叫我爹。 我没办法只能按照我爸说的,连夜去了镇里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 我在旅馆住下之后就心慌的不行,心里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爸告诉我,让我洗个澡把衣服全都给换了,可我到镇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那时候镇里还不算发达,也没个夜市,我到哪儿去买衣服? 我在镇里大街上转了几圈,除了寿衣店就没有一个卖衣服的地方。 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先洗了个澡,把我爸给我的那包东西塞进了自己衣服里。 我爸交代的话,我就完成了一半儿,我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我一个人待在旅店里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我想得更多是我爸。 我越想越是不安,总是觉得有一种我无法认知的东西,在无声无息的向我靠近。 可我又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在旅店里,等着天亮之后的结果。 我在旅店里待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没等到我爸过来。 我爸不来,我只能按他的吩咐去找我大爷。 我连车票都买好了,却在车站被保安给拦了下来。车站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安检的程序,保安从我包里把我爸给我防身的那把刀给翻出来了,说要没收。 我当时就急了,我爸总共就交代了我那么几件事儿,我衣服没买着,刀要是再没了,我怎么往镇里外面走? 我上去想把刀抢回来,却被保安给带进了车站的保卫科。 保安本来是要报警,车站领-导却说:一个小孩用不着报警,教育教育让学校或者家长过来领人就得了。 我在保卫科里坐到快要天黑的时候,有个保安进来喊了我一声:“那小孩儿,出来吧!你爸来领你了。” 我顿时就懵了,我爸怎么知道我被保安抓了? 正文 第三章追来了 我跟着保安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就看见我爸站在门口办手续。 我上下一打量那人,就知道他不是我爸! 我爸从来不穿农田鞋,那人不仅穿着一双农田鞋,鞋面还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是水迹。他的手也像是被水泡了一样白的吓人。 我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那人也回头往我脸上看了过来:“李魄,我带你走。” 我顿时打了个激灵。 老辈人说过:接人的时候,没人说“带你走”,只有死人要带活人的时候才会这么说。 我吓得连着往后退:“他不是我爸!我不跟他走!” 负责登记的保安也愣了,拿着户口本,身份证对了几次:“他不是你爸是谁?赶紧跟他走!” “他真不是我爸!”我往后退的那会儿工夫,才看见那人站的位置正好是在阴影里面。 那人嘿嘿一笑:“李魄,过来啊!我来带你走了。” 我爸跟我说了“谁站在见不着光的地方叫我”都不能过去。 那人不就是在阴影里面么? 把我送出来的人是保卫科的科长,他看了看门口那人才说了一声:“你先在外面等着,我跟孩子说说话。” 那个人答应着退到了墙根底下,揣着手蹲了下来,看那样就像是给没见过世面的老农,可他蹲下来的位置却正好是墙角的阴影上。 他那是在阴影里面等我呢! 我跟着保卫科长往回走的时候,连着往他那边看两次,第二次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人抬头往我脸上看,那人眼睛里没有光,分明就是一双死人的眼睛。 我吓得紧跟着保卫科长进了办公室,他坐到了我对面:“你怎么不跟着那人走?那不就是你爸么?” “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对方却挺和气,坐在对面开导了我好一会儿,我才把我爸撵我走的事儿,给说一遍。 保卫科长笑呵呵的听我说完,最后才慢慢说道:“你爸让你换衣服,是打算让你掩掉身上的气味,他怕有什么人顺着你的气味找你。” “你昨晚上没换衣服。找你的人其实昨晚就来了,不过,你身上有把刀。他不敢直接找你,就等着你上车的时候,把你的刀给收了。” 保卫科长低声道:“你仔细想想,把你带回来那个保安,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脑袋里顿时就是嗡的一声。那个保安带我走的时候,我只顾着自己的刀了,根本没注意他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现在仔细一想,那个保安把我带进保卫科的时候,一直都是贴着墙根的阴影走。进了保卫科之后,也是站在刚才接我那人的位置上,那里刚好没有阳光。 我身上一阵发冷时,坐在我对面的保卫科长忽然来了一句:“那你看我有什么不对?” 我猛一抬头正好跟他目光碰到了一处,对方正在看着我冷笑,豆大的水珠子从他帽檐上一滴滴的掉在了我俩中间的桌子上。 没过一会儿,桌子上的水就往我这边淌了过来。 我吓得两腿发软,想跑却站不起来,对面的人一动不动盯着我看:“李春风的胆子不小,敢来动我。他敢碰我,我就碰他全家。你跑不了了,乖乖跟我走吧!” 老话讲,人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急中生智。 那个时候,我就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冒出了一想法。 他既然来了,怎么一直不抓我走? 我身上肯定有他不敢碰的东西。 是我爸让我往衣服里放的布包! 那东西,肯定不止是用来掩盖气味的用的,我身上有那股奇特的香味,他才不敢碰我。不然,他在车站的时候就该拽我走了。 这下,我镇定了不少,转头开始往办公室里看。 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窗户却是开着,我想跑的话,跳窗出去最快。 我刚想往起站,马上又坐了回去。 那人开着窗户,是不是故意想让我往外面跳?窗户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我眼睛往窗户那边扫了几次,坐在我对面的人忽然用腿顶了一下桌子,落在桌面上的水奔着我淌了过来,我下意识的一起身,就想往大门那边跑。 我人还没动,坐在我对面的那个保安就抬起了头来,一双像是被血浸红了眼珠子,直接盯在了我脸上:“挺精的啊!你跑不出去。” 那人话还没说完,我听见外面有人喊了一声:“这人怎么没气了?赶紧叫救护车……这人哪来的……他叫李春风……” 我听见外面有人喊“李春风”没气儿了,就疯了一样拍着门喊了起来:“那是我爸!那是我爸!叫救护车啊!他心脏不好……” 正文 第四章无路可逃 坐在屋里的人,也没想到外面会突发变故,只是愣了一下就被我拽开大门跑了出去。 我出去的时候,车站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我故意挤在人堆里,站到有太阳照着的地方,想往外面走。 那个在办公室里堵着我的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的阴影里面,双手垂在身边对着我不住的冷笑。 我不能往门边上靠,就只能贴在人堆里等着救护车来。 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一开始还不让我上车,我直接扑在尸体上嚎啕大哭,护士心软了才让我上的车。 我扒着车门要上车的工夫,耳朵边上就传来一声冷笑:“你信不信,我一会儿还能回那死人身上?” 那时候,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手忙脚乱的爬上车,坐在了门边上的位置上。 等车开了,我才回头往门口看,那个保安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只不过是扭了个身子,从大门边上露出一只眼睛,抬着手往车里指。 他指的就是车里的死人! 到了这会儿,我才仔细去看那具尸体,那具尸体的五官已经变了,那不是我爸,但也是村里的人,至于是谁没想起来。 我这时候才算是松了口气,我爸没死,肯定能来救我,我坚持到我爸过来就行了。 我坐在车里一会去看那尸体,一会儿看我身边的护士,那人说要上来,肯定得从他们两个人身上冒出来。 我正往他们脸上看的时候,救护车忽然加速了,我隔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心里猛的一揪。 我虽然没来过镇里几次,但是对路认得特别清,救护车跑偏了,它往前去的地方不就是隧道口么? 一会儿进了隧道,车里没了光亮,谁知道,那个死人会不会从车里坐起来。 车里两个护工一起回过了头来,面带冷笑的盯住了我的面孔。 那时候,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伸手一拉车门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 我在马路上连着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后面的汽车猛地一个急刹,差点就压在了我身上。 我扶着车头站了起来,在那司机的骂声当中一瘸一拐的往道边跑。 到了这会儿,太阳都要落山了,我就算是沿着大道跑,也跑不了多久,天一黑,追我的人就再没什么顾忌了,我跑到哪里都得被他追上。 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跑,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脑子里也就剩下我爸交代我的那些事情了,那些事儿,我昨天没做成,今天再做一遍,能不能躲过一劫? 我都已经被拉到镇里边了,再往商场跑肯定来不及,就算跑过去还得是昨天的一样的结果。 我索性一咬牙转进了附近的寿衣店里:“老板,给我来一套寿衣。” 寿衣店老板就要关门的时候,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孩子,从外面冲进来拿着店里的寿衣往身上比量,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我也没管对方什么反应,拿了一套差不多的寿衣,直接在店里把衣服脱了,套上寿衣,把钱扔在桌子上就往外跑。 等我从寿衣店跑出来,天都快黑了,我离着旅店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我穿着寿衣在拦了几次车,都没人敢停下,我实在跑不动了,就一头扎进了路边不远的一座土地庙里。 我爸告诉我的是:躲屋里,门窗全都关上,谁叫也别出来。土地庙好歹有个门,我只能试试自己在土地庙里能不能躲过一劫。 东北土地庙不像别处,能进去人就算是大庙了,我挪着供桌把门顶上之后,人就贴着供桌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外面的天就黑了,土地庙裂开的墙面上却闪出来一个红点。看上去就像是有人蹲在外面,用一只眼睛顺着墙缝往里瞄。 我一下坐直了身子,外面的人却呵呵笑道:“你以为往庙里躲,就能躲开我了?” “我告诉你,庙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没神的庙里只能住鬼。等会儿,庙里的鬼回来了,你死得更快!” 我顿时打了个激灵,庙里能住鬼的事儿,我早就听人说过,我刚进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供桌上有牌位,这就是一座空庙。 天刚黑,庙里的鬼不会出来,要是过一会儿…… 有些事情,你不能去想,越想就越觉得害怕。我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背后发凉,就好像是有人蹲在供桌上面看我。 庙外面那人还在说话:“一会儿,起风了,你就知道了,天吹风是一阵,鬼吹风是一下。你好好感觉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在你边上吹风。” 正文 第五章情急之下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话我才反应过来,我的头发正在一下下的往起撩。 我感觉的没错,我后面的确有人,他就蹲在供桌上往我头上吹气。 我的身子瞬间绷紧的时候,脑袋里忽然转过了一个念头:不对,他都把我堵在庙里了,为什么还是不敢进来? 他怕我身上那包东西,那包东西的味道肯定是有时间的,只要上面的气味被吹散了,他就能进来了。 这座庙四面透风,外面的人是想骗我别动,让风把布包里的气味吹散了。 我把白布包给拿了出来:“你怕这个是么?老子现在就把他吃了,我看你怎么抓我。” 我也没看包里究竟是什么,拆开布包就往自己嘴里倒,包里的东西一进嘴,我才感觉出来那是几个像是珠子一样东西。 包里的东西就像是带着油一样,不用我往下咽全都滑进了嗓子里。 我扔开布包指着墙喊道:“你特么有种进来抓我啊!” 外面的人愣了几秒钟哈哈笑道:“小子,你真有种,什么都敢吃。李春风抓了一辈子鬼了,他儿子自己成鬼了。要是他没死,我真想看看,他会不会活劈了你?” 我没听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但是我听懂了一点,他说:我爸死了。 我差点昏了过去,对方却连声笑道:“小子,你要是没死的话就回来找我吧!今生今世,要么是我们杀你李家满门,要么是你来杀我们!” 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觉得自己胃里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钻心剧痛,眼前一黑就昏倒在了土地庙里。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刺眼的阳光已经从墙缝里透进了土地庙。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坐在阳光底下的中年汉子,墙缝里的光就像是两把刀从他肩头上交叉而过,那人却像是不知道光会刺眼,盘膝坐在光影当中,迎着光亮若有所思。 我刚刚动了一下,就听见对方说道:“我在想怎么处置你?” 那人转过头时,我才看清了对方的面孔,那人脸上斜贯着三道伤疤,几乎毁掉了他半张面孔,乍见之间,想要让人不怕都不行啊! 那人紧盯着我道:“你叫李魄,是李春风的儿子。我叫曲默,是李春风的师兄,你爸让你找的人就是我。” 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过去叫人,而是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这个人来的太巧了。 曲默好像没注意到我的反应,自顾自的说道:“我现在在想,我该不该杀你。” “你的体质和命格本来就占着至阴之数。现在你又穿着死人的衣服,在三阴汇聚之地吃了鬼王舍利,等于把自己的命给了阴间。你活着就是鬼。我应该杀你。” “可是,你阳寿未尽,人身还在,你又是人。我杀你,只能算是防患于未然。如果,你不是李春风的儿子,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你。可你偏偏还得叫我一声大爷。所以,我很为难。” 我静静地看着曲默,一言不发。 从昨天我吃下鬼王舍利,又昏迷醒来之后,我好像改变了很多,至少我对生与死,并不那么惧怕了。 曲默拿出一枚大钱,往我这边扔了过来:“杀不杀你,听天意吧!你自己选正反,自己扔大钱。生死有命。” 我抬脚踢开了地上的大钱:“你是我爸的师兄么?” 曲默来得太蹊跷,他的出现比昨天追我那人还要突兀。 起码,我爸提醒过我,会有什么东西过来找我;却没说,我大爷能来找我。 我从小到大,我爸都没跟我提过,我还有一个大爷。 如果,我爸跟他没有什么矛盾,为什么从来不跟对方走动,甚至对他绝口不提。 退一步讲,就算我爸和我大爷之间没有矛盾,我也从来没见过对方,忽然跑出来一个人自称是我爸的师兄,我就能相信么? 曲默看了我一眼:“你跟我走,否则,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曲默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土地庙。 曲默要是昨晚上想杀我的那只鬼,我想逃也逃不了了。如果,他真是我大爷,我也没必要逃。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跟在了曲默背后往隧道的方向走了过去。 曲默一直走进了隧道里才再次开口:“你敢跟我进隧道吗?” 我脚步微一迟疑还是跟着对方继续往前走,曲默边走边说道:“隧道其实是阴阳交界的地方,走人也能走鬼。你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别撞上身边那些避阳光的朋友。” 曲默说话之间,我下意识的往身边看了一眼,好在自己身边什么都没有。 曲默却说道:“你回头看!” 我乍一回头却看见隧道口的位置上蹲着一道人影,扶着身子正在那里闻司机从车里扔出来的烟头。 正文 第六章来者何人 我回头的时候,对方好像知道我在看他,忽然抬起了头来,对我嘿嘿一笑就消失了踪影。 我还没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就听见曲默说道:“你现在算是他们的同类,走到哪儿都能看见他们。人能看见鬼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鬼会求人办事,你不办的时候,他说不定就能缠上你。” 曲默的话刚说完,刚才蹲在隧道口的人就从我身边冒了出来:“有烟么?给我一颗吧?你点着放在地上就行。” 我身上还真有烟,我刚上初中的时候就悄悄背着我爸抽烟,我藏烟的地方就在我贴身的衣兜里。 我赶紧拿出一颗烟点起来,放在了地方。 对方使劲吸了两口才说道:“前面下水道里有人,她求你什么,你看着办!” 我顺着那人手指方向看了过去,那边确实有一个黑漆漆的下水口,井口的边上还在丝丝的冒着寒气,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贴在井口那里慢慢呼吸。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曲默却大步走向了井口:“鬼求你办事的时候,会给你一定的报酬。你给了刚才那只鬼一颗烟,他才告诉你小心井口。” “鬼魂求你办的事情越大,给你的报酬也就越多。你要不要试试,水井下面的鬼魂会给你什么?说不定,他能帮你来杀我呢?” 我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去。 曲默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是不敢走了?还是不想跟鬼魂交易?” 我微微摇头:“都不是,如果,下水道里的鬼魂能杀你,他求我的事情,我肯定做不到。而且,他也杀不了你。不然,你不会站在下水道边上。” “聪明!”曲默转身走向隧道一侧,我紧紧的跟在了他后面, 我从下水井边上走过去时,身后也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你回来!你回来啊!你能看见我……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死的好冤。没人替我伸冤啊!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吧?” 那个女人的哭声听上去让人揪心,我却低着头紧跟在曲默的身后往隧道外面走。 我马上要踏出隧道的时候,那个女人喊道:“你现在帮不了我,将来能帮我吗?你是唯一能看见我的人,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 我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再次加快了脚步。 那个女人尖叫道:“你连一个承诺都不愿意给我吗?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肯定会不得好死。你等着,等你再走这条路,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转头往隧道里看了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双充满了怨毒的眼睛。 曲默却在这个时候笑了:“你想杀她?” 曲默不等我说话就自己说道:“你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晰。很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有没有给人承诺的资格,还没傻到到处显示侠义心肠的地步。” 曲默忽然厉声道:“告诉我,你想不想杀她?说实话。” “想!”我说的是实话。我能看见鬼魂,却没有能力帮他,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天,又凭什么给他承诺? 那只鬼魂不问缘由就要杀我,确实让我动了怒意,甚至是杀心。 曲默冷笑了一声转身道:“跟我走,你要是落后十米,我就杀你。” 曲默说完就向前踏出了一步,曲默看似平平常常的一步却跨出了五米多远,等他再跨出第二步,必然能把我甩出十米开外。 我刚一迟疑就生出了阵阵的心悸,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住的小兽,想跑却丧失了逃跑的本能,只能瑟瑟发抖的看着毒蛇的獠牙咬进自己的喉管。 曲默冷笑之间,再次抬脚向前。 我在他还没落脚的一刻,奋力向前跑出,紧紧跟在了他的背后。 那时候,我只知道,我不跟着他肯定会死在他的手里,跟着他走,或许还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走在前面的曲默听见我跟上来了,笑着说了一声“聪明”就加快了脚步。 我一路快跑着跟在对方的身后,始终没让自己离开对方规定的范围。 我甚至都来不及去想自己为什么会跑的这么快,就被曲默带上回家的方向。 曲默一直走到快到我家村口的时候才停了下来,抬手抓向了路边的石头,一人多高的石块在他手底下就像是豆腐一样被生生掏出了一个窟窿。 曲默抓着石块的手自然缩紧,他手中的石头就像是河边的细沙,从他指缝当中流落了下来。 曲默淡淡说道:“快到你家了,你可以试试喊人救命。要是有人来救你,你就可以趁机脱身了。走到你家门口之前,你有的是机会。” 正文 第七章我要杀你 曲默说话之间,回身拉住了我的手,拽着我往家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俩刚进村口,就跟村长走了一个对脸儿,村长上下打量了曲默两眼:“李魄,你家来客啦?这是谁啊?” 我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是我爸同学,我今天去县城接的人。” “哦哦……”村长不疑有他,答应两声就走了。 我想活命啊!但是,我不能为了自己活命搭上乡亲。 我真喊人的话,乡里乡亲就算跟我家关系不好,也不会看着我被人抓走。 可是,这些乡亲谁能挡住曲默那一爪子? 让我趁着曲默杀人的时候逃命,我做不出来。 曲默把我拽到家门口,只是轻轻往我家大门上拍了一巴掌,我就隔着大门听见一声门栓崩断了的动静之后,铁皮打造的大门缓缓开启。 我再看见自己家的时候,差点哭了出来。 我爸肯定不在家里了,以前门一响,他就会出来接我,这会儿门栓都断了也没看见我爸出来,他去哪儿了! 曲默淡淡道:“去找你爸吧!” 我顾不上去看曲默了,撒腿就往家里跑,屋里屋外的转了一圈。又跑到了院子后面的水潭那里。 水潭子这会儿已经空了,只剩下了一座冒着寒气的大坑,我顺着坑边滑了下去,才看见贴在石壁上面的生铁大门。 大门背后只不过是一座十平米左右的石洞,洞里却是空空如也,除了我爸平时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吊坠,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我在洞里转了几圈,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那个吊坠我爸一直当成宝-贝,碰都不让我碰,现在吊坠落在洞里,他却不知道哪去了,我爸肯定是出事儿了。 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曲默在水坑上面喊了一句:“你是准备在坑里住下么?还不上来?” 我擦干眼泪手脚并用的从坑底爬了上来,曲默却慢悠悠的说道:“我就是你的仇人,但是你没本事杀我。”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跟着我,学我的功夫,将来反过头杀了我。” “第二条路就是,我现在杀了你,让你去跟李春风团聚。你选哪条?” 我咬牙道:“我要杀你!” “很好!”曲默倒背着手道:“想报仇,你得先活下去。找你的东西并没走,三天之内他还会来找你。你在家里住三天,三天之后不死。你再想着怎么报仇?” 曲默往前走了两步:“李春风为了救你,在你家里留下了不少东西。” “最亲近的人,会给你留下最大的生机,也会给你留下最大的谜团。能不能活下来,得看你是不是够聪明。在我们的世界里,傻子没有资格活下去。” 曲默的话说完了,人也走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跑。 可我的脚还没迈出去,人就停了下来。 曲默不会允许我出这个院子,他肯定是在什么地方等着我。再说,我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能躲得过找我那只鬼吗? 可我真的不知道,我爸究竟在家里藏着多少秘密。 或许有人觉得我不知道我爸的秘密很可笑,可是仔细想想的话,一点都不可笑。 父母会关心孩子生活中的每个细节,就算是再粗心的父母也会注意到孩子的变化,孩子却很少会关注到父母在生活中的细节。 我爸没有失踪之前,我就是如此。 曲默说最亲近的人会给我留下最大的谜团,是让我去破解我爸藏在家里的秘密。 我爸的秘密究竟在哪儿呢? 我开始拼命的回想我爸生活中的细节,往昔那些明显和不太明显的疑问一个个的浮现在了我的脑海当中。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风水先生,他说:我家是“乾坤照月”的风水局。 这不是说反了吗?月亮在天上发光照亮天地,天地无光怎么能照到月亮? 应该是“月照乾坤”才对。 我爸平时做事一板一眼,如果说是我爸布置的风水局,他不可能弄反了顺序。 除非他一开始就布了一个反过来的局。 那时候,我还没接触过风水,也不知道风水是什么意思? 唯一能做的就是上网去查资料,我刚打开我爸的电脑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魄儿亲启”的文档。 魄儿: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估计已经出事了。 有些事情,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我不说也就没有人能告诉你了。这个世上只有我自己知道你的秘密。 你一直都在奇怪,我为什么要给你起名“李魄”。也应该听人说过:给孩子起名不能用“鬼”,或者跟鬼有关的字,那些字阴气太重,不是命格特殊的人承受不住“鬼”字。 我可以告诉你,你就是特殊命格的人。你的命格是千年难遇的“凶命”。 正文 第八章他的命我要了 我看不懂什么叫“凶命”,只能继续往后看。 我爸在信里写道: 你出生的时候,我的师兄就说要杀你。他觉得你的命格阴气太重将来会变成鬼怪,在世上掀起腥风血雨。杀你就是救人。 我为了保住你的命,背叛了师门。 我师兄,算了不说他…… 我带着你隐居在这里,是因为我看中了天碑石镇压的那具尸体。 我逆转风水局,拿你的头发和指甲喂鸡,就是为了把你的命格转移到那具尸体身上。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给你改命,让你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想到血月会毫无征兆的忽然现世,我身为术士却没能算到血月出现,是我学艺不精。我必须去弥补我的错失。 我让你跑,是为了给你留下一线生机。 那具僵尸一直再吸收你的气息,只要你在他必然会找到你。 你现在回来了,说明我师兄找你来了。 我师兄不会管你的死活,比起那具僵尸,他更希望杀你。 你要小心!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我师兄会把你留在家里,让你去引僵尸出来,跟他同归于尽。 你不要去管那具尸体。我在家里给你留下了逃生的办法。 但是,我不能写在这里,因为,你在看我留言的时候,也有人在看着你。 自己找到逃生的办法,逃出去,逃离我师兄的视线,也逃过那具僵尸。 爸爸 我看完这封信时,身后忽然生出来一股凉意——我的背后好像是有人。 这个时候,我家里不可能有人回来,可是,我背后站人的那种感觉太清晰了,我清清楚楚的感到那人把手放在了我的椅子背上。 电脑屏幕里那句:“你在看我留言的时候,也有人在看着你。”变得异常刺眼。 真的有人在看着我。 我按在电脑桌上的手悄悄往后挪了一下,抓起键盘猛往背后抡了过去,键盘数据线被我生生给扯成两截的时候,我手里的键盘也狠狠砸在了椅子上,键盘按键四下乱飞,我背后却是空空如也。 我抓着断着了两截的键盘喘了半天才定下神来。 留言上写着:我爸给我留了逃生的办法,那个办法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爸怎么一点提示都不给我。 我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了,我爸给我的那把匕首。 我记得,那把匕首应该是一对儿。他给了我一把,还有一把应该是在他屋里。我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才从书架后面把匕首给找了出来。 追我的鬼,害怕这把匕首,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办法拿走那把匕首。 我拿着匕首跑回了自己的屋里。 我爸既然留下了逃生办法,那地方肯定不引人注意,又方便我逃跑,我想来想去,我家唯一奇怪的地方,大概只有我自己屋里了。 我的屋子有个后窗户,那窗户打开就正好能看见院墙,窗户跟墙面之间距离还不到半米,窗户左右两边都被我爸用青砖砌死了,从窗户出去就跟个死胡同差不多。 我长这么大,那扇窗户就开过两次,平时那扇窗户都用年画贴上,就算有人进了我家,看见的也只是墙上的一副年画,看不见后面还有个窗户。就连我也是在我爸换年画的时候,看着过一次。 我问过我爸那窗户是干什么用的? 他说:是逃命用的。要是遇上地震,火灾什么的,你就开窗户往外调,咱家房子全塌了也砸不着你。 我冲进屋里几下撕开年画,往外一推窗户,却跟窗外的人影打了一个照面——是我爸站在窗户外面。 我爸的脸让泥水给盖上了一大半,他那满脸的泥里还混着血,两只眼睛也瞪得通红:“别出声,我带你走,把手给我。” 我扎着胆子把手伸了送过,对方一把扣住了我左手腕子,顺势往前一带,我人就往窗口那里栽了过去。我用膝盖顶住了窗台的瞬间,从身上抽出匕首,一刀扎了过去。七寸长匕首整个没入了对方的胸口。 对方嘿嘿一笑,伸手抓住了我的右手腕子,拼了命的往外拽。 匕首不好使了,这下完了!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我拽到了窗口,我身子离开窗户一大半的时候,肩膀上忽然一沉,耳边也跟着响起了一声炸雷的巨响,我只觉得眼前变得一片空白之后,等我再次看清眼前情景时,窗户对面的墙上已经多出了一道像是被火给烧焦了的人形印记。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曲默,把我给拽到了一遍,自己对着那道人影说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李魄的命,我要了。” 正文 第九章杀你九次 人影发出一阵像是鬼哭似的动静:“我家主子要的人,你也敢抢?” 曲默冷声道:“这话让你主子找我说!你要是不想带话,那就留下。” 人影厉声道:“我家主子早晚得来找他。” “滚!”曲默把我拎起来从大门走了出去。 曲默还是背着手在前面走,我还是一路跟着他。 曲默走出去半天才说道:“你怎么知道窗户外面的人不是李春风?” 我回答道:“我爸撵我走的时候,那么着急肯定不会有时间给我留信。那封信应该是鬼写的,他怕你,才让我想办法逃走。我逃开你的视线,就真死定了。” 曲默沉声道:“我一直没让你看见我,你怎么知道,我会追过来?”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道:“我不自救就得等死,我只能试试了。” “嗯!”曲默嗯了一声道:“你怎么看那封信?” 我想了想道:“里面的内容大概有真有假吧?我觉得,里面说的我爸要给我改命是真的。” 我试探着问道:“我真是尸命?” “不是!是比尸命还要邪异的命格。”曲默冷声道:“你一个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的人,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等你能活下来再想别的吧!” 曲默边走边说道:“李春风应该是找了一个鬼神给你当替身,那只追杀你的鬼魂只不过是鬼神的仆人。你和鬼神通了气息,他一定会来找你。你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活着吧!” “李春风这个傻瓜!一个儿子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曲默骂了一句之后再也不肯说话了,他一直把我领进了一片深山老林之后,才在一座荒坟前面停了下来,对着墓碑连着拍了三下。 满是荒草的坟头上很快就裂开了一道口子,一双惨白的人手就像是掀被子一样,从下往上的掀开了坟土,从坟里坐了起来。 纸人! 我连退了几步之后才定下神来。 那个纸人的脸上除了眼睛之外,只有被画上去的五官。唯一真实的眼睛,却是他最吓人的地方,那分明就是一双活人的眼睛被抠下来镶在了纸人的脸上。 曲默对我说道:“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他。” 我按照曲默说的把自己衣服扔给了对方,那个纸人穿上我的衣服之后,还特意向我眨了眨眼。 曲默冷笑道:“你真笨的可以,明知道我要杀你,还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曲默冷森森的看着我道:“纸人穿了你的衣服,就已经沾上了你的人气,你无论跑到哪儿,他都会找到你。你别想跑,想活着,就得杀他。” 曲默沉声道:“这个纸人里面有九个人的鬼魂,这九个人各个都是心狠手辣,穷凶极恶之辈。你得杀他九次才能把他灭了。你能杀他九次之后,他就不缠着你了。少一次,你都得死。” “你要是杀不了他九次,他就杀你九次。你放心,他杀你的时候,绝对不会把你剁碎了,只要你没身首异处,我就能把你救活,不杀够你九次。我不会让你死。” 曲默话锋一转道:“你放心,我这个人做游戏一向讲究公平。不会什么都不教你,就让九鬼杀你。” “我教你一个月功夫之后,他就开始追杀你一个月。能躲过去,我再教你一个月,躲不过去,这座坟就是你的了。” 曲默说那个纸人能杀我九次,真是一点没开玩笑。 我第一次跟纸人交手的时候,就被他给活埋在了坟里,我都快要憋得失去意识了,才被曲默从坟里拽出来。 那一次,曲默告诉我:“你打不过他,就得想办法骗他,没力的时候斗力,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我想了整整一个月,第二次交手的时候,纸人确实被我引进了陷阱,结果我的陷阱没困住他。自己却被纸人从山上给推了下去,当场摔吐了血。 曲默一步步把我从山底下给背了上来,我才捡回来一条命。 那一次,我光是养伤就养了三个月。 曲默只告诉了我一个道理:“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早晚得被玩死。你想斗智没错,但是你得估计到对方的实力,否则,你就是别人眼里的小丑,无论怎么跳,都是一个笑话。好好想想吧!你还能活七次。” 我养伤的那个月里,纸人几乎天天来看我,嘲笑我。 我一开始还在跟他们对骂,时间一长,我就开始跟他说话了。 那时候我才知道,被曲默封在纸人体内的鬼魂是九个不同时代的江洋大盗。他们每一个都奸猾如鬼,心狠手辣,每个人都有自己看家的本领。 我想出来的那些把戏,在他们眼里连小孩撒的谎都不如。 正文 第十章别怨他 斗力,斗智,我都没占到便宜,就开始试着跟纸人身上的鬼魂交流。 渐渐的发现那九个江洋大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不过,从没有人走进过他们的内心世界。 我用一个月的时间跟九个鬼魂成了朋友,可是等我第三次跟他们交手的时候,却被纸人毫不留情的扔进了河里。直到昏过去之后才被曲默给捞了出来。 曲默对着我一阵冷笑道:“觉得跟他们交了朋友,他们就不杀你了是么?” “朋友分很多种,不要以为是朋友就不会杀你。尤其是你触碰到对方利益的时候,朋友反目再正常不过。你好好想想吧!” 我想了半天才发觉一个问题,那九个江洋大盗向我表明了身份,却对自己的成名绝学绝口不提,他们是在防备我。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他们九个之间也有矛盾,互相瞧不起对方。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套那九个人的绝技,用老大的本事打老三,再用老三的本事打老四,这才躲过他们一次次的追杀。 曲默除了教我功夫的时候,很少跟我说话,有时候几天都不说一句多余的话。 我却越来越感觉到,他不是我的仇人。 他对我就像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师长,沉默,严厉,却绝不藏私。 可是,我也发现曲默趁着练功的时候,在做木头人。 曲默的木头人做得极为精细,甚至精细到了每一个关节的程度。直到他把九个木头人做完才告诉我:“原先是一个人打你,现在是九个人打你,你可以等死了。” 我又被曲默给骗了! 曲默说到做到,九个木头人当晚就对我展开了追杀,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我给逼进了一座山洞。这一次,木头人真的下了死手,竟然放火烧洞。 那场大火完全封闭了洞口,我被憋在里面插翅难逃。 曲默赶来的时候,洞口的石头都已经被火烧得通红了。 曲默指挥着木头人往火堆里浇水时,被烧透了的岩石都在冷水之下炸得噼啪乱响。 曲默不等火堆上的浓烟散去,就踩着被水浇湿的柴火冲进了洞里,用脚在地上扫了两下:“李魄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没死,别以为你藏在地底下,我就找不着你了。” 曲默连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急忙半蹲着身形,抬手一爪往地上抓了下去。半条胳膊没入土中,手臂猛一发力,抓着我的衣襟往上一提,硬是把我从土里给拽了出来。 曲默伸手试我鼻息的工夫,我忽然双目爆睁,从舌底下翻出一根钢针,用一口真气将针喷向了曲默咽喉。 曲默回手之间用两指夹住了钢针,针尖却在他眉心上带起一个血点。 我笑着看向曲默:“我赢了!” 曲默脸色微沉道:“你没赢,我还活着。九鬼也没死。你什么时候把我们杀了,就可以下山了。” 曲默站起身来转向了洞口,我却在他身后说了一句:“这种游戏有意义么?” “杀人永远是最有意思的游戏。想活着就杀我们。否则就是我杀你。”曲默说完大步走出了山洞。 那天之后,曲默他们似乎真的对我动了杀机,出手一次比一次狠,有几次都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却奇迹般的在他们的追杀里活了过来。 直到有一天,我布置好了陷阱等着曲默上门的时候,九鬼里的小九却以鬼魂的形态出现在了我面前。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本来面目。 小九站在我的陷阱边缘说了一句:“我们要跟着曲爷出去一趟,你可以消停两天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曲默又在耍诈,小九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没想到的是,小九忽然跑了回来:“曲爷说,他要是三个月不回来。你就自己下山吧!” “李魄,我想说你别怨曲爷,他不这样对你,你没法在短时间内变成顶尖高手。” “曲爷是故意让你怨他,恨他。曲爷他……算了,曲爷的事情我不方便乱说。总之曲爷是个有情义的汉子。只是他只想让人恨他。” 小九是什么意思?在诈我? 我想到了江湖诡诈,却没想到曲默真的走了。 我独自在山上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开始担心起曲默,就像当年担心我爸一样。 我足足在山上等了两个月终于把曲默给等回来了。 曲默回来了,九鬼却不知所踪。 我看得出来,曲默受了很重的伤,我迎到曲默身边的时候,他却先开口道:“我受了重伤,你最好在我伤好之前动手杀我,要不然,你就没有机会了。” 正文 第十一章问天意 我离曲默那么远,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我不明白曲默当时看我的眼神里为什么会带着一丝自嘲,一丝苦涩。 可是曲默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回到了自己屋里。 我分明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有人扑倒的声响,曲默的重伤绝不是装出来的。 曲默不想让我接近他也是真的——他故意在门口布置了杀阵。 曲默不让我进屋,我就把伤药和饭菜放在门口,每天如此。 曲默一开始并没去动那些东西,三天之后,他拿走了伤药,五天之后才动了饭菜。 我和曲默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默契。直到半个月之后,曲默才从屋里出来,独自下山去了。 等他回来时,带回了一瓶酒,还特意弄了几个简单的小菜。摆好了酒菜才把我叫到跟前,给我倒上了一杯酒:“喝吧!喝了这杯酒,你我的缘分就算是尽了。” “我……你……”我想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最后才说了一句:“你究竟是不是我大爷?” 曲默笑了笑:“其实,你不用执着这些事情。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你叫我曲默,也挺好的。” 那天是曲默跟我说话最多的一次:“说真话,我刚遇见你的时候真对你动了杀心。后来,我一路试探着把你领回家之后,忽然改变了主意。我觉得你是个好苗子,杀了太可惜了,这才跟你定下了师徒之约。” “现在,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把你放到江湖上,算得上一流高手了。我也该去办点自己的事情了。你想杀我的话,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 我握着酒杯道:“我爸去哪儿了?” 我总觉得,曲默知道我爸的去向。 曲默笑道:“那得你自己去找,能不能遇上他,看天意,也看你自己的本事。” 我露出笑意,曲默等于是在告诉我,我爸没死。 我跟曲默不是仇人! 曲默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当年,我让你自己扔大钱定生死。五年后,我还得让你自己再选择一次。” 曲默沉声道:“我这次让你选的是帮人,还是帮鬼?” 我微微一皱眉头时,曲默再次开口道:“从我这一脉出去的弟子,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专门帮人斩鬼,一个却在帮鬼杀人。这要看你怎么选了。” 我试探着问道:“你选的是哪一条?” “两条都选了,随心所欲。”曲默笑道:“帮人,还是帮鬼。看我的心情,反正都是做买卖。赚谁的钱不是赚?” 曲默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必须得选。你当年吃了鬼王舍利,等于自己把自己推向了阴间。所以,你得选择跟人亲近,还是跟鬼亲近。你得选择将来要走的路,” 我犹豫了一下道:“看天意吧!” 曲默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当年,我让你看天意的时候,你不动。现在有了本事,怎么反倒要看天意了?” 我笑了一下从身上摸出一个大钱,用手指顶住大钱边缘弹上了空中:“算是成全你当初的想法吧!” 我和曲默谁都没去看空中大钱,直到铜板落在桌子上,我们两个才一齐看向桌上的大钱。 大钱背面向上,钱孔当中隐隐带着几分血光。 曲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不算,重来!” 曲默要抓大钱儿的时候,我却出手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天意就是天意,不改了。” 曲默看了我半天才叹了口气:“你爸一直想要给你改命。你自己却非得把自己往原来的命格上推。那次是天不让他改,这次是你自己不想改。” “你投出的大钱儿不仅指向阴脉,还带着血光。这是你爸最不想让你走的路,还是重来吧!” “天意已定,何必强求呢?我弹出大钱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全凭天意。” 术士问天,有鬼神见证,不可更改。曲默把大钱抓起来就是要逆天而行,得替我承担因果。我不会让他这么做。 曲默叹息了一声站起身道:“跟我走吧!去拜祖师爷,入门,也出山。” 那是我五年之后,第一次跟在曲默的背后。 他老了,短短五年就老了,他的背影看不到五年前的挺拔,甚至还带着几分多愁善感的意思。 我宁愿他像五年之前那样大步而行,至少,我们分开之后都不会有什么牵挂。 可是他做不到了,我同样也做不到了。 曲默把我领到一座摆着供桌的山洞里,恭恭敬敬的给供桌上的黑白无常上了三炷香:“祖师爷在上,棺材门阴阳一脉六代弟子曲默,带七代弟子李魄入门,望祖师庇护。” 正文 第十二章师父保重 “过来,磕头!”曲默指引着我给黑白无常磕头之后才说道:“阴阳一脉属于棺材门,但也不是棺材门人。” “棺材门人讲求的是开棺葬鬼,棺材就是他们的秘法。阴阳一脉的传人却没有棺材。” “你选择了阴脉,就不是在葬鬼,而是在救鬼。” “人死之后,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能顺利进入地府。有些鬼魂被术士用秘法镇压,有些鬼魂则迷失在了某处秘境地方。你要做的,就是把鬼魂解救出来送入地府,让他们完成天道轮回。” 曲默说到这里话锋忽然一转:“但是,你去解救鬼魂,就有可能要破坏术士的禁制,或者开启某种秘葬。这就代表着你要与术道为敌。” “你投出的大钱儿,落地时带着血光。这就是预示着,你的出现将会常伴腥风血雨。大凶之兆啊!” 曲默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或许,刚才我该替你选择。” 我淡淡笑道:“你帮我选择,还是我自己的人生么?” “王八犊子!”那是曲默第一次骂我。 曲默骂过之后,从供桌下面拿出一口箱子,从里面取出两条拇指粗细的锁链:“这是追魂索,虽比不上祖师爷手里的神器,但也能傲视江湖。你收好。” 曲默再次拿出一黑一白两把略带弯度的过尺长的怪刀。 我说它奇怪是因为,两把刀的刀柄都是手骨的形状,乍看上去就像是在没有血肉的人骨头上接上两把刀刃:“这两把刀叫白昼、子夜。以后就是你的兵器。这两把刀是用鬼神手骨打造而成,也是阴阳一脉的镇山之宝。你要善待。” 曲默最后拿出一个像是钵盂一样的东西放在无常相的前面:“这是祖师爷传讯的东西,每逢初一、十五,你把符纸放进钵盂点燃,祖师爷会派鬼差给你任务,你按照鬼差的吩咐去带魂魄回来就行了。听懂了么?”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祖师爷神通广大,手下鬼差、阴兵无数,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鬼魂?” 曲默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我们谁都没见过祖师爷。而且,阴阳一脉只出过两个阴神传人,你是第二个。” “我们都不选阴神一脉,是因为阴神一脉只能由亦人亦鬼的人继承。你不动阴气的时候是人,等你调用阴气的时候就是鬼。你是最适合继承阴神一脉的人。可我却不想……算了,已经有了定数的事情,多说也是无益。” 我再次问道:“那我能杀鬼么?” 曲默沉默了一下道:“凭你的意思吧!这世上的规矩多,但是不守规矩的更多,中规中矩的人,终归不是江湖人。凭心就好。” 曲默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一会儿,我就要走了,你自己在祖师像面前坐上三天,祖师爷会对阴神一脉另外传授一套功法,你要好好学,那是你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我走了,你好好待着,地上的东西,是留给你的念想。” 我回头看时,地上多出一张银行卡,一个棺材盖子形状的吊坠。 我爸一直当成宝-贝的吊坠,是一口没有盖子的棺材。曲默留下的却是一个棺材盖,它们合在一起应该就是一口完整的棺材。 曲默不等我去验证自己的猜测,就跨步走出了山洞:“你得快点成长起来,当年要杀你的鬼神,不会给你太多时间。最快,五年之后就会来找你。你要小心了。” 我转头道:“你带九鬼出去,是去找那个鬼神了?不对,你是在替我挡灾,你受伤是为了给我争取五年的时间!” 曲默不知道我爸的去向,说明他找不到那个鬼神,肯定是鬼神顺着我的气味找上门来了,曲默才会带着九鬼下山迎敌。 曲默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我面向曲默的背影深深一礼:“师父,江湖珍重!” 我师父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再次挺直,在长笑声中大步而去。只给我留下了一个挺拔的背影。 我知道,他是为了让我安心,不要牵挂他的去向。 师父这个人很奇怪,总是在用别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意思。 就像当前,他明明是千里迢迢的赶来救我,却一直说是我的仇人,因为他不想,也懒得跟我解释什么。 我出师的时候,他还是用一个棺材盖子做出了解释。他跟我爸师出同门。 或许,他真的不是我爸的嫡传师兄,只是同门。 或许,他只是因为他的性格,跟我爸之间出现了某种误会,才让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那是他们上一代的是非。我知道,他是我师父就足够了。 师父走了之后,我在祖师爷的神像面前坐了三天,却没有得到任何传承,甚至没有感应到祖师的存在。 正文 第十三章找靠山 几天之后的阴历五十,我按照师父吩咐的事情点燃了符纸扔进了钵盂之后,就坐在山洞里等着鬼差降临。 没过多久,我就看见洞口的方向多出一道人影,对方穿着古代衙役的衣服,倒拖着一条锁链,缓步往我这边走了过来:“谁在传讯神君?” 我抬头看向鬼差:“棺材门阴阳一脉弟子,李魄……” 我话没说完,就被鬼差强行打断:“原来是个带鬼的啊!知道规矩么?” 我似笑非笑的道:“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规矩。” “生瓜蛋子!”鬼差骂了一句道:“见了上差要孝敬,得了好处要分我一半。你的孝敬呢?” 我微微弓着身子,嘴上笑呵呵说着:“那我得好好孝敬孝敬上差。”手却握住了子夜的刀柄。 那个鬼差刚露出一丝得意,我身形忽然暴起,扬手一刀往鬼差身上劈了下去,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卸掉了一条胳膊。 那个鬼差惨叫声中转身想跑,我手中的子夜顺势甩出,旋动成轮的刀光贴着鬼差大腿横扫而过,又把他左腿给斩落在地。 鬼差还没来得及挪动身形,就被我用追魂索缠住了脖子。我一只手拽着追魂索把鬼差给拎了起来:“叫人!” “什么?”鬼差带着哭腔道:“大哥,你别耍我了,你放我走吧!我保证,不找你麻烦。” 我一只手拎着追魂索:“我再说一遍,叫人,叫黑白无常。不然,现在就让你死。” 鬼差一咬牙发出了讯号,没过多久就感觉到无常相上传来了波动,我当即转身跪在了地上:“棺材门阴阳一脉传人李魄,拜见神君。” 黑白无常的声音同时传了过来:“谁敢杀伤地府鬼差?” 地府鬼差、阴兵虽然品级不高,却是地府在册阴魂,无论是术士还是妖魔,杀伤鬼差就等于是在挑衅地府威严。必然要受到地府严惩。 白无常沉声道:“我没问你是谁,我问的是谁动手伤了鬼差。” “是我!”我一口承认了下来。 黑无常只说了两个字:“理由!” 我不卑不亢的说道:“神君可以让他先说,我有理,可以后开口。” 鬼差一看黑白无常来了就想要告状,可是黑白无常不开口,他也没法说话,一听我让他先说当即哭喊道:“神君,是他动的手,他用传讯符纸把我叫来,二话不说就动手伤人啊!他肯定是邪魔外道,神君为我做主啊!” 黑无常毫无情绪的说道:“到你了!” 我大声回应道:“神君,我棺材门阴阳脉,为了阴阳两界安定舍生忘死,一代一代人才相继凋零。棺材门传人却为了大义在前赴后继。今日师尊准许我出山,我本怀着一腔赤诚之心,想要为阴阳两界尽一份心力。” “没想到,这个人张口就要我孝敬。还要让我分出八成奖励给他。我本来是想忍气吞声,息事宁人,可我身无长物,拿不出来孝敬。他就要我交出本门镇门之宝。我身为棺材门阴阳脉弟子,哪怕粉身碎骨,形神俱灭也要维护本门尊严。” 我说完之后就低下了头去。 白无常声音阴冷的向鬼差说道:“他说的是真的么?” “一派胡言!”鬼差急声辩解道:“他是邪魔外道,想要抓我,请神君……” “闭嘴!”白无常厉声道:“你说他是邪魔外道?你可知道棺材门阴阳一脉的祖师是谁?就是我和老八!李魄是邪魔外道,我们兄弟两个又是什么?” 鬼差当场被吓得瘫倒在了地上,黑无常二话没说抬起手来凌空虚握之下把鬼差拉到近前,五指一收生生捏成了漫天磷火。 白无常这才开口道:“别装了,我量那鬼差也没有向你索要八成好处的胆量。要五成还是可能的。” 白无常话锋一转道:“不过,就算敢要五成,他也该死。我们兄弟的传人岂能被人欺压。” 白无常并没追究我骗他过来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兴趣说道:“小子,你把我们找来是想面见祖师找个靠山吧?你亮出阴阳脉传人的身份,没有鬼差敢欺负你。为什么非要把我们兄弟找来?” “找靠山,自然要找最硬的靠山。”我直言不讳的道:“两位祖师怕是很多年没有理会过阴阳一脉了吧?” “我师父告诉我,在祖师像前静坐三日就能得到祖师传承,可我毫无所得,只能说明,阴阳脉已经与祖师断了联系。” “而今,我棺材门阴阳一脉已经沦落到了阴差可欺的程度。我怎么能不找靠山?” 正文 第十四章任务 黑无常脸色阴沉:“没出息!” 白无常却说道:“老八,其实他说的也没错,这么多年,我们的确没管过这些传人。” 黑无常仍旧道:“也没遇上过这么没出息的传人。” 白无常略一思忖道:“这样吧!我们兄弟仍旧不会插手人间江湖,但是我们可以直接向你发布任务。你得到的功勋和褒奖,没人会侵占半分。你看如何?” 我刚要说话,黑无常就开口道:“不要贪得无厌。” 白无常笑了:“你大概不知道,每一个鬼魂都应该进入轮回转世,他们的前世今生,因果循环都已经注定。少了一个人,天道就要换一个人去补上他的位置。这对天道而言,无疑是一种麻烦。” “而且,应该进入地府受罚的人,藏匿不出,就相当于是地府的逃犯。地府长时间抓不住一个在逃的鬼魂,地府诸神的脸上也一样无光。” 白无常话锋一转道:“不过,碍于地府与人间术士的约定,地府诸神不能再过多插手人间道,我们只能留下道统处理这些事情。所以,你带回鬼魂,无论是地府和天道都会给予你丰厚的奖励。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微微点头:“我知道祖师的意思是,奖励越丰厚,任务就越危险。我没有想过在祖师庇护之下过活,我只是希望祖师能多帮弟子擦擦屁股。” 我把自己投钱问天,血光隐现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无常呵呵一笑:“你倒聪明!你放心,江湖上的事情放手做,杀人,我们给你兜着,斩鬼,我们一样罩得住。但是有一条,你不能滥杀无辜。” 白无常见我点头才满意一笑,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好好做。别丢了我们兄弟的脸面。” 我接过任务之后,白无常忽然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白无常的确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故意要见黑白无常,其实是想问问我爸的去向。 黑白无常未必知道我爸在什么地方,但是他们肯定知道我爸还在不在人世。 我犹豫了一下才试探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也在等着挨骂。 没想到这一次黑无常却没骂我,只是在微微皱眉。 白无常却说道:“李春风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从生死簿上看,他应该死在五年之前,可是地府鬼差却没在预定的地点找到他的魂魄。” “同样,他的天魂并没归位。我会帮你留意他的天魂,剩下的事情只能靠你去找了。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机缘到了,你们还会相见。” 按照道家的说法,人有三魂,也就是天魂,地魂,人魂,人死之后三魂分离,各有去处。 天魂归天路:也就是被寄托在天上,可以理解为被收押在“天牢”当中。 地魂归地府:因为地魂可知主魂的一切之因果报应,要到地府受罚。 人魂则徘徊于墓地之间。 直到再度轮回,三魂才会重聚。三魂当中有一魂被灭,就等于断了轮回之路。 阴差带入地府的都是地魂,他们不会去管人魂的事情,哪怕他人魂在人间闹鬼,滥杀无辜,阴差一般情况下不会插手。 因为,那是人间术士的事情。所以,被术士斩杀的,多数都是人魂,也就是术道上常说的“阴魂”。 白无常说,我爸的天魂,地魂都没归位,或许是件好事,起码我还有希望。 黑白无常离去之后,我才打开了白无常给我的任务。 上面的介绍极为简单:鱼篓村王李氏,应于某年某月某日丑时末溺水而亡。王李氏尸身下葬,地魂未归。后面记载的就是王李氏详细的死亡地点。 白无常给我的信息太简单了,大概也就是生死薄上一笔带过的记述而已。 我想带回王李氏的鬼魂,至少也得先找到她的鬼魂藏在了什么地方。 鱼篓村是贴近江边的村子,村里人多数是渔业为生。王李氏溺水身亡的地方就在距离村口不远的一处水窝子。 我们这边说的“水窝子”,就是水流因为地势的原因在岸边形成的水底暗流,人一旦掉进去就很难挣扎出来,哪怕是水性好的人也不会轻易往水窝子边上去。 王李氏的死亡时间是丑时末,也就是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这个时间段里应该是人最为困倦的时候,王李氏趁着别人睡熟了出来自-杀? 王李氏是不是自-杀已经无从打听了。 王李氏至少也是建国前的人,甚至还要往前一些,只有那个年代的女人才有姓无名。 王李氏说不定已经死了上百年了,她的阴魂要是没在鱼篓村里闹鬼,谁还能记得有这么个人? 正文 第十五章考验 白无常一上来就给我这么一个没有头绪的任务,带着考验我的意思。 世上的事情多数都存在着相互的关系,我继承了阴阳脉的道统不假,但是祖师爷也不会无条件的庇护所有的弟子。优胜劣汰才是一个门派能不断延续的根本。 我知道,白无常给我这个任务,就是为了确定我究竟值不值得他们的庇护,那时候,我怕的不是自己会不会在鱼篓村里遇上什么妖魔鬼怪,而是怕鱼篓村里不闹鬼。 我站在水窝子边上思忖了一会儿,就顺着河道往下游走了过去,我走了好半天之后,才看见一座修在水边上的房子。 我大致往房子前面瞄了一眼,就估计出了房门到水边上的距离。 七步! 离水七步远,门前三根钉。 这里果然有守水的术士。 找到他们,我才能找到线索。 我绕到那间房子门前,用脚轻轻在地上扫了一下,却没看见门口的三根钉。 守水术士在门口倒立三根钉子,为的就是挡鬼,门前的钉子不在,外面的鬼魂不就可以长驱直入了么? 我往前跨出一步,用手轻轻一碰房门,大门应手而开,我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门槛上面,我脚前那道门槛上清清楚楚的印着六根手指的水印。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一个全身是水的人用手抓着门槛,把自己给挪进了屋里。 我蹲下身子用刀把门槛给削掉了一块儿,捏着木片闻了一下——门槛上带着一股鬼魂阴气的怪味儿。 我猛地吸入一口阴气之后,眼前的景物瞬时一换,一排带着水迹的手印,从门口一直爬进了厨房,最后消失在了一口水缸的边上。 水鬼入门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水鬼找水。 水鬼是因为缺衣少食才会进门求助,这里的水鬼却是在找他们最不缺的东西。 我打开水缸看了一眼,缸里除了一点还没完全蒸发的水汽之外,空空如也。 整个屋子里也不像是有人住的痕迹,屋子外面却是窗明几净,丝毫不像无人居住的荒屋。 屋里屋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 我还在屋子里思忖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了一声:“谁在屋里干什么呢?” 我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向扛着个渔网的汉子笑道:“大哥,我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来这儿采风的,我看这屋子不错,想租下来住几天,这屋子谁的啊?” “学生?”那汉子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显然是不太相信我的说法。 我把手伸了过去:“你看,这是我的学生证。” 我手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可以让人看见,我想让他看的东西。我师父说我吃了鬼王舍利之后变得亦人亦鬼,其实是说,鬼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迷惑生人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用法咒就能看见鬼魂留下的痕迹,也是因为我可以短暂化作他们其中一员。 那汉子看完了我的“学生证”才说道:“这地方不能住。你回去吧!” 我赶紧说道:“这房子怎么就不能住了?我看不是挺好的么?” 那人支支吾吾的道:“总之就是别住。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看那人要走,赶紧追了两步:“大哥,你知道这房子是谁的不?你给我领个道儿,我找他租房子。” 那人估计是被我问烦了:“你这小子怎么就不听话,不要命了是不是?那房子能随便住吗?你不怕死在里面就过去住,没人拦你。” 那人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上一句:“总之,你别去住就得了。听见没有。” 我趁着那人要走的工夫上前一步:“你看我眼睛。” “啊——”那人啊了一声之后就像是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不会动了。 我用一双微微闪动着绿光的眼睛紧盯着对方的双目道:“告诉我,那间屋子是怎么回事儿?” 那人被我用鬼眼盯住,陷入了类似被催眠的状态,我问什么他就说什么:“那间屋子是存尸首用的。不管是从河里捞上来的尸首,还是村里的死人都往那屋里存,躺上三天才能下葬。” 水里捞上来的尸首存在屋里,我还能理解,那是为了化解煞气。正常的死人也在屋里躺三天? 看来我下手太轻,那人潜意识里对鬼眼还有抗拒。 我双脚微微一动,用脚心将地底阴气抽向自己体内之间,双眼中的紫光却变得越发妖异。我对面那人脸色也变得苍白了几分,我趁势问道:“村里死的人为什么要往屋里放?” 正文 第十六章寻找踪迹 那人说道:“也不是全放!只有横死的人才放屋里。” “尸首存上三天之后,老刘头就架着船带尸首上江里转一圈。转完了回来,尸首就能下葬了。要不这样,死人不好下葬,勉强葬了也能找回来。” 我心里微微一动:“老刘头是谁?人在什么地方?” 那人说道:“老刘头就是村里的大仙儿,我们都叫他刘太爷。就住村里。水边上的房子也是他的。” 我再次问道:“老刘头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那人说道:“老刘头每年涨水的时候都到那房子里住一段时间,去住的时候,先在房子边上挖个大坑,让水能流进坑里。等他不住了,再把坑填上。年年这样,还不让人往坑里看。我知道的就这些。” 我沉声道:“你去找老刘头就说,我要住他江边的房子。怎么撵也不走。其他的什么都别说。去吧!” 那人答应了一声,转身往村子里走,我远远看见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却谁都不搭理,就那么把手垂在身体两侧,上身笔直的一步步往村子里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我就看见一个背着行李卷的老头,往我这边走了过来。对方笑呵呵的跟我打着招呼:“听说家里来了贵客,我特意过来迎迎,屋里坐。” 我跟着老头走进屋里就看那老头把行礼扑在了炕稍上,他特意把炕头的位置给让了出来:“我家里炕头是躺死人的地方,贵客在炕稍凑合凑合吧!” 老头铺好了行礼就叼起了旱烟:“我叫刘宝,你叫我老刘头就行。贵客怎么称呼?”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刘头:“称不上贵客!我叫李魄!魂魄的魄。就是个过路的。看你家挺有意思,就进来坐坐。” “名中带鬼,你这名字厉害啊。”老李头吧嗒着烟道:“朋友从上游来的?” 老头是把我当成水鬼了。谁让我名字里有个鬼字呢? 老头误会了,我也没解释:“从外面来的,来找个人。”我说话之间,轻轻抖了一下手腕子。 我把师父给我的拘魂索装上了两个龙头样式的卡扣,平时就缠在手腕子上,当成护腕也作为装饰。 我抖手就是为了让对方看清我手上的拘魂索。 老刘头的双眼猛然一睁,试探着问道:“您是上差?” “你说呢?”我说话之间把阴气打进了拘魂索,指头粗的铁链上瞬时闪起了阵阵幽光,来自地府的煞气瞬时间从我手腕上四溢而出。 老刘头当即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守水人刘宝,拜见上差。不知道上差到此有何贵干?” 我淡淡说道:“我来找一个人,一个死了很多年的人,她叫王李氏。你知道这个人在哪儿么?” 老刘头听完摇了摇头:“我家祖辈守河,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一个人。” 我再次问道:“我听说,你没事儿在门口挖坑,还带着尸首游江?” 老刘头道:“不瞒上差。我在门口挖坑是为了等一条鱼。等他来了好给祖辈报仇。” “我们老刘家跟那条鱼纠缠了不止一代人了。我家也不知道怎么惹上了那条鱼,每一代都有人死在它手上。我那短命的儿子,就是被那鱼给拽进江里,最后连个尸首都没找到。” 老刘头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我都这个岁数了,唯一的心愿就是给我爹,给我儿子报仇啊!那畜生太狡猾了,我挖了坑在屋里等他,他不来。我带着横死的人游江,用阴气逗弄他,他也不出来。我也是没办法。” 我淡淡问道:“你说的那条鱼长什么样儿?在什么地方出没?” 老刘头道:“我没见过那条鱼的全貌,只看见过鱼脊梁,我约摸着那条鱼大概有一人多长。还有,那条鱼身上没有鳞。” 我目光微微一沉:“你确定么?” “确定!”老刘头点头道:“我曾经跟那条鱼打过一次,那鱼身上没有大鳞。瞅着就像是在身上铺了一张黑色绵布。” 老刘头看我没说话,又继续道:“我几次遇上那条鱼都是在上游的水窝子附近,我一直怀疑那鱼是从水窝子里出来的。可我不敢往水窝子里去啊!” 死人,鱼,水窝子,王李氏,都对在一起了。 我点起一支烟抽了两口,眉头还没等皱到一起,就听见老刘头喊了一声:“你不是鬼差,你是人?” 我是因为抽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鬼抽烟跟人抽烟到底还是有区别,我又不是真正的鬼魂,有些事情还做不到。 正文 第十七章我能帮你 我笑了笑:“我是不是鬼差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弄那条鱼。” 我想找王李氏的地魂,还真得碰一碰水窝子,我帮老刘头就是在帮自己。 “这……”老刘头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请不起你。” “有人请我了。”我回应道:“你不需要给我报酬。帮我做事就行了。” “行!”老刘头咬牙道:“只要能把那条鱼弄了,你让我死都行。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伸手往门口指了指:“我进来的时候那边有手指头印。水鬼能爬你屋里?” 老刘头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老刘头连话都没跟我说,转头就往外跑,在门口连着翻了几下:“我门口的挡鬼钉呢?你给弄没了?” 我来的时候就在门口翻找过一次,我自己也在奇怪:守水人门前怎么会没有挡鬼钉,那不等于是要放鬼进门么? 我回答道:“我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什么挡鬼钉。” 老刘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冲进屋里掀开了水缸,只是伸头往里看了一眼就脸色惨白的坐在了地上:“完啦!这下完啦!水鬼进村了。这得死多少人啊!” 我刚往水缸里看了一眼,老刘头猛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抓住我的衣领:“你把水鬼放进村了,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我轻轻挡开了老刘头的手掌:“老头,我刚才不愿意跟你计较,并不代表我次次都不计较。我再告诉你一次,我没碰过你的挡鬼钉。” “你没碰,挡鬼钉哪儿去了?”老刘头根本就不相信我:“我在挡鬼钉附近下了禁制,普通人看都看不见挡鬼钉,还上哪儿去拔钉子?肯定是你。你要干什么?” 我懒得去跟老刘头解释什么,身上真气猛然爆发而出。我身上杀意爆发的时候就算是九鬼也不敢来拽我衣领,小九说过:你杀气爆发的时候,拽你衣领就像是在对着一头老虎扯他的须子。 老刘头被突忽其来的杀气吓得坐在了地上:“你……你要干什么……” 我侧过身子往水缸里看了一眼,才发现水缸下面是个空底儿,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挖开了一个窟窿。 那个掏开了水缸的东西,已经从缸底下走了。 我侧着耳朵在缸口上听了一下,隐隐的听见了一阵水声——水缸底下应该是有一条水道,水流的方向刚好是鱼篓村。 我从背包里翻出几个用蜡密封的圆球扔进了水道,才把老刘头给拽了起来:“带我进村看看。” 老刘头咬着牙道:“不行!你不是什么好来路,我不能带你进村。” 老刘头这是认定了是我把鬼给放进了村里。 我也懒得跟他争辩什么:“那行,村里的事儿,你自己处理去吧!老子懒得理你。” 我出门往上游走,老刘头却连行李卷都不要,挣了命的往村里跑。 我故意不去管老刘头,自己转到没人的地方,在水边摆上了几个馒头,插上了黄香,退开几步隔空一指点向香头,成捆的黄香瞬时间被我内力隔空点燃,青烟袅袅入空时,水面上也传来了阵阵波动。 我是在点香引鬼!没想到,引来了一股江水。 我眼看着大概有两指粗细的水流,像是透明的小蛇,绕过了我摆在地上的香烛,直奔我脚前奔流而来,直到快要触碰到我的脚尖的时候才猛然刹住了前冲的势头。 下一刻间,那股江水像是被人指引着一样,在地上写出了一个字来:“滚!” 我冷笑道:“没办完事儿,我不会走。既然来了,出来见见如何?” 地上水流忽然间倒退三尺之后,再次流动而起,这回水流写出的字是:“不走就死!” 我还没说话,黄香上忽然冒出三尺多高的火苗,一捆黄香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火把,在江岸上映出了一片红光。 写在边上的四个大字就像是被浸上了鲜血,殷红刺眼。 对方是在向我示-威。 我淡淡笑道:“我什么都干过,就是没死过。” 我的话音一落,黄香上的火光也随之熄灭,天上星月暗淡无光,我周围百米之内变得漆黑一片,百米开外却亮出了重重火点儿。 一团团暗绿色的磷火,就像是被惊飞的流萤,刹那间从岸边芦苇丛中蜂拥而出之后,又用最快的速度贴在了芦苇杆上,慢慢向上浮起。 仅仅片刻之后,岸边芦苇就像是一支支被绿火点着的蜡烛,浮起了一团团绿幽幽的光点。 水鬼侵岸! 这么多水鬼,如果同时上岸,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正文 第十八章那东西进村了 我的目光在芦苇丛中飞快一扫,那些火点就在我的视线当中变成了漆黑的人影。 好多人手扶着芦苇,半蹲在水里,远远看着我不住的冷笑。 我的目光顺着一个人身上滑向了对方脚底,却看见一双被水泡得发白的脚腕。 那人也在我的注视之下从水里站了起来,缓缓抬起了被水盖住的脚掌。 对方脚踝刚刚露出水面的瞬间,我左手忽然伸手一甩,缠在我腕子上的追魂索,已经形同利箭,向我身后倒射而去,追魂索一段瞬间入土半尺,我左手向上怒扬而起,一道人影也被我的追魂索拽上半空。 倒飞的人影在我眼角余光当中当空砸落的瞬间,水边鬼影身形暴起,直奔我身前冲击而来。 我斜眼瞄向飞速冲进的鬼影之间,右手抽出的子夜弯刀,从我身后斜向飞起,阴风呼啸的刀刃顺着我肩背迎空而起,紧贴着左手上的锁链扫向半空的同时,右手上的追魂索也形同长鞭横扫而出。 子夜撕开人体的声响,追魂索击碎鬼魂的爆响,不分先后的在我身边爆裂开来。 空中萤火飞动,身前芦花满天,碧绿的磷火与烧焦的芦花四下弥漫,追魂索与子夜同时从空中坠落。 我转身当中抬手接住了子夜,刀指水面,从我手腕上垂下来的两条追魂索贴地震荡,嗡嗡颤动的响声,就像是两条毒蛇在昂首吐信,警告着敌人不要轻举妄动。 我身前芦花落尽时,我的脸色才微微沉了下来。 刚才从水里杀上来的不是什么鬼魂,而是术士御使的符兵,有人在岸边芦苇荡里埋了兵符,才是我震碎鬼影时不见磷火,只见芦花的原因。 出手的人是老刘头么? 我心中疑问刚起,就见芦苇下面荡起了层层涟漪。 我眼见水边涟漪层层炸开之间,人也跟着往后倒退了一步。 我的脚跟还没完全站稳,熊熊火光就在芦苇荡里冲天而起,过米高的火光就像是游动的火龙,紧贴着江边游动而下,瞬息之间撩起了百米烈焰,半边天空都被火烧得通红一片。 芦苇荡忽然起火,我来不及多想起火原因,急忙用追魂索上的龙头卡扣扣住了子夜的刀柄,一记离手刀,把子夜投向火光深处。 呼啸的子夜,在空中倒转了过来,刀柄在前,刀尖向后的冲向熊熊烈焰。 子夜距离火焰还有半尺之间,刀柄上的手骨忽然五指怒张,形同鬼爪抓向了当中飞舞的烈火。 望空舞动的火蛇,被鬼手带起的阴风吹向了两边,任由子夜弯刀长驱直入,抓紧了芦苇深处。 我拽回追魂索时,子夜的鬼手已经握住了一样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子夜究竟抓住了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老刘头带着大批的村民,从远处冲了过来。 老刘头看见我站在水边,气得浑身发抖:“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老少爷们儿,他敢放火,打死他!” 那些村民也不管老刘头说的是真是假,举着铁锹、镐头奔着我冲了过来。 我一收弯刀拔腿就跑,我想跑的时候连山猫都追不上我,更别说是那些普通的村民了。我只是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转了弯儿,他们就看不见我的人影了。 那些人并不知道,我其实就站在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我吸了阴气之后,就是一只有体重的鬼魂。他们谁也没开阴阳眼,怎么能看得见我。 那些村民往回走,我就跟着他们一块儿往村里溜达。 走在我前面的人低声说道:“今晚上邪门儿了啊!刘太爷疯了一样挨家敲门,问谁听见什么动静?你家有动静没有?” “你别说,我还真听着了,我听见我家水缸底下有动静,那声就像是有人用手指挠水缸底儿似的。” “胡说八道,人还能钻水缸下面去?” 俩人正说话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压低声音说道:“最邪门的是芦苇荡子着火了,你们想想,芦苇荡子什么时候着过火?咱们小时候,老辈人不是都说:芦苇荡子里住着水仙么?从来就不让我们往那去。你们想想,谁见过芦苇荡子着火?”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这个鱼篓村看起来并不像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村外面不仅有守水人,还有护水兵符。 我大致计算一下刚才江边起火的距离,火焰是从上游烧下来的,起火点就在王李氏淹死的那个水窝子附近,火焰熄灭的地方刚好卡在了老刘头那间屋子前面。 正文 第十九章混进村里 如果这段距离上全都藏着术士兵符的话,就相当于有人在水边拦上了一道“堤坝”,在水窝子那里淹死的人,只能顺着堤坝往前走,不到镇水屋之前上不了岸。 我眼前的一切都说明,鱼篓村附近的江水里面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然也不会有术士严防死守。 那个老刘头肯定也没跟我说实话,至少没把话全部说完。 我也知道,想要揭开谜团,最快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跳进水里,去看看水底下的情形。 但是,只有傻子才会那么做。 在什么都没弄清楚之前,就一个猛子扎进水窝子里,多数结果就是跟王李氏作伴去了。我还没有兴趣下去跟她配阴婚。 水窝子跟鱼篓村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水里的事情我不敢去,只能先碰陆上的秘密,然后反过头来对付水窝子,想要揭开秘密最安全的办法还是得找老刘头。 我脑袋里飞快的盘算着对策当中,忽然觉得眼前闪过了一道金光,身上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疼得钻心,就连肩上都跟着冒起了黑烟。 我猛然抬头之间,就看见村口大树上挂着一面八卦镜,反着金光的镜面刚好打在我刚才站着的地方。 我化成半鬼,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就是,鬼怕的东西,我都怕。 遇上普通的桃木剑,五帝钱之类的东西,最多能让我反感,或者是难受一下,遇上真正术道高手加持的法器,那就真能伤到我了。 村口挂着的那面镜子就是这种东西。 我没弄错的话,那面镜子就是鱼篓村的第二道防线。 我正想散去身上阴气的时候,老刘头已经抢到了大树底下,一只手托着镜子道:“一个一个走,都别着急。” 那些村民依次从老刘头面前走过时,他都拿镜子往对方身上照上那么一下,确定没事儿,才让对方通过。 看来,我刚才被金光烧伤的事情已经引起了老刘头的注意。 那些村民一个一个往村里走的时候,我也躲在远处散去了身上的阴气,悄悄跟在老刘头背后进了村子。 一开始,我不知道老刘头的深浅,还不敢跟得太近,没走多远,我就发现老刘头的身手并不太好。 江湖上的术士分为两种:一种主要靠符箓、阵法、咒语这些东西驱鬼捉妖;一种是靠着本身的武力与妖鬼厮杀。 我属于后者,老刘头应该是前者,符箓术士武功修为相对偏低,斗得过鬼,却未必斗得过人。老刘头没发现我的原因就在这里。 我跟着老刘头走进了村口,才发现鱼篓村第三个奇怪的地方。鱼篓村竟然铺着水泥地面。 东北的农村基本上都是土道,只有一些模范村、样板村才会修路面。鱼篓村显然不是这样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我从一块裂开的水泥下面看见了青石板。换句话说,鱼篓村是先在地上铺了青石板,后在上面铺了水泥。而且,那些石板已经有些年头了。 放在过去,能用青石铺路的村子少之又少,除非村里出过什么显赫的人物,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鱼篓村只见青石路,不见牌坊、门楼。说明石板还是在挡着什么? 鱼篓村是在拿青石板挡着从水缸下面钻进地里的东西? 老刘头早就知道有东西会钻洞? 我看向老刘头的背影时,却看见他在村口第一间房子的位置上停了下来,人也跟着蹲在了地上,好像是伸手在往路边墙下面摸什么东西。 老刘头在摸索了半天,从墙洞子里摸出来一个三足香炉,在墙角的位置上点着了三柱黄香。 香炉上的青烟袅袅升起时,我的眼神随之微微一沉:老刘头也在引鬼。 不,应该说鱼篓村建村的时候,就有人故意留下的引鬼的位置。 农村人虽然不是个个都懂风水,却严守着祖辈人留下的规矩。 建房子修路的时候,不在村里留十字路口就是其中之一。 到过农村的人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发现,村里的小路最多会出现丁字路口,没有十字路口,就算是有需要修十字路的地方,两边路口也会错开一定的距离,绝不会向马路一样出现标准的十字。 按照术道的说法,这样做是为了不让鬼魂凭空出现在村里,免得惊扰了乡邻。 看鱼篓村的房子,这个村子也有些年头了,村里人不会不知道这样的规矩。 但是,建村的人不仅故意修筑了十字路口,还在路口附近藏了引魂用的香火,这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二十章敢点香么 我忽然间反应了过来。 原来,老刘头一直在做引鬼的事情。 当时,被我拦住的那个村民跟我说过,村里死了人老刘头会架船把尸体拉到江面上去转一圈。 老刘头同样是在引魂离村。 江边上的兵符,可以挡住江里的鬼魂,同样也能挡住村里的亡灵。 老刘头不把地魂引出去,死者就没法进入地府,不走这一趟就强行下葬尸体,必然要引发祸端,不是死者不得安宁,就是死人会找回家门。 这才是老刘头非要架船带着尸体转上一圈的原因。 鱼篓村!鱼篓村! 我在脑海里大致回忆了一下,自己在上游看到的地形。 鱼篓村的这个名字,并非是因为村民以打鱼为生。而是因为村子像是一个鱼篓,鱼篓的开口就在老刘头守水的屋子那里。 鬼魂才是鱼啊! 鱼篓放在江边,里面的鱼出不去,外面的鱼进不来。 我看着老刘头露出一丝笑意。 守着黄香的老刘头丝毫没有察觉到村口的阴影当中还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到黄香烧完,老刘头才叹息了一声走向了村里最为破旧的一间屋子。 老刘头刚刚点起一盏油灯,我就迈步走进了屋里,身上的阴气瞬间袭向灯火,油灯上顿时窜起了一尺多高的绿火。 绿火闹鬼! 我让油灯变了颜色,老刘头也跟着变了脸色。 我自然的坐在了椅子上:“术士安身之处不求奢华,但求暗藏玄机。让我看看,你这屋里藏了什么机关?” 我用脚轻轻敲击着地面道:“你这地底下是空的吧?你在下面藏了什么?” 老刘头脸色阴沉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却没去回答老刘头的问题:“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不用电灯,用油灯。是不是知道会有鬼来找你?” 老刘头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如果,你是术士。那就请朋友不要管这里的事情,你管不起。” “如果,你是鬼魂。说你想要什么?我能拿出来的,一定给你。” 我沉声道:“我说了,我来就是要找一个王李氏的鬼魂。你把她引出来,我马上就走。绝不碰这里的东西。见不到王李氏,我就只能跟你耗下去。” 老刘头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王李氏,你走吧!” 我用脚轻轻敲着地面道:“你确定让我走?我虽然是不知道,你这村里有什么,但是我敢肯定。你的鱼篓子漏了。” 老刘头双眼猛然一睁:“你都知道什么?”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看出鱼篓村是个困阵。现在有人正在撬这个困阵的阵脚。一旦这个阵脚被撬开。这个村里就别想再有活人了。” 我没去理会老刘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我以前也抓过鱼,我知道,鱼篓子立着放在水里,是为了让鱼活命。要是把鱼篓子平放在水里,那就不该叫鱼篓子,该叫鱼捂子了吧!” 鱼捂子是我们当今的一种叫法,就是把在鱼篓一类的东西里放上鱼饵扔在水边,鱼吃饵的时候会从开口的地方钻进去,等它吃饱了就别想再钻出来了。 放捂子的人,只要定时去收鱼就行。 我紧盯着老刘头道:“江边的兵符挡鬼,你却在守水的屋子里留了一条暗道,那分明就是故意要把鬼魂放进来。我要是没猜错,顺水游进来的鬼魂,应该能游到你的屋子底下吧!” “放屁!”老刘头暴怒道:“那条地下河早就不在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守水人,不是养鬼人。”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刘头:“你敢在自己屋里点一根引魂香么?” 我是故意在激对方,没想到老刘头竟然真在屋里点了引魂香。 老刘头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坐在了我对面:“小子,我不管你是谁。要是我这屋里没事儿,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把你留下。” 术士从古自今都是江湖中的一份子,同样奉行着江湖之道。一言不合就拔刀见血的事情比比皆是。 我到老刘头家里来找事,找到了倒还好说,找不到,他不把我留下,也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刘头点起了一根烟来,我的烟抽完了一支,地上的引魂香也烧掉了小半截。 老刘头阴沉着面孔道:“小子,香没了三分之一了,你还等什么呢?” “不是还剩一大半么!”我刚说了一句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拍门的声音:“刘太爷,刘太爷,外面出事儿了。你快去看看!” 正文 第二十一章算怎么回事儿 老刘头头一眼看的不是门口,而是我。 他脸色已经变了。 我右手稍稍一沉摸向了身后的子夜。 老刘头家里是两道门,大门没响,房门站人,那是有鬼拍门。 老刘头刚要开口,就被我挥手制止住了,我自己应声道:“老刘叔睡了,你有什么事儿?” 那人站在门口回应道:“村里死人了,不知道死的是谁。老刘叔,大伙都等你回去呢!” 我声音一沉道:“你死在什么地方?” “在大柳树下面!”那人道:“不少人都过去了,就等刘太爷呢!” 我看向对面的老刘头,老刘头用手蘸着桌上茶杯里的水写了两个字:“阴地” 他的意思是,出现死人的地方,就是最容易闹鬼的地方。 我抬手示意老刘头做好准备,自己再次问道:“你进来的时候,大门怎么没响?” 术道中有句话叫:见怪别问怪! 这句话是说,人在深更半夜里见到了什么怪事儿、怪人,千万别过去问。那些奇怪的东西是鬼故意给你看的,你装着看不见,直接走过去说不定还没事儿,只要一问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命问没了。 就好像是,有人回家的时候,看见楼洞口那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人一动不动,你要是不看他快走几步,或者干脆不回家,也就没事儿了。要是你走上去问一句:你怎么不走? 那个人回身的时候,你说不定看见的是什么! 我直接开口问了对方,就跟和他宣战没什么区别。 老刘头被我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伸进了兜里。 外面那人细声细气的说道:“你家也没大门啊!让我怎么敲?不信你们打开门看看!” 那人话一说完,我就听见外面传来咣当一声闷响——那人把大门拽开了! 我回头之间,对方便化作狂风阴气吹开了里屋的方门,向屋里怒卷而来,刺骨寒风从我和老刘头之间急掠而过,瞬间吹灭了桌上的灯火。 我们两个人同时转身的当口,房间一侧的窗户也在一瞬之间从右往左依次敞开,窗帘随之脱落在地。 敞开的窗扇在阴风当中左右摇摆之间,我的视线已经落向了院门。 外面的院门果然是没了!就像是无声无息的被人给拆了下去,只剩下两个空荡荡的门垛立在院子当中。 我和老刘头对视之间,院墙外面却多出了一道背着门板的人影。 那人故意猫着腰把两扇大门背在身上,一步步的从门垛缺口的位置上走过去时,房门方向也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刘家房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平拍在地上了! 老刘头的脸色阵阵铁青:“小子,你走吧!这里的事情,你别掺和了。我知道,你有点本事,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有本事就能掺和进来的。” 我知道老刘头是什么意思! 刚才外面的鬼魂是在向我们示-威,“他背走了大门,却推倒了房门”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敞门,是说要放一条生路。 落门的意思是说:我和老刘头之间必须得有一个人死。 在这边,人死之后必须先把人放在门板上,用门板抬到外面,才能往棺材里成殓。对方扔一块门板的意思,就是让我们选谁死谁生。 老刘头整了整衣服抬腿要往外走,我却抢在他的前面出了屋子,一脚把地上的门板给踩了个四分五裂:“刚才误会你了,这个算是给你的赔礼。” “你……”老刘头看了我半天才摇着头道:“你呀!你倒是个好人,可你不该掺合这里的事儿啊!” 老刘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这一脚算是把自己的命给踩没了。我死在这里,是我该死,你死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不动声色的跟着老刘头往前走。对方却絮絮叨叨的道:“一会儿看看情况,要是不严重,你就趁早走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老刘头一直走到村子中间,我才远远看见了一棵几人合抱的柳树。 老刘头分开人群之后颤着声音喊了一声:“李……李先生……你来看一眼。” 我看到地上那具尸体的时候,脸色也是一变。 村里的水泥路面不知道怎么塌掉了一块之后,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水坑,那具没穿上衣的尸体,四肢伸展着,面孔向下的趴在水坑中间,只从水面上露出一条脊背。 最奇怪的是,尸体从颈椎开始直到腰眼的位置上,还带着一道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刮出来的血线。 我示意老刘头退开几步,自己伸手扣住肢体脚踝,慢慢发力往后拉扯了几下。 那具尸体就像是生了根一样,趴在水坑里纹丝不动。 我站起来把老刘头给拽到了一边:“尸首亮脊了。你想怎么办?” 正文 第二十二章出手 按照术道上的说法,有些落水而死的人,如果生前在胸口憋了一口怨气。落水的地方又恰好是极阴之地,或者水妖墓地之类的特殊地点,尸体很有可能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化成半妖半尸的怪物。 柳树下面的那具尸体,像是鱼一样把脊梁亮出水面,说明他已经开始妖化了。这样的尸体,一旦苏醒过来必然异常凶戾。 老刘头抓着我的手道:“李先生,我刘宝活了大半辈子,从来就没求过人。今天,我求你,求你带着乡亲们出去。你把他们领到公路那边,让他们各自逃命去吧!” 我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呢?” “我?”老刘头苦笑了一下:“死呗!还能咋样?这就是命。守水的人早晚有这么一天。” 老刘头不等我说话就摆着手道:“走吧!走吧!李先生,你还年轻,有可能的话就从术士这条道上跳出来吧!等到了遍体鳞伤,妻离子散的时候再想往出跳也晚了。” 老刘头摆着手往人群的方向走,他的背影就像是一条大限将至的老狗,已经没有力气去替主人守门了,却拖着残躯走向了他用一生守护的大门。 老刘头停住脚步的瞬间,已是腰身挺拔,昂首而立:“诸位乡亲……” “不用害怕!这里的事情,我和刘叔一块儿处理就行了。”我不等老刘头把话说完就大步走进了人群。 老刘头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你……” 我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信不着我么?” 老刘头老了,哪怕年轻的时候是叱咤风云的术士,现在也只是拖着一副残躯拼死挣扎的人罢了。 我说他像是一条老狗,并不是在贬低对方。拼死也要守门的老狗,值得钦佩,因为他的心里没有杂念,只有执着。哪怕最后的几声怒吼仅仅是在示-威,也代表着他在尽忠职守。 老刘头摇头叹息了一声:“诸位乡亲都听李先生的吧!” 我沉声道:“谁去给我找几根棺材绳子?越老的越好,找不到棺材绳子能找到结实点的绳子也行。再给我弄一桶柴油过来,谁家有拖拉机?没有拖拉机的,有三轮摩托也行,总之能拖动东西就行。” 我想了想道:“谁家要是有棺材,最好给我弄一口过来。再找生石灰来,没有生石灰的话,水泥,黄土也凑合了,总之越多越好。” 我说的那些东西,村里一般都不缺。关键就是棺材和棺材绳子有没有人愿意往外拿。 农村肯定有棺材,但是那些棺材都是老人的宝-贝疙瘩,谁都不愿意往外拿。 再就是棺材绳子,如果不用白事行的人出殡,棺材抬到地方,绳子也就扔了。只有白事行里专门抬棺材的人,才会把绳子留下。上了年头的棺材绳,放在术士手里能当法器用,白事行轻易不会把棺材绳子往外放。 这两样东西,才是我把尸首从水里弄出来的关键。 没有的话,事情会麻烦不少啊! 要说老刘头在村里还真有威信,他自己带着人在村里跑了一圈,真就弄来一口上好的棺材和几根棺材绳子。 我让人全都退开把绳子扔给老刘头一根:“你捆脚,我捆身子,打死结,千万别让绳子断了。绳子断了,可就不好弄了。” “那边的,先把生石灰铺在棺材里,石灰垫一尺。” “拖拉机开过来,绳子捆在拖拉机后面……” 我分配完了人手,才从背包里抽出一条白布蒙住了自己的口鼻,试探着把脚踩进了泡着尸体的水坑。 我试探着往尸体身边走了两步,才慢慢的试探跨在尸体身上,用棺材绳打了一个活结,套在了尸体的脖子上,才用另外一根棺材绳往尸身下捆了三道,却故意没去捆尸体的双臂。 我起身时尸体双手仍旧是平伸在他身前。 我把拴在尸体脖子上的棺材绳扔给了老刘头,才对远处一挥手:“拖拉机,往后拽!” 几秒之后,棺材绳就被绷直了一条直线,水里的尸体就像是生了根的铁树。无论怎么拖拽都纹丝不动,拖拉机的轮胎在地面上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响,却怎么也没法再往前一步。 “把柴油倒水里!”我话一出口,老刘头就被吓了一跳:“别放火,万一把尸体惊着了呢?” 负责倒油的村民果然是停了下来。 我走上去把油桶接了过来:“我点火!你们看见尸体往后退就往坑里扬土,尸体退一寸,你们就填一寸。一定得把水坑子给填平了,知道没有?” 正文 第二十三章师出何处 我见村民点头,才拿着油桶慢慢倒出了柴油,我眼看着柴油顺着水面往尸体头顶逼近之间,隔空一指点向了水面,水面上顿时窜起了过尺高的火苗。 游动的火焰只在几秒之间就点着尸体的双手,浮在水面上的尸体仍旧是无动于衷。反倒是被拖拉机绷直的棺材绳上发出嘎吱一声怪响,就好像是要被崩断了一样。 我微微一皱眉头,隔空一掌推向了水面,火势在我掌风的推动之下往前连进半尺,差点就贴上了尸体头顶。 人发被烧焦的气味瞬时间弥漫而起时,尸体的双手在火光当中缓缓握紧。 “拉他脖子上那根绳子!”我喊声一起,老刘头猛地一下拽紧了棺材绳,尸体的脑袋一下扬出了水面。 “棺材!”我怒喝声中踩着还在烈火怒燃的水面向尸体冲去,抬脚踢向了尸体下巴。 我的鞋尖与尸体下颚发出一声骨裂般爆响之后,尸体在我重击之下腾空而起。 我脚带烈火跃水而出,人在空中双脚连环发力,接连踢向了尸体胸口。 飞在空中的尸体也在我不断重击之下,落进了满是石灰的棺材当中。 石灰遇水丝丝声响还在棺材当中不住翻滚之间,我已经落在了地上:“快,用石灰把棺材填了。” 守在棺材旁边的村民,提着石灰袋子冲了上来,把成袋的石灰倒进了棺木当中。 我抽出砍断搭在棺材旁边的绳索时,老刘头双手举着一根一头被削尖了的木棍,狠狠扎进了四下飞舞的石灰当中。 他一棍扎落的位置,应该就是尸体的胸口。 老刘头抽身后退时,高声喊道:“快用生石灰把棺材填满,那边的把水坑子也给填了。” “盖棺材,拿棺材钉过来!”老刘头带人飞快钉死了棺材:“把棺材拖到我家院子里。” 有村民拖着棺材走了,老刘头一直看着剩下的村民用土把水坑自填了起来,才指挥着人拿青石板盖住了水坑。 老刘头在石板上面连着踩了几脚:“都回去吧!晚上能不睡的就别睡。等天亮了,各家派一个代表到我家去。” 老刘头把我请回了家里,亲手给我倒上了一杯酒:“这回谢谢李先生了。” 我轻轻转动着酒杯道:“鱼篓村的事情没完。你是打算继续撵我走呢?还是想让我留下来呢?” 我的意思是:你想让我留下就跟我说实话。 我对鱼篓村越来越好奇了。这里不是村子怪,人也奇怪。 诈尸这种事情,放在别的地方能吓傻一村子人,可是鱼篓村的村民,不仅没有慌乱,还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样,配合得极有章法。 这绝不合理。 老刘头喝了一杯酒道:“李先生,你甘心当一个术士么?” “什么意思?”我没弄懂老刘头的意思,他明显是答非所问啊! 老刘头自顾自的说道:“我不想做术士,一点都不想。做术士需要付出的东西太多,失去的东西也太多。我要是但凡能有一口饭吃,能有一条生路都不想去做这个术士。” “可是,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人生下来能干什么都被老天爷安排的明明白白,你想逃都逃不出去啊!” “我们村,几十年都没有男丁出去打工。不是我们宁可受穷也不肯干活,是老天爷不让我们出去啊!” 我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扬:“你的意思是,你们全村都是术士?” “狗屁!”老刘头摇头苦笑道:“术士就是我一个,还特么是半吊子的术士,今天没有你,我就真完了。” 老刘头紧紧盯着我道:“李先生,你能告诉我,你师出何处么?” 老刘头看我不说话,赶紧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连累了你!” 我淡淡说道:“棺材门阴阳脉!” 老刘头的眼睛顿时一亮:“难怪,难怪……难怪你身上既有至阳内功,又有阴气浮动,原来你是阴阳脉的人。” 老刘头说着话,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站起了身子,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李先生,求你救救我们村子。” 我侧身把老刘头扶了起来:“先说是怎么回事儿?” 老刘头说道:“这事儿,还得从鱼篓村祖辈那里说起。你知道守水的都是什么人吧?” 守水人的构成相对复杂一些。 守水分为民守和官守两种: 民守,就是沿水吃饭的术士世家,一般都是子承父业。 官守,就是水兵守水。术士不入官场,并不代表官场里没有术士。水兵营里就有专门处理水上怪事的士兵,这些人单独成营。师承也来自上一代的老兵。 正文 第二十四章你也是术士 老刘头看我点头继续说道:“鱼篓村其实就是水师营啊!村里人的祖上都是水师营的守水人。” 老刘头指着窗口道:“鱼篓村其实比江岸低了一块儿。你信么?”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我来的时候确实在高处看过鱼篓村的全貌,可我并没看出鱼篓村的地势低于江面。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出现。 水往低处流是个常识,鱼篓村从上到下都没修筑过堤坝。如果,鱼篓村比江面低,这里早就应该被水给淹了。 老刘头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信,其实,我也不信。但是,我们刘家祖上却是这么说的。” “当初,守水营里一共有七个术士。你别看守水营只有七个人,却是正儿八经的一营武官,我刘家先祖就是守水把总。” “按照我们先祖的说法,鱼篓村这里过去就是一片水泊啊!后来不知道怎么忽然退了水成了干地。守水营千总亲自查看之后,就带着守水营的人在这里修了兵营,扎了根儿啊!” “后来,大清朝完了,这里也就不是什么兵营了。但是,七个守水营的后人还在,这里也就成了鱼篓村。” 老刘头说到这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也静静听着对方继续再往后说,守水营里肯定还有故事。 按照清代的官阶,一营长官应该是千总,刘家祖上只是把总,比千总低了一品官阶。 我敢肯定刘家不是故事的主角,起码一开始不是。 老刘头继续说道:“守水营在鱼篓村扎根之后,也渐渐开枝散叶了。慢慢也就成了村子。七家祖上把守水的本事都传了下来。要不是七家祖上忽然在一夜之间死了个精光,我们也不会被困在这个村里。” 我一挑眉头:“你是说,七家术士的家主都在一夜之间暴毙了?” “不止是家主,就连有点本事的术士也没了。”老刘头喝了口酒道:“我们刘家能把本事传下来一部分,还是因为我家老太爷在临死之前,用棉被捂住了我太爷,他才活了下来。” “我太爷说,他爹当时用棉被把他盖住,自己又趴在了棉被上,硬是把他给压昏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老太爷已经没气儿了。我太爷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那一年,大半个鱼篓村都在出殡啊!” 老刘头叹了口气道:“从那之后,鱼篓村的人就再也走不出去了。只要离开村子超过十天肯定会死在外面。横死,病死,甚至自己吊死,总之都是不得好死啊!” 老刘头道:“我家老太爷去得太早了,没把本事全传下来。从我太爷那辈开始,我家就成了半吊子的术士。” “说来也好笑,我这个半吊子的术士,最后成了守村的人。” 我沉声问道:“你在守什么?” “看着那条鱼!”老刘头道:“我跟你说,我在看着那条鱼说的都是实话。那条鱼出来,村里肯定得有人死。我爷爷也说过,把那条鱼给灭了,我们才能从村里走出去。” 我微微点了点头:“那村子外面的禁制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老刘头摇头道:“我只知道,那些禁制都是祖辈上留下来的。说是为了挡鬼。要是有鬼进了村子,这个村就完了。不杀光了村里的术士,鬼就不走。” 我再次问道:“以前有鬼进来过?” 老刘头道:“进来过两次,一次是我家老太爷那代术士全部送命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在我小的时候,那次我爹没了。” 老刘头道:“我一直撵你走,就是不想让你死在这儿,因为你也是术士。” 我顿时一皱眉头:“以前也有外来的术士死在了村里?” 老刘头道:“就是我爹没了的时候。那时候,我爹发现了鬼魂进村的征兆,就托来村里收鱼的人,从外面请了几个高手过来。结果,我爹加上五个高手全都没了。” 老刘头眼角上带起了泪珠:“我爹没了,儿子也没了。家里就剩下我这么一个孤老头子。有时候,我也寻思,干脆别传徒弟了。等我两眼一闭,说不定外面的鬼魂就不找我们了。” “可我还是害怕啊!我怕,万一我寻思的不对。我一死,村里还有谁会法术了?要是鬼魂进来之后见人就杀,村里的乡亲可就一点生路都没有了。” 老刘头说完就开始往嘴里使劲的灌酒,我转动了酒杯:“这些事情,村里人都知道?” 老刘头苦笑了一声道:“能不知道么?要是谁都不知道,村里哪儿来的那么些壮劳力,还不都出去打工去了。” “但是,村里人肯定不会跟外人说实话。” 正文 第二十五章现在就走 老刘头道:“我看江边的芦苇荡子烧了,就知道鬼魂要来了。但是我就是寻思着,让你把人都带走,我自己留下等着鬼魂弄死我就完事了,他们只要在十天之内回来,保证不会有事。” 老刘头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我爹死的时候,芦苇荡子就起过火。” 我点了点头道:“你说那条鱼,跟鬼魂进村有什么关系么?” 老刘头道:“这事儿,我也说不准。但是,我觉得他们肯定有关系。只有那条鱼出来的时候,村外面才闹鬼。要不然,村外面太平着呢!” 我用脚点了点地面道:“村子下面有暗河?” “应该是有!”老刘头道:“我爹、我爷都怀疑过。但是,谁也没去证实过。不是他们不想下去看。都是因为道行太浅,不敢去看啊!” “嗯!”我点头“嗯”了一声道:“我要找的那个王李氏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人?” “谁知道啊!”老刘头摇头道:“我们这七家先祖暴亡之后,家里的族谱也不知道怎么全都没有了。那之后,也没人有心思去弄什么族谱。一来二去的,谁也记不住三代人之前都叫什么了。” “族谱还能没了!”我追问道:“村里有几家姓王的?” “只有一家!”老刘头往村尾的方向指了指:“老王家就在那边,他家祖上就是守水营的千总。” “哦!”我坐直了身子:“你就没问过他关于守水营的事儿?” “问个狗屁,那家就剩下几个傻子了。作孽啊!”老刘头道:“当年,村里术士暴毙的时候。就数老王家死的人最多。那之后,老王家还不出男丁了。没过几代,家里就剩下一个老太太跟他一个傻孙子。” “按理说,傻子不能娶妻生子。可是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肯让老王家断了香火。把老王家仅剩的那点家底都拿出来了,给他孙子娶了个傻媳妇。结果又生下来两个傻子。作孽啊!” “老太太两眼一闭之后,他家的事儿也就剩下村里人照应着了。儿媳妇家里人知道老太太没了,就把闺女领回去了。老王家的傻儿子跑出去找媳妇,一去就没回来。估摸着是死在什么地方了。” 老刘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老王家还剩下的那俩傻子,就靠村子里照应着活着。” “王家老大,头几年不小心掉江里淹死了。捞上来的时候,尸首都要被鱼给啃烂了。王家老二,倒是活得不错。他不像那老大见天往出跑,一天到晚就是在家吃了睡,睡了吃。饿了就出来找村里人要。不饿,你连人都看不着。” 我听得直皱眉头:按照老刘头的说法,那个地府找不到的鬼魂王李氏就是王家的儿媳妇。可是王家就剩下了一个傻子。我还找谁问去? 我琢磨了一会儿道:“我想到王家去找找线索,你带我过去一趟?” 老刘头犹豫了一下:“这会儿天都这么晚了。我们去了容易吓着傻子。要不,咱们天亮了再去?” 我指了指院子里那口棺材:“我倒是能等得起,外面躺着的那个能等得起么?” “那个……”老刘头颤着声道:“外面那东西都被我用桃木棍子给串了,还没死么?” 我回应道:“外面的那个是尸,背走你家大门的是鬼。你自己说,那个鬼魂会不会等我们?” 老刘头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咱们现在就走。” 老刘头急三火四的带着我往外走,我路过棺材时候特意在上面贴了两道镇魂符,才跟着老刘头出了门。 老刘头一直领着我往大柳树的方向走,我走到一半的时候心里一动道:“那棵柳树是什么时候栽的?” “七家祖上搬过来的时候栽下去的。这样的树,在村里一共有七棵。按照北斗七星排列。” 老刘头边走边说道:“七家先祖栽下这七棵树,一是为了布一座北斗七星阵。二是为了让后人牢记七家的情义,守水营的人,当年可是结义兄弟啊!” “哦!”我答应了一声之后,没想到老刘头的话锋跟着一转:“可惜,七棵树已经没了两棵了。” 我顺口问了一句:“你们刘家的树是哪棵?” “我家房子后面那棵!”老刘头道:“七家都是各自守着自己的树过日子。老王家就住在柳树附近。” 我一开始还没在意老刘头说些什么,等他到了老王门口,我才微微一皱眉:“王家这房子不像是老宅啊!我看比你家新多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转身 老刘头笑了笑:“全村就我一家是老宅了。也就我一家守着祖上的规矩,不去翻新老宅。其他人家该修的修,该动的动,有些连家都搬了。” “要说修宅子这个事儿,还是从老王家开始的。当初,她家老太太要给儿子说媳妇。姑娘娘家提出来非要一座新房子不可,老太太咬着牙根给翻了新房子。” “为了这事儿,我爷还去她家劝过老太太。老太太不听啊!哭天喊地的作,把我爷气得不管了,眼睁睁的看着她家拆了老宅。剩下那几家也是有样学样的,把老宅给拆了。” 术士,尤其是术士世家,不会轻易去动自己家老宅。尤其是先祖留下来的宅子。祖宅很有可能是术士留给后人保命地方,拆了就等于扔掉了一张底牌。 守水营术士死绝,七家老宅被拆,绝不是一个巧合。 应该是有某种力量,正在一步步的蚕食着鱼篓村的防卫。 对方肯定是要进入鱼篓村! 它进入鱼篓村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还在低头思忖的时候,老刘头已经推门进去了:“二柱子,二柱子,你在了没有!” “在!”我和老刘头被黑暗里传出来的动静给吓了一跳。 我们两个人从门外走进来,谁也没有发现屋里坐着一个人,直到他出声,我才看见了一个蓬头垢面盘腿坐在地中间的人。 “二柱子,你怎么坐地上了,那边不是有凳子么?”老刘头过去想拽二柱子的时候,对方却傻呵呵的说了一句:“你不是教俺,人来了得让座吗?我把座让给别人了。” 老刘头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 整个屋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屋里有两把旧椅子,还有一张土炕,那些都是能坐人的地方,二柱子这是给谁让座呢? 老刘头颤着声道:“你这是给谁让座啊?” “给你们啊!”二柱子一个劲儿嘿嘿直乐。 老刘头气得在二柱子身上拍了一下:“冒什么傻气儿,起来!” 老刘头拽着二柱子起身的时候,我却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来了?” “我奶奶说的!”二柱子话一出口,老刘头又懵了:“老太太回来了?” 二柱子冷笑道:“她不就在炕上躺着么?” 我示意老刘头别动,自己走到土炕边上抽出白昼,慢慢伸到土炕上房。 白昼的刀尖越过炕沿之后,雪白的刀刃就像是被火过一样泛起了一丝红光。 白昼和子夜作为阴阳脉的镇山之宝,同样是一阴一阳两把兵器,子夜属阴,白昼属阳,对阴气极为敏感,如果我不去压制白昼,他在触碰到阴气之后就会自动反击。 白昼的刀尖泛红就是触碰阴气的结果。 我持刀再次向前推进之间,刺眼的红光已经顺着刀尖往刀身上游动而来,丝丝火星紧贴着刀刃迸射之间,我忽然调转了刀锋直奔着土炕砍落了下去。 我不用启动秘法就能看见鬼魂,可我进门之后却只看见了二柱自己。而且,白昼是在越过了炕沿之后才爆出了火光。 这些都说明,这间屋里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遮挡了阴气,这道屏障就是土炕的炕沿。 白昼刀锋还没接触到土炕,凛冽刀气就将炕席撕开了一道口子,芦苇编成的炕席被人拉扯着一样,往两边开裂而去。 炕席下面也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窟窿。 从洞口当中喷出来的阴气也在一瞬之间达到了顶峰,漆黑的烟柱倒冲而起之间,白昼的刀锋随之劈落而下。燃火的刀光将阴气一分为二之间,我空出来的左手随之抽出了几道灵符扔进窟窿当中。 我随之向后倒退一步,转身一刀指向了二柱子的眉心。 白昼刀锋突进三尺之后,点在二柱子的眉心上停了下来。 老刘头吓得脸色发白:“李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傻子说话这么利索么?”我冷着脸道:“柳树下面的尸体,就是从土炕下面上来的。他趴在水里不动,是因为他没魂。傻子说话这么利索是因为他不缺魂吧?” 在术士看来,天生痴傻的人未必就是大脑受到了损伤。也有可能是他在转世的时候少了一魂,魂魄不全的人天生痴傻,也最容易被邪物附身。 我点出的那一刀就是为了试探二柱子身上有没有邪物! 老刘头退开了两步,小心戒备着看向了二柱子。 二柱子就像是不知道有把刀顶在自己的脑袋上,一个劲儿看着刀嘿嘿直笑,还伸手在白夜上摸了一下,直到被白夜割破了手指才捂着手哭了起来。 二柱子这时候的反应才像是一个傻子。 就算刚才真有邪物附在了二柱子身上,这个时候也该走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赶紧回去 我低声道:“老刘,你试试能不能套套他的话儿,问问老王家还有什么东西没有?” “不用套!”老刘头摇头道:“老王家的值钱东西都让老太太盖房子给败祸光了,家里除了这些锅碗瓢盆,还有什么?” 我在老王家里里外外的转了几圈,果然是家徒四壁。 老刘头知道我是在找东西就说了一句:“我跟你说,村里有几个不正派的人,还真就骗过这傻子。问他家有什么宝-贝没有?” “后来在傻子家里骗出来一个香炉子,那几个人想拿着香炉子去卖,结果被收古董的扔回来了,说一文不值。” “要我说,那几个货就是被傻子骗了,好吃好喝供了傻子小半年才骗个香炉子。为了这事儿,我还把那几个货好一顿揍。连傻子都骗,太特么缺德了。” 老刘头连着往地上呸了两口,我却对那个香炉子产生了兴趣:“那香炉子在哪儿?” “就在里屋!”老刘头带我进了里屋,在王家供老祖的地方翻出来一个黄铜打造的三脚香炉。 那个香炉子看上去倒是有些年头了,但是,黄铜制品肯定不会值钱。怪不得那几个人被挨上一顿臭骂。 我把香炉拿起来看了几眼:“走,先回你家去!” 我抱着香炉往外走,二柱子就跟在我们后面,嘴里一个劲儿的哀求:“你把炉子还给我呗……你把炉子还给我呗……” 我回身一抖腕子,左手上的追魂索飞射而出,在二柱子手腕连着缠了两圈之后,追魂索上的龙头再次扣住了锁链,二柱子也跟着闭上了嘴。 老刘头吓得赶紧求情:“李先生,他就是个傻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不用管他,二柱子不能怎么样。当初那几个货骗他的时候,他也是一边哭一边追,也不敢上去打人。我多哄哄他就好了。” 我摇头道:“老刘,不是我想跟他一般见识。我是不能让人在背后像是叫魂儿一样喊我。现在鬼魂进村,在咱们背后说话的是活人,还是死人,你吃得准么?” “我我……”老刘头也不敢说话了。 我拽着二柱子回了老刘家,把香炉扔在桌子上:“老刘点灯。往灯油里参点犀角粉。我试试,能不能看出来点什么?” 老刘头举着油灯:“一个香炉子里能有什么啊?” 我沉声说道:“柳树下面那具尸体,应该是从你守水的屋子里挖着洞进了村里,他出来的地方就是王家。” 我用刀轻轻在香炉子上敲了两下:“他为什么别的地方不选,非要选老王家?那里面不是有他想要的东西,就是老王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老刘头道:“那人不是死在外面了么?” 我摆手道:“你自己也说了,老王家盖过房子。那具尸体趴着的位置,原先是什么地方?” “老王家的院子!”老刘头一下醒悟了过来:“那地方就是老王家院子,我小时候还去过。” “老王家的那颗柳树最早的时候就是种在院子最当间,王家老太太翻修房子的时候,没有那么些钱。就把院子给缩了,还拆了一个跨院。他家现在住的地方,应该是老王家当初的内院子。” 古时候,高门大户的宅子都有跨院,王家先祖是千总,正经八百的六品武官,宅子肯定不会太小,我进了王家之后就估计出了,王家祖宅的大致面积。 那具尸体趴着的地方应该就在宅子里面,同时也是祖宅的杀阵所在。 老刘头一下来了精神:“那咱们赶紧回去看看啊!” 我摇头道:“我们就算回去也没法解开王家的秘密。还不如在别的方面下点功夫。” 我当时不去捆尸体的双手,就是觉得那具尸体里没有鬼魂。 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没错,我放火烧了尸体的双手,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如果,尸体里的魂魄还在,他早该暴起伤人了。 一个能顺水进村的妖尸,魂都被人给抽出去了,尸体被扔在外面,很难不让人怀疑。 我觉得,抽走尸身魂魄的存在就在王家,只是对方藏得太好了。 老刘头大概明白我什么意思,默不作声的退到了一边儿。 我反反复复的把香炉看了几遍,也没看出有什么蹊跷。 我灵机一动之间,用手按住香炉开口,把一股阴气逼进香炉当中。 阴气进入香炉不久,香炉里面竟然传出了一阵水声! 这尊香炉能把阴气凝聚成液态? 如果,我用阴气把香炉填满会发生什么? 正文 第二十八章抬棺堵水 我手中阴气源源不断的涌进香炉当中,炉中也传出了阵阵水声。 短短片刻之后,好似惊涛拍岸似的水声便从远处轰然而至。 老刘头大惊失色:“李先生,我出去看看!” 我就听见老刘头搬来梯子登上了房顶,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老刘头喊道:“李先生,不好了,水鬼攻村了。江边那水直往村里涌啊!” 我侧耳细听之间,才发现外面水声跟香炉里的动静是在遥相呼应,炉中阴气每响一次,外面水声便狂暴一分。 我不但没有停手,还再次发力把阴气压向了香炉。 老刘头喊声都变了动静:“李先生,水鬼都到村口了。” “不用管它!它打不进来!”我话刚说完掌中阴气爆发,加速灌注香炉的速度。 外面水声滔天而起,凄厉的鬼哭形同军阵冲锋,向村口的方向冲击而来。 不久之后,我就听见村口那里传来了鬼魂惨叫——鬼魂被挡住了。 我心中念头刚起,香炉中凝聚成液体的阴气,就像是煮开了的冰水,翻滚着气泡沸腾而起,可是,香炉的四周不仅感觉不到任何热度,甚至还带起了刺骨的阴寒。 我沉声问道:“外面攻村的鬼魂怎么样了?” “没退啊!”老刘头声音颤抖道:“太吓人了,那些鬼魂疯了,玩命的往村里冲。水都要淹到村口了。” 我再次问道:“你守水的房子淹了没有?” “早就淹了,房顶都没了!李先生,你走吧!”老刘头喊了一声之后,屋顶上就传来一阵阵铜锣的声音。 是老刘头在敲锣?他在召集村民!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老刘头声嘶力竭的喊道:“老少爷们儿都到村口堵水。赵壮,给老子抬棺材!” 我抬头看向门口时,几个青壮已经抬着一口棺材赶到了院子里,有人大步走到屋子前面,双手捧着一套寿衣跪了下来,高举过顶。 老刘头从屋顶上跳下来,拿起寿衣就往自己身上套:“李先生,我走了,鬼魂进来就得有人去堵水。明天一早,你带着老少爷们儿走吧!走后山,那里能出去。千万别走前村,也别动我的棺材。” 老刘头扒着棺材沿子就要往里面跳。我却沉声道:“用不着,有现成的人堵水,你跳什么?” “什么意思?”老刘头猛然回头之间,我伸手一指院子里那口棺材:“用它!” 我话音刚落,屋里灯光微微一暗,油灯上的火苗就像是被人用手压住了一样缓缓熄灭。 我侧头的瞬间,油灯上最后的一点灯光,瞬时熄灭,整个房间变得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棺材连震了几次,被钉子钉死的棺材盖,从下往上震动了几下,七颗棺材钉被生生的向外拔出寸许,几寸厚的棺材板就在吱吱怪响之间硬是被掀开了一道缝隙。 尸体双手也从棺材缝里伸了出来,手指向上的扳住了棺材板。 对方五指刚刚绷紧,我已经手抓着香炉破窗而出。 被我一掌震碎的玻璃形同雪花当空飞舞之间,我已经在漫天晶莹当中穿梭而过,双脚发力往棺材板上踩落了下去。 我的耳边传来咯吱一声爆响之后,几节断指便从棺材两侧崩飞到数米开外,不似人声的惨叫隔着一层棺材板骤然而来。 我双脚再次一沉,生生在棺材上踩出了两个脚印,被我踩开的木屑在我脚边蹦起之间,棺材里的尸体也没了动静。 我沉声说道:“把棺材抬起来,往村口走,快!” 老刘头看了我几眼,才哑着嗓子喊道:“抬棺材,送李先生到村口!” 那个叫赵壮的汉子带着人把棺材给架起来,抗在肩上往村口走了过去,我一手抓着香炉,一手提刀站在棺材顶上,举目看向村口。 老刘头边走边带着哭腔道:“李先生,我老刘头这次要是不死,一定给你立长生牌位啊!你是先生……大先生……” 老刘头以为我是要拿自己去堵村口,才语无伦次的哭了一路,我却没有心思去跟他解释什么,只能由着他一路哭到村头儿。 棺材挪到了距离村口大概还有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我已经看见了汹涌而来的江水。 江水来势虽然骇人,却没能越过村头那棵大树范围。 树上枝杈在阴风当中疯狂乱舞,冲向村口的白浪连绵不断的拍击树干,大树根茎却岿然不动。 白浪凶猛却难越雷池。 我沉声道:“棺材往前抬!” 抬着棺材的几个人明显双腿发软,连带着我脚下的棺材都在像是小船一样左摇右摆。 几个人又把棺材抬出了十多米之后,就不敢再往前走了:“李先生,你看……” 正文 第二十九章推测 我纵身而起之间,身形向后暴退几尺,抬腿一脚踹在了棺材尾部,重达数百斤的棺木在我脚前平直飞出,落向了远处。 我不等棺材落地就发力向前,脚尖在地上连点数次,再次腾空而起,凌空一脚踢向了空中的棺材。 那口棺材还没完全落地就被我再次踢飞,两米长棺木贴近着村口树干摩擦而过,棺材上的红漆与蹭掉的树皮还在空中飞舞,失去力道的棺木就已经砸进了水中。 银白色的水花崩飞半空之后,沉进了水里的棺材竟然浮上水面。 实木棺材本身就重量不轻,加上一具尸体和满棺材的石灰,绝不可能浮上水面。除非棺材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托着棺木不让它入水。 我并不是在盲目的踢出棺材,它落水的地方刚好暗合村口布局,就算是老刘头自己要沉水,也应该是在那个方位。 棺木不落,水流不退。 我得让棺木归位! 我再次快步奔出之间,双脚离地在村口树干上连点几次,身形顺着树干的方向暴起三米,左脚搭上一根树枝之后,身形反转,右腿带着劲风声响直奔着棺盖凌空劈落。 轰然一声巨响之后,棺木在我重击之下,往水里沉落过半,一股反弹力道也从水中倒冲而起。 有人在下面托棺材! 我踩着棺盖向下看时,水中随之飘起了一层乌黑色的发丝。 密如水草,色如浓墨的人发,以棺材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眨眼之间就将棺材附近的水域染得漆黑一片。 下一刻间,棺材底下的力道再次传来,已经沉进水中一半的棺材,又在某种力量的撞击之下猛然向上暴起。 这一次,我不但没有选择与棺材角力,反而借着棺材上升的力道,将身躯向后一仰整个人躺在了棺材盖上,任由棺材飞上半空。 棺木入空,我身形侧滑,从棺材上翻落而下,面向江水,双刀同出,两道刀锋交叉劈斩直接划向了水面。 x形的刀气,凌空入水,涛涛江水随着疾掠而去的刀气,短暂开裂之间,一个身着清代旗人装束的女人也在裂开的水面之下抬起头来,与我四目相对。 与鬼物对视,是术士忌讳之一。 没人知道,自己与鬼物目光相撞的下一刻是生是死,就像是人与人对砍一刀之后,你无法预测对方的刀锋将要撕裂你哪一处要害。 仅仅刹那之间,女人眼中红光暴起,我双眼紫芒乍现。 两道光芒隔空碰撞之间,我就像是遭到一记重击,眼前金星闪烁,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人也跟着落进了水里。 我对面却传来“咦”的一声惊呼,那个女人似乎也没想到,我长了一双鬼瞳。 我视线还没恢复,头顶已是劲风乍起——被那个女人打飞的棺材落下来了! 我来不及多想什么,身形向外一侧,天上棺木紧贴着我的肩头砸进了水中,被棺材迸起的江水,形同暴雨当空扑落之间,我清清楚楚的听见有人说道:“事不过三,我让你两次,不会再让你第三次。要么走,要么死!” 对方尾音落处,人已经退出了几米开外。 我顺势站在棺材顶上,双脚不断发力,把棺材生生压进了水里。 棺材贴住地面的瞬间,我分明感到棺材和树根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系,两者同时微微颤动之下,已经逼近村口的江水开始飞速向外退去。 不到半个小时,江水就已经退回了原位。老刘头守水的那间屋子也重现天日,却已经是千疮百孔,不仅门窗不见了踪影,就连墙壁都漏了一个窟窿。 我快步赶到了屋里时,一眼就看见了露在地上的水坑。 那里应该是原先水缸的位置,只不过,水缸已经被打成了碎片。下面的那条水道也被江水给填满了。 这回,水鬼才真正进村了。 我一直想不通,自己刚到鱼篓村的时候,就发现了有水鬼挖开地道进了鱼篓村,却一直没见鬼魂现身的原因。 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 那只水鬼不是进村杀人,而是进村找人。 村子里应该有一个接应它的人在。 水鬼进村之后,江中鬼物冲击兵符,王家树下出现浮尸,包括这次水淹村口,其实都是在给村里的内鬼制造机会。 甚至,王家树下的浮尸都是内鬼故意布置的疑阵,为的就是分散我们的注意,争取时间接引真正的水鬼入村。 现在,那只水鬼已经来了,他通过水缸下面的密道进入了村里。 正文 第三十章是炉是鼎 我觉得,第二个进村的水鬼,似乎对村里迎接它的人并不怎么信任。才会派出一个人来打前站。 或许,第二个进村的水鬼,也不是正角儿,真正的鬼王是那个站在水里的女人? 我走回村里时,抬棺材的人全都围了过来:“李先生,你把水鬼打退了?” “暂时退了,你们都回去,晚上自己小心。”我故意退开了两步:“你们别挨我太近,我身上阴气没散,伤到你们不好。” 那些村民退到了一边儿之后,被老刘头给打发走了。他自己跟在我后面低声问道:“李先生,村里事儿是不是烂了?” 老刘头不等我说话,就继续说道:“以前水鬼闹得再凶,也没进村里杀人。都是在江边上闹腾。这回差点冲进村口……我琢磨着是不是……是不是村里出啥事儿了。”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不是说,七家祖上都是死在村里么?” “我是听人这么说!”老刘头道:“可是那次也没见着大水淹村啊!这次这是怎么回事?” 我再次问道:“村里这七家,发生过什么矛盾没有?还有,村里年轻人有没有非要出去不可的?” 老刘头想了想道:“村里住着小磕小碰肯定是有,要说解不开的仇,还真就没有。” “要说想出去,村里人做梦都想出去,谁不想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谁又愿意死守在这个村里。” 老刘头的话,让我挑不出毛病,每句话都说得合情合理。 可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就等于是掐断了我的线索,找不到动机,任何人都能成为怀疑的对象,我总不能挨个找人调查吧? 就算我想那么做,水鬼也不会给我那个时间。 我想了想之后再次问道:“还有个事儿,村子外面有水鬼,你们平时还能出去打鱼么?有没有人落水之后又被救回来了?” 老刘头说道:“我们打鱼都在阳气最重的那个时辰,要是遇上阴天就不出去。再说,我们也光是靠打渔过日子,后山那边,还有我们养的山参。” “要说落水再回来的人?还真就没有。那条鱼不出来的时候,我们下水不会有什么事儿。要是赶上那鱼出来,下水就是个死。” 我继续问道:“你总跟我说那条鱼。那条鱼是什么时候出来?” “不好说!”老刘头道:“要是我们知道那条鱼什么时候出来,村里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我点着头往村里走的时候,再次问道:“都谁总去老王家?” “去的人多了。”老刘头说道:“要说总去的话,也就那么三五个给二柱子送饭的人。都是些老娘们儿。” 我一开始的时候把目标锁定在王家的时候,并没想到水鬼进村的意思。现在看来,老王家就是水鬼进村的入口。村里的内鬼就是在那里接应了第一只水鬼。 只不过,那只鬼没能走出柳树的范围就被某种力量给锁住了尸体,他的魂儿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老王家只有二柱子一个傻子,确实是最隐蔽的地方。 可是,难就难在二柱子是个傻子。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事情,就得一点点的往外套。 有时候,我真觉得聪明人好骗,傻子不好骗。他们要是认准了死理,打死他,他都不会把看到的事情说来。 这事儿只怕还得老刘头来干! 我回到老刘头家里又把香炉给拿了出来,刚才我跟人动手的时候,香炉一直在老刘头手里,这会儿,我才有工夫仔细研究这个东西。 我正聚精会神看着香炉的时候,蹲在门口的二柱子忽然说了一声:“奶奶,我饿了!” 我下意识的一转头,却看见二柱子是在对着香炉说话! 老刘头要过去给二柱子拿东西吃,却被我一把给拉了回来:“饿着他!” 我一说“饿着他”,二柱子顿时带起了哭腔:“奶奶,我饿了。” 二柱子还是对着香炉说话,香炉里肯定还有秘密。 我给老头递了一个眼色,后者才过去给二柱子找吃的,我自己站起身抽出白昼,扬手一刀奔着香炉劈落而下。 白昼的刀锋还没触碰到香炉的边缘,香炉的外皮就在刀气的冲击之下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来青铜色的内里。 香炉被包了一层铜皮? 我抽出匕首顺着刀口连着削了几下,香炉上的黄铜大片剥落之后,终于露出了原貌。 “青铜鼎!” 被我剥出来的青铜鼎上赫然刻着一只鬼首。 老刘头颤声道:“这是法器?” “不,这是邪器!”我沉声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鱼篓村里的邪器不止这一尊。” 正文 第三十一章张狂 我在说话之间目光如刀的盯住了老刘头:“刘家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邪器?” 老刘头诅咒发愿的说道:“天地良心啊!我们刘家可从来没做过缺德事儿啊!哪能滋养什么邪器啊!李先生,你可不能瞎说啊!” 我紧盯着老刘头:“你没做,可不代表你祖上没做!七个人守水,一人养邪,剩下那几个人跑得了吗?” 我沉声道:“别忘了,鱼篓村里那几棵树!” 老刘头这下没了动静。 术士可不会无缘无故的种树,村里的七棵树,不仅是七星阵,也代表着某种盟约。 “我我……”老刘头哆嗦了半天,忽然喊道:“我现在就破了这鼎,我告诉你,我们………” 老刘头还没动手就听见有人说了一声:“你碎了鼎,肯定会后悔。” 说话的是二柱子,可他嘴里传出来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收起白昼道:“尊驾已经开口了,就出来见上一见吧!” 二柱子站起身时,身上也多出一道朦胧的虚影。 短短几秒之后,那道虚影便凝了实质,一个穿着灰布衣服的老太太也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那个女人不算漂亮,却带着大户人家当家夫人的仪态。 我开口道:“尊驾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王李氏吧!”对方一开口,我就愣住了。 她是我要找的那个王李氏? 老刘头却在这时喊了一声:“老婶子,你没走哇?” 老刘头这声老婶子等于是表明了那老太太的身份,她是二柱子的奶奶,要是按岁数算,那老太太应该是建国前的人。 那时候,很多妇女也是没有个正式的名姓,除了近亲,外人也很难知道她们叫什么名字。有时候,你听见有人喊谁谁老王太太,要是以为她姓王,那就错了。别人喊的应该是她的夫姓。 黑白无常只给了我一个“王李氏”,连个画像都没有,也没个具体的年岁。死亡的时间还是按照天干地支的排列,同样写甲子年,如果不写前缀,可能是六十年前的,也可能是在六十年之后。 天知道,我要找的王李氏是八十跳江,还是十八投河? 我不能只凭着一个人名,就断定眼前的老太太是我要找的人。 老太太看都没看我,转过头去跟老刘头说道:“我走了,我们老王家的香火怎么办?你们能养着二柱子,还能给他说媳妇么?” “这……”老刘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却眯着眼睛看向了老太太。 传宗接代这种事情,早就在老辈人心里根深蒂固了,有时候确实能形成让人无法理解的执念。有些人,哪怕明知道给傻子娶亲是在坑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人拖进火坑。 说王老太太执念成魔,我倒是相信,这种事情她已经做过一次了。要说,她的鬼魂留下是为了给傻子娶媳妇,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一个鬼魂也能操持娶亲这种事情? 要知道给傻子娶媳妇这种事情,比正常娶亲还难得多。要么得有丰厚的家底儿,要么就是娶亲的人家得有承担后果的本事。 王家还有什么么? 老刘头叹了口气:“老婶子,咱们先别说你没走的事儿,你告诉我,你这口鼎是怎么回事儿?你家里冒出来一个死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冷着脸道:“那是我们家的事儿,凭什么告诉你?还有……” 老太太往我身上一指:“你赶紧把这个人给弄走,鱼篓村的事儿,用不着别人掺合!” 老太太不等别人说话,就对我说道:“小子,我告诉你,鱼篓村的事儿不是你能掺合得了的。” “你不来招惹水鬼,他们进了村最多是杀几个人而已。你招惹了他们,整个鱼篓村的人都别想活。” “我劝你还是走吧!说好听点,你太年轻了,死在这里不值得。” “说句不好听的,你逞了能,再搭上了别人的性命就是在作孽。鱼篓村上上下下,不仅没有人谢谢你,还得骂你八辈祖宗。” “放屁!”老刘头先火了:“老婶子,你说的这是人话么?李先生,为了帮村里人的忙,自己扛着棺材往水里跳。这叫什么?这叫侠义!怎么到了你嘴里,就一文不值了?做人得有良心!” 老太太嘿嘿冷笑道:“行啊!刘宝子,你敢跟我没大没小了?我告诉你,你不撵他走,有你后悔的时候。柱子,咱回家。” 老太太拉着二柱子站了起来:“小子,把我家的鼎还给我。你还想抢我家东西么?” “你……”老刘头被气得浑身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退后一步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拿走吧!” 正文 第三十二章不用叫了 “算你识相!”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让二柱子抱起了那口青铜鼎,扬长而去。 老刘头气得在屋里直转圈:“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儿啊?李先生,你别生气。那老太太脑子有病,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村里人多数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我敲着桌子道:“要是,有人不通情达理,你该怎么办?” “我特么抽他,我……”老刘头被气得胡子乱颤。 我又淡淡的说了一句:“要是全村人都不通情达理呢?” 老刘头终于听出我话里有话了:“李先生,你什么意思?” 我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有酒么?咱们喝两口,边喝边说。” “你等会儿!”老刘头屋里屋外的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弄了几个小菜:“李先生,家里没啥了,就是咸鱼、香肠这点玩意。酒也不是好酒,你凑合一下吧!” “这就挺好!”我拿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老刘,我问你三个问题,你想好了再说。” 老刘头被我弄懵了:“李先生,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明白!而且,你很快就要做出选择。”我面向对方竖起了一根手指道:“第一个问题:如果,你明知道一个你认识了几个小时的人是对的,一群你认识了几十年的人是错的,你会选择哪一方?” 我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个问题:牺牲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不等老刘头说话就竖起了第三根手指:“如果,我是说如果,所有人都在用道德绑架你,一致要求你去死的时候。你是选择,让所有人都说你好,而去死。还是让所有人都骂你,去活着?” 我把手放了下来:“你好好想想再做决定!” 老刘头听懂了我的意思,一杯又一杯往自己的嘴里灌酒,就是不肯说话,等到一瓶酒喝下去一半,才红着眼睛问道:“李先生,那是你猜的,还是……” 我摇着一根手指道:“猜的!但是猜测有时候就会成真。” 我继续说道:“现在,还差一根导-火-索,只要那根导-火-索来了,我预测的事情也就该发生了。” 老刘头还想去拿酒的工夫,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喊道:“老刘叔,老刘叔……赵壮家的灯灭了,你快出去看看吧!” 老刘头的手一哆嗦差点没抓住酒瓶,我抬手按住了对方:“该来的总会来,我们一起去看看。” 老刘头叼上了烟袋,头也不抬的往前走。我不紧不慢在他后面跟着:“这村里家家都亮着一盏灯啊?” “嗯!”老刘头点着头道:“长明灯是村里人的信号,村里都是看着灯光照应着,我平时也会在村里巡夜,看谁家灯灭了就进去看看。” 老刘头把我领到一户村民的院子外面:“这就是老赵家!他家祖上也是守水营的人。” 老刘头说话之间,我已经从院子外面跳了进去。 我双脚刚一落地,赵家的房门就从里面被人给推开了:“你跳我家院子想干啥?” 老刘头也从大门那边跑了进来:“赵壮,李先生过来抓鬼。你赶紧……” “我家没鬼,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赵壮转身就要进屋,老刘头刚才在院子里喊了一声,我已经出现在了那人背后,手中白昼急刺而出,顿时把人给刺了一个对穿。 “李……”老刘头差点吓没了魂儿:“李先生,你怎么能杀人呢?” “我杀人了吗?”我用刀挑着赵壮转过身时,老刘头已经愣住了,因为我的刀尖上挑着一个纸人。 “这……这……”老刘头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我甩掉了挂在刀尖上的纸人,侧身冲进了屋里,赵壮一家三口,已经整整齐齐的躺在了炕上,每个人都是挺直着身子,双手交叠在胸前,穿着鞋的三双脚全都平伸在炕沿外面,脚上已经被人给缠了一道白绳儿。 我三刀挑断了三个人脚上的白绳,自己回手一刀往炕柜上刺了过去。 白昼的刀锋从柜门的缝隙当中长驱直入的瞬间,躺在炕上的赵壮猛的一下坐了起来,双眼无神的看向了我的面孔。 我反手一下抓住了赵壮的脖子,硬是把人按回了炕上,左手上的白昼随之暴起,紧贴着赵壮脸颊刺进了炕席当中,幽幽绿火从炕席缝隙当中飘然而起时,我松开刀柄退到了一边:“你自己看吧!” 老刘头伸手往赵壮身上推了两下,后者一动不动。 我站在火炕边上说道:“不用叫了,你叫不醒他。等明天早上他就能来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辗转反侧 老刘头耷拉着脑袋走出了赵家,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回到家里铺上被褥,说了一句:“李先生。你先凑合一宿吧!”就倒在了炕上。 其实,老刘头这一宿都是躺在炕上翻来覆去,连眼睛都没闭,我知道,他是在等一个结果。 一个被我挑明,他却不肯接受的结果。 从老王太太出现之后,我的脑子里就冒出了好几个疑问。 老刘头在村口点香,是为了把村里的鬼魂给引出去,这样说的话,村里除了暗中潜进来的水鬼,不应该有别的鬼魂。那老王太太又是怎么回事儿? 老王太太的出现,等于是否定了老刘头:“村里只有他一个术士。”如果,老太太不是术士,她也不可能藏在村里这么久,不被人发现。 水鬼在村外兴风作浪,村里人急却不慌,就更让人觉得蹊跷。 他们是不怕水淹鱼篓村,还是知道老刘头能挡住外面的水鬼?一直都是我心里的疑问,直到赵壮他们抬着棺材赶来,我才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老刘头有些本事,却没有踢飞棺材的修为,况且,他还躺在棺材里面。仅凭着几个强壮一点的普通人就能把他送到预定的地点么? 我在村口飞身踢棺的时候,按理说,抬棺材的几个人在身上压力忽然减轻的情况下,应该全都坐在地上,他们却毫无反应,这只能说明,他们也是术士。 种种迹象都是向我表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整个鱼篓村都在算计老刘头自己,所有人都非常有默契的把他当成了炮灰。 而且,这种默契,可能从很多年之前就开始了。 老刘头并不是傻,我给了他提示之后,他已经想到这种可能。甚至已经肯定了这种可能,否则,他也不会彻夜难眠。 我却在不断梳理着王李氏地魂的思路。 我从到达了鱼篓村之后就被搅进了水鬼入村的事件当中,根本没来得及去探查王李氏的下落。 我越是深入鱼篓村,就越没有办法去找王李氏的地魂。 现在,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攻击鱼篓村的水鬼来自于王李氏溺水死亡的那个水窝子。 想找王李氏,就得掀了水窝子。 想掀水窝子,就得弄清楚鱼篓村里的秘密。 我已经掉进了这个循环似的怪圈里,我得先从圈里跳出来才能继续这个游戏。但是跳出这个圈子的办法,却落在了老刘头的身上。 老刘头应该是实在睡不着了,天没亮就爬了起来,把自己的家当收拾起来,打了一个背包扔在了门口。自己叼着烟袋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的抽烟。 老刘头这是还抱着一丝希望啊! 没过多久,村里的人就按照约定赶到了老刘头的家里。 打头的几个人就是昨晚抬棺材的人,除了赵壮之外,那里还有我一个“熟人”,就是当初我在村口用鬼眼催眠的那个渔夫。 原来,他也是术士,难怪他当时一直在抗拒着我的鬼眼。 赵壮头一个走上来道:“老刘叔,你让那个姓李的走吧。昨晚上王家奶奶给我们托梦了,说那小子是个祸害,留下来就得害死全村人啊!” 老刘头沙哑着嗓子:“李先生是唯一能帮我们的人,他走了,谁救村子?” 赵壮理所当然的道:“这不是有您老在吗?” 老刘头微微抬起了头道:“我能干什么?堵水?” 赵壮搓着手道:“老刘叔,你看你说的。这个村子,你家守了三代了,谁家不念着你们老刘家的好?” “谁也不希望你老有个万一,可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全村老少都得给你披麻戴孝啊!” 老刘头笑了:“我用不着你们给我披麻戴孝。这村子,我守了几十年了,老婆搭进去,儿子也搭进去了。而今,就剩下我这把老骨头了,我也守不动了。现在李先生来了,他愿意帮我除了水里的东西,我也答应了。” “那可不行!”赵壮瞪着眼睛道:“姓李的是有点本事,可谁能保证,他就能把水里的东西灭了?要是他失了手,咱们村可就完啦!” 旁边有人也接了一句:“要是姓李的,真想动手也行。我们给他一条船,让他去江面上动手,别在这儿祸害村里人。” 村里人七嘴八舌议论的工夫,我已经站到了门口,斜倚着门框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院里。这是老刘头决断的时候,我不能掺合。 老刘头显得异常平静:“所以呢?让我去堵水才是最好的办法是么?” 正文 第三十四章心寒 赵壮愣了一下才说道:“老刘叔。你不知道哇!昨晚上,你往棺材里那么一坐,全村人都在给你挑大拇指,都说你是条真汉子。老刘家辈辈都出真英雄。老刘叔,这村里百十多条的性命就全靠你啦!” 老刘头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赵壮:“那我死了之后呢?谁来守着这个村子?” “这个……”赵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鱼篓村术士传承断绝,只有老刘家舍命守村,是一直以来村里的共识。 要是赵壮现在来上一句,还有人可以守,那就全都露馅了。 可是,老刘头却偏偏不想放过他:“我就是怕自己没了之后,再没有人守村了。正好李先生来了,咱们老少爷们儿齐心合力,跟水鬼拼上一场,也比困死在这里强,你们说,是这个理儿不?” “我们信不着他!”在村口跟我说过话的那个人道:“他就是个鬼!他在村口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会放光。还告诉我,让我把你叫出去,你一出去村里就出事儿了。” 老刘头转过头问道:“他眼睛里会放光,你是怎么记住的?被鬼迷了的人,醒过来之后,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人眼看着编不下去了,干脆把话给挑明了:“壮子哥,咱们也不用掖着藏着了,把话挑明了说了算了。老刘叔,实话告诉你,你没了,村里自然有接你班的人。你用不着担心村里怎么样。” “你老走了,能换村里十几二十年的安宁,村里没人不念你的好。” 老刘头忽然笑了,他一开始还是冷笑,后面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竟然笑出了眼泪。 老刘头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声:“看来,全村上下就我老刘家一家是傻子啊!你们都行,都是好样的。” 老刘头咬着烟袋站了起来:“你们能守住水就守着吧!我老了,守不动了。村里的事儿,我也不掺合了,我这就跟李先生走,在外面能活上一天算一天。” 老刘头一站起来,赵壮就急了:“我说,老刘叔,你就这么走了?村里的事儿,你就不管了?” “不管了!管不了啦!”老刘头摆着手往回走的时候,赵壮一下跪了下来:“老刘叔,你留着吧!我们是能守水,可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啊!就您一个人无牵无挂,你走了,我们家家给你立长生牌位。” 老刘头身子晃了两下之后,勉强站稳了脚跟:“我不稀罕!” 赵壮这下真急了:“刘宝!你别给脸不要脸,既然你无情无义,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拦着他们!” 老刘头猛一回头:“我看谁敢?” 老刘头的脸色一片铁青,雪白的胡子气得来回乱颤。村里人却铁了心的不让他走,有人已经拿着棍棒挡住了大门。 有人指着我道:“都是他,要不是他来了,哪有那么多事儿?先弄死他再说!” 我冷笑之间跨出一步,抬脚踢向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人,对方眼看我那一脚踢到了眼前,把手里镐头往外一横,想要挡我一脚。手臂粗细的镐把子却在我脚下一折两段,对方被我一脚踹在胸口上之后倒飞而起,压着身后的人群倒在了地上。 我随手捡起落在地上的镐头,抽出白昼,一刀把铁镐削成了两节,手里拎着半截断开的铁镐冷声道:“谁想死?就上来试试!” 我在说话之间,身上杀气节节攀升,连续暴涨三次之后,整个人形同地狱恶鬼,站在人群面前,双眼却对对方看也不看。 九鬼当中的鬼三教过我一个道理:高手对决讲求气势。气势一弱,未战便先输三分。反向把握好气势,甚至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且,气势并非是一味的强势对敌,有时候气势的比拼就像是高手之间的心理战,瞬息之间可以千变万化,你来我往。所以,鬼三教我最多的就是怎么用气势压制对手。 那时,我的杀气并没完全放开,只不过是在牛刀小试而已。不过,我却在给他们传递着一个信息。 那就是,你们在我眼中不过是蝼蚁而已,是不是碾死你们,只不过是看我想不想挪脚。 赵壮带着的那些村民,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说话了。 老刘头从门口拎了背包:“李先生,我们走吧!” “好!”我跟着老刘头往前走时,人群自动分出了一条路来。 我们两个走出院子外面,赵壮扯着脖子喊道:“老刘叔,你真要把事儿做绝么?你就不想想,你的根在哪儿?” 赵壮不敢喊我,只能逼老刘头。 正文 第三十五章骗你自己 老刘头顿了一下之后,再次大步往前,赵壮破口大骂道:“刘宝,你个不讲良心的东西,你不认村里人,我们也不认你。把刘宝这个狗窝给点了。” 我们还没走出村,老刘头的房子就起了大火,老刘头转身看了看火光冲天的院子,扭头又往外走。 赵壮他们也追了出来:“刘宝,我告诉你,你今天走了,明天我们就刨了你的祖坟。你们老刘家不配在鱼篓村。你们几个去,把老刘家牌位都拿出来扔粪坑里去。” 老刘头本来要往村口走,却在这时转了个身,往村后头走了。 我记得老刘头说过,从后山也可以出村。 老刘头一直走到村子外面才哭出了声来,老刘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前走:“李先生啊!你说,我们刘家到底是哪儿对不住他们啊?” “不说我爹他们怎么样。我儿子死了之后,我把村里年轻人都当成了孩子。就说赵壮子,当初我为了救他,为了给他找偏方,三九天下了冰窟窿。” “我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他们,他们恨不得我死啊!” “他们点了我房子,扔了我家牌位。我要是不带走我爹、我儿的骨头,他们真能刨了我的祖坟啊!他们怎么就跟我这么大的仇哇?” “别说,我们老刘家守着村里这么多年,就算我是不中用的老头子,乡里乡亲的也不该这么对我吧?我想不通啊!” 老刘头走到一片坟地边上之后,哭坐在了一堵矮墙的下面。 我陪着老刘头站在了原地,往村子里看了过去。 站在我的位置上刚好对村里的情况一目了然。 老刘头家里的火势没灭,有人确实在从一座像是祠堂的地方往外扔牌位,有人还在牌位上踩了几脚。大部分人却都回了家里,推着磨盘去堵大门。 我这才注意到,全村好像只有老刘头的家里没有磨盘。 按理说,磨盘那个东西,不需要太多,一个村里有三四个就不算少了,家家都有磨盘,就代表着磨盘另有用途。 磨盘的作用怕是只有老刘头自己不知道。 老刘家被骗得太惨了! 一个人想要骗一村子的人不太好骗,要是一村子人合起伙来骗一个人准能把他骗死,老刘头就是那个最不幸的人。 我等老刘头哭得差不多了,才坐在了他身边:“我说老刘,你把家当都带出来了,就没别的什么落下?比如,香炉子啥的?” 老刘头这下真急了:“李先生,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家没有那害人的玩意,你咋就是不信呢?我现在起誓,你信不信?” 我摆了摆手:“我不是不信,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你家没有的东西,要是别人都有,那代表着什么?” 老刘头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我说道:“你想,当初七家来到鱼篓村种下七棵树,是为了什么?真是见证七家的情谊?还是说,是为了某种约定?我个人更倾向于某种约定!” 老刘头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继续说道:“你再想,如果那六家都有鬼鼎,唯独你家没有,又代表什么?” “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当初七家联手在某个地方发现了鬼鼎。他们约定好,每人带走其中一口鼎。唯独,你们老刘家的先祖没动手。” “一群狼里要是出了一头不合群的狼,那是不是说,它一定得死?” 老刘头惊得站了起来:“你是说,当初我老太爷是因为没拿那鼎才没了命?他们六家一起联起手来算计我,就是因为我家没有那种鼎!” “这只是我的推测。”我反问道:“当初七家人里谁家先祖修为最高?” “刘家!”老刘头道:“我家先祖的官不是最大,本事却是最高,这点你不用怀疑。” 一个人家风如何,完全可以从他平日的行事作风里推断出来。看老刘头就知道,刘家祖上应该是忠厚,正直,甚至有些刻板的人。 这样的人,容易被控制,也容易被排挤。再加上他本事最大,被人联手算计就不奇怪了。 老刘头到了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犹豫了起来:“李先生,你的推测能准么?” 我笑道:“你坐下看一会儿就知道了,要开始了!” “什么要开始了?”老刘头扭着脖子:“你要让我看什么?” 我对着村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还记得,我在你守水那间屋子里,往水缸里扔了点东西吧?” 正文 第三十六章开闸 “那是专门追踪鬼魂的符箓,那种符箓能像狗一样闻着阴气追鬼。鬼停在什么地方,符箓就能追到什么地方,我跟符箓有感应。下一个鬼魂在什么地方,我比谁都清楚。” 老刘头迟疑道:“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追鬼?” 我微微摇头道:“追鬼魂没用!我就算把鬼魂杀了,也找不到谁在村里接应水鬼。现在,我们走了,我也该让村里动一动了。” 我话音一落,村子就传来了一声鬼哭,炫目绿火形同烟花在村中冲天而上,又在空中爆裂开来。 紧接着,一团又一团磷火从鱼篓村的不同地点接连爆开,凄厉的鬼哭响遍了全村。 老刘头的眼睛瞪得溜圆:“你人都没过去,就把六只鬼全都杀啦?” “我的符箓可不是白扔的。被捕魂符黏上,不死也得丢半条命。”我站起身来:“你注意到灵符爆炸的位置没有?” 我指向鱼篓村:“每个绿火炸出来的地方都在七棵树附近,也就是说,七棵树底下还有镇水的东西。” “鬼魂从底下水道进村,目标应该也是七棵树。只不过他们不敢直接触碰树根,而是选择了从别的地方绕行,就像是王家门前的那具尸体。” “要是,我把七棵树都弄死呢!”我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话,却把老刘头给吓了个半死:“李先生,你可别乱来啊!你把树给炸了,村里人可就都完了。” 我转头看向老刘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刘头心寒,却没寒透。 他恨村里人么?恨!但是没恨到极致,不忍心看着鱼篓村毁于一旦。 我淡淡说道:“老刘,我问你一件事儿。你这么多年看见过你家先祖回家没有?又看见别人家先祖回家么?” 老刘头脸色顿时一阵惨白。 普通人春节祭祖,无非就是上香、摆供而已。术士春节祭祖跟常人不同,正因为他们能看见,才必须另起一桌酒席供奉先祖。术士本人还得在一旁伺候。 老刘头是术士,看得见鬼魂,刘家先祖回没回来,他比谁都清楚。 我倒背着双手道:“尤其是你家里的老太爷,那一辈的人回来过没有?” 老刘头咬着牙摇了摇头,看来我猜对了,当年真正魂飞魄散的术士只有刘家先祖一个人。 这么看的话,当年六个术士合谋害死了刘家的老太爷,却把老刘头的爷爷给留下了,用他一个人去给村里挡灾。 可是,当时鱼篓村里的术士大量暴亡,又该如何解释? 我转头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坟头道:“老刘,我知道,你未必会找村里人报仇。但是,你连真相都不想要问么?报不报仇,是一码事,问不问仇人又是另一码事。” 老刘红着眼睛道:“问!我一定得问!如果真是他们联手害了刘家。我就……我就让他们都不得好死。” 有些事情就怕多想,越想就越是觉得恐怖。 如果,从鱼篓村术士暴亡之前,村民就在算计刘家,那就等于是村里人一步步的逼死了刘家的祖孙三代,老刘头的父亲、儿子都是死在了村民的阴谋当中。此仇不共戴天! 反之,村民只是怕,不愿意站出来帮老刘头抵御水鬼,或许还有情可原。那就要看老刘头自己怎么想了。 我的一句话,等于是打开了老刘头心里仇恨的闸门,刻骨之仇,易发难收。 老刘头满眼血丝的低吼道:“李先生,你说怎么办?” 我想了想道:“第一,我们得先把这里的坟全都钉起来,不能让他们出来添乱。” “第二,我要干掉村里的那几棵树,尤其是村口那棵。晚上,我下去砍树,你在山上等我。” 老刘头哑着嗓子道:“想要拔树没那么麻烦,在这山上就行。你跟我来!” 老刘头带着我绕到山梁上面最后一座坟茔前面:“来,帮我把这里的土推开!” 我背包里就有工兵铲,我们两个一起动手没用多久就削掉了大半个坟头子。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坟头下面竟然藏着一座可以旋转的基座,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炮台。 老刘头从我手里接过工兵铲,在坟头后面的山壁上使劲凿了几下,原本满是灰土的山壁在工兵铲的重击之下轰然崩塌。那里面竟然露出了一门用铁链吊在空中的火炮。 老刘头伸手在火炮上细细抚摸了几下:“老刘家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这门炮就是我祖上留下来的。为的就是村子守不住的时候。还能再给村里留下一条防线。嘿嘿嘿……” 正文 第三十七章你要干什么 老刘头不住的冷笑,可那笑中有泪。 当年,刘家一心留下防卫水鬼的火炮,现在,成了拔除村里七星大阵的利器。 谁能想到?谁能预料哇? 恩怨情仇,有时就是一刹那的转换之后,才会逐渐发酵,直到爆发而出。 老刘头扯着悬挂火炮的铁链道:“山上一共有三百二十一座坟茔,那边有一棵老桃树,你把树伐了做成桃木钉子,足够把他们钉在坟里了。火炮的事情,我自己来,天黑之前肯定能用得上。” 我用桃木钉钉住所有坟头之后,老刘头也架起了火炮,我们两个就一直守在山上等着天黑。 黑夜如期而至,江面上也飘起了细雨。 连绵数里的雨水就好像是被控制在了江面的范围之内,以江岸为界搅动风云,却始终不触岸边。 我站起身道:“老刘,你能打多准,能一击必中么?” 我没接触过火炮,在我看来,清代的火炮精准度不会有多高。能不能打中都得靠运气。而且,火炮装填困难,老刘头两次打中目标,村民就能冲到山上。那时候,我们就算想不动手都不行了。 老刘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看运气吧!我也没用过这个东西。” 我们两个正在说话之间,江上却掀起了一场暴风骤雨,狂暴雨声远隔数里清晰入耳,江中白浪犹如蛟龙翻身,连做一线向江边横滚而来,眨眼之间就往岸上推进了数米。 守在村口的那株古树,在狂风中枝叶乍起,迎风狂舞。 初时,古树枝叶还是在随风而动,片刻之后,树枝竟然变成了逆风而上,树上枝条犹如利箭,隔空指向江面的瞬间,老刘头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们太狠了,对我们刘家太狠了!那是曲家的树啊!他们昨天还出人抬着我堵水呢!” 老刘头不能不哭。 村头古树能逆风而动,必然是有术士操纵的结果。既然,树能挡水、御鬼,又何必要让老刘头躺进棺材,去做挡水的法器? 老刘头的哭声未止,江上白浪就再次推进数米,直逼岸边小屋。 我眯着眼睛道:“老刘,你能先把那屋子炸了吗?” 老刘头早就已经装好了火炮,我一开口他就转动机关调整好了炮口,拿起火把点着了引线。 引线上火花一起,山坡之上便是鬼哭四起。 我在下桃木钉的时候故意只下了三寸,能把鬼魂封在坟里,却不完全把坟钉死,我是故意在让他们看外面的情景。 老刘打算炮轰水屋,坟中鬼魂必然要出声阻止。 “封!”我双手同时抓住两道灵符,同时贴上了老刘头的双耳,封闭了他的听觉。除非,我把灵符掀开,否则,山上鬼魂哭破了喉咙,老刘也听不见半点声响。 老刘知道我要做什么,故意转过了头去,看都不看坟茔上上下乱摇的草棍。人心的仇恨一起,哪怕仇人跪下磕头,也不会有半点心软,更何况,那些鬼魂只是用草叶向他鞠躬。 短短数秒之后,山上炮塔便发出了震耳轰鸣,暴烈火光冲出炮膛之间,赤红的炮弹在空中划出弧线,犹如死神弯刀呼啸长空,直击目标。 守水小屋在我视线当中四分五裂,被炸断的房梁倒冲天际之间,江水瞬时暴涨,推过残墙断壁,向村口狂涌而至。 我掀开老刘耳朵上的灵符:“装弹,快!” 老刘头飞快清洗炮膛的当口,覆盖江岸的水流中忽然间搅起了一个房顶大小的旋涡,滔滔江水从旋涡中心汹涌灌入地底,更为猛烈的水流却像是在人的操纵之下,绕过旋涡涌向了村口。 藏在白浪下面的水鬼兵分两路了! 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只有让鱼篓村首尾不能兼顾,他们才没法来找我和老刘的麻烦,我才能彻底逼出鱼篓村的秘密! 我再次掀开灵符:“老刘,你把握好时机,只要江水逼近古树,你就把树炸了,能打几下就打几下。最好把古树给我连根拔了!” 老刘头连连点头之间开始往炮膛里再次装药。我身后也响起了一阵鬼声鬼气的低吼:“那个小子,我们鱼篓村跟你无冤无仇,你下这样的死手,就不怕损阴德么?” 我抱肩转身,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道:“你是在求我,还是在威胁我?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威胁我么?我这个人还真就不受威胁。” “鱼篓村毁不毁,跟我没什么关系,大不了我炸了古树之后就一走了之,你们挡得住我么?” 坟里的鬼魂像是强忍怒火:“你要干什么?” 正文 第三十八章看着吧 我冷眼看向了那座坟茔:“我要鱼篓村的秘密。” 对方断然道:“绝无可能,你换一个条件吧!” “开炮!”我对着老刘头猛一挥手,后者立刻将火把对上了引线。 轰然一声巨响之后,村口古树被拦腰折成了两段。 我伸手摘掉了灵符:“再来一炮!快!” 老刘头手脚麻利的开始清洗炮膛,坟中鬼魂厉声喊道:“刘宝,你也是鱼篓村的人,跟村里人都沾着三亲六故,你这是要把村里人赶尽杀绝吗?” 老刘头充耳不闻的往炮膛里疯狂装药,眼泪却在止不住的往下流。 坟中鬼魂厉声喊道:“刘宝!既然你不想当人了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老少爷们儿,都出来跟他们拼了。” 鬼魂厉吼之间,漫山遍野的桃木钉就像遭到了撞击,立在坟茔上疯狂颤动,一声又一声的鬼哭在山坡上此起彼伏。 转瞬之后,我就感觉到脚下地面在微微颤抖,那是鬼魂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疯狂撞击桃木钉的结果,可是剧痛却又让鬼魂变得异常疯狂。 几声凄厉的鬼哭陡然乍起之间直穿云霄,钉在坟上的桃木钉也被坟中迸起的绿火推倒在地,被桃木钉翻开的土块下面却只迸出了一股的磷火。 没过多久,十多座坟茔上先后磷火四溢,十多个鬼魂灰飞烟灭。 我面向坟茔抱肩冷笑道:“你以为,我的桃木钉是那么好往下拔的么?你大可以让那几只没动的大鬼试试,能不能撞开我的桃木钉。当然,你自己也可以试一下,是你道行高深,还是我钉子管用。” 我这边话音刚落,火炮的怒吼就在我身边轰然而起,守在村口的古树在两次重击之下被连根拔起。 江中白浪一跃三尺,无可遏制的涌进了村口。 我索性不再去管坟地里的鬼魂,从背包里拿出望远镜,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水淹村落的情景。 江水冲破了村口防线之后,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横推八方,而是顺着村里小路崎岖蔓延着四下游动。 片刻之后,我的视线就落在村口一家农户的院里,涌进村里的江水已经堵住了他家大门,院子里却是滴水未进——堵在他家门口的磨盘,就像是铜墙铁壁,把守门户固若金汤,任由路上水流如何狂暴,都难入门中半点。 守水营,名不虚传! 术士守水无非是“镇,御,卸,困,斩”这五大要诀。 当年的守水营把一个“御”字给发挥到了极致,家家都备下了御水石,就算村口被破,院子里的人也不会轻易遭遇江水侵袭。 当然,守水营的御水石,挡不住自然界的洪灾,天威所致人力无法抗拒。但是,这种靠着水中鬼怪推动的洪流,却难以越过守水营的防线。 我倒背着双手道:“老刘,你说,我要是给他们提个醒儿,让水鬼把人从屋里引出来会怎么样?” “你敢!”坟中鬼魂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为了一己之私,搭上几百条的性命,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我平静笑道:“我不相信水鬼无缘无故的水淹鱼篓村,当年,守水营做过什么,你们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今天,水淹鱼篓村只不过是你们祖先留下的因果。报应来了,谁都挡不住。要说天打雷劈嘛……”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坟茔:“也得是先劈了你们这几座土包子。” “你……”坟里的鬼魂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我又继续说道:“我得提醒你一件事儿,现在的鱼篓村是里面有内鬼,外面有水鬼。里应外合,就算你们的后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渡不过这次死劫。” “你放屁!”坟里鬼魂怒吼道:“村里上下一条心,谁也不会背叛村子。” “是吗?”我讽刺道:“那我问你,村口那条水道是谁开出来的?是你们这群老鬼,还是村里的人?” “这……”坟里的人答不上来了。 我转过身道:“鱼篓村里最强的防御无非就是那七棵古树。老刘被村里人给撵出来的时候,他们放火烧老刘的房子,我倒还能理解。他们连带着烧了刘家那棵树是怎么回事儿?” 我声音一沉道:“你敢保证放火烧树的那些人里没有内鬼么?” 坟里的人不说话了,我却看见坟茔上的草棍在微微颤动,那人必然是在坟里瑟瑟发抖。 他想到的,要比我多得多。 我又给他加了一把猛料:“看着吧!马上就会有好戏了!我敢跟你打赌,村里现在已经有人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正文 第三十九章有埋伏 我把话说完就转身看向了鱼篓村,反倒对山上的坟茔看也不看。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江水就已经覆盖了整个鱼篓村,村中小路上的积水至少超过了一米,但也仅仅是超过了一米而已。 水位没再继续上涨,也没冲破村落的下一道防线。 水鬼对鱼篓村围而不攻,村中剩下的几棵古树也毫无反应。 双方就像是比拼耐力一样对峙在了村落当中。 我嘴角上刚刚掀起了一丝笑意,鱼篓村各家各户的门口便同时翻起水泡。像是被煮沸了的江水咕嘟作响的在门前翻动之间,一道道人影缓缓破水而出,以同一个动作抬手敲向了大门。 杂乱的鬼嚎在村中震耳而起,细听下去水鬼却是在喊人的名字。 子时鬼拍门! 听见有人在半夜敲门,千万不能轻易应声。尤其,是对方只敲门不说话的时候,更不能轻易开门。 一旦开门,门外就可能是空空如也。其实敲门的鬼魂,已经在你开门的一瞬之间从你腋下钻进了屋里,或者是正在跟你擦肩而过。 等你转身去看客厅的时候,说不定看到的就是一个坐在沙发上,或者是站在客厅里对你冷笑的人。 如果,外面的人一边拍门一边喊你的名字,那就更不能应声了,甚至不能靠近门边一尺。 门前一尺就是家里险地!人一旦超过这个范围,就等于是把自己放在了跟死人只有一门之隔的距离上。死人能看见屋里,你却看不见死人。 死人喊名的时候开门,出门的就是自己的魂魄。 魂一出门,就别想再进来了,等人回头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己拽着门把缓缓关门。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被门口叫你的鬼给换掉了。 死人知道你的名字,你却不知道他的来历,这辈子都只能做一个守在门口的孤魂野鬼,看着对方穿着你的人皮在自己家里进进出出。 子时鬼拍门,别说是普通人,就是术士遇上了都得小心应付。 这么大规模的群鬼敲门,就预示着鬼魂屠村的开始。 短短的片刻之后,我就看见有人脚步虚浮的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木然迈向了大门的方向。 “鬼魂开始往外拉人了!”我冷笑一起,我背后那座坟茔里就传出了几声怒吼:“是那个女人,那女人又回来了。兄弟几个,咱们……” “跟她拼!”不远处的一座坟茔里怒吼乍起,我钉在坟头上的桃木钉子像是被人从下往上的狠狠拍了一掌,挂着刺耳啸声倒飞数米落向了远处。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抓起老刘头抽身后撤,我退去的方向刚好就是炮台背后的山洞,只有在那个位置上,我才能攻守自如。 我还没退进洞口,五枚桃木钉就接连飞上了天空,六座坟茔随之轰然炸裂之间,六道人影破土而出,在漫天飞沙之下并肩立在山顶。 其中一个人转头往我身上看了一眼:“回来再收拾你,都跟我走!” 他第一声是在跟我说话,第二声却是在号召山上鬼魂下山救人。 对方一声令下之后,身后五人双臂连挥,阵阵阴风卷地而起,被我钉在坟头上的桃木钉被阴风成片拔起之后,就像是风中落叶转眼无踪。 数以百计,身穿军服,头顶红穗圆帽的鬼魂,跟在六人身后往村口的方向俯冲而去。 百鬼推进,章法分明,赫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骁兵劲旅。 从坟中起身的鬼魂,不是第一代的守水营兵丁,就应该是他们直系的后裔。 老刘头哆嗦着嘴唇像是在喃喃自语:“守水营,他们还在,他们不是应该早就转世投胎去了么?” 我拍了拍老刘头的肩膀:“用不着担心,很快他们就不在了。” “你说什么?”老刘头话没说完,就听见山下轰鸣四起。 等他转头却被山口处的雷光火影吓得脸色惨白:“有埋伏?” 我从布置好了桃木钉开始,就发现山口的位置被人故意改动过。 有人在进山的地方,修出了一条两边是墙的石阶。 那条石阶看似方便村民上山祭祖,实际上却是暗藏玄机。 只要挪动石阶两侧的几块石头,就能把一条阶梯变成针对山顶墓地的阵法,无论是人是鬼在到了阶梯附近都会下意识顺着阶梯鱼贯而下。 如果,有人在石阶上埋下专门镇杀鬼魂的符箓,短短百米的石阶就会变成一条代表着毁灭的通道。 设局之人恰恰是这样做了。 我和老刘头说话的片刻之间,冲进石阶的鬼魂就被湮灭在雷火当中。 正文 第四十章破口大骂 从地面腾空而上的雷光,一击之下就带走了小半鬼兵。 从阶梯处开始的烈火却仍旧不肯罢休,暴卷烈焰冲出石阶之外,一分数道紧追着鬼魂烧遍半山。 放眼望去山脚下遍地都是随着人影流窜的火蛇,守水营鬼兵虽然来去如风,却难逃火蛇缠身,不到一会儿,就被烧成了一个个人影的火团。 我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火符,却发现对方运用烈火的办法跟我的追魂符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紧追鬼魂不放。只不过,对方火符更为霸道,缠上对手就是不死不休。 守水营仅剩几十号人马,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就陷入火海大半。一道道满身是火的鬼影在惨叫声中满山乱跑,却跑不出几步就随着烈焰炸成了绿火。 红绿相间的火点儿满山跳动,山上的鬼影却越来越少,只有几只修为强悍的鬼魂冲出埋伏圈来,面色狰狞的杀向了我和老刘头藏身的山洞。 我拽着老刘头信步走出洞外,单手抽出白昼,持刀看向鬼影:“这就想拼命早点了吧?” 带头鬼魂厉声喝道:“姓李的,我们守水营与你何怨何仇,让你下如此杀手?” 我仰刀指向对方:“你应该问问,自己跟你们后辈子孙是何怨何仇,让他不惜出手弑祖?” 那道鬼魂微微一愣之下,我扬声喊道:“赵壮,人都杀了,鬼都斩了,你还怕见自己家人么?” “赵壮!”那道鬼魂怔然回头之间,全身是血的赵壮已经带着一群跟他岁数相仿的术士从石阶下面走了出来。 我只是在人群里匆匆扫了一眼,就把对方的面孔看清了大半。这些人都是鱼篓村的村民,我虽然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却在白天的时候见过他们的样子。 为首的那只鬼魂气得浑身乱抖:“你……你……你们鬼迷心窍了吗?竟然对我们动手!” “鬼迷心窍的是你们!”说话的人不是赵壮,而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时,正好与一个身穿古装的女人对视在了一起。 她是昨天晚上藏在棺材底下,差点跟我交手的那个女人? 对方的目光与我轻轻一触就挪开了视线:“赵壮,这是你们村里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吧!我只看结果,来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 女人说完转身走向村里,山上的鬼魂怒吼道:“你给我站住!” 赵壮上前一步道:“老祖,水儿姑娘不会停下,我们之前的事情,我们来谈!” 赵壮转身问道:“这是谁家老祖?” 有人低声道:“好像是王家老祖。” 王家老祖死死盯着赵壮:“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残杀同村,为什么要跟水鬼合作?说!” 赵壮身穿着血衣,身上杀气未散,这分明就是刚刚杀人的表现。 鱼篓村里应该还有没参与水鬼合作的术士,那些人都成了赵壮铲除的对象。 赵壮平静的说道:“那你当年为什么要拿走水下秘葬的冥器,为什么要囚禁护墓神鱼?” “自然是为了你们好!”王家老祖只说了半句话就停了下来,似乎是不想让所有人知道当初的真相。 赵壮哈哈大笑道:“为了我们好?我们得好了吗?没有,我们得到的就是一辈子被困死在这么巴掌大的村子里,一辈子都靠着打鱼过日子。” 赵壮抬手指向身边几个人:“他,他,他,还有他!他们几个不是考上了高中,就是体检通过想要参军。凭他们的脑袋,用不上多久就能出人头地。可他们能走得出去吗?” “就因为你当初无缘无故招惹水神。我们谁都走不出这个村子,只能在村里吃糠咽菜不说,还得被十里八村瞧不起。” 赵壮指向了村子:“你自己翻过山看看,看看人家的村子,哪个不是洋楼、汽车?哪家哪户的爷们儿不是在外面打工,经商,见世面,挣大钱?只有我们守着这么个破地方,被人戳着脊梁骨叫懒汉。我受够了!” 王家老祖还没说话,另外一个鬼魂已经冷声开口道:“你们过得丰衣足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去你-妈-的丰衣足食!”一个年轻点的小伙儿在人群里破口大骂道:“你也不看看,别人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我们村里人吃的又是什么,穿的又是什么?” “我同学的吃喝穿戴,我只在电视里看过,在别人身上见过,自己从来没有过!那不是我赚不来钱,是你们不让我们出去赚钱。” “你们就是一群傻-逼,臭傻-逼!” 正文 第四十一章各持己见 王家老祖等人被气得七窍生烟:“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你们有吃有穿,还有什么不满?” 赵壮沉声道:“我们要的不只是吃穿,还有未来。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跟我们一样,永远走不出这座鬼村。今天,我们就算拼上了性命,也得要一个结果。” 赵壮上前一步拱手道:“请老祖成全!” “请老祖成全!”鱼篓村年轻一辈术士躬身之间,齐声请求。 他们说的是“请老祖成全”,话中的决然却让现场气氛剑拔弩张。 鱼篓村年轻一辈背叛的理由可笑么? 其实一点都不可笑,守水营活在清代末年,那个时候能吃饱穿暖就是多数人的梦想,有吃有穿有几亩薄田就算得上是殷实人家。 可是一百多年之后呢?吃饱穿暖早就不是老百姓追求的目标了,在人们普遍追求生活品质,向往在国际都市的时候,鱼篓村就变成了一座囚牢。一座足能让人在绝望中发疯的囚牢。 赵壮的反抗,我可以理解。 他在年轻时也有年轻人的热血,年轻人的梦想,年轻人的雄心壮志。可惜,他的青春和热血都被鱼篓村的七棵古树钉死在了几里方圆。当他看见自己的孩子也要步上自己的后尘时,多年的委屈,多年的怨恨就会以翻倍的形式爆发出来。 他要反抗,要斩鬼,要让鱼篓村的年轻一辈走出这座囚牢。 赵壮是对是错,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鱼篓村里的秘密。 王家老祖面色狰狞的往我这边看了半晌,才再次看向赵壮咬着牙说道:“你知道,我们据守鱼篓村是为了什么吗?” 赵壮没有说话,却带着人排开了阵势,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的架势。 王家老祖也知道,今天不给村民一个交代,怕是不等水鬼动手,鱼篓村的老少两代术士就得先拼一个你死我活了。 王家老祖叹了一声道:“你可知道,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定居鱼篓村,又为什么要与水鬼对持多年?” 王家老祖解释道:“那是因为江水下面有一处秘葬。” 当年,守水营奉命巡江却发现了化形蛟鱼,他们推测出江水之下必然藏有秘葬。 守水营虽然隶属水师,但是平日里也没少做打捞沉船悄悄发财的买卖。怎么可能放过一处大型秘葬。谁都没有想到,追查守水营追查到秘葬源头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座无主的地宫。 地宫无主就代表着仍旧可以葬人,那地方藏在江水之下的风水宝地,灵气十足,竟然能让江鱼化蛟。这就代表着,一旦让他们占据了地宫,埋葬先祖,七家当中必然有人立地封王。 单单是这一条就足够守水营为之疯狂了,更何况,地宫深处有可能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守水营的七个术士为了得到这处秘葬,利用各种借口带兵镇守在了鱼篓村附近整整三年,才摸清了水势的变化,一营人马耗时一年才一步步的在江边开辟出了鱼篓村的地盘。 鱼篓村就像是一张拦路大网拦住了蛟鱼进出的必经之路,死死遏制着蛟鱼活动的范围。 按照王家老祖的本意,他是要捕捉蛟鱼,控制对方找到进出地宫的办法,一举占据秘葬。 可是,守水营在捕获了一条蛟鱼之后才发现,他们只抓住了雌鱼,雄鱼却不见踪影。 王家老祖便想出了严防死守的办法,把雌鱼养在村里专等雄鱼上钩。 七个术士与一条即将化蛟的灵鱼之间,拉开了这种长达百年的对峙。 王家老祖把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紧接着话锋一转道:“你们知道我们的良苦用心了吧?只要能坚持住,七家后人必然个个封侯拜相,大富大贵。这不是你们想要的么?” “哈哈哈哈……”赵壮狂笑道:“大富大贵?封侯拜相?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鱼篓村跟地宫水鬼耗了这么多年,进入地宫了么?” “就算今天我们打开了地宫,我把自己埋进去了,我儿子什么时候能封侯拜将?风水有那么立竿见影吗?” 赵壮脸色阴沉着道:“你们跟地宫对峙了这么久都毫无结果,我不想再等了,我们要走出去,现在就走出去,你明白吗?” 鱼篓村年轻一代的术士齐齐站在了赵壮身后。 他们与赵壮同一个态度。 王家老祖描述的未来虚无缥缈,他们想要的只是走出这个村子,亲手去打造自己的未来。 赵壮声音阴沉道:“放了那条鱼,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王家老祖怒吼道:“你们是被那个妖女迷惑了吧?” 正文 第四十二章悲鸣 来了! 我要的秘密终于来了! 江中地宫虽然神秘,却不是我的任务,我要的是带走王李氏的地魂。 我有一种感觉,地宫中的那个女人就是王李氏。 赵壮冷声道:“没有那个女人,我们也会反抗。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 王家老祖怒极反笑:“好好好……你们是铁了心的不要祖宗留下来的富贵是么?那就都别走了,我宁可把你们都困死在村子里,也不要你们这些不肖子孙。” 王家老祖振臂道:“弟兄们,这些不肖子孙,忤逆弑祖,还留着他们做什么?跟着我杀!” 孝是大德,但是孝字被封建礼教扭曲之后就变成了可以吃人的恶鬼。在王家老祖那一辈人里,子孙必须顺着长辈意愿,哪怕他们的意愿会给子孙带来无尽的痛苦,只要他们认为对,后辈就必须服从。否则就是不孝,就是忤逆,就该执行家法。 六家先祖个个双目猩红,周身戾气狂涌,双手紧握成拳,只等着王家老祖一声令下,就要扑杀这些忤逆子孙。 王家老祖正要出手之间,早就被我掐在手中的白昼也在追魂索的牵引之下呼啸而出,白昼炸出的刀芒在两伙人马中间穿行而过,又以惊雷之势飞回到了我的手中。 本来已经是蓄势待发的两伙人马,齐齐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提刀笑道:“姓王的,你蒙谁呢?谁是你的不孝子孙。你们老王家现在就剩下一个二傻子了。这里有你们王家人么?喊别人杀他自己的孙子,缺德了吧?” 赵壮一下反应了过来:“姓王的,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谈什么忤逆不孝。” 王家老祖呵呵冷笑道:“赵毅,你怎么说?” 赵壮转头看向自己先祖时,后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杀!” “杀——”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的赵壮,纵声怒吼之间抽出了腰间牛尾钢刀,挥刀迎向了王家老祖。 赵壮到底是不敢对自己的祖宗出手,而是把目标锁定在了别人的身上。 赵壮的牛尾刀出鞘瞬间,刀身上便爆出阵阵红光,三尺钢刀形同燃火般的劈向了鬼影时,我的目光也锁定在牛尾刀上。 赵壮的刀上刻着符文,应该是祖传下来的法器。普通刀剑就算再怎么锋利,在没有精纯内力加持的情况下也别想伤到鬼魂。能持普通刀剑斩鬼的人,最少也得有先天境界的修为,否则,就是在给鬼送菜。 赵壮显然是没有达到先天的级别,他敢直面鬼魂全靠手里的那把刀。 赵壮输定了! 在怒吼之间连续挥刀的赵壮没看出来,对方是在故意引他往前,王家老祖这是蓄势反击! 我放眼扫过战场之间,却发现鱼篓村的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全都不对自己的先祖出手,而是在拼命搏杀别家祖先。可他们都犯了跟赵壮一样的毛病,被鬼魂给带偏了方向。 短短片刻之后,六道鬼魂就渐渐聚拢成了背后相对,互为依靠的阵势! 鬼魂要反击了! 我脑海当中的念头刚一闪过,六道鬼魂就交换位置,我眼看赵家老祖与王家鬼魂在瞬间变换了方位,挥掌拍向了赵壮的钢刀。 一直在追击王家老祖的赵壮,想要临时变招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咬牙把刀砍向了自己的祖宗。 一刀一掌在凌空相撞之下,火光、阴风排空四起。 前一刻间,还在烈火熊熊的牛尾刀,在一声蝉鸣之后就像是被掌风给拍灭了的蜡烛,瞬间失去了光芒,刀光暗淡的被一只鬼手给架在了空中。 赵壮本能的撤回钢刀之后,举着报废了的法器,愣在了当场。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所有人的身上,六道鬼魂只用了一个照面就废掉了所有人的法器,一群人就这样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 王家老祖倒背着双手道:“你们肯定是活不成了,今天,不仅所有参与忤逆的人都要死,他们的子嗣也不能留,谁的孽子谁动手吧!” 王家老祖说话之间转过了身来,双目如刀紧盯着我的面孔:“你也得死!” 我微微错开一步,把老刘头挡在了身后的时候,一个村民身形暴起,直奔面前的鬼魂扑了过去:“壮子哥,救孩子!” 那人最后的惨叫与鬼爪穿过他胸膛的声响并作了一处,厉鬼甩开尸体扑向村民之间,几个术士合身而上:“跑!往回跑!救孩子,快啊!” 术士最后的呐喊与厉鬼的狂啸响彻山野之间,赵壮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发疯一样冲向下了山坡。 五家老祖撕开术士的身躯,在纷飞血雨当中紧追对方冲向了村落。 正文 第四十三章乞命 王家老祖一面紧盯着我和老刘,一面狞声狂啸:“杀!杀光这群忤逆子。悬首示众,让所有人看看忤逆不孝的下场。” 老刘头忽然跪了下来:“老祖,放他们一条生路吧!他们都还年轻啊!” 老刘头还是心软了。 王家老祖咬牙切齿道:“你也该死!” “该死的是你!”我怒吼之间白昼脱手而出,雪亮刀光化影成轮,凌空飞转着扫向对手咽喉。 王家老祖却在冷笑之间,身形倒飘而起,贴在距离刀锋不到三寸的位置上持续倒退。 对方是在等我刀势耗尽,趁机反杀。 我却紧追着飞旋的白昼扑向了对手,王家老祖也在瞬间加快速度,他的周身阴气引动白昼向后疾飞之间,忽然猛一转身偏离原先位置,追杀鬼魂的白昼却在一声闷响之间砍进了王家老祖身后的墓碑。 三寸厚的墓碑被白昼一折两断之下,王家老祖脚踢断碑,剩下半截石碑连根拔起之后压着白昼落向了远处。鬼魂在狞笑声中转身向我杀来:“区区离手刀就想杀我!” “我还有一刀!看刀!”我手中的子夜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瞬间出窍,乌黑的子夜是夜色的宠儿,对手在夜幕只闻刀声,不见刀光,丝毫不知那把追命夺魂的凶刀从哪里出现在自己身前。 王家老祖见我左手疾扬空中,下意识往右侧转身形,却没想到真正的子夜握在了我右手当中,锐利刀锋豁开鬼魂腹部的当口,子夜在磷火的掩映之下露出了它应有的狰狞。 子夜一刀豁开对方半边身躯之后,刀锋也在我手中倏然爆转,刀锋往上撩动而起,反转向上的刀锋瞬时间从王家老祖眉心上破体而出,我却在收回弯刀时与对方擦肩而过,伸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白昼。 一黑一白两把鬼刀,被我擎在手中的瞬间,王家老祖的冤魂随之炸裂,漫天磷火形同泼水顺山而下。我脚踏火光冲下了山坡! 比我早一步下山的赵壮,带着几个术士整整齐齐的跪在水边,不住向水中磕头:“姑奶奶救命啊!出来救命啊!” 赵壮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也只剩下水里的那个女人了。 我眼看着追杀赵壮他们的五道鬼影好像是被某种力量给隔了三米开外,怎么也无法向前再进一步,我也就随之停住了脚步。 我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会发生什么。 赵壮额头上已经染上了血迹,却不敢停下:“姑奶奶救命啊!你的灵符要挡不住他们了,快救命啊!” 那个女人的声音从水中清冷而出:“我们的交易,我只看结果。你拿不出我要的东西,我凭什么帮你?” 赵壮连连磕头道:“姑奶奶,你就行行好吧!只要你出手,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那个女人仍旧说道:“我说了,只看结果。除了我要的结果,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们去做。你明白了么?” “可是……”赵壮还要再说什么,他身后地面上已经爆出了几团火光,他们用来阻挡鬼魂的灵符碎了。 五只鬼魂踏过地上火焰,逼向赵壮身后:“你还敢相信那个女人?当年要不是她,鱼篓村里怎么能死那么多人?” “我们好不容易联手逼着她跳水,你还把她给引进村里了!” “就凭这一点,你就该死有余辜!” 五只鬼魂怒喝之间,同时抓向赵壮,分别扯着他的四肢和脖颈,把人举向了空中。 他们是要把赵壮五马分尸。 被鬼魂举在了空中的赵壮不住的哀求道:“你们杀我没有关系,放过我的孩子吧!他们还小啊!” 赵壮在不住的哀求,我的思维也在飞快的转动! 我是要留人,还是要留鬼? 留人,赵壮是必须要留下来的人,他是年轻术士的领头人,必然知道最多的秘密。但是,他知道的秘密相比那五只鬼魂极为有限。 留鬼,我只有两条追魂索,不可能一次留下五道鬼魂,只能选择其中之二,我无论选谁,赵壮都会被撕成碎块!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五只鬼魂便同时发力,赵壮四肢上也同时传来一声怪响,再过一秒,对方四肢就会脱臼,我就算把人救下来,他一时半会儿也别想起身了。 “杀!”我不及多想之下,双刀同时脱手而出,一明一暗两道刀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鬼魂四周飞转而过,五条鬼手,五颗首级,几乎不分先后飞上了空中,五道人形磷火也在瞬时间炸裂开来! 染上了绿芒的白昼、子夜,同时向手中回转之间,水中女人惊异道:“好一个修为高深的阴阳术士,原来你在村口的时候没尽全力啊!” 正文 第四十四章问话 我平静的看着水面一言未发。 我在村口的时候的确没尽全力,否则,我至少也得让那个女人付出些代价再从我眼前退走。 那个女人不疾不徐的说道:“不管你是绝世高手也好,还是要扮猪吃虎也罢!我和鱼篓村之间的协议不变,我要的条件也不变。我可以等着你们,但是,我一定要看到结果。” 那个女人声音一沉:“带人走!” 对方一声令下,村里恶鬼忽然发狂,原本站在门口的鬼魂纷纷破门而入,卷动潮水冲向院落,水流破窗的声响在村中乍然而起之后,凄惨哭嚎声就在村中连成了一片。 赵壮声嘶力竭的喊道:“你要干什么?你说过不伤村民的!” “鬼话也能相信么?”那个女人呵呵笑道:“我跟你们鱼篓村有什么情义吗?我们之间只有世仇。” 那个女人的声音陡然一冷:“记住,我每隔一个时辰杀一个人,直到看见我要的结果为止。” 赵壮凄声道:“几个老祖都死了,谁还知道秘密啊?” “那是你的事情,我只管杀人。”那个女人的一句话让赵壮瘫倒在了地上。 那个女人对我说道:“小术士,我最后跟你说一遍,不要参与鱼篓村的事情。否则,死!” 我抱肩看向江水冷笑不语,那个女人没再出现,江水随之退潮而去,留下了一个满目疮痍的鱼篓村。 我看出瘫倒的赵壮像是有话要说,却没理会对方直接带着老刘头回到山顶:“收拾东西,我们该走了!” 老刘头慢慢的收拾着东西几次欲言又止,我随口说道:“心软了?想救人?” 老刘头看我开口,赶紧说道:“李先生,你帮帮村里吧!村里还有好些孩子,他们什么都不懂啊!我……” 老刘头为鱼篓村寒了心,可是他的心却没有寒透。几番发泄之后,他又牵挂起了那座生于斯,长于斯的村子。 我平静的说道:“我可以出手帮忙,但不是现在。赵壮他们还有别的心思,不把他们那点小心思掐灭了,我们就得处处掣肘,这件事儿,你得听我的收拾好东西,马上走!” 老刘头闷头装好东西,提着背包走出来之后,却看见赵壮为首的几个年轻术士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 赵壮一看见老刘头就一个头磕在了地上,用脸贴着地面,怎么也不肯起身,他是觉得没脸见老刘,还是故意做给老刘看就不得而知了。 老刘看我面无表情才哑着嗓子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干什么?” 赵壮趴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老刘叔,你帮帮村子吧!能救村里老少的人就剩你啦!” 我冷声道:“你们想要逼死老刘头的时候,想没想过乡亲之间的情义?有些话,不用我说了吧?” 赵壮倒也光棍:“这事儿是我出的主意,村里的事情一了,我一定给老刘叔一个交代。” 赵壮抬头道:“老刘叔,你不是有药鱼用的毒药么?那药不是吃下去七天才发作么?你给我一瓶,我给你个交代。” 老刘稍一迟疑,我已经冷声说道:“给他!” 赵壮接过毒药像是在喝断头酒一样,扬起脖子一饮而尽:“老刘叔,我不想给自己辩解什么。当初,你守水守得太紧了,我觉得你是和六家鬼魂一条心。这才串联了村里几个人,想要逼死你。这事儿,我一个人当了,您老大人大量。别跟别人一般见识。” 我冷声道:“当初,你们六家集体说失了传承,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件事儿……”赵壮看了看老刘头:“这件事儿是六家先祖的交代,他们说……说刘家跟他们不是一条心了。让他去跟水里的那个女人斗,让我们盯着刘家,要是刘家跟那女人之间有什么不轨,马上动手除了他们。” 看来,我是猜对了一半。 刘家当初确实跟守水营发生了严重的分歧,以致于守水营集体孤立,甚至于抛弃了刘家。 一个人如果在群里当中被孤立,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刘家先祖是没看出这一点,还是说,他真的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带着愧疚之心,让后人去赎罪? 我沉声道:“当初,鱼篓村术士集体暴毙,又是因为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赵壮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去隐瞒的了:“那件事儿,我也问过自己家老祖,他说,是因为村里来了一个女人。王家逼死了那个女人之后,她就回来报仇了。那次,属王家最惨,除了怀着孩子的老王太太,其他人死得一个不剩。” 我眼睛顿时一亮:“术士暴亡是在什么时候?” 正文 第四十五章线索来了 赵壮说出了术士暴毙的时间之后,我双目猛然一缩。 术士暴毙距离王李氏投水自尽仅差七天。换句话说,术士毙命的那天晚上,正好就是王李氏的头七。 鱼篓村的那场浩劫与王李氏的出现和死亡,必然有着某种联系。能说清当时秘密的人,都在我一刀之下魂飞魄散了,只给我留下一个模模糊糊的线索。 这就是选择的结果。有时候,人做出选择之后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因为一切都不可能重来。只能按照当初的选择,一步步走下去。 我沉默了片刻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赵壮一五一十的答道:“我也问过自家老祖,他们说,那个女人是王家的媳妇,按照夫姓应该叫王李氏。” 对上了,终于对上了! 我要找的人,终于出来了! 赵壮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往后说道:“我听老祖无意间说过,那个女人未出阁的名字应该叫李语兰。” “当时,老祖还说,那个女人来得就蹊跷。一个识文断字,能写能画的女人,怎么就会被王家小子从水里给捞出来。还为了报恩以身相许了。” “我家老祖也就说到这里,后面都没说,我觉得他好像是有什么碍口的话没说出来。” 赵壮应该是没有说谎,那个李语兰的确来得蹊跷。 李语兰这个名字虽然带着几分俗气,但是放在李语兰出现的年代,只有大户人家的女儿才有正式的名字,这说明,她家至少应该出过读书人。 而且,旧时候男孩能念上书的人都不多,女孩读书的就更少。甚至很多教书先生都不会教自己家女孩识字,在他们看来“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不需要识文断字。只有官宦人家才能出学过“琴棋书画”的才女。 这样的女人,或许会在封建礼教的洗-脑之下,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或者因为肌肤之亲,嫁给一个打渔汉。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不用了么?她自己总得有个出处吧? 这个从水里上来的女人,究竟是来自水下地宫,还是死后成了地宫里的鬼魂? 我沉声道:“你说那个王李氏是被人逼死的?是谁?因为什么原因逼死了王李氏?她的尸首被葬在了什么地方?” “这些我都不知道!”赵壮摇头道:“这些事儿,不只是我问过。村里也有其他人问过,那些老祖谁都不肯说。” 我微微点了点头:“你跟那个女人做了交易,应该知道她叫什么吧?” “不知道,她只是让我叫她姑奶奶。”赵壮道:“我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了,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们之间一点制约都没有。早知道……” 我不想去听赵壮后悔,干脆打断了对方:“那你跟那个女人之间的交易是什么?你总该知道了吧?” 赵壮点着头道:“我说,我全说!” “那个女人让我们放了被困在村里的龙鱼。只要龙鱼出村,她马上解除村里诅咒,放我们自由。” 我转头看向老刘头:“龙鱼真在村里?” “不知道!”老刘头摇着头道:“我没听祖上说过这事儿,再说……” 老刘头看了看我脸色道:“江里杀人那条鱼,也不像是龙鱼。龙鱼能没有鳞吗?要说是蛟鱼也不太像,那鱼没爪没角的,能是蛟鱼?” 王家老祖说守水营诱捕了一条蛟鱼,赵壮却说那个女人要的是龙鱼。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无论他们谁看错了那条鱼,都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鱼有蛟龙的特征。 如果只是按体型大小来划分的话,别说江河,就算是水库里都有比小船还长的大鱼,鱼长得再大也不能称蛟称龙。 蛟鱼也好,龙鱼也罢!至少得出现角、爪、金鳞之类的特征。 老刘头的说法怎么不太一样。 我暂时把疑惑给放到了一边儿:“你们能肯定鱼在村子里么?” “应该是在!”赵壮道:“村子下面有水道,而且是……” 赵壮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干脆抽出匕首在地上画了七个方格:“村里的水道连着七个水池,每家老宅下面都有这么一个能撑起船来的水池。那些地方以前肯定关过东西。” 赵壮道:“除了老刘叔他家,其他几家下面的水池我们都翻遍了,就是没看着龙鱼在哪儿。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找鱼。” “一开始,我们几个偷着在地底下打出来一条直通江里的水道,想把那女人引过来找龙鱼。我们悄悄放水那天,就是你过来的那天。” 难怪那天会有水鬼钻水缸,原来是这样。 正文 第四十六章鱼在哪里 我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继续说!” 赵壮道:“一开始,他们派了一个人进来,我在老王家那里接的他。他出来之后,说是要在村里走走。看看有没有高手。他自己就附在二柱子的身上,把尸首弄到了大柳树底下。” “你把尸体带走了之后,那人就说村里真正的高手只有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老刘叔。把你们拖住,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动手了。我们拖着你,他们从水道进来挨家挨户找龙鱼。”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大概就是那样。” 赵壮没说谎,我在水缸那里扔了十个追踪符,最后爆了六个。第一具尸体怎么躲过了追踪符,我不知道。但是剩下六个符箓确实是在今晚才挪动了地方。 赵壮继续说道:“他们找遍了各家水池都没找到龙鱼,我们就只能按那女人的第二步计划走。” “她率领水鬼攻村,我们几个埋伏各家老祖,等抓住了他们,我们再慢慢逼问龙鱼的下落。” 我沉声道:“也就是说,没有我们开炮,你们也会把水鬼放进来?” “对!”赵壮点头道:“那个女人答应过我,不伤人的,我当时……” “行了!废话别说!”我有点不耐烦的道:“错都错了,有什么好哭的?” 我不耐烦,一个是不想听赵壮哭天抹泪,一个是我真的在心烦。 地宫水鬼压住了全村都没找出龙鱼的下落,那条龙鱼究竟在不在村里,谁能说得清楚? 按照赵壮的话推算,鱼篓村的人不是一开始就无法离开村子,而是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后,才被人下了诅咒。 如果,这个推算成立,那么,想找龙鱼就更难了。 赵壮哑着嗓子道:“李先生,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救救村子吧!” 我沉声道:“想让我出手也行!但是,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就是,你们鱼篓村所有能上阵的术士都得发下重誓,在我没把鱼篓村的事情办完之前,全部奉我为主。哪怕是,我让你们立刻自尽,也不许有人有半点迟疑。” “你们能做到,我就出手。做不到,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吧!” 我说完之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我给你们半个晚上的时间考虑,天亮之前,你们还没做出决定,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谁要是再敢拦着我和老刘,不让我们出村,我就杀谁!” “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吧!” 我说完拽起老刘回到了刘家存放火炮的山洞,在那里架起一堆篝火坐了下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对老刘头说道:“老刘,你家当初为什么被孤立,你知道么?” “不知道哇!”老刘头长叹了一声道:“我家老太爷去的时候,我太爷才多大?十来岁的孩子而已,也没那么多心机。哪能看得出村里的弯弯绕啊!” 我指了指棚顶:“这座山洞是谁留下的?” “不知道,应该是老祖吧?”老刘头道:“守水营里只有我们刘家是炮手。开火炮的手艺也是刘家传下来的。别人也不会这个东西。再说,当初机关炮台也是个大工程,我家谁能瞒着那六个鬼,在他们坟地边上造个炮台出来。” 我看老刘头开炮才知道,原来古代炮兵也不是凭眼睛估计射程在那瞎打。古代火炮也有类似现代火器那种表杆、量尺之类的东西。后来,我还特意查过资料,古代有专门训练炮兵的武备操典,炮兵实用勾股定律计算大炮的射程和弹着点。 这样推算的话,当初守水营应该是早就做好了炮轰鱼篓村的准备,山顶才是他们最后的防线。 六家老祖明明是有能力挣脱我的桃木钉,一开始却选择跟我谈条件,是因为他们怕两败俱伤,还是有不肯出棺材的理由? 难道是,那条鱼被压在山下了? 不对!龙鱼被压在山底下的可能性不大,龙鱼又不是咸鱼,随便装个口袋就能拎着到处走。想要用山镇压龙鱼,怎么都得费些手脚,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 更何况,刚才水鬼已经到了山脚,龙鱼在这山里,她不会没有感应。又何必做出威胁鱼篓村的举动? 我仔仔细细的把自己到了鱼篓村之后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难道是,我判断错了? 鱼篓村里肯定还有我没发现的秘密。这个秘密究竟在哪儿呢? 我正在沉思不语的工夫,却听见有人往这边来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疑点在这儿 我循着脚步声看过去时,却看见赵壮带着二十几个人走了过来。 赵壮身上又染上血了,看样子是刚才在村里杀了人。 难怪赵壮一心要往出走,这个人的手段放在江湖也称得上是枭雄人物。至少,杀伐果断,为了目的,毫不手软。 赵壮走过来向我鞠了一躬:“李先生,鱼篓村里能上阵的人都来了。他们也同意了你的条件,你看……” “开始吧!”我不想去问过程,我要的也是结果。 赵壮转头之间就换了脸色:“都过来发血誓,我赵壮答应你们的事情决不反悔。谁要是临阵退缩,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那些术士不管情不情愿都走了上来。 赵壮从一个村民手里接过了酒坛子,让人把白瓷碗依次递到了那些人手里,他亲自把酒倒进了对方碗里,自己拎着牛尾刀站在一边,狞声喝道:“割血,起誓!” 二十多人同时割破了手腕,把血滴进碗里,手蘸血酒敬过天地、鬼神,把碗高举过顶。赵壮带头说道:“我赵壮今日起誓,此生奉李魄先生为主,忠心为仆……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我是让他们暂时奉我为主,赵壮却改了誓言。这算是他在奉我为主之前最后耍的一点花招。 主仆之间的契约,看似主人执掌生杀大权,实际上也有某种互利因素在里面。至少,主人不能轻易看着奴仆被杀。 赵壮这是为了家人,下了死手逼住一村的术士,也在用主仆誓约逼我救人。 我没点破赵壮的用心,倒是让他松了口气之后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赵壮举起白瓷大碗,将血酒一饮而尽,摔碎了酒碗,在我面前跪了下来:“赵壮拜见主人。” 赵壮跪下来的时候,我却在愣神,我不说话,他就不能起来。老刘头却在这时碰了我一下,我下意识的说道:“王家真的没有术士了?” 赵壮回答道:“村里只有刘家、王家是一脉单传。早在几代人之前就只剩下一根独苗了。老王家的老太太虽然剩下俩孩子,后来不也死了一个,现在王家只有那么一个傻子。” “不对!”我猛然抬头道:“龙鱼的秘密在王家,走,跟我上他家去!” 赵壮在前面给我领路,老刘头却一路小跑着说道:“李先生,你弄错了吧?老王家就剩下那么一个傻柱子了,还能守住什么秘密?我们这么多人过去,还不吓坏了二柱子?” 我边走边解释道:“老刘,你想过一件事情没有?如果,守水营抢占了地宫,谁的后人能立地封王?” 我估计,这世上应该是没有能一下埋七个人,封七个王的风水墓地。就算是有,七家后人也得互相杀个你死我活。因为,他们老祖宗就在坟里玩了命的抢地气,后人还能亲如兄弟么? 王家老祖的官职最高,是守水营的千总,最后被葬在地宫里的人肯定是他,剩下的六个人都得是在他羽翼之下寻求庇护。 王家还有正常点的后人也就算了,可他家只剩下那么一个傻子,就算是占了地宫,一个傻子还能封王么?除非他亲爹就是王侯,否则,绝无白衣封王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王家老祖为什么还要死守着地宫不放?宁可号召手下去杀鱼篓村的后人,也不愿意放弃那个正常人看来虚无缥缈的梦想? 王家老祖不仅不傻,而且心性刁毒,他不可能没有其他的安排。 我要是相信了他那番表现,我才是真傻。 更重要的是,老王太太的自信从哪儿来的? 我先前一直都忽视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老王太太说过,要看着二柱子传宗接代。 我当时把那当成了一句疯话——王家人都已经死光了,谁去给那个傻子娶亲?他指望村里人么?村里人能照顾着二柱子,让他吃饱穿暖,就已经不错了,谁还能给他娶媳妇? 老王太太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除非,她还有其他的底牌! 老刘头听我把话说完,不由得愣了一下。 赵壮也加快了脚步,带着人直接堵住了王家的大门:“把门都看好,别让人跑了!” 我们几个刚进院子就看见王家老太太从屋里迎了出来:“你们这是干什么?欺负我们王家没人了是不是?” 老太太往我身上一指:“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现在果然是露了尾巴了!” 我给赵壮递了个眼色,后者沉声说道:“老太太,我们要找龙鱼救命,你要是知道龙鱼在哪儿,求你告诉我们,我们大伙一定对你感恩戴德。”? 正文 第四十八章嚣张 老太太撇着嘴道:“我用不着你们感恩戴德。你们那些感恩戴德都是狗屁。我告诉你们,我只要王家的香火,其余什么都不要。” “只要你们给王家续上香火,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要不然,什么都别说!” 赵壮看了我一眼才搓着手道:“续香火这事儿,总得要我们寻着合适的人家不是?再说,就算给二柱子说了媳妇,那也得年把之后您老才能抱上孙子不是?这样,你先……” “不行!”老太太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道:“不看见我王家香火,你们弄死我,我也一个字不说!” 有人憋不住了:“老太太,你讲讲理,行行好,行不行啊?现在,村里孩子、女人丢了好几个。水鬼放了话,一个时辰就杀人。你再着急香火也得分个轻重缓急啊!时间不等人。” 老太太冷笑道:“我王家香火都没了,我管别人家孩子死不死。” “你们说,找不着人,我看就是不愿意去办事儿。老陈家那小翠,我看就不错。长得标致,还上过高中,人也勤快,嫁过来肯定能伺候好孙子。” “你们既然着急,那就赶紧把小翠弄过来,咱们也不用办喜事,把她送过来。就算我家有了媳妇了。喜事,可以后补。” 老太太不等别人说话就要拽着二柱子往回走。 赵壮这下也愣了,有个姓陈的术士最后一跺脚:“走!跟我回家把孩子送来。她不来,就……就把她捆来!” 那人刚一转身,我回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混账东西,对外人没本事,跟自己家孩子来什么劲儿?”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追魂索就先一步飞出数米困住了老太太的鬼魂。我把追魂索另外一头扔到了赵壮手里:“赵壮,这事儿,你来。” 赵壮早就憋了一股火,只是我不说话,他不敢自作主张罢了。我一开口,对方马上接住了追魂索,牵着老太太的鬼魂就要进屋动刑。 老太太嘿嘿冷笑道:“你们有本事就动手哇!我不说,你们不敢杀我,只要我咬牙撑上一个时辰,你们就得有人死。到时候,你看看死的是谁家的孩子。” “不就是一个丫头吗?给了我家还能怎地?就是给我家生个孩子而已,又不是让她死。再说,女人家谁还不得嫁人生孩子过一辈子?” “你们被人带走的可都是儿子、媳妇,那要是死上一个,你们还不得心疼死?” 赵壮双眼瞪得通红却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们这些人里,除了陈家的那个术士,谁也不敢去赌水鬼第一个杀掉的是谁? 那个姓陈的术士也在浑身颤抖,刚才我发话动刑给了他希望,现在他的希望又被老太太生生掐灭。大起大落之下,他还能站着不动已经是最大的克制了。 老太太一看没人出声,马上又补了一句:“你们要是觉得把翠儿嫁过来委屈了也好办,让那个姓李的出个百八十万,给他们两口子。不就什么都有了?” 老太太得意洋洋的看着我道:“姓李的,别人不知道江湖人什么品行,我可太知道了。江湖人都是见利才玩命的货色。你不会无缘无故来鱼篓村,更不会无缘无故的替村里人玩命,我找你要一百万的贺礼。不多吧?” 老太太越说越是得意:“你还别跟我还价,现在是你们着急,我不着急。你要是讨价还价。磨叽出人命来,你可不好跟他们交代了吧?” 我笑呵呵的看着老太太道:“你们都给我听好,有些话,我只说一遍。身为术士无论是跟鬼搏命,还是跟人争锋,都不可能毫无牺牲。” “我们没有可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到龙鱼,或者杀进地宫。所以,肯定会有人死,这个几率,你们不能不赌。” “你们不想听天由命,死的人就更多。要是你们下手更狠一点,或许还能少死几个人。” 我的脸色陡然一沉,紧盯着老太太的鬼魂:“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的条件,老子一个都不会答应。老子不是什么好人,就是看你不爽。赵壮,动手!” 赵壮也不把人往别处拽了,直接取出灵符在手心上擦出火焰,往老太太身上按了下去,老太太顿时鬼哭狼嚎的满地打滚,但就是不肯服软。 我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躲在门口瑟瑟发抖的二柱子:“赵壮,打蛇要打七寸啊!” 赵壮还没动弹,那个姓陈的术士就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来,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二柱子给拽到了院子里。 正文 第四十九章下咒 二柱子被姓陈的人吓得哇哇直哭,我却冷眼看向了地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恶狠狠的盯着我道:“我就不信,你敢杀人。二柱子真要有个损伤,你们永远也别想找到龙鱼。” 我目光微微一沉:“你放心,我不会杀人。你不是想要王家的香火么?赵壮,先给我断了他家的香火。” 赵壮抽出刀来,狠狠一刀扎进了二柱子的裤裆底下。 赵壮那一刀看似凶狠,却没碰到二柱子的皮肤,只是划开了他的裤子而已。二柱子却被吓得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老太太声嘶力竭的喊道:“赵壮,姓李的,我饶不了你们,你们就等死吧!我就算是拼上灰飞烟灭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我冷声道:“去几个人,去把二柱子他哥的坟刨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尸体?” 几个术士飞快的跑进了山里,我却蹲在老太太面前:“你演得不错,但是你的眼睛却不会骗人。刚才赵壮下刀的时候,你的眼睛在告诉我,你不仅不怕二柱子被杀,还带着某种得意。” “我猜,当年生下来的那两个傻子,应该有一个没死吧?” 老太太冷笑一声闭上了眼睛,不再理我了。没过一会儿,去刨坟的术士就跑了回来:“李先生,坟里有尸体,看衣服应该就是老王家的大孙子。” 我再次看向老太太的时候,对方却嘿嘿冷笑道:“你们真是什么都敢信啊!就这么个想什么就是什么的人,你们还敢听他的?你们就等死吧!” 我声音阴沉道:“老太太,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那你就错了。一炷香之内,我不让你哭,我就跟你姓!” 老太太哈哈笑道:“行啊!我老太太总算是看着重孙啦!” 我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扎好的布娃娃,伸手拽掉了二柱子的三根头发,拍向了娃娃头顶。 三根毛发当即立在了傀儡头上,白布做成的傀儡随之睁开了眼睛,那两只塑料做成的眼珠里随之闪出了一丝光芒。 只不过,傀儡的目光显得异常暗淡,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它带着几分呆滞模样。 “二柱子!”老刘头先是往我手里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了双目紧闭的二柱子:“你把二柱子的魂给拘到傀儡里去了?” “不止!”我冷笑之间从包里抽出了一根半尺长短的钢针,用针尖顶住了娃娃肩头:“老太太,你给我看好了,千万别眨眼。” 老太太只是侧着眼睛不住冷笑,我却在对方笑声当中把钢针扎进了布娃娃的肩头,雪亮针尖刺进傀儡体内的瞬间,娃娃的嘴里竟然发出一声惨嚎,那声音正是二柱子:“奶奶,我疼,我疼……” 老太太厉声骂道:“不许喊,把嘴给我闭上,这么点疼算个狗屁!” 站在旁边的术士喊了一声:“你们看二柱子,肩膀上出血了!” 我在傀儡身上下针,二柱子身上确实爆出了一片血花,随着我的钢针往前推进,二柱子本体上的鲜血也越流越多。 我把钢针推进了一寸之后,二柱子的身躯就像是被针给扎透了一样,鲜血从他背后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很快就把地面染红了一片。 二柱子的魂魄喊得都已经变了动静,老太太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最后被他喊得心烦了才骂了一句:“把嘴闭上,一会儿就不疼了。” 她没想到,二柱子真的傻呵呵笑道:“真不疼了,真不疼了,奶奶没骗我,真不疼了。” 老太太顿时一愣,我手压着钢针道:“他是不疼了,该我疼了!” 我掐住钢针一点点的把针推进傀儡体内之间,我的胳膊上冒出了血迹,殷红的鲜血仅仅几秒之间就浸透了我的肩头。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滚圆的血珠子就顺着我的袖管滴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也从我头上流了下来。 老太太吓得变了声音:“你……你在干什么?” 我看都没看自己肩膀一眼,脸上挂着冷汗,风轻云淡的说道:“我在下咒,你看不出来么?” “你家老头子是术士,应该知道怎么提防咒术。他应该也告诉过你,有些咒术是防不住的!比如血咒!” 咒术,源自巫门,也有正有邪。 任何人施展邪术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施术者付出的代价越大,咒术的效果也就越强。 术士知道咒术的威力,都会想办法提防有人下咒。但是,有几种咒术防无可防,血咒就是其中之一,只要施术者敢狠下心来,连自己一起咒,任何护身灵符都别想完全挡住血咒。 血咒至少也有三成会降临在目标身上。 我用的恰恰就是血咒。 正文 第五十章终于开口了 老太太的脸色终于变了:“姓李的,你不用吓唬我,血咒不是谁都会玩的东西,我就不信,你会用血咒。” 老太太还真说错了! 严格算起来,我一共有十个师父。我也不止学了阴阳脉秘法。 九鬼不仅是九个江洋大盗,而且是九个邪道术士化身的大盗。除了秘术之外,他们涉猎的东西包罗万象,就算是不做大盗,不当术士,他们也是某些领域的绝顶高手。 我已经掏空了九鬼的箱子底儿,把他们的看家本事一样不落的学了过来。虽然还没达到九鬼那样的高度,但也能跻身高手之列。 如果,我不会用血咒,背包里怎么会出现一只血神傀儡。 我掐着傀儡冷笑道:“会与不会,你马上就能看到。” “我这根刺神针,一共五寸,我在二柱子身上用了一寸,自己身上用上三寸,剩下一寸就留给你的大孙子。” “我自伤三分之后,就算你家老头子给了后辈护身的东西,他也挡不住一寸追命咒。” “开!”我怒吼之间,右手忽然发力,把钢针推进傀儡三寸之多,钢针除了没入傀儡体内的那一部分之外,剩下的地方全都浮起了刺眼的血光。 我肩头上就像是被利器刺穿了一样,前后同时飙出一串血迹,半边身子都被血给染成了猩红的颜色。 “住手!”老太太终于慌了:“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说,好说!” “狗屁!”我冷声道:“老子自伤三分,你就让我这么停手?” 我不等老太太开口就把剩下一截钢针全部推进了傀儡体内,钢针入体之后,老太太顿时翻起了白眼,两只手在锁链底下连颤了几次,看样子是想要去捂胸口,却怎么也抬不起胳膊。 我长吸了口气,算是压制了一下肩上传来的剧痛:“老太太,这回知道疼了吧?你要是缓过来了,就睁开眼睛看看,看我怎么再下穿心针!” 我又抽出了一根长针顶住了傀儡的心口。 老太太像是喘不上气一样,呵呵带声的说道:“你……你不用吓唬我!穿心针下去,你自己也得死。” 我微微笑道:“这个你可说错了。我是在傀儡心口上下针,血咒穿透的就是三个人的心口。” “你最好祈祷一下,你的大孙子,也像我一样心长偏了。否则的话,被钢针-刺心而死的人,就都是你王家人了。” 我说自己心长偏了,纯粹是在胡说八道。我又没给自己照过x光片,哪知道自己心脏长在什么位置? 我就是在赌老太太沉不沉得住气。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太太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闺女。一般人想要跟她斗心眼,还不够资格。 鱼篓村的那几个术士,不是一个回合就落在了下风,差点被逼得把闺女送来跟傻子圆房么? 但是,这个老太太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脑袋里封建思想太深,她把传宗接代看得比什么都重。 我能在生死之间沉得住气,她必输无疑。 我这次没做任何停留就把针尖推进了傀儡体内,二柱子顿时惨叫了一声没了动静。 我那一下并没下死手,只是把针推进去半寸而已,二柱子是受不了钢针锥心的剧痛和那种死亡来临的惊恐,才被吓昏了过去。 要是老太太还不吐口儿,我只能把针给推到底儿了。 我捏住钢针的手指作势发力的时候,老太太终于绷不住了:“住手,住手……李先生,你住手哇!求你给我们王家留点香火吧!” 我沉声道:“想留香火也可以,你告诉我,被你藏起来的那个人在哪儿?” 老太太又犹豫了,我厉声道:“你不说也可以,我把人咒死之后,再把他的魂儿给招来,一样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只不过就是费点工夫而已。不过,那时候,你们王家的香火可就留不住了。” “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可以保证你们王家一定会留下一个后人。你自己选择吧?” 老太太期期艾艾的道:“先生,你能给老王家续上香火吗?” 我刚要说话,老太太就哀求道:“什么封候拜象,什么金银财宝,我们都不要了。我们王家什么都不要了,只要给我们王家留条根就行,我这要求不高吧?” 赵壮他们几个,尤其是那个姓陈的术士,眼巴巴的往我身上看了过来。 他们也知道,现在不给这个老太太希望,她真就什么都不会说。可是给她希望就等于是要把一个姑娘往火坑里推,他们谁也不想拿自己的亲人当牺牲品。 正文 第五十一章王家心机 现在,我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所有人都在等我开口! 我沉声道:“老太太,我可以给你一个价码,那也是我的底线,你最好别跟我讨价还价,否则,我肯定要动手杀人。” 我不等对方开口就继续说道:“第一,我不会去管你家香火的事情。但是,我可以留下二柱子的命。” “第二,我抽走二柱子魂魄的时候,发现他少了一魄,我可以把他一魄给补上。让他不傻,至于说,他能不能找到老婆,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我话音一顿之间,赵壮也开口道:“要是二柱子不傻子,我们几个也可以带着他过日子赚钱。他自己能赚钱养活自己了,想娶大户人家千金肯定是不行,但是,将来对付个媳妇还是可能的。” 老太太也知道这是我们的底线,没法再僵持下去了,只能叹了口气道:“行,我说!” 王家老祖,从那次术士暴毙之后,就已经知道鱼篓村在这场对峙中处在了下风。再想翻身已经是千难万难了。 鱼篓村虽然被水鬼用诅咒封锁,但是并非没有办法让人离开鱼篓村。离去的办法只有王家老祖自己知道。 那个办法说起来也简单,就是用秘法抽走人的一道魂魄,让人变成傻子就能走出鱼篓村。 王家老祖在两个孩子出生之后,就各自抽走了他们一道魂魄。这两道魂魄一直被他攥在手里。除了他和这个老太太,没人知道这个秘密,所有人都觉得王家只有傻子。包括困住鱼篓村的水鬼都放松了警惕。 王家老祖看到时机成熟,就让王家老大自己走出了村子,他却把一个鱼贩子按在水里活活淹死,李代桃僵埋进了王家坟地。 别看鱼篓村的人走不出去,但是鬼却能离开村子,王家老祖引着他傻孙子一路找到了自己亲妈住的地方。 那家人撵了傻子几次,都没能把他撵走,又在王家老祖的算计之下动了恻隐之心,也就留下了那个傻子。所以,王家一直有一个子孙活在外面。 王家也就成了鱼篓村里最不怕死人的人家,哪怕全村人都死光了,他家在外面还有香火。 万一守水营的计划成功,得利最大的还是王家。这就是王家老祖为什么要死守着鱼篓村跟水鬼对峙的原因。 我听得不住冷笑:“王家兄弟俩的魂魄都在哪儿?” 老太太说道:“都藏在香炉里,大柱子当时就是抱着香炉走的。他的魂魄藏在自己的香炉里。” “二柱子的魂魄,本来藏在你看到的那口香炉里。可是,村里那帮杂种骗他的时候,把他那一魄给弄丢了。我找遍了十里八村也没找到,二柱子是真的傻了。” 我眯着眼睛道:“那香炉子是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回答道:“香炉子是老太爷他们从地宫里弄出来的,当年他们就是因为挪开了香炉,才发现了那座水下地宫。香炉一共有七个,是一家一个。” 我急声问道:“七个香炉是怎么排列的?” “不知道,老太爷没说过!”老太太摇了摇头。 按照,老太太那只言片语,我大概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七个香炉,不,七座鬼鼎原本应该是用来封锁地宫的法器。他们挪开了鬼鼎之后,地宫才暴露在了守水营的面前。 我怀疑,鱼篓村那七棵树,就是依照了当年鬼鼎排列的位置,才锁住了村外的鬼魂。 但是,老太太知道的事情还是有限。 我沉声问道:“大柱子拿走的那只鼎是谁家的?” “是老刘家的。”老太太回答道:“我家老太爷跟刘家老爷子关系最好,所以找他家借了鼎。” “关系最好?”我冷笑了一声:“怕是那刘家也是死在了他手里吧?借鼎不还总得有个理由,等他编出来的瞎话唬不住人的时候,他就该杀人了吧?” 老太太没有吭声,等于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老刘头被气得胡须乱颤,却只能强行克制着自己杀人的冲动。 我再次说道:“当年鱼篓村术士暴毙,是不是也跟王家老鬼有关系?我真想不出来,一个原本被术士严防死守的村子,怎么会忽然死了那么多人?” “还有,水鬼既然已经下了杀手,为什么不赶尽杀绝?非要留下一部分人呢?一次性剿灭鱼篓村不是更好么?” “我想,当年术士暴毙,应该是王家老鬼下的手吧?” 我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毕竟,王家老鬼想要在同伴眼皮底下动手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等我知道,王家老鬼对刘家动手之后,就不得不怀疑了。否则,刘家为什么会被孤立?甚至被守水营恨之入骨? 正文 第五十二章出发远山村 我目光灼灼的看向对方之间,老太太顿时慌了:“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发誓老太爷没告诉我这些。” 老太太生活的年代,妇女的地位不高,王家老祖未必会对她说出王家的核心之秘。但是,她绝不会毫不知情。 老太太不敢说出真相,是怕村里人找王家后人报仇。 我微眯着双目看向对方之间,思维也在飞快的运转。 鱼篓村术士暴毙之秘,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要的是龙鱼的去向。如果在这件事上跟老太太僵持不下,一旦把她逼急了,说不定会跟我鱼死网破。 鬼四告诉过我:逼供就跟钓鱼差不多,你把鱼线绷得太紧,大鱼拼着被鱼钩子把嘴豁开也得逃生。但是,你一松一紧让它疼,又给它希望的时候,它反而不逃了。 我再逼问下去,恐怕要得不偿失。 我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那龙鱼呢?被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道!”老太太摇头道:“老太爷从来就没提过什么龙鱼!” “这就怪了!”我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赵壮他们肯定不知道龙鱼的下落,否则,早就会把鱼拿出来跟水鬼交易了。龙鱼唯一的线索就在王家身上,老太太竟然也不知道! 我稍一思忖道:“大柱子住的地方离这里多远?” “大柱子在远山村,离着这有一天的路程!”老太太道:“远山村的位置,刘宝子他们都知道,他们去接过亲。” 我转头看向了赵壮:“你们六家的鬼鼎呢?都在不在?” 赵壮当场摇头道:“我家里没有鬼鼎,我从来没听祖上说过。” 我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其余几个人也否定了家里还有鬼鼎的事情。 我转念之间似乎也明白了不少,如果,村里人都知道鬼鼎的事情,当年去骗王家香炉的人。怎么会看不出香炉里藏着鬼鼎? 我思忖片刻道:“赵壮,你们带两个得力的术士,跟我去找王家大柱子。剩下的人留在村里找鬼鼎,挖地三尺也得把鼎给找出来。多在那七棵树下面或者各家老宅的地方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先别跟水鬼动手,你们不是她的对手。另外就是把村里剩下的人都迁到山上,等我们回来。还有……” 我沉吟道:“你们村里有没有能说会道,胆子大的人?最好是女人,让她跟水鬼说说,尽量跟我们争取点时间。要不然,我们这一来一回,说不定要搭进去十多条人命。要是能说动水鬼,说不定还能少死几个人。” 赵壮咬牙道:“村里的祸是我惹出来的,我老赵家得出大力,这事儿,让我家老娘们儿去吧!除了她,也没谁敢跟鬼说话了。” 赵壮回了趟家之后又带着两个中年术士赶了回来,那两个面相凶恶的人应该是亲兄弟,就凭这两人的长相,不用说话只要左右一站就能让人心里发毛。 赵壮应该是明白了,我说的得力是什么意思。 我笑呵呵的看向那兄弟俩:“以前杀过人么?敢杀人么?” 其中一人回答道:“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我们不敢杀人,谁来救我们老婆孩子?” “那就行了!走!”我转头往前就走。 老刘头带我们从鱼篓村后山翻过去走进山区,一路上都没多话,一直走到快天黑的时候,老刘头才在我背后低声说道:“李先生,咱们去了能不能不动手?远山村里可都是老实人,这要是……” 我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远山村里都是老实人?” “我去过啊!”老刘头道:“要说,远山村其实比我们这儿还闭塞。村子建在山沟子里面,好些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山。” “我听说,远山村是小鬼子来的时候为了活命迁到山里的。就靠种地、打猎活着。村里人实在着呢!” 老刘头领着我一路往山里走:“原来远山村还有几十户人家,后来开放了,人就都迁走了。” “前年,我还去过一次远山村。那边就剩下两户人家了,一户就是二柱子他娘。那户人家好几个傻子,就知道种地、吃饭,出去干不了别的。也就留下了。” “还有一户是个老光杆子,一辈子就那么一个人过,那老哥儿人不错。咱们要是能问出话来,你别为难他行么?” 我本来想跟他说笑两句,眼角的余光却扫见了一块棺材形状的石头。 山坡上的那块棺材石,正好头前尾后的卡在进山的路口上,咋看上去就像是把守道口的一处关卡。 正文 第五十三章心毒手狠 我一下收住了脚步:“老刘,你确定你来过远山村?” “对啊!我来过好几次啊!”老刘头解释道:“当初,我替老王家接亲的时候就来过。也就是那次,我在村里认识了一个老哥儿,我俩唠的挺好。那之后就有了往来。” “有时候,是我过来看看那老哥儿,给他带点鱼鲜;有时候,是他过去看看我。跟我喝上几盅。你问这个干嘛?” 我飞快的问道:“你们俩,谁看谁的次数多?” “他看我的次数多!”老刘头虽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我平时得守水啊!尤其是到了汛期的时候,一步都不敢离江边。都是他来看我。我一年也来不了几次。”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每次来,是你自己进村,还是有人接你进村。” “是老哥儿接我……”老刘头说到一半儿也变了动静:“我怎么每次过来都恰好能遇上那个老哥儿?” 老刘头第一次过来接亲的时候,有人在村子外面等着带人进村,那是礼节。要是次次都有人带他进村,那就是蹊跷。 “因为没人带你,你走不进去。”我指着山坡上那块棺材道:“恶鬼守门,路分生死,龙盘虎踞,步步惊心。这村里有术道高手。你们全都让人骗了!” 我声音一沉道:“当初,你们过来接亲的时候,都拿了什么彩礼?” “也就是三金四银,猪羊鸡鸭,还有三条鱼……”老刘头一下反应了过来:“我们当时抬过来三条的活鱼,都是用水缸抬的,我看见有口缸里放着金鲤子。我们不是把龙鱼给抬过来了吧?”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刘头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我早就听说,靠水的人家婚丧嫁娶,都得备上几条好鱼。尤其是,打渔为生的地方,备出来的鱼不仅得活,大小,重量,颜色都有讲究。 如果,当初王家被龙鱼放在水缸里抬过来,肯定不会有人怀疑。王家就是这样转移了龙鱼。 “不能……不能……”老刘头连连摆手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五家老祖都不是傻子。龙鱼没了他们还能不知道么?” 我再次反问道:“你确定每年回去过年的就是你们家老祖?” “你别忘了,鱼篓村术士曾经暴毙了差不多两代人。那些暴毙术士的鬼魂回来过吗?” “除了他们,你们谁真正见过自己家老祖长什么模样?” “山上的坟地里有三百多座坟茔,真正有鬼的不到二百。除了六个老祖宗之外,还应该有一批上了岁数的鬼魂吧?那些鬼魂哪儿去了?都投胎去了?” 昨天,我看见王家老祖一声令下,立刻能让那些鬼魂对自己后人出手的时候就在奇怪,虎毒不食子,几个老家伙怎么对自己的子孙后辈说杀就杀? 我当时以为他们是对封建礼教中毒太深,现在看来,应该不是那么回事儿。 更重要的是,被我斩杀的那些鬼魂的实力,分明不在一个档次上。王家老鬼还能跟我过上几招,剩下五只鬼魂全都被我一刀毙命。这正常么? 赵壮他们虽然没见过太多世面,但也不是傻子,听我一问,伸手就把王老太太的鬼魂给拽了出来。 赵壮眼珠通红的掐着老太太问道:“给我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今天再跟我唧唧歪歪,我进村就把你孙子剁了。李先生答应你不杀傻子,我可没答应你。” 老太太终于绷不住了,没命的哭嚎道:“那都是老太爷的意思啊!他说了,一个包子七个人吃,谁都吃不饱,不如自己吃来得痛快。” “当年,他们七个歃血为盟,只有他耍了花招。别人不能杀他,他却能杀人。” “那时候,老太爷觉得地宫的事儿快要办成了就动手了。谁知道,这事儿没成啊!” 老太太哀求道:“那些事儿都是老太爷做的,不关柱子他们的事儿,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可不能滥杀无辜啊!” 这就对上了,王家老鬼以为可以摘果子了就设计杀了所有术士。王家老鬼很可能像赵壮一样跟水鬼达成了某种协定,却反过来遭到了水鬼的算计。 只不过,他比赵壮聪明,不仅没被算计死,而且稳住了阵脚。继续跟水鬼对峙。 那之后,他觉得鱼篓村不安全了,才用娶亲掩人耳目转移走了龙鱼。 这座远山村,或许就是王家老鬼真正的老巢。 我沉声问道:“王家老鬼叫什么?” 老太太带着几分心虚道:“王浩,字远山!” 正文 第五十四章踏出一步 老太太话一出口,赵壮就再也忍不住了,掐着老太太的脖子把她给扔在了地上:“剁了她!” 那兄弟俩各自从背后抽出一双斧子,没命的往老太太身上剁了下去。 那四把斧子虽然也是法器,却没能让老太太当场魂飞魄散,老太太哭嚎着往我脚边爬了过来:“李先生放过柱子,放过柱子啊!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我了……” 兄弟俩冲上来又是几斧子下去,才把老太太给劈成了磷火,暗绿色的火光却还在我脚面来回跳跃。 那是王家老太太最后的一点哀求。 我看的却不是磷火,而是那口石头棺材。 我后来跟人说起自己在鱼篓村的经历时,有人就问过我:你当时为什么不守在鱼篓村里等水鬼回来?你要的不就是李语兰的地魂么? 我的确可以在鱼篓村守株待兔,但是被动等待肯定要出现我不可预知的变数,一旦没有时间反应,我就得功亏一篑。找到龙鱼,我才能掌握主动。 远山村,我必须得进。 可是,远山村不是那么容易走的地方! 村口的这座棺材石,正代表了守水营的真正水平,从阵法角度而言这叫“一石当关,一步阴阳”,那块棺材石就是阵心,只有走到石头跟前,才能有机会破阵而出。 但是,从路口到石头的这二百多步,只要我稍微走错一步,村口阵法杀机立现。我们几个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都是个问题。 我还在一步步推算着阵法的时候,赵壮低声道:“李先生,我们村的人都靠你了。你绝不能出事,这条路,我替你铺了。” 赵壮不等我说话,就转头道:“丁忠,丁义,我死之后,你们两个继续趟路,一定要保着李先生进村。否则,咱们三个死都没脸去见村里老少。” 赵壮说话之间甩掉了外套,赤膊提刀迈步往前走了过去。 赵壮还没到村口,就听见老刘头呵斥道:“干什么?逞什么能?铺路也轮不到你们这帮小崽子,滚一边去。” 老刘头使劲抽了几口旱烟,在鞋底儿上磕掉了烟灰,把烟袋往自己腰后面一别,抬手扔给赵壮一瓶药:“拿去喝了!你们几个光腚的时候,老子带着你们打鸟儿抓鱼,现在裤子穿上了,老子也教你们怎么破阵。” “老刘叔!”赵壮哭了,丁家兄弟也哭了! 前天晚上,他们刚刚抬着老刘头去堵水,今天晚上,老刘头就要去替他们破阵送命! 一来一回,一退一往,任谁也绷不住这分心颤。 赵壮跪在地上连着抽了自己几个耳光:“老刘叔,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哪!我对不起你啊!” “憋回去!”老刘头一步步走向路口:“我放炮轰了村子,可我后悔了。我都这个岁数了,也没个子女。放不下那么多事情又为了什么?” “好好活着吧!你们想出去没错啊!我年轻的时候也想出去啊!” “你们真的觉得对不住我,以后逢年过节给我坟头上烧张纸,倒杯酒,别让我到了那边没钱花就行了。” “老刘叔!”赵壮跪行了几步一头磕在了地上:“爹!” “爹!”丁家兄弟也跪在了地上。 “鳖犊子玩意!老子还真吃这套!”老刘头没回头,他肩膀却在颤抖。 老刘头再次挺直腰身时,人已经到了路口边缘。 老刘头抬起的鞋尖就要落地的工夫,我忽然喊了一声:“你干什么?找死啊!别往那踩!” 老刘头生生收住了脚步时,我几步走了过去:“我算了阵法的工夫,你们出什么幺蛾子呢?” “李先生,你刚才……”老刘头是想说: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我沉声道:“我刚才在算阵法。算阵的时候,人会进入空冥状态,周围的事情都看不着,听不见。” “你们跟着我走,一会儿我要是再站下来算阵,你们拼死也得护住我,别让任何东西碰着我。要不然,我们谁也走不出去。” 我说话就往前走了一步,老刘头吓得“哎”了一声:“李先生,你踩错地方了。” 老刘头来过远山村,他虽然记不住进村的全部走法,但是前几步肯定会有印象。我踏出去的那一步,与他要落脚的地方,左偏了差不多两尺左右的距离。 这个尺寸虽然不大,但是对于阵法而言,就等于是完全偏离了一个方位。老刘头怎能不惊? 我在老刘头的惊呼声中,一脚踩进了棺材石附近的土道。 路上黄土在我脚边飞扬而起时,我的身形也随之一僵。 正文 第五十五章有路难走 我落脚之后以脚为点身形回转,面向老刘,北朝石头的站了下来:“那个老头每次接你是不是都站在这儿?” “好像……”老刘头话没说完就变成了惊呼:“李先生,你眼睛怎么出血了?还有你脸色……” 赵壮和丁家兄弟也在这时倒退了两步,丁家兄弟甚至连斧子都举起来了。 我不仅是眼睛在滴血,甚至脸色也白得像纸,嘴唇呈现出了死人才有的灰黑,浑身上下再也找不到一丝人气。 我吸收阴气开换鬼体的时候就是这样子,我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了鬼体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更何况是老刘他们。 我缓缓开口道:“想走鬼魂走的路,就得先弄光了自己身上的人气儿。我们往前走,你们沿路做好记号。” “记住,我的秘法只能坚持一刻钟,一刻钟之后,要是我们还没进村。你们马上用红线把我拽出来。记住了,拽我的时候,一定得喊我名字。一刻都不能停,不然我就真出不来了。” 不懂行的人,听见我说拿红线把我拽出来,肯定得说我扯蛋。在东北住过的人,多数都听过一个传说: 传说,一对老夫妻,晚上的时候总能听见自己女儿在屋里跟人说话,等他们闯进屋里找人,屋里除了自己女儿,就没有别人了。 老夫妻一再逼问之下,女儿才说,每晚都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小伙子过来跟她说话,只要夫妻俩一进屋,那小伙子就跳窗跑了。可是,他家窗户从来就没开过,窗外面也没有脚印。家里姑娘却是日渐消瘦,就像是没了精气神一样。 老夫妻知道自己闺女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到处找人救命。后来一个道士给了他们一个红线轱辘,告诉他们,哄着自己闺女把红线别在那小伙子身上,第二天顺着红线找,能找到地方,再来喊他。 那家闺女按照道士的吩咐,把红线用针别在了小伙子身上,第二天,一群人顺着红线找到了坟地里,那线头一直伸进了一座古坟里面。 道士带人把坟挖了,才从邻面找出来一条胳膊粗细的黑蛇,穿着红线的针就别在一块蛇鳞上。道士拔剑斩了黑蛇,才算是把姑娘救了下来。 听过这个传说的人,或许会说传说也是扯淡,红线一拽就断,还能跟着鬼怪翻山越岭么? 红线确实容易断,但是被术士加持过的红线,真正的名字叫“劫线”,是劫数的“劫”。 红线断不断是凭天意,如果对方劫数到了,就算带着红线上山下河,也不会把线弄断。因为,老天给鬼怪安排了死劫,红线就是把劫数带给对方的媒介。肯定会把能杀他的人带过去。 如果对方劫数没到,三尺之内,红线必断无疑。 当然,红线的作用并不止这些,有的时候还能救命,但是其中道理还是在一个“劫”字上。 我说话之间用一根针把红线的一头别在了自己身上,另外一边儿托在了手里:“红线,谁看着?” 赵壮当然知道当中道理,转头说道:“丁大,丁二,你们两个守着红线,就算是死也不能让线断了,我们跟李先生进去。” 我侧身往前走了一步:“跟着我走!这条路上有龙虎盘踞,要是你们踩不着我的脚印,就记住一句话,‘遇龙走半边,遇虎踩白线’千万别走错了。速度一定要快!” 我说完之后就加快了脚步,目测差不多五百米左右的山路,我却只在入口的一百多米之内来回游荡,地上脚印也是越踩越多,最后几乎看不出哪一个脚印是我刚刚踩上去的了。 赵壮和老刘头一开始还能跟住我,时间一长就分不出我在往哪个方向走了。 赵壮喘着粗气道:“爹,你说,李先生这是在干什么?” “李先生厉害啊!这是失传了的‘一步崩’啊!”老刘头虽然上了年纪,身手却比赵壮还强,跟了我这么久还是气不喘,心不跳。 老刘头拉着赵壮拼命在我后面追:“我听我爷说过一步崩。那是高手专门对付迷踪阵的办法,高手进阵之后,每走一步都带着深意。” “你看他是在乱走,实际上,他是在反攻迷踪阵。他的每一个脚印都是打在点上,等他把脚印踩好了,再找个位置一脚踩下去,再强的阵法也会顷刻崩溃。” “五百米山路算什么?就算是五千米山路,等到李先生一脚踩下去,也得是神鬼避让,大道通天。咱们跟着他走!没错!” 老刘头话没说完,赵壮就颤声道:“爹,我踩错地儿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两面遇险 老刘头猛一低头,正好看见赵壮把脚踩偏了半尺,脚印正好落在了我留下的两个脚印之间:“你怎么搞的?李先生……李先生呢?” 等老刘头再抬头找我的时候,我已经跑没影了,一老一少直接被困在了原地。 赵壮颤声道:“爹,咱们怎么办?” 赵壮比老刘头年轻,但是修为却在老刘头之下,很多事情老刘知道,赵壮却没见过。遇上大事儿他只能去问老刘头。 老刘头定了定神:“李先生不是说了吗?跟不上他,就按他说的走‘遇龙走半边,遇虎走白线’。” 赵壮差点急哭了:“啥是龙,啥是虎啊?” 老刘头蹲下身子:“这地方肯定有两座坟,一座坟里埋着条长虫,一座坟里埋着山猫。咱们找找。” 我没进阵之前就说过,这条路上龙盘虎踞。意思就是下面埋着被人用秘法封住的“龙虎”。 其实,龙盘虎踞也可以理解为龙争虎斗,一龙一虎本来就不可能相容,把他们放在一条狭窄山路上就更难共处。当然,施术者不会让他们真打起来,否则,还怎么守门? 施术的人可换一个办法让他们争个高低,比如:谁杀的人多! 龙虎守门必是凶阵! 老刘头干脆趴在了地上,用脸贴着地面侧着眼睛看我的脚印:“李先生进来肯定是要分龙虎,先困住……” 老刘头话没说完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他不仅看见赵壮的脚上穿了一双死人才会穿的圆头寿鞋,而且他的脚尖没有沾地。 赵壮的声音也轻飘飘传了过来:“看见了?你先趴一会儿吧!等姓李的过来,我再放你。” 赵壮说话之间并排趴在了老刘头身边,转脸跟他对视在了一起:“姓李的一会儿就会转回来,到时候,看见我们都躺在地上。你说,他会先看谁没死?是先看我,还是先看你?” “看你,我从背后杀他。看我,他必死无疑!”赵壮说话之间咧开的嘴角上已经探出了两枚像蛇一样的獠牙,鲜红的舌尖也在两排牙齿之间丝丝震颤,咋看之下就像是一个趴在路上蹲守猎物的毒蛇。 老刘头遇险的时候,刚好贴近了我进阵一刻钟的时间。 蹲在阵外的丁忠一边看表,一边说道:“弟,咱们是不是该拽线了,这都要一刻钟了,李先生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 一直蹲在地上的丁义连头都没抬:“差不多就拽呗!这事儿还是早点的好!” 丁忠想了想才猫下身子一寸寸往回收起红线,他刚把红线缠回去几圈,红线就像被人给拉住了一样在空中绷得笔直。 丁忠试着往后拽了两下,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冒了出来:“完了,我给先生惹祸了,他不想出来。” 丁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你再往后拽,说不定是那边遇上事儿了,你拽红线,说不定还能救他。” 丁忠这下没了主意。 会下红线的术士都知道,红线绷紧之后,不能硬往后拽。因为,红线那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一旦拽得紧了,说不定能把什么东西给拽过来。 丁义再次催促道:“拽吧!能把李先生救出来才是重要的。” 丁忠咬着牙试探着开始往外拽红线,没过一会儿的工夫,路口的方向就出现一道人影。 “李先生!”丁忠差点站了起来。 他看见的那个人五官七窍都在往外滴血,不止面色苍白如雪,一双眼睛也像是无法聚焦似的,无神空视。 术士出没出事,第一眼就得看他眼睛,术士的眼睛一旦没了神采,就代表着他的魂儿丢了。 丁忠眼里的人影,虽然还能行动,但是除了两只脚以外,身上其他的地方只剩下了死人似的僵直。 这就代表着他拽出来的是一具尸体。 别在术士身上的红线虽然还在,术士已经死了,尸体在红线牵引下一步步往回走。 丁忠使劲拉着红线,一下下的往回倒扯,他是想要试试,我还有没有救。 丁义却在对方背后阴着声音说道:“别拽了,看见就行了。你把一个死人拽过来,就不怕他吸了你的阳气,跟你动手么?” “放屁!李先生是为了村里出了事儿,就算是尸首我也得收回来!”丁忠大骂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弟?” “你说呢!”丁义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你没听说,背后说话的不见得是人么?说不定站你后面说话的人早就死了。只不过有人穿着死人的皮学他说话。从姓李的进山,你看见过我的脸么?” 正文 第五十七章开路 丁忠抓着红线的手一下子僵在空中。 他知道,自己是遇鬼了。可他不知道,鬼魂在他身边换掉了丁义。 丁忠的冷汗像水一样滴滴滑落之间,手里却死死的抓着红线:“你让我死个明白,你是怎么到我弟弟身上的?” 丁义嘿嘿笑道:“我贴着你肩膀走过去,你都不知道,你的本事跟谁学的?不知道鬼靠身的时候肩膀上发凉么?” 老辈人说:晚上走路靠半边,给鬼让出半条路。要是走路的时候,肩膀头上忽然一凉,那就是跟鬼贴上了,得赶紧往前走,别让鬼挤着你肩膀。 要不然鬼魂容易把你魂儿给挤掉了,等你从后面看着自己在往前走的时候,就是鬼把人的魂儿给挤没了。 丁义声音渐冷:“我没挤掉你的魂儿,把你兄弟的魂儿给挤出来了,你转头看看,看他是不是在等你。” 丁忠转头之间果然看见弟弟脸色惨白的站在远处,看那样子想要过来帮忙,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往前挪步。 丁忠转头的那一瞬间,他手里的红线忽然断成了两截,反弹的红线好像一截鞭子直奔他身后的鬼魂抽了过去,红线在空中带起的血光不偏不斜的打在鬼魂脸上时,形同火焰似的光影瞬时间炸裂开来,一道鬼影也从丁义身上倒飞而出。 黑雾缭绕的人影在暴退三尺之后,满脸错愕的站在了原地。 我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手持白昼暴起身形,眨眼之间急纵五米,刀尖凶狠点向了鬼魂眉心。 白昼刀锋点进鬼魂眉心一寸之后,对方才翻起眼珠看向了压在他鼻梁上的刀刃,他到死也没想明白,一个已经离魂的人,怎么会忽然发难,远隔数米之外暴起伤人。 “灭!”我沉声低喝之间,刀上劲气迸发,当场把鬼魂给震成了磷火。 “李……”丁忠刚说了一个字,我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丁义鬼魂弄回去,快!” 丁忠回头之间,我再次从他视线当中消失不见,加快脚步赶向了老刘头和赵壮倒地的位置。 等我赶到时,正好看见两人趴卧在地上的背影。 我缓步向前之间,老刘头拼命往外打着眼色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可从他的位置上却只能看见同样侧着脑袋的赵壮。 赵壮微微冷笑着张开眼睛,他那一双眼珠已经像是染上了一层暗黄的颜色,两只瞳孔也跟着倒竖而起,他身形没动,脖子却在我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微微发力。 我伸手摸向老刘头颈下的瞬间,赵壮忽然贴地暴起,一口往我手上咬了过来。 带着腥气的劲风,贴向我手掌的刹那间,我微微一颤手腕,缠在我胳膊上的追魂索瞬时滑落,盖住了我的半边手掌。 赵壮的牙齿跟追魂索发出一声咯吱怪响之间,鲜血顺着对方的嘴角迸射而出时,我左手顺势抽在了对方的脸上,一道鬼影当场被我从赵壮身上侧向抽飞体外,在地上连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 我不等鬼魂停稳,暴起一刀当空向鬼魂斩落而下。 原先还趴在地上的鬼魂,从我刀锋乍起的刹那间,像蛇一样盘着身子昂首对上白昼的刀刃。我却在怒喝之间再次发力,白昼刀芒暴涨过来,形同霹雳当空而落。 白昼刀锋从鬼魂头顶开始竖向斩落,鬼魂瞬间一分为二,跌落在地。蛇形的鬼影直到接触了地面才轰然暴成贴地乱窜的磷火。 我收刀之间,往老刘头和赵壮身上拍了两下:“起来吧!带酒没,带了喝两口驱驱阴气。丁忠、丁义进来吧!这边没事儿了。” 丁忠搀着丁义赶过来时,老刘头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来:“李先生,你早就算好了鬼魂会出来附体?” “差不多吧!”我没时间去跟他们详细解释这些事情,只能一句话带过去。 我在想办法破阵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座迷踪阵的核心并不是阵法,而是两只鬼魂,不把他们引出来,我就算踏破阵法,也别想走过这几百米的山道。 我故意离开老刘头就是为了让鬼魂出来找他们。 所谓的龙虎守门,只不过是一蛇一猫,蛇善于偷袭,猫喜欢玩弄猎物。无论他们谁出手,都不会在第一时间击杀并不重要的目标,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两边照应。 当然,我这样做也极为冒险,一旦赌错了,就得有人送命,好在我并没失算。 我说话之间越过老刘头,一脚踩在地上,我那轻描淡写的一脚,像是踩碎了苍山脊梁,数百米的山道在我脚下骤然开裂。 正文 第五十八章路分阴阳 蛛网似的裂纹从我脚下向山顶蔓延之间,山道也在层层塌陷。 短短几分钟之后,直通村外的山道就变成了一道烟雾弥漫,宽达两米的壕沟。 滚滚尘烟随风飘散,赵壮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刘头忍不住骂道:“这他么的,还是人吗?畜生啊!畜生都不如啊!” 远山村的村民,不是迁居山外,而是被人埋在了这条山道之下。 从我的位置放眼看去,一具具用炕席卷裹的尸体就像是枕木一样,整整齐齐的排在了壕沟当中,从我们脚下开始直通山顶。 那些尸身已经不知道被埋了多久,从炕席扭曲的角度上却能看出,他们应该是被活埋在了山里,否则,有些人也不会在临死前抓开了身上的炕席。 老刘头气得嘴唇乱抖:“王家这是疯了,为了什么封侯拜相,什么都不顾了。他们这是杀了多少人啊!” 我沉声道:“丁忠,丁义,你们两个往我左右两边各走十步把地挖开,看看下面埋着什么东西?我要看看,王家老鬼的道行究竟有多深?” 丁家兄弟很快就从地下挖出来两口用黄泥封住的水缸。 丁忠扬手一斧砸碎了其中一口水缸之后,人体与毒蛇混合在一处的白骨顿时从缸中滑落而出。 赵壮用刀在骨头堆里划了几下:“王家老鬼是把人和蛇一起扔在缸里了?让他们互相残杀。” 人被活埋在水缸里慢慢憋死,蛇也在水缸当中拼死挣扎,一人一蛇在临死之前必然要经过一番痛苦挣扎。等他们鲜血淋漓,死不瞑目的咽气之后,势必怨气冲天。王家老鬼再用秘法逼着他们的魂魄合为一体,也就造出了这种半人半蛇的鬼魂。 龙虎守门,不如说是冤魂杀人。 丁强的脸色有些发白:“王家老鬼这么厉害?李先生……” 我微微摇头道:“王老鬼应该没有这样的本事。” 术士秘法虽然神秘莫测,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小术犹如街头戏法,大术却能偷天换日。术者也有高低之分,小术士只配和鬼魂谈判,软语相求;大先生却能驾驭鬼神,逆转天机。 王家老鬼如果有合魂的本事,就代表着已经登临术道巅峰之境。这样的人,会破不开水下地宫? 王老鬼合魂用的是鬼鼎! 远山村,不仅是王老鬼的退路,也是他研究鬼鼎的试验场。 赵壮在这时狠狠瞪了丁强一眼:“王老鬼再厉害,咱们也得上去。找不出龙鱼,咱们村子就完了。李先生,这回我替你打头阵。” 我微笑转头道:“你这是怕我临阵退缩啊?” 赵壮被我一句话问得满脸通红,我却沉声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龙虎守门,路分阴阳。你现在看见的就是阴阳路。想踩过去怕是没那么容易。你们谁去抓只活物回来,要快!” “我去!”丁强转身走了,没过一会儿就抓着两只山耗子跑了回来:“李先生,这附近能逮着的活物只有这个了,你看还合用么?” “凑合用吧!”我从丁义手里抓过一只山耗子,伸手取下别在我身上的钢针,扎进了山耗子脑后。刚刚还在死命挣扎的山耗子,顿时身躯僵直着倒在了我的手心当中,两只眼睛却在快速充-血,几秒之后山耗子的眼睛里只剩了一片血光,瞳孔眼仁了。 我咬破了自己舌尖之后,飞快掰开了山耗子的嘴,一口血喷进了耗子嘴里,才拎着耗子尾巴把它扔进了满是尸体的壕沟。 那耗子刚一落在包裹尸体的炕席上,便疯了一样往前跑去。 我并不会控兽,扎在耗子身上那一支针不过是为了让它发狂,只有发了疯的动物,才会不管不顾的发足狂奔,哪怕明知道下一刻会撞得粉身碎骨,也不会有片刻停顿。 至于,我往它嘴里喷的那口血,无非就是要给它增加几分人气而已,至少,我得让沟里的尸体觉得是有人在他们身上跑动。 那只发疯的耗子仅仅在几秒之间就跑出去三十多米,坑中的尸体仍旧是毫无反应。 赵壮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这条阴阳路已经被先生给破了!” 我深色凝重道:“你仔细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往前跑?” 赵壮只是往前看了一眼就被吓得目瞪口呆,在尸体上飞奔的山耗子竟然像是飞起来一样,紧贴着尸体飞速向前。可是距离我不远的那具死人的身上却躺着一只耗子的尸体。 赵壮结结巴巴的说道:“跑出去的是耗子的魂儿?” 正文 第五十九章必须拿下 赵壮的声音还没落下,就看见那只耗子在来不及转弯的情况下,一头撞在了石头上,整个身子都化成了磷火。 我沉声道:“这就是我说的路分阴阳。一步踩的不对,人就得走到黄泉路上。到时候,你想回魂都回不来了。” 阴间阳世只有一线之隔,很多人每天都在跟鬼魂擦肩而过,只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罢了。 而术士却能利用“肉身不可入阴间,鬼魂可以走阳世”的术道铁律施展秘法,“阴阳路”就是其中之一,施术者用秘法打开阴阳界限,就能让一条普通小路变得暗藏杀机。 走上阴阳路的猎物,并不知道自己身边已经是阴阳交错,一旦迈错了一步,肉身被阴阳屏障阻挡,魂魄就会离体而出。等他反应过来,身后阴阳屏障早已经移位,没人接引,无论如何都回不了躯壳。 传说中的秘法,传说中的奇阵,竟然让我在这么一个荒山野岭里遇上了。 丁忠脸色惨白的道:“老刘叔,你来过远山村,这附近有没有别的路?咱们能绕过去么?” 老刘头摇头道:“当初,这个村子里的人就是为了躲避兵祸才躲进了深山,远山村易守难攻,就算从别的地方绕过去,咱们也进不了村子。” 丁义双手抱着脑袋蹲了下来:“这可咋整啊!咱们都出来半天了,也不知道村里咋样了?” 丁忠抽出斧子:“哭个屁!大不了回去跟水里的东西拼了,我就不信,村里二三十号男爷们儿还弄不过一个女鬼?” “闭嘴!”赵壮怒吼道:“全都把嘴闭上,还嫌不够乱么?听李先生怎么说?” 我沉声道:“这个世上没有不破的秘法,只不过,是我们没找到怎么破解就是了。老刘,你好好想想,那个老头带你走山路进村的时候,靠近过棺材石没有?具体是靠在什么位置上?” 布置阴阳路这样的秘法,必须要有一件能搅动阴阳屏障的法器。 我一脚开阵之后,唯一没受到影响的就是那块棺材石。那口棺材石就是阴阳路的阵心。 可是,棺材石的位置正好是在阴阳路中段,不过阴阳路,我别想碰到棺材石。 老刘头想了想道:“我每次来,那个老家伙都会坐在棺材石那抽袋烟再走,回回都是,有几次还拽着我一起坐。我觉着,坐在天棺下面忌讳,就没往前面凑合。” “天棺?”我好像是听师父说过这个词。 对!我师父说过“天棺”,他无意中提起过一次,只不过他把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他那时候说:棺材门里有关于“天棺”的记载。棺材门的起源也是因为一口天棺。后来我想问他“天棺”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却不肯多说了。 直到被我问烦了才跟我说:天棺之秘关系到棺材门存亡。天命之中该你知道的事情,你一定会知道。跟你没有关系的命数,任你踏遍天下也别想遭遇半分。 我初出江湖就遇上了天棺? 老刘头还以为我不知道“天棺”是什么意思,就在旁边解释道:“天棺这事儿,我也是听我爷说的。” “他说,棺材这个东西不全是人打出来的,有些棺材是老天早就摆在那里,等着有人往里面躺。要是遇上天然像是棺材的东西,你千万别往前凑合,弄不好自己就得躺倒里面。” “我看见那块棺材石,就觉得它像是天棺,一直不敢往前靠。” 老刘头还犹豫了一下:“我也提醒过那老头,那老东西说,他们祖辈就在石头下面歇脚不碍事。” 老刘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老家伙每次从棺材边上起来的时候,都会拿烟袋往棺材角上敲三下。就像是磕烟灰儿似的。你往我这边点,就能看见那个角。” 我顺着老刘头手指方向站了过去,双目当中紫芒暴涨,鬼眼的视线跨越了百米空间落向了棺材一角时,我也看见一道背靠着棺材石的人影。 对方故意从石头后面露出小半边的身子,让我看见他的位置,却不跟我正面对视。 我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瞬间,我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沉:他手上带着的一枚白银手镯,我曾经看到过一次,就是在那个水鬼的手上。 李语兰? 王李氏? 王家的媳妇怎么能没有王家的信物? 两个人带着一模一样的手镯,看守远山村的人就是当年把王李氏从水里捞上来的男人,她的丈夫。 我不能再次跟鱼篓村的秘密失之交臂,这个人必须拿下! 正文 第六十章隔空一见 我在凝视对方身形之间,那人也从棺材后面站了起来,隔着一口石棺与我对视在了一处。 我们两人目光跨越百米空间碰撞一处之间,也看见彼此眼中的凶芒。 鬼眼对鬼瞳,就是阴气与凶光碰撞。就好比两头猛兽在隔空示-威,一方是在紧守着自己的地盘,另外一方却在伺机而动。 那人缓缓开口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也不是你该管的闲事,回去吧!回去还能留下条命。” 我哈哈笑道:“谁要谁的命还不一定呢!” “你以为破开了守门龙虎就能走过阴阳路?门前,只不过是小术而已,真正的秘术在我手中未动!”对方从棺材后面拿出一根手杖向地上猛力一顿,铁杖墩地的声音骤然而起,飒飒阴风也从阴阳路上暴卷而来。 随风而至的龙吟虎啸,响彻山岭,形同龙虎的黑影从道路两侧顺山而下之间,好似凝成实质汹涌而来。 老刘,赵壮根本无法承受这种足以裂人心胆的压力,脸色惨白的连连后退。赵壮声嘶力竭的喊道:“李先生,龙虎守门没破,真正的龙虎在上面,咱们先走。” 老刘和赵壮不是不想留下跟我一起御敌,而是他们控制不住自己倒退的脚步,没过一会儿,五个人里就只有我还站在路口与那人遥相对峙。 那人冷笑道:“龙吟虎啸你都不怕,胆子不小嘛!百鬼噬神,我看你退是不退?” 那人说话之间,手中铁杖第二次顿向地面,犹如开山裂石的巨响在我脚下轰然而起,如果不是我脚底还有实地,我甚至会觉得百里山岭已经被他一杖震裂。 丁家兄弟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老刘强行扎住脚步在远处哀求道:“李先生,你快走吧!你走出去,我们才有希望。我们给你殿后。你快走!” 赵壮不住喊道:“起来,都特么给我滚起来,给李先生殿后。” 赵壮怒吼没落,憧憧鬼影已经遍布山路,像是从黄泉大门中走出来的鬼影,在壕沟当中并列成排之间,同时抬头看向了我的面孔,数以百计的血色瞳孔,在暗夜中掩映着惨白的面孔,鬼气森森,煞气逼人。 下一刻间,路上的鬼魂就向我推进而来,迎面而至的鬼影越来越近。赵壮也拼了命往我身边挪动,赵壮的双腿在不住颤抖,每走一步都要强行扎住脚根,人却还在拼命挣扎:“李先生,快走哇!我们不求别的,保住剩下的人,保住剩下的人……” 已经站不起来的老刘,几乎是在爬着往我脚边挪动:“李先生,你走!你快走!” “杀——”我忽然仰天一声怒吼,身后双刀齐出,手持双刀纵身飞跃,两脚直奔一只鬼魂头顶踩落了下去。 “李先生——”老刘的喊声已经变了动静。 我却在老刘绝望的嘶吼之中踩向了鬼魂头顶。 鬼魂昂首的瞬间,我脚掌也踏上了对方面孔,像是气球被踩碎似得声响在我脚下爆裂而起时,鬼魂人头化成磷火,顺着我脚掌向四周扩散开来。 我不等鬼魂完全爆炸便再次纵身而起,脚踩冤魂向棺材方向狂野突进。 一只只鬼魂在我脚下接连爆开,我就像是脚踩鬼火御空而行,百米之间毫无停歇,转眼之间便出现在棺材石上空。 手持铁杖的死人,仰头与我对视之间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笑意未落,我双刀已至,白昼,子夜同时贯穿了对方左右胸膛,我手握刀柄与那人对视在了一处。 这是我们第三次对视,也是最后的一次。 我沉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人平静道:“能留下王鑫么?他是王家最后的血脉!” “这不是我在做主。”我回应道:“要看鱼篓村的人同不同意!不过,我会留下二柱子。” “也好!”那人微微点头道:“把我的手砍下来,摘了手镯带给兰儿,可以么?” “可以!”我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意义了,已经死了的人,还留什么名字。”那人说道:“棺材石下面有空棺材是我的,把我装回去,面向下,压上石头,让我别再见人,也永世不得翻身。谢了!” 我猛然抽出双刀之后,又一刀斩落砍掉了对方的右手,那人面带微笑跌倒在地时,丝丝绿火从他五官中飘散而出。 他想要永世不得翻身,我却让他魂飞魄散。他死前至少还有悔意,魂飞魄散已经足够了。 我把那人尸体挪进了棺材,老刘头他们算是顺着山道摸了上来:“李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儿?” 正文 第六十一章死鱼 我边往前走,边解释道:“我走到阴阳路口的时候,就觉得姓王的,应该没有那么高的修为。否则,他想独占水下地宫就不用算计,而是强破地宫了。” “但是,那时候我仍旧不敢肯定,我的判断是否正确,万一水下地宫比我估计的更为可怕,王家的修为就不足为奇了。所以,我一直在试探对手。” “如果,那个姓王的不出来,我还不敢贸然踏上阴阳路,他的出现,反倒是让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阴阳路徒有其表。” 老刘头说道:“那个姓王的是不是已经有了求死的心了?我看他都没反抗。” 我停下脚步看了看后面的棺材石:“难讲!” 姓王的,确实是死在了我的面前,可他是求死,还是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抵抗,却让我有些看不明白了。 我说话之间已经踏入了村口,只有三四座土坯房的远山村显得异常安静,但是那种安静却可以让人阵阵心悸。 赵壮他们甚至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老刘指了指中间那座房子:“那就是傻媳妇的家。” 我顺着老刘头手指的方向往前看时,却看见那家屋顶上坐着一个穿着红布棉袄的女人,正低头看着我们几个嘿嘿傻笑。 老刘头见我盯着一个地方不动,赶紧从兜里拿出来两片叶子在自己眼睛上擦了两下:“那是傻子他娘!她怎么死了?” 老刘头惊呼声没落,房子从里向外的自动敞开了大门,那个穿着红棉袄的女人就像是一幅门帘子一样吊在了门口。 刺鼻的血腥味从屋里飘向我时,我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坏了!快进屋!” 老刘头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手中双刀便一横一竖的盘旋而出。横飞的子夜刚刚斩断了吊着尸体的绳索,竖向飞去的白昼便贯穿了尸体胸膛。 空中尸体被弯刀带着倒飞一米摔落在地时,我也冲到了门口,从尸体上拔出弯刀直奔里屋。 我双脚还没站稳,就带着几分懊悔的闭了闭眼睛。 我来得太慢了。 龙鱼已经被剥皮剃肉,鱼刺鱼头被随手扔在了地上,剁成了几块鱼肉被装在了六口鬼鼎当中架在火上煮汤。浓郁的鱼香顺着鼎口飘散而出。 坐在炕上的那个青年,像是没看见我们几个进来,拿起勺子舀起鱼汤喝了一口:“龙鱼煮的汤就是不一样。” 跟我进来的赵壮被气得浑身乱抖,丁忠一步抢上去抡起斧子砍向那个青年,我却在这时喊了一声:“别杀人!” 丁忠强行收回了斧子,抓着那人头发把他从炕上拽了下来,强行拖到我面前:“跪下!” 我转头看了老刘一眼:“他是大柱子么?” 老刘头揪着对方头发左右看了几遍:“没错就是他!” 对方冷声开口道:“我不叫什么大柱子,我叫王鑫。” 我俯身看向对方:“谁让你杀的这条鱼?” 王鑫道:“我家老祖宗说了,要是有人打进来,就赶紧把鱼杀了。能煮的煮,能烧的烧,一点都别留下。” 我快速追问道:“门口的死人是怎么回事儿?” 王鑫随口说道:“自己吊上去的,早就该死了。正好,你们来了,还有个给她收尸的人。” 老刘头气得胡子直颤:“你说的是人话吗?那是你妈!” “是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死。”王鑫不以为然道:“死了好哇!也就不用在这儿遭罪了。” 我紧盯着王鑫道:“棺材石那里的人呢?” “那个啊!算是我爷吧!”王鑫说道:“老祖宗说了,他早就不跟老王家一条心了。能守住门就让他守着,守不住也不用管他。” 王鑫道:“你们应该也会弄死我对么?让我吃口饭再动手,我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王鑫说着话又想过去喝鱼汤,丁忠这下是真憋不住,抬手一斧子砍在了对方脑袋后面,王鑫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栽向了地面。 我不等对方尸体倒地,垂在身边的右手就化掌为爪,隔空向王鑫脑袋后面抓了过去。 我用的是术道上常见的“摄魂手”,有些修为的术士就能在死人临死之前把他的魂魄抓出来,修为高深的人甚至可以拽出活人的魂魄。 我达不到去拽生魂的程度,但是想要把王鑫的鬼魂弄出来也足够。 王鑫的鬼魂刚被我从身体拽出来一半,一股突忽其来的力道就从鬼鼎当中狂涌而出,牵扯着王鑫的魂魄,往相反的方向拽去。 鬼鼎这是在跟我抢魂? 正文 第六十二章发狂的村民 我的摄魂手已经力道用尽,再想变招也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王鑫的魂魄,被一口鬼鼎中盘起的漩涡给吸进了鼎里。 我一步上前踹翻了鬼鼎,鼎中的鱼汤洒落满地,王鑫的鬼魂却不见了踪影。 丁忠脸色惨白的道:“完啦!这下完了!鱼没了,还怎么救村子?” “闭嘴!听李先生怎么说?”赵壮红着眼珠子,咬牙向我问道:“李先生,这事儿还有救么?” “赌命吧!”我微微摇头道:“龙鱼是肯定没有了。想要救人就得赌一赌,赢了,皆大欢喜,输了,我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我看向赵壮道:“敢赌就跟我往阎王殿上走一朝,不敢赌,你就回鱼篓村,还像以前一样猫着,等将来,你的子孙后辈有了机会,再想办法从村里出来。” 赵壮摸出烟来狠狠吸了两口:“赌了!我家小子要是没了,我赵壮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特么的不能赌的。来个痛快,总比憋死在村里的好。李先生,你说咋弄?” 我转头在屋里看了一圈:“第一,赶紧把死鱼全都收拾好,能装起来的一点都别落下,全都装水缸里,抬着回村里。” “第二,把鬼鼎都拿上,挖地三尺也得把鬼鼎全都找出来,一个都不能少!” “第三,我要一条船,最好是能打仗的船,你们有么?” 赵壮摇头道:“我们只有渔船,实在不行……” 赵壮话没说完,老刘头就说道:“村里有条战船,就是不知道还能开出去不?” 赵壮回头道:“老刘叔,你就别扯淡了,那条船都上百年了,开出去还不散架子了。” 老刘解释完,我才知道,鱼篓村的祠堂里藏着一条当年水师营的战船,那是当年创立了鱼篓村的人留下来的念想。 我沉吟了一下道:“等我回去看看再说。带上东西快走!” 丁家兄弟忙着收拾鱼尸的时候,我里里外外的找了几圈,最后竟然找出来七尊鬼鼎。加上村里老王家那尊鼎,鬼鼎的数量就是八尊。 鼎,从来就不是成双的物件,尤其同样规格的鼎就更没有成双的说法,应该还有一尊鬼鼎。 可我找遍了整个远山村也没找到最后一尊鬼鼎在哪儿? 我在回鱼篓村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想王鑫临死前说过的那些话。 王鑫的话看似有理,又透着一种不合理的味道,至少,王鑫给了我一种他能未卜先知的感觉。 王鑫知道,我们会打进远山村? 王鑫知道,守门人会背叛王家? 王鑫知道,我们一定要带走龙鱼? 王鑫把一切都推到了已经魂飞魄散的王家老鬼身上。如果,让我跟王家老鬼易地而处的话,我一样会推算出这样的结论,也一样会做出鱼死网破的决定! 这很合理! 可是,王鑫的魂魄没了,傻子娘的魂魄就算招出来也没用,一个少了魂的傻鬼,还能告诉我们什么? 只能用王鑫临死之前的话,将远山村的一切盖棺定论就让我觉得不合理了。 我还在低头赶路的时候,却听见老刘头在开导赵壮:“壮子,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哇!谁也不是神仙,哪能什么事儿都知道?事儿已经出来了就得放宽心,咱们把能做的都做了,也就尽力了。” “你也别想不开,你还年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哇!” 我一路上都在思量着怎么对付那只水鬼,老刘头前面说了什么,我没听见,可他最后一句话却让我的脚步顿了一下。 我马上又加快了脚步,以我们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鱼篓村里。 我们只走了一天,鱼篓村就破败得不成样子了,前村已经被推成了平地,放眼看去到处都是被水冲垮的残墙断壁。 我一眼看到的除了半泡在水里的砖石瓦砾,还有十多具半浸在水里的尸体。 那些尸体当中不仅有男有女,还有几个十来岁的孩子,所有的尸体都被剥光了上衣,像鱼一样袒露着脊背飘在水中。 鱼篓村里剩下的村民整整齐齐的跪在水边,双眼无神的看着那些被泡得发白的尸体,一动不动。 曲家媳妇没说动水鬼,她不仅从我们走了之后就开始杀人了,还纵水再次冲击了鱼篓村,原先剩下的村民明显又被带走一部分。能够坚持到现在的,除了几个术士,就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了。 赵壮双腿颤抖着一步步挪到了水边:“老曲,我儿子呢?” 姓曲的术士忽然哈哈怪笑道:“你儿子没死,可我老婆没了!都是你出的主意!” 正文 第六十三章没有默契 老曲一下站了起来:“你看看外面,死了多少人?都是因为你……” “还有你!”老曲指着我骂道:“要不是你说,女人之间好说话,我怎么会让自己女人去找水鬼?” “我家娘们儿,刚说了两句话,就被拽进了水里。我拉都拉不回来啊!” 老曲从兜里拿出一只鞋:“好好一个大活人,现在就剩下一只鞋了,不是你出主意,我老婆能死吗?” “还有你!”老曲转头看向赵壮:“头一句就问你儿子,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真想看看,下一个飘回来的死人是不是你儿子,我……” 赵壮被老曲骂得不敢抬头,我转头看向了那些憋红了眼睛的村民,那些人这会儿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像是要吃人一样把我们几个围在了中间。 老刘头走上来道:“你们就少说两句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跟李先生……” “放屁!”有人指着老刘头的鼻子骂道:“你特么的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你放炮炸了古树,水鬼能进村么?” “我……”老刘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的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那只水鬼比我想象的还要狡猾,她懂得利用人心。 有些人在遭遇不幸的时候,会本能的把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似乎这样做就能减轻自己的痛苦,就能减少对自己内心的煎熬。 这种想法一旦冒出来,他们就会坚持的认为自己才是受害者。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发生不幸的过程中所充当的角色。 水鬼就是利用了这点,引发了村民的疯狂。 这些村民早就被她击溃了精神,完全放弃了抵抗。她不屠杀鱼篓村,并不是因为她的心有多善,而是想看村民自相残杀。准确的说,她是想看着村民来杀我。 我才是她最后的目标! 也不知道,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打死他!” 站在最前面的老曲,忽然从腰里拔出一把刀来,一手揪住老刘头的脖领,一手持刀往他肚子上捅了过来。 我不等钢刀碰到老刘头的衣角,便抬手一巴掌抽在了老曲手腕上,对方的尖刀应声而落之间,我伸手把尖刀抄在了手里,反手一刀扎进了老曲大腿。 对方捂着腿倒在地上失声惨叫,有人在喊道:“杀人啦!他们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跟他们拼了!” 发狂的村民蜂拥而来之间,我伸手左手一挡老刘头,右手两指压住嘴唇,猛打了一个唿哨。 仅仅差两尺就要冲到我身边的村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老刘头的眼睛差点瞪了出来:“李先生,他们这是……” 我冷声道:“你以为我让他们发誓奉我为主,是说着玩玩的么?狗,敢咬主子就是死路一条。” 我说话之间,地上的人连喊都喊不出来了,一个个捂着肚子在地上颤抖,抽搐,眼泪,汗珠四下直流。 我笑道:“你们放心,疼到说不出来话才是刚开始,过一会儿,你们还会更疼。” 老刘头吓得手足无措的说道:“李先生,他们就是一时糊涂,你可别下杀手哇!” 我冷着声音道:“我为什么不能下杀手?他们为了那只水鬼已经开始噬主了,我留着他们干什么?” 老刘头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我用眼神制止住了,我自己倒背着手道:“你们都给我听好,我这个人不会跟人讲道理,也懒得跟你们讲道理。” “鱼篓村死人,是你们祖宗惹的祸,你们拿命还,天经地义。” “你们祖宗捅的娄子你们堵不上想要反抗,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没那个本事,死在水鬼手里是你们活该。” “你们以为老子是吃饱了撑的过来管你们的闲事儿,狗屁!我来,是有事儿要办。刚好碰上水鬼屠村才掺合一手。你们跟我叫唤,我告诉你们,你们谁都没那个资格。” “老子等你们死光了,再动手办事儿,反倒更顺手。” “想杀我?你们想得太美。” “都特么的,乖乖等死吧!赵壮,给我准备棺材钉,一个个把他们脑袋全都钉了,一会儿我就抽魂炼鬼。” 赵壮听完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老刘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李先生,你不能啊!你千万别这样。要杀,你杀我。放了他们吧!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起来!”我不等老刘头磕头就把人给拽了起来,这个老刘头心眼儿太实。 我要是想杀人还喊什么赵壮,自己就动手了。这是要他们配合我,镇住那些村民,他俩怎么谁都看不出来呢? 这么没有默契么? 正文 第六十四章江湖道 我只想镇住场面,至于那些村民以后会不会骂娘,会不会恨我,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离开鱼篓村之后就不会再跟他们有任何交集,但是老刘头不一样,他们之间还有乡情。如果老刘头狡猾一点,出来配合我把戏演完,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可是,老刘头出来这么一跪,反倒让我为难了。 我还没彻底吓住这些人,老刘头一求情,我就借坡下驴,等到大战开启,这些村民就会把老刘头当成跟我谈条件的媒介,我就更难调动人手了。 我冷着脸道:“老刘,有些事能求人,有些事不能求。无论谁在犯忌都得付出代价。” 老刘头抖着嘴唇想要说话的时候,赵壮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劈头盖脸的往村民身上打了过去,直到把木棍打断了才收了手:“李先生,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们全听你的,谁再敢龇牙,不用你动手,我就剥了他们的皮。” 我淡淡说道:“你能保证么?” 赵壮刚说了一句“我能”,我的声音就陡然一厉:“你拿什么保证?” 赵壮咬牙走向了老曲,抓着对方的衣领把人拎了起来:“兄弟,对不起了,我就是自私,就是想救我儿子。你去吧!” 赵壮抓过落在地上的尖刀,就要往老曲肚子上捅。老刘头上去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声嘶力竭的喊道:“李先生,你行行好吧?村里不能再死人啦!不然村子就真完啦!” “住手!”我走上前道:“我可以不杀人,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鱼篓村不仅会再死人,而且会死很多人。” 我沉声道:“我要打地宫。你们鱼篓村的人,必须参战,这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不是什么仁义大侠,也没有义务去救你们的家人。想救人就得跟我一起干一趟玩命的活儿。” “不想去的人,我不会去管他的生死。” 我冷然看了地上的村民一眼:“愿意玩命的人,跟我去找船!” 我说完之后转身走向了村里的祠堂,那些村民也互相搀扶着跟着我走了过来。 我一直以为村里没有祠堂一类的东西,等我到了地方才发现,所谓的祠堂就是一条半埋在地下的战船。 鱼篓村的人又在船楼子外面贴上了一层黄土,把它做成了祠堂的模样。 难怪,鱼篓村的鬼魂全都藏在山里,而不是以祠堂御敌。 我在祠堂门口看了半晌,才对赵壮说道:“把船启出来,尽量不要破坏船里的东西,我要看看,这条船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赵壮一言不发的带人拆除祠堂的时候,老刘头试探着说道:“李先生,我想跟你说说话,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我用足够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就是觉得村里人可怜对吧?” “老刘哇!你知道‘父债子还’这个词吧?你听过‘前人田地后人收’这句话吧?” “你觉得村里人有理,可我觉得地宫水鬼也有理啊!当年守水营不碰地宫,会有今天鱼篓村之劫吗?” “这……这……”老刘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再次说道:“我不是在跟你讲理。江湖本来就不是个讲理的地方。如果,处处讲理,我就不是术士了。” “所以,谁也别觉得谁可怜,谁也别觉得谁有理。打赢了才是最重要的道理。” 老刘头半天没回过神来,我却笑着说道:“有点接受不了,是吗?” “这个世上很少有人会在处于优势的时候跟你讲道理,尤其是鬼魂,更不会跟你讲理。” “术士的世界里只有打赢,活着,没有道理。” 我正在说话之间,祠堂的方向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赵壮他们也不知道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机关,祠堂四周的土墙,像是同时被人推倒了一样轰然倒地。 空中的尘烟还没散去,我脚下就传来了一声巨震,原本还算结实的地面,就像塌方一样向地下沉陷而去,一条足有几米宽的壕沟,从船头开始向远处延伸而去。 我眼看壕沟向外蔓延了数米之后,猛然一转直奔我和老刘头站的地方狂冲而来。 “地塌了,李先生快跑!”老刘头想要过来推我,却被我架住胳膊拎了起来。 我手里带着一个人纵身而起,连续几次起跃往战船的方向飞身而去。 我的速度虽快,裂开的地面却难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在我连续冲击之下,我落脚的地方骤然压裂,我和老刘头一起向壕沟中栽落而去。 正文 第六十五章杨帆 我和老刘头从沟边跌落之后,一前一后的掉进了水里,等我从水里探出头来,才看见耸立在我面前的船头。 我没想到,守水营的术士竟然在村子中间藏了一条战船。 老刘头也被惊得目瞪口呆:“我的乖乖,这船竟然这么大!” 后来,我才知道,鱼篓村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祠堂下面有一条战船。 那条船是当年守水营在江河之上安身立命的本钱,守水营退役,那条船自然也就跟着他们一起解甲归田。变成了鱼篓村供奉守水营将士灵位的祠堂。 但是,鱼篓村却从没见过战船的全貌,在他们的认知当中,那条船不会有多大。 我双手拍着水面转过了身去,顺着船头的方向看向了水道。 这条足够战船通过的地下水道,竟然看不出一丝人工开凿的痕迹,换句话说,当年守水营是利用一条天然水道把战船弄到了预定的位置。 我脑海当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这条地下水道本来就连通着水下地宫。只不过,后来被守水营从中间切断,硬生生的分出了鱼篓村。 我快速转身向船上喊道:“赵壮,放绳子下来。” 赵壮他们急三火四的放下了船绳,把我给吊了上去,我却推开人群跑到了船尾:“老刘,一条木船能用多长时间?” 老刘头道:“要是保养得好的话,用上几十年不成问题,不过,我没听说哪条木船超过百年还能下水。要不……” 老刘头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我们这条船下不了水! 我站在船尾上看向远处的七家祖坟道:“你们上当了,我这条船不是下不了水,而是大有用途。” 我指向村口的方向:“我一直没弄明白,村子底下的水道除了给鬼魂留路,还究竟有什么作用?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守水营占据鱼篓村的时候就意识到,将来某一天会跟地宫水鬼在江上开战,他们守住了村口,也留下了战船。” “就像老刘说的那样,木船不可能超过百年不腐。除非,他变成了一条鬼船。” 赵壮听完,抬手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 他已经想明白了,水中女鬼比他更了解鱼篓村的秘密,女鬼蛊惑赵壮对付七家祖坟里的鬼魂就是为了先打掉这艘战船。 没了鬼兵战船,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老刘头眼巴巴的看着我道:“李先生,我们就没办法打地宫了么?” “有!”我沉声道:“挑出七个人来,跟我出征地宫。” 我的声音再次一沉:“这七个人不要想着生还。提前给你们的亲人告个别。有什么话事先交代好,能看见亲人的就多看几眼。此去不仅是九死一生,说不定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就别想着七日回魂来看家人了。” “然后告诉鱼篓村的人,全都躲到山上去。这个村子怕是很快就不复存在了。” 我摆手道:“都走!” 赵壮第一个走了,剩下的人也跟着走了,只有老刘头还站在我身边,他没有谁可以告别,只能留下来陪我。 生离死别是一种伤感,可是临行却发现自己没人可以告别,却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悲哀。 老刘头连着抽了几袋烟,赵壮他们又回来了,打头的七个人全都穿着寿衣,那是他们唯一能在村里带走的东西。 赵壮带着一顶瓜皮帽子走在前面,他身后一个女孩紧紧抓着赵壮的衣服不放:“爸,你可一定要回来。你可一定要把弟弟带回来。” 赵壮不是不想回头,而是不敢去看他的女儿。 丁义边哭边走:“哥,你就让我去吧?咱们哥俩不能分开。” 走在前面的丁忠冷着声音道:“把嘴闭上。好好给咱娘养老送终。丁家香火不能断。再说,我跟着李先生走,你还怕个狗屁!” 五个人走到船边之后,整了整衣服,一齐迈步而出,谁也没有回头,谁也没有停步。 混在人群里的老曲,忽然抄起一根老猎杆儿,一步跳到了船上:“李先生,算我一个。” “滚下去!”老刘头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家就剩下你了,你去干什么?” 老曲拄着老猎杆儿,一手压着腰刀:“我家老娘们儿没了,我不去报仇,还是个爷们儿吗?你不放我去,我自己游着去!” 老刘头第二次扬起来的巴掌怎么也落不下去了,我沉声道:“带上老曲,剩下的人别上来了。” 我转身走向船头:“抬酒,上香,起白幡,我要招魂。你们打幡子,能来多少鬼,就看你们有多大胆了!” 不到片刻,七张招魂幡就在船上飞扬而起。 正文 第六十六章术士出征 七个术士各自手持一只引魂幡站在船头,七道白幡迎空飘扬。 没人知道,吹动白幡烈烈作响的,究竟是萧萧北风,还是七个术士身上的无畏悍气。 我同时抽出双刀,刀锋交错身前:“七星引黄泉!反转七星,术士归位!” 七名术士踏步而行,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反转七星阵法一成,滚滚阴气便向船上汇聚而来。 我举刀向天:“阴阳一脉,术士李魄,借兵地府,遇祸无怨。” 我声落之处,双刀同时斩向虚空,阴阳屏障像是被我生生撕开了一个缺口,身穿布衣,手持长矛,头戴红樱圆帽的阴兵从缺口当中踏步而出。 为首阴兵冷眼看向我道:“向地府借兵,你长了多大的胆子?” 术士想要借助鬼神力量,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那怕是向地府借兵也一样如此。 我沉声道:“祖师爷传了《借兵诀》,可不是让我念着玩儿的。” 那阴兵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你知道借兵的规矩么?把‘三无’,‘三有’,说给我听听!” 我目视对方道: “无大事,不可借兵!无妖邪,不可借兵!无上命,不可借兵!” “有私心,不可借兵!有私仇,不可借兵!有私欲,不可借兵!” 那个阴兵满脸玩味的看着我道:“六条,你都占了么?少了一条,你们就跟着我回地府吧!” 我直视对方道:“六条,我一条不占。但是,我能给军爷一条发财得路子,你要不要?” 对方脸色一沉之间,我也拿出了鬼鼎:“朋友先看这个?” 对方眼睛明显是睁圆了几分,我又往装着龙鱼尸体的水缸上一指:“那边还有一条死了的龙鱼。” 对方这才缓声道:“说说,你想干什么?” 我把水下地宫的事情说了一遍:“朋友,你说这是不是条发财的路子。” 阴兵虽然是地府当中阶级较低的存在,但是也有高低之分,最低等的阴兵还不如鬼差。鬼差出去办事多少能收点油水,常年不出地府的阴兵,基本上没有油水可言。 而且,阴兵多数都是历代战死疆场的骄兵悍将,越是年代久远的兵魂修为越高。往后的兵士地位越低。 这些阴兵都是清朝的兵勇,在阴兵当中全是垫底儿的存在,只要他们动了心思,我就有把握说服他们。 为首的阴兵沉吟了半天道:“地宫里有多少东西?” “不知道!毕竟,我没打进去!”我说道:“我不需要你们帮我打进地宫,只要能安全把我送到地宫入口就行,这对你们来说不难吧?” “地宫冥器拿出来之后,想要什么,你们先挑,最不济,还能得到九尊鬼鼎。” “至于,这趟辛苦,我出这个数!”我伸手比了一下道:“我马上找人到十字路口-交付,你觉得怎么样?” 阴兵沉吟道:“我在这里大打出手,怕是不好解释。” 我竖起手指比了个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不管输赢,你们都走!况且,在这儿打架的也不是阴兵,而是守水营的老兵!你说对么?” “成交!”阴兵道:“你叫人去烧金箔!” 我给赵壮递了个眼色,后者马上派人赶去了村外,阴兵首领也挥手道:“上船,出发!” 两百阴兵登船之后,战船在阴气催动之下缓缓开出水道,向江口驶去。 与此同时,江边也变得水声阵阵,层层白浪再次贴岸而起。 这一回,江水是顺着裂开的水道直灌村中,战船还没漂到中途就被反向涌来的浪花,挡住了去路。 阴兵首领冷笑道:“这里鬼魂修为不低嘛!弟兄们,下船!杀出去!” 上百阴兵鱼贯入水,距离船头数米的地方很快就飘起一顶顶红樱圆帽,露在水面上的帽子列成的人字阵型,挡在船头之前,犹如尖刀向外迅猛突进之间,水面上很快就飘起了一层绿火。 阴兵首领笑道:“朋友,我这些兵还行吧!” “不错!”我淡淡回应了一句没再说话。因为,我知道,他很快就要笑不出来了。 阴兵首领没有注意我的表情,站在船头上大声命令道:“加快速度,送李兄弟进地宫!” 对方一声令下,我明显感到战船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在水底与阴兵交战的水鬼似乎也在节节败退。 不过,我却发现水面上掀起的磷火极有秩序,明显是退而不乱。 对方是在佯装战败,那只水鬼不是想把我们引到江面上再决战,就是已经在某个地方设好了埋伏。 正文 第六十七章波涛汹涌 阴兵首领还在紧盯着水面的时候,我已经悄然后退了一步,用内力向赵壮他们几个传音道:“把鬼鼎绑在身上。我说跳的时候,就跟着我集体跳船。” “下了船就是生死由命了。如果,我没算错的话,鬼鼎能把我们带进水窝子。但那是一场生死赌局。我们当中肯定会有人进不了地宫。” “准备好拼命,或者是等死!” 七个术士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当生死真正来临的时候,仍旧是紧张万分。 我故意用身子挡住了阴兵首领的视线:“下面的水鬼,怕是有埋伏?” 阴兵首领冷笑道:“让他们埋伏还能怎样?一群没归位的野鬼罢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翻了天去。” 水下鬼魂就像是专门为了打阴兵首领的脸一样,在他话音一落之间掀起了几道滔天巨浪,从四面八方向战船冲击而来。 片刻之后,战船四周就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水圈。 下一刻间,被水鬼推起的浪头就在战船四方暴涌而起,带着冲天之势,向船身狂压而来。 阴兵首领顿时慌了:“列阵迎敌,保护战船!” 两百阴兵瞬时间跃水而出,刀枪齐举,反冲水浪。 人影与巨浪冲击一处的瞬间,如雨水珠成片崩散,阴兵,水鬼纠缠一处,纷纷落水。从船上看去,水中到处都是捉对厮杀的人影。 阴兵刚刚占据了上风,不计其数的黑影就像鱼群一样向战船围拢而来。 阴兵首领脸色骤变:“这么多水鬼?你怎么不早说。撤……” 对方“撤退”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我的刀就压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你最好别下令撤退,不然,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 对方厉声道:“你敢威胁我,你不想活了?你杀我就是挑衅地府威严,你……” 我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把刀往前一递:“你要是个鬼将鬼帅,还能拿这话唬唬人,一个连品阶都没有的鬼兵,还说什么地府威严。” 对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阴兵确实可以代表地府的威严,但前提是,地府得知道少了二百多个阴兵。 地府当中聚集着千年积累的骄兵悍将,阴兵数量以亿计算,单是十大阴帅麾下的兵马就不计其数,更何况是能被随便召唤出来的杂兵? 在人间能统帅二百多名士兵,已经算是不小的权力了,在地府二百阴兵可能连一个小队都算不上。 我就算是真杀了这个阴兵,等地府查到我头上的时候,我早就找到祖师爷那去求救了。 我镇住对方之后,声音微微一缓:“你现在打下去,还有跟地府解释的机会,只要我们打赢了,你有一百种办法找上面请功。不然,你怎么解释阴兵的伤亡?” 我在跟阴兵首领对话的片刻之间,阴兵已经出现了伤亡,在军阵当中冲开了缺口的鬼魂越发凶悍,从军阵缺口当中长驱直入,直奔船头杀来。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鬼影组成的黑色长龙,就像是一支刺破了红顶圆圈的利箭,剑锋直指战船之间,阴风怒号,水浪狂狷,凛冽的杀机却乘风破浪般直袭战船。 七张招魂幡被凛冽阴风当空撕裂,片片碎纸犹如柳絮漫天飞舞,七名术士却站在船头岿然不动。 我收回刀锋:“怎么办,你自己选。” 阴兵统领咬牙之间抽刀在手:“弟兄们,跟我杀!咱们地府阴兵被一群野鬼打回去,还有脸见人吗?杀呀——” 阴兵首领抽出腰刀纵身入水,残余阴兵奋起反击,碧绿的磷火,宛如血花在水波当中爆裂开来,银浪碧火,刀光鬼影,在涛涛江水当中交汇一处,整个江面陷落在了鬼神的喊杀声中。 我目视混乱至极的战场快步走向船尾:“把这里给我砸开!” 赵壮虽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却仍旧按照我的意思砸开来了船板。碎裂的船板下面出现了八张扣着牌位的桌子。 赵壮顿时愣住了:“这里怎么会有一个船舱?下面都是什么东西。” 按照常理,我所站的位置,并不应该修建船舱,就算是有,也应该跟前舱相连,他一个跑水的人都弄不明白,造船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修出了这么一座船舱。又为什么要在船舱里放上八张桌子,再把牌位有字一面向下扣在桌子顶上。 “退后!”我伸手挡开身边术士,右手并指如剑指向密室,指尖向内,缓缓上挑,口中暴喝道::“起——” 一张张牌位瞬间震开背上灰尘,在蒙蒙烟雾之间直立而起。 正文 第六十八章停船江心 八十张牌位竖立桌上,牌位名讳清晰入目。 守水营军士陈三宝。 守水营军士马尽忠。 守水营军士…… 老刘头低声自语道:“这些都是守水营的人?七家术士里没有他们啊!他们是……” 老刘头骇然往我身上看过来时,我只说了一句话:“江湖就是人心。” “江湖就是人心”是鬼大跟我说过的话。 江湖险恶?江湖上是有万丈深渊,还是有仟仞绝峰?是有狼虫虎豹,还是有鬼怪妖魔?都没有,江湖上只有人。 没有人心也就没有江湖,更不会有争斗,否则,庄子也不会说什么“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了。 守水营不是七家术士的守水营,仅凭这七个人也无法开辟出鱼篓村。那么当年守水营里的普通将士到哪儿去了? 他们就被埋在了这艘船上,被牌位死死扣在船舱里。 七家术士的先祖,没有一个无辜! 不是七家合力,又怎么会陷杀这么多水军将士? 我没时间去跟老刘头解释什么因果,再次掐动法诀隔空点向了船舱:“魂来——” 封住鬼魂的法术,并不算高深,只不过是朱砂封魂罢了!我不用靠近也能破法, 我声音一起,牌位上的红漆就跟着片片炸裂,水兵鬼魂随之出现在船舱当中。 八十多只恶鬼,挤在船舱当中齐齐抬头,仰天长嚎,滚滚怨气在沙哑的鬼哭声中,如同狼烟直冲云端。 “闭嘴!”我沉声一脚墩地之下,一道弯刀形状的真气,也破开船板打进船舱。 原本还在厉声怒吼的鬼魂,瞬间鸦雀无声,可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却让船上怨气越发浓重了几分。 我沉声说道:“你们的仇人已经死了,我也没心思去管你们之间的恩怨,我需要你们帮我开船,船到之后,我放你们自由。同意的,往前走一步!” 我早就注意到了那些鬼魂身上都缠着一根白线,他们出不了船舱,就是因为那根白线的原因。 当年杀死这些官兵的人,是把他们当成了启动战船的役鬼,禁制不开,这些人别想离开船舱。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一只厉鬼刚刚抬头,我手中暗器就呼啸而出,三寸长的飞刀破空之间红光暴起,穿透鬼魂额头之后将他身后的灵位一劈两半。 那只鬼魂没有想到,我会一言不合就出手斩鬼,直到额头被利刃洞穿,眼中才露出了惊骇之色。 对方眼中恐惧还未散开,鬼魂就已经炸成了磷火。 我冷然看向船舱:“谁还不服?” 终于,有鬼魂开口道:“我们可你听你命令,你得保证……” 对方话没说完,我的飞刀再次脱手而出,那只鬼魂当场炸裂。 我再次说道:“我没心情跟谁讨价还价,开不开船。” “我们开船!”船舱里的鬼魂终于怕了。 鬼就和人一样,人怕死,鬼也怕灰飞烟灭。人会得寸进尺,鬼也是欺软怕硬。 我没有时间跟一群怨鬼磨蹭下去,一旦我跟他们商量下去,他们就会利用我的急迫永无休止的加码,痛下杀手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冷哼了一声道:“老曲,你的枪砂里面掺过朱砂吧?给我看着他们,有人不听命令,立刻轰杀。等我们到了地方,你跟外面的阴兵说一声,放他们走。” 普通火枪最是能以急剧爆发的火焰伤到鬼魂,如果在枪砂里掺上朱砂就足矣对大鬼之下的冤魂造成致命威胁。 老曲提着老猎杆儿走上来之后,我沉声说道:“一会儿我们下了水,你帮我们挡住鬼魂五分钟就行,五分钟之后,你别管我们死活,自己想办法逃生吧!” 老曲眼珠通红:“你想扔下我?我什么都没了,只想报仇都不行么?” 我沉声道:“你下不去水!别跟着来。能帮我们挡住追兵,我们才有机会进地宫,挡不住,就都不用报仇了。” “万一我们都死在水里,留一个人给我们捞尸也好!我们几个的尸首归你了。可别让我们做一辈子水鬼啊!” 我拍了拍老曲的肩膀,转身走向了船头:“人分开,留一个人给老曲传信儿,其余人绑鼎,准备下水。” 所有术士一个个拿出绳索,把鬼鼎结结实实的绑在自己身上。 我也用追魂索扣住了一只鬼鼎:“传令,全力前行,以前方那块水域为点,停船江心。” 我说的那个位置,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识,却是一片极为平静的水域,掀动了半条江面的巨浪似乎跟它毫无关系。 那里可能是我们出战的原点,也可能是一座陷阱。 正文 第六十九章江上追逃 我命令发出,战船就以原先几倍的速度破浪而出。 前方还在厮杀的阴兵,鬼魂完全没有想到,残破不堪的战船会从自己背后碾压而来,等他们发现战船的阴影压顶而至的时候,再想躲避已经晚了。 推开江水的船头,顷刻之间就把纠缠在一起的鬼影给压落水底,水鬼利爪抓向船底的声音阵阵传来之间,我再次喝道:“加速前进!” 战船不断加速之下,船身上下也发出了一阵阵的嘎嘎怪响。 战船开始承受不住江水的阻力了。 这艘战船,不是真正的鬼船。 鬼船,并是不说船上有鬼的意思,如果是那样,除了有军威护持的战舰之外,稍具规模的船只差不多都可以成为鬼船了。 鬼船,是指在阴气滋养之下,本身成为鬼物,或者是即将成为鬼物的沉船。 那种船只,自然可以乘风破浪。 我脚下的这艘战船,开船的是群怨鬼,他们巴不得我死在,全力催动船只,却不用阴气护船,战船能坚持多久? 我却并不在乎这些,从我发现战船,站在船尾跟赵壮说话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自己脚下踩着一群被封禁的冤魂。 那个时候,我故意告诉赵壮“他上当了”,就是想试试脚下冤魂来自何处? 我也是从那个时候推断出了,脚下的冤魂不是村里的术士。 我敢把船交给他们,就是为了让船开得更快一点,只要战船能到达我的预定地点,就算立刻散架,也无所谓了。 战船飞速突进之间,船后白浪衔尾而起,船上疾风嘶啸作响,我站在船头上几乎是难以睁眼,却只能用手挡着江风,去观察江面上的动静。 战船狂飙之下犹如利箭插-进了预定的水域,掀起了风浪,也打破了平静。 我不等船身停稳就大声喊道:“直行半里,立刻左转,速度要快。” 赵壮帮我传令之后,紧紧的握住了腰间捆绑鬼鼎的绳索——谁也不知道,这艘残破的战船能不能承受住急转的力道,说不定一个转弯之后,我们就得集体跳水逃生。 战船推开波浪,破风先进时,我也听见老曲喊道:“李先生,后面有鱼,有鱼追上来了。” 我挺起身形往后一看,一道长达数米的黑色鱼脊已经露出水面,形同弯刀般的向船尾冲击而来。被怪鱼推开的浪花之间,隐隐还能看见两只暗黄色的直角。 那就是第二条龙鱼? 我仅仅往后扫过一眼就再次喊道:“不管它,告诉鬼魂全速前进。” 老曲怒吼之下,战船前冲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船板下面吱嘎声响也越来越大。这条战船就像是一匹已经透支了体力的老马,虽然在主人疯狂的鞭策之下,发力狂奔,但是随时都有可能倒地暴毙。 我再次看向船头之间,战船却在水中忽然急转,泼水似得白浪在船身一侧冲天而起时,甲板下面也传来一声像是船身撕裂般的巨响。 我虽然不知道,战船什么地方忽然开裂,却能感觉到战船已经变得岌岌可危。 急停的战船好像是触动了某种禁制,原本还算平静的江面上蓦然乍起的一道漩涡,像是在某种力量的推动下,向船头逼迫而来。 与此同时,守在船尾的老曲也急声喊道:“那鱼要撞过来了。” 我转身喊道:“赵壮,你来指挥。按照鱼篓村七棵树之间的距离继续航行,别管前面发生什么一律冲过去。” 我与赵壮迅速调换了一个方位之后,伸手抓起了盛放龙鱼尸体的水缸,快步走向了船尾。 此时,从水里浮起的鱼鳍也变得越发清晰,那条鱼大半脊背都已经露出了水面,就像老刘头说的那样,那是一条没有鳞片的黑鱼。 我把水缸放在船尾抬手往缸上连拍了三掌,龙鱼气息顺着水缸裂口飘散而出时,水底怪鱼像是发疯一样往船上碰撞了过来。 我眼看着怪鱼的两只直角快要接近船身时,我身侧忽然寒芒乍起——标枪化成的冷光从我身边穿行而过,犹如霹雳直击怪鱼两角之间。 出手的人是老刘头! 鱼篓村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条鱼。 一声像是金属碰撞的巨响之后,超过三米长短的怪鱼破浪而出,竖立入空的怪鱼终于露出了它的全面。 那分明是一条长了角的黑鱼,而且它也不是没有鱼鳞,当它将鱼腹对准船身时,腹之下像蛇一样的横鳞清晰入目。 怪鱼入空并不是在标枪的重击之下吃痛跃水,而是要从上面砸向战船,让我们在一击当中船毁人亡。 正文 第七十章危机 老刘头趁势抽出一根标枪,双手持枪快步抢进:“老少爷们儿,我先去了!” 我不等老刘发力腾身而起,一脚踩上老刘肩膀,脚掌向后发力,把老刘头给踢回了船上,自己双刀齐出连斩鱼身。 半月型的刀气左右连斩之下,两道横鳞纷飞而起,凛冽刀气也在鲜血当中接连突进,怒斩鱼身。 我来不及去看一刀的结果,便向身后甩出追魂索,用锁钩挂住船头右手发力,把自己给带向甲板。 换成正常的战船,我应该可以立在甲板之上,可是这艘破船却承受不住我体重冲击的地道,船上甲板轰然崩碎,我毫无意外的落进船舱当中。 我正想起身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看见一条人影在船舱附近一闪而没,等我想要仔细去看,老刘头却从破开的甲板上探出了头来:“李先生,快上来!那鱼要发狂了!” 我跃上甲板之后,黑色鱼影正在水下来回徘徊。 此时的黑鱼就像是一匹锁定了目标的饿狼,正在寻找时机将猎物一击致命。 我掀开装着龙鱼尸体的水缸,从里面抓出一堆带血的内脏扬手扔进了水里:“快开船!” 内脏落水,黑鱼果然调转了方向,直奔内脏的方向扑了过去。战船也趁势向外逃脱,眨眼之间就跟黑鱼拉开了距离。 老刘头顿时愣住了:“黑鱼在吃尸体?不是说,它们是夫妻俩么?它不是要找爷们儿,是要吃龙鱼!” 我一开始就没相信过,龙鱼夫妇的事情。 精怪之间有很明确的等级和物种的划分,两种不同的鱼怎么可能结为夫妻,还至死不渝? 我一直在怀疑,水中女鬼索要龙鱼是另有目的。 刚才,我敲破水缸放出龙鱼气息,水下黑鱼虽然也爆出了杀意却并没发狂,这说明他并没有像老曲一样,因为爱妻殒命誓死复仇,而是单纯的想要吞噬对方而已。 只要龙鱼的尸体还在,我就能拖住黑鱼一段时间。 至于能不能顺利入水,那就得赌一赌运气了! 我注视水面的当口,战船忽然停了下来,我下意识转头道:“怎么回事儿?” 站在船头的赵壮猛一抬手,向我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自己却头也没回的紧盯着江面。 等我往前看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江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七道漩涡。 更为可怕的是,那七道漩涡还在不断移动着方位,远远看去就像是七个武林高手列阵成形,将对手死死困住,让对方进退两难。 老刘头低声道:“李先生,你先别动,船的事情交给赵壮。他们赵家祖上就是守水营的摆舵人,他要是冲不过这七道漩涡,我们谁也别想过去。” 我微微点头之间,把目光投向了战船背后,吃光了内脏的黑鱼,再次浮出了水面,两只直角犹如两把钢刀自立水中对准船尾。 它是在用双角向我们示-威! 黑鱼刚才会选择跃水而出,就是想知道,船上有没有龙鱼?否则,它早该掀船。 当我抛出龙鱼内脏的时候,它就已经明白了龙鱼已死。 它想要吞噬龙鱼的精华就得跟我们交涉。硬战的结果就是一拍两散,它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但是,黑鱼也没露出祈求的姿态,它在用那双直角告诉我们,我们的船承受不住它在水下的全力一击。 我沉声道:“船上有没有投石器一类的东西,把鱼鳞装起来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 被抓的那条龙鱼,应该是自然而生的天地异种。异种精怪的体型通常就是两个极端,要么是在短时间内长成庞然大物,要么就是生长极为缓慢,数百年里也未必能多长几尺。 龙鱼就应该属于后者。否则,也不会被人装在水缸里抬上山了。 就算是龙鱼全须全尾的被我弄来,大概也不够下面那条黑鱼吃上两口,更何况它已经被剁成了鱼段儿! 就算是我分着往下扔又能扔多久? 掌握着我们生死的是赵壮! 老刘头低声道:“这船承受不住重弩、火炮的后坐力。我们什么都没带啊!要不,让丁强用渔网试试?” “来!”我向丁强招了一下手。 后者抓起从船上找到的重物跟鱼鳞一起放在网里,双手抓着渔网在原地连转了几圈之后,借着渔网旋动的力道,冲向了船尾。 丁强每往前一步,船上甲板便在他脚下炸裂几寸,等到渔网飞出船外,本就残破不堪的甲板又被丁强给踩出一道裂口。 这样下去,不用黑鱼冲撞,仅是丁强就能把甲板给踩成碎片。 正文 第七十一章全力冲进 我手压刀柄道:“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追你们!” “李先生……”老刘头死死拉着我:“你不能下去,我来!我跟那条鱼斗了那么多年,弄不死它,也能逃命,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你不能下去。” 我刚要去推老刘头,就看见老曲把水缸搬了起来,快步走上逃生小船:“我去!” “站住!”我吼声刚起,老曲就挥刀砍断了吊着小船的绳索,跟船一起掉进了水里。 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老曲划着船往水面上去,老曲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李先生,这一趟我去吧!壮子他们怎么说还有个念想,我是什么都没了。我本事低,报不了仇,能做点什么我就做点什么吧!” “李先生,我知道,在你看来鱼篓村的一切是一场因果,没有前人之因,也不会有今日之果。” “我不这么看啊!我的家没了,老婆和孩子也没了,我心里只有仇,只想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知道,你不欠我们什么,我也没资格求你帮我们报仇。我只希望你能看在我们这些人舍生忘死的份儿上救救村子。” 老曲的船越划越快,昂首站在船上,目视着前方。 我看不见老曲的表情,只看见一个穿着蓝布寿衣的背影。他背影很快就要定格在这个江天之间,被血染红,被水湮没。 我目视老曲的背影缓缓摆手道:“告诉赵壮尽快开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能白死。” 我说话之间,老曲已经把船给停在了江心,摘下身上的老猎杆儿,双手持枪,身形笔直的站在船上,横刀立马,目视江波。 下一刻间,黑鱼背鳍便从水底破浪而出,形同长刀往船上滑动而来。 老曲端起老猎杆儿对准鱼鳍轰击而去,赤红的枪砂喷射而出时,老曲却把枪给扔进了水里,双手插-进衣兜紧握成拳,自己倒退半步,用身子死死挡住了装着龙鱼尸体的水缸。 水中黑鱼跃水而出,直奔老曲狂噬而去。 老曲身上的衣服却在黑鱼出水的一刻,像是气吹的一样膨胀而起,半截身躯就像是一下扩张了一圈,就连头部都像是缩进了双肩,唯独腰部以下显得异常纤细。 黑鱼忽然之间在空中调转了身形,横着咬向了老曲腰身。 两排锯齿形的利齿,横向切进老曲身躯之间,老曲的一腔鲜血也顺着鱼嘴两侧迸飞而起,牙齿撕裂皮肤的巨响隔空传来之间,老曲忽然一声怒吼,双手同时抓向了黑鱼双眼。 老曲伸手的一刻,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的手上沾着一层金色的粉末,那不是秘药就毒药,他是在用秘药激发了自己最后一丝潜力。 老曲双手钢钩抓进黑鱼眼眶之间,黑鱼瞬间吃疼发狂,生生把老曲甩上天空,撕成了两段。 还没咽气的老曲在空中翻转着喊道:“李先生,村子靠你了,多……” 老曲的“谢”字还没喊出,人就落进了水里,猩红的血花涌上水面,老曲也消失在了困住他一生,锁住了他一世的江水当中。 船上术士一言不发的郑重向老曲沉没的方向微微鞠躬便站回了原位,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像老曲一样葬身江底,老曲只是先行了一步而已。老曲留下的嘱托还需要他们用命来完成。 那条黑鱼在被老曲重创之后,在江水当中上下翻腾,一时半会儿还没法接近战船。 船头上的赵壮高声喊道:“都听我的,全力往前,全力往前……” 我从身上拽住两张灵符抬手打进了船舱,灵符暴烈烟火齐飞,舱中鬼魂被烧得惨叫四起,我却用内力扬声喝道:“全力前进,谁不听命令,我立刻让他灰飞烟灭。” 舱中鬼魂见我动了杀机,立刻站了起来全速推动了战船。 已经停滞不动的战船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道,也爆发出了像是回光返照般的疯狂。 战船迎着滔天巨浪狂野冲进之间,赵壮厉声喊道:“左转舵。打满!继续冲!” 战船在猛然转折之下,船身一侧白浪翻空,我只能看见汹涌江水沸腾天际,只能听见船身在凄厉惨叫,却看不见战船乘风破浪之间杀向了何处。 赵壮声嘶力竭的怒吼声声传来,战船在崩溃边缘突飞猛进,残破的船板连片飞起,战船也在加速分解。 “冲——使劲冲。左转舵——”赵壮怒吼之下,战船忽然调转方向,船身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暗流横推向前。船身再也承受不住江水的冲击终于开始完全崩溃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下水 船板在我脚下骤然开裂之间,赵壮声嘶力竭的喊道:“到啦!我们冲到岸边了!” “跳——”我快步冲向船头,手抓着鬼鼎,连人带鼎一齐砸进了水里。 鬼鼎入水仅仅一沉之后,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拖拽着背后的术士,往山壁的方向疾行而去。 我赌对了! 当初,我觉得鬼鼎应该是九尊。其中八尊被人带出了地宫,还剩一尊肯定还在地宫里的某个位置上。最后一尊没法带出来的鬼鼎,就应该是主鼎。 成套的法器可以互相呼应,是术道上的常识,主鼎还在必然可以牵引八尊鬼鼎回到原位。 我们跳水的位置,并不是王李氏投水自尽的水窝子,而是距离水窝子不远的地方。我当初没敢从水窝子下水,就是害怕下面的暗流把我带到别的地方。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错,当初王李氏投水之后,应该是被暗流带到了我现在的位置上,才在机缘巧合之后进入水窝子,或者说,她原先就是水下地宫里的人。 想进地宫,必须有什么东西给我指出正确的路径,王李氏不可能帮我,把鬼鼎绑在身上,跟着鬼鼎前行,是唯一能通过水下暗流的办法。 我跟着鬼鼎全力前行的当口,水下暗流也开始变得越发诡异。 水流力道就像是数以十计的高手,在四面八方向我推掌袭来,无形的暗劲儿组成了一张肉眼难辨的水下巨网,几乎步步杀机。 鬼鼎牵引着我们几个从杀机四伏的水底极速穿行之间,我胸口开始渐渐发闷,我知道只要体力稍有不支,跟不上鬼鼎的速度,我就是死路一条。明知道前方凶险莫测,也得勉力一试。 片刻之后,我就看见一只鬼鼎从我身旁快速划过,鼎上绳索推拽的却不是术士,而是一只断开的人手。 有人因为跟不上鬼鼎的速度被水下暗流生生撕裂了! 我已经来不及去看死去的人是谁,抬手抓住那只断臂,在两只鬼鼎的牵引之下飞速向前。 转眼之后,我就看见两只鬼鼎直奔着一处水下岩壁撞击而去。 金石相撞的巨响还没传出多久,两只鬼鼎就已经嵌在了山壁当中。下一刻间,八座鬼鼎齐齐飞来,接二连三的撞在了山壁之上,加我在内仅存的四个术士也被带到了岩石近前。 我在水下猛然睁开了眼睛——我没看见最后一口鬼鼎!难道是我算错了? 我心凉之间,却见对面的岩石上慢慢浮起一道龙行的黑影。 那明明只是一道影子,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有一条黑龙正在穿越岩石,冲向水底,而我们正好挡住黑龙出水的必经之路。 我再不躲开,黑龙迫近,我必然首当其冲,逃无可逃。 老刘头奋力游来想要把我推到一边的时候,我却死死压着对方的胳膊,把人给挡在了背后。自己直视着水中黑影留在原地。 下一刻间,我面前的山壁就像是一块从内部受到了重击的玻璃,由里向外骤然炸裂,足有三米方圆的龙头跟着裂开的石块,向我冲击而来。 我在紧闭双眼之间,死死按住了想要救我的老刘头跟他一起对上了疯狂冲来的黑龙。 我想象当中被黑龙撕裂的剧痛并没发生,一阵刺骨阴风卷起的水流从我身上冲击而过之后,我面前也传来一阵难以抗拒的吸力。 我四周的江水被骤然抽向了山壁之间,我也身不由己的被卷向前方,我自己分不清自己被水卷出了多远之后,身边的水流忽然放缓,我也跟着慢慢浮向了水面。 等我从水里探出头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座通向远处的阶梯。 水下地宫! 这里就是我一直寻找的水下地宫? 我身边三个术士相继探出了头来,老刘头,赵壮,丁忠。 能走进了水下地宫的人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我给他们打了一个小心的手势,自己试探着爬到了岸上,沿着阶梯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才看见一座半人高矮,画着狰狞鬼首的巨鼎。 这就是最后一尊鬼鼎。 我在鬼鼎四周找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了八个空巢。 当初,就是有人从这里拿走八尊鬼鼎,九鼎齐聚才是打开地宫的关键。 跟在我后面的赵壮下意识的低声问道:“李先生,我下水去找找那八尊鼎吧?” 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那座鬼鼎半天,才抽出刀来在鼎身上敲击了几下:“这不是真正的主鼎。单是声音就不对。主鼎应该是在这个方向牵引八鼎,但是八鼎还没归位。” 正文 第七十三章八鼎归位 我轻轻敲击着主鼎道:“老刘,赵壮,你们村里还有没有关于九鼎的其他线索?” 我在江上之所以会让赵壮按照七棵古树的方向航行,就是因为我推算到古树是模仿了某种阵法。 术道上,任何一种阵法都并非是死物,哪怕看似固定的东西,比如石块、树木组成的阵法,其中也有会“气”的流动。那七棵古树偏偏就是死物。我当时的推断是,七星阵只是模仿了某种阵法的形态,并没把阵法照搬到村里。 战船出水的时候,半边江面都打翻了天,唯独有一片水域显得异常平静。我目测过那片水域的位置,从那儿到达水窝子的距离,刚好和鱼篓村大致相同。水波之间也能看到地气流动,我这才做出了按照七棵古树方位航行的判断。 我一开始的判断都没有出错,可是到了地宫门口,怎么就被挡在这里了呢? 赵壮犹豫着道:“我听说,当初栽树的时候,树底下好像是埋了什么东西。但是,没人说过具体埋了什么?” 老刘头也说道:“我们村里有个规矩,就是不能进地下水道,至于为什么没谁说过。” 我看向主鼎低头沉思了半晌:“现在,我们需要赌一下。赌赢了,我们进地宫。赌输了,我们出都出不去。你们赌不赌?” 老刘头咬牙道:“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不敢赌的?李先生,你动手吧!” 我抽出刀来,抬手一刀砍向了主鼎。近寸厚的鼎身像是纸片一样被两把神兵当场撕裂,断成三块的主鼎散落在地之间,地宫竟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老刘等着半天才说道:“李先生,咱们是不是赌错了?”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再等一下,再等一下说不定就能看见结果。” 片刻之后,我身后的江水忽然暴涨而起,层层叠叠的江水以惊人的速度向台阶上蔓延而来,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就涌到了我的脚下。 我们四人连连倒退之间,超过了碎开主鼎的位置,被水流逼向阶梯尽头。 我刚刚越过主鼎之后,就感觉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从阶梯上向我碾压而来,就好像是一头洪荒猛兽守在阶梯尽头等着我们向上靠近。 老刘头第一个承受不住压力:“李先生,我们先别往上了,那上面好像是有东西。”老刘头宁可下水也不愿意再登阶梯了。 “再走!到水追不上我们为止。”我拼命顶住上面的压力不断突进之间,赵壮忽然喊了一声:“那鱼追上来了!” 我回头之下正好看见那条黑鱼从水中亮出了背鳍、犄角。从外面冲进来的黑鱼,虽然浮出了水面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似在伺机而动,又像在等待着命令。 “我们赌对了!”我挺身之间扬声道:“地宫里的朋友,不出来见见面么?” 我声落不久,就看见一个穿着盛装,脸色惨白的女人出现在水边的石阶上——那个女人就是我一直在追踪的水鬼。 水鬼轻轻抚摸着黑鱼的犄角:“我告诉过你,要听我的话,你偏偏不听。不然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黑鱼微微颤抖着身躯,像是在表述自己的委屈。 水鬼轻声安慰了黑鱼几句才站起身道:“姓李的,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似笑非笑的道:“无非就是把我们给困在了地宫里而已。我出不去,你也出不去。我说的对么?” “你……”水鬼咬牙道:“你不想活了,就没想过鱼篓村的人是生是死么?” 我回应道:“我把你困在地宫里面,让你没法兴风作浪,鱼篓村的人怎么会死?其实,我也很好奇你现在的态度,你自己都要死在这儿了,还有心情去管别人的死活么?” 水鬼忽然笑道:“我不担心自己,是因为我有后手。这个地方,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呢?” 我紧盯着水鬼道:“这个地方,你应该还能出去,但是想再进来却不可能了。” 我沉声道:“八尊鬼鼎已经归位,封锁地宫的阵法再次开启,这次没了守水营舍命取鼎。你出去之后,还能进来么?” 水鬼微微一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低声笑道:“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要紧,我可以慢慢解释给你听。不过,此时此地,可不像是应有的待客之道啊!你就不打算找个地方让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么?” 水鬼双目泛红道:“你未免想得太美了。” 我轻轻摇着一根手指:“不是我想得美,而是你必须这么做!” 正文 第七十四章八鼎归位2 水鬼冷声道:“我不请你坐下,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我没有吃鬼的嗜好!”我微笑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不请我坐下,你打不开地宫。” 我不等对方说话就先一步道:“这座地宫,其实是一座封禁之地。封住它的就是九尊鬼鼎。” “原先那九尊鬼鼎,并不在地宫里,而是在地宫之外,被沉在了江底。按照一定顺序排列成阵,封锁了地宫。” “当年,守水营拼上了性命,从江底启出了七尊鬼鼎,七个术士每人得到一尊。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启出最后一口主鼎。这就是他们一直没能进入地宫的原因。” 我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还需要我再往后说么?” 水鬼的脸色连变了几次,才点头道:“你们跟我来!” 赵壮他们从水鬼出现开始就瞪红了双眼,要不是我一再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几个早就应该出手拼命了。 水鬼现在请我们做客,赵壮马上挪出一步:“李先生……” 我同时向几人传音道:“别着急,我先会会这个水鬼,地宫的事情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水鬼似乎看到我在传音,别有深意的往我脸上看了一眼,才走向了地宫台阶,从我们身边从容走过,缓步登上了阶梯。 我跟在对方背后走到台阶尽头时,迎面看见一只巨大龙首石雕。 按照石雕的体积,我们在出水之后就应该能看见把守在地宫入口上的黑龙,可我却偏偏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不对,我们登上石阶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龙首的凶威,那尊始终压迫在我们头上的洪荒巨兽就是这条石雕的黑龙。 水鬼走到龙口边缘,手扶着过米高的龙牙,指着龙嘴当中两个蒲团道:“你敢进龙嘴里一坐么?” 我微微一笑,跨步走进了龙口,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水鬼盘膝而坐之后,取过两只茶杯,用手轻轻在茶杯边缘一点,带着阴气的水流便填满了杯子:“这里没有茶,只能请你喝一杯水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向对方:“说话之前,是不是应该互通一下姓名?” 水鬼淡声道:“我叫李语兰。” “王李氏?”我话刚出口对方就已经勃然大怒:“我不想跟姓王的扯上任何关系!” 我拿出了王家鬼魂给我的手环:“有人让我把它带给你。” 李语兰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用阴气把手环给托在了半空,反复的冲刷了几遍,才小心翼翼的把手环带在了自己手上。 我嘴角微微一挑,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你守着地宫这么多年,也想进去吧?让我猜猜,你究竟打算干什么?” 我的目光忽然一凝:“你是准备把自己葬在地宫里对不对?” 李语兰落水之后,尸首应该没被人打捞上来,否则,她也不敢在鱼篓村外面兴风作浪。 人的尸首,可以说是鬼魂脱去的躯壳,但是这个躯壳一旦掌握在术士的手里,他们有很多办法借尸斩魂,最不济也能通过尸体把鬼魂强行拘来。 我敢断定李语兰的尸体就在这只龙头附近! 李语兰沉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缓声道:“如果,你想进地宫,我们可以做些交易。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想要报仇。那我们只能刀兵相见了。” 李语兰反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指了指外面被我砍碎的那口鼎道:“就凭我知道怎么进地宫!” 李语兰猛一抬头:“你胡说八道!守水营的术士在这里守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办法进入地宫,你刚来几天就跟我说能进地宫?” 我笑道:“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我不见得做不到。守水营里有人能坐在龙嘴里跟你聊天么?” 李语兰不由得沉默了下去,过了半晌才说道:“你想要什么?” 我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我要你放了那些被你抓来的村民。” “可以!”李语兰点头之后,我又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二,我要你解除对鱼篓村的诅咒,放他们离开。” 李语兰不肯说话了,我沉声道:“你诅咒鱼篓村,无非是要报复当年逼死你的人,现在都已经死了,而且,你也杀了不少人了,这段恩怨,应该结束了吧?” 李语兰点头道:“我可以放开他们。你还有什么条件?” 我直视对方道:“地宫里的东西,我要一半!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李语兰这次想都没想就点头道:“这点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把我葬进地宫,里面的东西随便你拿!” 正文 第七十五章龙首有灵 我一挑拇指道:“爽快!” 李语兰的声音却是一沉:“如果,你办不到怎么办?” 我抬手道:“我可以向黑白无常起誓,违背誓言,愿意受无常勾魂。” 李语兰微微摇头道:“我从不相信誓言,哪怕是术士的血誓也一样。除非,你先喝了这杯水!” 我拿起茶杯将水一饮而尽,我的这个举动差点吓死了赵壮他们几个,老刘急得连连跺脚:“李先生,你赶紧把水吐出来。水鬼倒的茶怎么能喝?那是要命的玩意啊!” 我微微摆了摆手:“你们别管,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交易。” 李语兰这次相信了:“你说,怎么才能打开地宫?” 我指了指头上的龙口道:“想进地宫,必须先让这条龙活过来。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无非是想要在我对你不利的时候,结果了我的性命对吧?” 李语兰没有出声,显然是认同了我的话。 我继续说道:“我已经说了,这座地宫其实是封禁之地。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别想出去。九尊鬼鼎只是其中一关,另外一关就是这只龙头。” “你找龙鱼,是不是想要用龙鱼血脉,引动这只龙头,让它打开机关,放你进去?” 李语兰点头道:“对!我被关在这里数十年,每天都在研究这里的机关和阵法。最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控制龙首的东西,不是机关而是血脉上的感应。” “换句话说,只有外面的龙鱼成长到了一定的程度,他的血脉才能引动机关,让它回到地宫当中。” “龙鱼被守水营带走,我就只能想办法让他们把龙鱼给还回来。” 我指了指水面道:“那条黑鱼是怎么回事儿?” 李语兰转头看向在江水中游弋的黑鱼道:“你说小黑?他应该是在很早之前沾染过地宫里的气息,或者说是被地宫驱逐抛弃出来的异类。” “我没有时间去等那条龙鱼成长起来,想要尽快进入地宫,不如想办法让小黑吃掉龙鱼,提升它本身的血脉。这样一来,我就能尽快进入地宫了。” 我点头道:“你的思路没错!” 我把话说到一半,换成了传音道:“但是,你的办法错了。” “那条黑鱼的血脉太杂,就算是它吃了龙鱼又能提升多少?你让它吃了龙鱼,不但打不开地宫,还有可能彻底断绝你进入地宫的希望。” 李语兰脸色微变之间,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语声道:“你怎么知道小黑血脉太低?”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你自己看看它有多少地方像龙?唯一能称得上有几分龙种的地方就是长了一对儿直角。” “直角是蛟龙的标志,真龙的角带有分叉。也就是说,那条黑鱼的祖辈最多也就是蛟龙而已。从根源上开始血脉就不纯,还谈什么化身龙鱼。” 李语兰再次看向水面时,眼中已经带起了几分懊悔。 我趁势说道:“你想没想过,既然外面的龙鱼进不去,为什么不能让里面的龙鱼出来?” 李语兰惊声道:“这能行么?” 我轻轻摆了摆手:“你按我的话去做,一定能行。” 我飞快传音道:“你守在地宫门口的这段时间里,那条黑鱼是不是一直都在?” 我见李语兰微微点头,又继续说道:“你没进来之前,黑鱼和龙鱼是不是都在地宫入口的这片水域里生息?” 李语兰低声道:“应该是,守水营一直都觉得他们是夫妻。” “那是守水营没看见这里的石雕龙头。”我飞快传音道:“那两条鱼之所以形影不离,是因为他们之间是主仆的关系。” “黑鱼血脉太低,只能被龙鱼压制,跟在它身边鞍前马后的效劳。结果,守水营的笨蛋直接把他们定位成了夫妻。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守水营,毕竟他们只是低阶的术士。” 我继续说道:“龙鱼被抓,黑鱼作为奴仆肯定要把它找回来。守水营能一次次引动黑鱼就是这个原因。不过,这也让守水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李语兰听到这里有些急了:“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怎么开启龙宫?” “杀鱼!”我沉声道:“杀了那条黑鱼献祭龙首。” 李语兰下意识的反驳道:“你胡说八道!” 我摇头道:“我并没胡说。龙首有灵,你应该能感觉得到吧?” 李语兰低声道:“我能感觉到,这座龙头不是单纯的机关。但是,我不相信你龙首有灵的说法。” 正文 第七十六章杀鱼祭灵 我指了指龙首道:“你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看见机关运行么?找到过机关中枢么?” “当然,你可以反驳我,说龙首机关需要地宫里的人操作。不过,我也得问你一句,如果地宫里真有人在,你敢进去么?” 李语兰不自觉露出了惊骇之色。 如果,地宫里真有“人”在,那将是堪比鬼神,甚至堪比人神的存在。就算我们杀进去,最后的结果也是葬身地宫。 李语兰颤声道:“你怎么知道地宫里有没有人?” 我抬头看向了李语兰:“我只是猜测而已。不进去,谁都不知道地宫里究竟有什么?不过,我问你一句,不进地宫,你甘心吗?” “不甘心!”李语兰的话音中带起了迷惘之意:“可是,我们能进得去么?” 我沉声道:“只能等到龙首自己张口了。龙鱼已死,只能让黑鱼返回地宫。你杀它,我拘魂,祭灵。让黑鱼之魂扣地宫之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李语兰转头看向了水中的黑鱼:“没有别的办法么?” “没有!”我掐断了李语兰最后一丝希望:“你自己就是魂体,魂体可以穿墙入室,你自己就没试过穿越龙首么?” 李语兰微微点了点头,才压低了声音道:“小黑虽然没有鱼鳞,但是它的鱼皮,却能防住刀枪。我怎么杀他?” 我悄悄对老刘头招了招手,把他叫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我们要弄死那条黑鱼,你有办法么?” 老刘头先是一愣,才从贴身地方抽出来一把漆黑的匕首,恶狠狠的说道:“这把匕首,我用毒药泡了十年,沾血封喉。你拿着它顺着鱼眼睛的缝隙往里扎。见血,它肯定死。” 我把匕首接过来递给了李语兰:“动手吧!” 李语兰把匕首藏好,快步走到了台阶进水的地方:“小黑,你过来……小黑……” 水中的那条黑鱼好像是感觉到了李语兰的杀意,一直在水边徘徊,怎么也不肯靠近对方。李语兰柔声呼唤道:“小黑,你过来。娘,给你看看伤。” 不知道是李语兰压制了杀意,还是小黑因为那一声“娘”忘记了危险,慢慢往李语兰身边游了过去,蹲在水边的李语兰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黑鱼的脊背,像是在跟它说着什么?黑鱼也渐渐的放松了警惕。 老刘头压着声音道:“那女的能杀黑鱼么?” “肯定会杀!”我传音道:“她一动手,我就会接引黑鱼的魂魄。鱼魂归位,这里就会变成战场。大战一起,我就顾不上你们了,你跟赵壮他们自己多小心。” 我不动声色的往赵壮他们那边看了一眼:“等我动了手,你们尽可能远离我,但是记住千万别下水。水底下是死路。你们斗不过水鬼。” 老刘头惊声道:“你不是说九尊鬼鼎在水下镇压吗?” 我回应道:“那是我故意的。八鼎的确归位了,但是没出这座山洞。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们小心就对了!” 我正在说话之间,却看见李语兰悄悄从身后抽出带毒的匕首,左手稍稍挡住了黑鱼的眼眶,右手持刀狠狠往黑鱼眼中扎了下去。 黑鱼眼眶本就被老曲抓出了几道伤口,李语兰那一刀正对伤口边缘,出手凶狠至极。七寸长短的匕首在鱼骨与刀刃的摩擦声中,完全没入黑鱼眼中。 腥气四溢的鲜血从刀口上迸射而出的瞬间,李语兰抽身而退,黑鱼却在剧痛当中一头扎进了水里。 眨眼之后,染血的江水就在阶梯之下倒冲天际,眼眶中带着一把匕首的黑鱼在水浪上下翻腾,毫无目的的在水中横冲直撞。 我用手挡着漫天洒落的江水喊道:“老刘,毒药什么时候能发作?” “已经发作了。”满脸是水的老刘头按照我的话在往后疾退:“那畜生,挺不了多久。那女人没了……” 原先还站在水边的李语兰这会儿已经不知去向,阶梯下的江水却在疯狂暴涨,就像是故意要给垂死挣扎的黑鱼接近我们的机会,不断推动着发狂的黑鱼升上台阶。 我在连连摆手示意老刘他们退后,自己在岸边抖开了追魂索。双手紧握锁链,锁定了水中翻腾的黑鱼。 短短片刻之后,黑鱼就爆发出了临死前的疯狂,一跃几米撞向岩壁,洞中岩石轰然炸裂,大大小小的石块漫天乱舞,黑鱼的犄角也在巨响声中一折两段。 断了角的黑鱼,像是石块一样砸向水面的瞬间,我的追魂索也跟着动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九鼎齐现 黑鱼砸入水中的一刻,我猛提了一口真气,双脚踏水而出,脚尖踩在水面连点几步之间,人已经冲出五米开外,双手同时弹出了追魂索。 “震魂鞭!鞭出魂飞!魂出——”从我手中飞射而出的追魂索犹如两条长鞭,携带刺耳风声侧向抽向了鱼尸,一声巨响之后黑鱼的魂魄连带着被抽开的鱼皮,一齐飞上了空中。 “助我!”我的轻功还没达到能站在水面上极致化境,短时间内,点水冲出几米就是我的极限。 我一式“震魂鞭”打出之后,力道已经全部耗尽,再不借力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鱼魂魄落进水里,溜之乎也。 我身形和鱼魂同时向水中坠落之间,我忽然感到双脚被什么东西给托举了一下,整个人借力站在了水上。 我稍一转头就看见一双瘦骨嶙峋,指甲漆黑的人手托住了我的两脚,硬生生把我举在了水面上。 “魂来——”我再次抖手之间,两道追魂索同时缠住黑鱼魂魄,紧紧将对方锁在了几尺之间。 我两手紧抓锁链,双脚再次往下一沉,身形借力而起,双臂同时震荡之下,将鱼魂甩向了石雕龙首。 鱼魂脱手之后,我立刻收回了追魂索,双手拔刀沉入水中。 我落水的瞬间便睁开了鬼眼,刚才托举我的那只水鬼,也在水底瞪起了双目。 一红一紫四道目光在水中碰撞的一瞬,我手中双刀也直奔对方两肩交叉斩落,两路刀锋在对方胸口-交错而过之后,水中鬼魂尸分数段。 可我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了不计其数的人影,像是走路一样在水中缓步而来。 涌动的江水对于那些人影而言,就像是无形的空气,毫无阻力的向人影四周分散而去,眨眼之后,一道道脸色惨白,面无表情的人影已经开始一寸寸的压缩我四周的空间。 这里的水鬼才是李语兰控制的主力人马,也是她的底牌之一! 水鬼向我围拢的一刻,我也屏住呼吸,慢慢闭上了眼睛。 现在无论是谁走到我附近都会把我当成一具浮在水里的尸体,我当年曾经用这招在漫山遍野的鬼魂当中穿行过几次,甚至跟鬼魂并肩而行都没被发现。 如果,没有高手指引,围堵我的水鬼,也会把我当成同类。 我闭上双眼之后。身边水流也随之一顿——失去了目标的水鬼,还在我附近却再难找到我的方位。 在她们眼中,附近没有生人,自然也就没有目标! 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身边水流正在向后缓缓移动,应该是水鬼失去目标之后,逐渐离去才带动了水流。 可是下一刻间,我们身边水流不仅忽然停顿了下来,而且带着凌厉之势从四面八方狂击而至。 我在一瞬之间猛睁双眼,水中鬼魂的利爪也在我四周凌厉杀来。 我面向惨白的鬼爪,露出一丝冷笑之间,两把宝刀同时在我身体前后飞射而起,弯刀化出光影,形同战甲瞬时间封锁了我全身要害,伸过来的鬼手也在瞬息之内被刀光尽数斩断。 我不等刀光停歇,便双手击水纵身跃出了水面。断开的鬼手还在我身边胡乱飞舞,我已经脚踩水面向石阶上急掠而去。 我踏出一步之后,无数鬼魂纷纷出水,迎风历啸着向我扑击而来,从我角度放眼看去,重重鬼影已经封锁了我的前行之路。 “披刀过鬼门!”我怒啸声中脚步连动,两把宝刀围绕在我身侧呼啸狂舞,我身带重重刀光向无数鬼魂冲撞而去。 刀如冷焰,横推四方。 鬼火如雨,倾天洒落。 我像是推动着一片磷火形成的江潮,直奔石阶箭射而去。 等我双脚踩上了石阶的当口,身后鬼哭戛然而止,水面上却亮起了九道火光。 我背手转身之间,石洞当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八座神龛似的凹槽,八尊消失的鬼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凹槽当中,鼎口绿火怒燃,整片水域都被火光染上了一片阴森之色。 当我再次转身面向龙首时,台阶上的平台从地面缓缓开启,被机关托举的一口巨鼎浮上了石阶,正对着龙口的方向。 这次是真正的主鼎!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缓步而出的李语兰站在了主鼎旁边,将一只手搭在了鼎身上:“谢谢你帮我争取时间开启了龙宫。不过,我还是得杀你!” “我跟鱼篓村的恩怨断不了,我的目的也要达到。” “先前,我跟你的约定,一条都不会遵守。” “你真的很自以为是,你觉得掌握了全局,其实你只是一个棋子,现在这盘棋,也该收盘了。你可以和鱼篓村的人一起死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驱虎吞狼 我笑着看向对方:“话说得挺狠,你想杀我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我不等对方说话就扬声道:“姓王的,你布局布了这么久,地宫马上要开了,你就不出来抢门么?” 李语兰先是一惊,马上又恢复了原来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你又何必装神弄鬼?姓王的要是在这里,我就第一个杀他。” 我忽然喊道:“赵壮小心身后!” 赵壮猛然一惊之间,抽刀往自己身后砍了下去,他的刀锋却停在身后丁忠的肩头,丁忠从背后刺过来的匕首也正好指向了赵壮前胸。 如果,没有赵壮的这一次回身,对方的匕首正是对准了赵壮背后要害。 “是你……”赵壮压刀怒吼道:“你帮水鬼杀我?” 我平静说道:“他是王家老祖。” 老刘头惊声道:“王老鬼不是被你斩了吗?” “你们谁见过王家老祖的真面目?”我笑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王家人都长得差不多!” 我先后见过的几个王家人,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相貌上都是惊人的相似。 有些人的遗传基因就是这么霸道,祖孙三代站在一起,就像能把人少年,中年,老年都看上一遍。 被我斩杀的王家老祖跟傻子二柱子,除了年龄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赵壮看向我时,丁忠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冷笑:“他说的没错,坟地里的鬼魂只是我儿,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识破了老夫的身份?” 赵壮双目圆睁:“老子杀了你!” “住手!”我挥手阻止了赵壮道:“你砍碎了他也没有用。一个有移魂秘法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刀架脖子。” 王家老祖忽然出现,不只是赵壮懵了,就连李语兰也一样没有想到。 我猜李语兰在突然惊变之下,必定不会轻举妄动。在他们双方互有忌惮的这段时间就是我能否翻盘的关键。 我扫了一眼双目泛红的李语兰,对方身上的阴气早已翻滚而起,垂在身边的双手指甲暴涨数寸,犹如鹰爪。却始终按奈杀意没有贸然出手。 她对王家老祖的忌惮还要更深几分。 我挥手示意赵壮退到一边,自己对王家老祖说道:“我能猜到你会潜入地宫的道理。再简单不过。” “你手里有李语兰要的东西,她手里也有你要的东西。你们双方这样僵持不下的对峙了百年,谁也没有奈何谁的本事。” “李语兰能说通赵壮作为内应,打开鱼篓村的禁制,难道,你就能消消停停的待在坟里,不做谋划么?” “打死我也不信,一个谋算了守水营,谋算了七家术士,谋算了李语兰的人,会不动脑子的等在村里不动?” 我的声音忽然一沉:“你早就知道李语兰与赵壮在秘密接触,你心里也很清楚,李语兰不会诚心与赵壮交易,只要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马上就会屠村。” “你一直听之任之,就是为了让李语兰取胜。” “这不可能吧?”老刘头下意识的说道:“水鬼胜了,他能得着什么?” 我摇头道:“这你就想错了。多数人都会在胜券在握的时候放松警惕。聪明的猎手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绝地反击,只要他手里掐着的底牌够强,一定会赢得漂亮。” “王家老鬼其实只是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暗中帮助李语兰取胜。” 我看向王家老祖:“其实,我很佩服你的魄力。你为了让李语兰上当,一下子放弃了所有谋算。万一,你输了呢?” 王家老祖没接我的话茬,只是看着我微笑不语。 我一步步解释道:“赵壮带人埋伏祖坟里的鬼魂时,你明知道,山下就是陷阱,却在推波助澜抹去鱼篓村的所有鬼魂。这是你的第一步。” 王家老祖点头道:“没有赵壮,我也得想办法让他们魂飞魄散,免得有人去地府告状坏了我的好事。赵壮动手,我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赵壮的眼里差点瞪出了血来,要知道,山上也有赵家先祖的鬼魂。 或许,他在动手之前有过挣扎,但是,他的挣扎很快就会被走出村子的执念淹没。动手时就不会再想其他了。 现在呢? 灭魂是一个阴谋。 弑祖是一个圈套。 他等于糊里糊涂的灭杀先祖魂魄,又丢了自己的孩子。他还能压制冲动,已经是他最大的克制了。 我再次说道:“你的第二步,是把远山村卖给了我们。而你自己却在鱼篓村里刺-激李语兰杀人。” 正文 第七十九章驱虎吞狼2 我说话之间给老刘头打了一个眼色,后者死死咬着嘴唇,压住了赵壮。 老刘头也恨王老鬼,但是全场当中唯一能保持理智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了。 王老鬼点头道:“说的没错啊!那个贱婢不杀人,怎么能激起赵壮他们的杀心,只有他们拼了命,才能把你带进来。” 我声音渐渐发冷:“所以,曲家媳妇找水鬼说话,不是在求和,而是在激怒对方。让她杀人对吧?” 王老鬼点头道:“没错!姓李的贱婢,怨气日深,不让她发泄一下。她怎么会轻易放你们进来。” 王老鬼一口一个“贱婢”,李语兰身上的阴气几乎沸腾如水,却又紧咬着牙关一动不动。 我故意说道:“李语兰要龙鱼,你想往里送鬼鼎。可我一直弄不明白,开启地宫的关键究竟是什么?” “我还以为你料事如神呢!原来也不过尔尔。”王老鬼得意笑道:“开启的地宫的关键,就是九尊鬼鼎!” “龙鱼启灵,九鼎唤魂,巨鬼推门,龙宫现世。” 王老鬼念叨的这几句话,其实就是我一开始去做的事情。 用鱼魂给龙首启灵,唤醒龙首,让它挪动一个位置。 用鬼鼎召唤鬼魂,让他推开地宫的大门。 这样一来,水下地宫就能重现人间。 王老鬼说道:“当年设计了地宫的人堪称鬼才,他故意用九尊鬼鼎封锁地宫。就算有人发现这里,也会觉得水下地宫只是封禁之地。” “只有绝顶聪明的人才会想到,那九尊鬼鼎,既是封禁地宫的法器,也是开启地宫的钥匙。毁掉九鼎就永远别想进入地宫。” 王老鬼所说的聪明绝顶之人,无外乎就是他自己而已。 王老鬼面带着几分得色道:“当年我们拿走了八尊鬼鼎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可惜,那个时候,看着的人太多,我自己又没有把握把八尊鬼鼎送进来。就只能想办法把鼎藏起来。” 我冷声道:“所谓的龙鱼找伴儿,也是你说的了?” “当然是!”王老鬼道:“人啊!还得有见识。见识低了,就算有人当面骗你,你都看不出来啊!” “那几个笨蛋,连龙鱼跟蛟鱼都分不清,活该被我骗死!” 老刘头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你不得好死!” 王老鬼横了对方一眼:“我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不好死的说法么?” 王老鬼说到这时,有意卖弄道:“小子,你知道我是怎么骗死了那些人,又把鬼鼎、龙鱼都拿在手里的么?” 我嗤笑道:“你那些把戏看似高深莫测,其实就是雕虫小技罢了!” “你故意让七家在地下开出水道,又在每家下面都挖上一个水池。每隔一段时间,就让龙鱼换一个池子。” “看上去像是显示公平,每家都能看护龙鱼一段时间,谁也不能独占。实际上,你是在要他们的命。” “龙鱼毕竟是灵物,即使被人抓住,身上的灵气也在。人睡在灵气上面,一开始会很舒服,甚至有几分百病不侵的意思。” “时间一长,这种灵气就会积累在他们体内,甚至通过血脉传给后人。” “但是,鱼就是鱼,它身上的灵气不可能直接为人所用,那些术士长期吸收灵气就等于在体内埋下了毒瘤。你只要用某种办法引动灵气,他们就跟服毒自尽没什么区别了!” 我转头看向老刘头:“鱼篓村术士遭劫,是不是都七窍流血,连夜暴毙?” “好像是!我不太清楚!”老刘头虽然是在摇头却把牙咬得咯咯作响。 王老鬼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我再次说道:“我要是没有猜错,你应该把你那六个结义兄弟都灭魂了吧?如果,他们的魂魄都在,你也没办法骗过整个村子。” 王老鬼呵呵笑道:“你可以理解为我送他们去投胎了而已。” 王老鬼正面搏杀未必是六个人的对手,但是他只要先死一步,就能躲在暗处算计剩下六个人的鬼魂。 王老鬼倒背着双手道:“术士暴毙的事情,我不止做了一次。只不过没有那么大的规模而已。” “当你像是守在羊圈外面的恶狼一样,一只只的把羊叼出来吃掉时,你就会发现当一头狼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我讽刺道:“所以,你就又培养出了一头母狼,来给你解闷子对吧?” 王老鬼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我却继续说道:“你当初把李语兰逼得投水自尽。其实就是想让她进入地宫。” “一来,可以制造出一个怨气深重的水鬼,不断找鱼篓村的麻烦,好让人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李语兰的身上,无暇顾及你的那些把戏。” “二来嘛!我觉得,你应该是想让李语兰进来挪动鬼鼎。好把你给放进来。” “只不过李语兰的恨意有了,杀意有了,却没打算让你也进来。” 我说到这时故意道:“我说聪明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疼不疼?” 王家老鬼脸色顿时阴沉到了极点。我却丝毫没有顾及对方的脸色:“其实,我也纳闷,你怎么能放心把一个术士给放进来?你想要的东西,她不想要么?” 正文 第八十章驱虎吞狼3 王老鬼呵呵笑道:“我要的东西,她当然想要。不然她怎么会在这座山洞里住这么久?不过……” 王老鬼话锋一转道:“龙宫里的宝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染指的存在。” 王老鬼看向李语兰之间,嘴角上泛起了一丝冷意。 李语兰早已经双目赤红,却紧咬着牙关不肯开口。 看样子,李语兰是知道王老鬼敢单身进入龙宫,肯定是留有后手,在没弄清对方底牌的时候,李语兰不会轻举妄动。 王老鬼隔空指向李语兰:“这个贱婢,我想让她死,她绝不会生。想让她生,她也死不了。” 我淡然开口道:“你的杀招不就是在李语兰那只手镯上么?用不着故弄玄虚。” 王老鬼脸色微微一变之后,马上又恢复了原先的狂态:“是又如何?除非她肯灰飞烟灭,否则,那个手镯绝对摘不下来。” 我从远山村出来,就一直在想:王老鬼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远山村?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他带我们进远山村,一是要让李语兰觉得王家覆灭,让她放松警惕。二就是让我把那只手镯带给李语兰。 李语兰能引动赵壮跟她合作,自然也能诱惑,甚至威胁别人跟她合作。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生死面前淡然处之,我相信,李语兰不在村里,却对村里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我们怎么到了远山村,怎么得了手镯,怎么带走了龙鱼的尸体,她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将目光扫向李语兰时,对方抬起右手,立掌如刀轻描淡写的往自己左臂上砍了下去,对方的左手连带着那只手镯一起掉在了地上。 李语兰抬头看向王老鬼道:“你说,我脱离不了控制?” “这怎么……”王老鬼惊声道:“你在用尸装鬼!” 尸跟鬼,完全是两个概念,作为术士绝不会用打鬼的办法去对付僵尸,那样做等于是自寻死路。 王老鬼让我带来那只手镯,可以钳制鬼魂,却没办法镇压尸身。 李语兰刚好就是利用了对方把她当成水鬼的心理,故意借自己的尸还了自己的魂,她身上翻滚如潮的阴气,和她一直站在原地不动。都是为了掩饰她身躯上的僵直。 等到王老鬼看出李语兰是借尸还魂的时候,她已经斩掉了那只手镯。 下一刻间,李语兰的魂魄在尖啸声中脱体而出,鬼魂入空形同利箭直奔着王老鬼的方向抓了过去。 李语兰人到中途之间,我手中追魂索也直奔着王老鬼横扫而去:“震魂鞭,魂出——” 王老鬼的注意力全在李语兰的身上,等他想要躲我的追魂索时已经晚了,魂魄被我震飞五米开外。 我手中的追魂索顺势回转,卷住了丁忠的身躯把他扔向了远处的赵壮。后者下意识伸手接过丁忠时,我已经厉声喊道:“你们快走!” 赵壮还没反应过来,两道鬼魂已经掌来爪往的打在了一起,王老鬼尖声叫骂道:“姓李的,你帮那贱婢?” 我冷笑道:“她已经阴魂出窍了,你还在别人体内,这不公平。让你们一对一,才叫公平一战。” 我在说话之间趁势往后退出了几步,抓住赵壮一只手划破对方食指,用他自己的血在他眉心上画了一道符文:“跟着这道符文的感觉走,你儿子没死,你就能找到他。我估计,他们应该在这座山洞,找到人,马上走。快——” 赵壮本能喊了一声:“那你呢?” 我笑道:“我走了,谁给你们挡水鬼?快走!” 我话一说完,飞快的跑向了主鼎。 我早就看见主鼎上刻着铭文,要是我没有看错,那应该是用上古巫文记录的咒语。 上古巫术虽然已经流失了大半,但不代表这世上没人会用巫术秘法,鬼八就是巫术高手,我也尽得了鬼八真传,只要鼎上铭文不太复杂,我就能在短时间内念出咒语。 我蹲身去看巫文的当口,王老鬼已经急声喊道:“贱婢……不,语兰,咱们别打了。我们再打下去只能让姓李的占了便宜。” “他来鱼篓村是为了抓你进地府,我们两败俱伤,不是等于让他占了便宜吗?” 李语兰对王老鬼的挑拨充耳不闻,下手也一次比一次狠辣! 王老鬼在节节败退之间又大声喊道:“李先生,你不是要那贱婢的魂魄吗?我们联手如何?” 王老鬼看我没有反应,马上开口威胁道:“姓李的,你给我想清楚,我们联手对谁都好,要是真把我给逼急了,我就跟这贱婢同归于尽,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 正文 第八十一章龙宫开启 王老鬼连番威胁之下,我的口中忽然冒出一串诡异晦涩的巫文,巫咒涌动的声音,片刻之间就传遍了整座山洞。 九尊鬼鼎随着巫文同频震荡,金鼎之声响彻四野。 水中鬼魂全部跃水而出,立在空中齐声咆哮。 阵阵鬼啸很快就汇聚成了一个声音——上古巫文。 鬼鼎背后的龙头也开始在鬼啸声中缓缓调转了方向,龙宫大门正式开启。 我还没看清龙宫内部的情形,一声犹如龙吟般的巨响便从龙宫大门当中呼啸而出。 下一刻间,龙宫大门的四周便是疾风乍起,形同飓风般的气流也在风吼声中向龙宫当中倒冲而去。 我双脚紧紧扎住地面,身形却仍旧不由自主的在向门中移动。 无数鬼魂从我身边穿行而过,却在龙宫门前炸成了磷火。 一开始,惨绿的火点仅仅停留了一刻就在风中一闪而逝。 转眼之后,无尽磷火汇聚成的几道绿焰,就像溪水入海般源源不断的涌向龙宫大门。 再过片刻,龙宫之门就被绿焰完全封锁,抬眼看去前方就只有一面绿火狂燃的地狱之门。 我还在勉力控制着身形,王老鬼已经从我身边飞来,我仅仅是一扬手臂,对方就抓住了我的手腕:“你个王八犊子,没有你,老子怎么能功亏一篑,你不得好死!” “滚!”我翻手之间掌心火光乍起,犹如雷鸣般的声响从我五指之间爆炸开来,王老鬼当场被我炸得四分五裂,残余的魂魄也被卷进了龙宫大门。 我的一记“掌-心-雷”虽然炸翻了鬼魂,自己也被气流拖拽着划出几米开外,险些落进了门里。 我的脚步还没站稳,就听见赵壮他们拼命的叫喊道:“李先生,你稳住。我们马上过来救你。” 我侧眼之间却看见李语兰的魂魄向我飞了过来,我伸手抓住对方鬼魂之间,李语兰忽然露出一丝冷笑:“你上当了。” “你也上当了!”我双脚忽然离地,在龙门疾风的推动之下纵身而起,直奔龙宫大门冲了过去。 “李先生!”老刘头的喊声里已经带起了哭腔。 我人在半空当中用内力传音道:“带着你们的老婆孩子快滚,别给我添麻烦。” 我话音一落,双手同时护住了李语兰的魂魄,整个人像是形同乳燕回巢直接没入了龙门当中。 我双脚还没站稳,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千斤石闸的落地声响,原本还在震耳疾吼的风声戛然而止。 龙宫四周的灯台在没人触碰的情况自行燃起。 灯火齐明之间,我也看清了龙宫的全貌。 所谓的龙宫只不过是一座空旷大殿,我所在的位置刚好是正对殿中宝座,我身边两侧却是一根根悬挂着铁铐的石柱。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被我扣住的李语兰:“这就是你要找的龙宫!” 李语兰的脸色也变得一片铁青:“这不可能是龙宫……这里肯定还有机关,你放开我,我要找机关。这里肯定有宝藏,肯定是一座没被占用的风水宝地。” 我之所以会跟着李语兰进来,就是因为我弄不清跟我说话的究竟是不是李语兰的地魂。 人的三魂离体之后,天魂肯定要归于天路,没谁敢去跟天道争夺天魂,所以天魂不会被困住,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归位。 地魂、人魂却容易被囚禁于某处。 李语兰的地魂没有回归地府。她死后尸体一直都在龙宫之外,无坟无碑也没人去立灵牌祭奠,人魂自然也不会徘徊于坟冢之间。 我一直弄不清楚,李语兰的地魂到底有没有跟我碰面! 我死死扣住李语兰的手腕:“你别想走了,这里现在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只能属于我!” “无赖,强盗!”李语兰尖叫道:“我在这里守了那么多年,费尽心机才打开了龙宫,你凭什么抢夺?” 我冷笑道:“就凭你在我手里!如果,我在你手里的话,你也可以抢我的东西!” “你……”李语兰话没出口,我的右掌已经扬上了半空,掌心当中火光吞吐,雷声鸣动之间,缓缓向李语兰的头顶压落了下去。 “掌-心-雷”听起来并不像什么法术,却是实实在在的道家秘法,练到极致之处就算降妖伏魔也不在话下。 李语兰眼看着掌-心-雷在向下压落之间,飞快喊道:“你是要抓我的地魂回地府吧?你的掌-心-雷落下来,你就完了!”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李语兰不是说她要完了,而是说我要完了! 地府的任务当中还有其他的隐秘么? 正文 第八十二章互赌输赢 我冷笑之下手掌再次压落:“你知道的不少嘛?那你应该知道,地魂不归,阴阳使有权斩鬼吧?” 我纯粹是在胡说八道,按照阳间的规矩:囚犯逃脱,差役有权将其就地正法。 但是,阴间没有这样的规矩,鬼魂逃脱,鬼差只能缉拿,不能斩杀。 不把地魂带进地府,就等于让他逃脱了地狱刑罚,这对鬼魂而言,有可能是一种幸运。 十八层地狱,是真正能让鬼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远比一刀斩首可怕得多。 李语兰眼见我的手掌击落,吓得惊声尖叫:“就算是黑白无常也不能轻易斩魂,你是阴阳使,就得遵守地府铁律。” “哦!”我故作惊讶道:“那我换个说法,我是阴司锦衣卫,这回还跟我谈地府铁律么?” 李语兰的脸色剧变之间,身形拼命往后一挣,像是从自己身上撕出一道人影一样,硬生生把自己的魂魄撕裂开来。 眨眼之后,我就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李语兰,浑身颤抖着站在了我的面前。 合魂? 我没想到李语兰竟然能够合魂,把自己的地魂藏在了我的眼皮低下。 李语兰顾不上神魂分裂的剧痛,扔掉了自己的人魂,地魂抽身飞向了宫殿中间的宝座。 我抖开左手上的追魂索,在人魂身上连缠了几圈,把锁扣上抛向一根石柱。 追魂索上的龙口在掠空疾飞之间,龙口怒张不偏不斜的咬住了柱子上的铁铐,将人魂吊在空中。 我缓步走向了大厅中间石椅时,李语兰森然说道:“姓李的,我已经坐上了龙宫宝座,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抓我回地府?” 我一步步走向对方:“李语兰,我真怀疑,你和王老鬼是不是术士?连地牢跟地宫都分不清楚,花了上百年自寻死路,真是难为你们了。” 李语兰冷笑道:“姓李的,你不用在那里胡说八道了,我占据了龙宫宝座,就是龙宫之主。你就等死吧!” 李语兰背靠座椅单手上扬,并指如剑指向门外:“十方风水听我号令,此为龙宫,我为龙王。” 风水杀阵? 我没想到李语兰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术道当中会看风水,会布风水局的人比比皆是。但是,能调动方圆数百米,甚至数华里之内的风水之力化作杀阵的人却寥寥无几。 能做到这步的人,必然是风水一道上的绝顶高手! 李语兰有这个本事? 我脑中念头刚起,就听见龙宫门外炸开一声巨响,紧接着滔滔水声便在门外不断传来。 李语兰的风水阵是在龙宫之外,刚才的巨响就是她在调动水流冲击宫门。 李语兰的眼珠通红的喝道:“姓李的,你不是说这里不是龙宫么?我马上就水淹龙宫,把你化成水鬼!” 我倒背着双手冷声笑道:“其实,你已经看懂了,这不是什么龙宫。只不过,你不想承认罢了。” “不然的话,你怎么早不调动风水大阵,水淹龙宫?那时候,你是怕大水毁了龙宫宝藏吧?” “现在怎么了?觉得龙宫没什么用了,准备水淹龙宫泄愤了吧!” “闭嘴!”李语兰狂躁之下,手印连换了数次,门外水声冲天而起,犹如撞木冲城般的巨响轰然而至。 我却悄然调动阴气,压落自己身上生机,犹如鬼魂般的站在了大殿当中。 按照主鼎巫文上的说法,这里是一座监狱,有监狱就必然要有狱卒,李语兰这样折腾,守卫监狱的狱卒很快就会出来,我可不想去替李语兰挡灾。 门外水声好像鼓点一样疯狂传来之间,我也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等我循声看过去时,一尊身穿黑色符文皮甲,身高超过两米的武士拖动一只长矛,走上了两排石柱之间的直路,面对李语兰停了下来。 我站在侧面用口型说了一句:“你完了!” 李语兰面对甲士的一瞬间,双手同时按向石椅,门外水声轰然而起,那应该是风水大阵的最后一击。 如果,地牢石门坚持不住被水流击碎,外面的江水就会以万马奔腾之势长驱直入,地牢中任何一个角落都躲不过江水排山倒海似的冲击。 危机一旦来临,我就算不在江水的冲撞之下粉身碎骨,也躲不过李语兰这种水鬼的追杀。 唯一能化解危机的办法,就是我出刀斩杀李语兰。 我双手背向身后触碰到刀柄的瞬间却停了下来。 李语兰故意引我出手,我现在出刀就等于是站在了她和甲士的中间。 黑甲武士必然要把我当作目标。 她在赌我,出手! 我也在赌她,停手! 正文 第八十三章借法万古 我停手之后就看见李语兰的眼角余光频频向我扫来。 她开始慌了! 我手握着刀柄屏住呼吸的瞬间,黑甲狱卒手中长矛指向石椅。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了那支长矛的全貌,那支不知道被埋葬了多少年头的兵刃已经结上像是石头一样的外壳。我却仍旧能够感觉到长矛上传来的杀意。 我的目光锁定了长矛的瞬间,黑甲狱卒脚下猛然发力向前狂奔而去。 对方虽然是奔跑,长矛上带起的风声却是尖锐刺耳。原本贴在长矛上的外壳,也在疾风当中纷飞而起,隐匿千年的神兵重现了人间,杀气冲销,锐意逼人。 黑甲狱卒还在五米开外,长矛上爆出的豪光就已锁定了目标。 前一刻间,还在调动风水之力的李语兰,像是被寒芒钉住了身形,保持着双手结印的姿势,坐在石椅上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长矛刺向了自己的双手。 眨眼之后,长矛的尖锋就已经碰到了对方的手指。 矛尖,指尖相撞的一瞬,李语兰的手指就像是被放进了烈火中的白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融化,眨眼间便消失了大半。 狱卒手中长矛向对方手掌推进的瞬间,白昼、子夜同时出鞘,双刀暴起杀意,立刻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黑甲狱卒骤然转身,手举长矛向我指来。 白昼、子夜刀柄上的鬼手也在此时十指齐张。 我把双刀一上一下往中间合拢之时,两只鬼手握在了一处,两把弯刀瞬时间合成了一只形同太极,黑白缠绕的刀轮。 “刀合阴阳——太极斩!”我怒吼之间,双手轮动,侧向推出,手中刀轮凌空滚动之下,刀芒暴涨十倍,直奔黑甲狱卒飞旋而去。 阴阳变换,黑白互转的刀光在劲气的呼啸声中,与长矛相撞一处,又在漫天崩飞的火星当中尖啸入空。 狱卒手中的长矛仅仅是偏移了几尺,我的阴阳双刃却在对方的重击之下,直奔地宫天棚飞旋而起。 棚顶岩石在刀轮锋刃的带动之下肆意倾落之间,狱卒手中长矛也指向了我的眉心。 携带着锐意的寒芒,向我身前逼进的当口,我已经咬破了食指点向了自己的眉心:“借法万古,后土降临!” 巫门秘术,讲究借力而行。 我能用秘法借来后土之力,还有与黑甲狱卒一战的可能! 一旦我的秘法失效,单是对方手中长矛就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狱卒长矛疯狂推进之间,我只觉得一股来自上古的力量,犹如泰山压顶般从天而降。我猝不及防之下,右腿一曲单膝跪在了地上。 后土掌握着幽都的上古大神,她的力量只有修为达到大巫以上的巫门正宗传人可以承受。 我只是从鬼八那里学到了一部分巫术,根本无法接引后土之力入体,神力一到我便是首当其冲的被压得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黑甲狱卒也手拄着长矛单膝跪地,低下了头去。 黑甲狱卒不是巫门后裔,就是巫门炼制的傀儡,对上古神力有着与生俱来的畏惧,神威降临,他必然会像是最为虔诚的信徒,跪倒下来,俯首听命。 更何况,他只是看守地底囚牢的狱卒,而我借来的还是掌管幽都地狱的后土神力。 狱卒即使明知道危险,也得跪倒俸神。 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我在神威之下奋力抬头看向空中刀轮,右手猛击地面,借力扬手对准刀轮两指向内飞快挑动:“收——” 高手御刀,共有四重境界,我已经达到了第二重以气御刀的巅峰,却只触碰到了以意御刀的边缘。只能是在短时间内控制弯刀舞动的方向。 我怒喝声起之间,已经卡进石缝中的刀轮呼啸而下,直奔狱卒脖子疯狂斩落。 跪在地上的黑甲狱卒,虽然感到杀机来临,却仅仅是稍一挺身,马上又低下了头去。 刀轮碎骨之声齐着狱卒双肩一扫而过,带着暗红色的血迹切入地面,狱卒人头也滚落在地。 我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就觉得压在我身上的神威忽然减弱了几分。 我不仅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是心底猛然一沉。 巫门借法,讲求的是一种交换。 巫师借助神明的力量必须献祭一定贡品。 刚才,我强行借法。 现在,该是我献上祭品的时候了。 我头带着冷汗站起身时,坐在石椅上的李语兰哈哈的大笑道:“我们究竟谁不是术士?你不准备祭品就敢借用神明之力,你拿不出大神满意的祭品就等死吧!欺骗神明,你会死得比下了地狱还惨。” 正文 第八十四章带走地魂 李语兰说的没错。就算是纵身侍奉神明的大巫,也不敢跟上古大神讨价还价,说出容后相报的话来。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半路巫门传人? 可是,这座地宫里有什么能拿来献祭的东西么? 除了,那个狱卒的尸体,就剩下两道残缺不全的魂魄和一个活人了。 李语兰哈哈笑道:“姓李的,你拿什么献祭?拿你自己么?你真该考虑拿你自己献祭,最起码,你不会魂飞魄散啊!” “你放心,你死之后,我马上会斩了你的三魂,让你死得毫无痛苦,也死得不能再死。” 我猛然站起身来,冲向挂着李语兰人魂的石柱,收回追魂索,把李语兰的人魂给抛向了天空。 人魂入空,我马上跪倒在地:“我愿以一道人魂以及九尊鬼鼎献祭大神。” “你拿我的人魂献祭!”李语兰的尖叫声没落,天空当中裂开了一道缺口,飞在空中的人魂像是被风吸走的蝴蝶,虽然是在拼命挣扎,却无何奈何的被吹进了那道裂口。 人魂一去,神威消散。 我反手一记追魂索把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李语兰给捆了起来,自己才瘫倒在了地上。 从黑甲狱卒出现,我连续三次出手,每一次都看似轻松,实际上却把我的内力、体力甚至以精神之力全都消耗一空。 如果,再让我出手一次,我恐怕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 我躺在地上恢复体力的当口,李语兰却尖声叫道:“姓李的,你抓了我,自己也出不去,没有我帮你,你就等着被活活困死在这里吧!你放开我,我可以……” “把嘴闭上!”我不等她说完就强行打断了对方:“老子要睡觉!” 我说睡觉就真的睡了过去,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了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在那抽泣的李语兰。 我爬起来先去看了看黑甲狱卒的长矛,那可是个好东西。 可惜,黑甲狱卒被斩首之后,不知怎么化成了灰烬,他身上的黑甲,手里的长矛都已经成了煤灰一样的黑沫。 看样子,上古巫神是不打算让巫器留在人间,才毁掉了两件重宝。 我想了半天从背包里找出防水袋把巫器化成的粉末装了起来,这东西应该有不小的用途。 等我收拾完东西,去拽李语兰时,她却哀求道:“李先生,没有我,你真的出不去,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保证能带你出去!” 我抓起追魂索拖着李语兰就往外走:“鬼鼎没了,囚牢空了,外面最多是水深一点,还能把我怎么样?” 李语兰再次说道:“我这里有一本风水大能留下的秘术,我可以给你。” 我头也不回的说道:“那东西我拿着没用,再说了,我只要找到你的尸体,还找不到秘籍吗?你拿我的东西求我?这个有点说不过去吧!” 李语兰忍不住骂道:“强盗!” “说对了!”我对强盗、土匪这些词没什么太大反应,把我教出来的就是九个江洋大盗,他们能给我讲什么仁义道德吗? 况且,术士抢鬼早就是术道上的惯例了,除了倒斗开棺这些事儿之外,术士无论是抓鬼驱邪,还是斩妖除魔,看着好东西肯定要顺手带走,不然术士吃什么,喝什么?我还用得着跟一个被我抓住的鬼魂客气么? 我在地牢大门附近转了两圈,就找到了李语兰的尸体,毫不客气的拿走了那本风水秘笈,我对修炼风水秘术不感兴趣,但是这东西能卖大价钱,傻子才不要! 我把李语兰从水里拖出来之后,她也知道自己的末日快要到了,幽幽说道:“李先生,你知道当初他们是怎么逼我,我又为什么要杀鱼篓村的人吗?” 我随口道:“无外乎是拿着你的孩子逼你做事。还能有什么?” 李语兰已经死了,她拼命想要进入龙宫,无非就是和王老鬼一个想法,把自己葬进去,让自己的后人能封候拜象。 我要是没有猜错,她的原配应该不是王家人,除了王家之外她另有子嗣,否则,她也不会下狠手杀人了。 李语兰哭诉道:“当年,我只是跟我爹路过这里,他们就杀了我爹,霸占了我,就因为我是捞尸人的传人。我丈夫找到这里,也被他们骗走了。我就这样被他们关了好几天。王家人天天打我,糟蹋我,还威胁我要用我的血咒死我的孩子。” 我看向了李语兰道:“据我所知,捞尸人没有女人吧?” 术道上不少行当都对性别有所要求,有些事情男人能做,女人却不能靠前;有些事情女人能做,男人却只能看着,一旦弄错了就是赌命。 李语兰是在骗我不成? 正文 第八十五章你快死了 李语兰道:“我的水性传至捞尸人,我的命格也是属于阴命,可以捞一些比较特殊的实体。所以,我能下龙宫。” 李语兰话音一转道:“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些,我是说他们把我逼死,我有权找他们报仇。难道,我报仇也不行么?” 李语兰也是术士。 术道中人畏惧律法,但是无视律法。江湖恩怨,更习惯于江湖了结。李语兰能理直气壮的说出报仇,正是因为她也相信江湖道。 我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和鱼篓村之间的恩怨,跟我没有关系,我在术道不是判官,在俗世也不是法官,没心思去给你断什么对错,我只负责抓你。” 我声音一顿道:“其实,你应该谢谢我。我把你送进地府,你那些仇人的地魂也在那里,你正好可以去找阎王爷告状。你放心,地府判案非常公正,阎王也讲人情,他会同情你的。” “你这个王八蛋!”李语兰看我油盐不进,终于破口大骂道:“你是狼心狗肺,还是铁石心肠?你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我转头道:“多骂一会儿,我一定跟鬼差好好交代一下,等你进了地府,先抽烂你这张嘴。” “姓李的!我咒诅你不得……”李语兰骂声还没出口,我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李语兰被我一巴掌扇到了几米开外,半边脸差点被打得稀烂,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冷声道:“别以为我只会抓鬼,不会打鬼。不揍你,是觉得你有几分可怜。蹬鼻子上脸,小心我让你连话都说不出来。” 斩鬼,抓鬼,打鬼是三个不同的概念,术士打鬼其实就跟打人差不多,能让他疼,能让他伤,却不会要他的命。 我拖着李语兰走到树林里,在两棵树中间画了一个十字,人为的弄出了一个十字路口,在路口旁边点起了三炷香来。 没过多久,黑白无常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白无常笑眯眯的说道:“不错,这么快就抓住了地魂,比我想象的要好。这次任务有什么感触?” 我低头道:“弟子做的不好,请祖师爷点评!” 黑无常脸色一沉:“滑头!花里胡哨。” 白无常的笑意更甚了几分:“你不是在求我们指教,而是有些事情知道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想让我们先开口,好让你确定某些猜测。说吧!我们听着!” 我组织一下语言道:“这次任务是祖师爷对我的一次考验,或者说,是一场考核。两位祖师就是主考官,我的整个任务,你们全程在场。” 白无常的笑意更胜了几分:“何以见得啊?” 我回答道:“因为那队阴兵,阴兵容易被说服。但是,我们沉船之后他们并没杀进来索要好处,这就说明有人组织了他们。” “李语兰做不到这点,王老鬼也没这个本事,只有两位祖师可以!” “还有就是两位祖师故意增加了任务的难度,地府未必能掌握李语兰的去处,但是肯定掌握着鱼篓村术士一生的功过。如果,两位给我的资料更全面一些,我不会绕出这么大的圈子。” 白无常点头道:“不错!我为了试试你有没有真才实学,特意压住了那些阴兵,也压缩了应该给你的信息。” “你的表现虽然有些稚嫩,甚至有些地方还是靠了运气,但是总体上也算可圈可点,不错!” 黑无常再次说道:“滑头!” 白无常笑了笑:“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再次回答道:“两位祖师给了我任务,却没告诉我任务的根源。” “世上没入地府的鬼魂何止千万,为什么一定要找李语兰的魂魄回来?” “如果,真像是二位说的那样,必须凑全三魂,我斩杀了那么多的人魂,为什么没人阻止,甚至连阴兵都对我的做法不闻不问。” “地府要找李语兰,肯定是因为她的地魂有特意之处,或者说,她是天道……” “闭嘴!”黑无常不等我把话说完就强行打断了我的话题,他是不想让我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白无常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李语兰确实有特意之处。这样说吧!除了任务的目标之外,其他魂魄尽可诛杀,有人阻止,尽可正法,无论你杀人还是杀鬼,只要不是滥杀无辜,都不会列入地府刑罚。” 白无常继续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关键,我不妨告诉你一些事情。” 黑无常开口道:“这合适么?” 白无常冷笑了一声:“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其他人都在做,我们又何必墨守成规?该让他知道的事情,给他透露一些,对他会有好处。” 白无常看向我道:“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快死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阴间巡抚使,阳间借命人 我猛然抬头之间,白无常缓缓开口道:“你在生死簿上的寿命,只写到了你出师之前,也就是说,你在几天前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白无常话锋一转道:“不过,地府却允许你借命。你想活着就得接受阴司密令,替地府缉拿地魂。” “你每完成一个任务,地府都会给你相应的寿命。反之,鬼差就不是过来接鬼,而是过来接你。” 白无常一指李语兰道:“比如说她:她的地魂被列入了玄级密令,可以换十年寿命。但是,你献祭了她的人魂,就只能按黄级密令的规格,换五年寿命了。” 白无常解释之后,我才知道,地府发布阴司密令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黄级寿命五年,玄级十年,依次翻倍类推,天级密令可以换四十年寿命。 地府会根据任务完成的情况酌情扣减任务的奖励,黄级一等是五年寿命,黄级三等就是一年。任务失败不仅不给奖励,还要扣除过去的奖励。弄不好就是术士一命呜呼。 我听完之后忍不住问道:“地府为什么不自己抓捕地魂?” 白无常道:“因为,地府在上古时期与阳间达成了约定。地府不问阳世是非,术士不理地府之事。” “你是术士,应该知道鬼差在接不到鬼魂的时候,会直接回地府复命吧?这不是鬼差在偷懒,而是因为逃走的游魂野鬼,应该归属人间术士来处理。地府不再插手。” “无论术士是把那些游魂送进地府,还是就地斩杀,地府都不会多问。” 白无常声音一顿道:“这就是地府需要你们这类人的原因。” 我马上抓住了白无常话中的关键:“祖师的意思是,替地府做事的人,不止我一个?” “当然不是!”白无常道:“地府需要抓捕的地魂何止千百,凭你一个人够用么?” “地府诸神,除了十殿阎罗之外都在阳间留有道统,五方鬼帝,四大判官,牛头马面,十大阴帅,还有我们兄弟都有弟子在人间行走。那些术士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就是向地府借命。” 白无常道:“当然,你也有权拒绝为地府做事,好好享受完你五年的人生。” 我苦笑道:“我有拒绝的可能吗?” 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也有太多的愿望没有完成。 如果,我现在是七老八十,或许还会像白无常说的一样享受人生,回归地府。可我只有二十岁。 很多年之后,我跟人说起当时的情景时,那人跟我说了一句话:人就不能有欲望,有了欲望就得为了它去一路打拼,或是实现,或是死心。 那时候,我差不多就是如此!我爸的去向,师父的归处,哪一样,我不得不去找?哪一样我能放得下? 白无常点头道:“很好!这块令牌你拿好!” 我从白无常手里拿过令牌仔细一看,上面竟然写着:“阴司巡抚使” “这是一个官职?”我看向白无常时,后者微微点头道:“有名无权的官职。” “这个身份只是代表着,你归地府管辖而已。哪怕你阳寿用尽,在没有得到地府正式命令之前,鬼差也无权拘拿你的魂魄。” “此外,它还有两个小的作用,第一个作用是在你向地府借兵的时候,可以不给对方任何好处。前提是,你借兵的理由必须按规矩来。” “第二个作用就是,你可以要求鬼差帮你收拾首尾,比如,你杀人之后,帮你毁尸灭迹之类的事情。我们阴司的人,在阳间被抓了判刑,地府的面子也不太好看。” 白无常话音一落,黑无常就接口道:“巡抚令不是随便发的,你之前要是没通过我们兄弟的考验,你必死。” 我郑重的把令牌收起来之后,才开口道:“如果,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上了其他巡抚使,能不能杀人?” 我问这句话,不是因为我凶横霸道,杀心太重,而是因为江湖就是争夺利益的地方。 我想活命,别人也不想死,抢夺寿元的事情必然会发生,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不能出手反击,还不得活活郁闷致死。 白无常大笑道:“放手去做,放手去杀。那些人知道护短,我们兄弟的传人也不能吃亏。你有本事屠了那些人的道统,自然有我们兄弟出面给你斡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毕竟,我们兄弟在人间的道统,就只有那么三个传人,我们不护着你,谁来护着你们?” 三个传人? 我,我师父,还有一个人是谁? 正文 第八十七章落脚之处 我还在琢磨着师父有没有起他传人的时候,黑无常忽然说道:“注意那两个人。” 白无常沉吟道:“那两个人的弟子也在人间行走,杀他们还是个麻烦,不过嘛!他们只能互相残杀的可能性还真不大!再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同宗同源吧!” 白无常像是在自言自语:“真要是打起来,不太好办!那几个人都是出了名的护短。” “也不对!那几个人护短,但是也讲理。李魄占理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白无常最后有些懊恼的说道:“不管了,阳间是非,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吃了亏算他们两个本事不行!” 白无常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常态:“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以后你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好好相处!” 白无常对着远处招了招手:“叶阳过来!” 我顺着白无常招手的地方看了过去,果然看见那边走过一个人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叶阳,但是,我不喜欢他! 个子倒是不矮,一米八的身高跟我差不了多少。 皮肤太白,比女生的皮肤还细嫩! 长得太漂亮,尤其是那眼睛看着有光,换成女生还行,一个男的长那么长的睫毛,是不是还得修一下? 衣服很干净,从头到脚的白衣,一尘不染,可他穿着西装,这装束能跟人动手,不怕把裤子撕开? 一个男的,还留长发?就不怕动手的时候,让人薅住头发按地上? 总之,不对我胃口! 对方走过来之后,向我抱拳道:“我叫叶阳,阴阳一脉,阳脉传人。” “阴脉传人李魄!”我腹诽道:就连名字都八字不合,我名字有鬼,他有阳气,谁克谁来的? 白无常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扫了几眼:“不错!挺合得来!” 老眼昏花了,绝对是老眼昏花了,怎么就看出我们合得来? 白无常并不知道我在肚子里抱怨,仍旧笑眯眯说道:“你们两个继承了我们兄弟的道统,就得打出我们的招牌。亲如兄弟,生死相随,是应有之义。” 还生得同室,死得同穴呢? 白无常再次说道:“叶阳喜欢穿白衣,你就穿黑衣吧!以后出去,一看就是我们兄弟的传人。” 我赶紧说道:“我不习惯穿西装,穿那个我没法动手了。我喜欢穿野战服。” 黑无常面无表情:“颜色对上就行!” 白无常又在我们身上看了几眼:“说的对,颜色一样就行。以后你们兄弟多亲近,我们先走了。” “我们兄弟很忙,以后有什么事情不会亲自过来,我们会派一个人跟你们联络,你们先找个地方落脚。等到阴司再发密令的时候,他就会去找你们。” “我们走了!”白无常抓过李语兰的魂魄转身就走。 “恭送祖师!”我在微微鞠躬,叶阳却毫无反应,就像是看两个路人。 我送走了黑白无常,才转头对叶阳说道:“走吧!兄弟,咱们也别站着了,我还有事儿没处理完呢!” 我说有事儿,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去看看鱼篓村那边怎么样了。 等我从树林里走出去之后,才看见赵壮带着一群人站在一座刚修好的坟茔前面摆祭,赵壮摆好祭品,拉过一个孩子:“虎子过来,跪下给恩公磕头。” 我顺着赵壮手指的方向一看,那墓碑上竟然写着:“恩公李魄之墓!” 他们这是以为我死在了地牢里了? 也对,我刚才往回来的时候就解开跟赵壮他们之间的主仆约定,他们以为是我死了。 赵壮看着虎子磕了头才哑着嗓子喊道:“恩公救了我们村子。自己却留在了水底下。”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将来出去之后,遇上了恩公李魄的后人,有多大力就出多大力,你逢年过节拎筐鸡蛋过去看看也叫情谊,谁要是不理不睬,那就是对不起恩公的情谊,我赵壮子第一个不答应。” “上酒!祭奠恩公!” 赵壮带着人把酒碗高举过顶,倒在了地上:“烧纸,送恩公!” 赵壮把人救回来了就好,我也没心思去看他们祭一座空坟,悄悄从树林里退了出来。 等我走到鱼篓村背后的岔路口时,却看见老刘头坐在那里抽烟,他一见我来了,马上站了起来:“李先生,我等你半天了。” 我笑道:“他在那边给我上坟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死?” 老刘头笑道:“你这样大本事的人,能随便就死了呢?他们信了,我可不信。我觉着,你肯定能回来看看,要走的时候也会从这边出村,就在这儿等着了。” 我饶有兴趣的问道:“你等我要干什么?” 正文 第八十八章谁听谁的 老刘头笑道:“李先生,我是觉得,自己这辈子没出过村子,想要出去走走。可我出去就没什么认识的人,我思来想去就只认识你了。” “我别的做不了,但是端茶倒水,烧火做饭什么的倒还行。我给你当长工怎么样?我不要工钱,管口饭就行。” 老刘头没提什么报恩,只说要帮我打工。可我知道,他来就是为了感谢我救了村子。 反正,我也要找个落脚的地方,将来出去做任务,家里总得有个人照应,老刘头为人实在,我也放心。 我点头道:“你跟着我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别叫我李先生,我听着不习惯,你叫我李魄就行。” “哎哎……”老刘头乐了,背上包裹就跟在了我后面。 老刘走出几步才说道:“李先……李魄啊!你不带上壮子他们?他们可都是好手,他们都念着你的恩情,将来能帮你不少。” “不了!别说我对他们没恩,就算有,恩这种东西说不定也能变成仇,还是别让人记着的好。”我能带着老刘头是因为他对未来的要求不高。 但是,赵壮不同,赵壮是个有野心,也下得了狠心的人。 他一开始的时候或许会安心跟着我,等到有一定的实力,必然不会甘心屈居人下。这样的人用好了虽然是一把利刃,但是也得有压制对方野心的实力。 我又没有称雄的心思,何必给自己弄一个有能力,也有野心的手下。 老刘也明白我的意思,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从鱼篓村出来的路上就在想该找什么地方落脚。 有些事情不能想,仔细一想就变味儿,我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发现自己有点被师父教傻了,九鬼干的都是打家劫舍,图财害命的勾当,我师父就教了我怎么斩鬼降妖。 我想落脚,最多就是找个地方住下等着任务。可是地府光给任务,不给钱啊! 我在鱼篓村还没弄到钱,下次任务之前,我还能要饭去么? 我想了半天,干脆想出个歪招,先找地方住下,然后找个麻将馆什么的,打上几天麻将,凭着鬼三教我的赌术,我就不信赚不到吃喝的钱。 主意一定,我就开始琢磨叶阳了。 我把俩人带进一家饭店,打发老刘去点菜,自己坐在叶阳对面:“我说叶阳,咱俩虽然是搭档,但是真出任务的时候,只能有一个头儿。到时候,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叶阳淡淡道:“一招定输赢。” “好!”我嘴里好字一出,双目就锁定了叶阳的要害。 叶阳目光平静的与我对视之间,我们两人身上杀意忽然暴涨而起。无形的气势在有限的空间之内疯狂碰撞之下,只有几平米的包间就像是陷入了千军对峙的战场。 气氛之凝重,杀意之强烈,足以让人窒息。 片刻之后,桌上杯碗就开始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剧烈震颤,全场之中只有我和叶阳岿然不动,我们两人的目光却在凌空对碰,身上气势也在节节攀升。 就在我们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老刘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房门的响声就像是发令的信号,引动了我们两人的杀机。 两道寒光暴起对冲之下,实木桌面四分五裂,纷飞而起,两道寒光却在碎开的木块当中直系目标。 空中飞舞的碎木纷纷落地之间,我手中的白昼贴在距离叶阳脖子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叶阳袖中弹出的软剑也已经点住了我的咽喉,剑上寒光幽然闪烁。 我和叶阳同时露出一丝笑意之间,叶阳胸前的钮扣像是被刀削开了一样,斜向裂成了两半掉落在了地上。 我的左手握着子夜的刀柄,叶阳左手也隐隐藏匿着剑芒,他手里还有一把兵器。看上去,他应该有一长一短两把剑。长剑正握,短剑反手。只有真正杀人的剑客才会修炼的逆转双刃。 我没动子夜,他也没出短剑,说是一招,就算没分胜负,我们也没再出手。 我们两个虽然暴出了杀气,却没动杀机,出手极有分寸,又都留着后手,这一招算是平分秋色。 从外面冲进来的老刘头吓得差点被木头绊了一个跟头:“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好么样儿的,咋就动上手了呢?” “我俩闹着玩!”我对叶阳说道:“这次施展不开,等会儿吃了饭咱们再比一次。” “不用了!”叶阳收回长剑:“出任务我听你的,你在鱼篓村的任务我看得很明白,在很多方面,你比我强。你做主,我配合!但是……” 叶阳话锋一转道:“不出任务,你得听我的。” 正文 第八十九章呵呵 我一想:这样也对! 这不就像是军事长官和政委之间的关系,怎么打仗指挥官一眼决定,生活上全是政委安排。 过日子,鸡毛蒜皮的事情多了,有人操心,我干嘛不同意,乐得清闲。 “行,一言为定!”我抬手跟叶阳碰了一下。 叶阳微微点头道:“你先把桌子钱给付了,饭钱你请。” 我开始有点喜欢叶阳了,起码他不是个胡搅蛮缠的家伙 我去交钱的时候,才算反应过来:不对啊!桌子是我们两个人打坏的,为什么我一个人赔钱? 还有,出任务的时候,肯定比过日子时间短啊!这么说,大部分时间,我得听他的啊! 腹黑! 叶阳绝对是个腹黑,蔫坏的家伙! 我上当了啊! 怪不得鬼大告诉我:不管什么时候不能放松警惕,否则,肯定要吃亏! 我被叶阳骗了! 可是,我们已经击掌为誓了,术士击掌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礼节,那是最为简单的术道契约。我一旦违背约定,就会被鬼神追责。 鬼神对术士的誓言和契约,一向极为苛刻,我可不想为了这么点事儿,跟鬼神较次劲。 本来,我打算简单吃点,没想到叶阳点了一桌子全鱼宴。 那家伙吃相倒是挺斯文,可他速度快啊!大米饭拿在手里跟变戏法一样蹭蹭往下下。 我请吃饭,他也不怕撑着。 我这下开始跟他较劲了,一顿饭吃下来,我俩把饭店电饭锅都吃空了,老板特意去同行那借了一锅饭回来! 饭桶,叶阳就是个十足的饭桶,虽然我比他多吃了一碗,但是还是在鄙视他是个饭桶! 比吃饭,我赢了,可我一点高兴不起来,我兜里的钱没了! 叶阳以生活上他安排的名义,把我弄到了省城。在省城里盘下一家宠物店。主要经营观赏鱼和宠物猫,养鱼这事儿老刘头是把好手。根本用不着我操心。 叶阳在养猫,二十多只猫,见了他跟见了爹一样,缠着他不放,却从来不搭理我。 老刘头的鱼卖得不错,没一个月就积累了一批老客户。把别的水族馆生意都给抢了。 叶阳的猫一只都没卖出去,我看他是不打算卖,有顾客上门,他跟查户口似的问人家,经济能力怎么样?有没有爱心?有没有责任心?猫病了怎么办?猫跑了怎么找? 买只猫还得跟他签协议,不想养的时候一定要送回来,他可以原价回收! 这是做买卖?我看他就是想养猫! 养猫的男人,呵—— 我听人说,好养猫的男人都是骚包! 叶阳这货肯定是闷骚。 可是,很多小姑娘还偏偏就吃他这套,都要把他当成神了,一口一个叶哥,叫得那个亲切。 这货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呵呵—— 至于我,叶阳倒是没给我安排什么事儿,我一天闲得骨头缝疼! 天天盼着来任务! 出去跟鬼玩命都比在家对着一群不爱搭理我的猫强。 家里那群猫肯定是被叶阳教坏了,就是不搭理我。 其实,我也喜欢撸猫,问题是那是叶阳的猫,看见我连招呼都不打,扭头就走,它们跟叶阳怎么就不这么老冷,气得我差点想要给猫贴上几道灵符,试试它们是不是被女鬼附身了。 我在家要死要活待了一个月,等来了一个快递,上面写着是我签收,寄件人写的是:聂小纯。 我从来就不认识什么聂小纯,可是快递一再确认了收件人是我。 我莫名其妙的打开快递,那里面一个造型古香古色,外壳却是粉红色的香炉子。 我看到香炉的第一眼就拔出了子夜——香炉上面有灵气流动,这就代表着香炉里有寄灵。 不是香炉本身的器灵,就是有亡灵依附在了上面。 我用子夜轻轻在炉子上敲了两下,就听见有个女孩的声音在炉子里喊道:“敲什么敲?不知道本姑娘在睡觉吗?等着……” “呀呵,脾气挺大啊!”我转身向老刘头喊道:“老刘,把猫砂盆子端来,我先给他装满了,” “住手!”香炉里终于冒出来一个相貌清秀,却睡眼惺忪的灵体。 我上下打量着对方时,灵体惊讶道:“李魄!我找到地方啦?这么快?我叫聂小纯,是阴司派来的联络人。” 我怎么觉得这个联络人这么不靠谱呢? 坐着香炉子被快递送来,关键还是座粉红色的香炉子! 我干咳了两声道:“我就是李魄!你怎么被快递送来了?” 聂小纯理所当然的道:“自己搬家得晚上才能出发,快递要快一些,再说,这个香炉子丑死了,带着它飞过来都丢人!”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正文 第九十章兵分两路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两位祖师爷把聂小纯弄来干嘛? 专门为了让我和叶阳赏心悦目的吗? 我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这个香炉的器灵?” “不是!”聂小纯差点把香炉扔出去:“就这么个破玩意也能衍生器灵?就算能,也只能生出了蝈蝈?” 蝈蝈?对!那东西肚子大,香炉子肚子也大! 聂小纯道:“要不是我没地方住,你以为,我会住在这个炉子里?太难看了!” 我好奇道:“那你是什么神器衍生的器灵?” 聂小纯身上的灵气极为精纯,甚至隐隐带着几分神性。能把她孕育出来的东西,绝非凡品。 聂小纯极为认真的跟我说了三个字:“我忘了!” 我和叶阳面面相觑的功夫,聂小纯已经开口道:“先别管这些,我这次带来了一份阴司密令,寻找死囚赫昊宇的地魂。” 聂小纯道:“按照生死簿记载,赫昊宇寿元可以分为三十和九十二两个寿数。他三十岁的时候有一场大劫。逃不出劫数,三十岁必死,逃出劫数可以活到九十二岁寿终正寝。” “奉命拘魂的鬼差,亲眼看见赫昊宇被押赴法场斩首示众,但是其魂魄没出现在法场之上。” “鬼差复命之后,判官查阅生死簿,发现赫昊宇寿数还在。好奇之下,派鬼差探访,发现赫昊宇正在当时的督军府任职。那之后,赫昊宇再没出现。” 我拿着资料道:“赫昊宇是术士?” 聂小纯摇头道:“地府的生死簿虽然是神器,却不是万能的东西。阳间事阳间管,是阴阳密约的总纲。只有人死之后进入地府,阴司才会详查他一生的功过。地府从没打破过这条戒律。所以,不会给你提供太多的资料。” “所有线索都得你们自己去找,不过,我听说有阴帅的弟子也想接手这条任务,你们要小心对方给你们下绊子。” 我沉思片刻道:“当年斩首赫昊宇的刽子手是谁,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可以查证,给我一段时间。”聂小纯说完就钻进了香炉。香炉里也随之浮起了一阵阴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尊香炉应该是聂小纯联络地府的法器,她是进去找人问话去了。 我趁着这段时间对叶阳说道:“这次任务是两条线,一条在大帅府,一条在赫昊宇自己身上。我估计,那人本身不是术士的话,他被斩首不死,就应该跟那个刽子手有关。你挑哪条线?” “我查赫昊宇那条线!”叶阳想都没想就选择了赫昊宇的线索。 “行!”我点头道:“我去查督军府的线索。” 我在手机地图上找了一下,那里根本没标记督军府的位置,看样子,那地方应该是毁于战火,或者是被夷为平地了。 我站起身道:“我先去督军府那边看一眼,你在这儿等消息。”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督军府竟然还在,只不过门前的门匾换成了第二档案馆。 档案馆的牌子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白漆掉了大半,仅剩的那几块看上去,就像是人头上的斑秃一样处处显得扎眼。 走到门匾跟前就能闻到一股像是发了霉的怪味儿,我刚想仔细看看那门匾的名堂,就听见有人喊道:“兄弟,你是林思涵吧?” 我转头看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已经从远处走了过来,向我伸出手道:“兄弟,我叫张强,就是跟你一块来报到的那个张强。我看名字还以为是个妹子,没想到是兄弟啊!以后咱们就一起工作了……” 我不等他说完,眼中就闪出两道诡芒:“回家休息一个星期,你报到的时间是下星期。把你的通知书,身份证全都给我。这个星期别出门,有人问,就说你记错时间了。” “哦!”张强木然点了点头,转身上车离开了档案馆。 张强走后不久,就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她就是过来报到的林思涵。 林思涵只是礼貌性的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在我前面走进了档案馆。 档案馆里没有开灯,而且静得出奇,林思涵的高跟鞋每迈出一步走廊里都会在走廊里带起一阵回音,听上去就像是三个人在走廊里并肩前行。 我走出几步之后就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趁着林思涵不注意在地上跺了一脚。 我跺脚的声音把林思涵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地上有虫子!” 林思涵瞪了我一眼,加快脚步往二楼走去。 我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我刚才那一脚没有回声,刚才是真有人在跟着我们走。 正文 第九十一章第二档案馆 我快步跟上了林思涵:“等我一下!我有事儿要说……” “你又要干什么?”林思涵不耐烦道:“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吗?我不是幼儿园的老师,你也不用想着引起我的注意。我还要报到,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我刚想动用鬼眼把林思涵弄走,就听见二楼馆长办公室里有人喊道:“外面是谁啊?” 林思涵一扭头推门走了进去:“你好,我是来报到的林思涵。” 我进去的时候,林思涵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我的目光直接落在办公桌后面那个穿着灰布西装的人的身上。 对方的头发白了大半,看上去怎么也得有六十来岁了,按照这个年龄他应该已经退休了,怎么还在档案管里工作? 对方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你就是张强吧?坐!我叫王博,是馆里返聘的档案编修。馆长不在,我负责接待你们。” 老王说着话叼起一支没有过滤嘴的烟卷,我往他烟盒上看时,对方却用手攥着烟盒,把烟揣在了兜里:“我的烟不好,就不给你发了。” 我从兜里掏出烟来:“好几年没看到这样的烟卷了,咱俩换一根儿?” 老王把自己手里的烟递给我,才把我的烟给点了起来。我不动声色的把那根烟收进了兜里。 老王吸了口烟在那里神秘兮兮的说道:“咱们这个档案馆,是当初督军府改造过来的。当年死过不少人那!” “你记着,以后加班千万不能超过十二点。不到十二点的时候,赶紧回值班室去,把门锁好了。听见什么动静也别开门。你要是在这里出事了,我们还得报工亡,麻烦着呢!” 我听得面无表情,跟我一起报到的林思涵妹子却被吓得脸色发白。 老王看我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小张,你可别不信。” “这个档案馆邪乎着呢!以前死了好几个人了。你可听清了啊!过了十二点,千万别在楼里溜达,知道么?” “知道!知道!”我嘴上答应着,眼睛却一直在盯着老王嘴里的烟看。 人抽烟跟鬼抽烟不太一样,人在吸烟的时候是往嘴里吸气,烟卷的火头儿下得很快,烟瘾大的人,一两分钟就能抽一根烟下去。 鬼抽烟,是让烟自己着,就跟鬼蹲香炉子边上闻香差不多,火头儿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老王那根烟上的活头儿,是在往后着,可是我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 这个老头儿,八成是有点古怪! 术士作生意不能着急,尤其跟成了气候的邪祟斗法的时候就更不能急。 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灵符就往上拍的人,要么不是术士,要么就是觉得天第一,我第二的傻子。 档案馆的水是深是浅,我还没弄明白,这样贸然动手肯定要打草惊蛇。 况且,这个老王好像故意要告诉我什么事情,我又何必着急? 老王看我信了他的话,才站了起来:“我先带你们熟悉熟悉档案馆的环境!” 老王带着我们两个在档案馆里转了一圈,林思涵走的晕头转向,我的脸色却有点发沉。 这个档案馆果然有点门道。 档案馆前后修了四道门,里面走廊却有八条,走廊互相交错的十字路口,竟然有十多个。 “十字分阴阳”,按照术道上的说法,十字路口就是阳间和阴间交汇的地方,到了子时,十字路口必有鬼魂从十字路口转向阴间。 档案馆里有八条走廊,却只有四面大门,就说明人死在了档案馆里,肯定有一半的几率走不出去。鬼魂一旦错过了入阴间的时辰,就得留在阳世了。 如果,档案馆只有这么一个蹊跷的地方,我或许还不会当一回事儿。更蹊跷的还是档案馆的楼梯。 正常的楼梯都应该是能一直走到顶楼的,但是档案馆里,每一层的楼梯都要换一个位置。 我跟着老王从档案馆一楼转回来之后,并没继续往楼上去,而是带着我们绕着二楼走了大半圈,才找到了另外一座阶梯。 老王指着楼梯说道:“二楼到三楼一共有三座楼梯,只有这条能上三层。你们可记住了,免得走了冤枉路。” “那两座楼梯,有一条只修了一半儿,还有一座顶着墙,怎么都走不上去。你们别走错了。” 我的眉头又是一动:这座楼梯的位置在档案馆的东北角。按照档案馆的布局这个位置是鬼门。这座楼梯不是给人走的! 林思涵却在这时,忍不住问道:“你们就不会在楼梯口做个标识么?或者在地上画个地标什么的?这谁能记得住啊!” 老王看了林思涵一眼,自言自语的说道:“画了那些东西,不是谁都能走出来了么?” 正文 第九十二章我们在哪儿 林思涵吓得站在楼梯边上不敢上楼了,压着声音问了我一句:“他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故意装傻:“他没说话啊!” 我一句话就把林思涵的脸给吓白了。 我不等她说话就跟着老王上了楼,林思涵自己不敢待在楼下,赶紧的跟了上来。 老王把我们带到三楼的时候,林思涵已经转懵了,我却觉得三楼的面积好像是小了不少。 从外面看的话,档案馆的三层楼面积应该是一样大小,可是按照我一路走过来的步数算,三楼的空间好像是少了一块儿。 三楼应该是有一间没修大门的房间。或者说,这里的一块地方是被谁给封死了。 老王背着手带着我们在三楼走了两圈:“常用的档案都在下面两层,三楼就是会议室,杂物间什么的。还有一些常年没人看的档案。没事儿的话,不用上来。” 林思涵指着不远处一座门:“那个门上怎么写着红字儿?那是……那是个死字啊!” 老王往门上看了一眼:“不用大惊小怪。那就是死-刑犯的档案。没事儿!” 林思涵这才松了口气。 我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故意说道:“死-刑犯的卷宗不应该留在法-院,检察院里么?放档案馆做什么?” “再说,就算是真往这里放,也不该在门上用红油写字。红字,在哪儿都是忌讳!” 老王说道:“那些都是民-国死-刑犯的卷宗,还有一些特殊卷宗也在里面,早就没人看了,要不是馆长不想担责,我早就拿去烧了。” 老王把我们带回了一楼:“值班室在那边。今晚上,就你们两个一起值班吧!” “我们?”林思涵明显是不愿意。 值夜班的一般都是男的,换成女的值夜班,也是三四个人一个班。再说了,夜班哪有一男一女值班的说法? 老王嘿嘿笑了一下:“咱们档案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新人报道第一天必须值夜班。不管是男是女。” “这也五点多了,我得下班了,你们今晚值完班,我明天给你们放假。”老王把我们扔在值班室,自己收拾东西走了。 档案馆外面除了马路就是荒地,附近连个超市都没有,晚饭就只能点外卖。 我看了林思涵一眼:“你回去吧!我自己值夜班。明天早上,你早点过来,我就跟他们说,我们晚上一起值的班!” 林思涵明显有些心动,但也仅仅就是心动而已:“我不想占你人情。用不着你替我,要吃外卖你自己点,值班室的我自己就行,你去办公室睡吧!” 我笑了一下,悄悄睁开了鬼眼。 林思涵脸上像是带了面具一样,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精致的五官在雾气里扭曲变形,赫然是一幅人在临死之前脱像的模样。 林思涵被邪物缠住了,我现在把她弄走就是再要她的命。况且,林思涵五官被死气笼罩,也未必会受我鬼眼的影响了。 我转身往床上一坐:“要去,你去,我不爱睡沙发!” “你……你无赖!”林思涵被我气得自己又不敢上二楼,干脆坐在椅子上玩起了游戏,看都不看我一眼。 林思涵的游戏几把没赢,点的外卖又迟迟都没送来,气得林思涵点了投诉。 外卖小哥才把电话打了过来:“妹子,我都到了半天,你点什么投诉啊?” 林思涵气得喊道:“你到什么地方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对方道:“就在市第二档案馆门口。” “我在档案馆门口,我怎么没看见你!”林思涵没出值班室,但是值班室的窗户正好能看见大门口。外卖小哥来了,我们一眼就能看见。 他们两个越吵,我越觉得不对劲:“林思涵,你问他具体门牌号。” 林思涵一开口,电话那边马上回答道:“除了南丰东路十六号,还能是哪儿!” 林思涵跳脚道:“我们是在西山区西山北路十三号。你跑南丰东路干什么去?” 这下外卖小哥生气了:“你神经病吧!全市就一家第二档案馆在南丰路,你去西山西路干什么,那是人去的地方么?” 外卖小哥立刻挂了电话,林思涵气得打开电子地图:“等我截图投诉他……” 林思涵脸色忽然白了,我往她手机上看了一眼——地图上果然只标注了第二档案馆,在南丰路。 林思涵手里的电话差点掉在地上道:“我们是在第二档案馆吗?你出去看看……不,你别出去。看监控,看监控能不能看见大门外面。” 林思涵自己动手调整了一下电脑,把摄像头对准了档案馆的门匾。 正文 第九十三章吃人档案馆 视频画面定格的瞬间,门匾上仅剩的几块白漆,就像是被风吹掉的树叶,悄然飘落。 第二档案馆的“二”字上面多了血红色的一横——第三档案馆! “天啊!这是哪儿?”林思涵吓得尖叫着要往外跑,她越过桌子就停了下来,脸色惨白的指着电脑后面:“线……线……没连上。” 我侧头往桌子旁边看了一眼,机箱后面除了电源线什么都没有,监控怎么会看见档案馆的大门? 电脑屏幕在林思涵的惊叫声中缓缓熄灭,漆黑的屏幕接着室内的灯光映出了我和林思涵的人影。 林思涵吓得抱着脑袋蹲在墙角放声尖叫:“张强,快把电脑扔出去,快点啊!” 我随手把屏幕扣在了桌子上:“起来吧!没事儿了。” 林思涵抖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了手:“你怎么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淡淡道:“他们有本事就弄死我,我死了也是鬼,大家都是鬼,还说不定谁弄谁啊?” “你傻啊!”林思涵差点被气哭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还说……那个……” 我耸了耸肩坐回了床上,脑子在飞快的回想着档案馆的环境,八条岔路究竟是什么意思? 岔路集中在一楼,二楼被断去了阶梯,他们是在阻止鬼魂下楼? 既然鬼魂不能下楼,又是谁在对我们出手? 我下意识的掏出了从老王手里换过来的烟。 “老刀?”这种烟在解放前很有名,抽烟的人没有不知道老刀的。而且这种香烟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那就是作为地下联络的信号。 那个老王是要告诉我什么么? 我正在低头思忖的时候,忽然听见林思涵尖叫道:“张强,你快来看!你看我手机。” 我凑过去往林思涵手机上看了一眼,那里竟然有一篇描述第三档案馆的文章。 林思涵颤着声音道:“这上面说,第三档案馆最初是督军府,后来被改成了类似于76号的秘密机构。很多人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建国之后,这里被改成了第三档案馆,用来存放解放前的档案资料。后来,有一个专门编修地方志的小组进入了档案馆,结果在这里全部失踪了。” “这件事儿,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警方和部队都派人进入档案馆进行调查,也提审了很多旧时候在督军府工作的人。结果,那些人在提审到档案馆之后也相继离奇失踪。” “这里还说,被提审的人里,有个人拼死不进档案馆,甚至发生了暴力越狱事件被当场击毙。据说,那个人在临死之前,说过一句话:督军府会吃人。” “文章最后说,档案馆在发生很多离奇事件之后被下令拆除,但是,那座档案馆又回来了,就像是死人复生一样出现在了他原来的地方。一直等待着继续吃人。” 林思涵说到这里忽然道:“你看这里……这里有一段话,上面说,当年进入档案馆的专家并不是同时失踪的,有一个姓王的人,并没有跟所有人一起消失。还接触了当时办案的警察。” “那个姓王的人,跟警察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后来他也失踪了,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放了一盒仙女牌的香烟。香烟盒上被他用血画了一道横线,正好勾掉了仙女两个字。” 我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动:仙女牌也是建国前的老式香烟之一,烟盒封面上画着一个美女。 那人用血化掉的两个字?朱批? 古代斩首人犯的时候,才会用朱笔勾掉姓名,代表对方要被除以极刑! 那人勾掉了“仙女”,现在就给了我一根“老刀” 老刀斩仙女? 我正在思忖之间,林思涵忽然说道:“张强,这篇文章是你写的?你还说自己要到档案馆工作?你知道,档案馆是怎么回事儿?怪不得,你不害怕!” 我笑着回了一句:“我不是张强!” 没想到,林思涵的脸一下就被吓白了。林思涵颤抖着指着我道:“你……你是谁?”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林思涵就双眼一翻,吓得昏了过去。 这下糟了! 我还没找到线索,这边就吓昏了一个! 我总不能把她扔在屋里,自己出去找线索吧? 我正想去救援林思涵的工夫,却看见她落在地上的手机正处于关机的状态,她刚才一直说让我看手机,却始终没把手机屏幕送到我眼前来,都是一直在念给我听。 如果,她的手机没开,刚才是谁在借她的嘴说话! 如果,那个借她的嘴开口的人并不存在,林思涵又是谁? 正文 第九十四章我来找你杀人 不管怎么说,张强那边肯定是一条线索。 我赶紧拿出电话想告诉叶阳去查张强,没想到,我的电话也成了黑屏。 这座档案馆把我们困在里面是要吃人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叶阳已经找上了张强。 我离开宠物店不久,小纯就从粉红香炉里钻了出来:“查到了,当年斩首赫浩宇的人叫张陆,是刽子手世家的第五代传人。他家一直定居在叶城。现在具体的位置是在南丰区,我把地址给你。” 叶阳听说对方是刽子手世家就来了兴趣。 术道上一直有“术士不入公门”的规则,真正的术士就算跟官员打交道,也是以客卿,师爷之类被雇佣的方式出现,并不直接听命于官方。 但是,公门本身却又有术士的传承,三种人当中最有可能藏着术士,刽子手就是其中之一。 古时候的刽子手,其实非常稀缺,有些县城甚至没有职业刽子手,都是由屠夫或者临时找来的士兵担任。但是真正的刽子手,尤其是负责秘密处决人犯的刽子手,却有着极为严格的传承。 刽子手是最古老的职业之一,从人类以死刑震慑犯罪开始,刽子手就已经存在于世了,其中秘法除了他们本身,无人可知。 九鬼就非常害怕公门术士,他们跟我说过,要是把有秘法传承的狱卒和刽子手凑在一起。就算是一品术士也别想逃命。真正的刽子手不仅能斩鬼,还能斩法。任何替命秘法在他们面前都不起作用。 刽子手很少有父传子的说法,哪怕是真正的家传刽子手也只传三代,三代之后必须改行,否则必遭横祸。 张家能连传五代刽子手,打破了刽子手不传三代的禁忌,张家必定是公门术士。 如果,当年赫昊宇是用了替死秘法去骗过的监斩官和刽子手,那就证明,他跟张家刽子手之间存在着某种交易。 找到张家后人,大概率可以追根溯源,叶阳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张家身上。 叶阳赶到城郊张家的时候,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径直从院子门口走了进去。 叶阳的脚步很快,却没有丝毫声响,直到他走到门口,屋里的一老一少都没发觉家中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屋里老头还在那里破口大骂:“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张家法术不能再传,你也别去那个什么督军府。你就是不听,这回好了,遇上高手了吧?” “你给我说,当时是怎么回事儿?” 张强低声说道:“当时,我看见那个人站在督军府门口,就想上去骗他跟我一块儿进去。后来,他好像是……好像是看了我一眼。再然后……再然后,我想不起来了。” 老头气得直敲桌子:“你跟他说了什么,你总能记住吧!” 张强道:“我记不住了,当时我怎么说了来着?” 老头怒道:“行,你小子行!我就当刚才斩法没斩干净了。我再斩一次,你要是还跟我说,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就把你脑袋给砍下来。” 老头说话之间拿起了一把黑铁打造的宽背大刀,一手擎住刀头,一手紧握刀柄,把刀高举过顶,举目看向了刀身:“借法乾坤,护我刀身。心有正气,刀带天罡,替天正法,万古煌煌,” 老头每念一句四字法言,刀上寒芒便暴烈一分,刀柄上的鬼头也随之缓缓张口,似乎是在应和着老头的法言。 老头双目精光暴起,目光、刀光即将并作一处之间,叶阳的手掌轻轻一抖,两只棺材钉同时落在了地上。钉尖入土半寸之后,稳稳立在了地上。 叶阳用脚尖压住钉头,把钉子踩进了地里之后,抬脚往地上跺了两下,他的脚步声起,鬼头刀上寒光瞬时崩散。那把长刀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那老头借法乾坤,叶阳以棺材钉镇土断法,直接切断老头借法秘术。 老头骇然转身道:“哪路朋友在坏我秘法?” 叶阳缓步走进了屋里时,刺骨的冷风也随着他的脚步涌向房间,老头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他也是术士,自然能分清风起何因? 叶阳带进来的不是冷风,而是一股杀气,从他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杀气。 他要杀人! 老头提着刀连退了几步挡住了身后的张强:“你是谁?想干什么?” “棺材门叶阳!”叶阳脸色阴沉道:“我来是请你帮我杀一个人。” 老头冷声道:“我不是杀手,不杀人,你找错地方了。” 叶阳直视着老头道:“你是刽子手,就得杀人。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一是跟着我,去杀赫昊宇。二是你现在就斩了张强。选择吧!” 正文 第九十五章叶阳凶猛 “你欺人太甚!”老头勃然大怒之间,叶阳剑出如电直奔着张强咽喉上刺了过去。 老头一见叶阳出手,赶紧横刀挡向了张强,叶阳的长剑却在电光火石之间穿透了刀身,顶住了张强的眉心。 老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寒光如雪的长剑爆出了一声龙吟,被剑刺穿的鬼头刀顺着剑锋的方向崩成了两节,叶阳长剑再进半寸,划开了张强的皮肤。 合着冷汗的血水从张强脸上潺潺流落之间,叶阳却收住了剑锋:“在我没发火之前,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老头被气得浑身乱抖:“你这不合术道的规矩!” 叶阳沉声道:“张强想要骗我兄弟,我就有权杀人,你最好别跟我说规矩。” 叶阳说话之间,一抹被罡气催动的剑芒,像是落在剑上的水珠一样,往剑尖的方向滑动而去。 只要这缕寒芒脱离剑尖,张强就会被当场爆头,横尸在地。 “你……你别……有话好说!”老头终于服软了:“我答应你。你住手!” 叶阳收回长剑,倒背着双手站在了屋子中间:“我不想多说废话,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 “命啊!命里该有的早晚得来啊!唉——”老头长叹了一声道:“叶先生,你先坐吧!这事儿,我得慢慢跟你商量。强子,去给叶先生倒茶,上烟。” 叶阳站在那里一动没动:“我不习惯坐在别人的凳子上,也不想喝茶。” 叶阳那家伙有点轻微的洁癖,他要是觉得不干净的地方从来不坐。像我那样坐在地上喝酒的事儿,叶阳干不出来。 老头也没勉强,自己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酒喝了几口,算是压了压惊,才点上一根烟道:“我叫张成业,算是张家的第六代传人吧!张家的秘法传到我这里就算断了,张强没学过那些。等我交代交代后事就跟你走。” 叶阳还没开口,张强就说道:“爷,你怎么不跟他说。张家没斩成赫昊宇,死了好几个人呢。还有,我也会点秘法啊!我怎么也算张家传人吧!” “你个瘪犊子!”张成业气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张强骂道:“你给我滚出去。” 叶阳忽然一抬手掐住了张强的脖子,把人给拎了起来,五指骤然收紧:“不用撵人了,我送他走!” 哪怕张成业近在咫尺,也来不及从叶阳手底下抢人,眼睁睁的看着叶阳把人掐得翻了白眼。 张成业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叶先生,您手下留情。您放了强子。让我做什么都行。” 叶阳淡声道:“发誓!拿张强发誓,你要是再跟我有半点遮遮掩掩,说话不尽不实,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张成业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发了血誓。 叶阳扔下张强:“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把要说的话全都说完。五分钟之后,我不想再听见任何废话。” 张成业一面给张强顺着气儿,一面埋怨道:“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深浅呢?你就是让我给惯坏了,我越是不让你干什么,你就越干什么!” “有些东西不能碰啊!咱们老张家就剩下你这一根独苗了。要你再出点什么事儿,我怎么下去跟你爸妈交代啊?” 张成业说着话也像是想开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一会儿都告诉你。你别给惹祸了,等把话都听完了。你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去吧!随便你往哪儿去都行。” 张强被叶阳给掐得说不出来了,只能听着张成业絮叨。 张成业眼看着他孙子缓过一口气来,才把他扶到边上。自己重新坐了下来:“叶先生,不是我故意想要瞒你什么。而是,这里面牵扯到张家人的性命,我不得不谨慎啊!” “张家先祖承蒙祖师爷赏了碗带血的饭吃,按理说,应该是感恩戴德。可是,传给张家秘术的祖师,却给张家定下了一条规矩,斩囚过三千才能金盆洗手。” “张家五代人,满天下的去当刽子手。后来,差点成了刽子手里的一霸。只要,我们张家到了,斩囚的活计就必须我们来,谁也不能跟我们抢。” 叶阳听到这儿时,打断对方道:“刽子手斩囚不过九九,你们本身就坏了规矩吧?” 刽子手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刽子手杀人不能满百,到了九九人就得金盆洗手。否则,必遭恶鬼缠身。 张家五代人斩囚三千,平均一个人就得砍五百颗脑袋。远远超出刽子手斩囚不满百的界限,张家好像有点意思。 张成业点头道:“刽子手这一行是有这么个规矩。可是张家不一样。” 正文 第九十六章斩囚之谜 张成业叹了口气道:“张家先祖是被祖师爷从法场上救下来的,后来成了刽子手也是奉旨斩囚!不斩满三千囚徒,就离不了这一行。” 叶阳指了指张强:“你们张家一直都是一脉单传?” “对!”张成业再次点头:“就算是我们张家是御赐刽子手又能如何?还不是被人瞧不起的贱业!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一脉单传都是老天爷给活路啊!要不是祖上的规矩,谁愿意干这断子绝孙的活儿?” 张成业的思维还是没转过来,刽子手无非是一个职业而已。没人接近刽子手,害怕的成分要比职业轻视更多一些。 张成业看叶阳不说话,又继续道:“尤其是第二到第四代的刽子手。正好赶上兵荒马乱的年月,几十上百的杀人,那些人是罪囚,还是英雄?那一刀下去连刽子手都要担上罪孽。” “本来张家到了我爷那一代就该斩满三千囚徒了,可他斩满囚徒,金盆洗手的时候。盆中出现清水化血的凶兆。” 叶阳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术士金盆洗手跟其他行当不同,多数江湖人金盆洗手就是一个象征,那一盆清水洗不掉他手上沾染的恩怨是非。 术士归隐却牵扯着无数因果,不了解掉所有因果,他退不出这个江湖。 术士金盆洗手时,一旦遇上清水化血,那就是代表着他身上还牵着大因果,鬼神以血示警,警告术士在了解因果之前不能退隐,否则,这段因果就化成一场劫数。 张成业继续说道:“当时,我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退隐江湖了。我爷,当时也在纳闷,张家明明已经斩够了三千死囚,怎么就不能退隐江湖了呢?” “他一开始以为是张家祖上算错了人数,就又当了一年多的刽子手,等他再洗手的时候,还是金盆化血。” “这次我爷再也绷不住了,就去找了一个高人求教。那个人说:我爷斩人的时候,有个人没斩死。那人不死,就算我爷再斩三千死囚,也补不上那个人数缺儿。” “我爷当时也是纳闷。张家秘法可以严明正身,遇上替死的人,张家人绝不出手斩囚。而且,张家斩囚头不落地就不计人数。他明明记得囚徒尽斩,怎么会出了一个没斩死的人?” “我爷回家之后,把自己一辈子所斩的囚犯从头到尾细数了一遍,怎么也没找到究竟是谁没被斩首。” 张成业站起身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裹,取出几本发黄的笔记。 那上面全都是死囚的信息,从对方年龄,籍贯,生辰八字到所犯何罪,在什么时间处斩都有完整的记录。 叶阳翻到了赫昊宇那页:“上面却只写着叶城南郊法场,一刀断头。” 叶阳用手指着笔记道:“他的信息不全啊!” “对!”张成业点头道:“赫昊宇是唯一没有记录完整的死囚。我爷详细记载死囚的资料,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个赫昊宇什么都不肯说。当时狱卒收了我爷的钱,逼着赫昊宇要把信息填全,这个赫昊宇在大刑之下都没吐过口。我爷也只能记录这么点东西了!所以,我爷觉得最有可能出毛病的人就是这个赫昊宇。” 张成业一顿道:“当时,我爷是帮着督军府斩囚。就想拖关系去督军府找找赫昊宇的资料。结果,他在督军府里见到了赫昊宇。” 叶阳并没因为张成业骇人听闻的故事而震惊,反而是打断了对方的话头儿:“你说去督军府找资料。死囚资料会放在督军府里么?” 张成业摇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听我爷说,当时处决人犯必须有督军亲批才行。所有,卷宗都会被送往督军府。” 叶阳双目微微收紧——张家似乎忽略掉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古往今来,死-刑都要进行严格审核,有些朝代甚至需要帝王亲批,才能处斩死囚。但那是在太平盛世,在兵荒马乱的乱世,人命如草,哪个草头王还会在乎自己治下有没有冤假错案? 督军,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核准死-刑卷宗么? 叶阳不动声色的道:“你继续说!” 张成业继续说道:“赫昊宇也见到了我爷,还警告他不要盯着自己不放。还说,你家反正也是世代刽子手,多一代人,少一代人,还有什么区别。你不找我,我们大家相安无事。你要是揪着我不放,小心给你们张家惹祸。” 张成业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正文 第九十七章斩囚之秘2 从张成业的话里,叶阳至少能判断出一个信息,那就是赫昊宇早知道张成业的祖父,出身于刽子手世家。 他当时在大刑之下,仍旧不肯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说不定就是能逃脱一死。 这对赫昊宇而言,需要冒极大的风险。 术道斗法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敢跟术士世家斗法的依仗,仅仅是艺高胆大么? 张成业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爷当然不肯罢手,赫昊宇不死,张家只能做刽子手。张家已经延续了五代刽子手,其中辛酸岂是外人能知?” “可我爷却只是一个刽子手,人微言轻。能到督军府的门口都是托了好些个关系,更不要说去督军府里杀人了。” “我爷没日没夜的守在督军府门口想要斩杀赫昊宇。可他始终等不到对方出来。赫昊宇就像是长在了督军府里面,从来不离大门半步。最远的地方也是站在督军府的大门口。” “那个位置,除非是用枪才能打着对方,可是谁敢带着枪站在督军府门口往里瞄准啊?” 张成业摇着头道:“我爷在督军府外面守了五年,总算等到有人攻打督军府了,他才跟着人家一起混了进去,那场仗打下来就连督军都被毙了,赫昊宇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们张家因为没杀得了赫昊宇,就只能在刽子手这行里继续混下去。” 叶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赫昊宇没死?” “他肯定没死!”张成业道:“我爹,我,都试过金盆洗手。每次都是清水化血。那就是说,赫昊宇肯定还活着。” 叶阳沉声道:“赫昊宇没死的话,现在应该一百多岁了吧?” “比那还得大!”张成业道:“我爷要是活着,现在也一百五六十岁了,赫昊宇该处斩的时候,跟他岁数差不多啊!” 张成业道:“叶先生,其实就算是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去督军府里走一遭了。” 张成业指了指张强:“为了这个小子,我就算是把命搭进去,也得碰一碰督军府啊!” “刽子手这行没落了,我年轻时候的那个年月儿,还能拿枪执行个死-刑。等我上了岁数就没有固定的人去执行死-刑了。” “如今的公门术士、仵作、狱卒仍旧存在,刽子手却已经离开了公门,有些人靠着祖传的秘术行走江湖,有些人就只能转行去做别的行当。” 张成业说到这里眼眶就红了:“张家在阳间做不了刽子手,就只能去阴间混这个行当。” “我爹为了我,去了阴间,我儿为了张强也就这么走了。张家不做这行就得拿自己的命往里填死人啊!” “我都这个岁数了,张强这个小王八犊子连个媳妇都没有。等我两腿儿一蹬。他想不入行都不行!” “我还能活几年啊?张强现在就结婚生孩子,我还能护着他多久?我一死,他一走,谁传张家秘术?没了秘术,再斩不了赫昊宇。张家不就断了根了么?” 叶阳静静听他把话说完,才说道:“张强去督军府干什么?” 张成业破口大骂道:“这个小王八犊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非得研究什么督军府。也不知道,研究个啥出来了,学了点小东小西就觉得自己能斩妖除魔了,见天儿想往督军府跑。他奶奶的……” 叶阳看向张强道:“你都研究出什么结果了?” 张强道:“督军府其实并不存在!” “嗯?”叶阳微微一皱眉头:“什么意思?” 张强说道:“我发觉,那座督军府是在挑人。它想让你看见它的时候,它就是南丰城郊,它不想让你看见它的时候,那里就是一片荒地。” 张强拿出来一大堆的照片,手绘的草图,一股脑的放在了桌子上:“我在档案馆里找不到任何关于督军府的资料,就连地方志里面都没有提到过督军府。” “而且,你看这里。”张强拿出一张地图:“督军府附近标注的都是空地,现在到处都在搞房地产开发,这么大一块空地没有人用,你觉得合理么?” “还有,如果人人都知道督军府的话。那里至少也该被改成博物馆,或者文物保护单位。但是,督军府在叶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人提起过那里!” “我在附近打听过,有人说那里以前是一座督军府。后来就不知道哪儿去了。附近的人都说那里草太深,以前死过不少人,还经常闹鬼,去了容易沾上鬼魂。所以也没人往那里去。” 叶阳随手翻看着资料道:“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没人能看见过督军府么?你能看见?” 正文 第九十八章斩囚刀 张强竟然点了头:“我能看见!我发现督军府,每次出现要么是特定的日子,要么是有异常的状况,比如鬼节,比如天象异常。” 叶阳拿着照片一张张的看了过去:“你确定这是督军府?督军府,不应该有这么多门吧?” “督军府这样的建筑,单就是不容易把守这一点,就注定了不应该出现太多的大门。你却照到了六扇大门?” 张强道:“其实,我看见的是八道大门。但是有两扇我没拍下来啊!” 叶阳不动声色的把照片放了回去:“你骗我兄弟又是怎么回事儿?” 张强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也不能算是骗吧?我知道自己肯定搞不定督军府,就在网上发了不少关于督军府的帖子。希望能引起术士的兴趣,帮我进督军府寻人。” “有个叫林思涵的人给我回了帖子,我们还聊了很长时间,我看得出来,对方是个真正的术士,就这样搭上线儿。而且,他比我更了解督军府。” “林思涵说:并不是没有人知道督军府的存在,而是有人抹掉了督军府的痕迹,也掩盖了当年发生过的真相。” “根据林思涵的调查,建国后督军府被改成第三档案馆。有很多人在档案馆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更为可怕的是,失踪者的家属竟然忘了他们是谁。就像是他们从没在世上存在过。” 叶阳听到这里挥手打断了对方:“那个林思涵是什么人?” “不知道!”张强摇头道:“我问了他很多次。他一直紧咬自己的身份不放。还说,如果相信他,就跟我一起合作。如果,不信他,他也不会再出现。我急着……” 张强话没说完,张成业就破口大骂道:“作死的玩意。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跟人家合作啊?你不怕被人卖了啊?” “闭嘴!”叶阳呵斥了对方一句:“让他继续说!” 张强继续说道:“林思涵跟我约好,今天在督军府外面碰头。碰头的暗号就是,应聘第三档案馆管理员。如果,第一句话对上了,第二句就是过来报到。” 叶阳沉声道:“你把当时看见我兄弟的时候,说的话,给我重复一遍。你最好是别说瞎话。要是被我看出来,你话里有什么不对……后果自负!” 张成业赶紧说道:“叶先生,你放心,这小子肯定说实话。我用脑袋担保,他肯定不能骗你。” 张成业话没说完,张强却拍案而起:“姓叶的,你别得寸进尺。我们是合作关系,谁也不是你的奴才。你要是再这样儿,就给我滚出去。” 张成业也没想到张强会一反常态,这会儿想去捂他的嘴都来不及了。 叶阳忽然回身一指点住了张成业的穴道,对方直挺挺的跌坐在椅子上时,张强抓起桌上茶壶拍向了叶阳的脑袋。 对方手里茶壶还没落下去,就不知怎么到了叶阳的手里。 叶阳反手把茶壶拍在了张强头顶,一只茶壶顿时四分五裂,张强仰头摔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张成业的身子不能动,嘴却能说话:“叶先生,手下留情啊!强子,他就是……” “就是被人下咒了!”叶阳不等张成业把话说完,就隔空一指点开了他的穴道:“你自己过来看他眼睛。” 叶阳翻开张强的眼皮,张成业刚刚借着灯光在对方瞳孔里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符文,那符文便向张强眼底沉落了下去。 张成业顿时慌了:“叶先生,这怎么办?” 叶阳沉声道:“刚才被我打断的鬼头刀,不是你家唯一用来杀人的东西吧?把你家里真正杀人的东西拿出来,或许还有救。” “这……”张成业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个有是有,但是那刀煞气太重了,我们张家人都轻易不敢用。你……” 叶阳冷声道:“想救人就把东西拿来。死活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张成业一咬牙就从里间屋里拿出了一只贴着封条的刀匣。 刀可入鞘,却不能入匣。 入匣就代表着用一只木匣子束缚了长刀的灵性,将其束置高阁,或是弃之不用。 张成业刚把刀匣子放在了桌上,阵阵煞气便从刀匣四周飘散而出。 一张封条并没完全压住刀上煞气。 一只刀匣也没彻底禁锢长刀灵性。 一段岁月同样没能抹去邪兵锋芒。 叶阳淡然问道:“这把刀杀了多少人?” 张成业神色凝重的说道:“这把刀被传了两代人,斩囚一千零一人。老祖宗说了,除了这把刀之外,任何鬼头刀都不能斩囚过千。否则,那刀就会自己找血喝了。叶先生,你真要用这刀?” 正文 第九十九章身边的危险 叶阳并起两指从刀匣缝隙上横扫而过,贴在刀匣上的封条在瞬时崩断,匣中煞气狂涌而出。 一息之后,刀匣就像是承受不住煞气,在一声巨响当中炸成了碎块。 重重黑雾满天弥漫之间,像是千百只鬼魂齐声尖叫发出的声波,形同利箭八方飞射。 房间里的玻璃同时炸裂,难以计数的人影暴卷阴风向屋外扑去。 张成业惊叫道:“鬼魂跑了,叶先生……” 张成业自己都没想到,被鬼头刀斩杀的死囚魂魄会依附在刀上,等他想要镇压鬼魂就已经来不及了。 张家作为那把鬼头的掌管者,一旦让鬼魂逃脱,造成滔天大祸。冥冥中就少不了张家的因果,就算阳世不报,到了阴间张家人也逃不过斩鬼台上的一刀。 至于叶阳,作为打开封禁之人,所要承受的罪责,比张家还要更重几分。 张成业惊慌失措之间,叶阳却不慌不忙的抬起手来,抓进了汹涌而动的黑气当中。 “那是煞气,不能碰啊!”张成业被叶阳的这一举动吓得半死,可他已经自顾不暇,哪还有本事去管叶阳? 张成业眼睁睁的看着叶阳的手掌在煞气当中变得苍白如雪,他的脸上也跟着没了血色。 术道有言:煞气入体,血气尽失。 叶阳手上没了血气,不就是煞气入体的表象?再过一会儿,叶阳的精神就会被煞气侵蚀,彻底失去理智。 张成业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叶阳发狂杀人之前,带着张强尽快从屋里逃出去。 张成业还没抢到张强身边,就听见叶阳发出一声怒吼:“开——” 原本还缠绕在叶阳身上的煞气,像是被雷霆震散的乌云,从叶阳手臂四周倒卷而出。 叶阳单手将一口长有三尺,悬挂着九只铁环的宽背鬼头刀,刀刃朝天的擎在了空中。 叶阳的目光顺着刀背向前游动之间,将右手拇指按上了刀锋,一滴鲜血顺着刀身向前流动而去时,叶阳骤然怒吼喝道:“刀锁冤魂,收——” 前一刻间,刚从窗口逃走的鬼魂,就在叶阳的一声怒吼当中反向飞回,一只只没入刀身当中。 原本已经快要失去光泽的黑铁鬼头刀,又被盖上了一层诡异的光芒,赫然又变回了那把煞气逼人的邪刀。 叶阳轻轻转动了一下刀柄,刀上九环立刻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怪响,这把刀原先的主人张成业,竟然也在怪响当中双目无神,倒在了地上。 “起来!”叶阳一声怒吼之后把刀扔给了苏醒过来的张成业:“这回你可以动手斩法了。但是,你现在先别动,我让你动的时候,你再动手!” 张成业接住鬼头刀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边儿,叶阳拿出电话给老刘头拨了过去:“老刘,现在有人可能要对你不利,你马上带着小纯离开宠物店。先找个地方躲上一段时间,我和李魄回来之后再找你们。” 叶阳一口气把话说完,电话那头竟然传出了一阵忙音——老刘把电话挂了! 叶阳猛一转身道:“斩法!快!” 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张成业,举刀往张强头顶斩落之间,叶阳忽然抢上一步,握住了张成业手腕,猛然间往外一转,本来应该斩向张强头顶的刀锋,顺着他的眼皮横扫而过。 本来已经昏迷的张强,忽然间坐起了身来,用脑袋撞向了鬼头刀。 “快收刀!”张成业想要收刀,双臂却在叶阳的控制之下,无法挣脱,只能看着张强用脑袋去碰钢刀。 千钧一发之间,叶阳猛然一转刀柄,用刀身往张强的脑袋上拍了下去,再一次把对方拍倒在了地上,才放开了张成业的手臂,煞气四溢的鬼头刀顿时掉落在了地上。 张成业连家传的宝刀都顾不上了,扑到了张强的身上压住了他的人中:“强子,强子……” 张成业喊了半天都不见张强有什么反应,才红着眼睛向叶阳问道:“强子这是怎么了?” “走魂了!”叶阳沉声道:“张强肯定有什么事情没告诉你,在他身上施法的人,非同小可,你刚才一刀没走对地方,虽然我已经做了补救,还是晚了一步。他的魂魄走出来了。” 张成业下意识的反驳道:“叶先生,你弄错了吧?这屋里哪有生魂?” 张成业话没说完,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站在窗口的张强。 对方身上穿着一套死人的白衣,两只眼睛就像是被人用刀横向割开了一样,鲜血顺着脸颊直往下流。 刚才,叶阳那一刀不就是扫向了张强的双眼? 张强这是在回魂索命么? 正文 第一百零章身边的危险2 张成业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强子……” 张强面无表情的看着叶阳,双眼中鲜血成行淌落。 叶阳轻轻挪动了一下脚尖,挑住地上的鬼头刀,向上一带。 长刀倒立,叶阳反手握住刀柄,刀身向前,刀刃向己的推刀出手。 长刀直奔着地上的张强逆斩而去。 叶阳出刀的路径,刚好就是张成业斩法时相反的方向,只不过出手比原来更快了几分! “逆转阴阳?”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咦之后,张强的生魂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双脚,拽倒在了地上,又生生拖向了门外。 张成业拔腿要追却被叶阳给挡了回去:“生魂太弱,你追上也没用。去督军府那里等我。” 叶阳说话就要出门,张成业却冲上来拦住了叶阳的去路:“叶先生,我家可是因为你才弄成这样的,你不能撒手不管哪!你得陪我去督军府!” 叶阳是要赶回宠物店去救人。 刚才张强说过,在督军府失踪的人,被凭空抹去了痕迹。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们的存在。 老刘头又在电话里,失去了联络。 如果,没人在宠物店动手,老刘不会平白无故的挂了电话。 叶阳坚持到这时,宠物店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叶阳抬手推开了张成业:“我没义务陪你,想要救人趁早去督军府。” “放屁!”张成业是真的急了:“你没义务,谁有义务?要不是你来,张家怎么会弄成这样?” “你必须还张家一个公道!” “你要走了,我就告阴司,诉因果,让鬼差来抓你。” 比起神明,术士多数时候更相信地府。 术士本来就是跟鬼神打交道的人,至于成仙得道,请神明,降报应的事情,并不十分热衷。 因为术士觉得神仙离这个世界太远,鬼神才是最佳的合作对象。 所以,术士不求仙,只求鬼神。 这就在先天上比修士差了一个层次。 张成业说:诉讼阴司,请鬼神主持公道,并非是信口开河,阴司不插手阳间的事情,有一个前提,就是术士不去告状。 一旦有人诉讼,阴司也会视情形来断一断,术士之间的官司。 叶阳脸色一冷回手一巴掌抽在对方脸上,张成业被横着抽飞两米,摔倒在了地上。 叶阳却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跨步出门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叶阳就是这样,不愿意和任何他觉得烦的人和事纠缠。惹恼了,必然付之武力,也懒得做任何解释。 后来,叶阳告诉我:他在出门的时候,曾经听见身后发出了几下脚步声响,他却没做理会。 他却没想到自己这次转身,差点要了我们几个人的命。 叶阳离开的时候,我身边的林思涵也醒了过来,对方满脸戒备的看着我道:“你是谁?” “我叫李魄,是个抓鬼的人。到这边做点生意。”我没时间去跟对方解释什么是术士,只能尽可能直白的去解释自己的身份。 “你是抓鬼的人?”林思涵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说法:“你能抓鬼,赶紧带我出去啊!你出不去就是骗人。” 林思涵指着窗户道:“窗口,窗口那里能跳出去。你跳出去再进来,我就相信你。” 我把脸往下一沉:“小妞,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别人就得听你的。” “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你再跟我叽叽歪歪,我就先把你扔出去!” 林思涵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你敢!你敢碰我一下,我就……” 我上前一步抓住林思涵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在林思涵的惊叫声中把她给扔进了走廊,关上了大门。 我自己回身往门上一靠,把大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任凭着林思涵怎么在外面叫喊,就是不给她开门。 我在屋里默数了十个数之后,外面就响起了高跟鞋远去的声响。 那是林思涵在往走廊深处走! 我猛然间拽开房门往门外看去,看到的却是一个穿着大红旗袍的背影。 高跟鞋的声响却是来自林思涵走路的声音。 那分明就是林思涵与某个鬼魂交叠在了一起。 我还没看清究竟是林思涵在引着鬼魂前行,还是鬼故意挡住了林思涵的背影,就觉得自己肩头微微一沉。 有人从我背后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鬼搭肩这种事情只能发生在常人的身上。术士要是在正面没人出手的情况下,被鬼从后面按了肩膀,那就丢人都到家了,要是被师父看见,准能一嘴巴抽死他。 可这丢人的事儿,却偏偏发生在我身上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身边的危险3 按住肩膀那人轻轻说道:“别动,看着她。她不走丢,你就找不到档案馆里的密室。” “我让你找密室不是更好么?”我在冷笑之间,肩头微微一颤,无形劲力从我肩上反弹而起时,对方手指折断的声响在我耳边连爆五声。 我身后那人抽身倒退之间,我回身一刀当空斩落,冷月似的刀光从天而降之间,立在我身后的人影,也被刀锋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等我低头看时,地上却只剩下了一套被刀气切开的衣服,刚才按住我肩膀的人却已经无影无踪。 我用“蛇转身”的武功震断了对方手指。 他用“金蝉脱壳”的秘术躲过了我致命一刀。 严格算起来,我们之间的这场碰撞算是平分秋色。 我来不及去考虑,转身发出追魂索,缠向了林思涵的脚踝。 擦地而行的铁索就像是一条追捕猎物的毒蛇,瞬息之间疾行数米,在林思涵脚上连绕了两圈之后,张开龙口卡住了锁链。 我的第二道追魂索也接踵而至,与前一道铁索连在一处,我趁势向后拉紧锁链之间,林思涵历时扑倒在地,被我拖进了屋里。 我这边刚一关门,屋里的林思涵就放声大哭了起来:“李魄,你是疯子吗?这样把我扔出去,你这是杀人。”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房门被人拍的声响:“李魄,快放我进去,放我进去啊!外面有人,外面有好多人,你快放我进去。” 外面大喊救命的人也是林思涵。 屋里的林思涵脸色一阵惨白:“外面……外面是谁?” “谁在屋里说话!”外面的人尖叫道:“李魄,你把谁拽进屋里了?” 我冷声道:“你是鬼魂,我是术士。玩这种游戏有意思么?” “当然有意思!”外面那人幽幽说道:“你是术士,总该听说过,深更半夜别往屋里拽人的事儿吧?你究竟拽进屋里的是什么东西,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半夜不开门,开门不拽人。 外面那人刚刚把话说完,我身后就升起了一股凉意。 原本还在瑟瑟发抖的林思涵,忽然平静了下来:“李魄,你为什么要把我扔出去?你知道,我在外面看见了什么吗?” 林思涵的声音陡然一冷:“你拎着我出门的时候,我看见自己就站在你背后,一直在跟着你走。” “不对!我一直在追自己,你往前走一步,我就往前追一步,我怎么也追不上你。” “你把我扔到了外面,我还看见你关门时候,我自己就站在你身后,不断的冷笑。就像是屋里的我,在嘲笑外面的我。” 外面那人说道:“这回,你听清楚了吧?你把人扔出来,却把她的魂儿给吓掉了。吓掉魂的人,是不会说话的,你究竟把谁拽进屋里了?” 我微微一皱眉头之后,脚下猛然错动了一个方位,人在瞬息之间站到了林思涵面前,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既然她的魂儿没回来,我就再扔她一次。” 我也不管林思涵是什么反应,抓起了屋里的椅子往玻璃上砸了过去,面对大门的窗户,在四分五裂之间,窗子里可以看到的一切,也随着玻璃炸成了碎片。 外面果然跟我想的一样,这座值班室根本就没有什么窗户,所谓窗户只是被固定好了的幻影。窗户外面还是半间被墙封闭的密室。 我抓着林思涵把她从窗户扔出去之后,窗户外面就传来一声尖叫。 林思涵手脚并用的从外面往屋里爬的工夫,身后果然出现了一个死人。 对方双手压住了林思涵肩头,抓着她往后拖拽而去时,我手上的追魂索擦着窗户边缘飞射而出。 追魂索穿梭过米之后,从两人身后反向绕回,把两个人缠在一起拽进了屋里。 被死人压在身下的林思涵,吓得变了动静:“李魄,救我,救命啊!” 我单手拽着追魂索对门口说道:“现在,你还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走不出去这座督军府!”那人在门外冷笑的声音渐去渐远,最后的一笑就好像是来自于走廊深处。 我一脚踢掉了压在林思涵身上的死人,把她给拽了起来:“我们是不是该重新认识一下了?” 林思涵吓得眼泪直流:“你能让我……让我休息一下么?” “五分钟之内,你要是还不能说话,我就把你和这个死人一块再扔出去。”我把死人拖到值班室一角之后,又掀开了床上的行李。 我连着揭开两块床板之后,床底下也露出了一张死人的面孔。 我们刚才一直坐在这具尸体的身上。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谁在编故事 我在林思涵的尖叫声中把那具捆在床板下面的尸体,弄出来并排扔在了地上,又往桌子那边走了过去。 我用脚尖顶住桌腿把桌子往外挪开一米之后,抬脚跺向了地面,五六块砖头连带着下面的沙土,一齐被内力震上了半空,青砖下面也露出了一张发白的面孔。 一个小小的值班室里竟然藏了三具尸体。 林思涵吓得蹲在地上不敢动了,像是生怕自己挪一挪脚就能踩到地上的尸体。 我坐到了桌子上说道:“刚才你没看错,我把你扔到外面的时候,的确有死人在跟着我走,不过那不是你的魂儿,而是窗外的死人。” “电脑没接数据线就能看见外面,那是因为埋在地下的死人在捣鬼,他的手刚好能碰到机箱。” 我紧盯着林思涵道:“不过嘛!你拿着手机给我讲的那段故事,好像不是出自死人的嘴里啊!那是你编的故事吧?” 林思涵嘴硬道:“你不是也骗我,说你是张强吗?” 我沉声道:“你见过张强?” “在网上见过照片!”林思涵怕我再把她扔出去,赶紧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前一段时间,我在网上看到了一张寻找督军府的帖子……” “我联系到了楼主,也就是张强。” 我静静听完了林思涵的叙述之后才冷声问道:“那你又是谁?为什么要寻找督军府?” 林思涵道:“我是本市晚报的记者,负责《叶城旧事》这个板块儿。我对督军府的事情很感兴趣。因为,我在查找资料的时候,曾经看见有人提到过督军府。” “张强说,那座督军府被改成了档案馆,还有人在档案馆里失踪……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素材,就决定跟着他到这里探秘。到档案馆报到就是我们的接头暗号。” 我沉声道:“张强是什么人?” 林思涵道:“自称是刽子手世家的传人……刽子手世家传到他爷爷那一代,就成了警察,他是叶城退休的刑警。” “张强在他爷爷笔记里发现了督军府往事。当年负责调查第三档案馆人员失踪的人,就是他的爷爷。” “张强的爸爸在悄悄的收集关于当年档案馆职工失踪的资料,只不过,他用的是刑侦的手段。” “张强还跟我说过,他曾经建议他爸爸试试用玄学的办法,查证当年的案子。可他爸爸说什么也不相信那些东西,他说:任何案子都在科学的解释范围之内。破不了案,就是没找到谜底。” “张强说服不了他爸爸,就只能由着他去做这些事情了。” 我听到这儿时才追问道:“当年调查失踪案的人,本身并没失踪?” “他们也不见了!但是不包括张强爷爷!”林思涵道:“张强爷爷是旧时代的巡捕,他很相信鬼神的说法,据说他本人也会一些玄学的东西。他是唯一从第三档案馆里走出来的人。” “不过,张强说爷爷后来也死了,死得很惨,也很离奇。他爷爷是怎么死的,张强并没有细说。只是说,他爷爷死后,尸体不见了。后来,有人说看见他爷爷往档案馆这边走。他怀疑他爷爷是进了档案馆。” 我听到这里沉声说道:“你这就相信他了,你不怕他在编故事么?” 林思涵赶紧说道:“我也怀疑过张强在编故事。” “我一再追问之后,他才说,他爷爷从档案馆出来不久就一直在写笔记,详细记载着档案馆里发生的事情。” “根据张强的说法,他爷爷还留下过话儿,万一哪天他死得不明不白。就让人去找他的笔记。他的笔记一共写了三份,分别藏在了不同的地方。” “如果,有人能找到其中一份,那就说明,他当初的某些判断是错的。档案馆里藏着的秘密。可能会被揭开。” “如果,一份笔记都找不到,就不要再去管他的死因了。因为档案馆是一个不该存在于人世间的地方。” “张强说:他找到了最后的一本笔记。我怕张强骗我,就让他拍照片给我看,他确实发过来一些照片。我看了笔记的前几页,很好奇档案馆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让他带笔记来找我。” “张强说:他只能带着笔记到档案馆来找我。” 林思涵委屈道:“我本来是想着等张强拿资料过来,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了。就跟你对了暗号。结果,你都对上了,我以为你就是张强。” 我面色不善的说道:“你不是说,你见过张强的照片么?怎么还会认错人?”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釜底抽薪 林思涵撇嘴道:“现在的网络能相信么?软件一开,谁都能变个样。” 林思涵的话,并非是滴水不漏。 可是,带着漏洞的话反而更让人难以判断。越假的故事就越完美,它需要解释每一个细节,去让人觉得真实。 真实的故事却充满着巧合,其中细节让人觉得过实而伪。 我沉声道:“你把张强的笔记给我看看。” 林思涵握着手机道:“你就在这儿看?外面……” 我笑了一声:“我们都已经坐在死人身上了,还怕什么?” 林思涵吓得往后缩了缩,隔在一米之外翘着脚把手机递了过来。 手机照片里的钢笔字写得极为工整,没有十年功底儿的人,写不出这样的好字。 笔记的前半段,就跟林思涵所说的一样,我的目光却落在了笔记最后一句话上:第三档案馆里的人都还活着。这不仅是我的直觉,我还…… 笔记在最为关键的地方结束了。 写笔记的人,似乎找到了什么证据,他却把最关键的话给转到了下一页里。 我看向林思涵:“剩下的呢?” “张强只给我发到这里。”林思涵气愤道:“我觉得他是故意吊我胃口,另有所图,所以遇见你之后才没给过你好脸色。” 林思涵的这个解释倒也合理,一见面就给人脸色的人,不是高傲到了病态就是那人事先得罪过他。 林思涵一开始就摆出了一副防备着我占她便宜的架势,也算说得过去。我再从这件事儿上纠缠只能是浪费口舌。 我的目光落在了三具尸体上面:“你说,档案馆里的人会不会都是死-刑犯?” 我撩开窗外那具尸体的头发:“这人的天灵盖破损严重,因该是近距离枪决。” “床下的尸体颈骨折断,应该是被人绞死的结果。” “桌子下面的尸体,眼珠充-血应该是被人活埋。” “最少是死在建国前。”我的脸色也带起了几分凝重。 建国之后的死-刑只有枪决,哪怕是罪大恶极的人,也是一颗子-弹而已。 建国之前的乱世,死-刑五花八门,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都能弄得出来。 林思涵颤声道:“万一……万一这些人是死于私刑呢?建国前就死了,那这些尸体都存了多久了?怎么还没腐烂?” “他们身上穿着囚服!应该都是死囚。”我把手按在尸体上:“至于为什么没腐烂,应该就是档案馆里的秘密吧!” 这些尸体不是僵尸或是行尸,尸身化僵或是被术士炼化,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尸体要保存完整。残缺不全的尸体,存不住怨气无法炼化。 到了这会儿,我都没看出值班室里的尸体里有什么名堂。说他们是行尸,他们基本上没动,可是这些尸体又是在没经过任何处理的情况下,保持着刚死不久的状态,甚至没有出现过尸僵。 把他们安排在值班室里的人,是怎么做到这点的? 林思涵小声道:“李魄,要不……要不……你把尸体弄出去吧!把他放在这儿,万一他们起来了怎么办?” 我脑袋忽然灵光一闪:“你说的对!既然躺着看不出来,那我就让他们站起来看。” 林思涵一下子懵了:“你……你要干什么?” 我倒退半步站在屋子中间,双刀交错在地上划出一道十字:“路转阴阳,借道幽冥。鬼门在此,开——” 我口中怒喝声起,伸手拉住了林思涵把她给塞到了墙角上,自己错开一步死死挡在了她身前。 我的脚跟刚一站稳,我留在地上的刀痕便冒出丝丝风响。 我那一刀就像是划破了阴阳的界限,飒飒阴风在交错的刀痕上丝丝响动之间,地上尘土在阴风的牵动之下簌簌向断口中滚去。 “鬼门,大开——”我再次怒吼之间,刺耳鬼哭声从地下成片而起,呼啸的阴风生生撕开了地面。 我砍出的那两道刀口,在短短几秒之内,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增数倍,地下阴风凄厉哭号。 开鬼门,送阴魂的本事并不算稀奇,按照术道规矩,术士可以打开鬼门往阴间送鬼,但是,不能随意把鬼魂带出阴间。 术士想要带鬼,至少得有熟悉的阴差帮忙看守,或者得到地府鬼神的首肯,否则,就是盗取阴魂,地府有权出手斩杀术士。 我在这里打开鬼门,就是为了试试这个档案馆里的水有多深。 鬼门洞开,游魂自行归位,只要档案馆里藏着阴魂,他们就得往我们身边来。我不信,档案馆的主人,会轻易把这里的鬼魂给放走。 我要的就是釜底抽薪。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谁是同行 鬼门洞开,鬼魂呼啸。 整个一楼一时间人声鼎沸,侧耳听去就像是有数以百计的人挤在走廊里往鬼门方向走来。 人声渐来渐近之间,我也不断提升阴气挡在林思涵身前免得她被鬼魂发现。 走廊里的脚步声响贴近值班室大门的当口,屋里的三具尸体毫无征兆的站起身来,整整齐齐的堵住了大门。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被我劈开的鬼门当中就飞出三条拘魂索,漆黑的铁索隔空点向了三具尸体的眉心之后,紧贴着对方身躯绕过半圈,从尸体头顶落向了对方脖子。 鬼差! 拘魂索缠脖,正是鬼差惯用的招式,这里怎么会来鬼差? 我本来已经抬起来的手又放了回去。 就在我手掌一顿的瞬间,三具尸体同时被拘魂索拽倒在地,一齐往鬼门的方向砸落了下去。 三具尸体压住鬼门之间,我分明看见尸体耳朵里闪出了一股磷火。 下一刻间,三具尸体又被某种力量反震而起,飞往不同方向,其中一具尸体正对大门倒飞数米,在一声巨响当中破门而出摔在了地上。 等我往门口看时,鬼门当中忽然狂风乍起,无数鬼魂尖声嘶叫着飞向地面往走廊蜂拥而去。 鬼魂跑了! 我打开了鬼门,不仅没有收走图书馆里的鬼魂,反倒是把地府阴魂给放了! 这不是釜底抽薪,是弄巧成拙! “杀——”我在暴怒当中双刀齐出,两把弯刀在空中并排飞旋直冲门外。 弯刀过处,无数鬼魂在身首异处,绿火飞溅。 白昼,子夜拖拽着漫天火光钉进墙壁当中时,我也看到两只躲过刀锋的鬼魂消失在了走廊当中。 我那一刀还是晚了一步,放走了两只鬼魂。 我还没来得及收回弯刀,就看见屋子里多出两名鬼差打扮的人影,其中一个人指着我厉声喝道:“你敢私自打开鬼门,放走阴魂,该当何罪!” 另外一个鬼差抖开了拘魂索:“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你们在这儿抓我,只怕是不合规矩吧?等我办完了事儿,自己会去城隍庙报到。” 先前说话的鬼差厉声道:“你当阴司是什么地方?还让你讨价还价?滚过来,自己带上拘魂索,跟我们走。” 我微微眯起双眼,从身上拿出了巡抚令:“看看这个再跟我说话!” “我不认识!”那鬼差把拘魂索扔在了地上:“自己带上。” 另外一个鬼差又补了一句:“私自伪造阴司密令,罪上加罪。乖乖带上拘魂索跟我走。” 我冷笑道:“我该当何罪,也用不着你们来定罪。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个该判斩首之罪。” 我话音一落双掌便向外一分,原先还钉在墙上的两把弯刀立刻回到了我的手里,我双手持刀,平端身前,刀锋向外于自己肩头一齐。脚下连续发力之间,身形向前突进数米,一黑一白两道刀芒紧贴着鬼差肩头疾行而过。 两颗飞上半空的人头,惊骇欲绝的表情还没散去,就凌空炸成了磷火。 那两个鬼差到死都不相信,我对他们说杀就杀,毫不留手。 我提着磷火乱滴的弯刀站在原地时,墙角上的林思涵双腿一软顺着墙角滑坐在了地上:“你……你把鬼差杀了!” “鬼差不能杀!杀了鬼差,地府能饶了你吗?你有话不会好好说么?” “我听说……我听说地府刑罚就跟古代一样是连坐的,你这不是坑人么?” “你又不是我媳妇,连坐也轮不到你头上!”我翻了个白眼,用刀在地上写了一行字:斩杀鬼差者,阳间借命人李魄! “这回放心了!”我走去把林思涵拽了起来:“定定神儿,咱们该上楼了!” “上楼?”林思涵刚站起来就又坐了下去,这回她脸色已经白到极点,随时都有可能昏倒在地上。 我转身看向门口:“给你五分钟时间回魂儿,时间一到,我就出发,你不跟住我就等着在这里喂鬼吧!” 我没去看林思涵,也是在试探林思涵! 那两个鬼差来得太过蹊跷,等于是暴露了我附近还有一个术士。 聂小纯跟我说过,十大阴帅手下的借命人要跟我抢夺这次的任务,让我小心他们给我下绊子。 那个要抢我生意的人已经来了,是他调动了鬼差给我安上了一个私放鬼魂的罪名。 鬼差不敢随便抓我,才让我自己带上拘魂锁跟他们走,我真要是把那东西套在脖子上就等于是认了罪。 我杀了鬼差,他也有麻烦,不杀我灭口,他躲不过阴司的追查。 那个人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过来杀我。 我在档案馆里只见到了两个活人,一个是林思涵,一个是老王。 他们谁是我的同行?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回归 林思涵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哭着往我身边走:“李魄,我们还能出去么?” “试试吧!”我现在只能说试试了。 林思涵勉强走到我身边:“李魄,我站不稳了,你扶我一下。” 我伸手扶住林思涵的时候,走廊里忽然变得灯火通明。 原本,沉寂了多年的图书馆,在林思涵与我手掌对碰之间,重新出现了光影,只是这灯光又给它平添了几分阴森的诡异。 林思涵的手一下变得冰凉:“外面灯怎么亮了?” “有人回来了!”我硬是把林思涵给拽到了走廊里:“跟着我走,要是你发现我有什么异常就自己逃命去吧!” “你别吓唬我!”林思涵一开始还是紧紧的拽着我的胳膊,走出了几步之后就改成了拽着我的衣角了:“李魄,你说那些屋子有人么?” 我没去注意房间里的情景,而是在注意大门的方向。 我们进来的那道门,果然变成了一面砖墙。 档案馆能把我们让进来,就不会轻易让我们出去,否则,当年在档案馆里失踪的人,岂不是都能跳窗逃生了么? 我敢肯定档案馆的四道门还在,只不过它们是被掩盖在某一个房间背后,换句话说,我想从大门出去就得找对房间。 天知道,那些微微透着光亮的房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我陷入两难的时候,叶阳也已经赶回了宠物店。 叶阳踏进宠物店的一刻,脚下便传出一声玻璃被压裂的脆响。 宠物店里的鱼缸已经全部炸裂,带着死鱼的积水遍地横流。 叶阳刚一踏进门口,沾血的积水也随之没过了叶阳脚边。 叶阳缓步走进宠物店时,正跟坐在店里的人打了一个照面。 叶阳明明看见对方是地府鬼差,仍旧冷声说道:“给你一分钟时间,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死。” 鬼差冷笑道:“你怕是半夜回来眼花了吧?没看清我是谁吗?” 鬼差话一说完,叶阳剑光已至,一剑就卸掉了对方的一条胳膊。 鬼差直到断臂落地,才反应过来,捂着断开的肩头一声惨叫。 叶阳的长剑钉住了地上的断手轻轻一震,那只手便化成了磷火。 鬼魂只要不是彻底魂飞魄散,断掉的肢体就能重回原位。 叶阳却在不灭对方魂魄的情况下,震碎对方一手,让对方惊骇欲绝:“你那是什么剑?” 叶阳一言不发再次出剑,鬼差的另一只手臂随之掉落在地。 叶阳手提长剑冷眼看向鬼差,却不再开口。 该说的话,他已经说过了,不听就只有死路一条。 鬼差的意志终于崩溃了:“有话好说!你别动手,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 “有人在阴司把你给告了。原告,跟斩魂司有些关系,那边专门打了招呼,让我把你们给带回去。我就……我就来了……” 叶阳用剑锋点住对方眉心道:“其他人呢?” “被带走了!”鬼差刚说了一句话马上解释道:“不是我带走的。他们好像是……好像也跟张家有点关系。” 叶阳脸色渐冷之间,长剑微微一振,顿时把那鬼差炸成了一团磷火。 叶阳杀人之后,不仅没有继续追查老刘他们的下落,反倒从屋里取出一包东西,在桌子前面坐下来,慢慢扎起一盏白灯。 叶阳的白灯快要收口的时候,两个鬼差破门而入:“你叫叶阳?跟我们走一趟。” 这一次,鬼差并没有让叶阳自己往脖子上套拘魂索,而是抖开锁链对准了叶阳脖子。 叶阳不慌不忙的说道:“等一下,再等一下就可以上路了。” 想要拿人的鬼差微微一愣:“你要等什么?” “等我扎好这盏灯!”叶阳嘴上说着话,手却没停下来。 鬼差冷声道:“少废话,黄泉路上鬼眼睛亮得很,用不着你挑灯笼照明。” 鬼差说话之间,叶阳已经扎好了白灯,他把灯往桌子上一放,自言自语的道:“虽然,不算完美,但也能凑合着用。没时间了,不然我会扎得更完美一些。” 叶阳带着几分遗憾的抬头道:“我扎白灯,是要送你们上路。” 鬼差只是微微一愣,叶阳抬手拍在了桌上,没有灯芯的死人灯,蓦然被震飞半空,空荡荡的灯笼里面随之传来一声鬼哭。 “燃魂灯!快跑——”鬼差脸色剧变之下,想要逃命却已经来不及了。 呼啸的白灯陡然爆出的强劲吸力,硬生生的把两道鬼魂给拽进了灯笼,灯中随之燃起暗绿色的光芒。 叶阳把那两个鬼差给变成了灯芯。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年轻人要有耐性 叶阳仰头看向白灯,用命令的口味说道:“带我去找你的主子。你们会不会,因为魂魄燃尽而魂飞魄散,就看你们能带我走多快了。我很有耐心!” 叶阳有耐心,并不代表白灯里的鬼魂能跟他耗得起时间,叶阳的声音一落,白灯就像是飞一样的窜出了屋外。 叶阳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大街上空空荡荡没有人踪,只有一人一灯在带飞疾掠。 片刻之后,白灯就把叶阳给引到荒郊野地里一座民房的门前。 叶阳推门而入之间,有人已经摆好了茶盏:“有客夜来茶代酒,请!” 叶阳坐在那个山羊胡子的老头对面:“我的人呢?” “年轻人要有耐性!”山羊胡子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敢把鬼差当成灯芯去烧,还怕坐下跟我喝杯茶么?” 叶阳冷声道:“你的茶杯没刷干净!还是自己喝吧!” 山羊胡子也不以为忤,自己拿起茶盅滋溜有声的连喝了三盅:“苦中带甘,好茶,好茶!” 山羊胡子放下茶盅,把一块“阴司巡抚使”的令牌放在了桌上:“我喝茶的时候,你的目光三次锁定了我的咽喉,如果,不是我手在半空,你早就动手了。” “我说了,年轻人要有耐心。我们是同一类人,找你过来,只不过是要跟你谈谈,所以,你也别急着动手。” 叶阳松开了剑柄:“你想谈什么?” 山羊胡子微笑道:“喝了茶再说!茶不喝好,话就说不好。话说不好,事儿就做不好。这么多的不好,你何必坚持呢?” 叶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现在可以说了吧!” 山羊胡子点头道:“可以了!我这杯茶出自地府,可以说是改良版的孟婆汤。能彻底抹掉,你半个小时之内的记忆。” “如果,我们谈得好。我会把原先的话重说一遍。如果,我们谈不好的话,你会忘掉一切。明白么?” 山羊胡子见叶阳点头才继续说道:“我们都是向阴司借命才能活着的人。阴司借命本身就是违背了规则,越是违背规则的事情,就越是有空子可钻,阳世如此,阴司也是如此。” “理论上来讲,我们一直借命就可以一直活着。” “人寿过千必成仙哪!如果,我们有人能活过千岁,成仙成圣指日可待啊!” 叶阳听到这里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对方的野心不小哇! 山羊胡子继续道:“你看看那些修士,从上古修士开始,肉身成圣的人屈指可数。宋代之后,也无人成仙。可是,上到帝王,下到蝼蚁,哪个不想位列仙班?” “你想想,那些修士苦苦追寻的是什么?不就是长生不死么?就连秦皇汉武这样的千古大帝都不能免俗啊!” “既然,阴司给我们这个便宜,我们为什么不要呢?” 山羊胡子把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叶阳反问道:“你不就是借命人么?” 叶阳的意思很简单,既然,你也是借命人,还来找我做什么? “啧啧啧……”山羊胡子咂舌道:“我就说了,年轻人性子急,果然如此。你听我把话说完。” 山羊胡子继续说道:“如果,事情真是那么简单也就好了。” “我们能想到的事情,别人一样可以想到。阴司需要抓捕的地魂极为有限,放出来的寿数也只有那么多。要是平均摊派下来,所有借命人能活到七十岁也就差不多了。” “再加上地府评级的克扣,我们一个人能借到多少寿命?” 叶阳大致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术士出师的年纪大概是在十八到二十之间,如果,按照山羊胡子的说法,一个术士大概能借五十岁的寿元。 七十岁寿终正寝,对于常人来说,那就差不多了。术士一生与鬼挣命,与人拼杀,平均寿命能到五十就是极限。所以,地府的这个安排对术士而言还是相当优厚。 山羊胡子自顾自的往后说道:“我们都想活命啊!有时候,任务不够,或者任务不来怎么办?我们就只能抢别人的任务。” “这就是地府阴毒的地方,他们不需要那么多借命人,也不会让借命人活的太久,所以他们需要借命人互相残杀。” 山羊胡子连番叹息道:“我活了这么久,看到借命人自相残杀的事情太多了,前一分钟还活生生的人,后一分钟就成了地上血糊糊的一堆肉哇!” “那里面说不定,还有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哇!有些事情,其实没法去说啊!” 叶阳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年轻人要有耐性2 山羊胡子脸色一整:“我已经说过了‘年轻人要有耐性’,总抢别人的话,不是什么好事儿!” 换成我在,我会让对方把话说完,即使他不说,我也会骗着他说。九鬼教我的,就是“心黑,手狠,脸皮厚”,遇上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先把事情办完了再动手。 叶阳可没有这种耐性! 山羊胡子一端架子,叶阳的短剑就跟着化成流光,扎进了山羊胡子眼眶,当场把对方的一只眼珠子给挑了出来:“瞎了你的狗眼,跟我倚老卖老?你还不够资格!” 山羊胡子捂着眼睛满地乱滚的时候,叶阳一脚把对方踩在了地上,手中长剑顶住了对方眉心:“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说一句。我听别人废话没有耐性,但是我对杀人却很有耐性。杀你四个时辰,不算多!” 叶阳剑尖下沉道:“你找我来究竟要做什么?” “跟你谈合作!”山羊胡子捂着眼睛道:“你把每次任务借来的寿元,让出八成给我们首领。等我们首领成就仙道,再把你们救回来,满足你们一切愿望!” 叶阳微微眯起眼睛:“寿元还能转让?” “可以!”山羊胡子赶紧解释道:“不是所有的借命人都是在给自己借命,有些人是在给自己亲人借命。所以,寿元是可以转让的。” “我们有转移寿元的秘法,地府的鬼魂看不出来,就算看出来也不会管。因为,那些寿元本就是交易的筹码!” 叶阳微微点了点头:“你们首领是谁?他的上峰鬼神又是谁?” 每个借命人都有上峰鬼神,就像我和叶阳的上峰鬼神是黑白无常。 “不知道!”山羊胡子一看叶阳脸色发冷赶紧说道:“我是每次看见他的时候,才会想起来他是谁。其余的时候,我只知道自己有个老大,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叶阳没有再往下追问,他知道,那个神秘老大做的事情是在欺骗阴司。 想要骗人容易,想要骗鬼神却难如登天。那个人要是没有过硬的本事,也干不了这种捅破天的事情。 叶阳话锋一转道:“你们来找我的计划是什么?” “利用李魄,逼你们就范!”山羊胡子道:“从你们成为阴间巡抚使开始,你们就进入了我们的视线当中。一旦,你们接了任务,我们就会出来,软硬兼施的把你们拉拢过来。包括……包括逼着你们杀鬼差。” 叶阳沉声道:“继续说!” 山羊胡子道:“这次的任务根本就是一个圈套。聂小纯只是一个器灵,又是第一次当联络人,她能那么容易得到情报,都是因为我们给了她情报。” “我们把你和李魄分开。就是为了让李魄陷入危局,然后跟你谈条件。我们的人早就跟在李魄边上了。他走不出小黄泉!” 叶阳手中长剑再次往下一压:“哪儿是小黄泉?” “李魄去的地方就叫小黄泉。”山羊胡子道:“那个地方非常神秘,鬼魂到了那里就再也出不来了。就像是在那里安家落户了一样,鬼魂能安家的地方只有黄泉地府,所以,我们给那起了个名字叫小黄泉。” 叶阳的脸色一沉:“你们去过那儿?” “当然去过!”山羊胡子说道:“我们在那里至少折损了十个借命人。但是,也拿到了关键的资料,要是我们没有进出的办法,也不会找你们谈条件了。” 山羊胡子不用叶阳再问,就自己说道:“小黄泉其实是地级任务,我们的人去了都未能完成。但是,我们能把李魄活着带出来。” “只要李魄出来,我们就有把握逼你就范。你同意了,李魄一定也会加入我们。” “你们完不成任务,就得被阴司收走一部分寿命,到时候,我们再借命给你们。这样一来,我们的利益就绑定了。” 叶阳冷笑了一声道:“不错的办法!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为了李魄听你们的命令?” “你们不是阴阳一脉的传人么?”山羊胡子理所当然的道:“棺材门阴阳脉,一向是两个人走江湖。两人同生共死,一人战死,另外一个也会随之而去。这不就是阴阳脉的特点么?就跟黑白无常一样。” “说的有点道理!”叶阳再次点头道:“聂小纯和老刘都在什么地方?” “就在后屋,他们都没事儿!”山羊胡子生怕叶阳会杀人:“我们是找你合作,不是找你们结仇。肯定不会杀你们的人。” 叶阳冷声道:“这么说,刽子手世家也是假的?”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拜见叶大人 山羊胡子说道:“张家是真的,张家先祖陷入小黄泉的事情也是真的。没有张家,我们也拿不到那些资料。” “他们……张家只不过是配合我们在跟你们演戏而已,目的就是为了拖住你,让你没有时间去增援李魄。” “小黄泉那边真正的危机不是在人刚进去的时候,人进去之后子时之内还能退出来。时间过了,鬼魂归位,人就退不出来。除非,是我们的人带着他出来。” 叶阳冷声道:“你们一开始是要对付我,还是对付李魄?” 对方回答道:“谁进小黄泉就对付谁。我们只跟没进去的那个人谈条件。阴阳脉两人同命,我们跟谁谈条件都行。” 叶阳点了点头道:“把小黄泉的资料给我!” 山羊胡子道:“我手里没有啊!资料都在里面的人手里。我什么资料都没有。” 叶阳飞快的追问道:“你们进去的人是谁?是不是林思涵?怎么跟她联系?” “我不知道!”山羊胡子道:“我们还有人跟他联系,老大那边怕我被你逼出口供,很多事情都没告诉我!” “明白了!”叶阳话一说完,长剑猛然往前一送,长剑立刻刺穿了对方咽喉,把人给钉在了地上。 叶阳收回长剑,转身走向大门的当口,却听见身后有人坐了起来,等他再转身的时候,那个山羊胡子已经擦掉了自己咽喉上的血迹:“真麻烦!又得想办法借命了。年轻人,我跟你说了,要有耐性,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现在,你走出我三步之外了,你的剑再怎么厉害,也杀不了我。我们应该重新谈谈条件了。” “你那一剑,要了我三年的命数啊!你怎么也得把寿元还我才行!” 山羊胡子冷笑道:“你要是再敢造次,我保证李魄走不出小黄泉。你还是乖乖坐下来了吧!” “没兴趣!”叶阳眼中闪出的两道血光,形同利剑直刺对方双目。 “你不是……”山羊胡子话没说完,眼中的惊骇就像是被血光击溃,瞬间失去了神采,眼神空洞的跌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叶阳取出自己的令牌轻轻敲击了几下,屋里立刻出现了四名身穿红衣的鬼差,四鬼同时躬身道:“拜见叶大人。” 叶阳沉声道:“去把后面屋子里的人救出来,这里的尸体收拾干净。” 两个鬼差把聂小纯和老刘带出来时,老刘还是昏迷不醒,聂小纯却只是伤了些元气。 聂小纯刚要说话,收拾尸体的鬼差已经回来:“叶大人,外面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红衣鬼差!叶大人!”聂小纯震惊道:“叶阳,你究竟是什么人?不仅能调动红衣鬼差,他们还叫你叶大人?” 术士能见到的鬼差,都是穿着黑衣,只负责引领魂魄进入黄泉。身着红衣的鬼差,却是更为高等的存在,不到地府核心别想看见红衣鬼差。 “拿下她!”叶阳一声令下,两个红衣鬼差就把聂小纯压在地上。 聂小纯吓坏了:“叶阳,你干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杀我灭口!” 叶阳从身上拿出一个瓶子往聂小纯嘴里灌了两口,对方顿时双眼无神的站在了原地。 叶阳又取出四个瓶子交给了四个鬼差:“喝下去,忘了我是谁!” “大人……”为首的鬼差震惊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要多问!”叶阳道:“你们拿着空瓶子回去就行。同时,我也会喝下孟婆秘药,忘记自己身份。从此变成真正的阳脉传人。后面的事情,自然有人安排!” “大人三思!”鬼差首领阻止道:“我们全都喝下秘药,除了官主就没人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了。官主去了那个地方,万一官主不回来,就再也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了。你就得永远做借命人,万一……万一……” 叶阳的安排等于是销毁了一个卧底全部的身份证明,一旦他的直属上峰出现了什么问题,就没人能证明他的身份了。 “没有万一!”叶阳摇头道:“我本来就是个活人,带着阴司的身份并不合适。况且,我不忘了自己,早晚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有些事情,再如何谋算,也抵不过老天的安排。如果,我真能在借命人里走到那一步,我会恢复记忆,同时也恢复身份。如果……” 叶阳顿了一下道:“如果,我走不到那一步。天大的身份也救不了我。李魄的命格惊奇,说不定能给我一个惊喜。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劝我,喝吧!我看着你们喝!” 四个红衣鬼差咬牙喝掉了秘药,向叶阳亮出了瓶底儿。 叶阳这才放下心喝掉秘药,坐在了聂小纯身边。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剑斩来人 叶阳一坐下来就飞快的记录起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却略过了,自己与红衣鬼差碰面的情景。 叶阳直到把所有的事情都写完,才在笔记的落款上,留下了一个暗记。那是他的独门标记,那时候,只有他能看得懂。 叶阳停笔之后拿着笔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拿起笔飞快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这一回,他还没来得及把话写完,手里的笔就掉在了地上。 叶阳眼神空洞的坐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他身前就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砍袖短衫的鬼差,对方拿起桌子上的纸条前后看了一遍冷笑:“还知道把事情记下来?” 对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翻动了一下叶阳的笔记。 等他看见笔记第二页时,就像是白日见鬼一般,双眼猛然圆睁,差点拿不住那张笔记。 笔记上只有四个字——剑斩来人! 那个鬼差想要抽身而退之间,叶阳的目光,剑光同时落在了对方腿上。 目光所至,剑光立至。 对方双腿被叶阳一剑卸了下来,叶阳的长剑随后贯穿了对方的肩甲,把人给钉在了地上。 那个鬼差躺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哀嚎之间,叶阳也震动了自己的“巡抚令”。 巡抚令上嗡鸣还没消失,叶阳就握住了剑柄:“你是张家的人?” 那人厉声道:“是又怎么样?老子是掌刑司的人,你一个小小的借命人,敢对我出手,只要老子不松口,谁也救不了你。” 叶阳冷声道:“带我去找张成业。” 叶阳说话的时候,聂小纯也醒了过来:“叶阳,你这是……掌刑司的人在地府一向跋扈,你得罪了他们怕是不好收场啊!” 那人冷笑道:“你们知道就好。赶紧……” 叶阳一言不发的收起了长剑,那人见叶阳长剑归鞘,还以为他是服了软,顿时得意道:“还算你有几分眼色,告诉你……你想干什么?” 那人的威胁还没结束,就变成了一声尖叫,因为他看见叶阳从身上抽出了一捆黑线。 术士追踪鬼物、精怪,用的都是红线,从没有人用黑线施法,因为黑色本身就代表着死亡,代表着劫数。 用黑线是要杀人! 叶阳上前一步,用黑线在那人脖子上连缠了几圈,一手拉着线头向外探出:“去!” 本来应该是轻如无物的棉线,在被叶阳弹出去的一刻,就像是黑白无常打出的拘魂索,穿过阴阳屏障,直奔着目标飞射而去。 被黑线缠住的鬼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线绳给勒紧了脖子,双眼猛然从框子里突了出来,舌头也在一点点的向外伸长。 他的双手还没来得及抓向自己脖子,整个人就被黑线拖着拽出了门外。 聂小纯道:“叶阳,你这么干,他会灰飞烟灭的。你下手也太……” “我已经断了他的双腿,杀与不杀掌刑司都不会与我善罢甘休,还不如弄死他来得清静。”叶阳淡淡道:“你带着老刘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让人找到你们。还有……” 叶阳指了指门口还在冒着绿火的白灯:“把那盏灯笼扔了,然后赶紧跑,别让人看见你扔灯笼。我需要你把追鬼差的人引走,但是,你也别暴露了自己。” 叶阳说完也不管聂小纯答不答应,飞身追向了被黑线拖走的鬼差。 叶阳只不过追去了一小段距离,飞在空中的黑线就在山脚下面的一处农家院里停了下来。 被线缠住的鬼差,拼了命的想去抓门,提醒里面的人“强敌已至”,可他伸出去的手却怎么也碰不到门框。 叶阳脚落无声的缓步走向门口,若无其事的踩在鬼差身上,叶阳的脚掌再次落地,脚下磷火四散。 叶阳踩在了绿火当中,无声无息走向了院内。 类似他第一次找上张家时的情景,再次出现在了叶阳的眼前。 只不过,这一次先说话的人是张强:“爷,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为什么非要帮着那些人去对付李魄和叶阳?” “你懂个屁!”张成业骂道:“咱家的事情是真的,第三档案馆里的事情也是真的。” “这些年,你太爷,你爹求了多少人,想了多少办法都没能把那个赫昊宇弄出来宰了。” “咱家欠的人情,欠的外债,几辈子都还不完。为了你个小瘪犊子,咱们老张家不管缺了多大的德都是去弄死李魄他们。” 张强回口道:“咱们家就算斩不了赫昊宇,不是还有借命人这条路么?”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张家秘册 “我呸!”张成业破口大骂道:“就你这样的,还能当借命人?你知道借命人都得是什么人才能干得来?” “借命人个个都是人精,不是修为、智谋双双出类拔萃的人,阴司根本就看不上眼。叶阳就是借命人,你能接他几招?” 张强被骂得不说话了,张成业也喘了口气:“我这右眼皮怎么总是在跳,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强子,你过来!” 张强走过去之后,张成业才拿出一样东西:“我总觉得要出事儿,那个叶阳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他要是真找上门儿了。我拖住他,你赶紧跑!” 张成业根本不给张强开口的机会,一看他想要插话就呵斥道:“你别说话!等到叶阳追上你了,你就拿着这个东西跟他谈条件。你告诉他。这里就是小黄泉里的秘辛。想要秘辛就得交换。” “你能把价码开多高就开多高,你的价码,不仅得保证你后半辈子娶妻生子,还能舒舒坦坦。最好是能把儿孙的钱都赚了。” “记住,叶阳不管怎么逼你,你都别松口。就算他把你扒皮割肉,你也别服软。你坚持住,他就输了。” “你记住,叶阳答应你条件之后,你一定要让他发血誓。术士只有发了血誓才不会赖账,明白了么?” 张强刚说了一句明白了,叶阳的剑光便破门而至,一尺二寸的短剑,从张强口中贯入,脑后穿出,带着鲜血的短剑钉进墙里之后,仍旧是颤鸣不止,就像是故意在抖落身上的血迹。 张成业眼看着张强的尸身摔倒在地时,叶阳的长剑如电而至,爆裂剑芒从张成业手腕划过之间,人手,秘册同时飞上了空中。 叶阳用长剑轻轻一拨,把断手给挡落在地,用剑锋擎住了那本秘册。 挂在剑上的秘册,顺着剑身慢慢滑向剑柄之间,叶阳冷声说道:“你这本秘册最好有用,否则,我让你们张家个个魂飞魄散。” “哈哈哈……”张成业双眼血红的喊道:“我们张家的独苗都死在了你手里,还有什么指望么?告诉你,没有我们张家人,你就算拿到秘册也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你们就等死吧!” “废话真多!”叶阳拿下秘册之间,反手一剑贯穿了张成业的咽喉。 叶阳坐在了满是血腥的房间里翻开张家秘辛。 张成业的鬼魂带着满身鲜血站在房间一角,森然冷笑道:“你拿到了秘册,又能如何?你打得开么?” 叶阳伸手蘸了一点血迹,在秘册上画了两下,就像是翻书一样翻开了秘册。 张成业愣了好一会儿:“你……你翻开又能怎么样?你看得懂么?秘册里用的是阴司密文。没有我……” 叶阳开口道:“凡张家后人见此秘册,且不可声张,此间记载关系到张家生死存亡……” 张成业顿时慌了:“你是瞎编的吧?你怎么能看懂阴间的东西?” 叶阳再次开口道:“张家先祖因斩囚不满三千未能退隐江湖,看似命数,实为阴谋。赫昊宇不死,似乎早有安排。张家恰好闯入其中……” “你你……”张成业浑身乱抖:“你看懂了也没有用,你打不开秘册的最后几页。那里有张家的秘法……” 叶阳故意把秘册反扣在桌子,伸出两只手指捏住秘册一角,轻轻向上一掀,就翻开了秘册的最后几页:“就这?” “你……你……”张成业的两只眼睛顿时从眼眶子里瞪了出来,整个人就像是被撑破了的皮球,砰的一声炸裂开来,绿色磷火像是泼水一样遍地横流之间,叶阳回身一剑斩向了地上的张强。 这一次,张强七窍里冒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磷火。他的魂魄被叶阳杀灭。 叶阳再次看向秘册之间,脸色却变得越发凝重。 秘册上记载了张家先祖,三次混入图书馆的内容:图书馆真正可怕的并不是错综复杂的路口和随时可以消失的大门。而是重新出现在图书馆里的亡灵。 图书馆的亡灵不仅不死不灭,而且生前都是某个领域中的顶尖人物,其中也不乏术士。想要凭借一己之力从内部杀出图书馆几乎没有可能。 叶阳看到这里不由得一皱眉头:既然没有办法从图书馆杀出来,那张家先祖又是怎么出来的? 叶阳连续往后翻了几页。后面竟然写着张家先祖是因为骗了图书馆里的一个鬼魂,才三次被他送出了险地。 那个鬼魂曾经跟他说过:想要破开图书馆,就必须“杀一人,骗一人,信一人,帮一人”至于这四个人究竟是谁。鬼魂并没告诉张家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镜中景象 张家先祖也在秘册背后留了一句话:小黄泉不可去,他留下秘册的目的,不是要让后人去找赫昊宇,而是让他们拿着秘册,找那些想去小黄泉的人,从他们那里争取最大的利益。 秘册最后几页,轻易不可示人,前面那些东西就足够他们拿去骗人了。 叶阳看完秘册上的内容,按在桌子上的左手忍不住微微一沉,实木的桌面应该是被他给按出了一个半寸深的手印。可见,叶阳内心是如何的愤怒。 那个山羊胡子的主子,把我和叶阳引入了一个死局。 这个局,最让人烦躁的地方,就是你对他了解得越多,就觉得它难以破解,也就越需要对方动手带人脱困。 这就是对手的目的,他完全可以把张家人藏起来,让叶阳找不到线索。可他却反其道而行,故意把线索送上门来,让叶阳拿到张家的秘册。 叶阳拿到手里的却是一个解无可解的死扣! 叶阳表面上再怎么云淡风轻,心里的压力也在重重骤增,等到叶阳坚持不住的时候,就是应该屈服于对方的时候了。 叶阳在桌子上按出了一个手印之后,人就一直坐在桌前不言不动,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思忖对策,还是在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叶阳那边僵持不下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图书馆一间办公室的门口。 林思涵在身后死死拽着我的衣角:“李魄,后面没路了。我们回不去了。” 我们刚刚走过的走廊已经完全被湮灭在了黑暗当中,回头之下只能看见一片黑漆漆的空间。 从我们背后追来的不仅仅是黑暗,而是幽冥,是黄泉,是无法预知的空间。 那片空间像是黑影一样往我们身后蔓延而来,林思涵放声尖叫道:“李魄,你快想办法啊!我们掉进去就出不来了。”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彷佛落进黑暗就再也没法回归现实了。 我眼看着黑影在寸寸逼进,伸手一拉房门,拽着林思涵闯进了屋里。 林思涵一进门就躲到了我的身后,双手推着我的后背,颤抖着声音问道:“李魄,屋里有什么啊?你快,快往前看看!” 我回了一句:“屋里有死人!” 屋里确实只有一个端端正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死人,对方早已经化成了一具枯骨,但是尸骨并没有因为筋肉的腐烂而散落在地,反而像是被人拼接好了一样,用一只手按着一本老式笔记,坐在桌子后面。 我往前走了一步,白骨就挪开了手掌,桌子上的笔记无风自动的掀开了一页。上面写着:坐或者不坐。 我拉开椅子坐在了白骨对面时,笔记下面又凭空出现了一行字:翻到第五页。 我试着翻动了一下笔记,却发现笔记只有前五页能动,后面的却像是被血黏在了一起,想打都打不开。 我把笔记翻到第五页时,上面写着:求生或求死! 我笑着抬起手来,往求死的位置点了下去,站在我身边的林思涵尖叫道:“李魄,你疯了吧!怎么能点求死。快点回去!” 我的手指按向“求死”的时候,笔记下面就出现了一行字:你非长生者,不可求死。 我冷笑道:“如果,我一定要求死不可呢?” “我们不求死!”林思涵拉住了我的手飞快的翻开了笔记把手点在求生的位置上:“我们求生!” 笔记下面又出现了一行字:你已死,不可求生。 “我……我……”林思涵连退了几步:“不,我没死!我不是还站在这儿,我怎么可能会死?” 我只是看了一眼林思涵,就把目光投向了笔记。 那上面果然出现了一行字:往镜子里看。 我和林思涵同时看向房间里的镜子时:我和林思涵在值班室里的情景就像是电影一样被放映了出来。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我把林思涵扔到窗外之后,地砖缝隙里便伸出了一双手来,对方用一根绳子套在林思涵脖子上狠命一勒,林思涵双目顿时瞪得溜圆,舌头也从嘴里伸了出来。 林思涵的鬼魂却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勒死,拼命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手脚并用着爬向了窗口。 我从窗户外面拽进来的赫然就是一个死人。 等我把林思涵挡在身后,面对大门的当口,林思涵在我背后悄无声息的摘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麻绳,面带狰狞的聚到了我的身后。 要不是我在短短片刻之间就打开了鬼门,林思涵已经把绳子套在了我脖子上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你疯了吧 镜子的画面很快就换到了走廊上,林思涵从抓着我的手,换成攥着我衣角之后,拽着我衣服的东西就不再是一只人手,而是一截绳子。 林思涵在背后举着绳子另外一头儿,一下一下往我脖子上比划,几次都差点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要不是我的脚步稍快,八成就已经躲不开那条吊人用的绳子了。 林思涵吓得脸色苍白:“李魄,那都是假的。你相信我,我没死,我真的没死,不信我们回去看。不是……” 林思涵也知道说回去不太可能了:“不信,你摸我的手,我的手是热的……不对,我手是凉的” “我有影子……不是,这屋里灯光有问题。我往那边点,你就看见我的影子……” 林思涵连着转了几圈都没看见自己的影子,急的不行:“我有心跳,我真的有心跳。不信你可以验证一下。” 验证对方是人是鬼的办法,总共就那么几种,林思涵却偏偏选择了,我最没有可能去验证的一种。 “站那别动!”我转身看向白骨时,眼角的余光刚好扫到了镜子里的景象。 我身后的林思涵双眼如血,悄悄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绳子,悬在了我的头顶。 我脸色平静看向了面前的白骨:“这么玩儿有意思么?说吧!你究竟是谁?” 我话音一落,面前的那本笔记就开始飞快翻动了起来,等到笔记停下来时,上面也出现了一行字:“你说我是谁?说对,继续,说错,死!” 我往后一仰靠在了椅子上:“你是我的同行,换句话说:你也是借命人。” “你的计划本来很成功,但是,不该画蛇添足,在我打开鬼门的时候,让阴差往出放鬼。” “如果,这座档案馆是阴差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那么,也就不存在什么地魂无法归位的事情了。” “阴差能如此准时的把鬼放出来,说明,档案馆里有人接应对方。” “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藏在档案馆里的人为什么要接应阴差?我猜,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阻止我完成任务。同时,也抓住我的把柄。” 我看向对方道:“现在,我至少有两个判断。第一,你想要我的任务。第二,你想让我屈服。而你要挟我的手段就是给我扣上一个私放鬼魂的罪名。” 我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我面前的那本笔记飞快的翻动了起来,这次笔记的哗哗声响里分明带起了几分烦躁的意思。 等到笔记停下来的时候,那上面只写了四个字:“还有什么?” 我抱肩道:“还有就是,你真正的目标是叶阳,而不是我。你要做的就是把我困住,然后给叶阳施压,逼着他就范。” “阴阳一脉,双人同命。只要你们能控制住其中一个人,就等于控制了我们两个。不过……” 我话锋一转道:“你们在叶阳那边应该没占到什么便宜吧?” 我虽然不太喜欢叶阳,却不得不承认叶阳是一个冷静到天塌不动的人,想要对他施压,就等于是在跟他玩一场心理游戏。 只要叶阳不乱,乱的就是对手。 我不知道,叶阳的心理承受能力,但是他那张脸,永远都能告诉对手八个字“波澜不惊,胜券在握。” 我眼前的笔记刚一翻动,我就一掌拍上去按住了笔记:“先别急着说话,等我把话说完,你再出声也不晚。” “我进来之后,图书馆里迟迟没有动静,我也感觉不到图书馆里的鬼气,反倒是林思涵在那一惊一乍,像是图书馆在闹鬼。” “事实上,图书馆里的鬼魂并没真正出动,动的只有你们。”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图书馆相当于一口装着僵尸的棺材。没人去触碰棺材的时候,哪怕是走到棺材的边上,里面的僵尸也不会暴起伤人。反之,就是唤醒僵尸。” 我说棺材和僵尸,只不过是一个比喻。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图书馆里究竟是藏着什么? 我继续说道:“值班室里的那三具尸体,应该是属于图书馆。但是,他们还没被唤醒。三具尸体能动,完全是因为你在搞鬼。所以嘛……” 我冷笑道:“既然是搞鬼,那就大家一起来好了。我在值班室里打开了鬼门,就是为了唤醒图书馆的主人。” “我想,他现在应该是快要醒了吧?” 林思涵听我说完吓得尖叫道:“李魄,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想要躲都来不及,你还把图书馆里的东西唤醒?”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石雨的忌惮 我点起一根烟道:“朋友,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图书馆里的灯是你弄开的吧?那些被放出去的鬼魂,其实是在听你指挥,他们在干什么?在堵门,在捂人耳朵,还是在跟谁周旋?” 我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就扬起了手掌,掌心隐隐暴起的雷光,反照在了白骨头顶:“你说,我这一掌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话音刚落,房间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先前把我们领进图书馆的老王,从外面走了进来:“后生可畏啊!我在借命人这行里混了几十年,没想到被一个新进的后辈逼到了主动现身的程度。” 老王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石雨,石头的石,下雨的雨。在借命人这行里混了几十年,不敢称前辈,不过,叫你一声老弟,还不为过。” 石雨抽出一根老刀给我递了过来:“这烟不错。不过,现在不生产了。抽一根就少一根,我平时很少拿出来给别人发烟。你是第一个能让我主动拿烟的同行。” 我接过烟来静静看着对方,石雨点起烟来才再次说道:“你先前的推算一点没错。图书馆真正的危机还没降临。” “危机到来之前,我们除了出不去之外,非常安全。所以,我才选择了跟你斗法。毕竟,在危机来临之前,将你降服对我来说,有太多的好处。” 石雨抽了一口烟道:“我没想到,我不但没把你收归麾下,反倒是被你震断了手指。” 石雨忽然道:“你震断我手指用的是‘蛇回头’吧?你是蛇王林动的传人?” 林动就是鬼三,他号称蛇王。把一身跟蛇有关的秘法练到炉火纯青的程度。 “蛇转身”就是他的成名绝技之一,专门对付从背后偷袭的人,只要有人在后面伸手,鬼三就能像蛇一样猛然回头,把毒牙送进对方手腕动脉。 我当初就没少在鬼三手里吃亏。 石雨认识鬼三,这就说明,他绝不是像我看到的这么年轻。他至少也活了上百年的时间。 林思涵在后面拽了拽我的衣角:“你们能不能……能不能换个话题。” 石雨笑道:“现在距离图书馆鬼魂回归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可以慢慢聊聊。要不然,我们先谈利益如何?” 石雨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你需要我手里掌握的资源,我们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你这次任务的寿元,我要一半,不算过份吧?” 我脸色一沉:“我一分不给!算计我,还想分走我一半的寿元,你想得未免太好了吧?” 石雨微笑道:“年轻人,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不得不说,江湖就是一个与利益妥协的地方。” “我们可以互相算计,也可以互相利用,只要没有生死大仇,我们还可以相互合作。我想,这个道理,你是可以明白的吧?” 我笑道:“道理我懂。可我没有必要,被你分走一半的利益。” “同时,我也告诉你一句,江湖是个玩命的地方。谁敢玩命,谁就能活得长久一些。要不,我们赌一下,谁后死怎么样?” 善用圈套的人,通常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怕死,或者有所忌惮。 我不怀疑石雨的实力,一个活了这么久的借命人,不能只靠阴谋存活于世。他有实力却不出手,强抢我们的任务,就代表着他有忌惮。 我也是在赌,石雨不敢让我死在图书馆里。至少,他不敢在自己也在图书馆的时候让我死。 石雨笑道:“你倒是难住我了,这样吧!我可以不要寿元,同时帮你抓捕赫昊宇的鬼魂。但是,我要拿走图书馆里的东西。你看这样如何?” 我双目不由得微微一收,这才是石雨真正的目的。 这个档案馆里,应该藏着某个足够让石雨放弃寿元的秘密。 石雨的手段,我已经见识到了。如果,档案馆真的那么容易攻破,他不会一直等到我接下了任务才出手-抢夺。 他的手里必然掌握着至关重要的资料。那是我想要的东西,也是他最大的筹码。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我真拿档案馆没办法的话,石雨等到我死在档案馆里,自己再来接任务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插上一手? 他觉得,我有完成任务的可能,而且这种概率非常之大。 叶阳! 我的脑袋里马上闪过了叶阳的名字。 我自己身上肯定没有特殊的本领去克制档案馆里的鬼魂,唯一的可能就在叶阳的身上。石雨拖住叶阳,不让他进来,就是怕他增援,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威胁 我得跟石雨继续拖下去,拖到他绷不住为止。 我抽出子夜一刀劈在了桌子上,人也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石雨,对方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这就想要动刀了?未免沉不住气了吧!” 我开口道:“我拔刀是想告诉你,现在开始,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我身上的灵符,可以阻断你跟外界的联系。” “你有把握杀我,肯定能联系到你在外面的同伴。如果,没有那个把握,我们就都坐在这里等结果。” 石雨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能联动外界。现在,我切断了他们的联系。就等于是逆转了我们之间的优劣势态。 我可以等着叶阳过来增援,他却不一定敢赌叶阳被迫就范。 谁胜,谁负,就看我们谁能沉得住这口气了。 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叶阳已经喝下秘药,忘了原来的事情,绝不会这么干。因为,叶阳把自己最大的底牌,当成废牌打了出去。 他已经没有能让石雨忌惮的地方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石雨全都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目光平静到了波澜不起,甚至丝毫不动的程度。 我们两个人越平静如水,室内的空气反倒变得越是沉重。 林思涵终于受不了这种高压,忍不住叫道:“我求你们两个了,别掐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儿互掐啊?” “利益都没见着呢?你们就开掐,犯得着吗?” “我看这样好不好?你们先握手言和,等到利益出来了,你们再凭本事动手-抢,谁抢到就算谁的。” 石雨笑了:“这个提议不错,年轻人,你有兴趣么?” 我冷笑之间扬起了右手道:“你都不怕被抢个精光,我会害怕么?就这样吧!” “好!痛快!利益出来,我们公平决斗,谁也不能提前动手,任何人也不得插手!否则,天诛地灭!”石雨扬起手来跟我互击了三掌,建立了术道契约。 我们两个之间的利益达到了平衡,可是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把林思涵当成了对方的人。 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林思涵是对方带进来的人手,谁也没想到林思涵才是真正的第三方。 其实,这件事认真说起来还是石雨百密一疏的结果。他知道张成业是刽子手世家的主事人,而且一直瞒着传承没交给张强。所以,忽视了张强的存在,更不知道他在网上引来了足以跟借命人对抗的第三方势力。 我和石雨达成了协议,也在防备着对方的时候。叶阳那边终于有了变化。 叶阳在原地坐了片刻之后,拨通了老刘的电话:“告诉聂小纯,让她用最快的速度通知黑白无常,说我杀了鬼差。有人要找我的麻烦,快!” 叶阳挂了电话之后,就拿出了自己的巡抚使令牌,将真气贯入其中,巡抚令顿时发出了一阵鬼哭似的颤鸣。 阴间巡抚使令牌可以联络地府,但是不能直接联系借命人的上峰鬼神,只能联络到附近鬼差。叶阳催动巡抚令就等于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这已经是叶阳第二次暴露自己的位置了。 仅仅是片刻之后,门外的鬼哭便犹如潮水汹涌而来。 叶阳侧目之间,不计其数的鬼差已经将房子团团包围,一个黑衣鬼吏推门而入,上下打量了叶阳几眼:“杀害鬼差,谋害掌刑司狱卒,你好大的胆子啊!现在证据确凿,数罪并罚,当斩,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叶阳举起巡抚令:“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鬼吏冷笑道:“区区一个借命人,也配跟我扬令牌?再给你加一条,藐视地府。拿下!”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放在阴间阳世都可以通用。 世人都是知道十殿阎罗,十大阴帅,四大判官。地府诸神掌管阴间,却不能事无巨细的亲力亲为,所以,地府里也像阳世一样拥有着庞大数量的官吏,阴差。 在某种意义上,地位较低的鬼吏、阴差,才是地府的真正掌管者。 得罪鬼吏、阴差的下场,有可能会比直面地府诸神还要严重。 借命人虽然受命于地府,但只是阴司的编外人员,除了在阴司换取寿命之外,还得自谋生路。否则,借命人就算借到寿命也会被饿死。相比鬼差而言,的确是矮了一等,鬼吏不把叶阳放在眼里也在情理之中。 叶阳倒背着双手道:“想抓我,可以。但是,抓了我,掌刑司的斩鬼台上,可就免不了你们那一刀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无常驾临 “放屁!”鬼吏指着叶阳的鼻子骂道:“老子抓过、杀过的借命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斩鬼台上从来就没见老子一刀,有的都是那些借命人的首级。来人,给我拿下!” 四周鬼差一拥而上之间,叶阳沉声厉喝道:“谁敢造次?” 叶阳身形没动,面容却不怒自威,上位者的威势自然流露,本来已经贴近叶阳的鬼差全都被吓得退了回去。 “没用的东西!”鬼吏呵骂手下,他身边的手下就低声说道:“大人,我看这人颇有几分气度,怕是有些来历。要不,我们还是谨慎一点吧!” “谨慎个狗屁!他那几分气度,在阳间管用,在阴间顶个屁用。”鬼吏冷声道:“至于来历……” “他还能直对阎王大人不成?不是十殿阎罗那个级数的人来了,谁敢碰我们的掌刑司?给我拿下他,我要当着他主官的面砍了他脑袋。老子倒要看看十殿阎罗之下,谁敢拦我?” “好大的口气!”那个鬼吏话音刚落,黑无常的冷笑便夹带着凛凛神威,倾轧而至。 门外鬼差跪倒遍地,刚才还在嚣张跋扈的鬼吏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拜……拜见两位神君。” 黑白无常在人群当中并肩而来,却没让那些鬼差起身,白无常倒背双手站在门外:“老八,是你我兄弟的名头在地府里已经不管用了?还是地府里多了一个能跟我们十大阴帅平起平坐的鬼神,我们不知道哇?” 黑无常淡淡道:“找死!” 白无常脸色一沉:“屋里人,自己想想该怎么出来?出来之前想想怎么跟我解释一下,想要杀我传人的事情。没有一个说法,斩鬼台上必然有你一刀,本尊亲自监斩。” 鬼吏刚要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给他身边的手下打了一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的说道:“启禀神君,这个人杀害地府鬼差,证据确凿,还请神君允许我们把他带回掌刑司明正典刑。” 白无常稍一挥手,那个说话的鬼差就被隔空炸成了磷火,白无常淡淡说道:“刚才谁在说话,本尊怎么没听清楚?谁能告诉我一下?” 全场当中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去接白无常的话头儿,白无常站了片刻才开口道:“屋里那个大帅,你还不出来么?是不是要我们兄弟进去拜见你一下啊?” 那个鬼吏情知必死,干脆也放弃了求生的打算,手指着叶阳怒骂道:“你一个借命人怎么能直对黑白无常?” 借命人归属四大判官,十大阴帅的管辖。 但是,这些鬼神都是地府中巅峰的存在,他们不会直接面对借命人。 就好比,三军司令不会直接给一个士兵下命令一样,即使有需要士兵完成的任务,也得是层层传达。 鬼吏肆无忌惮的在叶阳面前叫嚣,就是吃定了借命人不能直对比他更高的地府官吏。 他万万没有想到,叶阳竟然直接叫来了黑白无常。 鬼吏沉默片刻,再次厉声喊道:“你怎么可能直接……” 这回,鬼吏话没说完,叶阳的剑芒已经从他肩上横扫而过,对方人头顿时飞上了半空。 这一次,就连黑白无常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有个鬼差当即哭喊道:“神君,你看这个人,他当着你们的面就敢擅杀鬼差,你们不在的时候是何等嚣张,也可想而知啊!神君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哇!” 白无常冷声道:“叶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叶阳双手把自己的笔记递了上去:“两位祖师请看!” 白无常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你有证据么?” 叶阳摇头道:“没有,唯一的证据就是我中过秘药。” 白无常道:“我现在要一番检验,你不要反抗。” 叶阳低头之间,白无常也把手顶住了叶阳的眉心,片刻之后,白无常的脸色就变得异常凝重:“这件事儿,我知道了,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等我的消息。老八把人全都抓了。” 跪在地上的鬼差猛然抬头之间,黑无常冷声说道:“胆敢反抗者,死!” 黑无常开口之间神威已至,所有鬼差全部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白无常想了想才说道:“按照阴阳密约,我们不能插手督军府的事情。但是,这次有人算计了地府,我们可以有所表示。” 白无常拿出一道灵符道:“你拿着这道符,贴在督军府门口,可以暂时给你打开一条阴阳通道,让你从阴间进入督军府内部。” “你进去之后。必须查明赫昊宇不死的原因,哪怕是灭了赫昊宇的地魂也在所不惜。死人不死的真相,比地魂更加重要,你懂么?”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是否如此 “明白!”叶阳沉声道:“我杀其他借命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白无常皱眉道:“借命人的地位虽然不高,但是关系到了上峰鬼神的脸面,你明着杀他们,地府那些同僚的脸面上过不去。” 白无常的意思是,明着杀不行,但是只要把事情做得干净利索,就没人会找我们的毛病。 叶阳一点头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白无常等他走远才自言自语的说道:“借命人的规矩是不是该改改了?” 后来,我才知道,白无常的这个想法传回地府之后,阴司的确改变了借命人的规则。但是,新的规则不仅没有给借命人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引来了无尽的杀机,也让我和叶阳陷入了万难之境。 地府这次改变规则的原因,就是因为叶阳杀了掌刑司的鬼差,也就是张家的先祖。 那个时候,叶阳并不知道自己惹来了麻烦,正在一路赶往督军府。 石雨大概也是在这个时间里拿出我要的资料。 石雨道:“我们先后牺牲了几个借命人,又跟张家花了大价钱,才把资料弄到手。想进档案馆核心的密室,必须要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就藏在档案馆里,你得信一个人,杀一个人,骗一个人,找一个人。才能打开这座图书馆最后的房间。所有的秘密都在那个房间里。” 我看了一眼石雨拿出来的那张草图:“这四个人都是谁告诉你的?你见过这四个人么?” “没见过!”石雨沉声道:“但是,我相信我们的人用命换来的资料。” 我沉声道:“你说的四个人是从外面进来的人,还是档案馆本身存在的人?” 我会这么问,就是因为我们现在的人数。如果,张强没被我骗走,叶阳再从外面进来,不就正好是五个人么? 我一对四就成立了! “不知道!”石雨摇头道:“拿到资料的人就是张家先祖,他只是再三保证自己拿到的资料绝对真实。至于,他从谁手里拿到了这些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我为了验证资料的真假,派出了几个得力手下进来求证,他们当中有人死在了这里,有人拼死冲了出来,给我带回了资料。他说的,跟张家先祖一模一样。” 我思忖了半晌才说道:“你们看见过赫昊宇没有?” “没有!”石雨摇头道:“赫昊宇失踪了,除了那个最隐秘的房间之外,我们没找到赫昊宇的任何线索。我怀疑赫昊宇才是这个督军府真正的主人。你看这儿……还有这里和这里。” “我的人,最后出现的房间就是这几个地方,我怀疑,给他们资料的人就藏在某一个房间里。我们得一个一个试过去才行。” 我沉声道:“你说的四个房间正好是在档案馆的东南西北四个角上,你知道怎么走才能过去么?” 石雨压低了声音道:“需要有一个女人领路才行,而且,那个女人必须是死人。” 石雨说话之间看向了林思涵,后者吓得连退了两步:“你别胡说八道!你凭什么说一定得是女人领路?” 我震断石雨手掌的时候,他就说了一句:别去救她,跟着她走。 那时候,他就计划好要杀林思涵? 我用脚拨动了一下地上的烟头:“你故意给我老刀,又在垃圾桶里留下了仙女。暗示我老刀斩仙女也是为了杀林思涵,让她领路。” “对!”石雨直言不讳的道:“我们查证过,每年都会有个女人在这附近失踪。她的尸体肯定会在档案馆附近的草丛里出现。身上没有伤口,完全像是意外死亡。” “附近的人不敢往这里来,就是这个原因。他们觉得,那些女人的死,是因为没了魂儿。事实上,他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些女人都是被抽走魂魄。杀人的就是这间图书馆。” 石雨一指林思涵:“我们换一个角度想,资料中说的杀一个人,信一个人。不正好就在我们面前么?” 我心里微微一怔:“那你说的骗一个人呢?” 石雨笑道:“你不是已经骗走了张强了么?你杀了林思涵,再由她的鬼魂带路,不正好就是找一个人么?我估计我们要找的这个人应该就是赫昊宇。” “找到了赫昊宇,我们才有用武之地,一切的问题才能迎刃而解。这个人,你杀还是不杀?” 石雨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诱惑的力量:“你或许接受不了滥杀无辜,但是,你仔细想想,我们为什么要借命?是为了活着。”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石雨的蛊惑 石雨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意思:“我们打一个比方来说吧!” “当你有无数财产的时候,你还要去跟人抢一个馒头。那叫自私。” “当你跟很多人一起快要饿死的时候,别人手里有一个馒头,你抢过来吃了,那就不叫自私。叫人性,也叫求活。” “我们借命人是不是跟要去抢一个馒头的人很像?为了我们能活下来,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动手吧!” 林思涵吓得脸色惨白:“不,李魄!你不要杀我!我……你别相信他的鬼话。他是在骗你的。你看,他现在不就是在骗一个人么?” “你杀了我,就等于是他杀了我,那也是在杀一个人。” “我死了,要是真能带你们走出去,一样也是找一个人。” “你动了手,他就把四个人都凑全了。吃亏的人是你啊!”林思涵攥着拳头一步步靠到了墙角。 石雨却在这个时候笑道:“她说的其实也没错,可你必须在这个时候选择相信一个人,再杀一个人。” 我的目光在石雨和林思涵两人身上回来扫视之间,忽然出刀向镜子上劈砍了过去:“我选择杀你!” 雪亮的刀光,当空击落之间,挂在墙上的镜子被白昼弯刀一分为二。 破开的镜框紧贴着墙壁掉落在地,碎开的镜面形同泼水遍地流窜之间,我左手上的子夜横飞而出,侧斩石雨脖颈。 子夜飞出,我双掌排空而起,同时击向镜面背后的墙壁。 子夜划过石雨颈下,我双掌已经轰然与墙壁触碰,手指宽窄的裂痕从我手掌边缘四散而去。 子夜杀人之后砍进强力,我双掌再次发力,狂暴内力从我掌心上汹涌而出之间,我掌下的砖墙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轰然炸开了一道缺口。 我一掌轰塌了墙壁,马上抽身后撤,被我震飞出去的红砖,声带呼啸的砸向另外一个房间时,对面转来了掌风拍砖的声响。 对方出手不重,但是速度极快,手掌稍微与红砖一触,便收归原位。被他碰过的红砖却像碎了的粉末飘落在地。 绵掌击石如粉! 对方未出全力,但是修为却可见一斑。 等到室内石粉飘落,我也与那人面对面站在了一处。 我们两个人四目相对之间,不由得同时哈哈一笑。 对面屋里的人正是石雨,而且,我们两个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劈斩镜面,出手破墙。 林思涵吓得瑟瑟发抖:“李魄,他是人是鬼?怎么被你斩了脑袋之后就跑到对面屋里去了?” “这才是真正的石雨!”我跨步走进旁边的屋子,屋里的陈设就跟我原先所在的屋子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镜子挂在了另外的一边儿。 我边走边说道:“我跟石雨进了不同的屋子,屋里的镜子却让我们两个进行了一场真实的对话。” “在我们对话之前,石雨应该也在跟桌子上的笔记交流,等他想要见我的时候,我们两个人所在的空间影像就重叠在一起了。只要我们两个不动手,就不会发现对方只是幻影。” 石雨接口道:“等到我们达成了协议,房间里的镜子就再次切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用我们彼此的影子骗对方动手。” 我和石雨一替一句的解释完刚才发生的事情,我才说道:“我们之间的协议还有效吧?” “当然!”石雨道:“不过,我想知道,你对四个人的事情怎么看?” “不会看!”我看向石雨道:“我们是不是该往出走走了?” 石雨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思涵就先开了口:“李魄!我们是在合作啊!你能不能拿出点诚意来啊?那四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就说啊!”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总觉得,四个人似乎是一个骗局,但是,骗局都应该有一个目的。 对方设局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让我杀林思涵? 如果“四个人”的局成立,我杀林思涵对我有利,至少我能用她找到想找的人。 如果“四个人”的局不成立,杀了林思涵,难道对我还有什么损失不成? 石雨也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林思涵。后者顿时慌了:“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就是……就是觉得我们应该精诚合作而已。这也有错么?” 林思涵道:“还有石雨,你不觉得,你也没有诚意么?我们两个刚才被困在值班室里出不来,你却能自由进出。你肯定有在走廊里穿行的办法。你要合作,为什么不把办法拿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林思涵的问题 石雨看向我道:“我能自由进出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我会僵尸功,能让自己在短时间处于活尸的状态。” “僵尸也是鬼怪的一种,我能在走廊里来回进出就不奇怪了。” 石雨说话之间,身上关节发出一阵怪异的响动,脸上出现了一种毫无生气的惨白。等他双眼泛起了血光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他脸上生出了一层细细的绒毛。 白毛僵尸! 不对,石雨还是活人,只不过,他用尸气掩饰了自己活人的气息。 石雨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极为沙哑:“雕虫小技,献丑了。” “佩服!”我说了一句佩服,身上阴气便翻腾而起,眨眼之间就把自己的身形隐没在了重重阴气当中,唯独双眼还在散发着血芒。 “半鬼之身!”石雨先是微微一惊,马上又震惊道:“不对!你是阴命之体。你来自阴间?” 我淡淡一笑,强行压住了心里的疑惑。 我自己都弄不清自己的命格、体质。石雨却能一口叫破,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现在不是我问他的时候。 我一开口就会落尽下风,想要从石雨嘴里套出秘密,只有在任务结束之后再动手。 我正在琢磨着怎么生擒石雨的时候,他却转头看向了林思涵,我也下意识的把头转了过去。 林思涵早就已经吓得两腿发软了:“你们……你们怎么会……你们是死人还是活人?” 我和石雨对视之间,同时出手抓住了林思涵的手腕,强行把她给拖出了门外:“你顺着楼梯往上走,一直往那个写着死字的房间走。我们跟着你!” “不……我不敢……”林思涵还想哀求的时候,我和石雨一齐放开了她的手腕退向了一边。 林思涵只要不是术士,就没办法在阴暗的走廊里看见两个被阴气、尸气包裹的人。 我们两人一退,她就等于是被孤零零的扔在了走廊里。 林思涵不见我们,吓得眼泪直流:“李魄,石雨,你们出来啊!别把我扔下……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林思涵在走廊里又哭又喊,我却无动于衷。在我看来,被石雨带出来的人会害怕吗? 如果,她真会害怕,我只会觉得可笑。就像有人告诉我,术士会怕鬼一样可笑。 林思涵喊了半天,也不见我和石雨回话,只能贴着墙根一点点的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仅仅跟出去几步,前面的林思涵转过了身躯,快步走向了楼梯。 我紧跟几步之后,林思涵忽然开口道:“你们这样对我,是不是觉得我除了能吸引鬼怪没有其他的作用了?” “我不会法术,也不会武功。在危险当中除了被抛弃还能做什么呢?” 林思涵声音幽幽,让我心里莫名的一痛。 刺痛过后,无尽的自责向我心头狂涌而来。 林思涵只是一个弱女子,她被从值班室里扔出去的时候,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向我哭求。 可我却再一次把她给扔了出去。为的只是把她当成诱饵。 这么做是有失厚道? 不,不是厚道的问题,我在杀人。 我没用刀,但是我是在杀林思涵! 林思涵继续说道:“我记得有一个心理测试,你带着五种动物走在沙漠里。五种动物分别是,老虎,大象,猴子,狗,孔雀。让你选择依次抛弃四种动物,只留下其中之一陪你走过沙漠。你会先抛弃哪一个?” “参加了测试的人,百分之八十以上会选择先抛弃孔雀。因为,孔雀除了漂亮之外,没法给旅人带来任何实际的帮助。” “这道题的答案里,孔雀代表着妻子。” “或许,她应该代表团队中的女人吧!” “当你没有危险的时候,孔雀对你来说,是赏心悦目的存在。当你遇上了危险,你不会去拼命保护,那个最应该被保护的存在。” “毫不留情的抛弃孔雀就是人的本性。” “我不该怨你们,换做是我也会选择先抛弃孔雀,这是人之常情。把它抛弃得越远,你就越看不到孔雀在沙漠里拼死挣扎的样子。” “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当它被抛弃的时候,就会变成最可怜也最无助的那个人。可是,她不能有任何的意见,因为她太弱。弱到了无法替自己发声的程度。” “其实,孔雀也想活下来啊!” 林思涵说话之间忽然停了下来:“你们在听我说话么?” 林思涵的一句反问彷佛就是一击重锤,狠狠的敲在了我的心头。 心痛和自责,差点把我心脏生生撕成了两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中计 我正想冲上去喊住林思涵,告诉她:“不要再走了,我带着你一起闯关”的时候。 林思涵忽然栽倒在地,殷红的血迹从她嘴角上流了出来,很快就将地面染红了一片。 无尽的自责再次涌上了我的心头时,石雨忽然扣住了我的手腕:“别动!小心有诈!” “滚开!”我举手反震之间,一步抢上去,把林思涵翻了过来,对方已经没了生息。 林思涵嘴角上鲜血止不住的往外翻涌,两只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合拢,空荡荡的瞳孔里还映着我和石雨的影子,就像是要记住我们两个人的模样。 术士都知道,活人可以去看死人的眼睛,但是别让自己的影子映进死人的眼睛里,他看见了就会记住你的模样,想尽办法过来找你。 林思涵的眼睛里有我们的样子,她是要找我和石雨寻仇。 这个念头刚刚从我脑中闪过,林思涵的眼珠便在眼眶中微微转动了半圈,空洞无神的眸子从我和石雨脸上依次扫过,黑色的眼仁才落在了眼眶一角上,似乎在看藏在走廊一角的某个东西。 我顺着对方眼瞳的方向扫了一眼,那边却只有黑漆漆的走廊。 石雨抬手按住了林思涵的眼皮:“走都走了,该放的就放了吧!李魄,抱歉了,害死了你的人,你放心,我……” “你说什么?”我猛一回头:“你说林思涵是我的人?她不是你的人么?” 石雨也愣住了:“我没在你身边安排人手。她是……” 我们两个同时反应了过来,一起往林思涵眼角凝视的方向看了过去。 等我们再转头时,嘴角带血的林思涵出现在走廊一角,脸上的血迹将她嘴角上的笑容渲染出了阴森的诡异:“不好意思,你们上当了。我也在骗人,只不过,我是在让你们自己骗自己。所以说,严格的讲,我也没有骗人啊!” “你们不是想让我带你们找人么?那就跟我来吧!” “如果,你们能跟得上我的话!哈哈……” 林思涵说话之间,步履飘忽的转向了走廊一侧,走向其中一座房门。 我没看见林思涵有什么动作,房间的大门却自动为她敞开一条缝隙! “拿下她!”石雨猛然起身之间,我的追魂索已经后发先至的射向了门边。 与此同时,门内也飞出两条漆黑的锁链,一条直奔石雨脖颈,一条却与追魂索凌空相撞。 两条锁链对碰一处的瞬间,就像是两条毒蛇般凶猛纠缠在了一起,同时转动身形咬向了对方要害。 两条锁链带着金属摩擦的怪响在空中绷成一条直线时,我手上真气也贯入锁链猛力向外一震,追魂索顿时掀起一道波浪向两根锁链的接口处猛冲了过去。 此时,对面铁索也震出一道弧线,向追魂索反迎而来。 两条锁链,两股真气,在短短几米的空间当中轰然相撞,锁链上的铁环连续崩断,四下齐飞,形同暗器般打进了墙壁。 我顺势收回了追魂索的瞬间,林思涵也在我和石雨抢攻的瞬间钻进了门里,用房门掩住了自己大半个身子,只把头手留在门外,向我们两个轻轻挥动着手臂:“来啊!进来啊!” 美人推门! 我和石雨同时后撤,各自摆出了戒备姿势。 美人推门是古代墓葬中的图画,画中形象正跟林思涵摆出的姿势一模一样。美人推门代表着,开启了阴间门户,迎接亡灵进入幽冥。给人看到一张美人的面孔,可以减少生人对死亡的恐惧。 林思涵给我们打开了一道阴间的大门? 林思涵带着凄凄冷笑道:“你们不来,我就要去找人了。” 我和石雨对视之间,同时抢上一步,推掌向门口轰击而去。 木门在我们两人沉重掌力的攻击之下四分五裂,掌风暴卷的木块形同暴雨洒落满屋,林思涵却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座空空荡荡的屋子。 石雨眉头一挑快步走向地上的尸体:“这人死了。死于中毒。林思涵应该早就吃下了毒药,然后被做成了受人控制的傀儡。刚才逃走的鬼魂才是真正的林思涵。” 我心念一动之下闯进屋里,在地上翻找了半天,才拿起了一只带着淡淡阴气的木盒:“林思涵是我们杀的。控制了林思涵的人,把她的魂魄囚禁在了这个盒子里,然后故意摆出美人推门的姿势。” “实际上是把木盒贴在了门上。我们那一掌不仅轰碎了大门,也震碎了林思涵的魂魄。” “人是我们杀的,我们中计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斩罪 我声音刚落,走廊里所有大门便同时开启,像是百人齐声的怒吼:“李魄,石雨,杀伤人命,其罪当诛。杀——” 走廊当中杀声震荡,数道锁链从门里飞射而出,直奔我和石雨身上缠绕而来。 “蹲下!”我一声暴喝之后,石雨立刻平躺在地,双脚不断摩擦地面推动身躯贴地而行,双手不断挥出掌风,格挡铁索。 我双手拔刀,身如旋风,在走廊当中飞转而起,白昼,子夜刀芒化龙,在回旋咆哮与空中铁索接连碰撞。 断开的锁链犹如暴雨疾飞之间,刀光,火星相映成辉,我和石雨快步疾行,直闯走廊尽头。 我和石雨同时踏出走廊边缘之间,身后鬼声再起:“抗拒执法,罪加一等,当腰斩。” 我猛然回头之间,走廊大门全部闭合,整座一楼再次陷入了黑暗当中。 只是这一次,无尽的黑影给人的感觉已经不再是一片空茫,而是有人在我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凝视着我和石雨。 石雨额头上也见了汗珠:“李魄!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沉声道:“什么特么的四个人都是在骗人的!那些所谓的四个人,就是为了让人互相残杀。杀人就是有罪,有罪就当伏法。只有我们犯了罪,才会触动档案馆里的禁忌。” “如果,我们一直不动,就算走遍了档案馆,也不会有事儿,就像是你白天领着我们上楼一样。” 石雨也反应了过来:“难怪,号称小黄泉的第三档案馆里,一直都没有动静,原来是这样。” 档案馆的主人肯定是术士! 他了解术士的做事风格,更知道,术士会做什么,能做什么? 术士在江湖上地位超然,除了他们本身的修为之外,更重要的是,术士当中没有笨蛋。智商不够的人,无法成为术士,因为骗术也是“术”的一种。 十个术士当中有九个精通骗术,剩下一个则是骗术高手。但是会骗人的人,往往更容易上当。因为,他们想得太多。 档案馆里的人,设了一个不是局的局,他把档案馆清空之后,只留下零星的线索和一个让人似懂非懂的提示,让术士自己去想。 他的局高明就高明在这个提示上。 他的提示,之所以让人难以琢磨,就是因为它可以针对鬼魂,也可以针对身边来人。一旦术士在这里遇上同行,尤其是互不相识的同行,他们就会小心提防。 一旦术士因为某种线索,或者某种暗示被带偏了思路。必然会起杀心,杀一个人就成立了。 对方一死,小黄泉的主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罚罪了。 林思涵早就知道这一点,她之所以让自己破绽百出,就是引我出手杀她。但是,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所谓的“提示”,也没有立即动手的理由。 直到石雨以术士的身份出现,所有的一切才发生了转折。 林思涵也加快了她的布局,她让我们两个杀人,就等于是让我们对抗小黄泉,她自己正好可以抽身去寻找目标。 我和石雨虽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但也晚了! 我双手紧握着刀柄道:“石雨,我们一路冲出来多远了?” “大概五十米!”石雨的脸色忽然一边:“我们闯进岔路了!” 整个档案馆全场也不足百米,我们两个也不是在档案馆末端向前突进,五十米的距离,足够我们碰到墙,可我们现在仍旧像是站在走廊中间,不是走进岔路又是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想办法定位,哪怕是强行定位也可以,总得找个门出去,快点!” “等着!”石雨从背包里拿出罗盘的当口。走廊一侧忽然传出了一阵像是车轮压地的声响。 片刻之后,我就看见一辆带人的囚车从走廊尽头缓缓开来,囚车的木笼里关着的正是林思涵。 她被抓了! 林思涵尖叫道:“李魄,石雨,快点救我!我能带你们走出去!” 林思涵也有罪? 对,严格来算的话,林思涵是在骗我和石雨杀人,要是论罪,她应该比我们两个还要重上几分。 石雨侧身挡在我面前道:“别管她!她可能是在骗人!” “我没骗人!”林思涵尖叫道:“我手里的线索比你们还多,上二楼,上二楼才有生路。你们上去就知道了。” 林思涵说话之间,囚车已经往前推进了数米。 林思涵再次尖叫道:“李魄,别让他们推我上楼,上了楼,我就真的出不来了。快救我啊!我真能帮上你们。”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就赌一次 我还在犹豫之间,身边忽然传出一声喷血的动静。 等我侧头看时,石雨手中的罗盘已经被血给染得通红,他的头发也白了大半。 消耗寿元,罗盘推命。 石雨这是真的拼命! 石雨抬手指向林思涵:“生路在她身上!” 石雨的话还没说完,装着林思涵的囚车就在我面上忽然一转,拐进了岔路,消失了踪影。 石雨颤声道:“快追!快追她啊!” 我猛然间一个纵身跃进了走廊一侧,石雨却在我身后拼命喊道:“追错了,林思涵不在那边。” “没错,跟我走!”我撒腿向外狂奔之间,石雨飞快追了上来:“你怎么往回走?这边不是……你要找林思涵的尸体?尸体呢?” 我们回到原点的时候,地上只有血迹,没了林思涵的尸体。 “给我护法!”我蹲在地上抹起了血迹,抽出一节白线缠在自己指尖,双手结印:“以血为引,寻尸千里,起——” 被我抹在手上的鲜血,在法术牵引之下流向了我的指尖,浸湿了那一截白线。 雪白的线绳在鲜血的浸染之下,慢慢变红之间,我却忽然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凉意,就好像有人在我背后举起了一只大斧对准了头顶。 斧子上传来的威压向我头顶寸寸压落之间,我的头皮也在跟着一阵阵的发麻,身躯不由自主的想要往前挪动。 腰斩! 刚才走廊里的恶鬼说是要将我腰斩,斩人的斧子来了。 斧子比向的是我头顶,却迟迟不落,对方不想斩我首级,而是要将我拦腰斩断? 那时候,我是保持着单膝点地的姿势跪在地上,只要有人在背后给我一脚,我马上就会趴在地上,把腰送到斧子下面。 我应该起身回击,可我手中法术却无法停止,地上的鲜血不够我再用一次,这次找不到林思涵的尸体,我还是得被困在原地,一直跟鬼魂周旋。 我找不到出路,早晚得被鬼魂活活耗死在这里。 我身后的石雨呢?他在干什么? 我脑中念头刚刚转过,就觉得有人从我身侧,挪到了我的背后,在我身后慢慢的抬起了脚来。 对方瞄准的位置正是我背心! 对方那一脚下来,我不仅仅会因为身体失去控制趴在地上,甚至会被对方一脚踹断脊骨,再也爬不起来。 我明显感到对方的脚掌越抬越高的当口,手中法印也到了关键的时候,林思涵尸身的方向大概就要出现了。 动! 还是不动? 信一个人! 有时候,信一个人就是在赌命,一旦信错了人,后果将会无法承受! 那个时候,我已经来不及去深思熟虑了。 双手猛然一合之间闭上了眼睛! 就赌一次吧! 我不赌命,就没人替我拼命,找不到上楼的办法,也一样要葬身于此。 我双手合拢的瞬间,身后猛然传来一声闷响,背后那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我的身上,我被从身后传来的冲击踢飞了一米,趴在了地上。 我刚想要撑起身子,就被人封住了穴道。 我眼角的余光里也多出了一双脚来,那是石雨! 石雨居高临下淡淡说道:“抱歉了,你信我。我却不能信你啊!” “你太聪明,修为也太高!如果,你身边有人跟你配合,我占不到一丝便宜。我想要图书馆的秘密,只能对不起你了。” “谢谢你的法术,这些血线,我带走了!” 石雨抬起我的左手揪断了上面被血染红的白线:“我还得再谢你一次,你我之间有一个人死了。大概还能给我拖延一段时间。” “你不相信,小黄泉里留下的提示,我却深信不疑。杀你,骗你,算是我做的两件事吧!至于,找一个人,你已经帮我做了。” 石雨把一颗药丸放在了我的嘴边:“我想,你吸气的力气还是有的。你把药丸吸进嘴里,可以麻痹你的神经。腰斩之后,你不会被活活疼死。”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再会!” “希望能再会吧!” 石雨的鞋尖从我眼前挪走之后,我听见铁斧拖地的声响在我身后骤然而起。 雪亮的斧身在灯光下闪出白芒和斧背拖在地上磨出来的火花,我背后连续闪动之间,开始距离我越来越近。 终于,金属摩擦的声响戛然而止,寒光与火花也不再晃动。 足矣一下将人砍成两节的巨斧在我身后再次扬起时,有人同时按住了我的双脚、双手,前后抻开我的四肢。 我听九鬼他们说过,腰斩的时候,刽子手未必能一下把人剁开,还需要有人前后拉扯几下,拽断死囚腰间皮肉。 他们这是要行刑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我掀桌子,谁都别玩 我赌输了! 这是命?是运气?是也不是。 这只是一种选择,先死与后死之间的选择。 我不去赌相信石雨,就没有走出一楼的机会。选择相信,还有一线生机。 可我赌输了! 输了!就得认! 那一刻间,我心中剩下的只有平静。 后悔这种事情,还是等到我到了阴间再说吧! 或许,我也来不及后悔了,压住我四肢的人已经开始发力了,我身后的巨斧也带着风声,向我腰间疯狂劈落。 千钧一发之间,我听到了剑气破风的声音隔空而至,三道剑气在我身后同时炸开,被剑气集散的磷火漫天洒落之间,第四道剑气接踵而来,我分明听见巨斧快要贴近我腰身的时候,被剑气崩飞远处,当啷落地。 叶阳的脚尖也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叶阳那厮竟然不是在第一时间解开我的穴道,而是说了一句:“姿势不错!” 叶阳把我拽了起来:“两位祖师让我们赶快离开图书馆,这里的事情不用再管了!” “不行!”我的脸色阴沉似水:“吃了这么大的亏,我要是不找回来,晚上睡不着觉!” 叶阳面无表情的点头道:“你决定!” 我微微抬起了右手——石雨并没把我手上的白线全都揪掉,缠在我手上的那两圈线头还在,还够我指引林思涵尸体的方向。 叶阳见我拆开了手上血线:“已经有人先动了,你得快点!” “不用!”我再转身时,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了实质:“我想掀桌子的时候,谁都别想玩儿好!” 我双手掐住线头儿往外连转了两圈:“血引尸身,归来——” 刚才,我是在用血找尸体。 这次,我改变了主意,让尸体自己回来! 片刻之后,走廊里就响起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从那声音上,我能听得出来,对方的脚步不仅很慢,还有几分僵直,分明就是行尸在慢慢前行。 等我转过身时,林思涵的尸体已经走到了距离不足十米的地方,可她的脚步却在这时放缓了下来。 我沉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得找这具尸体么?” “这个还得从林思涵本人进入档案馆说起: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走进死地。哪怕是术士,也有他的目的,要么是为了任务,要么是为了发财。” “张强想进档案馆,是为了找到先祖斩囚不死的秘密。林思涵呢?林思涵是为了什么?探险?好奇?都不是,她也是为了找人。” “林思涵给我看过几页日记,写日记的人用的是繁体字,而且笔力深厚。张家是刽子手世家,刽子手这种行业,就算是想念书也不会有人愿意教授。他们应该写不出这样的字。那就代表着留下笔记的人另有其人。” “我记得,资料上显示,曾经有一批学者在档案馆消失。这些人失踪之后,就连他们的亲人都忘了他们的存在,图书馆存在的事实才会被掩盖。” “这也正好符合,那本日记上记录的前几句话。写日记的人说,自己藏了几本日记。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会被人抹掉存在过的痕迹。” “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判断。那就是林思涵跟消失在档案馆里的学者有关。她应该就是某一个学者的后人。” 我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张强的帖子引起了林思涵的兴趣,同时也引起了别人的兴趣。那个人就是控制了林思涵的术士。” “那个术士执着的相信,档案馆里‘四个人’的提示,就是因为,他知道该找的那个人是谁。” “对方本来是想要拖住我和石雨,然后利用林思涵的尸体找人。可是他没想到,我和石雨会联手。” “所以,她才想到骗我和石雨杀人的办法。只要林思涵的尸体在,她随时都能重新控制尸体,去找消失在档案馆里的学者。” 我冷眼看向从走廊里走过来的尸体:“石雨,也想到了这点。可惜,他太着急了。我的秘法,是谁都能用得上的么?” “石雨,找不到尸体就得去找控制林思涵的术士。他们之间交手,尸体就得乖乖给我走回来。” 我的话一说完,石雨的声音就从远处传了过来:“李魄,我们之间可以谈谈。我是说……” 石雨的话音没落,林思涵的声音就插-进了我们之间的对话:“他为什么要跟你谈呢?我手里掌握着最大的资源,要谈也是我和他谈更为合适,你说呢?” 我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我说,我掀桌子,大家谁都别玩儿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添一把火 我说话之间,双刀凶猛攻出,两道半月形的刀气,一上一下横拦走廊飞斩而去时,石雨和林思涵同时惊叫道:“你疯了吧?” 两人惊呼没落,站在走廊里的尸体就被我一刀分成了三段。 断开的尸身摔落在地时,我跟着扬起了一把化尸粉,散落在地上的尸体立刻冒出了白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飞快消融。 “你……你……”石雨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思涵也是目瞪口呆:“你这个疯子。你还是不是术士?我怎么会遇上你这么个疯子。” 我运气内力一阵长笑:“哈哈……跟疯子做对手才有意思。你不疯,就永远斗不过一个疯子。” 我忽然暴喝道:“我知道,你们能听见我说话。这里有个学者的后人,被骗进档案馆寻亲。结果,被林思涵设计所杀,杀人者石雨,李魄。毁尸者,李魄。想要寻仇大可以出来。” “混蛋,你们该死!”凄厉鬼声在楼上骤然而起时,无数鬼魂齐声怒喝道:“当诛!” 林思涵尖叫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是什么?”林思涵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声音就又拔高了几度。 我也跟着林思涵微微一愣——我看见林思涵、石雨身上浮现出了无数道似幻似真的丝线,其中多数都是黑红两色,只有少数白色。 因果线! 我猛然想起了鬼五跟我说过的话:术士的这一辈子都是因果缠身,你在术道上混得越久,缠绕在你身上的因果也就越多。这些因果随时都在跟你纠缠,说不定哪天就会给你带来什么厄运。 如果,你有斩因果的本事,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术道当中也能称王,因为,整个术道都得求着你帮他们斩因果,尤其是恶因。 因果线,就算是术士也无法看穿,现在竟然浮现在别人身上,是有人动用了因果秘法? 是谁? 我震惊之间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了一声冷笑:“你想掀桌子,那我们就掀得彻底一点。” 我猛然回头看向了叶阳,因果秘法是他弄出来的东西? 叶阳这是不声不响的给别人下了一剂猛药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叶阳伸手一拽我的胳膊:“快跑!” 叶阳说跑就跑,一点没有迟疑,我被他拽着拐进了一个岔路之后,我们原先所在的地方已经响起了震天杀声,听声音,应该是大批鬼差在围杀石雨和林思涵。 我们这边反倒没有人来了。 叶阳跑出去边跑边说道:“该怎么走?” “上楼!”我手中血线到这时还没扔掉,用它我能知道尸体经过的地方,那应该是上楼最近的一条路。 我边跑边向叶阳问道:“你会因果秘术?” “话多!”叶阳把我噎了个半死。 我后来才知道,叶阳的因果秘术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他因别人的因果,自己的因果也会暴露出来。 好在我出道的时间不长,虽然缺德事儿也干过,但是干得不多,有林思涵,石雨那两座“灯塔”似的因果线在前面挡着,鬼魂估计对我这只萤火虫的兴趣不大,这才给了我们逃生的机会。 我和叶阳还在发足狂奔之间,林思涵厉声喊道:“李魄,你给我滚回来。你以为那个丫头的血是那么好用的么?我告诉你,她吃下去的毒药可以流毒无穷,你沾上了她的血就等于是沾上了毒药,你不想死就立刻滚回来见我。” 我下意识抬手之间,果然看见我沾血的手掌里泛起了一层黑气。 蛇王跟我说过:真正可怕的毒药,不是见血封喉,而是能在无声无息间让人中毒的东西。所以他的毒药虽然霸道,却排不进江湖前十。这也是蛇王最大的遗憾。 林思涵果然是高手,要不是我忽然掀了桌子,我在档案馆里每走一步都可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叶阳看向我道:“回去么?” “不管她!”我现在回去肯定要受制于林思涵,只有我提前一步拿到档案馆里的秘密,才有可能跟林思涵讨价还价。 我扬声喊道:“林思涵,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石雨,我会不会用毒。就算你的毒药天下无双,也别想在三天之内要我的命。我先走一步了。要是让我侥幸拿到秘密。你们还是想想怎么分配利益吧!” “混账!”林思涵尖叫声再次传来。 我用的是阳谋,林思涵也好,石雨也罢,都不是愿意“一个包子两个人吃”的货色。我能不能拿到秘密,他们都得有一次较量。 我只不过是让这场较量提前了一点儿。 我在冷笑之间和叶阳一路冲到了楼梯口,一辆空荡荡的囚车停在二楼半的地方,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思对准我和叶阳敞开了车门。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引敌来袭 我面对囚车的一瞬间,囚车从楼上俯冲而下。 木质车轮带着碎石之声压向台阶之间,水泥红砖的阶梯竟在车轮碾压之下崩裂纷飞,大大小小的在楼梯扶手上噼啪乱响。 囚车推进带起的威势,就好像顶尖高手向人缓步而行,每出一步都带着杀伐之威力,给人的压力更是层层推进,足矣令人心胆俱寒。 “退!”我让叶阳倒退,自己却脚踏着阶梯向囚车奔去。 我脚掌贴上楼梯的瞬间,囚车忽然加速,更以惊人的速度往我身边冲击而来。 囚车眨眼之间冲进数米,前轮距离我脚前只剩了一个台阶的当口,我脚尖忽然发力,推动身躯向后倒翻而起。 我脚尖的力道和车轮的压力同时集中在了一节楼梯上时,水泥阶梯就像被铁锤击中碎石暴起半空,我也在飞射石块当中连续两个翻身落向地面。 我不等双脚站稳便再次向后急退,囚车却稍微调转了一下方向,将车辕正对我下腹直冲而来。 我连退五步之后,后背就撞在了墙上,囚车却在这瞬间狂冲而至。 千钧一发之间,我双手向后发力,五指如钩的抓进了墙里,倒背着双手连续窜动,两只脚跟也蹬住墙面飞快向上挪动而起。 我手脚并用之下,瞬间就倒贴墙壁向上攀升了一米,囚车的车辕也在我脚下撞进了墙里。 砖墙被车辕戳开的巨震还没消散,我已经在半空当中睁开了鬼眼,目中泛血的向囚车俯视而下。 囚车背后果然有一个穿着老式中山装的鬼魂,在咬牙切齿的拽着车身,看样子是想要把车从墙里拔出来,再撞我一次。 “天锁囚魂!”我顿时松开手掌落在了车顶,双手追魂索同时摆出,左右交叉着捆住了那只鬼魂:“叶阳,找间屋子给我护法!” 我拽着鬼魂往后连续退去之间,十多个差不多跟那人同样打扮的鬼魂,也从楼上冲了下来:“放开老林。” “走!”我故意一抖追魂索把人给掀翻在了地上,拖着对方在走廊里发力狂奔。 叶阳持剑横拦身前挡住我身后飞快后退:“后面的人解决掉么?” “让他们上来!”我在给叶阳传音之间,一掌拍开一间房门直闯了进去。 叶阳却在我进门的一刻,忽然间身形暴起抓住了两只冲在最前面的鬼魂,闪身躲进了屋里,拔剑在手,把剑当成门栓,横着挡在了门口。 横剑守关! 叶阳单凭一口长剑就堵住了大门,又抽出两只棺材钉,把他抓进来的鬼魂给钉在了墙上才说道:“你快点,我挡不了他们多久!” 我用追魂索把那个人提了起来:“我的时间有限,所以我不想跟你废话。你懂么?” 那人从相貌上就跟林思涵有几分相似之处,他又是第一个出来找我的人,我有八成把握他就是林思涵的祖辈。 再加上,这个人根本就不会打架,想杀我就只会推着囚车撞人。这种行为跟他这幅文质彬彬的样子极为相符。 凭着这两点,我就可以断定,我抓对人了。 那人听我说话,干脆冷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也不肯跟我多说一句。 “你有种!”我抽出一张灵符抬手拍在了对方身上,灵符炸裂之间三道火蛇形同锁链般在对方身上缠绕狂燃。 仅仅几秒之后,那只鬼魂的惨叫声就盖过了烈火焚魂的丝丝声响。对方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折磨我也没用,我们在这里不死不灭……你对我做的事情,我早晚会一百倍,一千倍的还回来。” 我冷笑了一声道:“有些事情,我不一定要问你。还可以问你的朋友。” 我缓步走向被叶阳钉在了墙上的鬼魂:“我烧他就是给你们做个样子,不想跟他一样,就趁早说话。” 两个鬼魂刚一迟疑,我手中灵符就拍在了他们身上,三只鬼魂的惨叫声在屋里此起彼伏,也声嘶力竭。 我倒背着双手在三只鬼魂中间来回走了两圈:“你们可以不死不灭,但是,我也能让地狱蚀魂火,像是附骨之蛆一样永远贴在你们身上。” “你们听说过十八层地狱吧?地狱里的鬼魂就可以不死不灭,哪怕是在地狱酷刑之下被打成了碎片,他们的魂魄也会重聚在一起。接受下一次刑罚。” “地狱里的酷刑是按年计算的,你们不想经年累月的被忍受烈火焚烧魂魄的痛苦,最好还是跟我合作。” 我声音阴冷道:“其实,我跟你们两个好像没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对不对?为了一点面子被这么烧下去值得么?”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斩罪之法 自古以来,文人就分成两个极端。一个是文人风骨,铁骨铮铮。另外一个就是腿上没长骨头,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所以,文人是最不可能变节,也是最容易变节的人群。 况且,我还没逼着他们去变节。 没过多久就有人受不了了:“你……你能先把火灭了吗?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很好!”我抬手打出两根棺材钉,分别钉进了另外两只鬼魂的喉咙才说道:“他们两个不会打扰你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要是敢说假话,我就用五道魂火烧你。你懂么?” 我解开蚀魂火的时候,那只鬼魂没去看我,反倒是看向了老林:“老林,我对不起你啊!我实在受不了了……我……” “废话真多!”我抬手往他身上贴了两道蚀魂火的灵符,又封住了它的喉咙。才解开了另外一只鬼魂的棺材钉。 我冷声道:“我给他机会,他却磨磨唧唧,所以,我改了主意。我希望你是聪明人。” 我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就是因为我在解开魂火的时候,看见另外一只鬼魂眼里闪过的恨意。 他不仅是在恨自己为什么晚了一步,也在恨那人抢先求饶。 这样的人比较容易控制,所以我才临时换人问话,那人果然是毫无犹豫的出卖了同伴:“你想要问什么?” “很好!”我快速说道:“就跟我说一下,这里究竟是藏着什么秘密?你们又是为什么被囚禁在这里?” 那人说道:“我听这里的主人说,这里叫小黄泉,意思是:这里就是缩减的黄泉地府。鬼魂在这里可以不死不灭,甚至……甚至想死都死不了。除非是小黄泉的主人同意他死。” 我沉声道:“这里的主人是谁?” “我只知道他叫赫昊宇。”那人说道:“赫昊宇很少跟我们说话,但是他跟我们馆长也很熟悉,他们经常一起聊天。我也从馆长那里打听来不少消息。” 我冷声道:“我不需要你自己阐述自己有多少价值。别说废话,给我说说赫昊宇的过往。” 那人吓得打了个哆嗦,马上说道:“我听馆长说,赫昊宇在很早之前跟这里的一个督军打了个赌。赌的是,没人能杀得了他。” “那个督军根本就不相信赫昊宇的话,连着杀了他两次,结果他又在督军府里复活了两次。” “督军的师爷说:赫昊宇可能会障眼法之类的法术,并不一定是真正的杀不死。还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就是让什么刽子手世家的人过来斩首赫昊宇。” “督军把这些话直接告诉了赫昊宇,赫昊宇面不改色的答应了下来,但是也提出来要跟那个师爷赌命,只要他不死,那个师爷就得死。” “督军同意了他的话之后,真的请来了刽子手世家的传人。那人砍了赫昊宇的脑袋之后就走了。督军按照当初的约定,把身首异处的尸体给带进了督军府。结果。赫昊宇只用了一天就复活了。” “赫昊宇活过来之后,就被督军奉为天人。因为,他觉得赫昊宇是神仙。可以长生不死。赫昊宇也就活在了这座督军府里。” 那人说到这里又看了看我的脸色,我点头道:“说的不错,继续说。” 那人继续说道:“赫昊宇在督军府里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逐渐控制了督军府。其实他跟督军打赌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督军府里的一样东西。” “他虽然赢了赌约,却拿不走那样东西,就只能在督军府里住下来。这一住就是几年的时间。” “这几年也正好是国内风云变幻的时候,他也知道,那个督军不是什么帝王之才,早晚要被人铲灭。他一直在想办法隐藏自己。” “督军府被攻破之后,他就彻底把自己隐藏了起来。直到这里改成了档案馆,我们也被派来编修各种史志的时候,他才再次出现了。” “按照他的话说:本来他并不打算出来。是因为馆长的才华打动了他,他才再次控制了档案馆。”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对方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说道:“我们馆长是研究古文字的学者,赫昊宇需要有人帮他破解一段古文字。他看中了馆长也就出来了。” 我沉声道:“那段古文字出自什么地方?” 那人摇头道:“不知道,那段古文字的出处只有我们馆长一个人见过。不过,我也看过馆长的笔记,大概还能记住一些。” 我挥手打断了对方道:“你先等等。”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步步紧逼 我沉声道:“档案馆里能说得上话的人,是不是不止赫昊宇一个?” 那人点头道:“对,据我所知是三个。” “一个是赫昊宇,还有一个是跟赫昊宇赌输了的师爷。据说,师爷跟赫昊宇赌命之后,是在督军府里自尽身亡。他生前没求别的事情,只求着督军给他留一个全尸。” “那时候,督军一门心思的想要长生不死,恨不得赶紧杀了师爷,好取悦赫昊宇。后来是在师爷苦苦哀求之下,才答应了给他一个体面。” “据说,师爷是回房之后吃了毒药,赫昊宇亲自验尸。但是,师爷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回来了,一直守在督军府里没走。” “师爷?”我自言自语之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师爷,在古代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可以说是幕僚,可以说是谋士,也可以说是机要秘书。虽然一直屈居幕后,但是其中却是藏龙卧虎。 督军府里的这个师爷,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就算他不是术士,也应该了解术道。不然,他不会提出让刽子手张家出来斩鬼。 我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人呢?” 那人赶紧回答道:“还有一个就是我们馆长。他能破解那些古文字,所以很多人都会让他三分。在档案馆里也算是有话语权的人物。” 我紧盯着那人的面孔道:“这就没了?” 对方被我吓了一跳:“没了!真的没了!” “没了?”我的声音微微一沉:“没有一个女人么?” “没有!绝对没有!”那人连连摆手道:“这座图书馆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女人。” 没有女人? 那当时在一楼跟在林思涵身后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是谁? 是林思涵自己弄出来的? 还是这里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人在? 我正在思忖之间,叶阳忽然道:“有人围上来了!” 我侧耳听去果然听见走廊里变得一片寂静,外面喊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熄灭。室外的杀气反倒是更为浓重了几分。 我虽然看不见门外的情景,却能感到外面像是聚集了千百只杀气腾腾的鬼魂,他们无声无息的站在走廊上,等待有人发号施令。 下一刻间,门外鬼哭乍起,叶阳横在门上的长剑紧跟着龙吟冲霄,寒芒爆射。 再过一刻,十多道人影便从墙上浮现而出,手中刀枪直视室内。 墙外人影同时踏出一步之后,从门口而来的鬼魂立刻被长剑震成了磷火,其余人马却在墙上伸出了脚尖。 “你快点!”叶阳冷喝之间双掌齐动,轮番拍向了墙面,一簇簇磷火在叶阳掌下炸裂之间,更多鬼魂也向屋内踏步而来。 林思涵的声音很快就在外面传了过来:“李魄!你不用再挣扎了。我已经跟赫昊宇达成了协议。我帮他杀你,他送我出去。” 我们三个术士当中唯一不能与赫昊宇和解的人就是我,我是来带赫昊宇回地府的,他又怎么会跟我达成一致? 林思涵笑声轻快:“李魄,你的修为不错,可惜,你中了我的毒,你越是运功挣扎,死得也就越快。放弃吧!” “这里的鬼魂不死不灭,代表着我们有无穷无尽的兵马,而你们只有两个人,就算是拼消耗,你也拼不过我们。放弃抵抗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林思涵连说了两次“放弃”,其实就是为了增加我的心理压力,我一旦生出无法抵抗的念头。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突围!”我不得不放弃图书馆的任务,就像林思涵说的一样,我没办法彻底杀掉这里的鬼魂,就只能被他们活活耗死。 “变阵!”这次门外传来的是石雨的声音。 他声音刚落,我就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一阵法力的波动。 石雨改变了走廊里的迷踪阵? 术士对自己走过的地方都有印象,我刚才出去,无论是想要回值班室,还是想要上楼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现在再破门而出,结果就是重新陷入不分东西南北的境地。 石雨也跟对方达成了协议? 我沉声道:“叶阳,我给你殿后,你想办法突围!就算是我还了你刚才一剑的人情。” 叶阳冷静开口道:“你怎么不继续掀桌子了?” 我猛然间醒悟了过来,我既然已经掀了桌子,为什么不能多掀一次? 对方既然把我逼上了绝路,大不了就来个同归于尽,我活不了,对手也别想占到什么便宜。 我看向叶阳道:“你有炸-药么?” “你是术士么?”叶阳说话就是这么噎人,正牌的术士很少会去动用现代化的武器,只有那些半吊子的杂门术士才会玩枪玩炮。 我和叶阳谁都没带那些东西!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接引阴阳 我眯起眼睛道:“那我就再开一次鬼门。你帮我挡住外面的人。这次,我要把整个大楼都给陷进鬼门里。” 我抽出双刀,插刀入土,又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双腕,平举双手悬在刀上。我手腕上的鲜血滴向刀柄。白昼,子夜疯狂颤动。 被血引动的阴阳二气,在有限的空间内来回转换之间,水泥地面以双刀为中心,裂开了一道十字型的缺口。 如同鬼哭般咆哮的阴风,从地下倒卷而起,引得鬼哭神嚎。 阴间鬼神的怒吼从地下骤然而起:“谁在引动鬼门?擅开阴阳者,诛九族。” 我运起内力高声应和道:“棺材门阴阳一脉弟子,李魄。以血为引,接引阴阳。” 阴间鬼神再次暴怒:“本座不管你是谁的弟子,敢开鬼门就是死罪!” “拿去看!”叶阳也怒喝之间把“巡抚令”打进鬼门当中。 片刻之后,阴间鬼神的声音低落了下去:“一炷香……不,我只给你一盏茶的工夫。” 我说自己是在开鬼门,其实是为了让叶阳听懂,我现在所用的秘法真正的名字应该称为:“接引阴阳” 术士所谓的“开鬼门”,只是在黄泉路上开一个缺口,这并不是犯忌的事情。因为黄泉路还没到阴间。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开鬼门”。 更重要的是,黄泉路本身就有着无数的缺口,可以容纳鬼魂的进出。 本来,鬼差应该是全部赶往一个固定的地点接送鬼魂。但是,人也好,鬼也罢!都喜欢图个方便。就连鬼差都在利用这些缺口进出黄泉路,所以,他们也就不在乎谁在黄泉路上开个口子出来。 我用的接引阴阳却是跳过了黄泉路,直接在地府上开了个口子。先不说,地府威严岂能容他人轻易挑衅?但就是接通阴阳这一点,就等于是犯了大忌。 接引阴阳者必死无疑! 就算他本身没有因为血液流尽,身死当场,也会被地府鬼神就地斩杀,甚至是形神俱灭。 所以,接引阴阳属于术道的禁术,就算有人会用,也没有人愿意去用! 时间一长,“接引阴阳”也就逐渐失传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告诉叶阳,我是在开鬼门。 短短片刻之间,室内阴风就隐隐带起了煞气,那是阴间罡风即将到来的前奏。 门外的石雨顿时慌了:“林思涵快点下令总攻,不能让他接引阴阳。李魄是个敢玩命的疯子。” 林思涵故意扬声道:“玩命跟找死不一样。我不信,他真敢接引阴阳!” 林思涵说的没错,其实,那个时候,我并没抱定必死的决心,也没一下子打开阴阳屏障,只是在缓缓向内推进通道的局里。 不然的话,刚才的地府鬼神就不是在呵斥,而是跳出阴间,把我一刀正法了。 林思涵这是要跟我比耐性。 我双臂猛然一震之下,手腕上的鲜血疯狂涌出,两把弯刀鬼哭如啸,尖锐刺耳,地面上的缺口再度被撕开几寸。 屋内阴风狂卷而起时,叶阳忽然间收回了长剑,房间大门顿时被狂风横推向室外,在墙上撞了个粉碎,室内阴风随之汹涌而出,将外面的鬼魂一扫而空。 石雨连续向后倒退之间连声喊道:“进攻,进攻,快点进攻!” 林思涵的声音仍旧清冷如水:“地府罡风还没刮上来,你怕什么?安安静静的等着看李魄他们被罡风撕成碎片不好么?” 罡风的原意是道家所说,意思是指高空之风。在术道上又被划分为几种,但是无论怎么划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罡风如刀,金身难当”。 地府罡风就是其中之一,不仅显得猛烈无比,而且带着阴煞之气,就算是神仙要想穿越地府,也未必能挡住罡风一击。 我只要再往里面试探一些,就有可能遇上地府罡风,哪怕只引来一丝一毫,我和叶阳都会血肉横飞。 说不定,我们的尸体还没落地,就会被罡风给吹成带着血沫的碎渣。 可是我不继续就骗不了林思涵,我和叶阳一样是没有生机可言。 我正在左右为难之间,叶阳连续倒退了两步,跟我靠在了一起,他用内力传来的声音随即在我耳边响起:“千万别怂,也别开口。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你停,我们死得都不值得。” 我不是不敢拼命,而是怕把叶阳也带进来。 现在有了叶阳这句话,我也就不需要考虑其他了。 我哈哈狂笑之间,双手向下一沉,抄起两把弯刀,将刀柄对接在了一处,双手微微一挪同时握住了两边刀身。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师爷 我双手握住刀刃向前一捋,刀锋入肉三分,鲜血顺着刀刃流落而下,双刀瞬时间呈现出了妖异的血红。 “刀分阴阳,太极斩——”我怒喝之间,血红色的刀轮飞旋入空,力压阴风,向地狱缺口当中沉落而去。 无形的阴风似被太极斩的刀锋当场撕裂,分作两边扫向地面,血红色的刀轮如同落日沉江,虽然隐没在地狱裂缝之中,却仍有一丝血红色的余晖闪耀天外。 这一下,林思涵真的慌了:“李魄,住手,我们可以谈谈。” “谈你个狗屁!”我双手猛然往下一沉,地下阴风立刻爆涌而起,地面裂口上的石块掀飞半空,整座房间好似地裂天开,赫然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林思涵终于失去了冷静:“你这个疯子……” 石雨破口骂道:“我早就说了他是疯子,不要把他逼进死路,你就是不听。” 林思涵厉声道:“你去拦住他!” “要拦,你拦!”石雨已经开始抽身倒退了。 林思涵咬牙怒吼道:“冲上去,一定要压住李魄,不然,你们全都得死。” 楼里的鬼魂惊叫之间如潮涌来,叶阳的长剑化出一片剑影,形同铁壁向鬼潮狂压而去,双方碰撞之下绿焰如雨,漫天挥洒,剑光似火,怒炽苍穹,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剑光,绿焰封锁,只能听见鬼魂的惨叫和阴风的怒号。 此时,我也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我刚才发出的太极斩看似凶猛,实际上只是落进地面半尺左右就停了下来。 我不敢让双刀真正斩向地府,那样一来,我真就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我好不容易唬住了林思涵,如果现在收手,她马上会步步紧逼,再把我推回两难的境地。我不等于是功亏一篑了吗。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距离我最近的一面墙上忽然浮现出了一道人影:“行了,你已经压住了外面的人,也成功威胁到了里面的人,该收手了,想知道这里的秘密就跟我走。” 我沉声道:“你是谁?” “我说,我是你师爷,你相信么?”那道人影说完也不管我是不是答应,便从墙上消失而去。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上去怀疑对方了,快速收回双刀,猛然一刀劈在了墙上,趁着墙面轰然炸裂的当口,冲出了墙外。 那人就站在走廊一头:“跟我走,别走错了。” 我刚想抬脚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刚才我已经到了失血过多的边缘,再加上强行两次出手,没有当场昏厥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更不要说,还得跟上一个行踪不定的鬼魂。 我手扶着墙壁勉强支撑之间,叶阳忽然从后面冲了过来,拦腰把我抱了起来,倒着抗在了自己身上,说了一句“啥也不是!”便纵身跟在了鬼魂的背后。 前面的鬼魂连着调转了几个方位,才把我们领进了一间屋子:“坐吧!这里很安全。” 叶阳稍一迟疑,对方已经说道:“就算你们不相信我,现在也走不了了,不是么?既来之则安之吧!” 叶阳这才把我给放在了椅子上,拽起我的一只手给我包扎起了伤口,我平静的看向对方:“阁下怎么称呼?” 那只鬼魂看上去大概有六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长袍马褂,头发却像是打过发蜡一样倒背头顶,光可鉴人,一副花白胡子也梳理的极为整齐,从他这身扮相就知道,这是一个生活极为讲究的人物。 对方笑道:“名字就是一个代号而已,你可以叫我刘师爷。当年,认识我的人都这么称呼我。” 刘师爷说道:“很多事情,你已经知道了,还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也不说废话了,直接告诉你,这里的关键之处吧!” 刘师爷说道:“这里之所以被称为小黄泉,就是因为有人在模仿黄泉地府。” “这里藏着一件足以惊天的秘宝,我怀疑那件秘宝里带着一丝黄泉的规则。所以,死在了督军府里的人会像是生活在地府的鬼魂一样,只要没有鬼神下令斩杀,就不会灰飞烟灭。这就是,我们都能活下来的原因。”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能么?” 据我所知:神话中,黄泉地府的出现经历过亿万年的变迁,从上古巫神时代就已经出现雏形。赫昊宇就用这么不到一百年的时间?就想模仿黄泉。 刘师爷哈哈笑道:“他们当然不可能完完整整的复制地府,但是只要复制其中一小部分还是可以做到的。赫昊宇一直无法破解黄泉之秘,所以才会被困在这里。”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你死一次 刘师爷声音一顿道:“当年督军无意中带走那样秘宝,赫昊宇也追寻而来。自称自己有长生之法……” “那个时候,我非常奇怪,江湖骗术我看得太多了,那些所谓有长生秘术的骗子早就已经没落了,乱世当中就算拿着占据龙脉,登基成皇的方法骗人,也比用长生秘术容易得多,赫昊宇想出长生的办法,是不是太蠢了一些。”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点头:把我换到刘师爷的位置上,也会有这样的怀疑。 长生秘术的骗局在秦汉时代颇为流行,唐宋时期就开始逐渐没落。 明代的帝王虽然还是笃信仙丹之术,但是重心已经不在长生不死上了,而是要羽化成仙。 清代除了雍正之外,没有哪个帝王再去服用什么丹药,长生不死的骗局也就彻底消失在了术道长河当中。 术道上曾经有句玩笑:谁说长生不死,我先砍了他的脑袋,一刀下去他还能活下来,再跟我谈长生。 这句话不仅术道上有用,在封建权贵之间也有流传,当年赫昊宇跟督军打赌,还请来了刽子手世家的传人,就是为了打破督军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刘师爷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继续说道:“当年赫昊宇跟督军打赌的内容就是,他可以被人斩首,但是必须把他带回督军府里,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躺上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他必活。” “督军按照赌约把他的尸体带了回来,一个时辰之后,他果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脖子上的刀痕清清楚楚。” “当时,我还是不相信,他能长生。趁着对方不注意,故意在他头上推了一下。把他的人头推在了地上。赫昊宇人头落地之后勃然大怒,对我破口大骂。还让督军再把他弄回房间。”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赫昊宇并没有长生。他是鬼。一个在光天化日之下活过来的鬼魂。他所谓的长生不死就是一个拿他自己作为赌注的骗局。” “这个局做得太大,也太完美了,哪个骗子会搭上自己的命去骗人?赫昊宇偏偏就这么做了,我知道,他所图谋的不只是钱财名利。以他的手段,这些东西唾手可得啊!他一定还有更大的图谋。” 刘师爷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道:“可是,当我看见督军的眼神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必死无疑。” “人啊!一旦被鬼迷了心窍,你怎么辩解,怎么提醒,他都不会再相信你一星半点儿了。” “我知道,我死定了,可我不甘心哪!” “给我一个全尸就是督军最大的底限,所以,我用这个底限活了下来,我趁着赫昊宇回到房间的时候,自己回屋自尽身亡。我把自己的鬼魂附在了那个葫芦里。尸体交给督军讨好赫昊宇。” 刘师爷带着一丝自嘲道:“我活下来了,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暴尸示众的活了下来。谋士啊!真不能跟错主公,不然的话,下场就太惨了。我当初为了报恩……算了,不说这些。” 谋士,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很多谋士本来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因为跟错了主公,死于非命。他们自己也知道,不遇明主会是什么下场,却偏偏不肯改换门庭。 是忠是义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说得清楚。 不过,我对刘师爷的过往并不感兴趣:“档案馆里的四个人的说法,是你留下来的?” 刘师爷点头道:“当然是,我已经吃了一次亏,就不能再吃第二次。找不到一个我可以相信的人,我绝不会再帮他的忙。” 我紧盯着刘师爷道:“你把我找来,是因为你相信我?” “不!”刘师爷沉声道:“我找你来,是因为你是个疯子。我不把你弄进来。你就能拽着整个档案馆同归于尽,我现在还不想灰飞烟灭。” 刘师爷的答案并不让我意外,或者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答案,否则,我也不会相信他。 可是,刘师爷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暗暗一惊。 刘师爷说道:“在小黄泉里。赫昊宇是无敌的存在,他没出手,只是因为你没找到他。让你找到赫昊宇不难,但是让你击败赫昊宇的办法,却只有一个。那就是……” 刘师爷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先死一次!” “地府之所以让人畏惧,就是因为那是天地之间真正的赏善罚恶之处,罪魂入地府绝不会逃脱刑罚。你想在小黄泉里来去自如,就得像赫昊宇一样,挨上一刀洗清一身罪孽。你敢么?”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信与不信 我的脸色微微一沉:赫昊宇是被人一刀断头,难道我也要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不成? 我真这么做了,说不定也能像赫昊宇一样重新复活,但是活过来之后呢?真正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还是变成一只鬼魂? 我沉声道:“你是想让我相信你?” 刘师爷微笑道:“你也可以不相信!然后继续拖着整个档案馆的人一起入地府。我是说,如果,你觉得那样做有意义的话。你可以去做。” 我眯起眼睛看向刘师爷的当口,叶阳沉声说道:“李魄,我们走!天下没谁能让我们兄弟平白挨刀,就算鬼神也不行。” 刘师爷呵呵笑道:“我在这里等你们。如果,你们想通了,还可以回来找我。” 我向叶阳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我赌了!” 刘师爷微微动容道:“你真敢赌?你就不怕我不是师爷?你就不怕我在骗你?你就不怕一刀下去,你的人头也会被留在这里?” 我笑了一声道:“如果,没有叶阳刚才那句话,我不会跟你赌。” 我不等叶阳说话,就一摆手道:“叶阳,你发过誓,出任务的时候听我的话。你不会忘了吧?” “按他说的,动手!”我说完之后就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九鬼教过我很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他们骗我是让我知道什么是江湖。但是,九鬼也教会我一件事,那就是认定了一个人是你的兄弟,那就生死相随。 叶阳不是不知道放弃赌命,我们两个都可能死在这里。 我也想过要转头离开房间去博一线生机。 可是,叶阳最后的一句话却让我心甘情愿的赌一次命。“没人能让我们兄弟平白挨刀,就算鬼神也不行。” 我不是在平白挨刀,一刀之后,我生,我们兄弟可以联手杀出小黄泉,我死,叶阳会让刘师爷魂飞魄散。 我不亏! 刘师爷沉默片刻才对叶阳说道:“你身上背着张家的九环斩命刀,对不对?” 叶阳的确带走了张家的鬼头刀,他当时只是觉得那把刀或许会有些用处,却没想到那把刀会用在我的身上。 刘师爷道:“你用那把刀去砍他的脑袋,我会在你出刀的时候施法。只要我们配合得当,他就不会死。当然,要是我们一个配合不好,他的脑袋就会被砍下来。” 刘师爷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你记住,你出手的时候,千万不能分神,也不能留手。你下手不够果断,我的秘法就不会奏效。你心里,什么都不用想,就想着怎么能一刀把他脑袋给砍飞出去就行了。” “你听明白了就动手!” 叶阳解下背后的刀匣时,我分明听见九只铁环在碰撞刀身的声响,九环刀是重刀之王,九环震荡可以夺人心魄,而今好似恶鬼催命般的刀声就在我背后激荡,随时都会出手夺命。 叶阳缓缓抬起九环大刀之间,恶鬼的哭嚎也从四面八方骤然传来,那声音在告诉我们这里已经被鬼魂团团包围,用不上一会儿,不计其数的恶鬼就会冲进房间,与我们来上一场生死之战。 刘师爷惊声道:“不好了,赫昊宇出关了。快,快动手,赫昊宇可以号令这里所有鬼魂,他刚才一直不出关是为了守着秘宝,现在出关,说不定是破解了什么东西,让他杀来就不好办了。” 叶阳的动作里明显带着一丝迟疑,他还是不肯相信刘师爷。 我微微睁开双眼之间,难以计数的鬼手已经像是荒草一样从房间四面伸展而来,等到鬼魂面孔也冲进屋里,我们就再没时间施展秘法了。 “动手!”我一声怒喝之后,叶阳猛然举刀,向我脖子上劈斩而来。 九环斩命刀还没砍落,猛烈的刀风就已经划开了我的皮肤,温热的鲜血顺着我衣领流向背后时化成的那股冰凉,足矣让人不寒而栗。 我双手不自觉的握住了椅子扶手,腰身却始终挺直。 一瞬,仅仅就是一瞬,九环斩命刀那冰冷刺骨的刀锋就贴在了我的身上,我分明感到足矣削金断玉的刀锋划开了我的脖颈。 我猛然间打了一个激灵之后就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一凉…… 我听说书人说过,双方武将厮杀的时候,谁要是觉得脖子上一凉,要么是人头落地,要么就是睁眼看见了自己没有脑袋的尸体。 叶阳那一刀是不是真砍了我的脑袋?只有睁眼看看才会知道。 我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可为阎罗王 我心底一沉之后,才发现自己看见的是脚下的地面。 我的脑袋还没掉? 我心中念头飞闪而过之间,身上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斩断了一样,忽然间感到一阵轻松。 刘师爷颤抖的声音也从我背后传了过来:“成……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我猛然起身之间,忽然听见天空中传来一阵如同洪钟,隐带神威的声音:“一生无罪,命数可用,可为阎罗王。” “放你-妈-的狗屁!”我伸手从叶阳那里抢过九环斩命刀:“老子不做什么阎罗王,老子要做夜叉鬼,吃光这里的鬼魂。” “可为夜叉,斩鬼成道!”天上的声音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一瞬间,我竟然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沸腾燃烧,好像下一刻间就能炸裂开来。 身上的杀意也在那股热血的激荡之下疯狂飙升,就像是武林高手的罡气,从我周身释放体外。 我提着斩命刀往外大步走去时,已经双眼充-血,人如恶鬼了。 叶阳紧跟在我身后踏出门外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匍匐满地的鬼魂,刚才还在疯狂肆虐的恶鬼,仅仅是一刻之后就像是遇上了天敌的小兽,只知道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 我提刀走到一个鬼魂身边,抡刀砍落了下去,鬼魂人头顿时飞出半米开外,撞在对面墙上炸成了磷火,没了脑袋的魂魄轰然崩散之间,我脚踩着磷火走向下一个鬼魂…… 我一路走去,地上人头滚滚,磷火如水,一个又一个鬼魂在我刀下崩散之间,刘师爷的声音颤抖着跟在我背后:“你这……你这杀心也太重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放放手吧!” 我充耳不闻之下一路大步前行,终于让我看见了石雨和林思涵的身影。 他们两个被人捆住双手压跪在了地上,就像是两个等待斩杀的死囚。 我缓步走向两人时,林思涵尖叫道:“李魄。你上当了,你不杀我们身上就无罪。你杀我们就有罪了,你走不出这里。赫昊宇是故意骗你杀人呢!” 我刚才房间里的怒喝,已经被林思涵他们听见了。 夜叉,作为鬼王,本身就是能吃鬼的存在,杀鬼无罪。但是,夜叉并不是阳间的执法者,杀人必然有罪。 我杀了林思涵、石雨,刚才那一刀斩罪就等于是前功尽弃了,藏在图书馆的赫昊宇,不会给我第二次斩命的机会。 我倒拖着长刀一步步走向林思涵之间,刀上九环如同催命鬼声阵阵作响,林思涵也在止不住的瑟瑟发抖:“李魄,你要想清楚,你身上的毒还没解开。你杀了我,没人能给你解毒。” 石雨却在这时说了一句:“他是蛇王的传人,论下毒未必是你的对手。解毒,你还真不一定能难住他。” “你……”林思涵已经顾不上再去跟石雨斗嘴了:“李魄,你不能杀我,我不是一人,我背后有势力。你杀我,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我一言不发的踏步前行之间,林思涵终于不再演戏了:“李魄,我实话告诉你。我是魂门弟子,这里只是我的一道假魂。” “你斩了她,只能重创我的本体,却要不了我的命,等我恢复过来,就是你的死期。” “那就看咱们谁先死!”我怒吼之间刀锋斩落,林思涵的人头滚落在地都没闭上眼睛。 叶阳却在这时上前一步,一剑刺进了林思涵的眉心。 飞来一剑,隔空断魂! 叶阳是在通过假魂,去斩对方真魂。 这一点,我也一样可以做到,叶阳提前一步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再留着无罪之身。 我提刀看向石雨:“现在该你了,你刚才那句话补得不错。弄死了一个林思涵,就能让我获罪,你就能借机逃走了吧?” 石雨拼命仰头道:“你是不是也想让他杀我?” “李魄!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讲义气的人,没想到,我们两个是一路货色啊!为了活命,为了利益谁都可以牺牲。” 我踏步走向对方毫不征兆之下忽然一刀横推了过去,从侧面把斩命刀切进了石雨的脖子,将他当场斩杀在地。 石雨的人头滚落之间,叶阳微微挑动了一下眉头,目光却又很快恢复了原先的冷漠。 我仰刀看向楼顶:“赫昊宇,你是不是该出来见个面了?” 我话音落处,楼上便响起了一阵鼓掌的声音,有人缓步走下了楼来:“不错,不错,进这栋大楼里,要杀我的术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从没有人相信过老刘。你敢跟他赌命,就说明你与众不同。”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无常到来 我冷眼看向赫昊宇时,后者缓缓说道:“我夸你,并非违心奉承。因为,我不需要奉承你什么?我是真的欣赏你。” “欣赏到,愿意跟你共享此间的秘密。” 赫昊宇缓步走下楼梯:“你可能会说:对这里的秘密不感兴趣。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还没了解这里的真相之前,先不要否定我的提议。” “因为,这里的秘密……” 赫昊宇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有人冷喝道:“这里的秘密就是你该死!” 白无常! 我猛然回头之间,却看见黑白无常并肩站在了走廊上,赫昊宇惊声道:“黑白无常。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白无常沉声道:“术士李魄,接引阴阳有罪,缉拿亡魂有功。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回去,闭门思过!” 白无常的意思很简单,他们能进小黄泉就是因为我冒死打开了阴阳通道。但是,小黄泉的真正秘密却不是我能听到的东西。 我对着黑白无常抱了抱拳,跟叶阳一起退向了走廊尽头,我们两个刚一转身就看见不计其数的红衣鬼差,再往后看就是刀枪如林的无尽阴兵。 黑白无常不仅是自己来了,甚至还带来了兵马,他们是要围剿小黄泉。 我仅仅一愣之下,听见赫昊宇喊道:“小黄泉……” 一个红衣鬼差不等我转头就抬手封住我耳边穴道,示意我跟他离开。 我跟在鬼差背后走向图书馆门口时,门外阴兵纵马杀进大门,千军万马在我身边穿行而过,飒飒阴气如风狂卷,我几乎是一路打着哆嗦走上了马路。 红衣鬼差点开我的穴道:“你们先回去,两位神尊很快就会过去找你们。”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也不敢再去管什么小黄泉的事情,直接回了宠物店。 我人刚一跨进店门就喷出了一口黑血,从里面迎出来的老刘吓了一跳:“李魄,你怎么了?” “毒发了!”我此前一直在用内力压制的毒性。 从我中毒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解不开林思涵的剧毒。 我和林思涵的确可以互相威胁,但是,无论是谁都永远无法威胁一个有恃无恐的人。我们两个之间,林思涵刚好就是那个有恃无恐之人。 所以,我宁可杀她,也不愿意被她控制。 或许,黑白无常早点到来的话,我们还有那么一线生机。可惜,这世上没有什么或许。 “快进屋!”老刘把我扶进屋里不久,我就昏迷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却是空无一人。 我从房间里走出来,才看见老刘正坐在桌子前面喝酒,叶阳一言不发的在给老刘倒酒,聂小纯却站在一边悄悄抹着眼泪。 老刘看我醒了过来:“李魄,你醒了,你醒了,我就可以放心走了。” 我这才看见老刘正静静躺在不远处的一块门板上,坐在桌子前面的人却只能在闻杯里的酒。 叶阳把老刘面前的酒拿起来倒在地上:“过来,跟刘叔倒杯酒!这是你该做的。” 老刘摆了摆手道:“别……千万别!” “李先生,你一直让我叫你李魄,不让我称呼你先生。可你在我心里就是先生,真正的大先生。” “你救了我们村子的命,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你什么?这次能把你救回来,也算了了我一点心愿。” 我顿时懵了。 聂小纯带着哭腔道:“刘叔用了替命秘法把你换回来了。” “这不是替命秘法?”老刘笑呵呵道:“谁家都有个压箱底的本事儿,我们老刘家用毒药药鱼,也就留了一种解百毒的办法。那种办法死不了人,就是我岁数大了,才伤到了元气。这个不能算李先生欠了我什么。” 老刘道:“李先生,术道之间本就没有欠与不欠,只有愿与不愿。我愿意救你就足够了。” 老刘指了指自己的遗体:“那把老骨头没啥用了,我把他留给了一个老哥儿,那个老哥儿的本事大了去了,他愿意用这幅皮囊那是我的福气。” “况且,我还跟他做了笔买卖,他用我的皮囊,就保着你十年。这买卖划算啊!” 谁用了老刘的遗体?我转头时,却看见叶阳对着我微微摇了摇头,他的意思大概是,没时间跟我解释什么,也让我先别问太多。 我走上去想要给老刘施礼,却被他硬生生拖住了胳膊:“李先生,我从村子出来之后,其实并不舒心。因为,我发现自己没用了。” “唉……说这些干什么?李先生,能跟你打个招呼,看你平安无事,我也就知足了。我走了,你保重。你们也都保重。” 老刘说完就站起身来走向了大门,我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刘叔,逢年过节,我祭你!”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新的规则 老刘转身间对我笑了笑,大步走向了等在屋外的鬼差。 我坐到老刘的位置上拿起那杯已经没有味道的酒一饮而尽:“倒酒!” 我和叶阳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谁也没有出声,谁也没有流泪。 所有人都会伤感,眼泪却不属于江湖。 江湖人就是如此,他们总是把眼泪留给别人。 老刘走了,带走了他的故事,带走了守水人的江湖,给我留下了一壶酒。 这酒,我必须喝完。 叶阳把最后一滴酒倒进我杯里时,黑白无常的声音也在门外传来:“出来!” 白无常往屋里看了一眼:“有人走了?是刘宝?放心,我会知会下面给予照拂。” “多谢祖师!”我向白无常深鞠一躬。 黑无常撇了我一眼:“谢了这么多次,唯独这回是真心实意。” 白无常说道:“这次小黄泉的事情牵扯甚大,你们不要再去探查其中隐秘。有些事情,你们知道多了有害无益。另外……” 白无常沉声道:“叶阳带回来的消息,我已经上报阴司。阴司因此改变了借命人的规则。” 白无常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往后说了,黑无常却接口道:“有人会恨你们。” 白无常长叹了一声道:“阴司因为没有掌握那个妄图成仙者的线索,只能暂时修订规则,我是说暂时……” 白无常终于下定了决心:“阴司已经向术道传讯,术士可夺借命人寿数。” 我双目猛然一睁道:“这不是说,我们借命人成了术道的猎物?” 世上没有几个真正想死的人,尤其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想尽办法都要多活几年。如果,可以夺寿,借命人不就成了真正的唐僧肉?谁都想要吃上一口了么? 白无常道:“这个……阴司的想法是要逼出那个违背规则的人,只是,我没想到阴司的手段会这么激烈。” 我顿时怒道:“阴司把借命人当成什么了?” 黑无常微怒道:“借给你们寿数,本身就是违反天道规则。” “老八!”白无常轻轻呵斥一声才说道:“阴司,大概也是因为觉得借命的规则太过宽松了吧?这些年借命人做事的确越来越过分了,阴司想要整治借命人的乱象,也在情理之中。” 白无常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兄弟本来也不同意这种做法,但是四大判官,其他八个阴帅全都点了头,我们也不好反对。” 我也知道,这不是黑白无常的决定,只能强行压下了心里的怒火。 白无常又说道:“有些人觉得,这次地府改变规则,是因为你们的原因,只怕有人会对你们动手。” 我正一肚子火气,顺口就来了一句:“我们杀了借命人,两位祖师爷能兜得住吧?” 黑无常冷声道:“杀心太重!” 白无常也微微皱眉:“地府既然改了规则,我们自然可以替你挡下那些同僚。不过,他们杀你,我们兄弟也不好多说其他。” 我笑呵呵的道:“身为黑白无常的传人,怎么能随便堕了祖师爷的名头?” “狡猾!”黑无常再次皱眉之间伸出手来:“把你的斩命刀给我。” 我让小纯拿出了九环斩命刀,双手递给了黑无常。后者重新祭炼九环斩命刀时,白无常也说道:“督军府里那个师爷有几分成色,他出来的事情,我们不再追究了,就算是这次任务的一点补偿。” 我还在奇怪,刘师爷怎么会忽然找到我们这儿来,原来是黑白无常的默许。 我笑嘻嘻的道:“两位祖师,你们看刘师爷呢!虽然是占据了老刘的身子,但是终归是个死人不是。咱们棺材门也算是名门正派了,要是带着个活尸到处走,是不是……是不是有点那啥?” 白无常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说道:“我想说,你看看是不是可以把老刘放回来,给点寿命什么的?然后,我把刘师爷装在法器里面……” “呸!”白无常破口大骂道:“就你想得多?刘宝不是借命人,而且死在了规则生效之前,他必须跟我们回阴司,至于那个师爷,我们兄弟倒是可以做主给他三年寿命,让他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其他的事情,你就别想了。” 我当即回了一句:“这个不合适吧?” 老刘跟了我这么久又舍命救我,于情于理我都该想办法救他,至于刘师爷,那边他能想得通最好,想不通,我也不差一个师爷。 我又没想到称霸江湖,师爷这种角色可有可无。把自己人先救回来才是正经事儿。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新的开始 我看白无常没有反应,赶紧说了一句:“祖师爷,要不,那把刀我不要了,你给我三年……一年寿命作为补偿就行。” “要是,不行的话。借命人不是可以夺寿吗?从我身上拿一年寿命给老刘也行啊!” 我的想法很简单,能保住老刘一年就行,这一年里我玩了命也得接一个任务回来,有了寿命还怕救不活老刘么? 白无常看了我半天才摇了摇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想过没有?说不定刘宝想要去投胎呢?”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刘这辈子的经历,我倒也知道几分,他这一生都生活在水边,苦苦挣扎。 我还记得他离开鱼篓村的时候,一个守了一辈子水的人,竟然身无长物。能带走的东西只有那么一个包裹。 在宠物店的这段时间,老刘每天都在笑呵呵的过日子,总说日子过得好,可我有的时候,却能看见他在跟鱼说话。 我不懂老刘的寂寞,因为我们的年龄和经历差得太多。 让老刘忘记一切,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选择不能交给老刘,他知道,我舍不得他走,他一定会选择留下。 留下来又如何?我的对手越来越多,说不定会连累老刘。 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抬头道:“两位祖师,我愿意用一个地级任务去换老刘投一个好人家。如果,地级不行,那就天级任务,我李魄发誓,有生之年一定完成天级任务。” 白无常哈哈笑道:“这些事情,用不着你管了。留着你的天级任务吧!我们兄弟的外门传人岂能受了委屈,这点面子,我们兄弟还是有的。”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多谢二位祖师。” 黑无常再次骂道:“总算有句真话了。” 黑无常把祭炼过的九环斩命刀扔了过来:“你会用单刀吧?” “会!”其实我单刀用得比双刀更好一些,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兵器,才只用双刀。 黑无常摘掉了刀柄上的鬼头,这就代表着转变了斩命刀的属性,他不再是一把刽子手所用的鬼头刀,而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被祭炼过的九环刀不仅变得更为锋利,而且隐隐有阴气流动。他这样做是为了掩人耳目,只要我在刀上灌注阴气,就算是背着刀到处走,普通人也别想看见我带着一口能杀人的刀。 我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斩命刀:“还是祖师爷想得周到。” “别拍马屁!”黑无常面无表情。 白无常道:“这把刀已经不能斩罪,斩断因果是阴司的禁忌。你最好不要用。但是斩命可以破法,甚至可以斩人寿数,不过,那得用你自己的寿数去抵消。你要慎用。” 白无常的意思是:我可以用斩命刀,去斩断别人的寿命。但是,我斩别人十年命,自己也得减寿十年,这不是敌我皆亡的招式么?有些鸡肋了! 白无常不知道我正在肚子里编排他们两个,就算知道,大概也不会在意。随后便沉声道:“你小子给我记住,以后不要擅自接引阴阳。” “这一次事出有因,我能保住你,但不是次次都能保住你,到时候,别因为你一时鲁莽,搭上整个阴阳一脉的性命。以后做事多想想别人。” 我装出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谨遵祖师爷教诲。” “你能记住最好!”白无常转身道:“我们走了。” 白无常刚走出几步,我就喊了一声:“等等!” 白无常再转身时,我已经手脚飞快的从叶阳兜里掏出几张大钞,窝成一团往白无常脸上砸了过去。 白无常没想到我会来上这么一手,直接被钱砸在了脸上之后,目瞪口呆的往我身上看了过来。 我也愣住了:“祖师爷,你赶紧拿钱砸我啊!” 传说,白无常的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看到白无常的时候,往他身上扔钱,他就会拿更多的钱反过来砸你。 我这也是要穷疯了,好几个月没有进项,就想着从祖师爷那弄点钱花花。 白无常气得七窍生烟,飞起一脚把我踹出几米:“这个不长进的东西,本座要清理门户。” 黑无常拉着对方死命往后拽:“就这么一个阴脉传人了,不能打死。” “那也得打个半死!”白无常快要被气疯了。 我爬起来想往屋里跑,叶阳却前一步进了屋,顺手把门给锁上了:“门砸坏了自己修!” 我差点被叶阳气死,说好的生死兄弟呢? 就这,就这?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战后总结 黑白无常到底还是没打死我,怎么说就这么一个阴脉传人。 叶阳的仇,我算是记住了。 我还没来得及跟叶阳算账,刘师爷就醒了,那老货梳洗打扮了一翻才出来见我们,样子还是老刘的样子,但是气度却截然不同了。 刘师爷跟我们两个拉了几句家常,就转开了话题:“我觉得,这次小黄泉之战,你们两位应该总结一下经验。所谓……” 我没听刘师爷后面说什么,不过我觉得总结一下也是好事儿。 小黄泉的任务,做得有头没尾,却代表着我和叶阳借命人生涯的真正开始。 我们的江湖已经不再是借命、缉魂,而是要面对同类的算计和术士的追杀。 有一番总结,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刘师爷道:“我看,两位就说说自己这次任务的体会吧!” 我开口道:“这次任务做得这么困难,主要是因为叶阳那榆木脑袋他不转个儿啊!你拿到资料,不赶紧想办法告诉我,还傻不拉几的,在那儿另找线索。这是查案呢?还是准备算计摆几桌酒呢?” 叶阳脸色一沉:“啥也不是!” 我一拍桌子:“要不是我在小黄泉里苦苦支撑,你还能有机会进来?我说,你不知道我们是团队吗?” 叶阳只说了一句:“你差点被人砍了!” 我气得暴跳如雷:“还不是因为你来晚了,你要是早点过来,我能让那姓石的嚣张?” 叶阳面无表情:“你差点被人坑了!” 我一下站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你要是给我点提示,哪怕就一点提示,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叶阳慢悠悠的道:“你差点被我砍了!” “放屁!”我差点被气疯了:“我那是信任你……” 刘师爷这个时候已经捂住脸:“我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聂小纯拽着我的胳膊往后拖:“好好说话,可别打起来!” “放心,我肯定不打死他!”我差点去找刀。 叶阳不紧不慢的道:“对!他有自-杀癖。只会打死自己。” 我真去拔刀了:“放开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丫的。” “发作了!”叶阳站起身来,拿出一个空白的灵牌摆在了老刘灵位的边上:“我算算,该摆几桌!” 我还没发作,聂小纯就把我交给了刘师爷:“你拉着他!” 聂小纯自己冲到叶阳边上,翘起脚来死死的捂着他的嘴:“你少说两句吧!一会儿,真打起来了。家里就剩这么点东西了,你们要是把家打坏了,咱们连买猫粮的钱都没有了。” 这下,我和叶阳都消停了,毕竟钱还是重要的。 刘师爷擦了把冷汗道:“其实,这次我们也不算没有收获。督军府里的鬼魂没了,但是督军府里还有些东西可卖。我去弄出来,大概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更重要的是,督军府的房契、地契都在我手里。那个督军也姓刘,只要我动动手脚,督军府就是我们的了,这事儿,我去办。保证办得明明白白。” 我的眼睛顿时一亮,省城里可是寸土寸金啊!要是能把督军府弄来,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要说老刘能不能把事儿办成,我不怀疑他的能力,能在乱世当中混到师爷这个位置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况且,官场上有些事情千古不变,老刘只要能把督军府拿下来。光是房租这块,我们就省了一大笔钱。要是能把督军府卖了,那不就发了。 刘师爷看我和叶阳都消停了,急三火四的跑了出去,说是去弄督军府。 那次,我头一次见到了老刘的本事,要是这种陈年烂账的事情,说不定弄上几年都有可能,没想到刘师爷竟然不到一个月就把督军府拿了下来。 按他的话说,是他术道的修为太浅,要是深点,半个月就能搞定了。 我估计,他是用了术道上的手段,比如迷魂术之类的秘法。不过,这些都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我知道有新房子可以住就行了。 刘师爷领着我们往督军府走的时候才告诉我:“其实,督军府里最大的财富,就是三楼写着死字的那个档案库。那里面的档案大半是出自赫昊宇的手笔。他说那叫黄泉密档。里面记载过很多东西。” “如果,黄泉密档没被阴司收走。我们就能拿到很多阴阳两界的秘辛,不过,黄泉密档需要有人破解。这件事儿,我可以做。” 我微微放慢了脚步:“你破解黄泉密档,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刘师爷摇头道:“如果,黑白无常没有带走密档,就说明那些东西对他们来说不重要。但是,我们拿到了,就等于拿到了一座巨大的资料库,对我们极为有利。”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有笔生意 刘师爷这么一说,我对黄泉密档也产生了兴趣,不由得加快脚步赶去了督军府。 黄泉密档果然没被人拿走,可是上面的文字我却怎么也看不懂,难怪刘师爷说要破解密档。 我拿着黄泉密档的时候,却发现叶阳在皱着眉头,那表情就像是对黄泉密档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正打算调侃叶阳两句,刘师爷一看事情不好赶紧说道:“督军府,我是弄下来了,可这里还得修缮一下,你看……” 我故意装着没听懂:“你说,这也没个田螺仙子给我们打扫下房间。” 我的意思是让聂小纯来,聂小纯却装着没有听懂:“哎呀,现在哪有田螺仙子啊!钟点工都要按小时收费了,田螺仙子上哪儿找去啊?” 这是向我要工钱?一个器灵,要什么工钱? 可是这话我没法说,只能把话往边上拐:“没有田螺仙子,有蛤蜊大仙也成啊!” 我是说刘师爷,这老货平时把自己收拾得那么讲究,要是收拾个屋子,那不更好了。 我话刚说完,叶阳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把扫帚塞进了我手里:“蛤蜊,干活儿去吧!除了任务,其他事情我说了算,你发过誓的!” 聂小纯故意比了一个打雷的手势:“违背誓言,就会咔嚓——” “算你们狠!简直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我再恨也得去干活。 这还不是最让我上火的事情,更让我闹心的是,我收拾完督军府,发现我们又没钱了。早知道,督军府得落在我们手里,我们当初就应该轻点打,光是填那个被我打出来的沟就花了我小一万,弄得我心都疼。 好在这段时间刘师爷也没闲着,凭着他一己之力竟然在省城术道上打开了局面,混出了一个“铁口直断”的名头。 省城的风水师、算命师被刘师爷压了一头,不仅没找他的麻烦,还把他当成爷一样供着,见着老刘都是毕恭毕敬的喊上一声“刘四爷”。 老刘混得风生水起,却给我和叶阳拉回了一桩奇怪的生意。 那次雇主是一个年轻女孩,我看到对方的时候,只觉得对方显得柔弱温软,陪她一起来的女伴却显得颇为强势。 两人从气质上就截然相反,或许这也是一种互补。 老刘介绍道:“云小姐,这位就是我极力给你推荐的阴阳门高手李魄。” “李先生,你好,我叫云雅。”云雅的礼貌让我颇有几分好感,可她同伴的话,却让我一皱眉头:“你真能解决小雅的问题么?如果不能,就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我冷声道:“你正在浪费我的时间,请你们出去。” 云雅急了:“小项,你别这样。我们还没说什么问题,李先生怎么知道能不能解决?” 小项冷笑道:“好!那我就听听他怎么胡编乱造,招摇撞骗。” 小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道:“我警告你,我们云祥集团的钱,没有那么好骗。你要是没有真本事,不用你行骗,就凭你把我们弄到这儿来,我就让你付出代价。” 小项话没说完,我手中刀就犹如霹雳横空,直扫对方的脖颈,小项虽然偏了一下脑袋,却被我削断了鬓角上的头发。 飞落青丝一根根落向白昼的刀刃之间,我冷声道:“我不管你是谁,我非常讨厌你的眼神。你要是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保证,那是你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 小项眼中的惊恐一闪而过之后,人却站在原地丝毫没动。 我不得不说,这个女孩的胆色配得上她的骄傲,如果把她放逐江湖,说不定就是个人物。 云雅却差点吓出了眼泪:“李先生,这是误会。小项没有恶意的,她就是……她就是……” “我也没有恶意!”我收回弯刀坐到了椅子上:“老刘,看茶待客。” “好!”老刘去倒茶的工夫,小项的眼里再次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老刘现在省城术道上的地位,已经可以用举足轻重来形容了。可他在我面前却只能端茶倒水,这才是让小项震惊之处。 小项站起身道:“李先生,我叫项云裳。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 我有些看不懂了,云雅却说道:“李先生,小项其实没有恶意,她从小到大只服比她强的人。如果,对方本事没有她强,她都不会……不会表现得太友好。” 我微微点了点头,云雅的解释倒是跟项云裳的性格很贴切,不过,我没有什么兴趣去了解项云裳的性格。直接向云雅问道:“你想找我解决什么事情?”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规矩 云雅握着老刘递过来的茶杯,似乎想让茶杯上的暖意给自己带来几分安全:“我来找李先生,是想聘请你寻找我爸爸的下落。” 我不由得扬眉道:“令尊失踪了?这件事似乎应该由官方处理吧?” “不!”云雅道:“我爸爸已经失踪二十多年了,而且,他的失踪跟死人有关。我爸失踪那天,有个死人来找过他。” “哦!”我顿时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云雅道:“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那时候,我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很多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了,我只能说出大致的东西。” 我轻轻敲着桌子道:“云小姐,恕我直言。跟死人打交道最忌讳的就是雇主有所隐瞒。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把术士带偏了方向。云小姐,你确定你想不起来当时的情景了么?” 项云裳道:“小雅曾经看过很多心理医生,他们都说小雅当时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产生了心理创伤,每次提起过去的事情,都会自动屏蔽掉自己一部分记忆。” “是么!”我微笑道:“云小姐,我可以让你想起当时的事情。你敢信我么?” 项云裳忽然插话道:“李先生,我承认,你的武学修为高人一等。但是心理学和武学是两个完全不同领域……” “这样说吧!我们曾经聘请了国外的心理学博士,都没能解决她的问题,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我淡淡笑道:“项小姐对心理学也有研究?” 项云裳傲然道:“我拿过心理学硕士学位。也有心理干预的临床经验。”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项云裳:“如果,我能让云小姐想起过去的事情,麻烦你不要在我跟雇主谈生意的时候插话进来行么?” 项云裳被气得脸色微微发白:“好!既然李先生有这样的把握,那我也跟你打一个赌。你能让小雅想起过去的事情,我愿意加三成佣金。给你一百三十万。” 项云裳声音一沉:“如果,你做不到。你就把你刚才的刀法传给我。” “三成佣金就想换我的刀法?”我似笑非笑道:“我要佣金翻一番。” 项云裳的嘴角上掀起了一丝微笑:“成交!” 我看那小妮子的笑意就是知道自己要少了。一百万对很多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可是对于某些人而言,就是一个数字。 我的表情没能逃过项云裳的眼睛,后者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时,我双眼忽然紫光暴起,项云裳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我淡淡说道:“去给我把烟灰缸拿过来。” 项云裳带着抗拒的表情站起了身来,双手把茶几上的烟灰缸端了过来,恭恭敬敬的站在我边上,我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把烟灰轻轻弹落:“云小姐,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往下谈了么?” 云雅结结巴巴的道:“瞬间催眠?你居然能做到瞬间催眠!” 老刘下意识的说了三个字:“鬼眼王!” 老刘说的“鬼眼王”,就是教我鬼瞳秘术的鬼八,他的秘术拿到现在就是催眠术。 云雅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李先生,你能不能先放开小项。” 我笑道:“我已经把她放开了。现在是她自愿给我端烟灰缸。” 云雅还真没说错,项云裳好像真有一种对强者的崇拜心理。 你越是跟她辩解,她越觉得那是一种无能的表现,只有绝对实力的碾压,才能让她心服口服。 不过,话说回来,抛开项云裳的家世,她本身的确非常优秀。 云雅这才点头道:“李先生,你开始吧!” 我面对云雅睁开了鬼瞳:“看着我的眼睛,尽可能放松,不要抗拒,那样会伤到你。你不用感到害怕,有我在这儿,没什么东西能伤到你。你只需要放松和配合就可以了。” 云雅慢慢陷入了回忆: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我跟着爸爸一起生活。 我爸爸是名医生,我爸爸响应“医疗下乡”的号召,报名成为了“援乡”医生,那时候,我正好放寒假,就跟着我爸爸一起下了乡,那地方叫:“老秃顶”,是个极为偏远的乡村。 我爸爸带我下乡的时候,接待我们的人是当地的一个乡村医生。他自己说:自己是个赤脚医生,还跟我爸爸说: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规矩,有些规矩不能碰,要是犯了规矩,就得拿命来还规矩。 他当时跟我爸爸说了三天赤脚医生的规矩,我爸爸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没当成一回事儿,他在一天之内把三条规矩都给犯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求命 我沉声问道:“那个乡医说的是什么规矩?” 术士从来就不敢轻视行规。因为,行规就代表着禁忌,有些禁忌来自生人,有些却来自于鬼神。一旦触犯了规矩,就等于是要直面鬼神,这是连术士都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云雅缓缓说道: 那个老大夫说:老年间,东北这边的大夫少,村里人看病都找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亦农亦医,农忙时务农,农闲时行医,或是白天务农,晚上给人送医送药。 就因为赤脚医生,晚上出去的时候多。才有了三条规矩叫:救熟不救生,救大不救小,救白不救黑。 我爸爸完全没把那老大夫的话当成一回事儿,还告诉那老大夫:救人是大夫的天职,哪有什么救不救的说法? 那老大夫被我爸气走了,后来跟我爸见了面都不说话,就因为,我爸爸没把老头的话当真。 云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明显看见她的身躯在微微发抖,我应该是快要触碰到她回忆中最为关键的地方了。 我柔声道:“我听老话讲:你不把老辈人的话当回事儿的时候,就真要出事儿了。你父亲是不是不久之后就出事儿了?” “是!”云雅止不住发颤之间,我抬手抽出一根银针,刺进对方的穴道,这才控制住了云雅的恐惧。 云雅继续说道: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年腊月二十六那天下了一场大雪。 院子里的雪能没人脚脖子,村里人都猫在家里不出门,我和我爸也早早上炕睡觉了。 我睡到半夜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咣咣砸门,我爸披着棉袄点了灯,对着外面喊了声:“谁?” 我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哀求:“项大夫,村头儿那边有个人要不行了,你赶紧伸伸手吧?” 我爸下地给那人开了门,自己回头拿急救箱,还告诉我等他回来。 我爸以前半夜出诊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等着他回来,从来就不知道害怕。 那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着门口就觉得一阵阵的害怕。 我借着门口的灯,能看见那人的半张脸,可我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那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等着我爸,可他那眼睛却盯着我不放,我越往门口看就越是害怕,就像是害怕那人推门走进来。 我爸还没收拾好东西,我就哭着闹着要跟他一起出诊。我爸被我缠得没办法,只能把我也带上了。 我跟着我爸后面出门的时候,听见我家的钟响了一声,我回头一看,正好是十一点。这不就是那老头说的“救白不救黑”吗? 那老头说,过了十一点就不要出去给人看病。十里八村的老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过了子时不能打扰大夫,谁也不会半夜过来求医,晚上不管谁来找你都不能出诊。 我想跟我爸说“过十一点了”,可我一抬头就看见,前面领道那人拧着头往后看我,一边看我还一边笑。 那个人比我高了不少,那么从上面看我,让我心里直突,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就知道拽我爸衣服。 我爸一个劲儿低头赶路,看都没看那人。我拽他衣服,他还以为我走不动了,回过头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我差不多是被我爸拽到了村头那边。 村头那边出去根本就没有人家,往哪儿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我爸问那人:患者在哪儿? 那人往前面大柳树底下指了一下,我爸把手电照过去,才看见那边躺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我爸让我在远处等他,他自己跑到柳树下面放下了急救箱。 我爸还没来得及救人,我就听见有人喊:“不能管,快住手!” 喊我爸的人就是村里那个老大夫,他不知道怎么跑过来了,拽着我爸就要往回走:“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救熟不救生么?你找死啊!” 我爸甩开那老大夫又要救人,那老头顿时急了:“我问你,你见过这个人么?你自己不想想,这大半夜,大雪天的,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怎么跑柳树下面来的?” “还有那柳树……那柳树是随便能靠在下面的么?” 那老头说的“救熟不救生”是说只能救熟悉的人,不救没见过面的人。因为,你不知道你救的是谁,或者说救的是什么? 我爸那倔劲儿也上来了:“我管他见没见过,不救,这就是两条人命。见死不救,你不怕天打雷劈啊?” 那老头被我爸气得直哆嗦,还是不肯放手:“你傻子啊?我问你,谁叫你出来的?喊你救命的那个人呢?他是谁?哪儿去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怪事 云雅说到这里紧紧的握住拳头,额头上的汗珠像水一样的滚落了下来。 我再次催动了鬼眼:“别着急,也别害怕,慢慢想。你现在不是在现实里,是在回忆里,不要害怕。” 云雅再次开口道: 那个老大夫提醒我爸爸之后,我这才注意到,喊我爸救命的那个人没了。 我站在雪地里左右看了两圈,吓得直打哆嗦:“爸……爸……你看雪地!” 雪地上面只有我和我爸两个人的脚印。 我走过来的时候觉得那人比我高出来不少,是因为他站在雪上面,我踩在雪地下面,不然他怎么能比我高那么多? 我都要吓哭了,我爸还在跟那老头较劲,根本就没往雪地上瞅。 那老头看劝不动我爸,才咬牙松了手:“你要救也行,记得救大不救小。” 我爸连话都没跟他多说,把老头推到一边就拿着急救箱救人去了。 我被那老头拽到一边,远远看着我爸。那老头一直在我身边叨叨:“挺好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拧呢?这可咋整啊!” 那时候,我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我吓得够呛。就想找个人说话壮胆,也不管跟老头熟不熟了:“老爷爷,什么叫救大不救小啊?” 老头一直盯着我爸那边:“遇上难产的人得救大人。孩子死了,魂儿回来只会找亲娘。要是大人死了,找不着孩子,说不定就得把大夫家孩子带走。你爸可别救错人了。” 老头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我更害怕了,眼睛都不敢往别处瞅,就盯着雪地看。 我刚看了两眼就觉得不对劲儿了,雪地上就两排脚印! 我刚才看的时候,没把老头算进去,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才发现雪地上还少一个人的脚印。 那老头! 我是脚挨着脚的站在老头边上,就算知道老头不对劲,也不敢往别处跑。 就那么一直在老大夫边上站着,可是老大夫忽然回头了,跟我说了一句:你看见我的脚了吗? 云雅说到这里忽然一声尖叫醒了过来。 项云裳赶紧把云雅搂在怀里安慰了好一会儿,她才镇定了下来:“李先生,我最后能记住的就是有人在雪地里发现了我,把我救了回来。我爸爸也在那天夜里失踪了。” “后来,我妈妈也调查过我爸爸的去向,可是一无所获。” 我沉声道:“那个老大夫呢?” “他早就死了!”云雅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寒战:“我妈说,他们找到老大夫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死了。法医鉴定过老大夫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我爸爸失踪的同一天。” 按照云雅的说法,那个老大夫去阻止云医生救治病人之前,他就已经是鬼魂了。他会不会是因为没有接诊,被什么东西杀了? 我沉声道:“那个老大夫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云雅摇头道:“我妈不肯细说,他只是说,那个老大夫死得很惨。” 我再次问道:“现在让你回去,你还能找到那棵柳树么?” 云雅惊恐道:“村里……村里没有柳树。所有人都说,村里没有那么大的柳树。” 我的脸色不由得又是一沉:柳树是阴木,本身就带着阴气,上了年月的柳树更是如此。 老话讲,夜里行路不看柳树。意思就是晚上走路的时候不要往柳树下面走,就算实在躲不开了,也不能抬头往树顶上看,抬头看那一眼,说不定就能看见什么。 或许,你就会看见有人也在树上看你。 当时,云医生在柳树下面救人,本身就有蹊跷,那棵柳树不见了,就更说明,那天晚上云医生救的不是人。 我思忖了片刻才看向老刘,老刘说道:“据我所知,赤脚医生没有什么三救三不救的规矩。见死不救,才是医生最大的禁忌。” 我微微点了点头:“我也没听说过这个规矩。看样子,这个规矩只有在老秃顶那边才有。” 我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老秃顶附近能留下这个规矩,本身就带着蹊跷。那里说不定就是一块阴邪之地。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云小姐,恕我直言。令尊失踪二十多年,你怎么就能断定令尊还活着?” “或者说,你只是抱着一线希望寻找令尊,还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云雅道:“爸爸,肯定还活着。这些年我经常能梦见我爸爸,他一直跟我说,他被困在了某个地方,让我去救他。” “梦里,我爸爸身上全都是水,他说困住他的地方太黑,太冷,他受不了了,让我想办法救他出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毅然接手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项云裳:“你怎么看?” 项云裳摇头道:“我觉得这是一种心里暗示,云雅一直觉得云叔叔还活着,才会不断做同一个梦。实际上,她潜意识里……” 项云裳像是不想刺-激云雅,只是把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我却接口道:“你是想说,她潜意识里觉得云医生已经死了对么?因为,她梦境中云医生所处的环境就是坟墓。” 项云裳没有说话,云雅赶紧说道:“不是的……我找过很多大师推算我爸爸的下落,他们推命的结果都是我爸爸还活着。” 我看向老刘时,后者也微微点了点头:“我推算的结果也是云医生还活着,只是,我不知道他活在什么地方。” “嗯!”我再次看向云雅:“令堂,对你父亲的去向没有其他说法么?” 在云雅的回忆当中,她母亲曾经追查过云医生的去向,而且她显然是隐瞒了很多事情。 云雅低声道:“我父母离婚不久,妈妈就再婚了,她生活得很幸福。我想……” 项云裳接口道:“那个女人就没关心过云叔叔的死活,否则,她当年也不会轻易抛夫弃女。” 我诧异看向对方时,项云裳道:“没什么不可以说的。那个女人的再婚对象就是我父亲。我跟小雅是一个家庭里,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我们之间也从来不说什么姐姐妹妹,都是叫对方小雅,小项。” “哦哦……”我不由得捏了捏鼻梁。 我忽然觉得他家的关系有点乱,不过小项却是不以为然:“李先生,是不是觉得我家的关系有点混乱?其实也没什么,比这还要混乱的事情多的是。” “好吧!”我放下手道:“云小姐,在接你的生意之前,我必须说明几件事。如果你能做到,我愿意接手你的生意。” “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今天的事情,我会守口如瓶。” 我看见云雅点头才说道:“我需要了解一下令尊的过往。包括,他的一些隐私。这点,我希望你不要隐瞒,因为这直接关系到生意的成败。” 云雅小声道:“那你能为我爸爸保密么?” 我点头道:“这点你不用怀疑,我们术士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和底线。不会向人透露雇主的隐私。” 术士承办的生意,很多都牵扯到雇主的恩怨情仇,甚至有些雇主聘用术士就是为了掩盖某些见不得光的真相。 为雇主保密也是术士的铁律之一。有时候,这些铁律会拷问术士的良知,如何处理就要看术士本人了。 云雅这才说道:“我相信你。” “好!”我又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二,我需要见一见令堂。令堂是当年直接调查过你父亲失踪事件的人,她的手里应该掌握着关键的线索。” 云雅为难道:“这个……这个恐怕有些困难。我妈妈不愿意说关于爸爸的事情,甚至连提都不想提起。我每次说,她都会生气。她一直说,项叔叔就是我爸爸,不允许我再提关于爸爸的事情。”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这就不好办了。 云雅虽然没有细说云医生的过往,但是从她的只言片语里,我大概能听出来,当年云医生离婚,很有可能是因为云雅母亲别有所爱的原因。 项云裳反倒站在了我这一边:“怕什么?他们能做的事情,还不许别人说么?再说,你找了云叔叔这么多年,也被人骗了那么多回。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帮你的高手,你就愿意这么放弃了?” 云雅咬着嘴唇不肯说话,项云裳只能叹息了一声道:“李先生,如果通过关系调取当年的卷宗,会不会对你有所帮助?” “也好!”我微微点头道:“云小姐,我得把话说在前头,如果,我需要见令堂的时候,你仍旧要阻止的话,我会放弃任务。定金,我留一半。” 云雅这才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道:“我想知道,令尊是中医还是西医?如果是中医的话,他有没有师承?” 云医生当年失踪是为了救人,他的失踪并不排除获救之人恩将仇报的可能。但是,我觉得云医生本身可能有些特殊之处,否则,带走他的人,为什么只是对他劫而不杀? 云雅道:“我爸爸是中医,医术是家传的。云家曾经是有名的中医世家。我爸爸失踪之后,也就没有人继承云家的医术了。” 云雅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老家那边还有云家的亲戚在,但是他们好像都不会医术。” 我微微一挑眉头:“你老家在哪儿?”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伏笔 云雅道:“我爸爸说,我的老家在云家集。爸爸没失踪之前,经常有亲戚过来串门,不过,我妈妈对他们很反感,从来不给他们好脸色。” “爸爸失踪之后,也有亲戚来过。但是,都被我妈给撵走了。后来,我们和老家那边也就渐渐断了往来。” 云雅说到这里忽然道:“不过,我和老家那边一直有联系,我认识一个叫云岚的人,我们算是……算是网友吧!” 老刘低声说道:“你这回打算怎么做?还是兵分两路吗?” 我敲着桌子道:“老刘,你觉得我先去云家集比较合适,还是先找云医生的前妻更好一些?” 我这回不打算兵分两路了,从小黄泉出来之后,老刘就给我和叶阳推算过。他说:我们两人不能分开,阴阳一脉就像是黑白无常一样,互相配合才能无往不利。单独一个人行动,容易被人逐个击破。 我对老刘的说法并不完全相信,但是小黄泉的教训,却让我明白了团队的重要。上次有叶阳在,我起码不会弄得那么狼狈。 老刘略一思忖道:“我觉得,你应该先见见云小姐的母亲。这笔生意,你还没算接到手里。” 我微微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能够制约术士的事情往往不是来自于鬼怪,而是来自于这个江湖。 术士没有什么行侠仗义的说法,每次生意都牵着莫大的因果,没有雇主聘用,术士出手镇邪,就等于自寻因果。术士很少去做那样的事情。 我看向云雅道:“云小姐,我想见见令堂。” 云雅犹豫了半天才勉强点头道:“李先生,我母亲……这件事……我希望……我希望你……” 项云裳接口道:“李先生,那个女人很不讲理。如果你非要见她的话,肯定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你不要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因为,我和小雅才是雇主。” 我明白项云裳的意思,可我见到云雅的母亲孟清秋的时候,还是差点没忍住揍人的冲动。 我第一眼看见孟清秋的时候,还觉得她不像项云裳说的那样,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从衣着到气质,都说明对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可我刚一开口对方就翻了脸:“我不管是小雅找了你们,还是你们找了小雅,请你马上停止现在的行为,远离小雅。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孟女士,我得明确告诉你,我现在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 孟清秋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拍案而起:“管家报警,我要告他们诈骗。” “站住!”项云裳喝止了管家:“李先生是我的客人,你们客气点。” 我摆手道:“让他报警,没问题。到时候警察来了,说不定会抓谁?” 项云裳愣住了,云雅也不知所措,只有孟清秋冷笑道:“一个江湖骗子,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我可没那个本事!”我笑呵呵的道:“我是说,警察来了说不定会先查一查你怎么谋害前夫?一个抛夫弃女的女人,还要阻止女儿寻找自己亲生父亲的下落,代表什么?” 我自问自答的道:“我估计,是做贼心虚,怕人查出来她当年怎么谋害前夫,毁灭证据。”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真要是翻了脸,那就别怪我抽你的脸。 孟清秋气得浑身乱抖:“放肆!管家,叫保安把他扔出去。” 项云裳一转身指着刚进来的几个保安说道:“都给我滚出去,李先生是我的客人,我看谁敢无理。” 保安全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管家小声道:“大小姐,你别让我们难做……” 项云裳正要呵斥对方的时候,有人从二楼上走了下来:“你们难做?我是不是说过,这个家里,只有我和夫人能做主。你们都被开除了。管家,换一批保安进来。” “董事长!”管家额头上当即冒出了冷汗。 我看向楼梯的时候,一个中年人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那应该就是云祥集团的董事长,项岳。 项岳气势汹汹的走到客厅中间,冷眼看着项云裳:“这个家里,轮不到你做主,给我滚出去。” 项云裳倔强回视对方片刻才说道:“李先生,我们走。” “站住!”项岳厉声喝道:“你可以走,他们不行。他们必须留下等待处理。进了我项家的大门,羞辱我的妻子,还想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么?当我项家,当我云祥集团是什么地方?”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伏笔2 我目光微微一寒之间,双目直视项岳,周身杀气爆发,针对项岳碾压而去,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项岳竟然在我的杀气之下与我对视在了一处,身上气势丝毫不弱。 只是项岳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武者的杀气,而是百战老兵才有的血气。 武者之间比斗气势,并不能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要对方心中无惧,哪怕被气势压制,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项岳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再敢来打扰我夫人,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我对着项岳冷笑了一声转身要往外走,项岳冷喝道:“站住!我们云祥集团的地盘,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连头都没回跨步向前之间,老刘冷笑道:“我叫刘宝,你可以打听一下我的名号。” 项岳微微一怔,不再说话了。 以老刘在省城的能量,真要不顾一切去打项岳,云翔集团也未必能顶住压力。 项岳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云雅,你身边那人是个亡命之徒,你最好离他远点。云裳,你给我回来。” 项云裳冷声道:“我早就不属于这个家了。从你背叛妈妈那天开始。” 项岳的脸色瞬时间一阵惨白。 孟清秋喝道:“云雅,你马上给我回来。” 云雅紧紧抓着项云裳的手:“你……你不能阻止我找我爸爸。” 孟清秋怒吼道:“云雅,我这些年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想着那个人。” “她是我爸爸!”云雅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滚——”孟清秋厉声道:“都给我滚出去。云雅,你以后别叫我妈。” 云雅的身形稍一迟疑就被项云裳给拽出了项家,云雅一路哭着跟着我们往回走。 我看向了项云裳道:“你好像对孟清秋有些敌视。” “不是好像,是非常敌视。”项云裳道:“本来,我和小雅都拥有完整的家庭。称不上富贵,但很幸福。可是,那两个人毁了我们的家。你说,我不该恨么?” 这种事情,我没办法说什么。 况且,雇主的事情,术士最好不要去插嘴。 好在项云裳只是苦笑了一下就岔开了话题,开开心心的跟我聊起了武学。 我不知道项云裳怎么能让自己的情绪转变得如此之快,可我总觉得她是用现在的笑声,去掩盖前一刻的难过。 我安排好车又把老刘拽了过来:“我去云家集的这段时间,你尽可能的收集关于云医生的资料。” 我悄悄向老刘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术士之间有些隐晦的话,不能直说,只能点到为止,老刘应该是明白,我让他去查什么。 老刘走了之后,叶阳只是简单的跟云雅她们打了个招呼,就跟着我们上了车。 我怕项云裳不知道深浅撩毛了叶阳,再让叶阳一剑给杀了,在上车之前特意传音道:“项云裳,你最好别去惹叶阳,他的脾气不好,而且修为不低。” 项云裳顿时睁大了眼睛:“传音入密,你是先天高手?” “算是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境界。 我师父传授的时候就说了,江湖比的不是修为,而是手段。谁赢了,谁就是高手,输了的人,境界再高也是庸才。 我也从来没在乎过自己的境界,修炼也就可以了。 项云裳紧紧跟在我后面:“李先生,你能……你能教我修炼么?我愿意付学费,我一直崇拜武林高手。” 我实在是被项云裳烦得不行了:“我是内外双修,走的刚猛的路子。你跟我学,只能练出一身肌肉来。要学,你也得跟叶阳学,他是纯粹内家高手。跟他学没错。” 叶阳小声道:“师叔,你就别寒掺我了。我的内家功还是你指点出来的。” 不要脸啊! 我现在才知道叶阳是多不要脸! 他连师叔都能叫,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他还脸红? 他那是用内力把血液给憋到脸上去了! 他那么厚脸皮,这得把多少血给憋到脸上去? 项云裳一听更要拜师了,这一路就像是家雀一样差点没把我吵到跳车。 我实在受不了了,抬手点了项云裳的穴道,她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云雅有些看不过去了:“李先生,你别这样对小项。她很少会推崇别人,也很少与人交流。你这样,她会很难过的。” “其实,她只是太高兴了。小项会的东西很多,她是一个高智商的天才。你能在她最得意的两个领域压制她,才让她觉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伏笔3 我偷眼看向项云裳的时候,果然看见她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我却不动声色的说道:“你误会了。我是在救她。” 我伸手在自己脖子的位置比了一下:“她这个位置有病灶的存在,在她说话最快的时候,点她穴道能把病症震击出来。不信,过半个小时,你再看,她嘴角会往出流黑血。” “真的?”云雅半信半疑的看向项云裳的时候,后者的眼里已经带起笑意。 我顺势岔开了话题道:“云小姐,你对云家集了解多少?” 云雅道:“可以说全无所知吧!关于云家集的事情,我只是听爸爸说起过。可我并没去过云家集。” “不过……”云雅说道:“我觉得,我爸爸并不想回云家集。老家那边来人,我爸爸重视热情招待,但是从不提回去看看的事情。我总觉得,我爸爸是不敢回去。” “有一次,我听老家的人说过,黑白医馆已经没有坐堂大夫了,你既然在外面生活得不如意,为什么不回去坐堂?” “那天,我爸爸觉得很为难,一直坐在书房里抽烟。那之后不久,我爸爸就带着我到乡下去了。” 云雅说到这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来串门的人,也很奇怪。他进门之后,是把鞋一反一正放着。睡觉的时候,鞋也是一反一正的摆在门口。” 我顿时来了兴趣:“那人的鞋是摆在门里,还是摆在门外?是贴着床边,还是贴着门口?” 云雅怔了怔才说道:“是在门外,他把拖鞋摆在了紧贴着卧室门的地方。那时候,我还想敲门提醒他把鞋穿好来着。可是,我爸爸却说,不用管他,他习惯了在卧室里不穿鞋了。” 我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云家的那个亲戚怕不是什么普通百姓。 正反放鞋是防备鬼物的办法,一般来说都是那些走家串户的低阶术士常用的东西。 在他们看来,鞋尖冲着床,是在给鬼留鞋,鬼魂穿了鞋就能上-床。鞋尖冲外,又容易被鬼魂叫走了魂魄。一正一反的放鞋正好可以避免这两种情况。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家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么?比如说,空白的灵位,或者祖传之物一类的东西?” 云雅想了半天才摇头道:“没有!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李先生,你想问什么?” 我回应道:“我是想知道,云医生不怕禁忌,是不信,还是不怕?” 有些人不怕鬼神,是因为他们不相信鬼神存在,但是彻底的无神论者并不多见。多数人即使不信,也会害怕,或者敬而远之。有些人不怕鬼神,是因为他有不怕的底气,比如术士。 云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项云裳的嘴角上忽然流出了一缕黑血:“云裳,她这是……” 我抬手在项云裳的背上拍了一下,项云裳哇的吐出了一口黑血,人却像是轻松了不少:“谢谢。” “客气!”我淡淡回应了一句,就靠着车座闭上了眼睛。 坐在我旁边的云雅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叫我的打算。项云裳一路上都非常安静,没再跟我说过话,有的时候,甚至不敢看我。就好像是个做错了事情怕大人批评的孩子。 快到云家集的时候,我才开口道:“你学的功夫属于现代格斗技巧,太偏向于用技。而且传授你格斗术的人也不会内功。现在想要改路子已经不可能了,不过,我这里有个三招秘术,你可以学学。” 项云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我是在跟她说话的时候,先是一阵惊喜,马上又带着失落道:“谢谢!我会交学费的。” 叶阳忽然道:“李魄的秘法,你买不起。” 项云裳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和叶阳已经跟云家集外面的一个老汉搭上了话:“大爷,我跟你打听个人呗!我这个兄弟得了点病,我听说,云家集有个老大夫叫云山,他还在吗?” 云山是云雅的爷爷,她父亲是云生,我要是一上来就打听云生,肯定会让人怀疑,打听云山就不一样了。 老头摇了摇脑袋:“那都是老黄历了,云老神仙都走了三年了,他儿子云生倒是个好大夫,可惜,人家不回来喽!” 我悄悄往云雅那边看了一眼。她说,她父亲一直不肯回云家集,我以为是他父亲在这边没了直亲,不愿意回来。 可是云生的父亲健在,他为什么不肯回来? “那可惜了!”我试探着道:“那小云大夫在什么地方,你知道么?我听说他家有祖传的秘方,我想找他给我兄弟治治病。”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认识的人 “谁知道那王八蛋死在哪儿了?”老头骂了一句才说道:“那王八蛋因为一个女人跟老神仙闹翻了之后就没回来过,多少人出去找他,他都不回来。没良心的东西。” “还有,他那媳妇也是个不贤不孝的玩意儿。乡亲去了,一点好脸色都不给,还往出撵人。云家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玩意儿。” 这话有点唠不下去了,我正想着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云雅说道:“大爷,你知道一个叫云岚的人吗?他是我朋友!” 老头惊讶道:“云岚是你朋友?你见过他?” 我给云雅打个颜色,对方赶紧说道:“我没见过他,我们是网友。” “呸!”老头气得一口吐沫吐在了地上:“肯定是李潇那个小王八蛋,好好的名儿不用,非用一个死人的名儿上什么网,去聊什么天?” “这都多少次了。他这么折腾,说不定哪天就得让死人把他带走了。你往那边去,村东头14号就是他家。” 老头说完又来了一句:“那小王八蛋,这几天出去作死去了,你想找他过几天再来吧!” “你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上网跟那个人联系,我去李潇住的地方看看。”我往老头说的地方看了一圈,又跟别人打听了一下,那个叫李潇的人还真出去了。 等我回到旅店的时候,云雅已经和对方联系了好一会儿,对方却一直没给她回话。 我往云岚的笔记本电脑上看了一眼:“你们先休息,等晚上再联系。” 我支开两个丫头,叶阳才说道:“这个云家集有点意思。镇子背后好像是有座隐坟。”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刚才绕着镇子走了一圈,走到阵子背后的时候也觉得那里有点奇怪,可我一直没弄明白那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叶阳道:“修建隐坟的人是个高手。他不仅藏住了坟茔,就连地气都压住了。不用寻龙望气的办法别想找到隐坟的位置。” 所谓隐坟,顾名思义就是把坟给藏起来。道理就和古时枭雄的疑冢一样。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掘坟鞭尸。 只不过,术士修不起那样的疑冢,也可能像帝王、枭雄,杀光了修坟的工匠。所以,术士更习惯用障眼法之类的秘术把坟藏起来,也就是术道上的隐坟。 叶阳道:“修建隐坟的人,好像又是故意想让人找到他的坟地,特意露出了一丝气息。我估计,在云家集的某个地方可以看到那座坟。” 云家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找一个能看见隐坟的位置实在是太难了。云家集的秘密说不定就得落在那个李潇,或者是云岚的身上。 我陪着云雅他们一直等到夜里十一点:“现在再联系那个云岚!” 云雅深吸了一口气才在电脑上打出了一段话:“你在吗?我回云家集了。” 那个叫云岚的人,很快就回了话:“我在家。” 云雅打字道:“我白天去你家找你,你怎么不在家?” “我在家!”云岚道:“我就在家里,没看见你啊!” 云雅回复道:“你家不是东街14号?就是东街右边数第三家。我特意看的门牌号。” “你看见我家门牌号是14号了?”云岚连着发了几个惊恐的表情:“你别吓唬我,村里没有14号。” “谁家门牌号要是变成了14号,他就成鬼宅了。屋里肯定有一个死人。” 云雅打了一个寒战,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我低声道:“你跟他说,你家还有别人在吗?” 云雅还没来得及回复,对面就发过来一行信息:“我怎么有点害怕!我家里好像有人。” 云岚那边把字都给打乱了,他是真害怕了,还是故意在骗云雅? 云雅缩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的时候,项云裳把电脑拿了过去:“是不是你家里人回来了?” 云岚回应道:“不是!我家人今晚不回来。我家里真有人。我家厨房那边有动静。” “不能是耗子吧?”项云裳也有点害怕了,坐在电脑前面下意识的握住了双手。 云岚像慌了神儿:“肯定不是,我家厨房那边真有动静……” 项云裳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李魄,我怎么办?” 我沉声道:“继续跟他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项云裳也没了主意:“要不,你先把房门插上?” 云岚说了一声:“我不敢去,要不,你跟我说说话?我把麦克风打开。” 项云裳刚要去碰话筒,就被我挡了回去:“别开麦克风!说你通不了话。”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不认识的人 项云裳回复道:“我这没麦克风,你赶紧去把门插上就没事了。”她那会儿能想到的就剩下插门了。 “好!”云岚给我打了一个好字之后就没了动静。不管云雅这边怎么喊他,怎么抖动窗口,他就是不肯出声。 云雅颤声道:“云岚不会是出事儿了吧?你快去救他啊!” 我沉声道:“他不一定会出事儿。如果,真有死人进门,我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继续喊他。” 项云裳连续喊了几遍,云岚那边才有了回应:“我明天早上,要是不给你回话,就是出事儿了,你记住,千万别进我家。从外面看我一下就行。” “你来看我的时候,爬到山北坡那颗老桃树上,扒开两根绑着白布条的树杈子,就能看见我家院子里。” “除了绑着白布的那根树杈,别往别的地方爬,从别的树杈往院子里看,看着的就不是我家,也指不定能看着什么东西。” 我低声道:“你问他,为什么非得从树上看?” 云岚回应道:“谁家门牌变了,都是这么往家里看。你去村里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你要是看见我在家里走……” 我正盯着电脑屏幕等着下文的时候,房门那边忽然当啷响了一声之后,又吱嘎吱嘎连响了几下。 等我回头看时,旅店房门就像是被风吹着了一样,开出了指头大小的一条缝儿。 项云裳顿时就打了一个激灵:“我进屋之后特意检查过门窗,把门窗全都给插上才坐了下来。这门是怎么开的?” “别怕!”我缓步走向门口时,才看见门栓已经掉在地上了。 我刚才听见当啷那一声响,就是门栓落地的声音。 我们住的这家老式旅店,没有电子锁,就只装了一个球锁。老板为了安全又在门里多加一道筷子粗细的门栓。 门栓掉落的位置正好在大门左边,那分明就是有人用手,在门栓上拨弄了一下,他才掉在了这个位置上。 我上前一步,轻轻推开了房门。 外面走廊里贴近房门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红色的火点。是有人在走廊里点了一根香,浓烈的香味顺着门缝灌进屋里的时候,香头上的火点就像一只眼睛在漆黑的走廊里微微闪烁。 云雅颤抖着声音道:“李先生,你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我关上房门回到了电脑前面。 项云裳一直看着电脑:“云岚还没回话。” 我正要说话的时候,云雅小声道:“李魄,洗手间……洗手间的门开了。房门也开了。” 我再回头时,房间大门已经敞开了一小半儿。 刚才,房门就开了一条缝,我都能听见门响。这回门都开到能让人侧身进来了,我怎么没听见门声? 要是有人用手托着门锁慢慢推门,门肯定不会响。 刚才有人进来了?他藏厕所里去了? 我转头往卫生间那边看了过去,房间大门又响了一声。 房门来回颤动了几下才没了动静,那情景就像是有人从屋里跑出去的时候刮着了门边儿。 我向叶阳问道:“刚才有人进屋?” 叶阳一直站在房间里没动,有人进来,他不可能不知道。 叶阳摇头道:“没人进来,房门在自己动!” 我刚要开口,叶阳却对我微微摇了摇头,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但是还不敢确定,才示意我不要声张。 叶阳这是打算示敌以弱? 我不动声色站到电脑旁边:“云岚回话了没有?” “回了!”项云裳说道:“他说:如果看见他在屋里面走,那就让我们赶快走。千万别往屋里进。进去之后,我们也得死。” “要是看见他已经死在了屋里,就让我们进去把他弄出来。带他到黑白医馆去,那里有人能救他。” 我沉声道:“黑白医馆是什么地方?” 项云裳发出信息不久,云岚连着发了几个愤怒的表情:“你不知道黑白医馆?那是你爸爸出生的地方。你连黑白医馆都不知道?” 项云裳无论怎么发送信息,对方都没再回应。 项云裳不知所措的看向我道:“李魄,他不回话了。” 我点起一根烟道:“云小姐,你听说过黑白医馆没有?” 云雅摇头道:“好像……好像是没有吧。” 我再次问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云雅回忆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说那个正反放鞋的人,来找我爸爸的时候,好像是提到过黑白医馆。他还说,我爸爸想不回去都不行,现在不回去,早晚有一天会被人逼着回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你再往后说 我看向叶阳:“你说,云医生会不会是回了云家集?” 叶阳只说一句:“不好说!” 我没去老秃顶直奔云家集的原因,就是为了了解云医生的过往。 不弄清云医生身上的隐秘,就解释不了邪物对云医生擒而不杀的原因。 看来云医生应该还有另外一层更为隐秘的身份。 我倒背着双手在屋里走了几圈:“黑白医馆,鬼字十四号,有点意思!等明天再说!” 我和叶阳当天晚上没有离开云雅她们的房间,她们两个在床上睡觉,我和叶阳就在地上打坐。 云雅她们睡着不久,叶阳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投向我时,我也睁眼往他身上看了过去。 我们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叶阳的眼珠稍稍往床上转动了一下,我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叶阳才传音道:“刚才老刘跟我联系了,他也查到了黑白医馆。” “他说黄泉密档里有关于黑白医馆的记载,他正在抓紧时间查证密档。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我传音回应道:“我也打算先查证鬼之十四号的隐秘,再找云岚。” 叶阳道:“你不去老秃顶,先来云家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道:“只是一种感觉,现在还不好说。等我找到证据再告诉你。” “好!”叶阳点头之后,我们两个又同时闭上了眼睛。 我们第二天再回云家集的时候,才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云岚,按照辈分算,应该是云雅的叔叔,也就是云医生的堂弟。据说,他的医术更胜云医生一筹。 可惜的是天妒英才,云岚二十多岁的时候离奇死亡。更奇怪的是,云岚离世那一年,刚好就是孟清秋到了云家集的那一年。 跟我说这话的人是云家集一个超市的老板,等我问他十四号门牌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我让叶阳帮我挡了一下,面对老板睁开了鬼眼:“十四号门牌是怎么回事儿?” 老板当即陷入了一种迷乱的状态:“我也不知道,镇上安装门牌的时候,谁也不要十四号。镇上的人没办法,就把十四号给装在土地庙上。” “当时,本来也没什么事儿。后来,镇上来了一个求医的人。” “那人当时大张旗鼓的来求医,拿来的礼物我三辈子都花不完啊!” “光是里面那尊金菩萨,就有一尺多高哇!那得多少钱啊?” 老板虽然失去了意识,眼中仍旧带着羡慕的神色。看来当初求医之人带来的重礼,给他的冲击力不小。 可我却觉得对方并非求医问药那么简单,送礼物很少会送金菩萨。送金菩萨带着“有求必应”的意思,也必然会有大事相求。 老板继续说道:“云老神仙,有个规矩就是只坐堂,不出诊。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出诊。” “那人偏偏就是要求云老神仙出诊,那人也是诚心啊!东西加了三次,还跪在门口求老神仙出诊。说实话,那情景,就连镇上的人都看不过眼啊!” “等一下”我打断了对方:“你的意思是,那人只拿礼物,不拿现金?” “对对……”老板点头道:“那些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放着还能升值,不比给钱强多了。” 不对! 来求医的八成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 只有精怪、死人在求活人办事的时候才会以物交易,因为他们弄不到钱,即使弄到了,说不定也会给对方带来麻烦! 所以,他们多数会用重宝交换,那些宝-贝多数也是来自阴间。 我沉声道:“你继续说。” 老板继续说道:“云老神仙平时挺好的一个人,云家集上说到他,没人不挑大拇指。那次也不知道怎么了,说什么都不肯出诊。” “全镇的人谁都没想到,老神仙的心那么狠!当时,好多人都陪着那人掉眼泪,老神仙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那人都急哭了,可是老神仙就是不肯松口。还给那人留了两条规矩。” “第一,想求医,就得中午来。不在午时过来,来了,也不给看病。” “第二,过来的时候,不许住别人家里。就算是把患者扔大街上,也不许往人家里进。” “做不到这两条,他就是见死不救。” “那人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回去把病人带过来了。那人病得应该不轻,是被他用轮椅给推到镇上。” “那天,他们一大早就来了。就那么眼巴巴的在镇子口等着午时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十四号的由来 超市老板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谁知道,那天老天爷也不作美啊!不到上午就下了大雨。那俩人躲都没处躲啊!” “那天那雨下得,连打伞都没用。镇上人看不过眼,让他们进屋避雨,可是那人不敢哪!他怕进了屋,老神仙真就撒手不管了。” “后来,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不行就到土地庙避避吧。不管怎么也是个有块瓦的地方。” “那人看雨实在太大了,就带着人去了土地庙。”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对方:“他带来的是什么人?是男是女?” “是个女的,他也没说那是他什么人?当时有人看见那人穿了一身大红的衣服,脚上还盖着衣服摆子,那不是女人穿的衣服吗?” 我再次问道:“病人是怎么来的?” 老板说道:“那人是用轮椅推着病人过来的,病人脑袋上盖着一件男人穿的黑衣服,要不,我怎么看不清她什么样呢?” 我点头道:“你再往后说。” 老板继续往后说道:“那天的天就像是漏了一样,雨下得满地冒烟呐!那雷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天上那闪,就好像是在土地庙上面转悠。都要到中午了,雨也不停。” “我们都寻思着:这下好了,快到中午了。那人也该找老神仙治病了。” “谁都没想到哇!眼看到中午的时候,那人失魂落魄的从庙里走了。一个人顶着大雨往云老神仙家里走。谁喊他,他都不答应。” “那人往前走的时候,那天就像是跟着他下黑似的,他往前走,那天也跟着往下暗,明明就是晌午头上,等他快要走到云家的时候,天都大黑了,就跟到了半夜差不多。” “云老神仙也出来了,在雨里跟他面对面站着。那人看着老神仙半天才说了一句:你不救人,我就杀人。” “那人说完就回了土地庙。他回去之后再没出来。等雨停了,我们才知道,他已经吊死在了土地庙里。” “镇上的人都吓坏了,老辈人都说那人死的时候,是带着一股子怨气。头七之后,就得作妖啊!他说要杀人,指不定是要杀谁呢!” “云老神仙来了,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要杀,只能杀他们云家的人,跟别人没有关系。他还不让我们去碰那两个人的尸体,自己一人把尸首埋了!” 我再次打断了老板:“云老大夫是怎么埋的尸体?把尸体埋在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老板道:“当时,是云老神仙自己埋的尸首。谁都不让跟着。” 我下意识的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后来呢?” “后来,云家就真出事了。”老板说道:“这个地方叫云家集,但是真正姓云的只有那么三五家。就是当年老一辈里云家的老哥儿仨留下的后人。” “那人头七的那天,镇上有一家门牌号忽然变成了十四号,门牌上的字就像是染了血一样红得吓人。当天晚上那家就死了人。那家也姓云啊!” “一开始,镇上人都吓坏了,全都要找老神仙要说法,老神仙说了,那人只找云家要人,谁都不用害怕。” “后来也真让老神仙说着了,那人真是只找云家人。旁的人谁都不找。” “老神仙也带着人跟那鬼魂斗了几次,每次斗过之后,那鬼魂都能消停几天,再过几天,他就又出来了。” “再后来,云家人陆陆续续都没有了。鬼字门牌也就再见不着了。” 老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沉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在云生离开云家集之前,还是之后?” 老板说道:“就是最近几年的事儿。” 我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动。 超市老板一开始跟我说云家往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会是当年求医的人带走了云生。现在看来,好像跟云生全无关系。 我沉默片刻才说道:“云生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云家集?” 老板木然道:“不知道,听说是因为他媳妇的原因。具体是怎么回事儿,谁都没仔细提过。”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那你知道黑白医馆么?” “不知道。”老板当即摇头。 我再次问道:“那云家老头子开的医馆叫什么?” “老神仙没开医馆。”超市老板道:“老神仙就是在家里给人看病,连招牌都没挂。” 我转头看了看叶阳,看对方没什么可问的时候,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响指:“老板给我拿盒烟!” 超市老板随手拿过烟:“你要问的都问完了?” 我猛然一惊之间,老板抬起头来对我笑了一下:“无论你想问什么,你问过的人都得死。”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问谁谁死 “封!”我来不及去考虑其他,抬手一指点向了老板的眉心,我的指尖与对方皮肤触碰的瞬间,一律血花也在我指端爆炸开来。 我出手用的不是武功,而是秘法“封天指”,也就是利用指尖血气镇住目标泥丸宫,把附身邪物给封禁在对方身体里,然后慢慢想办法拿住对方。 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封天指出手之间超市老板的脖子上竟然发出了一声脆响,脖子就像是被推断了一样,完全仰到了背后,鲜血瞬时间从他口鼻当中喷射而出。 叶阳上前一步扶住了老板的尸体,左手上的短剑瞬时扎进了尸体心口。 叶阳那一剑完全是在补救封天指造成的缺失,邪物附身不走泥丸宫,必走心窍。 我一击失手,叶阳已经没有再次封锁邪祟的可能,他那一剑不是为封魂,而是为了斩鬼。 叶阳一剑将尸体刺穿之后,从剑尖上迸出的却不是磷火,而是鲜血。 站在我们后面的云雅,虽然听见了超市老板最后那几句话,仍旧是吓得两腿发软:“你们……你们……杀人了?” 项云裳把她给拦了回去:“别胡说,那人早就死了。” 叶阳微怔之间转头道:“咱们有麻烦了。” 现在,超市老板不论怎么看都是死在了我和叶阳的手里,一旦有人报官,我们两个肯定是跑不了。 叶阳低声道:“我看着大门,你招鬼差出来处理。” 黑白无常给我们巡抚令,就是为了让我们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 我躲在超市货架后面振动了巡抚使令牌,跟着我隔壁的货架后面出现了一道红衣人影,对方推开货架上的方便面:“惹麻烦了?” “聂小纯!”我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后来我才知道,黑白无常是怕我们两个跟别的鬼差再发生冲突,干脆提升了聂小纯的职位,把她变成红衣鬼差,直接对我们两个负责。 我来不及解释这边的事情,指了一下超市老板的尸体:“处理干净,别留手尾。” 聂小纯看了一眼尸体:“有点麻烦,等我再找两个人出来。” 聂小纯刚把鬼差招来,叶阳就传音道:“有人来了!” “躲起来!”聂小纯把我们四个推到货架子后面,自己扑在了老板身上。 云雅看不见站在自己身边的鬼差,却能看见已经死了的超市老板扭着脖子站了起来。 云雅吓得差点喊出声来,项云裳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项云裳自己虽然也吓得瑟瑟发抖,却死死捂着云雅的嘴,不让她出声。 聂小纯随手抓了一件外套穿在身上,用柜台上的抹布塞住了胸口上的剑伤,总算是堵住了流血。 又搬着自己的脑袋使劲正了两下,总算是把断开的脖子勉强回正了原位。 就那么顶着一颗摇摇晃晃的脑袋,挂着僵死的笑容,坐在了柜台后面,向进门的顾客问道:“你要买点什么?” 超市老板已经死了,就算是装得再活,也盖不住脸上的死气。 活人遇见死人,就算没有阴阳眼,也能感到不适,因为他们没有同样的气息。 那人跟老板说了两句话就觉得不对了,连东西都没买就转身跑了出去。 聂小纯看人走了,才站起来道:“我去处理尸体,你们把监控什么的处理好。还有你们两个,下次杀人能不能别弄这么多伤,很难处理。” “要是只断了脖子,我找个地方跳下去,或者找棵树吊上去都行。你们还在胸口上来了一剑,这种伤很难处理知道吗?” 聂小纯附在尸体上走上了大街,她给死者找合理的死亡方式的时候,还得让人看见死者还活着,只有这样才能洗清我们的嫌疑。 我等聂小纯走远了,才从超市里出来,我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远处抬过来一口棺材。 我下意识的往棺材那边看过去的时候,前面抬头杠的小伙子好像是被人从背后压了一下,脚底下一个踉跄,身子差点撞在了道边树上,要不是他一个马步扎住了,手就得拍在树干上。 他身子一矮,旁边配合他那小伙也跟着弯了腰,后面抬杠子的人却站起来了,那棺材当场被抬成了“一头沉”。 那司仪脸色当时就不对了! 抬棺上路最忌讳的就是两件事儿:一是死人压头杠,二是人手把东西。 死人压了头杠是说,死人不想走,硬是压着抬头杠的人不让他们迈步。 这时候,前面的人要是伸手把住门框,或者是道边的东西,往后使劲。那就叫“推鬼回门”,棺材就得撤回来再停三天。 这三天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事儿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雇主撵人 司仪喊了一声:“前面稳住,脚扎稳当了。千万别让棺材落了。两只手把着棺材杠子别往旁边摸!” “快,龙虎开道,属龙属虎的往前走。打幡子的使劲喊,喊人往前去,快点!” 大街上当场就乱成了一团,喊人的,抬棺的,看热闹的,全都挤在了一起,前面想动都动不了了。 司仪急得满头是汗:“各位……各位……我求求各位,谁平时得罪过老爷子,赶紧站出来给道个歉。老爷子这是有怨气才不走。” 司仪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见坐在棺材头上那个老头——那不就是在村口跟我说过话的人。 老头盘着腿坐在棺材头上,才把棺材给压得前低后高,想走都走不了。 老头指着我鼻子骂道:“你们几个王八犊子,个个都是畜生,你们不跟我说话,我能死吗?” “过来给我磕头,要不,我就天天缠着你们,你几个……” 云雅从我后面走了出来,想要往棺材边上去,却被我一把拽了回来:“别过去!” 云雅没有阴阳眼,但是鬼魂想让她看见自己的时候,云雅已经可以看见鬼魂的存在。 “可以……”云雅满脸愧疚:“可他是因为我们死的。我们总得……” 我和云雅的声音压得很低,别人听不见,那个老头却听得见,对方拍着棺材头骂道:“那个小子,我是不是给你点脸了。你个王八生的王八犊子……” 我的目光顿时一寒:骂我可以,骂我爸就不行! 我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一元硬币,用两只手指压住硬币边缘,弹指射向了棺头。 自古以来,钱就能打鬼。被我当成暗器的硬币瞬时间飞射数米,将对方透心而过。 老头低着脑袋看了看自己心口上的窟窿,才满眼惊恐的抬起头来:“你是先生!饶……饶命……” 老头求饶的声音没落,我的第二个硬币已经飞了过去,直透老头眉心。对方当场炸成了一片磷火。 在场的人只有那个司仪知道是我弹出了硬币,对方转过头来刚要张嘴,我已经回头一眼瞪了过去,带着杀气的目光吓得对方连退了两步:“走走……老爷子不生气了,快点走!” 司仪算得上是术道的边缘职业,只要不是正牌术士转行做了司仪,这一行里不会有太厉害的人,所以,不敢招惹术士。 我心里的火气刚下去一点,云雅就开口道:“李先生,我不想去找云岚了,我想跟你谈谈。” “那就回去谈!”我大概也猜到云雅想要跟我谈什么,沉着脸把她们两个带回了旅店。 我刚关上门,云雅就开口道:“李先生,我不想再聘用你们找我爸爸了!” “理由!”我的脸上差点滴出了水来。 术士被雇主解雇,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奇耻大辱。那只能证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术士没有本事,被人给撵出大门。不仅是扫术士面子,也是在压他们的气运。 无论哪个术士被雇主解雇,在术道上至少三年不可抬头。 叶阳的声音比我还冷:“问什么理由,她自己想死,就让她死,我们何必赌上性命去跟一个傻子讲理?” “理由!”我话里已经带起了火气。 云雅小声道:“我想见我爸爸!可我不想有人因为我而死,这里都已经死了两个人,那个叫李潇的人,可能也死了。我们再查下去要死多少人啊?还有……” 云雅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道:“我不喜欢你的作风,那个老人,想让我们给他道个歉有错吗?毕竟,他是因为我们才死了。” “可你……可你怎么就对他下杀手了呢?你出手,他就是魂飞魄散啊!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心太狠了。” “哈哈……”我大笑道:“你觉得,我对不起那些死人对不对?那好啊!他们说到底是因为你才死,你觉得内疚,就把命赔给他们啊!你自-杀谢罪啊!” “李魄!”叶阳低吼了一声:“不要瞎说!” 我和云雅的雇佣关系还没正式解除,说到底,她还是雇主。术士反逼雇主是术道的大忌,不仅江湖不容,甚至会遭到鬼神反噬。 云雅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不会给他们赔命,但是我能照顾他们的家人,我能给他们补偿。” “云雅!”项云裳终于听不下去了:“你能不能把事情拎清楚?那些人是李魄杀的么?那些人的死,怎么算都算不到李魄的头上。” “还有那个老头,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不敢找那些恶鬼的麻烦,却紧盯着李魄不放。如果,李魄只是一个普通人,又会是什么下场?”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老刘发火 项云裳指着我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李魄在做什么?他在保护我们你知道吗?李魄把事情查到现在,唯一的结论就是有人要杀云家人,云家的人都要死光了,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你懂吗?” 云雅也气得脸色发白:“可他不该那样做事!这不是滥杀无辜吗?谁没有家庭,谁没有亲人,他凭什么出手杀人?” 我气极反笑道:“叶阳,通知老刘把订金还给她们,一分都不能少。这几天店火钱,我自己掏了。” “李魄!”项云裳顿时急了:“你先别冲动,云雅她就是暂时没想清楚。” 我摆手阻止了对方:“她想的清不清楚,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在了断我跟她之间的因果。我希望你能明白!” 叶阳二话没说拿起了电话给老刘拨了过去,我看向项云裳道:“项小姐,很高兴能认识你。这里有一张灵符,你拿好。关键的时候可以救你一命。后会有期。” 我说完就推门离开了旅店,不管云雅怎么招呼我,我都没有回头。 我上车之后,叶阳才说道:“你就这么把她们两个扔下了?这样,你说不定也得沾上因果。” 我冷笑了一声道:“这世上每天死的人多了去了,我能管得过来吗?再说了,这里的因果要是不找我就算了,再敢来找我,我就让他知道谁特么才是爷。” 我知道叶阳是什么意思。 昨天,他在旅店里就发觉云雅身上出了问题。当时,我们两个按兵不动,就是为了一探究竟,也是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十四号的原因。 我们刚刚查到了一点眉目,就被云雅给解雇了,云雅身边没人看护,肯定要遇上危机。但那已经不是我要考虑的范畴了。 术士没有雇主,绝不沾染因果,是术道的铁律。 同样,也没有几个同情心泛滥的人,能活在江湖上不死。 叶阳没跟我多说什么,老刘却被气得对着我直抖手指头:“你说你,你师父教你那些东西,你都就饭吃了?” “什么叫心黑,手狠,脸皮厚?你怎么一点都不往心里去么?” “那个云雅,明显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她想的那些个东西,都不是凡人想的。她心里不好受,你顺着她点不就完了吗?” “那种人,你把她供起来,她说什么都对,她做什么都好,她肯定把你当贴心人。私底下,你怎么做,她还能看见么?” “好好一个生意,就这么断送在你手里了,你说,你得让我怎么说你啊?” “我呸!”我一口吐沫差点吐到老刘脸上:“我是术士,不是奴才。我又不指望她活着,凭什么听她的?” 老刘啪的一下把一本发黄的档案扔在了桌子上:“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你好好看看黄泉密档里怎么写的?” 我随手翻了一下档案,那上面的密语已经被老刘给译成了汉字。 根据黄泉密档上的记载:黑白医馆又称人鬼医。是一人一鬼联手开馆行医。白天医人,晚上医鬼。 黑白医馆最大的特点,就是有前后两个诊室,两个大门,白天开前门,挂红灯。晚上开后门,挂白灯。灯亮就代表有人在坐堂。 黑白医馆的大夫,只坐堂,不出诊。 馆中医生,姓氏必然跟黑白有关。 我合上档案道:“这么说,云家应该是黑白医馆的人医?” “也有可能是鬼医!”老刘说道:“云彩也分黑白。真正高明的鬼医,可以白天医人,晚上医鬼。” 我大概是明白了:云生会在老秃顶遇上鬼魂求命,大概是因为他可以医鬼的原因。 我看了一眼就把档案推了回去:“生意都黄了,这个看不看还有什么用?” “你傻呀!”老刘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找到黑白医馆,把里面那个鬼医给拘回来。咱们不就有医馆了吗?” “你们受了伤,或者是有人要求医,咱们还不财源广进啊?再说了,有个黑白医馆在咱们楼里,我们能拿到多少消息?阴阳两界说不定都得买账!这是多大的好处?你怎么就不想想?” “拉倒去吧!”我不以为然的道:“你当鬼医都是狗啊?你说什么,他听什么?要是给你开一幅耗子药,我还得求祖师爷把你放回来是不?” “滚犊子!”老刘快要气疯了:“别的地方不行,但是,我们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手里掐着黄泉密档。只要有黄泉密档在,就能把鬼魂给拘押在这儿,让他们唯命是从,你知道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求上门来 “嗯!”我顿时来了兴趣:“黄泉密档还有这个神通?当初赫昊宇怎么不用黄泉密档。” 老刘气得直喘粗气:“那个赫昊宇,不知道黄泉密档才是真正的宝-贝。就算知道了,他也用不了,他出不去督军府,还上哪儿拘魂去?” 我还是有点不太相信:“那祖师爷怎么不把黄泉密档拿走?” “黑白无常要黄泉密档有个屁用!”老刘的火气又来了:“人家把裤腰带解下来都能拴住鬼魂,你行么?” 我被老刘怼得哑口无言,那家伙却还不解恨:“我说,你现在回去,赶紧去弄那个黑白医馆去。把那鬼医拘回来对我们都有好处。” “不去!”我站起来回了房间,把老刘气的直跺脚:“叶阳,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一个江湖人干的事儿吗?怎么就跟个小孩儿似的。” “出任务的事情,他说了算。”叶阳也没搭理老刘。 我们不找黑白医馆,黑白医馆却跑回来找我们了。 仅仅是隔了一天的时间,孟清秋和项岳就找上了门来,孟清秋看见我第一句话就是:“云雅都出事儿了,你们怎么还有脸活着。” “她们出事儿,关我个屁事儿?”我也没给孟清秋好脸色:“你给我听好,云雅已经跟我解除了雇佣关系,她出了什么事儿,你也用不着来找我兴师问罪。” 我说完往门口一指:“现在给我滚出去。” 项岳拍案而起:“还没人敢跟我项岳说滚!” 我的目光瞬间一寒:“你要是不走,那就别走了。” “李魄!别冲动!”老刘看见我要拔刀赶紧站了过来:“项先生,我相信你是个讲理的人。我也相信我们之间可以沟通。” 老刘话锋一转道:“如果,你真想兴师问罪的话。那么不好意思,我刘宝会带着整个省城一起打你。明的,暗的,黑的,白的,我们奉陪到底!” “老刘,别跟他废话,今天老子就把他留在这儿!”我拍案而起之间,整张桌子都被我一掌给震成粉末。 项岳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李先生是在跟我示-威?” 我的确是在跟项岳示-威。 我和项岳都很清楚,一个随时随地会被情绪控制的人,不但做不了江湖人,作为普通人也难成大事。真正的江湖人懂得怎么发火,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发火,都是他们算计好的结果。 项岳上来兴师问罪,是要压我一头。 我掌击桌案,是告诉项岳,我有本事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项岳话一说完,老刘就先开了口:“项先生,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谈不上谁威胁谁。只是有些话,有些事,总得心平气和的解决。真要是动刀动枪,办不成事儿是小,耽误了事儿是大啊!” 孟清秋还要说什么,却被项岳给拦了回去:“李先生,刚才是我不对。我只是心急云雅那孩子才冲动了。” 项岳能屈能伸却不代表孟清秋也是如此,直到这时脸上还是冷如冰霜。 我微笑道:“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换个地方谈谈吧!老刘,换房间,上茶。” 我和项岳重新落座之后,对方才开口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重新聘用李先生出手救援云雅。” 我淡淡道:“云雅怎么了?” “她的情况非常糟糕,我有点说不太清具体的事情,只能说,她看上去像是个死人。但是还有几分生机。”项岳叹息了一声道:“根据云裳的说法,只有找到鬼医,才能救回云雅。” 我反问道:“项云裳关于寻找鬼医的说法,又是哪儿来的?” 项岳道:“这个还是让云裳给你说吧!我怕中间这样转述会漏掉一些事情。” “也好!”我点头道:“那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佣金的问题了?” “我准备……”项岳刚要说出佣金,孟清秋就打断道:“谈什么佣金?要不是他们中途撤走,云雅会出事儿吗?这笔账,我还没跟他算清楚。” “清秋,你……”项岳的脸色也是阵红阵白,刚才我们两个交锋是在互相试探,虽然是拍桌子瞪眼,但是谁也没有得罪谁。 孟清秋忽然来上这么一句,就是把我往死里得罪。 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项先生,你知道,术道上解雇一个术士,再想把他雇回去,需要怎么做吧?” 我不等项岳说话就先一步开口道:“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相信以项先生的人脉,应该能打听出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条件 我冷声道:“覆水重收的事情,本来应该是云雅来。但是,她不在了就得有人替她做。” “你不是云雅的亲爹,所以,我用不着你来做。”我抬手指向了孟清秋:“我要她做!” 我不等项岳再开口就冷声喝道:“老刘,送客!” 老刘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两位请吧!” 项岳叹息了一声,才拉着孟清秋离开了我家。 老刘再回来的时候却说了一句:“李魄,这事儿怕是蹊跷了。” 我点头道:“这两口子有点意思。以项岳的人脉,不怕找不到术士。他为什么偏偏要来找我?” 江湖上吃术士这碗饭的人,占了江湖三成左右。这个比例看似不多,但是换成数字也颇具规模,其中高手比比皆是。 退一步来讲,到了项岳那个层次的人,就算找不到术士,也能从宗门里找到修士。 他宁可自取其辱,也要来找我难道就不值得推敲么? 叶阳也说道:“孟清秋不想让术士插手。至少,她不想让我们插手。” 孟清秋每次说话都是在故意撩动我的火气,而且,我也注意到她的眼睛里没有怒意,这只能证明她是在故意的激怒我。 更重要的是,项岳把她拉走的时候,她也是象征性的反抗了一下就跟着项岳走了。 如果,孟清秋真的对我恨之入骨,她会轻易离去么?只怕项岳想要拽她走,都要废上一番手脚吧。 我正和叶阳说话的时候,老刘忽然道:“这茶水怎么能照到人?” 我和叶阳同时一愣,转头看向了端着茶杯的老刘:“拿着茶杯别动,看看茶杯里的影子是谁的。” 茶杯因为光线角度,很少能照出端茶人的面孔,尤其是在光线不足的室内更是如此。一旦出现茶杯照人,水中的人影恐怕就不是端杯的人了。 老刘手举着茶杯道:“杯子里这是什么?这怎么像是谁家后院?不对,这怎么还是从远处看的?” 我几步走到老刘跟前,低头往茶杯里看了过去,那杯子里的景象应该是从高处斜着看向某个农家的后院,景象的边缘上还带着几道白布的边角。 “云岚家后山!”我和叶阳同时想到的就是云岚家的后山,项云裳和云岚聊天的时候,他提到过让项云裳到他家后山坡上,从两根绑着白布的树叉后面往他家里看。 我和叶阳看向杯中时,杯子里的画面又是一变,这一回,我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屋子里的情景了。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背对着窗口的椅子,从椅子两侧垂下来的人手已经变得发青,十根指头全都微曲变形。 “这人死了,应该是死在了跟云雅聊天的那天晚上。”叶阳沉声道:“他家没挡窗帘,鬼从背后进来了。” 窗帘,看似毫不起眼,其实窗帘除了遮挡阳光,防止有人窥视之外,更大的作用就是隔绝阴阳。 夜里轻易不能拉开窗帘,就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看见活人的位置。更不能在不挡窗帘的情况下背对窗口,否则,当他静悄悄的站在你身后的时候,你想反应也已经晚了。 叶阳说话之间,屋里的椅子就缓缓转了过来,一张惨白的面孔透过了茶杯对向了我和叶阳。 对方在跟我们两人相对的一刹那间,猛然睁开了眼睛,厉声喊道:“救我!” 对方声音一出,茶杯就在老刘手里炸了个粉碎,杯中茶水洒落一地之间,水迹变得一片血红,丝丝阴气从水里四溢而出。 我不由得脸色猛然一沉:“我不找你,你倒是来找我了!叶阳给我护法!” 老刘道:“李魄,你要干什么?” “他敢来吓唬我,我就敢追魂!”我说话之间从墙上拿下了九环斩命刀,双手握刀高举过顶,双臂震荡之下刀上九环齐动,金属碰撞的声音犹如鬼神咆哮,震人心魄。 冰冷刀光,从云手向刀尖森然流动之间,好似能够劈开阴阳刀势,从我身上骤然爆发。 九环斩命刀距离地面还有一米之间,地上水迹便在刀锋压迫之下,向两边分散开来。 老刘见我要落刀,犹豫道:“李魄,你这样直接寻气斩鬼,万一斩错了,那不是把自己的线索也给断了?” “我就没想再接任务,敢来撩我,我就要他命!”我冷喝之间一刀划过地面水迹,重重阴气从我刀锋两侧四散而出,地上血水也在我一刀过后变成了茶水的颜色。 “你……”老刘没来得及阻止我,不由得带起了几分懊恼。 我却对着老刘眨了眨眼睛,后者这才反应了过来。隔空点着我道:“你呀你!我真不知道,你是长了一颗鬼心,还是做事不动脑子。”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覆水能收 老刘是个十足的人精,我跟他眨眼,他就已经明白了过来。 我那一刀不仅仅是在寻气斩鬼,也是在给其他同道提醒,别来抢我生意。 一般来说,一件生意只要有术士接手,其他人都不会再去插手,除非,他想跟对方结仇。不然,不会去做这种断人财路,又打人脸的事情。 叶阳也眯起眼睛:“你到底想做什么?” “黑白医馆,项家佣金,云雅赔礼,我都要!”我冷声说道:“想让我李魄吃亏?那得看看,我愿不愿意吃亏。” “情义到了,吃多大的亏,我都愿意。没这个交情,没这个义气,想在我身上占便宜?我要是不让她吐黄水儿,我就不姓李。” 叶阳皱着眉头道:“你刚才不是说,项家有古怪么?你还要接这个生意?” 我笑道:“项家的古怪,我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我接这趟生意,不仅仅是因为我好奇。” 我看向了叶阳道:“我还想看看项家背后有没有人?” 我没用老刘说话,就继续道:“你自己想想,项云裳拿一二百万不当回事儿,这说明什么?说明,项云裳本身就有一定的实力。” “她们既然能雇得起术士,为什么早不雇佣术士寻找云生?” “省城里有实力的术士,可不止我一个。云雅为什么非要来找我们?” 我说到这时转头看向了老刘:“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老刘沉声道:“我调查的结果是,项岳跟术道虽然没有直接联系,但是他跟一个叫关琪的人来往密切。那是个术道中间人,跟术士榜前二百人都有生意上的来往。项岳想找术士并不困难。” 老刘说到这时,忽然把话锋一转道:“这就是你不去老秃顶,先找云家集的原因?” “不止!”我摇头道:“还有孟清秋。我一开始并没打定主意先去云家集。是孟清秋的态度,让我改变了想法。我觉得孟清秋好像是要掩盖什么事情?包括了,她跟云生的过往。” 老刘点头道:“确实,我能查到的只有他们两个结婚的记录,除此之外,没有人能说清他们两口子感情究竟好不好?只是知道他们离了婚。” “这就对了!”我点头道:“等着吧!我要看看,三天之内谁来求我。” 我估计,云雅他们遇险之后,最多坚持的时间也就是七天。三天之内他们不来找我,就等于是放弃了云雅。 孟清秋会这样做?还是项岳会这样做? 我在家里等了两天也不见有人找上门来,老刘就有点沉不住气了:“都两天了!怎么还是不见有人过来?” “再等!”我笑道:“就算别的术士接了生意,也得过来跟我们说一声不是?你慌什么?” 老刘见我沉得住气,就再没多说,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项岳才带着项云裳来了,同时带过来的,还有好几个省城术道上的人物。 项岳放下礼物道:“李先生,云雅做错了事情,我作为云雅的养父,自然得替她偿还。按照术道规矩,该带的东西,我都带来了,你想怎么办,我都照做!” 项岳说话之间,把一个木盆和一个痰盂放在了桌上。 术道上的规矩是“覆水难收”,你撵术士走的时候,那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要把事儿圆回来,那就得做到“覆水能收”。 所谓的“覆水能收”就是两个方式: 一个是把一盆水倒在地上,来求术士的人,不能用抹布,要么用手捧,要么是拿衣服沾,把水再收回来。 如果,对方能把一盆水收回来三分之二,这事儿就算过了。收不回来,就是白忙活一场。 第二个办法相对容易一些,但是侮辱性更强。那就是术士把吐沫吐到碗里,让来人咽下去。 一口吐沫一个钉子,吃了钉,就算是了了恩怨。 我刚带着几分玩味的拿起瓷碗看了看,项云裳就绷不住了:“李魄!我替我爸爸行么?我……” 叶阳冷声道:“谁的事情,谁来!没让孟清秋来,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叶阳话一说完,人群里就有人开口道:“小子,杀人不过头点地。本来,你那点面子能拿钱买回来。我们这么多术道前辈过来,就更给足了你面子。我劝你适可而止。” 我仰头看向了对方:“扔出去!” 我话音刚落,叶阳便形同鬼魅的出现在了对方面前,抓住对方把人提了起来,以脚掌为点,身躯猛然转动半圈,手掌一松把那人给扔向窗户。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覆水能收2 那人的修为也不算弱,可他在叶阳手里却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尤其是被叶阳扔出去之后,那人明显是在空中挣扎了两下,却没能化去叶阳的力道,直接撞碎了窗户摔到了楼下。 我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抬手扔向窗户。 一张钞票形同暗器飞出窗外之后,才失去力道飘向地面。 我扬声说道:“你的面子,我也用钱买回来。不过,我觉得,你的面子就值这一百块钱。没让你赔我窗户,也是给你脸子了。” 我声音微微一顿:“你要是觉得面子没买回来,可以约个时间,约个地方,白刃红刀的来上一场,我李魄奉陪到底。” 我是在跟窗户外面的人说话,眼睛看的却是屋里的人。 江湖上的术士大概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靠着看风水,算命的人,行内一般叫他们布衣术士或者是麻衣术士。另外一类就是我这种明刀明枪跟鬼怪争锋的人,行内一般叫他们带刀人。 布衣术士和带刀人并非泾渭分明,有时候也会合作,但是多数时候还是各做各的生意。 老刘已经在布衣术士里面打出了名号,我今天就是要在带刀人里扬刀立腕。 那时候,我连自己扔出去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不按住他们的气焰,这些人就会找我的麻烦。 我话一说完,人群里就有人铁青着面孔道:“这位朋友,你划下的道儿,我替被你扔出去的老王接下了。” “咱们也用不着在什么生意后面见真章。项先生这趟生意,我和老王两家分文不取,也得跟你抢上一场。” 项岳赶紧站起来道:“孙先生,这次生意我们有意委托李先生出手,还请你高抬贵手。” 姓孙的摇头道:“项董,不好意思了,这是我们术士之间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你罢手,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们会先完成生意。” 姓孙的冷眼看向我道:“姓李的朋友,这局你敢不敢赌?就赌你们三个人一人一只手,外加一颗眼珠子。” 赌手是说:我们动手伤人,必须把手砍下来。赌眼珠子,意思是:输了的人就是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我为什么要跟你赌?我是吃撑了么?” “你……”姓孙的气得脸色铁青:“原来,你就是个……” 我单手一拍桌案,眼中杀机迸射,嘴里话却显得不疾不徐:“你最好是想好了再说,不然,我先把你舌头拔下来,再扔你出去。” 那个人顿时不敢再说话了,他的修为,应该是跟被叶阳扔出去的人差不多,那人没有反抗之力,他又能好到哪儿去? 他本来是想放两句场面话,却被我给憋了回去,弄得脸上阵红阵白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好在他的同伴不全是看着热闹的人,硬是把他给拽了出去。 我这时才看向了项岳。 项岳大步走到了我的桌前一躬到底:“项岳代小女云雅给先生赔罪。” 我抬手一掌把水盆给拍在了地上,盆里清水淌落满地。 项岳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地上,脱下衣服把水一点点的沾起来,拧进了盆里。 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术士的尊严不可轻辱。 我看着跪在地上擦水的项岳,向泪流满面的项云裳说道:“项云裳,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近人情,咄咄逼人?” “我可以把这件事儿轻易揭过,落个大家你好我好的结果。” “这是江湖之道,但不是术士的脊梁,术士接受了任务之后,等于是提头上阵,稍有不慎就得把这七尺之躯留在某个荒山野岭当中。” “如果,是术士学艺不精,身陨他乡,我们无话可说,因为拿了雇主的钱财就等于是卖了这条性命。但是,雇主稍有不爽便阻挠术士出手。我们术士的委屈向谁倾诉?” “我李魄人微言轻,代表不了整个术道。但是,我决不能让轻辱术士的事情在我眼前轻易揭过。” 我声音一沉:“我轻易放过云雅,不仅对不起我刀口上流过的血,更无颜去见那些战死在任务当中的术道前辈。” “他们辛辛苦苦维护的规矩,用铮铮铁骨奠定的术道尊严,不能因为我李魄想要一点薄利,便就此遗弃。” “术者有心!” 我再没去看项云裳,在场的术士也同时向我微微致意,他们也是术士,虽然他们已经在江湖的激流中磨平了棱角,但是他们也经历过刀口舔血的岁月,我维护术道尊严就是在维护术士的利益。 只不过,我的坚持很可能就是一个笑话。 想笑就让他们去笑吧! 术士站直了脊梁,才能顶天立地。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那天的事儿 没过多久,项岳就端着水盆走了过来:“李先生,这水过线了。” 我挥了挥手道:“佣金翻两翻!各位同道可有意见?” “没有意见!”有人象征性的回答了一句之后,我再次说道:“我只要当初的佣金,翻出来的钱平分给各位同道。术士不可辱。” “这……”在场的术士不由得全都愣住了。 过了片刻,才有人跨步而出:“李大先生之义,我王天海愧领了,大先生有事只管吱唤一声,天海门下三十二名术士,必定全员到场。不为其他,只为术士不可辱。” 王天海没做多余的话,收了佣金抱拳离去。 又一个人站出来道:“所谓无功不受禄,在下不敢承情,还望先生谅解。” “小事儿!”我微微摆手之间,对方抱拳而去。 项岳一共带来了七个人,除了被我扔出去的两个人之外,只有王天海拿了我的佣金。 不过,还有一个面带病容的汉子站在原地没动,我看向对方时,那人用手掩嘴轻轻咳嗽了两声:“在下文一了,算是术道中人吧!” 我看向对方道:“我的钱。阁下收是不收?” “收!”文一了道:“我已经不在术道多年。我需要这笔钱,钱,我带走,你想要我命的时候,尽管开口。” 我看向对方时,文一了也眼神清澈的与我对视在了一处。 我按住装钱的箱子往前一推:“剩下都是你的。” “好!”文一了不说“谢”,只说了一个好字,提起钱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刘看向对方的背影低声道:“是个人物。值得小心!” 老刘给了文一了八个字的评价。 我有种预感,不久之后,我还会见到文一了。 我压下了对文一了的好奇:“项先生,我们之间的恩怨算过了,你请回吧!把项云裳和云雅留下就可以。” 项岳点头之间让人用轮椅把云雅给推了进来,此时的云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人抽走了魂魄的躯壳,双眼不仅毫无生气,脸上甚至带起了几分人在临死前才有的死相。 更奇怪的是,云雅身上竟然还穿着一件死人才穿的寿衣。 寿衣这种东西,相对正常的衣服比较宽大,只有寿衣宽松,才容易给逝者穿戴。可是,云雅身上的寿衣却十分合体,看上去就像是特意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寿衣这一行,可没有上门量身的说法。 我用手在云雅眼前晃了几下,发现对方眼神已经无法聚焦了:“这是,十日催命?” 我以前只听说过十日催命,并没真正见过。所谓的十日催命,就好比鬼怪给活人下的一种诅咒,十日之内被咒者的身躯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有人说,这种变化类似于天人五衰,但是又跟天人五衰略有不同,各种版本都有,但是最后一步肯定是散瞳。 被害者的瞳孔散开,任谁来了都救不了他们。 我沉吟道:“按照时间算,云雅遇险应该是超过六天了,她身上除了呈现出一点死相之外,好像没什么变化啊!” 叶阳道:“应该是她身上的寿衣延缓了十日催命的发作,这寿衣是哪儿来的?谁给她穿上的?” 项云裳道:“是云雅自己穿的。其实,我们到了云家集第一天晚上就出了问题,可以说是在你们眼皮底下出了问题。” 我给项云裳拉过一把椅子:“你慢慢说。” 项云裳坐下来道:“那天晚上,我和云雅同时做了一个梦。” 那天,我睡着之后,听见有人在外面喊我::“云裳,快出来,我带你们走。” 我站起来往窗外看了一眼,看见楼下有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在喊我,我一开始没认出对方是谁,可我越看越觉得他像我爸爸,后来,我真的认出那是我爸爸在喊我了。 那时候,我想喊你们,可是你们已经不在屋里了。 我心里想着不能乱走,起码也得等到你们回来再说。可是,人却不由自主的在往外走。 我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见旅店老板蹲在门口抽烟,他看我下来,还特意转头看了我一眼,也没管我要房钱。 我刚想跟他说话,就让我爸拽了出去,拉进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 我爸开着车在县城里转悠了几圈就是不往外走,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开口问道:“爸,你要带我去哪儿啊?你把我撵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我爸头也不回的跟我说了一句:“带你买衣服。” 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我爸就把车给停在了一家寿衣店门口:“下去,柜台左面,从上数第三件衣服,你穿正好。去了直接给他钱,穿上衣服就走。知道了么?”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那天的事儿2 项云裳说道: 我又让我爸给弄懵了,哪有活人穿寿衣的? 我正要说话,我爸的声音就是一沉:“下去,听话。” 放在平时,我是不听我爸的话的,尤其是他跟我解释的时候,就更不听他的话。 可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怎么了,人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走进寿衣店,拿起衣服就往自己身上比划。 寿衣店老板吓了一跳:“谁家孩子?作死啊!坐灵车,穿寿衣,你不要命了!” 灵车,我猛一回头,才看见我爸开的是一辆殡仪馆的灵车。 我刚才上车的时候没仔细看,这会儿看清了,冷汗也跟着下来了。 我爸在车里转过头喊了一声:“赶紧上车,从后面上。” 后面那不是装死人的地方吗? 我还想说话,灵车后门自动开了,车里也露出来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 那人从白布下面露出来的脚上穿着一双棉布鞋,我眼睛在布鞋上扫了一下,总觉得好像是在哪儿见过那双鞋。 我刚一迟疑,就听我爸喊了一声:“上车,快!” 我还是不受控似的爬上了车,贴着门边坐了下来,眼睛都不敢往尸体上看。 我爸也不说话,就那么开着车往前走。 我坐在车里越想越不对:刚才我在寿衣店的时候,那老板娘还是吓得吱哇乱叫,我出来的时候,好像是连钱都没交,她怎么不往出追? 我爸那灵车是从哪来的?这种车只有殡仪馆才有啊! 我壮着胆子往我爸身上看的时候,我爸却先说话了:“不要看死人的脸。这是为了你好。跟死人对上眼睛,你可能就挪不开了。” 我爸说话的时候盖在死人脸上的白布就像是忽然被人拉紧了一样,紧绷着盖在了人脸上,那人五官的轮廓,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旅店老板! 我想起来了,那双布鞋,不是旅店老板的吗? 我刚进旅店的时候,他还跟人说,这双鞋是他媳妇纳的,鞋怎么怎么好,外面都买不着。 我出来的时候,旅店老板还跟我打过招呼,他怎么就死了?我爸又是什么时候把旅店老板装车里的? 我正在奇怪的时候,盖着尸体的白布就自己掀开了。 我眼看着白布从尸体脸上一点点的往下退,心里也害怕到了极点,等我马上要看清死人的面孔时,就一下醒了过来。 我听到这时,打断了项云裳:“你是说,你那天晚上被噩梦给惊醒了?” “嗯!”项云裳点了点头:“不只是我,还有云雅也是。”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彼此看见对方眼中的疑惑。 我和叶阳都是术士,对周围变化极为敏感,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人在被噩梦惊醒的时候,通常都会有剧烈的反应,我和叶阳怎么会毫无察觉? 我点头道:“你继续说!” 项云裳道:“那天,你被云雅撵走之后,我就和云雅吵了起来。” 云雅跟我说了她做的梦,我们两个人的梦境一模一样,但是梦里开车的人,却是云雅的爸爸云生。 云雅跟我说:云生当时还多说了一句话“你们当中有一个人是死人,我让你穿寿衣就是为了躲着那个死人。你把寿衣穿上,他就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了。只有这样你才有逃命的机会,你千万要记住啊!” 我听到这时才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说的话,才是云雅要把我们撵走的真正原因?” 项云裳点头道:“对!因为云雅怀疑那个死人就在你们中间。她怀疑你……” 项云裳看了看我的脸色才说道:“云雅说,他听不见你的心跳。还说,你身上很冷,就像是死人一样。” 项云裳赶紧补充了一句道:“云雅的耳朵很灵的,她学过音乐,对声音非常的敏感。就算是你们小声说话,她也一样的听得见。” 项云裳的这个理由还算能说得过去,我不是没有心跳,只是多数人听不见我心脏的跳动而已。但是,这个理由也说不过去,因为,云雅坚信梦中发生的事情是她父亲云生的嘱托。 这就证明,云雅和云生应该可以联络,至少,不像她说的那样,毫无线索。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的话,就代表着云雅知道云生已经死了,因为,活人是没法托梦的。除非,是掌握了梦境秘法的术士,但是那样的术士太少了,就连我师父他们都只听说过,没有见过。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项云裳说道:“你们走了之后,云雅就说这个房间不能住了,要赶快走。” 我当时只能跟着她一起往外面走,你们把车开走了,我就只能去找车站。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事有蹊跷 我们没走出多远就看见路边寿衣店,那就是我们梦里出现过的寿衣店,寿衣店的老板娘就坐在门口向我们招手,还说:“你们是来取衣服的吧?有人说,你们今天能过来。”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我真的不想去穿什么寿衣,我总觉得那个梦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是,云雅非要去拿寿衣不可。我拦都拦不住她。 我也不知道云雅当时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硬是把我推到一边,冲进寿衣店里,拿起一套寿衣穿在了身上。 那时候,寿衣店的老板娘还站在镜子前面给她换衣服,可是……可是镜子里面只有云雅一个人啊! 我当时站在太阳底下都吓得浑身发抖,老板娘却在屋里转过身来对着我一个劲儿冷笑:“你也进来啊!你看她的寿衣多合身?你的寿衣也准备好了。进来穿上试试。” 我忽然想起来,你留给我的那张灵符。我当时摸了好半天都没找到灵符在什么地方,我估计是掉在旅店里了。 我一口气跑回旅店里:“老板,我还要昨天那间房,你快点。” 老板背对着我往楼上走:“行,还要那间房。” 我跟着老板往楼上走的时候,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出来不对在什么地方。 老板走到门口抬手在门上敲了那么几下,我诧异道:“老板,屋里不是没人么?你敲门干什么?” 旅店老板半低着脑袋道:“你昨天住在这儿,屋里的人气儿没散,我不好往里进。” 我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 老板却嘿嘿笑道:“人刚死的时候就怕活人气儿,你刚才在我背后喘成那样,吹得我路都走不稳。我现在哪敢往屋里进啊!” 我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老板不对劲儿,他上楼的时候,就是像是被风吹着的纸人,在那左右直晃。 我使劲往老板身上吹了口气儿,也没看他到底怎么样了,转身就往楼下跑。 我从楼梯上下来之后,当场被绊了一个跟头,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才看见把我绊倒的是从柜台下面伸出来的一只脚。 我正要往门口跑的时候,却听见有人说了一句:“被死人绊了个跟头,你还想往出跑么?” 那个寿衣店老板娘来了! 在车站拦我的那个寿衣店老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旅店门口的阴影里。 人就像是一张纸一样紧紧贴在墙上,脚尖正好跟墙垛的阴影一齐,外面的阳光怎么也照不到对方身上。那人却拧着脖子从门缝盯着我看。 那人对我冷笑道:“被死人绊了,千万不能跑。你一跑死人就能从后面追你。你还敢跑么?” 那人说话的时候,我就觉得背后像是有人坐了起来,身挨身的坐在了我后面。他虽然是没动,我却觉得凉气顺着我的后腰往外直冒。 那时候,我也顾不上害怕了,疯了一样冲到楼上踹开了房间的大门,冲进屋里找到了你给我的灵符。 等我回头的时候,那个老板娘正好到了门口,双手捧着一件寿衣:“你的寿衣,我给你送来了,你就在这儿穿上吧!” 我当时也不知道你的灵符该怎么用,就拿着灵符往她脸上扔了过去。 我扔出灵符的时候都没看去老板娘的脸,我把灵符扔出去之后就听见了一声惨叫,等我往门口看的时候,走廊上就只剩下了一件烧着了的寿衣。 我躲在屋里给爸爸打了电话,他带人赶过来把我带出了旅店,等我们找到寿衣店的时候,云雅就坐在老板娘的椅子上,已经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项云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却紧盯着对方道:“你们为什么一开始不来找我,非要等到这个时候过来?” 项云裳摇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爸爸和那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们两个人因为找你的事情争执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隐隐约约的听到,爸爸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那个女人却说:你不合适,有那么多高手不用,为什么非要用你?”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嗯!”我微微点了点头。 从这句话上看:孟清秋的想法合乎常理,反倒是项岳的态度有些让人费解了。 我点起一根烟来:“叶阳,这事儿你怎么看?” 叶阳道:“我觉得,有人在让我们找黑白医馆!” 我微微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真正逼着我们找黑白医馆的人,应该是超市老板说的那个吊死鬼。”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找项岳过来 我继续分析道:“他对云家带着强烈的敌意,当初故意弄出十四号鬼屋,就是为了逼着云家破解。云老头致死没有离开云家。所以,他把目标锁定在了云雅的身上。” “云雅应该是云家最后的血脉了,他在赌云老头会不会看着云雅死在外面?” 叶阳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他故意在拖延时间,准备把云老头从黑白医馆里逼出来?” “如果,按照你这个思路往下想的话。” “在网络上跟云雅她们对话的那个云岚,就是为了让我们寻找黑白医馆。尤其是他最后一句话,明显是预测到了自己必死无疑,而且点明了黑白医馆的存在。” “第二天,你没有立刻去找云岚,而是找上超市老板,去打听黑白医馆的消息,正是在这个时候。对方改变了注意,所以,在云雅她们身上下了手。” 叶阳说着说着又摇了摇头:“我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我微微一笑:“老刘,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老刘伏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我点头道:“很好!” 我点头道:“通知项岳,我有事儿要找他。” 没过多久项岳就重新站到了我的面前,我再次看向项岳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带起了几分躲闪的意思。 我沉声道:“我想知道,云雅是不是叫项云雅?” 项岳脸色也冷了下来:“这个好像不是在先生的任务当中吧?” 我微笑道:“那我换一个问法吧!项云裳,是不是应该叫云裳?” 项云裳一怔之后忍不住尖叫道:“李魄,你别胡说八道!我……我怎么可能姓云!”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项岳道:“我现在不是在问你,而是在问他!项先生,你不觉得,云雅更像是你的女儿么?” 项岳眯着眼睛道:“李魄!我愿意过来跪下求你,是因为我是云雅的继父。但是,并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胡说八道。” “术士尊严不可辱!凡人的尊严就可以随意践踏么?” “云雅,损害了你的尊严,我已经付出了代价。今天的事情,你如果不解释清楚,就算你是天下第一的术士,我也得碰一碰你的威风。” 我微微点头道:“老刘,把你查过的事情告诉项先生。” 老刘说道:“据我所知,项先生在发迹之前曾经有过一段穷困潦倒的日子,那段时间,你的收入虽然不低,但是都用在给女儿治病上,那时候,你的女儿叫项琳琳,我说没错吧?” “对!”项岳点头之间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疚。他似乎是想起了过去那段岁月。 老刘继续说道:“你当时到处求医问药,项琳琳的病症却毫无起色。最后,是云生出手治好了项琳琳,你也和云生成为了莫逆之交。为了感谢云生,你给项琳琳改名项云裳。” “不过,你后来娶了云生的妻子。你们两个之间也就断了交情。云生失踪之后,你把云雅接到了家里抚养,对待云雅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这点没错吧?” 项岳点头道:“没错!我自问对不起云生,所以,尽可能的在补偿云雅。云雅也很乖巧,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甚至比亲生父女还要好。” 项云裳听到项岳的话,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心之后,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老刘沉声道:“项先生,项云裳年幼的时候做过一次手术,我想你应该知道吧?项小姐,你身上有没有刀口在呢?” 项云裳的脸微微一红:“有!” 老刘步步紧逼道:“那你的心脏有没有问题?” “没……没有……”项云裳的脸色忽然白了:“心脏有问题的人是云雅。”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项岳道:“项先生,你虽然不是正宗的武者,但是你应该练过武。你相信,练武能让一个人的体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么?” 练武可以强身健体,但是,一个人如果先天不足的话,未必适合练武。尤其是患上先天性心脏病的人。 我脸色忽然一整:“项岳,你该不会不知道项云裳是正宗咏春拳的传人吧?而且,她还拿过两次散打比赛的冠军。你觉得,一个先天不足的人能做到这点么?” 项岳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之后,还是都否定道:“这能代表什么?” “我承认我平时对云裳的关心很少,但是,并不代表我对云裳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的武术教练还是我重金聘请过来的。” 项岳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项云裳。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执意如此 我以为项岳是在顾及项云裳的感受,谁知道,他仅仅是坚持几秒钟就笃定道:“教练也说过,云裳先天不足。在武学一道上难有成就。她那两次比赛,只不过是武术表演赛。并不是真正的武功对决。” “而且,事先跟我打过招呼,在比赛里拖了关系。为的就是给云裳一些鼓励。” 项岳这是犯了某些人的通病: 第一,孩子不能夸,好也得说不好,这样才能激励孩子上进。 第二,孩子得听话,顺就是孝,顺字应该排在前面,我安排好的事情,都是为了你好。 其实没有想到,这样只能把项云裳越推越远。他们有一天到了无话可说的时候,两个人也就变得陌生了。 项岳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项云裳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就算注意到了,他大概也不会在意。 我冷笑道:“项小姐,让这位严父看看你的寸劲,我这里的东西不怕打。” 项云裳用指尖抵住桌面,右手忽然发力,就在几寸之间将拳头砸向了桌面。实木做的桌子当场被她打出了一个窟窿。 项岳的脸色也白了:“这……这……” 我淡淡道:“项先生,你觉得这是一个得过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能练出来的武功么?” “可是……可是……”项岳还是不敢相信,连说了几个“可是”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看向项岳道:“你想说,项云裳和云雅的记忆为什么会互换对吧?你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亲生女儿对么?” 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世上有一种秘法叫做魂术。最简单的魂术,就相当于催眠术。这种秘法,我也会!” 我看向项云裳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云雅的时候,曾经用鬼瞳帮她想起过以前的事情吧?” 我见项云裳点头才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就发觉有人对云雅施展过催眠术。你当时跟我说,你们曾经找过心理学高手替云雅进行过心理疏导。” “我以为那是心理医生施展过的某种催眠术。而且,我也拿到了我想要的资料,便没去跟那股力量对抗。” “现在看来,我一时心软犯了一个错误哇!” 项岳咬牙道:“李先生,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 我直视项岳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记忆也被篡改过。你敢不敢让我对你施展鬼瞳术,打开你的记忆?” “不行!”项岳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 其实,我能理解项岳的想法。 在他看来,我能用鬼瞳术打开他的记忆,也一样可以对他进行催眠。如果是后者,他就会落进我的手里。 不要说是疑心病重的江湖人,哪怕是普通人也不会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下,让人对自己施展催眠术。 项云裳忽然道:“你不相信李魄。那让李魄对我施法吧!我相信李魄的人品。” “不行!”项岳再次拒绝:“你和云雅形影不离,她的秘密,你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不相信!” 项云裳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真的伤心了。 姑且,不论项云裳是不是项岳的亲生女儿,单就是项岳对她的这份防备,就足够让项云裳心底生凉了。 项岳才是破解难题的关键,他不肯配合,就算是我强行压制住对方,对他施展鬼瞳术,他也会在有心人的挑动之下,否定他原有的记忆。 老刘在这时开口道:“项先生,你的夫人应该也是中医大夫吧?她会不会祝由科秘术?” 祝由科是中医当中极为神秘的学科,被列为中医十三科之一。祝由术就是以画符,咒语为人治病。元代时被列入太医院十三科,史上多有记载。 真正的祝由科,对医者要求极高:需要心正无邪,功德高尚,医风正派,不图名利的高医才能施展。 术道当中也有祝由科存在,只不过术道上的人更倾向于江湖道,早就脱离了医者的范畴。医者从不承认江湖术道有祝由科传人,真正的江湖人也不会开馆坐堂。 老刘是想点醒项岳,对方却根本不听他的话中之音:“李魄,我请你出手是为了救云雅,不是为了让你来挑拨我的家庭关系。” “如果,你再这样,我也只能再解雇你了。” 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一个术士被雇主撵走一次,可能是雇主的问题;如果被雇主撵走两次,就算不是术士的问题,也成术士的问题了。 如果,项岳真要如此,我怕是在术道上翻不了身了。最起码,那两个被我扔出去的人,就能让我的名声变得臭不可闻。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硬来 我眼带不善的看向项岳之间,老刘忍不住劝道:“我说项先生,有些真相虽然难以让人接受,但是……” 我微微一抬手道:“老刘,不用说了。有些人,一辈子活着是为个明白。有些人,一辈子就是活个糊涂。” “这就好像,有些人明知道自己带了绿帽子,只要没亲眼看见,就觉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反正,云雅死了,项岳还有个项云裳。怎么说也是姓项。他这个人也就这样,只要不是自己亲生女儿,肯定不管对方死活。死了就死了吧!” 项岳的脸色连变了几次才沉声说道:“李魄!我现在正式和你解除……” “等一下!”项云裳阻止道:“我想知道真相。” “你说什么?”项岳暴跳如雷:“你想知道什么真相?你是我的女儿就是真相。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项云裳微微摇头道:“我不想占用别人的人生!” “你……”项岳气得浑身乱抖:“你是鬼迷心窍了,你肯定是鬼迷心窍了。你自己不想想,如果云雅不是云生的亲生女儿,她怎么会一直梦见云生?怎么会执意找他爸爸?” “你看看人家的女儿……”项岳被气得脸色发白:“再看看你,除了能惹事之外,你还会什么?” 项云裳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我的身上没有刀口。我不是做过手术吗?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是你阿姨给你配了药。消除了你的伤疤!”项岳怒不可遏的道:“你还想说什么?是不是还想说,云雅身上有伤疤?你现在就把嘴闭上,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老刘摇头道:“这个人太固执,没法劝了!” 叶阳沉声道:“硬来!” 硬来? 我不知道项岳所中的魂术有多强,想要解除魂术,必须要有雇主的配合。一旦他产生抗拒,魂术的力量就会翻倍增长。 强行碰撞之下,我可以抽身而退,项岳说不定会变成白痴。 那样一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项云裳低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李魄说的是真的呢?我不是等于占用了云雅的人生么?云雅是那个女人的亲生女儿吗?她为什么不关心她的死活,如果,你不出来跪下求李魄,云雅一定会死。” “你是一个精明的人,难道看不出这么明显的破绽?” “还有,你看见云雅跟那个女人亲近过么?我觉得云雅对她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抗拒,这种抗拒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项岳沉声道:“我说了让你闭嘴!” 项云裳像是没听见项岳的怒吼:“爸爸,我从小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一次,行么?” “不行!”项岳断然拒绝:“你想要钱,要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唯独这种荒唐的事情不行。我马上安排你出国,你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项云裳的脸色变得越发惨白 叶阳第二次开口道:“硬来,我帮你。” 我猛地一拍桌子,口中蓦然怒吼道:“项岳!看我!” 项岳被我用内力发出的一声怒吼震得头晕目眩之间,我手中追魂索已经隔空暴起:“震魂鞭,魂出!” 追魂索结结实实的抽在项岳身上的瞬间,对方魂魄硬是被我给震出了体外。 震魂鞭,通常只能打附体的鬼魂,附身鬼魂没有根基,更容易被打出来。 想要抽出生人的魂魄,必须是在他心神震荡的时候出手,要么是情绪过激,要么是受到惊吓的那一瞬间暴击对方。 而且,更重要的是,决不能把生魂震出人体一尺开外,震远了就是在杀人。 震魂鞭打活人,时机,力道,缺一不可。 我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就在这里。 我打出的追魂索还没坠落在地,叶阳身如闪电般的站在了项岳身边,抬手按住了项岳魂魄:“别动!” “鬼睁眼——”我再次怒喝之间,双目紫光暴起,直接锁定了项岳肉身的眼瞳。 项岳虽然神魂分离,但是肉身还没闭眼,双目仅仅与我目光一触,我的鬼瞳秘术便长驱直入硬闯对方泥丸宫。 仅仅是在这一秒间的碰撞,我就坐回了原位,汗珠像是流水一样从我头上淌落而下。 我无力的挥手道:“放他回去。他要是还不相信,就让他走吧!我们也离开省城,换个地方谋生。” 叶阳抓住项岳往前一推,对方魂魄立时归位。 这一次,项岳并没勃然大怒,他很快就像是触电一样颤抖着身躯跪在了地上。 过了好半天,项岳颤抖着摸出了电话。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再回云家集 项岳不知道想要把电话拨给谁,连着点了几次都没拨对号码。 老刘上前一步道:“你想打给谁?我帮你!” 项岳颤声道:“打给我……打给孟清秋!” 老刘道:“我们直接去找人吧!你打电话过去,容易打草惊蛇。” “不用了!”我摇头道:“我刚才破法的时候,发现有人在他身上下了禁制,那个人如果是孟清秋,她就应该已经知道了。” 老刘从项岳手里接过电话,按开了免提。 项岳只是强行控制声音说了一声:“喂!”电话那头的孟清秋就先开了口:“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吧?” 孟清秋的一句话,就像是当头落下的一刀,彻底斩去了项岳心里最后的希望,项岳本来跪在地上的身躯,再次向后栽倒。 叶阳轻轻挪了一步,用膝盖顶住了项岳的后背,把他给推到了电话前面。 项岳声嘶力竭的怒吼道:“告诉我,为什么?” 孟清秋异常平静的说道:“不为什么,只是为了保住我自己的女儿而已。云家是黑白医馆的继承人,只要是云家后人,就必须回到黑白医馆。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除非,他们死在外面。” “云雅死了,云家的禁制就会迎刃而解。黑白医馆跟云裳再无关系。她就可以好好活着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孟清秋道:“我知道,我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只是一种苍白,你要恨我就恨吧!云雅,必死无疑。李魄救不了她。” 孟清秋话音一顿道:“云裳,我知道,你应该也在听我们说话。你已经长大了,有能力照顾自己,好好活着,别再提及云家,也别再找我。保重!” 孟清秋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项岳跪在地上哭喊道:“李先生,求你救救云雅吧!我愿意把我所有的财产都给你,只求你能出手。” 我沉声道:“站起来,我不需要你的全部财产,我已经拿了,我该拿的佣金。自然会把你要做的事情处理好。走,回云家集。” 这一次,车上没人想要说话,每个人都像是揣着心思,不想开口。 最后还是叶阳打破了沉默:“李魄,你说,孟清秋是用什么办法换了两个人?血脉似乎不能改变吧?” 我微微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项云裳低声道:“我知道云雅学过医术,她立志像她爸爸一样成为优秀的医生。那个……孟清秋是医术上的高手,她一直在传授云雅医术。不过,我不知道她学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我微微点头道:“看来,黑白医馆选择继承人的标准不是血脉,而是医术,换句话说,无论云家把秘密传给谁,他都能进入黑白医馆。” 叶阳再次说道:“那云雅陷入危机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侧眼看了一下项岳:“我估计,问题还是出在了孟清秋的身上。” “几年前,那个忽然找到黑白医馆求医的人。你不觉得,他来得蹊跷么?或许,那个时候孟清秋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叶阳转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在布局毁灭黑白医馆?” “对!”我点头道:“那个人的存在就相当于一个把守门户的复仇者,杀云家的传人,同时也要毁灭黑白医馆。” “那个人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他是让黑白医馆的人自己破戒。从医馆里走出来给云雅治病。然后,他会彻底诛灭黑白医馆。” “我们再去云家集,就等于是在给那个人引路哇!” 项云裳小声问道:“你说,云生会在黑白医馆里么?” “还不确定!”我摇头道:“这场任务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云生的失踪是在那人找上黑白医馆之前。时间上不对。” 叶阳忽然道:“如果,云生的失踪也跟孟清秋有关呢?” 叶阳想到的事情,我其实早就已经想到了。 我第一次见到孟清秋的时候,从她的态度上就怀疑云生的失踪跟她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至少她掩盖了一部分真相。 现在,我越来越怀疑云生和孟清秋之间还有一段恩怨。 我看向项岳:“项先生,我有些话想要问你。不知道……” 项岳颓然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件事虽然不光彩,但是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就像你们查到的一样,当年我为了救琳琳倾尽所有,到处求医问药,最后在别人的介绍下找到了云生。云生对我很同情,为了给琳琳治病,还安排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了他的家里。”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别碍事儿 项岳叹息道:“那时候,我对云生非常感激,也把他当成好友。” “后来的事情,总之不该发生的事情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我打断了项岳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对孟清秋并没有爱慕之心,只是在不自觉中发生了关系?” “嗯!”项岳的老脸不由得一红。 我沉声道:“那你想没想过,你当时是着了孟清秋的道儿。” 项岳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惨白,过了好半晌才怒吼道:“孟清秋,我饶不了你!” 项岳怒吼之后才哽咽道:“那时候,小兰……也就是我的妻子,她和琳琳一样都患有严重的心脏病。” “我是她唯一的寄托,本来她在云生的治疗下已经逐渐有了起色。可是,她的病情却在我和孟清秋发生关系之后急转直下。她走的时候,一直握着右手,她手里……手里有几根长头发。” “那应该是孟清秋的头发,我认识的人里只有她留着长发,小兰,她肯定是……” “心理杀人!”我轻声道:“孟清秋知道你是你妻子唯一的信念,只要这种信念崩塌。她的世界也就不在了。” “她故意在你身上留下头发,一次两次,你妻子或许不会在意,次数一多就会对她形成一种心理暗示。” “可怕的是,你的妻子还不敢问你。她怕得到的结果她承受不了。所以,她在这种无声的折磨之下心力憔悴,最终走向了死亡。” 我自言自语的说道:“孟清秋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孟清秋和云生之间的关系,似乎并非同床异梦那么简单。如果,孟清秋只是想要摆脱家庭的束缚,她没有必要杀人,更没有必要把项岳牵扯进来。 孟清秋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项云裳忽然喊道:“你们看云雅!” 等我转过头时,云雅的头发已经像是发黄的枯草一样一缕一缕的从头顶上掉落了下来。云雅整个人也像是苍老了不少,脸上的皮肤都失去了光泽。 “脱发!”叶阳拉起云雅胳膊用两指搭住了云雅的手腕:“十日催命发作了。”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几步抢到云雅身前:“诅咒被人催动了,刚才云雅寿衣上的花色没有这么鲜活。寿衣变色,云雅寿命开始流失,真正要命的是这件寿衣。上当了。” “那赶紧把寿衣脱了啊!”项岳冲上来就要去拽云雅的寿衣。 “不行!”我一掌把项岳给挡了回去:“现在脱寿衣,她马上会死。我镇压不住这种咒术。” 天下咒术,无奇不有。 如果,术士能轻易压制住诅咒。咒术一道,也就不会让整个术道谈虎色变了。 “那怎么办?”项岳急得团团乱转。 “加快速度,往云家集去,快!”我催促司机的时候,司机一脚刹车停了下来:“你看道边儿……” 我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才看见道边上一张写着血字的白幡:“再走必死!” 我沉声道:“别管它,开过去。”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之后,汽车开始连续加速,眨眼的工夫车速就已经飙升到了120多迈。 项岳却还不停的催促司机:“快点,再快点!” 司机手握着方向盘缓缓开口道:“你没听过别催司机么?一声催人,二声催魂,三声催命。” “你要是把我魂儿给催出去,剩下一个死人开车,就只能往死路上开了。” “你刚才催了几声啊?” “你疯了!”项岳一下没反应过来:“说什么胡话呢?” 司机嘿嘿冷笑道:“你看看副驾驶上坐的是谁?” 副驾驶的位置上原本就没有人在,司机的话一说完,就有人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转过了头来。 对方虽然只露出了半张面孔,却仍旧能看出他是项岳带来的司机。 项岳头上冷汗一下冒了出来:“你……开车的是谁?” 对方森然冷笑道:“我都说了,让你别催我,你非不听!世上开得最慢的车是灵车,最快的车也是灵车。” “你没听说过,坐车的时候,车里要是忽然多出了一个人来。那就是司机的魂儿么?魂走了,车就能开到最快,因为死人不会松脚啊!踩上了油门,就那么一直压着,车不撞上绝对停不下来。” 司机说话之间,汽车已经爬到盘山道的坡顶,发动机的声音在车里骤然乍起之下,商务车笔直的冲下了山道,直奔百米之外的护栏上撞了过去。 项岳起身要去抢方向盘的时候,却被我一掌给挡回了座位:“别碍事儿!”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疑惑 我在声落之间就要去催动追魂索,叶阳却比我快了一步,双手同时夹起了八根钢针。“把车座砍了!” 我背后抽出双刀,两刀并举,交错斩出,被“X”形刀气撕开的真皮车座在车里四下乱飞之间,叶阳双手齐扬之下,同时打出八根带着白线的飞针。 三寸长短的钢针一齐穿透漫天舞动的海绵,不分先后的扎进了司机身躯。叶阳双手同时挥动之下,就像是牵着木偶一样控制住了司机身躯,硬生生改变了汽车的方向。 汽车眼看着要撞上护栏的当口,又调回了原路,车身与护栏刺耳的摩擦声,连带着火花从汽车一侧崩飞而起时,汽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冲下了山道。 坐在副驾驶的鬼魂嘿嘿笑道:“你只控制死人的胳膊有什么用?最多就是转转方向盘而已。你的针没扎在死人的腿上,他就得一直踩着油门。” “你看看现在车速是多少了?你能保证一直控制汽车这么跑么?” 项岳在后面喊道:“叶先生,你把死人拽下来吧!我上,我能控制好汽车。” “回去!”我再一次把项岳挡回了原位,自己顶住了副驾驶上那道鬼魂:“你不是司机,你是谁?” 司机干脆坐正了身子,背对着我们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让你们再进云家集。” 我沉声道:“你是孟清秋。” 对方答非所问的道:“只要云雅死了,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这世上也就没有什么黑白医馆,什么云家传人了。” “项岳虽然付出了不少代价,但是他这些年积累的财富,也足够他多养几个女人,多生几个孩子,不是么?” 项岳咬牙道:“你还是人么?” 对方哈哈笑道:“项岳,我实话告诉你。你这些年能在省城风生水起,都是因为我改变了你的命数。” “我能让你一夜暴富,也能让你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再住回原来那栋四面透风的房子里。” “你一文不名的时候,还有个每个月一两千块,只能保证你饿不死的工资。你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想要打工恐怕都没人要你了吧?” “该狠心的时候,就得狠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么?” 项岳平静的拿出电话按开录音:“我是项岳,我把自己名下所有遗产,赠与好友李魄。” 项岳把电话塞进我的手里道:“李先生,请你务必保护云雅!叶先生,车交给我吧,我以前是汽车兵,我能控制住汽车。” 我还没开口,坐在副驾上的人就说道:“何必如此呢?大家相安无事,不是很好么?项云裳不是也在车上么?我都能舍得项云裳,你又何必舍不得一个云雅。” “云雅注定活不了多久,就算现在不死,她也很难活过三十岁。与其让她带着痛苦活着,不如让她早点走吧!这样对谁都好!” “放屁!”项岳厉声道:“孟清秋,你不是人,你……” 我挥手阻止了项岳,自己对着副驾驶的位置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孟清秋,我想看看,你会不会一起要了项云裳的命。叶阳,放了那尸体。” 叶阳稍一犹豫便抖手震断了那几根白线。 崩断的棉线向叶阳这边反弹而来的瞬间,汽车开始疯狂加速。 这一次,汽车撞向的不是护栏,而是路上山崖。 我眼看着汽车到了必须刹车的距离上时,手中双刀忽然上扬,两道刀气从穿透车顶两侧之后,带起丝丝火星滑向车头的方向。 原本坐在车座上的叶阳忽然身形暴起,双掌同时拍向车顶之间,我跟着猛一转身,双刀再次劈出。 刀气第二次贯穿车顶的瞬间,叶阳托起被我斩开的汽车顶棚飞到车外,叶阳人还在半空当中,我已经抓起云雅把她扔到了空中:“接住!” 我抛出云雅之后,来不及去看什么结果,一手抓住项岳,一手拎着项云裳,纵身而起往车外跳去。 我带着两个人起跳,全凭着一口真气,等我跳出车外时,后力便已经接续不上了。此时的叶阳,也纵身而起在空中向我连推了两掌,才化去了向外急坠的力道。 我带着两个人踉跄落地之间,远处也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冲出去的汽车结结实实的撞上了山崖,半个车身都在猛烈撞击之下扭曲变形。 “汽车要爆炸了!”项岳惊叫之间,我纵身把他和项云裳扑倒在了地上,汽车爆炸的火光在我身后冲天而起。 我等到爆炸过后再抬头时,却已经找不到了云雅的踪影。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跟人合作 项岳顿时懵了:“云雅呢?云雅到哪儿去了?” “追!”我和叶阳顺着山路一直追了下去。 项岳和项云裳虽然是普通人,但是我和叶阳的速度并不快,他们两个完全可以跟上我们的速度。 我和叶阳还没跑出去多远就停了下来:“气息没了!” 叶阳手指也在飞快捏动了几下:“有人在屏蔽天机,人追丢了。” 追上来的项岳脸上一片铁青:“你们……你们是不是故意弄丢了云雅?云雅人在哪儿?” 我微微摇头道:“我没做这样的计划。孟清秋是让云雅死,不是为了劫持云雅。” 项岳双眼通红的道:“我不信!孟清秋是让云雅死。难道,你们没想过要抓看守黑白医馆的鬼魂?” 叶阳脸色顿时一沉:“你知道,雇主不信术士是什么下场么?” 术道最大的难题,不是术士要面对怎么样的危险,而是雇主在拖术士的后腿。 这个难题几乎是解无可解,人本来就有多疑的特性,尤其是把命交给对方的时候,疑心就变得更为严重,稍有问题就会不断怀疑。 术士不解释,雇主更会疑神疑鬼,术士去解释,却容易被鬼魂占据先机,只怕会落下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叶阳脸色阴沉,明显带着几分要动手的意思,我的眼睛却是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叶阳我们走,去你感觉过地气波动的地方。” 项岳伸手往我身前一拦:“你们跟我说清楚再走!” 我抬手点住了项岳的穴道:“我背项岳,你背着……” 我还没把话说完,叶阳背起项岳撒腿就跑,脚尖掠过草地的速度几乎要达到御风而行的程度了。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一蹲身子:“上来,我带你跑!” 项云裳稍一犹豫便爬在了我的背上,我施展轻功带着项云裳紧追叶阳。 我们两个人是在跟鬼魂争分夺秒,稍慢一步,后果就可能不堪设想。哪怕是明知道,我们赶到地头,可能无力再战,也只能一路狂奔。 等我们两个停下来时,我头上的汗珠已经像是流水一样在往下滴,双手也在微微颤动。 作为一个刀客,一旦无法控制双手紧握刀柄,那么,距离自己的死期也只有那么一步之遥了。而我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唯一能让我稍感欣慰的就是,我们追上了云雅。 失踪的云雅,被人放在一辆轮椅上,扔在了山间的空地上。上半身盖着一块黑布,身上红色的寿衣变得更为鲜艳了几分。露在外面的双手却变得枯瘦异常。 云雅大概距离散瞳不远了! 我放下项云裳,对着空地说道:“朋友,能否出来一见。” 一个阴沉的声音飘然而来:“见我,你必死。我不想跟黑白无常的弟子结怨。你走吧!” 我眉头不由得微微一动,但我马上压下了心中的震惊:“朋友,你的目的是把云老头从黑白医馆里引出来,杀人诛心,对吧?” 那人沉声道:“姓云的,当年见死不救,此仇不共戴天。你如果想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的话,就请免开尊口。” “你错了!”我说道:“你是为了报仇,我是为了救云雅的命,其实,我们并不冲突。” “我们一起把那云老头弄出来怎么样?你可以随意报仇,我们只要救人。” 我往云雅身上一指:“其实,这个女孩跟你没有仇恨,她也不是云家的血脉,只是有人为了保全黑白医馆才故意让她死。你没有必要非得杀她吧?” 我的话一说完,云雅的身边就出现了一道人影:“混账东西,竟敢用假的来骗我!” 那人说话之间周身阴气翻腾如水,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云家还应该有一个后人,她人呢?” 我淡淡说道:“你的仇人是云家后人,还是云老头本人?” 那人沉声道:“这是在报仇!” 江湖仇杀,赶尽杀绝,屡见不鲜的最大原因就是为了以绝后患。 我冷眼看向对方道:“朋友,云家后人是我的雇主,所以,我不能让你杀她。” 我不等对方说话就沉声道:“朋友,我可以帮你杀云老头,但是,你不能再找我雇主的麻烦。这是我的底限。如果,你执意要杀云雅和我的雇主。我保证,在没报仇之前送你进黄泉。你这辈子别想再碰黑白医馆。” 那人脸色阴晴不定的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你能保证牵出云老头么?” 我沉声道:“我说了,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是合作的结果就存在着成与不成!”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另一种可能 我没有保住黑白医馆的心思,况且,项岳也没雇佣我保住黑白医馆。 我要做的,就是把云老头弄出来治好云雅,至于云老头的死活,并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 我也不是没想过,拿下对方让她给云雅解咒,但是那样做,九成的结果是鱼死网破。我不敢赌! 对方犹豫了半天才点头道:“可以!” 我这才走上去道:“你的十日催命咒,还有多久能发作?” 那人微微摇头:“这得看个人的体质。本来,我用寿衣压住了这个丫头身上的咒术。但是,有些笨蛋自作聪明,想要去破咒,结果加快了催命咒发作。她活不过今夜子时。” 那人以为是我动了他的咒术,我也没做解释:“你以前杀了那么多云家人,云老头就无动于衷?” 那人冷笑道:“要说心狠,姓云的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我杀了那么多云家人,他连动都没动。甚至都没出来看上一眼。医者仁心,呵呵……他连自己亲人都不救,还指望他救谁?” 我微微一皱眉头道:“我想知道,你在来找云老头之前究竟是人是鬼?” 那人冷冷看了我一眼:“是人!至少在我完成咒术之前,我还是人。” 那人不等我说完就继续道:“但是,我妻子不是。她是尸魅。她被纯阳发咒打伤,伤到了根基。只有云老头能治好她。” 我追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云老头有医鬼的本事?” “朋友告诉我的。”那人道:“很多鬼怪都在黑白医馆里治过病,口口相传,我也就知道了黑白医馆。我慕名而来,姓云的却不肯出手相救。” “我妻子伤得太重,只能在玄阴大墓里疗伤。云老头说什么都不肯离开黑白医馆,我逼不得已只能把我妻子带出来。谁知道……” 那人说到这时,身上阴气再次暴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说话之间已经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叶阳也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这就是他感觉到地气波动的所在。 我们那时正好是站在一片山坡的开阔地带上,再往前去就是一座带着石缝的山壁。 从石缝往里看,我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座山谷边缘。 我往前走出两步道:“黑白医馆是在山谷里面?” “那就是真正的黑白医馆!” 那人阴森道:“这些年,我每抓住一个云家人,就把他们带到这片空地上。给他们下最毒的诅咒。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声音一顿:“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你请!”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就退到了一边。 那人倒背双手,两脚微沉向地面之间,我们四周的天色像是忽然暗淡了不少,光天化日之下阴风怒号。 我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颤动,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地下向外翻涌。 眨眼之后,一座座的坟丘破土而出,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也从坟墓里爬了出来,跪在山谷路口破口大骂,骂得全是云大夫的无情无意,见死不救。 那人阴森冷笑道:“姓云的,你们全族四十三口,全都在这儿了。无论他们死在了什么诅咒之下,我都要打断他们双腿,让他们永生永世站不起来,只能跪在这里替你赎罪。” “我黑夜枭一生无爱,唯一让我动情之人,却死在了你的见死不救之下,你该死。你的族人也该死。” 黑夜枭说话之间周身怨气犹如狼烟,直冲天际,我四周的温度随之再降几分。 跪在山谷外的尸体,也开始放声哭嚎。 很快,鬼魂的哭声与黑夜枭身上的怨气便开始以同一个频率震荡开来,方圆百米之内草木皆枯,就连地上的黑土都变成粒粒黄沙。 犹如荒漠般的地面在向谷口飞快推进,直到撞上了谷口山壁,满地黄沙才停止了蔓延。 但是,颗颗砂砾却仍连续不断的撞击着谷口,就好像是黑夜枭极力压制的愤怒一样,想要破谷而入,却又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去跨越那最后的界线。 我沉声道:“朋友,你的诅咒之力都已经到了谷口了,怎么不杀进去直接灭了云老头?” 黑夜枭紧握着双拳道:“我妻子临终之前,只跟我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揭穿黑白医馆伪君子的真面目。不把姓云的弄出来,我绝不杀人。” 我直视着黑夜枭道:“那你想没想过,云老头早就已经死了,当年一再刁难你的人,不是黑白医馆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冲天之怒 “你说什么?”黑夜枭身上煞气瞬间爆发,人也在无声无息之间冲到了我的眼前,抬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叶阳手中长剑刚一颤动,我就给他打了一个“别动”的手势。 我平静道:“你在问我话之前,是不是应该把手先松开。” 我在说话之间,眼中同样是寒芒微露。 我可以不计较黑夜枭的举动,但是不代表我会让他一直揪着我脖子,他再不松手,我管他是不是我的盟友,不卸了他这条胳膊,我绝不会罢休。 黑夜枭松手退出一步:“抱歉!但是,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别怪我出手无情。” 我背对着山谷说道:“你来云家集之前,见过云老头么?” “没有!”黑夜枭摇头道:“我没见过他又如何?云家集只有他一个大夫。而且,这里的人也都叫他老神仙。” 我微微摇头道:“人可以伪装,术士看人,要是只看脸的话,他也不配混江湖了。” 黑夜枭眉头微微一动:“你想说什么?” 我指了指背后的山谷:“如果,这里是黑白医馆,那云老头给人看病的地方,又是什么医馆?” 黑夜枭不由得微微一愣,我马上把“黑白医馆”的资料复述了一遍,黑夜枭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 黑夜枭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可我看见姓云的在给人看病啊!” 我摆手道:“天下中医多如牛毛,随便找个城市,你也能找出百八十个中医来。但是,大医、名医却屈指可数。你确定找云老头看病的人,都是疑难杂症么?” “退一步讲,就算是,也未必不是他找来的托儿吧?” 黑夜枭猛省道:“我想起来了,当时姓云的,从没给人开过新方,用的都是以前的老方,我找他的时候,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先按原来的方子抓药吧!” 我继续说道:“这么看的话,云老头是不是在黑白医馆坐诊?而且,你来看病的那几天,他有没有动手医鬼?” “没有!”黑夜枭摇头道:“有几个过来求医的鬼怪,全都让我给杀了。我怕他们耽误了云老头救我妻子。” 我再次说道:“你妻子亡故之后,你对云家下了杀手。云老头一次都没出面阻止,甚至连场面话都没说过,你觉得,这合理吗?” “退一步讲,就当云老头理亏,不敢出来跟你理论吧。那云老头,又给人治过病么?” 黑夜枭再次摇头道:“没有!无论死人、活人,我都不让他们进医馆。我要的就是把云老头逼出来。” “姓云的,被我逼到诈死躲进山里,也没再给人看病。” 黑夜枭指着谷口道:“姓云的,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就是:他为了向我致歉,进入医馆再不出来。相当于自我囚禁。” “他想得美,我妻子走了,他也得死。” 我稍稍戒备之后才开口道:“那你,想没想过,另外的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在做局,把你给骗了。” “你什么意思?”黑夜枭厉声道:“你是说,我妻子在骗我?” 我悄然做好了让身后的斩命刀出鞘的准备:“这个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就像你身后那位,不也一样上了他妻子的当。我觉得,你们两个的经历似乎有点相似啊!” 黑夜枭猛然回头看向项岳之间,后者微微一愣。 项岳还没反应过来,黑夜枭便化作一道残影扑在了项岳身上,两个人的身影只是稍一融合便重分开来。 再次站到我面前的黑夜枭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孟清秋左肋下面有朵梅花印记,小妹的身上也有。她们来自一个地方。” 我终于明白,自己一直疑惑的地方在哪儿了! 我始终没有弄清,孟清秋对云家痛下杀手的目的,如果孟清秋来自于某个组织,那就好解释了。 黑夜枭脸色铁青的道:“她们竟敢骗我!她们这是找死!” 黑夜枭身形如电向谷口直冲了过去,我想要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别过去……” 我本来是想喊“小心有诈”,可我话没出口,黑夜枭就已经临近谷口边缘,我只能对着黑夜枭的背影甩出了追魂索。 两道锁链隔空飞进之间,地上黄沙却忽然间毫无征兆的掀天而起,形如墙壁般的挡住了我的追魂索。 两道锁链与漫天黄沙凌空相撞,追魂索虽然穿透了沙土,但也失去了目标。 “给我开——”我双臂齐震之下,真气顺追魂索直击黄沙,可是被我激起的沙土当空狂舞的瞬间,我却听见山谷入口处,响起了一声惊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唯一的机会 坏了,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山谷里面有埋伏。 刚想收回追魂索,两道电流已经顺着锁链击向了我双臂,我只觉得两手一麻,当场跌坐在地,浑身颤抖不止。 叶阳的剑气随之隔空而来,两道剑气在瞬间崩断了追魂索的卡口,铁索落地,我才算缓过了一口气来。 我眼看着黑夜枭的身形从谷口倒冲而出,落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 对方还没等爬起身来,两道火球就一前一后飞射而至,对方是要对黑夜枭斩尽杀绝。 当空呼啸的雷火即将向目标砸落之间,叶阳的长剑却先一步插落在了黑夜枭的面前。 “寄魂!”叶阳的怒吼与雷火击中剑身的声响,几乎是不分先后当空炸裂。 我眼前却只剩下横飞的雷光火影,等我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视觉时,黑夜枭已经不知去向,叶阳的长剑却仍旧倒插在地上微微震荡。 刚才砸在剑上的火球虽然足矣骇人,却没伤到长剑分毫。 叶阳缓步走来拔出长剑:“山谷里面有人!” “进去看看!”我前后活动了一下手臂,从背后拔出了斩命刀,提刀走向谷口。 我和叶阳还没到达山谷,就听见有人说道:“老友相见何必弄到剑拔弩张呢?我这里有茶,也有酒,两位进来喝上一杯如何?” 我心底不由得微微一震:林思涵!我认得出来,那是林思涵的声音。 我转头看向叶阳时,也看见他眼中的震惊。 我在小黄泉亲手砍了林思涵的脑袋,她怎么又活过来了? 林思涵再次说道:“你们一路赶来,不就是为了救云雅么?不进山谷,你们谁能解开她身上的十日催命咒?” 叶阳对我比了一个小心的手势,我们两个才并肩往山谷里走了过去。 那座山谷的面积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里面仅仅修了一座院子而已。 正对谷口的院墙上并排修着两道大门,左边门上挂着红灯,右边则是两盏白灯。 黑白医馆! 这才是真正的黑白医馆! 我迈步走进门里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桌子背后的林思涵,她背后站着的就是孟清秋。 林思涵看我们两人进门也随之抬起头来:“看来,我的这幅面孔让两位不太适应。还是不如不看的好!” 林思涵说话之间拿起一幅白铁打造的面具带在了面上:“这样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我目视着对方道:“你是谁?” 林思涵带上面具的一刻,我明显感觉到她的面孔发生了变化,如果现在揭开面具,我所看到的,绝不会是林思涵的面孔。 对方说道:“你可以叫我零!化整为零的零。” 零,存在,也不存在。 零,作为数字的时候,能让你清晰的看见,却代表着虚无。 我眼前的这个人,恐怕像林思涵一样,只是一个替身。 零轻声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可以告诉你:我来自于‘无形’,无形的存在就是为了收集世上的秘术。只要我们想要的,都会想方设法的拿到。比如:黄泉长生经,比如:黑白判命术。” “林思涵潜入小黄泉的目的,就是拿到那里的秘密。不过很可惜,她先是撞上了来自‘无生’的石雨。又碰上了你这个借命人。” “林思涵临死之前,跟你说过,让你别杀她。杀她的后果,你可能会承受不起。不过,你没去理会她的警告,把她斩于刀下。” “本来,按照我们做事的风格,你会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我确实不想跟棺材门为敌。” 零说到这里特意强调道:“阴阳一脉并不可怕。我只不过是不想给自己多添麻烦罢了。” “其实,我们之间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就像你现在接手的生意,你只不过是想治好云雅,对云仙的死活,并不太在意。” “我答应你,治好云雅,你马上离开黑白医馆,我们还可以相安无事。这不是很好吗?” 我沉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零笑道:“如果,你一定要义气用事的话,‘无形’这两个字会成为你到死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无形想杀的人,绝不会因为他的肉身死了就算了却恩怨。我们最少会杀你百年。百年之内,你连魂飞魄散的机会都没有。” 我微微眯起眼睛道:“我想知道,云生失踪的真相?” 零再次笑道:“云生的去向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么?你的第一个生意已经结束了,第二个生意里并没有跟云生有关的事情!”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无形 我沉声说道:“云生的去向,是我第一桩生意,我必须给雇主一个交代。” 零笑道:“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告诉你也无妨。” “目前为止,除了你和无形的首领,还没人知道无形的存在。就是因为无形做事并不张扬,而且不留手尾。我们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去跟人消耗。所以,我们可能会用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去完成一件任务。” 零指了指身边的孟清秋:“她嫁给云生,挑拨云生父子反目,云生、云岚两兄弟失和,逼着云生出走,就是为了得到黑白判命术的传承。” 我沉声道:“云岚是你们杀的?” “不是!”零摇头道:“云岚本来就是要死的人,黑白医馆是人鬼同时坐诊,人坐白馆,鬼掌黑馆。所以,云家能医鬼的大夫,本身就是鬼魂。” 零继续说道:“我们逼走了云生,带走了云岚。黑白医馆再没有可传承之人。云家主就只能再去培养接班人。” “云家主亲自教授的两个弟子,都是我们的人。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顺利拿到黑白判命术了。” “不过可惜,中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云家主竟然发现我们的计划,亲手毒死了那两个传人。所以,我们不得不动手逼迫云家交出秘术。” 零的回答,正好解释了云岚和云生两个人的去向。 我沉声道:“云生的失踪,是你们故意所为?” “对!”零点头道:“包括云雅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们事先的安排。云生死在鬼怪的手里,不是可以给我们省去不少麻烦么?” “如果,你想要找云生,那也不难。挖开老秃顶下面的那棵柳树就行了,云生就埋在那下面。为了不让云生回来,我们还特意给他封了一副石棺材。”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那黑夜枭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儿?” 零说道:“黑夜枭的咒术也是我们的目标之一,只不过,这个目标并不迫切。我们自然也就设局,让黑夜枭恨上了云家。” “黑夜枭占据了云家集之后,无论是术道,还是鬼怪都会把目标锁定在黑夜枭的身上。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很多时间去慢慢炮制云家主了。” 零的回答和我的判断几乎完全吻合,零唯一不知道的,大概就是云雅和项云裳交换了身份。 我沉声道:“云老头在什么地方?” 零轻轻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人从屋里推出来一辆刑车。 高有半米的木板车上,钉着一座门框似的木架,只剩下半截身躯的云家主就被人挂在那座木架之上。 我沉声道:“他的腿呢?” “锯了!”零淡淡回答道:“孟清秋动的手,她嫁给云生是假,对云家的恨却是真的。她恨云家的每一个人,云生,云岚,云家主都是死在了她的手里。” 零抬手打出三道指风点在了云家主的身上,后者在沙哑的惨叫声中苏醒过来,零一指点住了他的哑穴:“我非常讨厌听人惨叫,所以,你只需要听我说话就可以了。” 零指了指轮椅上的云雅:“那是你们云家最后的血脉,云生的女儿。现在,她中了十日催命咒,只有你有本事解开她的诅咒。” “云家的传承,你就不要想了。我们不会给你传承的机会。不过,我可以允许你治好你的孙女。” 零倒背着双手转过身来:“李先生,你觉得,我们之间的交易是不是可以完成了?” 我沉声道:“云雅身上的诅咒,好像并没解除吧?” 零微笑之间一指点向了云老头,对方哑穴一开就沉声道:“我们云家就算死绝,也不会让你们得到传承。” 云老头看向了云雅的方向:“云雅是么?云家传承决不能所托非人,你作为云家的后人也得有……” “放屁!”项岳终于受不了了:“云雅不是你云家的后人,她是我的女儿!” 项岳拉过项云裳:“这才是你云家的人,你们云家的恩怨凭什么要牺牲我女儿?你可以问孟清秋,是她替换了我女儿和项云裳的身份。她已经承认了。你问问她……” 被项岳拉住的项云裳除了瑟瑟发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自己被人替换了身份,自己的杀父仇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重重打击,接连而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还能站在这里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坚持了。 零的声音忽然一沉:“孟清秋,你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一诺千金 孟清秋也在瑟瑟发抖:“我……我想……” 零沉声道:“我不想知道,你想什么?我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替换了云雅和项云裳,没做上报?” “是!”孟清秋颤声道:“我……” “不用解释!”零断然道:“去给项云裳下咒。你亲自去下。我倒要看看云家会不会保全他最后的一个后人。” 孟清秋正在迟疑之间,我的九环斩命刀忽然出鞘,刀上九环狂震如啸,刀光如月向零狂斩而去。 后者,不慌不忙抬起双手迎向了斩命刀的锋芒,沉重刀锋与她那双纤纤玉手相撞一处之间,竟然发出了一阵金属震荡的声响。 我的长刀被推向半空,零也跟着倒退了一步。 等我站稳了身形,才发现零的手上戴着一双金丝编成的手套。 对方那双手套绝非凡品,否则,也挡不住黑无常祭炼过的法器。 零声音微冷的厉声喝道:“李魄,你是不想要我给的机会么?” “我答应过护项云裳周全!”我说话之间刀锋再起,斩命刀在呼啸之间,掀起的刀影好似白浪,层层叠叠的向对手狂压而去。 我虽然没有给过项云裳正式的承诺,但是我跟项云裳相处的一段时间里,不止一次说过:有我在,不会有事。 术士一诺千金。 况且,项云裳才是我第一个任务真正的雇主,云雅给我的佣金都是出自项云裳的账户,雇主有难,术士决不能袖手旁观,这是术道铁律。 零的身形犹如海燕,在狂风巨浪的刀光当中来回穿梭,把我拖在了原地,自己也跟着沉声说道:“李魄!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我手中刀光如火,狂卷云霄之间沉声喝道:“你现在投降也来得及!” “不识抬举!”零在怒喝声中双手翻飞而起,丝毫无差的迎上了我的刀气,刀光掌影在空中纷乱对撞,金戈之声密如暴雨,谁也没能占据上风。 我们双方相持不下之间,我侧眼看向了叶阳的方向。 此时的叶阳,双脚不丁不八与双肩平齐的立于地上,右手轻按剑柄,双目看向了远处山壁之间,脚下泥土也在微微震荡。 他在蓄力! 剑客对决,讲求的是一击致命,剑出无回。 叶阳应该是撞上了一个跟他差不多级数的剑客,不然,他不会被对方锁定不动。 他们两个应该都是在等待着出剑的时机。 叶阳被对手牵制,零也开始趁势反攻,身如鬼魅般飘忽不定,双掌带起的罡风却形同刀斧从四面八方向我劈斩而来。 我手中的九环斩命刀在狂啸声中怒卷劲风,刀身上猝然抖出无数道光圈,环环交叠,刀光之间,风雷声隐动,直奔对手头顶罩落而下。 “六道生死刀!”零在惊呼声中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她能一口叫破“六道生死刀”,必然明白此刀的凶险之处。 我挥出的那六道圆环,象征着六道轮回,每一道刀光代表着一场生死对赌,刀落之处,敌我双方必有一人落入轮回。 刹那间,零从身上抽出的软剑,仿怫幻化为一条飞龙,凌空闪动着银鳞洒出千道光雨。 一时之间,一圈圈的光弧飞旋呼啸,一道道的寒光交织飞掠。 两种兵器,两种寒光交错而成的可怕银白,就像是死神镰刀所洒下的光幕,在沸腾的真气当中交相穿梭。 仅仅一瞬之间,一道血雨便从我身上崩飞而起,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血雨随之迸射而出。 眨眼之后,我身上就被血色所染,变得殷红刺目。 我手中九环斩命刀却变得越发狂暴。 我咬紧牙关飞快强攻的时候,跟我对决的零却嘻嘻笑道:“你的六道轮回,能斩生人,能禁鬼怪,却对我没用,因为我是妖。妖,可以不入轮回。” 我一言不发快速猛攻,远处忽然传来两声刺耳的剑啸。 那种好似撕裂空间的尖锐啸声,一正一反相对而起,却不分先后合并在了一处,凝聚成了一声神魔怒号。 叶阳出剑了! 我想去看那一剑的结果,却被零给挡住了视线。 “你想去看叶阳的生死么?我偏不让你如愿!”零的冷笑好似山岳倾颓,向我碾压而来,她的身影却如千片落叶,看似飘忽不定,可我无论转向何处,看到的都是冷笑连连的对手。 这是一叶障目? 障眼法的极致之境。 我额头冷汗流落之间。零的声音也再次传来:“你不仅看不见叶阳生死,而且,剑啸声也会在你耳边永无休止,你永远听不见,他们谁输谁赢了。” 零,是故意在乱我心神!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绝命一击 高手过招,讲求心无旁骛,一旦有人分神,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零要的就是在我分神一刻的绝命一击。 我刀势微乱。 零的眼中寒芒骤闪。 电光火石之间,我身上的伤口忽然鲜血飙射:“铁血斩妖刀!” 我怒吼声起之下,从我身上喷出的鲜血,骤然凝聚一处,化成弯刀向对手身上疾斩而去。 血红色的刀锋,劈中对手的瞬间,完全没入了对方身躯,零的身上不见伤口,却被鲜血染做了一片猩红。 对方在我重击之下连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我也拄着九环斩命刀站在了原地,我看不见自己的面孔,却能猜到那时候我的脸色必然面如金纸,形如厉鬼。 铁血斩妖刀,等于一下抽空了我三成的血液,虽然能出奇制胜,但是也让我无力再战。 我侧眼看向叶阳时,对方也是半身染血,脸色惨白。 他对面的山壁已经崩塌了半边,满地碎石当中露着一只握着半截长剑的人手。 叶阳的对手到死也没松开佩剑。 剑折人亡,这是一个真正的剑手。 零擦去嘴角上的血迹:“孟清秋,该你动手了!” 孟清秋看向项云裳忽然带起一丝微笑:“南未央门下弟子孟清秋,愿以一生功勋,换取云裳平安!” “你……”零的怒喝未起,孟清秋已经把匕首刺进了自己腹中。 那一刀,毫无留手,几寸长短的匕首,一击直没刀柄。 零目视孟清秋片刻,才说道:“准!” 孟清秋带着一丝染血的笑意跌倒在地,零也站起身来,缓步走向谷口。 零,在转身的一刻,我身上却不由得一阵发冷。 零的心性,足矣被称为枭雄之辈。 黑白医馆的秘术,她无力再取,我和叶阳,她也无力再战。退走,是她唯一的选择。 零很清楚,无论我和叶阳谁拼上半条性命,都能给她致命一击。她却在生死之间从容而行。 既然,赌不了那微乎其微的胜负,不如,给对手留一个背影。 枭雄人物,自有一番尊严。 我握刀的一瞬间,叶阳忽然颤动了长剑。 叶阳手中剑,就好像鬼祟般无声无息落在了我脚下,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我身上的一滴鲜血就落在了剑锋之上。 那颗滚圆的血珠,顺着剑锋滑落的瞬间,零的身上同时爆开了数道刀口,猩红的血迹如同云雾漫天飞扬时,零的身躯也缓缓倒地。 黑夜枭! 刚才黑夜枭被人埋伏的时候,叶阳曾经御剑落地,喊了一声:“寄魂!” 黑夜枭的魂魄寄托在叶阳的剑上了? 肯定如此! 我的铁血斩妖刀,只能杀人,不能暴血,是黑夜枭取了我一滴血,动用了诅咒,才让对方鲜血狂溅。 零摔倒在地时,还没断气的孟清秋挣扎开口道:“云裳,你不要跟着他们,他们重创了南未央的首领,无形不会放过他们。” 孟清秋也没管项云裳听没听见,就再次说道:“零,是无形的首领。但是她很少自己出现。你们遇上的只是无形五相之一的南未央。” “你们杀了一个南未央的顶级剑客,又在他们首领身上下了诅咒,你们要小心对方的报复。” “无形,复仇不择手段!” 孟清秋挣扎着说完几句话之后,再次看向了项云裳,像是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带着一丝不舍,闭上了眼睛。 我还没来得及缓过一口气来,项岳就冲到我身边:“李先生,你快想想办法救云雅。你都已经打赢了,云雅的病肯定能治好,你说是不是?” 我转头看向云老头时,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沉:云老头已经死了。 不仅是云家传承没了,就连能救治云雅的人也没了。 我刚想去告诉项岳:云雅已经无救时。 项云裳忽然开口道:“我能救云雅!” “你?”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项云裳就解释道:“刚才……爷爷……拼上自己的魂飞魄散,强行把云家的医术打进了我的神识。” “他还说:让我马上救云雅。这是他给我的考验。能保住云雅,我就有资格继承黑白医馆,反向救不了云雅,他宁可让医术彻底失传。” 我沉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项云裳小声道:“就在……就在孟清秋自尽的时候!” 我大概明白云老头的用意了,无论是医生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传承的艺人也罢!在大喜大悲之下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做好手中的事情,才代表着他的技艺达到了至境。 云老头的考题,未免太难了一些。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欢迎加入 我看向云裳时,黑夜枭的声音也从长剑上传了出来:“我帮帮她吧!” “我错杀了云家人,虽然不能把命还给他们,但也能帮他们做点事情。” “我在这里杀了云家人,就在这里成就一个云家的传人吧!走!” 黑夜枭从长剑里飘出身形,推动云雅走进了黑白医馆。 医馆外面只剩下了我和叶阳,项岳三个人。 我拄着长刀走向零的尸体,把她翻了过来,她的面具下面只有一张已经干枯了的面孔。看样子,那个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南未央! 当时,林思涵不也是附身在一个死人的身上,混进了小黄泉吗? 看来,南未央的传人都是魂术的高手! 我自言自语的道:“这个人究竟是零,还是南未央?孟清秋好像没说清楚啊!” 叶阳说道:“她应该是南未央,我推测,零不出现,但是无形五相,可以用零的身份行走江湖。” “零!”我不由得再次自言自语道:“零在下一盘大棋啊!没想到,我们一上来就惹下了这么大个麻烦!” 叶阳似笑非笑的道:“你怕了?” “我怕他个鸟!”我笑骂道:“我怕过一次。那次之后,就再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 我扔下长刀坐在叶阳身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又被叶阳给叫了起来。 项云裳已经推着轮椅从屋里走了出来:“云雅没事了!” 项岳注视了项云裳半晌,才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推着云雅离开了山谷,临走时也只说了一句话:“李先生,我明天会把尾款打给你。” 项云裳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流下了眼泪。 项云裳一直把项岳当成父亲,虽然他们一向不合,却仍旧有着情感上的牵绊。可是,从项岳转身的那一刻,这种牵绊就被画上了句号。 项岳未必恨项云裳,但是他仍旧难以接受项云裳的身份,这是人之常情。 我站起身来走到项云裳身边:“我帮你给孟清秋下葬吧!” 项云裳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跟着我一起把孟清秋的遗体带出了山谷,叶阳找了一块风水不错的地方,项云裳亲手挖了坟茔,埋下了孟清秋。 整个过程,项云裳没流一滴眼泪。等她走下山时,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项云裳该恨孟清秋么?或许,该恨,孟清秋杀了她的父亲。 项云裳不该恨孟清秋?这个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孟清秋被迫嫁给云生,她无力反抗南未央,就只能把恨意转嫁给云生。或许,她在云家经历过不公平的待遇,才会对整个云家恨之入骨。 但是,孟清秋对项云裳的爱却是真的。她明知道,自己调换两个女孩身份的事情,一旦曝光必然会受到严惩,她却为了保护项云裳,跟她成了仇人,把后母的身份演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孟清秋几次阻止项岳雇佣我和叶阳,又几次出手阻挠我们接受任务,无非是不想揭穿项云裳身上的秘密。 项岳确实应该对孟清秋恨之入骨,项云裳却未必有恨无爱。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项云裳,就一直站在那里陪着项云裳,直到她稳定了情绪,我才说道:“项小姐,我们也就此别过吧!如果以后有生意,别忘了来找我!” “李魄!”项云裳低声道:“我想跟着你可以么?” 我转头之间,却看见项云裳咬了咬嘴唇:“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我得到了医术的传承,我可以把黑白医馆开在你那里。还有黑夜枭前辈,我们两个完全可以支撑起黑白医馆。你看可以吗?” 项云裳已经不是初次跟我相见的项家大小姐了,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小女孩。只想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项云裳看我不说话,又赶紧说道:“我对金融投资和理财也很在行,我可以帮你投资。我……算了,我还是……” “欢迎你加入棺材门阴阳一脉!”我笑着向项云裳伸出手去。 项云裳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她看见我举在半空中的手,才在惊喜之间把手跟我握在了一起。 当然,那不是什么男女之情,只是伙伴间的握手。 从那天开始,项云裳就加入了我们棺材门,她也给自己改名云裳。那才是她本来的名字。 正好和黑夜枭一黑一白,支撑起了黑白医馆。 不过,黑夜枭的目的却不一样,他跟着我们就是为了等着南未央找我报仇,因为他也要报仇。 我们还没等来南未央的复仇,就先等来了省城术道的战书。 我往楼下扔人的事情,还真没结束。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战书 当时,我敢惹事,现在,就不会怕事。 对方来了战书,我哪有不接的道理。 我拿过战书一看,当场气乐了。 战书上的大概意思是:打打杀杀容易伤了和气,不如换个方式一决胜负。省城当中有个术道前辈的后人,因为遇上邪祟,危在旦夕,如果,你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省城术道愿意俯首称臣。 我拿起战书撕了个粉碎:“去他妈的俯首称臣。老刘,你去告诉他们,我知道一个地方,风水不错,也没有人打扰。咱们抬着棺材过去比划,打死就地埋,别特么跟我整那些没用的。” 老刘看着一地碎纸:“我的小祖宗哎!你手咋就这么快呢?按照术道的规矩……” “姥姥的规矩!”我拍着桌子道:“他们做人情,我去拼命。赢了,得他们吹顿牛逼,输了,我搭进去一条命。傻子才接。” 叶阳在旁边接了一句:“反下战书,分胜负,见生死。” “我的祖宗啊!”老刘捶胸顿足:“我怎么就选了你们这么两个东家啊?你们这是要把整个省城术道往死里得罪啊!” “江湖上的事儿,能不动手,就别动手。说和好了,比什么都强。你们可倒好!” “再说了,你们要是能拿下这个全省城都弄不动的生意,那得是多大的面子啊?以后,你们还不得在省城横晃啊?” “呵tui——”我差点吐老刘脸上:“我们兄弟现在是在省城爬着走吗?就按叶阳说的,告诉他们,有本事过来弄,没那胆子别逼逼。” 老刘那脸正愁得跟苦瓜一样,叶阳拿出一个勺子在粉红香炉上敲了一下:“出来,做饭了。” 聂小纯张牙舞爪的从香炉里飞了出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阿拉丁神灯。别每次喊我都在鼎上动两下。” “我没搓香炉!”叶阳就是这样,跟你开玩笑的时候也是一脸严肃,自己从来不笑。 “死叶阳!”聂小纯抓着叶阳头发就往上拽,看样子像是要把叶阳从屋里扔出去,可是叶阳用上了千斤坠的功夫,人跟木桩子一样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聂小纯拽了半天累得自己直喘粗气:“李魄!有任务!” 我喝了口茶才说道:“什么任务?” 聂小纯道:“带回一个失踪的地魂,他生前名叫张华阳。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有一个后人叫张放。” “本来,张华阳还有一个儿子,可是前几天死了。地魂随之消失,现在唯一能询问到线索的人就是张放。” “张放?”我转身把地上的战书捡起来在桌子上拼凑了几下:“这不能是一个人吧?” 战书上提到撞邪的人,就叫张放。 老刘阴沉着脸道:“要是小纯说的那个张放,家里也是白事行混日子的术士。那就是了。” 聂小纯道:“白行张家,只有那么一个张放。” 我抓着脑袋道:“这事儿巧了啊!” 聂小纯板着脸道:“我得提醒你啊!小黄泉那次,你们没赚到寿元。这趟生意要是再不接,我就去替你们定寿衣,保证给你们找两套合身的过来。” 聂小纯肯定是听见我们和老刘斗嘴了,她这是在故意恶心我们两个。 老刘捋着胡子乐呵呵的说话,我看着他那称心如意的样子就来气:“不行!我不能这么凭白便宜了那帮孙子。” “老刘,你去跟他们说,这趟赌约我可以接。但是老子不干自己搭钱的买卖,让他们准备三百……不,五百万。少一个大子儿,我都不干。” 老刘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五百万?你飞起来咬人啊?那帮孙子要是给你钱,我回来管你叫爹。” “去去去……”我没好气儿的道:“你不是师爷吗?你不是能言善辩吗?先去把钱弄了,弄来多少算多少。你要是弄不回来钱,就别一天到晚吹自己是大师爷。麻溜的。” “现在黑白医馆没开张,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叶阳一顿就得吃半袋子大米,电饭锅都吃坏三个了。咱们要是再搭钱做生意,就是脑袋遭雷劈了,赶紧去。” “这是想钱想疯了。”老刘嘟囔着走了,没到晚上人就回来了,见了我头一句话就是:“爹,我回来了!” “啥玩意!”我差点一个跟头栽在地上:“你喝大了吧?” “不是我喝大了,是省城术道集体喝大了。”老刘苦着脸道:“他们真给了五百万,连价都没还!” “你说什么?”我惊讶过后,不由得心底一沉。 省城术道不会无缘无故毫不犹豫的拿出五百万来找我接这笔生意,绝不会像是老刘说的那样全都喝大了。 就算这趟生意是一个死局,他们也犯不着拿出这么多钱财。这笔生意里透着蹊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雇主张放 我轻轻在桌子上敲了两下:“雇主带来了没有?” “来了!”老刘指着门口:“他已经在一楼会客厅了。你和叶阳没商量好之前,我不敢让他上来。” 我轻轻一点头:“让他上来吧!” 没过一会儿,老刘就带上来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伙子,对方说话有些腼腆,可我从他的筋骨上却能看出这是一个练家。 我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从外面走进来的云裳也给对方倒上了茶水。 云裳给他端茶的瞬间,那人的眼睛就停在了云裳的脸上再也挪不开了。 云裳连眼角都没向对方扫上一下就退到了一边,那人的眼珠随着云裳挪动之间,我-干咳了一声道:“你就是张放?” 对方这才回过了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对,我就是张放。” 我回应道:“说说,你遇上了什么麻烦?” 张放沉默了一下道:“我的麻烦是因为我照了镜子。” 我只是微微一皱眉头,张放就继续说道:“这件事儿,还得从我家里古怪的规矩说起。我慢慢跟你说吧!” 张放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娓娓说道: 从小到大我听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行规 我爸说: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规矩。干白事行的人,家里就不能有镜子。 我家不仅从来不买镜子,就连水缸上都盖着黑布。从小我爸不让我往河边去,洗脸只能用流水。总之,能照到人的地方都不许我往前去,更不许我看。 一开始,我以为在白事行里谁家都这样,后来才发现,这规矩好像就是给我一个人立的。 我家在殡葬街的最后一家,别人家店面都挂着镜子。唯独我家没有。 我二爷、我爸也不是不照镜子,他们照镜子,都是跑别人家照,照过了再回来。 风水街上,好像谁都知道我家这个规矩,不管我去谁家串门,他们都先把镜子藏起来,就连门框上边的八卦镜都往下摘。 后来,我终于是忍不住了,找我爸问:我为什么不能照镜子? 那时候,我也大了,我爸就算真想看着我,也看不住,他还能跟着我上学去么?学校里带小镜子的女生多了,我还能找不到镜子么? 我爸想了半天:“你二十一岁之前不能照镜子,过了二十一,你想把镜子照碎了,我也不管你。” 这下我就更好奇了,非想找个镜子试试不可! 我爸让我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我二爷从外面走进来跟我说:“来来,我给你照镜子!” 我二爷手里真拿着一面镜子,我一高兴也不管我爸拦不拦着,从我二爷手里抢过镜子就往里看。 镜子里面不仅没映出我的脸来,还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雾气,我拿着镜子越看越觉得镜面像是在往里陷,就像是能把我也给陷进去一样。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想把镜子往外扔,却怎么也扔不掉。 我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我二爷抬手一巴掌把镜子给抽掉在了地上。 那面镜子摔得四分五裂,我也吓得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我爸抱着我哄了半天才把我哄好。我晚上却发起了高烧。 按照老辈人的做法,小孩吓着了,应该有人拿着衣服给他叫魂儿。把魂儿叫回来,病就好了。 我二爷、我爸不但没给我叫魂儿,就连药都没给我吃。 我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我爸说:“二叔,你这么吓唬张放能行么?” 我二爷叹了口气:“小孩儿好奇心重,你不吓唬他,他早晚得去照镜子。咱们还能见天儿的看着他么?” “等着吧!等他到了二十一,我再想办法给他解开。” 我二爷、我爸那天晚上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可我病好了之后,真就不敢照镜子了,离着老远看着镜子就打哆嗦。 上学的时候,全校就我一个人进学校贴着门边走,因为贴着门边儿,才能躲开大厅里的正衣镜。 后来,我跟我的初恋分手,也是因为我不敢照镜子。 张放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是不是嫌我说得太远了?其实,我的麻烦跟我家的规矩,跟我的初恋女友都有关系。” 我比了一个手势道:“你继续说。” 张放特意说了一句:“其实,我跟初恋女友已经分手好多年了。” 张放这话是在说给云裳听的,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特意往云裳那边扫了一下。见云裳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才说了下去: 我的初恋叫戴雪林。 我高中的时候,跟雪林偷偷摸摸谈了两年恋爱,本来已经约好了报考同一所大学。可是坏就坏在,她让我陪她去照大头贴。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我不能照镜子 张放说到这里时,不自觉的握了握拳头,才继续往后说道: 你知道的,照大头贴那东西就跟照镜子差不多,我说什么也不敢往里进。最后逼急了,我才告诉她,我不敢照镜子。 雪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得让我为了她照一次镜子,不然就不爱她。 那个时候,我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一边是我守了十多年的规矩,怕了十多年的梦魇。一边是我爱了两年,哄了两年的女孩。 我真的没法选择。 我越是为难,雪林就越是生气,最后一跺脚跑了不说,还到教务处承认了“错误”,说自己早恋了。 雪林迷途知返,我却开除学籍,从重点高中转学去了普通高中。 高中转学谁还不问个原因,新学校的同学拿我谈恋爱转学的事情逗闷子,把我惹火了,上学不到一个礼拜就打了四场架。 直接被学校给退了学,我自学了大半年才参加了高考,拿着高考的成绩直接抽了所有人的脸。 没人知道,我以前的成绩跟雪林不相上下,是我一直在让着她,想跟她念同一所大学。真正发挥的话,年级第一在我面前都是学渣。 我拿了高考状元之后,特意把成绩单贴到了重点高中门口。 至于雪林,我没去见她,我还没那么宽宏大量。 让我没想到的是,距离我二十一岁生日,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雪林却跑到我学校找我来了。 我在走廊里看见雪林的时候,她没让我仔细去看她的脸,只说了一声:“我想跟你谈谈”就往学校外面走。 我跟着她走到了教学楼的拐角上,她才停了下来,从兜里拿出一面镜子送到我面前:“你能为了我照一次镜子么?” 我推开了对方的手:“你不是雪林。” 我直视着对方错愕的眼神说道:“你跟雪林很像,但是雪林走路习惯看脚下,你却是昂首挺胸,时刻注意后面的动静,像是怕我跑了。” “而且,你注意背后动静的时候十分自然,这是长期训练的结果。你不是学生,你是谁?” 对方拿出警官证:“我是戴雪林的姐姐,戴凝安,也是本市刑警队长,我现在怀疑你谋杀了戴雪林,请你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我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用手铐把我拷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把我带上了警车。 戴凝安把我给塞进了审讯室,虎视眈眈看着我厉声说道:“戴雪林在你被开除不久,被人杀死在了学校里。凶手用刀割开了她的嘴和舌头。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警方三年都没能破案,也没有怀疑对象。” 戴凝安紧盯着我道:“我现在怀疑你是凶手!” 戴凝安看我没有说话继续道:“雪林是在上课的时候忽然离开了教室。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不过,我知道,你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 “凶手从看见雪林,到完成杀人,带尸体离开。只用了不到五分钟,说明凶手不仅熟悉学校环境,而且体魄强壮,有一定搏击技巧。这点跟你非常符合。你拿过省级传统武术比赛冠军。” “凶手手段残忍,说明他心理存在一定问题。你不敢照镜子,属于严重的心理疾病。” “而且,你智商极高,喜欢侦探小说,善于观察分析,遇事冷静。在几次高中智力竞赛当中都能脱颖而出。符合高智商,变态杀人的特征。” “更重要的是,你恨雪林。有足够的杀人动机。你就是凶手,对不对?” 我平静看向戴凝安道:“戴警官,我觉得,你应该重新回警校学习一段时间。或者,改行去写小说。” “而且,我也觉得你不是警-察。这里不是刑警队,至少从方向上不是。警-察可以把人带到警局以外的地方问话么?” 戴凝安并没回答我的问题:“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不过,我给你准备一个小小的礼物——镜子。” 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戴凝安点住了穴道,那个时候,我想要闭上眼睛都做不到,就只能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戴凝安把镜子拿到我眼前来。 那是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照镜子。 镜子里还是出现了一团迷雾,我感觉自己又像是要被镜子给吸进去一样,眼前什么全是白茫茫的雾气。 那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直接走进了镜子里面。等我从迷雾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一座坟,我爸爸就坐在那座坟上对着我呵呵冷笑:“你看看你后面。” 等我回头的时候,我竟然看见自己坐在椅子上。 我的魂真的出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分派人手 我跟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中间就好像是隔着一层玻璃,我吓得说不出话的时候,身后被人狠狠推了一下。 我眼前紧跟着就是一黑,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我面前的镜子碎了,戴凝安捂着手站在那里,手上还在往外流血。 紧接着,我就听见玻璃炸碎的声响从门外传了过来,有人在外面喊:“卫生间镜子碎了。” 后来,我才知道整个酒店的镜子全都碎了,不管是装在酒店墙上的镜子,还是顾客自己带来的镜子,都在同一个时间炸成了碎片。 当时,有人走进来也不知道跟戴凝安说了什么,她才把我放了。 我回到风水街的时候才知道,我爸已经死了,他死的时候坐在家里的椅子上,面前放着一面镜子。那面镜子也已经炸成了碎片。 那时候,风水街上的镜子也全都炸了,有些镜子里面甚至还流出了血。 我报了警,警-察说我爸爸是正常死亡,可我总觉得不对,我爸爸是因为我照了镜子才没了。 我二爷也不知去向,我在家里呆了几天,实在是想不出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家的事情,风水街上的人却都跑到了我家,问东问西的,问了好一阵子。 最后有个姓王的说:等我们给你找个高手,帮你处理这里的事情吧!然后,他们就把我介绍到这里来了。 张放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里含着眼泪道:“李哥,你能帮我么?我不求别的,能帮我处理我爸的后事就行。” 我点起一根烟道:“你说的,你二爷是……” “是我爷的亲弟弟!我爷叫张华阳,我二爷叫张华胜。”张放道:“我从没见过我爷,我二爷爷这辈子没成家,我爸就把他当亲生父亲对待。”、 “这些年,我家里的生意虽然都是我爸张罗着,遇上他处理不了的事情都是二爷出面。” 我趁势追问道:“你说处理不了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就是……”张放犹豫了一下道:“这事儿怎么说呢?就是遇上了不愿意走的人,我二爷就会去送他。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家的生意,我爸从来不让我沾边儿,他说:咱家不能三代都在白事行里干活儿,总得有个走出去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嗯!”我点了点头道:“那你后来就没见过戴凝安?” “应该算是见过吧!”张放道:“风水街上那些叔叔大爷们,把我送过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戴凝安坐在其中一辆车里。不过,我还没看清楚,那车就开走了。” 我继续问道:“你二爷失踪之后,就没跟你联系过?你估计他能去什么地方?” 张放道:“我二爷也不算失踪吧!他每年在我生日前后都要回老家一趟,有时候去几天就回来,有时候一个月都不回来。那段时间,谁也联系不上他。我知道的,大概就这些。” 我随口问道:“你老家在什么地方?” “在啸山村那边。”张放说完,老刘便传音道:“啸山村那边有些古怪,我原来还打算有空去看看,没想到这就撞上了。” 我稍一思忖才说道:“老刘,你先带他去休息,我和叶阳商量些事情。” 我说和叶阳商量事情,却等到老刘回来才开口:“我想过了,这次还得兵分两路。” “一路去查张家地魂张华阳的下落,这个得去张放老家才行,最好还能找到张华胜的下落。” “另外一路留下保护张放,而且得跟省城术道周旋。无论我们谁留下,老刘都不能走,跟官场打交道少不了他。” 我看向叶阳:“你选哪儿边?” “啸山村!”叶阳沉声道:“我不愿意跟那些人打交道,很累!” 我点了点头:“那让云裳跟着你。” “小纯跟着我就行。”叶阳说道:“云裳会治病,跟着你会好一些,说不定能救下一些关键的人。” 我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小纯见不了光!” 事实上,能让黑夜枭跟着叶阳他们最好,但是黑夜枭的性格比叶阳还冷。 叶阳只是不理会那些他不喜欢的人。 黑夜枭是真的不愿意跟人打交道,他宁愿看尸体,也不愿意跟活人说话,不然带上黑夜枭才是最好的选择。 叶阳却说道:“我打了一把幽冥伞,小纯打着伞会跟活人一样,问题不大!” 我知道叶阳会炼制法器,却没想到他偷偷摸摸给聂小纯弄了一把伞出来。 叶阳有聂小纯跟着,应该不会乱来,他们两个应该可以应付啸山村那边的事情。我解下一条追魂索:“你拿着这个,遇上地魂先把他送走再说。” “不用!我有抓地魂的办法。”叶阳道:“倒是你得小心点,我看那个张放没说实话。”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开局不吉 我也觉得张放有点问题,他后来的表现,倒是合乎情理。前面却让我觉得死的不是他亲爹。 哪有人爹刚死,就看着妹子不转眼珠?至少,我看不出来他有多难过。 而且张放给我说的那些事情,听上去颇为古怪,但是基本上没有太大的价值,等于是给了我一个谜团。也等于把我给钳制在了张放身边,这个生意有些被动了。 我思忖之间,忽然听见一声玻璃砸碎的声响,紧接着,玻璃落地的声音就从隔壁屋里传了过来。 下一刻间,玻璃炸裂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从不同房间先后传来,整个府邸到处都是玻璃碎裂的声响。 “镜子!”我脸色微变之下推门冲向了客房,等我赶到屋里的时候,张放正捂着脑袋蹲在客房角落里:“镜子……镜子碎了!” 我看向屋里镜子,那里就只剩下了一个黑洞洞的镜框。 我的目光落在镜框上的瞬间,忽然觉得一阵恍惚,就像是看见了一座深不见底的黑洞。人也不由自主的走向了悬在墙上的镜框。 叶阳轻轻一压我的肩膀:“等等!” 我这才反应过来:“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么?” 叶阳微微摇头之间,墙上的镜框也跟着摔落在了地上,镜子后面的墙皮也一块块的掉落在了地上,丝丝阴气从墙缝里四溢而出。 那情形就像是一个砌在了墙里的人,透过墙缝在一下下吹气,硬是把墙皮给吹落了下来。 我向叶阳打了个手势,自己缓步走向墙面之间,一掌拍在了墙上,墙上青砖被我拍落在地时,墙里也露出了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尸。 “老刘!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招呼老刘时,墙中女尸忽然双目圆睁,带着怨气的血光,从她眼中爆射而出。 刺眼的血纹以女尸为点,向墙壁四周扩散而起,仅仅眨眼的工夫,墙上就出现了一幅血色的图画。 那具女尸就好像是躺在血色的荆棘丛中,想要向人索命的恶魔,双目如刀与我对视在了一处。 我下意识的想要倒退一步,去看看那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没想到我的双脚却同时一紧,像是被绳索勒住脚面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我和那具女尸之间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在无从挪动的情况下,我只能出掌推向对方身前。 我掌中的雷火刚起,那具女尸的双手竟然先一步贴向了我的胸口,我只觉得一股阴寒之气穿透我的衣服,扎向我皮肤时,我就知道自己出手晚了。 我挡不住对方的鬼手,就只能被她开膛掏心! 电光火石之间,我就只觉得后心上像是猛然传来一股像是火烧一样的巨热,等我再看时,两道剑气已经在我身前迸射而出,精准无比的打入了女尸的掌心。 女尸还没来得及哭嚎,双手就被剑气炸得粉碎,两道剑气仍旧去势不减的将女尸透体而过。 剑气、阴气碰撞之下,女尸周身烈火暴起,熊熊火光顺着女尸身边的血线,燎向墙体,原先印在墙上的血纹,转瞬之间就变成舞动的火焰。 叶阳也抓着我向后倒退两米:“你刚才傻了,死人都抬手了,你怎么不出手?” “我出手了!”我下意识看向自己双手之间,才发觉不对了——我手上的罡气到现在还没散去。 也就是说,我被叶阳拉开的时候才刚刚气运双掌。 我刚才神识与手臂并没同步,我想到出手,可是动手的时间却差了那么一点。 虽然,这只有短短不到一秒,但是,对于高手而言,一秒足矣致命。 要不是站在我身后的叶阳以“隔山打牛”的手法,用剑气斩杀了女尸,我现在应该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我头上的冷汗还没落下,老刘就急三火四的赶了过来:“李魄,你刚才喊我了?” 我顿时愣住了:我明明记得老刘跟着我进屋了,他怎么现在才跑过来? 我看向叶阳道:“刚才老刘没跟我们进来么?” “刚才,进屋的只有我们俩。老刘他们在会客厅没跟下来。”叶阳说话之间脸色也是一变。 鬼随身! 我和叶阳都是术士,竟然没发现鬼随身? 术道上所谓的鬼随身,并不是说有鬼跟着你走。而是说,人在某种场合走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身边的人。 如果,对方短暂离开之后,再出现在你的附近,你一定得弄清回来的人是谁。 说不定那就是死人,找了一个时间差,装成你的伙伴跟你走在了一起。你真正的伙伴却已经死在了你身后某个地方,眼睁睁的看着死人代替他,跟你前行。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我要见戴凝安 我和叶阳对视之间,同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 我们两个在自己家里碰上了鬼随身,这不仅仅是丢人的问题,也代表着恶鬼欺门了。 我沉着脸道:“老刘,墙里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儿?” 老刘在屋里看了一圈道:“这房间是原先督军副官的休息室,以前督军府失踪过几个人。我估摸着,可能是副官杀了人,把人给砌在墙里了。” “不对啊!我们把房子弄回来的时候,我里里外外检查过,没有阴魂啊!” 老刘补充道:“我是说,这个死人早先怎么不闹腾,这会儿忽然出来了。” 老刘的话才在点子上,术士住的地方肯定要彻底清理一遍。 这具尸体的魂魄,原先可能在督军府里,但是,我们接手督军府之后,她的魂魄不是被阴兵带走,就是已经灰飞烟灭了,怎么会忽然诈尸? 而且,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是镜子! 是镜子炸裂的时候,重新激发了尸体的凶性? 我刚才的感觉应该是没有错,墙上的镜子虽然碎了,但是镜子炸裂的时候,出现在它背后的黑洞,带来了另外一只鬼魂,是它控制了墙里的尸体。 镜子,最初并不是拿来照人的东西,而是一种法器。 所以,镜子自古以来就是术士重要的法器之一,也是联通阴阳的通道。 张家镜子劫数,非同一般! 我沉声道:“老刘,把这里收拾一下。仔细查查家里还有没有什么状况。” 我安排好老刘,自己跑到了督军府三楼,黑夜枭就在三楼的一座空屋里。 黑夜枭的房间除了一把椅子什么都没有,想要找他就得坐在椅子上跟他说话。 我在椅子上坐好之后就开口问道:“夜枭老兄,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 黑夜枭声音幽幽传来:“这种事情不要问我。我只是一只鬼怪而已。我寄住在这里,可以帮你给人看病,可没义务帮你做生意。” 黑夜枭摆出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我也没法再往后问,说了一声:“打扰了!”就站起来要走。 黑夜枭却说道:“镜子这东西可以施法,也可以引鬼。弄好了,还能投影,你得小心自己身边究竟是人,是影,还是鬼!” 我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谢谢了!” 黑夜枭说道:“以后没事儿别来烦我!我需要安静。” 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笑了一下,抬脚走出了大门。 黑夜枭没给我什么承诺,却变相的告诉我,他会负责督军府的安全,因为他需要安静,打扰他安宁的人,他一定会出手处置。 我回到客房的时候,刚好看见叶阳把张放从屋里扔了出来,摔在地上的张放还没爬起来,叶阳跟上去补了一脚。 叶阳还要再踹对方,老刘已经拽住了叶阳的胳膊:“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怎么回事儿?”我刚问了一句就被张放拽住了胳膊:“李哥,你可得管管你手底下的人啊!他也太过分了,我就是说,我需要有人保护。他就打我!” 我眯起了眼睛:“你就说了这么一句?” 叶阳冷声道:“那个不要脸的玩意,说让云裳晚上陪着他。” 按理说,术士看护雇主并没有什么问题,哪怕是异性之间,也得看护雇主。 就像是上次的任务,我要是带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隔着一道门守着云雅、云裳,一旦遇上危险,想要救人都来不及。 张放如果单单提出来这么个要求,叶阳还不至于揍人。 我沉着脸道:“还有呢?谁告诉我还有什么?” 云裳低声道:“他说,让我跟他睡一张床上。” 张放抗-议道:“我说错了吗?术士看着雇主,不应该是跟他睡在一张床上?这是规矩!” 老刘伸手抓着张放的脖子把人拽到了一边儿:“我看叶阳是打你打得轻了。你再把李魄燎毛了,他能打死你。” “我没说错,他们凭什么打我?”张放闹着道:“术士,不都是这样保护雇主?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全都改了?” 叶阳一言不发走了上来,看样子又是打算动手了。 我伸手把叶阳给挡了回去:“你不觉得张放有点问题?” 叶阳这才反应过来:“他傻了?” 张放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曾经说过戴凝安审问他的过程。 戴凝安给他的评价是:喜欢推理,喜欢看侦探小说,属于高智商犯罪的人。可是张放的表现,一点不像是高智商的人。 我猛一转头:“看我!” 张放下意识的向我看过来,我眼中紫光骤然暴起。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我要见戴凝安2 张放刚一与我对视,人就昏倒了过去。 我蹲在张放身前试了一下他的鼻息:“他的七魄受损,智力已经开始下降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得像小孩一样,只是不知道,他会停留在哪个阶段。” 叶阳拍了拍我的肩膀:“辛苦你了。我明天一早就走。” 术士最怕的就是雇主不配合。 要是,张放真的变成了几岁大的孩子还好,那时候的小孩知道听话。 要是,张放停在中二的年龄上,那就要了命了。 那个时候的孩子比较叛逆,真要是犯了脾气,跟你对着来。说不定能给我们惹来什么麻烦! 叶阳这是选择及时跑路啊! 我对着叶阳翻了个白眼:“老刘,你明天给我约一下委托人,必须约到戴凝安,我有事要问她。” 想要知道张放智力忽然倒退的原因,我就必须找到戴凝安。 只有她能说清,张放被抓之后的事情。我怀疑张放的问题,出在了戴凝安的身上。 第二天一早,叶阳果然跑了。 我没想到,叶阳比我先遇上了麻烦。 叶阳还没赶到啸山村就被人给拦了下来。说是啸山村里发现了大墓,文物局的正在那边开发墓葬。不仅不许外人往里进,就连原来的村民都得先牵出来。 叶阳隔着路障往里看的时候,小纯轻轻拽了一下叶阳的衣角:“你看老刘给你弄来的资料。” 按照资料上的说法,啸山原本是一座完整的山,从远处看有点像是扔在地上的馒头,山势圆得像是雕出来的一样。也没有什么名字。 大概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时候,那山忽然从中间裂开了,一夜之间从山顶到半山腰的地方,就裂开一道两三米宽的口子。 按说,裂山这种事情在东北也不算稀奇。东北这边煤铁丰富,从小日-本侵华的时候就在开采,有些地方山底下都被开空了,地势一沉,山就容易裂开。 啸山,奇就奇在山裂了之后,会发出呼啸的声音。有时候,像是鬼哭似的啸声,整夜都不停。 这事儿,在当时曾经轰动一时。 有人说,那是风从山缝子里吹过去带起来的声音。 也有人说,那是地底下冒出来的动静。 老辈人却说山里藏了大仙。 山出啸声的事情,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后来,部队过来封了山,把裂开的啸山北半边的山头给炸了,山里才没了动静。 当时报纸上的说法:鬼啸是因为山风过裂口带出来的声响,部队炸掉半边山洞。缺口没了,鬼啸声也就没了。 老刘却觉得这种解释并不可信。 啸山南半边的山头明明更容易爆破,山下也没什么东西,还不需要迁移住户。部队为什么偏要去炸北边上的山头,为了炸山还毁了山下好几户人家的房子。这不是浪费么? 再说,啸山不是孤山,周围还有几个山头,风过来有山挡着,不可能顺着裂口吹。哪能发出那么大的动静? 那个时候,没有网络,更没微博、微信这些东西,就算有人猜测,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提啸山为什么能出声了。但是,那座山却被起名叫啸山。 啸山出声的事儿,当时没人提了。可是,二三十年之后,啸山出宝的事儿,又掀起来了一场波浪。 也不知道,谁传出来说是啸山里面藏着文物,有些人就想进山碰碰运气,结果,个个空手而归。 当时的文物局,也派专家去看过,结果专家很快就否定了啸山藏宝的说法。渐渐的也就没人把啸山给当成一回事儿了。 叶阳看完资料道:“这回发现大墓是怎么回事儿?” 聂小纯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找资料。” 聂小纯离开没一会儿的功夫,叶阳就看见有人往他车边上走了过来,等到那人走近了,叶阳才看见了对方身上的阴气。 那人被聂小纯控制了, 聂小纯道:“省里文物局的一个姓陆的教授,对啸山情有独钟,没事儿就到啸山附近转悠,时间一长,还真就在山里发现了文物。” “具体发现的是什么,外界没有正确的说法。不过,陆教授正在找助手。我觉得,你可以混进去试试。” 叶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没李魄转身弄鬼那两下子,怎么混进去?” “找老刘啊!”聂小纯道:“他现在在省城里面手眼通天,你让他想办法给你弄个身份,身份不用多高,是个打杂的就行。我们要的是进去,不是么?” 老刘很快就给叶阳回了消息:陆教授在找助手。老刘通过关系把叶阳以考古系实习生的身份,安排进助手面试。 叶阳的要求只是进去看一眼就行,一个面试的机会就足够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铜棺 来接叶阳的人,边走边说道:这些事情都是我打听出来的——陆教授那人脾气古怪,不好“伺候”。一会儿,我先进去看看,他要是心情不好,你就先别进去,免得面试不成还白挨一顿骂。 那个人说着话直接把叶阳领进了文物间。 叶阳看见那件文物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愣。 那件东西乍一看就是一座黄铜打造的大殿。 大殿长两米左右,宽高各有一米,外形上看跟金銮殿有几分相似,但也略有不同。 大殿台阶上的正门紧闭,门口站着一个黄铜打造的无头小人,从服饰上看不出那人属于哪个朝代。 叶阳进门的时候一群研究员正在那七嘴八舌的争论文物的朝代,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领叶阳过来的人悄悄告诉他:那个老头就是陆教授。 那人刚想过去打个招呼,叶阳就听见有人说:“我推测,这座大殿应该是明清时期用来供奉山神的庙宇。” “殿门能够开合,说明,殿门应该还藏有内层。” “我建议申请大型透视设备,看一下大殿里面的情况。 叶阳听到这时沉声说道:“大殿里面确实还有一层。不过,它不是庙宇,而是棺材,我觉得,还是不要贸然透视的好。” 叶阳知道,这是他唯一能留下来的机会,否则,他才懒得去管这些人的死活。 领着叶阳进来的人,一听他开口,赶紧给叶阳连打眼色,意思让他不要“胡说八道”。 这些学者最忌讳的就是当场被人反驳,尤其是毫不客气的反驳。 说话那人转过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是谁?在那胡说八道什么?” “我叫叶阳,是来应聘的实习助手…” 叶阳话没说完,那人就呵斥道:“一个实习生懂什么?想要哗众取宠,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都是什么人?” 叶阳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无知之辈,妄称学者。” “滚出去!”那人气得脸色通红:“马上给他们学校发函,这人我们不要了。顺便问问他们教务处,怎么教的学生?” 叶阳转身就往外走,叶阳这人一向如此,按照他的话:我又不是他亲爹,为什么管他死活? 叶阳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陆教授喊道:“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知道这是一口棺材?” 叶阳转头道:“我又不是老师,没义务在这儿教学生。不过……” 叶阳话锋一转道:“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不仅是口棺材,还是带着机关锁的棺材。开锁的机关就在台阶上,按对了,就能打开棺材。” “放屁!”刚才叫嚣那人手指着台阶道:“现在的学生太浮躁了,为了挣个面子,什么话都敢往出说。我倒要……” 那人话没说完就愣住了——他跟叶阳说话的时候,手指头无意间碰着了台阶,被他按住的黄铜台阶就像是琴键一样沉了下去。 陆教授站起来道:“请问,你的导师是谁?” 叶阳冷声道:“我没有导师,这世上有资格做我导师的人,真就不多,也包括你在内!” “狂妄!”刚才呵斥叶阳那人总算是抓住了叶阳的“把柄”,指着叶阳训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狂到什么程度了?连陆教授都没资格做你导师?真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叶阳淡淡说道:“南有一木接天地,北有一叶渡沧海。我姓叶。” 陆教授紧走了两步:“原来你是北一叶的传人。我还真没资格做你导师。请问叶老现在好吗?”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往叶阳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叶阳对着他们笑了一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叶阳前脚刚出门,就听见陆教授骂道:“早就告诉过你们,民间多奇人,不要小看任何人,你们就是不听。” “你们知道北一叶在考古界里的地位吗?只要北一叶在考古界随便说几句话,你们这辈子别想在考古界混下去,还不去把人追回来?” 叶阳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到村口就被人给追了回来。 叶阳在临时会客厅里等候陆教授的时候,分明听见对方在隔壁屋子里训人:“我告诉你们,北一叶的传人都属于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你们对他都客气点。” “尤其不要摆架子,江湖奇人最讨厌跟这些自以为是,摆资历,讲辈分的人打交道,惹怒了他们,就算明知道墓葬里有大凶险,也不会告诉你。” 那个训斥叶阳的人低声说道:“教授,你别生气。我这不也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着急,才……才没控制好情绪吗?教授,你说北一叶,能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岳海楼 陆教授道:“北一叶之所以能在考古界立足,就是因为他们能解决科学以外的事情。这也是我一定要把叶阳给追回来的原因。” “好了,我们去见叶阳吧!这次说话都注意一点。” 陆教授以为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却让叶阳一字不漏的听了过去。 叶阳看见陆教授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认识叶观海吗?” 陆教授不由得一皱眉头:“你跟叶老的关系……” 叶阳简单说了一句:“爷孙!” 陆教授这才露出了笑容。只不过,他不知道叶阳是爷爷,叶观海是孙。 叶阳道:“有话直说,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陆教授点头道:“这样说吧!我们虽然是在啸山里发现了那副青铜大殿。但是,我们把大殿运出来之后,才发现大殿外的人物全都没有人头。” 叶阳接口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刚看到铜棺的时候,上面的人物都是完整的?” “对!”陆教授点头道:“我们当时还以为是在运输过程当中把人像给弄掉了。就赶紧回去找。没想到,我们找到了这个……” 陆教授说话之间,拿出了一个刻着符文的木头盒子。 叶阳认得那样东西,那分明是北一叶用来封存冥器的“镇灵宝匣”。 北一叶早年做的也是下墓的生意。有些东西,没办法立刻带出来,又不能在墓穴里面除灵扫净的时候,就用这种木匣暂时封存起来,等把东西带出了墓葬再慢慢想办法处理。 陆教授掀开木匣。拿出了三颗用黄铜打造出来的人头。 那三颗人头虽然只有拇指肚大小,五官却是栩栩如生,为首的就是陆教授。往后那两个脑袋都是那天在场的研究员。 陆教授沉声道:“叶先生,你看……” 叶阳平静道:“领着你们下墓的人是谁?发现了铜人头的是谁?” 陆教授回答道:“那人是当地的村民,叫张华胜,他把铜人头交给我们之后,人就不见了。我们也找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没找到人。” 陆教授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张华胜跟我说过一句话。‘遇坟莫开口,逢棺不轻言’,谁跟你说,那青铜殿是口棺材,谁就是能救你的人。” 叶阳不动声色的道:“张华胜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些话?” 陆教授道:“就在他给我送来铜人头的那天晚上,那天他跟着我往办公室里走,在我背后跟我说话,等我进了办公室,想招呼他进来坐一下的时候,他人已经没了。” 陆教授转头向几个研究员问道:“当时是这样的吧?” 那几个人脸色顿时一阵惨白:“没有啊!那天张华胜在门口就走了,他没跟进来。” “你们没记错吧?那天,他明明跟着我进来了,叶先生,这事儿……”陆教授看向了叶阳的时候,叶阳也不觉间皱了眉头。 鬼随身! 我们又一次碰上鬼随身了。 叶阳正在皱眉之间,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陆教授,陆教授在吗?我来给你送东西了。我在墓地里看着了一样东西,好像是镜子……” 那人说话之间,阴风带起的黑气也从门缝当中四散而出。 鬼敲门! 外面喊陆教授的是一个死人! 叶阳那边遇上了鬼敲门的时候,我已经跟着老刘赶往了约会地点:岳海楼。 那是省城术士聚会的地方,术道上大事小事都在这里解决。 岳海楼可以说是“法外之地”,那里不仅可以谈判,而且,可以动手。岳海楼里杀人,不会有人报官。 因为,楼主只信奉江湖道,在他这里“江湖恩怨江湖了”。 有本事,可以再来岳海楼解决恩怨;没本事,想要报官了却江湖事,他第一个会出手杀人,从不问对错。 岳海楼主,维持江湖道的原因众说纷纭,因为他从没跟人提过自己为什么要把江湖当成唯一的执念。 老刘一路上都在千叮咛,万嘱咐:你可一定得绷住啊!千万别把人全都得罪光了啊! 结果,我还没坐下就弄了一个不痛快,我来之前,老刘已经给我看过了省城术道的资料。 来岳海楼跟我会面的人,却没有一个是门派、堂口的当家人。身份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副门主。其他大多数都是各家的小辈。 我走进大厅,服务生就指了指末尾的座位道:“李先生,你的位置在这儿!” 我脸色一沉:“省城术道的当家人都死光了?还是都在家给谁吊孝呢?派一群小辈过来是怎么个意思?”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独对术道 我这一句话,顿时引炸了大厅,几个小辈纷纷拍案而起。 坐在上面勾陈门的副门主边上的一个青年呵呵笑道:“真是牛逼上天了啊!省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大一个人物?不过再大的人物也快死了,我看你能牛逼多久?” 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如果说,刚才我只是生气,现在,我就已经动了杀心:“我需要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我快死了?” 那人笑道:“怎么了?害怕了?你刚进门的时候那股子牛逼劲儿哪去了?害怕了,就跪下求爹饶你啊!” 那人最后一句话,触动了我的逆鳞,我目光一寒之间,子夜的刀尖便刺进了对方嘴里。 刀锋入口三寸之间,我却把手停了下来,抬眼看向了那省城术道的一众少主。 屋里的人一开始还是脸色剧变,看我把刀停下又露出了一幅看戏的表情。 他们觉得我这一刀只不过就是在吓唬人,根本不敢再往前送刀,现在停下来就是为了等人给我一个台阶,我好就坡下驴。 所以,一个个满脸笑意的看着我不说话,他们为的就是让我没法下台。 老刘想要说话,却在被我瞪了一眼之后乖乖闭上了嘴。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是难以善了了。 我低头看向被我用刀顶住的人:“知道我为什么不出刀么?” 那人说不了话,眼睛里却满是轻蔑,我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继续说道:“我在往刀上施法,把你魂魄的舌头也割下来,让你下辈子也说不了话。” 我眼中杀意暴涨之间,那人脸色终于变了,他抬手想要求救,我手里的子夜却在口中飞转而起。 子夜的刀尖儿在纷飞乱舞的血花当中,从那人脑后透体而出,全场之人才都傻了眼。 那个副门主愣了几秒之后才惨叫道:“你敢杀我们少爷!” “我还敢杀你!”我脚下微微一动,人就已经站在了对方面前,单手掐住对方咽喉:“当初,你们在我家里耀武扬威,我就不该把你们放走。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麻烦!” 我话音一落,五指收拢,生生掐碎了对方咽喉。 我在短短不到十秒之内就连杀了两人,整个会客厅里变得落针可闻。 我转身冷视在场之人时,忽然有人仰头喷出了一口血来,猩红的血花像是如同迷雾飘散漫天之间,厅中十多人全都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老刘的脸色顿时变了:“不好,中计了!” 我摘下九环斩命刀放在桌上,自己又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老刘看好云裳,张放!一会儿,我说不定顾不上你们了。” 我能泰然而坐,并不是我狂妄到了不把省城术道放在眼里,而是,对手既然给我下了圈套,就不会让我轻易走脱。 我动身就跑的结果,很可能是被人给堵在走廊里,那样一来,我就更顾不上老刘和云裳了。 我刚坐下不久,会客厅大门就被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省城叫得上字号的术道人物全都出现在了门口。 这些人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好半天都没人说上一句话,最后终于有人厉声喝道:“李魄!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平静道:“那边那两个人是我杀的,剩下的人是自己吐血死的。我想,这么大个酒楼,会客厅里应该有监控设备吧!找酒楼的人把监控调出来看看也就知道了。” “岳海楼没有监控。这是岳海楼建立之初就定下来的规矩。”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背后走了出来。 老刘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这是岳海楼的副楼主马江。” 我微微一皱眉头,仔细想想,岳海楼的安排倒也没什么问题。岳海楼虽然奉行江湖道,但是,终究无法跟律法对抗。 官方要求他们提供监控录像的时候,岳海楼也无法推脱,索性也就不装监控了。 我看向了马江道:“既然这里没有监控,那么,我们就换一个问法好了。我跟各位术道当家约好十点会面,我进来之后,这里却只有各派二代弟子。” “我想各位当家人,如此准确的进门,应该是有人故意而为吧?” 马江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说,我们岳海楼故意陷害你?我告诉你,你还不够那个资格。” 我的目光微沉之间,老刘赶紧在我背后点了我一下:“别冲动,有理说理。” 我强压火气道:“我没说岳海楼陷害我,但是,岳海楼里的人未必不会被人收买,马楼主是不是应该查证一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独对术道2 马江微微沉默之后,才对身边的人说道:“下去查一下。马上把消息报回来。” 一个岳海楼弟子匆匆离开之后,马江才向人抱拳道:“各位!各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还请给我们岳海楼一点时间。” 人群中有人说道:“马楼主这个面子,我可以给你。但是,李魄必须死!”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人,不是我杀的,我也必须死?” 那人道:“不管杀人的是不是你,今天这场会面都是你在安排。没有你,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死。让你给他们陪葬,说得过去。” 我看向对方:“我一会儿,第一个杀你。决不食言!” 那人被我眼中迸射而出的杀气,吓得连退了几步,才冷哼了一声站在了人群当中。 老刘一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张放却忽然说道:“云裳姐姐,这些人是不是死于中毒啊?你不是会用毒,赶紧看看他们是怎么被毒死的!” 张放不说这句话还好,他话一出口,那些术道中人的脸色就全都变了。 或许,前一秒钟他们还有些许犹豫,这会儿,他们的犹豫就已经变成怀疑。 这些人能跻身于省城术道顶尖行列,绝不是什么傻瓜,也不会轻易被人套住。单凭着他们到现在还能克制的这份定力,就足够称得上人物。 但是,聪明人不代表不会上当,尤其是在无数个“线索”堆叠之后,他们肯定会爆发。就算事后他们能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云裳狠狠瞪了张放一眼:“我会用毒,但是没有必要去检查那些尸体,要查也是那些人查。” 马江道:“既然事情发生在我岳海楼,那就我来查吧!来人,验毒。” 有人走上去验尸的时候,我却看向了马江。 现在,能洗清我嫌疑的契机都在马江一个人的身上。如果,他就是陷害我的主谋呢? 马江与我对视之间,快速挪开了视线:“请问项小姐,你会用毒么?师承何人?” “我知道!”张放像是一个小孩一样炫耀道:“云裳姐是黑白医馆的大夫,能治人,也能医鬼。” 马江眼睛微微一睁,很快就压下去眼中的震惊。不过,他看云裳的眼神却改变了不少。至少,他眼里多出了几分热切。 他想要云裳? 准确的说,他是想要黑白医馆! 我没把黑白医馆当成多大的宝-贝,可它在别人的眼中却是惊人的财富,所谓怀璧其罪的道理就是如此。 马江正在犹豫之间,有人开口道:“马楼主,我们相信这件事情跟岳海楼无关,也一样觉得事有蹊跷。” “不过,我们想请楼主给我们一点面子,让我们把李魄带回去询问。不知道,楼主能不能让我们把人带走?” “你这是为难我啊!”马江哈哈笑道:“事情出现在了我们岳海楼,我不弄清楚,就让你们带人,以后岳海楼还怎么在省城立足?” 马江把话说得冠冕堂皇,语气里却没有强压之意。他显然是不想得罪对方。 我估计,马江是在衡量得失。 没过多久,那个先前离去的岳海楼弟子就回来了,在马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者稍一摆手,把人打发走了。 另外一个验毒的弟子也站了起来:“这些人中了……” 那人话说到一半就忽然改了口:“中了类似于蒙汗药一类的东西,然后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人用重掌震死。” 马江也淡淡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岳海楼里没有人误导过诸位当家。李先生,你的事情自己解决吧!” “哈哈……”我哈哈大笑道:“马江,你以为我没听见那个人跟你说什么么?他说有人调换了会客厅的标牌,故意把人领到了别处。那个服务生已经死了。” “你压下这么重要的线索不说,是想让他们带我走,好卖一个人情给术道当家,对不对?” 马江脸色阴沉的道:“话不可以乱说。刚才我那弟子,根本没跟我说那么多话。” 我冷声道:“姓马的,你不想得罪那些术道当家,所以睁眼闭眼的把我卖了。你知道得罪我,会是什么下场么?” 马江一愣之后哈哈笑道:“小崽子,我姓马的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么狂的人。” “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要卖这些当家人一个人情,哪又如何?” “你在省城一没根基,二没人脉,三没势力。我凭什么在乎你的死活?为你一个人得罪这么多人,我觉得不划算。这个答案,你觉得满意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独对术道3 我冷眼看向马江时,却看见了当初拿过我钱的文一了,正站在人群当中搓着鼻子,他指尖点动方向正好是人群中间的一个术士。 他是在告诉我,那人就是这些术士的领头人。 我目光稍稍扫向那个资料中没有的中年汉子的时候,老刘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襟,低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说得对!”我眼中寒光暴起之间,掌击斩命刀柄,长刀顿时化作飞旋的刀轮流光向人群中横斩而去。 我双刀入手,人随刀行,紧追着斩命刀冲向人群。 电光火石之间,首当其冲的术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拦腰斩成了两截。 我的身形也随之撞飞了尸体,双刀并举着杀向那个先前向我喊话的术士:“人字分尸斩!” 我的暴喝声中,双刀交差斩落,对方双臂瞬间被劈飞数米,两刀刀锋去势不减的斩进对方身躯。 我不等尸体倒地,就猛一回身把刀架在为首那人的脖子上:“谁都别动!” 前一刻还是剑拔弩张的术士,这下全都停了下来。 我没看被我用刀压住的俘虏,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中了“人字分尸斩”还没断气的术士:“我说了,第一个就杀你,说到做到。” 我又转眼看向马江:“你的选择,不错!” 马江眼神阴沉的看向我时,我双手一压刀柄:“朋友,委屈你跟我走一趟了。” 被我用刀压住的人,直到现在仍旧是面不改色,一言不发的跟着我走出了大堂,我站在走廊上时才喊了一声:“云裳、老刘,跟我走。” 云裳要往出走的时候张放却怎么也不肯出门:“我不走!他杀人了,我不跟他走。” “听话!”云裳拽着张放向外拖。 我耳边却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刚才说,第一个要杀王威。可是,你先斩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那人虽然是在王威后面断气,但是仔细算的话,你还是第二个杀了王威。” “术士得说话算话。术士食言必遭鬼神之罚!” 我还没等反应过来,双臂就像是被电流击中,两手一麻双刀同时掉落在了地上。被我压住的俘虏,趁势一掌将我挡出一米开外自己抽身落向了屋里。 马江却在这时怒吼道:“杀了他!” 厅中术士加上岳海楼的弟子,从四面八方向我一涌而来。 我单脚扫向地面双刀,子夜,白昼弹射入空之间,我同时接刀在手,双刀齐出向人群中劈杀而去。两把鬼刀带起风啸,犹如冤魂呜咽,穿透阴阳,直抵人心,往往我双刀未至,对手已经汗毛倒竖,周身战栗。 这不到一秒间的惊悚,足以成为他们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次恐惧,被双刀扫过的尸体接二连三的摔倒在地。 我眼中紫芒随之闪射而出,目光所至,刀光立至,从对手身上飚飞的鲜血更为目光与刀光添上了几分令人心悸的诡异。 我形同恶鬼般周身披血,双目如魔,在人群当中步步前行之间,打斗声响也在厅中传来。 我稍一侧眼就看见,老刘已经与岳海楼弟子杀在了一处。 老刘虽然是师爷出身,但是手中那把扇子并不含糊,寻常的武者别想靠近老刘身周三尺。可是,厅中到处都是术道上的顶尖人物,仅凭老刘自己难以支撑。 身后的云裳也就比普通人稍强一些,她确实会用毒,可她从云家集回来的时间太短,还没配置出能克敌制胜的毒药。等于是在赤手空拳的阻挡来敌,拼死护着张放往大堂一角倒退。 云裳倒退的方向并没有错,她不往我这边来,是因为围攻我们的主力全部被我牵制在了走廊上,她一旦往我这边靠拢就会腹背受敌,情势将会更加危机。 那时,我虽然心急如焚,却被人给挡在了走廊,一时半刻冲不进大堂,想要增援两人也无从做起。 仅仅几秒之后,我就看见老刘和云裳身上挂了彩。 我在暴怒之下,往后倒退了一步,双手握刀向中间合拢而去,一黑一白两道刀芒在我手中横冲数米,几乎横贯整个走廊。 “他要出杀招,别让他蓄势!”在后面指挥的马江,见我手中刀芒暴起。顿时被吓得声音走调。 冲在前面的岳海楼弟子却被我的刀光所慑,谁也不敢上前半步。 马江怒吼道:“李魄!你再敢杀人,屋里那三个人就别想活!” 我手中双刀蓄势已起:“他们少了半根汗毛,我拿你全家人头给他们补上!” 我杀意暴涨之间,忽然听见大堂里传来了一声巨响,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戴凝安邀请 那声巨响之后,砖头落地的声音就从远处隔空而来——听上去就像是有人轰塌了大堂外墙。 “李魄!你快走!这是阴谋,别掉进别人的陷阱。”老刘的声音分明已经到了大堂之外。 我跟他们隔了一个大堂的距离,就算想要杀过去,也存在太多的变数。 况且,老刘说得对,死在我刀下的人多数都是岳海楼的人,少数才是各门弟子,真正死在我手里的术道核心人物,还不到一手之数。我还没跟省城术道结下死仇。 对于江湖当家人来说,死了几个弟子并不能算是死仇,如果是枭雄人物,哪怕死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未必不能谈和。 如果,我把这些当家人都给留下了,无论是谁继任门派,都得提我项上人头,祭奠上任当家,否则,他难以服众。 现在不是我该杀人的时候! 我迟疑了一下,就放下了双刀:“你们都给我听好,老子不介意杀光你们,但是我更不愿意让人当枪使。” “今天,我可以把刀收回去,但是,你们谁再让我把刀拔出来,死的就不只是一个人了。” 我双目从那些当家脸上一一扫过之后,转头看向了马江:“姓马的,我还是那句话,你的选择,不错!” 我冷笑一声,指向地上的九环斩命刀:“我的刀留在这儿,等我回来取刀,必带一颗首级。你们最好别让我多拿几颗脑袋回来。” 我在转身之间,原先最为关键的时候说我言而无信的那个声音再次传来:“留刀为证?有点胆色!术士立约,鬼神共监。七日之后,亡灵回归,你不给亡者一个交代。鬼神必取你首级,祭奠亡魂。” 我脚步微微一顿之下,忽然觉得背心上传来一阵刺痛,就好像是有人在我背上打下了一个烙印,印记深可入骨。 我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鲜血顺着脊背流向了腰间。 我脚步一刻不停的走出了岳海楼,赶向了我和老刘约定的集-合地点。 我们来岳海楼之前,就想到了可能会出现各种状况。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我会跟整个省城术道正面交锋。 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如果我们不能一起离开岳海楼,就在一家商场门口会合。 我赶到碰头地点时,老刘和云裳全都不见踪影,而我却感到自己背后多出了一个人来。 那时,我背对商城的落地玻璃,如果我身后有人,也只能是隔着一道玻璃看我背影。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挡法器用的镜子,握在手心里悄悄举到眼睛。 我看清了镜子人影时,不由得双目猛然一睁开——出现在落地窗里的人竟然是自己。而且,我看到的并不是一个背影,而是我自己的正脸。 被映在玻璃的人影,不仅脸色惨白,而且额头上还带一片灰土。 人影冷笑之间,伸手拉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脖子上的刀口。 他人头被砍了!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之间,人影的首级就像是从后面断开了一样掉落在了地上。 猩红的鲜血从没了头颅的脖腔里喷出来时,我手中的镜子也变成了一片血红的颜色。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镜子就毫无征兆的在我手中砰然炸裂,崩飞的玻璃直奔我眼珠打来时,我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玻璃打破了我的眼皮,我猛然回身往背后看了过去。 落地窗上的人影,已经换成了我骇然转身的样子,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姿势,这才是我的影子。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玻璃上的人影就对我露出了一丝诡笑,他身后的衣领随之向下翻动开来,露出了印在颈椎二三两个关节之间的一道红线。 那是刽子手下刀的位置,顶尖刽子手在砍人首级的时候,多数会选择这个位置下刀,一刀断头绝不拖泥带水。 玻璃上的那道人影,就好像是特意让我去看那道刀口,亮出那道血线之后,就恢复了本来该有的模样。 我却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脖子,没想到,我竟在自己脖子上蘸到一手的鲜血。 我脖子破了? 这是鬼神印记,七天见分晓的意思,就是刀口每天扩大一分,七天之后,刀口断头? 给我下印记的,真是鬼神? 我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凉意时,我忽然在玻璃上看到两道人影。 老刘,云裳,一左一右的站在我身后两侧,眼中鲜血直流。 我震惊之下猛然回头,身后却是空空如也,等我再往玻璃里看时,看到的只有商城里满眼好奇的顾客,他们弄不清楚,为什么有人会在玻璃窗前来回转身,更不清楚那人究竟看见了什么才会一次次的惊恐。 我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说道:“你是李魄先生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你是戴雪林 我正要循声找人的时候,那人急促道:“别回头,也别看。现在人和鬼都在盯着你,你回头就会死人。往前走,越快越好,别让穿红衣服的人盯上你。” 我稍稍挪动了一下脚步,却没往前走。 那人催促道:“快点走哇!你还等什么?” 我微微颤动着嘴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道:“你是谁?我又为什么要走?” 那人急声道:“我是戴凝安的人,她在别的地方等你。记住,千万别让穿红衣服的人盯上。” 我再次传音道:“戴凝安为什么要等我?又在什么地方等我?” 那人就差没被气得跺脚了:“你怎么……?你就不怕你的朋友有危险吗?” 我猛然回头之间双目如刀的看向了街角,腾腾杀气随之锁定了目标。 站在街角上的一个清洁工打扮的人,脸色立时一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朋友……戴凝安让我告诉你,好好想想那些人的表现……”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那些术道高手的反应看似合乎江湖,却不合人性。 我当时并没对他们造成致命的威胁,他们为什么全部能克制住杀子之仇? 更重要的是,老刘好像是找错了人。 张放过来求助的时候,明明说是风水街上的人凑钱找人帮忙,最后的雇主却换成了省城术道。 这不是一种概念上的转移,而是,我们所有人都忽略掉了一个中间上的环节。 风水街是术道的一个部分,却代表不了一方江湖。 说明白一些,等于是我在一群打工人的手里接了生意,结果出来跟我谈生意的人却是公司的总经理,硬生生把生意的层次拔高了几个档次。 这种事情,无论在哪儿都不会发生。 除非,一开始谈生意的人就不是风水街上的老板。 生意是老刘带回来的,是老刘被骗了,还是老刘在骗我? 可是,老刘不知所踪。 云裳,心智不差,可惜身手不高,也不懂江湖。真要动手,老刘一个人就能拿下云裳。 张放那个人,我一直觉得他身上有些问题。可他偏偏跟云裳、老刘一起失踪了。这不是等于把一只羊放在了两头狼的中间? 要是,两头狼互不相让,云裳还有活命的机会。 如果,他们两个已经成了一路人,云裳必死无疑! 我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戴凝安。 至少,我也得见到戴凝安! 我微微转动眼珠,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传音道:“我需要往什么地方跑?” “黄泉路,你看可以么?”那人说话的声音已经变了。 等我回头的时候,那个清洁工打扮的人身边已经多出了一个全身红衣的女人,对方虽然站在阳光之下,却显得阴气森森。 红衣女人把一只手搭在了清洁工的肩膀上,掩口笑道:“我盯住你了。你除了黄泉路,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我单手摸向身后刀柄时,却看见有巡警往我这边走了过来,我现在拔刀,不用出手就得跟巡警发生冲突。 我缓缓松手之间,两个巡警也从红衣女人身边走了过去,对方却仍旧对着我凄凄冷笑。 我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转身走向街口,我一开始的速度不快,而且每落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步迈出太多,或是一步跨出得太少。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是在施展道法“缩地成寸”,红衣女人的声音随之而起:“你跑不掉的。有影子的地方就有我。你再快也快不过我,不信,你可以回头看看。” 我四面楼盘的玻璃上,同时出现了无数道红影,一张张被血红衬托出的惨白面孔,从四面八方,居高临下的向我瞪视而来时,我身边的路人也忽然变得鬼气森森。 不断有人从我身边走过,不断有人与我冷笑相视,他们无一例外的都穿上了红衣。 整条大街放眼望去,只有一片血红,一层惨白。 走进这条街的人,全都穿着红衣,个个面孔苍白。 红衣女人的声音形同鬼魅在我身边来回飘荡:“这血美吗?我喜欢这种血红,所以,我可以让我看见的人,全都披上血色,也包括你在内。” “当你看到了血色,就等于是看到了我。” “当血流到了他们的身上,他们就属于我了!” “我用一街的人命,困住你,你还能跑得掉么?” 我猛然回身断喝道:“戴雪林!” 红衣女人顿时一愣:“你敢喊我的名字!你有种!” 我冷笑间抬起手来,向对方竖起了拇指之后,又翻转手腕将指尖对准了地面。 唤鬼神之名,辱鬼神之尊。 等于是要独挑鬼神! 戴雪林,不立刻杀我!鬼神必将颜面扫地。 我是在用自己的命,换这一街人的命!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被迫逃离 我跟鬼神对阵之时,叶阳那边也陷入了危机。 叶阳听见门外的声音之间,抬眼看向了陆教授,悄声传音道:“让他进来。” 陆教授定了定神:“你进来吧!” “不行!我不能进去!”门外那人说道:“你屋子里坐着死人,我不敢进。” 整个屋里坐着的人,就只有叶阳和陆教授两个,他一说死人坐在屋里,所有人都吓得倒退了一步。 叶阳再次传音:“跟他说话!” 陆教授声音微颤道:“你……你怎么知道,屋里有死人。” 门外那人回应道:“死人照镜子不出影。你们怎么不看看镜子啊?我都能看见屋里的镜子。” 陆教授的办公室里确实竖着一面穿衣镜,镜子正好斜对叶阳。 陆教授刚要转头,叶阳便厉声喝道:“别看镜子,看外面,外面有什么?” “有……有人……”陆教授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外面那人在往屋里看,他从门缝里看人呢!那人那眼睛……” 陆教授话没说完,叶阳就再次厉声怒吼道:“别往镜子里看!” 叶阳话音刚落,一个贴着墙角站着的研究员就在那里嘿嘿笑了起来:“你说晚了,这下屋里真有死人了。” 那人明明是面向墙角,背对镜子,镜子当中映出来的却是对方的正脸。 那人面向墙角笑得双肩直颤,镜子里却只有一张双眼流血的面孔,对方目光从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我等你们。你们很快就要来了。” “不用等!咱们先见上一面再说!”叶阳冷笑之间,脚尖拨动地面,连人带椅,一齐转向门口,双手同时向上一扬,两只袖口当中齐齐射出一道丝线。 叶阳跟我不同,他从来不穿短袖,不管什么天气都是一套白色西装,他的袖口当中藏着什么,就连我都没有见过。 我后来才知道,叶阳腕子上缠着“游魂丝”,那是一种可以像刀一样割断人脖子的暗器。 但是,游魂丝到了叶阳的手里,却跟我的追魂索一样可以拘拿鬼魂。他临走时,不要我的追魂索,正是这个原因。 两道游魂丝无声飞动之间,一道破门而出,一道击碎了镜面。 叶阳双手随之向后微微一拽,游魂丝瞬间绷紧。 左侧大门,右侧穿衣镜,在游魂丝震荡的瞬间一起炸裂。 镜中鬼魂,门外死人,同时被叶阳拽进了屋里。 门外之人扑倒在地,鲜血直流。 镜子上的鬼魂当场炸碎,磷火乱飞。 血迹,绿火在屋子里交相辉映的当口,那个站在墙角的研究员也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双眼当中鲜血淌落而出。 叶阳不由得一皱眉头! 他出手之前就已经算好了结果,按照叶阳最开始的预想,他的两道游魂丝,至少能捕住一道魂魄。 可是他收回游魂丝的结果,却是两边鬼魂同时暴毙,这是在叶阳的意料之外。 叶阳抖手收回游魂丝的时候,却看见有人挪到了门口:“你要去哪儿?” 那人正是那个训斥过叶阳的人,叶阳声音一起,对方撒腿就跑:“他杀了人了,快来人啊!快点报警。有人杀人了!” 陆教授气得直跺脚:“张涛,你给我回来。你瞎喊什么?” 那人却像是没听见陆教授说话:“叶阳杀人啦!快来人啊!” 陆教授还要往外追,叶阳却一下按住了对方肩膀:“跟我走!” “你……”陆教授还没反应过来,叶阳就一脚踢飞了自己刚才坐过的凳子,自己抓起陆教授,紧追着凳子冲向了窗口的方向。 凳子砸碎了办公室玻璃的瞬间,叶阳也带着人破窗而出落在院中,外面武警从正门冲进来时,叶阳已经带着人纵身跳出院墙。 陆教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叶阳点住了穴道,抗在肩上冲进了村里。 叶阳带着人一口气冲进了山区,才算把人给放了下来,陆教授气急败坏的道:“你跑什么啊?张涛在那胡说八道,但是我可以给你作证啊!你这么一跑,我们还能说清楚什么?跟我回去,我帮你解释!” 叶阳看着远处裂成两半的啸山一言不发,从后面跟上来的小纯就知道他的脾气又犯了,赶紧解释道:“陆教授,那个张涛已经被鬼魂收买了。对方,能收买一个人,就能收买第二个人。我们说不清楚。” 陆教授急道:“你说张涛被鬼魂收买?鬼魂给他什么?” “命!”聂小纯道:“如果,有人对张涛说:可以饶他一命,你说,他会不会答应对方给他办事?” “可是……”陆教授指着叶阳道:“他明明就在屋里,还不知道鬼魂在什么地方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张放 聂小纯被气得直翻白眼:“老大爷,你是考古学者,难道每次开墓,你都能一眼就全看明白吗?” “什么事情都知道,什么事情都能应付的人,那不叫术士,那叫导演。” 陆教授被聂小纯给怼得睁目结舌,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小声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聂小纯道:“要不,你给那边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免得叶阳再背上一个绑架的罪名。” “我电话没带出来!”陆教授一句话差点把聂小纯噎死。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没有那个必要。等我把人带回去,其他的事情自然可以解决。陆教授,你一直在啸山附近探访古迹。遇上过什么奇闻异事没有?尤其是跟某个家族有关的事情。” 陆教授想了想道:“还真有一件奇怪的事情。传说,啸山曾经裂开过两次。” “第一次裂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后来倒是有个姓张的人,好像是叫张华阳的人,给人指点了炸山的地方。” “部队炸山不久,张华阳就去世了。据说,他被埋在了啸山口的位置上。” 叶阳顿时来了兴趣:“后来呢?” 陆教授道:“后来的事情就比较有意思了。这件事儿要是细说的话,啸山炸裂的第二次,还有人说啸山还炸裂过第三次。总之说法不太一样。”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啸山后两次炸裂都跟一个人有关,那个人叫张放。” 叶阳顿时来了兴趣:“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说说。” 陆教授在身上摸了两下,才翻出半包烟来,给自己点上一根才缓缓说道:“我刚听说张家故事的时候,也觉得非常好奇。正是这种好奇心驱使着我,让我不断收集张家的传说。终于让我找到了完整的脉络。” 陆教授娓娓道: 张放上初中之前一直生活在小山村里。他在啸山村长大却没什么朋友。从张放小的时候,同村的人就躲着张放走。 这不是因为张放多讨人厌,而是村里人都知道,张放是鬼接的生。 张放出生的那天,张放妈折腾了一天也没把张放生下来。 张放爸急得团团乱转,张放奶奶却叼着烟袋盘腿坐在炕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不知道儿媳妇在生孩子。 等到了晚上,天上的贪狼星也不知道怎么亮得吓人,就像是狼眼睛一样照着张放家的房顶不放。 张放爸这下才真慌了,打电话找不到救护车,就求着村里人去道上拦车,等到半夜好不容易才拦住了一辆车,张放奶奶却把报信的人拦住了:“你拦的是什么色的车?” 那人说了一句“黑车!”张放奶奶就告诉他:“让车走吧!顺子,把门板拆了,抬上你媳妇,去你爹坟上。” 张放爸也急:“妈,现在能出去么?外面都天狼照命了,你还要把人往坟地里抬,这不是要命么?” 张放奶奶趁着脸:“这是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安排的,午时归来,子时星动,黑车送魂,开坟见人。你爹说的话,你都忘了?” 张放爸想了半天才一跺脚,出去张罗着找人。也是张放家平时在村里人缘好,威望高,才能在大半夜十一点多的找到人来抬门板。 要不然,谁敢大半夜的抬着人往深山老林钻? 那些人抬着张放妈出门的时候,张放奶奶特意找了一块黑布蒙在了媳妇的身上。 在啸山村这边只有人死了之后,往殡仪馆送的时候才用黑布盖着,等到了殡仪馆才换成白布。 张放奶奶弄出这么一出,把来帮忙的人都吓得够呛,可是张放奶奶的辈分太高,他们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咋着胆子抬着人往山上走。 张放奶奶夹着一个白布的包裹在后面跟着。 据说,他们出门之前,张放妈就没了动静,谁知道,村里人刚把张放妈抬到山脚,还没来得及上山,张放妈就忽然骂开了:“张顺子,我都要死了,你还不送张放去医院。还听你-妈-的话?” “你这辈子就知道听你-妈-的,你怎么不跟她过去……” “一辈子听娘话,你还是个老爷们儿么?” 张放妈躺在门板上骂张放爸是不假,可是盖在她身上的黑布是一动都没动啊! 那不是说,张放妈手脚都不动了,只有人在喊么? 帮忙的人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张放爸也急了:“妈,咱们去医院吧?这不行啊!” 张放奶奶沉着脸说了一句:“死鬼跟你作妖,你也信?都跟你爹学什么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张放2 张放奶奶伸手往黑布里面摸了一下,张放妈马上就没了动静。 帮忙的人吓得差点把人给扔了,一个个看着张放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放爸流着眼泪让人把门板给抬到了张放爷的坟前,张放奶奶直接来了一句:“把坟刨开,棺材起出来。” 村里帮忙的人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张放奶奶说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一群人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把棺材弄了出来,放在了门板边上。 那时候,张放爷都死了三年多了,就算把棺材刨出来又能怎么样? 谁曾想张放奶奶却拍了棺材说了一句:“老头子,咱家就这么一条根。能不能续上香火,就看你了。” 张放奶奶说完就把人全都撵到了林子外面,自己也守在进林子的道口上抽烟,盯着那些人不让他们往坟地那边看。 没一会儿,林地那边就传来轰的一声响,听着就像是棺材板拍在了地上。 张放爸吓得一哆嗦,起身就想往坟地那边跑,结果让张放奶奶给拦住了。 不管张放爸怎么哀求,张放奶奶都不让他往坟地那边去。两个人僵持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坟里传来了婴儿哭声。 张放奶奶这才带着人往坟茔那边跑。 等到了坟地所有人都吓住了。 张放爷的棺材已经炸得四分五裂,棺材盖子都被扔到了一边儿。 张放爷埋了三年还没化骨,所有人都看见他的左手紧紧的握着,右手五指完全张开。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放奶奶这边用衣服包着张放往山下跑,张放爸却抱着张放妈嚎啕大哭。 张放的命总算是被救回来了,可是张放爸却觉得是张放害死了张放妈,一直都不肯理张放,就连满月酒都没摆。 张放奶奶在张放满月那天给张放上了户口,给他取名叫“张放”,意思是:阎王爷张手把张放给放了。 村里人都说:张手放人的不是阎王爷,是张放爷。要不是张放爷从棺材里出来接生,张放的命就没了。 陆教授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烟:“村里传说,张放出生那天,坟地里传出来的那声巨响,其实不是棺材板在拍地。是山又啸了。” “后来,还有人专门去啸山口那里量过,据说,山裂了至少两米。” 叶阳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陆教授所说跟张放的陈述,存在着很大的出入。 张放说自己从小在风水街长大,家里一直做的是白事儿上的生意,却隐瞒了自己在啸山村出生的事实。 张放想要做什么? 叶阳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张华阳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叫张华胜么?” 陆教授道:“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他不住村里。一直都是住在城里。听说,是在风水街上给人办白事儿。” “哦,对了!”陆教授道:“张放平时是在村里上学,放假的时候就去风水街。有时候,张放自己也说,他是风水街长大的。估计,他对啸山村这里也没有什么感情吧。” 叶阳微微点头道:“你说的第三次啸山是怎么回事儿?” 陆教授道:“这件事儿,还是在张放的身上。说真话,我有点想见见张放的意思。” 陆教授继续说道: 啸山第二次炸裂之后,村里人都在躲着张放,就连张放爸也不愿意见张放。只有张放奶奶把张放当成宝,带着张放跟张放爸分家过了日子。 村里人说,张放奶奶带张放是为了让张放爸能续弦,也有人说,张放奶奶是偷着教张放本事。当年张放他爷可是方圆几百里地,出了名的先生。他那身本事,张放他爸就学了点皮毛。张家真正有本事的人,还是那老太太。 张放爸一开始还隔三差五的来看看张放,后来过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等他娶了媳妇,又给张放生了一个妹妹之后,就不再来看张放了。 张放一直跟着张放奶奶过日子,一直到张放奶奶走了。张放才跟着他爸去了城里。 叶阳听到这里不由得脸色微沉:张放对我们隐瞒了很多事情。 陆教授继续说道:“张放,后来回过啸山村一次,据说那次是他来找他的同学戴雪林。” “等等!”叶阳打断了陆教授:“你说,张放回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高中的时候!”陆教授道:“具体是哪一年,我不太清楚,就听说是上高中。他同学戴雪林虽然也是住在农村,上的却是省城的重点高中。所以,他们两个成了同学。” 张放回来的那天,正好赶上戴雪林家里的新房子上梁。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张放3 在农村房子上梁那是大事儿,得摆上酒席请村里人过来喝酒。 张放看见人多没往院子里走,就站在院子人堆后面等戴雪林。 戴雪林家里起梁的时候,张放还跟边上的人说,戴雪林家那大梁不对劲儿。 别人问他:怎么不对劲儿?张放却说不上来,只是说:那截大梁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舒服…… 旁边那几个人都在觉得张放胡吹的时候,就看见盖在大梁上的红绸子下面钻出来一条白长虫。 上梁的木匠吓了一跳,站在下面的大木匠却跳着脚在那儿喊:“快快……把大梁落下去,那是白龙绕梁,大吉啊!快点!” 戴雪林他爹笑得合不拢嘴,那条盘在梁上的白蛇却一下炸了鳞,蛇头在大梁上竖了起来,从天上盯着底下的人看,嘴里还丝丝直吐信子。 几个木匠正要落梁的时候,白蛇忽然一张嘴,嘴里的獠牙像是钩子一样亮了出来。 上梁的人吓得手一抖,大梁当时就压偏了。那条白蛇一下掉在了地上。 大木匠刚喊了一声:“别打!” 张放就拨开人群冲到了前边,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子扔了过去把蛇头给砸了个稀碎。 这下一院子的人全都傻了,戴雪林他爹跳着脚的骂张放:“小兔崽子你干什么的?作死啊!” 张放却是理直气壮的告诉人家:“这条蛇是来要你们的命的。我不打死它,你家不出三天就得办丧事儿。” 农村人最是忌讳这些事情,要是在别人家喜事上说丧气话,再好的关系都得翻脸。 况且,张放还打死戴雪林家里的“吉祥”,戴雪林的爹,上去就给了张放两个大耳刮子。还按着张放,让他给自己家白蛇赔命。 张放当时被按在地上,没命的喊:“你们让我起来,我给你们赔蛇。” 那时候,戴雪林她爸估计也是气消了不少,就把他给拽了起来,还跟张放说:“今天,你要是赔不出来一条蛇,我就跟你没完。” 张放当时带着一嘴的血站起来,捡起那条死蛇扔进了一个坛子里,还往坛子里喷了一口血,说是:用不了多久,那蛇就活了。 满村子的人谁也不信他的话,说他糊弄人又要揍他。 他们刚把张放按在地上,就听见院子里沙沙直响啊! 不一会儿的工夫,满院子里爬的全都是蛇,那可真是什么蛇都有,五颜六色的聚了一院子。 村里人全都吓傻了,那个大木匠喊了一声:“快找那小子,是他搞的鬼!” 等村里人再想找张放的时候,他人已经没了。 老戴家好不容易把那一院子的蛇给清了个干净,大梁也上不上了,只能另选日子。 可是第二天,老戴家里就真的死了人,先是那两个上梁的木匠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厢房里。 那两个人的尸体脸色憋得铁青,脖子上还有两道勒痕。一看就是让人给勒死在了屋里。 警-察来了之后却说,他们两个不是让人给勒死的,是让蛇给缠死的,蛇正好缠在他们脖子上,把人活活给缠死了。 村子人全都吓坏了,还有人说,那是张放搞的鬼。让警-察去抓张放。 可他们没证据啊!没有证据,没有嫌疑,警-察也不好随便抓人。只能告诉他们多留意。 警-察走的第二天,二木匠也死了,那人淹死在了水缸里。 戴雪林的妈,早上起来做饭想要舀水,结果一掀开水缸就看见了一张人脸,当时就吓得瘫了。 二木匠整个人蹲在水缸里,仰着个脑袋,鼻子尖刚从水里露出来那么一点,可就是这点,还没过他鼻子尖的水,就要了他的命。 大木匠过来看了一眼之后,那脸都吓白了。他说:那张放是个高人哪!咱们算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戴雪林他爸,问大木匠这是怎么回事儿? 大木匠说:那个张放不是说了吗?他要还你一条蛇,现在蛇来了。他还的蛇就是我师弟。 可是这蛇,不是来给你镇宅的,是来杀人的。 大木匠指着水缸里的尸体道:“这叫蛇钻缸啊!要是谁家得罪了蛇仙。蛇晚上趁着家里人不注意钻水缸里,就留着一个脑袋在外面,趁着这家人第二天早上舀水做饭的时候,一口咬下去就能要了人的命啊!” “张放说还你一条蛇,那就是还你一条蛇。你要是不信,你就把水瓢拿过去试试。” 戴雪林他爹把水瓢往缸口上一放,水缸里那死人一口就把水瓢给咬掉了半截。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贪狼墓 戴雪林他爹也被吓得瘫在了地上,那大木匠好不容易才把人给拽起来:“你还坐着干啥?还不赶紧去找人给张放赔罪啊?张放要是不放手,你家有多少人都不够死的。” 戴雪林他爹想了好半天,家里家外唯一能跟张放说上话的就剩下戴雪林了。就让戴雪林去找张放。 戴雪林去啸山村里找了好两天都没遇上张放,有人告诉她说,张放是上山了,戴雪林就去了山里找。 这一去就是三天,三天之后两个人是手拉手下的山。不少人都说,戴雪林在山上这几天已经不是姑娘了。 聂小纯听到这里忍不住道:“你连这个都打听?” 陆教授的老脸一红:“村里人给我讲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叶阳挥手打断了小纯:“你不是说那是第三次啸山么?你怎么没提到啸山的事情。” 陆教授道:“你听我继续往后说,等到张放再回老戴家的时候,那个大木匠已经死了。据说,还是自己个儿备了棺材。张放还没到家,他就先喝了农药。” “还让戴雪林他爹给张放带了一句话:求他高抬贵手。” “张放再回戴雪林家的时候,已经不是同一个待遇了,据说,老戴头子已经把张放当成了女婿。戴家也着实是风光了几年。” “几年之后,省城那边就传来了信儿,说是戴雪林跟张放闹翻了,为了这事儿,老戴头子还特意往省城跑了一趟。可是回来之后却什么都没说。” “老戴头子回来没多久就死了,老戴家的人也在那一年当中死绝了。据说戴雪林最后也死在了学校里。尸体还是村里人去收敛的。” “村里人本来打算是把戴雪林葬在老戴家人的坟边上,可是尸体还没下葬,张放就回来了,说是戴雪林是他的人,得他过来下葬。” “村里人都知道张放和老戴家的关系,也都怕张放,就把戴雪林的尸体交给了张放。” “张放把尸首带回了啸山村,那时候,啸山又炸了一次,这回山裂了差不多五米左右。” 陆教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这就是我知道的三次炸山。” 叶阳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陆教授口中的张放,与我们见到的张放,完全就是两个人。 张放不仅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单纯,而且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出手也尤为狠毒。 从这点上来看,戴凝安找张放的麻烦,并不是无的放矢。戴雪林至少有七成的可能是死在了张放的手里。 而且,张放本身就是一个极为高明的术士。他未必是带刀人,但他肯定是白先生。 有时候,一个隐藏了身份的白先生,比带刀人还要可怕,因为,他们让人防不胜防。 聂小纯低声道:“叶阳,我们赶紧通知李魄啊!张放就在他身边啊!” “来不及了!”叶阳摇头道:“如果张放真的是白先生,他现在应该已经出手了。” “就算对方还在蛰伏,我们一个电话过去,也会让对方提前发动埋伏。” 聂小纯急了:“那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魄被人坑了啊!” 叶阳倒背着双手道:“张放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李魄同样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李魄已经发现了张放身上的疑点,做好了准备呢?” “要相信李魄!他能被两位祖师看好,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阴脉唯一传人,更不是因为他只会拼命。” “我相信李魄能够应付那边的事情,我们先做好这边的事儿再说。” 聂小纯看了叶阳好半天,还是没说出话来。后来,聂小纯才告诉我:她当时想问的是,你不是一直在吐槽李魄吗?说他脑子里全是肌肉,除了玩命儿什么都不会。 只不过,那个时候有外人在场,她才没问出来。 叶阳并不知道聂小纯在想什么,安抚了对方就转身看向了陆教授:“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 “在别人都以为啸山,没有任何宝藏的时候。你为什么始终没有放弃对啸山的挖掘?还有就是,啸山下面究竟埋着什么东西?” 陆教授警惕道:“你究竟是不是叶一北的传人?难道,你没看过北一叶的七十二秘葬图解么?” 叶阳点头道:“我不知道什么七十二秘葬图解,我只知道,明暗十三墓。” 陆教授这才松了一口气:“你知道明暗十三墓,就该知道这里啊!这里不是贪狼墓吗?贪狼星就被葬在这里。” 叶阳的双目猛然一缩:“你是说贪狼本命星?还是贪狼入命的人。” 陆教授的眼睛露出一丝狂热:“是贪狼本命星!” 叶阳听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人影 叶阳再次问道:“你确定啸山之下就是贪狼本命星?” 陆教授狂热道:“当然确定,不然,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耗费十几年的光阴?” "只要我能证实贪狼星的存在,就可以证实神话与现实之间的联系。你知道这是多么伟大的发现吗?” “明暗十三墓的秘密,也会因此开启。无数的秘密将会公诸于世,无数谜团将要真相大白。” “甚至,历史都会被向前推动,直达神话时代。”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么?” “不知道!”叶阳的三个字直接浇灭了陆教授的热情。 陆教授不知道的是:叶阳此时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破军,七杀,贪狼,同称为三大凶星。 历史上,贪狼星入命之人并不罕见。 如果,啸山墓里埋葬的是贪狼入命的人物,哪怕是历史上赫赫有名之人,叶阳都不会感到惊讶。 但是,陆教授一口咬定,那是贪狼本命星,便足以惊世骇俗了。 贪狼本命星,代表着历史上的第一任贪狼。换言之,就是贪狼星君留在人间的遗骸。 按照,封神榜上的记载,贪狼星应该是鄂顺。 他的遗骸即使还在也不该出现在东北。 况且,鄂顺已经登榜封神,他的遗骸怎么算也该是神体,岂能被人轻易窥视? 叶阳正在沉思之间,聂小纯忽然说道:“墓地里是贪狼本命星?你们一介凡人,怎么可能轻易开启贪狼墓?” 聂小纯的话才真正在点子上,贪狼星君的埋骨之地岂能被人窥视? 就算是一流术士出手,也难免伤亡,更何况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人员? 叶阳沉声道:“你们是怎么找到的贪狼墓?墓葬里究竟有什么?” 陆教授道:“我看过叶家的明暗十三墓图谱啊!那上面不是写着十三墓的大致方位吗?根据我的推算,其中一座墓葬就应该在这儿啊!” 明暗十三墓! 叶阳的眼瞳猛然缩紧:“你下墓之后,看见了什么?” 陆教授道:“就是一个普通的墓葬。里面只有那么一口黄铜大殿的棺材……” “对了!”陆教授忽然道:“那里面好像是有一面被拆掉了的镜子。那面镜子应该是照在了棺材正上方的位置。” “我估计,那面镜子应该代表‘天’……” 陆教授话没说完,就被叶阳给拽了起来:“带我去贪狼墓葬。” 陆教授硬是被叶阳给拽进了啸山口,从裂开的山体下去十多米,叶阳正好落在了一条石质的阶梯中间。 往下是漆黑深邃的山体,往上是直通山顶的青苔阶梯。 啸山裂开的位置刚好压在了隧道中间,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贪狼墓葬重见天日! 叶阳推开手电一步步走下阶梯之间,一股难以名状的压力从天而降。 那种被人从头顶窥视的感觉,就像是走在鬼眼之下。 对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你在步步前移,而你却只能感到有人在暗处看着你凄凄冷笑。 叶阳忽然开口道:“陆教授,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什……什么?”陆教授不是第一次进入墓葬,却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我我……我好像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叶阳压低了嗓音道:“人能感觉到鬼魂的存在,并非完全来自于心理的作用。” “有时候,你觉得鬼魂在某个地方对着你冷笑,那是因为他真的存在。” “鬼魂在看你的时候,会让你知道,有一个人,在阴阳相隔的地方紧盯着你的脚步,看你走向何处?” 叶阳是在故意吓唬陆教授,可他不会讲鬼故事,要是换成我在,三两句话,就能让他尿出来! 陆教授颤声道:“叶阳,你想说什么?” 叶阳答非所问的道:“有鬼看你的时候,你得转过头看他,只有看见他,他才会跟你说话。” “你才能知道,他为什么要跟着你,看着你。他是要来报恩,还是打算报仇?” 陆教授吓得不敢往前走了:“叶阳,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叶阳猛一转身:“没有鬼在看你吗?你能感觉到为什么不回头?” 叶阳忽然一声怒喝:“他在哪儿?” “在那,就在那!”陆教授下意识的指向身后不远的地方。 叶阳的目光随之一转,他看到的却是满脸惊恐的陆教授。 密道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面一人多高的镜子。 陆教授惊骇欲绝的面孔被清清楚楚的映在镜子当中,镜面里却没有叶阳和小纯的影子! 陆教授惊叫道:“你们的影子呢?你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下井 叶阳与人影对峙的时候。 我也向那道人影按落了拇指,红衣人影在我转动拇指的瞬间哈哈笑道:“王对王,一对一?可以啊!这里的每一个人影都是我。每一件红衣也是我。甚至,每个人的眼睛里还有我。” “你动手啊!杀光了这里的人,你就能脱困了!” “这条街上满打满算也就二百多人,你的身手那么好,用不上十分钟就能杀光他们。动手啊!” 红衣女人说话之间,街上的行人全都停住了脚步,从四面八方向我看了过来。 每个人的眼中都有两道掩嘴轻笑的红衣人影。 她在笑我? 不,她只是在欣赏一只掉进陷阱的猎物,死命挣扎的情景。 我在几百红影的狞笑之间,抬眼看向了对方:“那就试试,我们谁先死!” 红衣女人微微一怔之下,我忽然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 啸声如箭,八方飞射之间,蛛网似的裂痕陡然浮现在了街道两侧的玻璃墙上。 我的啸声还在节节拔高之间,所有在我视线范围之内能够看见的玻璃全数炸裂,晶莹如雪,漫天盖落。 玻璃碎片还在空中飞舞,我的第二口真气带动的啸声再次拔地而起。 啸声如龙,直上云霄,卷动漫天“飞雪”,以乌云压顶之势,从天而降。 “开——”我的第三声怒喝,反迎着啸声逆空而上,与第二声长啸碰撞在了一处。 天空当中犹如炸开了一声惊雷,就连我自己都被这声暴雷震得两耳嗡鸣,地上人群同时被这突忽其来的啸声震昏了过去。 红衣女人自己也没想到,我仅仅是在几秒之间就以三声“雷动魂惊”,震碎沿街的玻璃。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抬起脚掌,一脚平拍在了地上,从我脚心中窜动而出的真气,贴地疾行数米,蓦然将地上的下水井盖给掀上了半空。 几十斤重的井盖,在我和那个红衣女人中间翻滚着落向地面之间,我们两个同时出手。 我手中刀气,对方掌上阴气,一齐冲向隔在我们中间的井盖时,我忽然纵身一跃跳进了下水井里。 等到那一方井盖在两股真气的撞击之下碎裂崩飞时,我的身躯已经落进了井里,我最后一眼与那女人对视时,我已经人在空中了。 我落进了井底之后,仰头向天上看去,一双红色的鞋尖正好踩在了井口的边缘。 红衣女人到了井口却没下来,我站在井底冷声笑道:“有本事,你下来,我跟你一对一。你放心,这里水里没我,墙里没我,别人更不会变成我。老子说一对一,绝不食言。” 红衣女人双脚微微一沉,竟然将井口给踩碎了一块儿。 我再次冷笑道:“你不用担心什么?老子是要脸的人,说跟你单挑,绝不耍赖。” 红衣女人咬牙切齿的道:“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你一辈子躲在井里不出来。” 我哈哈笑道:“等我出来的时候,戴凝安可就跟我一起来了,你有本事应付我们两个人么?” 那女人微微一怔之间,我已经再次笑道:“戴凝安让我找她,却不说自己在哪儿?那就代表着她能看见我们斗法。” “你说了,有影子的地方,你就在。那她肯定是在没有影子的地方。” “戴凝安上不了天,就只能入地,等我找到戴凝安,你再想找我,可就难了。” 我话一说完就跑进了水深处,好在,我落在的地方是专门用来供暖的供暖井,井下只有管道,没有污水,我踩在水管上飞快前行之间,身后很快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老鼠! 我侧眼扫向附近管道时,成群的老鼠已经顺着管道上方往我这边集中了过来。 我脚步虽快,但是在狭窄的地井里却难以施展轻功,很快就听见老鼠从我头顶飞驰而过。 再往前去,就是管道的中转地带,几条供暖管正好在这儿围成一圈,可以把我给困在中间。 我放缓脚步,迈入管道之间的空地,成群的老鼠忽然出现在我头顶,并作几圈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盯住了我的身形。 鼠群带着血光的眸子里,再一次诡异的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红影。 对方声音也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你上当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怕脏不敢下井?” “为了主人,我什么都可以做。不要说是一口井,就算是十八层地狱,我也会毫无犹豫的落下来。” “我让你先跑,只不过是为了断掉你的后路,不信,你可以往后看一看!” 我侧眼看向身后时,果然看见管道中间站着一个全身穿红,长发遮面的女人。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生擒戴雪林 红衣女人嘻嘻笑道:“你的心太软了,我告诉你,杀光那些人就能跑出去,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现在好了,你躲进地下管道里,就连刚才那三声长啸都用不了了,你还有什么本事,对付这么多老鼠。” “你仔细看看它们的眼睛,是不是每一只老鼠的眼睛里都有我的影子?” “有影子的地方,我可以分身无数。你还怎么对付我?” “哈哈……”我忽然笑出了声来,转身看向了红衣女人。 对方反倒是让我给笑愣住了:“你笑什么?” 我淡淡说道:“我笑你也上当了!我敢下来,就能抓你。” 红衣女人谨慎的向四周扫了一眼,才缓缓舒了口气:“我还真看不出,你有什么办法对付我?” 我倒背着双手似笑非笑的说道:“老鼠最怕什么?” “猫?”红衣女人下意识的说了一个“猫”字之后,马上惊声道:“蛇?” “对了!”我一步步走向对方:“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蛇王的弟子。我把你带下来,就是让你分身到老鼠身上。那样,我就能杀你了!” 红衣女人哈哈笑道:“你不用吓唬我,这里是东北,不是南方,没有那么多蛇的。有本事,你把蛇召出来啊!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群鼠吞蛇!” 我在说话之间,右手一直是在五指虚张的对上地面,从红衣女人的角度上看,我的姿势,只不过是武林高手聚气蓄力的一贯手法,却不知道,我用的是蛇王秘法。 我早已经在跳下地井的时候,用刀在自己手心上划出了一道蛇形的口子。 刚才,我跟对方说话时,确实有蓄力过程,但那只是用真气裹住了我手心上即将滴落的鲜血而已。 红衣女人的话声刚落,我手中的真气便喷涌而出,硬生生把手中鲜血打向了地面。 猩红的血迹,犹如一条伏在地上的小蛇,森然昂首与我掌心遥相呼应在了一处。 我手中血光流转之间,厉声喝道:“九幽毒鳞,听我号令,杀——” 秘术发动,阴风乍起,一道道凭空而起的阴风,瞬间化成了无数条獠牙毕露的毒蛇,漫天狂舞着冲向了鼠群。 那些老鼠,虽然已经被对方控制,但是骨子里对天敌的畏惧却丝毫不减,毒蛇飞来,立刻惊慌失措,互相拥挤着从空中连连扑落。 难以计数的黑影带着吱吱尖叫,摔落在地之间,从地下钻出来的蛇影接二连三的凌空咬向了目标,不等老鼠落地便将对方吞入了腹中。 我在四处乱舞的黑影中间,快速冲向了连连倒退的红衣女人。 对方紧贴着供暖管道飞速后撤,双手舞动的阴气向我奔袭而来。 刀风,阴气在有限空间接连相撞,劲风狂舞,被我刀气砍断的管道,好像碎石落地,四处乱滚,我却丝毫不让的踢开铁管与红衣女人纠缠在了一处。 我的刀锋临近对方头顶的一刻,本来还在吱吱乱叫的鼠声,一下安静了下去,腾腾杀气在我身后悄然而起。 红衣女人哈哈笑道:“你的秘法不灵了。” 我眼角余光扫向身侧之间,刚刚已经溃不成军的老鼠,又重新聚集在了一处,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已经狠狠瞪视在了我的身上。 老鼠虽小,但是成百上千只老鼠汇聚在一起,同仇敌忾,锁定目标,凶性与煞气也足矣骇人听闻。 我的秘法失灵了! 当年蛇王凭着一手“九幽蛇灵”在江湖中纵横无忌,一以当千。轮到我时,却未必奏效。 蛇王当年传我蛇灵秘法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你不是十大阴帅当中“黄蜂大帅”的弟子,也没祭拜过黄蜂,不要轻易召唤蛇灵。 黄蜂掌管地上虫豸灵魂,蛇灵便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从他手里借走蛇灵,至少也得是黄蜂大帅的信徒。你的祖师,不是黄蜂大帅,万一他收回手中蛇灵,你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我自从知道自己是黑白无常的传人之后,就更不敢轻易动用“九幽蛇灵”的秘法了,这一次,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之下,才不得不冒险施法。 如果,我的秘法能再坚持半分钟,或者十几秒的话,我有足够的把握拿下对手。 可是,蛇王秘法就像是被人拿捏好了一样,在最为关键的那几秒钟里忽然失灵,不仅让对手脱离我的控制范围,还把我给陷落在鼠群中间。 这种腹背受敌的局面,足矣让人难受至极! 我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有人故意收走了我的秘法。 借命人之间的争斗,已经延伸到了地府? 而我刚好是被人拿来开刀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生擒戴雪林2 我手势微顿之间,红衣女人已经嘻嘻笑道:“看到了么?连老天爷都不帮你了。你还有什么底牌么?” 我在对方的冷笑声中向后倒退了一步,将双刀背向了身后。 从红衣女人的方向看,我是在收刀,实际上两把弯刀正贴在我的背后缓缓向上滑动,刀尖并排抵住了我的两只肩甲。 红衣女人呵呵笑道:“该结束了。” “是该结束了!” 我们两个人几乎不分先后的发动了强攻,红衣女人鬼啸之间,百道人影,四面而来,层层叠叠压向了有限的空间当中。 侧眼看去,我周身空间刹那中便被红影、鬼手完全占据,人面、指影,密如海潮向我狂卷而进。 我身后两把弯刀同时暴起,刀光如甲,覆盖全身,我脚下蓦然加速,无视眼前万千鬼影,疯狂突进。 无数人影被刀光片片撕裂之间,我连续奔袭十米开外,站在了红影身前,伸手遏住了对方咽喉。 我五指收拢之间,红衣女人呵呵冷笑道:“你又上当了。你眼里有我的时候,心里就有我。” 我与红衣女人对视之间,只觉得心口猛然一紧,就好像是有人把一只手插-进了我的心脏之后,五指伸张,从不同方向准备撑碎我的心房。 难以抵挡的剧痛从我心口中骤然而起,红衣女人冷笑声再次响起:“你的秘法虽多,但是博而不精。而我只有一道影子,你赢不了我。” “我想赢,没谁赢不了!”我在怒吼之间回手一掌拍向了自己胸口。 “你……”红衣女人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忽然出手,内外强压之下,任何人的心脏都承受不住这猛力一击,就算是用真气护住心脉,也难逃心脏爆裂的厄运。 我这拼死一击,等于是自绝于阵前,不由得对方不惊不疑。 下一刻间,一道鲜血就从我口中喷射而出,铁血斩妖刀的锋芒,从对方眉心劈向对方头颅之间,红衣女人周身烈火狂燃。 我伸在火焰当中的右手却仅仅收拢着五指,掐住对方脖子,不让对方逃脱,我所能掌控的范围,任由着对方在手上被烧得滋滋乱响。 与此同时,我附近连续爆出几声玻璃炸裂的动静,我的眼角也转向了地井的边缘:“看够了,也该出来了。” “啪啪啪啪……”有人在轻轻鼓掌之间缓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的目光落在那个一身劲装,头扎马尾,显得英姿飒爽的女孩身上时,后者已经开口夸奖道:“不愧是黑白无常的传人,死中求活,反败为胜,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是一个明眼的人,我从把人拽进地井,就开始算好了每次出手的步骤。 我发现自己不伤,没法换对方性命,只能慢慢跟她消耗时间,一点点磨死对方。 但是,那样一来,我又不知道要跟对方耗上多久,迟则生变的道理,在江湖中永远适用,所以,这种以伤换命的买卖能做就值得。 我掐着还没燃尽的鬼魂,向那个女孩问道:“尊驾是?” “阴间巡抚使风若行。”风若行只说自己是阴间巡抚使,却不提自己是阳间借命人。 这期间的区别就在于,她可能直接奉命于地府,却不需要向地府借命。 我直视着对方道:“你不是戴凝安?” “戴凝安是我的属下,她已经死了。现在这里的任务由我接手。”风若行道:“在我们详谈之前,你能不能先把那个女人放开?再烧下去,她就要灰飞烟灭了。” 我淡淡一笑道:“再等片刻也不晚!” 风若行微微一皱眉头之间,我眼角的余光已经扫见火影中浮现出的一道符文。 我要的东西出来了! 我单手掐住红衣女人的脖子,左手凌空虚引之间,以隔空摄物的手法,将落在地上的白昼抓进手中,刀尖微微一转直刺火种符文。 暗金色的符文在刀尖的碰撞之下,蓦然炸裂,红衣女人几乎在那一瞬之间轰然崩裂。 我不等对方魂魄溃散,就从身上抽出追魂索在对方身上连缠了几圈,把她给提在了手里。 等我抓住了红衣女人,才转身对风若行道:“这回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你想在这里谈么?” 风若行答非所问的道:“你怎么敢肯定自己能把她救回来?” 我摇头道:“你的这个问题,不在我回答的范围之内。” 我并没把红衣女人救回来,只是暂时缓解了对方魂魄崩毁而已。 红衣女人先是被我的铁血斩妖刀劈中了眉心,又被我心头血引动的阳火接连焚烧,我能保住她魂魄不散已经到了极限,想救她回来难如登天。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换个地方说话 我的话一说完,风若行只是淡淡一笑:“我们可以换个地方,不过,你得走快点。” 风若行转身时眼中的鄙夷,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懒得去跟她解释,跟着对方从地下管道的另外一端返回了地面。 风若行把我带进一家酒店之后,站在玻璃窗前看了一眼从街口进进出出的救护车:“你刚才那三声长啸引来的麻烦不小,我们处理这些麻烦,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可以先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我把红衣女人扔在地上:“我的时间有限,所以,你有话快说。” 红衣女人凄声道:“我还能活么?” “活不了了。”我并没去骗对方:“你不止活不了了,魂魄也很快就会破碎,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如果,你有什么心愿未了的话,在能力的范围之内,可以帮你。” 红衣女人却表现得极为平静:“魂飞魄散是我的报应。我杀了太多的人,报应迟早会来。我早就已经想到了。” “我就是戴雪林,你见到我的时候,就喊出了我的名字。应该对我的事情知道一些吧?” 我点头道:“我只知道,张放身边有一个女孩叫戴雪林。说说张放的事情吧!” 戴雪林道:“我和张放是同学……” 戴雪林跟我复述的事情,与叶阳从陆教授那里听来的事情大同小异。可她接下来的话,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张家早就知道贪狼墓的存在,因为张家就是贪狼本命星的守墓之人。” “张家一直在镇守着贪狼星墓,可是,他们在守墓的过程当中却变了心思。他们想要贪狼入命。”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三星入命之人,在历史上并不少见。传说,三星入命皆非凡之辈。 传说中,三国吕布就是贪狼入命,正因为如此,他稳坐了三国第一武将的宝座。明末李自成是破军入命,所以他能推翻大明。 但是,三星入命之人,几乎都难善终,因为在封神之战里,三星的本命之人也都未得善终。 而且,三星入命者最好的结局就是毁誉参半,更多的人则是毁多誉少。 术道中一直有一句话叫:宁做富家翁,不入三凶星。 张家想要贪狼入命的原因,怕是让人有几分费解。 我继续道“那后来呢?” 戴雪林道:“张家早就开始着手准备贪狼入命的事情,但是,贪狼入命并不是简单的秘法,天时地利缺一不可。而且,想要本命贪狼,还需要把贪狼残魂放出贪狼墓。” 我不由得又皱了一下眉头:“贪狼星君的残魂还在?不可能啊!” 神话当中,贪狼星君鄂顺已经登临封神榜,成就神位,他不应该还有残魂留在人间,这个说法绝不合理。 戴雪林摇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张放这么说过。” 我点头道:“你继续往后说。” 戴雪林继续说道:“张家善用镜子施展秘法,他们花费了几代人的时间,把十八面镜子送进了贪狼墓,最后一面镜子直接照在了贪狼星君棺椁正中。” “本来,他们的计划快要成功了,但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致使贪狼残魂炸裂,四散外逃。这就是当年啸山崩塌的原因。” “丝——”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世上会出现几个贪狼星命格的人?” “对!”戴雪林点头道:“张放也是这么说。他说,他爷爷曾经找过高人推算过贪狼命格究竟是在谁的身上,对方只说了一句话:群狼争天命。” “群狼争天命?”我反复念叨着这五个字,我总觉得这五个字在触动着我的神经,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跟我有所关联。 可我又不知道这种关联所在何处? 我师父和九鬼教过我很多东西,唯独没有教过我推演天机。在他们看来,术士的命数,就是滴在刀锋上的血,随时都能飘散在江湖的腥风血雨当中。 命算得多了,只能让人畏首畏尾,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才不会丢了一往直前的血性与豪情。 戴雪林继续说道:“张放因为他爷爷张华胜的安排,占据了三到四成的贪狼命格。想要全占贪狼命格,他必须亲手杀掉其他贪狼。” “张华胜当年不惜下了血本求那个命数师推演天机,对方虽然几番推脱,最后,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出手推算了天机。” “他说……”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张放的野心 戴雪林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微微仰头看向我道:“那个命数师说:贪狼命格全都集中在本来活不长,却又能活下来的人身上。” “借命人!”我心中顿时微微一震。 活不长却又能活下来的人,就只有我们这些借命人了。 “对!”戴雪林并没有因为我的震惊停下来,而是继续说道:“一开始,张家没有人知道,那个命数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几天前,有人爆出了借命人的存在。才让张放欣喜若狂。他说:自己总算是找到机缘了。” “那时候的张放像是疯了一样,兴奋得上串下跳。我只是说了一句:你知道,命格在哪个借命人身上吗?就被他抽了一个耳光。” 戴雪林冷笑道:“张放说:只不过就是杀人而已,我又不是没杀过人。天下借命人,满打满算不过三百之数,人不算多,杀光了又能如何?” 这就是三凶星的本性,三大凶星,绝世杀伐,名成之处,皆为武将。哪个不是踏着累累尸骨功成名就? 人命,对于三大凶星而言,只不过是晃过视线中的一个面孔,他们不会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更不会在意自己有多少仇敌。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是为了杀人而杀人,还是为了某种原因而杀人。 我听到这里时,不由得问道:“张放一开始就是要针对我?” “不是!”戴雪林道:“张放并不知道谁是贪狼星命,除非能拿到你的八字进行推算。所以,他的目标是每一个能遇上的借命人。” “我姐姐戴凝安是借命人,你也是。对付你,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我的目光微微一沉:“他怎么知道,我是借命人?” “有人放出了借命人的名单。”戴雪林道:“那份名单应该包含了九成的借命人,也包括了他们活动的范围。你和凝安姐的名字都在里面。” 戴雪林道:“张放是不是跟你说,他成年之前不能照镜子?” 戴雪林见我微微点头,才继续说道:“那就是张放的计划,张家的秘法全都在镜子上。他用那个故事骗了整个省城术道。” “等到省城术道,全都陷在他做的局里,就是他掌控整个术道的时候。他要从称霸一方,一统术道,成为术道之王。” 风若行悠然冷笑道:“倒是符合贪狼星的本色。” 贪狼主张欲望,所以贪狼星入命的人,一般都是多才多情之人,尤其是欲望也会超过常人,换句话说,贪狼的野心和欲望就是他们功成名就的动力。 戴雪林道:“张放让我拖住你们,然后他会让整个省城术道陷入危机。在整个术道因此绝望的时候,他就会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力挽狂澜。” 我冷声道:“然后,我和叶阳就是被消灭的对象是么?” “是!”戴雪林再次点头:“只有杀掉你们,他才能成为术道的救世主,这是恩;而后,他就会用酷烈的手段控制术道,这是威。这些都是张放的原话。” 戴雪林道:“张放的杀局已经开始了。不过……” 戴雪林的话锋一转道:“我没能把你擒住,会让张放的计划放缓,你们还有机会翻盘,还有一点就是……” 戴雪林看了看我的脸色道:“张放看上了你身边的那个云裳,他会对云裳下手。说不定,云裳会反过头来杀你。” 我双目微微一缩:“你是什么意思?” 戴雪林道:“张放对美女有着特殊的嗜好,他对美女的耐性不会超过三天,追不到就用强迫的手段得到。玩够了,就会杀掉,把她炼制成唯命是从的镜灵。” “张放的身边,不止我一个镜灵。那个云裳逃不出他的手心。” 我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沉,戴雪林继续说道:“如果,张放已经对云裳表示了好感,你就得快些找到他,不然,他一定会出手杀人。” “被他炼成镜灵的结果,将会是生不如死。就像我,他没完全掌握镜像秘法的时候,是那么喜欢我,我也觉得自己是他的唯一。” “可他掌握了秘法之后,我的尸体就被丢在了学校,到死都没有给我留下一件衣服。” “你知道,自己的魂魄站在角落里看着一群人对着自己一-丝-不-挂的尸体指指点点是怎样的羞辱么?” 戴雪林凄惨笑道:“这些我都经历过。” 我看向戴雪林时,后者凄声道:“我可以死,可以灰飞烟灭,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张放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你能做到么?”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你很多情 我点头道:“你不说,我也会杀张放,敢算计我的人,只要我不死,我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个要求,不算条件。我还有什么可以帮你?” 戴雪林摇头道:“没有了,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阳世没有,阴间也一样没有。” 戴雪林站起身来:“送我一段吧!其实,我很怕疼。” 我抬手按住了戴雪林的额头:“闭上眼睛吧!很快就结束了。” “谢谢!”戴雪林闭上眼睛:“我觉得,你跟其他的术士不一样。希望你是一个好的术士。” 好? 坏? 大概不是评价术士的标准,江湖中哪有完人?又何来好人? 江湖人或许也会多愁善感,但前提是他们能活着度过那短暂的伤感。 我掌心发力之下,震碎了戴雪林最后的神魂。 缠住戴雪林的追魂索无力的掉落在地,发出了一声震鸣。 神兵有灵,它是在给一道冤魂送行。 我收回追魂索时,风若行缓步走到我的身后:“你既然不愿意让她魂飞魄散,为什么当初不留她一命?” “那是她自己的要求。”我缓缓在手腕上缠动着追魂索道:“戴雪林用秘法掐住我心脏的时候,已经示意我毁掉她身上的符文,只有这样她才能跟我说话。” “那道符文深入魂魄,想要毁掉符文就只能让她魂飞魄散,要不是我手里还有一道追魂索,我恐怕听不见这些话了。” 风若行略带好奇的看着我道:“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肯说出,戴雪林会灰飞烟灭?” “不想说吧!”我苦笑道:“让她有些安慰也好,我后来直言不讳的告诉她真相,只不过是我不想骗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你真多情!”风若行微微摇头道:“难怪戴雪林说你不像是术士。术士即无情。术道即无情。” 我脸色微微一沉:“你是专程来跟我讨论有情无情的么?” “哈哈……”风若行掩口笑道:“脸皮薄也不是术士该有的作风哦!” 我确实是因为被风若行调侃得有点生气,风若行却面色一整道:“好了,我们不开玩笑了。重新认识一下,术士风若行,判官门下巡抚使。” 我直视着风若行道:“为什么不是借命人?” 风若行回答道:“祖师爷只允许我们借命到七十岁。所以,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只能做巡抚使,不能做借命人!” 我下意识的问道:“你不想长生?” 风若行笑了:“有生有死,有满足也有遗憾,才是完整的人生。我是人,不是仙,不需要长生,只需要人生。” 风若行不等我说话就背过手道:“好了,不讨论人生了,我们言归正传吧!这次,我的任务是抓捕张放。” “你是警-察?”我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九鬼,那九个江洋大盗对我的影响不小,他们并不仇恨捕快,甚至有些人还跟捕快之间存在着亦敌亦友的关系。 在他们看来,都是在江湖上混饭吃的人,贼是贼,兵是兵,兵抓贼天经地义,可以打生打死,但是没有必要仇恨一个群体。 但是,九鬼也一直在教我,如果没有必要,不要跟公门的人打交道。 他们的脑袋里装的东西跟你不一样,想的不一样,做的就不一样,尿不到一个壶里,硬打交道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所以,我的反应才会这么大。 风若行扶额苦笑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种反应?” “这样说吧!我也是术道上的生意人,只不过,我们接生意的渠道不太一样,我接的是官方的生意。” 风若行道:“你不要以为接了官方的生意,就是官方的人。我们只不过是合作的关系,再往下说,大概就是他们花钱请的顾问吧!” “这次生意,我可以说是免费出手,因为张放杀了我的属下戴凝安。” 我疑惑道:“按照我现在得到的消息,戴雪林应该是死在了几年前。你们为什么到了现在才出手?” “戴雪林和凝安之间确实有几分亲属关系,但不是直亲,这些年也很少走动。要不是凝安恰巧回家祭祖,也不会知道戴家满门身亡。” “凝安在查找戴雪林死因的时候遭遇了张放,也遭到了张放的毒手。而且,张放利用了凝安的身份,把自己伪装成了受害者,也把省城术道给拖进了这场阴谋。” 我微微皱眉道:“我还有一个地方没想明白?省城术道怎么会忽然找上我?”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破绽在哪儿 风若行道:“其实,这件事儿非常简单。张放抛出了他们无法拒绝的诱饵。张家秘传宝藏。” “张家两代术士,张华胜、张顺,在省城术道上也是屈指可数的顶尖人物。术道中人对张家秘术垂涎已久。张家到了张放这代,已经没有传人的事情,也是省城公开的秘密。” “张放只要把自己扮成受害者,然后再以张家秘术为筹码,省城术道自然会争先恐后的去接这笔生意。结果……” 风若行做了一个“杀”的手势:“他们全都落进了张放的圈套,那个时候。你正好要跟术道解决一些恩怨。所以,你也就顺理成章的被卷进了张放的局里。” 风若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张放能够把省城术道玩弄于股掌之间,可见他是一个善于布局的狡猾之人。我这么贸然找上张放,最大的可能就是再跟术道中人白刃见血。 我虽然不惧术道,但也不想白白给人当成刀用。 可我不找张放,谁去救云裳?张放这是给我下了一个死局啊! 我倒背着双手在屋里来回走动,风若行也不催我,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等着我说话。 师父曾经跟我说过:跟你斗力的对手,并不可怕。力有不逮,也可以出手谋算对方;真正可怕的人,是跟你斗智的人。 每一个惯于斗智,也善于斗智的人,都像是一个最有耐心的猎手,给对手布置好一个个陷阱,让他们逃无可逃。 真正斗智的高手,无论是擒虎还是捕兔,都会全力以赴,他们不在乎付出多少心思,更不在乎自己会抓到什么猎物,他们要的只是擒拿对手的过程。 你一旦遇上这样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逃,逃得越快越好,因为,现在的你,还没有跟顶级猎手较量的资格。 你什么时候,能一对九骗过九鬼,你才有跟顶级谋士较量的资格。 我从拜师到下山,始终没有做到这一点。 而且,九鬼也给我下了一个定论,他们说我,只会拼命,不会谋算。遇上顶级谋士必败无疑。 张放是这样的人? 我想到这时,忍不住点起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张放给我的压力,甚至要更胜小黄泉。 小黄泉的赫昊宇只是利用了地理,并没跟我斗智,我能胜出,是因为我用接引阴阳的办法,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不得不出来跟我对阵。 这招在张放这里不管用了,我没有能制约张放的东西。 张方是顶级谋士? 不是,他肯定不是,他肯定有破绽。 张放还没到只要过程,不看结果的程度。有欲必有求,张放的弱点在术道,他的欲望太强,就是他的破绽之处。 我想到这时,眼睛忽然精光一闪:“风若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风若行饶有兴趣的看着我道:“你说!” 我直视着风若行:“你们是不是在张放身边安插了别的人手?” “啪啪啪……”风若行再次鼓掌道:“一语中的,我们在张放身边确实有一个高手。不过……” 风若行顿了一下才说道:“那个人对你有几分敌意,他不会帮你。” 我嘴角上不由得掀起了一丝冷笑:“他不帮我不要紧,他只要看住张放就行。要是,我没弄错的话,你们的人在岳海楼里对我出过手吧?” 在岳海楼时,有人两次打断我出手,差点就把我给陷在了岳海楼。 那个人所用的秘法,大概跟小黄泉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就是以“义”压人,你不犯错,他的秘法就施展不出来。 戴雪林说过:张家专精镜像上的秘法,那个人肯定不是张放。 但是,他也不属于省城术道,或者岳海楼。否则,他必然会把我留下。 所以,我才断定对方是风若行的人。 我再次看向风若行道:“能不能帮我给他带句话。” 风若行点头道:“可以,你想带什么话给他?” “就带三个字吧!”我一字一句的说道:“伪——君——子——” 风若行微微一愣之后,才说道:“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他的人,我会把你的原话带到。” “谢了!”我再次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我见对方点头才说道:“第一个问题,张放不能照镜子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戴凝安有没有给他照过镜子?” “第二个问题,张顺究竟是死在了镜子上,还是死在了张放的手上?” 我紧盯着风若行道:“这两个问题非常重要,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店铺之中 风若行毫无犹豫的说道:“张放不能照镜子的事情是真的,风水街上一直都有这样的默契,谁都不给他照镜子。” “他能博得术道的同情,正是因为凝安强行给他照了镜子。” 真正能骗人的故事,不是九假一真,而是九真一假,掺杂在真话里的假话,才是最致命的一刀。 张放的话应该是真的,否则,我只要稍一打听,就会对他产生怀疑。 不照镜子,必然是张顺给他立下的规矩。 风若行继续说道:“至于说张顺的死因么?这点,我还真不好下结论,人性在真正阴暗的时候。非常可怕。甚至是令人发指,但是,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还是不想去怀疑人性。” “你好像比我更多情!”我似笑非笑的把原话送还给了风若行道:“术士即无情,术道即无情啊!” 我不等风若行说话就走向了大门:“帮我把话带给你的同伴就行,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我出门的时候,分明听见风若行小声说道:“小心眼儿,又多疑的家伙。” 风若行说我小心眼儿,是因为我逮住机会就把她的话给还了回去;至于说我多疑,是她看出了我的目的,而且,我也没带着她一起行动。才让她觉得郁闷异常。 我没有时间去考虑风若行的心情,从酒店出来就一路潜行到了风水街。 这时的风水街已经是家家打烊,每家门口都挂着一面用黑布蒙起来的镜子,这场在莫名中卷向了风水街的风暴,让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陷入了足矣令人感到压抑的恐惧当中。 哪怕只是走在街上,都能感觉到那种气氛的凝重,风水街里不是没有人在,我眼角的余光里至少扫见四道,像鬼一样躲在窗帘后面向街上窥视的人影。 我一直走到一面没挂镜子的店铺门前才停了下来,张放说过,他家是风水街上最后一家。 这家又没挂镜子,这很有可能就是张家铺子,张放的骨子里已经把自己给当成了术道上的王者,王者自然要有些与众不同。 我刚想敲门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喊我:“唉……唉……那兄弟……别敲门!” 我转头看时,正好看见斜对面铺子的老板躲在门后面向我招手:“别敲啦!那家死人了,不做生意啦!” 我几步走了过去:“这是张家铺子么?” “对对!”那人点头道:“这就是张家老铺。老张家的人全都死光了。你可别进去啊!” “哦,谢谢了!”我作势要走之间,忽然一个回身把手从门缝中间插-进了屋里,掐住了对方脖子,隔着一道门把人给提了起来。 我不等对方悬在空中的双脚碰到房门,就用脚尖一拨门板,闪身抢进屋里,拎着那人把他给顶到了墙上。 掐住对方脖子的左手微微一松,右手抽出来的匕首已经顶住了对方的肚子。 我双目如刀的盯住了对方的眸子:“说,张家老铺在什么地方?” 那人挣扎的抬起手来,示意我再放开他一点,才勉强说道:“你刚才敲的就是张家的老铺。” 我右手稍稍往前一送,匕首的刀尖儿就在对方肚皮上挑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对方衣襟流下来时,那人脸色变得一片雪白,汗珠也顺着鼻尖滚落了下来。 我沉声道:“放心,这刀没扎进你肚子。你要是再跟我废话,我可不保证还能收住手。” “我真……”那人只说了两个字,我眼中紫芒就跟杀气一起四溢而出:“风水街上不能挂镜子,你的屋里为什么有一面镜子在?还是斜对着张家老铺?说——” 我刚才跟那人说话的时候,就从门缝里看到一面镜子,镜面上清清楚楚的映着那人的后脑勺和我半张面孔。 风水街上人人不敢去碰镜子了,他却在家里挂着一面穿衣镜,镜面还是斜对门缝,那不就正好是为了让镜子里的人看清谁到过张家铺子么? 这个人是在给张放办事的人。 我进门之后没碰镜子,先去动人,就是因为我在赌张放不会在这个时间里施展秘法。 张放既然想要扮演术道的救世主,就得回到术士中间,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忙着演戏,为他最后力挽狂澜的大戏做好准备,所以,他没有时间动用秘法。 但是,我如果动了镜子,就等于是要惊醒张放,逼着他跟我过招。 现在,不是逼他的时候,而是我争分夺秒返回张家铺子的时候。 那人在我的逼问之下,脸色又白了几分,可是人却紧咬着牙关不肯出声,他除了自己的命,还有顾忌。 正文 第二百章店铺之中2 我的鬼眼已经发动,但是对方的意志却在拼命抵抗,我强压下去能得到答案,但是对方肯定要变成白痴。 江湖中的事情往往如此,同情别人,自己人就要死。痛下杀手,又是滥杀无辜。 江湖的血,江湖的暗,永远不会给你留下那种亦步亦趋,或者在道德的准绳上摇摆不定的机会。 我不否认,世上有舍己为人的高尚之人,但是,我做不到。 我双目紫芒狂燃之间,鬼瞳之力直冲对方泥丸宫。 鬼瞳秘术即将摧毁对方神识的瞬间,我却看见店老板的眼角上流出两行眼泪。 他眼中的不舍和坚持,就像当年我爸把我赶走的时候一样,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好挚爱之人。 我杀他? 我猛然散去了鬼瞳秘术:“朋友,你会看相对么?你没看看自己的面相,发生了什么变化么?” “我……我……”那人想要去看镜子却又不敢转头。 我进门的时候,就看见面相居的招牌,这个人应该是一个相师。 我沉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你的面相里已经现出了鳏寡之相了。你拼了命守护的人,已经没了。” “如果,你想抱着那最后一丝希望守下去,我不逼你。如果,你想报仇,我可以帮你。” 那个老板转头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双手掩面嚎啕大哭:“张放不是人啊!我看着他长大的,他怎么能下这样的毒手哇!” 镜子里出现的人像,跟真人多少会有些差异,相师不给自己看相的原因就是镜子的影像不准。 如果,连镜子里的影子都能完全呈现出厄运,那么相师的命数就已经解无可解了。 我看向老板摇了摇头:“朋友,如果,你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就赶快用镜子跟张放联系吧!告诉他,我来了。” “李魄,在这里等他。” 铺子老板失声痛哭之下,颤抖着身躯抬起了手来指了指张家铺子的左侧地方。 那边是一座没挂牌子的门市,上面还写着“出兑”字样。那才是真正的张家铺子。 我向痛哭不止的老板抱了抱拳:“谢了。你的仇,我接了。如果,我不幸战死,你再另请高明吧!” 我推门走出面相居时,门里忽然传来一声尸体倒地的动静,等我回头看时,那个老板已经血淋淋的站在了门口。 鲜血随着脖子上被割开的刀口一行行的流落在地上,对方的脚尖却悬在离地三寸的位置上。 店铺老板自尽。 仅仅几秒钟的工夫,他就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或许,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要自杀,只是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希望罢了。 我的到来加速了他的死亡。 店老板凄声道:“李先生,我老婆孩子的仇,我得自己亲手报。” “我没别的本事,只有家里传下来的一点《厉鬼决》,我化成厉鬼也要缠死张放。” “先生,你把我带到张放身边行么?我只有一点积蓄,都在……” 我挥手打断了对方:“我没接过你的生意,你的钱,我也没资格要。拿去给有需要的人吧!至于你,我会把你带去张放那里,跟我走!” “谢谢!”鬼魂说话之间,双目当中血水横流。 冤魂泣血,顷刻化厉。 我抬手之间,那个老板的鬼魂就钻进了我的袖子。我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你家有镜子吗?” 老板在我袖子里传音道:“有,都在箱子里,我带你找。” 我背着四面镜子走进张家铺子,在四面墙上两两相对着挂好镜子,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镜子中间。 相对而出的镜像,就像是通向幽冥的隧道,向未知空间当中延伸而去,我的影子也重重叠叠的出现在了镜子当中。 我抬眼看向对面方镜之间,镜中人影全部转过头来,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向我集中而至。 我厉声喝道:“术士李魄在此,孤魂野鬼避让,三息不走者,斩!” 镜中人影顿时有一半转过身去,以正常的姿势出现在了镜子当中。 我第二次喝道:“术士李魄在此寻人,无事者退。不退,立斩。” 如果,我第一次只是在警告,那么,现在就是真正要动杀手了。 术士办事,主要必然要寻正主,附近的孤魂野鬼要是参与进来,就等于是跟术士作对。术士必斩其魂。 镜子中的几道人影下意识转动了一下眼珠,我的目光也顺着那些人视线所及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只有一个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人影,对方不动,就跟我的影子一模一样。 我沉声道:“我找张顺,不是正主,速退。”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恨否 我转头看向那道人影:“张顺?” 刚才那几只还在犹豫的鬼魂,听我怒喝出声,同时往我身上瞪视而来,眼中血色倏然而起。 我手掌一翻从身上划出八根断魂刺夹在指尖,断魂刺上的寒光分别照向几道人影之间,坐在镜子深处的张顺终于无力的摆手道:“算了。你们走吧!他不是一般的术士,硬抗下去,你们都得灰飞烟灭。走吧!” “可是……”其中一个鬼魂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这人来者不善。” 张顺再次摆手:“断魂刺非同小可,真正的断魂刺可以直透幽冥,无论你藏在什么地方,都躲不过断魂刺的致命一击,走吧!” 镜子里的几道鬼魂同时站起身来,向张顺深鞠了一躬,才陆续消失在了镜像当中。 张顺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了四面镜子当中,以同样的动作向我拱手道:“术士张顺,见过李先生。” 我淡淡道:“我的来意,你应该清楚吧?” 张顺微微点头道:“是张放惹祸了吧?张放惹出来的事情,我就拿自己的命来还吧!你动手吧!我绝对不躲,不逃。” 我冷笑道:“你想一死了之,还是想以命抵命?我告诉你,你的命不值钱,抵不了整个省城术道。” 张顺震惊道:“张放对术道下手了?” “不止!”我沉声道:“你们张家想方设法让贪狼入命的时候就该想到,贪狼入命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我今天来,不是想跟你讨论贪狼入命谁对谁错,我要的是,你死亡的真相。” 张顺干涩道:“我是……是死在了一个亡灵的手里,我和他同归于尽了。事情就是这样。” “我明白了!”我站起来转身就走。 “等一下!”张顺厉声喊道:“你明白了什么?我的话没说完呢!” “你是死在了张放的手里。”我缓步向前:“我知道这点就够了。后会有期吧!” “你等一下!”张顺急声道:“我都已经说了,我是死在了鬼魂的手里,我是做生意失了手,你怎么能胡说八道?” 我脚步未停:“我不想跟你争辩什么?有些事情只要确定了就好,认与不认,天道自有公断。” 我刚要迈步,就听见有人说道:“张先生,你用不着听他吓唬你,天道又不是他爹,他凭什么请出天道公断。” “还有人!”我目光一寒之下,右手追魂索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射而出。 追魂索直击镜面之间,整个方镜四分五裂,我也从镜子当中拽出了一道鬼魂。 被追魂索捆住的鬼魂摔在地时,我一手按住鬼魂头顶,五指微微向内聚拢。 对方尖声惨叫道:“你不能杀我!鬼魂不滋扰生人,术士就不可随便斩魂,你凭什么杀我?” 我左手掏出巡抚令举在对方面前:“判官门下,阴间巡抚使,掌阴阳生杀之权。” “张顺弑父,已是铁案,你阻挠巡抚使办案,当杀!” 我不等对方求饶,五指便猛然一收,生生捏碎了对方的魂魄,我甩掉手上磷火之间,对着张顺冷笑了一声,便大步走向门口。 “你站住!”张顺隔着镜子喊道:“就算我死在了张放的手里,我也不想追究什么。没有苦主,你无权动用天道秘法。” 我一言不发的快步向前,张顺干脆移动到了我立在门口的镜子上,伸展着双臂想要拦住我:“李先生,你听我说。张放是个好孩子,是个听话的孩子。他……” “他杀人都是因为贪狼戾气的影响,那不是他的本意啊!” 我这才停住了脚步:“说!” 张顺道:“当年,我们设计了贪狼入命。但是贪狼星本性戾气太重,历代贪狼不得善终,多数都是因为戾气所致。” “我爹就想出了用天镜秘法化解戾气的办法,我爹将自己的地魂封入张家祖传的封魔镜里,控制着贪狼本命星戾气最重的一魄,不让他侵入张放的魂识。” “张放的命格不是完整的贪狼本命,是我们强行更改了他的命格。才让他贪狼入命。”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打断了对方:“你是说,当年你妻子并非难产,而是你们用秘法控制,不让孩子出世。生生耗尽了你妻子的命数滋补张放,才让他在贪狼星动的时候出生对么?” 张顺默默点头之后才说道:“张家是在作孽啊!” “我原本不同意这么做,可是我爹为了改变张放的命格,已经搭上了一条性命,我们不这样做……那不是……” “滚蛋!”我骂道:“我没兴趣听你家里的恩怨,继续说张放的事情。” “只要张放年满二十,命格彻底定型。”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恨否2 张顺无非想说,自己不能对不起死去的父亲。 他为了对得起死去的父亲,就舍得搭进去活着的老婆? 还要跟我讲他的苦衷? 这种苦衷,我听都懒得去听。 张顺被我一句话给噎了回去才说道:“张放因为占据了贪狼命格,他对于贪狼的戾魂而言就像是一盏灯。” “只要他站在镜子前面,就能指引贪狼戾魂脱困而出,冲进他的体内。那时候,张放必然会性情大变,变成……变成穷凶极恶之辈,最后也难得善终。” “只要张放年满二十,命格也就彻底定型了。就算照了镜子,贪狼戾魂对他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了。” 张顺咬牙道:“一定是有人强迫张放照了镜子,不然张放不会变成这样!” 我倒背着双手看向张顺:“张放很早就杀过人,他有一个叫戴雪林的同学,你应该知道吧?” “她不仅死在了张放的手里,还被他炼成了镜灵,供他玩弄。你别跟我说,你身为术士,半点都看不出张放杀过人。” 张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我再次冷笑道:“张顺,有句话,我很想问你。你死在张放手里,是否有恨?” 张顺沉默了片刻才说了一句:“孽子也是子。” 我暗暗松了口气之后,才冷声笑道:“哈哈哈哈……张顺,其实你应该恨的人是自己。” “当年你爹妈为了贪狼入命,生生耗死了你的老婆,你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当年你只要坚持一下,后来的悲剧就都不可能发生。你做了什么?” “你眼睁睁的看着,你老婆活活疼死在了床上,却不敢有任何反抗。所以,你把那种恨留给了张放。” “那时候,张放因为是死人产子,鬼魂接生,被人排斥,他需要有人爱护的时候,你不愿意去见张放,才让张放出现了人格上的缺失。” “你们只看张放的命格,却从不去管张放的性格。张放害怕失去,所以他杀了戴雪林,宁可把她炼成镜灵,也不愿失去他曾经心爱过的姑娘。” “同时,张放又极度的想要拥有,想要弥补他小时候所有的遗憾,他要称王,他要让所有人都恭维他,尊敬他,顺从他。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快乐。” “但是,张放想要得到这些,就只能靠秘法,靠杀人,因为,他等不及努力的过程。或者说,他等了将近二十年之后,不想再等二十年了。” “你们亲手塑造出了一个贪狼,真正的贪狼。” 我话音一顿之后,才一字一句的问道:“我说的对么?” 张顺目瞪口呆的站在镜子当中,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从镜子旁边走了过去:“张顺,你心中有恨么?” “我……”张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推门离开了张家老铺。 我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局已经布下去了,接下来就看那两条鱼会不会上钩儿了。 我让风若行给那个会用天罚秘术的人带一句话过去,说他是“伪君子”,不止是要隔空打他的脸。 我早就听师父说过天下秘术,他也特意给我提到过“天罚秘术”,他当时告诉我说:地府判官是主张阴阳之间公正的神明,能得判官秘术的人,必然要有公正之心,否则,秘法便难以发挥真正的威力。 遇上会用天罚秘术的人,你不要先跟他动手,要先弄清他是君子,还是伪君子。 是君子,可欺之以方。你是江湖人,真要论罪,你跑不出对方的手心,用诡辩让他哑口无言,定不了你的罪,你才能逃脱对方的秘术。 但是,那样的人太少,不成圣人,难引天罚。 如果,你遇上的是伪君子,那就好办了。因为,他们惯用的办法就是欲加之罪,你再有理,在他们面前也没有理。 不过,他们的天罚秘术,就变成了人罚,威力至少要减弱八成以上,你必胜。 我让风若行带话,就是要刺-激对方,伪君子最怕的就是被人揭穿真面目,所以,他宁可冒一些风险,也得有所行动。 我的第二步就是来刺-激张顺,让他给张放带话,有判官传人要把他绳之以法。 贪狼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多疑,他疑心一起也会有所行动。 两者相遇,就能给我争取足够的时间,去救援云裳。 唯一的变数就在于,张顺会犹豫多久? 我不能就这么等在这里,想灭张放,我还得再走一步出去。 那一步,就在啸山的贪狼墓里。 可我现在赶去贪狼墓,还来得及么?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一剑碎魂 我已经跟叶阳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他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如果,我赶去啸山村,这一来一回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我从风水街走出来之后,才下定了决心用“千里寻人”的秘法去追踪云裳。 我相信叶阳不会失手,有的时候,赌命就在于“相信” 事实上,叶阳并没让我失望, 叶阳在镜子人影出现的一刻,就锁定了对方的气息。 镜中鬼影凄然抬头看向叶阳之间,跟在叶阳身旁的陆教授已经吓得瘫软在了地上:“那是……那是我的魂儿啊!我的魂儿没了。叶……叶阳……我……” “闭嘴!”叶阳沉声怒喝之中,镜子里的鬼影已经抬起手来,掐向了自己的脖子,两根拇指按住自己的咽喉,狠命向下压落。 镜子之外的陆教授,也学着镜子里的动作,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狠狠发力。 聂小纯眼看着镜子里的人,在双眼充-血之间,慢慢伸出了舌头:“叶阳,你干什么呢?陆教授要死了,你快想办法救人啊!” 叶阳双目直视镜面,单手按住剑柄,却迟迟没有动作。 聂小纯急得连连跺脚:“叶阳,你傻啦?陆教授不能死,他要是死了,你会被警方通缉的,这是阳间,你斗不过官方。” 聂小纯眼看着陆教授出气儿越来越少,干脆自己一闪身冲向了对面的镜子。 聂小纯的身形刚动,镜子里的人影就露出了一丝冷笑,原本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忽然一松,平举着手臂抓向了闪身而来的目标。 聂小纯直到这时才发现对方就是在等着自己出手,叶阳是活人,他无法把叶阳给拽进镜子,却能让聂小纯进入镜中世界。 一旦聂小纯陷入镜子,她就会变成对方用来威胁叶阳的筹码。 聂小纯想到了结果,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眼睁睁的往镜子上撞了过去。 镜中鬼影的利爪也在同一时间冲开镜面,抓向了聂小纯的肩头。 千钧一发之间,叶阳手中长剑暴起,剑啸如龙,直破苍穹。 聂小纯清清楚楚感觉到剑气逼近的瞬间,心里却凉了半截,因为,她看见镜中鬼影的那一丝冷笑。 那只鬼魂不怕剑气! 聂小纯的绝望刚一闪过,就觉得冰冷的剑气搭上了自己的肩头。 叶阳出剑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压住聂小纯。 剑气,鬼手,在聂小纯肩头相遇之间,鬼影的五根手指顺势崩飞空中,鬼影那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掌却抓进了聂小纯的肩头。 完了! 聂小纯心中正凉!一道诡异的剑光从她肩上倏然暴起,直射镜面。 飞剑刺镜面,本该是镜面炸碎,晶莹满布。 可那只短剑却在玻璃上长驱直入,直达剑柄之后,玻璃上才炸开了一道蛛网似的细纹。 叶阳一共出了两剑 第一剑,只有剑气,没动剑身,为的就是压住聂小纯。 第二剑,短剑破空,紧贴着剑气打进了镜面。 这后发先至的第二剑,才是叶阳的杀招。 短剑破镜,叶阳怒吼声起:“一剑碎魂,黄泉亦斩!” 叶阳声落之间,短剑之上寒芒暴起,烁烁剑光紧追着镜中人影射向镜子背后那片未知的空间。 人影,剑光,同时逝去之后,镜子炸碎的声响便在贪狼墓的隧道当中连连响起,叶阳的目光也随着爆炸声转向了密道深处。 直到这个时候,聂小纯才知道,叶阳刚才那声怒吼“一剑碎魂,黄泉亦斩”的意思。 这一剑可以锁定鬼魂的气息,对它展开无尽的追杀,哪怕追下黄泉,也要将对方斩于剑下。 聂小纯咬牙切齿的看向了叶阳:“叶阳,你一直不动手,是不是在拿我当诱饵?说——” 叶阳比了一个噤声手势之后,双耳开始微微颤动! 聂小纯虽然不说话了,却是在满眼狐疑的看着叶阳。她怀疑叶阳是想要故意打岔! “叶……”聂小纯刚说了一个字,叶阳手中长剑忽然暴起,直起直落的剑光,冲霄而动,直接刺进了叶阳头顶天棚。 一剑碎魂! 又是一剑碎魂! 这一次,墓葬中传来的声音比原先更胜几分,镜面炸碎的声响当中甚至还夹带着鬼哭之声。 叶阳这一剑也不知炸碎了多少镜面,斩杀了多少鬼魂。 聂小纯掩口惊呼之间,叶阳却冷笑着说了一声:“故技重施,不过如此!” 聂小纯这才想明白其中关键:原来叶阳上次被人算计,就是对手在屋里摆了一面用来迷惑对手的穿衣镜,他真正出手的地方却是被平铺在天花板上,从上而下照落的镜子。 叶阳长剑一直没有离手,就是等着将对手一剑毙命!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黄泉亦斩 叶阳收剑,快步迈下台阶,紧追着炸碎的镜子直入贪狼墓。 贪狼墓在张家几代人的挖掘之下,早就没有什么危险可言了,唯一能阻挡叶阳的,就是墓中错综复杂的环境。 叶阳早就断定张家是用镜子一步步深入贪狼墓,只要追踪碎开的镜子,就能找到墓葬中心。 聂小纯紧追着叶阳:“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诱饵?” “诱饵没有发言权,跟着走就行了!”叶阳一句话差点噎死聂小纯。 聂小纯后悔非要刨根问底儿,但也不能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跟叶阳发作,只能鼓着腮帮子,跟在叶阳后面往墓葬深处跑。 贪狼墓里的棺材早已经被人挪走,那里只剩下一个方形的石坑和遍地剑痕。 仰头上望,看到的就是被剑气给击穿的玻璃,那面直径足有两米左右的镜子,原先就像苍穹一样笼罩在石坑上方。 叶阳的剑气破镜而出之后,全部打入了石坑当中。 叶阳缓步走向石坑边缘:“我没打碎最后一面镜子,你也没死,出来见见吧!” 叶阳声落不久,就见地上剑痕纷纷开裂,一块块土层就像是被人用手推开了一样,顺着剑痕分向两边,土层下面也露出了一面满布裂痕的镜子。 叶阳的剑气应该只是在镜子上面点了一下,便及时收住了锋芒,并没将镜子完全炸碎。 一个身穿黑衣的鬼魂,像是从棺材里坐起来的僵尸,笔直的扬起了半截身子,一只手扶着土坑边缘,脸色惨白的看向了叶阳。 不是他想以这种怪异的姿势从镜子里起身,而是他胸口上的那道剑光,让他不得不以这种姿势跟叶阳相见。 那道鬼魂就像是被剑伤了肺叶,连着咳嗽了几声才开口道:“你不是术士,你是剑修。魂剑斩鬼,好深的修为。”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还有一个没出来。出来!” 叶阳声落之间,又有一道鬼魂从墓室的角落里现出了身形,对方胸口上同样插着一道剑光。 这一前一后出现的两道鬼魂,相貌上七八分的相似,打眼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亲生兄弟。 聂小纯沉声道:“你们谁是张华阳,谁是张华胜?” 聂小纯知道叶阳不愿意说话,更不愿意去跟别人解释什么,有些话她问,会比叶阳好得多。 从镜子里坐起来的鬼魂,拱手道:“老夫张华阳。” 蹲在角落里的鬼魂,声带哽咽的道:“我就是张华胜。叶先生,你让我先跟哥哥说两句话行么?我快要不行了。” 聂小纯看叶阳微微点头,才说道:“有话快说!” 张华胜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道:“大哥呀!你怎么才出来啊!” “我们……我们害了张家啊!” “张放……张放他被贪狼戾气入命了,他杀了顺子啊!” “大哥,我们张家当初为什么要让贪狼入命啊?那不是福气,是祸根啊!” 张华胜被剑光所伤比其兄更重几分,除了能显形之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点点往张华阳的方向跑去:“大哥……我找了你这么多天,你为什么一直不出来啊?” “大哥,阻止张放吧!他被贪狼凶气入体了,六亲不认啊!一旦让他得势,这天下就得血流成河啊!大哥,收手吧!” 张华阳脸色阴晴不定的半晌无语,直到他弟弟张华胜爬到他身前,紧紧攥住他一只手时,他才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让张放去闯一番天地吧!” “大哥!”张华胜震惊道:“张放已经疯了啊!他为了骗省城术道,连自己亲爹都杀了,他还要杀我啊!” 叶阳听到这时脸色阴沉如水,他已经听懂了张华胜的意思。 也知道了,这场任务就是一个针对省城术道的阴谋。 这场阴谋里,最容易让人相信的就是张顺之死。 谁能想到张放会杀了自己的父亲,做了一场大局! 张华阳再次甩开了他弟弟的手:“所以呢?所以你就故意放开了贪狼星墓葬里的棺材,带人入贪狼墓,想要把我逼出来是吗?” 张华阳声色俱厉的说道:“你想没想过,张家为了贪狼入命已经做出了多少牺牲?” “只要我们能成功,死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张家为了贪狼入命死的人还少吗?” “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谁还能回头?你也去吧!张放就让他自己闯荡去吧!” “我们张家再也输不起了。”张华阳说话之间举起手掌狠狠拍在了弟弟头顶。张华胜灰飞烟灭之前拼命喊出了两个字:“背后!” 张华阳亲手杀弟之后平静如水的看向了叶阳。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黄泉亦斩2 张华阳一手捂着自己被剑光洞穿的胸口平静说道:“剑修,贪狼出世必须有人辅佐,我看你不错,留下给张放当下属吧?” 叶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是没睡醒么?” 张华阳哈哈笑道:“贪狼出世,术道打乱,你就不想在术道中占据一席之地么?” “术道将崩,贪狼命格之人,必将在术道打乱,脱颖而出,所向无敌。” “你不对贪狼俯首称臣必死无疑,不如听我一句劝,留下辅佐张放,我张家称霸术道之日,你必将万人之上。” 叶阳沉声道:“你说完了么?” “说完了,说完了!”张华阳道:“谢谢你给了我说话的机会。现在,我要走了,地府之中你我再见。” 张华阳说话之间他身体四周已经放出了一道道像是涟漪样的光晕,原本清晰的人形开始渐渐模糊。 聂小纯惊声道:“他要逃!” “逃不了!”叶阳的声音不愠不火。 张华阳冷笑着指向了自己胸口上的剑光:“你是说它吧?这种东西只能斩人魂,我是地魂,受地府庇护,只要我进了地府,你的魂剑就算再厉害也奈何我不得。” 张华阳说话之间,身后分明出现了一道红衣鬼差的身影,对方一只手抓住叶阳的剑光,另一只手搀住张华阳的胳膊把人给架了起来。 张华阳哈哈笑道:“看见了么?地府接引使来了,你杀不了地魂。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话,我给你的承诺依然有效。” 红衣鬼差低声喝道:“把嘴闭上,快跟我走!” 张华阳虽然乖乖闭嘴,眼中的得意却更胜了几分。 聂小纯起身就要去阻挡那个红衣鬼差,却被叶阳抬手给挡了下来,红衣鬼差淡然道:“还算懂事儿!” 叶阳却在两人消失瞬间咬破了自己的食指,以血点向自己眉心:“黄泉亦斩,杀——” 叶阳怒吼声落,鬼哭之声瞬间穿透了阴阳两界,在叶阳和聂小纯的耳边蓦然乍起。 聂小纯震惊道:“你的魂剑隔着阴阳也能斩鬼?” “锁定目标就行!”叶阳虽然面无表情,垂在身边的右手却在微微颤抖。 每个顶尖的术士都有他必杀的秘术,但是秘术发动,往往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聂小纯不知道叶阳付出了什么代价,只知道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再跟人动手了。 聂小纯正要过去搀扶叶阳,刚才出来带人的红衣鬼差再次出现在墓葬当中:“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出手斩杀地魂,跟我回地府受罚。” 叶阳刚要开口,聂小纯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火红的差役服,对方的红衣鬼差不由得微微一怔。 红衣鬼差也分做三六九等,象征他们身份的东西就是身上的红衣的暗色,暗红为下,血红为中,明红也就是看上去犹如火光一般耀眼的红色为上。 穿着明红服的红衣鬼差,可以直对十大阴帅,四大判官,换句话说,明红鬼差就是地府高层心腹之人。 过来呵斥叶阳的红衣鬼差身上仅仅是一套暗红色装束,比起聂小纯的明红还差了两个档次。 聂小纯沉声道:“斩杀地魂的事情,我会亲自向无常神君解释,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可以走了。” 红衣鬼差稍一犹豫便开口道:“地府铁律不是凭你穿着一身明红服就能一笔带过的事情。他就算不跟我回地府,也得受罚。” 聂小纯从身上取出一块令牌:“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没有罚他的胆子。” “无常手令!”红衣鬼差吓得连退了两步。 无常手令,相当于黑白无常亲临,除非那个红衣鬼差拿出其他八大阴帅的信物,才有资格跟聂小纯平起平坐,否则,他不但罚不了叶阳,还得向令牌行礼。 聂小纯紧盯着对方道:“你的信物呢?” 红衣鬼差终于倒退了两步,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属下恭请神君圣安。” 聂小纯沉声道:“你是谁的手下?” “属下隶属阴司提刑司。”红衣鬼差的意思是说,他只是一个小角色,没有直属的鬼神。 聂小纯见问不出什么,才冷声道:“在这儿跪着,等你上官接你才能起来。” 聂小纯转身去搀扶叶阳的当口,叶阳忽然发出一声闷哼,嘴角上鲜血直流,两只鬓角上的头发也白了不少。 聂小纯猛然回身之间,那个红衣鬼差微笑道:“借命人擅斩地魂,按律减寿三十年。地府铁律在前,红衣鬼差职责在后,属下不敢徇私,还请上官宽宥!” 三十年的寿命,足够让叶阳命丧当场了。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给我死来 借命人一般都活不过三十,否则,他们也不会为了寿命而踏入江湖。 地府虽然给了借命人阳寿,却对寿数颇为吝啬。不会轻易给借命人发下寿数。 叶阳跟我的年纪相仿,要是他在跟我相遇之前,没有借过寿命。一下扣掉叶阳三十年寿数,就算不是把叶阳当场抹杀,他也活不了多久。 况且,这一次寻找张华阳地魂的任务,我们已经算是失败了。 张华阳地魂被叶阳斩杀,没能回归地府,阴司那边一天的寿命都不会给我们。叶阳的寿命忽然被抹,我们已经来不及去借命了。 叶阳从认识聂小纯以来,头一次看见她脸上涌起了杀意。 聂小纯俏脸上的杀气,就好像是挂在了画卷上的寒霜,美艳中的寒意足矣让人心胆俱裂。 跪在地上的红衣鬼差双膝着地连连后退:“长官,你不能动我,我在执法。” “我不想听!”聂小纯步步上前:“把你拿走的寿数还回来。” 红衣鬼差紧紧握着拳头:“地府铁律不容更改,你得想清楚,你让我还寿,斩魂台上少不了你那一刀啊!” 聂小纯冷声道:“这些话,让你的长官去跟无常神君说吧!” 红衣鬼差犹豫片刻狠狠一咬牙,将拳头死命握紧之间喊了一声:“回!” 聂小纯瞬间双目圆睁,鬼差也长舒了口气:“我已经把寿命还给地府了,你逼我也没用!” “给我死来!”聂小纯忽然出现在鬼差身前,抬掌劈向了对方头顶。对方头颅在聂小纯手中磷火纷飞之间,那人连求饶的话都没说出来就魂飞魄散了。 聂小纯杀了鬼差,人却哭了:“叶阳,你……你的寿数没了!” 叶阳淡淡笑道:“可惜了,你下手太早了,没逼出他背后的主使,咱们算是白白丢了一次机会。”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扯淡啊!”聂小纯不知道是自责,还是被叶阳气得眼泪直流,两只手一左一右的在脸上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过来。 叶阳笑道:“哭什么?借命人的寿数没了,不是还有地府特许的三天时间,去处理后事吗?” “我们还有三天时间。”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借命人有这样的待遇,后来,叶阳他们才告诉我:不管怎么说,借命人都是为了地府卖命一场。 地府一般都会给他们留下三天的时间,去处理阳世间的未了之事。 这三天时间,借命人不管是以活死人的身份,还是鬼魂形式在人间行走,各路鬼神都不会为难。 毕竟,为难了已死的借命人,就在跟地府过不去,谁也不会做那样的傻事。 聂小纯哭道:“三天?三天够干什么啊?三天之后,你就没了。” 叶阳笑道:“李魄能在三天之内拿下张放,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这回,真得看李魄的本事了。” 聂小纯的眼睛一亮:“对啊!这次任务涉及贪狼秘葬,说不定地府能格外开恩发下寿数,我们快点回去找李魄!” “不急!”叶阳摆手道:“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完。等我们做完了,就更有把握了。走,带上那个陆教授回他办公室。” 叶阳他们下来的时候把昏迷过去的陆教授给扔在了外面,这会儿他已经醒了过来。 陆教授还没弄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聂小纯给拖出了秘葬。 陆教授被聂小纯拽回办公室之后,连鞋都跑丢了一只,一进门就面无血色的瘫坐在了地上。 按照聂小纯的话说,当时她都恨不得一刀把陆教授捅死,带着他的魂魄跑得更快。 聂小纯把眼看着就要累死过去的陆教授往地上一扔,狠狠瞪了一眼在一边偷笑的叶阳:“我去跟那个报案的张涛聊聊,你赶紧办事儿,别耽误时间。” 聂小纯所谓的聊聊就是附在张涛身上去翻案,本来以聂小纯的器灵之身,在公门这样的地方会极为不适,遇上养成一身正气的老刑警,或许还会被震成重伤。 但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赶紧把案子翻过来,叶阳根本没法离开啸山村,就更不要提什么跟我会合了。 后来,我才知道,聂小纯那天连续附体三个人,才算是替叶阳销了案。 那些人里,她唯一没有放过的就是张涛,从派-出-所出来,聂小纯就直接附在张涛身上来了个投河自尽,临死之前还写了份遗书,把他前半辈子做的事情一字不漏的抖了个干净。 弄死张涛还要让他身败名裂,聂小纯就是这么个性格。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背后 叶阳把陆教授拽起来道:“你们看没看过棺材的背后?” “看过!”陆教授道:“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带你看!” 陆教授把叶阳带到铜棺背后,那后面果然是一块平平整整的铜板,如果把棺材比作大殿,那么后面的位置就刚好是大殿的后墙。 棺材无论是用什么材质,都会被做成两侧相同的样式。比如在一侧雕梁画栋,另外一侧也会画出大同小异的样子。 陆教授的团队一直没有认定铜殿就是棺材的原因,也正在于此。 叶阳抬手在铜棺一侧轻轻敲了两下,被他手指敲中的铁板瞬时间片片碎裂,掉落在地。 棺材一侧露出了大殿的房檐、阶梯时,陆教授无法控制的惊呼道:“棺材,这真的是一口棺材。” 叶阳的脸色却在这时变得越发凝重,因为他看见大殿阶梯上,人行进的方向发生了变化。 棺材正面是人入殿,棺材背面是人出殿。 入殿者无头,出殿者有头。 这分明代表着生死之间的转换。 叶阳轻轻触碰了一下棺材背面的人像头颅,却发现人像的首级可以移动。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把背面的人头换到正面的人偶上。 叶阳微微皱了皱眉头道:“陆教授,你把张华胜给你送来的那几个黄铜人头给我拿回来。” 陆教授赶紧把东西交到了叶阳的手里,叶阳看了几眼顺手给扔到了一边:“这是假的。” “张华胜拿出这些首级,又一再的装神弄鬼。只不过是为了引起你们注意,好让你们想办法逼出张华阳。” 叶阳的分析并非没有道理。张华胜终归是张家人,他想收回张放的贪狼命格,并不代表他要放弃张家的计划。 他可以让人发现贪狼墓,可以用铜棺逼张华阳现身,但是,他不会把贪狼墓的秘密交给陆教授。 或许,张华胜一开始就做好了杀人夺宝的准备,如果叶阳不来,陆教授他们最后都会死在张家人的手里,铜棺也会重新回归贪狼墓。 至于说,这段时间里向陆教授他们下手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的目的相同,那就是带回铜棺。 陆教授把地上的铜人头捡起来反复看了几遍,才说道:“果然是个造假的高手。他是利用了我们不敢去看铜人头的心理啊!要是,我们当时胆子大一点,早就能发现这是假货了。” 陆教授端着铜人头道:“叶阳,这棺材该怎么打开?” 但凡是棺材都要经过密封,普通的木棺都是用棺材钉钉死,这种结构复杂的铜棺,已经上升到了机关棺椁的程度。 棺材上的机关就相当于一只密码锁,破解不了贪狼留下的密码,谁也别想打开这口棺材。 叶阳看了一会儿,轻轻摘下棺材背面一颗首级,挪到了大殿正面相应的位置上。 铜人首级归位,原先棺材背面铜人站着的那段台阶随之崩塌,近寸大小的铜块一个个散落在地。 陆教授吓得赶紧蹲在地上把铜块捡了起来:“叶阳,你小心点,我们这是在考古,不是在盗墓,你不能随便破坏古迹。” 叶阳淡淡道:“你仔细看,大殿正反两面各有十个台阶。背面的每个台阶上都站着一个人,但是位置并不相同,看上去就是随意扔在了上面。” “按照古代礼法,臣下觐见王上,进出大殿的顺序都有严格的要求,不能随便逾越。这就说明,铜殿背后的人偶都是摆设,毫无作用。真正有用的是大殿正面。” 陆教授犹豫着道:“这个……这个……你有多大的把握?” “没有把握!”叶阳说话之间,也不管陆教授是否同意,双手飞快的拔掉了棺材背后的十颗人头,全都安放在了大殿正面。 棺材背后的屋檐、台阶在人头离去之后,全部崩塌,再次变成了平整的“墙面”。 “你你……”陆教授指着叶阳气得浑身乱抖,在他看来叶阳就是在胡作非为。 叶阳仍旧是毫无表情的回应道:“这才是开启铜棺的方法。你等着看就行了。” 叶阳说话之间,又把九个铜人全都摆在了第一道阶梯上。 不是叶阳不想把所有铜人都拿下来,而是大殿门口的人像,根本无法移动。能动的就只有九个人而已。 陆教授这下真的急了:“叶阳,你给我住手,你知道,铜人原先的位置在哪儿吗?” “你给我住手……住手……” 陆教授想要去拉叶阳的时候,却被对方一掌给格开了几步。 与此同时,摆在阶梯上的第一个铜人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往前挪动了一个台阶。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十二字谜 陆教授顿时愣住了:“铜人自己会动?” 叶阳伏下身子看向了大殿门口那尊铜人:“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陆教授急不可耐的道:“你快告诉我,你明白什么了?” 陆教授见叶阳不说话,不由得变了脸色:“叶阳,我知道,你是北一叶的传人。但是,贪狼墓涉及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你们江湖的层面,必须上报。你……” 叶阳没去理会陆教授,而是抬手在大殿门上敲了三下,铜殿屋顶应声而开。 弹开的屋顶,咋看之间就像是被掀开的棺材盖子,贪狼墓的秘密即将开启。 陆教授几乎是扑在棺材上,低头看向了棺椁,叶阳忽然一记手刀劈上了陆教授的脖子,对方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昏倒在了地上。 叶阳推开陆教授,自己堵在大殿前方,看向了棺材。 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镶着罗盘的内棺。 铜殿内部的棺材,满打满算只有两尺见方,而且方方正正,看上去并不像棺材,而是一个密匣。 密匣顶端除了安放着罗盘之外,还刻着十二个字。 叶阳看着十二字皱起了眉头,那上面写的显然是殷商时期的文字,他看不懂什么意思。 叶阳正打算把字拓下来,再找行家辨认的时候,聂小纯从外面溜了进来:“你看什么?咦……这些字是:劫数至,三星聚,魂魄散,天命现。” 叶阳诧异道:“你怎么认识上面的字?” 聂小纯摇着脑袋:“我也不知道,总之,我就是认识。” 叶阳沉声道:“你有没有办法,让所有人把这里的事情全都忘了?我要带走这口棺材。你先别问那么多,快点去弄。” 聂小纯点头道:“你等会儿,我去找孟婆汤。” 聂小纯很快篡改了陆教授他们的记忆,至于啸山村之外,还有多少人知道啸山村里发现了铜棺,又该怎么解释铜棺忽然消失,已经不在叶阳和聂小纯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他们准备的时间太过仓促,做不到面面俱到,只要能带走棺材,他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聂小纯在车上不止一次看了后面的棺材:“叶阳,这口棺材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阳回应道:“我只看明白了后面两句。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贪狼星的三魂七魄,已经一分为十了。分别被不同的人所继承。这些人想成为真正的贪狼命格,就得互相吞噬。” “铜棺的台阶上有九个人,就代表着九个继承了贪狼魂魄的人,守在大殿门口的,就是贪狼星的天魂。” “吞噬掉其中八人,走上大殿,得到贪狼认可,棺材里的密匣才会开启。贪狼之秘也就会重见天日。” 聂小纯再次回头看向铜棺:“这里已经有一个铜像动了,是不是说,有人已经吞噬了其他人的魂魄?” “不是!”叶阳摇头道:“应该是代表着其中有人察觉到了贪狼秘辛,他开始走了。” “如果,那个人已经吞掉了其他人的魂魄,那么,就该有代表两魂七魄的人像碎裂。” 叶阳深吸了一口气道:“贪狼之秘,只怕是要惊天动地啊!” “封神之战当中,代表七杀、破军的两人,战绩惊人。唯独代表着贪狼的鄂顺,表现平平。甚至一直在观望。最后鄂顺是被纣王斩于马下。但是,鄂顺却被封为了贪狼星。” “你不觉得,这其中隐含着什么秘密么?” 叶阳声音一顿道:“还有,鄂顺是被斩杀于朝歌之外,就是现在的河南。他的尸体怎么会被埋在了东北?又是谁,给他打造了这口铜棺?” “贪狼墓,贪狼棺的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谜团就越多。” 聂小纯不由得说道:“可惜,张家人都死了。不然,我们还能从张家人的身上搞到些线索。” 叶阳摇头道:“张家只是一个牺牲品罢了!张放就相当于开启群狼争霸的钥匙,他本身并没得到贪狼的认可。” “张家错误的以为,只要改变命格就能继承贪狼的一切,却没想到,贪狼的天魂会对继承者有所考验。否则,他也不会拿着一根鞭子站在铜殿门口。” 叶阳的话锋一转道:“不过,张放带走了贪狼戾气,其秘术上的修为必定非同小可。”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口棺材就是克制张放的法器。不带棺材过去,李魄未必能对付得了张放。” “你跟李魄通话,让他稳住局面,等着我们过去。” 叶阳的推断并没有错,术道中很多事情都是正反相对,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事情比比皆是。 贪狼棺能造就张放,也能将他置于死地。 可是,叶阳却忽略了一件事。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下步反应 或许,叶阳不是没有考虑到,省城的局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他也没有瞬息千里的本事,只能带着棺材往城里疾奔。 我却没有收到聂小纯的传信,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潜进了岳海楼,也关掉了所有传信设备。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风若行明明通知我术道高手被集中在岳海楼,我进去岳海楼时,那里不仅悄无声息,整个走廊甚至不见一丝灯光。 我一直走到三楼才感觉到了人气儿,准确的说是感觉到了活人的存在。 走廊尽头那扇大门背后的气息十分繁杂,我虽然没看见门后的情形,却能通过门口的人气推断出,至少有超过二十人悄无声息的坐在那个房间里。守在门口的几个人里还有两个顶尖高手。 我刚刚试探着往大门方向挪动了一步,就听见身后电梯忽然打开。 我与电梯里推着餐车的服务员四目相对之间,后者差点喊出了声来。我眼中紫芒倏然一闪,人已经站在对方跟前,抬手间便捂住了那人的嘴。 我压低了声音道:“你是给谁送东西?” 我刚要松手,又把手给压了回去:“说话别大声,不然,要你命。” 我缓缓松开了压住对方的右手,左手却按在了对方心口,意思是告诉对方:我一掌就能震断你的心脉,你最好别耍花样儿。 那人颤着声音道:“给会议室里的各位大佬送饭。这几天死了好多人,会议室那边没有镜子。他们都躲在里面了。” “你睡一会儿吧!”我掌心猛然往下一沉,那人顿时昏了过去。 我想要靠近张放就得先进大厅,那里面的术士早就成了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得全身戒备。 电梯开门的声音,对常人来说不算什么,却足矣惊动藏在门内的术道高手。 我抓人问话的声音虽低,但是从时间上来看,也足够一个有经验的江湖人,判断出门外已生变故了。 我再想进门,必然会被严加盘查,况且,我也没有时间去制作一张服务生的人皮面具跟他互换身份。 想要进门就得另找办法! 我思忖片刻之后,脱下上衣披在了身上,自己推着餐车往会议室门口走了过去,我还没靠近大门就感觉到被人压制的杀气。 门口的人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对方虽然在拼命的收敛着杀机,我却仍旧能感到对方的存在。 我双手压住餐车的把手,右脚在地上微微一顿,一缕真气便顺着地面直击会议室大门。 两扇门在真气撞击之下应声飞起,几个面带惊骇的人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我估计,从他们的角度上看,看到的应该是一个手扶着餐车的人影,站在暗无天日的走廊上,不言不动,却眼泛血光的紧盯着屋内众人。 “是李魄!杀了他!”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发出一声怒喝之后,成片的灵符如同被狂风卷动的暴雪,从门内狂舞而出。 我眼见符箓飞来,双手猛然向车把手上一震。 铁皮餐车顿时好似演义小说中的铁滑车,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响之间,直奔大门冲撞而去。 我自己身形前扑,趴在地上,扭动着身子像是灵蛇一样擦地疾行,跟在餐车背后冲向了大厅当中。 与此同时,空中符箓瞬间炸裂,霹雳雷火当空狂舞,餐车冲开了漫天雷光杀进大厅。 “小心!” “小心有诈!” 屋内之人第一声“小心”,是在提醒同伴躲开餐车。 第二声“小心有诈”,却是在因为看见贴地滑动的人影。 我身形游到大门边缘,双臂同时向前伸展之间,身上衣服脱体而出,贴着地面扭动前行。 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滑动双臂,在人群当中蛇形游走,不时的甩动着双手,打向了身边之人的脚踝。 屋里术士在惊呼之下纷纷拔出兵刃,扑向了那件衣服,乱刀齐下。 我在短短几秒之内,连续使出了“蛇行术”和“蛇蜕脱身法”两种秘术,用一件衣服引开了所有人的视线,自己悄然贴着大门滑出数米,无声无息坐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我还没进门之前,就看清了屋里情景,整个大厅里至少集中了五十多人,却没有电灯。 也就是说,这五十人全都是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盘坐在屋里等死,彼此之间也未必能看清对方的面孔。 我找个地方坐下来,只要对方没有人去逐一核对人数,辨别每个人面孔,我就有脱身的机会。 下一步,就看他们是什么反应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争执不下 我的“蛇蜕脱身法”只能迷惑对手,却不能杀人,短短几秒之后,被我抛出去的衣服就被一群术士给斩成了碎块。 有人用刀把衣服给挑了起来:“妈的,李魄那个畜生又在吓人。让我找到他,老子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那人在骂我,我的心里却松了口气。 我推测的没错,张放为了控制术道,并没出手屠杀省城术道的高层。而是在想办法给他们施加压力。 每个门派的核心,无非就是掌门人。 张放已经杀光了这些掌门人的合法继承人,再杀光了这些掌门,术道必然要陷入混乱,那时候,省城术道必然更难整合。 不断给这些掌门施加压力,在他们心理崩溃之后压服他们为己所用,才是真正的王道。 这些人既然被吓唬的次数多了,他们也就不会细致盘查了。 挑着衣服那人恨声道:“既然李魄的衣服在了,咱们就对着衣服下咒,让他生不如死。” “愚蠢!”有人反骂道:“李魄自己就是术士,他会把致命的东西交到我们手里吗?” “我们真拿着衣服下了咒,死的说不定就是我们当中的一个。” 那个人被对方当场抢白,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但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气急败坏的把衣服扔在了地上:“妈的,李魄到底是要干什么?动又不动,杀又不杀,他特么的。” 这时有人说道:“你们说,张放那孩子能成功吗?” 对方称呼张放为“孩子”,显然是带着几分关爱的意思,张放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有人说道:“张放以身入镜,反制李魄,这是九死一生啊!如果,张放成功了,我们怎么感谢他才好哇!” 有人也接口道:“如果张放成功了,我们可不止欠了他一条命。那是我们全家欠了他的命啊!” “我们死了,外面那群狼会放了我的妻儿老小么?” “别的不说,就说那些孩子。要不是张放冒死提醒我们,李魄会对孩子们下手,让我们先给孩子们镇魂,吃解毒药。他们还有活路吗?” 我听到这里眉头不由得微微一动,难怪几天前,这些术道高手没有陷入疯狂的状态,原来根源是在这里,他们心里有底,自然不会因怒成狂。 那时候,真正死的怕是只有那个激怒我的笨蛋。 有人沉声道:“这个李魄好狠毒的手段,为了称霸术道,竟然下如此狠手。老子就算死,也不会让他得逞。” “我已经传信给外面的兄弟了,让他们看见李魄的人就立刻下杀手。绝不能便宜了他们。” 我看向说话那人时,双目微微一缩:这人我记住了,无论他是不是无辜,我都得给他点颜色。否则,这种祸及家人的事情,早晚还得发生在我身上。 先前说话的那人叹息了一声:“找李魄算账,那都是后话,现在咱们该想的是怎么出去。” “还能怎么样?”那个一直在夸张放话的人道:“只要是有影儿的地方就有李魄,咱们除了窝在这个黑屋子里面等张放那边的结果,还能怎么样?” “老天真是瞎了眼睛,怎么会把那么厉害的秘法交给李魄那个败类?” 我大致上听懂了这些人的意思:张放这场布局,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他现在应该是正带着几个术道上的顶尖人物,完成某种自导自演的秘法。 我估计,他应该是告诉这些人,自己可以通过家传秘术进入镜子,跟我一决生死。但是,这种秘法极为凶险,说不定就是一去不回。 配合张放的人,要么一样是被张放蒙在鼓里,要么就是早已经与张放沆瀣一气了。 这些人没提云裳和老刘,他们两个到哪儿去了? 难不成当时在餐厅里故意炸开墙壁,放云裳他们离开的,不是张放,而是另有其人? 还有风若行和那个会用天罚秘法的人在干什么? 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张放步步为营,而无动于衷么? 我的思维还在飞转之间,耳边却传来了风若行的声音:“李魄,我们在这边儿!” 我循着对方传音的方向看过去时,刚好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风若行。 整个大厅虽然不见一丝灯火,足矣让人伸手不见五指,但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对我们这些功力达到先天,又练过瞳术的人而言,只要动用瞳术就是视黑夜为白昼。 我看见了风若行时,在她身边盘膝而坐的那个中年男人,也面带寒霜的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对方嘴唇微微颤抖之间,我耳边传来了两个字:“废物!”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争执不下2 我的目光顿时一寒——他就是给我下过绊子的那个术士。 那人嘴角上泛起了一丝冷笑:“你以为,让风若行给我带来一句‘伪君子’,就能让我对付张放?” “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一个靠着祖师混日子的废物!” 我看向对方之间,眼中寒光更胜了几分。 对方却再次传音道:“本官尚兴言,奉地府都察院之命,监察借命人之不法,你就是我的第一个目标。”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地府的构成,后来聂小纯给我解释之后,我才弄清楚地府的构成。 四大判官,十大阴帅,主要是对应阴阳两界拘魂、判罪。术道中人能直接或者间接接触的人就是他们。 但是,在地府内部,还有一套完整的官吏系统。 世人都知道,阴间对应阳世,鬼魂生活的地府也一样存在士农工商等等职业,不计其数的魂灵,自然需要有人管理。所以,地府也有一套与古代朝廷对应的管理系统。 三省六部一样不缺,当然也有监察各部的都察院。只不过,普通的鬼魂并不跟鬼吏打交代,术士更没有必要接触对方,所以这些官吏在阳间基本上不为人知。 我反向传音道:“都察院?我怎么觉得你是东厂呢?别人无罪,也得加罪!对真正有罪之人却视而不见,你收了张放多少好处?” 我的话很不客气,急得风若行在旁边给我连打眼色。 尚兴言暴怒道:“放肆!你敢污蔑都察院?”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这里的事情需要我污蔑什么吗?” 尚兴言深吸一口气道:“本官只负责督查借命人的不法之举,阳世的事情不在我管辖之内。” 我冷眼看向对方道:“乱加罪名也是都察院的职责不成?” 尚兴言义正言辞:“借命人立身于世,仁义礼智信缺一不可。有错必纠,才是都察院之职。” “你若无错,天罚秘术会在你的身上发生作用?” “这里的事情,你来解决,如果你再出任何差池,就跟我回地府受罚吧!” 尚兴言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似乎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我一眼。坐在他身边的风若行一脸无奈的向我看了过来,悄悄给我打了几个手势。 风若行的手势,我大概是看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说:她本来以为尚兴言是判官派过来的借命人,跟她算是同门。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地府都察院的人。她在向我表示歉意。 这个尚兴言明明就是针对我,可我思来想去,也没发现我什么时候得罪过都察院。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我们得罪过都察院。 准确点说,不是我得罪了人,而是叶阳得罪了对方。 小黄泉那次任务当中,叶阳招来了黑白无常处决过一个鬼吏,那人八成就是都察院的下属,要不然就是跟这个尚兴言有什么关系。 这两人果然是一路货色。 我脸色微沉之间,忽然有人说道:“这衣服不对!李魄已经进来了!” 对方话音一落,我心里顿时往下一沉。 那人拿着我的衣服道:“传说李魄是蛇王的传人,这不是蛇王用来逃命的蛇蜕脱身法么?李魄刚才肯定是进屋了。” 那人一开始没看出我用了“蛇蜕脱身法”,现在会忽然想起来,而且还恰到好处? 我目光微微扫向了尚兴言,后者嘴角边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是他搞的鬼? 尚兴言似乎并不害怕我知道是他在暗中下手,不仅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嘴唇还在微微颤动。 拿着我衣服那人,马上说道:“李魄那个家伙贼胆包天,说不定就是靠着刚才那一下混了进来。我们数数人数对不对?” 那人回头之下,我也跟着低头看向了对方。 我虽然不怕这些术道中人,但是就这样跟他们大打出手,我觉得并不值得。况且,这还是尚兴言最想看到的结果。 我这边还没想出对策,已经有人喊道:“多人了,屋里多出了一个人。” “点火,快点!”术道中人未必随时随地带着手电,但是肯定随身带着黄香白蜡。 有人点起了几根蜡烛,走到了屋子中间:“现在,一个个往我们身边来,谁也别乱动。都注意好身边的人。” “我们检查完一个人,就站在屋子背角去。现在不管是谁乱动,马上用暗器招呼,不必留手。” “现在从那边开始,一个个的往我这儿走,谁也别乱动……” 那个人所指的方向就是我这里,坐在远处的尚兴言脸上笑容更胜了几分,他是要看着我再被术道围攻。 这一次,怕是真要来一场生死之战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李魄在此 走? 我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退走。 但是,我一走,张放马上会加快他的计划。云裳、老刘都会陷入危险。等我回来,说不定术道已经被控制在了张放手里,那时候,我还是要与术道为敌。 不走! 我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无法说服这些已经快要被逼疯了的术道高手。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其结果就正中尚兴言下怀。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在我心间骤然暴起,我垂在双膝上的手掌紧握成拳。 尚兴言的声音却似火上浇油一样传到了我的耳边:“你觉得愤怒么?还是感到绝望?” “这种愤怒的表情,我看得太多了,有的时候,我也会为自己的猎物感到绝望。但是,哪又能如何呢?” “规则本来就是上位者的游戏。我们制定了规则,也就有玩转规则的能力。你们就只能在规则当中谨小慎微的活着。” “你自以为有祖师做靠山就去挑衅规则?我告诉你,那叫取死之道。” “本官这次来,就是为了把你带回地府,送上斩鬼台。用你的首级,给那些敢于挑衅规则的人一个教训。” 尚兴言声音阴冷道:“地府的斩首之刑,跟人间不同。你的头颅被砍下来之后,还会保持着神智。” “你会看着无数鬼魂在你眼前经过,对你无情的嘲笑,讥讽。”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的首级永远不会被摘下来,只能挂在墙上。只要你的脑袋在,就等于是一颗啪啪带响的耳光,不断不断的抽在你们祖师爷的脸上。” 我目光阴冷看向了尚兴言,嘴唇微微颤抖道:“你是不是觉得吃定老子了?” “放肆!”尚兴言勃然大怒:“你在跟谁说老子?” “我现在就让你叫我爹!”我冷笑之间,忽然抽刀一刀削掉了自己左手食指的指甲。 连带着皮肉的指甲带着一道血箭掉落在地之间,像是毒蛇一样扭动着身子竖起了脑袋。 从远处看去,那就是一条以指甲为首,以鲜血为身的小蛇在昂首吐信,随时可能择人而噬。 我放开弯刀,右手也已经结成了法印。 “别冲动!”风若行也顾不上传音了,情急之下喊出了声来。 “毒蛇噬魂咒!杀——”我在暴怒之下,也不再去掩饰身形,双手结印直指尚兴言。 那块指甲化成毒蛇,形同利箭般射向对方。 尚兴言冷笑之下,抬手往血蛇身上拍了过去:“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官面前献宝?” 对方冷笑未落,双掌已经合并在了一处,被他拍在掌心里的血蛇,鲜血飞溅,殷红的血水顺着对方掌缘流落之间,尚兴言再次冷笑道:“他就是李魄!” “李魄在此!”我提刀站了起来:“谁想动手,上来一步说话!” 我持刀而立之间,双刀如鬼长啸不休,战意如潮狂卷八方。 先声夺人之下,数十个术道高手竟然在惊骇之间,不敢上前半步。 术士到底不是军旅,没人带头,哪怕强敌在前,也不会有人贸然冲锋。 尚兴言见我仅以一人之势,压住了半个省城术道,不由得微怒道:“本官隶属地府都查院,李魄触犯地府刑律,他只是在虚张声势,不敢杀你们,动手把他拿下。本官必向地府表功。” 我冷笑道:“你说自己隶属地府都查院,你就是地府鬼吏?老子还说自己是阎罗王呢!你见了我怎么不跪地磕头?” “混账!”尚兴言暴怒之下,术道高手当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他们说不定是一伙儿的!” “愚蠢!”尚兴言怒吼道:“本官这就表露身份,刚才质疑之人,本官定不轻饶。” 尚兴言说话之间,挥掌拍向自己天灵,承载对方魂魄的身躯怦然倒地之下,一个身穿古代官府的鬼吏也出现在了大厅当中。 尚兴言倒背着双手,昂首而立的等着术道中人下跪磕头之间,站在对面的术士却在惊骇之中连退了几步:“蛇……蛇……” 尚兴言一惊之下,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过去,看到的却是一条血红色的毒蛇,正像是围巾一样,松松垮垮的缠在自己脖子上,三角形的蛇头就搭在他肩头上轻轻摆动。 “李魄……”尚兴言冷喝之间,伸手就想去抓蛇,没想到,原本一动不动的毒蛇,眼露寒光之间,狠狠一口咬在他肩上。 尚兴言惨叫之中跪在了地上,声嘶力竭的喊着我的名字:“李魄!” 他第一次喊我,是在惊怒之中带着不屑;第二次喊我,就只剩下了惊恐。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给我叫爹 我倒背着双手侧眼看向尚兴言时,头发却在一瞬间变得花白一片。 任何一种咒术,都需要施咒者付出一定代价,被我削掉的那块指甲只不过是下咒的一个媒介,我真正付出的是自己的寿命。 我轻轻在自己头发上摸了一下:“老子为了收拾你,头发都白了,给我叫爹!” 尚兴言声嘶力竭的喊道:“李魄,你敢侮辱本官!本官定要……” “叫爹!”我的话音里已经带起了冷意。 毒蛇噬魂咒,可不是让蛇咬对方一口那么简单,咒术一成,中术者犹如被鬼缠身,不仅挣脱不掉,而且每时每刻都要受到毒蛇噬魂之苦。 毒蛇噬魂咒,还有一个名字叫:“虿盆”。意思是把人扔在虿盆当中受万蛇噬魂之苦。只不过,真正扔在虿盆里的人,用不上多久就能死。中了毒蛇噬魂咒的人,想死都死不了。 尚兴言疼得满地打滚却死不松口:“你敢对都查院的人下手,地府都查院不会饶你……” 我-干脆不去看尚兴言了,目光冰冷的转向了场中术士:“我还有九根手指,也有九十年的寿命可用。你们谁想试试,大可以过来说话。” 我对尚兴言下手,就是要用他震慑群雄。 我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我敢对地府鬼吏出手,就不怕万劫不复,真要动手,那就来个鱼死网破。 有人站在人群当中沉声道:“李魄,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暗中松了口气,总算是把人给镇住了。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如果在场的是术道年轻弟子,我绝不敢兵行险招。 年轻一代的血气方刚,容易被人激怒。受激之下,哪怕是明知不敌,也会冲杀向前。 这些老家伙却不一样,他们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的江湖术士了,名誉,金钱,地位早已经消磨掉了他们年轻时的勃勃雄心,他们顾忌太多,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拼命。 我沉声道:“你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为什么要跟你过不去?” “你为了称霸术道!”有人替我做了答案。 我冷眼看向那人道:“想要称霸术道,我只要挨家摆放,给你们下毒、下咒就足够了,何必跟你们多费手脚。” 我不等对方说话,便扬刀指向人群:“你们如果怀疑我的实力,现在就可以一个门派,一个门派的往前来。我保证不用毒咒,谁能赢我李魄,我马上自刎于此。” 我嘴角上扬道:“不是我瞧不起你们,而是,你们没有被我放在眼里的资格。” 术道群雄一个个脸色铁青,却没有谁敢上前应战。 两天之前,我在岳海楼里独占术道群雄时,就已经摸清了这些人的斤两。论秘术,他们可能在我之上,论武道修为,我目前见过的人里,除了叶阳,还真没怕过谁。 我不等有人再说话:“兴言我儿,把这里的事情跟他们说说。” “你……你做梦……”尚兴言虽然已经不再打滚,两只手却已经死死抓进了地里,却仍旧死撑着不肯松口。 我淡淡说道:“不听话的孩子就得往死里打,不然不知道他爹是谁。” “士可杀,不可辱!”尚兴言声嘶力竭叫喊了一声,我的咒术也随之发动,尚兴言全身颤抖瘫倒在了地上,嘴里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真正的剧痛可以让人失声,尚兴言而今就是如此。 我冷眼看向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尚兴言:“你说得对:士可杀,不可辱!但前提是,你得是值得对手尊敬的勇士。你这种人不辱,那是天不开眼。叫爹……” 我手中法印微微一收,尚兴言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来:“爹,爹呀!你就饶了儿吧!” 我斜眼看向对方微微冷笑道:“把这里的事情给我说清楚。” 尚兴言道:“这里的事情都是张放做的,他才是镜像秘术的传人,他做了一个局,想让你们全部入局,然后……然后嫁祸给李魄,让你们所有人都欠下他的恩情。奉他为主,他就能称霸省城了。” 尚兴言话一出口,蛮长哗然,这些术道高手能坐到掌门之位,就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傻子。 或许他们以前就看出了蛛丝马迹,只是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而已,现在有人提醒,脑海当中自然会出现种种疑点。 有人却在这时喊道:“别听他的,李魄设下毒计,张放挺身而出,才保住了我们的性命,你们现在因为几句话就怀疑张放,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啊?”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刀锋就是理 我循声看去时,却没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对方趁着我无法阻止,飞快说道:“李魄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鬼魂,在那自导自演,就让所有人都相信那人是地府鬼吏,这也太可笑了吧?” 尚兴言厉声喊道:“混账东西,你给我等着,等你进了地府,本官一定让你尝遍十八层地狱的滋味。” 那人显然是被尚兴言的威胁给吓着了,当场没了声音。 尚兴言却挣扎着站了起来:“本官神位在此,谁敢质疑?” 带着丝丝神性的气息从尚兴言身上散发而出,排在头前的几个术士当场跪倒在地:“拜见上神!” 尚兴言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等他面带着得色往我这边看过来时,又被我瞪过去的一眼给吓得低下了脑袋。 要说,术士害不害怕鬼吏?答案是:怕! 但是,这种怕是在他们死后,而不是在生前。 地府鬼吏就是鬼吏,其修为大概就和阴兵、鬼将不相上下,哪怕是一品鬼吏,也不可能跟十大阴帅,四大判官正面交锋。 阴帅、判官是受到天地册封的阴司正神,哪怕是在各个神话当中,他们也只是被击败,而不是被击杀。说明,他们受到天地眷顾。 鬼吏却只是受到地府庇护,其原因就在于,鬼吏和阴兵、鬼将一样是由地府从历代名将名臣中挑选出来的人中俊杰。在地府入籍后,为阴司所用。 虽是鬼神,却无法跟十大阴帅抗衡。 鬼吏在术士心中的地位低于十大阴帅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鬼吏在阳间并不掌握生杀大权。 尚兴言口口声声说要把我带回地府受刑,而不是当场把我斩杀的原因就是在这里。 理论上,我只要能摆脱尚兴言,让他找不到我,他就得等我死了之后再跟我算账。 所以,术士对鬼吏是敬而不畏,对鬼神才是又敬又畏。 好在尚兴言比较上道,直接在术士面前展示了神威,也就让对方信了七分。 我正觉得大局将定的时候,那个躲在人群里的人又开口道:“就算,他是地府鬼神又能怎么样?” “说不定,他就是李魄的师门长辈,或者是某代先祖派来的托儿。帮着李魄称霸术道而已。” “你们仔细想想,李魄出道以来,什么时候守过规矩?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了眼里?” “如果,这样的人也能称雄一方,天理何在?” 这一次,我仅仅用了几秒的工夫锁定了说话之人:“天理在这儿!” 我怒吼之间,手中弯刀呼啸而出。 那人在刀啸乍起之间,本能的回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他看到的却是竖直飞旋的弯刀。 对方惊骇欲绝的表情还没散去,白昼刀锋已经砍进了他眉心当中, 雪亮刀锋,猩红鲜血,同时停顿在对方头顶之间,那人也死不瞑目的栽倒在了地上。 “你敢杀人!”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之后,术道群雄再次哗然。 我冷眼看向对方:“他不是要天理么?我只是在告诉他,刀锋就是天理。谁的刀快,谁就占理。” “我父说得对啊!”尚兴言哈哈大笑之间伸手抓向了那个术士的尸体,把对方还没离体的魂魄生生拽了出来。 尚兴言的双眼如狼,盯着那人魂魄阴冷笑道:“质疑本官?你跟我回地府,本官必定倾尽所学好好招待你。” 我冷声道:“别说废话,问他正事儿!” 尚兴言五指如钩的抓进了那人前胸,面孔狰狞的喝问道:“说,你们还有什么阴谋?还有多少同伙?” 那人魂魄被尚兴言抓穿,其中剧痛可想而知,尚兴言却狠狠攥紧了五指:“说,不然我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 尚兴言连续发力之间,我的目光也随之扫向了人群当中,人群里竟然没人后退。 难道,张放只有一个同伙,还是说…… 我双目不由得微微一缩:张放肯定不止一个同伙,那些人全都在密室里了。 我扬声道:“诸位,我没时间跟你们解释什么?如果,你们觉得能拦住我,大可以出手。” “如果觉得没有必要跟我现在分出个生死,那就跟我往张放施法的地方走一趟。我保证会有惊喜等着你们。” 我在说话之间,已经迈步走向人群。 原先还挡在我面前的术道高手,纷纷向后退去,自动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来。 那一次,我能从人群当中从容而过,最大的原因就是省城术道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高手。 换句话说,那时候,我踏入了江湖,却没有接触到术道的核心。 术道上真正的风云变幻,只是在往我靠近,并没把我圈入其中。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张顺到来 我走向门外的时候,风若行从我身后跟了上来:“我带你!” 我转头之间与风若行相视一笑,她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带我去找张放,不仅仅是向省城术道表明,我们是同路之人。更得罪了尚兴言,只怕都察院那边要记上风若行一笔了。 我更不能让尚兴言活着回地府了! 尚兴言还不知道,我心里已经对他动了杀机,仍旧掐着那只鬼魂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 风若行带着我走上顶楼之间,微微放缓了脚步,用内力向我传音道:“小心些,张放那人很机警!” 我微微扬手之间,向所有人传音道:“谁也不许出声,全都放缓呼吸。” “这么做不止是要让你们明白真相,也是在救你们的子女。” “谁要是坏了事,我就先杀谁!” 我声音一起,在我身边的那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脖子上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身上也跟着泛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用内力给一个人传音不算本事,在场的人里多数都能做到。用内力向几十人传音就代表着修为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哪怕是身边有人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说话,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等于在告诉他们,有些心思都给我收起来,不要逼着我动手杀人。 十几号人全部放缓脚步,屏住了呼吸,好像一群鬼魂那样无声无息的走上了顶楼。 走在前面的风若行,悄悄撤出暗器,对准走廊一角的时候,却愣在了当场——她看见门口的守卫,歪歪斜斜的坐在了地上。 看样子,已经被人给放倒多时了。 那两个人我也见过,前几天在岳海楼交手的时候,他们就站在前面,其修为在省城当中属于顶尖的存在。 就这样无声无息给人放倒在了走廊里,可见出手之人的修为非同小可。 难道还有人在对付张放? 我和风若行对视之间,走廊的玻璃忽然往下一暗,几道人影同时出现在了走廊的玻璃上。 跟在我身后的术道高手纷纷想要拔刀之间,我急声传音道:“谁都别动,仔细看上面是谁!” 玻璃上出现的正是密室当中的情形,张放和岳海楼里的马江赫然就在其中,他们附近还躺着几个术道掌门人,看样子应该是已经遭到两人毒手。 房间一角上,背对背捆着的四个人里除了云裳、老刘和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文一了之外,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女人。 风若行低声道:“那个女人是岳海楼的楼主杜恨云。” 恨云? 我的眉头微微一挑:这个女人的名字有点意思。 很快,玻璃上的人影就动了起来,就连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我们耳朵里。 马江催促道:“你还需要多长时间?再拖下去,我怕那些人会发觉不对!” 张放气定神闲的说道:“不着急,李魄还没找上来,收拾了他,我们的计划才能做到完美。” 在屋里来回踱步的马江不安道:“那你倒是快点动手啊!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托底啊!我怎么总觉得要出事呢?” “能出什么事儿?”张放不以为然的道:“整个术道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了,谁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掌门敢刺毛,我们就杀掌门。杀不了的掌门,就杀他妻儿。我就不信,他们不乖乖就范。再说……” 张放得意道:“我说的这些。只不过是我们最后才有的动作。能拿李魄的人头,去拉拢整个术道,才是最完美的结果。” “至少,我也得让术道上那些蠢货,觉得我有做仁义大哥的资格,你说对吧?” 马江敲着手道:“你光说不做有什么用?你说杀李魄,可他人呢?你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杀他?” 张放摆手道:“他早晚得到这儿来。我的镜灵一直在追踪李魄,他没出现,是到啸山村找我祖上去了。让他去吧!” “他不来,我正好有时间慢慢吓唬那些术道中人。我跟你说,他们越是绝望,归心也就越快。” “人就是这样,你在他吃饱的时候请他吃什么山珍海味,他都不会对你感恩戴德。等他要饿死的时候,你给他一个馒头,他就能念你一辈子的好。” “我要的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面救人。你懂么?” 马江还是心里没底:“你说的,我懂!可我总觉得有事儿要发生。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免得夜长梦多啊!” 张放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姓马的,我问你,现在你还能回头么?那些术道小崽子们可是你骗来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张顺到来2 “你……”马江被张放噎得说不出话了。 张放却并没把马江的尴尬放在心上,带着几分不屑的看了对方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坐在满地的尸体当中闭目养神。 我的思维也在飞快转动! 有人在帮我! 戴雪林说过,张放手里不止有一个镜灵。 张放自己也说,他的镜灵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当时,戴雪林能轻易找到我的行踪,绝不是因为张放预先知道我们约定的碰头地点那么简单。 他应该是在我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安排了镜灵,比如督军府,比如风水街。 张放现在不仅不知道我已经出现在了岳海楼,还认为我已经前往了啸山村。 这说明有人反过来控制了镜灵,给张放传递了错误的信息。 他帮我的并不止这些,对方为了帮我澄清事实,还利用镜灵把密室的情景投放在了玻璃上。 那人肯定离张放不远,甚至就在密室当中。否则,他没办法让我看见密室里面的情景。 那个人是谁? 老刘,云裳,没有这样的本事。 叶阳,聂小纯又在啸山村。 我认识的人里只有黑夜枭了。那个人不可能是他。 黑夜枭虽然住在了督军府,但他仅仅把自己定位在了一个住客的身份上,他不可能帮我对付张放。 就算出手的人,真是黑夜枭,他也不会故作神秘,不跟我联系。 文一了! 我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文一了。 他在我对敌术道的时候帮过我,那个震碎餐厅墙壁,带走云裳、老刘的人,说不定也是他。 我正看向文一了的时候,马江再次说话了:“张放,我劝你把事情先弄清楚。我们之间只是合作的关系,我不是你的奴才。” “我觉得,现在就应该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你觉得呢?” 马江在说话之间,手下已经慢慢蓄积了真气,投向张放的目光当中也微微带起了寒意。 张放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马哥,你这脾气也太过急躁了。来来,你先坐下听我说。” 马江冷哼一声坐在了张放对面,张放拿起地上的矿泉水,拧开一瓶递给了马江:“马哥,你先喝口水!” 马江面无表情的道:“我要那瓶!” 张放一笑,把没有开封的瓶子递了过去。马江反复检查了几次,才打开瓶子喝了一口:“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张放慢条斯理的道:“难怪你在岳海楼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大堂经理。你不仅蠢得厉害,还是天生做奴才的命。” “既然是奴才,你就该认命。奴才一旦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非要想做主子的时候,那就离死不远了。” “你敢羞辱我!”马江勃然大怒之间猛地站起身来,一掌劈向了张放头顶。 张放却不避不闪的拿起水来送到了嘴边,等他把一口水喝下去时,马江的掌风也停在了距离他头顶不到两寸的地方。 前一刻还是面目狰狞的马江,仅仅是在这一瞬之后,略带着几分黑色的血迹,也从他七窍当中喷涌而出。 张放似笑非笑的道:“谁说密封好的瓶子就不能动手脚?我玩的是影子,瓶子里也一样可以有影子。” 张放歪着脑袋看向马江:“我答应过把岳海楼给你,又能怎样?我把岳海楼给你,你守得住吗?岳海楼早晚得败在你的手里,还不如我自己先拿过来再说。” 马江挣扎道:“你……你发过毒誓!” “哈哈……”张放哈哈大笑道:“你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么还这么幼稚?” “术士的话,也未必就是句句可信。我用一个镜灵代替我去死就能解开我的毒誓,你没想到吧?” 张放脸色忽然一沉:“你放心,我不会把账一赖到底。你死了之后,我就把你埋在岳海楼的大厅里,把你的魂魄炼成镜灵。” “让你永远看着岳海楼,一直做你的大堂经理。这也算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呵呵……” 马江的双眼几乎瞪出了眼眶之后,在张放的笑声当中死不瞑目的摔倒在了地上。 张放用双脚踩在马江的尸体上,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又闭上了眼睛。 张放还没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双眼便猛然一睁,人也跟着坐了起来:“谁?给我出来!” 张放这一声低喝,至少让走廊上一半的人慌了手脚,我赶紧传音道:“都别动!他说的不是你们!” 那些术道中人还没稳住阵脚,张放身边的镜子上就浮现出了张顺的鬼魂:“你又杀人了!” 张放脸色顿时一冷:“你?你来干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张顺到来3 镜子里的张顺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道:“我来劝你收手。” 张放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劝我?” 张顺急了:“张放,不论以前发生了什么?你现在收手吧!你杀的人太多了,李魄身边有人会用天罚秘术啊!” “你身上的罪气可以引动天罚啊!万一……” “万一什么?”张放转身道:“大不了就是舍去了这一身皮囊,再换一个身份而已。只要有镜子,我就能不死不灭。” 张顺急了:“张放,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你见过真正的术道高手吗?你知道术道的水有多深吗?” “我去找过那个人,他推算出了你的劫数啊!他说,你劫数中还有一线生机。你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按照我一开始的计划,张顺应该早就出现在岳海楼里了。 他姗姗来迟的原因,竟然是去找了一个算命高手,推算张放的劫数。 戴雪林跟我说过,张华阳就找过一个高手推算了贪狼入命,对方算出的结果几乎毫无偏差。 那个命数高手还活着! 难怪张顺要去找人。 张放哈哈笑道:“现在谁能杀我?谁又杀得了我?我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张顺急了:“那人已经知道你弑父了,那是重罪啊!天地难容啊!” “你是我爹么?”张放的脸色变得越发阴冷,手指着镜子厉声喝道:“你们张家为了要贪狼命格,害死了你老婆。” “你在你爹、你妈面前连一个屁都不敢放,却把仇恨转嫁到了我的身上。” “从小到大,你把我当成了仇人,恨不得我立刻就死,有的时候,我真的在想,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放一挂鞭炮,摆几桌酒,好好庆祝一下死了一个孽子。” 张放的面孔微微扭曲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只杀你,不杀二爷爷么?” “因为我不恨他!”张放的怒吼声穿透房门传进了走廊里。 镜子里的张顺双目之中血泪直流:“张放,我不是……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也不会再相信我。” “算我求你了,收手吧!你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张顺在镜子里面跪了下来:“我求你了,走吧!” 张顺跪倒的一刻,张放终于动容,下一秒之间张放就暴怒道:“你给我站起来,你以为你跪下我就会走?你做梦。” 张顺跪着痛哭失声,眼中血珠一串串的滚落了下来。 张放好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走去哪里?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一走,我所有的计划都会暴露,省城术道的关系盘根错节。他们总有办法找到我。” “就算他们不找我又能如何?我去做什么?” “这些年,我做什么都没有人管过我。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我能做什么?找一个白事行,继续去给人当孝子贤孙?继续为了能多赚几百块钱兴奋不已?” 张放抬手指向门外:“你看看这里的一切。同样是术士,他们可以在岳海楼里纸醉金迷的过日子,我们却只能在白事行里给人张罗下葬、圆坟。为什么?” “我的本事不比他们差,我为什么不能独霸一方?” 张放微微摆手道:“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只要到手的东西,就不会放手。哪怕是扔掉,也不会放手。” “你还记得,你想把我养的小猫送给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时,我是怎么做的吗?” “我不仅杀了那只猫,还把它烧成了灰。当时,我坐在炉膛边上看着你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张顺哭喊道:“我的错,我的错……你听我一句吧!” 张放摆手道:“你走吧!别逼着我让你魂飞魄散。你也不用担心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我不会对他们下手,她们虽然没有爱过我,但也没有恨过我。” “当年,你只能拿出一份学费的时候,那个女人让我继续上学。算是救了他们一命,不然,他们也会成为镜灵。” 张放说话之间扬起的手掌缓缓垂落,挂在墙上的镜子,就像是被人挡上一副窗帘,从上到下慢慢变成了黑色。 张顺压低了身子拼命喊道:“张放,你快走吧!李魄已经找到风水街上了,他已经知道你做的事了。” “李魄不是一般的术士,你不是他的对手哇!你快点走啊!” 张放的脸色猛然一变,厉声怒吼道:“镜灵何在?” 张放本身十分聪明,一开始会被蒙在鼓里,是因为他太过自信,也太过膨胀。 现在被人点醒,马上想通了其中关键。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搏杀岳海楼 张放呼喝镜灵之间,我双刀暴起,同时向密室大门斩落而去。 如果,我再等上一会儿,等到张放与镜灵拼个你死我活,我还能占到更大的便宜。 但是,我必须出手,不论镜灵帮我是否自愿。她们都已经助了我一臂之力。 让我看着她们被人斩杀,我会于心不忍。 我双刀出手之下,两扇大门被我振飞半空,一黑一白两道刀气,长驱直入之下,直取张放首级。 好似剪刀一样的刀气,从张放脖子上横扫而过之间,对方首级直飞半空,尸体腔子里喷出来的鲜血,瞬间染红了镜面。 尸体摔倒的瞬间,我收刀而立。 镜子里的张顺失声痛哭:“张放……张放啊!” 我皱着眉头缓步走向地上的尸体——张放没有这么容易被杀。 我在尸体面前时,才看见尸体胸前的衣服上带着一块圆形的凸起。 我一刀划开了对方的衣服,里面是一块被镶在尸体骨头上的圆形镜子。 假的! 这只是张放用这面镜子控制的傀儡。 下一刻间,张放的影子就出现在了镜子当中:“好刀法!不过,你的刀法再好,也斩不了我,因为,我没在这里。” 张放阴森冷笑道:“没想到,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翻盘。” “不过,你拆穿了我的把戏又能如何?” “人都是怕死的,他们不想死还得臣服于我。” 张放声音一落,整座岳海楼里凡是能反射出人影的地方,全都出现了张放的影子,数以百计的人影同时低喝:“不想死,就杀了李魄,放开神魂,认我为主。” 千百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之后汇聚一处,犹如神祗当空怒吼,足以让人头晕目眩。 有人喊道:“别信他,他连亲爹都能杀,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弄死他!” 几十个术士纷纷拔刀之间,尚兴言也仰天狂笑道:“区区一只鬼魂也敢威胁本官,给我死来。” “别动手!”我想要阻止尚兴言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抓向了镜中的人影。 还在镜子里的张顺急声喊道:“抓住他,他是鬼吏,会天罚秘法的人肯定是他。” 两人手臂隔着一面镜子碰撞在一处之间,张放反手扣住了尚兴言的手腕,猛然往镜子里拽了过去。 我和风若行同时出手,一刀一剑不分先后的紧追着尚兴言,劈向了两人中间。 风若行的短剑砍向的是张放的右手。 我手中弯刀却是直取尚兴言肩臂。 无论我们两个谁能一刀得手,都能拉回尚兴言的魂魄。 一刀一剑化成的两道寒光同时击落之间,张放下意识的撒手后撤,张顺却在这个时候破镜而出,合身挡向了我们的刀锋剑芒。 两道寒光簌然闪过之后,张顺被我们劈碎了身躯,尚兴言却被对方给挤进了镜子。 张顺那还没消散的魂魄,挣扎着笑道:“我总算是为你做了些事了。快走!” 张顺的鬼魂在微笑之间轰然崩散,灰飞烟灭。 张顺,张放之间当真无情? 张顺对张放有情,却因为心中的芥蒂因爱成恨,这种一直没有办法去解释的恨,直到最后的一刻,才被张顺化解,但也激发了张放的凶性。 张放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血红:“李魄!你必须死!” 张放狂怒之间,我已经拔刀在手,可是对方却忽然消失在镜子当中,张放的声音从岳海楼中诡异传来:“你们谁想活,就给我捅李魄一刀,这一刀不管是捅在什么地方,只要伤了他,我就放你们走,否则,就都死在这里吧!” 我凛然一惊之间,倒滑几步双刀同时砍向了云裳等人身上的绳索,不管怎么样,我得先把人给救出来。 被我砍断的绳子还没落地,就听见有人喊道:“砸玻璃!快!” 那些术士已经砸碎了玻璃,砸坏了镜子就能让张放的秘法失效,几个刀剑齐下之间,走廊的窗户已经被人全部打碎,大大小小的玻璃散落满地时,张放的声音再次响起:“谢谢。” “你们不打碎玻璃,我还得费上一番手脚,才能让自己分身无数。” “原本,你们还可以活着跑到大厅里,现在好了。全都留在这儿吧!” 张放狂笑之间,地上的玻璃一片片的竖立而起,大大小小的人影同时出现在了镜面当中。 下一刻间,只要能够显现出人影的玻璃,全部浮上半空,高低错落着封死了整个走廊。 “跟他拼了!”有人怒吼之间,暗器、灵符漫天飞起,寒光、火影充塞当空,刹那间压下了无数人影,也掩盖了镜像中的凛凛杀机。 “快往后退!”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推着云裳等人向后急退。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搏杀岳海楼2 术道群雄在冲杀而去,我却在抽身急退。 不是我不想跟张放一决高下,而是我不得不退。我在足矣炫目的火光寒芒当中,感觉到了凛冽杀机。 我刚刚把云裳他们挡在了身后,走廊当中呼啸乍起,无数道好似利箭破风的声音在走廊当中穿行而过之间,术道群雄纷纷倒地。 有人被玻璃洞穿身躯,倒在血泊当中死命挣扎;有人双目被玻璃炸穿,双手掩面惨叫不止…… 整座走廊当中血腥满地,到处都是挣扎的人影和拼死救助同伴的术士,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有人一边往后拖着受伤的同伴,一边拼命的摆手:“进屋,快进屋。找没有影子的地方,快点。” “不能进!”风若行是少数几个能够看清形势的人。 张放一击之后,本来可以再次动手,他按兵不动,任由那些术士躲进屋里,就是因为那边还有更大的陷阱在等着这些术士。 可那时候,那些早就忘了什么是江湖搏杀的术道高层,一个个吓得像是受了惊吓的耗子,找着个地方就想要往里钻。 哪还顾得上什么危不危险?一个个争先恐后往房间里挤。 地上那些沾满鲜血的玻璃,诡异的拼成一个猩红的人形自立而起,张放的面孔也浮现在了玻璃人脸上。 一颗颗从张放脸上划过的血珠,又给他那张扭曲的面孔平添了几分狰狞之色:“都给我站住。你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打进玻璃碎片,我可以在任意一块玻璃上自由来去。” “现在,你们对我来说就是一群猪,一群我想抓就抓,想杀就杀的猪。” 张放说话之间手往其中一人身上指了过去:“刚才是你在骂我吧?” “不是……我……”那人话没说完,双目猛然瞪得溜圆,七窍当中鲜血直流。 几秒之后,一块带血的玻璃就穿透了他的咽喉,向张放飞了过去。 “臭不可闻!离我远点!”张放挥手之间那块玻璃原路飞回,穿透了那人眉心,将他刚要离体的魂魄给打了个粉碎。 术道群雄眼看着尸体倒地,一个个脸色惨白如纸,就像是张放说的一样,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挂着一块足够容纳张放形影的玻璃。 他们的命都已经被张放给握在了手里。 这就是白先生的可怕之处。 正面交锋白先生绝不是带刀人的对手,可是,一旦让他们占据了先机,隐匿了行踪,弱不经风的白先生就会变成在黑夜中索命的恶鬼。 张放狞笑道:“我还是那句话,谁能捅李魄一刀,我就放谁离开。决不食言!” 本来已经陷入了绝望的术道群雄,却在这时齐齐回过头来,看向了我所在的房间。 我知道,自己藏不住了,干脆手握着双刀,走向了门口。 我还没靠近大门,就被风若行给拦了下来:“不能出去!尚兴言可能已经反水了。” 我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沉:张放让术道中人杀我,就相当于要逼着我出手杀人。 如果,尚兴言已经反水投靠了张放。我手起刀落容易,想要收场可就难了。 我悄悄触动了一下咒术,我与血蛇果然失去了联系。 张放应该是破不开我的咒术,但是他把尚兴言弄进了镜子里,就等于是将他放进了阴阳两界的夹缝当中。 我触及不到那块空间,自然对他无可奈何。 风若行道:“你要多久才能重新动用咒术?” “一炷香!”我又补充了一句:“一炷香之内我能控制尚兴言,就算是成功了,控制不住,你们都跟我走!” 我说完就盘膝坐在地上,用子夜的刀尖儿点向了自己的眉心,殷红的血珠顿时顺着我的眉心向鼻尖滚动下来。 我不等血珠滚落,便用两指蘸起鲜血,横向在自己眼皮上抹了一下,我眼中的血芒诡异暴涨之间,右手上的皮肤,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了下去。 动用咒术必有献祭! 我已经没有寿数去发动献祭了,只能用自己的血肉献祭鬼神。 从我发动噬魂咒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三天,我没有那么多寿元去献祭鬼神。 那时候,我跟叶阳的想法不谋而合。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三天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可是现在不行了! 没有人会再给我时间,会再给我机会让我去翻盘! 我手掌干枯的瞬间,老刘惊声道:“李魄,你在干什么?快住手!不能献祭血肉,你就算赢了,也得尸骨无存。” 我抬眼看向老刘:“你我之间的情谊一笔勾销。还有你,云裳!”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搏命岳海楼3 云裳和老刘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我却故意别过头去,不看他们两个,连续加快了手印。 干枯的皮肤向我手臂上连续蔓延之间,我忽然听见有人喝道:“以我寿数,补命李魄,遇祸无悔,命断无怨!” 我感到有人把手压在了我的身上之后,原本已经干枯的手臂,重新焕发了生机,重新隆起的血肉,开始一寸寸的往我手腕上推去。 风若行怒吼道:“谁帮我守门?” 借命人的寿元虽然可以随意转换,但是对术士的本身也有一定的消耗。 风若行借命给我,她自己就失去了对抗术道的能力。 荆恨云跨步而出:“岳海楼是我的地盘,我来守着。” 荆恨云没动秘法,也没亮兵刃,只是倒背着双手站在了门口:“岳海楼是我的地盘,谁敢在我地盘上放肆,就是跟我荆恨云为敌。” “你们逃得过鬼神,也逃不过我岳海楼的追杀。” 前一刻,还在蠢蠢欲动的术道群雄,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上了一盆冷水,一个个全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站在原地,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张放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女人,几天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样的本事?” 荆恨云眼带寒光:“如果,不是我一时大意,轮得到你在这里说话么?” 张放面色阴冷道:“杀进去,活捉那个女人,不然,你们现在就死。” 人总是对眼前的恐惧更为惧怕,至于说,渡过眼前一劫之后,会不会身首异处,已经不是他们继续考虑的事情了。 “杀!”有人带头冲上门口之间,荆恨云把手伸向了风若行:“妹妹,借剑一用。” 下一刻间,荆恨云的手中就闪出了一道剑光。 荆恨云的剑与叶阳不同。 叶阳的剑,形同霹雳,一剑横空便能撕裂苍穹。 荆恨云的剑,却像是美人回眸,秋波款款,无比温柔的惊艳,从人眼前闪过之后,留下的就是剑锋切断了生机的血痕。 形同秋水般的剑光,从几人眼前流过之后,四个人头全部落地,无头尸身却还站在走廊上狂喷鲜血。 荆恨云斜提软剑,任由着血珠从剑锋滴滴滚落,冷眼看向人群背后的张放。 美人如玉,目光如刀。 张放嘿嘿冷笑道:“带刀人无非就是那么回事儿。真正称霸术道的还是白先生,老尚,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您说得太对了。”尚兴言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张放声音一顿:“既然我说的对,你为什么不出手?” 尚兴言支支吾吾的道:“这个……这个……” 张放声音一沉:“那个女人没有罪么?还是你的天罚秘术对她无效?” 尚兴言还没开口,张放便再次说道:“杀了他们,你我各取所需之后,将来你在省城术道就可以说一不二,鬼吏晋升总得需要点功绩吧!” “你放心,有我挡着李魄,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张放的胃口太大了,他不仅是想要术道,还想要控制尚兴言。 张放现在已经等于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他强逼术道群雄冲击密室,我们就算能挡下对方,也会付出惨重代价。 他想要术道就不能拼光了这里的掌门。 他想要尚兴言就得逼着对方违背地府铁律,好抓住他的把柄。 尚兴言沉默片刻之后,忽然怒吼道:“凡间术士荆恨云,擅自-杀害人命,本官代地府罚罪,降罪——” 对方声音一起,密室当中阴风乱舞,好似刀锋般的阴气在密室当中疯狂舞动之间,风声呼啸着向荆恨云脖子上斩落而下。 荆恨云的剑光如同流水,围绕身躯幻起一层白光,与阴风交相碰撞,金戈震鸣的声响连绵不断,密室大门也被阴风、剑芒完全封闭。 不断给我输送寿元的风若行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你还没好么?” “别给我寿元!”我咬牙道:“鬼神反悔了。” 动用咒术,最为可怕的不是咒术反噬,而是鬼神反悔。 咒术师本身并没有诅咒对手的本事,必须通过鬼神千里施术,鬼神也会向术士索取一定的报酬。 但是,鬼神未必都讲信用,一旦发现诅咒的对象超出了自己预估的程度,就会临时增加报酬。 术士拿不出来,鬼神就要强行索取。 术士往往付不起这样的代价,所以咒术师在施展诅咒之前,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我这次下咒之前,错估了尚兴言的身份,更没算到张放会把尚兴言给带进镜子背后的空间。 我请来的鬼神在最关键的时候反悔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搏命岳海楼4 风若行向我推动寿元不久,我就看见自己右臂上出现半截黑色的毒蛇,对方两只獠牙已经咬进了我的手腕。 那条蛇就是鬼神的化身,他在通过蛇牙强行吸取风若行分给我的寿命。 风若行按在我身上的手掌,微微一顿之后,又压落了下来:“不行,现在收手,我们都得死,你什么都别管,继续发动咒术。” 继续? 我迟疑之间,就听见走廊里有人喊道:“荆当家,你跟李魄非亲非故,这里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吧!事后,我们必有重谢。” “对啊!荆当家,张放只是让我们捅上李魄一刀而已,我们不伤他要害,他最多就是受伤。要不了他的命啊!” “荆当家,整个省城的术道全都在这儿,要是我们折了,术道也就没了。哪多哪少,你心里得有个衡量啊!” 术道中人说不动荆恨云,就反过头来喊我:“李魄!李魄!” “这是你跟张放之间的恩怨,别牵扯到我们。” “你救我们一命,我们肯定会承你的情。将来术道上的事儿,只要你说话,我们一定出手。” “李魄,你好好想想,你没家没室,我们还有门派弟子,我们不能死,你……” “闭嘴!”风若行怒吼之后,又急声道:“李魄,你什么都不用管,把尚兴言控制住,我们才有胜算。” 风若行说话之间,我手上的那条毒蛇眼中闪过了一丝森冷的得意——它要抽光风若行的寿元! 鬼神缠身便如跗骨之蛆,不剜掉一块肉来,别想甩掉对方。 更重要的是,鬼神并没打算帮我反咒尚兴言,他只是在抽取好处。 我悄然抬手,左手猛然抽出子夜,反手一刀往自己右臂上砍落了下去。 自断一臂,是我唯一能摆脱鬼神纠缠的办法。 子夜的刀锋还没触及到我的肩头,文一了便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我身边,用两指轻轻捏住了子夜的刀身。 子夜刀锋仅仅割开了我的手臂,便被文一了提在了空中。 文一了微笑道:“鬼神的事情交给我吧!” 文一了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我手臂上毒蛇的双腮,慢慢向上拔起,几寸长的毒牙,被一点点从我手腕上扯出体外。 我疼得冷汗直流,文一了却像是缠毛巾一样,把那条狰狞嘶啸的毒蛇缠在了自己手上。 文一了轻轻在毒蛇身上拍了两下:“李兄弟,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你了,等我回来再找你把酒言欢。” 文一了信步走向门外,我只是看见对方的人影在走廊上闪动了一下,文一了便不见了踪迹。 我甩动了一下已经发黑的右手缓缓站起了身来,走向了大门,用刀挡开了围绕着荆恨云盘旋的阴风:“这里交给我!” 荆恨云惊声道:“你要做什么?” 我没去回答荆恨云,而是看向了走廊里的术道中人:“我本来不打算杀人,但是你们实在是令我恶心。” “想捅我李魄一刀?”我说话之间双刀齐出,一黑一白两道刀气连成的风旋,横贯走廊,猛然间向前推进数米。 首当其冲的几个术士正想反抗,便被我的刀锋划过了咽喉。 刀口上的鲜血还没迸出,我就已经越过了那些惊骇未定的尸身向前横推而去,直到我冲出三米开外,刀口喷血和尸身倒地的声响才在我身边连连传来。 走廊上的术士顿时慌了手脚:“李魄!你不能滥杀无辜!” “我没看出哪有无辜之人!”我在狂啸之下催动刀气向前横斩而去。 张放站在人群背后哈哈大笑道:“李魄,你是自寻死路啊!尚兴言,弄死他!” 尚兴言却慌张道:“我被那个女人拖住了,她不死,我罚不了李魄!” “废物!”张放这下也慌了。 一个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人,一旦失去先机,心理上受到的冲击必然会让他难以承受。 张放厉声怒吼道:“回去,都回去杀了他!” 我的刀啸之声也在张放的厮喊中破空而起,那些术道中人就像是被一虎一狼堵在死路里的羊群,只有选择拼死冲击一个方向,才有可能博出一线生机。 我用刀声和血腥逼着他们选择了张放。 术道群雄就像是被刀啸驱赶的羊群反头冲向了张放时,他的情绪终于失控了:“回去,都给我回去!” 张放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尖叫,他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 张放的性格中有极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一旦被他控制的东西逃出了自己手心,他就会发怒发狂。 我要的就是现在这个结果!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五雷轰顶 张放尖声叫道:“不听话,你们就全都去死!” 张放的声音在酒店走廊中穿行四起之间,原先打进了术道中人体内的玻璃纷纷炸裂。 炸开的玻璃将人前后洞穿之间,走廊血雾四起。 血雾落地,尸体栽倒,走廊上再见不到一个活人。 我与张放隔着尸山血河对峙在了一处。 我森然冷笑道:“张放,你的霸主梦碎了,人有没有清醒一些?” 张放咬牙切齿:“李魄!你坏我好事,我让你死无全尸。” “杀——” 我与张放同时怒吼之间,一齐隔空出手。 我的双刀合并而成的太极斩,横贯走廊向前飞旋推进之间,我自己脚下连错几步,紧追刀轮合身向前,双手并指如剑,蓄力待发。 张放那道玻璃组成的身躯,在我向前冲进的一刻之间轰然爆裂,成片的玻璃如同带着箭啸声响的漫天飞蝗,向我爆射而来。 “风卷残云!” 我忽然一指点在了两把弯刀的接口上,白昼、子夜再次一分为二,各自卷起一道旋风,紧贴着两侧墙面飞旋而进,形同龙卷风将漫天血色一扫而空。 玻璃再次炸碎的声响在风旋当中连续传来时,我冷笑出声:“张放,斗法、斗武,你都不行!” “放屁!”张放怒吼声传来的瞬间,我猛然转身而动,双脚蘸着地上的鲜血,连挪几个方位之后,站在走廊上两道房门中间,双掌同时向前横推而去。 雪白的墙面在我掌风的轰击之下,竟然发出了一阵木块被劈断的声响。 藏在那块墙皮下面的木门,被我一掌轰碎,我也迈步走进了房间:“张放!我说过你不行!” 张放镜像秘法虽然诡异,但也做不到杀人于千里之外。 我一开始就觉得张放应该是躲在了这层楼的某个地方。 后来,张放阻止术道群雄撤进屋里,我就判断出他必然是在这层楼的某个被障眼法挡住的房间里,他是怕那些人胡乱冲撞,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才硬是把他们压在了走廊当中。 我一再激怒张放就是为了让他全力发动秘法,好让我捕捉秘法发动时,那一瞬间的灵气波动。 张放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你……”张放仅仅说出了一个字来,我手中子夜便砍进了对方眉心,子夜刀锋从对方头顶直破胸膛,才收住了刀势。 可我却在收刀时,皱起了眉头——我一刀斩了张放,却没见他魂魄飞出,眼前这人又是假的? 眨眼之后,张放的狂笑声,就像是从坟墓中走出来的鬼魂,在幽暗中传遍了岳海楼:“李魄,你太天真了。如果,我没有贪狼入命的话,你那一刀足够要我的命。” “可惜,我是有贪狼护佑的天之骄子,贪狼不灭,你别想杀我!”张放厉声道:“尚兴言,该你动手了。” 尚兴言呵呵笑道:“李魄犯下如此重罪,本官自然不会任由他逍遥法外。” 坏了! 我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右手时,心里猛然向下一沉。 我的右手恢复了。 文一了带走了鬼神,必然会跟鬼神斗法。 文一了不胜,鬼神不会还我献祭,可是,文一了胜得不是时候,他强压鬼神结束契约的结果,就是咒术被彻底收回。 尚兴言咒术在身,只会对张放敷衍了事,他没有当场斩杀荆恨云就是明证。他一旦彻底脱离了控制,必然会对我疯狂报复。 尚兴言狞笑之间,岳海楼上上下下的所有灯光同时闪烁,灯中发出的滋滋声响,好似一阵阵的催魂鼓,狠狠敲在了我的心上。 雷罚! 尚兴言动用不了天雷,却能借助秘法引动电流,模拟雷电。 我抬头看向棚顶电灯之间,尚兴言哈哈大笑道:“李魄!本官就让你在雷电之下形神俱灭。” “杀——”我狂怒之下真气牵引双刀,直奔头上电灯劈斩而去,刀锋砍进灯中,火花四射,电光飞闪,我却在缤纷火雨当中抽身而退。 我刚退进了走廊当中,还没来得及往窗外挪动脚步,就听见尚兴言沉声低喝道:“你敢跑?” “你跑了,我就拿你的同伴开刀,活活用雷劈死他们!” 我已经蓄势的脚步停在了走廊中间,尚兴言沉声道:“往前走,回你刚才的房间去,走哇!” 我微微仰头之间就看见了走廊上呲呲乱响的五盏电灯,他让我走过去,我至少要受到五次电击,尚兴言是想让我“五雷轰顶”。 我脸色微沉之间,尚兴言已经厉声怒喝道:“走,给我往前走。你不走,我马上劈死你那些狐朋狗友。” 我扔掉了双刀,大步向前。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叶阳杀到 江湖人就是如此,劫数来了,你得任命。 哭着求活,一样是必死无疑,何必去要那片刻间的苟延残喘。 我迈步之间,头顶雷声乍起,在我眼前闪过之后,我全身上下掀起了一股火烧般的剧痛,人也不由自主的向地面跪了下去。 我的双膝还没碰到地面,两手猛然向地上打出一掌,借着真气反弹的力道重新站了起来,再次迈步向前。 尚兴言嗤笑道:“挺硬朗嘛!我倒要看看,你能顶住几下。” 对方笑声未落,雷光已经再次劈落。 这一回,我不等雷光落地就变掌为爪,五指如钩的抓进了墙里,生生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雷电击落的一瞬间,我再次扑倒,只不过,我这一次不是以跪地姿势倒地,而是被自己抓进墙里的右手牵动着身子贴在了墙上。 我缓缓起身时,张放冷笑道:“你何必一下一下的劈他,让他跪着过去,不是更好么?” “对对……说得对!”尚兴言大笑之间厉声喝道:“李魄,你给我跪下,跪着一步步往前挪。挪一步,磕一个头,不然,我可要杀人了。” 我双眼通红看着头顶闪烁不定的灯光时,风若行喊道:“李魄,我们跟你非亲非故,用不着你来救,立刻给我走!” 荆恨云声音也随之而来:“姓李的,这里没有你的事儿,岳海楼的规矩,我自己来守,哪怕是鬼神来了,我也得让他看看我的规矩。” 风若行、荆恨云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虚弱,她们两个不是正在用秘法跟人对抗,就是已经在尚兴言的手里受了重伤。 我跟张放对峙的时候,尚兴言一直没有出现,他应该是转过头去对付风若行和荆恨云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尚兴言怒喝道:“本官没让你们说话,你们也敢开口?” 房间里顿时传来了两声闷哼,尚兴言果然对她们下手了! 我沉声道:“住手!我跪!” 我双膝正要向下弯曲之间,却忽然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声音应该是有车撞碎了岳海楼的大门,直接从外面开进了一楼大厅。 下一刻间,岳海楼下剑啸穿空,叶阳的声音随之而来:“阴阳一脉,巡抚使叶阳在此!” 一声镜面被长剑击碎的声响清晰入耳之间,张放的惨叫声便从屋顶传来:“你怎么能碰到我的本体?” 尚兴言也跟着喊道:“本官隶属阴司都察院,你不能……” 张放、尚兴言的声音一前一后嘎然而止时,叶阳像是在故意气我一样用内力传音道:“小纯,上去看看那个笨蛋死了没有?没有赶紧拖下来埋了!” 聂小纯很快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把我一只胳膊搭在她肩膀上,一只手抱着我的腰,硬生生把我给扶了起来:“荆楼主,下面撞车的事情,还得麻烦你去处理一下。我先带李魄下楼了。” 我从电梯里出来,才知道外面的情况有多严重,叶阳不仅仅是撞坏了大门,这一路上至少撞坏了三辆车,外面的车主都要冲到门口了。 岳海楼外面的事儿,荆恨云不出面还真不好收拾。 我低声向小纯问道:“你们来了多久了?” 我怀疑叶阳早就来了,不然他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张放本体的位置? 聂小纯回答道:“我们也是刚到。是文一了在路口那边拦住了我们,跟我们说了张放的位置。不然,我们也没法救你。” 又是文一了!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越来越神秘了! 文一了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连续控制了镜灵,斗败了鬼神,又返回来给叶阳传讯。其修为深不可测。 可他为什么不自己出面去救下省城术道?如果,他肯伸手,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殒命岳海楼。 当然,我不是在埋怨文一了不肯救人,而是看不透他的作风。 文一了说过,此间事了再跟我把酒言欢,只有等我见到他,才能知道他究竟是为什么在这场争斗里既参与其中,又在置身事外? 我强行压下了对文一了的好奇:“叶阳呢?” “在收拾张放!”聂小纯扶着我往一座满是镜子的大型包间,那里的镜面已经全部破碎,被叶阳他们带回来的贪狼棺就扔在大厅中间。 张放面如死灰般坐在包间一角,双眼无神的看着贪狼棺:“我的贪狼命格……你还我贪狼命格!” 张放身形暴起扑向守在棺材旁边的叶阳,后者就像扇苍蝇一样,一掌把他抽飞了出去,才甩着手转过头来:“丢人啊!差点就跪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没那么容易 我不跟叶阳惹气,看在他救了我的份儿上。 叶阳却扬着脑袋走到张放身边,一脚把人踹到了我脚底下:“赏给你了。” 我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对叶阳无可奈何,他就是那个尿性。 我抽刀对准张放:“我看你这回还怎么跑?” 我的双刀在张放尖叫声中当空劈落之间,却像是砍上了铁毡,在一声震耳的巨响之下反弹而起,我的人也跟着后退了两步。 张放微微一怔之下,哈哈大笑道:“看到了没有?我就是天之骄子,有贪狼护佑,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我和叶阳没去看张放那副嘴脸,而是转头看向窗口的位置。 我们两个人的目光刚刚停顿在窗前,一个身穿着大红官服,头顶乌纱的官吏从虚空之中现身而出。 对方没看我和叶阳,而是冷眼扫向了张放:“不是老天救你,而是本官在救你。” 张放顿时愣在了当场,红衣鬼吏的这句话,甚至比我凌空劈下去的一刀,还要让他绝望。 一个二十年都自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的人,最后却看不到上天的庇护,不就是等于打碎了他的信念。 红衣鬼吏看都没看张放一眼,而是居高临下的说道:“这个人不能杀。” “你们马上释放尚兴言,李魄跟我回地府受罚。” 对方话一出口,我和叶阳的眼中就同时露出了冷意,一刀一剑不约而同的对准了那个红衣鬼吏。 “放肆!”红衣鬼吏沉声道:“敢对地府官员动刀,谁给你们的胆量?给我跪下!” 红衣鬼吏身上神威暴起之间,黑白无常的声音便从我们身后悠然而起:“是我等兄弟给他们的胆子,你想如何?” 白无常脸带怪笑道:“是不是还要把我们兄弟也带回去治罪?” 黑无常冷声道:“宋系,不过如此!” 后来,我才知道,地府的管理也分派系,因为他们来自于不同朝代,所以是按朝代区分。 我们面前的鬼吏来自宋代,所以被称为宋系。 鬼吏身上气势不由得被削弱了几分,嘴上却强硬道:“李魄触犯……” 白无常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挥手打断道:“别跟我说什么官话,李魄即便触犯刑律,也得等他死后入地府受刑。” “他没死之前,只有十大阴帅可以带他的魂魄回地府。”白无常声音一沉:“你们宋系官员是不是想向我们十大阴帅发号司令了?” 鬼吏倒退了一步:“本……我可没那么说,你不要随意污蔑。” 白无常冷哼了一声道:“给我滚,回去告诉你们的头子,就说,我白无常说了,李魄不用回地府,他想告我,我们兄弟就去阎君面前跟他说个明白。” 红衣鬼吏脸色阴沉不定的变换了几次,才点头道:“此事,我必然要上报大人。张放跟我走。” 张放刚要起身,我就冷笑道:“天之骄子,你不是受到上苍庇护吗?怎么就跟鬼走了?这还不是下地府吗?” 张放冷声道:“我就是天之骄子,要不然,怎么会在劫数到来时,有鬼神相救?” 那个鬼吏正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张放这一开口就引出了对方的怒火:“放屁!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要不是你的伪贪狼命格,还有些作用,你以为,能见到本官?” 我双目猛然一缩:我故意激怒张放就是想知道,鬼吏要带走张放的原因。 我本以为他们是想要张放的贪狼命,没想到,他竟然说张放的贪狼命格是假的。为什么还要带走张放? 我的思维在飞快转动之间,张放的脸色却变得惨白无比:“你说,我的贪狼命格是假的?这不可能,我们张家用了几代人的时间,才塑造了贪狼命格……” “滚!”鬼吏终于是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说多了:“把你的嘴给我闭上,乖乖跟我走。” “不……”张放几乎是瘫倒在了地上:“我的阳寿未尽,我不能走,我不想死。” 鬼吏阴沉道:“我是让你跟我走,不是让你跟我回地府。你再敢磨蹭,我立刻把你拘回阴司。” 张放愣了几秒之后,才挣扎着站起了身来:“李魄,你等着我。我还会回来找你。” 张放还没站直身子,我就出现在了对方身前,手中子夜狠狠扎进了对方心口:“想走,没那么容易!” 张放还想跟我说什么,可他刚一张嘴,要说的话就被嘴里涌出的血给憋了回去。 “你……”鬼吏气得浑身乱抖之间,叶阳一剑飞快,生生贯穿了张放眉心,击碎了对方魂魄。 叶阳冷着脸看向了鬼吏,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杀人的架势。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欠的人情 鬼吏气得连话都说不利落了:“两位……两位神君,你们都看见了吧?” 白无常无所谓的道:“看到了又能如何?人间仇杀,不在本尊管辖范围之内。” 黑无常接了一句:“李魄,死了也轮不到你管。” “好好……”鬼吏连说了几个好字,甩袖而去。 我刚想跟白无常客气两句,白无常就已经翻脸开骂了:“你们两个牛逼大了啊!” “当着红衣鬼吏的面杀人,谁给你的胆子?” 我看了看叶阳,对方根本没有答话的心思,我只能硬着头皮道:“有祖师爷撑腰……” “我呸!”白无常一口吐在了我脸上:“你俩怎么不连红衣鬼吏一块儿弄死?” “我这不是怕给祖师爷惹麻烦嘛!”我只能实话实说。 黑无常沉着脸道:“应正门规!” “别!千万别!”我连忙摆手道:“我就剩下半条命了,再正门规,我就连后半条命都没了。” 白无常眼中精光闪过之后破口大骂道:“你俩怎么不去死?他奶奶的,连寿元都给透支了,你们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来来来……都说说还有什么心愿没了,我挨个给你们办办。” “别啊!”我赶紧说道:“两位祖师爷!你们可就我这么一个阴脉传人啊!我要是挂了,你们就得断后了。” “呸!”白无常气得又是一口吐在我脸上:“你们两个是不是觉得,我们哥俩脾气好,有了依仗了?” “动不动就把我们哥俩找来!我俩是咸盐吗?你做什么菜都往里放点。” “我呸!”白无常又是一口吐沫:“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事儿吗?一下弄死好几十号人,现在省城附近的上千号鬼差都过来,一起帮你擦屁-股。你这腚够大的啊!” 我擦着脸上的口水道:“我也不想麻烦两位祖师爷。可是,我们俩遇上的货色,我俩罩不住啊!” “这回要不是你们来了,我们俩肯定稀里糊涂被人抓了,倒时两位祖师爷再到大牢里要人,那得丢多大面子啊!” “我那腚再大,他不也是被那帮孙子抽肿的吗?这不是擦屁-股,这是上外伤药。” “你……”白无常气得七窍生烟:“老八,你听听,他说的都是人话么?” “不当人子!”黑无常喝骂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说的有些道理。” 黑无常是想给白无常一个台阶,可这话…… 我差点把脸给捂上,聂小纯赶紧说道:“白神君,李魄他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你看,李魄、叶阳对战张放的时候,宁可耗费寿元,战死江湖,也没喊过你们。” “这回是那些鬼吏以势压人,才逼着我们不得不请两位神君过来啊!” 白无常摸着下巴道:“说的也是,文臣系那边的手,也伸得太长了一些。这次……” “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我们兄弟豁出去这张脸,给你们要点寿元过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就亲手把你俩抓进地府。”白无常明显是中途改口了。 白无常应该是知道什么事情,故意没和我们说明。 黑无常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我赶紧道:“这个……祖师爷!这回判官门下的风若行为了救我,耗费了不少寿元,你看看能不能给她补回来?” “补!”白无常脸色铁青的道:“你小子给我记住,以后离判官门下的人远点。别给我们哥俩找麻烦。” 黑无常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道:“我们跟判官没矛盾。你不用多想。” 后来,我才知道,黑白无常不让我跟判官门下打交道的原因,是因为判官做事铁面无私,一板一眼。 人太正直,有时候也不容易让人接近。 白无常转了一圈之后板着脸回来了:“你个小王八犊子,你借了人家多少寿元?我们补不回来了!” “啥!”我差点没跳起来:“祖师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要出人命的啊!” 白无常脸色铁青的道:“寿元太多,补不回来了,但是,我跟风若行说好了,以后她有任务,你们两个必须无条件的帮衬着。把人家寿元补回来。听见没有?” “行!”我一口答应了下来:“人没死就行!寿元早晚能补回来。” 白无常看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咬牙切齿的道:“我把你寿元补回来之后,你只有两年的命,好好做任务。” “一定一定,祖师爷放心!”我知道这个时候,态度一定要好。 白无常脸色古怪的走了之后,我才从聂小纯那里知道了一件事情。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债多了不愁 借命人的确可以转移自己赚来的寿元,但是,最多只能二转一,也就是说,我转出十年寿命,对方最多能接到五年,甚至是三年。其他寿数都会被地府收回。 难怪我一下耗尽了风若行的寿数,这个人情算是欠得大了。 风若行的人情,我还不知道怎么还,荆恨云的人情又来了。 黑白无常派来的鬼差虽然帮我抹掉了那些术道中人存在的痕迹,但是,有些事情没法抹掉,就比如外面那三场车祸。 荆恨云到来,我本来想要跟她客气几句,谁知道对方把手一挥:“你们救了我,我帮你们平了事儿,算是两不相欠了。” “我这边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多留各位了。” 荆恨云等于是变相的下了逐客令,我们也不好多留。 荆恨云可以不在意,我们欠了她的人情,我却不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人情,我还得找机会给她还回来。 还有文一了! 我一路上算着都欠着谁的人情回了督军府。 我让聂小纯把风若行给邀请了过来,却没去管老刘和云裳。 直到我回家之后,聂小纯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李魄,你真打算撵老刘和云裳走么?” 我冷着脸道:“云裳只是借宿在我们这里,她是黑白医馆的术士,我管不着她。但是,刘宝必须走。一个瞒着我办事的师爷,我用不起。” 我说话的时候,云裳和老刘都已经走到了门口,云裳的脸色一阵惨白,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老刘咽了口气道:“李魄,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说出来得好。” “我想让你接这笔生意,其实就是想让你在术道上崭露头角。或者说,我是想让省城术道欠你一个人情。” “张放给自己谋划的事情,也正是我在帮你谋划的局。” “你和叶阳有本事,但是,你们的性子太淡薄。对名望、地位并不热衷,更像是江湖游侠。” “但是,游侠永远都只能处于江湖的底层,要么被人利用,要么被人拉拢,只有成了一方霸主,你才拥有话语权啊!” 我冷声反问道:“所以呢?你问都不问我一句,就给我安排一条枭雄之路?” 老刘语重心长的道:“李魄,你现在还没接触到术道的核心,你遇上的这些人,都算不上真正的术士。他们只是一群被隐世术门外放出来的底层人物。” “你现在可以以一敌百,甚至可以一骑当千,等你真正遇上隐世术门的时候,个人的武力,就显得不够用了。我这也是……” 我不等老刘说完就一拍桌子:“你是不是想说,也是为了我好?” 我站起身来指着老刘道:“你在督军府入幕多年,难道也是不问督军,就替他拿主意么?” 我虽然不懂师爷这行的规矩,但是,我知道师爷入幕之后,就要以主家为主,小事可以自己处理,遇上大事必须征求主家的意见。 不问主家,自行决断,就是师爷的大忌。 老刘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一干二净:“这……李魄,我错了。” “知道错了,还不走!”从心里讲,我不想撵走老刘。但是,这种事情不能姑息。 师爷替主家做主,那是什么概念? 说轻点,是架空了主家。说严重一些,这就是弑主的先兆。 老刘微微点了点道:“我明白了,你多保重。” 老刘走出去几步又停了下来:“云裳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当时,是我给她传音,说是你事先做了安排,不去戳破张放的阴谋。你别怨云裳。” 老刘的话,我听在了耳里,却一言未发。 聂小纯急声道:“李魄,你不能赶老刘走!这件事儿,说到底是怨你,不是怨老刘。” 聂小纯不等我说话就抢先道:“你说老刘犯了师爷的忌讳,可是,你给他的定位是什么?你把他当成师爷了吗?他拜你当了东家了吗?” 我这才醒悟了过来:师爷和东家之间建立契约,有一套完整的过程。既是表示东家对师爷的重视,也是代表师爷认可东家。 我和老刘之间还真没有举行过这种仪式,说白了,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东主的关系。 聂小纯道:“李魄,你一直把老刘当成家人,他也将你视为子侄。一个长辈替子侄谋划将来,需要像对东主一样,事先给你汇报吗?” 我总觉得小纯说的不对,可我又觉得她说的有理。 叶阳也开口道:“这事儿怨你。我觉得可以下不为例。” 老刘也转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再见文一了 聂小纯说情了。 叶阳开口了。 我还能说什么? 只能把老刘留下来。不过,我也警告了老刘,再有一次,我就不是撵人,而是要杀人。 我把老刘打发走之后,自己点了外卖,专门等着文一了过来。 我们两个事先并没有约定过什么,不过,我却觉得文一了肯定会在今天来见我。 我没等来文一了的时候,云裳却走了进来:“你的外卖。”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菜是你做的吧?” 我吃宵夜有一个习惯,就是只点那么几样外卖,从来不点别的东西。 不过,我今天是请文一了喝酒,并没点我平常吃的宵夜。 云裳微微点了点头,我却笑着夹起了小菜,吃了一口:“还是家里的菜有味道。” 云裳禁了禁鼻子:“你不是说,我只是寄宿在你家么?” “没错啊!”我不等云裳反应就飞快的说道:“你开着黑白医馆,我接着术道的生意。我们做生意不在一个路上,怎么算,也不能是同门吧?” “不过,吃饭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天天坐一张桌子上吃饭,那肯定是一家人。你说对吧?妹子!” 云裳撇了撇嘴:“我真不想相信你。” “这事儿,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事实如此……”我正跟云裳绕圈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是文一了来了! 文一了笑着走进门来:“我没打扰二位吧?” “没什么打不打扰!”我拱手道:“我们本来就是在等你。” 文一了看了看桌子上的四个碟子:“猪耳朵,花生米。都是下酒的好东西。这酒也不错!” 文一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无限满足的哈出了一口酒气:“好酒!很久没有喝过这么香醇的酒了。酒,还得红颜知己亲手酿出来的好哇!” 我诧异的端起酒杯闻了一下:这酒果然不是外面买来的东西。香醇的酒气当中带着一丝水粉气息,这酒是云裳酿出来的? 文一了道:“真正酿酒的大窖,不会让女人插手。因为酒神是男人,女人就喜欢管着男人,不让他喝酒。” “真正的好酒,却是出自女人的手。酒香里的胭脂气,会让酒变得更为香醇。” “没有胭脂味的酒,再好也只是酒。” 文一了说话时,我已经拿起酒壶想要给文一了再倒一杯,对方却摆手道:“很多年前,我号称千杯不醉!而今,我喝酒只喝一杯。” “不是其他,只为怀念酒的滋味。” “谢谢了!这是我这些年喝过最好的酒。” 我放下酒壶道:“我觉得,文老哥你是隐世高人,可我看不出来,你是把人世间的事情看得透了?还是看得淡了?” “隐世是真,高人是假!”文一了笑道:“我人在江湖,却不问江湖,算得上一个隐字。” “可我没有世外高人看透世事的慧眼。或者说,看透了,却放不下。庸人罢了!” 文一了苦笑道:“隐世的庸人,除了在回忆中自扰,大概也没有什么值得讲述的东西了。好了,不说这些。” 文一了微微摆手道:“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来帮你对么?因为,我欠了你的钱。” 我把钱送给文一了的时候,只是觉得他这个人有点意思,并没考虑太多。没想到,这个善缘竟然救了我一命。 我笑着给自己倒了杯酒:“老哥,要不要再欠我点钱?” 文一了微微一愣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人有点意思!” 文一了说着话站起了身来:“有些话,我本来不该说,不过今天喝了你的酒,就算是又欠了你的情。我告诉你一件事,算是还上这杯酒的人情吧!” “你从啸山村里带回来的棺材有点意思!你想解开这口棺材的秘密,就得去找专门玩棺材的人。” “那些玩棺材的人,全都出自棺材门。省城刚好就有一个棺材门人,他就住在风水街里,离张放的张家老铺不远,那人叫:八尺老人。” 我微微一皱眉头:“我就是棺材门的传人,我怎么没听过这么个人?” “你?”文一了似笑非笑的看向我道:“你好像不是棺材门传人,因为,你不会玩棺材。” “算了,你们门派的事情,我不多说了。你想找八尺老人就从风水街入口走上八十步,停在哪家门口,你就进去问他八尺堂在哪儿?” “对方不说,你就给他钱,一直给到他说为止。至于给多少才能让人想起八尺堂,就得看机缘了。” 文一了道:“你可千万别用秘术窥视对方记忆,更别用强。这两种手段都会要了你的命。八尺老人想杀你,谁都拦不住。” “你可千万记住!”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八尺棺 文一了走了。 给我留下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就潇洒而去,连头都没回一下。 我却坐在原地给自己倒了杯酒:“要喝酒,就自己带杯子。我这里没有空杯子了。” 叶阳从外面走进来时,不仅带了杯子,还带了一瓶酒。 叶阳跟我不一样,我小时候在村里,少年时在山里,没那么多讲究。只要是熟人用过的东西,他不介意,我拿起来就用。 叶阳却从来不碰别人的东西,自己的东西也不许别人碰。 他带杯子过来,我倒是能理解。他怎么还带了一瓶酒过来?更有意思的是,他还顺手掏出来一袋子花生米。 叶阳把花生米往前一推,自己给自己倒上了酒! 他不喝我的酒,也不打算吃我的菜? 这是闹啥幺蛾子? 我没管叶阳怎么想,自己把酒倒上喝了一口:“你对文一了说的事情怎么看?” 叶阳说道:“我觉得应该去见见那个八尺老人。我看不懂啸山村里带回来的这口棺材。” “按理说,这口棺材里应该有鄂顺的遗骸,可是中间那张罗盘却不像是存放遗骸的地方。” “你再想想,封神演义当中的神仙人物,谁用过罗盘?” 叶阳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封神演义》当中最常出现的就是:“心血来潮,屈指一算。”那个时候,还真就没有罗盘的说法。 罗盘真正定型应该是在唐代前后,上古术士都不用罗盘。 换句话说,贪狼棺并非出自封神时代,即使里面真有鄂顺遗骸,也应该是在后期被人另挪了棺材。 我皱眉道:“那棺材里的文字是怎么回事儿?那不是上古文字么?” 叶阳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你注意到祖师爷的态度没有?” “你说什么态度?”我当时虽然是在跟黑白无常说话,却没注意过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叶阳看我摇头才说道:“我把贪狼棺弄出来,就是为了找祖师爷试试,能不能换点寿数回来。” “当时两位祖师爷往棺材上看了一眼,八爷却摇了头,我看他的意思,应该是看出了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这口棺材上的蹊跷,总得有个人解开。” 我联想起白无常当时的反常,也觉得贪狼棺有些奇怪:“那我们明天就去风水街看看。” 第二天一早,我和叶阳赶到风水街的时候,那里还没恢复生气儿,整个街道仍旧是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几家铺子开着门。 我按照文一了的说法,从街口往前走了八十步之后,心里却微微往下一沉。 我那第八十步落下去,根本不可能走到开门的店铺前面,还找谁去打听事情? 我没想到的是,自己第八十步停下来之后,人却莫名其妙的站在了一家铺子门口。 我回头看向叶阳低声道:“这是八十步么?” “是!”叶阳压低了声音道:“但是,是一百二十步的距离。” 我明白叶阳的意思,他是说:我们两个明明是走出去八十步,实际落脚的地方却是在应该走一百二十步的地方。 有人给我们用了“缩地成寸”的秘法,还是有人在这条街上下了什么禁制?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之后,才一前一后走进了正对的那家纸货店:“老板,我想找一个棺材铺,叫八尺堂。” 老板抓了抓脑袋:“什么八尺堂?你开玩笑吧?风水街上哪有那么个地方?” 我拿出一叠大钞放在了柜台上:“打听个门儿,这些够么?” 老板为难道:“钱倒是好东西,可我真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个八尺堂啊!” 我又拿出一叠钱来,拍在了桌子上:“这些……” “小伙儿,你看你这事儿弄的。”老板搓着手道:“我要是知道,还能不告诉你么?谁跟钱有仇啊!” 我把第三叠钞票拍在桌子上:“你真不知道?” “我……”老板话没说完,坐在柜台里面扎纸活儿的老头就开了口:“这里没有八尺堂,但是有个八尺棺材。” 老板回头道:“爹,风水街真有这么个地方?” “真有!”老头点起一根烟道:“这事儿还得从风水街没改名的时候说起,那时候,这里叫鬼街。那是风水街在建国前的名儿。” 我不由得微微一怔,建国前的名字? 那就是说,八尺棺材铺至少也存在了七八十年。 纸货店的老板看上去五十多岁,他都不知道八尺堂,这不是代表着那座棺材铺,早就已经消失了么? 或者,他从来就没存在过。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八尺棺材2 知道鬼街的人,没人不知道前后修着两座门脸儿的八尺棺材铺。 专门吃白事儿饭的人最忌讳的就是给鬼留门,谁也不敢给铺子修后门,就算有后门,也得用墙围上,挡着鬼魂,不让它们进来。 八尺铺却在房前屋后各自修了一个门脸,正面牌匾从左往右写着“八尺铺”,老板说:七尺男儿,八尺棺。棺材比人长一尺,叫八尺铺正合适。 可是,后面的牌匾却从右向左念,本来应该写的“八尺棺材铺”,可牌匾少了一个“铺”字,要念就只能念成“八尺棺材”。 不少人跟老板说过这事儿,说是没有那个“铺”字不吉利,可他就是不改招牌,说是自己该住在棺材里。 那家棺材铺从来没有歇着的时候,正门天亮开板儿,天黑打烊;后面是鸡叫打烊,掌灯开板儿。 只要看见棺材铺门口挂起两盏不点火的白灯笼,就代表着棺材铺已经开张了。 按照白事行里的规矩,没有人天黑还往外拉棺材,八尺棺材铺却这么黑灯瞎火在晚上开张几十年,从没间断过。 就连鬼街上的人都不知道,八尺铺子晚上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客人。只知道,八尺铺的规矩就是如此。 老头说完,我又把钱拍在了桌子上:“老先生,我想问问怎么在晚上进八尺棺材?” 老头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了我好半天,才说道:“小伙儿,你晚上去八尺铺干什么?你要是有生意就白天去呗!那里白天有人。” “我要晚上去!”我说这话时,第五次将一沓大钞放在了柜台上:“告诉我怎么进八尺铺,这些都是你的。” 鬼街上的人都不记得多少年,没有人打听过八尺铺的事情了。可是,钱摆在眼前,老掌柜的也不能不要:“小伙儿,你真要见掌柜的?” 我又把加上了一摞钞票:“嫌少么?这些够不够?” 老头赶紧把钱给收了起来:“行!你问别人,他们还真就不知道。八尺铺掌柜的,一般不见人。要不是,我爷那辈跟八尺铺有交情,还真没人知道怎么进!” 老板神秘兮兮的说道:“晚上进八尺铺有规矩。得走鬼门,扔大钱,点白灯,敲棺材,才能找到掌柜的。” “晚上过了子时之后,你往鬼街后面走,那地方有个十字路口。” “你站路口那边,先点几张纸钱打发了附近的孤魂野鬼,再踏着十字走。听见身边脚步声响三下,就代表过了鬼门。” “听见脚步声,你别害怕,那是拿你钱的鬼魂在送你,告诉其他人别挡你路。” 老板看我没害怕又说道:“过了十字路口,你就往地上扔大钱儿,大钱儿往前滚多远,你就走多远,等大钱儿停了,你就再扔。” “什么时候大钱儿滚到门口,撞上八尺铺的门槛子,什么时候不扔了。” 老头从纸活儿后面拎出一串大钱放在我面前:“我这里有大钱儿,你拿好了。外面卖的那些大钱儿都不保靠。就我这个大钱好用!” 我把那一串铜钱接过来时,也闻到一股棺材上才有的气味。 这些大钱儿,八成都是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压口钱。 我不动声色的把大钱给收了起来。 那个老头又继续说道:“到了门口就点白灯。那白灯笼,不能拿别的火点,得把钱烧着了往灯笼里面对。对着了灯芯子,看见灯笼出红光,你再进门。” “要是那灯点不亮,你千万别进去。灯不亮就是说八尺铺的老板不喜欢你,也不想见你,进去了就是自己找死。” 老头看见我点头才说道:“八尺铺后面的门脸里,没有柜台只有一口棺材。” “你看见棺材也别害怕,过去往棺材上面敲三下。敲响了棺材,掌柜的就出来了。你听懂了么?” 我点头道:“听是听懂了,要是出了别的状况呢?比如说,大钱掉在地上不往前滚,或者滚到别处去了呢?” 老头摸了摸刚收起来的钞票:“要是鬼不让路,大钱不动,灯笼不亮,棺材不响。那你就退回来吧!别去找八尺铺掌柜了。” “谢谢了!”我站起身来要往外走。老板却在后面喊住了对方:“小伙儿,你等等,你要是真进不去八尺铺,别忘了,在十字路口留点钱。” “钱不用多,一千就行。那不是给活人的,是帮着八尺铺答谢各路野鬼的。八尺铺的规矩不能坏啊!” “知道了!”我头也没回的走了。 叶阳跟着我走出了一段距离才说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生意和规矩 我微微摇头道:“那个八尺铺肯定是在这里下了什么禁制!我不拿出足够的钱,或者说,不拿出让屋里的人满意的钱,我们就打听不到八尺铺。八尺铺的老板是故意在让街上的人赚钱。” “八尺铺是什么路数,我们晚上再看。” 我和叶阳子时之后,带着贪狼棺赶到风水街背后十字路口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其实没有什么路,街口外面连着的就是一块连草都不长的黄沙地。 等我俩走到了荒地上,才看见那里被人画出了一个十字路口。 这就是通往八尺棺材的地方! 我拿出大钱时,叶阳低声传音道:“后面有人,是那个纸货店的老板。” “八成是好奇!不用管他!”我说话之间扔出了大钱儿,那枚大钱果然在沙土上滚动了起来。 我顺着大钱儿滚动的方向看过去时,荒地上真的出现一座孤零零的店铺。 门脸的左边灯笼亮起的微光,正好照出了店铺的牌匾:“八尺棺材” 猫在街口的纸货店老板一看棺材铺,吓得自己出了动静:“我的妈呀!这地方怎么有个八尺棺材啊?他们玩的这是啥?” “玩儿命!”老板让背后忽然传来的一声冷笑吓得打了个激灵:“爹,你咋在这儿?” 老板刚说了一句话,就从街口跳了起来:“爹,你不是死了吗?你……你……” “死人才能找到八尺棺材!”那老头的声音传过来时,纸货店的老板就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墙角黑影里伸出了一只手来,把他拖进了路边草丛。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之后,扛着贪狼棺走向了八尺棺材。我也终于见到了棺材铺的掌柜。 我上下打量着那个坐在棺材后面,盘着核桃的老头半天,才开口道:“阁下就是八尺铺掌柜,八尺老人?” “鄙人姚八尺!棺材铺现任掌柜!”姚八尺从棺材后面拿出茶具放在棺材盖子上:“请用茶!” 姚八尺见我不动,又笑道:“我不像掌柜么?” 我回应道:“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以为八尺铺掌柜应该是个死人,或者是鬼神,没想到。你是生人!” 姚八尺端起茶杯:“术道上本来就是人鬼不分。活人,死人的买卖我都做。我也想问一句,八尺铺的规矩,你知道么?” 我摇头道:“介绍我来的人,没跟我说过规矩。” 姚八尺笑道:“介绍你过来的人是文一了吧?只有那个家伙,才不给别人讲我的规矩。” 姚八尺道:“你来做生意,我就先说说,我的规矩。如果,你接受不了,那我们就不用往后谈了。免得伤了文一了的面子。” 我点头道:“你讲,我洗耳恭听。” 姚八尺道:“来八尺棺材的人,点了白灯,敲了棺材,就得拿出能让掌柜心动的东西。否则,八尺铺的棺材里就得多出一个人来。” 姚八尺轻轻一挥手,他背后就出现了一道用棺材组成的墙壁。 我能感觉到那些棺材里个个有人。 那些人即有死人阴气,也有活人的生死。让人弄不清那些人是死是活。 姚八尺看我不说话才笑道:“你放心,我也不是随便杀人的人。只要你不是故意耍我,我不会让你睡棺材。先说,你要做什么?然后,我们再谈价钱。” 我说道:“我要请你帮我解一口棺材。只是不知道,那口棺材上的谜题,你解不解得开啊!”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姚八尺时,却发现棺材对面的姚八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对方光是身法上的修为,就足矣惊人了! 我震惊的神色还没褪去,就听见姚八尺在叶阳身边说道:“那得看你出什么价钱?价钱合适,没有我解不开的谜底。” 我马上镇定了下来:“我要你帮我解一口从啸山里带出来的棺材,棺材主人或许来自封神时代。这个生意你想要多少?” 姚八尺犹豫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这些!” 我从兜里掏出一枚一元钱的硬币放在了棺材上:“这些?” 姚八尺拿起那枚硬币哈哈笑道:“你这胆子,我喜欢!不过,你要是敢耍我,我肯定要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情,你懂吗?” 我轻轻一挥手,叶阳就掀开了盖在贪狼棺上的黑布。 姚八尺绕着贪狼棺连走了几圈,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凝重,直到他掀开棺盖,看见了里面的罗盘,才沉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阴间借命人!”我转头看向对方道:“生意来了,你接是不接?”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生意 我跟姚八尺之间这一番对话,并不是在互相抬杠。而是,我在告诉他:我开贪狼棺只是好奇而已。开棺的心情并不迫切。 一块钱的交易,不是金钱而是人情。 他帮我开棺,我欠一个人情,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老棺材姚八尺,也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他最后那句话是告诉我:你能引起我的好奇,我就帮你。要是你没事儿过来寻开心,小心我让你付出代价。 我说出自己是借命人之后,老棺材的脸色明显变得凝重了几分。 “借命人!”姚八尺倒背着双手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你们真想知道这口棺材的真相?有些事情,听到了,怕是回不了头了。” 我也不由得微微沉默了下去:说实话,我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可我也是个怕麻烦的人。 为了一时的好奇,惹祸上身,那是小孩儿才干的事情! 我正在沉默之间,叶阳开口道:“我们已经把棺材带出来了,因果已生,我们想躲也躲不掉。” 我微微点头道:“我想知道真相。” 姚八尺坐到棺材后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们知道棺材门么?” “我就是棺材门的传人。”我把自己的棺材挂坠摆在了姚八尺面前。 姚八尺端详了半晌才摇头道:“你们只能算是阴阳一脉,算不上棺材门的正统弟子。”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同样的话,文一了也说过。那时候,我以为他是不了解阴阳一脉,现在看来是我不太了解棺材门。 姚八尺拿出了自己的棺材吊坠摆在了我的面前:“这才是棺材门的信物。” 我拿起那口棺材看了好一会儿:“除了是一口完整的棺材,好像没什么区别。” “不!”姚八尺敲了敲棺材盖子:“棺材门人的命运,都被装在了棺材里。棺材不仅是他们博弈阴阳的法器,也是他们的命运。” “有人出棺降魔,有人抬棺葬鬼。他们的命运,他们的悲剧都与棺材息息相关。” “你们不同,棺材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一个身份的标记。你们并不需要把自己给葬在棺材里。” 我试探着问道:“阴阳脉,为什么要在前面加上一个棺材门?” 姚八尺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当初黑白无常欠了棺材门祖师一个人情。这才在人间留下了道统,为的就是辅助棺材门人。” 姚八尺的话,不由得让我心头剧震。 黑白无常已经是阴司正神,棺材门祖师竟然能让他们欠下人情?这不等于说,棺材门祖师等同鬼神么? 姚八尺继续说道:“不过,棺材门并不想把你们也给搅进门派的恩怨当中。一直不肯正式吸纳阴阳一脉。” “可是,棺材门承载的天命太强,就像是一个命运的黑洞,把靠近它的人统统卷入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阴阳一脉。” 姚八尺声音一顿道:“阴阳一脉的传人,其实并没亏欠过棺材门什么?反倒是棺材门拖着阴阳一脉在出生入死。” 姚八尺道:“我跟你们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这口棺材本来应该是棺材门的因果,你们搅进这场天数之争,对你们来说是祸非福啊!” “现在……” 我似笑非笑的道:“我现在想退,还能退得出来么?” 姚八尺掐指之间摇了摇头:“天数已开,你想退未必不能退,只要……” 姚八尺说到一半,忽然话锋一转道:“你的命数还有多久?” “还有一年!”我摊手道:“而且,我还欠了别人几十年的命没还上。” “那你退不出来了!”姚八尺拍着脑袋道:“阴阳一脉这是怎么了?怎么就逃不出这个圈儿呢?” 姚八尺说道:“你们既然跳进了这个圈里,我就跟你们说说,这个贪狼棺。” “棺材门里一直都有一首歌谣:算是歌谣吧!” “轮回断,劫数现,两界颠倒阴阳乱。” “天魂出,地魂叛,人魂不进阎罗殿。” “神闭目,鬼睁眼,江湖再无青锋剑。” “人间鬼,地府仙,诸天神魔入我棺。” “棺材门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人间,每当鬼怪祸乱人间,必有一个掌棺人携棺出山,平定轮回。” “可惜,棺材门人行事作风各个都是亦正亦邪,每代掌棺人杀人如麻,毁誉参半。” 姚八尺说到这里,不由得紧紧握住了茶杯,应该是某些并不愉快的回忆引起了他情绪上的波动。 姚八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略带几分苦涩道:“算了,不说这些。”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贪狼之谜 平复过情绪的姚八尺,又恢复了那种古井不波的神态:“那首歌谣里,你们能不能听出什么?” 我回答道:“关键是两句吧?” “阴阳乱,鬼神闭眼,不问人间。江湖上也不见仗三尺青锋主持人间正义的侠士。” “只有棺材门人以邪道之姿,背棺出山,剑指神魔,喝令神仙魔怪,入我棺中!” “对!”姚八尺抚掌笑道:“这首歌谣的意思就是如此!” “但是,真正能喝令神魔的只有三口棺材的掌棺人…” 我不觉皱眉道:“其中包括贪狼棺?” 姚八尺点头道:“对,我说的就是三大凶棺。那三口棺材的掌棺人,被本门尊为大掌棺。地位等同祖师。” “即便祖师还魂,也只能和他们兄弟相称。” “破军、七杀两口凶棺的掌棺人都已出世,搅动了术道风云,威震两界。” “当时的阴阳两界都在等待着第三任大掌棺出世,看他如何搅动天下风云!” “可是,天狼第一次转世之后,本该具有贪狼命格的婴儿身死当场。贪狼未能出世。” “贪狼身亡引起了两大掌棺的警觉,分别赶赴阴间入口,等待贪狼第二次转世。” 姚八尺说到这时,我忍不住打断了对方:“大掌棺能自由来往阴阳两界?” 姚八尺叹息道:“他们都成了鬼神,可惜,成就鬼神对他们来说是宿命,也是悲剧啊!” 姚八尺喟然长叹之后再次说道:“两位大掌棺虽然守住了两界通道,却没等到贪狼转世。” “有人推算:贪狼星已经转世,他故意避开了诸天神魔,降临人间。就这样,当年贪狼星命格,又不知道落在了谁的身上。” 我再次问道:“贪狼为什么要秘密转世?” 姚八尺摇头道:“这件事儿,或许只有找到贪狼才能知道吧!” 姚八尺继续说道:“那段时间,出现了很多疑似贪狼的风云人物。江湖也被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最后,他们都被证实不是贪狼。” “那场大战被称为术道百年劫,几乎打残了大半个俗世术道啊!要不是当时隐世术门封闭山门,这场风腥血雨说不定还要蔓延多远。” “那时候被怀疑是贪狼星的人里,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那两个人当真是惊才绝艳之辈啊!” 我好奇道:“那两个人是谁?” 姚八尺摆手道:“不要问了。那两个人也已经隐世不出,你遇见他们的可能性不大。” “可惜啊!两个威震江湖的术士,在风华正茂的时候归隐山林。” “虽然,我是棺材门的传人,但是,我还是得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那两个人中途归隐,都是因为他们被卷进了棺材门人的命运。” “棺材门的弟子就是一个会吸引灾祸的漩涡,只要接近他们,最后都会不得善终啊!” 姚八尺说到这里再度停了下来:“你还要再往下听么?” 我笑道:“故事已经听到这儿了,我还有不听的可能么?” 姚八尺无奈道:“也对!术道纷乱还没大起,还不是你抽身而退的时候,如果,你有十年以上的寿命,或许真的可以选择隐世十年再出江湖。” 我微微摇头道:“我就算有十年的寿命,也不会离开江湖。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你继续往后说吧!” 姚八尺道:“再往后说,就要说到贪狼第三次降临世间了。” “按照天数推算,贪狼棺的掌棺人应该在二十三年前,带着贪狼命格出世。两大掌棺人也做好了迎接贪狼出世的准备。” “可是天数却在贪狼出世的那天忽然发生震动,天机混乱,天数不明。” “当年贪狼星,星光暴涨,贪狼命格一分为九,散落天下。” “所以贪狼命格必然会出现在九个人的身上。” “这就有了‘群狼争天命’的说法。” “命运会安排那九个身带贪狼命格之人,冥冥中相遇,然后让他们互相吞噬,决出最后的狼王,执掌贪狼棺。” 我指了指叶阳带出来的棺材道:“张放就是其中之一?” “他?”姚八尺嗤笑道:“他只不过是一把钥匙罢了!” “贪狼命由天定,人为怎么可能创造出贪狼命格?” “当年,张家想要贪狼命格想得疯了,才会以一己之力挑衅天道。张放的出现,只不过是为了让这口棺材重现人间而已。” 我似笑非笑的道:“我进来之后,并没提过张放,也没说过这口棺材的来历。你能一口叫破张放的身份。是因为,你算计了张家对么?”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贪狼之谜2 姚八尺也面带微笑看向我道:“你觉得呢?” 我回答道:“我听说,张华胜曾经找过一个高人去推算贪狼棺,那个人所说的话,跟你大致相同。但是,对于张家来说却是莫若两可。” “张华胜找的那个高人就是你吧?” 姚八尺毫无任何避讳的点头道:“没错,那个人就是我!” “本门耗费无数心血,苦苦等待的贪狼掌棺人,被一群利欲熏心之辈给巧取豪夺,我也就不用去见祖师爷了。” 姚八尺对张家下手不轻,三言两句就把张家骗到了家破人亡的程度。 我却并不觉得姚八尺有多可恨!换成是我也一样会对张家下手。 我看向姚八尺道:“掌柜的出不了这家棺材铺么?” 姚八尺道:“有人请我,我才能出去,否则,就只能待在这里。等着几位老友上门跟我谈天说地。” 我没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而是再次问道:“你说,贪狼星命是在借命人的身上?” “对!”姚八尺点头道:“贪狼命格一分为九,就等于说,贪狼星的三魂七魄,除了天魂之外全部分离,分别转世为人。” “那九个人的魂魄当中,必然有一个不属于自己。换句话说,是贪狼魂魄强行吞掉了那个人原本该有的魂魄,取而代之。这样的人活不长。” “身具贪狼命格的人想活下去,只有借命这一条路可走,所以,那个人必然是在借命人当中。” 我反问道:“如果,那个身具贪狼命格的人,不是术士,更不是借命人,而是早就死了呢?” “不可能!”姚八尺大手一挥:“历代贪狼个个惊才绝艳,还没展露头角,怎么可能会魂归地府?” 我问的这个问题,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因为,我脑袋里考虑的是别的事情。 阴司忽然改动借命人的规则,八成不是因为借命人中“无生”在夺命成仙,地府当年制定了借命的规则,就不会不防备有人永生不死。 地府是在为“群狼争天命”推波助澜。 借命人互相厮杀,术道针对借命人出手,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逼出真正的贪狼星将。 地府也想要贪狼星? 我下意识的问道:“三个大掌棺聚在一起是要应付什么大劫么?” 姚八尺摇头道:“这个不是你该问的事情,也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我只不过是棺材门里的一个传人罢了!有些事情,我还不配知道!” 姚八尺没说实话,他是棺材门的传人,但绝不是普通的传人。 他只是不想说出棺材门的秘密而已。 姚八尺移开话题道:“这口棺材,应该相当于一个标识。这上面的九个铜人应该可以感应到贪狼魂魄!” 姚八尺道:“九个贪狼星命之人,死一个人,就会倒下一个铜像,代表着夺他命格之人的铜像就会往前一步。走到最后的人,就是完整的贪狼星命。” 我指向了大殿门口那个人道:“这个又是谁?” “贪狼星!”姚八尺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就是贪狼的天魂。只有得到他的认可,走上台阶的人,才能进入大殿。” 姚八尺伸手在罗盘上推动了两下:“你们自己看,这个罗盘是不是不能移动?” 叶阳早就试过了罗盘,那块铁罗盘的确无法转动。 姚八尺却说道:“不是罗盘不能转,而是你们转不动这个罗盘,能够让罗盘移动的人只有最后走进大殿的那个铜人像。” “铜人像从殿门登上罗盘,就像是人登上天坛,最后在上天感应之下转动罗盘,打开密匣。” “我估计,罗盘上天干地支,大概有两种可能。” “一个是,胜出者本身的生辰八字。另外一个,就是贪狼天魂给他的感应。” 我疑惑道:“按照你的说法,这九个人的生辰八字不都应该是一样的么?只有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人,才有可能具备同样的命格!” “不!绝不是这样!”姚八尺道:“你应该不是命数师,否则,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即使生辰八字相同的人,也不可能走上同样的命运轨迹。就像是帝王命格一样,天下不可能没有跟帝王同时出生的人,但是天下为什么只有一个君王?” “因为,成就帝王,相,气,运,风水缺一不可,八字相同,命格不同,命运更加不同才是正理。而且……” 姚八尺犹豫了一下道:“我还有一个猜测,贪狼星命不仅仅是集中在二十三岁的人身上。那样的话,就很容易找到谁是贪狼了。” “贪狼魂魄很有可能分散到了不同年龄的人身上,仅仅按照生辰八字推算,找不到贪狼!” 我下意识说了一句:“贪狼是不是在躲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贪狼之谜3 姚八尺转头看向我时,眼中精光流动:“何以见得?” “猜的。”我回应道:“从贪狼星的性格上猜的。” “按照封神榜上的记载:七杀星是大商渑池守将张奎。张奎连斩姬叔明、姬叔升、崇黑虎、闻聘、崔英、蒋雄、黄飞虎、黄飞彪、土行孙九员大将。” “被杨戬用计扰乱其心,才在杨戬,杨任,韦护三人的围攻阵亡。” “七杀星名至实归。” “破军星是冀州侯苏护之子苏全忠,性急如火,武艺高超,善用一支铁戟,勇冠三军。曾经连败崇侯虎,斩杀其麾下数员大将。被封破军星名副其实。” 我看向姚八尺:“与七杀、破军齐名的贪狼星鄂顺,未免差强人意了吧?” “南伯侯鄂顺,从起兵反商开始,好像没有胜过。” “先是败给了魔家四将,后来重整人马攻打三山关,又多次被邓九公打败。最后在孟津和天下诸侯会师伐纣。” “大军兵进朝歌,纣王大战天下诸侯,鄂顺不是对手,在混战中被纣王一刀挥于马下。姜子牙岐山封神,封其为北斗七星中的贪狼星。” “从这点上看,鄂顺不配与张奎、苏全忠并列。” 我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但是,你细品的话,就会发现鄂顺只是一介凡人,又不会左道之术。他迎战的又都是殷商赫赫名将。鄂顺败而未亡,是不是也能证明他的实力?” “还有,鄂顺迟迟打不下三山关,未必是他的实力不济,也很可能是他在观望。鄂顺并不想把自己置于险境。” “诸侯会盟!鄂顺身为南伯侯,身份尊贵,手握兵权,对西周而言,未必不是威胁。他死在纣王刀下,恐怕并非本身实力不济那么简单吧?” 我说到这里稍稍一顿:“最重要的一点,姜子牙封神时,为什么要把鄂顺封为贪狼星?” “贪狼二字,是褒义还是贬义?” “如果,从字面上理解,我觉得贪狼应该是个贬义词。贪得无厌,凶残如狼。你说对么?” 姚八尺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们姑且不论封神神话吧!‘群狼争命’的劫数已至,你们身为借命人,逃不开这场争斗。” “因为,直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有直接确定贪狼命格的本事。就算是鬼神也无法确定贪狼魂魄在谁的身上。所以,每一个借命人都是被捕猎的目标。” “除非……” 姚八尺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算了,这个时候再说归隐也没有任何意义!” 姚八尺道:“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出这口棺材,就算是棺材吧!不过,你也可以说得更好一点,比如贪狼金殿什么的。我相信有很多人会出大价钱,收走你手里的贪狼金殿!” 我想了想道:“第二个选择呢?” 姚八尺笑呵呵道:“把你的贪狼金殿给我,我会放出消息,说是从你手里抢了棺材。让你尽量离这个漩涡远一点。你看如何?” 贪狼棺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意义,我本身也不想卷进棺材门的劫数。把贪狼金殿扔出去对我来说只有好处。 但是,姚八尺的第一个提议,我不想选,钱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是有些钱好赚不好花啊! 我拿出贪狼棺,加上本身就是借命人,马上就会变成众矢之的。想抢棺材的人多,想杀我的人也不会少。 因为,这口棺材会给人带来无数的联想,我敢打赌,肯定会有人觉得发现了棺材的人,身上就有贪狼魂魄。 我可不想这么变成别人的猎物。 至于说,姚八尺的第二个提议,我也不想选。 省城术道当中卷进张放这趟生意的人,已经被我杀得一个不剩。黑白无常又出手抹掉了那些人的痕迹。 啸山陆教授又被叶阳篡改了记忆。 风若行、荆恨云,并不知道叶阳带回了贪狼棺。 现在,知道我手里有贪狼棺的人,只有四个人,我、叶阳、姚八尺和文一了。我不需要担心有人泄密。 姚八尺最后这番话是白白的要了贪狼金殿。 我虽然不在乎这东西的去留,但是让我把自己和叶阳出生入死弄来的东西,白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我不甘心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阳,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想吃俏食?” 我敲着姚八尺前面那口棺材盖道:“我说老棺材,你们棺材门做生意都讲究个巧取豪夺是吗?” 姚八尺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你们怎么说话呢?” 我冷笑道:“我说,我要你的棺材铺,是为了帮你。你给我么?”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并不愉快的接触 刚才我一直在听姚八尺讲故事,并没太注意到其他细节,叶阳一开口,我马上反应了过来。 姚八尺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 姚八尺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我们:尽快从江湖上退出来,躲开劫数。 实际上说的全都是屁话, 他知道,我和叶阳是借命人,就应该知道,借命人无法远离江湖。 况且,劫可知,而不可避。 如果,我和叶阳注定了要卷进这场劫数当中,就算我们逃到了天涯海角,也会在无数的机缘巧合之下返回劫数当中。 姚八尺一再说什么避劫,看上去是在为我们考虑,实际上,只是为了博得我们的好感,为他白白骗走我们的贪狼金殿做个铺垫。 我目光阴沉的看向姚八尺:“老棺材,你做生意,我也做生意。这个世上,没谁愿意做亏本的生意。你嘴一张,就想让我们兄弟把提着脑袋弄回来的贪狼金殿放在这儿,你这嘴也太大了吧?” 姚八尺笑了笑:“你们除了留下金殿,还有别的选择吗?” “贪狼金殿太烫手,你们没个铜皮铁骨,接不住它。不如,放在我这儿,大家结个善缘,不是更好!” 我冷声道:“东西,我肯定不会白白留下。至于善缘,我不稀罕。大不了就结个恶缘。” 姚八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你别忘了,你是在棺材门里跟我说话。按照门规,支脉弟子遇主脉门人,身份自降一辈。” 我不等他把话说完,就从脖子上摘下了那半口棺材,手握着半棺一掌拍到了姚八尺的面前。 那口棺材吊坠被我生生拍进了木头里,敞开的棺材口,就像是一掌咧开的嘴,对着姚八尺嘿嘿冷笑。 我紧盯着姚八尺道:“老东西,你当现在是什么年代?还跟我玩什么主脉、支脉?你是不是想说:君让臣死?” 我眼神阴冷的看着姚八尺慢慢说道:“过去,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是,君让臣死,臣先把君弄死。” 江湖中有很多宗门存在着支脉,那些所谓的支脉与主脉之间的关系,就相当于是诸侯与天子。 天子强,诸侯惧! 天之弱,诸侯反! 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你……”姚八尺拍案而起。 我反手握住了刀柄:“想比划比划?老子奉陪!” 叶阳没有说话,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剑意却锁定了姚八尺的咽喉。 姚八尺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换了几次,才说道:“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你可以走了。” 我指了指被我拍在棺材板上的吊坠道:“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从现在开始,棺材门是棺材门,阴阳脉是阴阳脉,井水不犯河水。” 姚八尺的脸色黑到了极点:“你想叛门?” 我挑眉道:“按照你的说法,我本来就不是棺材门的弟子,只不过是跟你们合作而已。” 姚八尺被我一句话给噎住了。 我又继续说道:“还有,你们那些什么大掌棺、大掌柜的,要真觉得,看我们黑白宗不爽,大可以来找我。天大的梁子,我们兄弟接了!” “走!”我站起身和叶阳扛起了棺材就走,看都没看姚八尺那老东西一眼。 我本来以为,老刘知道这件事儿之后,会骂我一顿,没想到老刘却点头道:“你做的没错。” “自古以来,对主脉唯命是从的分支,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其实,主脉和分支之间,就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 “主脉靠分支积累财富,坐享其成;分支靠主脉撑腰,积累人脉,横纵江湖。” “这种关系,一开始或许会非常融洽。但是时间一长,主脉和支脉之间必然会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要么刀兵相见,要么就是彻底分离。” “既然两位祖师都没提过,让你服从棺材门,你直接自立门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 老刘话锋一转道:“那个姚八尺不会找你的麻烦吗?” “故弄玄虚的无能之辈罢了!”我撇嘴道:“我进了八尺棺材铺不久,就发觉那个姚八尺其实没什么修为,狗挑门帘子——全靠一张嘴。” “外面进棺材铺那一套就是他在故意装世外高人,让进来的人心生忌惮,不愿轻易跟他动手而已。用不着搭理他。” 老刘听完点了点头,可他眉头之间却明显带着几分忧虑的意思。 这就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老刘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李魄,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需要对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组合。没有自己的势力,你很容易在借命人的争斗中被人吃掉。” “你有没有兴趣组建自己的势力?”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我刚点的外卖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组建势力,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先说人手,就省城的那些乌合之众,真要排兵布阵,白刃见血,我和叶阳两个人就能屠了他们门派。这些人招来有什么用?” “退一步讲,就算我压服了他们。他们肯定会有别的心思,真要出工不出力,更容易坏事。我可没工夫,天天跟他们斗心眼。” 我声音一顿道:“组建势力,最好的办法是开宗立派。师徒之间的关系,总比大哥小弟保靠一些。” “但是,开宗立派需要的时间太长,至少要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宗门才能见些起色。” “想要短时间内组建势力并不现实,我看这件事儿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老刘听完也点了点头:“那咱们总得改换门庭吧?你们不认自己是棺材门弟子,出去之后总不能再报棺材门的名号了。咱们总得有个自己的名号吧?” “叫阴阳道!”聂小纯第一个蹦起来起哄。 “阴阳道是小鬼子的东西!不能用!”我差点栽倒在地上。 聂小纯嘟囔着道:“你那黑白宗也不咋地,听着跟熊猫似得。” 叶阳道:“就叫两界堂吧!” 什么两界堂?我听着都觉得别扭。 可是叶阳说话了,聂小纯赞同,老刘不反对!云裳说她是租客。跟过来的风若行说自己不能随便给意见。 我只能掐着鼻子认了。 老刘当天就做好了两界堂的招牌挂在督军府的大门上,叶阳还写了一幅对联:“白日暗行侠义事,月照江湖两界堂。” 这都什么跟什么,狗屁不通啊! 我唑着牙花子把对联挂上去,就开始庆功宴。 那天的菜是风若行做的,我心里不痛快就多了句嘴:“这个醋溜白菜谁做的?忘了拿刀拍了!” 聂小纯白了我一眼:“只会吃,不会做的人,讲究还不少。” 我也知道说错话了,赶紧站起来:“我去买点饮料,你们先吃!” 我一走,风若行就放下了筷子:“李魄不会做饭?” “别提了!”聂小纯捂着脸道:“他做过一次饭,我的天,那菜做的个个都是黑的,要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搬了一桌子煤球呢!” “不对!”风若行道:“做大白菜之前,用刀拍两下,拍断了白菜的纤维,更容易入味。他连这个都能吃出来,说明他在吃上是行家。行家会吃,未必会做,但是肯定不会犯低级错误。” “那天他做完菜,自己吃了没有?” “吃了啊!”聂小纯道:“全都吃光了,我当时都怀疑他没有味觉。” 风若行狡猾道:“你想没想过,李魄是故意拿酱油代替了咸盐,把菜全都做黑了!” 聂小纯当时就火了:“他是为了逃避做饭!我找他去!” “别!”风若行笑得就像一只小狐狸:“你这么找他,他肯定不会承认,不如,我们试试他。我们这么办……” 我回来之后被吓了一跳,桌子上的菜全都没了,就剩下菜汤了。叶阳他们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还以为家里遇上强敌了呢? 好在,桌子上还有张纸条:“我们逛街去了,你自己解决午饭!” “解决个狗屁!”我看了看桌子上的空盘子,干脆把剩下的凉饭拿出来,把菜汤往饭里一倒,几个菜烩在一起用微波炉一家热,扣在饭里就吃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聂小纯他们在屋里装了摄像头,人都躲在监控室里看我在-干什么。 云裳看我吃汤泡饭,忍不住搅着手指道:“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觉得李魄有点可怜。” “不对!”风若行得意道:“李魄确实会吃,盖饭这个东西,就得用凉饭、剩菜,才有滋味。他嫌饭不凉,特意用内力给饭降了温。” “还有,我们留下的菜汤有七八种,他只挑了一种菜汤倒在饭里,这样会让泡饭更有味道,又不会把各种味道混在一起。他是高手!” “咱们先别出去!等着看他晚上做什么饭?” 我后来知道当时的事儿,差点没气疯了! 这么一群人都是疯子,为了整我,硬是在三楼憋了一下午连门都没出,守株待兔一样等着我往墙上撞啊! 我一觉睡醒,天都黑了,他们谁也没回来。 我一合计,他们不回来在外面胡吃海喝,我怎么也得对得起自己吧?干脆往厨房里一钻,撸起袖子做了两个小菜,抻了一大碗面。 我这边刚把面条盛出来,门外呼啦进来一大群人,我面不改色的道:“都回来啦?吃饭了没?我刚点的外卖。”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风若行的生意 聂小纯二话没说,把手机支在了桌子上,点开了视频。 我那脸都黑了——那不是,视频里面录的,不就是我在做饭吗? 风若行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我的面条:“手艺不错啊!面条劲道,出锅恰到好处,冷水过面,让面条更为爽口。不错!” 聂小纯似笑非笑的道:“刀工也不错啊!肉片大小一致,薄厚均匀。最重要的是,你还知道怎么控火。顶级大厨的本事,你都会,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这回什么都不用解释了,我算是暴露了! 叶阳倒是没说话,但是这货定了一大堆新鲜食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样不差。 叶阳把食材往我眼前一放:“晚上才是正餐,好好做!” 这顿饭把他们吃的,一个个腮帮子鼓得跟小蛤蟆似的,话都顾不上说。吃完饭还要饭后甜点,我还得做甜点。 伺候两顿都没饶了我,要不是我寻死觅活,他们得天天让我做饭。 这事儿都怪风若行,要不是她出主意,我能变成大厨吗? 本来,空调、沙发、西瓜的日子,现在,改成进厨房了。要不是,我欠着她的寿命,我真想直接把她扔出去。 结果,风若行没扔出去,她倒是给我接了一件生意回来。 那天,我看见风若行笑眯眯的进来,就知道没好事儿,她一开口就是:“李魄,我这里有件生意需要你出手,事成之后,我们二八分账,我二你八!” 我这眼睛当时就眯了起来:这活儿里面有鬼,不能接。 风若行这个小娘们儿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那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 我说她一句菜没过油,她都能忽悠着叶阳他们几个一块儿整我。现在,要跟我二八分账接生意,让我拿大头儿,这是拿我当大头。 “不行!”我当即摇了脑袋:“我这几天不方便,你找别人吧!” 风若行当场趴在了桌子上,无限哀怨:“天啊!我都要死了,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啊!我好多心愿没了,谁能帮我啊!” 我直接蹦了起来:“我的姑奶奶,麻烦你下回,让我直接死了成吗?别让我欠你寿元,说,什么生意?” 风若行笑眯眯坐了起来:“七九生意!” “啥玩意?”我顿时懵了:“七九生意,你也敢接?你是疯了吧?” 风若行摊着手道:“没办法啊!我只能活一年了,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为了我环球旅行的心愿,我得想办法活下来啊!” 我被气得直翻白眼:这人情真就不能欠。欠了就得玩儿命的往回补。 七九生意,那就是玩命的生意! 七九生意,源自术道上的一个门派“七九门”。 七九门,能名震天下就是因为他们的规矩与众不同。 七九门做生意,只有七天。七天之内必须解决雇主的问题。 如果:七天办不了雇主的事。酬金减半。 十四天还没做完生意分文不取。 二十一天之内,解决不了雇主的事情,得先保雇主。 七九门的规矩在术道上可以说是狂得没边儿了,很多术士都不敢说自己能在二十一天之内了解生意,七九门就能喊出这么一句话来。 至于说,那个九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七九门里有句话叫:“逢七必死,逢九必生。” 但是,这句话的含义,只有七九门的弟子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后来,七九门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很多术士却按照七九门的规矩在往外亮字号。显示自己艺高胆大,出手必胜。 江湖上也就有了“七九”生意的说法。不过,大多数术士不会主动提出“七九”之约,因为他们没有把握一定能在七天之内做完生意。 “七九”多数都是雇主提出来的要求,能托“七九”生意的人,必然对术道极为了解,甚至本身就是术士。 这种生意酬金奇高,但是也非常难接,敢碰“七九”生意的人都是术道上的顶尖高手。 风若行摊了摊手道:“没办法啊!人家给的酬金太高,我想不心动都不行啊!这趟生意接下来,你和叶阳一个人至少能得十年寿命。” 我眼睛一亮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托生意的是借命人?” “对!”风若行点头道:“不过,你放心,那个借命人也是判官门下,我们知根知底,绝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也不会出手害你。” 风若行给了我保证,我却没往后接话:“他自己就是借命人,为什么自己不出手?” 敢向阴间借命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他自己不出手又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叫板 我上前一步道:“风若行,算了,既然我们来了,那就把生意抢过来。” “可是……”风若行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那好吧!这事儿,我来。” 术士,也是各有各的地盘,可以过界做生意,但是不能过界抢生意。 如果,我们是过界做生意,拜个码头,请这边的地头蛇喝个酒,分点利润,大家皆大欢喜。但是,要抢生意那就是一片刀光剑影了。 风若行二话没说,就在碰头的地方摆了一桌酒,请来了这边省城里辈分最高的八大先生。 八个人来是来了,可那脸色却比锅底还黑,有人落座之后就开口道:“几位过来抢生意,总得报个名号吧?也好让我们知道知道,是哪路大神过来赐教高明啊!” 风若行刚要开口,我就给叶阳递了个眼色,后者站起身来去找了服务员,我自己坐在位置上淡淡回应道:“我叫李魄,盛京两界堂的堂主。” “两界堂?”有人嗤笑道:“恕我孤陋寡闻,还真没听过,我告诉你……” 那人话没说完,就被他旁边的人挥手打断:“原来是辽东第一高手啊!失敬,失敬……” 那人嘴上说着“失敬”,神态里却没有半点“敬”的意思。 这个“辽东第一高手”是老刘和岳海楼那边给我造的势,我觉得半点必要都没有。 江湖上那些所谓的高手,十个里面有八个是捧出来的,只有两个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名号。俗世上的名号,你听着得打个折扣! 但是,老刘说,这个叫造势,必须得有。 我一听见对方说:辽东第一高手,脸先红了一下。 对方看向我的目光也更为不屑了几分:“几位既然来教我们怎么做生意,是不是得先亮个手,让我们开开眼?” 风若行一看我脸色不对,赶紧打圆场道:“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谈,上菜!” 风若行喊上菜,叶阳先走了进来,把桌子上的筷子全都撤了,给他们一人上了一把刀。 我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来,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拔出白昼,用刀给他们挨着个的往碗里拨菜:“我给你们分分,别因为抢菜吃打起来。” 八大先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拨了两个人的菜后,有人当场掀了桌子。 桌子一翻,我左手上的盘子立刻劈在了对方脑袋上,我右手的刀连起两刀把冲在最前面的人给放倒在了地上。 叶阳的剑也把剩下五个人全都逼到了墙角。 我抬起脚来踩在他们领头人脑袋上,举刀指着几个人的鼻子跟人叫了板:“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老子对你们嘴里那口狗食半点兴趣都没有,更没心思教你们怎么做买卖。” “老子要不是怕我朋友花了冤枉钱,你们求我,我都懒得过来。” “这趟生意做完,我立刻走人,对我们大家,谁要是还唧唧歪歪,搅合我生意,我就出钱给谁摆丧宴,请的还是你们几个人。” 被我踩在脚底下那人,眼睛前面虽然晃着一把刀,但是人也没服软:“小子,你别太狂。我们几个打不过你,不代表省城没人能收拾得了你。” 我冷笑道:“你们要是有本事,我朋友就不会千里求援了。” 那人也冷声回应道:“什么生意我们接不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赵慈忽然说了一句:“追白心!” 这下八大先生不管是伤,还是没伤,全都不吭声了。只有被我踩着的那个人开口道:“追白心,我们做不了,你就能做了?” 我冷声道:“生意做不下来,老子自己打断了自己这双腿,爬出省城去。” “生意要是做成了,你们省城的先生不管谁见了我,都得矮一辈,你们敢不敢赌?” 我拎刀跟人叫了板,省城里的八大先生要是被我一个毛头小子叫住,以后也不用在省城里混饭吃了。 况且,我脚底下还踩着一个人,他不答应也不行。 我脚底下那人沉声道:“行!你要是能把追白心的买卖做下来。我们不止见你矮一辈,我们八个还用八抬大轿把你抬出省城,决不食言。” 我把刀一收,将那个人拽了起来,抬手跟他来了一个三击掌把人给送了出去。 我觉得自己把事儿给办得挺漂亮,风若行却被我气了个半死:“大哥,你能不到处得罪人吗?” “什么事情,嘴甜点,手快点,和和气气的把事情办了不行吗?你这上来就把人放倒了三个。他们能不记仇吗?” 让我嘴甜点? 我连女生都不哄,还去哄几个老逼头子? 我刚想说话,就被叶阳在后面捅了一指头。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野先生 风若行像个小媳妇一样咬着牙在训我:“我知道,你不害怕他们。就算是把人得罪光了,你大不了就一人一刀杀出省城。” “可是你得想想别人啊!你现在不是代表你自己了,你还代表着两界堂啊!五六号人跟着你混饭吃,你得罪了太多的人,他们一样有麻烦啊!” 我被风若行骂得半天没抬起头来,她说的对,我却觉得自己做得也没错。 我不知道,风若行是谁教出来的弟子,可我是九个江洋大盗教出来的啊!他们教我的时候,就没跟我说过“妥协”这两个字。 他们奉行的原则是:遇事别怂,心黑手狠,打得过,刀下见真章,打不过,跑了回来接着打,阴魂不散一样的缠死你。 我刚才那番操作不就是九鬼标准的作风?我-干咳了两声道:“别这样,有外人呢!多不好!” 风若行差点气疯了:“谁是你内人,你你……” “回家说!”我一脸严肃的道:“先把生意谈了,赵老哥,什么叫追白心?” 我已经把话牵到了赵慈的身上,风若行就是再有气也只能先说生意。 赵慈开口之前,还特意看了风若行一眼,眼中满是欣慰,这一眼又差点气死了风若行。 她在我背后一伸手,我就传音道:“别掐我后腰,那动作太暧昧,小心赵老哥一会儿管我叫妹夫。” 风若行被气得在我身后直喘粗气,还真就不敢掐我了。我一本正经的跟赵慈说起了生意。 赵慈说道:“要说,‘追白心’这个生意,在省城里已经喊了三年,出手追过白心的顶尖术士,最少也有五个,结果五个人全都没回来。” “那五个人跟若行的修为不相上下。全省城的先生都在盯着追白心的生意,谁要是能追到白心,谁就是省城公认的第一,但是谁也不敢轻易出手。因为他们怕没命回来。” 赵慈说话的时候,特意注意我的表情,见我仅仅是在听他说话,继续说了下去: 江湖上说着:追白心,但是没人知道,白心是谁? 白心只是一个人的笔名而已,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人还是鬼。只知道,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地方小报上刊登一篇鬼故事。 白心的故事,通篇用的都是红字,在黑色的报纸上显得极为显眼,很多人买那份小报就是为了看白心的故事。 白心的故事登出来之后,编辑部里总会有一人莫名其妙的承认自己就是白心。 那个叫“白心”的人,用不上几天就会离奇死亡,尸体的手里总会攥着一张报纸。白心故事肯定会贴在尸体的手心里。 奇怪的是,报社从始至终就没有谁的笔名是:“白心”。 外面的投稿,从审核到排版,全都有人把关,从没见到过白心投稿,更没有人给他排版,可是白心的故事却偏偏能登出来。 没人知道白心的故事为什么会登在报纸上。 只知道故事出来,七天之内肯定有人要死。 报社主编报过警,请过私-家-侦-探,也找过先生。 最后的结果却是警-察找不到线索,私-家-侦-探离奇死亡,五个赫赫有名的先生全部失踪。 我听到这时反问道:“白心的事情,怎么会跟你女儿扯上关系?” 赵慈说道:“我女儿最近正在毕业实习,她被分配的实习单位就是晚城报社。那就是白心发表文章的地方。” 赵慈道:“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月竹会在报社实习,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她身上已经出现了死气,她是被白心给缠住了。” 我追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月之前!”赵慈道:“去晚城报社实习的学生不止月竹自己,还有其他人。那些实习生已经死了两个。月竹,应该也被白心缠上了。” “所以,我才找人救月竹。” 我听完点了点头:“你发七九生意又是怎么回事儿?” 赵慈道:“我没法不发七九生意,白心杀人的时间只有七天,七天完不成生意,月竹就要死,我只能发这样的任务。” 赵慈又嘱咐道:“月竹对术士极为反感,如果,你们以术士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她不仅不会配合,甚至还会给你们制造麻烦,所以,你们得换个身份。” 我忍不住问道:“你女儿为什么反感术士?难道她不怕死么?” 赵慈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月竹反感术士的原因,算是我家的家丑吧!你们还是不要问了。至于说,她不怕死……” 赵慈又停了下来,好像是在想怎么跟我们解释。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野先生2 赵慈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一般的鬼魂,甚至精怪,都奈何她不得。可是这一次,白心却不是她能应付的存在了。” 我好奇道:“赵月竹也是术士?” “不,她不是!”赵慈摇头道:“她在大学里选修了民俗专业。如果按照术道上的划分。她应该算是野先生。” 野先生?术道上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野先生了。 旧时候,东北这边“先生”这个称呼,不一定是指术士。德高望重,识文断字,甚至见多识广的人,都可以称为“先生”。 这倒不是东北人乱认先生,而是因为时代的局限。 就好比现在别说只受过义务教育的人找不到工作,研究生想要工作都困难。放在旧时候,念过九年书,那就是有学问的人,哪怕没有什么身份,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但是,“先生”之所以被人尊敬,并不是因为他们念过书,而是他们可以帮助村民解决问题。 放在以前,十里八村要是出了一个先生,那是了不得的事情,村里人遇上了什么难事儿都会去找先生拿主意,其中也包括了遇鬼撞邪。 野先生就是能帮村民解决事情的人,但是,野先生并不被术士承认,因为他们没有秘法上的传承。 有些人会看相,会算日子,可能是因为他们看过相书; 有些人会看坟地,可能是因为他们跟风水先生混过几天: 不会秘术,也不会武术的野先生,在术士眼里的身份比专门靠嘴骗人的谣门高不了多少。 要说,野先生能不能驱鬼辟邪? 答案是:能。 野先生虽然不会秘术,但是他们知道什么东西能辟邪! 术道上的人都知道,老天既然在一个地方安排了山精水怪,肯定会在附近安排上它的克星。 高明的野先生,知道山野游魂都怕什么,往往随手抓过一样东西就能把鬼镇住。 只要是胆大心细,让他们出手对付山精水怪,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旧时候,野先生在乡间山村里的地位,往往比真正的术士还要高。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信息越来越发达,野先生也就逐渐销声匿迹了。 没想到,赵月竹竟然会是一位野先生! 我沉默了片刻道:“你说赵月竹对术士反感,她自己又知道怎么辟邪,这不矛盾么?反感术士的人都是无神论者吧?” 赵慈再度沉默之后才说道:“月竹,不仅不是无神论者,而且对鬼怪很感兴趣。” “她的这种好奇,大概也是源自我的原因。” “我作为术士,并不想让她走入术道。除了一些防身的武技,没教过她任何东西。可她自己却想办法给自己通了灵,所以,她比较另类。” “当然,我也没告诉过月竹,我是术士,我怕她因为我是术士,不再理我了。” 赵慈有些话没说出来,我也没继续往后追问。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难题是怎么接近赵月竹。 风若行道:“想要接近赵月竹,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成实习生,跟她共事。最好还能跟她追同样的新闻线索。” 我刚一点头,风若行就加了一句:“这个,我不能去。赵月竹见过我,我去了,就露馅儿了。” 我也赶紧说道:“我也不行!我连高中都没念完,文化水平不行,肯定进不去报社。” 我纯粹是在胡说八道,我是没念完高中,但是不代表我应付不了报社的工作,再说,一个实习生纯粹是打下手的工作,真正有技术含量的事情,也用不着我上手。 我不想混进报社,单纯就是不想跟一个反感术士的人打交道。 这就跟白吃着你的饭,还一边骂厨子,嘴里一点都不少吃,还在那挑肥拣瘦的一个样儿。伺候着对方,都让人心里直腻歪。偏偏这种人还多得是。 我想想都觉得头疼! 我和风若行转头看向叶阳的时候,对方来了一句:“绑票吧!反正就七天,赵慈不报警,问题不大!” 我差点没一个跟头厥过去:“你说的是阳间话吗?谁见过绑匪,舍生忘死的护肉票?那还不直接露馅儿了?不行!”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那你去!我去就是绑票!” 叶阳这是跟我耍无赖啊! 他说了,出任务全都听我的。 我让他去,他不能不去,但是他给我找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这货肯定是狐狸托生的,蔫坏到了极点了。 风若行也在帮着叶阳说话:“叶阳的性格,的确不适合去报社。他太冷,不适合去接近赵月竹,我觉得还是你最合适。” 我被气得七窍生烟:“好,我去,你们都是祖宗!我弄不过你们,我去行了吧!”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抢搭档 我当天下午就赶到晚城报社,推门就走进了社长办公室:“社长,你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李魄。” “你……”社长刚一抬头就对上了我泛着紫光的鬼瞳。 我刚进门的那句话,是说给外面人听的,别人既然听见了,剩下的就是我该关上门干的事情了。 我走到社长前面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烟点了一根:“看着我的脸,看到这张脸,你得害怕!我说一,你不能说二。” “我在报社里吃了亏,你得像狗一样蹦出去咬人,知道了没?” “知道!”社长已经完全陷入了鬼眼的控制之下,只要我愿意,现在让他跳楼,他都不会再有二话。 我继续问道:“你知道白心是怎么回事儿吗?” “不知道!”社长茫然道:“白心的事情,已经在报社发生很多次了,始终没人知道白心的来历。” 我追问道:“你们谁管人事档案?以前退休的人,有没有人叫白心?” “不知道!”社长再次摇头:“以前有个私-家-侦-探,也有过这样的怀疑,不过,他死了。” 社长说话的时候,我也在给叶阳他们发信息:“追查报社所有人员,一直往前查,看看报社有没有一个叫白心的人。” 鬼怪会在一个地方反复出没,必然藏有内情。我来的路上就怀疑白心曾经是晚城报社的一员,这条线索必须追查。 我连续问了社长几个问题,对方都是一问三不知。 我只能说道:“你把赵月竹找进来,就说让我带着她去查白心的线索。所有费用全由报社报销。快点!” 社长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外面就走进来一个扎着马尾,穿着一身运动装的女孩。 刚走出校门的学生,多少都会带着一丝校园的青涩。 赵月竹身上虽然也有那种属于学生时代的纯真,但是她的眼睛却又给人一种好似属于江湖的敏锐。 社长说道:“小赵,过来坐。这位是新来的实习生李魄,你来带他。” 赵月竹看了我一眼:“社长,我自己还是实习生,怎么能带别人啊!” 社长大手一挥道:“现在报社人手紧张,其他人都有事情在忙,实在找不出人来带实习生了。而且,你的能力与很多老资格记者不相上下,我相信,你能带好李魄!” “那好吧!”赵月竹明显知道社长没一句真话,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社长笑着道:“关于白心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报社对白心的故事很感兴趣啊!” “我特意跟报社班子商量了一下,由你们两个去找白心的线索,如果,能把这件事儿做成一个大新闻。我不用跟班子商量,就同意你们提前转正。” 赵月竹的眼睛明显一亮,我感觉她的兴奋不是因为“转正”,而是因为“白心”。 社长继续说道:“这趟新闻会很辛苦,你们在外面不用省着,该花的一定要花,我已经跟财务那边打好招呼了,你们跑新闻的费用一律报销。” “你看,你们还有什么困难?” “有困难尽管说,我帮你们解决。” 赵月竹摇头道:“没有什么困难,保证完成任务。” 社长笑道:“好,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跟我联系。你们出去吧!小李是新来的,你要多照顾他一些。” “社长放心!”赵月竹一关门就对我说道:“小徒弟,你以后就归我管了,先叫声师父听听!” 这要是换个人,面对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生,还巴不得早点换个称呼,好拉近点关系。 可是,“师父”那是随便乱叫的吗? 我只有一个师父,就是曲默。哪怕是开玩笑的叫别人师父也不行! 我正在琢磨怎么把赵月竹糊弄过去的时候,给我解围的人就来了。 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从旁边走过来向赵月竹道:“月竹,这个人是谁啊?” 赵月竹的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厌恶,脸上的笑容也没了:“这是我带的徒弟,李魄!” “实习生?”对方眼睛往上一翻:“胡闹,你自己都是实习生,还能带着别人?” “那个谁,月竹是我的实习生,你离她远点,我再找个人带你。社长那边我去说,你该干嘛干嘛去!” 我往前一步,右腿往上一抬,膝盖正好磕在对方裤裆上,那人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我跟着往下一蹲身子,左手抓住对方头发往上一提,右手左右开弓连给了他两个耳刮子:“你特么,给我听好。想装逼,找别人,以后看见我低着头走,只要让我看见你这脸一次,我就揍你一次!听明白没?” 我在社长办公室门口打人,整个报社的人差不多都站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玩个游戏 报社里一乱,社长也推门走了出来,跪在地上那人脸色惨白指着我:“社长……他打我!” 社长当即破开大骂道:“打你?打你也是有原因的,李魄怎么不打我?” “你给我站起来,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好好反省反省,想明白李魄为什么打你再回来。” 那人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社长这番话比我给他那两个耳刮子的冲击还大。 社长却看都没看那人一眼,转头喊道:“都看什么热闹呢?手头没工作了是不是?今天工作干不完,谁都不许下班,都散了!” 报社里的人呼啦一下全都回到原岗,连头都不抬一下。 社长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好好干,我等着看你的成绩!” “谢谢社长!”我道了声谢,赶紧带着赵月竹走了。 赵月竹从报社出来就一直看我:“你……你是二代啊?” 我一本正经的道:“要是从我这辈儿往上推,第十七代祖宗当归里正,那权力老大了,只要一敲锣,全村人都得出来。尤其半夜敲锣,孩子都得跟着哭。” 赵月竹顿时翻起了白眼。 我发现女生都爱翻白眼。我赶紧说道:“我说美女老师,你准备从哪儿开始查?” 赵月竹见我把话题扯远了,眼珠一转神秘的跟我说道:“小徒弟,你怕不怕鬼?” 这丫头话怎么这么多? 你直接告诉我,白心是怎么回事儿,赶紧带着我去查线索不就完了吗? 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啊!真是! 我面无表情道:“我天生熊心豹子胆。” “是吗?我不信!”赵月竹眨着眼睛道:“要不,你先陪我去玩一次密室逃脱。让我看看你胆子怎么样?” “不去!”我差点没气疯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叫什么生意啊? 不让我跟雇主说自己是术士,还得让她叫徒弟,还得陪着她玩密室? “不行!”赵月竹脸色一板:“我是师父,你得听我的,赶紧走!反正有报销。” “你就不能给公家省点钱吗?”我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理由了,只能说大道理。 “公家不差这点钱,赶紧走!”赵月竹拽着我的电脑包就往前拖,我闲着没事儿背什么电脑包啊?背着登山包不好吗? “你别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我被赵月竹拽出几米去就投降了:“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我跟在赵月竹后面,一边给叶阳发信息:“叶哥,你是我亲哥,你快来救我吧?这事儿,我真不行,这个败家丫头,不查案,查游乐场啊!” 叶阳信息马上回了过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我呸!”我差点被叶阳气撅过去。 叶阳给我回了一句:“手机粘上口水了,线路板坏了,我去修手机。” 叶阳把我拉黑了,我拿着手机懵了:这还是人干的事儿吗? 我站在路口懵了半天,才看见远处开来一辆灵车,司机从车里伸出来半个脑袋:“请问是赵小姐和李先生吗?我来接你们了。” 我目光微微一凝之后,又放下了摸向刀柄的右手。 这不是灵车,只不过装饰的有点像而已。 真正的灵车多少带着点死气,这辆车太干净。 赵月竹一拉我袖口:“车来了,咱们走!” “坐灵车?”我故意道:“这是往殡仪馆去吗?” 赵月竹道:“这是游戏体验,现在游戏就开始了。快走!” 赵月竹把我拽上车才说道:“你一会儿注意听车里的录音,那是游戏线索。” 车里很快就响起了一个悠悠的女声:“你们是十三中学毕业的学生,毕业之后你们各奔东西,很多人都失去了联系。” “忽然有一天,你们接到了一个电话,通知你们去参加班花秦心的葬礼。” “你们当中有些人已经忘记她是谁了!可她给了你们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不想让人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就到我的葬礼上来。” “当你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时?所有人都赶去了秦心葬礼的现场。” “一间布置成灵堂的教室。” 音响里的女声刚落,开车的司机说道:“两位,游戏正式开始,参加游戏要注意几个问题……” “除了注意事项之外,你们一定要时刻弄清三件事:你们是谁?你们在哪儿?你们要做什么?这三件事才是破解谜团离开密室的关键。” 赵月竹看我听得不太耐烦,就压低了声音道:“你仔细听啊!这是白心写的一个故事。原著里,班花名叫白心。” 我猛一回头:“白心的故事被改成游戏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漏掉的事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这帮人胆子可真够大的! 术道中人都知道,千万别碰还没结束的传说。 一个传说如果有了结局,那么传说也就是传说而已。 如果,它一直都没有结局,那就代表着鬼魂没走,邪灵未退。 你把它拿过来当成故事讲,就等于是在召唤故事中的亡灵。 说不定,你的故事还没讲完,那只鬼魂就已经站在你背后凄凄冷笑 “嗯,你真当我只会玩啊?”赵月竹道:“白心的故事有两个特点:一是这个故事的的确确发生过,故事里的人和事都能找到相应的传说。” “第二个特点就是,每个故事里都有一个人名叫白心,她不一定是主角,但是肯定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我顿时来了兴趣:“白心写的那些故事呢?给我看看啊!” 赵月竹摊了摊手道:“全都没了。” “本来,我们已经收集了白心所有的故事。交给了一起实习的小微整理,结果小微和故事一起消失了。我也只是看了其中几篇而已。” 赵月竹忽然道:“要不要我把故事给你写下来,我还记得其中几个故事的内容!” “不用了,有时间再说吧!”我可不敢让赵月竹去写故事,现在让她躲着白心还躲不过来呢!还让她写? 我反问道:“你说消失是什么意思?失踪?” “不是!”赵月竹道:“我们到报社不久,那个老色鬼董山,就是刚才被你揍跪下的那个人,就给我们讲了白心的故事。” “我们几个听完都觉得那是很好的线索,要是能做成连载,肯定能出爆款啊!当时就有人提议收集白心的故事。” 我听到这儿时,打断了对方道:“那个董山就没阻止你们?” “他?”赵月竹撇了撇嘴道:“他还巴不得我们有积极性呢!我们工作热情越高,他就越能占到便宜。我听说,以前他骗过不少实习生。” 赵月竹说道:“我一眼就看出那个姓董的,不是什么好人!小微却觉得姓董的,人不错。总跟在他屁-股后面,问这问那的。” “我们把白心的故事收集好之后,本来想要一起汇总,结果姓董的又来了。我们本来不想搭理那个姓董的,小微非要跟他请教,我们几个人一生气,就把故事都给小微了。” “大概过了两三天吧!” 赵月竹回忆道:“那天,我正在整理资料,小微忽然站到了我边上,要跟我说话,那时候,我太忙没跟她说话,就起来给社长送资料去了。” “不过,我走的时候,特意看了她一眼,那时候,我觉得她不像是小微。怎么说呢?人倒还是那个人,就是气质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等我送完材料回来的时候,小微已经没了,跟我们一起实习的小夏坐在工位上哭,我去一问才知道:是小微吓唬她,小微走她边上,说自己就是白心。” 赵月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那时候,我才真知道,什么是职场上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报社的人都在看着小夏哭,谁也不去管她。” “我当时气坏了,转身就去找小微。结果,她办公室里是空的。小微就这么没了!” 我听到这儿才开口问道:“实习生还有办公室?” 赵月竹道:“正常是没有的!但是,小微实习的岗位是资料管理,资料室里有一个办公桌,专门用来整理资料,编号归档什么的,那电脑都不知道用了多久了,卡得要命。” “资料室除了大门,连个窗户都没有。整个报社谁都不愿意去资料室坐着,就我们这些实习生倒霉,被安排到资料室。” “对了!小微进资料室,还是那个姓董的安排的。我告诉过那个傻丫头,别去资料室,那个姓董的安排她过去,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结果,那丫头还不信。非得要去。” 赵月竹好像也觉得自己说多了,又把话题拉了回来:“那天,所有人都看见小微进了资料室。但是谁也没看见她出来。” “后来,我们还调了监控。一样没看见有人出来。小微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有了。” 我反问道:“报社报警了没有?” “报了啊!”赵月竹道:“警-察来了之后,翻遍了整个资料室,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对了!”赵月竹忽然道:“那天我听见刑警队的人跟社长说话,好像是说: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资料室里别进人吗?” “后来,他们看见我在附近,就什么都不说了。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我顺口问道:“报社搬过家么?”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漏掉的事2 “没有!”赵月竹摇头道:“据我所知,晚城日报是省城里最老的报社了,建国前就在这里。后来虽然改过名字。但是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 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按照赵月竹的说法:在资料室里失踪的人,并不止小微一个。以前,应该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警方曾经也调查过,不然那个警-察不会对社长说出这番话来。 事情到了这里就说不通了。 报社既然连续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一直都不搬走?资料室为什么一直都不封闭? 不对!报社肯定搬过家。就算没搬过地方,也是在原地重盖的报社。 我进报社的时候,就仔细观察过报社的环境,报社从里到外,没有什么地方像是经历过几十年的样子。 报社建成的时间应该不久,只不过,赵月竹不知道而已。 按照常理,我应该马上调头回去追查社长和那个姓董的。可我现在还得看着赵月竹,不能让她发现我术士的身份。只能回头再说了。 我刚按下调头回去的想法,就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了! 我在社长办公室的时候,用鬼眼控制对方逼问过白心的事情,见社长一无所知,才放弃了追查。 事实上,社长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掌握着几个非常关键的秘密,起码资料室就是其中之一。 他为什么不说? 是我的鬼瞳秘术在他那里失效了?还是他本身有对抗秘术的本事? 我犹豫了一下赶紧给叶阳发了信息,那边给我的回信是:“你安心去玩密室,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 看到叶阳的信息,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和赵月竹赶去密室的时候,叶阳和风若行也在追查白心的线索,只不过,他们没按我说的去市里档案馆,而是去找了那个私-家-侦-探。 按照叶阳的话说,如果白心不是现代人,去档案馆找资料不会有任何作用。过去的档案管理非常松散,很多五六十年代的职工,人还在,可是档案已经找不到了,更何况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去档案馆这条路走不通,叶阳就把目标锁定在了那个私-家-侦-探的身上。 报社曾经雇佣的私-家-侦-探名叫朱鸿浩,外号“小猪”,在省城的私-家-侦-探里很有名气。 据说,他前一天还给社长打了电话,说自己查到了重要线索,让社长准备好钱,自己明天就去拿钱。 结果社长没等到小猪,却等到了过来调查小猪死因的警-察。 小猪死在了自己家的一座空屋子里,那间屋子除了一把椅子之外,只有四面雪白的墙壁。 小猪的尸体就坐在椅子上,死死的盯着那堵墙不放,似乎在看白墙上的什么东西,他身边却还摆着一把椅子。 警方不仅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甚至确定不了小猪的死因,小猪的身体器官似乎是同一时间全部停止了运行。就连法医都没见过这种死因。 小猪死得莫名其妙,也给“白心”的任务增加了不少谜团。 风若行第一个盯上的就是小猪,我的信息发给叶阳的时候,他们两个刚好到了小猪的家门口。 叶阳听见电话在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李魄被谁刺-激着了?给我发空白信息?” 风若行低头往叶阳电话里看了一下:“还真是!你给他回话,让他安心玩吧!” 叶阳干脆把手机给关了:“先不管他!” 那个时候,叶阳并没给我任何消息。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小猪的别墅上:“这个姓朱的私-家-侦-探赚的钱不少嘛!还能住得起别墅!” 风若行道:“小猪出身于术门,也当过刑警,受过专业的训练。因为受不了拘束,才辞职做了私-家-侦-探。” “在省城私-家-侦-探里,他收费最高,事情也办得最好。也算是这片江湖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私-家-侦-探在国内并不是合法的存在,所以国内也没有挂牌营业的侦探社,小猪找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安家,也在情理之中。 叶阳绕着别墅转了一圈:“你说小猪出身术门,他死了之后,就没有人追查过他的死因么?” “有!”风若行点头道:“小猪死了之后,他父亲主动找到了报社,接下了追白心的生意。” “他父亲也就成了第一个死在白心手里的术士。” “小猪的父亲,虽然算不上吉省术道的第一人,但是想要排进前五也绰绰有余。” “他死之后,他的朋友也卷进了这场生意。吉省术道前前后后失踪了五个顶尖术士,‘追白心’才算是平息了下来。”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一扇门和一扇窗 风若行道:“这么算的话,吉省排名前五的术士,等于全都死在了白心的手里。” 叶阳反问道:“他们的门派呢?没人出头?” “吉省的术道很奇怪!”风若行解释道:“在吉省只有术士,没有门派。哪怕是术士收徒,最多也只带三个徒弟。” “弟子学成就另立门户,绝不跟师父有什么牵扯,更不提什么门派!” “嗯?”叶阳疑惑道:“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风若行道:“吉省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对了,过去,吉省还是野先生最多的地方。现在,基本上没有了。” “关于吉省门派的事情,其实我也很好奇,以前来看赵哥的时候,还找人打听过。” “他们只是说,吉省这边门派起不来。想要开门立派的人,最后都没得善终。就连门派的低阶弟子都难逃一劫。就连当年赫赫有名的七九门都是这样!” 叶阳震惊道:“七九门根在吉省?” “对!”风若行道:“七九门起源就在吉省,除了名声之外,门下弟子都没走出过吉省。” “明白了!”叶阳嘴上说着明白了,心里却带起了另一番计较。 吉省是七九门的发源之地,白心杀人只用七天。 叶阳总觉得这两个七天似乎存在着什么联系。 可他又不能把这种直觉当作证据,只有强行压下了这种怀疑。悄悄潜入了小猪的别墅。 叶阳的脚尖刚刚迈上了正门的台阶,别墅大门上就莫名出现一行血字:“朋友,门后有人,你走不进来。我给你留了一扇窗户。” 叶阳与风若行对视之间,后者悄悄蹲下了身子,把耳朵贴向了地面。 术士施展“天视地听”的秘术,比武者更为敏锐,不仅能听见对手的脚步声,甚至可以感觉到暗处伏兵的呼吸。 风若行的耳朵刚要触碰地面,门口的血字忽然一变:“别听!那人看不见,你听他的时候,他也在听你的位置。退后三步,小心地上有血。” 叶阳目光向下一扫,果然看见地面上浮起一块猩红的血迹,猩红的血点正好对上了风若行的耳朵。 叶阳伸手一拽风若行的肩膀,把人生生从地上给提了起来。 左手剑直奔大门方向刺了过去,炫目的剑光在中途一分为三,分别从大门两侧和门缝之间射入门内。 如果,门后真有人在,绝对躲不过叶阳这快如雷霆的三剑。 三道剑痕同时出现在门上之后,银白色的剑气便在剑痕之上炸裂开来,两扇大门瞬间崩成木屑散落在地。 大门背后却出现了一道水泥砌成的灰色墙壁。 那道墙虽然把大门完全封死,墙边却不是与门框一齐,而是留出大概半米宽的距离。 门与墙之间的空间不大,却刚好够一个人站在里面。 叶阳刚才打出去的三道剑气,透过大门之后直击墙面,把墙上的水泥连带红砖给炸开了三道巴掌大的口子。 剑痕背后却隐隐透着几分黑色的光泽,风若行小心翼翼的用软剑挑掉了几块碎砖之后,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生铁!” “生铁禁魂!”叶阳与风若行对视之下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术道当中,只有修坟的时候才会用生铁。但是生铁铸坟,并不是为了让死者安静,而是要把冤魂压在坟里,不让对方出来。 大门背后的这块生铁墙就跟用镇魂铁有着异曲同工的意思,可以把屋子里的鬼魂给挡在里面。 风若行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间房子里只死过小猪?到底是谁禁了谁的魂?” 叶阳正要说话的时候,耳边却传来窗户开启的声音。 原先门上有人留字说:他给来人留了一扇窗户,现在这扇窗户打开了。 叶阳连续向后倒退了几步,侧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果然打开了一扇窗户。 只不过,打开的窗子跟整个别墅显得格格不入。 别墅上下用的都是横向的推拉窗,唯独打开的那扇窗子是旧式建筑那种木质的对开窗,每扇窗户上都有上中下三块玻璃。 这种窗子在七八十年代还算流行,后期就没有人在用了。 风若行压低了声音道:“叶阳,你刚才看见过这扇窗户没有?” “没有!”叶阳摇头。 他们两个刚才绕着别墅走了一圈,这么明显的差别,肯定逃不过两个人的眼睛。他们两个人谁都没看见这扇窗子,那不是代表着别墅忽然多出来一扇窗! 叶阳绕到窗户底下仰头看向窗口之间,正对叶阳的一楼墙上忽然出现了一行字: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窗子在哪儿 “你们打碎了大门,已经把不该惊醒的人惊醒了。这扇窗不是我开的。” “有人要让你们走死路,我现在不敢给你们开窗户,你们要么快走,要么自己绕开那条死路。” “想进别墅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有一条路!” 风若行皱眉道:“那扇忽然出现的窗户……” 叶阳目光一凝:“有人在拖延时间!走!” 叶阳稍微往旁边挪动两步,手中剑光暴起直刺一楼落地窗,剑光过处玻璃炸裂,剑芒却在窗帘背后撞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 窗帘在剑气的碰撞之下脱落在地,露出了窗户背后的生铁墙壁。 风若行快步赶到下一扇落地窗前,用隔山打牛的手法震向窗户,窗帘背后同样露出了生铁。 风若行退了回来:“看来想进别墅真的只有一条路可走!” 叶阳眉头紧皱:“既然是生铁镇魂,为什么还要留一条生路?” “那不是生路,是气窗。” 小猪的别墅就像是一座坟墓,囚禁着冤魂的坟墓。 那扇窗子就像是给囚徒透气的窗口,墓中的冤魂可以看见墓外的行人,他们却听不见鬼魂哭号。 只有术士能看见鬼魂求救的信号,可是,他们必须想办法走进囚牢。 叶阳再次抬头看向了那扇窗户,眼中冷意弥生,风若行赶紧阻止道:“你不会是想要破墙而入吧?不行!我们是来找线索的,你炸开生铁墙,说不定连里面的鬼魂都一块儿弄死了。” 叶阳沉声道:“你给我压阵,我去窗口看看!” 叶阳提气纵身之间,脚尖点住墙面连踩几步,如同登上阶梯般,身形平稳的踏上二楼,一手搭住窗台,往屋里看了过去。 那扇窗户背后除了空荡荡的走廊,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叶阳轻功了得,却不足以支撑他悬浮在空中,正当他不知道是应该落回原地,还是跳进屋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口下面的人影。 那人叉着双手蹲在窗户底下,从窗扇边缘露出半个脑袋:“往前走!” 叶阳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体内的真气就已经后续无继,只能落回了原位。等他再次攀上窗口,走廊里的人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走廊的尽头却多出了一扇木门。 刚才那人让叶阳“往前走”,说的就是那座木门。 跟着叶阳一起上来的风若行手扶着二楼护栏往楼下看去,护栏之下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以风若行的眼力也难以看出护栏之下的情况。 风若行在无尽黑暗中下意识的向后倒退了两步:“我怎么感觉下面有人?有很多人。” 风若行抽身戒备的当口,叶阳缓步走向走廊尽头的大门,推门而入,那里面除了一扇敞开的窗户就只剩下了地板。 那扇窗户刚好可以看见一楼,从窗户里看到的却不是一片漆黑,而是被布置成了并排摆放的课桌。课桌的正前方就是一口横放的棺材。 叶阳微微一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风若行也费解道:“这么多课桌,代表什么?同学?学校?教室?” 风若行猛然间反应了过来:“李魄,他们去玩的那个密室逃脱叫什么?是不是叫灵堂教室?” 叶阳沉声道:“查一查那个密室逃脱在什么地方?” 风若行拿出手机搜索了半天:“没有!没有哪家密室有这样的主题。李魄他们去哪儿了?” “应该是到这儿来了!”叶阳沉声回应之间,别墅外面传来了一阵刹车声响:“两位,我们到了。请两位带上眼罩,我会带着你们走进密室。注意脚下……” 叶阳循声转头之间,二楼密室大门怦然闭合,门栓锁紧的声响隔门而来时,叶阳清清楚楚的感到有人站在了门外,对方像是贴在门上死死堵住了大门,把叶阳和风若行挡在了屋里。 风若行想要拔剑,却被叶阳给按了回去:“先别动,看看他想干什么?” 叶阳说话之间,别墅大门的方向忽然透进了阳光,刚才叶阳一剑没能震开的生铁墙,竟然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了一个缺口。 叶阳清清楚楚的看见,我带着眼罩从门外走了进来,我身后就是赵月竹,把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一步步跟在我背后。 赵月竹走进大门之后,别墅便再次陷入了黑暗,叶阳的目光也锁定了拉着我走进屋里的那个司机。 司机悄无声息的松开了我的手:“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祝两位能有愉快的游戏体验。” 司机说话之间就像是一股青烟悄然飘散在了黑暗当中,对方声音却仍旧在空气中回荡:“等到你们听完第一个任务,就可以摘下眼罩了,注意不要乱动,小心会碰到黑暗中的朋友…”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你带谁进来了 那人消失不见,叶阳握住剑柄的手又放松了下来。 风若行低声道:“我们要不要下去帮李魄?” “先别动,我想看看他要干什么?”叶阳说话之间,司机的声音又在密室传来。 “你们被一封信带回了过去的教室,当初你们上课的地方,已经被人布置成了灵堂。” “灵堂的棺材里装着,当年的班花秦心。” “秦心不止把自己的尸体带回了教室,还留下了一封信。” “她想找当年的同桌,她说:当年她和她的同桌共同保守了一个秘密。能救你们所有人的秘密。” “她还记得那个秘密,却不记得她的同桌是谁了?” “你们要做的就是先确定谁是她的同桌。” 那人话音一落,屋子里就亮起了灯光,此时教室里已经坐下了十多个人,灯光一亮,十几张双眼带血的面孔就一齐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我的目光从对方脸上闪过之间,室内灯光再次熄灭,那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你们注意到哪张桌子上有空位置,哪个人脸上有血了吗?” “他们所有人的位置都会在开灯以后调换,你们去找个位置坐下来。相信活人的话,不要相信死人的话。” “记住,在教室里听课的不一定都是活人。” 课室里的灯光再亮起来的时候,原先坐在屋里的人果然全都换了位置,脸上也没了血迹,还有人招呼我们过去。 “李魄,来这边,我们当时坐一桌,你还抄我作业来着。” “月竹,你到了?快过来坐。这边还有位置。” 赵月竹道:“我记得墙角的位置没有人,我们去那边!” “别动!让我再想想!”我伸手拉住了赵月竹。 这间屋子里没有活人! 密室里的黑暗对于普通人来说致命,对于我这种练过瞳术的人却不算什么。 我刚才明显看见屋子里的人,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的交换了位置。而且,我没听见屋里有脚步声响。 修为到了我这种程度,就算是有人把我眼睛蒙起来,我也一样能听见三米之内先天高手挪动脚步的声音。 刚才密室熄灯的时候,屋里甚至听不见有人呼吸的声音。 唯一的可能,就是屋子里已经没有人在了。 站在楼上的风若行也在这时开口道:“李魄怎么没看出来,屋里全是死人?” 叶阳沉声回应道:“他看出来了,他背后的斩命刀在震动,李魄出刀之前,人与刀之间会发生共振。这就是他每次都能做到人刀合一的原因。” 我并不知道叶阳他们在楼上看我,我的目光仍旧锁定在教室的空位上。 教室里除了最后面贴着两个墙角的四张桌子之外,其余都只有一个空位。刚才亮灯的时候,那两个位置上就没人。 现在也一样是被人给空了出来。 我推了一下赵月竹道:“你坐教室左边的位置,我坐右边。快!” 赵月竹径直往教室左下角的位置走了过去,我贴着教室前面的那口棺材,走向教室右侧。 我路过那口棺材的时候,轻轻在棺材上敲了那么两下,那里面却传来一声冷笑。 我刚一停步,就听见有人在说:“月竹,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看信了?信上不是说,要按照我们上学时候的方式进门么?你们进错了。” 这时的赵月竹已经坐到了教室一角,她前面的那个女生扭着头跟她说话:“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是怎么进教室的吗?” “小……小微!”赵月竹脸色有些发白,两只手却攥住了背包,她包里应该是有什么东西。 跟赵月竹说话的那个女孩凄然一笑:“你终于想起我了,我们是初中同学,你忘了吗?” “我们初中进教室的时候,都是同桌的两个人一起往里进。等他们进来走过了第一个课桌之后,后面的人才能接着进门。” “学校按照这样进门还有一个小秘密哦!当年,我们无意中得到这个秘密之后,还一起保守过一个秘密!” 赵月竹稍稍往后侧了一下身子:“什么秘密?” 小微的眼睛变得跟她的声音同样的空洞:“那就是,教室里永远不会有空位置,所有的位置上都有人!” “你胡说!”赵月竹惊声道:“你们身边的位置不都是空的吗?” “不!”小微的笑声更加凄冷了几分:“我们身边的位置都是满的!你站着的时候,看不见人,等坐一会儿就能看见了。你看李魄身边不就有人吗?” 小微一回头看向门口道:“咦!这个人是谁?李魄,你带进来的人是谁?”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好好看着 我背后陡然升起了一股凉意,却感觉不到身后有人:“别胡扯,还我带个人来,你怎么不说,我背着个人来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教室里的人站起来一半儿,有个女生吓得都要哭了,小微的脸色煞白:“李魄,你后头真有人。那人就趴在你身上。” 我伸手往后面拍了一下:“哪有人啊?” “啊——”有个女生当场尖叫了一声:“那人蹲在你后面了!” 我的手向腰间沉落的时候,眼角扫向了赵月竹,对方在那一个劲儿的摇头,似乎是在告诉我,没人跟你进来! 这是鬼跟我演戏? 他们演戏的目的是什么?吓唬我?还是重现白心故事中的场景? 如果是想要吓唬我,这么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鬼想吓人,用不着这么麻烦,随便躲在什么地方都能吓人。何必要弄出这么一个场景? 他们是在重现白心的故事! 我以前听师父说过,术道当中有一种人叫说鬼者:他们从不参与江湖上的争斗,存在江湖的意义就是给人说鬼故事。 没人知道,说鬼者为什么要不断给人讲故事,唯一能够明确的就是,说鬼者的故事真实存在过。 我遇上说鬼者了! 我心电急转当中,楼上的叶阳忽然扶住了窗台:“坏了,李魄遇上说鬼者了!有人在拿李魄引鬼!” “不能让他把故事走完,故事完结,故事里的鬼魂就要出来了!” 叶阳也知道说鬼者,只不过,他了解到的情况跟我截然不同。 叶阳所知道的说鬼者,其实就是戾魂的引路人,他们给人讲述的鬼魂,全部真实的存在,只不过,那些鬼魂都被囚禁在了幽冥当中。 说鬼者,每次给人讲完故事都会嘱咐对方:千万不要如何如何…… 如果,听故事的人按奈不住这种好奇,去尝试了故事里的事儿,故事中的鬼魂就会活生生的站在那人面前。 没人知道,鬼魂出现之后会发生什么?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这个世上少了一个人。 风若行已经顾不上隐藏我的身份,运起内力低吼道:“李魄,出手——” 风若行的这一声断喝,全被密室封闭的空间给挡了回来,滚滚声浪就像是一阵阵的闷雷在密室当中来回激荡,震得两人头晕目眩。 叶阳好不容易定下神来:“我们中计了,我们两个也是故事里的人。这个故事里,肯定有两个在暗中观察的人。破门……” 叶阳说破门的意思,并非简简单单的破门而出,而是要打破整个故事,不让我再按照原来的思路走下去。 叶阳拔剑之下又停了下来:“别动!” 叶阳并没看过白心的故事,更不知道,教室闹鬼之后,又会出现什么? 如果,他拔剑破门也是在故事之中,那不就是在让我继续按照故事走下去吗? 叶阳强行压住了破门而出的冲动,再次看向教室时。 教室里除了那个被吓昏过去的女生之外,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森然冷笑,这个时候再没人说我背后有人了。 他们只是在看着我背后一动不动,就像是一群在恶作剧的学生,眼看着被捉弄的对象走进了陷阱,却没有一个人去提醒他,有人在拿他寻开心。 小微阴冷开口道:“李魄,你不信自己背后有人是不是?” “当年,有人像你一样,也不信自己背后有人,后来,我们给了他一枚硬币,让他往后扔,硬币没落地就是背后有人,落地了就是我们在骗他。” “现在,我们接着玩这个游戏吧!” 小微说话之间,教室里所有人整整齐齐的伸出了自己右手,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硬币。 唯一不同的就是硬币的正反。 小微冷声道:“你可以选拿正面的硬币,还是反面的硬币。” 我看向了赵月竹道:“我该不该试?” 当时,那个声音说过,让我们相信活人说的话,现在,我唯一能确定的活人就是赵月竹了。 赵月竹咬着牙道:“你试一下!” 我随手摸过一个硬币,往自己背后扔了过去,身后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小微嘿嘿冷笑道:“你看,我说了吧!你背后有人。” “现在的情景就和当年一样,你背着一个人进来之后,我们班里就丢了一个人。这就是我们守着的秘密。” “不把班里那个人接回来,我们班里就永远少一个人。少了的那个人会把我们都找过去。” 小微声音忽然一沉:“我忘了告诉你,我不叫小微,我叫秦心。” 我和对方视线触碰在一起时,密室里的灯光忽然熄灭。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把她弄醒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救赵月竹,我身形刚一挪动,密室的灯光再次点亮。 只不过,亮灯的地方换成了教室之外,我就像是一个看客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我背后的棺材忽然发出一阵轻响之后,我明显感到有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别看我,看外面!” 秦心的声音从我背后传了过来:“你刚才进教室的时候,就跟当年一模一样,看看后来,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去找当年的秘密。” 我下意识的看向门外时,正好看见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站在教室里发愣,其他人都大呼小叫的往出跑,走廊里也乱成了一团。 好几个老师都往班里跑,班主任好不容易问明白情况,又往那个少年这边看了一眼:“你们几个都给我到办公室来!李魄,你回-教室去。” 那个少年没回-教室,躲到了走廊边上,往办公室那边看。 班主任第一个叫走了一个男生。 秦心说道:“当年全班最能作的两个人,除了你就是他。所以,班主任先叫了他!你再往后看!” 班主任问了那个男生好半天,他们才哭唧唧的走出来站在了走廊上,没一会儿工夫,走廊上就站了十好几个人,最后班长都站那儿去了。 不一会儿,班主任又把班长叫过去,班长这回出来是奔着那个少年来的:“李魄,班主任找你。” 那个少年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四五个老师一块儿往他身上瞅,那眼神就像是恨不得能从他身上看到点儿什么东西。 班主任小声的跟旁边的老师说了一句:“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没看出来。那些学生也不像撒谎,要不……”那个老师犹豫了一下:“要不,你拿大钱儿试试?” 班主任说道:“李魄,你先转过去。” 那个少年莫名其妙的转了过去,没一会儿就听见班主任“啊”的喊了一声,等少年转过头的时候,班主任脸都白了,坐在椅子上直冒冷汗,地上还掉着一个大钱儿。 旁边几个老师好一顿给他顺气,他才缓过口气儿来:“李魄,你先出去。回-教室……不对,回宿舍……不是,我这有传达室的钥匙,你先去传达室对付一会儿。” 班主任把少年送到传达室之后,从外面把门给锁了:“我不叫你,你别出来,饭有人给你送过来。你千万别出来。” 那个少年莫名其妙的在传达室坐了下来,那里倒是有桌子,有床,有电视的,就是没人跟他说话。 那个少年莫名其妙的在传达室待了一天一夜,外面给他送饭的同学,把饭放下起来就跑,他连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也不知道,学校准备怎么安排他后面的事情。 第三天,班主任才走了进来:“你先回家待几天!过几天再来上学。” 那个少年从传达室走出来的时候,灯光忽然熄灭,我背后的秦心说道:“当年,你把一个鬼魂给带进了教室。我们班里也少了一个同学。你得去把那个同学接回来,不然,我们所有人都得被困在教室里。” 秦心的话一说完,我就听见一阵像是房子倒塌的声响,刺眼的阳光从四面八方照进了屋里。 我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全都是倒塌了的墙壁,原本封闭的密室终于透进了光亮。 我还完好无损的站在密室里面,赵月竹却倒在桌子上。 我上前一步用手在赵月竹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对方的呼吸还在,她只不过是昏过去了而已。 我轻轻翻动了一下赵月竹的手臂,却看见她左手上抓着半截写着福字的红字,右手上带着几道手指印似的淤青。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熄灯的时候,应该有人想要抓她的手,她反手用福字震退了对方。 我还没来得及把赵月竹叫起来,叶阳和风若行便一前一后的落到了一楼:“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看你半天了!”叶阳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们应该是被人给算计了!找找这附近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我把风若行留下看着赵月竹,自己和叶阳分散开来在别墅里搜寻了半天,才从叶阳他们被困的屋子外面,找出了一面像是八卦镜一样的东西。 这面镜子正好是镶嵌在了叶阳停身的窗台下面,斜照在了我进门的位置上。也正是这面镜子彻底分开了我和叶阳所在的空间。 我把镜子扔在了桌子上:“疯丫头,把那个小娘们儿给我弄醒,我有话要问她!”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白心的故事 风若行把赵月竹弄醒了过来,对方板着脸道:“你们是术士?” 我的脸色阴沉似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打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赵月竹的脸上分明带着几分不屑:“除了术士,就算流氓都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所以,你就把我往鬼窝里领?” 赵月竹理所当然的道:“你来不就是为了追白心吗?我把你领过来有什么不对么?” “误导我的判断也是对的?”我的心头火起。 赵月竹道:“我误导你了吗?这里不是白心故事的场景吗?” 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赵月竹,我告诉你,要不是你爸爸找我保护你。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我爸爸……”赵月竹的脸色忽然惨白:“我爸爸也是术士?你叫风若行……我见过你,你也是术士。” 风若行忍不住对着我翻了一个白眼:她是在埋怨我,说漏了嘴。 我却冷笑道:“赵月竹一眼就能看出我是术士,她跟赵慈生活这么多年,还看不出他是术士么?” 我的意思很简单,赵月竹只是在故意装不知道而已。 赵月竹的眼睛忽然蒙上一层雾气:“我爸爸在骗我,他……” 叶阳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冷声道:“你自己也是术士。你就不厌恶自己么?” “我不是!”赵月竹猛的站了起来:“我跟术士没有半点关系。” “野先生,本就是术道的一份子。”我沉声道:“你是念过大学的人,应该知道‘术’这个字怎么解释吧?” “左道之法,旁门之术。只要不在大道当中,都算是术。” “你用福字,难道不是旁门之术?你能看见鬼魂,难道不是左道之法?” 我厉声喝问之后才说道:“我现在并不想跟你讨论术士的问题,我是要问白心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可以选择不说,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得想想你父亲赵慈。” “他为了救你,已经求我动用了替命秘术,也就是说,七天之后,白心杀来,你不一定会死,赵慈肯定会替你去死。” 赵月竹惊叫道:“你们怎么能用这种秘法?你们是在草菅人命。” 我冷声道:“杀赵慈的人,不是我,也不是白心,而是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对术士的结缔,赵慈不会让我们隐瞒身份跟在你身边。” “赵慈,为了保持自己在你心中的那份完美,不想让你知道他是术士。但是,他又要保住你的命。这样的任务何其困难。” “我们跟在你身边不能暴露身份,就得束手束脚,这样的任务,就算是顶级术士也未必能够完成。” “所以,赵慈想到了替命的办法!” 我的话一说完,赵月竹就慌了:“你们赶紧把秘法解开,我不需要你们保护。” 我摇头道:“没人能解开秘法,替命之法得到了天道的认可,他已经落进了你的劫数,除非你自救,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他。” 我纯粹是在胡说八道,劫数到来,没有谁可以代替谁,强行要带人渡劫的结果,就是和他一块儿卷入劫数同生同死。 赵月竹捂着脸哭了:“你们这些术士为什么都这么不讲道理?觉得是为了别人好,就要去改变别人的命运。甚至不去征求别人是不是同意?” “你们的心好狠!” 我淡淡道:“不是我们心狠,而是雇主如此要求。” “我可以告诉你,你不配合我,也不要紧,大不了我把你捆起来看上七天,等赵慈一死,你劫数一过,我就放你走。” “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找到白心,我们会全力以赴保住你,也保住赵慈。” “你自己选择吧!” 赵月竹还是不愿相信我:“你的话能相信么?” “术士一言九鼎!”我沉声道:“当然,你最好不要跟我提什么用天道发誓之类的话。” “因为,我并不欠你什么?也没有必要取信与你。” “你只需要选择配合与否就可以了。” 我说完之后就坐在了椅子上,风若行暗中向我挑了挑大拇指。 叶阳等了几秒之后就沉声说道:“别问了,动手绑人吧!” 我站起来抖开了追魂索,赵月竹一下站了起来:“我配合你们。” 我又坐了下来:“我要你用赵慈起誓!” 赵月竹生气道:“李魄,你别太过分了,我已经答应配合你,为什么还要让我起誓?” “我不相信你!”我沉声道:“术道上的生意都是生死交易,稍有不慎就得粉身碎骨,我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白心的故事2 赵月竹气得俏目圆睁:“这不公平,你们不肯起誓,却要让我发誓?” 我摊手道:“这个世界公平么?鬼神会跟你讲究公平么?” “既然不会,就不要跟我说什么公平不公平,你只要选择是与不是就可以了!” 赵月竹咬着牙道:“好!我发誓!” 我静静看着赵月竹起誓之后,才说道:“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白心的事情了。” 赵月竹道:“我整理过白心的故事,她的每一个故事里都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那个人的名字里肯定有一个心字。我觉得那就是白心本人。” “我觉得,白心好像是在用故事,让我们找她出来,但是,她的每一个故事里都有一个谜团。解开了那些谜团才会找到白心。” 赵月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我皱眉道:“白心,这样做有意义么?” 冤魂让人去找自己的事情,在术道当中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很多冤魂死得不明不白,一股怨气不散就会缠上别人,让人去找她的尸体。 冤魂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沉冤得雪而已,并不会无休止的杀人。 况且,既然是要伸冤,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的冤情和埋骨之处全都说出来,非要弄出这么多的谜团,她到底想不想伸冤? 叶阳说道:“会不会是别人要找白心?”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个密室逃脱又是怎么回事儿?” 赵月竹道:“白心要杀人之前,她的每个故事都会重现。以不同的方式重现,如果,被她选中的人破解不了故事里的谜团,都会死在白心的手里。” 赵月竹说着话,拿出一张报纸:“你看!” 赵月竹拿出来的是一张晚城晚报,报纸最后的一个版块里确实写着“灵堂教室”的故事。 故事也是发生在一个密室逃脱的游乐场里。 故事里的情节就跟我们密室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故事也是写到男主进入门卫值班室之后戛然而止。 我把报纸放在桌子上:“后面的故事呢?” “没有!”赵月竹道:“这版晚报是每星期一张,白心的第一篇故事不会有结局。” “故事的结局通常都是放在第二篇里,也就是死者手里拿着的那张报纸。警-察甚至不用去验尸,只要看一眼那张报纸就会知道被害人的死因。” 我点头道:“你在晚城日报社实习了那么长时间,就没听说过白心故事怎么会被印在报纸上吗?” 赵月竹道:“这件事我也打听过。” “晚城日报属于半官方的报纸,每版都会经过严格的审核。从初稿到印制,至少需要有五个人审核。” “晚城日报因为报纸上出现鬼故事的事情,还被省市点名批评过,社长因为这件事还特意安装了一套监控系统。” “几个摄像头就正对着印刷机,可以清晰的拍到印制出来的版面。” “他们可以保证,刚刚印制出来的报纸上并没有白心的故事,等到报纸上市,白心的故事就出来了。” 赵月竹道:“我了解到的事情大概只有这些。” 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好厉害的鬼魂!” 我敲着桌子道:“这只鬼魂给我们的线索不是太少,而是太多,她是想让我们放单!” 我沉声道:“我们现在至少有三条线索可查。而我们也刚好有三个术士。” “第一,是顺着灵堂教室的线索往下走。主角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学校的门卫室,按照密室逃脱的路数,下一条线索就应该是在门卫室。” “我们可以去门卫室找线索,然后继续顺着这个线索往下玩。” 我看向赵月竹道:“按照赵月竹的说法,白心所写的故事全都真实的发生过。而且,这个密室的场景应该是一座被生铁镇压的坟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晚城应该有一座被埋在地底的学校。或者是,一座死过人的学校。” “那所学校因为阴魂不散,被术士用秘术所封禁。白心营造出的这个场景,就是在映射那所学校。” “找到了那所学校,揭开学校当年发生的秘密,就可以判断出白心不断编写故事的真正秘密。” 我的声音一顿道:“想要找这条线索并不难。刚才我看见教室里的布置很像是七八十年代的情况。也就是说,那所学校出事的时间距离现在不算远。” “找当地术道的万事通打听也好,还是去档案馆查资料也罢!都会很容易找到线索。” 我说到这里抬手往赵月竹拿出来的那张晚报上点了两下:“第三条线索在这儿。”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第三条线索 我指着那张报纸道:“我们一开始的思路并没有错,只不过是被赵月竹给带偏了方向。” 赵月竹听见我在说她,赶紧低下了脑袋。 我继续说道:“按照赵月竹的说法,报纸在审核、排版、印刷上全都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了报纸的运输上。” “每天凌晨左右,报社就会有车把报纸给送到各个销售点去。我怀疑有人在运输的过程中把报纸给调了包。” “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报纸从印刷厂出来到市区的这段路上肯定会经过一段比较偏僻的地方,那里就应该是报纸被调包的所在。” “顺着这条线索向下追查,我想,我们应该还能找到一家已经消失了的印刷厂。” “那里就是白心的鬼窝。” 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叶阳却接口道:“还有报社!” “对!”风若行点头道:“白心会一直缠着晚城报社不放,必然跟报社之间存在什么恩怨。报社这条线索也很重要。我们分开查!” “分兵?”我皱眉道:“我们只有三个术士,想要同时追查四条线索,太难了!” “还有我!”赵月竹道:“要是你们不来,我就会自己调查白心,我自己能走一条线。” “不行!”我和风若行异口同声道:“你别捣乱!” 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兵分四路,那样的话,我就等于把赵月竹给暴露在了白心的手里,这么做太危险了。 叶阳沉声:“线索可以合并!” 我眼睛顿时一亮:“对!我们可以四并二。” “密室游戏和镇鬼铁墓合并成一条线索,报社合并成一条。这样我们还是兵分两路。你们两个一路,我还是跟赵月竹一路。” 赵月竹低声道:“要是我们又撞在一起了呢!” 我和叶阳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叶阳刚要开口就被我挥手阻止:“撞到一起,再说撞到一起的事情。现在,还是按照我的计划走!” 叶阳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特意在我手上碰了一下:“你小心些,说不定,你会先遇上白心。” 我知道叶阳是什么意思! 白心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狡猾。 她不仅用不同的线索,掩盖了自己真实的目的。还在利用我和叶阳达到目的。 这次的密室逃脱绝不是给我们看一个故事那么简单,我和叶阳必然在密室里充当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我所说的角色,并不是我们在游戏里扮演的人物。而是,真正在阵法起到的作用。 白心把叶阳给骗上二楼,肯定不是让他看戏。 叶阳走了之后,我纵身跳上二楼窗户循着叶阳的脚印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叶阳和风若行所站的位置…… 我猛然间转头看向了楼下,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喜欢这种猎人与猎物可以互换角色的游戏。 我现在是白心的猎物,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她就是我的猎物。 我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赵月竹盯着我看了半天:“你刚才笑得好奇怪,你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我横了对方一眼:“我天生就是一幅笑脸。看着谁都笑两下,这怎么了?” 赵月竹被我气得咬牙切齿:“你不是要找门卫吗?去找门卫啊!” 我从别墅正门走了出来,在门口转了半天,才停了下来。 小猪的别墅不是盖在小区里,而是选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盖了一座独立的小楼。 从江湖人的角度讲,这种设计可以对周围发生的事物一目了然。 可惜,这种房子不存在什么门房。 赵月竹看见我吃瘪,似乎有些高兴:“怎么样?失算了吧?门卫在哪儿啊?” 我走到别墅门口比划了一下:“没有门房,我给他盖一个不就完了吗?” 我说这话,便从地上撬起来四块平板的方砖,走到别墅左侧的位置上,用三块砖搭了一个大门的样子,又用最后一块砖把大门左侧的位置给堵了起来:“这就行了!” 赵月竹看了我半天:“你这是盖山神庙呢?” 在东北这边的深山老林里,遇上这种四块石头搭起来像门又像是棚子的东西,千万不能过去踢一脚,或者当成凳子坐上去。 那是进山的人,在某个路口上盖的“山神庙”,里面不一定有没有灵。 要是里面住的是游魂野鬼,踢庙的人最多就是被拌个跟头,或者在哪儿摔得鼻青脸肿。 要是里面真住了什么了不得的存在,你那一脚下去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命给踢没了。弄不好就连跟着一起进山的人走不出来。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迎亲 我笑着对赵月竹说道:“给人看门,怎么着也得有个门房。给鬼看门,有个小庙儿就行了。” “咱们等一会儿,看看能不能从庙里掏张纸出来。” 赵月竹瞪了我一眼:“你就异想天开吧!这里还能……” 赵月竹的话没说完,别墅大门里就刮出了一股阴风,光天化日之下掀起的风旋,卷动尘土,围绕小庙儿丝丝转动时,我的鬼眼也骤然开启。 我分明看见一只穿着保安衣服的鬼魂,踏步往小庙的方向走了过去,那人进门之前还特意回头对我笑了一下。 赵月竹惊声道:“真……真的来了!” 那人走进小庙,天上阴风便戛然而止。 我蹲在庙门前面,轻轻往地上敲了三下:“东西给我吧!” 小庙里果然伸出了一只手来,把一块剪下来的报纸推到了我的眼前。 报纸的正上方写着一行字:“你现在就是故事里的角色。你可以选择扮演其中之一,需要的道具就在指定的位置上。你把故事做完,就能找到第一个失踪的人。” 我打开报纸往上扫了两眼,双掌一合就把报纸拍成了碎片! 赵月竹顿时就急了:“我还没看呢!” “我看完就行!”我转头就往门外走,赵月竹在后面一路小跑的跟着我:“那上面写的什么啊?” 我说道:“报纸上,那个班里原先有个学生叫田秋阳,是阳年阳月阳日生的人。有一天忽然得了场怪病,怎么也治不好了。大仙说了:想要救他只能结婚冲喜。” “那个学生结婚那天,他家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一个叫老吴头,一个叫吴飞。” “我把他们参加婚礼那段给你重复一遍啊!” 我按照原文说道: 老吴头去那家转了一圈,就冒出来一句话:“你们这亲接不回来,接回来也是个死人。” “放屁!”姑娘娘家人不干了:“你特么会说人话不?不会说话,别在这儿喷粪。” 老吴头呵呵一笑:“孩子,咱们走。想死的人,咱们不能拦着啊!” “你给我站住!”姑娘娘家人不干了,追上来就打老吴头,我能看着老吴头吃亏么?顺手抄起桌子上的酒瓶给那人脑袋开了花。 老吴头转身往那人身上一看:“得,这下你惹祸了。走吧!回家等着去吧!” 他们两个回家不久,村长就找了过来,说是:跟老田家说好了,只要你们去把人给接回来,这事儿就算拉倒! 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现在,我们就是要去接亲。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扮演吴老头,但是得赶车。我说的是赶车,不是开车。二是演吴飞,坐在车里押车接亲。” “你选哪个?” 赵月竹想了好半天:“我……我选老吴头。” “行!没问题!”我点头就答应了下来,又加快了脚步往远处走。 赵月竹在后面一路跟着我:“不不……我不选老吴头,我选吴飞!” “你还有个准主意没有?”我一路往前去:“那你就选吴飞,我告诉你啊!选完就不能换了啊!” 我越是不着急,赵月竹心里就越是没有底:“那……那我能再考虑一下吗?” “行!”我点头道:“我套好车之前,你还能选。” 报纸上约定的地方,离着小猪的别墅没有多远。 把我们拉过来的那辆假灵车还在别墅外面,我带着赵月竹上了灵车,往东开了两个半小时左右就赶到了地方。 那边进靠山口的位置上停着一辆马车,那就是白心给我们准备的道具。 我走到那车边上,先在马脖子上拍了两下,才拉开马车棚子。 一般来说,单匹马拉的车棚都是芦苇秆子之类的东西编出来的棚子,为的就是减轻马车的重量,好让车能快一点。东北这边为了保暖有时候会用上薄木板子钉车棚。 这辆马车不仅用上了厚木板,而且把车棚钉得极为结实。咋看上去就像是在车上扣了一个厚木箱子。 车里并排的摆了两个板凳,凳子一角放着一个白布的包裹。 车外挂着一盏白纸灯笼,马脖子还搭着一块白布。 我拿起白布又放了回去,那东西是拿来蒙马眼睛用的。现在还不是给马蒙眼的时候。 我看都没看赵月竹,拉开车门就往上上,赵月竹抓着我的衣服把我拽了下来:“不是说,我演吴飞吗?” “你不是改主意了吗?”我说这话又要往车里。 赵月竹把我推到一边:“我就要演吴飞!” 赵月竹一上车我就把车门从外面锁上了:“把车上衣服换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迎亲2 我从外面岔紧了马车,飞快的用白布蒙住了马眼睛,才跳到了车上,我这边刚一甩鞭子,就听赵月竹尖叫道:“李魄,你要死啊!给我放一套装老衣服?” 东北人说的装老衣服就是寿衣。 我顺着车厢的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车厢里落着一件黑布的衣服,一顶黑布礼帽:“嗯,还行,正好是流行款的。他们也不给准备个爆款,真是的。” “你还说风凉话!”赵月竹快哭了:“这东西能穿吗?穿上之后,我的本事不就全废了?” 野先生最大的特点就是出手不动秘术,所有的东西都是信手拈来,手段千变万化。 最大的弊端就是他们用来辟邪的东西,太容易被废。一旦沾上污秽,或者被阴气压制,野先生的本事就不灵了。 正牌术士穿上寿衣不会有麻烦,野先生穿上寿衣就是等于在给鬼送菜。 我敲着车厢说了一句:“你自己选的角色,哭着也得演完。让你赶车,你会吗?等你自己把车拉到山上,黄花菜都凉了。赶紧换衣服。” “李魄!你混蛋,术士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赵月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我哼着小调甩着鞭子把马车往山上赶,前面的山路却是越走越窄,最后的一段山路就只能容下马车勉强通过了,山路两边都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得摔下山去粉身碎骨。 这种两座山峰之间天然形成的山路,在我们这边叫“连天桥”或者是“拜仙桥”。意思是,山那边住着大仙,仙给人留着一条路,才有了连天桥。 走过去,是你的机缘,走不过,是你的命数。 东北赶山的人,没有谁会去走“连天桥”,只有那些常年走山的人,才知道连天桥那边住着的从来都不是仙。 车厢里的赵月竹吓得声音走调了:“李魄,你把马眼睛蒙起来,它能看见路吗?你小心点啊!” 我随口回应道:“不蒙着马眼睛,他就看着鬼了。要是有鬼招呼它,你不怕它直接跑沟里?” 动物的眼睛都比人灵,人看不见的东西,它们都能看见。 车走阴地,蒙马眼。脚踏鬼门,一条鞭。是过去老车把式的看家本领,走夜路的车把式,一旦遇上有鬼拦路,就得赶紧把马眼睛蒙起来,先保证不能让马惊着。 下一步,就是凭着手里这条鞭子打鬼。鞭声得响,鞭响如雷才能吓退鬼魂。出手得快,鞭稍得准,在鬼魂摸着马之前,就把它给打飞出去,但是鞭稍还不能刮着马。 骡马听见鞭响,不一定会玩命往前跑,但是一鞭子抽在身上,马就容易脱缰,车把式要的是赶紧从阴地过去,可不是让马把自己带沟里。 不是老车把式,还真不敢用一条鞭子往阴地里闯。 换在满大街都是机动车的今天,扬鞭打鬼的本事也就用不上了。 据说真正有车把式传承的人,还是有办法不让鬼魂上车,至于是什么办法,也只有那些车把式的传人才知道。 我甩着鞭子赶车往前山上去,被车轮子压坏的路面在噼里啪啦的往山下滚,山道两边全是石头土块顺山乱滚的声响,落石的回音在山中激荡不止,听得人心里阵阵发慌。 赵月竹颤声道:“李魄,你能不能快点。” “再快,路就塌了,放心,听我唱会小调儿,很快就到了。”我嘴上说得轻松,子夜的刀柄却早已经滑到了我的腰间,一旦生变,我就能用最快的速度出刀。 赵月竹总算是镇定了一些:“你的小调挺好听的,你哼的是什么啊?” “送魂调!”我笑道:“要是你真挂了,我就唱这个小调送你。” “李魄——你混蛋——”赵月竹快要被我气疯了,我却在她的尖叫声中赶着马走过了连天桥。一座东北这边常见的老院子也出现在了我们两个人的视线当中。 趴在车厢里的赵月竹吓得冷汗都出来了:“那是人住的地方么?” 那间院子大门还在,门扇子却露的全是窟窿。从大门口往里看,满院子都是荒草棵子,那草长得有一人多高。 荒草棵子后面那栋房子倒是不小,可是怎么看都像是有年头没人住了,房沿上面都长出草来了。 我从车上跳下去,喊了一声:“等着!”就急三火四往栓马桩上捆缰绳。 赵月竹顿时懵了:“你等等……快点回来……” 赵月竹看喊不住我,才喊道:“李魄,你回来接亲这事儿,不应该是谁接亲,谁进屋里带新娘子出来么?你钻屋里干什么去?”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五根长钉 “我替你入洞房!”我没敢告诉赵月竹,屋里那人她背不出来,现在就把她吓着了,后面的事儿就不好办了。 我闯进屋子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穿着大红衣裙,蒙着红布盖头,坐在炕沿上的女人。 对方裙摆下面露出一双穿着红布鞋的小脚儿,两只脚尖儿垂向地面。 我走到女人面前站了下来:“出门之前,不是有桌出门酒吗?酒呢?” “没有酒!只有人!”女人的盖头下面传来一个声音:“你唱的小调挺好听的。能给我再唱一遍吗?” 我平静道:“你跟我上了车,我自然会给你唱。” 女人凄然一笑道:“为什么男人都是这样,只会向女人索取,却从不肯给予?” 我仍旧平静的说道:“我来不是要跟你讨论男人与女人,只是来带你走。” 女人轻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脚:“你能把我背出去,我就跟着你走。” 我走到女人面前蹲下身来轻轻撩起了她的裙摆,却看见她的脚踝上钉着两只过尺长的棺材钉。 女人双脚上的骨头已经被钉碎了,难怪她的脚尖会垂向地面。 我抬头道:“你身上有几根钉子?” “五根!”女人的声音极为平静。 我在抬头时,从盖头的缝隙里看见了一张清秀的面孔,对方的脸分明就是画中人,清灵如水。 我站起身来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她的双肩之下和脖颈正中,各自钉着一根连接着铁链的长钉,铁链的另外一头被打进了三块一尺见方的生铁当中。 三块生铁呈品字形嵌在火炕里,死死的牵制了那个女孩的身躯。 “五心炼魂钉!”我的双目不由得猛然缩紧。 五心炼魂钉,是术道当中介乎于正邪之间的法器。 说它正,是因为炼魂钉大多是出自正派名门之手,专门对付难以消灭的恶灵,术士将恶灵钉在某个地方,用无尽的岁月去消耗她身上的戾气,直到对方烟消云散为止。 说它邪,是因为炼魂钉会把钢钉入体的痛苦,永远固定在鬼魂身上,直到对方彻底消亡。这个时间可能会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比起邪魔外道的手段,也不逞多让。 我从腰间缓缓抽出双刀,刀尖向下的贯落在地,又从背后拔出了九环斩命刀,双手持刀,倒退三步直面坐在炕沿上的女人。 这一次,反倒是那个女人先开口了:“你真的要带我走么?” 我回应道:“五心炼魂钉,在你身上年深日久,有些地方已经跟骨头连在一起了,我出手的时候会有些疼,你忍着点儿。” 女人笑道:“已经疼了无数年,会差这一点疼么?不过……” 女人话锋一转道:“你救我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三个问题,你是谁?要做什么?为什么做?” 我顿时一愣:这个女人的问题,为什么会跟密室逃脱时,那个司机说的话大同小异? 我是谁?她问的应该不是我的名字?我是术士? 我要做什么?要救眼前这个女人,这点我可以肯定! 为什么做?为了这次的生意。这就是我的理由。 我却没去回答对方的问题:“你准备好了没有?” 那个女人微微坐直了身子,我的九环斩命刀也开始微微颤动,刀上九环发出的声音如同鼓点声声震颤之间,白昼、子夜,同声震荡。 三股刀啸之声,并作一处之间,我手中斩命刀忽然向前冲起,刀尖直接点向了对方的咽喉。 猛烈刀风将血红色的盖头掀起半边,斩命刀的刀尖也紧贴着对方的咽喉停了下来。 钉在那个女人脖子上的炼魂钉,在刀气的冲击之下,反向弹出直射窗外。 白昼、子夜也在斩命刀刀锋停顿的一刻同时飞起,一左一右越过对方肩头紧贴着对方脊背斩落而下,两只长钉钉头瞬间被刀锋劈断。 我同时松开了斩命刀的刀柄,双手成爪,凌空虚引:“收!” 两只长钉穿透了对方嫁衣,带着两行鲜血向我手中飞射而来,我一左一右抓住了炼魂钉扔在了地上:“你还好吧?” 那个女人双手捂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微微点了点头。 我再次走到对方面前,蹲下身来用刀斩断对方脚上的长钉,轻轻捏住长钉一头,把钉子给拔了出来。 等我去碰第二根钉子的时候,我的头顶上却忽然一凉——那个女人把手按在我头上了。 女人幽幽道:“你不该先断我手上的钉子,我双手不能抬高,你就死不了,现在,我按住了你的脑袋,你还有生路可走么?” 我微微一笑,掐住了第二根长钉,慢慢将钉子抽向了体外。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一言九鼎 长钉离体的那一瞬间,我分明感觉到对方的手在颤抖,尖锐如刀的指甲在我头上连动了两次,却没真正发力。 直到我把钉子从她身上拔出来,那个女人才说道:“你不怕死么?” 我站起身道:“我只是在赌,你不杀我。” “为什么?”女人只问了三个字。 我平静说道:“你不是我的雇主,我不需要跟你解释什么。走吧!” 我反过身去,把脊背对向那个女人:“上来,我背你出去。” 那个女人趴在我背上的瞬间,带着血腥味的阴气便冲进了我的鼻孔。我就像是背着一个冰块在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觉得冷气刺骨。 这个女人身上阴气太重,我在不能运功抵抗的情况下,最多只能坚持两分钟,两分钟之内我不把她扔到马车上,就会被冻死在路上。 至于,我为什么要拼命? 只因为我是术士。“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是术士的铁律。 我师父和九鬼虽然一生行事乖张,纵横无忌,但是始终都坚持着一点。那就是行走江湖,一言九鼎。 我一开始听到九鬼这样说时,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顺口就问了一句:“邪道也讲信用?” 我师父冷笑道:“邪道中人的信用往往比正道还要可信!邪道中人拿了别人钱财之后,拼死也要完成任务,那就是他们在江湖上的立身之本。” “你可以骗人一次,也可以骗人两次。次数多了,谁还会送钱给你,找你办事?你又怎么在江湖上生存?” “术士的信用在术道能延续千年的根本。” 我师父的话,我不敢稍忘,既然已经接下了赵慈的生意,我就得忠人之事,哪怕是拿命来偿。 我带不出这个女人,就不知道怎么去找白心,所以,我拼死也得赌上一次。 我背着女人快步往外的工夫,那个女人忽然开口道:“很多年之前,也有人这样背过我,他背我是为了我的脸!” “你想不想回头看看我的脸?” 我身上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那个女人的脸刚好压在了我肩膀上,侧着脑袋枕着我的肩头,只有死人才会摆出这样的姿势。她是在让我看一张死人的脸。 我淡淡说道:“我说朋友,我是在带你出去,你是不想走,还是舍不得那几根钉子?这么来来回回的试探我,有意思么?” 那个女人终于不再说话了。 我也背着人快步门口。 赵月竹正懵着的工夫,就看我背着一个大红衣裙,蒙着盖头的女人出来了。 我刚一出来,院子口那匹马就惊了,原地在那尥起了蹶子,发疯似的想要挣开缰绳,钉在地里的拴马桩被马拽得来回直晃,眼看就要被拔出地面了。 赵月竹吓得哇哇大叫:“李魄,你把什么东西背出来了?马要挣开了,你快点想办法啊!” 赵月竹被我锁在车里出不来,那惊马要是挣开了绳子,第一个死的人就是她! 赵月竹能不怕么? 我这边刚一拉开车门,赵月竹就想往出跑。我猛地一个转身把新娘子从身上弄了下来,塞进了赵月竹的怀里。 我三两下子把新娘子连带着赵月竹一块儿给塞进了车里,自己几步冲到马车前面,双手一抬把马眼睛给捂上了。 我一捂住马眼睛,那马就消停了下来。 等我松开手时,那块白布上已经多出了两道阴气四溢的手印。 我趁着那匹马安静下来的工夫,把白布揭下来,在马眼睛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又在马眼睛的位置上贴上了一张灵符,才跳到了车上猛然一甩鞭子:“咱们走!” 赵月竹趴在车厢缝上:“李魄,你搞的什么……什么事儿啊?” 我不紧不慢的点了根烟:“我说小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赵月竹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你问这个干嘛?” 我抽着烟道:“你跟人亲过嘴没有?” “臭流氓,你是不是吃撑了!”赵月竹拍着车厢喊道:“李魄,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笑呵呵的道:“真惨,二十四了男朋友都没谈过,连嘴儿都没亲过!” 我故意敲了敲车厢板子道:“这回给你个机会,你坐婚车上跟新娘子在一起,她碰你,你就亲她的嘴,使劲的亲。” “啥?”赵月竹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坐婚车里,跟人家新娘子亲嘴儿?我还不得让人打死啊?” 我呵呵一笑:“放心,你身边的新娘子已经死了有年头了,估计那边也没有人接亲。” “别说你是亲新娘子的嘴,就是你在车上再干点别的,也没人说你什么。这事儿就这么办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让路 赵月竹尖叫道:“我一个女的能干什么?李魄,是不是疯了?你这是谋害雇主。” 我的声音猛然一沉:“别说话了,马上要到连天桥了。那是卡住新娘子的最后一道关口。所有的事情,都会在这里发生变故。” “你记着,拼死得压住新娘,千万别让她下来,更别让她撞开车厢。” “她诈尸了,你就给她渡阳气。一定得稳住她,要命还是要脸,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月竹几乎要被我给气疯了:“李魄,你个王八蛋!” 我其实可以想别的办法走过连天桥,但是,谁让赵月竹那死丫头摆了我一道呢? 她骗我一次,我就整她一次,这叫有报有还。 赵月竹把车厢敲得山响,我却坐在车上运起内力,望天长啸道:“术士过天桥,神鬼借路口。山高敬烛香,刀光伴水长。” 这是车把势里,要过生死路时喊的切口。只不过我把我车过天桥,改成术士而已。 这句话再简单不过,意思就是:我要过路,鬼神给我让个道儿,你好我也好。我平安过去,香烛纸钱都少不了,你要是为难我,那就看谁能在河边洗刀了。 我用内力催动的声音,如同虎啸龙吟,声震山川,山石都在滚滚声浪中飞舞而下。 我轻轻挥动着鞭子,往连天桥上慢慢推进。 赵月竹也知道,我这是到了拼命的时候了,也不敢再跟我较劲,安安静静的待在了车厢里。 车厢里面就那么大地方,赵月竹只能跟那新娘子挨着肩膀坐在一起,赵月竹被挤得浑身难受,恨不得一分钟挪一个地方。 那新娘子却腰身笔直的坐在赵月竹边上一动不动,连句话都不说,车厢里面除了能听见车轮压在石头上的声音,就剩下了赵月竹的呼吸声。 赵月竹后来告诉我,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那个新娘进来之后,就觉得有点喘不上气儿。 就像是那个新娘子跟赵月竹抢着喘气一样,弄得车厢里的空气都不够用了。 我一边赶车一边说道:“丫头,你看看那新娘子有啥不一样的地方不?看看她手,看看她脚,看看她脸。” 赵月竹颤着声音道:“车厢里面乌漆嘛黑的,你让我能看着什么啊?” 我眼睛紧盯着连天桥的方向:“你别告诉我,你没带火儿。用打火机照照就能看见!” 术士不管抽不抽烟,身上都必须带着火儿。野先生就更得带火儿,不然他们拿什么点香送鬼魂? 赵月竹从包里翻出火机:“你让我看什么?” 我沉声道:“你注意看身边!那个新娘子,要是手、脚,脸一旦发生变化。你就得小心应对!” “手有变化,就用红线栓她的手,红线要绑在手掌下面一寸的地方,每只手上都要缠三圈红线,红线中间还得连在一起。这个你会干吧?” 我不等她说话就继续道:“脚变了,你就用大钱儿压她的脚,大钱压住脚背上之后,你得多看着点,要是车一动,大钱儿被晃掉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你……”赵月竹气得小脸儿发青:“你是术士吗?” 我没搭理对方:“至于脸嘛!你别掀盖头。你要是掀开盖头看见她脸了,她这辈子就跟你了。从盖头边上看,要是发现她脸有变化,你就亲她!” “你去死!”赵月竹尖叫道:“不掀盖头,还要亲她。你亲一个给我看看!” “你不会把脑袋钻进去啊!白痴呀!”我说话之间,马车距离连天桥已经越来越近了。 我也没工夫跟赵月竹闲扯了:“点火,看那个新娘子!” 赵月竹点起火机,顺势又往新娘子的脚上看了过去。新娘子那两只脚藏在裙子下面,赵月竹看不清她脚上有什么,却看见她裙摆下面露出来一截红色的鞋尖儿。 赵月竹脑袋里顿时就是嗡的一声:“李魄,我身边究竟坐了个什么?你告诉我!” 我慢慢悠悠的说道:“赵月竹,我跟你说,按照故事里的说法,村里叫田秋阳的那小子,是遇上阴魂嫁女啦!” “故事里被你扮演的吴飞,拍了一酒瓶子的娘家人,其实是个死人。你一酒瓶子下去,他身上的尸斑就出来了。要不村长能上咱家求救么?” 赵月竹听完直想骂娘,可她又不敢出声啊!因为,身边就坐着一个死人。 赵月竹听人说,死人能抢阳气,你喊的声音越大,他抢你阳气的速度就越快。 车厢里空气不够用,那不就是死人在跟她抢阳气。 赵月竹吓得赶紧憋了一口气。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拦路 我继续说道:“那个故事其实写得并不完整,或者说,跟当年发生的事情,不太一样。那个叫田秋阳的人,娶的不是阴魂,而是比阴魂更厉害的怨尸。” “现在,你身边坐的就是怨尸。你可得小心点!” 正在憋气的赵月竹开口就想要骂我,她刚一张嘴就又把那口气给憋了回去,她现在不敢骂人。她怕一张嘴,怨尸就动了。 赵月竹这口气刚憋住几秒钟,就听见身边传过来一阵呼呼喘气的动静,赵月竹隔着盖头都觉得那新娘子的鼻子在一抽一抽的呼吸。 赵月竹脑袋上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我在外面说道:“你是不是憋气了?你别憋着啊!你一憋气,死人吸不着阳气可就动了。” “你等一会儿看看,她手上指甲长长了没有,要是长了,你就赶紧绑住红绳!” 赵月竹往死人手上一看,眼泪差点没吓出来,那具尸体的指甲不仅凭空长长了几寸,而且所有指甲上都像是被染上了一层黑红的颜色。 赵月竹七手八脚的把红线给捆在怨尸的手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紧接着就又来了一句:“你仔细看看,她手上的红绳栓紧了没有?要是没栓紧,你就得小心了,她把绳子崩开,就得掐你脖子。” 我刚把话说完,赵月竹就听见身边啪的响了一声。 红绳被死人崩断了? 赵月竹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等赵月竹想要回头看的时候,身边又是一声响。 红绳断了两根了! 赵月竹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跳车。 她还没来得及喊我开门,我就已经知道赵月竹要做什么。 我不等赵月竹动弹就说了一句:“你可别往外跳,你一转身,让死人从后面掐住脖子,可就彻底没救了。” 赵月竹是想转身,被我这么一说,后背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哪还敢转身。 赵月竹扭着头往新娘子那边一看,新娘的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惨白却精致的面孔,再配上暗红色的头发,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赵月竹吓得差点喊出声时,新娘猛一抬手卡住了赵月竹的脖子,赵月竹原先憋住的那口气儿,控制不住的泄了出去,新娘也跟着张开了嘴往回吸了两口。 我在外面说道:“泄气了?那就抱着她往回吸,使劲儿的吸,不把阳气吸回来,你的命就没了。” 那时候,赵月竹哪还顾得上我的话靠不靠谱,双手从背后抱住新娘的脑袋,拼命往前一带,把嘴贴上了对方凉冰冰的嘴唇,拼了命的往回吸气。 赵月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吸阳气,就觉得带着血腥味的凉风一口口往肚子里灌,肠子都要被冻上了,肚子里拧着劲儿的疼。 我也在这个时候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该来的事情要来了! 拉车马梯子刚刚踩上了连天桥,我就看见桥上并排出现了两道超过两米高的人影,一人肩上扛着车轮板斧,另外一人扛着长柄金瓜锤。 一斧一锤交叉在空中寒光游动,侧面照亮了两人面孔,两人脸色虽然微微发白,却带着一股好似金属般的冰冷。 更可怕的是,两人头顶各带着一顶黄色头巾,身上也穿着黄色短衫。 我的双目不由得猛然一凝聚:“黄巾力士!” 当年困住了这个怨尸的人,好大的本事,竟然能招来黄巾力士把守道口,阻止怨尸下山。 我心中微震的当口,拉车的那匹马也停了下来,不断打着响鼻,怎么也不肯再往前一步了。 那匹马也感到了危险!即便是我蒙住了它的眼睛,它也一样能感觉到杀意。 两个黄巾力士身上杀气滚滚,如同虎狼,马匹自然不敢向前! 我刚要扬鞭催马的时候,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不对!这不是黄巾力士。 道家高手招来的黄巾力士是低阶的神仙,身上不可能带着如此浓重的杀气。 这不是黄巾力士,而是有人用邪术培养出来的僵尸! 我的思维还在飞转之间,两尊黄巾力士同时发出一声好似巨猿般的怒吼,黄巾力士獠牙毕露之下,带着血腥味的声浪,也从十米开外扑面而来。 拉车的马匹双腿一软就要跪地,我猛然一拉缰绳把马拽了起来,同时催动了贴在马头上的两张灵符,封闭了马匹听觉。自己冷眼看向远处的黄巾力士。 黄巾力士绝不是连天桥上最后的一道关口,两尊黄巾力士不是仙吏,挡得住马车,挡不住鬼魂。 连天桥上肯定还有杀招! 我缓缓撤出斩命刀,平放车边,两脚从车头上垂向了地面!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抢路过桥 我脚尖点地的瞬间,连天桥两侧阴风四起,水声阵阵,犹如鬼魂过境般的人声,在连天桥下蓦然而至,听上去就像是有无数人在桥下穿行而过。 奈何桥! 我来的时候,马车压垮了路边碎石,并听见连天桥底下有水声,更没看见两尊黄巾力士。 刚才我闯进的那座房子应该是某个风水大阵的阵眼,我带走了那个新娘子,风水大阵随之启动。 连天桥侧上方应该有一座堰塞湖之类的东西,怨尸离山顶,水过连天桥。 上面的湖水奔流而下,连天桥左右阴气弥生,连天桥也就成了奈何桥。 那两尊黄巾力士要做的,只是把我们打下桥去就行了。 我的右手摸向斩命刀柄时,飒飒阴风也在我身边簌然掠过,呼啸风声就像是一只鬼手在一下下的拉扯着马头上的灵符,符箓落地,马匹必然受惊。 我双目微微收紧之间,两尊黄巾力士也缓缓举起了斧,锤,凛冽杀机扑面而来。 一股我从没感受过的威压,排山倒海般的向前推进之间,马头上的两张灵符在阴风的牵扯之下,簌然飞落。 我双手同时拔刀出鞘,两臂向外平伸,双刀齐落,直接斩断了车把。我不等车把落地,双刀忽一回转,刀尖直接扎进了马屁-股。 那匹马在剧痛之下,拽着两道车把发疯似的冲向了黄巾力士。 我抓起斩命刀,倒拖长刀,脚下不断碎布连踩,紧追在马匹三米之外,向对手急速冲进。 黄巾力士见马匹冲开,反将金瓜锤的锤头对准地面,以锤头驻地,身躯向前半步。 马匹冲进之间,黄巾力士反向抡锤而起,足球大小的金瓜带着呼啸劲风,自下而上的砸中马匹下颚。 马头当场碎裂,无头马尸也在一锤冲击之下,向后仰身而起,另外一个黄巾力士的巨斧也随之劈斩而下,雪亮的斧刃,当头砍落之间马尸一分为二。 被劲风带飞的马尸,分作左右向连天桥两侧掉落而去之间,我一步踏进了漫天分飞的血雨当中,一步逼近收斧后退的黄巾力士。 我在出手之间就已经算好了黄巾力士的弱点。 黄巾力士身材魁梧,蛮力惊人,又守在连天桥上。 如果,我跟对方正面冲突,绝挡不住对方一个冲锋。唯一办法就是趁虚而入。 金瓜锤和车轮斧都是长柄兵刃,连天桥上地段狭窄,对方一招之后必然要收回兵器,那就是我出刀之时。 手持巨斧的黄巾力士眼看我到了眼前,想要收回已经剁进地面的车轮斧已经来不及了,对方拖着斧柄向后倒退之间,我手中的九环斩命刀已经迎着对方头顶斩落而下。 黄巾力士撒手弃斧,双臂交叉着迎向了刀锋时,他的袖口当中也露出了一双铁打的护臂。 黄巾力士全副武装,单单是这一双护臂,就足以挡住大半武林高手的兵刃。 对方护臂出现在我眼前的瞬间,我手中真气暴涨,刀上九环轰然震荡,刺耳声响贯入对方双耳之间,黄巾力士的动作明显稍慢了半分,双臂还没交叠到位,斩命刀锋便已经凶猛贯落。 刀锋过处,对方双手齐齐飞落,斩命刀锋长驱直入,雪亮的刀锋破开对方头顶之后,直至脖颈之间才收住了刀势。 我那一刀虽然凶狠至极,人却距离对方还有两步之遥,砍进对方头顶的也只有半道刀锋,我一刀得手,立刻收刀后撤。 连看都没看那个金锤力士一眼,就侧身跳下了连天桥,我身躯悬空的瞬间,一道带着血腥的劲风也从我头顶横扫而过。 我再晚半分就得跟那匹马一样,落下一个金瓜击顶,死无全尸的下场。 我跳下连天桥之后,便横向一刀刺进山体,手抓着长刀悬在了半空。 黄巾力士踩在连天桥边的脚步声,也在我头顶蓦然传来。 我单手抓向山壁,一手收回长刀,双脚点住山壁缝隙,整个人就像是壁虎一样紧紧贴在了墙上。 我刚刚稳住了身形,就听见金瓜锤迎风呼啸的声音,从我身边骤然砸落。 我仅仅一侧脑袋就看见足球大小的金瓜,轰然砸进了距离我一米开外的山壁,被金瓜击飞的土块向我身上连续迸来,打在我身上的闷响随之而起。 黄巾力士的视力有问题? 他在听声? 连续两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飞快闪过之间,我脖子上的汗毛也倒竖而起。 金锤砸开山壁,石块会向四周飞溅,石块打在我身上的声响必然不同。黄巾力士通过声音就能判断出我所在的方位。他下一锤肯定要奔着我头顶来。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抢路过桥2 我心电急转之下,双手扣住山壁向前连续几次转身,避开了迎头而下的金瓜。 我挪动身形的速度虽快,后面的黄巾力士也是紧追不舍,金瓜锤像是疾如流星连连击落,沙石土块交相飞舞。 黄巾力士的力气好像无穷无尽,再这样震下去,不是我被他一锤砸进万丈深渊,就是被他震断了连天桥断去我的归路。 我心电急转之下,双手抓住山壁向连天桥上翻身而起,身躯紧贴地面,双脚成剪。狠狠剪向黄巾力士的脚踝。 我这一腿足矣剪断练功用的木桩,可我却没有把握将黄巾力士剪翻在地,要是我一击不中,对方手里的金瓜锤就能把我砸得内脏乱飞。 我舍命一击与对方双腿决然相撞之下,骨骼碎裂的声响,在我们两人脚上骤然而起。 我只觉得剧痛钻心,却不知道断了骨头的人是我还是黄巾力士。 因为,我来不及去看自己的伤势,黄巾力士就已经迎面往我身上扑了过来。 黄巾力士手里的金瓜锤已经脱手而飞,身躯却像是一面倒下的石墙兜带劲风往我身上猛然砸落。 我从背后撤出双刀,两刀并举直插向了对方眼眶。 白昼,子夜的刀尖,同时穿入黄巾力士的双眼,带着腥味的鲜血顺着刀尖迸射而出。 我躲闪不及之下,被对方鲜血迸溅满脸。 我只觉得像是有人把烙铁压在我的眼睛上,猛烈的剧痛,让我恨不得动手把自己眼睛给挖出来。 我的双手刚一触动眼眶,又生生停了下来,死死的握住了刀柄。 黄巾力士的血有毒! 我要是真的挖了自己的眼睛,毒性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我一只手抓着刀柄,另外一只手从包里翻出了解毒药,捂在了自己脸上。 蛇王传给我蛇毒之法的时候,跟我说过:天下百毒除了蛊毒之外,其实都是大同小异。一毒精,百毒通。 我这蛇毒解药,不说解百毒,至少能最大程度减慢毒发的时间。这点时间,是给你找人解药用的。找到了,你就得救了。 当时,我问过他:要是我找不到解药呢? 蛇王沉默了一下才告诉我:找个地方坐下,喝一杯,死得像个爷们儿。 我知道,现在应该是自己死得像个爷们儿的时候了,可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我趴着伸手在地上摸了半天,才摸到了金瓜锤,我一刀砍断了锤头之后,拄着锤柄站了起来,一路摸索着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跟黄巾力士交手的时候,并没注意马车那边情况如何。 那个时候,赵月竹已经和女尸纠缠在了一处。 赵月竹跟新娘子抱在一起之后就不敢松手了,就那么使劲儿搂着新娘子,玩了命的往回吸气。 新娘连挣了两下没挣开赵月竹,忽然抱着赵月竹的身子往前撞了过去。 拼凑成车的四块木板,顿时在她们两人的撞击之下四分五裂。 赵月竹被她给扑在了地上,背后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钻心的疼,可赵月竹还是不敢松手,就那么使劲抱着对方往回吸气。 赵月竹拼了命的跟那新娘子较劲的时候,双眼不知道怎么对上了那新娘的眼睛,赵月竹从她眼睛里看到一种难以描述的绝望和悲伤。 赵月竹从来就没看到过那样的眼神,赵月竹明明知道她是想要自己的命,可赵月竹却忍不住的一阵阵为她心疼,真正的心疼。 赵月竹看见她眼睛里涌起泪光时,不自觉的停了下来。虽然还在紧紧的抱着她,却不再往回吸气了。 下一刻间,新娘子缓缓松开了手和赵月竹并排坐在地上。 赵月竹知道我在那边跟黄巾力士拼命,可她在丧失了大半阳气之后,就连喊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我和黄巾力士拼死厮杀。 直到我拄着锤柄走到她面前,赵月竹才颤声道:“李魄,你怎么了?你的眼睛,你的腿!” “没事儿。死不了!”我其实已经看不见她们两个在什么地方了:“你们两个上车,我拉你们下山。” 赵月竹哭道:“你都这样了,还要拉我们下山?” “上车,听话!”我像是哄小孩一样说道:“雇主应该听术士的话,上车吧!要不,我可要把你扔在山上喂狼了。” 我不知道赵月竹是怎么上的车,只是听见她说了一声:“我坐好了!” 我把背包里的绳子翻了出来,摸索着在车上打了一个结儿。又取出了身上所有的灵符贴在了马车四周。 最后脱下了自己染血的衣服扔到了车上:“那位新娘子,我这衣服有点脏。但是能帮你挡着灵符,你先盖着,等下了山再扔。”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生与死 我也没管新娘子是不是穿了我衣服,就拉起了只剩下平板儿的马车往连天桥上走了过去:“帮我看着点脚下,有缺口的地方告诉我,别让马车栽了。”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可我的耳朵却能听见,人也能感觉到身边阴气的流动。 有鬼魂从连天桥下面上来了。 连天桥被黄巾力士打出了不少缺口,我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已经没办法在这样的地上跟鬼魂动手了,只能一步步的往前走。 我还没走出几步,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沙沙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有无数只老鼠在成群结队的从我身后蜂拥而来。 赵月竹尖叫道:“李魄!你身后有饿鬼,有饿鬼呀!” 我马上反应了过来,赵月竹说的饿鬼,不是饿死鬼,而是称霸饿鬼道中的鬼类。 那种饿鬼只有常人手指大小,头小肚子大,四肢干瘦如柴。 如果,这种饿鬼只是单个出现,不用术士出手,血气旺盛一些的普通人,一巴掌就能把它拍死。 可是,饿鬼出世都是成群结队,甚至铺天盖地。饿鬼过境犹如蝗灾,蚁群横扫一切,短短片刻之间就能让方圆百米之内寸草不生。 被饿鬼缠住的人,肯定要被啃食一空,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术士碰见了饿鬼也是一样头疼,多数人的选择都是转身就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可我现在能跑么? 我苦笑之间,像是爆竹一样的炸响就在我身后掀天而起,刺骨阴气也从我脚跟的方向蓦然划过。 我贴在车上的灵符起作用了,有灵符护持,饿鬼别想登上马车。 “起!”我怒吼之下,双手向后扬起,将两道追魂索打进车板。追魂索上的龙头卡扣,锁紧之间,我拽着追魂索大步向前。 赵月竹惊叫道:“你的脚!” “我脚没事儿,骨头没断!”我走出这么远,已经可以肯定我的骨头没事儿,刚才站不起来,只不过是因为刚刚受伤的剧痛还没过劲儿,现在这双腿耽误不了我的事儿。 仅仅是几秒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双臂和肩头上传来了被牙齿撕咬的剧痛,我咬着牙步步向前。 我走出不远之后,才开口道:“我能拉你们多远,就拉你们多远,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我能把你们带过连天桥。” “过了桥,就等于脱离了饿鬼追击的范围,你们就安全了。” 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就感觉到一行行的鲜血从我身上流了下来。 温热的血珠子还没流到我的腰间,就被无数条细小的舌头舔进了嘴里。 我一直在用真气护体,加上我们本身修炼了炼体的法诀,饿鬼一时半会儿还没法撕开我的皮肤,钻进我肚子里去啃食内脏。 现在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等到饿鬼把我的皮给啃没了,我就真该找个地方等死了。 赵月竹一边哭,一边说道:“李魄!你不是术士么?你跑哇!你快点跑啊!等天亮了再回来救我。” 我哈哈笑道:“小丫头。你这是电视剧看多了吧?是不是应该喊一声,你快走,别管我!” 赵月竹的哭声更大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扯淡啊!你快跑吧!” “你是术士,术士就该冷血无情,就该自私自利。你怎么不跑?快点跑啊!” “我这个术士不太冷!”我开了一句玩笑之后才说道:“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才会对术士有成见。”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术士有行走阴阳,拔刀斩鬼的本事,会出手杀人,也会抢夺财货。但是,说到底术士还是人。” “人嘛!肯定要有好有坏,有正有邪。你不会连人都讨厌吧?” 我声音一沉道:“我李魄是江洋大盗教出来的弟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你没见过我杀人的时候,一刀下去,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是,我这个坏人也有我的原则。其中一条就是,只要雇主没有触及我的底线,我拼死也要完成生意。这是作为术士的信用,你懂么?” “小丫头,要是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说江湖,说说道理,现在,大概是不行了。” 赵月竹呜呜哭道:“李魄,你别说了,你跑吧!我不怨你,真的不怨你。” 我笑了:“其实啊!人在死的时候,有个美女哭你一场也不错啊!这让边上的人一看:我去,这货挂了,还有个大美女为他哭得死去活来的!” “那我躺在棺材里,得多有面子啊!说不定,还能笑两声呢!” “唉!你看,我现在不就是提前享受这个待遇了。你再多哭会儿。”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道与义 赵月竹哭着骂道:“李魄!你怎么不去死……不对,你怎么不逃啊!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没办法啊!我天生就是个笑脸儿,你让我哭,我也哭不出来啊!” 其实,我不是想跟赵月竹贫嘴。而是,我在分散自己的注意,万鬼噬身的痛苦,就像是用小刀凌迟的时候,故意往你伤口上涂上点盐,那种疼痛没法形容。 我只能想办法分散自己的注意。 况且,我这样做也能让赵月竹安心一些。 赵月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李魄!我求你了,你快跑,好不好?饿鬼上来了,好多饿鬼,你扛不住的!” 我也听见了饿鬼冲来的声音,这一次,饿鬼冲进的声响是擦地而来,它们要啃断我的脚。 饿鬼捕食就像是一群饿疯了的蚂蚁,会不计生死的往一个方向疯狂突进,即使前方的同类灰飞烟灭,后续的族群也会拼命冲向目标。 他们不会在乎有多少同类死在捕食的过程当中,它们要的就是以数量彻底拖垮对手,然后将猎物撕成碎片,送进肚子,以此祭奠死亡的同伴。 饿鬼,这是不打算放弃任何一个猎物,他们要把我们全都留下。 我挺身站在了连天桥中间:“我们距离对面还有多远?” “还有一半!”说话的是那个被我背出来的新娘子。 我哈哈一笑道:“小丫头,你坐过飞车没有?叔叔带你坐飞车。你抓紧车,千万别掉下去,要是掉到车下面,我可不负责。” 我长笑之间真气爆发,原先伏在我身上的饿鬼,瞬时间炸成了流光飞火,散落在连天桥上。 我双手拉住追魂索,整个人腾空而起,双脚踏空向前飞射而去,马车在我拖拽之下,离地三寸犹如飞车般跟在我身后倏然飞动。 连天桥还剩下一半的距离,已经足够我拼命了。 我一开始宁可让饿鬼撕咬我的皮肉,不敢爆发出最后内力拼死冲桥,不是我不想逃生,而是我没有逃生的把握。 电视、电影里那些什么武林高手运功逼毒,有一半儿是在糊弄人玩。 武林高手内力运转,血液就会加速流动,如果,他中毒的位置在手脚之类的地方,可以用内力把大半毒血逼出体外。那些喝了毒酒,肚子被毒镖打伤的人,也运功逼毒的话,纯粹就是找死。 血液流动的速度越快,毒发的速度也就越快,我中毒的位置是在眼睛上,我总不能用内功把自己眼珠子一块儿给逼出来吧? 我用内力护体已经是催动血液运行了,再爆发内力,我估计不用走到连天桥一半儿,我就得死在桥上。 连天桥过半,正好是我拼命的距离! 我纵身狂奔之下,连天桥也在我脚下连续塌陷,我脚步只要往地上借力,就觉得脚掌在下沉。 我不知道,连天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了!也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只知道,前冲,再冲,拼命前冲。 我体力渐渐不支之间,拼命喊了一声:“还有多远?” “还有五丈!”说话的人还是那个新娘,如果是赵月竹在说话,她应该是告诉我还有十五米左右。 “啊——”我仰天一声长啸之后,整个人纵身飞起直奔远处桥头落去,等我脚下迸出碎石飞动的声音时,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从连天桥那里过来的时候,最先经过的是一条碎石路,我连续冲出了几步之后,勉强的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身后:“你们都没事儿吧?” 其实,我什么都看不见,赵月竹她们却能看见,我闭着一双黑血直流的眼睛在看着她们。 至于,我的身上也就更没法去看了,除了伤口和鲜血。大概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赵月竹捂着嘴一个劲儿的点头,我只能听见她在“嗯嗯”的声音。 “没事儿就好!”我说话之间喷出了一口鲜血,人也跟着栽倒在了地上。 赵月竹爬着从车上落到地面,一步步挣扎到我身边:“李魄!你醒醒,你说话啊!你别吓唬人,李魄,你快醒醒。” 我曾听说,人在临死之前都会一段时间回光返照。我不知道,科学上该怎么解释,用术士的话说,那是老天给人的一点怜悯,可以让人交代几句后事。 那时候,我本来已经陷入了昏迷,赵月竹喊我的时候,我又有几分清醒了。 我看不见赵月竹的脸,却对她声音传来的方向笑了笑:“我背后有两把刀,还有我手上的锁链,你都拿去给叶阳。告诉他,带给我师父,让师父有机会再找一个传人吧!”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交代 人在临死之前会想很多事情,有时候,不是他想絮叨,而是要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交代交代。 那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该留下点什么,就当是给朋友的一点念想: 我想了半天才笑道:“都说临死之前该留点东西下来,仔细算算,我还真是身无长物,也没法给谁留点纪念。” “我闲着的时候写了本菜谱,就在我的书桌里,你也交给叶阳。你告诉他,我这辈子没能占到他便宜,很不甘心。” “让他亲手做八个菜,给我摆在坟头上。我死也就闭眼了,哈哈……” 我是在开玩笑,赵月竹却一个劲儿的在点头。 小丫头大概是吓着了! 我继续说道:“你失了阳气,但是那个新娘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生尸变了,也算是保住了你的命。” “我的背包里有药,你吃两颗就赶紧走,别管我的尸首,让叶阳他们上来给我收尸就行。” “你也不用难过!死,对我们术士来说,只是换个方式活着。况且,术士早晚会死在生意上,我死是为了生意,不是被你害死。” “小丫头,笑一笑,女生得笑才好看。你忘了,你骗我的时候,是怎么笑的了?” 我让赵月竹笑笑,其实是不想就这么闭上眼睛,等着自己断气。 我听九鬼说过:那段时间不长,但是人会很寂寞。 赵月竹怎么也笑不出来,哭得却更大声了。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天空,却怎么也抬不起眼皮,我知道自己的命数要到了。 我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还有一年多的命数,浪费了,要是叶阳、风若行在,给他们也好哇!” “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师爷亲自来接我,他们要是来了,估计会骂我吧?” 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我自己的意识变成了一片空白。 我就像是睡了一觉之后,才醒了过来。 我的眼睛能看见了。 我看见的却是远处的一座坟和正在往坟里填土的赵月竹。 赵月竹一边填土,还在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不过,她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清楚。 我莫名其妙的坐了起来:“小丫头,你干嘛呢?” “啊——你想吓死谁啊?”专心致志的赵月竹被我给吓了一跳,等她转过来的时候,我才看见,那小丫头已经把眼睛给哭肿了。 我指了指那坟:“那是给我挖的?我死了没有?” “你死了!”赵月竹嘟着嘴道:“我真准备弄点柴火把你烧了,然后抓一把回去冲下水道里,让你没事儿就知道整我!” 赵月竹要是这么说话,我肯定是没死! 可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我不仅是眼睛上的毒伤没了,就连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大半,这不对啊! 我抬头道:“我说小丫头,你看够了没有啊?还想占我多大便宜?赶紧把衣服给我!” “谁稀罕看你!”赵月竹红着脸从我背包里翻出衣服扔了过来。 我穿上外套之后,赵月竹才说道:“是琴韵救了你。琴韵,就是你从山里背出来的那个新娘子。” “你死之后,琴韵哭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她的眼泪滴在你的眼睛里之后,你的眼眶里淌出来不少黑血,然后,你的眼睛就消肿了。” 怨尸流泪? 我急声道:“琴韵流出来的眼泪是红的,还是白的?” “白色啊!”赵月竹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不由得愣住了。 怨尸流血泪,是正常的现象,那是她本身存在的怨气,眼泪化血,怨气冲霄。 但是,怨尸流出来了无色的眼泪就不对了,那代表着她的怨气消散了? 怨尸,怨气能够轻易消散么?这不对啊! 我坐直了身子:“后来呢!” 赵月竹说道:“琴韵说,她能救你。但是,她救了你之后,自己就会死。” “我当时……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办了。琴韵就把你带进树林里,等她喊我的时候,她已经给自己挖好了坟。” “她坐在坟里说,她马上就要烟消云散了,让我把她埋好。还说,不要掀开她的盖头。想要掀盖头的话,只有你一个人能掀。” 赵月竹道:“总之,琴韵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让我往坟里填土。如果,我把坟盖上之后,你才醒,那就不要再碰她的坟。就让她安安静静的葬在这里好了。” “如果,你是在坟没封土之前就醒了。你可以过去看她一眼。要不要掀开她的盖头,凭你自己愿意。” “大概就这些!” 赵月竹说完就站起身来,向琴韵的坟前走了过去。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因为你会哭 坟里的琴韵,已经被土埋起来一半,上半身的红衣沾满了泥土。 她坐在坟中的样子,就像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的安静、端庄,也有紧张和期待。 她在等着有人接她离开。 我单膝跪在琴韵面前,低声道:“何必呢?你都已经要走了,还拼了命的救我。你知道,我是来杀你的,还是救你的么?” 赵月竹站在我身后道:“我觉得琴韵是个好女孩,她……她不像是怨尸。” 我再次说道:“我的命,是你救的。” “你让我看你的脸,是有未完的心愿。” “术士李魄在此起誓,有生之年必然完成你的心愿,哪怕翻天覆地。” 我说完之后,轻轻掀开了琴韵的盖头,也看到了一张精致的面孔。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又带着一丝笑意。 “这是……”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儿?” 按照常理,我不是应该看见琴韵留下纸条,或者等着她说出什么话么?怎么会只是看见了琴韵的脸? 我正在疑惑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你把我带出来,后悔过吗?” “琴韵!”我转头看向身后的时候,穿着一身素裙的琴韵正在离坟不远的地方看着我。 琴韵似笑非笑的道:“我还是问你那句话:你后悔吗?” 我笑道:“谈不上什么后不后悔,你没杀我,也没把我如何,我为什么要后悔?” 琴韵皱了皱眉头:“大概我表达错了,我的意思。” “我是说,我是一具怨尸,被正道不容的怨尸。如果,我出山之后,滥杀无辜,让这方圆百里之内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你会后悔么?” “哈哈哈哈……”我仰天笑道:“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传说,我只相信我的直觉。” “你或许杀过人,或许屠掉了连天桥上那一片村落。但是,我没有看见那些,更没有冤魂在找我申冤,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十恶不赦?” 琴韵忽然一挥手,连天桥对面山峰上随之出现了数以百计的冤魂,那些鬼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赫然是一村之人被屠杀一空的样子。 数百冤魂整整齐齐的跪了下来,放声哭嚎:“不能让她走哇!” “让她给我们偿命啊!” “全村老少都没逃过她的毒手,你不能放过这个罪人。” “杀了她……” “不,用炼魂钉锁住她,让她生不如死。” 琴韵冷眼看向那些冤魂,不住冷笑,人却在跟我说话:“现在呢?你还是不相信我是怨尸么?” 我倒背着双手看向满山鬼魂:“其实,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你是怨尸,为什么我和赵月竹都没死?” 琴韵答非所问的道:“我杀了那么多的人,难道不该被炼魂么?” 我转头道:“你还记得,你问过我一个问题吧?你是谁?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术士,也是江湖中人。” “人与人不同,有些人一心要追求公道,有些人只是嘴上说着公道,有些人却不知道什么是公道?” “术士就是不知道什么是公道的人,我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偿三倍,仇还十倍。” “我救你是生意,你救我就是恩情。你的因果,我接了!” 琴韵再次摇头道:“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问你,你凭什么认定,我不会滥杀无辜。” 我转头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当成妖魔?这个世上被认定为妖魔鬼怪的人,未必就是凶残之辈。有些人只是被人推上了断头台而已。” 说这番话的人不是我,而是九鬼。 九鬼生前个个都是声名狼藉之辈,甚至死后也一样被人口诛笔伐。可他们又是怎么走上了江湖邪道? 其中往事,有人跟我说过,有人却只字不提。 我知道,他们的故事里永远缺了一个人,缺了一个愿意替他们抱不平的人。也永远都有一群给他们强加罪名的人。 九鬼当中至少有五个人是被逼成了邪道! 我声音微微一顿道:“当然,我也试探过你。你我之间差点就有一次生死较量,你知道么?” 琴韵微笑道:“是我把手按在你头上的时候,还是在你背我的时候?” 我直言不讳的说道:“在我给你拔钉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看似在赌命,实际上却留着后手,只要当时琴韵敢下杀手,我就会让她付出代价。 不过,我背她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了这种戒备。 琴韵再次微笑道:“还有么?”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还有就是你会哭!”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有什么区别 秦心的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清泪。 这就代表着,她心中有怨气,但是不到怨气冲霄的程度。她是怨尸必然另有隐情。 秦心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想离开这里,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不是来带我走的吗?我跟你走!” 秦心不等我说话,就眨着眼睛道:“你沾上了我的眼泪,我就会一直缠着你,现在想不带着我都不行了。” “好啊!我带你……”我话没说完,秦心就消失不见了,我却觉得背后微微刺痛了一下。 我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摸自己的背后,却听见秦心的声音从我背上传了过来:“我伏在你的身上了,这里比较暖和。你带着我走就行了。” 我顿时懵了! 这叫什么事儿? 我确实知道,一旦鬼魂把自己的眼泪给了你,就代表着她愿意成为在暗中守护你的存在。直到彼此的消亡。 可我也没听说,守护鬼神直接就贴在人背上的事儿啊! 我跟秦心之间,没有契约的约束,我不让她出来,她也能出来,我每干点什么事儿,背后都有一个女鬼看着,这成什么事儿了? 我把她撵下来? 现在,肯定不是撵她的时候,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再想办法吧? 我带着赵月竹往山下走时,连天桥那边鬼哭却冲天而起,刚才还能看出人样的鬼魂,在我转身的时候变得双眼血红,戾气四溢。 数百鬼魂的啸声汇聚在一起,如同尖刀的呼啸在凶狠的灌入我的双耳当中。 我猝不及防之下,身形微微一晃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等我转身的瞬间,眼中已经露出了怒火:“找死!” 赵月竹赶紧拉住我的手:“放他们一条生路吧?说不定……说不定他们有什么苦衷!” 我眯着眼睛看向山顶之间,斩命刀的九道铁环已经在刀背上嗡嗡作响了。 秦心平静说道:“他们只是不想让我走而已,我走了,他们的心里会无比的难受,杀他们不值得。” 我陡然运起内力从舌头底下迸出了一声怒吼:“滚——” 吼声如雷,声震山川。 山顶鬼哭被我强行压住之后,山顶鬼魂仅仅是安静了几秒便再次撕心裂肺的哭嚎开来。 我跟着仰天一声长啸,连绵不绝的啸声,如同龙吟沧海,虎啸云山,声势摄人,威不可犯。 我的啸声再次压住了山顶鬼魂,也在啸声中传出了阵阵的杀意,我在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再敢挑衅,我就回山屠鬼。 满山鬼魂顿时被我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的向后退去。 我却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山。 我师父教过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手软,想杀你的,不会因为你放过他一次,就不杀你。只要让他找到了机会,他就会像蛇一样狠狠咬过来。 我那次因为秦心和赵月竹的阻止,放过了山上的鬼魂,却给自己惹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当然,那是后来才发生的事情,我以后再跟你们详细说说。 那天,我带着两个丫头走到山下拿到道具的地方,那里却保持着我牵走马车时的样子。 赵月竹也愣住了:“这里不是应该还有提示么?我们应该继续游戏才对,他们提示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摇头道:“秦心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赵月竹道:“我们还没把人带回去,灵堂教室里还少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结束了!” 我沉声道:“灵堂教室里少了的那个人就是秦心。我们从山上带走秦心就等于完成了任务。” 我看向赵月竹道:“对方的目的,只不过是让我们把秦心给带下来而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晚城附近应该还有像秦心一样被封禁起来的鬼魂。那个叫白心的人,是在用杀人的办法,逼着被她缠住的人,去解救那些鬼魂!秦心就是其中之一。” “灵堂教室还会出现,那里面肯定还会少别人。” 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你还记得,我们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除了棺材之外,还有四个空位置吧?” “加上棺材里的秦心,教室里应该少了五个。我想后面的任务就应该是让我们再去找那几个人。” “要是我没猜错,叶阳应该是撞上了其中一个人了。” 我说这话停住了脚步:“秦心,能不能问一下,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有人要找你?” 秦心半晌没有说话,就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要找我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我思忖片刻才回答道:“我现在还确定不了。是人是鬼有什么区别么?”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五心五人 秦心从我身后飘了出来,坐在副驾驶上说道:“我在想,那个人是不是当年杀我的人。” 秦心看向窗外:“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怨尸?想听我的故事么?”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秦心,我跟你说句实话。如果,没有这场生意,我并不一定要听你的故事。”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每一个人都有他的过往,也有他不愿提及的往事。秦心被人钉在荒村当中,那种往事必然不会是美好的回忆。况且,她还穿着嫁衣。 秦心忽然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以前是个杀人无数的大魔头呢?” 我微怒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我同一个问题。不过,我可以最后给你解释一次。” “我不希望任何人跟我说什么替天行道,这个世上没有谁能替得了天,更行不了天道。那些说什么替天行道的人,只不过是在借天的名,行自己的道罢了。” “就像杀人这码事。” “这个世上,真正有资格杀人的,只有军人和刽子手。因为那是他们的天职。其他人杀人都是罪,没人洗得清。” “我是邪道。我也不想替自己辩解什么,做了就是做了,将来天要收我,那是我的命,人能杀我,那是我技不如人。仅此而已。” “至于说侠,呵呵,哪个侠客不是用血洗出了自己的名声?他们也只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标准,去杀想杀的人而已。” “正道想杀人都要先占大义,大义这东西,我想说你不义,你有一百张嘴就说不清自己的无辜。” “说白了,大家都是在杀人,就不要说什么谁对谁错,殊正殊邪。” 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人,其实挺有意思。总是喜欢站出来说别人如何?谁给你的标准?” “没有人给他标准,只要他觉得不对自己的心思,那就是错。为了证明自己对,他还会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说白了,他们是在吃人喝血。只要他们觉得自己赢了,那就是天道,就是公心。可我想问一句,这世上谁又真正无罪?” 我说到这里停下来道:“秦心,我既然能把你带出来,就没想打听你的过往。你不想杀我的时候,我也不会想着杀你。” “还有……”我声音一顿道:“其实,你比我心善太多。刚才,你要是不阻止我,我会上山去再屠一遍那个村子,你信么?” “我相信!”秦心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我却笑道:“你可别哭。我听说,男人要是欠女孩眼泪欠多了,将来阎王爷就能把他泡在眼泪里面腌咸菜。” “你总不会让我死了之后,脑袋上还得贴上,某年某月某日腌制的标签吧?” 秦心噗嗤一声笑了:“你是不是哄过好多女孩子?” “你是第一个。”我还真没说假话。 秦心长叹了一声道:“我听人说,女孩一生能遇上一个好人就是种幸运,可惜,我是死了之后才遇上了好人。” “我小时候并不是住在那座山里,而是跟着我爹浪迹在各个州府。我爹是一名琴师。你应该知道这个行业吧?” 我点了点头。 乐师在古代并没有什么地位,古时候的乐师被称之为——伎。其地位可想而知。 文人雅士说什么琴棋书画,那是王公贵族,文人高士在陶冶性情,他们本身并不是靠琴吃饭。真正的乐工都会被归为下九流。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了清末,才算有所改观。 秦心道:“我爹虽然只是一个操持的贱业的琴师。可他却一直想要做出最好的琴,谱出最好的曲。” “那时候,我爹一直相信琴心的存在。他一生的追求就是造出一把有琴心的名琴。所以,他带着我来到了这里。因为,他听说这里有一个乐师组成的村子,那是乐师们的世外桃源。” 我听到这里微微一皱眉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秦心道:“我来的时候,年号是嘉靖。” 我顺口说道:“那座村子该不会是什么人豢养鬼神的地方吧?” 我有这样的疑问,并非事出无因? 先不说,乐工在明代的地位如何?仅仅从地理位置上说,这里就不该是琴师聚集的所在。 明代之前,关外的人口不多,乐工相对而言也远不如关内,更不要说跟江南相比了。 乐工跑到关外来干什么? 那个时候,关外的崇山峻岭,林海雪原,对于江南而言无异于穷山恶水。 这里有什么能吸引他们的地方么? 除非,他们是让人骗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五心五人2 秦心点头道:“你说对了!我爹带着我来到这里之后,村里的每个人都是笑脸相迎,每个人都热心的过来和我爹交流。” “我爹一开始真的以为自己来到了世外桃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暇之余以琴会友,每天都有说不出的乐趣。” “那时候,我爹最常说的话就是:我们来这里是来对了!” “可是,我们很快就发现,这座村子只能进,不能出。想要出去,就得斗败山下的黄巾力士。村子里没人有那个本事。” “这里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得病,因为这里没有大夫。得了病,要么是靠着自己挺过来,要么就是活活病死,” “我爹一开始,还很惶恐,后来发现自己除了不能出村子,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村里人照常在生活,也在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也就安下心来造琴了。” “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人。当时全村人都出去迎接他。很多人还领着孩子。”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人的样子……” 秦心说到这里,身躯在不停的颤抖,那个人就是她的梦魇。 我一只手抓着方向盘,一只手在秦心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说了一句:“不用怕,我在这儿。” 秦心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谢谢!” “那个人把村子里的孩子一个个看了一遍,却不断在摇头。我看得出来,他非常失望,他看那些孩子的眼神里甚至带着仇恨和杀意。” “他虽然开口了,可我觉得,要不是那些孩子还有用,他会把他们全都杀光泄愤的。” “直到他看见我的时候,眼睛忽然一亮,急不可耐的问了我的生辰八字。” “等他从我爹嘴里知道了我的八字之后,便仰天一阵大笑,最后说了一句:七天之后,我来娶她过门。她出嫁的时候,你们都可以跟着她下山了。” “那人根本不容我爹反驳,转身就离开了村子。” “我爹追在他后面喊,不想让我嫁人,却被村子里的人给拦了回来。其实,我爹不是不想让我嫁人,只是不想让我嫁给那个人,那个人让人觉得害怕。” “他虽然是一身儒生的打扮,但是他身上的邪气太重了。我爹这一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觉得那人不是什么好人。” “村里人却不这么想,他们只想离开这里。所以,他们想尽了办法去逼我爹,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软硬兼施。” “我爹说什么都不肯让我嫁给那个人,他们就对我爹下了毒手。” “当他们跑来告诉我,你爹失足掉到山下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们杀了我爹。” “他们不管我哭得死去活来,硬是给我穿上了嫁衣,把我捆了起来,还特意给我‘安排’了爹妈,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必须要有。” “我出嫁那天,那个人来了。他见到我之后就用无心炼魂钉,把我钉在了炕上!” “啊——”赵月竹听到这里惊呼了一声:“你不是……你不是……” 秦心凄然:“我不是被钉起来的鬼,而是被钉起来的人。” “那时候,我被钉在炕上动都不能动。那个人却重新给我穿上了新的嫁衣。他跟我说:他建立这个村子,就是为了要‘琴心’” “他说我爹是个蠢货,琴心,就是琴的灵。等着琴自己生出灵体,恐怕只能等到猴年马月了。” “但是,琴,可以往里面注灵。他不要灵琴,不要仙琴,他只要一把能杀鬼,能杀人的魔琴。所以,他只要怨鬼。” “而我的生辰八字,就是天生能成灵的人。最适合做灵。可惜,我身上没有怨气,也不够凶狠。不是他要的秦心。所以只能委屈我,变成怨鬼了。” “那个人说完这些话,就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杀!” “我听见外面到处都是刀声,哭声,还有求饶的声音,我看见血喷在窗户上,看见满身是血的人,哭喊着从外面爬进来求那人饶命,却被对方的手下,拖到门外砍了脑袋。” “那人说:把尸体全都扔在村子背后的水塘里。我又听见,尸体被抛进水里的声响。” “那人最后告诉我:我可以让你看看什么是人性,你很快就能看见最纯也最恶的人性!” “那人推开窗户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们死得不甘心。可这怨不了别人,只能怨这个贱-人不肯嫁我,她要死,你们也要死。” 那人说完之后就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五心五人3 秦心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那个人走了之后,村里人的鬼魂就都跑了出来,不断咒骂我。” “我知道,他们对付不了那个人,又要必须找一个出气的人,所以,他们只能把仇恨强加在我的身上。” “他们骂我,打我,还不甘心,还把我爹的魂魄抓来,要在我面前折磨我爹。直到他魂飞魄散。还好,他们没找到我爹。” “他们越是骂我,我就越是觉得不公,我身上的怨气也就越重。” “我就像是一颗果子,被人栽在地里,慢慢成熟,等着对方过来采摘。” 秦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坐在后座上的赵月竹轻轻拉住了秦心的手。 秦心所说的话,跟我的判断差不多。 我看见五心炼魂钉的时候,就觉得那些钉子不对。 我不用炼魂钉秘术,但是我知道,五心炼魂钉,应该是钉在人的“五心”上,也就是手心,脚心,眉心这五个地方。 可是,秦心身上的五根钉子,全都偏移了方向。这就是说,对方根本不是在炼化秦心。仅仅是把她给锁了起来。 赵月竹低声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人帮过你吗?” 秦心冷笑道:“曾经也有术士和修道者,闯进过这座村子。” “我向他们哭诉过,求助过。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 “他们只是相信,有正义之士在这里封锁了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 “当然,也有人产生过怀疑,他们想要救我的时候,那些村民就会出来哭诉,说我杀了他们,说我十恶不赦。” “那些术士,在我脸上吐口水,扇我耳光,用最恶毒的话骂我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秦心的笑声很冷,她的心应该更冷。 我总算是知道了,她为什么一再的试探我,问我那些古怪的问题。 我轻声道:“这回,我救你的时候,那些村民怎么不出来了?” “他们一百年前就不敢出来了!”秦心冷声道:“一百年前,我就有了隔空杀他们的本事。我杀了那几个领头的村民之后,他们就不敢再见我了。” “不过,他们还是敢骂我。你们来之前,他们一直躲在水塘里骂我。” “我看不见他们,找不到他们,他们就能肆无忌惮了。” “你救我的速度太快,要是你慢一点,他们还是会出来。” 我略微沉吟道:“那个人后来找过你没有?” 秦心道:“那个人来过几次,我也跟他说过话。他说,他要的不止是琴心,他要的是琴棋书画,所以像这样的村子,他一共建了四座。” “他说,把精通琴棋书画的人聚集在一起,汇集了他们身上的灵秀,才能孕育出适合的灵体,那几个人还在孕育当中,只有我是自己送上门的人。” 秦心不等我再问就说道:“我也问过他,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要杀这么多人?” “那个人说,为了引贪狼!” 我一脚刹车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秦心莫名其妙的看向我道:“我说,他要引贪狼!” “他们说,贪狼多才多情,只要对方转世,一定会一鸣惊人。也必然会寻访名琴,名画。如果,那些名器的灵体都是美女,必定能引来贪狼。” “如果,那些灵体都是处子之身,那就更好了,贪狼对处子有特殊迷恋。” 秦心说到这时脸上微微一红:“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吧!” 贪狼! 又是贪狼! 好像所有人都在找贪狼! 贪狼星转世之人究竟代表着什么? 为什么地府,术道,棺材门都对贪狼星志在必得? 我还在疑惑之间,秦心忽然说道:“对了!那个人说,他要的不是四心,而是五心。除了琴棋书画之外,还有一心。那个人应该是叫白心,但是,我不知道白心代表什么意思?” 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终于回到点子上了。 白心果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这场游戏,是有人在利用白心这个名字,引着被害者去找那四个鬼魂。 被白心缠上的人,要么拼死把鬼魂带出来,要么就是死在白心的手里。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白心故意把目的隐晦的藏在一个个的故事里,大概是不想让术道中人发现自己真正的目的。所以才有了术士破解白心谜题的这样游戏。 可是,这个引人救鬼的“白心”到底是当年的受害者,还是另有其人,就让人无法琢磨了。 我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白心已经着急了,她降低了故事中的悬疑,几乎是在直白的告诉我该怎么做。 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追着白心加快速度。 我们之间的较量,应该要以快打快了吧?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叶阳的布置 赵月竹道:“除了琴棋书画之外,第五心,到底是什么?” 秦心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些话还是那个人在得意忘形之下说出来的。” 秦心的答案在我预料之中。猎手有的时候会跟猎物说几句话,但也属于自言自语,有谁会跟猎物坐下来交心?除非,对方是太闲了。 我转头问道:“那个人最近又来过吗?” “没有!”秦心摇头道:“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上百年,还是几百年,我已经记不清了。或许,他已经死了吧。” “所以,我才问你,那个人是人还是鬼?” 我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就加快了速度。 按照常理,秦心这颗果子早就已经“成熟”了,种树的人早就应该来摘果,那个人没有出现,很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现在,想要摘果的人,却没有伸手摘果的本事。所以,换了一种方式,用“白心”引术士,破禁制,再杀人夺魂。 只是,我没法确定,那个布局的人是“白心”,还是另有其人。 我得快点去找叶阳,他可能会先我一步对上“白心”。 我不断加速之间,把电话扔给了赵月竹:“给冷狗……不是,给叶阳打电话。就是电话薄里标注冷狗的那个,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 赵月竹连续打了几次电话才说道:“联系不上!” 我心里不由得暗暗一沉。 从距离上算,叶阳应该先我一步撞上白心,我已经从山上下来了,他那边却毫无消息。 叶阳是遇见麻烦了! 其实,叶阳在离开之后,并没有选择立刻去找白心,而是跑到档案馆,找了一张晚城的老地图。 叶阳压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风若行,你帮我看一下,白心故事里的被害人,是男是女?” “全都是女的。”风若行道:“除了那几个术士之外,每一个被害人都是女性。” 叶阳嘴角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原来如此!风若行,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叶阳支开了风若行之后,自己避开摄像头躲进了档案馆角落里,把地图塞进衣服,快速离开档案馆赶到了晚城报社,径直走进了社长办公室。 社长被忽然闯进来的叶阳吓了一跳:“你是谁?要干什么?” 叶阳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我是李魄他哥。” 我教过叶阳怎么去控制中了我鬼瞳术的人,叶阳的一个响指足够社长唯命是从了。 叶阳沉声道:“让所有人都下班,然后带我去档案室!我只给你十分钟。” 社长把整个报社的人撵得一个不剩,从里面插好了报社大门:“先生,我处理完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档案室。” 叶阳在档案室里转了几圈之后,单手抓住一个档案柜把它挪到了一边,起手向档案柜背后的白墙上连点了三下。 雪白的墙壁在叶阳点指之间炸裂开来,露出墙壁背后的密道。 这道墙上不仅暗藏着机关,有人还在墙皮背后画上了一道阵法,没有一定阵道修为的人,除非是拆了这间档案室,否则,别想发现墙壁背后还有一条密道。 叶阳打着手电往密室里照了一下,那间只有十多平米的密室当中,赫然躺着一具女尸——小微。 在档案室里消失的人找到了,只是她已经变成了尸体。 叶阳不是一个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的人,尸体在他眼里只有成僵或者不成僵两种存在。 他只不过是在尸体上扫了一眼,就不再去看那密室了。 社长却被那具尸体吓得脸色发白:“先……先生……我们报警吧!让警方……” 社长话没说完,就让叶阳点住了穴道。 叶阳从身上抽出晚城的地图,平铺在了密室门口,才咬破指尖在地图上点了四个红点。又从背包里拿出了四把匕首,分别插在了那四颗红点上。 叶阳做完这一切,才把社长拽过来按坐在地图旁边。 社长被吓得满头冷汗:“你……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就算你和李先生……” 叶阳根本没去听他在说什么,从社长身上翻出手机加了自己的通讯软件,打开摄像头找好角度,把对方手机放在正好能拍到社长的位置,贴在了一座档案柜上。 叶阳在社长肩膀上拍了两下:“有欠有还,这就是天道!” “不不……”社长慌乱道:“我没欠过别人什么!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叶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档案室,临走之前还在档案室大门里面贴上了隔音用的灵符。 这时候就算有人回来,也听不见社长在档案室里呼救。 况且,档案室早就成了晚城报社的禁忌,谁敢没事儿推开门看看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叶阳的布置2 叶阳从报社出来汇合风若行,直接把手机扔给了对方:“帮我看着那四把刀,有动静马上告诉我!” 风若行惊声道:“你把报社的人全都撵走了,今天还能出报纸么?” “我要的不是报纸,是换掉报纸的人。”叶阳把车停在报社印刷厂附近,一直等到凌晨左右,才看见一辆货车从印刷厂里开了出来。 叶阳关着车灯跟在货车背后,远远看见货车在一段偏僻的路口晃动了一下就消失了踪影。 叶阳加速开到货车消失的位置,看到的却只有一片小树林。 风若行跳下车道:“我调查过这条路段,这段路上曾经出现过几次司机忽然死亡的怪事。” “按照当地人的说法,这里就跟百慕大三角一样,汽车路过之后,所有仪表都会失去作用。” “有时候,汽车司机会莫名其妙的失联几个小时,等再找到他们的时候,司机就已经是死人了。我觉得……” 风若行说话声音微一迟疑:“杀人的鬼怪在交通灯上。” 那不是风若行一开始想说的话,只是她无意间看见了路灯上的鬼魂才改了口。 叶阳转头向路灯的方向看过去时,赫然看见了一只象鸟一样蹲在红绿灯上的鬼影。 叶阳与鬼影对视之间,鬼影微微向前倾斜,居高临下的看向叶阳,鬼影脚下的红灯忽然闪烁不定,像血一样的红光从下而上的照亮了鬼魂的半边身躯。 风若行侧身想要去拿弩箭的工夫,叶阳却轻轻按住了对方的手:“不用管他!往这边走!” 叶阳往树林边上呈品字形的三棵树中间指了一下。 那个位置不要说是进车,就算想要停车都不行,三棵树中间空地太小,除了摩托车,什么车都开不进去。 叶阳却大步走上前去,出剑点向了三棵树中间的虚空,叶阳剑光一分为三之间,交通灯上的鬼魂也忽然发出了一声嘶啸,急促的车声在叶阳背后骤然而起。 刚才被鬼魂控制红灯憋住的汽车,不知道怎么会忽然冲过交通岗,疯狂加速直冲叶阳背后。 “小心——”风若行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推叶阳。 以汽车冲来的速度,风若行推开叶阳,自己必然葬身车底,叶阳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风若行的手,带着她向前纵身而去。 “要撞——”风若行后面的话还没喊出来,眼前就忽然一花,原本应该撞上的大树,却在他们两人纵身前冲的一刹那间消失不见。 两个人就像是从阳世跳进了另外一个空间当中,能够看到的只有一间破败的厂房,厂房的门匾上赫然写着“晚城报社印刷厂”。 风若行的脚刚一站稳,他们背后就传来了一声撞车的巨响,紧接着树木折断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风若行往自己背后看了一眼,追杀他们的汽车已经撞在了树上,附近有人在帮忙求救。 外面人却像是看不见叶阳和风若行,在远处忙成一团,谁也没有招呼他们过去救人。 风若行诧异道:“你怎么看破阵法的?” 叶阳缓步向前:“李魄长了一双鬼眼,可以迷人心智,杀人无形,我的是神眼,可破一切虚妄,看穿阴阳。” 叶阳说得云淡风轻,风若行却是震惊莫名。 天下修炼眼功,瞳术的高手比比皆是,但是能称得上神、鬼眼的人却少之又少。 一眼破障,听起来不是什么高深的秘法,实际上,就连很多成名的高手都做不到这点。 比如风若行,她也怀疑过运报纸的货车是拐进了某个迷阵,可她却没看出这里有迷阵入口。 如果,叶阳不来。风若行肯定要跟交通灯上的鬼魂交手,他们打斗的动静肯定要引起过往车辆的注意。风若行就是想进迷阵都不行了。 叶阳的这双神眼,足够让风若行惊若天人了。 叶阳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径直走向了印刷厂。 厂里的机器并没有运转,一楼厂房里也是空无一人,只有二楼的护栏上靠着一个身穿黑衣,背对大门的女人。 从叶阳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一头垂落腰间,整齐如水的长发。 叶阳踏入厂房的瞬间,那个女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叶阳沉声道:“阁下,难道没有姓名么?” 女人呵呵笑道:“我有无数个名字,你想问哪个?我也有无数张面孔,你想看哪张?” 女人不等叶阳说话就继续道:“你想让我转头吗?看见了我的脸,只怕你承受不起那种后果啊!” 风若行低声道:“转脸煞!”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叶阳的布置3 风若行的举动,不是因为对方的来历太过神秘,而是因为对方太过普通了。 “转脸煞”又叫“转身煞”,是一种比较常见的鬼怪,很多故事里都有描述,尤其是东洋的鬼怪小说里,绝少不了一个类似于“转脸煞”的鬼怪。 “转脸煞”总是出现在比较安静的路上,给人留下一个美好而孤独的背影。就像是等待着有人帮助的孤女。 路人看见她背影时,无论是出于好心,还是心生邪念,只要过去与她搭话,她就会转身。 没人知道,“转脸煞”会发生什么? 有人说,她们是身子不动的时候,把脑袋转到背后,让人看见一张惨白的面孔。 也有人说:她在转身之后,你会看见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还有人说:转脸煞露出来獠牙,会在她转头的一刻咬进人的喉咙。 看过她们转身的普通人,没人活下来,唯一能破解转脸煞的办法就是喊出她的名字,把她惊退。 对普通人而言,那道美丽的背影也许就是致命的毒物。 叶阳平静道:“我对你的脸没有任何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们在晚城四角上布置出来的四个阵眼,要做什么?” 黑衣女人的身躯分明微微一颤:“你既然不想看我的脸,也不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到这儿来找我?” “要你的一丝气息!”叶阳嘴角上掀起了一丝冷笑:“套用你的话,我有无数种办法杀你,你想怎么死?我也有无数种办法破你的局,你想怎么看?” “狂妄!”黑衣女人怒声道:“你在我的世界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叶阳冷笑道:“你听说过无影剑么?” 叶阳声音一落,黑人女人忽然猛一甩头,身后长发如同黑风横扫四野,发梢与空气之间也发出了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 一支只有筷子长短,手指粗细的小剑,被对方长发凌空击飞之后,剑锋调转直奔叶阳激射而来。 小剑飞至中途,忽然消失了踪影,就像从未出现在几个人视线当中。 叶阳稍稍抬手,右手三指在空气当中微微并拢,直接往虚空拿捏而起,等他手指收拢时,指间已经多出了一把小剑。 “剑仙无影剑?可笑!”黑衣女人冷笑道:“你的修为不到家,刚刚做到出手无形就想杀我?太幼稚了!” 无影剑,号称剑仙绝学:出手无形,出剑无影,御剑无声,剑过无命。 真正的无影剑,杀人谈笑之间,对手直到倒地不起,仍旧不会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出手,又用什么办法杀了自己。 叶阳的无影剑远远没有达到这种高度,但也足矣令人震惊了,至少他身边的风若行就没看见他在什么时候发出了无影剑。 叶阳捏着小剑笑道:“我已经说了,我不是要杀你,而是要你的气息。” “小疯子,把手机拿出来,就摆在那边桌子上吧!我想,她能看见。” 叶阳叫风若行小疯子,并不是什么昵称,而是,术士在外面,尤其是在鬼怪面前,不能去喊对方真名,有些鬼怪最善于用真名勾魂。 一旦鬼怪也喊出了你的名字,很可能让人在瞬间失神,那短短片刻的停顿就足够让很多人死于非命了。 我和叶阳可互相喊对方名字,只因为我们都练过固魂的秘术,手上又都缠着来自于地府的法器,一般鬼怪轻易带不走我们的魂魄。 如果,遇上能强行让我们离魂的鬼神,喊不喊名字对我们俩个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叶阳不知道风若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本事,所以才临时喊了一声。 风若行虽然不知道叶阳想做什么,还是把他的手机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手机上出现的正好是报社档案室里的画面。 叶阳冷笑道:“你就不想看看,我布置了什么局么?” 黑衣女人虽然没有转身,却好似能看见手机里的情形:“你让我看这个有什么用么?” 叶阳缓缓说道:“李魄赶去迎亲的时候,做过一个猜测。就是有人在让他按照自己布置好的情节去找人,然后把你们需要的人给带出来。” “我查了一下晚城的地图,才发现晚城是四极之地。晚城附近的四座山峰,就像是四根柱子,正好把晚城围成了一个方形。” “每一座山的山顶都适合布阵,我想,那里的地形大概也是各有不同吧?” 叶阳看对方没有太大的反应干脆话锋一转:“我们先不讨论这些。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去过那四个地方,藏在那里的无论是人是鬼都必死无疑,因为我能通过你的气息杀人。”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剑巫 叶阳在说话之间,身上佩剑传出一声剑鸣,视频中被钉在地图上的那四把匕首随声颤动,刀尖下的血迹,也在叶阳长剑的震鸣声中向外扩散,平铺在地上的地图瞬间被血染红了四角。 黑衣女人惊声道:“你是剑巫?” 叶阳笑而不语,提剑而立。 我从岳海楼回来之后,也怀疑过叶阳修的巫门剑术,他追杀张华阳时所用的“一剑碎魂”明显不是剑仙的手段,更像是巫门的咒术。 我学习咒术的时候,九鬼就告诉过我:巫门当中也有剑客。 从兵器而论,世上是先有斧矛,后有刀剑,剑出现的时间还在刀的前面。 兵器与巫门的发展时间,也极为吻合,斧矛盛行时,巫门撅起,剑统天下时,巫门兴盛。巫门出现剑侍,也在情理之中。 后期巫门没落,但是巫门的剑士却把剑与巫术合二为一,发展出了剑巫一脉。只不过,剑巫在昙花一现之后,也消失在了术道的长河之中。 我师父说过,剑巫需要极其特殊的体质,剑巫没落跟他们传承的方式不无关系。 那时候,我师父还说,没能一见剑巫真容,未尝不是一种遗憾。 我曾经问过叶阳,他是不是剑巫? 叶阳却没回答我。 今天,叶阳却露出了剑巫的狰狞。 叶阳的剑尖在微微颤动,四把匕首也随之应和。 风若行却在五剑共鸣的时刻,感到一股好似自九天而降的杀意。 是剑! 是剑悬在人头顶,产生的杀机! 风若行看不见厂房外的情景,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一柄巨剑倒悬长空,一寸寸向这间闹鬼的厂房缓缓逼近。 这就是剑巫的诅咒! 人不动,却能让利剑临身。 黑衣女人厉声道:“你不用在那装神弄鬼,你不可能是剑巫,剑巫秘术早已失传,就算是巫门当中也没有传承……” 叶阳仍旧是一言不发,剑气的威压却在层层逼近,屋顶上的瓦片甚至都在剑气的威压之下噼啪作响,像是随时都能被剑气压碎,万剑临身。 黑衣女人终于沉不住气了:“杀了他!” 厂房当中鬼声四起,无数鬼影从暗处飞射而出,向叶阳方向扑杀而来。 风若行不等叶阳出手,身上灵符便破空而起,无数道符箓连成的大阵犹如铜墙铁壁,护在两人周围。 符箓上闪动的红光,笼罩两人身躯,好似吸引一盏飞蛾的明灯,引动鬼魂扑向烈火。 一道道人影在两人四周炸裂之间,绿色磷火像是流水般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充塞厂房的鬼魂,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 叶阳和风若行的修为足以跻身术道一流高手之列,只守不攻,厂房里的这些低阶鬼魂很难攻破他们的方向。 叶阳人虽未动,剑尖却是颤如龙吟,天空中的剑气开始加速压进,瓦片碎裂的声响轰然而至,目标正是那个黑衣女人。 风若行仅仅是在剑气的边缘,就已经感到了万剑降临时那种足以让人窒息的威压,处于剑阵中心的黑衣女人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叶阳目光锁定对方背心之间,暴烈杀机形同利箭,带着足以洞穿对手的凌厉,直奔目标心口。 叶阳不断给对方施压之下,黑衣女人的手臂微微一动,马上又按回了原处,两息之后对方才冷声道:“你是剑巫,我就找一个剑客陪你!” 黑衣女人抬手之间,一行苍劲有力,又杀机暗隐的字迹,便出现在了她对面的白墙之上:“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半首《侠客行》赫然出现在墙面之上,一位白衣若雪,长剑如霜的剑客也从墙上踏步而出,剑锋遥指叶阳眉心,震剑三响。 以剑邀战,剑客对决! 叶阳的眼中却露出轻蔑,他丝毫没把那个白衣剑客放在眼里。 白衣剑客瞬时间被对方眼神激怒,仗剑飞空,直奔叶阳眉心。 对方剑到中途,整个人都已经化出了与长剑相同的银芒,人与剑合二为一,剑光如雪,却不见人形。 风若行惊叫道:“人剑合一,叶阳快闪开!” “人非人,剑非剑,何惧之有?”叶阳冷笑之间,抬起左手并指如剑,直奔对方剑锋上点了过去。 指尖,剑尖,凌空相撞的一刻,叶阳指尖剑气连震三次。 剑气震荡,隔空而来的剑锋在叶阳的手指间炸裂成灰。 剑气再起,剑锋背后的人影,灰飞烟灭。 剑气三次迸发而出,嘶啸的剑气飞腾入空,却在半空中消失了踪影。 黑衣女人笑道:“就这?还是剑巫,剑气都发不准,何以论剑?” 叶阳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打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剑巫2 叶阳声音一沉:“你好好看看视频!” 叶阳的剑气没消失,视频中那四把匕首却在一瞬间光华四射,杀气暴涨,地图四角也完全被血染红。 叶阳的那一剑,针对的不是面前的黑衣女人,而是她插在地图上的四把匕首! 黑衣女人惊声道:“我头上的剑气是假的,你在针对……针对其他人!” 叶阳的冷意更冷了几分。 黑衣女人忽然转身直视叶阳:“你收手,否则……” 叶阳沉声道:“还敢让我看你的脸?” 黑衣女人惊叫之下掩面后退,一直站在二楼的阴影当中才停了下来,从叶阳的角度就只能看见对方露出阴影之外的一双脚尖了。 叶阳逼着对方转身之间,视频中也传来阵阵鬼哭。 坐在密室门口的社长差点被鬼哭声吓得魂飞魄散:“救命……救命啊……有人……有鬼上来了!” 密室里的尸体已经动了,叶阳隔着视频甚至可以听见死人的手掌拍在阶梯上的声响。 社长被叶阳点住了穴道,身子挪动不了,人也没法转头,只能听着密室里的死人在往自己身后慢慢靠近。 社长被吓得眼泪横流的当口,他身边也伸出了一只惨白的人手,那只手掌紧贴着社长腿边慢慢摸向了叶阳插在地图上的匕首。 黑衣女人对付不了叶阳,就启动了死在报社里的小微。 死人拔掉匕首,叶阳的秘法不攻自破。 被叶阳制住的社长却不知道这些,一时间被对方吓得涕泪交流:“小微……你别找我……别找我啊!杀你的人不是我,我就是……我就是……没告诉你,有人要杀你而已。” “那些事情都是别人干的,跟我没有关系,冤有头债有主哇!” 社长被吓得语无伦次的当口,小微的指尖也触碰到了匕首的边缘。 匕首上的寒光在小微指尖爆射而起,小微的两根手指顿时被齐根削掉,后者发出了一声惨叫之后,又摔进了密室当中。被匕首压住的地图上,随之浮起了一层阴气。 黑衣女人惊声道:“你耍咋?” 叶阳嘴角冷笑掀起,手中剑阴风呼啸,视频里的四把匕首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没入地面两寸。 那四把匕首是被钉在水泥地上,就算是有顶尖高手强压刀柄,也未必能让匕首整整齐齐的没入地面。 是叶阳在控制咒术?还是匕首本身在追踪对手? “你……你故意让我破阵?”黑衣女人疑神疑鬼,叶阳却偏偏不肯说话,她拿不下叶阳,更无法阻止巫门剑术,一时之间进退失据。 叶阳却丝毫不给对方试探自己的机会,手中长剑开始慢慢向地面压落。 叶阳的剑下虽然空无一物,他的手筋却是根根暴起,就像是用剑在破开什么东西,只有不断发力,才能将剑沉落。 阴影中的黑衣女人气得把牙咬得咯咯作响,却拿叶阳毫无办法。 上有利剑悬空,下有两个高手虎视眈眈,她手下的鬼魂已经消耗殆尽,就算明知道叶阳在咒杀同伴也无可奈何,只能跟叶阳这么对持下去。 叶阳的剑尖马上要到地面的当口,桌子上的手机毫无征兆的砰然炸裂,电池爆炸的火光,从桌上掀飞而起时,有人在暗处喊了一声:“他在耍诈!” 叶阳哈哈大笑道:“多谢告知,不然跟一个笨蛋演戏,还真是件累人的事情,走——” 叶阳扣住风若行的手腕飞速后退,眨眼之间就退到了厂房门外:“小疯子,你开车,快!” 风若行正要说话时,却看见叶阳的脸色惨白,就连脚步都带起了几分虚浮。 风若行凛然一惊之间,背起叶阳跳上汽车,闯开挡在车前的小树直冲向公路:“我们去哪儿?” “跑!往我让你安排的那条路上跑!”叶阳斜靠在车座上,猛往嘴里灌水。 风若行知道叶阳是在吃丹药,刚才对决叶阳似乎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你怎么样了?” “快走!给李魄争取时间!”叶阳的脸色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也不知道,那个笨狗能不能猜出我的意思,要是笨狗走偏了,我们这边就算是白费事了。” 风若行惊声道:“你和李魄有计划?” “没有!”叶阳摇头道:“我只是在赌,我和笨狗之间的默契。” “你不是已经……”风若行本来是想说叶阳已经用巫门剑术压制了对手,为什么不一战到底,话到嘴边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这里已经涉及到了叶阳的师门隐秘,风若行不好再问下去。 叶阳却主动说道:“我刚才用的不是巫术,而是诈术。”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默契 叶阳说话之间头上汗如雨下:“巫门的秘法,我会一点,却没有李魄精通。我刚才就是在用幻术让所有人产生剑气临身的危机感而已。就这么简单!” 如果,当时我在场的话,我肯定会怀疑叶阳,幻术也来自于巫门,巫门的幻术甚至比咒术还要可怕。 精通幻术,叶阳还是巫剑传人。 不过,风若行却没有怀疑叶阳:“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叶阳一边运功调息,一边说道:“你还记得,李魄在密室那离开的时候,我们两个搭过一次手吧?” 风若行道:“你们两个不是在互道小心么?” “远远不止!”叶阳道:“上一次,我们两个在张放那场生意里吃了通信不畅的亏,就想出了用灵符传信的办法。” 叶阳挽起袖子,露出纹在他胳膊上的一道符文:“这个灵犀符就是我们互相联络的工具,它可比手机好用多了。” “不过,灵犀符并不是随时可以开启,我们想用符文联络之前,必须让两道符文碰撞一次把它激活。我们两个人搭手只不过是在激活符文。” “李魄,在去接鬼的路上,已经把他推测到的东西告诉了我。” “李魄说,白心的故事里有很多主角。暗中布局的人,应该不止要带走一只鬼魂,他让我多注意一下当地的传说。” “我先去图书馆找地图,就是想看看晚城附近有没有适合养鬼的所在,没想到,真让我找到了。” 风若行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那你去找社长是怎么回事儿?” “那也是李魄的意思!”叶阳说道:“李魄说,布局的人很狡猾。他故意让我们带走赵月竹,又把密室安排在那个私-家-侦-探小猪的别墅里。其实就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让我们忽视掉眼皮底下的晚城报社。” “晚城报社,我一定要去查,而且必须查的就是那个社长。” “那个私-家-侦-探小猪,在晚城一带很有名气,也极讲信用。他拿到线索之后,第一个肯定要找社长。社长不可能毫不知情。” “社长聘用了那么多术道高手追查白心,一个没有术道背景的人,怎么可能请出晚城排名前五的术士?” “术士的名气越大,要价也就越高。一个报社社长会花大价钱雇佣术道高手么?除非,他一开始就知道,那些人回不来了。” “李魄一开始就准备在社长身上下手,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得先顾着赵月竹。同时,也觉得社长被鬼眼控制之后,不会有所隐瞒,才差点被对方给摆了一道。” “李魄带赵月竹犯险,只是为了让暗中的对手觉得,他已经中计了。” 风若行听到这里才插话道:“那我们呢?你们一开始不是定好了要查私-家-侦-探那条线么?” “那是李魄故意说给别人听的!”叶阳道:“从侦探的角度讲,查送报车的路线,并没有任何问题,区别就在于跟踪车辆的人,是侦探还是术士。” “李魄告诉我,让我小心有人在印刷厂埋伏。而我临时改变了一下计划。” “我故意拖住那个女人就是给李魄争取时间,只要他能及时赶回来,肯定会有所收获。” 开着车的风若行顺口问了一句:“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了隔空控剑。” 风若行问过之后就觉得有些后悔了:“不好意思,我问得多了!” 叶阳笑道:“说穿了一钱不值。我会破阵也就会布阵。我只是在档案室里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阵法而已。” “哦!”风若行恍然大悟:“我一直把你当成了剑修,才忽略了你还会其他秘术。” “这就是,我跟笨狗不同的地方。”叶阳破天荒的笑了一下。 叶阳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严格的算起来,我有十个师父,所以我的手段层出不穷,谁也不知道,我下一次会用什么本事破敌,所以会对我严加防备。 叶阳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剑修,剑法如神,出手狠辣,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一剑解决。 事实上,他隐藏起来的秘术才是最为致命的杀招,就像他藏在袖子里的剑,没有露出真容之前,谁也看不见那把剑的全貌。等到你看清了那把剑,也就看见了自己咽喉上飙出的血。 风若行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李魄是不是不相信我?” “李魄,应该是怀疑有人在我们身边窥探,才故意暗中给你传讯!” 风若行是江湖中人,对我的做法可以理解,但是心里必然不会舒服,同样是一起出生入死,我能告诉叶阳自己的全部计划,却对风若行只字不提,远近亲疏,一目了然。 风若行自然会难过!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默契2 叶阳的眼角扫向风若行的时候,在心里说了一句:“笨狗果然又说对了!他说过,风若行一定会伤心,也一定会当着我的面问出这句话来。” “风若行是个看似心有玲珑的人,实际上她更喜欢直来直去。尤其是对朋友更是如此。为了义气,她可以交命。” “这一次隐瞒,对于城府深沉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对于风若行来说,却会伤了她的心。” 叶阳开口道:“李魄,并没不相信你的意思。相反,他还把我们两个人的命交在了你的手里。” 叶阳看风若行沉默不语,继续说道:“我施展幻术之后,会陷入空前的虚弱,我事先让你做出的那些安排,就是为了救命。” “你只要稍动一下手脚,我就得被鬼魂留在这里。” 风若行抓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晃动了一下,叶阳继续说道:“李魄,也是如此!” “他预计过,这次上山必然会受到猛烈阻击,他能带着赵月竹走下来就是最大的胜利。” “李魄下来之后,如果还有再战之力,就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去拿我给他留下的线索,然后直击对手老巢。否则,他就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恢复元气。” “无论他选择哪一条路,都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能拖住印刷厂里的鬼魂。” “如果,我们做不到,第一个死的人,八成就是李魄!” 叶阳像是鹦鹉学舌一样在重复我说给他的话,语气里其实没有多少感情-色彩,风若行的眼睛却红了。她只说了一声“谢谢”,就用力踩下了油门。 叶阳不知道风若行在“谢”什么,他一直注意的是车外面的动静。 汽车即将转向叶阳预定好的那条郊区土路的时候,叶阳已经看见站在三岔路上的那个黑衣女人。 对方仍旧是站在路边的阴影当中,只是从黑暗中露出了一双脚尖儿和半截垂在膝盖上的头发。 风若行低声道:“还有两公里才能到我们预定的地方,你坐稳了!我冲过去。” 风若行单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打开了汽车的天窗,把一串铜钱从天窗上甩了出去,成串的铜钱被挂在挡风玻璃上时,叶阳忽然拽住了串钱用的绳子:“别着急,现在打不着她,一直往前冲!” 风若行把油门一踩到底,车上灯光却在这时忽然熄灭,车里车外变得一片漆黑。 风若行腾出一只手来,飞快的按动了车灯,汽车的远光灯也开始连续闪动,两个视野忽然变得乍明乍暗。 叶阳沉声道:“加快速度,别管路边那女人,一直往那条路上开。” 车灯第一次闪过之间,黑衣女人的背影已经出现在了数米开外。 车灯再次亮起之间,汽车已经与那个女人更近了几分,对方也侧过了半张面孔。对方黑发之下的侧脸,让人觉得异常熟悉,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那女人的真容。 “赵月竹!”风若行惊呼之间差点放开了油门! “别管她,继续开!”叶阳一只手抓着绳子,双眼紧盯着车外。 风若行再次加速时,车灯第三次亮了起来,那个女人已经完全转过了身来,双手同时按向了车头,被头发盖住大半的面孔,直奔车窗冲撞而来。 对方那只血红色的眼睛,在叶阳,风若行的视线当中一闪而过之后,车灯再次熄灭,一股阴风好似穿过了玻璃从两人中间穿行而过。 下一刻间,车里就像是多出了一个人来。 风若行不由得身躯紧绷,单手摸向了腿边的匕首时,叶阳忽然喊道:“别管她继续开!” 风若行把手抽回来的瞬间,叶阳抓住绳子的手掌忽然一震,挂在车外的铜钱四下崩飞,一道道被劲气包裹的黄光,好似旭日东升般的四下飞舞之间,叶阳忽然喊了一句:“转弯!踩刹车!” 风若行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转弯,叶阳伸手拉动了方向盘,风若行一脚刹车之后,汽车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响横了过来,往另外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那边是山!”风若行的惊呼还没结束,车灯就再次亮了起来,从刚才他们刹车的位置,再往前两米就是山体,风若行几乎是贴着山转了一圈。 风若行的冷汗还没褪去,就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黑衣女人的身形。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没进车里,还是被风若行强行转弯给甩了出去,风若行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对方眼中的血色变得更加刺目。 风若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只鬼魂被激怒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一条路 叶阳冷静道:“不用管她,继续开!往那边路上冲!” 风若行再次加速当中,黑衣女人的声音却在车后凄厉而来:“一条通阳路,救不了你们。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跑到哪儿去?” 黑衣女人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汽车背后,既不拦车也不停步,眼中的血光如同一只红点,若隐若现的浮动在车窗上,时不时隐现着半张被黑发覆盖的面孔。 黑衣女人步步紧逼却不发动攻势,才是最为可怕的事情。 鬼怪杀人,无非是突袭和纠缠两种。突袭杀人,黑衣女人不是叶阳他们两个人的对手。她在后面纠缠不放必然是预谋出手。 叶阳他们把车往土路上开,那边是生路,也可能是死路。 术士,可以借路送走鬼魂。 鬼魂,也可以借路杀人。 路,永远都是双方斗法的焦点,一条路可以见胜负,也可以分生死。 汽车开上路口之间,风若行沉声道:“路变了!” 风若行按照叶阳的安排在路上布阵的时候,来过这里的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条土路带着不少弯道。现在他们视线当中却只有一条笔直的黄土大道。 鬼推车! 风若行压低了声音道:“对方是想把我们送上黄泉路,她这伎俩……” 风若行的意思是说,这种伎俩太过普通了。 所谓的“鬼推车”,就是鬼魂跟在汽车背后,追着车走。司机在慌乱之下不会去多想路况,只想着怎么快点甩掉背后的鬼魂,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加速走上了黄泉路。 传说中,天下大路只有黄泉路毫无弯道,鬼魂走上去就不能回头,没有弯道鬼魂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鬼推车就是在让司机看黄泉路,看着黄泉路在夜间行车,前面肯定有悬崖峭壁或者什么路障在等着他们。 鬼推车对付常人绰绰有余,对付术士却毫无用处。 叶阳沉声道:“来了!” “什么来……”风若行话没说完,无数人影就从大道两侧向车边汇聚而来,很快就把汽车给围在了中间。 叶阳只觉得车身一轻,汽车就像是被人抬了起来,四平八稳的向前而去。 叶阳嘴角上的冷笑再起:“笨狗,真有你的。” 风若行惊声道:“你说什么呢?这是黄泉路开了,我们在被鬼魂抬着进黄泉啊!” 叶阳道:“不止,一会儿,你还能看见鬼差呢,嘿嘿……” 叶阳话刚说完,大道两旁顿时出现了两名红衣鬼差,其中一人抖开长鞭,往空中甩出了一记响鞭:“地府鬼差,在此接引鬼魂,生人速速离去。” 风若行下意识的碰了一下车门,汽车安全锁却在这一瞬之间完全锁紧,硬是把风若行和叶阳给锁在了车里。 抬车而行的鬼魂也在锁扣卡紧的一瞬间,转头看向了车内,一张张惨白的面孔,从不同的角度看向叶阳和风若行,阴气森森,冷笑连连。 叶阳的目光却在鬼影的缝隙当中瞄向了远处的两个鬼差,对方嘴角上也同样带起了冷笑。 鬼差想要把他们放出黄泉路,最多几鞭子下去就能驱散围在车边的鬼魂,对方只是警告却不动手驱鬼,明显是没有放人的意思。 鬼差再次高喊道:“地府接引阴魂,生人回避。你们再不离去,就是挑衅地府,本官必然将你们带回地府受刑,你们两个不要自误。” 鬼差说着不要自误,手里的鞭子却悄悄放了下去。他身边那人甚至转过脑袋,看都不往叶阳这边看上一眼。 两个人配合之间,汽车在鬼魂的抬动之下再进十米,车外阴风掠过车窗带起的咻咻声响清晰入耳,远处的路面像是被什么东西横空割断,在鬼差背后消失了踪影。 原先还是空着手的那个鬼差,抖开拘魂锁高声喊道:“黄泉路开,阴魂上路!” 两个鬼差已经正式开始接引阴魂进去黄泉地府了,按照地府规则,生人只要在这个时候闯入黄泉路,无论阳寿是否用尽,都必须带回地府问明缘由,再做决断。 持鞭鬼差第三次喝道:“本官给你三息时间,你们再不离去,就视为挑衅地府,到时莫怪本官言之不预。” 早就松开了方向盘的风若行,已经把手伸向了背后:“叶阳,一会儿,我掩护你撤离黄泉路,我自己跟他们回地府解释,你保住我的身躯就行。我的祖师是判官,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风若行像是怕叶阳反对,不等他说话就扬声道:“察查司陆判官门下风若行,要回地府……” 那个鬼差不等风若行把话说完就厉声将其打断:“谁的门下也不能违反地府铁律!”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事先的安排 风若行的脸色微变之后马上恢复了镇定:“叶阳,你先走!” 风若行是老-江湖,她很明白鬼差喊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只要在她见到陆判官之前,就给她扣上一个挑衅地府的帽子,不等有人申冤就先把她置于死地。 这是一个死局,风若行不出手就得被强行押解地府;出手,她首先要斩杀车边鬼魂,擅斩地魂,就是犯了地府的大忌,哪怕将来能澄清冤屈,也得被判三分罪过。 动与不动,她都逃不掉。 风若行却在最后关头把逃生的希望给了叶阳。 叶阳微笑道:“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再等我一会儿。” “可是……”风若行刚一迟疑,叶阳手中就放出一道寒光。 风若行惊呼之间,叶阳的无影剑已经破窗而去。 叶阳面前只见玻璃纷飞,却不见剑光闪烁,等到剑影再次出现时,无影剑已经钉进了鬼差的眉心。 无影剑带着鬼差飞出两米,打进了路边树干,把那鬼差像是悬尸示众一样的挂在了树上。 叶阳毫无征兆的一剑,不仅吓傻了风若行,也吓疯了抬着车的鬼魂。 风若行只觉得车身咚的一下落在了地上,剩下的那个鬼差却厉声喊道:“谁都不许跑,回去把车给我抬起来,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再杀人。” 那个鬼差虽然是在呵斥地魂,声音里却带着兴奋。 他把鬼魂全逼回去抬车就等于是逼着叶阳再出手斩鬼,只要叶阳出手就是罪上加罪,想要辩解都没有机会。 而且,鬼差的同伴已经被叶阳杀了,逼死叶阳的功劳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那人抓过一只地魂挡在自己身前:“抬上车,往黄泉路上走,快点!” 叶阳不紧不慢的说道:“两位祖师爷,都看见了吧?” “一清二楚!”黑无常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之间,那个鬼差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叶阳说道:“两位祖师,笨……李魄让我转给你一句话:借命人之间的争斗,就是阴间角力。他不想死在暗箭之下。” 叶阳推开车门,拿一个U盘摆在了机箱盖上:“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录了下来,两位祖师拿不拿走都凭心情。弟子告退。” 叶阳不等风若行开口,就拽着她从土路上退了出来,连汽车都不要了。 没过多一会儿,他们的汽车就自己开了过来,停在了距离两人一米左右的地方。车载音响里也传来了白无常的声音:“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好好处理阳间的事情,阴间有我们兄弟,谁也欺负不了你们。” 叶阳挥了挥手道:“上车!” 风若行直到这个时候还在犯迷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阳道:“笨狗故意在别墅外面搭了一座土地庙,就是为了试试,是谁在跟我们掰腕子。” “那天送信的鬼魂明显带着几分香火气,应该是附近的土地或者山神。剩下的事情你应该想到了吧?” 风若行惊声道:“你是说,有地府的人在调动土地帮他们办事?” 神话里的山神,土地地位不高,但也不是任谁都能呼来喝去的存在,术士见到山神,土地都得给上几分敬重,除了地府谁能让他们过来送信? 叶阳点头道:“上次,那个鬼吏要带走张放,笨狗就猜到了,他们想在阳间找代理人。” “术道上的借命人九成出自十大阴帅、四大判官的门下。文臣一系想要临时培养弟子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们只能寻找现成的代理人。” “术道中人不说个个是狐狸,但也没有几个傻瓜。文臣一系想要绑定他们,除了利益之外,还得让他们有不得不俯首听命的理由。” “让他们杀借命人就是最好的办法。” “笨狗从上山之前就算到了这点,他说:我们的布置肯定全部会落进别人眼里。” “如果,文臣一系不来,就让我们拖住这边的鬼魂,给他争取时间。如果,对方的人来了,就算拼上被执行家法,也得把祖师爷弄来。” 叶阳说到这里,嘴角上露出一丝笑意:“笨狗说:祖师爷不用白不用。用不上的时候,你还得逼他一下,要不然资源全都浪费了。” “你不让祖师爷丢点面子,他们就拉不下脸跟同僚翻脸。” 风若行有点发懵:“所以,你们就给两位神君下套儿?” “别说得那么难听!”叶阳一本正经的道:“这叫向祖师爷诉苦。” 叶阳说完又补了一句:“这话都是李魄说的。” 就因为叶阳这一句话,我后来差点没让两位祖师爷找个理由打死,结果我自己还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两位老人家。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忘了一个人 叶阳手机爆炸的那会儿,我已经站在报社的档案室门外,亲眼看着小微再一次从密室里爬了出来。 这一回,没人控制尸体,小微从社长背后搂住了他的肩膀,张嘴往他脖子上咬了下去。 女尸的牙齿还没碰到社长的脖子,我抛出去的匕首却扎进社长肩头,刀尖儿正好横在了女尸嘴里。 女尸眼中戾气刚起,我迈步走进了档案室,沉声说道:“你最好别动,” 我蹲下身子看向了社长道:“社长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了?” 社长吓得脸色发青:“李……李先生,救救我!” 我慢悠悠的说道:“现在只有我能救你,不过得看你值不值得我救。告诉我,白心是怎么回事儿?” “白心,跟我没有关系……”社长刚说了一句话,我就把匕首往后抽出来一点。 社长顿时发出两声惨叫,第一声是因为我拔刀的时候,割到了他的肉;第二声是因为小微趁机一口咬了下去。 小微那一口没能要他的命,却把他的脖子咬得鲜血直流。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社长:“我不是听你辩解,你要是再废话。我就送你下密室,让你好好跟小微辩解一下自己有没有罪?” 社长痛哭流涕的道:“我有罪,有罪!” 社长说道:“五年前,我刚刚接手报社的时候,晚城日报已经快要倒闭了。那时候,我天天在愁报纸的销量。” “后来,老董给我出了一个主意。他说,现在的人都喜欢猎奇。中规中矩的报纸没有人看,咱们想让报社起死回生就得出奇招。” “我当时不明白他说的奇招是什么意思?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让他去做了。” “白心写的故事,一刊登出来就吸引了很多人,那个月报纸的销量也超额完成了任务。” “可我没想到白心开始杀人了!” 社长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悔意:“我当时也被这件事吓到了,直接把老董叫到了办公室里,质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老董却拿出了一段录音,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段录音听起来就像是,我同意白心杀人一样。” “老董威胁我说:要是我乖乖听话,他能保证报纸销量做到晚城第一,要是我不肯听话,他就让我身败名裂了。” “我……我也是不得已啊!” 我脸色阴沉的说道:“我说了,别跟我辩解什么!继续说你知道的事情。” 社长说道:“从那之后,白心每隔一段时间就发一个故事出来,我们报社也会死一个人。” “两个传说加在一起,竟然让报纸的销量一路领先。我也就默许了这个做法,还帮他们掩饰了一些事情。” 社长的眼睛根本不敢看我,他所谓的“默许”,只不过是把“帮凶”这两个字说得好听了一点而已。 我沉声问道:“你见过白心么?” “没见过!”社长摇头道:“白心从来没在我面前出现过,老董应该是见过……你去找老董,他肯定知道。” 我挥手打断了对方:“雇佣术士追白心是谁的主意?” “也是老董!”社长赶紧说道:“老董说,这么做能让白心更神秘一些。我也就按照他的话去做了。” “老董仗着有白心撑腰。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他说的事情,我就必须要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些事情都是老董做的,我只是……只是被逼无奈。” 我自言自语的道:“报社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没人害怕么?怎么还留在报社里?” 社长以为我是在问他,赶紧解释道:“有人害怕,也有人辞职,但只是少数而已,多数人还是因为高薪、高待遇留了下来。” “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所有人身上都有护身符,或者辟邪的东西,只有那些实习生不知道而已。” “对了,老董还说,要多招实习生。很多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为了赚钱留在这里就算是冒点险,他们也心甘情愿。尤其是那些农村出来的大学生,更好糊弄。” 社长说到这时,小微的眼中已经是寒光四起。 她还有意识。 我再次问道:“我来的时候,用鬼眼控制过你。你是怎么挣脱了我的控制?” 社长道:“老董知道你要来,特意在头一天晚上给了我一杯符水,让我在你进来的时候喝下去。” 我这才想起来,我刚进门的时候,社长正好是在放杯子。 对方对我是了如指掌啊! 我站起身道:“该说的,都说完了?” 社长哀求道:“李先生,我知道的全都说了,你救救我啊!”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忘了一个人2 我站起身道:“剩下的事情,你和小微慢慢谈吧!别人的恩怨我怎么会随便插手?” 社长顿时发疯道:“姓李的,你言而无信!” 我冷笑了一声:“我答应过你什么了么?” 我说话之间已经撤回了匕首,对小微道:“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事情结束后,我会再来引你入地府。” 小微的牙齿瞬时间咬开了社长的脖子,拖着失声惨叫的社长爬回了密室。 我顺手关闭了密室大门,把档案柜全都挪了回去。 我从报社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老董。 我找到的却是一具尸体,老董死得很痛苦,临死之前还被人打断了四肢。 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人迹,出手杀他的应该是鬼魂。 对方在我和叶阳这里吃了亏,杀姓董的,不仅是在灭口,也是在泄愤。 我汇合了叶阳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事情有点不妙了。” “线索到了这里,虽然没被掐断,但是也陷入了僵局。” 风若行说道:“我感觉白心是要撤退了,她杀了姓董的,掐断了我们现有的线索。应该是想要隐藏一段时间。” “我们在明,白心在暗,只要她藏起来。就能跟我们一直耗下去。” “白心为了五具尸体,能耗费几十年的时间,她就不会在乎,再等上几十年。” “只要她暂时放弃追杀赵月竹的想法,隐匿不出,我们很难找到她。” 叶阳微微摇头道:“我觉得,白心不会躲太久。贪狼转世已经搅动了术道风云。” “当年杀人养鬼的人,为的就是引动贪狼。贪狼已出,对方一定会加快速度,带走那五个人,就算隐匿不出,也不会太久。” 叶阳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秦心已经落进了我们手里,她再怎么样都无法凑齐五心。” “我觉得她还是会来找我们,千日防贼,总会百密一疏。我们还是被动了。” 我敲着桌子道:“还是百密一疏啊!我们在鬼差那边下手轻了,要是当时多谋划一下,也不至于……” 风若行安慰道:“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人不在晚城,却连续算计了几方势力,换成别的借命人,只怕早就陷入危局了。” 我点起烟来吸了一口:“我现在想的是怎么能引动白心!” 我正在说话之间,叶阳的目光微微一寒:“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叶阳手中剑向上微扬起的瞬间,房间镜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哀求:“叶叔,先别动手!” 叔? 叶阳? 我转头看向镜子的时候,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镜子里竟然冒出了尚兴言的影子。 “尚兴言?”我刚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尚兴言就号啕大哭了起来:“爹啊!您老总算是想起孩儿啦!” “我一直都被困在镜子里啊!” 这货一直没走? 我这才想起来,张放那次任务之后,我就没见过尚兴言。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被那个红衣鬼吏给带回地府去了。 没想到,这货还在镜子里。 我刚要说话,叶阳微微摆了摆手,提剑走向了镜子:“谁派你来的?” 尚兴言哭得更大声了:“谁能派我来?我本来想要跟上官回地府,又怕他因为被黑白无常落了面子,拿我泄愤。只能躲在镜子里不出来。” “我本来以为张放死了,我就能从镜子里出来返回地府。谁知道,张放死了,我还是出不来啊!” “我就这么一直跟着你们,想要找机会出来。” 风若行顺口问了一句:“你出来做什么?” “给爹爹效力啊!”尚兴言那话,我听着都觉得脸红,可他那脸连色都没变,我也是佩服。 叶阳冷眼看向镜中的尚兴言,手中剑也带起了寒芒。 叶阳这是要杀人了,他最是受不了尚兴言这样的人,看着尚兴言就想动手杀人。 我-干咳了一声道:“姓尚的,你想出来可以,不过,我为什么要救你?” “孩儿可以为了爹爹鞍前马后,结草衔环啊!”尚兴言也感觉到了叶阳的杀气,吓得赶紧跪在镜子里面:“我能做的事情不少,我……” 我一摆手道:“鞍前马后,结草衔环就不用了,我没那个闲心去找什么跟班。我要你当暗子,你敢吗?” 尚兴言顿时懵了:“什么意思?” 我似笑非笑的说道:“就是给你一个为祖师爷效力的机会。” “只要你点头,以后就是黑白无常的人,而且,我们会想尽办法让你进入文臣一系的核心。你要付出的代价就是给我们情报,你敢么?” “这个……”尚兴言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尚兴言的作用 尚兴言的沉默在我意料当中,换做常人也需要权衡利弊,更何况是一个为了利益和性命连脸都不要的人。 我看尚兴言半晌无语才问了一句:“你是几品官?” 尚兴言略带几分傲然的道:“本官……哦不,孩儿在地府任职百年已经官居七品了。” “才七品啊!”我阴阳怪气的道:“干了一百年才七品,看来你本事也不怎么样嘛!” “不是……”尚兴言赶紧解释道:“地府官吏繁多,晋升困难,能在百年之内……” 我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你也说了,地府官吏繁多。换句话说,就是地府的鬼吏除了那些顶级的存在之外,其他的都不值钱。” 尚兴言脸色讪讪的道:“也不能这么说吧?” 我笑道:“老尚,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儿,你要是真把我抓回地府。等着你的是高官厚禄,还是斩鬼台上的断魂刀?” “当然是……”尚兴言话没说完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不是傻瓜,一开始或许会因为利益蒙蔽,看不清事实。等到有人稍一点拨,他马上就能反应过来。 我和叶阳是黑白无常的传人,可以直接沟通黑白无常。尚兴言抓了我们,黑白无常未必会拿文臣一系的顶级大佬开刀,但是肯定不会放过他这个马前卒。 地府赫赫有名的十大阴帅,想要捏死他一个七品小鬼,不会比拍死一只苍蝇麻烦多少。 况且,文臣一系做事历来讲究一打一拉,只要目的达到,最后还是会跟黑白无常一团和气。至于他,肯定会被当成平息黑白无常怒火的工具,形神俱灭。 尚兴言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的当口,我又加了一句:“老尚,不是我说你,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还不知道,自己消失了这么久,都没人找你是什么意思么?” “我没注意你,是在情理之中,因为,你只是我一个不太重要的敌人。” “但是,你的主官,你的同僚,他们也没注意到你?” 我声音一顿道:“这样吧!我选择一个比较简单的方式问你一个问题。” “你现在回到文臣一系,你的同僚是会对你夹道欢迎呢?还是会上报主官狠狠踩你一脚呢?” “你的主官是会对你嘘寒问暖呢?还是会把你抓起来严加拷问呢?” “这……这……”尚兴言颓然的坐倒在了地上:“我死定了。” “未必!”我沉声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站在我们这边,你就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你觉得怎么样?” “呵……”尚兴言苦笑了一声道:“我跟了你们也一样要死,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一个七品官而已。哪有值得黑白无常重视的地方?” “有些事情没想明白的时候,总是不甘心,想明白了,也就心灰意冷了。俗话说得好:哪个庙里没个冤死的鬼啊?都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做什么?” 叶阳听完笑着向我一挑眉头,他意思是说:看看,你玩砸了吧?把人打击到心灰意冷的程度了,这下完犊子了。 我笑道:“如果,我把贪狼棺给你,你回去能不能混出个人样儿来?” 尚兴言的眼睛猛然一亮:“什么贪狼棺?” 我把贪狼棺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尚兴言的眼睛越来越亮,直到我把话说完,他就又沉默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尚兴言才试探着说道:“我能得到两位神君的保证么?” 黑白无常的承诺,才是让尚兴言给我效力的关键! 在尚兴言看来,我和叶阳是黑白无常在人间的代理人,但是代理人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未必能代表鬼神的态度。 况且,暗子也是弃子,一旦需要牺牲暗子的时候,任何一个布局的人都不会因他立下多少功勋而手软。 我早就想到了尚兴言会有如此一问:“你等一下,我联系祖师爷。” 祖师爷过来,我挨一顿臭骂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我还是联络了黑白无常。 地府代理人在阳间的争斗已经开始了,以文臣一系的作风,极有可能已经在十大阴帅这边布下了暗子,如果我们不参与这场争斗,可能会吃大亏。 我这边刚刚催动巡抚令,就听见白无常的声音传了过来:“本座保你不死!” “谢神君!”尚兴言刚跪下来,就被黑无常隔空伸来的手掌抓到了镜子外面。 黑无常沉声道:“阳间事由李魄全权负责,我们兄弟自然会在阴间照应。以后,李魄说的话,可以代表我们兄弟。” 我心中刚生出一股暖意,就被白无常一脚踹趴在了地上,白无常的声音随之传来:“小王八蛋,这顿打先记着。”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尚兴言的作用2 白无常踹过我之后,人就不见了。 尚兴言却是两眼放光,在他看来,主官要是能跟手下如此嬉闹,就代表着他们在感情上已经超越了上下级的关系。越是这样就证明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是保靠。 尚兴言献媚道:“爹!你看孩儿……” “闭嘴!”我上次让尚兴言叫爹,那是因为我看不惯他高高在上的德行。谁知道,他还叫上瘾了:“以后,我叫你老尚,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再敢叫爹,我弄死你。” 尚兴言插着手道:“上下尊卑还是要有的,要不,我叫你李爷吧?” “行!总比叫爹强!”我说道:“你现在去我家拿贪狼棺,那边有我的人,你怎么也得跟他过过手,至于想弄到什么程度,你自己把握。” “你在那边不管遇上什么消息,只要有用就联系小纯。要是有急事就直接跟我联系。明白了么?” “李爷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老尚低眉顺眼的走了之后,叶阳转头对我说了一句:“你很喜欢玩驱虎吞狼的把戏?” “不得已而为之!我们需要时间。” 我没把贪狼棺给姚八尺,但是心里也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把贪狼棺的给折腾出去。 那东西放在我手里,早晚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术道当中要找贪狼的人太多,那口棺材恰恰是如今唯一能窥视到贪狼行踪的东西。 我们从贪狼墓里带出一口棺材的事情只怕瞒不了多久,一旦消息泄露,术道,借命人,甚至地府鬼神都会来打两界堂的主意。 这场属于借命人的争斗里,我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我早就打算把那口棺材弄走。 这回老尚出手,正好随了我的心意,文臣一系就算拿到也不会把它留在地府,只会放在他们阳间代理人的手里。 文臣一系把棺材给谁,一来可以暴露对方的身份,二来可以达到我祸水东引的目的。 一石二鸟,我何乐而不为? 当然,这其中还需要有一番精细的操作才行,那就得看老尚的手段了。 风若行低声道:“棺材的事情是解决了,白心的任务得怎么办?” 我想了片刻道:“去下一个地方,找另外几个冤魂。我们手里握着的冤魂越多,白心才越是着急。我不信,她不出来。” 我说着话站起了身来,轻手轻脚的走到里屋卧室门外,猛地一下拽开大门,赵月竹一下子从里面摔了出来,毫无形象的趴在了地上。 赵月竹身手敏捷的跳了起来:“李魄,你要死啊!故意摔我!” 我慢悠悠的走到了桌子边上:“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小心被灭口。” 我说话之间故意放出了一丝杀气,赵月竹吓得后退了一步之后,马上跳了起来:“死李魄。有本事,你就杀我啊!我死了,也像秦心一样贴你背上,天天给你捣乱。” 这丫头学精了,吓唬不住了。 我-干咳了两声道:“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你给我说说白心的故事。如果,密室游戏再往后继续的话,你觉得下一个死人应该出现在什么地方?” 赵月竹这丫头就这点好,遇上正事儿绝不开玩笑。 赵月竹道:“我从山下下来之后,就一直在想白心那个故事里还藏着什么秘密。我想了很久之后,发现白心的故事,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有的故事没有结局。” 赵月竹指了指秦心:“就像是小秦秦的这个故事,就属于没有结局的故事。” 我沉声道:“白心的故事一出现,不都会死人么?” “对!”赵月竹道:“但是,死人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有结局的故事,被害者是在容易找到的地方,比如报社附近,比如家里。” “没有结局的故事,被害人都是死在野外,有两个人就是死在了离小秦秦不远的地方。” 我敲着桌子道:“你是说,白心是故意把线索扔出来,方便术士去找人?” “嗯!大概是这个意思。”赵月竹点了头。 赵月竹的分析还是有些道理的,如果,我们来晚了一步,赵月竹被杀,我肯定是要根据她手里的故事去找线索。 那个时候,也就不需要玩什么密室逃脱了。 我还在思忖之间,赵月竹忽然说道:“其实,这次我进报社,是被特招进去的。” “原先学校分配实习的名单里并没有我,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出现在了名单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了报社。” “哦?”我一下来了兴趣:“你知道是谁把你加进去的么?”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找下一个人 赵月竹道:“就是我的导师,他说:我适合文案。在报社那边锻炼一下会有好处。” “为了这件事儿,我们班上几个同学,还不大高兴。说我是靠关系,找实习。” 我追问道:“你靠谁的关系?” “我爸的关系!”赵月竹说道:“我爸跟刘老师之间关系很好的,经常到学校找他聊天,我们很多同学都见到过。” “刘老师对我爸很尊敬,每次见到他都喊赵老师。” 我和风若行、叶阳之间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们三个谁都没有说话,眼神中却交换了很多信息,风若行不动声色的退到了套房里间。 我开口问道:“你给我说说,你觉得哪个故事更有可能藏着秘密?” 赵月竹几乎没有犹豫:“我觉得应该是《铁板神算》的故事。而且,死在那个故事里的人有点奇怪。” 我不由得追问道:“那个人死得怎么个奇怪法?” 赵月竹道:“我听说,那个人的食指上一直都绑着一小段红布。就像是戴戒指一样。从来没摘下来过。” “算师门徒!”我和叶阳对视之间同时开口。 很多人觉得算师就是命数师,实际上,算师和命师在术道当中有着很大的区别。 命师,是七分天数,三分人。 算师,刚好跟命师相反,三分天数,七分人。 说清楚一点,就是算师推算的重心是在人的身上,他们是根据人的性格,所处的环境,经历的事情,来推断某件事的结果。所以,天数对他们而言反倒是辅助的作用。 术道所说的“九命一算”就是指算师十分稀少。 术士没有必要也不会去招惹算师,因为算师永远不是独立的存在,他们往往都是以客卿的身份效力于人。 术士就算能惹得起算师的东家,也不会轻易出手,能雇得起算师的人,必然是真正的一方大豪。 算师还没出师之前,都会在手指上捆上红线,意思是,自己还没用这双手“取食”。 算师门徒摘掉红线的那天,不仅是他出师的日子,也是他拜在东家门下,为其效力的开始。 我和叶阳彼此看见对方眼中的疑惑:如果,那个人真是算师门徒,那他不应该轻易死在白心的手里。 一个算师连自己的生死都算不明白,还谈什么给人谋事? 我和叶阳对视之间,赵月竹却来了精神:“什么是算师门徒?” 赵月竹见我除了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不好”之外,也没继续给她解释,才撅着嘴继续说了下去:“那个人在报社实习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与故事一模一样。” “白心那个故事发出来之后,报社的人都已以为那个故事是照着他写的。几天之后,他果然说自己就是白心。还特意请假回了家。” “不过,他走了之后就再没回来。报社这边也接到了警方的通知,说要去认尸体。是那个姓董的,过去认了尸体。那人的后事也是姓董的处理的。” “他那个故事就没写完。” 我想了想道:“那个人叫什么?他的故事又是怎么回事儿?” 赵月竹道:“你等我想想,那个故事是用第一人称写的,我得仔细想一下,怎么给你讲比较好。” 赵月竹正在皱着眉头想故事的时候,风若行也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赵月竹身后向我传音道:“我查到赵月竹的导师刘玉,也在研究白心。她把月竹弄进报社怕是有什么蹊跷!我们要不要再分头去查?” 我微微摇头道:“先听完赵月竹的故事再说!” 风若行犹豫了一下再次传音道:“你有没有怀疑过赵慈,或者赵月竹?” 我微微点头道:“怀疑过!所以,我才更要听这个故事。” 赵月竹不知道我们三个在暗中传音:“我想好了,你们坐好,听我给你们讲故事。” 故事的主角,名叫钱洪,是一个奇怪的大学生。他上学的时候,手上就一直带着一根红线。 他的故事还得从他毕业的时候说起。 钱洪大学刚毕业那年就遇上了这辈子的第一场困境。 钱洪刚刚上班两个月,公司的商业机密就被人泄露了,所有矛头都指向钱洪,钱洪虽然没被抓起来,却面临着公司的起-诉。 钱洪的前女友非但没有一句安慰,还来劝钱洪“投案自首”。 钱洪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泄密的事情跟钱洪的前女友和公司主管脱不了关系。可钱洪没有任何证据,只能眼睁睁等着被人起-诉。 那时候,钱洪差点被逼疯了,只想杀了那两个贱-人,再给自己一刀。 钱洪真去买了刀。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又一个故事 赵月竹还是没有发现我们的异样,仍旧在讲着那个《铁板神算》的故事: 那天晚上,钱洪一边喝酒,一边在出租屋里磨刀。 老话都说:人在临死之前,会把过去的事情都想上一遍,那时候,钱洪真是什么都想,一会儿想他爷爷,一会儿想他小时候的事儿。 钱洪想着想着,磨刀的手就停下来了。 钱洪上大学之前,他爷爷把钱洪叫到跟前,跟钱洪说了很多话。他说:你走之后,我的寿数也该尽了。谁给你送信,让你回来奔丧你都别回来。 你要是想尽孝心,就找个十字路口烧几张纸,给我倒点酒就行。 钱洪当时就被他爷爷弄蒙了,出殡下葬,是人这辈子最后一次尽孝,他爷爷为什么不让钱洪回来? 他爷爷后面的话更奇怪:你听好,就算是有人告诉你,我的坟让人刨了,你也别管。 我肯定不在坟里,那土包子刨了就刨了,没什么大不了。 等你真遇上过不去的坎儿了,你再回来找我。 用我教你的本事,把我的尸首找出来。掰开我的右手,你的生机就攥在我右手里。 他爷爷一向是说一不二,他做了这样的安排,钱洪就得听着。 钱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没过多久村里人就给钱洪打电话了,说他爷爷去了,让钱洪回去奔丧。 钱洪被人在电话里骂了几次都没回去,自己躲在屋里大哭了一场,才去十字路口给他爷爷烧了纸。 那天,纸灰一直在钱洪身边打转儿,久久不肯离去,钱洪知道那是他爷爷来了,他放心不下钱洪。 直到钱洪对着纸灰再三说,我能照顾好自己,那道旋风才散了。 他爷爷去的第二年,村里人又给钱洪送信,说是山体滑坡把他爷爷的坟给埋了,让钱洪回去重新立坟。 钱洪说什么都不走,气得送信人差点没给钱洪两个耳刮子,骂了钱洪好半天狼心狗肺。 他爷爷的话,钱洪都听了,他教给钱洪的本事,钱洪一样都没往外露,那几年也算是过得很平静。 钱洪没想到,他爷爷说的那个过不去的坎说来就来了。 钱洪的这个坎,可不是凭着什么家传的本事就能搞定的事情。 要不然,钱洪也不会气到想要杀人的地步。 钱洪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回去看看,他爷爷说话从没落过空,他让钱洪回去找他肯定有他的用意。 钱洪四年多没回村里,回去之后村里人看见钱洪扭头就走,有些人连大门都关了,像是生怕钱洪给他们带晦气。 谁让他爷爷去世,钱洪都没回来呢!钱洪的名声算是完了,这事儿又没法跟人解释,钱洪只能低着头往家里走。 钱洪家的老房子还在,院子里草长了一人多高,屋里全是被褥发霉的味道,开着窗户放了半天才算能进去人。 钱洪把他爷爷留下的桌子好好擦了一遍,从兜里拿出三枚硬币扔在了桌子上,谁知道,硬币一碰着桌子就顺着桌面滚到了地上。 钱洪起手第一卦就落卦了。 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钱洪连着打了三卦,每卦都是如此。 卦象不灵了。 钱洪顿时有点懵了,赶紧把他爷爷藏起来的那些朱砂、大钱儿、罗盘都给翻了出来。 又找出他爷爷生前穿的衣服,从上面抽出几条棉线,在钱眼儿里穿过去,另外一头绑在了左手中指上,慢慢往上拎了起来。 结果,钱洪的手还没停稳,棉线就断成了两截,大钱儿直接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儿。 钱洪脑门上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铜铸大钱儿不可能一摔就成两半,铜钱断裂,在相术里是大凶之兆。 代表着:你推算了不该窥视的存在,必然会给自己惹来大祸。 那时候,钱洪的脑袋里全都是疑问。 他爷爷让钱洪回来找他,怎么会让钱洪找不着他? 钱洪找他爷爷,怎么还能惹来大祸? 钱洪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卦象不灵,通灵被阻,剩下的招数肯定也不会灵验。 钱洪只能找人打听,他爷爷出殡那天发生过什么?或许还能问出点什么线索。 可是,村里人谁都不搭理钱洪,钱洪厚着脸皮去问人家,除了能挨顿骂,估计什么都问不出来。 钱洪思来想去,还真发现有个人能问出点东西,那人是钱洪们村里有名的二溜子叫二顺,只要给他钱,他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钱洪跑到村头小卖部买了几个罐头,拎上一瓶酒,找到二顺家里,那货果然在家。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又一个故事2 赵月竹讲到这里,像是讲得累了,停下来喝了一口水,才继续道: 那个二孙子一见钱洪的面儿还嘚瑟上了,嘴里不阴不阳的叨咕着:这是城里的大学生,还是村里的大孝子啊?这能登我门儿啊? 钱洪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听他故意寒碜自己,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东西一扔上去就给他一顿揍。 钱洪揍完了二顺子之后,又把菜刀架在了他脖子上:“我实话告诉你,我钱洪是犯了人命案子回来取钱避风头的。不在乎多杀你一个。” “我爷还活着的时候藏了笔钱,你能帮我钱洪找出来,咱俩二一添作五。你再跟我叽叽歪歪,我就弄死你。” 二顺一听说有钱,眼睛顿时亮了,至于钱洪犯没犯案子,他不在乎。 二顺没用钱洪张罗,自己就把罐头和酒摆上了,还给钱洪点了根烟:我说钱洪,你家就你一根独苗,老爷子藏钱的地方,你怎么还能不知道? 钱洪买酒路上就想好了瞎话,一番话说下来,二顺全都信了,但是,钱洪他爷爷出殡的事儿,他却怎么都不肯说。 直到被钱洪灌了多半瓶酒,才大着舌头说道:“钱洪,我跟你说,老爷子停灵那天回来了。” “老爷子停灵的时候,没有孝子贤孙守灵,棺材就放在院子里没人管,我寻思着去弄两口酒喝,就一个人溜进了你家。” “结果看见你家老爷子瞪着两个眼珠子,守在屋里,冲着我喊了一声:滚!” “就这一声,吓得我三天没起来炕啊!” “我跟你说,那天我看见老爷子把一个女人给放进了棺材里,他自己往山上面走了。” “对了!那个女的,身上穿着一件儿大绿的衣服。从领子到脚,全都是绿的。” 钱洪明白了,他爷爷不让钱洪回来,就是不想有人给他守灵。 孝子贤孙守灵,旁边得有人陪着,他爷爷如果真是诈死,肯定不会让人看见他离开棺材。 可是,他爷爷没死的话,十字路口绕着钱洪转的纸灰又是怎么回事儿? 既然,他爷爷想要诈死,为什么又要让二顺子看见自己? 钱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二顺子忽然说道:“我说大洪啊!你家老爷子,后来还回来了一次,你知道不?” 钱洪愣住了:“什么时候?” 二顺子说道:“就是山体滑坡把老爷子的坟给埋了的那次。我总觉得老爷子回来过……” 二顺子说着话看向了窗外:“你看见外面那一片绿没有?当时,我就看见一片绿影儿在老爷子的坟边上,就像是有树在那扎了根一样。立在坟地边上一动不动。” “看见的人都说,那是一棵树。但是,我知道那是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女人,就是当年老爷子给装进棺材里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出来了,老爷子也就回来了。” 二顺子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钱洪不放:“老爷子肯定回来了,这个我知道。” “老爷子和那个女人都是回来杀人的。谁知道了他们的事儿,他们杀谁!” 钱洪听到这里气乐了:“你喝多了吧?你就知道他们的事儿,他怎么没杀你?” 二顺子忽然嘿嘿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死?” “你也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儿,你也得死。” “谁知道了他们的事儿,谁就得死呀!” 钱洪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二顺子鲜血直流的眼睛。 赵月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故事写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没讲钱洪死没死。但是,报社的那个人却死了。据说是被人捆住手脚之后活埋了。” 赵月竹帮我分析道:“那个绿衣服的女人,应该就是五心之一。故事里的那个姓钱的老头,应该是看守绿衣女人的术士,就好比琴村外面的黄巾力士。” 秦心是全身红衣,印刷厂里的女人是一身黑衣,现在又出来一个穿着大绿的女人,她们应该是同一样的人。 这点赵月竹说的没错! 老头的身份却让我有些怀疑。 赵月竹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这个故事有些矛盾。那个钱老头既然是负责看守绿衣女人的术士,他就不应该把自己暴露出来,更不应该让钱洪回去找他。” “而且,他把绿衣女人葬了之后,那个女人为什么又跑出来了?” “最后杀人的究竟是钱老头,还是那个绿衣服的女人?” “总之,我觉得这个故事说得不清不楚的。” 我听到这里笑道:“不清不楚,是因为写故事的人也不清楚绿衣女人的来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算师传人 我对叶阳道:“你不觉得,我们的对手越来越有意思了吗?” “琴村,她给了我们足够的线索,让我们动手救出了秦心。” “这一次,她却给了我们一个很模糊的线索,让我们自己去找那个女人。我估计,她可能自己都没摸清五心的情况。” 叶阳皱着眉头道:“咱们先说说五心。” “白心,是不是五心之一还不确定。那个黑衣女人,好像是已经有了主人。秦心,跟在你身边。” “我们双方看似平手,实际上,我们已经输了一筹。因为,我到现在都没弄清敌手是谁?” “李魄,你不觉得,我们是正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么?” 叶阳的话,我当然清楚。 如果,我们现在去找那个绿衣女人就正合了对方的心意。对方似乎也不怕我把五心全都带走。 她既然敢布这样一个局,肯定会留着后手。 我却不知道,她埋伏在我们后面的杀招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我考虑了半晌才说道:“绿衣女人这条线我们不仅要追,还要一追到底。” “我有一种感觉,那个绿衣女人才是五心当中最为可怕的一个。” 我指了指秦心:“就拿秦心来说,对方几乎是掌握了秦心全部的资料,我们从找人到把秦心带下山来都没费多大周折。我估计,我们的对手应该是去过琴村,也见过秦心。” “这次却不同,对方根本没有接近过钱家老头和那个绿衣女人。我甚至怀疑,我们的对手就和故事里的钱洪一样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我说到这里才带着几分凝重的问道:“你们觉不觉得,钱家或许真是算门传人?” 叶阳向赵月竹问道:“你说,当时报社里有一个实习生跟钱洪很像,那个人是谁?” 赵月竹道:“那个人也叫钱洪,只不过他的名字是乾坤的钱。” “乾坤神算!”我和叶阳再度震惊。 算师传承在术道中流传不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算师对个人天赋的要求极高,能在术道称雄的算师,就算达不到算无遗策的程度,至少可以称得上是神机妙算。能成为算师的人,至少智商高于常人。 乾家就是术道上赫赫有名的算师世家,素有“乾坤神算”之称。得乾家后人相助,必能立地称王。 我很快就摇头道:“不对!如果,报社的那个乾洪是乾家的后人,他怎么会被一个业务主管算计?还差点拿刀杀人?” “这事儿,换成我-干出来不奇怪,一个算师传人干出这种事儿来,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有问题?” 叶阳摇头道:“你忘了一件事,乾家并不是代代都出算师。” “算师在一个家族中就相当于最为凶猛的幼崽。按照术道的说法,如果有一个人,占尽了家族三代的灵秀,那么,这个家族三代之内,必然不出人杰。” “先不说算师的家族如何?你仔细想想历史上那些绝顶聪明的人中俊杰,他们的后人不要说能超越他们,就算是跟他们达到同一高度的人都少之又少。这就是所谓的家族灵秀。” “乾家,每有算师出山,他们的后人都会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直到家族再出算师才会重现术道。” “乾家算师一死,整个术道就在找乾家后人。乾家也在想方设法的躲避术道追踪。” “这是乾家跟术道玩了无数年的游戏,双方谁输谁赢,估计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乾家,有点意思!赵月竹,你给我说说那个乾洪。” 赵月竹道:“乾洪实习的时候,我还在上大三,他应该是死在一年之前了吧?关于他的事,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而已。” “报社里的人对乾洪还是很认可的,都说他死得可惜了。被主管陷害的事儿,就是那个姓董的人在下手。” “当时,姓董的看上乾洪的女朋友就给他下了套儿,乾洪有一天喝多了,吵吵着要杀人,被报社的同事给劝回了家。第二天,他就给同事打了电话,说是要回老家住两天。” “从那之后,他就没回来。等到警方发现他尸体的时候,都已经是十多天之后的事情了。” 我沉声道:“当时,只有姓董的自己去认了尸?” “好像乾洪的前女友也去了。我没仔细打听……”赵月竹道:“对了,后来乾洪的女友也死了,死在白心的故事里。” “不过,她那个故事非常简单,好像就是鬼魂寻仇的故事。我甚至觉得,那故事不像是出自白心的手笔。”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算师传人2 赵月竹说道:“白心的故事很精细,非常注意细节。很多地方都能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但是,她送走乾洪女友的故事,显得非常粗糙。就好像……”赵月竹一拍手:“就像是个被催稿催急了的资深作者,虽然很快写出了一个故事。但是,达不到他过去的水准。”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看来,咱们得好好玩上一局了。” 我转头向风若行问道:“疯子,赵慈对你的了解有多少?” 风若行犹豫了一下道:“非常了解。我们当初一起出过很多任务,一起出生入死。我们彼此有多少底牌,对方都一清二楚。” 我追问道:“赵慈对我和叶阳又了解多少?” 风若行回答道:“应该……应该也很了解吧!赵慈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收集情报。当年,我们的队伍能一次次的化险为夷,多亏了赵慈的情报。” 这个时候,赵月竹忽然反应了过来:“李魄,你在怀疑我爸爸吗?” “李魄,你混蛋!”赵月竹站了起来:“你怎么谁都怀疑?世上有拿自己孩子当筹码的父亲吗?再说,他骗你有什么好处?” 我还真想告诉赵月竹,我上次任务就看见了一次父子相残。不过,现在可不是我跟他讨论人性的时候。 我摆手道:“小丫头片子,你激动什么?” “我们这回的对手,很有可能是算师一脉的传人。算师最是精于计算,所有人都可能变成他手里的棋子。也包括赵慈!” “遇上一个狡猾的对手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成了他的棋子。” 我似笑非笑的道:“更可怕的是还遇上了一个猪队友。” “你说我是猪!”赵月竹生气之后,脸又红了:“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知道错了就行了!”我说着话的时候,看见赵月竹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记了一笔。 秦心在我身后悄悄说道:“月竹生谁的气,都会拿本子记上。等到有机会就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我下意识的搓了搓眉毛:我遇上的几个女生怎么都这样?赵月竹肯定是风若行教出来的徒弟。 叶阳的心思却没在我和她们俩身上:“李魄,你刚才说,我们的对手是算师?” “对!”我点头道:“我们的对手应该就是乾洪。他只不过是用自己的死,掩饰了身份,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乾洪的墓地看看。” “我猜,他应该是在墓地里留了张纸条,你信不信?” 叶阳也是一皱眉头:“去看看!赵月竹。你知道乾洪在哪儿吗?” 赵月竹道:“据说,乾洪并没下葬,他的骨灰留在殡仪馆的骨灰寄存处。我听一个同事说过,乾洪因为人缘太好了,有同事还去祭奠过他。我带你们去!” 赵月竹带着我们找到乾洪的骨灰盒时,叶阳就对我的话相信了七分:“骨灰盒上加着密码锁?乾洪是早知道有人要来啊!” 我挪动了一下骨灰盒,那下面果然露出了一行字:“密码只有一次。” 我沉声道:“输入姓董的那个人的死亡时间,按年月时辰输入。别用手碰密码锁。” 叶阳拿着匕首在锁头上拨动了两下,密码锁应声而开。 盒盖蓦然向上弹起之间,叶阳下意识的想要抽身倒退,却被我伸手给拽回了原位:“地上有陷阱!就在你退后三尺的位置上。” 叶阳反手一记指风往地面上打了过去,地上的大理石砖应声而碎,那里面果然露出一支带着倒刺的箭头。 人要是一脚踩上去,不把脚心上的肉全都剜掉,别想取出这支暗器。 我再次说道:“这还不是他的杀招,风若行,你左手边上的那个骨灰盒再过三秒能动,它只要是动了,你就把它往相反的方向打!” 风若行微微一怔之下,她手边上的骨灰盒果然动了,一尺多长的盒子,就像是有人推动一样,陡然间猛进了几寸,直奔着存放骨灰的架子撞了过去。 以盒子冲进的速度,如果没人阻挡必然会撞断木架,我们几个也会被当场给埋进骨灰里去。 风若行不等盒子撞到木架,便抬手一掌把盒子给打回了原位。 归位的骨灰盒却在原地向下沉落了一寸,一声机关开启的声音也随之而来,那方写着“乾洪”名字的空盒里,弹出了一张纸条。 被叠成了方形的纸条就像是遇先算好了位置,直奔着我眼前弹射过来,我不慌不忙的伸出两指,凌空往纸条上夹了过去。 “小心……”风若行和赵月竹同时惊呼之间,我已经把那纸条夹在了手里。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算师传人3 “没事儿!”我抖开纸条道:“他只不过是试试我有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不会在纸上下毒。” “如果,一个算师,只会用下毒这种手法应付对手,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我说话之间抖开了纸条,那上面只写道:“知我身份,还算聪明。我们之间的游戏可以开始了。” “七天之内,你无法破局,必死无疑。” “为了加快你的速度,我每隔两天杀一个人,六天三人,还剩下一天是送给你的时间。” “过时不候!” 我把纸条递给了叶阳,后者看完之后才说道:“过时不候是什么意思?” 我微微摇头道:“我也没看明白。我们还是对算师了解得太少了。走,去找那个姓乾的老头。” 赵月竹看我往外走,一路小跑的追了上来:“李魄,你等等我……乾洪说要杀人,杀的是谁啊?” “你的导师,你爸爸,还有你!”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跟赵月竹说这些事情。可是有些事情,你想瞒是瞒不住的,三天时间,我未必能找出对手。 总会有人死! 赵月竹的脚步停了一下之后,又紧紧咬着嘴唇快步跟了上来。 小丫头虽然爱闹,但是分得清轻重。 有些人,就是天生为江湖而生的人,赵月竹就是如此。 赵月竹从上车就再没说话,风若行却开口道:“李魄,你怎么算到了我们的对手是乾洪?” 其实,风若行早就应该想明白了,她故意问我,只不过是讲给赵月竹听,有时候解释也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办法。 我说道:“我一直都在想白心是谁,为什么要布置这么一个局,引术士上钩给他带出五只鬼魂。” “一开始,我以为白心也是一个为了追查贪狼之秘的术士。因为,秦心的出现就是引贪狼。” “后来,我听说算师传人也参与其中,才发觉自己的推测还是太窄了。” “这个局,其实是一石三鸟哇!” “五心怨鬼!” “算师传人!” “借命人!” “都在对方算计当中!” 风若行听到这时不由得惊声道:“你刚刚不还说,我们的对手是乾洪么?” 我摇头道:“乾洪只不过是个牺牲品罢了!真正的幕后主使是个女人,那个女人姓张。” 我转头看向赵月竹:“乾洪的前女友是不是姓张?” “对!”赵月竹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她叫张千雁。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还得从算师乾坤、鬼神一脉说起!”我沉声道:“算师分为两脉,乾坤神算的传人,姓乾。屈指鬼神的传人,姓张。” “乾坤神算,传儿不传女;屈指鬼神,传女不传男。” “乾坤神算和屈指鬼神之间,就像是上天安排好的对手,乾坤神算出山,屈指鬼神必然现世。各自扶持主公,争霸术道。时间上,几乎不会有任何的偏差。” “按照时间算的话,乾洪的下一代才应该是乾家出现算师的时候。乾洪这一代不会有出色的谋士。” 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屈指鬼神应该提前一代出现了英才。她不仅算计了乾洪。还要把乾家赶尽杀绝。” “我们去找乾家老头,是为了救人。但是,她会逼着我们去杀人。” “我们干掉乾家老头,带走绿衣冤魂,她才会出来。否则,她绝对不会现身。” “而且,这个女人有绝对的自信,把我们统统留下。我们的寿数也就是她的了。” 风若行道:“听你的话,我怎么觉得那个姓张的女人是专门在对付我们?” 我笑道:“她就是在对付我们。” “她先是用赵月竹的导师把她弄进了报社,然后利用你跟赵慈的关系,把我们骗来了晚城。再把我们搅进这场纷争。可以说是,环环相扣啊!” 风若行凛然一惊:“那个姓张的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准确点说是针对我!”我眯起眼睛:“黑白医馆那一战里,我杀了南未央的人,她们不会无动于衷。这次派人出来杀我,不也在情理之中么?” “而且,我还告诉你,白心只不过是开始而已。她还有后手在等着我们。” “南未央,零!” “这群难缠的家伙,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风若行的本意是让我安慰一下赵月竹,可我把这些说出来之后,赵月竹反而更紧张了:“李魄,你会不会算错了?要是按照你的说法,那个姓张的,应该会极力隐瞒自己的身份。怎么会轻易被你看出来?” “到了现在,她已经不用掩饰什么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她已经把阴谋转化成了阳谋,我们想不往下走都不行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找人 我苦笑道:“或许,那个人一开始并没想掩饰什么,只不过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她的身份。” 赵月竹绞着手指低声道:“你在殡仪馆的时候,不是把她每一步都算准了吗?你也是算师?” “我不是!”我摇头道:“我只是学过怎么布置陷阱。陷阱难不倒我,算计,我不如算师。” 赵月竹不再说话了,就像是一个想要找人求助,却又不敢开口的孩子,含着眼泪坐在车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转头看向赵月竹道:“小丫头,你知道江湖么?” “嗯!”赵月竹在点头。 我摇头道:“你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江湖,但是所有人又都说不清江湖。” “江湖是一个充满了传奇,又充塞着无奈的地方。” “你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坚强。这个世上没有谁有权力去要求另外一个人坚强的面对一切。因为,他们不知道当事人的痛苦。” “我想跟你说的是,你爸爸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你。在我们战败之前,你就没有死的权力。除非,我们三个全部战死,你才有资格自己去面对危险。你懂么!” 赵月竹低声道:“李魄,我能把希望交换过来么?” “不能!术士不同时接两个雇主的生意。”我面无表情的回答之间,心里却在微微颤抖。 赵月竹,赵慈,跟当年我和我爸分别的时候何其相似? 我爸把生还的希望留给了我,自己去独自面对那封禁了多年的恶鬼。 我现在成了术士,却找不到当年的仇人,更找不到我爸的行踪。 算师! 算师可以通天彻地! 我为什么不能试试? 这个念头从我心里一生出来,就再也抹擦不去了。 我们赶到故事里描述的钱家村时,乾洪住过的老房子,只剩下了一堆留在草稞子里的残墙断瓦,不过,站在院子口里却能看见摆在屋里的桌椅。 房子没了,屋子里的陈设还一成不变,这就是乾老头给人留下的局? 我在乾家附近转了几圈,才发现这几家的住户全都已经搬走了,屋里连个家具都没留下。 我让风若行去打听了一下,把房子租下来,风若行回来的时候却给我带回了一个消息:“村里人说,乾家的房子里闹鬼。” “乾家老爷子,每到晚上都会回来,在破房子里像活着的时候那样过日子,什么都不变。” “他不在的时候就有一个绿衣女人过来,像是疯了一样的找乾老爷子。找不着就在屋里哭。” “村里人都不敢在附近住了,所以周围几栋房子里都没人,我们要是想住,随便给点钱就行。” 风若行没用我多问就说道:“关于二顺子的事情,我也打听过。村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他已经死了。” “村里人说:二顺子死在了乾老爷子的棺材边上,眼珠子全都瞪了出来,法医说:那是吓死的。” “村里都传说,二顺子是到乾老爷子棺材里偷东西,被老爷子拽了手,当场吓死在了棺材边上。” “我打听到的消息就这么多。” 我等风若行说完才问道:“村里人没说乾老爷子生前是干什么的吗?” “说了!”风若行道:“他们说,乾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做买卖的,岁数大了之后,才带着孙子到村里养老。” “至于说,乾洪他父母去哪儿了,谁也说不清楚。因为谁也没见过乾家有儿子,乾老爷子自己也不说。” “这样啊!”我微微点头道:“先住下,等晚上再看结果。” 我这边还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风若行忽然道:“李魄,你看见赵月竹了吗?她人呢?” 我脑袋顿时嗡的一下:我把赵月竹给忘了! 那丫头八成是自己找乾老头去了! 我属于那种没有把握,不会跟人硬拍胸脯子的人。 我本意是跟赵月竹说明这次任务的困难,却没想到赵月竹在我面前装了乖巧,实际上却打着自己出手的主意。 这丫头到底还是给我添乱了…… 我刚要转身找人,忽然想到了一件更为严重的事情:“秦心!秦心你在吗?” 我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心里就又是一沉:赵月竹把秦心拐跑了! 这不是蹦着高的给我添乱吗? 赵月竹是雇主指定保护的目标,秦心是我们手里唯一能牵制对手的底牌。 她们两个一起丢了,这要是出了事就是满盘皆输! 我下意识的看向了乾家的院子,钱家老宅近在咫尺,从院子到房子所有地方都能一目了然,可我偏偏看不见赵月竹。 那丫头在我眼皮底下出事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找人2 两个人在我眼皮底下没了! 阵法,陷阱,幻术,我全都试了一遍,却怎么也找不到两个人的踪影,甚至我的鬼眼都没有看到一丝阴气。 我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叶阳拍了拍我的肩膀:“冷静点!算师不是鬼神,不可能让人凭空消失。再找找,肯定有办法。” 风若行上前一步:“算师,虽然不屑去推算天命,但推命却是命师必修的功课。” “乾洪的故事里,也有那么一段是说,乾老头让乾洪推算他在哪儿?乾老头的位置会不会只能算出来?” 我眼前一亮之后又为难道:“我不会推算!叶阳,你行么?” 叶阳微微摇头:“剑士只相信手里的剑。” 风若行低声道:“那我来吧!” 风若行按照故事里的记载,走到桌子边上坐了下来,从身上取出三枚硬币握在手里。望空摇动了两下,便将硬币投向了桌子。 风若行的硬币刚一离手,我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出刀往风若行投出的硬币上砍了过去。 被风若行投出去的硬币还没等碰到桌面,就被我凌空砍成了两半。 风若行顿时愣住了,叶阳也皱眉道:“你搞什么鬼?” 我沉声道:“要是推算,我们就死定了。” 我解释道:“屈指鬼神的传人,难道不会推算么?她能把乾洪的故事写出来,就说明她知道乾老头给乾洪留下的线索。” “我觉得,乾老头不是给乾洪留了一条生路,而是给他留了一条死路。” 风若行顿时醒悟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乾洪不是乾坤神算的传人?” “肯定不是!”我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乾洪应该只是一个被抱养过来的弃婴。” “乾老头,让他带着算师红线招摇过市,就是为了引出屈指鬼神的传人。乾老头,这是要杀人啊!” 我冷笑了一声道:“什么白心,什么五女引贪狼,那些都是附属品罢了,这场任务真正的核心,其实就是两大算师之间的争斗。” “屈指鬼神像是添油一样,引来一个个术道高手,就是为了逼出乾老头。” 风若行道:“那姓张的,为什么不直接把人引到这儿来?非要兜那么大一个圈子不可?” 我回答道:“因为他的对手是乾家。” “天下想要得到乾家的人太多了,只要有人放出消息,就会有大批高手赶来谋算乾家。姓张的女人,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幌子。” “五人五心就最好的掩饰了乾家的存在,那五个人的传说有迹可循,而且还有一个贪狼命格作为掩护,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五心吸引,从而忽视了乾洪。” “更重要的一点是,很多人不会相信乾洪就是乾坤神算的传人。因为,他手指上的算师戒指太过招摇。而且,故事里的乾洪一出来就被人算计,更不像是算师。” “况且,有些术士并不知道算师的存在。我和叶阳算是占了师门的便宜,才会猜出这是一场算师之间的争斗。” 我来回走了几步:“乾老头虽然不是真正的算师,但是他只守不攻的话,足够立于不败之地。” “用推命的手法推算乾老头的位置就是他的杀招。” 我沉声道:“你用卦象算那老头,他就有办法杀你。” “天道反噬!”风若行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 要说,命数师最害怕的是什么?除了天道反噬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了。 但凡算命的人,都是在窥视天机,只是分轻重的程度不同而已。 “妄言天机者死!”是命师永远过不去的劫数。 有些事情,命数师说出来就必死无疑。 有些事情,天道甚至不允许有人窥视。 如果,命数师强行去看某些被天道禁止的事情,不等他把话说出来就得当场暴毙。 乾老头能立于不败之地,应该是他带着某种天道不允许出现的东西,算他的位置就等于是在窥视天道禁忌。 卦落之处,风若行必死无疑。 风若行咬着嘴唇道:“我想试试……万一能找到线索呢?” “不能试!”我摇头道:“至少,你不能在乾老头身上试。这样太冒险了。” “可是……”风若行反驳道:“不试的话,我们就只能看着赵月竹死,我们的生意就算是砸了。” “别忘了,我们不止是借命人,我们也是术士!” “术士的信条就是忠人之事啊!” 真正的术士的确如此,术士雇主的一诺千金,是一代又一代术者用血铸造出来的金字招牌。 只是,如今很少有人再信奉术士的信条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找人3 风若行就是一个严守着术士信条的人。 我沉声道:“我没说不找乾老头,只不过,咱们得换个方式。你们等我一下……” 我蹲在地上,从院子外面一路搜寻到了屋里,又从屋里找到院子里。 可我翻遍了院里院外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天,可我却被困在了这个残缺不全的院子里面,对那两个算师无计可施。 叶阳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根烟:“先歇一会儿!既然找不到人,我们就按你原先的想法等鬼。总会有办法!” “就怕把鬼等出来之后更麻烦!”我叼着烟躺在了院子里的地上。 我又一个习惯,那就是遇上心烦的事情,就喜欢躺着去想。 脑袋疼,心里烦,我总得让自己身子舒服点吧?所以,能躺着的时候,我绝不坐着心烦。 我刚把一只手枕在脑袋底下,就看见了叶阳的脸挡住了我的视线:“你烦不烦?别耽误我望天。” 我话一说出来,自己先愣住了。 我赶紧推开叶阳,一骨碌爬起来躺到了房门偏左的位置上。 东北这边停灵有个规矩,就是棺材不能正对大门,免得死者舍不得走,再转回屋里来。所以,棺材肯定要停在房门一侧。 以房门算的话,死者是男,棺材在门左边,死者是女,棺材就在门右边。 我现在躺着的地方就应该是乾老头停灵的地方! 我躺下之后直接看到的都是天上浮动的云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我稍一犹豫:“叶阳过来,站在我边上,往我脸上看。” “你没变样儿!”叶阳上来就是这么一句。 我沉声道:“风若行,把叶阳的气运给压下去。最好把阳气也给压下去。” 如果,当初那个想偷东西的二顺子是被老头当场吓死,那就说明,他看到的不只是一个睁着眼睛的尸体。 人的确会被吓死,但也不那么容易被吓死。 二顺子死在棺材旁边,必然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让他连喊都来不及,就当场暴毙。一具尸体就算睁开眼坐起来也达不到这种效果。 至于说,村民传说的二顺子被死人拽了手,就更不可能了。 二顺子要是被人拽了胳膊,他肯定会挣扎,手臂上不可能连一丝痕迹都不留下。验尸的法医不会注意不到这点。警方没继续往后查,就说明二顺子身上没有伤。 二顺子的死,是不是乾老头留下来的线索,就看叶阳能看见什么了! 风若行把符箓贴在叶阳头上时,叶阳的面孔上浮起了一片灰败的颜色。 人的运气低到了一定程度,脸上必然会出现哀像。 叶阳的脸色变成一片灰白之后,眼睛里也跟着浮起了一层暗灰的颜色,乍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弄瞎了眼睛。 我一惊之下猛然抬头,却看见站在叶阳背后的风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身绿衣,原本扎在脑后的头发,也在那片刻之间散落开来。 垂在她额前的几缕发丝就像是被水浸过一样,带着阴冷的湿气遮住了风若行大半个面孔。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风若行嘴角上的那一丝冷笑。 风若行就像是特意要让我看见一样,轻轻抬了抬自己的左手,掐在她手上的银针正好指向了叶阳的脖子。 叶阳被风若行控住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起身,风若行却在这时往下一压手掌,她是在告诉我:你动,叶阳必死! 我刚才还在发力的胳膊,又慢慢的放了下去。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拔出了长剑,双手握住剑柄高举过顶,剑尖直指我眉心。 眉心是人天眼所在,哪怕没有修炼的普通人,眉心的位置也会极为敏感。被剑停在脑门的感觉,其实比利器逼住咽喉还要可怕! 况且,术士修炼的天眼都是眉心之上,利刃临体带起的恐惧足矣让人崩溃。 我被叶阳用剑指住的瞬间,头上的冷汗便像水一样流落下来。 叶阳的剑尖开始一寸寸的往我眉心上贴近,明晃晃的剑光每次在我眼前划过,我都会不由自主的跟着剑光眨眼。 我每次睁眼,剑锋就往我眉心上贴近一分,那股隔空传来的刺痛,也就随之增强一分。 剑尖距离我眉心还有半尺时,剑锋上自然流出的剑气便划开了我的皮肤,鲜血一串串的从我头上流落而下时,我的双手也连续几次握成了拳头。 我不是挡不开叶阳,可我出手的结果就是叶阳和风若行身死当场。 算师的地盘,陷阱满布,环环相扣,我算是见识到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活子 叶阳的剑尖在一寸寸向下逼进之间,我的双眼也紧紧盯住了叶阳的面孔,把脑袋拼命的压向了地面。 叶阳长剑马上贴向了我的眉心之间,我忽然并起指头夹住了叶阳的剑锋。 叶阳的长剑,在我指间震颤的当口,站在叶阳身后的风若行冷声开口道:“放手,不然他会死!” 我夹住长剑的指头没动,空出来的右手却回手一掌拍向了自己的胸口。 “隔山打牛”的内劲,从我身上透体而过之后,直击地底。我背后也传来一声像是骨骼断裂的声响。 叶阳,风若行全都停了下来。 我一掌挡开叶阳的长剑,回身一爪探进地底,五指如钩的抓进了一块木板当中,单手发力向上一扬,硬是从地下拽出了一块棺材板。 我躺着的地方,埋了一口棺材! 刚才叶阳虽然是在对我动剑,但是他内心当中一样存在抗拒,所以他的长剑才会像是钟摆一样,一下一下的往我头上推进。 控制叶阳的人是风若行,支配风若行的人却藏在我身子底下。 我的这个推算其实非常冒险,一旦我算错了,我们三个就得变成了废院子里的怨鬼。 还好我没赌错! 我还没来得及松上口气,脸色就沉了下来——被我掀开的那口棺材里贴着一张纸条“优柔寡断,大意冒进,不懂取舍,不堪造就!” 这张纸条是有人刚塞进去的东西,被对方不屑一顾的人分明就是我。 我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起身去找叶阳的当口,后者却已经站在了距离房门十米开外的地方,风若行也一样挪到了门口。 风若行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也算解开了我一道谜题,你可以走了。他们两个必须留下。算师之尊,不可犯。” 风若行被人控制着在步步后退,守在了大门右侧,叶阳站在了大门左侧。两个人双双横剑摆出了看门的姿势。 风若行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这里正好缺两个守门人,他们就给我守门吧!免得总有人来打扰我!” 对方留下了风若行和叶阳,却偏偏要放我离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的疑问一起再起,人却盘膝坐在了地上。 当年我师父跟我说起算师时,曾经跟我说过几句话:“人可胜天,不是凭借蛮力,而是智慧。” “你有急智却不擅长运筹帷幄。我让你追杀九鬼,就是为了让你用智慧与其周旋。你对上九鬼都是屡战屡败,何况是对上号称算尽天机的算师。” “算师善于画圈,你踏进了他画出来的圈子,就只能任人宰割。想破算师就要跳出圈外,想其未想。” “不要神话算师,更不要惧怕算师。算师也是人,是人就会百密一疏。想办法破圈,否则,你只能含恨而死。” 算师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只不过,他们把自己的弱点掩饰得太好,才让人觉得他们无懈可击。 乾老头的弱点在哪儿? 乾老头处于守势,他忌惮屈指鬼神的传人? 不,他不是忌惮,只是在用自己做诱饵,钳制张家传人。 他要保全乾家! 乾老头带着孙子乾洪住进了这座小村,却对自己的儿子绝口不提。我怀疑乾洪不是他亲生孙子的原因就在这儿,他抛出乾洪就是为了保住乾家血脉。 乾家子孙是他的弱点! 我用带着乾老头气息的东西诅咒乾家,说不定就能把他逼出来。 我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马上又收了回来。 棺材上的那张纸虽然带着乾老的气息,但是也有可能是他故意设下的陷阱。 乾老头想要什么? 乾老头的想法只是保住血脉? 张家人又想要什么? 白心的故事,五只鬼魂,算师秘术,好像都是张家的目标。 他们两个想要的东西就交叉在我的眼前,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哪里才是我破圈的关键。 我坐在这座院子里,就像是被扔在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乾老头和张家人,谁都能推我一下,谁都能让我往他们想要的方向移动。唯独我自己动不了。 我这颗棋子,在他们眼里是死子,除非我能把自己变成一颗活子,否则,我没法破局。 以前,我擅长的就是暴力破局! 斗智不行就直接掀桌子。 大家别玩的时候,布局的人肯定会出来。 这回不行了,我再想掀桌子,就等于是先把叶阳他们的命给掀没了! 那可是四个人啊! 就算我能杀了两个算师,也是在以四换二,太不划算了。况且,算师可没有叶阳他们重要。 四个人? 我脑中灵光忽然一闪,嘴角掀起了一丝冷笑。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镇定自若 我站起身来走到叶阳斜对面的位置上,停住了脚步。 我现在的位置正好跟叶阳、风若行组成了一个三角形,如果我旁边再站一个人的话,就能让三角形变成方形。 我倒背着双手道:“两位,我们三方是不是可以谈谈了?” 我连问了两次,也不见有人回应。 我才自顾自的说道:“乾老头,你不是回魂到了这个院子里,而是你从来就没走出去过。” “村里人说:周围四栋房子,原先的住户因为怕鬼搬家了。其实,这四栋房子都是你自己的吧?” “四栋房子按照东北盖房子的惯例,看似不在一条直线上,其实左边磨盘,右边仓房,后面的鱼塘,前面那家的鸡窝,正好跟你的房子连成了十字。” “你家这个院子就是阵法的核心,有人进来,必死无疑。” “不过,张家的丫头似乎技高一筹,变动了外面的阵法把你给困在里面。” 我的声音陡然一厉:“你看好我站的位置。只要我右边再站一个人,我的阵法也就成了。” 我扬起四根手指:“四个人,只要四个人在。我就可以进退自如,能破外阵,也能压缩内阵。” “乾家、张家之间的恩怨跟我无关。我只要自己想要的东西,谁给我的价格高,我就帮谁!” “你们两个听清楚了没有?” 我话音一落就感觉到暗处投来的两道目光陡然间凌厉了几分。 两边人都要动了。 我双手稍稍向下一沉,白昼,子夜同时出现在了我的手里。 我声音微微一冷:“我不想让自己身边站人的时候,你们最好是别出来,否则,我身边就得多个死人。” “小辈,老夫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狂妄的小辈!”乾老头的声音来自地下。 我大致上可以推断出,声音就在棺材附近,人却一动没动。 乾老头声音一过,远处屋顶上就传来一阵掌声:“李魄,有意思。千百年来都是算师跟人要价,我还没看过给算师开价的人。” 我侧眼看去时,右边的房子上已经多出了一个身穿黑色劲装,头扎马尾的女孩儿,或许是因为她穿着一声黑衣的原因,才让她的脸庞显得白如羊脂,温润如玉。 有意思的是,本该温婉如水的相貌,却被她手里的酒瓶给添上了几分江湖气。 那个女孩举着酒瓶,向我遥遥致意了一下:“能遇到有意思的对手,得有酒才能尽兴,我敬你!” 我微笑道:“这杯酒等我见到你的时候再喝!” “我叫零!”女孩仰头饮酒的样子豪迈异常,她的名字却让人心里微沉。 南未央的首领,零! 乾老头和零都没说话,似乎是在等着我去向他们证明自己的阵法, 我平静的说道:“其实,我这个阵法也很简单,无外乎就是乾坤挪移而已。我可以让我身边的这个人跟人互换,当然,人换人,鬼换鬼。” “我们这里有三个人,你们两个手里刚好都有一只鬼,只要有鬼站在我边上,就能把乾老头换出来。或者,把零妹子,从房顶上换下来。” “放屁!”乾老头怒骂道:“老夫活了一把年纪,还没听说世上有这样的阵法。” 我冷笑之间,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扔在了我身边的位置上,双手结印之间,厉声喝道:“换!” 我虽然只喝出一个字来,声音却犹如神祗当空咆哮,声振四野,乾家院内仅剩的残墙断瓦都跟着我的怒喝声微微颤抖。 我身边的那把匕首,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变成了一把带着几分秀气的月牙弯刀。 坐在房顶上的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 我眼角扫向弯刀:“这暗器应该有点名气吧?” 落在我身边的弯刀,比起匕首还短上了几分,很像是传说中的某种暗器。 “明月斩天龙!”零的声音平淡如水 我双目却是微微一睁:“暗器之祖?” 暗器虽然五花八门,但是总逃不开五种暗器的影子,这五种暗器被称为:暗器五祖。暗器五祖当中又有五件圣品,“明月斩天龙”就是其中之一。 我沉声道:“想拿回去,就拿秦心跟我换。” 零往空中拍了拍手,秦心果然出现在了她所在的院子里。 此时的秦心却像是被人钉住了双脚,人在咫尺之间却是一动不动。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秦心所在的位置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的地方。 零用了什么手段,能让她在我眼前凭空消失? 我正在沉默之间,乾老头却说了一句:“装神弄鬼!”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联手而为 我哈哈笑道:“零,你想开出什么价码?” 零还没说话,乾老头就开口道:“你要是能从老夫身边换走一样东西,我给你的好处,你绝对想象不到。” 我把手伸进背包鼓捣几下,便用最快的速度把一团缠好的红布扔在了远处。 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那团红布里究竟包着什么? “小把戏!”乾老头不屑的声音刚刚传来,我就冷笑道:“我的把戏,一会儿就能让你哭。” 乾老头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师父是谁?” 我抬起右手顺着胸前往下一划,把自己身上第三颗纽扣给揪了下来,用拇指顶住纽扣边缘轻轻向外一弹。 那颗扣子在空中连翻了几圈之后,落地有声的打进土里一寸,手指宽窄的细纹便从纽扣落地的位置向四面铺陈开来,裂痕的纹络分明就是在勾勒阵法。 “落扣成阵!鬼阵子!”乾老头的声音里终于带起了慌张。 乾老头厉声道:“鬼阵子已经陨落百年,怎么可能是你师父?” “他在阴间教我的!”我说话之间双手结出了同样的法阵:“换!” “慢着!”乾老头想要阻止我时,已经晚了一步,地上的红布包裹在我声落的一瞬之间,从里向外的崩散开来,包裹里面随之露出了一本发黄的秘籍。 书皮上却只写了一个“天”字! “你敢……”乾老头的声音刚起,零就消失在了屋顶,我的背上也随之传来一股凉意。好似刀锋般的从我背后袭来,直指我背心要害。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我背后悄悄举起了一把匕首,对准了我的后心,只需要一刻之间就能将我一刀洞穿。 这个时候,我再想去抽双刀,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伸手抓向了斩命刀的刀柄,三尺长刀在我背后稍一挪动,我就听见一声兵器碰撞的声响,我也在对方一记重击之下,踉跄几步才站稳了身形。 我的斩命刀也在这时骤然出鞘,刀光如云向身后笼罩而出。 我拔刀转身的那一瞬间,才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身穿黑裙的女人,那人并不是零,却带着比零更为可怕的杀机。 九环斩命刀厉啸声起之间,重重刀光就像是乌云盖顶往那黑衣女人身上笼罩而下。 黑衣女人手中的匕首像是忽然间活了过来,飞闪四射的寒芒就好像是千百条毒蛇在婉蜒蹿动,无隙不在,无孔不入,足矣夺命的寒芒,穿过了我刀锋间的缝隙,直袭我身上的要害。 刺目寒光从我身上流过之后,鲜血随之暴起。 我手中刀势未停,身上却是血染衣裳。 我手中九环斩命刀刀势再起之间,跟我对阵的黑衣女人却忽然低喝道:“转身!” 我在刀锋之下豁然转身,凛冽刀气暴涨数米。直奔红布包裹的位置砍落而下。 黑衣女人也从我身边飞快划过,人与匕首合二为一,直袭阵脚。 我们两个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忽然出现在红布包裹附近的老头,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长刀,匕首便同时封锁了对方四周的空间。 仅仅是眨眼之后,对方身形便被长刀和匕首带起的两片寒芒尸分八块。 我手中斩命刀忽然回旋削向对方头颅之间,乾老头忽然发出了一声狞笑:“你们联手算计我!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我还没弄清对方是什么意思,那颗人头就已经顺着我的刀锋滚向了刀柄。 我正准备用振刀决震碎对方首级之间,那颗人头却迎面向我扑了过来。 “开——”我眼看人头逼进,张口之间从舌底迸出了一道气剑。 舌底箭,已经是江湖人可以最后保命的绝招了,再不奏效就只能闭目等死。 我的舌底箭从来没有失过手,就算是跟九鬼对阵,也没有稍逊半分,可我没有想到,自己的舌底箭竟然从那颗人头上穿行而过。 我还没缓过神来,就看见一张惨白的面孔平拍在了我的脸上。 我连续后退了几步才算是稳住了身形,等我扶刀而立的当口,零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你可以带着你的朋友走了,你要是还想再分高下,我愿意奉陪。” 我向对方拱了拱手:“那就后会有期!” 零从我身边走过时,带着几分俏皮,又有几分悄然的说道:“你的人都在,我过几天会找你。” 我淡淡一笑:“你与我?我期待我们之间的见面。” 零从我身边走过:“你不适合做我的对手!” 我头也不回的说道:“对手只有过了招,才知道适不适合。”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细说缘由 零,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放开了叶阳和风若行。 我们几个回到住所,风若行才问道:“我们的任务结束了?” “保护赵月竹的生意结束了,我和零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我点起烟慢慢说道:“白心只不过是两个算师之间博弈的引头,零,胜了,白心的故事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我看向赵月竹:“小丫头,我算是能把你全须全尾的交给你爹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吃顿好的,让风若行送你回去。” “术士也是人,人总是有好有坏。回去,也别跟你爸爸较劲了,毕竟那是能舍命护着你的人。” 赵月竹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直到我张罗着订餐,她才站起来:“李魄,不用麻烦了,我知道,你还有事要做。等你忙完了,我请你们吃饭。好么?” “有人请吃饭,我还能不去么?”我笑道:“风若行,你先送她回去。” 风若行道:“赵慈已经过来了,我去去就回。” 风若行很快就回来了:“李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说说!” 我说道:“零,把我们引到乾家的时候,只不过是想要让我们跟乾老头拼个你死我活。后来,我却跟零做了一笔交易。” 风若行道:“你怎么和零做的交易?你们之间好像没有交流过吧?你们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我带着几分凝重道:“跟算师过招不需要把话说明白,他们就像是一台精密的电脑,能够随时随地的计算势态的发展。” “我站到叶阳对角的位置上,跟两家叫板的时候,已经向他们传递了一个信号。那就是我要找人合作。” “乾老头,对我不屑一顾,零却隔空敬酒。所以,我选择了跟零合作。”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隔空换物的本事。我把匕首扔在身边,就等于是把难题扔给了零,只有她换掉了匕首,我们才有机会骗乾老头出来。” “零,真的做到了。” 叶阳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道:“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我无奈道:“不赌不行啊!乾老头藏得太严。不触动对方我们就都得死在那院子里。横竖是死,不如赌一线生机。” “我第二次扔出布包,是故意不让乾老头看见那里面是什么。至于,零想怎么操作就看她的本事了。” 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现在看,零一直在图谋乾家的算师秘术。她扔出来的东西,应该是算师秘籍的赝品。乾老头,却以为我们真的换走了东西。” “零,恰到好处的摆出了一幅抢夺秘籍的架势,终于把乾老头给骗了出来。” 我说着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过,乾老头那货,也没让我好过,最后那一下鬼魂贴脸的意思,是告诉零,他把乾家秘术的内容打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成了乾坤神算的传人,就得跟零不死不休。我知道,零不会轻易放过我,才跟她定了一场赌约,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风若行疑惑道:“你接受了算师传承?” “接受个狗屁!”我气得想要骂人:“那老头就是拍了我的脸,我什么都没得着。不过,零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就算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也得对我出手。” 风若行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凝重——我们这次跟算师交手,从一开始就处于下风,能把任务做完可以说是一种侥幸。 更重要的是,零,并没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我们身上。可以说,只用了半个脑袋,甚至是小半个脑袋就牵着我们在晚城转了一圈。 如果,零,火力全开。我们还有机会取胜么? 叶阳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问道:“按照你的说法,乾老头也是个算师。你不觉得,他死得太容易了么?” 我摇头道:“乾老头不是,他至多是算师的传人而已。乾家的那番布置,应该是出自乾老头祖辈的手笔。” “换句话说,零是隔着时空在跟乾家先祖交手,我虽然没看见两代算师跨越百年的一战,但是,零迟迟没能攻破乾家,足矣证明乾坤神算的可怕了。” “乾家的算师没能出世,张家的后辈却提前出师,当年的乾坤神算大概也没算到这一点吧!” “乾老头是靠着先祖留下的布置苦苦支撑,实际上,已经到达了快要失去耐性的边缘了。” “我的假挪移阵正好给他补上了一刀。”我指了指自己胸前的扣子:“如果,我不是鬼阵子的传人,还真骗不了他。” 叶阳沉声道:“你以前好像不善于布阵吧?”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算师的作风 我摇头道:“鬼阵子之所以在术道上凶名赫赫,就是因为他一生只布杀阵。” 杀阵是最难布置的阵法,不像迷阵只要随便摆弄几下,就能让人晕头转向。杀阵必须经过严密的布局,才能不留一丝生机,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完成。 我每次出任务都是在主动进攻,哪有时间去布置杀阵。 我继续解释道:“鬼阵子的落扣成阵,其实只是一个传说。扣子落地出现的阵图,说白了就是一个困阵,只能暂时把对手困住而已。” “落扣成阵的核心不是阵法,而是鬼阵子本人。鬼阵子站在阵里杀人,阵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等到鬼阵子撤掉阵法,里面就只剩下满地尸体了。” “江湖只知道鬼阵子阵法通神,却没人知道,他其实是武学高手。” “我在院子里扔下那颗纽扣,一是向乾老头证明自己的实力,二是为了让零有所忌惮。大概也就这么回事儿吧!”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酒店的服务生给我送来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三天之后,午时相见,地点由你选择。 署名是:零。 我拿着信苦笑道:“零选了时间,让我去选地点,这是给我公平决战的机会啊!” 风若行道:“就选绿荫山庄吧!那是赵慈的产业,环境熟悉,我们也可以有所布置。况且,那个地方比较偏僻。真要是动了手,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我点头道:“行!就选绿荫山庄!” 我在酒店吧台留了一句话就躲回了房间。 这三天,我没离开酒店半步,更没去山庄做什么布置。 零,敢让我自己选会面的地方,就代表着她不怕我埋伏。与其,让她看着我忙忙碌碌的在那布置后手,还不如轻松相见来得直接。 三天之后,零如约而来,时间上一分不差。 零像是老友赴约一样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我也笑道:“喝茶,还是喝酒?” “我只喜欢喝酒!”零的回答并没让我觉得意外,我打开桌上的酒道:“尝尝我自己酿的酒。酒,没名字,胜在香醇。” 零拿起酒来喝了一口,说了声:“好酒!”自己从兜里拿出花生剥了一颗扔进了嘴里。 我不觉有些好笑:“你敢喝我酒,却不吃我的菜?” 零也笑道:“美酒、美人不可辜负。菜嘛!有与没有并不重要。你喝酒是为了什么?” 我给自己倒了杯酒:“为了享受怡然自得的感觉,仅此而已。酒,不分好坏,菜不在乎有无。我要的就是心情。” “不错!”零拿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是喝酒的人。” “无论是得到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还是一个话能投机的酒友,都是人生一大快事。我敬你!” 零放下酒杯道:“你一定是在疑惑,我为什么不调动南未央,围杀乾家对么?” “对!”我点头道:“我虽然不知道南未央的具体实力,但是我相信,你们的人手和高手,绝不会低于大型宗门。” 零笑道:“看来,你不太了解算师。” “如果,乾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家族。我反掌可灭。但是,他们是算师就不行了。” “算师,有一个规矩。就是我们决斗必须要势均力敌。以势压人,以力取胜,放在别的对手身上完全可以,但是算师之间的决战,开局必须完全平等。” “至于说,算师在决战后期又组建了势力,或者引来了帮手,属于各凭本事。也就不受这个规则的限制了。” 我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你扮演了白心?” “白心不是我,而是确有其人。”零解释道:“当年设下五心之局的人就是乾家。” 我微微皱眉之间,零已经笑道:“你知道,这个世上最不怕有伤天和的是什么人么?就是谋士!” “谋士的一条计谋往往可以让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人死于非命。在他们眼里,只要能达到目的,人命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片浮云,他们甚至不会去听死了多少人。” “算师其实也是谋士,只要我们想出手,任何人都是棋子!” “就像乾老头说你:优柔寡断,不堪大用。其实就是说,你只要一刀下去,就能脱离险境,说不定还能反击。” “可你却选择了赌命的办法,这在算师看来是最蠢的事情。所以,乾老头改了主意。” “我想,他一开始是打算,给你一段假秘籍,让你成为传人把我引开。后来,是实在没有信心,才单独放你走。” “乾老头与你素不相识,却把你当作了棋子,但这是算师的作风。”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你没有朋友吗 我看向零道:“你没朋友么?” 零笑了一下:“算师是活着人群中的独行者。不是我们不需要朋友,而是没人愿意跟我们做朋友。” “先不说,太多人不敢亲近算师怕被算计,单是算师的习惯就注定了我们交不到朋友。” “算师,已经习惯了事事算计,很多事情都在他们意料之中,而且冷静得可怕。” “你哭的时候,我不哭,你笑的时候,我不笑。你跟我分享秘密的时候,我其实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跟你分享,你会觉得,我是你的朋友么?” 我点了点头:“看来算师也不怎么样!在我看来,人活着还是得有点正常人的快乐,你说对么?” “不说这些,还是言归正传吧!”零似乎不想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又把话题转到了白心的身上。 “上一代的乾坤神算,也就是乾老头的爷爷设计了五心引贪狼的计划,也开始着手制造五大怨鬼。” “只可惜,乾家人的计划刚刚开始,江湖上就出现了贪狼归天的消息。” “但是,乾家人并没放弃这个计划,而是继续制造五大戾魂。” 我沉声道:“他们还想等贪狼出世?” 零回答道:“大概是有两层用意吧!贪狼出世,五大戾魂必然可以吸引贪狼。贪狼无论转世成谁,都喜欢有才情,有智慧的美女。术道上一直有‘贪狼不过美人劫’的说法。” “如果,贪狼不转世的话,乾家控制了五大戾魂,也可以弥补算师战力不足的弱点。乾家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运行五大戾魂的计划。对他们来说都极为有利。” 算师战力不足? 赤手空拳,单打独斗的时候,他们确实显得战力不足。但是,因为这点而小看了算师的人,最后都死在了他们手里。 我的目光在零的手上扫了一下,示意她继续往后说。 零再次说道:“五大戾魂之手就是白心。白心即剑心。只要控制了白心,那就等于控制了五大戾魂。” “可是,乾家人万万没有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白心,会忽然反叛逃离了乾家。要不是乾家还有后手,白心自己就能让乾家覆灭。” “白心杀不了乾老头,就想出了引术士攻打乾家的办法,所以晚城就出了一个会写故事,会杀人的白心。” 我扬眉道:“白心会写故事?” “当然不是。还有人配合她!”零轻轻拍了拍手:“大家认识一下吧!” 零的身后很快就出现了四个美艳动人,却又戾气逼人的女孩。 零指了指为首那个全身白衣,面容清冷女孩道:“她就是白心,现在自称剑灵。” “她旁边那个穿着黑衣的是墨韵,代表书,以白心名义发表的故事都出自她的手笔。” “第三位是棋棋,她自己起的名字,说到下棋,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姐姐说笑了,我哪是姐姐的对手。”棋棋是唯一说话的人。 零再次说道:“最后一个绿衣女孩,叫绿漪,是我刚刚救出来的戾魂。”绿漪微微向我点了点头。 “加上你身边的秦心,五大戾魂就齐了。” 零说道:“如果没有白心引术士到来,我还真注意不到乾家的存在。既然我来了,也与乾家后人开战了。自然就得抢夺他们的资源。” “我觉得白心的计划不错,就给她稍加完善了一下。我本来想要引来风若行,没想到,把你给引了出来。” “不过,你确实给了我一个惊喜。” 零看着我郑重其事的说道:“你有做算师的潜质。” 我淡淡一笑:“我做术士很开心,不需要做什么算师!” 零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得了乾家的《有字天书》就是算师的传人,你想不做算师都不行。” 我抱肩笑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并没接受乾家的传承!” 零摇头道:“那只是乾家人并没死光,乾家血脉断绝,你自然就会成为当代的乾坤神算。”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一皱眉头。 零却说道:“我今天来,有三件事要做。” “第一,帮你成为算师传人。” “第二,告诉你,你的把戏,我接下了。因为我需要贪狼棺。” “第三,跟你小赌一场。赌注是秦心!” 零说道:“直言不讳的说,我也想要五大戾魂。但是,你带走了一个秦心,所以,我只能跟你赌回来。” 我明显感到背后的秦心生出了一股戾气。 我没让风若行和叶阳一起过来跟零碰面,秦心却说什么都不肯走,我只好把她给带了过来。 零却简简单单的用一句话激起了秦心的戾气,秦心就在我背上,她心生戾气,会直接影响我的情绪。 零是要动手了么?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交个朋友 我轻轻在桌子上拍了两下,示意秦心从我身上出来,后者踏入屋内之后,就远远站到了一边。 零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心道:“不错,足够在五大戾魂排名第三。我用四道戾魂跟你赌一个秦心,还是你占了便宜。” 我淡淡道:“你没有朋友,但是我有。秦心就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拿朋友去做赌注。” 我说话之间已经把两把弯刀摆在了桌上:“战!我陪你!赌!谁都没资格让我拿自己的朋友做赌注!” 我话音一落,四大戾魂齐齐向我看了过来。 秦心身上的戾气陡然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确是熊熊战意。 我诧异的看向秦心之间,终于明白了秦心为什么会离我那么远。 秦心是戾魂,但是她有自己的意志,她不想被任何人当作牺牲品。她当初被钉在琴村的时间太久了,无尽的折磨不仅造就了她身上冲霄的戾气,也成为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果,我刚才点头,秦心就会对我出手! 秦心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她要的只是有人对她真心相待而已。 剑灵忽然开口道:“秦心身上没有戾气,已经不配跟我们同列了。” 零却低声自语道:“朋友真的这么重要么?” “赌约取消!我们之间也暂不开战。”零在抬头之间把一枚硬币压在桌子上推到了我的面前:“拿起来,扔到外面试试。”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那只是一枚普通的硬币而已,零让我把它扔到外面是什么意思? 我本能的觉得,零让我扔出硬币别有深意,或者说暗藏阴谋。 可是我又在好奇,这枚硬币扔出去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我拿起硬币左右端详了半天,忽然猛一抬手把硬币当成暗器打向了窗外。 零,只是在让我往外扔硬币,却没说应该怎么扔? 我把硬币当成暗器,也一样是扔!而且,我觉得让硬币嵌在树上,或许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硬币离手便化成了一道带着呼啸声的银光,直奔五米开外的树叉疾掠而去。 我听见咔嚓一声巨响之后,足有手臂粗的树叉被硬币给打成了两节,在一片树叶挂风的沙沙声响中砸向了地面。 我当即愣在了当场。 我打出硬币的力道,不足够斩断树叉,那段树枝是怎么折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断开的树叉就砸坏了喷水池里的水管,本该直接喷向空中的水柱被树叉挡住了一半之后,呈扇面形喷向了山庄外墙。 我分明听见刺耳的火花声响从墙下传来,会客室里的电灯也在瞬间熄灭。 墙皮那边漏电了! 这个念头从我脑中闪过之间,一种不好的预感也在瞬间袭上了我的心头。 我还没弄清那种预感来自于何处,就听见楼下传来了一声惨叫。 叶阳,风若行同时出现在会客厅里,手中剑分别指向了零的要害。 零和四大戾魂,却像是对两个人手中的剑视若无睹留在原地,丝毫没动。 零微笑道:“现在,你是乾坤神算的传人!” 我给风若行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匆匆离去之后又赶了回来:“地下室里死了一个人,被电死的,我查了他的身份,他姓乾!” 我不由得暗暗震惊。 如果,是零自己扔出了那枚硬币,我还不会觉得如何! 可是,那枚硬币从我手里打向了树叉。 整个布局看似无数个巧合,可是核心确是那枚硬币,如果,我把硬币打向别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这就说明零把硬币扔给我之前,把我的性格、习惯、出手的方式全都算得一清二楚。 算师真的如此可怕么? 我的额头上不自觉的流出了一丝冷汗! 零却笑道:“死掉的那个人,就是乾老头的儿子,乾家最后的血脉。现在,他已经死了,你就是上天选定的新一代乾坤神算。” “不论你是否愿意接受,都是如此!” 零站了起来:“算师三脉,必须要有传人。一脉也不能缺少。三年之后,就是算师争锋的时候,希望那个时候,我们能成为真正的对手!” 我淡淡说道:“你是想让我成为乾家的对手吧?” 零饶有兴趣的看向我道:“何以见得?” 我看向外面的树叉道:“我能出手打那棵树叉,是因为上面落着一只知了。” “你从出现就在不动声色的给我压力,我能出手的时候,自然会先消除那些让我烦躁的东西,那只知了的叫声恰巧就在让我心烦。” “只要我打了知了,剩下的事情也就没那么神奇了。” “你故意让我觉得自己会成为乾坤神算,是因为乾家还有一个人没死对吧?” 正文 第三百章交个朋友2 零鼓掌道:“说的没错!” “乾家当代的算师,还没正式出师。乾老头可以死,他的儿子也可以死,唯独那个算师不行。” “三大算师都是如此,哪怕牺牲了整个家族都要留下算师的火种。这就是算师家族的命运。” “乾家传人很快就会出山,而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时间跟他纠缠,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我眼中寒光闪动的瞬间,零却笑了:“其实,我们只是在交换条件不是么?我帮你做的事情,不比你帮我的少,甚至更多。” 零是说贪狼棺的事情,南未央就是地府文臣一系留在人间的代理人。 我想祸水东引把贪狼棺抛给南未央,零就把算师之间的恩怨扔给了我。 零微笑道:“交个朋友如何?” 我在苦笑之间伸出了手去跟零握在了一起。 零却笑道:“我们是朋友了,其实,我很想试试有朋友相护是什么感觉?不过,有一天,我或许会让你尝到被朋友背叛的滋味,你不害怕么?” 我也笑道:“我的朋友,没有背叛我之前,我会舍命相护。反之,我会尽我所能出手追杀。” “我喜欢你的性格!”零站了起来:“今天,我很开心,总算像普通人一样交到了一个朋友。” 零郑重其事的说道:“算师其实没有那么神奇,料事如神终究不是真神,只是如神,你有做算师的潜质。只是你自己没去发掘而已。” “另外,情报不畅也是你的短板,如果可能,你把赵慈收归麾下吧!他收集情报的能力非常出色。” “谢谢你的提醒!”我看向零道:“贪狼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找他?” 零说道:“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你会相信么?” “我信!”我只说了两个字,就让零与我平视了半晌。 零沉默良久才开口道:“谢谢!” 零说完了这两个字,转身就往外走。 我却在她背后喊了一声:“等一下!” 零身躯微微一震,双拳也不由自主的握在了一起。我站起身道:“我带来的酒不多,刚好还剩一壶,送给你路上喝。朋友来了,我总不好让你空手而去。礼物虽轻,算点心意。” “谢谢!”零接过我递过去的酒:“下次见面,我带猴儿酒给你尝尝。” 零,没说什么时候再跟我见面,但是,我知道,我们一定会再见。 零走了之后,我在山庄里没留多久就离开了晚城,没让赵月竹请我吃饭,更没找赵慈让他加入两界堂。 我即将走出晚城地界的时候,发现有两个人先后加了我的好友,一个是赵月竹。 对方给我发过来一个愤怒的表情:你怎么没吃饭就走了? 我敷衍了一句:“我有急事”之后。赵月竹给我发来一句:“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我回复道:“要是你再撞鬼可以找我。我给你打八折!” “李魄,你混蛋!”赵月竹再没说话。 第二个给我发来信息的人是零:“你没去拉拢赵慈?不相信我的推荐?” 零给我的感觉,像是在适应普通人的生活。 我回复道:“我想去打扰一个退出江湖的人!” 我说的是实话:当年我爸带着我隐居山村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光。那个时候,我爸也不希望有江湖人来打破我们父子的平静吧? 过了很久,零才给我发来信息:“需要情报的时候,可以找我。” “不说谢了!朋友间总说谢谢显得生分。需要玩命的时候,别忘了喊我!”我发出信息的时候,嘴角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 我正在摆弄电话的时候,风若行凑了过来:“叶阳给你备注的是笨狗,你给他备注的是什么?” “冷狗!”叶阳开口了。 “哈哈……”风若行刚笑了一声,她电话就响了,风若行接起电话之后,不由得脸沉似水:“有人要找我们的麻烦!” “谁?”我还真想不出谁要找我们麻烦。 “宗门的人!”风若行道:“赵慈被人控制了,那边通知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调查?”我一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就沉了下来:“谁调查我们?宗门?他们有这个权力?” 风若行道:“宗门一向看不起术士。而且,经常干预术道行事,宗门势大,术道上只有少数门派可以跟宗门抗衡,但是都不愿意得罪宗门。” “其他术士又是敢怒不敢言,也就让宗门越发嚣张了。” 风若行声音一顿之间,前面已经有车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我是认真的 前面车上趾高气昂的走下来几个人,那几个人我没见过,不过,他们身后那唯唯诺诺的两个老头,我倒是挺熟悉,那不就是前几天被我揍了一顿的八大先生么? 他们带人找场子! 我刚要上前就看见有个老头在给我递眼神儿,他那意思大概是:别和他们冲突。 我走过去道:“几位朋友堵我的车是几个意思?” 为首那人上下打量了我两眼:“跟我们称朋友,你还不配!跟我们走!” 那人说完就要上车,我转身就往自己车里走。 有人厉声喝道:“你去哪儿?让你跟着走,你没听见么?” 我倒背着手道:“什么阿猫阿狗喊上一声,我都得跟去看看么?你们算什么东西?” “放肆!”为首那人厉喝道:“给我打断他的腿,带走!” 那人声音刚落,我已经出现在了对方面前,抬手一巴掌扇在了对方脸上,那人侧身飞起之间,我闪身而动,拳出如电的打向了身边的对手。 叶阳的剑光从我背后暴卷而来时,我喊了一声:“留活的!” 叶阳的剑光稍一迟疑之后,剑芒化作了掌影,几个宗门弟子在他重掌之下漫天乱飞,一个个倒地吐血。 我背着手走到领头那人身前:“现在会说人话了么?” 对方一言不发的紧盯着我不放,那表情就像是恨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一样,我伸手抓住对方头发:“这小眼神儿不错,爷,再给修修。” “别!”我刚把手抬起来,站在远处的术道先生就慌了:“李先生,李爷,有话好说。这种玩笑不能开啊!” “那行,我就不开玩笑了。”我笑着站起来时,那个先生明显松了口气。 他本来想上来圆和几句,却看见我从后备箱里抽出来一根绳子,把宗门弟子的手给捆了起来。 对方暴怒道:“李魄,你敢辱我?” 我就像没听见对方的暴怒,直接把绳子另外一头给捆在了叶阳的汽车上,拿出障眼灵符从车尾一直贴到对方身上,才伸手在那人脸上拍了两下:“你最好跑快点,你要是比车慢了,会出现什么后果,我概不负责。” 那个先生顿时吓傻了:“李爷,可千万别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我转头看向那个先生:“朋友,你也是江湖上一路刀口舔血走过来的人,难道不知道‘得寸进尺’这个词该怎么解释么?” “有些人,有些事,你让一步,别人就进一步,你低了头,他们就想让你下跪。”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不能退!” 我转身上车的时候,那个先生摇头叹息了一声:“初生牛犊不怕虎哇!” 我却在后视镜里看见一个年轻的术士,悄悄向我挑起了拇指。 有些术士老了,江湖之心也就淡了,我还年轻。 叶阳没用我说话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那个宗门弟子一开始还能跟上汽车的速度,叶阳两次加速之后,他就被拽到在地上。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让他遭点罪就行了!没必要弄死他!”我往后视镜上看了一眼,那人只不过是擦破了点皮,身上虽然狼狈,人却没有生命危险。 宗门想要辱我,我必辱宗门! 目的达到,没必要杀人! 叶阳放缓了车速之后,那人也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跟在车后面跑! 要我说,叶阳这人蔫坏,一边开车一边往后视镜里看,那人缓过口气儿来,他就加速,那人支持不住了,他就慢点,一直没让那人消停。 我看着后视镜道:“你看后面那帮孙子,这是要找老子诉苦啊!” 被我捆起来那个人,应该是同代弟子里有点地位的,他跟着车跑,剩下那些弟子都跟着他跑。 那些人跟在车后面手也没闲着,不是在扯衣服,就是在把血往自己身上抹,总之就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惨一点。 等到告状的时候,好更有由头。 叶阳不屑道:“也就这点本事了。” 风若行却谨慎道:“李魄,你这次的做法有点冒险。你出手教训宗门弟子,不仅仅是在打一个宗门的脸,而是在挑衅宗门这个阶层。” “宗门压制术道由来已久,其中的关系就像是贵族与家奴。贵族允许家奴发展,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却不允许家奴脱离控制。一旦出现宗门不想看到的结果,他们的反击只怕是会猛烈异常。” 我眯起眼睛:“我们借命人也在宗门的压制之下?” “对!”风若行点头道:“宗门对借命人的压制,还要强于术士。”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术与道之争 我不由一皱眉头:“这是为什么?” 风若行道:“我听师父说,宗门压制术道一开始是因为术与道的争雄。当宗门彻底压制术士之后,这就成了一种压制。” “太具体的事情,我师父也没说清楚,他只是说,术道之争最高可以追溯到封神之战。” “封神之战!” 我低声自语间陷入沉默:封神之战可以说是大道之争,也可以说是术道之争。截教门人更偏向于术士,惯用左道之术,纵横一时。最后却是代表大道的阐教胜出。 封神之后,诸神各司其职,金仙逍遥事外。 这与宗门、术士间的关系何其相似? 我还在沉思之间,叶阳已经把车给停到了绿荫山庄的门口。 守着山庄的宗门弟子,被车挡住了视线,没看见拴在车后面的同门,见我下车趾高气昂的喊道:“术士李魄,跪地报号入门。” 我冷笑之间上前几步,一拳打在了对方胸口,那人顿时背过了气去。 我跨过倒在地上的宗门弟子,大步走进了山庄正门,叶阳、风若行成品字形护在我左右跨步进门时,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中年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那个叫李魄的来了,先废了修为,再带过来问话。” 我冷声道:“我就在你面前站着,你想怎么废我修为?” 对方这才抬起头来,等他看清了外面的情形,顿时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侮辱我傲雪宗弟子。” “拿下他!”我声音一起,叶阳、风若行同时出手,两把长剑化成的电光,分作左右直袭对方双肩。 叶阳他们只是为了制敌,并没打算杀人,长剑洞穿了对方肩甲之后,把人钉在墙上便收手而立。 我走上前道:“就这修为也敢叫嚣?” 那人疼得只抽凉气,嘴上却一点没有放松:“我只是宗门的一个外事行走,等到宗门强者赶来,一定把你挫骨扬灰。” 我好笑道:“说说吧!你们傲雪宗要用什么理由杀我?” 那人咬牙道:“你放走屠村邪魔,让数百冤魂怨气冲霄,单凭这点,废你修为只是小惩而已。” 放走邪魔?他指的是秦心! 我仔细问了一遍才知道,原来我带走了秦心之后,山上的那些鬼魂就再没有消停过,整夜在山里哭嚎,琴村的山顶都被笼罩了一层怨气。 傲雪宗的弟子出门历练,发现山顶怨气浮动,立即带人进了琴村。这才有了我放走邪魔的说法。 我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意思道:“你不问问我前因后果,就打算废了我的修为?” “事实俱在,还有什么好问的?”那人厉声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傲雪宗强者却不会放任你逍遥法外。” 我冷笑了一声:“行!你叫人吧!” “放开他!”我挥手之间,叶阳、风若行同时抽出剑来,对方也顺势跪在了地上。 我对门外喊了一声:“你们的人,你们自己带出去喊人。我就在这儿等着。” 几个傲雪宗弟子战战兢兢的走进来把那人扶出去之后,风若行才开口道:“李魄,你准备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 我沉声道:“傲雪宗根本就没想和我们讲道理,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要我们命来的。不然,也不会又是跪行报名,又是要直接废我修为了。” “他对我的态度足以代表着傲雪宗对术士的态度,就算我再怎么跟他们客气,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但是,让我们两界堂直接对上一个宗门的话,我们还没有这个实力,除非是,我们全都做好了亡命天涯的准备,像是杀手一样慢慢耗光傲雪宗。这种事情不太现实。” 我话音微顿道:“所以,我要造势。” “风若行,你想办法找人把我对上傲雪宗的消息放出去,让整个江湖都知道,我们对上了傲雪宗。而且,一定要我们占理。最好能多弄些人把声势造大。” “宗门是要脸面的地方,哪怕他们骨子里不要脸,表面的工夫也得做足。” “傲雪宗为了给江湖一个说法,也得进行一番调查。他们一进入调查的阶段,我们就赢了。” “术士和宗门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一定有想对抗宗门的人,术道上那些大佬、大阿哥肯定要拿我们两界堂去试探宗门的底线。” “只有让他们动起来,我们才有在夹缝中求生的机会。如果,操作得当,我们应该可以有惊无险的全身而退。” 风若行想了一会儿才点头道:“我这就去办!希望你这回也能算准吧!”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先礼后兵 风若行走了之后,叶阳低声道:“要是宗门彻底不要脸了,你该怎么办?” “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吧!”我眯起眼睛:“我李魄可以吃亏,但是不能吃这种亏。” “小纯那边你去信了没有?让他们先放弃两界堂,全都躲起来,等我的消息。” 叶阳道:“已经安排好了,老刘带人回了鱼篓村。在那边,没人能轻易找到他们,黑夜枭也跟着一起走了。他们那边没问题。” 叶阳就是这样,闷出溜儿的就把事儿给办了,你不问,他还不说。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自然能放开手脚跟傲雪宗掰掰腕子了。 没多久,风若行就走了回来:“事情安排好了,是赵慈亲自带人操作。我已经安排赵慈和赵月竹走了,这件事儿,我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 “嗯!”我点了点头道:“他们两个没事儿吧?” “受了点皮外伤,问题不大。”风若行坐下来之后就开始频频跟外界联系,没过多久,风若行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事态失控了。” “我和赵慈的计划是利用术道上的舆论,要求宗门公开调查,还我们一个清白。” “可消息放出去之后就不受我们控制了,好像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把还我们一个清白,改成了严惩傲雪宗弟子。这下麻烦了!” 我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如果,只是调查真相的话,宗门或许会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然后让这件事儿不了了之。 但是,要严惩傲雪宗弟子的话,那就等于是狠狠打了宗门的脸,他们为了面子也得给我定罪。 这不是在逼傲雪宗,是在要我的命。 我自言自语的道:“这是有人蓄意而为,还是一种巧合?” 舆论就是这样,只要有引导就会往一个方向疯狂爆发,有些看热闹的人却偏偏就喜欢带这个节奏。 术道被宗门压制已久,有些人不会在乎自己的言论会给当事人带来什么后果,只要能发泄他的不满也就足够了。 我略一沉思道:“能查出谁在背后搞鬼么?” 风若行道:“好多人,好多门派都参与进来了。就连术道上比较有影响力的几个门派都站出来表态,要求严惩傲雪宗弟子。” “看来术道是想让我们做一个马前卒啊!”我无奈一笑道:“术道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跟宗门抗衡的实力了?” 风若行点头道:“术道在最近几十年间,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很多隐世门派已经积蓄了足够的精锐弟子,有些术道门派确实表露出了对宗门的不满,也有过几次试探。” “明白了!”我摇头苦笑道:“看来,我变成术道试探宗门底线的棋子了。” 棋子,就是弃子。 术道拿我试探宗门的底线之后,我也就失去了作用,没人会理会我的死活。 我的第一个计划还没出手,就已经被打乱了。 我沉声道:“风若行,找赵慈给我查傲雪宗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宗门跟我翻脸之前,我要做足准备。” 赵慈的资料还没来,傲雪宗的人就找上了门来,为首那人倒是一团和气:“想必这位就是两界堂堂主李魄先生吧?” 我向对方拱了拱手道:“我就是李魄,朋友怎么称呼?” 按照规矩,江湖人相见,只要互相没有师门辈分,或者上下尊卑的关系,拱手为礼就是尽了礼数。 跟在那人身后的傲雪宗弟子厉声道:“放肆!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和沈长老称朋道友?还不跪下见礼?” 我脸色顿时一沉:“按照江湖规矩,我是一派龙头,见了你们宗主也可以平起平坐。该跪下的是你。” 那人怒极反笑:“区区一个草头堂口也配称龙头?” 我脸色阴沉道:“老子没空跟你斗嘴,要么跪,要么滚!” 我一句话之后,傲雪宗五位弟子兵器齐齐出鞘半尺,客厅之内剑拔弩张。我镇定自若,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杀气腾腾的傲雪宗弟子。 这些人,我还没放在眼里。 沈长老微微抬手道:“把兵器收起来。宗门要有宗门的气度,几句话就按不住性子拔刀动剑,只能失了自己的颜面,退下。” 几个宗门弟子不情不愿的退后几步,收起了兵器。 沈长老拱手道:“鄙人沈正真,添为傲雪宗内门长老,此次代表宗门与李先生谈谈。” 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你就直来直去。” 沈正真哈哈笑道:“李先生快人快语,那好,我就直说了。宗门希望李先生认罪伏法。”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先礼后兵2 我怒极反笑道:“我想知道,我认的是谁的罪,伏的又是谁的法?” 沈正真似乎猜到了,我会有此一问:“罪嘛,自然是私放邪魔之罪!法嘛,当然是宗门之法!” “如果,你愿意认罪,宗门不仅可以保你不死。还可以给你一笔,你想象不到的财富。当然,你也得配合宗门做一些事。” 沈正真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当然,你也有权力拒绝。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拒绝宗门的结果也要认罪伏法。不过,这个过程必定很不舒服。” 我脸色微沉道:“傲雪宗不怕术道声讨么?” “声讨?哈哈哈……”沈正真大笑道:“宗门岂会怕那些口诛笔伐?术道中人的声讨,在宗门眼里不过是家犬的无能狂吠罢了!” 沈正真道:“你可以试试把我今天的话传向术道,看看有没有人站出来正面对抗傲雪宗?” 沈正真倒背双手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李魄,我想,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一件事儿。” “那就是,你对抗的不是一个傲雪宗,而是宗门。” “宗门不会允许以下克上的事情发生,所以,你必须死。” 沈正真把话说完也不管我是什么反应转身就往外走:“三天之后,东北四大宗门组成的调查组就会过来,傲雪宗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沈正真离开之后,我只是说了一句:“继续收集傲雪宗资料。”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等到半夜,我在床上睁开了眼睛,悄悄放出了一只用追踪符折成的纸鹤,从窗户那里溜出了山庄。 我一路追查到傲雪宗驻地的时候,被傲雪宗包下来的农家院里灯还亮着,几个看门的弟子,根本没有发现我这个江洋大盗的传人悄悄进了院子,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溜到了傲雪宗的屋顶上。 东北这边的平房,早些年是一抬头就能看见房梁,很少有人去吊棚。现如今却是家家吊棚,天棚与房梁之间的空隙,想要藏-人不成问题。 我悄悄挪开几块房瓦,用缩骨功钻进屋顶趴在了房梁上,用刀划开天棚上的墙纸看向了屋里。 那间屋里只有沈正真和外事长老两个人,沈正真坐在桌子前面,外事长老小心翼翼的伺候在左右:“沈长老,这次术道对宗门的声讨来势汹汹,万一那个姓李的咬死了不肯认罪……” 沈正真冷笑道:“不肯认罪又如何?” “最近这些年术道越来越不安分了,尤其是那个什么贪狼转世的事情闹出来之后,整个术道都在寻找贪狼?” “他们找贪狼做什么?三星聚,乱世现。贪狼乱不了这个世道,但是乱得了江湖,宗门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贪狼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处理。我们傲雪宗这一次要做的就是掐灭那些术士反对宗门的苗头。” “所以,李魄必须死!两界堂也必须灭。” “如果,李魄和两界堂的人头还镇不住术道的话,那就加上赵家父女,加上辽东术道,但凡是跟李魄有关系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外事长老先是一喜,马上又担忧道:“那个李魄是借命人啊!属下听说,借命人都有地府鬼神作为祖师,万一……” 沈正真哈哈笑道:“借命人只不过是得了地府鬼神在人间的传承罢了!宗门哪个没有道统?真要是论起祖师爷,宗门祖师哪个不是稳压地府一头?” “况且,十大阴帅不管阳间争斗,是他们当年跟术道定下的规矩。他们不会做那种自损颜面的事情。” 外事长老不解道:“既然,宗门已经这样决定了,为什么还要派调查团过来?这不是……这不是……” 那个外事长老想要说“多此一举”,却始终没敢把话说出来。 沈正真笑道:“我们就是为了让术道看看。术士而已,宗门说他有罪,他就有罪,宗门想要办他,就必须办他。” “宗门高兴的时候还会做做样子,等到我们连样子都不想做的时候,术士就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明白了?” “明白,明白!”外事长老频频点头之间,我已经悄悄把刀抽了出来。 外事长老却在这个时候说道:“长老,你说贪狼的事情有人在解决是指什么?” 沈正真道:“这件事嘛!你也算是问对人了。江湖各大宗门都在追查贪狼的下落,我们宗门自然也参与其中,而且略有眉目。” “此事涉及宗门机密,我也只知道这些。”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置之死地 外事长老听见涉及宗门机密,便很识趣的岔开了话题:“长老,我们要不要看住李魄,调查团三天之后才来,万一他提前跑了?” “跑?”沈正真斜着眼睛道:“他能跑到哪儿去?” “跑你头上!”我低喝之间破开天棚落进屋内。 外事长老还没反应过来,我手中子夜便齐着他的脖子横扫而过,一颗人头飞向窗口的瞬间,顿时将玻璃染成了血红。 我下一刀还没奔向沈正真,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剑啸。 风若行在外面! 我眼角扫向窗口之间,已经看见风若行在院中翻飞舞动的剑光,傲雪宗弟子也在对方剑影之中接连倒地。 我不担心沈正真会出手,就是因为我知道叶阳也来了! 白天的时候,我咽不下那口气,晚上独自一个人过来找场子。 风若行过来,想法大概跟我差不多,她都来了,叶阳也不可能闲着,我甚至怀疑叶阳比我到得还早。 果然,我只是往风若行那边看了一眼,凭空出现的叶阳就把剑压在了沈正真的脖子上。 沈正真到了现在,还是不敢相信,我们区区几个术士就敢过来找宗门玩命,目瞪口呆的看着院子里面接连扑倒的尸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一步走到沈正真面前:“想杀我?我也告诉你,我李魄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傲雪宗想杀我,那我就让你们当着整个江湖杀我试试!” 我从沈正真身上拿出电话:“给你们宗门打电话,说我在琴村等他们。” 没到天亮,沈正真那番言论和他被我抓进琴村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江湖。 所谓的调查团也急三火四的赶到了琴村,他们刚进村口就看见我摆在大院里的桌子。 我坐在桌边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请能说得上话的人过来坐坐。” 为首的一个老者缓步走向桌边坐了下来:“李魄!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我沉声道:“朋友,这里至少有五个摄像头在对着你,你说话最好注意一些。” 老者左右看了看道:“李魄,我们宗门调查团一向秉公办事,你有委屈可以和我们说。但是,这种过激的手段却不可取。” 我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本来也想找人说说委屈,可惜啊!满心希望全都喂了狗了。” 老者面不改色的道:“沈正真的话,代表不了整个宗门,只能代表他自己。但是,你擅杀宗门弟子却太过了。放开沈正真,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我嗤笑道:“这座琴村就是事发地点,我还要跟你们去哪儿?我们人在琴村,你们要护着的鬼魂也在琴村,你们为什么不就地调查?” 老者还没开口,他身后就有人说道:“我们怎么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教!” 我抬头看向那人道:“我听说,宗门和术道之间有一条明文规矩叫‘问天诉冤’,当有一方提出‘问天诉冤’的要求,任何人不可拒绝。” 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问天诉冤。” “这个……”和我说话的老者顿时迟疑了。 所谓“问天诉冤”就是一种公平的咒术,双方在平等的条件下,诉说自己蒙受的冤情。是非对错自有天道裁决。 宗门弟子押上的是自己的道心,术士押上的却是自己的性命。 刚才说话那人冷声道:“用不着什么问天诉冤,我们这么多人,还不能还你们公道么?” 我抬头看向那人道:“请问,你是哪位大神下凡?能代表天道么?” “放肆!”那人怒道:“就凭你也配向宗门提什么天道?” 跟我说话的那个老者,回过头去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李魄,这问天诉冤嘛!不是不能用,只是无大事而问天,必遭天谴。想要问天,必须出动至少四名顶尖高手。” “如果,仅仅是为了这点小事问天,布置道法的高手只怕要损失惨重。我觉得还是……还是得不偿失啊!” 我哈哈笑道:“你们宗门弟子的命是命,术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问天诉冤最多就是让你们的所谓高手虚弱几天而已,我们这边却要赌上三条人命。” “我们敢赌,你们不敢接,这是什么道理?” 老者脸色一沉道:“李魄,你这是无理取闹。老夫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故意想要用问天诉冤来阻碍调查。” “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要还原真相,还无辜者一个公道,还江湖一片晴天。你再次提出无理要求,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的要求,不要说老夫不能认可,任何一个人来此都不会认可。”? 作者话: 今天有人跟我说:看见有读者朋友流言说,我从没出现在评论区。这个可能因为,我一般都是在网页上操作发稿。不去碰aap。或者你们看的不是主站的小说,是合作渠道的原因。想有愿意交流的朋友可以到vx群里找我,我出现比较多的地方就是wv群。想进vx群的话可以先到企鹅群190139142。随便联系其中一个管理员拉你进vx群。老苗期待你的到来。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主公信我 我哈哈大笑道:“你们来,不是要还我公道,我坐在这儿,也不是要跟你们讲什么道理。” “我只要真相!” 老者面色一沉:“跟我们走,我们还你真相。否则,就地斩杀!” 我轻轻转动着茶杯道:“既然如此,你们就都留下吧!” “哈哈哈……”站在村口那人仰天大笑道:“凭你一个江湖术士就想留下我们?你是白日做梦吧!” 坐在我对面的老者也在嗤笑之间,伸手向我抓来:“跟我走吧!相信宗门会给你……” 老者话没说完,脸色已变——他的擒拿手明明是抓向了我的肩头,却一把抓空。 对方完全没有想到,坐在他对面跟他说话的只是我用阵法弄出来的幻影。 我的影子微微抬头道:“我再给你一次考虑的机会,是问天诉冤,还是鱼死网破?” “你敢威胁宗门?”老者拍案而起。 “威胁又如何?”我话音一落,村中旗杆顶上忽然落下一道人影。那道人影刚到半空,就被后面的绳子给挂在了空中。 那个人就是被我用隐息符藏在旗杆顶上的沈正真。 从调查团进门,秦心就拽着沈正真站在旗杆顶端。 调查团没看见旗杆上的一人一鬼,他们两个却居高临下把场中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我手势一起,秦心马上用绳索套住了对方脖子,把人从上面推了下来。 沈正真人到中途,脖子上的绳子猛然绷紧,颈骨断裂的声响从空中传来之间,沈正真的双目随之突出框外,闭不上的眼睛却像是死死盯着院门外的几人不放。 原本几个高手同时想要起身,那名老者却低声喝道:“小心有诈!” 我留在院子里的幻影冷笑道:“其实沈正真可以不死,究竟是谁杀了他,他心里很清楚。” “你们那么喜欢讲理讲公道,就多跟他讲讲吧!” 我的幻影冷笑之间消失而去,把几个宗门高手全都留在了村子里。 我在宗门调查团赶来之前,就已经把整个琴村变成了杀机重重的死地,傲雪宗想要杀我,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我的幻影消失在村中之后,人却站在了秦心被钉住的那间屋子里。 这时,不仅是叶阳、风若行赶了过来,就连老刘和聂小纯也出现在了琴村当中,我本来没想调动他们两个,老刘却在没有任何人通知的情况下悄悄赶到了琴村。 我看向叶阳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叶阳微微点头:“可以动手了,不过,老刘说,他自己能应对这里的事情。” 老刘不等我开口就先一步说道:“风若行给我讲了算师的事情,我觉得挺有意思。” “算师!谋士的至高境界!很是让我心驰神往啊!”老刘忽然一反常态:“我做不到算师步步天机的程度,但是,你把这里的陷阱交给我,我倒是可以一展身手。” 我皱眉道:“老刘,你确定你能行?” 老刘哈哈笑道:“你把云丫头,小纯,黑夜枭,秦心全都留给我,我保证那些人走不出琴村。你们刚好可以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老刘的提议倒是不错,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这边真的能行?” 老刘笑道:“你小看我了不是?师爷,也是谋士。只不过,明清的师爷们,没了纵横阖闾,谋夺天下的机会而已。” 老刘摇着扇子道:“主公,你让我尝尝‘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滋味如何?” 老刘说得越是轻松,我就越是不放心。 老刘如果真有“算师”的本事,他也不至于被人陷害,困在小黄泉里出不来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算师不是事事都能算到,也有自己主攻的方向,有些算师擅于计算天时地利,有些擅于计算人心。 算师死于算计的例子,也不在少数,只不过,算师被人传得太神,才成了算无遗策,纵横无敌的神话。 我还要再说什么,叶阳却开口道:“相信老刘,祖师爷不会留给我们一个凡人。” “主公信我!”老刘拱手。 师爷只有东家,谋士只拜主公。 这一声“主公”对于谋士的意义,等于是生死相托。 我拍了拍老刘的肩膀:“能挡就挡,挡不住马上撤退。两界堂是我当家,要送命,还轮不到你们先来,这是命令!” “主公放心!”老刘笑着把我从后面送了出去。 我不知道的是,我走之后,老刘看着我迟疑的背影说了一句:“李魄如此多情,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主公啊?” 聂小纯说道:“李魄更适合作为朋友,不过,有时候多情也是让人舍命追随,生死无悔的理由。”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剑指天关 老刘在门口露出一丝笑意的时候,我已经和叶阳,风若行从琴村背后的山崖上悄悄滑向了山脚。 我在琴村排兵布阵就是为了吸引傲雪宗进山跟对方周旋,但是,我很清楚,我并不是傲雪宗的对手。 一人灭一宗的神话,江湖中流传虽有流传,能做到的人却屈指可数。 我先前偷袭傲雪宗能屡屡得手,并不是因为我是绝顶高手,而是那些宗门长老的修为不高。 一般而言,宗门中操持各种事务的长老,地位很高,修为却不强,因为他们需要操持的事情太多,不可能把精力全部放在修炼上。 真正可怕的是宗门中专职修炼的武斗堂,宗门底蕴,不世出高手都集中在那里。 根据赵慈收集而来的情报,我们两界堂还不足以抗衡傲雪宗。 唯一能让我在这场争斗中保全两界堂的办法,就是“踏天关”。 我第一次看见“踏天关”这三个字的时候也愣了半天,它带给我的震惊,并不低于贪狼转世。 根据资料上的说法,天下宗门无论正邪,不分大小,都存在一个无可解决的难题。哪怕是倾尽宗门之力,也只能治标,不可治本,更别妄谈根除。 这个难题就是宗门的“天关”。 宗门天关难解众所周知,让历代宗门更想不通的是,对于宗门修士难比登天的宗门天关,放在江湖术士的手里却有一成解开的希望。 术道高手破解宗门天关的事情更被记录在典籍当中。 直到明代时,宗门与术道达成了一个密约:术士踏天关,宗门敬如神。 意思就是:只要术士破开了宗门天关,那这个宗门必须拜对方为师祖,从掌教到弟子,见到破关术士必须行三代弟子之礼。 同时,破关术士可向宗门提出三个条件,哪怕是让宗门赴死,宗门弟子也必须义无反顾。 这份术道密约受到天道见证,鬼神共监。一旦契约成立,任何人不能反悔,否则,宗门必灭,术士必亡。 我看到“踏天关”之后,还以为是赵慈弄错了情报,把传说给塞到了情报里。 叶阳却告诉我“踏天关”确实存在。 按照叶阳的说法,当年术道和宗门定下密约不久,宗门一脉就有了反悔的意思。后来就变成了,术士对天关跃跃欲试,宗门却在严防死守。甚至,宗门为了守住天关,不惜杀人的程度。 正因为术道中人和宗门都不愿意“踏天关”,才让这段秘辛埋葬了百年之久。很多术士都不知道踏天关的存在了。 上傲雪宗踏天关,是我唯一能翻盘的办法! 我本来的计划是:引傲雪宗精锐围攻琴村,我再借机脱身,趁着傲雪宗内部空虚,强行上山,揭天令,踏天关。 我的这个计划最为冒险的地方,就是我能不能在短时间内甩开对方大批高手,趁虚而入。 老刘就是看出了我这个计划中最难的一个环节,才从我手里接过了把守琴村的任务。 此战的关键在于琴村。 我带着叶阳、风若行飞快赶往傲雪宗时,老刘却四平八稳的坐在太师椅上摇起了扇子:“云丫头,去把咱们堂口的两界旗挂起来。两界堂开山一战,如果不能震惊术道,我老刘怎么对得起主公的信任。” 云裳亲手设计的两界旗,不久之后就在琴村最高处的屋顶上迎风而起。 两界旗分成了黑白两面。 正面黑旗中的白衣剑士,剑光耀目,斜指九幽。 背面白旗中的黑衣刀客,刀锋如月,傲视长天。 大旗迎风,黑白转换,剑士,刀客犹如穿梭于阴阳之间,持剑扬刀,战天斗地。 老刘轻轻摇动着雪白的折扇道:“那边一共有六个人,两个会退出院门,一左一右包抄此处。” “两个人会去解开沈正真的尸体。” “还有两个会原地不动,策应同伴。” “往左走的那个人,给黑夜枭。” “往右走的那个人,给秦心!” “记住要让他们死得无比憋屈!” 老刘说话之间,秦心已经消失在了屋里,外面的房门也跟着颤动了一下,那是黑夜枭在告诉老刘,他已经动了。 老刘把折扇轻轻一合:“云丫头,你过来,我告诉你应该在什么地方下毒。云丫头,注意掩护好自己身形就行,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 老刘不仅是算准了方向,就连时间都把握得精准无比,他这边刚刚给云裳交代完任务,外面的六个宗门高手就已经兵分四路。奔向了不同方向。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两界旗扬 往左而去的修士刚刚转过院墙一角,就看见有人捂着脸,面对着院墙蹲在地上。 那人顿时放慢了脚步:“什么人?” 蹲在地上的黑影呜呜哭了起来:“仙师救命,仙师救命啊!” 那名修士脸上的不耐一闪而过:“你先在这里等着,本仙师一会儿再过来管你的事情。” 黑影嘿嘿冷笑道:“很多年前,你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啊!可我没等到你啊!” 那名修士惊声道:“你是谁?” “你看呢?”黑影嘿嘿冷笑道:“你看我像谁,我就是谁!” 换成行走江湖的术士,绝不会往那人身上看,因为他知道:这种鬼魂叫索命冤。 心里没鬼的人,看索命冤,谁都不像。心里有鬼的人,越看索命冤就越像是被自己害死的人。 当你真正把他当成某个人的时候,索命冤也就开始动了。 那个修士骇然之间倒退了两步:“你怎么会在这儿?” 黑影嘿嘿冷笑道:“师兄,你可别再看偏了,这里可不是在宗门啊!” 修士强做镇定:“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是你师兄?你是谁?” “师兄,你快看后面!”黑影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修士背后喊道:“你快看后面啊!不看就晚了,快看!” “闭嘴!”修士嘴里喊着闭嘴,人却下意识的转过了头去, 仅仅是这转头的一眼,就让那修士双目圆睁,他看见的正是一张从墙上突起的面孔。 那道就像是从墙上长出来的人影,缓缓挣脱了墙壁的束缚,把脸贴向了修士的面孔:“师兄,别往后看,可是你教我的啊!” “你看见我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不……”修士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人影搂住了肩膀:“师兄,跟我走吧!” “不……我……”修士的魂魄被生生拽了出来,拉进了墙里。短短片刻之后,土墙上就并排出现了两道俯视着地上尸体的人影。 一道人影凄凄冷笑,另外一个却在死命哭号。 一哭一笑的鬼声在琴村诡异而起时,急如暴雨的琵琶声响,也从大院另外一侧乍然转来。 一曲《十面埋伏》声如暴雨,音动云天,曲声一起,琴村瓦片都在跟着琴弦颤动,院里院外的几个修士同时陷入了被千军万马团团包围的恐惧之中。 山上的老刘摇着折扇道:“秦心比我想的还要厉害,我原先只是想让她拿下一个修士,没想到,她自己压住了五个人,好得很,好得很!” 院子里四个修士中的三个骇然转身之间,却只见院墙之外血雾连天。 一个人全身的血液就好像是被激荡的琴声全部扬上了半空,殷红的雾气在随着琴声舞动之间,琴村当中鬼哭四起,群众冤魂就像是被琴声引动,纵声哭号,凄凄鬼声从四面八方向院中聚集,真如十面埋伏,困死千军。 三个修士全部拔剑戒备之中,被挂在旗杆上的沈正真也怪笑连连:“你们谁也走不出去。” “你们为了维护宗门威严,让我陷害李魄,我做了。你们呢?” “你们见到李魄之后,有没有人问过我是死是活?” “住口!”有修士厉声喝道:“你只是被李魄用巫法控制的尸傀,也想诋毁宗门?” 领头老者沉声道:“不要被冤魂干扰,固守本阵,我去找李魄。” 老者展臂御风,形同大鹏般一跃数米,脚踏屋顶冲向了老刘所在的破院。 聂小纯目露寒光:“这个老头修为不弱,七步可达院门,我去杀他。” “不用!他落脚必死!”老刘淡淡道:“你让别人觉得叶阳在屋里就行了,准备吧!” 老刘再次看向窗口道:“第一步,他会踩屋顶。” 老刘声落,那名老者已经踩上了远处的屋顶,对方落地无声,脚掌边缘却溅起一片微不可察的“尘土”。 老者再次纵身之后,老刘冷笑道:“第二步,他会踩石磨。” 老刘声落之处,那老者的脚掌也踏上了院中石磨。 老刘连猜五次,对方连续五次起落都踩在老刘预定的地方,丝毫不差。 老刘眼看对方落向破院门口之间,手中折扇微微一收:“准备!他落脚,你就动手。” 那老头两脚刚一落地,双眼便猛然瞪出了框外,耳鼻当中鲜血齐流,这是毒发的征兆。 聂小纯不等对方倒地,扬手打出一柄短剑,剑光从对方咽喉上透体而过,那人才在不甘当中仰面倒地。 与此同时,守在院子里的三名修士也在琵琶声中暴毙当场,整座琴村还能高高在上的,就只剩下了吊在旗杆上的尸体和迎风翻动的两界旗。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两界旗扬2 调查团死在琴村,震动江湖。 三天之后,傲雪宗大军压境。 傲雪宗三大宗门护法,率三百梅花剑士合围琴村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江湖。 宗门、术道,正邪两派的目光全都被吸引到了小小琴村当中时,老刘仍旧的摇动着一把折扇稳如泰山的躲在山顶傲视群雄。 此时,从山顶望去,连天桥上已经是人潮涌动。绣在傲雪宗剑士白衣上的红梅,在奔流如龙的队伍当中带着一串刺眼的血红,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道流动的血光,慑人心魄。 老刘看着山下的人群道:“这就是傲雪宗的精锐,梅花剑士吧?三百人都是绣着三朵梅花,傲雪宗这是在向江湖展示宗门的威风啊!” 聂小纯道:“琴村四面都被傲雪宗封死了,除了表面上的三大护法之外,暗中还有七个高手。” “不错,不错!”老刘点头道:“傲雪宗不愧是东北顶尖宗门,一次出动的人马足够媲美小型宗派了。” “传信给李魄,让他不要着急,等我把傲雪宗最顶尖的五梅剑士调出来再动手。” 聂小纯相信老刘,我却被那老头子吓得心惊胆战:“还特么调动五梅剑士?让他们想办法赶紧撤。不对!让他们保全自己,我马上回去接应他们。” 我刚要转身就被叶阳一把揪了回来:“相信老刘!” “我相信他的狗屁!”我差点张嘴骂人:“他们那几个人有谁能打?也就黑夜枭是个高手,可他是巫术高手,巫术是慢功夫,说不定没等他施展巫术,脑袋就得让人给摘了。不行,我得回去。” 叶阳再次开口:“你不了解他们。或者说,你了解过他们么?” 我顿时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你了解你的每一个对手,却不了解你的每一个同伴。” 这话还真让叶阳说着了,我和叶阳他们在一起,从来不问他们有什么绝活儿。 我不问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没往这方面想过而已。 叶阳道:“给老刘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了解朋友的机会。” “可是……”我还在迟疑时,叶阳再次说道:“两界堂比你想象的更优秀。” 我这才点头答应了下来,我这边坐立不安的等着老刘的消息,傲雪宗已经调动人马占据了连天桥。 山下,傲雪旗飘扬而起。 山上,两界旗烈烈作响。 双方人马虽未相见,两只遥相对持的大旗,却已经带起了千军横陈,生死相斗的气势。 傲雪宗护法猛一扬手:“一百剑士,冲山!” 一百名梅花剑士,长剑出鞘,纵身而起,混在山林之间迎山而上。 傲雪宗护法眼看着门下弟子气势如虹直逼山腰,嘴角上不觉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的得意还没持续多久,一曲《十面埋伏》就带着金戈铁马之势顺山而下,被琴声带飞的绿叶,形同风中暴雪铺天盖地怒卷人群。 傲雪宗护法冷笑道:“雕虫小技,避开风口——” 对方话没说完,无数落叶就接二连三的贴在了梅花剑士的身上,白衣,绿叶,红梅,剑光,乍看之间相得益彰,再看之后却让人觉得诡异绝伦。 一百剑士齐齐停住脚步之后豁然转身,脸上五官变得狰狞扭曲,尤其是一双殷红如血的眼眸,乍看之间怨气四溢,阴毒至极。 傲雪宗护法惊声道:“那树叶……传令……杀那个弹琴的人。” 对方命令还没来得及传向远处,山腰上的梅花剑士便反向冲来,脚踏山腰的速度,却比刚才更甚几分,只是眨眼之间就冲进了傲雪宗阵前十米。 “天雷镇魔,诸邪避让……”傲雪宗护法五指怒张之间,掌中雷光乍现,滚滚雷声平地入空,远远冲来的梅花剑士,一瞬之间停住了脚步,手中长剑纷纷落地。 护法吼声再起之间,手中雷光顿时向人群中激闪而起,贴在剑士身上的绿叶,被雷光扫过之后瞬时飘落在地。 傲雪宗护法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百名梅花剑士同时凄声怒吼:“我冤啊——” “镇魔!”护法一式雷法用尽,后力不续之下手忙脚乱的连连后退,另外两个护法长老同时出手,掌心中雷火齐震,所有人耳边都炸起了一声惊雷。 赶来观战的江湖中人被震得耳鼓嗡鸣,梅花剑士纷纷倒地。 惊魂未定的护法长老沉声道:“把这些弟子全都带下去,好生检查一下。都注意安全。” 想抢救一百人,就得用两百人。 傲雪宗气势如虹的梅花剑士,一下子被抽空了人手,只能停下攻势。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后会有期 带队护法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差点咬碎了一嘴钢牙。 一百人攻山,还没看到人影就全部遭到鬼魂附体,三大护法虽然解除了危局,却各个弄得手忙脚乱,灰头土脸。 站在远处观战的江湖人,虽然谁都没有说话,可他们的眼神却足够让三个护法老脸发烫了。 三大护法只能咬着牙站在阵前,等着藏在暗处的高手替他们挽回颜面。 只要傲雪暗卫能提下来哪怕一颗首级,他们也能把这宣扬成大胜,傲雪宗的颜面也就保住了。 片刻之后,果然有人从山上走了下来。 那几个傲雪宗弟子,确实是一只手斜提着沥血长剑,一只手拎着滴血首级。可他们拎的却是自己的脑袋。 五个暗卫一步步走到距离前阵五十多米的地方,同时跪了下来,像是献功一样,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高举过顶,其中一颗人头还开口道:“护法,我们都玩完了!” 如果,那三个护法见过聂小纯,肯定能听出那是她的腔调。 “混账!”一个护法狂怒之下纵身而起,几个起落站在尸体面前,抬掌轰向了地上的尸身。 五具无头尸体在他重掌之下四分五裂,那名护法却在迸起的鲜血当中惨叫暴退:“尸身有毒!” “快拿解毒丹!” “用火雷符把尸体烧了,方圆五十米之间全部烧光,别留一点痕迹。” 带队护法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铁青。 傲雪宗第一次攻山,连对手的人影都没见着就先损失了五个暗卫,还伤了一个长老,一百弟子失去战力,剩下的弟子必须分出人手守护伤员,防止偷袭。 傲雪宗大张旗鼓而来,一个照面就被打得无力再战,这脸抽得太快了。 恰恰就在这时,山顶毫无征兆的刮起了一阵大风。 随风舞动的两界旗带起了一阵啪啪声响,风中传来的旗声就像是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了傲雪宗的脸上。 带队护法咬牙切齿的道:“就地扎营,我困也要困死……” 那人话没说完,空中忽然炸起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的雷光形同利剑怒斩傲雪宗旗杆,纯钢打造的旗杆在耀眼的火星当中一折两段,傲雪宗大旗掉落在地。 “折旗啦!”人群里顿时传出了骚动。 “阵前折旗,这可是大凶之兆哇!” “大凶之兆算什么?宗门大旗落地,护法失职啊!这是多大的罪过啊?” “护法失职,这事儿说过了吧?” “护法,护法,他们护的是什么法?宗门之法,宗门颜面啊!现在傲雪宗的脸都掉地上了,他还能……不能说……不能说……” 这些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三个护法的耳朵里,他们明知道说话的人用心险恶,却无法否定他们护法不利的事实。 带队护法双眼通红的看了看窃窃私语的人群,又看了看手中长剑,终于猛一咬牙横剑刎向了咽喉。 鲜血喷溅,尸体倒地,傲雪宗弟子全数跪倒失声痛哭。 站在山上的聂小纯骇然看向了老刘:“这也是你算到的?” “这孙子真狠!”老刘笑了一声才说道:“哪有那么神?这个只能怨他们没事儿装逼,非得带根纯钢的旗杆子上山,遭雷劈了不是!” “歇着吧!我估摸着明天中午左右,傲雪宗大军就要来了。” 老刘气定神闲的点起了旱烟时,我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乱转:“叶阳,都一天了,那边怎么还没消息?” 叶阳看了我一眼,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在拉磨么?” “你爷爷的……”我话没说完就看见通往傲雪宗山口的位置上,风驰电掣的冲出了一队人马。 单看打头的几个老者御风而行的架势,就知道那是傲雪宗镇压宗门的顶尖高手。 他们身后成群结队的白衣剑士,各个身绣五朵梅花,身上悍气一览无遗。 傲雪宗的精锐全部出动! 我等他们走过去之后才结结巴巴的道:“傲雪宗的精锐就这么被调走了?” 叶阳白了我一眼:“德行!” 风若行也说道:“李魄,你应该明白,那些能跟着你一起纵横江湖的人都不是弱者。只是你觉得他们需要保护而已。” 我才从风若行的话里回过神来,就接到了聂小纯的传讯:“一切安好,隐匿不出,勿找,勿念!” 后来我才知道,傲雪宗大军赶到琴村时,只看到留在屋里的四个大字“后会有期!” 谁也不知道,老刘他们怎么在重重包围之下悄然退走,更没人知道他们藏到了何处。 傲雪宗太上护法狂怒之下连续处决了剩下的两个护法,十名暗卫,又成了江湖的一大笑柄。 那个时候,我没心思去管琴村的事情了,因为我知道,老刘他们得手之后,就该我出手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揭天令 傲雪宗深入雪山深处,山上积雪常年不化,傲雪宗的宗门坐落于雪山之中形同古堡,傲雪而立。 我仰望着山巅的傲雪宗,不觉自语道:“我们去踏天关,究竟是在镇压对手,还是帮着对手?” 叶阳道:“踏破天关,傲雪宗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破天关就是破宗门。” 我愕然回头道:“你怎么知道?” 叶阳道:“我师父告诉我的。” “你师父是谁?”那是我第一次问起叶阳的师父。 “按辈分,你叫师伯!”叶阳一句话就把我给噎了回来。 那时候,我没心思跟叶阳斗嘴,就一句话给糊弄过去了。 踏天关的第一步就揭天令! 很多人都知道天令,真正见过天令的人却寥寥无几,甚至有人觉得天令就是一个传说。 赵慈情报里说:傲雪宗的天令就藏在了傲雪宗广场正中间的石柱上。 拿到天令就是叩开了傲雪宗的天关,傲雪宗不但不能杀人,还得将对方奉若上宾。 我在傲雪宗附近摊开地图:“情报上说,再过五分钟就是巡山弟子返回宗门的时候,那些弟子六人一队。叶阳,这些人你来。” “我们进入宗门之后,会跟从里面出来的弟子换岗,换岗的位置就是石柱下面。如果,我们能把人糊弄过去最好。糊弄不过去,就干掉那队弟子。你们两个掩护我,我去揭天令。” 我收起地图不久,傲雪宗巡山弟子也从远处走了过来。 我远远看见对方人影之后,就折断了几节树枝悄悄扔向了雪里。 原本还是按照前一后三,呈三角形行进的巡逻弟子,跨过树枝之后,就不自觉的并成了一排。 六个人的身形呈一条直线的当口,叶阳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排尾那人的身后,抬手一指点向了那人背心。 无形剑气连透六人心口,从打头的弟子身前迸射而出。 叶阳这一剑没有将人洞穿,却用内力搅碎了对方心脏,六名弟子无声无息的栽倒在地时,我和风若行快速出手把人全都拉进了附近山林。 我换上了傲雪宗弟子的衣服:“风若行,你那边怎么样了?” “行了!”风若行从树林深处走出来时,她身后也跟上来三具毫无表情的行尸:“快,趁着尸体还没僵化赶紧进宗门,一会儿他们手脚硬了就容易被人看出来了。” 风若行会御尸,只能是她走在最前面,我和叶阳走在最后频频传音:“叶阳,你看傲雪宗的山门是不是有点古怪?” “山门有邪气!”叶阳道:“邪气就集中在大门的位置,那里有鬼将守门。” “傲雪宗不是正派名门么?”我还在传音之间,山门那边就传来了一阵机关搅动的声响。 “千斤闸?”我不由得和叶阳对视了一眼。 千斤闸是古代军塞,或者城门才会使用的东西,傲雪宗分明是个山门给修成的战堡。 叶阳声音凝重道:“往里看看,傲雪宗要是还有一段卫城的话,这个天令怕是不太好揭了。” 我跟在三具行尸身后走进千斤闸之后,眼看三具行尸的身躯微微颤抖,风若行把手背在身后,连续掐动了几次法诀,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三具尸体,只能飞快传音道:“行尸被吓着了,快点想办法镇尸。” 我们三个刚从千斤闸下面走进来,还没走出城门洞,一旦被人看出破绽,对方只需要落闸关门,我们三个就得被活活困死在门口。 三具行尸的魂魄虽然已被打散,但是他们的体内却存在对某种事物本能的畏惧。 吓着他们的是——尸王! 这座城门洞里肯定埋着尸王。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脚底,叶阳却说了一声:“在上面!” 我猛然抬头之间,正好对上嵌在城门顶棚上的人脸。 从人脸的位置上看,傲雪宗应该是把一具尸体头前脚后的砌进了城门洞里,却又没把那具尸体堵死,把对方的脸给漏了出来,让他从上面俯视有人在城门里进进出出。 我与那具尸体对视之间,被风若行控制的三具行尸也在一瞬间彻底崩溃,在刺耳的尖叫声中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城门前后两座千斤闸一齐砸落而下。 “冲!”我和叶阳一左一右抓住风若行的手臂顺势前冲之间,纵身倒地,手掌连推着地面擦地前行,在飞速砸落的闸门之下穿行而过。 我们三个刚滑出千斤闸的范围,万钧铁闸就在我们脚后轰然落地,被闸门溅起的尘土还没完全飘落,铁闸背后就响起了一阵阵弩箭破空的声响。 落闸之后,乱箭齐发。 我们暴露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揭天令2 傲雪宗里警铃大作之间,正对着城门的房舍门窗洞开,一张张机关劲弩,在门窗背后狰狞毕露。那座立在广场中间的石柱,在机关声响当中缓缓向地下沉落而去。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知道我们要揭天令。 可是事到如今,除了强揭天令,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掩护我!”我声起人动之间,傲雪宗劲弩齐射,密如飞蝗的弩箭铺天盖地笼罩而至之间,叶阳的长剑也化作一团光球,向空中反迎了上去。 无数道光雨在当空碰撞,我双刀骤然出鞘,刀气滚动护住全身,直冲广场石柱。 我在一黑一白两道光轮护持之下,强行突进数米,脚下的青砖却传出了一声炸响。 陷阱! 致命的危机在我脑中乍闪而过,我人也向后翻滚而去。 我在半空时心中就是微微一凉——刚才我是本能向后翻滚,因为我知道陷阱必然是在我面前。 我这一躲虽然能避开脚下的陷阱,却失去了揭下天令的机会。 以石柱向地底沉落的速度来算,等我起身再冲,它早就应该没入地下了。 我心中悔意刚起,风若行已经抢到了我的身后,一记“贴身撞山”直奔我身后而来。 我人在空中被风若行给横推数米直冲目标。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所谓的天令就是立在石柱上的一本金册。 天令,金册? 那本金册,有一半的可能只是傲雪宗留下的诱饵。 我却不能不赌那五五之数。 我几乎是在没有犹豫的情况下,伸手往金册上抓了过去。 我的手指扣住金册边缘想要往上拔起,金册却像是重若千斤,立在石柱顶端纹丝不动。 我在无从借力的情况下,不但没能让天令入手,自己反而倒在石柱顶上。 足够一人站立的石柱,也在我跌落之后,猛然间沉入了地底,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带向了地下,头顶机关闸门瞬时封闭。 我的心猛地向下一沉:到底是失手了。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密集的脚步声响,向广场中心集中而来,傲雪宗应该是出动了全部守山弟子在围堵叶阳。 我正要拔刀拼命,却觉得有人在黑暗当中往我后背上点了一下,对方虽然像是跟我开玩笑一样往我身后轻轻一碰,却让我全身汗毛倒竖。 那人能用手指点我后背,必然不会离我太远,近在咫尺,我却丝毫不知对方靠近。更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 如果,他想杀我,我早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我本能的想要拔刀之间,手中金册忽然间被人强行拽走,对方又在我手里塞了一个同样大小的东西。 我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有人故意哑着嗓子说道:“你手里的金册就是傲雪宗天令,把金册放回原位,你就可以揭天令,踏天关了。你的速度要快,不然你的朋友怕是要横死山门了。” 对方根本不给我任何考虑的机会,话音一落便消息得无影无踪。 而我只能在别无选择之下,把金册放回了原位,我脚下石柱重新升起,把我托向地面。 我也在机关开启的刹那间,扬声喊道:“术士李魄,揭傲雪宗天令于此,请踏天关!” 我用内力发出的怒吼声振四野,将叶阳两人重重包围的傲雪宗弟子,也停下了手来,一脸懵懂的往我身上看了过来。 我手举着金册站在石柱之上,俯视傲雪宗之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哼道:“宗门金册,藏于密室,岂能落入你手?招摇撞骗,该杀!” 对方声落之间,一道剑气隔空而来,对方已经达到了以神御剑的境界,剑气来势之急,速度之快,让我避无可避。 我微微闭目之间,另外一道剑气却隔空而至,两道剑气在我身前砰然相撞,抵消一空。我差点被剑气的余波扫落在地。 先前说话那人微怒道:“老三,你要干什么?” 另外一个声音却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他手里拿的就是傲雪天令。你杀他,宗门劫数顷刻将至,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先前那人冷声道:“揭天令,踏天关,本来就是一个传说。难道,你我还能因为一个传说,就让区区术道小辈在我等面前嚣张么?” 另外一人却沉声回答道:“传说必有根源,我赌不起,也不敢赌。这件事,我看还是等大师兄和掌门都回来了,再做计较吧?” 先前那人沉默片刻才说道:“也好!把他们……把他们带到后面客房,好生招待。” 我这才松了口气,等我看向叶阳和风若行的时候,他们脚边已经躺了不下二十具尸体,两个人也早已经周身浴血,好在都没什么损伤。 下一步,可就真的要看宗门的脸皮和传说的真假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揭天令3 傲雪宗对我们三个人说不上礼遇,但也没有为难。把我们关进一间没床没桌子的空房间,门口放上几个人把守,就再没人理会了。 我坐下之后就开始给两人传音,风若行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傲雪宗里有人故意让我们揭下了天令?” 我微微点头:“而且,那个人早知道我们要来揭天令,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老刘拖住第一批傲雪宗弟子,是他安排得当。第二批弟子会被如此迅速的调往琴村,必然有那个人在暗中筹划的因素。” “那个人在傲雪宗的身份只怕是不低啊!我从那根石柱子上蹦下来的时候,特意往石柱上看了一眼。柱子上多了一个窟窿,大小正好跟天令相当。” “那个人不仅给了我天令,也给我找了一个合理拿到天令的理由。因为,真正的天令还是藏在那根柱子里。” “所有人都会觉得我是在巧合之下拿到了天令,那个人自然会把自己隐藏起来。” 风若行道:“天令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你说的是零对么?”我看向风若行道:“这次傲雪宗借故琴村发难,本就来得蹊跷。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是有人在布局。” “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权衡我们双方的实力。赵慈恰好送来了关于踏天门的情报。” “踏天门也就成了我们唯一破局的办法。” “赵慈,投靠了南未央?”风若行的脸色涨得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风若行带着我们来帮赵慈,我们却因为赵慈的情报踏了天门。风若行的脸上自然挂不住了。 我安慰道:“未必是赵慈投靠了南未央。零,精于算计,说不定赵慈的情报也是零故意而为。” 我苦笑道:“零,虽然是把我们骗过来踏天门,但未必不是在帮我们解决麻烦。” 叶阳板着脸道:“见色起意,色令智昏啊!” 我要不是还在傲雪宗里坐着,真想蹦起来撕了叶阳那张嘴,这货太可恨了,要么是不说话,一说话就往人嘴里塞砖头。 风若行怕我和叶阳打起来,赶紧岔开了话题:“你们说,那个给了李魄天令金册的人是谁?” 叶阳白了我一眼没有吭声,我只能强压怒火道:“范围不会超过四个人。宗主和那三个老头。给我天令的人必在其中。” 我沉声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傲雪宗的高层很快就会因为天令发生一场争执,这场纷争得死人。” 我沉声道:“等等看吧!天令的秘密大概快要来了!” 我猜得果然没错,第二天中午,我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喊道:“你们相信天令,老夫不信。” “傲雪宗名列东北三大宗门之一,延续数百年,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区区一个传说,就把宗门的脸面交给几个术道小辈,你们的脑子被狗啃过不成?” 那人的声音我听过,他就是昨晚主张杀我的那个老头。 被那个老头破口大骂的人,不是傲雪宗的宗主,就是他的平辈中人。 老头一通大骂之后还不过瘾:“就算是退上一万步,让那几个小辈踏破了天门,我们堂堂傲雪宗还要拜几个江湖术士为主不成?” “你们能丢得起这个脸,老夫还要留着这张老脸见人。” “傲雪宗弟子,不愿受此屈辱者,跟我一起杀了那些江湖术士,以正视听。” 我侧眼看向窗外之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已经带着几十个傲雪宗弟子气势汹汹的大步而来。 我心电飞转之下,悄悄向叶阳比了一个手势,后者心领神会而又不动声色的把风若行推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上。 现在,我要赌一个传说。 传说成真,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传说是假,我们就得冒死突围,我刚才的意思就是让叶阳护着风若行先走。 傲雪宗老者距离客房百米豁然拔剑,他身后的弟子长剑全部出鞘,烁烁剑光连缀而成的银色潮水,离地半尺横推而来。 傲雪宗再进五十米后,剑士身上的气势暴涨如火,人群未至,杀气已到,客房门窗在无形气势的压迫之下剧烈震颤,随时可能怦然炸裂。 我从背后撤下九环斩命刀,斜提长刀,跨步出门,单枪匹马挡在门外,周身气势节节暴涨,单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十剑手传来的威压,虽然无法平分秋色,但也半步不让。 白发老者冷笑扬声:“虽是江湖末流,但也有几分胆色。老夫,今日赐你一死,自己动手可留全尸。”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雪山之秘 我持刀笑道:“自尽?本人欠学。带人上路倒是娴熟得很,诸位可要与我同行?” “杀!”白发老者怒喝之间率先扬剑,对方剑锋指向长空之间,天上惊雷乍起。一道血红色的闪电从天而降,电光、剑光凌空相接,火花耀目,雷声震耳。 我被突忽其来的雷声震得眼前一片空白,耳边惊雷却在连响十记。 等我再睁眼时,傲雪宗老者已经变成了一堆冒着黑烟的肉块,再看场中,十名傲雪宗精锐弟子被天雷当场诛杀,尸身散落遍地。 剩下的人,全都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提着长剑呆立当场。 不要说是那些傲雪宗的弟子,就算是我也被这场雷声惊得目瞪口呆。 天门的传说! 这就是天门传说? 全场数百人鸦雀无声的呆立了几分钟之后,远处才传来了一声叹息:“所有违反天令的弟子,废除修为带往后山闭关思过。” “迎宾堂弟子,张灯结彩,欢迎贵宾。” 说话的人就是昨晚出手救下我的那个老头,对方虽然没有露面,说话却十分客气:“李先生,请你稍后片刻,等宗主稍事准备,再迎接先生。” 我向着话音传来的地方一抱拳,又回到了客房。 风若行到了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刚才……那是天诛?天令的传说这么可怕吗?” 风若行看我低头不语,忍不住问道:“李魄,你在想什么?” 我缓声道:“我在想傲雪宗的人,为什么这么容易遭雷劈?” “老刘在琴村的时候,一道天雷劈断了傲雪宗的旗杆,逼得傲雪宗护法高手自尽谢罪。” “连天桥的位置地势低于琴村,就算是傲雪宗竖起来一个纯钢的旗杆,也不会被雷劈中,那道天雷为什么打中旗杆,而且还那么准?” “就算那只是一个巧合吧!傲雪宗去了三个护法,宗门大旗落地,他们三个都有责任,为什么只死了一个带队的人,剩下那两个护法呢?” “再说刚才那几道雷。劫雷湛蓝,天诛如血。刚才打下来的几道全是血雷,按理说,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遭遇天诛,这几个人……还没那个资格吧?” 老百姓说:谁谁该遭雷劈,就是说那人罪大恶极,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主动收了那恶人。 事实上,想遭雷劈,也得有那个资格才行。不然的话,哪还需要什么人间法官,阴间判官?有什么罪恶只要雨天一到,就可以集体执行了。 主动劈人的天雷只有三种: 正道修士飞升成仙时的天劫。 魔道中人破碎虚空引来的天诛。 术士违背天道誓言遭受的天罚。 再说直白一点,就是逆反了天道规则,触怒苍天,才有天雷降世的可能。 雷部诸神会闲到因为一个天令就连降十一道天雷的程度? 可是,刚才的天雷又像极了天罚,苍天罚罪不会波及他人,十一个傲雪宗弟子被雷劈当场,尚未扬剑的人却毫发未损,这分明就是天罚。 可我却总觉得天罚有些不对! 我脑中不断回想着天罚的情景时,叶阳伸手在我手背上轻轻敲了几下,我骇然看向对方时,后者向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和叶阳一来一往的暗中传递信息的当口,傲雪宗里已经挂起了十几盏大红灯笼,迎宾红毯一直铺到了客房门口。 傲雪宗五梅剑士分列红毯两旁,一名玄衣老者缓步走到客房门口:“老朽傲雪宗太上护法玄素,代宗主欢迎几位先生到来,宗主已在客厅恭候几位大驾。” 我推门而出之间,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吼:“我不服!” 一个傲雪宗弟子撕心裂肺的喊道:“他们杀了宗门那么多弟子,几次羞辱宗门,宗门却要把他们奉若上宾?我不服!” 玄素脸色一沉道:“手持天令,宗门必须奉若上宾,你不服也得服!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让他好好思过,想不通就别出来!” 玄素环视全场道:“老夫再重申一次。李先生手持天令,宗门当中任何人不可不敬,谁再敢捣乱,门规论处。” 傲雪宗弟子个个倒背双手,昂首挺胸,看上去像是在聆听护法训话,实际上却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我甚至不用去看他们的目光,就能感觉到他们隐藏起来的敌意。我想踏天门,怕还要分出精力去应付这群宗门弟子。 我跟在玄素身后,在会客厅里见到傲雪宗宗主黄天工,以及另一位太上护法玄岳。 我还没来得及寒暄,玄岳的一句话就让我变了脸色。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雪山之秘2 玄岳缓缓开口道:“小辈,你想好怎么覆灭我傲雪宗了么?” 玄岳不等我开口就提前道:“你这一路走来,傲雪宗弟子对你怒目而视,你也在冷笑回应。” “你注意到本宗弟子的敌意,也知道种敌意,不会因为你踏过天关就一笔勾销,他们会一直等待着杀你的机会。” “而你也丝毫没把这种杀意放在眼里。只能说明,你另有打算。” “你觉得手持天令,傲雪宗对你无可奈何,你就可以利用踏天门的机会暗中布局,毁我傲雪宗。我说得可对?” 玄岳的话,跟我想得丝毫不差。 踏天关,只不过是我无法与宗门正面抗衡时的权宜之计,只要我在踏天关的时候找到了机会,一定会趁势翻盘,杀傲雪宗一个片甲不留。 现在被人当场点破,我再去狡辩也没有任何意义:“你既然看穿了我的用心,又想怎么解决我手里的天令?” “老夫,自逐宗门。接你手中天令!”玄岳说话之间起身向前:“现在,我也是术士了。术士夺天令,不在契约之内。” “我等自逐宗门!夺天令!”十余名五梅剑士怒喝之间拔剑封门。 主位上的黄天工像是早就知道如此结果,单手端起茶杯轻轻用杯盖拨动着茶叶,对客厅中的剑拔弩张看也不看。 玄素震惊之余很快恢复了平静:“这样也好!留下他们四个,总强过授人以柄。” 风若行下意识的道:“我们只有三个人!” 傲雪宗两个玄字辈高手同时眉头微扬。玄岳更是冷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想要装神弄鬼么?那边坐着的女人是谁?” 对方手指的方向正是靠近大门的一个座位,我转头看时,那里却只有一个冒着热气的茶杯。 玄岳丝毫不给我们说话的机会:“拿下!” 几名弟子挺剑而进时,黄天工忽然道:“都住手!” 玄岳第一个开口道:“宗主,你不会又要改主意了吧?” “老三,你先别开口,听宗主说话!”玄素急声道:“你自己看看,李魄他们三个已经围成了三才阵,那个女人动了吗?” 玄岳脸色微变之间,黄天工已经开口道:“李魄,你们真的只有三个人?实话实说,不要自误!” 我冷眼扫过了那张空位:“你们给我上过茶么?” 黄天工头上的冷汗瞬间滴落,修为到了一派之尊的程度,早就已经寒暑不侵,头上滴汗只能说明黄天工已经惊惧到了极点。 黄天工颤声道:“你们看到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模样?快说!” 玄素赶紧道:“白衣黑发,面孔……面孔……有些……” 玄岳不以为然的道:“不就是一个穿着狐裘的女人么?还能如何?” 玄素的双目却在这时猛然圆睁,就像是看见了一个他不愿意去见的人,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面孔有些模糊!” 玄岳忽然转身道:“给我站住!” “别拦!”黄天工、玄素同时起身之间,门外弟子已经让开了一条路来,唯独有一个弟子像是什么都没看见,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退走。 黄天工抬手一掌拍飞了桌子上的茶碗,疾如流星的茶盏飞掠数米砸在了那名弟子头顶,对方应声倒地之间气绝身亡。带血的茶碗掉落在地,却完好无损。 黄天工脸色阴沉的道:“把那个叛徒拖下去喂狗,剩下的人封住大门,任何人不得进入会客厅。重新给李先生上茶。” 我和叶阳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次坐了下来。 黄天工刚才那一掌的修为明显在我和叶阳之上,我们两个也能做到用茶碗将人拍死,却没法保证茶碗不碎。 一个黄天工就足够拖住我和叶阳,更何况还有两个修为在黄天工之上的太上护法。 会客厅大门紧闭之后,玄岳便抢先道:“宗主,师兄,你们究竟要做什么?本来已经定好的计划……” 黄天工摆手道:“玄素师叔,你来说吧!本宗心里很乱,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想想。” 玄素稍一沉默道:“老三,你先听我说。” “本宗天关关系到宗门生死,历代以来只有宗主才知道其中隐秘,你不明白这里的关键,先不要着急出手。” 我听到这时看向了玄素。 他的话里隐含着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玄素曾经是傲雪宗宗主。可他现在的身份,似乎又不是卸任宗主应该享受的待遇。 玄素的身上应该藏着什么不可示人的过往! 玄岳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坐了下来:“你说!”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雪山之秘3 玄素说道:“傲雪宗从建立之初,就是为了掩盖这雪山中的秘密。” “雪山之秘不解,傲雪宗永不离山。” “你有没有想过,宗门为什么要修筑成战堡的模样,又为什么要布下重重机关?” “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守住宗门地下秘葬。也是为了防备一只深藏在雪山中的尸魅!” 尸魅! 玄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刚才的那个女人?” 尸魅是僵尸的一种,但是已经超出了僵尸的范围,僵尸虽然可怕,却不能化形。尸魅却能千变万化。 真正的尸魅,甚至与人擦肩而过时,术士只顾惊艳于尸魅的绝世美颜,却不知道自己正在欣赏一具尸体。 玄素点头道:“对!尸魅无魂,魂生近神!刚才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尸魅的元魂。” 难怪傲雪宗非要在山门里封禁一只尸王。 尸中王者,狭路相逢必然要一争高下。 傲雪宗是怕尸魅化形混入傲雪宗,才想出了以尸王监视尸魅的办法。 可是,尸魅还是混进来了,元魂入宗,说明她已经超出了尸王的范畴。 玄素说道:“傲雪宗弟子能看见尸魅,是因为当初她发下了屠尽宗门的血誓。所以,只有傲雪宗弟子才能看见对方。” “宗门天令的内容,就是镇压秘葬,斩杀尸魅。现在她已经来了啊!” 玄岳在震惊过后说道:“我们傲雪宗能战弟子数百,高手数十,难道还比不上几个江湖术士?” “尸魅来了,我们大不了率领全宗拼死一战,难道我们堂堂修士,还怕了一个妖孽不成?” 玄岳的话才真正问到了点子上,把我换到他的位置,也一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行!”玄素摇头道:“我们不是尸魅的对手!尸魅没成元魂之前,我们还能与她较量一番,她成就元魂之后就会变成本宗的命劫!” “这……”玄岳的脸色也是一阵惨白。 命劫,就是上天给某个人,或者某个组合安排的劫数。 哪怕是绝顶宗门,对于命劫也是避无可避,一场劫数过后,最好的结果也是宗门元气大伤,人才凋零。 玄岳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肯认同:“我们宗门都应付不了的劫数,术士就能做到?” “对!”玄素出乎我意料的回答道:“术士更善于应劫。而且,祖师在传下天令的时候也说过,命劫出现,求助术道,才有一线生机。” “李先生而今,拿到了天令,就是我宗门应劫之人。” 玄岳指着我道:“他连尸魅元魂都看不见,还能应付什么劫数?” “那是宗主还没拜过先生!一旦宗主拜了先生,李先生的命运就和宗门联系在一起了。”玄素目光灼灼的向我看过来时,我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术道上讲的拜先生,可不是单纯行礼那么简单,拜了先生,就跟拜了“干爹”没什么区别。 一派之尊拜我为先生,我不就成了傲雪宗的太上掌门? “胡闹!”玄岳拍案而起:“拜先生?那不就等于是把宗门拱手相让?这种事情能信?能做?” 玄素似乎也失去了耐性:“宗门跟尸魅争斗数百年,何曾取胜?梅开九朵,去六留三,你以为只是传说吗?你自己想想,我们那六个师弟师妹都去哪儿了?” 玄岳脸色一白,跌坐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梅开九朵,去六留三”是什么意思? 以梅花为标记的傲雪宗,每一代都要竭力培养九个顶尖弟子。这九个弟子当中修为和心智排名前六的人,都会先后去执行某个任务。 如果哪个人一去不回,自然会有人继续顶上这个位置,直到第六个人还没回来,剩下的三个就不许再出宗门,只能留在傲雪宗里镇守山门,培养下一代弟子。 玄素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的那些师兄弟就是在寻找尸魅的踪迹时一去不回啊!他们的修为,比你我如何?” 玄岳终于颓然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或许有!但是,我们已经来不及去想了!”玄素摇头道:“李先生既然来了,就是命定的应劫之人,我们只能相信他!” 玄素向我深鞠一躬:“请先生出手,助本宗渡过难关!” 我平静道:“出手可以,你们能给我什么?想好了再说!” 玄岳拍案而起:“你还想怎么样?” 我回头道:“术士接生意不收钱吗?咱们之间有多大的交情?” “你……”玄岳想要反驳,却找不出什么理由。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追一个传说 黄天工犹豫很久才说道:“你只要能踏破天关,傲雪宗上下拜你为太上长老。” 玄岳顿时慌了:“宗主,不能如此。太上的位置……” 黄天工微微摆手之间,我先一步道:“我不要什么太上长老,我只谈钱。明白?” 玄岳松了口气,黄天工也明显露出了笑意:“好!事成之后,傲雪宗上下必将两界堂奉为上宾,可得傲雪宗产业三成净利。” “成交!”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江湖,不仅是刀光剑影,也有谈判和妥协。我和傲雪宗目前的状况是互有忌惮,谁把谁逼得太狠,都容易让踏天关出现变数。 玄岳却在这个时候说道:“宗主,把宗门命运交到这么一个小子手里,我不放心,我要跟着他一起去!” 黄天工犹豫半晌道:“也好!那就按原先的安排。你和二十名弟子自逐宗门成为术士,跟在李先生身边。” 黄天工又郑重补充了一句:“一切都要听从李先生安排。李先生可以代本王行令,可以直接处置你们。懂么?” 玄岳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玄素狠狠瞪了一眼,后者终于不再说话了。 我在这时开口道:“你们想让我拔掉那只尸魅,总该告诉我尸魅的真相吧?” 黄天工说道:“本宗地下有一块镇石,从本宗开宗立派的那天,这块镇石就已经存在了。镇石,从外部无法开启,就算是历代宗主也不知道镇石之下究竟藏着什么?” “傲雪宗就像是一道屏障,生生隔开了尸魅与镇石。尸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宗门发动攻击。有时是明攻,有时是暗袭。” “我们傲雪宗自然不会只守不攻,我们频繁派出弟子去寻找尸魅本体,想要将其斩杀永绝后患。” 我听到这时接口道:“也就是说,傲雪宗与雪山尸魅之间已经纠缠了几百年,双方谁也没能打破这个死局?” 黄天工点头道:“事实就是如此!说来惭愧,傲雪宗从没找到尸魅本体所在。” 我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头:“雪山的范围说小不小,说大却又没到上百年都无法全部探索的程度。宗主觉得傲雪宗始终找不到尸魅的原因在哪儿?” 黄天工苦涩道:“历代宗主都在寻找这个答案。什么荒诞不羁,匪夷所思的想法,我们都想到了,甚至连宗门内部都进行了几番调查!可我们没有任何线索啊!” 我点了点头道:“雪山尸魅的事情,从你拜了先生之后开始。此外,我不需要那些傲雪宗弟子跟着我,我要你们的执法堂或者说暗卫。” 黄天工听说我不要傲雪宗弟子相随的时候,还是眉头紧皱,等我说出要执法堂里的弟子时,却马上松了口气:“好,二叔,你就带着暗堂跟李先生一起吧!凡事多听李先生的意见。” 暗堂往往是宗门里除了武斗堂之外,最强的战力。在某种意义上说,暗堂真正的杀伤力还要在武斗堂之上。 更重要的是,暗堂弟子的生死一直跟宗门绑定在一起,是最不可能背叛宗门的人,我带他们比带其他弟子更让傲雪宗放心。 至于黄天工拜我当先生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大张旗鼓,关上门像是做贼一样给我磕了头,敬了酒,我就算是认下了这个干儿子。 傲雪宗的血梅暗卫的首领倒是让我吃了一惊,对方竟然是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对方轻轻对着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叫沈轻白”,就不再说话了。 我只是多看了沈轻白两眼,玄岳就冷声说道:“别打她的主意,她只能属于傲雪宗。” 我冷眼看向对方:“如果你跟来的目的就是处处给我添堵,那就麻烦你离我远点。” “我现在接的是你傲雪宗的买卖,办不成,我的确要搭上一条命,但是你们整个傲雪宗都得陪着我一起来。你给我添堵,就是堵你们傲雪宗的命。” 我噎了玄岳一句之后还没解恨:“我说,你也活了一把岁数了。这辈子是没跟人打过交道,还是修炼炼坏了脑子?不知道有些事儿得分个轻重吗?” “我现在是帮你们宗门解决问题,不是跟你在斗气斗狠,如果你觉得,压住我就能解决了傲雪宗的命劫,那咱们哪儿都不用去,就在这儿斗个你死我活得了。” 玄岳的一张老脸被我怼得阵红阵白,却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对方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是老夫错了。不过,你有让老夫看不懂的地方,我还是要说。” 玄岳这个人很有意思: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起码不耍赖。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带队上山 于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后说了下去: 这两年里,那只狐狸也没来找我。 直到五天前,我义父跟我爸说:时候到了,咱们该上山了。 我爸和我义父第二天就上山伐了两棵百年的山桃树,拖回家里打了一口棺材。 桃木属于阳木,而且能镇鬼驱邪,肯定不能拿来做棺材。我知道,他俩用桃木打棺材,是为了镇住狐狸的鬼魂。 我义父打好了棺材就开始往我附近看了,我知道,我义父是在“相天”。 我义父跟我说过,他以前是相师,但是他看相从来不看对方的脸,哪怕你觉得他是在给你相面,他看的也不是脸,而是你周围的东西。 我义父说看相至高的境界,是相天,不是相人。这个所谓的“天”,不是望气,而是看雇主四周的变化,通过外物去推测吉凶。 我义父每次都能及时赶过来救我,靠的就是相术。 我总觉得,我义父曾经有过一段峥嵘岁月,他却从来不说自己的过往。唯一告诉我的就是:你不适合学窥天神术,我在这儿是等人,也是等传人。 如果,那个传人不来,我把窥天神术带进了棺材,这个世上也就没有会相天的人了。 我义父连着看了我三天,才告诉我:“今晚子时我们把狐狸启出来就动手!要是我们明早上,按照约定回来了,你就跟我们走,动手去把棺材埋好了。” “要是我们两个明早上不回来,你就往鬼子石那边走,看看棺材在不在?” “棺材要是在鬼子石那边,你就赶快跑,谁喊你也别回头。跑到镇上去报案,就说我们两个上山追狐狸失踪了。一定要说明,我们追的不是一般的狐狸。” “然后,你就在镇里找个地方住下,等着有人来找你。找你的应该是个女人,她名字里有个风字,她来了你就可以跟着她走了。” 我义父让我回去好好休息,他们两个却在天刚黑的时候趁着夜色走了,结果,他们两个人真的没回来。 我按照义父的安排顺着小路摸到鬼子石那边想看个究竟,结果差点被吓死在了山里。 鬼子石,不是指一块石头,而是指一片石头。 那边石头每一块都是黑的,那颜色就跟煤块一样,偏偏又不是天然煤。每块石头,大小高矮都差不了多少,跟个小孩儿个头差不多。 鬼子石大小像是小孩儿,形状也像是小孩儿,那些石头虽然没经过雕琢,五官也不明显,但是体态就跟小孩儿没什么分别。 更奇怪的是,不管山里面下多大的雪,都盖不住那些石头。那些石头就像是能把脑袋伸出来露在雪地外面喘气一样,都把脑袋伸在雪地外面。 见过那些石头的人,都说那些石头就是小鬼儿,那地方才有了鬼子石的说法。 一般情况下,赶山人都不会往鬼子石那边去,怕沾了邪气。 我义父却把棺材给弄到了那里。 我赶过去的时候,看见我爸他们打的那口棺材被人架在黑石头的顶上。 十六块黑石头,就像是两排小鬼儿,并在一起扛着那么一口棺材,正对着山坡子,看那样儿就像是要把棺材往山上扛啊! 我往前看了看,结果看见棺材上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我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就像是在哪儿看见过一样。 我越看越觉得自己见过她,也不知道害怕了,脚就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迈步就往那老太太身边去。 我还没走出多远,猛不丁的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那老太太了,她不就是当初把我给领进坟茔地的那只老狐狸吗? 我刚想起来那老太太是谁,她就猛一下回头了,露出来半张狐狸脸。 我吓得没命的往山下跑,我跑下山的时候,一会儿听见我爸在喊我,一会儿听见我义父在喊我,还有那个老太太也在喊我,我还听见有人在唱歌。 总之,乱七八糟的声音在我耳朵边上响了一路,我按照我义父的话,一路往山下跑,一次也没敢回头,最后跑到了镇上报了案。 警-察一开始都不信我,我好说歹说的才算是给我立了案,然后就让我回来等消息。 我等了几天,总算是把这位大姐给等来了。 于浩像是长嘘了一口气:“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微微沉默道:“你说的鬼子石在什么地方?那座大墓又在什么地方?你义父还有什么交代没有?比如说,在家留了什么东西没有?” 于浩道:“鬼子石那地方,我不太好形容啊!那里……” 我稍稍挥了挥手,沈轻白把一张地图给扑在了桌子上。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带队上山2 我把笔交给于浩:“把鬼子石的位置画出来。” 于浩找了半天:“这里没有鬼子石?你这地图不全啊!” 我看向了沈轻白时,后者沉声道:“这是本宗弟子踏遍了整个山区画出来的地图,不可能有偏差。” 我又看向风若行:“我让你找的地图,你找到了么?” 风若行又拿出一张地图:“这是我从档案馆里调出来的日军地图。” 我把两张地图摆在了一起,两张地图除了细小的差别之外,总体上并没有太大出入,唯一明显的区分就是日军地图的边缘,用红笔画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我用手指着那红圈向风若行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无人区,或者未知的危险地区。”风若行把手按在红圈边缘:“傲雪宗的地图上这里是一段无路可走的断崖。” 我用手指点着地图道:“那个地方应该是有路可走。那条路,小鬼子没走通,傲雪宗没发现。” 于浩道:“那地方本来就有路,那么明显一条路,没人看见啊?” 于浩说着话在地图上画了两笔:“路就在这儿,从这里上去就是鬼子石的位置,再从鬼子石往前走三里地,就是那座山包子。” “山包子那边我没去过,最远就到过鬼子石。” 于浩说道:“我义父就告诉我这么多。对了……” 于浩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爸跟我说,千万别回家。就算是见到人了,也别往家里领。他们就跟我交代过这些。” 玄岳兴奋道:“我马上组织人手,现在就上山。” 我微微摇头道:“现在不能上山。这只狐妖来得太蹊跷。我们上山容易掉进对方的陷阱。” “时不我待呀!”玄岳敲着手道:“我们这里二百多个好手,还有执法堂顶尖长老压阵,别说是一只狐妖,就是对上一个宗门也能进退自如,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能不能别在那儿唧唧歪歪?” “二百人怎么了?如果对方设好了陷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别说是二百人,就是两千人都得扔在山上。” “我看你是怕了吧?”玄岳拍案道:“这个于浩是假的吗?那只妖狐是假的吗?” “地图在了,人证在了,只要我们上山找到了那个命师,一切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厉声道:“你给我听好,现在的事情是我负责,不是你负责。我……” “别跟我说谁负责!”玄岳暴怒道:“你不上山是吧?所有傲雪宗弟子都跟我走。那个于浩,你也跟我走,我们宗门保你一家安全。” “这个……”于浩往我身上看了过来。 我面无表情的道:“你自己选择,选过之后就不能后悔!” 玄岳抬手往空中拍了两下,马上有弟子打开了大门,餐厅外的走廊上已经整整齐齐的站满了傲雪宗的弟子。 那群弟子虽然不言不动,身上悍气却显露无余,说是精锐之师并不为过。 外行往往看的就是这些表面。 于浩在我和玄岳的脸上来回看了几次:“可是……可是我义父说了,让我找一个肩上带着十字伤疤的人。” 玄岳哈哈笑道:“人,你已经找到了,他也带着你认识了本宗。这不就是冥冥中的因果吗?” 于浩这才咬牙道:“行!我跟你们走。” “你们几个照顾这个小-兄-弟。”玄岳把于浩交给了门下弟子之后才说道:“沈轻白,把李魄拿下!” 沈轻白原地未动:“宗主的命令是听从李先生调遣。暗堂只听宗主的命令。” 玄岳沉声道:“太上护法可代宗主行令。” 沈轻白道:“宗主还在宗门,太上护法不可代宗主行令。” 玄岳脸色一沉:“暗堂弟子归我调遣,你留下看押李魄等人,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沈轻白这才退后了一步,表示自己已经做出了妥协。 事实上,到底要如何决定,他们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联系上黄天工,只不过,他们谁也不愿意因为一个外人去请示宗主而已。 玄岳有他的打算。 沈轻白也不会坚持到底。 各退一步,责任两分,才是他们两个都能接受的结果。 玄岳再次说道:“李魄,这次你没能踏过天关。但是,你与本门之间的恩怨,并不是全错在你。” “恩怨要一笔勾销,是不可能了。劫数过后。你来宗门领罪,老夫保你不死。” 我冷眼看向玄岳:“你能先保证自己活着回来再说吧!” 玄岳冷笑一声带领暗堂精锐离开了酒店,我也看向了沈轻白。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登门寻人 沈轻白同样往我身上看了过来:“你想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我转身回了房间,叶阳和风若行也跟了过来。 叶阳眼色阴沉的看向窗外:“杀出去?” 我微微摇头道:“踏天关的这趟浑水,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踏天关持续百年,无人问津,这次忽然出现,从表面上看合情合理,但又是有人在故意安排。” “零,身为算师,不会因为谋算而谋算,踏天关的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按照常理,我刚才应该跟着玄岳上山。我故意不去,就是要看看,谁会出来纠正踏天关没有术士参与的错误?” 我在屋里坐了没多久,沈轻白就找上了门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希望你能继续踏天关!” 沈轻白没用我多问就说道:“我们已经跟暗堂弟子失去了联系,刚刚有十六个弟子魂牌碎裂,那边遇上麻烦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时,沈轻白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代表宗门邀请你继续踏天关,以性命担保。” 这个沈轻白不太会求人,但是这种从没求过人的人,做出的承诺才更为可靠。 “记住你的话!”我提起背包离开了酒店,沈轻白一直跟在我身后没有开口,直到发现我并没往鬼子石的方向去,才忍不住问道:“你不去鬼子石么?” “我要看看于浩是真是假!”我是在按照于浩报案时留下的住址找人,他家住的地方离鬼子石不远,但也不在一条直线上,需要往东走三五里的距离。 我开着车道:“叶阳,你懂风水,你计算一下,鬼子石那边如果有路的话,路口应该占哪一门?” “算不出来!”叶阳摇头。 我沉声道:“把范围扩大一点。把傲雪宗和雪山全都算进去。” 叶阳飞快的计算方位时,风若行却先开口道:“按风水推算,鬼子石入口是鬼门。如果,按奇门遁甲计算的话,傲雪宗的位置应该是死门。” 我微微一皱眉头:“把两样重叠算。” “算不出来,地域太广!”叶阳忽然道:“不对,死门落梅,白雪见红。要是按风水算傲雪宗早就应该灭宗了。” “等我再算!”叶阳一路上没说话,似乎一直在计算什么,可他的手指却在不住的敲着剑柄。 沈轻白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这些本来应该由宗门掌握的秘辛,傲雪宗却在数百年间都没发现自己把战堡修在了死门上,反倒让几个术士揭开了秘密。 尤其沈轻白还在执掌暗堂,负责宗门情报的人,沈轻白的脸上是真的挂不住了:“李魄,宗门修在死门上,我们应该怎么解?”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得先见见那只狐狸。或者说雪山尸魅。”我说话时已经把车给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我抬头往那家墙上挂着的狼皮上看了一眼,才抬脚迈进了大门,我还没走到房子门口,就看见一个侧着身子做饭的女人。 那人头都没回的喊了一声:“外面谁啊?” 我站在门口道:“婶子,我是于浩的朋友。他让我过来帮着找于叔回来,王叔和于叔上山了吧?” 那个女人手里的锅铲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她马上把锅铲给捡了起来,又用袖子使劲儿往脸上擦了两下,才哽着嗓子说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做好饭就过来。” 我在屋里坐了没一会儿,那个女人就把饭菜给端上了桌子,四副碗筷摆好才说了一句:“这饭你们不能吃,我再去给你做一桌。” 我知道饭桌上摆碗筷是赶山人的规矩,这桌饭旁人不能动,只能在那放着,马上摆手道:“不用了!我们吃过饭来的!” 我指着桌子上的饭碗道:“这饭有人吃了么?” 那个女人眼圈顿时红了:“没人吃。当家的,都上山几天了,也不知道咋样了?当初我就不该让他上山找黑狐。千年黑百年白,黑毛狐狸是谁都能动的么?” 赶山人上山,媳妇看家,有两个规矩,一个是女人不能哭,女人哭了,就代表着赶山人回不来了。就算遇上天大的伤心事儿,也得把眼泪憋着,千万不能让眼泪掉下来。 第二个规矩,就是晚上那顿饭必须把碗筷摆好,意思是等着人回来。赶山人下山,都是等着太阳下山进家门儿,就算回来早了也得在附近山坡上等着太阳落山。 赶山人进门是吃饭,还是闻饭香,那就得看回来的是活人还是死人了。 饭没人吃,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登门寻人2 我在说话之间,风若行悄悄碰了我一下,我顺着风若行的目光往火炕上看了过去。 靠墙放着的炕柜不知道为什么欠开了一道缝隙,从那道门缝里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一根手指。 有人被塞进柜子里了,尸体太大,柜子太小,死人的手才会把柜门给推出一道缝隙。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于叔他们上山之前,就没嘱咐过你什么么?” 那个女人强忍着眼泪道:“没有,他们男人的事情,从来都不跟我说。当家的就是告诉我,让我等着他回来。” 女人说话之间,院子门口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进门的人就像是把脚贴在地上一步步的往前蹭。 我是背对着窗户,看不见门口是谁,侧对窗户的沈轻白却微微动了一下,叶阳顺手把她按回了椅子上。 我说道:“王叔不是普通的赶山人吧?门口那张狼皮,没剥下来之前怕是有些气候了。” “我也不知道,当家的人不让问。”那个女人道:“山里的事儿,他只跟小子说,不跟我说。” 我是奔着套话儿来的,对方却什么都不说,我只能直接问道:“他是没告诉你,还是没告诉柜子里那死人哪?” “死人!”那女人惊叫回头之间,柜子里的人手忽的推开了柜门,垂在了门边,手腕上还带着一只跟那女人一模一样的银镯子。 那个女人顿时慌了:“柜子里的不是我,我没死。” 我的目光在柜子和女人之间来回转动时,有人从外面推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的那人和屋里的女人一模一样,左手上也同样带着一只银手镯。 门口的女人看见我们就惊叫道:“你是谁?” 门口的女人愣了一下之后,伸手就往门框上抓了过去,直接从门上拽下来一根绳子,攥在了手里。 原本就显得诡异至极的屋里,马上被杀机笼罩。 术道当中,赶山人家里可以说是处处杀机,赶山人从山上带下来的东西,往后都沾着仇,赶山人在的时候,对方未必敢来寻仇。 赶山人不在的时候,说不定就能闹出一场,狐狸拍门,黄狼叫魂,长虫缠命之类的事情。 赶山人家里的机关陷阱也是遍地都是,能斩怪也能杀人。 门口那个女人手里的绳子就是样要命的东西。 那个女人攥着绳子喊道:“你们几个是谁?不是跟她一伙儿的,就赶紧出来。” 沈轻白第一个想动,却没发现我们三个全都坐在原地没动。 我们三个人早就已经各自锁定了目标,只是谁都没有出手。 三个女人里只有一个是真的,对方要的就是让我们杀那个真正的女主人。 我淡淡说道:“你想让我帮你杀人?既然,你这么害怕牵扯到这场因果里来,为什么还不放手?” 三个女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你们跟尸魅之间的因果,我不想掺合进来。但是,我的仇必须报!” “你们杀了人,我马上放你们走。否则,这山上就是你们的坟。” 我们杀了这间屋子的女主人,就算是跟他家结了仇,救仇人就是要自己的命,对方想让我杀人的原因就在这儿。 我笑道:“三选一,你总得让我知道,我出手杀谁才行吧?万一,我一刀砍在你脑袋上,我们之间还是得结仇啊!” 三个女人同时不啃声了。 我站起身道:“咱们之间做个交易怎么样?你告诉我雪山尸魅的位置,我马上从这件生意里退出来。” “你报你的仇,我办我的事儿,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三个女人同时双目圆睁:“你不是术士么?” 我笑道:“术士又不是侠士,哪管得了那么多事?我的目的达到了,又何必跟你分个死活?” 三个女人同时开口道:“可我不想得罪尸魅。” 我转头看向了门口的那个女人:“你不是不想得罪尸魅,你自己就是尸魅!” “三个都杀!”我说话之间暴起身形,双刀如电直奔门口劈斩而去,叶阳,风若行一个扬剑刺向了炕柜,一个出手直奔屋子里的女人。 三种兵刃带起的三种寒光在屋里闪动激射之间,三个女人同时露出了冷笑。 “停手!”沈轻白在我出刀的时候,像是忽然感到了不对,扬剑挡向了我的刀锋。 黑白双刃的刀锋被长剑架在半空的当口,我也放开了刀柄,伸手往那女人脸上抓了过去。 沈轻白再想挡我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右手五指就像是五道铁钩,从屋外女人的额头上抓落而下之间,把一张人皮给抓在了手里。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登门寻人3 那个女人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连着往后退出去几步,仰面摔倒在了地上。 套在她手腕子上的那只银质的手镯,像是承受不住落地力道,在地上磕了个粉碎,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却变成了一套沾着血的男款迷彩装。 “男人!”沈轻白跺脚道:“你怎么这么冲动?错杀好人了!” 我脸色铁青的看向沈轻白:“你能看出来的事情,我看不出来么?” 我回头之间,叶阳和风若行都已经把各自对手击倒在地,等他们褪去对方手镯之后,屋里也多出了三张没有脸皮的男尸。 我沉声道:“这就是于浩父子,加上他的义父。” “这家的女主人就被挂在院墙上,不信,你过去翻一下那张狼皮,看看下面是不是还压着一张人皮。” 沈轻白几步冲到门口,用剑挑开狼皮之后,那下面果然露出了一张五官分明的人皮。 那人的皮虽然被剥了下来,一双眼睛却还看着屋子的方向。 刚才我的背影就在那张人皮的注视之下。 我站在屋里传音道:“你可以去看看她家井里是不是还扔着一个剥了皮的人。” 沈轻白脸色惨白的走了回来:“尸魅剥了他们的脸皮,那不是说,玄岳护法他们被一个死人领着上山,去救两个死人了?他们……” “你是不是在酒店的时候就看出于浩有问题了?” “是!”我直言不讳的道:“术道的规矩就是不救自己找死的人,玄岳自己想要带人送死,你也没去阻拦,我为什么要出手帮你?” “你……”沈轻白举剑往我咽喉上指了过来:“你见死不救,也一样该死!” 我对距离自己咽喉只有不到两寸的剑锋看都没看一眼:“沈堂主,有件事儿,你好像是忘了。是玄岳自己把我从任务里踢出去的吧?” “你们傲雪宗可以背信弃义,我为什么就不能见死不救?” 沈轻白在我的逼问之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轻白举着剑站了好半天,才满脸通红的躬下身躯:“李先生,求你救救傲雪宗,救救山上的弟子。” 我知道,沈轻白低头,一半是为了宗门,一半是因为她本身的性格使然。 我看得出,沈轻白本身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人,否则她也不会身兼暗堂堂主,但是,她在宗门的决定面前也无法反抗,暗堂只服从宗门。 我说道:“你通知傲雪宗,小心你们内部。” “尸魅,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不可能事出无因,我怀疑,你们宗门里有人给她通风报信。” “当然,你也可以不信我的话!” 沈轻白转身联络宗门的时候,我飞快的说道:“找一下这屋子有没有什么线索?速度要快!” 那个假的于浩,在酒店里说过,他爸嘱咐过:找到人,也别往家里领。 有可能是于浩父亲的原话,因为他害怕妖狐追着我们到了他家,祸及家人。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于浩的义父已经推算出,此行凶多吉少,故意给于浩留了一句话,让他把我们引过来,去找他留在家里的线索。 我没来之前,还在两种猜测之间举棋不定,现在,我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我的第二种判断才是对的。 当年,于浩的父亲是为了卖狐狸皮才惹上了那只黑狐,妖狐下山剥了他一家三口的人皮报仇,符合狐妖做事的风格。 狐妖守了于浩家二十年都没能得手,除了于浩义父的推算之外,应该还有某种可以镇压黑狐的东西,让它不敢轻举妄动。 这次,于浩义父上山化劫,应该带走了那件东西。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藏着那件秘宝的地方,就是于浩义父留下线索的位置。 墙上挂着的那张人皮,没有经过处理,从尸体上判断,这家的女主人应该死了三天以上,黑狐在他家呆了三天都没找到线索,那件秘宝必然藏得极为隐秘。 我们三个里里外外的找了几次,都没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风若行忍不住开口道:“李魄,你说,于浩义父会窥天神术的事情,会不会是真的?” 我皱眉道:“如果,那个假于浩没编故事骗人的话,应该是真的。你是说……” 风若行道:“我们假设于浩的义父是命师,他既然能算到你的肩上有伤疤,会不会也能算到,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就像是你在山庄里跟零斗法时那样,你无意识的某个动作就能把那样东西找出来,这个动作只有你和她两个人知道。”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亦真亦假 我听了风若行的话,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我们两个才知道的动作?” 窥天? 窥视天机! 换句话说:就是术士通过岁月长河,看到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和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那个姓于的人,通过窥天秘术看见了我的某个动作,把秘宝藏在只有我能碰到的地方?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是发生的可能性太低。 沈轻白低声道:“如果……如果那个于先生有窥视天机的本事,为什么不自己躲过这场杀劫?” 风若行冷笑道:“你以为术士是修士么?” “《封神演义》里十二金仙,随便哪个心血来潮,屈指一算就能算出徒子徒孙杀劫将至,然后出手干预,化险为夷。” “术士做不到,术士只能在天道之下求生,明知道杀劫就在眼前,也得以身入劫数,去寻找那万分之一都不到的生机。” “术士能窥天又如何?看到的也只不过就是自己的死因罢了。” 沈轻白瞠目结舌之间,我下意识的仰头看向了天空:“起风了!飘雪了!” 从我的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见鬼子石的方向,风起雪飘,北风卷动的雪花,犹如白龙在山间飞转,片片飞雪虽然远隔数里,仍旧清晰可见。 “哪来的风雪?”风若行说话之间跟我站在了一条直线上:“你在哪儿看见的?我怎么没看见?” 我从原地挪开一步,风若行马上站到了我的位置上:“这个点能看见鬼子石?” “不该下雪的时候飘雪了!”沈轻白脸色剧变:“玄岳护法那边遇险了,我们……”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尽改江山旧。仰面观太虚,疑是玉龙斗。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 我眼睛微微眯起一点:“我明白了!” 我转身往村口的方向跑了过去,沈轻白紧紧跟在我身后:“李魄,你要干嘛去?” 风若行解释道:“秘密被藏在村口小桥下面。从小桥位置上停车,往左看,正好是傲雪宗的方向,那个位置看不到傲雪宗的全貌,但是能看见一角,这不是梅花瘦吗?” “那个姓于的人,留下的线索就在桥底下。” 两个人一来一往的说话之间,我已经从小桥上跳了下去,身子没在齐腰深的水里摸了好半天,才从小墩子的位置上拽出来一个油布包裹。 可是那个包裹里面却只有一本空白的笔记。 那个姓于的命师,不会留下一个毫无意义的线索,他是在防备着那只尸魅,我想了一下才说道:“回老王家,你们把尸体处理好,我看看那个姓于的,到底给我留了什么东西?” 我故意拿着笔记在屋里转了几圈,一直到坐回了我一开始进门落座的地方。笔记上才开始出现了字迹。 我第一眼看向的不是笔记,而是桌子上那三碗白饭,我在白饭上扫了一眼,笔记上已经出现一行字迹: 朋友,我是窥天门传人于千化,此时前因后果,想必你已经知晓。 按窥天门规,窥天门弟子应该以天机换生机,我生机已绝,换无可换,可我又不甘眼看义子身亡。 如果,朋友可以斩杀妖狐为我义子报仇,于某愿以尸魅真身所在的位置换取朋友一次出手机会。 如果,你愿意接下这门生意,请到鬼子石风雪眼找一口棺材,尸魅所在,镇杀尸魅的法器都在棺材当中。 当然,那口棺材已经被黑狐带进了风雪眼。 于某如此作为,并非光明磊落,但是于某已死,又何必在乎身后风评。 于某言尽于此,朋友是否出手,凭你所愿。 落款是窥天门徒,于千化留。 我看完这段留言时,从外面进来的沈轻白也把留言看了个大概。 我看着几次欲言又止的沈轻白道:“你怎么看?这次,我让你先说。” 沈轻白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这样,我反倒不敢说了。” 我把笔记扔在桌子上:“这本笔记真假难辨,风雪眼可能真像笔记上所说,是斩杀尸魅,化解傲雪宗劫数的关键。” “也可能是尸魅留下的陷阱,她想要把傲雪宗的人马调向风雪眼,在那里解决掉傲雪宗精锐。” 我沉声道:“你现在再跟宗门联系,看看傲雪宗地下的那块镇石,是不是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沈轻白飞快联系宗门之后,果然慌了手脚:“宗门镇石忽然暴动,宗主率领大半高手下密窟镇压镇石去了。” “宗门外围出现大量行尸,守宗尸王也已经不受控制了,宗门弟子损失惨重。” 欢迎各位朋友;加入群聊190139142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兵发风雪眼 我看向沈轻白道:“你还有多少人手可用?我要你全部的人手!你最好别藏私,或者说,不要妄想留下宗门种子。宗门没了,你留再多的种子也是喂了江湖上的狼。” 沈轻白咬牙道:“我还有二百弟子,这是暗堂最后的精锐,也是本宗最顶端的精锐。” “很好!”我沉声道:“把人集中过来,我们入风雪眼。” 我按照于浩标记出来的地图达到山口的时候,暗堂两百精锐已经全部集中到了山口附近。 这一次的暗堂弟子全部换了服饰,个个穿着黑衣,衣服上绣着白色的梅花。 沈轻白道:“这些人都是已经‘死了’的弟子,他们过去犯了门规,被押入思过崖悔过,终生不可出山。从他们的名字被宗门抹去的那天开始,这些人就已经死了。” “宗门给了他们第二次的生命,他们也就成了宗门最为锋利的匕首。” 我看了一眼黑巾蒙面的暗堂弟子,才把目光投向了山口。 那里明明就只有一面石壁,从石壁上绕过半圈看到的就是寸草不生的花岗岩,难怪两张地图上都没标注过,那后面还有路下山。 叶阳站在石壁面前看了好一会儿:“路在石头缝里!你们几个把这地方的土弄开。” 叶阳手指的地方大概是足够一个人侧身走过去的石缝,那道石缝早就被泥填得严严实实,不注意看谁也不会想到那是个能往里走人的地方。 这是赶山人的手法,赶山人遇上了宝地都会想方设法的把那地方隐藏起来,免得被同行给摘了果子。 石缝子里的土八成就是于浩他爹给填进去的。 暗堂弟子拿起刀剑,仅仅是在石缝上挖了两下,那块山壁上就爆出了一声巨响,三四米高的石壁不知道是被什么力量从后向前轰成了碎块,大大小小的岩石掠空狂啸之间,首当其冲的几个暗卫弟子被打得四分五裂,分尸当场。 我和叶阳同时放出护体真气,把风若行给挡在了背后。整块山壁也在我俩面前轰然崩塌,一块碎石直奔我和叶阳,当场落在我脚前一尺的地方。 对方是在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我仰头向石壁背后望去,从我的位置再往前一点,就是一座断崖,雪山上被风吹落的积雪全部堆积在断崖之下的茫茫雪原当中。 现在虽然只是初秋,但是在山风吹来的时候,断崖之带却仍旧能刮起严冬腊月才能见到的风雪。 风雪眼就在下面! 我转身看向暗堂弟子:“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个人都要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此战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你们的宗门。” 一众立在风雪当中的暗堂弟子,没有一人开口,他们的眼中却透着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然。 “出发!”我挥手之间,先头弟子抖开绳索滑下了山壁,我眼看着十名暗卫弟子,无声无息地落进雪地,又在同一时间沉入雪里。从上往下只能看见十颗像是棋子一样露在雪上的头顶。 “再下!”沈轻白挥手之间,又有十名弟子拉起了绳索。 我却猛一抬手:“别动!下面的人已经死了!” 我的话刚说完,就看见十颗黑溜溜的原点附近同时泛起了刺眼的殷红,带起热气的鲜血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就把雪地化开一片,十颗脑袋整整齐齐的在红色的雪地里翻转了过来,仰面看向了山顶。 鲜红的雪地和惨白的人脸交叠在一处,给本就鬼气森森的风雪眼又加上了几分带着腥气的诡异。 风若行低声道:“那些人的身子没了!” 山下的雪地已经被血化开了一尺左右,血下却看不见那些无头的尸身。 雪地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暗卫弟子落地那一刻,割掉了他们的人头带走了尸身? 沈轻白咬牙道:“再出二十人,十人下山,十人掩护!” 我刚想说话,叶阳就在身后碰了我一下,他是不想让我下去。 我身形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十名暗卫就已经顺着绳索滑落而下,十人即将贴近地面的当口,用手抓住了绳索,脚掌撑住山壁,停在了半空。 后续负责掩护的弟子,以同样的姿势停在空中,口中咬着短剑,单手抖开臂弩,箭锋指地,做好了准备。 前方带队的弟子,向上比了一个手势,猛然松开了绳索,落向雪地。 对方身形还没贴近地面,便凌空抽出长剑,双手握住剑柄,直奔自己即将落地的方向刺出了一剑。 那人的修为虽然没有达到剑气外放的程度,但也相差不远,剑锋落地,雪粒纷飞,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染上了一层银白。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兵发风雪眼2 山下,风雪迷乱之间,我和叶阳同时放出了瞳术。 鬼眼,神目在山崖之上迎空闪烁,似能穿透阴阳,却偏偏破不开风雪组成的屏障。 短短片刻之后,风雪落地,本来就已经被血染红的雪地上又多出了十具双膝跪倒的无头尸体。 与此同时,山壁上也传来了一阵脚掌抵住岩石,向上攀爬的声响。 我探头向下看了一眼,两道劲弩就从崖下反向飞来,我侧头避让之间,带着劲风的弩箭紧贴着我的鬓角飞上了半空,一个同时在探头观察敌情的暗堂弟子却被弩箭洞穿头颅身死当场。 崖下攀爬声却忽然加快了速度,往山顶疾行而来。 “准备!”沈轻白摆手之间,暗堂弟子分作两排,端举臂弩瞄向崖口。 我沉声道:“换箭头,用法器。” 暗堂弟子善于跟人对阵,换成是鬼怪,他们还在使用以前的打法,必然要吃大亏。 列阵弟子纷纷取出刻画着符文的弩箭,压上箭膛,臂弩机簧纷纷响动的瞬间,十道黑影从崖下飞身而起,手上臂弩同时指向了人群。 风若行本能的想要出剑时,却看见我和叶阳一动没动,又强行把剑收了回去。 十道人影还在空中就已经扣动了臂弩,与此同时,暗堂弟子的劲弩也破风而去,双方弩箭在空中交错而过,各自击中了目标。 暗堂弟子中箭倒地,一只脚踩上山崖的黑影被弩箭贯穿之后,仰身倒向崖底。 十道人影身形后仰的瞬间,让我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十道人影的首级,就像是被人牵引着一样,同时飞上半空,在空中翻转几圈,疾如流星的射向暗堂弟子,张嘴咬向对方咽喉。 暗卫弟子淬不及防之下连伤三人,山头再度染血。 沈轻白连出几剑将空中人头斩落在地,才咬牙切齿的向我看了过来:“李魄,我把暗堂弟子交给你,是让你带着他们解决宗门危局,不是让你看着他们送死。” “我那么信任你,你所谓的一言九鼎都是在放屁吗?” 我看向了沈轻白:“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我把山下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一样?” “风雪眼就在眼前,这段距离必然是死亡之路,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代价,你没走过江湖,还没带过弟子么?” 沈轻白被我一通抢白气得眼泪乱转,却无从反驳,我们还没踏入风雪眼的山口,暗卫最后的精锐就损失超过了十分之一,这让沈轻白无法承受了。 沈轻白猛一收剑:“我去探路,希望你能信守约定。” 我还没来得及组织,沈轻白就从山崖上纵身而下,人在空中忽然出剑,暴涨数尺的剑气隔空绞向雪地之间,风卷四野,落雪纷飞,被染红的雪地上瞬时间被清出了一块空地。 我沉声道:“放箭,往沈轻白四周射,保证没有东西靠近对方。” “准备灵符,听我命令!” 我连下了两道命令之后,暗卫万箭齐发,刻画了符文的弩箭,形同暴雨向沈轻白四周倾泄而去,箭锋遇雪,火光暴起,被雪中阴气激发的符文接连爆炸。 被激飞的雪块,以沈轻白为中心向四周飞卷而起,顷刻之间就在积雪当中推开了一块空地。 “站着别动!”我向沈轻白传音之后,猛一挥手:“放灵符,覆盖沈轻白附近的雪地,快——” 灵符不比弩箭,远隔二三十米的距离,根本把握不住准头。暗卫弟子虽然拿出了灵符,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风若行身形转动之间,连续把傲雪宗暗卫手中的灵符抓在了手里,双臂齐扬之下将灵符投向空中。 风若行不等符文散落,双手各自夹起一道符箓,迎风晃动之下两张灵符无火自燃,风若行的指尖随之带起了两道风旋。 “去!”风若行双手齐扬之下,风旋脱手而出,卷动漫天灵符向地面飘落。持剑而立的沈轻白全身紧绷的站在原地,数以百计的灵符形同落叶围绕对方铺陈遍地。 顷刻之后,沈轻白身边火光四起,烈焰熊熊,进尺高的火苗从沈轻白的脚边向远处横推十米,仍旧不见停歇趋势。 我沉声道:“再上火符,一定要那块雪地全部化开。快!” 这一次,暗卫弟子把灵符全都塞进了风若行的手里,风若行再次启动秘法将灵符源源不断的投向雪地,沈轻白身边火焰暴涨三尺,火焰之下甚至带起了清晰的流水声响。 短短片刻之间,沈轻白附近的雪地被飞掠怒卷的火焰化开一片空白。站在我附近的暗堂弟子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我忘了谁 沈轻白周围的地面被火符化开数十米方圆,雪层之下尸骨成堆,刚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斩杀的暗卫弟子也在其中。 令我惊讶的不是满地尸骨,而是有人用石头在地上拼出来的四个字:“我忘了谁” 短短四个娟秀的字里却透着无尽的悲凉,我似乎看见一个女孩,坐在漫天的风雪当中,用已经冷透了的石块,在地上摆出了四个字来。 她的心里有一个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人,可她却再也想不起那个人是谁? 有人生生抹去了她的记忆,她的心却死死锁住了一道影子。 她在拼命的回忆着那个人,却被数以百计的剑士围在了山下,一场血战,剑士埋骨于此,那个用石头留下过痕迹的女孩也被逼向深山。 我不知道,我的脑袋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画面,可我怎么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难受,就好像是非要大哭一场才能宣泄心中压抑的情绪。 风若行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为什么我明明知道,那是尸魅留下的字,心里还是这么难受?” 叶阳沉声道:“刚才杀人的是藏在雪地里的剑士鬼魂,我们只是压制了鬼魂,并没把他们消灭,迟则生变,快走!” “下山!”我强行压制着心里的情绪落向山下时,沈轻白也泪流满面的转过了身来:“李魄……我……” 我沉声道:“想想你的宗门!” 沈轻白再不说话了,低着头默默走到了队伍前方。 风若行却给我传音道:“你别总欺负沈轻白,你没觉得她跟你很像么?” “像什么?”我还真没感觉到沈轻白跟我像在什么地方。 风若行却说道:“喜欢意气用事,一心想要保护身边的人,身为一方统帅,为了保护属下,不惜以身试险。这不是你的风格吗?” 风若行这是在讽刺我? 不对,她是在提醒我,风若行会跟我开玩笑,但是绝不会在任务当中开玩笑。 她在提醒我什么? 我正要转头之间,却觉得身后鬼气四起,暗堂弟子同时转身之间,数百名身穿白衣手提长剑的鬼魂,已经站在了远处结成了剑阵。 对方没有继续向前,只是持剑而立,沈轻白的脸色却是一变再变:“这是宗门剑阵。” 我沉声道:“往后退,他们好像是过不来。” 暗卫弟子摆出了戒备的架势交相掩护着向后倒退之间,鬼魂组成的剑阵却原地一动没动。 我沉声道:“所有人听我的命令,全力赶往鬼子石的方向。路上的一切都不做理会,快!” 所有暗卫全数散开,脚踩积雪向鬼子石方向全速冲进。 队伍刚刚奔出数百米的距离,我就听见队伍后面传来一声惨叫,等我侧眼看时,雪地里已经多出了一个窟窿,负责护卫队伍左侧的弟子不知去向。 距离对方不足三米的暗卫弟子,提着剑愣在了原地,到了这会儿他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同伴为什么会忽然消失在了雪地里。 我扬声道:“什么都不用管,继续往前走。” “可我们的弟子……”沈轻白话没说完,又有几名暗卫弟子凭空消失在了雪地当中。 我飞快回答道:“有人在故意阻挡我们,再不往前赶,损失更大。想想你们宗门还能坚持多久?” 沈轻白再也说不出话了,闷声跟在我们身后飞快冲上鬼子石。 暗卫弟子一个又一个在我们附近消失不见,我也远远看见一口被黑色石块抬在雪地上的棺材。 我们四周却是一片寂静,我抬手间,所有暗卫弟子全都停了下来。 “树林里有人!”叶阳看的不是那口棺材,而是我们左右的树林,如果仔细去看的话,足能发现过半的树干背后,都能隐隐约约的看见直立的人影。 叶阳声音刚落,树林当中风雪乍起,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人影从树林背后转身而出。 先前被玄岳从酒店里带走的傲雪宗弟子,此时全部变成了胸口上贯穿长剑的尸体。 上百具身上挂着长剑的尸身,脚踩雪地向我们围拢而来时,自动伸出手来抓住剑柄,一寸寸的将冻上冰霜的长剑抽出体外,剑指暗堂, 暗堂弟子严阵以待,两方人马,数百把长剑隔着皑皑白雪对持一处,数百把长剑发出的寒光,交相辉映,爆裂杀机在人鬼之间猛烈碰撞。 我沉声道:“沈轻白,能不能拖住这些死人就看你的本事了。我要去追那口棺材。” 沈轻白横剑而立:“为了宗门,随我杀——” 沈轻白一剑绝尘,暗卫弟子挥剑而上,与战死的剑手死命绞杀在了一起。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命运的相见 零轻轻敲着棺材:“这场踏天关,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每一个参与进来的术士,都是在刀锋上跳舞。” “宗门势大,术道赢弱,真正决战的时刻还没到来,我们要这里的利益,又不能让宗门、术道正面碰撞,这里面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一个不好就又是一场术道百年劫啊!” 黄天工不以为然道:“我看傲雪宗的实力也不过尔尔。” 零否定道:“傲雪宗严格算起来并非是顶级宗门,门下弟子偏向于修行武道,如果换成顶尖宗门,五个天工门换一个大宗都算是赚到了。” 黄天工讪讪道:“天工门还是有些底蕴的。” 零继续说道:“你那边都安排好了没有?” 黄天工道:“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得手之后,傲雪宗宗主就会英勇战死,也算是给天下宗门一个交代了。” “很好!”零再次向棺材上敲了两下:“剩下的事情就看李魄了,希望他能处理好里面的事情吧!” 零微微叹息了一声道:“世上的事情,有时候是老天的安排,有时候却是人在自投罗网啊!” “如果,李魄在琴村的时候,直接灭杀了那些冤魂,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你说这是天意,还是人意呢?” 我听到这里时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沉:就像是零说的那样,我在琴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些冤魂对秦心带着强烈的敌意。我一时手软没让他们灰飞烟灭,才引出了这一连串的是非。 江湖中没有“如果”。 零又在棺材上敲了几下:“大墓很快就要开启了,傲雪宗那边你要怎么安排?” 黄天工道:“四个守门尸王已经开始暴动了,不久之后,镇石就会开启,镇石下面的事情,我们天工门必然会处理得妥妥当当。” 零轻声道:“那就好。李魄进入密窟之后,我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我们各自行事,各取所需,记住不要去碰李魄的人,不然,后果你承受不起。” “一定一定!”黄天工连连应“是”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什么机关在缓缓开启。一股难以名状的阴气向我所在的棺材上狂涌而来。 我隔着一层棺材,但也被刺骨的寒气冻僵了手脚。抬着我的行尸却迎着飒飒阴风,深入地下。 我能感觉到抬着我的行尸在不断转弯,我心里也在一点点往下沉。 我师父虽然没教过我怎么盗墓,但是九鬼却给我讲过不少盗墓的事情。 鬼二就跟我说过:“墓道一条线,直通西方路”的大墓,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凶险,至多就是碰上机关陷阱。再糟糕点就是棺材里蹦出来个僵尸。 要是墓道拐了弯,那可就麻烦了。 墓道转弯,不仅下葬的人麻烦,鬼魂出来也麻烦。墓道转弯其实就是不让墓里的东西出来。 三道弯,困阴间。墓转三道,鬼王难出。 六道弯,禁尸仙。墓转六道,纵然僵尸成仙,也难破关口。 九道弯,挡遍天。墓转九道,足矣挡尽天上地下的神魔鬼怪。 那十六具僵尸竟然抬着我连转了七道弯,外面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落棺!请贵客出棺。” 我推开棺材盖坐了起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少女,对方轻轻向我行了一礼:“贵客,请跟我来,主人等你很久了。” 女孩转身之间,我在她裙摆下面看到一小截毛茸茸的尾巴。 我盯着尾巴看了两眼:“你修炼多久了?怎么连尾巴都藏不住!” 那个女孩虽然没有回头,我却能看见对方鼓起来的腮帮子和握紧了的拳头,对方憋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让贵客见笑了。” “有灯么?”我故意装着不知道对方生气:“麻烦照个亮儿,要是我不小心踩到你的尾巴就不好了。” “你……”黑衣少女强忍着怒气举起来一颗夜明珠,珠子上散发的光亮瞬时间照遍了半个墓道,也给黑衣少女的俏脸染上了一片青色。 那个女孩半侧着脸,用眼角瞄向我,嗓音沙哑的道:“看清楚了。别走错了,不然,你就回不来了。” 我跟在对方身后:“这坟里只有你一只黑狐?” 女孩摇头道:“原先我哥哥也在,可他后来遇上了命劫,死在了坟里。” 我好奇道:“你哥哥死了,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 “有什么可难过的?”女孩反问道:“你会为了一个邻居一直难过么?况且,命劫来了,谁都躲不过去,哪有难不难过的说法?” 事情好像是有些不对!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命运的相见2 黑狐既然不难过,为什么又要报仇? 杀了于浩一家的鬼怪,不是我眼前的这个女孩? 难道,我和零都在什么地方,把什么事情算错了吗?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家主人为什么要见我?” “想见就见呗!”女孩摊了摊手道:“主人做事总是想起来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我从来不问她为什么要做!懂?” “懂!”我嘴上说着懂,心里却越来越糊涂。 雪山尸魅,傲雪宗命劫,难道就是这么一个颠三倒四的存在? 我跟着那女孩一步步深入密道之间,眼角扫在墙上的余光里却出现了一片杂乱的字迹。 “我忘了什么?” “我到底忘了什么?” “我应该杀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我好像也在等一个人,我等的是谁啊?” 墙上那些字跟风雪眼入口的字迹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一个忘记了一切的尸魅。可她为什么一定要在傲雪宗的事情上苦苦纠缠?这好像不太合理。 走在前面的女孩似乎知道我在看墙上的字:“那些字都是主人写的!你不用纠结那些字,你见到主人就知道了。” “哦!”我随口答应了一声,心却猛地往下一沉,我看见一句写在墙角的话:“为什么我走到这里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短短的一句话,满是凄凉与无助。 真正让我害怕的却是那句话的内容——这代表着尸魅从没走出过墓地,她走到这里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没有目的,出墓地又会做什么? 一个从没出过墓地的尸魅,威胁了傲雪宗数百年之久? 难道雪山上有两只尸魅? 另外一只在傲雪宗! 我头上的冷汗不由得流了下来! 叶阳带着风若行去傲雪宗了,他们不是正好会撞上那只尸魅? 我在傲雪宗的时候,叶阳曾经拽了我一下。当时,他给我的信号是:我们附近有人。 那个时候,我并没感觉到身边有什么东西存在。 后来,黄天工他们都说自己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那时候,我才知道叶阳早我一步看见了那个人。 我从傲雪宗出来一直不愠不火的往前推任务,就是因为我觉得傲雪宗的天关透着蹊跷。 后来,叶阳在赶往风雪眼的路上,一直在敲剑柄,那也是在给我发信号,他告诉我,他要找机会回傲雪宗。 叶阳一直觉得真正的尸魅在傲雪宗里,他必须要回去看上一眼。 但是,这些话绝不能透露给沈轻白。因为,我们没人知道傲雪宗弟子在这场劫数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我进棺材,叶阳突围,就是我们临时决定好的计划。 如果,我和叶阳的判断没错,零的计划也在顺利进行,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是现在所有事情都开始反转了。 一直被视为傲雪宗命劫的尸魅,从没离开过墓地,威胁到傲雪宗命劫的又是谁? 我跟在女孩背后走出没有多远,眼前就出现了一片犹如繁星似的光华。 我顺势向上看去,看到的却是无数颗大大小小的珠子镶嵌而成的星空。星空之下就是宛如江南小筑般的流水人家。 我明明知道自己是站在一座坟墓当中,却感觉不到墓地的阴森,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冷冷清清。 少女对着小筑微微一礼:“主人,我把你要见的客人带来了。” “请进!”有人轻柔道:“请问,公子尊名?” “术士李魄!”我站在门外道:“屋子,我就不进了,我一介凡人,贸然入画,怕是会打扰了仙子。” 那人轻轻笑道:“你知道,我不是仙,也不是人,又何来惊扰的说法?既然你不愿意见我,我就出来见你吧!” 我自觉得眼前一花,小筑门前就多出美颜不可方物的面孔。 尸魅! 传说中足矣倾倒众生的尸魅,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不是我腰间的阴阳双刃在微微震颤,我一定会沉迷在对方的容颜当中无法自拔。 尸魅直言道:“李公子,你觉得我这住处如何?” 我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星空,小桥,民居,小筑,本该是如画如诗。” “可是画中无人,画为空;诗中无情,诗无魂。画里该有人,不在;诗里该有的情,也不在。这里才会冷冷清清。” 尸魅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也要做一件事。” “可我不知道,我等的人是谁?我要做的又是什么?” “我每次走到墓道边缘都会再走回来,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命中局 尸魅轻声说道:“我需要找一个人,找一个能让我想起一切的人。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尸魅说道:“有人告诉我,让我在这里等一个肩头上带着十字伤疤的人,那个人不是你么?”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让你找我的人是谁?” “他说,他是从棺材里走出来的人!”尸魅道:“没有我的接引,没人能走进我的院子。他却走进来了,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告诉我,你会在某一天出现,让我准备好一口棺材接你。你来了,就能让我想起所有的事情。” 我沉声道:“那个人既然料事如神,为什么不自己带你出去?” 尸魅回答道:“我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说:自己不是救我的人,就算他能算尽一切,也带不走我。而我,却偏偏没有办法把他留下,就只能在这里等。” “等你出现!” 我再次问道:“那个人没告诉过你,我该怎么带你出去么?” 尸魅摇头道:“他说,只要你带着我往出走就行了。剩下的什么都没说。” 尸魅不等我再问就主动说道:“你不带我出去,我就不会让你走。” 尸魅的话里透出的丝丝霸道,让我无可拒绝。 拒绝对方就是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你跟我走吧!”我一步步往前走的时候,脑袋里也在飞快回想整件事的经过。 我敢肯定,我在这场游戏里漏掉了什么事情! 我忽然停住脚步:“还没问你名字。” 黑衣女孩开口道:“名字很重要么?” “当然!”我回答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带你出去?” 黑衣女孩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喊着主人的名字,带她走吧?这跟赶尸有区别么?侮辱主人,你在找死!” 我倒背双手转过了身去:“你要是不想出去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黑衣女孩还要争辩,却被尸魅给挡了下来:“我叫夜未央!” 我的脑袋里顿时轰的一声,表面上却故作镇定道:“你认识零吗?” 夜未央揉着脑袋道:“我好像是……好像是听说过这个人……” “你没见过什么零!”黑衣女孩急声道:“我们好多年都没见到人了,你怎么会……” 对方话没说完,我藏在身后的子夜便忽然出鞘,直奔着女孩心口扎了过去。我的刀锋去势如电,对方的身形却在我的刀尖即将触碰她衣襟时化作一团黑烟。 子夜的刀尖穿透了对方黑衣的瞬间,滚滚烟雾也从对方领口和衣袖当中喷射而出,我手中的弯刀仅仅是穿透了一件衣服,完全没有伤到对方本体。 我收刀而立时,那个女孩的声音也从空荡荡的墓室中回荡而来:“你怎么会发现这是一个局?” 我提刀小心戒备着懵懵懂懂的尸魅:“因为她叫夜未央。你们究竟是谁?” 女孩回应道:“我是主人的守门灵狐。你可以叫我小玄。夜未央跟主人之间有一个约定。” “她用自己换主人出去,主人没回来接她之前,她不能走。人,你已经见到了,你可以走了!” 我飞快捕捉着小玄声音的来源:“只怕当初的约定不是这样吧?” “她们之间的约定,应该是有人可以带走夜未央。我说的对么?” 小玄哈哈笑道:“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 “当年,她们用计把主人骗进了这座坟墓,囚禁了主人。主人都走不出去的地方,凭她一介凡人能走得出去么?” 我冷笑道:“到了这会儿,你还想骗我?” 我本来是想要诈小玄一下,没想到小玄竟然笑道:“你说得对!主人就是太谨慎了,你都已经站在墓中了,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么?” “我也懒得再跟你绕圈子,就实话告诉你吧!夜未央只是一个钓鱼用的饵,而你刚好就是那条鱼。” “主人是傲雪宗的命劫,肩头上有十字型伤疤的人是主人的命劫。只有让这个劫数消了,主人才能完成她的任务。” “这座墓与其说是给主人准备的东西,倒不如说是给你准备的,只有你死在墓里,所有的事情才会结束,主人才能安全脱身。” 我沉声道:“尸魅多年没出大墓。她怎么知道谁是她的命劫,谁又会在什么时候找上门来?” “那是主人跟别人做的一笔交易。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对方交易的内容就是她用命劫到来的准确时间换主人永远留下夜未央。”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命中局2 我沉声道:“所以呢?你追杀于家也是假的了?” 黑狐道:“追杀于家是真的,我那个傻哥哥被人杀了也是真的。因为,那个人说了,劫数往往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巧合,无数个巧合凑在一起就是一个人走进劫数的开始。懂么?” 我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尸魅和零在联手算计我,不然,我还真就走不出这个墓葬了。 零有很大的可能性,不知道夜未央在这座坟里。 我转身看向夜未央:“她的话,你都听见了。” 夜未央点了点头:“可我什么都不记得。” “我不需要你记住以前的事,只需要你知道墓里的事儿。”我冷笑道:“你不会成了尸魅的替身之后,连江湖人的本能都丧失了吧?” 江湖人的警觉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说:江湖人住店绝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扔下行李就睡,总要里里外外检查几遍,甚至连必要时候跳窗逃生的路线都提前做好。 夜未央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肯定不会丧失江湖人的本能,更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墓道里坐以待毙。 她自己应该检查过整个坟墓。 夜未央道:“墓地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想要问什么?” 我看向夜未央:“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地方?或者说,有人提到墓地,你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地方?” 夜未央和尸魅会被对换,肯定有人抓住了墓葬中的某个节点,利用这个节点空间换掉了两个人。 也就是说,夜未央第一次醒来的地方就是她们两人被互换的位置。 夜未央道:“小筑房间。” 夜未央带我去的房间就像是古时女子的闺房,几乎难以看到任何让人生疑的地方。 我从里到外看了几次:“这里的棺材呢?” 夜未央摇头道:“这里没有棺材,整个墓穴都没有棺材。” “没有棺材!”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墓葬再怎么奇特,也应该有一口棺材。只有棺材才是亡魂最后的归宿。 这座墓葬里不可能没有棺材。 我回头道:“你最远走到过什么地方?” “走到过第三道弯!”夜未央道:“我一开始往出走的时候,还能记住我要走出去做什么?等我走到第三道弯,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座墓道里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总之我回到墓地就什么都记不住了。” 我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特制的摄像机:“我一会儿往墓道外面走,你拿着这个在我身后拍摄。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就拿给我看。” 普通的摄像机拍摄不到鬼魂,只有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才能拍下一些模糊的影子。我的摄像机经过特殊处理,是专门用来拍鬼魂的东西。 我教会了夜未央怎么用摄像机,自己往墓道里走了过去,一开始,我还记得自己是要带着夜未央出墓,走过第一道转弯之后,就再也想不起来自己要干什么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瞬时间涌上了我的心头,那种无助甚至比直面鬼神更令人恐惧。 我勉勉强强又走出几步,心里就像是被人强行灌注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凄凉。 我好像忘了谁? 有一个对我至关重要的人,在我记忆里消失了。 不,不对! 那种恐惧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忘记了一个人,更大的恐惧是害怕他忘了我。 曾经,我们出现在了彼此的生命当中,忽然,我们又在彼此的生活中消失。 回忆还在,我却变成对方心里模糊的影子。 他是谁? 我又是谁? 那时候,我能想到的只有回去,退回我原来的位置,只有那里才能让我模模糊糊的回忆起那段曾经。 哪怕那里是封禁了岁月的死牢。 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出,直到站在了夜未央的身边,我的所有记忆才又回来了,我头上的冷汗却滚滚而下。 刚才的那股情绪,应该是来自于尸魅的绝望,她已经出了囚牢,她的情绪却被留在墓地里不得而出。 我想走墓道,不仅要承受被秘法抹去记忆的恐惧,还会陷落在尸魅的情绪当中。 那种情绪足矣让人拔出刀来,自求解脱。 我冒着冷汗道:“你刚才都录下来没有?” “录下来了。”夜未央把摄像机交给我之后就退到了一边,我也推开了回放。 我在画面中看到了自己渐渐走远的背影,我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改变,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跟在我身后。 没过多久,我就看见画面多出一道人影,对方紧贴着我身后伸出手来,悄悄蒙向了我的眼睛。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闯天关 我眼看着视频中的那道黑影用手蒙住了我的眼睛。 我自己眼前跟着忽然一黑,一双凉冰冰的手从后面盖住我的眼睛。 夜未央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一个名字就能骗了你,你还能成为主人的命劫?真好笑!” 我沉声道:“你就是那只黑狐?” 夜未央轻声笑道:“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么?主人的命劫就该被消灭。你来了,我就该送你上路了。” 我再次问道:“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究竟是谁告诉尸魅,我是她的命劫?” “藏天机!”夜未央道:“南未央,东阿旁。东阿旁的藏天机说你是主人的命劫,你就必须要死。而且,我也不叫夜未央。藏天机说让我用这个名字骗你,你一定会上当。” 黑狐在说话的时候双手十指微微发力, “只怕你要失望了!”我冷笑之间,背后火光四起,忽然从我身后爆出的烈焰,瞬时间黑狐炸飞了出去。 我却黑狐飞起的一刻,摘下身前的扣子扔在了地上。纽扣落地,地面裂痕四散而起,一道杀阵就在瞬间成型。 远处的黑狐尖声叫道:“你怎么会识破我?” “因为你太笨!”我自然不能告诉黑狐,我早就知道要小心对方,零在外面敲棺材的时候用上了叶阳的手法,她在告诉我,墓中有陷阱也有破局的关键,让我小心应付。 后来,我问过零,她怎么知道我和叶阳之间传信的手法? 零告诉我,那是她推测出来的。 零一直都在傲雪宗里,也看到了叶阳在向我传讯的情景。 零说:她只要能猜到叶阳想说什么,再配合叶阳手指敲动的频率,也就可以把我们之间暗号猜出八成了。 再加上零给我的信息并不复杂,我自然能听懂她的意思! 我从墓道下来就在注意墓葬里一切,黑狐一开始装出不谙世事的模样,想让我放松警惕时,我就在怀疑对方的动机。又怎么会轻易上当? 黑狐后来报出夜未央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已经可以肯定,对方不是夜未央。 一个忘记了一切的人,还会记得自己的名字么? 黑狐厉声道:“你识破了我又能如何?你还是走不出这座古墓。” 我哈哈笑道:“你太小看鬼阵子的传人了,我的杀阵可以以阵引陈,我脚下杀阵一起,墓道中七座阵法很快就会全部发动,整个墓葬都要跟我一块儿灰飞烟灭。” “你那主人的本体,应该也在墓葬里吧?” 我话音落处,墓葬当中先后传来七声震鸣,那种震耳欲聋又满是杀机的声响,从墓道第一个转弯开始,直奔着墓葬门口传送而去,最后一声爆响之后,墓道门外竟然传来断龙石落地的声音。 我的心猛然往下一沉:墓道被封住了! 黑狐尖叫道:“你干了什么?墓道里七座法阵都已经被主人破解了,你怎么会……” “你出来我就告诉你!”其实我心里也在害怕,鬼阵子传我的阵法虽然强悍,但是太过单一,而且,任何一个阵法师不亲身入阵都无法破阵,我不把黑狐骗出来帮我,闯不开七大杀阵。 黑狐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消失而去,我知道它还没被我逼到退无可退的程度,只能再跟她继续僵持。 我不知道的是,墓道封闭竟然引发墓道之外的阵法,风雪眼附近风起雪飘,成片的大雪集中在古墓上空倾泄而下。 古墓之外早已经尸横遍野,还在厮杀的沈轻白眼看墓地风雪眼上暴雪倾泄,提剑喊道:“风雪眼动了,为了宗门,守住墓道,不能让行尸回去增援。杀——” 沈轻白的长剑在雪中飞舞,她的眼泪也跟着剑光漫天飘散。 沈轻白边杀边哭,杀,是为了宗门,哭,是为了暗卫弟子。 一个个暗卫倒在血泊之中,他们鲜血还没浸透身下的土地,就被空中倾泄的暴雪掩去了殷红。 沈轻白无法不哭,那些暗卫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弟子,都是跟她一样对傲雪宗忠心耿耿的人。 他们把一生献给了宗门,每少一个都会让沈轻白心如刀绞。 可他们无法后退。 零在远处看着疯狂厮杀的沈轻白缓缓抬手:“这个人,我要了!你们想办法安排。” 零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她身后虚空当中却有人回应:“首领,沈轻白对傲雪宗忠心耿耿,怕是……怕是难以收服。” 零笑道:“就是因为她忠心耿耿,才更容易收服,给她一点提醒。让她回傲雪宗。” “是!”那人声音凭空消失不久,沈轻白的长剑也跟着刺进了最后一具行尸的胸口。 那一剑之后,对方身上的鲜血飙射而出,沈轻白却愣在了当场。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闯天关2 沈轻白即便不是术士,也知道行尸不可能迸出鲜血,那是一个活人。 沈轻白还没来得及收剑,对方双掌齐出拍向了沈轻白的胸口。后者,在对方一掌重击之下连退了四步,才勉强站稳了身形,口中鲜血喷涌而出。 沈轻白强撑着身躯走到了那个气绝身亡的对手面前,颤抖着拽掉了对方蒙在脸上的方巾。 “玄岳长老!”沈轻白控不住的又喷出了一口鲜血:“难怪……难怪李魄不肯相信宗门,他一直都知道……” 沈轻白自言自语之间,忽然挥手点向了身上穴道,暴起身形往以原先几倍的速度往傲雪宗的方向飞纵而起。 那个声音又在零的身边响了起来:“首领,沈轻白重伤之后强行激发潜能,这人怕是要废了。我们还要这个人么?” 零微笑道:“你不懂!真正能登临巅峰的剑客,都是心存执念之人,这是沈轻白蜕变的契机。看住她,不要让她死了。” 那个声音道:“首领既然需要一个剑客,为什么不选择叶阳。他是属下见过最强的剑客。” 零摇头道:“叶阳虽然是最好的剑客,却不是我能收服的人。他的秘密太多。哪怕是李魄,都不了解叶阳。” “好了,去给我盯紧沈轻白,但是,你记住,不要跟叶阳起任何冲突,哪怕最后放弃沈轻白,也不要去碰叶阳。” 零的声音忽然一沉:“记住我的话,如果,你跟叶阳动手,动了哪只手,我就砍你哪只手。” “是!”那个声音消失不见。 零本人却留在了风雪眼。 那时候,傲雪宗的守门尸王已经脱离的控制,在傲雪宗里疯狂杀戮,叶阳赶到傲雪宗时,傲雪宗山门早被被行尸攻破,不计其数的行尸剑士,正在向宗门内部疯狂冲进。 那些行尸无一不是穿着傲雪宗的服饰——傲雪宗因为寻找尸魅而一去不回精锐弟子又回来了,是不过回来的是他们尸身而已。 叶阳看着不断冲击宗门的行尸,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行尸,他们的动作为什么这么流畅?一点不像是尸体。” 风若行道:“他们被尸魅控制了,雪山尸魅应该达到了近神的程度。你把我带回来,李魄那边……” 风若行话说到一半,话锋忽然一转:“傲雪宗的高手都去哪儿了?” 叶阳指向远处:“那边,傲雪宗下面的镇石八成是要开启了,傲雪宗正在镇压镇石。” 叶阳正在说话的时候,狂风暴雪的怒吼隔空而至,等到叶阳和风若行回头,远处天空中已经出现一道暴雪卷积而成漩涡。 悬在空中冰雪漩涡,就像是老天睁开的一只眼睛,在对山下大墓怒目而视。 叶阳自言自语的道:“风雪眼的大阵发动了。也不知道笨狗出来没有?” 叶阳的脸色忽然一沉:“笨狗肯定是又玩命了,他疯,我就得陪着疯!” “风若行,下面的行尸交给你了,能杀多少就杀多少,我等着尸魅出来!” “现在看,笨狗应该是离着尸魅的本体不远,出来攻杀傲雪宗的是尸魅的元魂,我们不能让尸魅身魂合一,否则,笨狗就完了。” 要说叶阳不动脑子,确实有不动脑子的好处。 我被对方绕来绕去,骗进了尸魅墓葬,叶阳一点脑子没动却找到了事情的关键,尸魅的本体一直没出墓葬,她在墓中修成了元魂出窍,只让自己元魂从墓葬里走出来直取傲雪宗。 墓葬生变,她必然会赶回去保护本体,一旦让她神魂合一,我就是死路一条,把她元魂拖在外面,或许还有转败为胜的可能! 风若行一反常态的没有去拔长剑,反而从袖口滑出了两把一尺二寸左右短剑。 叶阳微微一皱眉头之下,风若行已经疾步冲向了傲雪宗山门。 风若行虽然只是在全力奔跑,速度却已经超出了先天武者的极限,她的脚步甚至还没来得及在地上留下痕迹,就挪向了下一个方位。 风若行临近行尸剑士背后之间,故意将脚踩在满是鲜血的地上,合着血水的碎石从她脚边崩飞而起的瞬间,行尸剑士也被声音吸引同时转头。 风若行就在这时化做流光,破风而进,真正的快剑不见风声,因为剑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人类听觉极限,人死之后也不会听见任何声音。 风若行人影形同鬼魅般在行尸剑士的身边连闪连灭之后,双手提剑踏上傲雪宗山门的阶梯,剑啸之声才在她背后纷纭传来,行尸剑士的首级也剑啸声中滚落在地。 叶阳的双目猛然一缩:“修罗快剑!”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闯天关3 如果,单纯以剑术而论,修罗快剑已经快剑中的极限。 修罗快剑是为数不多可以由术入道的剑法之一,练至巅峰剑就只剩下了一个“快”字,快到让人无可防卫的程度。 叶阳的震惊一闪即逝,快步冲向傲雪宗内,叶阳和风若行身形交错的瞬间,十几柄长剑同时攻向叶阳。 叶阳侧身闪过几道剑锋才沉声问道:“干什么?” 一个傲雪宗弟子擦去脸上血迹:“宗门有令,见你等必杀!你……” 那人话没说完就被叶阳一剑封喉,叶阳撤去带血长剑:“风若行,帮行尸杀宗门。只要李魄不死,我不在乎谁死。” 风若行仅仅是愣了一下,叶阳就已经出现了傲雪宗的剑阵当中,他身边也多出了几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弩阵转头,射死叶阳!”傲雪宗弟子推动重弩转向叶阳的当口,风若行的身形却在原地乍然闪灭,等到风若行再现时,已经脚踩傲雪宗劲弩立于半空。 傲雪宗弟子没等在风若行描摹杀机的面容中惊醒,就迎来了凛冽的剑光,剑锋闪过,血珠飘飞,风若行的身形踩在漫天崩飞的血珠中翩然而动,傲雪宗弟子接连倒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风若行吸引了过去,叶阳提着长剑快步冲过弩阵直逼傲雪宗内门而去。 此时的傲雪宗内已经是魔气滔天,从地下涌出的黑气犹如狼烟直上云霄,傲雪宗所有的排得上字号的高手都在向烟柱中心疯狂涌进。 他们再以血肉之躯镇压宗门之下的魔物。 黄天工似乎也慌了手脚,一手提剑疯狂催促:“快,快点,把所有先天以上的人全都调集过来。” 玄素脸色漆黑的喊道:“宗主,调走所有先天高手,谁来阻挡外面的尸魅?让他打进来,宗门就真完了啊!” 黄天工也是双眼通红:“压住镇石,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一旦魔物破禁而出,和外面的尸魅前后夹击,宗门才彻底完了。” “这……”玄素也知道黄天工说的没错,压住镇石,尸魅还能有所忌惮,压不住镇石的后果就是全宗尽灭。 玄素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看见叶阳提剑而来:“叶阳!” 玄素像是看见救命稻草:“叶阳,你快来……你率领宗门弟子抵抗尸魅。” 叶阳冷笑道:“我怎么听说,傲雪宗对我下了格杀令呢?” “谁传的命令!”黄天工勃然大怒:“那一定是个别宗门弟子私自传令,我们绝没有这个意思。” 叶阳斜提长剑,殷红的血珠从他剑锋上颗颗滚落:“我要一个交代。” 玄素厉声道:“叶阳,你别忘了,你接受了宗门雇佣。” 叶阳冷笑一声举目望天,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黄天工咬牙道:“你要什么交代?” 叶阳淡淡道:“能镇住宗门弟子就行,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 黄天工抽剑劈死了身边一个长老,亲自提着人头走向大门,面对着被风若行逼向内院的弟子高声喊道:“原长老王宏,擅自传令针对李魄,叶阳两位先生,已经被本宗主就地斩杀。” “从现在开始,所有宗门弟子全部听从叶先生调遣,抵御尸魅。谁敢不服号令,阳奉阴违,王宏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黄天工扔下人头转身奔向了内院,跟在后面的玄素脸色一阵阵惨白:“宗主,你……你……” 黄天工头也不回的迈向内院,叶阳却在他身后露出了一丝冷笑。 叶阳或许一开始没有猜到事情的前因后果,这回他却看清楚了一件事,傲雪宗的宗门天关,最大的劫数不是尸魅,而是黄天工。 黄天工斩杀宗门长老,提头发令,看似果断,实际上却是在崩溃人心。 宗门气运除了天时地利,最重要的就是人心,没了那些愿意为宗门抛头颅,洒热血的弟子,宗门气运必然崩溃,稍有外力冲击,曾经屹立不倒的宗门就会顷刻崩塌。 玄素震怒之中厉声喝道:“宗主,本座今日要率领弟子抵御尸魅,你想杀,就连本座也一起杀了吧!” 黄天工的脸色阴晴不定转换了半晌才狞声道:“你要去就去,此战之后,你不再是傲雪宗护法。” 玄素冷哼之间举步走向大门:“所有弟子听令,跟我一起抵御尸魅。” 玄素大步而来,傲雪宗的气运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消散。 别人看不到的宗门气运,在叶阳的眼中却无可遁形。 尸魅还没现身,傲雪宗的气运就已经崩溃大半。 叶阳心里清楚,这是有人故意要让傲雪宗灭门。 这让叶阳心里矛盾重重。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叶阳的剑 叶阳目视着拼命阻挡行尸剑士的傲雪宗弟子,用手指轻轻敲起了剑柄。 风若行悄然出现在叶阳身侧:“叶阳,你在做什么?” 叶阳轻声道:“我在想值不值得?” 叶阳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威胁来自于傲雪宗,让它灭门不就能一了百了,永绝后患了?何必要多费手脚? 风若行犹豫了一下道:“换成李魄会怎么做?” “笨狗会完成任务,再找傲雪宗的麻烦,那是他的原则,他是术士!”叶阳话一说完,一剑刺出,飞纵而起的剑光如有神助,连续绕过几具行尸,直奔着一个头顶带斗笠的人激射而去。 对方只是轻描淡写的伸手来就把叶阳的剑握在了半空当中,对方五只纤纤玉指慢慢收拢之下,叶阳的长剑发出了一声悲鸣,叶阳本人的嘴角里流出一丝血迹。 对方身上的披风在长剑震鸣当中,崩断了前襟,滑落在地,露出了一身雪白的衣裙,那人轻轻摘掉了头上的斗笠,将绝世娇容展露在众人面前:“不错的剑,不错的剑客,可惜你不该来蹚傲雪宗的浑水。” 对方说话之间五指收拢,叶阳的长剑在对方手中断成了两节,叶阳嘴角再次涌出了血迹。 来不及去查看叶阳伤势的风若行举剑挡在叶阳身前,小心翼翼的紧盯了眼前那个娇美无双,却杀意如魔的女人:“你是尸魅?” “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顾北。”顾北扬声道:“断了你的剑,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带着你的剑走。否则,就留下给傲雪宗陪葬。” 叶阳倒背双手跨步而出:“傲雪宗的人,全都滚下去镇压镇石,尤其是你!” 叶阳说的是玄素! 玄素脸色变换了几次:“你自己对付不了……” “滚!否则,我先杀傲雪宗!”叶阳说话之间全身上下血气蒸腾,片刻之后叶阳四周形成一片犹如血海般翻腾狂涌的气浪。 玄素咬牙道:“傲雪宗弟子全部撤离,跟我去镇压魔物。快!” 傲雪宗弟子大举撤退之间,叶阳也沉声道:“风若行,你也走。我跟尸魅之间的交战,不许有人偷看,谁看,杀谁!” 风若行身形往后连续退去之间,叶阳已经踏步走向了尸魅顾北。 “有点意思!”顾北挥手之下,刚刚被杀的傲雪宗弟子,全部站了起来,手提着兵刃与先前的行尸混在一处冲向了叶阳。 叶阳却对冲杀上来的行尸视而不见,跨步直奔顾北而去。 不计其数的行尸疯狂冲进之间,风若行已经做好出手救援叶阳的准备。 风若行仅仅往前踏出了一步,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目瞪口呆。 她分明看见冲进叶阳血气中的第一批行尸,就像是被人在体内塞进了万斤炸-药,从里向外轰然炸开,漫天血雨像是受到叶阳血气的牵引,犹如江河入海般融进了叶阳身边的血浪当中。 叶阳身边翻滚涌动的血海,瞬时间浓郁了几分,几乎将叶阳的一身白衣全部挡在了深红之下。 叶阳再次踏步而进之间,顾北的脸上已经带起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魔功!”不知道是谁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惊醒了目瞪口呆的风若行。下一秒间风若行便出现在了那个暗中窥视的傲雪宗弟子面前,手中短剑瞬时间透进了对方眉心。 风若行震剑之下,那人不仅尸身倒地,人也跟着魂飞魄散。 风若行撤剑收手之间,向另外一个仓皇逃窜的傲雪宗弟子追去,后者拼命喊道:“叶阳是……” 那人还没喊出叶阳是什么,风若行的剑尖便穿透了对方后颈,从他咽喉上透出体外。 与此同时,叶阳的方向也传来一声好似撕裂长空的尖啸,风若行回头看去,叶阳身边的血雾,已经化成一柄血红色的长剑,与顾北双掌碰撞在了一处。 无数行尸在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声中接连爆开,好似烟火般的血雨处处腾空,又向叶阳身边汇聚而去。 叶阳手中的血剑在血气加持之下,变得妖艳异常,带着邪异的剑气开始向顾北狂压而下。 顾北以单手擎天的姿势托住了叶阳的剑锋:“你敢正面与我抗衡,靠的就是这漫天血气吧!” “这些尸体够你坚持多久?你能出一剑,还是两剑?我敢说,你最多不会超过第四剑。” 叶阳一言不发的猛压剑柄,他手中的血剑却在顾北的掌心中带起了一道弧度,向上弯曲的剑锋几乎要变成弯刀的形状。 这是叶阳后力不续的先兆。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耳边低喝 顾北手托着逐渐弯曲的血剑微笑道:“你忘了一件事。你虽然调集了附近血气,但是我的行尸也混杂在了傲雪宗的弟子当中。” “行尸身上的血带着尸毒,你的剑是融合了你本身的血气和外界的鲜血,所以行尸的尸毒也到了你的体内。” “你快要成为我的剑士了!” 叶阳双目果然开始泛起了血色,脸上血管根根暴起,整张面孔变得异常狰狞。 顾北笑道:“一将难求,我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剑士。” “修罗快剑!”风若行厉喝声到,人也跟着逼进血海,带着一连串的残影,挥舞双剑向顾北连击而去。 顾北的另外一只手轻扬而起,指尖微动着弹向了风若行的剑锋,剑尖、指尖交相碰撞当中,火星漫天激射,无孔不入的修罗快剑却在对方指尖当中难以再进一步。 与此同时,风若行的双眼也在尸魅的影响下变成血色。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两个剑士,不错!”顾北呵呵笑道:“本宫身边缺少护卫,你们两个合适得很!” 顾北笑声渐起之间,耳边却传来了一声低喝:“你想让他们两个当你的剑士,有没有问我答不答应?” “谁!”顾北凛然一惊之下,被叶阳,风若行突破了防御,两道剑气在她双手上同时爆开,顾北连退数步之间,白皙的指尖上也渗出了血迹,对方却仍旧在厉声呼喝:“谁?谁在说话?” “我!李魄!” 那时候,跟顾北说话的人确实是我。 我以鬼阵子杀阵引发墓道阵法之后,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是尸魅的命劫? 命劫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对方命中注定的克星,就像是猫和老鼠,再大的老鼠也怕猫,猫出来,老鼠必然会被吃掉。 第二种就是命劫的本人对应劫的人没有任何威胁,甚至可以被对方轻易杀死。但是他引发的后果却足够让应劫之人无可承受。这就跟江湖中常说的: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道理相同。 我身后除了两位祖师爷之外没有别人,而且,我死在任务当中,祖师爷肯定不会帮我报仇。 因为,他们说过:阳间的事情,他俩绝不插手,我接的生意就是阳间的事儿。 上次的小黄泉,是因为涉及了地府隐秘,他俩才会带兵前来,否则,我早就凉在小黄泉了。 第二种命劫不可能存在的情况下,那就只能证明,我本身有对抗尸魅的办法。 我脑袋飞快回想自己怎么才能对抗尸魅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鬼二。 鬼二当年在江湖上的名号就叫“不死僵”。 不死僵出身于湘西的一个诡异武学门派,僵尸门。严格上说,僵尸门并不能算术道门派。 僵尸门的传人除了善用一种直上直下的拳法“僵尸拳”之外,就是个个练就了一种古怪的防御功夫,炼成之后身躯跟僵尸无异,足矣媲美中原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绝学。 不死僵是唯一把僵尸功练到极致的奇才,谁都没想到不死僵在修炼僵尸功的时候,无意间做出一件足够让僵尸门祖师爷都瞠目结舌的大事。 那就是他无师自通了一种类似于移魂秘法的工夫,能把自己的魂魄转移到真正的僵尸身上,并且还能杀灭对方神识取而代之。 不死僵炼成了这门绝学之后,真正成了不死之人,或者说是没成祖僵,却有智慧的僵尸。 鬼二不死僵,把自己的僵尸秘术完完整整的传给了我,我却一样都没敢去练,我怕真把自己练进棺材里去。 那会儿,我想到的就是不死僵的离魂控尸秘法。 我敢肯定尸魅的本体并没离开墓葬,出去的只是她的元魂。 尸魅的元魂、本体各占她一半的功力,杀灭其中一方,就能让另外一半遭受重创。 我不想死在这墓道里,就得强抢尸魅身躯。 我毕竟没修炼过僵尸功,也不可能像是脱衣服一样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躯壳给扔在地上。 况且,在杀阵之外,还有一只对我虎视眈眈的黑狐。 我想控制尸魅的躯壳只有一次机会,一旦我判断错了,我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我脑袋还在飞快运转的当口,黑狐已经开口道:“姓李的,你这样跟主人耗下去值得么?你跟主人又没有深仇大恨,你引动外面的杀阵,跟主人同归于尽,你能得到什么?” “要不我们商量商量,你从这里出去,发誓以后再不过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还可以给你一份财宝。”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马上回来 黑狐服软了? 不对,它是要杀我! 大墓外面的杀阵正在向墓中疯狂挤压,用不了多久杀阵就会轰碎墓葬,那时候,墓葬中的一切,包括我在内都会化作粉末。 黑狐说我要跟尸魅同归于尽,并没有说错。 我表面上对黑狐的话充耳不闻,实际上却是在默念法诀。 仅仅片刻之后,墓道当中轰鸣四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墓道出口的方向往大墓中心不断冲进,浓烈杀气犹如江河决堤往大墓中狂涌而来。 我脚下杀阵却在这时疯狂震动,无尽杀气从我脚下骤然而起。 鬼阵子传下来的杀阵,规模虽小却极为讲求气势,方圆只有十米的杀阵,犹如独身刀客,一人一刀,遥峙千军,毫无退缩。 我这边杀意刚起,黑狐再次叫道:“别再挑衅了,你引动了外面的杀阵,我们都得死。你放开阵法,我送你走,我不骗你。” 我在黑狐的尖叫声中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阳魂抽离出来,背靠着自己的身躯,借着杀阵的掩护,站在了墓葬中心。 与此同时,整整齐齐的脚步声响也在向墓地中快速逼进,听声音就像是有大批军队正在向墓中前行,对方每移动一分,外面杀气就浓烈一分,足矣让人窒息的杀意充斥着整座墓穴之间,黑狐再次喊道:“你要疯啊!鬼兵不分敌我,要是……” 黑狐还没说完“要是如何”,墓道门口就被一群身穿战甲,手持长矛的兵士全部封死。 那不是鬼兵,而是某位大能用无上道法凝聚而成的神将,墓道第一个转弯的位置上,必然有一座接引天兵的阵法。 天兵到来,黑狐再也绷不住了,声音忽然消失在了空气当中,我眼看着一道黑影往尸魅卧房位置激射而去。 那是黑狐! 我的阳魂也在一瞬之间挣脱了杀阵,直奔黑狐相反的反向飞射而去。 我事先已经大致判定了尸魅最可能隐藏本体的两个位置,一个是小筑卧房,一个就是小筑附近的那棵大树。 黑狐不出来,我就会去赌那五成的机会。 黑狐出来了,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向了它没去的地方。 我的阳魂彻底脱离杀阵之后,失去控制的阵法瞬时熄灭,原本已经准备攻击的天兵,缓缓放下了刀枪。 我的阳魂虽然快如闪电,黑狐的身形却能追电逐星,我前脚踏出杀阵的一刻,黑狐的影子就已经从我身边杀来。 我已经顾不上与对方纠缠了,在黑狐面前猛一转弯直奔树干冲击而去。 我在山里的时候,听鬼二跟我说过:狗追你的时候,你忽然绕个圈,狗就得停下看看你在哪儿,因为狗眼睛没长在前面。 我总觉得,他是在骗我,一直没敢试。这回被狐狸追在后面,想不试一下都不行了。 我猛一个转身之后,黑狐不仅没停下,还一下跑到我前面去了。 我迫不得已之下,直奔着黑狐扑了过去,抱着对方撞向了树干。我是魂体,黑狐却是以妖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被我撞在树上之后,惨叫一声本能的捂住了脑袋,我趁势冲向了树干。 我的阳魂撞进树里的瞬间,就觉得全身上下像是被冰包围了一样,除了刺骨的寒意,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已经僵硬了的关节。 不死僵跟我说过:你的阳魂进了僵尸,第一件事就是要控制对方。僵尸的气血早就已经凝结,有的只是一股子怨气。 你想要控制僵尸,就得让自己的阳魂驾驭怨气,换句话说,就是让自己和僵尸融为一体。 等你下次,做到阳魂出窍的时候,大概是在三年之后了。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去占据僵尸,那跟自杀没有太大区别。 我还没来得及控制尸魅的躯壳,就听见爪子抓挠树干的声响:“把主人的躯体还回来。” 黑狐像是发疯一样的抓开树干时,我也睁开了眼睛,抬手抓住黑狐的脖子把它甩了出去。 黑狐在地上滚动几圈之后又爬了起来:“别碰主人的身体!” 我现在能动的只有双手,看见黑狐奔来,扬手就把对方给打了出去。 黑狐一次次被我打飞,又一次次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树干,直到被我打得爬不起来才放声哭喊道:“求求你别动主人的躯体,她是好人。” 我没时间去考虑什么,更没有时间去同情什么,控制着尸体便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尸魅顾北。 我那一声低喝也刚好救了叶阳他们的命。 我控制着尸魅的身躯沉声威胁道:“马上回来,不然,你的躯壳就归我所有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进退两难 站在傲雪宗里的顾北杀意暴起,眼睛却一直盯着傲雪宗的内门。 叶阳、风若行对视之间,很快反应了过来。他们虽然听不见我的声音,却能猜到我已经得手了。 叶阳横剑挡在风若行身前:“你退回去!” “可是……”风若行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叶阳给推到了一边儿:“快走!别让我的血气牵进来。” 风若行步步倒退的当口,玄素带着上百名傲雪宗弟子跨步而来。风若行双剑指向玄素:“你们要干什么?” “助叶先生一臂之力。”玄素缓缓抬手道:“为了宗门,去吧!忠义堂里,我亲手送你们上灵台。” “杀——”一个傲雪宗弟子抽出长剑,举剑狂冲。 那人持剑的姿势,不是要杀敌,而是在拼命。 傲雪宗使用的并非是战国时代的宽剑,战国之后在长剑不断的演化当中,劈斩能力已经被刀所取代,可是傲雪宗弟子却像是拿着砍刀一样举剑冲锋,这是在舍命。 数十名傲雪宗弟子从叶阳身边擦肩而过,向顾北蜂拥而去之间,顾北的一双手掌飞扬而起,无形劲气穿透了傲雪宗弟子的胸膛,带着滚烫的心脏飞射而出之后,才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纷飞血雨瞬时间被叶阳的劲气牵引,向他身边汇聚而去。 从叶阳背后冲出来的弟子越来越多,方圆十米之内血浪滔滔,叶阳的身形也被隐没在了血海当中。 顾北似乎也发现了傲雪宗弟子的目的,开始向叶阳的方向飞身急进。 叶阳倒退,傲雪宗弟子再次压上阵前。 一个被顾北打飞的弟子拖着露出体外的内脏,不断爬向后退的叶阳:“叶……叶先生……救……救宗门。” 叶阳一言未发,人却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名弟子在他脚下炸成了血雨。 猩红血海在向内门涌进之间,一个从后面赶上来的长老厉声喝道:“玄素,你究竟在干什么?你在拿弟子喂魔道术士么?” 玄素抬手抓住那人衣领,把他提到了面前:“叶阳是魔道,但是他能救宗门。除了他,谁还能挡住尸魅?” 玄素说话之间,却发现带着血腥的杀意转向了自己的方向。 那是叶阳! 玄素不了解叶阳,说出这样的话来,无疑是要逼着叶阳反手屠尽傲雪宗。 叶阳听得很明白:在宗门的眼里,正邪不能两立。现在他们需要叶阳,不仅不会对叶阳动手,还会主动把弟子送上来给叶阳喂剑。 但是,傲雪宗劫数一过,他们一定会出手讨伐魔道。哪怕叶阳救过他们也是如此。 玄素敏锐的感觉到了那一丝杀意,抓起手里的长老往叶阳方向扔了过去。那人毫无疑问当空炸裂,滚入血海。 此时的风若行也开始全力戒备傲雪宗。 叶阳出手对付尸魅,风若行必然会策应左右。 叶阳反杀傲雪宗,风若行的修罗快剑也必将斩向宗门。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当口,顾北忽然发出一声长啸,啸声中的愤怒与不甘染遍山野。 “笨狗,要让人回去!”叶阳猛省之下,挥手催动血海化剑,双手血色长剑纵身而进,剑锋长啸直击顾北眉心。 叶阳知道,我在搅乱顾北心神,这是他唯一能出手的机会,所以他才会毫无犹豫的斩出凝聚了傲雪宗弟子热血的一剑。 此时,我也控制着顾北的身躯冲向了墓道门口的天兵。 我给顾北的信息就是,她不回来,我就毁她尸身。 尸魅躯壳的强度足够媲美精钢,我手中也没有足够摧毁对方身躯的东西,只能带着顾北冲击阵法。 我身形一动,天兵兵刃乍起,我们双方的碰撞可能就在那一瞬之间。 我要的就是顾北在一瞬间的进退两难。 兵刃上的寒光在我眼前激闪而过时,傲雪宗里的顾北却全力攻向了叶阳。 顾北的手掌,再次与血剑相撞时,惊天动地的巨响震颤宗门,叶阳身形倒飞数米之后摔倒在地,又贴着地面向外滑去,直接冲向了远处的立柱。 叶阳此时内力全无,硬碰硬的撞上柱子的结果就是命丧当场。 傲雪宗弟子却在此时纷纷退向左右,任由叶阳飞向远处。 “叶阳!”风若行惊呼之下,修罗快剑再次发动,这一回她的目标却不是杀人,而是合身扑向了地上的叶阳。 风若行虽然拽住了叶阳的脚踝,却没能收住对方身上的力道,反而是被叶阳拖拽着撞向了立柱。 风若行拼命拉扯着叶阳之间,一只手把短剑插-进地里,可她的剑锋轻易就割开了地面的青砖,除了带起一串飞溅的尘土,丝毫没有减慢两人的速度。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只为了那一见 千钧一发之间,风若行干脆放开短剑,整个人扑在叶阳身上,用双手护住了叶阳头顶。 “松开!”叶阳的嘶吼声没落,就觉得自己肩头上传来一股另一个方向而来的力道。 对方显然是想助叶阳脱困,可是那股力道直接震断了叶阳的骨头,三声骨骼折断的动静在短短几秒之间一闪而过。 第一声来自叶阳肩头。 第二声应该出自暗中出手之人被震断了腿骨。 第三声是风若行、叶阳两个人一起撞上了柱子之后,风若行手臂骨折的声响。 两个人虽然同时停了下来,却已经无力再战了。 反观硬接了叶阳一剑的顾北,从右手开始全身上下层层崩碎,瞬时间化成了蒙蒙血雾。 所有人都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顾北的身形在血雾当中踏步而出。 “尸魅元魂!”玄素的声音带起了颤意:“杀,她的身躯没了,元魂不堪一击,快杀!” 顾北出现时,应该是把元魂依附在了某个已经身亡的傲雪宗弟子的躯壳当中。为的就是保护自己的元魂。 现在她借来的身躯已经被叶阳一剑击碎,元魂自然就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玄素真能不兴奋异常。 “杀——”玄素率领秘葬之外的所有傲雪宗弟子,疯狂冲向了顾北。 在他眼里没了身躯的尸魅必定不堪一击,可是世上的事情偏偏都是事与愿违,一众剑士还没贴近顾北十米之内,人头便飞上了半空。 “无形剑气!”玄素的脸色惨变:“你……你果然是……” “杀——”玄素没有喊出果然是什么,便带着傲雪宗弟子向顾北冲杀而起。 已经化成了元魂的顾北却对傲雪宗弟子视而不见,在漫天血雨当中一步步走向了傲雪宗秘葬。 那个时候,我也在墓葬当中发了疯! 我通过尸魅身躯看见顾北击飞了叶阳,却没看见叶阳最后究竟如何。 我了解叶阳,只要叶阳没死,他就继续反击,我没见到叶阳再次出现,便当场发疯似的操纵尸魅身躯冲向了墓道。 硬顶着守墓天兵的刀剑一步步向外走去,我控制着尸魅身躯却从不出手,只是凭着她强悍的力道推开眼前的对手,直奔墓葬出口。 我不知道的是,傲雪宗里的顾北也向我一样在义无反顾的步步向前,只不过她走向的是秘葬而已。 我再次进入墓道之后,脑袋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出去,不顾一切的出去。 我顶着刀剑快步向前,墓中黑狐的哭声从我背后传来:“求求你,停下吧!主人真的是好人,她只是想见那个人一面而已。” “为什么你们谁都不愿意让他们相见啊?” “主人并不可怕。只要有人能让她想起过去,她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求求你回来吧!别伤害主人。” 我冷声道:“你的主人是不是好人跟我无关,敢伤我兄弟,再好的人,我也要她的命!” 黑狐尖声道:“你们这些术士还讲不讲道理啊!主人究竟做错了什么?前面就是雷火绝阵了,你别往前去啊!” 我一边在杀阵当中步步穿梭:“道理?江湖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地方!” “你的主人有她的执着,我也有要守护的情感。” “谁想杀我,我杀谁!” “谁伤我兄弟,我就杀谁!” “别跟我谈什么同情,说什么苦衷。” “我同情敌人,自己就会变成一具没人同情的尸体。” 黑狐厉声喊道:“你给我回来,不然,我弄死你的本体。” “哈哈……”我哈哈大笑道:“我要的就是跟尸魅同归于尽,我魂都不在,还怕你戮我的尸吗?” “你……”黑狐惊呼声中,我已经穿过了军阵,对着雷火齐鸣的墓道走了过去。 “主人!”黑狐哭喊着从我背后冲来,想要拽住我时,我的阳魂忽然离体,双掌排空直奔两人身上猛然轰去,一人一狐被我打进雷火大阵之间,我的阳魂也飞快冲向了本体。 好在堵住路口的天兵,只会攻杀尸魅,对我这条魂魄并不感什么兴趣,才让我顺利返回了体内。 我的阳魂刚一归位,人就坐在地上打起了哆嗦。 我虽然扔掉了尸魅的躯壳,但是粘在阳魂上的怨气还在,那种从魂魄中带起的刺骨寒意让我无法不去颤抖。 我心里更没有底的就是墓道里雷光电火,纷云交错的绝阵究竟能不能留下尸魅,万一她安然无恙的从阵法里走出来,那我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了。 没过多久,我就看见雷火阵当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要找什么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正在拼命运转内力想要驱散寒气的时候,顾北的元魂已经杀尽了阻挡在她身前的傲雪宗弟子,冲进了地下秘葬。 顾北的身影从地面上消失之后,叶阳和风若行也挣扎着坐了起来。 两个人都已经失去了战力,却互相搀扶着站起了身来。 两个人的身形还没站稳,秘葬当中便传出了顾北的尖叫。 那种带着不甘,带着痛苦,带着失望却又久久回荡的尖叫声渐渐消逝的时候,顾北再次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叶阳垂着一条胳膊拼命的想要把风若行挡在身后,风若行却用自己那条还能活动的手臂,死死拽着叶阳,想把他拉到一边。 从秘葬中走出来的顾北却对两人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向了傲雪宗的大门,没落的身影渐去渐远,直到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当中。 “她回墓葬了!不好,笨狗!”叶阳反应过来之后,猛然间咬破了舌尖,将一口鲜血喷在自己脚前,晃动身形风驰电骋的奔向了风雪眼。 风若行仅仅比他慢了一步,但也施展燃血秘法紧追着叶阳冲下了雪山。 他们两个紧追着顾北的元魂赶往风雪眼时,与赶回来的沈轻白擦肩而过,却没去多看沈轻白一眼,更没理会沈轻白绝望的哭声。 傲雪宗对他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赶往风雪眼。 那时,我也刚好看见顾北从雷火大阵中走了出来。 我苦笑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我现在除了安静的迎接死亡,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很快,我就听见了黑狐的喊声:“主人,就是他抢了你的躯壳,还把我打进了绝阵,我们杀了他。” “不用了!”顾北淡淡说道:“我回来,就是想看看我的命劫究竟是什么样子?” “主人!”黑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北却像是自言自语的道:“他毁了我的躯壳,却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再见那个人一面是我的执念,我的躯壳在,我就永远见不到他。尸魅之躯毁掉了也好,起码我不用再被困在这风雪眼了。” 黑狐道:“主人,傲雪宗下面的人,不是那个人么?” “不是!”顾北道:“傲雪宗地下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在直觉中认为那里应该是我要见的人。” “看来我忘掉的事情太多了。没了躯壳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守在这里,可以去找我的记忆了。” 黑狐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可他是你的命劫啊!你再遇到他的时候,该怎么办?” 顾北道:“他毁掉我的躯壳时,我也感受到了一丝天机。他以后可能会帮到我。” “能帮我的人,就不要杀了!我们走!” 顾北说走就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墓葬。 我还没从地上坐起来,就看见一只黑狐飞也似的跑到了我的跟前,狠狠一口咬在了我的胳膊上。 黑狐那一口咬完转身就跑,等它跑到墓道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对着我吐了一下舌头:“这个牙印,是让你记住主人的好,将来记得报恩。” 我看着自己鲜血直流的胳膊,不由得一阵苦笑。 尸魅顾北,或许像黑狐说的那样是个好人,起码她身上的淡然能够胜过无数高士。但是,那只狐狸却是个记仇的家伙。 我好不容易挣扎着走出墓葬,叶阳和风若行也赶了过来。 我们三个没回傲雪宗,直接转道下山返回了两界堂。 傲雪宗那边已经没什么值得我们去看的了,而且我也相信零能处理好后面的事情。 我们回到两界堂不久后,就接到了傲雪宗的消息: 傲雪宗命劫忽至,宗门战力折损八成,沈轻白接任傲雪宗宗主之后,带领门下弟子离开雪山不知所踪,他们唯一带走的就是傲雪宗的牌匾。 我不得不佩服沈轻白的魄力,她不走,傲雪宗必然会被其他宗门分食,留下所有资源和财富,换傲雪宗的一点火种,这笔买卖做得值得。 而且,沈轻白临走之前也传讯江湖,是我踏破了傲雪宗天关才保全了宗门薪火,我和傲雪宗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我总算是从术道和宗门之间的争斗脱身了出来,可我还是不明白零的用意,那几天,我一直都在等着零出现。 零在傲雪宗发布消息的第三天赶了过来,还给我带来了一坛子猴儿酒。 零还是除了花生之外,什么都没准备,直到我告诉她,桌子上的小菜是我亲手做的,零才拿起了筷子:“你想问什么就问好了。” 我想问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起。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回归正轨 我考虑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样说吧!傲雪宗的事情究竟是巧合,还是事先的安排?” “一半一半吧!”零直言道:“宗门天关早已经存在,宗门也好,术道也罢,对天关的事情都采取极为谨慎的态度。” “这里面不仅牵扯着宗门和术道的恩怨,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 “关于这个秘密,有无数种的猜测,最远的甚至可以直追封神时代。” “如果,没有贪狼转世的事情搅动江湖风云,谁也不想去碰宗门天关。这一次……” 零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一次,雪山尸魅的事情是宗门与术道高层联手做出的一场试探。” “宗门和术道都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所以傲雪宗就被选了出来。因为,傲雪天关的难度最低。宗门覆灭也对江湖的影响不大。所以,傲雪宗也就成了试验品。” 我听到这里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试验品! 仅仅因为要看一个结果,就牺牲掉了一个传承数百年,人数过千的宗门? 江湖无情! 如此无情! 零淡淡说道:“有些无法接受是不是?这就是江湖啊!” 零继续说道:“我们原定是在半个月之后启动计划,去打开傲雪天关的人,也不是你,而是天工门培养的高手。” “你搅进这次计划当中是个意外,我们只好提前发动了计划踏天关。” 零说“他们”提前发动了计划,事实上真正力排众议启动计划的人,应该是零自己才对。 我拿起酒壶给零倒上一杯酒:“我敬你!” 有时候,话不需要说的太多,彼此心里明了,比任何语言都要重要。 零放下酒杯才说道:“你是不是想问,藏天机是谁?又如何算到了肩头上有十字伤疤的人就是顾北的命劫?” 我点了点头道:“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零说道:“南未央,东阿旁各有一个首领。藏天机就是东阿旁的首领。但是,我们都不是主帅。关于这件事我只能说这么多。” “藏天机是当今术道最出色的命师,没有之一,他的推算从没出错。只是……” 零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只是我觉得,他在你身上的推断出了问题。你应该不是顾北的命劫,否则,顾北应该已经灰飞烟灭了。而不是仅仅损伤了一副躯壳而已。”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难道还有一个肩头上有十字伤疤的人?” “可能是吧!”零摇头道:“藏天机历来神秘,就连我都要惧他三分。” 我微微点了点头:“你们试探的结果是什么?” “很危险!”零说道:“傲雪宗虽然度过了劫数,但是宗门气运却被人瓜分。其中也包括了你的两界堂。” 我眉头不由得微微一动:“你是说,十大天关都联系着宗门气运,谁踏了天关,谁就夺了气运?” “可以这样说吧!”零说道:“更重要的一点是,十大天关的传说有所偏差。天关可能不止十个,或许应该是十二天关,或者更多。” 零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关于天关的事情,暂时不要去想了,更不要去问,这里面牵扯着天大的干系。” 我忽然抬头道:“傲雪天关究竟是天定,还是人为?” 零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你更倾向于哪一种?” “人为!”我说道:“玄素在傲雪宗议事厅看到顾北元魂的时候,曾经露出惊骇的表情。” “顾北杀进傲雪宗时,他又喊出了无形剑气。可见,他已经确定了顾北的身份。顾北的身份跟傲雪宗有些渊源对么?” 零说出了一个足矣让我惊讶的答案:“顾北是傲雪宗次祖,也就是傲雪宗第二代宗师。因为她是女人,她的画像才没被列入祖师堂。而是由傲雪宗一脉长老供奉,玄素刚好就是见过顾北真容的那一脉长老。” 我心头又不由得一沉:“有人在布局术道?不对,他在布局天下。贪狼!” 零摇动着一根手指道:“按照时间上的推算,宗门天关确切出现的时间,确实是在贪狼第一次转世前后。不过,这个猜测谁都不敢肯定。” “所以,你就算猜到了,也不要说出去。更不要去求证。” 我哈哈笑道:“贪狼跟我有什么关系?没人给钱,谁去求证那劳什子玩意儿?” 零站了起来:“好了,我也该走了。宗门天关的手尾我会替你处理得妥妥当当。你嘛!好好做两界堂的买卖,好好活着,低调行事,高调赚钱。懂了吗!” “你这是对我耳提面命啊!”我笑着起身想要送零出门,她却摆着手消失在了夜色当中,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屋里。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气运的改变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零是潇洒自如,还是不负责任,说走就走,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零说的没错。 我只是一个在江湖上混生活的小术士,两界堂也算不上是真正的江湖组合。贪狼现世,江湖争霸,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术道大劫?劫数没落在我头上,我又何必替术道操心。 安安稳稳赚点钱,喝点酒,他不香吗?钱赚够了,金盆洗手,他不是正道儿吗? 要说,我对江湖有什么执念的话,那就是找我爸的消息。不过,这种事情急不来,只能看机缘。 既然,零已经帮我收拾了手尾,我就没必要为这些事情操心了。 关心关心叶阳和风若行那两个“残疾”才是正事儿。 叶阳这两天过得那叫个惬意,手不能动,全靠这聂小纯伺候。 聂小纯那丫头就跟个小丫鬟似的伺候着叶阳,就差没给他洗澡,扶着他上厕所了。 我能让他过得那么舒坦吗? 看他舒坦,我就觉得浑身难受哇! 等我摸到叶阳房间的时候,叶阳却不见了,那货不是趴在床上起不来了么?怎么突然没了? 等我在后花园找到叶阳的时候,却看见他在地上挖了一个坑,郑重其事的把自己的断剑给放在了坑里。他自己一直站在土坑边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阳弄得满身是土,他身边的聂小纯却是一尘不染,看来叶阳是没用聂小纯帮忙,自己用一只手挖出了土坑。 我悄悄走到叶阳身后,他才说道:“等你半天了,帮我填土吧!” 叶阳在葬剑,用葬人的方式葬剑。 按照我们这边下葬的规矩,葬人的时候填土、立碑都不能是至亲之人动手,出力的都是亲朋好友。 我从叶阳手里接过铁锹,一锹锹的把土给填了:“用立个坟头子么?” “不用了!”叶阳叹息之间背着手往回走,叶阳的背影里带着几分落寞。就像是刚刚送别了老友的江湖人,明知道生离死别是江湖的常态,却忍不住为老友伤感。 我送叶阳回去之后就围着他转,叶阳终于绷不住了:“你想说什么?” “没啥!”我心里在想:叶阳这个谁都不搭理,三句话不对付就龇牙儿的冷狗,怎么就对一把剑这么有感情了? 不过,这话我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直接问出来。 叶阳翻了个白眼:“你肯定没憋着好话,想说就说吧!我不生气。” 不生气就见鬼了。 叶阳这货穿的挺白,心黑着呢!说不定就得在心里给我惦记上一笔。再加上一个风若行,“风若行哪儿去了?” “找我-干什么?”风若行从外面走了进来:“我跟着老刘收账去了,傲雪宗没了,沈轻白却没赖账,刚才找人送来了一张支票,把我们的账结了一半。” “她说,傲雪宗现在不如往昔,剩下的钱,她会尽快还,另外也欠我们一个人情。两界堂遇上了麻烦,她一定赶来相助。这是她留下的信物。” 我从风若行手里接过了一把刻着“沈轻白”名字的短剑。 我没看错的话,这种短剑,应该是宗门发给弟子,在关键时刻,为宗门尽忠用的东西,每个弟子仅有一把。不仅代表着宗门荣耀,也代表着持剑者的性命。 沈轻白把她的短剑给我,就是告诉我,两界堂有难,她必然舍命赶来。 沈轻白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是整个江湖算计了傲雪宗。 不知道也好,有时候明白的人,反倒比不明白的人更痛苦。 我随手把短剑放在了抽屉里:“以后怕是用不着了。” 风若行道:“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两界堂的气运变了。现在两界堂拥有的气运,堪比术道门派。我们是不是……?” “别扯!”我赶紧一摆手:“咱们挂个堂就行了,搞帮派,不是等着被官方收拾么?” 江湖中常说:什么帮,什么会,什么堂,什么门,什么宗,很少有人知道这些应该怎么划分。 严格来说的话,堂应该是最小单位,立堂的地方外带着营业。堂口就是做生意的地方,人也不会太多。 帮会肯定不会在本部营业,生意都交给下面的堂口,除非遇上大买卖,必须帮主出面才会进帮说话。会,也是如此。 帮会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人杂,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入帮,虽然帮中高层也可以收徒,但是没有统一的传承。所以有传艺的师徒,也有不传艺的帮众。虽然也有辈分上的说法,但是骨子里还是上下级的关系。 门派只有师徒关系,辈分要重于阶级关系,而且有明确的传承,只要动手就能看出他师出何门。 宗派就是门派再往上的说法,门派弟子出师,自立门户,成为门派的分支,分支再发展起来,原有的门派就可以成为宗派。取得就是同宗同源的意思。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互相吓唬 两界堂,现在就是个小堂口,做买卖,过日子都在这一个楼里,外面也没什么生意。要是再往上去,就得是招兵买马,拉帮结派了。 我打断了风若行就是这个意思:“我可不想弄个两界帮,两界会出来。人多了,指不定谁给我捅出点什么篓子,我可没心思给他们擦屁-股。这个事儿就此打住。” 帮-会在华夏的名声不好,多数都是因为帮众良莠不齐的原因。守规矩,讲仁义的帮-会不是没有,却是极少数。 帮主为了收拢人心,有时候明知道帮众干了欺男霸女的事情,也得出面力保。一来二去,只要提到帮-会就得先往黑上想。 我要是真拉起一个两界帮来。谁能保证下面的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惹出事儿来,不先收拾我这个帮主,先收拾谁? 这种事儿,我不干! 风若行还想再说什么,她的电话就响了。她刚把电话接起来,我就听见那边喊了一声:“寻薇啊?” 风若行还真答应了。 我等风若行放下电话,才问道:“你真名叫寻薇啊?怪不得,你在外面让我们随便喊你名字呢!风寻薇?这名儿,也还算……” 我话没说完就被风若行一把揪了过去。我当时就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师父说了,谁知道了我真名,谁就得娶我!走,跟我登记去。”风若行不由分说的拽着我往出走。 “你等会儿……你等会儿……这事儿也太扯了!”我被风若行拽出五六米之后就反应了过来:不对,她在吓唬我。 要是风若行的本名那么隐秘,对方就不会在电话里喊出来。 我脚步一顿,反过来抓住了风若行:“登记不着急,这都下午了,民政局不见得上班。不过,不耽误入洞房。咱们先去把洞房入了,明儿个孙子不跟你登记。” “咱们走!”我反过头拽着风若行就要走。 风若行被我吓傻了:“不是……等会儿……” “等什么等?春宵一刻值千金,快走吧!” 风若行拽我的时候,没用劲儿,我却扣住了风若行的脉门,加上她伤了一只手,被我拽起来就停不住。 风若行吓得脸色发白:“李魄,你疯了是不是?” “我清醒着呢!这么大一个馅饼砸我脑袋上,我不赶紧吃了,还等着让狗叼走了啊?走吧!”我拽着风若行就不撒手了。 敢吓唬我,看我不吓死你! 我这边还合计怎么吓唬风若行,就觉得脑袋后面砰的一下,等我回头才看见秦心手里拿着半截花瓶站在我背后。 “你砸我!”我话还没说完,脑袋后面就又挨了一下。 这回,我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就摔在了地上,我昏过去之前好像听见叶阳说:看他那一脸猥琐样儿?砸死这牲口。 砸我的人肯定不是叶阳,他右胳膊断了,拍我那个人用的是右手。 等我醒过来之后,就满屋子找谁砸的我?结果,除了秦心承认砸了我第一下之外,就没谁认账。 我平白无故挨了一酒瓶子,连谁砸的我都不知道,还被按上了一个轻浮,不要脸的罪名,我简直要冤死了。 那几天,我天天坐在窗户口等下雪,好告诉砸我那个家伙,我有多冤! 雪没等来,我却把赵月竹给等来了。 我看见赵月竹头一句话就是:“小丫头,你这么快就见鬼啦?” “我呸呸呸!”赵月竹毫无形象的呸了好几口:“你才没事儿天天撞鬼呢!也对!你干的就是撞鬼的活儿,别人一辈子撞不上几次,你这辈子就离不开鬼。” 现在,小丫头嘴皮子都这么溜了吗? “我不跟你个小丫头斗嘴!想喝什么?茶和咖啡一律没有,喝果汁,你可以开车去超市。喝啤酒可以。”我说着话把一罐啤酒扔到了赵月竹手里。 赵月竹拿着啤酒:“你平时拿这个当水喝?” “偶尔也当饭吃!”我在赵月竹对面坐了下来:“云秘书,把收费标准拿过来,给我们的客户讲解一下,一定要事先声明概不赊账。” 赵月竹目瞪口呆的看了我半天:“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 我拉开啤酒罐子喝了一口:“我要是连你身上沾着邪气儿都看不出来,那不是白混了么?” “你身上这邪气儿挺奇怪啊!怎么全都是晦气?跟让衰神亲了一样。” “你干什么缺德事儿,倒这么大霉?” “我要不是会转运的法子,都得直接把你撵出去。” 赵月竹差点被我气疯了:“李魄!你到底做不做生意?不做生意,我现在就出去告诉别人,你两界堂挑活儿!”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赵月竹介绍的生意 “你去你去,你快去!”我做出一个撵人的手势:“你当我是开出租车的啊?还带拒载投诉的?我不想接的生意,不接怎么了?” “李魄!”赵月竹快要被我气哭了:“你干嘛欺负我?我又没惹你!” “好啦好啦……”我一看不好,赶紧站起来哄人:“我这不是逗你玩么?这么不禁逗。” “谁要你逗我玩?”赵月竹真哭了:“你明明就是故意欺负我。” 赵月竹一哭,风若行她们全都赶来了:“李……” 风若行刚喊了一个字,我就一抬手:“谁都别进来。这丫头身上有古怪!” “神眼。开!”叶阳头一次直接开了神眼,而且还如此明显。 叶阳只是往屋里看了一眼就说道:“都别进去,那丫头身上晦气太重。进屋就得倒霉。” 我安抚着赵月竹道:“听见没有?我刚才就看见你身上有霉运,故意气你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削弱你身上的霉运,” 人沾了霉运之后,不是不能改运气。 转运也是术士必修的功课之一,常人求事儿,要转运的居多。普通术士接的活儿,改运、算命、看风水几乎占了八成,驱邪送鬼能占一层也就不错了。 转运最有效的办法,也是最笨的办法,就是让雇主倒小霉,一点点把他身上的霉运耗光了,运气自然就转过来了。 要是哪个术士求快,去硬压霉运,弄不好就是把霉运给挪到后面去了,雇主暂时没事儿,甚至会转些运气过来,等到霉运爆发,说不定一次就要了对方的命。 我刚才故意去气赵月竹就是为了给她转运,可是她身上的那股霉运,就像是铁打铜铸的一样,怎么也挪动不开。 赵月竹这下不哭了:“李魄,他们都出去了,你离我这么近,不会有事儿吧?” 我笑着坐了下来:“我就是干这行的,难不成直接把你扔出去啊?你要不是我朋友,我还真想把你拎出去。” “你的事儿,我接了,说吧,到底是怎么了?” 赵月竹眨着眼睛道:“你连价钱都不开吗?” “凭心情给。一百不嫌少,后面加个万也不嫌多。”我不是不想开价,而是傲雪宗的事情,连累人家父女俩被关起来好几天,我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帮赵月竹就是在还这个人情。 赵月竹搓着手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会这么麻烦。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给你找麻烦了。” “其实,这回不是我的事儿,是我一个朋友。”赵月竹说到这里赶紧补充了一句:“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看他实在是可怜,才想找你帮帮他。” 我直接问道:“他人在哪儿?” “就在外面!我没让他进来。”赵月竹道:“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出手,就让他先等着了。” 我对叶阳他们喊了一声:“你们先回,小丫头,你去把你朋友叫来。” 赵月竹走了之后,叶阳才说道:“我们不用回避,赵月竹身上的霉运很奇怪,正常的霉运,会自动向外扩散。她在你身边坐了那么久,你的运道丝毫没变。” “直到你答应接下赵月竹的生意,霉运才开始往你身上汇聚,这笔生意怕是遇上什么跟咒道有关的事情。” 运道可互相影响,老百姓常说什么沾沾喜气,碰上晦气,都是受到了气运的影响。 如果,一个身上有霉运的人,撞上了一个鸿运当头的人,两个人身上的气运就可能会互相抵消。相反对方身上运道只是不上不下,碰上霉运就会被沾染跟着倒霉。 赵月竹身上的霉运如果是自然形成的东西,我跟她说话自然会被沾染气运。但是,按照叶阳的说法,赵月竹身上的霉运带着针对性的话,就只能说明,赵月竹是种了某种诅咒。 我敲着桌子回想自己学过的咒术时,赵月竹也把一个长相几分清秀的男生给领了进来。 对方有些腼腆的叫了一声“李哥”,才自我介绍道:“我叫孙柏荣,是月竹的同学,你叫我小孙,小荣都可以。” 赵月竹不高兴了:“别叫我月竹,我们还没那么熟。” 小荣被赵月竹那丫头弄了个半红脸。我示意对方:“坐吧!赵月竹那丫头应该跟你介绍过我的情况,我就不跟你吹我的本事如何了。遇上什么麻烦了?直接说。” 小荣道:“我最近总是会遇上不干净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碰上,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我就想杀我,我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 “我知道,赵月竹主修民俗,才找到了她,看看能不能帮我驱驱邪,她说,只有你能帮我。”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纹棺 我看向赵月竹道:“你帮他处理过?” 赵月竹道:“我试了很多办法都没用。一开始,还是他自己能看见鬼,渐渐的,连我也能看见了。我这才过来找你。” 我点了点头:“小荣会不断撞鬼是因为他身上的气运太低。你没法帮他转运,用什么办法辟邪都没用。” 人会不会撞鬼,身上的气运也是关键的因素之一。身上带有大气运的人,不但游魂野鬼无法近身,就连鬼神都会在暗中护佑,以便结下一份善因。 相反,人要是倒霉,游魂野鬼都会欺人,小荣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看向小荣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倒霉的?” “从我爸走了之后吧!”小荣说着话解开了衣服:“我总觉得,我会倒霉跟我身上的这口棺材有关系。” 小荣脱掉衣服转身之后,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荣背后竟然纹着一口上压着肩甲,下到腰间的棺材。 通背棺! 这明明就是要小荣背着一口棺材啊! 也就是这口棺材压低了小荣的气运,棺材再压下去怕是能要小荣的命啊!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这口棺材是谁给你纹上去的?” “是我爷!”小荣道:“我爸在的时候,还帮我描过几次棺材边儿。” 我点起一根烟道:“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能给我一根烟吗?”小荣道:“把你点着的烟给我就行,我拿着烟点不着火。” 小荣的运道已经背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把自己手里的烟递给了小荣,对方狠狠吸了两口才说道:“这件事儿,还得从我小时候说起。” “按照我爸的说法:我从小就被我爷给下了咒!” “我爷在我身上纹了一口棺材,还给我起名叫孙黥。这些事儿,处处都犯着忌讳。” 我听到这里不觉愣了一下:“你的黥字,应该是古代刑罚‘黥刑’的黥吧?” 黥字,我还是知道的,那是古代的一种刑罚,也就是在犯人的脸上刺字。 脸上刺了字就是罪人,要发配充军。尤其是在秦代,被黥面充军的囚犯都会被编入囚徒营,冲在军队最前面,往往一场仗下来囚徒营死伤过半都算最轻的伤亡。 黥,在某种意义上,不仅代表着刑罚,也代表罪孽和死亡。 起名用黥字的确是犯了忌讳。 孙黥点头道:“对,就是那个黥字,我现在的名字还是我爸给我起的,但是,我户口本和身份证的名字都没改过来。只能这样。” “改名转运?”我皱眉道:“你身上有印章之类的东西吗?” 改名是术士转运最常用的办法之一,哪怕是身份证上的名字改不过来,问题也不大,只要周围的人都喊对方改过来的名字就行了。 如果实在怕麻烦,也可以把新名字刻在印章上随身携带,也算是改名。 “有!”孙黥拿出一个当成钥匙扣的印章递了过来,那上面刻着的就是他现在的名字“孙柏荣”。 我把印章还给对方道:“这个印章没有用了,以后我们还是叫你孙黥。” 孙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解释道:“改名是为了转运,你的运道一点都没改过来,说明这个办法对你无效。况且,你爷爷给你纹棺材、起名字都透着深意,所以,你的名字最好先别改。” 我想了一下才说道:“如果,你真想改名,也得我解决掉你身上的问题再说。” 孙黥低声道:“我看我爷就是……就是瞎折腾。” 我摆手道:“如果,你爷是正宗纹身师父,就不是在折腾。” “但凡是纹身师都知道,纹身不能什么都随便往上画。” “雇主的命格不够,扛不住纹身,轻则惹祸伤残,重则家破人亡。所以说,不会看命的人,就不是正宗的纹身师。” “要我看,你爷不是简单人物。再说,你爷给你起的名字,就更让人捉摸不透,你继续往后说。” 孙黥情绪忽然显得有些激动:“李哥,你既然知道纹身上的讲究,就该知道,纹身不能随便来吧?尤其是纹棺材,那不是纹身,那是下生死咒。” “我找人打听过:纹身行里最忌讳的就是纹棺材。” “人身上纹棺材,可没有什么‘升官发财’的说法,棺材就是装死人的东西,只要上身绝没有好事儿,十个人纹棺材十个人死,没有逃生的道理。” 孙黥说十个人纹棺材,十个人死,有点夸张,起码我就知道纹身行里有个:气运大什么都能背出的说法。 气运到了,别说纹棺材,就算纹座泰山,人也能背住。 不过,这话不是现在说的时候。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纹棺2 孙黥继续说道:“这还不算最邪的,最邪的是我爷给我纹的这种通背棺,棺材顺着脖子下来,棺材尾压在颈椎关节口上,棺材头压着腰眼。” “脖根,腰眼,也是纹身的忌讳,纹身可以盖着这两个地方,决不能用边压着这两个关节。” “那是古代刽子手砍头,腰斩下刀的地方。没有经验的刽子手,下刀之前会给死囚整整衣服,用衣服边压住这两个地方,然后抡刀贴着衣服边砍。” “除非是纹身师跟雇主有仇,否则,不会贴着这两个地方落针。” “李哥,你说我爷,这不是闹呢么?” 孙黥说的这些事情,我全都知道,所以,我才在看见通背棺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又递给孙黥一根烟:“你先缓一缓,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把事情都说完,我好判断怎么帮你。” 孙黥连着吸了几口烟才说道:“我爷给我纹了棺材之后,每隔两年,还要往棺材上面纹一条铁链,看样子就像是要把棺材给捆上。” “你等一下!”我打断了孙黥:“你说棺材上有铁链?链子呢!我怎么没看见?” “链子没了吗?”孙黥瞪着眼睛往自己后背上摸。 赵月竹又往孙黥背上看了一眼:“棺材上的确没有链子。” “链子呢?”孙黥彻底懵了。 我摆手道:“先不提链子的事情。你把后面的事情都说了。咱们再说别的事情。” 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那就是孙黥的霉运,应该是从那棺材上的链子消失之后,才开始出现,如果他自小就霉运缠身,说不定早就死了。 孙黥深吸了一口烟,又继续说起了他的事情,这一回,我也没再插话。 孙黥说道: 我一直弄不懂我爷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我十八岁那年我爷在棺材上纹了第九条铁链,才第一次提到了我的纹身。 那时候,我爷跟我说:“黥子,我知道,你这些年因为我给你纹棺材的事情,一直在心里跟我范别扭,可你从来不问我。这点倒是跟你爹的性子挺像。” “你明天就要上学走了,我知道,以你的性子走出去八成就不会回来了。你给我记住,你二十岁的时候,一定要回来让我给你补上第十条铁链子。” 我爷看我没吱声,才说道:“我不告诉你,为什么给你纹棺材,就是为了让你回来一趟。想知道结果,你就回来,听明白了吗?” 我爷看我点头,才说道:“我教你的那些本事,在人前不能露,等我给你纹上第十条铁链,你想怎么着都可以,那之前,受了天大的委屈都不能跟别人动手,懂了么?” 我爷看到我点头,才把我给放走了。 我入校体检的时候,因为没脱衣服逃过了一劫,但是,我身上那纹身却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 我也一直好奇,我爷为什么要往我身上纹棺材。 两年之后,我再回去看我爷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我爸还跟我说,我爷几天之前就不认识人了,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强撑着一口气儿,要等我回来。 我趴在我爷耳边轻轻喊了他一声,我爷睁开了眼睛:“你回来了,衣服脱了,坐着!别人都出去吧!” 我把衣服脱了之后,背对着我爷坐了下来。 我本来以为我爷是要给我纹身,没想到,我爷却在我身上狠狠划了一下。 我只觉得,从脖颈到腰眼火烧火燎似的疼,伸手一摸血就在往下淌。 我爷坐在炕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本来想用铁链锁住你的命,可我改主意了,强改的东西,终究不是你的命数。” “我断开了铁链子,就会有东西来要你的命。我这口气吊不了多久。没时间跟你细说什么。” “我死之后,一个月之内,会有人来找你。他会告诉你一切。也会教你怎么在一年之内保住自己的命。” “一年之内,你要是不死,将来的路,就归你自己闯了。你要是挺不过一年,就下来陪我吧!这是你的命数。孙家断了根,也算是还完了账了。” 我爷说完就断了气,他走得并不安详,他在入殓的时候还是皱着眉头。 我在家等了一个月,也没见谁来找我。倒是把我身上的伤给养好了。 我背上的棺材还在,九条铁链却被划开了一个缺口。 我一直觉得:我爷说的那些话,是他临终前出现了什么幻觉。肯定是在胡言乱语。 我爸却说:我爷说的话都是真的!让我安心等着那个人来。 我爷说的人没来,我已经要开学了,只能先回了学校,我那一路上都在想,我爷究竟要干什么?想来想去,总觉得跟我身上的纹身有关。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纹棺3 孙黥接着说了下去: 我下了火车之后,没立刻返校,而是去了全市最大的纹身店,想要试试能不能把纹身给洗了? 谁知道,老板一看见我身上的纹身就被镇住了,特意打电话把他师父给叫了过来。 那老头在我背上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之后,才问了我一句:“这是谁给你纹的?” 我实话实说,告诉他是我爷给我纹上去的。 那老头低着脑袋琢磨了半天才说道:“你家老人给你纹身用的是古法。全国会古法纹身的人,不超过五个。他给你纹这口棺材肯定有深意。你还是别洗了。” “况且,古法纹身别人想洗也洗不掉。强行动手,只能给自己招灾惹祸。我不敢惹你爷,你还是回去问问他,为什么要给你纹一口棺材吧!” 我听他说这话,就知道他肯定是猜到了什么,一个劲儿缠着那老头问他,我爷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老头被我缠得没办法,才告诉我:纹棺材是生死咒,是把人一生的灾祸全都给引到几年之内发生,抗不过死路一条,抗得过去,就是否极泰来,纵横无忌。 他也不知道,我爷在棺材上面纹铁链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个必须得问我爷才行。 最后,那老头还问了我一句话:“你是不是很少跟你爷说话?” 我因为我爷给我纹棺材的事情,我从心里对他有一种抗拒,的确很少跟他说话。 那时候,我才发现,我其实一直不太了解我爷。就连他给我纹棺材的事情,都是我从一本书上看过来的。那本书,我只看了几页就被我爷给收走了。 我爷也一直没提过那本书。 我在学校待了不到两个月,这两个月还真就没什么事情。 就在我快要实习的时候,我爸给我来了电话,说他要出去办点事儿,办什么事儿,他没说,就说这次出门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我爸说那话很不对劲儿,我就请假回了老家一趟。这事儿,赵月竹知道。 赵月竹点头之后,孙黥才说道:“我回老家之后,我爸都已经走了,他的衣服都在,生活用品也没少,存折、银行卡都在家里。根本就不像是出门的样子。” 我跟邻居打听过,他们说:我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家里来了个人,那人长什么样谁都没看清楚。 有看见的人说,那个人带着一个鸭舌帽子,挡住了半边脸,跟人打听路的时候都不看人,也就没人看见那人长什么样。 不过,他们说,那人打听的不是我爸,是打听我在哪儿,他们还以为我在学校惹了什么事儿,学校派人找过来了。 我找不到我爸就只能先回学校了,等我回来之后,霉运就开始了。 先是实习的时候,弄坏了公司的设备,赔了人家好大一笔钱。然后,能遇上的倒霉事儿都被我遇上了。 我最近快要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接二连三的撞鬼,这才找赵月竹帮我驱邪。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我想了半天才说道:“赵丫头,你也是能通灵的人,你看到那些鬼魂找他要干什么?” 赵月竹道:“那些鬼魂都不跟我说话,我感觉他们是要杀人。其中有一个鬼魂,我送了好几次都没送走,就像是跟孙黥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非要杀了他不可。” “要不是我从我爸那里拿了一件防身的法器,说不定还找不到你这儿。” 赵月竹跟赵慈之间的关系缓和了? 这是好事儿,不过,她家的事情,我也不方便问,就岔开了话题:“既然,你家老赵知道你碰上了麻烦,怎么不直接帮你?或者是,给我打个电话也比让你自己找过来强,这一路上多危险?” 赵月竹道:“我爸说,这件事不能打电话,只能我自己找过来,这是聘请术士的诚意。” 赵慈这点倒是没说错。 术士的地位气势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状态,信你的人,把术士奉若神明,不信的人,术士就是招摇撞骗。 术士的尊严有时候无法强要,只能通过别的方式维护。术士不用电话接生意,一个是因为电话里分不清雇主的状况,贸然答应,怕会接不住生意。 第二个原因就是,术士在表明自己不是谁都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来了是看情分,不来就是术士的傲气。 赵慈算是有心了。 我正在考虑着从什么地方开始找孙黥纹身的线索时,聂小纯在外面对我挥了挥手:“李魄,你先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我正在考虑着孙黥的事情,想都没想就接了一句:“就这儿说吧!也没外人。” 那时候,我真没注意到赵月竹在对着我笑。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老子不伺候 聂小纯说道:“雇主那边来信了,让你去找一个叫常九针的人。把他送到该送的地方去。” 雇主?送人? 是祖师爷那边来信了,让我带地魂回地府。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孙黥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常九针?那不就是当初说我纹身不一般的老先生么?” 我猛然看向孙黥:“你确定?” “确定!”孙黥连连点头:“那位老先生还跟我报过家门,还说有机会要去拜会我爷。后来听说我爷已经过世了,还遗憾了好一会儿来着。” 我又转头看向聂小纯,后者说道:“常九针就是个纹身师,住在晚城,本来应该是在上月九号归位,人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就这些信息?”我看聂小纯点头,又向孙黥问道:“你找常九针是什么时候?” “上月前。”孙黥道:“就是我刚开学那会儿。” 我抬头看向聂小纯:“雇主给的什么价码儿?” “这个数!”聂小纯比了一个“六”。 六年,这个价码不低啊! 也不对,我们这边是三个借命人,平均分下来一个人才两年寿命,真抠! 我-干咳了一声道:“准备一下,我们去晚城。这回,我带聂小纯和秦心去就行。其他人继续养伤。” “我不去!”聂小纯当场摇头:“我还得负责联络生意,你带云裳去吧!” “那我就只带秦心吧!”我带云裳去也不合理啊!云裳不是两界堂的人,我拽着人家去玩命儿,成什么事儿了? 云裳低着头没有说话,叶阳却板着脸道:“你还没谈价钱呢!” “价钱不是谈完了吗?”我话一出口才算反应过来,叶阳说的是,我跟赵月竹之间的生意。 赵月竹直接把球踢给了孙黥:“人,我给你介绍完了,价钱你自己谈。” 孙黥搓着手道:“你也知道,我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李哥这边……” 孙黥的话没说完,赵月竹就弄了个大红脸:“孙黥,我带你来是找朋友帮忙,不是带你来找朋友要饭。这是拼命的事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没钱?” 孙黥的脸色也弄了个通红:“不就是来求朋友吗?既然是朋友,钱先欠着怎么了?朋友之间不就应该如此吗?” 赵月竹脸上的尴尬更重了几分:“李魄是我的朋友,又不是你的朋友,凭什么白白帮你干活儿?你们之间有多大交情啊?” 孙黥气得脸色通红:“那你带我来干什么?听我讲故事,还是看我笑话?” 孙黥的态度,让我大皱眉头。 江湖人的确可以为了义气两肋插刀,但前提是他们之间得有那种过了命的交情。 赵月竹带孙黥过来,其实就跟带朋友找熟人买东西一样。 不论商家是中间人的亲戚也好,还是朋友也罢,看在中间人的面子最多就是打个折扣,做到极致也是收个成本价而已。绝对没有赔钱白送的道理。 就像赵慈求风若行出手救赵月竹,也是拿出了大价钱。风若行不收钱,是他们的交情到了,不给我和叶阳佣金,那就是在坑风若行。 孙黥可以不明白江湖,难道还不明白人情世故? 如果,孙黥会说人话,说说自己难处,或者说几句江湖仗义,我也不会跟他计较什么佣金。 这么理直气壮让我办事,我凭什么伺候你? 我趁着两个人争吵的工夫,一脚踹在桌子边上,硬是把桌子给踢出去半尺:“姓孙的,你给我听清楚,我是赵丫头的朋友,可不是你的朋友。也没有义务替你玩命。” 孙黥脸色涨得通红:“你不是术士么?术士怎么能见死不救?” 我被对方给气笑了:“我告诉你,这是两界堂,不是慈善堂。我是术士,不是侠士。你更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白白帮你?” 我往门口一指:“你现在给我滚出去,两界堂不欢迎你。” 孙黥狠狠瞪了我一眼,又往赵月竹脸上看了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赵月竹似乎想要去看孙黥,看到我的脸色又停了下来。 孙黥还没走到门口,我伸手拍飞了立在我身边的九环斩命刀。 刀上九环带着鬼哭之声,在空中震颤的当口,叶阳忽然挪动脚步,单手接住斩命刀,一刀砍向了赵月竹和孙黥中间的空地。 叶阳这一刀不是要斩孙黥气运,而是要断开孙黥和赵月竹之间的因果。 赵月竹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她看见的只有我拍飞长刀,叶阳凌空怒斩。还以为是孙黥把我激怒之后,我要出手杀人。 赵月竹吓得往前连冲了几步,急声喊道:“你们住手,不能杀人啊!”? ~~~~~~~~~~~ 感谢各位老朋友的支持,也欢迎各位新朋友的到来。老苗在企鹅群:190139142迎接大家!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拜访千鹤堂 “回来!”我顺势踢飞了桌子,硬是把赵月竹给挡了回去。 叶阳手中刀当即落地,牵扯在两个人中间的气运线,被叶阳一刀两断。 还没来得及回头的孙黥,就像是被人从后面狠狠推了一掌,往前踉跄了两步,嘴里也喷出了一口血来。 孙黥猛然回头,眼带寒光的向我看来,我也同时睁开了鬼瞳。 我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之下,各自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 孙黥冷声道:“你们两界堂,还真是个有道义的地方,再下领教了。” 我声音往下一沉:“姓孙的,要是让我知道,你在故意坑赵丫头,用不着什么妖魔鬼怪,我就先把你装棺材里。” 孙黥垂在身边的双手紧握成拳之后,又缓缓松开双手,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出了两界堂。 赵月竹小声道:“李魄,你刚才说……孙黥是怎么回事儿?” 我冷笑道:“孙黥是个术士。而且,身手不弱。至少,你们晚城那边的什么八大先生都不是他对手。” 赵月竹原本还因为我们伤了孙黥的事情,对孙黥带着几分愧疚,结果一听,马上变成了愤怒:“他自己就是术士,为什么还要找我帮忙?” 我淡淡道:“你没仔细听他刚才说的话吗?他爷跟他说,自己教给孙黥的本事,在人前不能往外露。这就说明,孙黥是个家传术士啊!” “孙黥太可恶了!”赵月竹跺脚道:“我找他去。” “算了!”我摆手道:“我现在接了生意,可没工夫顾及你,我看你还是消停点吧!”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这趟生意,你把赵月竹带上。” “啥?”我差点把眼睛给瞪出来。 赵月竹是野先生不假,可她那点战斗力给鬼魂塞牙缝都不够,让我带着她,那不是等于带着一个累赘吗? 风若行传音道:“叶阳说得对!我觉得你应该带着赵月竹,你想想,孙黥为什么要找赵月竹?” “我总觉得常九针和孙黥之间有着什么联系,你带上赵月竹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再次摇头:“不行!太危险。” 叶阳又一次开口道:“刚才的因果线没完全斩断。还有剩下一点。” 我猛然看向叶阳,后者这才说道:“最后一道因果线,我砍不断。” 这就糟了! 有些因果可以人为的斩断,因为那是人与人之间的某种联系。 有些因果斩不断,那是上辈子注定要出现的纠缠,或者是命运安排的纠葛,不是人为可以改变的事情。 我看向赵月竹时,后者也小声道:“李魄,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说不定……说不定还能帮上你。” 我犹豫了半天才点头道:“那好吧!你跟我走,路上一切都得听我的。” 我带着赵月竹返回了晚城,这是我第三次来晚城,我总觉得我跟这地方犯相,来了就是麻烦不断。 赵月竹却很兴奋,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的跟我说话,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对方,也渐渐把话题引到了孙黥的身上:“你跟孙黥是同学,对他了解多少?” 赵月竹道:“也不算多,就是普通同学,我们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他跟同宿舍的人关系倒是很好。我帮你问问?” “你问吧!最好打听一下对方有什么爱好!”我对孙黥兴趣不大,让赵月竹找消息纯粹是想让自己耳根清静一点。 没过多一会儿,我就看见赵月竹慌了,翻出电话一个跟着一个的打了出去,过了好半天赵月竹才放下电话道:“孙黥同宿舍的人全都失踪了。警-察在到处找人。” “嗯?”我转头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失踪的?” “就是孙黥开始实习的时候。”赵月竹道:“按照时间算,他们应该回学校交实习报告,等着审毕业论文了。可是他们一个都没回来。学校和家里都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秦心,让风若行联系当地警方……”我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算了,别联系了。孙黥那边的事情跟我们的生意关系不大,先把我们自己的生意做了再说。” 秦心没去联系风若行,坐在副驾驶上的赵月竹却在悄悄往外发信息,我估计她是在联系赵慈。 不过,我也没去阻止对方。 直到我把车开到了一家叫千鹤堂的纹身店门口,赵月竹才放下了手机:“我爸那边说,常九针是千鹤堂上一代的老板,以前这里也不叫千鹤堂,就是最近几年才挂了招牌。” “常九针一生未婚,只有两个徒弟,也就是千鹤堂的两个纹身师父。我爸说,你去拜访千鹤堂,最好带上这个……”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拜访千鹤堂2 赵月竹递过来的手机上带着一张像是便条一样的照片。 那张便条看着像是有些年头了,上面画着一个像是仙鹤一样的符号。 赵月竹道:“这是千鹤堂的信票,你拿着,事情会好办一点。我爸没有原件,只有这张照片。” 赵月竹给我解释了一下,我才知道,所谓的信票只不过是千鹤堂的信物而已。 纹身这行在唐宋曾经盛行一时,到了明清两代就遭到朝廷的禁止,虽然没到纹身就要杀头的地步,但是纹身师父也不会在明面上做生意。 那时候的纹身师父,要么是隐身在帮-会当中,要么就是通过熟人介绍生意。不拿着师父的信物过来,纹身师不会接生意,信票就是其中一种信物。 千鹤堂存在的时间不短了啊!至少应该是清代就存在的百年老号了。 这样的地方,通常都会藏着不为人知的传奇,或者隐秘。 我拿上赵月竹的手机踏进了千鹤堂,对着坐在屋里的纹身师父拱了拱手:“在下李魄,来找师父攀个交情。” 那个正在干活儿的纹身师父连头都没抬:“我不混江湖,没什么交情可攀。” 我把赵月竹的手机放在了桌子上:“这东西能不能攀个交情?” 纹身师父往手机上看了一眼,手里的活儿跟着停了下来:“朋友想要纹身?你想纹什么?” 对方这句话才是在点子上,我要是说纹龙纹虎,我就等于是白来了。 我几乎没有停顿就来了一句:“梵文的金刚经,你能纹上么?” 对方明显是愣了一下:“你要纹?” “不是我,是她!”我顺手把赵月竹给拽了过来。 赵月竹刚要说话,就被我给掐了一下,只能乖乖闭嘴。 纹身师父上下打量了赵月竹几眼:“你想怎么纹?金纹,还是血纹?” 我虽然没有纹过身,但是术道上确实有往身上纹经文,甚至咒文的事情。 但是,身上纹经,必须要有特殊的手法。纹身的人也必须要有特殊的身份,否则,就跟自寻死路没有什么区别。 我淡淡笑道:“金纹,你能纹上去么?” 在术道上,极品《金刚经》是高僧用金泥亲手书写而生,经过高僧加持,威力强悍。即使术士拿到也如获重宝。 所谓的金纹,也是用金色染料,很多纹身师做不到这点。 纹身师淡淡一笑道:“只有你不敢纹的图案,没有千鹤堂纹不了的东西。” “那就动手吧!”我把赵月竹拽过来按在了椅子上。 那个纹身师父站起身来:“你不是来纹身的,朋友究竟想做什么?” 我倚在椅子上道:“你的人皮没穿好,有点皱了。” 那个纹身师父下意识的一模自己袖口,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与此同时,那个坐在椅子上的顾客忽然一跃而起,人如灵猫般的向我激射而来,那个纹身师父转头跑进了里间。 那个顾客人在半空,右手指甲像猫一样探出五只倒钩,右眼瞳孔跟着倒竖而起,人如灵猫,手似猫爪的往赵月竹的脸上抓了过来。 对方非常聪明,知道先对最弱的目标下手。 我左手刀瞬间出鞘,横刀挡在了赵月竹眼前,对方的爪子狠狠抓上刀身之间,刺耳的金戈之声乍然而起,那人随之扑落在地。 我调转刀锋砍向对方头顶时,赵月竹却忽然蹲下了身子,掏出一张大钞拍在了那人脸上。 用手按着对方面孔喊道:“你快去追人,这里我应付!” 我抽身冲进千鹤堂里间时,那里除了一具全身血红的尸体,再找不到什么纹身师父,只有靠近了街边的窗口上留着一道带血的印记。 我举刀慢慢接近窗口,用刀尖推开窗户,刚往外看了一眼就听见身后有人说道:“你在找什么?” 那人的声音刚起,赵月竹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李魄,你背后有人。你别动,你千万别动,那人要抓你的腿,你别动……” 我垂在身边的左手轻轻一点子夜的刀柄,弯刀在我腿边斜斩而出,凌空连斩数圈化作一道刀轮,紧贴着地上血尸肩头横扫而过,血尸顿时身首分离。原本已经搭在我腿边的那只人手,也在瞬间崩溃。 赵月竹这才松了口气:“李魄,你没事儿吧!” 我歪着脑袋看着赵月竹:“你看见一人形培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呕——”赵月竹捂着嘴就想往外跑,却被我一把拽了回来:“就这儿吐,那边有水池,你去外面吐,让鬼拽马桶里,我可没工夫救你,只能等着吃饱。” “李魄……你……呕……”赵月竹来不及骂我,就趴在了纹身师父洗手的水池上。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莫名之恨 赵月竹抱着洗手台吐得昏天黑地,我把千鹤堂里里外外的看了一圈。 刚才跳起来攻击我的那个顾客,就是一个普通人,问题是出在了她的纹身上。 那人在自己肩上纹了一只黑猫,刚才那个纹身师应该是趁着我进来的时候,在那只黑猫的左爪子缝里纹上了一道符文。 也正是那道符文,让对方在短时间内忽然猫变,对我发动了攻击。 赵月竹用一张大钞压住了对方,是在用钱上的阳气压制对方身上的阴气。用钱压鬼是野先生惯用的办法,用术道上的话说:钱过万人手,阳气最重。足能用来压鬼。 可是,顾客身上的阴气又是从哪儿来的? 还有屋里那具血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千鹤堂里真正的纹身师父。对方是在我进来之前,被人剥掉了人皮。 对方穿着他的皮,跟我说了半天的话。 我是碰巧把他堵在屋里了? 不对,他是在故意等我。 千鹤堂还有后窗,他想躲着人走,可以直接从窗户跳出去。 还有屋里的那具尸体,他被剥了人皮,屋里不仅没有传出血腥味,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留下。 剥皮不出血,对方是用什么办法剥下了受害者的人皮? 我正要去招鬼差处理掉屋里尸体的时候,差点把胆汁吐出来的赵月竹才指着水池旁边喊道:“李魄,你快看!” “手机?”我走过去之后才看见地上扔着一部开着视频通话的手机,画面那边的人竟然是孙黥。 孙黥隔着屏幕冷笑道:“你要找的人死了吧?李魄,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我让你什么生意都做不成。你接生意,我就杀跟生意有关的人。一直到把你逼死为止。” “孙黥!你神经病啊!”赵月竹气得连连跺脚,孙黥却关上了视频。 赵月竹把手机捡了起来:“李魄,你等着,我找那个神经病……” 赵月竹话没说完,我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像是爪子抓地的声响,等我回头看时,刚才被赵月竹用钱压在地上的顾客,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人皮的尸体。 “人皮呢?”我起身向外的当口,忽然觉得门框上方传来一股细不可查的威压。 有人贴在门框上面了? 是那个顾客的人皮! 我轻轻从门口探出了一只脚尖,一只足有人手大小的猫爪从门框上猛然抓落,五指爪钩瞬时迸出,猫爪破风的声响锐利刺耳,却一爪抓空。 对方一击没中,我手中刀却迎着门框反撩了上去,刀锋破门之后撩进墙中几寸,凛冽刀气却破墙过尺直击天棚。 被刀锋崩开的墙皮,纷纭掉落之间,一道黑影也从棚顶一跃而下,伏在桌子上向我瞪视而来。 “啊——”赵月竹被那道黑影吓得一声尖叫,连退了几步。我却横刀挡在了对方身前。 我从出道以来,头一次看到这种诡异的景象,从棚顶上蹦下来的东西分明就是一个半人半猫的怪物。 对方虽然是有真人大小,却从头到脚的被分成两边,左边身躯还保持着人类的外形,右边身子却已经变成了黑猫。 更为奇怪的是,对方明明就是一张刚刚被剥下来的人皮,却不知道被什么从里向外的撑了起来,看上去筋骨分明,唯独两只眼睛带着被扣去了眼珠的空洞与漆黑。 对方压低了身形:“你找谁,我就杀谁!” 我倒背着双手道:“这话可是你说的,老爷们儿说话就得一言九鼎,我要找的人,你不敢杀怎么办?” 对方嘿嘿冷笑道:“你可以试试!” “行!我马上去找你爹!”我说话之间把背在身后的右手给伸了出来,摊开掌心露出了缠在我手指上的几根头发:“你不该来找我,叶阳出手斩断因果的时候,顺道带走了你的几根头发。有了它,我找你爹不费劲儿。” 对方厉声道:“李魄,你要是个男人就对着我来!祸及家人算什么本事?” “对着你来多没意思。”我冷笑道:“你自己说,我找谁,你就杀谁。我肯定得找你爹啊!你不杀他,我就瞧不起你。” “混账!”对方的猫爪向下一沉,爪尖瞬间穿透了桌面。 我微微笑道:“想动手?我奉陪!” 对方也在这时嘿嘿怪笑起来:“谁跟你打架?慢慢玩死对手的游戏,永远都要比一刀见血更有意思。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赵月竹眼看着对方要走,从我身后转了出来:“孙黥,你给我站住。” 对方头也没回的撞碎了沿街的玻璃。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莫名之恨2 千鹤堂沿街的窗户被撞得四分五裂,那人落向街头的时候,又变回了人的模样,而且身上一-丝-不-挂的躺在了步行街上。 “回来!”我伸手挡住了赵月竹的脸,立刻抽身倒退,却已经来不及了,几十号人同时看见了我和赵月竹。 杀人的人,是在跟我耍赖。 我到千鹤堂的时候,正好是赶上了午休的高峰期。千鹤堂又在晚城的繁华地段。 千鹤堂是纹身店,沿街的玻璃并不透明,大门上也装着门铃,我跟那张人皮动手的时候,赵月竹就关了大门。我也不担心被人看见。 但是,那人皮撞开玻璃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 对方撞碎玻璃,装成尸体,就是为了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 哪怕是街上的行人,记不住我和赵月竹的模样,千鹤堂对面店铺门上的摄像头也能拍下我们的样子。 对方是要利用警-方抓我们两个“归案”。 那时候,我已经来不及多想什么,一手抓着赵月竹,先把她从屋里给扔了出去,自己扔了身上的背包急声传音道:“秦心,把我扔出去。” 秦心忽然出现在我身后,狠狠一掌把我给拍向了另外一扇窗户,我几乎是在空中横着飞了出去,整个身子撞在玻璃上连着滚了几圈才摔倒在了那具尸体旁边。 对方手指刚一颤动,我就用内力传音道:“你最好别动,现在是咱俩拼演技的时候,你动了,可就不好玩了。” 对方果然缓缓放松了手掌,这时秦心却缓步走到了被砸开的玻璃窗前,微微扬起一张惨白的面孔看向了对面的摄像头。 千鹤堂外面已经围得人山人海,所有人都在拿着手机录像,有几个人还特意把镜头对在我的脸上。 我咬破了舌尖,装着往外吐血,嘴唇频繁颤动着给秦心传音:“把那个尸体拽屋里,用我的刀,钉他心口。快点!” 秦心是戾魂,即使是在烈阳之下也可以来去自如。 我这边消息一出,秦心缓步走向了门外,鬼气,杀气,同时在她身上四散而出,配上秦心绝美惨白的面孔,足够让人心里发寒。 秦心走过来时,地上那人就想起身,对方的身子刚动了一下,就被我给按住了手腕。 那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秦心身上,谁都没注意到,我手腕上的追魂索已经缠在了尸体的手上。 我装着吐血的样子,低声传音道:“你也不想让人知道你玩的秘术吧?你师父就没教过你术士秘术不能轻易暴露人前么?” “你跳起来跑,就得惹来无数的麻烦。那时候,要杀你的人,可不光是我了。” 被我按住的尸体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它的皮肤却在我掌心下面连连跳动。看样子对方被我气得不轻。 我再次传音道:“想跟江湖人斗,你还嫩了点。我们可以慢慢玩。老子等着你来。” 秦心走过来抓住尸体的一条腿,倒退着把对方拖进了千鹤堂的里间。 秦心一走,我就向赵月竹传音道:“一会儿有人来了,你就说是慕名和我到千鹤堂做情侣纹身。进门就被那女的打出来了。说得夸张一点。” 赵月竹不会传音,都是我在告诉她该说什么,等我们套好了话,警-察也来了,先是安排人把我和赵月竹送上了救护车,包围了千鹤堂。 我并不担心秦心那边能出什么纰漏,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警-察不可能找到她。 我担心的是赵月竹会不会说漏了嘴,她那边出了问题,我前面的安排可就白费了。 好在赵月竹足够聪明,怕自己应付不来,打电话叫来了赵慈。他们父女俩配合自然是滴水不漏。加上赵月竹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并没引起多少怀疑。 反倒是我被人问了一个多小时,我这边刚把警-察给应付过去,换药的护士就当着警-察的面走了进来。 对方把压脉带绑在我手上之后,轻轻用酒精棉球在我手背上擦了两下,我耳边就响起了孙黥的声音:“你不是要等我么?我来了!” “你最好也别乱动,警-察在你边上,你暴露了秘术,后果一样很严重。” 那个护士跟我近在咫尺,我抬手就能把人给拍飞出去,可是就像她说的一样,我出手的后果就是完全推翻了我刚才的那套说辞,警-方找不到秦心,想要找我却易如反掌。 护士拿着打点滴用的针头在我眼前晃了一下:“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不用刀就能把人皮剥下来?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等我把针扎在你身上,你就可以自己动手把皮撕下来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背后捅刀 那个护士一只手握着我的腕子,一只手提针,双目空洞的向我看来,却是在用后背对着那几个警-察。 那个护士进门的时候就低着脑袋,除了我之外,谁都没有看见她脸上那双不带眼珠的黑洞。 在她看来,我只要敢动,就会引起两个警-察的警觉,想要守住我术士的身份,就只能任由她用针在我手背上留下痕迹。 她是想要给我纹身? 我不慌不忙的说道:“你的针里装的是染料吧?想给我纹身?是符文么?” 我在说话之间翻转掌心扣住了对方手腕,走到门口的两个警-察也同时回过了身来,只不过他们对上的却是我紫芒流转的双眼:“我在打针,两位请便。” “你……”那个护士刚说了一个字,我的右手掐住了她手里的针头,顺势向后一拔,倒转针尖把一根滴流针从太阳穴上贯入对方脑中。 我收手之间,对方却挂着一根针诡异冷笑道:“身手不错,但是你的身手救不了你,更救不了你身边的人,你没发觉,你的御鬼没回来么?他们被鬼差带走了。” 我微微一怔之下,抬手掐向了对方的咽喉。 我出手的速度虽快,对方却没给我擒拿对手的机会,我的指尖刚刚碰到护士的咽喉,对方七窍当中就飘出了一股黑烟,身上衣物瞬时间脱落在地,整张人皮就像是一条毛巾一样挂在了我的手里。 我从身上拿出巡抚令连敲了数下,两名鬼差从窗口上悄然现身。 我抬手阻止了对方行礼:“把这里给我收拾干净,我的鬼侍秦心,被谁给带走了?在哪儿能截住他们?” 一个鬼差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被监察司的人带走了,晚城黄泉路口在城北土地庙,只有在那能拦住他们。” 鬼差接人有时候也是看城大城小,一次接一两个地魂的小地方,鬼差通常是接上人就走。 换成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人居住的大城市,鬼差通常都是把地魂集中到城隍庙,土地庙一类的地方,等到人数差不多了,再分出一两个鬼差成批带地魂上路。 晚城的土地庙是在城北,我现在的位置却是在城南。 一南一北想要赶过去,根本来不及。 我把自己的巡抚令扔给了一个鬼差:“你拿着我的令牌过去,务必把人给我留下。我马上就到。” 那个鬼差闪身而去,我冲出门外赶往了城北土地庙。 等我赶到地头,却看见叶阳单手提着剑站在土地庙里,他脚下已经遍地磷火。 拿走我令牌的那个鬼差跌坐在墙角,一只手已经被人给卸了下来,断手就被扔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对方却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两只眼睛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叶阳的长剑。 “叶阳!”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叶阳微微侧头道:“放心,我一只手也能杀人。” 叶阳一条胳膊上打着绑带,身手却没受到什么影响。 叶阳缓缓扬起长剑,用剑尖点着那个阴差的鼻子:“这里的事情,我办。你回去继续干活儿。” “怎么回事儿?”我大概猜到几分,要是没弄错,应该又是阴司文臣一系的人在出幺蛾子。 叶阳笑道:“我和小纯是专程赶过来看你笑话的,你被秦心扔出来的姿势不错!” 我顿时被叶阳气得七窍生烟:不放心就是不放心,说什么专程看笑话? 而且,这货早就到了,不帮着我追人也就算了,还躲在人堆里看笑话。这货那一肚子恶趣味算是没得治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离开两界堂没多久,聂小纯就收到尚兴言的传信。阴司文臣一系已经开始针对借命人的计划,除了靠向他们的借命人之外,其他人只要有生意,文臣一系就会出手破坏。 文臣一系破坏了游戏规则,十大阴帅却按兵不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时机。 黑白无常是十大阴帅之首,文臣系肯定会先拿我们开刀。 叶阳得到消息就带着聂小纯赶了过来,他们赶到千鹤堂时正好看见了我被秦心从千鹤堂里扔了出来。 警方包围千鹤堂的时候,聂小纯正好看见阴差堵住了秦心。 叶阳也就不动声色的跟了下来。 我正打算往回走时,叶阳却说了一句:“你把我的巡抚令拿上。方便联系。” 我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隐带杀机的看向了被叶阳砍掉了一只手的鬼差:“你把我的巡抚令给弄没了?” 我虽然没看见叶阳跟人动手的过程,但是就凭叶阳刚才那句话,我就把事情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谁会赶来 土地庙这个局是对着我来的。 鬼差动手带走秦心,又在我不可能及时增援的情况下,告诉我秦心在城南土地庙里。 我会顺理成章的把巡抚令交给对方,让他提前过来阻止鬼差带秦心回地府。他自然可以拿走我的巡抚令,等到我赶过来时,一口咬定不知道我是谁,调集鬼差把我拿进地府。 他没想到叶阳会提前过来,直接杀光了土地庙里埋伏的鬼差。才乖乖送上门来,撞上了叶阳的剑。 我脸色阴冷的往前走了两步:“说,我的巡抚令在什么地方?” 对方捂着一只手嘿嘿冷笑道:“想找巡抚令?门儿都没有,你们就等着被阴司问罪吧!” 我蹲在对方面前道:“你替人办事之前,怎么不多打听打听我们的根底呢?” “你可以问问,从我出道以来一共杀了多少鬼差?又弄死过几个鬼吏?” “我现在弄死你,保证一根寒毛都不会掉,你信不信?” 那鬼差愣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不信!” “很好!”我站起来在土地庙里看了一圈,把给土地爷上香的炉子给拎下来扔在了地上。 一把抓过那只鬼差,硬生生把他塞进了炉子里,只留着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你要干什么?”那个鬼差话没喊完,我就从背包里抽出来一根白蜡:“点你天灯。” 我把白蜡掰成两截,抽出了里面的蜡烛芯来,跟我手里的头发缠在一起之后,才摸出一根棺材钉,扬手一钉扎进了对方天灵当中。 我那一钉下去,对方还在叫嚣:“有本事你给爷一个痛快,看看爷爷眨不眨眼?” 我冷笑之间念动巫咒,缓缓将棺材钉从对方头上抽了出来,以鬼魂的修复能力一个钉子粗细的窟窿,眨眼之间就能愈合。 可是,我留在对方脑袋上的钉孔,却偏偏无法愈合,从上往下看就是那么一个黑漆漆的窟窿。 我缠好蜡烛芯顺着窟窿塞进对方脑袋里,用内力弹出火苗点着了烛心,湛蓝色的火光瞬时间在对方头顶拔起三尺,那个鬼差同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封——”我咬破右手指尖,并指如剑,在鬼差嘴上一抹,殷红血迹瞬时间封住了对方的喊声:“叶阳,这里事情交给你办了。” “灯油不少,烧光了别灭火。你自己小心。” 我不仅是点了鬼差的天灯,也是在拿那个鬼差下咒。我跟那张化成半猫的人皮说要找他爹,绝不是说说而已。 有人敢做初一的时候,我就敢做十五。 叶阳提着长剑对我笑了一下:“放心,我没那么笨,至少不会让自己的鬼侍扔到外面去。” “算你狠!”我狠狠瞪了叶阳一眼,带着秦心赶回了医院。 路上秦心才跟我说:“你把叶阳自己留在那里对付阴司,能行么?他身上还带着伤呢?” 我淡淡道:“你放心,叶阳那货蔫坏蔫坏的。刚才动手的时候,说不定已经让聂小纯把过程都拍下来了,在那等着阴人呢!” “可是……”秦心还是有点不放心,一个劲儿的回头往土地庙里看。 我笑道:“你就别担心叶阳了。文臣一系没有兵权,只能调动阴差。就算是红衣鬼差来了,在这里也只有送菜的份儿。” “只要阴兵里鬼将不出,没人是叶阳的对手。叶阳能一只手把那些阴差背后主使的人给杀出来。” 秦心低声道:“要是来的是借命人呢?” 我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借命人中不仅高手如云,而且都是经过大浪淘沙般角逐之后幸存下来的高手。 如果,对方派来的是属于文臣一系的借命人,叶阳能顶得住么? 我回头往土地庙的方向看了一眼:“相信叶阳!他顶不住的时候,想要逃走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我轻轻转动手上的追魂索时,秦心再次说道:“我离开千鹤堂的时候,带走了一罐他们纹身时用的染料。里面好像有血腥味。” 我接过染料闻了一下,猛然睁开了鬼眼,却看见染料盒里关着一只死命挣扎的黑猫。 我轻轻拨开盒盖上的染料:“他们是把黑猫血兑进染料里。难怪那张人皮会化猫。” 我轻轻擦掉了盒子上的符文,把那只黑猫放了出来,猫魂跳到地上往自己身上指了指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秦心道:“它说,有穿着皮的人在找我们!” 我看向秦心:“你能听懂兽语?” “听不懂!”秦心道:“我在山里待得久了,有时候就会看那些闯进屋里的野兽,大概也能猜出它们要表达什么?” 我眯起眼睛看向了土地庙:“我知道谁会来找叶阳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先找孙黥 秦心惊声道:“谁会找叶阳?” 我淡淡道:“一个会控制人皮的人。叶阳那边他自己能应付过来,我们先走。” 就像是我推测的一样,我和秦心离开土地庙不久,土地庙外面就出现了不少头戴着鸭舌帽,身穿运动装,牛仔裤的人。 一群人微微低着脑袋,双手插在裤兜里,整齐迈步,逼进庙门。 叶阳吊着一条胳膊,单手提剑,看向一群单脚在前,球鞋雪白的青年,冷笑了一声:“华而不实!欲战而无战意,你们能干什么?” “杀——”为首青年低喝了一声,所有人同时从兜里拔出了匕首,快步向叶阳冲击而来。 叶阳手中长剑寒芒顿起,剑锋却不是指向人群,而是往后飞出落向了地上的香炉。 三尺长剑紧贴着香炉落地,不偏不斜的立在鬼差脑后,雪白的剑光照应在鬼差头顶的蓝火上时,竟将火苗拔高了几寸。 那只鬼差嘴里发不出声音,双眼却猛然瞪出了眼眶,丝丝火苗瞬间燃遍了对方头顶。 鬼差头顶火起,叶阳的长剑却随着火光转动半圈,剑锋对准了鬼差头顶慢慢倾斜了下来。 长剑每落一分,剑下的火光便暴涨一寸,火光、剑影互相牵扯之间,封在鬼差嘴上的血印不知道怎么忽然解封。对方声嘶力竭的喊道:“快杀了他!他们下咒了。他们下的是双咒,不杀他,你们都得没命。” 原本就已经冲到庙门口的人,在一瞬之间忽然加速,拼命冲向了叶阳。 叶阳却随着匕首泛出的寒光,出现在了人群当中。为首那人的匕首还没碰到叶阳鼻尖,叶阳手中的短剑已经扎进了对方咽喉。 叶阳抽剑转身之间,对方咽喉上的伤口黑气四溢,叶阳没等对方身上黑气飘散,就再次出现在另外一人眼前,短剑如刀直取对方咽喉。 叶阳硬是把短剑当成了匕首,招式也毫无花俏,就是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对手附近,在对方的刀锋还没碰到自己之前,将短剑扎进对手的要害。 叶阳的人影就是一只在寒光中飞动的幽灵,每次出现在刀光与人群之间,手中短剑都会带起一片黑雾。 人影,人皮,在他身后的黑雾当中不断掉落。 叶阳的脚尖踏上土地庙的门槛时,他背后十米方圆内已经变得漆黑如墨,唯一存在的异色,就是叶阳那一身白衣和从黑雾中伸出来的人手。 那只像涂了白灰一样的手臂,趁着叶阳后力不续的当口,静悄悄的出现在了对方身后,不带杀机甚至不带一丝风声的按向了叶阳的肩头。 对方手指一寸寸落向叶阳肩膀时,叶阳忽然开口道:“你没去碰天灯吧?碰了,才真正中了李魄的咒。” 快要落向叶阳肩膀的那只手,明显停顿了一下之后,叶阳落在香炉边上的长剑忽然落地,鬼魂被劈碎的磷火远在黑雾之外满地崩散之间,那只快要碰到叶阳的鬼手,猛然收回了雾气当中,不见了踪影。 叶阳单手下沉之间,长剑隔空飞来,落进叶阳手中。 叶阳举剑横在自己面前,轻轻嗅了一下,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人也跟着提剑缓步走向了街角。 叶阳说的没错,我的确是用鬼差下了天灯咒。但是,我的咒法却伤不到孙黥的直亲。 我给孙黥看的那几根头发,其实是顺手从赵月竹头上拔下来的。 我和叶阳都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除非,是我刚看见孙黥,就想要弄死他,否则,谁能想到提前弄走孙黥的毛发下咒? 我真正用来下咒的东西,是我在压住那具化猫的人皮时,从她胳膊上抠下来的一块皮肤。 那块皮上沾着施术者的气息,用来下咒最多只能让对方心生警觉,根本伤不到对方性命。 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我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就是在提醒叶阳,我的咒术威力不够。 叶阳故意留下长剑,相当于一只鱼钩,鱼饵就是我的天灯咒。 叶阳的“钩子”没钓到大鱼,却沾上了对方气息。有这道气息足够叶阳追查对方的行踪了。 叶阳走得不快,但是对方也别想摆脱叶阳的追踪。 叶阳离开土地庙时,我和秦心也出现在了赵慈,赵月竹父女面前。 赵慈看见我之后就说了一句:“月竹,你先出去,我要和李魄说两句话。” 赵月竹不但没走,脸色还沉了下来:“你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么?” 赵慈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月竹跟人皮的事情无关,我希望她能退出来。”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先找孙黥2 “赵慈——”赵月竹一急,连爸爸都不叫了:“祸是我惹出来的,李魄因为我的事情惹上了麻烦,你让我退出来?” “你的江湖义气呢?你术士的原则呢?” 赵月竹越说越生气:“你说,天下术士并不全是坏人。但是好人当中肯定没有你。” “术士的自私自利,冷血无情,都在你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我抬手制止了赵月竹:“丫头,别乱说话。赵先生,你也是借命人,应该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被邪祟锁定的目标。赵丫头……” 赵慈不等我说完就打断道:“月竹卷进人皮秘术的事情,只是一个巧合。我不希望她再掺和进去。” 赵月竹厉声道:“赵慈,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有?李魄,我们走。” 我伸手挡住了赵月竹:“丫头,你爸的话没毛病。” “如果,不是你的事情,就不要往里掺和。就怕这件事跟你有关。” 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赵慈。 对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赵慈只是淡淡说道:“李魄,我也是术士,也走过江湖。有些把戏,还是不要随便用的好,免得贻笑大方。” 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赵朋友,有话你就直说,我非常不喜欢这种含沙射影的说话方式。” 赵慈冷声道:“我是告诉你,别想拖月竹下水,这样对大家都好。” “赵慈——”我没说话,赵月竹就先生气了:“你说的是什么话?李魄拖我下水,对他有什么好处?你说话这么伤人,就没想过别人的感受吗?” 赵慈干脆不再掩饰了:“我和李魄都是江湖人,也都是男人,谁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谁心里都清楚得很……” “赵慈,你够了!”赵月竹气得眼泪直往下流:“李魄,我们走,别搭理他。” 赵月竹拽着我的胳膊要往外走,赵慈狠狠一拍轮椅:“李魄,我看你敢往外走?” 按理说,别人父女之间的事情,我不应该掺和进去,最合适的做法就是自己先走,让他们父女交流和解。 可我为什么要顺着赵慈的想法来? 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图谋不轨”,我没一个耳刮子扇过去已经是最大的克制了,凭什么再当好人? 我拉住了赵月竹的手,挑衅似的看了赵慈一眼:“人,我带走了。你能把她叫回去,是你们父女情深。叫不回去,我带她出道江湖。让她变成真正的术士。” “你……”赵慈被气得脸色铁青,我却拉着赵月竹的手扬长而去。 等我从医院出来,秦心才在我背上小声说道:“差不多松手吧!妹妹脸都红了。” 我侧眼一看,赵月竹脸红得跟苹果一样,被我拽着的那只手想往回收,又像是有些不敢,就那么举着一只手,低着头跟在我后面。 我不动声色的放开了赵月竹:“赵丫头,你能联系上跟孙黥关系好的人么?” “啊?”赵月竹这才反应过来:“你要找孙黥?” 我边走边说道:“一开始,我并没觉得孙黥跟我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 “现在看来,常九针和孙黥之间,应该有某种关联。我甚至怀疑,孙家老头临死之前说,让孙黥等的那个人就是常九针。” 我说话之间转头看向赵月竹,后者被我看得满脸通红:“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左右端详了赵月竹半天:“我在看,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孙黥为什么会盯上你?” 赵月竹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你看够了没有?” “走,跟我找你爸去!”我拽起赵月竹就往回走。 赵月竹被我吓傻了:“找他干什么?回去打架啊?我爸,其实……” 我头也不回的道:“你爸应该是看出什么了,才故意激我,想把你弄走。我们回去问问他。” 我刚才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仔细想想才觉得赵慈的举动有些反常。 一个落进敌手,宁死也没出卖朋友的人,怎么会忽然一反常态,让自己的女儿在朋友面前无法下台? 赵慈应该是向我隐瞒了什么事情! 赵月竹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我爸的脾气倔着呢!他要是不想说,你可不能动手啊!” “放心,我不会!”我马上接了一句:“他不说,你就告诉他,你要嫁给我。老丈人不会瞒着女婿。” “你要死啊!”赵月竹快要被我吓懵了。 “我没开玩笑。”我拽着赵月竹加快了脚步,赵月竹整个人蹲在了地上,死死拽着我的胳膊:“李魄,你疯了吧!我不去……”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赵慈的情报 我无视了赵月竹的抗-议,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给拖回了病房。 我进门的时候,赵慈正看着窗外出神,直到我进来,他才回头道:“你回来做什么?” 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跟你谈谈月竹的事情。我想知道,她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赵慈脸沉似水:“月竹没什么秘密,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的人生不该有刀光剑影,哪怕她是术士的女儿。” 我微微点头道:“我可以理解。不过,眼前……” “没什么眼前。”赵慈沉声道:“你可以想一想,你为什么会成为术士,又为什么会踏入江湖?” “我们都一样,每个术士都是从邪祟缠身开始步入江湖。普通人被邪祟纠缠只是一时,我们却是一世。” “月竹这次遇邪,跟你有关。离你远一点,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听懂了赵慈的弦外之音,他的意思是:他已经查到某些线索,想要线索的前提就是放走赵月竹。 送走赵月竹,并没什么问题,她跟着我,我还得分神照顾她的安全。我考虑的是,怎么才能在不伤害那小丫头的情况下把她弄走。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赵月竹却低声道:“爸爸,我离不开李魄了,我有了他的孩子。” 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这丫头傻了吧? 刚才还说什么都不愿意配合我,这会儿直接给我加戏了。 我脸色惨白的看向了满脸通红的赵月竹。要不是赵慈在这儿,我能蹦起来掐死她。 什么都敢说啊! “什么?”赵慈暴跳如雷,双手扶着轮椅挣扎了几次,才顺手操起桌子上的水瓶往我脑袋上砸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往边上一躲,赵月竹却正好挡了过来,不锈钢的保温瓶一下砸在了赵月竹头上。 赵慈眼看着女儿的脑袋鼓起来一个筋包,吓得手足无措:“月竹,你没事儿吧?快让我看看。” 赵月竹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说道:“爸,你别打李魄,都怪我……” “混帐东西!”赵慈双眼通红:“老子杀了你。” 事情都到这步了,我已经没法不往下演了:“我说……那个老丈人……你把我弄死之前,先考虑周全了行么?” “你……你……”赵慈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就只能是叹了口气:“都坐下吧!” 赵慈点着一根烟深深吸了两口:“有些事,真是该来的躲不掉啊!” “李魄,我虽然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但是现在不是跟你说什么私家话的时候,我先说一下你的生意。” “月竹给我发过信息,让我帮你找千鹤堂的资料。一开始,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等我拿到资料之后,才发觉,这是一场针对你的阴谋。” 我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所谓的阴司密令就是一场阴谋?” “不!”赵慈摆手道:“没人敢在阴司密令上做手脚。哪怕是阴帅也只能选择发布什么样的密令,而不是篡改内容。” “根据我掌握的线索,应该是有人泄露了密令的内容。所以有人在劫夺你的任务。” 我沉声道:“你是说,对我下手的人是孙黥?” “孙黥不是借命人。”赵慈摇头道:“你感觉到孙黥身上的寿元可用了?或者感应到他身上的巡抚令了么?” 我微微摇了摇头:“借命人之间能互相确定身份?” “可以!”赵慈说道:“普通的术士没法确定谁是借命人,但是借命人之间却有着微妙的感应。” “因为,在借命人这一行里,可以彼此交换寿元。是不是同行,只要站到一定范围之内就会感应得到。等有时间,我再教你秘法。” 赵慈转开话题:“我拿到的情报里,千鹤堂的常九针就是借命人。” 我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赵慈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借命人里有善于使用人皮秘法的术士。至于那个人是不是常九针,我还不能肯定。”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孙黥从毕业之后,先后去拜访过几个人,那些人在孙黥离开之后就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警方已经把怀疑对象锁定在了孙黥的身上,先后三次找到孙黥协助调查,不过孙黥的回答却是滴水不漏。最后让警方放弃了线索。” 赵慈说话之间拿出了一张照片:“这是有人无意间拍下来的,孙黥对面的人就是常九针。” 我拿过照片看了一眼,照片拍摄的地方应该是在离千鹤堂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孙黥的面孔被拍得很清晰,他对面那个穿着唐装的老头却有些模糊。 我沉声道:“孙黥跟常九针之间有联系?”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扑朔迷离 赵慈拿出一个背包,把资料一张张的放在我面前:“我查过孙黥的通话记录,他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频繁跟常九针联系。最长的一次通话达到了两个小时。” 我轻轻敲着资料道:“这段时间孙黥只跟常九针一个人联系过?” “不!”赵慈摇头道:“孙黥的手机跟很多人通过话,但是时间都不长。有时候只有几秒钟通话而已。” “我怀疑,孙黥是在跟同一个人联系,但是,我没法追踪对方电话的位置。” 赵慈点着桌子上的资料道:“我调查过孙黥的家庭背景,毫无破绽,可以说,从他祖上三代开始就没跟术道有过任何交集。” “而且,我查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孙家对跟术道有关的事情,极为排斥。甚至到了年节不上坟的程度。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欲盖弥彰?”赵月竹下意识的回答道:“他们在掩饰自己是术士世家的身份?” 我摇头道:“我觉得不是。” 我马上又接了一句:“但是,我又说不清楚,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我反问道:“你有失踪的那几个人的资料?” “都在这儿!”赵慈把资料拿了过来。 我一张张的看了下去,赵慈也解释道:“失踪的人一共两批。两批人都有共同的特点。” “第一批的特点就是他们都跟美术有关,有人是画工,有人会配置染料,有人干脆是艺术系的教授。这些都是孙黥登门拜访过的人。” “第二批都是学生,他们看似没有联系,实际上,他们的共同点更为明显。就是无论男女,皮肤都非常好。而且,身高和体型都差不多。” 我回头往赵月竹的身上看了一眼,赵月竹的皮肤就很白,脸上的皮肤嫩得就像能捏出水来一样。加上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不正好跟失踪的几个人十分相像。 赵月竹的脸白了:“那个孙黥不会是……” “不会!”我再次摇头:“你跟他在一起几天时间,他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我把资料推到赵慈面前:“赵先生,我还是刚才那句话,赵丫头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赵慈脸色微沉:“该告诉你的事情,我已经都说了,你为什么非要揪着月竹不放?” 我的脸色也在不觉间沉了下来:“因为赵丫头有危险!” 我不等对方说话就解释道:“你的推测,都是建立在阴司密令被人泄露的基础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阴司密令根本没有外露?” 我指了指资料:“按照你的资料上的时间推算,孙黥在三个月之前就开始布局杀人。阴司密令会提前三个月被人外泄?这个理由不合理。” “这个……”赵慈身为借命人也知道阴司密令其实存在了很大的随机性,尤其地魂丢失时间越短,这种随机性也就越强。 而且,借命人多达上百,阴司发布密令,也未必会直接落在我的手上。 我继续说道:“第二点更重要,我两界堂是个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孙黥想要把我拖下水,不会直接来找我么?为什么非要带上赵月竹?” “还有,如果这次有人在针对我的话。孙黥留在我身边,继续制造烟幕,会不会比他愤然离去更好一些?” 我声音一顿道:“而且,孙黥离开的理由也很奇葩!他给我的理由是没钱。一个邪门术士真想弄钱的话,会没钱么?” 真正的术士是游走在黑白之间的人,我们无视人世的某些规则,却不敢违背天道铁律。 术士只能通过生意赚钱就是铁律之一,否则,术士想要弄钱就太容易了。不说别人,只说我。我用鬼瞳术往银行里走上一圈,银行的钱也就是我的了。 术士可没有什么“饿死是小,失节是大”的说法,没有天道铁律的限制,各个都能成为亿万富翁。 不过,律法再严也有敢铤而走险的人,邪门术士就是一群敢玩命的人,他们要的就是及时行乐,可不管什么天道降不降罪?临死之前玩够了就行。 如果,失踪的人都跟孙黥有关,那么,足够证明他是邪门术士。 这样看的话,孙黥离去的理由就太过牵强了。 我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赵慈:“你现在还觉得孙黥找赵丫头是被我牵连了么?” 赵慈再次摇头道:“我还是不太相信你的说法。”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那我再给你一个足够说服你的理由。不过,这个理由,我希望你能烂在肚子里。”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当年秘密 赵慈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可以讲,但是我不敢保证,我会告诉你什么有用的答案。” 赵慈本身就是江湖中人,他明白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涉及某些隐秘。 秘密就代表着两种可能,一是走上同一条船,二是被人灭口。 我看向赵慈道:“我跟阴司文臣之间有些矛盾……如果,阴司密令已经泄露,文臣一系安排鬼差骗我令牌。不是多此一举么?” 赵慈双目猛然圆睁之后,才摆了摆手道:“看来是我的推测错了。不过,我真的不知道月竹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赵慈还在跟我打马虎眼么? 赵慈也看出了我的不悦:“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我第一次见到赵慈的时候,他跟我说:赵月竹排斥术士的原因,是因为一段家丑。 赵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月竹确切的生辰八字。她出生的时候,我并不在她身边。她的名字也是随意取的,没用三才配笔,也没补全五行。所以,我推算不出她的生辰八字。” 我抬头看向赵慈,后者再次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再深的东西,你就别问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好吧!让赵丫头跟着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赵慈点了点头:“两界堂需要有人收集情报么?” “求之不得!”我向赵慈伸出手时,赵慈却拿出刀在自己的手心上割了一刀。 我顿时愣在了当场,赵慈却直视着我道:“我是为了月竹。” 我抽刀割开了掌心,与赵慈握在一起,我们两个人的血混在一处,顺着我们手掌间的缝隙滴落在地。 血脉相通,生死相随。 这是术士间的契约,也是愿意把性命交给对方的承诺。 赵月竹站在我们身后久久说不出话来,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没办法开口询问。 我跟赵慈之间的契约非常简单,那就是他此生为我卖命,绝不背叛。同时无论赵月竹遇上了什么样的危机,我都要出手相救。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退却半步。 我松开赵慈之后才说道:“我需要你再查证一些事情,把情报传给叶阳。” 赵慈接过叶阳的联系方式:“月竹,你下回再敢骗我,小心我揍你!” “这次就揍得不轻!”赵月竹捂着脑袋撅着嘴走出了病房,我也从后面跟了上去:“你和你爸之间……” 赵月竹道:“他不提术士还好点,一提术士,我就把亲情,礼貌全都忘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哦!”我随口答应了一声:“下回,没跟我沟通之前别给自己加戏,差点就圆不回来了。还好,你老爹聪明。” “还不是因为你!”赵月竹气得满脸通红:“你看我头上还被砸出来这么大一个包!你把包给我弄回去,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行啊!”我趁着赵月竹不注意,将两根手指并在一起,使劲儿按住了她头上的筋包。 “啊——”赵月竹顿时一声惨叫:“李魄,你要死啊?” “你不是让我把筋包给弄回去吗?”我一本正经的道:“多按几下活活血就回去了。” “别……快松开……我不用你帮我了。”赵月竹最后只能含着眼泪跟在我后面往回走。 我在这时把电话打给了老刘:“老刘,你给我查一下,有没有关于纹身师的秘术,人皮的也行……” 我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老刘才说道:“我马上给你查找黄泉密档。我觉得,你好像是遇上麻烦了。据我所知,这种事情发生过两次。” “什么意思?”我不由得停了下来。 老刘说道:“当年我在督军府的时候。曾经在卷宗里看见过前清的命案,有一百多人被剥皮。当时的衙门只找到了尸体,没找到人皮,案子不了了之。” “督军府也接到过一次剥皮案,只不过,那一次剥皮案里,被害人并没被剥掉整张人皮。只是被人剥掉了一部分人皮。” “那一次,也没能破案。当时的巡捕把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姓孙的人身上,等到巡捕找到对方的时候,他的人皮也没了。” “两次案子,时间相隔了六十年。如果,按时间推算的话,这次剥皮案也是相差了六十年。” “六十年!”我好像是隐隐抓住了什么线索:“你马上查黄泉密档,我要知道,那种秘术究竟是什么东西,找到密档马上联系我。” “还有……”我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你给找一下两次案发的具体地点,死者的身份,越详细越好。我等你回信。”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三天限期 我到了这会儿才弄明白,我一直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儿? 那就是,我始终没有弄清楚孙黥的杀人动机。 无论是人,还是邪祟,除了在极个别的情况下,会单纯为了杀人而杀人之外,都会有杀人动机。 我的思维一直都留在孙黥“为什么要找赵月竹”“为什么要找我”的问题上。而忽略了孙黥本身的问题。 纹身,人皮,千鹤堂,孙黥,棺材纹身,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我的思路刚好是被打断在了千鹤堂的那一次遭遇战里。 如果,我一再去防备孙黥,那就等于是落进了他的节奏,永远是在被动挨打。只有追根溯源,才能破开这个迷局。 我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叶阳:“叶阳,你是不是在追人?如果是的话,马上放他走。联系赵慈去孙黥老家看一眼情况。如果有追兵,追上来一个杀一个。还有,你自己小心。” 叶阳冷声道:“不让我救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全保障。” 叶阳那货说话就是这么气人!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叶阳正在站在一条死胡同里,面对着一面砖墙在跟我说话。 叶阳伤到的那条胳膊抬不起来,要接电话就只能把长剑立在地上,单手举着手机跟我通话。 叶阳嘴上在跟我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那面墙不放。 我挂断电话的瞬间,叶阳忽然松手,任由着电话落向地面,右手拔剑而起,剑化流光直透墙面的刹那之间,叶阳又把电话接在手里,揣进了衣兜。 直到叶阳揣好了电话,砖墙背后才传来了一声兵器落地的当啷声响。 叶阳走到墙边慢慢抽出了长剑,墙上的剑痕里也透出了丝丝血迹,尸体擦着墙面,扑倒在地的声响也从砖墙背后传了过来。 叶阳转身走进胡同口时,有人把眼睛凑到墙上的裂缝,从后面看向叶阳。 叶阳就像是不知道,背后还有一只带着血丝的眼睛,偷瞄着自己的背影,一直走到街口,才站在阴影里说道: “小纯,通知鬼差把墙那边收拾干净。另外,摆明了告诉附近的鬼差,谁拿了巡抚令,马上给我送回来。” “三天之内,不见巡抚令,晚城鬼差,尽屠。” “啊——”聂小纯被叶阳吓得惊叫了一声:“叶阳,你不是开玩笑吧?” 叶阳道:“我很认真。屠尽晚城鬼差,我就跟祖师爷一起上阎罗殿告御状。我想,没谁敢在半路截杀我吧?” 叶阳冷笑之间特意回头往墙上看了一眼,砖墙后面那只眼睛的主人,顿时吓得打了个激灵。 叶阳却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就大步而去。 没用聂小纯传讯鬼差,叶阳的话就炸了整个晚城,晚城不算太大,但是在附近活动的鬼差也有数百之多,当晚所有鬼差就全部集中到了土地庙。 领头鬼差面色阴沉的说道:“各位兄弟,我们今天为什么要聚在这儿,我想,不用我王青多说什么了吧?” “那个姓叶的太狂了,一个借命人就想杀尽晚城鬼差?谁给他的资格,谁给他的底气?” 有人低声说道:“我听说,姓叶的祖师爷是黑白无常两位神君,而且跟他们还有直接联系,我怕……” “怕什么?”有人拍案而起:“就算是黑白无常亲自来,也不敢说屠了一城鬼差。” “我们在地府干活儿的时候,那个姓叶的,还不知道在哪儿投胎呢!我们当了这么多年鬼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姓叶的,凭什么张口闭嘴就说要屠了一城?” “说得对!”王青怒吼道:“天下那么多借命人,谁也没狂到叶阳这个程度!” “这件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王青说道:“如果,我们任由着一个叶阳这么嚣张,往后我们所有鬼差见了借命人都得低着头走路。今天的事情必须给那姓叶的一个教训。” 有人当即站了起来:“王哥,你说怎么弄,咱们就怎么弄。” 王青道:“叶阳是黑白无常的弟子,我们肯定不能把他弄死。但是给他点教训,还是可以的,我们……” 王青还没说出要怎么样,就有人说道:“叶阳的身手不弱,我去傲雪宗接魂的时候,亲眼看见他逼退了千年尸魅,我们要是先动了手,怕是……怕是讨不到便宜。” 王青的脸色也是一片铁青。他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要是碰上了叶阳这样的顶尖高手,怕连一招都走不过去。 几百个鬼差,真正敢上去跟叶阳拼命的真就不多,土地庙里一时间没了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道:“我觉得,我们不用跟叶阳正面冲突,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密谋 王青眼睛一亮,向那个说话的鬼差问道:“这位兄弟,你有什么好办法?” “让地府,杀叶阳!”那个鬼差站起来道:“叶阳不是说三天之后屠城么?” “那我们就三天都不干活,全都待在土地庙里不走。让晚城的地魂全都回不了地府。” “地府震怒,肯定要派人过来调查。等我们见了地府上官就集体请-愿,请求地府杀了叶阳,维护地府威严。我想,地府不会对几百兄弟请-愿的事情坐视不理。” 王青的眼睛更亮了几分:“对对对……这位兄弟坐下来说话,咱们详细说说。” 那人也没客气,走到人群中间坐了下来:“这次我们请-愿,不能七嘴八舌,必须得上纲上线,给叶阳扣上的帽子越大越好。最好是用大义扣住监察官,逼着他杀叶阳。” 那人看向王青道:“我觉得,这个人选,王大哥来最为合适。” “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使不得,使不得!”王青嘴上说着“使不得”,脸上却已经乐开了花儿。 地府鬼差多如牛毛,平时能越级见到上官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更何况是直面阴司派来的高官? 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谁都不愿意放弃。 王青推辞了几句就答应了下来。 那人再次说道:“刚才也有兄弟说了,姓叶的,是黑白无常的弟子。有黑白无常照应,地府未必会杀人。” “如果,我们达不到杀人的目的,那我们就逼着叶阳出来磕头认错。” “让他下跪,比杀他容易,也更合上官的心思。” 那人说这话,别有深意的看了王青一眼,后者马上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十大阴帅跟文臣一系不合,在地府里本来就是公开的秘密。鬼差大半不受阴帅节制,需要巴结谁,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种出了气又能表功的事情,不是做与不做的问题,而是必须抢着去做。 那人把话说完,大部分的鬼差都松了口气。 那人继续道:“不过,这件事儿想要办好,还得有两个条件。” 王青一愣:“什么条件?” 那人伸出一根手指:“第一,这件事儿,必须所有人一起去干。要是我们当中有人在这三天里继续干活儿,可就达不到法不责众的目的。” “嗯!”王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继续干活儿,就是跟我们这些兄弟分心。谁敢干这事儿,我第一个撕了他。” 那人又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二,就是不能有人去给黑白无常一系的人马报信。计划一旦泄露出去,就没什么用了。你说对不对?” 王青站起来往人群里扫视了一圈道:“这位兄弟说的对!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离开土地庙,谁要是出去,就是跟我王青作对,别怪我不念兄弟情面。” 那人道:“只是不离开土地庙还不行,还得不能让周边那些过路的兄弟,伸手管了晚城的事儿。” 那人仰着脸道:“我刚才看了一下,这里好像不都是晚城的兄弟吧?” 王青也看到了几张陌生的面孔,一开始他还没当回事儿的看,这下被人提醒了便马上警觉了起来:“各位,我知道有些兄弟是过来帮我们抱不平的。但是,为了万全起见,还得请你们多住三天。” “这三天,我王青好酒好肉的招待朋友,三天之后,再请大伙多乐呵几天。委屈几位兄弟了。” 王青一挥手:“去把那几个兄弟请到上座来。” 出主意的那个鬼差又说道:“王哥,你得找几个可靠的兄弟,守住外面不让过路的同行进来,同时也别让没来的兄弟出去。” “放心!”王青挥手道:“你们几个带人去看看,有没来的人,马上给我请过来。等到城里的兄弟都到齐了,你们就看住路口,把过路的兄弟都送走。” 几个鬼差领着一百多号手下离开了土地庙,没过多久,就把整个晚城给清了个干净。 城里再也看不见一个鬼差了之后,我才得到了聂小纯的传讯。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哭笑不得,叶阳这事儿办得漂亮却不好收场啊! 叶阳等于用了一句话把整个晚城的鬼差全都给困在了土地庙里,这么一来,我们也就不担心有被文臣一系买通的鬼差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可是叶阳给我们留下的时间太短了。 只有三天! 三天之内,我必须解决掉孙黥这个麻烦,赶紧过去跟阴司的来人周旋,否则的话,从我们背后捅来的那一刀,只怕比直面鬼神还要危险。 叶阳这个家伙,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一个推测 我还正在为叶阳的安排头疼的时候,老刘也把电话打了过来:“李魄,我查到了,黄泉密档和过去的卷宗,我都查到了。” “根据黄泉密档的记载。术道上曾经出现过一种专门用在人皮上的秘术,据说秘术来自于《人皮经》。” “至于,当初创造出这种秘术的人是谁,秘术又怎么出现在江湖当中,就没有定论,黄泉密档中只记载了一句话:疑似鬼神之作。” “因为《人皮经》里‘降一鬼,杀一人’的说法,一直被视为术道禁术。哪怕是有人掌握了《人皮经》也不会轻易使用。《人皮经》在术道上的流传不广,留下的传说也极少!”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对方道:“你先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降一鬼,杀一人’?” “对!”老刘回答道:“根据黄泉密档的记载,《人皮经》是专为降妖除魔而出的秘法。但是,降服鬼怪必须用人皮做法器。而且对手越强,用的人皮也就越多。” “《人皮经》究竟是正是邪,黄泉密档里也没下定论。” 我再次问道:“你等一下。人皮法器对原料有没有什么要求?比如什么样的人皮才能拿来制作法器?” 老刘说道:“黄泉密档上没有记载过这些。只说,想要揭开人皮法器之秘,就得找到《人皮经》。不过,密档里还有一句话。《人皮经》疑似不在人间。” “不在人间?”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在人间,还能是在地府不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录?” 老刘道:“你别随意怀疑黄泉密档。密档里记载的东西绝对真实。哪怕有些推测的成分在里面,也经过了严密推敲。” 我没心思跟老刘争辩这些事情:“你继续往后说。” 老刘顿了一下道:“关于《人皮经》的事情,只有这么多。另外两起剥皮案,我总觉得跟《人皮经》有些关联。” “两起案子中间相差了六十年,案发时间都是在阴历十月初一。” 我不觉插话道:“相隔六十年的同一天,你能肯定么?” “可以肯定!”老刘道:“卷宗上记载得非常清楚。而且死亡的人数,完全相同,都是三十六人,男女各占了一半。” “尸体是按照男女相对排列!第一次剥皮案的受害者,应该是死亡之后剥皮。” “第二次是活剥,而且尸体都是坐在地上,被人揭掉了背上的皮肤。每块皮的大小都相同。” “巡捕发现受害者的时候,有些人甚至还没断气。第二场剥皮案,像是在报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报仇!报仇!”我反复念叨了两句之后才说道:“两次剥皮案的案发地点都在什么地方?” 老刘回答道:“第二次案发地点,就离着两界堂不远。云裳和风若行已经赶过去了,那边有消息马上会通知我。” 我一皱眉头之后,倒也释然了,风若行伤势没有痊愈,但是只勘察地点,不跟人动手,问题倒也不大。 老刘继续说道:“至于说第一次的案发地点么?我只能说,当时找到的只是他们埋尸的地方。” “埋尸的地方离你现在的位置很近,就在晚城!” 我顿时来了兴趣道:“在晚城什么地方?” “那地方在前清叫白-虎沟,现在叫什么就不知道了。大致的位置,我可以画给你。” 老刘还没把位置传过来,赵月竹就说道:“我知道白-虎沟在什么地方!那里我去过。” “你!?”我有些诧异的看向了赵月竹,后者说道:“我在大学研修民俗的时候,跟着导师去过白-虎沟。当时,导师跟我说,他听说过一个关于白-虎沟风水的传说,就带着我去了一趟。” “不过,我们在那里转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拉起赵月竹就往外跑:“有话等路上再说!” 赵月竹上车之后才说道:“那时候,导师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一个‘白-虎沟里不埋人,埋人必然断子孙’的说法,觉得那里应该是风水上说的大凶之地。就带着我过去了。” “我们几个人在白-虎沟上上下下找了几天,把知道的风水堪舆的办法都用上了,也没看出问题。” “白-虎沟的风水,最多就只能算是不好不坏。下葬肯定没有问题。但是,白-虎沟出来的那片山上有不少坟茔,白-虎沟里却一座坟都没有。” “导师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认定了那个传说是无稽之谈。我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 我转头问道:“你在白-虎沟看见过鬼魂没有?”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一个推测2 赵月竹摇头道:“我们都是白天去的,哪有什么鬼魂啊?” “那我们就晚上去!”我放慢了车速,在傍晚的时候赶到了白-虎沟。 白-虎沟就像是赵月竹说的那样,从风水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大凶之地的传说,难道真是空穴来风? 不会,就像是赵月竹说的那样,如果这个地方没有任何问题,也不会出现白-虎沟两侧尽是坟茔,中间绝不埋人的情况了。 我不是没想过让老刘给我发个确切的位置过来,可是一百二十年都过去了,白-虎沟已经被岁月改了模样。起码,现在看它已经跟“沟”这个字挨不上太大关系了。 赵月竹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导师说:如果真的有什么大凶之地的话,这边这个位置就应该是一个风水上的死穴。因为……” 我走到赵月竹手指的那个位置上时,陡然间升起了一种如芒在背的错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远处盯着我看。 我压低了声音:“丫头,我后面有什么?别用阴阳眼看。” 赵月竹侧着脑袋看了几眼:“什么都没有啊!就是……就是远处有座坟。可那坟离你也太远了。” 我转过身时才看见,距离我大概有两百多米的山坡上立着一座没有墓碑的孤坟,那座压在山坡边缘的坟茔,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思。 “走过去看看!”我迎着那座坟往前走时,赵月竹一路小跑的跟着我身后:“李魄,你觉不觉得害怕?那坟怎么……怎么像是活的?” 我也有这样的错觉,仿佛我对面的并不是一座孤坟,而是一头蹲在山坡上的猛虎,我越是往前,那种感觉就越为强烈。 等我直面那座坟茔的时候,几乎觉得自己是在和一头野兽对视。 我把赵月竹挡在了身后:“你上回来也有这种感觉?” “没有!”赵月竹颤着声音道:“我上回什么都没感觉到。” 我目光稍稍往下一挪:“你上回来,应该是没有那座坟,那里不是埋人的地方。” 那座坟虽然有几分俯视山底的意思,但是坟茔下面却是一截像是悬崖一样空出来的空间。 崖上不埋人,那是最简单的常识,懂不懂风水的人都不会这样干。 而且,我在远处并没看清坟茔下面的情况,直到近处才看见这么一段隐秘的悬崖。 我从背包抽出一把红色纸伞扔向远处:“秦心,你到坟茔那边看看,自己小心。” 纸伞还没落地,就凌空撑开伞面,秦心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伞下,撑开血伞走向山坡。 我远远看着秦心蹲在了坟茔面上,伸手按住了坟上的黄土:“黄土下面是石板,这里有根木桩。” 我传音道:“把木桩拔出来,你马上后撤。” 我双手握刀的当口,秦心五指抓进坟中,单掌发力将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桩从坟中抽出了半尺,整座坟茔也随之炸开了几道手指粗细的裂痕。 “停!”我沉声传音道:“秦心,把木桩子震出来,你马上离开。” 秦心起身向坟茔上连拍了三掌,每掌落地,木桩都会被她震出坟中一尺,三掌之后,木桩出土大半,斜插在了坟茔之上。 坟上的黄土也被完全震落在地,露出了里面青石砌成的坟头,被木桩撑开的四道裂缝形同鬼手抱住坟茔之后,又向底下深入半尺。 “五尺定魂桩!”我抽出双刀:“动手!” 秦心猛然一掌拍向坟头,定魂桩在阴气震荡之下,形同箭矢倒飞而起。秦心身如飞絮,飘身而起,一只脚点在定魂桩上,跟着木桩一块飞出三米开外,忽然脚掌一沉,把五尺定魂桩压向地面,人也跟着手撑纸伞站在了木桩之上。 秦心没有走远,就是控制着定魂桩,准备以防万一。 与此同时,没了支撑的孤坟,不仅在短短几秒之间炸裂开来,坟茔上的裂缝又向地下延伸了几尺。 我眼看着土崖子从坟茔中间的位置上一折两断,半截土崖子轰然落地,滚滚尘烟卷天而起,暗黄色的土浪直奔我身前怒卷而来。 狂风暴土之间骤然带起了一声虎吼,就好像一只猛虎迎面向我扑来。 我双刀平举身前,刀锋交错,向外挥斩而出,两道交叉在了一起的寒光,怒斩狂风,硬生生将迎面卷来的暴土撕开了一道缺口。 漫天尘土顺着刀锋两侧上下翻卷之间,那声虎吼也戛然而止,像是细雨一样的黄土在我们两个身边簌簌落地时,赵月竹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一个推测3 我背后的赵月竹连退了几步:“人……人皮……” 断开的土崖上面的确钉着一张纹着白-虎图案的人皮。 我刚才斩出的两道刀气,正好撕开了对方的白-虎纹身,等我迈步向前时,那张人皮已经从土崖的断口上飘落在地。 我用刀翻动了一下地上的人皮:“这张人皮的主人,不会超过三十岁。很可能是孙黥的同学,赵丫头,联系一下你爸,问问他,孙黥的同学里有没有人纹过身。” 我在跟赵月竹说话,她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我好像是来过这儿……我不是说跟导师来的那次……”赵月竹揉着脑袋道:“我是说,我好像很久以前来过这里。也不对……我就是觉得,我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我看了赵月竹半天,又抬头看向了土崖:“秦心,你帮我护法。我要验证一些事情。” 我让赵月竹站在原地,自己到附近买了些东西马上赶了回来,拿出一个水盆灌满清水,在水盆附近摆上香烛:“赵丫头,你过来,我有一个推测需要你来验证。” “一会儿,你放空思维,什么都别想,也别往水盆里看。你只要记住一点,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出事就可以了。把手给我。” 赵月竹什么都没说,就把手送到了我的手里。 我用刀尖轻轻刺破了赵月竹的食指,把血滴进了水盆,看着血色在水中慢慢散开,我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秦心看我脸色不对低声问道:“李魄,出了什么问题?” 我沉声道:“我是想用秘法看看赵月竹的前世,可我触动不到她的记忆。” 我解释道:“神话中,人在转世之前要喝孟婆汤,忘掉前世的一切,在下一个轮回重新开始。” “但是,孟婆汤有时候也难以抹掉人全部的记忆,就好像是,你把字写在纸上,你再怎么擦,也会留下一点痕迹一样,总有一些记忆的碎片会残留下来。” “按照术道中人的话说:人,有时候在某个从没去过的地方,忽然生出特别熟悉的感觉,那就是人前世的记忆。” “那些没有被抹掉的记忆,必然是极为深刻,才会残留在人的灵魂当中,在某种时刻,被某种特殊的东西触发,人也就会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赵丫头在看到了白-虎断崖之后,说她曾经来过白-虎沟。” “白-虎沟又是第一次剥皮案藏尸的地点。” “第一次剥皮案发生在一百二十年前,六十年就是一次轮回,一百二十年正好两次轮回的时间。” “孙黥为什么忽然找上赵月竹?” “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足够我怀疑,赵月竹可能在前世跟孙黥,或者《人皮经》发生过什么纠葛。” “我用秘法重现赵丫头前世的记忆,就是想看看,这里在一百二十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是……” 我声音一顿:“滴血窥前世。必须要血色染满水面,才能一窥前世记忆。你看,赵丫头的血已经滴了这么多,沿着盆边的地方却还是清水。” 水盆中间已经全部被血染红,血色到了盆边的地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一样,沿盆一圈的水色都清澈无比。 这分明是有某种力量在阻挡我施法! 赵月竹低声道:“会不会是血太少了?” “不是!”我摇头道:“我是在用秘法滴血,有时候,只要一滴指尖血就能染红整盆清水。可你看看,你的血滴下来多少了,二十多滴也该有了。” 我还有一句话没说,我不能使用秘法,不是因为附近有人干扰,就是赵月竹的前世牵扯了莫大的因果,不允许有人随便窥视。 强行窥视未必不行,那样的话就等于要搅动赵月竹前世的因果。 对她而言,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赵月竹却在我沉默的时候说道:“李魄,你说,一个人要是连自己身上藏着什么秘密都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悲哀?” 赵月竹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反感术士么?因为,我刚出生不久,就有一个术士说我是灾星。” “除了爸爸之外,没有人不相信他的话。如果,没有爸爸护着我,我恐怕活不到现在。” “等我长大了,我竟然也开始相信自己是灾星了。因为,跟我亲近的人,不是倒了大霉,就是死于非命。” “这么多年,我几乎没有朋友。不是,他们不敢接近我,而是我不敢跟别人亲近。” “李魄,我不想这样!”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仇恨纠缠 我看向赵月竹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李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你不帮我,就真的没有人帮我了。” “算我请你出手做这笔生意行么?佣金,我会慢慢还给你。” 赵月竹是野先生。有些事情,不用我告诉她,她也明白。 按照轮回的说法:今生的命运与前世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有谁天生就带着霉运,那他肯定是带着前世的因果转生。 想要破今生之运,就必然要弄清楚前世因果。要么化解,要么去斩断。 我看着满脸泪痕的赵月竹:“你想清楚了?” “嗯!”赵月竹点头道:“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我沉声道:“秦心护住赵丫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别过来管我,知道么?” “知道了!”秦心撑开血伞挡在了赵月竹头顶,带着她向后退出了几步。 我抽出子夜:“不行,你们站得太近了,再往后退。” “再退!”我看秦心又停了下来忍不住大声道:“我不需要你们接应,再往后去。快点。” 等到秦心退出二十米开外,我才用刀锋压向了水盆。 我的刀锋一寸寸压低之间,我天上忽然风云汇聚,从四面八方卷积而来的乌云,瞬时间挡住了夕阳最后的一丝光亮。 地上两只蜡烛同时升起了熊熊绿火,暗绿色的火苗向上窜起半尺多高,又给黑暗平添了一股鬼气。 远处的秦心不由得惊呼道:“李魄惹怒鬼神了。” 赵月竹也慌了:“李魄,我不看什么前世了,你快点住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现在已经没法收手了:“你们站好,谁也别动!别给我添麻烦。” 我说话之间,刀锋再次下沉,盆中的血水就像是遭遇烈火骤然沸腾,翻滚的气泡强行将血色与最后的一股清水融合在了一起。 翻滚的血色抹掉了水中最后一点清澈的瞬间,四野当中鬼哭四起,无数鬼魂在声嘶力竭的哀嚎中,从坟墓里窜上地面,发疯似的向外逃窜。 放眼望去,白-虎沟里到处都是远逃的鬼魂。 秦心再也忍不住了:“鬼魂炸坟了,李魄。你快住手。” 鬼魂预知危险的能力远远超乎常人,危险到来他们会提前逃命。鬼魂忽然炸坟,要么是天崩地裂,要么就是鬼神降临。 赵月竹哭喊道:“李魄!我不要你做生意了,生意取消,你快点住手哇!” “别过来!”我再次怒吼之间,手中刀向水盆强压而下,刀锋触及水盆边缘,水盆忽然一裂两半,盆中血水横流而出。 天上随之传来一声怒吼,一只鬼神利爪冲天而降,直奔着我的头顶抓落了下来。 我明知道危机来临,双眼却一只盯着地上的血水。 流动的血水当中倒影出来的景象,正是百年之前的白-虎沟。 那时候,立在山坡上的并不是一座坟茔,而是一块形同猛虎的石头。那块石头,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头灰白色的饿虎,立在坡顶作势欲扑。 血水顺着地面流出一尺之后,水中画面又是一变。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一个身穿着道袍的女孩,把手放在了白-虎石的头顶向下压落,坚硬如铁的岩石,在她掌下一寸寸的化成粉末。 我本来还想再往后看,天空中传来的杀意,却已经凝成了实质,激得我头发阵阵发麻。 我暴起一刀向水流中斜斩了过去,地上血水被我的刀气全数震上了半空。 如同红雾一样的血水,当空飞舞之间,天上的鬼爪也落到了我的头顶。 我双手持刀挺身而起,双刀交叉着架向了那只鬼手。 一声犹如金属碰撞的巨响当中,我双脚没入地面半尺,拇指宽窄的裂缝,顺着我脚边向四面蔓延而去。 天上鬼手被我一刀削了半截指甲之后,也在一声愤怒和震惊的狂啸声中抽回几米。 我双手持刀仰视空中鬼手:“你不让我看的,我看了。你不让我接的,我也敢接。” “滚回去,好好做你的鬼神,咱们大家相安无事。再敢来找我麻烦,我让你魂飞魄散。” 空中鬼魂咆哮之声震荡四野,悬在空中的鬼手却迟迟不敢再往下落。 我仰刀指向鬼手:“要么战,要么滚!别像狗一样,只知道汪汪不敢咬人!” “吼——”鬼神暴怒之下再次伸出手来,我背后的九环斩命刀也爆出了一声龙吟。 九环斩命刀,可断因果。 只要鬼神再次出手,我就先断了对方的因果再说。 我双目锁定空中鬼手,只等着鬼神从虚空中探出身子,就是我出刀斩命之时。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仇恨纠葛2 鬼手忽然压低了半尺之后,我身后的斩命刀倏然出鞘。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刀锋对向鬼爪的瞬间,那只鬼爪竟然缩回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上的乌云渐渐消散,我却愣在了原地。 赵月竹第一个冲了过来,一拳砸在我身上:“你是疯子吗?我都说了,不要你做生意了。你怎么不收手啊?”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在两界堂的时候说过,赵丫头的事情我接了。在某种意义上讲:是我欠了赵月竹一个生意。 赵月竹当时是介绍孙黥到两界堂,孙黥的生意跟赵月竹无关。刚才赵月竹那番话,才是正式的委托。 “你够了!”赵月竹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也被气得直跺脚:“我没让你把命搭进去。再说,我是人吗?我托你了吗?” 我憋不住笑出了声来:“你是不是被我那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给绕进去了?” “滚蛋!”赵月竹气得直抹眼泪,我不得不举手投降:“好了好了,你是小仙女行了吗?我马上回去给堂规里加上一条:仙女不是人,生意不能接。” “你滚蛋——”赵月竹是被我气着了,我劝了好半天还是在哭。 我也没辙了,只好看向秦心,后者翻了一个白眼,才岔开了话题:“你刚才都看见什么了?” 秦心那个白眼绝对是跟叶阳那货学的,可我也不能不接啊!只好把话接过来:“我断开水盆的时候,看到的是白-虎沟里的事情。最后,震飞了血水那一刀,才是看见了赵丫头的前世。” “赵丫头出现在白-虎沟的时候,穿着一身道袍,而且修为不弱。年纪不大就有了‘绵掌击石如粉’的修为,说明她出身名门大派。” “可我后来震飞血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赵丫头穿着一身血衣的背影,而且她身上邪气如火。她前生应该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我说到赵月竹前世的时候,那丫头终于不哭了,红着眼圈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假装没注意到她,继续说道:“如果,按我最后看到的景象去推断的话,赵丫头前世应该是杀了很多人,一直被那些冤孽纠缠,今生才会出现那么多问题。” “还有,最后阻止我施法的鬼神。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那个鬼神应该有主。” 我说这话看向了赵月竹,后者马上摇头道:“我不认识什么能驱使鬼神的人。” 我点头道:“你前世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可以先放一放,等这件生意过去,再说别的。” “不不……不了!”赵月竹连连摆手:“其实,没有朋友也挺好的。” 我在赵月竹的脑袋上摸了两下:“行了,小丫头,我说帮你解决,肯定不会食言,不就是一只低阶鬼神么?弄死就完了。” 我嘴上说得轻松,可我隐隐觉得赵月竹身上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因为,我在最后的那副画面里看见赵月竹手上有一截竹子的纹身。加上赵慈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我完全可以判断出赵月竹不仅前世如谜,今生的身世怕也非同一般。 现在不仅不是探查赵月竹前世今生的时候,甚至不是告诉她真相的时候。 这丫头心思有点重,知道多了心里的负担也多,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会更好一些。 秦心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意思,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你说白-虎沟这边是怎么回事儿?” 我指着那节断崖道:“白-虎沟曾经确实是大凶之地。那个位置上立着一块虎形石头,石头的形状就是饿虎扑食。” 我用手指向下引出一段距离:“刚才我们站的那个位置,正好是在虎口下面。白-虎主杀伐,如果用法阵对应天上凶星。就正好可以呼应饿虎扑食的风水局。” “天有凶星,地有饿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旦到了白-虎星动的时候,就等于是应了天诛地灭。” “要是把人葬在那里,不仅会祸延子孙,坟中鬼魂也会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魂飞魄散。” “当初杀人剥皮的那个凶手,把死者埋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灭魂。” “本来,他的计划快要成功了,却被赵丫头的前世给破了风水局。” “那个小道姑用绵掌打碎了白-虎石,也就彻底废掉了这里的风水局。那些鬼魂也就跟着逃了出去。” 我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孙黥和千鹤堂之间的事情应该是一场延续了一百二十年,两个轮回的仇恨纠葛。” 赵月竹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眨着眼睛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当年的人 我解释道:“当年上百人被剥皮埋尸,又被人用秘法镇压了魂魄。血海之仇不可不报。” “冤魂报仇,讲究以牙还牙。有人剥了他们的人皮,他们自然会剥皮相报。” “可是,当年的鬼魂脱困之后,就再没有剥皮案的记载。大概率上看,是那些冤魂没报成剥皮之仇。” 我声音一顿道:“时隔六十年之后,第二次发生了剥皮案。这一次被害的人数,要小于第一次。时间的节点上,又是在同一天发生。” “所以,我怀疑那是冤魂等候了一个轮回,找当年的凶手报仇了。” “现在时间又过了六十年,剥皮案再次重现。而且,还在同样的地方布下了当年的白-虎局。” “所以,我怀疑当年的冤魂又回来了,他们要第二次报当年的剥皮之仇。” 赵月竹睁大了眼睛:“按你的说法,他们不是报过一次仇了吗?怎么还要报仇?” 我摇头道:“怨鬼之所以可怕,就在于那股怨气难消。怨气不散,他们就会无休止的杀人。别说在一个地方蹲守六十年,就算是蹲守六百年都有可能。” “可是……”赵月竹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可是,杀人的,是人啊!孙黥,总不能是个冤魂吧?” “还有,那些冤魂第一次报仇为什么没回白-虎沟?而是选择了跨出一个省。” “还有啊!按照你的说法,当年的凶手和受害者,应该都不是一两个人。转世这种事情,还能把所有人全都聚集在一起吗?这不合理啊!” 我也点头道:“所以,我才说,这是我的猜测。不知道,叶阳那边怎么样了?” 我在处理白-虎沟的时候,叶阳正在孙黥老家挖坟,挖的还是孙黥他爷爷的坟。 不过,动手的却不是叶阳,而是一脸不情愿的聂小纯。 聂小纯拿着把铁锹,挖一锹土,就一脸嫌弃的看上叶阳一眼。换来的却只有叶阳鼓励的眼神。 叶阳说的很清楚,要是他的手没受伤,绝不会让聂小纯挖土,可是他手伤了,能有什么办法? 聂小纯挖出一条肥肥胖胖的虫子之后终于崩溃了:“第三十一条虫子啦!老娘为什么要遭这份罪啊!” 叶阳微笑道:“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把虫子收集起来带回去,扔在笨狗的饭碗里。” “快,再挖两锹就能看见棺材了。” “要不是你长得好看,我就一铁锹把你拍坟里。”聂小纯咬牙切齿的挖起了土来。 叶阳仍旧是报以鼓励的眼神。 聂小纯一直挖下去将近三米深浅,铁锹才在棺材盖子上碰出了一声金属摩擦的动静。 “退后!”叶阳迈步上前。看向了坟坑中的棺材。 在这边,棺材下葬不会埋得的太深,很多时候棺材盖都是与坟坑平齐,最深也就是入土一尺左右。 按照当地的说法,棺材埋得深了,鬼魂进出都不方便,为了接先人回家过年,棺材入土不能超过三尺。 所以,大雨把棺材冲出来,野狗刨开棺材的事情都不算少见。 孙家的棺材深入地下一丈,棺材外面包着铁皮。这明显是要镇压棺中鬼魂。 叶阳走到坟坑边缘时,坟里忽然卷起了一阵阴风。 飒飒阴风如同一只无形的鬼手,压在棺盖上从前向后的扫掉了仅剩的一点泥土,露出写在棺材上的八个大字:“未沾因果,速速离去。” 聂小纯举着纸伞站在叶阳背后:“那是什么意思?” 叶阳沉声道:“棺材里的死人,在等一个跟他有因果牵连的活人。我们开了棺材就等于是动了他们的因果。” 聂小纯低声道:“那我们还动不动棺材?” “棺材一定要动。”叶阳隔空将长剑指向了棺盖,剑身微微颤动几下。带着柔性的剑气在棺材上敲出了几下像是拳头敲击棺木的声响。 叶阳剑气一停,棺材里马上传出几声敲击棺材的声响。 按照江湖人的规矩,里外两次敲棺,分明就是在一问一答。 叶阳敲出的声音,大意是:哪路朋友? 棺材里的回应却是:井水不犯河水。 叶阳冷笑之间,将剑尖挑向脚下土堆,几棵石子在剑气的推动之下全数打向了棺材一侧,棺木当中也随之传来一声好像锁芯转动的声响。 本来还是严丝合缝的棺盖,忽然翘开半边儿,一股带着腥臭味的黑气也从棺材欠开的缝隙中四溢而出。 叶阳第二次把剑尖刺进土堆时,聂小纯惊声道:“棺材里有机关?” 贪狼棺的那笔生意之后,聂小纯就问过叶阳:他是不是北一叶的传人?叶阳只说是有些关系。 北一叶善用机关,叶阳也精通机关秘术,刚才他只是用剑气在棺材上敲了几下,就找到了打开机关的办法。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当年的人2 叶阳第二次出剑之后,五颗石子隔空打向了坟坑的另外一侧,又在反弹之后砸向了棺材。 五声石子嵌入木料的怪响之后,机关锁完全开启,棺盖顿时崩飞入空,滚滚黑气汹涌而出。 形同潮涌的黑气向叶阳怒卷而来,叶阳却在双耳微微颤动之间,横剑挡在了自己眼前。 叶阳的剑锋刚一停顿,剑上就传来了两声脆响。 剑身也在某种力量的冲击之下骤然向后弯曲,贴向了叶阳的眼眶。 叶阳在单手发力之下,放开了脚下的力道,接着剑上传来的巨力,向后滑出五尺,双脚再次发力沉向了地面。 叶阳脚尖连震三次,双脚同时没入土中三寸,手中剑仍旧一动没动:“我剑上有什么?” “两只虫子!”聂小纯的确在剑上看到了两只像是幼蚕一样,却又生着一对翅膀的白色虫子。 直到这会儿两只白虫还在震动翅膀,拼命顶着叶阳的长剑,想要破剑伤人。 “知道了!”叶阳冷笑之下,单手震动剑锋,手中长剑瞬时间爆出了一声龙吟。仅仅这一声剑啸之间,叶阳的长剑就连续震荡了百次之多。 顶在剑上的两只白虫,眨眼间就被长剑震得粉碎。 叶阳不等震碎的白虫落地,便反转了剑身将虫子爆开的汁液卷在剑上,回手一剑刺向了黑气狂涌的棺材。 叶阳一剑掠空之间,长剑仍旧没有停止转动,剑锋逼向重重迷雾时,长剑已经旋成一道圆柱形的白光。 漫天黑雾在长剑的牵引之下,化成一道圆锥形的旋风,直袭从棺材里坐起来的人影。 刹那之后,叶阳就已经双脚开立踩住了棺材边缘,他手中长剑也贯穿了棺材里坐起来的那具尸体的眉心。 粘在叶阳剑上的虫尸,也顺着剑锋贯入了尸体脑中。 仅仅几秒之后,发黑的血浆就从尸体七窍当中狂涌而出,整具尸体就像是放了气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瘪了下去。 叶阳的长剑顺势向上一挑,就拎起来半张鲜血乱涌的人皮。 赶上来的聂小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连续往后退了几步:“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阳把人皮甩到地上:“因为刚才那两只虫子。你下去找找,棺材里应该还有一条母虫。抓住它!” 叶阳跳上地面的时候,又说了一句:“放心,那条虫子伤不到魂体,你用瓶子把它装起来就行。别让它跑了!” 聂小纯拎起铁锹跳进棺材之后,棺材里就传出来一声刺耳的尖叫,那声音就好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老鼠,吱吱尖叫着在棺材里来回乱窜。 叶阳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铁锹上下翻飞的坟地,就转过了头去,用剑慢慢把那张人皮给摊在地上。 铁锹砸在棺材上的声音,从叶阳背后不断传来。被拍碎的棺材,迸溅的土块,漫天乱飞,棺材里吱吱尖叫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叶阳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轻点,别打死了!” “你管老娘?”聂小纯暴怒之间抡起铁锹“啪啪”几下拍在了棺材里,叶阳只听见咔嚓一声之后,就看见铁锹头从棺材里崩飞了起来,在空中连转了几圈掉在了地上。 没过一会儿,聂小纯就拎着一条快要被她拍成饼的虫子,从坟里蹦了出来。从车里翻出来一个矿泉水瓶子,硬是把虫子塞了进去:“给你!” 叶阳看了一眼瓶子:“你先拿着吧!等回去交给云裳。” 聂小纯使劲晃了两下瓶子:“老实点,不然还拍你!” 那条虫子好像能听懂人话,被聂小纯一晃马上安静了下来,聂小纯这才笑眯眯的道:“这是什么东西?” “化骨蛆!”叶阳一面摆弄着人皮,一边说道:“算是一种比较奇怪的蛊虫吧!” “这东西只有在坟地里才能孵化。把虫子砸碎了涂在人的伤口上,能把人连肉带骨头全都化成血水。只剩下一张人皮。” “要是把虫子晒干了,放在茶水里给人喝。那人几个时辰之内就会暴毙。尸体除了在眉毛里能找到几个血点之外,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聂小纯重新看了看瓶子里的化骨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叶阳头也没抬的说道:“你别忘了,我跟北一叶有关系。北一叶说难听点就是挂着学者名头的盗墓家族。只要跟墓地有关系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叶阳说话之间已经把人皮全部摊开在了地上,他的眼神里也带起了一丝凝重:“小纯,跟笨狗联系一下,他要是没事儿就跟他通话。”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当年的人3 我还没从白-虎沟出来就接到了叶阳的电话:“李魄,我把孙黥他家老头子的坟给掘开了。” “坟里的尸体少了一块人皮,他背后上的皮被人给揭下来了。” “还有,那老头的坟里有化骨蛆……” 叶阳大致把那边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的脸色却沉了下来,等我放下电话才自言自语道:“要报仇的人也转世了么?不应该啊!” 赵月竹好奇道:“李魄,你在说什么?” 我说道:“孙老头的坟里发现了化骨蛆。这说明,孙家想要用蛊虫把人皮完完整整的剥下来。” 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要是把化骨蛆从人眼睛里扎进体内,人就会变成一张除了九孔之外,再没有缝隙的人皮。” “孙家就是剥皮的人。可是,孙家的纹身又是怎么回事儿?” 赵月竹说道:“你就没想过孙家也知道自己是杀人的人么?” “嗯?”我猛然转头看向赵月竹:“你说什么?” 赵月竹被我吓了一跳:“我是说,万一……万一孙黥知道自己就是当年杀人埋尸的凶手呢?” “对啊!”我忍不住一跺脚:“是我把路给走窄了啊!” 我重新说道:“我一开始所有的推断都是在地府铁律没有空子可钻的基础上,我怎么就没想到也有人可以使用转生秘法呢?” 我-干脆坐了下来:“我重新捋一下思路,你们帮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我说道: 一开始,我想的是,当年制造剥皮案的凶手转世为人,那些被他们剥了皮的冤魂在某个地方等着他,想要寻找他报前世之仇。 这是术士的一种惯性思维,鬼魂等在某个地方,几十甚至上百年,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且,因果没断,鬼魂前世的仇人,很可能会在因果的牵引之下,回到最初结仇的地方。 这就是孙黥所讲的那个故事里,他爷爷一再说他身上牵扯着劫数的原因。 我敢肯定,孙黥在给我们讲故事的时候,说了一部分真话。因为,我们都是术士,他全编故事的话,根本骗不了我们。 所以,我也被他这个故事给绕进去了。思维一直停留在了人与鬼之间的仇杀上。却从没想过,这场生意里面人就是鬼,鬼也可能是人。 刚才赵丫头的话,给我提了个醒。我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反过来想, 如果,孙黥就是当年剥皮杀人的凶手,当年那些被他镇压在白-虎沟的鬼魂才是转世投胎之人,很多疑点就能说得清了。 当年,那些被害者,虽然满身怨气,但是怨气并非不可化解。比如佛法的超度,或者用道法镇压都可以化解怨气,送他们投胎。 赵丫头的前世既然把他们都给放了,为什么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化解了他们身上怨气,送他们进地府? 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等着杀人的人就不是当年的怨鬼,而是当年的凶手。 那个凶手就是孙黥! 地府里的地魂,会因为生前罪孽,在不同的时间里投胎转世。有些地魂必须等到受完地府刑罚才能转世,所以当年被杀的那一百多人,不会在同一个时间出现。 六十年前,孙黥等到了第一批受害者的转世之身,所以又出现了一场剥皮案。这次被杀的人数,远远低于第一次。 再过六十年,孙黥已经等来了第二批受害者,所以,他又开始杀人了。 “你的意思是,孙黥活了一百三四十岁?”赵月竹问完才反应了过来:“不对,你的意思是,孙黥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披着人皮活动的恶鬼?” 我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赵月竹道:“可是他有爸爸,也有爷爷啊!” “有亲人,并不代表他就不是鬼。”我摆着手道:“问题应该是出在了那张棺材纹身上。” “孙家人有可能是他的徒子徒孙,也有可能就是他的家族。他们在用各种办法掩饰孙黥的身份。” 秦心也跟着说道:“我觉得,你的推测还是有个说不通的地方。” “孙黥既然是剥皮案的凶手,他为什么非要盯着同一群人剥皮?如果他只是想要人皮的话,应该不难找到目标。” “两起剥皮案发生的时间正逢乱世,人命如草,鬼怪横行,官府甚至都不会去理会什么命案。他为什么非要杀同一批人?” “还有一点……” 秦心看了看我的脸色,发觉我没生气才继续说道:“你怎么能断定孙黥是鬼?当初,他可是进过两界堂啊!两界堂那么多高手,谁都没看出来他是鬼么?”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当年的人4 我点头道:“你说的都有道理。” “现在,我还不知道,孙黥为什么非要盯着同一批人。但是,我可以解释,为什么两界堂的人都没发现孙黥是恶鬼。” “孙黥来时,身上带着冲天霉运。他身上的霉运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阴气。我们几个看到霉运之后,都在猜测霉运的来历,才忽视了去探查孙黥本身。” “还有……”我看向赵月竹道:“我敢肯定孙黥故意把自己弄得霉运缠身,是为了杀赵丫头。” “杀我?为什么?”赵月竹也懵了。 我回答道:“因为你也转世了。” “一百二十年前,你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是天道留给那些被害者的一线生机。当年你也放走了那些人的鬼魂。” “你经过转世之后,又被送回了那些人身边。你仍旧是他们的生机,孙黥如果不想当年的事情重现,就得先杀了你。彻底断绝了那一线生机。” “天道既然安排你出现,就不会轻易让你死去。孙黥也不敢直接对你下手。所以,他才用霉运去破你的气运。想要一点点的把你耗死。” “赵丫头今生不是术士,孙黥也想不出她怎么能逆转乾坤,也就选择了跟在她身边。” “孙黥本来的计划,应该是到两界堂之后,逐个把我们送走。” “孙黥碰巧听见了小纯传来的阴司密令。所以,他不得不赶紧离开,去找常九针的地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常九针应该知道孙黥的某些秘密。至少,他知道那口棺材的纹身代表着什么。” “孙黥给我们编的那个故事里,常九针没看出他纹身的来历。事实上,常九针应该早就遭了对方的毒手。” “孙黥应该是没能找到常九针的地魂,就只能对他的徒弟下手。我们赶到千鹤堂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孙黥杀人,也就有了我们第一次跟孙黥之间的遭遇。” 赵月竹惊讶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去找孙黥?” “孙黥现在找不到!”我摇头道:“他会人皮秘法,只要换一张皮,随时都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秦心道:“现在距离孙黥当年杀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想要灭掉那一线生机就得来找月竹。我们看紧月竹不就可以守株待兔了?” “不行!那样太被动。”我摇头道:“如果,我们一直看着赵丫头不动,就等于是帮了孙黥。他就可以选择不找赵丫头,直接杀人了。” “我一开始动用咒术,就是想要逼着孙黥过来找我。现在看来,这个法子不灵。孙黥不会在乎孙家人的死活。” “只有我们去找他,他才能感觉到危机。”我眯着眼睛道:“丫头,联系你爸爸。让他给我查一下千鹤堂常九针的资料。速度一定要快。” “秦心,你把我们这边的线索全都告诉叶阳。” 叶阳那头很快收到了秦心的消息:“告诉笨狗,全力追查常九针,不管怎么说,先把阴司密令弄完。孙黥这边我来处理。” 叶阳并没多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小纯,把那张人皮给包起来,我们走。” 聂小纯把人皮圈起来之后才看见叶阳已经顺着山路进了树林,只能抱着人皮一路小跑的跟在他后面:“叶阳,你要干什么去?” “找地方施法。”叶阳道:“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这边的风水,这里有个地方适合摆风水阵。” 我有十个师父,却没学过机关和风水,叶阳恰好是风水一道上的高手。 老刘曾经问过我们:术道上还有什么是你俩不会的东西? 我和叶阳计算了一下,只要我们两个不拆帮儿,除了独门秘法之外,还真没什么东西能难住我们两个。 我们两人所学虽然达不到宗师的水准,但是一般的术士我们还真就不放在眼里。 叶阳走到一块空地就停了下来,一路小跑的聂小纯在附近看了一圈:“这也不是凶地啊!” “不是,我可以造!” 叶阳说话之间,抬脚踩向了空地的边缘,黑土地面顿时在他脚下裂开了一道口子,土块随着他的真气震荡塌落半边,原本开阔的视线,像是在中间折断。 聂小纯诧异道:“你把风水破了?” 叶阳一指远处水坑:“把人皮扔进去洗一下。” “洗人皮?”聂小纯也反应了过来:“用血污水,你是想把那里变成死水,断了财运?” “不止!”叶阳忽然出剑,雪白的剑气连续隔空洞穿了附近的树干之后,原本还带着绿色的树木,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双管齐下 叶阳连续三剑震碎了附近的风水,用剑尖一指地面:“小纯,你过来,先把人皮埋下去,然后你站在上面。” 聂小纯懵懵懂懂的站了上去:“你让我站在这里干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叶阳从背包里抽出来三根像是用血浸过的铁钎子,抬手打进了不同方位。 叶阳不等聂小纯挪动位置,便扬剑催动了风水法阵:“三绝之地,厉鬼压身,三辈不宁,三代不兴。起阵——” 叶阳破掉的风水,不可能历时生效,而且也达不到让死者上面三代不得安宁,下面三代家业不兴的程度。真正可怕的是叶阳打出去的那三道铁钎子。 聂小纯顿时炸了毛:“叶阳!谁是厉鬼?我是器灵!” “道具没有发言权!”叶阳无视了聂小纯的抗-议之后,忽然出现在了聂小纯的面前,鼻尖差点贴在了对方的脸上。 聂小纯被吓得一声尖叫:“你要干什么?” 叶阳单手向下,手中剑顺着聂小纯两脚中间的缝隙扎进了土里,剑锋随之向外一转:“头悬利剑,斩运断命!” 叶阳第一次的风水局,是出手针对人皮主人的上下三代直亲,他后来这一剑,就是针对孙黥本人。 后来,我问过叶阳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只告诉我,那是一种风水秘法,我始终怀疑叶阳没说实话。 聂小纯看着自己两脚中间的那柄剑懵住了:“叶阳,我现在该怎么做?” “好好站着!”叶阳很体贴的把剑柄往前推了推:“如果站累了,你可以扶着剑休息一下,但是不能走!” “叶阳——”聂小纯真要被气疯了:“你什么时候这么缺德了?” “学自李魄!”叶阳说完这话,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我远在几百里之外忽然打了个喷嚏:“肯定是叶阳那只冷狗在说我坏话!” 秦心撇了撇嘴:“叶阳一向话少!” 我被气得七窍生烟:“叶阳话少?你是没看见他话多的时候!尤其他那张嘴就从来没吐出过象牙……” 我说到一半儿就发现秦心看我的眼神里的鄙视越来越多。 叶阳那只冷狗究竟有什么好的? 连女鬼都稀罕他? 我正郁闷的时候,赵月竹拿着手机跑了过来:“李魄,你快看。我爸发来消息了。” 我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千鹤堂还有这种来历?我们走!” 赵慈给我的资料里,几十年前,千鹤堂并不是纹身的地方,而是一家药铺。千鹤堂的掌柜也不是什么单纯的纹身师父,而是土匪绺子留在城里的暗门子。 想找山上的绺子,就得先进千鹤堂,找掌柜的在背上纹上一幅图才能上山。 至于上山之后是死是活,都得看掌柜的在他背后纹了什么东西? 外人看不出纹身上的玄机,绺子里的大柜却知道那道纹身的意思。 有人上山之后被奉做贵宾,下山时,还特意洗去纹身。有人上山之后,连话都没说,就被大卸八块扔出去喂狼。 建国之后,当年名震东北的绺子销声匿迹,大柜不知所踪。千鹤堂的掌柜也不知去向,直到最近几年千鹤堂才以纹身店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了晚城。 赵月竹给我看过的那张照片,就是当年进入千鹤堂的凭证。 我按照赵慈给的地址赶到地头儿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地,哪还有什么所谓的千鹤堂? 赵月竹看着车外的荒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我爸不会把地方弄错了吧?这哪儿是人呆的地方?” “没错!”我从车上走了下来:“你看那边不是有座破房子么?” 从我下车的位置往前去就是一面只剩下了半截的山墙,那半截墙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面屏风一样立在荒草里面。 赵月竹刚想往前走就被我伸手给挡了回来:“别过去!草里有不少朋友等着我们呢!” 赵月竹赶紧拿出一张灵符在自己眼睛上擦了两下:“你说的人在哪儿啊?” 秦心打开了血伞挡在了赵月竹身前:“别动,交给李魄!” 我试探着走出几步之后,脚尖就被什么东西给挡了一下,等我低头看时,看见的却是从土里露出来的一截棺材板。 我脚踩着棺材板连续往前走了三步,往空中一抱拳:“背倚青山眼望天,哪路英雄站前边?青山不挡英雄汉,手捧人头换酒钱。” 我用的是东北土匪说的切口,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也是走江湖的人,大家都是同行。你占山为王是英雄好汉,但是你也解决不了事情,我可以帮你把事儿平了,也不用你给我多少钱,为的就是跟你套个交情。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藏起来的人 要问我为什么会土匪的切口?还是因为我九鬼师傅的原因。 九鬼虽然都不是土匪,但是没少跟土匪打交道,黑话说得比一般土匪还明白。 我抱着的拳头还没放下,就看见那半截断墙上亮起了一个火点。 那个火点也就只有香头大小,远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普通人也说不定还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我的目光刚刚锁定那只火点,断墙附近便同时爆出三团绿火。暗绿色火光瞬时间,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却在三团绿火窜到最高的时候,忽然出刀,白昼弯刀上的冷光在黑夜间乍闪又止,刀锋切进墙面几寸,刀刃上挑起了一截被斩断的黄香,香上的火头还冒着袅袅青烟。 刚才出来的一点火光和三团绿火,就是藏在暗处的人,在试我的深浅。 如果,我没法在绿火遮挡了视线的情况下,准确的找到最开始冒出来的香头儿。就不会有见到对方的机会了。 白昼刀锋在墙上微微颤动之间,半截断墙忽然崩塌,散落的砖石就像是漏进了地里的水,连带着断墙下面的地基,在轰然巨响声中一齐沉入地底。 我的白昼弯刀也随之消失而去。 赵月竹惊声道:“李魄,你的刀……” “没事儿,丢不了!跟着我走。”我缓步走到断墙塌陷的地方,顺着地面上露出来的阶梯走到一座地下暗室的门口。 暗室门前遍布石块却偏偏找不到我的白昼弯刀,赵月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李魄,你的刀呢?” 赵月竹不是江湖人,但也知道刀对刀客的意义。 我摆手道:“不用着急,应该丢不了。” 我话刚说完,暗室大门便自行开启,屋里有人淡淡说了一声:“请进!”密室大门自动开启,露出一张堆满了烤肉和酒坛的桌子。 我走到桌子前面坐了下来,看了看面前一大碗酒:“摆了迎宾酒,主人就不出来见见客么?” 密室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见客就不必了,等你带来孙黥的人头,我自然会见你。” “在你没杀孙黥之前,我不会出来。孙黥不死,我不敢见任何人。” 我试探着问道:“孙黥就那么可怕?” “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那人回应道:“那是一个靠人皮活着的人!不,应该说孙黥自己就是一张人皮。” 我一只手敲着桌子道:“孙黥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当年人皮寨的大当家。也是一个术士。”那个声音犹豫了一下道:“当年,他连续杀人其实是为了《人皮经》。” 那个声音道:“我听我师父说过,《人皮经》不是人间的秘术。而是来自于鬼神之地。《人皮经》的秘籍,只能通过某种仪式接引。” “也就是把特定的人集中在一起,请鬼神降临。” “鬼神到来之后,《人皮经》会像纹身一样出现在献祭者的背上,献祭者就会自动脱皮。” “七十二张人皮,正好可以写完《人皮经》。” 我沉声道:“一百二十年之前那场剥皮案,就是出自孙黥之手?” 一百二十年之前,有人发现了被剥了人皮的尸体,却没人找到人皮的去向。难道当年的人皮都被做成了《人皮经》? “应该是吧!”那个声音说道:“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我再次问道:“你不知道一百二十年前的事情,总该知道当年人皮寨的事情吧?” “呵呵……”那个声音冷笑了一声道:“还不是杀人,剥皮。不然那里也不会叫人皮寨。” 我沉声道:“请问阁下是谁?” 那个声音愣了一下:“你不知道我是谁?就能找上门来跟我做生意?” 我淡淡道:“我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那人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老夫就是常九针。” “哦!”我再次点头之间又反问道:“据我所知,你也是术士。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孙黥?” “狗屁的术士!”常九针沙哑道:“我家那点本事都是传自孙黥!开了一个药铺,暗中给人纹身传信,其实都是在帮着孙黥找人。找适合拿来献祭的人。” 我轻轻敲着桌子道:“你还知道孙黥什么事情?” “不知道了。”常九针道:“孙黥不会让我知道太多的事情。” 我再次问道:“你知道孙黥在什么地方么?” “不知道!”常九针道:“我只知道,他再次施法的时间就快要到了,这段时间,他一定会藏起来。” “我先祖说孙黥选择献祭的地方一般都是阴绝之地,我想他应该离这里不远吧。”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回身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孙黥为什么要杀你,你总该知道吧?” 常九针说道:“他不想让人知道《人皮经》的秘密。修炼《人皮经》需要一定的时间。在此之前,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得了《人皮经》。” “明白了!”我站起身道:“三天之后,我带孙黥人头见你。我的刀,你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常九针嘿嘿笑道:“你的刀就放在这儿吧!等你回来我再还你。” 赵月竹顿时火了:“你这人好没道理。李魄好心好意过来帮你,你却扣了他的刀?” 常九针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江湖上有无利就起早的人么?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我知道,他肯定另有目的。留下他一点东西,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你……”赵月竹还想跟对方争辩,却被我给拦了下来:“行了,一把刀而已,就在他手里放几天还能怎么样?” 我拉起赵月竹就往外走,赵月竹使劲拽着我:“那是你的刀哇!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手腕忽然一紧把赵月竹给扔了出去:“秦心,看住她!” 秦心闪身而出,在半空中接住了赵月竹,我却回身打出了追魂索,锁链笔直射向密室内墙之间,密室大门也砰然合拢。 我最后听见的就是赵月竹的哭声:“李魄!” 我的追魂索穿透墙面的瞬间,屋内灯光骤然熄灭,带着腥气的黑雾眨眼间弥漫了整座密室。 外面的赵月竹早已经哭跪在了地上:“秦心,都是我连累了李魄。如果,我是高手,他就不用管我了。” 秦心举着血伞站在赵月竹身后:“相信李魄!” 我能清清楚楚的听见她们两个人的对话,却看不清屋子里的情形,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找对了地方。 这里才是人皮的真正出处。 现在空气中浮动的黑气,应该就是支撑人皮到处杀人的东西。 我被黑雾围拢在密室中间,只觉得有人在我身边来回游走,无数个念头从我脑中纷纭而起,我分明感觉到有人在黑暗当中向我伸出双手,尖锐手指在缓缓贴向我的眼皮。 对方手掌逼进,我脑中的画面也变得越发清晰,我甚至不知道眼前的那道人影究竟是脑海中产生的幻觉,还是我已经看见对方。 那个披头散发的老头,将手指伸向我眼珠时,一头白发下面也露出了两只没有眼珠的黑洞。 我轻轻震动了追魂索,对方也阴森开口道:“别动,你动外面的人就死。” “坚持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行。等我的手指扎进你的眼眶,你就跟我一样了,别害怕,不会疼!” 我微微眯起双眼,盯住了对方一点点伸过来的手指,密室之外却箫声暴起——秦心跟人交手了! 那时候,我看不见门外的情景,却能听出箫声中的焦急,秦心没能挡住对方攻势? 秦心说出了“相信李魄”的时候,密室外阶梯上就出现几道人影。 秦心回身与人对视之间,五双没有眼珠的面孔,也与秦心对视在了一处。双方视线刚一交错,五道人影同时封锁了阶梯,齐齐扑向了密室大门。 秦心手握伞柄往下抽动之中,从伞中拽出一只长箫压在嘴边,奏出一曲《关山月》。 苍茫云海随声而起,天关明月随箫而动,眨眼之后,密室大门就隐没在了云海深处,关山明月引动五道鬼影,攻向他处。 秦心擅长琵琶和琴技,可我又不能给她背着一张古琴到处乱跑,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叶阳给她打造血伞的时候,往伞柄里面藏了一只洞箫。 秦心的《关山月》虽然挡住了从阶梯上扑落的鬼魂,却没想到密室大门上垂下了一张好似门帘一样的人皮。 人皮的双脚刚一接触到地面,就像是被吹气一样涨起了身子。只是短短几秒之后,就双目平齐的跟赵月竹对视在了一块儿。 秦心的余光早就已经看见那张人皮,可她正在用箫声抵御外敌,根本无法救援赵月竹。 秦心的箫声一乱,关山云海的意境瞬时被破,五道人影同时在云雾中现出了真容,五张惨白的面孔,五双没有眼珠的眸子,并排退向了秦心。 秦心的箫声更乱了几分,恰恰就在五人向秦心逼近的当口,她身后传来了一声阴森冷笑:“回身!” 秦心身躯猛然一颤——有人到她身后了? 秦心记得自己是背对着赵月竹,他们两个之间,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说话的,是一张人皮,还是赵月竹的人皮?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出手2 我仰头看向了常九针:“我为什么要救十二个死人?” 常九针脸色剧变:“你说什么?” 我冷笑道:“我说,这些人早就死了。活人跟死人的动静,你都分不清楚么?” 那十二个人虽然在大声惨叫,叫声中带着阵阵鬼气。 我抬手在空中拍了两下,那些人的惨叫瞬时间变成了凄厉的狂笑,十二道笑声纵横交错,如同十二只恶鬼围绕密室凄凄狂笑。 “这……这……”常九针的脸色一变再变:“是你在捣鬼对不对?” 我摇动着一只手指道:“你错了。捣鬼的人不是我,而是,交给你《人皮经》的鬼神。” “你一开始并不是术士对吧?从你学会纹身秘术之后,你也没接触过术道对吧?” “如果,你接触过术士,就会知道‘鬼神传艺,必有所命’你什么都没做,鬼神凭什么传你《人皮经》?” 我起身道:“你自己看看,鬼神给那些人纹上去的都是什么?” 常九针骇然回头之间,却看见一个人背后出现一块漆黑色的方框:“他……他在纹身……他在纹棺材!” “说对了!”我冷笑道:“孙黥背后只纹了一个棺材盖子。那不是完整的棺材,鬼神要的是一口真正的人皮棺。” “他让你把一百二十人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挑出五个最适合纹棺材的人,纹好棺材六面。” “你仔细看看,剩下的七个人背上是不是只有血,没有纹身?” 常九针回头之间,果然看见其中几个人身上只有鲜血,没有花纹! 我盯着对方的眼睛:“你觉得,自己在鬼神的眼里还有用吗?” “我……”常九针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变得更加苍白。 我的声音却像是鬼魂一样死死缠着对方:“你没用了。别跟我说,鬼神如何相信你。” “如果,他真把你当成自己人的话,你会长生一百二十年,而不是不人不鬼的活了两个轮回。” “人皮棺材画成,你马上就会灰飞烟灭。” 我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是死是活?你自己选择!” 我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密室中回荡之间,虚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怒吼:“放肆!” 滚滚声浪,如同惊雷当空,不仅把我双耳震得嗡嗡直响,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打来的气浪,也把我掀上了半空。 我人在半空飞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全部消失,剩下的就只有黑雾弥漫的密室。 我刚才根本就没炸开墙壁,更没进什么聚义厅,人就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那时候,我眼看着对方手指扎向我双眼还一动不动,并不是我破不开眼前那道人影,而是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从我的白昼弯刀落进对方手里,我就知道,这座密室比我想象的要大出很多,密室下面甚至藏着机关暗道。 白昼是我的兵刃,就像叶阳在一定范围之内能感应到自己的剑一样,我也可以感觉到白昼和子夜的方位。 我感觉不到白昼,就说明它要么是离我太远,要么就是被某种力量所封印。 无论是哪种结果,对我来说都不是好事,我想通过追踪白昼弯刀去找常九针,就等于是要深入密室,那样做太过危险。 所以,我一直在酝酿鬼瞳秘术中的“人鬼同魂”。 “人鬼同魂”说得明白一点就是让施术者和猎物落进同一个幻境当中。 这个幻境属于我和对手两个人,幻境存在对方的记忆当中,我作为一个闯入者要做的就是不断让对方怀疑,不断的否定,直到他落进我的控制为止。 一开始,我并没找到对方任何破绽,就在我准备强行使用“人鬼同魂”的时候,赵月竹弄出的那声爆炸,惊动了常九针,我趁势发动了鬼瞳秘术。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常九针的地魂藏在了聚义厅里,鬼神献祭已经开始。 我不是不想去救那个十二个被害者,而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在他们的惨叫中施展秘术。 当时,只要再给我几秒钟的时间,我就能控制常九针拿着我的白昼弯刀,把刀锋对准鬼神。 可惜,就在那最为关键的时候,我的秘术却引起了鬼神的警觉。 对方仅仅一声怒吼就把我给震飞了出去。 我倒飞两米撞碎了密室大门,重重摔在了地上。 “李魄!”赵月竹想要过来扶我,我却起身挡在了密室门口:“秦心,带她出去,快点!” 我声音没落,密室当中已经是黑烟怒卷,滚滚浓烟从我身边穿行而过之间,我只觉得全身上下奇痒无比。 那种来自皮肤下面的痛痒,让人恨不得能掀开自己的人皮,往里抓上几下。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已有定数 鬼神这是要剥我的皮! 九鬼当年吓唬我的时候就跟我说过:要把我抓起来,在脑袋上划一个口子,把水银灌进伤口里。 那时候,人就会痛痒难当拼命挣扎,最后使劲一挣,人就从皮里跳出来了,只留下一张完整的人皮放在地上。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究竟是真是假!可我现在的状态不就跟九鬼所说的一样么? 差的也就是身上那一刀了! 我无法控制自己身上奇痒的当口,却忽然觉得手腕一紧,等我侧眼看时,两只鬼爪已经一左一右的扣住了我的双手。 一种好似刀锋临近般的锐意,也在那一瞬之间往我眉心上削落而来。 鬼神要从我正面剥皮。 我不等对方临近眉心,右脚便震向了地面,挂在我腰间的子夜也在我震动之下,顺着腿边滑向脚面。 子夜的刀尖刚刚触碰到我小腿的位置,我左脚便向地面猛力一震,双臂接住鬼爪控制下压。我虽然没能挣脱鬼爪,整个人却在原地倒翻而起。 我人在半空之间,子夜便滑向了我的脚边,刀柄上的鬼手自动张开扣住了我的脚腕,刀锋从我鞋底上探出一尺有余。 黑色从我鞋底迸射而出,正对前方凌空击落。 我在瞬间打出的一式“倒悬月”,刀光如月,杀意如火,迎向了黑雾中探来的锋刃。 子夜不知道与什么东西碰撞在一处之后,火花爆闪而起。 我也在巨力撞击之下,挣脱了两只鬼手再次落向远处阶梯。 等我落地之间,才觉得双臂剧痛难当,等我低头看时,才看见自己两只手上已经各被划出了三道半尺长的口子。 与此同时,眼前涌动的黑雾已经向我蜂拥而来,顺着我手上的伤口钻进了肉皮。 人皮被生生掀起来的剧痛瞬时间传遍了我双臂! 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这次在劫难逃了,而是双手向后抓住了九环斩命刀的刀柄。 “风卷残云!”我怒喝之间,长刀狂舞,霍霍刀光连成的旋风迎向黑雾,往密室大门中推进而去。 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一刀了,哪怕是一刀之后,我的人皮脱落在地,只能鲜血淋漓的握刀前行,我也要再踏出几步。 我能挡住黑雾一时,就能多给秦心和赵月竹争取到那几秒钟逃生的机会。 我疯狂向前推动刀锋时,赵月竹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我身边,我差点被赵月竹气得昏倒在地:“走哇!你回来干什么?” 这个小丫头是疯了! 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有人在用性命给你争取时间的时候,不管对方是谁,你一定要尽全力逃跑。 留下来同生共死,不是义气,是在冒傻气。 只有你活着跑出去,卷土重来把仇人碎尸万段,才是全了义气。否则,你就等于是在骂那个为了你搭上一条命的人是“傻瓜”,只有傻瓜才会玩了命的去救另外一个傻瓜。 那时候,我真正了解了我师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恨不得一脚把赵月竹踹出去的时候,她却忽然举起一尊金佛像,像是用砖头砸人一样的扔进了黑雾当中。 我彷佛听见黑雾中传来一声佛号之后,熊熊火光在黑雾当中轰然暴起,冲天而上的火苗似乎将雾气挡开了一道空白时,我也看见站在迷雾中的鬼神。 对方七分像是人形的身子,大概有两米高矮,从头到脚就像一幅被人皮包裹着骨头,垂在膝边的双手五指如刀,锋刃外露,似乎是专门为了剥掉人皮,才特意长出了这样一双手来。 我看向鬼神的同时,对方也用没有眼珠的眸子盯住了我的面孔。 我每次击杀的人皮,难道都是这尊鬼神的分神? 我们两个只是对视了一秒,赵月竹就又扔出去了一尊四四方方的大印。 那方印刚一入空,我就听见阵阵喊杀声随印而起。 我只是在仰头的那一瞬之间,就看无数兵马的虚影在随着落向地面的大印,向鬼神冲杀而去。 雄兵过境般的马蹄,喊杀声从密室门口开始往里蜂拥而去,我只能透过兵士之间的缝隙隐隐看见,鬼神被军马推向了密室深处。 我来不及去思忖赵月竹究竟是怎么逼退了鬼神,立刻提刀追进了密室。 远处墙壁被轰踏的声响不断传来,不计其数的兵马踩过一面面被摧毁的残墙断壁,连续不绝的推向密室深处。 直到我追过了五道断墙之后,才听见密室传来一阵不是人声的怒吼:“本座不剥你们人皮,不为鬼神。” 满是杀机的怒吼很快就被一声爆炸淹没其中,我也站在了曾经看到的那座聚义厅里。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已有定数2 常九针仍旧是坐在虎皮椅上,只是脸上没有了幻境中的淡定和从容,取而代之的只有人临死之前的恐惧。 他亲眼看见了自己依仗的鬼神,怎么被大印压得只剩下了一张人皮——那张人皮就留在了距离虎皮椅子不到两米的地方。 我走到近前用脚踩了一下压在人皮上的包金大印。冷眼看向大厅两侧挂着的尸体。 鬼神献祭已经结束,十二张人皮已经被鬼神从活人的后背上剥了下来,平摊在了地上。 人皮背后写满了经文,人皮下的血迹仍旧在潺潺流动。 《人皮经》重现人间! 我走向常九针抖开了追魂索:“跟我走!” “不!”常九针反而显得异常冷静:“我杀了那么多人,又从地府跑了这么多年,跟你回去,还不是下十八层地狱?” 常九针沉声道:“我常九针也是当过土匪的人,不愿意回去受那份罪啊!” 有些悍匪,宁死也要顽抗到底,不见得是他骨子里有多凶悍,只是畏惧官府的刑罚而已。尤其是古代的土匪,顽抗到最后就是为了死个痛快。 常九针活剥了那么多人皮,放在古代必然凌迟处死,地府的刑罚比凌迟更为可怕。 常九针说话之间,从虎皮座椅下面抽出了白昼弯刀:“这刀不错,就让他送老夫最后一程吧!” 常九针举刀对准自己脖颈,我却心生警觉之下,拽起赵月竹向后飞快退去。 常九针举刀一刻,我就看见了他眼中带着杀意的疯狂。 他不仅想要自-杀,还想跟我们两个同归于尽。 果然,常九针抬刀之后,就抬起一只手来,往椅子的扶手上按了下去。 我带着赵月竹刚刚退到门口,常九针的掌心就已经贴近了座椅的扶手。 我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对方机关! 我拼命催动全部真气,想要护住赵月竹的当口,常九针的眉心里忽然冒出了一道剑气。 冷艳剑光瞬时间掀飞了常九针的天灵,对方双眼突出框外的一刹那间,整个就炸成了漫天磷光。 那时,他的掌心已经要贴上了座椅的扶手! 我冲到虎皮座椅边上用刀挑起扶手,才看见藏在下面的引-爆-装-置,刚才剑光再慢一点,我和赵月竹都得被炸得粉身碎骨。 “冷狗的‘一剑碎魂’来得真及时。”我擦着头上的冷汗道:“秦心,把人皮全都收起来,给冷狗打电话,让他赶到土地庙会合。” 我从密室里出来,就把赵月竹拽到汽车后座上,盯着对方的眼睛不放:“看着我!” 赵月竹被我看得全身都不自在,下意识的扭着身子:“看你干什么呀?” “说实话!”我盯着对方一直没动:“你怎么弄死了那张人皮?” 赵月竹长嘘了一口:“就这个啊!野先生打鬼不都是用佛像,大印什么的吗?” 赵月竹说的没错,野先生本身不会制作灵符法器,只能用比较笨的办法,比如把被高僧加持过的佛像搬来打鬼。 赵月竹见我眯着眼睛不说话,赶紧说道:“佛像是我爸爸托关系求回来的,至于出自哪座寺庙,我也不知道。” “那方大印是我在古玩市场淘换来的,卖家以为是赝品,我就用很低的价格给买了。清朝的总兵大印唉!” 我眼睛差点没瞪出来:“总兵大印就这么到你手里了?怪不得,他们要先杀你,原来你是他们的劫数啊!” 野先生在古玩市场淘宝的事情并不稀奇,很多东西在古玩藏家看来没有什么价值,到了野先生手里就是宝-贝。 大印镇鬼的说法自古就有,尤其是正在使用的官印,更为有效。 清代总兵大印,虽然没有皇朝气运的加持,但是当年的军威还在,作为一次性的法器,威力非同小可。 我总算弄明白了,当初常九针为什么非要先用霉运压制赵月竹了,为的就是压掉她身上的气运,免得赵月竹能找到克制他的东西。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死在了赵月竹的手里。 我还没弄明白叶阳的那一剑为什么来得这么及时,赵月竹就试探着问道:“李魄,我爸爸都加入两界堂了,我也算是两界堂的人了吧?你准备给我安排什么职务啊?” 我想都没想就来了一句:“你运气那么好,就蹲门口当吉祥物吧!我给你找了漂亮绳子。” “李魄——你混蛋——”赵月竹又疯了。 我赶紧钻进驾驶室里开车就跑,土地庙那边还有一堆事儿等着我去处理呢!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老尚出手 我赶到土地庙附近楼顶的时候,叶阳已经等在了那里,刚一看见我就扔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又让我救你这条笨狗。我可有伤在身。” 我被叶阳气得直翻白眼,但还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你那一剑碎魂是怎么碰着常九针的?” 叶阳让聂小纯从包里拿出一张纹着棺材的人皮:“这就是孙黥背后上的人皮,我是靠着他找到的常九针。” “我在布置风水阵之后,就把孙黥给折腾来了。你猜错了一点,孙黥不是常九针本人,而是常九针的后人,他家的秘术全都藏在人皮棺材里。” “上一代的人死了,就把人皮棺材剥下来,贴在下一代人身上。” “孙黥就是这一代人皮的继承人。千鹤堂就是孙黥的父亲在经营。他爹被我在胡同里一剑给捅死了。” “我-干掉他之后,就用他身上的人皮帮了你一把。没想到,很及时啊!” 我眯着眼睛看向了叶阳:“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叶阳想用一剑碎魂杀常九针容易,但是想看见我这边的情形就费点劲儿了,他那一剑怎么会来得恰到好处。 叶阳扔给我一个白眼:“你真不适合带着妹子做买卖。傻拉吧叽的就知道玩命,秦心都要急哭了。” “下回再玩儿命,我就告诉秦心别联系小纯,直接联系饭店,订酒席。” 我被叶阳气得直喘粗气,赵月竹却捂着嘴在我后面嘿嘿偷笑,这死丫头,是看见有人能专门治我了是不是? 我得想办法坑叶阳一次,为了两界堂主的尊严! 我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收拾叶阳的时候,土地庙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铜锣开道的动静,等我们再往下看时,一座鬼差抬着的四抬大轿已经从幽冥中缓缓而来。 尚兴言下轿之后倒背着双手,迈着方步走到院子中间:“你们不去接引鬼魂回归地府,在这儿干什么呢?” 王青赶紧跑上去跪在地上:“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王青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尚兴言脸色微沉道:“这么说,是你在聚众闹事了?” 王青一愣之后咬牙道:“我们不是在聚众闹事,只是想要求个公道!” “公道?”尚兴言冷笑道:“叶阳只是放话说要屠尽晚城鬼差,他动手了吗?” “没……没有……”王青已经发觉不对了:“但是……” “住口!”尚兴言怒吼道:“叶阳放话,说到底只是在吹牛而已。你们却因为叶阳一句狂言,置鬼差职责于不顾。你们以为地府铁律是摆设么?” “我……”王青还没来得及说话,尚兴言就一挥手道:“鬼差王青,触犯地府刑律,论罪当斩,立刻行刑。” “大人……”王青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尚兴言带来的红衣鬼差拖下去当场斩首。 王青人头滚落的瞬间,所有鬼差都跪了下去,谁也不敢多看尚兴言一眼。 尚兴言冷眼扫过一群鬼差:“谁弄走了李魄的巡抚令,马上交出来,本官还能宽大处理,否则,你们全部受罚。” 尚兴言上来就动手杀人,谁也不敢再隐瞒巡抚令的事情,赶紧把他拿走的巡抚令交了出来。 尚兴言这才倒背着双手道:“念在你等初犯,可以从轻发落,全都回地府领罚。本官会另派鬼差接管晚城。全都滚下去。” 抬着尚兴言过来的四个红衣鬼差,接引着大队人马返回地府的时候。尚兴言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满面堆笑的道:“李爷,你看我处理得还满意吗?” 我距离土地庙太远,听不见尚兴言在下面说了什么,等他给我解释了一遍,我才皱着眉头道:“那个糊弄王青聚众闹事的鬼差,是你派来的吧?” “对!”尚兴言道:“李爷有难,小的必须有所安排不是?好在把这一关给渡过去了。” 我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你这步棋走得不太好,你想没想过,回去怎么跟你上峰交代?而且,这么多鬼差吃了亏,只要有人稍一调查,你就瞒不住了。” “多谢李爷关心。”尚兴言笑道:“这个我自有办法。” 我看尚兴言胸有成竹,倒也不担心他回去之后交代不了,但还是摆手道:“你出手帮我,我感谢你。但是,你想过没有,这次文臣一系没有占到便宜,他们怎么重用你?” “我要你在文臣一系出人头地,不是让你碌碌无为啊!” 尚兴言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做法,会被主官看轻,甚至弃之不用。但是,他别无选择,借命人丢了巡抚令,地府不会补发回来,也就代表着我要失去借命人的资格。 尚兴言只能冒着暴露的风险,把所有鬼差集中在土地庙里,暂时扣住了巡抚令。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歪打正着 尚兴言长叹了一口气:“听天由命吧!李爷,小的先走了,能不能度过这关就看小的命数吧!万一……算了,也没什么万一。” 尚兴言正要转身,我却开口道:“等一下!” 尚兴言停了下来,人却闭上了眼睛。 尚兴言没走过江湖,却久经官场。看到太多的尔虞我诈,也看到太多弃子的下场。 当一个密探失去了他的作用时,他的下场如何,尚兴言不用细想,就明白最后的结果。 尚兴言无力去改变什么,只能闭上眼睛等待最终的结果。 我走到尚兴言面前把装着人皮的袋子塞在了他的手里:“把这个拿回去,就说跟我做了一笔交易。你还我巡抚令,我给你《人皮经》。” “这这……”尚兴言连着说了几个“这”字,却怎么也接不上后面的话了。 我淡淡道:“你觉得,我应该干掉你才是正常的做法?” 我指了指《人皮经》道:“你回去告诉你的上峰,就说,你还从我嘴里得到了一个消息。就是传授《人皮经》的鬼神跟贪狼还有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你可以自己编。” “编瞎话,你会吧?” 尚兴言拍着胸脯道:“李爷放心,这个我老尚最在行。” “那就行!一路顺风。”我拍了拍尚兴言的肩膀,转身要往楼下走时,尚兴言却在我背后沙哑喊道:“李爷放心,我老尚一定不负李爷重托。” 我转过身道:“下次见面,我请你喝酒!” “谢谢李爷!”尚兴言走了,我知道他离去的时候有过那么一丝感动。可我不知道,这一丝感动能维持多久。 利益与感情,可以在某种情况下调和,但也可能永远不可调和。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东西,保住尚兴言,对我有利无害。 赵月竹却不解道:“李魄,你拼死抢来的《人皮经》就这么送人了?” “我要那东西有用吗?”我转头道:“《人皮经》确实威力无穷,可我也不能逮着个人就剥皮玩吧?” “你当剥人皮是剥鸡蛋啊?常干这事儿的,不是变态就是疯子。我做不来这个。再说了……” 我声音一顿道:“那个鬼神不是说,早晚要剥了我们的皮么?我找不着他,总得给他找点麻烦。我就不信了,他能躲得过地府的通缉。” 赵月竹睁大眼睛看着我道:“你真阴险。” 我对着赵月竹翻了个白眼:“看我眼神。” “还好意思翻白眼?”叶阳不屑道:“这趟买卖又白玩儿了。” “还不是因为你!”我暴跳如雷:“你下手就不会轻点吗?一剑就把常九针给灭了!把生意搞砸的人是你。” 叶阳脸色阴沉的道:“小纯,打电话订酒席。另外,联系制鞋厂,问问他们私人定制的人皮鞋,他们做不做,我提供原料。” “嘲笑我?想打架是不是,来呀!”我伸手就去拿刀。 叶阳一言不发的拉开了架势,赵月竹吓得脸色苍白:“你们都消消气,谁也不是故意的……” 聂小纯打着哈欠道:“不用搭理他们,那两只狗狗互相汪汪累了就好了,不会真打起来。我去买奶茶,你喝不喝?” 赵月竹指着我们两个:“他们真没事儿吗?” 聂小纯不紧不慢的道:“他们两个要是能打起来,我就把奶茶杯子吃了。那两个……” 聂小纯没说完,我和叶阳已经同时亮出兵刃,以最快的速度连换了三招。聂小纯吓蒙了:“你们真动手啊!” 我和叶阳同时一收兵器退开三步,异口同声道:“买奶茶,要超大杯!” 聂小纯七窍生烟:“你们两个说的是人话么?” “身为术士,哦!身为鬼神,应该一言九鼎,掷地有声。”我一本正经的道:“你不用吃一个杯子。吃半个就行。” 叶阳没说话,却把电话拿了出来,按开了录像功能。 聂小纯抄起电话:“喂,是岳海楼吗?我要定两桌白事儿酒席。一桌写李魄,一桌写叶阳。今天就用!” 聂小纯扔下电话就抽出了纸伞:“老娘今天超度了你们两个混帐东西。” 赵月竹和秦心一左一右的拽着聂小纯的时候,我和叶阳已经逃之夭夭,我临走还没忘了喊上一声:“我给你买奶茶去,超大杯的那种。” 我和叶阳一路上连贴灵符,带布法阵,硬是没让聂小纯找到我们俩。 可我们一回两界堂,就看见聂小纯把自己的粉红香炉弄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门口还贴了一张纸条:“狗不许入内。” 叶阳对着我耸了耸肩膀:“你惹的祸。你来!”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歪打正着2 我就没弄明白,怎么就是我惹的祸了? 我俩当初不是交换过眼神吗? 叶阳不是拔剑拔得挺快的吗? 现在就成了我惹的祸? 叶阳跑了,我只能自己去哄聂小纯那小姑奶奶。 我怎么就认识了叶阳这牲口哇! 我折腾了一天,都没把聂小纯哄回来,睡到半夜的时候却忽然觉得,屋里的镜子在微微颤动。 等我坐起身时,镜子四周已经翻起了阴气——有鬼魂进到镜子里了。 我手压刀柄道:“谁?” “李爷是我!”尚兴言从镜子里探出来半个身子,那脸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的:“李爷,我给你报喜来了。你那《人皮经》可管了大事儿了。” “我那上峰一听说,我拿巡抚令换了《人皮经》,笑得嘴都合不上啊!” “我跟你说,还有更厉害的。你说的那个鬼神,就是当年追随过贪狼转世的四个悍将之一,剥皮客。” “什么?”我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儿,听到对方说起贪狼,马上从床上下来走到镜子跟前:“你给我仔细说说。” 尚兴言因为太过兴奋,根本没注意到我的震惊:“我一开始说,你觉得剥皮客跟贪狼有关系,他们还不相信。” “后来,我跟他们立下了军令状,他们才派人过去查了一下。没想到,真就查出问题了。剥皮客在鬼神界隐藏多年,一直在等着贪狼回归。” “这回传下《人皮经》也是在给贪狼转世铺路。不过,他还没弄出什么名堂,就被李爷您给揍了。” “李爷这个!”尚兴言对着我挑起了大拇指。 我想的却不止这些,既然剥皮客是贪狼麾下悍将之一,又成就了鬼神之位,他怎么会轻易就被我打得逃回鬼神界? 是赵月竹的那尊佛像? 剥皮客最先是伤在了佛像的爆炸之下,然后才被大印击退。看来也只有那尊佛像来历不凡,才能解释得了其中原因。 尚兴言道:“这回文臣一系,不仅追到了剥皮客的行踪。还查到那七十二个被剥皮的人,两次转世都会聚在一起,是贪狼在暗中搞鬼。地府里可能也有人接应。” 尚兴言的话,我倒是不怀疑。 贪狼两次转世,术道、鬼神差点找了个天翻地覆,都没能找到对方行踪。不是因为贪狼有大神通可以干预转世时机和地点,就是因为地府里面有人在接应贪狼。 文臣一系说不定要在这上面做点文章了。 尚兴言兴奋道:“这回文臣一系算是露了大脸了。上面很是高兴啊!我这特意过来给你报喜。” 我点头道:“干得漂亮。剥皮客怎么样了?” 尚兴言神色一整道:“我来就是告诉你,千万小心剥皮客,那个家伙十分狡猾。在文臣一系的围攻之下还能重伤逃脱。” “不过,阴司那边已经发出了通缉令。现在,地府和鬼神都在找他。他应该没有时间过来找你。” “总之,李爷,你多加小心吧!”尚兴言说完就匆匆走了。 剥皮客的事情,我倒是没太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些人不是你害怕他,他就不来。来了,大不了就是玩次命而已。 他赶来两界堂,谁剥了谁的皮,还不好说呢! 《人皮经》的事情之后,两界堂也消停了一段时间,看眼着要过年了,我也没心思再接生意。 两界堂的第一个新年,怎么说也得过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不是? 还差一个月的时候,我就开始准备年货儿。 那天我和叶阳刚从外面把年货拉回来,聂小纯就把我拦住了:“李魄,今天来了个人,说是你舅舅,那排场大得离谱,都快把云裳和月竹气哭了,你上去看看吧!” 舅舅? 我什么时候有个舅舅了? 我从小到大都是跟我爸一起长大的,根本就没见过我妈! 我也问起过我妈的事情,我爸说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我妈选择了保我,她就走了。 我爸也告诉我,我妈娘家那边没人了,以后谁说自己是你妈娘家那边的亲戚,你都别信。 我这忽然冒出个舅舅来,我自己都懵圈。 我把车钥匙扔给了聂小纯,自己和叶阳上了楼。 我刚到走廊就听见有人在拍着桌子骂人:“你们两界堂就是这么待客的?有没有点规矩?倒个茶都不会,李魄要你们干什么?这茶,我不喝,去给重新泡。” “你们俩干什么呢?没听见我说话啊?” 我脸色一沉,推门走进了客厅。 我第一眼就看见一个翘着二郎腿,在那儿骂骂咧咧的汉子。 云裳冷着脸站在屋里一言不发,赵月竹委屈的眼圈发红,看样子想要去换茶水,却被云裳给挡在了一边。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上门逼婚 我推门进屋时,赵月竹就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李魄!” 那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就是李魄啊?见了长辈不知道过来问安吗?怪不得你手下的人都这么不懂规矩。看样子是根儿上就没学好。李春风教过你规矩吗?” 那人要是不提我爸,我说不定还能问他两句,他上来就拿我爸说事儿,我顿时就火了。 “我请你-妈-的安!”我几步走到对方面前,伸手抓住对方脖子,把人拎了起来,左右开弓一顿嘴巴扇了下去。 直到把对方打得满嘴是血,才点住了对方穴道,把人一脚踹在地上:“给我打!打到他会说人话了为止。” 云裳二话没说,一个箭步上去抬脚就踹。云裳的身手算得上江湖二三流之间的武者,一脚下去木桩都能踢断了,要是她用上全力,那人早就没命了。 赵月竹低声道:“李魄,要不,你先问问他,别打错人了。” “我妈娘家那边没亲戚。什么特么的娘舅,我就没见过这人。”赵月竹一听这话,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对着头就拍了下去。 白瓷的茶壶顿时被拍了个粉碎,连血带着茶水流了一地。 叶阳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你好像是点了他的哑穴,就算打死了,他也说不了话啊!” “气糊涂了!”我走上前点开对方穴道:“现在会说人话了没有?” “我真是你舅舅,你大逆不道!”那人被打得晕头转向却还不忘了摆谱。 “打得轻了!”我咬牙切齿的抓起凳子抡圆了拍在对方身上,凳子拍碎了之后,我又拎起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 赵月竹吓得赶紧过来拦我:“别呀!这东西砸脑袋上就真打死了。” 地上趴着那人被我打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挣扎着从身上拿出一封信来,举到了我面前。 我把信打开一看,火气又上来了。 那封信里大概的意思是:我爸在我小的时候,就把我许配给了一个姓孟的术道世家做上门女婿,双方约定好,在孟家大小姐孟蝶二十岁的时候,由我去上门完婚。 大年三十,正好是孟蝶的二十岁生日,孟家准备要三喜临门,这才让人过来给我送信。 估计送信的这货,应该是那个什么孟蝶的舅舅,才给我弄出了一个娘舅的说法。 如果,单纯是这么一封信,我只会好奇,不会发火! 可是那信里的措辞和语气从头到尾都是在趾高气扬,真把我当成什么废物女婿了么? 我把那人从地上拽起来,往信上啐了一口吐沫,直接拍在了对方脸上:“老子不认识什么姓孟的,更没听说什么上门女婿。你最好赶紧给我滚出去。” 那人指着我道:“姓李的,我告诉你,这是你爸李春风定下来的事儿,你不去就是李春风背信弃义……” “放屁!”我脸色又是一沉:“我今天要是不把你屎从嘴里打出来,我就跟你姓!” 我抬手又要揍人的时候,叶阳却伸手把我拦了下来:“不用那么麻烦!” 叶阳走到桌子前面拿起桌子上的便签,画了几笔随手往地上一扔。那张纸顺势飘落在了叶阳的脚尖上。 叶阳飞起一脚直奔那人屁-股踢了过去,贴在他脚尖上的那张便签迎风自燃,化成一道火光,直奔着对方飞去。 叶阳那一脚不仅把人从屋里踢了出去,那段火光好像也钻进了那人屁-股里。 那人惨叫一声在走廊里没了动静,叶阳淡淡道:“拖出去,扔雪里。” 聂小纯好奇道:“叶阳,你弄了什么?” 叶阳慢慢悠悠的道:“也没什么?就是给他下了一道封门咒。” “缺德呀!”我知道叶阳刚才在便签上画的不是符就是咒,没想到,他弄了张封门咒。 他把那人门儿给封上了,弄不好真能把屎从那人嘴里憋出来。 叶阳冷眼看着我道:“至少比你这个悔婚渣男强!” “滚犊子!”我差点没让叶阳气疯了。 “什么悔婚渣男?快说说!”聂小纯她们一下子全都凑了过来,连扔人的事情都忘了。还是老刘把这货从屋里给扔了出去。 我大致把事情说了一遍,赵月竹她们几个就憋不住笑了:“原来是早就被卖掉了!你准备带多少嫁妆过去啊?” “我把你们都带上,让你们去当陪嫁丫鬟!”这帮丫头,就看不出来我要气疯了吗? 只有风若行面色凝重的道:“李魄!我觉得,你还是把事情弄清楚的好。那个孟家如果是独霸龙省术道的孟氏家族的话,怕是不太好办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上门逼婚2 风若行道:“东北术道上的高手几乎都集中在龙省,孟家术士就是其中最为出色的一批。” “孟家的鼎盛时期,已经达到了独霸一省的程度。现在虽然不复当年风光,但是在龙省术道上的地位仍旧举足轻重。” “这样说吧!如果,孟家跟傲雪宗开战的话,双方都占不到什么便宜。” 我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咱们先不说孟家怎么样吧?这个上门女婿的事儿,根本就没有影儿啊!不用搭理他。” 风若行却不这么想:“话不能这么说。所谓,无风不起浪。孟家找过来肯定有某种原因。说不定,李叔真的跟人家定过亲,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琢磨了一下,还真有这种可能性。 我爸,什么事儿都在心里装着,很少往出说。他养鸡的事情不也瞒了我十多年么? 再加上,当初事发突然,他走得匆忙,临走除了教我怎么逃命,旁的事情什么都没交代过。 或许,真有这种可能性。 我撇嘴道:“要说漏了一件娃娃亲的事儿没告诉我?那漏了就漏了,反正我不会承认。孟家敢过来闹事儿,干就完了。” 我话刚说完,就看见叶阳瞪着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被对方吓了一跳:“你瞅啥?” 叶阳板着脸道:“我想看看,你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孟家为什么非要找你不可?” 风若行把话接了过去:“叶阳说的才是关键。以孟家的实力和地位,想要上门女婿,不要说是术士,就算是想在世俗中寻找一些青年才俊,也手到擒来。为什么一定要找李魄?” 风若行说道:“如果,仅仅是信守承诺的话,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李叔已经失踪多年,这种承诺未必还有多少价值。而且……” 风若行往我脸上看了一眼:“李魄已经多年没回老家,孟家人又是怎么找到了李魄?这些事情不值得怀疑么?” 我也沉默了下去,刚才我还真没想到这么多。 风若行道:“我觉得,如果孟家再来,李魄先不要动气,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再说。” 我表面上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越发不痛快了。 就算是,我爸当年真跟孟家有什么约定,孟家人也不需要如此趾高气扬,当我李魄是什么?非要攀孟家高枝的赘婿么? 再说,那个孟家小姐,不愿意嫁给一个陌生人,我完全可以理解,想退婚我也不在乎。本来就不认识谈什么婚,论什么嫁? 但是,她的做法我却不能理解,孟家派人以娘舅身份过来,那个跟我素未蒙面的孟家小姐不可能不知道他那娘舅是什么货色,放任这么个人过来耀武扬威,那个孟家小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我嘴上说不动手,心里可不是这么想。 孟家最好别撩我,撩毛了,我让他家的三喜临门,变成白灯挂门。 我的脸板了三天,孟家人也找上了门来。 这一次,孟家是有备而来,仅是充当护卫的一流高手就来了二十人,领头的那个中年女人一进门就开口道:“你就是李魄?” 我脸色一沉就要开口,站在我身边的风若行却在我肩膀上按了一下,意思是:让我好好说话。 我强压火气说了一句:“我就是李魄,你是谁?” 那个女人目视风若行道:“我孟家的女婿,任何女人都不能碰。你的这只手别要了,去把她的手给我砍下来。” 孟家护卫拔刀上前之间,叶阳手中剑光暴起,一剑削断了对方拿刀的手臂。 那人惨叫声没起,我双刀也接踵而至,两道半月寒光齐着对方膝盖横扫而过之间,那人双腿也被留在了地上。 两把弯刀带起一道弧线,反向飞回了我的手里。 我脸色阴沉的道:“我两界堂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地方,他的腿,我要了。” 站在我对面的孟家女人嘴角上不由得掀起了一丝冷笑:“果然是废物,连人和傀儡都分不清楚,就这,也只配做一个上门赘婿了。” 孟家女人说话之间,倒在地上的那个护卫已经变成了一个木质的傀儡。 我淡淡说道:“近在咫尺,你连我伤没伤到你的护卫都不知道,看来孟家只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孟家女人脸色微变之间,人群里已经传出了一声惨叫,站在后排那个护卫的手腕和双脚上同时飙出了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咒术!”站在孟家女人身边的老者脸色一变,推开人群中的那个护卫。 我淡淡说道:“急什么?我下手有分寸,只不过是挑了他的脚筋而已。找个大夫接上,还不至于残疾。” 孟家二十多人除了倒地的护卫下意识出过一声之外,其余人马全部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甚至连眼珠都没多转一下。 我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不由得高看了孟家一眼。 一批训练有素,处变不惊的护卫才是孟家的根基所在。 孟家女人的脸上终于看到一丝情绪上的变化:“咒术、武学合二为一,修为还算过得去。配得上你最近的名声。” 孟家女人坐了下来:“赘婿第一关,你算是过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上门逼婚3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女人道:“你来之前喝了多少?怎么大白天的说胡话呢?” 孟家女人脸色微沉之间,我再次说道:“我怎么就没弄明白,你们孟家女人嫁不出去了么?随便逮着个人就想拽回去当老公?” “你们孟家靠碰瓷儿起家的啊?” “放肆!”孟家老头勃然大怒:“你敢侮辱孟家?” 我掏了掏耳朵:“是我侮辱孟家,还是你们孟家自取其辱?” “想要男人?没问题,我两界堂正好有个老光杆子。虽然岁数大点,但是该有的都不缺。配上几副药,保准给你们孟家生个大胖小子。” “老刘,出来给孟家相看,相看。” 老刘摇着白纸折扇道:“主公,不要开这种玩笑。刘某的面皮还是得要的。” 那个老头目光微显阴沉的看向老刘:“朋友,我孟家赘婿,我身为家仆动不得。同为家仆,我是不是可以向你讨教几招?” 孟家女人没有说话,只是面带挑衅的往我身上看了过来。看架势就是想要在老刘身上打我的脸。 我冷声开口道:“我两界堂的人,是什么人都能挑衅的吗?老子陪你过两招如何?” 老刘呵呵笑道:“既然这位朋友有这个雅兴,老夫陪他过上两招又如何?主公放心,老夫不会丢了主公的脸面。” 老刘不等我说话,就像是一个老学究一样迈着方步走了出去,自然而然的站在了我们两方中间。 我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两界堂的会客厅不小,足够站下三四十人。但也没有供两个人辗转腾挪的空间。 高手过招,最为凶险的地方就是这种狭小的空间。 在这种有限的空间里动手,不仅要以快打快,还得硬碰硬的出招,谁的修为更高,谁才能占到便宜。 老刘那把老骨头经不起这个折腾。 我正在想着怎么阻止对方的时候,孟家女人的双目猛然一缩:“五叔,退下吧!你在两界堂,赢不了他。” 孟家女人说:他在两界堂里赢不了老刘。意思是,换个地方老刘不是他的对手。 老刘摇着白纸折扇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换个地方也可以,时间,地点你们选。” 孟家老者沉声道:“小姐,我想……” “退下!”孟家女人的脸色一沉:“还要我把话说清楚么?” “老仆唐突了。”孟家老者虽然退了回去,但是不服不甘的神色却溢于言表。 孟家女人叹了口气:“五叔,我不是说,你的修为赢不了他。而是,你算计不过他。” “他走到场地中间那几步,每一步的距离和时间,丝毫不差。说明他是一个极为精于算计的人。甚至,每时每刻都在算计对手。” “你看他站的位置,从你的方向过去,无论从哪个角度出手,他都有致命的埋伏在等着你。” “屋顶的吊灯,窗台上的花盆,墙上的画框都藏着致命机关。包括他本人脚下也有陷阱。” 孟家老仆听女人说完,脸色连变了几次,嘴上却仍旧强硬道:“如果,我不过去,只用暗器喂他呢?” 孟家女人摇头道:“你能想到,他想不到么?” 孟家老仆的脸上一片惨白,老刘却是摇着折扇微笑不语,赫然一幅高人风采。 孟家女人看向我道:“两界堂果然是人才济济。如果易地而处,让我做孟家赘婿,我也不会愿意。不过……” 孟家女人话锋一转道:“你入赘孟家的事情,是你父亲和孟家达成的婚约。你想否认么?” 我冷笑道:“你说有婚约,就代表着我爸跟你们达成过协议么?” 孟家女人笑着拿出一张纸举在空中向前一推,那张纸片平直飞向了桌子,就像有人用手拿着一样,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我的眼前。 仅凭着这手控制真气的本事,这个女人就足矣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孟家女人平静道:“你父亲李春风说过:等到婚约到期之日,他如果不在人世,或者不知所踪,就让我们找你出示婚约。你能认出他的笔迹。” 我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震:我爸早就料到自己会出事么?也料到了我会活下来? 我翻开了婚约看了一眼,那上面真是我爸的字迹,尤其是我的名字,我爸写我名字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往上挑一下笔尖,所以“魄”字那一勾会显得特别长。 我合上婚书道:“这能代表什么?” 孟家女人笑道:“如果,这些还不能让你承认婚书是出自李春风之手,这里还有一封他的亲笔信。”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李魄听话 孟家女人很快就把我爸的亲笔信摆在了我眼前,信上只有四个字:“李魄听话。” 我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圈不由得一红。 从小到大,我爸对我从来都不打不骂,就算生气了也只会吼上一句:“李魄听话。” 他哄我的时候,说的还是“李魄听话。” 我爸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我听得最多的也就是:“李魄听话!” 我郑重的把那张纸折起来放进衣兜,人却淡淡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这能代表什么?” “就算我爸跟你们孟家立下过婚约,也不代表,我会同意入赘孟家。所以,几位请回吧!” 孟家女人摇头道:“这份婚约是你父亲李春风提出来的,且婚约中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保护好你的安全。” 我心里又是一疼:我爸为了救我,安排了这么多后路!却从未想过自己怎么逃生。 如果,他为自己多想一点,我们父子俩也不至于一别六年了。 我悄悄抹掉眼角的泪珠,目光阴沉的转向了孟家女人:“我爸还说什么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准备好要杀人了。 单凭孟家这幅目无余子,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能想象得到他们对我爸的态度。如果,我爸当年在孟家受辱,这些人就不用回去了。 孟家女人似乎没看见我眼中的杀机:“当年,李春风又不是跟我签订了婚约,我怎么知道他说了什么?” “想问当年的事情,你就得跟我回一次孟家,面见家主。毕竟,你还得接受我们孟家的庇护。” 我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我李魄算不上什么顶尖高手,但也没到非得找人庇护的程度。至于这份婚书,就作废了吧!当年的一句戏言而已。” 孟家女人摇头道:“你可以把婚书当成戏言,孟家和我大哥都不会当作戏言,这门婚事必须完成,你也必须入赘孟家。” 孟家女人的声音也沉了下来:“悔婚,不是你可以承受的后果。” 我冷笑之间,抬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两界堂的走廊里立刻传出了铁闸落地的声响。 孟家女人仅仅一愣,会客厅四周的窗子上就落下拇指粗细的铁栅栏。 我双目直接锁定了孟家女人:“要么退婚,要么我杀你,你选吧!” 孟家老仆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 “杀——”我怒吼之间率先出手,一黑一白两道刀气声如龙吟暴斩数米,直奔老头双肩劈落而下。 “你……”孟家女人也没想到我说要杀人,半点都没含糊,等我刀光逼进,对方想要反应也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他身后的孟家护卫及时反应了过来,两名护卫眼看着我的刀锋快要触及那老者肩头,各自把兵器从老者背后向我的双刀拦挡了过来。 两个人明知道,自己的兵器架不住我的双刀,却仍旧在为那老者争取逃生的时间。 孟家女人也在这个时候出手往我肋下打来,她那一掌旨在“围魏救赵”的掌风虽然声音猛烈,却没有多少杀机。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我的双刀与对方兵器稍一接触就弹上了半空,真正打向老者的是我回手发出的一双重拳。 对方几乎是在毫无防御可言的情况下,被我轰出两米开外,口中鲜血狂喷不止。 叶阳的长剑已经无声无息的压住了孟家女人的脖子,对方打向我肋下的一掌,也在距离我几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回身掐住了对方的脖子:“你最好别说出来我不想听的话。我爸当年要是在孟家受过半点委屈,我保证,我死之前,让你们孟家鸡犬不留。” 叶阳在我问话的时候,猛然长剑往下一压,剑锋顿时割破了对方脖子上的皮肤,殷红的鲜血顺着长剑滴落在地,蠢蠢欲动的孟家护卫全都放下兵器。 我说话之间双眼紫光怒闪,鬼瞳秘术当场控制住了对方神识:“你是谁?我爸当年怎么和孟家定下的婚约?” 孟家女人双眼无神的说道:“我叫孟婉宁,是孟家家主的亲生妹妹。” “当年李春风到孟家,是用我们孟家欠下的一个人情换了孟家对你的庇护。但是,我大哥也提出来,要让你做他的女婿。” “至于后来婚书上怎么成了入赘,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我曾经问过李春风为什么要让你入赘,可是,李春风是个骄傲的人,不屑跟人解释什么,更不屑求人。什么都没跟我提过。” 我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又沉声道:“孟家欠了我爸什么人情?”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退婚的条件 孟婉宁回答道:“孟家不是欠了李春风的人情,而是欠了他师门的人情。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想,我大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觉得李春风是在狮子大开口,才提出让你做了上门女婿。” 孟婉宁的理由还算是合理,但是我却觉得,孟家主让我做上门女婿的原因,是他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对手,才故意为难我爸! 我爸却答应了下来! 我缓缓松开了手掌,撤掉了鬼瞳术:“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就说:这个婚我退了。再敢来烦我,小心一觉睡醒,没了脑袋。” 孟婉宁脸色铁青的道:“李魄!你真以为孟家非要你当赘婿不可么?孟家想要赘婿,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找不到?为什么非要找你?” “要不是李春风当年怕孟家反悔,跟孟家定下了神魔契约,你以为自己会入孟家法眼么?” “嗯?”我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 我重新拿起桌子上的婚书,却没发现那上面有什么不妥。至少在我眼里,那就是用毛笔写出来的仿古式的婚书而已。 孟婉宁道:“你不用看了,你手里的只是其中一张婚书而已。只有把两份婚书放在一起,神魔契约才能显现出来。” “李春风当年把两张婚书全都留在孟家,就是为了时刻提醒孟家,我们头上还悬着一把刀。” 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我爸真是给我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啊! 神魔契约双方都是平等的存在,无论是谁毁约,都会受到严惩,我不入赘,就等于是我爸毁约,契约上的诅咒必定会落在他的身上。 这件事,不能说是我爸考虑不周。只能说,他是没想到,我师父会引我入门,传授我秘术,让我成了术士。 就算他想到这点,也不会想到,我师父只用了五年时间就让我有了自保的能力。 一般来说,一个术士从入门到出师,至少需要十年时间。那还得是比较有天赋的弟子。 术士普遍学成出山的时间都是在十五年左右。 我师父是让我时刻置身“死亡”的威胁当中,硬生生把我在五年之内逼成了术士。 我爸不会想到我师父会下这样的狠手,更不会想到我有修行秘术的天赋。他想的只有怎么让我渡过命中的这一劫数。 我不想做什么赘婿,但是我也不能让我爸陷入毁约的危险。 我脸色阴沉的说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退婚?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师父跟我说过:世上任何一种的契约都有可以解决的条件,无论见证契约的是天道,是神魔,还是鬼神都会给立约双方一次反悔的机会,只是看立约者能不能付得起毁约的代价。 孟婉宁看了我半天才说道:“这个得看到完整的婚约才行。那上面应该有各自解约的条件。你还是得跟我回一趟孟家。” “可以!”我沉声道:“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走。” 孟婉宁再次说道:“孟家不允许外姓女人进入孟家范围,你只能带男性手下。” 孟婉宁看我脸色不对赶紧说道:“这是孟家一早就有的规矩,并不是在为难你。” 我看向风若行时,对方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孟家确实有这样的规矩。 我说了一声:“叶阳,收拾下东西跟我走一趟。” 叶阳点头之间又往老刘身上扫了一眼。他是给我递眼神,让我把老刘也给带上。 带老刘? 这样也好! 我和叶阳都是火爆脾气,三句话说不对,就容易跟人动手,带上老刘好歹还能有个缓冲。 况且,老刘看人的眼光非常毒,有些事情有他跟着或许会好办一些。 我转头道:“老刘,你也收拾一下,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出发。” 至于孟家人是什么意见,我连问都没问,直接把人给扔在了会客厅里。 我和叶阳跟在孟家车队后面出发的时候,老刘却慢条斯理的拿出一张灵符:“主公,想不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跟老刘说了好几次,别叫我主公,我听不习惯,他却说什么都不肯改这个毛病。我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这回我却没任由他叫我主公:“老刘,你还是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当家也行。主公这个词别用了,免得惹人笑话。” “那我叫你东家!”老刘这是当师爷当习惯了,不往这方面靠一下,他是浑身难受。不过“东家”也比“主公”好点。 老刘笑呵呵的激活了那张灵符之后,孟婉宁和那个老头的对话声就从灵符上传了过来。 至于说,老刘什么时候在对方车上做了手脚,连我都没弄清楚。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退婚的条件2 我听见有人说道:“二小姐,那个李魄太过张狂,伤了五叔,还对你不敬,这样的人就该……” “闭嘴!”那个老头呵斥道:“好好开你的车,孟家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们这些人说三道四。” 孟婉宁淡淡道:“好了五叔,小袁也是一时气愤。五叔,你对这个两界堂怎么看?”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老头叫孟五,虽然是孟家家仆,但是地位不低,在孟家能直接给他下令的人,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孟五迟疑道:“主家的事情,我不好乱说。” 孟婉宁叹了口气道:“五叔,你就是太谨慎了。我是因为看不明白两界堂,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应对两界堂,才征求你的意见。你再这样迟疑,还有谁能帮我参谋?” 孟五道:“那老仆就斗胆说上两句。” “首先来说,在我看来,如果真能让李魄入赘孟家,并且带来他的两界堂,对孟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李魄,叶阳的年纪不大,修为却极为深厚。尤其他们割断小远子脚筋那一手,无论是从眼力,经验,还是身手上说,都是上上之才。甚至……甚至还有所保留。” “两界堂里也是藏龙卧虎,至少目前看,两界堂没有一个废人,就算是那个老刘,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而且,我还感觉到两界堂里藏着两个……不对应该是三个灵体。真要动手,仅凭那三个灵体就能留下我们一半人马。” “按照我们收集的情报,李魄不过出道一年,就能聚集如此规模的两界堂,给他时间,他必然可以一飞冲天。” “让李魄入赘,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孟婉宁否定道:“入赘的事情已经不用想了。” “如果,李魄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或者只是个普通人,或许还有入赘孟家的可能。” “可他的两界堂已经隐隐坐上了辽东第一堂的宝座,再加上他的性格。就算我们用神魔契约强迫他成为赘婿,也难以压服这头猛虎。” “不对,强压他成为赘婿,就等于是不栓绳子养狼。一旦李春风故去,李魄这头狼就能咬断孟家的喉咙。” “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孟五道:“可是,家主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自己看不上赘婿是一回事儿。李魄主动提退婚又是另一回事儿。” “小小姐,那是家主的掌上明珠啊!李魄,这个嫌弃,那个不愿的,要是放在家主眼里,那就是看不上小小姐。家主还能……” “按照李魄那个张狂的性格。说不定会当场动手啊!好好一件事儿,弄不好就是两界堂和孟家之间的一场火拼啊!” 孟婉宁无奈道:“这就是我头疼的地方。” 那个司机忍不住插话道:“咱们孟家还怕了一个李魄不成?要我说,给他点教训也好。” “闭嘴!”孟五呵斥道:“我们刚才得到的消息,李魄曾经踏破过宗门天关。这样的人,会是等闲之辈么?” 孟婉宁也说道:“孟家虽然不惧李魄,但是真要跟李魄动了手。以孟家现在的实力,怕是会大伤元气。可是大哥……” 孟五道:“家主正在闭关,现在也没法提前跟家主商量。我看这样吧!您还是跟小小姐先打个招呼,争取让小小姐出面跟家主商量,家主一向宠爱小小姐,我想……” “想都别想!”孟婉宁当场否定了对方:“孟蝶那丫头,我知道,她跟大哥一个脾气。而且,心高气傲,听见李魄退婚,说不定会当场翻脸。头疼。” 孟婉宁无奈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谁的孩子像谁!” “李魄跟李春风一样狂放不羁,孟蝶跟大哥一样心高气傲。他们碰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无法调和的矛盾。这可怎么办?” 孟五也无奈道:“二小姐。你考虑过另外一个因素没有?” “什么因素?”孟婉宁的话里明显带着几分错愕。 孟五道:“家族里还有不少人在等着找李魄的麻烦啊!” 孟婉宁恍然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当年李春风在孟家住的那半个月着实得罪了不少人。至少,大嫂家的人就被他给得罪了个遍。” “要不然大嫂家里人,也不会特意过来找李魄的麻烦。结果,你看……那位那情况惨不忍睹啊!” “李魄他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咒法,好几个人都没解开。那位那情况没法说啊!” “还有那些仰慕小小姐的青年才俊,都赶到了孟家,加上家主夫人的纵容,你说这……”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五道杀气 我翻看着资料的时候,老刘倒背着手溜达到了院子里,东瞅瞅,西看看,倒背着双手又回来了:“东家,你这趟买卖怕是要不太平啊!” 我合上资料:“这话怎么说?” 老刘道:“刚才,我望气孟家。发现孟家有煞气压顶的征兆。这说明孟家本身已经陷入了某种外界不可察觉的危机。孟老头让东家出手解决三个难题,怕是另有深意啊!” 我微微挑眉道:“还有什么继续说!” 老刘道:“另外,有五道杀气,直逼我们这间院落。这说明至少有五方人马想要对东家不利啊!” 我笑道:“都是哪五方势力,你看出来了么?” 老刘也笑了:“我只能猜一二。我想跟东家打个赌,你能猜到其中四道杀机来自何处,却猜不出第五道出自谁手?” 我也来了兴趣:“你想赌什么?” 老刘道:“我赢了,我想要在孟家这段时间独断专行之权,无论我做什么都不需要想东家禀报。” “如果,我输了。我以后再不主动去提扩张两界堂。东家觉得如何?”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刘道:“行,你说。” 老刘说道:“第一道杀机就是给孟家带来危机之人。” “孟家家主孟皓云,忽然闭关不出,直到孟蝶大婚前一日才露面。加上他说话中气不足,说明他已经受了内伤。我觉得,击伤孟家家主的人,算是其中一个。” “因为,孟老头交给你的三道难题,可能是孟家的缓兵之计,也可能是孟家破局之法。谋划孟家的人,自然会对你出手。” “第二道杀机里带有桃花之意。怕是孟蝶的追求者,想要对主公不利啊!” 老刘不等我说话就抢先道:“按照孟婉宁的说法,孟蝶心高气傲,必然看不上入赘之人。她本人却始终没有出来反对,要么,是她知道你命不久矣。要么,就是她想用你做挡箭牌。” 老刘这个说法,倒是有几分可信。 老刘继续说道:“第三道杀机,来自孟家本身。孟老头在乎你杀了家族子弟,孟家之人却不会轻易揭过这段仇恨。孟家年轻一辈,甚至是供奉一级的高手,必然有人出手。” “第四道杀机是与孟家有所牵连,但又不属于孟家,应该是孟家外戚。孟夫人被折了面子,不敢跟孟老头发火,这把邪火却要烧到你的身上了。” 我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也看出来了,还有第五道呢?” 老刘道:“东家是不是没猜到那人是谁?” 我微微摇了摇头:“我真就没猜到是谁?” 老刘沉声道:“第五道杀机带着水粉之气,必是个年轻的女人。但是,这道杀机又有些变幻不定。” “可以说,对方是在杀与不杀之间犹豫不决。换句话说,对方对你的好奇,要胜过杀意。但也仅仅是目前的情况而已。” “我想用不了多久,那道杀机就会爆发出来。而且极为致命。” 叶阳沉声道:“你说的,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孟蝶?” “对!”老刘道:“主公千万小心孟蝶!” “来自孟蝶的那道杀意,虽然十分隐晦,却与其余四方纠葛颇深。她若不动,四道杀机,或许不会形成合围之势。” “孟蝶一动,变数无穷啊!” “东家,你可千万小心。” 我虽然做事张狂,却没狂到目空一切的程度。 无谓跟无脑,有时候可以联系在一起,却绝不是同一个概念。 我点头道:“我会小心!另外,这次是我和叶阳两个人上山。其余的人全留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人都给我带回去。” “另外,赵慈那边情报到了没有,我有些信不着孟家的资料。” 老刘对着我微微一拱手:“东家放心,这边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得妥妥当当。赵慈那边的消息,很快就会过来。稍等片刻。” 老刘很快就给我拿来情报。 我敲着桌子道:“赵慈的情报里说:三大谜题,各自牵扯了一个隐居的术士。这么重要消息,孟家是没有查到,还是故意不说?” 老刘沉吟道:“我觉得是没有查到。东家,你来看。被三大谜题牵扯进去的隐世术士,都是在近十年之内葬身山中。” “三大谜题却已经存在数百年之久。死在谜题当中的术士数以百计。只要没有确切的消息,谁会在意探山的术士多死一个还是少死一个?” “而且,孟家……呵呵……” 老刘冷笑了一声道:“我看他们不把自己当成术士已经很久了。” 孟家就像老刘说的那样,还真就没有几分术士的样子,至少,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出太多的江湖气。 我摆手道:“先不说这些,我们商量一下先从什么地方开始?”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不知死活的人 我拿着情报道:“赵慈给我列举了三个人,棺材匠,棍子仙,寻尸人。我应该先找谁?” 老刘和叶阳拿着地图对照了半天:一个说找寻尸人,一个要找棍子仙。 我却把手给按在了地图上:“我觉得应该先找棺材匠。” “棺材匠牛保对应的是:出不来的沟。阴神沟的位置正好是在一山,一墓的中间。我觉得,应该先从这儿开始。” 叶阳皱眉道:“你就不怕三个谜题互相有所关联么?” “一山,一沟,一墓。分明就是互为犄角之势,你打中间,很容易被两方策应。那时候,我们可就是以一敌三了。” 我摆手道:“以一敌三,总比被一个个找过去强。况且,咱们身后还跟着一屁-股的麻烦。先打两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那就从中间来!”叶阳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们连夜出发!” 当天晚上,我就和叶阳无声无息的摸出了孟家庄,等我们赶到那个叫牛保的棺材匠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牛保家仍旧是敞着大门,站在门口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横在院子里的八口棺材。 八口棺材也不知道在院子放了多久,上面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从远处看就像是八个长方形的雪堆。 我走到棺材傍边,扫开了上面的积雪,往棺材上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赵慈的情报里说。牛保家八口棺材在院子了停留多年,无人移动。棺材上那些风吹雨淋的痕迹,足够证明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进了牛保家的大门,就像是走进了一口被埋了几年的棺材,腐尸和烂木混在一起的怪味足能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家的主人却偏偏就能躺在这么的地方抱着个酒瓶子呼呼大睡。 我-干脆一抬手打碎了他家玻璃,让北风灌进屋里,才算是救了自己的鼻子。 躺在炕上那人连眼睛都没睁:“打碎了我家玻璃,你得赔钱。” 我走到火炕边上看着那个只穿了一件黄布棉袄的醉鬼:“有没有玻璃,对你有区别么?” 在东北农村住过的人知道,东北的平房到了冬天都得烧炕,不烧炕就睡觉真能把人给冻死。 那人不仅没烧火炕,甚至连个棉被都没盖,还能在屋里睡觉。只能说明他的内功修为已经到了无惧寒暑的程度了。 那人从炕上坐了起来:“有没有用是我的事儿,但是你打碎了玻璃肯定要赔!你有酒么?” 我从背包里拿出酒壶扔了过去,对方拿起酒壶就灌了一口,又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萝卜条咬下来半截,才满足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多少年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玻璃不用你赔了。” 我看向对方道:“你是牛保?” 对方喝着酒道:“我就是,不过,我家早就不做棺材生意了。你走吧!” 我似笑非笑的道:“我来不是要打棺材,是找你带我上山,往阴神沟里走一趟你们这边应该管那叫死人沟吧?” 牛保立刻愣住了,原本还是没神的眼睛里忽然冷光四起:“你是什么人?” “玩儿命的人!”我坐在牛保对面道:“我听说,当年你们村里有个人开矿开到了死人沟里。是你爷动手救了人,但是也搭进去了自己的命。” “我来,就是为了进一趟死人沟。有些事情要办。你能不能带我进去?” 牛保拿起酒壶往嘴里使劲儿灌了两口:“你知道,外面那八口棺材为什么一直都没动么?” 我转头看向外面的棺材时,院子不知道怎么就刮起一阵北风,带响儿的北风就像是特意去掀那几口棺材一样,眨眼间就吹掉了棺材上的积雪,露出了八口黑漆漆的棺材盖子。 牛保看着窗外道:“那是他们在看着我,哪儿都不让我去!我只要走出这个屋,他们就得拦着我的路。你说,我能跟你到哪儿去?” “我们老牛家打了几辈子棺材了,到了儿却特么的给后人打了一口-活棺材。” 牛保看着我嘿嘿笑道:“你进来的时候,闻着这屋里的味儿没?你也不想想,活人住的地方,能有死人味吗?” “我恐怕都烂在这里几年了!” 牛保说着话又往自己嘴里灌酒。 我点起一根烟道:“你是活人,我敢跟你说话。你是死人,我一样敢找你唠嗑。现在我问的是,你敢不敢跟我出去。” 牛保指了指我坐的的地方:“你把炕席掀开,下面就有个死人。我一直不敢看那人是不是我?你帮我弄明白,我是死是活,我就跟你走。”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不知死活的人2 牛保的意思是:我正坐在一具尸体跟他说话,坐得还是他本人的尸体? 牛保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在那一口一口的往下灌酒。 叶阳稍稍错开了一步,双目直接锁定了牛保的要害。 我往冷得冻手的炕席上摸了两下,果然摸到了一块弧形的起伏。 那是一个人被脸朝下埋在火炕里,可以对方又没把他全都埋进去,至少那死人的后脑勺和脊背还露在火炕的夯土外面。 我手掌稍微往下一沉:“这是你刚才睡觉的地方?你就躺在一个死人身上睡觉?” 牛保喝着酒道:“自己躺在自己身上睡觉,不是挺好么?” “就怕他,不是你!”我说话之间右手猛然向下一划,指尖压在尸体脖颈的位置上陡然发力,五指穿透炕席,掐住尸身的脖子,向上拖拽而起。 那具不知道埋了多长时间的尸体,在炕席撕裂的声响当中,被我拽到了与自己面孔一齐的高度。 粘在尸体脸上的黄土纷纷掉落之间,尸体的面孔变得越来越像牛保。 牛保嘿嘿笑道:“怎么样?我说,我死了吧?” 我抬手在尸体的脸上擦了两下:“你用这个办法活了多久了?” 牛保双目猛然一缩:“你什么意思?” 我放下尸体道:“这具尸体的面容跟你有八分相像,但是他肯定不是你。他没练过武,骨骼不算结实。而且,他的面孔有后来变换的痕迹。可以说,他原先长的不是这幅模样。” 我紧盯着牛保道:“我知道有一种秘法,叫做移魂替死法。” “也就是说,你睡觉的时候,魂魄是在这具尸体上。你本身的躯壳会变成没有魂魄的活死人。” “来杀你的人,就算是人吧!会放弃你的肉身,去攻击这具尸体。它伤得了尸体,却动不了你的本体。” “等对方走了,你再把魂魄挪回来就等于是渡过了一劫。” “不过,这秘法有个缺陷。” “那就是,你把自己的魂魄寄在尸体上的时间久了,尸体的面孔就会发生变化,就像是小孩发育一样长得跟你越来越像。” “直到有一天,分不出哪具是尸体,哪具是躯壳的时候,你的魂魄就回不来了。” 牛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移魂替死法?” 我淡淡道:“我还知道移魂替死法出自棺材门?你是棺材门的传人?” 我的确听我师父说过棺材门的一些秘术。但是,阴阳一脉作为棺材门的分支,并没修行过棺材门秘术。 而且,我也不打算告诉牛保,自己是阴阳一脉的传人。 当初,在八尺棺材的时候,那个姚八尺给我的感官非常糟糕,也让我对棺材门存在一定看法。所以,我不想去跟牛保套这个同宗同源的关系。 牛保看着我愣了一分多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你们总算是来了!你是我的同门师兄弟对不对?” “我总算是把你给等来了。你们知道,这几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我……” 牛保的哭声戛然而止,双眼猛然看向房顶上大梁:“师兄小心!” 我还没弄清他说小心什么,牛保一下子扑到了那具尸体身上没了声息。 我伸手在牛保的脖子底下试了一下,牛保人没死,只是魂魄被转移到了尸体身上。 一真一假两个牛保,全都毫无声息,面色铁青,就像是两具并排躺在炕上的尸体,让人无法分辨真假。 我刚要往回缩手,火炕的尸体就忽然睁开了眼睛,咧开嘴对着我一阵冷笑。 不对,他不是在对我笑,他对着的是我头顶上的房梁。 按老话讲:梁下住活人,梁上站鬼神。 盖房子多数都要扣棚,就是为了挡住大梁,让人跟鬼各有自己的空间。 如果,实在是没钱,扣不起棚的话。人也不会在大梁下面坐着,或者睡觉,怕的就是半夜睁眼,看见梁上也有人在看你。 牛保睡觉的这个地方刚好就是大梁下面。 牛保睁眼的那一瞬之间,我明显觉得梁上带起一丝动静。 那时候,我没法转身,我对面的叶阳却把目光挪向了棚顶。 叶阳的目光似乎在随着什么东西飞快的移动,一开始他看的还是大梁,很快就把目光挪向了墙面,紧接着又跟我对视在了一起。 叶阳不是在看我,而是我坐的位置挡住了他的时间——从梁上下来的东西,到我背后了。 叶阳的手按住了剑柄的同时,我却忽然觉得身下土炕震动了一下,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炕席下面钻过去了。 火炕上的尸体陡然间双目圆睁。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你是不是我师兄 我手势刚动,那具尸体就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两只眼珠差点瞪出了眼眶。腹腔里也跟着发出一阵像尖刀在搅动内脏的声响,混着内脏的血浆从尸体口中狂涌而出。 我和叶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扬手而动,那具尸体却拼命挣扎着喊出了一声:“别动!” 我只是稍一迟疑,那具尸体就停止了抽搐。 炕席上的血迹就像是一条蜿蜒游动的毒蛇,飞快奔向了墙面,顺着墙壁窜入房顶大梁,消失而去。 鬼神寻仇? 我脑中刚刚闪过了一个念头,牛保就脸色惨白的从炕上坐了起来,喘着粗气道:“总算是躲过去了。” 牛保说完也不顾炕上到处是血,仰头就倒在了炕上:“两位,等我缓缓……我缓过来咱们再说话。” 我伸手蘸起炕上的鲜血捻了两下,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这是猪血。你平时用血喂尸首?” “不用血喂它,我早就死了。”牛保闭着眼睛道:“要杀我的那个鬼神奸着呢!不让它见着点血,它不会罢休。” “这尸首,我养了十年了。今天终于用上了。” 牛保休息了好一会儿,终于坐了起来:“两位师兄见笑了。移魂替死法虽然能让我逃过死劫,却逃不过那活罪啊!” “你当那刀搅在死人的肚子里,我不知道疼么?我的魂儿在死人身上啊!我疼得要命。可是鬼神不走,我就不敢出来。就得这么疼着,等着!” “这回还算是好的,它搅了死人的内脏就走了。有几次,它动了手还不走,就一直在我身边等着,等着看我怎么疼得魂飞魄散。可我一次次的挺了下来,为的就是不死。” 牛保咧嘴道:“你还有酒么?” 我又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壶酒:“这是我送鬼用的酒,不是好酒。” 术士用来送鬼的酒,就跟平常百姓上坟用的酒一样,都不是什么好酒,最贵的也就是十多块钱一瓶。 当然,上坟倒茅台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绝对不多。术士也不会去干这种事儿,除非要送的鬼魂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牛保倒也不嫌弃:“是酒就行。” 牛保灌了几口酒才说道:“两位,我牛保敢说,除了我,没人带着你们准确走进死人沟。” “但是,我也得告诉你们,我能把你们带进去,未必能把你们带出来。你们还进去么?” “进!”我点起一支烟道:“说说,你的条件。” “也没什么条件。就是救我一命。”牛保喝着酒道:“我被死人沟里的东西给折磨了十年。早就已经受够了。” “可是,让我自己放弃,死在对方手里。我又不甘心。” “还好,你们来了。” “我觉得该是我赌一把的时候了。死活,总算是有个盼头不是么?” 我平静的看着牛保:“你好像是知道我们会来?” 牛保又问我要了一根烟,一手拎着酒瓶,一手夹着烟狠狠吸了几口:“我爷说的,他说了,如果我能遇上一口叫破移魂替死法的人,我的生机就来了。” “让我说什么都得跟紧那个人,只有他才能救我。让我一定要坚持到那一天。” “你爷?”叶阳看了我一眼,意思是:我们怎么碰上的都是爷孙相传的术士。 我低声道:“术士的传承就是这样,要么是师徒,要么是爷孙。父子相传的太少了。” “术士的五弊三缺,几乎没人能躲得过去。” “秘法越是走旁门的人,五弊三缺也就越是严重。一个走过江湖的术士,往往只能隔代传艺,他们自己在江湖上杀出了一条血路。却保不住自己的亲人、挚爱。” “这是术士的命!” 这番话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他说自己终生未娶就是因为不想害人。 可我知道,他说的是假话。 牛保抬头道:“说了这么半天,你到底是不是我师兄?” “不是!”我摇头道:“我不是棺材门的人。也不会打棺材!” 牛保的脸一下子全都白了:“你不是棺材门人,怎么不早说?你这不是坑人么?” 我淡淡道:“我不是棺材门的人,就救不了你么?我是棺材门的人,就一定能让你活着走出死人沟?” “还是说,你爷跟你说过只有棺材门的人才能救你?” “没有!”牛保摇着头道:“可我爷说了,棺材门人会拼死救援同门,我怕……” 我站起身道:“你不相信我,可以另找别人,告辞!” 我跟叶阳说走就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牛保赶紧站起来道:“等等……等等……我愿意帮你们。反正我也受够了,碰上谁算谁吧!你们坐!”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往事如谜 我重新坐回炕上,叶阳仍旧站在屋里。 我点起根烟道:“跟我说说死人沟的事情?” 牛保守着那么一具带血的尸体道:“我家三代都守在这个村里,靠木匠活儿过日子。我爸什么木匠活儿都会,我爷却只打棺材。” “在我十岁之前吧!我家一直都很太平。日子过得也不错。我爷除了有个喜欢收大钱的习惯,没什么其他毛病。” 我听到这里打断道:“你说,你爷收集大钱,他收的是什么样的大钱儿?” 牛保转身掀开炕席,从火炕一角里翻出来一个包裹,在那里面抓出一把古人用的铜钱,送到我面前。 我随便拿起来一枚闻了闻:“这是死人的压口钱!” “对!我爷弄回来的大钱都是这种东西。”牛保道:“那时候,也没人知道他往家里拿压口钱。” “就在我十岁那年,我爸也不知道为什么进了死人沟,再没回来。我爷为了找我爸,也上了山。我爸走的那天晚上,村边的坟地全都让人给挖开了,死人的压口钱也都丢了。” “我一直怀疑,那些坟是让我爷给挖了。” “我爷上山之后倒是回来了,他跟我说,我爸再也回不来了,带着我给我爸立了一个衣冠冢。从那之后,我们就在一起相依为命。” 我听到这里再次打断了对方:“你的意思是,你爷进过死人沟?” “不知道!”牛保摇头道:“我爷从来没跟我提过,他上山之后看到过什么,我问,他就说时机没到。” “后来,时机到了,我爷也丢了。” “我爷说的时机,其实是我们村里一个老板挖煤。打穿了死人沟。”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你怎么知道?” 叶阳也沉声道:“你能确定么?” 按照,孟家给我的资料,死人沟的位置应该是深入安岭之内。牛保住的这个村子却是在岭外。 一个个体开矿的老板能把煤矿开到多远地方?往山上十公里,还是二十公里?这点距离,别说是触碰到死人沟,就算是死人沟的外围都达不到? 那个老板开矿挖煤,还能挖穿了半个安岭不成? 牛保点头道:“至少,我爷是这么说的!我爷说了,如果,你们一定要去死人沟。就让我给你们看一封信。” 牛保从包裹里翻出一封用蜡封好的信封。 信封上正面用毛笔写着三行楷书: 正人君子,勿看此信。 非棺材门人,勿看此信。 非誓死入死人沟者,勿看此信。 写信人的字迹虽然工整,但是一笔一划之间都带着丝丝杀意,这是一种警告。 做不到他说的这三点的人,看了他留下的书信必死无疑。 我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平铺在炕上,慢慢看了下去。 老夫棺材门传人,牛天路,见过同门: 老夫身为术士,本不该妄动秘法。但是,为了保我牛家香火,为了报杀子之仇,老夫宁愿满手血腥,死后坠落地狱。 魏家开矿凿穿死人沟门户,豢养活尸为我孙儿挡灾替死,皆是我一人所为。滥杀无辜之罪,老夫一人承担。 朋友,想进死人沟,可听我孙儿指引,找到老夫留下的秘图。但是也请护我孙儿性命。 牛天路感激不尽。 我合上信件道:“你爷爷留了线索?” “留过,我可以带你们去找。”牛保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能答应得如此痛快,要么是毫无心机,要么就是有持无恐,不怕我和叶阳反悔。 从牛天路留下的这封信上看,我更倾向于后者。 牛天路在信里对自己滥杀无辜的事情直言不讳,说明他还留下了后招。说不定,我找到线索之后,也只有牛保一个人才能看懂线索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我就只能一直保着牛保! 我想到这儿,便按住了牛保道:“先不着急,给我说说,你爷当初是怎么坑了那个矿主?” 牛保摇头道:“要不是我看见这封信,我还真不知道,魏家死人的事情是我爷干的。” “在你们来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是我爷好心救人,才遭了横祸。现在看,全都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牛保又喝了口酒才说道:“你们不着急走,我就给你们讲讲当年的事情。” “我爸走了之后,就剩下我爷跟我相依为命。那时候开始,我爷就悄悄教我学功夫。只不过,我不知道,他是要传我秘法而已。” “在我爸走了第二年吧!我们村里一个叫魏大强的老板,在山上开了煤矿,不少人都在矿上打工。” “那之后,我家就又出了变故,我才知道,我爷不是普通的木匠。” 正文 第四百章往事如谜2 牛宝喝着酒,抽着烟,对我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那年夏天,我跟着我爷上山弄柴火,正好看见山上煤矿里的一群人往下走。 带头的人跟矿主魏大强一边往里走,还一边说:“这回可算是找着地方了,你信我话,只要往边上弄两炮,保证能打着一个富矿,你就等着躺家里数钱吧!” 原先,我还以为遇上魏大强就是个意外。 现在看,我爷一直带着我在同一个地方晃悠,是专门在等着魏大强啊! 那天,我们爷俩跟魏大强他们走了个顶头碰。 魏大强那人也是嘚瑟,看着我爷头一话:“老牛头,还往山上跑哪?你明天过来给我看堆儿,我一个月给你四百,不比扒拉木头强。” 我爷就像没听见一样背着手往山上走,看都没看魏大强一眼。给他弄了个大红脸。 魏大强手下的人不干了:“老逼头子不识抬举,魏哥,我……” 我一听要不好,赶紧往魏大强那边看了过去。 “把嘴闭了!”魏大强虎着脸训了那人一声,才说道:“牛大爷,我是真心为了你们好,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带着个孩子也不容易。” “我也不差那俩小钱儿,你过来给我看个堆儿,不比你这累死累活的土里刨食儿强?” “你们那阴间钱,我花不了。”我爷是说话了,可一说话就差点把人噎死。 这回,就连魏大强的脸色儿都不好了。 我爷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背着手拎着镰刀往山上走,嘴里还念叨:“九人入地八人鬼,七鬼引路莫相随。渴饮脚下黄泉水,不进阴都或可回。” 我没弄明白我爷什么意思,那帮人却急了,有人指着我爷骂了一声:“你-他-妈彪哇,谁他么成鬼。” 我拿眼睛往那群人一扫,他们可不就是九个人吗?我爷说他们会成鬼? 我转头看向我爷的时候,我爷都已经走到半山腰子上了。 魏大强好说歹说,连糊弄带吓唬的,才把那帮人带下了山。 我跟我爷转了一天,等下山的时候,却被村里人七嘴八舌的骂了一溜道儿。 我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后来才听明白,他们骂我爷:眼红别人挣钱,变着法儿的咒人死。 什么九人八鬼的都是装大瓣蒜,扯犊子。硬在那儿装算命先生。 就算是算命先生,也没有把话说得那么明的。除了故意咒人。还能是啥? 牛保说到这里停下来喘了口气儿,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想起村里人骂人的事情,都还带着怒气。 我却觉得,牛天路当时说那些话,是故意给那九个人留了条生路。 他的计划一定是要杀人,但是他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心态,给了那九个人一个活口儿。 只是,当时没有人听得出来吧! 牛保总算是顺过来一口气才继续说道: 农村人啥都好,就是骂起人来嘴上不积德。那话越骂越难听,我气得直哭,一个劲儿让我爷跟他们说,自己不是装算命先生。 本来,我爷没把他们当回事儿,可是看我越哭越厉害,那帮人骂人越来越缺德。 有人指着我爷嚷嚷:怨不得你儿子媳妇都死了,那就是你做损妨的。 我爷的脸色也顿时沉了下来,手里镰刀往起一扬,噗呲一声把镰刀头子给钉进了墙里。 我家那外墙虽然不是水泥墙面,但也是用水泥抹石头砌起来的东西,墙缝子平时连钉子都钉不进去。我爷把镰刀给劈墙里了,这得多大力气? 我爷就这一下,把那些骂他的人全都给镇住了。 我爷指着镰刀:“等镰刀头子掉下来那天,我让你们哭都找不着调。” 跟在我们后面那些老娘们也被我爷吓着了,谁也不敢吱声了,一个个灰溜溜的回了家。 我爷第二天就开始往家里弄木头方子打棺材,陆陆续续的打了八口棺材,一顺水的扔在院子里存着。 村里人都知道我爷在打棺材,骂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少人都跟我家断了往来,连村里的小孩都不跟我一块儿玩了。 别人说我爷不好,我气得要命,我知道我爷不是那种人,看人家发财就咒人家死的人。 可村里人谁都不搭理我,我就天天往院子外面跑,一天三遍的看那镰刀头什么时候掉下来。 差不多过了一年之后,我出门就看见镰刀把子掉了,光剩下一个镰刀头还插在墙里。 我连着揉了两下眼睛,转身就往回跑,还没看见我爷就喊了一声:“爷,镰刀头掉啦!”?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往事如谜3 我爷像是早就知道似的,“嗯”了一声就没了动静,等我进屋的时候,却看见我爷拿着毛笔在那儿写灵牌,他一溜水的写了八个人,就是没写“魏大强”。 我不明白怎么回事儿,我爷也不让我问。可我心里没底儿啊! 我家住在村尾,谁从山上下来都得经过我家院子,要是他们看见镰刀头掉了,还啥事儿都没有,还不得用唾沫星子把我们爷俩儿淹死? 我急得没法儿,只能蹲在墙角偷偷往外看,没到中午,村里就全乱了,好几拨的人都哭天抢地的往山上跑,我还听见有人喊:窑塌了。 煤窑真塌了,下井的九个人全都被捂在里面了,听从山上下来的人说,那九个人就是我爷遇上的那伙儿干活的。 村里人在煤窑外面挖了两天一夜,才算把人挖了上来,那伙人死了八个,就魏大强一个人活着。 我本来还觉得,我爷挺神,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想到,天没黑,那八家人就把我家院子围了,男的砸门,女的骂街,说是那八个人就是让我爷给咒死的。 我爷要是不打棺材,他们也死不了。一群人非要进来跟我爷玩命不可。 我吓得死死拉着我爷不放,却听见外面有人喊了一声:“都他么干什么?全都住手。” 我扒着门缝往外一看,是魏大强过来了,他是让人给架过来的。 魏大强到了门口,甩开架着他的人,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连着抽了自己几个嘴巴:“老牛大爷,我混哪!我没信你的话,他们全都死啦!” “塌窑那天,我们几个被捂在里面,煤洞子口那还着着火,他们都吓傻了,非要往深处跑。” “我跟着他们跑了几步,才看出来,他们哪是在跑啊!那是贴着地飘啊!那不就是七鬼引路吗?” “我吓得不敢跟着了,找了个有水的地方趴了下来,渴了就喝几口地上的水,等着人来救我。” “那水是从地底下返上来的,那不是就是你说的黄泉水吗?” “我趴在地上等人救命那阵子,隔一会儿,就看见跑出去那几个人,挨个回来叫我跟他们一块儿走。” “他们猫在矿道背阴的地方,一声声的喊我。他们怎么喊我都不敢动。” “你说了,不入阴都就能活命,我要是让他们叫走了,那不就是入阴都吗?” “大爷,你是我救命恩人那!” 魏大强跪在外面砰砰磕头:“大爷,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啊!我当时要是信了你,不去挣那阴间钱,他们也死不了啊!” 魏大强哭着哭着就昏了过去,他们家人把他弄走了,围在院子外面那些人,也不敢再说什么玩命了。 按照老辈人的说法,大仙儿给你指了路,你不听怨不着人哪!要是再去找大仙儿麻烦,惹得大仙儿生了气,全家都没好果子吃。 村里人不敢找我家麻烦,可也没人过来拉棺材,他们不把棺材弄走,我家买卖就算赔了。 可我爷一点都不着急,还跟我说:七头之前肯定有人来。 那六天,我爷一直在让我背一本书,就算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他也得让我先把书全都背下来再说。 一直到了第六天他就开始给我收拾东西,把吃喝、穿戴什么的都给搬进了菜窖里,还在菜窖里面给我搭上了地铺。让我就在菜窖里睡觉。 你也知道,菜窖是咱们东北这边储藏白菜、萝卜的地方,挖进地里好几米深。人下去都得冻得直打哆嗦,那是能住人的地方吗? 那时候,我怎么都不肯下去,一个劲儿的问我爷怎么回事儿。 我爷说:村里下矿里抢回来的死人,都不是真的。真正死了的人,全都在沟里趴着呢!那地方死人出不来。 我当时一听这话就被吓蒙了:“不是原来下井的人,他们抬回来的都是啥啊?” 我爷说道:“那些是来抓魏大强的人。九个人里就他一个活着,那八个人肯定不会同意。他们都得来找魏大强。把他带回去。” 我爷当时就像是交代后事一样,跟我说:“魏大强要是想活命,今晚就得来找我。我保着他,他才能保着你。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别出来。” 我爷说:“我今天晚上肯定是活不成了。但是,你得活着。你活着才能给我,给你爸报仇。要不然,咱们老牛家不仅得死得绝户,还得都做冤魂野鬼,永远申不了冤,报不了仇。” 我说什么都不听,一个劲儿的抱着我爷哭。 我爷看我哭得太厉害,才答应陪着我到晚上,但是他要走的时候,我必须听他的话。 我提心吊胆的到了晚上,结果天一黑,村里就都乱了,我听见他们喊什么诈尸了,又听有人喊。死人变成泥人了! 我爷把我拽起来扔进了菜窖里,我也就昏了过去。?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往事如谜4 牛保说到这里眼圈微红:“等我醒来之后,我爷已经走了。村里说,他举着一支引魂幡,带着八个泥人上了山。那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魏大强给我爷立了衣冠冢,哭着喊着说承了我爷的救命之恩,以后,我就是他家大恩人。拼上一家人不吃饭,也得照顾好我。” “村里人都说:我有福气了。以后吃穿不愁了。” “可我很迷茫啊!那时候,我才十来岁。以前,跟我爸、我爷一起过日子,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 “可是,他们一下子全都走了,剩下我一个人。连他们怎么走的都不知道。” “甚至不知道谁会来找我,像是带走我爷、我爸那样,把我拽进山里。” “那时候,我只知道害怕,一天到晚的哭。死死守在家里,哪儿也不敢去。” “魏大强来接我去他家,我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这座老房子,村里人都说,我疯了,魏大强也这么想。平时给我送点吃喝用度,也就不来了。” “我没疯,我不走是因为,我觉得我爷还会回来。” “我爷上山的第七天,他真的回来了。就站在门外的阴影里。不管我怎么喊他,他就是不进门。” “他交给我移魂替死法之后,就告诉我,让我按照那天背下来的东西好好修炼。将来能保命。然后,他再也没回来。” “那之后,我就不上学了,吃喝拉撒都在这个屋里。一直修炼到了今天。我知道的就这些。” 牛保说完又往自己嘴里灌酒。 我反问道:“移魂替死法,必须用刚死的人给你替命。你身边这具尸体是怎么来的?” “我爷带回来的!”牛保说道:“前几年,一直是魏大强给我送猪血,让我用猪血养尸体。” 叶阳忽然道:“你不是说,魏大强养着你么?你怎么还这么落魄?” 牛保笑一声道:“人心总有淡下去的时候,魏大强这些年来看我的时候越来越少,给我送的东西,也一次不如一次。也就是这么回事儿吧!” 我指了指外面的棺材:“外面那八口棺材,一直都没人要么?” 牛保道:“那些棺材是我爷留给山上那八个人的,他说了,将来那八个人都得装在棺材里。” 我给叶阳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出去在棺材附近看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意思是:没看出棺材有什么问题。 我再次问道:“魏大强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牛保道:“矿上出了事儿之后,魏大强就不在村里住了,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我拿出电话给赵慈拨了过去:“给我查一个叫魏大强的人,曾经跟牛保在一个村里住过。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牛保盯着我手里的电话看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兄,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玩意?” “电话!”我把电话扔给了牛保,自己走进院子:“狗子,你说,那个老牛头非要找棺材门人是怎么回事儿?” 叶阳白了我一眼:“要是没猜错的话,牛家应该是棺材门金钱一脉的传人。” 我不由得疑惑道:“棺材门有很多分支?” “据我所知,加上阴阳一脉应该有八个分支,合称鬼棺八脉。”叶阳解释道:“除了阴阳一脉之外,其余七脉的秘法都离不开棺材。” “这八口棺材应该是老牛头留下来的法器。可惜,我们谁都不会用棺材。” “这八口棺材有些鸡肋啊!”我皱眉道:“就算我们会用,怎么才能拖着八口棺材上山?” 我正跟叶阳说话的当口,牛保从屋里走了出来,有些恋恋不舍的把手机还给我:“师兄,咱们上山吧?” 我摆手道:“我叫李魄,只能算是棺材门分支弟子。你可以叫我名字。师兄的称呼就免了吧!” “那行!”牛保点头答应下来:“李哥,咱们要走就得趁夜上山,天亮就不好走了。” 我还没弄明白牛保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对方拿出一只笛子呜呜吹了几下,棺材下面的积雪随着笛声剧烈震动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雪地里伸出一只人手。 御尸?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牛保在御尸。 果然,短短几秒钟之后,牛保家的院子里就钻出了八具尸体。 八具尸体不仅老少都有,而且每个人身上的寿衣都不一样,有人顶着礼貌,有人穿着马褂。单从衣服上看,这八具尸体应该属于不同年代的死人。 叶阳往尸体的眼睛里看了一眼:“这些尸体里有阳魂。”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拖棺上山 我看向叶阳的时候,后者沉声道:“牛天路,把矿难中那八个人的魂魄给带回来一部分打进了御尸。牛保启动御尸,他们就会自动去找自己的魂魄。”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道:“牛保,你爷是告诉你跟着这些行尸走么?” “没有!”牛保摇头道:“我爷只是说,让我把行尸放出来,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就知道怎么做了!” 好一个牛天路,做事滴水不漏! 生怕我们半路上扔了牛保,不到最后一刻绝不给我们任何信息。 我不动声色的说道:“你继续!” 牛保用笛子吹出了几道简单的音符之后,八具尸身各自拽起棺材下面的绳子,拖着棺材走出大门,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八具行尸拖着八口棺材,呈现出人字形向山顶进发,很快就走进了茫茫雪原。 行尸踏雪而行的速度,丝毫没有因为越来越深的积雪减慢,天还没亮就赶到了那座废弃的煤矿。 拖棺的行尸不仅没往煤矿里去,反而从煤矿边上绕了过去,继续奔向了山岭深处。 我看向牛保道:“你不是说,那些人都死在了煤矿里了么?” 牛保也懵了:“我爷是那么说的,村里人也都那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牛保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我马上向叶阳传音道:“小心些,天亮之后可能会生变。” 带着残魂的行尸忽然改变方向,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残缺的魂魄,已经不在煤矿里了,他们就是在本能的感应着魂魄的方向赶路。 第二种就是有人在故意引动行尸,往其他的方向走。 我从孟家出来一天一夜,孟家庄里那针对我的五道杀气,一道没动? 不可能,他们只是在选择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而已。 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谁先出手! 我在猜测谁会第一个出现的时候,有人也在做同样的推算,那个人就是孟家千金孟蝶。 如果不是后来孟蝶告诉我,她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还真想不到,堂堂孟家第三代大小姐,会因为一时好奇跑到了山上。 那个时候,我只要再往北走三里左右,就能看见一个穿着狐裘,站在雪中的女孩,那就是孟蝶。 孟蝶静静站在雪里,跟在她身后的女孩却在雪地里轻轻跺着脚。再往后去就是六个身穿貂皮大氅,腰中配着长剑的女剑士。 孟蝶和我见过的其他女孩不同,她身上有一种书香门第的端庄,但是她又属于江湖。如果非要形容,我只能说她身上带着儒侠的气息。 站在孟蝶身后的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小姐,你要觉得李魄可恶,我们现在就下去好好教训他一顿,何必跟在后面受这份罪啊?” 孟蝶轻轻摇头道:“我并不觉得李魄可恶。” “李魄还不可恶?我都觉得他可恨!”小丫头愤愤道:“他一个江湖术士,能嫁入孟家当赘婿,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更何况还是当小姐的赘婿。他还有什么不情愿的?” “一路打到孟家,弄得满城风雨,要我说,老太爷就不该跟他谈什么条件,就该剥了他的皮。” 孟蝶笑道:“你觉得李魄是个莽夫么?” “他不是么?”小丫头瞪大了眼睛道:“他哪怕懂一点人情世故,也不会干出打砸婚宴,踢孟家山门的事儿来。” 孟蝶再次摇头道:“孟家所有人都不看好李魄的时候,我就已经拿到了李魄的资料。” “这个人做事,看似不动头脑,从不示弱。其实他早就算准了对手的弱点。尤其是对上傲雪宗一战。甚至可以称之为惊艳。” “李魄的鲁莽,在于他敢贴在刀锋上求胜。把他当成莽夫的对手,就因为这种错觉吃了大亏。” “我敢说,那些追求我的所谓青年才俊,就算加上他们身后的家族势力,也别想在李魄手里讨到便宜。除非,他们的父辈愿意亲自下场,带着家族压制李魄。” 小丫头的眼睛越瞪越大:“小姐,你对李魄的评价也太高了吧?” “不!”孟蝶道:“我甚至觉得,自己低估了李魄!不信,你就等着看,我赌那些追上来的人,不是李魄的一合之将。” “那可是四秀啊!”小丫头惊呼道:“他们三个都不是李魄的对手么?小姐,你不是说,谁能独压四秀,你就嫁给谁吗?” 孟蝶笑道:“所以,我才没有反对李魄入赘孟家。” 小丫头小声道:“小姐,要是……我是说如果……如果李魄真能独挑三大迷局呢?”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雪下有人 我把牛保拖进树圈子之后,踩着雪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头顶上传来一声像是要断气似的鸡叫。 我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牛保在我身后说道:“别往上看,你能确定自己抬头看见的是只鸡,还是一个人么?” “你听听刚才那声鸡叫,像不像是人咽气之前的动静。” “有人在我们头顶上死了啊!” “我告诉你别往树圈子里走,你偏不信,山里的鬼,比城里的魂儿厉害得多啊!” “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你身边了。” 我声音一沉:“你们?” “对啊!”牛保站在原地嘿嘿冷笑道:“不信,你回头看看啊!看是我抓着你,还是你抓着我啊!” “拽阳寿!” 山里有个传说,进山的人,要是看见有人坐在雪地里对着你招手,或者趴在危险的地方对你呼救,你得看清楚了再去拽人。 要是分不清对方是死是活,就贸然把手伸过去,那就不是你在拽人,而是死人在拽你了。 这话到不是说救人不对。但是,有些鬼魂就是利用了山里人“路遇危难,施以援手”的心理,趁机去夺人阳寿,或者干脆是要了赶山人的性命。 所以说,赶山人想要救人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拽人的手掌,而是去抓人的手腕,抓人手腕的时候,还不能跟人掌心相对,因为,那样做的话,你在抓他手腕时,他也能扣住你的腕子。 正确的做法是,从对方手背的地方抓人腕子,拇指还压住对方脉门,不放他发力。 当然,这只是在赶山人确定不了呼救的人是死是活的情况下,才用的笨办法。 有经验的赶山人:都是听声,看眼,瞄脚尖。 三样都看不见的时候,赶山人才会冒险拽人。 我拽的正好就是牛保手背的方向,除非他能把手扭过来,否则,别想跟我抓在一起。 牛保在我身后阴森冷笑道:“你转头看看,是你拽着我,还是我拽着你啊?” 我侧眼向后之间,却看见牛保的手掌慢慢扭了过来,掌心正对着我手腕子缓缓张开了五指。 牛保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的扣住我的手腕时,我俩脚下的积雪就像是忽然承受不住我们的重量,我们两个人几乎是在以同一个速度,向雪地里沉落了下去。 短短几秒之间,我和牛保的小腿已经完全没入了雪中。 我看着双眼泛白对着我阴森冷笑的牛保道:“我想知道,棺材门传人去哪儿了?” 牛保脸色微变之间,树上鸡叫一声接着一声破空而来,牛保扣住我的那只手明显带起了几分颤抖的意思。 我冷眼看向牛保:“你把我当成猎物,就没想过你自己也是猎物么?说,棺材门的传人究竟在哪儿?” 我说话之间掌心上的阴寒真气直透对方脉门,对方在冰天雪地当中被阴气入体,身上忍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我冷笑道:“棺材门传人,为了保住子嗣不惜杀人?好设定,好故事,可惜你演得不行。” 我抬起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想要骗人的时候,别忘了人还长着鼻子。” “你穿成这幅德行,身上怎么没有臭味儿?倒是我从炕上拽起来的那具尸体臭气冲天。” “那具所谓的替死尸身,是真正的牛保?” 我不等对方说话,身形就开始再次向下压落:“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一起沉进雪里,等着你的人从雪里挖出来一具冻僵的尸体之后,把你练成行尸。” “另外一个是跟我合作!” 牛保咬牙道:“你能给我什么?” 我微笑道:“龙省四秀,尸王方家长子方轩。对么?” 对方双目猛然一缩:“你知道我?” 我淡淡说道:“我要是连自己会遇上什么人都不知道,也就不用混江湖了。” 我继续道:“龙省孟家一家独大,剩下四秀的家族实力相当,你就没想过让方家再进一步?” 方轩嗤笑道:“你有那个本事?” 我淡淡道:“四秀都在追我,咱们把那三家都弄上来不就行了?你说,如果你陷落在死人沟里,方家会不会拼死救援?” 方轩的眼睛一亮之后又摇了摇头:“筹码不够。家族放弃一个儿子的事情太多了。” 我继续说道:“那加上棺材门秘术呢?够不够让那三家拼命一次?” 方轩的呼吸稍带急促了不少:“你有办法?” “没有办法,我喊你干什么?逗你玩儿么?”我微笑道:“如果操作得当,你甚至可以改变方家。”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雪下有人2 我刚把赵慈弄进两界堂的时候,还带着几分“聊胜于无”的想法。 龙省一战,才真正让我见识到了赵慈在情报方面的可怕,他不仅在短短几天之内,给我收集了大量的情报,还给我拿出最为可靠的分析结果,不然,我也不会锁定了龙省四秀。 赵慈给我的情报当中,善于炼尸的方家,一向是用家族子弟的尸身炼制御尸。 为了保持御尸的最佳状态,方家除了少数几个高层和通过方家考验的人,可以寿终正寝之外,只要到了四十五岁就会被家族赐死,练成御尸。 哪怕是家主的亲生儿子,也不能例外。 方家内部的竞争极为残酷,家族中也只有精英。 不是没有人反对过家规,但是他们反抗的结果就是变成一具只能为家族征战的尸体。 方轩私下里曾经无数次反对过方家的家规,可他无法改变什么。 方轩咬牙道:“你真能做到?” “我说能,你一定不会相信。”我淡淡回应道:“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人生无非就是一场接着一场的赌局。就看你敢不敢赌?” 方轩犹豫道:“我需要一定的保证。” “你还能跟我说话,就是最大的保证。”我说话之间,拽着方轩往雪里沉了下去,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我们两个的腰部。 我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雪里缠住了我的双脚。 方轩急声道:“李兄,这是我给你设的陷阱。你赶紧出来,再往下沉,你我就都没命了。” 我微笑道:“我说了,你有两个选择。看来,你是想选第一个。” “不是……”方轩惊声道:“你让我想想。” 我冷笑之间忽然用出了千斤坠,拉着方轩猛然沉进雪里,积雪在一瞬之间没过了我们两个人的前胸。 方轩的脸色顿时被吓得阵阵发白:“我同意了,你别往下沉了。” 方轩看我不再动了,才喘着粗气道:“李兄,我服了。你赶紧把我们弄出去吧!” “你这招-鸡鸣引路,玩得实在高明,只是一招就把我的人全都留在下面不敢动了……” 我微微一怔道:“那只鸡不是你安排的?” 方轩的脸色也变了:“李哥,你感觉到雪底下有东西抓你的脚没有?是绳子,还是人手?” 方轩说的绳子,是术道上的惯语。不是指真正的绳子,而是像绳子一样的东西,比如毒蛇,树根。 我镇定道:“感觉不出来。” 方轩脸色发白:“李哥,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开玩笑了。怎么能感觉不出来?” “完了!”方轩惊叫道:“咱们遇上雪窝子了。有人在身上爬,爬到我腰上了!” 方轩话刚说完,我就看见方轩背后的雪地里冒出了一颗黑发遮脸的脑袋,对方慢慢从方轩脑袋后面侧出半张面孔时,微微抬起来的右手也跟着压在了方轩的脑袋顶上。 方轩只能任命似的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对方把他给压进雪里。 “开!” 对方压住方轩猛力按向雪地之间,我身上真气陡然爆发,贴在我身上的积雪轰然入空,我抓着方轩跃出雪地,反手四刀砍向了雪中。 四道刀气分作不同的方向斩向积雪中时,我却在半空中拽着方轩连踩数步奔向了雪地外围。 我的人还在半空当中,就看见站在树梢上的叶阳。 叶阳手腕一转向我弹出了游魂丝,我的追魂索也在同一时间射向对方身前。 一丝一索凌空缠绕在了一处,叶阳手腕发力将我和方轩扔向远处,他自己的长剑却凌空打向雪地当中。 我和方轩落地之后连滚了几圈,才站起了身来。 方轩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去看雪地中的情景,而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道:“李哥,你是先天之上?我们家族太上都没有你这样的修为,你蜕凡了没有啊?” “还有叶哥是不是剑仙?他是宗门的人?” “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没有理会方轩的惊讶,快步走向了树圈的边缘,刚才我和方轩沉落的那片雪地,已经被叶阳一剑炸开。 积雪之下也露出了一口棺材! 叶阳眯着眼睛道:“这是棺材门的东西,对方不是低估了我们,就是在仓促布阵。不然,他引来的就不是一只大鬼了。” 我转身看向了方轩道:“你把真正的牛保怎么样了?没杀他吧?” 方轩道:“真正的牛保在三年前就被抓了,抓他的人就是孟家。” “孟家抓牛保的时候,方家还参与过,要不然,我爷不知道牛家的秘密啊!”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引人送死 我再次转头看向了雪地下面那口黑漆漆的棺材时,那个钉着长剑的棺材陡然间从内向外炸裂开来。 叶阳的长剑在爆炸声中化作冷光,直奔叶阳咽喉飞射而至。叶阳却轻描淡写的伸出手来,摊开了掌心。 “快躲啊!”方轩惊叫未落,那柄长剑不仅失去了力道,而且自动调转了剑锋,将剑柄轻轻落在了叶阳的手里。 “人剑合一” “以神御剑!” “真……真是剑仙……” 方轩的眼珠差点就瞪了出来。 我却皱着眉头看向雪地里的棺材:叶阳猜错了!那个棺材门人,不是来不及准备,更不是低估了我们的修为,他只是在向我们示-威。 他警告我,尽快退出这场纷争,否则,等着我的就是一口棺材! 我终于弄明白孟家为什么会被人压制了。 动手的人就是棺材门。 如果,我没猜错,棺材门人留在三大禁地附近,也是为了解开禁地之秘。他们的行踪瞒得住乡邻,却瞒不过孟家。 同样想要禁地之秘的孟家,趁着牛天路失踪下手抓走了牛保,却惹来了棺材门的其他弟子。 我赶来时,他们之间已经有过几次殊死较量。 棺材门没打垮孟家,孟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孟老头这是把我当成了一支奇兵,想要用我钳制棺材门。 如果,孟老头知道,我是棺材门阴阳一脉的弟子,那么,他就是其心可诛了。 孟老头不是在玩阴谋,而是在玩阳谋。他知道,我放开神魔契约,哪怕知道对手是棺材门,也得硬着头皮顶上去。 叶阳见我脸色阴晴不定,开口道:“该来的人,差不多都要来了。动不动手?” 我转头看向了方轩:“你怕死么?” 方轩愣了几秒之后才开口道:“只要能改变方家,我不怕死!” “那就委屈你了!”我说话之间忽然一指点向了方轩,对方应声倒地。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之后,提起方轩把他拽到那八口棺材跟前,随手撤掉一根棺材绳缠住了方轩的脖子,把他给吊在了树上。 叶阳沿着八口棺材快步走了一圈,每到一口棺材面前都会抬手往棺材上拍击一掌。等他收手我也挂好了尸体。 “走!” 我低喝一声和叶阳同时退向远处,闪身冲进了茫茫雪原。 我和叶阳一走,远处的孟家丫鬟就当场愣住了:“他们……他们把人杀了?” 孟蝶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不像。过去看看!” 孟蝶带着剑士转身走下山坡时,却看见正对着坡地的一棵树上被人用剑刻上了四个大字:“一会再走!” “这是……”孟家小丫头跺脚道:“小姐,李魄他们奔着我们来了。” 孟蝶稍一转身,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她仅仅走出了三步就看见对面树上出现另外一行字:“你可以再看一会儿。” “回去!”孟蝶果断下令带着剑士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小丫头气鼓鼓的道:“小姐。李魄如此挑衅,你怎么还能忍住?” 孟蝶轻声道:“我们低估了李魄。他和叶阳当中必然有一个阵法高手。他们虽然是仓促布阵,但是我们想要解开阵法,却得废上一番手脚。” “与其在那里跟他们斗阵,错过了很多应该知道的事情,还不如回来看看李魄要做什么?” 孟蝶说话的时候,山下雪地当中已经出现了六七十道人影,为首的正是三个年轻术士。 其中一人看着树上的方轩挥了挥手,立刻有人赶上去砍断绳索把方轩给放了下来:“公子,人已经死了。从尸体的僵硬程度上看,应该是刚死不久。” “看看棺材!”那人一声令下就有人掀开了棺盖:“棺材里的行尸,都被人用重掌击碎了脑袋。下手的人修为很高。” 有人走过去往方轩身上踢了两脚:“活该!早说了,让他跟我们一起行动,非要在孟蝶面前出风头,表现自己。这回死了吧?” 一开始说话那人走上来道:“来人,把方轩的尸体给运回去交给方家。” 另外一人诧异道:“宋哥,你把他弄回去干什么?扔在山上喂狼算了。” 姓宋的摇头道:“好歹也是方家人,给他们送回去,还能炼制成行尸。以后,我们不就能多跟方兄弟见上几面了吗?” 那人恍然道:“对对对……还是宋哥说得对。方家有几个人一向跟方轩不合,等我回去找他们聊聊,让他们把方轩的尸首送过来恭贺宋哥新婚。” 那人嘴上说得漂亮,实际上确是在恶心对方。 姓宋的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只是挥了挥手:“我们好歹朋友一场,一起送送方轩兄弟吧!”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引人送死2 那人不大情愿,却又不得不过来做做样子,起码他得让赶上来的方家人知道,自己在这儿祭拜过方轩。 三个领头术士把方轩的尸体横放在了雪地里,在尸体边上隆起了一堆雪来当作香炉,插上三根黄香,摆上了几瓶酒,再郑重其事的站到了尸体边上。 姓宋的带头跪了下去,三家术士也只能整整齐齐站在三个人身后,跪地行礼。 姓宋的郑重道:“方兄弟,你安息吧!如果你在天之灵……” 对方话没说完,方轩忽然带着怪笑从地上坐了起来:“我没走远,还在等着几位兄弟。” 那三个人同时一惊,正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不仅是他们三个跌坐在了雪地里,就连跟在他们身后的术士也纷纷跌倒在地。 “僵尸散!”姓宋的惊呼道:“方轩,你想干什么?” 方轩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追求孟蝶的人太多了,人多麻烦就多,剩下一个人挺好的。” 方轩说话之间绕过了三个公子,走向他们身后的术士,抬手掐向了对方脖子。五支微曲的手指,就像是五把钢钩直接穿透了对方咽喉。 等到方轩抬手时,五道鲜血立刻从死不瞑目的术士身上喷溅而出。 方轩连杀了几人之后,我才倒背着双手从暗处走了出来:“行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别人做吧!带那三个人走。” 姓宋的人惊叫道:“方轩,李魄,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这是要跟龙省术道为敌吗?” 我给方轩递了一个眼神:“看着办!” 方轩猛一咬牙大步走上去掐住了那姓宋的下巴,拿出一只药瓶强行灌进了对方嘴里,没过几秒那人就脸色漆黑的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剩下的那两个人也被方轩吓得魂飞魄散:“方……方哥……看在我们平时……” “看在要把我炼成活尸的份上,我给你加点料!”方轩不由分说的把药灌进了剩下的那两个人嘴里,才拿出一只铜铃往空中摇动了一下。 三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在铃声的催动之下,直挺挺的站了起来,神情木然的站在了方轩身后。 方轩举着铜铃道:“李哥,你还满意么?” 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不错,带他们进死人沟。” 方轩看了一眼倒在雪地上的术士:“那他们……” 我面向孟蝶的方向笑了一声:“放心,有人会帮我们收拾。我们走!” 方轩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刚才故意把他弄成尸体的模样吊在树上,就是要他的投名状。 他已经完美的用三个公子的命,向我交了答卷。 可是,我让他跟我走的时候,他却犹豫,不把剩下的那几十人灭口,危险的,就不是他方轩,而是整个方家。 我淡淡笑道:“你放心,会有人帮我们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的话,也可以自己动手。” 方轩犹豫了好一会儿:“李哥,谁能帮我们处理手尾,你能给我透个底么?” 我笑道:“你的心上人,孟家大小姐。” 方轩的双目猛然一缩,下意识的回头往山上看了一眼,才下定了决心:“我们走吧!” 我带着三具尸体离开现场之后,远处的孟蝶深吸了一口气道:“去把下面的人全都杀了!” 五个孟家剑士毫不犹豫的提剑冲上人群,冰天雪地当中立刻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孟家小丫鬟急得连连跺脚:“小姐,你真杀人啊!李魄,明显是在坑人啊!” 孟蝶苦笑道:“我还是低估了李魄。他用阴谋对上了爷爷的阳谋。下手还如此狠辣。” “我不帮李魄收拾手尾,他就有办法让四个家族恨上孟家。我们孟家经不起另一个强敌了。” 小丫头瞪大了眼睛:“这可能么?李魄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永远比亮出来的刀,更可怕!”孟蝶目视着我消失的方向道:“李魄的袖子里,不止藏了一把匕首。” “李魄一走,就放开了困阵,说明他胸有成竹。我敢说,他肯定想好了把四家术士之死嫁祸给孟家的办法。而且,他的办法还会败坏了我的名声。” 孟家小丫头的脸色跟着一沉:“为了小姐的名声,那些术士也得除掉。不然……” “不该说的话别说!”孟蝶呵斥对方的时候,所有术士已经横尸雪地,五名剑士用血擦去了剑上的血迹,再次出现在了孟蝶身后。 孟蝶沉声道:“放出消息,就说李魄找到镇神棺的消息。正在向死人沟进发寻找镇神棺。”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引人送死3 孟家小丫头还是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小姐,什么是镇神棺?” 孟蝶道:“传说,棺材门里一共有上三下五,八口棺材。” “上三棺是破军,七杀,贪狼!传说,控制了破军和七杀的大掌棺都已经位列鬼神至尊。只有贪狼棺始终没有出世。所以,所有人都在寻找贪狼转世。” 孟家小丫头道:“他们为什么非要找一个人,而不是去找棺材呢?” “这就是上三棺最神奇的地方。”孟蝶道:“上三棺都是先有人,而后才有棺材。” “换句话说,上三棺就是三大凶星,在历经磨难之后,自行打造出来的棺材门至宝。没有贪狼就不存在贪狼棺。” “我一直都有一个怀疑……” 孟蝶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怀疑李魄就是贪狼转世,或者说,他是争夺天命的群狼之一。” “当年李春风赶来孟家,与我爸爸定下婚约,却对李魄的生辰八字绝口不提。” “那个时候,我爸爸就怀疑过李魄的生辰牵连着什么秘密。几番试探之后,李春风含糊其辞的说过,他在帮李魄改命。” “如果,李魄的命格里没有牵连到大的凶险和机密,李春风不会替他改命,要知道,改命是逆天而行,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李春风的失踪,很有可能跟李魄改命有关。” 孟蝶再次顿了一下道:“还有李魄的师父曲默。” “曲默可能只是一个代号,我怀疑他是当年名震术道,号称有钱无命的曲无情。” “李魄的来历我们一直没查到,但是他的双刀却跟曲无情有几分相似之处。” “根据术道上的传闻,一年前曲无情曾经重现江湖,然后忽然失踪,他消失的这个时间跟李魄出道的时间吻合。我怀疑曲默极有可能是跟李春风去了一个地方,” 孟蝶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李魄出道之后只做了三件事:借命,找李春风,找曲默。” “因为李魄的几次征战太过惊艳,才让人忽视了他在暗中打探这两个人的消息。” 孟家小丫鬟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小姐,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孟蝶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说:李魄其实只是在做一件事。那就是找贪狼!” “李魄一次次的想要避开贪狼,可是命运却又让他一次次的接近贪狼。” “如果,李春风、曲默都是为了改变李魄的命格失踪的话。李魄就注定了要跟贪狼的命运纠缠在一起,无论他是不是贪狼转世。” 孟蝶看向了我消失的方向:“就像这次退婚。李魄本来是想要退婚之后就撤离孟家,可他又撞上了棺材门的秘辛。” “这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么?” 孟家小丫头低声道:“这真是命运的安排么?为什么术士都逃不出命运?小姐,李魄跟镇神棺有什么关系?” 孟蝶道:“当年棺材门遭遇大劫,下五棺全部给散落江湖。” “五口棺材,有些被人带走藏匿,有些被送进了棺材门秘葬封存。当年的棺材门人为了保护那五口棺材,就连门下弟子都不知道棺材的真正去处。” “那些被遣散的棺材门弟子,成功躲过了一场杀劫之后,就开始寻找前辈们留下的五口棺材。” “可惜,他们悲哀的发现,棺材门的传承在他们这一代出现了断层。他们不仅再也恢复不了前辈的荣光,甚至拿不到前辈留下的秘葬。” “就像是牛天路,他守在这里无非就是想拿到镇神棺而已。” 孟家小丫头睁大眼睛看向了孟蝶:“小姐,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次,孟蝶看向我消失的方向笑而不语。 孟蝶放出去消息,却让四大家族全部顶着大雪,挺进深山。 他们抵挡不住镇神棺的诱惑。 我和叶阳在一天之后赶到预定的目标“死人沟!” 我站在死人沟入口时却愣住了,死人沟两侧山峰白雪皑皑,死人沟里却片雪不沾,从沟口往里看,看到的只有一座座大小相同的土包和放在路边的棺材。 我蹲下身来往沟里瞄了几眼:“那些土包是坟头吧?” 方轩道:“这就是死人沟,一个只有死人的地方。” 我瞄着沟口那些高低错落的坟头:“死在这里的都是什么人?” 方轩道:“不知道,有人发现死人沟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你看……” 方轩指着前方道:“从这里往前三百步之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估计那里应该是坡地,或者是拐了个弯,至今没人能说清死人沟三百步之后能看见什么?”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你说什么呢 方轩有些紧张的问道:“李哥,咱们要往里去么?要不……我先把他们三个放进去探探路?” 我看了一眼后面的行尸:“先不用。等人来了再说。叶阳布阵。” 叶阳在贴近死人沟边缘的地方挖出来一个雪窟窿,把里面的雪给拍实,又用雪堵住洞口,只留下了一个人脸大小的通气孔。 加上叶阳的阵法,如果赶来的人里,没有天下级的阵师,别想发现我们就藏在距离谷口二十多米的地方。 我坐在地上向方轩问道:“关于牛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方轩道:“我在牛家跟你说的话,除了牛天路把八具尸体引进矿井之外都是真的。” “包括,我给你看的牛天路留下的信件,都是真的东西。” “我想把你们引进矿井,是因为那里真的闹鬼。我在矿井里布置了御尸,专门等着你们进去,好把你们一网打尽。” 我微微点了点头:“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牛天路虽然是以打造棺材为生,但是,他的存在并没引起过任何人怀疑。就算我们知道他会点法术,也没把他当成术士。” 方轩没说假话。 术士也可以分作三六九等,任何一门术士都有顶尖的存在,也有术道的末流。就像最普遍的算命先生,无论什么地方都不缺算命的人,但是真正能洞彻天机的天算师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在东北这边的山村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祖辈人传下来的小手段,会点手艺算不上术士,自然也不会引起术道的注意。 方轩继续说道:“当年,矿难发生之后,牛天路给人看相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五大家族也有所耳闻,但是谁也没多注意过牛家。” “直到孟蝶找到我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个叫魏大强的人会定期给牛保送猪血。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引起了孟蝶的怀疑。” “孟蝶一路追查下去,终于判断出了牛家养着活尸。” “三年前,孟蝶带着我去了牛家,镇压了活尸,抓住了牛保。当时,牛保说的话,跟我在牛家跟你说的一样。” “至于说,后来孟蝶有没有继续追查牛天路的去向,我就不知道了。” “对了!”方轩补充道:“牛天路留下的那封信,还是孟蝶昨天才给我的。”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对孟蝶是什么印象?除了长相之外。” 我不否认,男人爱-女-人,绝大多数都是从颜值开始。但是,问孟蝶漂不漂亮,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我要知道的是孟蝶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方轩苦笑道:“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孟蝶。说美女,颜值高的美女有的是。说性格,孟蝶的性格很强势,并不是理想的配偶!而且,孟蝶让人看不透。” “在孟蝶的身上,我看不到普通女孩该有的喜怒哀乐。她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对人、对事永远都是一幅淡然处之的态度。” “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带着礼貌的疏远,不是对我,就算是对孟家孟皓云也是一样。” “还有……”方轩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孟蝶好像对她母亲和她母亲的家族不屑一顾。她好像也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她母亲和舅舅的轻视。” “哦?”我反问道:“她做得这么明显么?” “也不算吧!她的母亲和舅舅对孟蝶很是客气,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甚至有些排斥那两个人。” “不只是我,追求孟蝶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所以,她舅舅无论在我们面前说什么,我们都没跟对方合作过。” 我眯起眼睛道:“你们从来没看见过孟蝶情绪上有波动?” 方轩想了想道:“没有!在我看来孟蝶好像什么都知道。你也知道,我们四个同时追求孟蝶。不管对她的爱慕是真是假,肯定要有争风吃醋,互相攀比的时候。” “但是,无论我们策划了什么,孟蝶都只是说两个字‘谢谢’。我们从来没见她高兴过。”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她事先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干什么一样。提前知道了结果,也就对什么都没兴趣了。” “所以说,我越是追求孟蝶,就越是觉得没有兴趣,那种挫败感几乎没法形容,要不是为了家族联姻,我只希望离她越远越好。”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看来,我低估了这个孟蝶。孟家除了那头老狐狸,最可怕的就应该是孟蝶这只小狐狸。” 方轩诧异道:“李哥,你说什么呢?”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出不来的沟 我笑道:“叶阳,你说我该怎么对孟家?” 叶阳轻轻擦拭着长剑道:“杀老丈人,你下得去手就行。” 我就不能跟叶阳说点什么事儿了,这货就好往人嘴里塞钉子。噎得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叶阳也给了我一个明确的态度! 如果,闯禁地只是退婚的条件。我们不介意冒险。 如果,孟家是在让我做马前卒。那么,两界堂与孟家之间必然要分胜负,见生死。 我正在沉默之间,叶阳轻轻说了一句:“人来了!” 我从通气孔往外看去时,雪地当中已经多出了四队人马。 四支队伍加在一起大概有二百多人的规模,虽然是在往同一个方向进行,却是泾渭分明,互不干扰,偶尔有人靠近另外一支队伍,也会立刻返回原位,跟同行者保持一定的距离。 叶阳摇头道:“这些人完了!” 说得没错,这些人看似互不干扰,其实是在互相戒备。以这样的方式深入险境,必定有死无生。 四支队伍一刻没有停留的进入死人沟,只留下了二十人把守入口,其余人马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消失在了我视线的尽头。 方轩低声道:“李哥,四大家族全都进去了,我们动么?” “不急,再等等,该来的人还没来!”我说话之间,视线里忽然出现一道白影。 那道像是被风吹过来的影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距离死人沟入口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四家守卫同时亮出了兵器:“什么人?” 对方喝问声没落,那道人影忽然一闪,等他再出现时,已经跨越十米,贴近了守卫。 “弓箭!”有人挥手之间,四家守卫同时摘下身上的长弓,弯弓搭箭对准了那道人影。 对方身形却像是风中闪动的火光,一明一灭的连续闪动了两次之后,已经停在距离守卫只有二十米的地方。 刻在箭头上的符文,也在此时爆出了阵阵红光,那分明就是阴气引动了箭上的符文。 可是,刚才还是严阵以待的守卫,这会儿却没了动静,负责发令的术士,更是把手举在半空一动不动。 我侧眼看向守卫的当口,那道人影已经站在人群中间,对方落脚的一刻,卷着雪片的阴风便在他脚下骤然而起,二十名负责守卫入口的术士,同时被风吹到在地。 那些人直到跌落在雪中,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就连手中被拉开的长弓,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唯独箭锋上的火光越闪越烈,放眼看去就像是在那道惨白的人影脚下点起了一片红烛,也照亮了对方踩不到雪地上的脚尖。 棺材门的人来了! 那道人影就是昨晚差点把方轩给按在雪里憋死的人! 我看向对方的同时,那人蓦然转过身来,跟我对视在了一处。 我只觉得对方人影在我眼前一闪,等我再去看时,那人的面孔就已经贴在了雪洞的通气空上。 对方的面孔停在跟我不到一尺的距离上时,我也看见一双闪动着绿芒的眸子。 对方眼中的凶光,就像是有人把野狼的眼珠生生扣下来按在了人的脸上,与脸上的惨白交映一处,格外阴森。 我们两人的目光仅仅一触,对方就消失而去,等我再看时,那道白影已经从死人沟入口闪动着身形挪向沟里。 我最后一眼看见那人时,他正好是站在了一口棺材的边上。 我甚至没弄清,他是钻进了棺材,还是走进了死人沟,对方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叶阳低声道:“三百米,他动了五次,每次落脚的地方都不是直线,这段路有点意思。还等么?” 我平静道:“还有人没来。再等!” 我等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孟蝶才带着护卫剑士姗姗来迟。 方轩在我身边低声说道:“领头的那个人就是孟蝶。” 孟蝶走到守卫尸体跟前道:“小燕,数一下,步道里的坟茔和棺材有没有变化?” 孟蝶身边的那个小丫头连着数了三次:“坟茔,棺材都没变。不过,有一口棺材挪了位置,比原先往左偏了几寸。” 孟蝶点头道:“进沟!” 小燕迟疑道:“小姐,我们是不是应该再等等?” 孟蝶摇头道:“有人在等我们,我们却不用再等别人了。而且,我们不往死人沟里走,等我的人永远不会进去。” 孟蝶转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我想知道,最后那人追上来的理由会是什么?” 孟蝶带着人走进沟口,却没按照直线往前,而是走到一座坟茔旁边,一剑斩向坟茔之后,从裂开的坟中间走了过去。 那一行人就像是走进了坟里的鬼,跨过坟茔边缘之后就一个个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出不来的沟2 我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三伙人,走了三个不同的方向?难道死人沟里还有看不见的岔路么? 叶阳抬手推开了挡在我们面前的积雪:“那里面有岔路,跟我走!” 我扔给方轩一句“你的任务完成了,要不要跟着,你自己决定。”就和叶阳纵身落向了死人沟。 叶阳从进入死人沟的范围,双脚就没有沾地,每次下落不是踩在棺材上,就是落向坟头。 我跟在他后面连续纵身起跃,嘴里却骂个不停:“你学野狗刨食儿呢?下爪子就不会轻点吗?” 叶阳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了,每次落地看似身轻如燕,实际上每次落脚的力道都沉猛异常,不是踩碎了棺材盖子,就是踩踏了坟茔。 等到我想要落脚的时候,脚底下不是从棺材里露出来的尸体,就是从坟里扒出来的骨骸。 那些以千奇百怪的姿势被封进棺材,埋在坟里的尸体却有着同一个特征,那就是面孔全部对着天空,有些尸体甚至是被生生扭断了脖子,将脸转向了空中。 叶阳每次落脚都是踩在尸体面孔的位置上,他踩碎了棺材,我想跟着他走,就只能去踩尸体的脸。 尸体在术士的眼里,只要不发生尸变,就没有任何意义,相当于一堆正在腐烂的肉。 但是,让我往尸体脸上踩,我的内心当中仍旧有些抗拒,只能尽我所能的把落脚的地方偏向别处,尸骸、尘土在我脚下连续崩飞之间,我也追上了叶阳的脚步。 叶阳用脚尖点在一口棺材边缘上:“我脚底下有一条路,我们可以从这儿进死人沟。一会儿,你先走。” 我正要说话之间,却看见叶阳的裤管上绕起了一层细不可查的黑气。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叶阳忽然压低了剑锋:“准备,我说走,你就往前去,别管其他。” 叶阳剑势向下一沉,剑尖抵住棺材边缘,剑锋向后倏然划过,整口棺材顿时被一分二。 从中间被竖向劈开的棺木,左右纷飞之间,地面竟然露出了一道跟棺材平齐的大门。 那扇只有门框却不带门扇的门做工极为考究,尤其是刻在门框上的人性浮雕,竟然给你一种栩栩如生的错觉。 我的目光刚一触碰到门上,门框四周掀起的黑雾就直奔着叶阳腿上缠绕而去。 我这才回想起来,刚才叶阳每次落地用的都是右脚,他被黑气锁定的也是右脚。 叶阳一路踩碎棺材就是为了给我铺路?他要自己留下拖住鬼门! 我脑中念头刚刚闪过,叶阳便沉声喝道:“走!” 叶阳声落,我飞身而起,用肩头撞向了叶阳背后,将他推出五米开外,自己手持双刀力斩鬼门。 一黑一白两道刀锋,一瞬间就在门上划出一道“X”形的裂口,两道刀气顺着鬼门深入地下,门内鬼哭声如利箭直破云霄,我的双刀也随之一颤。 我双手压刀身形后撤,正准备收刀取符,用灵符向门内轰杀之间,叶阳脸色铁青的喊道:“你作什么妖呢?你砍门干什么?你脑子怎么了?” 我微微一愣之后,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我低头往自己腿上看了过去,我腿上缠绕的黑气比叶阳浓重了几倍不止。 如果说,叶阳脚上缠着的黑气是一根鞋带的话,我腿上的黑气就相当于三根缆绳。 我明白了,叶阳不是打算给我开路! 他是准备拿我当诱饵,等我跳进鬼门,把藏在门后面的对手引出来,他好趁势击杀对方,难怪他故意踩碎棺材,还把踩死人脸的事情留给了我。 我看着叶阳,正有些双眼冒火的时候,对方却破口骂道:“你能再笨点吗?我好不容易算出这么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你可倒好,一刀下去把它变成最凶险的一道门了。” “妈的,你怨我吗?”我被气得七窍生烟:“你就不知道事先打声招呼吗?” “我都说了!让你往前走,你撞我-干什么?”叶阳毫不示弱的怒吼之间,本来贴在地上的大门轰然立起,直接竖在了我俩身边。 我想都没想,出手一刀劈向了门框,两道刀锋在门框上激闪而过之间,门框也发出一声木料断裂的声音,半扇大门被我劈飞了两米开外。 我还没松上一口气,就听见叶阳说道:“这回好了,里面的人得连我们两个一块儿杀了。” 叶阳眯着眼看着我道:“这道入口是棺材门人对来人的考验,只要是同宗弟子,就知道怎么过鬼门碰金棺,你可到好,一刀把鬼门劈了。这回守门的鬼灵,就算把别人全都放了,也得专杀我们俩了。”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入门 我眯着眼睛看向叶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下回早点说!” 要不是大敌当前,我真想拔刀剁了叶阳! 默契,这种东西,你也得先有个提示吧? 叶阳翻着他的叶氏白眼,踹开了剩下的半截木门:“走吧!笨狗!” 大敌当前,大敌当前……不能打死他! 我心里不断念叨着这句话,跟在叶阳身后顺着原先被棺材挡住的缺口往地底下走。 我本来以为那条通道会深入地底,没想到我们只是走出不远就回到了地面。 我登上地面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座立在空地上的大门,那道门的造型,怎么看都像是一口倒放着的棺材。 从大门往里就是一片空地,看似毫无危险,却显得异常安静,就像是从未有人闯入过这片地域。 叶阳仰头看向大门,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棺材门,棺材门。棺材门里棺材门。门里不见人,门外不见魂。” “绕口令?”我看向叶阳道:“你说什么呢?” 叶阳道:“我在说入棺材门的口诀。传说,棺材门八大支脉都不允许有人轻易入门。除非是棺材门八大支脉的亲传弟子,否则,没人能轻易走进棺材门。” “不过,棺材门里还有一段入门总纲。就是我刚才念的那段像是绕口令一样的东西。” “按照那段话往里走,只要走对了,守门人就会把进门的人视为同源弟子,至少可以保证入门不死。” 叶阳道:“只要我们不往门里进,不会有太大危险。你先想想,那个绕口令是什么意思?” “这回用得着我啦!”我没好气儿的瞪了叶阳一眼。 叶阳没搭理我自顾自的说道:“第一句话好解释,两次出现的门,一个大门的门,一个门派的门。意思就是棺材门在大门里面。” “你错了!”我摇头道:“第一句话是,棺材门,棺材门,棺材门里棺材门。” “如果只是强调,门派在山门里面的话,没必要一开始就说两遍棺材门。术道中人不会无聊到编顺口溜还跟你卖个萌。” “我觉得,棺材门的口诀的秘密应该是大门与门派是并列的存在。” 叶阳横了我一眼:“抬杠!” 我不是在跟叶阳抬杠,而是我确实觉得第一句话,并不是像叶阳解释的一样。 但是,我的解释似乎也有点说不通。 我绕开了第一句话道:“往后的就好解释了,那是说,这道门是阴阳分界的地方。只有门外是鬼,门里是人的人才能安然无恙的走过去。” 叶阳猛然抬头道:“你可以!” “对!”我微微点头道:“如果,这个推测成立的话,就说明,棺材门的嫡传弟子,必须是半鬼之躯。另外……” 我话锋一转道:“你想想那个叫牛天路的人,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棺材门秘法不用,去研究死人的事儿?他是为了进棺材门。” 我沉声道:“这就是方轩在我面前演一出‘移魂替命法’的真正目的?如果,他只是想把我们骗上来,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一个故事就足够了。” “他演移魂替命法的目的,其实是在试探我们是不是棺材门的传人?” “方轩那个傻小子让人给骗了!” 我再次转头看向那道门道:“我进去试试,你给我压阵。” 我向那道大门跨出一步之后,身上阴气开始疯狂运转,人也开始向半鬼的方向转化。 两步之后,我的呼吸完全停止,身上没有了阳气。 第三步时,我的脉搏和心跳,也消失而去,垂在身边的双手也不见了血色。 等我走到门前,瞳孔已经扩散开来,眼中丝毫不见活人的神采,剩下的只有死人般的空洞。 我穿过大门之后,脚下地面忽然一沉,膝盖之下全部没入了土中。 我还没来得及发力抬脚,地上的泥土忽然往我身上挤压而来,拳头大小的土块从我脚下开始不断往腿上堆砌,眨眼之间就把我腰部以下全都埋进了土里。 我总算是知道,死人沟的路口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坟茔了。那些人就跟我现在一样,被生生埋进了土里之后,活活憋死在了死人沟的入口。 术士带来的御尸级别再高,也不可能双脚永不沾地,一旦术士选择落脚,地上的泥土就会像是冤魂一样缠上来,直到把对方活活缠死为止。 死人沟入口的坟茔里的那些尸体千奇百怪,就是因为那些人在临死之前还在拼命挣扎的结果。 土埋的是死人,棺材就是囚禁活人。 我现在转换阴阳,会不会迎面来一口棺材?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我们走 我猜到了结果,但是事到临头,我又不能不试,阳气开始在我身上不断转换之间,我身上也恢复了生机。 原先还贴在我身上的土块纷纷掉落,距离我不远的地方真的出现了一口棺材。 从地下破土而出的棺木,转眼之间就向我身前冲击而来,棺材上兜起的劲风,向我身前吹来的瞬间,我的双掌也已经排空而起,与飞来的棺材撞在了一处。 几寸厚的棺木在我掌下裂开了一道口子,那口棺材的冲势也为之一顿。 等我双手再起时,叶阳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我身边,抬手拖住了那口棺材:“保持半鬼之身。” 叶阳没事儿? 叶阳身上不仅没沾上泥土,那口棺材似乎也不敢去触碰叶阳,一直是在叶阳身边打转,看样子是准备绕过叶阳向我发动攻势。 可是,叶阳却没给棺材继续冲进的机会,一直在挪动着脚步阻挡棺木向前。 他们一人一棺正在僵持的当口,我身上的气息达到了平衡,真正的让自己成为了半鬼之身。 我能做到这点,是因为当年我吃了鬼神舍利,叶阳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叶阳就往后退了一步跟我并肩站在了一起。 他的脚掌刚一贴近我身边,我俩面前的山谷就像是巨锤击碎的玻璃,轰然碎成了无数片色彩斑斓的碎片。 真正的死人沟陡然呈现在了我们面前。 死人沟与其说是一片山沟,不如说是夹在两座山峰中的峡谷。 峡谷两侧的岩壁丝毫不见冰霜,有的只是一个个像是璧窟似的山洞,每一座山洞里都盘坐着一具完整的尸体,尸身面前则摆放着一根手臂粗细的白蜡。 阴气四溢的水流从上千米的峡谷中穿行而过,一直贯入我们两人脚下便消失不见。 我和叶阳应该是站在了一座山洞的上方,才能看见水流在我们脚下消失不见。 峡谷中的水流虽然湍急而行,水中却又立着无数的坟茔和棺木。 那些坟茔和棺材就像是被固定在了水里,无视着流水冲击,立在水上岿然不动。 我低声道:“这回,你还能判断出哪里能落脚么?” “不会看了!”叶阳也在摇头。 我刚要往前几步看看水里的情况,山谷两侧洞窟里的蜡烛忽然间无火自燃,不仅把整条山谷照得通亮,也让人清晰的看见了洞中尸体的面孔。 我只是往山壁上扫过一眼,就皱起了眉头:那些人怎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他们? 叶阳低声道:“四大家族的人什么时候坐上去的?” 我这下才算是反应过来,山洞里坐的不就是四大家族的术士么?他们在一个小时之前刚从我面前走过去,我虽然没记住所有人的长相,但是其中几个主要的人物,我都有印象。 我正回头往山壁上看时,四大家族的人已经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前一刻,他们明明就坐在山壁上的石窟里,这一会儿,怎么就从我们左侧走了过来。 我只是打眼的工夫,对方就停在了距离我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一百多人整整齐齐站成了八列,任何一人都没出声,远远看去更是分不清对方是人是鬼。 我正在皱眉之间,孟蝶带着人从另外一个方向出现在了我们附近。 三条路最后都会走到同一个地方,只不过,谁也不知道走过来的是死人还是活人。 孟蝶远远向我拱手道:“李魄,我们终于见面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孟蝶。” 我淡淡道:“你应该说,我们终于正式见面了。” 孟蝶稍稍向后退了一步:“这里是你的战场,作为观战的人,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请吧!” 好一个孟蝶,一句话就撇清了自己。 我跟孟家的约定,是我自己查明死人沟的秘密。 按照术道上的规矩,在我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孟蝶就算出现在我附近,我也没法指责对方介入我的生意。只能开口将他劝走! 我平静道:“两界堂做生意,生人回避。” 我话一说完,叶阳就抽出匕首扔在了我和孟蝶中间。 术士在做生意的时候,有同行出现,可以好言相劝,让对方退走。也可以直接摆明态度——过界必杀。 孟家小丫头上前一步道:“你们凶什么凶?谁稀罕看你们?” 孟蝶抬手道:“小燕,不要多话。人家不喜欢我们观战,我们走就是了。” “可是……”小燕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孟蝶一眼瞪了回去。 我再次开口道:“要走就出死人沟!”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只代表自己 孟家小丫头第一个不干了:“李魄,你什么意思?赶我家小姐出去,你这是让我家小姐送死吗?你太狠毒了。” 我目视着孟蝶道:“我只是根据契约答应孟家出手三次,可没答应保护孟蝶的安全。况且,她在这里会影响我做生意。” “你胡说八道!”小燕厉声道:“列阵,保护小姐!” 十名剑士同时拔剑在手,我和叶阳却纹丝未动,孟蝶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李魄,你想说什么为什么不直说?何必玩这种把戏!” 我微微摇头道:“可惜,我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想让你出去而已。” 孟蝶的脸色真的变了:“你……” 我倒背着双手往前走了几步:“孟蝶是么?我知道,你是个计谋百出的人。可我不想在计谋上跟你过招。所以,我想请你出去。” 孟蝶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道:“如果,你想用这种办法占据上风,就太可笑了。堂堂一方之主,只会用这种小把戏吗?” 我二话没说,出刀向孟蝶挥斩而去。 孟蝶双目微缩之间,身后四名剑士挥剑迎向了我的刀锋。 凌空碰撞的剑光、刀影,好似两道光幕在猛烈撞击之后归于幻灭,我们五个人分别落向两处。 我手中刀在微微颤动,四名剑士却在强行压制着颤动的手臂。 四名剑士,任何一人单独拿出来都不是我的对手,但是,四人合计却能与我抗衡。如果是五到六人,足够压我一筹。 我收刀之间,叶阳提剑走到了我身旁:“你对付孟蝶!” 叶阳言下之意,是要独挑十名剑士。 孟蝶却抬手道:“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许出手,他们想杀,就由着他们杀。”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孟蝶这一手玩得无赖,却很高明。 江湖人大多数都有一个心理,那就是生死搏杀,是不会顾忌对方是男是女,只要是为敌就会痛下杀手。 除了名门正派出来的呆子,没有谁会怜香惜玉。越是走野路子的人,越是如此。 可是,当一群女人站着不动让你杀时,很多人就不好意思下手了。 我在冷笑之间挥刀而起,猛烈的刀气在空中分成数道直奔着对手身上劈斩而去,孟蝶身边的剑士果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刀气透体而过。 我收刀之间,六名剑士应声倒地,气息全无。 我双手持刀道:“看在你们不还手的份上,我留她们全尸。” 内力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想要杀人未必会让对手身首异处。 无论掌力,还是刀气,只要控制得好,都可以在不伤对方皮肤的情况下,冲毁对手的内脏,断绝对方生机。 我冷眼看向孟蝶的时候,对方却噗嗤一声笑了:“我可以让她们站起来,给你再杀一次。” 我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这个孟蝶太精明! 孟蝶挥手打出了六道指风,分别点向了那几个剑士的穴道。刚才被我一刀放倒的六名剑士,很快就醒了过来,一个个扶着长剑站了起来。 我刚才出刀凶狠,实际上却真没好意思直接杀人,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孟蝶是在故意设局的证据。 孟蝶笑盈盈的道:“我们现在可以正常交流了么?” 孟蝶见我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看见我就对我抱有敌意?如果我们合作,不应该是双赢的局面么?” 我跟孟蝶之间的这场小小较量是我输了,输了就得认,再硬撑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我平静的回答道:“我现在还不知道你跟上来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的跟进死人沟。” “我也知道,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你谈合作。达到一个双赢的局面,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可我为什么要跟你谈合作?” “我对死人沟里的事情毫无兴趣,就算是孟家五五分账,也还是孟家占了便宜。再跟你谈下去,无论达成什么样的协议,我都是吃亏的一方。” 孟蝶摇头笑道:“看来,你把我当成孟家对待。我可以告诉你,我仅代表我自己。” 孟蝶抬起头看向我道:“你对自己入赘孟家异常不满,难道我就甘心让孟家安排我的婚姻?”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心上人,但是,我也不希望自己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人。” “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拿下三道难题。” 我看向孟蝶:“那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孟家为什么要擒拿牛保?” 孟蝶再次摇头道:“我说了,我不代表孟家。擒拿牛保的人,是我,不是孟家。”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看你怎么想 我不由得微微一怔,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那些剑士的身上。 孟家作为术道世家,祖上却出身于白山黑水之间的猎户,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修为收入门墙,又结合猎户捕猎的技巧,自成一脉。 孟蝶身边的剑士善于合击,这不是孟家秘术。 孟蝶另有出身! 我看向孟蝶道:“你想要棺材门的秘密?” 孟蝶直接从狐裘里拿出一只白银打造的棺材吊坠。 我和叶阳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也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叶阳不动声色的摆出了一个手势。我当时没弄清叶阳是什么意思。他后来告诉我,那是棺材门弟子相遇的时候,表明自己身份的手势。 叶阳摆出来的是代表阴阳一脉的手势。 “阴阳一脉!”孟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也行吧!”才双手拖着棺材吊坠,平直推向了叶阳。 叶阳的双手在空中连续转换了几个方位,才把吊坠接在了手里。 这时候,我终于是看明白一点门道了。 江湖人有很多确认同类的办法,其中最为常见的就是土匪见面说的黑话。说黑话的目的就是确定对方是不是同一类人。 棺材门大概也是如此,叶阳接棺材的手势也是表明自己的身份。 叶阳拿过棺材反复看了几遍才点头道:“阴棺一脉!” 我看向孟蝶:“你自己就是棺材门的传人,为什么还对棺材门秘葬感兴趣?” 孟蝶把她在树林里跟小燕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棺材门下五棺失落在外,能拿回其中一口棺材的人,才有资格角逐门主之位。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反问道:“你就不怕,我也对镇神棺有想法么?” 孟蝶摇头道:“镇神棺,对你没有任何意义。” “第一,你拿到镇神棺也不会用,你没学过《血葬经》,更不知道《葬神诀》,拿到棺材最多就是收藏起来。以你的性格不会为了一件没有用的东西惹上麻烦。” “第二,你对权力没有什么欲望。两界堂名震辽东,你却不跟辽东术道往来,空有霸主之名,没有霸主之实。你不会对棺材门感兴趣。” “第三,阴阳一脉不是棺材门八脉之一,你自己心里也未必把自己当成棺材门人吧?”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愣,八尺棺材铺里的姚八尺,也说阴阳一脉不属于棺材门,只不过是祖师爷欠了人情,才有了协助棺材门的门规。 孟蝶也是这样说,看样子,阴阳一脉跟棺材门之间,还真有几分我情你不愿的意思。 我淡淡说道:“你说的一切,都对你有利。我看不出,我为什么要帮你开启镇神棺。” 孟蝶笑道:“如果,我能帮你用镇神棺镇压魔神契约呢?” 我不由得微微一挑眉毛:“继续说!” 孟蝶道:“我知道,你一开始心里就带着怨气。三项秘密的过程越是困难,你心里的怨气也就越重。一旦爆发出来就会变成可怕的杀机。” “我敢说,你完成三次出手的承诺之后,一定会想尽办法对付孟家。甚至,你已经着手布局了。” “你的那位师爷刘先生,留在孟家就是你埋下的一根钉子,我没说错吧!” 孟蝶看我没有反对又继续道:“为了孟家,我得想办法熄灭你心里的怒火。直接取消掉剩下的两次约定就是最好的选择。另外……” 孟蝶话锋一转道:“引发你怨气最大的原因,不是因为孟家找你入赘。而是,你觉得你父亲李春风当年在孟家受了委屈,想要替你父亲讨回公道,对吧?” 孟蝶在我微微点头之后,才说道:“当年受了委屈的人,不是你父亲,而是孟家。”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吧!你父亲当年的做法就跟牛天路大同小异,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惜滥杀无辜。” “你父亲就是在差点打残孟家的所有高层之后,才坐下来跟孟家谈了条件。” 孟蝶不等我说话就拔出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抬手向天郑重说道:“今日,孟蝶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如有谎言,必受天道之罚。” 孟蝶话音一落,三颗血珠便炸成了细细的烟雾,飘散在空中。 天道血誓! 术道不会轻易对天道起誓,一旦向天道发誓就绝无回旋的可能。 孟蝶看向我道:“请问,你还有什么需要问的么?” 我看了孟蝶半天才说道:“我是该说你狡猾呢?还是应该夸你高明呢?” 孟蝶笑道:“那就要看你怎么想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达成合作 孟蝶明明是把阴谋转化成了阳谋,可是当她把自己的目的毫无掩饰的摆在我面前时,我却无法见招拆招了。 因为,她已经堵住了我所有反驳的理由。 除非,我现在全然不顾任何问题的揍她一顿,否则,我别想占据上风。 可我怀疑,我就算是动手揍她,她也不会还手,甚至连躲都不会躲上一下。因为,她的目的太明确了,为了这个目的,她忍得了一时之气。 而且,我真这么做的话,孟蝶也有办法再把吃的亏找回来。 我只能强压了心里的不快道:“你想怎么做?” 孟蝶指了指站在远处的四大家族的人道:“他们没人知道棺材门的入门秘辛。所以,他们在过棺材门的时候,被秘法杀掉七成以上。但是,还有三成人马仍旧是活人。” “所以,他们很快就会变成我们的引路人。你还记得,牛天路当初在矿井前面给那些要下井的人留下的话么?” 我低声自语道:“九人入地八人鬼,七鬼引路莫相随。渴饮脚下黄泉水,不进阴都或可回。” 孟蝶道:“我反复推敲过牛天路当年说的四句话。当年他并不是在给那些人活命箴言。而是在自言自语。那四句话,应该就是找到镇神棺的关键。” “牛天路虽然是棺材门的传人,但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术士。贸然带走九个人的性命,必然会引起警方怀疑。他在躲不掉警方通缉的情况下,只能制造一场矿难来掩饰自己的目的。” “那九个人就是他选中的目标。” 我听到这时反问道:“他留下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儿?” “那就得从牛天路儿子那里说起了!”孟蝶道:“根据我的查证,牛保的父亲曾经深入死人沟探查镇神棺之谜。” “那时候,他好像是惹上了什么东西,才让牛保陷入危机。牛天路,一面在防备追杀牛保的鬼神,一面在想办法寻找镇神棺。” “后来,他领着八具尸体上山,就是为了进死人沟。” 我沉声道:“那牛保呢?” “还在孟家!”孟蝶道:“我在保护牛保,也在研究他遭遇的鬼神劫。所以,他直到现在都没有死。” 我明白孟蝶的意思了。 孟家除了孟蝶之外,大概没人知道牛保的存在,所以他们会直觉的认为,追杀牛保的鬼神,是在对付孟家。 孟家在全力对抗鬼神,自然要付出代价。孟皓云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我一开始的推测只对了一半,笼罩在孟家头上的杀机,只有一半来自棺材门。 我再次看向孟蝶的时候,眼中只剩下震惊:“你……” 孟蝶笑道:“你想说,我是变态、疯子,还是想说,我是邪魔外道?” “你说什么都可以,因为我就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我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无视孟家子弟死于非命,也可以把四大家族的人引上来送死。” “我喜欢做一个真小人。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一个小人合作!” 孟蝶把一切都给摆在了台面上,能说的,不能说的,能给人看的,不能给人看的,一股脑拿到我的面前,我反而对她生出一种可信的感觉。 从根本上说,我和孟蝶做了同样的事情,我抓方轩也是为了把四大家族给引出来,让他们打先锋,去送死,给我蹚一蹚死人沟的水有多深? 我跟四大家族非亲非故,龙省四秀又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想要找我麻烦,我为什么要惯着他们毛病, 他们敢动我,我就敢拿他们当炮灰,也不用去想什么造不造孽,要说造孽,我出道以来也没干过什么造福苍生的事情,杀孽倒是造了不少。 就像九鬼跟我说的那样,人活一世,不能快意恩仇,随心所欲,只能说明,你没那个本事。有本事还要憋屈自己的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伪君子。 我哈哈笑道:“你是邪魔外道,我是外道邪魔。大家谁也不用说谁,出手拿下目标,达到我们的目的也就够了!” 孟蝶抬起手来跟我碰了一下:“下面,你我精诚合作就好。我的人,会用牛保引走棺材门的鬼神,剩下的就是我们怎么去蹚前面的黄泉路了!” 孟蝶道:“我们再往前几步,就会有死人给我们引路,走对了,我们就能通过黄泉路到阴都。走不对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我身边的剑手,可以第二次给你铺路,你要做的就是看准时机。”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孟蝶时,后者却转过头不再看我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可不可信 孟蝶绝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比多数江湖人更坏一些。 但是,她的邪是在明面上,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我是邪魔外道,与我合作就别想着什么君子之风。 合作,只有赌命,没有承诺,生意之中任何人都可牺牲。 孟蝶站在死人沟深处,取出一片狭长的树叶,放在嘴边轻轻吹动了起来,树叶发出的声音如泣如诉,伴随滔滔水声,就像是冥河中的女鬼低声清唱。 叶阳双目猛然一缩:“黄泉落叶!怎么会在她手里。” 我忍不住问道:“什么是黄泉落叶?” 叶阳压低声音道:“我模模糊糊的有个印象,好像是来自地府的东西,可我又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黄泉落叶不能出现在人间。” 我再次看向孟蝶手中的那片树叶。 我看不出那是什么植物的叶子,但是本能的觉得那片晶莹如玉的树叶,绝非凡品。 如果,那片落叶真是取自鬼神难入的黄泉,称之为神器也不为过。 我盯着那片落叶看时,死人沟的深处传来了一阵鬼哭。 树叶的响声跟远处的鬼哭遥相呼应,双方似在纠缠,似在对抗,也似在互相吸引。 良久之后,孟蝶才放下了叶片:“入死人沟!” 一名剑士从人群中跨步而出,向孟蝶轻轻一礼,持剑站在了水道边缘,四大家族中分别走出四人,正好凑够了八人之后,纵身跳向死人沟的水道当中。 八人在前面引路,一名剑士在后面小心跟随,没过多久九道人影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当中。 山壁两侧的灯光也同时灭掉了八盏,洞窟中的人影在灯火熄灭的一刻就变得一片漆黑,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人形的土堆。 孟蝶面不改色的说道:“先前的人回不来了,再上。” 又一名剑士跨步向前之间,我扬手道:“等一下。” 那名剑士诧异的向我看过来时,我已经对孟蝶说道:“你这样下去,就算是把人填光了也无济于事。” “死人沟是不让人出,而不是不让人进。你放多少人都能进去。想解开死人沟的秘密,你得从里往外来。” 小燕听我说完就变色道:“小姐,别听他的,他是想把你骗进死人沟。我们进去,他就跑了,你死了,他就能解除婚约了。” “闭嘴!”孟蝶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小燕:“你还是术士么?” “死人和活人在术士眼里没有大区别,娶不了人,也可以娶鬼。可惜,我对你家小姐没兴趣,不然,我真能让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你……”小燕被我气得腮帮子直鼓,孟蝶却平视着我道:“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什么猜测?” 我说道:“你觉得,当年牛天路有意制造矿难,仅仅是为了掩饰他连杀九人?我觉得,他是在用煤矿模仿死人沟。” “死人沟,就像是一座被鬼神封闭的矿场,深入其中能挖到宝藏,但是也有生命危险。” “否则,牛天路不会把目标锁定在几个矿工的身上。他最后带着那几个矿工的尸体上山,就是为了利用矿工的本能去挖死人沟。” “胡说八道!”小燕怒吼道:“你说的这些一点根据都没有,就是想骗我们进去送死。”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起身脚踩着水流棺木往死人沟深处飞纵而去。 我奔向死人沟的时候却听见孟蝶在说:“小燕,你觉得你的判断对么?” 小燕冷声道:“小姐,你放心,他们不到中间就能回来。” 我和叶阳几个起落就赶到水道中间,人在空中,往向浮岛一样堆积的坟茔上看了过去。 我目光倾斜的瞬间,一具尸体也从坟茔背后抬起了头来,冲着我咧嘴一笑之后,伸手往坟茔左侧的棺材上指了一下,又笑着靠在坟茔上没了动静。 我下一脚直奔坟茔上踩了过去,我和叶阳的脚尖刚刚触碰到坟茔,浮在水上的坟茔就在我俩脚下骤然开裂。断开的坟地连带着那具尸体一齐被卷进了水里。 我和叶阳也在借力之间跃上了半空。 可我们应该选择什么地方落脚? 是选择死人指的那口棺材,还是选择另外一个方向? “九人入地八人鬼,七鬼引路莫相随!” 如果,按照这句话来看,我应该往尸体所指的相反方向上去,而且,这一路上我们会连续遇上七个死人,才符合所谓的七鬼引路。 可是,牛天路的口诀能相信么? 如果可信,他为什么自己没出来? 如果不可信,他又是从哪儿拿到的口诀?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我等的人来了 我脑中念头飞闪之间,叶阳几乎是在没有犹豫的情况下,凌空连踏三步,直奔棺材的方向飞落而下。 我跟在叶阳身后落在棺材之间,水中浮棺托着我们两个原地打起了盘旋,我和叶阳各自退向棺材前后两头,各自踩住棺材边缘,相对而立时,棺材里却传出了一阵敲击棺盖的声响。 术道暗语! 棺材里的声音分明就是术道上的暗语:对方是在告诉我们往不同的方向去。 叶阳沉声道:“笨狗,你忍得太久了。这不是你的风格。” “差不多可以收网了!”我嘴角掀起了一丝冷笑:“直走,进死人沟!” 我说话之间双刀同时脱手而出,两把飞旋的弯刀,从我身体两侧飞起,飞旋入水,又在棺材底下交叉而过。 两声铁链被刀锋崩断的声响清晰入耳之间,黑白弯刀跃水而出,落进了我的手里。 失去铁链牵引的棺材,顿时顺着水流冲向了孟蝶所在的平台。 我回头看向孟蝶之间,叶阳忽然出手连续踢向棺材一侧,原本还在随波而行的棺材,在叶阳脚力的冲击之下,逆流而上,反冲水道尽头。 我倒背着双手,像是脚踩孤舟一样踏着棺材逆流而上:“孟蝶小姐,你的江湖邪道做得很彻底。不过,有句话,我想提醒你。邪道中人带上三分君子之气,才会有人跟你合作。” “想要镇神棺就跟我来。你不来的话,镇神棺可就不是你的了。” 孟蝶脸色渐渐阴沉之间,叶阳再起一脚踢向棺材边缘,我脚下的棺材开始加速向前。 我人却站在棺材上不紧不慢的说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也会用棺材!” 我声音一落,手势随之向下一沉,手掌放在身躯一侧五指猛张,五道刀气从我指尖迸射而出,形同风旋般打进水中,铁索崩断的声响接连暴起之下,五口棺材顺水冲向了孟蝶所在的方向。 “还是被你看穿了!”孟蝶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我听见。 下一刻间,控尸铃声也在山洞骤然而起,四大家族的术士,全部转身齐齐看向了水道。 手里拿着控尸铃的方轩从远处缓步而出:“李兄,我们又见面了。” 方轩的铃声乍起之间,我脚下的棺材也传出了一声木板开裂的动静——棺材里的尸体也在方轩的铃声控制之下撑裂了棺材。 我目光平静的看向脚下逐渐裂开的棺材时,两只十指发黑的人手也从棺盖裂开的缝隙当中伸出棺外。 对方指尖距离我和叶阳的脚掌,只有那么一步之遥,稍稍向下一点,就能抓住我俩脚踝。 棺中死尸却在这时调转了双手,手心向外扒住了棺材边缘连续发力,棺材盖上的裂口也在对方不断撕扯之下,向棺材两侧蔓延开来。 片刻之后,棺中死人的半张面孔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叶阳扫过对方一眼道:“要走么?” 我沉声道:“我等的人还没来!再等等。” 我和叶阳一来一往的对话之间,棺盖再次裂开半尺,死人的双手已经从棺材里伸了出来,阵阵尸气也随之而来。 尸体要出棺了! 叶阳再次开口:“还等么?” “再等三个呼吸!”我话音一落,棺材盖子就被尸体撕成了两半。 我和叶阳脚下同时一沉,硬生生把棺材压进了水中半尺。 叶阳左右分立的双脚同时往里一合,裂开的棺材就像是关闭的大门,猛然往中间挤压而去。 尸体从棺材里伸出来的手指,瞬间被合拢的棺材给夹成了两段,十根手指沿着棺材到处乱跳的当口,棺材上忽然出现了第三道人影。 在死人沟入口杀人的鬼魂,毫无征兆的站在了我和叶阳中间,目光阴冷的与我对视在了一处,却又不言不语。 我等的人,终于来了! 对方抬手往远处指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让我落在山壁边上一块突起的岩石上。 我给叶阳递了一个眼色之后飞身而起,脚踩虚空奔向了那块岩石。 轻功的最好境界,也只不过是御风而行。别说死人沟里不见有风,就算是有我也无法在空中坚持多久。 那人指向的岩石,正好是我踏空飞渡的极限,一旦那块岩石崩毁,我就连再次起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脚下那道“黄泉”真就可以带着我直达阴都了。 我破空而起的瞬间,那道人影也紧随着我御风而起,对方几乎是贴在我的背上,跟我前行。 我只要稍稍转头就能看见跟在我身后的脚尖。 我再落脚之间,那人也贴着我站在了石头上。 他在等叶阳!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三只狐狸 对方离我太近,我脚下的那块岩石又太窄。 我只有紧贴着山壁,才能给叶阳留出一块落脚的地方。 可是,这块石头真能承受住我们两个人的重量? 我脑中念头刚一闪过,就觉得脚下岩石微微一颤:叶阳上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叶阳,就被身后传来的力道推向了石壁,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被压进了山里。 等我再睁眼时,已经站在了一条满是火把的墓道当中,推我进来的鬼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前面,一言不发的迈步向前。 我跟在对方背后向叶阳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传讯老刘,可以动手了。 我跟在鬼魂背后走向墓道深处之时,老刘正在孟家跟孟老头品茶,下棋。 老刘手上微微颤动之间,他也跟着落下一子。 孟老头哈哈笑道:“刘老哥高明,我输了!” 老刘放下了手中棋子:“不是我高明,而是东家高明,孟兄弟,到了这会儿,你是不是也该动手了?” 孟老头微微摇着头道:“还没分出胜负,我不敢赌。我输了,不仅是输掉了整个孟家,还等于输掉了一省术道。” 老刘笑道:“你不动手,就不会输了么?” 孟老头再次摇头道:“李魄太年轻,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压住对方。” 老刘放下了棋子:“孟蝶也一样年轻,你压得住她么?我很好奇,孟蝶究竟是不是你们孟家人?” “是也不是!从血缘上说,她是我的孙女,皓云的女儿。”孟老头说话之间指了指自己脑袋道:“可是,从这里讲,她不仅不是孟家人,还是要断送孟家的恶鬼!” “人一旦被某种思维洗了脑,就再也没法恢复正常了。哪怕你烧掉了她的躯壳,她的鬼魂也还是走不出原来的思维。孟蝶就是这样。” “皓云,不适合做家主。他为自己有一个聪明能干的女儿骄傲,把孟家的一切都交给孟蝶掌管。却没看出她在一步步蚕食孟家。” “孟蝶这些年一直在四大家族的年轻子弟之间周旋,看似对四家公子保持着距离,实际上,她是在用四公子控制他们的家族。” “实际上,四公子早就成了那些家族的真正话事人,只要他们愿意,分分钟就能换掉家主,自己掌管家族。他们能走到这一步,都是孟蝶在出谋划策。” “你说,孟蝶是不是很可怕?” 孟老头看着老刘,后者却笑道:“既然是这样,孟家为什么还要履行当年的约定?” 孟老头道:“因为,有人让孟蝶在这里等着李魄出现。那个人叫藏天机,她是孟蝶的老师,也是给孟蝶洗-脑的人。” 老刘的脸色微微一变就恢复了正常,可他脸上的变化却没能逃过孟老头的眼睛:“刘老哥知道藏天机?” “东家算是和藏天机交过手吧!”老刘道:“藏天机好算天命,但是,东家怕是她推算天命的一个变数。因为,她算东家的时候,从来就没准过。” 这回轮到孟老头变了脸色:“你说的是真的?” 老刘摘下手上的传讯符箓,放在了桌子上道:“东家传讯,他已经把孟蝶引进了死人沟。难道这还不够么?” 老刘道:“命师能预测未来,却不能干扰天机,这就是命师最大的缺陷。” “你说孟蝶是为了等东家,那就代表着东家是在天数当中,唯一可以解决某种问题的人。” “但是,孟蝶只能跟在东家身后,辅助他完成天数,却不能提前告诉他结果,更不能取而代之。单凭这一点,东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这还不够么?” 孟老头道:“我还是不能相信你。至少现在不能相信。” 老刘道:“那我就给你说说,东家上山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有这张符在,只要东家愿意,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老刘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之后,反问道:“孟兄弟,把你换到东家的位置上,能不能看穿孟蝶的计划?” 孟老头摇头道:“我觉得,李魄醒悟得太突然,我不相信你的说法。” 老刘摇头苦笑道:“看来,你也犯了一个和孟蝶同样的错误。” “东家之所以会怀疑孟蝶,就是因为牛保的那个故事里存在了一个漏洞。” “牛天路的修为究竟有多高?牛天路充其量就是三四流之间的人物,他凭什么敢去闯死人沟,扣棺材门?” “因为棺材门的秘葬,不会针对棺材门的传人。否则,牛天路不是蠢死的人又是什么?” “孟蝶一再强调,棺材门八脉不合,互相残杀,反倒引起了东家的怀疑。所以她输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三只狐狸2 老刘和孟老头的都是成了精的人,妥妥的江湖老狐狸。同类相遇必然有所感应,也会按耐不住的想要分个高低。 老刘后来告诉我,他第一眼看见孟老头的时候,就知道,那个老家伙不是不知道孟家已经陷入了危机。他之所以忍而不发,任由着孟皓云两口子胡闹,就是在等待时机。 老刘等我们走之后跟他下棋,就是为了套他的话。 孟老头也毫无隐瞒告知了对方,被藏天机洗脑的孟蝶才是孟家最大的危机,她会毫不犹豫牺牲孟家去成全师父。 孟老头有心杀敌,却无力回天,他需要有一个外援才能对抗孟蝶。他扔出了三个难题,把我弄到山上就是为了让我引走孟蝶。 他到了现在,还没下定决心,无非就是不相信,我能压住孟蝶。所以,他不敢赌。 老刘要做的,就是帮他下这个决心。 老刘说道:“孟蝶不是棺材门的传人,却对棺材门秘葬志在必得。所以,她在等真正的棺材门人到来。” “东家的身份在术道当中传得沸沸扬扬,孟蝶不可能不知道东家是棺材门传人,她一开始就在谋划针对东家,所以她又犯了第二个错误。” 老刘摆弄着棋子道:“孟蝶故意让二东家,发现了自己立在山坡上的迷阵。又在棺材门入口的地方,事无巨细的向东家讲述了她跟小丫鬟小燕的对话。” “然后,又发下天道血誓,证明自己所说绝无虚假。” “换成常人一定会上她的当,但是,东家是什么人?是狐狸成精都骗不了他的人。” 老刘声音一顿:“孟蝶这番做法,一下子就暴露了两个错误。” “第一,作为谋士型的人物,孟蝶或许会对人说出自己的计划,但是绝不会不厌其烦的给一个小丫鬟解释这么多。” “除非,她正处于一种无人可以倾述的苦闷当中,才会不分对象,不分场合的喋喋不休。” “东家说了,一个家族间的指定婚姻,还不足以把善于谋算的孟蝶逼到这种程度。” 老刘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第二,就更有意思了。” “孟蝶以天道血誓向东家证明自己所说的都是真话,在寻常术士看来,就是最大的保障。” “可她的誓言当中有个漏洞。孟蝶起誓的时候说,她以上所说都是真话。那她没说的呢?她的杀招其实是藏在她没说的话里。” “东家不仅看穿了孟蝶的把戏,也断定了孟蝶是命师的传人。因为,只有善于推算天机的命师,才知道怎么去钻天道的空子。” 老刘略带着几分得意的道:“孟兄弟,我这东家可还行?” 孟老头仍旧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李魄能胜过孟蝶?” “哈哈哈哈……”老刘笑道:“孟兄弟怕是久不出江湖,已经跟不上江湖的风起云涌了。” “乾坤神算尚且在我东家手里吃了大亏,还被东家抢了乾坤神算的传承,你觉得东家会是平常术士么?” 孟老头双目猛然一缩:“你说的是真的?” “哈哈哈……”老刘道:“作为师爷谁会给东家找麻烦?‘乾坤神算’是谁都能顶得住的名号么?” 孟老头哈哈一笑重新摆上了棋盘:“来人,给我拿一壶酒来,我要好好跟刘老哥哥喝两口,杀一盘。” 两个老狐狸重新摆上棋盘之后,孟家庄也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一开始喊杀声还集中在孟家外围,没过多久,杀声就冲进了两个人所在的院落。 两只老狐狸却仍旧紧盯着棋盘,考虑着如何落子。 外面厮杀在他们意料之中,孟蝶在死人沟失利,必然要在孟家动手,活捉老刘扳回一局。 下一刻间,周身披血的孟皓云就冲到窗前,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拼命的拍打着玻璃:“爹……爹……你快点走啊!我们要顶不住了。” 孟老头却充耳不闻捻起一颗白子:“刘老哥的棋风让我颇有些感悟啊!你很像一个人。” 老刘哈哈笑道:“江湖只不过是芸芸众生来来去去的地方,谁像谁,谁又是谁?有什么区别?” “也对!”孟老头从容落子之间,有人已经杀到窗前,孟皓云连起几剑,将对方砍倒在地,从对手身上迸出的鲜血,也染红了窗棂。 孟老头却对窗外的厮杀看也不看:“老哥哥,你入江湖是为了什么?我在江湖里混了一辈子,不过是为了保住家族的昌盛。” “我也想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怎么折腾,由着他们。可是,事到临头却还是放心不下啊!” “你看看我那儿子!我说李春风后继有人,并不是一句恭维。是真的羡慕他有一个能继承李家的儿子啊!” 老刘用两只手指夹着一颗棋子道:“其实,皓云贤侄也不错的!人跟人,还是不能比啊!就像我那两位东家,都是百年不出一个的人精。两界堂却一下占了两个,两界堂想不兴盛都不行啊!” “老哥,你一直犹豫不决是不是因为魔神契约,孟家三代不兴?” 老刘落子道:“其实,你想想,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孟家三代不兴,对孟家是好是坏?” 一直稳如泰山的孟老头,手中棋子忽然掉落,老刘帮他把棋子拿了起来:“当年,老东家故意给你们定下这样的契约,是在帮孟家,还是限制孟家?孟兄弟就没有猜测吗?” 老刘话没说完,门外孟皓云便厉声怒道:“孟家子弟,随我守护孟家。” 这是孟皓云身为家主,为了家族发出的最后怒吼。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三只狐狸3 老刘在转头看向门外时,却见孟皓云在刀光剑影当中跪倒在尸体当中,对着孟老头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高举长剑:“孟家子弟,守护家族。随我来!” 孟老头看着冲向门外与孟家叛徒厮杀在一起的孟皓云,不禁摇了摇头:“我本来以为皓云守成有余,创业不足。现在看,他连守成也差了几分啊!” “身为家主看不到家族被人渗透,看不明白自己已经被人架空,更看不见外戚在孟家横行……唉……” 孟老头再次叹息道:“我提点过他,可惜没有任何作用,他太纵容自己的枕边人了。” “如果,我那儿媳能尽心辅佐皓云,倒还好说。可惜,她的目光太短,只顾着娘家啊!” 老刘笑道:“老哥,想没想过,以李带孟?让东家带着孟家在江湖上闯一闯?” “以李带孟?”孟老头站了起来:“老哥哥,你这是让我赌上孟家的命运啊!” 老刘淡淡道:“不赌,孟家覆灭在即。赌一把,说不定孟家在三代之后,还是孟家。你说呢?” 孟老头犹豫道:“李魄能做到么?” “赌而已。”老刘道:“江湖人哪天不是在赌?难倒吕公初见刘邦时,就能看出他身有天子之气么?他把女儿嫁给刘邦,有没有赌的成分?他赌赢了,把自己赌成了大汉国丈。”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孟老头还没下定决心,院子里却传来孟皓云的怒吼:“分出一队人来,带夫人先走。快点!” 孟皓云的话一出口,老刘就露出了笑容。他知道,孟老头已经对孟皓云彻底失望了。 在孟老头看来,家族遭遇劫难,孟皓云还要分兵保护妻子的做法,无疑不适合当一个家主。 孟老头无比痛心的闭了闭眼睛,快步走向窗口:“孟家铁卫,护我孟家!” “是!”门外仅仅传来了一声应和,却足矣惊天动地,震慑鬼神。 片刻之后,五十名身穿着虎纹披风,背弓挎刀的术士,从孟老头所在的屋子顶上一跃而下,挥刀加入了战团。 五十道刀光如同雷霆乱降,光耀四野,一道道的人影被寒光碎裂,虎纹铁卫披血推进。哪怕明知道,同宗同族的孟家子弟正在化作刀下亡魂,手中刀仍旧毫无留情的割向了对手身躯。 短短片刻之间,孟家里外已经横尸遍地,虎纹铁卫渐渐向孟家大门的方向碾压而去。 缓过一口气来的孟皓云伸手抓过一名铁卫:“你们分出几个人去保护我夫人,她在……” 孟皓云话没说完,那人便当头一刀砍向了孟皓云面门。对方虽然反应了过来,却被刀锋划开了面孔。 孟皓云捂着鲜血直流的额头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那名铁卫冷然看了孟皓云一眼,一言不发的提刀杀向对手。 老刘缓步走到窗前:“好一群只听命于一人的虎狼之徒。孟兄弟这张底牌藏得太深了。” 孟老头摇头道:“只怕这张牌打出去之后,孟家真就要一蹶不振了。” 孟老头背对着大门道:“猛虎,我桌子下面有一张名单。拿着去杀人吧!名单上的人一个不留。” 门外有人悄然离去之间,孟老头也长叹了一声道:“名单上的人死了,孟家年轻一辈的精英也就消耗殆尽了。三代不兴,也是必然啊!” “我把铁卫交给李魄二十人,他能接下我孟家所有恩怨吗?” 老刘摇头道:“你说错了,不是交给东家,而是交给我。” “嗯?”孟老头上下打量老刘时,老刘面不改色的说道:“东家现在没有称霸的心思,你把人交给他,他也不会要。不过……” 老刘话锋一转道:“命运安排的霸主,即使没有称霸之心,也得走上称霸之路。历史上,这样的人并不少见。你说对么?” 孟老头皱眉道:“你是……” 老刘握住了孟老头的右手轻轻摇动了两下,孟老头双目猛然圆睁:“原来如此,失敬了。不过,老哥哥怎么会……” 老刘苦笑道:“我这一脉,真正的本事不在生前,而是在死后。你懂我的意思?” 孟老头抱了抱拳:“以后孟家就靠老哥了。” 老刘脸色一沉:“你说错了,你不是靠我,而是靠主公!” “是我糊涂了!”孟老头当即压低了姿态。 老刘说道:“三个月之内,我帮你处理掉一切恩怨。孟家就此归隐,休养生息。三代之后再出江湖。我保证,孟家地位仍在。” 孟老头扬声道:“传令铁卫,杀尽叛乱子弟,一个不留。”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逆命之人 孟老头一声令下,孟家铁卫陷入了更加疯狂的杀戮当中,飞舞的刀光早已经被鲜血染红,还在震荡的刀气却还在翻卷着鲜血,为那人群中拼杀的铁卫涂着血腥的冷煞。 老刘摇着折扇道:“孟兄弟这是要让孟家浴火重生啊?” “谈不上!”孟老头摇头道:“今天孟家的人死得越多,明天撤离的弟子也就越是安全。” “孟家屹立百年不倒,得罪的人比我想象的更多。我总得让他知道,孟家已经满门覆灭,不是么?” “孟家这具尸体,李魄要么?” 孟老头的意思是:两界堂大闹孟家已经尽人皆知,但是没人知道孟家受到了藏天机的威胁。 两界堂覆灭孟家,更容易让术道接受。 老刘笑道:“这个锅,东家背了。” “好!”孟老头说话之间,院子里的刀声已经渐渐稀落。他和老刘也踏着鲜血走进了孟家大院,孟老头的第一句话就是:“孟家附近不允许有人窥视,你们……” “我来吧!”老刘直接往空发了一个信号:“两界堂办事,谁敢靠近孟家百米,杀无赦。” 孟老头脸色阴沉的看向孟皓云:“皓云,去提你媳妇的人头过来见我。” “爹!”孟皓云不顾身上的伤势跪倒在了地上:“安平,她没做错什么啊!你……” 孟老头沉声道:“这些年,如果不是她一直纵容亲属侵吞孟家资产,会逼得这么多孟家子弟离心离德么?” “你看看这遍地的尸体,至少有一半人是因为你那媳妇才躺在这里。你还留她做什么?” “爹!”孟皓云紧咬牙关:“安平,虽然有错,但是也没到逼反孟家子弟的程度……” “闭嘴!”孟老头无奈挥手道:“把他带下去。把婚书拿来,我要退婚。” 孟皓云双目圆睁:“爹,你这是怎么了?你退婚,孟家就要三代不兴啊!孟家……” “闭嘴吧!”孟老头无奈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你但凡有李魄一半的本事,孟家也不会闹到今天的地步。” 两个铁卫押下孟皓云之后,孟老头拿着婚约道:“老哥哥,你看我什么时候解除婚约合适?” 孟老头怕老刘误会赶紧解释道:“说实话,我有点怕那个丫头。” “契约一断,那个丫头必然要受到冲击。这份契约就像是一支暗箭,只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机会只有一次啊!” 老刘哈哈笑道:“对别人,你可以选择时间,但是对我们东家来说,任何时候都是最佳时机。你看着办!” 孟老头又长叹了一声,才拿起笔来划向了契约:“孟氏家族,今日毁约,愿受魔神之罚!” “爹,不能啊!”孟皓云死命挣扎道:“你毁了契约,孟蝶也会受到影响,她可是我孟家的天之骄女啊!爹……” 孟老头充耳不闻,用朱笔向契约上重重划去。 第一笔划过:孟家上空乌云笼罩,魔神怒吼从天而降。 孟老头像是承受不住魔神之怒,双膝一屈跪倒在了地上。 老刘却手摇着折扇似笑非笑的站在一边,看着孟老头再次抬笔。 这一回,孟老头手中的朱笔却不是落在纸上,而是回手打向了自己丹田。丹田破碎的声响伴随着一口鲜血飙射半空之间,孟皓云状若疯狂的喊道:“爹,你究竟是要干什么啊?” “你废了自己的武功,你……” 孟皓云话没说完,老刘的折扇已经打在了孟皓云身上,对方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之后,拼命抬起头来:“你废我武功!” 孟老头紧咬牙关说了声“谢谢”,便持笔划向契约。 第二笔划过之后,魔神的怒吼已经不再限于警告,一声带着杀机的利啸扫过人群之间,仅剩的几个孟家精锐也摔倒在地,七窍当中鲜血四溢而出。 前一刻间,还是咬牙坚持的孟老头,这会儿也忍不住泪水长流。 孟家最后的精锐毁了,如果,他不是自废了丹田,他自己也得死在魔神那一声怒吼当中。 家族气运有一半联系在家族子弟身上,精锐弟子越多,家族气运越强。魔神想要断绝一个家族的气运必须要从杀人开始。 他挑选的人,也一定是能影响孟家兴衰之人。 至于铁卫!他们从出现开始,老刘就看出他们不是活人,至少不完全是人,所以他不担心铁卫会有折损。 孟老头知道,即使我不来,孟家也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被洗-脑的孟蝶会把孟家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放弃孟家精锐,放弃一身修为,拼上孟家三代不兴,为的就是给孟家寻求一线生机。 可是,除了他和老刘,谁能知道他这一片苦心哪?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逆命之人2 孟老头颤抖着双手再一次抬笔之间,孟皓云彻底崩溃了:“我爹疯了,你们快点……快点阻止他……他要毁了孟家……” 仅存的几个孟家子弟下意识的想要上前,铁卫手中带血的钢刀,也指向了几人鼻尖儿。 孟家子弟在铁卫逼迫之下步步后退,孟老头也重重一笔划向了契约。 笼罩在孟家上空的乌云随之轰然而下,老刘抬头之间,也打开了天眼,用望气之术看向了天空。 孟家气运很快就跟乌云混合在了一处,变成犹如铅块般漆黑的云团,向孟家压落而下。 乌云盖顶,运压一族! 孟家原有的气运到了这时已经算是被压散了。 老刘却摇动着折扇皱起了眉头:“还不够!” 孟老头拿着朱笔的右手已经抖个不停,他知道再次激怒魔神的后果,他已经不敢赌了! 老刘忽然一收折扇,用扇子压上孟老头的肩膀:“何去何从,这是你最后一次的选择!” 孟老头咬牙之间扔掉朱笔,双手抓住契约猛一用力把契约撕成了两半。 天上云层当中骤然传来一声爆响,遮天蔽日的云层在瞬间崩溃,化作无数道黑气直袭孟家子弟。 其中一道黑气直奔孟老头身上轰击而来时,老刘轻轻一撵扇柄,原本压在孟老头肩上的折扇瞬间展开,扇面向上的迎向了那道黑气。 泼墨般的黑烟击中了白纸折扇之后暴卷而上,似要脱离折扇再击目标。 老刘却没给对方逃走的机会,一收扇面硬是把黑气给锁在了折扇当中。 老刘不紧不慢的把扇子给装进了一只特制的扇套,嘴里还念叨着:“这可是好东西,我得好好留着。” 老刘替孟老头挡住了一劫,其他人却没他这么幸运,纷纷被黑气隔空击中。 黑气入体,孟家上下虽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用望气术再看孟家人时,却能看见他们眉心上带起了一层宛如墨染的漆黑。 孟氏全族被霉运缠身,还要运传三代,孟家三代之内彻底没法翻身了。 孟家所剩之人仅仅消耗了一半厄运黑云,剩下的黑气却像是卷动风云的蛟龙,直奔山岭深处飞去。 老刘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这回算是成了!” 跌坐在地上的孟老头擦着汗水道:“刘爷高明,魔神都给三分薄面,在下谢过刘爷。” 按照常理,魔神厄运被人收走,就算不把对方诛杀,也要再降厄运。 孟老头觉得刚刚被激怒的魔神却轻易放过了自己,是在给老刘面子! 老刘却笑而不语,他关心的不是孟老头的感激,而是剩下的一半厄运之气,能不能镇杀孟蝶。 在普通人看来,“命运”是一个词。 在术道上,命和运却是要分开来看。不管是有命无运,还是有运无命的结果都是一场梦幻泡影。 而且,命决定不了运,运却能够断命。 哪怕是有天子命格的人,撞上了厄运,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是一生都在生死之间挣扎的术士? 孟蝶一没出嫁,二没另立门户,身上气运七成以上还是来自孟家。魔神也就认定了孟蝶是孟家之人。 现在的孟蝶可以说是孟家运气最好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只要孟蝶回来,就能复兴孟家,魔神自然是把一半厄运集中到了孟蝶身上。 这一半气运就像是一只千里追杀目标的暗箭,不仅让人无可防备,而且歹毒无比。 厄运黑龙腾空之间,老刘就给我发来了信号,我马上收住了脚步:“不走了,看看孟蝶!” 在前面领路的鬼魂,看了我片刻才转动火把打开了一条密道,指着墙上的气孔,向我点了点头。 我伏在气孔上向外看时,还站在死人沟边缘的孟蝶,忽然打了一个寒战,脸色也随之一变:“孟家气运散了!” 按理说,以我和孟蝶现在的距离,我应该听不见她在说话,可她的声音却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小燕,联系孟家,问问那边……” 孟蝶话没说完,厄运黑龙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棺材门外。 小燕脸色惨白的道:“小姐。你看……后面……” 孟蝶回头之间,厄运黑龙不仅在棺材门外扬起头来,而且化出了角爪,好像真龙一般狰狞咆哮着向孟蝶的方向步步逼近。 小燕尖叫道:“快,快点拦住他!” 几名剑士拔剑向前之间,孟蝶却摆了摆手:“没用,你们的秘法对气运没用,就算赔上性命也拦不住它。” 孟蝶忽然扬声道:“我师父说的没错,李魄果然是逆命之人。李魄,你出来,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逆命之人3 叶阳见我皱眉,低声道:“逆命之人,也被称为无命之人。意思是,你的命格被篡改过。” 后来我才知道逆命之人是什么意思。 命运秘术的至高境界就是逆命。 逆命,可以被理解为逆转天命,按照术道上的说法,每个人的命运在出生之前都已经被天道做好了安排,人活一世,其实是在预定好的轨迹中行走了一圈。 除了天道,没人能改变人的命运,即使偶尔出现了某种偏差,天道也不会及时纠错,让人重新走回原定的轨迹。 术士逆命就等于是在与天博弈。 想要逆命的第一步,就是要把目标原有的命运从天道中抹掉,这样一来,术士就成了无命之人。 命数师最怕的就是遇上无命之人,因为他们没有命运可言,命数师就推算不出对方的未来,又如何能在命运的节点上截杀对手? 叶阳低声道:“如果,你是无命之人,那就是命师的克星。你千万别听他的。” 孟蝶扬声道:“李魄,你父亲李春风,当年抹掉了你的命数,他自己也触犯了天道的禁忌。天魂,地魂均被天道拘拿。” “能找到你父亲双魂的人,只有命数师。而天下命师当中,只有我师父能算出李春风所在之处。” 孟蝶声音一沉:“想找你父亲,就出来跟我谈谈吧!” 我抬手压住面前墙壁时,叶阳似乎想要阻止,话到嘴边却终究没说出来。 给我们引路的那只鬼魂,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把手压在我肩上用力一握。他的意思是:不让我出去。 鬼魂见我不动,正想往后发力之间,我掌心中爆出的真气已经轰开了墙面。 “别动!”叶阳用剑逼退了我身后的鬼魂:“这是李魄自己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 我从倒塌的墙壁背后踏步而出,冷眼看向了远处的孟蝶:“你想谈什么?” “过来,带走这条厄运黑龙!我们再谈其他!”孟蝶是真的慌了,跟我说话时已经用上了命令的口气。 孟蝶应该是用什么秘法阻挡厄运黑龙,人一直在盯着那条黑龙不放,根本没有看我的脸色:“李魄,你要是不念父子亲情大可以离去。不过,我得提醒你,你现在离开,今生永远别想再见李春风。” 孟蝶说话之间,我已经抖开追魂索打向了远处的棺材,借着锁链牵引的力道向孟蝶的方向踏空而去。 孟蝶不知道我正在往她身后贴近,仍旧在威胁我:“李魄,你自己也是术士。应该也用过术道上‘千里寻踪’之类的法术追踪过李春风吧?是不是毫无效果?” “你的命格已被李春风抹掉,除了我师父,没有人能通过你推算到李春风的位置。” “我是师父的唯一传人,如果,他知道你见死不救,绝不会帮你找李春风。” 孟蝶一直得不到我的回应,忍不住加大筹码:“还有,你就没想过你母亲的事情么?” “李春风是不是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的母亲是谁?” “我师父能找到李春风,就能找到你母亲,当然,前提是你必须配合我们。” 孟蝶说话之间,厄运黑龙已经冲进了棺材门,挡在孟蝶身前的十名剑士,首当其冲之下被厄运入体,每个人的脸上都浮起了一层黑气。 方轩举着御尸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在一步步倒退之间,频频看向孟蝶:“孟……孟蝶……李魄在你后面。” 孟蝶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我也像是鬼魂一样按住了孟蝶肩头:“你最好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孟蝶强自镇定道:“想要推算李春风的去向很简单。只要你跟我完成婚约就行了。” “那样,我们两个的命运就连在一起了,可以通过我推算李春风的下落。但是,你结婚的人只能是我。换成别人,我师父不会出手。” 孟蝶只是短短说了两句话,厄运黑龙就已经往前推进了三尺,狰狞龙角几乎顶在了孟蝶脸上。 孟蝶拼命的往后仰着身子,我的手却顶在对方背后:“继续说!” 孟蝶声音发颤:“李魄,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看,厄运黑龙不是停下来了么?它怕你,因为,你没有命格,它没法对你的命运纠缠。你相信我!” “只要你跟我结婚,我们就能再次逆命,你相信我!” “我信你!”我声落之间子夜的刀尖从孟蝶身前透体而出。 孟蝶低头看向鲜血乱滴的弯刀,只说了一个“你”字,后面的话就被口中涌出的鲜血给堵了回去。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一剑送魂 所有人都像是在我那一刀之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连厄运黑龙都像是被人定住了身形,立在空中一动不动。 几秒之后,小燕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小姐——” 我却在这时将左手绕过孟蝶脸颊,按住孟蝶五官,五指向下一曲生生把孟蝶的魂魄从她身上抓了出来。右手抽回弯刀,身形随之暴退数米,直奔我原先落脚的棺材上踩了下去。 我刚才一直用追魂索飞渡黄泉,就是为了给自己找好退路,孟蝶一死,我就拽着她的魂魄沿着水道疯狂倒退。 我退出数米之后,护卫孟蝶的剑士同时起身,踏出山崖,脚踩棺木往我这边追杀而来。 原本停在空中的厄运黑龙,也在同一时间暴卷身形,隔空向我冲击而来。 一龙十人眨眼之间就重叠在了一处,乍看之下就像是厄运黑龙吞噬了十道凌空飞跃的人影,事实上,厄运黑龙却是在推动着十人向前突进。 龙吟,鬼啸,在狭长的水道当中向我紧追不舍,我在棺木跳跃的速度却开始越来越慢,渐渐落进了厄运黑龙控制的范围。 十名剑士从龙行云雾当中现出形影,挺剑而进,原本应该寒芒如雪的长剑,在指向我那一刻,变得漆黑如墨。 剑上传来劲气,虽然没伤到我的本体,却在不断切割我的气运。 术士对运道的感应要高于常人,也正是因为如此,黑色的剑气才让我更为难受。 对方每落一剑,我都会心悸不止,我仅仅连退了两步之间,心脏就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一种好似大祸临头的预感也向我骤然袭来。 被我掐在手里的孟蝶哈哈笑道:“你杀我,却不放我的魂魄,是不是想用我威胁师父?” “你还是放不下李春风,放不下你的家人。” “可惜,你越是放不下,死得就越快。厄运黑龙来自于魔神,你不放我就是在激怒魔神。” “不过,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放了我。你放开我,魔神怎么杀你啊?” 我一言不发的向后倒退之间,横在我预定路线上的那口棺材下面的铁索忽然崩断,棺材顿时被水推出数米,我只能踩在棺材边缘再次倒退。 我虽然没有掉进水里,却偏离了我原定的方位,再想起身就只能回头去看背后。 厄运黑龙却丝毫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随着一阵龙吟声起,我背后的铁索断裂,土石崩塌的声响连成了一片。 原先还横在水中的棺材就像是被泥沙推动的腐木,以排山倒海之势顺着水流横压而来。 滚动的泥浆和棺木,看似可以让人落脚,却是杀机重重,稍有一步走错,我就得滚入棺材之下的黄泉水道。 可我却不得不踩上了破碎的棺材。 我的脚尖刚一落地,棺材就在我脚下断成了两节,我身形后仰之间连续踩出三步,双脚随之卡进了棺材的裂缝当中。 孟蝶哈哈笑道:“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你是逆命之人,却不是无运之人。” “命师杀不了你,厄运黑龙却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再往后退啊!你退出两步,等着你的就是脚下的黄泉之水。” 我半跪在棺材顶上冷声说道:“你可以闭嘴了!我带你出来,只是想送你师父一点小小的礼物!叶阳——” 我纵声怒吼之下,叶阳剑啸如龙,人若惊鸿,御风数米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我双目锁定了厄运黑龙之间,扬手将孟蝶的魂魄抛向了空中。 “一剑送魂,轮回亦斩!”叶阳声起,剑出,雪白的剑光从我身侧破空而过时,我却像是要被剑光带进轮回的惊恐。 我只知道,叶阳的“一剑碎魂”可以穿透阴阳,追杀鬼魂,哪怕鬼魂躲进黄泉,也要将其斩于剑下。 我抓走孟蝶的魂魄,喊叶阳出手,就是为了报藏天机那暗箭之仇,她两次算计我,我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当我两界堂好欺? 我原本的意思就是让叶阳用一剑碎魂,通过孟蝶魂魄,还藏天机一剑。 可是,叶阳刚才喊的是什么? 一剑送魂? 我还没反应过来,叶阳的剑气已经挑起了孟蝶的魂魄。 我眼见诡异的剑光将孟蝶透体而过之后,炸开了虚空。 原本平静的空间,就像是被叶阳那一剑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孟蝶的魂魄也在一瞬之间被卷进黑洞消失了踪影。 紧接着,追杀我的厄运黑龙,也调转了方向往黑洞里冲击而去,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在我眼前消失不见。 失去厄运加持的十名剑士,纷纷掉进水中,被黄泉之水卷向远处。 叶阳却抓住我的肩头抽身暴退。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礼物 我被叶阳拽回岸上才算是震惊当中回过了神来:“你能破碎虚空?一剑送魂是怎么回事儿?” “别问!问就是秘法!”叶阳一句话把我噎了回来:“把你的斩命刀给我,我替你斩运。” 我知道,叶阳不肯说的事情,谁都问不出来? 我也一直在琢磨着“一剑送魂”是怎么回事儿? “一剑送魂”估计是把鬼魂送到某个地方,应该也是巫门剑术上的传承。 叶阳是把孟蝶送回了藏天机那里,一道剑气加上一条厄运黑龙,孟蝶必然会魂飞魄散,藏天机肯定也不会好受。 藏天机的仇,我算是结下了。 让我找到机会,我得跟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我扶着九环斩命刀站起来时,引路的那个鬼魂再次背过身去领着我们走向密道深处。 对方不知道带着我们走出了多远,才停在了一座天坑边缘。 那座天坑范围不大却深不见底,天坑四周到处都是深入地底的铁链。 我只是在铁链上扫了一眼就转头看向了叶阳,对方也在微微点头。 他的判断跟我一样,这些铁索就跟我们刚才在水道里看到的锁链一模一样,铁索那边必然连着一口棺材。 引路鬼魂指了指铁索,又指了指我和叶阳,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看向对方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可以各自拖走一口棺材?至于,我们从棺材里弄出什么,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说的对么?” 引路鬼魂微笑点头,又往我和叶阳胸前指了两下,我回应道:“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们两个出自棺材门。下面的棺材,是你送给我们的见面礼?” “但是,我们两个又不是出自你们那一脉,所以不能拿走镇派之宝?” 引路鬼魂再次点头,我脸色一沉:“我怎么能证明,你也出自棺材门?” 鬼魂表情一变之后,身形忽然出现在了我和叶阳面前,双手同时向外点出。 对方的手指点向的是我们两个人的眉心,放在平时,以他出手的速度,加上我们两个人早有防备,无论是躲闪,还是反击,都不会让他碰到我们脑门儿。 可是,对方出手的那一瞬之间,我和叶阳却像是被某种力量禁锢了身形,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用指尖按住了我们眉心。 我只觉得脑中像是被人强行塞入了一股意识之后,眼前也浮起了一口敞开的棺材。 我还没看清棺材里的情景,神智就又恢复了清明。 叶阳用手轻轻碰了我一下:“他是棺材门的守灵鬼神。可以信他!” 其实,在我心里,也没把自己当成棺材门的传人,棺材门如何,我并不在意,也没心思去探查棺材门的秘密。 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我走上去随便用脚挑向了一根铁链,守灵鬼神却在我腿上拍了一下,把我给推回了原位。 我还没弄清对方要干什么,他就比了一个让我稍等的手势,自己闪身而去。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还带着方轩和四大家族的术士尸体,这时的方轩,眼中已经毫无神采,走过来的,只是他的尸体而已。 守灵鬼神往我挑动的那根锁链上指了指,大概是问我:还换不换? 对方见我摇头,才挥了挥手,四大家族的人里走出八具行尸,手抓着锁链向后拖拽而起。 沉在天坑里的铁索缓缓向上之间,八具尸体的手掌像是握在刀锋上一样迅速崩裂。 短短几秒之后,一具行尸双手就被铁链上传来的力道给炸成了几块,只剩下了两只光秃秃的手腕。 守灵鬼神非但没去理会那具行尸,反而露出了几分兴奋的意思,不断用手势催促行尸加快速度。 叶阳低声道:“他们拽上来的棺材里有东西。” 我大概是看明白了这里的事情,沉在天坑里的棺材不计其数,真正藏有宝藏的,或许只有那么几口。 如果,行尸拽上来的棺材,除了尸体之外,没有什么东西,就会连同铁链一块儿扔进外面的河里,这就是水里到处都是棺材的原因。 那些误入了死人沟术士,大概都是没能逃过被守灵鬼神炼成活尸的命运。 像是刚才那具因为拖棺而废掉的行尸,就不配用棺材下葬,也就是被裹上一层黑土,像是泥人一样的扔进土里,年深日久自然就成了坟茔。 沟里沟外不是棺材就是坟茔,死人沟大概是因此得名。 至于说,四大家族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山壁上的洞窟里,我估计是孟蝶在捣鬼。她不想让我过早看穿死人沟的秘密,才用上这种把戏。 当年的牛天路,应该也不是守灵鬼神这一脉的传人,甚至不是棺材门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冒险弄尸体上山,拽天坑里的棺材。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礼物2 当然,牛天路的事情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棺材门究竟布了一个什么样局,仍旧是一个谜团。 就像死人沟里这座秘葬,是棺材门给后辈弟子的传承,还是棺材门布置的陷阱? 守灵鬼神是要等待真正的棺材门弟子到来,还是想通过某种方式把这里秘密疏散到术道当中? 谁又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棺材门,贪狼,借命人之间好像一直存在了某种联系,当谜底出现的时候,定会惊天动地。 我今天拿走这里的一样东西是福是祸,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时候,我甚至觉得要是那些尸体什么都拽不上来,也是件好事儿。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工夫,八具行尸已经把一口漆黑的棺材给拽上了地面。 守灵鬼神抬手往棺材上指了指,又有八具尸体走了过来围住棺材,抓住棺盖同时发力向上掀去,棺材钉被生生拔出木头的声响刚一入耳,棺材里就传出一声巨响。 强横无比的气流从棺材内部横推八方,首当其冲的八具行尸四分五裂,卷积着碎尸气流直冲拖棺行尸,又将另外八具尸体拦腰斩断,才汇聚一道血肉洪流往我身上轰击而来。 我双刀交错之间,向血色气流抵挡而去时,却忽然感到一股劲风直奔我丹田而来。 真正杀招不是带血的气流,而是藏在气流中那道劲风。 我来不及多想,猛然把双刀往下一沉,护住了自己的丹田,下一刻间,双刀上暴起了一声巨响。 我在难以抵挡的巨力冲击之下,身形向后倒滑数米,地上土石在我脚下左右纷飞。 短短几秒之间,我脚尖就没入地面几寸,身躯崩成了弓形,拼命抵挡冲击而来的力道,人却还在被推着向后的滑动。 “抽身!往上跳!”叶阳低喝之间,斜下里的一剑随之而来。 我眼见叶阳的长剑在我双刀背后击中了什么东西,火星四起,身前压力随之一松,人也本能的向上跃身而起。 我没想到的是,我身形还没跃入空中就觉得腿上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从空中栽倒在地,大腿上鲜血横流。 等我低头看时,才看见自己腿上钉着一口黄金色的棺材,从棺材露在外面的那部分推算,整个金棺大概只有三寸长短,没入我腿里那部分应该也有两寸左右。 我手捂着伤口一点点把棺材从肉里拔了出来,头上冷汗像是流水般滚落而下。 “握着棺材别动!”叶阳拿出伤药给我包扎伤口时,守灵鬼神目瞪口呆的看向了我手里的棺材。 几秒之后,守灵鬼神竟然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被个被人偷光了家底儿的老财主。 他是舍不得,我手里这口棺材! 我抓着棺材左右看了几次,终于在棺材底儿上看到了两个篆字“镇神”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向叶阳传音道:“我们是不是挑着镇神棺了?这棺材,我们要不要?” 叶阳往棺材上扫了一眼:“不要!危险!” 我也得觉得镇神棺放在两界堂太烫手。 镇神棺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拿着它就等于给自己找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我扶着叶阳的胳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守灵鬼神面前:“这个还你,我要来没有用。” 守灵鬼神愣了半天才咧嘴一笑,飞快的把镇神棺收了起来,然后指挥着行尸往上拽棺材。 第一个口棺材上来,鬼神看都没看一眼,飞起一脚就踢进远处一座水坑里,那口棺材很快就消失在了水坑边缘,看样子是被冲进了外面的水道。 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棺材,被守灵鬼神一个个踢进了水里,直到叶阳把我伤口全部处理好了,守灵鬼神才从天坑里拖上来一口一米五六的紫色棺材。 那口棺材除了小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守灵鬼神抱着棺材看了好半天,才把棺材抱过来塞到了我的手里,做了一个笑纳的手势。 我知道,这是守灵鬼神给我的补偿。 我有心看看棺材里是什么?转念一想,要是棺材里什么都没有,或者只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我们双方岂不是都要尴尬? 干脆向对方笑了一下,把棺材交到了叶阳的手里。 守灵鬼神看我收下了棺材,才算是松了口气,亲自把我和叶阳送出了死人沟,我在路上顺手把孟蝶的尸体搜了一遍,拿走了她的那片黄泉落叶。 守灵鬼神明知道我在尸体上寻宝,却只装着什么都没看见,一路把我们送出了死人沟。 等我向他拱手告别时,对方却对我做了一个手势。 他的意思是:以后不要再来。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叶阳的安慰 就算守灵鬼神不说,我也不打算再来了,我还不想跟棺材门牵扯上什么关系。 阴阳一脉,最好不属于八脉,省得我还要掺合棺材门的烂事儿。 我和叶阳下山的时候,看到的已是山下的万家灯火。 好好一个年三十被孟家一搅合,弄得满是腥风血雨。 我没心思再去看什么烟花漫天,回到两界堂就悄悄溜了出来,自己坐到楼顶上喝起酒来。 我手里的酒喝到一半,叶阳就走了过来,拿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点着给我递了过来。 我拿着烟道:“你不是不抽烟么?” 叶阳把烟盒扔在我边上:“给你点的。” 我一手夹着烟,一手拎着酒瓶喝了一口:“今天是年三十,以前年三十吃团圆饭,我家总是少个人。我爸知道,我心里难过,他也不想说我妈的事情,就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就像是吃饭能把我嘴堵上一样。” “他不想说,我也不问。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们爷俩过日子挺好的,起码没人唠叨。” “平时我爸不让我喝酒,到了年三十他就给倒一杯酒。说日子特殊,可以喝一杯。” “其实,他是让我陪他喝酒。我爸那人很孤独,平时连个陪他喝酒的人都没有。” 我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叶阳,我想我爸。六年都没跟他一起吃顿年夜饭了。” “孟蝶说能找到我爸,我连一丝迟疑都没有就要了她的命。” “冷狗,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很冷血的人。” “还有……” 我自己都能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还有我妈的消息,我从来不提我妈,可不代表我不想见她。” “我爸从来不肯说我妈的事情,可是我想知道啊!” “机会来了!我却把人杀了!”我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没想好要说什么?说出来的话,我自己都听不懂。 可是叶阳听懂了。 叶阳拿出酒壶跟我碰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从常人的角度讲,你确实做错了。如果,遇上个道学先生,你就是大逆不道。” “可我们是普通人么?我们是术士,走的是江湖。” “不要说是做出错误的判断,就算是稍一犹豫,都可能会身首异处。” “我们退一步讲,你不杀孟蝶会怎么样?” “首先,我们得替孟蝶挡住厄运黑龙。破解厄运黑龙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引厄运入体。我们成功了又能如何?” “黑龙要不了我们的命,但是我跟你打赌。我们有七成的可能会死在河道里,连上岸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我们得帮着孟蝶打破死人沟,对战守灵鬼神?我们是他的对手么?就算我们打赢了,也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退一万步讲,我真的侥幸从死人沟里走出来了,孟蝶就一定会信守承诺吗?” “你很有可能会被孟蝶控制,直到压榨掉你最后一点价值为止。” 叶阳停顿了一下道:“所以,我说,你的选择是对的。” 叶阳看我不说话,再次说道:“笨狗!你不是喜欢看电视剧么?” “你看到,电视剧里,那些被亲人,朋友死命相救。还非得跑回去跟朋友死在一起的人,你每次不是在骂他们傻缺?”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活着,你才能找到你家老爷子。死了,你得先让祖师爷抽死,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滚犊子!”我笑骂道:“我还少被祖师爷抽了咋地?” 叶阳拍了拍我肩膀:“有机会,我们一起杀藏天机,一定逼他出手。” “谢谢!”我反问道:“你真是北一叶的人么?” 叶阳拿起酒壶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两个是两界堂的堂主,走在人间的黑白无常。” “老爷子的去向只是一个坎,江湖上沟沟坎坎多着呢?每个一个江湖人都有他抹不去的遗憾,每一个走江湖的人都有他的故事,也有不愿提起的秘密。” “江湖归来就算你再年轻,心也老了。” “活的开心点吧!” 叶阳拿着酒壶要走,我说了一句:“你的遗憾是什么?” “是没掏空你那一肚子稀屎!”叶阳头也不会走了。 “去你爹的!”我以为叶阳已经走远了,没想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笨狗,你背后永远有一个愿意替你拔剑战天的人,就像你永远能为他拔刀屠神一样。” 叶阳走了! 他最后那句话,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如果死人沟里只有我自己,我不会那么果断的杀了孟蝶,至少我会犹豫! 叶阳告诉我:无论我失去了什么,我还有一个兄弟。 黑白无常一样的兄弟。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跟谁的姓 先不管叶阳的安慰管不管用吧!我也得自己恢复过来,总不能让两界堂这一大家子人跟着一个颓废的醉鬼过日子吧! 第二天,我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出现在了两界堂,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才端着酒杯感慨道:“酒,真不能在难受的时候喝,不然再好的酒都不对味儿。” 叶阳往我酒杯里看了一眼:“这回对了,昨天那坛子酒,让我的猫给撒上尿了。” 聂小纯又来了一句:“还有猫屎。不过你放心,我拿渔网帮你捞出来了。” “叶阳,你大爷!”我差点疯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叶阳一本正经的道:“我昨天看你心情不好,我怕说出来,你心情更糟糕。还是让你喝吧!反正,你要的也不是酒,要的是醉!” “滚犊子!”我差点跳起来:“你就不会把酒给我换了啊?” “不会!”叶阳眼皮都没抬一下。 “刀呢!”我起身就去拿斩命刀,我的手还没碰到刀柄,就觉得整座两界堂晃了几下:“地震了?” 我转头之间,桌子上的碗筷开始剧烈震颤,实木的桌子在震荡之下就像是活了一样在地上踏着步来回窜动。 与此同时,一种恍如来自于上古洪荒般的凶戾之气,从两界堂地下翻涌而出。 叶阳抬手压住了桌子:“这是凶兽出世!快找,趁它还没成型,干掉它。” 我提刀冲出大门时,忽然听见黑夜枭求救的声音:“救命!” 黑夜枭从定居两界堂之后,很少跟我们见面,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不会主动出来。 但是,我却对黑夜枭的性格非常了解,这个人放在江湖必是凶神恶煞,一言不合就能让人人头落地。 能把黑夜枭这尊凶神,吓得大声呼救的东西,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两界堂? 我来不及多想什么,直奔黑夜枭呼救的方向冲了过去,等我看见黑夜枭时,他已经被无形之力给拽向了地下室大门。 黑夜枭虽然也在拼命挣扎,可是他无论怎么反抗都是徒劳无功! “风若行救人!”我怒吼之间,与叶阳并肩越过黑夜枭,冲进了地下室的大门。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口敞开的棺材。 那是我们从死人沟带出来的棺材!是它要吞了黑夜枭? 我从死人沟回来心情一直低落,把那口棺材扔进地下室之后就没再看一眼,没想到,它自己打开了。 我和叶阳同时出手,一刀一剑一并向棺材劈杀而去。 两道寒芒不分先后的砍在棺材之间,一股巨力也从刀剑上反冲而来,我和叶阳的兵器在反震之下,同时上扬半尺,又一齐往棺材上压落而下。 电光火石之间,一刀一剑就被擎在半空之中,我和叶阳也是一阵目瞪口呆。 托住我们刀剑的竟然会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大的小女孩,对方粉嘟嘟的小脸让人一看就想上去捏上一下,拖住了斩命刀的小手却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却能无视斩命刀的锋芒。 我俩正准备收回兵器的当口,那个小女孩却松开兵器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爸爸!你们为什么要打我?” “啥!”我看着眼泪一串串往下掉的小丫头顿时懵了:“冷狗,她是喊我,还是喊你?” “是……是喊我们俩吧!”叶阳结结巴巴的道:“她不是说:你们吗?” 我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你喊谁?” “爸爸!”小女孩一下扑到了我的怀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呜呜哭个不停,没一会儿,我就觉得胸前的衣服被眼泪给浸透了,温乎乎的贴在身上。 这小孩肯定不是鬼魂或者僵尸,那两种东西都是阴物,身上没有温度,这个小孩身上却带着体温! 是妖?她身上没有妖气。 是魔?怎么看都不像。 她怎么会被棺材门给封禁在了棺材里? 我不说话,那小孩就一直在哭,我看了看叶阳:“你会哄孩子吗?” 叶阳翻着白眼把小孩给抱了过去:“乖!跟爸爸说,谁欺负你了?” “爸爸!”小女孩叛变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正要说话的工夫,黑夜枭忽然沉声道:“这丫头是凶物,还是赶紧杀了好!”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女孩忽然一抬头直奔着黑夜枭飞了过去:“让爸爸杀我,吃了你!” 堂堂巫门传人黑夜枭,竟然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小孩扑向自己头顶! “回来!”我抓着小女孩的脚踝把她拽了过来,顺带着把她嘴里叼着的黑夜枭也给拽了过来。 “小祖宗,你松嘴!那不是耗子!不能吃啊!”我把小女孩塞给叶阳,自己又手忙脚乱的从她嘴里往出拽黑夜枭。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跟谁的姓2 我好不容易把黑夜枭给揪下来之后,那家伙连话都没说,捂着脸就跑了。 堂堂的巫门大能,被一个小丫头像是猫叼耗子一样叼在嘴里,还差点被吃了,这算是没法见人了。 叶阳抱着小女孩道:“来跟我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叫李魄爸爸?” 小女孩眼泪汪汪的道:“我是你们两个生出来的,你们就是我爸爸。” 我们两个生出来的? “咦——”在场的女生一起拖着长音,目光古怪的往我和叶阳身上看了过来。 这帮败家孩子,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还要“咦”我一下。 我简直…… 不过,我大概也想明白了。 这个小女孩应该是从死人沟的那口棺材里面孵出来的,从死人沟出来的时候,叶阳肩上扛着棺材,一只手还扶着我。 我们两个人的气息都传进了棺材里。 小丫头就这么被我和叶阳从棺材里孵出来了。 还好,小丫头不是像小鸡小鸭子一样,第一眼看着谁就把谁当妈,还知道叫我和叶阳爸爸。 我也对小丫头挺好奇,她究竟是什么? 我先是伸出手来在小丫头肚皮上戳了两下,又捏着她的脸往外拽了拽:“好像不是妖。看看有没有尾巴……” 我还没说完,就被聂小纯打倒在地:“老不修,你想干什么?” 风若行摇着脑袋道:“这是个变态啊!” 赵月竹满脸悲愤的道:“她还小,你就放过她吧!” “滚犊子。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从地上跳了起来:“回客厅,把老刘,赵慈,黑夜枭都叫来,研究研究这丫头究竟是什么?” 两界堂里学问最高的,见识最大的也就这么三个人,黑夜枭说什么都不来。 老刘和赵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出一个肯定不是人的结论。 废话,我一眼就看出她不是人了,还用他们说。 我还不死心,回到那口棺材上里里外外找了半天,最后才在棺材一角找到了一个“葵”字。 等我拿着棺材走回来,老刘才说道:“你把棺材带回来的时候,我就仔细研究过这口棺材。” “这口棺材看似平平无奇,但是打造棺材的木头却透着古怪,我到现在都没弄清,这是什么木头。” 赵慈也在棺材上敲了两下:“这木头看不明白,看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凡品。” 两个人正对着棺材较劲时,我听见叶阳说:“棺材上有个‘葵’字,你就跟我姓,叫叶葵吧?” “凭啥跟你姓?”我当即抗-议道:“为什么不跟我姓?” 叶阳一翻眼皮:“跟你姓叫李葵?” “呸!”我一口吐了过去:“非得叫葵啊?就不能叫李小花,李小猫,李小狗什么的?” 小丫头看着我吐叶阳,又委屈了:“爸爸为什么要呸我?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聂小纯瞪了我一眼:“别怕!李魄就跟羊驼一样,喜欢谁就呸谁。” 赵月竹拿出手机道:“你看,这个就是羊驼,经常呸人。” 风若行把小丫头抱起来举到我眼前:“吐他,告诉他,你喜欢他。” 小丫头当场鼓起了腮帮子,我刚要往边上躲,就见那小丫头含起了眼泪,赶紧又把脑袋伸过去,让她吐了我一脸。 我连吐沫都没敢擦,就把小丫头抱了过来:“跟我姓李,就这么定了。” 叶阳道:“她脑门上有片叶子,得跟我姓叶。” “叶子?”我打开鬼眼才看见小丫头脑门上确实印着一片碧绿的叶子。 “这叶子,怎么这么眼熟?黄泉落叶!”我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小丫头把黄泉落叶给吃了? 我顺手一摸,才发现身上的黄泉落叶没了。 吃了就吃了吧! 还能怎么样? 她吃完东西会不会都能在脑门上冒出来? 我抱着小丫头在屋里转了一圈,大冬天的也没有李子,顺手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猪蹄:“吃这个,把脑门上的落叶盖上。” 我看小丫头拿着猪蹄发懵,顺嘴就来了一句:“要不,我去帮你抓黑夜枭,先说好,只能吃一条腿,不能多吃。” 我话没说完就被风若行一脚踹在了地上:“神经病吧?” “小葵,别搭理他,他脑子有问题。咱们姓风。” 我直接站了起来:“不行!今天这事儿,必须有个结果。” 叶阳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让小葵自己选。” “行!”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告诉爸爸,你想叫叶葵,还是想叫李葵?”叶阳悄悄拿出手机:“看,李逵长成这样!” 小葵往手机上看了一眼,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要叫叶葵!”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密令要有仪式感 小葵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到底是没姓李! 我仔细想了一下,叶阳一开始就在使坏。 他问小葵什么来着?为什么叫李魄爸爸? 叶阳那是不动声色的先把自己摘出去了,让小葵觉得想“打”她的只有我一个。 让小葵觉得他是好人。 蔫坏啊!阴险啊! 养猫的男人,呵! 我是准备跟小葵培养感情,让她改回姓李来着,可是那个败家孩子不着调啊! 小葵一天到晚的琢磨着怎么吃黑夜枭,一个看不住她就像猫一样悄悄溜出去,跑到走廊上蹲守黑夜枭。 有一次,我大半夜听见黑夜枭喊救命,出去一看,他已经被小葵按在走廊上了,我再晚点他脑袋就没了。 我不得不再一次把黑夜枭从小葵嘴里拽出来放生,小葵哭着被我拎回了房间。 叶阳这货就是阴险,小葵要吃黑夜枭他从来都不管,就我一天像是看猫一样的看着小葵。 结果,小葵跟他越来越好,却总说我小气。 我小气吗? 黑夜枭是我养的仓鼠啊?说吃就吃。 我这边苦口婆心的劝小葵,黑夜枭不能吃。结果,发现她手里有份路线图。 我拿过来一看差点没气疯了。 那图是叶阳画的,标注了黑夜枭的详细活动规律,最适合伏击黑夜枭的地点。就差没教小葵怎么避开我了。 不对,他是故意不告诉小葵怎么避开我,好让我救黑夜枭,破坏我们父女感情。 叶阳的阴险,上高度了。 他为了不让小葵跟我好,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我又没办法去找黑夜枭商量,能不能让小葵轻轻吃两口? 只能跟叶阳妥协,保证不给小葵改姓,他出面劝小葵不吃黑夜枭。 小葵,还真听他的话,再也不去找黑夜枭的麻烦了。 后来,我私下问过叶阳:“你怎么让小葵不找黑夜枭的?” 叶阳说:“我告诉她,黑夜枭不好吃。吃了容易拉肚子。” “就这么简单?” “笨狗才想不出来。” 就这,就这…… 我的确没想出来。 眼看着好好的一个闺女,就这么被叶阳那牲口拐跑了。 那几天,我天天想着怎么把叶阳弄出去做生意,好让他跟小葵少接触点。 可是,任务不来,生意也不来。 我被叶阳气了一个月之后,小纯终于带来了阴司密令。 小纯背着手走到我和叶阳面前:“阴司密令来了,你们准备接任务吧!” 我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来了,你就念呗!还准备让我下跪接旨咋地?” “对!”聂小纯眯着眼睛道:“发布密令必须要有仪式感。不然,你们不当回事儿了。就像是上次人皮的任务,你就没当回事儿。” 聂小纯咬牙切齿的看着我:“上回,你说什么没有外人,让我直接说任务。结果怎么样?差点被人剥了皮。你还好意思躺着听任务么?” “起来接旨,还有你,叶阳……” 聂小纯明显是在报复我和叶阳让她吃奶茶杯子的事儿嘛!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同时起身出手,我的追魂索,叶阳的游魂丝,一齐飞向了聂小纯,把她给捆了个结实。 “你们两个要干什么?”聂小纯尖叫之间,叶阳又拿出一条游魂丝,在聂小纯身上缠了几下,像是牵线木偶一样拽着聂小纯的手道:“说任务!” “你等等!没有仪式感!”我飞快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搬了一堆东西回来。 我先拿着一只锅盖扣在了聂小纯的脑袋上,又在锅盖上面撒了点装饰用的红穗子:“嗯,有点红顶子的意思了。” “蓝布床单缠身上。” “衣服上没有清朝官服的补子,我也不知道太监衣服上有没有补子,我给你贴个小猪佩奇。”我认认真真的把佩奇贴纸贴在了聂小纯身上。 “等下,还缺圣旨!” “圣旨嘛!”我从背后抽出来一大圈宽手纸,拉开一米来长塞在了聂小纯手里,让她举在空中。 我特意走出几步:“冷狗,过来看看,是不是有点小太监宣旨的意思了?” 叶阳走到我身边:“别说,还真有点那意思。” “那就对了嘛!” 我说话之间和叶阳做了同一个动作。 左手一下子抖开了追魂索,右手并指如剑往对方身上点了过去。 我和叶阳的修为本来就是不相上下,忽然出手谁也没躲过去,一块儿被对方点了穴道,面对面的站在了屋里。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叶阳手里的游魂丝,他也在转着眼珠看我手里的追魂索。 我俩是谁都没含糊啊!说撤就撤,一点余富都没留下啊! 聂小纯肯定是被放开了! 我虽然转不了身,却能感觉到自己身后杀气暴起。 聂小纯肯定是被气疯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新的密令 我刚闭上眼睛,就被聂小纯一脚踹翻在地,直接把叶阳给压在了下面。 我和叶阳大眼瞪小眼面对面摞在了一起,好在没亲上,不然真没脸见人了。 我正使劲儿仰着头,不让自己碰着叶阳的时候,聂小纯又一脚把我踹得翻出了两圈:“老娘今天不打死你,算你那口气儿喘得长。” 我那天头一次知道聂小纯的脚那么大,那大脚板子踹得身上那叫个疼。 我被叶阳点了穴道,只有挨打的份儿,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聂小纯换个目标。 我拼命抬起头看向叶阳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像虫子一样在往门外咕涌:“不对!叶阳要跑!” “我先打死你再说!”聂小纯看都不看叶阳。 我还想再说两句,就看见门口伸进来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抓住叶阳的衣领把他从门里拖了出去。 小葵来救叶阳了! 我也是爸爸啊! 小葵为什么不救我? 没过一会儿,小葵就跑了过来,轻轻拽了拽聂小纯的衣角:“小纯姐姐,你等等!” 还是小棉袄好啊! 总算是来救我了! 我心里刚有点暖意,小葵的话就不对味儿了:“帅爸爸说:你不能把他打得太严重了,要不出不了任务了。” “按你现在的力道,半个小时是笨爸爸的肉身防御极限,过了半个小时,他就会受伤。” “行!”聂小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就打二十九分钟。” “叶阳,你大爷——”我声嘶力竭:“老子跟你不共戴天啊!” 生无可恋啊! 叶阳跑了! 小棉袄漏风了! 更重要的是聂小纯被气疯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是不是两界堂的风水不合我的八字? 聂小纯直到打累了才把我拖到沙发上,我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你怎么不打叶阳?” “打累了!不打了!”聂小纯一句话彻底把我气昏了过去。 差距! 我没看出跟叶阳的差距在什么地方? 叶阳也没给我找差距的机会,给我喂了点伤药就开始听聂小纯的密令。 聂小纯郑重其事的拿出一个封好的密匣:“这是两位神君亲手封印的密匣,上面的封条只有范神君炼制的九环斩命刀才能打开。” 白无常本名谢必安,黑无常是范无咎。 聂小纯才称呼黑无常为范神君。 叶阳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这是什么级别的密令,为什么防守这么严密?” “玄字令!”聂小纯又补充了一句:“范神君说:这道密令最初应该是地字令当中的一个。” “最近阴司那边把地字令末尾的十道密令,全部降级为玄字令,你们刚好分到了其中一个。” 阴司发给借命人的密令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级别,我听聂小纯说过,密令当中一向有“天一、地三,玄五,黄七”的说法,也就是执行黄字令的借命人,能活着回来的人可以达到七成,天字令就是九死一生。 这不是说,有人想让我们冒着地字令的风险,去拿玄字令的报酬! 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道密令,我不接!” 聂小纯摇头道:“两位神君就知道,你不会接这道密令。他们说了,这件事他们争取过,但是没有结果。阴司还是把密令派发了下来,借命人拒绝接令的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对方是在规则之内用上了阴招,他们也没办法改变阴司的规则,不过……” 聂小纯话锋一转道:“两位神君为你争取到了一些利益,他们说了,绝不能让自己的传人吃亏。” 我心里虽然升起了一股暖意,但还是摇头道:“这不是利益的问题,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聂小纯为难道:“为了这件事儿,谢神君已经跟阴司拍了桌子,范神君动手打了人。你们不接密令,他们就真的难做了。” 聂小纯不等我说话就抢先道:“两位神君说了,让你们放手去做,出了天大的事情,他们也给你兜着。” 我脸色阴沉的道:“任务我接了,你告诉两位祖师爷。他们心里的不痛快,只要有机会,我就在阳间给他们找回来。” “黑白无常在阴间横行无忌,他们的传人在阳间也绝不吃亏。” 聂小纯这才拿起我的斩命刀划开了封条,从里面拿出阴司密令:“这次的任务,是让你们把屠门宗师白鸿振的地魂找回来。” “屠门?”我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就是一皱眉头,等我听到宗师的时候,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几分。 聂小纯说道:“这里还有神君给你们的私心,让你们注意,白家传人里也有借命人的存在。你们很可能撞上对手。” 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新的密令2 我敲着桌子道:“还有其他的资料吗?” 聂小纯道:“白鸿振地魂失踪始终是个谜团。而且,这里面还牵扯到了南北屠门之间的恩怨。屠门,你们应该知道吧?” 我确实从九鬼那里听说过屠门,但是除了不死僵之外,其他人都说没跟屠门的人打过交道。 不死僵,倒是给我讲过一些屠门的事情! 屠门,说白了就是术道上的屠户。专门宰杀成了气候的邪物,不论妖魔鬼怪,还是精灵神仙,只要进了屠门,就都躲不过案板上的那一刀。 传说,屠门弟子能像杀猪宰羊的一样宰杀妖魔,再把他们剥皮拆骨,分开向外售卖。 当年,我也问过不死僵,屠门斩邪是自己动手,还是有人给他们送货上门。 他告诉我:是送货上门! 术士走江湖干的就是斩妖除魔的营生,斩杀邪物之后,剥皮抽筋的事情也一样会做,只不过,做不到价值最大而已,往往会浪费掉一大部分资源,把它们交给屠门,至少能让原价提高三成。 但是,这不是术士跟屠门合作的最大原因。 术道中人愿意拿钱出来求着屠门出手的最大原因,就是屠门敢接术士的因果。 有些邪物,能抓不能杀,可困不可除。 那些邪物一旦杀了,就得遭到对方同类无休无止的追杀。但是,术士又偏偏不敢放了对方,抓他一次就等于结下了仇,放虎归山就是自找麻烦。 术士最头疼的就是遇上这种事情,明明已经抓了精怪邪魔,却不敢痛下杀手,更不敢放他离去,又不能一直把邪物带在身边。 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找屠门帮忙,屠门接了生意,就等于接下了术士的因果,后面,哪怕是屠门被邪魔杀尽满门,也不会牵出雇主,雇主自然高枕无忧。 这样座的前提是他们得能付出打动屠门的代价。 不死僵跟我说起屠门的时候,就告诫过我:不要招惹屠门。 这回,我想不招惹屠门都不行了! 聂小纯问我,自然回答道:“屠门,我知道一些。我其中一位师父跟我说过,最初术道上只有一个屠门,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一分为二,成了两个术道家族,被称为南白北王。” “最初两个家族的关系还非常近,不仅常有来往,还互相通婚。几代之后两家就结了怨,老死不相往来。” 聂小纯听到这里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他们结仇的原因,是因为当年王家先祖王晟,去找白家宗师白鸿振做了一笔生意。” “本来按照屠门的规矩,屠门只接上门生意,不走江湖。那次,王晟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带走了白家宗师。” “白家宗师一去不回,王晟却回到了王家。白家上门要人,王晟却对他们的生意绝口不提。” “白家认定了是王晟害死了白鸿振,哪怕王晟发下天道誓言,他们也不肯相信。两家的仇怨就这么结下了。” “王家在白家的逼迫之下,逐渐向东北搬迁,一直没有正面进行反击,他们越是这样,白家就越是不依不饶,最后逼得王家跟他们大战了一场,双方精英尽毁,两家就成了世仇。” 聂小纯道:“王家和白家都有术士在地府任职。所以,这次寻找白家宗师地魂的任务,多少也有化解两家恩仇的意思。两位神君让我转告你们,手下留情,最好别跟白家人动手。” 动手这事儿,也不是说不动就能相安无事的。 所以,根本没拿祖师爷的话当回事儿。 我点上烟说道:“这么说,想找白鸿振的地魂,就得弄清他们当年去了什么地方?王晟的魂魄回归地府没有?” 聂小纯道:“根据我们现在的情报,你们去找白家也可以。王晟回家不久,又再次失踪,当时白家人曾经追踪过王晟,也收集到了一些线索。” “不过,王晟的地魂也没入地府。根据生死簿上的结果,王晟的地魂应该是魂飞魄散了,生死簿上就再没有了王晟投胎转世的记录。” 聂小纯道:“我们能掌握的资料只有这些。”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冷狗,你觉得我们应该找谁?” “找王家!”叶阳的想法跟我一样。 我沉声道:“这次任务,我和冷狗、风若行动手,其他人不要参与进来。” “我估计,这次任务,很可能会是我们两界堂跟其他借命人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我得试试借命人的水有多深,你们看好两界堂就行。另外……” 我看向赵慈道:“尽快给我收集一下两家的资料,越详细越好,你们准备一下,我们明天早上就出发。” 叶阳问道:“为什么不立刻走?” 我笑了:“我得让想动的人先动。”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屠门高手 屠门曾经在术道当中风光一时,而今却成了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 我压住了辽东术道,却不知道屠门就藏在了离两界堂不远的小山村里。 我按照聂小纯给我的地址找到地方,却只看到一个农家院。农家院里老头耳朵都背了,我扯着脖子喊了半天,对方一句话都没听懂。 我站起来看向叶阳:“聂小纯的地址是不是弄错了?” 叶阳也皱着眉头道:“我也不知道。地气,风水都没问题,也看不见阵法。这就是个普通的村子。” 我抬头看了看天:“先走,等晚上再过来。看看夜里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们三个人等到天黑又悄悄潜回了村子,整个小村仍旧平静如常,我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个老头身上:“那个老头有问题,我们白天来的时候,他就坐在门口。到了现在还没挪动。” 风若行压低声音:“叶阳,你压阵,我封上李魄的眼睛试试。” 风若行并起两指,咬破了指尖从右往左的在我眼睛上抹了一下。 低阶术士开眼是从左往右,封眼却是从右往左。 到了我和叶阳这个级数的术士,双目已经自然成了阴阳眼,就算不刻意使用瞳术,也能看见鬼魂。不封眼,看到的东西永远跟常人不同。 我再睁眼看时,门口那边就只剩下一块栓马用的石桩子,等我再仔细去看,才发现那拴马桩上还趴着一只锅盖大小的乌龟。 那只土龟就像我白天遇见的那个老头一样,耷拉着脑袋,两只前爪交叠身前,看上去就像是在月光下打盹。 精怪入人世! 精怪一般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不会进入人烟稠密的地方,进入人世就得掩饰行踪。 至少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是异类。否则,必然会受到术士追杀! 如果,凡人无意间看破了精怪真身,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否则,必然会招惹灾祸。 我小时候就听过一个传说:一群小孩在寸头玩,一个小孩哭着说大梨树下面缠着一条白花长虫。 别的小孩都说树下站着个白胡子老头。 看见长虫的那孩子回去找大人评理,村里人来了,一个个什么都不说,带着自己家孩子就往回跑。 只有看见长虫的那孩子的家人跪在地上磕头,一个劲儿说:孩子小,不懂事儿,冲撞了大仙。 那家人把脑袋都磕破了,那条白花长虫就是不肯走哇! 除了那孩子,谁都看见老头站着树底下嘿嘿冷笑。 那家人吓得没了主意,只能去请大仙,大仙来了,跟老头说了半天才沉着脸说了一句“人家要这孩子,你们看着办!”说完了转头就走,那家人拦都拦不住。 那家人倒也硬气,说什么都不肯舍了孩子。 老爷们儿特意杀了鸡,打了二两酒,带着一家人吃饱喝足。把老婆孩子藏家柜子里,自己拎着斧子坐在家门口。 拿着斧子指着天开骂:老天爷眼看着妖精祸害人管都不管。什么神仙佛祖看都不看。 老天不管,我自己来,我们一家人死也得死在一起。 那老爷们儿是有血性,可是弄不过那长虫啊! 第二天一早那家人就死绝了,老爷们儿临死还抓着斧子不放,人还是在往家里爬,一只手里抓的全是蛇鳞。 他不是没反抗过,只是反抗不了,村里人说:他那是拼死想抱住长虫不让它往家里爬。可惜,没抱住。 后来也有人问过大仙:那长虫怎么下手那么狠? 大仙说:精怪入人世,不是有所求就是找仙缘。你叫破它身份,断了它仙缘。它哪能不杀人哪? 老辈人给小孩讲这个故事,其实就是当个故事讲。 九鬼跟我说这个故事:只告诉我,有些事情看到了也不能说。祸从口出的时候,没人能救得了你,说不定还会连累别人。 同时,遇上了嘴不严的人,最好的办法还是灭口。免得坏了自己的大事。 抛开九鬼的嘱咐不说,凡人看见精怪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按照正常的思维,凡人走到这家门口,看见的才是打盹的老头。术士过来,看见的才应该是一只老龟。 屠门恰恰反其道而行,故意摆出一只凡人可以看见,术士却难辨真假的守门精怪,究竟有什么用意? 我沉吟道:“屠门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封住修为才能进门?” 风若行凛然一惊:“术道上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自封修为,那不是任人宰割吗?” 风若行说得对:术士拜山门,即便是为了表示尊重,最多也是交出兵器。 如果连修为都要封住,那只能代表着对方在存心羞辱来者,或者,存在恶意!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黑龙拦路 风若行沉声道:“我们按规矩,投帖拜山吧!如果对方还是现在的态度,那就别客气了。” 我摆手道:“屠门摆出这样的阵仗,我要不上去走一遭,岂不是让屠门小看了我的胆色?你们两个压阵,我自己进去。” 我迈步就往大门里走,叶阳和风若行想都没想就跟了上来。 我敢进门并不是我在逞英雄、装豪杰,而是东北就有这样的规矩。 东北这种规矩出自土匪绺子,有人闯山门,被土匪缴了枪、蒙上眼,甚至捆上手进山门,喝进门酒,吃刀头肉,都是试来人的胆色。 能面不改色的一路走下来,那就是英雄好汉,绺子里的土匪才能把你当自己人,奉若上宾。 屠门王家,这是把土匪绺子那一套搬到术道上来了。 等于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我就是个土匪,别跟我讲别的规矩。 我倒是对这个带着几分匪气的屠夫有点兴趣了。 我推门走进院子之后,白天露过一面的老太太,这时就拄着一根拐棍站在院子里,一看见我进来就扬起脑袋跟我对视在了一块儿。 我俩目光刚碰到一起,那老太太的脑袋就像是被压扁了一样,从上往下的变成了三角式扁片,两只眼睛顺着鼻梁往脑袋两侧滑过去时,脸上跟着翻起了一层层的细鳞。 蛇! 那老太太是一条扎在尸体里的蛇。 黄皮子钻死人,长虫抽脊梁,在山里都是有数的事情。 没成气候的精怪,幻化不了人身,又想进人世找点东西,就只能用别的办法。 黄狼子是钻进死人肚子里,控制着死人往村子里走,长虫不钻死人肚子,而是把身体从死人脊椎上探下去,用蛇身代替死人的脊梁骨,蛇头压在死人脑袋上往人世里进。 这老太太就是一条蛇! 老太太身上的蛇头一露出来,就喷出了半尺多长的蛇信子。 带着腥气的凉风,跟着血红色的蛇信子迎面袭来之间,小院的大门砰然敞开,土龟幻化出来的老头,同样以手拄拐杖,带着一夫当关之势,面色阴冷的看向了我们三人。 风若行、叶阳虽然面色如常,却站在了能跟我互相呼应的位置上,他们两个人的快剑,不需要事先准备,只要想杀人,下一刻飙血的剑光就能出现在对方眼前。 我眼前那条蛇信子只是颤动了几下,老太太的身躯就像是被抽掉的骨头,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一条足有手臂粗的黑鳞大蛇,从死人领口上蜿蜒而出,紧贴着我的脚边,游向了院子北角。 与此同时,那只幻化出人形的土龟也趴在地上,往同一个方向爬了过去。 一蛇一龟纠缠一处之后,院子里的磨盘便自动挪到一边,露出藏在磨盘下面的阶梯。 一男一女的声响同时从龟蛇的方向悠然而起:“三位请进!” “谢谢!”我迈步从阶梯上走了下去,在地底穿行了两百多米之后,才重新回到了地面上,也看到了挂在山路上的两盏血红色的灯笼。 人血灯笼! 术道上的“人血灯笼”有红灯迎宾的意思,但也是一种警告。不按主人的规矩走,就得被剥皮、熬油,去添那两盏血灯。 我的目光稍稍往下一挪,就看见灯笼下面的八个大字:“凡人可进,术士难行!” 叶阳在我身后传音道:“这座山包,被人用阵法封起来了,等于是一个被隔绝在人世之外的空间。王家手笔不小,刚才我都没发现这里有大阵。” 屠门王家能用阵法,把一座小山从世人眼前生生抹去,仅凭着这点就足以媲美当世宗门。 我正在皱眉之间,却听见有人凄凄笑道:“想见主人,自封修为。否则,就请原路返回吧!”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接我们进来的那条蛇已经从草丛里立起了半截身子。 我淡淡回应道:“自封修为的事情,你能做到么?还是你动手吧!” 我说话之间张开了双手,下一刻间,一个脸色阴冷的老太太就忽然出现在了我眼前,用两只瞳孔倒竖的眼睛紧盯着我道:“你不怕死?” 我笑道:“来都来了,还在乎生死么?” 我刚说完就被对方封住了穴道,身上再也提不起半分内力。 老太太这才转过身躯,颤颤巍巍的领着我走向了山顶的大宅,我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叹息道:“唉,又有人上当了,不知道死活的术士怎么就这么多啊!” 我侧头看时,那条黑蛇已经从草丛里游了出来,横着身子挡在了路上。 黑龙拦路!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王屠夫 走在我们前面的老太太慢慢悠悠的说道:“黑龙拦路,拦的就是你们的生路啊!连后路都断了,你们还怎么往阳世间走哇!” 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我确确实实感到自己的脚步越走越轻,整个人就像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往天上飘。 老太太嘿嘿冷笑道:“脚站不稳了吧?你们都是术士,应该是知道,人死了,脚就沾不着地了。你们能跟着我走,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没命了。” “我刚才就把你们杀了,只不过,你们自己不知道而已。还憋着那么一口气儿,跟着我上山啊!” “要不,你们回头看看,地上是不是躺着尸体?” 我心里凛然一惊,彷佛看见了自己满身是血的躺在了那两盏人血灯笼底下,双目圆睁的仰望着带血的灯光。 老太太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冷:“往后看吧!看一眼,人就死心了,要不然,你们怎么从这条路上往出走哇?你们不相信自己死了,魂儿就进不了黄泉路,你们想做孤魂野鬼啊?” 我听得有点不耐烦了:“你说,你一只家猫,不去拿耗子,在这儿装神弄鬼有意思么?” 老太太猛一回头,从满头白发下面露出一双竖起来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道:“你的修为没被封住?” 我无奈道:“猫走路才踮着脚。你下回装小脚老太太行么?脚都快赶上我的脚大了,还踮脚走路,不是猫,还能是没壳的王八啊?” “你……”老太太顿时炸了毛,弓着身子站在山道上,两只眼睛居高临下的锁定了我的脖子。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一歪脖子:“来,往这儿咬。我倒要看看,你把我咬死了,怎么跟你主人交代?” 老太太被我气得全身乱抖,两只手像猫一样在地上乱抓,就是不敢扑过来咬人。 我正想再逗她两句,山上大宅的院门忽然开启:“小黑,我早告诉过你,不要吓唬客人,吃瘪了吧!” 老太太喵的一声化成一股黑烟,往院门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也在抬头之间看到了一双修长的白腿和半截大红旗袍。一只足有一尺多长的黑猫,正把脑袋顶着那双足矣让人血脉膨胀的玉腿上,委屈地蹭来蹭去。 不是我想往对方腿上看,而是我站的这个角度,不使劲仰头就只能看见对方的腿。 江湖人绝不会当着对手的面儿,做出伸长脖子的举动,那是等于把喉咙亮出来让对方下刀。 我还没来得及往上走,就听见对方轻声笑道:“小-兄-弟,姐姐的腿好看么?” “比起腿,我更想看你的脸!”我仰头之间终于看见了对方的真容。 精致的面孔配上大红色的旗袍,不仅没让人感觉俗气,反而带起了一种别样的魅惑。 我向着对方微微一抱拳:“两界堂主李魄,求见屠门同道。” 对方扬起一把紫檀木的扇子,轻轻搭在了自己裸-露的肩膀上:“我就是王屠夫,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我微微一怔之间,风若行传音道:“屠门王家只有一个人能自称屠夫,也就是王家的当家人。”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再次拱手道:“失敬!” 王屠夫笑道:“我不喜欢规矩多的人,越守规矩的人就越没意思。你敢自封修为进我屠门,就是好朋友。你那些客套礼节,拿给外人用吧!” “哈哈……”我在大笑之间往前走了几步:“王家妹子够豪爽,我喜欢!” 王屠夫哈哈一笑:“好多年没人叫我妹子了,也没人敢叫我妹子。进来坐。” 王屠夫把我让到院子里的石桌前面坐了下来,手脚麻利的摆上四盘子肉菜。搬出酒坛子,用白瓷大碗,给我们三个各自倒了碗酒:“小-兄-弟,姐姐没什么好东西,只有出锅的人肉和陈年的好酒,凑合吃点吧!” 王屠夫说话之间,堆在盘子里的肉块就滚落了下来,正好露出了放在盘子底下的人手。 王屠夫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坐下的时候正好错开了我的视线,让我清清楚楚的看见搭在院墙上的人皮。 我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塞进了嘴里:“都说什么人养什么猫。猫爱吓唬人,都是跟你学的吧?” 王屠夫看着我微笑道:“我可不是吓唬人,你吃的就是人肉。你就不想吐么?” 我把那块肉给咽了下去:“吃都吃了,想吐也吐不干净,不如咽下去的好!” 我说话之间又夹起一块肉塞进了嘴里:“况且,僵尸处理好了,未必不能拿来做菜。” “哈哈……”王屠夫哈哈笑道:“姐姐我见了那么多无趣的人,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一个妙人。不死僵,是你什么人?”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王屠夫的考题 我之所以知道盘子里装的是僵尸,是因为我很早以前就吃过一次。 我在山上学艺的时候,被不死僵骗着吃过一次僵尸,结果吐了个昏天黑地,好几天没吃下东西。 不死僵却告诉我:记住这个肉的颜色,记住它的味道,将来要是有人用这种东西招待你,你就算把肠子吐出来也得吃下去三块。第三块必须吃心。然后拼死也得替对方做一件事。 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王屠夫问我话时,我用筷子在盘子里挑了两下,夹住了一块僵尸心塞进了嘴里,边吃边说道:“不死僵是我师父。” 其实,我憋不住的想吐,可不死僵嘱咐的事情,我却一定要完成。 我跟九鬼之间没有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 抛开传艺之恩,单凭荒山野岭上那朝夕相处的五年,也足够我为了他们的嘱托赴汤蹈火了。 王屠夫微微点了点头:“我们王家见客就摆这盘僵尸肉,整整摆了四代人,现在总算是不用再摆了。我敬你。” 王屠夫端起酒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我也拿起酒碗猛喝了几口,这酒不喝不行,我再不喝点什么下去,真能当场吐出来。 不死僵,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怎么想出这么恶心的碰头切口。 我表面上平静如常的放下酒碗:“师姐,想要我做什么?” 不死僵跟我说过:不管谁摆出的僵尸肉,你都要把对方当成同门对待。 王屠夫指着自己的酒碗:“你给我倒一碗酒就行。” “就这么简单?”我已经做好了为屠门搏命的准备,可是王屠夫却只是让我倒一碗酒。 王屠夫笑道:“不死僵和先祖之间的纠葛,连先祖都放下了,我何必执着他们之间的过往?” “先祖说过,只要有人过来吃这碗僵尸肉,就说明不死僵有心了。她当年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让王家后人不要为难不死僵,或者他的传人。” “再说……”王屠夫眼中波光流转的看着我道:“我知道,我提出别的要求,你肯定不会拒绝,但是,心里必然不会舒服。” “我何必为了一段先祖都放下的爱恨纠葛,去为难这么有意思的小师弟呢?你说对么?” 我拿起酒碗给王屠夫倒满了酒:“我敬师姐。” 江湖人的酒代表着很多含义,这碗酒喝下去,就表示我认下了王屠夫这位师姐,一旦屠门有难,我必然会千里奔袭,搏命江湖。 王屠夫跟我再干一碗,白皙的脸上也浮起酒色的红润:“小师弟,你这次来找姐姐,应该是有什么事儿吧?如果,你专程为了不死僵的事过来,就应该拿信物出来了,可见,你不知道王家在等不死僵。” 我拿出自己的令牌摆在了桌子上:“师姐,见过这个东西么?” “借命人!”王屠夫低声道:“难怪你进门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命格不稳。说,什么事想要师姐帮忙?我绝不推辞。” 我把阴司密令说了一遍,王屠夫却皱起了眉头:“实话实说,王家前辈有心去化解屠门两脉之间的恩怨,也寻找过当年白家宗师失踪的线索。” “我也知道,只要我拿出线索,说服白家,共同探索秘境,当年的秘密说不定就能大白天下。” 王屠夫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小师弟,你知道,师姐我为什么一直没这么做么?” 王屠夫见我沉默不语,笑了一下站起身来给叶阳和风若行夹菜倒酒:“两位是师弟的朋友,都不要客气。” 叶阳从始至终都没碰过筷子,叶阳就是这样,我认识他这么久,他好像除了我的筷子之外,还没碰过别人的餐具。 风若行轻声道:“我想,王姐不肯联合白家大概是因为,白家宗师失踪一案年代久远,想要彻查,单凭一些线索仍旧存在一定的困难。” “而且,屠门两脉恩怨已深,想要说服他们联手并不容易。就算勉强达成合作,谁也不敢保证进入秘境之后一定会得到结果。” “如果,屠门两脉再有人失陷在秘境当中,未免得不偿失了。” 王屠夫微笑道:“这位妹妹说的对也不对。小师弟,你说呢?姐姐,很想听听你怎么说?” 王屠夫这是在考我。 虽然,我还不知道,她给我出这道考题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我知道,我的答案一旦让王屠夫不满意,换来的结果就是王屠夫出工不出力。 我不怀疑王屠夫的承诺,不过,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却足矣决定两个人相处的方式。 王屠夫这道题不难,考的却是人性。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师姐师弟 我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师姐非要让我说的话,我只能说,换成是我,也不去寻找白家宗师失踪之谜。” “王家,白家的恩怨延续几代,无论当年的真相如何,两家都已经死了很多传人,这段血仇,即使找到真相也化解不开。我又何必去费这个力气?” 王屠夫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如果你是王家人,就不想给自己先祖正名么?” 我摇头:“事过百年,当年的对对错错,是是非非早就成了故事。” “王家先祖没错,白家后人会向王家低头认错,或者做出什么补偿么?肯定不会!白家人记不住祖先的蛮横无理,咄咄逼人,只会记住白家战死了多少传人。” “换句话说,王家先祖有错,师姐会替先祖赎罪么?至少,我还没听说过,单纯是为了前人的恩怨,去找对方后人寻仇的事情。除非对方另有什么目的。” 王屠夫笑道:“你说的没错。算上我这一代。王白两家已经三代没有什么冲突了。所以,我也没去寻找真相的心思。” 王屠夫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道:“小师弟,我还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这次,我帮你追查白鸿振的地魂,就一定会撞上白家人,我该用什么态度对待白家?” 我笑道:“这个选择权在师姐。师姐说战,我就跟白家拔刀见血。师姐说和,只要白家不过分,我一定视而不见。” 我没想到王屠夫竟然伸出手来,在我脸上捏了一下:“小师弟,真懂人心思。跟姐姐说说,你骗过多少妹子?” 我当时就傻了! 这是啥情况? 调戏我? 不像!王屠夫更像是在逗小孩玩。 可我是小孩儿吗?我都二十多了。 我带着惊恐的表情看向了叶阳,后者竟然对着我眨了眨眼睛。风若行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王屠夫哈哈笑得前俯后仰:“小师弟,你真太可爱了。来来来,我们喝酒,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王屠夫刚把酒碗端起来,脸色就忽然一变,一双美目煞气凛然。 王家宅门也在此时轰然洞开,十多个身穿白衣的江湖术士并排站在曲折的山道上,直面王家大宅。为首那人微微躬身:“屠门白家外门管事白三,求见王家宗师。” 白三说话之间,他身后之人已经扔下了一个带血的龟壳和一截斩断的蛇身。 王屠夫放下酒碗,双目带煞的看向对方:“你们这是求见?” “王家守门灵兽不知礼数,想必平时就不服管教。在下便出手替王家管教了一下守门灵兽。”白三说话之间自然而然的走进了王家宅门。 我双目一冷就要出手,王屠夫却先动了,我只看见一道红影在大宅门口惊鸿一现,王屠夫就又回到了原位,若无其事的拿起了酒碗。 王屠夫的手重新放回了桌上,白三的人头才滚落在地。 王屠夫脸色如常的道:“凡是进我王家门的人,各自留下点东西,都给我滚。” 白家人马没动,我就听见白三的笑声从门外传来:“哈哈……王家宗师不过如此。看来王家真的没落了,不仅只剩下一个女人当家。而且,空有宗师之名,没有宗师之实。” 王屠夫脸色阵阵发青之间,我也放下了酒碗:“白三是么?你留下一条腿,其他人各自留下一只耳朵,从这里给我爬出去。不然,就把命给我留下。” 白三转头看向我道:“你是谁?” 我淡淡道:“两界堂李魄!” “什么阿猫阿狗……”白三嗤笑声没落,我的子夜弯刀已经脱手而出,黑芒如火的刀光乍闪而出,紧贴着白三的大腿横扫而过之后,又回到了我的手中。 我背对白三接住弯刀,收刀入鞘,子夜的护手与刀鞘碰撞的声响一落。被子夜带进白三体内的刀气才轰然爆发,白三的一条腿当场飞出门外,他本人也在惨叫声中扑倒在地。 我扶刀沉声道:“你们的耳朵,是自己往下割,还是让我动手?” 白家人指着我厉声喝道:“姓李的,你别欺人太甚,我们白家……” 我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沉声道:“两只耳朵!” 风若行随手从盘子上掰下一块儿瓷片,捏在手中稍一用力,瓷片顿时一分为二,风若行手指一动,瓷片就化成两道白光,从那人脑袋两边擦面而过,对方一双耳朵顿时掉在了地上。 白家人想要救援同伴之间,桌上筷子便接二连三的飞了出去,精准无比的穿透了几个拿着伤药想要救人的白家子弟手心。 我冷声道:“我没开口,谁敢疗伤,谁就死。” 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白家的目的 白家子弟里走出一个人来:“我们认栽了。你想怎么样?” 我冷声道:“留一只耳朵,就可以走了。” 那人二话不说,抽出刀来一刀割了自己左耳,扔在了地上:“你说,留一只耳朵,我留了,我们能走了吧?” 我冷笑一声:“跟我玩文字游戏?不过,你的胆子不小,我很喜欢。带着你的人,滚!” 那人带着白家子弟大步离去,连头都没回一下。 我走过去把地上的耳朵捡起来扔在桌子上,把碗里剩下的那点酒泼在地上,又把耳朵扔在了碗里。 人耳上残留的血迹合着残酒在碗底晕开之间,我也用子夜划开了指尖,将血滴在了那只耳朵上:“残肢咒,开——” 我咒文一落,白家人说话的声音就从碗里传了出来:“师爷,老三快要不行了。” “那个李魄也忒狠毒,要不是他阻止我们给老三止血,老三也不会弄得这么惨。” 那个自己割了一只耳朵的人沉声道:“送他走吧!” 碗里很快就传来一声刀锋隔断了人喉咙的声响,紧接着碗里就只剩下了白家弟子快步赶路的声音。大概十分钟之后,师爷的声音才又传了过来:“我要见家主。” 我轻轻道:“按照对方脚步落地的频率和时间上看,白家的主力应该是在三公里之外。这么近的距离,他们却只派了一个不上台面的人过来。究竟是要搞什么鬼?” 不多时,我就听见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顺着断掉的耳朵传了过来:“师爷,你怎么弄成了这幅模样?” “失手了!”师爷苦笑之间,说起了王家发生的事情。 王屠夫趁着他说话的时候,开口道:“这个人叫白翰飞,是白家现任的家主,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王屠夫话刚说完,我就听见白翰飞说道:“早听说,李魄接手了寻找先祖地魂的密令,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搭上了王家宗师的这条线,事情不太好办了。” 有人冷声道:“说不定李魄就是会讨女人喜欢,才搭上了王屠夫。一个只会靠脸吃饭的小白脸,有什么可怕。” 我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这个人的命,我要了。” 白翰飞却说道:“不要小看李魄。他斩断老三大腿那刀,已经达到了以神御刀的程度。根据情报,李魄出道仅仅一年,修为就踏上了一个台阶,此人的才能可见一斑。” “我原本的计划是,让老三上门挑衅,用我事先缝在老三身上的人皮咒,挡掉王屠夫的庖丁九刀,彻底瓦解对方的信心。再用屠门规矩提出挑战,让王屠夫彻底臣服。” “李魄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我的计划,让王屠夫逃过了一劫啊!” 师爷说道:“王家一脉,只剩下了王屠夫自己。我们提出挑战,李魄不能参与,还是会有胜算的。” “不对!”白翰飞道:“王家、白家都出身屠门,但是传承却大不相同。白家是门派,王家只是家族。” “李魄不是屠门的人,但是随时都能变成王家子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跟王屠夫结婚,或者结拜为姐弟。有了这层关系,李魄就能名正言顺的参与进来。” “王屠夫虽然修为已达宗师之境,却只有一人而已,不难对付。” “如果,李魄带着两界堂参与进来,必然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师爷赞同道:“李魄其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而且,善用邪术,不好对付。” “想要拿下王屠夫,最好是先把她和李魄拆开,逐个击破。” “家主,我建议让术道对付李魄。李魄,踏破宗门天关之后,在术道中也算是名声鹊起了。看不惯李魄的青年才俊,甚至是老一辈的术士都大有人在。” “李魄不出错,倒也算了,只要稍有差错,就躲不过术道中人的口诛笔伐。甚至,还会有人登门要李魄认罪。那时候,李魄自顾不暇,还有心思帮王屠夫找场子么?” 先前说话的那个白家人道:“李魄犯错了么?” 师父笑道:“李魄犯不犯错并不重要。只要我们让术道觉得他有错就足够了。” “我只要给术道找一个可以让他们肆意释放恶意的契机,就足够让半个术道来对付两界堂了。而且,这个契机并不需要怎么运作,甚至不需要任何证据,哪怕多数人都知道我们在散步谣言又能如何?他们需要的不是证据,需要的只是宣泄情绪的出口而已。” 师爷淡淡道:“我们只要鼓动术道搜查两界堂,目的也就达到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屠门之争 师爷的声音里带起了一丝得意:“当所有人都觉得搜查两界堂是大义,是应当的时候。就没有人会在乎李魄冤不冤枉,委不委屈了。” “身为一堂之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堂口被人搜查,就跟一个女人,被当众脱-光了衣服一样难堪。这种羞辱,李魄绝对不会接受。只要他敢动手杀人,两界堂必然覆灭在即。” 师爷的冷笑刚起,叶阳就站了起来,手中剑直奔酒碗中的耳朵刺落下去。 后来,我从在场的白家弟子那里听说,白家师爷只不过笑了两声,眉心里就迸出了一道剑气。 那道染血的剑气,穿透了师爷头颅之后暴涨一米,剑锋逼近白翰飞咽喉一尺之后才停了下来,滚滚鲜血顺着凝而不散的剑气,滴滴落地时,我的声音也跟着飘落的血珠传进了白家众人的耳朵: “屠门白家?呵呵……我看你们白家的道行也就到这儿了。” “明天,我李魄和义姐在王家大宅恭候大驾。” “明的,暗的,我可以奉陪。” “骚的,臭的,你最好留下,不是老子接不住,而是跟你们恶心不起!” 我说话之间一掌拍碎了面前的酒碗,白家师爷那具被叶阳挑在空中的尸体,被我的秘咒当场分尸,崩飞的鲜血瞬间喷溅白翰飞满脸、满身。 我伸手扫开了桌子上的碎瓷片:“师姐,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王屠夫吧?” 王屠夫笑道:“你还真得这么叫我。王家的规矩就是谁当家,谁叫王屠夫。现在,王家就剩下我自己了,这个倒霉名字,我不叫谁叫?” “好吧!”我被王屠夫弄得没脾气了,只能岔开话题:“屠门争斗是什么规矩?” 王屠夫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一开始就是屠门弟子之间的一种竞赛。后来,就被我们两家拿来解决恩怨了。” “屠门对决可以分为三场:一场是养牲口。古代屠户,可不只是在杀猪宰羊,自己也在养牲口。只不过,我们屠门养的是妖兽、精怪一类的东西。” “这一场,比不比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我输定了。”王屠夫道:“我总共就养了两只守门灵兽,和一只不中用的猫。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跟人家比。” 王屠夫这么一说,她那只黑猫无限委屈的叫了一声,像是不敢见人一样缩到了凳子底下。 王屠夫顺手给它扔了块肉,才说道:“第二场是擒妖。屠门有时候也接术道上的生意,干干驱邪降妖的买卖。” “擒妖,要么是双方各不限制目标,规定一个时间,谁带回来的邪物级别更高,谁就赢了。要么是双方动手去抢一个目标,谁抢到了,谁是赢家。” 王屠夫声音一顿道:“我估计,白家会选择第二种,而且,任务目标不会离我们太远。否则,就会耽误你们后面的事情。” 我微微点了点头:“第三场呢?” 王屠夫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比屠门的老本行,怎么宰妖了。这个凭的是手艺。” 我想了想道:“师姐,这种挑战,你应该是可以不接吧?” 王屠夫道:“当然可以不接。王家、白家互相敌对了这么多年。如果,有人提出挑战,我就非接不可的话,我估计,你早就应该看不见我了。” 白家忽然到来,应该是有让王屠夫必须接生意的把握。 白家的底牌也只能第二天再见分晓了。 第二天一早,白翰飞就带着人马来到王家大宅,这一次对方确实做足了礼数。 带着几分温文尔雅的白翰飞走到我们面前几步抱拳拱手道:“白家掌门白翰飞,见过王家宗师,李堂主。” 对方不等我说话,就拿出一颗少了耳朵的人头:“昨天,鄙人属下多有冒犯,白某向两位郑重致歉。” “来人,把这颗脑袋扔出去喂狗!”白翰飞的这个举动,等于是把那个师爷踢出了白家,他为白家而死,非但得不到任何抚恤,甚至还要牵连家人。 我看向白翰飞:“白家主这是什么意思?用死人买好么?” 白翰飞笑道:“白某惯用阴谋,但是阴谋与下三滥的手段,有本质上的区别,李堂主是否认同鄙人的观点?” 计谋可以分为阴谋,阳谋。 阳谋,如同行军布阵,把谋略摆在对手的面前,对手明知是计,也只能见招拆招。 阴谋,则是在背后进行,在对手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施展致命杀招,让人防无可防。 但是,阴谋并不代表手段下作,真正善用阴谋的高手,会让对手输得心服口服,而不是让对手咬牙切齿的骂他卑鄙下流。 白翰飞这是在用一颗人头,跟我下了战书。 我能不接招么?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应战 白翰飞等于是告诉我,接下来他还会有阴谋诡计,就看我敢不敢接招。 我还没开口,王屠夫已经把话接了过去:“你来王家是要跟我说话,还是要跟我弟弟聊天?” 白翰飞笑道:“当然是找王宗师谈屠门合一的事情。” “屠门分裂百年,白王两家人才凋零,屠门不复往昔,也该到合二为一的时候了。” 白翰飞道:“所以,这一次屠门较技,不只是白王两家一分高下,而且,要赌谁来做这屠门之主。” 王屠夫冷笑道:“王家虽然只剩下我自己,但是我的小日子照样过得有滋有味。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白翰飞道:“为表诚意,白家可以归还王家五位宗师的遗骸!” 王屠夫脸色微变之后,马上就恢复了平静:“只不过是几具尸骨罢了。有你们白家的孝子贤孙伺候,我想王家先祖在九泉之下必然过得舒服。我又何必把他们接回来呢?” 王屠夫扔下一句“小黑送客!”就转身进了宅门,背靠着大门流下了眼泪。 我走到对方面前:“师姐,王家先祖的尸骨怎么会在白家手里?” 王屠夫擦着眼泪道:“王白两家,争斗过很多次。胜者都会带走败者的尸体。” “我们王家曾经大败过一次,那一次,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带走了王家宗师的尸体,悬在白家旗杆上耀武扬威。” “正因为王家没了宗师坐镇,后来的王家宗师也都空有宗师之名,没有宗师之实了。” “那之后,王家为了迎回宗师的遗体,连续上门挑战,结果屡战屡败。” “王家的五个宗师全都被留在了白家,王家也定下了规矩,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要去找白家挑战,因为王家已经输不起了。” 我沉声道:“王家宗师的遗骨,我帮你迎回来。” 我开口,不仅是因为王屠夫因为我的事陷入了两难之境。也是因为不死僵。 我虽然不知道,不死僵当年亏欠过王家什么?但是,不死僵一再嘱咐我,要照顾好王家,说明他在王家的遗憾已经到了今生无可弥补的地步。 王屠夫虽然用了一碗酒,化解了不死僵的人情。 可我却不能就此对王家的困难视而不见,我真这样做了,将来有什么脸面去见我师父,又怎么向不死僵交代? 王屠夫微笑道:“小师弟,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件事,你别参与进来。这是针对你的阴谋。” 我明白王屠夫的意思:一旦我伸手管了王家的事情,就会被白家拖在这里,哪怕仅仅是被拖住几天,其他借命人就能提前赶去寻找白鸿振的地魂,断了我的生意。 我淡淡笑道:“一桩生意而已,我不在乎。大不了就是少找一个地魂。” 我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大不了就是我半路去截杀借命人,抢他的地魂。 文臣一系的人,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 我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我现在放手不管,白家也不会轻易让我离开这里。不如,帮你把王家宗师的遗骸迎回来。” 叶阳沉声道:“可以屠了白家。” 我很快就压下了这种心动:“暂时不对白家下手。我试试能不能通过白家,给找我们麻烦的人一点教训。” “不然,那些人找我们麻烦的成本太低,就会不断找我们麻烦,让他疼一下,才能少点麻烦。” 我声音一沉:“师姐,明天你就答应他们屠门较技,我倒要看看白家能玩出什么花样?” 王屠夫这才点了头。 第二天,白家竟然没有出现。 王屠夫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白家这是想要拖着我们,师弟,我们走。等我们回来,我去找白家下战书。” 我看了看表道:“现在是八点,等到十点,白家还不出现,我们就去做生意。” 不到九点,风若行就接到赵慈那边的消息:“李魄,白家动手了,他们出面请了三个术道名家作公证人。也向术道表示自己愿意以归还王家宗师遗骸表示诚意,邀请王家较技。” “消息上还提到了两界堂,大概的意思是说:李魄和王屠夫结拜姐弟,白家邀战,李魄有责任出手。” 风若行说着说着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还有消息说,李魄和王屠夫其实不是结拜,是结婚。” 叶阳脸色一沉:“应该屠了白家。” 我轻轻敲着桌子道:“白家这是把师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逼着她应战。” “在术道看来,不管王家本身怎么想,师姐不迎先祖尸骸,就是大逆不道。” 我起身道:“风若行,传讯术道,两界堂代王家应战。” 王屠夫起身道:“等一下!”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论个辈分 我转头看向王屠夫,后者说道:“小师弟,我想加入两界堂。” 我正在愣神的功夫,王屠夫又补了一句:“代表王家加入两界堂。” 我看了王屠夫半天:“你舍得?” 王屠夫摇头道:“舍不得又如何?王家已经不复往昔,就算我不加入两界堂,王家又能维持多久?” “再说,我加入两界堂,对战白家的意义也就不同了。两界堂对白家,是门派之争。你替王家对战白家,万一输了,你就成了白家的家奴。这种事情绝不能发生。” 我正在沉吟之间,风若行却开口道:“这样也好,屠夫加入两界堂,正好也可以消除术道上那些流言蜚语。”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谣言。但是,不给对方滥做文章的机会,总比消极反击要好一些。” 我沉吟了一下道:“也好,让赵慈传讯术道。就说,两界堂代门下香主王屠夫反挑白家,分胜负,见生死。决战的时间,定在明天九点。” “两界堂与白家,只有一方能活着下山。” 两界堂挑战白家的消息,瞬间引爆了术道,几个小时之内各种消息就开始越演越烈,各种消息也越来越离谱,甚至有人已经散出了两界堂想要吞并东北术道的谣言。 我沉声道:“告诉赵慈,追踪谣言的来源,我要看看都是谁在针对两界堂?” 赵慈正在全力收集情报,风若行却告诉我:“有人出来引导舆论跟术道对抗了。人数还不少……” “咦?”风若行惊讶道:“已经有二十家门派发声力挺两界堂了,还有不少术道高手也在出面声援,谁有这么大面子?” 风若行惊呼道:“有人放出白家故意拖住你,想要破坏借命人任务的消息了,术道上有人开始声讨白家,” “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零,除了她,我想不出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我叫来增援。 零,没跟我联系,却在一个小时之内让双方舆论达到了相对平衡的程度。 术道的声讨硬生生被零给搞成了观战。 现在,难受的人不是我,而是白翰飞了。 站出来主持公道的术道高手,已经有人自发的看住了白家,为的就是让我们双方“公平”一战。 公平? 江湖中哪有什么公平? 如果,不是零在暗中布局,得到不公平的就是我们两界堂。 我不用出门就知道白家的动向,他们正在三个公证人的带领下返回王家大宅。 等我们再见面时,白翰飞已经没了原先的从容,整个白家也都在沉默以待。 为首的公证人开口说道:“老夫,马英骥。受白家家主所托……” 马英骥说话之间,一道同样的声音也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李堂主,在下南未央门下暗卫,首领让我转告堂主,尽可能拖住白家。她想知道,在背后推动阴司密令的人究竟是谁?查到那个人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双音密语! 我早就听师父说过,江湖中人会传音入密并不稀奇。真正能在别人眼皮底下传音的人,就是会用“双音密语”的高手,他在跟别人说话的同时,还能给另外一个人密语传音,一心二用,让人无从察觉。 零的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啊! 马英骥传音一落,嘴上的客套话也正好说完,对方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才说道:“李堂主,提出生死擂台,附和术道规矩,但是未免戾气太重,你们双方都是术道精英,任何一方出现损伤,都是术道的损失,我看……” 我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开口道:“老兄这话说得有几分拉偏架的意思吧?白家抬着我两界堂门下香主的祖宗逼我们迎战,还不许我两界堂反击不成?” 另外一位公证人脸色一沉:“李魄,你在跟谁称兄道弟?” 王屠夫站出来一步:“堂主叫他老兄是给你们面子,真要论起辈分,你们得跪下喊堂主:师叔!” “放肆!”那人拍案而起,王屠夫不紧不慢的摇着折扇道:“论辈分,堂主是我师弟。我是屠门第十五代传人。你敢不敢跟我摆摆辈分?” 那人脸上顿时一片铁青,他明知道王屠夫是在强词夺理,但是屠门因为特殊身份,确实跟能多数术道门派论上辈分。而且,在辈分上可以稳压九成术道门派一头。 马英骥笑道:“俗话说,英雄无岁,江湖无辈。大家不要做这种无谓的争执。” “李堂主的话也不无道理,白家抬棺邀战的事情,确实有几分不妥之处。不知道,白家主能不能给老夫几分薄面,先行归还王家先祖的遗骸?”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拉偏架 马英骥这才是真正的拉偏架,上来就拔掉了白家的一张底牌。 别看马英骥的话说得柔和,却是占据了“公道”“道德”,白家只要敢反对,马英骥反手就能打掉白家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名声。 这就是我不愿意做正道中人的原因,江湖正道总得在道德的准绳上亦步亦趋,生怕自己一脚踩偏坏了名声,江湖邪道却没有这么多顾虑,做事更随心所欲。 我师父有一句话,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世人会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比道高出的那九尺,就是高在不要名声上。正因为魔不要名声,才会什么阴谋诡计都敢往出使。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抛弃做人的底线,而是告诉你,不要被虚名所束缚。 做事可以邪气满身,做人要在骨头里留三分正气。 是非由人论,但求我心安。 我冷笑看向白翰飞时,后者已经摆出了一幅虚心受教的姿态:“前辈教训的是,是晚辈做事欠考虑了,晚辈这就归还王家宗师的遗骸,并且向王家郑重致歉。” “好好……”马英骥微笑点头道:“白家主从善如流,老夫很是欣慰。李堂主不如也退上一步如何?” “你们撤掉生死擂,按照术道上的规矩,在术道生意上一决高下?” 我冷眼看向那个要跟我论辈分的公证人:“老兄的面子,我给了。换个人,我可未必这么好说话!” 对方被我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好发作,干脆把头转向了一边儿。 马英骥只当是没有看见,开口说道:“老夫在过来的时候遇上一个撞邪的孩子……” 马英骥话说了一半就抬起手来:“我马英骥向天道起誓:事先绝没见过这个孩子,也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纯粹是为了你们两家较技。才把这个孩子带了过来。” “我马英骥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 马英骥发下天道誓言之后挥手道:“把那孩子带上来吧!” 马英骥的手下很快就带上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马英骥的声音也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李堂主,首领说:凡事不能太假。我才在路上给你们找了一个孩子过来,缠上这孩子的东西不简单,你要小心。” 不用马英骥提醒,我也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阴气,这分明就是邪物缠身的征兆。更奇怪的是,那个小孩的脑袋上竟然长着一撮白毛。 我确定,我没看错,那不是一撮白色的头发,而是某种动物的绒毛。 这是鬼神印记?还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 马英骥道:“孩子,你过来,他们两个能帮上你的忙,你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小孩刚要开口,我却一抬手道:“先等一下。咱们分好谁守山,谁出门,再说。” 这个小孩身上的状况,代表着他已经受到了邪物追杀。 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个术士守着小孩不动,另外一拨人马去找邪物缠身的根源。 按照术道较技的规矩:守山和出门,应该轮换进行,时间是三天。 三天之内,双方不分胜负,那就调换过来,守山的人出门斩邪,出门的人回来守山。 白翰飞道:“抽签吧!长签守山,短签出门。” 我抽到了长签之后,才把小孩带到了屋里,让他坐在我和白翰飞对面:“你叫什么名字?遇上了什么事儿。” 小孩儿显得有些局促,手足无措的坐了好半天才说道:“我叫魏军勇。你们真能帮我么?” 我回应道:“我不敢保证一定能解决你的问题,但是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留手。” 魏军勇听我这么一说,反倒是不开口了。看样子,他这是心里没底。 白翰飞笑道:“小朋友,你不用害怕。我们既然答应了解决你的问题,就会全力以赴,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个小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不说话,一个白家人等得不耐烦了,一巴掌拍在了桌上:“你哑巴了?能说话不了?” 魏军勇吓得一哆嗦,差点坐在地上,嘴唇抖了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 白家人怒道:“家主,你把他交给我,我让他把话全说出来。” 我冷眼看向对方:“你特么算什么东西?想带人走,你问过我没有?” 对方刚要说话,就被白翰飞当场制止:“李堂主,这哄孩子的本事,我实在欠缺,不如,你来如何?” 我也不会哄孩子,只能看向了王屠夫,后者走上来拉着魏军勇:“小朋友,你跟我来。” 王屠夫把魏军勇带进了屋里,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刚好能让我们所有人都看见她俩在说话。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棍子仙 王屠夫跟魏军勇聊了没多久,就让他放下了戒备。 要说哄小孩还得女人来,女生温柔,心细,容易让小孩亲近。换成是我,早就得不耐烦了。 没过多久,我就听见王屠夫说:“小勇,你头上的白毛是怎么回事儿?” 魏军勇道:“是天生的。” “村里人说:你娘是大仙,生我那年成了气候,身上都长出了白毛,差点就要出来害人,后来被我爷用桃木棍子砸死了。我爹这么多年不跟我爷说话,就是因为我爷砸死了他媳妇。” “说这话的人,还特意指着我头顶告诉我,你生下来头上就有一绺子白毛儿,这就是你娘留给你的。” 我听到这话,心里由不得微微一沉:魏军勇身上的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头上那一撮白毛,怕是牵扯着术道家族,如果他家人里没有术士,他恐怕活不到现在。 王屠夫顺势问道:“那你没问过你爸爸,你头上白毛的事情。” “我问过!”魏军勇道:“我问我爹,我头上的白毛是怎么回事儿,他说:那是村里人扯淡。” “可是,我问他:‘你为啥不跟我爷说话’的时候,他就不吭声了。” “我总觉得村里人说的话是真的,因为我爹从来不跟我爷爷说话,两个人见面就跟仇人差不多,就算非说话不可,也是让我在中间传话。” “在我记忆里,他们两个人就说过一次话,也就是一个月之前的事儿。” 我猜对了,魏军勇果然出自术道世家。 王屠夫不动声色问道:“那你能跟我说说,你身上的事情么?相信姐姐,我们一定能帮上你。” 人通常对自己的秘密,要么是一个字不说,但是,只要说了一句后面的也容易问了。 魏军勇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一个月前,有一伙儿开着车来找我爹。带头儿的姓王,一边儿往屋里走,一边啧啧咂嘴“大名鼎鼎的魏先生,怎么不给自己家弄弄风水?” 我爹看了对方一眼:“我已经金盆洗手了。你们哪来哪去吧!” 姓王的笑了:“人只要在江湖里打过滚,就一辈子洗不清,况且,魏先生还有事儿沾在我们手里不是么?” 姓王的说着话往外摆了摆手,外头一瘸一拐的走进一个人来,那人看见我爹之后脸色吓得煞白,猫着身子往门口躲了躲,要不是姓王的咳嗽了一声,说不定他能调头就往外跑。 姓王的笑呵呵的道:“魏先生对他应该不陌生吧?五年前,你卸了他一条腿。那时候,你魏先生威名赫赫,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我现在带着他去告官,你会怎么样?” 我爹眼睛一下立了起来:“你找死?” 我爹说话的时候,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一寸多厚实木桌子,顿时让我爹给拍出来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 姓王的一点都不害怕:“你也得有让我死的本事才行!” “他没有,我有!”我爷不知道什么从外面走了进来。 姓王的,吓得一下从炕上蹦了起来:“老先生,您还……” “我还没死是么?”我爷拿着眼袋锅子坐在了炕上,斜着眼睛看向了对方。 “老先生说笑了!”姓王的,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儿。腰杆子一下挺直了,伸手把一块玉佩放在了炕子上:“东家说,无论如何得请到魏先生出手。玉佩上沾着那人的血,这可是你们魏家欠他的。” 我爷爷伸手把玉佩拿了起来,两手笼在一起手心往里使劲搓了几下,绿莹莹的玉粉子顿时顺着他手缝淌了下来,他竟然把一块玉给搓成了粉末! 姓王的,吓得脸色发白:“你这是……” 我爷伸手对着姓王的招了招:“你过来!” “不……不是……我……”姓王的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爷站起身来,抬腿一脚往姓王的,腿上踹了过去。我就听见咔擦一声,姓王的,捂着腿倒在了地上,杀猪似的满地乱滚。 我爷沉着脸说了一句:“你再喊一声,我让你一辈子喊不出来。” 姓王的。立刻吓得把动静憋了回去,脑门子上的汗像是流水一样往下淌,就是不敢出声。 我爷沉着脸道:“我家小子,打断别人腿。他不敢吭声。我现在,打断你的腿,你敢说话么?” “不……不敢……”姓王的没命的在哪摇头。 我爷说道:“回去告诉你东家啊,这趟生意,我家小子接了,不管做成做不成,以后都别来找我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滚——” 姓王的,连一声都没敢出,自己从屋里爬了出去,才招呼人抬着他走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棍子仙2 魏军勇继续说道: 姓王的那伙儿人前脚刚走,我爹就火了:“你怎么随便替我接活儿?我都说了,不干了。” 我爷背着手往出走:“你自己惹出来的事儿,自己往回收。当年,我不让你娶那个女人,你非得要往家里娶。还打断了王家人的腿。” “你欠人家总得还。有些事儿早了早好,日子久了说不定出什么事儿?” 我爹对着我爷爷背影喊了一声:“你这是让我死!” 我爷连头都没回:“老魏家人都不得善终。” 我爹一屁-股坐在了炕上,闷着头一句话不说,直到晚上才从我家地窖里挖出了一个包裹,背在身上走了。临走时,还特意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爹那一走就是半个多月,他回来的时候用黑布包着脑袋,除了眼睛什么都没露出来。 “爹——” 我上去要抱他,他却像是让火烧了一样,一下跳出去老远:“我得病了会传染,你离我远点。我去找你爷爷,你记着,你爷爷要是不让你进屋,你千万别来看我。” 我爹不等我说话,推开门就往我爷爷家跑,我在后面使劲的追他,也没追上。等我跑到我爷家门口的时候,看见我爷拎着刀从屋里走了跑了出来:“别进屋,就在门口站着。” 我从来没见我爷的脸色那么吓人,吓得不敢动了。 我爷几步跑到房根边上,把手伸进了墙洞子,没过一会儿就从里面抻出来一条花里胡哨大蛇,我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大的蛇。 我爷用手掐着蛇头,那蛇嘴张得都贴在了他虎口上,两颗毒牙像是钩子一样露在外面。蛇身子死死的缠在他胳膊上,把他衣服都勒得隆起了包来。 我爷好像一点不知道疼,几步就钻进了屋里,等到冲到我爹身边时,手里的刀往上一抬,一刀割掉了蛇头。 那颗蛇脑袋飞出去之后,咔擦一下咬在了桌子角上,蛇牙扎进木头里一截,怎么也不松口。 我爷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把蛇身子直接塞进了我爹嘴里,我爹在那咕噜咕噜咽蛇血,蛇尾巴还在我爷胳膊上来回直扭。过了好半天,才软趴趴垂了下了来。 我爹喝完血之后,像是累了一样,倒头躺在了炕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我爷擦着手上的血走了出来:“这几天,别进屋。也别偷着往屋里看。听见没?” “听见了!”我嘴上这么答应着,心里实在不放心我爹,总是借着送饭的机会,悄悄看屋里。 那几天,我爹天天在屋里拼了命的喊,一会儿喊着让人偿命,一会儿坐起来骂人,多数时候就是在撕心裂肺惨叫,一边叫,一边喊疼。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疼,想要进去看看,我爹忽然的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盯着屋里空地儿,使劲儿的骂人。就像那边有人似的,他那眼睛看着都让人瘆得慌。 “爹——”我奓着胆子喊了一声,我的眼睛顿时往我脸上瞪了过来。他眼窝子也不知道陷进多少,人就像是被扣了眼珠子似的,眼眶发青,眼珠里看不见眼白。 “滚——”我爹的声音尖的让人心里发毛。 我还没开口,我爷就从后面抓着我脖领子把我给拽了出去:“滚回家里去,别过来瞎转悠。” 我还想进去看看,可我爷说什么都不让,我只能不情不愿的回了家。 我刚到家不大会儿的工夫,爷爷忽然跑了过来,趁我不注意把我给捆在了屋里,自己提着跟棍子出了门,我当时看他,是往他自己的房子那边走。 没过多一会儿,我就听见我爹使劲喊,那动静都不像是人声,听着让人全身都起鸡皮疙瘩。我爹喊了好一阵子才没了动静。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爷爷才推着一口棺材进了院子,按照老辈人的规矩。人走了得停上一天,给尸首开个光,才能盖棺材。 可是,我爷爷回来的时候就把棺材钉死了。谁也没让谁看,还不让我给我爹烧纸守灵。就他自己一个人在灵棚子守着。 我爷爷守灵那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的看见我爹回来了,满脑袋都是血,天灵盖上还落着一个棍子印,就像是让人把脑袋砸开了似的,血一直淌到了他胸口上。 我当时,第一个反应,我爹棺材里的尸首不会也这样吧?我爹他…… 我爹也不管我怎么想,他告诉我:以后就跟着我爷爷过吧!但是,你千万记着,只要看见你爷拿棍子,你就赶紧跑。他拿棍子是要杀你。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棍子仙3 魏军勇说到这时,眼里已经露出了恐惧,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爹说完,就想伸手摸我的脸,他带着血的手指尖,刚要往我脸上碰,我爷爷就拎着棍子闯进来了,对着爹头顶上就是一下。 我眼看着我爹变成一股子青烟,顺着门缝飞了。 我吓得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可我往门外瞅的时候,却看见我爷爷的影子在门后面晃了一下。 我赶紧穿鞋往外面跑,却看见我爷爷正蹲在灵棚里烧纸,我问他是不是进屋了,他说:没进,一直就在外面烧纸。 可我明明看见他胳膊在抖,棺材下面还扔着根棍子。 那天晚上,我一夜也没睡。 第二天一早我爷爷就把我爹给埋了,还往坟头四个角上各钉了一根儿桃木钉子。他钉桃木钉子的时候,就我一个人看见了。 我听我爷爷说过,往坟头子上钉桃木钉子,那是不想让鬼回去。钉子一落,就等于从外面锁了坟门。鬼别想再从坟里出来,也就不能给人捣乱了。 我当时就生气了,问我爷爷:到底跟我爹有多大仇,怎么连家都不让他回? 我爷立着眼睛说了一句:“坟里不是你爹!” “不是我爹,是谁?”我顿时火了:“我爹脑门子上的伤是哪来儿的?是不是你打的?我要报警抓你!” “放你娘的屁!”我爷眼珠子都红了:“败家的玩意,你就跟你那个死娘一样,就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我一听,我爷连我娘都骂上了,心里难受的不行。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冲到了坟上,把桃木钉子给拔下来一颗。 我爷那时候正在骂我,也没想到我能去拔钉子,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把桃木钉子给抓在了手里。 我爷看见我拔了桃木钉,顿时就懵了:“你个小兔崽子,找死啊这是……” 我爷抬手要打我的时候,我就看见坟茔后面站了一个人,那人身形跟我爸差不多,可是那人真不是我爸呀! 那人穿着我爸的衣服,脑袋全都是血,半边脸都被什么东西给打没了。脸上除了血就是骨头。 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我爸,还喊了一声,等那人往我这边一转头,我才看见他长了一排獠牙。 那人的牙就跟钉子似的倒插在嘴里,人能这样吗? 我爷从地上拎起来一根棍子,隔着坟头跟那人对在了一起,那人像是想要过来找我,又害怕我爷,就那么一个劲儿盯着我看。 我爷背对我着说:“你赶紧跑!我就能看住他三天。你这三天一定要赶到王家沟,那边有个王屠夫,你找到她。求她救你。” “如果她不答应,你就赖在她家门口不走。那个人心善,肯定不会看着你死。” 我当时什么都不会想了,就知道听我爷的话,使劲的往山下跑。 这一路就跑到了这边,然后就遇上了马爷爷。 魏军勇说话的时候还在瑟瑟发抖,可见当时坟地里那人给对方造成的阴影有多深。 王屠夫把魏军勇搂在怀里轻声安慰时,我却眯起了眼睛:魏家来头不小。 这么看的话,魏家老头应该是个“棍子仙”。 棍子仙,是术士中比较另类的存在。起源于什么门派,已经无可考证。说他们会些道术也对,说他们传承自萨满似乎也有些根源。 棍子仙的法器就是一根三尺左右的木头棍子。 有些人会在棍子上系上红绳,挂上铜钱,充当法器。 有些人就是拿着一根光秃秃的棍子。那根看上去跟拖布把子差不多,毫不起眼的棍子,到了他们手里却能打鬼,驱邪。 高明的棍子仙,甚至顺手掰下来一根树叉当成棍子,往雇主身上打几下,就能帮对方消灾解难,逼退对方身上的邪祟。 棍子仙就算是对上武林高手,也能比划几招,别看他们名声不显,却是不可轻视的存在。 从魏军勇的话里看,他家应该是出了两代棍子仙。 可是,魏家却差点被灭了门,再加上,魏军勇父母那边模模糊糊信息,我估计他家惹上的事情应该不那么简单。 我看魏军勇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才问道:“你跑出来几天了?” 魏军勇也不那么害怕我了,开口回答道:“今天是第二天。” 还有一天时间! 我还来得及布置陷阱! 我不动声色道:“事情听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各行其是了?” 马老头当即带着公证人撤出了王家大宅,按照规矩,公证人不会留下来观看我们斗法,他们只看结果。 白翰飞却坐在屋里不肯走了。 他还有事!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有人进门 我看向白翰飞道:“白家主还有事?” 白翰飞笑道:“李堂主,我想要魏小-兄-弟的一点毛发。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我刚想回绝对方,忽然心念一动,不露声色的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白翰飞说了一声“多谢”,亲手从魏军勇的头上拔了几根白毛,想了一下之后,又揪掉了对方几根头发才向我拱手而去。 外人全都撤出王家之后,王屠夫的大宅里又恢复了原来的清冷。 “师姐,把你家宅子的图纸给我看一下,我要……”我话没说完,王家大门轰然洞开,带着煞气的阴风暴卷入门。 “滚出去!”背对大门的叶阳回手一剑,剑风、阴风瞬间相撞,长剑撕裂的声音乍然而起。 阴风虽然无形无质,被阴风卷起的烟尘,却在剑气的劈斩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大门两侧狂飞暴卷。 叶阳剑破阴风发出的狂啸尚未停歇,我已经打开了鬼瞳,两道紫芒从我眼中诡异闪现的瞬间,一道人影也正紧贴着叶阳的剑气向后闪退。 我眼看着对方身形连闪了三次之后,成功躲过了叶阳致命一剑,站在了山道中间。 王屠夫向前两步,双手在空中连拍了三下,山道两侧忽然升起了八盏人血灯笼。 带起幽幽红光的灯笼,就像是四只怒目圆睁的鬼神,居高临下的盯死了那道全身白衣,披头散发的人影。 王屠夫手中折扇轻轻一展,混着血腥的香气从折扇当中飘散而出。 王屠夫将手中折扇轻轻往下一压,八盏灯笼也随着王屠夫的手势向目标挤压而去。 被灯笼围住的人影,忽然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了一根木棍,抬手指向了王家大门,八盏红灯却在同一时间绿光四起。 我双目猛然一缩之间,八盏红灯同时爆裂,灯中绿火漫天乱舞,那道人影却在火光当中消失而去。 等我回过神来,山道上已经变得空空如也。 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刚才是人是鬼?” “鬼神!”叶阳看的不是山道,而是王家大宅:“他刚才指的是魏军勇。” 等我回头时,正好看见魏军勇脸色发白的站在门口,身子软绵绵的在往地上滑,嘴里的话也说不利索了:“我爸……我爸来了……不是,是我爸坟里那东西……他当时穿的就是这种衣服。” “先进屋!”我走进院子,让王屠夫和风若行去照顾魏军勇,自己把王家大宅的地图铺在桌子上,仔细研究起了这座曾经名震术道的宅院。 我把手压在地图上道:“叶阳,刚才那东西你看清楚了?我看他怎么穿着囚服。” 那人身上的白衣,不是寿衣,而是古代死囚穿的囚服。 叶阳向我传音道:“那小孩儿的话不能全信,他不是术士,很多东西都看不明白。” 叶阳把石桌上的茶杯拿到我面前,用手蘸着茶水在杯子四角上点了几下:“如果,魏老头这样钉下了桃木钉,就是代表着他在囚魂。” “坟茔就是座大牢,它是想把鬼魂给关押在牢房里。” 我不动声色的回应道:“囚魂秘术不是出自狱卒一脉么?” 公门术士分为三脉:师爷,仵作,狱卒各占一脉,狱卒的本事就在于能把鬼魂给锁进牢房,让他们无路投胎。 “笨狗!”叶阳翻着白眼道:“你怎么就知道棍子仙不是狱卒?魏军勇的父亲为什么隐居?他临走之前又去了什么地方?都是没有揭开的秘密。” “或许,他临走之前去的就是牢房!” 叶阳正在说话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远处的房门动了一下,等我转头看时,远处的房门已经敞开了一半,似乎有人从我们眼皮底下走进了屋里。 叶阳双目一凝:“有人进来了!” 我也感觉到王家大宅里多了一个人,对方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旁若无人的在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 所有人的脸色都在这时沉了下来:我们四个术士坐镇,竟然让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宅子。这已经不是在挑衅,而是在打我们的脸。 王屠夫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小师弟,你带魏军勇出去。敢进我王家?我王屠夫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种亏。” “别……”魏军勇死死抓着王屠夫的手:“王姐,你别动手。那是我爸!是我爸来找我了。我爸进门有个习惯,就是一定要在门口站一会儿。要不然他不进门。” “还有我爷也是!” 我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竖起拇指比了一下:“十二步!” 叶阳摇头道:“是十三步半!他第三次落脚之后,又被我的剑气逼退了一步半!” 我盯住了魏军勇:“你告诉我,你爸或者你爷,不进屋是怎么回事儿?” 各位朋友:按照网站要求,今天正式进入暴更周,每天五张持续到周日。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大家。 想要进群流的朋友请加企鹅群190139142,因为工作不用企鹅的原因,我在企鹅群时间不多,多数时候是使用vx,想进vx群可以联系企鹅群管理员。欢迎各位到来。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血傀儡 魏军勇想要说话却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一个劲儿往我身后指。 我抬手一下捏住了魏军勇的下巴,手指稍一用力就捏开了对方的嘴,魏军勇的舌头短了半截。大半个舌头已经缩成了一团堵在了嘴里。 不好! 我抬手一掌拍在了魏军勇的脑门上,硬是把他即将出窍的魂魄给压了回去:“叶阳,锁他的魂。” 魏军勇快死了! 人在临死之前,舌头会往回缩。 家属看见舌头缩回去,就得赶紧叫人过来交代后事了。 魏军勇的舌头已经缩回去了一半,两只眼睛也开始翻白。再不抢救,这人就得死在我眼前。 叶阳手中的游魂丝弹出袖口,在魏军勇身上连续缠绕了几圈,生生把他的魂魄给压回了体内。 风若行抽出银针,快速封住了魏军勇身上的几处穴道:“他的寿命尽了,我们护不住他。” 我沉声道:“把我的寿命借给他三天。” “借不了。”风若行摇头道:“他不是借命人,也不是你的至亲,你们之间的寿命不能随便转移。” 地府舍利借命人之前,就已经设置了种种规则,轻易不会让常人把寿命借走。 地府可以在天道允许的范围之内,给借命人留一条生路,却不会逆反天道,肆无忌惮的借命就是在跟天道为敌。 无论是天道,还是地府,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沉声道:“摆七星续命阵,无论如何得护住他三天。” 三天时间,就是我们双方轮换攻守的日子。 三天之内,魏军勇死在我的手里,两界堂必败无疑。 三天之后,我把魏军勇交给白家,头疼的就是他们。 风若行惊声道:“你疯了?七星续命阵十用九输,万一失手,不仅魏军勇要死,布阵之人也得立时毙命。” “顾不了那么多了,总比一上来就结束赌局的好。”我也知道,七星续命凶险万分,就连当年名震天下的诸葛武侯都命丧五丈原,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去碰七星续命阵。 王屠夫咬牙道:“布阵吧!我来主阵!” 风若行急了:“现在,不是谁来主阵的问题。” “我们只有四个人,布置七星阵,需要七个人。还有三个人怎么办?” “再说,七星阵发动,布阵之人就再也不能离开预定的位置。万一有人突袭,我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叶阳沉声道:“我可以顶两个人用。” 我也说道:“我也会秘法,能再顶上一个人。” 我说话之间看向了王屠夫,后者说道:“小黑可以顶一个人。” “那就够了!”我沉声道:“七星阵之外,我还可以布置一个杀阵。只要我们能守到天亮,就算是渡过一劫。动手吧!” 两个杀阵,加上一个七星阵,三道阵法不仅要互相呼应,更要环环相扣。 阵法激活,月正当空。 清冷月光下七盏油灯,火点如豆,微微跳动。 我也把两个穿着我和叶阳衣服的稻草人,摆在阵眼当中。 我咬破舌尖将一口舌尖血喷上了盖在稻草人脸上的那张白纸。 猩红的血珠,在白纸上滚动而起,慢慢向五个方向聚集而去。 我也沉声低喝道:“血应双耳,启聪。” 两道血珠,同时游向白纸两侧,在双耳的位置停了下来,浸出两道人耳形状的红点。 稻草人的脑袋随之转动了两下,似乎是在侧着脑袋听我的下一个命令。 我趁着稻草人转动往我的方向时,再次出声:“血染双目,启神。” 假人双目当中血光四射,几乎占据了半边脸孔的眸子里,杀机绽放,黑衣白脸的纸人,形同厉鬼般的站在了院落当中。 剩下的鲜血,便顺着白纸边缘滴滴的落在了地上。 我顺手把油灯塞在了纸人手里:“看好灯。” “血傀儡!”王屠夫低声惊呼道:“你还会这种邪术?你为什么不把他五感全部启灵?” 我微微摇头道:“血傀儡,不能五感启灵。要是他的五感全开,就能反过来吃我的魂了。” 越强大的傀儡术就越是邪异,傀儡师最怕的就是傀儡产生神智。 那时候的傀儡就会变成不受控制的恶鬼,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干掉傀儡师,摆脱束缚。 我看向叶阳:“该你了!” 叶阳直接拔出长剑插在了阵眼上,把油灯往长剑下面一放转身就走。 我喊住了对方:“这就完了?” 叶阳点头道:“剑是我的心,我是剑的魂。”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叶阳就慢悠悠的道:“把嘴闭上,敢说我是剑人,我就弄死你。” “嗯!”我捂着嘴笑眯眯的露着眼睛:“我不说!真的!” 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墙塌了 叶阳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身去,不过,我看见他垂在身边的右手,捏起三根手指一张一合的动了两下。 叶阳虽然背对着我,但是肯定在冷笑,我太了解那货了。 可他手指头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知道,这不是我该莫名其妙的时候,再说叶阳使坏也不会不分场合。 等到王屠夫的黑猫跳到最后一个阵眼上,我也启动了阵法:“护住七盏灯,尽可能不要让灯火熄灭。” “如果,实在护不住就弃灯保命,能留住三盏灯就行。我们不需要给他续命太久,三天就足够了。” 我话音没落,大宅内外阴风四起,好像鬼哭般的风声沿着宅院的外墙呜呜响动,听上去就像是有人蹲在墙外掩面痛哭,引得我们几个人一阵阵心颤。 这是鬼隔墙。 按照术道的话说:人走墙,不贴墙;墙外哭,脚别动;墙里哭,人别动;听不清,头别动。 人在半夜走路的时候,要跟墙保持一定的距离,尤其是那种带着栅栏的地方,一定要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一米正好差不多就是人胳膊的距离,有些死在院子里的人,因为被墙或者栅栏挡着出不来,就只能蹲在栅栏边上等人路过。 走夜路,遇上栅栏或许还能看清里面是不是蹲着人,要是遇上了墙,你只能走到墙露窟窿的地方,才能看见墙里的情景,等你看见那里蹲着人的时候,再想跑就已经晚了。 如果墙后面的死人,伸手够不着你,人就算捡了条命。要是被死人抓着了脚,就只有被拽进墙里的份儿。 走墙,不能贴墙,说的是人在墙外面。 要是人在墙里面走,听见了哭声那就更不得了了。那时候的墙,可就成了阴阳两界了。 要是听见人在墙外面哭,那是死人在勾着你出去,你可千万控制好自己脚,不能跟着哭声走,眼睛最好往远处看,别看墙。 人都有一个毛病,就是眼睛看哪儿,就会不自觉的往那个方向去,要是眼睛往墙上看了,脚就跟着往墙边上贴,等人看见墙上有缺口的时候,脚正好能走到墙根,活人死人必然会在缺口的地方打个对脸儿,跟死人贴了脸,活人那口阳气也就没了。 要是听见死人在墙里哭,那就别走了,哪怕是吓死也得在原地等着,等到光过来再说。 墙里有人哭,那是死人蹲在黑影里等着活人过去,人要是一害怕跑上两步,被蹲在墙边的死人绊上一个跟头。再想往起爬,那就爬不起来了,死人不会给你起来的机会。 如果,两样都不是,人也分不清哭声是在墙里还是在墙外,就千万别好奇非要找找哭声在哪儿?是谁在哭? 人要是一转头,死人就跟着活人转了,他能一直贴在你脑袋后面,不让你看见他在哪儿,等你不想找人的时候,死人才会在你耳朵边上说话。 至于说的是什么,那就没人知道了。 王家院墙那边传过来的哭声,一开始还是贴着墙,过了一会儿也就分不清究竟是在墙里还是在墙外了。 王屠夫不由得苦笑道:“没想到,王家竟然有一天会被逼到如此地步。连鬼隔墙的事儿都出来了。” 王屠夫说着话就要去拿那把血扇子,我沉声道:“不用管他,看住七星灯。” 王屠夫愣了一下之后把手又缩了回来,王家院墙也在她缩手的那一刻轰然崩塌。 我眼角的余光顺着墙上那道v字形的缺口看过去时,缺口之外空无一人,哭声却在空中盘旋不止,堆在地上的碎砖后面,影影绰绰的好像是趴着人,我却只能看见这些,想要看个仔细,除非是我站起来,再去看那道缺口。 我刚一收回目光,被我护在身前的灯火就陡然熄弱了半分,原本就不大的火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差点就缩回了灯里。 七星灯续命全看灯火,灯上的火点要是越烧越高,就代表着阵法在正常运转,术士从天道那里祈来的寿命,正在慢慢注入雇主体内,他的阳气在引动灯火升高。 如果,灯火在逐渐熄灭,那就说明天道不肯借寿,雇主体内的最后那几口阳气正在一点点的飘散。 王屠夫惊声道:“小师弟,我这边的火光弱了,小魏子的阳气是不是被压住了。” 我沉声道:“动手把墙上的缺口堵住,把阴气压出去。” 王屠夫的血扇子往外一展,王家主宅的屋顶上随之亮起了两团红光,两盏红色的孔明灯从屋顶飘起之后,好似凌空飞渡的两道人影,一齐压向阴风呼啸的院墙。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破阵 两盏红灯临近院墙的瞬间,墙外阴风托地而起,肉眼可见的风旋,自下而上的托住灯笼不让两盏红灯落地。 王屠夫手中的血扇子,连续往下压低了几次,两盏红灯只是在空中震动,却怎么也难以再进一步。 叶阳用手指在地面上轻轻的敲了几下,我右手的两指跟着并指成剑,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上向外一划,绑着九环斩命刀的绳子就在我指尖崩成两截,斩命刀在我背后倒向了地面。 叶阳原本按在地上的手指,向上一挑接住了刀柄,把刀给抓在了手里。 叶阳的长刀刚刚立起来,我就向风若行传音道:“一会儿动了手,你看住那只黑猫。必要的时候,干掉它。” 风若行眉头稍稍一动,就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我轻轻敲着地面向叶阳传讯:有把握吗? 叶阳敲击刀柄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三成把握! 我继续敲着地面:我给你加两成。 “那就够了。”叶阳这次没有敲击刀柄,而是直接跟我回了话。 “喵——”黑猫叫了一声之后,瞪着眼睛看向了叶阳,可是叶阳却已经恢复到了原先那种波澜不惊的状态。 下一刻间,王家大宅的院门外猛然传来一声炸响,王家的两扇大门在巨力的冲击之下,犹如两把巨刀,直奔我眼前冲击而来。 “刀起,十刃横空——”我一掌拍向地面的瞬间,大门前的地面顿时爆出了十道刀风,半月形的刀气卷动着割裂长空的怪啸,与两扇横飞的大门碰撞在了一处。 两寸厚的木门顿时被刀风劈成了几块,碎开的木头不仅力道丝毫不减,而且在空中分散开来,铺天盖地的打向了第二道杀阵。 “火起,焰炽苍穹——”我第二掌拍向地面之间,本该挡在院子里的第二道杀阵却没能及时发动,从空中飞来的木块直接撞上了杀阵的阵眼。 木块冲阵,轰鸣四起,我也跟着喷出了一口鲜血,侧身倒向了地面。 我被阵法反噬,却没忘了去护油灯。 我单手扣住油灯边缘之间,掌心像是灯罩一样死死的护住了灯上的火点,那一簇灯火却毫不留情的燎上了我的掌心,人皮被烧焦的气味从我手心中四溢而起时,我眼角的余光中也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野战鞋。 草人! 我只是往对方脚踝上扫了一眼,就看见露在鞋梆外面的稻草。 等我再转头时,那只被我用血喂活了的草人,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前,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张用血画出来的人嘴。 草人带着丝丝冷笑,一脚踩住了我另外一只手腕:“你不想让我夺你的命,可我已经活了,你该把命给我!”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厉声喝道:“护灯!” “你们护不住!”这一次说话的人不是草人,而是王屠夫。王屠夫已经被一道白影给压在了地上——外面哭墙的那道鬼魂已经进来了,她的目标就是王屠夫。 “风……”我想要去喊风若行的时候,却看见黑猫从背后搂住了风若行的脖子,两只前爪同时压住了风若行的咽喉,黑猫只要稍一发力,等着风若行的就是被割喉飙血的下场。 控制了风若行的黑猫,听见我喊人时,还不忘了转头对我冷笑:“你还想喊谁?你可以看看,你那同伴身后有什么?” 叶阳身后有什么? 有一个举着棍子的人影! 那人又像白天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院子里,手里举着一根棍子对准了叶阳的后脑,暗红色的木棍上散发出的丝丝血腥迎风而来时,黑猫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还有什么本事没用出来?我还以为名震江湖的两界堂,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没想到,你们在主人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上路吧!有人在路上作伴,也不算寂寞。” 叶阳忽然开口道:“你不想知道,我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黑猫的脸上就像人一样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猫就是猫,哪怕是成了气候,也改不了好奇的本性,什么事情都想要探个究竟。 叶阳的一句话,就像是摆在它面前的诱饵,它明知道里面藏着危险,仍旧是忍不住想要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你……”黑猫刚说出了一个字来,身上的猫毛便乍然竖起,眼中更是流露出了带着恐惧的杀机。 黑猫并没摆脱自己的本性,只是它在某个人的命令之下,被吓得炸了毛,再也不敢管什么秘密了:“杀!” 黑猫怪叫之间双爪猛然从风若行咽喉之下撕扯而过。 叶阳身后那人的棍子,也奔着叶阳的脑后砸落了下去。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反转之后 浓烈杀机在残破的宅院中乍然闪现,熊熊战意也在我们三人身上如火狂燃。 刹那! 仅仅是刹那之间,两股气势就在尺寸方圆之间猛烈碰撞。 气势之争,虽然无形无质,却能让人心惊胆寒。 院落当中所有阴魂的动作都为之一滞之后再度暴起,我们双方的形势却在那一瞬之间骤然反转。 猫爪从风若行咽喉划过之间,从风若行身上爆出的不是咽喉割断的闷响,更不是鲜血飚飞的声响,而是一声猫爪与金属摩擦发出的刺耳尖声。 黑猫虽然不知道风若行什么时候在自己咽喉下面藏了铁板之类的东西,但也知道自己那一爪不但没能制敌,反而是把自己暴露在了危险当中,当即用后腿一蹬风若行的后背,凌空翻动了几圈直奔地面落去。 黑猫的前爪还没着地,就被风若行一把捏住了脖子后面那块皮抄在了手里。风若行拎着黑猫双脚错步,闪身出现在了叶阳面前,把黑猫举在手里迎向了砸往叶阳头上的木棍。 那只黑猫顿时在风若行的手里炸了毛,全身猫毛倒竖而起,尾巴像是瞬间膨胀了几倍,所有爪子全都从肉垫里伸了出来,犹如钢钩竖在半空。却怎么也挣脱不掉风若行捏在它脖子上的手掌,眼睁睁的看着那根棍子砸在了自己头上。 黑猫在惨叫声中跟着风若行的手臂往下沉落之间,我扣住油灯的那只手猛然向外一翻,灯中灯油被我震上半空之间,化成一道火墙向草人身上铺盖而去。 草人身上顿时火光四起,我侧身抓住草人双脚甩向身外,人形火球横飞三米,与叶阳背后的人影撞在了一处之后,又一齐压向了坐在地上的叶阳。 沉静如水的叶阳终于动了,手中斩命刀忽然向后翻飞而起,刀锋暴卷之下犹如罗网将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全部卷入刀光当中。 随后往前飞卷而起的刀光在越过叶阳头顶的一刻暴涨数米,两道人影被刀锋凌空绞碎之后,又融进了叶阳的刀光之中。 从我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一道红白转换的长刀直竖半空,火光、阴风组成的刀身,乍红乍白,夺人心魄。 阴阳一线!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叶阳也能做到阴阳互转?我的太极斩,是因为黑白双刀才能达到阴阳平衡,叶阳竟然只用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兵器就做到了这点。 我的震惊未落,叶阳的刀光已经在魏军勇身上劈落而下,赤红火焰,无形阴风,以魏军勇为中心向两边怒卷而起,排空而动,横推数米,叶阳的刀刃却正好压上了魏军勇的眉心。 叶阳落刀的一瞬之间,我似乎听见了丝线崩断的声响,在魏军勇身上一闪而过。 我的目光也盯住了被鬼魂压倒的王屠夫,直到这会儿,一人一鬼还在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僵持。 风若行提着黑猫,抽出短剑,与我并排站在了一起。 我沉声道:“刺王屠夫肋下,不杀人,你能做到么?” “可以!”风若行只是说了一声“可以”,我们两人的身形就同时向王屠夫的方向电射而去。 风若行人在中途,脚尖已是寒芒乍闪——三寸长的剑锋在风若行鞋尖上弹射而出,又向王屠夫肋骨的缝隙之间急刺而去。 剑锋破体的声响,从王屠夫肋下传出之间,风若行脚尖上的短剑立时再进半寸,完全没入对方肋下。王屠夫的鲜血顺着风若行的鞋尖往外滴落的瞬间,莹莹绿火也从王屠夫五官当中四溢而出。 我却在这时抬手一掌拍在了鬼影身上,硬是把那只鬼魂给拍进了王屠夫体内。 “风若行,看住王屠夫,别让她死了!”我扔下一句话之后,几步抢到叶阳身前:“怎么样?” 叶阳脸沉似水道:“魏军勇的命是保住了,不过,没能干掉姓白的。” 我伸手在魏军勇脖子下面试了一下:“他还能醒过来么?” 叶阳微微摇头道:“不好说。我得……” 叶阳正在说话之间,我已经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响,大概有十多号人正在快速向王家大宅接近。 我沉声道:“把人全都带进屋里救治,一定要让他们在一炷香之内醒过来。” 我自己转身走向了大门,我人刚站在门口就看见其中一个公证人带着一队人马堵住了王家的大门。 我阴沉着面孔道:“你们来干什么?” 对方伸头往王家院子里看了一眼,发现什么都看不见,才说道:“我们发现王家闹邪,上来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你让开吧!”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反转之后2 我目光阴沉的盯住了那个公证人:“这里发生了什么是我的事情,你们无权过问。” 对方冷笑道:“作为公证人可以监督你们两家较技的每个环节,现在我要确定,王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冷声道:“三天之后,你们可以过来验证输赢,现在不行!” 公证人刚要说话,人血灯笼的火光忽然暴涨数尺,红光斜照,山路如血,一道红装人影忽然出现在了山路中间。 “王屠夫!”公证人看见那道不言不动,脸色惨白的人影之后哈哈大笑道:“王屠夫都死了,你还敢说王家没事儿?把路让开,否则,老夫马上叛你战败。” 公证人话音没落,我已经形同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对方眼中,手中弯刀直接横在了对方嘴里,刀刃压住嘴角稍稍向前一推,那人嘴上顿时鲜血直流。 我目光阴冷的盯着那个双腿乱抖的公证人道:“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四周术士同时亮出兵刃向我围拢而来,我左手上的弯刀当即出鞘:“不想死的都给我滚!你听明白了没有?” 嘴里叼着把刀的公证人连连点头之间,我撤回弯刀,转身走向了大门,我刚刚走出了三步,公证人就在我身后喊道:“李魄,你已经输了……” 对方话没说完,我的回手刀已经从他脖子上横扫而过,落在地上的人头一直顺着山路滚进草丛,无头尸体才扑倒在地。 我斜提着弯刀:“你们当我开玩笑么?” 山上的术士一时之间全都愣在那里,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时,匆匆赶来的马英骥也带着人跑到了我面前:“李魄,你怎么把公证人给杀了?” 我冷声道:“不懂什么叫公正的公证人,让他活着给术道丢人现眼么?” 马英骥脸色微变道:“谁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有人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马英骥沉吟道:“梁超虽有不当之处,但是你也不该杀人。这件事……” 我不等对方说完就扬手打断了对方:“我最后再说一遍。” “三天之后,你们进王家判定输赢。” “我输了,给那个姓梁的赔命。” “我没输,今天上山找我麻烦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如果,你们公证人连这点公正都做不到,老子现在就把你们全都留下,这场较量,我也不跟你们玩了。” “你……”马英骥气得浑身乱抖:“好好好……三天之后,老夫一定亲率术道名宿,再上王家,术道主持公道。” “我等你!”我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大门。 与此同时,马英骥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干得漂亮,如果有机会把另外一个公证人也干掉。我会换上我们的人来。白家赢了也是输。” 我反向传音道:“不用。一个输赢,我李魄还赌得起。” “三天之内,不要让任何公证人找我麻烦。” “我已经用姓梁的脑袋,把开头给你写好了,剩下的文章做得精不精彩,就看你了。” “堂主放心!”马英骥带着人拂袖而去。 我也赶回了王家大宅,等我进门的时候,风若行已经把魏军勇和王屠夫并排摆在了炕上:“魏军勇的魂没回来,王屠夫的魂魄也像是消散了一半,我正在给他们固定残魂,一炷香之内能定住他们的残魂,我们就算有一线生机了。” “这样最好!”我听风若行这样说才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来,坐在火炕边上点了一根烟:“那只猫呢?” 风若行把黑猫给拎了起来:“在这儿!” “捆上!”我看着风若行把黑猫给吊在房梁上之后才缓声道:“王屠夫的魂魄哪儿去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不说,我就剥了你的皮。” “喵——”黑猫惨叫了一声之后,眼中满是恐惧的往我手里的弯刀上看了过来。 我把刀给收了起来,黑猫还没松上口气,我就从王屠夫家的墙上摘下来一把刀:“这才是剥皮刀。放心,我剥皮很专业,保证能把你的皮完完整整的剥下来。” 干过剥皮活计的人都知道,剥皮不能用尖刀,尖刀弄不好就容易划破了兽皮,那种前面锋刃稍偏一点,或者带着弧度的刀,才是专门剥皮用的东西。 我拿着刀走到黑猫眼前,把刀锋顶在了它的脑门上:“说,王屠夫的魂魄到哪儿去了?” 黑猫吓得眼泪直流,嘴里却只能发出喵喵的猫叫,一句人话都说不出来了。 叶阳翻开对方眼皮看了一下:“它修为散了,说不了人话了。” 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反转之后3 风若行惊声道:“我没下重手。它……” 叶阳用手按住了黑猫的肚子:“它之前应该是吃过什么东西,那样东西碎了黑猫的内丹,却没能要它的命。” 黑猫听到这里不由得眼泪长流,眼中的悔恨让人不忍一睹。 我扔掉剥皮刀道:“算了,把它留给王屠夫吧!毕竟,这是王屠夫的灵宠。” 风若行却在这时问道:“李魄,你从到了王家,什么都没做,怎么会看穿王家的陷阱?” “因为这只笨猫!”我抬手在黑猫脑袋上拍了一下才说道:“从白家人出现开始,我就没相信过他们要搞什么屠门较技。” “白家想找白鸿振的地魂,根本不需要来找王屠夫。王白两家的恩怨纠葛持续百年,白家也必定追查过白鸿振失踪的蛛丝马迹。我不相信,他们毫无线索。” “如果,白家想找白鸿振的地魂,完全可以按照自己掌握的线索去找人。他们来王家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专门来对付我。” “从白家人出现,我就知道他们是奔着我来的,我一直不动声色就是想要见招拆招。” 风若行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到了,可我没有想到黑猫会是王家的内奸,更没想到,王屠夫本身就有问题。你什么时候看穿了王屠夫的底细?” 我说道:“白翰飞上山的时候,我还在想,他会用什么办法对付我?” “直到他提出了归还王家尸骸,逼着王屠夫跟他较技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怀疑过王屠夫。我当时怀疑的是魏军勇。” “白翰飞那个人颇为自负,他主动说出自己善使用阴谋,就是在向我挑衅。他对自己的布局非常得意,认为我不可能看穿他的计划。” “他这份自负,反倒是引起了我的警觉。” “白翰飞临走之前,要走了魏军勇的一段头发。那时候,我无论答不答应对方的要求,结果都会完全相同。白翰飞是要用魏军勇吸引我的注意,让我忽视眼前的王屠夫。” “我让白翰飞拿走魏军勇的毛发,就是为了让叶阳,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说话之间转头看向叶阳:“冷狗,你成功了没有?” 叶阳微微摇头之间,风若行忍不住了:“你俩能别在这儿打情骂俏吗?你俩回家之后,你叫他狗狗,他叫你汪汪,怎么都行。现在赶紧说正事儿。” 我和叶阳被风若行气得直翻白眼,可我也知道,这不是跟她斗嘴的时候,一炷香的时间,我必须把自己所有的推测都交代清楚,好让叶阳和风若行给我查遗补漏。 我心里暗暗给风若行记上了一笔之后,才继续说道:“白翰飞走了之后,那道白衣鬼魂就找上了门来,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 “如果,我当时稍有疏漏就会掉进白翰飞的节奏。把那个白衣人当成是追杀魏军勇的鬼魂,从而彻底忽视掉王屠夫,让她成为我身边最为致命的暗子。” “白翰飞大概自己都没想到,我在魏军勇出现的时候就在怀疑王屠夫被人调了包。” 风若行不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没发觉王屠夫哪里不对啊!” “神韵!”我指着王屠夫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白翰飞在我们眼皮底下调包王屠夫的事情,就发生在她迎接王家先祖尸骸进入大宅的时候。” “那是王屠夫唯一离开我们视线的时间。王屠夫接回先祖尸骸,必然感慨万千,疏于防范,加上身边有一只黑猫,她肯定会中招。”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点:王屠夫接回王家先祖尸骸再出来的时候,虽然身上还有原先的那股豪气和率性,却没了她本该有的妩媚和风韵。” “一个人最难被模仿,不是她的外形和举止,而是她特有的神韵。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在提防着王屠夫。” “还有就是那只黑猫!王屠夫被换掉之后,那只笨猫就没再跟她亲近过,反倒有几分畏惧敬畏的意思。它的反应不像是主人与宠物,反倒像是上级和下属。这就更让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直到王屠夫调动红灯围杀那道鬼魂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可以肯定王屠夫被换掉了。王屠夫的扇子不是用来杀人的东西,而是她拿着撩人用的玩具,而且,她最擅长的也不是人血灯笼,而是庖丁九刀。” “用扇子玩灯笼,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我带着几分得意的看向叶阳和风若行,叶阳那货居然来了一句:“骚气的人,眼光确实不一样。” 叶阳,这是想趁着一炷香的工夫,气死我吧!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我脸色铁青着道:“你们还想问什么?”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反转之后4 风若行清了清嗓子道:“你推测出来的事情,我差不多听懂了。不过,我还是没看明白,你把鬼魂打进王屠夫体内是什么意思?” 我强压一口气道:“我原本的想法,是把所有藏在王家的敌人全都引出来一举歼灭。” “所以,我顺着白翰飞的思路布置了七星阵。而且,故意留出了一个血傀儡的口子。” “整个布局只有血傀儡,才是翻转的关键。我怎么可能,给我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放倒?” “但是,埋伏在暗处的对手,不会这么想,他会觉得,我不会防备自己的傀儡,一定会选择用傀儡杀我。” “傀儡动了,就是我翻盘的机会。” 叶阳眯着眼睛道:“一如既往的傻!” 风若行也竖起了拇指:“你胆子真大。” 我在自己身边布置血傀儡,再把傀儡暴露给对手。无疑是等于将一把上了膛的枪交到对手的手里,再去赌,那颗子-弹肯定哑火。 我嘿嘿一笑道:“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对我们出手的人里,竟然有一个王屠夫的魂魄。” 我隔着窗户指了指墙面上断开的缺口:“在外面哭墙的那道魂,就是王屠夫本人。” “哭声的声音一起来,我就觉得她是在针对院里的那个替身。” “当时,我还在想,为什么鬼魂会对替身有那么大的杀意?直到,红灯落地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王屠夫本人。” 我仰头看向天棚:“那个换掉了王屠夫的人,不敢在我们眼皮底下把自己应手的法器带进来。只能用王家现成的东西。” “人血灯笼属于王家,但也属于屠门。替身能控制灯笼,说明,她应该是来自于屠门,甚至是白家嫡传弟子。” “但是,人血灯笼毕竟是王家的法器,她能用,却做不到如臂使指,所以,王家的灯笼每次都看似气势十足,却又空有气势。” “按照常理,红灯可以克制鬼魂。那个替身为了不让计划暴露,先我们一步用红灯压顶去压制王屠夫,红灯却被阴风给托在了半空。” “那不是红灯太弱,而是,红灯遇上了本来的主人。” 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王屠夫遭人暗算的时候,及时做出了反应。她虽然没能成功反击,但是也没被对方灭掉魂魄。” “王屠夫的魂魄,应该是藏在王家的某个地方。直到我们跟人动手才出现。” 风若行听我说完,微微摇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是王屠夫到现在都没能回魂,是不是还有些解释不通啊?” 我沉声道:“这也是我,一直没弄明白的地方。所以,我需要时间把王屠夫给救回来。” 这个时候,我绝不能让那些公证人进来乱搞一气,他们当中可能有白家的人,也可能会直接判定我输阵。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会被陷入绝对被动的境地。所以,我宁可杀人,也不能让他们闯进王家大宅。 风若行也明白我的用心,可她却担忧道:“三天时间,你能解决王家的危机吗?” 白翰飞这一手,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他自己却能立于不败之地。 无论是魏军勇和王屠夫谁死了,两界堂都会被判输。 这次,我可以不让公证人进门,等他们再来的时候,我又如何阻止? 输打赢要,死不认账的事情,我-干的出来,但是,我敢这么干的话,两界堂就会在江湖上信誉扫地。以后,没人敢跟两界堂做生意。 或许,也不存在“以后”了。地府对借命人的信用也极为看重,地府可以允许借命人失手,却不会容忍借命人失信。 我敢赖账,就算文臣一系的官吏不收拾我,两位祖师爷也会清理门户。 要知道,两位祖师爷最是看中信、义二字,我不想被他俩拍死,要么是在三天内破局,要么是在三天后认输。 我笑着抽了口烟:“不是还有三天么?怕什么?说不定,王屠夫过一会儿就醒了。” “希望吧!”风若行面色凝重的看向了那根烧掉一大半的黄香。 我表面上镇定自若,甚至还能跟叶阳、风若行说笑几句,手心里却是捏着把汗。 我们最后的转机都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一炷香之内,王屠夫、魏军勇只要有一个人不能回魂,我们就等于输了赌局。 可是,我们谁也左右不了现在的局面,有些秘术,术士能用,成败却只能看天。 比如,七星续命术,比如,现在的回魂术。 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守着黄香,等待老天的安排。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王家大宅 屋里燃起的黄香,眼看还有两寸左右的时候,魏军勇动了,对方应该是已经恢复了神智,却没睁开眼睛。 他是故意不睁眼! 我淡淡说道:“你们说,魏军勇究竟是真惹上了麻烦,还是白翰飞故意的安排?” 魏军勇的面孔抽搐了两下,显然是被我的话给吓得不轻。 风若行轻声道:“我觉得,魏军勇遇上麻烦是真的,他爷让他找王屠夫却是假的。” “他还是个孩子又没练过功夫,能在两天之内步行到王家附近,说明魏家住得不算太远。” “就算术道公证人不做调查,我们也会自己弄情报,魏家遇没遇上麻烦经不起细查,魏家的事情肯定是真的。但是,我觉得魏老头未必是让他找王屠夫。所以,我说只有一半是真的。” “我觉得,应该是白翰飞在中途遇上了魏军勇,把他给骗了过来。否则,魏军勇不会成为白翰飞的一颗棋子。” “孩子还是太小!”我摇头道:“白翰飞根本就没想过要让这孩子活着。追杀魏军勇的邪物没来,白翰飞就自己对这孩子下了手。” “魏军勇死了,似乎才最符合白翰飞的利益。不过……”我话音一顿道:“我总觉得白翰飞其实是在顺着魏家的线索在找什么东西?” 叶阳点头道:“我给魏军勇破咒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两段因果之力在与魏军勇纠缠,一段来自他的血脉,另外一段来自白翰飞。而且,两种因果还在碰撞,说明白翰飞确实是在对付魏家的对头。” 叶阳说到这时话锋一转:“如果,我们动手的话,或许魏军勇的爷爷,还有条生路。白翰飞,呵呵……” 叶阳正在说话的时候,王屠夫手指忽然间颤动了两下,我赶紧站起身来贴近对方:“师姐,你怎么样?” 王屠夫的嘴里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声音:“家里!”就又没了动静。 风若行伸手试了一下对方脉搏:“人还活着。你不是已经把魂魄给打回去了么?她怎么还醒不过来?” 我摇头道:“我打回去的应该只是她的三魂之一。她的魂魄不全,自然醒不过来。” “我估计,王屠夫遇袭的时候,对方应该是想要一举打散王屠夫的魂魄。王屠夫当时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用了一招死中求活的办法,自己散了三魂。” 我用左手做出收刀形状,往自己右手心里比了过去:“当时,对方攻击太强,王屠夫不敢硬接,散开三魂躲过一劫之后,马上让三魂各自逃走。” “其中一魂出来提醒我们,另外两魂还在王家大宅里。” 风若行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公证人上山的时候,出现在山道上的鬼魂是王屠夫本人?” “不对呀!”风若行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那是王屠夫,他应该是帮你,而不是故意暴露自己。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 我点头道:“所以,王家大宅里面肯定还有别的鬼魂。” “比如被叶阳干掉的那个拿棍子的家伙,他就应该是跟着王家棺材一块儿进来的人。白家一共还回来五口棺材,现在看至少两口棺材有问题。” 我声音一顿道:“这样,风若行,你在这里看着魏军勇和王屠夫。” “冷狗,你去看看那五口棺材究竟是什么名堂。” “我去找王屠夫。” 我说话之间看了看表:“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天亮之前,不仅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也是那些鬼魂对我们出手的时候,大家都小心点!” 我和叶阳同时从月亮门里跨进了王家后院。 叶阳脚步一停,抬起手来握手成拳放在了我面前,我莫名其妙的用拳头跟他对碰一下,没想到,叶阳竟然翻起了他的叶氏白眼,摇着头往左侧大门那里走了。 叶阳什么意思? 不是要跟我碰拳加油? 我往自己拳头上看了一下之后,双目猛然一缩,快步走向了叶阳相反的方向。 我在看王家地图的时候,就发现了王家内院的中间修着一口井,按照风水来说,那口井出现的位置正是风水上的大忌。 如果,把王家整体比作一个聚宝盆的话,那口井就等于是在聚宝盆正中间钻了一个窟窿。不但聚不了财,而且会泄了王家的气运。 屠门王家再怎么说也是术道门派,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所以,那口井很有可能就是王家机密核心所在,王屠夫想藏的话,一定会往最安全的地方走,那里也是王屠夫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井里有人 从我的方向往前走过一道墙就是王家核心所在,图纸中那口井就在这个位置。 可我看到却只是一座空荡荡的院子,地上别说是井,就连宽一点的砖缝都找不到一条。 我在院子里连续转了几圈又停了下来:又被白翰飞占据先机了。 白翰飞对王家非常了解,我怀疑在阴司密令还没下发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我能接到什么任务。 不然,白翰飞不会提前策反王屠夫身边的那只黑猫。更不可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布置出一个近乎完美的杀局。 他应该已经算到了暗杀王屠夫失手之后的结果,也推算到了王屠夫的魂魄会躲到什么地方。 这就是白翰飞预先毁掉了黑猫内丹的原因,因为黑猫就是打开水井的钥匙。他怕黑猫承受不住我的严刑逼供,再次倒戈,帮我去找王屠夫。 我进王家山门的时候,是一龟一蛇组成玄武之相,推开了院子里的磨盘,把我们引进了王家山门。王家藏匿那口水井的手法,应该和玄武推门同出一辙,王家唯一的灵兽就是那只黑猫。 黑猫废了,还有谁能帮我开门? 我想要下井就得强攻! 那样做的结果,就是我先变成王家机关的活靶子! 这就难办了! 我站在院子中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自己先笑出了声来! 我为什么要纠结生死?无非是我咽不下被白翰飞算计的这口气。 我不开秘境,这口气就永远出不去。 再说,我为什么要管王家的事情?是因为不死僵欠了王家的人情债。 师父欠债,徒弟还钱,天经地义。 我师父曲默,虽然没告诉我,当年九鬼下山为什么一去不回,但是,我也能猜到,那是为了帮我挡灾。 九鬼能为我灰飞烟灭,我为什么不能为他们赌命! 不死僵,也是我的师父! “不死僵”这三个字,在我脑海当中一闪而过之后,我眼睛跟着一亮。 我的人进不去地下秘葬,为什么不试试不死僵的移魂秘法? 要是,王家井底也有一具僵尸,我完全可以把魂魄换到他的身上。 虽然,这种概率太低,移魂却是我进入密室的唯一办法。 我前前后后推测了几次,才站在了我认为最有可能是井口的位置上,双手结成咒印,高高抬起了右脚,猛然跺向地面。 我脚下尘烟四起之间,地上青砖也以我脚掌为中心八方开裂,从我脚心中透出的真气直入地底,我的魂魄也随着真气遁入地下。 魂魄离体,地上就只剩下了一幅手结咒印,脚入地面的躯壳。 与此同时,一道身穿旗袍的红影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院门之外。 对方与我躯壳站成了一条直线,却一直不言不动,目光阴冷的在我身上来回扫视,那样子就像是在判断,我究竟是不是魂魄离体。 几秒之后,门外红影猛一抬头,双目如刀的锁定了目标,下一刻间,红影便在门前一闪而去。我留在地面的身躯却微微挪开脚尖,结成咒印的十指也在一根根挪开了原来的位置。 没过多久,我的身躯就在院子里转过了身来,步履轻盈的走向了大门,只是目光中却带起了前所未有的阴冷。 明眼人都知道,我身上的种种异常都是阴魂附体的表现。 但是,这种表象也仅仅能持续片刻而已,等到阴魂适应了新的身躯,术士不用瞳术也难看出其中的异常。 那人刚刚走到门前,叶阳就倒背着双手出现在了门口:“李魄,你找到人了没有?” 那人一惊之后,马上就恢复了镇定。因为,他看见叶阳背在身后的双手是抓着长剑中段,把剑横在了自己身后。 剑客只有跟朋友见面的时候,才会这样拿剑,那不仅是表示自己对朋友的绝对信任,也是一种极为放松的姿态。 叶阳虽然是剑不离身,但是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一向是这样在我面前拿剑。 那人故意低着头道:“我在量院子,刚才我找错地方了。井口没在我下脚的位置上。我估计,是我量错了。” “我看一下!”叶阳往我踩出来的脚印那里走时,对方也在叶阳身后悄悄拔出了匕首,无声无息的把匕首高举过顶,刀尖直指叶阳背心。 叶阳却在这时低下了头去:“你这一脚的位置没错,机关大概是在……” 叶阳把背心完全暴露在对方眼前时,那人手中的刀先是往下一沉,马上又收回了力道——他怕匕首刺落的风声引起叶阳警觉,才改成了慢慢压落刀锋。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井里有人2 叶阳像是不知身后危机已至,仍旧是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脚印:“你是不是又看错风水了?这下面不是密室,是王家核心。” 那人手中的匕首稍一顿。叶阳再次说道:“这个窟窿看似漏财,实际上是井涌局,用好了的话,财富会像是井喷一样从地下喷涌而出。” “要是没弄错的话,这下面应该是王家关押或者豢养妖兽的地方。” “李魄,你不是会移魂术么?” “你怎么不让自己的魂魄,从这里穿墙下去,占据妖兽的身躯,从下往上的破局?” 叶阳说话之间已经蹲在了地上,一只手按着脚印道:“你位置选择没错啊!你……” 叶阳的话没说完,院中已经出现了三条与王屠夫一模一样的人影。 三道红影以不同的角度把叶阳围在了中间,却都在躲避着叶阳的视线。 三个人刚一落脚,叶阳倒背在身后的双手,十指怒张,握在手里的长剑脱落在地,指尖上爆出的十道剑气却分别打向了不同的目标。 “指剑!” 叶阳身后的鬼魂惊呼未落,已经被剑气洞穿,两道人影磷火在叶阳身后轰然崩散的瞬间,四道剑气也从我身躯上透体而过,我的五官当中立即渗出丝丝磷光。 叶阳不止会用指剑,一招之间刚柔并济,明暗交错,仅凭这一手就足够叶阳藐视一流剑客了。 叶阳不等我的身体栽倒,便伸手把我揽在怀里,顺势往肩上一抗,连续在地上跺了几脚,提剑赶往风若行的方向。 那时,我刚刚恢复了意识,就听见叶阳传来的暗号。 “你的办法挺管用。” “我把你扛走了!” 他把我扛走了? 我还没出去! 我下意识的伸手想往上招呼,没想到看见了两只张着黄毛的爪子! 爪子? 这是狗爪子吧! 我试着动了动手!结果,那两只狗爪子跟着动了两下! 我附在狗身上了?还是一只黄狗? 王家先祖有病吗?把一只狗炼成了僵尸,放在了井底下? 我再怎么骂王家先祖也没有用,这附近也没有僵尸供我再次移魂,我只能控制着黄狗往前走。 我没走出多远,就从竖在墙上的镜子里看见一条满脸无奈,两脚着地的黄狗。 镜子边上还留着一行字:“爬着走,你自己答应的。” 我?答应爬着走? 不对!这行字不是留给我的,应该是留给不死僵的。 我有心继续两爪着地往前走,没想到前面的通道被人用砖头封死了一半儿,就只剩下一条狗能钻进去的空间了。 我没办法,就只能从那个通风口里爬了进去,我的前脚刚一落地,脚下青砖就顺势往下一沉。 机关! 我顿时打了个激灵,我现在在一条狗身上,走路都费劲,还能躲过机关么? 我还没来得及往后倒退,眼前就升起了一座放着玫瑰的石台,那台子的高度,刚好够一条狗爬上去。 我抬眼往石台上看了一下,那束玫瑰花旁边还放着一张立牌,上面写着:“叼着。你答应的。” 好吧! 不死僵,那个老东西当年都答应人家什么了? 他自己答应人家的事情,自己不来,害得我要去叼玫瑰花。 我估计,我不叼上那束花也走不过眼前的通道,只能爬上去把花束叼在了嘴里。 我咬住花束的那一刻,总算是松了口气。 我最害怕的就是王家先祖跟不死僵因爱生恨,等我进去二话不说,先把我给灭了。 从这只花束上看,王家先祖就是对不死僵余情未了,她怕玫瑰花刺扎到不死僵的嘴,特意拔掉了花上的刺。 虽然,僵尸不知道疼,但是,放花的人还是这么做了。说明,她并没怨恨过不死僵。 我叼着花一路小跑的赶向密道深处,终于看见了一个身穿嫁衣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不,应该说是僵尸。 对方脸上虽然带着僵尸特有的青白,却难掩其生前的美艳。 对方向我招了招手,我一路小跑的把花叼到了对方面前。那人伸出手来拿过了鲜花,又在我头上摸了两下:“你帮他完成了诺言,可惜你,不是他。你是他的传人么?” 僵尸问完这句话之后,自己不由得先笑了起来:“我忘了,狗是不能说话的,你张嘴。” 我莫名其妙的张开嘴之后,僵尸伸手在狗嘴里点了一下:“这下你可以说话了。” 我以前妖兽不能说话,是因为它们的喉咙跟人不同,妖兽修炼到一定程度,炼化了喉咙里的一块骨头,就能像人一样说话了。 僵尸刚才那一下应该就是化去了某块骨头。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我与僵尸有个约定 “啊……啊……”我试着啊了两声,虽然跟我本人说话的声音不太像,但是也能听出那是人声。 我仰头看向了那具僵尸:“我叫李魄,是不死僵的传人!” 僵尸身上的杀气陡然爆发而出,我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对方身上暴起的气势震飞到了一米开外,没等我爬起来,僵尸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伸手掐住我脖子把我拎了起来:“你不叫他师父?” 我挣扎说道:“不死僵说了,那就是一个称呼,没有任何意义,他只让我喊他不死僵。” 僵尸微微沉默之后才说道:“僵尸肉怎么做?你吃过几回。” “僵尸肉是……”我说完僵尸肉的菜谱才回答道:“算上进王家这次,我只吃过两回。不死僵跟我说,能记住这个味道就行。将来有一天……” “抱歉!”僵尸缓缓松开手掌,轻轻的把我放在了地上:“他还是老样子。做事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别人对他的好,他对别人的好,都装在心里。” 僵尸带着伤感的低声道:“阿恒……不死僵,现在还好么?” “他可能不在了!”我不想去骗她,更不想给对方一个圆不回来的谎言。 僵尸气息果然再次爆发:“阿恒,怎么了?” 我把自己上山学艺,师父和九鬼给我下山挡灾的事情说了一遍:“从那之后,我再没见过不死僵。” 僵尸苦笑了一下:“他大概是走了又躲起来了。阿恒是不想跟你道别,才没回山。不然,你应该可以感应到他的生死。” “阿恒,会不告而别,但是不会不告诉你,他的生死。” 我犹豫着说道:“前辈,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解决王家的问题?” 我倒是不介意听听不死僵的过往,可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王屠夫的魂魄还没找到,王家的危机还没解除,我总不能跟她在这里拉家常吧? 僵尸摆手道:“你不用着急。嘟嘟,正在开启秘葬机关。机关启动,王家就会固若金汤。我们正好有时间说说话。” “好吧!”僵尸不想动,我也只能陪着她说话。 那具僵尸似乎不是在跟我说话,而是在自顾自的回忆着她和不死僵的往事:“你相信,人会爱上僵尸么?” 我心不在焉的道:“这个……应该可能吧!” 僵尸说道:“我与阿恒就是人爱上了僵尸。我不顾一切的想跟着阿恒去浪迹天涯,甚至是找一个古墓隐居。可他却退缩了。” “我真的想不明白,凶名昭彰的不死僵,还会有退缩的时候?” “他给我讲了一堆的道理,可我一句都听不进去,一心想要跟他走,哪怕他指着自己心口,说那里没有人心,只有一颗腐烂的尸心。我还是缠着他不放,说什么都不肯离开他。” “我没想到,堂堂不死僵竟然会骗我。” “一个一言九鼎,从不食言的人骗起人来,竟然连眼睛都不眨。” 僵尸笑容里带起一丝苦涩:“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怀疑他在骗我,我问他,如果你骗了我怎么办?” “他说:你不是会做菜吗?我教你怎么做僵尸,我要是骗你,你就把我做成菜下酒。” “我对他说:你要是到了时间不回来,就变成小狗儿来接我。阿恒也答应了。” “阿恒在教我做僵尸的时候,我看见他落泪了,眼泪就掉在那颗被切开的僵尸心上。所以,那颗僵尸心的味道是苦的。” “我以前,做不好僵尸心。等我能做好僵尸心的时候,阿恒却不会来了。” 僵尸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李魄,你说,我还能再见到阿恒么?” 我该如何回答? 我很早以前就怀疑过,九鬼跟着我师父,必然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尤其是不死僵。 不死僵,可以占据僵尸而重生,他宁愿去做一个鬼魂,也不去寻找躯壳,一定会有不愿人知的秘密。 哪怕我是他的传人都不行! 难道,亲手掐灭她最后一点希望么? 她是为了不死僵才把自己炼成了僵尸。 她知道人与僵尸,不可能长相厮守,就把自己给炼成了僵尸。 僵尸没有魂魄,更不会有记忆,她为了不忘不死僵,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就动了手,活人去承受炼尸的痛苦,那是难以想象的剧痛。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机关转动的声响——井口被人打开了。 僵尸淡淡的说道:“你不用回答我,去找你的朋友吧!” “王家虽然人才凋零,但也不会任人欺凌,找你的朋友,做你的事儿,王家这边有我在。” 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妖孽别跑 “谢前辈!”我向僵尸施了一礼,转身往井口的方向跑了回去。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在跟僵尸说话的时候,风若行那边已经遇上危机。 我和叶阳离开不久,屋里的灯光就没来由的闪动了一下。 因为,魏军勇、王屠夫的魂魄不稳,为了给他们守住魂,屋里用的还是油灯。 风若行回头看时,桌子上的灯火就像是被人吹动了一样,往门口的方向偏斜。 鬼魂吹灯,必然是在与火苗相反的方向。 鬼魂弄灯,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极为危险的征兆。 很多人觉得,有了电灯之后,就没有阴魂灭灯的事情了,实际不是这样,电灯鬼魂一样能灭,等你看见没有其他东西遮挡的情况,电灯两侧的光亮有明有暗,或者是半明半暗的时候,那就是鬼魂伸手挡住了灯光。 等到他手掌合拢,灯光熄灭的时候,黑暗中多出来的那只手,也就离你不远了。 风若行缓步走向桌边,如刀冷芒也从她眼眸中四散而出。 风若行虽然不像我和叶阳一样修炼过瞳术,但是双眼一样可以穿透阴阳。 但是风若行能看见桌上灯火在动,却看不见桌边有人。 那道无形阴风不是鬼魂吹灯火,会是什么? 风若行再往桌边靠近一步时,却看见桌子后面露出了一道脊梁。 对方就像是在跟风若行捉迷藏一样,把身子给伏在了桌子底下,却又故意让风若行看见了自己的后背。 白衣! 棍子仙! 风若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追杀魏军勇的棍子仙。 风若行不动声色的轻轻震动了一下手臂,修罗短剑也从她袖口中滑落而出,被她给抓在了手里,风若行的另外一只手却蜷起两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桌子背后的人影慢慢扬起身来,与风若行对视在了一处。 这回风若行才真正的看清了对方面孔,那人的半边脸已经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个稀烂,好几处伤口都已经看见了骨头。 另外的半边脸被盖在了头发底下,根本看不出他本来的样子。 风若行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对方那一嘴的獠牙,对方牙齿根根倒竖,尖锐如刀,交错在一起却又严丝合缝。 对方只是与风若行对视了两三秒钟的工夫,就从桌子下面扬起一根木棍。 那根通体漆黑,手臂粗细的木棍,刚一出现在风若行面前,浓重的血腥气味便从棍子上飘散而出。对方的棍子不仅毫无气势,甚至还带着几分拿捏不稳的意思。 身经百战的风若行却在棍子竖在空中的瞬间,毫无来由的一阵恍惚。 反应过来的风若行,左手修罗短剑抵住桌沿,手中劲气迸发,木质长桌顿时被剑气破成了两半,风若行也在裂开的桌子中间闪身而进,手中剑直逼对方眉心而去。 剑锋一过,风若行才发现自己眼前空无一人。 风若行失手,不是因为对方的速度太快,而是刚才棍子上散发的血腥,让风若行产生了幻觉,她出手之前,对面的人就已经走了。 风若行还没反应过来,却觉得那股致命的血腥,从她背后钻进了鼻腔。 棍子仙在她身后! 风若行甚至能感觉到那人在自己身后缓缓扬起木棍,对准了自己的后脑,而她身形却像是被钉住了一样,丝毫没法挪动半分。 锁住风若行的东西,不是阵法,更不是冤魂,而是残留在空气中的血腥。 棍子仙挪开了身形,棍子上的那种气味却被留在了原地,风若行闪身急进,正好一头扎进了对方近在咫尺的陷阱,等她再想反击却已经来不及了。 风若行头上冷汗滴滴滑落之间,叶阳的剑啸声也隔空而至。 木棍被剑气劈断的声音骤然而起之间,举着棍子的人影却向窗口的方向飞闪而去,叶阳的剑光再度暴起,两道剑芒如影随形的紧追对手打向了窗口。 人影,剑影,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撞上了玻璃。 我赶到院子里时,先是看见一道人影混在纷飞四起的玻璃当中破窗而出,两道剑气随着人影怒击长空。 我本以为对方会被叶阳一剑斩杀,却没想到那人在空中交错着双臂迎向了叶阳的剑气。 那人惨叫声起时,两只被贴着手肘砍断的人手翻飞落地之间,那人却一刻没停的越过院墙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阳从门里追出来时,第一眼看向的不是翻墙逃跑的人影,而是将长剑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叶阳……”我刚喊了一声,叶阳的剑鞘就往我头顶上劈了过来。 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下,头晕目眩的栽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妖孽别跑2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叶阳正在掐着我的嘴…… 不对,是狗的嘴,在往屋里拖。 狗嘴长,叶阳能一把攥在手里,我连声都不出了,四只爪子想要抓地,还怎么都使不上劲。就这么被叶阳拖进屋里,捆起来扔在了桌子上。 叶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捆我的时候,还不忘在狗嘴上捆了几道绳子。 我呲着牙想要说话,嘴里就是发不出声来。 叶阳却说道:“这条狗妖把李魄的魂给吃了,我试试,能不能把李魄弄出来。” “狗妖噬魂,那不是……”风若行身上的杀气刚起就瞬间熄落了下去,帮着叶阳把我调了一个方向。 那时候,我还没想明白风若行身上的杀气为什么乍起又止,就看见叶阳从背包里抽出一根带着倒钩的钢针,在油灯上前后燎了把火。 钩魂针! 叶阳这是要疯啊! 他想拿钩魂针,拽我的魂儿! 我还在拼命挣扎的工夫,叶阳已经把针尖伸进了狗鼻子了,一点点往后拽了起来。 我就觉得自己的魂魄,在顺着钩魂针从狗鼻子里往外冒。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叶阳把我的魂魄拽出来一半之后,惊讶道:“你真是李魄,你怎么变成狗了?” “你大爷!”我终于爆发了:“你故意的吧?” “不是!”叶阳面无表情。 我转头看见坐在炕上的王屠夫时,立刻反应了过来:王屠夫早就回来了,叶阳就是故意的。 我暴跳如雷:“你就是故意的,你在玩我!” 叶阳目瞪口呆的道:“你好玩吗?” 我气得自己从狗身上爬了出来回归本体:“不能打死他,不能打死他……还有任务……还有任务……” 叶阳肯定是看王家的事情解决掉了,这里没什么危险了才故意气我。 王屠夫站了起来,用扇子在我肩膀上敲了敲:“小师弟,要不要姐姐安慰你一下。” 我指着叶阳道:“打死那个妖孽,就是最好的安慰!” 叶阳慢悠悠的来了一句:“狗会说话才是妖孽!” “我打死你!”我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就要跟叶阳拼命。 叶阳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风若行却拽着我往外拉:“不能打架!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点吗?” “见不着的时候,互相惦记。见着了,互相嫌弃。你俩是特么两口子啊?” 我和叶阳都傻了。 我第一个跳了起来:“闭嘴!什么比喻这是?” 叶阳没吭声,估计又在心里给风若行记了一笔。 风若行把我推到一边儿:“第一场危机算是过去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阴沉着面孔道:“这个得看魏军勇!” 我的目光落在了魏军勇身上:“小魏,从你到王家之后,所有的事情你都看在眼里了。” “你要是有血性想抽白家,你就听我的话。你要是害怕,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等我和白家攻守互换之后,他们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用帮我们隐瞒。然后乖乖跟着白家就行。” 我声音一顿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选择。我也不着急让你选,你先考虑考虑。” 我看向王屠夫:“师姐,说实话,这口气,我咽不下去。白家摆我一道,我不要他半条命,这场较技,我进行不下去。我要你的王家大宅。你看可以么?” 王屠夫传音道:“你从后窗往外看!” 我站起身来挑开窗帘往后面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窗外已经站满了身穿白色囚衣,长发盖脸的鬼魂。 他们跟那个棍子仙,唯一欠缺的东西就是手里的那根棍子。 我转头道:“这些是……” 王屠夫仍旧在传音:“王家的鬼魂,我让他们换装了。我留下一百鬼魂等白家。只是,那棍子。” 我从地上把被叶阳打断的棍子捡起来,拼在了一起。 那股让人失神的血腥再度从棍子上飘然而起,我也像是被人钉住身形,僵在了原地。 站在我侧面的风若行抬手用银针封住了我的穴道,我才算回过了神来。 我深吸了几口气:“这根棍子应该是用魇兽,或者魇魔的血泡过。” 王屠夫挑起了大拇指道:“小师弟,好眼力。这根棍子的确用魇兽的血浸泡过。我怀疑,它是出自白家的手笔。” “这世上,能宰杀魇兽,还能成功放血的人,只有屠门。不过……” 王屠夫的话锋一转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收到过有人擒获魇兽的消息。甚至有人说,魇兽早就已经灭绝了。所以,我才不敢肯定。”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二章没有反应 魇兽,名为兽,实际上却是一种人形的鬼怪。 传说中,魇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伏在人的床边,轻轻往人脸上吹气,人在睡梦之中感觉脸上凉风吹过就会无法动弹。 魇兽之气跟鬼压床大同小异,但是不同于鬼压床的是,鬼压人的时候,并不会给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魇兽却能杀人。 被魇兽缠上的人,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被魇兽开膛破肚,摘出心肝,甚至亲眼看着魇兽当着自己的面慢慢吃掉自己的人心。 魇兽杀人的整个过程,都会被死者看得清清楚楚,死在魇兽手里的人,没有一个能闭眼,因为魇兽在强迫他们看着自己被杀。 更可怕的是,魇兽杀人的时候,被害者的枕边人一样毫无察觉。直到第二天醒来,看见自己身边多出一具双目圆睁的尸体时,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死了。 那种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鲜血当中,与身边尸体四目相对的恐惧,并非常人能够承受。 所以,魇兽杀人的现场,通常都是两具尸体,一具被杀死的,一具是被吓死的。 我曾经听说过魇兽,也知道魇兽的可怕之处。 我把两截棍子再度分开:“你确定魇兽已经绝迹了?” 王屠夫道:“至少,我没听说过。传说里,某个朝代,皇上经常噩梦连连,后来道士入宫,说是魇兽作祟。皇上下令杀魇。” “魇兽,在短时间内被宗门、术士联手捕杀一空。从那之后,就再没有魇兽的消息了。” 王屠夫道:“这些事情,我也是在王家的典籍中看到的只言片语。太详细的事情,已经无法考证了。” “魇兽,魇兽!”我轻轻敲着那根木棍道:“白家会有魇兽?” “不对!”我摇头自语道:“如果,白家有魇兽,他们就没必要再跟我们兜圈子玩了。直接出手,至少能把我们的人留下一半。” 我看向魏军勇:“小魏,你跟我说说,你爸爸,你爷爷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我也不需要你相信我什么。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机会是用来赌的。就看你敢不敢赌。” 魏军勇明白我的意思:我是告诉他,他现在等于是失去了所有决定权,只能听我和白家的摆布。我现在给他机会,让他靠近我,帮他解决问题。他赌的就是我值不值得他相信。 魏军勇犹豫了半天道:“我什么都没有,也不敢帮你们。” 我微微点了点头:“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也不需要你去做什么,我要的只是实话。” 魏军勇抿着嘴道:“其实,我爷他们还真有些奇怪的地方……” 我爷,每年都要出门一次,每次都是趁着大雪天出门。一定要顶着雪走,一走大概就是半年左右,等着下雨的时候才回来。 我爷回来的时候,站在院子里不进屋。等着下雨,什么时候“雷响三声,雨下一场”他才进屋。要是,雷响的次数不够,或者雨下得不大,他就一直在院子里站着,肯定不往门边上靠,也不让我往他身边去。 有好几次,我都让我爸喊他进屋,我爸说:你爷就是那个毛病,你用不着管他。 有一年,我爷该出去的时候,因为我奶病重才没出门,让我给我爸传话,说是让他去一趟“十里山”…… 魏军勇的话没说完,王屠夫就站了起来:“你确定是十里山?没听错吗?” 魏军勇被王屠夫给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的点着头道:“没听错,我确定。” 王屠夫又坐了回去:“你接着说!” 魏军勇道:“那次是我爸出的门,回来的时候也跟我爷一样,站在院子里面等下雨……他们好像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王屠夫等魏军勇把话说完,才给我打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让我跟他出去。 我和叶阳跟着王屠夫走到旁边屋里,王屠夫才开口道:“当年白家宗师白鸿振消失的地方就是十里山。”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你确定?” “确定!”王屠夫道:“魏军勇说十里山的时候,我也非常震惊。王家前后几次探查过十里山,那里没有其他术士活动的痕迹。” “魏军勇却推翻了王家后人所有的推断,我不敢肯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王屠夫侧着身子往门口看了一下:“小师弟,你说这个魏军勇会不会是白家故意埋下的一个暗子?” 我顺着王屠夫的目光看向隔壁屋子时,魏军勇正低着头坐在炕上,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没有反应的事情才真正让人难以判断。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入山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风若行,赵慈那边情报反馈过来没有?” 风若行从那边屋里走了过来:“已经来了,我正在看。老刘也在黄泉密档里找到了线索。” 赵慈的情报里说:他追查过魏家的过往,魏家往上翻三代都没有出过什么特殊的人物。魏老头用棍子砸死了儿媳妇的事情,也确有其事。 村里传闻,魏强,也就是魏军勇的父亲,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很漂亮,漂亮到了让人觉得不像是人,像是神仙的程度。 关于魏家的传说,大概就这些。 “不像人,像神仙?”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这倒有点意思。” 常人的眼睛看不穿神仙鬼怪,但是人总是对超乎寻常的东西,或多或少的有点反应,他们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偏偏又说不出来,只能比喻。 看样子,魏强的女人,颇有几分来历。 风若行又说道:“对了,赵慈还打听到一件事,就是魏强把那女人带回来之后,有姓王的人上门要过人。双方为了这事儿,还大打出手过一次,魏强一铁锹劈断了其中一个人的腿。那家也没报警。” “魏强后来给村里人解释的是,被他劈断腿的人,是她媳妇家的亲戚,她媳妇是跟他私奔,才闹出这么一出事儿来。” “现在生米煮成熟米饭,她媳妇娘家也没好深究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就对上了!”我点头道:“魏军勇说,有人找过他家。魏强为了解决当初的事情上了山,才弄得生死不知。” “关于王家有什么情报么?” 风若行道:“王家那边,赵慈也查证过。王家现在是生意人,但是往上三代全都是狱卒。他家在建国前就是狱卒。直到十多年前,才改行做了生意。” “对了,王家现在的当家人是在十五年前辞职经商,没辞职之前在监狱里有编制。” “赵慈找人打听过王家,据说,王家老辈人很有本事,在监狱里非常受人尊敬。至于说是什么本事,并没有详细说明。” 我点头道:“老刘那边的线索呢。” 风若行道:“老刘说,他在黄泉密档里查到一件关于天牢狱卒的事情。根据黄泉密档上的记载,天牢当中,一向有‘阎罗镇地府,魏王守天牢’的说法。” “魏王是指两个人,一个姓王,一个姓魏。这两个人都是家传官衔,不管家里多少子弟,都得有一个人进入天牢继承父辈职务。魏家、王家属于轮值,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有其中一个人在天牢听用。” “而且,魏王两家并不参与看守犯人之类的事情,更多的时候,就是守在大牢里。” “有传说,魏家和王家是师兄弟,他们两个人各用半截水火棍。” 我听到这里一挑眉毛:“你的意思是,棍子仙其实传自狱卒?” 水火棍是古代衙役使用的刑拘,红白各占一半,取水火不容情之意,用来震慑囚犯。 如果,把水火棍从中间拆开的话,正好跟棍子仙手里的棍子差不多长短。 风若行摇头道:“至少从现在的情况上看是这样。” 我敲着脑袋道:“师姐,当初王家先祖是怎么到了十里山?” 王屠夫道:“根据家族里的说法,是有个本家远亲请他出手宰妖。他和那个本家出去了一趟之后,回来就找上了白家宗师。” 我点上一根烟道:“咱们把事情捋一捋。” “如果,我们假设十里山里,有一座大牢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 “王家,魏家其实一直在把守着山里的大牢。狱卒一脉最善于看守牢房,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不让牢房冤魂暴动。” “要知道,大牢是天下阴气、怨气最重的地方之一。没人镇守的牢房,必然会滋生邪祟。公门术士狱卒一脉的作用就是守牢。” “狱卒一脉里又以天牢狱卒为尊,因为天牢才是最不容易镇守的地方。从历史上看,入天牢的人,未必有罪。很多忠臣名将都死在天牢当中,那里的怨气足矣冲天。” 我看向王屠夫道:“魏家和王家作为天牢狱卒的传人,并不能完全算术道中人。因为狱卒一脉从不走江湖。所以,才让人忽略了这个关键性的人物。” “说得对!”王屠夫点头道:“王家先祖从没往雇主的方向追查线索。” 我继续说道:“魏家人频繁进出十里山。说明,他们的职责并没完成,山里那座牢房肯定还在。不过,那个牢房里应该是少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我说到这时停了一下:“屠门被人邀请入山就是为了充当这个角色。”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入山2 我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公门术士当中联系最为密切的就是狱卒和刽子手。刽子手一行中,还有狱中斩囚的说法。” 刽子手传承中的狱中斩囚,有一套完整的规程,怎么斩囚,怎么收尸,怎么带魂,都极为讲究。而且,狱中斩囚时必须要有狱卒的配合,否则,杀了人带不走魂的话,就容易断送了整个大牢里所有人的性命。 风若行道:“这些事情,我也听过。我还听说,天牢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在牢房里斩杀囚徒。据说,这是天牢自古以来就传下的规矩。” “至于,斩囚是为了祭天牢,还是其他什么意思,我就不知道了。” 我坐了下来:“这样,我做一个假设。” “假设,魏、王两家一直因为某种原因在镇守一座大牢。那座大牢,也像是天牢一样,每到一段时间就需要斩囚祭牢。” “原本,应该有一个刽子手的传人在跟他们配合斩囚。不过,多年之后,刽子手没了传人,那座牢房仍旧需要有人斩囚。狱卒王家就想到了请屠门出手。屠门宗师就是他们所选定的刽子手。” “王家宗师进入那座大牢之后,应该没能成功斩杀妖兽。所以,再次他们又找到了白家的白鸿振。这就是当年,屠门两大宗师失踪的原因。” 风若行听到这里反问道:“后来,王家宗师回来了,白鸿振却一去不回,又该怎么解释?” 我转头看向了王屠夫,或许只有她才能给我们答案。 王屠夫却摇头道:“当年王家宗师回来之后,对那场生意的事情绝口不提。不管有多少人逼他,骂他,他就是不肯透露只言片语。” “就算是到了王白两家生死相见的时候,他都没说过一句话。那时候,甚至连王家人自己都怀疑,是他害死了白家宗师。” 王屠夫道:“这就是王家为什么会处处忍让白家的原因,因为那时候,我们不是有理说不出,而是没有理去跟人讲。”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王家宗师的反应有点不合常理啊!” 我很快又调整了思路:“我们先不管当年两家的恩怨。那些事情,只有见到白鸿振之后,才有分晓。” “王家探查十里山,是往哪个方向走?你有地图么?” 王屠夫道:“地图,我倒是有一张,但是我不知道管不管用,毕竟我们王家已经三代没去十里山了。” 王屠夫拿出一张发黄的地图铺在了桌子上,我和叶阳在研究那张地图的时候,风若行也在研究着鬼魂留下来的水火棍。 那一晚上,我都看见风若行在把水火棍分开合拢,合拢分开,甚至还用刀在棍子上刮掉了一层像是油漆一样的东西。 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风若行才停了下来,我们也得到了一个极为意外的消息。 天色刚亮,马英骥带领大队人马赶到王家大宅:“李堂主,你们赢了。” “什么意思?”我莫名其妙的看向马英骥时,后者解释道:“白翰飞已经通传术道,向王家俯首认输。而且,白翰飞还说,无论你们是否保住了魏军勇,都算白家认输。” 我心里觉得莫名其妙,嘴上却说道:“我用不着白家让阵,你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进来看吧!” 马英骥点头道:“也好!白家虽然认输,但是作为公证人,我们也不能让同道觉得是两界堂捡了便宜。都进去看一看吧!” 其他人进入王家大宅时,我不动声色的向马英骥传音道:“怎么回事儿?” 马英骥面无表情回音道:“不知道。白家不仅忽然认输,而且还在一天之内调动了所有力量深入十里山。” “统领让我转告你两件事儿。一是,不要轻易深入十里山,那里现在危机四伏。” “第二件事就是,如果,你非去十里山不可的话,在大是大非面前,选择相信白翰飞。” 我不由得微微一扬眉头,马英骥立刻传音道:“统领说,善用阴谋的人,未必不辨是非,白翰飞就是这种人。她现在还没摸清十里山的情况,但是,可以肯定藏天机也在瞄着十里山。” “你想进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看死藏天机。” 马英骥说话之间,那些走马观花的公证人也从屋里退了出来。马英骥向我拱了拱手:“我们先告辞了。” 我送走对方才说道:“风若行,你给那个小魏点钱,让他自己回家,我们出发去十里山。” 十里山,势在必行,无论那里是否危机重重。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五章你想多了 按照王屠夫的说法,屠门王家不止一次深入过十里山,翻遍了那里的一草一木却始终没有找到过白家宗师的踪迹。 我们再去十里山,说不定还是在走王家的老路。 我让风若行开车,自己和叶阳拿着地图在后座上研究了几次都没发觉有什么线索。 我放下地图自言自语的道:“是不是我们的方向错了?” 叶阳沉声道:“你已经调整过一次方向了。” 我第一次调整方向,是让自己的思维,从盗墓和降妖中跳出来。王家一直找不到线索,是因为他们落进了惯有的思维当中,用寻妖的办法去找白鸿振。 妖兽能栖身的地方,无非就是古墓、山洞这一类隐蔽的地方。十里山应该是偏偏就没有这两样东西,才让王家人陷入了僵局。 我想的是怎么找监狱! 自古以来,关押重犯的监狱除了有重兵把守之外,外部的环境也是避免犯人出逃的因素之一。监狱四面环海,四周大漠,或者百里不见人烟的苦寒之地都屡见不鲜。 我一直在地图上寻找地势险要所在,可是地图上偏偏没有这样的地方! 按照地图上的标识看,绝大多数的地方连经常进山的采药人都拦不住,更何况是术道高手。 我又重新把地图拿了起来:“不对!这里肯定是有什么我没想到的地方。” 风若行提醒道:“李魄,你想没想过,那座大牢里其实没有囚徒。” 我眼睛忽然一亮:“你继续说。” 风若行道:“你想一想,从魏军勇往上推,魏家至少有三代人在镇守大牢。牢房里的囚徒,不可能是人,除非他也能像我们一样借命生存。” “如果说,牢房里关押的是妖兽。那就更不靠谱。” “无论是在术道中人的眼里,还是世俗皇权的眼里看来,妖兽没有必要关押,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斩杀,一劳永逸。” “抛开这两者之后,大牢还有什么作用?那就只能是一座镇牢。牢房的存在就是为了镇压某种东西。或者说是封魔!”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风若行的话,不无道理。而且,按照风若行的思路,十里山上确实有这么一个地方,适合修建镇牢。 风若行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是没有推测出牢房的具体-位置感到不好意思,赶紧解释了一句:“我能猜测出山里有座镇牢,是因为我出身判官一脉。” “判官一脉的借命人,对刑狱的事情多少有一些了解。” “我能想到这点,也是因为魏军勇的那番话。他说,魏老头回家不进门,一定要等到‘雷响三声,雨下一场’才进屋。” “雷响镇魔,雨过洗罪。” “所以,我一直在想,魏老头不敢进屋,是不是怕身上沾染的魔气带进家里。这样反推的话,我才觉得,那里应该是座镇牢。” 我微微摇头道:“我想的不是这些。” “我是在想:我们现在赶往十里山,会不会是在打破一个存在了数百年的禁忌。” “你想多了!”叶阳平静的说道:“邪魔出世都有定数,当魔欲出世,哪怕没有人在附近,他一样可以挣脱封印。” “不到妖魔出世的时候,哪怕你亲手摘掉封印,也会有人出手镇压。” 我想了想道:“也对!风若行加速,我们中午之前一定要赶到十里山的坐佛石。那是地图当中唯一适合修建镇牢的位置。” 王家特意在地图中介绍过坐佛石,那块天然形成,酷似佛像的石头,就像是被人刻意的摆在了一座巨石顶端,远远看去就是一座被供奉在山里的佛像。 我赶到坐佛石附近时还不到正午,我仰头看向了覆盖着青苔的坐佛石道:“这个地方四面都是山崖,不到中午阳光照不到坐佛石。” “正午一到,阳光会直接照在石头上,出现佛光普照的奇景。到时候,我们计算一下佛光覆盖的范围,大概就能算出地牢的入口在什么地方了。” 我正在说话之间,头顶的光线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空中洒落的阳光正在向坐佛石头顶移动之间,风若行忽然道:“李魄,你仔细看那石佛!石佛是不是流泪了?” 我骇然看向坐佛石的时候,果然看见石佛脸上多出了一道泪痕。 等我再仔细看时,清清楚楚的看见一颗泪珠从石佛眼中滑落。 叶阳手按剑柄上前一步:“石佛落泪,大凶之兆!魔物要出世了。” 我正在震惊之间,忽然感到天上光线一暗。等我抬头看时,空中烈阳早被乌云遮掩,乌黑的云团就像是被无形之手给推到了山尖,严严实实的封死本应该照在石佛头上的阳光。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两难之境 “下雨了!”我下意识的伸出手时,密集的雨点便落进了我的掌心。 仅仅片刻之后,山区当中便是暴雨倾盆,坐佛石周围雨声四起,我们四个人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山林当中暴雨突至,在常人看来是天气变换无常;术士看雨却要多看几分,起码我们得分清,是雨在追人,还是人要躲雨。 如果,雨是追着人走,那就是山中精怪故意要让人慌不择路,走上他预定的某个位置。那里必然有什么东西等着你去避雨。 我们头上这场雨不仅来得突然,而且一直围在我们四个头顶打转,像是流水一样的雨滴,不断冲刷在坐佛石上,覆在石佛脸上的青苔也开始片片脱落。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石佛被青苔压制的眉眼,便出现在了我们几人眼前。 石佛虽然是在暴雨当中,眼中滚落的泪珠,却显得异常清晰。我甚至能分清哪一滴是雨水,哪一滴是眼泪。 叶阳沉声道:“石佛流泪,魔物出世,有人先我们一步把封禁打开了。” 叶阳在说话之间,我的眼睛也在四周来回扫视了几次:“那边的雨不对!” 我明显能看出,距离我十步之外的地方,出现一道特别粗的水溜儿,乍看上去就像是雨水落在了某种上宽下载的东西上面,又顺着那样东西集中在一点上落向地面。 叶阳上前一步剑锋轻扬,无形剑气破空而去的瞬间,就像是炸开了某种禁制,石佛四周的景物陡然炸裂,露出了五把悬在树干上的长剑。 那五把长剑不知道在这里悬挂了多少年头,剑身上早已经是锈迹斑斑,刻在剑上的字迹仍旧依稀可见。 风若行轻声念叨:“九剑倒悬镇天棺,为魔为佛一念间。后面两句……后面那两句好像是谁刮掉了。” “不对,带着后面两句话的长剑,是被人拿走了。”叶阳沉声道:“这九把剑是开启地下镇狱的钥匙。其中一把属于狱卒。剩下八把应该分成两批。分别对应两个不同的大门。” “白翰飞他们上来拿走了其中四把,还给我们留下了四把!” 叶阳声音一顿:“白翰飞拿走的那四把剑在这儿……” 叶阳一脚向坐佛石前横扫而过,被雨浸透的泥土,顿时被叶阳掀开了桌面大小的一片,也露出了被埋在泥土下面的四道剑匣。 我看向四道剑匣时,叶阳垂在身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剑匣当中也随之传出一阵剑鸣。 叶阳在以气引剑? 叶阳沉声道:“李魄,到你做主的时候了。如果,你选择佛前封剑,那么,我们也像这样封闭剩下的四把长剑,跟着白翰飞走的路下镇狱。” “如果,不想走这条路,我们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那是一条血路!” 我走到其中一柄悬剑跟前,在剑身上轻轻敲了一下,龙吟之声立刻响彻山林,我盯着微微颤动的长剑道:“这剑是灵匙么?” 所谓的灵匙,是术道当中锁匠的登峰之作。 真正的锁匠,号称一把奇锁,能封鬼门,能锁天地。开启秘锁的钥匙,更是五花八门。真正登峰造极的秘锁,往往找不到钥匙。 因为,锁匠打造出来的灵匙,可能会是一块石头,可能会是一片树叶。甚至可能会是一阵风,一场雨。 有镇狱或者牢墓的地方,一定会有锁匠的出现。 他们打造出来的奇锁就是镇狱,牢墓里最难破解的一道防线。 我倒背着双手道:“坟中一人,成为牢墓。坟中几人,称为镇狱。” “牢,也好!狱,也罢!都是关押囚徒的地方。这跟‘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有什么关系?” 风若行点头道:“我觉得,李魄的话才是关键之处。” 叶阳沉声道:“牢狱,在某种意义上,并不是一去不回的绝境。而是,一个可以让囚徒改过自新的地方。” “成佛,是让你选择度化牢房中的囚徒。” “成魔,当然简单,就是屠尽这座大牢。” 叶阳重新看向长剑道:“我觉得,当年设计了这座牢房的人,似乎另有用意。最起码,我现在觉得,他是在考开启牢门的人。” 想找白鸿振的地魂,我就得下这座大牢。 可是,所有跟这座大牢有关的线索都已经被掐断了,两个狱卒,不知道是生是死。白翰飞先我一步进去镇狱,扫掉了外面大半线索。 我选择这个时候下镇狱,等于是在硬闯秘境。 我不下去。我和叶阳的寿命还能坚持多久?说不定,等不到下一个阴司密令了!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我想再试一次 我沉默了片刻道:“下镇狱,走魔道!” 叶阳沉声道:“你想清楚了。” 我摇头道:“我有一种感觉,当年屠门两大宗师走的就是魔道。” “当年的狱卒和屠夫尝试过的魔道,我想再试一次。” “好!”叶阳点头道:“风若行,王屠夫,我们两个下镇狱之后,你们两个不要动,我怀疑这座墓还有第三条路。” “一旦第三条路开启,你们要在那条路上接应我们。” 风若行微微点头时,叶阳单手下压之间,四道剑气从指尖迸射而出,震碎了四个剑匣,牵引长剑,从四个不同的地方插-进石佛座下。 “剑生莲台!起——”叶阳再次怒喝之间,悬在空中的四把长剑同时飞起,几乎不分先后的插-进了石缝。 那尊石佛就像是坐在八只长剑组成的莲台之上。 石佛上仅剩的青苔,随着剑气的震动纷纷脱落,石佛也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了我们几个眼前。 那原本就不是什么天然形成的石佛,而是高手匠人雕刻出来的佛像。 “阴阳逆转,剑指九幽!去——”叶阳再次低喝之间,八只长剑同时倒转,剑柄撑住了上面的佛像之后,剑尖却指向了地下。 佛像座下的岩石被长剑破开之后,石佛也在剑柄上转动了身形。 等到石佛背面朝向我和叶阳时,佛像上的石皮瞬间炸裂成块,一片片的脱落在地。 一张青面獠牙的脸孔,也在石像脑后赫然而出。 魔! 神魔互换,阴阳倒转! 天上雷声戛然而止,倾盆暴雨瞬间停歇,地上的雨水却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之下,往一个方向流动而去,很快在原先摆放剑匣的位置上汇聚成一汪积水。 叶阳低声道:“这水下就是入口。往后退两步。” 我刚往后退了几步,就见水面猛然往下沉落了几寸。 片刻之后,不过半尺深浅的水洼里,竟然搅起了一个漩涡。地面就像是被水给钻开了一个窟窿,顷刻之间就露出一道直径两米左右的通道。 我不由得看向了叶阳! 叶阳一直说他跟“北一叶”有些关系,可我怎么觉得,就算是北一叶的当家人来了,都不见得有叶阳这样的本事。 九鬼跟我说过,这世上最难破的就是灵匙秘锁。 遇上灵匙秘锁的人,要么是看不穿秘锁,要么就是找不到灵匙。 就像我们眼前的这尊石佛,如果换成其他术士过来,第一个反应就是石佛只是高手镇压邪物的法器,很少有人会联想到那是一个锁芯。 叶阳不仅在短短片刻之内,看穿了秘锁,还看出了那是一锁双芯。 现在,有人告诉我,叶阳是北一叶的老祖转世,我都能相信。 叶阳冷声道:“别看我,看水。下面的流水声不对,应该冲到什么东西了。” 我拨出双刀小心翼翼的走到通道边缘,侧着身子看了过去,果然看见水流下面盖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等我仔细再看,才看出那是一块人头骨。 那具尸体应该是被十字桩子给钉在了通往秘境的路上,对方身躯早已经腐烂,只剩下一个被钉穿了眉心的脑袋,还挂在十字桩上。 我压低着身子往里看时,王屠夫忽然开口道:“这是王家屠妖的手法。王家先祖走过这条路。”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放弃第三条通道,我们一起下去。” 我顺着阶梯走向地下时,才发现从上面流下来的雨水,全部灌入了尸骨旁边的密室,王屠夫往密室里看了一眼道:“刚才那具尸体不是人,是土猿。那种东西天生怕水,水灌密室就是为了把他逼出来,宰杀掉。” 这一边顺着阴暗的密道往里走,一边说道:“你的意思是,引水屠妖的人,不是王家先祖,而是修建了密室的人?” “我也说不清楚……”王屠夫正在说话之间,我忽然全身一凛。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墙壁上盯着我看。 我稍稍一抬手中白昼弯刀,借着刀身上的倒影看向墙壁,刀身上却映出了一只核桃大小的眼睛。 我与对方目光碰撞之下,心跳陡然加速,一颗心就像是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一样狂震不止,我甚至能看见自己的衣服还在跟着心跳上下震颤,赶紧抬手往自己胸口上点了过去。 我知道,自己再不去控制心跳,等着我的就是心脏在瞬间爆裂。 我在身前连击了两指之后,心跳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为猛烈了几分,等我再想出手的时候,手臂已经不受控制了——剧烈的心跳已经让我无法-正常运转真气。更别说,去封闭穴道。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步步惊心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对方强行阻断了我的视线之后,我的心跳也开始渐渐平复下去。 等我心跳恢复了平稳,叶阳才松开了手:“别回头,王屠夫在对付眼睛。” “好了!”王屠夫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之后,我也看见了被王屠夫握在手里的那颗带着眼皮的眼珠子。 王屠夫道:“这是土猿的眼珠。没有屠门出手,术道上不会有人在不损灵性的情况下,把土猿的眼珠子给摘下来。” 王屠夫手里拿着的,不就是刚才在我刀身上倒影出来的眼睛么? 王屠夫在说话之间又把眼睛给放了回去。 我疑惑道:“王家先祖把这颗眼珠子镶在墙上,又是为了什么?” “开门!”叶阳道:“这颗眼珠子就是开门的钥匙。你现在正好是踩在门边上。” 我低头往自己脚底下看了一眼,并没发现有异常。 准确点说,我这一路走过来都是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得仔细看好周围的情景,尤其是自己脚下。 墙上那颗眼珠子,正好是在我看向脚下的时候睁了眼。这才让我着了对方的道儿。 叶阳用剑在地面上戳了一下,剑锋立刻没入土中三寸左右:“那是眼珠子卡死了机关,不然,你早就没命了。” 叶阳抽回长剑时,我也顺着地上的窟窿往下看了一眼。 等我抬头看向叶阳的时候,对方微微点了点头,我快步走向了密道深处。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果然又出现了一道牢房。 那间牢房里用铁链锁着一具只剩下半截的骨架,从骨骼上看,那东西活着的时候,应该有一头驴大小,头骨看上去却跟狼有几分相似。 那只妖兽从胯骨往下的地方,被人用刀给卸了下来。 叶阳抬着头道:“他的腿在那边。” 我顺着叶阳的目光看过去时,却看见远处门扇地下各自摆放着一条被剃光了皮肉的腿骨。 按照骨头长短来看,应该就是门里的那只妖兽。 “两道门了。”我眯着眼睛道:“再往里看看。” 我和叶阳并排向前之间,快速传音道:“你说,这里真是牢房么?” 叶阳回应道:“我现在也看不明白了。咱们一路走过来,看到一切明明就是一座牢房。可是,眼前这布置,怎么像是故意要放人进来?” 我传音道:“不是故意放人进来,而是故意在考校进来的人。达不到对方的要求,说不定就是死路一条。”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这句话里,另有深意。” “你说,屠门宗师一共过了几关?” 叶阳沉默了一下:“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一会儿就懂了!”我正在说话的时候,密道边上出现了第三座牢房。 那间牢房里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具身穿长袍马褂的尸体,从外表上看不出他跟人有什么区别,等到风若行用剑挑开长袍的下摆时,身体下面却露出一段尾骨 风若行上下打量了尸体半天:“他什么地方被卸掉了” 我用刀顶住尸体的瓜皮帽子向上一挑,露出了缺了天灵盖的头骨:“他被人给挖了脑子。” “这不是妖兽,是人!这具尸骸是伪造的,尾骨跟尸体连不到一起。”王屠夫走过来道:“先祖还是违背了誓言:他对人下手了。” 我看向王屠夫时,后者说道:“屠门祖训:只可屠妖,不可屠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屠门后人不能像宰杀牲口一样的去杀人,尤其是不能像是屠妖那样,拆解掉人的肢体或者器官。” 王屠夫指着尸体天灵盖上的刀口道:“这是王家的独门手法,先祖还是这样做了。先祖果然走了一条成魔之路。” 我眯着眼睛道:“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王屠夫苦笑道:“小师弟,你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到我的意思。还非要逼着我自己说出来。” “术士门规不可违,祖训不可违。一旦违背,后人必遭报应。王家几代男丁不兴,到了我这一代就只剩下了我一个女人在支撑王家的门面,这就是王家违背祖训的报应。” “走吧!我很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让王家先辈违背了祖训。” 王屠夫走向第三道大门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我背后喊了一声:“别走!别往前走!” 我转头看向叶阳,对方毫无表情,风若行也在跟着王屠夫快步向前,难道就只有我自己听见了那人的声音不成。 我再次往前时,王屠夫忽然停了下来:“你们听见有人说话了没有?” “我听见有人在让我别往前走。” 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你别走 我们四人同时停住身形之间,叶阳,风若行的耳朵都在微微颤动,似乎是在捕捉附近的声音。 两个人却都在微微摇头,他们听不见有人在喊。 我向王屠夫打了一个手势之后,同时往前踏出两步,王屠夫惊声道:“那人还在喊我,让我别走!” “我也听见了!”我眼中随之泛起了紫芒:“这里没有鬼怪,谁在喊我们两个?” 我很快反应了过来:“前面的那座牢房的人被挖走了脑子。谁看见人脑在哪儿了?” 按照前面两道门入门的规则,大门的灵匙应该是从妖兽身上拆解下来的材料,而且,那些东西就被摆在明面上。 第三道门前的人脑子应该在哪儿? 喊我们的不会就是那颗被挖出来的人脑吧? 我站在原地沉声问道:“朋友,让我别走,至少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别走了,别往前走!”那个声音似乎只会重复这么一句话。 我向王屠夫打了一个手势:“我往前走。你给我压阵。” 王屠夫点头之间从背后抽出了一把杀牛刀来。跟着我往前走了几步,我跨出第四步的当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牢门洞开似的巨响。 我只是稍一分神,脚下的地面便在一瞬之间陷入了地底,我在重心失衡之下,整个人就栽进了脚下的陷阱。 叶阳,风若行同时出手想要救援,却被墙里迸出的一道刀光拦住了去路。 叶阳,风若行两人出手虽快,暗中闪烁的刀光却比他们两人的剑速更快了几分,竖在空中的刀光只有一尺长短,却像是无孔不入。 对方只出了三刀,三道刀光却是在两人长剑的缝隙当中轻巧切入,刀锋直奔两人手指缝隙而去,刀势不猛却狠辣异常,看似轻灵的刀锋足矣在片刻之间剃开对手的骨头,将两人手臂一分为二。 叶阳,风若行同时收剑后退之间,我也被地下机关上迸射而出的刑具扣住了身形。 我双手还没来得及发力反抗,就被从陷阱两侧迸射而出的铁板卡住了脖子。 仅仅是在眨眼之间,我就像是被扣在圆桌中心等着敲开脑盖的猴子一样,被桌子形状的机关给托上了地面。 风若行又要出手,却被叶阳给拦了回去。 叶阳冷眼看向王屠夫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王屠夫脸色发白:“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来说!”刚才我耳边那个让我别走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密道深处也出现了一道人影:“当年,我从这里下镇狱,并没完成第三道关口。取脑不伤神识,太难了。” 那人说话之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王屠夫:“不过,我在墓道中潜心研究多年,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有我指导,你一定能完整的取出那人的脑子。来……” “住口!”王屠夫举刀指向对方:“你是王家前辈吗?你还记得王家祖训吗?” 那人怒吼道:“王家祖训固然重要,挽救术道更加重要。镇狱之下的魔神不出,术道危矣!” 王屠夫还要说话,风若行抢先道:“谁告诉你,魔神不出,术道危矣?你又死了多久了?看你的打扮应该活在清末民初,你死后百年,术道仍在。你说的术道之危,又是什么?” “你们懂什么?你们懂什么?”那人发狂似的怒吼道:“当今术道,早就已经是人鬼并存,妖魔混杂了。说不定,你们身边谁就是鬼,谁就是魔!” 那人忽然指向了叶阳:“他……他就是鬼。披着人皮的鬼。” 叶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在向自己指指点点,眼中的冷意却越来越甚。 那人猛一回身往我脸上指了过来:“还有他!他是魔,是魔中之魔。你抠开他的脑子,只要你抠开了他的脑子,你就能看出他跟人不一样的地方。” 那人像是疯了一样对王屠夫怒吼道:“这个术道已经完了,早就已经完了。几百年前,就已经不是人间术道了。魔星转世,暗藏-人间。恶鬼穿着人皮,招摇过市;早就不是术道了。” “只有镇狱下面的人才能力挽狂澜啊!” “只要能把他救出来,就算杀再多的人,死再多的术士,也在所不惜啊!” “我违背祖训,也是在以魔道行天道哇!” “听我的话,动手把他的脑子抠出来,我教你!” 那人说话之间,眼中冷光连闪:“你不用怕,有我在,谁也阻止不了你。谁敢挡着你,我就杀谁!” 王屠夫痛心疾首:“前辈,我不知道,你是王家哪一代的前辈,但我知道,你已经……” 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听他的 王屠夫下一句话应该是:“你已经疯了。” 我没等她把话说出来,就先喊道:“听他的。” 这下不仅是王屠夫,就连风若行也愣住了,叶阳马上跟了一句:“听他的。” 风若行已经按在短剑上的手,又缓缓放了下来,王屠夫拿着杀牛刀,在我脸上看了好半天,那样子似乎是想要看看我是不是也疯了。 我缓缓说道:“我一直没弄懂魏军勇脑袋上那撮白毛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现在,我大概明白了。” “修建镇狱的人,用活人和妖兽考校来者的手艺,无非是要摘掉镇狱之下那人身上的某种东西。” “魏军勇头上那撮白毛也一样如此。” “王白两家不再进镇狱,也就没有人一次次尝试出刀摘掉附身邪了。魏家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生下魏军勇,只不过是为了再次逼着两大狱卒,去找能摘掉附身邪的人。” “你不学,怎么往出抠人脑子?我们永远下不了镇狱。” 所谓附身邪就是像寄生虫一样长在人身上的邪物统称,比如被人耳熟能详的人面疮就是附身邪之一。有些附身邪只需要用符水、法术就能轻易拔除,遭遇了厉害的附身邪,就得连皮带肉一起割下来才行。 屠门宗师,正是最为合适的操刀之人。 我从密道进来之后,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判断。 当年,狱卒一脉把屠门宗师骗进镇狱,并不是为了宰杀妖兽祭牢,而是为了拔掉附在镇狱囚徒身上的附身邪。 我不知道,镇狱之下的人究竟是谁? 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不是人。 按照我眼前这人的年纪推算,镇狱囚徒就算一出生就被扔在这里,也应该超过百岁了。人能活这么久么? 王屠夫拿着杀牛刀愣了几秒之后,才回应道:“好,我听你的。” 那道鬼魂在我脸上看了好半天:“你不怕死?” 我似笑非笑的道:“你有选择么?这里只有一个屠门宗师。你不教她,难道要教我怎么挖人脑子?” 那人眼珠子来回转了几圈:“小辈。你听好。想要活挖人脑,必须沿着对方眉骨下刀,转圈掀开天灵盖……” “人的天灵盖一起,周身阳气会从天灵上倾泄而出,这个时候,你要想办法把那股阳气给压回去,手法不能太急,要用柔劲儿,否则,容易震碎他的脑子……” “我不敢自己动手抠人脑子,是怕我身上的阳气把他冲得魂飞魄散,所以只能你来!” 我听到这里大概已经确定鬼魂的身份了。 鬼魂连续给王屠夫讲解两遍之后,才沉声问道:“你听明白了没有?” 王屠夫点头道:“听明白了!” 鬼魂阴声道:“那好,你动手吧!” 王屠夫拎着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刚才,我让他听那鬼魂的话,这会儿,她已经不能再听话了,再听下去,不就把我脑子挖了。 我冷眼看向那个鬼魂:“白鸿振,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让我带你走?” 鬼魂惊声道:“你是谁?” “阴间巡抚使李魄!”我沉声怒喝之间,叶阳手中的游魂丝飞速弹出,往对方脖子上缠绕而去。 鬼魂回手出刀斩向游魂丝,狭长的刀锋竟然以点对点的碰上了游魂丝。 丝线被崩飞的一刻,鬼魂手中刀便化成一丝流光直奔叶阳眉心斩去。 “退后!”叶阳呵退了风若行,自己挺剑迎向了对方刀光。 叶阳的长剑不是在阻挡对方的攻势,而是直取对方要害。 刀光,剑影,隔空冲撞,谁先后退,必然身首异处,谁都不退,结果又是横尸当场。 剑客,刀客,舍命对决,往往赌的就是千钧一发之间的心悸,谁不够狠,谁就先死。 剑上冷煞,刀上寒意,两人眼中的杀意都在一刹那间交织在了一处,他们都在等待着对方退让的一刻,也都是等待着赌命的一瞬。 两道快如霹雳的寒光即将碰撞一处的瞬间。 追魂索隔空呼啸的声音,快如雷霆般的从鬼魂身后奔袭而至,原本已经打算错开叶阳剑光的鬼魂,在追魂索的呼啸之下凛然一惊,等他想要回身的时候却已经晚了,直接被追魂索绕过了脖颈,扯上了半空。 鬼魂在追魂索的牵扯之下,身躯猛然往后一扬,手里刀急速回转斩向了脖子下面的追魂索。 他的刀锋还没碰到锁链,叶阳的剑光就已经从他手腕上横扫而过,连手带刀一齐削飞了数米。 空中鬼魂也被我拽倒在了地上,对方还没爬起来,就被叶阳一脚踩住胸口:“别动!”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白家宗师 那道鬼魂拼命挣扎着看向我道:“你……你怎么能挣脱机关?” 我蹲在地上用刀在他脸上拍了两下:“你用的那些东西,都是我玩剩下的。孙子见了爷爷,还不得乖乖听话么?” 我说这话,还真就不是在吹牛。 当年九鬼训练我的时候,什么招式没用过?光是把我手脚捆起来扔水里的事情,就不知道干过多少次了。 他们当时不是在吓唬我,我不想办法自救就真能淹死。后来,绳子不管用了,就上锁链,甚至机关锁头。 对付大型机关,我不如叶阳,要是开手铐之类的东西,他还真不如我。 我被机关锁缠上的时候,就用弯刀给自己的双手腾出一定空间,鬼魂教王屠夫下刀的时候,我就已经悄悄把锁给弄开了。 我盯着地上的鬼魂道:“姓白的,你是不是该跟我回地府了?” 鬼魂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跟你回去。镇狱下面的囚徒不出,术道危矣,术道危矣啊!” 我沉声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说服我。但是,你记住,我不想听假话。不然,这座囚牢就是你们白家的埋骨之处。” 鬼魂道:“我就是白鸿振,当年老王把我找到这儿来。说是要宰杀妖兽,我来了之后,才发现这座大牢里藏着一个足够震动天下的人。” “那时候,有人跟我说,只有地牢里的人才能挽救术道……”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对方:“这话是谁跟你说的?他有什么证据?” 白鸿振眼中露出一片茫然之色:“谁跟我说的来着?是老王……不对,不是老王,老王当时跟我坐在一起,那人坐在我们对面。” “那人是谁来着?” 白鸿振反复念叨了几次,眼中再次涌起了疯狂:“我说的都是真的。大劫将至,术道将毁啊!救不出那个人,天下必将生灵涂炭啊!” “看我!”叶阳忽然一声断喝,双目当中冷芒怒涌。 叶阳是想用神眼去试探对方的虚实,可是他却在片刻之后摇起了头来:“没用了,他的记忆被抹除了一部分。就算碎了他的魂魄,他也想不起当年的人了。” “下手的人,还在他的魂魄里注入了一道执念。有这道执念,他永远会认为必须放开囚牢里的人。不下囚牢,这个人我们带不走。” 我听完不由得一皱眉头:鬼魂执念一旦太强,就会把自己束缚在某个地方,不化解他的执念,强行带走对方的结果。就是让鬼魂立刻灰飞烟灭。 带不走白鸿振的地魂,我们不是白来了一趟? 下镇狱找人,我们还得再次冒险? 这究竟值不值得? 我沉默片刻道:“姓白的,你不会连镇狱里囚禁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吧?” “是神将!是转世神将啊!”白鸿振道:“不是天上星宿转世,谁能力挽狂澜!下面囚禁的就是神将。” 我和叶阳对视之间,似乎都读懂了对方目光中的含义:贪狼! 我们两个同时想到的人就是贪狼!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后来呢?你怎么一直都没下镇狱?” 白鸿振道:“镇狱下面有五道关口,每一道都是考校来人用刀的手法。只有能达到宗师之上的人,才有资格下镇狱救人。” “神将被某种邪物附身之后,自行封闭了神识,把自己投进棺材。等着有人来斩掉他身上的附身邪。” “天牢狱卒的两大高手,隐姓埋名把守镇狱,需要看押之人并非神将,而是他身上的附身邪。” 我沉声道:“你知道,那附身邪究竟是什么东西么?” “不知道!”白鸿振摇头道:“没下镇狱的人,永远不知道附身邪的真面目,就连两大狱卒都不知道。他们只能站在镇狱顶层。” 我再次问道:“那两个狱卒,知道你们来过么?” “知道!”白鸿振点头道:“他们从来不拦白王两家的后人,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我们才能救出神将。但是,他们也不会放任大批屠门弟子进入镇狱。这里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白鸿振的话,跟我原先的判断差不多,没有两个狱卒的周旋,说不定屠门弟子早就发现镇狱所在了。 我再次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狱卒魏家曾经从地牢里带走了一个人。” “带人走的不是魏家,是王家!”白鸿振道:“准确点说,那人是跟王家人出去的,那时候,魏王两家换岗的时候,我曾经看见有个人趴在王家弟子背上被他背了出去。” “好像来跟对方换岗的人还发生过争吵,后来王家弟子又回来了,又在这里多镇守了一年才跟魏家换岗。”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白翰飞的选择 这回对上了! 我站起身来,看向密道出口:“刚才那声牢门开启的动静,应该是密道被封死了。我们往下走!” “风若行,你把白鸿振收起来,这可是我们的钱,不能丢了。别忘了留个脑袋出来,我还有事儿要问他。” 风若行从身上拿出一个布袋,抓起白鸿振就把他塞进了袋子里。 每个借命人都有禁锢地魂的法器:我的是追魂索,叶阳用的是游魂丝,风若行用的禁魂袋,比我们两个的法器高级一些。至少对地魂来说更安全。 风若行强行把白鸿振的地魂塞进口袋,又把手伸进去扯着白鸿振的头发,把他脑袋给拽了出来。 我伏下身子看向白鸿振的双眼:“原先被你拆出来的那个人脑子在哪儿?还能用么?” 白鸿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就是那边囚室的铁桶里,用兽血泡着。” 我果然在囚室里翻出了一只泡在半桶兽血里的人脑,白鸿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人脑还保持着鲜活。 我小心翼翼的把人脑给捧了出来,放在了贴近大门的机关圆台上:“你的意思是,只要人脑里还能存住神识,就代表着你成功了是吧?” 秘术跟医学,除了在中医祝由科上有互通之处,其他情况下基本上属于两个概念。所以,别想用科学解释秘术,术士也没想过去辩驳科学。 我不知道人脑被挖出来之后还有意识,在科学上怎么解释,只知道,用秘术来说,就是未伤及神魂。 白鸿振点头道:“对,只要神魂不伤,就能进入下一道门了。” “移魂!”我二话没说,直接用上不死僵的秘法,钻进了那只脑子里。 下一刻间,密道当中牢门大开,叶阳把我扛起来就往门里跑,白鸿振厉声道:“你们这是作弊,你们……” 白鸿振话没说完就被风若行一拳砸进了禁魂袋,扎紧了袋子挂在了腰上。 叶阳一直把我抗进门里才喊了一声:“滚回来!” 我在叶阳背上醒过来时,那货已经扛着我冲进墓道深处,我醒过来的时候,立刻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 墓道前方横尸遍地,死者不是被生生撕裂,就是残缺不全,尸身上的血迹没干,对方被杀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白家人遇难了!”王屠夫震惊道:“这些人都是白家精锐,他们连半个小时都没撑住么?” 风若行抬头道:“他们是从上面下来的。” 我仰头往天上看时,墓道天棚上确实被人开出了一个窟窿,伏在洞口边缘的尸体还在往下滴血。白家从上面一路打过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我沉声道:“往前看看,白家把这里的囚徒斩杀了没有?” 我说话之间还顺手往叶阳肩膀上拍了一下,叶阳毫不留情的把我扔在了地上:“被我背着很舒服?” “膈得慌!”我推开叶阳走向牢门,那里倒挂着一具被拆开的尸体。那具鲜血淋漓的尸身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妖兽还是活人了,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他被人给揭开了头皮。 我上下打量着尸体道:“你们看他头皮的位置,是不是魏军勇长白毛的地方?” “好像……”风若行刚说了一个“好像”,叶阳就挥手道:“噤声,墓道里面有人在说话。” 我侧耳听去时果然听到像是有人在争吵,我给叶阳他们打了一个小心的手势,悄无声息的潜向了墓道尽头。 没过多久,我就听见了白翰飞的声音:“特使,这件事情,你不用再管了,我白翰飞有分寸。” “你有个屁的分寸!”跟白翰飞说话的人正是一个红衣鬼吏:“上峰让你截断李魄的任务,不给他借命的机会。你是怎么做的?牺牲了那么多手下,来闯这座没用的地宫。你脑子有问题吗?” 白翰飞道:“我已经说过了,术士之间,借命人之间可以争斗,也可以斗得你死我活。但是,邪魔出世,术士就该精诚合作,共同抵御魔道。我现在……” “放屁!”特使再次大骂道:“你在跟谁讲道理?跟我?还是跟阴司文臣?我告诉你,上峰要的是结果,不是道理。” “还有,就算是退一万步讲,你愿意跟李魄合作,他愿意跟你合作么?” “李魄只要找到白鸿振的地魂,他就能随时离去,你以为李魄会跟着你降妖除魔吗?别傻了,术士都是利己之辈,谁会在占了便宜之后还跟着你为了大义拼命。” “你马上把白家剩余的人马调上来追杀李魄,或许还能给你白家保存点薪火。你再执迷不悟,白家就得从此灭门,这是你身为家主想要看到的么?”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白翰飞的选择2 白翰飞深吸了一口气道:“白某不才,但是恩公教诲不敢稍忘。妖魔出世,术士当先;术者之心是为安定天下。” “即使两界堂率部离去,白家拼尽最后一人,也要加固镇狱,抵挡魔星。” “还请特使……” “放屁!”红衣鬼吏暴怒道:“我看你是不想再当借命人了,你宝-贝女儿的命,不想要了么?” 白翰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术士之心只为安定天下。” “你等着,本使必然上报主官……”鬼吏的话没说完,我已经跨步走了出去:“你就留下吧!” “李魄!”鬼吏惊呼没落,我的子夜弯刀已经脱手而出,乌黑刀光从鬼吏脖子上抹过之后,便带着磷火飞回了我的手中。 我没去看崩散成火点的鬼吏,而是看向了白翰飞:“我杀了红衣鬼吏,你就没退路了。” 白翰飞深吸一口气道:“白某从未想过退缩,即使李堂主不肯出手,白家今日也会慷概赴义。白家不才,却是术士。” 白翰飞转身走向墓道深处,我也跟在对方身后踏进了墓葬。 白翰飞并没说谎,我能看得出他的赴死之心。一个人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时候,才会走得如此洒脱。 江湖,术士。 术士,江湖。 术士出身草莽,终其一生都在与邪魅纠缠,不能名垂青史,更无高官厚禄,却要用血肉之躯捍卫人间。 术者之心是为安定天下! 术者之魂却无可依托。 白翰飞,白家,只为了术者的信念就要举全族赴死! 这值得? 这值得! 我还在胡思乱想之间,已经被白翰飞带进一座空旷的大厅当中。 镇狱中心就是一座三层祭坛,四座青铜兵俑排列的扇形军阵,将祭坛底层团团包围。 上百名手持太平刀的白家子弟,站在祭坛一层直面军阵,阵容单薄却能与上千兵俑列成的军阵分庭抗礼。 白翰飞缓步登上祭坛之间,白家弟子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来。 白翰飞走到祭坛二层停住脚步:“李堂主,这祭坛的第二层交给你两界堂了。务必拖住下面兵佣一刻钟的时间。我是说在白家子弟阵亡之后的一刻钟。” 白翰飞向我深鞠一躬,我还礼道:“白家主,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认定了,被镇压在这里的人一定能救术道?” 白翰飞拿出一枚灵符:“就凭它!当初,恩公救我一家时,曾经给了我一枚灵符。告诉我,一旦灵符有所感应。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有相同印记的东西,那是能安定术道的关键。” 白翰飞像是怕我误会,赶紧解释道:“当年恩公并没想过要我报恩。是我自己追着恩公不放,他才给了我这枚灵符。” “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可以报恩了。” “白家赴难,在私是为报恩,在公是为大义。” 白翰飞拖着举步走上祭坛顶层时,我也跟了上去,等我落脚才看见祭坛上放着摞着的一大一小两口黄铜棺材。 按照规格看的话,被压在下面的棺材要稍长出几分,棺材上一侧正好画着跟白翰飞灵符同样的标记。除此之外,长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压在上面的那口短棺上却贴满了带着符文的封条,我走近两步之后才看见封条末尾的朱砂大印:“这是镇狱印,狱卒一脉的独门秘术。” “看来两个天牢狱卒一直是在镇守这方棺材。下面的兵俑应该也是为了镇压棺材布置的东西吧?你防着他做什么?” 白翰飞道:“我的人已经查到天牢王家的头上,得来的消息是,兵俑是专为围杀神将设下的秘法。只不过没人催动而已。我破开第一口棺材,兵俑就会得到信号,围杀神将。大概就是这样。” 白翰飞看向王屠夫拱手道:“王家宗师,我经过几次推敲,基本上可以认定缠住神将的,是邪物白发妖妃。” “我开启封禁之后,会尽我所能将白发妖妃引到自己身上。五刀断轮回,王家宗师会做吧?” 王屠夫颤声答道:“会!” 白翰飞微笑回应:“那就好!白家亏欠王家太多,五刀算我为白家赎罪。王宗师不必留手。” 王屠夫单手提刀紧闭双眼之后,缓缓睁开双目:“你走之后,我以屠门弟子之礼,为你披麻戴孝。” “多谢!”白翰飞拱手道:“李堂主,如果将来,你能遇上恩公,请务必转告恩公,白翰飞一生虽然阴谋百出,但是未忘术者之心,没丢恩公教诲。” “恩公,乃棺材门第二代大掌棺,七杀鬼帅,王魂!” 又是棺材门! 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术者之心 棺材门! 又是棺材门! 棺材门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是正道?棺材门设下陷阱坑杀术士,并非正道手段。 是邪派?邪派会有术者之心? 我看不懂棺材门了!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白翰飞的话又把我给拉回了现实:“王宗师,现在准备好出手了么?” “可以!”王屠夫挽起裙摆单手提刀,退到祭坛边缘:“你们下去吧!无论上面发生什么都不要过来。我们能应付得了。” 我想了想道:“风若行,你留下给他们压阵。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干预。叶阳,我们下去!” 我和叶阳跳下祭坛二层不久,祭坛上就传来一阵刀锋割开封条的声响,片刻之后,祭坛上空阴风怒号,祭坛之下甲士睁眼。 上千甲士一瞬之间同时仰头,一双双血红色的眸子,齐齐看向了手持长刀的白家子弟。 眨眼之后,金属关节震动的声响犹如潮水般的蜂拥而来,从甲士身上震飞的灰尘,好似暗黄色的云雾腾空而起。 黄云,还没触及祭坛边缘,就被甲士拔剑带起的劲风凌空撕裂,无数道剑光闪耀长空之间,甲士举剑冲上了祭坛。 “白家子弟!为术道杀敌!”白翰飞怒吼声起,白家子弟手持太平刀向万千剑光急迎而去。 太平刀,就是朴刀,又称双手带,介于大刀与单刀之间。使用者两手握住刀柄,利用刀刃和刀本身的重量,来劈杀敌人。因为,曾被太平军广为使用,也被称为太平刀。 太平刀虽然在军阵之中无往不利,面对青铜甲士却难伤对方分毫。 我眼看着祭坛之下,长刀劈斩的火星四处乱飞,甲士却在踏步而进,白家弟子手中长刀还没砍开对手的头颅,就被对方的长剑撕裂了胸膛,无数道热血在凭空飞溅,白家子弟的身影也被甲士踩在了脚下。 被卷入军阵的术士,就像是用尸骨阻挡对手的脚步,可是那些致死都握着长刀的手臂,却在铁质的军鞋之下血肉横飞。 白家子弟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却无一人后退。 叶阳沉声道:“兵刃不行,不会暗劲,明里暗里都打不透甲胄,这是在以卵击石。”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一会儿……” 我只说了一个“一会儿”,就看见叶阳脸色阴沉的往我脸上看了过来:“一会儿别让我救你。而且,我也不想听见‘你先走’这样的屁话。” 我面无表情的道:“我是说,一会儿你先上!” 我正在说话之间,就看见最后一个白家术士用卷刃的太平刀,撑着已经断腿的残躯,一点点的挪向祭坛深处,靠在祭坛上挣扎着喊道:“家主,白家弟子不负术士之名!” “白家弟子,以血卫道!”对方双手抓住太平刀凭空劈向了地面,遍地鲜血就像是被他一刀震上了半空,冲天血影化成的弯刀,向甲士腰间横扫而去。 热血化刀,无坚不摧。 剑士铁甲在刀锋之下如雪崩飞,攻杀而上的甲士也在成片跌倒,军阵当中瞬时间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最后一个白家弟子扶刀阵亡,所有甲士又重新归位,踏步冲向了祭坛二层。 叶阳长剑指向地面:“砍关节,抹脖子,不用我教你吧!” “我玩得比你好!”我双刀同时出鞘,身形如鬼闪入军阵当中。两把刀尖在对方关节上连闪而过,几名甲士的双臂顿时脱落在地。我却在剑影当中飞散而过。 叶阳从另外一边杀了过来:“不行,这些东西不知道退,我们这样挡不住他们。” “挡不住也得挡!”我收起双刀,出拳砸向一名甲士,拳上劲气跟铁甲对碰的巨响轰然而起,甲士倒飞数米连续压倒几人之后,砰然落地。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被我轰飞的甲士再难起身了。 “砸人!”我回身出拳之间,叶阳也放弃了长剑,挥掌劈向了对手,军阵当中一时之间人影乱飞,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和叶阳交错闪动的身形却开始越来越慢,我们两个必须得保持一定的速度,才能避开军阵长剑,给自己留出辗转腾挪的空间。再加上要以重拳轰击对手,内力和体力的消耗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一刻钟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已经是难以逾越的屏障,可我却不知道祭坛上方的战事到了什么程度! 我再次跟叶阳交错身形偷眼往祭坛上看了过去,正好看见被气流震碎的棺木崩飞入空,妖妃出世了! 祭坛上鬼啸声起时,甲士忽然发狂,浑然不顾生死的向祭坛方向冲击挤压而来。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术士之名 自古以来,武林高手最怕的都是军队。 单打独斗,兵士不是武者的对手,但是他们能用军阵压缩对方可以腾挪的空间,没有足够空间供武者挪动,再强的高手也顶不住千军万马的乱刀齐下,哪怕斩敌过千百,也会被无尽大军生生耗死。 修为稍低的武者,甚至顶不住军队的两次冲锋。 军阵一拥而上,我和叶阳也在难以抵挡冲击中的连连后退。 “退回去!在平台上打他们!”我吼声刚起,身后就响起了掌风劈斩铁甲的声响。 叶阳被围了! “狂鹰九转!”我想都没想,拼尽全力飞身而起,身躯倒悬本空双手入爪,回身抓向了拼命御敌的叶阳。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了叶阳的位置,他双脚如钉般的死死卡在了我的身后, 如果,刚才叶阳后退半步,我就被会暴露在对方剑锋之下。 我双手抓住叶阳肩头提气纵身再跃长空,带着叶阳腾空两米才在空中转身将叶阳扔向了远处。 当初,我师父教我“狂鹰九转”的时候,就跟我说过,轻易不要动用狂鹰九转,尤其是后力不续的时候,更不能用。 这一招看似狂暴无比,实际就凭着一口真气,让人在空中连转九次。真气不足,或许中途被人打断一转,就得停下来蓄力,这段时间足够对手杀你几次了。 我仓促出手本来就没有充分蓄力,人又在万军之中,能把叶阳扔出去就已经到了极限。 我出手之后,自己就落向了军阵。 “笨狗!踩剑!”叶阳的喊声与剑光同时而至,一柄长剑连破数人头颅之后,轰然炸碎了我身下甲士的脑袋,长剑不偏不斜的横在了一具无头尸体的脖子上。 我脚步踩中剑身之后,借力向外弹起,抓住了随剑冲来的叶阳手掌,被他拽向了祭台方向。 我俩仅仅冲出五步之后,军阵再次合围。 “上!”我明显感到叶阳后力不续时,猛然一震手臂,把叶阳甩上半空,自己一脚踩向一名甲士面孔,停在了半空。 与此同时,一道剑光也直奔我小腿的方向凶狠刺来。 我只要稍微挪步就能躲过一剑,可我一动叶阳就得落入重围。 千钧一发之间,我右腿猛然向下一沉,把脚下的甲士压进地面几寸,也让开了腿骨的位置。 下一刻间,长剑就刺进了我的小腿,从另外一侧透体而出,我用身子顶住叶阳,把他给推向祭坛之间,自己挥手一刀砍向了那名甲士的面门,凛冽刀光将甲士头颅一分为二的瞬间,我自己也被叶阳用游魂丝拽上了祭坛二层。 叶阳把我扔在地上,从我身后摘下了斩命刀:“你先坐会儿,看我杀敌!” 叶阳手中刀光如风狂卷,将一个个靠近祭坛的甲士击飞半空之间,我也听见祭坛上的刀声。 叶阳这边,我暂时不用担心,甲士冲击祭坛必须要有一个攀登的过程,叶阳居高临下想要守住祭坛问题不大。顶层祭坛上的战况才是关键。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我和叶阳在拼命抵御军阵的时候,白发妖妃已经破禁而出了。 封禁妖妃的铜棺被震碎之后,白发妖妃背背棺材重现人间。 妖妃美艳绝伦,她满头银发却全部背向身后,扎进了那口禁锢着神将的棺材,所以对方一直是在背着棺材冷视屠门两大宗师。 “剔骨!”白翰飞在怒啸声中第一个冲向了妖妃,手中尖刀白光闪烁着点向对方身前,却只是一触即退,不到片刻的工夫,妖妃身上就出现了几道血点。白翰飞身上也被对方的利爪开出了数道血槽。 风若行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王屠夫给挡了回去:“别动!等到白宗师被妖妃附身,才是我出手的时候。” 风若行骇然看向王屠夫时,对方眼中已经闪出了泪光:“入我屠门,生死无怨!白宗师无愧术者之名!” 王屠夫已经不忍再看拼死也要激怒妖妃的白家宗师,微微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她却在一阵狂啸声中听见棺木砸落的声响。 等到王屠夫再次睁眼时,妖妃白发已经抽离棺材,形同钢针一样打进了白翰飞体内。 全身上下除了面部之外,已经千疮百孔的白翰飞拼命喊道:“剔骨!剔骨!庖丁九刀……” 王屠夫咬牙之下身如火云冲向了白翰飞,手中刀光围绕白翰飞的双臂上下翻飞,等到王屠夫收刀的一刻,白宗师双臂的血肉在真气震荡之下崩飞空中,只剩下一副鲜血淋漓的铮铮铁骨。 白翰飞拼命迈步冲向妖妃:“王家宗师,靠你了!转告恩公,白翰飞不负术士之名!”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最后的屠门宗师 “啊——”王屠夫仰天长啸,似在为屠门宗师壮行。 白翰飞合身冲向白发妖妃的瞬间,对方头顶最后一处长发,也随之打入白翰飞胸口当中。 白翰飞双手同时抓住白发妖妃的手腕,拼尽全力将她拉向身前:“引我气血,化焰焚魔!” 下一刻间,白翰飞全身烈火狂燃。 气血化焰! 屠门宗师最后的拼命绝技,以神魂引动全身气血化作烈焰,斩妖屠魔。 “恭送屠门宗师!”王屠夫含泪:“今后,屠门再无宗师。” “哈哈……”白翰飞在烈火中的最后一声长笑,似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欣慰,又有几分张狂。 他赢了,赢得了屠门宗师之名。 白家赢了,王屠夫放弃宗师之名,尊白翰飞为宗师,屠门最后一个大宗师! 白翰飞当有一笑! “杀!”王屠夫带泪出刀,无声刀光,卷动烈火,刁钻至极的钻向了白发妖妃的头顶,沿着它中间那一丝带着血色的白发四周,不断点向对方头骨。 镇狱密道中活摘人脑,就是为了刀屠白发妖妃。 白发妖妃被引燃气血的白翰飞锁住身形,缠在骨骼上的头发火光怒卷,明知道王屠夫的杀牛刀正在不断点向自己头顶,却毫无反抗之力。 白发妖妃尖声惨叫之间,阵阵声浪犹如利箭,向四面八方排空飞射。就连站在远处的风若行都只能步步后退。 片刻之后,王屠夫已经双耳渗血,手中刀却一刻不停的点向了妖妃头顶。 “闪开!”风若行刚刚听见王屠夫喊了一声闪开,就看见对方手中的杀牛刀在往空中激扬而起,一颗带着白发的人脑也在刀光当中飞上半空。 白发妖妃天灵入空,头上发丝妖翼伸展开来,带动一颗人脑,直奔风若行头顶扑落而下。 风若行双剑也在同一时间暴卷寒芒,分作两边削向了空中发丝。 风若行没有想到的是,无所不破的修罗快剑竟然没能削断那一束人发。风若行只觉得,手中短剑像是受到万钧重击,不由自主的向两边飞震而去时,那颗人脑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向了风若行的面孔。 “开——”风若行“舌底箭”爆出真气直扑人脑的瞬间,王屠夫的身形也出现在了人脑背后,手中白光当空击落,被舌底箭崩飞向后的人脑也在刀光之下一分为二。 风若行双剑顺势向左右甩出,两半人脑也一左一右飞下了祭坛。 “追!”王屠夫话音没落,就听见脚下地面爆出了轰隆巨响,祭坛三层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轰然塌陷,落在中间的铜棺,直奔地下露出的甬道飞速滑去。 王屠夫和风若行对视之间同时起身追上棺材,风若行纵身跳下甬道之间,特意传音道:“棺材掉进密道了,我们去追!”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跟着风若行她们从祭坛上方的密道脱困。 可我还没来得及起身,祭坛三层便全面崩塌。 我明显感到身后的墙壁在向祭坛内部倾斜,设计祭坛上密道的人,已经算好了要在神将脱困之后,用祭坛封锁第三道出口。 我来不及,也不敢去冲击祭坛上的甬道。 叶阳却在这时连退几步冲到我的身前,把我调转过来背对背贴在自己身上,从背包里抽出绳索在我俩腰间连缠了几圈,把我固定在了他的身上:“笨狗,我带你杀出去!我身后交给你了。” 我抽出了双刀;“一起杀!” 叶阳将斩命刀高举过顶,双手握刀,真气直灌刀身,刀芒暴涨数尺。叶阳持刀冲向敌群,刀势疯狂连斩,但是,每一刀都没有落向甲士要害,而是劈向对手身边,被刀气带偏了身形的甲士东倒西歪,叶阳踩在对方身上飞速抢进。 我的双刀也已经舞做两道光团拼命抵挡着后方来敌,三道刀芒在人群当中飞速移动,祭坛入口上的断龙闸爆出了阵阵吱嘎声响。 神将脱困,这座镇狱也就失去了作用,自然要被断龙闸封死,我们两个不抢在千钧石闸落地之前冲出囚室,等待着我们的就是被乱刃分尸的下场。 我连续几次猛提真气挡开了身后追兵,却发现叶阳已经开始后力不续了,我跟叶阳出了这么多次的任务,头一次看见他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我悄然瞄向了自己腰间的绳子,等到叶阳再次发力,我只要断掉绳索,叶阳就会控制不住的飞速前冲,也只有这样他才有一线生机。 我现在让他独自逃生,这条冷狗就容易情急拼命,到时候,我们可能都走不了。 这个念头从我脑中飞闪而过之间,叶阳在纵声怒吼之间将仅剩的内力提向顶峰,身形如箭的向前飞纵而起。 我随后一刀砍向腰间绳索! 再见了,兄弟!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守株待兔 绳索随着我的刀锋崩断,我却觉得自己腰间一紧。 叶阳单手抓住了我的腰带,将我甩向了门外,我直奔落下一半的断龙闸弹射而去之间,耳边传来了叶阳的笑声:“笨狗,保重!” “去你爹的!”我手中两只追魂索同时飞出,缠住叶阳腰间,自己在距离断龙闸不到半米的高度上飞出门外。 我身形刚一落地,一脚跺向地面,一股鲜血从我腿上的伤口喷溅而出,我却已经顾不上钻心剧痛,拼尽全力拽动了追魂索:“出来!” 那时候,我早就已经不知道,也不会去计算什么成败与否了,我只知道,就算叶阳落进了阴曹地府,我也要用追魂索拽他还阳。 我死命拖着追魂索冲向甬道尽头,一连串带血的脚印,铺落遍地。 我直到听见断龙闸轰然落地的声响时,整个人才像是被钉住了身形,全身僵直的站在了原地。 我想往后看,身子却怎么也转不过去,我真怕回身之后看不见叶阳。 我眼泪就要流出来的时候,却听见身后地面上传来了叶阳的声音:“笨狗,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我紧绷的神经一松,人就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好在我下面的是叶阳,我的脑袋才没撞上地面。 我和叶阳的体力、内力全部耗尽,想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这么仰面朝天的看着密道天棚。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叶阳说道:“你能从我肚子上下去么?你太沉了!” 我正好是枕着叶阳的肚子:“你当我愿意枕着你啊!肚子跟螃蟹壳子一样,一点脂肪不长,我都嫌膈的慌。” 叶阳咬牙切齿的道:“那你还赖着不起来!学狗趴窝呢?” “你说的是人话么?我动不了了,你要是能把我整下去,你就动动,要不,你就受着吧!”我是真动不了了。 没过一会儿,我就感觉到叶阳在鼓肚子,他是想把我给推下去:“你让蛤蟆精附体啦?还鼓肚子玩?” 叶阳没说话,肚子动得更快了。 我忍不住骂道:“看把你能的?我枕着你,是给你面子,多少美女露着肚皮让我枕着,我都没搭理。” 叶阳咬着牙根儿道:“你不吹牛逼能死吗?” “我不吹牛逼嘴麻!”我-干脆晃了晃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着。 叶阳被我气得牙咬的直响,就是没有办法! 我和叶阳逃出祭坛的时候,祭坛上那最后一口棺材顺着祭坛下的甬道从一座山洞里滑了出去,落进了一条小溪。 紧追着棺材冲出来的风若行和王屠夫,也站在没踝深的溪水里不动了。 她们看见将近三百人马,正在以小溪为界对峙不动。她们两个也正好站在双方阵营的中间。 王屠夫正要提刀戒备,风若行已经把她的手给压了下去:“先等等!” 风若行不动,是因为她认出了自己左手边的人马领头人是零,零身后跟着的人,正是带着傲雪宗残余弟子离去的沈轻白,上百剑士在两人身后严阵以待。 零轻轻仰头看着坐在对面滑杆上的那位美艳如画,却用白布蒙着双眼的女人一言不发。 沈轻白则是紧盯着自己对面,一个身穿衬衫西裤,右手里拎着短斧的女孩不放。 高手只会注意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对手,其余的人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双方人马虽然不言不动,无形的气势也在十多米的距离当中猛烈碰撞,就连地上的溪水都像是被杀气压迫,在不断向河道中间收缩。 王屠夫正要向风若行传音,却见她微微摇了摇头,王屠夫这才注意到风若行已经放缓了呼吸,她是在故意隐匿身形。 王屠夫跟着收敛气息的当口,那个蒙着眼睛的女人缓缓开口道:“零,你还要等下去么?最不利于你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我请来的米天月,也是你得力战将沈轻白的克星。再等下去,这天下就要少一个算师传人了。” 零淡淡笑道:“藏天机,你我斗了这么多次,你赢过我么?如果,你的天机神术真让我埋骨十里山,那就算我学艺不精好了。” 藏天机! 风若行的目光马上锁定了对方! 风若行知道藏天机两次找我麻烦,我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所以她第一个锁定了藏天机。 王屠夫轻轻碰了一下风若行,后者用了指了一下,那个拎着斧子的女孩——米天月。意思是:这个人交给你,你要小心。 王屠夫不知道米天月的深浅,风若行却知道对方的根底,米天月是借命人中唯一的杀手,从来都是拿钱办事,手中短斧,旱逢敌手。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高手对决 坐在滑杆上的藏天机微微握拳:“零,你我都是三宫门下,帝王回归,需要神将追随,这尊神将应该属于东阿房。” 零笑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应该,或者不应该,只有立场。” “我觉得,棺中神将由南未央交给帝王,更为合适。” 风若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听懂了零跟藏天机的关系,却又弄不懂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按照她们的说法,应该是有三宫在迎接帝王回归。未央,阿房,也都是古代赫赫有名的宫殿。可是三宫的关系,又不该是并列的存在。 俗言里: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说法。三宫,就是后妃居住的中宫和东西两宫。但是,这种说法都是民间传说,并不准确。 汉代以皇帝、太后、皇后合称为三宫,又称太皇太后、太后、皇后为三宫。唐代穆宗时又将两太后与皇后合称三宫。 如果,真有帝王回归,那应该是后妃接驾,总不至于亲妈来接吧。 风若行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藏天机忽然笑道:“时间到了,零,你输了!动手吧!” 藏天机一声令下,米天月猛然抬头盯住了对面的沈轻白,眼中冷电四射:“杀!” 米天月身后众人同时抽出短斧、砍刀,在呐喊声中,冲向对手。 沈轻白挺剑向前:“列阵迎敌!” 沈轻白身后的剑士阵型豁然展开,举剑冲锋,双方人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踏入小溪,银白色的水花在双方脚步之下迸溅四起时,两队前锋高手已经碰撞在了一处。 人影,寒光,乍合乍分之间,山溪染血,兵刃落地,摔倒之人再难起身,剩下人马仍在疯狂碰撞。 米天月在肉眼无法分辨来者是谁的人群当中爆闪而出,手中短斧连续不断撞上了沈轻白的长剑,“疯虎九连击”招招暴击,连绵不断。 沈轻白在对方一记重击之下,双手举剑,身形连连后退,沈轻白还有一战之力,她手中剑却已经开始承受不住米天月的短斧。 第九次暴击之后,沈轻白必然会剑断人亡。 零却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甚至没去多看沈轻白一眼,似乎身边的厮杀与血腥,与她毫无关联,她的目标只有藏天机。 全场当中只有王屠夫在注意着沈轻白和米天月的对决。 “疯丫头的斧子不错,我喜欢!”王屠夫眼看沈轻白要支持不住,冷笑了一声,伸手从背后抽出一把砍骨刀,身形如鬼的杀入人群。 战阵中忽然出现的红影,立刻引起了双方人马的注意,两边同时分出人手杀向王屠夫时,她手中砍骨刀也在对方脖子上一抹而过。 王屠夫并没因为拦向自己的是白衣剑士就手下留情,刀锋过处无论是敌是我尽数倒地,她也在血雨当中冲向了沈轻白。 沈轻白手中长剑一折两断,整个人空门大开,眼睁睁看着短斧砍向了自己眉心的千钧一发之间,王屠夫的砍骨刀也与短斧碰撞在了一处。 金戈交鸣的巨响声中,两道人影各退一步,隔着沈轻白对峙在了一起。 坐在滑杆上的藏天机,也在那一声巨响当中脸色微变,左手飞快掐算几下,脸上惊容更胜几分:“零,你……” 藏天机话音没落,风若行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滑杆跟前,手中剑直取藏天机咽喉。 风若行的修罗快剑虽然诡异绝伦,抬着藏天机的四个轿夫,却在同一时间身形倒退数米,生生脱离了修罗快剑的范围。 风若行再想出手时,四个轿夫又同时欺身而进,藏天机握在左手上的盲杖,也点向风若行的眉心。 对方速度不快,风若行心底却生出了一种“天意如此,自己应该葬身此处”的错觉,整个人毫无反抗的站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盲杖向自己身前点来。 从风若行出现的一刻,零就已经迈步走向了藏天机的方向。 零与藏天机之间除了那一道被血染红的溪水和混战的人群,还有王屠夫、沈轻白、米天月、风若行四个顶尖高手。 这段局里,就算是我和叶阳来了,也很难在短时间绕过四人直达对方面前。 要知道,一流高手在乱军混战的时候,绝不会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只要身边出现风吹草动,马上会本能的出手攻杀。即使是自己人,在事先没有示警的情况下加入战团,也容易对上致命刀剑。 零却偏偏是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走向了战团中心。 她是要救援风若行? 可是,她能在藏天机的盲杖落下之前,阻挡对手么? 正文 第四百七十九章你又输了 零一步踏出,人便站在了王屠夫身后。对方手中砍骨刀随之而来。 猛烈刀锋刚刚撩动了零额前的发丝,零的手指就已经轻轻点上了刀身。 砍骨刀的雷霆之势被一指点停,王屠夫连退数步跌出了战圈。 米天月仅仅一愣之下,零的手指就指向了对方俏脸。 米天月收回短斧挡在自己眼前,近寸厚的斧头却被一指击碎,零的手指勾住米天月的下巴稍稍一抬:“你断我手下长剑,我碎你战斧。很公平!” 零话音落处,人已经站在了风若行身边,抬手点向了藏天机的盲杖。 指尖,杖尖,就像是情人间的游戏,轻柔无力,甚至带着脉脉含情的触碰在了一处。 下一刻间,令人心惊胆寒的狂暴之力就在一指一杖之间骤然炸开,方圆十米之内的空气瞬间沸腾,层层气浪向四面八方排空而起,每一寸的空气像是在反反复复的不住炸裂。 零和藏天机的力量被她们控制在了十米方圆之内,可那看似不大的范围之内却带起了天塌地陷,阴阳寂灭的恐怖力量。 近在咫尺的风若行,更是感觉到上百上千人的命运就像是被零和藏天机操纵在手掌之中猛烈碰撞。 零和藏天机就像是两尊神祗,将无数凡人的命运握在手中,当作武器,互相攻伐,虽然只是两人在对决,却像是有千军万马在疯狂厮杀。 片刻之后,两人身形乍分,各自退出十步开外。 零,仍旧风轻云淡。 藏天机,盲杖断裂,一条袖子被震得只剩下几根布条,坐下四个轿夫,虽然个个双目渗血,却一动不动的抬着轿子。 两大统领收手之间,藏天机一方的人马,除了米天月和四个轿夫之外,全部吐血倒地,气绝身亡。米天月虽然还站在原地,她脖子上的玉佩却炸成了碎块。 风若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刚才的感觉没错,零和藏天机就是在用双方人马的命运对赌,谁输了,麾下弟子必然全部暴亡。 这就是命师之力,算师之威。 零淡淡道:“藏天机,你又输了!” 藏天机扔掉手中盲杖:“零,你我来日方长。” 零仍旧平静如水:“世上总有你算不到的人,天下却没有我算不到的事。” 藏天机搭在滑杆上的双手猛然一紧,碎开的竹子纷飞落地,藏天机才缓缓道:“我佩服你的本事,但是你胜不了天数。等着吧!胜负自有分晓。” 藏天机扔下一句话,飘然而去。 零背对着米天月道:“希望,有机会可以合作。” “你出得起价钱就可以。”米天月对着零抱了抱拳,也消失在了斗场边缘。 零这才从身后放下了微微颤抖的右手:“我们去找李魄!” 我和叶阳就这样被零带人从密道里救了出来,零又给我带了好酒。 我拎着酒壶坐在神将的棺材上:“你准备带走这个棺材?” “你开价!我出钱!”零知道我对棺材里的神将不感兴趣,直接开出了我感兴趣的条件。 “两个条件!”我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个,你得告诉我,你怎么算计到了藏天机。” “第二个,我想要些能打造名剑的金属,比如天外陨铁之类的东西。”我提这个条件是为了给叶阳打一把剑,那货又把剑给打丢了。 叶阳在远处说了一句:“我不需要天外陨铁打剑!” “我打修脚刀不行啊!”我差点被叶阳气疯了:“我打十八把修脚刀,十七把修脚,留一把剔牙。” 零看着我和叶阳斗嘴笑了一下道:“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很多术士都跟地府有所关联。我可以算出你们的任务,或者目的。” “这次,我就是根据白家动向和屠门以往的资料,推算出了十里山里有镇狱。” “加上藏天机的人马也在向十里山集结,我大概就能算出,藏天机推演到了十里山。” “藏天机等着的地方,必然就是金棺出世的位置。这点,她不会算错。只不过,她吃亏在为了防备我,忘记有人会在密道那里出来而已。” “藏天机双目成盲,她的手下又没有可以看穿我算计的人,她以为,我手下的剑士贴近洞口,是为了方便抢夺金棺。实际上,我是用剑士布置了一个掩饰天机的阵法。” “藏天机一方也就没人能看到风若行和王屠夫从密道出来,等他们知道有高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无论从密道里出来的人,是你们当中哪一个,都会出手对付藏天机。我自然有机会重创对方。” 零说到这里带着几分惋惜的道:“可惜,我杀不了她。” 正文 第四百八十章给我个交代 零在惋惜之后笑了一下:“不过,藏天机说的对,来日方长。算师、命师之争,早晚要有一个结果。” 我有种感觉,就算当时零全力出手,也留不住藏天机。 命师,之所以能纵横天下,就是因为他们能找到命数中那一线生机。 堵不住最后的生机,就算是千军万马也别想留下一个顶级命师。 零笑着说道:“该说的,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我想了想道:“金棺里的神将,是不是跟贪狼有关?” 零微微摇头:“不知道!贪狼给术道留下的谜团太多。” “我和藏天机都推算过贪狼之秘,但是,我们都没算出结果。贪狼三世布局,神鬼莫知。贪狼之谜……算了,不说了。没有佐证的事情说出来,徒增烦恼而已。” 我本来有心问问零:“帝王回归是怎么回事儿。”话到嘴边又被我给咽了回去。 打听别派秘辛是江湖大忌,就算是朋友也一样不行。 我和零坐在神将的棺材上喝光了一壶酒,她才带着棺材离开了十里山,临走时还告诉我:术道近期将要遭遇剧变,让我低调行事。 术道变不变,我倒没有太大感觉,我本来就没想过在术道争雄,术道中人不来惹我,我当然愿意低调行事。 零的话,我也是一听一过,下山之后头一件事儿就是帮着王屠夫搬家,人家已经进了两界堂,我总不能把她扔在王家不是。 其实,王屠夫这个人,看着疯疯吵吵,却有些多愁善感。她到底还是没杀那只黑猫,只是让我帮她把黑猫扔到门外去。我看见那只猫在门外喵喵叫了半天,才哭着走了。 王屠夫也听见了猫叫的声音,却一直红着眼圈在收拾东西。 本来,王屠夫想要把地下那尊僵尸前辈一起带到两界堂,可是那人却说要等不死僵。我们怎么劝说,她都不肯离开,也就只能将她留在了王家。 王屠夫用封条贴上了王家大门,跟我回了两界堂。 为了迎接王屠夫的到来,我特意下厨请大伙大吃了一顿。本来晚上那顿饭挺高兴,可是第二天一早就变味了。 我早上刚走进餐厅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两界堂里的丫头们在椅子上坐了一排不说,还个个手里拿着兵器,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我。那架势,就跟我进了土匪山门似的。 有事儿! 肯定有事! 但是,我不能直接问,得缓和一下气氛。 我想了半天总算是想起《智取威虎山》里的一个桥段,当即一抱拳:“西北玄天一片云,乌鸦落进凤凰群。满屋都是英雄……英雄妹儿,谁是君来谁是臣?” 我得找个人跟我说话啊! 风若行一拍桌子:“李魄,我问你,你在镇狱里是不是说过,多少美女露着肚皮让你枕着,你都不搭理” 我下巴差点掉地上:叶阳这是把我吹牛-逼的事情说出去了?叶阳坑人啊! 叶阳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旁边一句话不说。 我赶紧否认:“没有没有……” 聂小纯啪的一拍桌子:“还敢狡辩?你敢发天道血誓吗?” “这个不合适吧?”我都傻了,多大个事儿就发天道血誓啊?再说,我发誓那不是自己找着挨雷劈吗? “那个……那个……”我搓着手道:“你看啊!这个谁年轻的时候,还不吹吹牛啊?是吧?” 我话刚说完,就反应过来了:“唉,不对啊!我吹牛,管你们什么事儿?你们这弄的像是三堂会审似的!” “胡说!”赵月竹拍案而起:“你在诋毁我们名誉!” “啥玩意?”我又懵了。 风若行眯着眼睛道:“你这一天跟宅男一样,没有任务,门都不出。除了我们几个,你还认识别的女生么?你说,求你枕肚皮的女生是谁?” “我冤啊!”我差点给她们几个跪了:“这不是吹牛-逼吹炸膛了吗?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我不等聂小纯说话,马上喊道:“我敢发天道血誓!” “不可相信!”秦心也站起来了:“你跟零单独聊了那么久,谁知道,她教没教你怎么毁誓?” “你想象力什么时候这么丰富了?”我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废话少说!”风若行一怒起身,抽出匕首钉在了桌子上:“给我个交代!” “你要干什么?”我话没说完,好几把匕首就全都钉在了桌面上。几个丫头齐刷刷的喊道:“给我个交代!” 我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是闹哪样啊? 还拿上匕首了,这是要见红啊!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我一脸的开森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要绝地反击! 我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的匕首被我一掌全都震上了半空:“造反啊?” “你们还想把我三刀六眼咋地?” “都想干什么?全都给我老实点!” 气势,关键是气势,气场镇住了,什么都好办了! 我正在那运气的时候,聂小纯哇的一声哭了:“李魄,坏我们名节,还理直气壮,我要去地府告状。告状之后,自行了断。” 聂小纯还拿出两根绳子,给了秦心一根:“我告完了状。咱们姐儿俩一起上吊去。” “你俩鬼魂上吊有用吗?”我刚才装出来的气势早就没了,就剩下目瞪口呆了。 “有错不改!我们走!”风若行从桌子底下抽出一个大号旅行袋,背起来就要走。 “你们早就准备好了吧?”我又懵圈了:“等等……等等……咱们再商量一下。” “说!你错没!”几个丫头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异口同声。 大丈夫…… 大丈夫能屈能伸! 大丈夫不跟小丫头计较! 我立刻认怂了:“我的小祖宗们唉!我错了,你们说怎么办?” “这个……”几个丫头集体懵圈了,她们是没想好怎么整我,哈哈。 我赶紧说道:“要不这样,我请你们吃大餐。不带叶阳!” 秦心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差点抓狂:“天地良心,请你们吃饭还有错啊?我还能干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王屠夫,忽然开口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以牙还牙。” “没问题!”我当即赞同:“你们随便吹,说我天天蹲你们窗户外面闹猫都行!” 她们还能跟谁说去? 她们认识的人,我都不认识,怕个锤子! 王屠夫笑道:“我说的是,调戏回来。” “啥?”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别,咱们有话好说,这个我来不了。” 王屠夫忽然出现在我眼前,伸手在我脸上捏了一下:“你想什么呢?赶紧让我们一人捏一下,就算两清了。来啊!李魄小脸很嫩,手感不错哦!” “是吗?”风若行上来就是一下:“立正站好,不许反抗。” 聂小纯也过来了:“李魄,你好像不太高兴。” “不,我一脸的开森!”我任命了,掐一下就掐一下吧!反正也不疼。 闭上眼睛,一会儿就过去了。 我刚闭上眼睛就觉得有人点了我的穴道,下一刻脸上就钻心的疼:“叶阳,你大爷,你用大力金刚指掐我!” 叶阳面无表情:“我就是想试试你脸皮有多厚,还好,面对大力金刚指还有痛觉。” 我刚想破口大骂,就看见刚才掐过我的那几个丫头又回来了,手指上真气涌动啊! “你们要干什么?” “试试你脸皮有多厚。” “杀人啦!救命啊!” 有时候,秘技广为流传并不是好事。 古人对秘术的敝帚自珍是有道理的。 少林武术就是流传得太广,谁都会用两招,起码风若行和王屠夫就都会金刚指, 不会的,她们可以现教。 教不会的,可以用工具。 我永远忘不了小葵拿着把钳子,咬着一嘴小白牙掐我的样子。 脸肿了! 肿到什么程度? 反正照镜子的时候,不转头,镜子装不下一张脸。 叶阳! 此仇不共戴天! 我天天坐在屋里想怎么整叶阳,可是老刘告诉我:“忍忍吧!那帮丫头都向着叶阳,不出任务你还得听他的,出任务,你又不能乱来,还是忍忍吧!” “俗话说的好哇!万事和为贵,凡事忍为高哇!一家人哪有理可讲啊!日子忍忍就过去了,再说,叶阳不是还给你拿了金疮药了吗?” “放屁!”老刘不提金疮药还能好点,一提金疮药我就疯了:“那是金疮药啊?那是雪花膏!你家金疮药里有茉莉花香啊?你家金疮药往脸上一抹,有美白效果啊?” “叶阳那货肯定是疯了。” “我就是跟他不共戴天!” “唉!”老刘摇着头走了:“人生最大的难题,不是遇上了一个打不过的敌人,是遇上了一个惹不起,又甩不掉。恨不得掐死,又舍不得扔的冤家啊!” 我盯着老刘的背影看了半天:“你特么喝高了吧?这都什么跟什么?” 老刘像是没听见我的话:“我是说,你们兄弟情深啊!兄弟嘛,不就是刀山火海不皱眉头,平常时间打打闹闹吗?” “可惜啊!我那些老兄弟都走了,真想去看看他们啊!哪怕看见他们转世之后过得不错也好哇!” 老刘的背影有些蹒跚,也有些伤感。 我想了想道:“我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二章小生意 “你……”老刘转身看着我说不出话来了。 我托着自己的脸:“我去找聂小纯,让她帮着你打听打听,故人能见见也好。” “好好……”老刘满怀期待,也满是担忧的走了。 他想见故人,怕见故人,也怕见不到故人。 泄露某人转世,多少是要触犯规则,聂小纯找的人来了个狮子大开口,我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了才让对方松了口。 又没钱了!不过这钱花的值得。老刘的故人找到了,就在我们同一个城市。 老刘拿到消息之后,在屋里转悠了整整一晚上才决定去见故人。 老刘离开两界堂的时候,我就躲在窗帘后面看着他:“这个老刘,去见老情人,也不打扮打扮。不过,也对,都是老头子了,再打扮还能像是十七八啊?” “这钱是不是花糟践了?” “算了,没钱就没钱吧!叶阳还有。” 我正盘算着怎么找叶阳借点钱的时候,他就走进来了,先是往桌子上扔了两条烟,正好是我最爱抽的牌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叶阳就在桌子上扔了一叠钱:“我刚打了新剑,也没有钱了。这些你省着点花。” “败家啊!”我痛心疾首道:“你就不能心疼点你的那剑吗?总这么下去,有多少钱够你祸害?” 叶阳翻了个白眼:“钱不给了,手机拉黑!你要饭去吧!” “回来,回来……”我赶紧把钱和烟全都抓了过来:“老子脸都被你掐肿了,不得给我点精神补偿啊?”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钱是借给你的,九进十三出。” “你在我这儿放高利贷呢?”我差点被气死。 “烟钱也算!”叶阳转身就走了。 九进十三出? 我是答应了,可是叶阳也没说什么时候还。嘿嘿! 我美滋滋的点了根烟,这点钱够我撑到下一笔生意了。 我本来打算等着老刘回来吃完饭,问问他:故人见得怎么样了? 结果,老刘三天没回来。 他这是让故人留下了? 我正准备去找老刘的时候,他回来了,还带回来一男一女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孩。 小丫头长得挺清秀,打眼看就知道人很单纯。 小男孩看着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一脸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个绝世高手呢? 老刘领着小姑娘走进来:“东……” 我赶紧给老刘传音道:“叫侄子!叫我名儿都行。别喊东家。” 我知道,那女孩叫陈小贝,是老刘的故人转世。不管,她还记不记得老刘吧!总不能让老刘在故人面前丢了面子,这么大岁数了,在小丫头面前喊我东家不合适。 谁知道,老刘那个脑子就是一根筋:“东家,这位小贝小朋友遇上些麻烦,我想请你出手帮她解决。你看可以么?” 陈小贝怯生生的看着我的时候,那个男孩瞪着眼睛道:“这就是你说的高手?我看不怎么样嘛!你这么大岁数,还叫他东家,这人不会是什么二世祖吧?” 陈小贝脸色通红的拽了拽那个男孩:“李叔,这是我哥哥陈小宝,他说话就是有点冲,你别跟他计较。” 陈小宝得意洋洋的道:“我这个人就是有一说一,心直口快,小毒舌。你们接受不了,我也没办法。” 赵月竹冷声道:“有一说一,心直口快,小毒舌?我看是没事找事儿,尖酸苛刻,没教养吧?” “你说什么?”陈小宝顿时站了起来:“你是在针对我么?”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让他闭嘴!” 风若行抬手一指封住了对方哑穴,陈小宝这下慌了,瞪着眼睛想要求救,却被风若行又一指头给点坐在了椅子上。 陈小贝也慌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哥他……” 老刘和颜悦色的道:“小贝,你相信我么?相信我,你哥不会有事的。而且,东家也能解决你的问题。” “嗯!”陈小贝这才点了点头。 前生有缘的人,今生再见,哪怕之前素未蒙面,也会有一种难以解释的直觉,或是信任,或是怀疑。陈小贝显然是对老刘有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对陈小贝的感观不错,也就笑着说道:“小丫头,你遇上什么麻烦了?跟我说,我一定帮你解决。” “老刘习惯叫我东家,其实我们是朋友。你是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两肋插刀,而且绝不收钱。” “谢谢李叔!”陈小贝小声道:“我就是总觉得有人在窗口看我,有时候我能看见那个人,别人都看不见。” 我转头看向老刘:“这是小生意啊!”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小生意2 按理说,窗外站人这种事情,在术道上算不得什么生意,随便找个术士就能解决。 老刘自己来就够用了,还需要回来找我动手么? 老刘摇头道:“这个生意,我看不明白。” “嗯?”我听懂老刘的意思了。他是说,他解决不掉陈小贝的事情,窗外站着的那人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但是,他现在不能说,说严重了,容易吓到陈小贝。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说的那个人,长什么样?你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我……”陈小贝犹豫了一下道:“我说不好,那个人好像不是同一个人,有时候是个女的,有时候是男的,还有时候,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窗外有人不奇怪,但是总在换人,就有点难以琢磨了。 我想了想道:“你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看见人,还是只是在固定的地方才能看见?比如家里,或者学校之类的地方。” 陈小贝道:“我是只有在自己房间的时候能看见,我哥哥是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看见。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只有我们知道。直到刘爷爷说破了我身上的秘密,我才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我转头看了看陈小宝:“你们俩是双胞胎?” “嗯!”陈小贝点了点头。 “我得去你家一趟!”我站起来要收拾东西,陈小贝赶紧把我拦了下来:“不行,你不能去我家。”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陈小贝,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害怕了:“为什么?” 陈小贝攥着拳头道:“我爸爸不相信这些事情,谁要是跟他提这些,他就生气,哪怕是再好的朋友都不行。我和我哥,谁都不敢跟他说。” 我看向老刘时,后者点头道:“小贝的父亲和爷爷一向都是三不信。” “一不信风水术数,二不信神仙佛道,三不信江湖先生。” 我好奇道:“那他们信什么?信,人定胜天?” 老刘再次摇头:“什么都不信!连人定胜天都不信。” 按照陈小贝的数岁往上推,她爷爷那一辈的人多多少少会信点什么。完全不信的人,还真就没有。 我皱眉道:“这就不好办了!完全不信,可能本身就是术道人哪!” 我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叶阳,你和风若行带着那小子走,从他身上查事儿。我去一趟陈家。老刘,你跟我一块儿走。” 陈小贝差点哭了:“你真不能去我家。” 我伏下身子:“小朋友,不去你家,我就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你放心,我有办法说服你爸爸和你爷爷。” 老刘也说道:“小贝,我们东家本事很大的,他说行的事情就一定行。你跟我走就行了。” 老刘拉着小贝的手走出大门,看着那背影,真像是爷孙两个。 故人! 故人也分好多种。 光看老刘眼中的温柔,就知道所谓的故人,应该是前世的情人。 故人相遇又能如何啊?老天没有安排他们今生的缘分啊! 我开车往陈家走的时候,听见老刘在低声叹息,我稍稍回头看了一下在后座上睡着了的陈小贝:“老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老刘道:“她还住在那条老巷子里,还在那里等我。前生,她就说过,要在那里等我。她回来了,我却没有轮回。” 老刘心疼道:“你没看见小贝的样子,我还没找到她之前,她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两只眼圈都是黑的,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没有睡好了。我……唉……” “我早就该来找她!” 我看向车外那条老旧的巷子:“这么说,你以前在这里住过?” “住过!”老刘道:“当年,我在这里给她买的宅子。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 “那间小院,还没变样儿啊!” “那颗枣树也在,我听人说,陈家好几次都想砍了那颗枣树,只要有人碰枣树,小贝就会哭,直到家里人不去碰那枣树为止。” 老刘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我才开口问道:“你当年在这里住的时候,这里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老刘摇头道:“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再怎么也不会选一座闹邪的院子不是?” 我接口道:“这么说,闹邪是从你们搬走之后开始的,这栋院子后来谁住过?” 老刘道:“只有陈家,陈家在这里住了四代人了。我还查到一些事情。” “陈家老爷子在这里住的时候,整条巷子都平安无事。他走了之后,巷子就开始闹邪了。” 老刘又强调道:“我说的是整条巷子。不是陈家。”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你们不能进去 我不由得震惊道:“你的意思是整条巷子都在闹邪?都是窗户外面站人么?” “不是!”老刘摇头道:“每家闹邪的事情都不一样,除了陈家之外,各家都找先生过来看过。” “其中有几位先生在省城也颇有些名气,活儿干得也利索。但是,没谁能解决尾子巷的问题。” “后来,有个先生建议挨家挨户的查,巷子里的住户也都同意了,可查到老陈家的时候,他家却说什么都不让人进屋,还报了警。” “因为这件事儿,老陈家得罪了所有邻居。整个巷子的居民都不愿意和他家往来。” “老陈家却不在乎这些,陈家那两代人宁可跟邻居较劲,也不愿意先生进门。” “这几年,尾子巷里闹邪的事情越来越严重了,不少人都搬走了,现在还住在尾子巷的也就只有那么六七户人家。” 老刘说道:“我正在收集尾子巷的资料,赵慈那边也在找情报,不过……” 老刘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和赵慈收集到的情报,只能用杂乱无章来形容,情报乱得一点头绪都没有。赵慈都没分析出有用的线索。” “有点厉害啊!”我自言自语的道:“赵慈是干情报的老油条了,能把他难住,看来是有人在故意搅乱线索啊!” 我一脚刹车停了下来:“老刘,你开车,我想想。” 我坐在副驾驶上,开始一点点的捋尾子巷的消息。 窗外人影,不算大事,要么是有所求,要么是来找替死鬼。有所求的鬼影,烧些黄纸,送点东西,也就能送走了。 有孤魂野鬼找陈小贝讨要财物?不像!一般游魂野鬼不会盯着一个人的东西。再说,它们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耐性,花上几年去盯一个人。 来找替死鬼的,有先生出手也能送走,不过,靠窗邪一般都是在高层建筑才会出现。只有高楼才会摔死人。 而且,想找替死鬼的人,一般不会让目标看见自己。 除了术士,谁会在深更半夜发现窗外或者阳台上飘着人影,还会好奇往前靠? 它们通常都是弄出些动静,把人吸引过来,趁人开窗的时候抓着目标的头发把人拽出窗口。 退一步讲,就算陈小贝看见的人,真是过来拉她替死的,她在没有先生护持的情况下,怎么活到了现在? 陈家第二个让我看不明白的地方,就是他们对术道的态度。 不信,我可以理解,排斥也在情理当中,但是到了宁可得罪邻居,也不愿意让先生进门的程度,就让人觉得费解了。 我有一种感觉,陈家不是不信,而是太明白这里面的事情,才故意排斥先生。 至于,第三个难以解释的地方,就是尾子巷整体闹邪。 鬼怪也有自己的地盘,通常情况下不会共存在某个地方。 他们能在尾子巷里共存,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尾子巷的王,还是因为尾子巷在修建的时候,正好卡在了阴阳路上,经常有游魂野鬼在巷子里路过? 我沉默了半天:“老刘,你能找到去过尾子巷的先生么?” “我已经让人去找了。”老刘说着话看了看表:“赵慈跟我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赵慈那边果然拿到了情报:“当年进出过尾子巷的一流先生,一共有三个。其中两个已经离开省城去外地谋生了,还有一个于先生和尾子巷十六号的于家是亲属关系。” 我回话道:“你能联系上那个于先生么?让他给他家亲戚打个电话,说他家的事情,我们两界堂接手了。要去他亲戚家看看。” “好!”赵慈答应了一声挂上了电话。 老刘说道:“那个于先生,应该是于学林,你以前也见过,在省城里也算有几分成色。” “岳海楼那一战,他也去了,就是其中一个善用铁尺的人,也是在你手里为数不多的逃生之人。”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就对这个人有点印象,那人修为不弱,而且是个见势不妙就能脚底抹油的家伙。 我沉声道:“老刘,你说,这么一个人会对尾子巷的事情,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老刘微微摇头道:“这个很难说。毕竟,能影响一个先生生意的因素太多。” 我们两个说话的时候,老刘已经把车停在了一座老旧的巷子口上,从我的角度往里看,除了觉得这条巷子与现代城市格格不入之外,没有太大的感觉。 老刘叫陈小贝起来的时候,我也正好看见几个年轻人拿着摄像设备往巷子里走。看样子像是要进去拍短视频。 下车的陈小贝忽然喊道:“你们不能进去。”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怪巷 第一个看向陈小贝的人,不是那几个青年,而是老刘。 老刘刚要说话,就被我抬手给挡了回去:“你看小贝的眼睛!” 陈小贝的眼睛里带起了一种难以描述的空洞,声音也变成了不含感情的空灵,她给人的感觉就像不是她本人在说话。 老刘拿着扇子的手稍稍往上抬了一下,就又放了下去,自己转身挡住那些人的视线,他是在给我创造动用鬼瞳秘术的机会。 我眼中紫光幽幽闪动时,那些青年里已经有人笑着问道:“小妹妹,你是住在这里的人吗?这里不让外人进么?” 陈小贝回答道:“这里外人可以进,但是不能拍照!” 那人故意在逗陈小贝:“要是我非拍不可呢?” 陈小贝低着头不说话了,另外一个人不耐烦道:“你别逗人家小姑娘了,你看给人家逗得都不好意思了。赶紧走吧!” 那人对着陈小贝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巷子口,直到他们最后一个人走进巷子,陈小贝忽然抬起头来:“你们不要拍照,不然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 “能发生什么?”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人笑着回头看向陈小贝。 陈小贝的声音也变得越发诡异:“不要去试。千万不能试。” 那人也没理陈小贝,直接进了巷子。 等到他们人都走了,陈小贝才走过来拉起老刘的手:“我们走吧!” 老刘往我脸上看过来时,我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老刘微微点头之间,被陈小贝领着走进了巷子。 那时候,我走在他们身后,脑袋里忽然冒出了我师父说过的一段话。 他说:你将来踏入江湖的时候,如果一直默默无名就算了,一旦你闯出了自己的名号,就不要去轻视任何一桩生意。 术士有一个特性,就是你的名气越大,遇上的邪祟就越是危险。 因为,老天不会给你安排,让你手到擒来的猎物, 天道,喜欢平衡。就像天道让某个地方出现了猛兽,势必要在附近安排猛兽的克星。 邪祟就是天道眼中的猛兽,术士就是天道安排的猎人,天道让你遇上生死参半的生意,都是对你眷顾,三成生机才是天道给术士留下的考验。 为什么很多术士,明明身怀绝技,却要隐姓埋名?就是因为他们怕被天道盯住,死于非命。 当你遇上了难以解决的对手,不要先怀疑自己有没有进步,而是应该想办法活命! 我师父跟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我还问过他:天道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安排,是跟术士有仇么? 我师父沉默了半天,才告诉我:“除非你能找到当年阴阳两界签订的那份密约,否则,你永远找不到答案。不过,你最好不要去找答案。” “某些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式,就不允许被打破。你寻找答案就是寻找打破规则的办法。破道难于破天。”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工夫,眼前忽然一暗,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天时,却发现天上的太阳好像是被拉远了很多,四周的温度也跟着明显下降了几分,人走在巷子里就像是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虽然,尾子巷里还没到暗无天日的程度,但是这里的阴暗足够厉鬼在白日出行了。 我刚要去喊老刘,又觉得脚下一凉,等我低头看时才发现鞋被砖缝里冒出来的积水给浸透了,袜子都跟着凉冰冰的贴在我脚上。 那种老式的红砖路会在雨季积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现在并没到雨季,尾子巷里的红砖却踩上一脚就往出冒水。 砖缝里面还带着丝丝的寒意,这条巷子里的阴气,几乎达到了阴气化水的程度,这是人住的地方么? 我抬手把老刘给按在了原地:“你前几天过来的时候,这里也这样?” 老刘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没有!昨天我走的时候,地上还没有水。” 陈小贝却说道:“每年这个时间,地上都会往上返水,我爸爸说,那是春天返潮。” 春天返潮? 东北一向有这样的说法:春暖花开,冰雪融化之后,冬天被冻住的土层逐渐化开,水汽会从地下返上地表。 老话讲的“春捂秋冻”就是说在春天的时候,要穿厚一些的裤子,也别急着脱棉鞋,免得被地下返上来的潮气伤了腿脚和膝盖的关节。 潮气,可不是代表着阴气,尾子巷里返上来的明明就是阴气。 老刘还想再问陈小贝几句话,我却再次挥手道:“刚才那几个人都哪儿去了?” 老刘看向巷子深处时,脸色也跟着一变——那些人没了。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怪巷2 尾子巷就是那么直来直去的一条巷子,前后长度也就是五六百米,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头儿。 我和老刘走的速度不慢,前面那几个人应该没来过尾子巷,又要拍照,不可能比我们还快。可是,我们进了巷子就看不着那几个人了,他们这是走丢了,还是进了哪户人家了? 老刘眯着眼睛道:“东家,咱们是不是先撤出去再说。” “不用!往里走!”我指了指陈小贝:“你先让她自己回家,我们去找那个姓于的。” 陈小贝道:“于爷爷就在我家斜对面,我带你们过去。” 陈小贝把我们两个领到一户门前:“于爷爷家就在这里,那边是我家,刘爷爷我先回家了,你们……” 老刘半蹲着身子,悄声道:“我们回去找你,你要是实在害怕的话,或者你家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就往桌子底下钻。桌子下面的墙上,有个小狮子头,你摸一下,那下面就能打开一道门,你进去就安全了,知道么?” “嗯!”陈小贝点了点头推门进了院子。 我正要去敲老于家门的时候,却听见陈小贝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了过来:“要是钻进那道门里,我也活不了呢?” 老刘的身子猛然一颤,我也跟着回过了头去,这时的陈小贝已经把门关上了一大半,只从门缝里露出了半张脸。 她的那只眼睛已经没了一开始的天真无邪,目光里就只有邪异的阴冷。如果,不是我一路跟着她走进来,我甚至会怀疑,自己看到了一只鬼魂。 陈小贝不等我说话,就嘿嘿冷笑了几声,关上了大门。 我顺着陈家院墙往上看了一眼:“那就是你说的枣树?” 陈家院墙里面的确种着一棵枣树,从外面还能看见大半树冠,枣树枝叶就像是被齐着院墙砍了一刀,没有一根枝杈伸到院墙外面。里面的部分却像是横在空中的丁字,笔直的伸出去一根人腿粗细的树枝。 按照老话讲:树生丁字,遇叉不过,进院必砍。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管什么树,只要生出丁字叉来,那就是树成了气候,在勾着人过去上吊。遇上这样的树,千万别往树叉下面走,走了就容易被树迷住,自己解开腰带吊上去。 要是,这种树生在了院子里,那就必须得砍。不然,等它勾走了一个人之后,嘴就越吃越馋,不把一家人吃绝了,不会罢手。 要是被树给封在屋里,这家人就只能等死,想搬家都走不了。 老刘脸色惨白的摇了头:“那树原来不是这样,昨天都不是这样。” 老刘说话之间咬牙转过身去,敲响了于家的大门。 老刘修为没有我高,但是他是天生的师爷,到了任何时候都不会失去冷静。他知道,现在不是贸然进去救陈小贝的时候。 我们打进陈家容易,想要出来怕是不那么简单了。 老刘敲了半天的门,院子里才有人喊道:“谁啊?” “老刘!于学林介绍我们过来的。”老刘到了这会儿,就连说话都恢复了原先四平八稳的状态,这才是一个师爷该有的素质。 “进来吧!门没锁,我还有事儿。”那人的声音大概是在离门五步之外的地方,这点距离,他还能有什么事儿耽误到了开门? 老刘用扇子顶着门扇往里一推,大门自动敞开,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头站在院子里面,哑着嗓子道:“进屋里坐!” 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就看见对方的脚尖前面被人用油漆画出了一条白线。对方脚尖始终不往前挪上一下,就那么一直贴着白线站在院子里。 我不动声色的给老刘递了个眼神,老刘拱了拱手:“老哥儿就是于海达吧?学林老弟让我们过来帮老哥儿弄弄家里的事儿。” “有心了!”老于头说着话就往回走:“其实,学林这是想多了啊!前些年,我还顾着儿子孙子想让学林帮着清清家门。这几年,这里就剩我了,还有什么弄不弄的。” “学林,不是给我画了线了吗!日子一到,我往线上走,那东西也就要不了我这老命。” 于老头说话的时候,我才看见地上的白线不止一条,老于家那屋里屋外到处都有白线。 有些离门几尺,有些离窗户几寸,有些是贴着墙边,总之白线就是为了让沿着线走的人,跟身边的东西保持一定的距离。 于老头走路时不时的就得往地上看上一眼,生怕自己踩到线上:“你们走路小心着点啊!都在线里面走,千万别迈出去啊!出去怕是就回不来了。”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是不是这样 老于头唠唠叨叨的道:“这白线就是阴阳界啊!人在里面走,鬼在外面走。走错了,人就是鬼了。” 阴阳一线间! 这是高等秘法,能用一道白线就把人鬼分隔两边的人,至少也是地级高手。 这个于学林,怕是没有我看到的那么简单。 老于头看我没说话,不由得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娃娃不信,你让你家长辈坐着,你自己沿着白线转两圈。可别往外走啊!走出去就真回不来了。” 老于头这是把老刘当成术士,把我当成打下手的了? 也对!老刘看着比我更像是术士。 我给老刘递了一个眼色,后者笑道:“不用了,于老弟的手把,我还是信得着的。” 老刘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道:“老哥,你住这地方方便么?好好一间房子,让别的东西占了一半,你就能睡得着?” 于老头毫不避讳的道:“什么特么别的东西,不就是鬼么?他们占我房子,还不让我说乍地?” “我跟你说,学林给我画了线之后,我就没少骂他们。一个个还讲不讲理了?” “这是我家房子,他们说进就进,哪来的那么大脸子?” 于老头骂道:“最特么不要脸的就是老陈家,老陈家……” 于老头故意扯着脖子喊了两声,就像是专门为了让老陈家的人听见一样:“一家子人,除了小丫头,有一个算一个都特么不要脸。” 老刘不动声色的道:“你跟我说说,他家怎么不要脸?他家要真不是东西,我去帮你弄他。” 老于头一摆手道:“别了,他家太邪。以前也有先生看不过眼,弄过他家一次。结果,老陈家没服软,那个先生却栽了。陈家的事情不好弄啊!” 老刘道:“我听说尾子巷家家闹鬼?陈家就不闹鬼么?” “屁!”老于头呸的一声:“他们那一家子就都是鬼。没有他家哪来那么多事儿?” 老于头道:“我跟你说,陈家的事儿,还得从他家老太爷的时候开始说。” 老于头没用我们多问就继续说道: 陈家老太爷,当年死不瞑目之后,尾子巷就开始不太平了,但也没现在这么邪性。 那年,陈家老太爷九十七高寿突发脑溢血,当时陪在他身边的除了老陈家儿孙,就是我们几个老邻居。 那时候,我也被叫过去帮忙了。 我去的时候,陈家老太爷已经说不出话了,却挣扎着伸出三根手指头往他儿子和孙子身上指。 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老太爷有什么没了的事儿需要交代。 按照常理,这时候老陈家那俩货,就该问问老爷子到底是有什么放不下?一点一点慢慢引着老爷子点头、摇头,也是他们有孝心。 那俩瘪犊子就不是个东西。 老陈头跪在床边,往死里握着陈老爷子的手,把老爷子伸出来的那三根手指给握回手心,还对着老爷子使劲儿摇了摇头。 陈家那小崽子,就跟不是老陈家人一样,远远站在墙边上,斜愣着眼睛,看他家老爷子,那眼神就跟看仇人一样。 要我说那小崽子就不是个东西,陈老爷子那是个好人,对邻居都是乐乐呵呵,还能对他个小崽子不好么? 那时候,我们都觉得心里有气,但是,老爷子的身后事还得办好。我们这些人谁也没爱说那小崽子。 当时,陈老爷子用尽全力说了一个“你”字就睁着眼睛走了,眼角子上连血都瞪出来了。老陈头给他连着抚了几次都没闭眼。 陈老爷子明显是有事放心不下,老陈头明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却没答应他。 那时候,不少人都说老陈头不孝顺,还有人说他不是陈老爷子亲生的,所以,才会连他临终前的心愿都不答应。 陈老爷子走了之后,巷子里就开始不太平了。 陈老爷子在的时候,我们不管忙到多晚回来都能看见陈老爷子家点的灯笼,进巷子有道光,那心里不慌啊! 陈老爷子走了之后,我们再回来,不是看见墙角蹲个人,就是看见墙头上有人站着啊! 弄不好还容易走错了门,大半夜去敲别人家门不说,还真有人给你开门啊! 开门的那些都是死人啊! 那都是死了好几年的人,站在门后面打开门把你往屋里领啊! 跟他走的人,一开始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死人领着,等到反应过来了就已经晚了。 都走到屋里了,想跑都跑不了啊! 老于头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我淡淡的问了一句:“死人领着活人进屋,是不是就像你领我们进门这样啊?”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同行相遇 我话音一落,老于头就抬起眼睛向我看了过来:“你怕我是死人?你仔细看看,死人在外面。” 我转头的工夫果然看见门口那里站着一个人,那人也是老于头,对方跺着脚道:“你们怎么进白线里面去了?里面是死人呆的地方。我不是说了,我有事儿,让你们自己进屋吗?” 老刘哗的一声展开了折扇,轻轻摇着扇子道:“你说他是死人,他说你是死人。你们究竟是谁死了?” “你说呢?”两个老于头同时笑了,阴森诡异的笑声,就像是在两个人嘴里一来一去频频互换,也分不清究竟是谁在笑。只能看见两个人都是翻着阴冷的眸子往我脸上看。 “鬼眼,开——”我双目怒睁之间,眼中紫光森然而起,两道人影在我眼里同时被掩上了一层微弱的紫光,两个人却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伸出手在桌子上点了点道:“老刘,术道上有没有一个双胞胎术士?” “有,还是借命人!”老刘慢慢摇着扇子道:“双胞胎术士没有,倒是有个三胞胎术士,还是借命人,绰号:三眼彪。” 我冷然一笑道:“给米天月传信,告诉她:杀三眼彪全家。不用担心三眼邪找她麻烦,这边的人,我杀了。” 两个老于头同时双目圆睁,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老刘的扇子轻轻往下一压,搭在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身上。老刘那把轻飘飘的扇子,压在对方身上却像是重若千斤,轻轻一搭就把对方给压低了几分。 老刘慢慢说道:“本来,我该让你跪着跟东家说话,不过,东家让我给你留下几分颜面,你还是坐着回话吧!” 那人挣扎道:“你们怎么没被阵法困住?” 我随手摘下一颗扣子扔在了地上,纵横交错的裂纹从我脚下直奔门口蔓延而去,站在门外那人惊声道:“鬼阵子!” 老刘一手压着扇子,冷笑扬头:“玩阵法,东家是你们祖宗。你以为,自己画上几条隐阵就能困住我们东家?你也不打听打听,两界堂什么时候在阵法上吃过亏?” 门外那人深吸了一口气道:“李堂主,这次我们兄弟认栽了,这趟生意我们不做了,你放了我三弟,我们兄弟马上就走。”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道:“有话进来说,站在门口算是怎么回事儿?” 那人一咬牙迈步走了进来,一直走到距离我两米左右的地方才停了下来:“李堂主,这次是我们兄弟冒犯了,我在这儿给你陪个不是。还请你高抬贵手。” 老刘一收扇子:“东家本来就没想跟你们计较,否则,你还能站着说话吗?” 被老刘压住的那人身上力道一退,马上窜到了同伴身边,小心戒备着往我脸上看了过来:“李堂主,我们兄弟已经认栽了,你还想如何?” 我看向对方道:“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跟我动手?” 那人强压怒火道:“李堂主,你这话……” 他身边的人一摆手拦住了对方:“在下许二,这是我兄弟许三。我们接下了阴司密令,要来带走陈家老爷子陈世海的地魂。李堂主既然也要陈世海的地魂,我们兄弟就不参与了。” 原来,对方是把我当成抢生意的人了。 一开始对我动手,无非是为了护着自己的生意,现在发现不是我的对手,果然认怂,放弃了生意。 我摇头道:“我没兴趣抢你的生意,同时,也不知道这里还有借命人的同道。我过来是为了解决别的事情,跟你们的生意没有冲突。” 许二没有说话,许三却露出了一幅不屑的表情。 我掏出巡抚令扔了过去:“你们自己看。” 许二、许三接过借命人令牌之后,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许三赶紧拿出巡抚令来,跟我的令牌碰撞了一下,两块令牌之间毫无反应。 借命人能确定对方身份,一靠直觉,二靠巡抚令。地府为了不让借命人之间产生冲突,在巡抚令上施加了秘术,只要两块令牌到了一定范围之内就会产生感应。 可是,我们两个人的令牌都已经碰到了一起,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只能证明,其中一块巡抚令出了问题。 老刘摇着扇子问道:“两位在这里做生意,怎么没留个标识?” 术道中人无论是不是借命人,在要动手做生意的时候都会在附近留个标记,为的就是提醒同行,免得产生误会。 我们进来的时候确实没看见什么标识。 许二用手往边上一指:“我们做的标识就在巷子口!” 我看着对方手指的方向,双目猛然一缩。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这有几个猎人 我沉声问道:“你是在那边做了标识?” “对!”许二点头道:“就在巷子口那里!” 我站了起来:“老刘,这条巷子有几个入口?” “只有一个,就是我们进来的北边!”老刘也跟着站了起来。 许二顿时懵了,他刚才指的方向是南面:“尾子巷还有北口么?” 我没有回答对方,快步从屋里走了出去,推门往左右看了一眼:“有点意思!” 许二跟着我往外看了一眼之后,脸色顿时一阵铁青。 尾子巷两边的入口全都没了,只剩下两道长满青苔的砖墙。 我们这是被困在巷子里了。 我转身进了屋里,许二、许三在院子里商量了半天才走了进来,许二说道:“李堂主,我们兄弟刚才……” 我一摆手道:“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咱们捞干的说。你们想干什么?” 许二道:“我们想请李堂主伸伸手,这次任务的寿命,加上我们一点薄礼,求堂主帮忙救救我们大哥。” “你的任务,我不要。钱,我也不会收!”我话说到一半时许三的脸上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我却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可以跟你们联手把这批买卖接了。我要保证陈小贝安然无恙。其他的人,死活都跟我无关。” 许三大喜过望,连连点头:“行行……” 许二却说道:“请问,那位陈小贝跟堂主是……” “前世故人!”我随口一回,就让许家兄弟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我的眼神里也多出了几分敬畏。 后来,我才知道,寻找故人转世的事情,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人在死后轮回就等于是切断了跟前世的所有联系,再找轮回之人,就等于是把前世的因果带到了今生。 无论是谁,帮着我找到故人今生,都要担上不小的干系。术道上,就算是天算命师也不会轻易出手。在地府,也得找到高层才会有敢碰这件事的人。 我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能让许家兄弟肃然起敬,是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跟地府有密切联系,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去解释,人嘛,有时候不就是自己吓唬自己么?他们愿意把我当成大人物,我为什么要解释。 我随手指了指凳子:“咱们坐下说。” 我是因为坐着听他们说话,还得仰头,不太习惯,才让他们坐下。在他俩看来,我这是大人物应有的气度,赶紧挺着腰坐了下来,屁-股还就挨着半个凳子。 那时候,我心里还在纳闷,这两个什么毛病,后来得知了真相,不由得哭笑不得。 用老刘的话讲,江湖人未必个个都像东家这样洒脱,想做官者,要求官者,怕见官者比比皆是。对权力无欲无求的人,才不多见。 我当时也没多想:“许三,你刚刚给我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还有,你们怎么到了这老于家?” 许二道:“这件事儿,我来说吧!” “我们兄弟三个,这次算是过江来做生意,原本是打算去两界堂拜会堂主风采,可那时堂主不在两界堂,我们留下拜贴之后,就找到了于学林。” 三眼彪过来的时候,我还在王屠夫那边,他们没见到正主,不进门拜山,倒也正常。 许二看我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说道:“这里的事情都是于学林告诉我的,也包括了刚才那番说辞。” 我顿时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说,你提到的那些事情,不是出自于老头之口?” “于老头早就死了!”许二摇头道:“这栋房子是于学林的。” 我马上反应了过来:“老刘,联系叶阳,让他去抓于学林。不管谁护着他,一定给我抓活的。” 许二懵了:“李堂主,你这是……” 我转头道:“你别告诉我,这间院子的花草都是你收拾出来的东西。” 许二也反应了过来:“妈的,姓于的敢骗我。” 许三还是一脸懵懂:“你们在说什么呢?” 许二道:“于学林一直就住在这个巷子里,他研究尾子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特么就给了我们这么一点情报,他想干什么?” “他这是拿我们打头阵,要不是李堂主过来,我们就得傻乎乎的往他下的套里钻。” 许三也明白了过来:“大哥还跟着于学林呢?” 我又接了一句:“老刘,告诉叶阳,别伤了许大。你们之间有什么暗号赶紧说,万一误伤,我不负责任。” 许三跟老刘说话的工夫,我也再次问道:“你们过来几天了?为什么一直守着陈家不动手?” 我紧盯着许二的面孔不放,就是想要弄清尾子巷这座猎场里,究竟有几个猎人? 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猎物!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暗记 许二道:“我们过来了十多天了,一直在守着陈家。也在等着十五。” “于学林说:尾子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回来,原先那些废弃住宅的主人,都会在某一天回归尾子巷。” “就像是命运在把他们聚集在一起,无声无息的回来,再无声无息的离开。” “这是于学林的原话。我当时,还没弄明白他的意思,现在看,他这话说的明显是别有所指啊!” 我看向门外道:“那些人什么时间回来?” “就在这三天!”许二道:“算上今天的话,明天应该是老巷子的人大规模回来的时候,后天还有一天,回来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我淡淡道:“那就等着了,看看他们谁能回来。” 老刘联系叶阳的时候,对方还没出发,我走的时候告诉过叶阳:去什么地方,你自己看着办,别让陈小宝那货过来烦我就行。 还有,你下手轻点,别把老刘他大舅哥打死了,要不,不好交代。 我走的时候,叶阳的脸色明显有些黑! 老刘联系上叶阳的时候,叶阳还在考虑应该带陈小宝去什么地方。 接到老刘的电话,脸色更黑了几分:“风若行,我们出发去找于学林。带上那小子,哑穴不用解开。” 风若行迟疑道:“封穴太久,他就真成哑巴了!” “那样更好!”叶阳看都没看陈小宝一眼,直接出了两界堂。 风若行没办法,只能拎着陈小宝在后面追他,至于说,为什么不是抱着陈小宝,风若行说她不想。 于学林明面上的身份是风水先生,他的店面就在风水街的黄金地段上。 叶阳下车的时候,正好赶上风水街打烊的时候,不少店主看见叶阳从车上下来,马上站到路边,微微躬身:“见过,叶当家。” “叶当家,今天怎么有空来风水街?” 叶阳只是微微点头算做回应,陈小宝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劲儿伸手拽风若行的衣角,风若行不明所以的解开了他的穴道,陈小宝这才说道:“你们这么大面子么?” 风若行摇了摇头道:“江湖上的面子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可不是靠着贬低别人骂出来的。” “你有真本事,别人才会从心里服你,才会从心里敬你。” “你没有本事,只会挑别人毛病,显示自己高人一等。只能让人鄙视。” “多数人不说你,并不是在认同,而是在无视。他们给你的笑容,不是赞同,而是轻蔑。” 陈小宝再傻,也知道风若行是在说他。被风若行气得脸色发青,却什么都不敢多说,他怕自己再被风若行封了穴道。 陈小宝跟着风若行走出一段路:“你敢不敢不封我穴道?让我跟你讲一讲道理?” 风若行脸色微沉:“别跟我讲道理,我也没有心情听你的道理。你也用不着问我什么敢不敢之类的话,你的激将法,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子在胡闹,我真的懒得跟你计较。” “你可以说话,但是你记住,我们是在救你的命,你说的话最好能跟你的生死有关。如果,因为你的偏激自大,耽误了我们救你。你的生死,我们概不负责。” “你们还……”陈小宝刚一开口,风若行回手一指点中了对方哑穴, 陈小宝只能在他俩身后干瞪眼,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阳走到于学林风水居的门口时,那里早就关了门,隔壁老板说:于学林已经五六天没开门做生意了。 前几天,有个朋友过来找于学林,说是要去外省给看个风水,得个把月才能回来。 于学林临走之前,把钥匙交给他,让他隔三差五的给收拾下屋子。 风若行向叶阳传音道:“看风水用不上那么长时间,于学林这趟门出的蹊跷。” 叶阳淡淡道:“于学林真是看风水的么?” “这个……”隔壁老板稍一迟疑,就对上了叶阳冷厉的目光。 叶阳可没有我那么好的耐性,问谁问题,一遍不说,第二遍就容易动手。我起码能多问几句。 隔壁老板看了看左右没人才压低了声音:“叶当家,你也应该知道,最厉害的风水师,干的都是倒斗的活儿。” 隔壁老板说的隐晦,叶阳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盗墓的人,其实不能算是术士,他们应该是属于盗门一系。 要说盗门最怕的是什么?被同行盗了自己家肯定得算是其中之一。所以,盗门高手多少会在家门前做点标记。告诉别人这里住着同行,免得丢了面子。 叶阳走到门口时,就看见于学林留下的暗记。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断手 叶阳向隔壁老板伸出手道:“于学林家钥匙给我吧!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这个……”隔壁老板迟迟疑疑了好半天,也不见对方往出拿钥匙。 叶阳紧跟着补了一句:“你打得过我么?” 那个老板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咬着牙把钥匙交到了叶阳手里:“叶当家,这事儿……” “你可以说我抢的。”叶阳拿起钥匙打开风水居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风若行关上门之后,叶阳才说了一句:“于学林多数是没命了。外面的是明标。” 盗门讲究的是明标暗记。 盗门弟子九成以上的时候会选择暗记,平时,盗门弟子选择使用暗记,是为了更好的隐匿身份。 只有在极特殊的情况下才会选择明标,比如盗门聚会。那种时候,盗门高手聚集,他们不怕被人发现,明标就是在彰显盗门的地位。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盗门弟子遇上了生命危险,在想办法向同道求救,或者是在给自己制造脱身的机会,他们才会把标记明晃晃的扔出来。 叶阳双目环视着风水居:“你们先不要乱动,我看看这里还有没有于学林留下的其他标记。” 风若行拉着陈小宝退向一边时,陈小宝又在拽风若行的衣角,另外一只手却在拼命的指向地面。 风若行顺着陈小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却看见墙边桌子下面露着一角罗盘。看样子,那块罗盘应该是掉在了桌子下面,才露出了那么一个边角儿。 罗盘是风水先生必不可少的法器,每个风水先生都对自己的罗盘极为重视,轻易不会让人触碰。哪怕是用坏了,也会用红布包起来妥善收藏,绝不会扔在地上。 风若行好奇之下,走过去蹲在地上拿起了那张罗盘。罗盘入手,风若行才看见那只是罗盘的四分之一。 风若行顿时凛然一惊——她刚才看到的并不是罗盘的一角,而是有人故意把罗盘砍成了四块,将其中的一块摆在了桌子底下。 这是陷阱! 风若行刚刚反应过来,鼻腔里就钻进一股淡淡血腥,风若行只是稍一侧头,眼角的余光里就出现了一只贴在了桌子底下的人手。 风若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拔剑,可是那只人手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风若行用剑把桌子挑翻,她才看清了那只人手的全貌,那只手分明就是被人按照桌子的长短给砍下来之后,又用胶带给贴在了桌子底下。 从指尖到刀口,正好跟桌子的长短一模一样,没见一点多余的部分。 风若行用短剑在断手上点了几下:“这只手被砍下来的时间不短了,要不是我靠近桌子都闻不到断手的气味。这是于学林的手?” 叶阳用剑挑起了一根手指:“不是!盗门的人手掌不会太大,手指也比较纤细。这手是别人的。这张罗盘是在故意引着我们看这只手。” 盗门高手,不论走哪一路,都免不了要把手伸进比较狭窄的地方去拿东西,手掌宽厚,手指过粗都不适合做这类买卖,叶阳一眼就看出了人手不属于盗门弟子。 “再找!”叶阳的神眼微微闪动之下,几步走向了墙边书柜,按住书架抽屉的把手,慢慢往后一抽,抽屉当中又出现一只断手,手臂长短也正好与抽屉长度一致。 叶阳几下抽掉了书柜里的藏书,指着书柜隔板上的刀口道:“你看这儿。” 风若行抽出匕首比了一下:“当时,是有人站在了你的位置上,从这里用刀扎穿了书柜的隔板,把这只人手给钉在了抽屉里。” “这个位置……那人应该是把抽屉拉开了一半之后才出刀,为的就是能准确切断手臂。那人早就知道抽屉里会往外伸手。” 叶阳抬头道:“看来,这个风水居里能伸手的地方不少啊!” 风若行的脸色微微一变:“我们要不要上楼看看?” “不用!”叶阳微微摇头之间补了一句:“至少我们现在上不去!等晚上再说。” 叶阳在风水居里坐了将近四个小时,外面的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风若行在桌子上点了一根白蜡,才解开了陈小宝的穴道。 风若行是怕陈小宝真成了哑巴,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跟你们在一块儿,真他么憋屈!你们是术士么?你们有本事吗?就知道被动挨打么?都进了风水居了,还在这儿坐着,你们都是白痴啊!就知道被人家打?” “知不知道什么叫主动出击?就算是把楼炸了,也比你们坐这儿等死强!”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楼上房门 叶阳半闭着眼睛纹丝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对陈小宝的鼓噪充耳不闻。 风若行却被气得脸色发黑,恨不得一指头过去,彻底点死了对方的哑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术士,江湖无忌,并不代表术士没有自己的底限,雇主就是术士的底限之一。 雇主可以说是术士的衣食父母,没有雇主,术士也就无法生存。 术士可以跟雇主反目,但是那必须有足够的理由。否则,九成以上的情况下,术士会对雇主退让。 陈家这场生意,没有明确的雇主,却有两界堂的情义。 没有老刘的牵绊,叶阳、风若行不会在乎陈小宝的死活。有老刘的情义在,他们就不能将对方弃之不顾。 陈小宝见叶阳不说话,更以为自己占了理:“就你们这样,还什么高手?也就那姓刘的老头能把你们吹得天花乱坠。” “两个顶尖高手,连主动出击都不会,就坐着等人家上门?是不是得人家过来把你们祖坟刨了,你们才算是能有点血性?” 叶阳微微睁眼之间,眼中寒光微露:“来了!” 风若行拔剑在手的瞬间,风水居二楼的房门森然开启。 暗红色的门扇就像是被人轻轻推动了一样,带着吱吱嘎嘎的声响,由里向外的缓缓打开,直到被推成与墙面一齐的直角,才停了下来。 从下面看,只能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房门,就连放着什么家具都看不清楚。 可是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觉得恐惧。 陈小宝吓得声都不敢再出,伸手就要去抓风若行的胳膊,他的手还没碰到风若行,就被对方给打到了一边。 陈小宝顿时慌了:“你干什么?你不是要保护我的吗?” 风若行双眼紧盯着二楼房门:“你可以抓我衣服,但是别抓我的手。” 不是真正的江湖人,不会知道,在危机关头被一个普通人拽住了胳膊意味着什么? 像是电影、电视里那些主角一手拉着同伴,还能在万军之中来去自如的桥段,纯粹都是在扯淡。 不要说是四面逢敌,就算是两面遇敌,也难保一个连还手都不会的同伴万无一失。 更何况对方还抓住了他一条胳膊,这就等于是能战之人断臂对敌,哪有不败的道理。 “不行!”陈小宝再次冲了上去:“我抓你衣服,万一你脱了衣服跑了怎么办?你们都怂成这样了,谁知道,你们能干出什么事来?” 风若行刚要抬手,楼上再次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风水居二楼一共有四个房间。 刚才是正对叶阳的房间被推开了大门,这一次,三道房门一齐打开。 四道黑漆漆的房门并作一排出现在叶阳身后时,叶阳轻声道:“夜半鬼迎门。有人在迎接我们进去。” “四道门里只有一道活人能进,风若行,我们各自选两个。给陈小宝一把刀,让他防身。” 风若行毫不犹豫的拔出匕首,塞进了陈小宝的手里。 陈小宝吓得脸色发白:“你们要把我扔下,你们术士这么不负责任吗?” 叶阳微笑道:“我们为了证明自己不怂,要去闯鬼窝,这里只能交给你了。” “你是一个豪气干云,直言要大杀四方的人,不会连站一会儿的勇气都没有吧?” “我……你……”陈小宝吓得两腿打颤,可是被叶阳用话逼到了这里,已经反驳不了了。 叶阳也没想给陈小宝狡辩的机会,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借力倒飞,面朝楼下的站在了二楼护栏后面。 风若行也在同一时间落在了叶阳身侧,两个人同时闪身进门,消失了踪影。 叶阳临走还没忘了嘱咐陈小宝:“注意点桌子上的油灯,灯火变绿了,就是鬼魂来了。” “风姐姐……”陈小宝想要喊哥叫姐的时候,二楼房间的四道大门已经同时闭合。把陈小宝给孤零零的留在了风水居的大厅里。 陈小宝握着匕首,抖着双腿死死盯着叶阳他们消失的房门不放。 看他的表情,分明就是觉得有人在隔着一道木门,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冰冷。 他越看就越是觉得房门在动,人就只能那么盯着房门不放。 人往往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陈小宝只是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就看见门边欠开了一道缝隙。 陈小宝离着二楼的房间,还有那么三五米的距离,按理说,他不能有那么好的眼力看见房门背后究竟有什么东西。 可他却偏偏看见了一个长发盖脸的人影。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换人 陈小宝吓得蹲在了地上,可他又不敢不往门边上看。 没一会儿,风若行进去的那个房间,也欠开了一条门缝,同样人脸也出现在了另外一道门里。 “风姐……叶哥……”陈小宝这下连蹲都蹲不住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你们在哪儿啊?” 陈小宝的哭声不小,却一样能听见门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那好像是有人在用手挠门的动静。 其实,那不是陈小宝的错觉,而是叶阳真的在用指甲往门上划。 站在另外一道门里的风若行,用内力向叶阳传音道:“你这么吓唬他,不会把他吓出什么毛病吧?”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站在叶阳对面往屋里看,就能看见有人蜷缩着身子坐在床脚边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叶阳的背影。 他不是在吓唬叶阳,而是被叶阳吓得不敢乱动。 叶阳在屋里坐了一个下午,并不是在那等着天黑,而是在用秘法召集藏在风水居附近的鬼魂。 叶阳前前后后强行召来了十多个鬼魂,整个风水居里也就只有陈小宝不知道,屋里多出了几个死人。 更不知道,叶阳一直在用传音入密的手法跟死人说话。 至于,天黑之后风水居的房门为什么会自动打开?那都是叶阳让那些游魂野鬼在帮他干活儿。 叶阳平静的传音道:“人对恐惧的承受能力,往往比想象中的更强。被吓死吓疯,只是小概率的事件。陈小宝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叶阳稍稍一顿道:“笨狗应该是上当了。你看陈小宝现在的状态,像是一个见惯了鬼魂的人么?” 风若行微微一惊:“你是说,陈小贝在说谎?” 陈小宝的害怕并不是装出来的,陈小宝对鬼魂的恐惧,即合理也不合理。 按照陈小贝的说法,他们兄妹两个都是时常能见到鬼魂的人。 这就好像是一个常往山里走的人,看见草里窜蛇,虽然也会害怕,却不会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道理一样。 陈小宝至少不该被吓得瘫在地上,站不起来。 叶阳回应道:“现在的事情还很难说。” “老刘是个成了精的人物。要说算计,很少有人能胜过老刘。就算陈小贝是他前世故人,他也轻易不会上当。” 善于用智的人,遇事会有本能的冷静,很少会因情失了方寸。陈小贝能骗过老刘的可能性并不大。 叶阳再次说道:“按照笨狗传来的消息,尾子巷里必然藏着一个秘密。既然,于学林耗费了十多年的时间,去探查尾子巷的隐秘,就不会轻易把这个秘密拱手让人。” “于学林把秘密扔给了三眼彪的时候,是在老刘到达尾子巷之前。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于学林就在策划某件事情。” 风若行听到这里接口道:“你的意思是,于学林要么是想利用三眼彪,揭开尾子巷的秘密。” “要么就是他发现自己已经引来了杀身之祸,想要找人顶缸避祸?” 叶阳回应道:“除了这两种可能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于学林跟三眼彪联手了。” “他们一面在骗笨狗,一面在骗我们。” 叶阳道:“目前看,于学林应该是被人劫持了。他故意留下线索,让人去救他。” “他想找的救兵是谁?是我们?” “如果是我们,那就证明于学林已经联手三眼彪在算计两界堂。” “如果不是我们,那就说明,想要尾子巷秘密的人,不止于学林。” 叶阳声音一顿道:“我想不出省城除了我们两界堂,还有谁能吃下尾子巷的生意。” 风若行担忧道:“李魄,那边会不会有危险?” 叶阳回应道:“笨狗很聪明,别看他对人不设防的时候像个白痴,轻易就能上当。” “等他把你当成对手的时候,他会变得比狐狸还狡猾,就算是老刘想要骗他也不容易。” “笨狗不动,我估计他也在等转机。” “笨狗那个家伙,不仅好奇心重,而且贪吃。” “不管什么事情都想去看看究竟也就算了,对赚钱还有疯狂的执着。我估计,他是在想能不能从尾子巷里捞一笔好处出来。” 叶阳声音稍稍一停:“你没发现笨狗在给我们传递一个信号吗?” “他是在告诉我们,他自己要镇住尾子巷,让我们从外面去揭开尾子巷的秘密。” 风若行惊声道:“这能行么?” 叶阳道:“笨狗跟老刘在一起,就看他们能不能沉住气了。只要,他们能沉住气,输的就是对手。万一……” 叶阳担忧道:“万一笨狗再跟人拼命怎么办?” 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换人2 风若行安慰道:“相信李魄,他那么多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不会栽在一个尾子巷里。” “希望吧!”叶阳道:“你说,于学林扔在地上的那块罗盘代表着什么?” “是在提醒我们,风水居里鬼伸手,还是说,那块罗盘本身就是线索。” 风若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在下午的时候,已经把罗盘的照片发给了赵慈,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有消息。” “风水居里的事情,我们不是正在等着么?” 鬼伸手,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说白了就是死人躲在暗处拽活人。 对于术士来说,死人伸手摸人的时候,能看见他的脸,其实并不可怕,那就是一只躲在阴影里的孤魂野鬼而已。 怕的是,只能看见手,看不见人。 那就代表着从暗处伸出来的手,已经穿透了阴阳。谁也不知道,那只手背后藏着什么? 除非,你敢抓着那只手,把他给拽出来看个究竟。 叶阳嘴上在跟风若行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陈小宝。 陈小宝已经被吓得趴在地上缩成了一团,他周围却没有一点动静。 反倒是叶阳察觉到一声细不可查的声响。 叶阳的耳朵轻轻扇动了两下,就若无其事的轻轻抽出了长剑,叶阳的目光落向光滑如镜的剑身。 叶阳的剑,一直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管在多黑的地方都会发出一丝光亮,就好像是故意提醒对手,剑客在此! 按照叶阳的说法:剑是君子之器,可以锋芒内敛,却不能暗中行事。 不能暗中行事? 他叶阳干得缺德事儿,还少了么? 我一直都弄不明白,叶阳为什么在铸剑的问题上有那么大反差,不过,我不否认,他能用剑看见自己身后的一切。 这一次,叶阳看见的是一只从窗帘背后伸出来的人手。 那只手,悄悄撩开窗帘,悄无声息的伸到了鬼魂嘴边,等到他的指尖贴上了鬼魂的面孔时,那鬼再想反应就已经来不及了。 那只手捂住了鬼魂的嘴巴,另一只手从鬼魂腋下伸了出来,环绕目标身前,生生把不能说话的鬼魂给拽向了窗帘背后。 叶阳眼看一个鬼魂,在短短几秒之间被晃动的窗帘吞噬了身躯,只留着一双脚露在窗帘之外,却没回身出剑,而是一直若无其事的站在门前。 下一刻间,他就看见窗帘底下伸出的人手,悄悄拿走了落在窗帘外面的一双布鞋。 鬼魂没法去穿阳间的衣服,那双鞋恰恰就是留在房间里的东西。 叶阳进门的时候就看见鬼魂穿着布鞋,对方大概是想告诉叶阳:让他把鞋烧了,作为找他出力的报酬。 只不过,因为害怕叶阳,没敢把话说出来而已。 再过几秒,叶阳就看见有人把两手从窗帘底下平伸了出来,双手按着地板微微发力,一点点挪动着身子,从窗帘下面钻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对方就从窗帘下面钻出来半个身子,只不过,他一直是用脸对着地面,叶阳始终没有看见对方的面孔。 等到那人完全爬到窗帘外面,叶阳才看见他脚上穿着的就是刚才被拽进窗帘背后的布鞋。 叶阳双目微微一缩之间,那人已经坐了起来,学着刚才那只鬼魂的姿势,用手抱着脑袋,蜷缩在了床脚边上。 如果,不是他看向叶阳的目光里多了一丝诡计得逞的阴森,任谁都无法分辨出对方已经被换掉了。 替身邪? 这个词从叶阳脑袋里冒出来之后,他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替身邪,只能是死人替换活人,绝不会出现换掉鬼魂的事情。 可那不是替身邪又是什么? 叶阳正在思忖之间却听见风若行传音道:“那边有人来了。” 叶阳稍一抬眼就看见风水居的外面出现了一道人影,对方身穿马褂,头戴礼帽的打扮,分明就是穿着寿衣的死人。 死人隔着窗子看活人。 叶阳盯上对方时,就看见那人把手伸向了窗缝。 按理说,鬼魂想要进屋完全可以透窗而过,可是风水居的窗户里面挂着那把桃木剑,让对方不敢直闯,才选择了用手去溜窗缝儿。 叶阳眼看对方手指像是从窗户缝里溜进来的水一样,先是挤进来基本手指之后,又探进屋里多半个手掌,才顺着窗户的缝隙一点点的往下挪动了窗户挂钩的位置,轻轻挑开了窗栓。 人也跟着贴在墙边,侧着身子去碰窗户里面的桃木剑。 风若行传音道:“我去干掉他?” “不用,看看他要干什么?”叶阳传音时,手指轻轻在门上点了几下,他在暗中通知风若行:小心身后。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给你五分钟 风若行听到叶阳传讯,双手微沉,两把短剑从袖口滑落,剑锋却被风若行用手挡在了掌心,剑光隐而不露。 修罗快剑。 真正的杀人之剑。 真正的杀手之剑。 窗外的人影就在这短短的几秒之间,勾开了窗户,伏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爬进了屋里。 被人悬在窗口上的桃木剑,从他进门的一刻就在微微颤动,剑尖一下下的撞在了玻璃上,发出一阵阵叮叮声响。 那种声音虽然不大,却像是从背后刺到陈小宝身上的钢针,每响一下都能把陈小宝吓得吱哇乱叫,没过一会儿就让陈小宝喊哑了嗓子。 那道人影却在陈小宝的尖叫声中从窗外爬了进来,那口悬在窗上的桃木剑,也在人影停住身形的瞬间,崩断了系在剑身上的红绳,紧贴着窗口劈落而下。 剑上红光暴涨数尺,横斩人影腿弯。剑光落地,对方左腿顿时被齐膝斩断。 断开的人腿崩成磷火之间,桃木剑上撩起的一股烈焰,也顺着鬼影断腿上的伤口,直奔他腰间窜去。 那只鬼魂却在这时,竖起手掌往自己大腿上劈斩了过去,生生斩断了自己半条左腿,才双手抓地奋力爬向了陈小宝。 鬼魂手指挠在地上的声响,一点点接近陈小宝的当口,叶阳手中剑也指向了地面。 叶阳看得出来,那只鬼魂是在故意吓唬陈小宝,仍旧摆出出剑的动作。 鬼魂没有实体,就算是被断掉一腿,仅能用手抓地爬行,也不会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那只鬼魂选择这种方式,就是为了吸引叶阳的注意。 叶阳毫无犹豫,一剑出手,破门而出的长剑,断开护栏扶手,在纷飞木屑当中瞬息数米,斜向刺进鬼魂头顶。 鬼魂炸成的磷火,在陈小宝身后冲天而起时,叶阳的长剑平拍在了陈小宝的脖子上。 冰冷剑身只是在对方身上轻轻一触,就把对方当场吓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风若行手中双剑一分为二,一剑射向自己身后,一剑穿透了旁边墙壁,紧贴着叶阳身后飞掠而过,钉进了对面墙里。 风若行的短剑在墙上微微颤动,潺潺磷火像是流水一样顺着剑柄洒落在地。 风若行虽然与叶阳还有一墙之隔,却精准无比的格杀了从对方身后扑来的鬼魅。 风若行的剑势稍一停顿,就与叶阳同时破门而出,两人身形越过护栏之后,风若行的短剑也在两人气息牵引之下,紧追两人身形飞出门外,等到风若行双脚落地,两把短剑也同时出现在了风若行手里。 风若行伏下身子在陈小宝的鼻子上摸了一下:“人没事儿。” 叶阳回应道:“你看着他,我回去看看。” 没过几分钟时间,叶阳就重新回到了客厅当中,这时的陈小宝已经醒了过来,双手碰着风若行给他倒的一杯热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叶阳拉开椅子坐到了陈小宝对面:“你只有一次说话的机会。” 陈小宝抬头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叶阳看都没看对方一眼,站起身来就要往出走,陈小宝赶紧站了起来:“叶哥,叶叔……你等等……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啊!” 叶阳停住脚步:“有什么就说什么?” 叶阳知道,循循善诱这个词用不到陈小宝身上,这样的人,只能使用强压,压到他心理崩溃,他才会把知道的事情全都给说出来。 陈小宝哀求道:“叶哥,你先坐一会儿,你让我想想行么?” 叶阳坐了下来:“五分钟!” 陈小宝抱着杯子坐了两三分钟之后才说道:“叶哥,其实,我骂你们不是真想跟你们过不去。” “我也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除了能恶心人,没有任何意义。可我没办法,从小到大除了小贝,就没有人注意过我。我再不这样,就更没有人理我了。” “我没有家庭背景,没有颜值,没有成绩,想要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叶阳沉声道:“我不想听废话。” 陈小宝只能把自己眼泪给收了起来:“其实,我看不见鬼。真的看不见。” “小贝,总是跟我说,她能看见窗户外面有人。我不想让小贝觉得我跟她不一样,就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让她相信,我跟她是同一类人。” “后来,我发现有阴阳眼这种事情,能引起同学的关注,就到处跟人说,我有阴阳眼,能看见鬼魂。” “他们有些人相信,有些不信。只要有人不信,我就跟他争辩,一来二去我就养成了不管谁说什么,我都要争辩几句的习惯。” “可我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啊!”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哪个重要 叶阳的脸色微沉道:“那你怎么让人相信你有阴阳眼的?全靠编故事?” “也不是!”陈小宝道:“小贝,经常被窗外的人吓得睡不着觉。我就跟她说,你看见什么全都告诉我,说出来就不害怕了。” “她就把那些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我了,我再把她看见的那些人,换个性别,换个身份什么的跟别人说,也就有人相信了。” 叶阳和风若行对视了一眼,才冷声道:“继续说!” 陈小宝哭丧着脸道:“叶哥,你想让我说什么啊?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风若行沉声道:“我听说,你爷爷和你父亲从来不信鬼神,也不让风水先生进你们家,为了这件事儿,你们家还得罪了不少人。” 陈小宝本能的辩解道:“这件事儿,也不能怨我爷、我爸。尾子巷的事情儿,他们想管,但是管不了。因为我太爷留下的东西没有了。” 风若行轻轻碰了叶阳一下,她的意思是:陈小宝的话,跟我在许二那里得来的消息碰上了。 许二如果没传回来假消息的话,陈家老爷子临死前伸出来的三根手指,应该就是他托付的某件东西。 陈小宝说道:“巷子里的老邻居都知道我太爷死不瞑目,也都说我爷不孝顺,不是我太爷亲生的。其实,我太爷留下的东西,我爷已经接了。” “至于,我爷没答应的事情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和我爸从来都没说过。” 陈小宝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叶阳,就好像是在犹豫着该不该把陈家的事情告诉叶阳一样。 叶阳脸色一沉想要说话,风若行却挡住了叶阳:“陈小宝,我现在的话,只跟你说一遍,你能听进去最好,听不进去,那就各走各路,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风若行正色道:“陈小宝,不管你是年少轻狂也好,还是年幼无知也罢!你的种种举动在多数人眼里,不值得去计较。” “但是,你在做某些事情之前,你应该先想到自己是个人。每个人都有值得自己守护的东西,无论那种东西在别人眼里是正是邪,是对是错,都是属于自己的执着。” “如果,你的执着中只有嘲笑、侮辱、谩骂,为了引起别人关注,而去肆无忌惮的释放恶意。那么,我们什么都不必再说了,你人生的目标也仅限于此。” “如果,你的执着里还有你的家人,还有你需要守护的亲情,那么,我希望你能想想他们。想一想,你能为他们做什么?” 陈小宝在风若行、叶阳的眼里只不过就是小孩,一个挣扎在自大与自卑之间的小孩儿而已。 他不愿意说出陈家的秘密,肯定不是因为他懂得江湖险恶,不能轻信于人。如果,他有那样的城府,就不会把自己活成了跳梁小丑之后,还在沾沾自喜了。 他不说,只不过是想留着那个秘密,让自己以后还有机会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 可是,这个秘密留下了,说不定陈家就没了。 陈小宝犹豫许久之后,才说道:“这件事,我了解的不算多。我只知道,我家的秘密都藏在尾子巷的钟楼里。” 叶阳沉声道:“尾子巷有钟楼?” 古时修建钟楼,一般都是选择城市中心,或者是贴近城门的位置。或是为了报时,或是为了示警。 尾子巷所在的地方极为偏僻,在那里修建钟楼本身就不太合理,更何况,钟楼还是被修在巷子里面。 陈小宝却点头道:“原先有,就在巷子口那儿,钟楼上的铜钟早就没了。但是,前几年钟楼还在。” “后来,我二叔把钟楼给卖了,那地方才被人拆了。” 风若行打断了对方:“你是说,你还有一个二叔?” “对!”陈小宝道:“我二叔比我爸小不少,我小时候也没怎么见过他。自从他卖了钟楼之后,我就再没见过我二叔。” “对了,陈小贝其实是我二叔的女儿。直到他卖了钟楼跑了之后,陈小贝才到了我家里。这些事情,巷子里的老邻居都知道。” 叶阳沉声道:“你继续说。” 陈小宝咬了咬牙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太爷活着的时候,干的是打更的活儿。以前,我太爷打更的动静能传出好几里地去,在巷子里打更,梆子声一响,几条街的人都知道那是我太爷出来打更了。 我太爷没了之后,我爷就接过了打更的活儿。不过,那时候就没人再喜欢听我爷打更。 因为,我爷打更,跟我太爷不大一样,他从来不往别的地方走,就在钟楼附近转悠。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陈家往事 那时候,别人都说我爷脑子有病——守着一座钟楼子不说,到了半夜还围着钟楼子打更。 现在这年月谁还听人打更?再说,我爷打更还不出声,就是拿着梆子在钟楼下面绕活儿。更要命的是,我爷走路也不带响儿,还特别愿意跟别人说话。 谁家有人半夜回来,要不看仔细了,我爷在什么地方,就能被他吓一跳。尤其是,他出来跟你说话的时候,弄不好都能把人吓死。 巷子里不少人都找我爸说过这事儿,却不敢去找我爷。因为,我爷年轻时当过兵,杀过人,巷子里没几个人敢跟他说话,说我爷那眼睛里的凶光,看着就渗人。 我也问过,我爷为啥要守着那座钟楼子,我爷跟我说:他不是在守钟楼,是在守祖训。 我问他:“咱家祖上是干啥的?”他一指打更用的梆子:“就是打更的。” 可我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一般打更用的梆子,我跟学校去参观博物馆的时候见过,就是一段空木头。 我爷用的那梆子,是在一块儿木头上面盖了一层骨头,那块骨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的,被我爷磨得暗红发亮,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块玉。 以前就有个收古董的,一眼就看上了我爷的打更梆子,说什么都要买,我爷让他缠烦了才来了一句:“我这梆子是人脑瓜骨做的,你不怕犯邪就往回买。” 那人特意接过去看了两眼,脸色顿时就变了,一个劲儿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后来见了我爷就绕着道走。 本来,我们一家人在巷子里过的挺好,要不是我二叔不争气,也没有后来那么多事儿。 那年我们这儿来了一个老板,一眼就看上那钟楼子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钟楼是我家的祖产,后来还办过房证儿。 那个老板找我爷开了好几次价我爷都没卖,气急了还给了来搭线儿的村子一个嘴巴。 可我二叔活了心儿,趁着我爷出门,偷摸着把钟楼子卖了,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就带钱跑了。 我爷知道这事儿之后,气得脸色发青,拎上烟袋锅子就往钟楼那走。 我爷过去的时候,老板都已经带着施工队来了,说是把钟楼原封不动拆下来,再原封不动的挪到他家里去重新盖好,为了能顺利的把钟楼拆下来,那老板还带来了好几个考古系的专家、教授。 我爷去找人家的时候,我爸怕他脾气上来再吃亏,赶紧跟他往钟楼子那边跑。 我也跟着我爸后面跑,我从来就不知道,我爷走路那么快,我跑着都追不上他。 等我追到钟楼子前面,施工队里也不知道谁放了条狗出来,我眼瞅着像小牛犊那么大的狼狗,要往我爷身上扑,吓得差点没坐地上。 谁想到,我爷连手都没动,冲着那狗瞪了下,那狗就吓得夹着尾巴往回跑,躲在人后面死活不敢出来。我爷说了一句:“让你们主事儿的人出来。” 那个老板从人堆里走了出来:“陈老头,你家房子是我真金白银买下来的,合同都签了,你别犯浑。” 我爷沉着脸道:“自己家崽子拉的屎,老子当然得认账。钟楼子给你们,里面的东西我得拿走。你买了,我家钟楼子,可没买我家放里面的东西吧?这事儿说到哪儿,我都有理。” “你随便!”老板给我爷让出一条道。 “你们在外面等我。”我爷说完就进了钟楼, 他进去门儿,那老板这才擦了把汗:“这老头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吓人?” 有人在一边说道:“陈老头是真杀过人,我听说,他当兵那会儿,咱们这边以为阵地上的人死光了,都打算炮轰阵地了,眼看那敌人上来下去,就是冲不上阵地,派了一个排上去一看,你猜怎么着?” 那人特意往院里瞅了瞅:“陈老头,腿都断了,还趴在死人堆上,架着机枪往下打呢!” “我听说,他身边还扔了好几个人的脑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砍下来的!那场仗,他少说也杀了二三百人!” “怪不得……”老板脸色更不好看了,他身边那几个不服不忿的保镖,这时候也缩了脖子,谁也不敢往前凑合。 没过一会儿,我爷就背着一个长条形的东西从院子走了出来,他还没走到我边儿上,施工队那边里就追出来一个人来。 看那样儿应该是那老板雇来的专家,那人快走了几步才说道:“老人家等等,你那匣子是宫里出来的东西吧?那是文物……” 我爷脸色黑了:“是不是文物咋地,你还想抢啊?”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八章陈家往事2 那人盯着匣子不放:“老人家,这要是文物,肯定有研究价值,你看能不能……” “钱教授,你可别说了……”这时候,施工队那边又跑出来一个老头,抓着那个教授玩了命的往院子里拽。 “你给我松开!”钱教授也火了:“你一个看风水的知道什么是文物么?” 那人也急了:“你就知道文物,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我爷连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拉起我道:“走,咱们回家。” 我跟着我爷往前走,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那个匣子看。 那匣子大概有一米来长,外面用黄布包了一层,那颜色就跟清朝的黄马褂差不多,上面好像还绣了什么东西,不过,让我爷的背后给挡住了,我什么都没看清。 我爷拉着我回到家之后,就把那黄布包给塞在了炕柜底下,我怎么磨他,他都不让我看。 这时候,我爸也回来了,他看见那黄布包之后脸色就是一变:“爹,你咋把东西取回来了?” 我爷抽着烟没好气儿的道:“不取回来咋办?人都进去了,阳气冲了东西还有个屁用……” 我爹顿时就火了:“老-二,这个鳖犊子玩意,我找他去!” “回来!”我爷一瞪眼睛:“看把你能得,你还想杀人咋地?” “哎——”我爹长叹一声坐在了炕上,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些进了钟楼的人咋办?” “你管那么多?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才是正经事儿……”我爷把话说到一半儿就不吭声了。 我爸直接把我从屋里给撵了出去。他俩在屋里说了好半天,我爸才从屋里出来,眼圈都泛着红边儿,像是想哭还没哭出来。 我看着我爸难过,不敢说话了,我爸走过来摸了摸我脑袋,什么都没说就把我撵回了屋里。 往后几天,我爸也没出去干活,白天晚上的守在家里。 我倒是一天到晚的往出跑,那天刚从外面回来,就被那个老板带着风水先生给拦住了。 风水先生蹲着身子跟我说:“小伙儿,我问你个事儿,你家祖上是干什么的?” 我也没多想:“打更的呗!” “你可别瞎说。”风水先生说道:“我可听说了,你家祖上是大内侍卫。” 我眼睛顿时一亮,武侠电影我看了不少,早就知道大内侍卫厉害,我家祖上要真是大内侍卫,我还不得乐蹦起来。 可我转头一想,又觉得不对了:“我爷不能骗我,我家祖上就是打更的。” 风水先生循循善诱的说道:“打更跟打更的,可不一样。一般打更的,那叫下九流,没人瞧得起。在皇宫里打更的,那都不是一般人。” 风水先生故意压着声音说道:“你爷那打更梆子,是不是骨头做的?” “是啊!”我那时候也就七八岁大,几句话就被人套进去了。 “那不就对了!”风水先生道:“皇宫里的打更梆子,是拿虎骨做的,那叫虎威惊鬼神,梆子一敲,鬼神都不敢往前凑合。你家那打更梆子是不是虎骨?” 陈小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叶哥,皇宫里的打更梆子真是用老虎骨头做的么?” 叶阳没说话,风若行却解释道:“皇宫里的打更梆子一样是木头做的东西。只有几个特殊地方的打更梆子才是用的虎骨。” “皇宫里只有冷宫才会用虎骨梆子,因为那些地方怨气太重,容易出冤魂厉鬼,用虎骨梆子就是为了驱邪。” “而且,用虎骨的更夫,必须是百战老兵。只有斩首过百的悍卒才能驾驭虎骨。实在找不到这样的百战老兵,才用刽子手代替。” “但是刽子手不能用虎骨,只能用人骨。因为刽子手这行有一生斩囚不过百的规矩。所以刽子手用不了虎骨,只能剑走偏锋用人骨替掉虎骨。” “皇宫打更的人,生死都不能离开皇宫。所以,江湖上只有他们的传说,却看不见他们的行踪。也没人能说清他们,究竟掌握着什么秘法?” 风若行与其是在给陈小宝解释,倒不如说是在跟叶阳解释。 陈小宝等风若行解释完才继续说道:“当时,我不知道这些,就照实说了一句:我爷说,他那更梆子是拿人的脑瓜骨做的。” 风水先生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小伙儿,你可别吓唬人,哪有拿人脑瓜子做梆子的,几下还不敲碎了?” 我当时就不高兴了:“我爷是这么说的,不信你们问我爷去。” 风水先生问道:“你爷打三更的时候,喊的是什么?就是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他喊什么?就是他小声喊的那句!” 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陈家往事3 陈小宝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想了想道:“不知道!我没听他出过声。” 风水先生压低了声音道:“你再想想!他是不是小声,喊上一句:神鬼避让,犯禁必诛啊!完事儿,大声喊一句:平安无事。” 我被那人问得烦了就接了一句:“是!” 风水先生这下脸色算是真变了,嘴唇子一个劲儿的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听过别人打更,不知道打更的喊什么。 其实,打更的在三更天只喊“平安无事” 三更天是子时,也就是十一点到凌晨一点的时候,子时是一天阴气最重的时候,鬼魂最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没,打更的喊平安无事,意思就是给鬼魂通个话儿:“我就是一个打更的,你老高抬贵手,保我平安无事。” 跟风水先生一块儿来的老板,看见对方吓得半死,自己也慌了:“先生,你这是咋啦?” 风水先生一跺脚:“我可让你害死了。你怎么什么人都敢得罪?这下完啦!” 老板吓得不轻:“不是说,不知者不罪么?咱们去求求那陈……那老人家,让他高抬贵手,你看行不?” “你……”风水先生也没招了:“赶紧备上好礼,咱们过去求人。要不你……” 风水先生看见我在边上,哄着我走了,才把那老板拽到一边儿说了几句什么,我看那老板一脸为难,也就没再过去听。 晚上刚吃完了饭,我还没来得及跟我爷说,白天遇上那风水先生的事儿,就听见外面有人叫门。 等我爸把门打开,那老板就光着膀子背着一根柴禾棍子走了进来,那风水先生拎着四色礼站在后面:“给老神仙赔罪了!” 我爷扫了一眼,才把那人叫进屋里,跟他说了好半天的话。才让那人走了。 不过,那人还是拆了巷子前面的钟楼,还是我爷动手帮他拆的。 那个老板把钟楼子搬走了之后,我爷就再没提起过那钟楼的事儿。 时间一久,连我都快忘了,巷子口还有过一座钟楼了。 陈小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叶阳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在桌子上敲了起来。 这好像是我的标准动作,我在想事情的时候,不是抽烟就是无意识的用手敲桌子。 风若行后来跟我说,习惯这个东西会传染。 不过,我不认同,我怎么就没染上叶阳那些毛病。 风若行看了看叶阳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向陈小宝问道:“陈小贝,平时还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么?” 陈小宝想了半天才说道:“小贝跟我说过,二叔回来找过她,问我看见没有?” “我当时说自己看见了,她问我:二叔是怎么回来的?我没看见我二叔回来,就编了个瞎话。后来,小贝再没跟我提过我二叔回来的事情。” 风若行摇了摇头道:“陈小贝已经知道,你看不见鬼魂了。” 陈小宝震惊道:“不会吧?她后来还跟我说过很多次,她看见鬼的事情。” 风若行摇头道:“你二叔回来过,但是,回来的不是人,而是鬼魂。陈小贝看见了,你却看不见。” “陈小贝是不想伤你的心,才小心的维护了你的尊严。即使,她知道,你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陈小宝低着头不说话了,风若行也没再问过对方什么。 叶阳说道:“钟楼?梆子?匣子?尾子巷不是什么善地。” “钟在佛教中有特殊的意义:可以断烦恼、长智慧、增福寿、脱轮回、成正觉。钟作为法器,可以让将死之人脱离恐惧,心生善念,脱离痛苦。” “如果,钟放在术士的手里。就可以用来超度亡魂。” “尾子巷街口修钟楼,应该是为了度化尾子巷里的亡魂。” 叶阳沉声道:“陈小宝,你在尾子巷住了这么多年,知不知道,你的那些邻居都是做什么的?” 陈小宝摇头道:“尾子巷里的邻居,都不跟我说话。小孩儿也不跟我玩。我也不知道,他们都做什么?而且,我也看不见那些邻居。” “多数时间是看不着吧!他们偶尔看见我,也是连招呼都不打,推门就进屋。” 陈小宝气愤道:“都是邻居,我又没惹到他们,怎么就像是躲瘟神一样的躲我?有时候,边上的门不是自己家,他们也推门往里躲。躲进去,还故意扒着门缝看我。我什么时候走过去,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陈小宝道:“不就是不让他们进家门么?还能怎么着?要我说,我爸、我爷不让他们往家里进就对了,就这些人都犯不着跟他们做邻居。” 正文 第五百章梆子和匣子 叶阳忽然转头看向了陈小宝:“你有没有想过,你看见的全都是死人?” 陈小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叶哥,你别吓唬我。我家怎么可能一直住在死人堆里?再说……再说……” 叶阳沉声道:“再说什么?你家住的是巷子,可不是楼房,邻居之间会总不见面么?” 楼房与平房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邻里之间是否熟悉,住在同一栋大楼里的人,可能会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是住了几年,还不知道邻居姓甚名谁。 住在老巷、老街的人,有时候隔墙听见脚步声都知道是谁从门口经过,街坊邻居来往也很频繁。陈小宝说他很难看见邻居,首先就不正常。 叶阳再次问道:“我问你,你看见过邻居家做饭么?每逢七月十五,你看见过邻居在十字路口烧纸么?大年三十,你听见过有人放鞭么?” “现……现在禁止放鞭。”陈小宝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就说不下去了。 禁止放鞭,也一样有人偷着放,尤其是那种偏僻点的地方,几乎没人去管。街头烧纸更是屡禁不绝。 但是,鬼不会放鞭,更不会去烧纸。 死人,没有自己给自己烧纸的道理,更不会放鞭驱散自己身上的阴气。 陈小宝脸色惨白的道:“尾子巷……尾子巷也有人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回来。总不能连回来的人都是死人吧?” 叶阳跟风若行对视了一眼:“给赵慈打电话,让他查那些进过尾子巷的术士都怎么样了?” 风若行直接回答道:“全部失踪,而且都是离奇失踪,事先毫无征兆。以前失踪的人里没有包括于学林。现在……” 风若行的意思是:现在应该可以把于学林给包括进去了,只不过,她没有把话说出来而已。 叶阳开口道:“如果,是笨狗换过来,他会怎么做?他会说:我们来做一个假设?” 叶阳停顿了一下:“不该让笨狗跟老刘一块走。整个两界堂,最会推测,最懂算计的两个人,全都进了尾子巷出不来,我们比起笨狗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啊!” “联系笨狗!” 风若行很快用传音符找到了老刘,这时,夜色已深,尾子巷陷入了如同坟墓般的寂静。 老刘忽然拿着手机走到我身边:“东家你看!” 我往手机上看了一下,双目就是猛然一睁,手机上的短视频里,出现的就是我白天在尾子巷门口看见的那几个人,只不过,他们在视频里都是死人。 那个视频的拍摄时间,应该是今天下午,也就是我和老刘赶到尾子巷之前的脚前脚后。 视频里是说,一个网红团队在拍摄视频的路上出了车祸,汽车掉进了河里,车被拽上来之后,车里的人明显没有了生命体征。 视频还给了那个女主播一个特写,仅看对方涣散的眼瞳,就知道对方已经死了。 视频最后,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一块空地上停留了那么几秒,也就是这几秒钟,让我看见了空地上的野草在微微弯曲。 刚死的鬼魂,还有一定的重量,他们脚不能沾地,但是踩在草上却能让草枝弯曲。 老辈人常说,路上遇见有人死了,不能过去凑热闹。他们说不出其中道理,但是术士能解释清楚。 人在凑热闹看死人的时候,那人的鬼魂可能也在看自己的尸体,说不定就站在活人的身边。术士往往都是往附近看上两眼,绕过草叶低垂,水上带着波纹的地方,因为,那里可能站着鬼魂。 我在老刘的手机上点了一个回放,睁开鬼眼往手机里看了过去。 那个网红团队的人,果然出现在了空地当中,几个人的脚尖踩着草叶走上一辆纸扎的面包车之后,那辆车消失在了视频当中。 我沉声道:“我们过来的时候,你看见那辆车没?” 老刘微微摇头道:“没看见!” 许二却在这个时候说道:“那辆车我见过!不是……我是说,我见过那辆车的车牌号。那车就停在隔壁院儿里,隔着墙头就能看见。” 我快步走院子里,站在一把椅子上看向了院墙另外一侧。隔壁院子里果然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车牌号就跟视频里那辆纸车一模一样。 许二道:“我早就看见了那辆车,隔壁那家没有人,车就一直在院子里停着,我以为那是辆死车。” 许二的说法没错,那辆车已经不知道停了多久了,有些掉漆的地方都已经生出了铁锈,而且,从尾子巷两边的距离上看,正常的面包车也开不进院里,除非,它能穿墙而过。 我伸手从墙头上捏起来一颗石子,蜷起中指把石子顶在了指头之间。 许二被我吓了一跳:“李爷,你要是把石头弹出去,说不定就得出事儿啊!” 正文 第五百零一章外面的局 许二是说,我的石子只要弹出去就代表着,我在惊扰鬼魂。 如果,院墙那边没有鬼魂,我最多是听个响儿。 如果,真有鬼魂就是我要跟某个死人见面了。 我淡淡一笑:“见个面也好!” 我侧眼看向了许二:“你等过女人没有?” “你等的女人不出现的时候,你会有期待,会有幻想,甚至会患得患失。因为你不知道,你心爱的女人姗姗来迟的时候,给你的是一个热情的拥抱,还是一句:你是个好人。” “虽然等待也是一种甜蜜,但是我更喜欢直接看见结果。你说对么?” 许二被吓得脸色煞白:“李爷,你三思啊!别忘了术道三忌。” 术道三忌:其中之一就是忌惊扰鬼神。 鬼神,术士各有其道,没有必要的时候,去惊扰鬼神,就是在挑衅鬼神尊严,后续的麻烦会有多少,要看鬼神的心情,也得看术士的实力。 许二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多惹是非,至少,尾子巷里的死人,还没把我们当作目标。 我微笑之间,屈指一弹,手中石子直接打向了车身。 石块噗的一声没入车中,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在我眼前变成了一辆纸车,只有那块车牌子还稳稳当当的挂在车上。 与此同时,隔壁屋子窗口上的人影也跟着一闪即逝。 我看了一会儿,见隔壁屋子没什么动静,才退回了屋里:“老刘,找赵慈查一下那个车牌号。” 老刘直接把传讯符拿了过来:“二当家,那里有消息了。” “叶阳!”我拿过传讯符贴在自己身上,风若行很快就把叶阳那边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风若行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用手指敲着桌子,直到她把话说完我才停了下来:“有点意思!” 我刚想给风若行发暗号,就又把手给收了回来,直接说道:“我们可以做一个假设。” “假设,尾子巷本身就是一座禁地。在这里鬼魂可以化作实体,横行无忌。” “术士陈家成了尾子巷的守护者,他们用一口铜钟守住了尾子巷。一面超度亡魂,一面惊退鬼神。换句话讲,陈家的任务就是挡住外面的鬼魂,净化巷子里的亡灵。” 我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陈家的出现是在老刘被杀之后。至少,老刘活着的时候,这里还没出过事,陈家也没在尾子巷落户。 我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老刘,老刘用折扇在自己手心上轻轻敲了两下,他在告诉我:他在尾子巷购宅子的时候,这里还没有钟楼。 我继续对着传音符说道:“那座钟楼应该是陈家自己带来的东西。陈老太爷临死之前,曾经伸出三根手指,可能代表着陈家的三样东西:钟楼,梆子和匣子。” “陈家老头子知道三样东西的用处,但是,他却对陈老太爷的嘱托并不认可。这才有了他强压陈老太爷手指的那一幕。” “这一点,从陈老头后来的做法上就得到了印证。陈家两代打更人敲梆子的手法截然不同,只能说明陈老头子在反其道而行。” “陈老头,也不是不想子承父业,只是他有自己的想法。” 术士的传承并非是一成不变,就像很多武学流派的弟子,另行悟出新的拳术,就可以发展成流派分支,甚至可以自立门户一样,术士的秘法也在传承当中被不断的改进。 我继续说道:“而且,我还有一个猜测。当年,陈小贝的二叔。并不是未经陈老头同意就卖掉了那座钟楼。” “陈家二小子卖掉钟楼,说不定也是陈老头授意的结果。” 风若行听到这里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可能么?” “为什么不可能?”我反问道:“术士如果有几个儿子,可以选择将秘法单传一人,但是,你必须在几个孩子当中选择一个最适合继承秘法的人。” “陈老-二,不可能丝毫不懂秘术,也不可能不知道钟楼的意义,他为什么要卖钟楼?” “陈家往事里还有一个细节,你没注意到。陈老头知道钟楼被卖,只是生气,并没发怒。这代表着什么?代表他根本没想拿回钟楼。” “要知道,那个老板身边可以跟着风水先生,陈老头只要亮出身份,对方一定会给他面子,劝说老板放弃钟楼。陈老头为什么对自己是术士的事情只字不提?” “更重要的一点是,陈老头的身份被人看穿之后,他又跟那个老板交代过什么?为什么会亲手帮人把钟楼挪走?” 正文 第五百零二章开门迎宾 风若行听到这时,说了一句:“你的意思是,陈老头是有预谋的拆掉了钟楼。” “对!”我肯定道:“而且,这件事里还有一个细节存在,那就是,陈家钟楼里的钟到哪儿去了?” “钟才是关键的法器,有楼没钟,只能镇压亡魂,却没法超度死者。” “但是,陈小宝并没提到过那口钟,或者说,他从来没见过那口钟。这说明,陈家人在很早之前就把钟弄走了,这口钟的去向也是一条线索。” 我沉声道:“如果,从我们现有的线索上看,老陈头想要把尾子巷的问题解决在巷子之外。解决这些问题的人,就是莫名失踪的陈老-二。” “所以,想要破尾子巷的局,也得在巷子之外。你们那边才是真正的重心。” 我想了想道:“于学林那条线,你们不用再追,小心被于学林带进沟里。第一,他在尾子巷住了那么久,谁也没法保证他就是活人。” “第二,我们现在也没法断定,尾子巷里的人和鬼魂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住户。至少,那些类似于替身邪的东西就能轻易换掉进入巷子的鬼魂。” “如果,我没猜错,那些替身鬼魂,出现在风水居是为了追杀于学林。他留下的线索,有可能是让你们当替死鬼,你们不找他,直接找钟楼。一定要抢在于学林之前,弄清钟楼的秘密。” “我在尾子巷这边等你们。” 风若行说了一句:“你和老刘多加小心。”就要切断联系。 我拦住风若行道:“你告诉冷狗一声,多相信相信自己,不用给我面子。面子给多了,我嘴受不了,说这么多累不累。” 叶阳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怕你不吹牛-逼嘴麻。” “好好守着尾子巷,别让我救你,我很忙!” 叶阳那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我知道,叶阳那货虽然不爱动脑袋,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脑袋。 我能猜到的事情,他差不多可以猜到七成左右,甚至更多。只是有些细节,需要我去纠正。 叶阳不是做不了我现在的假设,他只是不动声色的跟我分工。 我在尾子巷不动,就等于是出阳谋,镇住尾子巷为他争取时间。 但是,叶阳更希望跟我互换角色。因为,这里比外面危险。 我听完风若行的话,就猜到了叶阳的心思,干脆也没任何避讳的在屋里开了口,断了叶阳的念想。 我估计,叶阳现在的脸色应该不怎么好看! 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还有老刘和许家兄弟。 老刘摇着扇子不说话,我却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我是告诉老刘:只有我们对尾子巷里的死人造成了威胁,陈小贝才会更安全。 成败,不是在于这里是不是鬼窝,而是我们能不能撬动巷子里的生死之局。 老刘微微点了点头:“东家,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开门迎宾!”我转头看向了大门:“外面的朋友,也该过来窜门了。” “李爷三思!”许二急声道:“我们不开门,还能有些阻挡。要是把门打开,那不是在请鬼进门吗?” 门,在普通人眼里,大概就是可以隔绝出一个私人空间的工具。最多可以挡挡毛贼。但是,门在术士的眼里却是生死的分界。术士用一道门可以做很多事情。 一旦有人打开了这道门,术士就等于失去了一道屏障,直接从严防死守,变成了短兵相接,其中凶险必然更甚几分。 许二不愿意开门,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看向许二道:“许兄弟,说句托大的话。我想问你:术士应该畏惧生死么?” “普通人怕鬼魂,情有可原。术士怕鬼的时候,鬼就能变成神,就能主宰你的生死,术士也就不再是术士。” “你们进尾子巷这么久,我不信,你们对尾子巷的一切都毫无察觉。至少,你看见了隔壁院子里的废车。你们不动,是因为你们在害怕!我说的对么?” 许二的脸上阵红阵白,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许三却说道:“二哥,这句话,我早就想跟你和大哥说了,只不过,我说的没有李爷那么好。” “我们哥仨的命都是借来的,所以,你们对命格外珍惜。可你们想过没有?咱们越是惜命,就越是借不来命啊!” “我们当年打下一场地级密令之后,你们就怕了。一直都在给人打下手,捡人家的剩饭,喝上口汤都高兴的不得了。这能行么?” “就像这次,你连一点挣扎都没有,看见李当家的手段就想把密令让出去,你想没想过,我们这样一次次往外让任务,我们还能活多久哇?” “李当家说的对!与其这么憋屈的活着,不如拼上一场!你说呢?” 正文 第五百零三章找钟 ,阳间借命人 许二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好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我没过多久就不耐烦了:“许朋友,如果,你真不想开门也无所谓,我可以换个院子。老刘,我们走!” 我往外走的时候,忍不住传音道:“这特么就是完成过地级密令的高手?什么玩意?” 老刘飞快的点着扇子发出了暗号:“三眼彪必须凑在一起才能称得上高手,一旦分开,战力只有原先三成。而且,我听说,他们的地级任务是捡了别人的便宜。还有就是江湖能磨人。” 老刘的话,我以前也听说过,江湖地位越高的人越是怕死,因为他们舍不得自己前半生拼死换来的虚名与富贵了。除非,那个人有枭雄之姿。 反倒是一无所有的江湖光棍才真正可怕,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材更敢拼命。 许家兄弟,这是被江湖磨的没有血性了? “等一下!”许三在我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站了起来:“我跟你们一块儿走。我不想活得这么憋屈。” 许二也开口道:“李当家,我还是那句话,这里的任务我们可以不要,我也可以听你调遣,赴汤蹈火绝无怨言。不过,请你保住我三弟,还有大哥,行么?” 我看了许二半天道:“许二哥,说句实话,我说能保住老大、老三,你会相信么?尽力而为吧!” 许二咬牙道:“老三,开门迎宾,咱们听李当家调遣。” 许老三几步走进院里拉开了大门,又拎起院子里的斧子几下劈断了门槛。 门能挡住鬼魂,三分在门,七分在槛。 一般挡鬼化煞用的五帝钱,全都藏在门槛下面,大门一旦被断了门槛,哪怕上面贴着开光的门神,鬼魂也能顺着门下钻进屋里。 外面门槛一断,滔滔阴风就擦地而起,吹得两扇门啪啪直响,巷子里的水也跟着往院子里流了进来。 许二回头看了看我,干脆上前一步把门扇也给摘了下来,整个院子就这么直接暴露在巷子一侧,从我们的角度往外看,就只有那么黑漆漆的一米街巷,再往左右就只剩下了难以视物的黑暗。 我坐在客厅当中直视大门:“没有点灯光怎么迎宾?老刘,咱们是不是得张灯结彩?” “应该!”老刘从背包里取出了两盏收起来的白布灯笼,上下一拍展开白灯,点上蜡烛挂在了客厅门口。 灯笼,也是术士管用的法器,术士能从包里抽出灯笼并不奇怪,区别就在于抽出来的是白布死人灯,还是红布照鬼灯。 两盏白灯放出的灯光,幽幽照向大门,多少将我们的视线拓展了一些。但是,那白灯光亮却让大门变得更加阴森。 走过夜路的都知道,真正可怕的不是伸手不见五指,而是黑暗中的那一点微光。因为,一点点的光亮足够让你模模糊糊的看见某些东西。 灯光一起,许二、许三就全都退了回来,紧张的站在客厅中间,一手掐着兵器,一手抓着灵符,时不时的往门口看上一眼。 我笑了:“你们用不着那么紧张。大家都是文明人,街坊邻居串门怎么还不得打声招呼,等门口有人喊了,咱们再出门迎街坊也不晚。” 许二、许三虽说听我的话开了大门,但是也打了个激灵。 开门请鬼,跟鬼在门口喊人,绝对是两个概念。 按照我现在的做法:人让鬼进屋,人占优势。鬼让人出门,鬼能杀人。 许二、许三一起转头看向我的时候,却看见我在对他们笑,两个人的胳膊上汗毛顿时竖了起来,人也跟着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许二颤声道:“李当家,你没事儿吧?” 我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还能被鬼附体了么?” 我跟许二说话的时候,叶阳也正在远处骂我:“笨狗这货,还对我耳提面命了!是不是打得轻了?” 风若行脸色古怪的看向叶阳时,后者说了一句:“把我们所有的信息都发给赵慈,让他无论如何都得给我找出结果。” 风若行很快就从赵慈那里找到了消息:“李魄猜对了,那口钟的确不见了。” “根据赵慈的情报显示,在动荡时期,钟楼上的铜钟被人拆下来送到冶炼厂。说是破四旧,也是为了支持冶炼。” “那口钟在冶炼厂吓着了不少人,当时被送去冶炼厂的东西堆积如山,那口钟就放在最外面。冶炼厂每次装车都正好是在要到那口钟的时候,车就装满了。” “所以,每次都是看见铜钟被放在最外面,等第二天去拉的时候就又被别的东西埋上了,等他们再把钟挖出来,车就又装满了。” “反反复复几次之后,就有人传说,那口钟成了气候,知道怎么自救。” “那个年代,有这种言论还了得?很快就有人组织队伍,非要把钟拉走炼了不可。但是,当时去了十几号人,说什么抬不动那口钟。” “领头人来了脾气,非要把钟给砸了不可。有人拿着榔头往钟上砸了一下,结果锤头直接飞出几米远,直接砸在了领头那人的脑袋上。那人当时就断了气。铜钟也被砸出来一个窟窿。” “当时,那锤头飞出的方向太蹊跷了,砸钟的人,就怕锤子反弹,特意侧身往下面砸了一锤子。结果,锤头飞出五六米不说,还越过了两个人,砸在了领头那人的脑袋上。” “那之后,就没人敢碰那口钟了。” 正文 第五百零四章出发近山庙 ,阳间借命人 风若行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后来又有传说,那口钟在没人碰他之后,会在下雨阴天的时候自己响。尤其是雷雨天,雷声越大,钟声就越响,电闪雷鸣的时候,钟声甚至能传出几里。” “冶炼厂的人越想越是害怕,但是在那个年代,也没有人敢说别的话。有几个冶炼厂工人稍稍商量了之后,趁着夜色把铜钟送上了山。” “抬钟入山的人,一去不返。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被当成敌特份子的阴谋。官方也组织过人手大规模搜山,最大一次搜山,甚至动用了两千人。” “两千人在山上搜了几天,都没找到铜钟和失踪人员的踪迹,从那之后铜钟就消失了踪影。” 风若行看向叶阳道:“赵慈在短时间内找不到铜钟的具体去向。” “省城周围的山区不少,我们想找一口钟,无异于大海捞针。这条路怕是行不通。” 叶阳拿那半块罗盘摆在桌子上:“你说,当初那个用榔头敲钟的人,那一锤子敲在了什么地方?” 风若行比划了一下:“会不会是撞座的位置?” “这就是铜钟消失的方向!”叶阳在半块罗盘上敲了一下。 “你还记不记得,笨狗在第一次和零见面的时候,动手打了树上的一只蝉,才落进了零的算计。铜钟上的撞座就相当于那只蝉。” 古钟,多数会在下部位置上铸造一个像是靶心一样的圆圈,就是通常所说的撞座。僧人撞钟的时候,钟杵撞击的位置就是撞座。 按照风若行的说法,砸钟的人显然是有几分胆怯,不然也不会侧着身子斜着敲钟,人的潜意识会让对方选择撞座。 撞座的大小恰恰就跟罗盘相似。 叶阳道:“我觉得,于学林既然把罗盘当成线索留在了风水居,就不会毫无所指。我估计盘上的方向就应该是当年铜钟消失的位置。让赵慈往北查,看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神器自晦,但是也能自救,一旦被隐藏的时间太长,就会自己想办法出世。如果,那座铜钟有灵,必然会发出异像,引人寻找。 就在风若行联系赵慈的时候,陈小宝小声说道:“铜钟是佛门常用的法器,罗盘是道家的东西,你们硬是把两样东西往一起放,不是扯淡么?” 叶阳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吭声,他实在不愿意跟对方解释什么? 说到铜钟,很多人会先想到佛门。其实,道家也会把钟当作法器。没看到那口铜钟之前,谁也没法断定陈家丢失的究竟是佛钟,还是道钟?况且,撞座掉落之后被做成罗盘的概率更大。 更重要的是,在术士这里没有什么佛道不相容的说法,术士的传承大多数是来自佛、道、儒、巫四系,少数是另有传承。 但是,术士又不是纯正的修行之人,对术士来说,只要好用,管他什么教派,什么法器,全都可以拿来使用。 在术道上,出现术士一手拿灵符,一手拿佛经的事情并不稀奇。就像《倩女幽魂》里的燕赤霞,不也是一边乾坤借法,仗剑行侠。一边念着般若波罗蜜,身怀《金刚经》? 风若行放下电话道:“赵慈说,省城往北只有近山庙有一个地方有些异常。” “走!”叶阳起身就走,陈小宝赶紧抓住了风若行的衣服:“风姐姐,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叶阳伸手把陈小宝给拎起来扔进了车里,才上车往近山庙的方向开了过去。 风若行不断向叶阳复述着赵慈的情报:“近山庙,原本是伐木场的人入山拜神的地方。起初并没有太大规模,后来逐渐扩建了几次,才成了一座小有规模的山神庙。” “铜钟失踪之后,近山庙也在搜山的时候被人发现,传说,当时搜山的时候就有人住在近山庙里。结果,出了人命。” 叶阳随口问了一句:“法医怎么定性的?” 警方当中除非有仵作的传人在,否则,很难辨别出死者是否死在了鬼怪的手里。只能按法医的方式定性。 风若行道:“意外死亡!” “传说,当时有十几个人住在近山庙里的,领头的人算是小队长吧!指着庙里的山神像说:这是封建遗毒,早就应该被消灭。等会他们搜山之后一定得推庙,砸神像。” “结果,那个人当天晚上就死了。第二天发现尸体的时候,那个小队长不知道怎么会跪在院子里,死不瞑目的对着山神像断了气。身上也找不到伤痕,所以没法给他认定死亡原因,只能算是意外死亡。” 正文 第五百零五章守门局 ,阳间借命人 风若行继续道:“法医走了之后,有个跟老辈人赶过山的小伙儿,悄悄扒开了尸体的嘴,才看见那人的舌头已经没了。” “法医在的时候,那具尸体嘴里一点血都没出。直到有人掰开了死人的嘴,黑血才从死人嘴里冒出来。那个死人的瞳孔也在这个时候缩成针尖大小,脑袋一歪,盯住了身边的人。那个人也骂过山神。” “当天晚上,被尸体盯住的那个人也死了,据说是在吃饭的时候,自己咬断了舌头。舌头直接掉进了饭碗里。” 叶阳淡淡道:“一共死了几个人?” “死了四个!”风若行道:“传说,这四个人都是因为对山神不敬才惨遭横祸。最后一个死在山神庙里的人,还特意带了枪。” “那天晚上,在外面的人分明听见山神庙里有枪响,等他们冲进去看的时候,却看见那个人站在山神庙的院子里,倒背着手赶他们走。” “外面的人以为是那人的枪走火了,也就退了出去。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第二天看见了一具被枪打穿了脑袋的尸体。” “法医的结论还是走火误伤,因为那一枪是从他下巴斜着往上打穿了死者的脑袋……” “法医分析的头头是道,在场的人却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他们只听见了一声枪响,死者也只少了一发子-弹。晚上在院里撵他们出去的是个死人。” “从那之后,就再没人敢提拆近山庙的事情了。” “近山庙虽然被传得神乎其神,但是也有不怕死的人想要过去一探究竟。凡是到了近山庙的人,只要踏进庙门就不会说话了,只有给山神磕了头,出了庙,才能恢复过来。” “近山庙也就成了禁忌。” 叶阳反问道:“近山庙里供的是什么神?” “不知道!”风若行摇头道:“赵慈那边也没有确切的消息。” 叶阳自言自语道:“要是笨狗在,说不定会好点。” 我在东北长大,对东北的事情了解得更多一些。叶阳虽然跟北一叶有些关系,但是主攻的方向不一样,他更擅长破解古墓,而不是跟野神斗法。 近山庙,如果是伐木场的人进山必拜的山神庙,里面的鬼神必定非同一般。 东北走山除了土匪之外,无外乎就是三种人:采药、挖参的赶山人;打皮子的猎户;伐木的工人。 伐木人进山之前必拜山神,多数的伐木场都在深山老林当中,而且固定在某个地方,进去之后抛开伐木时遇上的危险,防备山里的野兽之外,还得看山神给不给活路。 土匪里有师爷,赶山人、猎户中本身就存在术士,只有伐木人里没有这些传承,能不能从山里走出来,得看他们拜的山神灵不灵。所以,伐木人进山拜神的仪式也极为郑重。 不过,东北多数的山神庙里没有神像,很多山神庙里就只有一尊写着“山神爷”的神位。 因为,多数情况下,伐木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拜的山神姓甚名谁。更不会去祭拜经传留名的上古山神。一是上古山神请不来,二是旧时候伐木人文化水平不高,也叫不出上古山神的名讳。 但是,他们知道一山一神,建了庙肯定有山神过来享用香火。山神灵验,山神庙自然会被扩建。 所以,越是灵验的山神庙规模也就越大,受香火的神明也就越为强悍。 叶阳并不了解山里的规矩,他只是直觉的认为,那座山神庙非同小可。 叶阳一直把车开到没路的地方,才按照赵慈发过来的地图上了山。 以叶阳和风若行的脚力和身手,哪怕是悬崖峭壁也一样如履平地,陈小宝只跟着走了一段距离就受不了了,只能是被叶阳和风若行轮流拽着往山上去。 没过多久,叶阳就看见了被赵慈标记出来的树林。 那片林子正前方应该是两棵参天巨木,按照当地的传说,两棵树就是山神庙的左右门神,过了树就能看见近山庙。 叶阳在与那两株一般粗细,也一样高矮的槐树,相差二十多米的距离上停了下来:“这是双鬼守门局。” 风若行惊声道:“你说这儿有风水局?我怎么没看出来。” 叶阳道:“你学的风水局是给活人用的,这里的风水是给死人用的,也叫阴局。” 叶阳并没解释什么是阴局,风若行后来才知道,风水师里有一脉极为特殊,他们只接死人的生意,给死人布置风水。那样的风水局是反阳间之道而行,布置出来的风水局更利于死人修行,也可以帮他们针对活人,或者术士发难。 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先礼后兵 ,阳间借命人 叶阳轻声道:“双鬼守门,阴木定魂。风若行,你看好那小子,别让阴魂掐了他脖子。” 叶阳自己从背包里拿来一叠用麻绳捆起来的纸钱,走到两树近前,将纸钱扬手抛向了两株槐树之间,纸钱飞出数米之后,麻绳被叶阳的劲气崩断,纸钱飞洒满天。 再过片刻,就看当空飞舞的纸钱在分作数量均等的两份儿,好像一群暗黄的蝴蝶,各自往一颗槐树后面飘飞了过去,一直转到槐树背后才飘落在地。 叶阳很快就看见散落在地上的纸钱,一张张的跳了起来,“藏”在树干背后消失了踪影,咋看上去就像是有人躲在大树后面数钱。 叶阳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等着对方把纸钱捡完。 按照常理,守门人收了钱就得引见正主。所以,叶阳玩的就是“先礼后兵”。 没过多久,两棵树后面的纸钱就全都被人给收了起来,却不见有人出来跟叶阳搭话。 叶阳脸色微沉之间,再次把手伸进了背包里,这一次,他拿出来的却不是纸钱,而是一整串的铜钱。 叶阳双手抓住钱串子两端,双手向外一扬,骤然发力,在半空当中将钱串崩断开来,无数铜钱凌空激飞之间,叶阳双手同时虚握成爪,往后拖拽而去,漫天铜钱再飞过树干之后,调转方向,反打槐树。 铜钱钉进树皮的声音,如同雨点连连暴起之后,熊熊火光在树干背后排空而起,两道人影被大钱一左一右的给炸了出来,横飞几米摔落在地。 那分明就是一双纸扎的童男童女。 叶阳目光微微一凝:“风若行小心背后!” 早已经是双剑在手的风若行,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陈小宝颤声道:“风姐姐,我背后有人!他……他拽我!” 风若行与陈小宝只有一步左右的距离,再加上风若行要比陈小宝高出不少,只要回手一剑就能越过陈小宝头顶,斩杀他背后的阴魂。 风若行却是纹丝没动! 陈小宝的声音也再次传来:“风姐姐,我害怕,你怎么不管我啊?”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站在风若行背后,就能看见说话的人不是陈小宝。 真正的陈小宝已经被两腮粉红的纸人给捂住了嘴,一只手抓着纸人的手臂,拼命往外拉扯,另外一只手挣扎着想要去碰风若行,只有风若行转过来,他才有活路,可他的手却被停在风若行一寸左右的地方,怎么也碰不到风若行的衣襟。 另外一只穿着童男衣服的纸人,站在本该是陈小宝的位置上,紧盯着风若行的背影,脑袋一上一下的微微颤动着道:“风姐姐,我背后真的有人,你转身看看!” 纸人的嘴不能动,却把陈小宝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只要不转身,任谁也听不出来真假。 纸人却在说话之间,悄悄抬起了手指,从两手指尖上各自探出了五道尖锐的铁丝,两只手一上一下,也无声无息的对准了风若行。 他是在等风若行转身,只要风若行回头,那几道铁丝就只能直奔风若行五官,或者干脆刺进风若行的下巴。 纸人见风若行一直都不转身,干脆装出一阵被人捂住嘴的声音,两脚也拼命蹬向了地面。 被纸人按住的陈小宝一下睁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想过鬼魂会如此狡猾,竟然模仿自己要被勒死的声音,在引风若行转身。 与此同时,站在远处的叶阳一剑暴起,剑光直袭左侧槐树之间,叶阳的剑锋忽然向下一压,长剑瞬时间没入树下半尺左右。 长剑入土,剑气爆发,一道道剑芒围绕槐树四周破土而出,反冲天际时,树根被剑气斩断的声响,随风而起。叶阳单手擎剑,一剑上挑,根须全断的槐树被叶阳一剑掀翻。 数米高矮的大树兜带劲风砸向地面之间,叶阳上前一步,倒持长剑,双手握住剑柄,将长剑高举过顶,一剑贯入地下。 三尺长剑完全没入土中之间,叶阳先是微微一愣,马上催动剑气直刺地底,叶阳虽然看不见自己的剑气入土几分,却听见一声石板被剑气击碎的声响。 叶阳剑气随之再次爆发之间,树下土块在长剑四周崩上天空,叶阳也在纷飞四起的泥土当中隐隐看见一口石质的棺材。 被叶阳剑气击碎的正是那口石棺。 石棺被破,风若行身后的那个纸人也在惨叫声中磷火四起,眨眼之间就烧成了一个火团。 风若行在火光之中缓缓转身,看向了勒住陈小宝脖子的纸人:“你们能说人话,就应该能听懂我说话吧?” 正文 第五百零七章你们也配 ,阳间借命人 纸人的嘴没法活动,却发出惊恐的声音:“你是怎么看见后面的?” 风若行笑道:“我背后没长眼睛,但是我的耳朵不聋,你捂住了陈小宝的嘴,但是他的手脚都能动,他在我背后做的每一个动作,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风若行轻轻调转剑锋:“放开陈小宝,我可以放你转世投胎。” “你退后!”纸人尖声道:“要不然,我现在就……” 纸人话没说完,叶阳第二剑已经狂啸长空,右侧槐树也被连根拔起,树下骨骸又被一剑震碎。 纸人想要求饶,叶阳却再没给他机会,对方话音没起,身上就已经烈火狂燃。 带火的纸人在陈小宝身后怦然倒地,陈小宝惊叫之间扑向风若行怀里,风若行不等对方靠近,就用一根指头顶住了对方的脑袋,把他给按在了一米开外。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的陈小宝,脸色涨得通红:“你干什么?你就不能……” 风若行冷然道:“不能什么?不能安慰你一下,还是不能拥抱你一下?你给我听清楚,我是术士,不是保姆,不负责哄小孩。” “你今年多大了?还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么?叶阳、李魄,在你这个年龄已经独对鬼魂了。你却在这儿求安慰?你活了这么大只会放嘴炮吗?” 陈小宝气得脸色通红:“他们独对鬼魂,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做术士?做了术士就得出生入死,就该照顾雇主,听雇主安排。你凭什么拿他们跟我比?” 风若行冷声道:“你还是挨打挨得太少。走。进山神庙。” “我凭什么跟你走?”陈小宝叫道:“你应该留下保护我。” 风若行二话没说,转身跟着叶阳踏入了山神庙的范围,陈小宝在后面连喊了几声,都不见风若行回头,不得不撒腿追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叶阳,刚刚踏入了近山庙的范围就觉得咽喉发紧,嘴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叶阳用内力传音道:“术士叶阳来此,请现身一见。” 叶阳没有刻意控制传音的范围,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荡四野,山神庙瓦片上积累的尘土,也在滚滚声浪中簌簌而下。 山神庙里鬼哭神嚎,山神庙外鬼声四起,乍听上去就像是有无数鬼魂从荒野之中,向山神庙围拢而来。 短短片刻之间,人手贴在墙上缓缓抓动的声音,就密如暴雨般绕在四面院墙纷云而起,院里的人看不见墙外聚集了多少鬼魂,却能听见无数冤魂在顺着墙壁向上攀爬。 陈小宝吓得瑟瑟发抖:“叶哥,风姐,你们惹怒山神了?咱们……咱们赶紧走吧!” 风若行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陈小宝:她和叶阳都无法开口,陈小宝怎么能说话? 陈小宝终于憋不住了:“我听人说了,山神土地都是谁不信他,他就弄谁啊!你们这样撩他……万一……” 叶阳不等陈小宝说完,再次传音:“叶阳在此,现身一见。” 叶阳的声音如同虎啸山林,声带风吼,劲气怒卷,近山庙的匾额不知道是被声浪所震,还是被劲气击中,怦然落地,摔得粉碎。 碎开的木块还在地面滑动之间,数以百计的鬼影已经从院墙背后探出头来,一颗颗披头散发的脑袋围在墙上,就像是把用来示众的人头摆满了墙头。 下一刻间,所有鬼魂齐声咆哮:“跪——” “跪——” “跪——” 一浪压过一浪的鬼哭声,从四面八方向叶阳碾压而来,森森鬼气如同怒潮,狂卷而至,不仅阴气刺骨,而且摄人心魄。 叶阳斜提长剑似笑非笑的看向庙门正中,完全无视围在四周齐声咆哮的鬼魂。 风若行也是风轻云淡,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些鬼魂是在虚张声势。 如果,鬼魂真想出来跟术士拼个你死我活,一定是以最快的速度接近术士亡命狂击,怎么会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让人知道他们在外面爬墙。 况且,鬼魂需要爬墙吗? 唯一看不出其中蹊跷的人就是陈小宝。 陈小宝已经快要瘫在地上了,双手死死抓着风若行的衣角:“叶哥,风姐,你们就跪了吧,那是鬼啊!” “跪山神不丢人,谁进山看见山神庙还不跪下磕个头啊?” “叶哥,咱们就三个人,打不过他们啊!你们跪了吧!不就是给山神认个错吗?” 叶阳忽然笑道:“术士,到死不跪,因为,我们眼中只有对手,没有神仙魔怪,谁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就杀谁!” “术士的腿,只能断,不能弯,让我跪?你们也配!” 正文 第五百零八章街坊邻居 ,阳间借命人 鬼神的狂啸声在近山庙里冲天而起,屋顶瓦片被啸声纷纷震落,整座近山庙也在啸声当中摇摇欲坠,墙外鬼魂攀上墙头并排而立,满头乱发随风四起,眼中血色阴冷如刀的盯住了叶阳。 叶阳微笑之间剑指庙门,将长剑向前平推了过去。 叶阳剑势看似平静如水,但是每向前一寸,剑势的威压就暴涨一分,剑锋推出三米之后,叶阳的剑势已经达到了足矣令人心惊胆战的程度。 不断累积的剑势,犹如大厦将倾,绝峰将颓,一旦叶阳放手,被他控制在手中的剑势必然会如同江河决堤,以无可阻挡之势一泻千里。 叶阳连出五步,剑锋向前推进五米,他脚步仍旧四平八稳,庙中鬼啸却开始变得起伏不定,甚至带起几分胆怯之意。 叶阳,山神,谁都没有出招,只是在用气势互相比拼,庙中鬼神显然是输了。 叶阳迈出的第六步落脚之后,手中剑脱手而出,只有两指宽窄的轻剑离开叶阳手掌之后,就像是攻城巨锤轰然撞向了山神庙那空有门框,不带门扇的大门。 叶阳的一剑在山神庙里引起了一声巨震之后,立在供桌上的神像轰然崩塌,山神庙里一时间尘土弥漫,泥坯乱舞,即使以风若行的目力,也难以在远处看清庙中的情形。 风若行举剑戒备之间,叶阳却缓步走进庙门,没过多久,叶阳就又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半块碎开的罗盘:“给笨狗传信,近山庙里有罗盘!只让我们往南走。” 风若行虽然不知道叶阳究竟是什么意思,仍旧以最快的速度启动了传音符。 那时,正好是我打开大门准备迎鬼入门的时候。 我听到叶阳的消息,不由得一皱眉头:叶阳,平时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怎么现在走一步就要告诉我一下他在干什么? 我还没弄明白叶阳要干什么,风若行就又说了一句:“叶阳让我告诉你,这地方叫近山庙。陈小宝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对术士还有一定的了解。” “近山庙,陈小宝,陈小贝!” 我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之后,目光猛然一凝:“告诉叶阳别动,等我消息。” 我转头看向老刘:“你对尾子巷了解多少?能不能把尾子巷的全图给我画下来?” “等我一下!”老刘从包里翻出纸笔在桌子上画起了地图。 我却听见门口有人细声细气的说道:“叔叔,我爷爷让我给你送饺子。” 我回头看向大门的时候,门口已经多出了一个小孩儿,对方手里端着一碗已经黄边儿的饺子,双脚悬空的站在门边,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等着我过去说话。 那个小孩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白色的眼仁,只有毫无生气的漆黑,可他的嘴唇却是鲜红如血,看上去就像是刚吃了死人的小鬼,在对着我微微冷笑。 许二许三同时往后倒退了一步,又一齐抽出了连-弩,指向了门口的小孩儿。 我站起身来,轻轻压住了两人的肩膀:“邻居窜门儿,咱们怎么能不欢迎一下呢?你说是不是?” 许二头上的汗珠都跟着滚了下来:“李爷,那是死人送饭啊!你可别……” 我估计许二是想说:你可别逞能。 可是,话到嘴边就又让他给咽了回去。 死人送饭,顾名思义就是鬼魂把供在坟头上的饭端过来给活人吃。就像是那个小孩端的那碗饺子,已经不知道放了多久,就连面皮都已经发黄了,走到近处看,饺子上面还落着纸灰,那分明就是从烧纸堆里扒出来的东西。 一般情况下,鬼魂过来送饭,不会让对方看出来自己端了一碗死人饭,只有骗着活人把饭吃下,他们才有机会拽着活人往坟地里走,把活人带进自己家里。 只要活人进了鬼魂的家门,那就别想再出来了,到时候是吃饭,还是被当饭吃,可就难说了。 我走到小孩面前蹲了下来,一只手接过装着饺子的大碗:“回去替我谢谢你爷爷。” 小孩伸出舌头舔了舔鲜红的嘴唇:“叔叔,你不吃么?这饺子可好吃呢!饺子馅都是新鲜肉做的。” 我顺手把碗给放在地上,从背包里抽出酒壶,左手悄悄往酒壶上一抹,就把一颗用蜡丸封好的灵符给扔进了壶里:“把这个酒给你爷爷带回去,告诉他:饺子就酒,越吃越有。他送我饺子,我回他瓶酒。” 小孩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像是又苍白了几分:“不不……我爷爷说了,不能随便要你的东西。不行!” 正文 第五百零九章是不是合适 ,阳间借命人 我笑呵呵的道:“都是街坊邻居,有什么不能要的?你拿回去,你爷爷肯定不能说你!” “不不……”小孩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要不……要不……你自己给我爷爷送过去吧。我拿回去,我爷爷肯定要说我。” 小孩说话的工夫,身形已经变得越来越淡,尤其是两条腿就像是被人凭空抹掉了一样,怎么也看不着了,从他身上往下看,就只能看见他的半截身子飘在了黑夜当中。 “没事儿!”我说话之间一伸手抓住了小孩儿的胳膊,硬是把他给拽了回来:“你听我的,你爷肯定不说你!” 我不由分说的把酒瓶塞在了小孩的手里,那个小孩想把酒瓶往外扔时,却发现酒瓶被黏在了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了,当场被吓得哇哇大哭,带着酒瓶跑了。 鬼魂虽然无形无质,但是术士有的是办法把东西贴在鬼魂的身上,普通术士能在鬼魂身上贴灵符,我只要想贴,不管是什么都能贴在鬼神身上掉不下来。 我伸手端起那碗饺子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才把碗给端进了屋里。 许二看我端碗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李爷,你把那东西扔了吧。死人饭不好放活人边上啊!说不定,那死人饭自己就能勾着活人吃东西啊!” 死人饭,确实有这个说法。 一种是祭奠了先祖的东西,拿回去再吃就没什么味道了,因为,祭品被鬼魂闻过之后,里面的精华就被抽走了,再吃肯定觉得没什么味儿。 另外一种,就是在荒地看见死人饭,千万被往前凑,等你闻到饭香的时候,就是鬼蹲在饭碗边上吹气,故意把香味吹过来给活人闻,引着活人吃那碗饭。 我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扔:“没事儿,我总得等着邻居过来收碗不是?街坊走动,不能贪了人家一个碗啊!” 我说话的工夫,就听见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没过多久,那碗饺子里面就飘出了香气,许三头一个往桌子上看了过去,喉头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几下,才惊声道:“我……我闻到香味了。” 我随手掏出一个大钱,弹进了碗里,熊熊火光顿时从碗里直起一尺,一股像是鲜肉被烧焦的气味跟着黑烟从碗里滚动而出。 我低声笑道:“旧饺子皮包新鲜人肉,这帮鬼魂挺有意思。” 老刘手里的笔微微一颤, 整个尾子巷里,大概也只有我们和陈家这两个院子里住着活人,我们四个没事儿,那就只能是陈家人被包了饺子。 老刘的心乱了! 老刘强吸了一口气,马上又低头画起了地图。 刚才送饺子的小孩儿再次出现在了门口,这回他已经少了一条胳膊,奇怪的是,他的断臂上正在往下滴血。 我冷眼看向对方的时候,才看见他断开的手臂上包着的不是什么白布,而是一块刚刚被揭下来的人皮,人皮上的血迹已经滴了一路。 住在外面的老鬼,算是有点本事,知道用人皮稳住小鬼的伤势,废了他一条胳膊,也没让他的魂魄当场崩散。 小孩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来收碗了!” 小孩死死盯着我面孔的时候,我拿起饭碗几步挪到了对方面前,那小孩儿也没想到我的速度会如此之快,还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就被我抓住了剩下的那只手,强行在手里塞上了饭碗:“再替我谢谢你爷爷!” 上一次,那个小孩还敢说上两句话,这一次,却直接被吓哭了:“你是鬼!你不得好死!” 小孩一边哭着一边往回跑,小孩几步之后就没了人影,那个被我贴在他手上的饭碗却还飘在空中。 我的目光却跟着飘在空中的饭碗,瞄向了巷子深处,直到饭碗消失在了巷子拐角的地方,我才走回去拿出罗盘:“那个小孩是往北去……老刘,你画好了没有?” “画好了!”老刘把地图铺在桌子上之后,我才看明白尾子巷的整体布局。尾子巷确实是一条直来直去的巷子,但是,它却接在了一座山后面,看上去就像是给那座山安了一条尾巴! 这大概就是尾子巷名字的由来。 而且,尾子巷的规模比我想象的更大,从我现在的位置往里走,一直走到山边儿,住户就开始向四周分散了,换句话说,尾子巷后面应该还有一个村子,巷子直接贴在村口上。 我拿起笔来在贴近山口的位置画了一个圈:“这地方是不是有座庙?” 老刘点头道:“有座土地庙!” 我又接了一句:“那座庙要是叫近山庙的话,是不是也挺合适?” 老刘猛地瞪圆了眼睛:“东家,你是说……” 正文 第五百一十章那时烟火味 ,阳间借命人 我看向门外:“术成双!这种秘术,好多年没见到了。陈家真有这样的本事么?” 术成双。其实是一种互相呼应的秘术。 简单的说,某个术士想要布局鬼域,却对其中鬼神无法奈何时,对方会选出几个跟鬼域对应的节点,布置出可以互相感应的法器,最后,利用外界的法器,引动鬼域当中的术阵。 但是,想要布成术成双的条件太过苛刻,无论是鬼域内外,哪个布局遭到了破坏,成双秘术都会功亏一篑。 况且,术成双还需要有人深入鬼域当中安放法器,这个潜入鬼域的暗子,很可能是一去不回。所以,很多术士宁可选择与鬼物火拼,也不会去布置“术成双”。 陈家这一手,让人有些看不透了。 我看向陈家大门道:“老刘,你现在是选择去陈家看上一眼,还是直接跟我往近山庙里走。” 老刘还没说话,我就开口道:“老刘,我想告诉你的是,江湖不是只需要理性的地方。” “爱恨取舍,看似愚蠢,有时人却可以在这愚蠢中找到活着的意义。” “我们江湖人刀口舔血,无谓生死,要的是快意恩仇,有时候快意恩仇是蠢,儿女情长是蠢,心有牵挂是蠢,痴心重情也是蠢。” “但是,这些蠢人却给血腥的江湖注入了人情的味道。” “老刘,我想跟你说的是,想去,我们就走,哪怕那是刀山鬼狱,去看上一眼,去了却一段遗憾也是值得。” “主公!”老刘双手抱拳向我深深一礼:“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我等你!”我退到一边坐了下来。 我和老刘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我的原话,而是出自鬼大的嘴里。 鬼大是跟我师父最亲近的人,我师父从来对我都是一句话:“你想在江湖中活得久一些,就别在乎那么多虚情,情爱如云似烟,最能让人晕头转向,越是无情才越是清醒,人也就活得越久。” “我这一辈子,只认钱,不认人。活着就是为了逐利,所以,我能活到现在。” 可是鬼大却跟我说:“别听曲爷的话,他的话九成是对的,还有一成是在放屁。曲爷无情,我们兄弟九个也不会追随曲爷。” “将来有机会,了却曲爷的遗憾吧!” “算了,曲爷的事情,你管不了。当年,他太蠢。” 而后,鬼大就跟我说了,我刚才说的那番话。 说实话,我觉得鬼大的话,比师父说的更有道理。而且,师父也没说准话,师父无情,他也不会拼死救我。 至于师父的遗憾,他没跟我说过。 如果我知道,行与不行,我都要去试试。 我的思绪还在飞转之间,老刘终于开口道:“主公,我想去看看。我……” 我知道老刘想要说什么? 主家与师爷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师爷可以求东家帮忙,但是不能提出过分的要求。主仆之间必须要存在一定分寸,过了分寸就是师爷的大忌。 师爷找东家借钱都是忌讳,更何况是拽着东家拼命。 我站在老刘身前道:“老刘,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之间不是主仆,而是兄弟。你记不住不要紧,我能记着就行。” “兄弟是做什么的?有时候就是拽过来帮你拔刀拼命的人。走吧!” 老刘快步从我身后跟了上来:“主公,能让我去开门么?” 我错开一步之后,无声无息的抽出了双刀,紧紧跟在老刘身后,生怕出现了什么意外,来不及救援。 走在我前面的老刘,就像是深夜归来,生怕打扰了家人休息的男人,轻轻推开家门,轻手轻脚的走进院里,抬眼看向了院子里的那棵枣树,缓步走到树下。 老刘是在进鬼屋? 不是,他是在回家。哪怕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家人,他也是在向着家走。 按照,东北的老话儿,半夜回家不能马上就进屋,得在院子里散散身上的气,免得带了霉气,煞气进门,在树底下转两圈也是其中一个办法。 老刘只是站了一会儿就走向了厨房,那里应该是他的女人给他留饭的地方吧? 那里已经没了旧时的灶台,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闻到那时烟火的味道,老刘却仍旧是走了进去。 老刘最后坐下的地方,应该是他当年的卧室,也是现在陈小贝的房间。 整个过程,老刘从没考虑过哪里会有危险,哪里藏着鬼魂,他看到的或许只有当年的痕迹。 旧巷故人。 上一个轮回里的故人,再次相遇,或许是幸运,或许是一种折磨。 老刘身躯僵直的坐在椅子上:“主公,你帮我看看……看看那间密室,我……”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一章风中有人 老刘说的密室入口,藏在靠墙的桌子底下。 我用手搬了一下桌子,却发现那张桌子另外半截被镶在了墙里,靠墙的桌腿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留出来的假象,或者某个机关的组成部分。 我想进密室,就得先爬到桌子下面。 我看了一眼老刘,又看了一下桌子,抬手一掌把整个木桌给劈得四分五裂,直接踩着木块儿走到了墙壁跟前,抬脚踢向了墙上的兽头机关。 砖墙上的暗门竖直落地之后,我也借着屋里的灯光看见了摆在密室桌子上的信封。 虽然,我不像叶阳那样精通机关,但也看得出来,那只是一座避难用的密室,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作用。 我一只手按在密室入口的位置,另外一只手用上了凌空摄物的手法,把两米之外的信封给抓进了手里,那封信里只写了八个字:“前世已逝。速离此地。” 我把信交到了老刘的手里:“陈小贝觉醒前世的记忆了。” 老刘小心翼翼的把信折好揣进了贴身的口袋里:“东家,你说小贝什么时间恢复的记忆?” “应该是在我们过来的路上。”我想了想道:“假话骗人总有破绽,只有用真话骗人的时候,才没有破绽。我觉得,陈小贝应该是在车上恢复了记忆,她到巷子口的时候,已经想起了全部的事情,包括她学过的秘术。” “她装成鬼魂的时候,就是在提醒我们这里有一场骗局。可我们谁都没有往深处去想。她躲进陈家的时候,陈家就应该已经没有人了。” “走!我们往近山庙去,去找陈小贝!” 我转身要往外走,老刘却伸手把我拦了回来:“东家,还是我自己去吧!” “咱们已经回不了头了,谁去有区别么?”我从老刘身边绕了过去,径直走向了大门。 我前面那只脚还没等迈出门槛,就看见巷子里闪出了一道车灯的光亮。 我微微侧头时,眼角余光里出现一辆停在我们身后的白色面包车。 于学林家隔壁的那辆面包车开出来了,车尾的灯光正好照在了陈家门前,如同水雾般在灯光中蒸腾的阴气,在往车窗方向缓缓飘散开来。 面包车的后窗上也映出了几道人影,我看向汽车后窗时候,几个人也一齐转过头来,正是我下午的时候在巷子口那里看到的网红,只不过这会儿,他们已经化成了眼带血丝的厉鬼。 集中在后面车座上的四个人同时抬起手来,凄凄冷笑着向我挥手的时候,汽车也无声无息的向前开去,一直开到下一个院子门口才停了下来。 车门,院门,同时开启之间,从院子里走出来的一家三口,一个个挤进了车里。 那辆车一直在我们面前走走停停,每次路过一座院门都会带走里面全部的鬼魂。那辆永远也填不满的车,就像是专门在给我们领路一样,带着我们几个走向了近山庙的方向。 我本以为,那辆车能在庙门那里停下来,不曾想汽车在贴近近山庙的时候,忽然加快了速度,在庙门那里疾掠而过。 汽车开过庙门的时候,我分明听见车门乍开乍合的声响,却没看见谁在那一瞬间上了车。 我几步走到近山庙跟前,往空荡荡的土地庙里看了一眼:“老刘,告诉叶阳随时保持联系。近山庙,只是术成双的起点。只有我们同步向前才能配合发动秘术。” “让叶阳压着点速度,最好能跟我们保持一个速度前进,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老刘给风若行传讯时,我不由得抬头看向了近处的山坡:“老刘,你说,叶阳究竟离我们有多远?” 老刘微微一愣之后,我却加快了脚步,拽着老刘以近山庙为原点向南飞奔而去。 我没想去追那辆面包车,对方却一直开在我的面前,就算是我故意转身绕开对方,几秒之后,闪动着鬼火的汽车又会出现在我面前。 老刘的修为跟不上我的速度,几步之后就说不出话了,为了不耽误传讯,他干脆打开了传音符。 “从近山庙往南五百步是一片树林。”风若行说话之间,我也看见面包车开进了成片的白幡当中——从我的位置往前,看见的就是数以百计的引魂幡。 悬挂白幡的竹竿,木棍高矮不一,上面的白幡也是长短不齐,咋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枝叶惨白的树林。洒落在白幡下的纸钱,不就像是秋日落叶,铺陈满地? 我还没收住脚步,就听见风若行的声音传了过来:“林子里起风了,风中有人。” 作者话:首先,感谢各位朋友一直陪伴和一路支持。然后是回答一下各位比较关心的几个问题。 1更新速度问题:我只是一个业余写手,白天还需要工作,不忙的时候更新速度能快一些,忙的时候可能保证不了更新。网站安排的暴更周,我都是先用咖啡,红牛保证自己不睡觉,临睡觉一个小时之前再吃点助睡眠药,保证自己能睡着。 当然,我这不是为了卖惨,只是告诉大家,我更新速度的为什么会慢。 2关于耽美问题:本文肯定不是耽美文,这点大家得明确。 3关于女主问题:女主目前没做任何设定,我也没打算写女主。在我看来友情比爱情好写,我也就别跟自己较劲了。 4关于后宫问题:我从不写后宫文。在龙套楼留下角色的女读者较多女配也就多了些。另外,书中女配角都是朋友,战友似得存在。这就好比,同班同学一样,学生时代跟同班女生打打闹闹的时候不少,但是谁也不可让全班女生都成自己老婆。 5关于有人说小说看不懂的问题:有些地方我已经留下线索和伏笔了,后期也会有所解释。如果读者一眼就看懂了,也就不是悬疑小说了,你们说对吧? 6关于攒文的问题:如果攒着不看,后台数据也就从在读读者攒成非在读读者了,人数下降直接影响小说热度,希望喜欢这本书的朋友还是不要攒着不看。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本书,那我就没法说什么了,毕竟各有所好,我也不是顶尖写手,不能让谁都喜欢。不是? 闲聊到此,欢迎大家来群里交流。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哪个重要 起风了! 我脚步一停,如林而立的引魂幡中也是狂风乍起,遍地纸钱,如同被风卷动的落叶,迎面向我扑来。 后来,我才知道,在同一个时间,在叶阳那里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只不过,迎向叶阳的是遍地落叶,迎向我的是漫天纸钱。 风,本来应该没有根源,即使有根也不应该是在咫尺之间。 我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狂风来源——距离我五米之外的林间空地,那里恰巧有一道人影,咋看之下就像是对方在卷动阴风,呼啸山林。 我和叶阳不知相隔了多远的距离,却在同一时间,亮出兵刃,以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力道,向狂风中心劈斩而去。 刀气,剑气,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迎向了狂风中心。 剑气的速度达到了极致,可以一剑破风。 刀气的威势超过了界限,也能一刀断浪。 我和叶阳出手之后,两处狂风就以同样的方式被气流撕裂,一刀一剑几乎是以同样的速度,直捣黄龙,斩进了狂风中心地带。 凌空飞舞的纸钱,在狂野冲进的刀光面前片片撕裂,从刀锋两侧怒卷而出,我却在被刀光劈开的气流当中突进数米扬刀砍向了远处的人影。 刀锋击落之间,我只听见了一声刀锋劈向石块的巨响,在我九环斩命刀下骤然而起,长刀也在击中硬物之后反弹入空。 我手握着长刀,往后连退了三步,才算是稳住了身形。 等我再往前看的时候,看到就只剩下半块被我劈碎的墓碑。 我向后一收长刀,对着传音符说道:“风若行,你那边什么情况?” “叶阳劈开狂风之后,一剑砍在一块人形石头上。”风若行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是块天然形成的石头。石头下面还有半块罗盘!” 我看向停在远处的面包车,轻声道:“一神一鬼!” 叶阳也回应道:“一阴一阳。” 叶阳那边遇上一块天然形成的人形石块,这种石头放在山里就是山神,无论哪路进山的人看见了都要小心三分。我遇上的墓碑只能代表鬼魂。 所以,我说这两条路上是一神一鬼。 叶阳的意思跟我大致相同,他是说自己在走阳间路,而我是在走阴间路。 我回头看了老刘一眼,对方摇着折扇对我微微点头。 等我再去看那辆面包车时,陈小贝已经站在了车边上,她身上虽然还是穿着校服,脸色却已经变得异常惨白。两只眼睛空洞无神的看向老刘,嘴里像是毫无意识的说出一句话:“我就知道,你会来!走吧!算我求你了!” 老刘只是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步就站在了原地。 陈小贝似乎还要说话,车里却伸出来一只手,把她强行拽进了车门,有人在车里说道:“你们有默契,但是也有偏差,剑比刀快了三分。” 我双目微微一凝之间,面包车再次启动,飘飘忽忽的从成片的引魂幡里飘了过去。 那辆车是在给我们引路,也在帮我清理路上的障碍,没有那辆车在,我就得一路打过去,虽然我一样能打到这里,但是,我肯定跟不上叶阳的速度。 那辆车的用处就是在让我和叶阳同步。 “跟上去!”我追在车后向老刘传音道:“看来,我们是搅进别人的局里了。” “尾子巷的这场局,是给许家兄弟准备的东西。” “陈家人破解尾子巷的办法是术成双,这种秘术,必须有人在阴阳相隔的地方配合发动,才能一战定乾坤。” “两个配合的人,必须无比默契,否则,达不到陈家想要的效果。” “许家术士是三胞胎兄弟,他们彼此之间的感应,应该能超出常人。所以陈家选择了他们,想要利用他们之间的感应开启术成双。” “于学林骗来了许家兄弟,可惜,许家兄弟没有这种默契。” “我和叶阳却正好一头撞了进来,现在,互相配合的人。成了我们两个了。” 老刘轻轻在我手腕上点了几下,意思是:“给东家添麻烦了。” 我马上传音道:“我不是让你说这些,我是问你,我分析得对不对?” 老刘道:“对了九成!现在,只要能揭开于学林的去向,就能看对最后一成。” 我再次传音道:“我们后面跟着的那两个人,你怎么看?” “两个可以盘活的弃子。不过,要看盘活他们的人,是东家,还是陈家?” 我扫了一眼后面的许二许三:“你说霸业重要,还是挚爱重要?是理念重要,还是亲人重要?” “后面那两个人交给你了,你想行大义,我陪你行大义。你想徇私情,我们就动私情。” 老刘回头看向许二许三的时候,我也加快了脚步。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身边的雷 老刘的沉默和担忧都在情理之中。 现在局势已经渐渐明朗,至少我可以断定一件事,叶阳走的是神路,我走的是鬼路。进入了神鬼两路的人,要么是成为开启大阵的术者,要么就是大阵的祭品。 术成双,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感应。 术士之间需要感应,秘术之间还是需要感应。 术者感应用心,秘术的感应却是用灵,其中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以血祭灵——把可以有感应的两个人分别拿来血祭两边的法器。 许家兄弟可以拿来祭灵,他们是孪生兄弟。 陈小宝,陈小贝也可以拿来祭灵。小宝,小贝,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是为了祭灵的存在。陈家也可能是有意培养他们之间的默契。 剩下可以拿来祭灵的人,就是我和叶阳。 如果,我们两个不是陈家人的对手,被拿来祭灵的机会就会超过九成。 这个结果其实不难理解,能做棋手的时候,谁会去做棋子? 白家宗师那种宁可舍弃家族,也要捍卫术者之心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只有舍人为己,才更符合江湖中人的脾性。 该到老刘选择的时候了! 我拉着老刘飞步向前的时候,前面的汽车已经放慢了速度。 那辆车是在躲藏在道边草丛里的棺材板? 我只是往路边扫了一眼,就看见半人高的荒草里至少藏了四块暗红色的棺材。 这是棺材绊人? 传说,到了夜里,小鬼就会扛着棺材板出来,在近山近水的地方用棺材板绊人。被棺材绊倒的人,不会摔得多重,但是站起来之后就晕头转向了。 人会像是懵了一样的往绝路上走,就算有人喊他都听不见。 我学艺的时候,九鬼领着我看过棺材板绊人。 那天我看见的小丫头本来是抱着一只小狗走路,结果藏在路边的小鬼悄悄把棺材板伸到那小丫头脚底下。 被棺材绊倒的那个小丫头,摔了之后爬起来就又把小狗抱了起来,转身就往路边的苞米地里走,那只小狗都要叫疯了,也不见小丫头停下,就那么一脚一脚磕磕绊绊的往前走。 苞米地后面就是条河,那天要不是我拦着她,河里就得多一个水鬼了。 可是,棺材板能绊倒人,还能绊车? 我的脚步只是稍稍一顿,就看见草丛里的棺材飞快挪了出来,像是路障一样,一道道的横在了山路上。 前面的面包车,却连一丝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车轮压着棺材上了山路,车身几乎要变成一个斜坡的时候,车轮下的棺材轰然炸裂,带着腐尸味道的黑气,顺着车身两旁翻卷而上时,车里也伸出来一只人手,往棺材后面抓了过去。 我眼看着一只鬼魂,被那人抓着头发从棺材下面拽了出来,拼命挣扎着向后去。 车里那只人手,一开始被鬼魂拽出来一尺多长,人手的主人也从车里探出了小半个身子,片刻之后,那人就手把车门再次发力,硬生生的揪着那鬼魂的头发把他给拽进了车里。 汽车再次往前时,连车门都懒得关了,车里的人也不断伸出手来抓向山道两边的鬼魂。 一开始,车里伸出来的人手还只有一只而已,片刻之后,难以计数的惨白手掌就从一扇扇开启的车窗里伸了出来,接连不断的把沿途的鬼魂抓进了车里。 碎开的棺材就像是落石,从山坡上连连滚落,我一边抬手阻挡着棺材,一边传音道:“车里坐的是陈家人吧?不然,他们没有必要给我们开路。” 老刘点着我的手腕:“如果,暗处伸出来的鬼手是陈家的秘法,在风水居那边阻挡叶阳的,会不会也是陈家人?那个于学林就是陈家后人?陈家的老-二?” 这应该是唯一的解释。 陈家二小子当年并不是失踪,而是换了一个身份藏在了术道当中,守护着陈家,或者说是在秘密布置术成双。 老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通知叶阳?” “不用,那样会打草惊蛇。”我否定道:“叶阳当时就在风水居,他对法术和阴魂的感应,异常敏锐,不可能不知道身边有暗子。他没动,只是在等着人出来。” 我以前就问过叶阳,他为什么总能提前我一步感应到阴魂。 叶阳说:他这个本事是天生的。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叶阳看在老刘的面子上,不想对陈小宝下手。 我现在有九成把握,陈小宝是埋在叶阳身边的一颗雷,他早晚会炸。 我不知道,点着这颗雷的引线在什么地方? 叶阳可千万别像我一样,看不出来引着陈小宝爆炸的关键是在什么地方啊! 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老刘发怒 陈家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精于算计。 只不过,他们算漏了一步,那就是陈小贝是老刘的故人。 如果,陈小贝没有在关键的时候恢复记忆,那么,他就会像是陈小宝一样,变成藏在我身边的暗雷。 很可能在关键的时候,把我们炸得粉身碎骨。 恢复记忆的陈小贝,故意躲开我们,是为了救老刘。 可她低估了老刘的执着。 我还在担心叶阳的时候,前方的面包车忽然加快了速度,直奔山顶飞驰而去。 顺着山道笔直前行的汽车,很快就在陡峭的山路上倾斜成了近乎直角的程度。 我下意识的想要提刀防备的时候,汽车却忽然一个往下一沉,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我当即加快了脚步直冲山顶,等我和老刘站在山顶之后,却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山顶往下看就是一座与山等高的深坑。 除了矿山之外,我还没见过什么地方能把山给挖成这样。 从我的位置往下看,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一座立在坑底的钟楼,从山顶上落下去的那辆汽车正好停在了钟楼附近。 我向老刘传音道:“你以前见过这座天坑?” 老刘回应道:“我在尾子巷买房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天坑。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座矿坑。不会是谁,挖矿的时候,无意间打开了某个藏在地下的禁制了吧?那个老板!” 老刘的推断应该没错,身价巨万的老板,怎么会没事儿往毫无开发价值的尾子巷跑? 那个想买钟楼的老板,八成就是这座矿山的矿主。他买钟楼,也不是为了收藏,而是想要镇压矿山。 陈小宝给叶阳提供的信息并不全面。 我的猜测应验了,陈小宝是故意没说这座矿坑的存在,就是怕我得到消息,在陈家人没准备好之前就闯进矿坑里来。 我点开传音符:“叶阳……叶阳……” 传音符那边还没有回应,我就听见车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不用喊了,很快你们就能见面,你抬头往对面看。” 我抬眼往对面山上看过去时,那边已经出现了一道像是投影一样的影像,叶阳,风若行,他们两个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了投影当中。 从叶阳的位置往前,就是一座修在荒山里的钟楼,楼上铜钟刚好缺少一块儿撞座。 曾经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于学林,站在钟楼下面向叶阳遥遥拱手道:“叶当家,别来无恙。” 叶阳目光阴沉的看向对方,没去理会他的客套。 于学林不以为意的说道:“想必叶当家对我的身份,还有几分疑惑。那我就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打更人一脉传人,陈学林。我大哥陈学东,想必应该与李当家见面了。” 陈学林说话之间,面包车上也走下了一个人来,对方的双脚即将触碰地面时,就像是受到地表的排斥一样,微微往上浮动了几分——他是鬼魂! 那人站在钟楼下面向我拱了拱手,我这才看清对方的样子。他和陈学林的相貌一模一样,陈家兄弟也是一对双胞胎。 站在坑底的陈学东没有话说,影像中的陈学林却说道:“这样说吧!我们陈家当年迁到尾子巷就是为了这座秘藏。” “但是,我们与先祖不同。我祖上坚持术士之道,想要辈辈镇压秘葬里的鬼神。但是,我们却觉得,陈家后人不该把一生都浪费在一座小巷当中。” “所以,从我父亲那代开始,我们就选择开山。” 陈学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相信,以两位当家的眼力,应该可以看出这里的布置是术成双吧?我大哥给李当家一路开道,引李当家到达鬼冢。已经表达了我们的诚意。两位当家觉得如何?” “不如何!”风若行上前一步道:“尾子巷之所以变成鬼巷,恐怕也是出自你们陈家手笔吧?一个为了一己之私,牺牲无数无辜的人,会有诚意可言么?” 陈学林笑道:“风当家这话,可不像是术士啊!” “术士为公?错了!术士眼里只有私利,没有公心。”陈学林向外轻轻一指:“李当家应该是深知其中真意啊!李当家虽然是借命人,可他出道以来,哪次是为公办事?” “况且,两界堂三位当家,驾临尾子巷,也不是为了公心吧?” 陈学林微微一笑:“我和大哥已经商量好了,此间事了,我们就把小贝送给刘先生,成就他们前世姻缘。不知道,这个条件能不能打动诸位?” 我侧眼看向老刘的时候,他额头上已经隆起了青筋。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钟响 我从认识老刘以来,从没见过对方发火,这一次,陈家兄弟算是真正惹怒了老刘。 老刘强压怒意:“东家,给你添麻烦了。” 我知道老刘的意思。 老刘是说:他刚来的时候,只是顾着寻找前世故人,却没注意到陈小贝身边还藏着术士。 陈家兄弟认识老刘,只要知道了老刘的身份,就能知道老刘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一个小女孩聊天。陈家兄弟自然可以顺藤摸瓜的,推测出老刘的真正目的。 他们也是在这个时候,变动原先的布局,把两界堂给牵扯了进来。 陈小贝会忽然恢复前世记忆,也是陈家兄弟在暗中搞鬼。 恢复了记忆的陈小贝,跟忘记了前世的陈小贝,对老刘的杀伤力,绝对无法同日而语。 我微微摆手之间,叶阳已经开口:“有话直说!” 陈学林哈哈笑道:“两界堂的两位当家人的默契果然是超人一等。李当家大概也想说同样的话吧?” “言归正传!”陈学林道:“一句话,两位帮我们陈家开启秘葬,斩杀鬼神,放我们陈家自由。陈小贝与秘葬中的财宝,我们双手奉上,绝无二话。” 陈学林把话说完,便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叶阳。 叶阳只说了两个字:“可以!” “痛快!”陈学林一挑拇指:“既然如此,我就再助两位一臂之力。” 陈学林说话之间,举起双手凌空拍了两下,他身后钟楼上的铜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转动了一圈,露出了被钉在钟上的许大。 从许大不断起伏的胸口上看,对方人还活着,但是,他的手脚已经全部被人打断,用铁条固定在钟上。 陈学林在焊接铁条的时候,显然是没有考虑过许大的死活——许大四肢上的伤口都已经被火烧焦,有些地方还露出了骨头。 许二,许三顿时发狂:“姓陈的,我-草……” 两个人刀还没拔出来,眼睛里就同时失去了神采,双目无神的一步步走向了天坑。 陈家人早就在他们身上做了手脚。 老刘眯着眼睛轻轻摇动着折扇,扇子一下下打在他胸前发出的声音,就是我们两界堂的暗语:“许家兄弟身上,我也做了手脚。” “许二背上有道门。那扇门打开了,已经是我在控制了,东家想让门开在什么地方?” “两界堂!”我的目光变得异常凝重。 天下用门做法器的术士不多,其中有一个门派,就是可以用门把鬼魂弄走。让他从另外一道门里出来,至于,那道门外面有什么埋伏,得看对方怎么布置。 这种秘术,不是什么空间瞬移,更不是什么仙法。只不过,是用门在黄泉岔路上打开了一个缺口,让鬼魂顺着黄泉路往前走一段而已。 用门连接黄泉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我只要找到黄泉岔路的节点,往前劈一刀,也一样可以把鬼魂送走。只不过没法让他定向在某个地方出来罢了。 我不敢让老刘把鬼魂转移到别的地方,要是转移到荒山野岭还好,万一转移到人堆里,可就麻烦了,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两界堂。 可我现在没法跟两界堂联系,一旦屋里忽然出现鬼魂,他们能应付得过来么? 要知道,鬼魂上了黄泉路,行进的速度用瞬息千里形容也不为过,这边关门,那边出鬼,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而已。 我正在思忖之间,许家就已经走到了钟楼跟前,站在门前的陈学东忽然出手掐住了两个人的脖子。 我眼看着对方先是微微收拢了左手,然后猛然一紧右手。 陈学东右手五指收拢之间,叶阳那边的许大忽然双目圆睁:“别……别杀我兄弟!” 陈学东冷然一笑,左手一收当场掐死了许三,右手向上一扬,生生把百十多斤重的尸体扔向了铜钟。 人体与铜钟猛烈的碰撞之间,淋漓鲜血顿时染红了半面钟体,一声钟响迎空而上。 与此同时,那边的陈学林五指忽然一收,被捆在钟上的许大当场炸裂,带着血腥的钟声也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 同样是钟声,声音中的威势却截然不同。 坑里钟声形同鬼哭,山上钟声犹带神威。 下一刻间,深坑里的陈学东就抽出打更用的梆子,围着钟楼转起了圈来,手中的梆子像是雨点一样响个不停,面包车里的鬼魂也一个个的走了出来,跟在陈学东身后快步而行。 没想到,一个小小纸车竟然装下了七十二只冤魂。 陈学东手里的梆子越敲越急,鬼魂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短短片刻之后,围绕在鬼魂身上的戾气便形同狼烟直冲天际。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六章这边交给你了 山顶的陈学林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只不过从山里钻出来的鬼魂,带上了几分烟火的气息。 被陈学林给引来的鬼魂,应该是受过香火的山鬼,也就是被村民祭拜过的所谓“山神”,数量上也比这边少了一半。 我低声对老刘说道:“看明白了么?” “天罡地煞迎鬼神!”老刘说道:“被封禁的应该是一神一鬼。鬼在我们脚下,神在那边山顶。看来是尾子巷里能用上的鬼魂不够,陈学东才杀了那几个网红直播凑了数儿。” “当年封禁他们的人,用的就是术成双。只要不是同时开启两边封禁,哪怕其中一边完全破坏,鬼神也不会出来。” 老刘摇着扇子道:“要救这一神一鬼就得同时用两种相悖的秘术,同时攻击禁制。陈学林拿着的是虎骨梆子,代表神威。陈学东拿着的是人骨梆子,代表阴魂。” “他们兄弟,这是想要吞了地下鬼神,让自己成就神位啊!好大的野心。” 老刘正在说话之间,山上忽然钟声暴起,坑底的铜钟虽然也在回应,但是声音明显慢了几分,怎么也无法达到山顶铜钟的频率。 陈学林厉声骂道:“该死!许大耍诈了!” 许大,看似失去了知觉,实际上,他应该是把陈学林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能感应到许二危在旦夕的时候,什么都没表示,却在许三将死的时候,喊出了一句“别杀我兄弟”,就是为了骗对方用许三祭钟。 许大,许三之间的感应不强,两口钟达不到一个频率,陈家的谋算就会功亏一篑。 陈学林厉声喊道:“拿两个小崽子祭钟!” 陈学东想要往车里伸手的时候,我已经运起内力喝道:“你敢碰陈小贝,我保证,你们什么都拿不到。” 陈学东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不杀他们,你们有办法让两口钟同时震动么?或许,你们两个也能祭钟。” 陈学林也嘿嘿冷笑道:“两位当家,我知道,你们兄弟的默契,非同一般。也知道,两位都是义薄云天之人……” “别特么废话!”我和叶阳远隔两山,却说出了同样的话来。 我转头看向老刘:“这边交给你了!” 叶阳也对风若行道:“这边交给你了!” 我和叶阳同时纵身扑向了两口铜钟之间,陈家兄弟也带领鬼物,撤向两边给我们让开了一条路来。 我和叶阳两人临近铜钟的当口,一齐挥掌拍向了自己胸口,一口心头血同一时间喷上了铜钟,我们两个人却同时向后跃起,退到了几米开外,亮出了兵刃。 两座铜钟,微微一顿之后再次震荡而起,钟声的频率渐渐同步,陈家兄弟也露出一丝冷笑。 我和叶阳同为术士,而且是主动献祭,一口心头血就可以引动法器,比起许家兄弟效果更好。只是,心头血喷出体外,我俩必然元气大伤。 再战,或许能拿下陈家兄弟,但是,肯定不是秘葬鬼神的对手。 我和叶阳同时看向头顶铜钟之间,两座铜钟上的绳子一齐崩断,重达千斤的铜钟直奔钟楼砸落而下。 我只听见一声巨响之后,眼前的铜钟就竖直砸进楼身。 青砖垒砌的钟楼,在铜钟落地的瞬间纷纷塌陷,任由铜钟往地下落去。 钟楼底部同时传出声声巨震,以钟楼为中心的震荡之力,向四面传送之间,就好像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 两口铜钟是要扣住楼下破禁而出的鬼神? “来了!”陈家兄弟的梆子疯狂敲响,山上野鬼,坑底冤魂,同时跪倒在地,齐声呼喊,如同迎接王侯驾临。 陈学林喊道:“等一会儿,铜钟就会往地底沉落,钟沿会跟下面的机关卡死,把鬼神困住。我告诉你们出手的时候,你们就动手打碎铜钟。记住,一定要把两个鬼神一起放出来,绝不能一前一后。” “你们出手的位置、力道,甚至打开的缺口都得一般大小,这样鬼神才能一块出来。知道了没有!” 陈学林还在喋喋不休之间,鬼神怒吼已经从地底狂涌而出。 鬼神被困住,否则,也不会如此愤怒。 外面的野鬼冤魂被鬼神怒吼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陈学林、陈学东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小贝,把匣子给我拿来。” 陈家那个匣子才是最终绝杀鬼神的法器。 从车里下来的陈小贝,捧着一只木匣一步步走向陈学东的当口,后者厉声喝道:“李魄,你最好别动,我刚让她出来,她的命就攥在我的手里。你给我仔细看好铜钟就行。”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开门 我已经看出了陈家兄弟的目的。 他们想要吞噬鬼神,但是又不敢在鬼神刚刚脱困的时候动手,他们是要利用铜钟耗掉鬼神绝大部分的力量才敢吞噬对方。 陈小贝抱着木匣子走向陈学东时,我右手的追魂索忽然无声无息的飞射而出,卷住木匣向外甩出。 木匣被追魂索给抛上半空之间,我手中双刀合二为一,一式“太极斩”隔空劈向了铜钟,我自己却闪身奔出双掌轮换着打向陈学东。 三个不同方向,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给陈学东反应的机会。 对方的精力全都放在了铜钟上,等到他看见刀光降临,已经是晚了一步。 我的双手打向了对方手中人骨梆子的时候,太极斩的刀光已经劈上了铜钟中心。 最先劈上铜钟的子夜,刀锋入钟半尺之后卡在了钟上。本来连在一起的刀柄,在一阵巨震之后骤然分离,脱开子夜的白昼弯刀顺着钟身滚动而上。 白昼的刀尖在钟上连点三次之后,我留在刀上的暗劲骤然爆发,弯刀在漫天火星当中劈进了铜钟。 铜钟连受两次重创之后,再也困不住下面的鬼神,一双指甲如刀的鬼手,立时间从刀口中伸出一半,手心向外的抓住刀口边缘,双手发力向外拉扯而去。 厚度过寸的铜钟就像纸片一样,被鬼神从中间撕裂开来,一只像是被血浸透的眸子,从铜钟裂缝中直视场外之间,如刀杀意威压全场,刚刚还想站起来的鬼魂全被压跪在了地上。 我却在杀意袭来的瞬间,一掌按住了陈学东右手上的人骨梆子,另外一只手扣住了对方左手脉门。 陈学东想敲梆子,却怎么也抽不回手去:“李魄,你放开我,等到鬼神出来,咱们就都完了!” 我似笑非笑的盯着对方道:“要完,那就一块儿完呗!我不会在乎。” “你是疯子吗?你再不放我,我就杀了陈小贝。”陈学东怒吼之间,铜钟已经被鬼神撕成了两半,裂开的铜钟在鬼神巨力之下砸碎了钟楼残骸上仅剩的青砖,直飞数米之外。 身穿古时战甲的鬼神,从墙残断壁当中踏步而出,凛凛威压如潮狂涌,我和陈学东站立不住的在威压之下踉跄向前。 陈学东厉声道:“你松开我,让我敲梆子,或许还有生机,快点……” “我不!”我看向陈学东时嘴角掀起了一丝冷笑——因为我眼角的余光里已经看见许二的尸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展开了一道木门。 对方木门刚一落地,我就听见老刘的声音隔空而来:“鬼门迎宾,黄泉送魂,去——” 木门背后的空间就像是被鬼神之力强行撕出了一个黑洞,阴风呼啸的声响从黑洞中传来的瞬间,天坑之内就像是刮去一场暴风,卷动冤魂向门中疾飞而去。 黄泉路,对鬼魂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鬼魂没碰到黄泉节点之前,可以自由活动。一旦遭遇了黄泉节点,想不往上走都不行。黄泉阴风会自动把他们拽到路上。 从地下出来的鬼神,也没想到有人会忽然打开黄泉之路,猝不及防之下,被阴风牵引着倒冲木门。 对方双手把住门框,想要往外挣扎的当口,缓步而来的老刘忽然抽出一把黑气缭绕的扇子,抬手一下敲向了鬼神头顶。 对方惨叫之间飞进了黄泉路,老刘手摇着折扇在木门之前转过身来,迎着飞舞而来的孤魂野鬼,缓步走向了站在远处浑身颤抖的陈小贝。 陈学东惊叫道:“李魄,你干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两只鬼神必须同时出来,没了一只,另外一只必然发狂。你是要……” “我要杀你!”我双手猛一较力,生生撕掉了陈学东的两只手腕,对方惨叫刚起,我双手就化掌为拳,以双风贯耳之势打向陈学东的两侧太阳穴。 我一拳落下,陈学东的脑袋顿时被打成漫天磷火,无头魂魄从脖子开始逐渐崩溃之下,我也退出了圈外。 “老刘!你自己回去,我去救叶阳!”我捡起双刀向山崖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与叶阳有所感应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应该不会离我太远,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如果叶阳是从这座山背面绕过来的话,以他的脚力,应该能在短时间内翻越一个山头。 我怀疑,叶阳应该就在天坑对面的山顶。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我还来得及去援救叶阳。 我双手抓着山壁飞快向上攀登时,叶阳的剑气凌空呼啸的声音,也从山顶上传了过来,看来我是赌对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被老刘引走的鬼魂已经疯狂涌入了两界堂。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八章小葵凶猛 我们几个事先没有通知过两界堂会有鬼魂出现,王屠夫却在鬼魂涌进的一刻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 正在吃饭的王屠夫,轻轻放下筷子,快步走到橱柜边上抽出了上面的砍骨刀:“有阴气,大家小心!” 王屠夫加入两界堂之后,做饭的事情基本就是她来,她干脆把屠妖的那套刀具扔到了厨房里,用起来也顺手。 王屠夫抽刀在手时,老刘的房间已经阴风怒号,关紧的房门被风吹得砰砰直响。 在下一刻,随时能被阴风摧毁的房门背后,鬼声四起,鬼神的怒号直上云霄之间,两界堂的玻璃纷纷炸碎,鬼声遍布了整座堂口。 很少出面的黑夜枭,蓦然出现在了餐厅当中:“老刘在房门上做过符箓,应该是他把李魄那边的鬼魂给引过来了。李魄,怕是遇上麻烦了。” 王屠夫横刀道:“小纯,秦心,你们两个保护好云裳,月竹,黑子,跟我杀敌,灭了这些野鬼,马上去支援小师弟。” 黑夜枭沉声道:“那里面有鬼神!那个鬼神,我来,你给我打下手!” 两个人正在说话之间,楼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老刘的房门被阴风当场轰飞,平飞的房门形同巨斧砍进墙里半尺,铁甲鬼神也从房门当中跨步而出,暴烈威压横贯走廊。 鬼神虽然还跟王屠夫他们隔着一个楼层,从天而降的威压也让几人阵阵心悸。 “各自小心,万一不敌,马上撤退,我跟黑子殿后!”王屠夫迈步而出之间,忽然愣住了:“小葵,跑哪儿去了?” 赵月竹结结巴巴的道:“刚……刚才溜出去了!” “坏了!”王屠夫提刀就往外跑,等到她冲到楼梯口的时候,鬼神也已经走到了楼梯边缘。 一人一神隔着一段楼梯遥相对峙,小葵却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蹲在楼梯扶手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尊鬼神鼓起了腮帮子。 王屠夫的目光在鬼神和小葵身上来回扫视之间,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小葵距离鬼神太近了,双方一旦强攻,仅仅是真气对拼的余波都有可能让小葵粉身碎骨。 小葵不动,王屠夫不敢强攻,楼上的鬼神却携带阴魂蜂拥而下。 对方无视了蹲在楼梯扶手上的小葵,只有一个阴魂向小葵探出了鬼爪。 惨白的人手靠近小葵身躯的一刻,小葵忽然一跃而起,像是猫抓老鼠一样张嘴往鬼神脖子上咬了下去。 谁都没有想到,刚才还是威压一方的鬼神,竟然被小葵轻易咬住脖子,扑倒在了地上。这下不仅王屠夫愣住了,就连跟在鬼神后面的阴魂也全都傻了眼。 趴在楼梯上的小葵,就像是叼住了食物的猫,在众目睽睽之下手脚并用的从楼梯上窜了下来,叼着一只鬼神一溜烟的跑了。 说来也怪,那只鬼神站在那里时,足有一米八几的高度,身上还穿了一件铁甲。就算鬼神本身没有重量,铁甲也该有几十斤的份量。 小葵把他叼在嘴里,就跟叼着一只小耗子没有什么区别,甚至都没影响小葵溜出去的速度。 黑夜枭怪叫一声展开双臂扑向了楼梯上的阴魂:“小纯,秦心,跟我杀敌。王家妹子,你去看看小葵吧!她太吓人了!” 黑夜枭不敢去追小葵,只能带着人杀进了敌群。 鬼神一走,剩下的就是一般的游魂野鬼了,他们身上那点戾气,根本就不会被两界堂的人放在眼里,收拾他们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王屠夫提着刀看了一会儿,见黑夜枭完全压住了场面,才往小葵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等她好不容易在后院花丛里把肚子滚圆的小葵找出来的时候,那只鬼神就剩下一幅铁甲了。 小葵的小肚子被撑得像是皮球一样,睁着眼睛看着天,等到王屠夫过来,她才说道:“屠夫姐,我吃撑了,你能给我做点消食汤么?” 王屠夫把小葵抱起来往后走的时候,小葵比划着手道:“像黑夜枭那么大的东西,只能一次吃半只,一只吃不下!” 本来想要过来看看情况的黑夜枭,吓得“妈呀”一声窜回了屋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 王屠夫把小葵交给云裳看护,就带着两界堂剩下的人马倾巢而出,往尾子巷这边狂奔而来。 两界堂向我这边全力增援时,我也已经爬上了山顶。 被封印在山顶钟楼下面的鬼神早就已经破禁而出,正在和叶阳殊死搏杀,那只鬼神同样是身穿重甲,手中却没有兵器,两只鬼爪轮换如风,直奔叶阳疯狂抓落。 叶阳单手背在身后,一手举剑挡在身上,只守不攻的不断拨打着对方鬼爪,脚步轻挪的引着鬼神在山顶空地上不断移动。 叶阳这是在干什么? 正文 第五百一十九章第三口钟 避而不战,不是叶阳的风格。 叶阳引着鬼神绕圈,难不成另有什么目的,我转眼看向风若行的时候,却见风若行已经被山鬼给围在了中间。 风若行一只手扬起短剑指向身外山鬼,另一只握着短剑的手掌却垂在身边,从她短剑的位置上看,显然是防备着拽着她衣襟的陈小宝。 陈学林到哪儿去了? 我一直趴在山崖下面没有现身,就是想要看看陈学林在什么地方? 对方忽然消失,是发现情势不对,转身跑路了? 不应该,陈家布局这么多年,就是在赌自己能否吞掉鬼神。 赌性大的人,通常都有两个特点,一个是肯定会保留一张底牌,或者是为了翻本,或者是为了赌上最后一把。 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心理素质要超出常人,不看到最后的结果,不会轻易退出。 陈家赌得这么大!他们肯定不会轻易退走。 陈家底牌会是什么? 我思维飞转之间,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铜钟! 陈家的铜钟不是两口,而是三口。 山上、山下的两口铜钟,是用来镇压鬼神的东西,这两口钟肯定不能动。铜钟一动,鬼神必然会破禁而出。 那么,我一开始对“陈家想办法挪走一口钟”的推测就等于错了一半。那口钟的确是被挪走了,但不是被挪到了山顶,或者天坑底部,而是另有去向。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三口钟的位置,巷子口那里的那座钟楼是后期修建的东西,可它刚好是卡在了两座钟楼的中间。 换句话说:以巷子口钟楼为点的话,三座钟楼,正好就是一个横放的等腰三角形,巷子口钟楼就是顶角。那座铜钟一响,应该就能带动另外两口钟互相感应! 陈家老爷子临死前伸出那三根手指头,应该指的就是那口钟,他的意思是,不让陈家人去动那三口钟。 陈老头是不是还活着? 到现在没人提到过陈老头的生死,但是从陈小贝他们的话里话外,那个老家伙应该是没死,他为什么一直都没出现过? 陈老头在看着第三口钟! 第三口钟才是关键,陈家人并没有万全的把握吞噬鬼神,一旦他们失手就得有东西救命。第三口钟就是他们拿来保命的东西。 陈老头应该是离着这里不远! 我脑海里飞快的描绘起了叶阳他们行进的路线。 陈学林是用一块被砍开的罗盘,引着叶阳他们往这里来,那幅罗盘只出现了三块,还有一块被他们弃之不用。 如果,把剩下的那块罗盘放在叶阳现在的位置上,他们应该是往回走。 以叶阳的眼力,如果路上藏着一个钟楼,他不可能毫无察觉,那就是说,叶阳并没路过新修的第三座钟楼。 我悄悄抬起一只手,比了一下山上钟楼的位置。 如果,他们不是往回走,而是往我的方向走呢! 我心念一动之下,顺着钟楼的方向挪动几米,从一块突起的岩石上爬了下去,每往下爬出一段距离就把耳朵贴在山壁上听上一阵子。 终于,在我第三次停住身形的时候,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陈学林的声音从我停住的这块山壁里传了出来:“爹,你还等什么?用铜钟镇压鬼神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微怒道:“镇压什么?现在把鬼神压下去,你打得过那个姓李的,还是能杀了那个姓叶的?我压下鬼神,不是白白让他们两个捡便宜了么?” 陈学林道:“李魄不知道叶阳就在自己头顶的山崖上,他肯定已经从尾子巷那里出去找叶阳了,等他绕上一圈再赶回来,起码也得三四个小时。咱们压住鬼神,再一起联手,肯定能杀了叶阳。他连心头血都喷出来了,肯定是强弩之末了啊!” 陈老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自己看看,叶阳是在跟鬼神拼命么?他是在拖着鬼神,等待增援。他不出全力,就不会有大的消耗,我们出去不是找死吗?”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靠小聪明成不了大事,江湖立足还得看自己的本事。你们两个谁也不听。你看看,你大哥,连李魄一招都没接住,就被打得魂飞魄散了,你出去,拿什么跟人家斗?” 陈老头激动道:“你别忘了,他们那边还有一个风若行。风若行的身手,比他们两个差么?一个叶阳,我们都接不住,还想加上一个风若行?” 陈学林阴声道:“风若行边上不是还有小宝吗?风若行到底是个女人,心不会太硬,只要我们牵动了小宝,不怕制不住她,到时候……” 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陈家覆灭 陈老头不等他把话说完,厉声怒骂道:“放屁!你大哥没了,咱们陈家就剩下小宝这么一个香火独苗了,你还想牺牲小宝?” “我告诉你,就算是舍了鬼神之位不要,也不能动小宝。陈家,还得靠着他传香火呢!你敢动他,我就打死你!” 陈学林道:“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及这些?” “李魄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岳海楼里杀了几十号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龙省孟家一言不合就让他给灭了门。” “咱们现在已经把他给得罪死了,要是他找过来,看见我没死。他能放过我吗?” “以李魄现在的江湖地位,只要他下了追杀令,多少人想要他的人情,你知道么?我说不定跑不出辽东,就得让人剁了,拿去跟他换人情啊!爹!” 陈老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出去吧!陈家必须得保全一个人。小贝,就算了,小宝一定要保住。” “爹!”陈学林震惊的声音还没落下,陈老头就怒吼道:“不用再说了,你给我出去。” 陈老头的做法,在某种意义上,并没有错。 他知道,我有可能放过陈小宝,却不可能放过陈学林。陈学林死了,尾子巷的事情,才会一了百了。他不死,我就会一直追杀陈家。 牺牲陈学林,保全陈家香火,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我很快就听见山洞里传出来一声双膝跪地的声响,紧接着,有人用额头碰地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听上去,应该是陈学林在给陈老头磕头,做最后的诀别! 我也在这时,用手压住了眼前山壁。这块山壁不是进入山洞的大门,但是它能传出声音来,就说明厚度不强,我一掌之下,应该可以将它震碎。 我正在悄悄调动真气的时候,忽然听见山洞里传出来一声尖刀刺进人体的声响,陈老头的怒吼声随之而来:“你这个逆子!” 陈学林带着哭腔道:“爹,你别怨我!我也想活命啊!” “再说……再说,这些不都是你教我的吗?大哥是怎么死的,他不清楚,我很清楚啊!” “你为了能让陈家出一鬼一神,亲手给他下了毒药。那毒药,大哥整整吃了五年。最后那两年,大哥躺在床上痛苦不堪的时候,你手软过吗?你不还是亲手给他喂药么?” “大哥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你对大哥有愧,就想保住小宝。小贝是我的孩子,你就不管不顾了。大哥要拿小贝要挟两界堂,要把小贝送给一个比你岁数都大的老头子,你也同意了。” “你能对不起我一次,可不能对不起我两次啊!” 陈老头拼命喊道:“你是猪哇!你这么做,得不着好……” “我不管!”陈学林的哭喊声传来之间,尸体倒地的声音也随之而起。 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是给陈学林发动秘法的时间,按在山壁上的手掌内力陡然爆发,只有泥土的山壁在我手掌之下轰然塌陷,我也跟着一步踏进了山洞。 双手结起法印的陈学林,看见我忽然出现,双手先是下意识的往外一分,然后马上合在一起飞快打出了两道手印。 陈学林也算是个敢舍命的狠角色,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却在临死之前发动了秘术,牵动了陈小宝,他死,也想拉上风若行。 我不等对方双手分开,两把弯刀就同时向前劈出,齐着肩膀卸掉了对方双臂之后,右手刀横起一刀抹开了对方咽喉。 陈学林双目圆睁着摔倒在地时,我也抬头看向了山洞深处,那里果然是挂着一口少了一块撞座的铜钟。山上那口钟没有撞座,应该是他们为了掩人耳目,敲掉的东西。 铜钟附近就是四具负责钟杵,准备用来撞钟的行尸。 从那些尸体的衣着打扮上看,当年买了钟楼的那个老板,老板带来的风水先生,想要劝陈老头交出密匣的教授,全都在这里了,剩下的一个人应该是老板的保镖。 当年知情的人,陈家一个都没放过,说不定,他们当年去陈家赔罪的时候,在跟陈老头密谈的那段时间就已经被对方控制了,才有了陈老头帮着他们挪动钟楼的事情。 我上前几步,挥掌劈开了四具尸体,自己按住钟杵。 我还没来得及发力,就听见山洞上方传来一声巨响,鬼神哭嚎的声音随之而起。 从那声音上,我大概能听出鬼神是遭到了重创。 是叶阳得手了,还是他们在跟鬼神拼命?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一章陈家覆灭2 刚才,我一直在窥探陈家之秘,叶阳却仍旧是在上面引着鬼神绕圈。 我当时没看出来叶阳的目的,风若行却把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叶阳现在能拖住鬼神已经是他的极限。但是,叶阳仍在设法反击。 叶阳的杀招不是藏在他的剑里,而是在他的脚上。 叶阳踩出的脚印有深有浅,给他一定的时间,他就能在地上踩出一道困阵,再次困住鬼神,到了那时,叶阳就能一剑屠神。 叶阳喷出心头血之后,到了强弩之末,鬼神刚刚脱困,也没恢复到巅峰状态,这才让双方达到了一个平衡的状态。 我潜入崖下时,叶阳的困阵即将接近了尾声,风若行大半注意力也给叶阳吸引了过去。 抓着风若行衣角的陈小宝,已经渐渐没了呼吸,脖子就像是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没过几秒,陈小宝就抬起了头来,两只眼睛里却已经蒙上了鬼魂才有的死气。抓着风若行衣服的那只手,也开始渐渐缩紧,另外一只手悄悄摸向裤兜,无声无息的拽出了一把刀。 陈小宝拽着风若行的衣服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好在无声无息间给她一刀。 风若行却一面在关注着斗场中的战局,一面在防备着山鬼,即使陈小宝不拽她的衣角,她的注意力也不在陈小宝的身上。 少顷,还在不断后退的叶阳,忽然一脚踩地,手中剑猛然向外探出,直袭鬼神掌心,这一剑,快若雷霆,也重逾千钧,直接打进对方手心就犹如巨石投江,狂暴无匹。强如鬼神也在那一剑当中连退了数尺。 叶阳趁着对方后退,转手将长剑插入土中:“千山困神,阵起——” 无数剑气震荡八方,从地下破土而出,声带龙吟的迎空长啸,引得群山齐鸣,山峦虚影一时间从四面八方往斗场当中挤压而来,接二连三的撞向了场中鬼神。 撞向山头的虽然是一座座山峰的虚影,却以泰山压顶之势,将鬼神挤压其中,仅仅几秒就压住了对方的身形。 叶阳不会玩阵法,却懂得风水,他布置出来的就是一座风水大阵,只要大阵一成,阵中的对手就是在跟方圆数里,甚至数百里的风水大势对抗,以人抗天地,必败无疑。 风水大阵,虽然可怕,却有一个极大的限制,那就是地利,没有合适的地方,就算是顶尖的风水大师也别想轻易布置出这样的阵法。 叶阳这次能用大阵压住鬼神,只能说,是个巧合。 我听到那声巨响就是风水阵启动的征兆,我来不及细想什么,双手抓住钟杵,真气灌注双臂,拼尽全力往铜钟上碰撞而去。 可我忘了这是山洞,死人撞钟不会受到钟声影响,活人肯定不行。 惊天动地的钟声就在我耳边炸开,我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大脑当中也变得一片空白。 晃动的铜钟在我眼前出现了两道虚影,我再想去抓钟杵,却连着捞空了两次。 等我稳住身形的时候,山顶上已经没了动静,我吓得扔下钟杵又从原路爬回了山顶,等我上去的时候,叶阳正举着长剑一动不动的站在空地中间,他面前的空地上还扔着一幅绿火缭绕的盔甲。 看样子,叶阳应该是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一剑刺穿了鬼神头颅。 可他怎么会站在原地不动? 我往风若行那边看了一眼,见她没什么危险,才飞快奔向了叶阳:“冷狗,你怎么样了?” “我没力气了……”叶阳说完仰面倒了下去。 “唉唉……”我不等叶阳倒地,赶紧一矮身形钻到了叶阳身下,把他抗了起来。想想不对,才换了个姿势,让他趴在我身上,把他背起来往风若行那边走了过去。 原先围住风若行的山鬼,早就已经变成了满地磷火,陈小宝也死不瞑目的躺在了地上,他的眉心中多出一道剑痕。 那是修罗快剑留下的痕迹。 风若行微微叹息道:“陈小宝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我身后做什么,可惜,他忽略了我对面的山鬼。” “那些山鬼都像是看戏一样对着我冷笑,这是看到了有人在我背后搞鬼。没有那些想看戏的山鬼,陈小宝就得手了。” “我应该放他一命,他还这么年轻。” 我往尸体上看了一眼:“走,下山找老刘!” 我转头看向风若行:“别惋惜了,陈小宝除了有些讨厌之外,确实不该死。可是,杀他的不是你,而是陈学林。”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我估计,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就是个死人了,陈小宝属于喊得大,胆子小的那类人,不被人控制,他连站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那时候,他就应该死了,不信你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中毒,或者中咒的痕迹?”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二章道是无情却有情 风若行真的跑过去检查了陈小宝的尸体,见到他真是中咒而死,心情才好了不少。 风若行到底还是女孩,有时候也会心软。换成其他江湖人,就算陈小宝没有任何动作,也会出手杀了对方,为的就是斩草除根。 江湖人喜欢赶尽杀绝,最大原因就是怕仇恨会延续。放走一个小孩,说不定某一天他就会以复仇者的身份站在你面前,用你当年的姿势举起屠刀。 风若行走在我身后道:“李魄,如果陈小宝没死,你会杀他么?” “我说不会,你信么?”我笑道:“我可以搏命江湖,但是对杀一个小孩毫无兴趣,他有本事,就长大成人之后再来找我为敌,没有本事,杀不杀他,对我没有意义。” “对敌人,我不会手软。但是,血腥的江湖,也该有一丝温情,否则,这个江湖就太冷了。” “冷狗,你抓紧点,我要从山崖上爬下去,你掉下去摔成狗饼,我不负责啊!”我对着叶阳喊了一声,从山上原路爬了下去。 老刘不见了,我找了半天,才看见他留下的记号:他回尾子巷了。 等我赶到尾子巷陈家的时候,王屠夫他们都来了,谁也没去打扰老刘。 老刘站在院子里的枣树下面,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思忖着什么,始终没有挪动过脚步,一直到我来了,才开口道:“东家,小贝在屋里。求你,帮我一个忙,让她安安心心的做陈小贝吧!” 我微微点了点头:“师姐,带老刘到隔壁休息休息。冷狗,风若行,我们过去一趟。” 叶阳总算是不赖在我身上了,跟着我走进了陈家大门,陈小贝就坐在原先的那间屋子里,脸上却多出那种不该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清冷。 陈小贝看我进来,微微给我行了一礼:“东家,是他让你们来的么?” “他觉得,我应该是陈小贝对么?” 我微微沉默之后,才试探着说道:“你已经转世了,就应该有新的人生。前生只不过是一场不可追忆的过往。地府的孟婆汤,不就是让人忘记一切重活一世吗?” 陈小贝轻声道:“那他为什么可以记住我,我却不能记住他?” 我深吸一口气道:“老刘没有转世,他死过一回,而今只是借尸还魂的人。在某种意义上,他是鬼。活着的鬼。” 陈小贝苦笑道:“他是人的时候,就这样心狠。是鬼的时候,心更狠了。” 我张嘴想要替老刘辩解几句,可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风若行道:“小贝,有时候忘记也是一种保护。老刘,已经老了,而你还是豆蔻年华。” “你们一生一死,人鬼殊途,强行延续前世的缘分,说不定……” 陈小贝再次凄然道:“他以前就说过:‘今生负你,来生再还。’他说的来生已经到了,他却要让我忘了他。” 我站起身来给叶阳打了一个眼色,后者微微摇头:他不想动手。 我只能走这一步,这个恶人,终究需要有人来当,还是我来吧! 陈小贝见我起身,也闭上眼睛:“动手吧!照顾好他,告诉他,来生我再等他,还在这条巷子里。旧巷当中有他的故人。” 我抬起来的手,不知道该如何落下的时候,叶阳把我的手给架在了空中:“不忘就不忘吧!秘术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有时候,自己从情劫里走出来,比任何秘术都有效。” 叶阳说话之间从身上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有笔款子,你拿着好好生活。这笔钱,我们会从老刘的佣金里扣出来,这钱是他给你的,不是我们。” “你想通了,想要做陈小贝,这钱就是老刘给你的补偿。想不通,还想跟老刘厮守一生,十年之后,再来找我们。” “十年之后,如果老刘还是要这个结果,不管你怎么求我们,我都会动手抹掉你的记忆。” “十年之后,如果你们都放不下对方,我们会逼着老刘金盆洗手,退隐江湖。跟你共渡一世。” “放心,我们是借命人,寿命对我们来说,不成问题。只要我们不死,就能给老刘借来寿命。” 叶阳轻轻把银行卡放在桌子上时,陈小贝已经泪流满面。 我转身道:“不用说话,也不用谢我们,不要让老刘看出破绽,好好坐着。” 我从屋里出来对老刘说了一句:“都搞定了。” 老刘的身躯微微一震之后,艰难转身看了小贝一眼,小贝果然一动不动的坐在屋里。 老刘的眼泪却流了出来,这对他来说:是最后一次相见。 老刘终于长叹一声,迈步走出了那条旧巷。 他离开尾子巷的一刻,我忽然感到老刘的气息在变化。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再无破绽 老刘的气息一开始变得深邃如海,深不可测,很快他身上的气息就开始趋于平稳,整个开始变得平平无奇。 等他走出尾子巷时,老刘已经跟街边遛鸟、下棋的老头再无什么分别。 返璞归真! 我听我师父说过,无论什么技能,一旦到达巅峰就会恢复平淡。达到这个层次的高手,往往比锋芒毕露时更为可怕,因为,你已经不知道,他能发挥出多大力量了。 陈小贝是老刘唯一的破绽。现在,这个破绽没了,老刘便跨越最后一道门槛,蜕变成了真正的大师爷。 或许,老刘来找前世故人,就是为了抹掉自己心底最后的一丝破绽。 叶阳应该做的没错,归隐山林才是师爷最后的归宿,等到老刘想要归隐时,身边没了陪他去看日出日落的人,未尝不是一种悲哀。 我回到了两界堂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拆掉了陈家的密匣。 我觉得,陈学东当初想要拿着这个密匣翻盘,里面的东西必然非同小可。可我打开密匣之后,里面却只有一把黑铁扇子。 那把扇子的长短就跟老刘的白纸折扇一模一样,只不过整个都是用黑铁打造的铁片拼接而成,扇子前段也被磨出了刀锋,完全展开的话,想要一下划开几层棉布应该不成问题。 陈学东是准备拿着这东西跟我拼命? 他行么? 如果,陈学东真有那样的身手,也不会轻易被我撕了膀子。 这把扇子到底有什么玄机? 我把扇子举起来对着灯光看了一眼,才发现那边扇子见光的时候,上面隐隐带着五道人影,咋看上去就像是把五个死人给封禁在了扇子页里。 我抬手往扇子上弹了两下,扇子的鬼魂顿时露出了恼怒的神色。 看样子,这把扇子是件鬼器。 我拿着扇子想了想,才把扇子扔给了老刘:“这个,你拿着玩吧!里面的鬼魂要是不听话,你就告诉我,我帮你灭了他。” “多谢东家!”老刘抱着扇子道:“这把扇子共有十八张扇叶,每一张扇叶都可以封禁一只厉鬼,如果,东家以后遇上合适的厉鬼,别忘了给我带回来。” “没问题!”我怎么觉得这把扇子,本来就应该是属于老刘的东西,而不是陈家。 这个念头,从我脑袋里冒出来后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这把扇子,不像是宫廷里出来的东西,任何阴邪之物都属于皇家的忌讳,宫廷不会有这种阴森的玩意。 再说,陈家是打更人出身,这把扇子跟他们的身份格格不入啊! 而且,我还有一种感觉,陈家人不会用这把扇子。最多只能驱动其中一只鬼魂,也就是他们派出去找叶阳的那只鬼手。 否则,他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扇子拿出来,非要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才动这把扇子。 更重要的是,这把扇子最后是在陈小贝的手里,这就代表着陈小贝可以无视扇子里的鬼魂。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做出一个猜想。 这把扇子是老刘前世时,藏在自己女人手里的东西。那时候,他把扇子交给陈小贝的前世保管,说明他对自己的女人极为信任。 等到那个小院易主之后,这把扇子就落进了陈家的手里。 陈小贝转世之后不认得扇子,扇子却认识她,所以,才会任由陈小贝拿在手里。 我越来越好奇老刘的身份了。 不过,我对老刘就像是对叶阳一样,他们不想说的秘密,我也不会拼死追问。 朋友之间不能如此。 在我心里,并没把老刘当成下属,更不需要防备他什么?又何必刨根问底儿的追查他的过往? 我自己都没想到,我那天把扇子交给老刘之后,竟然在无意间造就了一个后来搅动了江湖风云的鬼道师爷。 老刘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不过,他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坐回了椅子上。 老刘的事情解决了,我又开始研究小葵。 我原来只是以为小葵体质特殊能吃巫鬼,现在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小葵这是鬼神的克星啊! 猫抓耗子都没小葵捕食鬼魂这么容易。 我左右看了看小葵:“冷狗,你说咱们以后出任务把小葵带上,遇上鬼神往出一扔,那不得比封神榜里的花狐貂强?一口一个鬼神跟吃土豆一样。” 叶阳冷眼看向我道:“你是不是还想给小葵做个皮口袋,像装花狐貂一样把她装起来?” “你别说,还真行!”我伸手往小葵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话,需要有个人背着她。” “滚——”风若行气得直翻白眼。 正文 第五百二十四章不当人子 风若行指着我鼻子道:“你敢把小葵装起来,我就弄死你!” 我是百口莫辩啊! 我不就是想想吗? 我看着小葵道:“闺女,你告诉我,你一回能吃多少个黑夜枭?” “半个!”小葵委屈道:“这回就吃撑了。我吃一次就得好长时间不吃东西。” 我一听心凉半截:“多长时间啊?” “不一定。”小葵掰着手指道:“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三年。得看吃下去的东西顶不顶饿。” 我明白小葵的意思了,她是说,她吃掉一个鬼神之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消化鬼神的力量,具体时间要看鬼神有多强。 我摸了摸下巴:“你要是不吃,直接咬死呢?” 我不在乎鬼神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只要能干掉他就足够了。 谁知道,小葵摇着脑袋道:“不行,我不饿的时候,咬不着那些东西!” 好嘛!这算是白高兴了。 小葵搓着手指道:“爸爸,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我把小葵抱了起来:“你现在既然吃饱了,就多去找黑夜枭聊聊天,多跟他说说两界堂的好处,要让他把这里当成家,要让他多跟我们亲近,一家人应该互相帮助,知道不?” “嗯!”小葵乖巧的点了头:“我还得告诉他,我总有饿的时候。” “乖孩子!” 这可不是我使坏啊! 关键,黑夜枭住在我两界堂,那是租客啊!我是包租公啊! 一个租客,还跟我包租公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找他办点事儿,比求祖师爷还困难,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包租公该有的姿态。 再说了,我发觉黑夜枭的见识,不比老刘低,甚至有可能更高。不让他出任务,给我当参谋也行啊! 既然参谋不玩活计,我就得想办法吓唬他! 尾子巷的事情搞定了,我就得养伤了。 这回尾子巷的生意,总体来说是亏了,自己搭进去一笔钱不说,还就弄回来两套鬼神铠甲,那玩意我和叶阳又穿不了,卖还卖不出去,只能放在仓库里落灰。 我和叶阳还一人喷了一口心头血,伤的元气估计得两三个月才能补回来,还是别出去得瑟了,好好在家趴窝养伤吧!等把伤养好了再说。 我养伤的那段时间,小葵也不知道是因为吃了鬼神,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竟然长大了不少,看上去像是六七岁的小孩了。 因为这事儿,王屠夫特意跑来跟我说:“应该送小葵上学。” 我一开始没同意,小葵又不是真的小孩儿,一个鬼神级别的人跑去上学?别逗了,要是玩高兴了,把谁家孩子抱过来,咔吧啃上一口,我拿什么赔人家? 后来,王屠夫跟我说:小葵需要融入这个世界,不让她上学,不让她跟同龄人接触,她什么时候才能正常生活?难不成真让她跟我们一起刀山火海的出生入死啊? 我想想也对,也就同意送小葵上学的事情。 小葵的身份,户口,包括学校都是老刘一手包办的,开学那天,整个两界堂全体出动,浩浩荡荡的把小葵送到了学校。 我看着小葵背着书包走进学校的样子,我心里竟然有点舍不得了,但也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一直目到看不见小葵的影子了,我才回了两界堂,坐立不安的等着小葵放学。 直到把小葵等回来,我才松了口气,我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发生,小葵还是很适应现在生活嘛! 我高兴了没有几天就被打脸了。 那天,我刚想到花园里抽根烟,就看见风若行、赵月竹、云裳她们三个在那捅捅咕咕不知道干什么? 我好奇之下往前凑了凑,隐隐约约的听见她们在那说:“风姐,你去……” 风若行:“我来不了,还是你去吧!” 赵月竹:“我不行,这事儿还是云裳去行得好。” 云裳咬着牙道:“要不,让李魄或者叶阳去?” 秦心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我看李魄去行!他脸皮厚!” 我下意识的往自己脸上摸了两下:厚么? 结果,秦心又补充了一句:“叶阳不爱说话,跟人沟通的事情不在行。再说,万一小葵的老师,看上叶阳了,天天往家里跑,烦不烦啊?” “嗯!”聂小纯也钻了出来:“秦心说的对!这事儿真得李魄去。他抗打击能力强,就算真被老师训一顿也跟没事儿人一样,叶阳去肯定不行。说多了,叶阳容易点老师哑穴。” 我一听,这是小葵惹事了老师要找家长啊! 我不能去! 我偷偷摸摸往后退的时候,忽然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直接摔进了走廊里! 等我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叶阳已经从花园那边翻墙跑了! 不当人子啊!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五章欢迎同道 风若行把我拽了起来:“现在有件事儿,需要你去办!” 其实,我也好奇小葵惹了什么事儿了?顺口问了一句:“什么事儿?” 风若行把手机递了过来:“自己看班级群。” 我往里一看,那里有一段小葵班主任的留言:“请各位家长不要给学生佩戴电话手表,今天因为电话手表的问题,发生了非常不雅的事情。心累!”后面还跟着一个捂脸的表情。 我再往下看:请有关同学的家长明天到学校来一趟。 我把烟点上抽了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不雅事件?一群小屁孩能多不雅?” 风若行无奈道:“他们几个带着电话手表的孩子建了一个群,今天其中一个趁着同学上厕所的时候,把那小男孩的丁丁拍下来发群里了。” 我顿时眼冒金星:“小葵干的?” “不是!”风若行摇头道:“不过,小葵是群主,那个群的名字叫:守护小葵女神。” 我差点没被一口烟呛死:“这帮熊孩子才多大,知道什么女神?我不去,我怕被老师训话,我小时候就怕这个。不去!打死也不去!” 我话没说完,班级群里就来了一条信息:小葵家长有空吗?我想今天放学之后做个家访。 完犊子了! 人家找上门了! 我当即把手机扔给风若行:“把叶阳找回来,小葵姓叶。我要是接待了老师,人家得以为我是后爹。这不行,不利于小葵成长。” 我说完就要跑,结果被几个丫头抱腰,拽衣服,薅脖子的给拎了回来,就差没把菜刀架在我脖子上了:“今天不接待老师,晚上就让王屠夫炖人肉,你自己看着办!” 这帮丫头是疯了吗? 这是要干什么? 我跟她们讲不出理来,最后只能委曲求全,等着老师上门。 没到晚饭的时候,小葵就拉着一个年轻女孩的手进了两界堂。 我上下打量着那位身穿着运动装,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时,对方已经向我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夏梦萦,是小葵的班主任。” 我坐在原地没动:“我是应该叫你夏老师,还是应该叫你夏同道呢?” 这个老师不仅是术士,而且出身儒门。 有人说:天下术士七成出自三教,两成源于巫门,杂门只占一成。 这个比例未必准确,但是可以肯定很多术士都跟三教沾有渊源。其中纯粹出身某个教派的术士,必然是术道中的佼佼者。 儒门术士,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更不是只会之乎者也的学究。 这些人,要么精通君子六艺,要么是养就一身浩然正气。真要是动起手来,很多成名高手都不是对方一合之将。 夏梦萦微笑拱手:“这样是不是更符合两界堂的风格?” 我拱手为礼之后,扬声道:“准备酒宴,欢迎同道。” 我表面上是在欢迎同道,实际上是在堤防对方。 这个夏老师,本来说是要家访,现在却以术士的身份到了两界堂,会不会是因为她发现了小葵的身份? 如果是那样,今天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了。 我虽然没接触过儒门,却听说过,儒门一向对旁门左道极为反感。 夏梦萦身上的浩然之气,极为明显,说明她在儒门弟子中地位不低,可我两界堂就没有一个人不是旁门左道。 术道中一直有个规矩,术士可以豢养鬼类,但是不能让鬼类接近生人,我送小葵上学,正好是犯了大忌。 这个夏老师如果真是过来兴师问罪,今天就免不了,要有一场大战了。 我把夏老师让进餐厅之后,王屠夫手脚麻利的摆上了一桌酒席,而且是按照土匪绺子的习惯,上了一桌子大肉,桌上一双筷子没有,只有按照人头儿摆上来的匕首。喝酒的东西用的也是倒满就是半斤的白瓷大碗。 我给王屠夫使了个眼色,后者拎起半米多高的酒坛子,把酒碗挨个倒满。 我端起酒碗道:“夏老师光临寒舍,在下不胜荣幸,这一碗,我先干为敬。” 我不等对方说话,拿起酒碗仰头喝了个一滴不剩,向对方亮了酒碗。 在东北绺子里见面,主家敬酒,客人必须得喝,不喝就是不给面子,剩下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我亮碗的瞬间,风若行等人的手悄悄摸到了桌子底下。 下一秒,是喝酒,还是拔刀,全看夏老师的态度。 夏老师拿起酒碗一饮而尽,自己拎起酒坛子把酒倒满才微笑道:“感谢李堂主盛情,这一碗,我借花献佛,敬两位当家。” 夏老师再喝一碗之后,又把酒倒满:“这一碗,我敬在座几位姐妹。” 夏老师连干了三碗,才重新坐了下来。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名为魔咒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放下了戒备! 夏老师,不是纯正的江湖人,她走的是绺子里的规矩,说的却不是黑话,说明她不太懂江湖。 更重要的是,她以江湖人的身份过来,敬酒当家人,按照规矩是有事相求。 既然不是过来找茬,那就可以往后再谈了。 我看向对方道:“夏老师光临两界堂,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夏老师道:“首先声明,我来之前,并不知道小葵的父亲就是名震辽东的两界堂主。只是单纯的想要家访。以术士身份拜会两界堂,只是临时起意。” 夏老师补充道:“也不能说是临时起意吧!因为,我本来就想拜会两界堂,即使今天不来,明天也会过来。” 对方的话倒是可信,老刘给学校留的信息全都是假的,从学籍卡上,根本看不到我和叶阳的名字。夏老师只要不是特意调查过小葵,不会知道,她跟两界堂的关系。 我眼角余光扫向叶阳时,后者用手指轻轻在我腿上点了几下:小葵身份没暴露。 小葵身上有叶阳亲手打造的护身符,为的就是能掩饰小葵的气息。其实,没有护身符的话,一般术士也看不出小葵的真实身份,看来是我想多了。 夏老师道:“我来辽东,其实是为了帮助一个朋友解决些问题。她是借命人,名叫石秋。” 我看了一眼风若行,后者点头道:“石秋这个人我见过,在借命人里小有名气。” 风若行对借命人比较了解,她说石秋存在就不会有错。 至于夏老师不是辽东术士,也在情理当中。儒门的主要活动范围是在南方,至于东北,几乎没有儒门术士的存在。 夏老师年纪轻轻就敢玩猛龙过江,单枪匹马到东北接生意,仅凭这份胆色,就足够让大半不敢走出地域的地级高手自愧不如了。 夏老师继续说道:“她本来是接到一件阴司密令,要缉拿一个道士的地魂。却因为临时有事需要处理,不能赶到辽东。就让我先帮她稳住这个任务。” “我本来是想暂时稳住生意,等她过来就把生意交给对方。没想到,她却受了重伤,只能把任务交给我来做。” “我在这段时间,也发现自己不可能独立完成这道阴司密令。所以,想要找人帮忙。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夏老师说了经过,却没说任务,这也符合江湖规矩。 因为,夏老师也是受人所托,并非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在我没有答应接受生意之前,她不能透露阴司密令的内容。 我微微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这是哪个级别的任务?” “玄级!”夏老师道:“但是,我个人觉得,这个任务的难度,应该不亚于地级。” “地级任务!”我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地级任务的奖励虽然丰厚,但是几个人分的话,到手奖励并不多。 况且,这个任务还牵扯到了借命人,万一又是一道被人故意降低了等级的密令,我不是等于搅进了别人的争斗里去了? 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小葵拽着我的衣角道:“爸爸,你帮帮夏老师吧!她人可好了。” 我还没开口,老刘也跟着说道:“东家,我觉得这个任务可以接。毕竟这段时间夏老师对小葵多有照顾,为了这个人情,我们也得接下这个任务。” 老刘肯定是没憋好屁! 这算什么人情?就算是人情,也用不着拿命去还。老刘说不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夏老师也说道:“李堂主,石秋很需要寿命。所以,我不想分出寿命给你们,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价格。” 我摆手道:“地级生意的价格,至少五百万起价。既然,夏老师开口,那我就给你一个友情价。我们这边出一个人,就是一百万。你需要几个人?” 夏老师几乎没有犹豫:“至少是两个,最好是三个人。” 我点头道:“我,叶阳,风若行三人出手,你还满意么?如果同意的话,先付一半定金。定金收了,再说生意。” 夏老师把定金打给老刘之后,才拿出手机道:“你们看这个群!” 夏老师点的是一个名叫“魔咒”的微信群,群里面的人数是一百九十八人。 夏老师道:“这个群有两个魔咒,其中一个就是永远到不了二百人。一旦人数超过二百,就会有人退群,退出去的人必死无疑。我就在这个群里。我需要你们加进来。” 我看着那个微群道:“加这个群,跟找地魂有什么关系么?”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七章活了百年的说书人 我这么问不是在故意抬杠。 人类,鬼魂,术士其实都是在不断进步,不断变化。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给死人烧的纸活儿,原先就是那么老四件儿,现在都可以千变万化了,别墅,汽车,手机,电视,冰箱,什么没有? 这就说明,死人的需求也在变化。 说不定,现在去地府一看,还能买到进口车,看见时装选秀呢。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肯定不会傻乎乎的去地府求证一下我的好奇心。 不过,我平时跟风若行聊天的时候,却听她说现在滞留在阳间的鬼魂确实进步了很多,不再像过去一样藏身在那么几个有限的地方。 冤魂也在寻找新的藏身之所,用更多的办法去抓替死鬼。 过去,冤魂是会从墙缝,十字路口往外伸爪子。现在,鬼魂可能会从手机,电视,街机里面露出鬼影。 鬼魂用聊天软件,通讯设备杀人的事情,还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可我没弄明白,加聊天群跟找死者地魂有什么关系? 夏老师说道:“李堂主,你听说过‘书鬼’么?” 我微微皱眉道:“你说的是书中鬼,还是说书鬼?” 书鬼,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人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书里,那本书就是他的故事,也是他杀人的工具,陷进了故事里的人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第二种书鬼,生前就是给人讲故事的说书人,死后还是在给人讲故事。他的故事不能听,听到之后就要应验,他说某某应该是死在什么地方,那人必然会在某处送命。 两种书鬼,无论遇上了哪个都让人无比头疼。 书鬼的故事犹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落进他故事里,就等于跟着他的思路走,跳不出这个故事,就找不到他的本体,最后只能被书鬼活活耗死。 术道上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宁战鬼王,不斗书鬼。” 夏老师却给了我意外的答案:“目前还不知道!” “阴司密令中让我们带回去的人,名叫:乔功亮。他生前既是说书先生,也写鬼怪小说。很多时候都是在讲自己写的故事。他曾经写过三本鬼怪为主的小说,据说,流传下来最后一本《邪棺谱》。” 我敲着桌子道:“乔功亮是什么时候的人?” 夏老师摇头道:“生卒年不祥。我们能查到的信息里乔功亮并没有固定的居所,总是走到哪儿就把故事讲到哪儿!在北方的说书人里算是小有名气。” “在清末的时候就有乔功亮讲鬼的传说。直到民-国,还有这样的传说。” 我沉声道:“照你的说法,乔功亮不是活了一百多岁了么?” “嗯!”老刘却在这时说道:“乔功亮确有其人。我给督军当师爷的时候,他就在这一带说书,也算是小有名气。当时,督军的一个姨太太还特别喜欢听他说书。” “一开始,督军并不在意。后来,姨太太出去得太过频繁,也就有了些风言风语,督军当时还特意派人把乔功亮抓进督军府。” “督军一见乔功亮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子,也就哈哈一笑把人撵走了。那时候,我见过一次乔功亮。” 老刘道:“那个乔功亮怎么看都不像是世外高人,甚至不像是说书先生。他那嗓子不行,听上去太过沙哑。不适合说书。” 旧时候的说书先生,哪有什么麦克,扩音器之类的东西,说书全靠嗓子来,嗓音沙哑的人的确不太适合说书。 我问道:“老刘,你听过乔功亮说书没有?” 老刘道:“听过一段,当时督军也想听听乔功亮凭什么能把自己姨太太勾搭着天天往外跑,结果听了一半儿,说了句:‘讲得什么狗屁玩意’,就把人撵走了。” “督军倒是喜欢听书,听戏。但是,他喜欢的是《三国》《隋唐》之类的东西,对鬼故事不屑一顾,听了小半段就听不下去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他那鬼故事有点意思。” 老刘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那个姨太太倒是说,乔功亮在督军府讲的,跟他在说书摊子那儿讲的不一样。具体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她没说过,也没人仔细问过。” “当时在场的人都跟督军一样的想法,觉得说书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被人拿枪押到督军府,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让他说书肯定说不出什么玩意来。”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么说,那个乔功亮被带进督军府的时候,八成就不是个活人了。” 我说到这时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夏老师,你还没说,为什么要加这个聊天群?”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八章说书人 夏老师点着手机道:“你看群主的名字。” “说书人老乔!”我看向夏老师道:“你是说,这个人就是乔功亮?” 夏老师摇头道:“我只是怀疑。按照石秋给我的线索,就是这个聊天群。她追踪了对方很长一段时间,才在这个微信群里找到了疑似乔功亮的人。” “石秋也是在偶然间找到这个聊天群。一开始,石秋只是想要在《邪棺谱》里找线索,但是她找到那本书之后,却发现《邪棺谱》没有结尾。而且,那本书的背后还留着这个聊天群。说是故事的结尾在这个群里。” 我听到这里沉声问道:“石秋加入聊天群了?” “没有!”夏老师摇头道:“想加入这个群,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是,有一个群友作为引荐人。” “第二个条件是,必须持有《邪棺谱》中的一部分。” “第三个条件是,必须在有死人的地方才能加进聊天群。” “石秋拿到了《邪棺谱》,却没有引荐人。更奇怪的是,她拿到《邪棺谱》的第二天,那本书就不翼而飞了。石秋又遇上了棘手的事情,就只能把任务交给了我。” 我看向夏老师:“这三个条件,你做到了?” 夏老师摇头道:“没有,因为我还没有入群。这部手机不是我的。手机的主人是我的同事,我只是暂时借用了他的手机。” 夏老师没用我再问,就继续说道:“本来,我是在网上搜索《邪棺谱》的信息,没想到,我的同事看见了网页之后,竟然说,他就在《邪棺谱》的群里。还要做我的引荐人。” 夏老师说到这里扬了扬手机:“他本来说好了,昨天下班之后拉我入群。可是,我却怎么也联系不到对方。” 夏老师拿的那部手机里,确实有几条她主动联系对方的信息,对方却一直没有回应。 夏老师继续说道:“今天早上,我到学校的时候,发现他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还给我留下了开机密码。让我自己想办法加群。” “这是他给我留下的纸条。” 夏老师把纸条放在我面前之后,我大致看了一眼,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大意是告诉对方怎么才能入群。 纸条之后却写着:入群一定要小心,这个群的人数不能达到二百,一旦到了二百人就会有人退群。退出的人,必死无疑。切记,切记。 夏老师说道:“我在学校研究了一天,最后还是决定找人帮忙。” 夏老师说话的时候,我大致翻了一下群里的聊天记录,那里有这部手机发出去的几条简单信息,但是一直没有人回应。整个群都处在死气沉沉的状态当中。 我放下手机道:“夏老师,从现在开始,我们是不是可以确定一下彼此之间的称呼了?” 夏老师笑道:“我的朋友都叫我夏夏,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不过,我更喜欢伙伴之间的称呼。” 术道上的规矩就是如此,如果,我们还是以夏老师,李堂主互相称呼,那我们就是雇主与被人雇佣的关系。直呼其名,才是真正的伙伴关系。 我要确定一下称呼,就是想试探一下夏梦萦的态度,是合作还是雇佣。 因为,我也不想被雇主掣肘。 既然夏梦萦扔出来的名字,不是真名,称呼她夏夏也就不存在什么亲不亲昵的意思了。名字对术士确实是最没有用处的东西。 我点头道:“夏梦萦,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的朋友石秋其实也没弄清这个聊天群是怎么回事儿,就把任务扔给你了。” 术士之间交代任务,必须要把每一个细节都交代清楚。漏掉了任何一个细微的线索,都有可能让接手任务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这个石秋留下的线索太过模糊,完全就是在让夏梦萦自己去找线索。 更重要的是,借命人接到的不是什么生意,而是“阴司密令”,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接了密令就一定要去完成。 石秋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事情,能让她放弃密令赶去别处? 夏梦萦听我说完,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我真没想过。” 我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赵慈:“老赵,这事儿你怎么看?” 赵慈说道:“石秋怕是有些问题,我去查一下,很快就会有消息。乔功亮既然曾经在这一带活动,就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我试试能不能收集到什么线索。我觉得,你们应该先去找找夏梦萦的同事。” “我们现在就走!”我站起身来往外走时,头顶上已经冒出了丝丝白气。 我是在运功逼酒,三大碗酒喝下去,说不定还没找到人,我就得先因为酒驾被抓起来了。 正文 第五百二十九章三个条件 我还在往外走时,夏梦萦在我身后说了一句:“先天之上,难怪两界堂能在短时间内名声鹊起。你们……” 我听夏梦萦欲言又止,才反问道:“有话可以直说,我喜欢直来直去。” 夏梦萦说道:“现在说有点早,等任务之后吧!” 我莫名其妙转身看时,却发现风若行的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夏梦萦没说出来的话,风若行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等有机会,我再问风若行。 更让我意外的是,夏梦萦身上的酒气在这短短几步之间就被完全化解掉了,而且,我没看见她有运功逼酒的迹象,儒门的浩然之气,不是内功,却有其独到之处。 单从夏梦萦化解酒力的这一手,就能判断出,她的修为大概跟我和叶阳在伯仲之间。 我不动声色把车开出了两界堂:“夏夏,你那个同事平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除了少言寡语之外,真没发觉有什么不同。”夏梦萦说道:“我的同事名叫杜菲,属于那种生活非常单一的人。上班下班大概就是她全部的生活。” “她基本上不参加同事之间的聚会,也很少跟其他同事来往,我还是费了不少劲,才打听到她住在什么地方?” 夏梦萦让我把车开进了一座小区:“杜菲应该是住在4单元16号。上面亮灯的就应该是她家。” 我跟着夏梦萦走到杜菲家门口,伸手往门上按了一下:“不用叫门了,屋里没人。这间屋子甚至没住过人。” 术士看房子里住不住人,不是看有没有灯火,而是看有没有人气儿。 这间房子里连一丝的烟火气都没有,就算有人住在里面,也是个死人。 叶阳从背包里抽出一根铁丝,插-进钥匙孔里轻轻一带,就打开了对方大门。那间屋子,除了打着一盏白织灯,挂着窗帘之外,就跟毛坯房没有任何区别。 屋里灰蒙蒙的几面墙,在灯光的照射之下显得异常诡异。空荡荡的屋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专门等着有人过来,给这里添上几分人气。 风若行从背包里抓住一把显形粉洒在了地上,地面上却是毫无变化。 如果,杜菲真是鬼魂,风若行的显形粉应该能在地上映出对方的脚印,或者是有人活动过的痕迹。这里什么都没有才更奇怪。 术道中人都知道空屋住鬼的说法。所以,才会有专门为空房子扫净的净师存在。 杜菲的家里,人不住,鬼也不住!本身就透着诡异。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才站在靠窗的位置上拨通了赵慈的电话:“老赵,给我查一下夏夏同事杜菲的具体-位置。” 赵慈马上说道:“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在按手机号查杜菲。她的名下有两栋房产,一栋是xx小区四单元16号。另外一栋就在那小区后面,你站在16号北边窗口应该能看见。” 我正好就是站在北边的窗口,我撩开窗帘,看到的就是一座老式的红砖楼。 我的目光马上就落在其中一扇没有亮灯的窗户上。 那栋红砖楼虽然老旧,却只有一扇窗户没有亮灯。所以,显得异常醒目。 我的视线与窗户碰在一起的时候,对面的窗帘也被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人撩了起来,对方撩动窗帘的姿势跟我一模一样,甚至手里还拿着电话。 要不是我还在跟赵慈通话,任谁看见我们两个人的动作,都会觉得我们是在互相看着对方通话。 很多人都觉得,人不可能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在相隔几百米的距离上看清另外一个面孔。但是,那是活人看活人而已。 活人在看死人的时候,只要对方愿意,哪怕是隔着上千米,他也能让你看清自己的样子。 我与对方脸对脸的凝视一处之间,才看清了那人憔悴的面孔,对方好像是几天都没睡过觉了,脸色惨白,眼眶发黑,头发被抓得乱成了一团。 对方目光仅仅跟我一碰,就挪向了我身后,她在看我背后的人。 谁? 我脑中刚刚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手里的电话就发出了呲的一声怪响,紧接着,一个女人崩溃似的喊声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夏夏,你来了!别来找我……” “他们逼着我写故事……我写不出来,我真的写不出来……” “他们都在找我,他们要看结局,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写……” “你别进那个群,千万别进。那个群里没有活人,也没有人能活下来。千万别进去,也别来找我!” 那个女人是杜菲? 她喊出了最后一句话,便推开窗户从楼上跳了下去。 正文 第五百三十章奇耻大辱 “砰——” 人体落地的声响就像是一颗炸雷,震惊了大半的住户。 我们赶过去的时间还不到晚上八点,附近居民纷纷打开窗户,看向了地上的尸体。 “下去看看!”我边跑边传音道:“很快就会有人报警,我们得在警-察过来之前拿走杜菲家的线索。风若行,叶阳,你们两个去杜菲家里,我看看尸体。” 我听说过,北一叶盗墓之后,会把墓葬恢复原样,绝不会让人看出有盗墓贼光顾过墓穴。 叶阳要是有类似的本事,去看现场更合适一些,起码不会让人看出杜菲跳楼之后,还有别人进过屋子。 要是我去,就得把鬼差招出来收拾手尾,那样的话,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我们四个在人群中分作两批赶去了不同的方向,等我看到杜菲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 杜菲掉下来的楼层不高,却是头先着地,脖子当场折断,脑袋已经歪到了一边儿,头上流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地面,加上死者身上的那一身白色睡衣,让场面显得越发诡异。 当时,围观的居民太多,我不敢随便打开鬼眼,只能悄悄看向死者四周。 没想到,我却清清楚楚看见,满身是血的杜菲站在自己尸体旁边对我微微冷笑,等我跟她对视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已经一步步退向了围观的人群,轻轻把手放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上。 那人当场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杜菲的鬼魂趁机绕到了那人身后,从他脑袋后面露出半张脸来,笑着把手搭在了那人肩上。 那人顿时脸色铁青的摔在了地上,嘴里直吐白沫,四周围观的人顿时乱成了一团,有人在往后躲,有人想要上去看看情况,杜菲是鬼魂,却趁机混进了人群。 我赶紧往前抢了几步,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一开始,我还能看见有道白影在人群里来回穿梭,没一会儿的工夫我就失去了目标,等我从人群里挤出来,那只鬼魂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术士最怕的就是鬼怪往人堆里钻,术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鬼怪大打出手,那样不仅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说不定还会被官方缉拿。 这种事情放在古代或许还会好些,那时候的人对鬼神有着敬畏之心,而且讯息也不发达,偶尔出现些术士斩鬼捉妖的事情,也没有几个人敢看,最后就都变成了传说。 现在这么干肯定不行,尤其最近几年更是如此。我敢在人堆里飞身抓鬼,就得有人拿着手机给我录像,就算鬼差赶过来给我收尾,都赶不上互联网的转载速度。 不想被抓起来,带回去问话,就只能在人堆里往外挤。 这样做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错失良机”。 我从人堆里出来,试着往红砖楼的后面走了几步——按照常理,楼房的死角里总有一块见不到阳光,或者阳光照射时间极短的地方。那里适合鬼魂出没。 所以,人有时候在走到楼角的时候,余光里会觉得自己身边站着个人,等到转头看时,又什么都看不见了。那就是,人走得太快,阴影里的朋友没来得及躲开,才被人看到的结果。 我仅仅走出了几步,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也在往楼后面走。 我几乎没做考虑的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拍在女人肩膀上,对方惊声道:“你干什么?” “抱歉,认错人了!”对方不是杜菲,也有实体,只不过她的睡衣跟杜菲相似而已。 我刚刚转过身去,就觉得那个女人忽然贴在了我的身上:“鬼拍人,人掉魂;你拍鬼,鬼缠身。你没听说过么?你敢拍我,我就缠定你了。嘿嘿……” 我只觉得一股阴气顺着我脊梁直窜而起时,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个贴在我身上的女人,正在一点点变轻,变薄,整个人就像是一件衣服一样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下意识的伸手往后一抓,把一件白色染血的衣服给抓了下来。 睡衣? 那个女人变成了一件披在我身上的衣服。 我抓着衣服发愣的工夫,夏梦萦也从后面赶了上来:“你拿着杜菲的衣服?”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除了震惊,就只有愤怒。 身为术士,不仅在眼皮底下,让一个鬼魂绕到了身后,还把血衣披在了我的身上,这对术士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我出道以来,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看见夏梦萦过来,我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我按故事走 夏梦萦过来的时候,我顺手把血衣往手上一挽,单手拎着睡衣道:“失祖师爷脸了。让阴魂沾身了。” “阴魂!”夏梦萦左右看了看:“哪有阴魂?” 我还没来得及跟夏梦萦解释,就听见警车的声音从小区那边传了过来。叶阳和风若行也赶到了楼下,风若行第一句话就是:“你手里的衣服是从哪儿来的?” 我顿时愣住了:难道不止我自己看不见阴魂?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叶阳就先开口道:“快走!一会儿,麻烦就来了。” 叶阳拽着我出了小区,连着拐了几次,才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小区的范围。 叶阳直接把我拽进了街边的一家面馆,找了一个包厢坐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就是……”我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说了一遍,叶阳才摇头道:“不对!你从人群里走出来是对的,后面的就全都说错了。” “我看见你,走到尸体旁边把死人的睡衣给拽了下来,然后拎着睡衣又往人堆里挤,有人过去拦你的时候,你还动手把人给推飞了。” “然后,你自己跑到楼后面去了。” 叶阳看向我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件衣服也是你自己披在身上,又自己扯下来拿在了手里!” “鬼迷人!”我和风若行异口同声,也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鬼迷人,这是一般鬼魂耍的把戏。就算是修为不如我的术士都不会中招,我在小心提防的情况下,怎么还能被对方迷住? 叶阳摇头道:“这不是鬼迷人,是你变成了剧中人。” 叶阳说着话,把一本手稿扔在了我桌子上:“你看看,这是杜菲写的。” “《带血的睡衣》”我拿着手稿看了一遍,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了一丝冷汗。 《带血的睡衣》大致上讲的,就是一个女孩要报复男友的故事。 因为,她没有能力去报复各方面都极为出色的男友,就向一个街头艺人学了秘术。用一封信把他的男友骗到了自己没有装修过的房子,又让他在窗户的位置上看见自己跳楼自-杀的情景。 等到他的男友赶到尸体附近,就被她的鬼魂迷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了她的睡衣。 男友本人却毫不知情,只是一味的在人群里追赶女孩的鬼魂。 男人追鬼的过程,就跟我当时的情景一模一样,甚至女鬼在人背后说出来的话,也毫无差别。 我是进到杜菲的故事里了?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追白心”的任务。 这回,我遇上的事情跟“追白心”又不相同,白心只是在故事里给人线索,这次却是让人掉进了对方的故事。 我把故事推给夏梦萦之后,叶阳才说道:“这次的事情有点棘手了。你失去控制去拿睡衣的时候,我就唤来鬼差去给你收拾手尾。” “事情,虽然是让我压下去了,但是,我怕故事还会再向后发展。” 夏梦萦道:“按照剧情往后发展,杜菲的鬼魂会一直缠着前男友。一直缠到他崩溃为止,而且,警方也会怀疑,前男友杀了杜菲。最后所有的线索都会指向他。他会被抓进监狱。” “然后,杜菲在监狱里完成了最后的复仇。控制着前男友写下了认罪书,然后,又把他吊死在了监狱的床栏上。” “那个时候,她的前男友想要呼救,可是整个监房里的人,却都在看着他冷笑。就像是他当年抛弃杜菲的时候,他的同伴都在围着杜菲轻蔑冷笑那样,没有一丝怜悯,也不带半点同情,有的只是无情的嘲笑,轻蔑。” 夏梦萦的话一说完,我就看着餐桌对面:“故事里,杜菲男友第一次看见鬼魂的地方,是不是路边面馆?” 夏梦萦下意识说了一声“对”,才警觉道:“我们都按照故事的剧情走了?” “看来这个故事,没有写全啊!”我沉声道:“这个故事不算新鲜,写的也很粗糙。而且,还有一个巨大漏洞。” “杜菲,并不了解鬼怪。她不知道,鬼魂之所以化厉,就是因为心中戾气所致。鬼魂复仇,先迷失了心智的就是鬼魂自己。厉鬼杀人不会看对方跟自己有无冤仇的原因就在这儿。” “按照故事里的说法,当年杜菲被抛弃的时候,还遭到很多人的羞辱。她化作厉鬼报仇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你们都没被搅进这个故事,就是我破局的关键。” 我沉声说道:“你们全都走,不要留在这里,按照故事的走向,我被带回警局之后,直到被鬼魂迷惑自尽,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们去找线索,我按照故事往后走。”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二章掌控故事的人 风若行第一个反对道:“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你进了故事,就成了普通人了。万一……万一还有人对你下手怎么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沉声道:“如果,我们连第一个故事都应付不了,还谈什么找乔功亮的地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故事杀人,是乔功亮的手段。能破开一个故事,至少也能让我们对敌乔功亮的时候有所准备。” 我看向叶阳笑道:“你们把我的装备都带走,我的命,就交给你们了。” “可是……”风若行还要反对,我已经摆手道:“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个故事牵扯到了官方。术士不与官斗。我想甩掉警方并不困难,但是,我怕我甩开警方之后,故事就会出现无穷的变数。最后,一直发展成我被警方通缉。” “要是那样的话,我想破局都来不及了。” 要说术士害怕什么?被官府通缉,肯定是其中之一。哪怕是在古代,术士也不愿意被官府通缉。先不说,术士上了海捕公文之后,自身会被皇朝气运冲击,难以发挥秘法。 单单是,没法时时刻刻防备官府,就是足够让任何一个术士头疼了。 哪怕术士最后能够金蝉脱壳,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现代更是如此,所以,我暂时配合警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叶阳从我手里接过全部装备说了一句“你自己小心。”就走出了饭店。 等到叶阳站在了街上,他才说道:“风若行,你回去找老刘和黑夜枭,让他们一起出手,追查乔功亮的线索。就算他躲进十八层地狱,也把人给我挖出来。” “另外,让王屠夫带着秦心和聂小纯给我看死辽东术道。笨狗被抓,肯定有人要兴风作浪,谁敢在这个时候给两界堂找麻烦——杀!” “通知赵慈,不管动用什么力量,一定要查到跟乔功亮有关的人。一旦找到这个人,你自己看着解决。” 叶阳连着交代了几件事之后,才沉声说道:“夏老师,两界堂里没有仁义君子,如果,你看不惯我们的行事作风,可以暂时退出。我们把生意做完,自然会去找你。” 夏梦萦摇头道:“叶堂主,怕是对儒门有什么误解?儒门的浩然气,可不是靠着迂腐守旧,自命清高培养出来的东西。” “那就好!”叶阳只说了三个字,就往杜菲家走了过去。 那时候,面馆的老板已经给我端上来一碗牛肉面。 我还没去碰筷子,那个老板就把一碗没有温度的素面端了过来,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我的对面,顺势也把筷子放在了那碗面的边上。 老板的下一个动作却是在我对面摆上了三个酒盅,每盅里都倒上了酒:“两位,你们点的面齐了。请慢用!” 我眼角扫向老板道:“对面那碗面不是给死人吃的东西么?你会做?” 老板笑道:“敢在晚上开饭馆的人,活人菜,死人饭都得会做。要不然,客人来了不走,我们也不好处理啊!” 老板带着几分惨白的脸上浮起了一阵笑意:“先生,你碗里的牛肉,是我特制的,你可能吃不习惯,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吃一点的好。” “不就是断头饭里的生肉么?”我似笑非笑的拿起筷子在碗里搅动了一下,从里面夹出来几块带血的生肉。 死囚上路之前,吃的最后一碗断头饭里必须要有一块生肉。那是,给死囚带上黄泉路喂狗用的东西,为的就是让死囚别被奈何桥上的恶狗拦了路。 店老板嘿嘿笑道:“既然知道就快吃吧!别白费了对面小姐这一番心思。” 我眯起眼睛看向对面的时候,包厢里的空调忽然冒出了一丝丝白气,杜菲就在阴冷的白气当中缓缓浮现在了我眼前,拿起筷子慢慢吃起了那碗素面:“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你还记得这里吧?我说,不喜欢去高档酒店,只让你带我来这里吃面。” 我紧盯着对方道:“你是鬼神?” 杜菲却像是没听见我说什么:“你走之后,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希望有一天,你还能想起这里,还能过来看看。” 杜菲把碗推了过来:“这碗面,我给你留着。等到你上路的时候再吃!” 我脸色微微一沉:杜菲不是整个故事的掌控者,她自己也落进故事里了。 我眼前的杜菲,其实就是一个角色,或者说,是一个道具,她没有自己的意识,只能按照故事去说固定的台词。甚至,带不出一丝自己的感情。 真正掌控故事的人,是刚才端面上来的老板。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老刘凶猛 ,阳间借命人 说书人! 杜菲不是说书人,乔功亮才是。 我明白了! 乔功亮早就知道有人会来抓捕他回归地府,所以,他要反抗。 我可能不是第一个对他下手的借命人,他安安稳稳的活在世上,只能说明那些借命人全都被他送进了地府。 什么加入必死的聊天,什么拿着《邪棺谱》才能入群,什么必须得到有死人的地方才能验证入群?都是一场迷雾而已。 他只不过是想让我们顺着他留下的线索,掉进他安排好的故事里。 乔功亮早就发现了夏梦萦在追踪自己,他以前用同样的手法干掉了其他借命人,这回又要在我们身上故技重施了。 我身上的所有装备都交给了叶阳,现在想要联系他也联系不上了。只能等着故事向下一步发展。 没多一会儿的工夫,就有警-察推门走了进来:“你是李魄对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我跟着警-察往外走时,坐在椅子上的杜菲忽然开口道:“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你到哪儿,我就陪着你到哪儿?” 我被带到审讯室之后,第一眼就是抬头看向了屋里的空调,杜菲果然是坐在上面,晃动着双腿笑着看向我道:“我说了,你到哪儿,我就会到哪儿!我来陪你了。” 坐在空调下面的警-察根本不知道,有一双脚在自己头上晃来晃去:“姓名,身份证号……” 我忽然抬头道:“看我眼睛!” 对面警-察莫名其妙的跟我对视在一起的时候,我眼中闪过了一道紫芒,对面的两个人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的坐在了椅子上。 按照故事的发展,再过一会儿,我会情绪失控跟人打起来,然后,杜菲会趁机杀人,坐实了我的罪名。 我不知道,故事里的时间会不会跟现实同步,我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打断对方的故事,否则,我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我用鬼瞳术控制了局面,也只是一时之计,拖延下去说不定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故事里的事情并没发生,可是省城术道上就发生了太多的故事。 老刘接到了风若行的信息之后,淡淡笑道:“东家不会有事,至少天亮之前,他不会有任何事情。老赵,我让你安排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慈沉声道:“省城里想要对付两界堂的人有三家,其中两家在皇陵区。” 老赵摇动着扇子道:“王屠夫,那两家交给你了。半个小时之内,能做到么?” “可以!”王屠夫拿过砍骨刀消失在了两界堂门口。 老刘眯着眼睛道:“东家那边的危机解除了,就得看剩下那部分人了,风当家,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啊?” 风若行不知道老刘要干什么,却还是点了头。老刘带着风若行上车之后,就在把汽车一路往山区的方向走。 没过多久,风若行就敏锐的感觉到有车跟了上来,她从后视镜里看见赶来的车队时,老刘笑道:“风当家不用担心,这是我从孟家带出来的人,也是主公的第一批班底。” “乔功亮的任务,是借命人之间的一场争斗。我一直在防备借命人,他们终于要对主公下手了。” 风若行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石秋拿来的任务是要对付两界堂?” “石秋已经死了!”老刘笑道:“石秋找夏梦萦助拳是真,她临时有事却是假的,赵慈的人已经找到了石秋的尸体。下手的人知道乔功亮的厉害,他们也没想过要带乔功亮的地魂回去,他们要是的两界堂。” 老刘是说,对方不想跟我正面冲突,他只是要借着乔功亮的手杀我。 我一死,就会有人接手两界堂。 老刘现在就要去砍了对方的爪子。 风若行看向窗外:“我们去找对家,李魄那边怎么办?” 老刘摇着扇子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完美的故事。是故事就有破绽,故事里的人不知道,故事外的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杜菲的第一个杀招是什么?是警-察!只有主公在警局杀了人,这个故事才能往后走。如果,警局里只剩下主公自己了呢?” 风若行顿时反应了过来:“王屠夫那边……” “有聂小纯跟着,手尾一定会被收拾干净!”老刘的眼里露出了一丝杀机:“主公没去吞并省城术道,没去收他们列钱,更没抢他们的生意,他们还不知足,还要勾结借命人谋夺两界堂,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老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某个别墅区里已经多出两道人影。 一道身着黑裙,手中撑着纸伞。 一道穿着大红旗袍,拿着一把红色的折扇。 正文 第五百三十四章老刘凶猛2 ,阳间借命人 黑衣如魅,红衣如血。 不言不动站在别墅花园,美如画卷,却带着诡异的阴冷。 下一秒钟,王屠夫就出现在了别墅当中,别墅的主人似乎早就知道对方要来,微微颤抖着手掌抽出一根雪茄:“李魄,要……” “堂主有令,只诛首脑,不杀全族。”王屠夫摇动着扇子:“不过,师爷说,要看你的态度。” 那人勉强站起身来走到窗口:“那里!” 那人和王屠夫就像是在打哑谜,实际上,两个人已经谈好了条件。 王屠夫告诉他:不要有任何侥幸,也不要耍什么花样,故意给警方留下线索,否则,今天来就不只是杀人,而是灭门! 那人告诉王屠夫,外面的汽车里有人在监视别墅,你杀了我,他们就能拿到证据。 那人话一出口,停在别墅附近的一辆房车就忽然亮起了车灯,显然是车里的人要逃跑。 下一刻间,聂小纯就出现在了车里,面色清冷站在车厢里:“你们自己死,还是我动手?” 灵符爆炸的火光和人临死之前的惨叫不分先后的乍起乍灭之间,房车的门缝里已经渗出了血迹。 聂小纯再次打着纸伞出现在别墅花园里时,纸伞的边缘上已经多出了一行像是雨珠一样的血迹。 王屠夫从后面看向了那个浑身颤抖的术士:“差不多了吧?” 那人闭上眼睛转过身来:“如果,我当初投靠两界堂,会不会还是这个下场?” 王屠夫道:“堂主不会收你,他对争霸术道没兴趣。你不打两界堂的主意,我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那人强行挣扎着抬起头来,露出了脖子,王屠夫手中的砍骨刀在他脖子下面轻轻一抹,人便转身离去。 直到她走到门口,一颗血珠才从她的刀锋上滑落在地,那人的鬼魂也站到了自己的尸体旁边:“你……你不灭我魂魄?” 王屠夫头也没回:“你的鬼魂不灭,才是两界堂的战绩。” 王屠夫从别墅里走出来之后,对着聂小纯点了点头:“去下一家。这次,灭门。” 一人一鬼快速消失在夜色当中,藏在暗处的鬼差也拨通了报警电话。 皇陵区在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连出三起凶杀案,全区警力尽出,现场除了尸体,毫无线索,甚至连报案人都找不到,因为报案的电话,全都是死者的手机,而且明显是在死者死亡之后才拨打了报警电话。 刑警队的人全都出了现场,只有我一个人被关在审讯室里,对着空调上的鬼魂。 老刘那边得到消息,才露出一丝笑意:“主公暂时安全了。” 风若行道:“老刘,这次事件,我怎么觉得来得有些突然?” “说怪也不怪吧!”老刘道:“东家这是要晋级了啊!” 风若行猛省道:“李魄要晋级?他才出道一年多啊!不对,李魄出道的时间不长,但是,从来没做过黄级,或者不入品级的任务。出手至少是玄级。” “如果,他能拿下一个地级的任务,就能晋升四品巡抚使了。” 老刘摇头道:“主公这心也太大了,一门心思的盯着自己能赚到多少钱,能换来多少寿命,就连晋级的事情都不去打听打听,要不是我给他记着,还看不出这次任务里的蹊跷。” 那件事之后,我才知道借命人其实存在着品级,按照古代的官阶分成一到九品。正常借命人都是在从九品的位置起步,逐步晋升。 五品以下的借命人,地位不会超过鬼差多少,更不用说驱使鬼差了。只有五品以上的借命人才算是入流。 四品就是借命人的分水岭,大多数借命人终其一生都难以晋升四品。能够位居一品的借命人,更是屈指可数。 我属于黑白无常的嫡传弟子,他们直接给了我从四品的巡抚令。他们给我令牌的时候,应该是也没想到,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晋级的要求。 我和叶阳,别说不知道晋升这码事,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风若行虽然也晋升过品级,但是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这才让我们都忽视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有人来给我们下晋升任务了! 老刘微笑道:“据我所知,地府为了保证晋升任务的公平性,绝不会通知借命人的主官,而是会选择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把别人的任务转嫁到需要考核的人身上。” “夏梦萦的到来,不就是一场事先安排好的转嫁任务么?” “我查过夏梦萦的资料,她来省城任教已经超过了半年。这个时间段,足够她对主公有所了解了。”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五章老刘凶猛3 ,阳间借命人 风若行大致的估算了一下:“对!半年前,李魄还差一点就能达到晋升边缘了。要不是叶阳一剑杀了常九针的地魂,说不定,那次就够他们累计足够功勋了。” “李魄、叶阳从镇狱里带回了白家宗师的地魂。虽然是玄级任务,但那是从地级末尾淘汰下来的密令。黑白无常两位神君,不会看着弟子吃亏,一定会争取更多奖励。” “这样一来,李魄、叶阳就有了晋升资格。地府派出晋升任务也在情理之中。可是……” 风若行看了看老刘才说道:“晋升任务都属于地府机密,就连借命人直属主官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发觉的?” “而且,我感觉夏梦萦好像不知道她带着晋升任务。” 老刘笑道:“夏梦萦的确是局中人。地府选择儒门弟子带来晋升任务,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儒门弟子虽然有些迂腐,却很少会骗人。满嘴胡话的人,浩然之气必然不纯。因为夏梦萦本身并没捣鬼,只是被人带入了任务,东家自然不会怀疑她有什么问题?不过……” 老刘话锋一转道:“不过,文臣一系却露出了马脚。” “文臣一系,不希望看见东家晋升。一旦东家晋升成功,他就成了最年轻的四品借命人,前无古人。阴帅一系的声望必然大涨。所以,他们得想办法破坏主公的任务。” “文臣一系,不能直接出手针对主公。但是,阴司也管不了借命人之间的争斗。他们会让人间代言人过来,从中破坏主公的任务。” “夏梦萦来求主公出手的时候,我就在怀疑这个问题。加上,赵慈告诉我省城有术道门派在频繁与外界接触。我才断定了,有借命人过来捣乱了。” 风若行惊讶道:“你一直在让赵慈监视省城术道?” “没错!”老刘不无怨气的道:“我这个主公啊!对任务,对鬼物精明无比。但是,真没有江湖大局观啊!” “在主公脑袋里,只要没人来惹他,他就不去招惹别人。赚钱,赚寿命,过好小日子就可以了。击溃了省城术道,就把所有事情都扔下了。这可不是一个江湖霸主的作风啊!” 风若行正要反驳,老刘就又说了一句话:“我倒不是非要逼着主公走上争霸之路,而是术道争锋已经开始。” “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收集术道上的消息。地府各派在人间的代言人纷纷登场,争夺术道话语权,甚至很多隐世不出的术道门派也派出了精英弟子参与术道争霸。” “这场术道之争,虽然还没波及东北,但是,这里早晚会迎来一场术道争斗。任何人都别想独善其身。” “主公不争,就只能变成别人的目标,我不得不早做准备。” 风若行沉默了半晌才点头:“你的做法是对的,只是李魄那边……” 老刘拱手道:“这件事,还请风当家暂时不要告诉主公。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主公也意识不到江湖争霸的凶险。” “另外,两界堂目前的实力,虽然在辽东可以称霸一方,却还不足以跟术道大派争锋。两界堂还需要一定的积累。” 风若行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可以替你保密。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刘嘴角上笑容依旧,话音里却带起了丝丝杀机:“这一次,我必须保证主公顺利晋升。” “主公的任务,我不能插手,但是我得给主公创造出一个安心完成密令的环境。” “至于说,那些来捣乱的借命人就统统留下吧!希望,他们的尸体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清醒一点。” 老刘说话之间,车队已经接近了山区,老刘轻轻拍了拍车座,云裳马上关掉了车灯,整个车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开进了山区。 二十名孟家全副武装的孟家铁卫下车之后,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老刘却仍旧坐在车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再等一会儿,等到王屠夫和小纯就位,就可以开始了。” 不久之后,老刘就开口道:“风当家,这些人交给你了。” 风若行点头之间,老刘微微挥手,孟家铁卫各自带上一幅半黑半白的生铁面具,那副面具是老刘特意设计的东西,白色一边冰冷如刀,五官略带微笑。黑色一面宛如染墨,眼眉杀气四溢。 这支铁卫还没正式命名,风若行却隐隐从他们身上看到威慑江湖的气息,她后来跟我说,她看见铁卫的一刻,甚至已经觉得,这将会是一支让江湖为之颤栗的存在。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六章老刘凶猛4 风若行稍一摆手,二十名铁卫收敛起了身上的杀气,犹如幽灵跟在风若行身后走向山区。 没过多久,风若行就看见远处传来的灯光,对方却丝毫没有发觉危险到来。 风若行甚至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头儿,不是对付一个李魄么?我们直接杀进两界堂弄死他不就完了么?用得着躲在这么个地方?” 有人回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两界堂还没乱,等到两界堂乱了,我们再动手!” 那人还要说话的当口,风若行已经站到营地边缘:“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谁?” 风若行的一句话就像是在借命人营地里扔下了一颗炸雷,把整个营地的人全都给吓了起来。 风若行冷然扫视着营地中的对手:“我真弄不明白,一群比猪还笨的人,凭什么图谋我们两界堂?” “两界堂?”领头那人脸色剧变:“迎战,迎战……” 风若行稍一挥手,二十名抽出长刀的铁卫就已经杀气腾腾的出现在了营地四周,营地里的灯光在铁卫的长刀上掀起的一溜溜冷煞,照在一张张慌乱的面孔上时,领头的借命人也反应了过来:“他们人少,杀出去!” 近百人在对方一声令下之后,向营地之外反扑而来,二十名铁卫举刀相迎,双方仅仅一个碰面,就有十多人横尸在地。 风若行却倒背着双手站在营地边缘,看着两群人亡命厮杀,目光渐渐转移到了营地中心的帐篷上。 风若行不相信,文臣一系的人会派这么几个虾兵蟹将来对付两界堂,这些借命人里应该藏着足矣对我,对叶阳造成威胁的高手。 否则,就凭这么一群连我们三个三招两式都接不下来的人,拿什么跟两界堂叫板? 术士的直觉在告诉风若行:那座帐篷里藏着高手! 短短片刻之后,铁卫的刀光就贴近了那座帐篷,风若行也在这个时候动了,修罗快剑化作一前一后冲向了那座帐篷的瞬间,帆布帐篷也在剑锋即将到来的一刻被一股从里向外的劲气撕成了两半。 一口卷动狂风的太平刀,从帐篷当中呼啸而出,直奔风若行头顶劈来。 风若行的快剑同时上扬之间,双剑轮换着与太平刀接连碰撞,两把兵器带起的火星凌空飞溅之间,风若行也被对方逼得连连倒退。 远处的老刘摇动着扇子自言自语的道:“身穿重甲,以力破快剑,看来对方多少了解一些三大堂主的风格啊!” “暗处,还应该有一个专门善于偷袭的人,用来应对主公!” 老刘的话音刚落,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风若行身边,掐在手里的短刀也送向风若行的要害。 对方是看风若行只身前来,才放弃了原先三对三的计划,准备用两个人夹击风若行,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对方。 短刀的寒光即将触碰风若行衣襟的当口,一柄从斜下里闪出的砍骨刀也剁向了风若行的对手,生生把他逼退了数米。 提着砍骨刀的王屠夫冷然看向手举太平刀的借命人时,后者惊声道:“王家宗师?这是我们借命人之间的事情,你最好别插手。李魄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双倍。” 王屠夫微微冷笑道:“我王屠夫杀猪从来不要钱,都是看在感情的份儿上才杀猪的,今天,你是就猪!” 王屠夫不等对方说话,手中砍骨刀便向对方凶狠劈去。 太平刀讲究的是大开大磕,王屠夫的砍骨刀也同样沉猛凶悍,两只兵器碰撞在一起,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风若行的快剑和对手的短刀,也化作了两道交错闪动的寒光,在不到两米的距离上疯狂碰撞。 刀剑对击,本应该火星四射,可是兵器上的火星,还来不及去绽放应该属于它的那一刹那的璀璨,就已经泯灭在了两人下一道劲气当中。 他们两个人都在赌对方不足一秒钟的疏忽,无论是谁稍有一分松懈就血溅当场。 此时的老刘仍旧是风轻云淡的摇着扇子:“蠢啊!更跟风堂主比速度,她难道不知道,修罗快剑运气的法门独树一帜么?别人的剑是越打越慢,修罗快剑是越打越快,再拖上一会儿,死的就是他啊!” 只是这么短短的瞬间,双方的厮杀就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借命人已经伤亡过半,剩下的人全是精锐中的精锐,一时之间跟铁卫杀得难舍难分,谁也无法再进一步。 这时,就看双方谁能先抽出顶尖战力了。 只要有一个顶尖高手入场,战局就发生扭转。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老刘凶猛5 山顶一阵微风吹来,老刘轻轻摇动着折扇抬起头望向远处树冠:“树上的朋友,你身上不疼么?蚀骨散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云裳是跟着老刘来了,但是老刘并没让她出手,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布置,云裳的毒药发挥不出威力。 那一声“蚀骨散”只不过是老刘在吓唬对方,蹲在远处树上弯弓搭箭准备偷袭风若行的借命人,仅仅一怔之下,树叶里就悄无声息的伸出了一双手来,一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另外一只手从他腰间抽出短刀,压在对方喉咙上,将刀锋缓缓割过了那人咽喉。 那人四肢还在抽搐之间,那双杀了人的手就往外用力一推,把尸体从树上给推了下来。 与风若行对阵之人仅仅一个分神,手中短刀就被风若行一剑震成了两截,风若行的剑光长驱直入从对方胸口直透背心。 那人断气之前死死抓着风若行的手:“你怎么断了我的刀?” “连续二十次点中一个地方就行了!”风若行给了对方答案,那人却回光返照似的瞪起了双眼:“这可能么?” 等到他看见了落在地上的断刀才不甘道:“我不如你,你不该是五品借命人。” “品级,不代表一切!”风若行抽回短剑,那人的尸体也扑倒在地。 风若行提着带血的短剑看向斗场之间,王屠夫忽然一转身形,滑到对手侧面,手起刀落,砍骨刀的锋刃正对对手脖颈挥斩而下,对方的项上人头,手中太平刀的刀头,同时被斩落在地。 屠门专门对付马上战将的杀招“一刀斩三首”,被王屠夫用在步战上,因为对方没有骑马,她只斩了两个目标。否则,地上应该落着的就是人头,刀头,马头。 王屠夫收刀之间,风若行也冷喝道:“一个不留,杀!” 对方主将全部被杀,士气尽失,铁卫却势如疯虎,杀入敌群,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营地里除了两界堂的人马,就再没有一个人站着了。 老刘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说了一句:“小纯,赵慈把他们的身份查清了么?” 飘然而来的聂小纯说道:“已经查清了,三个四品借命人,术道当中名气不小。” “嗯!”老刘点头道:“找鬼差收拾手尾吧!” 老刘头也不回的走下山时,术道秘密论坛上出现了一个帖子,上面只有一行血写的大字:“横刀敢逆神魔令,纵横阴阳两界堂”。帖子下面却是三块被刀划去名字的巡抚令。 这就代表着,两界堂承认击杀了三个四品借命人。 那张贴子,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就引发了轩然大-波。 老刘看到那个帖子时,不由得冷笑道:“盯着两界堂的人倒是替我们扬名了。赵慈,追查那个发帖的人,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赵慈的情报网还没发动,风若行就说道:“零,发来了消息。让我们不要追查背后之人,那个人我们查不到。” 老刘缓缓道:“看来是我急躁了。现在,还不是十大阴帅跟文臣一系碰撞的时候。可是……” 老刘皱眉之间,风若行又补充了一句:“米天月跟帖了,她发出来的是‘天月收魂’,等于是承认了自己出手帮了我们的忙。我估计,是零在要求米天月出面澄清。” 老刘沉默了片刻道:“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压一压两界堂的风头。” 米天月是杀手,她出面接下了三个借命人的梁子,虽然化解不了双方的仇恨,但是能让很多人放松对两界堂的警惕。 出得起钱雇杀手,跟本身有实力干掉对手,完全是两个概念。至少,有相当一部分借命人,不会觉得两界堂能对他们造成威胁,也就给了老刘积累力量的时间。 老刘淡淡说道:“风当家,你说,零为什么要帮助主公?” “这就是李魄的魅力!”风若行道:“李魄,对敌毫不留情,对朋友却毫无保留。零和李魄之间的友情,不能用为什么来解释。” “如果,有一天零也需要李魄的时候,李魄一样可以为了她血战江湖。” 老刘反问道:“难道就没有点男女之情?” 风若行摇头道:“李魄在两界堂里跟这么多女孩整天嘻嘻哈哈,有时候开起玩笑还直接动手,但是没有一个女孩对此有所反感,是因为什么?” 风若行见老刘摇头,才解释道:“因为我们都知道,李魄跟我们开玩笑,就是单纯的开玩笑,脑袋里从来没存在过男女的概念。” 老刘不由得捂住了脸:“我这个主公啊!这么下去,他不是要绝后了?真是什么事儿都得替他操心,我这是什么命啊!” 风若行也无奈道:“你还是别管李魄的终身大事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老刘道:“外界因素已经清理干净了,剩下的就得看主公的本事了。我对他有信心。”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八章屋内有人 那时候,我和叶阳还不知道老刘已经办成了一件大事。 我还在审讯室里跟杜菲的鬼魂僵持的时候,叶阳重新回到了杜菲家里。 这一次,叶阳是从那栋旧楼去看对面的小区。 叶阳目视那间挡着窗帘的空屋半晌,才说道:“夏老师,你说,杜菲为什么要空出一间房子不住,还要故意挡上窗帘?” 夏梦萦道:“杜菲说过,她是兼职的写手。每个爱好写作的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有些人喜欢安静,有些人喜欢黑夜,有些人喜欢边听歌边创作。杜菲故意留下一间空屋,说不定是为了激发自己的灵感。” 叶阳皱眉道:“杜菲既然是个作家,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为什么没看见她的手稿?” 作家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什么都可以丢,就是不能丢稿。 身为作者,钱包丢了,可能会一笑置之,稿件丢了就可能当场崩溃。 夏梦萦道:“我也觉得奇怪。本来我以为,杜菲的稿件在她的电脑里,可是上次来的时候,她的电脑设置了密码,我没时间破解。” “再回来,杜菲的电脑已经被警方带走了,我们要不要去警局那边找杜菲的电脑?” “去刑警队?李魄就在那边……”叶阳转过身来重新看向书房里。 这里已经被警方搜查了一遍,但凡是有用的线索都已经被警方带走,这里还能剩下什么? 叶阳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墙上的一幅画着“归燕”的水墨画上,那幅画不仅算不上佳作,甚至带着很多败笔,最起码画中的房子和房檐下燕子的比例就让人分不出谁主谁次。 更重要的是,喂养雏鸟的燕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有一只雏鸟掉在地上拼命挣扎,只顾着把食物塞进窝中小燕的嘴里。 这幅画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叶阳缓步走向那副水墨画:“神眼,开——” 叶阳眼中精芒闪过之间,他也看见了写在那画卷右下角的一首打油诗: 屋檐藏燕难入画 内事由来在他乡 有子受恩须有地 人间无路心茫茫 叶阳目光微沉之间,跟过来的夏梦萦已经轻声念道:“屋内有人” 儒门也有类似于“神眼鬼目”的秘术“洞若观火”,叶阳能看见的东西,夏梦萦也一样看得见,她话音一落,叶阳的手指就碰到了剑柄。 屋里有人,那不是代表着这间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或者说,杜菲生前一直在跟某个人共处一室? 屋内的气氛猛然在瞬息之间凝重了几分。 叶阳、夏梦萦两个人都是术道高手,却在那一瞬之间,从心里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错觉。下一秒钟,整个屋里异响连连。 窗子,大门,衣柜,书架,冰箱,橱柜,只要所有能打开的地方,同时敞开了缝隙,无论是看向什么地方都会觉得那里藏着一只窥视你的眼睛。 屋里不仅有人,而且到处都有人在。 叶阳手掌搭上剑柄之间,用身子挡住了夏梦萦:“退出去!” 夏梦萦单手握住身上的佩剑,一步步向门口倒退而去时,门外竟然传来一声钥匙开锁的动静,等到夏梦萦转头时,早就死了的杜菲已经站在了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梦萦:“你来了!” 夏梦萦仅仅一怔之下,叶阳的长剑化作白光便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刺进杜菲的眉心。 杜菲顿时被叶阳脱手而出的长剑带飞了出去,钉在走廊的墙上。 叶阳缓步走向门口:“乔功亮,你的把戏失手了。” 杜菲冷笑之间用沙哑的男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乔功亮?” 叶阳沉声道:“你不是鬼神,也没有让人走进故事的本事。你所谓的故事,只不过是一种可以被触发的秘法。就像墙上那首打油诗。” “李魄会遭你算计,也是触发了秘法。” 叶阳在看对面窗户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怀疑,对面小区住宅楼的设计并不合理,杜菲的那间空房子,属于双阳结构,窗户都在屋子的一侧,白天阳光会非常刺眼。 从术士的角度看,屋里一直挡着窗帘,其实就是在保护阴魂,不受阳光照射,所以一定会去下意识掀开窗帘看看。 无论我站在哪个房间里,都会看见对面的旧楼,自然也能触发乔功亮留下的秘法。 被钉在墙上的鬼魂点头道:“说的没错,第一关,你们算是过了。找到我,就是第二关。等你们找到我之后,我有事情要跟你们谈。” “去警局接你们的朋友吧!然后来找我!” 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反算对手 叶阳伸手收回了长剑,却对仍旧被钉在墙上的鬼魂看都不看一眼,转身走向了楼梯。 夏梦萦回头看时,杜菲的身影却慢慢化成了飞烟。那时,坐在空调上的鬼影也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等到叶阳赶到刑警队时,老刘派来的律师已经给我办好了手续,把我接了出来。 我上车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我是不是中了算计?” 叶阳把自己遭遇乔功亮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点头道:“和我推算的差不多,夏夏,看样子你的那个朋友是打草惊蛇了。” “石秋把任务交给你之前,应该是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让乔功亮知道了她是借命人,乔功亮有了防备,才会提前一步算计到我们。” 我点起一根烟道:“我前几天看过一个国外的短片,讲的是:一个老矿工凭着自己的急智和经验,连续干掉了二十个死神,他也因此多活了二十年。跟死神争斗,让自己继续活下去,就是那个老矿工生活的乐趣。” “乔功亮就是那个老矿工,借命人就相当于要带他下地狱的死神。” “以前,我们接手任务里的地魂,不是死到临头才知道我们的身份,就是在跟我们短兵相接。唯独乔功亮是在提前布局跟我们斗法。” “这个乔功亮相当于一个算师。” “神谋鬼算?”夏梦萦低声道:“难道,我们遇上神谋鬼算的传人了么?不对,神谋鬼算应该是姓刘才对啊!” 夏梦萦见我不太明白,便解释道:“算师一共分为三脉。分别是乾坤神算,屈指鬼神,神谋鬼算。但是,术道中人只知道:乾坤和鬼神两脉,很少有人知道第三脉。” “神谋鬼算是最为独特的存在:神谋鬼算的传人,活着的时候只能撑得上是一般的谋士,哪怕是最为出色的人物,也只不过占了中上之流。但是,他们死后就会变得异常可怕,说他们诡计百出,甚至是神鬼之谋都不为过。” “神谋鬼算的传人,死后会走向两个极端,一种受人供奉,成为类似于土地,山神一类的毛神。这种人,身上多少带着一些神性,被称为神算。” “另外一种,生前死有不甘,死后化成冤鬼。身上带有浓烈的阴气。他们谋算也偏向阴谋,毒计无情,诡计频出。被称为鬼算。”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神谋鬼算如此手段,术道上为什么没有他们的传说?” 夏梦萦道:“因为,神谋鬼算从来不会认活人为主,他们要么服务于鬼王,要么躲在地府出谋划策。术道上很少会有他们的传说。” 夏梦萦说到这里又补充道:“不过传说,神谋鬼算的传人全都姓刘,而且绝不改姓。因为,神谋鬼算都自称为刘伯温的后人。” “因为,先祖刘伯温为朱元璋谋划了大明江山,却又死在了朱元璋的手里,所以,他们才不认活人为主公。”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乔功亮绝不会是算师第三脉。”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让我想想,我得捋一下思路。现在,我们得到的线索太多,也乱成了一团,让我想想该怎么应付。” “如果,抛开所有的障眼法不谈,那么,我们就是在找一个会讲故事,也能把人带进故事的鬼魂——乔功亮” “现在看的话,乔功亮并不是在怕我们,而是在让我们去找他。想找乔功亮就得先进他的聊天群。进群的办法,你已经说过了,但是,我们来找引荐人的时候,她却成了埋伏我们的陷阱。” “这样看的话,乔功亮并不是害怕我们找到他,而是,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他。只有破解了他留下的线索才能加入他的聊天群。” 我在叶阳的车座上拍了两下道:“去杜菲家里,我要亲眼看看。那边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第三次走进杜菲的房间之后,我的目光马上落在了那幅画上:“这幅画是乔功亮故意留下来的障眼法。” “你们看杜菲家的装修风格,她的喜好更偏向于现代简约的风格,书架上不见古诗词,更多的是外国名著。可见,她不是一个喜欢古典文学的人。” “还有,你们看她的餐具、茶具,也更偏向于西式。可见,她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墙上的这幅画,不仅跟房间整体装修格格不入,而且画工粗糙。哪怕这幅画对杜菲有重要的意义,作为一个生活精致的人,也不会把它放在最醒目的地方碍眼。” “如果,我顺着杜菲的线索往后查,就会落进乔功亮的下一个陷阱。” 夏梦萦道:“我们不查杜菲的线索,还怎么找乔功亮?” 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反算对手2 “让我想想!” 我思忖了片刻才说道:“乔功亮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他懂得怎么把人带进他的故事,也早就设计好故事的结局,反推故事的过程。所以……” 我沉声道:“所以,他给我们的线索,我们都不能走。” “那个魔咒聊天群,也是他写的故事。” “按照正常思维,我发现了画上的线索是假,就会绕开杜菲这条线,去追查聊天群。如果是那样,我就会掉进他第二个陷阱。” “乔功亮给我们指了两条路,但是两条路都是死路,无论我们怎么走都是在跟着他的思路玩,就算是万般谨慎,也得掉进对方的陷阱。所以,这两条路都不能走。”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回两界堂找老刘。” 等到我赶回两界堂时,老刘正在屋里泡茶,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坐到老刘对面拿起茶盅连喝了三盅才说道:“下回泡茶用茶缸儿,这小玩意不解渴。” 老刘目瞪口呆的指了指旁边那个能装下一斤水的白瓷大茶缸:“你的在这边儿,这里的茶是给叶阳和夏老师准备的。” “不早说!”我端起茶缸一通猛灌,水温正好合适。 我扔下茶缸:“我问你个事儿,当年那个督军,有没有收集宝-贝的习惯?或者干没干过挖坟掘墓的事情?” 老刘疑惑道:“乱世军阀就没有不爱钱的人。挖坟掘墓凑军饷在他们那里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东家的意思是?” 我说道:“我是在想乔功亮到东北的原因?” “术士不是游侠,不会漫无目的的游荡。乔功亮来东北必然有他的目的。” “过去的说书人地位并不高,摆摊说书的先生,地位又要更低一些。督军的姨太太会跑到地摊上听书么?她会不会是乔功亮进督军府的一块敲门砖?” “如果是,那就说明乔功亮把那个女人当成了进督军府的一块敲门砖。” “我想知道,督军府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乔功亮?” 老刘摇着扇子道:“督军的确是有搜刮财货的习惯,当年也挖开了不少墓葬,要不是他手底下有兵有枪,本身命格够硬,说不定早就被冤魂索命了。” “他弄来的东西里,最大的秘密就是黄泉密档……,不过乔功亮要的肯定不是黄泉密档。当初,他到督军府的时候,还没人过来搞事情。” 我沉声道:“你好好想想?” 老刘回忆了半天:“我想起来了。督军的确是开过一座古墓,但是,开出来的东西,他没拿走就又给放回去了。” “为了这件事儿,督军还搭进去了一个排的兵力和一个师爷。正是因为督军原来的师爷没了,我才进了督军府。大概是,我进督军府的第二年吧,乔功亮就来了。” 老刘道:“我刚进督军府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件事。后来,才慢慢有人跟我提起过督军倒了山顶虬龙坟的事情。” “据说,当年在月亮岭那边有一座虬龙坟。倒不是说,那座坟里埋着虬龙,而是坟上长了一棵虬龙木。那棵树就像是护崽子蛟龙一样,把整个坟茔都给缠在了里面,压在坟头上的树干还有几分龙头的意思,这才被当地人叫做虬龙坟。” 虬龙木,并不是指某种特定的树木,而是长得像是龙形的树都可以叫虬龙木。虬龙木最大的特点就是要比其他木头更容易成精成怪,或者它本身就有了一定灵气,才能长成龙形。 虬龙木压坟,在风水上是好是坏,同样没有固定的说法,有人说那是龙气在护坟,也有人说是木头抽光了坟里灵气才能成龙。 至于,谁真谁假,术道中真就没有定论,龙形木出现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老刘继续说道:“那座坟也不知道是谁修的,又埋了多久。更没有人知道坟里埋的究竟是谁,但是都传说,那坟里藏着了不得的宝-贝。” “督军知道这件事儿之后,就打起了那个虬龙坟的主意。特意派出去一个连找那座虬龙坟。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终于是被他给找到了虬龙坟的位置。” “当即就派了师爷,带着几个先生上山挖了虬龙坟。据说,当初是那坟茔一开,就把一个先生给吓着了,说什么都不让人动那个棺材。” “后来,师爷跟他晓以利害,他才算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也说了,坟里的东西怎么往出拿得听他的。” “好像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们才正式打开了虬龙坟。启出了里面的棺材。”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一章找人 老刘继续说道:“那个风水先生取棺材的方式很特别,他让人在虬龙木下面扣了一个窟窿,自己钻了进去,用黑布把棺材蒙上了之后,才让人把棺材从坟里拽了出来。就因为他蒙了棺材,所以谁都没看见那口棺材的样子。” “那个风水先生指挥着手下把棺材往山下抬,没想到,在过一座桥的时候,出了意外,连人带着棺材一起掉进了水里。” “督军也派人去打捞过棺材,却什么都没找到。这件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因为,当时在场的人全都死了,所以,也没人能说清当时的情景。跟我说这件事儿的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消息,我知道的,也就这些。” 老刘说完,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老刘说道:“这件事,我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才没仔细打听过,是我的疏忽。” 我摆手道:“这不怨你!” 如果把我换在老刘的位置上,同样不会去关心那口棺材。主子都没心思去管的东西,一个师爷何必因为好奇去查以前的事情? 我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能找到当时在场的人打听一下就好了!” 老刘道:“人,肯定是找不到了。但是,鬼,说不定能借来用用?” 老刘解释道:“当年督军手底下有一个工兵营长,名叫龚富贵。那个人跟盗门有些关系,专门替督军干那些挖坟的勾当。” “那次的事情他没事儿,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因为,从那之后他就退伍回了老家。那人住的地方,还真就离这儿不远。找到他说不定能弄到点有用的东西。” 我对找龚富贵的事情并没报太大希望:“那货应该死了几十年了吧?说不定早就投胎了。” “还真没有!”老刘笑道:“前一阵,老赵搜罗游魂野鬼的时候,还有鬼魂提到过他。他现在成了野鬼里的小头头,本来,我还打算过几天亲自去找找他,现在看,只能是东家出面了。” 我眼睛顿时一亮:“人在哪儿?把地址给我。” 老刘给我写了一个地址之后,我连一分钟都没多等就又叫上风若行,跟叶阳和夏梦萦按照地址上的位置赶了过去。 术士收集情报的方式跟常人不同,世俗里想要建立一个情报网络,必须要有巨量的资金和人脉作为支撑,甚至还要训练专门的情报人员。 术士却不用这么麻烦,只要跟鬼魂建立良好的关系就能用少量的人手组建出庞大的情报网络。 但是,这种方式也有严重的弊端,那就是鬼魂不是什么地方都进得去,尤其是没有根基的孤魂野鬼,遇上镇宅法器,甚至风水摆件的地方就不灵了。更别说是公门,宗门之类的地方了。 术士的情报网做得越大,需要的鬼魂就越强,这不仅仅是术士跟鬼魂间的交易,还得看术士本身的修为。 我没问过赵慈的情报网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不过,他能联络当地的鬼魂倒是在情理当中。 我按照老刘给我的地址找到一座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房子,在那里面点着三支黄香,拿起一把黄纸点火扔到了房门外面。 这在术道上叫做“撒钱”,意思就是给“要饭”的游魂野鬼扔把钱下去套套交情。 没过一会儿,我撒在外面的钱就让赶过来的野鬼抢了个一干二净,一个穿戴相对好点的鬼魂向着我拱了拱手:“这位爷,您老有什么吩咐?” 我说了一句:“我要找一个叫龚富贵的人,你能找到么?” “这个……”那个鬼魂犹豫了一下:“龚爷,一般不见外人。” 我给风若行递了眼色,后者从背包里拎出来一串烧给死人的“金元宝”点着扔在了外面,民间有“一金顶万钱”的说法,风若行这打赏不算小了,那个鬼魂还是不肯说话。 我淡淡道:“你去告诉龚富贵,就说我手下有个叫赵慈的人,以前找过他。这次是我亲自来跟他做笔买卖,话带到,钱就是你的。” 那个鬼魂眼睛一亮,忙不迭的把钱收了起来:“这位爷,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过去给你传话。” 那个鬼魂走了没多久,就带着一个穿着旧时军装的人走了过来。 我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抬手比了个手势:“两界堂李魄,见过龚先生。” 对方只是一拱手,我就把手给放了下来:“朋友不是龚富贵,还是请回吧!告诉龚富贵,我两界堂做生意,讲究一个胆色。他既然没有胆子跟我合作。那就别挡着我跟别人做买卖。否则,后果他懂!” 我话一说完,就往外走。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二章找人2 老刘跟我说过,龚富贵出生盗门。 我打出来的那个手势,就是跟盗门朋友见面的暗语,意思是:我来找你办事,不是过来找事。 对方看不明白我的手势,就说明他不是龚富贵。 我临走扔下那句话是告诉他:你不跟我合作,我不强求。但是,你也别拦着我跟别人合作,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如果,龚富贵就在附近,他绝不敢让我这么走。 一个野鬼背后有没有靠山,绝对是他们能不能在当地立足的先决条件,两界堂转头扶持其他鬼魂,龚富贵就容易被别人干掉。 我刚走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喊道:“李当家请留步。” 我转头看时,一只鬼魂已经站到了破屋门前:“在下龚富贵,见过李当家。在下混迹盗门多年,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凡事都得小心几分,还请当家谅解。” 我淡淡一笑走回了屋里,很快就有鬼魂给我们摆上了桌椅,我和龚富贵隔着一张桌子坐下之后,对方带着几分明知故问的意思说道:“不知道,李当家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 “我来找你,是想问问虬龙坟的事情。”我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对方脸色却是陡然一变:“我不知道李当家说的是什么东西,告辞了!” 龚富贵还没挪动位置,就被我扣住手腕强压在了原地:“朋友,在我没动粗之前,你还是多想想说的话。” 龚富贵冷笑道:“李当家,术士斩鬼也得有个由头。你随便杀我,阴司那边怕是交代不过去吧?弟兄们都站出来,让李当家杀个够!” 龚富贵一声令下,破屋之外变得鬼影重重,难以计数的鬼魂把整间屋子团团包围,他们虽然没有动手,却一个个面带冷笑的往我身上看了过来。 他们不相信,我敢出手灭魂。 术士可以斩鬼,但又不能随便斩鬼。 鬼魂在术士手里灰飞烟灭,就等于将他从轮回当中彻底抹去,再没有来世为人的机会。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破坏天道轮回中的平衡。 如果,术士随意斩杀鬼魂,在地府看来就跟凡人滥杀无辜,没有任何区别,地府必然派鬼差抓术士入地府问罪。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讲,术士杀人反倒比杀鬼简单多了。 我的嘴角上掀起了一丝冷笑:“你想吓唬我么?我告诉你,我的祖师爷是黑白无常,我今天杀光你们这里所有鬼魂,都没有鬼差敢多说一个‘不’字,你信不信?” 龚富贵只是在冷笑,连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 我微微一挥手:“杀!” 风若行双手齐出之间,数以百计的灵符在她真气催动之下,形同飞雪向四周狂卷而去,灵符落地烈火骤然,围在破屋附近的鬼魂当场被烧成了火团,趴在冲天火影当中来回乱滚,失声惨叫。 龚富贵脸色骤变之间,又冷笑着坐了下来:“就这?” 他看得出来,外面火势虽然凶猛,却要不了那些鬼魂的命,吓唬人的成分更多一些。 风若行出手确实控制了力道,能把那些鬼魂烧得生不如死,却要不了他们的命。 我淡淡笑道:“这才刚开始,你急什么,可以慢慢往后看嘛!” 龚富贵淡淡道:“我倒要看看,鬼差来了,你该怎么解释?” 龚富贵在这一代能混得风生水起,肯定是有熟悉的鬼差,没过多久,他的手下就领着一个鬼差赶了过来,那个鬼差品阶不高,自然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张口就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 那个鬼差话没说完,风若行就冷声道:“在辽东这地方,还真就没有我们两界堂不敢干的事情。” “两界堂!”鬼差吓得当场打了一个哆嗦:“请问,您是哪位当家?” “风若行!”风若行自报家门之后,鬼差当场跪了下来:“拜见三堂主。” 风若行淡淡道:“你认识我?” 鬼差赶忙道:“小的曾经跟着上司帮两界堂办过差事,只是没机会瞻仰几位堂主的风采。” “算你会说话,可以不死,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风若行看都没看对方一眼:“这里的事情,你可以如实上报。” “小的什么都没看见!”那个鬼差站起身来,头都不抬的跑了,他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们,他没见屋里都有谁。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剧变的龚富贵:“我再给你机会找人,你可以试试把这片的城隍叫来,或者找找阴兵也可以,我等着你的靠山过来。”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三章化骨龙 龚富贵这下是真慌了:“李堂主,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你高抬贵手,我那些兄弟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我微微挥手之后,风若行单手凌空一握,屋外烈火瞬时熄灭,被烧得全身发黑的鬼魂,一个个站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反倒是摆出了一幅拼命架势。 龚富贵叹了口气道:“各位弟兄,你们都回去吧!李堂主只是找我了解一点陈年旧事,不会为难我,都走吧!” 龚富贵见围在外面的鬼魂还是一动不动,当即怒吼道:“小四,带他们走。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过来,快滚!” 刚才去叫鬼差的那个游魂,咬着牙带走了外面的野鬼,他自己却赶回来了,就站在院子里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没去理会对方的愤怒,放开龚富贵给点了根烟递了过去:“我要知道当年虬龙坟全部的事情。” 龚富贵抽着烟道:“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我劝你不要去碰虬龙坟。那里太邪了。” 我淡淡道:“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只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就行。” 龚富贵道:“你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 龚富贵想了半天才说道:“我一直都在怀疑,当年是有人故意让督军去碰虬龙坟。我在督军手下当差的时候,名义上是工兵营长,其实手底下连一百人都不到。” “从部队到民间,谁都知道我-干的是什么勾当。所以总会有人来给我送消息,告诉我哪里有财路。” “最开始,有人忽然找上门来,跟我说老秃山上有座虬龙坟。我一开始并没在意这件事,后来副官跟我说,万一督军有兴趣怎么办?我这才上去看了一眼。结果,那座坟是让我心惊胆战啊!” 龚富贵虽然已经成了鬼魂,却仍旧带着恐惧的说道:“我一开始没把老秃山虬龙坟当回事儿,是因为老秃山那个地方算得上是辽东这边最高的山了,就是因为他太高,山顶上才不适合葬人。” 这点,龚富贵说的倒是没错,正常的情况下,谁修坟也不会修在绝峰之巅。人在绝峰之上虽然可以尽显“一览众山小”的雄姿,但也会有“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坟修在绝峰之上除了高,还有其他风水能跟绝峰相得益彰么?更重要的是,没有遮拦的山尖儿会被太阳直射,那不是等于把鬼魂放在高处暴晒么? 龚富贵不相信那里有坟,也在情理之中。 龚富贵继续说道:“再说,老秃山上的树我也见过,老秃山太高又在风口上,山顶上就找不着自立的树,全都被风吹得七扭八歪,就算是品相好的树,也是斜着长的玩意。” “那地方出现几个像蛇,像蟒的树,不算稀奇的事儿。” “等我看到那棵虬龙木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啊!那不是什么虬龙木,那是化骨龙。” 龚富贵颤抖道:“虬龙有角。那棵树有什么?昂起来的树干上确实有龙头,可那龙头不但没有角,还显得扁平宽大,看着就是条鱼的脑袋。” “龙身确实是在坟茔上绕了一圈,也不是修长的形状而是扁平。两只后爪子一直缩在肚子下面压着坟头,那不是化骨龙是什么?” 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微微震惊。 关于化骨龙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化骨龙就是饕餮,因为是龙种,又什么都吃得下去,消化得了,又叫“化骨龙”。 另外一种说法,是指一种外形似生鱼的四脚生物(也有说法是四脚的蛇),它有时会伸展出四只小脚,但为避免被人类发现身份而常将后腿收起,装扮成生鱼,平时的外形与“生鱼“无异。 “化骨龙”能耐高温,有装死的本领,要是让它进入人体,化骨龙的四肢就会显露出来,并将此人的骨骼尽化。是一种能杀人的邪物。 龚富贵并没看出我的震惊,又继续往下说道:“我当时还往四周看了看,那虬龙坟四周的树,就没有一棵不像是蛇啊!” “这不是群蛇缠坟吗?修坟的人,这是要弄死坟里的人啊!” “这样的坟里,不是埋着仇家,就是埋着了不得的玩意啊!这种地方,谁碰谁死。” “我回来之后就找那个给我报信儿的人,这是让我发财?这不是要弄死我吗?结果,我找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死了,人躺在水缸里,全身骨头就像是被打断了一样,就没有一个好地方。” “我当时是真的害怕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四章化骨龙2 龚富贵拿起烟来狠狠抽了两口,才继续说道: 我当时就是给知情的人下了封口令,告诉他们,这事儿谁也不许往外说,尤其不能让督军知道。 督军从来就不信鬼神,在他眼里,只要有人有枪,就算是阎王爷来了都得靠边站。而且,他好奇心还特别重。 以督军那个性子,要是知道山上有这么一座坟,就算明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也得挖开看看。 可我没想到,还没过半个月督军就听说了虬龙坟,非要让我上山去把坟给挖了。我死活都不同意,结果督军一怒之下撤了我的职,把我编进工兵营,让我跟着别人上山。还说,不去就枪毙了我。 我实在是被他逼的没办法了,才找到了当时最有名的风水先生“一眼通”,求着他跟我们上山。 当时,督军撤了我的职,我不能带兵,他就让自己的师爷带着我们去了虬龙坟。 他那个师爷,也是个有几分成色的人,名气虽然没有一眼通大,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当时,我就是混在工兵连里跟着他们上了山,等他俩看见虬龙坟的时候也都傻了,那坟真是谁都不敢开啊! 可是,不开坟,我们又没办法去跟督军交代。那个年月人命如草啊!督军一个不痛快,真能拿我们拖出去都给毙了。 要说跑,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们几个家里还有老有小,谁能把家小扔了自己逃命? 我们不是没想过弄个假棺材回去糊弄督军,可是谁敢保证上山的百十多号人里没有督军的眼线? 就算是督军没安排眼线,也有的是想往上爬的人,只要有一个人回去跟督军说几句话,我们可就都完了。 一眼通气得一跺脚,一个劲儿的骂我坑人,师爷想了半天,才把一眼通给拽到边上苦口婆心的劝他把坟给开了。 一眼通也是没办法,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去开坟。 他先是让人把虬龙木下面锯开,打算露出一个窟窿来,再慢慢往坟里探。 谁知道,我们这边一下斧子,那树干上就冒出了血来,抡斧子的人一下没躲开被血喷了一脸。他顺手那么往下一擦,就把自己脸皮给带下来一层。 那人当时捂着脸没命的在地上打滚,那一路在地上滚,脸上连血带肉的一块儿往下掉,没过一会,人就断了气儿,等我把他手给拿下来,那人脑袋上的肉全都没了,就剩下一个血淋淋的脑瓜壳子。 我们那群人吓得谁也不敢去碰那座坟了,又不敢就这么回去,干脆就在山顶上扎了营。 第二天,天一亮,师爷就叫人起来,可是有一个帐篷的人怎么也起不来,我过去往里一看,那一帐篷的人都没了。 一个个就像是被蛇给咬死了一样,满脸漆黑的死在了帐篷里。可是,他们全身上下找不到一颗蛇咬的牙印不说,人也是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就像是并排着在那睡觉。 我仔细一看,他们不是睡着觉没了气,他们的手全都抓进了地里,脚跟也把地面蹬开好几寸。就像是被蛇咬了之后,又让人给捂着嘴按在了地上,这才死成了一排。 我原打算是把尸首烧了,可是一眼通不让,他说这些死人他留着有用。 一眼通把死人放了一天,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让人把尸体都抬起来,脑袋冲着树干放在树底下。自己又往死人的头上画了东西。 一眼通让我们全都回帐篷,晚上无论听见什么都别出来。营地里面也不许点灯,不许笼火。总之就是一点光都不能见,谁要是弄出光来,被死人给拽了,可别怨他。 我们按照他的话做了,到了晚上,我就听见虬龙坟那边咔嚓咔嚓的直响,听着就像是有人在啃木头。 我不敢往外看,可我能想象出来几个死人是在抱着木头啃哪!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旁边帐篷里有人玩了命的喊救命,后来那人的动静就像是被人拖走了一样,往山坡底下去了,再后来就没了动静。 我吓得抱着枪在帐篷里面坐了一宿,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早上,我才从帐篷里爬出去。 昨天晚上,营地里真的死了人了,我旁边那帐篷让人给扣出来一个窟窿,里面的士兵少了一个。 我一问才知道,那人听见虬龙坟那边木头响吓得不行,就想点根烟压压惊,结果他刚把火点起来,帐篷就被人撕开一个口子,那口子还是开在抽烟的人边上。 帐篷里的人眼看着外面伸进来一只手,抓着那人衣服就往外拽。他们当时都吓坏了,谁也不敢过去拦着,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拽没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五章下山过桥 龚富贵说到这里停住了:“还有烟么?” 我点着一根烟递了过去,对方又抽了几口才继续说道: 我看见帐篷外面有血,就顺着血迹一路找了下去,总算是在山坡底下把那人给找出来了。 那个被拽走的工兵就像是被狼给掏了一样,肚子全都扯开了,内脏都被掏空了,惨不忍睹啊! 我看了两眼就不敢看了,赶紧让人把尸首埋了,自己回了虬龙坟那边。 一眼通和师爷都在那边,虬龙木下面的树干也被弄掉了好大一块儿,被一眼通摆在树下的尸体全都成了骨头。 那些人骨头全都崩了牙,看那样是啃树把牙给啃断了。 我问一眼通:死了的那个工兵是怎么回事儿? 一眼通骂了我一句说:“他特么死了活该。我都告诉又告诉,别点火,别见光,他还敢抽烟。他把啃木头的死人给引过去一个,把他拽了不要紧。差点坏了我的事儿。” “那个死人掏了他的肠子,要是不回来了,树底下这些人不是白死了?” 我当时就觉得啃树那些人的死,肯定跟一眼通有关系,我想问个究竟,结果被师爷给拦住了,他说:现在得靠一眼通救我们的命,不能得罪他。等到回去交了差,咱们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还怕弄不死他么? 我想想也是,就退到一边去了。 一眼通找工兵要了铁锹,自己一个人猫着腰在断开的树干底下挖了一个窟窿。他这活儿,一干就是大半天,都到下午了才抠出来一个能进人的窟窿。 一眼通自己带着黑布,带着绳子爬进坟里,鼓捣了半天,才让人用绳子把棺材给拽了出来。他让人把棺材抬起来之后,自己又里三层外三层的用黑布把棺材给包了个严实。这才让人抬着棺材往山下走。 临走之前,还特意告诉工兵,把那座坟给炸了。 他还交代留下的工兵,一定要把坟给炸透了,炸到坟坑见了天为止。炸一遍不行就多炸几遍,别怕麻烦,要是这活儿干不利索,将来就得有我们遭罪的时候。 当时,我留下了一个排炸坟,自己跟着师爷他们下了山。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对方道:“那座坟炸了没有?” “应该是没有!”龚富贵摇头道:“至少,我没听见爆炸声。” 我点头道:“一眼通是一开始就带着黑布,还是后来找人拿的黑布?” 术道中人带着红布、白布不算稀奇,带着黑布的情况却非常少。 黑布除了遮光之外,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况且,黑布也不像红布在遮光的时候,还能镇压冤魂。 龚富贵说:一眼通用黑布把棺材包了几层。说明他带上来的黑布必定不少,说不定一匹布都不够用,他是早知道要带着棺材下山么? 龚富贵道:“一眼通是一开始就把黑布带上来了。我当时也奇怪他带黑布干什么?后来,听师爷说,一眼通出来做买卖就好用黑布。我也就没多想什么。” 我转头看了看风若行,后者传音道:“善于御尸、养鬼的术士,用黑布的比较多。那个一眼通八成不是正宗的风水先生。” 我才说道:“你继续往后说。” 龚富贵继续说道: 当时,我看天色晚了,那口棺材还沉得要死,十多个人抬着都费劲,还得赶十多里的山路才能下去,就说:要不等明早再走? 一眼通却铁了心要赶紧下山,还说天黑之前走不出山口就得出大事儿。 我被他那么一说,也害怕了,就跟着他往山下走。 一眼通走出一段距离就往黑布上画几笔,我也不知道他画的究竟是什么,师爷也不让我多问。 那一路上,倒是也没出什么事儿。等到快要过山口的时候,一眼通才慌了。 我们想要出山就得先过一座桥。那座青石板搭出来的桥倒是不长,也就五米左右。但是,那桥离着水面太近了,水面离着桥面还不到二尺远,要是赶上雨季,水都能从桥面上漫过来。 我们上山的时候,水还没过桥,等到下山的时候,水已经从桥面上漫过来了薄薄的一层了。 那水其实也不多,还没不了人的脚面,可是一眼通却慌了,蹲在桥边上差点哭了,一会儿念叨着:这是不是天要绝我啊? 一会儿又说就不该贪图那几块大洋,上来干这要命的活儿。 师爷又劝了他半天,最后说:“你再不走天都黑了。” 一眼通看了眼天,才算是咬着牙站了起来,尖着嗓子喊了一句:“把棺材扛起来,一会儿就算断了腿,也不能放棺材。千万不能让棺材沾水。棺材要是沾上水,咱们这些人可就都完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你看见了什么 龚富贵抽着烟道:“当时,一眼通的脸色白得吓人。抬棺材的人都在害怕。有人就商量要把棺材扔了。” 一眼通当即就火了,他说:你们知道棺材是什么么?我告诉你们,只要接近棺材三丈之内的人,就一个都跑不了。你们现在跑了,棺材里的东西早晚得去缠死你们。 唯一的生路就是把棺材交给督军,督军是乱世草头王的命格,只有他能压住棺材的邪气。 你们想找死,别带着我。 一眼通这么一说,那些人就更害怕了。我眼看着士兵要炸营,赶紧和师爷过去安抚,连哄带吓唬的总算是稳住了军心,可是那天色也开始黑了。 一眼通连着催了我们几次,那些人才战战兢兢的把棺材给抬上石桥。 棺材刚到桥中间,河水就炸了,那水里就像是闹了蛟龙似的,一浪一浪往起翻,隔着几米之外都能听见白浪打水的动静。 本来那桥也就是四五米的长短,桥上的人往前跑两步也就过去了,可是抬棺材上桥的人,就像是被人拽住了一样,不管怎么使劲就是挪不开步儿啊! 一眼通像是疯了一样的往水里扔东西,什么金钱剑,桃木钉,只要是能扔水里的东西都扔进去了。 说来也怪,一眼通往水里扔东西那情景,就像是往开水锅里倒凉水似的,他的东西只要砸进水里一次,水浪子就能往下平一点。没过一会儿就又在往上翻。 桥上的人说什么都走不了,一眼通的东西也都扔光了,他就开始让我们往桥底下扔枪,扔军装。 我知道:枪有杀气,军装有血气,能镇邪。 可我们的枪和军装不行啊!我们就是一群草头王带出来的虾兵蟹将,身上没有皇朝气运加持,往水里扔一点用都没有。 那些士兵慌了神,跟着一眼通往水里扔枪,我一看就知道要不好,不等他们往水里扔枪就悄悄跑了。 我也就跑出去了一百多米,就听见河里轰隆一声,等我转头看的时候,桥已经塌了,桥上抬棺材的人全都掉下去了。 站在岸边的人就像是傻了一样,眼看着河里的白浪往自己身上卷,动都不动一下。 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些人都完了,我就开始没命的往外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才一点点的摸下山回了督军府。 我回去之后,知道督军不会轻易放了我,就装成自己已经吓疯了,一个劲儿跟他胡言乱语,督军以为我是真疯了,这才放了我。 好在,我给督军干活的时候,还偷着攒了些东西,不在督军手底下干活,想要对付个温饱也不算困难。 我自己也知道,当初从山上下来的人里,就我一个没死。棺材里的东西,肯定不会放过我。 我一面给家里人谋生路,一面在等死,那时候,我就连坟地都选好了。 龚富贵说着话指了指山上:“那边就是我给自己选的坟地,我告诉他们,万一哪天我真没了,让他们别发丧,别戴孝,就连纸都不用烧,用草席子一卷,找人把我扔在乱葬岗子里就行。” “我这样活了两年之后,才算是等到了我的死期。” “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我死那天,正在地里干活儿,就觉得身上像是被鬼给吹了气一样,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等我缓过劲儿来,人就已经倒在地上了,我的鬼魂就站在自己尸体边上。那可是大晌午啊!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连鬼魂都剩不下了。” 龚富贵道:“家里人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也听了我的话,把我卷起来扔在乱葬岗上就走了。我也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龚富贵说到这里不胜唏嘘的叹了口气:“干盗墓这行,早晚会是这么个下场,你挖了人家的坟,人家还不得要你的命啊!” 我点起一根烟来叼在嘴里,放在桌子上的右手习惯性的敲了两下:“你见没见过一个叫乔功亮的人?” “或者说,你死后那段时间,有人来找过你么?” “没有!”龚富贵苦笑道:“我活着的时候,都没人理会我,死了还能有人特意来找我么?” 我继续问道:“那你死了之后,就没再回老秃山那边看上一眼?” 龚富贵道:“我回去过,但是没敢往河边去。就是远远看了几眼,我也是死得不甘心啊!说我不想报仇那是假的,可我也是真不敢再去老秃山,过那条石桥河了。每次都是看上一眼就走。” 我沉声道:“你去看过几次?都看见了什么?”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七章我还能弄错吗 我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龚富贵,龚富贵摇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那地方太邪了,方圆两三里之内都没有鬼魂。我走过去就觉得发慌啊!” “哦!原来是这样!”我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督军,在他手底下干了多少年?没跟督军之前又干了多少年倒斗的买卖?” 龚富贵说道:“我十六岁就跟着舅舅倒斗,一直到了我四十岁的时候,才在做买卖的时候遇上督军。他没枪毙我,把我留在了工兵营。我就又跟着他干了五年。” “嗯!”我点着头站起了身来:“你带我去看看你的坟。” 龚富贵微微一惊:“李堂主,你要看我的坟?” 我目光微沉道:“怎么?不可以么?” “可以……可以……”龚富贵站了起来,带着我们几个往乱坟岗上走。 我在身后给叶阳他们打了个小心戒备的手势,嘴里说道:“这乱坟岗上有多少孤魂野鬼?” “也不多,也就五六百号。”龚富贵叹息道:“能投胎的人都走了,就剩下我们这些不投胎的人,还在这里晃荡。前面就是我埋骨的地方。” 我顺着龚富贵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看见了一座荒坟。 老辈人说过:到了山上别逮着一个土包子就往顶上站,弄不好就站在了死人脑袋上。 这话不是没有根据:假设一座坟扔在那里年深日久没有人管,会不会找不着了? 答案是:会。 坟地一般都是在山坡底下,就算是没有泥石流之类的事情,山上的土也会在风吹水流的推动下从山上落下来。清明节上坟给坟茔除草填土的习俗,就是把坟茔加高一些。 要不然,山上的土下来了,又被坟头草挡着不往别的地走,若干年之后那坟也就看不着了。 我眯着眼睛道:“你不是孤魂野鬼么?谁来给你填的土?” “这个……这个……”龚富贵刚说了两句话,叶阳的长剑也压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我从背包里抽出工兵铲,三下五除二挖开了坟茔。那里面的确有一具用草席裹着的白骨。 我用铲子在骨头上碰了两下,才冷眼看向了龚富贵:“这不是你的尸体。你的坟在哪儿?” 龚富贵道:“李堂主,你这是冤枉我啊!这就是我的尸首啊!” 我用铲子把坟里的骷髅给托了起来:“好好看看这个骨头的嘴,你说这是你的骨头?” 龚富贵道:“这确实是我的骨头,李堂主,你到底要干什么?” 对方话没说完,叶阳的长剑就顺势往下一压,崩冷的剑锋差点就切进了对方的肩头。 龚富贵也算是有几分血性,当即暴怒道:“李魄,叶阳,你们欺人太甚!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说了;你们想要合作,我也应了。你们想杀我,那就像个爷们儿一样来!别特么的玩这种欲加之罪。” 叶阳没用我说话就抽回了长剑,我也微微摇头道:“龚富贵,你是真认不出自己的尸首了么?” 龚富贵眼中怒气没消,但是语气上已经多少有了些松动:“我自己的尸首,我自己能不认识么?” 我把窟窿端到龚富贵近前:“你再看看!” 我见龚富贵一脸迷茫,就知道,他根本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能解释道:“你自己说十六岁就开始盗墓,这期间,你下过多少墓?夹了多少东西出来?你心里会没数么?你的牙会保持得这么完好?” 盗墓贼下墓都是越隐秘越好,所以盗洞不会开得太大,有时候东西拿不出来就得叼在嘴里,叼着东西一路磕磕绊绊的出来,再加上阴气的侵蚀,盗墓贼的前牙肯定不会太好。 就算盗墓贼不用嘴叼东西,他们也会把“压口玉”一类的重要玉器含在嘴里,或者是塞进谷道里带出墓葬。一是为了温养玉器,让它慢慢跟外界空气接触,保持玉器色泽。二是为了能在同伴面前藏点东西。 有经验的盗墓贼,一般都会搜搜下墓的人这两个地方,看看他们藏没藏私。 盗墓贼做久了,都会死于嘴和谷道的病变,而且治无可治,这是盗墓贼的宿命,也可以说是报应。 我从坟里挖出来的那颗骷髅,牙齿保存得非常完整,甚至连一颗牙都没掉过。 说这是一具干了二十几年盗墓行当的人的尸首,我第一个不相信。 可是,龚富贵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肯承认:“李堂主,这就是我的尸首,我还能把自己的尸体弄错地方么?” 我给风若行递了一个眼色:“动手!”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八章身上发冷 风若行不等龚富贵有什么反应,就抬手打出五道灵符。 如刀飞射的灵符,眨眼间就贴上了尸体四肢和额头,下一刻间,五张灵符同时引燃的烈火便覆盖了坟里的尸身。 龚富贵厉声叫道:“李魄,你不得好……” 龚富贵的话没喊完,人就愣住了——因为他没灰飞烟灭。 鬼魂被术士找到尸身,绝不是什么好事儿,术士可以通过对尸身施法,直击对方魂魄,除非他能达到尸魅顾北那种元魂成灵地步,否则,尸身遇袭,鬼魂必然魂飞魄散。 龚富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无神的喃喃自语道:“那不是我的尸体,我守着别人的尸首,活了这么多年?” 龚富贵转头往我身上看了过来:“李堂主,我尸体到哪儿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应该还在这座乱葬岗上。你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看看少了谁?” “都给我出来!”龚富贵一声鬼啸之后,数以百计的孤魂野鬼全都在坟茔背后现出了形影,放眼望去,山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鬼影。 龚富贵声嘶力竭的喊道:“管事儿的都给我出来,给我查,给我一个个的查,看看少了谁,快点!” 几个鬼魂飞快的轻点着人数的时候,我和叶阳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是老刘在给我下套么? 是老刘指点我来找龚富贵,也是老刘给我讲了当年虬龙木的故事,要是我相信了龚富贵的话,贸然上了老秃山,那边会不会还有一个陷阱在等着我。 我想到这里就不由得身上发冷! 我一直在问自己:是我多疑么? 不是,这是江湖人最正常的思维。九鬼当年告诉过我,再亲近的人都有背叛你的可能性。仆叛主,夫叛妻,甚至子叛父,在江湖上都是屡见不鲜。 背叛,有时候并不是为了利益,可就是这种不为利益的背叛,才最为可怕,也最难防备。 我不相信老刘会出卖我,但是我一定要找到证据。否则,哪怕再大的信任,也可能会出现裂痕。 我脸色阴沉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的时候,风若行像是想要跟我说话,却被叶阳给拦了回去。 我也带着几分无助的看向了叶阳,却没给我任何反应,他知道,这道坎,必须我自己走过去。否则,一定会像是蛇一样缠在我身上,去影响我结下来的每一次判断。 没过多久,被派出去的鬼魂就全都回来了,龚富贵脸色阴沉道:“我们的人一个都没少。” 我放眼看向了漫山遍野的荒坟:“把没有鬼的坟茔都挖开,仔细找!” 龚富贵厉声道:“都去给我挖坟,一个都不能放过,快点。” 山上鬼魂纷纷扑向没有魂魄居住的坟茔,整片山坡上到处都是尘土飞扬。 我的眼睛却盯在龚富贵身上不放,龚富贵被我看得有点发毛:“李堂主,李爷……你可别这么看我,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个鬼魂会找不着自己的尸首? 我不太相信这种说法! 如果,有人故意告诉龚富贵,应该怎么应对我呢? 没弄清真相之前,我不敢杀龚富贵。 从这个角度讲,他反倒会十分安全。给我下套的人,会不会就是抓住了我这种心理? 在没有找到真相之前,任何一种猜测都有可能成立! 我在坟地里来回走了几步,却越走越是心烦! 叶阳沉声道:“冷静,想想尾子巷!” “尾子巷?我想什么?老刘!” 我猛然醒悟了过来,尾子巷里的陈小贝是老刘前世的红颜知己,陈小贝几次遇险,老刘都能沉得住气,丝毫没去打扰我的思考。 如果,那个时候老刘稍微有些不冷静的举动,都可能打乱我后面行动。 老刘不动,是因为他知道只有冷静才能挽回颓势! 叶阳是让我多学学老刘。 我尽可能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时,那些鬼魂也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龚富贵面沉似水的说道:“李堂主,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我敢肯定,龚富贵的尸首还在这座山上,他的是尸体会是在哪儿呢? 龚富贵道:“李堂主,要不,我让人顺着原来的坟地往下挖一挖吧?说不定,我的尸首就在坟地底下更深的地方?要不,我怎么会守着这个地方一动不动呢?” 我转头看向龚富贵:“跟我下山!” 我头也不回的赶回了我跟龚富贵谈判的破屋子:“让你的人把这里全都给挖开,挖地三尺也得找出蛛丝马迹。” 龚富贵一咬牙:“挖,统统给我挖!” 我看着到处忙碌的鬼魂,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要是还挖不到呢!” 正文 第五百四十九章挖到了 叶阳从后面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冷静些!” 我也想冷静,但是我遏制不住想要去想着什么? 鬼魂虽然可以四处游荡,但是他最常出没的地方,肯定是在自己尸体附近,就像是人要回家一样。 如果,破屋下面还是没有龚富贵的尸体,就只能说明,他的尸体被人带走了,有人再用他的尸体,威胁他跟我交锋。 那个人会是谁? 老刘? 我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双手发凉,人只有在情绪过激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反应。 下一刻间,我忽然觉自己身上传来一阵剧痛,等我回头时,却看见叶阳拿着一根针站在了我身后:“别动,你情绪太激动了,这不像你。” 叶阳说话之间,又把一根银针插在了我身上。 叶阳连续下了三针,我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风若行也说道:“叶阳用银针控制了你的情绪,你先冷静些,你有点失控了。” “李魄,你没发觉,你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么?” “你平时敢拼命,却不是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逞匹夫之勇。你更多的时候是在赌命,因为你大多数的情况下,是分析了敌我实力之后,带着一定把握去赌输赢。只有,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真正去玩命。” “你这次是怎么了?还没个头绪就情绪失控了么?”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风若行,叶阳说的没错,我好像真是被什么事情影响到了情绪。 我师父和九鬼都教过我:只知道玩命的人,这一辈子都只能给人当炮灰。只有凶残,狡猾并存时,你才能成为丛林中猛兽中的王者。 我每次玩命都在有一定把握之下才会出手,最起码,我也是在赌对方会比我更惜命。 这次,我是怎么了? 我正看着叶阳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候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道:“老大,你快过来,这里有棺材!” 我几步赶进了屋里,才看见那些野鬼在我们刚才坐过的那张桌子下面挖出来了一口棺材。 我摆手让人退后,自己推开了棺盖。 我看见棺材里尸体时,不由得猛然睁圆了眼睛——那具尸体上竟然裹着一层写满字的纸,咋看上就像是把一本书给拆开之后,用书页把尸体给包了起来。 我小心翼翼的把纸一张张从尸体上拿下来放在一边,尸体的面孔也从书页下面露了出来,果然就是龚富贵。 我这才松了口气:“你们来帮我一下,把这些纸全都拿下来。” 叶阳他们一起动手把书页拿了下来,按照页脚上数字重新排好了顺序。 我也在尸体背后发现了一张只有巴掌宽窄,却又半尺多长的黄纸,那上面还印着一个从没见过符号。 说那是符文,有三分相似; 说是咒文,倒也有几分神韵; 说那是上古篆文,看着倒也有几分意思。 我拿着那张纸自言自语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夏梦萦道:“能给我看一下么?我可以试试能不能破解这张纸上的符号。” 我把那张纸交给夏梦萦之后,风若行拿着从尸体上取下来的书页道:“真的遇上书鬼了,你看这上面写的,不就是老秃山上的事情么?” 包在龚富贵身上的东西,其实是一本书,一本还没写完的书。那上面不仅写了一个虬龙坟的故事,后面还有半篇内容。 那里半篇故事写的就是“有个术士找到龚富贵之后,开始怀疑自己被同伴出卖了”,故事里只有那个术士的纠结却没写下文。 我成了故事里的术士! 我看向龚富贵道:“你现在能想起什么么?” 龚富贵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还是没躲过去!这个书鬼太狡猾了。” 我扬了扬手里书:“我这么小心,还是掉进了它安排好的故事里,要不是这个故事没写完,说不定,我就得回去杀了老刘。” 风若行道:“这个故事我也看了,我觉得,书鬼不是无懈可击的对手,至少他的故事里只有一个术士。我们却来了四个人。” “这点上看,就算他把故事写完了,我们也有反转结局的可能!” “还有,书鬼的故事,必须经过某种条件才能触发。杜菲的故事,是你站在窗口看见杜菲的鬼魂,才能触发这个故事。” “虬龙坟的故事,应该是,你坐在龚富贵的尸体上,跟他提起当年的往事,才会进入那个故事。” 风若行说完看向了龚富贵:“以前有没有跟人谈过虬龙坟的事儿?” 正文 第五百五十章换个思路 龚富贵摇头道:“以前有人在这跟我谈过买卖,但是没谈过虬龙坟。”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跟龚富贵见面的过程,从他的那些手下摆上桌椅的麻利程度上看,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这就说明,龚富贵不是头一次在破屋子里跟人谈生意。 所以,坐在龚富贵的尸体上交涉,应该不是触发故事的唯一条件。 风若行的分析应该是没错。 可是,我们找到了的这些线索,又能如何? 书鬼的思维如同天马行空,无迹可寻,他让你看到的,就只有他故意留下来的线索。 我还有两个线索没找,一个是魔咒聊天群,还有一个就是虬龙坟! 我顺着虬龙坟的方向上老秃山,很有可能会掉进虬龙坟后续的故事里。 我去找那个聊天群,那不是等于我又要往自己避开的故事里钻吗? 世上没有无懈可击的秘术,也没有完美无瑕的故事。 想要破解书鬼这一局,肯定还有一个关键之处。 可我偏偏找不到它在什么地方! 我正在沉默之间,夏梦萦走了过来:“我明白那个符号意思了,那是上古巫文。意思是‘无可安息’。”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要让鬼魂不宁啊!” 我在看向龚富贵时却又再次沉默:“走!我们去找个人。” 有些话,我没法当着龚富贵的面说,只能先离开这片乱葬岗再说。 等我上车之后,下意识的往汽车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龚富贵的鬼魂正孤零零站在路边对着我们的汽车招手,看那意思像是有话要说。 叶阳也注意到了对方:“回去么?” “不用,继续走。”我沉声道:“一旦某个故事出现了大半,那里的线索就不值得我们拼死追查了。” “你往山上看!”我侧头看向乱葬岗:“那些孤魂野鬼还在破屋子里进进出出,你敢保证,他们不是又把龚富贵的尸体给埋回去了么?” “我肯定还是漏掉了什么东西?”我轻轻敲着手里那本破书道:“给赵慈打电话,问问他省城古玩行里有没有专门收集古书的人。” 在古玩这一行里,收藏古籍的人并不多见。古籍的估价相对其他古玩来说,更为复杂一些。从年代,内容,版本到文字都有说法,而且古籍更为不易保存。 单纯从古董角度去收藏古籍的人并不多,反倒是学者比较喜欢收藏这些东西。 赵慈那边很快给我发来了消息:“省城喜好收藏古籍的人,只有一个人杨教授……” 我大致上看了一下杨教授的资料,这个人就是纯粹的学者型人物,收集老旧古书就是他的最大的爱好。 但是,这个人又对古籍的要求很高,古董行里的人,给他介绍过几次古籍,他都没看上眼,一来二去也就没几个人主动联系他的买卖了。 不过,杨教授一直跟一个叫“一眼通”的人有联系,那个人在古董行的也算是有些名气的人物,什么东西一眼就能看透。 我拿着资料道:“你们说,这个卖古董的一眼通,会不会就是虬龙坟故事里的一眼通。” 风若行皱眉道:“这个不好说,要不要我们查一查‘一眼通’。”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夏梦萦道:“我有点意见,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笑道:“我们现在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我们两界堂又不是一言堂,有什么话尽管说。” 夏梦萦道:“我觉得,你一直是在以术士的思维在对待这个问题。如果,你换成作者的思维,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我顿时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夏梦萦翻开我们从尸体上拿下来的书页道:“你看这本书,对方写作手法虽然贴近话本,但是仔细看的话,行文的方式当中还能找出现代文的痕迹。” 我扬眉道:“你的意思是,这篇故事是个现代人写出的东西?” “对!你再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夏梦萦连续指出了几个地方道:“这几个字明显是简体字,如果写书的人活在建国之前,不会用使用这种简体的写法。” “也就是说,这篇故事的作者在刻意用繁体字写作。” “但凡是喜欢写故事,也擅长写故事的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写到激-情之处,会沉进在自己的故事里,那个时候,他的思维全在故事当中,平时的习惯就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所以,我更肯定虬龙坟是出自一个现代人的手笔。你是不是可以换个思路想想。”夏梦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一章东家和师爷 我微微一顿之后又重新捋了一下整个任务的经过:“这次乔功亮的任务,看上去像是围绕着一个说书人的故事,可是事事又都跟故事没有太大的关联。这个人要干什么?” 我在车里点起一根烟道:“叶阳,风若行,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们。你们说,面子和里子,我们应该要哪一个?” “什么面子,里子?”风若行显然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慢慢说道:“我是说,我们要是想见那个人的话,很快就能见到他。从我们两次碰撞的过程上看,对方并没有多少杀意。否则,也不会只给我们一个故事的开头。” “对方是在逼着我们去找他,他的每一个故事,其实都是在增加我们的心理压力,最后,把我们逼到不得不跟他妥协的地步,他就会站出来。” “我们想找他的话,应该很容易,只要顺着某个故事往下走就能找到对方,比如,现在的虬龙坟,又比如魔咒聊天群。” “但是找到他之后呢?” “对方会跟我们谈条件,逼着我们让步。这个条件是什么?可能会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也可能是我们得小利吃大亏。” “这一次的妥协,就可能会让我们次次妥协。等我们退无可退的时候,两界堂说不定就不是两界堂了。” “停车!”我喊了叶阳一声:“我下车去抽根烟,有些事情,我要好好想一想。” 叶阳把车停在了路边,我走下车点起烟来,风若行站在我身边说道:“李魄,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先见一见对方。我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人情世故这一块,是你的短板。你可以一言不合,就让对方人头落地,却从没想过退一步海阔天空。有时候,退一步说不定就是一场双赢的局面,又何必要见血搏命呢?” 我狠狠吸了口烟道:“你说的这些我懂,只是……” 风若行接了一句:“只是你不想做?” “不是!”我摇头道:“人情世故,是建立在我和对方势均力敌的基础之上。我比他弱,就不存在人情,所谓的人情就是卖脸求生。” “我比他强,人情未必就是人情,说不定会是埋在自己身边的一把刀。” 叶阳开口道:“笨狗,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只是,你不想用?” 我微微点了点头:“省城术道都说我李魄霸道,可我真的霸道么?我一直都在被动反击。” “如果,我想到的办法用上了,不论我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两界堂都会被冠上辽东术道霸主的名字,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风若行道:“这有什么不好么?你成了一方之雄,两界堂才能不断壮大。无论你以后想做什么,都会容易很多。” 我摇头道:“我一直没有把两界堂当作堂口。那里是我的家,你们是我的家人。” “走上术道霸主,或许会风光无限。可是,我将失去的东西更多。” “就像是我在乱葬岗上怀疑老刘一样,感情上,我不该怀疑自己的家人,理智上,我却不能放弃任何一种可能。” “如果,我选择了称霸。那么,朋友就不再是朋友,只剩下了部下。哪怕,我想把你们当成朋友都不行啊!我扳着老刘这么久,不让他叫我主公,就是没想过要把他当作谋士。” “主公和军师之间的关系,会让我很不舒服。你懂么?” 我深吸了一口烟,好半天才喷出烟气:“还有,在省城,我们两界堂没有敌手,不代表可以无敌于江湖。两界堂名声过大,早晚会招来强敌。” “我们能次次取胜么?就算,我们所向无敌吧!谁能保证,两界堂不会在争霸之路上失去任何一人?” 我转头看向风若行道:“我是不是不适合做江湖人?” 风若行看了我半天,才退到了一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去联系老刘。这件事只有老刘才能解决。” 风若行把电话打给了老刘之后,直接打开了扬声器,把我这边的事情说了一遍:“老刘,你有办法不动术道就能拿到关键的线索吗?” 老刘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东家的意思我明白,这件事交给我了。让东家找个合适的地方等着我吧!” 我把电话从风若行手里接了过来:“老刘,谢谢。同时,也得说声对不起了。” 老刘哈哈笑道:“东家,谁让你是我的东家呢?师爷,可以给东家建议,但是不能控制东家。等我一下,很快就能有结果。”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去找一个人 我放下电话的时候,老刘也轻轻搁下了手机:“我这个主公啊!唉,一言难尽啊!” 坐在一旁的王屠夫不解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 老刘解释道:“主公,在推敲书鬼的任务时,我也在反复推敲这个任务。主公,不想跟乔功亮妥协是对的。” “乔功亮,一直在反抗地府的缉拿。但是,他无法保证自己次次都能成功。所以,他需要一个借命人跟他交易。” “如果,把我换在乔功亮的位置上,我也会想尽办法,让我的对手觉得我不可战胜。然后,抛出一定的利益,让对手退出任务,并且帮着自己对地府谎报军情,达到不入地府的目的。” “主公一旦跟乔功亮妥协,就等于将把柄送给了对方。下一次,乔功亮还会故技重施,那时候,他就不会再抛出任何利益了,因为他知道,借命人违反地府铁律的下场。” “那时候,主公就会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死局。就像是喝盐水止渴一样,越喝越渴,越渴越喝,直到脱水而亡为止。” “所以主公绝不会跟他进行任何交易。” 王屠夫听到这里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那李魄有办法破局么?我觉得……” 老刘笑道:“你觉得,主公无法破局是么?的确,从表面上看,这个死局解无可解,因为任何线索,都可能是书鬼乔功亮布下的陷阱。他布局近百年,等于是在背地里控制了整个省城。” “不要说,省城里的传说可能是他写的故事,就连活着的术道中人都可能是他的傀儡。” “写故事的人,就像是坐在云端俯视全局的鬼神。从猎物落进他的故事开始,就再也跳不出来了。” 老刘似笑非笑的道:“夏梦萦找到了书页上的破绽又能如何?谁能断定,那不是书鬼乔功亮的下一个故事?” “乔功亮的故事,是躲不过去的死局,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跳出来。” “不过,善于写故事的人都有几分自负的毛病,他会在故事里给人留下一个线索,或者说是伏笔。那个毫不起眼的线索,可能就是剧情反转的关键。” “主公,如果一直都用斗鬼神的思维去斗书鬼,他永远都赢不了。但是,把他换成一个读者的角度,去猜测作者的心思,或者故事里的漏洞,他才有赢下这一局的关键。” 老刘站起来道:“主公会给我来这个电话,是他想到的破局关键就是《邪棺谱》。” “乔功亮被主公看破秘密的关键,就在他的故事是半真半假。或许,他的秘法就是如此,只有确实发生过的事情,才能触发他的秘法,把人带入故事。” “如果,把杜菲和虬龙坟的故事合在一起看的话。那么,就会发现其中有一个藏起来的线索。” “虬龙坟的故事里,乔功亮是要找一件东西。杜菲的故事里提到了,想要加群就必须满足一个条件,找到《邪棺谱》。因为,那本书就相当于是一张邀请函。” “这么看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乔功亮并不是《邪棺谱》的作者,而是他在找《邪棺谱》。” 王屠夫听到这里才说道:“这件事儿跟李魄给你打电话有什么关系?” 老刘说道:“因为主公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邪棺谱》并没流落民间,而是,落在了某个人的手里。那个人必然是省城术道上的人物。” “这就是乔功亮为什么能感觉到《邪棺谱》在省城,却始终找不到东西的原因。” 老刘说道:“想把《邪棺谱》找出来其实也容易,那就是强压术道,逼着他们交出东西。” “以两界堂现在的地位,只要发出一纸英雄帖,把人集中到一个地方,比如岳海楼。无论是明面上的术士,还是隐居的高手都必须给这个面子。然后,我有的是办法逼出《邪棺谱》的下落,比如让云裳下毒。” “但是,这样一来,两界堂就等于得罪了整个省城,想要继续在辽东混下去,就得让他们统统臣服。两界堂也就从此走上了争霸之路。主公,不想看到这些啊!” 老刘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我这个主公,让我说他什么好呢?” 王屠夫扫了老刘一眼:“你就庆幸跟了李魄吧!换成真正的江湖枭雄,就凭你现在这点心思,都够你死几回了。” “投在主公门下是我之幸,也是我之命啊!”老刘笑呵呵道:“王宗师,我需要你帮忙去找一个人。只有这个人才能找到《邪棺谱》。”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李魄没有资格 王屠夫淡然道:“需要我怎么做?” “跟我来就行!”老刘只带了王屠夫一个人走到了风水街外面的一个小酒馆。 那间酒馆也就只剩下了一个顾客——文一了。 老刘知道,文一了每天9点,一定会进这家酒馆喝酒,11点必定离开,从不耽误一秒。十多年都是风雨无阻。 而且,文一了也只坐一张桌子,那张桌子有人,他宁可站着等人吃完,也绝不坐在别的地方。 老刘跨步走进酒馆:“文兄,多日不见,一向可好啊?” 文一了抬起头道:“是李先生,要让我还他的人情了吧?” 老刘点头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要《邪棺谱》。” 文一了并没承认《邪棺谱》在自己手里,也没做否认,而是给自己倒了杯酒。 老刘摇着折扇道:“据我所知,文兄是省城术道当中存在最久的人,如果说,没人知道《邪棺谱》的下落也就算了。如果有,那么除文兄之外,我不做第二人选。” 文一了一口喝光了杯中酒:“《邪棺谱》牵扯的因果太大,两界堂能接得住么?” 老刘淡淡道:“两界堂惹下的因果还少了么?” 文一了沉默片刻,才把装着散白的酒壶拿起来一口喝光:“走!我带你们找《邪棺谱》。” 文一了亲自领着老刘和王屠夫走进“八尺棺材”,直接把姚八尺给叫了出来:“老妖,我来取《邪棺谱》” 姚八尺看了老刘他们两个一眼:“你要《邪棺谱》给谁?给他们?” 姚八尺阴沉着脸色道:“《邪棺谱》谁都可以给,就是不能给两界堂,你们回去吧!” 文一了平静道:“《邪棺谱》是我自己的东西,你无权扣押。” “巧了!”姚八尺呵呵冷笑道:“我还真就有权不给他们《邪棺谱》。” “《邪棺谱》应该归属于棺材门绝棺一脉,你文一了只是代表绝棺派,暂时保管《邪棺谱》,为其寻找传人。我说的可对?” 文一了微微点头:“没错。” 姚八尺得意道:“你承认就好。而我,是棺材门外门联络人,换言之,我可以算做棺材门守门人,这点,我也没说错吧?” 文一了想了想道:“当初,那人把八尺棺材铺交给你的时候,的确这么说过。” “那就对了!”姚八尺呵呵笑道:“棺材门守门人,有权考量棺材九脉传人品性,决定他们有没有资格继承棺材门秘宝。” “我现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李魄没有资格继承棺材门任何一件秘宝。你们回去吧!” 文一了脸色阴沉道:“姚八尺,你凭什么说李魄没有资格继承《邪棺谱》?你能说出理由,我转身就走。你说不出理由,今天就得给我一个交代。” 姚八尺斜眼看向文一了:“上次,你介绍李魄来我这棺材铺。我已经跟他点明,阴阳一脉应该属于棺材门下,让他留下那口贪狼铜棺。” “他是如何做的?我想你们心里有数吧?”姚八尺冷声道:“这种不为宗门着想的人,有什么资格继承宗门秘法?还有……” 姚八尺道:“李魄,身为术士,一心只想赚钱,手段无所不用。动辄杀人,穷凶极恶。欺压同道,霸道不仁。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说是棺材门的传人?你们走吧!” 文一了脸色铁青的道:“姓姚的,你我相识多年,我本以为你是心正之人,没想到……” 老刘微微一扬手道:“文兄,不要跟不想讲理的人讲道理,那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老刘说话之间将手中折扇指向姚八尺:“朋友,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吧?” “哈哈……”姚八尺大笑道:“姓刘的,你充其量只是李魄的一个手下而已,李魄到了这里都没有资格跟我这样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姚八尺倒背双手看向身后层层叠叠的棺材:“按照棺材门规,支脉弟子见到守门人自降一辈,必须持弟子之礼拜见守门人,李魄见了我还要磕头喊声师叔。” “两界堂下的一条走狗,有资格跟我说什么来者不善么?” “当然……”姚八尺话锋一转道:“你想要代表李魄欺师灭祖,我也不介意你出手试试?怕就怕,你动了我,黑白无常就要动手清理门户了。” 姚八尺面色猛沉:“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另外,让李魄三天之内过来拜见前辈。否则,后果自负。” 对方话一出口,老刘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正文 第五百五十四章哪儿来的底气 老刘手中的扇子再次展开之间,扇面上已经带起了丝丝阴风,他却面色不变的说道:“我想知道,你哪儿来的底气如此张狂?” 我早就和老刘说过自己上次在八尺棺材铺里的经历,那时候的姚八尺,怂得可以。 他忽然一反常态,老刘不得不怀疑他忽然有了什么依仗。 姚八尺却是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些不是你该问的事情,趁早滚吧!” 老刘不急不恼的说道:“让我想想啊!你原先应该只是棺材门的一条狗吧?只不过,你通过监视两界堂,把自己从四条腿的狗,变成了两条腿的狗。所以,你会咬人了。” 姚八尺的脸色陡变之间,老刘再次冷笑道:“狗就是狗,永远都变不成人。你今天的嚣张,就是你的去死之道。” 姚八尺暴怒道:“刘宝,我问你,你是不是李魄门下?李魄是不是棺材门阴阳一脉的传人?” “是!”老刘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姚八尺当即厉声呵斥道:“你既然是李魄门下,李魄又师承棺材门,你见了本门长辈就该持弟子之礼。” “辱骂师门长辈,本来割了你的舌头。看在你是初犯的份儿上,自己跪下掌嘴五十,然后给我爬着出去。” 王屠夫终于听不下去了:“如果,我说不呢?” 姚八尺冷笑道:“你们敢说半个不字,就等着门规论处吧!” 王屠夫的手马上摸向了腿边上的砍骨刀,老刘却伸手挡住了王屠夫,笑盈盈的说道:“那我也问你几个问题。” “第一,阴阳一脉修行的秘法是不是棺材门的传承?” 姚八尺轻蔑道:“当然不是,阴阳一脉虽然来自鬼神,但是还没资格修行棺材门的秘法。” 老刘点头道:“第二,棺材门八脉当中,可曾包含阴阳一脉?” 姚八尺哈哈笑道:“你是傻了吧?阴阳一脉连秘法都没修行过,还能进入棺材门主脉么?” 老刘的声音忽然凌厉道:“那我问你,阴阳一脉跟棺材门究竟是什么关系?” 姚八尺陡然一惊:“这个……这个……” 老刘笑呵呵的道:“你不明白,我可以告诉你。阴阳一脉,从来就不是棺材门的附庸,而是代表着一段义气。” “当然,你也不必去理解其中深意,你只要知道,阴阳一脉在棺材门里只不过是客卿似的存在就够了。” 姚八尺强辩道:“胡说八道!阴阳一脉就算不是主脉,也该是持记名弟子的身份。” “是吗?”老刘冷笑道:“既然是记名弟子,那我问你,阴阳一脉的传人是吃过棺材门的米,还是喝过棺材门的水?是得过棺材门的传承,还是拿过棺材门的秘宝?” “这这这……”姚八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在术道中人看来,师父二字的含义,与儒家所说的“天地君亲师”存在一定差别。儒家把师与父等同,是为了加固儒家在封建社会中的地位。师父中的“父”具有被仰视、遵从的特殊地位。 但是,在术道当中,师父与徒弟之间的关系,之所以等同于父子。除了师徒名分之外,更重要的是,徒弟没出师之前会住在师父家里。 师父除了传授技艺之外,也管着徒弟吃喝。在农业社会中,师徒之间更像是家庭式的关系。所以,“师”字的后面才带上了一个“父”字。 在术道中人的眼里,拿钱念私塾,请先生的做法,只能称之为“师”,却不是称之为“父”。 阴阳一脉的弟子,一没跟棺材门学艺,二没受过棺材门恩惠,三没占过棺材门便宜。认真算起来,就连记名弟子都挨不上关系。 姚八尺脸色阴沉的道:“就算如此吧!那能代表什么?” 老刘笑道:“那就代表,阴阳一脉的弟子可以破门!” 无论是术道,还是江湖,只要加入了某个势力,就代表着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门下成员想要离去,必须付出一定代价,或者给门派一个交代。 “破门”就是最为直接的办法。 如果,某个人想要离开所属势力,就要三刀破门,了却恩怨。 三刀六眼,一刀手臂,一刀在腿,最后一刀叫做“剖肝沥胆”,这一刀未必是要把自己的肝胆挖出来,但是一定要把自己身上刺出一个对穿的刀口。 破门之人这一刀下去还能不能活命,全看天意。 姚八尺哈哈笑道:“好哇!你敢破门,我就敢接着,我倒要看看,李魄敢不敢过来剖肝沥胆。”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五章破门 老刘冷笑之间,倒退了一步,王屠夫却从身后刀匣里抽出一把杀猪尖刀来。 屠门王家“庖丁九刀”,刀分九式,刀有九把! 王屠夫平时都是把砍骨刀放在自己腿边的刀鞘里,剩下八把刀都被她装进了特制的刀匣。 王屠夫一般情况下,最多会带两把刀出来,这一次,为了万全起见才背上了刀匣。 王屠夫反握着杀猪刀:“我是李魄的师姐,这个门,我替他破!” “你……”姚八尺还没来得及反对,王屠夫就一脚踩在了棺材上,反手一刀把自己从旗袍下面露出的大腿刺了个对穿。 血淋淋的刀尖儿,带着刮骨之声,从她腿上透出来时,王屠夫面不改色的转动了一下身子,让那只带血的刀尖儿,更加清楚的暴露在了姚八尺的视线当中。 鲜红的血水,从王屠夫雪白的肌肤上轻轻划过,触目惊心,却让人觉得另有一种致命的美艳。 王屠夫对自己的伤势看都不看一眼,手握刀柄向上一提,染血的钢刀又带着撕开皮肉的怪声,被抽离体外。 王屠夫冷笑之间,轻轻挽了一个刀花,杀猪刀在她手里连转了几次之后,又被刀尖向里的握在了手里。 这一回,王屠夫的杀猪刀指向的是自己左臂。 王屠夫说过:你们看人,第一眼是看他长得是丑是俊,屠门高手看什么都是猎物,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该怎么下刀,能杀出最多的肉来。看自己也一样。 王屠夫的刀看似凶狠,实际上半点没伤到自己的要害,刀锋不仅没刺中骨头,甚至还让开了大腿上的主动脉。 王屠夫是有把握才跟对方喊了“破门”,老刘却被王屠夫吓了一跳,不等她出第二刀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一刀就够了!” “放屁!”姚八尺厉声道:“三刀破门是江湖规矩。你们还想坏了规矩不成?” 姚八尺知道,王屠夫三刀破门之后,不要说两界堂饶不了他,就连文一了也不会轻易放了他。所以,他只能赌,王屠夫不敢下第三刀。 老刘冷声道:“主公,不曾入门,自然就不用破门,一刀已经给足了棺材门面子。剩下的面子,我觉得不用给了。” 姚八尺嘿嘿笑道:“这个面子,可不是你说不给就不给,得你们祖师爷说了算。” 老刘微微一皱眉头之间,姚八尺忽然掐碎了一道玉符:“等着吧!等你们祖师爷过来评评理,看看他们怎么说?” 老刘的心猛然往下一沉! 他没算到姚八尺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姚八尺之所以一反常态的敢跟两界堂叫板,是因为他有了靠山,这个靠山必定是棺材门的亲传弟子,而且,对棺材门极为熟悉。 对方比谁都了解阴阳一脉跟棺材门之间的关系。也算到了,我有破门的可能,这才给了姚八尺能请黑白无常现身的玉符。 老刘没接触过黑白无常,但是他听过的太多关于黑白无常的传说。 黑白无常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把信誉和义气看得比命重要的人。当年,他们是因为欠了棺材门的人情才创立了阴阳一脉辅助棺材门。 而今,他的传人却要破门,这不是等于让他们失了信义? 黑白无常万一想要清理门户…… 老刘已经做好了领死的准备,也悄悄把王屠夫给挡在了身后。 仅仅片刻之后,黑白无常就出现在八尺棺材铺里,黑无常面无表情的说道:“怎么回事儿?” 姚八尺走过去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拜倒在地:“求两位神君做主,清理门户。” 黑无常转头看向老刘:“现在该你说了。” 老刘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之后就站在了原地,他不会像姚八尺一样哭哭啼啼求人做主,老刘丢不起那个人。 白无常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姚八尺,我问你两件事。第一,你知不知道刘宝过来的原因?第二,是谁给了你传讯玉符?” 姚八尺刚要开口,黑无常就加了一句:“想好再说!对错,我们兄弟分得清。” 人能骗人,却很少能骗得了地府鬼神,地府诸神在无数的岁月中见过的鬼魂难以计数,如果轻易就能上当,也就不配这鬼神之名了。 姚八尺被黑无常一问,头上的冷汗一滴滴的落了下来,憋了好半晌才说道:“我事先毫不知情,棺材门与阴阳一脉同出一宗,亲如兄弟,我怎么能故意刁难同宗兄弟?” “而且,我也觉得,李魄是故意想要破门,否则,他为什么不亲自过来?” “请两位神君明察,为我主持公道哇!”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六章勃然大怒 白无常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姚八尺,面无表情的道:“老八,你怎么说?” 黑无常冷声道:“我眼里揉不了沙子。” “嗯!”白无常点头道:“从现在开始,世上没有阴阳一脉,只有两界门,回去告诉李魄和叶阳,他们可以招收门徒,传我道统。” “什么?”姚八尺第一个震惊问道:“神君,你没……没弄错吧?” 白无常冷声道:“本座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们兄弟,虽然守信,却不是傻子。更没有必要牺牲传人去巴结谁!” 白无常声音渐冷:“义是相互的,自己有义,对方无情,还要守着所谓义字的人,就是傻瓜。” “你对两界堂的事情不仅不是一无所知,甚至还在时刻关注两界堂。两界堂有难,需要《邪棺谱》应急的事情,你敢说自己丝毫不知?” “我……”姚八尺说不下去了,他知道,黑白无常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把戏。再狡辩下去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白无常冷声道:“棺材门不想放开《邪棺谱》我可以理解。但是,想用《邪棺谱》要挟阴阳一脉,就触犯了我们兄弟的底限。” 黑无常淡淡道:“棺材门不是原先的棺材门了。” 白无常淡然一笑:“人情?人情是这个世上最难还的东西,同时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阴阳一脉几代弟子为了棺材门舍生忘死,棺材门却跟我们兄弟玩上权谋心术,呵呵……” 白无常冷声道:“姓姚的,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们兄弟跟棺材门的情分尽了,以后,棺材门再敢算计我们兄弟的门下弟子,定斩不饶。” “至于你……” 白无常顿了一下道:“给你七天时间了结阳间俗事,七天之后自己回归地府,不然,我们兄弟就发阴司密令,抓你回去。” “两位神君!”姚八尺彻底慌了:“你们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白无常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刘宝,告诉李魄那个小兔崽子,我们兄弟守理,却不认死理。” “自己家的孩子受了委屈,我们兄弟不见得亲自下场,但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黑无常又补了一句:“他自己惹事不算。” 老刘躬身道:“属下一定把话带到。” 黑白无常点了点头一齐消失在八尺棺材铺里,老刘分明看见他们临行时的表情里带着几分惆怅。 祖师延续了几百年的关系,一朝断绝,换做是谁都会有几分唏嘘、惆怅。这是人之常情。 姚八尺却是面如死灰,这一次他玩大了。 按照老刘的说法:姚八尺的主子肯定不是要跟阴阳一脉翻脸,他们只不过是想要拿捏一下两界堂。让两界堂的刺头儿都服服帖帖的而已。 但是,姚八尺把事情给办砸了。 他或许想到了,我们两界堂不会轻易妥协,但是他没想到,老刘会带着王屠夫破门。更没想到他请黑白无常主持公道,黑白无常却在第一时间选择了维护门下弟子。 姚八尺的主子,不会轻饶了他。 老刘笑呵呵走到了姚八尺面前:“姚八尺,你是不是该把《邪棺谱》交出来了?拿出《邪棺谱》你还有一线生机,最少我可以求求主公,向两位神君求情,放你一命。” 姚八尺颤声道:“我没有《邪棺谱》,《邪棺谱》被棺材门的人拿走了。” “什么?”老刘脸色陡然一变,才沉声说道:“姚八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狡辩么?你真不要命了?” 姚八尺哭丧着脸道:“刘爷,不是我不想活命啊!真是让人拿走了啊!那人前脚刚走,你们就来了。你们要是再早一会儿,就能跟他见着了。” “刘爷,说实话,我也不想得罪你们两界堂啊!两界堂的人是什么脾性,我还不知道么?得罪你们对我真没好处哇!都是棺材门的人让我-干的。” 老刘脸色阴沉的道:“棺材门的人叫什么?在哪儿能找到他?” 姚八尺道:“那个人叫……那人叫……” 姚八尺想了半天,竟然想不起那个人是谁了。 文一了走上去翻开姚八尺的眼皮对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的记忆被人给抹掉了。” 老刘紧盯着姚八尺道:“你还能想起来什么?” 姚八尺期期艾艾的道:“他说,你们要是想通了,肯定能找到他。至于说,想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姚八尺赶忙又补充了一句:“我对你们的态度,都是那个人嘱咐我的,我一个看大门的,不敢不听啊!” 老刘的脸色顿时阴沉到了极点:“特么的,王八蛋!” 老刘这是第一次被气到了骂人的程度。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七章决不妥协 老刘站起身来沉声道:“棺材门,好一个棺材门。刘某此生必助主公踏平棺材门。” 老刘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然引动因果,八尺棺材铺外鬼哭神嚎,玄妙难测的因果之力同时向我和老刘身上缠绕而来。 因果之力,虽然无形无质,却在那一刹那间引动了我阵阵心悸。 老刘脸色阴沉,一展折扇,往姚八尺的喉咙上横扫而去,鲜血从姚八尺咽喉当中喷溅而出,溅落老刘满脸,对方却擦都没擦,一扇向姚八尺尸体上拍落而下,盈盈绿火顿时从他七窍当中喷散而出。 这是老刘第一次出手,却惊到一旁的王屠夫:“千鬼追魂扇。千魂灭!” 老刘仅仅一扇横扫,甚至连一招都不算,以武者的角度去看,只能看出他会用扇子杀人,根本看不出他师承何门。 但是,王屠夫敏锐的感觉到了,老刘出手用的不是内力而是阴邪之力,换句话说,老刘就是一个活着的鬼王,只有厉鬼才会用阴邪之力杀人。 术道传说中,只有三种武功使用的阴气,“千鬼追魂扇”就是其中之一。那么老刘手里的扇子,就该是十大邪异兵器排名第五的千魂灭。 老刘阴沉着脸道:“让王宗师见笑了。” 王屠夫及时岔开了话题:“《邪棺谱》没了,我们该怎么办?” “先联系主公吧!”老刘说话之间,从身上拿出几只术士专门用来放火用的“火绒球”,扬手打向了屋里的棺材。 核桃大小的火绒球贴在棺材上之后便冒出了黑烟,短短片刻之后,火绒球上就窜起了过尺高的火苗。 老刘见到棺材火起,才踏步走出了八尺棺材铺,站在冲天而动的火光当中,给拨通了我的电话:“东家,我给你惹祸了。” 老刘把事情说了一遍,发现我没有出声,才试探着说道:“东家,要不要我去找棺材门交涉一番?” 我沉声道:“不用。给我通传术道,两界堂正式脱离棺材门,谁敢以棺材门论两界堂,我李魄与他不死不休。” “另外,不与棺材门进行任何联系,他们上门也一样打出去再说。” “乔功亮的任务,我会想办法处理。”我放下电话又往汽车边上走了过去。 我和老刘说话的声音不算太大,但是以叶阳他们三个人的耳力却足够听得清清楚楚,叶阳的眼里早就泛起了杀意:“你想去哪儿?” “去停尸间!”我平静说道:“老刘去八尺棺材铺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一直在犯一个错误。那就是,我在害怕落进乔功亮的陷阱。” “或者,这就是乔功亮的可怕之处,他先是给我营造出一种犹如神祗,不可战胜的假象。就是为了不断增加我的心理压力。当我觉得,自己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的时候,就是他显现杀招的时候。” “可他的杀招又是什么呢?我们之间没有真正的碰撞过,我也就不会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或许,这就是一种心理战,谁怕,谁就输。” 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道:“棺材门的这件事,让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你越躲就越躲不开,越怕也就越逃不掉。” “就像是我们跟棺材门,我越是不想跟他们有所交集,就越是躲不开的要碰面,我不找他们,他们也要来找我。既然躲不掉,就总得有个了断。” 我看向窗外道:“人啊!最好不要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像是,我欣赏老刘四平八稳,处惊不变的作风。也很羡慕零算无遗策,未卜先知的本事。” “也有想过有一天能改变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沉稳,干练的两界堂主。” “人在转变,做事的风格也在转变。” “可我发觉,思路变了,原本属于我的风格也就没了。” “本来就是狼,何必要学着做狐狸呢?” “狼会逃跑,但是绝不会妥协。不跟鬼魂妥协,不跟棺材门妥协,更不跟江湖妥协。没路,我杀出一条血路。” 我说话之间声音微沉:“乔功亮不是觉得,我破不开他的故事么?那我就跳进他的故事里,看看我能不能杀他一个天翻地覆。” “去,停尸间找杜菲的尸体!” 叶阳一脚踩下油门蓦然加快了速度。 风若行说道:“李魄。你说的没错!你是两界堂的狼王,就带着你的族群,在丛林中撕开一条血路。你越强大,你的族群才越安全。你越疯狂,你的族群才不会受到侵害。” “你习惯于冲杀在前,那就去杀出一片天地。你背后有我们,有两界堂的每一个人,你不会的东西,有人帮你补全,你不行的事情,有人替你去做。” “两界堂是一个集体,老天把我们组合在一起,不是让你一人当千。”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八章蜕凡危局 “哈哈……”我忽然想笑,想要放声大笑。 师父以前就跟我说过:你那个脑袋不适合想得太多,想多了,你越想越糊涂。 师父说的没错! 我在纵声大笑之间,像是驱散了压在心头的阴霾,心境豁然开朗,身上真气不受控制的节节攀升。 风若行脸色剧变:“他要突破境界了,快停车!” 叶阳想要停车已经来不及了,干脆把车开下了国道,一头扎进了树林当中。 汽车刚刚挺稳,风若行、夏梦萦就推开车门抽身而去,两人脚步刚一落地,我身上真气陡然爆发,汽车四面玻璃在真气冲击之下,轰然破碎,滚滚气流,破窗而出。 再下一刻,汽车天窗也被真气掀上了半空,一道黑狼随着真气在凝聚成形,化成一条十米黑狼望月长啸,与此同时,一道赤发,戾目,三首六臂的鬼神形影,也出现在狼影身边。 鬼神虽然没有完全现形,但是身上传来的凶悍戾气却撼动云霄,方圆十里神惊鬼惧,无数游魂在亡命奔逃,无数鬼魂跪地发抖。 风若行目瞪口呆的看着天上异象:“先天之上,蜕凡之境!” 无论是术士还是武者,达到先天之上并不算奇怪,只有超过先天之境,才是更进一步,跻身天下级的高手之列。 江湖中将这个境界称之为蜕凡,意思是:褪去凡人之躯,晋升人神之列。 不过,这也只是江湖中夸张的说法,并不是说,蜕凡高手就能跟鬼神比肩,斩鬼屠神。或许,一些低阶鬼神不是蜕凡术士的对手,但是独对高阶鬼神,蜕凡术士一样要饮恨当场。 这时,夏梦萦也到了风若行身边:“传说,只有特殊命格之人才能晋升蜕凡境界。在他蜕凡一刻,他的命格就会具象于天地之间。李魄身上怎么会有两个命格?” “不知道!”风若行下意识的说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见高手晋升蜕凡境界。” 风若行其实已经猜到了八分,只是她并不信任夏梦萦,没有把实话说出来而已。 风若行后来告诉我:那时候,她第一想到的就是我爸给我改命的事情。天上的鬼影虽然模糊,但是大体上能看出那是魔神修罗。 那头黑狼却让风若行难以琢磨了。 如果,按照星命推断的话,天狼,贪狼,奎星(奎木狼)都是狼形,其中又有差别。我头上化出的那头黑狼,凶性昭彰,戾气冲天,应该是凶星命格。可是,风若行却分辨不出那是贪狼,还是天狼。 同时,风若行也分不出哪一个才是我真正的命格。 风若行知道,我爸给我改过命。她也怀疑我爸当初是用了“以命压命”的手法,强行给我引入了一种大凶的命格,去压制我原本的星命。但是,没人知道他究竟引来了什么命格。 哪怕是我蜕凡的时候,也没能把两个命格分开。可见,我爸当年修为的强横。 风若行震惊莫名之间,有一道真气从汽车的方向盘冲天而起,这一回的真气,不像我蜕凡时那样声势浩大,却狂暴无匹,犹如利剑,傲指苍穹。 夏梦萦震惊道:“叶阳也蜕凡了?一天之内,怎么会有两个人蜕凡?” “快退!”风若行抓起夏梦萦的手抽身向后急速退去,两人身形刚起,被真气撕裂的车身就向她们站立的位置,砸落而来。 两个人退出十米开外之后,天上陡然传来了一声狼啸,两个人抬头看时,天空中已经出现了一头雪白的巨狼。 与原先的黑狼不同的是,新生的白狼在冷煞中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孤傲,犹如狼王之王,傲世孤立。 风若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叶阳的命格也是狼?怎么会这样?夏夏给我压阵!” 夏梦萦见风若行拔剑,顿时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王对王了!”风若行焦急道:“不把他们分开,他们的命格就会发生碰撞。那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事情。一旦有一方命格被撞碎,本体必死无疑!” “你能……”夏梦萦想说的是:你能分开他们么? 术士的蜕凡异象,不只代表着命格,也凝聚了术士的全部修为,异象在天地灵气中得到洗练之后重回术士本体,才算是晋级成功。 这期间术士本身毫无反抗之力,但是他们的蜕凡异象却是狂暴绝伦,谁敢冲击异象,就等于是要跟对方全部修为对击,风若行还没蜕凡,单独对上我们其中一人都十分吃力,更何况是要对付我们两个? 风若行拔出双剑之间,空中两只巨狼就已经在长啸声中纠缠在了一起。 风若行的脸色瞬间惨变。 正文 第五百五十九章蜕凡危局2 两头巨狼爆发出来的力量,犹如鬼神,卷动风云,数十米内飞沙走石,劲风呼啸。远远看去只能看见一黑一白两道形影在上天入地,飞快转换着方位,谁也分不清两只狼影,什么时候可以互换方位。 风若行想要在这种时候,在两只狼影当中穿插而过,将它们分割开来,谈何容易? 风若行飞快联系了聂小纯:“小纯,快请祖师爷过来救命。” 风若行缓缓垂下双剑,双目紧盯着空中狼影,目光也在随着变换的狼影飞快转动——她在等待时机,也在做拼命之前的最后准备。 如果,祖师爷不来,风若行只能在两只狼影厮杀最为激烈的时候冲进战团,为我们争取最后求生的时间。 风若行在全神灌注的凝视狼影之间,耳边却传来一阵长剑出鞘的声响,她微微侧目之间,却看见夏梦萦已经抱剑,摆出了戒备姿势。 单从夏梦萦剑身引而不发的浩然之气,就足矣看出对方是不弱于风若行的剑道高手。 儒门剑术,独步江湖。如果有人把“文弱书生”这个词,用在儒门弟子身上,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宋代之前,书生并不赢弱,书生配剑绝不是什么装饰,而是可以仗剑杀敌。 在儒家消失的剑术,却在术道儒门中被保存了下来,并在术道当中大放异彩。 夏梦萦就是儒门剑道上的高手。 风若行目光微微一凝,夏梦萦就开口道:“有人来了!” 风若行也敏锐的感觉到了,有人在缓步向自己走来。 两个人同时看向远处时,路边已经多出一男一女两道人影,男人身形超过了两米,背后背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女人在他身边显得娇小玲珑,却让人觉得极为危险。 风若行看向对方时,女人开口道:“棺材门下,田丹见过两位同道。” “棺材门!”风若行目光微微一凝:“你想要做什么?” 田丹微笑道:“你比起李魄和叶阳,到底还是差了一些。如果是李魄在,马上能说出我的目的。” “为了避免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我还是直接告诉你,我的目的吧!” “我来阳城就是为了收编两界堂,棺材门不需要那么多的支脉,有一个棺材门就足够了。阴阳一脉,作为棺材门的附庸,理应回归。不过……” 那个女人话锋一转道:“棺材门一向不收废物。靠着人情入门的人,只能坏了棺材门的名声。所以收编李魄之前,我要对他进行一次小小的考验。” 风若行脸色一冷:“晋级任务和省城里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 女人摇着一根手指道:“我不得不说,你想多了。” “棺材门虽然地位超然,却左右不了地府。我只不过是在等李魄遇上一个足够让他头疼的密令而已。” “李魄一旦接到密令,我就会把难题变成险局,险局变成危局,危局变成死局。总之,我得不断考验李魄,直到他能达到棺材门的要求为止。” 风若行沉声道:“省城想要针对两界堂的两个术士,外来准备截杀李魄的三个借命人,都是你在搞鬼?” “没错!”女人点头道:“那只是考验的一部分而已。不过,我没想到李魄门下人才济济,没用他出手就解决掉了我的两道题目。” “所以嘛!我只能拿走八尺棺材铺的《邪棺谱》,再给他增加点难度。” 女人不等风若行说话,就抢先一步道:“风若行,我希望你不要说出‘邪棺谱应该归谁所有’这样幼稚的话来。” “这个江湖,只有无力的人才会讲理,有了足够的筹码,‘道理’这个词就不存在了。” 风若行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老刘在八尺棺材铺里说:要踏平棺材门。原来他早就看清了棺材门的算计,否则,他也不会对同源宗门动了杀机。 女人淡淡说道:“本来,我应该在李魄执行了任务之后再出来找他。现在,他晋升蜕凡之境,倒是可以缩短棺材门对他的考核。直接将他纳入棺材门。” “至于两界堂么?算上李魄在内,只有四个人有进入棺材门的资格。叶阳,王屠夫,刘宝可以加入棺材门,至于,你风若行嘛!另谋高就吧!” 那个女人自顾自说道:“两界堂的几只灵体,也全部要上御魂环。李魄豢养阴灵,不加控制,就等于是在跟阴灵为友,这是术道上的忌讳,也是在丢棺材门的脸面。” “本门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文 第五百六十章蜕凡危局3 风若行冷眼看向田丹道:“你是不是没睡醒在做梦?” 田丹哈哈笑道:“你这样说,是因为,你不了解棺材门和阴阳一脉之间的关系。” “棺材门与阴阳一脉,从来都不是上下之分,而是主仆之别。棺材门是主,阴阳一脉为仆。” 田丹冷声道:“这些年,棺材门没有召回阴阳一脉,只不过是看不上阴阳一脉那几个不成气候的弟子罢了!” “这一次,我们必须召回阴阳一脉。” 风若行没有说话,却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田丹风轻云淡的说道:“不过,李魄桀骜不驯的性格,做不了一个合格的下属。” “原本想要收复李魄、叶阳,还需要废上一翻手脚。没想到,他们两个会在这个时候晋升蜕凡,你不觉得,这是天赐良机,也是命运的安排么?” 风若行额头上微微冒出了冷汗——田丹来的太是时候了,就像是故意算好了一样。 田丹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知道,你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自己,去救援叶阳、李魄的打算。” “我现在甚至不需要跟你动手,只要跟你僵持下去,他们两个人里就得有一个命丧当场。想要他们活命,你只能让我过去。” 风若行凝视对方:“你能救人?” “当然能!”田丹一拍身边壮汉背着的那口棺材:“我带来了十大邪异兵器排名第七的阎王棺。有了这口棺材,想要分开他们两个并不困难。” 田丹迈出一步:“风若行,其实有些事情看似难以选择,只要换个角度,难也变得不难了。你挡着我,无非就是不想让李魄、叶阳变成棺材门的附庸,可你应该明白,不成附庸,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你想让他们做活着的狗呢?还是死去的狼呢?” 田丹不着急出手,完全是为了一步步向风若行施压。 天上两条狼影,拼杀得越是激烈,风若行就越是难以选择。等到压力超过了她心理承受的极限,风若行必然不战自败。 两人短短对话之间,两只狼影间的厮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风若行虽然看不清在漫天飞沙当中的狼影伤到了何种程度,却能听出了狼啸中的决然之意,两只狼影绝命拼杀的时刻即将到来。 风若行用力闭上了眼睛,田丹的嘴角上也泛起了丝丝冷笑。 等到风若行再睁眼时,人已经持剑出现在了田丹的面前,她把修罗快剑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手中双剑形同冷电直击对手要害。 田丹没有想到,风若行在这个时候还会反击,慌乱之下,差点被修罗快剑刺穿了咽喉,千钧一发之间她身边的壮汉,用身子把田丹撞到了一边,将背上的棺材迎向了快剑。 修罗快剑易发难收,正因为它的速度太快,即使风若行想要收手,双剑也会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 风若行连续四剑击中了铁棺,双方兵器火花乱闪,田丹却趁势后撤,反向风若行冲杀而来。 田丹手上像是虎爪一样的奇形兵刃就要接近风若行时,被剑锋卷动的浩然正气也随之而至,再次将田丹逼退数米之外。 冲上来的夏梦萦顺势与风若行交错了一个方位:“我对付拿棺材的人。” 风若行两人同时杀向对手之间,田丹微微冷笑道:“风若行,你不想要他们两个人的命了么?” 风若行双眼泛红,出手却变得更为狠辣:“李魄、叶阳宁可变成死去的狼,也不会做活着的狗!我风若行对天起誓,今日之后,两界堂只要还有一个人在,也要跟你棺材门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哈哈……”田丹长笑道:“只怕你们没有这个资格。李魄、叶阳,我要定了。” 田丹笑声没落,就听见虚空中传来了一声冷哼:“我们兄弟的传人,还轮不到别人来要。” “黑白无常!”田丹微怔之间,被风若行一剑削断了额前刘海,人也跟着骇然倒退了数步才停了下来。 黑无常出现的瞬间,便抬手卷向了背着棺材的壮汉,后者连人带棺被卷飞数米,吐血倒地。 惊魂未定的田丹沉声道:“无常神君是要自毁承诺,还是要准备破坏两界约定?” 白无常冷声道:“跟我讲理?你还不够资格,换成你家祖师过来,还差不多!” 田丹冷笑道:“神君是不愿意跟我讲理?还是无理可讲?” 田丹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全都变了脸色,那个吐血倒地的壮汉急声道:“小丹,你瞎说什么?”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一章蜕凡 白无常看向田丹时,后者也在冷眼相对:“有什么可怕的?堂堂无常神君,能自毁承诺,难道还不让天下人评论不成?” 白无常淡淡一笑:“棺材门两大掌棺人,当年纵横两界,谈笑生死,铁血江湖,义薄云天,是何等傲岸?怎么会收下如此传人?棺材门已经不是原来的棺材门了。” 田丹连声冷笑道:“我也听说无常神君……” 那个背着棺材的壮汉,不顾伤势,飞身而起,死死捂住了田丹的嘴:“别说了!” “两位神君!我师妹年轻不懂事,胡言乱语,还请两位神君原谅。” 白无常冷声道:“我们兄弟,还不屑与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辈计较,你们走吧!回去转告你们门主,阴阳一脉正式离开棺材门就可以了。” “神君……”壮汉在震惊之间,稍不留神就被田丹拌开了手掌:“两位神君的品性,本门领教了。棺材门,两界堂不为主仆,即为敌。” “你瞎说什么?”壮汉被急得团团乱转,可是田丹话已出口,他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白无常冷眼看向对方:“你能代表棺材门?” 壮汉还没来得及阻止,田丹便从身上拿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棺材:“玉棺在此,如门主亲临。” 白无常淡淡道:“回去转告你们门主,如他所愿。” “师妹……你干什么……两位神君,我师妹她不是这个意思!”壮汉越是着急,就越是解释不清。田丹却厉声道:“大饼,用不着跟他们解释,我们走!” “小丹……”大饼急得满头是汗,田丹却再次呵斥:“你到底听不听话?” 大饼无奈之下,只能跟在田丹身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白无常忍不住叹息道:“没想到,我们当初的一个决定竟然给阳间传人留下了这么多麻烦。李魄的事情,是我们看到了,我们没看到的那些弟子呢?又受了多少委屈?” 黑无常淡淡道:“我们当年把自己的人情留给后辈来还就是个错误。” “棺材门祖师英雄盖世,两大掌棺人称雄一时,他们的传人却未必是英雄豪杰。” 白无常忍不住喟然叹息道:“我们兄弟只记得人情,却忘了人性啊!希望,李魄他们这一代弟子,还能补救吧!” 风若行忍不住打断了黑白无常的感叹:“两位神君,李魄,叶阳他们两个……” 白无常道:“不要担心。我们兄弟的传人,必然会是一体。他们的蜕凡异象虽然是在冲杀,但也是一种融合。经过这场厮杀,他们两个人的命运才会彻底相连,这不是坏事,可是……” 白无常转眼看向了空中的修罗虚影:“修罗命格为什么一直不动?” 黑无常忽然间双目怒睁看向了叶阳的方向:“叶阳也有一个隐藏的命格,他们两兄弟实在太像了。” “叶阳……”风若行下意识的往叶阳的方向看了过去,却怎么也看不见叶阳隐藏的命格究竟幻化出了什么异象。 黑无常却在这时沉声道:“来了!” 黑白无常不自觉的握紧双拳之间,两只狼影乍然分作两边,同时纵声长啸之后,一齐向我们身上隐没而去。 风若行兴奋道:“他们蜕凡成功了!” 白无常欣慰道:“李魄,这个小子虽然不怎么靠谱,却总能给我们惊喜。走吧!阳间的事情,我们不易管得太多。” 黑白无常甚至都没看我和叶阳一眼就隐没在了虚空当中,我从被真气掀开外壳的车里爬了出来:“这车太不结实了。” 叶阳冷声道:“车钱得你出。要不是你突破不分场合,车能坏吗?你自己看看……” “反正也要换新车了!二手车不行啊!”我也没办法,谁能想到突破这种事情?它说来就来啊! 我学艺的时候,师父就跟我说过,十个先天之上的高手,只有一两个可以达到蜕凡之境。 蜕凡,不仅是修为的提升,也需要某种机缘。机缘不到,积累再深也只能是先天之上。机缘这种东西,太过玄奇,可遇而不可求。 所以,我从来没把蜕凡当成一回事儿,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达到了蜕凡之境。 等我走到风若行跟前,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们刚才跟人动手了?” 风若行把刚才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同时揪掉了脖子上的棺材吊坠,扔在地上踩了个粉碎:“棺材门,他们不来找我,我也得去找他们。将来咱们江湖上见。” “走!咱们先去把乔功亮的事情解决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二章女仵作 乔功亮的任务还没完成,我跟棺材门之间的恩怨也只能先放一放。 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与棺材门的接触,成了我术士生涯中的一个转折,那之后,我才真正接触了借命人的高阶任务,也开始了术道顶级门派,甚至江湖中间的对碰。 很多年之后,当我回想起那次任务,那是命运替我拉开了两界堂与鬼神,与邪魔,与术士,与江湖的连番对碰的序幕。也开始了,我江湖生涯的真正精彩。 当然,那是后话,我还得慢慢给你们讲我们这些借命人的故事。 当时,我们是按照赵慈提供的情报潜入了停尸间。 我赶到时,法医已经开始解剖杜菲的尸体了。我刚要去推解剖室的大门,就被叶阳给拦了回来,叶阳的目光落在法医腰间的位置上,悄悄向我传音道:“那人是公门术士,别轻举妄动。” 我已经领教过了公门术士中的狱卒、刽子手这两脉的高明之处。仵作一脉,今天是头一次遇上。 虽然我没看出对方身上有什么修为,但是“仵作传人”这四个字,也足够我小心谨慎了。 风若行低声道:“赵慈已经让黑客入侵了监控系统,我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我微微点头之下退开几米,单掌轻轻挥向了解剖室的房门,里面的法医听见门响,回头往外看时,看见的就只有一扇不断晃动的房门。 法医淡淡道:“小刘,你去看看,把门插上。” 法医助手显然是个新手,战战兢兢的往门口走了过来,侧着身子,踮着脚,隔着一米多远把手给伸向了门把。 对方手指还没碰到把手,我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对方眼前,那人还没来得及惊叫,就对上了我的鬼瞳,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向了地面。 我不等对方倒地,就伸手托住了那人身躯,带着对方往那个法医背后移动了过去。 术士可以通过某个人的气息,感应对方的存在,我带着那个助手就是为了不让对方发觉身后已经换了人。 等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法医背后,抬手点向对方穴道的时候,法医平静的说道:“你想要线索,就等会儿再动手。否则,线索就得从你眼皮底下溜了。” 法医知道,我是谁? 我收回那向外点出的一指之间,法医也轻轻放下手里的手术刀,从自己大褂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把大概有筷子长短,不足一指宽窄的奇形小刀。 仵作的验尸刀? 古代,没有现在的手术刀,仵作验尸,衙门也不会发放制式的刀具,验尸刀一般都是仵作自己准备的东西。 其中大部分工具大同小异,真正考量仵作修为的工具,却在他们独门的刀具。当然这种刀具,也没有统一的名字,术道中人直接把它叫成“验尸刀”。 “掌刑!”夏梦萦轻声道:“仵作北派的传人?” 我也听说过,仵作南北两派,南派阳间洗冤,北派阴间掌刑。换句话说:南派善于追踪活人作案的凶手,北派专门查找鬼神杀人的线索。 法医用手按着刀身道:“到我对面去!” 我转到法医对面,与她四目相对的刹那间,才知道那是一个年轻女孩,我不禁愣了一下。 女孩的眼里却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似乎是为了自己的小小骗局能把我诓到她对面在微微得意。 我看不清那个女孩口罩下的面容,看到的只有一双如水明眸。以前有人跟我说过,眼睛会说话的女孩,都有一种灵动的美貌。 不过,我注意的却不是她的样子,而是她的处事方式。 她是怕自己用原来的声音跟我说话,我会不相信,她能处理眼前的尸体。 仵作,就跟很多带着禁忌的行当一样,绝少会被女性继承。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大多数女性的体魄没有男性强壮,身上的血气会略显不足。 而仵作需要检验的尸体,多数是死于非命,本身就带着怨气,甚至变成守在尸体边上的怨鬼。仅仅是尸身上的阴气,就足够让常人难以承受。 更何况,古人还有一种全尸的观念!在古人看来,先人下葬必须尸身俱全,否则鬼魂不定安宁。 古时候验尸经常会把尸身拆得七零八落,偏偏又没有现代尸体美容技术,拆开就缝不回原来的模样。怨鬼看见自己尸体被拆解,很容易对仵作动手。 仵作气血不足,不仅难以在这一行中做出什么成绩,还容易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就是我,看见对方是个女孩的时候,微微发愣的原因。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三章女仵作2 我大致往尸体附近扫了一眼。 手术台附近不仅看不见术士常用的黄香、蜡烛,就连应该压在尸体头上的镇尸金钱,也没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地方。 仵作验尸之前的第一件事儿,难道不是镇尸么? 我面前这位女仵作究竟是不是北派传人? 我心中疑问刚起,对方眼中的笑意似乎更浓了几分。 我马上反应过来:难道她已经达到了不需要那些东西辅助,只用一把验尸刀就能镇压邪气的程度? 我与那个女孩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才抬起手来向她竖起了拇指——我在对方眼里看见的只有“胸有成竹”的自信。 高手,只信自己! 女孩同样抬起手来向我竖起了拇指。 她这是把我当成雇主了么? 术士不求雇主能帮上自己多少,只要雇主相信自己就够了! 女孩放下手道:“我还需要两个人站在床头,床尾,这两个人出手一定要快。” 我给叶阳,风若行递了个眼色,他们两个都是擅长使用快剑的人,论手速,我比他们都差了一筹。 风若行他们两个站好之后,女孩用手在尸体的眉心上比了一下:“最关键的东西就在这里。我下刀之后,它可能会跑。至于从哪个方向出去就得看我们四个谁会中奖了。” “能不能抓住它,看你们速度!” 我向对方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动手吧!” 女孩道:“我第一步会刺-激对方,它究竟会控制着尸体做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你们相信我,就继续往下看,不相信我随时可以出手。”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女孩没有继续向我解释,而是用刀在尸体的眉心上划出了一道交叉的伤口,鲜红的血色顿时从刀口上涌了出来。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人死之后,血液会停止流动,在一定时间内或是渗入内脏,或是出现在尸体表面形成尸斑。 杜菲已经死了十多个小时,就算是眉心上的血管里还有残留的血迹,也不会如此鲜活。难不成,杜菲人已经死了,心脏还在跳动? 我从白布下面拉出尸体的胳膊看了一眼,她身上果然没有尸斑。 我抬头看向法医的时候,对方伸出一根手指,慢慢的压向了她刚刚在尸体上割出来的伤口,刚刚从尸体伤口上滚落出来的血珠,竟然在她指尖的推动之下,又原路被压回了体内。 法医的手指按在伤口上时,指尖竟然像是按在了豆腐上一样蓦然沉进了尸体当中。 额骨,绝对是人体最硬的几块骨头之一,就算受到了外力撞击,也不会轻易被打碎。法医能轻易把手给压进对方眉心,只能说明那块骨头早就碎了! 不对,杜菲额头上没有骨骼碎裂的痕迹,是她的眉心上原本就有一个窟窿。 有人挖掉了她的眉心,把什么东西给藏进她脑子里了。 我刚刚反应过来,就看见尸体忽然间双目圆睁,原本应该散开的瞳孔变成了像是针尖一样的圆点,却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凝视着哪一个方向。 法医的手指再次一沉之下,杜菲的尸体像是难以呼吸一样,拼命张开了嘴来,露出一排染血的牙齿。脑袋也跟着使劲向后仰了过去,就好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给吐出来。 我稍一往她嘴里看过去时,分明在她嘴里看见了一道探出头来的黑点。 那是根钉子? 我还没等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黑点就缩回了尸体口中。 我眼看着尸体咽喉上的皮肤像是被尖锐的东西给顶了起来,咋看之下就像是有一把刀在顺着尸体的喉咙,从上到下的往她肚子里滑动。 尸体咽喉中的锐物划开了她的喉管,却没割开对方的皮肤,所以,我也只能看见有锐物在对方喉咙上游动,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仅仅几秒之后,那样东西就从尸体的喉管当中穿进了胸腔,法医也随手揭开了蒙在尸体上的白布。 尸体在法医的眼里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只有腐烂的程度和将要去寻找的线索,可我却下意识的往旁边偏了一下脑袋,让自己的视线偏离尸体前胸的位置。 我师父和不死僵,在我学艺的时候就提醒过我这一点:术士眼里不应该有什么男女,只有死人活人,是人或者不是人。这种事情,你顾及得太多就很容易送命。 要是有妖、鬼在你面前自己撕了衣服,你不敢去看她,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九鬼为了不让我丧命,也曾经找女鬼特意训练过我,可我就是改不了第一眼不敢直视对方的毛病,直到想起来九鬼的提醒,才会盯着对方看。 为了这事儿,我没少挨他们打,可我这个毛病就是没改过来。 这回,我老毛病又犯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我告诉你怎么做 我仅仅一个偏头的工夫,就听见解剖床上爆出了一声利器穿透人体的声响,从我身边直入空中。 等我回头就见一道黑光从我耳朵边擦行而过,直奔着我身后飞了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出手,眼角的余光里就看见了一点寒星。 是叶阳出手了! 叶阳平拍而来的剑身在我耳边疾行而过,剑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轮打中了飞上空中的物体,那样东西在叶阳的重击之下,射向了我对面的法医。 对方手中左手里翻出了一把镊子,凌空夹向那道黑影时,竟然发出了一声像是金属与木块碰撞的声响。 下一刻间,站在远处准备策应我们四人的夏梦萦,也伸出两指往那样东西上夹了过去。 夏梦萦布满浩然正气的两只手指,摞在镊子的下面死死夹住了一道在不断晃动的木楔子。 “运气镇压!”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让夏梦萦镇压那件邪器。 “不行!”叶阳沉声阻止之间,单手平伸到了木楔子的下面,五指向上慢慢收拢,掌心真气如一道囚笼把那件像是木楔子一样的东西包裹其中,法医和夏梦萦才同时松开手中禁制。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分明就是一根木匠用的木楔子,只不过楔子两侧多出一片像是麻点一样的东西,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是什么? 叶阳沉声道:“用放大镜看。” 我从法医那里借了放大镜再次看向那木块:“这上面有字,好像是一个故事,杜菲丢失的手稿在这里?” 我不由得一阵目瞪口呆,叶阳解释道:“北一叶的典籍里记载过一件事。北一叶高手曾经遇见过一座奇怪墓葬。” “守护墓葬的是一群半死人。说他们是半死人,是因为从机体上看,那些人并没失去生机,甚至可以像活人一样正常生活。但是,他们每个人的眉心上都被钉进去一个刻着微雕符文的木楔子。” “每个半死人都是在按照微雕上的记载活动,如果,你不仔细去观察,只会把他们当成一群作息极为规律的活人。” “直到有人想要盗墓的时候,那些村民才会展现出他们作为守墓者的可怕之处。不过,那一次打在半死人脑袋里的楔子上的符文,并没有这么复杂。” “北一叶的后人推测,符文楔子应该是某个控尸邪术的变种。” “下咒人,抠开了死者眉心,把楔子从骨头缝里打入死者脑中。这么长的木钉入脑,人不可能活着,但是楔子却可以把死者的鬼魂封在尸体里,继续控制尸体活动。人体的机能也在继续运转。” “被控制的人,也就成了不是死人的死人。” 我大概能听明白叶阳的意思:他是说,被楔子钉头的人相当于是大脑死亡了。但是,木楔子可以压住死者的鬼魂,让他继续给身体器官发号施令。这样的话,人体器官还能运行,也可以算是没死。 但是,前提是没有人去拔掉楔子,或者打散对方的魂魄。 我轻轻把木楔子从叶阳手上拿了下来,端详了好半晌才说道:“你说,我要是把这个楔子再打回去会怎么样?” 在场的几个人全都愣住了,我却说道:“我想看看,杜菲的尸体究竟能做什么?” 虽然,这个做法不太靠谱,但却是那时唯一的办法。 杜菲的故事明显没有结束,按照我以前的推断,我继续追查杜菲,应该还会激发后续的故事,让我们继续顺着故事往后走。 现在,我们把楔子从尸体上取出来,就等于是断掉了后面的故事。想要故事继续,就得把楔子再打回去。 叶阳他们往外退出几步,同时屏住了呼吸,我又把楔子扎进了尸体眉心上的缺口。 可我等了半天,也不见尸体有什么反应,才叹了口气道:“这办法没用,我们再……” 我话没说完,那具尸体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像是睡醒了一样缓缓睁开了眼睛,用她好似缩成了针尖似的瞳孔在屋里扫视了一圈,才看向了远处的夏梦萦:“夏夏,你终于来了。” 我在尸体和夏梦萦之间来回看了几次,才给夏梦萦递了一个眼色。 后者缓步走到床边时,尸体再次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过来,你的故事写道,一定能找到我在哪儿。我带你进群,就是那个到不了二百人的魔咒群。” 杜菲阴冷笑道:“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这样我才能教你怎么进群。” “拿着你的手机,打开,我告诉你怎么做?”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五章果断退群 夏梦萦丝毫没有犹豫的走向了停尸床时,所有人都在悄悄戒备。 夏梦萦既然把这份信任给了我们两界堂,我们就得对得起这份信任,哪怕任务不要,也得保住夏梦萦周全。 夏梦萦把手机递给杜菲时,后者摇了摇头:“你转过去,背对我,我教你怎么操作。” 夏梦萦平举着手机转过身去,杜菲的尸体微微往前一倾,半趴在了夏梦萦的身上,右手从夏梦萦的脖子上绕过去,搭在了她的肩头,左手慢慢伸向了手机。 我额头上不由冒出了一层冷汗。换成我跟夏梦萦易地而处,也得考虑再三,才敢让对方接近。杜菲的这个动作实在太危险了,一旦她忽然发难,我们几个的刀剑再快,也难保不会伤到夏梦萦。 我双手缓缓向外抽刀的时候,叶阳的剑尖也点向了地面。 我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一道剑气,在杜菲头顶悄然凝聚。 叶阳是在用巫门剑意,凌空悬剑,只有这个方向才是最快救援夏梦萦的位置。 我紧张的注视着对手时,杜菲轻轻道:“还记得进群的条件么?《邪棺谱》,有人引荐,有死人的地方。” “我就是你的引荐人,同时也是个死人。你自己想好是不是一定要进群?” 夏梦萦沉声道:“我想好了,你带我进群吧!” 杜菲道:“你知道这个群,为什么不满二百人么?因为他在不断的把人淘汰出去。” “每一个进群的人都想出去,但是又都不敢出去,因为出去的人,就会像我一样,变成半死人,再去给群主物色其他的猎物。” “进群之后,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怎么才能别出来,小心。” 夏梦萦低声道:“如果,我一定要出来呢?” “那……那……”杜菲坚持了几秒之后,才艰难说道:“你要做好死的准备。” 我看见杜菲的手好像是在手机屏幕划了一下之后,她七窍当中便冒出了磷火,她魂魄散了! “振开她!”我急声招呼夏梦萦的同时,一步上前抓住了杜菲的头发,把她强行按在了停尸床上。 这时,杜菲的眉心当中已经冒出了丝丝火苗,那只钉在了杜菲眉心上的楔子,在某种外力的作用下忽然起火,直接炸碎了杜菲的魂魄。 这时,夏梦萦却拿着手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看见夏梦萦轻轻开口道:“我想把群退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夏梦萦就解释道:“杜菲说,谁退群就得做好死的准备,我想等着乔功亮来找我。” 我略一沉吟:“可以试试,你退群之前,先跟乔功亮打个招呼。” 夏梦萦直接@了群主:“我不信你的群退不了。我等着你来杀我!” 夏梦萦果断退群。 我也沉声道:“我们上老秃山,在那儿等他。” 老秃山那边人迹罕至,正好是适合动手的地方,而且,敢往对方的圈套里闯,也等于是对乔功亮的又一次挑衅。 乔功亮拿不下我们,他群里的人也就跑光了。 所以他必须得来! 我向法医拱了拱手道:“多谢朋友相助,敢问朋友高姓大名?我两界堂欠你一个人情,只要朋友开口,两界堂必然鼎力相助。” 法医笑道:“我叫莫采薇,我不用你们还我的人情,等你们任务结束,接我的一个生意就可以了。” “好!我在两界堂恭候大驾!”我再次拱手之后,带人离开了尸检中心,直奔老秃山。 路上,夏梦萦才说道:“我刚才进群的时候,大致向群里看了一眼,我看到了几个熟人。他们都是省城里比较有名的作家,或者是文学爱好者,都擅长写中长篇小说。” 我等夏梦萦说完才问道:“你上次拿着杜菲手机的时候,没看到过那些人么?” “没有!”夏梦萦道:“那时候,群里的昵称和头像都不一样。我想,应该是乔功亮怕被别人发现,才故意做了手脚。” 我点头道:“你继续说!” 夏梦萦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找杜菲的时候,她好像是说过,我不想写了,我写不下去了,他们都在逼着我往下写之类的话?” “好像是!”我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只要进了这个群,就必须写一个故事。如果写不下去了,就会被人从群里踢出来?” “我想应该是这样!”夏梦萦道:“杜菲的死,不可能没有怨气。她大部分时间是被人控制,但是她也在对方难以控制的间隙里,给我们提供了线索。” “只不过,我们当时谁都没往那边想就是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六章鹊巢鸠占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去见杜菲的经过,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如果,中途没有干扰的话,我或许能察觉到杜菲的意思,可是这么被人一打扰,我却忽略了这个重要的线索。 风若行道:“乔功亮为什么要逼着这么一群人写故事?难不成,他死了还要给人说书么?” “我也在奇怪!”我说话之间,叶阳已经把我们临时租来的车,给停在了老秃山进山口的位置上:“前面没路了,只能爬山往前走。” “上去看看!”我按照龚富贵那个故事里的路线,往山里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果然看见一座搭在水面上的石桥。 桥面跟下面的河水差不多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石桥两侧也没安放护栏,桥身就是一道平直通向对岸的石板。 我的脚掌刚踩住桥边就撤了回来:“顺河往下走看看!我怀疑虬龙坟那个故事的后续,是在河下游。” 我顺着河道往下走出一里左右,才看清了河对岸的两座山包。 两座并排而立的山包,抵在了后面的老秃山上,从我的位置往上看,老秃山就像是一张椅子的靠背,两座山包就像是椅子扶手。加上下面递增的山坡,整座山分明就是一张太师椅。 “好一块风水宝地!”我转头看向叶阳道:“你看看,山腰上有没有坟?” 叶阳抬手竖起了拇指往山上“掉”了几下:“山上有座坟,但是墓葬里没人。也不对,阴气是在墓道口的位置上,棺材应该是没沉进坟里。” 我眯着眼睛道:“要是把人葬下去会怎么样?” 叶阳道:“这里的风水不错,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一应俱全。山形又呈现出座椅的形状。在这里下葬先祖,后代至少能官居二品。不过……” 叶阳话锋一转道:“人不能葬在山上,得葬在山里面。” “这座山虽然是椅子形状,但是两边扶手跟椅子靠背明显不成比例。如果直接在山上修坟,人就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被挂在椅子上。” “原本应该有的二品官位,也就成了站在椅子背后给人端茶倒水,伺候人的管家了。” “想要占据风水,应该从那个位置,打一个墓道出来,让墓道深入地下!”叶阳伸手往山腰的地方指了一下之后,手指顺着山势往下挪到了山脚的方向:“也就是这里。” “如果,修墓的人是个风水高手,在墓葬当中再加些风水局的话。那样就是里外相合,让地气与风水局相得益彰,风水局的作用还能再提升几分,墓主的后人,也就有机会封候拜象了。” 风若行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在山腰修墓葬入口,而不是在山脚上?” 叶阳说道:“因为山脚的河水离着主峰太近,墓葬入口封闭不严的话,遇上涨水容易直接淹了墓室,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冷笑一声道:“乔功亮是想要这处墓葬啊!” 风若行不明所以:“你怎么知道?” “因为,杜菲家里挂着的那幅画。”我解释道:“那幅画里,是一只燕子在喂养雏鸟。被她喂食的雏鸟个头明显是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燕子窝下面,还有一只落在地上拼命挣扎的小燕。” “你听说过杜鹃没有?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布谷鸟。” “杜鹃这种鸟,自己不会筑巢。但是它们会把蛋生在别的鸟窝里。杜鹃幼鸟孵化出来之后,就会仗着自己的体型稍大,把其他幼鸟或者鸟蛋全都挤到鸟窝外面,让成鸟只能喂养自己。” “你说那幅画里的鸟会不会就是杜鹃?也就是诗经里说的鸤鸠。” “要是给那幅画起名的话,叫《鹊巢鸠占》会不会合适一些?” 夏梦萦听我说完,马上回应道:“你的意思是,虬龙坟的传说是真的。从虬龙坟里挖出来的那口棺材,在过河的时候被水冲走。结果,顺水漂到这里。棺材里的东西,想要强行霸占这座还没葬人的空坟。” “但是,他还没能让棺材进入墓葬,就被人用秘法给卡在墓道口附近?” “这座坟正好属于乔功亮?或者说,是乔家修好准备安葬先人的地方。乔功亮一直想要把坟夺回来,才有了后面他试探督军府的事情?” 我点头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乔功亮让我们来找他,也无外乎就是帮着他夺坟。” 我忽然拔高了声音:“乔功亮,我知道你在这儿,出来见上一面如何?” 乔功亮不可能出来见我,他怕我直接把他抓进地府。 乔功亮也必须出来见我,没有外力,他要不回乔家的坟墓。 现在就看他是以一种什么方式出现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七章细说缘由 不久之后,夏梦萦的手机里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李堂主,久违了。” 我沉声道:“你是乔功亮?” “正是在下!”乔功亮道:“李堂主方才那番话,在下听得一清二楚。堂主不愧是辽东第一人,仅凭蛛丝马迹就把当年的事情猜对了九成。” 我顺势问道:“剩下的一成呢?” 乔功亮道:“剩下的一成,就在这个魔咒群里。” “我乔家本是名门大族,在儒门当中也占有一席之地,这点,我想那个姓夏的娃娃,应该有所耳闻吧?” 夏梦萦的脸色微变道:“四姓邪儒?” 乔功亮笑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正邪只不过是看谁坐在了儒门之主的位置上。如果是我乔家占据儒门,你们就都是邪儒。” 乔功亮像是不想跟夏梦萦争论什么,又把话题转移了回来。 “乔家自从被列为邪儒之后,地位就一落千丈。一开始,我乔家还能靠着做幕僚,当师爷维持生计。可是,儒门却不允许我们跟官场有任何的接触。乔家的师爷必然会受到同僚排挤,也就彻底断掉了乔家的生计。” “乔家后人,空有一腔学问,却无可施展。堂堂儒门正宗,只能给人代写书信,测字,卖画为生。这是不是一种讽刺?” “到了乔某这一代,就只能流落江湖,以说书为生了。我年轻的时候,就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儒门弟子,一直没有表露过我的身份。所以,这世上就只有这么一个说书的乔先生,没有儒门的乔功亮。” “可我没想到,就在我年过花甲的时候,接到了乔家直亲的传信。他们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可以让乔家重回朝堂。” “重回朝堂,是乔家历代先祖的夙愿,有风水之力的加持,乔家回归就势不可挡。乔家流落在东北的分支,倾尽所有也要完成先祖夙愿。” 乔功亮的声音陡然凌厉:“可是,那个督军却因为一己贪欲,让乔家丢了最后的希望。乔家拼死想要拦截那口棺材入墓穴。又一面给我传信,让我赶来增援。” “我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乔家支脉大部分人都已经死在了墓葬之外,也仅仅是把棺材拖在了墓葬入口。” 乔功亮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好像是故意要等着我去问他什么。 我不想跟他浪费时间:“魔咒群是为了拖住那口棺材?你别告诉我,棺材里那位喜欢听故事,为了听你说书下不了墓葬了!” 乔功亮哈哈笑道:“当然没有这种可能。我只是说用乔家的书鬼秘术,把他留在了洞口而已。” “人也好,鬼也好,一旦在某个故事陷得太深,就出不来了。他会把自己当成故事里的人,渐渐的迷失掉本我,让自己成为故事里的角色。这就是乔家秘术的核心所在。” “这种秘术,最大的弊端就是施展秘术的人首先得有一个足够吸引目标的故事。然后,让目标与故事里的角色产生共鸣,直到他被牵扯到故事当中。” 乔功亮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乔某本以为自己是个编书高手,也算是看尽了人间百态,众生百相,可我却怎么也困不住对方。” “所以,我只能搜罗写作的高手,去困住那口棺材。可惜,这些人仅仅是能困住对方,却无法把他带进故事。” “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再等下去,这里的风水就该变了。所以,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掉棺材里的人,再把乔家先祖的遗骸送入墓葬。” 乔功亮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却接口道:“那你寻找《邪棺谱》又是为了什么?” 乔功亮道:“棺材门以棺材葬鬼的手法独步天下,《血葬经》、《葬神诀》两大秘术已经被鬼神带走,世间难求。但是《邪棺谱》仍旧留在人间。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邪棺谱》。” 乔功亮声音一沉:“我听说过,书也能做棺材。我最擅长的东西就是说书。如果,有《邪棺谱》在手,我有把握用一本书葬掉棺材里的人。” “龚富贵说白了,就是我的试验品。可惜,我没能成功。我放在他身上的书,只成了故事,没成棺材。” “至于说,加入魔咒群必须找到《邪棺谱》,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条件罢了。” “我放出消息说自己写过小说《邪棺谱》,又说找到《邪棺谱》才能入群,都是为了引发别人的好奇。或者说,是为了引发《邪棺谱》真正主人的好奇心。让他自己出头。” “谁能想到《邪棺谱》的主人,会是一个毫无好奇心的人呢?”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不可退 我静静的听乔功亮说完,才问了一句:“现在呢?” 乔功亮道:“现在,我只想尽快处理掉那口棺材。” “以前,我不与借命人合作,甚至出手干掉了几个借命人。只是为了拖延一些时间,好让我把那口棺材挪出来。” “现在,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我想请你出手,去挪掉那口棺材。事成之后,我跟你回地府。” 我沉声道:“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也未尝不可。”乔功亮笑道:“我不敢出来见你,你也找不到我的行踪。可以说,谁都奈何不了谁。僵持下去,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先考虑一下,等到你考虑清楚了,可以喊我,我就在附近。” 乔功亮冷笑而去之间,我垂在身边的双手也跟着握出了几声爆响。 风若行抬手在我们附近打下了几道灵符:“我的符箓可以跟外界隔绝,乔功亮听不见我们说什么!李魄,你怎么决定?” 我咬牙道:“跟我谈条件?你们谁听说过,借命人会在被人威胁的情况下,跟鬼魂谈条件么?我不接受!” 我转头看向河边墓葬:“我就算拼上这次任务不要,也要让乔功亮灰飞烟灭。” 风若行劝道:“李魄,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从长远上看,这次任务对你十分重要。只要我们能把乔功亮带回地府,你又何必在意这个过程呢?” 我冷声道:“不行!我今天跟一个鬼魂妥协,明天就能再跟第二个鬼魂让步。” “刀客之心,宁死不让。” “一步之后,我刀就毁了!” 教我用刀的人,不只是我师父,还有鬼四,刀魂。 我师父交给我的是招式,鬼四却只教我怎么以刀入道。 刀魂跟我说过,以剑入道者易,以刀入道者难。所以,剑有剑道,刀却只有刀势。 剑是百兵之君,短兵之祖,可以千变万化,剑意,剑心,剑道也不拘一格。 刀是百兵之王,也承百兵之胆,除了一往直前,没有他路可走。你的双刀,已经是削弱了用刀之道,无法把刀的霸气、狂性发挥到极致,永远别想以刀证道。 如果,守不住自己的刀心,就别再用刀了,刀心一破,刀在你的手里也就废了。 刀心、刀意只有一个,一往无前,绝不退缩。 那时候,我问过刀魂:你证道了吗? 刀魂告诉我:他的境界只是停留在了刀心、刀魂的境界,刀是他的心,他是刀的魂。只有跳出这一步才是证道。 我有一种感觉,刀魂不是跳不出去,而是不想跳出去。刀对他来说,有一种特殊的意义。跳出去,他就没有刀了。 抛开刀魂的秘密不谈,我的刀心,也是刀魂传授,刀心一破,我的刀也就废了。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我都不能往后退。 叶阳沉声道:“你想怎么做?杀人,还是开山?” 我眯着眼睛道:“乔功亮不是想要风水宝-穴吗?咱们就先破了他的风水再说!你来!” 叶阳看向对面墓葬:“给我半个小时,你得配合我!” 从风水师的角度来说,想要破坏一处风水大阵,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放在古代,至少也得动用数以千计的精壮民夫,开山,破渠,斩断地脉,或者毁去其形体。 历史上,帝王斩龙脉的事情大多如此,比如赵光义曾经派兵削平了一座山头,斩去了舟山龙脉,也就是传说中的“拔龙角”。 我面前这座风水墓葬虽然不是龙脉,但也是三座山峰形成的风水局,普通风水先生破局,肯定会选择挖掉山峰一脚,让椅子不稳。或者是直接炸断椅子靠背,让坐在椅子上的人无处依靠。 但是,那样动作太大,术士在不见光的地方跟人动手是一码事,真要是动用了炸-药开山,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叶阳在山下比划了好一会儿道:“笨狗,要是让你以神御刀的话,你跟兵器之间的感应,最远能达到多少米?” 我估算了一下:“最多五十米,不可能再远了。理想的距离是四十米。” “差不多了!”叶阳手指远处道:“你把白昼插在那里,再往左两步放上子夜,把斩命刀放在你背后,当成椅子背。你自己坐中间!” 叶阳沉声说道:“风水秘术,无非天、地、人三脉传承。我用的是人道秘术,人才是风水阵的主体,我们这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动,你一动,风水阵就破了。你懂么?” 正文 第五百六十九章以阵压阵 叶阳是想要以阵压阵? 我听说,北一叶不仅是盗墓高手,更是风水宗师。师承“天地人”三脉最后一脉。 人道风水,最大的特点就是以人为主导。换句话说,人道风水还得暗合阵主的生辰八字,或者气运、宿命。一阵只能对应一人,人不在了,风水阵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如果,阵主的后代还想继续使用风水阵,就得由风水师重新布阵。 人道风水,等于是把风水师和阵主牢牢绑定在了一起。 这也是北一叶能屹立不倒,又不轻易出手的原因所在。 叶阳等我做好之后,才转向了夏梦萦:“夏老师,你的书道和箭术如何?箭术达到了什么程度?” “井仪!”夏梦萦只说了两个字。 君子即:礼、乐、射、御、书、数。“射”就是射箭技术。是儒门弟子的必修课,箭术有五种明确境界划分,五种射技为: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井仪是四矢连贯,皆正中目标,就算很多军旅中的弓箭手都难以做到,可见,儒门弟子对射箭技巧的要求之高。 叶阳点头道:“那就好!你准备弓箭吧!一会儿,听我指挥。” 叶阳退开一步之后,抬头看向了天空。目光随着天上浮云缓缓向前移动,他是在等太阳给空中云朵遮住的一刻。 山脚,河畔,在叶阳的沉默中陷入了无边的死寂。 似乎,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战事突起的一刻。似乎,又是在等待对方低头妥协的时刻。 良久,沉寂之后,天上日光忽然暗淡,叶阳脚下狂风咋起。 以叶阳为中心的萧萧北风,瞬时在天地之间笼上一层肃杀之气。 风动,水动,无名河中卷起的水波,犹如银鳞过境,层层叠叠压向岸边。 再下一刻,疾风更劲,水声隆隆,叶阳向鬼魂宣战似的举起长剑:“万军过境,赤地千里,天狼为将,战将登台。” 叶阳以内力发出的怒吼,声如战鼓,声声递进之间,我自觉整个人像是被某种力量拖上空中,仿佛站在千军万马之间,形同统帅转向了山峰。 王,已现。 将,已出! 可是,兵在什么地方? 没有兵,叶阳的风水阵不是白布了么? 我正在焦急的时候,叶阳忽然举起借命人的令牌:“巡抚使叶阳,借兵幽冥,兵现!” 我马上反应了过来,同样举起令牌:“巡抚使李魄,借兵幽冥,兵来!” 我们两人的怒吼同时在群山之间回荡,数以千计的阴兵,冲破幽冥,出现在了我身后。 叶阳向我点头道:“星命,我给你请来了。怎么打,看你的了!” 神话当中主战的星辰:除了“杀破狼”之外,还有太白,白-虎,天狼等等星辰,只不过,有些星辰主战是主杀伐,有些则是兵祸。 叶阳用风水阵主导的“天狼”是主侵略之兆的恶星,我掌天狼,还能跟对手客气不成? “万军过境,赤地千里,攻——”我猛然挥手之下,上千阴兵踏水而行,冲上对岸,直奔墓道入口攻杀而去。 前锋部队,快要接近墓道入口时,半山腰上同样传出马嘶人吼的喊杀之声,无数军旅从山间反向冲出,与阴兵交战在了一处。 双方兵马挤压在了山峰中间,猛烈冲杀,谁也难以更进一步。 乔功亮的兵马是从哪儿来的? 我正在皱眉之间,忽然听见夏梦萦道:“乔功亮竟然是消耗人命,凝聚兵魂。” 儒门中人不一定会兵法,但是书写过千古名篇的边塞诗人却都是出自儒家。儒门术士只要修为足够,完全可以用笔墨凝军魂,但是这种对他们本身消耗也极为可怕,往往都是以儒门术士残胜收场。 从山中杀出的军队,身上虽然带着几分儒门正气,但是所有军马都是双目血红,眼角带血,这分明就是冤魂的特征。 夏梦萦看到对方的样子,就知道那是乔功亮逼死了魔咒群里的某个作者,用他的命催动,凝聚出了那些军马。 乔功亮不愧是邪儒一脉,做事不择手段。 我冷笑之间,手势连挥:“后撤,变阵,放他们出来。” 阴兵得令之下,纷纷后撤,放开了对方冲杀的空间。 按照常理,两军冲锋时,自动后撤是在自寻死路,但是兵魂却不是真正的军旅,完全不知道怎么变通,被放开就成了一盘散沙,反倒是被阴兵连续杀灭了大半。 叶阳悄悄向我比了一个手势:他是让我不断进攻? 叶阳是让我发挥天狼的特性,主侵略,只有把狼性发挥到极致,才能暗合天狼星。 可我没弄明白叶阳的目的啊! 正文 第五百七十章叶阳的目的 我仰望半山之间,沉声道:“全力斩杀敌军,一个不留!” 第二队阴兵继续冲进之间,我耳边却传来了两声惨叫。 那惨叫声绝对离我不远,我稍一回头就看见夏梦萦拿出了手机。乔功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李魄,你这是在杀人,地府饶不了你。” 我哈哈大笑道:“是我在杀人,还是你在杀人?你乖乖出来束手就擒,不就没事儿了么?非要凝聚兵魂跟我对抗,这人算是死在你的手里,还是我的手里?” 乔功亮怒吼道:“李魄,你想清楚,这些人虽然是死在我手里,但是你也逃不了干系。” 乔功亮的意思是:我不逼他,他不会杀人。这跟解救人质时,不能稳定歹徒情绪,造成人质伤亡,也会被追究责任的道理相同。 我冷笑道:“你可以试试,我会不会在乎你手里的人?继续给我进攻!” 阴兵疯狂攻杀之间,乔功亮怒吼道:“你疯了吗?你是借命人。你就不怕阴司要你的命么?” 我淡淡回应道:“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等我到了阴司的时候,你说不定已经被扔到哪座地狱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很多年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在我抓住你之前自行了断,有时候魂飞魄散也是种幸福,至少不用在地狱里苦苦挣扎,你说对么?” “你你……”乔功亮咬牙道:“老子下地狱,也得拽你一起。咱们几个一块儿在地狱里血肉横飞也算是有个陪伴。” 乔功亮厉声怒吼之下,手机里的惨叫声接二连三向外传来,山上兵魂也在翻倍增长,冲上去的阴兵一时间被压在了下风。 我冷笑之间举起令牌道:“地府阴兵无穷无尽,我到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兵来!” 一营阴兵再次破空而出,手中兵刃在光天化日之下寒光四起,赫赫军威充塞天地。 我再次挥手道:“给我杀!” “杀——”一营阴兵齐声冲锋,三千道人影合围兵魂之间,无数兵魂又从山上呼啸而下,这一次,兵魂声势暴涨数倍,隐隐之间已经达到了与身经百战的地府阴兵分庭抗礼的程度。 乔功亮再次怒吼道:“李魄,你就算有无尽甲士又能如何?地府阴兵不是你的私军,伤亡过重,你还是没法跟地府交代。你考虑清楚。” 叶阳却在这时冷声道:“终于忍不住了!夏老师,备箭,箭上藏书,用《满江红》打百步开外……” 叶阳手指刚一停顿,夏梦萦的长箭就带着一纸《满江湖》飞向了叶阳手指之处,我眼看着长剑钉进地面之后,直立在地上,无论是箭矢,还是诗篇都没有任何反应。 叶阳却不慌不忙的换了一个方位:“这回用《破阵子》……” 夏梦萦的第二箭出手之后,叶阳再换方位:“用《出塞》,往左一百五十步。” 古代弓箭大概能射出一百米到一百五十米之间,夏梦萦用的是复合弓,平时放在背包里,需要时才会拿出来组装,达不到最大强度,但是最远距离也能将近二百米,这个射程对叶阳来说已经足够。 夏梦萦连续七箭落地之后,叶阳斜提长剑指向了地面:“乔功亮,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投降的机会。三息之后,你还不投降,我就引地气冲击你的棺材。” “是要灰飞烟灭,还是要留着一个投胎的机会,你自己选择吧?” 叶阳什么时候这么多废话了? 我明白了,叶阳是想让我顺利完成晋级的任务,否则,他绝不会跟对手多说半个字。 我不由得看向了地面的箭矢:叶阳是要干什么? 我还没弄明白叶阳的意思,就听见风若行传音道:“别愣着,继续让阴兵攻山!” “全力进攻!”我再次怒吼之间,被天狼之力加持的阴兵再次疯狂攻进,山上地脉也随之微微颤动,是天狼之力惹怒了这一方风水? 风若行解释道:“风水也有灵性,尤其是成形地脉更是如此。这一方风水是文官的尊位,文人傲骨,最是见不得外敌入侵。你的风水阵带着侵略之兆,会惹怒地脉中的文臣之气。” “叶阳让夏老师出手,就是等于用儒家正气,给这一方风水增加了几分灵性。一旦叶阳给风水灌注了灵性,对面地脉就会疯狂反击。” “地气的出口也是墓葬的入口。一方地气疯狂冲击之下,那口棺材里只要不是葬着一尊魔神,都会在几秒之内被地气撕碎。同时,这一方风水也就彻底毁了,山上寸草不生都是小事,说不定会引动山崩地裂。” “叶阳这是要跟对方玩命!” “他什么时候学得跟你一样了?”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一章谈谈条件 风若行后面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虽然是弄明白了叶阳的目的,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扬上半空的手掌微微停顿了下来,叶阳的剑锋却在这时,微微点向了地面。 远处挂着边塞诗的箭矢,在叶阳长剑的牵引之下齐声共振,诗词上的浩然正气呼之欲出。 我忽然怒吼道:“住手!全军撤回!” 地府阴兵纷纷后撤之间,叶阳即使收剑,风若行也转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你搞什么鬼?” 我沉声道:“乔功亮,你的故事是不是应该改改了?” 山顶忽然传来一阵大笑,身穿长袍马褂,说书人打扮的乔功亮也出现在了墓道门前:“后生可畏啊!没想到,你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发现老夫的布局。” “这样说吧!老夫从没想过要跟你们回地府。所以,你们也不用白费心机了,趁早离开还能保住一条命,否则,你们几个就是死在我手里的第五批借命人。” 风若行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平静道:“地府的晋级任务绝不会那么简单。如果,我们只是来了,对阵,带走地魂。那么,绝大多数借命人都能做到。又何必要把它列为晋级任务?” “而且,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乔功亮到东北的时候究竟是多大年纪?按照老刘见到乔功亮时,以他的相貌来算,乔功亮应该是在六十岁左右。” “可是,江湖中关于这个说书人的传说,却可以往前追溯几十年。” “这么看的话,乔功亮来东北的时候,他应该有一百多岁了吧?一个一百多岁的人,不思量着落叶归根,还要跋山涉水来东北,难道就是为了一纸书信那么简单?” 我看向乔功亮:“我不得不怀疑,他是被借命人一路追杀躲到了东北。” “如果,这个怀疑成立,乔功亮就没有跟我们回地府的可能性!一个鬼魂杀了借命人,他敢回地府受刑么?” “所以说,什么先祖遗愿全都是假话。” 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乔功亮却似笑非笑的看向我道:“那什么才是真话呢?” 我直视乔功亮道:“真话就是,你当年在东北遭遇了棺材门的传人,他把你封进了一口特制的棺材,埋在了‘化骨龙木’的下面,想要慢慢磨掉你的遗骨。” “只不过,那个棺材门的弟子做事并不到家。没发现你还有同伙。你的同伙就上演了一场督军掘坟的好戏。” “他设计把你挖了出来,却没办法打开棺材,彻底放你自由。就只能先把你弄到这座还没埋人的墓葬里栖身。” “这家墓葬真正的主人,已经被你们给杀光了吧?” 乔功亮点头道:“不错,乱世之中没有足够的实力,就占据如此明显的风水宝地,对他们而言,是祸非福啊!” 我淡淡道:“你占据风水宝地的原因,是想要借地气打开那口棺材。但是,你自己做不到这一点。因为故事不是万能的秘法。再好的故事,也成不了现实。” “你能用故事困住对手,却掀不开自己的棺盖。所以,一心想要寻找《邪棺谱》,就是为了给自己开棺。” “为了开棺,你做了两手准备。你的后手就落在了借命人的身上,你一直在等着合适的借命人出现,引动地气冲击棺材,强行碎棺。” “所以,你接二连三的在杜菲家里留下线索。把虬龙坟那个半真半假的故事串联在一起。我们只要怀疑了虬龙坟,找到你就是个时间上的问题。” “这个过程里,你一再想要给我施压让我妥协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让我放了你,而是,你想要利用我性格上的缺陷,达到你的目的。” “我不想让步,就只有用你最为在意的东西威胁你,而你早就把可以威胁你的筹码抛给我了,那就是破了这里的风水。” “如果,叶阳那一剑真正落下去,不但威胁不了你,还会给你逃出升天的契机。我想,你出逃的时候会杀掉魔咒群的所有成员,用他们的故事拖住我们,自己逃之夭夭。” 乔功亮听到这里轻轻鼓掌道:“说的不错,一丝不差。” “但是,你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选择攻破墓葬的大门。把我找出来。”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脸色微沉:乔功亮不会给我如此简单的选择。 乔功亮果然继续说道:“你的地府阴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的魔咒群也同样可以源源不断的注入鬼魂。”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要采取淘汰的办法不断杀人吗?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跟地府谈谈条件。”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二章进退两难 乔功亮倒背着双手道:“魔咒群里的那二百人,都是省城里有名的作者。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最为忠实的读者。同样,他们也早就建立了自己的聊天群。有些人,还不止建了一个。” “我控制他们,就是为了控制更多的人,不断把人拉进我的故事里。这样算吧!这一百九十多人,每个人都有一个五百人的聊天群的话,能被我拽进魔咒的人,就将近十万人。” “实际上,可以被利用的人数,远远不止这些。” “如果,地府给我免罪,我可以跟你们回去。如果不能,那我只有用这十万条人命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风若行沉声道:“地府从来不会给任何人免罪。就算是功过相抵也不行。” 地府的刑律是世间最为公正的,功是功,罪是罪,就算有人情可讲,也绝没有免罪之说。 乔功亮双手一摊道:“这不就完了么?所以,我没法跟你们回地府。你们也不可能抓我。” “借命人拼死完成阴司密令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活下去而已。” “如果,你们逼着我拽走十万条人命,哪怕你们只有一成的罪责,地府也不会轻饶你们,我前脚被投进十八层地狱,你们后脚就得被送上斩魂台。” “所以嘛!你们当作没找到我,才是对我们大家都好的结果。” 乔功亮的确给我出了一个解不开的难题。 十万人这个数字必然是他夸大其词,但是他肯定有在短时间内屠杀无辜的办法。不要说,以万作为单位的死人,就算是死了几百上千个无辜,地府的斩魂台上就少不了我们几人一刀。 乔功亮笑道:“你可以慢慢想想对策。我不着急。哦对了……” 乔功亮故意提醒我道:“这些阴兵是你招出来的人马,我想,你应该有办法让他们守口如瓶吧!哈哈……” 乔功亮冷笑转身之间,我忽然猛一挥手:“给我杀,活捉乔功亮!” 阴兵瞬时间发动攻势,重新向对方冲杀而去,乔功亮面色一变:“李魄,你是疯了么?” “我没疯!”我扬声道:“叶阳,给我炸了地脉。我今天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耗上十万条人命!” 叶阳毫无犹豫一剑入地,地脉瞬间狂震,远处两座山也在跟着叶阳的剑势微微震鸣。 乔功亮冷声道:“李魄,你想鱼死网破,我奉陪到底。” “就怕你奉陪不了!”我在说话之间,手心里也跟着冒出了冷汗。 那时候,我表面上镇定如常,心里却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我在赌自己的一个判断。 我用内力向乔功亮传音道:“你信不信,你发动秘术杀人的一刻,就是你魂飞魄散之时。” 乔功亮的手果然颤抖了一下,他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我的眼睛,我飞快传音:“是不是有人给你承诺,让你来算计我?那个人应该是属于阴司文臣吧?” “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就算你不动手,你的魔咒群也会自己启动带走无数人命。因为,文臣系要对付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祖师爷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不仅是我的祖师爷,也是我的直属主官。我犯下大罪,必然会牵连他们两个。你给我下了死局,就等于是给你自己下了死局。” “我无论怎么做,你都跑不了。因为,你是必须要被灭口的对象。” 乔功亮的脸色阴晴不定,嘴里却是一句话没说。 我一开始,并没想到乔功亮的目标是祖师爷,要不是对方最后多说了一句“阴兵是你借来的”,给我提了个醒儿。 我这才想到,这次晋级任务是文臣一系在项庄舞剑,先前借命人出手不过是他们的一个障眼法,他们真正的杀招是埋在了乔功亮的身上。 乔功亮这一局,文臣一系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无论我怎么选择,我都输定了。 放走乔功亮,我不仅无法晋级,文臣一系还能把乔功亮再找出来,坐实了我跟鬼魂私下交易的罪名,再把祖师爷牵扯进来。 不放乔功亮,跟他死拼到底,也就正中了对方下怀。 我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让乔功亮自己反水,站到我这边来! 这种概率到底有多大,我只能去赌! 乔功亮肯定看过我的资料,对我的行事作风了如指掌。不然,他也不可能一步步引我入局。 我对他却是一无所知,能不能破局而出,我没有半点把握。 我与乔功亮对视之间,后者哈哈大笑道:“李魄,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借命人,你想鱼死网破,我陪你到底。” 乔功亮在长笑之间,身形不断后退,瞬时间消失在了墓道入口。 我却在他身形隐没的瞬间,眯起了眼睛。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三章乔功亮的不甘 乔功亮身形隐没的一刻,我忽然收起双刀,提气纵身向山腰疾驰而去:“叶阳,你指挥阴兵继续攻山,把山围上,任何人不能进出。” 叶阳仅仅是一皱眉头,就再次扬起了巡抚令。 我却在一瞬之间加快了脚步:“夏夏,掩护我!” 我连续飞纵之下,双脚已经踩上了河面,夏梦萦提起长弓,紧随着我冲向对岸,银白色的水花在我们两人脚下飞溅而起时,整队阴兵也在我们两人头顶呼啸而过。 那时候,我们只要稍稍抬头,看到的就是掠空而过,奔赴沙场的战靴、马蹄,再往前去就是人影与磷火交错的战场。 鬼魂无血,却以磷火染遍山川。 “夏夏,用弓箭给我开道!”我双刀交错之下,杀入战团,挡开身前阴兵,直奔墓道冲去。 等我一直冲到战场中心,夏梦萦的长箭也随着我的身形呼啸而至,第一箭紧贴着我面颊射入敌群之后,附着在剑上的浩然正气轰然炸开,挡在我眼前的兵魂被清扫一空,我合身冲进了对方军阵。 我身形还没站稳,大批兵魂便从我左右两侧俯冲而下,无数兵魂在我身边穿行而过,刀上寒光在我眼中连连闪动,却没有任何一人向我递刀。反而冲向了隔空而来的长箭。 那些兵魂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挡住夏梦萦的箭矢。 箭锋上的浩然正气如同烈火狂燃,兵魂成片覆灭,山上冲下来的兵魂却在不断增加,悍不畏死的迎向了空中长箭。 夏梦萦急声道:“李魄,别再往前冲了,他们要包围你!” 我却在夏梦萦的惊叫声中冲进了敌群深处,无数兵魂终于在我背后形成了包围,把我挡在了战阵中间。 叶阳在山下怒吼道:“全军冲锋,抢人!” 山下阴兵在叶阳的催动之下,如同惊涛骇浪向山尖蜂拥而至时,挡在我面前的兵魂却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来。 我也在上千兵魂的包围之下快步冲进了墓葬入口,顺着墓道直达地底。 乔功亮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了。对方像是老友见面一样,对着墓室里的一块石头比了个请的手势:“来了,坐吧!这里很安全,就算是鬼神也别想进来。”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墓室,发现那间墓室里贴满了书页。乔功亮就是靠着这本书,在墓室里隔绝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我坐在石头上道:“乔先生把我引到这儿来,不会又想跟我谈条件吧?” “哈哈……你是明知故问啊!”乔功亮拍了拍身边的棺材:“这就是我的棺材,困了我上百年的棺材。棺材里还藏着一把邪兵,天下十大邪异兵器排名第六的冷焰,还有乔家祖传的兵书。我都送给你。” 乔功亮像是怕我不明白,又继续说道:“我能凝聚兵魂,靠的不仅是人命,还有这本兵书。你把它拿到儒门,至少能换来一个外门长老的位置。说不定,还能成为供奉。” 我淡淡说道:“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乔先生下了这么大的本钱,想要让我做什么?” 乔功亮叹息道:“如果可能,我真的连一分钱的本钱都不想给你。” “可我知道,我已经活不了了,此战之后,无论如何,我都得死。不如在临死之前,拿着我毕生积蓄换你一次出手的机会。” 乔功亮站起身道:“原本,我在这里的布局,就跟你猜测的一样,只是想让自己从这口棺材里逃出去,做我还没做完的事情。” “可是,一个地府的红衣鬼吏却忽然找上了门来。让我按照他的吩咐,想办法把你身后的黑白无常卷进这场任务。呵呵……” 乔功亮冷笑道:“如果,这一次出手的只是你两界堂,我不会放你们任何一个人回去。可我现在变成了阴帅与文臣之争的棋子。就算是赢了也得被灭口。” 乔功亮长叹了一声道:“我乔功亮半生无敌,可我斗不过地府。” “我一直都想要跳出棺材门的这口棺材,却不知道还有一口更大的棺材在等着我。” “你不觉得这人世,就像是一口巨大无比的棺材么?我们活在棺材里,也只是为了等着慢慢腐化,最后毫无知觉的归尘化土。” “我明知道自己跳不出这口棺材,可我不甘心啊!” 乔功亮仰头望天:“好多事情没做,好多心愿未完啊!” 乔功亮道:“我知道,你不想跟鬼魂妥协。不过,我可以换一个方式。” “我用毕生积蓄和我回归地府为报酬,雇你出手一次可好?这算是一场没有雇主的生意吧!” 正文 第五百七十四章再等一等 我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你的筹码不够!” 我不等乔功亮说话,就加了一句:“我还要那个红衣鬼吏。活的。” 乔功亮愣了一会儿哈哈笑道:“难怪文臣一系说你睚眦必报,不愧是两界堂的头狼。你要的人,我早就拿下了,就被压在那边的那本书下面。”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说你的生意。” 我到了这会儿才问对方的条件,不是托大,而是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乔功亮道:“我想请你出手,从儒门的镇魔林里启出乔家先祖的遗骨,另行安葬。” 乔功亮见我没有立刻点头,继续说道:“如果,乔家先祖真的已经成魔。你可以除魔,我要的只是让先人尸骨得以安宁而已。” “当然,我也不是让你立刻去做这件事。等到你实力足够,或者有合适的机会就可以了。” 我点头道:“成交!” 乔功亮的生意难度不小,但是条件也同样非常宽松,况且,生意就是玩命,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谢谢!”乔功亮站起身来,垂下了双手。 我手中的追魂索,瞬间飞出把乔功亮给缠了个结实。 乔功亮淡然道:“李堂主请吧!” “现在不是时候!”我摇头道:“让你的兵魂再加把劲。” 乔功亮微微一愣之后,忽然大笑道:“老天待我乔功亮还算不薄,总算是在我临死之前,让我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乔功亮说话之间,从追魂索下面抬起一只手来,掐动了一个法诀。外面的情景很快出现在了我对面的墙上。 乔功亮略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书鬼可以称王,就是因为我们能俯瞰全局。你可以看着外面等待时机。” 外面,叶阳已经调来了第三营阴兵,漫天杀声响彻四野。 好在阴兵出动只有术士才能看清,否则,这万军横空的场景,早就已经引起恐慌了。 叶阳手中长剑,凌空指向山峰:“全军压进,打不开墓道,前锋尽斩。” “好大的威风!” 叶阳背后的虚空当中忽然传来一声冷笑,一个红衣鬼吏带着上百名鬼差,从阴阳之间跨步而来,面对叶阳冷笑道:“一个小小的借命人,竟敢狂言斩杀阴兵?谁给你的胆子?” 叶阳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滚——” 红衣鬼吏愣了几秒之后,才厉声怒吼道:“你说什么?” “滚!”叶阳眼中杀意四起:“否则,死!” 红衣鬼吏冷笑道:“威胁地府官吏,你……” 对方话没说完,叶阳手中长剑已经化成流光,点向了对方心口。 “叶阳……”风若行想要阻止叶阳已经来不及了,她后面那“住手”两个字还没喊出来,叶阳的长剑已经击中了对方胸口。 一声像是金石开裂的炸响在剑锋上骤然而起时,红衣鬼吏倒飞数米摔进了人群,叶阳手中长剑也被反向弹了回来,几乎掉落在地。 叶阳那一剑没尽全力,但也足够将对手一击毙命。对方非但没死,还把叶阳给震退了一步。 那名红衣鬼吏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出现的目的就是激怒叶阳,逼他出手。 红衣鬼吏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借命人叶阳,出手刺杀地府官员,罪不可赦,来人,给我拿下。” 对方带来的鬼差抖开锁链,冲向叶阳的当口,一股饱含怒气的威压凌空而下,瞬时间将一众鬼差全部压跪在了地上。 黑白无常联袂而至,并肩站在叶阳身边。黑无常挥手召回阴兵的同时,白无常沉声道:“我们兄弟的传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拿捏了?” 那个红衣鬼吏昂首道:“两位神君身为地府正神,也要徇私枉法,包庇罪犯么?” 白无常冷声道:“叶阳有没有罪,不是你说了算。” 红衣鬼吏哈哈笑道:“难道是两位神君说了算?” 红衣鬼吏遥指着叶阳道:“叶阳、李魄,擅自调集阴兵,其罪一。” “立功心切,一味冒进,导致邪祟滥杀无辜,其罪二。” “公然拒捕,意图谋杀地府官吏,其罪三。” “这三条重罪,只怕以两位神君之尊,也难以替他们开罪吧?” 黑白无常面无表情,垂在身边的双手却已经紧握成拳,那个红衣鬼吏却仍旧是笑容不改:“下官把叶阳带回阴司问话,两位神君应该不会阻拦吧?” “当然,两位神君想要徇私枉法,将下官斩杀,也没有问题。下官为了阴司公正,不畏生死!” 红衣鬼吏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黑白无常,眼中挑衅之色,一览无余。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五章一忍再忍 黑白无常身为阴司正神,现在被人当面讥讽做事不公,无视阴司铁律,心中怒气可想而知。 可他们两个却偏偏无法发作,因为直到现在所有的“道理”都在对方那一边。 以黑白无常的心智和阅历,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一场死局? 哪怕他们一开始没有看穿其中关键,这时也早该反应过来了。 他们明知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可他们还是来了。不是为了保全自己,而是为了保全我和叶阳。 白无常强压怒火道:“老八!你亲自领兵,平了那座墓葬。我带李魄和叶阳回去一趟。” 红衣鬼吏上前一步:“两位神君带人回去,怕是不合规矩吧?” “别忘了,两位神君可是李魄、叶阳的祖师。由两位带他们回归地府,难道就不需要避嫌么?” 白无常冷声道:“我们兄弟一生刚直,没有所谓的‘避嫌’。” 红衣鬼吏笑道:“两位神君既然刚直不阿,今天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红衣鬼吏脸色猛然一沉:“来人,带走叶阳。两位神君若是想要杀人,谁都不要反抗,由着两位神君动手。当然,我也等着两位神君来杀我。” 白无常脸色阴沉的向外迈出一步时,我就知道火候已经到了,再等下去,说不定祖师爷真要动手了。 我左手一拉追魂索,右手凌空摄物,把那本镇压着鬼吏的古书给抓在了手里,飞快冲出了墓道,运起内力长声笑道:“祖师爷的确应该杀你,但不是在这儿,而是在阴司斩魂台。” 红衣鬼吏看见我带着乔功亮现身,脸色狂变:“李魄被邪物控制了,杀了他!” 红衣鬼吏身后的阴差没动,白无常便在远隔十多米的地方,隔空一掌挥了过去,隔空而起的一个耳光,把红衣鬼吏当场扇飞。 那个红衣鬼吏还没起身,白无常就已经出现在了对方面前,揪住对方衣领一顿耳光扇了过去。鬼魂虽然不会被扇到鼻青脸肿,但是,被当众掌掴的羞辱,却让对方羞恼欲死,用袍袖挡着脸不敢见人。 白无常把人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李魄,这里是怎么回事儿?” 我飞快把乔功亮带到了白无常眼前,又一抖手放出了被压在书页里的红衣鬼吏:“这个人会告诉祖师爷,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无常哈哈大笑道:“干得好!小的们,把他们给我看好了,带回去面见阎君,我要告御状。” 附近阴兵顿时蜂拥而至,把两个红衣鬼吏团团包围,还没等到阴兵带人,虚空中就出现了一个身穿一品官袍的文臣:“两位神君,想要缉拿地府官吏,不通知我们一声怕是不合适吧?” 白无常冷声道:“本座觉得非常合适。” 白无常不等对方开口,就抬手指向那人鼻尖:“宋宁,你最好不要跟我说什么道理。有理到了阎罗殿上再说。到了阎君和判官面前,我让你畅所欲言。” “现在跟我讲理,本座不抽你个满脸开花,地府大帅的位置就让给你坐。” 宋宁脸沉似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知道,白无常绝不是在放大话。 文臣一系人数虽多,但是资历上却比不了地府初建时就已经存在的十大阴帅。更何况,黑白无常手下还有亿万阴兵,真想动手-抢人,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宋宁拱手道:“那本官就在阎罗殿上恭候两位神君大驾了。” 宋宁带领鬼差拂袖而去,白无常才说道:“算你小子干得不错,这几天,哪儿都不要去,等着我们兄弟。” 白无常接过乔功亮的鬼魂时,我却说道:“等一下。若行,把白鸿振的地魂拿来,交给祖师爷。” 白无常莫名其妙的接过禁魂袋:“白鸿振的地魂还在?你们怎么不早交出来?我还以为他被你们打散了。” 我搓着手道:“事情是这样的。” “我打听了一下白家宗师白翰飞成为借命人的原因,他是为了给她女儿借命。上次,我没拿出白鸿振的地魂,就是攒下点寿元,送给白宗师的女儿。” “这种事情,总得攒多了一次给人家。不能总是麻烦祖师爷来回跑不是?白鸿振、乔功亮两次功勋加一起,应该有不少寿元吧?” 白无常看了我半天:“白翰飞求过你们?” “没有!”我摇头道:“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吧!就当了却白宗师的身后事了。” 白无常点头道:“行,本座今天心情好,就替你们跑一趟。我给你们每人留两年寿元。” 白无常说完带着乔功亮走向幽冥。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六章战利品 身带枷锁的乔功亮,临行之前特意回头对着我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乔功亮的那个笑容让我感慨良久。 乔功亮当得上人杰二字,手段、算计无一不是出类拔萃。抛开其他因素,如果让我们重新再来一场对决,我未必就是他的对手。 可是,这样一个人,生,无法从儒门带回先祖尸骸。死,也一样没逃开被当作棋子的命运。 人定胜天?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跟老天周旋? 我和叶阳突破了蜕凡境又能如何?蜕凡,不代表可以百战百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栽在别人手里,甚至对方还有可能是比我们境界更低的对手。 乔功亮败了! 他虽然败得满心不甘,也有无尽的遗憾。他却没有怨天尤人,他有江湖人的觉悟,无论自己是败在运气上,还是败在了实力上,结果都已经注定,何必要在临走之前留下那一段哭喊。 乔功亮走了,夏梦萦在不久后跟我告别离开了两界堂。我特意嘱咐风若行和王屠夫多跟夏梦萦联系,最好能留住这条线,说不定将来我去儒门的时候,还能借上夏梦萦的力量。 王屠夫跟我说:你应该自己跟她保持联系。男女之间更容易沟通。 我当场否决:两界堂这里的女人,我还没受够啊?我有自虐倾向是吧?没事儿多拽一个妹子进两界堂,跟你们沆瀣一气,没事儿就揍我?不行,绝对不行! 王屠夫眼神怪异的看了我半天,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那段时间,风若行她们看我的眼神都有点怪异,我也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当然,那是后话,我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儿,还是清点这回的战利品。 乔功亮那口棺材,直接让我给劈了,我懒得去研究棺材门的东西。棺材里面的宝-贝才是我想要的。 那口棺材里面的尸体已经被化掉了大半,尸体手里的长剑却完好无损,那把长剑的后半截与普通长剑没什么区别,接近剑尖一尺左右的地方却带了几分弯曲,咋看上去就像一道抽自地狱的火苗。 冷焰! 剑如其名,带着地狱里的冷酷,却有着焚灭一切的炙热。 我把冷焰扔给了叶阳:“拿着玩去吧!这是把软剑,正好你合用。省得把钱都花在打剑上不说,每次都像是埋媳妇儿一样埋剑。” 叶阳一脸嫌弃的接了过去:“真正的剑客不用名剑。” “不要拿来!”我刚要伸手往回抢,叶阳就把冷焰缠进了腰间,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 呵呵,这个渣男! 一看就是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人。 我懒得跟他计较。 我又拿起了从墓葬里带出来的兵书:“老刘,这东西,我怎么看不明白?有点儿不像是兵法。” 老刘拿起来翻看了几页:“这本书应该不是出自兵家弟子的手笔,看样子应该是儒门术士所著。不过,这样东西用好了,说不定能抵得上千军万马!” 我满怀希望的看向老刘:“你能用么?” 要说,我们这些人里,谁能跟儒门挨上点关系,也只有老刘自己了。他那个时代的师爷,多数读的还是圣贤书。受过西式教育的人并不多。 老刘摇头道:“我不是儒门弟子,用不了这兵书。” “这不是鸡肋了么?”我忍不住搓起了眉头。 我这几次生意弄回来的“鸡肋”凑到一起都能拿去熬汤了。陈家那两个梆子,两件鬼神铠甲还扔在仓库里落灰呢!这又来了一本书。 我兴致缺缺的把书扔给老刘:“有空做个木匣子,把书供起来,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拿去卖了。都休息吧!折腾了这好几天,睡一觉才是真的。” 我回到屋里倒头就睡,睡到了半夜又被老刘给叫了起来,他说:“尚兴言来了。” 我到了客厅一看,尚兴言是直接在那跪着等我:“你这是干什么?” 尚兴言不敢抬头:“李爷,小的请罪来了。这次没能把消息传出来,让李爷遇险,是我的错。” “起来吧!没什么大不了!”我把尚兴言给扶了起来:“坐下喝杯茶。” 尚兴言当场又跪了:“李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真的是被人看得太紧,我才没机会给你送信啊!” 我顿时懵了:“你这什么毛病?我都没当回事儿,你还跪起来了。” 老刘摇着扇子笑道:“老尚啊!咱们两界堂不兴正话反说那一套。主公说不怪罪你,就是不怪罪你。” 尚兴言没敢起来,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等着看我的意思。 我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老尚,你没送信出来,也是对的。真正的暗子,不是事无巨细的都要传报,而是要先保住自己。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尽可能的升官。明白了?” “明白了,谢谢李爷!”尚兴言这才松了口气。 我亲手给他倒了杯茶:“你这会儿,怎么跑出来了?”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七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尚兴言道:“这会儿,文臣一系已经乱了套了,没人注意我,我就跑出来了。” 我顺口问道:“乔功亮怎么样了?” “这就是我想说的!”尚兴言说道:“乔功亮还没到酆都城就已经灰飞烟灭了。有人说,他是自己散了魂魄,也有人说,他是遭了暗算。但是,哪种说法都没有证据。” “被黑白无常两位神君抓回去的红衣鬼吏,倒是供出了一些东西。不过,他们直属的那些上峰全都在阴司拿人之前被灭了口。除了他们的供词,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文臣一系在暗算黑白无常。” “十大阴帅也不需要什么证据。直接调兵围了文臣一系的几个老巢。双方兵马僵持不下,十大阴帅联手告状,阎君也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尚兴言一顿道:“这点上,文臣系就比不上阴间大帅。十大阴帅,虽然不是个个都有生死之交,但是异常团结。一人动,九人必然响应。这次闹出来的声势不小哇!” “文臣一系,看似一个整体。实际上里面的派系太多。不要说唐系、宋系这些大的派系,就是同一系文臣之间也各有山头,各有领军人物,也各有各的算盘。” “现在,上面的大佬在忙着开会,下面的小弟都是闭门谢客,不断躲事儿。也就没人顾及我了。” 尚兴言说到这里看了看我的脸色,我知道,他是怕我说他办事不利,到了这个时候,连个开会的资格都没有。 我敲着桌子道:“老尚,你觉得这次的事情,会是个什么结果?” “我觉得,会不了了之。”老尚说道:“文臣一系虽然不太团结,但是在地府中力量也不容小觑。加上跟四大判官之间关系不错,我想最后肯定要有人出来合稀泥。” “当然,文臣一系也得付出些代价才行。至于,付出多少代价,就得看十大阴帅的态度了,尤其是,两位无常神君的态度。” 我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老尚,你想不想立功?” 尚兴言眼睛一亮:“李爷的意思是……” “你不是说,这件事儿得看两位祖师爷的态度么?”我笑道:“文臣一系总得有人出面交涉是不是?” “高层肯定不会出面,如果高层之间当场闹翻,他们就不好收场了。所以,文臣一系肯定要派个不轻不重的人出来交涉。你说,祖师爷会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要是这件事儿你出面去谈成了,会不会水涨船高?” 我话一说完,尚兴言的眼睛就更亮了:“多谢李爷提携。这事儿……” 我说道:“我会尽快安排,你赶紧回去,别让人看出什么马脚。当然,你自己也得想想办法,最好能让这件事儿顺理成章的落在你头上,别让人怀疑。” 老尚笑道:“李爷放心,这点本事,我老尚还是有的。” “你回去吧!”我看老尚没走,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事儿?” 老尚支支吾吾的道:“李爷,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说!”我点起一根烟靠在了沙发上。 老尚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听到风声,这回棺材门会忽然出来找你麻烦,也是受了文臣系的挑唆。至于是谁下的手,我还没查到。” “他原本的意思是,多做一手保险。万一乔功亮拿不下两界堂的时候,还有棺材门可以找你们的麻烦。但是,他没想到,两位神君会出面断了跟棺材门之间的因果。” 我脸色微沉道:“你想说什么?” 老尚咬牙道:“我是说,如果没有必要,李爷还是尽量不要跟棺材门发生什么冲突吧!” “先不说破军鬼王和七杀鬼帅留在人间的弟子都是一时人杰不容易对付,单就是他们本身的实力,也足矣在地府称雄。李爷要是跟他们动了真章,怕是……怕是麻烦无穷。” 我淡淡道:“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管了。” 尚兴言看得出来,我是一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匆匆走了。 我转头看向老刘:“老刘,你说,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应对棺材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老刘说道:“棺材门可以列为术道的隐世宗门,其实力,不容小觑;其高傲,也不会让他们轻易罢手。” “我觉得,棺材门还会出手。到了那时,主公就可以了解恩怨了。” “嗯!”我冷声道:“那我就等着棺材门来找我了。”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八章生意 老刘的建议跟我想的差不多。 祖师爷虽然替我们了结了与棺材门之间的牵绊,但是有些事情,却不是一句话就能一笔勾销。 他们与棺材门之间还是会有一些感情或者纠葛。我主动去惹棺材门,就是让他们难做。但是,棺材门来惹我就得另当别论了。 我等着他们。 老尚走了的第二天,两位祖师爷就赶了过来,我问了一下他们跟文臣一系之间的官司,黑无常只是说了一句:“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果。” 我估计也是这样。 白无常拿出两块白银打造的巡抚令:“你们成功晋级了,这是四品巡抚令。这次,你们干得还不错,没丢了我们兄弟的脸面。” “晋级四品,你们就要小心了。四品之上的借命人,没有几个是简单的角色。老刘能出其不意的占一次便宜,可不见得能次次都占便宜。” “四品之上的阴司密令和借命人之间的争斗会更为残酷,很多密令都是出自某个禁地,而且,密令要对付的目标,大多数是修炼成鬼神的地魂。你们要多加小心。” “可别变成最短命的四品借命人。” 我拿起令牌忍不住问了一句:“四品以上的借命人都是蜕凡高手?还有更厉害的高手么?” 白无常摇头道:“借命人进阶,不看修为,只看功勋。哪怕你什么都不会,只要有高手带着你积累功勋,也一样可以进阶。” “四品借命人的实力,不是用修为来衡量的。很多借命人修为不高,但是计谋百出,甚至可以算计鬼神。” “你可别自持修为,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江湖上,修为不代表一切。” “如果,你没有通天彻地的修为,最好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我点头道:“多谢祖师爷教诲!” 黑无常面无表情的道:“口不对心!滑头!” 我都怀疑叶阳是不是黑无常教出来的,两人怎么这么像? 但是,这话只能在心里说,当着黑无常的面,我才不敢说。 白无常想了想道:“你那些寿元,我替你们给白翰飞的女儿送过去了。算是我们强行把寿元打进了她体内吧!总之,你要做的事情,我们已经替你办了,至于结果,你不后悔就好。”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叫强行打入?” 白无常道:“那个丫头说:‘不想要杀父仇人的东西’。我们只能用强。” “杀父仇人?这都哪跟哪儿啊?”我不由得一阵目瞪口呆。 白无常道:“还不是你小子自作多情,白白浪费寿元。” 我让黑白无常帮忙,其实是想投机取巧。 寿元从地府直接发出,不会有任何损失,但是事先要写明是谁的寿元。一旦写明,对方不用就等于白白浪费掉了。 如果,是地府先把寿元给我,我再转给别人,就要凭空损失一半,这太不划算了。 黑白无常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出手之前就把寿元写给了白翰飞的女儿,等到对方不要,才傻了眼,只能强加给她。 白无常冷眼看了我一下:“那丫头说了,你们给她寿元,就是给她杀你报仇的机会。杀了你,她会自尽还你的寿元。听懂了没有?” “特么的,神经病!”我忍不住呸了一声。 这个世道,有时候你还真就不能当好人,当了好人说不定就没有好报! 我佩服白翰飞对术道的执着,才想替他做点事情,结果平白无故惹了一身臊。 黑白无常走了,我也郁闷了一天,后来干脆告诉风若行:“去找找那个法医莫采薇,咱们不是答应接人家一桩生意吗?先把生意接过来再说。” 风若行去了尸检中心,但是没找到莫采薇,这事儿也就算是耽搁下来了。 我在两界堂休整了半个月之后,莫采薇却主动找上了门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莫采薇的全貌,人就跟我判断中的一样,天生带着一种灵气。我把对方让到了客厅:“莫小姐,我这个人不喜欢转弯抹角。你就直接说生意吧!我要价,你可以还价。” 莫采薇搓着手道:“我没想到李堂主能这么快就有时间,我前几天不在就是凑钱去了。这笔生意,在我看来,必然佣金不菲,我不知道自己凑的钱够不够?可能还需要几天时间……” 老刘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我们两界堂佣金不够的话,可以拿生意还。” 我刚想说:我们两界堂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就被老刘在桌子底下踩了一下,这老小子,不是又憋着什么心思准备壮大两界堂吧? 正文 第五百七十九章忽悠莫采薇 我用脚尖顶着老刘的大脚,不动声色的说道:“莫小姐,可以大致说说生意么?我得看看,自己吃不吃得下这笔买卖。” 这是术道上的规矩:如果,术士不接对方生意,就不能详细打听雇主的事情。免得牵扯到一些隐秘,给自己惹上麻烦。 莫采薇道:“李堂主,我是想请你去一趟我出生的地方。那是一个全由术士组成的村子。去解决掉村里一尊……应该是一尊鬼神。你看可以么?”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全由术士组成的村子,那不就相当于是一个门派么? 我继续问道:“那尊鬼魂是被镇压在村子里?” “不是!”莫采薇摇头道:“他是活在村子里。整个村子,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她是鬼神。”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坐正了身子:“那个村里最高修为的术士,能到什么程度了?” 莫采薇想了想道:“修为最高的人应该是村长吧?我从没看过他出手。具体到了什么程度,我也说不准。不过,村长很少出门,多数的时候都是四个村长老在主事,他们都是地级高手。再往下大概还有九十多人吧!修为高低不齐。” 莫采薇看了我一眼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回过村子了。不知道他们的修为到了什么程度?” 我轻轻敲着桌子道:“这么说,整座村子,上百术士,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一个鬼神的存在?” 莫采薇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 我想了想道:“这次生意的难度不小,你准备出多少钱来雇我出手?” 莫采薇道:“一千万可以么?” 我笑道:“你手里现在有多少?” “只有五百万!”莫采薇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看我。 按照术道上的通价来说,找人对付“鬼神”起步就是二百万左右,因为这是玩命的活儿,想让人出手就得先给安家的费用。 但是,雇主的佣金一般又不会超过五百万。因为术士的命并不值钱,只要有人出到二三百万就足够很多术士出手拼命了。 莫采薇出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术道的均价。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莫采薇:“我能问问,莫小姐为什么愿意花这个价钱,雇我两界堂出手么?” 莫采薇道:“因为,你们踏过天门。有人跟我说过,只有能踏天门的高手,才能接下这笔生意。因为,这件生意可能牵扯到宗门的天关。” “哪个……”我刚想问哪个宗门,就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我还没接手这笔生意,没法继续往下问。 我转头看向了老刘,后者半眯着眼睛一下下的摇着扇子,老刘点头道:“一千万踏天关,这个价钱也算是友情价了。” 老刘笑着看向紧张的莫采薇时,又向我传音道:“风险越大,机遇也就越大。宗门十大天关非同小可,想踏天关,实力、运气缺一不可,稍有不慎,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老刘说的没错,上次傲雪宗一战,我能踏破天关,运气占了七成,甚至更多。 如果,没有天工门渗透傲雪宗,没有零在暗中谋划,我连傲雪宗都对付不了,何谈去踏破天关? 老刘却在我犹豫的时候补上了一句:“我总觉得十大天关背后还藏着更大的秘密。难道主公不感兴趣?” 说实话,我对江湖争霸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对隐秘的传说却非常感兴趣。明知道其中会有危险,也想把秘密揭开看个究竟。 或许,有人会觉得,我的想法不合常理。 我能说的是,那些深入丛林探寻古代遗迹的探险家,不也一样是在做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么?他们探索险境,却乐在其中,与我对隐秘有所好奇的道理相同。 况且,这次还是有人在雇我出手,我为什么不走一趟? 我沉默了片刻道:“这笔生意,我接了。这个差价……” 我本来是想说:“这个差价可以用任务当中得来的东西代替。”就又被老刘给踩了一脚。 老刘笑道:“莫小姐可以帮我们两界堂做事平掉欠账。” 莫采薇小声说道:“可我除了验尸之外什么都不会啊!” 我一看老刘摆出了一幅长辈一样和蔼的面孔,就知道这老货又要蒙人了。 老刘一边笑容可掬的看着莫采薇,一边铆着劲儿的踩我脚尖,不让我说话:“你有验尸的本事就足够了。我们两界堂正好缺一个验尸的人,你可以作为两界堂的客卿,帮我们处理一些问题。” “当然,你这次生意的差价,还得从你客卿的俸禄里往外扣。” 莫采薇这才松了口气:“我愿意。” 正文 第五百八十章莫家三邪 老刘一合折扇:“那好,我这就拟定客卿聘书。” 客卿聘书对于一般门派来说就是个形式,对于术士却相当于一个契约。 老刘说是拟定聘书,其实那东西早就写好了,顺手从屋里拿出来就能签名画押。 老刘往屋里走的时候,我也跟了上去:“你个老东西,搞什么鬼?怎么又给我拽了一个人进来?还有,我们用得着验尸么?” 老刘笑呵呵的道:“主公,说实话,我瞄这个丫头已经好几天了。你想想,上次任务,她一个人给你解决了多大的问题?” 我敲着手道:“莫采薇是有本事,可她沾了个官字啊!咱们两界堂是什么?是江湖草莽。就咱们干的那些事儿,要是没有阴差给我们收尾。我早就被抓起来毙几回了。” “你还把一个官方的术士给弄进两界堂里?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老刘无可奈何的看了我一眼:“有些事情,有弊就有利。我把她拽进来,自然有我的道理。” “再说,莫采薇是客卿。不会一直待在两界堂,也不可能知道我们的核心机密,你怕什么?” “信我就行了。” 我想了半天,还是没弄清老刘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是,看在老刘平时做事还算靠谱的份儿上,也就不和他计较什么了。 莫采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我们两界堂的客卿。 老刘笑眯眯的收起了聘书:“莫客卿,你可以说说生意了。小纯,上茶。” 莫采薇接过茶杯道:“这件事儿,还得从我小时候说起,我说的那个村子叫纸人村。村里的术士大多数是仵作一脉退下来的人,我师父就住在那里。” “我原本不是纸人村的人,而是跟我爹他们住在三邪里。后来,我跟着我师父进了纸人村。这事儿,说来话长……” 莫采薇说道: 我家住的地方叫莫家屯,外人都叫三邪里,因为我家从我爷爷那代开始,发生过三件邪事儿。 曾经有个过路的算命先生,说我家遭了鬼祸,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就得跟鬼纠缠不清。 结果他走出屯子没多远就死了,在河边洗脸淹死的,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一个还没有人脚脖子深的小河沟怎么能淹死人? 村里人都说,那是他说错话得罪了鬼神,被鬼索命了。 村里人从我爷爷那代开始,就不敢跟我们家人说话,因为我爷爷就是个死了又活的人。 我爷爷叫莫赶年,小名赶年儿。他是腊月二十九生的,差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不少人都说名字不能这么起,赶年儿,赶年儿,不就是赶着年来,赶着年走么? 我太爷不信这个,可我爷爷却真的赶着年儿走了。那年他赶的马车翻进了山沟子里,等找着的时候,就剩下一件儿衣服了,那衣服散在雪地里,碎布片子边上全都是血,就像被狼掏了一样。 我奶奶当时哭得死去活来,差点带着我爹一块儿去了。 要是事情就这么完了,也就算了。 可是我爷爷五年之后的大年三十竟然自己走回来,谁都没看见他怎么进的村,就知道他在炕上盘着腿要酒喝! 村里人都吓坏了,本来想要点个炮仗去去邪气,可是全村的炮仗在那天晚上,怎么都点不着,药捻子就是被水给泡了一样,一捏一股子水汽。 更吓人的是,全村贴出去的对子、福字,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白色,就像给死人贴的挽联一样,白得吓人。 从那天开始,村里人看见我爷爷就都绕着走,我爷爷也不搭理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跑到村口坐着,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大道,从早上坐到晚上一动不动,风雨无阻。 村里人看着害怕,都不敢进村,有人还背地里找了大仙过来驱邪。结果,那大仙一看见我爷爷,立刻就跪下了,砰砰的往地下磕头,一个劲儿的喊:“老神仙饶命,老神仙饶命……” 我爷爷就像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的坐着,直到那个人磕死在地上,都没挪动一下。 这下村里人更害怕了,传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我爷爷被狐仙带走了,在狐狸窝呆了五年。 也有人说,我爷爷就是个死人,回来找村里人讨债的,村里人不死绝了,不会走。 还有人干脆说,那不是我爷爷,是个披着人皮的大仙…… 后来就连我奶奶都吓跑了,那一跑就再没回来。 可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只要没人招惹他,他跟别人还真就相安无事,就那么像上班下班似的坐在村口。 他坐了五年之后,就死在了村头。最后让我爹给埋在屋里,坟头就立在炕沿底下,趴在炕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坟茔。 所以,我爹也就成了村里的第二邪。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一章莫家三邪2 莫采薇又继续说道: 我爹的名字是我爷爷亲自改的,叫莫黄泉。 我爹因为我爷爷的事儿,三十大几了都没娶上媳妇。就守着几亩地过日子,后来村里人都出去打工了,他也走了。 去了哪儿,干了什么没人知道,光是有人说,看见他没进城里,是往山里走了。 具体是不是进了山,没人敢去看。 他去的那个地方叫黄泉口,那地方山高林密,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太阳不说,最吓人的是,山窝子里面有个一亩地大的泉眼。 从泉眼里冒出来的水浑得像是掺了黄泥,碰一下都能冻僵骨头,到了晚上还能听见有人在泉眼边上哭。 老辈人都说那是下面通着地府黄泉。 附近的人,没谁敢往那儿去。 我爹爹偏偏去了,一去还是五年,等他回来的时候,抱回来一个小孩,那人就是我。 村里人跟着又是一阵害怕,黄泉口那地方哪有人啊? 谁能跑去大白天鬼能打死人的地方跟他过日子,那个小孩别是他从黄泉口里抱出来的吧? 我爹像是随了他们的心意一样,给我起了个名字叫莫轮回。后来,我跟了师父才改名叫莫采薇。 从我记事儿开始,我爹就很少说话,除了必要的谈话之外,从来都不跟我多说一句。 所以,村里人总能看见我站在一颗老柳树下面跟树说话。 有人说我疯了,也有人说那棵老柳树也成了气候,能跟小孩说话了。 从那以后,也就没有小孩再敢到柳树下面玩了。那块地方也就成了我的地盘。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是实在找不到人说话,才跟那棵柳树自言自语。 我就这么跟我爹静悄悄过了好几年,我爹忽然从外面给带回来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刚来的时候,我还挺高兴,总算多了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可是我很快就发觉,那个女人洗衣服,做饭,打扫屋子什么都能干,就是不能说话,一天到晚除了干活,就是在炕上坐着。 她坐着的时候,我爹也坐着,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也不出声。 不过,我爹脸上总算多了点笑容,这个屋子也总算有点像个家了。 我们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之后,那个女人忽然失踪了,那天是我爹说话说得最多的一回儿。 那天晚上,他围着屋里的坟地转了一夜,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怎么就没了呢?怎么就没了呢……,要出事啊!要出事啊……” 我看着他觉得眼晕,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等我醒了之后,听见有人在院子外面喊,村里出事儿了。我爬起来就跟着人往村外跑,等到了大柳树下面,才看见我爹死了。 他吊死在柳树上,上百号的人都那么远远看着,谁也不敢过去把人解下来,就让我爹那么孤零零的吊在上面。 柳树下面还躺着一个女人,是一个用纸扎的女人。 她那眉眼,画得跟我姨一模一样,还穿着姨的衣服,要不是凑近了看,谁都不会把她当成纸人。 我转头想找个人帮忙把我爹放下来,可是我看谁,谁都往边上躲。有些人还悄悄往后退。 最后把我逼急了,咬着牙指着他们喊:“你们再走!你们再走我就下咒咒死你们……,今天谁不帮我爹料理后事,谁就全-家-死-绝。” 我真不知道,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当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许是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儿都能想出来。 不过,村里人也是真害怕了,一个个忙不迭地解人,料理后事,有人还弄来一口薄木棺材,总算给我爹找了一个安身的地方。 按规矩我得在棺材面前守上三天,才能给我爹出殡。 可我刚守了一天,麻烦就来了。 村里人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一个消息,得刨了我们家屋里的坟,才能彻底断了我家的邪气。 那天晚上,全村的老爷们,拿着铜锣在我家门口敲了大半夜,就是没一个敢进来。 我自己也吓得要死,躲在屋里不敢出去。 后来,有几个胆子大的砸门进来了,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停了一口棺材,到处都找不着我的人影。 几个人一合计,干脆直接就往屋里闯,举着镐头要刨坟。 他们手里的镐头,还没落在坟头上,就看坟里伸出来一只手,带头儿的差点没吓背过气去。镐头、铁锹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没等他们往出跑,我就从坟里爬了出来,沾着一身的黑土往他们身上爬。 进屋的那几个人都要吓疯了,没命的往出跑。一回家就发了高烧,好几天都起不来。 他们不知道,那天是我自己钻进坟里的,又钻出来吓唬他们。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二章莫家三邪3 莫采薇说着话,眼圈已经红了,可她还是在继续往下说: 我不这么干不行啊!吓不走他们,我的家就没了。 我知道吓住他们一次没用,为了活着,我只能不停的吓唬他们。 我把我爹也埋在了屋里,自己没事就在我爹吊死的柳树下面晃悠,赶上天好还爬到柳树上睡觉,就是在我爹吊死的那个树杈上。 村里人看见之后就更害怕了。 有人说,那棵树也成精了: 也有人说,是我爹附在那棵树上了,要不我怎么总仰头跟树杈说话呢? 还有人有鼻有眼儿的说,晚上看见柳树枝在我身上缠了好几圈,像是抱孩子似得搂着我睡觉…… 我知道他们在说我,可我不在乎这些,只要村里人害怕了,我就能活下去。 我饿了就找人要吃的,不给我就在他们家门口不走,直勾勾的看着他们吃饭,给饭吃我才走。 我就这么成了三邪里的第三邪。 村里人表面上是害怕我,不敢跟我说话,背地里却一直在想办法找高人过来收了我和我爹。 有一天早上,村长带着人往我家门一指,离着老远就跑了。我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还像往常一样出门上学,走到那人跟前的时候,那人冷不丁动手往我头上拍了一下。 我觉得眼前冒出来一股白烟儿,想都没想就喊了一声:“你干啥?” 等我喊完才知道坏了,我肯定是遇上拍花的了。我爹跟我说过,拍花的拐子,往小孩脑门上一拍,小孩被他手里那股白烟儿迷了,就能跟着他走,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不知道被拍花以后是什么感觉,但是当时脑袋肯定是沉了一下,不过没一会儿就清醒了。 “咦!”那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看我没昏过去,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小孩儿,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你爹。” 我一指院子里的坟:“我不要你带,我爹就在那儿。” 老道眨着一双三角眼冷笑道:“你这套把戏唬弄别人还行,唬弄我没有用,你不跟我走,我连你爹一块儿收了。跟我走,说不定还有见到你爹的机会。” 老道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子,五根指头差点渗进了我的肉里,疼得我直冒冷汗:“我跟你走!你把手松开!” “松开,你跑了怎么办?走!”老道扯着我就往村头走去。 我眼看着村长带着人猫在院墙后面看风儿,就没命的对他喊:“救命啊!救命啊!大爷他是拍花的……,他要拐我……” 我不喊还好些,这一喊,村长他们马上就缩了回去,连头都不敢露。 那个老道干脆一掐我脖子,把我掐昏了过去,扛起来就往外走。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那个老道在山里生了堆火,自己坐在火堆边上喝酒,看见我醒了,顺手扔给我一个馒头:“吃吧!别饿死了。” 我拿着馒头啃了两口:“你为啥抓我?” “卖钱!”老道乐呵呵的道:“没想到,出来一趟还捡到宝了。遇上一个迷魂烟麻不倒的,弄出去准能卖个好价钱。” “放屁!”我骂了一句:“谁拐孩子拐十多岁的?” “那不一样!”老道一点不生气:“你的体质跟别人不一样,拿去做药材有的是人要……” “啥?”我顿时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别不信,我可是……” 老道的话没说完,火堆上一下窜起来半米多高的绿火,火苗子像是张开的手指头一样往天上抓挠。 “嘿——”老道冷笑了一声,从袖子里抓出一把药粉,往火堆上一扔。 火堆砰的一下爆出来一片火星子,窜起来的火苗一下被压下去几尺,像是要灭了一样在木头上乱跳。 老道若无其事的捡起一截树枝在火堆里扒了两下,还没等火旺起来,我就听见身后传过来一阵像是车轮子压草的动静。 我一回头就看见我爹的那辆小四轮,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们身后去了。 驾驶室看不着有人,车身却在突突乱颤,看着就像挂着档等人……,可那保险杠上像是刚撞死人似的,挂着一片黏糊糊的血迹。 “爹!” 我刚要往前跑,就被那个道士抓着脖子一把给扯了过来:“那不是你爹,你没看车上是个女人么?” “女人?”车上明明连个人影都没有,哪来的女人? 没等我说话呢,小四轮就突突的往前开过来一点。 车后斗上确实坐着一个女人,就跟我爹刚把她带回来的那时候一样,背对着驾驶室坐在车上,身子直挺挺的靠着护栏,风一来就顺风来回摇晃。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三章分配人手 莫采薇顿了顿继续说道: 老道抓着我的膀子把我挡在身子前面:“看着没,那个女人就是害死你爹的凶手。” 我立刻急了:“放屁!我姨不会害我爹!” “你真当她是人啊?”老道说着话就提着我往前走,可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打了一个激灵:“不对,不对……上当了,莫家的事儿没办完。我不能待在这儿。走,跟我走!” 老道抓着我就往山下跑,我想要挣扎,却被他给打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到了纸人村。 老道背着我进村,找到了一个跟我爸岁数差不多的人,就对他说了一句话:“你们莫家没接下天关,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把莫赶年那一脉的独苗给你们带回来了。剩下的事情,你们看着办!” 老道把我扔给那个人就走了。 那时候,我吓得要死,可我只能强装着镇定,等着看他们要干什么? 那个人把我背到村长家里,村长、村老都来了,他们几个说了好半天,我大致听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纸人村曾经答应过一个宗门要替他们踏天关,当时纸人村里派出了最强的术士莫家下山去踏天关。 莫家其实也没有把握能踏破天关,为了不连累村子,他们断绝了跟村里的联系。 莫家走了不久,就给村里传回来一个消息:天关难破,要么是莫家死绝,要么就是打开天关。在此之前绝不再与村里联系。 送信回来的人,就是当年雇佣纸人村的宗门长老。 当时,有村老说:要把我扔出去,免得连累了村子。 村长和接我那人都不同意,他们说,莫家是为了村子才差点满门死绝,把莫家唯一的后人扔出去,让她自生自灭,对不起良心。再说,宗门也不会善罢甘休。 最后,他们六个人举手表决,把我留下了。 那个接我的人,把我带回家,让我磕头拜师。正式成了他的弟子。 我在师父家里住了不到七天,纸人村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时,所有人家都在往外跑,我师父把我关在家里,让我师娘看着我,他自己出了村子。一直到快要天亮才回来。 我师父回来之后什么都没说,我后来才从我师娘那听说:莫家有人回来了。 我师父他们好不容易把莫家人弄进了村长家里,他们进了村长家就再没出来,同时,村长家里也成了全村的禁地,不许有人再去。 宗门的人也来过,他们不知道跟村长达成了什么协议,匆匆来,也匆匆走了。 我一直想去村长家里看看究竟是谁回来了,可是从我师父到村长,都不让我进门。师父说:等你有了村长的修为才能进去。 从那之后,我就一直跟师父学艺,直到我艺成下山,都没进过村长家。 师父把我赶下山之前,特意跟我说:你出去之后,就看江湖上谁能踏破天关,你就去找谁。雇佣他过来去村长家里。 你记住,那个人一定要踏过天关,能踏一次天关的人,就能踏第二次,也必须踏第二个天关。 如果,他问你为什么,你就告诉他。他来,我才能告诉他原因。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找来的人,一定得有斩杀鬼神的能力,做不到这一点,就别找。仅凭运气踏破天关的人,应付不了村长家的事情。 你一定要记住! 我下山之后,通过师父以前的老关系成了法医。也一直在关注着江湖上的消息,当我知道,你们踏破天关之后,曾经欣喜若狂。 那时,我就想要找你们出手。 可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对付鬼神?就只能一直在暗中观察两界堂。 那天,我说要找你们做一笔生意,确实就是种试探。也是因为我等不及验证你们的实力,才不得不冒险。 直到江湖上爆出了你们晋级蜕凡之境的时候,我才下定决心过来找你们帮忙。 莫采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我轻轻敲着桌子道:“这买卖有点意思啊!” 我说道:“这样,我分一下人手,叶阳,风……” 我刚想说风若行,老刘就摆手道:“三当家最好先别出去。她在你们晋升蜕凡之后,有所感悟,如果让她闭关一段时间,两界堂应该能出第三个蜕凡高手。” 我转头看向王屠夫:“那就让师姐跟我走一趟吧!” 王屠夫虽然没到蜕凡之境,但她是名副其实的屠门宗师,战力非同一般,甚至比现在的风若行还要高上几分。让她去比较合适。 王屠夫点头道:“我去准备一下。” 我接着说道:“老刘,风若行闭关不容有失。你们全都留下守着风若行。如有人来犯,不用手软,杀了再说。” “东家放心,我能办好!”老刘说道:“东家,你还应该再找一个人。” 正文 第五百八十四章兵分两路 “谁?”我没明白老刘的意思。 老刘说道:“零!” “她?”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零,一直在关注宗门。我看得出来,她对天关的事情很感兴趣。有她加入,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我站起身道:“我去试试吧!不知道零会不会同意。” 我联系上零之后,她只给我回了一句话:不用担心宗门,有我! 零这是接受了我的邀请,但是她不会跟我一路。她是准备单独去走宗门那条线。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让我少找一条线索。专心对付纸人村的鬼神。 我收拾好装备向纸人村进发的时候,忽然在车里想起了一些事情:“叶阳,我们是不是应该兵分两路,一路去纸人村,一路去三邪里?” 我沉声道:“按照莫采薇的说法,当年莫家人离村是为了解决某个宗门的天关。” “莫家选择三邪里落脚,未必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那么简单。我怀疑,踏天关的关键可能就在三邪里附近。” “或者说,三邪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以克制宗门天关。” “我们这次的生意,不管怎么做,都得去一趟三邪里。我觉得,不如就兵分两路。一路走纸人村,一路走三邪里。” “而且,从我们要去的地方来看。三邪里和纸人村,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如果抛开中间隔断的山山水水,两个村子刚好是处在一个水平的位置上。” “莫家人选择这个位置不会没有深意,兵分两路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叶阳沉声道:“我去三邪里。你们走纸人村。” 我思忖了一下道:“师姐,通知老刘,让他把情报全力向叶阳的方向倾斜。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我和叶阳在岔路口上分开之后,各自奔赶目的地。 按照路程来算,叶阳会先我一步赶到三邪里,赵慈的情报也随之而来。 王屠夫拿着情报念道:“赵慈根据零传来的情报,确认了当年雇佣莫家的人是苍羽宗。” “苍羽宗属于隐世宗门,弟子很少在俗世行走。只有几家术士门派作为代言人。所以赵慈能收集的情报不多。” “赵慈从目前掌握的线索上判断出,苍羽宗早就想要放弃宗门天关。所以,他们曾经在迁走宗门,另寻他处落脚。” “江湖中只知道有苍羽宗的存在,却不知道宗门的具体-位置。所以宗门实力如何,暂时难以判断,只能从他们几次派出的使者身上推断出,先天高手在其宗门中仅能属于中下层弟子。” 叶阳眉头微挑:“这么说,苍羽宗的实力还不错。” 先天高手放在术道上,足可以撑起一个门派,充当掌门之位。在苍羽宗里却只能作为处理一些杂务的弟子,苍羽宗的实力可见一斑。 王屠夫点了点才说道:“赵慈判断,当年苍羽宗应该是在宗门天关上遭到了重创,才不得不率众撤离,恢复元气。莫家村,也就是三邪里应该就是当初的宗门原址。” 叶阳说道:“宗门都撤离了,会有人在那里建村子?” 东北民间有一个说法:庙地肯定是风水宝地,但是庙毁了之后,就不能再往原址上盖房子。地气早就被庙压住了,再盖房子也占不着风水。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就是:庙走神不走。在神明地盘上动土,容易惹祸上身。除非,是想重修庙宇。 这里说的“庙地”不是专指山神庙,道观、庵、寺也在其中。 王屠夫道:“这件事,赵慈也调查过。他根据地方志往回推算了一下。莫家村的出现没有确切时间,很有可能是一夜成村。” “赵慈觉得莫家村很可能是苍羽宗撤离之前,用秘法强行迁移到了山里。故意让人过来送死的牺牲品。” 叶阳只说了四个字:“其心可诛。” 王屠夫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赵慈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苍羽宗不止一次带走过知名的术士,名义上收归山门。但是,那些术士却再没出现过。赵慈怀疑那些人是被送到了莫家村。” “目前,我们能掌握的情报只有这些。” 叶阳微微点头道:“你说,莫家村里会不会还有宗门弟子?” “有这个可能!”王屠夫道:“目前看,苍羽宗与傲雪宗对待天关的态度截然不同。” “傲雪宗一直是严防死守,甚至为了天关不惜牺牲过几代弟子。” “苍羽宗却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的心态。而且,我怀疑苍羽宗是跟天关邪祟达成了某种没有契约的平衡。苍羽宗一直在让人送死,邪祟就一直不出。” 直觉告诉叶阳,王屠夫的推断对了九成。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五章进村 当年那个宗门的道士把莫采薇扔回纸人村,应该是他看出了某些危机,才做出了送莫采薇回村,以便祸水东引的决定。而他,应该已经成功了。 可惜,赵慈能拿到的资料太少,零又一直没再来消息,叶阳等于是情报全无的情况下走进了莫家村。 他们刚到村口就被人给拦了下来:“我这里不让外人进。” 王屠夫上下打量了几眼拦住自己的汉子,对方穿着一身早就没有人穿的黄布军装,兜里也没揣别的东西。 王屠夫上前一步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村里人?” 那人抱肩:“我在村里活了四十多年了,村里都有谁,我还不知道么?” 王屠夫笑道:“你在村里呆了这么久,二十多年前村里少了一个人,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还告诉你了,我就是小莫的大姑姐儿,专门回来看娘家房子的。弄好了房子,我们就在这儿接亲。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那人脸色当时就是一变:“你是丧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屠夫抬手往那人鼻尖子上一指:“你不让我进村,耽误了我家的喜事儿。别说到时候老亲家出来找你们!” 那人这下真慌了:“你们……你们等着,我找村长去。” 王屠夫这一吵吵,不少人都跑出来看热闹,王屠夫连看都没看那些人一眼,抬腿就往村口的那棵大树下面走。 有人又过来拦着她:“那树底下不能站人!” 王屠夫一瞪眼睛:“干什么?这么大太阳,你想晒死老娘啊?什么树底下不能站人?那树上还吊死过人咋地?” 王屠夫伸手把人推到一边,跟叶阳一块儿站到了树下。 叶阳一直在盯着树上,王屠夫像是站在树下扇扇子,但是仔细去看,却能看见王屠夫的耳朵不停颤动。她早就把周围那些人的话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个丧门星没死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要嫁人了?” “嫁的是那个白衣服的小子?” “不能!哪有新郎回来布置娘家房的?那小子八成是个帮忙的。” “我看这俩人不像是什么好来路啊!” “你看白衣服那小子,那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脸比女人还白,不能是个死人吧!我听说死人的脸才不会动。” “那女的更邪,谁没事儿穿一身大红啊!你看她那衣服,红的发妖啊!就像是让血泡了似的,还有那大腿,你看多白……” “啪——”人群里好像是有人挨了一巴掌,后面还跟了一句:“不要脸。” 王屠夫笑了一下就继续听了下去。 “你们说,红衣服那女的,跟当年老莫家领回的那个像不像?” “像,尤其是身上那股子妖气,太像了。” “要是她跟那女的一样,那不是完了吗?” “要是老太奶活着,咱们还能问两句。老太奶都没了,咱们问谁去啊?” “等着看吧!今晚上要是没事儿还行。要是有事儿,可咋整!” 一群人正七嘴八舌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刚才拦人的那个汉子就带着个老头过来了,那老头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屠夫他们好一阵子才说道:“你们真是莫丫头的婆家人?” 王屠夫笑了:“您老这话说的,不是婆家人,我们跑这来干什么?还能图小莫家扔这儿的房子啊?” 村长想了半天:“行,你们跟我来吧!” 那汉子急了:“老叔,你真让他们进去?万一要是……” “万一啥?”村长咬着牙道:“人家来接亲,咱们凭啥拦着人家?再说,不让他们进,要是出事儿了,谁兜着?” 那汉子大概是知道,老村长说“出事儿”是什么意思。也不说话了。 村长冲着人堆喊道:“都瞎看什么热闹?都回去。我陪着两位贵客就行。别人谁都别多管事儿。都回家该弄啥弄啥,去吧!” 村里人散了之后,村长又等了一会儿才领着叶阳他们往村子走,走出两步又掏出烟来:“贵客来了,也没啥招待,我这烟不好,两位凑合抽一根。” 王屠夫知道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也没说破:“我兄弟不会抽烟,我倒是好这口土烟。” 王屠夫把烟接过来点上,吸了一口,那老头才领着两人往村子里走。 王屠夫传音道:“叶阳,你看出什么没有?” 叶阳回应道:“那棵树本身没什么蹊跷,但是位置有点意思。树是守着村口,进出都能看见。要是从树上往下看,应该能看见全村。” “死人挂在树上,不是为了悬尸示众,就是为了让死人盯着村子看。”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六章我等你来 “按照常理,吊死过人的树,应该砍叉,上朱砂。那棵树上没有这些,说明当初没人动过这棵树。树上吊着的那死人,说不定还在树上,等到晚上试试,有没有看村里就知道了。” 吊死鬼,属于厉鬼之一。 一般有人在树上吊死,都得把吊过人的树叉给砍下来,在断口上抹上朱砂一类的东西,不让树叉再往出长。为的就是把吊死鬼放下来,别让他出来拽人。 这事儿,不是术士也懂三分,操作起来也不算困难。身强力壮的人,在正当午的时候就能把事儿给办了。 村里人没动这棵树,大概是有什么原因。 两个人正传音的时候,叶阳眼睛已经扫向一家窗口,那家人把一个荷包给挂在了窗户上。那人看见叶阳瞄自己,赶紧一缩头躲回了屋里。 叶阳连着过了几家,都看见同样的荷包。 王屠夫也开口问道:“这会儿,离着五月节还远着呢?你们咋就往出挂香荷包了?” 王屠夫这是明知故问:那些人挂出来的荷包,可不是端午的香荷包,而是术士用的符袋。 这边人过端午的时候,除了在门口插艾蒿、桃枝之外,还会挂上个红布荷包。里面装的多数都是艾蒿叶。寓意无非就是驱邪、纳福。 符袋,却是挂在人脖子上装护身符用的东西,那里面装的可是实实在在的灵符。 村长干笑了两声:“我们这不是靠着山么?初一,十五的怎么不得挂点东西上去。” 这老头明显就是在防着他们两个。 叶阳和王屠夫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跟着村长往村里走。叶阳传音道:“得想办法让这老头开口,要是笨狗在就好了,他有鬼眼。” 王屠夫淡淡道:“放心,一会儿我来。等到了老莫家再说。” 村长一直把他们给领到了村尾靠山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这就是莫丫头家,你们进去吧!” 王屠夫似笑非笑的道:“您老不陪着我们进去啊?我总得进去看看里面的东西多了少了,你好给做个见证吧?” 老村长一咬牙:“行,我跟你们进。等我回家拿斧子去。这锁头是我锁上的,钥匙早就找不着了。我得找斧子把锁劈了。” “用不着!”王屠夫伸手捏住门上的铁锁,轻轻一扭就掰断了锁鼻。 村长顿时就被吓傻了——那锁鼻足有人小指头粗细,就算是拿斧子过来也得劈上几下才能打开,可是那锁鼻就让王屠夫这么一下,像是掰牙签一样被掰断了。 那老头能不害怕么? 老头嘴唇还在哆嗦,王屠夫就推开了大门。 大门里面正对着就是一面影壁墙,按理说,大户人家在门里修座影壁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一般都是为了大门敞开的时候,不让外人看见家里。 影壁墙上的图案要么是福字,要么就是瑞兽。在风水上说,是为了挡煞。 莫家这面影壁上却是画着一道古怪的符号。 王屠夫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死者安息。” 叶阳也跟着说道:“这是家墓?” 家墓,是一种相对少见的风俗,意思就是活人与逝者同处一室。一间院子里,半边住人,半边安葬故去的亲属。 这种风俗不要说是在东北,就算是南方也不多见。毕竟,阴阳相隔的思想早就在人心里根深蒂固了,很少会有人觉得家人逝去之后,还应该生活在一起。 况且,修建家墓的人,已经在思维上认定了家人同在,又怎么会在家里多加一道安魂符,让死者安息? 叶阳跨步走进院子之后,王屠夫也把村长给拽进了院子里。 两个人刚想从影壁墙左边绕进院子,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冷幽幽的说了一声:“你们来了?请进吧!” 村长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坐:“那……那边……那边有人啊!” 叶阳他们跟院子里隔着一道墙,就算叶阳有神眼在,也看不见院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王屠夫还要往里走,村长却吓得跪在地上:“两位……两位……我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你们进去吧!就别带着我了。” 王屠夫把村长给扶起来:“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小莫的姑姐儿,我是她雇来的大仙儿。” 王屠夫怕跟村长说自己是“术士”他听不懂,才用上东北人最熟悉的“大仙儿”。 “小莫雇我们过来,就是为了了解他们莫家当年撞上的邪事儿。我们既然来了,就得负责到底。” “你也听见了,老莫家院子里住了人,要是不把事儿弄清楚,说不定,你们村子里就都得招灾。我不用你跟我们过去玩儿命,你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就行。”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七章不知道的事 村长想了半天:“那……那咱们家里说?” 村长是怕王屠夫把自己往老莫家院子里拽,才让他们跟自己回家。 叶阳也知道,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情,当即点了头:“那就去你家说。” 叶阳刚要去关门,就听见影壁墙后面有人说道:“晚上再来啊!我等着你们啊!” “一定!”叶阳应了一声,带着村长就往外走。 村长跑回家里喘了好一会儿,才招呼着老伴儿炒菜,烫酒。那边菜还没上桌,村长就先灌了两杯酒,总算是压了压惊:“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王屠夫道:“我想知道老莫家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儿?” 村长把老莫家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跟莫采薇告诉我们的差不多。 王屠夫道:“你说的这些,小莫都告诉过我。那时候,小莫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想知道,她没说的事情。” 村长点起烟道:“我跟你说,老莫家算是村里的老户,但也不是,老莫家搬来的时候,我才十多岁。他家怎么搬来的,我没仔细问过。听村里老人儿说,他们家是接了亲戚的房子。老莫家那亲戚就是个仙儿啊!” “老莫家来的时候,跟别人家没啥不一样的地方。后来,村子里人害怕他家,就是有人看见他家半夜悄悄往山上抗棺材。” “他家来的时候也不长,家里也没死人。咋就往山上抗棺材呢?走过去那地方,还是去的黄泉口。” “看见他家扛棺材的人,觉着奇怪就跟着他们往山上走了那么一会儿。当时,老莫家就是一老一少两个扛着一口大棺材。” “要说,抬棺材最少也得四个人才能走稳当。他俩人扛着棺材走得那叫一个快,后面人都追不上。” “追他的人,闷头往出跑了好一会儿,冷不丁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坐在棺材头尾上看着他笑。老莫家那俩人就像是不知道棺材上坐了人,还是一个劲儿往山上去。” “那人当时就吓傻了,连滚带爬往家里跑,回家把事儿跟村里人说了。当时的村长还特意去了老莫家一趟。结果,人家俩人都在家。村长把报信儿的给骂了一顿,说他是撞了鬼了。” “报信的那个人,赌咒发誓的说自己没看错,那时候,谁也不信他的。” “后来,村里人才发现,老莫家的人真就爱往黄泉口跑。那地方,一般人都不敢过去,离着老远都觉得阴风刺骨,他家往那跑,那不是找死么?” “老莫家人偏就什么事儿都没有,村里人这才觉着老莫家不是一般哪!” 叶阳听到这里才说道:“你去过黄泉口没有?” “没有!”村长摇头道:“我们村里人都是绕着那地方走,谁也不敢过去。黄泉口那边有黄泉眼,都是祖辈上传下来的。谁都没见过。” “我年轻的时候,倒是有几个一块儿长大的人,逞能去了黄泉口。结果去了就没回来。村里人都不敢过去找。” “他们家爹娘卖了牛,卖了陪嫁首饰,凑了钱找了赶山子过去往回弄人。结果,赶山子的人也没回来,那之后,也就没人再敢往黄泉口去了。” 村长看了一眼王屠夫继续道:“我跟你说,后来村里人传说,老莫家人只要死了都往黄泉口那扔。还有人说,老莫家的人就是从黄泉口出来的。” “就莫赶年他媳妇,就是从黄泉口出来的人,莫赶年结婚那会儿,那个跟着上山的人还没死。” “他去莫家吃席的时候,看着莫赶年媳妇就傻了,疯了一样往出跑,还说莫赶年娶回来的那媳妇就是当年坐在他家棺材头上的人。” “你说这事儿,邪性不?” 村长问了一声之后自己就说道:“那人回去之后就死了。虽说死得不算惨吧!但是,他死得蹊跷啊!” “还有,莫赶年摔死又回来了之后,他媳妇就跑了,可是谁知道,他媳妇跑哪儿去了?当时有人说,他媳妇不是跑了,是回了黄泉口了。” “那地方一次只能出来一个人,出来得多了,就得活不相见啊!” 王屠夫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王屠夫这么问并非没有道理。按照老头的岁数推算,他应该和莫赶年的岁数差不多,那个年代的人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偏远农村还要更低一些。 有些事儿,村里人想不到,有些事儿,他们能想到,但是组织成语言未必会像故事一样流畅。 王屠夫就是怀疑,这些村里的谣言是有人故意编排好放出来的东西。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八章装神弄鬼 村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反正都这么传。” 谣言就是这样,不知道是谁说了第一句之后,就会有人不断添油加醋的往下传,到了后面就越传越离谱,偏偏越离谱的事儿,越是有人相信。 谣言的源头不是找不到,但是需要耗费海量的人力物力,才能向后追查,如果赵慈和他的团队在这儿,或许还有这个可能性,仅凭叶阳和王屠夫,想要找到谣言的源头是远远不够的。 王屠夫也就不在谣言上纠缠了:“我进村的时候,听见有人说什么老太奶,那是谁?” “就是以前村里的一个大仙儿。”村长不以为然的道:“那个大仙儿道行不到。很多事情,说着了,解不了。不少事儿都弄不开。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村长说着话往外面指了指:“那符袋子就是她弄的,谁知道管不管用?” 村长没用王屠夫再问就自己说了下去:“当年,老莫家的丫头被人带走了之后。那老太太就说,莫家丫头早晚还得回来。她回来,死人就得进村子。那时候,全村都得遭殃。” “村子里早就被莫家人给吓坏了。老太太这么一说,他们就更害怕。都求着老太太给想办法,老太太就挨家的收钱,给人做符袋子。” “我本来不想弄,可是架不住家里老娘们儿败家……”村长说着话还往外屋看了看。 王屠夫笑道:“她卖了符袋,莫家人十年八年不回来。就没有人找她退钱啊?” “谁说没有呢?”村长道:“那老太太说莫家人回来,头开始也没人见有人回来过。就有人找她退钱,她也是来者不拒,只要是找上门的就给人家退钱。旁的话,什么都不说。” “但是也有人信她的。尤其跟老莫家住在一条线儿的人家,都没去找她退过钱。” “因为没退钱的事儿,那几户人家可没少打架。老太太死了之后,有几家媳妇看见退钱无望了,还跟家里老爷们儿狠狠闹过几场。” 村长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谁知道,莫家人还真回来了。今晚得有人睡不着喽!” 叶阳忽然在这个时候开口问道:“莫家有过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没有……”村长道:“有动静还了得了?要是有动静,谁还敢把符袋退了?不得跟护命根子似的,死死掐在手里啊?” 叶阳表面上不说话了,实际上却是用内力传音:“莫家屋里有人,一个荒废了十多年的院子,怎么可能连点土星子都没有?” 院子修得再怎么结实,年深日久没人打理,也得变得杂草丛生。尤其是门口的位置,也容易堆积淤泥。 叶阳他们虽然没进莫家大院,却能看见影壁墙前面那块空地。 那里就像是刚被人扫过一样,别说是淤泥,就连积灰都看不见一星半点。莫家院子里不可能没人。 叶阳向王屠夫传音道:“你去看看,村里有多少家人挂着符袋?都在什么地方?” 王屠夫找了个借口站起来走了,她一走,叶阳也不说话了,村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盯盯的看着叶阳。 要是换成常人,被人这么看着,早就全身都不自在了,叶阳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看不见身边有人似的坐在那里不动。 叶阳不仅不说话,就连呼吸都开始越来越慢,没过一会儿,他呼吸就停住了。 人要是坐着不动的时候,他喘没喘气旁人大概能看出来,叶阳呼吸一停,老头就觉着不对了,试探着喊了一声:“大仙儿!” “大仙儿……大仙儿……”老头连着喊了三声,见叶阳还是没有反应,就伸手往叶阳鼻子下面探了过去。 这一试,当时就把村长吓得从炕沿上掉了下来:“老婆子……大小子……你快来……快来……” 那家人都从外面跑了进来,连着在叶阳鼻子底下试了两次,脸色全都变了,那家老太太埋怨道:“你咋就这么不长心啊?老太奶都说了,莫家人回来那就是死人进村,你咋还把死人往家里领啊!现在咋弄啊?” “你说那干啥?”村长跺脚道:“还能咋弄?把人搬出去啊!” 村长和他家儿子上来就要搬叶阳,叶阳早在他们过来之前就用上了千斤坠,两个人折腾了半天也没把叶阳从凳子上拽起来。 村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可完犊子了,死人生根了。弄不出去了。” 村长儿子摇着牙道:“要不……要不咱们把人剁了吧?一块块儿往出送,说不定就能送出去。” 正文 第五百八十九章装神弄鬼2 “放屁!”村长站起来就给了儿子一巴掌:“你知道个啥?死人生根那是过来要账的,你把人剁了,要是弄不走,咱们全家就都完犊子了。” 死人生根其实是说:进了门的鬼魂,就像是长在了屋里一样,怎么都送不走。并不是说,真有死人大模大样的走屋里。那种事情发生的可能太小了。 遇上“死人生根”屋子主人不仅得下大本钱。还得找到有真材实料的术士过来,要不然就容易惹下大祸。 村长大概是听过类似的传说,自己又没见过死人生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才被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叶阳故意吓唬这家人,其实是觉得,村长刚才那番话里还是藏了私心,有些关键的东西没告诉自己。 有时候,人就得逼他一下才能说实话,只不过叶阳的手段有点特别而已。 叶阳那货后来说,他这招是跟我学的! 村长儿子捂着脸道:“那你说咋弄?总不能让个死人一直在咱家屋里坐着吧!” 村长道:“去,点香,杀鸡,摆供。咱们好好跟大仙说说,看看他要啥?” 村长一家子忙着去拿供品的时候,王屠夫也在村里转了半圈。 一开始,她还没太在意那些人家分布成了什么样子,等到她把挂着符袋的几个几户人家在脑海回想一下之后,才觉得不对了。 她隐隐觉得挂着符袋的房子好像是存在着某种规律,但是,想要把这种规律尽收眼底,唯一的办法就是爬到村头的那棵树上。 到了这个时候,王屠夫才弄明白叶阳说:死人可以看村子是什么意思? 王屠夫稍一停步,眼角扫向身后,微微露出了一丝冷笑。她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却装作什么转身就往村口方向走了过去。 王屠夫一边走,一边展开了那把红扇子轻轻晃动几下,原本只是一片艳红的扇子上,悄然现出了一道符文。 王屠夫扇子看上去小巧别致,其实内藏乾坤,仅仅是用来做扇骨十八根妖兽骨骼,就足以让术道中人为止疯狂了。 更何况,十八根扇骨上,还刻着早已失传了的巫门符咒,一把扇子就能顶得上十八道极品巫符。 老刘没找回自己的千魂灭之前,就一直在打王屠夫扇子的主意。直到把千魂灭弄回来,他才消了这个念头。 王屠夫摇着扇子慢悠悠走到大树后面,轻轻往树干上一靠,人就隐去了踪影。 两个跟着王屠夫人转到大树后面,顿时傻了眼:“那娘们儿哪儿去了?别真是鬼吧?” 另外一人说道:“不可能,你没看见她那高跟鞋踩出来的鞋印子啊?说不定是上树了。” 那人刚要往树上看,就被同伴按住了脑袋:“敢往树上看,你找死啊!她就是真上树了,也不能往上看啊!快走,快走!回去喊人!” 那俩人还没等转身,就看见树叉上垂下来一直穿着红色高跟鞋的玉脚。 好似白玉一样完美无暇的脚背配上艳红色的皮鞋,让人一看之下就觉得脸红心跳,再往上一点就是羊脂一样白皙的小腿…… 此情此景,不管是谁看见都会下意识的想要抬头,顺着那条腿再往上看看有没有自己期待的美景。 那两个人的目光不受控制的顺着玉腿往上一挪再挪,直到看见王屠夫似笑非笑的面孔,才算是停了下来:“看够了没有?” “没……不……”两个人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同时瞪大了眼睛,往王屠夫头顶的方向看了过去。 两人一下全都跪在了地上,对着大树连连磕头:“大仙儿饶命……大仙饶命……我们再不敢看了,再也不敢看了。” 王屠夫背在身后的右手向后轻轻一招,别在她旗袍领口上扇子就跟着掉进了她手里。 刚才那个人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仙儿”,而是王屠夫扇子上化出来鬼魂。 王屠夫在上树之前就已经确定了树上没有邪祟的存在,她感兴趣就是两个村民为什么不敢往树顶上看。 所以,王屠夫用隐符掩掉自己的形影之后,才临时起意窜到树上用幻符吓住了两个村民。 王屠夫顺着树干滑向地面却没直接踩在地上,而是用一只手抓着树枝把自己给悬在了离地几寸的地上。 两个村民不敢抬头,看见的就只是一双脚尖朝下,离地三寸的红鞋,飘在自己眼前。 两个人差点就被吓得魂飞魄散,脑袋都在地上磕出了血来,嘴里一个劲儿的喊着:“大仙儿饶命!” 王屠夫声音幽幽的问道:“你们告诉我,看见了什么,我就饶了你们。” “看见……看见你了……”一个村民刚说了一句就被王屠夫打断:“除了我还有什么?说不定,你们就得死。” 巫门幻术可以直击人心,他们看到的就是自己最害怕的东西,也最有可能是村里关于这棵树的传说。 正文 第五百九十章坤阵 王屠夫说话当中暗暗放出气势压向两个村民,犹如鬼神临身般的威压,虽然无法对两个村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足够击垮两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王屠夫眼看着两个人快趴要在地上了,才幽幽开口道:“你们看见什么了?” “白布!”一个村民颤声道:“蒙死人用的白布,就你头上了。” 村民说着话就抬起了头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屠夫头顶上:“死人布就在你头上!” 王屠夫此时也感到了头顶上传来的异样,王屠夫确实感到了像是布条一类的东西,撩着自己头发一扫而过。 王屠夫单手向下一沉,从腿边抽出一把剔骨刀,刀尖反转撩向头顶。 银白色的刀光宛如烈焰,沿着树干直起两米之间,一块不知道是从哪儿落下来的白布,被王屠夫从中间一分两半。 两块过米宽的白布,似有灵性般从王屠夫身边擦过,飞向王屠夫背后,等她再转身时,两个村民已经被盖在了白布之下。 刚才是跪地磕头的两个人,只是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就像是两具被人故意摆放在地上的尸体,直挺挺躺在了树下,透过那层白布依稀可以看见两个人五官。 不知道为什么,王屠夫总是觉得那两个人死不瞑目的隔着一层白布在跟自己对视。 王屠夫调转刀锋的一刻,身后一阵阴风吹来,地上白布被掀开一角,两具尸体的右手同时暴露在了王屠夫面前。 两具尸体右手上的拇指,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齐着手掌的断口还在向外流血。 王屠夫本来就是用刀分割尸首的行家,哪怕是细微的刀声也逃不过她的耳朵,现在她却让人在眼皮底下拿走了两具尸体的手指。 王屠夫顿时火冒三丈,她身形刚刚往前了一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马上退了回去,双脚在树干上连点了几步,登上树梢俯身看向了村里。 王屠夫是在即将出手的一刻反应了过来,对方当面挑衅,无非是为了激怒自己,引着她放弃上树的想法,去追查两具尸体。 王屠夫却在第一时间反其道而行,直接登上树梢。 她从树顶俯视莫家村才发现,莫家村的房子排成了六道等长的横排,在三排和四排中间还特意留宽了一条横道。 在东北,只有后期规划过的新农村才有这样整齐修建的房屋,老村里的房子都是错落不齐,因为,老辈人都相信,房子错开一些才不会被挡了风水。 所以,农村里的房子,院墙可能会是齐在一条线上,房子肯定不会对齐,哪怕只有一尺半尺的宽窄也是错开了一点。 王屠夫刚要回头,双目却是跟着微微一睁:六道横排,算上从村口直通山脚的大道,莫家村的房子不正好组成了六道《易经》中的阴爻么? 六道阴爻放在一起,就是八卦中的“坤”卦。 乾坤镇邪? 王屠夫脑中念头刚刚闪过,目光却又落向了村里错落的灯光。 “死者安息!” 王屠夫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莫家村里的灯光连在一起不就是他们在莫采薇家大门里看到的那道巫门咒语。 咒语的核心正好落在了叶阳所在的村长家里。 糟糕! 王屠夫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两个上当了,莫家村里应该被镇压的人不在那座老宅,而是在村长家里。 叶阳坐在屋里不等于是自投罗网。 王屠夫飞身落向树下时,地上的两具尸体已经调换了方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王屠夫应该落脚的地方,她只要落地,就会站在两具尸体的中间。 王屠夫人在半空,已经抽出了别在腿边的砍骨刀,凌空四刀向地上的尸体横斩而去。 王屠夫是为了撕开蒙尸的白布,连用了两道交叉斩。可她没想到交错刀气分为左右绞向目标时,地上的白布却在刀气之下飞上空中。瞬时间站在了两米开外。 不,应该说是,盖着白布的尸体站在地上。 王屠夫看到的仍旧是两道被白布盖住的人形轮廓,可她已经分辨不出白布下面的究竟是死人还是鬼魂了。 王屠夫与两道人影对峙了不到三秒,便立刻转身冲向村口,她要对付的不是两道人影,而是要赶紧增援叶阳。 王屠夫在前面一路飞奔,两道人影也在后面穷追不舍。 王屠夫耳听着身后风声袭来,一手悄悄伸进了身上的挎包,等她再把手拿出来的时候,指缝之间已经夹住两只像是人手指头一样的东西。 只有贴近了去看,才能看见两根指头上张着一层好似猪鬃一样的黑毛。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一章只有一户姓莫 王屠夫甩手之间,两根手指形同暗器般的凌空飞起,直射两道人影。 飞在空中的手指在临近目标的瞬间忽然停了下来,如同有人操控般指向了目标眉心。 两道人影只是微微一顿,两根手指骤然发力,形同利箭直射人影眉心。 “噗——”的一声之后,两道被盖着白布的人形,倒飞了数米摔倒在地,王屠夫却加快脚步拐进了村中小道。 王屠夫虽然是一路纵身疾奔,眼角却不断扫向路边大门,凡是亮灯院子,门口的对联,福字都已经变成一片惨白,好似死人贴的挽联松松垮垮的挂在门上。 人一路过,那对联就追着人向外飘起。就好像是有人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在往王屠夫背上抓挠。 王屠夫早就注意到了自己身后,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径直冲进了村长家的院子。 王屠夫落脚的一刻,正好看见村长那一家三口在摆好了祭品,点上了黄香,正对着窗户跪在院子里面。 屋里的叶阳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双手平放在膝前,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 远远看去,背后灯火晃动的叶阳,就像是一尊坐在山神庙的土神,身带威严却略显诡异。 王屠夫眼看着村长家人要往下磕头,当即厉声喝道:“给我起来!” 王屠夫声落之处,右脚猛然跺向了地面,脚下放出的柔劲儿,在地底穿行数米之后从三个人身前破土而出,自下而上冲向三人半身。 三个人在真气反震之下仰身而起,人却只坚持了几秒就再一次以磕头的姿势扑向了地面。 王屠夫见状,身形一晃就要出手去抓其中两人衣领。 王屠夫的指尖勾住了两个人领口之后,猛然发力向后翻起,两个百十斤重的活人就像是两只装着棉花的麻袋一样,被王屠夫给扔了出去,重重的摔向了院门的方向。 等到王屠夫再想转身去抓第三个人的时候,那人的额头已经跟地面碰在一起,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那人一个头磕在地上就再没起身,鲜血从他面孔四周扩散而出,瞬时间就染红了地面。 “叶阳……”王屠夫顿时一惊。 术道上的说法,活人给活人磕头可以,但是不能摆上祭品,油灯,黄香。一旦这些东西摆好再给人磕头,等于是要把人送走。 三次大礼叩拜完毕,活人身上的运气就会被礼数击溃,杀劫立时到来。 王屠夫进院之后,两次出手阻止,都没能挡住最后一人,还是让他完成了三拜。尤其是第三拜之后,行礼之人当场身死,等于是把他身上厄运全都推给了叶阳。 叶阳身上杀劫岂不是更深几分? 王屠夫惶恐之间,叶阳却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尸体前面,用脚尖顶住尸体肩膀,把对方给掀翻在了地上。 王屠夫看向叶阳道:“你没事儿,你不是被定住身形了吗?” 叶阳摇头道:“我从始至终都能自行活动。” 原来,叶阳装成死人吓唬那一家三口的之后,就一直在悄悄注意着三个人动静。 村长出门之后,叶阳的目光也透过玻璃看向院子。 三个在院子里忙活的时候,老太太就一直在那抱怨:“死老头子,你咋就把人往家里领啊!莫家来人,死人进村,这是老早年就留下来的话,你不知道哇?” “我不领?我不领行吗?”村长也来了脾气:“你们没看着那俩人多厉害,尤其那娘们儿,手指头粗的锁头,咔嚓一下就掰断了,还要带着我往老莫家屋里去。” “我要是跟他们进去了,我还能回来吗?” “这么些年,谁进老莫家出来过?不全都留那屋里了。” 村长看老伴儿哭个不停,不由得心烦道:“哭?哭?哭有个屁用,我还没断气呢?你赶紧想想,当年太奶都说什么了?” 老太太道:“我记得太奶说了,要是看见死人就找白布给他蒙上。然后……然后是咋地来着……” 村长气得给老太太一巴掌:“还能干点啥?一天就闲扯皮行,有用的一点记不住,还有啥赶紧想?” 老太太捂着脸道:“还有就是太奶说了,要是家里没有白布就把供摆上,举着香喊一声大仙归位。他就走了。” 村长儿子也在这时候问了一句:“咱家有白布么?” 村长没好气的道:“家里又没死人,谁准备那个,赶紧把供摆了,把香点上。” 村长那一家三口,忙活着摆供上香的时候,村长儿子又问了一句:“你说,咱们这村里那么一户人家姓莫。怎么就能叫莫家村呢?”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二章又见白布 村长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哪儿知道?” 老太太却在这个时候把话给接了过去:“我听大太奶说过,早些年这地方不叫莫家村。后来,村里不知道怎么就出了一个‘莫回头’。” “那个莫回头也不知道是人是鬼,反正村里人都告诉家里的小辈人,注意那个莫回头。不管白天晚上,走到什么地方就算是走过去了,千万别回头看。” “就算是东西掉了,也得走到拐弯儿的地方转个圈再回去捡起来。千万别立刻回头去捡。回了头,人就完了。” “一来二去,这个地方就叫成了莫家村。” “莫赶年他家,可是这村里头一户姓莫的。” 村长儿子听的一愣一愣的,村长却骂了一句:“大晚上的,你说这个干啥?赶紧摆供,快点。” 农村里摆供,其实也没什么好东西,不像大族祭奠杀牛宰羊,也就是摆几个馒头,上点水果,最多的时候也就是杀只鸡。村长家里连鸡都没杀,就摆上贡品。 从摆供,点香都很顺利,三个人都很正常,等到村长举香上前的时候,村长一家却全都莫名其妙的回了头。 三个人以同样的姿势,往同一个方向扭头看向了院子的大门时,叶阳的目光随之而去,他的神眼却只看见了蹲在门口的半条人影。 从他那姿势上看,那人就像是一个蹲在门外的抽烟的老农,叶阳甚至还能看见对方烟袋上挑起来的火点。可那身形却又不像是一个活人,叶阳明显看见对方头顶上搭着一截白布。 叶阳双目猛睁之间,面向窗口的三个人又一齐转过了头来,只是这短短的片刻的工夫,三个人脸上血色几乎是在瞬间褪尽,眼中瞳孔随之扩散开来。 村长声如厉鬼喊了一声:“请大仙归位。” 那一声“大仙归位”之后,原本敞开的房门就在那一瞬之间全部闭合,室内灯光像是被人用手捂住了灯管变得异常昏暗,叶阳只觉得有一股极为熟悉的力量从房间门窗当中一丝丝的渗入了屋里。 巫力! 叶阳对巫门咒术极为熟悉,有巫师暗中施法,他必然可以察觉对方的存在,可这一次,他只是感到巫力涌进门内,却没有判断出对方具体的位置。 叶阳不动声色的打开了神眼,立刻看见一道道黑烟从门窗缝隙当中悄然潜入,落进屋里的烟气就像是一只只纤细的人手,无声无息的靠向了叶阳,尖锐的手指不断伸向叶阳四肢。 院子里的三个人却在这时一起跪在地上,要向叶阳磕头,王屠夫也随之出现在了门外…… 王屠夫拉开了其中两人,最后一个人却在临死之前完成了最后的大礼,被死人催动巫力也在最后一刻抓向了叶阳的肩头。 叶阳只是稍稍向外一偏脑袋就任由着对方五指扣住了自己的肩膀,对方还没来得及向外拉扯,叶阳身上真气就已经爆发而出, 叶阳生生把那道黑烟给震散的同时,耳边也传来了一声冷笑:“胆子不小,挑衅鬼神,死无全尸。” 叶阳只是冷笑了一声就站起身来走进了院里。 王屠夫听叶阳说完,忍不住惊声道:“你明知道鬼神要杀你,怎么不早点震碎巫力。” “我是故意让它留下一个印记。”叶阳侧眼看见自己肩上像是鸡爪一样的三道指痕:“莫家村的人觉得我们当中有死人,我也一样觉得他们当中人鬼莫辨,让它给我留下一道印记,我就能找他了。” “说我挑衅鬼神,我杀得就是鬼神。” 叶阳熟悉巫门,他控制对方一段巫力在自己身上,不是对方锁定了叶阳,而是叶阳在锁定目标。 王屠夫正要说话的时候,村里忽然想起来一阵锣声,也不知道是谁在那敲锣,直接把村里人全都给叫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叶阳就听见有人在往村长家里跑。 王屠夫脸色微沉道:“这是鬼要玩人了,我把尸体化了。” 鬼魂在斗不过术士的时候,很可能花样百出的迷惑村民,用人对付术士就是他们手段之一,等到村民找到这里发现地上有两具尸体,叶阳怕是得落进百口莫辩的境地。 叶阳沉声道:“来不及了,把尸体弄屋里。” 叶阳他们两个刚把尸体弄进屋里,村民就挤到了村长家门口,叶阳,王屠夫也迎着大门走了出去。 王屠夫出门之前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地上两具尸体已经盖上了一层白布。 又是白布! 这白布究竟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村里每死一个人都会莫名其妙的被盖上一层白布。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三章村里的铺子 莫家村的村民在涌向村长家里的时候,我也正好和莫采薇一起赶到了纸人村。 依山而建,成阶梯层层向上的纸人村,从外面看就是一座没有规划过的村落。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里每一处房子都暗藏着玄机。 我仰头看向纸人村的大门,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好一个易守难攻的险地。” 在我看来,任何两栋的房子只要推开窗户都能形成互为依仗的格局。单单是这一个设计,足够让人惊艳。 我敢肯定,在没有重火力支持的情况下,一旦发生巷战,没有十倍以上消耗的别想打进纸人村。 莫采薇道:“村子里不拒绝外人进入,而且,村里人也喜欢跟外人开玩笑,你放心,他们没有恶意。” 我刚跟着莫采薇走到村口,就看见两个穿着蓝布马褂的纸人摇摇晃晃的推开的大门。 其中一个纸人斜倚在大门上举手一抖,手里立刻垂下来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欢迎来到纸人村。” 我笑道:“你们村里人挺有意思啊!” 莫采薇带着我往村里走:“村里人平时都是各忙各的事情,很少交流,只有外人过来的时候,才会出现见上一面。前面就是村里的商铺街道,你要是……算了,你还是别去买东西了。” 莫采薇说话时,我的目光已经落在一家肉铺门口,他家肉架子上分明挂着一幅剔光了肉的人肋骨。 肉铺里面的屠夫,看见莫采薇过来,咧嘴一笑:“采薇丫头,回来啦!我这有刚杀的人肉,带回去给你师父下酒哇!” 屠夫是在跟莫采薇说话,横着刀疤的眼睛却是在往我身上看,见我没有反应,肉铺里有走出来一个佝偻着脊背的老太太:“小伙儿,这有刚烤好的肉串,你不来两串尝尝?” 老太太说着话,从身后拿出一把还在吱吱冒油的肉串,举到了我面前。 我说了声“谢谢”就顺手接了过来,那老太太自己往后退了一步,从兜里掏出一根带血的手指头,放在嘴里嚼得吱嘎直响。 一双眼睛带着笑意,在我脸上来回直瞟,我拿着肉串吃了两口:“孜然加多了,盖了肉味。” 那个屠夫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不错,我叫人肉厨子,以后要买肉过来找我!” 我拿着肉串一边吃,一边往前走:“你挂的那副羊骨头挺新鲜,下回直接把幻咒刻在骨头上,别往搓成绳子往铁钩上栓,朱砂都露出来了。” “还有那小丫头,下回装老太太的时候,别佝偻腰,领口也往上拉拉,蕾丝边都露出来了。”站在门口吃人手指头的老太太顿时愣住了,嘴里叼着的手指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变成了一截笋尖。 老太太“呀”的一声尖叫,跺着脚跑回了屋里。 那个拿着砍肉刀的屠夫愣了几秒钟之后,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够缺德,我喜欢你。” 我看向了一脸尴尬的莫采薇:“你们村里欢迎人的方式都这么特别么?” 莫采薇半捂着脸道:“一会儿,说不定还有更特别的呢?” 莫采薇话没说完,我就看见街边蹦出来一个纸扎的小孩,对方拽了拽我的衣服,细声细气的说道:“客官……不对,老板……也不对……帅哥。你吃那么多肉串不渴吗?进来看看家具,喝杯茶啊?” “不买家具没关系,茶水可以照喝哦!” “还有纸人拉客的?走,去看看!”我一时好奇跟着对方走进了临街铺子。 我进门的头一眼看见的就是一方两米多长,用死人骨头拼凑而成的茶海,茶海四周还放着几把用人骨做成椅子。 我在好奇之下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用人手骨制成的扶手,马上翻转开来,缓缓张开了手掌,托住了我的胳膊,看那样子,是想让我坐的更舒服一点。 刚才那人肉铺子里挂的是假货。这一次,我坐着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人骨头。 那个纸人翻开四个用天灵盖做成的茶碗,行云流水似的倒上了茶水:“帅哥,尝尝吧!我的茶道可是一流的哦!” 我端起一杯茶闻了闻茶香,又喝了一口:“茶不错,就是水不行,下回记得用江心水泡茶,味道会更纯正一些。” 我品茶的工夫是老刘教我的,他跟我说了,以后场面上的事情少不了,为了不让我出去露怯,特意交了我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纸人刚刚冷哼了一声,就有人笑着走了进来:“原来是好朋友来了,懂茶的人,才懂得生活,才更有品味。朋友,看看我这家具如何?” 正文 第五百九十四章村里的铺子2 一个看似温文尔雅的人走到我对面坐了下来:“来,先喝茶!”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本来是江湖豪客,何必非要附庸风雅呢?” 我拿起一个人骨杯放在对方面前:“这是喝酒用的杯子,拿来喝茶,可是用错了地方啊!” 对方愣了几秒之后,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本来是个木匠,装什么书生呢?还品味,格调?那些玩意打祖上十八辈就跟我何木匠挨不上关系。” 何木匠抬腿就踹了那个纸人一脚:“去!拿酒去。好哥们儿来了,不喝酒算什么事儿?快去!” 纸人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搬进来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酒坛子,重重放在桌子上。 何木匠瞪了那气呼呼的纸人一眼,单手把酒坛子提了起来,给我倒上了一碗酒。 我的目光却一直盯在纸人的身上,能动的纸人我不是没见到过,但是我没见过还有表情变化的纸人,那个站在茶海后面的纸人分明是在生气,时不时还在背后瞪上何木匠两眼。 何木匠眯着眼睛道:“那个小王八蛋肯定是在背后瞪我。老弟,别搭理他,喜欢纸人,一会儿去找街尾画画那娘们儿,让她给你画一个。这村子里的纸人都是她画出来的。来喝酒!” 何木匠跟我碰了一杯之后,才问道:“老弟,你说,我这家具怎么样?” 我直言道:“东西是好东西,可我不敢往家里弄。我倒是不介意坐在死人骨头上,但是我的那些雇主怕是接受不了这个。” 何木匠非但没生气,还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我家祖上虽然传下了‘人骨木匠’的手艺,但是,我们打出来的这家什,还真就没几个人敢买,上回卖出一套家具还是在我爹那辈。到了我这辈,就没开过张。” 何木匠忽然反问道:“老弟,你就不问问我这人骨头都是哪儿来的么?” 我进门的时候,就看出那些人骨不是一般东西。 我虽然不会仵作验尸的手段,但是也能看出,这些人骨死前都是身处壮年,其中有些人应该练过武。 尤其是桌子上那四个酒杯,分明就是先天高手的脑袋。 人骨木匠为了一套酒具,就干掉了四个先天高手。仅凭这一点,这套酒具就价值不菲了。 我淡淡说道:“我为什么要问?” 人骨木匠再次反问道:“你就不怕我这个魔头在世,将来某一天,你的亲戚朋友也会被我做成家具么?” 我又笑了笑:“有人聘请我杀你么?还是说,你我往日有什么冤仇?既然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替天行道?” 我抬手往天上指了指:“这个世上,有人能代表国法,却没有江湖人能代表老天。” “江湖人所谓的替天行道都是为了一个利字,就算那些大侠当时的时候什么都不要,只要他们能赚下名声,也一样可以转换成一个利字。” “真正的大侠,绝不会替天行道。而是,应该把作奸犯科的人抓起来,交给官府。让王道行天道。这才叫替天行道。” “江湖上有人这么做么?” “没利,还去拼命的事情,我也干过。但是,没利却要去替天行道的事情,我不会干。” 何木匠看了我好一会儿,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这话,江湖人都知道,但是敢往出说的却没几个。你小子,行!” 我也笑道:“我本来就是个江湖邪道,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何木匠伸手拍了拍茶海道:“人骨木匠除了做家具,也接别的生意,不过,我不收钱,只收人骨头。想要跟我做买卖,必须留下自己的骨头,至于要多少?要哪块儿?得我说了算。” 何木匠的说法,我并不觉得奇怪。 天下术士,要的报酬五花八门,要雇主鬼魂,要雇主尸体都不奇怪,还有只为女雇主出手的术士,报酬就是对方本人。 有术士开价,自然就有雇主付账,至于说值不值得,就得看交易双方怎么想了?雇主觉得值,交易就会成立。 何木匠拍着胸脯道:“老弟,跟我这么对撇子,以后,你来找我办事儿,我给你打八折,不,打六折。” 我哈哈笑道:“我身上可没那么多骨头拆给你。不过,你要是找我做买卖,佣金我也给你打六折。我不收骨头,只收钱。” “哈哈……”何木匠又是一阵大笑:“不错,我很久没遇上你这么有意思的人了。要不是你得进村,我就留你一醉方休。从村里回来,别忘了找我喝酒。” 我又跟何木匠碰了一杯,才站起身往外走,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何木匠忽然说道:“小心街尾那个女人!她不好对付。”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五章村里的铺子3 “谢谢了!”我冲着对方拱了拱手,跨步走出了木匠铺。 莫采薇紧跟在我后面:“李魄,我……我不知道他们会拦你。以前,村里没有这样的事情。” 我淡淡笑道:“没事儿,这些人挺有意思的!对了,这条街,我得进几间铺子?” 莫采薇道:“四……不对是三间。” 莫采薇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铺子道:“那间裁缝铺本来也应该进一次,但是,我从来就没看见过里面有人,所以也就不用进了。” 我抬眼看向裁缝铺上那块常年没人打理的招牌:“刚才,那个何木匠说自己是人骨木匠。这裁缝不会也是拿人皮做衣服吧?” “是!如果里面有人,这铺子就归人皮裁缝。”莫采薇道:“街口的那个肉铺的主人,叫人肉厨子。” “据说,他们祖上传下来一套手艺,可以拿先天高手做出十八道大菜来。吃上那么一桌人肉宴,至少能让同级高手功力提升两成,甚至更多。” “不过,我从来就没见过人肉厨子开过火。他自己也说,没人找他定过人肉宴。” 我好奇道:“他自己不吃么?” 莫采薇摇头道:“人肉厨子开火,有三个规矩。” “第一,必须是食材自愿被吃。只有在事先言明,本人又签下了卖命文书的情况下,才能动手。” “第二,厨子只做菜,不吃菜。哪怕是尝尝都不行。” “第三,厨子二十年开一席,错过了一席。二十年之后绝不再做第二桌。” 莫采薇看着我道:“我说人肉厨子到目前为止,一桌菜都没做过,你相信么?” 我又转头往肉铺方向看了一眼:“有点意思啊!” 我说着话走向街尾最后一家,那家铺子门口挂着几副画,看上去应该是一座经营字画的铺子。只不过,他门前那几副水墨画用的却不是黑墨,而是人血。 我站在几步之外都能闻到画上混着墨香味的血腥。 莫采薇道:“这间铺子的主人叫人血画师。脾气很怪,你别触怒了她。她可是村长的孙女,也算是代理村长吧!” 我刚刚抬起头来,想看看铺子的招牌,就听见屋里有人说道:“想好了再进铺子。进了我的店,要么买一幅画,要么做一幅画。两样都做不到的人就原路回去吧!” “进店不让我满意的话,我店家正好缺墨了。”说话的人,声音多少有些沙哑,也正是她带着烟腔的嗓音,给那本就显得昏暗的铺子,填上了几分杀机。 我抬腿就想往里走,却被莫采薇给拽了回来:“李魄,要不我们先回去吧!等我去找师父,让他带你进村。” 我反问道:“你跟你师父说过我要来么?” “说过!”莫采薇总算是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在试探你的深浅?” 雇主想要试验术士的深浅,并非是在冒犯。 雇主与术士之间说白了,也是在做买卖。交易之前看看货,辨个成色,是在情理之中。更何况,术道上的生意还是在以命相托。 只不过,没接触过术道的雇主,不明白这个规矩,生怕冒犯了术士,不敢去看人家成色罢了。 现在是术士与术士之间的生意,对方要看个高低,我还能退出么? 我跨步走进店铺之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穿着雪白宫裙,背对大门作画的年轻女子,对方背影让人觉得她是出尘的仙子,但她手中那只蘸着鲜血的毛笔,却又让人觉得她应该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魅魔。 我从没想过“清艳脱俗”和“阴森诡异”这两个词能同时用在一个人的身上,而且还能融合得如此完美,又如此让人惊艳。 莫采薇走上去想要说话,却被我轻轻拦了下来:“等她画完。” 对方那种血红色水墨画描绘的正是我们刚刚走过来的这条街道,街上的店铺清晰入目,店铺当中却空无一人,整条街上只有一种染血般的寂静。 对方背对着我们说道:“你们说,这条街上是不是应该加点什么?” 莫采薇对着我摆了摆手,我看出了对方的意思,她是告诉我:不要随便搭话。 我平静回应道:“确实应该加点东西上去。不然,这里就太冷清了。” 女子提笔道:“应该加什么?你说,我画。” 我笑道:“我要加的东西,你画不出来,不如,我自己动手画吧!” 我话一出口莫采薇就慌了:“玖姐,李魄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说……他是说……” 莫采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去打这个圆场了。那个女子却沉声道:“你知道碰我的画,会有什么下场么?”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画骨 白衣女子持笔的手微微一顿:“你想在我的画上下笔?如果,你的画让我不满意,你知道后果么?” 无论是在哪一行里,置喙同行都是大忌。 同行之间,除非是对方真心相邀,否则不要给别人指错,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更不能如此。那是对同行的侮辱,弄不好就会结下死仇。 尤其,书画这行里更是如此。书画文章凝聚着作者的心血,任何人都不愿意被指手画脚,要是点评之人是作者师长的身份,或者言之有物,结果还能好些。 如果,对方自己做的文章都是狗屁不通,或者连文章都没做过就站出来指点江山,那么这人不是心理扭曲,就是被抽的少了。 我现在站出来说,要在对方画上下笔,顿时引动了对方杀机。 莫采薇急得团团乱转,我却淡淡开口道:“大不了就是被你做成墨水而已。” 白衣女子冷声一笑:“不止,我会把你画进画里,挂在门口示众。” 单凭这一句话,我就能判断出白衣女子的画,可以禁锢鬼魂,难怪她画出来的纸人不仅栩栩如生,还有表情上的变化。 原来,每一个纸人当中都藏着一道鬼魂。 白衣女子转过身来递出了那支蘸血的毛笔:“你还要动手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跨出一步,伸手把笔接了过来。 莫采薇顿时急了:“李魄,别接啊!你……” “相信我!”我拿着笔站到画板前面,凝神看向了只画了一半的鬼街。 如果,叶阳他们几个人在场,一定能被我惊掉下巴!我在两界堂就从没动过笔。忽然要去跟一个画师争锋,谁看了都会觉得我在发疯。 其实呢! 说我不会画画吧?我还真会! 说我会画画吧?我也不会! 因为,九鬼当中的鬼八,就是术道中鼎鼎大名的杀手画妖。画妖,并不是用画来杀人,而是每次出手之前都会给目标送去一副自己亲手画的画。 画里肯定是一个没有面孔的死人。 等到画妖的目标以画上的方式死亡之后,画卷中的死人才会自动呈现出五官,那情景就和目标的死亡一模一样。 我问过画妖,他的画上是不是有什么秘法! 他跟我说:如果不是命运的安排,他只是一个喜欢作画的书生,会守着一个书画小店平淡一生。可惜,命运让他成了一名杀手。 至于他画的画,说穿了一文不值,那是他为了给目标造成心理压力,随手画的东西。目标被杀之后,会跟画轴上的情景一样,是因为他在干掉了目标之后,故意摆出了这么个结果。 换句话说,画妖其实是个摆拍高手。 不过,他画鬼的功夫却教给我了。我画别的不行,画鬼肯定是一流高手。 我拿着画笔站在画板前,脑中不断飞转着从村口一直到街尾发生的一切,很快提起笔来在肉铺墙角上轻轻点了几下,一只面色狰狞的厉鬼,跃然纸上。 我淡淡说道:“从我走进纸人开始,就一直有死人跟着我走。” “第一个人,是在村口的屋檐上面,他有点像猫,半趴在房檐上,看我和莫采薇进门。不过,你没画那栋房子,我也就不画了。” “第二个人,就是我现在画出来的鬼魂,她当时是侧着身子躺在地上,从肉铺墙角伸出来半个脑袋,在看莫采薇。” “第三个人,在是木匠铺子门外,他躲在窗子下面扒着窗户,听我跟何木匠聊天。” “第四个人,躲在裁缝铺子牌匾后面,虽然他只是露出来一只眼睛,但我仍旧可以看到对方。这个地方就填一只眼睛好了。” 我手持画笔停了下来:“还需要我再往后画么?” 白衣女人轻声道:“你还想画的话,可以继续。” 我撤下第一幅画,又在画板上铺了一张白纸:“这个街上每一家店里都藏着一个鬼魂。你的店里也不例外。” 我话一说完,莫采薇就往我身边挪了一步:“你是不是弄错了?纸人村不许有鬼魂进村!除非是本村已经存在的鬼魂。” 我提笔在白纸上连续勾画了几次,画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色的人影:“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画你。是画皮呢?还是画骨呢?” 莫采薇往画板上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了那个白衣女子:“你……你是说玖辞是鬼?” “对!”我点头道:“其他地方的鬼魂都藏在暗处,这间画铺里的鬼魂却站在我们眼前。我们刚进村的时候,她还没准备好。所以,何木匠才多跟我们聊了一会儿,为的就是给我们一个惊喜。” 我转身看向了那个白衣女子:“我说的对么?”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七章画骨2 原本还打算在我和那个白衣女人之间打圆场的莫采薇,却在这个时候脸色微沉,垂在身边的右手轻轻一震,手心里就多出一把手术刀:“玖辞,你想要干什么?” “李魄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试探他深浅,我可以理解。但是,动了别的心思,别怪我不答应。” 那个叫玖辞的白衣女人冷声说道:“采薇,你请他之前,没有摸过他的底吗?他不是村里的朋友,而是村子的仇人。到我这儿来。” 莫采薇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李魄是我带进来的人,我就得完完整整的把他带出去。有什么恩怨,你们可以出去解决。我在的时候,谁碰李魄,谁死!” 玖辞的目光也在微微泛寒:“莫采薇,李魄跟你是什么关系?” 莫采薇的声音渐冷:“我守的是江湖规矩。” 江湖规矩的确如此,但凡是有中间人参与的生意或者谈判,尤其是到其中一方地盘上洽谈的生意,不管结果如何,中间人必须保证来人的安全。 莫采薇的这趟生意,准确一点说,她本人既是雇主也是中间人。她等于是把我拽进了一处术道禁地,如果,她想继续生意,就得保证我在这里不受任何干扰。 否则,我有权调头走人。 玖辞的眼中不由得泛起了杀机:“莫采薇,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为了村子,李魄必须留下。你敢阻挡就是叛村。” 玖辞说话之间,人肉厨子和给过我肉串的那个女人也走了进来,女子直接开口道:“玖辞,你不用跟她说什么。莫采薇本来就不是村子里的人,怎么会跟我们一条心?把他们一块儿拿下就行了。” 莫采薇的脸色渐白之间,眼圈也在微微泛红,她还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能落泪,那个女子又开口道:“莫采薇,你拿下李魄,我可以向村老求情,把你的叛村之罪消减几分。你要是再执迷不悟,村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莫采薇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口中却说道:“李魄!我拖住他们,你走!” “我……”我刚说了一个字,便手捂着小腹栽向了桌子,好在我及时用一只手撑住了身子,才没倒在桌子上。 “你怎么了?”莫采薇要来扶我,却被我一掌格开了身形。 那个女子嘿嘿冷笑道:“可怜啊!莫采薇,你一心一意守着江湖规矩,人家却不信你啊!不过也对,你给他下了毒,他怎么还会相信你呢?” “我没有……”莫采薇顿时慌了。 玖辞冷声道:“雨航,把你的嘴给我闭上。下毒就是下毒,没必要推在莫采薇的身上。” 莫采薇再次到了我身边,抽出银针想要封闭我的穴道,玖辞却冷笑道:“没用的,他先后中了四次毒,毒素已经深入骨髓,你现在施针已经来不及了。” “雨航给他的肉串里藏着毒。” “小纸童抓他手时,是第二次给他下毒。” “何木匠的酒里也有毒。” “第四次下毒在我的画里,画上的墨香带着毒。” “四种毒药,从他口,鼻,皮肤同时入体,不给他全身换血,谁都救不了他。” 雨航轻蔑道:“什么辽东术道第一人?就连不能轻易吃别人的东西都不知道,也配称江湖人?” 人肉厨子也跟着笑道:“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莫采薇在他身边,他相信莫采薇,才放弃了警惕,其实……” 人肉厨子话没说完,莫采薇手中爆出的寒光就已经隔空而至,对方急忙横刀挡住了自己的咽喉。 飞来的寒光与砍肉刀之间爆出的火星四散飞射之间,人肉厨子也在对方一刀冲击之下,身形倒滑着退向了门外。 莫采薇一刀出手,不等对方再有反应,便单手抓住桌角向外掀起。 超过两米的实木长桌,被莫采薇掀飞之后,凌空翻向了大门。 莫采薇却合身向我扑来,推着我挪向了窗口:“快走!一会儿这里被暗器……” 莫采薇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暗器接连不断的打向长桌的声响,从暗器飞动的方向上来看,出手的人应该是雨航。 仅仅刹那之间,已经被莫采薇掀飞了的桌子,又在暗器的冲击之下反向飞回。 前一刻,那张桌子还是光滑如镜,这一会儿的工夫,整张桌子就像是一只满身带针的刺猬,滚向了莫采薇的身前。 那个叫雨航的女人,故意没有震碎桌子就是要看莫采薇怎么进退两难。 我看得出来,莫采薇的飞刀虽然可怕,但是每一次只能发出一刀。 她一刀挡开桌子就没法再向我增援。 她想救我,就得被桌子上的暗器当场撕开面孔。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八章村长相邀 莫采薇咬牙之间,背对着我,直面翻滚而来的木桌垂下右手。 莫采薇要救人,也要杀人! 等到那张长桌与她碰撞的一刻,就是她飞刀出手之时,玖辞,雨荷,必有一人死在她的刀下。 室内的空气似乎被杀机凝固的瞬间,我轻轻按住了莫采薇的肩头。 莫采薇震惊之间,我已经跟她调换了一个方位,出手往翻滚的长桌上拍了过去。 无形的气劲冲向桌底的瞬间,钉在桌子上的暗器被我的内力反震之下全数崩飞,形同暴雨般覆盖了整座店铺。 我对面两人,谁都没有想到,我会忽然反击。等他们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暗器临身之下,他们不得不出手格挡,空中的长桌却在我真气第二次震荡之下一分为二,飞向两边。 我也在分飞的桌面背后拔刀出阵,一黑一白两道刀光,在空中连缀成片,远远看去就像是恶魔展开了双翼,扇动的刀影组成翅膀扑向两只待宰的羔羊。 刀翼横空,看似只出了一刀,实际却是百刀相连,只要对方与我碰撞,连绵不绝的刀光就会源源不断的斩向对手,不将其碎尸万段,绝不停歇。 “快退!”玖辞惊叫之间,连连暴退,可是她的速度却远远比不上飞舞的狂刀。 仅仅一息之后,冰冷就已经映入了对方惊恐至极的双目。 就在玖辞即将血溅当场的瞬间,两道人影同时出现在了门外,手中兵刃卷裹浑厚内力,面对刀锋极速迎来。 四把兵器就在有限的空间之内疯狂碰撞,金戈撞击的轰鸣声振长街,疯狂舞动的劲气从门窗当中四散迸出。 我厉声怒吼道:“莫采薇,出去!” 莫采薇等人飞身离开店铺之后,我与两人的拼杀也到达了顶点,狂暴至极的真气崩断了店铺大梁之后,又掀开了棚顶,汹涌而出。 断梁,瓦砾,同时从空中砸落之间,四下滚动的真气又冲垮了店铺的外墙,被尘烟卷动的碎石沿街乱滚的当口,我和对手同时收势,站在残墙断瓦当中。 空中烟尘慢慢散去,三道人影同时出现在了街心。 我手中双刀斜指地面,身上却是一尘不染——我虽然跟对手互拼多时,但是收势之间却还有余力,足够挡开漫天尘土,又怎么会让自己灰头土脸。 反观我对面的那两名老者,不仅从头到脚尽是尘土,身上衣服还被割开了七八道口子。 两人眼神看向我时,我嘴角上也带起了一丝冷笑:“爆!” 一个“爆”字出口,两个老头身上的刀口便同时崩裂,数道鲜血随之飙射而出。 两个人连吭都没吭一声就瘫倒在了地上。 “村老!”玖辞震惊之下连续往后倒退了几步,我却举刀指向远处:“那边三位是不是也想出来试试?” 一个白发老者率先走进了长街,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穿蓝衣的人,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岁,修为估计也在先天左右。 三个人里,我唯一看不明白的就是那个老头。 “爷爷……” “村长!” 玖辞,雨荷同时跑向了那个老头,对方和蔼道:“站到一边,一会儿再说。” “村长!”莫采薇也走了过来,先是跟老头行了礼,对着老头左边那人喊了一声:“师父!” 后者微微点头之下,悄悄给莫采薇打了一个眼色,看样子应该是在暗中叮嘱她,不要乱说话。 老头向我抱拳道:“小友,好俊的身手。年纪轻轻就能达到蜕凡之境,不知道师承何人?” 老头的一句“蜕凡高手”虽然声音不大,却像是在寂静中忽然爆出鬼哭神嚎,刚刚还在从街道附近围拢过来的村民都被这四个字震得双目圆睁,有些人甚至还下意识的往后退出了几步。 雨荷用手捂着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玖辞却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蜕凡境界,难怪毒药对他无效。” 我淡淡说道:“朋友,我不是来求你办事,更不是来跟你套什么交情。自报家门没什么意义!如果,你想比划两下,咱们就不用走这个过场了。” 村长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雨荷抢先道:“是莫采薇把村里的仇人给领了进来,我们是为了……” 村长冷声道:“我没问你!玖辞,你说!” 雨荷讪讪退到一边儿,玖辞才说道:“爷爷,这件事儿,不能在这儿说。” 村长目视对方片刻,才向我拱手道:“小友,能不能移驾议事厅,再慢慢叙话?” 我冷笑道:“去那干什么?审我?还是准备杀我!” 我说话之间,眼中杀机四起! 正文 第五百九十九章先问李魄 村长哈哈笑道:“小友对本村的成见未免太深了一些。” “江湖上的事,可以讲理,也可以不讲。老夫邀请小友,是为了讲理而来。小友拒人于千里之外,是怕跟我讲理吗?” 我已经打坏了对方一座房子,还重伤了对方两个村老。不把话说清楚,不可能是善了之局。况且,我自己也想弄清楚,纸人村口口声声说跟我有仇,这个仇究竟是结在了什么地方? 我收起双刀:“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我跟着村长走出商业街之后,纸人村里却又是另一番天地,几乎家家都能看见术士的标记,术士村名不虚传。 莫采薇一路上都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就算是到了议事厅里也是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村长寒暄了几句才说道:“采薇,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莫采薇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村长听得直皱眉头。直到莫采薇把话说完,他才缓缓开口道:“玖辞,采薇说的对么?” “对!”玖辞微微点头,村长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玖辞,我有三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第一,李小友是本村仇人一说,从何而来?” “第二,你怎么会知道,李小友到达村里的准确时间,提前做好了准备?” “第三,你用什么办法调用了两个村老助战?”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眉头一挑:村长不知道玖辞他们的计划? 我盯着老头看了半天,真就没看出对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倒是玖辞支支吾吾的道:“李魄到村里的事情,是我听洪叔他们说的。” 莫采薇的师父站出来道:“我和庆元商议迎接李堂主的时候,玖辞在场,我们并没避着玖辞。” 村长又看了看另外一人,才“嗯”了一声,玖辞继续说道:“两位村老是自己过来的,我们没请过他们。” 莫采薇的师父再次说道:“今天正好是高、金两位村老当值巡村。我想,他们应该是听见了打斗声才过去看了情况。” 对方应该是没有撒谎,玖辞他们几个人出手之前有过详细的计划,那两个老头无论是从出手的时机,还是赶来的方向都不像是早有准备,相反还带着几分仓促应战的味道。 莫采薇的师父开口道:“李堂主,在下纸人村村老洪旭。我想,有一件事情,我有必要向你解释一下。” “纸人村内机关遍布,有人攻村的时候,我们不用事先埋伏,只需要打开机关即可。不过,想要开启机关,必须有村长首肯。这点希望李堂主不要误会。” 我对着洪旭拱了拱手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肯定了,这场埋伏只是几个小辈之间的计划,村里高层并没参与其中。 村长面沉似水的道:“玖辞,我的第三个问题,你要仔细回答。今天,要是说不出一个道理,别怪家法无情。” 玖辞慌张道:“李魄跟村里有仇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村长当即一拍桌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隐瞒么?” 玖辞脸色惨白道:“不是我要隐瞒,是我……是我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我就是觉得那个人我非常熟悉,可我确实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了。” “嗯?”村长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洪旭急忙道:“村长,玖辞一向是敢做敢当,她说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说不定另有隐情,还请稍安勿躁。” 村长强压了一口火气道:“那你告诉我,李堂主跟本村有什么仇?你不会连这个都记不住了吧!” 玖辞沉声道:“李魄,算计了鬼神剥皮客,断掉了本村人皮裁缝一脉的传承,这不算是仇么?” 玖辞话一出口,满场皆惊。 我心里也暗暗往下一沉。 人皮裁缝。 剥皮客! 我怎么没有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联系。 难怪那长街当中,只有人皮裁缝铺没有开张,原来是他们没继承过人皮裁缝的秘术。 议事厅中的高手同时往我身上看过来时,村长做了一个下压手势:“都不要急,谁也不许对李堂主无礼。事情要一件件说,问题也得一件件解决。现在我问的是,玖辞他们为什么要埋伏李堂主,旁的话过一会儿再说。” 我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这个老头是个明白人。 要是他被玖辞带偏了方向,不仅问不出真相,还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村长沉声道:“雨荷,厨子,木匠,你们三个都过来。” 那三个人还没来得及上前,就有人说道:“村长,我觉得现在应该先问问李魄。” 正文 第六百零章来家中一叙 那人飞快的说道:“剥皮客传承关系到本村根本,不查清传承去向,我等愧对列祖列宗啊!” “村长,我觉得现在不是……” “闭嘴!”村长重重一掌拍在了桌上:“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 那人还要再说什么,红旭上前一步道:“大家稍安勿躁。李堂主已经坐在了议事厅里,想要弄清传承去向,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是……” 红旭话锋一转道:“村中小辈提前掌握李堂主动向,设计伏杀的问题,却不容小视。” “正如村长所说,事情要一件件的解决,不能……” “不能什么?”对方勃然大怒:“你一个外人,当然不关心村子的传承。纸人村有你,就好不了。” “混账!”村长暴怒之下,一掌挥出,生生把那人打出了几米开外:“来人,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水火棍。” “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村长说话之间,却没有一人上前,玖辞却开口道:“爷爷,你太独断专行了!” “我们埋伏李魄的原因重要,还是人皮传承重要?” “我们村子在这里苦守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凑齐传承么?全村的希望就在眼前了,你却不管不顾么?” “你……”村长被气得浑身乱抖:“洪旭,去把玖辞带下去。” “你们几个都给我站上来。”村长再次指向了人肉厨子等人时,我却慢慢悠悠的开口道:“村长,我觉得你不用问了。你问他们的结果,要么是一问三不知,要么就是没法说话。” 玖辞厉声道:“李魄,你不用在这里挑拨,无论是什么结果,你今天都得留下。” 村长也微微一皱眉头:“李堂主是什么意思?” 我淡淡说道:“我是说,死人说不了话。那个叫雨荷的人,在你们眼皮底下被人杀了,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么?” 村长骇然看向雨荷时,后者的七窍当中已经渗出了血迹,人也跟着栽倒在了地上。 玖辞伸手在对方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李魄,人是不是你杀的?” 我呵呵冷笑道:“刚才跳出来说要抓我的那人离着这个什么雨荷有多近,你没看出来么?” 玖辞脸色一变飞快的冲出门外,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脸色铁情:“陈洋已经死了,还没受上三棍子就死了。他的身上发现了这个……” 玖辞拿出一根用白布包着的牛毛钢针,从钢针的色泽上就能看出,那件暗器被浸过剧毒:“陈洋应该是用它杀了雨荷,自己也死在了钢针之下。” 人肉厨子当场暴怒道:“李魄,你既然看见了凶手杀人,为什么不去阻止?” 我双手一拍:“我为什么要去阻止?你们村里九成以上的人想要杀我,我去阻止凶手杀人,是不是在犯傻?” “你……”人肉厨子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却冷眼看向了对方道:“你们村子里的事情自己慢慢玩去吧!我没工夫跟你闲扯,莫小姐,这趟生意,我怕是接不了了。佣金我会退还给你。另加两成赔偿,告辞!” 我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玖辞却带着人挡在了我的身前:“话不说清楚,你哪儿也去不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玖辞:“好好想想,我给你画的那副画。纸人村里的人,全都是人么?” 玖辞顿时恼羞成怒:“你敢辱骂我们村子……” “住口!”村长站起身来:“玖辞,你越来越放肆了。” 村长缓步走下主位:“李堂主,还请内间一叙,我有话要说。” “我们两个?”我带着几分笑意道:“如果是我们两个,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村长微微皱眉道:“还要带谁,由你决定。” “莫采薇,玖辞!其余人谁都不许靠近。”我话一出口,第一个愣住的人就是玖辞。对方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把她列入密谈的对象。 村长点头道:“就按李堂主说的来。” 村长又转身道:“从现在开始,李堂主就是我纸人村的顶级贵宾。任何人不许对李堂主无礼。否则,族规论处。都听见没有?” 村长见外面围观的村民都在点头,才转身道:“李堂主,这边请,我们到家一叙。” 村长带我走出了议事厅,玖辞才忍不住说道:“爷爷,你到底是怎么了?就连我都有十多年没进过家门了,你要把他带回家里?” “爷爷,你凭什么那么信任李魄?就凭他是蜕凡高手么?就算他修为再高,我们村子也不怕他。” 村长叹息了一声道:“玖辞,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把村里的事务交给你么?” 正文 第六百零一章八战将 村长缓步向前:“你有能力,也有实力。可是你的眼光太短,只能看见眼前。更重要的是,你不懂人情世故。” 玖辞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被自己的爷爷当着两个外人批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我不接受。你说我不懂人情世故,难道李魄就懂么?他还不是一样成了一堂之主,称霸辽东。” 我有些无奈的看了玖辞一眼:这爷孙俩吵嘴,怎么还把我给牵扯进来了。 村长沉声道:“你觉得李魄不懂人情世故?他不是不懂,而是太懂。” “人情世故,不是让你卑躬屈膝,一团和气。而是,该明白什么时候应该发怒,什么时候应该忍让。” “李魄身在议事厅,唯一能帮他说话的人就是采薇。他不愿意连累采薇,就只能针对整个纸人村。甚至不给采薇说话的机会。才能在他脱身之后,让采薇摘清跟他的关系。” 村长不等玖辞说话,又继续道:“你以为李魄硬杠议事厅诸多术士,只是他不知天高地厚?那是你没发觉,他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 “如果,李魄在议事厅中发难,我们至少要付出五十人的代价,才能拿下李魄。这个代价,我们付不起。” 玖辞咬着牙不说话了,我却暗暗皱起了眉头:老头的这番话不是说给玖辞听啊! 当然更不是在说给我听! 那一瞬之间,我分明觉得灯火通明的纸人村里,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几个人的背影在向前挪动。 村长把我们带进家之后,连寒暄客套都省了,直接打开柜子后面的暗门,领着我们几个走向地下。 我跟在对方身后连过了五道暗门,才走进了一座存放着三具尸体的密室当中。 三具尸体全都盘膝坐在青石砌成的神台之上,尸体表面蒙着一层白布。乍一看,就是三尊还没揭布的神像。 村长站在距离神台一米左右的地方:“这就是当年从外面回来的莫家术士。” 我偷眼看向莫采薇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眼中只有好奇,没有伤感。 这不应该是乍见亲人遗骸的表现啊! 果然,莫采薇开口道:“这是莫家人么?” 村长摇头道:“是与不是,我也没法分辨了。” 村长转身看向我道:“小友应该知道棺材门吧?” 我的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又是棺材门。 棺材门阴魂不散的跟在我身边,究竟是宿命的安排,还是有人在故意安排? 村长显然不知道,我跟棺材门之间还有恩怨,继续说道:“我们村算是棺材门的附庸吧!” “这样说,你可能不太明白。这么说吧!我们的先祖接受棺材门的传承,却没被允许加入棺材门。当年,传授给我们秘法的人说:你们什么时候能造出生人傀儡,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村子,加入棺材门。” 村长倒背着双手道:“所谓的生人傀儡,就是用死人凭空造出一个活人。” “人血,人骨,人肉,人皮!呵呵,我们四家把死人拆开,还要把这些东西再重新组合在一起,做成一个活人,何其困难?” 村长转身道:“你说,这样凭空制造生人,是不是在亵渎神灵?” 我看向村长:“你们成功过?” “从没成功过!”村长摇头道:“就算有人把秘术修炼到极致,我们也没能成功。人的生死是天道的轮回。” “天道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么?但是,棺材门的人却一直相信生人傀儡可以成功。因为,他们曾经制造过一双生人傀儡。” “其中一个傀儡甚至还跟在棺材门一位大能身边多年,没被看破身份。最后,那位大能甚至为了生人傀儡血洗江湖,杀人无数。” “仅凭这点,足矣证明生人傀儡不仅能够成功,而且与活人无异。” “棺材门就是为了再现生人傀儡的秘术,才把我们聚集到了一起,传下秘法。” 村长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是我们经过了千百次的试验,牺牲无数族人都没能激活生人傀儡。” “我们又经过了不断的推敲,终于发现了生人秘术并不完全。或者说,每种秘术都存在着致命的漏洞。才导致了我们无法激活傀儡。” “所以,我们又开始追根溯源,去寻找完整的秘术。结果,我们撞上了鬼神。” 村长沉声说道:“贪狼神将坐下共有八大鬼仆,你知道吧?” 我淡淡道:“据我所知,贪狼座下只有四大战将。另外四个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正文 第六百零二章八战将2 村长摇头道:“你说错了!” “贪狼入命的人,身边一向不会缺少追随者。哪怕是有勇无谋,贪婪短视的吕布,身边也有谋士陈宫,麾下也有八健将,其中更有张辽那样杰出的将才。就更不要说,七子八婿皆为高官的郭子仪了。” 村长列举出来的这两个人,都是历史上出现过贪狼入命之人。 当然,也有人说,吕布是破军入命,贪狼入命的人是曹操。如果,换成曹操,那不更是后宫娇妻如云,帐下战将林立么? 村长继续说道:“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生人秘术竟然出自贪狼八鬼仆其中四人之手。” “那时候,我们已经找上了八鬼仆,想要收手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倾尽全村之力,去对战那生死八鬼仆中的四人。剔骨,削肉,沥血,剥皮。” “用同样的秘术,对战秘术老祖,当年决战之惨烈可想而知。当时,我们拿下了死仆中的三人却跑了剥皮。” “本来,我们还想再设陷阱拿下剥皮客,结果,他却提前动了手。人皮裁缝一脉的传人,在一夜之间统统被人剥皮示众。血淋淋的人皮挂满了半个村子,情景惨不忍睹啊!” “这就是我们村里为什么一直少一样传承人的原因。” 玖辞听到这时,已经震惊到了话都说不清楚的程度:“爷爷……你说……我们听到的传说不是这样的……” 村长摇头道:“这段秘密只有村长和村老才知道。村里的重重机关,不是为了防御外敌,而是防备当年逃走的剥皮客啊!” 玖辞脸色苍白的道:“你是说,李魄不仅不是我们的仇人,还是我们的恩人?” “仇人?”村长一声冷笑道:“如果说,我们有仇人,那也是棺材门。如果,不是棺材门把我们禁锢在村子当中,让我们研究生人傀儡。我们会有这样的悲剧么?” 村长转身道:“李堂主,这次……” 我一摆手道:“无论是你们纸人村跟棺材门之间的恩怨,还是你们本身的悲剧,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接受的是莫采薇的雇佣,我来只是要问莫家的事情。” 村长摇头道:“你接下的任务偏偏就和村里机密有关!莫家村的事情其实也是死人复活。你说对么?”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村长这老头的话,还真就没说错。莫家三邪当中其实有两邪都是死人复活。 村长继续说道:“当年采薇被苍羽宗带回来之后,莫家人也回来了,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了这样东西。” 村长说着话,从神台下面抽出一个木匣,把里面信笺递到了我的手里:“秘术有瑕,难分高下。五年为限,互通心得。”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方是说,他也是在制造生人傀儡?但是,他的秘术也有瑕疵,所以,他用五年时间作为期限,跟你们互换秘术?” “不止是换秘术,还是换人命。”村长道:“对方是在逼着我们跟他竞争,如果我们拿不出有用的秘术,他就会在村里杀人。” “纸人村里虽然机关重重,却挡不住对方的秘术,这些年来,村里已经有三家术士被灭门,只不过,我们压下了消息,才没有引起村中的恐慌。” 村长带着几分歉意道:“我们压制消息的办法,就是通知村里,那些术士被送往了莫家村踏天关。” “村子里的人一去不回,他们的亲朋好友无处发泄自己的仇恨,自然把这股怨气转嫁到了采薇的身上。采薇这些年受的委屈,怨我啊!” 莫采薇的眼圈在微微发红,玖辞也咬着嘴唇看向了莫采薇,看样子她是想给对方道歉,却又拉不下面子开口。 我的脸色微沉道:“你们村里是不是还有术士驻扎在莫家村?” “有!”村长道:“我们不断派出优秀的术士赶往莫家村,其实就是让他们去送死。我们研究不出生人秘术,也对付不了莫家村里那个被封印的存在,更不是苍羽宗的对手,就只能用人命去换村里的安宁。” “有了那些术士的牺牲,被封印在莫家村的鬼神会拿那些术士,去试验转生秘法,自然不会出世。我们也就有了时间,去找剥皮客的传承。更重要的是,苍羽宗知道我们在派人踏天关,也就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纸人村和苍羽宗都知道,这样做是在饮鸩止渴。村子里是逼不得已,苍羽宗却是乐见其成。他们不在乎纸人村死多少人,他们在乎的是那个存在会不会对付自己的宗门。” 我看向村长的目光里不由得带起了几分冷意:“所以呢?你想怎么做?” 正文 第六百零三章你叫什么名字 村长平视着我的双目:“我想请李堂主出手,引出剥皮,让我们完成秘术离开流放之地。” 我说道:“我为什么要出手?” 村长说道:“李堂主,你我合作才是双赢的结果。你得罪了剥皮客,他也找上了门来,只有我们联手才能拿下那只鬼神。” 我紧盯着村长道:“你怎么知道剥皮客来找我了?” 村长单手向外一挥,隔空而去的掌风顿时掀飞了三具尸体上的白布。 三具尸体同时睁开了双眼,目光阴冷却又带着几分狰狞笑意的看向了村长。 我这才注意到,三具尸体除了双眼之外,七窍全部被人封死,尤其嘴上竟然还被麻绳死死缝紧。而且,尸体左手的拇指也全部被人齐着手掌截断。 “禁魂!”我下意识的说出了两个字来。 “李堂主好眼力!”村长挑起拇指道:“生人傀儡最后一步就是让傀儡容纳魂魄。没有思维的傀儡,永远成不了生人。” “但是,魂魄与傀儡又无法完美的融合,哪怕是只有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的瑕疵,傀儡也会在某一天忽然崩溃,就更不要说,瞒过顶尖术士的火眼金睛了。” 村长指着三具尸体道:“莫家村的鬼神,给了我们三具尸体之后,我们发现,尸体上的禁魂之术,竟然已经超出了本村所能认知的范围。所以,我们也在不断研究三具尸身上的秘法。” “直到一年前,被我们镇压的三大鬼仆,忽然破禁而出,我们才在无意之间发现了这些尸体能镇压鬼神。所以,我们把鬼神重新禁制在了尸体当中。” 村长话音一顿道:“据我推测,当初鬼神暴动,是因为剥皮客在外牵引鬼神的结果。那一次,可以说是剥皮客的试探。” “我也怀疑,这一年来,剥皮客始终没有离开村子左右。而且,一直是在试探村子的虚实。” “直到三天前,我发觉三具尸体再次异动。我才断定剥皮客再次出现。而你,碰巧也来到了村里。” 村长正色道:“三个鬼神虽然又有异动,却没有破禁的征兆。说明,剥皮客还没有准备完全。” “但是,我没想到,剥皮客对你的恨意还在解救同伴之上,竟然不顾暴露自己的危险,先行对你出手了,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村长向我深鞠一躬:“李堂主,纸人村解开百年之困的契机,就在你的身上,请堂主出手相助纸人村。” 玖辞也上前一步深深鞠躬:“李堂主,我为了自己先前的肤浅和鲁莽向你道歉。求你相助纸人村。” 我看向村长道:“我可以出手,但是我有三个条件。做不到的话,后面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第一,我不会白白出手。要些报酬,不过分吧?” 村长点头道:“应该,应该……无论采薇给你多少报酬,我们都翻三倍。” “爽快!”我一挑拇指:“第二个条件,怎么对付剥皮,由我指挥。如果做不到,那就一切免谈。” “这……”玖辞抢先说道:“这不太合适吧?” 村长想了好半天:“我可以答应你。” 我的嘴角掀起了一丝笑意:“第三个条件是,你叫什么名字?我要你的真名。” 村长的脸色微变之间,玖辞也厉声道:“李魄,你别太过分。让村子的术士听你调遣,这样无理的要求,我们都同意了。你还要得寸进尺问术士真名。” “你自己就是术士,难道不知道真名对术士来说代表什么么?” 我似笑非笑的道:“你应该听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吧!我现在是在你们纸人村,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下,你想让我相信你们不会过河拆桥?” 玖辞恼羞成怒:“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反驳道:“小人,君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差点杀了我讨好剥皮客。如果,你们控制不住剥皮客,让他跑了,你敢说,你不会拿我的命去换秘术么?” “你……”玖辞被我一句话顶得哑口无言。 江湖上的买卖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不去互相制约,谁敢保证后续会出现什么问题? 村长一言不发向我看过来时,我的目光也与他碰在了一起。 他显然是没想到,我身处密室,还敢跟他提这样的条件。 我们两人对视良久,彼此的目光都没有丝毫的退让。 村长最后还是点头道:“我叫玖鸣。此名鬼神可证。” 玖辞惊声道:“爷爷,你……” 村长玖鸣微微摆了摆手:“李堂主,你需要认证一下么?” 正文 第六百零四章静观其变 我淡淡笑道:“我已经认证过了。那是你的真名!” 我表面上在笑,心里却在戒备着村长,这人有诈! 我用咒术碰了玖鸣这个名字,却触碰了一丝鬼神之力,他的名字应该是跟鬼神有牵连。我眼前这个人,有一半的可能不是村长,甚至不是活人 村长玖鸣点头道:“李堂主,请到家里稍加休息,我去跟村民说一下,组织好人手配合你行动。” 村长玖鸣把我带回屋里,让人摆上了酒菜,把玖辞留了下来,自己回了议事大厅。 他的意思是让玖辞陪着我吃喝,玖辞却因为我要了村长的真名,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等村长转身走了,她自己也搬了把凳子坐到院子里去了。 我没去碰桌上的酒菜,只是抽出了一根筷子,像是削铅笔一样用刀削了起来:“莫小姐,你刚才看见那几具尸体的时候,怎么没有什么反应?” 坐在我对面的莫采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感觉不到乍见亲人遗体的伤感。” “刚才,我自己都觉得,是不是我看到了太多的尸体。在面对尸体的时候已经麻木了。” 我又拿起一根筷子,用同样的方式削动着道:“你师父属于哪一派的传人?” “我师父不是纸人村的人。”莫采薇道:“我师父说,他是后来的纸人村,算是被村长邀请过来在纸人村落户的吧!” “仵作验尸的本事,跟村中四派术士有很多共通之处,所以,村长才邀请他过来定居在纸人村,为的就是互相交流。” “被邀请来的术士,不止我师父自己,还有精通医术的人和专门缝合尸体的补天术士。” 所谓的补天术士,就是补天姥姥的传人,认真算起来也是属于裁缝的分支,只不过,他们不是缝衣服,而是在缝死人。 说白了,就是古时候靠着把死囚脑袋和身子缝在一起过活的术士。据说,补天姥姥里的高手,能把五马分尸的尸首恢复成原样。至于说,能不能将凌迟处死的人也缝回去,还没有人印证过。 莫采薇又补充了一句:“我感觉,外来的术士无论跟村里老户相处得怎么融洽,都像是差着一层关系。能做到村老的人,也只有我师父一个。” “而且,我下山的时候,我师父还不是村老,他应该是最近才坐上了村老的位置。” 我用筷子轻轻点着桌子道:“那莫家呢?属于哪一脉?” “我也不知道!”莫采薇再次摇头:“莫家,不像其他几家在村里开枝散叶,互相联姻。一直都是一脉单传。莫家人出去了,就算是举家离村了。” “我以前也问过村里人,莫家究竟是属于哪一脉?可是没有人愿意告诉我。我也就不再问了。” 莫采薇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我说,我在村里生活的这些年一直都没快乐过,你相信么?” “相信!”我嘴上是在跟莫采薇说话,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莫采薇跟我的答案,跟我判断的差不多。 这个纸人村别看只有一二百户的人家,但是其中的关系却是错综复杂。 这座村子里有一潭测不出深浅的水,而我却是阴差阳错的,一脚踩了进来。 我在莫采薇说话的工夫,不动声色的把两根削好的筷子藏进了兜里,也在安心等着村长回来。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叶阳他们已经遇上了麻烦。 叶阳听见村民在往门口这边来,抬脚就想出去。 叶阳那货,有时候脾气比我还倔!碰上误会,还从不跟人解释什么。不是不会,而是不屑。 王屠夫虽然来两界堂的时间不长,却把叶阳的脾气给摸了个透。 她能想象得到: 一会儿,村民冲进来看见院子里的尸体,不说话也就算了,只要有人诬陷叶阳杀人,他肯定不会做任何解释。逼急了,说不定还能来上一句:你说是我杀人,那就当他们是死在我手里好了,你想如何? 村民没人说话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就算他们都被死人吓住了,也会有人从中挑拨着他们围攻叶阳。 以叶阳的脾气,没人阻拦,说不定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王屠夫赶紧拽住叶阳:“别出去,这是有人在引我们上钩儿。” 王屠夫左右看了几眼:“上房!” 叶阳本来没有往房顶去的意思,却被王屠夫生生拽到了屋顶上。 两个人刚一落脚,王屠夫就从挎包里翻出来两根黑色的羽毛,分别贴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王屠夫他们这一脉,善于利用妖兽的特性施展秘术,所以她的挂包里装的基本都是妖兽身上的零件,打开来看,正常人都得被吓上一跳。 王屠夫却总背着这些东西到处乱跑,时不时就拿出一件用在自己身上。 王屠夫拉着叶阳后退了一步:“放心,有幻羽在,他们看不见我们,就算是正常说话,他们也听不见。” 叶阳的目光却落在房子对面。 正文 第六百零五章别追 东北人盖院子肯定少不了三样东西,仓房,牲口圈,鸡架。五谷六畜都在一个院子里,才能显出家境殷实,才更有农村的味道。 村长家大门两边一边修着仓房,一边修着猪圈,人从门外面进来之后,正好是面向房门,背对猪圈和仓房。 叶阳目光看向院子的当口,被白布盖住的两具尸体竟然自己爬了起来,蒙着那么一层白布手脚并用的挪向院门之后,忽然左右一分。 一个趴着钻进了猪圈,另外一个站起身来拉开仓房大门躲了进去,又顺手把门关上,只留着那么一条能够让人看见白影的缝隙。 两只鬼魂刚刚藏好,外面的村民就冲进了院子,打头的人一看见趴在血泊里的村长就被吓住了,手里举个锄头,试探着喊道:“村长……村长……” “你们快过来……”打头的那人本来是想招呼村民,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身后竟然没了动静。 那人顿时被吓住了,抱着个锄头带着哭腔喊了起来:“你们人呢?人都哪儿去了?都说话啊!” 他后面早就没人了,刚才他头一个冲进院子,后面的人还没跟上来,院子大门就自己关上了,一群人全都被挡在了门外面。 他现在喊人,身后哪还有人跟他搭话啊? 院子外面的村民不吭声,仓房的大门却打开了,那个披着白布的死人,举着一把锄头,无声无息的走了出来,一步步走到了那个瑟瑟发抖的村民背后,把锄头举过头顶对准了那人的脑袋。 那人的锄头却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只是那么举着,怎么也不肯往下落。 叶阳单手拿住剑柄:“王屠夫,你去门口看看。这里,我盯着。” 叶阳虽然还没来得及跟王屠夫交流什么,却敏锐的感觉到了莫家村里的蹊跷。 莫家村里好像是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在互相对抗,一个想要杀人,一个却在拼命压制对方。叶阳和王屠夫反倒是成了这场博弈里的外人。 叶阳不动就是为了看看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王屠夫微微点头之间,从房顶上绕了过去,飞步跳上院墙,又踩着院墙跃上了大门左侧,从上面俯身看向了门外。 站在外面的村民已经乱成了一团:“你们听见那谁喊人了没?别是让死人给拽了吧?” “砸门吧!别一会儿出人命了!” “谁砸门,你去啊?门砸开了,万一里面出来的是鬼呢?” “老太奶不是说过吗?有死人的地方,关了门就别开,开了门,死人就出来了。不能砸!” “那小泉子咋办?就看着他死啊?” 外面的村民嚷嚷得厉害,谁都不敢去碰那大门。 王屠夫的眼睛在人群里来回扫了两圈之后,目光就落在了最外面的两个人身上。 那两个人一直站在人堆儿外面一动不动,也不跟别人搭话,有人靠近,他们两个就往后躲。始终都站在距离人群一米开外的地方。 王屠夫半蹲在墙顶,单手掐起一道法诀往外一勾,那两个人的手顿时抬了起来,笔直的举过了头顶。 有人恰巧回身,看见了对方这个诡异的动作:“你俩举着胳膊干啥呢?” “你们看他手!” “他们怎么长了两个二拇手指头!” 那两个人举过头顶的左手,五指全部张开,他们两个的大拇指不仅跟食指一边长短,而且,拇指上还张着一层浓密的黑毛。 那些村民不知道,那两个人就是当初追王屠夫的人。 王屠夫回手打出的两根手指头,不仅是像生了根一样长在了对方手掌的断口上,还能被王屠夫所控制。 王屠夫让他们举手,两个人就得举手。 下面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把手底下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撒腿就往回跑。 那两个人却在村民转身之间,抬起了右手抓向了那两根妖兽的指头,拼命的往外拉着,就像是想要把那两根手指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样。 对方扯了两次之后,不见手指脱落,干脆把手一下扣住了自己手腕,狠狠往外扭动了一圈。人骨被拧碎的声响清晰入耳,殷红刺眼的鲜血也从他们手腕上淋漓而下,短短几秒之间,就染红了两个人半条袖子。 王屠夫微微震惊之下,就看见两人同时一声怒吼,把自己手腕生生拧了下来,甩手扔到了一边儿,挂着一条鲜血乱飞的胳膊,直接追向了那些逃走的村民。 王屠夫刚要起身,就听见叶阳喊了一声:“别追!” 等到王屠夫回头看时,叶阳已经站在了院子里面,手中长剑顶住了那具披着白布的尸体。 正文 第六百零六章你真敢杀我 叶阳的剑锋顶住了那具尸体的脑袋,却并没再往前去,而是用剑锋压住了死者眉心的位置,轻轻往前送了一下。 剑尖下渗出的血迹,慢慢染红了盖住尸体的白布,尸身也在叶阳长剑的推动之下,慢慢后退。 叶阳的剑尖稍稍往下一点,喝了一声:“去!” 那具尸体便转身走向了大门,自己推开门扇走了出去。 叶阳也跟着尸体走出了院子。 王屠夫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特意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刚才冲进院子的村民,早已经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躺在了地上。 叶阳只是说了一句:“不用管他!”就跟着尸体往前走去。 叶阳用的这招叫做“送尸回棺”,是北一叶的不传之秘。 北一叶盗墓,只要墓葬里的尸体没化成一具枯骨,他们就不会自己动手搬运冥器,都是把尸体弄起来,让对方自己把冥器运出墓葬。 尸体出来之后,北一叶也不会置之不理,他们会在尸体眉心上刻上一道符文,让尸体自己走回棺材,顺手再把自己盖起来。 叶阳在那具尸体上用了秘术,就是让他从哪儿来,再回到哪儿去。 叶阳跟着尸体一路走到村子一角的院子里,才停了下来。 王屠夫只是往院子里扫了一眼,就看见站在墙角里的两个断了手的死人——他们没去追那些村民,而是跑到这座院子里来了。 叶阳对着房门道:“里面的朋友,出来一见。”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颤巍巍的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叶阳的头一句话就是:“你们走吧!这里事情,你们管不了,而且,你们也不配当术士。” 王屠夫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老太太,你可别仗着一把年纪就能胡说八道,你凭什么说我不配当术士?”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你们从进村以来,可曾救过一个村民?” “叶阳为了求证真相,眼见村长一家遭劫,不肯出手。” “你为了救援叶阳,不顾恶鬼可能会转头进村,只是打出两只兽趾就赶去跟叶阳汇合。” “你们这种自私自利的行径,配得上术士二字吗?”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道:“本来,我还想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证明自己。可是,你们做了什么?” “两具死尸在破了你们秘法之后,追赶村民。你却无动于衷,只顾着施展秘法,查找真相。” “你们找到真相又能如何?还不是以牺牲无辜为代价?” “我说你们不配做术士,有错吗?” 王屠夫冷笑道:“老太太,你是术士么?” “术士,不找到邪祟本体,一味跟在邪祟背后转乱,只能造成更大的伤亡。如果我们手上毫无线索也就算了,既然有线索,我们为什么……” 王屠夫话没说完,就被那老太太蛮横打断:“老身不想听你们狡辩,赶快滚出去,别再来莫家村丢人现眼,滚!” 老太太话一说完,转身就想进门。 王屠夫的脾气还没发作,叶阳就出现在了门口,伸手抓住老太太的衣领把人拽了出来,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老太太当场给叶阳给打懵了:“你敢打我?” 叶阳二话没说,抓起对方抡过头顶重重摔在了地上,对方还没爬起来,叶阳的冷焰就已经顶在了对方咽喉上。 老太太到了这会儿还是不服:“小子,你有本事……” 叶阳剑尖顺势往外一挑,在她胳膊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止不住的从伤口涌了出来。 王屠夫笑眯眯的蹲在地上:“老太太,你仔细看看他的剑,那叫冷焰,天下十大邪异兵器之一。” “如果,你不知道冷焰的厉害,我可以给你仔细讲讲。” “被这把剑伤到的人,只要剑的主人不出手救治。伤口就会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一点点向外坏死,直到整个人都变成焦炭为止。” “那滋味,可不好受哇!” 老太太捂着伤口嘿嘿冷笑道:“我就不信,你们敢杀我!” 老太太话没说完,就被叶阳一剑贯穿了大腿。 老太太失声惨叫之间,又被叶阳一脚踩住:“下一剑,要命!” 老太太尖叫道:“我是纸人村的人,你们敢碰我,我让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对方“死”字的余音没过,叶阳一剑贯穿了对方咽喉。 老太太的鬼魂从尸体上直立而起,茫然看向自己的尸体:“你们真敢杀我?” 叶阳长剑往上一扬,对准了对方眉心:“下一剑,灭族!” 王屠夫笑道:“老太太,你还是看清点形势吧!他修的是巫剑,你真要惹他不高兴,再给你尸体几剑,那可就是巫门的灭族血咒了,你不会想让自己的九族都跟着玩完吧?” 正文 第六百零七章逼供 叶阳再次举起了冷焰,这一次剑身上透出的不是剑芒,而是巫门咒术所独有的巫力。 巫咒,邪兵,相得益彰,仅仅是含而不发的邪异就足矣让人心胆俱寒。 那个老太太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被杀。 换成平时,叶阳可能不会立下辣手,取人性命。坏就坏在那老太太直接喊出了“叶阳”的名字,还提了一句“纸人村”。 这一句话,让叶阳本能的觉得我在纸人村会有危险,他也就失去了跟老太太周旋的耐心。 老太太到了这会儿已经懵了:“你……你们……” 王屠夫冷冷笑道:“老太太,你可别再给脸不要脸。惹怒了叶阳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老太太这次定下了神来:“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不会跟你们这些畜生……” “一剑屠魂,九族尽斩!”叶阳长剑忽然指向了地上的尸体,可以与血脉纠缠的巫力从冷焰的剑锋上汹涌而出,顺着尸体五官钻进了体内。 老太太的鬼魂瞬时间颤栗不止,人也没有了原来的嚣张:“住手,住手……我求求你住手。” “跪下!”王屠夫厉声断喝之间,老太太的鬼魂当即跪倒在地:“我求求你们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叶阳收回长剑:“带上她,进屋,放油灯上。” 王屠夫一把掐住老太太脖子,像是揉面团一样揉搓着往屋里走,等她走到桌子前面,老太太的魂魄已经被她搓成了乒乓球大小。 王屠夫抽出剔骨刀,把魂魄挑在刀尖上,像是烤肉一样送到了油灯跟前,点燃了灯火。 术士逼供鬼魂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用油灯烧鬼,就是其中之一。 王屠夫冷声道:“我给你喊的机会,但是,你喊一声,我就杀一个人,直到你能好好说话为止。” 老太太颤声道:“你想问什么?我都说!” 叶阳开口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莫家村里?” “我是纸人村的术士……”老太太的说法跟村长玖鸣所说的内容一模一样,叶阳的脸色却沉了下来:“给我说莫家村的事,一件事都不许漏。” 王屠夫道:“先说莫家村的布局。” 老太太赶紧回答道:“从老莫家到了这里的时候,村子就是按照‘厚土镇邪’的格局布置好了房子。估计应该是出自苍羽宗的手笔。” “村口的那棵树,应该是苍羽宗特意留下来的。只有站在树顶上才能看见村子什么地方会出现死人。挪动灯光才能让死者安息。” 王屠夫看了叶阳一眼再次问道:“你的意思是,村里人本身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么?” “对!”老太太说道:“这个村子里,经常会出现自由活动的死人,他们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在村里。而且,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直到某一天,他们忽然倒在地上断了气,他们才会在村民的眼里死亡。” 老太太声音一顿道:“活得最长的一个死人,甚至在村里过了五年之久。为了不让死人惊扰这个村子,让村民继续在不知不觉中生活下去,我们才偷偷摸摸的往树上去,从上面看哪儿有死人。”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一直都装着自己就是莫黄泉。” 王屠夫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难怪村里人都说那棵树上有人,原来是你们在装神弄鬼。” 王屠夫再次问道:“村里的白布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纸人村的秘法!”老太太说道:“纸人村除了人皮裁缝一脉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其他三脉动手分割尸体之前,都会先用白布把死人盖上。” “我们不论是把死人拆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掀开死人脸上的白布。就是人骨木匠需要人头骨,也是用布蒙着死人的脸,从人头的后脑上下刀,把头骨取出来。” “纸人村的人都相信,死者看不见我们的面孔,就惹不下轮回因果。” “一来二去,白布也就成了纸人村里的秘术,我们都开始在白布上下功夫。我家就有用白布蒙住尸体之后,控制着他们行动的办法。” “原来如此!”王屠夫这才点了头:“白布蒙尸的秘密算是解开了。村长家全被害又是怎么回事儿?” “村长家里的人,都已经死了十多天了。”老太太说道:“我发现村长家里人死了之后,就一直在想办法处理那三个死人的事情。我刚布置好,你们就来了。这是你们凑巧碰到一块儿了。” 王屠夫想了想再次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弄走?” 正文 第六百零八章骗我的后果 王屠夫是问到了关键之处,老太太刚一沉默,王屠夫就撩动了灯芯,油灯上的火苗差点烧遍了整个鬼魂。 老太太尖叫道:“是村长给我传信,让我把你们逼走。就算是弄不走你们,也不能让你们轻易进莫家院子。” “理由!”叶阳冷然说出两个字来。 “我不知道!”老太太哀求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饶了我吧!” 王屠夫声音又是一沉:“莫家院子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说!” 老太太苦涩道:“我真不知道哇!不管是村长,还是苍羽宗,都觉得莫家人当年已经接近了生人复活的真相。至少,也是跟鬼神接触过。” “可是,莫采薇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几次进出莫家宅院,都没探查出什么秘密。甚至,还搭进去了几个人。就只能这么守着莫家村,等待时机。” 王屠夫声音一沉:“等待什么时机?” “就是等待鬼神主动出来的时候。”老太太道:“根据我们推测,那鬼神曾经主动联系过莫家人。我们觉得,他还会出来。” 王屠夫看向叶阳时,后者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点了两下,王屠夫再次问道:“苍羽宗在莫家村里的联络人呢?” “苍羽宗很久没来过了。”老太太道:“只要鬼魂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不会过来。莫家村刚刚建成的时候,他们确实在。莫回头,这个说法也是苍羽宗门人传出来的。” “据说,那时候经常有人被鬼神从背后抓走。那个时候,莫家村是真的不能回头,就算是术士回了头都难逃厄运。鬼神抓人从不失手。” 叶阳沉声道:“黄泉口在什么地方?” “就在山后面!”老太太道:“从村后面的小道儿上去,绕着山过去,穿过碎石地……” 叶阳不等她说完就低喝道:“让她画!” 王屠夫甩手一刀把鬼魂给扔在了地上:“自己找纸笔,把地图画出来。” 老太太没办法,只能画出了去黄泉口的地图,叶阳拿着地图看了一眼,忽然低喝道:“斩!” “你……”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躺在院子里的尸体,剑气迸发,数以百计的剑光带着鲜血飙向半空之后,冷芒顺势调转压住天上血珠,反向地面那残破不堪的尸身击落而下。 原本还能看出人形的尸体,在无数剑气轰击之下瞬时化作了血浆。 下一刻间,那触目惊心的殷红,就在剑气的牵引之下沉进了地底。 等到王屠夫转头再看的时候,院子里的土,已经被叶阳的剑气给翻开了一遍。 漫天剑气虽然已经难寻踪迹,王屠夫却本能的感觉到那些剑气是在巫咒的牵引之下,循着人血里的气息斩向了千里之外。 一剑灭九族! 老太太顿时失控:“叶阳,你不得好死!” 叶阳连话都没说,抬手一剑炸碎了对方魂魄。 叶阳沉声道:“笨狗肯定是被人算计了。剥皮客,受了笨狗的算计,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笨狗一头扎进人家徒子徒孙的窝里,怕是在自投罗网。” 王屠夫咬牙道:“李魄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屠了纸人村。你放心,我马上调集人手打纸人村。” “不行!”叶阳抬手阻止了王屠夫:“现在强攻纸人村会对笨狗不利。让老刘过来,我有事儿要他做。” 王屠夫联系上了老刘,叶阳却径直走向了莫家大宅。 王屠夫一路小跑儿从叶阳后面追来时,叶阳已经一步跨进了宅子里。 莫家大宅里果然是一座家墓,从影壁墙绕过去,大门左侧就是一座墓门。半明半暗的窗户里面甚至还能看见半截拢起来的坟茔。 莫采薇说过,那是他父亲的墓! 叶阳往前跨出一步,莫家房门自动开启,一个身穿着东北老式夹袄的女人幽幽出现在了门口,叶阳看向对方面孔时,双目猛然一凝。 这个女人,他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叶阳震惊之后,很快恢复了原先清冷的模样! 女人摆手道:“两位来了,里面请!” 叶阳点头之间跨步走进了屋里,莫家的房子已经荒废多年,屋里的一切却是整洁如新,甚至连电灯都能正常点亮。 那个女人站在晃动的灯光之下:“两位来了,不坐下么?” 叶阳淡淡道:“我应该是在哪儿见过你!” 女人似笑非笑的道:“你在什么地方见过?” “雪山之上,千年尸魅!她叫顾北!”叶阳话音一落,女人身上阴气暴起,一头黑发犹如妖蛇狂舞入空,声音也变得异常凌厉:“你知道骗我的后果么?” 正文 第六百零九章迎宾 叶阳冷眼看向对方:“我不喜欢你说话的态度!” “你……”那个女人双拳紧握之间,强行的压下了怒意,身上的阴气变得柔和了几分:“你真的见过顾北?” 叶阳平静道:“不仅见过,还交过手。当时,她想要打破傲雪宗,去找被镇压在傲雪宗下的一口棺材。” “傻丫头!她真去了!”女人自言自语的道:“我早告诉过她,别相信任何人。” 女人忽然一抬头道:“你能跟我说说当时的事情么?” 叶阳把当时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女人身上的阴气再次爆发:“混账东西!他们敢下斩情阵。混帐东西……” 女人长啸之间,室内门窗纷纷炸裂,鬼啸之声传遍村落。 过了许久,那个女人才平静了下来:“放我出去,你要什么条件?” “帮我屠了纸人村!”叶阳的话音之中杀机四起。 女人的声音一沉:“你不是纸人村派来的人?你跟他们有仇?” “没仇!但是他们想算计我的兄弟。”叶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与那女人对视的双目却毫不退让。 他是在告诉对方,自己的条件,没有转圜的余地。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我没法答应你。我还没得到生人傀儡的秘密之前,纸人村不能灭。” 女人不等叶阳说话,就解释道:“我叫知南,她叫顾北,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顾北,本来不该成为尸魅。她是一个单纯的小术士。那些人逼着她成了宗门天关,呵……” 知南冷笑之间杀气四起:“我要制造生人傀儡就是为了顾北,让顾北放下僵尸之身重活一世,就是我还活着的意义。” “所以……” “告辞!”叶阳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知南的身形忽然出现在了叶阳面前:“等一下。” 叶阳冷眼看向对方:“等价才能交换。” 知南的声音一沉:“你不放我,我保证,你走不出这个村子。” 叶阳这次连话都没说,手中剑光瞬时暴起,把挡在身前的人影给分成了两半。 他自己从尸体上跨了过去,王屠夫边走边说道:“你的傀儡术确实不到家。傀儡都被砍开了连一滴血都没流出来,说明她还是尸体。生人傀儡,应该是跟活人无异吧!” 王屠夫是在故意刺-激知南,莫家大宅里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知南是被叶阳送走,村落里已经再没有了知南的存在。 可是,叶阳踏出几步,前面一排房子的灯光却在一瞬之间亮了起来,所有的房门同时开启。 叶阳和王屠夫隔着院墙看不见院子里面的情景,却能听见有人在往外走。 没过多久,整排的院门依次敞开,门口对联也在阴风牵扯之下,正对着叶阳飘荡而起。 每户人家里走出一个人来,用门垛半掩着身子,站在一道道惨白的对联背后,向叶阳的方向露出了冷笑。 二十多人同时出声:“我说过,你走不出去。” 王屠夫一撩旗袍下摆,从腿边抽出了砍骨刀:“鬼门迎宾而已,能奈我何?” 鬼门迎宾,说的就是死人半倚在门里,招呼过路的人进门。 以前,鬼门迎宾是在荒郊野地,现在,却是在楼道当中。 我和叶阳出去接任务的那段时间,赵月竹他们就接到一个小生意,就是鬼门迎宾。 当时的雇主说是,他明明是在楼上看见家里人进门,却等不到对方回来。他楼上楼下的找了几圈,也没看见家人去了什么地方。 直到几个小时之后,他的家人自己回来了,脸色却白得吓人,问他什么都说不记得了。 秦心和赵月竹动用了秘法,那人才想起来,他晚上上楼的时候,看见楼梯间里有个女人从房门口侧出半个身子,一边笑一边向他招手。 他不知道,那间房子的主人,已经死了半个多月,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走了进去,后来,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就是鬼门迎宾! 那个雇主还算是幸运,是不过丢了点阳气,大病一场而已。 遇上真正厉害的鬼魂,他可能就会成为那家里的一份子,跟着招手人一起住在一栋没有活人的房子里。 术士,想破鬼门迎宾并不困难,只要走进屋里就能把活儿给干了。 可是,哪个术士都没见过成排成群的鬼魂在招手迎宾。 王屠夫抽刀的瞬间,站在人口的人影一块儿抬起了手来,整整齐齐的向她挥动了手臂:“来!来……来啊!” 王屠夫的额角忽然渗出了冷汗,她是感觉到了自己的生魂在对方的招呼之下在微微颤动。 正文 第六百一十章不肯退让 叶阳微微一抬手按住了王屠夫肩头:“往后退!” 王屠夫的身形倒退之间,叶阳长剑脱手,剑锋在空中旋成一道圆盘紧贴着身边的院墙飞掠而过,叶阳剑光旋动之间,冷焰如同风卷残云从人影身上横扫而过。 十多道人影纷纷被斩成两段,长剑再次飞回了叶阳手中。 那分明就是我常用的“离手刀”,没想到叶阳会把它给用在剑上。 十多具尸体翻倒在地时,又有人顶替了尸体-位置,仍旧是在向叶阳招手:“我说过,你出不去。” 鬼门迎宾再次出现时,叶阳的双耳也在微微颤动,他听见了水面翻动的声响。 叶阳看不见院子里的情景,却能想象得到,院里当中的水井已经像是煮开了一样,在不断翻涌着气泡。 叶阳的猜测被印证了! 他在拿到黄泉口的地图时,就发现黄泉口是在莫家村的上方,换句话说,黄泉口的山水可以直接流进莫家村里。 黄泉口表面上没有形成顺山而下的溪流,谁又能保证黄泉口下面没有暗河? 知南既然是被封锁在了黄泉口里,她又是通过什么办法,一次次在莫家村里杀人? 纸人村的术士一直断定,知南是把人引进黄泉口,再做成傀儡放回莫家村。叶阳却不这么觉得,他推测知南应该是已经进了莫家村,而且就在莫家大宅地下。 只不过,她身上的封印并没解除,这才是她不得而出的原因。 叶阳这一次轻微的试探,就试出了知南的位置。 叶阳的脚尖微微往下一沉,地上立刻被他踩出了一个脚印。 别人没有注意到叶阳的举动,王屠夫却敏锐的感觉到了叶阳的动作——叶阳是想要布置风水阵。 王屠夫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叶阳,叶阳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苍羽宗的朋友,出来见见如何?” 叶阳也不管有没有人出来跟自己接话,就自顾自的说道:“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打进纸人村。苍羽宗能帮我,我有办法加固封印。” “知南能帮我,我可以接引黄泉,放她出困。” “总之,谁能帮我,我就帮谁!” 王屠夫愕然回首看向叶阳的时候,却看见叶阳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墙上。 果然,叶阳注目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冷笑:“现在的江湖小辈,是越来越狂了。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不要说你一个术道小辈,就算是术道门派之主来了,也不配和宗门平起平坐。” “莫家村里的事情,是你们自己惹出来的,处理好,然后滚出去。” 叶阳轻轻向外一挪脚,又在地上踩出了一个脚印。 说话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叶阳的动作,可他却没弄明白叶阳究竟要做什么,只能试探道:“小辈,你没听见我的话么?” 叶阳理都没理对方,再次往外挪出了一步。 这一回,那人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小辈,你在干什么?” “鬼步引黄泉!开——”叶阳一声的断喝,声如龙吟,被他内气带起的声波如同开山巨斧,往道路两侧横斩而去。 两面院墙被声浪崩塌的烟尘扶摇而上之间,三道水柱也冲开了叶阳的脚印排空而起,刺骨的阴气随着水流四散而出。 短短片刻之间,浮动的阴气就在院落中间形成一股黄泉迷雾,被卷进雾气的鬼魂瞬时化厉,鬼啸惊天。 三道犹如狂蟒在肆意扭动着身形的水柱,将黄泉之气源源不断的抽向地面,催动鬼魂继续发狂。叶阳却冷笑着一步步退向了莫家大宅。 苍羽宗的使者厉声喊道:“小辈,你想干什么?放开鬼神的后果,你承受不起。” 叶阳却毫不理会对方的威胁,闪身闯进了莫家大宅:“知南,我最后再说一次,现在,能放你出来的人,只有我自己。” “这座大宅里其实藏着四道石锁,开锁之术尽在我手,你想出来,就得答应我的条件。” 知南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谁?” “北一叶!”叶阳打出了一个手势:“你认得这个手势的话,就知道我是谁了?” “北有一叶遮千阳?”知南身为鬼神,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叶千阳什么人?” 叶阳沉声道:“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样能做到就行了。” 知南沉默几息之后才说道:“你的条件我不能答应!我必须要找到生人秘术。但是,我可以帮你把你的同伴救出来,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叶阳还没开口,知南就再次说道:“你已经得罪了苍羽宗,如果。你不肯退让,就只能这样一直耗下去。你的同伴能坚持得了那么久么?”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一章不肯退让2 叶阳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向了莫家大宅的影壁墙,举剑点向了其中一块青砖。 剑锋与砖石撞击的一刻,墙上百块砖石便在同一时间高低错落着沉向墙里,凹凸不平的墙面犹如漫天星辰,看似杂乱无章,却是有迹可循。 王屠夫震惊道:“这是秘锁巅峰之作,星河锁?” “对!”知南沉声道:“三百六十五颗锁芯,如同星罗满布,点错了一个就得从头开始。想开秘锁,不仅要精通机关秘术,还得掌握星象的变动。你行么?” 叶阳淡淡:“我不行,世上就没有人能行!你准备好出关吧!三个时辰之后,日照当空,就是你破关之时。准备好!” 知南不再跟叶阳搭话,外面翻滚而出的黄泉之气却变得异常狂暴,随着水流翻滚而出的阴气向村中急剧扩散,用不了多久莫家村就会变成鬼域。 苍羽宗使者这回真的急了:“那个术士,你想干什么?放开鬼神,方圆百里生灵涂炭,你不怕天打雷劈么?你给我住手——” 叶阳在处理星河锁,没有时间去理会那苍羽宗的使者,没什么事儿的王屠夫自然把斗嘴的任务给接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悲天悯人的话从你们苍羽宗嘴里说出来,简直比屁还臭不可闻。” “你们苍羽宗撤走之后,弄上来一个莫家村是要做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他们送死。” “你们明知道,鬼神知南想要印证死人复活的秘术,必须不断杀人,不断让死人复活,你们为了保住苍羽宗,就抹掉了一批村民的记忆把他们迁到了莫家村。像是养牲口一样养起来,供鬼神随时取用。” “就凭你们也配说生灵涂炭?我呸——” 王屠夫并不知道苍羽宗当年的打算,她说出这番话来只是单纯为了跟对方斗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气急败坏的道:“你们这些江湖术士懂得什么?用些许牺牲,换来一方安宁。以小换大……” “去你娘的以小换大!”王屠夫不等对方说完就破口大骂道:“老娘杀人也好,缺德也罢!老娘都敢一口认下来,敢做就别怕人说。” “堂堂宗门,高高在上的修士,除了拿着裤衩挡脸,还有点尿性没有?比娘们还不如!我呸……” 苍羽宗使者怒吼道:“小小术士,敢诋毁宗门,谁给你的胆子?” “老娘生下来,胆子就比你嘴大!”王屠夫眼珠一转道:“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术士?你们苍羽宗夹着尾巴逃了,把纸人村的术士弄过来顶雷。还有脸说小小术士?” “你们苍羽宗有本事,直接出手平了鬼神给我看看啊?没那个本事,就别在那儿放嘴炮!” 苍羽宗使者已经掉进了王屠夫的节奏,一门心思的想要给苍羽宗正名:“你懂什么?当年不是苍羽宗找上了纸人村,而是……” 对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总之,本宗行事光明磊落。” 王屠夫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你们想要光明磊落最好快一点,免得几个时辰之后,苍羽宗又得带着一脸慈悲找人送死了!” “你……”苍羽宗使者被气得说不出话了,他也知道,王屠夫不是在危言耸听,一旦让叶阳打开了星河锁,鬼神知南就算不立刻杀上苍羽宗,早晚也得找他们报镇压之仇。 但是,叶阳在出手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苍羽宗使者可能会阻挠自己开锁,才用北一叶的秘术引出黄泉之水封锁了路口。 至于说,对方会不会从别的方向杀来,叶阳并不担心。 因为,整个莫家村都在知南的控制之下,她想让鬼魂从哪儿出来,鬼魂就会随心而至。 所以,叶阳等于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上,去开启知南的封印。唯一能让他停下来的就是苍羽宗的大举围杀。 王屠夫明白叶阳的焦急。 她能从纸人村术士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纸人村早就知道两界堂会赶往村中查证莫家死人复活的真相。可他们却在莫家村里对叶阳设下重重阻挠,显然是暗怀鬼胎。 叶阳想要回援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王屠夫想不明白的是,叶阳为什么要开启知南的封印? 是他觉得,以两界堂的实力,拿不下纸人村? 这个理由显然不应该成立。 叶阳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也不知道纸人村的虚实,他凭什么断定自己打不进纸人村?而且,未战先怯,也不是叶阳的风格。 叶阳要放走知南,应该是另有目的。 最起码,他不是要在短时间攻伐纸人村。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二章信不信由你 叶阳开启星河秘锁的同时,纸人村各个街口也已经严阵以待。 被杀机笼罩的纸人村,就像是即将爆发风雨的海域,此时越是平静,风雨越是猛烈。 我从村长家里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看向了纸人村:“鬼神来了!” 玖辞猛的站了起来:“在哪儿?” 我抬手指向了村中街口:“那里!” 人仅凭肉眼,无法看清千米之外的对手,可是我们三个人却不约而同的看清了那道身穿儒服长袍,面色阴冷的人影。 对方在街口抬头的一刻,我竟然从心底升起了一种对方近在咫尺的错觉。 那一刻间,剥皮客惨白的面孔与冰冷的杀意,就像同时出现在了距离我们不足五米的地方,从他手中翻出来的剥皮刀,寒光乍现之间,玖辞和莫采薇同时向后倒退了一步。 我却跟两个女孩交错着身形挡在了两人面前,双目当中紫芒闪动,身上杀气径直与对方气势碰撞而去。 我和剥皮客虽然一招未发,身上的气势却如同两股洪流,轰然碰撞。 纸人村中防御重重,剥皮客即使身为鬼神,也无法在瞬息之间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能带给我鬼神降临的错觉,无非是以鬼神之力对我造成了精神上的威压,我哪怕露出一丝胆怯,对方就会趁机而入,在精神上将我彻底击溃。 我退,必输! 我冷笑之间,身上气势节节攀升,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眼中紫光闪烁如电。 “狼——”站在我身后的玖辞惊声尖叫道:“李魄身上怎么会有狼影?” 我听见了玖辞的尖叫,却没法回头去问出了什么状况! 后来,莫采薇告诉我,我站在山顶的时候,身上出现了黑狼的虚影,那头好似来自于地狱之中,以鬼神为食的恶狼,仅仅闪出一道虚影就带起血腥,也引来了恐慌。 短短一瞬之间,附近房顶便连续爆出了强光,屋顶瓦片就接连掀开,至少有四架重弩往我身上直指而来,进尺长箭尖在灯光的掩映之下血芒刺目,刻在箭锋上的符文也在层层点亮,又给箭上的血色平添了几分杀机。 莫采薇当即挡在了我身后:“别动!村长有令,一切配合李魄。” 坐在远处房顶上的弩手没动,我却听见机关卡簧开启的声响。重弩跟枪械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带着“保险”。保险不开,哪怕是枪膛里带着子-弹,也别想开枪。 刚刚那一声就是重弩开了保险。 我嘴角稍稍掀起了一丝冷笑,身上杀气肆意狂飙,双脚跟着往前挪动了一步。剥皮客的身形在杀气与战意的逼迫下却是越退越远,漠然间消散在了我的眼前。 莫采薇他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我忽然一个转身,抬手指向了街口的剥皮客。 我周身杀气如刀,遥对鬼神之间,眼中毫无掩饰的露出了轻蔑:“贪狼四仆?狗屁!” 我声音不大,却瞒不过鬼神耳目,剥皮客远在千米之外,仰天-怒号:“李魄,本尊不剥你人皮,绝不罢休!” 剥皮客狂啸之间,沿街商铺瓦片纷飞,剥皮客的身形却是一分为五,冲向了不同方向。 顷刻之后,五道人影又重新站在了街上合二为一。 剥皮客仍旧是一幅书生模样,手中刀却是鲜血乱滴。 十多张像是被气吹起来的人皮,也从没了屋顶的房子里缓缓飘起,就像是一堆惨白的人形气球悬浮半空,更像一群为虎所用的伥鬼,跟在剥皮客身后沿街而进。 我只是往街上看了一眼就开口道:“都进屋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村长。” 玖辞惊声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一切听你指挥,你有办法对付鬼神。现在,就想临阵脱逃?” 我冷眼看向对方:“我让你回去,就是在帮着纸人村降服鬼神。你可以不信,我也没要求你必须回去。” 我再没去看玖辞一眼,转身走进了屋里,莫采薇第一个跟了进来。 玖辞一咬牙跟了进来,等他看清了屋里的情景,却是当场暴怒:“李魄!你喝酒?我们村里的人为了你在跟鬼神拼命,你却坐在屋里喝酒?你还长点心么?” “你也可以出去拼命,我不拦着!”我顺手抄起地上的酒坛子,对着坛子口往嘴里灌酒。一口气喝下去半斤,才开口道:“莫采薇,把门窗全都关上,窗户锁紧,别让外面看见里面!” 莫采薇还没起身,玖辞就抢先道:“不行!莫采薇,你不能听他的。李魄包藏祸心,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救村子!” 我又拿起酒来灌了一口:“信不信由你。”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三章证据在哪儿 玖辞被我气得心口起伏,脸色发白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莫采薇只是稍稍犹豫之后就关紧了门窗。 玖鸣家的窗户,在玻璃窗外面加上了一层铁板,铁板压落整座房子就会变得密不透风,我们等于是自己把自己给关进了密室里。 我不断的往嘴里灌酒的时候,纸人村里已经杀声四起,箭矢横飞,刀刃破风的凄厉尖啸从四面八方隔空而来,一声声惨叫也在纸人村里此起彼伏。 从那持续不断的惨叫声中就能判断出,正有无数村民在惨遭剥皮。 剥皮客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逼出藏在暗处的高手。 纸人村的高手没有出现,玖鸣却急得团团乱转:“李魄,你不是说,可以指挥村子对抗鬼神么?你在干什么?” “我让你喝!”玖辞连喊了几声,看我只顾着喝酒,抬手一指点向了酒坛。 被我举在空中的酒坛当场炸裂,剩下的酒水撒了一地,我扔掉了手里的半截酒坛,冷眼看向玖辞:“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你再敢碰我的酒,我就要你的命!” 玖辞当场被我眼中的杀意逼退了几步,我伸手从地上抄起另外一坛酒来,拍开封口灌进了嘴里。 玖辞愣了好半天之后再次发作:“莫采薇,这就是你找来的人么?他除了会喝酒,还会干什么?你把他雇来就是为了喝酒的吗?” 莫采薇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李魄,外面已经打起来了,你……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我笑道:“莫采薇,你还没看出来么?纸人村里有没有我指挥并不重要。况且,纸人村也没想让我们三个活着出去。” 莫采薇还没说话,玖辞已经惊叫道:“你喝酒喝傻了吧?说什么屁话呢!” 我一边灌酒一边说道:“这桌菜其实就是玖鸣给我们摆下的断头酒。你们两个要不要也过来喝点?” 莫采薇也忍不住了:“李魄,你的话,我没法相信。请你把话说清楚。” 我指了指密室的入口:“你们真以为下面的三个死人就是被封印的鬼神?你们弄错了,真正的鬼神早就走了。” “准确点说,我们已经跟三尊鬼神见过一面了。” 我沉声道:“村长玖鸣,你师父,还有村长背后站着的那个村老,其实就是三尊鬼神。他们早就已经占据了纸人村。你们就没看出来么?” “放屁!”玖辞上来就要抢我的酒坛子。 我反手一掌隔开了她的手腕:“你们看不出来的东西,我未必看不出来。” 我抬手在自己眼睛边上轻轻点了两下:“我的鬼瞳秘术,可以看出鬼神身上的气息,他们之间的气息是连在一起的。” “莫采薇多年没有回过纸人村,你玖辞就没发觉村里有什么不对么?” “你把嘴闭上!”玖辞厉声叫道:“李魄,纸人村请你来助拳屠神,还把村里的主动权交到了你的手里,你不仅不肯帮忙,还在这里挑拨是非,你究竟是什么居心?” 我斜眼看了玖辞一下,转过头去继续喝酒。 莫采薇却在这个时候表现异常冷静:“玖辞,我觉得李魄说的没错!” 玖辞直接抽出一根中空的铜管对准了莫采薇:“我就知道,你是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 莫采薇摇头道:“玖辞,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把我当成村里的人。但是,你仔细想想,村长从闭关之后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 “你再好好想想,第三村老的死,是不是透着蹊跷?他死之后,第三村老那一脉为什么会离奇死亡?” “你没接触过他们家人的尸体,但是我参与过敛尸啊!他们都不是正常死亡,第三村老被人放过血。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能看得出来,我师父会看不出来么?” 玖辞厉声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七叔对你那么好,像是亲生女儿一样待你,你还污蔑他!” “我没有污蔑师父!”莫采薇也被气得脸色通红:“是我真的发现了问题。” 玖辞咬牙道:“证据呢?没有证据,你就是在污蔑。” 玖辞在纸人村里长大,忽然间有人告诉她,你的爷爷,你的师长想要害你,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 莫采薇却是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死里逃生的人,怀疑,是她的本能,也是她能活到现在的手段。 这就是未出江湖与江湖人的差别。 莫采薇正好说话的时候,我淡淡说道:“证据已经来了,就在那道门的后面!” 玖辞下意识的顺着我的手,看向了密室暗门。 正文 第六百一十四章证据来了 密室暗门已经被推开了一道缝隙,像是水汽一样的白雾正从门缝当中丝丝溢出。 玖辞顿时就是一怔,我却平静说道:“来都来了,还要藏头露尾么?你们还是鬼神么?” 我话音刚落,密室大门便随之开启,三道人影就像是并排站在门里的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抬起头来看向门外。 我斜眼看向玖辞:“这回看清楚了!” 玖辞手中的铜棺脱落在地:“他们不是鬼神……” “他们当然不是。”我加快了喝酒的速度:“真正的鬼神已经在外面了。” 玖辞猛然回头看向了大门,刀锋,弓弩的响声早已经停歇,就连村民濒死前的惨叫,也像是人凭空抹去,纸人村在那一瞬间变得万籁俱寂,只有令人心悸的滴水声从窗口处连连传来。 我分明感觉到有人贴在了窗口,斜提着刀锋向屋内窥视,刚刚杀人留下的鲜血,还在从他刀尖上滴滴落地。 我淡淡说道:“该来的人来了。” “你知道就好!”有人在窗外冷笑道:“你可以把酒喝完,喝了酒的人,皮更好剥。” “我是不是得谢谢你!”我说话之间把酒坛子举过头顶,仰头喝光了最后一口酒。 “不谢!”剥皮客的声音慢慢浮现在了窗前,手中刀耀出了刺眼的血光:“我喜欢硬气的人,我剥你皮的时候,你能忍住不喊,我可以放了那两个女孩。” “呵呵……” “呵——” 我嘴里一共发出三声,前两声是在冷笑,第三声却是用呵气成雷的功夫,喷出了一道带着酒味的白气。 那是我师父亲自传给我的秘法:“醉鬼” 我师父就是个爱喝酒的人,有时候能一天一夜的不吃东西,只是喝酒。 他跟我说过:喝酒能杀人。区别就在于,你杀的人是不是你自己! 我没弄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交给了我一种用酒杀敌的办法,那就是把酒喝进肚子里,用内力压成酒气再喷出来,这一息可醉鬼神。 以前,我没用过“醉鬼”,是因为我修为不到,这一招,最低也得蜕凡高手才用得出来。蜕凡之下,没有人有足够精纯的内力将酒化作丹田之气。 酒气从剥皮客脸上吹过的一刻,对方的身躯猛然一晃,就像是喝醉了一样歪歪斜斜的栽倒在了地上。我手中的追魂索随之缠向了对方脖颈。 我一只手提着追魂索,另外一只手握住了莫采薇的手掌,莫采薇刚想把手抽回去。我就扬声喊道:“玖鸣,人交给你了!”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重弩的弓弦声从四面同时爆响,长箭破风的声音瞬时而来。 “趴下!”我抓着莫采薇扑向地面的时候,后者隔空一掌拍向了玖辞脚腕,对方痛呼一声跟着我们一起倒在地上。 我们三个人的身形刚与地面接触,四面墙壁同时被劲弩崩碎,飞偏了的长箭在屋里交错乱飞时,房梁和断瓦也一块从天而降。 我只听见房梁兜起的劲风直奔着我后脑砸落下来,人也随之转身双手并排推向了空中。 “开——”我明知道用内力护体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但是我也不能任由自己被埋在瓦砾之下。 砸落的房梁随着我那一声怒吼,被反向推回空中,我却在漫天飞动的瓦片中看到了一个人——剥皮客。 对方就蹲在我的身边,手中刀距离我的咽喉不到三寸:“功夫不错,可惜用错了人。” 我躺在地上单手收紧追魂索:“你可以试试,我们谁先把谁的脑袋割下来。” 剥皮客侧眼看向自己脖子上的追魂索,手里的钢刀也微微停顿了下来。 我沉声道:“玖鸣,你现在还不出来么?” “剥皮!好久不见了!”说话的人是玖鸣,可他的话却不是一村之长面对外敌该有的语气,反而像是老友在会面时的调侃。 剥皮客狞声道:“你是剔骨?” 玖鸣笑道:“老友就是老友,一眼就能看出我的真身。” 我身边的玖辞惊叫道:“你是鬼神,你把我爷爷怎么了?” 莫采薇也略带失神的看向了玖鸣:“真让李魄说对了。” 玖鸣,应该说是剔骨,并没去理会两个丫头:“剥皮,我们当年都是在跟着主人干活儿,主人走了,我们也该换新的主人了,你说是么?” 对方见剥皮客没有说话,又继续道:“我们遇上了一个不错的主人,鬼神知南。现在就差你自己没有归位了。回来跟我们一起,还像过去一样随主征战如何?” “你把自己的一道分魂留在生人傀儡里,我们就又是同僚了。”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五章奋力逃生 剥皮客呵呵冷笑道:“你们三个是给人当狗,当上瘾了吗?” “当年,你们就是放着鬼神不做,非要给人当狗。最后,差点落了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现在,又要给人当狗。你们的脖子上不栓绳子,就不会找食儿了,是不是!” 剔骨强压着怒火道:“剥皮,鬼神虽然逍遥,但是难免会成为别人猎物。这个猎场,我们混得太久了,也累了。想要找个人庇护,有什么不好么?” 剥皮再次冷笑道:“说白了,还是在当狗。我本猛虎,何须庇护。我真不该来找你们。” “剥皮,你这话说的未免太伤人了吧?”说话的人是莫采薇的师父,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四大死仆人当中的沥血。 剔骨拦下对方道:“剥皮,人各有志,我可以理解。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你留下生人傀儡的核心之秘,我就放你走,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哈哈哈……”剥皮忽然大笑道:“你们三可以。我以为你们被困在了这村里,特意过来救人。你们却要拿我当投名状?好……好得很……” 剔骨声音微沉:“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尖酸刻薄。你的本事是人皮秘术,生人傀儡对你毫无用处,拿出来给我们,你也不会损失什么?相反还会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你又何必如此执拗?” 剥皮冷声道:“我想给别人的东西,他不要也得要!我不想给别人的东西,谁也拿不走!” 沥血紧跟着对方说道:“话别说得太满,小心一会儿,抽着自己的脸。” 剥皮客忽然低头道:“小子,生人傀儡的传承给你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剥皮客已经一指点向了我的眉心。 鬼神传法? 鬼神传法说白了,就是强行把秘籍打进对方脑海当中。 这种办法虽快,但是容易直接震碎接受传承者的大脑,让其当场暴亡。 剥皮客的手指刚一碰到我的眉心,我的鼻孔当中就喷出了鲜血,眼前也变得一片漆黑。 “住手!”沥血厉声怒吼,连带着鬼神之力,一齐往我身上轰击而来。 我却听见了一声闷响——应该是剥皮客在千钧一发之间,用身子挡住了对方的攻势。 下一刻间,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腾云驾雾般的飞了起来,剥皮客的声音也随之而来:“接住他们。” 谁? 我下意识地睁开眼时,玖辞,莫采薇已经一左一右地飞向了我的身边。 剥皮客是趁着我神志不清的时候,挣脱了追魂索,把我扔向了屋外不说,还把那两个丫头一块儿扔飞了出来。 事到临头,我只能展开双臂,把对方拦在了空中,而我也在两人的冲击之下,直线下落,跟她们一起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闷哼一声,翻身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扔到了房子的后院。 前方是拼死厮杀四个鬼神。 左右是蓄势待发的强弓劲弩。 背后却是突出地面的断崖。 我虽然退出了鬼神厮杀的范围,却落进了四面楚歌的绝境…… “拦下他!我抓李魄!”剔骨厉声狂啸之间,人影疾闪而出,像是在瞬间挪动了一个方位,“嗖”地蓦然出现在了距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伸手向我擒了过来。 我只觉得剔骨的手掌在我视线当中越变越大……顷刻之后,遮天蔽日的手掌就直奔我头顶压落而下。 “开——”我怒喝之中双掌排空向对方身上横推而去。 “蜕凡初境,也敢逞强。把你脑子给我拿来吧!”剔骨狂笑之间,鬼神之力幻化成的手掌凝成了实质,五指如钩向我头上抓落了下来。 我掌中真气就要接触到对方手心时,两根被真气包裹着的筷子从我袖口当中迸射而出,后发先至地打中对方的掌心。 剔骨,那一掌意在擒拿,而不是想要将我当场格杀,巨掌虽然看上去声势骇人,实际上却没有带起多少神力。 那两根筷子却如同劲弩,直射鬼神掌心,瞬时间穿透对方皮肤。一股如同蛛网似的黑色血纹,也在对方掌心中蓦然爆开。 “啊——”剔骨在愤怒与震惊之间抽回了手掌,我连退两步,抓住两个丫头的胳膊,纵身跳下了山崖:“剥皮,剔骨中了我的巫毒血咒,剩下的交给你了。” 我身形落下悬崖之后,低声喝道:“抽刀,往山上刺,快点!” 我们三个人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四百多斤,就算我达到了蜕凡境界,也不可能带着两个大活人,从一二十米的山崖上纵身跳落,还毫发无损,所以只能想办法缓解我们的冲势。 莫采薇从我背后抽出刀来,玖辞的手掌却压在我腰上不动了——她想干什么?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六章走走试试 莫采薇还不知道玖辞把手放在我腰上就不动了,迅速从我背后抽出子夜,一刀刺进山壁。 子夜的刀锋在我们三个人体重的拖拽之下,势如破竹般的在山壁上留下一道刀痕。 被刀锋崩碎的石皮如同雨点一样打在我们三个脸上,我也转头看向了玖辞。 玖辞的那只手正好按在了左腰的位置上,那里也是致命所在,如果对方掌心发力,就算不能让我当场毙命,也足够震碎我的内脏,让我丧失战力了。 我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来:“你想死?” 玖辞忽然一转身形,把我拦腰抱住,左手抽出白昼刺向山壁,右手仍旧压在我要害上一动不动。 两把刀同时缓冲之下,我下坠的速度一降再降,我眼看自己就要接近地面的当口,双脚同时往后踢出,脚掌蹬在山上骤然发力,山上岩石在我脚下蓦然炸开的同时,我也带着两个人一齐飞向远处。 莫采薇顺势收刀,玖辞却像是灵蛇一样缠在我的身上。 等我双脚落地时,玖辞已经趴在了我的背上,右手里的铜管紧紧抵住了我颈下动脉:“别动!” 莫采薇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举刀指向了玖辞:“你干什么?” “我要换我爷爷!”玖辞死死抓着铜管顶住我的动脉:“跟我回去,换我爷爷回来!” 莫采薇勃然大怒:“玖辞,你是疯子吗?李魄刚刚救了你,你就恩将仇报?” 玖辞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滴落在了我脖子上:“我知道,我做得不对。我也知道,我是在恩将仇报!可…我还是得换回我爷爷。” “莫采薇,你从小就是孤儿,你不懂我们祖孙之间的感情。只要能救我爷爷,我什么都不在乎!” 莫采薇怒吼道:“放屁!村长被鬼神夺舍,早就已经死了。你是准备拿着你自欺欺人的想法,逼着李魄去送死吗?” “哪怕……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得试试!你不懂!”玖辞嘶哑着嗓音哭喊道:“李魄死了,我给他偿命。但我必须救我爷爷!” 莫采薇双目冒火却拿对方毫无办法,我却平静地说道:“金蛇缠身法用得不错。不过,下辈子注意点,别谁的后背都贴。” “你……”玖辞一个“你”字还未说全,握着铜管的手就变得一片漆黑,手指像是不受控制似的缓缓张开。 玖辞手中的铜棺当啷落地时,我身上的护体真气陡然爆发,趴在我背上的玖辞就像是被人一掌给拍了出去,倒飞三米重重摔落在了地上。 莫采薇几步赶了过来,俯身看向倒在地上的玖辞时,我也伸手收回了被玖辞扔掉的白昼:“不用管她——没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有人能救她一命;运气不好,就让她留在这儿喂虫子吧!” “可是……”莫采薇显然是有几分不忍的意思,但是她也知道劝不了我,只能默不作声地跟在我身后,往远处的树林里走去。 莫采薇临走之前,还不忘给玖辞喂了一颗续命的丹药。或许,她也是在赌,那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万一——万一有人能救下玖辞,她也算是尽到了心意。 莫采薇跟着我走出几步才犹豫着问道:“你是怎么挣脱玖辞的?” “我最不怕得就是有人背后偷袭。”我真没说假话,当年九鬼训练我的时候,动不动就是从后面给我来上一下,害得我不停地想办法对付自己身后的敌人:肩膀上放毒针,内力反震身后,都是我惯用的手法。 那时候,我没法向莫采薇解释那么多,因为,我已经开始隐隐觉得不对了。 原本,我只是想要…… 我微微一怔,收住脚步:“莫采薇,这片山崖底下,你来过吗?” 莫采薇也停住了:“没有!这里是纸人村的禁地,任何人不准过来。不论是谁,只要敢踏入禁地就得处死。除了村长。” “任何人不准过来?”我沉声道:“这地方怕是连你们村长都没来过!” 莫采薇愣住了:“不会吧?” 我指了指头上:“这里有杀阵。” 没有人比鬼阵子更熟悉杀阵,他这一辈子就没玩过别的阵法。 我上前一步,用脚尖挑起一块石头,顺势往前一踢,拳头大小的石块飞出数米之后,就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凌空炸成了粉末。 莫采薇的脸色顿时一变:“那我们……” 我从悬崖上跳下来是为了逃生,可我现在却是进退两难了。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浪费了——剥皮客挡不住三个鬼神,用不了多久,剔骨他们就会从上面追下来。 前有杀阵,后有鬼神,难道不是一场必死之局么?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七章走走试试2 我的思维飞快转动之间,沉声道:“莫采薇,你们这个村子为什么要叫纸人村?” 我一直都没弄明白,纸人村名字的由来。 从我进村开始,确实看到了几个纸人,可是这些纸人似乎跟村子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不太相信,这个村子会无缘无故的起这么一个名字。 莫采薇压低了声音回答道:“传说,村子是纸人建的。” 莫采薇说道:“我以前也奇怪,这里为什么要叫纸人村。后来有人告诉我……” “纸人村的原址,是天然形成的藏尸地,埋在这里的尸体百年不腐。” “四脉术士还没搬到这里的时候,在这里下葬的人都不用棺材盛敛尸身,而是用纸把死人给包起来,再按照尸体的五官给他们画出眉眼。这里下葬的尸体就像是栩栩如生的纸人。” “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把坟挖开来看看。” “如果,尸体身上的纸没有任何变化,就在尸体上重新再包上一层纸。” “如果,尸体身上的纸,变得像是血给侵过一样,就说明,尸体不会化僵了,他们再把纸收起来,重新用棺材盛殓尸体,再次下葬。” “纸人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我不动声色问道:“那些用纸包尸体的人,是这里的原住民么?他们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莫采薇摇头道:“纸人村的名字就是一个传说,谁都没仔细去验证过。” 我刚要说话,心头忽然生出一阵危机,双手同时拔刀向身后指去,刀尖对上了垂着一只手的玖辞。 半斜着身子站在远处的玖辞,张口就发出了剥皮客的声音:“李魄,你敢算计我?” “又不是头一次算计你,习惯就好了。”我丝毫没把对方的杀意放在心上:“你打输了吧?” 我是故意在刺激剥皮客,一打三,她赢不了,剔骨他们没追下来,应该是被剥皮客用某种秘术拖在了山上。 剥皮客厉声道:“我打输打赢,也不耽误剥你的皮。” 我淡淡道:“你的手还能动么?我故意把手掌中毒的玖辞留下,就是为了让你夺舍。你不逼出她手上的蛇毒,就别想剥我的皮。而你现在有时间去逼蛇毒么?” 剥皮客被我气得咬牙切齿,却拿我毫无办法。 剔骨,把我、玖辞和莫采薇一起留在家里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 直到他们三个出现,我才明白了一件事,剔骨他们是想要剥皮客占据玖辞,或者莫采薇其中一个人的身躯。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但是,我还是赌上了一手,留下了被蛇毒伤了手的玖辞。只要剥皮客敢占了玖辞的身躯。短时间内,就别想跟我动手。 她也就只能跟我合作了。 我不等剥皮客开口,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也不跟你废话。现在,有三个鬼神要对付我们,你我合作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就等着被他们三个弄死了。” 剥皮客连着深吸了两口气道:“好,我跟你合作。你前面就是一道死门。你用拍门喊鬼的办法就能把门敲开,至于,进去之后怎么办?就看你的了。” 我沉声道:“门环在哪儿?” 剥皮冷笑道:“就在你们前面那棵树上,你想叫门就快点,我只能困住他们一刻钟的时间,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你再磨蹭一会儿,等到剔骨他们下来。你俩都得死无全尸。” 拍门喊鬼,就是去敲阴宅的大门。 术士遇上普通的鬼魂,只要拿着石头在坟门上敲三下就能把鬼喊出来。 要是遇上古宅、大墓一类的地方,术士轻易不敢过去敲门,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从门里敲出什么?弄不好,连自己都得被带进门里。 我往前走了几步,把手按在树干上来回摸了几下,终于是摸到了一个突起的地方,我五指收拢往下一抓,果然从树上抽出了一只铁环。 我扣着铁环却犯了难,我该怎么去敲这个门? 江湖人敲门很有讲究:几轻几重,间隔多长时间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我一旦敲错了,说不定在门口就得先打起来。 剥皮在我身后催促道:“你不是胆大包天么?怎么连个门都不敢敲了?要动手就快点,要不然,我们转身杀回去。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我冷声道:“闭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我说话之间轻轻扣了两下门环,就站到了一边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七窍生烟的剥皮。 剥皮客咬着牙道:“你这么敲门是想死么?”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八章扎纸匠 我敲门的时候,没用任何江湖暗语,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意思?只能说是像旅人夜归,轻扣家门。 剥皮第一时间摆出了戒备的姿势,下一刻,我身边的树干就像是一幅展开的画卷,向两侧平铺而去,原先还显得空旷的草地上,就这样凭空铺开了一扇木色的大门。 剥皮身为鬼神,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垂在身边的手想要去抓剥皮刀,肿胀的手指却怎么也抓不住刀柄。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鬼神也会慌张、害怕。 剥皮声音颤抖道:“李魄,你快给我解毒,我恢复过来,我们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放不放剥皮? 四大死仆都是高等鬼神,单独对上一个,我说不定能成功逃跑,却没有单挑对方的可能! 我放开剥皮,不就等于是在自己身边放下了一头随时能吃人的饿虎? 我不放她…… 我正左右为难的时候,木门却在我眼前缓缓开启,有人从门里挑出了一盏白灯。 剥皮吓得手脚发软当场坐在了地上,离她最近的莫采薇上前一步把剥皮给架了起来,右手向下一抖从袖口中滑出一把手术刀,刀锋轻转着锁定了半开的大门。 我抬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的当口,门里便伸出了一只纸扎的人手。 挑灯迎宾的竟然是一个纸人。 穿着一身蓝白衣服的纸人,摇摇晃晃的从门里走了出来:“你们怎么是活人?” 我平视着对方道:“这里活人不能进么?” 纸人抬手指向了剥皮:“她能进,你们不行。” 剥皮勉强站稳的身子顿时又瘫软了下去:“不不不……我不进。” 剥皮挣扎着想要往后退时,山崖已经传来衣角破风之声,剔骨他们已经从崖上追杀过来了,他们人虽然没到,衣物兜风的声响却已经隔空而来。 要不了多久,三个发狂的鬼神就会站在我们面前。 我回头之间调转阴气压下了身上生机,声如鬼魅的说道:“现在我能进了吗?” 纸人明显一愣:“请……里面请,都请!” 我往后一指:“后面的人。” 纸人冷笑道:“一群奴才而已。我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就得老老实实站着。” 奴才? 一个连厉鬼都不算的纸人,竟然敢把鬼神成为奴才! 他伺候的人又是何方神圣? 跟着他走进这道大门,能躲过三个鬼神的追杀,却可能是刚脱狼口又进虎穴。 莫采薇稍一迟疑,就被剥皮挣脱了手掌,剥皮转身就想往回跑,却被我用追魂索缠住了脖子:“跟我走!” “不不……”剥皮死命挣扎着喊道:“我回去跟他们拼命。我不进去……” “走!”我拽着剥皮拼命向后的时候,纸人伸出一只手握住追魂索,轻轻往后一带,就把剥皮给拽倒在了地上。 前一刻还在死命挣扎的剥皮,下一秒间就像是死狗一样被拖拽在了地上,生生被纸人拉进了门里。 剥皮的双脚还没完全进门,三个鬼神已经同时站在了门外。剔骨扬声道:“那位……” “跪下!”纸人猛一回头,一双用墨画出来的眼睛便扫向身后,三个鬼神同时跪倒在地上。 纸人冷声道:“打扰了贵客,你们担待不起。都给我跪好了,谁敢抬头,谁就死!” 纸人看见那三个鬼神一个个压低了脑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才冷笑了两声带着我们往前走去。 直到走进大门,纸人才松开了追魂索:“贵客,你愿意牵着她,就让她像狗一样在地上爬着走,不愿意牵着,我就替你处理了她。” 剥皮已经被追魂索勒得直翻白眼,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走过去把剥皮扶了起来,一只手架着对方胳膊,让她半靠在我的身上:“我们刚才开玩笑,这是我朋友。” 纸人只是笑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打着灯笼在前面领路。 靠在我身上的剥皮低声道:“谢谢。” 剥皮是在谢我,维护了她的尊严。 我传音道:“不用谢我,我们是敌非友。我帮你,是因为你跟他们三个不同。你有鬼神的尊严。” 我声音一顿道:“这里究竟有什么?你怎么会被吓成这样儿?”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害怕!”剥皮解释道:“你见过遇上天敌的小兽么?我就是这样,我是出于本能的怕。” 我赶紧问了一声:“你是怕那个纸人?还是怕那道门?” “都怕!”剥皮的回答让我心底不由得微微一沉:这下糟了。 这里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我抬头看向引路的纸人时,后者稍稍把灯笼往起抬了一下。 我的脚步瞬时为之一顿。 正文 第六百一十九章扎纸将2 白布灯笼打出的灯光一直延伸到了树林尽头,一个个身穿着大红衣袍的纸人飘飘忽忽的走向道路两侧,像是迎宾一样站在路边。 打灯的纸人憨憨笑道:“几位贵客不用害怕,这是在欢迎贵宾。一会儿他们会向你点头。你愿意应就应一下,不愿意应,就当没看见好了。” 不用他说,我也注意到了红衣纸人的变化。 那些纸人,脸上竟然镶着活人的眼睛,我与对方等到平行时,纸人就会在我身边睁开双眼,向我微微点头。 我不动声色的抬手往一个纸人身上摸了过去,我的手还没碰到对方的红衣,引路人就开口道:“别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的皮是纸做的,里面装的却是活人的骨头。” “你摸下去,要是戳开了他们的肚子,泄了他们身上的阴气,可就不好往回补了。” “他们能活下来也不容易啊!” 我试探着问道:“那你呢?也是穿着纸的死人?” “那当然!”引路人道:“你看看我的脖子就知道。” 我这才看见,引路人脖子上的纸裂开了一道缝隙,那里面的骨头已经露了出来。 引路人呵呵笑道:“纸是个好东西啊!不但能写,能画,也能杀人啊!” “你知道,毛边纸蒙脸么?” 用毛边纸蒙脸是古代监狱里杀人的办法,狱卒把囚犯绑在凳子上,用浸过水的毛边纸蒙住囚犯五官,几层纸下去,囚犯就会被活活憋死。 狱卒把浸过血的纸往下一揭,死人身上就连一滴血迹都看不见了,也没人知道,那个人怎么会死在监狱里。 引路人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我们这些人身上,都有一张浸过血的纸。嘿嘿……以后你用纸的时候可得看清,白纸上的一个点,说不定就是谁身上的骨头渣子。” 引路人说着话把我给带到了一条河边:“过去吧!我把你们送到这里就算把活儿干完了。” 我刚往河水里看了一眼,引路人就指着河边的供桌道:“那里有香炉子,有黄纸,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引路人话一说完就无声无息退到了树林边缘:“可别弄错了。错了,这个林子里就得多上三个纸人了。” 我侧头看向引路人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对方的踪影,只有那盏白灯还在树林里晃动着悄然后退。 莫采薇低声道:“我怎么觉得这河水有问题?” “不是河有问题,是前面的供桌有问题。”我沉声道:“你们谁听说过扎纸匠?” 白事行里有几个不好惹的人物,扎纸匠就是其中之一。传说,真正的扎纸匠不仅能招来鬼魂,甚至用一片纸就能杀人。 我听过一个传说,说是有人不小心得罪了扎纸匠人,结果那家人,睡到半夜就觉得有人在棚顶上看自己。 只要睁开眼睛不开灯,就永远能看见有人背对棚顶看着自己嘿嘿冷笑。 那家人找了好些大仙过来看事儿,那些人都能看见棚顶上的人,但是没一个人能把对方送走。那家就连房梁都拆下来了,还是没能送走棚顶上的人。 最后,还是有人告诉那家人,想想自己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他们才想起来,是一对童男童女没给人家钱。 本来这事儿,拎上两瓶酒,买上几斤肉,上门陪个不是,就能把事情结了。 可是那家也是霸道惯了,带人上门砸了纸活儿匠的铺子,还把做纸活儿的人打了一顿。 结果,当天晚上那家人搂着孩子睡觉的时候,就觉得胳膊把孩子给压塌了。等到开灯一看,才发现家里的孩子变成了童男童女不说,还扎着手让大人抱。 那家人差点没吓疯了,当晚就跑到扎纸匠那里要给人磕头认错,结果,扎纸匠家里早就是人去楼空,那家人的孩子再没回来,倒是两个纸人天天晚上敲门,一直磨死了那户人家,这事儿才算是结了。 我当年听九鬼说这个故事的时候,还替那家抱过不平:大人之间的恩怨,杀人家孩子算什么本事? 九鬼却告诉我:术士的本事大了就有正有邪,一言不合就杀人全族的事情,都是见惯不怪。你想在江湖上活下去,要么谁都不得罪,要么就是你比谁都狠,让人不敢碰你。 九鬼后面的话,大概也就是说,别拿正邪去衡量江湖人,江湖本就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地方。 莫采薇听我说完,才开口道:“我也听过扎纸匠,但是,我没见识过他们的本事。纸人村里没有会扎纸的人。而且,村里人下葬从来不用纸活儿,都是人血画师那一脉,给画上几幅画烧了权当是纸活儿。”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剥皮却低声道:“你相信我么?” 正文 第六百二十章传承 我回头看向剥皮时,后者说道:“我对扎纸匠的事情了解一些。大概也能猜到这里是怎么回事儿。你相信我的话,我们可以试试能不能过河?” 我淡淡应了一句:“你说!” 剥皮深吸了一口气道:“生人秘术,除了我们四脉传承之外。还缺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主魂。” “我们能把人拆开再装回去,却没法让他们像正常人一样活着。有一个扎纸匠却有这样的本事。他扎出来的纸人,也可以叫做‘浸血纸傀儡’。” “据我所知,我们几个人的先祖,曾经在无意间制造出了两具生人傀儡。但是,生人秘术却没法复制。所以,先祖曾经派出其中一具傀儡去谋取那个扎纸匠的秘法。” “那具傀儡不仅没有成功,还差点断送了先祖的传承。” 剥皮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我怀疑,有人想在纸人村重现生人秘术。所以,他把剔骨他们三个集中到了这里,也带来了扎纸匠。” “剔骨他们三个都是属狼的人,对方得势就会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对方失势就会反咬一口。那个扎纸匠的传人,说不定已经死在他们手里了。” 我看向了莫采薇道:“你们莫家会扎纸活吗?” “会!”莫采薇颤声道:“我们家在莫家村里就是靠出白事儿,扎纸活儿为生的。可我……可我不知道,我们莫家还能做出纸傀儡。” 我沉声道:“我得罪过剥皮客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莫采薇低声道:“是江湖传闻。” 剥皮和莫采薇的话,让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当年,剔骨他们三个鬼神,还没到莫家村的时候,三脉术士就对莫家下手了,他们知道,莫家不好对付,干脆就借着苍羽宗赶来求援的机会,把莫家人送到了另外一个鬼神的眼皮底下。 也正是因为这样,本来毫无关联的两个村子就联系到了一起。 莫家村的鬼神可能已经在莫家人那里拿到了浸血纸傀儡的秘术,唯一还差的就是剥皮的传承。 剔骨他们知道我得罪过剥皮,才把我给诓进了村里,利用我引剥皮上钩。 我冷笑了一声道:“这也算是无巧不成书了。剔骨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们能进当年扎纸匠潜修的地方。进得去扎纸匠的秘葬,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我还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进不去秘葬,这里就是我们几个的埋骨之处了。 我转头看向剥皮:“你对扎纸匠的传承了解多少?” “我只能说试试!”剥皮无奈道:“浸血纸傀儡是扎纸匠人至高秘法,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从这里走过去。” 剥皮道:“传说,扎纸匠有送鬼神进阴间的办法。一旦鬼神被扎纸匠擒获,就会想尽办法呼朋引伴救自己脱困。” “这时候,扎纸匠就得用鬼步十三法,把不愿意进阴间的鬼神送走,同时也用秘法阻断背后追兵。逢水过桥就是其中之一,你先去点香。” 我刚刚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莫采薇,你来,你是莫家的传人,这里于情于理都该你来。” “好!”莫采薇深吸一口气走上去拿起了三根黄香,放进了香炉。 剥皮扬声喊道:“术者跪,拜九关。” 莫采薇应声跪地之后,剥皮扬声道:“以血染纸入我门,三香燃尽断凡尘。起香——” 剥皮声音一落,三只黄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燃烧了起来。立在黄香上的香灰就像是鬼神伸出的三只利爪,满满勾向了莫采薇的头顶。 剥皮眼看黄香快要燃尽,再次喊道:“洒血——” “快点,把你手割破,把血洒在黄纸上,快点。” 莫采薇一刀划开了自己的掌心,桌子上的黄纸也在这时自行飘落在地,一字排开整整齐齐的落在了莫采薇面前。 剥皮急声喊道:“把手攥起来,往纸上洒血,快。” 莫采薇攥手成拳,从左向右一挥而过,滚圆的血珠从她手缝里飘落而下,滴向黄纸。每张纸上都是三滴血珠,不多不少。 “成了!”剥皮兴奋大喊之间,九张带血的黄纸自行飘向半空,落进了远处河水。 黄纸遇水就像是在水中投下了九颗炸雷,九道水柱冲天而起。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跃上半空的水柱竟然没有向下回落,而是形同龙卷被某种巨力给牵扯在了空中迎风狂舞。 染上过莫采薇鲜血的黄纸,不仅没有被水流撕裂,反倒是随着水柱在凌空盘旋,黄纸上的血迹像是无穷无尽的向外蔓延,短短片刻之间就染红了纸片,也染红了河水。 远远看去就像是九根血色巨柱,连接在了天地之间。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一章大意了 莫采薇仰头看着九根血红色的水柱愣在了那里,短短几秒之间,她的眼神就从凝重变成了迷茫。 我忽然回手一刀砍向了背后的剥皮,子夜的刀气向外狂涌之间,我顾不上去看那一刀的结果,就拉起莫采薇的手臂,扑向了河水中疯狂旋动的水柱。 我人在半空,排山倒海的鬼神之力已经从我身后狂涌而来。 我一手把莫采薇推向水柱中心,一手化掌成拳,猛然向背后轰击而去。 我身后的鬼神之力来得太过猛烈,而且分成了四股,没法用刀抵挡,我只能回身挥拳,把伤害降到最低。 我拳头上的真气刚刚爆出体外,就与迎面而来的鬼神之力相撞在了一起,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汽车撞在了身上,身形向后倒飞而去,砰的一声摔进了水里。 带着血腥味的河水刚刚没过了我的眼帘,我就觉得自己不断下沉的身躯被人用手给托在了水里。 等我睁眼看时,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我还没等看清她的样子,就被她托上了水面。 河面上疯狂卷动的水柱已经无影无踪,水面上却出现了八道纸桥。 在纸活儿当中,给死人烧纸桥,是为了让亡魂遇水过河,顺利走进鬼门关。可是,水上的纸桥不仅没有落在河流两岸,还像是失了舵的船一样在水里不断的打转儿。 直到我被那个女人托出水面,八座纸桥也开始像是围着我们不停旋转,我从纸桥之间的缝隙看见剥皮和剔骨他们三个鬼神并肩站在了水边,脸色阴冷的盯着我的方向一动不动。 剥皮受伤的右手,连续往上抬了几下,又放了下去:“我就不该听你们的话。八桥封河,我们过得去么?” 剔骨厉声道:“过不去也得过。莫采薇丢了,还有谁能拿到浸血纸傀儡?” “拿不到秘术,我们怎么跟知南老大交代?” “拿不到生人秘术,知南不仅不会放我们,我们赶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拿到纸傀儡秘术我们才有一线生机。一会儿,放开这几个人,我们用本体下水,我就不信,凭着我们四个鬼神,还拿不下一个秘境。” 剔骨转头道:“剥皮,一会儿你跟我们一起下去,我们答应你的事情,一点不会少。不去,可别怪我们言而无信了。” 剥皮脸上一片铁青,眼珠子却在转个不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沥血沉声道:“那个李魄怎么处理?” “不用管他!”剔骨道:“他不是莫家人,进不去秘境。你没看他已经被守墓鬼给送出来了么?过一会儿,他就得被扔出来。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剥皮道:“你不怕他跑了?” 剔骨冷笑回应道:“被我们四个同时击中,要不是有守墓鬼魂护着他,他早就变成一堆碎肉了。看着吧!只要他从水里飘出来,就会血肉崩离,变成一堆烂肉。还是想想怎么能进秘葬吧!” 剥皮沉声道:“莫采薇最在乎的人是谁?就拿谁来威胁莫采薇。剔骨,你不是会九地传音吗?让莫采薇知道我们在杀人不就好了么?” 剔骨笑道:“说的不错。要说莫采薇最在乎谁,我看也只有他师父莫属了。沥血,你来吧!” 沥血往前走出几步之后,剔骨的声音就像是穿过了流水隔空传来:“莫采薇,我知道,你已经进了秘境,也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如果,你不想看着你师父死无全尸,出来聊上两句如何?” 剔骨的声音不大,我却能感觉到河水在随着他的声音微微颤动,这是鬼神传音。 剔骨的声音刚起,我就觉得托着我的女鬼,双手在我背后微微收紧——她是莫采薇? 我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女鬼的面孔时,却觉得从头皮到脖颈就像是被刀割了一样剧痛难当,心也跟着微微往下一沉。 我太小看鬼神了。 我本以为自己跨入蜕凡之境,就能正面硬悍鬼神,却忘了鬼神之威并不仅仅是绝对的力量,还在于诡异莫测的神通。 我回身那一拳,虽然挡住了四大鬼神大半的力量,没被当场震成血雨,却让鬼神之力侵入了体内,剥皮,割肉,沥血,剔骨,四种力量一旦在我体内爆发,我就得血肉横飞。 大意了! 我没想到,剔骨他们三个鬼神会像江湖老鬼一样,连面子都不要了,设下了一个局。 他们根本就不用占据任何人的身躯,就能以本体在纸人村里纵横无忌,可是他们却摆出了一幅示敌以弱的架势,让莫采薇合情合理的闯进后山禁地,去找扎纸匠的传承。 剥皮是恰逢其会的出现在了这里,她在山顶跟三个鬼神碰撞是真,困住对手却是假象。 真正的结果,应该是我跳崖之后,他们就停止了拼杀,达成了某种协议。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二章有办法吗 剥皮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强行控制了玖辞。 因为,剔骨他们一开始就给我造成了一种,四大鬼神必须占据生人身躯才能存活的假象,剥皮直接控制玖辞,就是为了再把这种假象又加深一次,让我深信不疑。 那个时候,我甚至觉得四大鬼神应该是在某个时候遭到了重创,才不得不依附在活人的身上养伤。 我故意在玖辞身上下毒,也是为了验证这个想法! 剥皮这一手,让我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紧接着,他们又出了第二招。 树林那里挑灯的纸人,其实已经被三个鬼神所控制,那里的一切都是在演戏给我看。 他们四个演得太逼真了,不仅演出了剥皮的本色,还放弃了鬼神的尊严跪在了禁地门前。 三个鬼神那一跪,不仅打消了我原先的怀疑,也给我带来了心理上的压力。 因为,我不知道禁地里究竟有什么样的存在,能让鬼神折服。 更重要的是,我对禁地里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个时候,我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心里却连半点底气都没有。 我觉得,我能敲开禁地大门是因为巧合,一旦纸人发现了我跟禁地没有关联,就会直接把我从禁地里赶出来,那时候,我只有跟三个鬼神拼命这一条路可走。 我很清楚,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禁地里求一线生机,剥皮就利用了我这种心理,让我中了圈套。 我这个跟头,栽得冤,但也不冤。 那一次,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鬼神能从猎场一样的地方存活下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也已经不再迷信于绝对的力量。他们比起普通的鬼物,更会用脑,也更善于用脑。 等我想明白了这些,人也冷静了下来。 我师父说过,我有一个特点,就是越到生死关头,越是容易冷静。 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就在莫采薇的身上。只是…… 我看向抱着我的莫采薇时,对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好在她头发上不断滴落的水珠,掩去了她的泪滴,剔骨又把她给当成了守墓的鬼灵,她才没当场暴露。 莫采薇抱着我传音道:“李魄,我该怎么办?” 莫采薇马上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们是在纸桥阵里,他们听不见我们说话。” 我这才松了口气:“你得了多少传承?” “我进不去!”莫采薇道:“我的血打不开秘境。能走到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秘境里有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刚才他在跟我说话,他说,我体内有莫家人的血,但是血脉太过稀薄,没有权利继承浸血纸傀儡。” “但是,他可以看在我和莫家还有几分关联的份儿上,借力给我,至于我怎么做,他就不会多管了。” “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就只能先换个模样把你救出来。可我不知道,往后该怎么做了?” “那人借给我的力量也坚持不了多久,你快点想办法啊!” 莫采薇的回答让我心里又是一沉,我本来以为她是接收了秘境里的传承,现在看来,只是秘境当中的人给了她一部分力量而已。 秘境中的人,不会帮她太多,这点香火情,甚至不够对方出手。 我的思维在飞快转动之间,剔骨再次说道:“莫采薇,我给你三息时间,你不出来,我就先断你师父一臂。” “我知道,你跟你师父相依为命多年,情同父女。如果可能,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剔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向剥皮低声道:“你预测吉凶的本事,是不是该用用了?我怎么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剥皮笑道:“你是太平日子过多了,胆子小了吧?我能站在这儿,就说明不会有事儿。” 一直没有说话的割肉冷声道:“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结果,我们三个跟着那个知南一块儿被封进了黄泉口,你却跑了。” “那是你们蠢!”剥皮冷声道:“我上次没有提醒过你们么?” “你……”割肉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剔骨给挡了回去:“割肉,闭嘴,我们老友重逢,不要搞得剑拔弩张。” 剔骨停顿了片刻,才厉声道:“莫采薇,你是不在乎你师父的生死了么?那我可要杀人了。” 莫采薇的双手缓缓攥紧之间,我也传音道:“告诉他,你要考虑一下。” 莫采薇当即也用千里传音秘术,让自己的声音在空中来回飘荡:“你等一下,我需要考虑一下。” 岸上的剔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三章救无可救 剔骨犹豫片刻才说道:“我只给你一刻钟的考虑时间,时间一过,我必杀你师父。” 剔骨在沉默之间,我的脑袋也在飞快转动,片刻之后,我才传音道:“莫采薇,你一会儿跟他说,浸血纸傀儡的传承在我脑袋里。把我顺水放出去,换回你师父。” “你放心,我有办法脱身。” 莫采薇颤声道:“你不是中了鬼神秘法吗?” “你用借来的鬼神之力压住秘法,剩下的事情我来。”我平静笑道:“放心,我还要命呢!你自己逃出去就行,不用管别的事情。” “但是,你别现在就放我出去,怎么也得等到剔骨喊你的时候。记住,你跑得越快,我就越安全。” 我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我不是在骗鬼神,而是在骗莫采薇,闭上眼睛,只不过是为了享受一下临死之前那片刻的安宁。 鬼神用莫采薇的师父威胁她交出传承时,我就已经无法破局了。 除非,我能诓骗莫采薇,放弃她师父,再让三个鬼神用我来威胁莫采薇。或许,还能有一丝破局的希望。 可是,这种除非不可能成立。 我并不是莫采薇的什么人,术士和雇主之间的关系,不够对她形成威胁。就算莫采薇为了维护我曾经跟玖辞翻过脸,那也是出于江湖规矩,并没掺杂过其他的因素。 正常人的思维去看:非要在陌生人与至亲之间选择一个人死的话,很少会出现舍己为人。 莫采薇不会做这样的选择,除非我去骗她! 骗过之后呢?再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莫采薇毕竟不是我的敌人,做人还是得有几分底限,有时候,坚守底限的代价就是灰飞烟灭啊! 说不甘,倒也有那么几分,但也是从我心里一闪而过罢了! 我杀了那么多人,报应早该来了,生死早就看淡了。那时候,我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拉一两个鬼神给我垫背。 我不能死得太窝囊。 我心底暗暗涌起时,剔骨也不耐烦的说道:“莫采薇,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莫采薇沉声道:“你想要传承也可以,我把传承放在李魄的脑袋里,把他放出阵外,你们把我师父送进阵中就算完成交易。” 剔骨沉声道:“这个交易,你怕是没有什么诚意吧?李魄已经被秘术缠身,只要出阵就会当场暴毙,你想拿一个死人骗我们交易?” 莫采薇冷笑道:“你们又何尝不是想要在交易之后出手杀人?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会信守承诺?你们三个不是刚刚就骗过我和李魄么?” 剔骨厉声道:“你不想要你师父的命了?” 莫采薇的声音杀气四溢:“我师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莫采薇就此发誓,习得传承之后,必将你们四脉赶尽杀绝。” 剔骨身为鬼神,也在莫采薇的杀意之下变了脸色,沥血劝道:“老大,这个丫头要是疯起来,什么事情都敢做。我看,还是答应她吧!” “反正我们也是为了传承,要是真把她逼急了,说不定要节外生枝。” 剔骨思忖片刻才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莫采薇把我放在水里,双手向外一推,我就像是一截木头一样推开水流往两座纸桥之间的空隙里漂了过去。 岸上的剔骨阴沉着声音说道:“剥皮,你送人质进纸桥阵,我们三个控制李魄。” 剔骨说话之间,三只鬼神便从人体当中跨步而出,面无表情的站在了河边,唯一藏在玖辞体内的剥皮,上前一步接住人质,往纸桥上扔了过去。 人体砸落,纸桥也在巨力的冲击之下,向水中沉落半尺,桥墩带起的水波同时把我给推向了阵外。 岸上的三个鬼神,并没有急着出手,一直站在水边看着我顺水飘动。 沥血说道:“老大,我们要出手么?” “再等一下!”剔骨道:“等他飘出纸桥范围。” 剔骨忽然说道:“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李魄虽然是蜕凡高手,但也镇压不住我们四个的鬼神之力,他身上怎么连血迹都没有。” “剥皮,是你没出力么?” 剥皮沉声道:“你们多疑了。李魄这才漂到什么地方?等一下,再过三尺,就是他开始蜕皮的时候。你们动手可得快点。” “剥皮,割肉,可不是谁都能挺住的酷刑。万一李魄疼得魂飞魄散,你们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剔骨冷笑道:“我们不让他魂飞魄散,他想死都死不了。准备好,等到李魄脱了人皮,我们就出手护住他的鬼魂。” 我的心又是往下一沉。 正文 第六百二十四章你们搞什么名堂 我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前一秒钟,我还以为三个鬼神可以为了我脑袋里的传承,撤掉他们的秘术。这一刻,算是彻底死心了。 而且,不仅仅是死心那么简单——我等到鬼神临近忽然出手偷袭的计划也不能用了。 再飘出三尺之后,我的人皮没开,他们必然会再次出手。 三尺,三尺之后就是我今生最后的一记绝杀。 可是,三尺之境却是四个鬼神最为关注我死活的时候,偷袭没有用了。 “一夜风雪泣鬼神”,我身形仅仅向外挪出半尺,便拔刀出鞘,向岸上鬼神狂斩而去。 白昼的刀光犹如漫天飞霜,光寒四野,子夜却在卷动阴风,呼啸山河。 我人在两片刀光当中,就像是一只身带风雪走向沙场的饿鬼,不求生还,只为杀敌。 狂风中的每一片雪花都是随着我而来的杀人利刃,我死,敌不可生。 站在最前面的剔骨,当场被我笼罩在了刀光之下。 无尽刀气连绵不绝的向下斩落时,剔骨的双手十指也化作了十把尖刀,向漫天刀影反迎过来。 兵刃,鬼手。 真气,神力。 在方寸之间疯狂碰撞,密集如雨的爆响震耳欲聋,刀锋撞击而出的火星,又给无尽的风雪,加上了一层疯狂的璀璨。 我已经不再去看另外三个鬼神的动向。 我知道,自己没有独对四个鬼神的能力,拼死击杀其中一人,就是我的极限。 当我血洒河岸,就是鬼神磷火染遍这山水之时。 我的刀锋疯狂斩落之间,剔骨终于没了鬼神的狂傲,声嘶力竭的叫道:“李魄,你住手,我们可以谈谈……” “哈哈……”我疯狂笑道:“我李魄屠神于此,哪怕魂飞魄散也值了,跟我一块儿死吧!” 我狂笑之声撼动云霄之间,手中刀势再次变幻:“刀斩冷夜人断魂。” 我手中刀芒暴涨三尺,刀光由一片黑白变得殷红如血,那是我将自己全身的气血逼进双刀的结果。 一刀之后,胜负立见,生死立判。 一刀之后,天下再无李魄,也再无剔骨。 一刀之后,两界堂的故事就会从此改写,希望叶阳能守住两界堂吧! “杀——”我声嘶力竭的怒吼当中,双刀同时斩落,我身后却是劲风暴起。 我还没看见剔骨在我刀下身首异处,就被一股凭空而来的巨力给震向半空,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河边,不知道是谁在我附近隆起了一堆篝火,莫采薇正坐在火堆边上轻声安慰着痛哭不止的玖辞。 玖辞恢复过来了?那剥皮哪去了? 我转头看时,却看见远处横放着三口被铁链锁住的棺材。 我的目光落在铜锁上时,不由得是暗暗一惊:那是镇压鬼神的法器,剔骨他们被装进棺材里了。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别处,就听见有人说道:“你醒了?” “李魄!”莫采薇也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李魄,是菀儿姐救了你。她还帮你收走了身上的鬼神秘术。可惜,没抓住剥皮客,又让她给跑了。” 剥皮客能逃走,我并不意外。 从她跟三个鬼神的对话里,我就能听得出来,那是一个能预测吉凶,也善于逃跑的家伙。仅凭她能逃过地府阴兵的追杀,悄悄潜进纸人村,就足矣证明她的狡猾了。 我怀疑,她一开始故意不从玖辞身上出来,就是在为逃跑做准备。 莫采薇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转头四下看了一会儿:“菀儿姐回来了,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我这才发现远处站着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对方那一袭白衣虽如仙子出尘,我却看不清她的面容,她故意用秘法遮挡住了自己的样子。 我拱手道:“请问尊驾大名?” 对方向我打出了一个同门礼:“棺材门破军门下弟子,紫菀儿!” 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又是棺材门?” 紫菀儿也不生气:“这里就是棺材门的禁地,准确点说,是你闯进了我们棺材门,而不是我们在找你。” 我眉头一扬:“这么说,是你们棺材门在制造生人傀儡?” 我本来是在讥讽棺材门草菅人命,没想到,紫菀儿却点了头:“可以这样说吧!建立纸人村其实是师娘的意思。” 紫菀儿说道:“你听说过破军鬼王谢半鬼么?” 我摇头道:“我对棺材门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也没仔细打听过。” 紫菀儿微微皱了皱眉头,继续说了下去:“谢半鬼就是家师,我可以给你讲讲……” 我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道:“我说了,我没兴趣,你只要告诉我这里的事情就够了,我只想知道,你们在这儿搞什么名堂?” 李魄悄声说道:“企鹅群一九零,一三九,一四二”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五章没有误会 我自然知道,破军鬼王谢半鬼是什么人。 棺材门两大掌棺人,执掌破军棺,以半鬼之身镇压过黄泉,与地府鬼神平起平坐的大掌棺谢半鬼,我就算不想打听,也会有人提起他的传说。 传说中人又能如何?我没喜欢过棺材门,自然也没必要崇拜一个鬼神。 紫菀儿再次皱眉之后,才说道:“这件事,还得从家师纵横江湖的时候说起。” “家师年幼时,曾经有过一位青梅竹马的玩伴,后来他们两人都被带入一处禁地。那个女孩被做成了生人傀儡,家师也被抹掉记忆放逐江湖。” “若干年后,他们再次相遇,家师已经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玩伴,却因为模糊的好感爱上了对方。那个女孩为了家师不受威胁,在他面前自尽而死,家师也为此几乎成魔,血洗江湖。” “当年,如果不是大师伯用碎梦拳打碎了家师的记忆,家师必然堕入魔道。” “家师再度忘记了那个女孩之后,接受了师娘。师娘一心一意爱着家师,可她知道,家师虽然成就鬼神之位,统领三军,威震两界,却没有真正的快乐过。他心里始终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可是那个女孩魂魄已散,哪怕家师修为通天,寿命无尽,也再等不到那个人了。” “师娘了解家师痛苦,她便瞒着家师抓走了当初制造生人傀儡的密卫,把他们全都关押在了纸人村里,承诺:只要他们能再造出一具人生傀儡,就放他们离开。” “师娘为了万全起见,还带来了一位师祖的秘法‘浸血纸傀儡’,并且把他传给了莫家后人。” 莫采薇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莫家跟谢半鬼是什么关系?” 紫菀儿回答道:“莫家也是密卫,当年统领过四大密卫当中的‘莫不敢当’。不过,莫家因为帮助了家师,也没参与制造生人傀儡,家师才放过了莫家。还让他们继承了祖师的秘法。” “莫家一直对伤害过家师的事情耿耿于怀,师娘给他们这个机会,也算是想让他们解开心结吧!” 莫采薇这才点了点头。 紫菀儿继续说道:“师娘安排好了纸人村的事情就回到了师父身边,也没跟别人提起过这里的事情。只是定期派我过来看看这里的情况。” “没想到,我只是被师父派出去执行了一场任务,这里就出了这么多事情。” “他们四家竟然联合起来算计了莫家,把他们骗出去踏什么宗门天关,还差点让莫家绝后,简直死有余辜。” 我听到这时反问道:“据我所知,剔骨他们四个,好像是贪狼的四大死仆啊!这个好像跟你的说法对不上吧?” 紫菀儿冷笑道:“他们算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当年密卫后人中侥幸成了鬼神的人。家师跟他们先祖交手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等着投胎呢?” 这就对上了,原来剔骨他们过来之前,还没跟纸人村的术士碰过面。 他们过来之后,一直藏在纸人村里恢复实力,也在帮着莫家村下面的鬼神寻找生人复活的办法。直到剥皮出现,他们才真正浮出了水面。 我估计,当年莫家被诓骗出去踏天关的时候,或者是对四家动机有所怀疑,或者是为了防备当年没被镇压的剥皮客,才设下这处禁地。只是他们的后人,还没来得及启用禁地就死在了莫家村鬼神的手里。 紫菀儿道:“如果,不是我恰好赶来,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去跟师娘交代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紫菀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紫菀儿道:“从你们没进村的时候,我就来了。” “我没急着出手,是因为我的小师妹告过你的状。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品性如何?才一直等到了现在。” 我沉声道:“在水里把我抱起来的人是你吧?” “对!”紫菀儿道:“如果,你没通过考验,我不会救你。你很……” 我一抬手道:“停!我不需要你们棺材门的人进行点评。” 紫菀儿微微一愣:“你好像对棺材门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我站了起来:“是你们棺材门的人太过自以为是,高高在上了。” 我沉声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紫菀儿凭什么考验我的心性,点评我的品格?” “凭你是棺材门嫡传弟子?还是凭你是鬼神?” “别说现在阴阳一脉已经离开了棺材门,就算是我们还是棺材门的外围弟子,你又有什么资格过来考验我?” “是因为我李魄学了棺材门的秘术?还是因为你们一直把阴阳一脉当成奴才?”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六章没有误会2 紫菀儿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我又继续说道:“上回你的那个师妹,就是跑过来考察我的修为,看看我有没有资格进去棺材门?” “你们棺材门是圣地?还是天庭?我为什么非去不可?” “这个……”紫菀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存在。” 我摆了摆手道:“我还是那句话,没什么误会。” “你们棺材门能称霸两界也好,还是呼风唤雨也罢!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永远没什么交集。” “你们棺材门有一个破军鬼王,一个七杀鬼帅。我们两界堂也一样有祖师爷庇护。两界堂退出棺材门也是祖师爷的意思。” “所以,我说念在祖师爷跟你们祖上还有点香火情的份儿上,大家还是都留点面子的好。” 我说完向对方一拱手道:“你救了我,我似乎不用说谢了吧!” 我不是一个不懂感恩的人,而是紫菀儿对我本就没有恩。 紫菀儿本来也是要收走那几个鬼神,她早点动手我甚至不会遇险,况且,我也不觉得,她在背后撞过来的那一棺材有什么善意。 紫菀儿无奈叹息道:“你对棺材门的成见有些深了。” 我没去接紫菀儿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莫采薇:“莫采薇,我们走吧!莫家村那边的事情,还得去处理。” 莫采薇不仅没有起身,还看向了紫菀儿。 紫菀儿替她说道:“莫家村的事情,就不用李堂主操心了。采薇怎么说也是我们棺材门弟子。棺材门的事情,怎么能借外人的手来解决?莫家的事情,我们接下了。” 我点头道:“那好,定金不返。尾款也不需要你们结清,再会!” “李魄!”莫采薇似乎想要跟我说什么,我却没心思听她解释,一个起落跳到了河对岸,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我掉进水里的时候,电话进了水,已经不能用了,只好跑到纸人村里借了部电话给叶阳打了过去。 叶阳那边没有反应,我才把电话打给了王屠夫,我一听叶阳正在村里破阵,顿时就急了,嘱咐了一声:“等我过去。”就开始发了疯的往莫家村那边跑。 莫家村里的那个鬼神,能号令剔骨他们三个给自己办事,就说明剔骨他们三个捏在一起都不是那个鬼神的对手。 叶阳要是冒冒失失的把人给放出来,他和王屠夫联手能打退那个鬼神么? 就算是叶阳打着把苍羽宗弄来让他们和鬼神拼个两败俱伤的主意。以叶阳那个脾气,说不定那两家还没打起来,他就先跟人家动手了。 叶阳是腹黑,但是对战局的操控性肯定是不行。 况且,那些宗门高层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大半辈子都在勾心斗角。叶阳不笨,但是论玩心机、手段,他能玩过一群老狐狸么? 叶阳是找了老刘过去,可是老刘万一没及时赶到,叶阳不是要腹背受敌了? 这个冷狗,就不知道先看看地上是肉饼,还是砖头,再下口吗? 这都跟谁学的?越学越像是秤砣! 我一路上撒丫子往莫家村跑,好不容易到了村口,也跟老刘碰了一个正着。 我还没等跟老刘说上一句话,就听见紫菀儿说道:“李堂主,需要帮忙么?” 紫菀儿不仅跟过来了,就连三口棺材也全都带过来了。 对了!她应该也是鬼神,要不然怎么能带着三口棺材追在我后面。 我眼珠一转,拍着老刘的肩膀道:“我后面那娘们儿是棺材门的人,你跟她聊聊。我上去帮叶阳!” 我飞身上了山路之后,老刘一转身拦住了紫菀儿:“姑娘留步,我们谈谈如何?” 紫菀儿也知道我把老刘放下其实没安什么好心:“等我解决了莫家村的事情,再聊也不晚。” 老刘一展手里的千魂灭:“这位姑娘!你应该不想跟东家拼个你死我活吧?你现在的态度,说不定能影响阴阳一脉和棺材门之间的关系。” 紫菀儿略一犹豫,终于停了下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你能代表两界堂?” “鄙人姓刘,是两界堂的师爷。完全可以代表两界堂做出任何一个决定。”老刘笑着看向紫菀儿:“姑娘觉得,我这个身份还够么?” 那个时候,紫菀儿最头疼的就是“身份”这两个字了,老刘一提身份,她就皱起了眉头:“刘师爷,请你相信,我并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想化解我们两家之间的误会。” “当然当然……”老刘笑眯眯的点头道:“我也觉得,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有些问题,不如,我们聊聊如何?”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七章善意的谎言 我虽然没看见当时的情景,但是我估计那时候老刘肯定是一脸笑意,笑得就跟偷了鸡的老狐狸一个德行。 只要老刘出马,就算紫菀儿是鬼神,最后也得变成老刘盘子里的一只鸡。她最后是不是哭着回家,就得看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至于说,老刘会不会被紫菀儿打死,我并不担心。 老刘本来就已经死了,大不了我再找个老头的尸体给他换上,说不定还能比现在好看点。 我没去理会老刘怎么忽悠鬼神,加快速度冲向了莫家大宅。等我从墙头上跳进宅子里,叶阳的长剑已经点向了“星河锁”的阵心。 “住……”我的“手”字还没喊出来,叶阳就压下了主锁。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叶阳:“你真牛-逼!” 我们接的生意就是解决莫家村下面秘密。叶阳是按照正常的思维放开禁止,解决鬼神。但是他不知道那个鬼神厉害,更不知道鬼神和莫家村之间的关联,这才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被气得眼冒金星:“你当鬼神是家猪啊!说放出来就放出来。放出来,你能宰了他吃肉啊?” 叶阳平静的看了我一眼:“再说,我连你一块儿宰!” 我差点没被叶阳气死:可我再怎么生气也没有用了,星河锁的禁制已经开始解封了。 我甚至能够听见机关转动声响在我脚下频频传来,整座莫家大宅都在随着星河锁的开启徐徐运转。 我双手同时抓住刀柄:“这个鬼神不好对付!你们……” 我的话没说完,就听见莫家大宅的方向传来几声机关卡死的动静,修在大宅院子里的死人墓竟然随着机关的转动沉向了地底。 我顿时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阳白了我一眼:“猪脑袋!机关既然能打开,也就能加固,我是在倒转星河锁。” “我不摆出一幅无可奈何的状态,怎么能让鬼神相信我不得不放他出来。”叶阳挑着眉毛笑道:“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去救你。跟鬼神谈条件,就是为了找机会加固被他打开了一半的星河锁。” 我被叶阳给气得七窍生烟。 白感动了! 白冲动了! 白白自作多情了! 没脸见人了,尴尬!异常的尴尬啊! 站在屋里那个女人厉声叫道:“你敢骗我,你知道激怒鬼神的后果?” “不知道!”叶阳冷笑道:“被封禁在傲雪宗风雪眼之下的鬼神顾北,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我把你放出来给她报仇吗?” “你说什么!”鬼神知南的咆哮,声震四野。 叶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在风雪眼用夺魂秘术……” 叶阳说的都是我-干的事情,只是把结果改成了从顾北死在绝阵之下。 叶阳的声音刚落,莫家大宅下面就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莫家村所有水井全部爆发,直径过米水柱卷裹着阴气直冲空中数米之后,凌空炸成暴雨,重新落向地面。莫家村里顷刻之间积水过寸。 涌动的水流顺着村中小道四下蔓延之间,叶阳忽然收起长剑,在院子里飞快移动身形,他每踏一步,地上都会多出一只脚印。 叶阳又在布置风水阵! 我刚刚反应过来,就听见村中传来一声巨响,等我转头看时,距离我们不远处的房子已经轰然崩塌。 风雨难摧的红砖瓦房,就像是被鬼神之力从中折断,断开的房梁自上而下的塌进屋里之后,四面墙壁却在往外翻倒。 仅仅几秒之后,一间房子就凭空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王屠夫焦急道:“坏了!叶阳是想要引动‘厚土镇魔’的风水局,需要全村的房子配合才行。房子要是塌光了,他还怎么启动风水阵?” “冷狗!”我刚喊了一声,就听见叶阳说道:“自己想办法!” 我想办法? 我当即踏出一步道:“唉!地底下那个,有本事你冲我来!我兄弟只不过炸了顾北的尸首,是我斩了她的元魂。” 我本来想刺-激一下顾北,没想到对方却狂笑道:“你们不用激我,今天你们谁都跑不了!” 知南怒吼道:“我和顾北本是修士。如果,没有你们这些无耻术士诬陷我们修炼魔功,我们怎么会被宗门镇压。” “你们术士不仅无耻,更是狠毒至极。” “你们把我们分开镇压,还布下大阵让顾北忘记我是谁?” “你们早晚有一天会为自己的狠毒付出代价。我知南出世,必将血洗术道。” 知南每喊一声,空中阴气便狂暴一分,村中房屋也在随着他的喊声连续崩塌。 鬼神发狂,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握紧双刀:“师姐,你先退出去。给我看住山下那个女人,别让她过来给我捣乱。那人很厉害,你小心一点。” 我知道,我现在撵王屠夫,她肯定不会走。只能先想办法她诓到山下。 只是,我没想到,一句善意的谎言,让我跟棺材门结下了更大的梁子。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八章结下梁子 王屠夫知道,叶阳阵法未完,我又在防备鬼神,如果再让人上来捣乱,我们可能会陷入更大的危局。丝毫没有犹豫,转身冲下了山道。 王屠夫刚从山上下来就远远听见老刘说了一句:“棺材门做事可不地道。上次你们棺材门弟子差点打断了东家的晋升蜕凡之境,东家能心平气和跟你说话,已经是最大的克制了。” 紫菀儿低声道:“小师妹不会那么不知道轻重吧?” 老刘严肃道:“当时,我就在现场,我可以用对天发誓……” 老刘的话还没说完,王屠夫就出现在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老刘,凭什么对她发誓?” 老刘一看王屠夫出现,就暗叫了一声“糟糕” 王屠夫却没给老刘说话的机会:“我还没听过,受害人赌咒起誓给凶手解释事实的道理。” 紫菀儿脸色也是一沉:“朋友,你这话未免过分了吧?” 王屠夫冷笑道:“我问你,打断别人晋级是什么行为,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在江湖中,打断人对方修行就是生死大仇,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解释不过去。 紫菀儿也是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想,这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 老刘赶紧说道:“王家妹子,我不是正在说这事儿么?你让人家把话说完啊!说不定真有误会在里面?” “能有什么误会?”王屠夫冷笑道:“他们棺材门的人是什么德行,她自己心里没个准数么?” “你自己听听她说的话,一口一个误会。” “这跟街坊老娘们打架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自己家孩子最好。遇事不论是非,先给自己家孩子辩上三分道理。这种人,你还跟他说什么?” 紫菀儿也怒道:“你这个人好没道理,事实还没查清,你怎么就能指责我们棺材门?” 王屠夫大笑道:“你想查清事实,根本就不需要来找我们。只要问问那个扛棺材的憨货就行了!你问过么?” 紫菀儿再次愣住了。 王屠夫却冷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自己家孩子回来哭诉,你们就火冒三丈,觉得所有事情都是别人家孩子的错!就没想过自己家孩子是什么货色么?” 王屠夫再次说道:“朋友,你不知道李魄是什么品性,总该知道黑白无常是什么性情吧?” “他们两个如果不是被人激怒,会带着阴阳一脉退出棺材门么?会断了跟棺材门之间的情分么?” 紫菀儿忽然醒悟之下,脸上也是阵阵铁青。 王屠夫笑了一声:“回去好好问问你家宝-贝儿,怎么惹得两位神君断了跟棺材门之间的交情吧?” 紫菀儿咬牙道:“我一定回去问个明白。如果是本门弟子有错,我会给两界堂一个交代!” “不用了!”王屠夫摆手道:“你们棺材门的交代,我们两界堂可承受不起。别等你们棺材门交代完了,又觉得是给了两界堂天大的恩惠。还得我们拿命来还。” 紫菀儿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误会……” “我误会什么了?”王屠夫冷笑道:“从你们棺材门祖师开始就是施恩图报的货色,棺材门的徒子徒孙更是变本加厉……” “放肆!”紫菀儿听见王屠夫牵扯上了棺材门的祖师,再也压不住心中怒吼,扬手一掌往王屠夫身上拍了过来。 王屠夫手中砍骨刀随之暴起,刀光,掌风凌空碰撞的巨响震颤山野之间,王屠夫身形直接倒飞出去摔在了地上,人还没站起来口中就涌出了鲜血。 老刘脸上瞬时间一片铁青:“棺材门,不错!够霸气,够霸道。刘某佩服。” 紫菀儿一掌挥出自己也惊呆了:“我……我只是……” 老刘脸色阴沉的道:“棺材门只是霸道惯了,不许别说话,是吧?” 紫菀儿刚刚平息的怒火再次升起:“我有错,你可以说我,但是,不许侮辱本门。” 站起来的王屠夫,擦着嘴角上血迹冷笑道:“你不是棺材门的弟子?如果,你现在起誓叛门,我肯定不说棺材门半个不字。” 王屠夫并不是在强词夺理,每个门派,甚至每个组合中的,任何一个个体都可以代表着一个群体。 当个体犯错的时,多数人都会先去评价他所在的群体。 舆论就是如此! 紫菀儿脸色铁青道:“你们再口口声声抹黑本门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刘展开千魂灭轻轻摇动着扇子道:“你们自己丢光了棺材门的脸,还想怎么不客气?” 老刘不等对方说话就声音影冷道:“你们三个想活命就别跑,不然肯定得死在她手里。” 正文 第六百二十九章结下梁子2 紫菀儿凛然一惊:“你在跟谁说话?” 老刘似笑非笑看向紫菀儿身后时,三道杀气也在对方背后骤然暴起——老刘摇扇子不是为了扇风,而是为了打开那三口棺材。 王屠夫适时激怒紫菀儿,正是为了配合老刘。 三个鬼神同时脱困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准备逃跑,却没想到被老刘一句话给拽了回来。 三个鬼神还在犹豫之间,紫菀儿手掌向外一翻,三口棺材破空而起,直奔着三个鬼神倒扣了下去。 老刘不疾不徐的说道:“别管棺材,去断了钢索,棺材就控制不住你们了。” 三个鬼神早就被棺材吓得六神无主,也顾不上老刘说的是真是假,同时扑向地上钢索时,三口棺材也从天而降,又把三个人全部扣在了里面。 紫菀儿厉声道:“姓刘的,你想干什么?” “杀你!”老刘眼带寒光:“我刚看见你的时候,还在心存幻想,想让两界堂与棺材门和解。现在看来,棺材门不值得谁去敬重。” 王屠夫冷笑道:“可惜!白家宗师到死还在崇拜什么七杀鬼帅?无非就是个小人头子罢了!” “混蛋!”紫菀儿暴怒之下又想出手,三口棺材却在这时轰然炸裂,三个鬼神也在漫天乱舞的碎木当中狞笑而出,同时扑向了紫菀儿。 山坡之上一时间神力翻滚,劲风狂舞,飞沙走石,远远看去好似即将山崩地裂的景象中,四道鬼神的形影时隐时现。 紫菀儿以一敌三,尤占上风,三尊鬼神手上爆出的寒光虽然犹如霹雳横飞,却难伤对方分毫。 王屠夫护着老刘不断倒退之间,老刘扬声说道:“那个十指如刀的,你不要管别的,专心打她双腿,全力压制对方的速度。” “那个胖子,你只守不攻,让她打你。只要打不死,你们就翻身的机会。” “那个拿铜管儿,你退出来,什么都不用管,等我让你出手,你再出手!” 三尊鬼神谁也没去理会老刘,仍旧是在强攻对手。 老刘却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原先应该是四个人吧?现在,少了一个人,不仅合击之术有了破绽。还会影响彼此的速度。退出来一个人,才是明智的选择。” 老刘一口叫破了对方短板,三个鬼神才微微动容。 紫菀儿紧咬着牙关不肯出声,手下攻杀的速度却更快了几分。 老刘笑道:“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安排也不要紧。你们当初四人合击之术,应该是两两配合。自己找到当初配合的人,只攻一面,也比你们现在互相影响速度要好的多。” 老刘声音一落,沥血立刻退出了战团。 三个鬼神去掉一人,攻杀对手的速度不但没有减慢反而更加凌厉了几分。双方的拼杀也开始陷入了平局。 沥血仅仅看了一会儿就缓步走向了老刘:“你说现在该怎么做?” 老刘明知道鬼神逼进,仍旧风轻云淡的摇着扇子:“什么都不做?等着时机。” 沥血脸色阴沉道:“你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吗?” 老刘理都没理对方,双眼一直盯着战团不放。 沥血厉声道:“我在跟你说话!” 老刘同时怒吼道:“回身出手!” “你敢命令我!你算……”沥血话没说完就听见剔骨暴怒道:“沥血,你再敢对那位先生无礼,我第一个不饶你。” 割肉也骂道:“你特么是傻子吗?刚才回身,已经把那娘们杀了。” 沥血被人当面训斥,脸上不由得阵阵发青,却又不敢违背剔骨的命令去找老刘的麻烦。 老刘用眼角往沥血身上扫了一眼,就微笑着摇起了扇子。 老刘的无视又让沥血眼中杀机连闪。 早就注意了沥血的王屠夫,不由得往老刘身边挪动了几步,挡在在了他和沥血中间。 就是这么短短片刻的工夫,剔骨,割肉又被紫菀儿再次压制。 剔骨焦急道:“那位先生,求你指点,我们三个必有厚报。” 老刘笑道:“我两次指点你们,你们两次不听,我还需要再说什么么?” 剔骨这下更着急,手下一慢就被紫菀儿削掉了半只耳朵,紫菀儿趁势猛攻之下,打得两人连连倒退。剔骨厉声道:“沥血,给先生道歉。快!” 沥血咬这着牙看向老刘,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先生,我错了!” 老刘看都没看对方:“我怎么没听说,还有身形笔直的跟人道歉的说法呢?” “跪下!”剔骨在远处的一声怒吼,吓得沥血猛然打了个激灵。等他回头看向满脸杀气的剔骨时,才在对方的逼视之下慢慢跪了下去。 正文 第六百三十章跪的时候多了 沥血跪地,虽然一言未发,双手却将地面生生抓出了两个深坑,身上气势也暴涨而起,狂暴的鬼神之力几乎要失去控制。 老刘却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仍旧是风轻云淡的关注着战局。 老刘越是不去理会沥血,他就越是觉得自己被人触犯了鬼神的尊严,身上气势冲向爆发的边缘。 沥血身上的鬼神之力一旦爆发,最先倒霉的人就是老刘。 老刘呵呵冷笑道:“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放心,将来让你跪的时候多了去了。” “我知道,你想杀我。不过,你得考虑清楚,你是先杀我,还是先杀紫菀儿?” 沥血把牙咬得咯咯作响,干脆不再去看老刘了。 因为他知道,现在只有老刘才能找出紫菀儿的破绽,如果,自己不能一击拿下紫菀儿,就还得指望老刘出手帮忙。 要是老刘先死,他们三个说不定还得被锁进棺材。 沥血强行压制着杀意之间,紫菀儿与两大鬼神的拼杀也进入了关键的阶段。 三大鬼神身上已经看不出惊天动地的气势,远远看去就像是三个普通的武者在拳来脚往。 但是,这种拼杀对于鬼神来说,却更为凶险。 老刘目光开始变得异常凝重,嘴里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 王屠夫侧耳之下才听老刘说的是:“再往边上一点,再往边上一点,到了沥血身后,她就跑不了了。” 王屠夫知道沥血已经对老刘动了杀心,他这个时候还在自言自语,不是等于告诉沥血最适合出手击杀自己的时机么? 王屠夫急得连连跺脚,却没办法去提醒老刘闭嘴,一旦打断了老刘的思路,要死在这荒山上的可就不止老刘自己了。 王屠夫频频回头之间,剔骨、割肉两个鬼神也在紫菀儿的压制之下发狂反击,两大鬼神的力道如同山洪倾泄正面冲向紫菀儿的瞬间,老刘厉声喝道:“沥血,回身出手,出全力。” 沥血怒号之间,回身点出了一指。 沥血早就在狂怒之中失去了理智,那一指发出的力道如同石破天惊,刹那间便穿透了紫菀儿的护体防卫,将人前后洞穿。 他没想到,自己那一指点向的不仅仅是紫菀儿,还有跟紫菀儿对峙的剔骨。 背对沥血的紫菀儿仅仅是被一指打穿了背心,站在她面前的剔骨却被指风贯穿了心口,加上紫菀儿双掌轰击,剔骨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炸成了漫天磷火。 鬼神陨落的涛涛绿焰,上天入地的四处狂卷之间,紫菀儿手中忽然飞出了一只像是帽子形状却在呜呜呼叫的东西。 “斩鬼血滴子!”沥血已经顾不上去杀老刘,转身就想逃跑,可他还没跑出几步,就被血滴子罩在了头顶。 血滴子能取人头于百步之外,靠的就是铁罩里的那一圈钢刀,出手之人不收铁索,人头就不会被血滴子带飞。 沥血明知自己再无生路,干脆转身扑向了老刘,只是对方脚步未起,罩在他头上的血滴子就带着一颗鬼神的人头弹飞天外。 无头尸体连续向前冲进几步,才轰然崩散。 碧绿的磷火如同泼水般贴着地面横铺数尺,流向了老刘脚边。 老刘只是轻轻挪动了一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远处将割肉生生撕成了两半的紫菀儿:“还有力气再战么?” 紫菀儿到底还是鬼神,虽然被沥血的指风洞穿,却还不至于当场毙命:“你们两界堂,我记住了。” 老刘摇着扇子道:“我可以替东家告诉你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紫菀儿深深看了老刘一眼,转身消失在了山顶。 王屠夫刚刚松了口气,就看见三股手指粗细的磷火,像是小蛇一样蜿蜒游动着爬向了老刘。 老刘蹲下身子展开千魂灭,轻轻往前一送就把三股磷火给接到了扇子上。 王屠夫看懵了:“你这是……” 老刘笑得就像是骗着了长工的老财主:“鬼神哪有那么容易灰飞烟灭,他们三个都保着自己的真灵,等着复活呢!” “正好便宜我了,三个鬼神可比三个鬼魂有用多了。” 王屠夫知道老刘的扇子能收鬼,见他收了三个鬼神为己所用,也不由得一阵羡慕。 剔骨他们三个虽然被打散了身躯,但是剩下的这点真灵也有堪比大鬼的实力,如果操作得当,不难让他们恢复巅峰。 那时候,老刘可就是在御使三大鬼神了。 这时候,沥血的声音从扇子上传了出来:“你敢奴役鬼神?你好大的胆子。” 老刘呵呵笑道:“我早就说了,将来你跪的时候多了。过几天,我好好教教你三拜九叩。嘿嘿……”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一章无剑有刀 王屠夫骇然看向了满脸得意的老刘:“你一开始就打算算计他们?” “那当然!”老刘冷笑道:“敢招惹两界堂的人,哪个有好下场?留着他们真灵不灭,他们得感恩戴德。” 老刘故意往扇子上敲了两下:“沥血,我劝你最好别惹我发火,不然我就先训训你这条恶狗,你看看他们两个多乖。” 沥血真的不敢说话了,不过老刘眼里的冷意却丝毫未减。 用他的话讲:狗得训,驴得抽,不训不听话,不抽不干活。那之后,他就对三个鬼神开始了长达数月的狂抽。 三尊鬼神的残魂还在向老刘的扇子游动,王屠夫已经急了:“老刘,咱们还是回去帮帮李魄,他们那边的鬼神不好对付啊!” 老刘摇着头道:“我们不回去才是帮东家。” 老刘站起身道:“莫家村一乱,苍羽宗必然会千里奔袭莫家村。我们两个得挡住苍羽宗。” 王屠夫沉声道:“需要喊人么?” 王屠夫说的喊人,不是要喊两界堂,她也不想造成两界堂的牺牲。 “不用!”老刘气定神闲:“我们两个人差不多够了。又不是全歼来敌,拖住他们就行。只不过,跑路的时候,你得带上我,我跑不快。” 王屠夫眯着眼睛看向老刘呸了一声:“耽误事儿的老东西!” 老刘大笑转身之间,山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莫家村就像是北风吹倒的纸牌,在一瞬之间全数崩塌,地动山摇之下滚滚尘烟冲霄而上。 王屠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鬼神出世了。” 的确是鬼神出世! 鬼神知南在叶阳的连番刺-激之下,冲开星河锁的禁制,立身在天地之间。 我本以为知南应该是一幅文人装扮,才能配得上身带书香的顾北。却没想到,知南竟然会是一名剑士。 “无剑之境!”叶阳身上的剑意陡然爆发,与远处的知南隔空对峙在了一处。 叶阳的剑意,引而不发时如同暴雨将至,那种风雨欲来时的压抑,足矣使人窒息。一旦出手,连绵剑势犹如长江大河一泻千里,不斩敌剑下绝不罢手。 知南的剑意确实平静如水,给人感觉就像是波纹不起的深潭,深不可测,可陷千军。深不见底,可纳洪流。 知南的剑意可以克制叶阳! 我猛一转身,强行冲进两人中间,手中双刀怒卷风雪,迎空劈向了知南:“一夜风雪鬼神惊” 黑白双刃如同狂风暴雪,漫天而下,知南仅仅是并起两指凌空一点,万千剑气破空而来。 我与知南各出一招,成百上千的刀光剑影便在数米方圆之间撞在一处,每一寸空气都像是被真气与神力炸裂,带着丝丝怪响向外翻滚。 这一招看似平分秋色,实际上却是我落进了下风——知南纹丝未动,我却被对方的剑气挡退了数米。 知南被封禁多年之后,强行破禁而出,就算他在禁地当中有所积累,又将功力恢复到了最先的状态,这次破开禁制也足够消耗对方大半力量,可他仍旧可以将我轻松击退,知南鼎盛时期的力量可见一斑。 这次,我杀不了他。日后,必然要被对方追杀! 我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残阳晚照血染城!”我双刀招式一变,白昼子夜的刀光同时变得殷红如血,血色光耀十米之间,绵绵刀影也形同飞瀑斜斩而下。 刀光如血,刀势相连,刀上杀意惊鬼泣神。 血色一刀,便是屠城一刀。 我师父交给我这套刀法的时候跟我说过,不到蜕凡不能使用这套刀法,你催动不了刀势,也承受不住刀法中杀意的反噬。 这是能屠宗、屠城的杀招! 我问过师父,这套刀法叫什么名字? 我师父说没有名字,如果真要起名,就叫“过去”。 用血写成的过去。 那之后,我再没问过这套刀法的来历,也没给它起过名字。 师父说“过去”,应该刀法藏着他过去的故事。 我不知道为什么,使出那招血色刀光时,身上的血像是在瞬间沸腾,人就像是在沙场当中踏血而行,不知道生死如何,也不去想结果在哪儿,只想一刀斩敌,再通过对手的鲜血奔向某个目标。 那一刻间,我分明看见知南双目圆睁,他身为鬼神也被我刀上的杀气所震撼,出手之间也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这一次,知南已经化指为掌向我斜向斩来,掌上剑气如同白练当空,又向是从天边游动而来的极光,带着骇人心肺的冷煞迎向了凌空扑落的鲜血。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二章无剑有刀2 两股气流,两道刀光,瞬时间相撞在了一处,白昼、子夜同时脱开了我的手掌飞向天边。 我却迎着知南的剑气欺身而进。 对方剑气虽然已经被我的双刀抵消了大半,但是剑气余威却仍旧可以穿金裂石。 我向前推进仅仅不到两米距离,身上便被剑气割开了十多道伤口,血染衣衫。 “刀断衣碎心已冷。”我怒喝之间,再度出手,这一次,我没有用刀,因为我的双手已经变成了我的双刀。 手刀,是刀客第二个境界,以手为刀是凡间刀客的极限,据说,踏破这层极限的人,出刀可斩仙。 我虽然达到蜕凡,但是手刀却连小成的境界都算不上,能出一招大概就是我的极限,说不定这一招还得以筋断骨折为代价才能斩敌于刀下。 不到万不得已,我的确不想用这招,可现在却是我唯一能贴近知南的机会。 我双手如刀冲向对手之间,知南轻轻咦了一声:“意境!” “碎心之境!” 知南连说了两句话,我的心猛然往下一沉。 知南不怕我刀上的意境! 我用出的这套刀法,每一招都隐含着武者意境。尤其是我这两招的转换,从心热沸腾到心若死灰,仅仅是在一秒之间。 这就好像是在一秒之间,让被火烧透了的钢铁急剧降温,甚至盖上一层冰霜。乍热乍冷,哪怕是百炼精钢也会变得脆弱无比,一触即溃。 如果换成常人,早就会在意境之下心神崩毁,知南却毫无反应,只能说明他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大起大落,甚至是大喜大悲。 刀意才是这套刀法的精髓,刀意无用,我怎么斩鬼屠神? 下一刻间,我就被迎面而来的剑气震上了半空,倒飞数米摔在了地上。 知南没杀我? 不是知南不想杀我,而是叶阳及时出现在了我和知南中间,替我挡掉了大半剑气。 等我抬头的时候,叶阳的半边身子已经被血染红,人却站在知南对面纹丝不动。 我看见叶阳背对着我做了一个手势,他对面的知南扬眉道:“你想跟我比心剑?有点意思!” “不行……”我的话没喊出来,叶阳和知南就同时放下了双手。 他们在用心剑对碰? 剑客的心剑对决,比拔剑互拼更为危险。 那种心神上的撞击,稍有不慎就会变成行尸走肉,所以剑客宁可拔剑见血,也不愿意去用心剑拼杀。 叶阳拖着知南用心剑对决,是要给我制造逃生的机会! “你个王八犊子!你给我挺住了!”我声嘶力竭的骂着叶阳,拼了命的爬向了自己背包,那里有我的法器,只要让我碰到背包,我就能用白蜡摆出阵法,强行逼出自己的魂魄,冲进叶阳的神识,帮他对战鬼神。 那个背包离我只有那么十多米的距离,可我重伤之下,它又离我太远,哪怕是我在残墙断瓦上扣掉了指甲,也没能让我快上几分: “叶阳,你特么的坚持住。你要是变成傻子,老子就把你扔大街上让你要饭去。” “你特么的,是不是傻呀!拼什么心剑!” 我边骂边爬的靠向背包的当口,叶阳的身形忽然往我这边飞了过来。 “叶阳!”我拼上了最后一点力气挣扎转身,双手平举着推向了叶阳的背后。 那时候我的体内,内力早就已经消耗殆尽,不想让叶阳摔死,就只能用手硬撑他一下。 那时候,我也没想太多,大不了就是用两只手换叶阳一条命。 我没想到叶阳却擦着我的手边摔在了地上,连滚两圈才勉强用剑撑住身躯站了起来:“再来!” “你特么疯了?要来也是老子来,你给我滚一边去!”我爬着想要去抓背包的时候,知南冷声道:“你的心剑不及我,他的意境也没练到家。你们联手也不是我的对手。” “如果可能,我真不想杀你们。你不死,必然是一代剑道新秀,十年之后江湖上又会多出一个剑道王者。” “如果,他不死,等他经历过江湖风雨,真正读懂了刀中意境,江湖必然多出一位刀王之王。” “可惜,你们的命数到此了。” 叶阳不疾不徐的从贴身的衣袋里抽出了一把只有手指长短的小剑:“现在呢?” 知南双目猛然一缩,人也站在那里不再开口了。 叶阳冷声道:“想见顾北,你可以走!想要拼命,我可以陪你。” 我还没来得及去喊叶阳,他忽然一回身隔空点住了我的穴道,自己手扶长剑再次与鬼神对峙一处。 叶阳这个畜生,他在替我玩命!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三章当年的事 “绝神!” 知南紧盯着短剑停了下来,死死盯着叶阳手里的小剑不放。脸上时而杀意骤起,时而犹豫不决。 叶阳也不说话,只是举着那把小剑与知南冷然对视。 片刻之后,知南才说道:“我还会找你们。” “随时欢迎!”叶阳淡淡回应之间收起了短剑,知南也随之消失而去。 知南未必是怕死,他应该是怕的是叶阳发出亡命一击之后,自己在见不到顾北了。 我确定知南已经走了,才伸手在叶阳腿上拍了一下:“你大爷的,逞什么能?” 我话没说完,叶阳就咕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我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冷狗,你怎么了?” 我这一着急自己也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王屠夫和老刘给搬进了一座山洞,我第一眼没看见叶阳顿时慌了:“冷狗呢?” “我死了!”叶阳板着脸走了出来:“你能再傻点吗?” “去你大爷的!我一会儿就把你钉棺材里。”我笑骂道:“师姐,杀两头猪,咱们吃席。” 王屠夫搓着眉毛:“你们一人就剩下半条命了,嘴还不闲着。好好趴着养伤。”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跑这儿养伤来了?”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也能肯定这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王屠夫道:“这是鬼神知南的封禁之地。” “你们两个伤的太重了,我怕你们死在路上,都不敢随便移动你们,只能就近把你们藏进封印过知南的地方。” “老刘正在布置机关,如果苍羽宗杀来,就得靠老刘骗过对方了。” 我这才仔细打量起我养伤的山洞。 知南的栖身之地与顾北的小筑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房间里多出了几分剑客刚硬而已。 王屠夫道:“知南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鬼神之力已经渗透了整个山洞,如果,他再住上百年,这里说不定能成为邪道术士的修行圣地。” “不过,鬼神之力也算是灵气,适合你们疗伤。” 我的伤势虽然没有恢复,却已经在没有医疗设备的情况下得到了控制,最起码不会向恶化的方向发展——这就是鬼神之威。 我站起身来:“这里有什么发现没有?莫采薇的生意还没做完,我怎么也得给雇主一个交代?” 叶阳说道:“我发现了一本知南写的笔记,你看看吧!” 王屠夫道:“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我只能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本来是神仙眷侣的两个人,却因为宗门之争被生生拆散。” “他们反抗过宗门,甚至不惜修炼鬼神秘法,毁去凡人之躯,就是为了能冲破宗门长相厮守,可是他们做到了吗?” “一个被镇压在雪山之巅,一个被深藏在黄泉水底。可他们却都在想念着对方啊!” “我听你们说过,顾北只是不想忘了那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永远走不出那座墓地。” “知南呢!他只是想要复活顾北,重塑顾北的身躯却陷入了魔道。”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打断了王屠夫:“顾北的身躯还在啊!不是已经变成尸魅了么?” 王屠夫翻开几页日记:“知南好像并不知道顾北已成尸魅。他一直觉得,顾北修炼的尸王邪术,会把自己的变成干尸。” 王屠夫解释道:“我估计。知南也没想到,顾北能超越尸王的极限晋升尸魅。恢复了当年的容貌,才疯狂想要找到制造生人傀儡的办法,还顾北一个完美的身躯。” “也对!”我点头道:“术道上有些巧合或者奇遇,并不算新鲜的事情。后来呢?” 王屠夫道:“知南根本不懂怎么制造生人傀儡,他所作的就是不断诱惑宗门弟子落进黄泉口。然后,用所有能够想到的,甚至是荒诞的办法,去将他们复活。” 王屠夫指了指另外一本日记:“这就是他每一次试验留下的笔记。我劝你不要看,他的手段简直比屠夫还狠。” 我往笔记上看了一眼:“还是算了吧!我对那些玩意不感兴趣。你继续说。” 王屠夫继续说道:“本来知南对生人复活毫无头绪,该死不死的是苍羽宗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们为了转移知南的视线,就跑到纸人村强压村中术士来踏天关。结果,莫家人来了,反倒成了知南的助力也让他正式接触到了生人傀儡。” 我听到这时忍不住问道:“按照你的说法,知南和莫家应该是合作的关系,莫家人怎么会死在了知南的手里?” 王屠夫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反复推敲了几次之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知南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 正文 第六百三十四章当年的事2 王屠夫道:“我从知南笔记上的字里行间,推测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当年顾北之所以会选择修炼尸王秘术,跟知南的一次口误有着很大的关系。” “虽然知南并没写出他当时说了什么?但是我可以推测出,是他的话刺-激了顾北,对方才在情绪过激的情况下修炼了尸王邪术。” “那种邪术一旦修炼就无法再停下来,练到巅峰时人就会变成一具能活动的干尸。” “知南一直在为了这件事后悔。他越是找不到制造生人傀儡的办法就越是自责。加上无数次的失败,终于让知南的精神崩溃了。” “如果,不是他的修为太高,他早就应该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了。” 王屠夫声音一顿道:“莫家出现之后,知南确实应该选择跟对方合作。但是,那个时候知南的想法,已经无法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了。” “他不仅不相信任何人,甚至觉得人只有在生死边缘上才能顿悟,甚至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潜力。所以,他选择了威胁莫家。” “知南每隔一段时间就杀一个莫家人,然后把他们做成傀儡放回莫家村,验证他的傀儡是否能够像是正常人一样存活。” “这就是莫家的死人会不断回村,或者带着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出现在村里的原因。” 我疑惑道:“莫家脑子有问题么?明知不敌,还要撩拨知南?” 王屠夫解释道:“莫家一开始犯了一个错误。他们轻视了知南。他们以为知南在苍羽宗的重重围困之下,已经虚弱不堪,就想干掉知南一劳永逸。” “他们没想到,知南只不过是不想拼掉自己大半修为强行出阵而已。所以,一进黄泉眼就成了知南的试验品。” 王屠夫摇头道:“莫家,过于相信纸傀儡了。” 我问道:“那莫采薇父亲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谁?是莫采薇的母亲?” “不是!”王屠夫摇头道:“那是知南制造出来的试验品,知南要的是完美无瑕的傀儡。那具尸体之所以会引起恐慌,就是因为她身上鬼气太重,这不符合知南的标准。或者说,傀儡没有顾北的神韵。” 叶阳听到这里也点头道:“的确,莫家大宅里的傀儡只是像顾北而已。”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造一个一模一样的活人出来何其困难?即使是鬼神也做不到啊!” 王屠夫忽然间话锋一转道:“不过,知南日记里没有提到的莫采薇。这就很奇怪了。” 我微微一扬眉:“莫采薇不是说,自己是被他父亲从黄泉口里带出来的么?当时还给她起名叫莫轮回?” “对!”王屠夫道:“知南的笔记可以说事无巨细,可他偏偏对莫采薇只字不提。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 王屠夫再次道:“而且,莫采薇的父亲好像从没结过婚。莫采薇的来历值得推敲。” 王屠夫正在说话的时候,老刘从外面走了进来,王屠夫当即问道:“老刘,你问问那三个鬼,莫采薇是怎么回事儿?” 老刘展开扇子问了半天,剔骨他们三个竟然谁都不知道莫采薇的来历。 我皱眉道:“这就奇怪了。莫采薇还能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莫采薇说:他父亲去了一趟黄泉口,把她给带了回来。难道,她是半路上被带回来的?可是,莫采薇的血能引动纸傀儡阵啊!” 我说完自己都摇了头:“不对,引动傀儡阵不代表什么?那时候,紫菀儿已经来了,她想让谁引阵,谁就能引阵。这不代表莫采薇就是莫家的血脉。” “莫采薇究竟是谁呢?” 我不由得失笑道:“莫采薇是谁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想算计的又不是我。说不定是奔着棺材门去的。我-操的什么心?” 我转头看向老刘:“我说老刘,你没问问那三个鬼神怎么就跟知南关在一块儿了?” “我问了!”老刘道:“他们三个是被苍羽宗秘密镇压。关在了距离知南只有一墙之隔的禁地里。” “那三个蠢货想要破阵逃生,结果直接把自己送到知南眼前了。自然就被知南按在地上一顿摩擦。这回,他们会去找剥皮,也是因为被知南好一顿臭揍之后不得不去。” “这帮怂货能干什么?”我看向老刘的扇子道:“你这个扇子能不能借给我玩上几天?” 老刘吓得赶紧往后一缩手:“你要干什么?” 我眼睛一瞪:“老子差点被那三个王八蛋打死,我不得要点精神补偿啊?你放心,我肯定不把你扇子泡粪坑里。” “这个……”老刘像是护媳妇一样护着扇子:“这个还是我来吧!你看着就行。你说不泡粪坑,我半点都不相信,你缺德的时候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五章你不像贪狼吗 我被老刘气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反了你了是不是?你把扇子藏好了,别让我找到机会。” 老刘干脆把扇子塞进怀里了,一本正经的道:“东家,我们可以回去了。苍羽宗来不了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零,把苍羽宗压住了?” 老刘道:“不是。是零把苍羽宗灭门了。”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算的话,零等于是灭掉了两个宗门。 上一次,傲雪宗可以说是栽在了零的手里,这一次,又是苍羽宗。 零就不怕惹怒宗门,引发宗派之战么? 我忍不住问道:“零是怎么做到?” “目前还不清楚。”老刘道:“我也正在打听过程,用不了多久就应该有确切的消息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养伤的好!” “也好!”我回到两界堂不久,赵慈那边消息就到了。 零在苍羽宗门外排兵布阵挑衅宗门,结果苍羽宗的弟子还没冲下山来,就遇上了山崩,宗门弟子先死了一半。 接下来,苍羽宗就像是遇上了天谴一样,火灾,雷击,山洪接踵而至,门下弟子伤亡惨重,零又带人趁势绞杀,仅用了极小的代价就灭掉了苍羽宗。 老刘拿到消息之后,就躲在屋里反复推演苍羽宗被灭门的过程,最后来了一句:“还差一些。” 我当时没弄清楚,他说的还差一些是什么意思?但也没再往下问。 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江湖追杀令上,江湖剩下的八大宗门联手发出追杀令,悬赏零的人头。 我不怀疑零的本事,可她能躲过八大宗门的追杀么? 我正准备让赵慈去找消息的时候,零却出现在了两界堂。 我看见零的时候,她从门边探出头来,一只脚撑着身子,一手还在背在身后:“零大人来了,你准备好酒了吗?” 我目瞪口呆看了她半天,她才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了四瓶酒:“苍羽宗的绝品陈酿。这世上也就剩下这么几瓶了,要不要尝尝?” 我笑了:“等着,我给你弄几个小菜去。” 我把菜端上桌子,零已经给我倒上了酒。我端着酒碗道:“我听说,八大宗门都在追杀你。你先在两界堂躲躲吧?” 零笑道:“一个江湖追杀令而已,我还没放在心上。我这次来,是准备看看,你搜罗了多少美女了?” “什么?”我顿时愣住了:“停停……你没弄错吧?” 零摇了摇头道:“你蜕凡时命中出现狼影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江湖。现在很多人都觉得你是贪狼!” “我特么还玉皇大帝呢!”我不以为然道:“江湖上就这点恶心人,听风就是雨。还非得看个究竟?别说,我不是贪狼,就算是,管他们个屁事?” 零道:“只要有人相信,就代表着你会非常危险。而且,你现在的状态确实越来越像是贪狼命格。” “现在被怀疑贪狼命格的人已经逐渐浮出水面,你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过来找你。” 零向门外扫了一眼:“贪狼星命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贪狼身为主将时,必有军师相随,八将相辅。” “吕布手下有八健将,有陈宫。郭子仪身边有七子八婿。就算当年的贪狼星将,麾下不也跟着生死八仆么?”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老刘,你给我过来,那三个瘪犊子说没说贪狼的事情?” 老刘道:“我已经问过了,他们说,当年他们虽然是贪狼麾下的生死八仆。但是,很少能见到贪狼本人,多数的时候都是四大生仆在给他们传讯。” “贪狼离奇失踪之后,八仆就各奔东西再没会面,不过,他们也说,贪狼肯定会回来。” 我仔细想想,以剔骨他们几个的品性,当年的贪狼也未必就信任过四个鬼神,从他们嘴里问不出太多的东西。 零说道:“目前来看,最有实力的后土八卫也已经出世。我一直在等那个想要收服八卫的人,他很有可能是最强的贪狼。” “至于你……你不觉得你身边聚集的美女也快要有八个人了吗?” 我愣了一下就摆手道:“别逗了,人家是八将,八卫。我身边别说没凑够八个人,就算够了也都是妹子,跟八将挨得上边儿吗?” “再说,贪狼入命的人,各个都娶了好几个老婆,吕布三个媳妇都算是少的。我到现在还是一个老光棍子。哪点像是贪狼?” 零掰着手指给我算道:“你虽然没有妻妾,但是身边八将真的快要齐了。” “风若行,王屠夫都是独挡一面的高手。云裳,赵月竹,也有发展的空间,将来也是一方高手。” “如果算上聂小纯,秦心。你身边已经有六个人了。再加上一个军师老刘,你不像贪狼么?”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六章别出声 零笑眯眯的道:“要是再来几个美女,你就应该能凑成两界堂八美了。” “别逗,别逗!”我赶紧摆手道:“她们是我手下啊?你说她们是我手下,我第一个反对。说她们是我小祖宗,我觉得还差不离。” “你见过员工没事儿就欺负老板的吗?见过吗?” 零笑道:“这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整个术道信不信的问题。有时候,命运的安排就是如此,你不想往前走,但却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你往前。” “跟你喝完这瓶酒,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想请你出手一次。”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说不定,我会算计你。” 我哈哈笑道:“为了你带来的这瓶酒,让你算计一次又如何?说吧,什么事情?” 零摇头道:“我需要去确定一些事情。如果,那件事真的跟你有关,我必须找你出手。反之,我大概还能给你送一瓶酒过来。” 零把话说完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给我扔下了一句话:“好好骗妹子进两界堂,我还等着看你带着一群美女纵横江湖呢!” 零走了之后,我才小声嘟囔道:“零这都是跟谁学的?说话越来越不着边了。” “还八将,八将怎么也得是同一款式,同一型号的吧?这两界堂的妹子,颜值倒是不相上下,可这实力上的断档断得也太严重了,怎么往一起合称八将?” “这事儿不着边!” 我嘟囔着往回走,老刘却是一言不发的跟在我身后,也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 我看老刘不说话,就知道他又动了什么心思了:“我说老刘,你可别在那儿给我往出憋坏水啊!八将那不是麻将,也不是甜面酱,你可别给我瞎往一起凑合。” 老刘说道:“东家,你之前蜕凡的时候,就那么几个人在场。出现狼影的事情,我们不会往外传,可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别有用心啊!” “棺材门!”我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看样子,我们给棺材门的教训还不够。老刘,你能不能想点什么办法给棺材门找点麻烦?” 老刘道:“东家放心,找人麻烦的事情我在行,你安心养伤就可以。” 我和叶阳这次都伤得不轻,叶阳还受了内伤,养伤也得需要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王屠夫像是喂猪一样给我们两个做饭不说,还把我的烟给断了。 一天不让我吃饭,我没什么意见,一天不让我抽烟,我眼睛都能发蓝光。可是,王屠夫盯我盯得太紧了,我躲厕所里抽烟,她都敢踹门进来。 烟没抽上两口,魂儿先让她给我吓掉一半儿:“我躲厕所里你也踹门,你就不怕我没穿裤子吗?” 王屠夫怒吼道:“老娘什么场面没见过?你下回再敢躲厕所抽烟,就算你穿着裤子,我也给你扒下来!” “流氓啊!”我早就有一个觉悟,千万别跟流氓讲理,你讲不出道理。 可我不抽烟真是不行,我在屋里转了几天才发现王屠夫不查叶阳的屋子。 叶阳从来不抽烟,而且多少有些洁癖,王屠夫肯定是想不到我能躲到他屋里抽烟。 我趁着叶阳带着猫出去晒太阳的时候溜进了他屋里,我刚点上烟抽了一口,叶阳就回来了。 这货进门肯定没好事儿,我开窗户要跑的时候,叶阳来了一句:“王屠夫在外面。” 我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转身往门口跑,叶阳却说道:“秦心在走廊上!她们都觉得你出去抽烟去了,要抓你现形。” 叶阳眯着眼睛看向我道:“你已经被我举报了!” “啥?”我刚说了一个字,王屠夫就敲门走了进来。 我手里那烟一直没掐灭,舍不得掐啊!就这么一根烟了,还是我偷摸藏起来的。点烟连打火机都没敢用,用的是内功。 我一看王屠夫进来,赶紧一转身,把还没掐灭的烟塞进了叶阳嘴里。 叶阳就没想到我能来这么一手,半截烟一进嘴就被我把嘴捂上了,我飞快传声道:“别出声,咬住过滤嘴,别让烟头烧着舌头。你帮我保住烟,我给你做叫花鸡。” 叶阳眼睛顿时一亮。 我做的叫花鸡,那是我师父秘传的手艺。就是顶级大厨都做不出来,做一只叫花鸡,最少得七八个小时,我嫌麻烦就只做过一回。 叶阳再想吃,我不去做,他也没办法。 为了保住我的烟,我只能拿这个跟他交换了。 王屠夫阴沉着脸道:“你是不是又偷着抽烟了?你伤着肺了,现在不能抽烟,怎么就听不明白话呢?” 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七章兄弟啊 王屠夫转了身,背对着叶阳:“没有?我怎么闻到烟味了?” “错觉,肯定是错觉。”我赶忙道:“有科学论证过,怀疑过头了就会产生错觉。” “你看,叶阳都没啃声。要是我抽烟,他早就说话了。” 还好叶阳平时就话少,他要是个话痨,这会儿早就露馅了。 王屠夫看了看叶阳:“我怎么还是觉得不对劲!” “能有什么不对劲儿?”我指着天花板说道:“烟要是在屋里,肯定瞒不住你。” 我是故意在转移王屠夫的视线,叶阳鼻子冒烟了! 王屠夫眼睛往上看的时候,我赶紧给叶阳递了一个眼色,后者鼓捣了半天才把烟给憋回去。 我马上往窗口一指:“我要是把烟扔在外面了……” 王屠夫冷笑道:“你不用给我打马虎眼,你肯定是把烟塞在什么地方了。那烟头还没来得及掐灭,屋里才能闻到烟味儿。老娘今天就坐在这等着,要是被我抓到证据……。” “腿——打——断——” 我赶紧轻轻咳嗽了一声:“行,没问题!” 烟在叶阳嘴里咬着,我怕什么? 先天以上的高手憋上十多分钟不呼吸,也不叫个事儿。 没到两分钟,我就懵圈了——叶阳耳朵冒烟了。 我说耳朵冒烟,你还别不信。 人的五官都是互通的,不信你往耳朵里滴点药水,试试嗓子眼儿里是不是发苦? 会抽烟的人,要是使劲抽一大口烟,再把鼻子和嘴全都捂上,使劲往外呼气,烟就能从耳朵眼儿里冒出来。 叶阳这是故意的吧? 我赶紧伸出两根手指头往自己鼻子底下来回搓,我那意思是:你挺住,两只叫花鸡。 叶阳指了指天,又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 天,水杯! 我去,他是要零送给我的神仙酿。 亏大了! 为了抽烟,把绝品神仙酿搭进去,我不是亏大了吗? 可是,王屠夫那砂锅大的拳头! 说不定真能把腿打断。 我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又看见叶阳在指猫粮。 他要吃猫零食? 不对,那货是要吃鱼,还要人猫平分的那种。 这是要吃酥骨的鱼啊!人吃鱼肉,骨头给猫。 这货带着全家吃我啊! 我眼泪都要出来了,我跑他屋里抽烟,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刚想抗|议,就看王屠夫把腿抬起来了。 这娘们儿,不管什么时候都穿旗袍,王屠夫大腿是好看,但是踢在身上也真疼啊! 上回她逛街,一个不开眼的人过来搭讪,被王屠夫踢了脑袋,结果三天没醒。我送人去医院的时候,说那人是被驴踢了,医生硬是没怀疑。 王屠夫坐了好一会儿:“还真没烟味。信你一次。” 王屠夫站起来道:“李小狗啊!你就省点心吧!养伤的时候真不能像你那么抽烟,你那肺不要了吗?” “其实我都好得差不多了。”我嘟囔着道。 我一直都觉得,王屠夫的做法就是:医生觉得你有病,病人自己一点不觉得。 起码我就没感觉到自己的肺有什么毛病,不让抽烟才真能憋出毛病来。 王屠夫像是看见淘气孩子的老师,摇着头走了。她前脚出门,我赶紧去掰叶阳的嘴:“慢着点,等我掐住你再松口。别烫着……” “烟没了!”我差点哭了。 王屠夫在屋里坐的时间太长了,那烟烧没了。 叶阳吐着烟灰:“不许赖账!” 我欲哭无泪的拿着烟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叶阳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拿着抽吧!做叫花鸡的时候抽,烟都混在一起,谁也看不出来。” 兄弟啊! 这就是兄弟感情。 那些妹子理解不了。 我的感动还没维持一天,脸就黑了。 叶阳竟然领着一群猫来吃我的。 叶阳是个饭桶,他的猫也是饭桶。 叫花鸡吃了三只,鱼吃了五条。我劝叶阳吃点主食,那货看都没看主食一眼。 为了让叶阳少吃点,我悄悄把酒加猫食里了,结果院子里弄得像是案发现场一样,倒了一地的猫。 叶阳无视了我哀求的眼神,把两瓶子神仙酿喝得一滴不剩,还卷走了我留着准备当宵夜的香酥鸭。 最可恨的是,他吃宵夜的时候,还不叫我! 这就是兄弟? 让我用上百倍的价格换一盒烟? 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兄弟,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得赶紧把伤养好啊! 再这么下去,一准儿得被叶阳祸祸致死。 我度日如年的挨过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把内伤养好了。 没想到,我的生意也来了。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八章先见了人再说 我没想到这回找我的人会是云裳。 那天,云裳给我仔细检查过伤势才小心的问道:“李魄,你现在能跟人动手吗?” 我坐直了身子,绷着脸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喊人,操家伙,咱们两界堂出去砍人去。” “你要死啊?有点正经的没有?”云裳往我肩膀上锤了一下:“我是说,我一个朋友遇上了麻烦。需要有人出手解决。” “我和月竹,王师姐都去看过了,一点头绪都没找到。只能找你们出手了。” 我习惯性的来了一句:“你那朋友有钱吗?” 我话问出来就觉得不对劲了:“没事儿,我给内部价。” “不是……我是说,自己家的事儿,不给钱也办。” 云裳一脸无奈的说道:“价钱已经谈好了。定金也已经收了。只不过,你前几天伤重,我们谁都没跟你说。一直都是小纯她们在那边照应。” 我|干咳了两声:“说说是什么生意?” 云裳道:“我的朋友叫解月灵,在省城里也算是公众人物吧!最近她的身边经常发生怪事。” “很多接近她的人都离奇死亡,而且每一次死人,她都在现场,或者是在现场附近。警方取证的时候,月灵不是出现在了监控录像里,就是她在报警。” “那些人的死法可以说是千奇百怪,就算是普通人看见了都会觉得是一场谋杀。可是警方却偏偏查不到任何线索。既证明不了她的清白,也确定不了她在杀人。” “这样不上不下的结果,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事业也跟着一落千丈。她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就找到了两界堂。” “哦!”我问道:“你对那个解月灵了解多少?比如,她祖上有没有术士,家里有没有仇家,她本身信不信鬼神之类的?” 一个人身边频发怪事的可能性太多,摸不准脉络就贸然出手,不仅解决不了雇主的问题。说不定还会给术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云裳道:“这些事情月竹她们都打听过了,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解家我倒是知道一些,在省城商业是数一数二的巨头。人脉非常广泛,至于说对头……” 云裳犹豫了一下道:“我听说,解家当年起家的时候手段并不光彩,也得罪过不少人。赵叔那边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解家有没有得罪过术士。” “我曾经旁敲侧击的向月灵父亲打听过他有没有仇家?解总对自己过去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隐瞒,也很积极的在帮月灵解决麻烦。” “可是,他也想不出自己有没有术道方面的仇家。” 我点头道:“这个的确很麻烦,他的仇家可能本身不是术士,但是可以雇佣术士出手。加上仇家太多,排查起来就是大海捞针了。” “这样,你让赵慈那边继续查,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术士出手其实非常奇怪,你说术士唯利是图,想从出现大额现金支出的方向去找对头,确实是一条思路。但是这条思路未必准确。 有些术士为了义气,或者人情,说不定会只是象征性的收下雇主几块钱,就出手办事。 这条线索只能慢慢走。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通知叶阳、风若行,出来干活了。” 叶阳的伤已经好了,这几天也是闲得难受。 风若行在我和叶阳出去的这段时间,已经达到了蜕凡境界。不过,她是在两界堂的地下密室闭关突破,谁也没看见她的蜕凡异象。 我只知道风若行突破之后,两界堂一楼被炸出了一个窟窿,修房子花的钱让我牙疼不已。 不把风若行拽出去当牛做马的把修房子的钱赚回来,我得牙疼半年。 我们三个准备好之后,云裳的一句话就让我的脸沉了下来。 我本来是想要去解家找雇主,没想到云裳却告诉我:碰头的地方是慈善舞会。还说省城的不少名流都会参加,我们想要进去还得换上西装,礼服。 我压着怒火道:“解月灵是白痴吗?明知道自己能连累别人,不好好在家待着,还出去参加什么舞会?她是嫌身边的人死得太少了是不是?” “告诉小纯和秦心,全都撤回来。这个生意,我不接了。” “别……”云裳想要劝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风若行说道:“李魄,这笔生意,我们已经接了定金。就算是要终止契约,也得先见到雇主啊!再说……” “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这样会让云裳难做。看在云裳的面子上,我们先见了人再说。” 正文 第六百三十九章自己挖坑自己跳 风若行是在跟我商量,她知道,我的脾气上来了,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云裳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不敢说话。 我把头转向了叶阳,后者犹豫了一下道:“先去看看也好。” 风若行也趁机说道:“是啊!云裳的朋友,人品应该差不了。说不定解月灵有什么苦衷,先别这么早就下结论。” 我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那就先去看看。事先说好,我不去什么慈善晚会,要见就等明天。” “这……”云裳又为难了。 她自己也知道,用雇佣的角度讲:术士应该就着雇主的方便。但是,从人情的角度讲,解月灵分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不愿意去见解月灵也在情理之中。 云裳正不知道该怎么劝我的时候,老刘和赵慈一块儿来了。 赵慈说道:“云丫头,你怎么不把雇佣的事情说清楚啊!这不是让堂主误会么?契约上是怎么写的?你没跟堂主说过?” 我转头道:“契约上还有别的内容?” “嗯!”云裳低着头道:“契约上说,需要我们隐藏身份。不能让外人知道解家在雇佣术士。” “得!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我一拍手:“你们签这样的契约怎么不早说一声?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雇主需要术士隐瞒身份的情况并不少见。 术士不像保镖,保镖带出去不仅不丢人,还有面子,因为保镖也是身份的象征。 达官显贵要是带个术士出去,给人的感觉要么是他家死人了,准备选坟地。要么就是这人没干好事儿,撞鬼了。 越是有身份的人,就越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撞邪,外人的联想往往可以造成不可控制的谣言,这是有身份的雇主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风若行以前接生意的时候,就没少变换身份藏在雇主身边。 这样的契约价格虽高,但是对术士的限制太大。我早就建议过他们不要接这样的生意,结果他们还是接了。 我无奈道:“说吧!你们准备让我用什么身份出现?” “合作伙伴!”云裳看我没生气才松了口气:“这次慈善舞会正好适合你们见面,还能顺理成章的安排你们合作。” 赵慈也说道:“堂主,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慈善舞会上将会举办一次小型的拍卖会。其中也包括了几样镇邪法器。解月灵说不定是为了法器去了慈善晚会。” 赵慈用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道:“堂主,你看这样东西。” 照片上是一个铁质的盒子,盒盖上铸着纠缠在一起的九条毒蛇。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第一眼看上去肯定会把那东西当成九头蛇。如果顺着蛇头往下仔细分辨,才能看出蛇身其实是纠缠在了一起。 我把照片放大了一点:“这些蛇怎么像是被人给拧在一块儿了?” 赵慈道:“这就是我要说的事情。” “我查了解月灵所有过往,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她在十二年前,也就是她十二岁的时候走丢过一次。地点是雁山。” “当时解月灵的父亲,解三宝,带着她在雁山附近旅游。结果,解月灵走丢了一天一夜,后来自己又走回来了。但是,她说不清自己去过什么地方,又因为什么走丢。” “医生说她是受到了过度惊吓,忘记了自己走丢之后的事情。警方也把这件事当作意外进行了处理。” “我却在雁山那里发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雁山曾经出现过一个神秘的教派。那个教派崇拜毒蛇。甚至在雁山里建造过蛇庙。后来,整个教派都在一夜之间神秘消失了。” “当地只有蛇庙的传说,并没过多记载过那个教派的事情。” 我看着那个图片道:“这跟解月灵撞邪有关系么?” 赵慈道:“这个就是我要说的事情,解三宝对自己女儿一向宠爱。一直给解月灵带护身符一类的东西,其中不乏珍品。” 云裳也点头道:“这是真的,月灵的护身饰品很多都是价值不菲。她说,一般材质的护身符他爸爸看不上眼,她带过最差的护身符都是冰种翡翠。”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宝玉辟邪的说法自古就有,翡翠或者玉石做成的护身符,如果有高手加持,功效非同小可。 解月灵身上有护体法器,一般的邪祟别想近身,能缠上她的东西非同小可啊! 赵慈继续说道:“但是,其中最珍贵的一件护身符却是这颗九叶翡翠树。” 赵慈又拿出一张照片,我看完之后不由得愣住了,那枚翡翠吊坠竟然跟铁盒子上的毒蛇有几分相似。 正文 第六百四十章是巧合么 不对! 九叶翡翠和九蛇图不是相似,而是越看越像。尤其是九片树叶的方向,就跟九颗蛇头一模一样。 云裳道:“这个翡翠吊坠是月灵最喜欢的饰品,轻易不会给人碰。她说那是天然形成的翡翠,可遇不可求,是她爸爸花了大价钱才买下来的东西。” 赵慈说道:“我调查过翡翠的来历。非常干净。” “这块翡翠是一个翡翠商在原石里直接开出来的东西,几乎没用雕琢就做成这枚九叶树吊坠。当年,解三宝花了上千万才买到手。还专程找到宗门高手加持。” “解月灵带上九叶树不久就发生了失踪事件,解三宝坚信是九叶树保佑着解月灵平安无事。从那之后就再没让九叶树离开过解月灵。”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点头道:“这么说的话,解家的生意有点意思了!” 术道当中一直有一个说法:人能寻宝,灵宝也能找人。 人寻宝好解释,术士盗墓倒斗,出入秘境,不就是为了弄点宝-贝出来卖个好价钱。但是,灵宝寻人可就未必如此了,宝物找人不是牵扯因果,就是带着恩怨。 有时候,人得了某件宝物还真就不能高兴太早,说不定那件宝物里就藏着什么杀机。 我就听风若行给我讲过一个血玉的故事。故事里的那块血玉,不管是落在谁的手里,最后都会以各种合理的方式回到姓王的人手里,拿到了血玉的人,都会在短时间内全-家-死-绝。 无主的血玉就会再一次以合理的方式转移,直到落进下一个姓王的人手里,再次杀人。 直到有一个术士无意间看到了血玉,才揭开了血玉的秘密。原来,血玉的真正主人就是遭到王姓先祖的陷害被诛九族。他在临死之前,用血玉设下诅咒,要把九族之仇十倍奉还。 那块血玉才会不断追踪王姓的后人,哪怕只是跟那人有一丝血缘上的关系,都会变成血玉追杀的目标。 按照赵慈现在的情报来看,解月灵很像是遇上了灵宝寻人。 可是,解月灵到了现在都安然无恙,反倒是她身边的人在不断死亡,又跟灵宝寻人多少有些差别。 看来,我还真得去慈善会场看看了。 不过,一提换装我的脸就想往一起抽抽。 叶阳平时就是一身白西装,用不着换。 可我不行啊! 风若行她们给我做过一套黑西装,说是出席重要场合再穿。 我早就说了,那东西多余,我能出席多重要的场合?平时又穿不了,现在大街上冒出来一个穿西装的,不是前台就是卖保险的,要不谁穿西装到处溜达? 我连试都没试就给扔柜子里了。 再说了,叶阳用的是软剑,风若行用的是短剑,随便往哪儿一藏就行,什么衣服都不耽误事儿。我用的是双刀啊!我穿西装能把刀藏什么地方? 难不成,让我一动手就从裤裆里往出拔刀啊? 这回不穿也不行了! 我咬牙切齿,一瘸一拐的穿着皮鞋往会场走,叶阳还在边上气我:“你是踢正步么?不用怕皮鞋出褶子,正常走路就行。” “步子别那么大!现在不是龙行虎步的时候,小心把裤子撕开。” “一会儿吃自助餐,你可别拿领带擦嘴啊!” “手上沾了油,有餐巾可以用,别顺手蹭裤子上。” 我差点被气疯了:“你当我是白痴啊?我什么时候往裤子上蹭手了?” 叶阳一脸严肃的道:“以防万一。” 他就是在故意侮辱我。 我不穿西装,不吃西餐,不代表我土得掉渣,西餐礼仪真玩起来,我比谁都标准。 可我平时用得着吗? 难不成啃个猪蹄,我还带上餐巾刀叉全来啊? 喝个散白,我还摇两下杯子,闻个酒香啊? 我真那么干,容易被踢出去。那不叫生活考究,那叫穷讲究,越穷越讲究。 我跟叶阳走这一路,都要把这辈子的白眼全都翻完了,他再来几句,我都能口吐白沫。 等我下了车,叶阳的嘴总算是闭上了。 我往外一伸胳膊:“谁过来挽着我?” “呸!谁跟你一路。”风若行直接挽起了云裳的手:“你俩自己看着办吧!是手拉手往里进,还是挽着胳膊,你们自己定!”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了一个嫌弃的眼神。一起抬脚往会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后来,风若行说我们两个当时像是黑白无常联手赴鸿门宴,不仅步子迈得一样,肩膀对着肩膀,走路还带风。 要不是她俩及时分开一左一右跟上来,我和叶阳都容易被当成砸场子的人,让保安拦下来。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一章靠的是它 我们两个一进会场,百分之八十的女生都在看叶阳,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好像是在吃东西。 我-干咳了两声,不动声色的跟叶阳拉开了距离。 我不能挨叶阳太近,免得一会儿那帮妹子们扑上来,再溅我一身血。 我刚想走,就听见叶阳传音道:“你敢走,我弄死你!” “你先把上回的饭钱还了。不然,我把你自己扔在这儿。”我的猜测终于得以验证了。 我以前一直都觉得,叶阳好像不太敢跟女生说话。 他跟两界堂的妹子还行,还能说上两句。跟陌生的妹子,除非对方找话题,而且还得找他懂的话题。比如养猫,他才能说上两句。 要不然,他能当着别人面坐一天一言不发。 我这个时候不敲诈他,还等什么时候! 叶阳面无表情的站在我边上,拿出了手机转账。 冷狗!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我正在憋着笑的工夫,忽然听见有人怪声怪气的说道:“这不是云大小姐么?怎么现在连邀请函都接不着了,只能跟在别人后面参加聚会了啊?” 我转头看时,正好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人,拿着酒杯站在云裳面前:“云大小姐,现在年薪多少啊?不如来我的公司如何?我给你双倍工资。” 云裳还没开口,我就转过身道:“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对方话没说完就被我当场打断:“我顺口问一句,你就真顺杆往上爬啊?我没兴趣知道你叫什么?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那人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你知道我是谁么?” “不知道!”我冷声道:“我就知道,先撩者,贱。打死别怨。” “你……”那人隔空用手点了我两下:“保安!麻烦过来一下。” “啪——” 我抬手就给对方一个嘴巴。 那人被我这一巴掌给扇懵了:“你敢……” 我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第二个嘴巴就抽了过去,舞会的保安也急匆匆赶了过来:“住手,这位先生,你……” 我甩了甩手道:“刚才他喊你们,其实没什么理由。我估计,就是想要诬陷我没有邀请函而已。我这不是给你们找个撵我走的理由么?免得你们白来一趟不是?” 保安经理有些懵了,他没想到,我能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道:“报警把我带走吧!我去你们保安室等着警-察过来。” 保安经理还没开口,我就又接了一句:“顺道去告诉解三宝一声,我被带走了。” 我说完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转身就往会场外面走。 我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笑道:“李先生留步。” 等我回头看时,却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缓步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虽然没见过这人,但是从对方的气度不难看出他是行走过江湖,也经历过生死的一方之雄。 对方走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道:“鄙人解三宝没能及时迎接李先生,让几个不开眼的人打扰了先生的兴致,实在是罪过。” 我轻轻在对方手上碰了一下:“解总客气了。” 我和解三宝一来一往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差点让周围的人惊掉了下巴! 至少他们可以看出一点,解三宝不是在跟我平起平坐,而是把姿态放低了一筹。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解三宝,想要看看对方接下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情。 解三宝摆了一个请的手势:“李先生,这里太乱,我借一步说话如何?” 我点了点头跟着解三宝往休息室的方向走了过去,至于说,刚才挑衅云裳那人,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放过对方,他要是找不到术道高手治他的脸,他脸上那手指头印,至少也得挂上一年。 解三宝把我让进休息室:“李先生,解某早就听说过阁下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淡淡道:“你不怕我年轻办不了你的事情?” 解三宝摇头道:“我从不以年龄去猜测一个人的深浅。我只看实力。” 解三宝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李先生是不是觉得,我在恭维你?” 我毫无犹豫的点了头。 江湖人见面难免会互相打量,说是通过对方气质外貌,判断出对方大致的性格和出身,我还会相信几分。再往深了说,那就是纯粹扯淡了。 久走江湖的人,哪个不是老狐狸?只有小孩儿才会被人一眼看穿。 解三宝哈哈笑道:“李先生果然像传说中的一样直接。请坐,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解三宝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摞资料放在我面前:“我能看出李先生非同凡人,靠的就是它。” 正文 第六百四十二章地头蛇 我莫名其妙的拿过资料翻看几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那些资料全是我出道之后的经历,其中不乏我杀人的事情,除了没有直接证据之外,资料的内容足够警方抓我几次了。 解三宝在收集我的资料? 不对!他没有这样的本事。 解三宝直言不讳的道:“李先生,这些东西并非出自我手,而是有人交到了我的手上。这个人,我想你应该认识。” 解三宝又推过来一张照片。 从照片的环境上看,应该是解三宝公司的监控无意间拍下了对方,不过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田丹!”风若行开口道:“这个人是棺材门的田丹。” “她!”我诧异的看向风若行时,解三宝已经说道:“这份资料不仅我有,省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哥,人手一份。” 我微微一皱眉头,解三宝又说道:“李堂主,说句实话,你在省城的作为,我很佩服。你是纯粹的术士。” 解三宝道:“术道,江湖道,虽说都是旁门左道,但是也占了一个道字。” “李堂主这些年在省城名声鹊起,却始终守着自己的道,不越界,不扩张,不犯规矩。有你这样的实力,却能做到这三点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解三宝道:“在我个人看来,每个人都得守着自己的道。这个田丹,把道走偏了,我很不喜欢。” 我明白解三宝的意思。他是说:田丹犯了江湖规矩。 江湖之所以有着一套规矩,说白了就是在维护江湖人的利益。一旦有人坏了规矩,必然有人效仿,长此以往将会损害到其他人的利益。达到一定地位的江湖大佬,维护规矩其实就是在维护利益。 江湖恩怨江湖了,一旦牵扯到了官方,就会被江湖人所不齿。 田丹把我的资料散遍省城,就是想借官方的手来压我。 这是在坏江湖规矩。 解三宝道:“我给你看资料的第二层意思就是,作为省城的地头蛇,我容不下有人猛龙过江。”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并不是说,一对一的情况下,强龙不是蛇的对手。而是说,地头蛇代表着当地的利益。 不管当地的大佬斗得多狠,一旦有外来的人想要分一杯羹,他们就会联手对敌。 看来,棺材门田丹不仅是对我出手,还有抢夺当地利益的意思。 我试探道:“田丹不是在针对我么?” 解三宝摇头道:“看来李堂主还真是甩手掌柜啊!家里出了事儿都不知道啊!”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风若行就传音道:“这些年云裳和老刘一直在股市上为两界堂赚钱。最近,他们好像遇上了一点麻烦。” 我转念一想才明白过来。 我和叶阳在外面赚钱,两界堂的吃喝拉撒全是老刘管着,老刘与其说是两界堂的师爷,倒不如说是两界堂的大管家,钱这方面的问题也是云裳在帮着老刘。 他们两个出去炒股也是正常,要不然我们这一大家子人拿什么运转? 老刘和云裳也很聪明,在股市捞钱并没影响到省城大佬的利益,这才跟各方面的大佬相安无事。 这跟解三宝有什么关系? 解三宝说道:“那个田丹的胃口太大了。她不止想要用你们两界堂立威,还想收复省城里的几个大哥,给她做外围势力。我解三宝一生的心血不会拱手让人。” “所以,这一次我不只是在求李堂主出手,还想跟堂主合作。不知道李堂主能不能看上我这个江湖草莽?” “解总过谦了!”我说道:“我可以让我的师爷配合你,在商道上反击棺材门。不过……”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过,我有点看不懂这个田丹的操作。” 解三宝摇头道:“说实话,我也看不懂。不过,我已经跟省城的几个大哥打了招呼,就当没看见这份资料。至于官面儿上的事儿么?我真处理不了。” 解三宝摇了摇头:“不过,官方做事也讲究证据,这些资料上没有直接证据,应该不会对你造成不利。” “对了!”解三宝道:“前几天,棺材门的人也接触过小女。并且承诺能解决小女身上的问题。不过我没同意。我不信任棺材门。” 我也微微点了点头:“云裳,通知老刘和师姐过来,全力协助解总。另外,你也留在这边协助老刘。最好能和黑夜枭一起把解总的病治一治。” 解三宝的脸色有点发黑。 我却说道:“解总不要误会,我不是大夫,也不会看病,但是我会望气。你身上有病气,而且极为严重。” “我相信,我们两界堂的黑白医馆能……”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三章怒火中烧 我的话没说完,门外就走进了两个人来。 解三宝看见门外那个光彩照人的女孩,便露出宠溺的笑容:“月灵,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没看见我跟你李叔叔在谈事情么?” 那个女孩就是我要保护的目标解月灵! 我的目光却落在解月灵身后那个唇红齿白,身材修长,同样是长发过肩的年轻人身上。 燕尾服穿在他的身上,不像是谦谦公子,反而让人觉得他是江湖剑客,只不过是把武者的长衫,换成了礼服。 那人的气质似乎与叶阳有几分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叶阳的冷,那是一种仿佛跟随了他几个轮回,与生俱来的漠然。 那个人的冷,只能说是锋芒内敛似的清冷。 解月灵几步走到解三宝身边:“爸爸!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这是林照,是术道第一门棺材门的传人,人称诡棺三少。他能帮我……” 解月灵话没说完,解三宝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胡闹!” 解三宝拍案道:“我已经请了李堂主,你再请其他术士,这不是让我背信弃义么?” 解月灵撅着嘴道:“爸爸!我不相信两界堂。他们之前都来了多少次了,解决我的问题了吗?” 解三宝这才耐着性子道:“先前他们解决不了问题,是因为李堂主没出手。现在,李堂主来了,我相信,他可以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李魄来了又能怎么样?”解月灵道:“他的手下都那么没用,他能强到哪儿去?我看他们两界堂就是一群江湖骗子。” “住口!”解三宝被气得脸色发青:“你把棺材门的人招来才是真正的引狼入室。” 解三宝手指林照道:“你给我走!解家不会雇佣你出手,更不会跟棺材门扯上任何关系。” 林照平静开口道:“解先生,首先我要声明三点。第一,我并不是棺材门的人,至少现在不是。” “第二,我的雇主是解月灵小姐,并不是您。” “第三,月灵小姐的生意,是棺材门给我的考核任务。我虽然不愿意接受,但是也不得不做。所以,我不会退出。” 解三宝被当面顶撞,气得胸口起伏:“月灵,你马上解雇他。” “凭什么?”解月灵怒道:“李魄就一定比林照强吗?你让李魄来保护我,我绝对不会配合他。而且,我也有权解雇李魄。” “你你……”解三宝被气得浑身乱抖,却又对解月灵无可奈何。 解月灵看向我道:“你们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准备继续骗吃骗喝吗?” “解月灵!”云裳第一个生气了:“你可以不选择两界堂,但是,不许侮辱两界堂。你再说出一句侮辱两界堂的话,我第一个对你不客气。” 解月灵不屑道:“你以为你自己还是原先的大小姐么?” 解月灵的话没说完,我的眼中已经透出了杀机,看向解月灵的目光也越来越冷。 解三宝顿时感到了危机:“月灵,你要再胡言乱语就给我出去。” 解月灵看解三宝是真的生气了,才悻悻的站到了一边。 解三宝向我拱手道:“李堂主见笑了,月灵实在是被我惯坏了。” 我冷声道:“解总,你的生意我怕是接不了了。另请高明吧!云裳,叫上小纯和秦心,我们走。” “李堂主留步……”解三宝想要拦我的时候,云裳惊声道:“小纯他们联系不上了。” 我脚步一顿,身上杀机暴涨,叶阳身形微微一晃,挡住了会客厅的大门。 风若行虽然没动,双目却锁定了解三宝,手中短剑已经做好了出鞘的准备。 我紧盯着解月灵一字一句的道:“我派去护着你的两个御灵呢?” 解三宝已经感觉到了危机:“你想好了再说话!” 解月灵小声道:“我怎么知道?我又看不见她们。” 我转眼看向了林照:“那个能看见的呢?” 林照似笑非笑的与我对视道:“不好意思,我三个小时之前刚到省城。” 我目光阴寒的道:“希望你没骗我。我们走!” 我转身出门的时候,却听见解月灵嗤笑道:“什么两界堂,这点小事儿都解决不了,还当自己是什么高手?” 解三宝无奈道:“两界堂的狼王要发疯了。这下糟了。” 我快步往外走时,脑子里却不断的在盘算着对策。 聂小纯、秦心的失踪,要么和解月灵有关,要么就是棺材门在逼我动手。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让我难以处理。 我沉声道:“联系赵慈,让他给我查一下棺材门的动向,也包括那个林照。还有,问问老刘准备得怎么样了?现在出手能不能让棺材门疼上一下。” 正文 第六百四十四章看你怎么逃 我刚回到两界堂,老刘就把资料摆在了我的面前:“林照出身的门派,是早已脱离棺材门的一个分支,也就是棺材八脉之一的诡棺派。”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棺材门一直在重整八脉。不过,八脉弟子并不是都心向棺材门,很多人都不愿意回归。” “目前看,诡棺一脉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明。这次派出林照参与棺材门考核的目的,多数是在敷衍了事。也可能是有两头下注的打算。” “诡棺一脉抛出一个林照,可以安抚棺材门,也可以让自己大半力量避开江湖之争。” 我略一沉吟道:“你说,棺材门会不会也在凑齐八将?” “有这个可能。”老刘道:“棺材八脉,各自拿出一个出色的弟子配合主脉的话,自然可以凑齐八将。” 我目光微沉道:“那就不让他们凑齐八将。我去杀林照。” “等一下!”老刘道:“我觉得与其杀人,不如拉走棺材门其中一脉。东家,你要是有本事降服林照,我就能让诡棺一脉倒向我们两界堂。” 我诧异的看向老刘:“你的意思是,逼上梁山?” “不,是逼上两界堂。”老刘的笑容告诉我,他肚子里正在往外冒坏水。 我再次说道:“我安排的第二件事呢?” 老刘笑道:“那得看东家想让棺材门有多疼?” 我沉吟片刻道:“现在,还不是跟棺材门全面开战的时候,我们的实力还不够硬抗棺材门。你只要让田丹自己来找我就行了。” “具体的尺度,你自己把握!” 老刘笑道:“一个星期之内,我不让田丹上门,我叫你爹。” “你都叫过一次了,没啥新鲜的。”我站起身道:“一个星期的时间太长,我怕小纯她们会有危险。” 老刘摇头道:“这个主公可以放心。小纯和秦心,没有那么容易被抓。就算是真陷在棺材门手里,田丹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对她们如何!” “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老刘是胸有成竹,可我还是心里没底。等老刘走了我才跟叶阳说道:“小纯、秦心她们真的不会有事儿?” 叶阳鄙夷的看着我道:“你就没想过,她们是故意断掉了联系么?” “嗯?”我看向叶阳时,对方又翻了一个白眼:“我觉得,她们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主动追查下去了。为了不暴露目标才主动切断了联系。” “两界堂里除了你这条笨狗,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叶阳长叹一声摇着头走了。 那几步道走得,跟老刘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脑血栓的前兆呢! 老刘让我等,我也只能等着。 我没想到老刘下手是真狠,第一天就跟云裳在股市上狠狠坑了棺材门一把,据说这里还有王屠夫的功劳,要不是她找朋友调集了资金,老刘也没有给棺材门放血的本事。 老刘赚了钱,马上联系上了米天月,开出巨额报酬,悬赏棺材门弟子的人头,短短几天,他就发出了上百单的赏金。 王屠夫当然也没闲着,带着黑夜枭把省城里棺材门的暗桩全都清理了一遍,省城里接到过资料的大佬也都接到了黑夜枭的警告。 老刘的意思是:点到为止。 没想到,黑夜枭把药下猛了,当天就有六七个大佬心脏病突发住院了,差点没把医院变成大佬聚会。 我听完简直死的心都有了,我看见镜子上冒出来一个惨白的人脸,或者是一行血字没什么感觉。换成普通人看到还没感觉么?黑夜枭就是这么干的。 两界堂的名声啊! 我怀疑黑夜枭是被小葵吓唬的次数太多了,故意找人报复。 我正头疼的时候,田丹真的来了。 田丹出现在两界堂之后,直奔着两界堂的招牌动了手。只不过,她那虎爪形的兵器还没碰到招牌,就触发了上面的阵法,暗器被原路反震了回去。 等我们几个听见动静赶出门外时,田丹已经气势汹汹的站在了门口:“棺材门田丹请教高明!” 我抬头看了看两界堂的门匾:“你连我的牌匾都摘不下来,还说什么请教高明?回去吧!别给棺材门丢人了。” 田丹双目圆睁:“姓李的,你挑衅棺材门,我今天就是要来给棺材门讨个公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冷声道:“你说着不嫌烦,我听着还嫌烦呢!你既然不能好好说话,那就跪下说吧!” 我话音一落,风若行就走上前去:“姓田的,上次是你运气好,从我眼皮底下逃了,这次我看你怎么逃?” 正文 第六百四十五章祖师爷的规矩 风若行声落剑出,修罗快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接逼近了对手身前。 田丹和大饼以二打一,却没立即反击,而是将阎王棺竖在了身前。 我看得出来大饼立起棺材,是想要阻挡风若行的快剑,等到修罗快剑的锋芒耗尽,再趁势反击。 我刚要出手就被王屠夫拦了下来:“看若行的,你不让她出了这口气,她心里不痛快。”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风若行身形一分为二,绕过阎王棺的同时向两个对手猛攻而去。我的鬼瞳竟然没能分清哪个是风若行的本体。 “修罗双影!好!”叶阳一声喝彩之间,风若行的四道剑光同时照向对手,棺材门的两个弟子,几乎是同一时间被快剑伤到手臂,两道鲜血瞬时间飙射入空。 我看懂了,风若行不是用了什么分身的法术,而是她的速度达到了化影分身的程度。 那两道人影,可以说都是风若行的虚影,也可以说都是她的本体,因为,她是以快到了极致的速度在两道虚影中来回的转换本体。 就像刚才那一剑,看似让两人同时受伤,实际上,鲜血飙飞的顺序却是有先有后。 原来,风若行的实力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了。 我刚刚露出了一丝笑意,棺材门两大弟子身上的气势就骤然爆发,熊熊战意瞬间如同烈焰冲销,狂炙苍穹。 风若行冷笑之间身上战意顿起,刺眼的血色从风若行身上向四周蔓延而起,风若行就像是站在滔滔血海中持剑狂啸的修罗,将冰冷剑刃压向了对手。 敌我双方催动的都是战意,可是其中意境却完全不同。 棺材门弟子虽然只有两人,身上战意却像是带动千军,无畏狂进。风若行带起的意境却是无尽血海中专为杀戮而生的魔神。 凡人千军,难敌魔神一怒。 风若行长啸声起之间,手中双剑寒光暴涨,犹如两道横贯长空的霹雳,直奔对手头顶砍落而下。 “挡住!”田丹在慌乱当中连退几步,左手也伸向衣兜,不知道掐碎了什么东西! 大饼却将自己拼命抢回来的阎王棺举上了头顶,剑光与棺材碰撞之下火星四起,大饼也像是承受不住那一剑之威,口中鲜血狂喷数尺,手中棺材砰然落地。 风若行第二剑随之而至! “风若行,绝斩!”我振臂呼喊时,空中也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等我抬头看时,一只鬼神巨爪撕裂阴阳,凭空而来,直接对上了风若行的双剑,修罗快剑脱手而飞,风若行也跟着倒飞数尺。 “欺人太甚!”叶阳冷哼之间,剑光暴起,怒斩鬼手。 我的双刀也在瞬间出手,一黑一白两道刀光同时砍向了鬼手背后的虚空。 双刀一剑,带起的真气凌空爆裂,阴阳屏障也在我俩刀剑之下被撕开了一条缺口,可是对方仅仅一抬手掌,就挡住了我和叶阳的攻势。 我只觉得自己的双刀像是砍上了万钧铁山,仅仅是反弹的力道就差点让我双刀脱手。 我连退了几步之后,再次横刀砍向了鬼神出没的虚空,对方却淡淡说道:“本帅不跟你们两个小辈一般见识,你们先站好,等到你们祖师来了,再做计较。” 我强行压住了被震得微微发颤的手臂:“你是谁?” “本帅的名讳,你还没资格问。”鬼神只是隐隐在空中露出了一道虚影,我隐隐能看见对方身材不算高大,肩上披红,腰间好像还带着一块令牌。 他自称“本帅”,还要等我们祖师爷,难不成是十大阴帅当中的夜游神? 我正在疑惑之间,两位祖师爷已经踏空而来,白无常冷声道:“夜游,你不好好守夜,跑来欺负我们兄弟的传人,真当我们兄弟好脾气么?” 夜游神无奈道:“老七,老八!不是我想对小辈出手,而是受人所托,关键时刻救他传人一命。” 白无常扫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田丹:“现在人救完了吧?你还不走?” 黑无常冷声道:“李魄,你继续杀!” 我二话没说抽刀就要上前,夜游神当即喝道:“住手!老七,老八,有话不会好好说么?当年你们跟棺材门祖师不也有过交情。” 白无常冷声道:“我们的交情已经用完了,这件事儿,你不用管了。” “你们先等会儿!”夜游神往田丹身上看了过去,半晌之后才叹息道:“老七,老八,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僵。” 传说中的夜游神名叫乔坤,是替天帝守夜在人间惩恶扬善的神明。刚才他应该是动用了神通在看我跟田丹之间的恩怨。 白无常沉声道:“你想替棺材门出头?”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六章祖师爷的规矩2 夜游神沉默片刻道:“两位过来一叙如何?”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迈步向前走进了虚空。 我远远的只能看见三道人影在虚空中交流,三个人还时不时的往我们这边看上一眼。 从他们三个人的手势上看,我感觉到夜游神是在说服两位祖师爷,祖师爷并没同意对方的说法。 我盯着虚空的时候,田丹却冷笑道:“你们以为有黑白无常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么?告诉你,你们只不过占了一个阴帅而已。棺材门却跟十大阴帅都有交情,一会儿你们就等着被黑白无常执行家法吧!” 我抬手在鼻子前面扇了两下:“岁数不大,嘴怎么这么臭!顶风都能闻着臭味。” “李魄!”田丹怒道:“我摆明了告诉你,棺材门不会放过你们。就算黑白无常不杀你们,棺材门也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大饼吐着血阻止道:“小丹,你少说两句吧!棺材门跟阴帅之间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给我闭嘴!”田丹怒斥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棺材门人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怂货!” 田丹的怒气还没消散,虚空中就又多出一个鬼神——紫菀儿。 紫菀儿出现之后就站在了田丹身边,后者冲上去拉着紫菀儿的手:“大师姐,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们就被人欺负死了。” 紫菀儿眼中怒意闪过,才拍着田丹的手道:“你先别说话,等着几位神君计较,我相信黑白无常不是不讲理的人!” 田丹道:“师姐,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黑白无常如果是公道的人……” “住口……” “辱我祖师者,死!” 紫菀儿的呵斥声没落,我这边已经怒吼升起,三道剑光,两道刀气便同时斩向田丹。 我和叶阳、风若行三个蜕凡境界高手含怒出手,刀光剑影,暴烈如火,充塞天地。紫菀儿仓促反击之下,只是挡住了我的双刀,却让风若行的快剑趁机逼近了目标。 修罗快剑的寒光映入了田丹的瞳仁之后,从我的方向看,田丹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带着杀意的银白。 我在冷笑之间,手上双刀已经再度压落,只要我能强压紫菀儿一两秒钟,田丹必然会死在风若行剑下,叶阳的剑光也同时落向了紫菀儿。 就在三人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鬼神之力忽然隔空而来,同时将我们三个推飞几米之外。 夜游神怒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跟黑白无常还没谈完,你们就敢动手?” 黑无常冷然道:“谁的胆子大?” 白无常也嘿嘿冷笑道:“夜游,你告诉我,如果你儿子听见有人骂他爹,他是站在那儿听呢?还是跟着赔笑告诉对方他骂得对呢?” 夜游神脸色铁青的隔空挥出一掌,扇在了田丹脸上,顿时把对方抽飞两米开外:“棺材门的人,我罚过了,你呢?” 黑无常淡淡道:“本座觉得,李魄所为甚是合适。” “你……”夜游神眼中怒意刚起,黑无常袖管里就滑出一支哭丧棒。 夜游神顿时冷静了下来:“老八!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 黑无常不等对方说完就反问道:“错在谁?” “这……”夜游神面向紫菀儿:“你们棺材门弟子太不成器了,要不是我跟你们祖师有几分交情,我都想弄死他们。” 紫菀儿顿时懵了,目光在田丹和夜游神身上来回转了几次,才说道:“乔神君,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夜游神隔空点出一指:“自己看吧!” 夜游神作为赏善罚恶的鬼神,自然有神通看见对方过往,他给紫菀儿看的正是田丹跟我们之间的恩怨。 夜游神这一手看似在帮着我们说话,其实是在以退为进,就像是他刚刚扇了田丹那一巴掌一样,无非是做给两个祖师爷看。 紫菀儿是鬼神不假,但是她在祖师爷的面前终归还是小辈,只要她给祖师爷认了错,两位祖师爷未必能拉下面子为难对方。 棺材门跟两界堂之间的恩怨也就不了了之了。 仔细算下来的话,两界堂跟棺材门之间的两次碰撞,我们虽然没有吃亏,但是也没占到什么大便宜。算不算亏,还真不好说。 至于说了结恩怨,我看没那个可能,就算我拿得起放得下,田丹也不会善罢甘休。 紫菀儿还在沉默的时候,我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刘,你说这世上好人多,还是坏人多?” 老刘呵呵笑着走了过来:“我说,好人坏人都不多,就是小人太多。”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七章祖师爷的规矩3 老刘笑呵呵的道:“专喜欢做些搬弄是非、挑拨离间、隔岸观火、落井下石之类的人叫小人,人格卑下的人也叫小人。不过,真正的小人都会给自己一个定位,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就是小人。” “但是,有些小人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跳梁小丑,非要觉得自己有理。没害到人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委屈,就一定要报复。这种小人才是最可怕的。” 田丹厉声道:“那个老头,你说谁是小人?你们阴阳一脉忘恩负义在先,还有什么脸面说别人是小人。” 老刘隔空摇着扇子道:“看看,我说什么了?更有甚者就是这种,我说的话就是理,我做的事就是对!无论是谁反驳就是不对。这种小人才最为可恨。” 田丹已经快要被老刘气疯了:“我们棺材门立门数百年,行得正,站得直……” 紫菀儿实在听不下去了,不得不阻止道:“小丹,你不要再说了。” 黑无常冷着脸说了一句:“滑头!” 白无常也面无表情的道:“李魄,把你那点小聪明收起来,免得贻笑大方。” 我这点心思,瞒不过祖师爷。不过,老刘后来告诉我:他能配合我耍小聪明,是因为小聪明有小聪明的好处。 小聪明上不了大台面,却能间接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只要你脸皮厚,不怕被揭穿,就能取得一定的效果。 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 我略带着几分担心的看向祖师爷的时候,紫菀儿躬身施礼:“两位神君,我师妹年幼无知,一时冲动冒犯了两位神君,其实本门并没有轻辱阴阳一脉的意思。我代师妹给两位神君赔罪。” “哈哈……”白无常大笑道:“好一个年幼无知。李魄跟她年龄相仿,却能创立两界堂。你跟我说她年幼无知?” “你自己看看她的布置,那是一个年幼无知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吗?要不是李魄还有几分本事,只怕得被你们棺材门挤兑到没有立足之地的程度了吧?” 白无常脸色一沉:“本座说过,阴阳一脉与棺材门之间的情分尽了就绝无更改。” 夜游神急道:“老七,你别这么固执,你要顾全大局。” 白无常道:“顾全大局可以,但是不能以牺牲我的传人为代价。” 黑无常也冷声道:“棺材门顾全过大局么?” “这……”夜游神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白无常停顿了片刻道:“夜游,你也看到了,他们双方都憋着一口气,谁也不会让着谁。我们也不可能次次都来给他们断官司。我倒是有个提议。” 夜游神知道劝不了两位祖师爷,也只能无奈道:“说来听听。” 白无常道:“他们双方可以斗,但是不能坏了江湖规矩,这是第一。” 夜游神皱眉道:“能不能不斗?” 黑无常冷声道:“这个得看棺材门。” 田丹冷哼一声没有接话,紫菀儿也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论身份,紫菀儿这个棺材门的大师姐要比田丹更有分量,她的态度完全可以代表棺材门。 夜游神无奈摆手道:“你们继续说。” 白无常再次说道:“你们双方不能像这样直接开战,可以用任务赌输赢。谁完成了任务,谁就赢。但是,谁犯了规矩,另外一方可以出手击杀。” 夜游神眼睛一亮:“这个好,这个好……不伤和气。” 田丹眼珠一转道:“既然是赌,总得有个赌注吧?” 黑无常道:“谁赢,谁说了算!” 夜游神赶紧加上了一句:“但是,不能伤及对方性命。” 不伤人命是底限,但是这个底限之上,能做的事情却很多。有些条件说出来,足能让赌输的一方生不如死。 比如说:我赢下了这场赌局,让田丹自废修为,肯定不会伤及对方性命,但是一个术士的修为被废,只怕是比死更惨。 况且,还有很多恶毒的办法可以用,就看谁的主意更阴毒了。 更重要的是,谁都没提赌斗有几场。只要我们双方还能拿出可以参战的术士,赌局就能继续。 白无常再次说道:“平辈争斗,我可以不管,高出一辈的人下场,别怪我们也给传人撑腰。” 田丹冷笑道:“有师姐在,你们两界堂捆成一捆都不是对手,还需要别人下场么?” 我后来才知道,棺材门从两大掌棺人之下,没有第三代弟子。二代弟子之间的修为差距非常之大,有紫菀儿这样的鬼神,也有田丹这样的先天术士。 夜游神看了田丹一眼不由得摇了摇头:“紫菀儿身份特殊,不能亲自下场。这点你要搞清楚。” “果然一丘之貉”田丹丝毫没给夜游神面子。 夜游神脸上怒意微现,白无常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一眼才沉声道:“李魄,规矩是我提的,你怎么说?”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八章高低贵贱 我笑道:“祖师爷划下的规矩,我怎么能不接?” 我说话之间抽出一把匕首,扬手扔向了对方脚下,雪亮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落向对方脚前,田丹吓得倒退了一步,才看向了倒插在地上的匕首。 田丹恼羞成怒之下,拔出匕首往我这边反掷了过来。 匕首化成的流光奔向我眼皮之间,紫菀儿手掌微微向下一压,那把匕首就在贴近我眼皮几寸的地方,急转了方向,直上直下的落向了地面,紧贴着我的脚尖插-进了土里。 我冷笑一声,脚尖往地上一点,那把匕首顿时被我震上了半空,我伸手抓住刀柄,把刀插-进了自己的刀鞘。 这就代表着,我接下了对方的挑战,等到赌斗结束,就是我们有一方拿回匕首的时候。 紫菀儿同样取走了我的匕首:“比斗结束,谁来做这个公证人?” 夜游神道:“我可以邀请五个阴帅过来做公证人,我想应该足够了。” “好!现在已经有了一场任务,我们就以这场任务开始吧!”紫菀儿躬身施礼道:“晚辈告辞!” 对方离开不久,我就问道:“祖师爷,这是怎么回事儿?” 白无常摇头道:“我们十大阴帅与文臣一系的争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棺材门的两大掌棺人,虽然不是先天鬼神,但是在地府里的地位却是举足轻重。” “这些年棺材门一直游走在文武两派之间,跟谁都有些交情。但是,也没旗帜鲜明的站在任何一方。” “夜游是怕我们跟棺材门交恶,会让他们彻底倒向文臣一系。” 白无常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你们用不着管这些,管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别让我们在其他几个阴帅面前丢了脸面就够了。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处理。” 黑无常冷笑道:“棺材门也就那么回事儿。” 白无常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记住,你们不是没娘的孩子,天塌了,还有你们祖师爷在!走了,别丢了我们的脸。” 黑白无常并肩走进了虚空。 我却皱起了眉头:“这回生意明显是我们在吃亏啊!解月灵被林照那个小白脸迷疯了,连接近他们都不行。我们还怎么做任务?” 老刘笑道:“东家,这事儿该头疼的不是你,而是棺材门。” “中间拦路抢人生意,就是坏了江湖规矩。他们不按规矩来,这场赌局已经输了。我们急什么?” 我顿时一愣之后才说道:“对啊!想要继续赌局,他们得请我回去。不急,先回去喝茶,嗑瓜子,等着他们。” 老刘说的没错,那个时候,紫菀儿他们确实是在头疼。 紫菀儿走出的时候一言不发,田丹却是蹦蹦跳跳跟在她身后,半点没把赌约的事情放在心上。 直到紫菀儿把林照找来,田丹才开了口:“大师姐,你找林照干什么?这场赌局有他不多,没他不少。只要大师姐出手,李魄他们肯定没有还手之力。” 紫菀儿狠狠瞪了田丹一眼,那意思应该是:林照就站在这儿,你说这些话,是在打林照的脸吗? 田丹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抓着紫菀儿的胳膊撒娇道:“我知道师姐最疼我了,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输给两界堂吧?” “万一李魄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我该怎么办啊?师姐,你出手吧!只要你出手,那边的任务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紫菀儿摇头道:“你忘了我没法出手的。我自己也在地府任职,阴阳密约里,我不能插手人间的恩怨。我出手,我们立刻就会被判输。” 田丹的脸都吓白了:“师姐,你别吓唬我,你不出手,我怎么办啊?大饼根本不是李魄他们的对手,那边可是有三个蜕凡高手啊!” “几个师兄师姐都在外面没有回来,你不帮我谁能帮我啊?” 紫菀儿摇头道:“棺材八脉都已经陆续回归,其中也不乏顶尖高手。加上‘莫不敢当’的几个传人,想要对抗李魄,还是可以的。” 紫菀儿指向林照道:“你眼前不就有个顶尖高手在吗?诡棺一脉的传人,无论是心智,还是身手都是上上之选。林照帮你,你未必会输。” 田丹转过头趾高气昂的说道:“林照,现在你的考核期结束了,我允许你加入棺材门。这次的任务,你要好好做,做不好,别怪门规无情。” 紫菀儿低声斥责道:“小丹,你干什么?师傅说了多少次,八脉之间都是兄弟姐妹,没有谁高谁低,你怎么能跟人家这样说话。” “本来我们就是主脉!”田丹低声反驳了一句才说道:“林照,你怎么不说话?” 正文 第六百四十九章你想做什么 在田丹看来,自己让林照加入棺材门就是天大的恩惠,他应该感恩戴德,立刻表示忠心。却没想到林照开口说了一句:“我们已经输了。” 田丹怒吼道:“你说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田丹骂过之后还不解气,上前一步抬手就要去抽林照耳光。紫菀儿却抢先一步把她拦了下来:“你干什么?给我站好。” 紫菀儿和声道:“林照,你能跟我说说,我们为什么输了?” 林照道:“我根据田大小姐的命令截断了李魄的生意……” 林照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才继续道:“按照江湖规矩,我挤走李魄,就是在断人财路,坏了规矩。除非,我们再把李魄请回来,否则,这场赌斗我们怎么看都是输。” “你这个废物!”田丹暴跳如雷:“我让你去打压李魄不假,可我让你抢他生意了吗?自己废物,还敢把错推到我的身上,你是想造反吗?” “小丹!”紫菀儿厉声道:“你不许说话。” 田丹道:“师姐,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是林照把事情办砸了。我生气还不行吗?” “再说,谁去求李魄回来?让我去吗?” “我去了,李魄要是刁难我怎么办?你不知道,李魄那人坏透了,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师姐……”田丹拉着紫菀儿的手撒娇道:“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输了。” 紫菀儿叹了口气才对林照说道:“林照,这件事怕是得让你费心了。你去找李魄,把他拉回这场任务。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出一定的利益。” 林照沉声道:“可以让出多少利益?又是什么利益?” “这还用问吗?”田丹道:“让出多少都是你们诡棺一脉的事情,你去谈就行了。” 紫菀儿把田丹推到了一边,从身上拿出一个盒子:“这件东西就是我们的底线,我相信能打动李魄。” “不行!”田丹急声道:“这是师父传下来的重宝,每人只有一件,怎么能给李魄?绝对不行!” 紫菀儿沉声道:“你住口,这件事情现在是我做主。” 林照接过盒子道:“如果李魄愿意回来,整个任务是不是我来做主?” “当然!”紫菀儿说话的时候,还不忘了瞪上田丹一眼。她的意思非常明白,就是不想让田丹说出“凭什么你做主”之类的话来。 紫菀儿道:“这次任务,你可以全权负责。需要什么,可以跟我提出来,我必然全力以赴。” 林照不动声色的看了田丹一眼。紫菀儿马上说道:“小丹和大饼伤势不轻,我得带他们回去养伤,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相信诡棺一脉的得意弟子,不弱于人。” 紫菀儿也知道,不能把田丹留下,她在只能是拖林照的后腿。一旦有人掣肘,就算是再强的高手也难以发挥出自己的长处。 林照点头道:“我尽力而为吧!我需要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就会去两界堂。” “不行!你现在就去!”田丹命令道:“让你动手,你还推三阻四是什么意思?” 林照看向紫菀儿的时候,发现对方没有说话,只能解释道:“我能想到的事情,李魄一定也能想到。他现在正在等着我回去。” “我们的任务没有期限,不如都拖上一段时间,消耗一下对方的耐心再说。这样谈判起来也比较方便。” 紫菀儿满意笑道:“那你好好准备,我们先走了。” 紫菀儿带着田丹离开的时候,田丹却向林照传音道:“只许赢不许输!否则,小心我剥了你的皮。还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许把师姐的东西交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林照对着两人的背影无声冷笑了一下,快步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不过,林照并没像他说的那样,会在第二天早上过来找我,而是转身就到了两界堂。 林照看见我的时候,第一件事儿就是把紫菀儿交给她的秘宝和一支录音笔放在了我面前:“李堂主,我们说话之前,我想先请你听点东西。” 我打开了录音笔,那里面正是林照和紫菀儿他们的对话。 我静静听完才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林照:“你随身还带着录音笔?” 林照笑道:“这是专门为了田丹准备的。本门几个长老一直在是否回归棺材门的问题上摇摆不定,我觉得他们还是对棺材门心存幻想。我带着录音笔就是为了掐灭他们的幻想。” 我放下录音笔道:“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正文 第六百五十章欢迎加入 林照笑道:“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你们赢。” “只有我彻底得罪了棺材门,才能掐断诡棺一脉回归棺材门的念想,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存诡棺一脉的利益。” “当然,我也需要保全自己。我现在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加入两界堂。不入两界堂,我一定会受到棺材门的追杀。” 林照笑眯眯的道:“在某种意义上,我是过来跟你们签卖身契。”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我不接纳你,我也能赢,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林照笑道:“李堂主这是不相信我。其实,你不战而胜只是一个伪命题。你能不能不战而胜的关键,不在我们双方,而是在解三宝的身上。” “当时,你们被我抢了生意,除了在场的几个人,没有谁能证明当时的情况。只要棺材门向解三宝施压,最后的结果,就是解三宝反咬一口,说你们主动放弃生意。” “那样一来,就是你们不战而败了。” 林照这番话在我意料当中,我和老刘回来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林照过来之前,我们还在商量:万一棺材门不过来妥协,我们得怎么加入生意? 林照的出现,可谓非常及时。 我笑道:“既然你有这样的把握,为什么还要过来给我好处?” 林照捂着额头,略带几分委屈的道:“没办法啊!拜大哥,怎么都得给你个投名状啊!”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这个林照是在撒娇吗? 叶阳传音道:比娘们儿还娘们儿。 我俩瞬间达成了一致。 我不动声色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主动认输?” 林照摇头道:“我现在主动认输的话,棺材门还是会找人过来接替我。所以,任务结束之后再认输,才能让棺材门退无可退。我才能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叛徒。你说呢?” 林照看我不说话,继续说道:“当然,李堂主也可以把我当成是牺牲自己,拉两界堂下水的死间把我撵出去,就看李堂主怎么抉择了。” 我平静的看着林照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投靠棺材门,就因为一个田丹?” “田丹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林照说道:“田丹,让我看到了棺材门的不公。” “嫡传弟子为所欲为,门派毫无约束。我们这些支脉弟子,到了棺材门只能成为牺牲品。这个世上任何人都不想做牺牲品。还有……” 林照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田丹跟本门长老宴饮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她师父有句话叫:只要以正义为目的,任何卑鄙的手段都会被原谅。” “我从小就是听着棺材门的传说长大,我相信两大掌棺人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两大掌棺人,虽然满身邪气,但是他们也有自己恪守的底限。” “即使掌棺人说出了这句话,应该是在某种特定的语言环境之下被人断章取义的结果。” “但是,如果棺材门的二代弟子将这句话奉为经典的话,那么,棺材门就不值得我们追随了。” “任何一个没有底限的宗门都不值得追随,他们随时可以牺牲别人的利益,成全自己。我想没有人愿意当炮灰。” 林照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照:“那两界堂呢?你就不怕我也吃掉你?” “不!你有底限。”林照笑道:“如果你没有底限,在慈善舞会上,我就已经死了。这才是我决定投靠两界堂的原因。” “当然,我的举动等于是在利用两界堂,但是,我会用同等的价值回报两界堂,因为我喜欢公平。” 我跟林照对视了几秒之后,挑起一只大拇指:“你成功说服了我!两界堂欢迎你。” “拜见堂主!”林照显然是不太知道我们两界堂的相处方式,上来就给我行了一个下属的大礼。 我也坦然接受了,毕竟,我还没完全信任林照。 至于说,我有没有怀疑林照是死间? 当然是怀疑。 江湖上的招数花样百出,小心谨慎是没错,但是太过小心,也会错失良机。 况且,我身边还有一个老刘,他没提别的意见,就说明他有办法看死林照,就算他是死间,将来也会为我所用。 老刘果然笑眯眯的站了起来:“来来来……我们先签个契约。” 老刘用的血契才是真正的投名状,林照只要签下来就是我们两界堂的人了。 那不仅是他反叛棺材门的证据,也相当于一道血誓,只要林照背叛了两界堂,他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我等林照签过血契之后,才拿起了紫菀儿的那个盒子:“这是什么东西?”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一章此风断不可涨 林照打开了盒子拿出其中的传讯玉符道:“这是十大阴帅的信物,当年无论是十大阴帅,还是四大判官都欠下过棺材门的人情,所以,他们各自拿出了一件信物。” “只要捏碎了传信玉符,就能求他们还上这个人情。田丹能招来夜游神,就是因为这个灵符。” “不过,我怀疑田丹的手里,不止一块灵符。”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棺材门好大的手笔!” 普通术士终其一生,说不定都见不到十大阴帅的真容,死了之后,或许还能见到判官的分身。 十大阴帅的信物,放在任何一个术道门派都足以成为镇门之宝。甚至会被掌门明令,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不得动用。 棺材门却把如此贵重的东西,交给了门下弟子防身,还不止给了一个。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侧面证明棺材门实力之雄厚了。 我拿着传讯符把玩了片刻之后,扔给了老刘:“拿着玩去吧!看看将来谁需要这东西就送给谁。” 老刘笑眯眯的把玉符给收了起来,我光看他那笑容就知道他在憋着什么坏水儿,不过,我也没仔细去问,坑人的事情老刘自己安排就行了,这种事情他在行。 我转头看向林照道:“说说解家的事情吧!” 林照道:“我在解月灵的身边观察了一天,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慈善舞会期间,我还特意带着解月灵接触过那个蛇纹宝匣,也没发现宝匣有什么反应。” “当时,解月灵对那个宝匣很感兴趣,一直想要买下来,却被我给阻止了。其实我也是想要看看,宝匣会不会过来找她。” 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用。 把我换在林照的位置上也会这么做,而且不会当晚就守在解月灵身边。 邪物寻人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机缘,不是说来就来。不在雇主身边死守,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这就好比猎人下了陷阱,肯定不会蹲在陷阱边上等猎物,无人看守的陷阱才能吸引猎物。 林照是个玩陷阱的高手! 林照继续说道:“我把找你们的时间设定在明天早上,就是想看看黎明之前究竟会发生什么?” 黎明前的一段时间,通常是人最为困倦的时候,也是除了子时之外,鬼怪另外一个爆发的时间。 林照道:“我跟解月灵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我们一起去?” 我转头看了看云裳,后者却摇了摇头,她的意思是:不想再见解月灵了。 无论云裳和解月灵之间曾经是闺蜜也好,还是朋友也罢!解月灵今天的举动都太过伤人了,云裳不想再去见解月灵。 林照见云裳摇头才说道:“云裳,你走了之后,月灵哭了,她哭得很伤心。她说只有你一个朋友,不想让你为了她去冒险。” “月灵还说,如果你再去,她还是要撵你走。她说她不想看着你陷入危险。” 云裳不由得愣在了那里,我却皱眉道:“解月灵还说过什么?” 林照想了想道:“她还说,不知道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得到云裳的原谅。如果,她真的死了。希望我能在明年9月1号,给你带一个蓝莓蛋糕。那是你们相识十年的纪念日。” “月灵!”云裳的眼睛里也闪出了泪光:“李魄,这次任务能带上我么?” “不行!”我摇头道:“现在两界堂危机四伏,商场上还需要你配合老刘与棺材门争锋。两界堂有你在,我更放心。” 我不想带上云裳还有一个原因,云裳看似冷静,其实是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把她带进任务,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麻烦还没开始,那就别让它发生。 王屠夫也明白我的意思,走上前来搂住云裳轻声安慰。我却把头转向了林照——我还要解决另外一个麻烦。 林照被我盯着看了几秒钟之后终于慌了,一边躲闪着我的目光,一边低声说道:“堂主,你……你有事儿么?” “有事儿,大事儿!”我声音阴沉的道:“两界堂的规矩,术士可以关心雇主,可以为雇主舍命。但是不能睡了雇主。否则……” 我顺手抽出弯刀拍在了桌子上:“剁鸟——” 林照的脸顿时就绿了,王屠夫从后面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要死啊!” 风若行也捂上了脸。 “你们都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我被气得七窍生烟,女人就是对好看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叶阳好看,她们都宠着叶阳,这又来个林照。 她们不会是要把林照当小奶狗了吧? 此风断不可涨!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二章解三宝的哑谜 我指着林照喝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林照的脸都绿了:“你说的非常对,我举双手赞同。” 我当即一拍桌子:“也不能欺骗女雇主的感情,胆敢骗财骗色,刀给你,你自己剁!” “我……我……”林照看着桌子上的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屠夫从后面上来想要捂我的嘴,风若行站在远处咧着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指着我不说话。 我顿时一拍桌子:“你们干什么?再这样,我这个堂主威严还要不要了?” 王屠夫有气无力的挑起了拇指:“堂主威武。” 风若行也无奈道:“堂主英明!” “嗯!”我眯着眼睛,撇着嘴:“很好!小林子,收拾一下,我们出发。负责跟解月灵沟通的事情交给你了。但是,沟通不是勾搭,否则……” “我知道,我知道……”林照举起双手:“你别说了,我都明白。” 这个小奶狗还算上道么! 我对着脸色发黑的王屠夫摆了摆手:“把守好门户,待本堂主得胜归来。” 王屠夫冲着我挑了挑拇指,好像还说了句话,不过,我没听清她说什么,看口型应该是“你牛”。 我也没多想什么,跟着林照去了解家别墅。 解家别墅占地不小,内部的风水布局,也算是中规中矩。 解三宝应该是请过风水先生,但是请来的不是什么高手,最多就是术道上三四流的角色。 我们还没到门口,就有管家迎了上来:“几位,解总说了,等你们到了,请你们直接去佛堂。” 我是真没想到,解三宝的家里还有佛堂,在佛堂念经的还是解三宝本人。管家客气道:“几位稍等,解总念经的时候,从不让人打扰。” 我说道:“他是天天念经?还是初一,十五?” 管家道:“解总念经,每一年都是有固定的几天,至于为什么,你只能问解总。” 风若行传音道:“他念的是《地藏经》,他在超度亡灵?” 我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个管家也不再说什么,就那么站在佛堂的门口一动不动。 半晌之后,解三宝才说道:“几位请进吧!” 我跨入佛堂之后,大致在里面扫了一眼,佛堂右侧还摆着不少灵位。我粗略估计了一下,灵位数量大概有二三十个左右,也不都是解家的宗族。 解三宝听见我们进来,头也没回的道:“李堂主,你说人为什么都信命?穷人信,富人也信。” 我笑道:“这个,我想你应该深有体会才对!” “俗话说:穷算命富烧香,并不是没有道理。” “穷人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有时候也会因为现状迷茫,所以他需要一些精神上的支持。有时候,算命也是一种希望。” “富人信命是因为多数的富人,尤其是白手起家的人,经历过命运的波折,所以他们相信有些事情是上天的安排。烧香,是为了给自己多积累一些福报,或者说是更多的运气。” 我停顿了一下:“你没发现,最不信命的人,都是一路顺风顺水的人,没有经历自然不会相信。” “说得对!”解三宝再次点头道:“那轮回呢?为什么有人会相信轮回?”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解三宝时,风若行却轻轻碰了我一下。她的意思是让我回答解三宝的问题。 我说道:“轮回其实有很多种解释。” “当你发现当年曾经经历过的灵性与感性,在另外一个生命上活生生的应验时,你就会觉得那是轮回。国人相信轮回,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无数次命运的重复。”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他还给我举了一个例子,你觉得小时候你爹逼着你学习是种痛苦,等你当爹的时候没准会变本加厉。 解三宝点头道:“你说的对!有时候,我也在想,江湖上的买卖,会不会有一天把我占过的便宜都给找回来?” “人啊!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害怕的是什么?” “我不想相信鬼神,有时候又不得不信,因为害怕有一天,鬼会来找我,神也会来找我。或者找我的家人。”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解三宝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是,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才是对方心中所想。 他想告诉我什么? 我沉声道:“解先生,你把我们弄过来,不会只是为了感慨人生吧?” 解三宝直到现在都没转身:“我走之后,解家和小女就拜托给你了,我相信李堂主的能力,也相信李堂主的人品。”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三章解三宝的哑谜2 我沉声道:“解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解三宝的话明显是在交代后事,难不成他已经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解三宝指着前面的供桌道:“那下面有具尸体!” 我侧身看向供桌的时候,却看见鲜红的血液从桌布下面流了出来。 我仅仅一愣的工夫,地上的鲜血就汇聚成了脸盆大小的一摊。 不要说是粘稠的人血,就算是把水泼在地上,也不会流动得如此之快。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会把那地上的鲜血,当成是几个小时之间就出现的血迹。 等我再往前看时,桌子底下又伸出了一只人手。 满是血迹的手掌就像在撩窗帘一样,撩开了垂向地面的桌布,从里面探出来了半个身子。 管家! 供桌下面的尸体,就是刚刚把我们接进来的管家。 我骇然回头之间,却看见管家垂着双手清清冷冷的站在了院子里,与我对视在了一处,连连冷笑。 管家嘴角向上翘起的一刹那间,叶阳忽然出手拍了我一巴掌。同样被打中的还有林照和风若行。 等我从叶阳那一巴掌当中回过神来,院子里的管家就像是被风吹走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也惊声道:“叶阳,你干什么呢?” 叶阳用一只手压着正在颤抖的右臂:“你刚才跟着那死人一块儿笑。” “你说什么?”我身上顿时涌起了一股寒意。 解三宝没等我再说话,就开口道:“警-察马上就会过来,我解释不了桌子下面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儿?就只能跟着他们走了。” “我知道,我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出来了,这边的事情交给你们。请你务必保护好小女的安全。” 解三宝的话说完没多久,别墅外面就响起了警车的声音。 直到这个时候,解月灵才从屋里赶了出来。 解三宝在解月灵的哭喊声中被带上了警车,他在上车之前,唯一说的话就是:“你一定听你李哥的安排,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本来是想让风若行去劝解月灵,林照却直接把她搂在了怀里不断安慰。 林照的做法,我虽然看着很不舒服,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跟他计较这些的时候,能安抚住解月灵的情绪,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我趁着警方在勘察现场的时候,通知早就黑进了解家保安系统的赵慈,把监控给我传过来一份。 当我看见监控时,不由得暗暗震惊:监控里可以看见解三宝和管家一前一后进了佛堂,却没凭空抹掉一段。至少,那里没看见管家怎么变成了供桌下面的尸体。 然后,就是我们四个走进别墅的情景。 可是,录像里并没有管家的影子,我们四个看上去更像是在自己往佛堂的方向走。事实上,管家应该就在我身前稍右一点的位置上。 视频里最后一个镜头,是我在对着门外冷笑。 我的笑容简直就是在复制那个管家,不仅是嘴角的弧度,就连眼睛也在斜向往外翻动。 那个管家的个子不高,想要在脖子不动的情况下看我的脸,要么是跟我拉开一段距离,要么就是翻着眼睛看我。 我这是在学那个管家! 不只是我,风若行、林照也在做同样的事情,要不是叶阳及时出手,给了我们一人一巴掌,后面还不知道能发生什么事情。 这种事情,术道上并不少见,术道中人把他叫做“鬼对脸” 一般都是出现在人照镜子的时候,人觉得自己是在对着镜子做鬼脸,其实是镜子里的人在对着你做鬼脸。 他怎么动,你就怎么动! 等到鬼脸越做越快,越做越多的时候,人就算是想停都停不下来了。 人最后能看见的一个动作,不是自己掐住了脖子,就是把什么尖锐的东西送进了自己喉咙。 我现在还不知道林照的修为有多高,但是我们四个人里有三个蜕凡高手。不仅全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被死人给领了一路,甚至其中两个人还差点着了道儿。 要知道,我们几个过来的时候,虽然没有达到全力戒备的程度,但是也在处处小心。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普通恶鬼,他凭什么躲过了我们四个人的感知? 如果,对方是能轻易把我们拿下的鬼神,他为什么不直接出手,非要玩上这么一手把戏? 我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又被带到刑警队里做了笔录,好在我们四个在上车之前一直在用内力传音对过台词,才在最短的时间里被放了出来。 我从刑警队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解月灵却在刑警队外面怎么也不肯走。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把林照派了出去,林照还没说上两句话,田丹的电话就跟了过来。 正文 第六百五十四章对手出招 林照拿着电话向我晃了一下,我沉声道:“你直接接就行。” 林照按下电话,田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林照,你在干什么?李魄那里你去了没有?没去就给我停下。” 林照平静回应道:“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李魄拉回来了。” “什么?”田丹的声音立刻拔高了几度:“你这个废物。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林照的脸上满是厌恶的神色,口气却仍旧平静:“我是按照你和大师姐的安排做事……” “放屁!”田丹破口大骂道:“让你做事,你就不会长点脑子吗?师姐还说你心智一流,我看你就是头猪。” 田丹骂了半天才说道:“还好本小姐足够聪明,不然,什么事儿都得坏在你们手里。” “你现在想办法拖住李魄,不停的给他找麻烦。只要让他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了。” 林照沉声道:“李魄那个人非常狡猾……” 田丹得意道:“他再狡猾又能怎么样?没了雇主,他有天大的本事还是得认输。” “解月灵交给你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解月灵处处跟李魄做对就行了,雇主不配合,李魄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花样来。” 田丹不等林照说话就继续说道:“至于说输赢的事情,你不用管。李魄的雇主是解三宝,如果雇主结束了生意,李魄就输了。”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 林照不动声色的问道:“据我所知,解三宝这个人很讲义气,应该不会出卖李魄。” “哈哈……”田丹笑道:“义气这种事情是有售价的,只要价格合适,就没有不能出卖的人。” “退一万步讲,义气是活人才能讲的东西,死人怎么有义气啊?” 田丹的声音一沉道:“你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要多嘴多舌,我不喜欢乱问问题的人。” 田丹直接结束了通话。 风若行低声道:“要不要派人去保护解三宝?” 我沉默片刻道:“你说,对解三宝下手,是田丹的主意,还是有高人指点?” 风若行也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沉声道:“如果是田丹自己的意思,那比较好解决,因为她的手段不会高明到哪儿去!” “如果是有高人指点,那就另当别论了。对方很有可能是为了分散我们两界堂的人手。” “解三宝现在是嫌疑对象,必须单独关押,也不会允许与外界接触。我们没法把人送到他身边去。两界堂里能保护他的人,只有老刘和黑夜枭。” “我们派出任何一个人,都是在削弱两界堂的力量,对方的后招可能就要来了。” 风若行想了想道:“我倾向于第二种判断。棺材门人才济济,田丹很有可能招来外援。不过,解三宝那边……” “解三宝不得不救!”我沉声道:“给老刘传信,让他看着安排人手。我们这边得加快速度。” 我给林照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很快把解月灵给领了过来,我严肃说道:“解小姐,我想林照已经向你告知了我们目前的处境。” “我们的速度越快,你父亲也就越安全。所以,我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们!” 解月灵含着眼泪道:“你们能救我爸爸么?”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件事,我没办法跟你保证。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江湖人通常不会把话说满,十成把握的事情也会说成七成,给自己留下三分余地。 解月灵却慌了:“不行,我一定要救我爸爸,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可以。” 林照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安慰起了解月灵,我不得不说,林照安抚解月灵的本事是真有一套。 没过多久,她就冷静了下来,还跟我道了歉。 不过解月灵也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爸爸这次出事,他手下那些人怕是要起别的心思,他们都会来找我,万一……” 我想了想道:“通知老刘,让云裳帮解月灵代管公司,王屠夫配合行动。这次任务,我不希望有任何外界因素打扰。” 我的猜测好像又被间接证实了。 我不派人过去压服解三宝的老部下,他们就会处处找我麻烦,那时候,不用解月灵闹妖,那些人就足够把我拖在解家了。 我派云裳和王屠夫过去,就是最好的人选。 这样一来,两界堂的人手就又被削弱了一层。 我有种预感,我的对手不会用江湖手段出招,而且一旦发动攻势,必然会是多处爆发,让我应接不暇。 我得想办法抢在对方前面把生意做完,否则,我就会陷入被动。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五章解三宝的秘密 我思忖之间再次说道:“我现在还有一个疑问,对解三宝下手的人,是棺材门,还是他招惹过的鬼怪?” 风若行道:“我觉得,应该是棺材门替鬼怪下了手。” “我仔细看过解三宝的那座佛堂,那里面有超度亡灵的阵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还有镇邪驱魔的符文!” “解三宝应该早就在防备着某些鬼怪,可解三宝却在我们到达别墅的前一刻落进了鬼怪的手里,这未免太巧了。” 风若行顿了一下道:“还有,解三宝已经做好了抵御棺材门的准备,如果是棺材门出手,他没有必要跟我们打哑谜。”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甚至可以动用官方的力量对付棺材门,如果是棺材门出手,他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反倒对他更有利。” “我推测,解三宝的话里之所以会暗藏玄机,是因为他不想揭开某种对他不利的过往。也可能是为了保住解月灵。” 风若行的判断跟我想的差不多。 解三宝一直给解月灵带着护身符,很有可能是害怕找他报仇的鬼怪迁怒到解月灵。 我在说话之间加快速度,赶回了解家别墅,仔细的又把解三宝的佛堂重新查了一遍,果然在灵位下面看到一道被人破坏的符文。 我用手比了一下:“你们仔细看,如果鬼怪是从佛堂的正门进来,必然会被符文挡住,难以接近解三宝。” “如果这个时候,解三宝能诵经送鬼的话,至少有七成的可能把鬼魂送走。解三宝本身不是术士的话,就是经过高人指点。” 我站起身来看向佛堂里的灵位:“谢小姐,你知道灵位上的人都是谁么?” “不知道!”解月灵道:“爸爸从来不让我进佛堂。有一次,我无意间见到佛堂里的灵位,也问过爸爸那些人是谁?他说都是他的兄弟。” 我对风若行说了一句:“把灵位给拍下来传给赵慈,让他查查解三宝的过往。”又对解月灵问道:“解三宝都是什么时候念经,有没有什么规律?” 解月灵想了想道:“我真没注意过。我感觉爸爸好像是想念经的时候就会去佛堂。有的时候,就像是心血来潮一样,吃着饭都能放下筷子跑去念经。” 解三宝应该是可以依靠什么东西感应到鬼魂的到来,才会急三火四的跑过去念经送鬼。 我说道:“这样,你带我在别墅里面看看。” 解月灵带着我往别墅里走时,问了一句:“你想先看什么地方?” “解三宝平时习惯呆在什么地方,你就带我看什么。”我推测解三宝应该经常出现在几个固定的地方。 解月灵带着我走到落地窗前:“这里就是我爸爸经常休息的地方。” 我四周看了一圈,才在天花板上看见了一个像是挂钩一类的东西。这就说明这里曾经挂过什么东西! 解三宝是个信风水的人,居家风水里,基本上不会把东西挂在人的正上方,先不论风水上是不是压了运气,单是悬挂的东西容易掉落伤人这一点,就不适合把东西悬在人头顶。 我看着那个挂钩道:“那地方原来放的是什么?” 解月灵抬起头道:“我也没注意过,好像是一盏灯吧?不对,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了。好像是个铃铛。” 解月灵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和解月灵说话的这会儿工夫,风若行和叶阳把屋里屋外给看了个遍。 风若行道:“整座别墅类似这样的挂钩大概有十多个,从书房到卫生间、花园都有类似的东西。还有,每个挂钩下面都可以供人活动。” 我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解三宝在家里的时候,随时会把某件东西挂起来,离开的时候再把东西拿走?”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风若行道:“我回想了一下,我们跟解三宝见面的时候,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公文包。我怀疑,他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带着那样东西。” 解月灵也说道:“我爸爸确实是公文包不离身。就算不带公文包的时候,他口袋里也会揣着某件东西。” 解月灵说话之间拿出手机给我看了几张解三宝的照片,从照片上看,解三宝应该是个衣着十分正式的人,但是,他几张照片都能看出他西装口袋里揣着东西,甚至把西装都给撑鼓了。 谁都知道,西装两侧的口袋一般不放任何东西,如果把口袋塞得鼓鼓囊囊,不仅影响整体美观,也会被人说成是土鳖。 以解三宝的身份,他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唯一的解释就是解三宝身上藏着一个保命的秘密。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六章解三宝的秘密2 风若行看我低头不语,就直接向解月灵问道:“你就没好奇过解三宝兜里装的是什么?” 解月灵回答道:“我也问过我爸爸,他在兜里塞了什么?他总是拿话搪塞我。后来,我也就不问了。” 解月灵又补充了一句:“我爸爸从小就告诉我,不要乱翻东西。所以,我从来没碰过他的东西。” 术道老话儿:术士最怕遇上个不听话的熊孩子,不让他干什么非要去干不可。 可是,这听话孩子也让人头疼啊! 解月灵但凡好奇心重一点,也不至于让我断了线索。 我几乎没抱什么希望的问道:“那件蛇纹密匣是不是也没找到?” “没有!”林照摇头道:“整个别墅都没见过密匣。”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等吧!线索全都断了,只能坐着等。” 没过多久,两界堂那边的消息就一个接着一个传了过来。 老刘和黑夜枭在暗中保护解三宝,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跟对方说话。解三宝在省城属于公众人物,虽然是进了看守所,但是身边也有人二十四小时看护,生怕他出了意外,想要接近解三宝还需要再找机会。 赵慈却给我传来了消息:“解三宝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当过兵,退伍之后就去了安岭的一座林场,在那里呆了几年。” “灵位上的十五个人里,有三个是他当兵时的战友,其中两个人也去过林场。另外一个却在退伍不久经过监狱。” “其余的十二个人,不是解三宝在林场结识的朋友,就是和那个坐过牢的沈平有关系。这些人有小偷,也有抢劫犯,还有人是盗墓贼。至于有没有术士的存在,我还在往后查。” 我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解三宝把这些人聚集到一起,不会是干了笔盗墓的买卖吧?” “有这个可能性!”赵慈道:“这些人里大部分都已经失踪了,他们失踪不久,解三宝也开始发迹。” “解三宝的公司成立之后,没有失踪的几个人都加入了解三宝的公司,算得上是他公司里的元老。但是,那些人也在其后的几年里陆续离奇死亡。” “解三宝购买护身符的时候,通常会一次性吃进一批,最后都是分给了那几个人。”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这么看的话,解三宝让解月灵带护身符,并不只是疼爱女儿那么简单。这里面还藏着他们当年的一段过往。 赵慈声音一顿道:“我还查到了两个比较重要的线索。牌位上的那个沈平,很可能没死!” “解三宝的公司里,有一个人叫沈庆生,很有可能就是沈平。” “还有一条线索就是,解三宝每年都会固定打出一笔钱,给一个叫贾镇的人。那个贾镇就在商业街的地下道那里拉小提琴。” “解三宝给他的钱数十分可观,却从不跟对方见面。” “目前,我们能查到的线索只有这些。更深入的线索,得看刘师爷那边能不能联系上解三宝。” 联系上解三宝的可能性并不大,他是棺材门的棋子,棺材门作为棋手,不会让人碰到自己的棋子,我不能坐在这儿等老刘那边的消息。 坐在我边上的风若行道:“我们这次还是兵分两路么?” “对!”我站起身道:“你和叶阳去找那个贾镇。我带着林照和解月灵,去找沈平。在哪儿汇合,我们路上联系。” 我和叶阳分开之后,把车给开到了商业街的附近,解月灵一直看着窗外:“你不是要去找沈叔么?这不是去他家的路。” “我知道!”我开着车道:“我现在去,找不到沈平。所以,我得去找一个能保住沈平性命的人。你们两个先去见见沈平。我很快就回来。” 我开着车在市区转了几圈,一直到了天黑才把车开到了一间酒馆的门口,那里能找到文一了。 我进去的时候,文一了刚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我直接坐到了文一了对面:“文兄,我们又见面了。” “加个杯子!”文一了给我倒上酒道:“李堂主每次都是有事才想起我这个酒鬼,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我直言道:“我在解三宝家里看到了一个替命牌位。据我所知,整个省城能把替命牌位玩得出神入化的人只有文兄。我来是想问你,什么东西想要沈平的命?” 替命之术,是术道中用得最多,也最为易学难精的秘术之一。 想用某种东西给人挡灾避祸,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能把替命之术玩到炉火纯青的人,实在太少了。 文一了就是其中一个。 文一了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说道:“我敢说,你敢动么?”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七章没什么不敢 我笑着看向了文一了道:“我不敢听的话,就不会来找你了。” 文一了说道:“当年沈平的确来找过我给他替命。但是,我当时看见他身上杀劫纠缠太多,没敢出手。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沈平后来竟然活了下来。” “我敢肯定,有人给他用了替命术,才保住了他的命。而且,那个人用的是邪术。” 文一了道:“你也知道,人命中该有的劫数一定会来,根本不存在什么靠着秘术就能逢凶化吉的说法。只有靠人本身的命数和运气,自行渡过劫数。” “替命术这种东西,只能推迟劫数的到来,并不会化劫。说清楚一点,就是所谓的替命,就是多给雇主争取一定的时间去做准备。” 文一了声音一顿道:“沈平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推算过,他的劫数不会超过一个月。而且,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但是,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却活了下来。不过,他身后也多出了一条冤魂。我怀疑,有术士给他用了活人替命的办法,才救了他。” “可是,这种邪术用在身上,虽然能让人暂时保住性命,但是报应来时,他的下场会惨不忍睹。” “我从来没听说过,省城里还有善用邪术替命的高手,而且,我也好奇,沈平是用谁换了自己的命。所以,我也一直在观察沈平。” “但是,我每次觉得他要毙命的时候,他都能活下来。而我也始终没有找到那个高手。” 我看向了文一了道:“这就是你说的不敢听?一个替命的邪道术士,我有必要害怕他么?” “不!”文一了摇头道:“我这个人有一个坏毛病,一旦对什么事情产生了好奇心,我就一定要查个究竟。” “我跟踪了沈平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发现他在劫数将近的时候,会去城郊石井庙。那座庙里没有神明,只有一口井。” “我怀疑,沈平跟古井里的鬼神做过某种交易。”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微微皱眉:“古井里的鬼神?你的意思是,古井里有星咤婆?” 在道家典籍当中,除了正神之外,正鬼,还有七十二个,天不收,地不管,五岳不御,山海不拘,不从大德,不助真风,好杀好乱的不正之鬼。也被称为七十二精。 七十二精,虽然不是鬼神,但是其实力却丝毫不弱于鬼神。 星咤婆就是其中之一,传说星咤婆色黑,盘于井口,见者无不落井溺毙。有传说,星咤婆是投井的冤魂所化,但是多数术士却觉得星咤婆已经超出了冤魂的范畴。 文一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如果,古井庙里有星咤婆,那么,沈平为什么没被拽进井里淹死?还能跟星咤婆达成交易让她帮着自己避开劫数?” “如果,古井里只是一个比较厉害的冤魂,那么,它又凭什么帮人避劫数?” 文一了说到这里微微摇头道:“后来,我不敢追查了。沈平身上牵扯的事情太大了,我再查下去,怕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啊!” 我似笑非笑的道:“文兄还有害怕的时候?” 文一了笑道:“如果,我是个胆大的人,也不至于变成这么一个没有用的酒鬼了。” 我避开对方的话题:“对了文兄,本市富豪解三宝,你见过吧?他和沈平相交莫逆,他有问题么?” 文一了再次摇头:“据我观察,解三宝和沈平,从来不会同时出现。” “我也特意打听过这件事儿,沈平虽然是解三宝的老部下,但是他们很少在一起,就算开会的时候也一样。解三宝在的时候,沈平肯定不出现。” “这件事儿在解三宝的公司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的道:“他俩不是兄弟么?这里面的事情有点意思了。” 我站起身来对着文一了拱手道:“谢谢了,生意结束,我请你喝酒。” 文一了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怀疑,解三宝帮着沈平擦过屁股。沈平渡过那些劫数之后,本市就出现了几起凶杀案。死者都是死在了市政的下水井里。” “警方一直都没找到线索,后来下水井死人的事情忽然终止,省城里也多了一个拉小提琴的人。” “那个人拉小提琴,每次都坐在一个下水井的井盖上,不到子时,他不会离开。” 我顿时一惊,拱手告别了文一了,马上联系了叶阳,可是他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传讯符也失去了作用。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八章她出来了 文一了喝酒的地方太偏,叶阳他们去的又是市中心繁华地段,我现在赶过去增援叶阳已经来不及了。 我稍微思忖了一下,就拨通了林照的电话:“你们找到沈平没有?” 林照道:“我们已经到了三宝公司,保安和秘书都说沈平没走,不过,我没找到沈平。” 我沉声道:“你们小心点,沈平可能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我挂上电话之后,老刘的电话也打了进来:“东家,解三宝出事儿了,他离魂了。” “你说什么?”我一脚刹车把车给停在了路边:“怎么回事儿,给我仔细说说。” 老刘道:“我本来让黑夜枭潜进去找机会附身解三宝,跟他神识交流。黑夜枭确实潜进了解三宝体内,却发现解三宝只剩下一个空壳。他的魂魄没了!”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当时,我亲眼看他上了警车……” 老刘说道:“我们也一直在看着解三宝。从始至终都没发现什么异样。我让黑夜枭继续附体在解三宝身上,制造解三宝活着的假象,但是,我不知道这种假象能维持多久。” “东家,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太巧了,你身边可能有人监视。” 这一切的确来得太巧了,几乎每一下都打在了我的要害上,让我应接不暇。 我沉声道:“老刘,先不管我身边有没有人监视,你想办法打乱对方的节奏,我不能跟着他走。” 我这边还没想出破局的办法,叶阳和风若行已经赶到商业街的地下通道。 叶阳远远就看见了带着黑色礼帽,缠着一条围巾,嘴里叼着半截烟卷,正在拉琴的贾镇。 贾镇脸上带着墨镜,看上去应该是个盲人,他跟其他卖艺的人不同的是,对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琴声当中,哪怕有人在他琴盒里扔下零钱,对方也丝毫没有表示。 琴,是他的世界,他身处繁华街市,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不为外人打扰。 叶阳在距离贾镇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微微睁开了神眼:“你看贾镇脚下的井盖。” 贾镇所坐的位置,正好是在一个下水井盖上。 贾镇的一只脚就踩在井盖的边缘,像是打拍子一样轻轻拍在地上。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乞丐,也不会选择坐在下水井的盖子上,先不说井盖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单就是贾镇嘴里叼着的那半截烟卷就有些危险。 贾镇却是特意选择了这个位置。 叶阳刚刚走出了几步,贾镇的琴声忽然一变,琴音已经没了任何曲调,只剩下了尖锐刺耳的噪音。 他脚下的水井盖随着他的琴声微微颤动,肉眼可见的阴气在井盖四周氤氲而起,短短片刻之间,就把贾镇笼罩其中。 叶阳再次向前时,阴气形成的黑雾当中已经先后传来几声琴弦崩断的声响,围绕在贾镇身边的阴气也像是被琴声震散。 叶阳再次见到贾镇时,他的双手关节全数开裂,鲜血正一滴滴从他手上滑落,贾镇有气无力的说道:“到上面,那里有个黑衣女人,快去,别让她杀人。” 叶阳还没行动,就看见地下通道里就多出了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对方踩在不远处的下水井边缘,斜对着打着拍子的贾镇,露出了一丝冷笑。 黑衣女人明明看见了远处的叶阳和风若行,却丝毫没有将他们两个放在眼里,而是冷声对贾镇说道:“贾镇,你困了我十年,现在还守得住么?” “已经有人打穿了你脚下的那口井,整座城市的地下井道四通八达,我想在哪里杀人,就在哪里杀你。你还能镇住我么?” 贾镇一言不发的拉着琴,额头上却微微渗出了汗珠。 风若行想要上前时,却被叶阳给拦了下来。 叶阳抬手指了指还在拉琴的贾镇,意思是:先看看他能做什么? 贾镇终于开口了:“我镇了你十年,还不知道你是谁。今日,你我之间恩怨了断,你总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黑裙女人冷笑道:“想要知我真名?没那么容易。我永远不会告诉你。”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你死之后,这个城市里就会多出一个深夜里踩着井盖的黑衣女人,她会把过来说话的人,全都拽进井里,就像是十年前那样。哈哈……” 黑裙女人说话之间,白皙的面孔已经开始渐渐发黑,仅仅片刻之后,对方那张精致的脸上就像是被涂上了一层黑墨,唯独一双泛着血光的眼睛还在转动。 叶阳传音道:“这不是那个女人的本体,我过去拖住她。你找她的本体。” 叶阳说话之间,缓步向对峙的一人一鬼中间走了过去。 正文 第六百五十九章小心解三宝 贾镇听见叶阳的脚步临近,顿时跺脚道:“你别过来,她的本体跑上面去了,抓不着她,快点走。” 黑裙女人阴冷笑道:“贾镇太高看他了,凡是接近我一丈之内的人,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贾镇左手紧握住小提琴,把琴顶在了自己肩上,伸出右手带血的手指勾住了最后一根琴弦,猛然向外一扯。 琴弦立刻在他手中崩成两段,贾镇勾住琴弦的两根手指也当场断裂。 贾镇的断指飞上天空的瞬间,无形的音波也如同利刃往对手身上横斩而去。 黑裙女子身形顺势一转,站到了叶阳身边,单手抓向叶阳的肩膀,把他前推了过去。 叶阳却在这时反手扣住了对方手腕,猛然向上一提,把对方给挡在自己的面前。 “你……”黑裙女子的惊呼未出,就被音波拦腰撕成了两断。 叶阳提着对方的半截身子冷声问道:“你是谁?” 只剩下一半的黑裙女子却面向叶阳露出了一丝冷笑。 黑裙女人连笑了几次,却只看见叶阳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自己,顿时慌了神:“你怎么……怎么不跟我一块儿动?你是阴司……” 黑裙女人话没说完,叶阳的手中真气暴起,当场把对方给震了个粉碎。 这时,贾镇却缓缓抬起了头来:“你真的来自阴司?” 叶阳半蹲在了对方面前:“我也不知道,我忘了很多事情。” 贾镇抬起手来慢慢接近了叶阳,对方手指将要触碰到叶阳眉心的时候,才停了下来:“没错了。你和我都来自一个地方。” “我的密令是追踪七十二精。可我的上司死了,我找不到别人,只能等在这儿。” “七十二精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早就不是原来的不正之鬼了,称呼他们邪神更为合适。七十二精与术士争斗了数千年,术士在他们面前就跟普通人毫无区别。” “十年前,我为了镇压星咤婆,搭进去了一双眼睛。十年后,我拼上这条命却只能压住她的分神。” “我推测,七十二精不仅混在了生人当中,也改了名字。想杀他们,就得先找到他们的本体。切记,切记……” 叶阳抬手搭上了对方脉门:“解三宝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贾镇道:“我怀疑,当年解三宝放出了七十二邪神。这些年,我一直想要从解三宝那里套出当年的真相,却始终没有成功。” “小心邪神,也小心解三宝!” 贾镇话没说完,脑袋一歪便没了生息。 叶阳刚要起身,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响。 风若行回来? 不对!那脚步声是风若行,但是她不该这样缓步接近叶阳。 江湖中人,这样从人背后走近对方,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要杀人。 叶阳身躯紧绷的当口,脚步声却在距离他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叶阳也抬头看向了贾镇尸体上的墨镜。 镜片上反射出来的却是另外一张面孔——刚才被叶阳干掉的黑裙女人。 对方裙摆在镜片中微微飘动时,对方也开口道:“我来看看你是谁?我记住你了。” 对方声音一落,贾镇的墨镜顿时炸了个粉碎,叶阳只是本能的向外稍一转头,站在她背后的女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正的风若行从地下通道那里跑了下来:“叶阳,上面那个女人跑了。” 叶阳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见到那个女人了?” 风若行道:“我上去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女人站在马路中间,脚底下还踩着一个井盖。” “我想要过去的时候,十字路口那里的红绿灯忽然变了,我被车给挡在了马路边上。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拉住一个路人的手,把他塞进下水井,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两个人全都没了,我只能下来找你。” 几辆车能不能挡住风若行? 那要分在什么地方。如果是在野外,风若行只要一个纵身就能越过汽车落在目标身边。可是,繁华的路段上,她却不能这么干。 被人看见她施展轻功,不仅救不了人,就只剩下被人围观的份儿了。 黑裙女人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在风若行的眼皮底下杀了人。 “先去找笨狗!让赵慈把这段路上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我要看一下。”那个时候,叶阳想要联系我,却同样发现所有能联系到我的方式已经全部失灵。 只能拼命往我这边赶。 叶阳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在跟文一了说话,真正遇上麻烦的人不是我,而是林照和解月灵。 林照拿出一张灵符上面写着:“群:一九零,一三九,一四二” 正文 第六百六十章小心解三宝2 林照和解月灵还在三宝公司里找沈平,却没想到对方自己从安全通道里走了出来:“你们找我?进会议室说吧!” 林照跟着对方走进会议室之后,分别坐在了会议桌的两头,沈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你们想问什么赶紧说!” 林照不动声色的把双手放在了桌子上:“沈先生,在我们谈话之前,我想先确定一下彼此之间的称呼。” “我应该是叫你沈庆生,还是应该叫你沈平?” 沈平冷声道:“解三宝还是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去了。” “我爸爸什么都没说!”解月灵下意识的辩解道:“是他们自己查到了你的身份。” 沈平道:“其实,我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过了今天,沈庆生、沈平这两个名字全会被作废。我的人生也会重新开始。” 林照紧盯着对方道:“我想知道,你们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沈平摇头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们。我能说的是,我们那些人里,只有一个能活下来。我们都在想办法活命,却不能把自己的办法告诉别人。” “无论谁知道了我们活下去的办法,我们都得死。” 林照沉声道:“是你陷害了解三宝?” “不是!”沈平摇头道:“我们之间不能互相残杀,杀别人就等于杀自己。我们之间可以做路人,却不能做仇人。” “我知道解三宝帮过我,没有他,我可能活不到现在。但是我却不能帮他,你懂么?” 解月灵激动起身:“沈平!你知道我爸爸帮过你。你连一句话都不肯说么?” 沈平双手一摊:“我不得不说,你问了我一个非常幼稚的问题。” “解三宝把你看护得太好了,他觉得孩子就应该活得没心没肺,压力这种事情一个人能扛下来就好。” “你没看过江湖,没经历过勾心斗角,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既然你问了,我就给你一个答案。” “那就是:谁都想活着!” 解月灵还要再说什么,沈平却忽然拉动了藏在会议桌下面的绳索,落地窗外面忽然落下来一条人影。 林照回头看时,正好与那人影打了个对面。 那分明就是一个穿着西装,脸上蒙着白布的稻草人。 草人的脸上简单的画着五官,胸前却贴着一道写着生辰八字和沈平姓名的布条。 替命草人! 替命草人是术道上最为简单的一种替命之术,随便找个术士,他就能告诉你:把自己的衣服给草人穿上,在他身上写好生辰八字,把草人扔到马路上让车压过去,就算是给你解了血光之灾。 替命草人也是术士上最邪的替命之术,如果有高手在暗中操纵,草人就会变成真人。差别就在于,是不是往草人身上装了什么足够路人弯腰去捡的贵重物品。 过路人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捡到从草人身上掉下来的钱,或者金银饰品,又或者干脆是捡走了草人的衣服。那么,替命的就会换成活人。 捡到东西的人,肯定会在三天之内,重新回到草人躺过的地方,自己钻进车轮底下。普通人看到的只是一场车祸。 只有术士在场的时候,才会看见死者其实是背着一个贴有别人生辰八字的草人走到路边,在那里等死。 林照看见草人的时候就明白了沈平想做什么,放在桌子上的双手同时向下一按,同时从林照指尖飞射而出的八道真气,就像是八柄划过桌面的钢刀,直奔着沈平飞袭而去。 林照的目标并不是沈平本人,而是他手上的那道绳索。 仅仅是在眨眼之间,长达两米的实木桌面就像是被电锯纵向扫过,直接碎成了几道木条。 沈平却是端端正正的坐在会议室另外一头,连动都没动一下。 林照这才看见沈平手中只是握着半截绳头,他拽绳子的那个动作其实就是在给林照做个样子,真正控制着绳索的另有其人。 林照回头之间,挂在窗外的草人已经落向楼下。 沈平长吁了一口气道:“我又能多活几年了。这样活着很累,我却还是想要活着。” 林照站起身来走向对方:“你恐怕是活到头了。” 沈平笑道:“小-兄-弟,你忘了,这是三宝公司,你进来的时候已经被监控拍下来了,我出了事,你逃不过警方的追捕。” 沈平面向林照冷笑相对的时候,我已经赶到了三宝公司的楼下,也正好看见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我眼看着那道人影在一声巨响当中砸在了大理石地面上,地上的石板也立时炸开了一片裂纹,趴在地上的人影也在碎石当中转动了一下脑袋,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一章说不定会吓着你 对方七窍流血的面孔,只是在我眼前一闪,就变成了一张用墨画着五官的白布。 我下意识的仰头看向了三宝公司的大楼,我看到的只有那么一片黑漆漆的玻璃。 林照他们出事儿了! 我闪身冲向楼门时,那声人偶落地的巨响也传到了林照他们的耳朵里。 沈平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下好了,世上没有沈平,也没有沈庆生了。我的下一个名字……” 沈平的话没说完,七窍当中鲜血狂喷,半个脑袋也塌了下去,猩红的血浆顺着沈平头顶流落而下时,沈平拼了命的想要说话,却连一声都没发出来,就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解月灵面向尸体的尖叫声,直接把我给引到了会议室,等我看见那具尸体时,不由得又是微微一惊——沈平尸体倒地的姿势,就跟楼下的那具替身一模一样,脸孔扭转的方向也正是会议室的门口。 我在替身脸上看到的那副面孔就是现在的沈平。 “林照,带上解月灵,我们走!”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带走解月灵,我还得召唤鬼差处理手尾,否则的话,就连警方那关我都过不去。 林照点了解月灵的穴道把人背上了车:“我们去哪儿?” “去解家吧!”那时候,我能想到的只有解家。 等我赶到解家别墅的时候,叶阳他们也都回来了。 我听风若行和林照把事情经过说完,眉头也是越皱越紧,解家的生意好像已经超出我的控制范围了。 我的对手就像是拥有着上帝的视角,可以俯视着我身边发生的一切,每次都能抢在我前面打掉线索。而我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提防我的对手。 我正在沉默不语的时候,风若行把手机递到了我面前:“赵慈把街上的视频给传过来了。” 我打开视频看了一眼,摄像头拍到的是一个横穿马路的年轻男子,对方就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一样,径直走向了马路中间的下水井,脚尖碰到井盖的时候,还停顿了一下。 下一秒,那人就掀开井盖跳了下去。 对方落井之后,视频忽然一转,画面里竟然出现了风若行的身影。 大街上的摄像头,不知道怎么会停在了风若行的身上,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风若行的脚下也踩着一个水井盖。 视频到了这里就没了后续。 我不动声色的放下手机:“赵慈就找到这么一点视频么?没有别的了?” 风若行拿起电话道:“我去问问他。”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道:“李魄,你说墨镜里能映出鬼神的影子么?” 我心底不由得微微一沉:“你想说什么?” 叶阳道:“我好像是有点想不起来,有没有在墨镜里看见自己了。” 我顿时打了一个冷战,只有死人照镜子的时候,才看不见自己。 叶阳那时候怎么了? 我正想回头去看叶阳,却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强行把头转了回来,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林照,你仔细想想,沈平出现的时候,你们身边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林照摇头道:“没有!” “怎么没有?”解月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沈平掉在窗外的那个稻草人,其实回过一次头。你忘了么?” 林照下意识的说道:“对,他回过头。要不然,我看不见他胸前的生辰八字。” 解月灵再次说道:“那个稻草人,之后还回过一次头。你没看见么?” “什么时候?”林照诧异的看向解月灵的时候,对方却幽幽说道:“就是你出手以前。” “你出手之前,你和沈平都一言不发的停顿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稻草人就从窗户外面转了过来,用脸贴着玻璃往你身上看。” “那时候,我一直在推你,你都没反应。” “那时候,我就觉得稻草人的脸跟你特别像,尤其是身上穿的那套衣服,简直跟你的西装一模一样。”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在三宝公司楼下看见的那个稻草人,身上西装的款式正好是林照那件,却不是沈平身上的那种老式西装。 沈平和林照的年龄,最少也差着三十岁。像沈平那个岁数的人,穿着打扮跟年轻人截然不同,我敢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个时候,风若行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站在了我另外的一个方向,声音有些凄冷的说道:“我跟赵慈联系过了,他说,他还在整理视频。还说,视频不能给你看得太多了,看多了说不定会吓着你。”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二章你们都给我走 风若行的话,让我又打了一个激灵。 我身躯紧绷之间,叶阳,风若行,林照,全都不说话了,只有我对面的解月灵对着我微微冷笑。 风若行他们三个人的话不能细想。 只要往深处稍想一点,得到的结论就是我身边站着三个死人。 黑裙女子利用下水井杀人,风若行却刚好站在了井盖边上,她背后出现过什么? 叶阳没在贾镇的眼镜里看见自己,却见到了鬼神,那他说自己斩杀了黑裙女子的分身究竟是真是假? 三宝公司大楼外面的替身,出现了林照的面孔。那么,林照也一样会被摔得四分五裂。林照从回来之后,就一直面对着我,从来没转过身。 林照的脑袋后面会不会也是一块塌陷了的头骨? 室内的气氛一时间冷到了极点,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藏在自己背后的三个人,正在缓慢的向我贴近。 我对面的解月灵,笑容变得越发邪魅。 我的嘴角像是不受控制的往上翘起的瞬间,被我叼在嘴里的半截香烟,忽然间形同暗器打向了解月灵的面孔。 烟头的火点,在空中划出的红光疾掠一米之后,在距离解月灵两寸的地方炸成了漫天火星。 解月灵的面孔也刚好是在烟头的撞击之下瞬间扭曲,但又迅速的恢复了原状。 叶阳、风若行同时出现在了我左右,一人剑指解月灵,一人把手伸向了我眼前:“你怎么样?你刚才好像是被鬼给迷了。” “自己一个人在那儿,一会儿偷偷往后瞄,一会儿去模刀柄,一会儿还在那儿打冷战。谁叫你都叫不醒。” 我摆摆手道:“我的确是被鬼迷了。”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把手机给拿了起来:“刚才手机上的视频……” 我的话说到一半,人却愣在了当场——手机里仍旧是站在下水井边上的风若行,可她身后却多出了一道身穿着黑裙的人影。 我猛然抬头看向风若行的时候,风若行却开口道:“我都说了,不能给你看太多的视频,不然肯定会吓着你。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风若行现在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我大半视线,我想去找解月灵的位置也来不及了,除非…… 除非我杀了风若行! 这个念头从我脑袋里一蹦出来,我的手就控制不住的伸向了刀柄。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刀柄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惊雷,我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被雷声给震碎了的玻璃,一瞬间炸得粉碎。 我这才看见,叶阳、风若行其实都坐在沙发上,他们的头顶也一样是冷汗淋漓。 林照手里掐着半截符箓,脸色苍白的往我身上看了过来:“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过了好半天才算是缓过神来。 林照擦着冷汗:“还好我提前在解家布置了应急的符箓,不然这次真的危险了。” 风若行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我们这是遇上什么了?” 我们的对手看上去更像是力量增强了的鬼魂。但是这样的对手才更为可怕。 这就像是武林高手,一开始还讲究招式与套路,等到修为达到了一定程度,剩下的就只有力量与速度。绝对的力量和极致的速度,才是最强的招式。 我们这次的对手恰恰像是武林高手,用术道上司空见惯的鬼事,差点把我们几个折了进去。 我们四个术士都在沉默不语,解月灵却承受不住沉默所带来的压力:“你们……你们说话啊!你们怎么谁都不说话?” “你们到底能不能想出办法啊?” “你们就只会坐在这里等死吗?我就不该相信你们!” 林照无奈道:“月灵,你先冷静一下。” “我没法冷静!”解月灵厉声道:“你从开始到现在,除了被动挨打还做过什么?” “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高手,结果呢?我爸爸没救出来,还让沈叔叔死在了你们眼前。我也差点死在了自己家里。” “你们算什么高手?给我走,都给我走。” “我不用你们在这里装腔作势。” “月灵……”林照站起身来想要说话,我却抬手拦住了对方:“林照,不用跟她多说什么,我们走。” 林照跟着我从解家别墅里走出来,才低声问道:“我们这样被人撵走,不是等于输了赌约么?” 我淡淡道:“解月灵明知道自己身边危机四伏,还要撵我们走,要么是她蠢到了极点,要么就是她有更好的选择。” “我想看看,她过一会儿想做什么?” 林照低声道:“这样做太冒险了吧?我们离开解家,万一解月灵被棺材门蛊惑解雇我们,雇佣棺材门,我们不就被动了么?”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三章谁先出手 我摇头道:“解月灵只怕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 地主家的傻儿子其实是个伪命题,只要不是先天智商不够,孩子在耳濡目染之下,就算学不来老子的全部本事,也能占上几分父辈的特质。 官宦、富商家的公子思维可能会单纯,但绝不会像傻子一样好骗。 我继续说道:“我了解过解月灵,她是表演系毕业的高材生。虽然没有从影,但是表演天赋很高。” “她逼走云裳的时候,你们谁能看出她在演戏?” 林照诧异道:“你的意思是,她刚才也是在演戏?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 我学着叶阳翻了一个白眼:“别太高估自己的魅力!自以为魅力无限的人,一般情况下都是冤大头。” 林照竟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不一般的情况呢?” “占不着便宜的冤大头!”我把林照气得直翻白眼之后,扔下了呼吸困难的林照。 “解月灵并不傻!她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有所保留!” “我觉得她很有可能知道解三宝的秘密,却在防备着我们。” “我记得云裳说过,解三宝起家的过程并不怎么干净。如果解三宝用的是江湖手段,解月灵可能不会防备着我们。如果,他用的是术士手段呢?” 林照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愣:“如果是这样,的确涉及到了江湖规矩。” 江湖本来就是一个黑白混杂的地方。同在江湖的人,谁不知道谁的一点黑料?要是统统都给爆出来,江湖也就不存在了。 在江湖上曝人根底是大忌,谁犯了这个规矩,就算没人站出来维护规矩,那人也会在江湖中寸步难行。 但是,术道江湖就有一个截然相反的规矩。 那就是以秘术谋财害命者,术士共讨之。 这条规矩,不是说术士有多少正义感,而是为了维护术士生存的空间。 从古至今,术士一直都是被朝廷防备,甚至是忌惮的对象。术士的手段层出不穷,做事又毫无忌惮,历史上甚至出现过以巫蛊之术谋害权臣,甚至帝王的事情。 正是因为如此,朝廷才会万分忌惮术士。一旦发现术士触及了朝廷底限,必然会以雷霆将其诛灭,以威慑江湖。 朝廷可以不管术士之间的争斗。在朝廷,看见术士的内斗是一种好事,术士死得越多,天下就越是太平。但是,术士对普通人出手,就是触及了朝廷的底线。 术士今天可以杀人,明天就能杀官,后天说不定就会刺王杀驾。 朝廷一旦发现这样的事情,必然要下重手处置。术士想要生存,就不能去碰朝廷的底线。 术道为了不被个别人牵连,就定下了这条规矩。 这个规矩,虽然没被例入明文,却一直被术道恪守至今。 我沉声道:“解三宝有没有问题,看看解月灵找不找棺材门就知道了!” “解月灵不找棺材门,那就代表着解三宝有问题。她找了棺材门……”我声音一顿道:“我就有办法把她再拉回来!” 风若行道:“你怎么把她拉回来?” 我往身后看了一眼:“这不是有林照吗?实在不行,把他卖了,小奶狗换美女,还是划算的!” 林照两只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嘴里嘟囔着:“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却没理林照的反应,在解家别墅附近挑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 没过多久,我就看见解月灵开车出了别墅。 “跟上她!”我对着风若行挥了挥手,后者悄悄驾车跟了上去。 解月灵并没发现我们一直跟在她身后,一直把车给开向了城郊的山区。 风若行越跟越觉得不对劲儿:“解月灵这是要去哪儿?” 我轻轻敲着驾驶台道:“赵慈那边的资料过来没有?” “过来了!”叶阳沉声道:“解月灵去的方向应该是古井庙。而且,赵慈还说当年解月灵失踪的地方跟古井庙是在同一座山上。” 我脸色微微一沉:“看来,不光是解月灵有事儿在瞒着我们,就连解三宝也没全说实话。” 我沉声道:“林照,棺材门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林照摇头道:“没有,他们一直都没跟我联系过。” 我转头道:“你联系他们,就说解月灵在往古井庙的方向走。至于怎么编瞎话,你自己想。一定要让棺材门赶在我们前面过来。” “风若行,找找有没有别的路,我们绕到她前面去。” 风若行只是稍一犹豫,就调转了方向把车开进了岔路。这时候,林照也接通了田丹的电话。 正文 第六百六十四章现在怎么办 林照还没把话说完,田丹就在电话那头讽刺道:“我早知道你们这些小门小派出来的人没用,这边的事情,你不用管了。给我拖住李魄就行。别让他过来给我捣乱。” 从田丹的语气和电话里传来的车声上看,她应该是掌握了什么关键的线索。而且先我们一步赶往了某个地方。 我思忖片刻才说道:“林照,给解月灵打电话,让她回来。另外提醒她棺材门的人就在她附近。” 林照迟疑了一下才把电话拨了过去:“月灵,你在什么地方?你现在很危险,告诉我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找你!” 解月灵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林照,我们解家的事情,不用你管了。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林照严肃道:“月灵,既然你这样决定,我也无话可说了。棺材门的人正在找你,你要小心。” 林照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了林照:“这就完了?” 林照道:“当然啊!有些人,你不能劝,越劝她就越是跟你拧着干。你不劝她,让她自己想,她反倒是越想越害怕,最后还得来找你。解月灵就是这样,不信的话你等一会儿,她就能把电话给我打过来。” 我正在听林照说话的时候,叶阳再次说道:“赵慈的消息过来了。古井庙一开始叫井子坟。那个地方的井就是坟。” 要说井子坟,我还真就听说过。 那不是说直接把人给埋进井里,而是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把井当坟用来埋人。 东北这里矿多,过去在矿井下面干活,就等于是跑到阴间去赚钱,说不定哪天下去人就出不来了。万一遇上了塌矿的事情,把人活埋在里面,就得就地修坟。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那条矿道堵死,在废矿口那里修个类似于坟门的东西,有人下井的时候祭拜一下,一是为了送同伴快走,二是说无冤无仇,你别来拽我。 只要是修了坟门的矿道,就再也不会开启,矿主宁可另外打一条矿道出来,也不会往那里去。 而且,另开矿道还有一个规矩,就是不能挨着原来封死的矿道太近,免得死人听见活人挖矿,也想跟着动一动。 所以说,在某个矿道里干活的人,要是听见墙后面也有挖矿的动静,就得想想旁边究竟是什么了! 我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井子坟那边是矿山?” “不是!”叶阳摇头道:“赵慈的资料上说,那边没有矿。倒是出过几个打井的匠人!而且,那边的人全都是拿井当成坟。” “人死不用棺材,直接竖着垂进井里,让尸体站在井底。井水齐腰,封井成坟。这就是井子坟的由来。” 我双眼不由得猛然一缩:“打井匠人会把自己埋进坟里?东北这边没有这么埋人的说法啊!” 风若行道:“天下百行皆有秘术,打井匠人的祖师爷是鲁班,说不定真有什么秘术传下来。不过,我也没听说过挖井埋人的说法。” 我沉声道:“线索好像是连起来了。” “古井庙一带有拿井葬人的风俗,又出现过一个拜蛇教派。” “沈平当年来过古井庙,找破解劫数的办法。” “解三宝也来过古井庙,而且是带着解月灵来了这里。他来,绝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说不定也是为了古井庙里的秘密。” “现在,解月灵跑到古井庙求助。” “原先看似混乱的线索,不正好在古井庙这儿连成一线了么?” 我正在说话时,林照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打电话的人是解月灵:“林照,你能来帮帮我么?真的……真的有人在跟踪我。” 林照刚要说话,我就向他打了个手势,飞快传音道:“问问她,她在哪儿?” 解月灵道:“我还在国道上,马上要到古井庙了。” 我传音道:“问问她,她附近有没有树?如果有的话,让她找个能卡进车的地方,把车卡进两棵树中间,最好是能卡住了就打不开门。然后,车打双闪,人坐在车里别动。” “只要我们不过去,任何人叫她都别搭话,就当是没看着。” 林照瞪圆了眼睛看着我打了一个手势:“这能行么?” “放心。肯定能行!”我沉声道:“你等着看就知道了。” 林照马上把话说给了解月灵,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一阵车门摩擦树干的声响,解月灵也在电话里紧张的问道:“林照,我把车子卡在树中间了,我现在这么办?” “告诉她给你发个定位,然后在那等着。”我指挥着林照挂断了电话,飞身往解月灵的方向奔去。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五章那个女人来了 我们和解月灵相隔的距离并不算远,只不过就是翻个山头而已。 没用几分钟,我就远远看见了卡在两颗树中间的汽车。 我能看见双闪的车尾灯,却看不见车里的情形,但是我敢肯定,解月灵一直坐在车里没动! 我轻声道:“林照,你先给解月灵发个信息,告诉她别接电话,然后给解月灵打电话。” 林照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却按着我的吩咐做了,没过一会儿,汽车里就响起了电话铃声。 我虽然听不见电话铃响,却能隐隐看见电话屏幕在车里闪动。 林照看了好半天,传音道:“你要干什么?解月灵胆子小,万一要是……” “再等一会儿!”我沉声道:“再等一会儿,说不定就有转机了。” 片刻之后,汽车后备箱忽然弹了起来,后备箱里慢慢伸出一只手来。 车里有鬼的事情并不少见。 很多人都知道,半夜跑车国道上会有朋友搭车,有时候下车了还会给司机留下点钱。 跑夜路的司机都知道,深更半夜看见国道边上有人招手拦车千万别停。如果车开过去之后,后视镜里看不见路边有人,那就别回头看自己后排座了,刚才那人就坐在后排座上。 让鬼搭车问题不大,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搭车而已。到了地方,他们自己就会下车。但是你回头往后看,惊着了坐在后排的朋友,那就说不定能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汽车后备箱里也是藏鬼的地方。 很多搭车的鬼魂怕惊扰到司机,就直接钻进了后备箱里。但是,他们躲在那里,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就得把后备箱欠开条缝往外看。 如果,半夜开车看见前车后备箱没锁紧,后车最好是不要鸣笛,因为可能是鬼魂在看路。 但是,也有些鬼魂进去之后不知道怎么开锁,就很可能会一路跟着司机回了家,直到车停了才想着往出走。 司机半夜下车开后备箱,一定得给里面的朋友留个离开的时间,免得一开门就跟人来个脸对脸。 解月灵车里爬出来的鬼魂,身上戾气不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误入车中的野鬼。 等她从后备箱里完全爬出来,慢慢爬上车顶,我才微微一惊。 那只鬼魂的上半身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裙摆下面露出来的却是一双只剩下骨头的脚。 那只鬼魂慢慢爬上车顶时,她的双腿也逐渐露了出来,原来那人从大腿往下全部都成了森森白骨。 叶阳沉声道:“那个女人就是星咤婆!” 星咤婆? 我虽然没见过星咤婆的模样,可我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像传说中的鬼神。 我只是微微一愣的工夫,黑衣女子就爬上了车顶,脚趾抓在车身上的声响在夜色当中直传出百米开外,我甚至能看见车漆在她脚趾上纷飞而起,一道道划痕清晰可见。 车上的鬼魂在一寸寸爬向车前。 解月灵却像是已经昏死在了车里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林照身形要动,却被我给按了回去:“等一下!” 林照单手按着地面:“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 “你仔细看!”我沉声道:“那个穿黑裙子的,要是想杀人,早就应该砸了后窗户进车里去了,她放着后面窗户不走,非要往前面去,是为了什么?” 林照这才反应了过来:“她是要钓鱼!” “等着……”我刚说了一声等着,就看见黑裙女子从汽车前面滑了下去。 黑裙女子的脚尖消失在车顶上的时候,车上也没了动静。 林照的脸色顿时一变:“出事了!” 我伸手抓住了林照衣领,把他给按在了地上:“不急!” 林照这下是真急了:“再不动手,我们就输了!” 我淡淡道:“你忘了,我们已经被解雇了。现在是谁输了,还不一定呢!” 抛开这场生意的曲折不说的话,解月灵在别墅里把我们撵走,等于是解雇了我们。如果棺材门现在跳出来跟我争胜负,只要解月灵点头承认,就是我输。 如果解月灵死了,那么,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棺材门也一样不会赢。 棺材门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他们想让我死,就得先让解月灵活着! “可是……”林照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远处有人喊道:“大饼,快点救人。” 林照刚松了口气,我就看见一口棺材直奔着汽车上方横空飞来。 如果棺材砸落,先死的肯定不是那个黑裙女子,而是坐在车里的解月灵。 棺材门这是要救人,还是要杀人?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六章你们错了 我眼看着棺材向车顶砸落,按住林照的手不由得往起抬了一下,紧跟着把他按回了地上。 林照被我按进土里的刹那之间,那口即将砸落的棺材,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牵引了一下,反向飞回了那个叫大饼的巨汉手里。 直到这时,田丹才算现身:“大饼,你去救人,我给你压阵!” 大饼扛着棺材,大步往汽车前面跑了过去,田丹抽出几道灵符站在了圈外。 我眼看着大饼快步冲向汽车的当口,阎王棺忽然从他肩头上滑落了下来,对方右手往上一连个转,将棺材夹在了肋下,左手托住棺材底部,像是抱着撞木一样,侧抱着棺材冲向了车尾。 下一秒间,阎王棺就在惊天动地的巨响当中撞上汽车,汽车后备箱被当场撞塌,卡在两棵大树之间的车身也被往前推动一米左右。 “金刚劲!”风若行低声道:“这个大饼不是棺材门的正宗传人?” 风若行的话刚说完,大饼手中的棺材再次撞上了车位,解月灵的汽车被他给硬生生的从两棵树中间撞了出去。 大饼也扔掉了棺材,一步抢向了汽车。 就在大饼的身形与两棵树一齐的时候,他的脚下忽然一沉,整个人顿时没进了土里半截。 “井!”田丹尖叫道:“地上怎么会有井?大饼,你坚持住……” 田丹手里的灵符刚要上扬,我就看见树林里闪出一道火光。 那道移动的光点,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举着火把往田丹身边走,走出几步之后,火光却又忽然熄灭。 田丹也被乍明乍暗的火光吸引了注意,等她回头的工夫,树林里的火光再次亮了起来。这一次,火光出现在了距离田丹不到十米的地方。 一个身着黄衣长裙,却光着双脚的女子,也随之出现在了我们视线当中。 “春夏泉!”田丹一声惊叫,把手里的灵符往那个女子身上甩过去之后,也顾不上去管大饼的死活了,撒腿就往国道上跑。 田丹是被那个女人吓着了。 那个身着黄衣,赤脚的女人,应该就是七十二精里的春夏泉。 春夏泉手持的火把骤然熄灭之后,人也跟着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陷入了险局的大饼被井口卡住了身子,虽然转不了身,却能听见身后的动静,他知道田丹把自己扔下跑了,任命似的低下了脑袋。 我自言自语道:“这个大饼也是条汉子。” 叶阳冷笑了一声:“棺材门?就这!” 我和叶阳谁也没有过去搭救大饼的意思。 叶阳是单纯的不想救人。 我不动是因为我知道大饼用不着我救。 我的目光跟着田丹挪出不远,就看见田丹被人挡了回来。 我跟那人距离太远,没看清对方的面孔,但是从他的穿着打扮上看,那个人的岁数应该不大。 对方拦住了田丹之后,本来是想要赶过去救大饼,春夏泉却出现在了两人附近。 “三师兄救我!”田丹已经被春夏泉吓破了胆,整个人差点扑在了三师兄的身上。 对方一手揽着田丹,身形陡然出现在几尺开外,右手里也多出一把长刀。 那个三师兄不等春夏泉再次靠近,手中缅刀幻出的光芒就已经挡住了两个人的身形,从远处看,只能看见一团光点在国道边缘飞快移动。 “棺材门果然人才济济。”我压低声音道:“那小子把移形换位玩得炉火纯青啊!换个人早就没命了。” 我只是说话之间,就看见那团光点挪向了大饼的方向。 陷在地里的大饼,听见有人过来,猛地挺直了身子,两只手也高高的举了起来。 三师兄的缅刀转动的劲风从大饼背后横扫而过,点向了被他扔在地上的阎王棺,硕大的棺材被对方一刀挑飞之后,三师兄就带着田丹往棺材的方向追了过去。 三师兄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救大饼,他要的只是那口阎王棺。 三师兄的身形跟他挑飞的棺材消失在国道的边缘,春夏泉的灯火也在对方身后不紧不慢的跟了下去。 高举着双手的大饼忽然间放声大哭了起来:“师父……你们错了,你们都错了!” “我们为什么要回棺材门啊?棺材门没拿我们当人啊!”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回棺材门啊?” 我豁然起身:“风若行、叶阳,救人。” 我声落之间,人已经冲下了山坡,直奔汽车飞纵而起。 我没等贴近车身,就看见已经被撞得不成样子的汽车忽然调转了过来,两道远光直接照在了我身前。 黑裙女子和解月灵并排坐在车里,黑裙一只手按着解月灵的肩膀,一只手往我身上指了过来。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七章我不走 我与解月灵对视的一瞬间,解月灵眼中冷光乍现,她的汽车也如离弦之箭,猛然往我身前撞击而来。 车轮掀起的尘土飞扬入空之间,我的双刀同时出鞘,双手倒握刀柄,刀尖指地,平举身前。 车轮向前再进一米之后,我双脚点地,腾身入空,双膝收向身前,身形如同抱成一团儿的老鼠,向前翻滚而去,双刀也在我身体两侧旋成一黑一白两道刀芒。 这一招“老鼠滚油锅”是通用的逃命招式,我却把它用成了杀招,我的两把弯刀从车顶飞旋而过之间,连串火花也在我身边迸溅而起,车顶铁皮被我的刀锋给生生打开了两道裂口。 等我身形落地时,双手一齐甩向身后,两把弯刀也跟着倒飞而起,弯刀背后一双鬼爪撞进车顶的同时,追魂索也接踵而至。 追魂索上的两道龙口卡死刀柄的瞬间,我双臂发力往回绷紧,已经被刀划开的车顶,当场被我掀飞在地。 我再想往前追击的时候,汽车却停了下来。我和叶阳几乎同时出现在车旁,车里却只剩下了解月灵,那个黑裙女子已经不知去向。 我把解月灵从车里拽出来,不由分说的扔给了林照:“扛着她,撤回安全的地方再说。” 那时候,唯一还算安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车里了,那边有风若行布置的灵符,等闲鬼魂别想靠近。 我把解月灵带到车边:“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能说!”解月灵摇头道:“我要救我爸爸就不能跟你们说任何事情,你们走吧!算我求你们了。” “看我!”我厉声怒喝之间,解月灵下意识的一抬头,却对上了我紫光闪烁的鬼瞳。 可是,解月灵仅仅是愣了几秒钟就恢复了神智:“李魄,你们怎么这么烦?你们不是术士吗?没有雇主,你们还接什么生意?” “我把你们解雇了,别来招惹我!” 我冷笑道:“巧了!我这个人就是别人不想让我-干什么,我就非得干什么!风若行,把她给我捆起来,嘴堵上,天亮之前谁也不许放她。” 我紧盯着解月灵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倒要看看,解三宝能不能活到天亮!绑起来!” 解月灵还没开口就被风若行给点住了穴道,风若行按着我说的话,把解月灵给捆了个结实,用毛巾塞住了嘴。 林照想要说什么,却被我狠狠瞪了一眼,终于是把话给憋了回去。 我转身往大饼那边走了过去,我本来没打算把大饼弄回来,谁知道叶阳却把人给拽回来了。 我上下打量了大饼两眼:“没死吧?没死,可以走了。” 大饼憋了半天才说道:“你就这么把我放了?” “不放你,我留着你在两界堂蹭饭啊?赶紧走!”我的的确确是想把这货撵走,他在容易耽误我办正事儿。 大饼走出两步:“你真就这么放我走了?你不想知道棺材门干过什么?” 我扫了对方一眼道:“还能干过什么?无非就是趁着我们被带到警局的时候,潜入解家别墅在客厅里动了手脚而已。” “你们做手脚的地方是在客厅里,你们把雕着符文的木楔子打进了沙发里面,所以我才差点着了道。我说的没错吧?” 大饼惊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难吗?”我转身道:“你们忘了,鬼神的神通可不是东拼西凑起来的大杂烩。通常情况下,鬼神只会一种神通,最多也不会超过三种。” “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星咤婆,她都只会用井杀人。你觉得,我会相信她忽然冒出来的第二种神通?” 大饼小声道:“所以,你就把我们引到这里当替死鬼?” “没错!” 我懒得跟大饼解释那么多。 我从解家别墅出来的时候,就想明白了棺材门的目的。 他们一定是从另外某个角度,查到了关键性的线索,他们想要从解家人身上下手,就得先把我给弄走。 所以,棺材门双管齐下,一边在故意扰乱我的视线,一边想让解月灵觉得我们并不可靠,让她把我弄走。 如果,棺材门的计划成功,即使解月灵不撵我走,我也会在原地转圈,一直琢磨黑衣女人的来历,棺材门只要把我拖住一两天的时间,也就足够他们去把活儿干完了。 只是棺材门的人也没想到,最关键的线索其实就在解月灵的身上。 我对着大饼摆了摆手道:“行了,该问的你已经问完了,赶紧走吧!” “不行!”大饼极为认真的说道:“你们救了我,我得还上这个恩!”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八章能不能想通 我有些好笑的看向了大饼,正好我现在还有点时间,顺口逗了几句:“你想怎么还?为婢为奴就算了,两界堂不兴那个。以身相许的话,你那不是报恩,是恩将仇报!” 大饼被我说得满脸通红:“不兴这么挤兑人的,我确实是想还上你的人情。” 我正想告诉他“用不着”的时候,风若行忽然传音道:“别撵他走。把他拽进两界堂。” 风若行那思维跟老刘同步,逮着个人就想往两界堂里拽。 我正想开口拒绝风若行,叶阳先一步道:“立血誓加入两界堂,十年不许休假,十年不给薪水,同意就留下,不同意就走!” “我同意!”大饼一口答应下来之后,反问了一句:“管饭吗?给衣服吗?”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大饼是个憨货,脑子里面就一根筋,武力值肯定是不差,但是脑子肯定不够。想控制他很容易,但是也不能伤着他。否则,他想报仇的时候,恐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样的人能要弄进两界堂,还不够我跟他操心的呢! 风若行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我:“就这么定了,你签契约吧!” 风若行真从包里拿出来一张契约! 老刘和风若行这是疯了吧?契约随身带着,他们这是准备随时挖人啊! 我刚想上去阻止,就被叶阳按住了肩膀:“两界堂缺高手,弄他进来也好!” 这个大饼两次防御过风若行的强攻,他不到蜕凡就能做到这步,除了手里的阎王棺之外,他本身的修为也不容小觑。 要是真正让他归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想到这里,也就没再去阻止风若行。 我往契约上扫了一眼,这个大饼,名叫崔兵,大饼只是他的外号。 后来我才知道,大饼和林照一样都是出身于棺材门八脉,他属于铁棺一脉传人,这一脉的弟子擅长铁棺封鬼,但是大饼没学到这方面的本事,倒是把铁棺一脉武学“铁壁棺山”和金刚劲给练到了登堂入室的程度。 大饼跟着门派回归棺材门之后,因为天生神力,擅长防御,为人又非常听话,才被派给了田丹作为护卫。阎王棺本来就不是他的兵器,而是铁棺一脉的镇派之宝。 铁棺一脉是为了巴结田丹,才让大饼把棺材带了出来。 风若行卷起了契约之后笑眯眯的问道:“你对棺材门的计划了解多少?” “了解不多,但是我不能说!”大饼一脸为难的道:“我是跟了你们了,将来也能帮你们打棺材门,但是这次的事情不能说,我答应过田丹,谁都不说!” “我师父说了,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得!碰上一个憨货就是这个结果!”我耸了耸肩膀:“行,我不问。但是,你先给我回两界堂,我不叫你的时候,你别出来。” “还有,路上要是遇上棺材门的人,什么都别说,转身就跑,跑到两界堂再说话,知道吗?” “嗯!”大饼点头之后就走了。 我看着大饼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笑了笑。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还是大饼这样的人活得轻松一点。只要跟对了一个人,听他的话就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了。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坏,知道报恩,也知道报仇。 我倒背着双手走向了解月灵:“现在轮到我们之间谈谈了。” “你想要撵我走的目的,是因为你觉得去找鬼神达成某种交易,更直接也更靠谱对么?” “在我放开你之前,我希望你能先考虑好几个问题。” 我看着解月灵的双眼说道:“你对解三宝的过往了解多少?你又对鬼神了解多少?” “你知道解三宝为什么要在佛堂里交代那几句么?你又知道跟鬼神交易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或许,你觉得自己拿到了足够让鬼神心动的东西,可以从鬼神那里换来解三宝的平安。” “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人与鬼神之间有过一次交易,这一辈子都会跟鬼魂纠缠不清,鬼神会变本加厉的从你们身上索取他想要的东西。” “一旦某一天,你们再也给不了鬼神什么,你们就会被鬼神抛弃,或者成为鬼神口中血食。又或者像你父亲解三宝那样,一辈子都在想办法防备鬼神。” 我说到这里时,声音猛然放沉:“我说的话,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因为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 我站起身之后,给风若行打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打算好了,解月灵能想通最好,想不通我也得逼着她把真相说出来。 因为,这趟任务关系着我和棺材门之间的较量。 正文 第六百六十九章逼你开口 我缓步走向了解月灵:“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这趟生意关系到我跟棺材门之间的争斗。所以,不容有失。” “你实话实说配合我们完成任务,我可以保证,至少我李魄魂飞魄散,两界堂最后一人阵亡之前,我保着你们解家周全。” “反之,我会一直看着你,让你什么都做不成。两界堂战败,你们解家可以跟我们一起去阎王殿打场官司。” 我声音一顿:“你别说我强买强卖。我李魄就是个土匪,不想讲理的时候,谁都别跟我说理。” 我挥了挥手,风若行走上去解开了解月灵身上的绳子,却没去点开她的穴道。 我眼看着风若行蹲在地上,用单手结成手印压住毛巾边缘,慢慢把毛巾从解月灵的嘴里抽了出来。 等到风若行把毛巾提在手里时,白色毛巾已经被染黑了半边。 毛巾上那像是浸墨一样的漆黑与空气接触之后,就化成一丝丝的黑气飘散在空中。 风若行冷声道:“你的体内已经沾上了阴气,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暴毙。那时候,你不仅救不了你父亲,就连自己的命都得搭进去。” “小姑娘,你有你的顾虑,但是,我可以提醒你一句,有时候顾虑越多,人才死得越快。” 解月灵茫然的从我们脸上一一看过,才低声道:“你们能救我爸爸吗?” 我沉声道:“你得先告诉我,你身上发生过什么?” 解月灵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等我想一想。” 解月灵好不容易组织好了语言: 我爸爸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他能起家是因为接触过鬼神。 当年,我爸爸在伐木场工作的时候,跟着当地的一个传说,进入了某个秘境。 我不知道他是跟鬼神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拿走了鬼神的什么东西。 总之,从那之后,他就一路运气亨通,短短十年时间,就从身上只有几十块钱的伐木工人,成了坐拥几十亿资产的老板。 那个时候,我爸爸做事真是无往不利,甚至有人说:他命里只有贵人没有小人。但是,我爸爸身边的那些朋友却一个个的离奇去世。 沈叔叔和我爸爸尽量避开不见,我以前问过沈叔叔,他为什么不跟我爸爸见面,爸爸很想他。 沈叔叔说他怕死。 当时,我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 解月灵说到这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哽咽着停了下来。 解月灵应该是没说假话,毕竟不是所有人的好奇心都那么重,小孩子心大才是常态。 解月灵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道: 我爸爸经常像是发神经一样,忽然跑回家里念经。 大概是两三年之前吧!我和前男友订婚的时候,他忽然就往外跑,说什么都要回家去念经。 你们不知道当时的场面有多尴尬! 我一路追着他回了家里,却听见他在佛堂里发疯似的在喊: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当年的约定是我们一起定下来的,你们死了,我活着,可我对你们家人也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今天是我女儿订婚啊!你们就连一会儿都等不了吗? 当时我被他的样子吓坏了,站在佛堂门口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爸爸喊累了,才坐在屋里开始念经。 那时候,他背对着大门,我看不见他的脸,可我觉得他的样子好可怜。 我定亲的事情砸了,可我不恨我爸爸! 但是他却非常内疚,经常在长吁短叹,那之后不久,我身边就开始发生奇怪的事情。 我爸爸觉得是因为他的原因,才造成了我身边出现了这么多怪事。 因为我身上发生的事情,跟他差不多,身边的人在不断死亡,唯独自己安然无恙。 他怕那些东西会来找我! 解月灵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头向我看了过来。 我沉吟道:“你现在说的是解三宝的问题,你自己身上的问题又是怎么回事儿?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解月灵道:“我身上的事情,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在我几岁的时候,也就是我爸爸送给我那枚九叶翡翠树之后,带我来过这里。 那时候,应该是沈叔叔先到了古井庙,后来我爸爸不知道跟他谈过什么,就把我也带来了。 我们来的时候,爸爸和沈叔叔先进了古井庙,让我在门口等他。 我按照我爸爸的话,坐在庙门口等着他的时候,看见庙门外面的树林里还有一口井。 正文 第六百七十章你身后有人 我听解月灵说起当年的事情,立刻来了精神。 解月灵似乎也没注意到我的反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那天我不知道怎么了,就像是不知道害怕一样,一直往那口井的方向走。 一开始,我看到的还是一个空荡荡的井口,等我走近的时候,井口那边就多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我越往前走,那道人影就越清晰,等我走到井边的时候,那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已经完全出现在我眼前了。 那个女人一边向我招手一边说:“我的脚掉在井里了,你帮我捡起来啊!” 我当时没听明白,我以为她说自己的鞋掉进井里了。我探头往井里看,没想到,我在井里看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她正站在井里抬着头看我。 井里的女人,就跟喊我替她捡脚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喊,那个女人把我抱起来跟她一起跳井里了。 那个女人抱着我浮在水上,指着井里的人说:“你看,这个就是我。我死的时候,就像这样拼命往井口上看,希望能有人看见我,救救我。可是一个人都没来啊!” “你看看,你多好,你还能说话,还能看见。那时候,我想说话都说不出来啊!想看井上面都看不见啊!” 她说话的时候,井里的那具尸体,也把眼睛睁开了,她的眼睛里只有白色的眼珠。 可我就是觉得她在盯着我看。 我拼命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那个女人却说:“到了井里,你就喊不出来了。不信,你看看我。” 那个女人一说话,她的尸体就张开了嘴,尸体嘴里的舌头已经没了。 那时候,我想昏都昏不过去,就那么被女人抱着站在水里。 那个女人还在一个劲儿跟我说话,她跟说我:“你看,我站在水里多冷啊!你下来替我好不好?”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要点头说好。 可我没来得及点头,就清醒了过来,我知道,只要我一点头就没命了。 我吓得一个劲儿哭,还听见我爸爸在井口上面喊我,我也拼命的喊我爸爸。 那时候,我们两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在喊对方。可是,我爸爸怎么也听不见。 那个女人抱着我在水里站了很久,才叹了口气:“你不愿意下来替我,我就送你上去吧!等你想要替我的时候就来找我。我能救你,也能救你爸爸!” “但是你记住,这里的事情不能跟你爸爸讲,你讲了,将来我就帮不了你了。等有一天,你需要我帮你的时候,还到这里来,知道么?” 那个女人的话一说完,我就真的昏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我爸爸问我跑哪儿去了? 我本来想把看见那个女人的事情告诉他,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将来有一天,她真的能救我。 等我身边发生了怪事之后,你们来了,可我觉得你们帮不了我,我就想起了那个女人。 解月灵道:“我该说的事情都说了!如果,你们能救我爸爸,我愿意听你们的话。” “如果不能,请你们放我走好吗?” “我不在乎那个女人让我做什么?只要能救我爸爸,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难怪我觉得有什么地方对不上。原来,解月灵和解三宝遇上的不是同一个麻烦,只是碰巧撞在一起了而已。 这样算的话,我就得把两个任务拆开来做,两头同时进行的话,只能把任务做混。 解月灵遇上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还在沉吟之间,风若行已经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帮不上你的忙?” 解月灵小声道:“从云裳带你们来,直到我家出事,你们一直都没什么动作。都是在被动防御。我知道,你们是接受了我爸爸的雇佣保护我的安全,可我想的是救我爸爸啊!” 叶阳冷声道:“你太着急了!” 解月灵想要救她父亲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这场任务牵扯的外界因素太多了,甚至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我不捋清其中的脉络,很难去往下一步走。 我沉默了一下再次问道:“那个女人找你的时候,没说过要让你干什么么?” “没有!”解月灵摇头道:“她只是说,等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才会告诉我。” 我再次追问道:“那她在车里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解月灵看着我说道:“她说,你们帮不了我。你们自己身后站着人都不知道,凭什么帮我?”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一章那个人是解月灵 解月灵说话的时候,目光稍稍往外偏移了一下:“那时候,我真的看见你身后有人。” 解月灵的话音一落,我们所有人都绷紧了身形。 按术道的话说,如果深更半夜不管是谁说你后面有人,而你又感觉不到背后站了人,千万不要贸然转头。 否则就算你身后没人,跟你说话的人,也会让你看见另外一张脸。 我沉声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解月灵道:“我没看清,只是看见那个人的脸是黑的。” 我缓缓道:“你现在还能看见那个人吗?” 解月灵摇了摇头:“看不见了!”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解月灵说道:“我身边死的那些人都是身后先出现了一道黑影,才送命的。” “我每次看到黑影的时候,都觉得他们是背对着那个人。等我想要仔细看的时候,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每次……每次黑影出现之后,背对着他的那个人都活不过八个小时。” 林照生气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说?” 解月灵委屈道:“我每次都说过,可是那些人都说我是神经病。或者根本当作没听见。我也跟你说过,你忘了吗?” 林照急了:“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你别瞎说!” 林照不可能不急。 他加入两界堂的时间还没超过两天,不仅没跟我们进行过磨合,甚至都没融入两界堂。 林照身为术士,如果故意向我们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又代表什么? 风若行、叶阳同时看向林照时,他的脸色已经白了:“她真没跟我说过。” “拿下!”我低喝之间,叶阳的长剑已经抵住了林照的咽喉,风若行的手指也点中了对方的穴道。 林照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干脆任命似的低下了头去。 我沉声道:“风若行,上回让你准备的地方选好了没有?” “选好了!离这里不算远。”风若行拉开车门道:“你要去哪儿?” “对!上车快走!”我把林照给塞进了后备箱里,带上解月灵迅速离开了山区。 我说的地方,可以算是两界堂的另外一个据点。 术士接生意,无非就是攻、守、寻龙、定鬼神这么几种。 守,就是在保护雇主的安全,也可以说等着邪祟上门,在自己的地盘上跟对方较量。 守护雇主的时候,最好能找一个便于动手的地方,两界堂应该说是比较合适,又最不合适的地方。 两界堂里虽然算得上机关重重,藏龙卧虎,但那也是自己家,把外人招进自己家里打架,总归不是那么回事儿! 要守,还得是在外面。 我早就跟老刘提过这件事,我和叶阳去做任务的时候,老刘就把这件事给办明白了。 老刘单凭着指点了几句风水,就从一个老板手里连蒙带骗弄到了一处酿酒厂,地点很偏,附近也没有什么人住,正好适合我们动手。 风若行把车开到厂房里,我就把林照给拖进地下室关了起来。只留下叶阳和风若行在上面看着解月灵。 我把林照扔到了草垫子上:“渴不渴,喝点什么?” 林照看了我一眼,气鼓鼓的扭过头去,我拧开一瓶水递到林照面前。对方哼了一声:“上刑之前,还给水吗?” 我笑呵呵的道:“是呀!我怕一会儿你哭脱水了。先喝点总是好的!” “李魄!”林照已经被我气得脸色发白了,要不是被点了穴道,肯定能蹦起来:“我真不知道你辽东第一的名号是从哪儿来的?” “就凭着解月灵一句话,你就把我抓起来?你……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才抓你!”我坐到了林照对面:“你想没想过,其实真正有问题的人就是解月灵自己。” 林照顿时愣住了:“你是什么意思?” 我掰着手指道:“你想想,解月灵身上有多少疑点?” “我们一开始,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棺材门的身上,觉得是棺材门在暗中搞鬼,才让我们的思路变得异常混乱,找不到任何线索去做完任务。”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有人在用上帝视角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会被对方提前打断!” “你觉得棺材门能办到么?” “能!”林照几乎没有犹豫就说道:“棺材门弟子人才济济,其中善于推算的人也比比皆是。就拿那个三师兄来说,我曾经跟他比过一次,他几乎是算无遗策,处处都能料敌先机。” 我摇头道:“你这么想!我觉得,有人也想让我这么想!那个人就是解月灵。”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二章那个人是解月灵2 林照结结巴巴的道:“不……不会吧?我看月灵,人很单纯啊!也很有孝心啊!” 我蜷起手指在林照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色令智昏哪!美色当前,智商短半截啊!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就没告诉你,别凭脸相信人吗?” “再说了,解月灵好看吗?叶阳要是穿上裙子都比她漂亮,就这么一个人,都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丢人啊!” “你出去可别说我是你堂主,要不然,别人都得以为两界堂里,全是看见女人就脑子短路的货色!” “这回,我教你个乖,下回,我直接找王屠夫骟了你。” 我教训完林照才说道:“第一,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人再有本事,也不能在没有情报,没有资源,没有一定人手配合的情况下,仅凭脑子把对手耍的团团乱转。” 我说到这里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或许零可以做到,但是棺材门绝对做不到。” “整个省城遍布了两界堂的情报网,老刘又在一夜之间拔掉了棺材门的外围势力。当地孤魂野鬼也不敢配合棺材门。” “他们能做到在解家动点手脚,摆上我们一道,就已经是极限了。绝不可能处处料敌先机。” 林照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我再教你一个道理!”我抬手又在林照脑门上弹了一下,啪的一声给他弹出来一个筋包,林照被点着穴道不能反抗,只能在那气得直翻白眼。 我甩着手指头说道:“你跟在解月灵身边那么久,就没想过她身上出了多少疑点么?” “疑点?”林照刚说了两个字就尖叫了一声:“你别弹我!” 我把手指给收了回来:“就像是我们一开始想的那样!” “九叶翡翠树,为什么会找上解月灵?” “解月灵又为什么招来蛇纹密匣?” “缠着解家的邪灵,为什么只杀外人,不动解月灵,不动解三宝?” “这些事情,你都有答案么?” 林照摇了摇头:“没有!” 我摆手道:“不是没有!而是你没想到!其实,解月灵已经把话给说漏了,只是你没听出来而已。” “第一,我问你,解三宝多大年纪,解月灵又是多大年纪?他们之间相差了多少岁?” 林照想了想道:“大概有三十几岁吧?这代表什么?” 我沉声道:“代表着解三宝是从林场里出来之后,才结婚生子有了解月灵。” 林照顿时一惊:“你该不会说,解月灵其实是解三宝从某个秘境里面带出来的鬼魂吧?” “不是么?”我反问道:“解三宝的兄弟都死了,他却活着,这是不是代表着解月灵谁都能杀,唯独不能杀她亲爹?” 术士从秘境中带出宝藏,也一并带出鬼神的事情,在术道上并非没有先例,尤其是以盗墓贼遇上的事情居多。 盗墓的人动了附有鬼魂冥器,那些鬼魂奈何不了盗墓贼,并不代表他们不敢去找别人下手。尤其是盗墓贼的家人。 鬼神想要夺舍一个还没出生的婴儿就太容易,术道上被自己亲生子女弄死的盗墓贼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 所以,盗墓贼很少会在金盆洗手之前娶妻生子的原因里,怕子女被鬼魂夺舍占了八成。 解三宝遇上的事情,大概就是如此! 我继续说道:“这就比较容易解释九叶翡翠,九蛇密匣为什么会往解月灵身边凑合了。” “第二,解月灵那个故事里最大的漏洞,就是解释不清为什么黑裙女人不杀她,还把她给放了回来。当然,解月灵可以用自己什么都不懂,把事情蒙混过去。” “但是,演技这种东西,你相信它才是戏,不信那就骗不了你。” 我声音再次一顿道:“你说:解月灵孝心可嘉,为了救解三宝可以不顾一切。她连自己父亲的安排都信不过,为什么会相信一个差点要了她命的鬼魂?” 林照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解三宝找人镇压黑裙女子,沈平又连续替命活了下来,是怎么回事儿?” 我笑道:“这个就更容易解释了。” “你怎么知道雇了贾镇的人就是解三宝,难道就不能是解月灵么?赵慈那边查到的消息,是解三宝的账户每隔一段时间会给贾镇打进去一笔钱。” “解月灵作为解家的大小姐,想要动动解三宝的账户很难么?况且,那笔在普通人眼里的巨款,到了解三宝眼里可能就是解月灵的零花钱,他就算知道了解月灵在花钱,也不会在意钱的去向。”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三章那个人是解月灵3 林照还是听完还是在摇头:“事情倒是这么回事儿,可是,我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我沉声道:“你这样想!贾镇能凭借一己之力,镇压黑裙女子长达十年之久,他作为一个术士,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即使镇压不住对方,也会提前预警,解三宝为什么不提前准备。非要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才向两界堂求援?” “我们都接触过解三宝。他可以说是一个思路清晰,懂得利弊,也知道轻重的人。如果,他掌握着关键的线索,会拖到自己出事都不出声么?” “所以,我觉得,解三宝根本就不知道贾镇的存在。” 我停顿了一下才再次说道:“我们在解家看到的那几张照片。解三宝作为一个公众人物,难道就不需要考虑个人形象么?你不觉得,那些照片太过刻意了?” “还有,你们亲眼看见沈平死在了自己眼前,但是,你能确定,当时跟你说话的,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么?” “你别忘了,那时候,窗户外面可还挂着一个替命草人呢!” 林照听到这里就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低声道:“对,当时那个草人故意转过来,让我看到了他胸前的生辰八字,我才直接把他当成了替命傀儡。” “我怎么没想到,是傀儡控制了沈平呢!” 我眯着眼睛看向林照:“所以说,你色令智昏啊!你想,解三宝被抓起来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在防备解月灵?” 林照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继续往后说!我想听听,你怎么解释,解月灵跟那个黑衣女人的关系?” 我沉声道:“说到那个黑衣女人,我就只有尽可能往合理的方向推测了。因为,到了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来证实我的猜测。” “我们一开始都被贾镇的话给误导了,一门心思的往星咤婆身上去想。如果,转过头去想的话。传说中的星咤婆是只会杀人怨鬼,什么时候给人实现过愿望?” “那个黑裙女人,应该是跟当年拜蛇教侍奉的鬼神有关。或者说,她可能就是一条黑蛇?” 林照听到这儿不由得反问了一句:“那春夏泉,不会是黄花蛇吧?” 我摇了摇头道:“这个,我目前还没看明白,我只能说,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我继续说道:“我觉得,解月灵来到古井庙的时候,确实是被一个黑衣女人抱着跳进了井里。” “但是,她能活着出来,并不是那个女人放了她,而是,那个女人杀不了她,才不得不把她给放出来。” “你也知道,鬼神之间其实也存在着像是食物链一样的关系。鬼神可以通过猎杀,吞噬弱小的同类,提升自己的修为。” “我怀疑,当初是黑衣女人想要吞噬解月灵,但是没有成功。后来遭到解月灵的算计,被贾镇所镇压。” 我会有这样的怀疑并非是没有道理,人间毕竟是术士的地盘,鬼神虽然可以横行一时,但是惹怒了人间术士,终归会被联手镇压。 黑裙女人有实力,但是解家有钱,有人脉,能招来顶尖术士。黑裙女人输就输在了“单枪匹马”这四个字上。 林照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继续说道:“黑裙女人被封禁了十年。解月灵也在这十年里快速恢复实力。” “我感觉,他们双方的第二次对决就要开始了。解月灵在频繁杀人,吞噬生人怨气,或者精血,魂魄,来恢复实力。” “那个黑裙女人也用蛇纹密匣给解月灵下了战书,所以,我们看见了九蛇密匣,但是密匣又不是关键,只是象征性出现过几次而已。” 我的声音随之一沉:“解月灵和那个黑裙女人都想要吞噬对方,但是都不想让术士插手。” “黑裙女人一直再给我们制造麻烦,大放烟幕。” “解月灵则是在想各种办法把我们撵走。” “我甚至在怀疑,解月灵已经跟那个黑裙女人联手了,先解决掉我们,她们两个再分胜负。” 林照沉默了半天道:“所以,你不肯再往古井庙的方向走了,反倒是解月灵带到了这里?” “对!”我冷笑道:“既然,解月灵想让我们产生误解,那我们就误解到底吧!我倒要看看,谁更有耐心。” “他们坚持不住的话,就得来找我,我放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 林照轻声道:“要是他们不来呢?鬼神比我们有耐心!” 鬼神有无尽的寿命,他们最不缺的也是时间。所以鬼神的报复才最为可怕,他们想要报仇可能会坚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去跟对手和他后人纠缠,直到磨死所有人为止。 林照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正文 第六百七十四章陷阱 我笑着看向了林照:“你说的对,也不对!” “如果,解月灵和黑衣女人都是处在巅峰时期的鬼神,我肯定不会跟他们比耐心,因为耗不起的人是我!” “但是,他们现在不得不在两天之内决出胜负。” 我指了指窗外道:“两天之后就是十五月圆之时。我算过历法,那天虽然不是血月横天,但是按照历法来看,两天后将是阴日阴时,月为太阴,满月出现,必然会引发至阴之地的阴气暴动。” “井里,就是阴气最重的地方之一,黑裙女子如果不能在那个时候吞噬掉解月灵,她就得不到最大的好处。” “明晚,对方必来!” 我看了看表:“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黑衣女人肯定不会来,今夜就是我们决战的时候。让我看看,你这个诡棺门人的本事。” 我顺手解开了林照的穴道,林照第一件事儿就是指着我吼道:“你给我等着,等任务完了,我不打死你,就跟你姓。” 我乐了:“你还想出嫁从夫咋地?你要是个女的,我还能考虑一下让我跟我姓,叫李林照。但是男的?算了吧!虽然你屁股很翘……” 林照气得满脸通红:“你流氓!” “是牛虻,会叮人,一叮一个包。”我趁着林照不注意又是一个脑崩弹了过去:“少废话,快干活!” 林照捂着脑门,撅着嘴走了。 我却直搓脑门:这个林照太像女人了,不行,任务结束,我得把他扔给老刘,教教他怎么当个老爷们儿! 老刘在这个据点里囤积了大量的原料,术道上能用来斩妖除魔的东西,这里基本都有。 林照在那一个接着一个做棺材,我也在布置陷阱。 九鬼当中排名第八的人叫杀人王烈火,我一直没弄明白,他是叫“杀人——王烈火”还是叫“杀人王——烈火”总之,那是一个不愿意说话,又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他最大本事不是徒手杀人,而是布置陷阱。 我一直都在怀疑鬼八是出身于善于使用陷阱的东北猎门,他的陷阱能杀鬼,也能斩妖,他也说过,只要给他时间和人手,千军万马都走不到他身前。 但是,我不喜欢用鬼八的本事。因为,陷阱这个东西,需要等着猎物上钩。这不符合我的性格。 在我看来,还是我师父说的有道理:遇上对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哪有时间布置陷阱?除非是,你一直处于防守的状态。 可是,鬼八却不这么认为,硬是逼着我学了他一身的本事。 我布置陷阱的时候,也没避开解月灵,等于是在她眼皮底下把半座大楼弄成龙潭虎穴。 我和林照一直忙到了天色将黑才停了下来,才把解月灵带到了厂房二楼:“叶阳,风若行,今晚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保护好解月灵的安全就行。其余的事情,我来办!” 叶阳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有多大把握?” 我叼起一根烟:“现在还不知道。我得看看那个黑衣女人和棺材门有多大本事才行?” “棺材门?”风若行反问道:“你的布置跟棺材门有什么关系?” 我沉声道:“棺材门选择的方向还是在古井庙,棺材门抄了黑衣女人的后路,让她她就首尾不能兼顾。我们才有得胜的机会。” 我站起来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而且,现在也到了棺材门对我们下手的时候了。” “棺材门一直在找机会分散我们两界堂的人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那个三师兄,对我们发动总攻的时间也在今晚。” 林照也点头道:“棺材门的三师兄名叫姜无忧,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他做事讲求的是利益最大化。以他的性格,绝不会仅仅是想要打败两界堂那么简单。” “他们赢了任务,最多也就是能杀废掉李魄一个人而已。姜无忧要的是,让两界堂全军覆没,用两界堂的尸体威慑术道。” “所以,他一定会在几个地方同时动手,让我们首尾不能兼顾。” 风若行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要不,我现在赶回去?或者,我现在去杀姜无忧!” 我们这些人里,身法最好的就是风若行,只有她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回两界堂。 “不用!”我摆手道:“相信老刘他们,他们能处理那边的问题。” 我的眼中也放出了丝丝冷意:“姜无忧想一举干掉两界堂,我要的也是大获全胜。” 我在废楼里给黑裙女人布置了陷阱,姜无忧何尝不是给我布置了陷阱? 我和姜无忧就像是两个猎手,都把对方当作了狐狸。 谁能剥了谁的皮就看今晚! 今晚,我不仅要分胜负,还得见生死。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五章争锋 我算好了棺材门会在今夜动手,可我不知道,他们谁会第一个发动攻势。 就在我等着对手到来的时候,云裳那边已经遇上了麻烦。 三宝公司的股东,在公司快要下班的时候,把云裳和王屠夫给拦在了公司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趁着解三宝不在瓜分他的产业。 云裳坐在会议室前,目光阴沉着从几个股东脸上一一扫过,才缓缓开口道:“你们的意思我已经很清楚了。你们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现在,轮到我说两句了吧?” 一个股东拍案而起道:“你不用说废话,就说办还是不办?” 那人话刚说完,王屠夫就抄起了桌子上的水晶烟灰缸甩了过去,一斤多重的烟灰缸平拍在对方的脸上,当场将人打得鲜血迸流。 几个股东也一下站了起来:“你们敢打人,是要造反吗?” 云裳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不是等着我打人,是在等着我杀人,对么?” 云裳抬手一指那个捂着脸的股东道:“他已经得了癌症,我不动手,他也活不过半年。你们是不是商量好了,用他半年的命,换我们两个坐牢?” 几个股东脸色微变之间,有人冷声道:“小丫头,别用你那点智商去衡量别人。” 云裳笑着翻开了面前的资料:“你叫王强对吧?拿去看看,你要是懂法的话应该知道,我们一起坐牢,谁有可能先出来。” 云裳甩手把资料扔到那人对面,对方翻看了两下,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 云裳却没去理会对方的反应,而是把另外一份资料扔到了挨打的那人面前:“你是活不成,却不代表你欠的债可以不还。你儿子才三十多岁,帮你坐个三十年牢,或许还能有二十年的自由。” 那人看完手里的资料当场瘫坐在了地上。 云裳笑道:“我手里有你们每个人的资料,也有确凿的证据。大家可以看看。” 云裳的资料全都出自赵慈之手,人找不到的证据,鬼能轻易找出来,这就是赵慈在收集情报方面无往不利之处。 云裳从答应帮着解月灵照看公司的时候就让赵慈准备了资料,为的就是防备着这一天。 云裳扔出资料之后,整个会议室里就变得鸦雀无声,几个股东虽然没有说话,却在不断交换着眼神,眼中凶光也越来越重。 云裳淡淡说道:“你们做的事情,解三宝一清二楚,他没找你们麻烦,我也不必当这个小人。” “你们老老实实等到解三宝回来,我们大家就相安无事。反之,先死的人肯定不是我。” 几个股东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那里谁也不肯开口,云裳却给他们加了一记猛药:“另外看看你们的手,上面是不是有个字。?” 几个人一起看向手掌时,再次变了脸色,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印着一个反写的字,乍看上去就像是复印件上油墨没干,被他们给蹭到了手上一样,可那个字却怎么都蹭不掉。 云裳道:“我是什么人,来自什么地方,我想你们心里大概也有数。这个‘反’字送给你们了,你们是想反省,还是想造反,悉听尊便。好了,都走吧!” 云裳正要起身的时候,却听见门外有人笑道:“云大小姐的身份不如以前了,这威风可是丝毫不减当年啊!” 云裳和王屠夫一齐看向门口时,在慈善酒会上被我抽了一个嘴巴的青年推门走了进来:“你们都出去,我来跟云大小姐聊聊。” “薛洪波!”云裳微微一皱眉头。 “你应该叫我薛总!”薛洪波坐在云裳对面:“云大小姐,我们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吧!我现在是在替棺材门做事。解三宝的产业,我要了,你云大小姐,我也要了。” 云裳道:“我很好奇,你凭什么口出狂言?” 薛洪波道:“就凭外面那些人!你手里是只有资料,没有证据吧?不然,你也不会多此一举,往他们身上下符咒了。” “被你们打了的人还是会死,你们两个人也还是会坐牢。不过,你云大小姐要是懂得进退的话,我可以帮你作证,让你免受牢狱之灾。” “至于你身后那个人嘛…” 薛洪波故意停了一下:“只能委屈一下了。她在监狱里活的好不好,就看你的表现了!” 云裳淡淡说道:“堂堂棺材门就这么一点本事么?未免有点让人失望啊!” 薛洪波摇着一根手指道:“你说错了!真正的高手,往往只用最简单的招式就能制服对手。”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六章争锋2 薛洪波双手按着桌子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之间带着几分俯视的意味说道:“三爷说了,对付你们不用太费劲,用一条人命把你们送进监狱就可以了。” “所以嘛!该死的人一定会死,作证的人也一定会出来作证。” 云裳淡淡一笑:“你坐下看看,桌子下面是什么?” 薛洪波邪笑道:“桌子下面能有什么?你不敢杀我,还让我看桌子下面,你是在让我看你的腿么?那我就看看!” 薛洪波说话之间,低头往桌子底下看了过去,他对眼看到的就是一只眼露凶光的黄鼠狼。 薛洪波还没来得及出声,黄鼠狼就顺着对方的衣襟钻了进去,紧接着一声利爪撕开了人皮的声响就从对方衣服下面传了出来。 薛洪波口鼻当中鲜血直流,人不仅是一时半会儿断不了气,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只能坐在椅子上听着牙齿撕咬内脏的声音,在自己肚里不断往外传。 云裳眼含冷光的看着坐在椅子上抽搐的薛洪波道:“原来他们真没有后手,害我白担心了。” 王屠夫摇着扇子道:“老刘的脑袋,不服不行啊!他就从来没算错过。这只黄皮子也是他给我找来的。” “他说,让鬼魂附身在薛洪波的尸体上,肯定挡不住警-察身上的正气,警方一来,鬼魂就会崩溃。黄皮子钻死人就不会了。” “过一会儿,让黄皮子带着死人往河里一跳,谁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王屠夫用扇子敲着手道:“外面那些人,要不要一并处理了?我这儿的黄皮子还多。” 王屠夫的话音一落,走廊上就闪出了一片泛着血色的光点,仔细去看,那不就是一群双眼发红的黄皮子么? 原本站在走廊上的几个股东,吓得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屋里。 王屠夫不等他们说话,就厉声喝道:“跪下!谁都不许出声,谁嘴里发出一个动静,就跟他一样。” 几个股东全都一块跪在了地上,从走廊里追过来的黄皮子也堵住了大门。 那些人往前看,就是鲜血乱滴的椅子和正在抽搐的尸体。 往后看,就是五六只堵在大门口上,双眼通红,白牙森森的黄皮子。 几个人吓得全身乱抖,眼泪直流,却谁都不敢出声。 王屠夫却慢悠悠的说道:“你们听说过黄皮子钻死人没?没听过不要紧,我可以讲给你们听。” “黄皮子钻死人啊!就是说,黄皮子有时候得往有人烟的地方去,但是,又不能就这么露着原形进村。所以,成了气候的黄皮子都会在山里藏个掏空了内脏的死人。” “黄皮子想要装成人进村的时候,就往死人肚子里面一钻,用牙咬着死人的脊梁骨,就能让死人往村子里走了。” “有些修为高的黄皮子,还能让死人说话。要想知道来的是不是黄皮子,你得往人脖子上看。要是那人脖子上有层黄毛儿,那就是被黄皮子钻了的死人。” 王屠夫冷笑一声道:“这个薛洪波嘛!还没处理完,现在还站不起来,过一会儿,你们就能看见他站起来了。” 王屠夫说话之间,薛洪波的脑袋一歪,死在了椅子上。 可是没过多久,薛洪波的脑袋就扬了起来,人也跟着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来,翻着两只眼睛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几个股东。 薛洪波的眼珠子还没翻回来,有个股东就吓得昏死了过去。 王屠夫笑道:“正好,有衣服用了。去把他衣服换了,那个人先扔厕所里。” 薛洪波几步走过去,拽起那个股东就往外走。王屠夫笑呵呵的道:“现在你们是不是该表个态了?愿意听话的,就点个头,不愿意听话的,我还有黄皮子可用。” 王屠夫就是在吓唬他们几个,她带来的那些黄皮子只有一只成了气候,剩下的只是被王屠夫喂了药,才会变得双眼发红。至于说,它们为什么那么听话?还是因为有只老黄皮子在。 王屠夫慢慢走到桌子前面,随手洒下了一点药粉,地上的鲜血顿时化成了清水:“那个什么,对,就是你,得了癌症那个。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去把解三宝换出来,我看你合适。” “你去顶了杀人的罪名。薛洪波给你多少,我给双倍。而且我还承诺,你的家人解三宝帮你养上三辈子。你去不去?” “我去……我去……”那人没命的点头。 “去就好!”王屠夫笑眯眯的道:“警-察就快到外面了。怎么应付他们,你们几个看着办!那个谁,你过来,我教你怎么说。” 王屠夫说话之间,薛洪波已经回来了,王屠夫道:“你回家去吧!该干什么好好弄着,把棺材门跟你家合作时犯了什么事儿都给抖出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嘛!”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七章争锋3 王屠夫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并非是在无的放矢。 按照老刘的推断,棺材门在省城里应该秘密扶持了一个代言人。 老刘第一次出手对付棺材门外围人马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么一个能在省城里镇得住场面的人物。 老刘推测,棺材门应该是在此之前就联络了代言人,把这个人找出来,才能把棺材门在省城里的外围势力连根拔起。 这才有了他对云裳这边的安排。 王屠夫笑声刚落,云裳就担心道:“按照刘爷的推断,棺材门第二个动手的地方应该是两界堂。那边现在只剩下月竹自己了,她能行么?要不要我通知她一声?” 王屠夫轻轻按下云裳的手道:“不要动,老刘既然做了安排,月竹那边就不会吃亏。月竹那丫头很机灵,只要她听老刘的话,出不了事儿。” 云裳还在为赵月竹担心的时候,赵月竹却在两界堂里看着大饼吃饭:“多吃点,不够还有呢!可惜李魄和王姐都没在,他们两个做饭的本事那才叫一绝。” 赵月竹拖着下巴道:“唉,我问你,你怎么那么听田丹的话?喜欢她啊?她有什么好的?” 大饼的脸微微一红:“那个……那个……我也不知道,我师父让我听她的,我就听她的。” “你还是喜欢她!”赵月竹哈哈笑道:“你看,你脸都红了,还说不是!” 大饼连看都不敢去看赵月竹,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饭。 赵月竹看他一盆吃得差不多了,又给他拿过来一盆:“唉,大饼,有句话你听过没有?”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大饼猛地一下抬起了头来:“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这样说话?” 赵月竹撇嘴道:“我也没说错啊!你掉进井里的时候,田丹救你了吗?没有吧?” “要是田丹掉进井里,你是不是拼了命也要把她救出来?” 大饼低着头不说话了,赵月竹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我跟你说,人真不能做舔狗。无论你多爱一个人,一直把自己放在仆人的位置上,像是侍奉女王一样侍奉她,最后都不会有好结果。” “狗为什么要舔人手心?因为它在用全部的忠心和感情,投入在了主人的身上。” “但是主人却未必能了解狗的感情啊!说不定还会把它一脚踢开。因为她知道,再怎么踢一条狗,只要她勾勾手指,那条狗就会乖乖跑回来,继续舔她的手心。” 大饼砰的一声放下了饭盆:“你能不能别这么讨厌?我是加入了两界堂,可我没卖给你们,你凭什么讽刺我?” 赵月竹笑道:“如果你真心加入两界堂,我一定会把你当成家人。可惜,你把阎王棺偷偷弄到两界堂门口的时候,我就只能当你是敌人了。” 大饼顿时一惊:“你怎么知道……棺来——” 大饼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用秘法牵引阎王棺,仅仅是几秒之后,硕大的棺材就撞开了餐厅的外墙,带着纷飞乱舞的石块,直奔赵月竹身后冲撞而来。 赵月竹明明听见身后劲风乱舞,却连头都没回,只是用手往椅子上拍了一下,就连人带着椅子一齐落向了地底。 等到大饼反应过来时,阎王棺已经砸在了赵月竹原先坐过的位置上,地上砖块四分五裂之下,大饼已经一掌扫开了桌子,抢到了阎王棺近前,可是地上哪还有机关开启过的痕迹? 赵月竹的声音却从两界堂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我真想不明白,棺材门怎么会把你派到两界堂?是觉得你太出众了,还是觉得我们两界堂没人了?” 大饼厉声道:“有本事你给我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赵月竹哈哈笑道:“凭你们棺材门也配说好汉?” “崔兵,我真是瞧不起你。自己差点被田丹抛弃了,转过头就帮她对付两界堂。你是没有脸吗?还是觉得人家耍你耍得不够?” 大饼的耳朵连续扇动了几下之后,举起棺材往墙上砸了过去:“给我滚出来!” 阎王棺与墙壁对碰得轰然巨响之后,墙后面不但没有出现赵月竹的身形,反倒多出来一张写着字的白纸:砸错了! 大饼暴怒道:“姓赵的,你给我滚出来,看我不捏断你的脖子。” 赵月竹笑呵呵说道:“我劝你还是少动一点吧!你动得越快死得就越快!你喉咙里就没有血腥味吗?” 大饼厉声道:“你们敢下毒!” “我可没下毒!是你这个饭桶吃得太多了。”赵月竹的声音一冷道:“你吃下去的那盆饭已经开始在你胃里膨胀了。”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八章争锋4 赵月竹的声音开始渐渐变冷:“你们棺材门也算是久走江湖,吃饭喝水都会处处小心。我下毒肯定瞒不过你的眼睛。所以,我给你下了点白面虫。” “刚才那碗米饭好吃吧?你不好意思接我的话,就只能往嘴里塞饭,连嚼都不嚼,本来只能吃进去一小半儿的白面虫,至少被你吃进去七成。” “那种虫子很有意思,别看只有米粒那么大。但是,遇水就会膨胀,最大的时候,能涨到包子那么大!” “为了杀你,我可是忍痛在你碗里扔了一百只白面虫哦!” “你想想,要是它们全都膨胀起来,你的胃里能装下六十个大包子吗?” “你说,你一会儿会不会,砰——” 大饼差点被赵月竹气疯了,抡起阎王棺在屋里一轮乱砸:“赵月竹,你个臭娘们,给我出来!老子要活撕了你,活撕了你……” 短短几秒之后,整座餐厅就在阎王棺的冲击之下,变得杯盘满地,四面狼藉。疯狂舞动阎王棺的大饼,内息手上动作只是稍稍一停,嘴里就喷出一口血来。 大饼手中的阎王棺砰然掉落在地之间,人也跟着双膝一屈跪倒在了地上。大饼双手撑着身躯,强忍着口中即将再次喷出来的鲜血:“你骗我!” 赵月竹踩着地上的碎砖缓步走了进来:“我就是骗你了又能怎么样?你不发狂或许还能多坚持一会儿,一旦发狂就死得更快。” “其实你很可怜。田丹明明是在利用你,你却甘心过来送死,这是为什么?” “从风姐传讯说‘你要过来’,到你赶到两界堂,前后不到两个小时,你只接了一个电话就忘了田丹怎么抛弃了你,一门心思的对付两界堂,你不死,谁该死啊?” 大饼双手同时抓进地面:“你们监视我!你们……” 赵月竹冷笑道:“监视你又能如何?你总不会想说,我们两界堂疑心太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我杀了你……”大饼猛然起身,双手握拳直奔赵月竹头顶砸落了下去。 赵月竹眼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拳头,却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就在对方双拳即将触碰到赵月竹面门的瞬间,大饼身后忽然刀光暴起。 四个脸带阴阳铁面具的刀手,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大饼背后,四把刀分别斩向了对方四肢。 寒光闪过,血光乍现,没了四肢的大饼直接扑倒在了赵月竹身前,脑门也正好磕在了赵月竹的鞋尖上。 赵月竹稍稍往后挪动了一下脚尖,淡淡的说道:“杀了吧!” 一个刀手挥刀砍掉了大饼的脑袋:“我们来迟,让小姐受惊了。” “没什么!”赵月竹的表情仍旧是平静如水:“把他脑袋带到刘爷指定的地方。” “是!”四个人收拾好大饼的尸体快速消失在了两界堂外。 赵月竹一转身,却看见了把轮椅停在门口的赵慈。 赵慈凝视着赵月竹半晌:“你变了!你不像……” “不像一个单纯的小女孩了是么?”赵月竹缓步从赵慈身边走了过去,直到站在他身后时才说道:“爸爸,我再怎么变都是你的女儿啊!” 赵慈后来告诉我:月竹在我身后说话的时候,我只觉得全身发冷。那时候,我唯一的感觉就是月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赵月竹轻轻在赵慈的肩上拍了一下之后,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赵慈却面对遍地狼藉的餐厅说不出话来。 那个时候,最悠闲的人只有老刘了。 谁都没想到,老刘这会儿正坐在看守所附近的小酒馆里自斟自饮,好像外面的事情全都跟他无关,喝到了高兴的时候,还哼上那么两句小曲儿。 老刘正喝到高兴的时候,门外走进了一个人来。 老刘用扇子点了点自己对面的空位置:“文兄弟,过来坐坐,喝上一杯。这家酒馆别的一般,干菜豆腐可是一绝啊!” “俗话说得好,吃干菜炖豆腐,皇帝老儿不如咱啊!” 文一了坐下身来:“我以为刘老哥只喜欢喝茶,从来不喝酒呢!” 老刘摇着扇子道:“朋友来的时候,当然要喝茶,茶喝淡了,话说透了,朋友就交到了。” “我想要杀人的时候才会喝酒,同样也给死人倒一杯酒。” 文一了招了招手:“服务员,上一壶茶,要你们这儿最好的茶!” 文一了等茶上来亲手给老刘倒了一杯:“我的想法跟你恰好相反,朋友之间得喝酒,酒不喝大,不吐真言,不吐真言就不见真心,不见真心,还怎么交朋友啊?” “送人上路的时候,才应该喝茶。至少也得让人走得明明白白。你说对么?” 正文 第六百七十九章争锋5 老刘哈哈笑道:“我敬你一杯酒,你敬我一杯茶,其实都想要对方的命!也都想让对方做个明白鬼。这样,你先说!” 文一了点头道:“刘老哥有话请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刘道:“从你告诉主公古井庙的事情起,我就觉得你是在帮着棺材门做事。可我又查不到你的来历。我想问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放弃了主公的人情,去帮棺材门算计两界堂?” 老刘不等文一了开口就先一步道:“别告诉我,你也出身棺材八脉!” 文一了摇头道:“我跟棺材门的人虽然是旧识却没有直接关系。至于说,为什么要帮棺材门……” “我只能说,每个人活着都有他的使命,等到这个使命结束了。这个人是生是死的意思也就不大了。” “我一直留在沈城,只不过是为了把一样东西交给一个天命选定的人。” “我觉得这个人在棺材门!” 老刘的脸色微微一沉:“你怎么知道天命之人不是我家主公?” “因为他身边有叶阳!”文一了道:“北一叶,独飘零。鬼无伴,人无情。” “北一叶命犯孤星,人如独狼。离之则生,战之则死。你不会不知道吧?” 老刘微笑道:“这个传说并不可信,北一叶虽然独来独往,但是不可能每一代弟子都是命犯天煞孤星吧?” “星运入命需要一定的时机和天数,北一叶的传人,难道个个都是在同一时间上出生?那样的话,北一叶早就绝后了!” 文一了摇头道:“当然不是。北一叶之所以会无敌天下,也一生孤绝,就是因为北一叶的老祖,叶千阳跟鬼神做过一个交易。用一生孤独,换来了所向披靡。” “北一叶人如独狼,离之则生,战之则死,就是因为鬼神之咒,从没离开过叶家。” 文一了正色道:“所以北一叶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慢慢的这种孤绝,就形成了一种气质,叶家人与生俱来的气质。” “但是,叶家人不能对别人好,他们对谁好,谁就会在两年之内死于非命。所以叶家人越是疏远谁,才越是在保护谁。” “叶阳跟李魄是兄弟,李魄活不了多久。一个死人怎么可能承载天命?” “原来如此!”老刘想得比文一了更多:“难怪叶阳在想尽办法整蛊主公,原来他是打掉主公身上的鬼神之咒。” “不过,主公命数不久却是无稽之谈,主公本身就是借命人。而且,他身上的命数从没超过两年,甚至只有一年。” “叶家的诅咒不是触之即死,而且主公身上的命数又不多。这么看的话,就算主公中了鬼神之咒,也没有什么大碍。鬼神之咒时间的限定是两年不会再减。所以,除非主公任务失手,否则,他一直都不会死。” “而且,主公每次任务都会莫名损失奖励,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的眷顾,是不是更能证明主公是天命之人呢?” 老刘还有一句话没说,我从小黄泉出来之后,黑无常给我打造的九环斩命刀,可以消耗我自己的寿命,去斩对手的命。 我一直因为寿命不多没用过斩命刀。如果,哪天我换来的寿命多了,那把刀也就能用上了。 不过,老刘觉得黑无常给我这么一把刀,其实就是在破解叶阳带来的诅咒。 文一了却摇头道:“刘老哥,任凭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我的看法。” “退一步讲,就算抛开叶阳不谈。李魄也只能成为术道青年一代中的翘楚,称不上领军人物。他没有领袖的气质。” “棺材门里恰恰有这样一种人,符合所有天选之人的要求,你说我是会选择李魄,还是会选择棺材门?” “当然,我帮着棺材门也有一个前提,就是不能伤了李魄的性命。也算是我还上李魄的人情吧!” “嗯!”老刘不急不恼的道:“文兄弟还算是有几分仁义。” 老刘话锋一转道:“不过文兄弟,我怕得让你失望了。有主公在,棺材门别想动两界堂。同样,主公也会亲手葬送棺材门的天选之人。” 老刘看着不以为然的文一了道:“我们打个赌如何?如果,你所谓的天选之人死在了主公手里,你就把那件东西交给主公如何?” 文一了笑道:“刘老哥,你这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啊!我要应下了你的赌约,就得棺材门与李魄分个高下,如果他们分不出胜负,我那样东西就永远拿不出来,也就给不了别人。老哥的算盘打得太精了。” 正文 第六百八十章争锋6 老刘笑道:“不是我算盘打得精,而是我怕文兄弟弄错了人。” 老刘面色一整道:“文兄,我相信你在省城中也有些耳目,你可以看看我们两界堂现在的情况。” “哦!不对,那样未免太浪费时间了。我们等着看看守所里的解三宝是死是活,还能更快一些,你说对么?” 文一了道:“去找解三宝的是鬼神?你们……” 老刘摇着扇子笑而不语,看守所却在一瞬间全部熄灭,看守解三宝的人也像是泥雕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了走廊上。 紫菀儿和黑夜枭同时出现在了病房内外,隔着一道房门对峙在了一处。 黑夜枭一手按着昏迷不醒的解三宝,凛然看向紫菀儿,颤声道:“你犯规矩了。” 紫菀儿轻轻笑道:“我可以跟你讲道理、说大义。但是,棺材门一向不屑于此。我们是正是邪,是忠是奸,都是留给外人评说。我要的只是达到目的。” “解三宝是正是邪,已经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之内了,棺材门绝不可以输给两界堂。” 黑夜枭干涩道:“你们棺材门已经输了。从你们用旁门左道跟两界堂争锋开始,你们就等于是在心理上承认了自己不如两界堂。” 紫菀儿微微一怔之间,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可那份难以描述,难以捉摸的神态只是在她脸上一闪而过罢了。 紫菀儿摇头道:“你只是一个低阶鬼神,拦不住我的。” 黑夜枭颤声道:“拦着你的人,不是我,是她!” “谁!”紫菀儿顿时全身一凛,鬼神特有的感知分明提醒她身边出现了危险。 紫菀儿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觉得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在自己身边奶声奶气的说道:“大姐姐,你的手好漂亮,借给我吃一口好不好?” 紫菀儿惊骇回头之间,正好对上了小葵眨动的眼睛。 小葵那粉嘟嘟的小脸,在紫菀儿眼里变得犹如地狱饿鬼般骇人心神,紫菀儿身为鬼神却也在小葵身边全身颤栗。 黑夜枭看见小葵出现,一下子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连看都不敢往外看上一眼。一向横行无忌的黑夜枭,刚才之所以会战战兢兢,不是因为他在害怕紫菀儿,而是在害怕小葵。 黑夜枭蹲身的一刹那间,小葵张嘴往紫菀儿脖子上咬了过去。 紫菀儿本能的想要后退,却像是被钉住了身形,两脚想挪都挪动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奋力向外把头一偏,小葵却狠狠一口咬在了紫菀儿的肩膀上。 紫菀儿惨叫中身上莫名爆出了一道火光,犹如刀锋般从她身体一侧倒冲而上的赤色红影,一瞬间便在紫菀儿和小葵中间爆炸开来,两人身形各自往外倒飞而去。 紫菀儿摔出几米开外,才勉强撑起了身子,她看到的却是叼着一条胳膊,眼露凶光的小葵,正在一步步往自己身边走来。 紫菀儿已经顾不上手臂上的剧痛了,抽身便向外狂奔而去。 小葵仅仅往前走了几步,紫菀儿的那条胳膊就像是果冻一样滑到了小葵嘴里。 小葵鼓着腮帮子小声道:“好吃,可惜让那么大一块跑掉了。黑夜枭,我吃饱了,你快点出来抱我!” 黑夜枭抖着腿从门里摸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把小葵抱了起来,像是端花盆一样举到身前。 小葵瞪着眼睛道:“你到底会不会抱抱?像爸爸那样抱着我,让我趴你身上。” “唉!小祖宗!”黑夜枭快哭了,那样抱着小葵的话,小葵的脸就得贴在黑夜枭肩膀上。两排小白牙离着他的脖子还不到一巴掌远。 黑夜枭一边走嘴里一边嘟囔:“我这是遭的什么罪啊!回去就把老刘弄死,这老梆子忒不是东西。” “救人就救人呗!帮我抱着小葵来干什么?我自己玩了命,也能掐死高阶鬼神……” 黑夜枭和小葵的身形在他的抱怨当中越变越淡,直至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看守所里的灯光也随之恢复如初,整个看守所的人却像是不知道刚刚发生过停电一样,又在接着去做他们原来的事情。 坐在酒馆里的文一了不紧不慢的说道:“刘老哥,看样子棺材门已经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了。两界堂输了!” 老刘缓缓摇着扇子道:“你可以等等看。” “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等,这杯茶,我敬你!”文一了倒掉杯子里的茶水,又给老刘满上了一杯,双手举着杯子送到了老刘面前。 端茶送客! 文一了这是要送走一条人命。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一章争锋7 老刘哈哈笑道:“文兄弟,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先不说我‘没想杀你,你却要杀我’这件事做得厚不厚道。单说你亲自下场,就违反了传承人的规矩。” 术道上的传承人,可以等待天命之人的出现,也可以考察对方的品性。但是绝不能亲自下场帮助某种还没确定的天命之人。 文一了摇头道:“命数已定,人选已定,我为什么不能顺应天意?” 老刘微微摇头:“我看你是在顺应人意,而且,那个人不在棺材门。” 文一了微微一怔:“刘师爷,你不必再猜了。这杯茶,我已经端了,你还不喝么?” 老刘淡淡一笑,折扇拍落在了桌上,满桌的杯盘当中,唯独那只倒满了酒的杯子,被震上了半空。 老刘展开扇子,往前平伸几寸,把杯子稳稳托在了扇子上:“文先生,请!” 两个人不再称兄道弟,而是以“师爷”“先生”相称的那一刻起,就代表着他们之间这场生死之局,已经开始了。 “没想到刘师爷会是两界堂中隐藏最深的高手。”文一了虽然微笑以对,眼神里却带起一丝凝重。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老刘托着酒杯的扇子往前平推半尺:“刘某人这点修为,在两界堂还真就不算什么。” 文一了已经不说话了,只是在向前推动茶杯。 一杯酒,一杯茶,加上杯子也不会超过半斤的重量,在他们两个人的手里,却像是重达千斤,每往前一寸,都要经过几秒甚至是十几秒的时间。 良久之后,两个杯子终于碰撞在了一起。 杯中酒,沸腾滚动。 杯中茶,涟漪四起。 仅仅是两个人,却像是把两方波涛汹涌的江湖装在了一个杯里,碰撞在了一处。 老刘淡淡开口道:“文先生,说句心里话,曾几何时,我非常欣赏你。身在江湖,淡然处世。平淡无奇的辽东术道,只有你文一了让能人高看三分。” “可惜,你守不住本心。” 老刘声音一顿:“或许你现在守着的才是你的本心。你只是被逼无奈才做了传承人。当年传你重宝之人,大概是犯了一个错误啊!” 文一了也开口道:“我与两界堂已经注定了是敌非友,我们之间又何必去说那么多呢?” “也对!”老刘微微点头道:“生死而已,胜负而已。天下事最后也逃不过‘而已’二字,我又何必要问个明白!” 两个人说话之间,被他们托在空中的杯子都已经裂开一道道的细纹。 两只早该炸成粉末的玻璃杯,虽然还在两人力量的加持之下保持着原状,但是随时可能会变成利箭,将对方一剑封喉。 两个人额头上微微冒出汗珠的当口。 酒馆大门忽然被某种力量震离了原位,横空飞起的两只门扇,犹如两把巨斧携带着劲风从老刘头顶飞过,在背后的墙面上撞得粉碎。 形同雪粒晶莹剔透却又寒意刺骨的玻璃,向老刘头顶覆盖而下的瞬间,足矣令人心悸的鬼神之力,也从门外汹涌而入。 文一了微笑道:“刘师爷,你输了!” 老刘笑而不语,紫菀儿惶恐的声音却从文一了背后传了过来:“文先生,快走,我输了!” 文一了只是微微一怔,两只酒杯顿时凌空炸裂,淡黄色的茶水,香气涌动的酒水,瞬间混作一处,如同一把明暗相间的短剑,封向了文一了的咽喉。 文一了心神失守,后力不续之下,面对致命一击,只能闭目等死。 千钧一发之间,紫菀儿的鬼神之力也绕过文一了挡在了对方身前,射向文一了的短剑在他面前炸成漫天水珠。他自己也被紫菀儿拽着退向了门口。 “快杀……”文一了大概是想说“快杀了老刘”,可他话没说完,三只鬼神就从老刘的扇子里咆哮而出。 “千魂灭!” “神谋鬼算!” 文一了、紫菀儿一前一后的惊呼出声。惊天动地的鬼神之威也在小小酒馆当中陡然爆发,酒馆中的一切都在瞬间化成了粉末,四下狂舞,有限的空间也变得一片混沌。 三尊鬼神接二连三的挥掌打向了文一了。 剔骨… 割肉… 沥血… 三掌连中。 文一了连同身后的紫菀儿被一起震飞到了屋外。 两个人刚刚起身,就见抱着小葵的黑夜枭快步而来。 小葵指着紫菀儿大叫道:“老黑,快抱我追她,那个好吃!” 紫菀儿用独臂搂住了文一了的脖子,飞身而去,堵在门口的三大鬼神正要起身追赶,老刘却淡淡说道:“穷寇莫追!” 正文 第六百八十二章黑衣来袭 黑夜枭道:“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老刘略显无奈道:“追上去也杀不了他们,这次便宜了文一了了。有紫菀儿在,他死不了。” 老刘不是不想斩草除根,可那时,他们确实不具备追杀紫菀儿的能力。 小葵已经吃饱了,对付不了紫菀儿。 三大鬼神看似凶威赫赫,实际上谁都没有恢复原本实力的三成。老刘故意用千魂灭打出了加重的鬼神之威,只不过是为了惊走紫菀儿。 黑夜枭不动声色的把小葵塞在老刘怀里:“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办好了。解三宝的魂魄,我保住了。不过,解三宝身上的事情没解决掉。还得等李魄回来再说。” “那个紫菀儿被小葵伤了条胳膊,短时间内恢复不了元气。但是也能对李魄造成威胁。李魄那边用不用我去照看一眼?” 黑夜枭也是鬼神,他明白鬼神只要魂魄不散,断掉的肢体用不上几天就能重生。紫菀儿真想过来助阵的话,对我和叶阳一样可以造成威胁! “不用!”老刘道:“这次对敌棺材门,不止打的是阵,同时打的也是理。我们两界堂不能落人口实。不然黑白神君那边很容易被动。” “十大阴帅不能出现隔膜,如果十大阴帅之间互相掣肘,文臣一系必然要占上风。那个时候,两界堂的处境就不妙了。” 黑夜枭点头道:“还是你想得远。不过,李魄那边……” 老刘冷笑道:“文一了说的那个天才人物,我没看见。不过,棺材门这回出来的几个弟子不过尔尔。没有棺材门撑腰,主公玩着也能料理了他们。不用担心主公。” “回去收拾一下残局,等着两位神君驾临两界堂吧!到时候,来的可不止两位神君,咱们总不能招待得太寒酸不是?” 老刘摇着扇子走出被打烂的酒馆时,正好是在子时。 我看向墙上的挂钟,自言自语的说道:“估计老刘那边已经完事儿了。” 林照莫名其妙的看向我道:“什么完事儿了?” 我回应道:“棺材门想要分散我们的人手,逐个击破,我也在吃掉他们。三宝公司、两界堂、看守所,那三个地方是躺着我们两界堂的人,还是摆着棺材门人的尸体,就看一个小时之内有没有消息。” 风若行一下子站起来:“我回去看看!” “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我们赢了,老刘要是输了,肯定会临死传信,让我快跑。” “一个小时之后要是还没消息,我估计,我们回去的时候就能看着解三宝。”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眼角扫向了屋里的电脑,门口监控上出现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影,对方明明知道头上的监控器正对着自己,却毫无避讳的走到门口,抬手往门上拍了下来。 “砰砰”的拍门声响,一瞬间在楼上楼下齐声而动。 似乎每一道大门都在发出被拍击的声响,似乎每一扇门外都有一个身穿斗篷,蒙住头脸的人在不断一下下的敲门。 鬼神?还是精怪? 鬼魂做不到这点,鬼魂拍门是为了把人引到门口,人不开门,他们奈何不了生人。 外面那人拍一道门,所有门都在响,那只能证明,他在使用某种神通。 我紧盯着监控的当口,敲门声也开始越来越急,我所在的房间大门在连续震颤之间,两片折页上也溅起了阵阵飞灰。 那是大门要被振开的前兆。 风若行先站了起来,双手向外一抖,两把短剑同时入手,目光也在大门和电脑之间来回转换。 片刻之后,门外那人的斗篷忽然像是失去了支撑,堆落在了地上,藏在斗篷里的人却不知去向。 与此同时,我也感到屋里多出了一个人来。 我的鬼眼虽然看不见对方的形影,我却能感觉到有人背贴着大门面向我们几个凄凄冷笑。 “李魄!”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不知道是在门里还是门外陡然而起,我身子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往前动了一下。 那声音是在叫我过去,像他一样背贴着大门站下来。 就像是术道人说的那样,人不能拿后背贴着门站,等你贴上去,说不定就再也走不下来了。这叫“反贴门神” 贴在门外面是门神,贴在门里的就是挂门鬼! 它们像是一件衣服一样挂在门上,跟着大门关关合合在几尺方圆里移动。 门关上的时候,他们挂在门上等人,门开的时候,他们就藏在门后的缝隙里看人。等的就是有人把后背靠在门上的那一刻。 好把他们给换下来。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三章别看外面 我微微抬起的右手,五指虚张,向下一压:“破——” 所有大门火光四起,雷声狂震,门上火光向前面爆冲之间,被火光掀飞的人影往我身前飞舞而来。 我双目微抬当中,凌空舞动的人影炸成了漫天的磷火,绿油油的火点还在地上跳动,楼里的灯光却忽然熄灭,整栋大楼一片漆黑,唯独我们所在的房间闪动着幽幽绿光。 下一刻间,走廊里便闪出了微微的火光。 暗红色的红光从走廊尽头缓缓挪向了门前,又开始渐渐熄落,火光停顿的一刻,门口也露出了半边穿着长裙的人影。 春夏泉! 我冷笑道:“叶阳,她是你的了。” 叶阳回身之间手中冷焰如电激闪,瞬息数米隔墙劈向了守在门外的鬼神。叶阳的剑锋点在墙上,顺着墙面划落而过,墙上灰土顺着剑锋两侧纷飞而起,剑气却透墙而出。 墙外人影一分为二,向左右两侧弹飞而起。 下一刻间,诡异的火光已经在走廊两侧同时点亮。 叶阳的剑尖只是轻轻往下一压,两侧火光就向大门的方向集中而来。 叶阳把春夏泉给砍成了两半,对方却在一分为二之后,各举着一只火把向门前走来。 叶阳猛一转身,向大门右侧冲杀而去,大门左面飞出的半道人影,也追着叶阳冲向了走廊一侧。 仅仅几秒之后,叶阳的剑啸声和鬼神点起的火光,一前一后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我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看来,我还是高看了棺材门。” 我目光阴沉的道:“棺材门和那个黑裙女人联手了!” “这可能么?”林照下意识问了一句之后马上反应了过来:“棺材门竟然做了这种犯忌的事情!” 术士,可以跟鬼神交易,也可以跟鬼神谈条件,却绝不能跟鬼神联手。 这是术道的铁律! 请神,献祭,本身就是秘术的一种,术道不会禁止。 但是,术道与阴司之外的鬼神,好比敌国之间的关系,有着明确的界限,势均力敌的时候会互利互惠,一旦一方势弱,必然会爆发生死之战。 术道不会允许与鬼神暗通款曲的术士存在。 林照一开始没有想到棺材门联手鬼神,就是因为他从没有过棺材门会犯忌的概念。直到被我提醒之后,他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我低声自语道:“一山不容二虎,一个鬼神出没的地方,不会允许其他鬼神的存在。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想明白呢?” “黑裙子在古井庙外面陷落大饼,春夏泉追杀棺材门,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戏码!” “两界堂,危险了!” 风若行起身道:“不行,我得回两界堂!” 我沉声道:“现在这座楼里到处都是我布置的陷阱,你出去就会打开其中的一个缺口。棺材门那边肯定不止带来了一个春夏泉,你出去的话,不是等于给对方打开了一个后门么?” 风若行急得连连跺脚:“那怎么办?两界堂里现在连一个能派上用场的高手都没有,那个大饼要是操了我们的后路……”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从西北角的那个暗门出去,出去之后马上从外面把暗门堵死,动作一定要快。” “你记住,出去之后,马上按我教你的鬼影步踏出大楼范围,中间一步别停。自己小心点!” 风若行点头之间快速离开了房间,林照低声道:“我们还等么?” “等!”我站起身来看向了窗外:“风若行能出去,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等等看吧!” 我的话没说完多久,就听见房子西北角上传来一阵机关搅动的声响。 下一刻间,风若行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可是风若行的背后却多出了半截人身。 那个像是跟风若行背靠背贴在一起的人,好像是发现我在暗中窥视,冷笑着向我扬起了头来。 “风……”我嘴里刚发出一个字来,脸上就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冷笑。 “李魄!”发现我不对的林照就像是慌了手脚:“李魄,你怎么了?你笑什么……” “风若行……风若行……你背后有人!” 林照不知道应该是喊我,还是应该去喊风若行了。 那时候,我站在窗口上一动不动,不住冷笑。 风若行在楼下不断变换身形,却怎么也甩不掉那个背在背后的人。 林照抓着我的一条胳膊拼命摇动:“李魄……李魄……你醒醒啊!别看窗户外面!” 林照见我没有任何反应,一下跳到了我背上,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别看外面。” 正文 第六百八十四章有窗户吗 林照的手刚刚捂住了我的眼睛,就听见有人在我们身后轻笑了一声:“这个房间有窗户吗?” 林照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我们把守的房间只有大门,没有窗户,而且墙壁也特意加厚过,为的就是防止鬼魂突袭。 林照又怎么会看见窗户! 林照的身躯还在轻轻颤抖的时候,白骨抓在地面的声音就一步步的向我身后贴近过来:“你们都是术士?术道顶尖人物?真好笑!连鬼开窗都看不出来,你们怎么活到现在的?” “鬼开窗”的意思,就是鬼给你打开了一扇窗户。 人要是在原本没有窗户的地方,忽然看见了一扇窗子,千万别好奇非要去看看窗户外面是什么?那边肯定不是你想看到的东西。 要是忽然看见一个人站在窗户外面,还算好些。或许,还有个逃跑的机会。 要是看见自己就飘在窗户外面,或者坐在窗外的电线上,那就真是魂儿被拽出去了,想回都回不来了。 林照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真不知道棺材门的人,为什么要那么忌惮你们?” 林照忽然感到有人把手按在了自己肩上,林照的肩膀微微向下一沉的当口,他两只袖子和肩膀连接之处的衣线便在一瞬间全部崩断。没了袖子的西装顿时向后翻转而去,劈头盖脸的套在了对手身上。 林照双手一松,落地转身,两掌平推对方身前时,手心里也跟着爆出两道血色符文:“镇——” 林照掌心上的血色符文,就像是两只印章,色彩分明的盖在了西装上时,犹如惊雷狂震的声响也在衣服下面陡然爆发。 被西装包裹的黑裙女子身形倒飞几米摔落在地时,就像是被裹进了棺材里的尸体,动都动不了一下。 诡棺门! 无物不可成棺,无处不可用棺! 林照身上的那件西装就是她给黑裙女人准备的棺材。 林照出手之后,马上退到了我身后,从背包里拽出一件衣服套在了身上。 我却倒背着双手走到那个女人身前,抬脚踩住了对方被裹在西装里的身躯:“我知道这只是你的一个分身。你的本体已经分散在了这栋楼里。跟你一块儿来的,还有棺材门的朋友。” 我声音不大,却被内力传遍了整栋大楼:“棺材门的朋友,我知道你已经发觉我在楼里设下了陷阱。不过不要紧,真正会玩陷阱的高手,不是等着猎物上钩……” 我故意把声音一顿之后,加重了语气:“而是放任猎物走到自己身前,再让他走不出自己的陷阱。我们的游戏刚刚开始。” 我话音刚落,院子中的风若行突然停了下来:“该从我身上下来了吧?” 趴在风若行背后的那人像蛇一样扭动着身子,缠住风若行腰间,转头往她身前滑了过去,面对面的把眼睛跟风若行贴在了一起。 他没想到,风若行的双眼却在与他对视的瞬间,变成了鬼神怒目,好似雷霆的杀机从风若行眼中闪射而出。 风若行没用瞳术,与她对视的鬼神却被震碎了双眼,两手捂着没了眼珠的面孔摔倒在了地上,声嘶力竭的惨叫道:“快走,她是……” 风若行不等对方喊出“她是”什么,就抬起一脚往对方脸上踩了过去,鬼神头颅炸碎的磷火在风若行脚掌四周崩飞几尺开外,她转头看向了灯光闪烁的大楼。 那个时候,我们谁都没有看见白衣如雪,手提双剑的风若行,只是后来才在别人口中听说,那时的风若行就像是换上了一张面孔,美艳如妖,杀气如魔,无论是谁看上她一眼都会迷失在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貌当中。 风若行抬起的目光只是微微一顿,人就提着双剑走向了房子西北角的暗门,她不是要回来,而是在门上连点了三剑。 风若行剑势收起时,整栋大楼就掀起了莫名的杀机! 林照惊声道:“杀阵?你人在屋里,怎么发动了阵法?” 我淡淡笑道:“发动阵法的人不是我,是风若行。棺材门的人太自信了,他们觉得可以凭借一个鬼神拿下风若行。却不知道,我是故意让风若行出了门。” “我的千劫诛神阵只要启动,这栋楼里就不会有一个活着的灵体。等到我要了那些鬼神的命,剩下的就是我们跟棺材门之间的事情。” “你们……”林照指着墙面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却笑道:“两界堂的三个当家怎么可能没有联络的密语?我们想说话,谁也听不见。稍等一会儿,等到风若行挪到杀阵的位置,就该有人去死了。” 正文 第六百八十五章目标 我看上去是在跟林照说话,实际上却是把话说给棺材门的人听!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田丹的声音从楼下传了过来:“你放屁!你当你是谁,是诸葛亮吗?算无遗策!我三师兄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能把我们都算进去?” 我笑道:“你不会是没发觉叶阳已经不见了吧?” 田丹的声音立刻沉默了下去,我却说道:“你们两个往左走三步看看。” “那边的灯光是不是很亮?头顶上的火点是不是很熟悉?像不像春夏泉手里的火把?” 田丹尖叫道:“你把她怎么了?” “有本事你出来,躲在后面看监控算什么本事?谁待在监控室里,还不是事事都清楚。” “哈哈……”我笑道:“这栋楼里的监控能不能用,你们还不知道么?” “你想知道春夏泉的死活对么?转头看看窗户外面,放心,我不会玩鬼开窗。” 我隔着两层楼还能知道棺材门人的一举一动,并不是我能未卜先知,算无遗策。这种把戏说穿了其实一钱不值。 杀人王烈火可以在数百米之外感应到猎物在陷阱附近怎么移动,就是因为他有特殊的手法。 我其实看不见田丹他们在做什么,但是我能通过秘法感应到他们在往哪个方向走,又走到了什么地方! 很快,我就听见了田丹的尖叫声。 从田丹的位置上往窗户的方向看,正好能看见被劈成两半之后,又被钉在了墙上的春夏泉。 春夏泉的两半身子,被人用棺材钉在相隔着半米的距离钉在墙上,身上的剑痕正在丝丝冒着磷火,两眼当中更是泪流不止。 没人救她的话,用不上多久她就得烟消云散。 田丹起身就要去救春夏泉,却被他们身边的三师兄给拽了回来:“不能救!她身边有陷阱!” 田丹跺脚道:“她死了,我们回去怎么跟师父交代?你松开……” 田丹趁着对方想要解释的当口,一下挣脱了三师兄的手掌。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冷焰带起的剑风便透过了玻璃,向田丹的咽喉上激射而来。 春夏泉身边唯一的陷阱就是叶阳,他其实就站在了春夏泉被劈开的身躯中间,两只胳膊各挨着春夏泉的半边伤口,用她身上冒出来的磷火,加上叶阳本人施展的障眼法挡住了自己的身形。 叶阳发出的剑气,甚至没有击碎玻璃,就似“隔山打牛”般的逼进了田丹的要害。 “闪开!”三师兄一掌推开了田丹,自己却再也躲不过叶阳那致命的一剑了。 千钧一发之间,只能抬手挡住自己的咽喉自救,叶阳的剑气毫不留情的炸碎了对方半截手臂,又在血雨当中打向对方颈下。 本该削掉对方首级的那一剑,刚刚贴上对手的皮肤,三师兄的身上就炸出了一道金光。 金光、剑气互相抵消之下,走廊中爆出了一声巨响。 三师兄被剑气的余波击中撞上了墙壁,叶阳的第二剑卷碎窗棂再次向对方扑来。 缓过神来的田丹也在这时扔出一道灵符,符箓与剑气的碰撞再次响起,整条走廊烟尘弥漫,哪里还看得清谁在什么地方。 片刻之后,叶阳信步闲庭似的从屋里走了出来,看了看落在地上的半截手掌和一颗眼珠,才冷笑了一声斜提长剑,顺着地上的血迹追了下去。 叶阳的第二剑,仍旧没能要了那个三师兄的命,却打掉了对方一颗眼珠子。 田丹扶着重伤的三师兄跑到了二楼的时候,我再次开口道:“到二楼了啊?不容易嘛!这回你们往窗外看看,保证会有惊喜!” “李魄!你个王八蛋闭嘴!谁要上你的当!”田丹嘴上说着不上当,眼睛却往窗外看了过去,她看到的正是挂在了远处树叉上的一颗人头。 “大饼!”田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你们杀了大饼?你们怎么下得去手?他那么憨厚的人,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我冷声道:“你让他送死,我必须满足你的要求,不是么?我还可以告诉你,崔兵是在两界堂被乱刃分尸,剩下的尸体已经被扔进化尸水里了。” 我原本的计划里没有大饼的人头,不过老刘既然把人头给送来了,那我为什么不利用一下? 三师兄用仅剩的一条胳膊死死抓住田丹:“别冲动!他在激你出手!” 田丹真的不动了! 她上一次的冲动,让三师兄付出了一手一眼的代价,她已经不敢再动了。 但是他们两个都不知道,那时候,我的目标不是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而是在那个黑裙女人的身上。 正文 第六百八十六章是谁入瓮 我能感应到黑裙女人已经进入了陷阱的范围,可我却找不到她的本体。 我还没把她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还不想出来。 我声音一沉:“叶阳,下杀手,送棺材门的两位朋友上路。” 我的声音在楼中微微回荡之间,叶阳长剑拖地的声响,也在楼道当中骤然而起。 叶阳像是在故意吓唬棺材门的两个弟子,落脚毫无声息,冷焰的剑尖却将水泥地面上划得火星四起,剑锋上刺耳的声响,就像是一把把尖刀割向田丹的心头。 田丹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了:“我受不了了,我要招鬼神杀了他们!” “不……不行……”三师兄一只手死死抓着田丹的胳膊:“不能……不能中了李魄的诡计。” 后来我才知道,田丹的那个三师兄,的的确确是个难缠的角色。如果不是他大意轻敌,我未必能那么容易拿下对方。 单凭叶阳逼近对方时,他就能反应过来我是要逼着他们使用唤神秘宝这一点,他就跟田丹的心计差着天渊之别。 这个人很明白,黑裙女人这样的野神,绝不敢对付地府的执法鬼神,否则只有被押下地府这一个结果。只要田丹敢去动用唤神秘宝,那个黑裙女人第一个找上的就不是两界堂,而是棺材门了。 只可惜他伤得太重,田丹又没给他及时止血,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跟田丹解释,就只能抓着她的袖子阻止她自寻死路。 田丹却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甩掉了对方的胳膊:“大饼死了,你也伤了,李魄要杀我们,我能怎么办?你别管我,我一定要让李魄付出代价。” 三师兄看见田丹扬起唤神秘符的那一瞬间,便任命似的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田丹举着唤神秘符,扭曲着面孔,死死盯着出现在了门口的叶阳:“两界堂,我田丹跟你们不共戴天。你们都去死吧!” 田丹高举半空的手掌还没来得及发力,背后就传出了一声尖锐的鬼啸,黑裙女人像是从墙上冒出来的浮雕,五官分明的从墙上突出半尺,双手一起抓向了田丹。 可是没等她脱离墙面,原本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墙皮就像是被高手用重掌拍中,纷纷脱落在地,从墙皮下面露出来的符文火光凛冽,眨眼间就将墙壁烧红了半边,准备破墙而出的鬼神周身浴火,被卡在墙里动弹不得。 田丹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之间,叶阳打出去的游魂丝也缠住了对方手腕。 叶阳的两指只是往游魂丝上轻轻一压一带,锋利如刀的丝线就切断了对方手腕,带着鲜血乱滴的手掌飞回了叶阳手里。 叶阳把带着血的人手连同玉符一齐塞进兜里,抽身而退时,被烧成了火球的黑衣女人也在一声巨响当中震碎了墙壁,往叶阳身上疯狂扑来。 叶阳单手持剑顺着走廊连连后退之间,鬼啸声从四面八方不断传来——那是黑衣女人的分身在向一个方向集中,她的目标就是叶阳。 黑衣女人怕我们召来鬼神,可她不知道的是,我和叶阳就算拿到了唤神灵符也不会轻易使用。 从那个三师兄谋算两界堂开始,我们双方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了,我要的是留下棺材门的弟子,一旦我们召来阴帅,他们肯定会出手阻止。 我们吃不掉棺材门的所有弟子,但是也不能放虎归山,让他们继续找我麻烦! 黑衣女人终于是被我给引出来了! 我留在楼里的所有陷阱同时发动,箭矢破风,雷火爆鸣,刀闸落地……等等声响在整栋大楼当中此起彼伏,一声声的鬼神怒吼也随之而来。 “九步……十步……十三步……”我眯着眼睛轻轻数了几声之后,伸手抓住了坐在椅子上的解月灵,右脚猛然往地上一踩,事先被我做过了手脚的楼板在我脚下轰然开裂,我也带着解月灵和林照在灰尘暴土当中落向了二楼。 我的双脚仅仅是与地面一触,楼板就再次炸出了一个窟窿,我们三个一刻没停的一层层坠往楼下。 等我站在一楼走廊的时候,叶阳也刚好出现在了我的身前。 “往下走!”我和叶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脚跺向地面,这一回,我们毫无意外的落在了地下室的门口。 我用背往门上一靠,就带着解月灵冲进了地下室里。 我们几个还没站稳脚跟,地下室的铁门便轰然关合,门外也传来了一阵锁扣卡死的声响。 等我转过身时,却看见远处的木箱上垂着一双没有血肉的人脚。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七章是谁入瓮2 我的目光顺着半盖在人脚上的黑裙慢慢上移之间,坐在箱子上的黑裙女人也伏身往我脸上看了过来:“想跟我玩‘请君入瓮’么?你为什么不看看入瓮的到底是谁?” 黑裙女人说话之间,我们脚下忽然涌起了一阵水流滚动的声响,片刻之后地下室的砖缝里不断往外冒出了水来。 一开始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冷水还仅仅是在砖缝里往外渗透,片刻之后,强劲的水流掀开了砖块,一股股的从地下狂涌而出。 仅仅几秒的工夫,地上的积水就没过了我的脚面。 黑裙女人阴冷笑道:“你在这座地下室里,给我准备了七口棺材,包括我坐的这口箱子都是你准备好的棺材。只可惜,我也把这里变成了一口井。” “你的棺材派不上用场,我却能让你们变成井下亡魂。” 我伸手在解月灵的身上拍了两下:“你现在是不是该出来了?” 黑裙女人笑道:“你不用叫她了。解月灵,应该叫邪月灵。她只有在有月光的地方才能纵横无忌。从你把她关在屋里的那时候起,她就只是个普通人了。” “我承认,你很会算计。可惜,你不知道我和解月灵的特性。否则的话,今天输的人就是我。” 鬼神与鬼魂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们各有自己的神通,只有了解了鬼神的特性,才能一击得手。 我紧盯着对方道:“你不是星咤婆,你究竟是什么鬼神?” “我叫龙十一!”黑裙女人道:“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猜吧!” 我微微冷笑道:“我还当你是什么人物,原来只是大能养的一只肉鸡啊!” 黑裙女人脸色陡然一沉:“你死到临头还敢讽刺我,谁给你的胆子?” 我面带冷笑的回应道:“我说错了吗?你叫龙十一,却不是十一,十二的十一。而是食物的食,一二三的一。说白了,你就是用来豢养妖蛇的食物罢了。” “你的双脚上没有血肉,就是因为当初有人把你绑在了井里,将你腰部以下沉在水中,供给毒蛇啃食,才造成了你现在的这幅尊容。” “也正是因为你死在了井里,井中怨气凝而不散,才让你有了几分星咤婆的属性。” 龙食一没有说话,面孔却在不住的抽搐。 我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说道:“解月灵说她小时候看见你的尸体没有舌头。当初是有人为了不让你喊出声来,割了你的舌头,还是因为你遇上了一条喜欢吃人舌头的毒蛇,钻进你嘴里把你舌头咬下来了?” “你给我闭嘴!”龙食一怒吼之间黑发怒扬,一道道凌空扭动的发束,就像是无数条黑蛇在她背后仰头嘶啸。 龙食一厉声道:“你想知道我的舌头是怎么没有的?那好,我马上就让你知道,你们最好能多坚持一会儿,祖上的子孙,可不喜欢吃死人的肉。” 我和龙食一一来一往的对话之间,从地下涌出来的冷水已经没过了我的腰间。 等到龙食一话音一落,水里就浮起成群的蛇影。 密密麻麻的蛇鳞铺满了水面,放眼看去甚至分不出水中扭动着的是波纹,还是蛇身? 龙食一一拍手,难以计数的黑蛇就在水里昂起了脑袋,吞吐着鲜红的信子,从四面八方往我们身边挤了过来。 龙食一像是有心要吓唬我们,故意不让蛇群发动进攻,只是控制着成百上千的黑蛇,慢慢往我们身边缩紧包围。 我抱肩笑道:“我本来以为你是个鬼神,没想到只是一个鬼仆!死了死了,还得给人当牛做马。不光得给主子找食儿,还得管着它的子子孙孙。” 龙食一暴怒道:“你懂个屁!我是……” 龙食一差点就说漏了嘴的时候,生生的把话给咽了回去。 龙食一想要吞噬解月灵的事情,怕是没有我推测的那么简单。或许真正想要吞噬解月灵的人,不是龙食一,而是她背后的那条蛇! 龙食一目光阴冷道:“我已经没有心情跟你们废话了,我等着看你们怎么被毒蛇啃成白骨!” 蛇,肯定是不会啃东西,也不会去吃腐肉。落进蛇群里的人,可能会被咬得面目全非,却不会像是掉进鼠群了一样被吃得只剩下骨头渣子。 围攻我们的这些黑蛇,却已经超出了蛇类的范围,单从它们眼中像人一样流动而出的凶光,我就判断出,这是一群生而带有灵性的灵蛇。只要给它们一定的时间和足够的条件,它们就会变成一群妖蛇。 当年山中拜蛇的教-徒,之所以会一夜消失,大概就是成了它们的腹中餐了。 正文 第六百八十八章逼你动手 蛇群往我们身边涌来的瞬间,我连续两刀割开了叶阳和林照背包,两个人身边的水域顿时被背包里渗出来的蛇药染成了一片暗红的颜色。 水面的蛇群还没来得及与变色的水域接触,一条条潜在水下的黑蛇就像是被扔进了沸水的泥鳅,吱吱乱叫着从水底弹射半空,又往蛇群当中砸落了下去。 林照趁机挥出一掌,将混在水里的蛇药推向了远处,仅仅是眨眼工夫,蛇群就像是炸开了锅,水上水下的四面翻腾,飞溅的蛇鳞在满布水面,刚才还是杀气腾腾的蛇群转眼间就有一半翻在水中没了动静。 远处的龙食一虽然脸色阴沉,却没有丝毫慌乱:“一点蛇药就想活命?你们太天真了。” 术士常年风餐露宿,出没荒山野岭,身上肯定会带着防止蛇虫叮咬的秘药,区别就在于好与不好而已。 龙食一阴声道:“当年的小龙门,就是你们说的拜蛇教。至少有十种以上的秘药。教-徒可以与蛇共舞,教主更是能让毒蛇在身上随意穿梭。可是他们最后都成了主上的口中餐。” “你们挣扎得越久,死得就越惨,还不如放弃抵抗,让我给你们一个痛快。” 我站在水里抱肩冷笑道:“那得分谁的蛇药!你听说过三百年前纵横江湖的蛇王,厉江河么?” 鬼三号称蛇王,却不代表着他跟蛇亲近。我师父说,鬼三也就是投胎成人了,要是投胎成蛇,准是一条专门吃蛇的过山风(眼镜王蛇)。 鬼三善用蛇毒,但是更善于捕蛇,他活着的时候每天不找几条活蛇下酒就全身难受,死在他手中的妖蛇就数以百计,毒蛇就没法计算了,按他的话讲:谁吃饭还特意去数自己吃过几粒米?毒蛇在我眼里,跟一碗饭差不多。 龙食一双目猛然一缩:“蛇王!你……” 龙食一在低头看时,水面上已经没了动静,刚刚还挤满水面的黑蛇,就在我们一来一往的对话当中变成了沉在水里的尸体。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龙食一:“再来啊!把你能掌控的妖蛇也放出来,试试能不能挡住我的陨龙散。” 陨龙散是鬼三蛇王的独门秘药,号称连蛟龙都能药杀的陨龙散,被我这样放在水里对付蛇群看似大材小用,其实,我是在防备着另外一种可能。 龙食一的脸上再没有了原来的镇定,两只眼珠在来回转动之间,人在也一点点往后退。 叶阳稍稍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悄悄伸手往叶阳的腿上拍了一下。 叶阳随即把手伸进了裤兜里——那里揣着他从田丹身上砍下来的一只手。 我赶紧上前一步把叶阳给挡在了身后:“龙食一,你还有什么本事,一起使出来。再不动手,你可就没机会了。” 龙食一目光阴沉的往我这边看过来时,我已经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把棺材门怎么跟你勾结,怎么设计陷害我们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写出来,然后跟着我回阴司作证告状,我保证放你一条生路。” 龙食一阴声道:“阴司鬼神能听你的么?” “你现在除了相信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沉声道:“你的本事其实没有多大,如果没有棺材门在里面掺和一脚,我早就把你挫骨扬灰了。” “不过,你也该庆幸,正是因为我要对付棺材门,才给了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龙食一冷声道:“下地府能活命?比起十八层地狱里的酷刑,魂飞魄散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我淡淡道:“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下地狱不管怎么说,还有个投胎的机会对吧?” 龙食一咬牙道:“我特么的谢谢你,投胎的机会,你自己留着吧!” 龙食一忽然往后退了半步,双手同时结印举在了身前:“恭迎主上!” 我早就看出了龙食一是在犹豫不决。她想要召唤出自己背后的那条妖蛇,又怕召出对方之后自己先成了祭品。所以才一直下不了决心。 我那番话只是在帮她下个决心而已。 鬼神也好,鬼魂也罢,都不愿意下地府的最大原因,无非就是害怕地府的刑罚。 地府不是人间,刑罚没有什么情面可讲。 就拿刀山地狱来说:鬼魂在几十上百年的时间里,被扔在刀上磨到肢体破碎之后,重聚魂魄,周而复始的忍受被碎尸万段的痛苦。对鬼魂而言,魂飞魄散才是解脱。 我要的就是击溃龙食一的心理防线,让她召唤出那条妖蛇。 正文 第六百八十九章弄错目标 龙食一怒吼当中身后虚空陡然间裂开了一道与她身形相仿的黑洞,差不多有龙食一半身高矮,瞳孔倒竖的眼睛从黑洞当中缓缓睁开之间,妖异的凶气也随着那道瞳孔怒闪而出。 “主上!”龙食一也顾不上我们几个还在她身后,转身就跪倒在了地上:“那个人是蛇王的传人,是他杀了……” 龙食一话没说完,半截蛇身便从黑洞当中怒闪而出,直接把龙食一吞掉了一半。 生着三只眼睛的蛇头在咬住龙食一之后,蓦然扬上了半空,连续抖动了两下,就把对方完全吞进了嘴里。 我眼看着一道隆起呈人形的蛇皮顺着蛇身往下滑落之间,巨蛇横鳞下面跟着伸出了一只鸡爪似的爪子。 “三眼独爪龙!”我眉头微微向上一挑时,巨蛇忽然在空中伏下头颅,眼带凶光的往我身上看了过来,而我也看见它背上锈迹斑斑,扭曲变形了的锁骨长钉。 果然是它! 鬼三蛇王跟我说过,他一生当中曾经失手过三回,其中一回就是放跑了一条三眼独爪龙。他本来已经把锁骨钉打进了那条蛇的骨头缝里,就等着开刀剥皮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扯断了一颗钉子跑了。 鬼三也告诉过我:别人碰上那条蛇必死无疑,你要是碰上它,也不用怕它,它不想死就不敢去拔我的锁骨钉。钉子拔不下来,它就得听你摆布。 三眼巨蛇低头的一刻,我就露出了冷笑。 对方显然没明白我为什么要笑,它却本能的感到了危机,瞬时间向后收缩了蛇身。 见过毒蛇的人都知道,蛇往后盘身不一定是在害怕对手,还有可能是在蓄力,准备等到机会利用身体弹射的爆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对手致命一击。 林照一见巨蛇缩紧身躯,手中法印凌空而起:“封——” 我还没弄懂林照是要做什么,四道棺材板就在巨蛇四周破水而出,被棺材板兜起的毒蛇尸体和积水纷纭混乱的砸向了巨蛇之间,后者忽然发力向迎面而去的棺材板冲击过来。 蛇头和棺木还没发生碰撞,棺材板上就已经爆出了连片符文。 符文血光刚出,巨蛇撞击棺材的声响就随之爆起,震天动地的响声在地下室里来回激荡之下,震得我双耳嗡嗡作响。 林照却拼命喊道:“我的棺材挡不住它,你们快点出去。我给你们殿后,快!” 龙食一自以为破坏了林照的棺材,可是她没想过:诡棺一脉的法器,如果那么容易破解,他们就不会以诡异二字著称江湖了。 龙食一就算是拆了林照打造出来的棺材,他也一样能驱动棺材板,重新给对方立一口棺材出来。 林照的吼声刚起,巨蛇撞击棺材的声音就接二连三的频频乍起,双方较力之下,室内积水也被不断送上半空,像是倾盆暴雨般的疯狂扑落。 整座地下室里,除了巨蛇喷出的腥气,就只剩下了连绵不绝的雨幕。 林照不断催促道:“李魄,你们还在等什么呢?带着解月灵走啊!我们不能输。” “我在等一个人!”我说话之间也拔出了双刀,我现在也不敢确定我要等的紫菀儿会不会来? 我让叶阳带走一点田丹身上的物件,就是为了让叶阳施展咒术,给紫菀儿造成田丹在地下室里遇险的假象。 我不去阻止龙食一召唤妖蛇,也是为了让妖蛇给紫菀儿一个“惊喜”。 真正的陷阱,不在于多么隐秘,而是在环环相扣之下,能制造出对手意想不到的陷阱。 杀人王烈火跟我说过,陷阱的至高境界,就是借着对手的手,让他自己给自己布置一个陷阱。只有这样,他才想不到陷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紫菀儿不来的话,我只能自己动手斩杀妖蛇了!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紫菀儿其实已经来了,只不过,她被风若行给挡在了院子里。 我告诉过风若行“用鬼影步突围”。 其实鬼影步不是我的工夫,而是风若行自己的步法,从房子西北角出去,一套鬼影步踩完,停脚的地方正好就是我预定的地点。 我让她在那等我,是为了防备妖蛇。 我没想到的是,紫菀儿也从那个方向来了。可我偏偏没来得及告诉风若行我要防备的目标是谁,她直接把紫菀儿当成了目标。 紫菀儿带起的鬼神阴风,顿时引起了风若行的注意。 阴风逼近大楼,风若行的四周也跟着飘起了一层血红色的云彩。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任谁都会把风若行的背影,当成是站在了晚霞中的白衣剑客。 正文 第六百九十章及时撤离 风来。 云起! 本该是风云际会,风起云涌的场面,却在一天一地的两道人影之间变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紫菀儿卷动的阴风凌空呼啸,却怎么也推不动风若行头顶的血色暗云。 云不动。 风疾行! 天上血色阴沉,空中黑风盘绕,两道女子的人影在风云当中争奇斗艳,却又诡异绝伦。 紫菀儿低声惊呼道:“修罗血云!” 传说只有无尽厮杀的修罗地狱当中,地有尸山血海,天被血云笼罩。 执掌着修罗地狱的鬼神,就坐在无尽血云当中观看着落进地狱的亡魂无休无止的拼命厮杀。等到地面累积的鲜血化成红云,在万丈天幕中连做一处时,就是天上修罗踏云绝杀的时刻。 血云既是修罗的王座,也魔神的战场。 血云出! 修罗现! 紫菀儿的惊呼刚落,笼罩在风若行头顶的血云,忽然之间就像是被拉开的幕布退向两边,露出了血云背后头生双角,长发飞扬,却微闭双目的美艳女子。 对方乍看上去,与风若行有七分相似,身上神韵却又超过人间范围。 “修罗王!”紫菀儿双目猛睁。 传说中,名列远古诸神的阿修罗王数量众多,形象不一,也没人能说清阿修罗王究竟长成什么样子,一般情况下,都是觉得阿修罗中男人丑陋,女人美艳。 但是,无论修罗王是男是女,他们都是为了战斗而生的鬼神。 紫菀儿因为震惊而睁开双目的还没恢复,她对面的修罗王也睁开了双眼,暗金色的瞳仁里爆发出来的冲天杀机隔空而来。 紫菀儿身形暴退数尺,抬起单手并指如剑,点向了虚空:“问心指!” 鬼衙,一指可问苍天,一指可问鬼神,一指可问人心。 人若无惧,天地鬼神,皆可一问。 修罗王眼中的杀机,恰恰就是为了震慑人心。 问心指在克制修罗! 两人之间的虚空就像是在紫菀儿那一指之间轰然炸裂,修罗王的形影连同血云当空隐没,地上的风若行身躯微震之间嘴角上渗出了血迹。 紫菀儿到底是鬼神,哪怕是重伤之下,也非常人可以对抗的存在。 她一指震碎了修罗形影,就等于是重创了风若行,只不过风若行把那一口即将喷出来的鲜血给咽了回去,硬生生的压住了内伤。 紫菀儿没看风若行便冲向了大楼,风若行厉声怒喝道:“修罗快剑!” 风若行不愿背后偷袭,先是发声提醒,出手御剑,声到之处,左手中飞出的短剑也接踵而至,紫菀儿只是轻轻向外一转,修罗快剑便跟她擦肩而过,轰碎了大楼外墙。 我听见墙壁崩塌的声音,赶紧抓住叶阳和林照:“蹲下!放开棺材!” 我们三个人瞬间蹲在了过腰深的水里。 挡住了巨蛇的棺材板同时跌落。 已经被激怒发狂的巨蛇弹身而出。 紫菀儿穿过大门出现在了巨蛇对面。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我蹲在水里,看不见外面的全部情景,却能看见巨蛇腹部的横鳞在我头顶疾行而过,紧接着猩红的蛇血就铺盖了整个水面。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半截鲜血四溢的蛇身,从我头上扫过之后,便抓着叶阳他们站了起来。 据说鬼三当年抓住三眼独爪龙时,那条蛇就已经超过了十米,经过三四百年之后,它肯定长得更长了几分,刚才它只是从鬼神空间里露出来半截身子,并没完全降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紫菀儿进来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封闭了鬼神空间的入口,三眼巨蛇被空间之力生生绞成两端,这才在剧痛之下发狂冲向了对手! 等我站起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半截巨蛇推着紫菀儿冲向了楼外,那时紫菀儿大概是用一只手顶住了蛇头才没被巨蛇当场吞噬。 如果没有意外,紫菀儿挡不住巨蛇拼死一击。可是,一人一蛇冲击的方向正好就是风若行的位置。如果放任不管,风若行必然会在对方冲击之下粉身碎骨。 我想都没想就发动了蛇王秘术:“锁骨断身,破——” 还留在巨蛇身上的锁骨钉,一瞬之间形同惊雷轰然炸裂,从巨蛇骨缝上把仅剩的半截身躯连断七节,最后一颗炸开的锁骨钉更是生生斩断了巨蛇头颅。 失去了身躯的蛇头虽然还没死透,却没了继续冲进的势头,风若行趁机闪向一旁的当口,巨蛇口中却喷出一片毒液。 避无可避的紫菀儿被毒液粘身,青烟四起,手掌中随之爆出一声惊雷,硬生生把面前的蛇头炸得粉碎。 “走!”我知道不能再等了,紫菀儿修为太强,从她震碎蛇头的威势上来看,她还有再战之力,硬打下去我们不但占不到便宜,说不定还得把现在的便宜丢了,及时撤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一章裁判驾临 我们抽身撤离的时候,不顾伤势的紫菀儿已经冲进楼里,也不知道她是被叶阳下咒的那只断手吸引了注意,还是真正发现田丹没死? 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们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了,再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我带人回到了解家别墅时,解三宝和老刘已经等在了那里,老刘出手捞人总是比我们快上一些。 我看到解三宝之后,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解总,解月灵身上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也没有解决。” “她就是你当年从某个禁地里带出来的鬼神——邪月灵。” “这样说吧!邪月灵也已经投胎转世成了你的女儿,被你抚养长大。她身上不是吞噬,或者镇压了你女儿的魂魄。而是说,她就是你的女儿。” 我还有一句话没说,解月灵身上的九叶树,大概是她自己的东西,她觉醒了记忆之后用合理的方式带了过来。 “剩下来的事情,已经算是你的家事了,我们没法再去插手。” 鬼神投胎的事情,并非不可发生。 如果鬼神生前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很快就能投胎转世。况且,解三宝闯入秘境,还牵扯着因果。 墓中鬼魂投胎到盗墓人家中讨债,也算是在了解因果。 解三宝点头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了。月灵的确很像她。” 解三宝深吸了一口气道:“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吧!这次麻烦李堂主了,酬金我改日再登门奉还。” 我点了点头道:“酬金的事情不急,解总处理好家事才重要。对了,你们家里有一个古董瓶子是吧?” 解三宝以为我在打他家瓶子的主意:“我马上让人收拾出来,给李堂主带上。” 我摆手道:“解总误会了,我是说,我们两界堂有人的魂魄被解月灵给囚禁在了瓶子里。我得放她们出来。” 解三宝赶紧带我去取了古董瓶子,我带走了瓶子,留下解月灵,等我快要走出别墅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解家父女坐在客厅里,相对无言。 林照看了半天道:“解家的事情结束了吗?” “谁知道呢?”我摇头道:“雇主让我们解决解月灵身上的问题,她的问题就是她自己,我们找出了真相,生意就算做完了。至于解月灵杀的那些人,应该是源自解三宝盗墓的恩怨。” “没人雇我去了解这场恩怨,我没有必要去沾这些因果。毕竟我不是什么江湖大侠,更不是人间的执法者。” “不过我能确定的是,邪月灵不会杀解三宝,她对着自己的父亲,还有很深的感情。鬼神无情,但也多情。解三宝不会死。” “不过这件事会不会还有后续,就要看解三宝对她女儿的态度了。如果解三宝也放不下这段父女之情,他还会去那个秘境。” “算了,不说这些,反正也不是我们两界堂的任务了。回去把那俩笨丫头放出来,等着鬼神上门给我们断官司吧!” 我们的生意是结束了,跟棺材门之间的赌约还没定出胜负,就像是老刘说的一样,我们两界堂迎接鬼神,总不能太过寒酸。 我们回到两界堂的第二天,紫菀儿就带着田丹到了两界堂。她断掉的手臂已经长了出来,看样子是有高阶鬼神治疗过她的伤势。 田丹看见我顿时怒目圆睁:“李魄……” 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别跟我废话,我懒得多说,有话一会儿跟裁判鬼神说去。” “你……”田丹咬牙切齿的要往前来,却被紫菀儿给拦了回去:“地府诸神尚未降临,不要造次。” 田丹冷哼一声之后,退向远处。 我们双方等了没多久,两界堂外便传来了鬼神威压。 凛凛神威虽然是从天而降,却没对我们任何一人造成压力,赶来的鬼神只不过是在通知我们,他们已经驾临两界堂,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与此同时,黑白无常也从两界堂里面走了出来,他们显然是以东道主的身份出现,我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暖意。 田丹看见黑白无常便厉声道:“堂堂地府鬼神,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出来给门人站台么?” 紫菀儿冷声道:“田丹,你太放肆了,把嘴闭上。” 黑无常冷哼了一声:“诸位,我们兄弟过来旁听,不耽误几位的评判吧?” 有人哈哈笑道:“老八,你这话是打我们兄弟的脸啊!我们兄弟自问做事还算公正,总不至于偏袒哪个小辈吧?” 黑无常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白无常却微笑着点了点头。 评判席上一共坐着五尊鬼神,但他们只是现出了一尊模糊的形影,并没有让我看清他们是谁。 通常情况下,神明不会以真身降临,就像黑白无常来见我们的时候也只是分身罢了。至于那些跟我们不熟的诸神,不会给凡人一睹其风采的荣幸。 五尊鬼神落座之后,中间那人便开口道:“你们之间的赌约,本座已经清楚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么?” 正文 第六百九十二章还有什么话说 田丹迫不及待的跨出一步:“两界堂李魄违反赌约,残杀我棺材门弟子,求诸位神君为我们做主!” 田丹话音一落,夜游神的声音便阴沉了几分:“怎么回事儿?” 当初,我们的赌约有黑白无常和夜游神共同鉴证,我违反赌约就等于是卷了对方脸面,夜游神不能不怒。 鬼神威压横空而来时,白无常跨出一步,挡在了我的身前:“夜游,事情还没弄清,你就对我门人下手?未免太急躁了吧?” 田丹趁势道:“诸位请看,黑白无常就是这样在袒护门人。如果有人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需要什么赌约么?” 白无常身为鬼神,自然不能亲自下场跟一个小辈争论,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我开口道:“诸位神君都有洞彻过去未来的神通,想看谁是谁非,并不困难吧?弟子想请诸位神君一看究竟之后,再做评判。” “嗯!”中间落座的鬼神点头道:“言之有理。” 上古时代的大能,可知过去未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推算之法也被天道封禁。就算是鬼神也只能看见七分过去,三分未来。 但是,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过去的时间不长,也不涉及天道禁忌,加上地府诸神身负着赏善罚恶,惩戒亡魂的职责,想看我们身上发生过什么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夜游神道:“凡是涉及此次赌约的人,全都站出来。” 老刘等人坦然走到场中,田丹却凄声道:“我的师弟崔兵,三师兄姜无忧,全都遭到两界堂的毒手,还有什么可看的么?” 裁判鬼神冷声道:“你们站出来便可,是非曲直,我等自有公断。” 田丹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紫菀儿给挡了回去,只能不情不愿的走到了场地中间。 五尊鬼神的目光在我们几个身上一一扫过之后,同时陷入了沉默。有人低声说道:“有点过了!” 夜游神也变得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裁判鬼神才说道:“此次比斗,两界堂胜出。” “我不服!”田丹第一个喊道:“我要找师父出来主持公道。” 紫菀儿也跨出一步道:“几位神君,此次比斗明明就是李魄暗使诡计……” 夜游神不等对方说话就打断道:“紫丫头,你学了谢半鬼的本事,却没学到他的心机啊!有些事情,是你想得太单纯了。” “维护师门,对!对待师弟师妹如同长姐,也对!可是过度的宠溺,反而容易让你变成恶人啊!” “过去发生的事情,你自己看看吧!”夜游神凌空一指点在了紫菀儿的眉心上,后者在原地呆立了片刻,连退了三步,脸上血色完全褪尽:“小丹,你们都做了什么?” “师父让你们游历江湖,是为了增加你们的阅历,可是你们仗着棺材门的旗号都在外面横行无忌。” “棺材八脉都要被你们逼得分崩离析了啊!” 夜游神给紫菀儿看的事情,只怕更多一些,否则,紫菀儿不会如此痛心疾首。 田丹反驳道:“我们做错了吗?棺材八脉本来就是本门的分支,他们自立门户,难道还不许我将他们收归门派么?还有……” 田丹话锋一转道:“我们说的是这场赌约,跟八脉回归有什么关系?总之,我不服!” 夜游神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了,裁判鬼神略带不悦的道:“你有什么不服的地方可以说出来!” 田丹道:“李魄靠着残杀本门弟子才从中取胜,凭什么要判我们输?” 裁判鬼神沉声道:“从你们对解三宝下手,动用离魂引压住他的魂魄开始,就该判你们输了。” “术士残害雇主。” “术士勾结鬼神。” “术士图财害命。” “每一件都是术道大忌,你们犯了其中一件就足够判输,你们自己算算,犯了多少铁律。” 裁判鬼神声音一顿道:“你说李魄杀害棺材门弟子。如果你们没有暗算两界堂之心,李魄会杀崔兵,会杀姜无忧么?” “崔兵潜入门派总坛,意图不轨。单凭这点,按照术道规矩,任何一个门派都有权将其打杀。” “姜无忧勾结鬼神,意图将雇主和两界堂置于死地不说,甚至把雇主解月灵作为筹码跟鬼神交易,难道不是取死之道?李魄有权做出反击。” 裁判鬼神声音一顿道:“当然,你也可以说,李魄是故意等着你们出手,再反手杀人。但是本座看到的就是李魄在被动反击。” “换句话说,如果你们规规矩矩的在生意上跟李魄交锋,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死。” 裁判鬼神声音微沉:“田丹,你还有什么话说?”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三章棺材门人 田丹厉声道:“我不服!你们是看在黑白无常的面上才袒护李魄……” 裁判鬼神干脆不再去理会田丹,而是对紫菀儿道:“小紫,你怎么说?” 紫菀儿低声道:“我认输!” “你凭什么认输?”田丹状若疯狂的喊道:“你认输是你的事,我绝不认输。” 田丹不等紫菀儿说话,就同时拿出四块唤神秘符:“这个东西,你们认识吧?判我赢!” 紫菀儿厉声喝道:“田丹,你要做什么?把东西放下!” “我不!”田丹的面孔已经完全扭曲:“我倒要看看,十大阴帅、四大判官是不是和黑白无常一样,都是不守信用的货色。” 五个鬼神身上的威压瞬间暴起,紫菀儿也尖叫道:“田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把嘴给我闭上!” 田丹非但没有理会紫菀儿,反倒上前一步:“现在该是你们信守约定的时候了。” 五大鬼神谁都没有说话,但是身上释放的气息却已经达到了暴怒的边缘。 裁判鬼神怒声道:“这句话,让你们的大掌棺过来亲自跟我们说!一个棺材门弟子,竟敢手持信物跟本尊叫板。你们棺材门是这些年走得太顺了么?” 紫菀儿脸色惨白的连退了几步:“神君,我师妹少不更事,她不是那个意思!” 黑无常淡淡道:“这个田丹是对手派来祸害棺材门的吧?” 黑无常还是心软了,他的一句话等于在提醒五位鬼神不要和田丹一般见识。 田丹现在的做法等于是在用五位鬼神当年的一句承诺逼他们就范。就算她成功了又能如何?得罪了地府鬼神,等于是断掉了诸神与棺材门之间的情谊。 就算是这道裂痕能够修补,棺材门又要付出多少时间和精力? 紫菀儿感激的看了黑无常一眼,才说道:“诸位神君能不能稍等片刻,我请本门前辈过来。” 紫菀儿现在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只能向门中求援。 黑白无常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我的身边,叶阳,风若行也错开方位,与我形成了掎角之势。 棺材门人一旦现身,后果殊难预料,万一动手,我们这边必须拿出最强的实力,才能抗衡威名赫赫的棺材门。 只是我没想到,紫菀儿发出传讯符不久,竟然为难道:“李魄,能借给我一台电脑用用么?”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黑白无常,白无常道:“他们联络的应该是七杀鬼帅王魂留在人间的部曲,那些人都是术士,没法穿越虚空,估计得用人间的方式联系。这样也好!” “原来是这样!”我挥手道:“老刘给她一台电脑,这点事儿,我们还玩得起。” 紫菀儿很快打开电脑链接上了一道视频,我可以清楚看见视频那头的一男一女。男人棱角分明,剑眉入鬓,在身边放了一把宽背砍山刀。 女孩身上却带着一种慵懒的灵气,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眯着眼睛趴在桌子上的猫。 白无常说道:“男的是七杀鬼帅在人间的结义兄弟,铁豹子叶木。女的叫小猫儿,御兽门的大姐,也是王魂当年的部下,他们两个没入地府,却是棺材门的高层,足够代表棺材门的态度。” 小猫儿看着屏幕懒洋洋的道:“小紫,你急三火四的找我们干什么?人间还有你搞不定的事情么?” 紫菀儿低声道:“我……我们遇上了一点麻烦,小丹跟黑白无常两位神君的传人发生了一点误会……” 小猫儿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人也没了刚才的慵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要是吞吞吐吐说不清楚,就换个人来说。” “我来说吧!”夜游神再次抬指点向了电脑屏幕,屏幕那头的小猫儿和叶木短短片刻之后脸色铁青的道:“小紫,你还想袒护田丹到什么时候?” 叶木也拍案而起:“你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不向门派通报一声就敢擅自做主?还跟鬼神定下赌约?你们还把门派放在眼里吗?” “我……”紫菀儿还要说话,叶木再次拍案道:“我早就说过,谢半鬼这么宠着你们,早晚得出事。棺材门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小紫,谢半鬼让你照顾好师弟师妹,不是让你毫无原则一直袒护他们,我们棺材门……” 小猫儿抬手阻止了叶木:“先别发火,现在不是处置门派弟子的时候。” 怎么处置门派弟子,是棺材门的家事,在外人面前教训孩子,丢的只能是自己的脸。小猫儿不得不阻止叶木。 叶木脸色铁青的闭上了嘴,小猫儿通过摄像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正文 第六百九十四章请长辈做主 小猫儿拱手道:“李堂主,在下仅代表棺材门,为门下弟子给你造成的麻烦道歉。此次赌约我们认输。” 田丹厉声道:“李小猫,你算是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王魂的一个手下,我才是破军鬼王的亲传弟子,你凭什么代表破军一脉?” 小猫儿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冷冷问道:“紫菀儿,你也这么认为么?” 紫菀儿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站在那里不敢说话了。 据我所知,破军鬼王,七杀鬼帅虽然在棺材门里平起平坐,实际上并非是师兄弟的关系,而是前辈与后辈,他们各自统领的门人事实上可以分成两个支脉。 田丹的态度,分明就是要跟七杀一脉划清界限。 紫菀儿如果一个回答不好,就等于是彻底得罪了七杀一脉,就算两大掌棺人不斗,他们门下的弟子说不定也会因为田丹现在的一句话,斗个你死我活。 夜游神赶紧说道:“棺材门七杀、破军向来一体,小猫儿足够代表棺材门的态度!” 紫菀儿这才如梦初醒:“弟子不敢!” 田丹喊道:“紫菀儿,你疯了吗?什么弟子,你是谁的弟子?论辈分,你跟王魂可以平起平坐,为什么听她的?” 说到辈分,这里面牵扯到了棺材门之间的一段过往。认真算起来,紫菀儿确实是与王魂平辈。但是王魂受封阴间七杀大帅之后,谢半鬼为了棺材门的团结,执意与王魂结拜兄弟。 这才让七杀一脉的辈分全部提升一辈儿。 田丹把这段秘辛拿出来说事儿,等于是要亲手揭开七杀与破军之间的裂痕。 紫菀儿被吓得脸色苍白:“小丹,你能不能不要说了。” 小猫儿脸色阴沉的道:“紫菀儿,直到现在你还没弄清真正的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紫菀儿,你是破军一脉第三代除了江均辞之外,唯一的主事人。” “现在应该是你处理问题,履行赌约的时候?” 紫菀儿犹豫了半晌:“我可以认输,但是履行赌约的事情我不敢擅自做主,我得回去找师母请示。” 小猫儿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们破军一脉的事情,我管不了了!” 小猫儿转向我道:“李堂主,我谨代表七杀一脉再次致歉。七杀一脉并没有针对两界堂的想法,破军门下弟子,我也不便处置。” “改日,我与叶木登门拜访两界堂,当面致歉。” 我侧眼看向了老刘,后者飞快传音道:“他们两个术道一方之雄,做到这步已经可以了。” 我向对方拱手道:“阁下言重了,改日有暇,在下一定拜会两位风采。” “那就这么说定了。”叶木哈哈笑道:“你小子脾气跟王魂那犊子挺像,哪天我把他叫来,我这儿有好酒,咱们哥仨好好喝两盅,还有什么话说不开的。” 我就是跟对方客套两句,没想到叶木还当真了,小猫儿冲着我笑了一下,抬手去关摄像头,屏幕关闭的那一瞬间,我分明看见一只粉白的拳头捶向了叶木。 我师父说过:兵器就如人品。善用重兵器的人通常都是一根筋,尤其是惯用砍山刀的高手,做事光明磊落,从不遮遮掩掩,对错分明。但是,总会让人觉得他脑子不太灵光。 这个叶木大概就是如此! 不过,这样的人往往都能成为江湖中人的生死之交。 老刘给我传音道:“主公,这次你别冲动,他们能求长辈,你也能求长辈!” 我当即开口说道:“诸位神君,棺材门人既然要求长辈主持公道才肯履行赌约,那么晚辈也斗胆请各位长辈主持公道。” 我的话一说完,老刘就捂住了脸! 我后来才知道,老刘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让黑白无常出面卖那几尊鬼神一个面子,让他们觉得欠着两界堂的人情,从中捞上一笔好处。 我这一句话,把整个事情都弄拧了,等于是直接把五尊鬼神给架在了火上,让他们左右都难以下台了。 我只能说:我是故意的! 裁判鬼神强压着怒气道:“紫菀儿,你确定不肯旅行赌约么?” 紫菀儿紧紧咬着牙道:“长辈不在,我不敢做主。” “好,很好!”裁判鬼神起身道:“李魄,本尊当年留下印信就不能失言。但是本尊也不会因此不辨是非。本尊今天舍下一张老脸,请你宽限几日,我必定给这场赌约一个交代,你看如何?” 我淡淡道:“赌约作废!” 紫菀儿刚松了一口气,我的声音就再次暴起:“我要杀人!” 我声音一落,手指轻轻一撵,藏在袖子里的五根淬毒钢针,散作梅花形状,针尖向里的拍向了叶阳衣兜——叶阳的兜里装着田丹的一只手。 钢针同时刺向断手五指之间,咒术当即发动,田丹身上瞬间炸开了五个窟窿,咒术之力就像是五把钢刀,由外向里的刺向田丹五脏。 五蛇刺心咒! 五针对应五脏,咒术发动五脏齐碎,死无全尸。 紫菀儿惊叫之间,鬼神之力源源不断涌向田丹体内,挡向了诅咒之力。 夜游神惊怒道:“李魄,你好大胆子!” 黑白无常同时上前,白无常冷声道:“棺材门毁约,还不许我弟子杀人么?” 黑无常只说了三个字:“继续杀!” 我手中再次撵出五颗淬毒钢针,再次拍向断手。 紫菀儿惊叫道:“住……” 紫菀儿“手”字还没出口,诅咒再次发动,田丹五官从里向外同时炸裂,一张脸变得血肉模糊。 “够了!”夜游神暴怒之下抬手一挥,把紫菀儿连带着田丹送出两界堂之外,紫菀儿拎起生死不知的田丹,飞身离去。 我留下田丹一只手就是为了杀她,可是鬼神面前,我还是慢了一步。 我抬眼看向了空中的夜游神。 正文 第六百九十五章这还了得 我淡淡说道:“夜游神君,赌约中‘不能坏了江湖规矩’的条件是你跟祖师爷一起定下的,我按江湖规矩办事。你不会食言吧?” 其他几个鬼神,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言不发。夜游神无奈摆手道:“算了。你也没错!” 其他几个鬼神向黑白无常告辞离去,夜游神却留了下来。 白无常看向夜游神道:“夜游,你留下是准备做和事佬的么?” 夜游神摇头道:“想做和事佬,也得有人愿意和解才行。棺材门的人是拧种,你的门人是滑头,这个和事佬没人能做。” 夜游神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老七老八,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黑无常只说了一个字:“说!” 夜游神缓缓道:“以你们对谢半鬼的了解,他能教出田丹这样的徒弟么?” 黑无常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夜游神道:“田丹但凡是有三分脑子,也不会做出自掘棺材门根基的事情,我觉得,会不会有人要对棺材门下手?我想让你的门人杀田丹,就是想把事情问个清楚。可你的门人太冲动了。” 白无常不由得微微皱眉道:“你想怎么做?” 夜游神道:“我想亲自去见见谢半鬼。如果真是有人从中作梗,也好早做防范。不过……” 夜游神看了我一眼:“你的门人下手太狠了!两次诅咒下去要了田丹的大半条命,人就算能救回来,脸也彻底毁了。如果这里真有什么隐情,棺材门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我忍不住道:“神君多虑了,棺材门想要跟阴帅反目,没有田丹,还有李丹,王丹……总能找到理由,不想反目,我杀了田丹,也没什么大不了。” 夜游神冷声道:“你不了解棺材门。” 白无常沉默片刻:“我们兄弟跟你一块儿去。” “也好!”夜游神点头之间跟黑白无常一起离开了两界堂。 我们两界堂跟棺材门之间的争斗,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我还没休息上两天,让我头疼的事情就来了,老刘趁着吃早饭的工夫告诉我:“我们没钱了!” 我一听这话,差点没把手里的油条给扔了:“没钱了?解三宝那边不是刚进了一笔钱吗?” 老刘摊手道:“我们在金融市场打击棺材门,不用花钱啊?最后云裳是拼着两败俱伤才干掉了对方。我跟你说,你要是不赶紧想办法弄钱,咱们的房子都得让银行收了。” 我差点昏过去:“你们这是要疯啊!连房子都抵押了!” 老刘瞪着眼睛道:“要不你以为我们两界堂有多少钱?金融市场里那是一两百万就能玩得转的吗?你这边告诉我们点火,自己连看都不看一眼吗?” “不是……”我竟然无言以对了:“你让我上哪儿弄钱去?你看我值多少钱?要不先把我押给银行,顶点利息。”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银行不做赔本买卖。” “去去去……”我这边都要急得上房了,叶阳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老刘道:“别说是咱们的房子,就连赵慈的产业都要让你给玩没了。你还是赶紧弄钱去吧!” “我上哪儿弄钱?”我头要疼得裂开了:“这么着,你们看看哪有大墓,我跟叶阳去倒腾一把,试试能不能弄点钱回来。他不是北一叶么?这事儿他在行!” 叶阳白了我一眼:“最近的就是皇太极的清昭陵,你盗么?” “我呸!”我气得眼冒金星:“听听,此乃人言否?” “林照那个小奶狗跑哪儿去了?”我刚才说盗墓就想起林照来了,我好像两天没见他了。 老刘道:“你把人家饿跑了。两天吃饭没见着肉了,你心里一点数没有吗?” “这他爷爷的……”我正想骂林照,却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嗡嗡声响:“这是什么声音?” 我顺着窗户往外一看,看见一架直升飞机从天上落了下来,我回头看向老刘:“银行收房子还开飞机啊?你们欠了多少钱?” 我话没说完就看见林照从飞机里跳了下来,飞机在扔下来十多个麻袋之后就开走了。 林照拽着一个麻袋扔到了我面前:“拿去应急,我们诡棺一脉不缺这。” 我打开麻袋里一看,全是成捆的大钞。 我知道,我眼睛肯定是放光了,但是我得保持淡定。 我-干咳了两声:“这个……江湖救急嘛!是吧……这个钱算是我找你借的,以后有了再还。” 林照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行!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不算利息。” 叶阳斜眼看着我:“瘦驴拉硬屎!” 我全当没有听见,伸手搂着林照的肩膀:“兄弟,今晚哥哥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艺,想吃什么尽管说,只要你能说出来,我能买到食材,就没有我不会做的。” 我这心情一好,手艺也见长,当晚请两界堂全体暴撮一顿,酒足饭饱才打着嗝道:“吃饱了得泡个澡,走,兄弟咱们来个龙虎浴。” 我在前面晃晃荡荡往两界堂的浴池走,一回头发现林照转弯了,他跑另外一边去了,那是女浴池。 这还了得了! 我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林照你个小兔崽子,老子今天非剁了你不可,什么事儿你都敢干,想死啊!” 正文 第六百九十六章加调料 林照刚一回头就被我抓住了衣领:“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我的话没说完,林照的衣服就被我顺手撕开了半边,我当时就傻了:“胸……胸……你……女的……” 林照一张小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两只手一齐扣住我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把我给扔向了门口。 我腾云驾雾似的飞出去之后,才发现不对,我撞过去的地方是里面门,不是外面门啊! 那边一群母老虎。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砸进了浴室里。 我一睁眼睛,白花花…… 不能看! 我手脚并用的想往外跑,结果没到门口就觉得脑袋后面挨了一下,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捆成大闸蟹的样子,还被扔进了一口大锅里。 我伸头往锅底下看了一眼,我的天,下面全是柴火啊! 这是要干嘛! 我抬头往前一看,两界堂的丫头整整齐齐的坐成了一排,一个个脸带寒霜的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王屠夫冷森森的道:“倒调料,点火,炖了这个臭流氓!” 聂小纯拿着咸盐桶就往锅里倒,我吓得哇哇大叫道:“等等等等……这种玩笑开不得啊!” “谁跟你开玩笑!”秦心直接把柴火扔到了锅底下。 “不是……我冤枉啊!”我哭的心都有了。 王屠夫眯着眼睛道:“你有什么冤枉?说!说不明白就炖了你。” “当时,事情是这样的……”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我以为林照是流氓,我是抓流氓去了。” “闭嘴!”林照气得满脸通红! 王屠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胡说八道!整个两界堂谁都知道林照是妹子,就你那脑袋,按上尾巴就是狐狸,不按尾巴也是狐狸精,你能看不出来?” “我真没看出来啊!”我总算是想明白了,我当时警告林照,睡了女雇主就剁鸟的时候,王屠夫为什么一脸古怪了。她早就看出来了。 我这几天跟林照又是哥们儿又是兄弟的,就差没拽着他上厕所了,我真想告诉秦心“加把火”让我一了百了算了。 不过我是真害怕那群虎妹子,彪劲儿上来把我煮熟了,忙不迭的喊道:“我的鬼瞳术能看见鬼,看不着人家衣服里面啊!我怎么知道她是女的?” “不信你问叶阳,他也没看出来。”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我看出来了!” “卧-槽……”要不是我的腿被捆住了,我能从锅里跳出来:“你说的是人话吗?” 王屠夫咬牙切齿的道:“下葱花,加大蒜,生姜。别忘了倒料酒,去去他的骚气!” 聂小纯是真往锅里倒大蒜啊! 叶阳眯着眼睛道:“去骚气,应该加咖喱!” “对!加咖喱!”秦心这是不知道谁是她老大了,转身就去拿咖喱。 “我冤枉啊!”我眼泪都要出来了:“我发誓,我是真没看出来!” 风若行终于开口了:“就算你没看出来林照的身份,你在浴池里看见了什么?” “我是捂着眼睛摔进去的!”我这个时候哪敢说实话。 “放屁!”风若行爆怒道:“你摔进来的时候,眼珠子瞪得比牛眼睛还大,你那两只手能捂得住吗?”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啊!我发誓!”这个时候就算是撕烂了嘴,也不能说啊! 王屠夫和风若行交换了一个眼神才说道:“行!算你过关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说怎么办吧?” 叶阳又补了一句:“送宠物医院去吧!” “冷狗!你把嘴闭上!”我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啊?你要谋朝篡位,继承我遗产啊!” 赵月竹回头一撇嘴:“你俩是夫妻关系吗?还继承遗产!” “闭嘴!”我和叶阳异口同声的赵月竹吓得不敢说话了。 王屠夫怒道:“还敢耍横,加把火。” “别!再煮真熟了!”我吓得脸都绿了,这帮虎妹子疯起来,说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云裳低声道:“王姐,其实李魄脑子有点问题。不做任务就跟二哈差不多。要不,咱们饶他不死吧!” “好人啊!”我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两界堂里还是有好人的。 王屠夫想了片刻:“这样吧!让他将功折罪,做一年的饭。” “行行!”现在她们说什么,我都得说行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有什么办法? 王屠夫点头道:“放开吧!” 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云裳说道:“李魄,你在浴池里看见我们谁的身材好?”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七章我们和好吧 那时候,我已经放松了警惕,云裳一问,我就顺口说了一句:“师姐呗!那……” 不对! 中计了!两界堂就没有好人! 王屠夫冷森森的道:“加把火!倒咖喱!” “别,真要煮熟了!” 那帮虎妹子,到底还是没把我煮熟,差不多煮变色的时候就把我捞出来了。 我被扔在房间里像是凉开水一样在那通风,她们全都跑了。 我挣扎了半天才站起来往外溜达,烫伤需要通风,屋里还是太热了。 等我走到花园,远远听见叶阳在说话:“笨狗身上的阴毒都煮出来了么?” 王屠夫道:“煮出来了,这次他中毒太深了,不这样煮,解不开他身上的咒术。” 王屠夫说道:“叶阳,你总是这么整李魄,还不告诉他真相,他会不会有意见?他毕竟是一堂之主,总得有些威严。” 叶阳摇头道:“你想多了。笨狗更喜欢家庭式的关系。他是江湖霸才,却没有争霸之心。” “江湖地位,权势金钱,在他眼里都是过眼云烟。失去这些,他最多就是一笑置之。他怕失去的是那种家庭式的温暖。” “笨狗其实是一个孤独的人,他希望能给别人温暖,也希望得到身边人的温暖。” “他不在乎江湖对他的风评,说他是魔,是匪,甚至是江湖败类,他都当作没有听见。他在乎的,是你们对他的感官。” “就像你上回不让他抽烟,换成别人他能直接点了对方的穴道。他像是老鼠躲着猫一样的躲着你,就是因为他把你当成了亲人。” “笨狗不会在乎朋友间的玩笑,只要玩笑没有恶意。所以,你不要担心笨狗会有意见。” 王屠夫担心道:“我觉得,你还是告诉他真相的好。叶家诅咒,只会越来越猛烈。下一次呢?我们怎么化解?” 叶阳低声道:“看来,我该走了。” 我能感觉出叶阳语气中的不舍,他到底遇上了什么? “你要去哪儿?”王屠夫道:“你是两界堂的二当家,你走了,两界堂也就不完整了。” 老刘摇着扇子道:“叶当家,你和东家是互补的存在,两界堂不能缺了你。” “你没有一种感觉么?你和东家就像是黑白无常,在一起的时候无往不利,一旦拆开,阴阳一脉必然残缺不全啊!” 叶阳道:“叶家诅咒爆发的节点就要来了,三百年诅咒,二十代弟子,谁能躲得开?这件事不要告诉笨狗。那货会去玩命。” 老刘点头道:“这倒是真的。别人动了东家,东家或许会放他一马,但是动了东家身边的人,东家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杀人。” “就像东家在孟家的时候,差点屠了孟家。还有这次,田丹是走了,但是东家却留着田丹的手,他是准备下咒杀人。” “可是……”王屠夫迟疑了一下道:“你对李魄不辞而别,不怕他伤心么?” 叶阳深吸了一口气:“孩子总得长大不是么?” “放你的狗臭屁!”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孩子总要长大?你当你是我爹啊?” 我大步走了过去:“那天谁特么在天台上背着剑,装着逼跟我说:我们是行走在人间的黑白无常?是特么谁对我说:我背后站着一个能替我拔剑屠神的人?” “自己说的话,自己转头就忘,你这叫什么?叫特么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知道么?” 王屠夫脸色古怪的道:“你这比喻!” “闭嘴!”我怒吼道:“今天谁也别拦着我,我不喷他一脸花露水,他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叶阳翻着白眼道:“我有错吗?” “卧-槽!你嘴硬是吧?”我气得要去拔刀:“老子今天不把你嘴打肿,你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正要出手的工夫,两界堂的妹子全都来了,四面八方的扑过来把我往回拽。 直到把我塞进屋里,王屠夫才把叶家诅咒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 我气得破口大骂:“屁的为我好,那条狗是没拿我当兄弟!刀山火海,我皱过眉头吗?不就是诅咒吗?不就是鬼神吗?大不了就干他娘的!” “你去告诉那条狗,要走,就快点走,省得老子看着他烦!气死我了!” 王屠夫摇着头走了,其他人谁都不敢说话,叶阳从外面走进来,把一盒烟塞在我手里:“我们和好吧!” “一盒烟就想收买老子!”我哭笑不得的道:“起码还得加上一顿饭吧!” “行!”叶阳那个抠门要请客了?我认识他到现在,他从来没请过我。 我本来准备吃顿大的,没想到叶阳请我吃面条。 我们俩一共吃了三十碗面条,可那才几个钱? 我又发现了叶阳一个特性:抠—— 正文 第六百九十八章态度 我还是跟叶阳那条冷狗和好了。 我跟叶阳说了,我不管你们北一叶惹上了什么东西,是神,我们兄弟联手屠神,是魔,我们两个就并肩诛魔。 你要是敢背着我走了,老子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你挖出来鞭尸。 叶阳那条冷狗看了我一眼:“行!我死之前肯定拽着你一块走!” 这货,就是不会说人话! 好在我不爱跟他计较! 按照叶阳的说法,再过多半年,就应该是叶家与魔神约定的时间,那时候我们就该联手屠神了! 叶阳衡量过我们两个人的实力,现在我们不可能是魔神的对手,留给我们提升实力的时间只有半年。 半年之后,要么我们两个在魔神秘境双双战死,要么就是打破叶家百年之咒! 叶阳无牵无挂,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不想拖累我而已。 我也告诉叶阳:“我的确有很多事情没错。但是,那些事情不是我着急就能解决的问题。赵慈的情报,黑白无常的人脉,都找不到我师父和我爸,我再急也没有用。还是先想办法把你这条狗命保住了再说!” 我都这么说了,那条冷狗也不知道感动一下,干请我吃面条,也不知道加个酱鸡蛋什么的!抠—— 我和叶阳回去的时候,黑白无常也正好赶了过来。 白无常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暂时不要跟棺材门起冲突,田丹好像跟文臣一系有所关联。” “关于田丹的问题,我们十大阴帅和棺材门都在调查,你别给我们节外生枝。” “一定!”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人就是这样,一旦对某个人,某个事物有了成见,就很难改变了。 我可以不去找棺材门的麻烦,但是不代表他们找我麻烦的时候,我不会痛下杀手。 至于说,田丹那只手,我还是先放冰箱里冻起来,让黑夜枭看着吧!说不定哪天,还能一个巫咒过去,要了她的命。 黑无常瞪了我一眼:“那个滑头,不会老实,得给他找点事儿做!” 白无常点头道:“嗯!我回去就给他发密令,让他滚得越远越好!” “不是……”我刚想抗-议,就被聂小纯捂住了嘴:“少说两句吧!小心给你发个天级任务!” “这是歧视!这是偏见!”我扳着聂小纯的手拼命喊出了一句话:“我不服!” 黑无常冷声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东西。” “我……”我当初确实是把他们骗过来的。 白无常在我肩膀拍了两下:“李魄,身在江湖,固然要杀伐果断,但也要有容人之量啊!” “当然,我不是让你一味让步,这其中尺度,你自己把握就好。还有……” 白无常道:“你们得尽快提升实力,最好能在短时间内成为一品借命人,甚至超越一品,封侯称王。” “你可以把我们的话当成长辈的期望,但是不要当成压力。术士提升有时候需要的不是刻苦,而是机缘。好好干吧!将来的路还长!” 我总觉得白无常是话里有话,可他却没给我再问他什么的机会。 我送走了黑白无常之后,老刘又单独找到了我和叶阳:“东家,根据赵慈收集的情报,术道江湖已经是风云集-会,我们两界堂一直没有受到冲击,是因为我们还没离开辽东。” “我知道东家没有向外扩张的心思。但是,不代表其他门派不会把手伸过来。东家应该早作打算。” 江湖就像是春秋战国,割据江湖的诸侯实力不强的时候,会相安无事,一旦有了扩张的实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统江湖。 我想不明白“一统江湖”这四个字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无数霸才趋之若鹜。但是我也明白,江湖争霸一旦开始,就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除非我们两界堂想要全部金盆洗手,归隐田园。 退一步讲:就算我愿意走,有人放心我们走吗? 我沉默了片刻道:“江湖的事情,交给你了。两界堂不争霸,也不称霸!但是,谁敢挑衅,斩尽杀绝。这就是我们两界堂的态度。” 老刘微微点头道:“我会看着处理。另外……” 老刘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根据情报,最近无相正在频繁活动。零等待的帝王,说不定要回归了。帝王出现,对江湖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东家……” 我微微摆手道:“帝王回归,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棺材门。这件事,我们不参与。不过,零要是遇上了危险,一定要通知我。我不想欠着零的人情。” 老刘嘴角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老刘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六百九十九章豪庭疑云 黑白无常真就没让我消停多久,走了没两天就给我发来了一道阴司密令。 聂小纯拿着密令道:“这次的任务是要带回一个术士的地魂,那人名叫穆文敏。是一个土木术士。” “土木术士?”我不由得一皱眉头:“穆文敏是木匠?还是瓦匠?” “都不是!”聂小纯郑重道:“他是匠师!”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 土木术士多数出自木匠、瓦匠两类人当中,两类的工匠都供奉鲁班为祖师爷,秘法多数传之于《鲁班书》。在他们之上,还有一类人也被列为土木术士,那就是匠师。 匠师,也可以理解为古代的建筑师。 匠师除了设计民居之外,最常修建的就是寺庙和陵墓,所以,真正的匠师不仅懂得土木之道,而且精通风水阵法,甚至是机关秘术。在术道当中地位超然。 我略带着几分凝重的说道:“你说那个人姓穆?南有一木接天地,北有一叶渡沧海。他是南一木的传人?” “目前还不清楚!”聂小纯说话之间也往叶阳的身上看了过去。 叶阳摇头道:“南不过江,北不过关!这是当年一叶一木定下的规矩。南一木不会捞过界。况且,南一木也不姓穆,而是姓安!” 我这才点了点头:叶阳应该不会弄错。 传说中,南一木和北一叶是天生的对头。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南一木专门盖房、造墓,北一叶是专门拆屋、倒斗。 两家的恩怨,一直延续了数百年从没间断,最后各自划出活动范围,才算是彻底相安无事。 我知道叶阳不太喜欢谈北一叶的事情,干脆岔开了话题:“那个穆文敏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聂小纯道:“他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是两百多年之前,正好是清代末年。那时候,大清朝还没彻底被推翻,但也是奄奄一息了。” “按照生死簿上的记录,穆文敏应该是死在葬龙寺。可是,鬼差去接引地魂的时候,不止穆文敏不知去向,就连葬龙寺都消失了!” “什么?连一座寺都没了?”我不由得站了起来。 “对!你没听错!”聂小纯道:“根据当时鬼差的说法,他们赶到葬龙寺的时候,那里就像是没建过寺庙一样,什么都没有。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后来经过再三的确认,才敢肯定葬龙寺已经没了!” 我顺口问道:“那两个鬼差呢?” “一个魂飞魄散,一个转世投胎了。”聂小纯道:“根据地府名册记载,两个鬼差后来遇上妖魂的反抗,一个当场打死,另外一个虽然舍命跑了回来,但是也身受重伤。” “地府念在对方功劳的份上,准许他去投胎转世,不过,对方的魂魄也再没回过地府。” 我自言自语的道:“这也太巧了吧!那个投胎的鬼差,去了什么地方能查到吗?” “原先是投胎到了三道村。现在那里已经给改成小区了。” 聂小纯拿出地图道:“根据赵慈的情报来看,葬龙寺原先的位置应该是这里。这附近只有一座叫名士豪庭的小区,就是原来的三道村。” “那里曾经是高档住宅区,里面住的人不是省城的名流,就是外面的富商。解放以后,原先的一些老房子也被分配给当地居民,后来因为那个地方太过偏僻,也就逐渐废弃了。现在住在那里的人不多!” “嗯!”我说道:“那里发生过什么怪事没有?” “有!而且很多!”聂小纯道:“那边有句话叫:三道十八宅,一楼一窝鬼!” “说是三道村那边就没有房子不闹鬼,而且,每间房子闹鬼的情况还都不一样。有人说,十八栋宅子就是十八层地狱。” “这些年,因为好奇走进名士豪庭没出来的人也有不少,仅仅是警方记录在案的事情就发生了十二起,每一个案子都没有结果。” “而且,这些案子都是失踪案,进去的人可以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吧!” 聂小纯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这些案子每隔一年发生一次,而且都是在差不多固定的时间里。如果按照时间推算的话,下一次有人失踪应该是在三天之后。” “也就是生死簿上记载的穆文敏应该死亡的时间。” 林照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样的地方还有人住?” “有人!”聂小纯肯定的道:“资料上显示,每一栋宅子里都有一户人家。那里一共有十八家住户。目前我们能掌握的资料就这么多!” 我自言自语的说道:“有点意思啊!” 正文 第七百章不一般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阳,却在这时开口道:“葬龙寺,究竟是寺还是庙?” 寺庙,虽然一个统称,但是寺和庙仍旧存在着一定的区别。只不过多数人不太在意而已。 寺,供奉的是佛陀。庙,供奉的是鬼神。 “应该是寺吧!起码生死簿是这样写的。”聂小纯也不敢肯定。 叶阳道:“在土木术士当中,修寺和修庙有很大区别。而且,土木术士很少游历天下,没有雇主相邀的情况下,他甚至连门都不出。” “穆文敏忽然来到葬龙寺,必有原因。要么是翻建葬龙寺,要么就是拆庙。” 拆庙,有很大的讲究,遇上供奉鬼神又不得不拆的庙,术士得先请走鬼神,再去拆庙。没有术士的参与就贸然拆庙,必然惨遭横祸。 建庙,也一样如此。庙中供奉鬼神,未必就是为了“有求必应”,也许是为了镇压邪祟。 我轻轻敲着桌子道:“小纯,你找人给我查一下,生死薄上还记载过谁死在了葬龙寺?他们的地魂有没有回归?” “赵丫头,你去找你爸爸,让他想想办法,试试能不能让我们不用术士的身份混进名士豪庭?” “林照,风若行,冷狗,你们准备一下,资料到了我们就出发去名士豪庭。” 没过多久,聂小纯那边就有了消息:“生死簿上除了穆文敏之外,没有任何关于葬龙寺的记录。我怀疑,那里应该是一座空寺·。” “空寺!”我微微摇头道:“空寺的可能性不大。” 空庙多,空寺少,甚至可以说没有。 供奉鬼神的庙,很少能上规模,有些小庙甚至不会修建住人的地方,只是靠着善男信女,或者附近村民过去打扫。进庙拜神,也没有什么人主持,礼节说不上正规。 寺却不同,寺有“侍”的意思,修建寺院必然有人负责侍奉神明,即使没有正规的僧人,也有居士主持。出现空寺的情况极少。 况且,新修的寺院,也不可能盖上就没人入住。 我正在沉吟之间,老刘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东家,你的问题解决了。现在有两种办法混进名士豪庭,就看你想用哪种了?” 老刘道:“第一个办法就是堂而皇之的走进去,我联系了解三宝,他说他可以跟官方谈谈开发的事情。” “用不上两天时间,我们就可以用开发商的名义,去跟当地住户谈动迁。” “这个身份,足以我们大摇大摆的进去了。还能跟当地社区联系一下,让他们带着我们挨家入户。你看怎么样?” “这个不错!”我转口问道:“还有一个身份呢?” 老刘道:“名士豪庭有一个门房,这家人从建国初期到现在,干了两代门房了,算是子承父业吧!不过,老门房岁数太大了,已经干不动了,正好需要有人去换换。” “你看……” 我眼睛顿时一亮:“查到那个门房的来历了吗?” 门房,这个行当看似不起眼,实际上,里面却藏着能人。 门房就跟打更人一样,属于守夜人的一部分,有着传承的门房,被术道称为“活狮子”,换句话说,他就是高门大宅门前的第三只石狮子。 宅门前的石狮子,名为“狻猊”,是龙之九子之一,专门阻挡妖邪。正宗的石狮子甚至可以当作法器使用。 遇上石狮子挡不住的妖邪,就得门房里那个活狮子动手了。 活狮子有九成是归隐江湖的术士,被富贵人家请到家里养老。看门,还有一成就是传承了门房的秘法,这一成门房的祖师爷就是秦琼和尉迟敬德。 两代门房,说他们不是术士,谁能相信? 老刘道:“我已经让赵慈查了门房的身份,还真就没查出什么特别之处。” “解放之后,名士豪庭曾经被当作高干楼使用过一段时间,那时候门房就在了,后来因为位置比较偏僻,里面的人就逐渐迁走了。不过那个门房却留下了。” “那个年月,不是流行‘接班’吗?老门房干不动,他儿子就顺理成章的接了他的班,一干又是好几十年。现在人都七十多了,也干不动了,正在闹着退休。” 我反问道:“不是六十就能退休么?他怎么到了七十才退休?” 老刘道:“按岁数,他早就该退了。后来被里面的住户又给请了回去,就一直干到了现在。” 老刘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忘了告诉你,那里的住户往细里说,身份可不太一般,你去了得小心着点。” 正文 第七百零一章当个门房 我顿时就来了兴趣:“怎么个不一般法?” 老刘抓了抓脑袋:“那里住的都是女人,而且都是大人物的外室。你能想得到么?” “什么?”我莫名其妙的看向聂小纯:“你不说那里是个老旧小区吗?” 聂小纯也懵了:“是啊!没错!你自己想,要不是老旧的房子,解三宝能把拆迁的事情谈下来吗?” 大人物想要养外室,就算是不弄个别墅区,也得弄个新小区吧?把人养在旧楼里?这个有点说不通吧! 老刘耸了耸肩膀:“我是说,她们都是曾经大人物的外室,养着他们的人已经都倒台了。至于说,她们为什么会集中到那个地方,赵慈那边也没弄清楚。” “不过我给人看风水的时候,倒是听说了一件事儿。” “有人跟我提起过名士豪庭,说那地方住的都是扫把星。那些大人物都是从认识了那里的女人开始折了运。” “他们当时是当笑话给我讲,我也没在意这些,这不是想起来了才告诉你。” 我忍不住问道:“十八户人家,十八个女人都是这样?” “不不不……”老刘摇头道:“也就那么两三户,传说这玩意不准,有时候事情都是越传越邪乎。” “哦!”我嘴上应付着老刘,心里却在犯嘀咕。 传说这种事情,虽然不怎么靠谱,但是世上从来没有凭空而来的传说,什么事儿都是无风不起浪。传说再怎么夸张,也有一定的根源。 我眼珠一转道:“这样,我和林照去接门房。冷狗和风若行去扮演拆迁公司。我今天就出发,你们等解三宝那边搞定了再说。” 我这么安排,其实是有个打算。 名士豪庭的那些女人,要真是老刘说的那样,我肯定应付不来。 以前我和老刘闲扯淡的时候,我就问过他:“电视里那些宅斗能是真的吗?” 老刘很明确的告诉我:能给大人物做外室的女人,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按照现在的话说:只有颜值,你跟不了大哥。 想跟大哥的女人,不仅得长得漂亮,智商和情商缺一不可。 那些大哥的身边漂亮女人多了去了,他们图个新鲜的时候出手大方,等到新鲜劲儿过了,再漂亮的女人也就只是个女人了。 能让大哥养起来的女人,要么是能拴住他的心,是他的红颜知己;要么就是被他倚重,当成左膀右臂。 我以前的东家,身边就有这样的女人。 老刘这么说了,我还能给自己找麻烦,去给人家斗心机去? 这事儿,交给冷狗来吧! 不能总让他坑我,我也得坑他一次。 叶阳好像是没看出我的心思,很干脆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带着林照就跑了,连反悔的机会都没给叶阳。 名士豪庭那个地方确实很偏僻,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家,一眼看过去就是被院墙围起来的洋楼。 那些偏俄式的建筑,别说放在建国前,就算是建国初期,都不是一般老百姓敢去想的房子。 房子后面就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包,上面除了树林也看不见什么东西,要是从术道的角度看,这里真就算不上是什么风水宝地。 当然,也不适合修建寺院。 有句话叫:深山藏古刹。说的就是寺庙多数都是建在山里。 一个是为了僧人修行的清静,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为了增添古刹的神秘感。 名士豪庭虽然不是建在路边,但也称不上隐秘,如果葬龙寺也在这里,那不是说葬龙寺选址上就没选好么? 我给林照打了眼色就直接找到了门房的鲁老头,对方老眼昏花的看了我一眼道:“这么年轻干门房啊?可惜了,找点什么事情做不比门房挣得多?” “这不是一时半会找不着工作么?总不能在家饿死不是?”我嘻嘻哈哈的说着话,眼睛却在屋里来回乱转。 门房里面除了两张床和一些生活用品,连个符箓都没有,不像是术道高手隐居的地方。 鲁老头絮叨了一会儿道:“这地方活儿不多,白天你也不用一直守着,晚上五点以前回来关门就行。” “你记着,五点之后大门一关,外面的人不许进,里面的人不许出,就算是房子着火了,你也不能开这个门,知道么?” 我故意问道:“这是什么说法?房子着火了,不用找人灭火么?” 鲁老头看了我一眼道:“我就那么一说。意思是告诉你不能开门。到了晚上,你也用不着出去巡夜,就老老实实在屋里睡觉就行。听见院子里有人打起来也不用管,那都不是事儿。” 我顺势问道:“那我不是睡觉就能挣钱了?有人打架都不是事儿,什么才算事儿?” 正文 第七百零二章活命歌 老鲁头呵呵笑道:“你只要看好外面就行了。” “每天晚上都会有人过来送快递,送外卖,你记着,谁也不能进,你更不能出。遇红不搭话,遇黄不伸手。明白了吗?” 活命歌! 我表面上没动声色,心里却是猛的往下一沉。 术道中人都知道,术道《活命歌》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只有九死一生的绝地,才会出现《活命歌》。 《活命歌》能告诉你怎么救命,但也能引着人去送命。 《活命歌》可能是术士用血换来的口诀,也可能是鬼神故意留下的陷阱。不按《活命歌》的安排往下走必死无疑,但是走下去之后,说不定会在什么地方出现一个反转,直接把人送下地狱。 人却只能在临死的一刻,弄清《活命歌》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微微坐起身子:“老爷子,你这话没说完吧?” 鲁老头笑呵呵往出走:“剩下的几句,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你们慢慢找吧!” 鲁老头说这话的工夫人就走到了大门口,对方忽然停了下来:“小伙子,忘了跟你说一件事儿。没有人接替你之前,你只能老老实实的看大门,不然的话,你死了也得回来看门,知道了么?” 鲁老头扔下一句话之后,笑呵呵的转身拉开大门,一步跨出了门去。 “老爷子,你等一下。”林照想要追人,却被我给拦了下来:“等会儿,看看他能不能走上前面那条路。” 我从鲁老头开门的那会儿就打开了鬼瞳,我能看见老头身上缠着死气,却分不清对方的死活。就只能用普通术士的办法去判断老头是人是鬼。 按照术道的说法:活人走的是阳间道,死人走的是黄泉路。 活人过马路的时候,会直接走过去,死人却是在顺着路边走,直到遇见路面有裂缝的地方或者是十字路口才会停脚。因为那里就是阴阳交汇之处,他们需要从那里上黄泉路。 鲁老头刚刚迈上公路不久,一辆加长的卡车从公路上飞驰而过,我眼看着对方被卷到了车轮子底下之后,又被刹不住势头的卡车给推行了十多米远,刺眼的血迹一直沿着公路滑出老远,在车轮一侧流了出来。 车上司机下车报警的工夫,我一拽林照往卡车的方向跑了过去。 等我低头往车底下看时,正好看见鲁老头那张死不瞑目的面孔。 身子已经扭曲变形了的鲁老头,就像是故意躲在车底下跟我捉迷藏,两只手抱在车轮子上,从染血的轮胎下面探出了半张脸,扭着脑袋用已经散开了的瞳孔从车底下斜着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我俩对视的瞬间,对方的瞳孔却是猛然锁紧,急速收缩的黑色瞳孔就像是嵌在眼珠里的两只针尖,直逼我双目之间,我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是死人在看我的错觉。 对!不是那个死人在看我,而是有什么东西透过了死人的眼睛在跟我对视。 我的目光稍稍停顿之间,林照却轻轻碰了我一下,我顺着林照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在另外一边的车轮下面看见一只染血的鞋尖儿。 那双鞋就跟鲁老头甩飞出去的布鞋一模一样。 我微微一愣的工夫,就听见身后有人骂道:“你俩有病啊!死人能随便看么?” 那人声音一沉道:“你们就不怕死人过来找你们么?我告诉你们,路上遇见死人别往前凑合。要是挡了死人路,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告诉你们,被撞死的人,来不及交代遗言,见了谁都往身上扑,你们别让死人附了,赶紧走!” 我在盯着车对面的那只脚,没时间去跟司机废话,林照直接把话给接了过来:“别吓唬人,你自己不也站着么?你就不怕被死人给附了?” 我趁着两个人斗嘴的工夫,从车尾那边绕了过去。 我不走车头,那也是术道上的规矩,死人在车下,手还扳着车轮,从车头过去,只要死人的手动上一下,就得有人去跟他作伴了。 绕着车走的时候,都得往车尾去,因为死人不会倒着推车。 我这边还没走过去,就听见那个司机说:“我身上有红布,你身上有么?” 林照干脆跟他杠上了:“你把身上的红布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我给你看……”司机声音忽然一顿:“我身上红布呢?我就踹在兜里了……” 司机忽然嘿嘿一笑,握着拳头伸到了林照面前:“红布在这儿,你接着。” 总觉得那个司机有什么问题的林照,稍稍跟司机错开了一步,却看见远处的路边上有人脚——那个司机打电话报警的时候栽进沟里了。 正文 第七百零三章活命歌2 我听见对方带着几分鬼气的声音从我背后传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从车尾的方向转了过去。 我的脚步还没站稳,就看见鲁老头血淋淋的站在车轮边上,对着我嘿嘿冷笑,他身上那件灰布衣服,此时已经被血染成了猩红的颜色,看上去就像是穿了一件大红色坎肩。 我开口道:“你在等我?” 鲁老头诡异笑道:“我都跟你说了,遇红别搭话,遇黄别伸手。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跟林照说话的那个司机,不就穿着一件黄色的马甲么?他在给林照东西!我是在跟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说话。 《活命歌》的头一句全让我们给碰上了。 那个时候,如果有人站在远处,看到的必然是隔着一辆卡车站着的两个人。 一个是倒背着双手在那自言自语,一个是在对着空气伸手。 我和林照跟人对峙的瞬间,一辆汽车也迎着卡车车头开了过来,对方的车还没到,远光灯都已经晃向了我的眼睛。 那个司机是故意,但也可能是好心。 常走夜路的司机都知道,看见有人站在路边自言自语,八成就是被鬼迷了,这个时候,打个远光灯过去说不定能救对方一命。 那辆车打过灯光之后,就加速从我身边开了过去,车灯从我眼前晃过的那一瞬间,鲁老头的脸色骤然惨白,双眼变得妖异如血,披散着满头白发,往我身上扑了过来。 “开——”我原地没动,呵气成雷,从舌底迸出的一口真气,当场击穿对方身躯,对方倒飞三尺之间,凌空炸成了磷火,我也转身奔向了林照。 等我看到林照时,她已经和司机将手握在了一起,两人手掌边缘正在丝丝冒着黑气。 我上前一步的当口,司机的右臂忽然在手肘的位置上一折两断,对方拖着半截断手抽身飞退之间,林照的左手里也跟着探出了一枚大钱儿。 锋利如刀的金钱镖从司机眉心上透体而过之间,对方身形当场崩碎,被林照握住的那只右手也化成了磷火。 我看着林照紧握的右手道:“你没事儿吧?” “先回去再说。”林照握着的右手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等我们两个跑回门房,我马上抬手挡住了身后的林照:“有人来过!” 江湖人都有一个习惯,出门之前会记住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以便确认自己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人悄悄潜入房间。 我刚才离开的时候,椅子分明是靠在墙边,这会儿却被挪到了窗前,椅子套上还留着有人坐过的痕迹。 刚才我们两个在跟鬼魂周旋的时候,有人坐在窗户前面像是看戏一样看着我们在跟鬼魂对峙。又在我们赶回来的前一刻,从容的离开了门房。 我用鬼眼在屋里连扫了两圈,却没看见任何阴气反应。 林照侧着趴在地上看了半天:“地上没有脚印。” 不见阴气,进来的应该是人。 没有脚印,进来的应该是鬼!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棚顶:“刚才我们跟鲁老头说话的时候,你看了棚顶没有?” “脚印!”林照抬起头时,也看见了棚顶上的脚印。 这不是说,刚才我们和那老头交接工作的时候,一直有人倒挂在棚顶上,在偷听我们三个对话。 如果按照门房的高矮来算,那个人最贴近我们的时候,呼出来的阴气甚至可以碰到我们的头发。 那时候,我们却谁都没有注意到来自头顶的危机。 林照低声道:“难怪那个时候,我觉得有风吹我头发。那个老头还时不时往上翻一下眼睛。刚才是人在跟我们说话,还是鬼在跟我们说话?” 我眯着眼睛道:“他是在向我们挑衅?先不管他,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 林照把紧握着的右手平放在了桌子上,捏住自己右手腕子上的皮肤轻轻往上一揭,像是摘手套一样从自己手上揭下来一层薄薄的皮肤。 那不是皮肤,而是类似于人皮面具一类的东西。只不过易容高手是把那些东西带在脸上,林照是给套在了手上。 林照倒拎着手套道:“你看出什么了?” 我只能隔着手套隐隐约约的看见一团像是阴气一样的东西在手套里浮动:“看不出来,不像是索命印记,但是也不该是阴气。如果是阴气,早就该散了。” 林照道:“你先等一会儿,这事儿,我来处理。” 林照飞快从背包里翻出一套衣服,又把床单、窗帘全都扯下来塞进了衣服做成一幅草人模样,把那只手套接在了草人的手腕上。 正文 第七百零四章你得快点 林照把一张灵符塞进布人衣服里才说道:“没有材料,做得太粗糙了,凑合着用吧!” 《活命歌》说:遇黄不伸手。大概是说,不能触碰穿着黄色衣服的人。 林照跟那个司机握过手,对方应该是给他留下过鬼神印记一类的东西,把她当成了猎杀的目标。 林照把印记转移到了替身傀儡上,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只是,这替身傀儡真能有用么? 我还在思忖之间,大门那边传来门铃动静,我从门房窗口往外看的时候,小区铁栏门外面已经多出了一个穿着红色马甲的快递员:“有快递!” 我向林照打了个手势,自己走了出去:“谁的快递?” 快递员抬头看向我诡异笑道:“你们平常不是不说话么?” 我边走边说道:“我不说话,你能走么?快递送进来,登个记。” 快递员笑道:“快递我不是已经送进去了吗?就在你脚边上,你没看见么?” 我侧头看向自己脚边的时候,墙角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脑袋奇大无比的婴儿。 婴灵? 等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面孔根本不是什么婴儿,而是像把一个中年汉子的脑袋割下来之后按在一个婴儿身上。 那只怪物对着我呵呵一阵冷笑,一低头钻进土里消失了踪影,只留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等我再往门口看的时候,原本半低着脑袋的快递员也抬起了头来,对方的摩托头盔里只有黑漆漆的暗影,根本看不见对方面孔。 对方空荡荡的头盔里却传出了一阵笑声:“东西送到了,该收的人会出来收。” 我直视对方头盔:“你没有脑袋怎么能说话?” “那还不简单,把你的脑袋换过来就行了。”那个快递员说话之间往后连退了几步:“等着我,我还会来找你。” 我不等对方离去,腕子上的追魂索就从铁门栏杆的空隙当中飞射而出,绕过对方腰间之后在他身前卡死了锁扣。 我右手往后猛一发力,把人从几米之外拽向了铁门。骑手头盔在跟大门之间发出一声巨响之后,像是黄沙般的烟雾便从骑手袖口和衣领当中迸射而出。 我的面前就像是暴起了一片黄云,而我只能隐隐的看见骑手的衣服在弥漫的飞沙中坠向了地面。 无论是从追魂索缠住对方时传来的触感,还是那人本身的重量,我都能感觉出对方是个活人。可是,对方却被撞成了一堆黄沙。 对方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蹲在门前,从地上抓起一把黄沙,塞进了口袋里,我还没来得及起身,眼前就多出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又有人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觉得头顶上盖上了一片阴影,对方不仅是俯视着我头顶,还把什么东西从外面伸进来,悬在了我的头上:“业主订的外卖到了,你拿着。” 我只能看见对方双腿,也分不清那人是死是活,对方却一再催促道:“你伸手啊!业主外卖到了。” 我趁着对方说话的工夫,悄悄拿出了火机掐在了手里。我特意找了一个用白钢打磨出来的火机,就是为了在有需要的时候能当成镜子来用。 我刚从火机的倒影里看见了一个红色的包裹,那人就说道:“别看我的脸,活人的脸,怎么看都行,死人的脸,不能随便看。看见了,死人就容易跟着你走了。” “那是他没死透!”我说话之间,手中的火机由下而上的倒射而起,包裹在火机上的真气,犹如刀锋般在对方手腕上横扫而过之间,我身形顺势后仰,直接对上了我头顶上的包裹。 逼不得已之下,我只能伸手接住了那个包裹! 当我抱着那个方方正正的包裹站起身时,穿着黄色上衣的外卖员,已经拖着空荡荡的袖子退到了几步开外:“你接了包裹,那里面就得装上东西,给人送去。” “装什么东西?什么时候送去?送给谁?你自己慢慢想吧!等到他饿了,你还没把东西送到,这里会死人。” 对方说一句话,身形就往后几分,话音落处,那人已经站在了路边上,一步步往人来人往的卡车边上退了过去。 忙着在那边收拾现场的交警丝毫没有发觉身边多出了一个人来,对方却游刃有余的绕开了身边的交警,跟着被抬走的尸体一块儿等着上了殡仪馆的灵车。 直到灵车开动,那人还从灵车后面探出来半个身子,向我招手:“拿到东西就得去找人,找不到,死的就是你,你得快点!” 正文 第七百零五章你要死啊 灵车缓缓开走,我却听见背后有人在喊我:“李魄,李魄,我在你后面。” 我只是微微侧头,眼角余光却看见林照身形笔直地站在门房窗口,举着一条胳膊,上下摆动右手:“李魄,你过来,我在你后面。” 那不是林照! 是她刚才制作的那个傀儡。 布人的手臂上绑着木条回不了弯儿,只有手腕的地方能动。如果是布人向我招手的话,不正好应该是现在的姿势? 傀儡活了。 那林照哪儿去了? 我脚步轻动之间,门房大门砰然关闭,又一个林照出现在了门房当中,手中棺材钉顿时将前方之人透体而过。 带血的钉尖从前一道人影的肩膀上穿出来之后,被扎透的那人立刻反手抓向了自己身后的加害者。 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我顿时懵了:两个林照谁是真的? 我的鬼眼只看见两个人身上都有阴气,还没分辨出他们是人是鬼,两个人就跌出了我的视线之外。 我一步抢到窗前,两个林照同时肩并着肩地用一只手压着桌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两个人都是从桌子下面露出小半截身子,又是用同样角度看向了我的面孔。两双眼睛又是以同样的速度向上翻起,露出一片白花花的眼仁。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其中一个林照的七窍就爆出了火光,下一刻间,那人从里向外轰然炸开,被爆炸撕成了几块的身躯飞向几米开外。 从她体内散落的破布还在满天乱飞时,另外一个林照已经站了起来,推开房门向我喊道:“李魄,你快进来。” 我刚把一只脚跨进门里,开门的林照就在我眼角的余光里露出了一丝冷笑。 鬼迎门。 术道上所说的鬼迎门,是鬼魂专门对付捕快的把戏。 在捕快敲门的时候,门里的人就已经死了,过来开门的只是他的鬼魂。 死人之所以会给活人开门,要么是向对方诉说自己的冤屈,要么就是想把活人留下来给自己作伴。 古时候,捕快进门其实很有讲究,捕快查案一般用两个人,一是为了公正,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看对方死活。 常人进门的时候,眼睛要么是看主人的脸,要么就是在悄悄观察屋里的情景。 用两个捕快就是为了进门分工,一个看人,一个看屋里。后面的捕快还得拿脚顶着门。 分开看,是怕自己转头的时候,给自己开门的人忽然变一张脸。 用脚顶门,也是为了能让自己有及时撤出来的机会,免得死人关了门,自己再也出不去了。 我的目光刚刚碰到门边的林照,后者就收回了握着门把的左手,大门的折页陡然发出一阵鬼哭似的吱嘎声,门扇也在瞬间砰然闭合。 室内的灯光陡然熄灭,林照就像是融入黑暗中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双手正要沉向刀柄时,屋里的衣柜忽然倒在了地上。 灰尘四面暴起的瞬间,衣柜背后的木板也被人一掌击飞,林照直接从衣柜里坐了起来,我手里的刀也跟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你是谁?” “我是你家三爷!哎呀……”林照话没说完,我就一指头弹在了她脑门上。 林照捂着脑袋喊道:“李魄!你要死啊?再这么弹下去,我都要被你弹傻了!” “你没事儿钻柜子里干什么?还有屋里的鬼是怎么回事儿?”我顺手把林照从柜子里拎了出来。 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我确定她真假的办法就是刚才那一脑瓜崩儿。 鬼能假装成你身边的人,把他的神态、气质模仿得惟妙惟肖,但手感却做不了假。 我手指头跟她脑门之间的触感对上了,这人就是林照。 林照捂着脑袋道:“你出去之后,我就遇上鬼魂隔墙伸手了。” 鬼魂想要隔墙伸手,就必须对环境极为熟悉,至少它得知道,在什么地方把手伸出来才能抓住屋里的人。否则,一把抓空,它就得换个地方才行。 “那个鬼魂从柜门里把手伸出来抓我,我故意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被它拽进了柜子里,然后,等着看他要做什么。” 一般情况下,都是鬼藏在柜子里,从欠开的门缝里偷偷看屋里的人,而林照刚好把事情给翻了过来,自己躲在柜子里面看鬼。 我顺口问道:“鬼拽人进柜子,都是直接把人掐死,你怎么骗过对方的?” 林照用手勾着自己的衣领,往下拉了拉,顿时露出了脖子上淤青的指头印,她脸上的血色在瞬间退去,两只眼睛突出了眼眶=,鼻子里也跟着流出了血迹。 正文 第七百零六章分界 我眼看林照脸上蒙上一层死气的当口,抬手就往她脑袋上弹了一下:“你要死啊!吓唬谁呢?” 林照“呀”的一声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后来我才知道,诡棺派有一种专门装死的工夫,除了不能装成被分尸的样子之外,其他的死法都能装得惟妙惟肖,甚至连超出他们几个级别的高手,都难以发现他们在自己面前装死。 我能看穿林照的把戏,是因为她故意露出一丝真气在体内运转的破绽。 林照揉着脑袋,狠狠瞪着我道:“那个鬼魂,以为我死了,就一直站在窗口那里看你跟外面的人周旋。” “他一直等到你快要跟外面的人分出结果之后,才开始控制傀儡,给你演了一出戏。” “你进门之后,那个鬼魂藏起来准备杀你,我就从后面用衣柜把他给扣住了。” 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衣柜:“鬼魂呢?” 林照从身上抽出一只禁魂袋:“在这里!咦……” 林照的本来是想从禁魂袋里把鬼魂抽出来,没想到,却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纸条。 林照拿着那张便签一样的纸条愣住了:“这是什么东西?” 那张纸条大小,跟术士惯用的灵符相似,实际上却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上面甚至连笔墨的痕迹都没留下。 林照把东西交到我的手里,我反复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林照,刚才那个布人炸碎的时候,你看见过什么东西么?” “我看见那只鬼把手伸进过布人的怀里……纸条……”林照在屋里找了半天,总算又从床底下翻出了一张纸条。 这两张纸条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把自己能想到的秘术全都想了一遍,却没有丝毫头绪。唯一能确定的是,名士豪庭里有术道上的高手。 我和林照感觉不到鬼魂,并不是因为我俩修为不行,而是因为,出现在名士豪庭里的东西,根本不是鬼,是被某个术道高手控制的灵体。 我轻轻弹着手里纸条的当口,林照也低声问道:“我们现在这么办?” “等天亮再说!”我沉声道:“你把业主名册拿出来,跟进出的人对照一下。我倒要看看是谁有御鬼的本事。” 名士豪庭当中也开始有人进进出出,我也在留心小区进出的业主,一直等到中午,叶阳和风若行才赶了过来。 风若行看完我手里的纸条,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李魄,你昨晚两次遇鬼,就没有推测出什么事情么?” 我说道:“我想了一晚上。大概得出来一个结果。可我又觉得,我这个推测不太靠谱!” “我觉得,这道大门就像是一个界线。门里的人未必想要出去,但是,门外有人想要进来。” “那个送快递的,还有那个送外卖的,说明白一点就是把东西送进院子里。只要我把东西带到了特定的位子上,或者是,对方把我换成他们自己。外面鬼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道:“那个假扮林照的鬼魂想要动手的话,我在屋里的那段时间他都有机会下手,为什么非要等我出门才下手?” “如果,我推测得没错的话,他是看到我接了外面人的东西才会想杀我!所以,我才说,那道大门是分界点。外面没人动,里面的人就不会死!” 风若行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怎么解释,门房老头的死和那个卡车司机的事情?” 我微微摇头道:“这里才是我一直没想明白的地方。按理说,门房老头已经离开名士豪庭的范围,杀他不存在任何意义。为什么有鬼魂不想放过对方?” “更重要的一点是,老头如果是活狮子,他就应该明白什么地方才是真正的危机所在,真有危险,他也不会跑出去。况且,一个术士会那么轻易就被鬼魂干掉么?” “如果,看门老头不是术士的话,他又怎么会在这里守了几十年大门?” “那个老头的死,才是我一直没解开的疑惑。我昨天想了整整一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叶阳开口道:“你的推测没错!” “你没找到答案,不是你太笨,而是你不懂风水、土木。” 叶阳说的不错,我那么多师父里,精通邪术的大有人在,却没一个人会盗墓倒斗。 江洋大盗和盗门,别看都占了一个盗字,前者却更喜欢直来直去。所以,九鬼当中多数人对盗门那一套很是不屑。他们自己都没接触过的东西,自然更不会教给我。 不过,叶阳不同,他是北一叶的传人。 正文 第七百零七章再见解三宝 叶阳道:“我进来之前,仔细观察过名士豪庭的布局。这里是土木之术的巅峰之作。” “你的判断对了一半,我不知道,名士豪庭里是不是有活人想出去,但是,我知道,外面肯定有死人想进来。” 叶阳指着公路对面的那片山地道:“那边应该有坟地。” 我顺着叶阳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我怎么没看出来。” 林照拿着手机地图翻动了两下:“那边的确有墓地。省城有名的龙湾公墓就在那座山背后。” 我飞快问道:“风若行,让赵慈查一下,那座公墓是什么时候修的,开发商是谁?” 风若行很快说道:“是解三宝在十年前投资修建了龙湾公墓,五年前正式投入使用。那片山地还没修建公墓之前,就是当地居民集中下葬的地方。说是乱葬岗也不为过。” “解三宝?”我不由得一皱眉头:“走,去找解三宝。我不相信,他会做赔本买卖。” 过去的那些年月,基本上没有公墓这种说法,殡葬管理也没有现在这么严格,城里有人去世,都是在郊区找座山挖坑下葬。 后期随着经济逐渐发展,才有了公墓这个行业。 修公墓,抛开风水之类的事情不谈,开发商一般都会选择没有坟,或者坟少的地方修建公墓。因为,想要家属挪坟,必然要付出一定代价,或者在新修公墓里给对方留一块墓地。 原先的地方坟多了,开发商必然会赔钱。 谁会选择乱葬岗建公墓? 除非,那人当初选择了什么非正常的手段。 这也是我必须去找解三宝的原因之一。 另外的一个原因是,名士豪庭出现的年代太过久远,很多事情已经无迹可寻了,龙湾公墓的开发却在最近这几年。追远不如追近,这是术道上的共识。 我再见到解三宝的时候,对方已经苍老了许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幅大病初愈的样子,身上那股精气神已经大不如以前了。 我坐到解三宝对面道:“解总,我们又见面了!” “李堂主,还是别叫我解总了,直接叫我老解吧!”解三宝解释道,“我知道,李堂主现在有任务在身不便出手,等到你闲下来,我愿意用三宝公司的全部家当,聘请李堂主出手一次。” 我反问道:“为了解月灵?” “嗯!”解三宝道,“月灵走了。回到了她来的地方。” “我本来以为,自己在江湖上漂泊一生,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是,月灵走了之后,我才知道,她把我的魂儿也带走了。”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守着女儿,平淡半生就好。月灵,不该回去。” 我点了点头道:“解月灵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说吧!我这次来,是想跟你求证些事情。” 不是我不愿意帮解三宝,而是,术士不能预接生意。 术士从来就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今天还在跟人谈笑风生的人,明天说不定就躺在棺材里了。 术士预先接下一笔生意,活着的时候完不成,死后也不得安宁,会被术士契约绑定在生意当中,直到有人完成了生意才行。 解三宝大概也知道这点,也及时转移了话题:“李堂主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指教?” 我直截了当地问道:“指教不敢当,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开发龙湾公墓?” “我开发过龙湾公墓?”解三宝被我给问住了,几秒之后才叫来了秘书,“小陈,我们公司开发过龙湾公墓么?” 秘书回答道:“龙湾公墓确实是公司旗下的产业,是沈总签字同意,小姐负责开发的项目。目前已经开始……” 解三宝摆手道:“我不是问盈利的情况,你去把龙湾公墓的资料给我拿来,越详细越好,一定要快,我有急用。” 秘书出去之后,解三宝才解释道:“月灵,刚刚毕业的时候,我把她带到公司来锻炼,她负责的几个项目都很出色。而且,她当时也跟我说过,要把自己负责项目的盈利用作慈善。我就没再多问过什么。” 我微微点了点头:看样子,解三宝和沈平之间互不相见,其实是解月灵在暗中操作,她瞒着解三宝做了不少事情啊! 我还在和解三宝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秘书就把龙湾公墓的资料给拿了过来。 我随手翻看了几页,纯粹商业资料,对我的任务没有任何作用。 叶阳问道:“墓地没有设计图么?” “有,在这里!”秘书把设计图拿出来之后,叶阳只是扫了一眼就说道:“还有么?比如草图、原图什么的?” “没有了!”秘书道,“只有这一张定稿的设计图。墓地是严格按照设计图进行修建的,与航拍图丝毫不差。” 正文 第七百零八章再见解三宝 叶阳问:“墓地的设计师在哪儿?有没有风水师参与过设计?” 秘书摇头道:“设计师已经离职了,不过,那人应该还在省城。至于风水先生么,我只是有点印象,好像姓胡。我沈总叫他胡老。” 叶阳对我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再问了。 我打发走了秘书,才向解三宝拱手道:“解总,谢谢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解三宝起身道:“李堂主,你们是不是要对付月灵?能不能手下留情?如果,月灵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愿意补偿。” 我摆手道:“这事儿虽然跟解月灵有些关系,但关系不大!你不用担心。” 解三宝松了口气,亲自把我们送了出来。 叶阳一上车就说:“你们去找那个风水师,我去找设计师!” “那张设计图中规中矩,任何人都看不出有什么蹊跷。但是,我敢肯定,他们是先修了什么东西之后,又在上面盖了公墓。” “拿不到精准的图纸,我们只能把墓地给翻过来,但那样的话动作太大,只会给我惹麻烦。” 龙湾公墓是省城里少有的几个高级公墓之一,里面下葬的人虽然不是达官显贵,但也小有资产。这些人的家属,单个拿出来我们不怕,如果拧成一股绳,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就大了。 我们想要把公墓掀个底儿掉,就是等着跟他们硬碰硬。 当然,叶阳也可以通过盗墓的办法,从下面打出墓道进去。但是,公墓不是皇陵,里面埋葬的人成百上千,我们总不能一个个的挖过去看个究竟吧? 要真是那样做,我们只怕挖上一年都挖不完。 叶阳道:“你们动作快点,不管找没找到人,天黑之前都要赶回去。” “要是找到人的话,不用废话,直接找他要公墓还没修建之前的照片,我要看看那里面究竟有什么蹊跷。” “你自己小心点!”我招呼了叶阳一句,就跟林照赶往了另外一个街区。 路上,我也跟老刘通了电话:“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你让赵慈尽可能找到当初在龙湾那边修过坟的老户,详细打听一下那时候的情况。另外……” “想办法弄住黑夜枭,实在不行就让他去挨个钻坟,看看坟里都有什么。” 老刘嘴上这样答应了,马上就带着王屠夫去了龙湾公墓。 我这边也接到了解三宝传过来的消息,那个离职的设计师名叫马成麟,自己开了一家设计公司,主营室内装潢,公司就在建材市场。 我和林照赶到那家公司的时候,林照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家门脸上的挂着的一串五帝钱:“你看那边,这人不会是隐先生吧?” 术道上,有一类术士叫做隐先生。他们从来不在明面上做生意,更不会跟人亮出术士的字号。只是在私下里给一些熟人,或者亲戚朋友介绍过来的雇主帮忙。 这些人通常都有另外一个身份作为掩饰,从公职到小商小贩,几乎无处不在。 这些人被术道称为隐先生。 隐先生为了避免跟同道产生误会,一般都会选择用隐晦的办法向同道表明身份。普通人就算是看见了隐先生的标志,也会认为那是风水饰品,只有术士才能看出对方真正的意思。 我走进公司向前台接待问道:“你们这儿能设计室内风水么?我这个人信风水,想找个真正的高手帮忙设计。” 接待微笑道:“我们公司可以设计风水装潢,风水布局上的高手却只有马总,你们想请马总设计装修,必须得有预约,马总的项目已经满了,档期排到了明年六月份,而且,马总的设计费用比较高。不过,我们还有其他优秀的设计师。” 我笑道:“只要设计满意,价钱不是问题。不过,我得先看看你们设计师的水平如何?” 接待拿出样本道:“这是我们公司负责装修过的几处经典住宅,您可以先看看。” 我随手把资料扔给了林照:“林秘书,你先看看。” 这可不是我在装大佬,而是我真看不懂。 林照随手翻了几页:“你们的设计师的水平不怎么样啊!我不是说,你们设计的不好,而是,风水和美观,不能兼顾,这点达不到我们老板的要求。” 林照指着照片道:“就拿这间办公室来说,椅子背后挂山水画,风水上说是有靠山。但是,欧式风格的设计配上一幅国画,你不觉得不太协调么?” “还有这个,聚财局倒是摆得中规中矩,但是,你们为了室内美观,把风水局往左挪动了半尺。别看只有半尺的距离,可也足够让它变成一个废局了。” “我们要的是风水局,可不是心理安慰。” “你们还有设计师么?” 正文 第七百零九章风水师 接待目瞪口呆地看了林照半天:“这位先生真是行家!” 这个不怪接待眼拙,而是林照进来的时候就用上了幻术。 林照跟着我出任务,都是穿着长靴和野战服,只不过她的衣服更贴近欧式军装。 要不是时间上不对,我都怀疑自己身边跟了一个女特务。 我反问道:“贵公司能不能接我的订单?” 接待犹豫了一下道:“这位先生,冒昧问一下,你需要装修的房间有多大?” 我淡淡道:“加上院子大概不到四千平,预算两千万。如果合适的话,我可以预付两百万定金。” “这个……”接待的表情明显是觉得我在吹牛-逼。 想想也对,这事儿要是让叶阳来,那货能装出贵公子的气质。我这一身野战服,怎么看都像是保镖。 林照微微一笑:“小李,咱们不开玩笑了。” “那位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拿去给你们老总看一下。就说,我是李悦介绍来的。他如果不想接生意,我绝不多说。” 林照把烫金名片递给接待之后,飞快传音道:“到我后面站着,当保镖!” 我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倒背双手站在了林照背后,与此同时,也释放出了身上杀气。 我是为了吓唬林照,没想到却把接待吓得脸色发白:“那……那位先生……你能不能不看我。” “小李,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盯着女生看,这样很不礼貌!”林照回头的时候特意对着我做了一副鬼脸。 败家孩子! 回去,找叶阳一起,严刑拷打! 接待匆匆走了之后,很快就回来了:“林总,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去请马总。” 林照脸色微沉道:“难道,我们还不够资格,让你们马总亲自接见么?” 接待慌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是这样的,我们马总是个十分敬业的人,他在画设计图的时候,不许别人打扰,有时候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几天不出来。” “我们想找他,也得一遍一遍按铃。所以,请您稍等一会儿。” 林照笑道:“这么敬业的人,我一定要见一见。这样吧!你带我到他的工作室去看看,我保证,不会随意打扰他。” 接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两位请跟我来!” 我和林照跟着对方穿过一条七拐八弯的走廊时,林照悄悄向我传音道:“这道走廊里有迷魂阵,好像是给鬼用的!” 术道当中挡鬼的办法五花八门,迷阵就是其中一种。 迷阵虽然伤不到鬼魂,但也不代表布阵的术士比较友善,相反,他们下手更为歹毒。 鬼魂被困在一个地方出不来,时间久了就会怨气爆发,哪怕普通鬼魂也会被生生地憋成厉鬼。只要有人进阵,鬼魂就会把对方当作发泄的目标。 那个接待看不见被困在迷阵里游魂野鬼,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接待跟说我说话的时候,站在墙边的鬼魂已经把她头发给撩了起来,抓在手里轻轻捻动。还在跟我们解释业务的接待,丝毫不知道身边已经多出了一个摆弄着自己头发的鬼魂。 我随口问道:“我说,那位小姐,你们这儿一直这么冷么?” 接待回答道:“马总办公室的位置需要保持安静,没在这里安装门窗,室内的温度也就低了一些。” 普通人分不清阴冷跟阴气之间的区别,那个接待明明已经被阴气入体,却毫不知情。 接待仅仅是往前走出了五六米的距离,身上、腿上就多出了五条人影,有人是蹲在她肩上,有人是抱着她的腿,还有人干脆像是蛇一样缠在她的腰上,从对方腋下露出半颗脑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和林照。 我们两个只当没有看见那些鬼魂,一边跟接待闲聊,一边往工作室里走。 林照趁着我说话的工夫传音道:“你说这里的鬼魂能有多少?” “不知道!”我回了林照一声,才开口问道,“你们马总的风水术有师承么?” 接待略带着几分警惕地向我看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口道:“现在,书店里有的是风水书,随便看上几本,加上点口才就能把风水说得头头是道。你们马总要是这样的人,那咱们还是别见了。” 在我说话的这会儿工夫,接待身上又多出了两道鬼魂。 林照给我传音道:“已经有七只鬼缠在她身上了,你看那些鬼魂的位置,我怎么觉得有点蹊跷。” 我也顺口回了一句:“先别管她,我觉得,应该还会再有一到两只鬼魂缠在她身上,这之前你先别动手。” 我正和林照传音说话的工夫,那个接待已经解释道:“这件事,我们也问过马总。马总说了,要是有人问,就说他有传承。至于是什么,让客户找他当面问。” 正文 第七百一十章来晚一步 接待不等我再问就说道:“马总说了,风水传承这种事情,懂的人都能听懂,不懂的人,你说了,他也觉得你在糊弄人。” 我和林照对视了一眼,也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风水学的流派划分,在明面上也就那么几种,逃不出形、理、祭祀和符箓这几样。实际上,风水学的主要流派却基本不参与术道纷争。 术道风水师都有那么几分邪气,真正的风水术士,不仅可以杀人,甚至可以利用风水大阵,阻挡千军,斩杀鬼神。 风水术士的流派,却恰恰不为平常人所知。马成麟无意间的一句话,不正代表着,他就是风水术士么? 接待说话间,把我们给带到了一面白墙跟前,要不是我练过眼功,还真看不出那面墙上有道暗门。 接待介绍道:“隐形门也是我们马总的设计,能把隐形门做到这样天衣无缝的,全市只有我们一家。” 这道门不是做到天衣无缝,而是用上了术道的手法,到了现在,我已经完全可以肯定,那个马成麟就是术士了。 接待伸手在墙上按了两下:“两位稍等,马总有时候工作太投入了,听见铃声也不会开门,得多按几次。” 我沉着声音说道:“你不是说,已经有人来叫你们马总了吗?这么半天,他还没听见吗?” 接待也说道:“对啊!我是叫同事过来了。人哪去了?是不是进工作室?” 接待说话之间又按上了门铃:“小陈,小陈,你在里面么?” 那时候,接待的对面忽然多出一道人影。 一直都没出现的第八道鬼魂来了! 那八只鬼魂将接待团团围在了中间,只露出后脑上的一段头发。咋看之下,反而像是一个人背着身子,站在了正面向前的人堆里。 八只鬼脸对着我和林照露出了狰狞笑意时,接待忽然开口道:“你们跟着我走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感觉出来什么?看看我的衣服!” 红衣! 我顿时反应了过来,那个接待穿的也是红色的衣服。 我一开始真没注意过这点! 不对!她在骗我! 那个前台接待分明就是活人! 她是在拖延时间! 我反应过来的当口,林照也动了。林照一掌拍向暗门之后,掌心像是吸盘一样牢牢吸住了大门。 林照随手往后一带,硬是把暗门从墙上给拽了下来,手掌推着门扇往那一人八鬼的身上撞了过去。 我只听见了一声闷响,也不知道林照手里的大门究竟是撞在了人的身上,还是拍着了鬼魂,就看见林照用门板推着对方极速往走廊墙上撞了过去。 林照连出三步之后,被她推在手里的门板的四边,就像是折纸一样往下折了一手宽窄的一块。原本还是平平整整的门板,只是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一个长方形盖子似的东西,连人带鬼地一起扣在了墙上。 林照一手压着门板,一手结印,接连不断地敲上了木门。 门板之下鬼哭狼嚎,门板周围绿火四起! 林照这是把大门做成了个棺材——诡棺派的真正法器。 我看林照控制住了场面,才闪身冲进工作室里。 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只在工作室里看见了两具尸体。 其中,一具穿着西装的尸首,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我虽然没见过那人,但是从他的打扮上也能判断出对方是装潢公司的员工。 那人应该是被接待派过来找马成麟的小陈。 小陈对面,跪着一具面孔触地的尸首,尸体脑袋后面的没了巴掌大小的一块头皮,猩红鲜血在他脸下聚成了一滩。 我从兜里抽出在三宝公司拿来的马成麟照片,走上去把尸体掀开一看,对方的面孔已经血肉模糊,却依稀还能分辨出这人就是马成麟。再看小陈脚底下还沾着带血的头发。 看样子,马成麟临死之前,应该是跪在小陈面前乞求活命,对方却在马成麟磕头的时候,一脚拍在马成麟的脑袋上,把他活生生撞死在了地上。 我站起身来走到小陈的尸体面前,伸手扒开了对方眼皮,对方的瞳孔虽然已经散开,但是眼底却仍旧留着那么一丝暗红。 这是被鬼神抽走了全身阳气的征兆。 我还没来得及松手,就看见尸体眼睛里映出了一道穿着红衣的背影。 我紧盯着背影时,那道影子也在死人眼珠里缓缓转过身来,露出半张侧脸,下一刻,尸体的眼珠忽然向外突出了半分,我下意识往后一挪脚步,尸体的眼帘随之垂落。 到了这会儿,那具尸体的眼皮已经盖不住眼珠了,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尸体在半眯着眼睛盯着我不放。 那时候,我也能感觉到,有人在透过这具尸体对我窥视。 正文 第七百一十一章谁在捣鬼 我凝神向对方看过去时,尸体却对着我露出一阵冷笑之后,仰身摔倒在了地上。 我正在皱眉之间,林照已经跑了进来:“那几个鬼魂解决了,接待没事儿,这是……” “你先别管那些,去看看马成麟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资料。”我让林照去找资料,自己却在两具尸体之间来回转了几圈。 有鬼神在我赶来之前杀了马成麟,又故意留下一道神识向我挑衅? 不对!鬼神既然有这个本事,就不会在我闯进来之前抽身而去。 鬼神的报复心里极为强烈,只要是有报复对方的本事,他们绝不会留下隔夜仇。鬼神做事又显得异常谨慎,如果他们隐藏身形,那就不会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杀掉了马成麟的鬼神,应该是不知道我们会来。 小陈尸体眼睛里的人影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转头看向马成麟的尸体时,却听见林照说道:“这里的资料全都被毁了,什么都没留下。这边文件柜里有被火烧的痕迹,被烧掉的东西,估计是马成麟当年的设计图。” 文件柜的第二层里有一堆纸灰,跟纸灰临近的上下两层资料却是完好无损,这应该是那个鬼神的手笔。 我沉声道:“看来,在死人眼睛里留下影子的是马成麟呐!” 我把自己进来之后发生的事情跟林照说了一遍:“现在看,马成麟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有今天的下场,这才提前做好了准备。死人眼睛里的那道影子,就是他留给我们的线索。” 林照道:“那个接待是怎么回事儿?她不是说让我们看她衣服的么?” 我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那个接待呢?去找她。” 林照用棺材压死了八道鬼魂,却没伤前台接待的性命,我从工作室出去的时候,人在墙角。 我掀开了对方眼皮才对林照说道:“你看她眼皮里面!” “刺青符文!”林照道:“有人把符文刺在她眼皮里面了?” “对!”我点头道:“也就是说,马成麟公司里任何一个人死了,眼睛里都有可能出现那个女人的影子。那个女人就是马成麟留给我们的线索。” 马成麟应该是风水术士当中符箓流派的传人,只有那一派的术士才能将符箓一道玩得出神入化。 我接着说道:“要是我没弄错的话,最后附在接待身上的鬼魂应该是两个,其中有一条我们没看见的鬼魂替那个接待说了话。” “我觉得遇红不搭话,遇黄不伸手,应该是还有别的什么意思?联系叶阳,让他们赶紧拿下那个姓胡的风水师,免得节外生枝。” 我在那个时候联系叶阳其实已经晚了,叶阳赶到风水街的时间,跟我赶到装修公司的时间并没差出多少。 叶阳和风若行刚到风水街,只要是店里的风水先生就全都迎了出来:“叶当家,风当家……” 白衣胜雪,绝代风华的两个人本来就足够吸引路人的目光,加上整条街的风水师和算命先生都出来迎接两个当家人,顿时在街上引起了轰动,不少人都拿出手机悄悄录像。 风若行还能对着那些老板点点头,叶阳却谁都不去多看一眼,径直走进了一家风水居:“关门,今天你们不用做生意了。” 风水居老板微微皱了皱眉头:“叶当家,胡某自问没有得罪过两界堂。叶当家这样过来封我们店,恐怕是不太合适吧!” 叶阳道:“叫老-胡出来说话!” 跟叶阳说话的胡老板,年纪只有四十上下,这跟解三宝公司秘书描述的情况并不一样。那位给龙湾公墓看过风水的胡老,至少也得有七十岁左右。 胡老板道:“我父亲不在这里。” 叶阳的眼神一冷,风若行就先把话给接了过去:“据我所知,胡老先生一直住在风水居楼上,偶尔还会下来指点两句。你说他不在?” “这个……”胡老板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实不相瞒,我父亲每个月都有几天不见外人。今天刚好就是家父闭门谢客的日子。两位还是请回吧!” 叶阳沉声道:“如果,我非要见他呢?” 胡老板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叶当家,你们两界堂虽然是省城第一,但是这么做事也未免太过霸道了吧?” 叶阳正要开口,却听见楼上有人说道:“叶当家既然想要见我,我们胡家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叶当家楼上请。” 胡老板仰头道:“爹,这事儿……” “住口!我自有分寸!”胡老爷向自己的儿子呵斥道:“还不快点请叶当家上楼?” 正文 第七百一十二章谁在捣鬼2 胡老板无奈之下,只能把叶阳请到楼上。 二楼的房间,不仅谈不上什么风水,就连窗户都没有一扇,咋看上去更像是供奉鬼神用的祠堂。 满头白发,身穿唐装的胡老,摆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当家请坐吧!小胡,去给两位当家上茶。” 叶阳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凝:按照赵慈的资料,胡老应该是风水居胡老板的父亲。父亲对儿子的称呼会是小胡?这分明透着一股疏远。 胡老板推出门外,恭恭敬敬的关上了房门。 叶阳能从脚步声上判断出,胡老板不但没有走远,而且像是侍卫一样站在了门口。 胡老不紧不慢的说道:“叶当家既然找来,就说明今日之事无法善了。我不说,叶当家一定会出手对么?” 叶阳没有说话,手却搭上了剑柄。 叶阳的手显得十分自然,就像是搭在椅子上那样随意。但是等他想动的时候,必然会雷霆一击。 胡老却像是没看见叶阳的动作:“我想问的是,叶当家究竟是不是北一叶的传人?” 叶阳目光微微一沉:“北一叶,不可问,你真想知道么?” “哈哈哈……”胡老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胡老说话之间,眼中闪出了幽幽绿光。 没有灯光的房间里,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形轮廓和他绿光闪烁的眼睛。 “精怪!”风若行双剑从袖口滑落之间,胡老伸手拉开了衣服,从脖子下面露出一根发黄的竹竿。 叶阳似乎早就料到了,刚刚还在跟自己谈笑风生的人,是一颗用竹竿挑着的人头,脸上丝毫没有露出半点惊讶。 下一刻,一只红毛狐狸就从胡老衣服里跳了出来,蹲坐在了桌子上,被竹竿挑着的人头,失去了支撑,咕咚一声掉落在了地上,顺着桌角的方向滚到了门口。 狐狸,在别的地方算是精怪,在东北却是仙家。 狐仙,在东北的传说中,多数都是可以亲近,不能招惹。有时与人为善,但是对冒犯之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叶阳稍稍向后一仰,靠在了椅子上:“我在等你解释。” 叶阳的这个动作,看似在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实际上是给自己让出了更大的空间,叶阳现在出手,剑势会比原先猛烈一倍不止。 红狐的身上很快就传出了胡老的声音:“叶当家不必紧张,我觉得这样交流,总比顶着一颗死人脑袋更顺畅一些。” “叶当家此来,应该是为了龙湾公墓吧?” “当年,我和老黄,也就是现在的马成麟,修建了龙湾公墓,也留下了眼线。只要有人通过公墓找我们,我们就会提前预知。” “叶当家的到来是在我意料之中。” 叶阳仔细回想了一下,红狐所说的眼线,不是三宝公司的秘书,就是留在当年的资料当中,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红狐道:“我和老黄,过去一直在龙峪湾的二仙庙里受人香火,偶尔出来积攒点功德。虽然,那个年月兵荒马乱,不好修行。但是,日子也还算是过得去。” “我们两个也知道,有人要在龙峪湾背后修一座名士豪庭。那时候,名士豪庭的方向还盘踞着一条白蛇。那家伙,论修为比我和老黄还要高明几分。” “我们两个之所以会挤在一座庙里,也是因为我们单个出去斗不过那白蛇。” “名士豪庭要破土的时候,白蛇来找过我们,想让我们帮他对付修建名士豪庭的匠师。” 红狐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们的目光终究是短浅了啊!如果我们当初能不计前嫌跟白蛇联手,或许会有另外一个结果。” “当时,我们只是想看看白蛇怎么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被人抢了地盘。谁知道,我们看见的竟然是一张被剥下来的蛇皮。” “我和老黄拼了命才能跟白蛇打一个平手啊!它却连一点声都没出就被别人剥了皮。你说那个匠师得有多厉害。” “我们两个虽然是害怕,但是也没想太多,毕竟匠师不是术士,只要没人耽误他们盖房子,他们从不主动去找别人的麻烦。” “可我们没想到,他们在名士豪庭破土动工的第二天,就找到了我们,让我们滚出去。” “我们斗不过他,就只能被人从家里灰溜溜的赶了出来。那人太霸道了,什么都不许我们带,我们攒下的那点家当,全都留在了二仙庙。” “我们走得不甘心啊!我和老黄就一直守在附近,想要弄回我们的家当。谁知道,那人做得真绝。” 正文 第七百一十三章谁在捣鬼3 红狐恨恨说道:“我们两个出来之后,那人就在进山的地方修了两座坟。” “那两座坟里也不知道是藏了什么东西,把我们两个给挡在了外面,怎么都进不去。我们两个就一直那么守在外面。” “我们以为那个人是打算在二仙庙的地方盖什么房子,没想到,他直接推了二仙庙。把那片山给弄成了乱坟岗。” “我们更好奇他想做什么了?一直那么等了好几年,谁知道,那人竟然找上门了。” “那个人说,他一直知道我们守在外面。我们想回去也行,等到有人想要推平那座乱坟岗的时候,我们就能回去。这之前,我们敢进山区半步,就让我们死无全尸。” 叶阳听到这时,打断了对方:“你们从来没跟那人交过手?” “没有!”红狐无奈摇头道:“那个人看上去就跟凡人没什么区别!可是我们就是怕他,在他面前,我们不用交手,就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叶阳微微点了点头:“后来呢?” 红狐说道:“我们又等了好多年,才听说有人要在那里开发公墓,我们就换了个身份混进去了。” 叶阳沉声道:“你们怎么换的身份?” 红狐道:“胡家风水,其实是我在主持,我可以让胡家在风水界风光一时,但条件就是,他们家的人死了之后,尸体要给我用。算是等价交换吧!老黄嘛……” 红狐偷看了叶阳一眼,发现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说道:“老黄直接用了马成麟的尸首。” 叶阳沉声道:“继续说!” 红狐说道:“说实话,当时我们两个也在害怕啊!我们几十年都没走进去的地方,忽然来了一个开发商,就能畅通无阻了?这话说出来谁能相信啊!” “没想到,我们两个竟然跟着解月灵顺利走进了乱葬岗。我们到了那里,就开始找我们当初留下的那些家当。” “谁知道,我的家当都被人搬空了,那里还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想要东西,先修墓地。对方还给我留下了一张图纸。” “老黄就是按照那张图纸,设计了龙湾公墓。” 叶阳沉声道:“图纸呢?” “在老黄那里!”红狐道:“我们按照图纸修好了龙湾公墓之后,竟然在图纸标注的地方又找到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东西在名士豪庭。” “后来,我们两个就开始想办法进名士豪庭,可我们一直都没进去。” 风若行听到这里道:“这么说,那个什么所谓的:遇红不搭话,遇黄不伸手。说的是你和老黄?” 红狐点头道:“对!这是那个活狮子弄出来的,他以前也找过替班的人,只不过都被我们杀了。他在名士豪庭挡了我们这么多年,他敢离开那里,我们当然饶不了他。” 叶阳听完看向了风若行,后者传音道:“他的话,可信。” 风若行传音解释道:“仙家的报复心理很强,谁要是惹到了他们。他们甚至可以花费上百年的时间跟对方纠缠,直到满意为止。” “守着龙湾公墓,在名士豪庭外面杀人,都符合他们的特性。” “我怀疑,他们所谓的家当里面,应该藏着某些比较重要的东西。才让他们下了这么大的力气。” 叶阳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们想进名士豪庭,还把守门人杀了?” 红狐说道:“那个守门人,也就是个看门的,他从来没进过名士豪庭的内院。” 叶阳仔细回想了一下,名士豪庭从小区大门进去是一片花园,过了花园的范围再走过一道门才是住宅区。 叶阳沉声道:“你认得我,也认得李魄,还敢给我们下绊子?” 红狐拱起两只前爪:“我们这不是不知道两位的目的么?所以,想要探探两位当家真正的意图。” 红狐意思是:如果,我和叶阳也是为了名士豪庭里的秘宝,他们肯定会为了自己的家当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如果,我们只是为了一道地魂,那么,他们就会跟我合作。 红狐在等着叶阳说话,叶阳却不肯开口。 叶阳跟老刘不一样,不会满嘴跑火车,只要是答应了的事情,拼死也会办到。 红狐就是掐准了这点,才故意留下了很多关键的线索,等着跟叶阳交换条件。 叶阳不说话,其实就是动了杀机。 风若行及时把话接了过去:“你想合作,也不是不行。你得先回答我三个问题,第一,你和老黄究竟懂不懂风水?” “第二,你们知不知道名士豪庭那里还有一座寺?” “第三,名士豪庭里都住了些什么人?” 正文 第七百一十四章能解释通 红狐道:“风水,我们自然是懂一些,但是懂得也不多。平常的风水先生,我们自然不放在眼里。遇上风水术士就不行了。” 红狐明知道风若行想问的是龙湾公墓那边有什么蹊跷?可他偏偏避重就轻让过了问题的关键。 叶阳的嘴角刚刚露出一丝冷笑,红狐便装傻道:“名士豪庭里的人嘛!其实非常奇怪,每个人进去之后都没再出来过。” “我说的这个没再出来,并不是说他们死在了里面。而是,他们在以另一种方式出现。” 红狐话锋一转道:“至于说,你说的寺庙,我从来就没看见过。我和老黄在二仙庙活了三百年,从来就没见过什么寺庙。不过……” 红狐刚说了一个“不过”,外面就响起了敲门的动静:“太爷,外面有人找你!” 红狐身上的狐毛顿时炸了起来,身形一弓眼带着凶光的看向了门口,滚到大门前面的那个人头忽然开口道:“谁找我?我不是已经说了么,我这个时间谁也不见。” 红狐是在提醒叶阳,外面说话的人不是胡老板。 叶阳回手之间冷焰出鞘,一束剑气直冲门外,门外说话声戛然而止之间,桌子上的红狐一跃而下,跳到远处的书架上,一只爪子按住书册边缘:“叶当家,我知道你这人不好相与,不如你回去问问李当家该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再往下谈,老夫先告辞了。” 红狐爪子往下轻轻一按,书架立刻调转了过来,叶阳的剑气也随之而至,还没完全与墙壁闭合一处的书架顿时被他劈成了两半。 半截书柜落向地面的当口,红狐也一侧身子钻进了书柜背后的暗门。 风若行一步抢先上去,发现暗门后面的密室只有不足两平米的大小,密室角落里却留着一个半尺多宽的窟窿。 难怪红狐一早就露出了本体,原来他是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叶阳冷笑了一声,从身上拿出一张灵符,弹指打进了洞口。 一道火光形同利箭从洞口飞射而入,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漆黑的狐洞深处。 “走!”叶阳转身走出门外。 原先站在门口的胡老板,这会儿已经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叶阳刚从他身边走过,就又转身走了回来,翻开对方眼皮看了一眼:“不好!跟我走!” 叶阳本来以为胡老板拍门是红狐自己在搞鬼,只是出于习惯才翻开对方眼皮看了一眼,却看见胡老板被鬼神附体的痕迹。 也就是说,刚才真有鬼神降临。 反应过来的叶阳推开窗子从二楼一跃而下,快速转向了街角。可他还没追出多远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看见了被扔在墙角的一颗狐狸脑袋。 叶阳顺着血迹找出不远,就在墙角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染血的地洞。 叶阳伸手在地洞里掏了一下,只抓出了一把积土。 看样子,那只红狐只是从地洞里露出了脑袋,就被早已经等在这里的人砍了首级,对方还带走了红狐没了脑袋的尸体。 叶阳稍一沉默:“去找笨狗!” 叶阳在找我的时候,我也在找他,等我们碰面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再过两个小时就是名士豪庭关门的时候了。 我们只能先回了名士豪庭的门房。 风若行把自己在风水街遇到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可惜那只狐狸没给我们逼问他的机会。好多关键的线索都没找到!” “而且,他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不值得相信。李魄,你怎么看?” 我点起一根烟道:“我估计,那只狐狸的话基本上是真的,唯独不知道葬龙寺才是假的。” 我走到窗前道:“我虽然对风水之术不算精通,但是多少也知道一些。从这里往外,一直把龙湾公墓扩充进来的话,交通不算便利,风水也称不上太好。除了偏僻、幽静之外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就这么一个地方,怎么会吸引三个成了气候的仙家落户,还一住几百年不走?” “红狐说:他和老黄跟白蛇交过手。他们为什么要交手?为了争夺地盘?我觉得不像。” “还有,红狐和老黄到底是丢了什么家当?能让他们念念不忘的要报复一个比自己还强大的人?金银财宝?还是天材地宝?” 我说到这里才停顿了一下:“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说自己是按照仇人的安排,建造了龙湾公墓。我怎么觉得这点解释不通呢?” 叶阳开口道:“能解释通!” 正文 第七百一十五章那我走 我看向叶阳的时候,后者解释道:“你觉得解释不通,是因为你没遇上过南一木的传人。南一木善用一个‘借’字,借势,借力,也能借刀杀人。” “南一木有一种秘术,叫:千年一木。简单的说,就是先做好一个不成形的风水阵,等到若干年之后,再让它发挥作用!”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道:“这可能么?” “可能!”叶阳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道:“比如,这是一棵树。今年,它只有现在这么高,放在哪里都不影响全局。等到若干年之后,他长成了参天巨木,就会影响一方风水。” “这棵树,就可能是南一木在某一天布下的阵眼,只不过,阵眼不是在布阵之初就发生作用!” 风若行听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说,千年一木得连树木每年生长多少都要算得清清楚楚么?” 叶阳沉声道:“不止,有时候南一木甚至能算出河道变迁,山峰移位的具体时间。南一木能独尊术道,靠的就是这些秘术。” 风若行还是在摇头道:“你说的那些都是死物,算死物不是什么本事。零,老刘,包括李魄在内,只要花点心思都能算出来。” “但是,人是活物,他们能算准两只精怪会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在干什么么?” “能!”叶阳肯定的道:“南一木就有这样的本事。而且算准了不止一次。” 风若行震惊道:“南一木太厉害了吧!” 我摆手道:“这没什么稀奇的,除了南一木,别人也干过。袁天罡不就是这方面的老祖宗么?” 相传,袁天罡和李淳风这对师徒,在给自己选择墓地的事情分过高低,千年之后才看出袁天罡技高一筹。 传说,李淳风选择的墓地与袁天罡的墓地相距不远,风水上却要高出几分。袁天罡的道童还抱怨过师父的墓地不如对方,袁天罡却说了一句:百年之后,再见分晓。 唐末,天下大乱,刀兵四起。袁天罡墓地所在的位置,极为适合修建军营。官军就把兵营修在了袁天罡的墓地上。 巧的是,袁天罡的墓地在兵营之内,李淳风的墓地在军营之外。虽然只是距离不远,但是李淳风的墓地却频繁被盗墓贼光顾,偷得一干二净。袁天罡的墓却因为上面建有军营得以保全。 有意思的是,其后千百年间,只要天下战乱,就有人在袁天罡的墓地上修建军营,墓地也一次次得以保全。直到建国之后,军方还在那里建了雷达站。 袁天罡墓地也就成了唐代至今保存最完整的墓地。 我说道:“袁天罡能胜过李淳风,并不是说李淳风没有青出于蓝的本事,而是,袁天罡考虑过风水之外的事情。南一木也是如此。” “说清楚一点,就算没有解月灵在,那两个大仙也能修一个公墓出来。他们想要拿回那些家当,就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红狐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们跟他合作?说穿了,就是想让我们帮他拿回自己想要的东西。” 叶阳没有跟我争辩什么,而是继续说道:“这点,我也想到了。但是,我觉得南一木还有更大的图谋。” “我可以肯定,龙湾公墓和名士豪庭,是两个相对的风水阵。只是他们现在还没被连在一起。它还缺少一个契机。” 叶阳看向窗外:“我怀疑,那个契机就在我们身上。” 我能感觉到,叶阳对南一木十分忌惮。这种事情从来没出现在叶阳的身上,哪怕我们对上鬼神,我也没见叶阳迟疑过半分,这一次叶阳却在担心了! 这不像他! 叶阳既然担心斗不过南一木,那我就替他把那个什么南一木连根拔起吧! 我心里已经动了杀机,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冷狗,你把南一木说得太神了。这世上没有谁能精准无比的推算百年。就算那个穆文敏是南一木的传人,他还能算到我们几个在什么时候来名士豪庭么?” “就算是南一木留下了什么秘术,也不见得就能让我们栽个跟头。” 叶阳的声音微沉道:“你不懂南一木的可怕!” 我也笑了:“我看你是被什么南一木给吓着了。算了,这事儿交给我,你先回去。免得在这儿碍手碍脚。” 叶阳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李魄!你……” “别你我!”我沉声道:“你要么赶紧回去,要么就好好坐着。” 风若行一听我们两个语气不对,赶紧说道:“李魄,你少说两句!叶阳也是……” “也是什么?你不用替他说话!”我翻脸道:“他不走,那你们就在这儿待着,我走!我倒要看看,一个被吓破胆的人,能不能陷了名士豪庭。” 正文 第七百一十六章风若行发怒 我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风若行刚要追上来,就被叶阳给挡了回去:“别拦他!” 叶阳声音落处,我已经飞身踩上了名士豪庭的大门。当我跳到门外的瞬间,还是不放心给林照传音道:“看好他们,他们两个不会诡计。等我回来!” 叶阳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个破局的办法。但是,这个办法的前提,是我必须先从这个圈子里跳出来。只有我反客为主,才有可能拿下对手。 我必须走。 可叶阳现在的状态,让我放心不下。 我也知道不该向林照传音,这一句话,有可能会把叶阳陷入更为危险的境地。但是,我也只能如此! 我连续两个纵身之后落在了公路对面的稻田里,我下意识低头看向脚底时,映照在水里的面孔,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心里又微微一颤:坏了,我让叶阳给骗了! 叶阳是剑客,剑客更讲究修心,哪怕心里再慌,脸上也不该有所反应。叶阳是故意要把我弄走。 这个家伙! 我往后稍一转身,马上又调转了身形,往龙湾公墓的方向飞纵而去。 我离开不久,风若行就开口道:“叶阳,你准备用什么办法把我弄走?” 叶阳微微一皱眉头,风若行就说道:“我也是剑客,你骗不了我。而且,李魄从来不会跟你生气,更不会讽刺你。你用李魄的思维骗走他,还想用什么办法骗走我?” 叶阳再次皱眉之间,风若行的声音一沉道:“叶阳,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你骗走李魄,是怕他有危险,还是因为北一叶的秘密?” “这——很——重——要——” “风姐!”林照拽了拽风若行的衣袖:“叶阳一定会告诉你,那是北一叶的秘密。” 叶阳抬手就给了林照一个脑崩:“就你多嘴!” 林照等于当着叶阳的面拆穿了他的把戏。 风若行的眼里从来不揉沙子,否则,她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叶阳是为了保住北一叶的秘密故意把我骗走,风若行就会当场翻脸负气离去。在她看来,我们两界堂的人是一起出生入死,可以用胸口为同伴挡箭的兄弟。 我们之间可以有秘密,也可以不去打听对方的秘密,但是不能为了秘密抛弃兄弟! 叶阳这样做了,就足够风若行跟他划地绝交。 林照揭穿了叶阳,风若行不但没有消气,反而一剑横在了叶阳的脖子上:“你自己跟我说!别忘了,李魄在莫家村里是怎么爬着也要跟你同生共死的” “你不想李魄有危险,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别忘了,你死之后李魄一样会发疯,那时候,他不仅会率领两界堂满天下追杀南一木,甚至会因为没看穿你的把戏而自责半生。你想要这样的结果?” 叶阳终于点头道:“我故意骗走笨狗,就是不想他做无畏的牺牲。” “南一木,北一叶。抛开一南一北,你能想到什么?” “一木一叶……”风若行震惊道:“你是说,一叶是一木的附庸?” 树木与树叶,本就是以木为主,以叶为辅。 树木生叶,是为了滋养自身,树木落叶,也是为了自我保护。 叶为木而生,为木而落。 叶阳深吸一口气道:“南一木,北一叶,本来是师出同门。可是,叶家却一直作为保护匠师的剑奴存在于门派当中。” “穆家踩着叶家剑士的尸骨走上了术道巅峰,却把叶家当成了奴隶。叶家受不了穆家的压迫奋起反抗,却几次遭到血腥镇压。” “直到叶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代家主叶千阳与魔神签订了密约,才让叶家重获新生。” “叶家为什么会传下盗墓秘术?就是为了报一木之仇。叶家处处跟穆家做对,但是真正取胜的时候却屈指可数。” “叶家的土木秘术,是为了辅助穆家而存在。南一木可以处处克制北一叶。即使叶千阳另辟蹊径,一木一叶之间的胜负也是七三之数。叶家的胜算有时候还不足三成。” “尤其是碰上千年一木这种秘术的时候,叶家人很可能就是引发穆家风水阵的契机。一旦我走错了一步,不仅我要死,我身边的人也别想生还。” 风若行放下短剑道:“你早就知道穆文敏是南一木的传人,然后故意骗李魄说那只是巧合?” “不是!”叶阳摇头道:“我是在三宝公司那里确定了穆文敏就是穆家传人。所以……” 风若行不等叶阳说完就低声怒道:“所以,你想骗走所有人自己扛下南一木。对么?” 正文 第七百一十七章给我点时间 叶阳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才说道:“我现在怀疑,我才是南一木风水大阵融合的契机。如果笨狗留下的话……” “你混蛋!”风若行一拳垂在叶阳的肩膀上:“你这样赶走了李魄……” “不对!”风若行猛然醒悟了过来:“你骗不了李魄。李魄那个家伙,做任务的时候从来不会头脑失控。” “他就算没有当场看穿你的把戏,也肯定会及时醒悟。他没回来,是去杀南一木去了。” “笨狗他……”叶阳忽然一愣。 林照小声道:“李魄临走的时候传音给我,让我看好你们。他说,你们不懂诡计。” “笨狗这个家伙!”叶阳看向窗外的时候露出了笑意:“笨狗想要帮我把南一木连根拔起?” 风若行沉声道:“叶阳,既然一木一叶想要赌命,那我们两界堂就押上全部的性命跟他们豪赌一场。相信李魄!” 叶阳微微点了点头:“还有两个小时才天黑。我们等天黑再进名士豪庭。” 叶阳被风若行数落的时候,我已经停在了距离龙湾公墓路口不远的地方! 我不能这么贸然去龙湾公墓。 我不是风水术士,南一木却在用最擅长的秘术强压我的弱项。我需要找人助拳,可我能找谁呢? 零! 我能想到的人只有零。 零未必懂风水,但是,她的推算从不出错,一人可算千军。 南一木的秘术,说白了也是一种推算,说不定零就能克制南一木。 我拿出电话给零拨了过去:“零,我有事要求你,条件随便你开。” 零只说了两个字:“你说!” 我把这边遇上的问题详细说了一遍,零说道:“我现在就去找南一木。你给我一点时间。最晚明天早上,最快几个小时,我就给你消息。” “好!我等你!”我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零愿意出手,我至少提升了三层胜算。 等我赶到龙湾公墓时,老刘和王屠夫已经等在了那里。 老刘满脸凝重的道:“东家,这座公墓怕是非同小可。黑夜枭按照你的安排钻进地底去找线索,在给我们发出一个示警的信号以后就失去了联系,直到现在都没出来。”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黑夜枭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低阶鬼神的程度,真要拼命,我和叶阳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却轻易就被陷落在了公墓之下,公墓下面必然是危机重重啊! 我看向了坟茔起伏的龙湾公墓时,老刘已经说道:“我们没找到龙湾公墓的设计图,但是我推算过公墓修建的工期。” “三宝公司在人员、资金全部充足的情况下,修建龙湾公墓花费了接近三年的时间。说明这里的工程,并非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根据我们的了解,龙湾公墓一直都是封闭式修建。三宝公司开出了高额工资,但是要求工人在公墓竣工前不能离开工地。” “赵慈找到过当时的工人,他们都被人用秘法抹去了一部分记忆。现在,谁也不知道解月灵究竟在龙湾公墓里修建过什么?” “解月灵!”我皱眉道:“解月灵当初一直在想办法恢复实力,她斥资修建龙湾公墓,说不定是跟某个鬼神达成了什么协议。” “或者说,解月灵也在南一木的算计当中,成了他的棋子?” 我当然不可能去找解月灵问个究竟,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老刘拿出几张照片道:“东家,你看,这是赵丫头用无人机照下来的航拍图,龙湾公墓的设计上也有几分蹊跷。” 普通公墓的设计,墓穴要么是排列成扇形,要么是阶梯递进,最上层的墓地风水最好。或者单独开发出一块占据风水主位的家族墓葬。 龙湾公墓却给人一种横向上高低起伏的感觉,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盘在山间的卧龙。 可是,从我们所在的位置上看,墓穴仍旧是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老刘知道我不懂风水,直接开口解释道:“东家,解月灵修建龙湾公墓的时候,巧妙的利用了人视觉上的差异,故意掩饰掉了墓穴排列的走向。但是,从航拍图上却能一目了然的看出这种差异。” “你看那块墓碑……还有那个位置……”老刘连着指了几个地方:“如果把那几块墓碑打掉的话,这种视觉差就会消失。这是龙湾公墓第一个奇怪的地方。” 老刘转过身道:“你再看那边的家族墓地。就是大门右侧的位置,那是一个小型的阵法。” 正文 第七百一十八章南一木的局 老刘说道:“如果把山上的墓地比作一条盘龙的话,那么,大门左边的家族墓就是一块挡在龙头前面的石头。” “那是在挡着盘龙入水,等于是废掉了这里的风水。所谓的龙湾公墓,只不过是一块废地而已。” “这是龙湾公墓第二个奇怪的地方。” 老刘再次说道:“从这个位置往上去,有人挖了一个蓄水池。” “那个蓄水池的面积不小,但是对风水来说不仅毫无意义,甚至还有几分压制风水的意思。” 按照风水上的常识说:坟地附近有水塘确实有聚财的功效,但是水塘必须是活水,不能是死水。 修公墓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老刘说道:“我推测过,这座公墓里应该藏着引水用的井。我一直没有找到井口在什么地方。我怀疑井口应该是藏在了墓穴里。具体的位置,我得推算。” “目前看,我只发现了这几处疑点。” 老刘道:“东家,刚才你没过来,我不敢擅自探查疑点。你看……” 我把叶阳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老刘也皱起了眉头:“东家,依我看南一木有几分算师的本事,但是他们主要的手段在于风水。” “不拿到对方的核心秘术,很难单凭算师推算出南一木下一步的打算。” 老刘正色道:“我可以试着推算一番,在此之前,还请主公不要有任何行动。即使黑夜枭发来求救信号,也不能援救。” 老刘的决断看似冷酷无情,事实上却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可是,黑夜枭…… 我微微握拳道:“你先推算你的,我自有安排!” 老刘对着王屠夫使了一个眼色退到了一边,我也盘膝坐在了地上。 我看过乾坤神算的秘籍。 凡间的乾坤神算,无非就是一种选择,把一切倾向于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去布局。说得清楚一点,凡级乾坤神算是算乾坤之内的事情。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一件事有了开头,必然会出现几种可能发生的结果,乾坤神算是打断其中几个节点,让几种结果变成唯一的结果,把对手逼到无路可走。 超凡的乾坤神算,是超出所有结果,自行安排一个结果出来。 那时的算师便犹如神祗,把千古豪杰玩弄于股掌之间,哪怕对手有通天之能,也逃不出对方的算计。 南一木就是倾向于凡级的乾坤神算。否则,他凭什么把北一叶变成自己的工具? 藏起来的井。 墓地里的盘龙。 被阵势挡住的龙头。 消失的黑夜枭。 其实,都是南一木给叶阳留下的选择,四选一看似概率不小,却是一个死局。 这就像是抽签的选择,签子越多的时候抽签的人就越是轻松,十几、几十分之一的几率,能一举抽中的机会并不大。等到签子越来越少,抽签的人才越是紧张。 抽签人心理压力最大的时候,就是在最后的两只签。二选一,等于是一招见生死,谁能不紧张万分? 南一木之所以留下四个选择,就是不给叶阳赌运气的机会。四分之一想要赌运气的可能太小,却能将人心理上的压力无限放大。 难怪老刘让我先不要管黑夜枭。 一旦走错那一步,就等于是把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危险。 南一木的高明,就在于他掐准了我们的心理。 他不放黑夜枭,是还没到用他扰乱我们判断的时候。 我估计,他会在我们只剩下两个选择的时候,再用黑夜枭去影响我们的判断。 可如果真正破局的办法不在这四个选择里呢? 我的手指开始在膝盖上轻轻敲动,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飞速的旋转。 南一木就像是用风水阵在我们的头上打造了一个笼罩一切的穹庐,我们都在对方的注视当中推算着苍穹中的破绽。 我们是棋子! 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持子之人。 就在我和老刘的推算都已经陷入了僵局的时候,零已经带着沈轻白和米天月一起出现在了术道门派天工门的山门之外。 沈轻白仍旧是穿着一身点缀梅花的白衣,垂手站在零的身后。 米天月还是衬衫领带,双手插在兜里,半仰着脑袋看向了山门上的横额:“天工门?” 天工门外除了两只石狮子再无他物,甚至连山门背后的石阶上都满是青苔,咋看上就像是已经荒废的古庙,零却对着山门外的石狮子说了一句:“我要找黄天工。” 零的话音刚落,左边石狮子的嘴里就传出了黄天工的笑声:“零大人不是一向独来独往么?这回怎么还带来了两个手下。” 正文 第七百一十九章零的交易 零回答道:“我来跟你谈谈交易,自然也得带手下过来。” “哦?”黄天工沉默片刻才朗声道:“来人,传令弟子,张灯结彩,大开中门,欢迎贵宾。” 黄天工话音刚落,满是青苔的石阶便从零脚前开始,一个跟着一个的反转了过来,变成崭新的汉白玉石阶。 一条红毯顺着蜿蜒石阶滚落而下时,沈轻白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凝——被卷成卡车轮胎大小的红毯在没人挪动的情况下,沿着崎岖山路自行转弯。 红毯不仅每次拐动都恰到好处,而且一直是在以匀速向前,最后分毫不差的扑到零的脚前。 仅凭这卷红毯,足以看出天工门机关之术的精妙。 零淡淡一笑,面不改色的踩上红毯,向山顶缓步而去。 要知道,红毯之下可能就是致命机关。 像是米天月、沈轻白这样的顶尖高手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做好随时跳崖逃生的准备,零却像是在欣赏风景一样走走停停。 直到她快要走到山顶的时候,黄天工才大步走到了门口:“零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啊!” 零淡淡一笑:“天工门一百零八级登天梯,果然不同凡响。” 黄天工微微一怔之后才哈哈笑道:“雕虫小技而已,让零大人见笑了,零大人里面请坐。” 零走向会客厅时,几个天工门的精锐弟子便匆匆赶下了登天梯。 登天梯是天工门的巅峰之作,一百零八级登天梯足够阻挡千军万马。但是,他们不敢赌零站过的地方,还能否发挥出原本的威力,那些人就是检查登天梯下面的机关去了。 那几个弟子的这点动作,当然瞒不住零的感知。 黄天工把零让进了客厅:“不知零大人此来有何见教?” 零笑道:“我不喜欢转弯抹角。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们谈谈,你们提过的交易。” 黄天工的眼睛一亮:“零大人愿意让出屈指鬼神的秘术?” “不是让,而是互换。”零纠正道:“我用《屈指鬼神》换南一木的《千年一木》,我们各自拿出秘籍,给对方看上一个时辰,至于能记住多少,就看我们各自的本事了。” “哈哈哈……”黄天工笑道:“零大人说笑了。您是术道奇才,可这世上不是谁都能过目不忘。一个时辰足够零大人记住《千年一木》,我们可记不住《屈指鬼神》啊!” 零后来告诉我:南一木早就已经加入了天工门,与天工一脉并成天工门的两大门主。 天工一脉主攻机关,南一木主攻土木,两家合作几乎是包揽了术道上所有墓葬和土木修建的生意。 天工门的门主也是两家交替继承,这一代的门下是穆家人,黄天工就只能做副门主。 天工门早就找到过零,提出想要交易《屈指鬼神》的秘籍,零一直没有答应。 这一次,不是我有求于零,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天工门。 黄天工笑道:“零大人这次主动上门交易秘籍,怕是遇上了什么急事吧?” “是!”零一口承认了下来:“如果没有急事,我也不可能拿出秘籍给你们看上一个时辰。” 黄天工捻着胡子笑道:“我觉得,零大人看上一个时辰,足够记住《千年一木》。《屈指鬼神》嘛,我觉得至少需要借用三天!” 零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黄门主似乎没有交易的诚意。” 零这句话是说给旁人,黄天工听到的却是:“加上南一木的传承如何?” 黄天工目光微微一闪:“对于这场交易,本门诚意满满,只是零大人的条件苛刻了一些,这样,您再稍作考虑如何?” 黄天工没办法像零那样同时说出两句截然不同的话来,只能先让双方陷入沉默,再慢慢传音:“零大人说笑了,天工两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黄某不想做那个小人。” 零也传音回应道:“天工门里天工一脉究竟处于什么角色,我想黄门主心中也有几分计较吧?别人不知一叶一木之间的恩怨,黄门主难道也不知道?别忘了北一叶的教训。” 零声音一顿道:“南一木想要《屈指鬼神》,无非是为了补全一木秘术最后的缺陷。他们一旦成功,天工门里还有你黄家的立足之地么?” “黄门主以副门主之尊,到傲雪宗卧底。怕不只是为了傲雪天关那么简单吧?” 黄天工眼中杀意一闪即逝:“零大人既然把话说到这里,我也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你的条件,我很心动,但是,南一木的传承怕是不那么容易拿到。” 正文 第七百二十章零算南一木 零笑道:“你惧怕南一木,无非是因为穆家人用惯了狡兔三窟的把戏而已。如果,我能把穆家人一网打尽呢?” 黄天工眉头微微一挑:“零大人,恕我直言,如果你无法将穆家人赶尽杀绝,我不敢跟你合作。” 黄天工很清楚:穆家人擅长风水之术,他们不需要出现在目标附近就能杀人,而且杀人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穆家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会像恶鬼一样,把黄家人一个个都磨死在天工门。 零回应道:“只要你让穆家跟我进行交易,我就能把他们的人都找出来,而且是在一个时辰之内。” “在我还没找到穆家所有人之前,你可以选择静观其变。” 黄天工这才满意道:“零大人的本事我自然知道,如果,穆家人全部出现在天工门里,我还收拾不了他们的话,那我岂不是白白活了这偌大的年纪?零大人放手施为吧!我全力配合!” 黄天工的传音一落,便开口道:“零大人,这茶已经凉了,要不要我给你换上一杯?” 零淡淡道:“我的条件不会更改。” “我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你,天工门需要《屈指鬼神》是为了让风水秘术更进一步,而我,并不需要最为高深的风水术。没有南一木,还有北一叶。” “既然,天工门不想合作,那就告辞了。” “零大人留步!”黄天工站起身道,“您的条件有些苛刻,我得和门主商议一下,你稍等片刻。” 黄天工转身离去不久,就带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走了回来:“零大人,这位就是我们穆门主。” 穆门主并没有讨好零的意思,双方只是稍稍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主题。无论黄天工怎么讨价还价,零却咬死只有一个时辰。 最后,双方只能按照零的条件,签订了契约,歃血为誓。 零,用匕首割开手腕,在契约上滴落鲜血之后,把手举到沈轻白面前,后者飞快包扎起伤口,零才从身上拿出一本只有作业本薄厚的秘技。 穆门主皱眉道:“这就是《屈指鬼神》?” 零笑道:“我们之间的血誓经过鬼神共监。你不会觉得,我能欺骗鬼神吧?” 穆门主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请随我来吧!” 穆门主把零领到一座书房门前,指着里面十多个书架:“这就是《千年一木》的秘籍,请道友查收。” 零只是稍皱了一下眉头,米天月就怒声道:“一屋子秘籍?你开玩笑吧?” 穆门主哈哈笑道:“《千年一木》包罗万象,风水,植被,天文,地理,无所不有。想要运用《千年一木》至少也要有四十年专研。穆家记载的最强天才,也花费了三十年时间才初窥门径啊!” 穆门主微笑道:“零道友不会因此反悔了吧?” 零一言不发地走进了书房:“轻白,关门。” 穆门主看向缓缓关闭的房门冷声道:“自作聪明!” 黄天工谄媚笑道:“门主高明!零的脑子就算再好,也不可能用一个时辰记下这一屋子的秘籍。到时候,她只能再立契约,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穆门主冷笑道:“这么薄的一本秘籍,我们何须另立契约?难道,我穆家人一个时辰还背不下来这么薄一本书不成?” 黄天工干笑道:“门主说得对,世人都说零算无遗策,这次她是失算了。” 穆门主转身走进一间书房之后,黄天工却面带冷笑地站在了院子里,一个时辰,他还等得起。 黄天工还在院子里踱步的工夫,就见穆门主走了出来:“老黄,你过来一下。” 黄天工赶紧走进书房,穆门主用手挡着半截秘籍,把秘籍后半部下面一段送到黄天工面前:“你看看……” 黄天工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这……这个不好吧?” 穆门主脸色阴沉的道:“让你看,你就看,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看到什么告诉我?” 黄天工低声道:“天下算法,殊途同归,可算大道者唯有三脉。屈指鬼神,初时人如鬼神,无可不知,再进,则可算鬼神。” 黄天工抬头道:“门主,这有什么问题么?” 黄天工怒声道:“你给我找三个弟子进来。” 黄天工随手招来了三名弟子,穆门主干脆把秘籍扔在了几个人面前:“都看看,看到什么说出来。神术择主,那句话往后看都有什么?” 黄天工这才看见,刚才被穆门主用手挡住的部分是:“神术择主,为神术所选者,可观神通。” 其中两名弟子,摇头道:“什么都没看见。” 只有一名弟子说道:“天下算法,殊途同归,可算大道者唯有三脉……”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一章零算南一木2 那个弟子话还没说完,穆门主忽然一掌将对方当场拍死,才向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弟子道:“把他拖出去,再叫三个人来。” 黄天工眼中杀机一闪而过:“没听见门主说话么?赶紧去叫人。” 穆门主先后叫来十二个弟子,击杀了其中两人,才面色阴沉地说道:“老黄,这两个弟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黄天工道:“倒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也算不上精锐弟子吧!” 穆门主阴沉道:“把你的亲传弟子叫进来几个人,去吧!” 两个被杀的弟子,并不像黄天工所说那样平淡无奇,全都是他精心培养的核心种子。 自己花费无数心血培养的弟子,就这样被穆门主当面击杀,黄天工心里已经翻起了滔天-怒火。脸上却仍旧笑意盈盈:“门主,亲传弟子培养不易,我看……” 穆门主丝毫不给黄天工面子,冷声命令道:“你不需要看,把人叫来就行!” 黄天工转头之间脸上肌肉已经在微微跳动,咬牙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来:“去叫人!” 片刻之后,就有两名黄天工的亲传弟子,成了穆门主的掌下亡灵。那两个弟子最强的一人,看到了秘籍的第三页内容。 穆门主这才甩手道:“看来,神通不仅能够择主,还能选择让随访看到多少。老黄,要不你来看看?” “不敢……不敢……”黄天工干脆跪在了地上,“门主,我对天工门忠心耿耿,绝无染指秘术的想法。” “起来吧!”穆门主冷声道,“难怪零敢把秘术拿来交换,原来她是想平白套走我穆家的秘术。” 黄天工低声道:“门主,零既然已经来了,不如我们……” 黄天工比了一个下刀的手势。 “糊涂!”穆门主呵斥道,“零不可怕,可怕是她背后的南未央。如果,南未央报复我们天工门,你挡得住他们么?” “属下考虑不周了!”黄天工道,“可是,我们也不能让零平白占了便宜啊!门主真正的秘术不就在那书房里么?” 穆门主冷笑道:“我给了她秘术,却没给总纲,而且打乱了秘术的顺序。她能从上万本书里找出秘籍么?” 穆门主正在说话,有弟子跑了进来:“副门主,我按照你的吩咐悄悄盯着零……” 黄天工不等他说完就呵斥道:“挑有用的说!” 那人道:“我刚才接着送水的工夫进去看了一眼,零不知道从哪儿招的鬼魂,正在整理屋里的秘籍,现在已经整理出一大半了。” 穆门主眼露杀机:“零敢违背约定,让别人观看秘籍?” 黄天工低声道:“零,肯定不会违背血契。她只整理秘籍,不看内容的话,就不算违约啊!门主,没把秘籍封面撕掉吧?” “混账!”穆门主暴怒之下一掌把那个传信的弟子拍出门外,对方摔在院里之后就没了生息。 黄天工对着外面的弟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把尸体拖走,自己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道:“门主,属下斗胆问上一句,《千年一木》的秘籍有多少页?” “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阅读的速度极快,哪怕她只用半个时辰也能记住上百页的内容,要是……” 穆门主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沉默片刻才说道:“告诉穆家弟子,无论年龄大小,只要是认识字的人全都过来。老黄,你再派人去看看零在干什么!” “好!”黄天工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门主,零在看书。” 穆门主的脸色陡然一变,急声问道:“她在看什么书?” “不知道!”弟子比划着道,“那本书大概有这么厚,是本蓝皮的古书,我看到有一页上画着一条好几个脑袋的龙。” 穆门主的脸色惨变:“真的被她找到了。快快……让家族子弟快点赶过来,快点。” “老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零看书?” “这个……”黄天工道,“这个怕是不行,违反鬼神契约,天工门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啊!不过……” 黄天工道:“有些地方倒是可以钻钻空子,我们不能阻止,还不能打扰么?我就不信,零的定力能强到山崩地裂还岿然不动的程度。” “我调几台设备过来修修院子,不算是违规吧?” “好好!”穆门主频频点头:“好得很,好得很,马上去办,马上去办……” “我穆家有些弟子远在海外,怕是……” 黄天工低声道:“远点怕什么?现在的通讯设备那么先进,在哪儿联系不上?我这就去办!” 正文 第七百二十二章零算南一木3 穆门主早就六神无主了,只知道频频点头:“很好,很好,马上去安排。” 没一会儿的工夫,天工门里就叮叮咣咣响起了砸砖刨地的声响,米天月被搅得心烦意乱,大步走到门口指着天工门弟子骂道:“你们特么有病啊?这么着急刨地是要修祖坟吗?” “天月回来!”零淡淡道,“鬼蜮伎俩只能贻笑大方,不用跟他们计较。” 米天月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人就站在了门口,一个天工门弟子喝道:“使点劲儿,加把劲儿砸!” 没过一会儿,天工门的院子里就被弄得尘烟四起。米天月也无声无息地站到了黄天工的身边,对方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过来的?” 黄天工特意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却看见米天月抱着肩膀站在门口。 黄天工瞪大了眼睛:“你……那边……” “没点本事怎么做杀手!别废话了,穆家那边是什么情况?”米天月说话间已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我要入侵穆家系统,你给我掩护。” “这边来!”黄天工把人让进了不远处的屋子,“你放心,这里安全得很,你想做什么都行。” 黄天工选择的地方与穆门主只有一墙之隔,米天月却毫不在意地坐下来打开电脑。 黄天工时不时往门外看上一眼:“穆家人过来……他们这是分批过来的,你们那边……” “闭嘴!”米天月怒斥道,“别耽误我-干活,你不放心可以跟着他们离开的人去看看什么结果。” 黄天工轻轻在窗户上敲了两下,藏在暗处的天工门弟子便无声无息退了下去。 黄天工知道:零是在用最简单的办法,算计最强的高手。 零的布局说穿了,就是在利用对方不愿、不甘、不服的心理罢了。 穆门主想要空手套走零的独门秘术,结果不仅没成功,还把自己的秘术给搭了进去。穆门主等于是做了这辈子最大一笔赔本买卖,他必然不愿! 穆家秘术更上一步的机会就在眼前,穆家看得见却摸不着,只能在一个时辰之后把东西换回去,几代人的追求唾手可得,却在眼前化为泡影,他必然不甘! 尤其是,神通择主这一点,《屈指鬼神》能选择零成为主人,却对穆家人不屑一顾。穆门主也是一代宗师,却被一件死物如此轻视,他必然不服。 零,又在签订鬼神契约的时候,封死了对方所有报复的可能。 除非穆家也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完全记住秘籍上内容,否则,穆门主再怎么不甘,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就像是零计算好的一样,穆家人一批一批走进了书房,又快速离去,穆门主也变得越发烦躁,甚至到了站在门前破口大骂的程度。 他不知道的是,被他骂走的家族子弟,此时已经走上了不归之路。 被黄天工派出去的弟子,眼看着第一批穆家子弟从山上走下来时,四个身穿西装,头戴礼帽的人,也轻手轻脚从他们背后跟了上去,直到贴近目标,才从袖口里滑出了短把斧头,向对方脑后凶猛劈落。 那名弟子远隔着十多米开外,却仍旧被利斧破脑的声音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四名杀手仅仅是在几个呼吸之间就放倒了所有穆家子弟,又手脚麻利的把人拖进了路边草丛,没过一会儿,那些死去的穆家弟子又快速走了出来,按照他们原先的路线快步离去。 从杀人,拖尸到穆家子弟再次出现,前后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那名天工门弟子好奇之下,悄悄潜进杀手藏尸的草丛。 饶是对方亲眼目睹了对方杀人的过程,也是费了好一番手脚,才从土里挖出来一具面上盖着白纸的尸体。 盖住尸体面孔的白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字:“快滚!” 那名弟子犹豫再三,才颤着手揭开了那张白纸,可他看到的却是被剥掉了脸皮的尸体,对方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好半天之后,才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天工门。 黄天工听完那个弟子的回报,面带惊骇地看向了米天月,后者却淡淡说道:“雇主的意思是:斩草除根。我只不过是按照雇主的要求在做生意,有什么问题么?” 黄天工试探着说道:“你们不留活口,就不怕找不到穆家老巢么?” 米天月笑道:“有时候,死人比活人管用,我不是已经剥了他们的脸皮么?那张脸皮能告诉我怎么找到穆家人。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三章零算南一木4 黄天工还是不太放心:“据我所知,穆家很多人都远在海外,想要把他们连根拔起,怕是不太容易吧?” 米天月调转了一下电脑:“给你看看,要不要我给你翻译一下?” “不必了,我能看懂!”黄天工看见的是一张穆家人的照片,凭借记忆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那应该是穆门主留学在外的侄子,这个人曾经来过天工门。照片下面就是对方的详细地址和标注的价格。 黄天工强压着激动道:“这是悬赏任务?” 米天月淡淡道:“这是全世界最大的杀-手-网站——夜行者。我用黑客技术锁定对方位置之后,发布任务,这个人活不过三天。如果我那些同行动作快点,你马上就能看见结果。” 黄天工努力的控制着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声音道:“我给你加价,你把任务改成灭门怎么样?” “价钱到位一切都不是问题。”米天月道:“如果对方身份不高的话,我想你也花不了几个钱,要改么?” “改!”黄天工咬牙切齿的道:“姓穆的杀我弟子,我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米天月敲了几下键盘,又追踪其他人的信息去了。黄天工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转起了圈来,不到十分钟就问了三次:“还没消息么?” 米天月白了对方一眼:“自己看!” 电脑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带着墨镜的白人,对方身后却是十多个佣兵打扮的大汉,和几具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尸体。 那人笑着对镜头挥了挥手:“亲爱的月,你这是在送我礼物吗?这个任务太容易了吧?” 对方把镜头拉近其中一具尸体:“为了证明我完成了任务。我特意没有打爆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目标?” 黄天工松了口气之后点头道:“不错!” 米天月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对方立刻吹了个口哨:“亲爱的月,你是我见过最慷慨美丽的女士,以后有这样的生意别忘了告诉我。” 米天月道:“同样的生意我已经发布了十几单,你想抢的话就快一点。否则,真没生意了!” 对方连句再见都没说就关掉了视频,米天月把账单递给黄天工道:“不贵吧?” “不算贵,不算贵!”黄天工这才松了口气。 米天月道:“零让我告诉你,差不多的时候,去把那边那面墙给砸了!然后,你就可以对天工门里的穆家人放手施为了。需要帮忙吗?你可以雇我的人。” 黄天工眯着眼睛道:“这不违反鬼神契约?” “我是零雇来的。”米天月似笑非笑的道:“你觉得她为什么要雇我?” 黄天工倒吸了一口凉气:“零大人从没到过天工门就能算准一切,不愧是屈指鬼神。来人,通知下去,以墙倒为号,准备绝杀穆家。” 黄天工的心腹弟子匆匆离去之后,黄天工也坐下来端起了茶杯。现在虽然是大局未定,但是黄天工相信,有零在安排,穆家已经成了被端上桌子的一盘肉,就看自己想要怎么下刀了。 过了许久,米天月才一伸懒腰:“总算结束了,这回穆家应该没人了吧?时间也刚刚好!” 米天月话刚说完,就听见穆门主破口大骂道:“你们都是猪生的吗?这么多人,连一个能看过第三页的人都没有?滚……统统给我滚。” “黄天工,你滚到哪儿去了?没断气就给我滚回来!” 黄天工淡淡一笑之间,对着门口的弟子猛一挥手,院子里的几台设备同时调转方向砸向了院墙,轰然一声巨响之后,大批胳膊上扎着白色毛巾的天工门弟子,从四面八方向穆家聚集的院落冲杀而起。 已经在天工门里安逸了百年的穆家,从没想过一直被他们欺压的天工弟子会忽然向自己挥刀,还没反应过来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穆门主被突来之变惊得呆立当场,直到被几个精锐弟子给围在中间才厉声道:“黄天工,你想造反么?” 黄天工倒背着双手,缓步走出了房间:“造反又如何?” “几百年前,叶家为什么要反?我黄天工今日也一样要反?穆家不被赶尽杀绝都对不起你们那番作为,杀尽你们穆家的不是别人,而是你们自己。” 穆门主呵呵冷笑道:“谁给你们的胆子?零?” “难怪你会一力促成我跟零之间的交易,原来是你们两个在联手搞鬼。” 穆门主狰狞道:“黄天工,你以为我们穆家在叶氏叛变之后,会对手下奴才毫无防备么?你今天杀我穆家之人,穆家定然让你百倍偿还。也包括那个零!” 正文 第七百二十四章找个下棋的地方 零倒背双手平静的看向连连冷笑的穆门主:“黄门主,让你的人继续杀。” “这……”黄天工看向零道:“这能行么?” 零淡淡道:“箭在弦上,还放得下来么?” “那就乱箭齐发!”黄天工甩掉了外套,露出一身劲装:“告诉各路弟子,什么都不用想,给我放手杀。穆家人一个都不能留!杀……” 原本就已经密集如雨的刀声,在黄天工那一声令下之后更劲几分,远处传来的惨叫却是越来越少。 穆门主双眼通红,人却站在原地冷笑不止。 他在等! 在等天工门弟子迎来报应的一刻。 零的表情仍旧平静如水,波澜不起。 只有黄天工头上冷汗直流,时不时就要往背后看上一眼。 短短十几分钟之后,一个个浑身是血的天工门弟子就陆续走了过来:“启禀门主,穆家屠尽,无一漏网。” 穆门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们等着,你们的报应,马上就要到了。” 黄天工全身紧绷的看向零道:“零大人,真不会有事儿么?” 零说道:“穆家控制天工门的办法,无非就是鬼神诅咒而已。” “姓穆的违背了我们之间的契约,鬼神自然会降下惩罚,鬼神不亲自-杀人,却不代表他们不会假于人手。天工门弟子就是代神行罚的人。” “你……”穆门主颤抖道:“我什么时候违背了鬼神契约?” 零轻轻向后挥了挥手,沈轻白随之展开了鬼神契约:“契约第三条,秘术不允许血缘至亲之外者观看。重点是血缘。” 穆门主双目圆睁:“我什么时候……” 黄天工瞬时间反应了过来:“哈哈哈……姓穆的,你真能保证你那些儿子都是自己亲生的吗?哈哈哈哈……笑死了!” 穆门主连晃了几下,猛然打出一道灵符:“穆家后人……穆……” 黄天工狞声道:“是不是没人回应啊?实话告诉你,你们穆家人都死光了。” 穆门主浑身颤抖着指向零道:“你……是你……你违背了鬼神契约。” 米天月跨前一步道:“不是她,是我,也是黄天工。我是杀手,黄天工是雇主。零嘛!只能算是跟我同行的人而已,我杀人,跟她有关系吗?” 穆门主怒吼道:“我没问你,我在问零!” 沈轻白淡淡道:“我家统领一向不跟三种人说话,其中一种就是傻子。因为统领觉得跟一个傻子解释,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解释不通。” 零看了穆门主一眼转身走向了山门,黄天工冷笑道:“给我杀!” 穆门主连续挡开了几个弟子,声嘶力竭的喊道:“零,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对穆家下手?为什么?” 零只说了几个字:“有人相托。为一个人情。” “是谁?”穆门主声嘶力竭的喊道:“只为一个人情,你就灭我穆家满门?” 一心想要知道仇家是谁的穆门主,不顾一切向零追去,人还没到中途就被黄天工一掌打翻在了地上:“把他剁成肉酱,喂狗!” 天工门弟子蜂拥而上,乱刀齐下,仅仅一会儿的工夫,穆门主就没了人形,黄天工却紧追到了门口:“零大人,我送你下山!” “不用了,我想过的地方还没谁能拦住我!”零在说话之间,已经信步闲庭似的踏上了天工门让术道群雄闻风丧胆的登天梯。 黄天工目送着零消失在山道尽头,才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零,你究竟是人?是神?还是魔啊?” 零走出山门之后便说道:“天月,你我的交易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米天月微笑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遇上美女就舍不得走了,再跟你待会儿如何?” “那就走吧!”零说话之间扔给了米天月一只酒壶。 米天月拧开壶盖仰头喝了一口酒,才叹气道:“这怕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贵的一壶酒了。喝了就得玩命啊!” 零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就继续向前,米天月一边喝酒一边说道:“李魄喝了你那么多酒,是不是也得还你一条命?” 零笑道:“那是我在请他喝酒!” “我怎么觉得这酒不香了!”米天月摇着头道:“我喝酒,替你玩命。李魄喝酒,你替他玩命。人跟人真是不能比。轻白妹子,你说是吧?” 沈轻白道:“所以你是统领麾下的杀手,李魄却是统领的朋友。” 米天月笑了一声道:“月亮起来了,我们去哪儿?” “找个下棋的地方!” 零说找个下棋的地方,就真的包下了一间小院,摆上棋盘,自己跟自己下起了棋来。 只是短短片刻之间,黑白两子就呈现出了焦作状态,如果有一个棋道高手在场,一定能看出这盘棋已经到了一子定胜负的时候了。 正文 第七百二十五章一子定胜负 躺在墙头上喝酒的米天月实在看不懂零在做些什么,干脆问道:“零,你在跟谁下棋?” “跟鬼神!”零说道:“穆家所谓的《千年一木》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秘!说得直白一些,就是穆家用特殊的方式签订了鬼神契约,让鬼神守在风水阵上,在必要的时候改变风水。” “我杀了穆家人,他们供奉的鬼神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总得互相有个交代。” 零轻轻推开了棋盘:“阁下不来选棋么?” 零声音一落,抱剑而立的沈轻白立时全身绷紧,怀中长剑也在剑鞘当中微微震鸣,似乎随时能够出窍。 躺在墙头上喝酒的米天月,只是往零那边看了一眼,便转过头看向天上的月亮,仿佛那片月色比美人更能吸引她的目光。 顷刻,空中明月便被蒙上了一层血光。 一道人影从血色天月当中缓步而出,一步一踱的走向小院。对方每走一步,小院当中景色就随之变化一次,时而烈日炎炎,时而冰雪飘零,时而春回大地,时而秋风习习。 那人直到坐在零的对面,才老气横秋的开口道:“美人该配鲜花才对!花开。” 对方声音一落,零身边已是百花齐放,可那围绕美人的姹紫嫣红,却不敢跟零争奇斗艳,只能作为陪衬装点在了四周。 “嗯!”那人微微点头道:“这样就好多了!” 零像是看不见身边的变化:“请阁下选子吧!” 那人看向黑白双子:“你有资格跟本座对弈?” 零笑而不语,那人只能再次开口道:“千年以来,你是本座唯一看中,亲自邀请之人,本座可以原谅你的无理。说出你的条件,本座可以斟酌。” 零捻起一颗黑子道:“收回你的手下。仅此而已。” 那人微微一怔道:“穆家已灭,本座需要新的信徒,要是你皈依本座,穆家的手下就是你的手下,你可以随时指挥他们做事。” 零摇头道:“我不是风水师,也不需要风水秘术。” 那人沉声道:“可是,本座看中你了。” 对方不等零说话就继续道:“穆家除了第一代家主之外,只有那么三两人能入得我眼。而你,能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破解了我留在秘籍里的暗语,足见你才智过人。” “你在天工门里一言不发,并不是你不屑与穆家人交流,而是你一直在戒备本座。明知穆家有本座庇护,还敢赌我会放弃穆家,这份定力不让须眉啊!” “本座为了你放弃了穆家,就是对你最大的欣赏。” “只要你愿意为本座效力,术道之上,求名得名,求利得利。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么?” 零淡淡道:“穆家与你交易,怕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 那人冷笑道:“如果不是本座不想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本座就该选择叶家。穆家并非本座看中之人,本座自然要提高条件,甚至说,有些苛刻也不为过。” “你是本座看中之人,我自然不会提出苛刻的条件。” 术士和鬼神之间的交易,其实跟人间的交易没有太大的分别,谁急于求成,谁就是输家。 零从对方的只言片语当中大概可以推测出一件事:那就是,当年穆家与鬼神交易的时候十分急切。再往深处去想的话,穆家没有这场交易,他们与叶家的地位或许就会发生逆转。 正因为穆家人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所以他们会对叶家带着仇恨。没有这场交易,也就不会有南一木、北一叶之间的恩怨,更不会有叶千阳与魔神之间的契约。 零却不动声色的说道:“穆家传承多年,又与北一叶争斗不休。恐怕在你那里付出了不少代价吧?难道他们就没想过要反抗你么?” “呵呵……”那人冷笑道:“穆家之人资质平平,谁敢反抗本座?不过嘛!穆家确实出了一个还算聪明的穆文敏。他在用《千年一木》的秘术,却不从本座这里调用奴仆。如果这点小聪明也算是反抗的话,本座只能说,我是不与他计较而已。” 零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零轻轻敲击着棋盘道:“看来,阁下并非四方级的鬼神啊!” “否则自称“一木不过江”的穆家人也不会悄悄跑到东北。其实是在为了躲开你。你也不敢跑到东北去找他算账吧?” 鬼神各有领地,除非是高阶鬼神,否则,没有谁敢贸然过界。 那人大怒道:“放肆!本座看中你的才华,并不代表你能在本座面前一再肆无忌惮。” 正文 第七百二十六章两界堂的秘密 鬼神暴怒,小院中的景象瞬间突变,原本围绕在零身边的鲜花,花瓣脱落,花枝狰狞的向零身上围拢而去。 零摇了摇头:“鬼神为什么一向如此自大?” 那人冷声道:“因为术道早已没落,现在是鬼神的天下。” “未必吧!”零将手中棋子压向棋盘之间,所有黑子便犹如鬼神睁眼,杀机凌厉的看向对手。 对方猛然起身,颤声道:“弈天棋,屠神局?” “对!”零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弈天棋的三百六十一颗棋子,全部用鬼神眼珠炼制而成,我的棋盒还没装满。本来我还想多收一颗棋子。现在看来,你的眼珠还不够资格摆上我的棋盘。” 对方虽是鬼神,第一个反应却是要抽身逃遁,可他却像是被棋盘上的寒光禁锢在了原地,从头到脚一动都不能动。 与此同时,躺在墙头上的米天月双眼也变得一片血红,目光与月光遥相呼应之间,身边的短斧飞射入空,斧刃应月,寒芒四射,乍看之间就像是空中又出来了一轮寒光如水,杀机凛冽的半轮明月。 “璀璨天月,杀——”米天月厉喝声中,人与寒光合为一体。如水寒芒从天而降,整座小院立马沉溺在肃杀的银白当中。 明眼之人,却能在这白光当中看见一道手持利斧的黑影,将斧刃砍进了鬼神的头颅。 转眼之后,白光散尽,天上仍旧月光柔和如水,地上却是磷火乱流,站在绿波中的米天月,眼中血光缓缓褪去,零也风轻云淡的收起了棋子。 米天月转身道:“你的屠神局不全,也能斩杀鬼神?” “屠神与杀人一样,未必要强于对手,关键是看你怎么谋划。”零在说话之间嘴角渗出了血迹。 米天月惊声道:“你受伤了?” “毕竟是屠神,怎么也得付出些代价!”零擦去嘴角的血迹收起了棋子,从身上拿出电话,手指轻颤着点向了按键。 零的屠神局,看似平淡却是凶险万分,鬼神被棋子禁锢,必然会拼死挣扎。那时的情况,就好像是用绳子去捆一头发狂的野牛,对方挣脱不了绳索,却未必不能震伤把持绳索之人。 零能屠神的关键就在于她把握住了米天月蓄势的时机,无论鬼神提早杀人,还是米天月出手稍晚半分,她们三个都得葬身在这个小院当中。 零等于是贴着刀锋摘掉了鬼神的项上首级。 她赢了!却是险中求胜! 零的电话还没打过来,我就在墓地当中睁开了双眼:“我明白了!” 我转头看向墓园道:“千年一木真正可怕的不是风水,而是在风水之外。他们还有操纵风水的人。” “如果这个人隐居在省城当中,我们不会收集不到任何线索。这只能说明,给南一木守阵的人是鬼神!” “看来,我们两界堂得屠神了!” 我眼中杀机四射之间,零的电话也跟着打了过来,零在电话那头简简单单的跟我说了一句:“穆家已经灭门……我推算,穆文敏应该是另外与鬼神建立了契约。你要小心那个鬼神。” “放心!”我只是说了一句放心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米天月被我的态度气了个半死:“他这样就完事儿了?一句放心我也会说,他就不问问你伤没伤着什么的?” “换成我一样不会问。朋友伤了,拿血来偿,兄弟死了,拿命来还。那是李魄的江湖道。”零在说话之间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行吧!我不问了。”米天月道:“两界堂的实力能屠神么?穆文敏能把刚才那货吓得不敢去东北追人,肯定签订了一个比他更强的鬼神,两界堂怕是……” 零摇头道:“你小看了两界堂。两界堂里所有人都有秘密。一旦把他们的秘密逼出来,两界堂将会变成比三宫更为可怕的存在。只是一个王屠夫就足够镇压三省术道,更不要说他们还有更强的高手。” 米天月疑惑道:“不会吧?王屠夫还没蜕凡,最多算是顶着一个宗师的名头而已。” “宗师不可辱!”零摇头道:“十里山一战,如果不是屠门之争不能动用外力,王屠夫自己就能让藏天机有来无回。” “上一次棺材门在他们手里吃亏时,王屠夫就动了喊人的心思。这次王屠夫说不定另有准备。” “哦哦……”米天月点头道:“零,我怎么听说,两界堂的黑夜枭跟你有仇?你们不会……” 零深吸了一口气道:“跟黑夜枭有仇的人不是我,而是上一任南未央统领。黑夜枭也清楚这一点,否则,他不会允许我自由来去两界堂。”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还有一件让李魄还我人情的事情要做。”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七章还有一个线索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零因为我的事情耽搁了一天的行程,也正是这一天,让后来的一场生意发生了难以控制的变化。 我挂上了电话之后,就把老刘找了过来:“我要屠神。” 老刘皱了皱眉头道:“你有把握把鬼神逼出来,我和王屠夫就有把握屠神。” 我沉声道:“我需要一天时间,明天晚上我就能把鬼神逼出来。” 老刘点头道:“我先谋划一下,东家自便。” 我交代了老刘一句就匆匆赶回了两界堂,尾子巷的那笔生意里,我拿到的人骨梆子这回能派上用场了。 我又给解三宝去了一个电话:“我需要一口大钟,最好寺庙里用过的古钟,明天晚上我就用,你能给我弄过来么?” “没有问题!”解三宝一口答应下来,我才松了口气。 我这边还在筹划怎么屠神的时候,叶阳那边也出现了变化。 林照等到叶阳和风若行都平静了下来,才说道:“叶阳,我们不去找李魄么?” “不用!”叶阳摇头道:“笨狗知道了我的目的就会调整计划。” “笨狗的急智比他的布局还要可怕,你多跟笨狗做几次任务就会发现,他虽然每次都是在破局,但是他的思维却总比对手快上一步。” “他的人,就像是他的刀一样,能在对手复杂的招式当中找到空隙,去给对手致命一击。” “笨狗看似一条没有脑子的烈犬,皮囊里却藏了一只狐狸。觉得笨狗是个莽夫,最后会死在自己的错觉当中。” 叶阳声音一顿道:“笨狗不懂风水,但是他懂阵法。他看得出这里生死两重界的秘密。” 叶阳站起身道:“名士豪庭和龙湾公墓隔着一条国道,却不是被楚河汉界分割成两块棋盘,而是阴阳两极。” “一路之隔的生者与死人之间,并不是在对峙,而是可以进行互换的存在。这里的阵法一旦发动,生地就会变成死地。” “换句话说,龙湾公墓里将会有死者重生,名士豪庭的人也会全部死亡。” “南一木把我当成了转动阵法的契机。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想用什么办法转动风水阵。” 风若行担心道:“我们就站在这个风水阵里,一旦阵法发动的话…” “我们会死!”叶阳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先逼走笨狗,再把你们弄出去,就是害怕我会在无意之间触动了阵法。我们当中没人挡得住阴阳互换的力量。” 风若行沉默了片刻道:“要不然,你等在门房里别动,我和林照行动。” “就怕我等也会变成棋子。”叶阳对自己的风水秘术没有信心的原因,就在于穆家是风水术的正宗传人,他们所学本来就比叶家高出一层。而且,又是专精风水一道。 叶阳的修为全在手中的利剑,风水术只是他的辅助,没有目标,再强的剑客也无法克敌制胜。 半天没有说话的林照忽然道:“我想,我们应该有一条线索没动。” 林照看向叶阳道:“风姐不是说,你们追踪的那条红狐被人砍了脑袋之后,又拎走了尸体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对方为什么要一条没了脑袋的狐狸?” 林照分析道:“名士豪庭里所谓的《活命歌》就是为了防止我们跟红狐有所接触,因为他们知道,红狐手里握着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门房抛出《活命歌》的目的,是想让李魄见着穿红穿黄的人就直接动手,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本来李魄已经怀疑了《活命歌》的真假,想要试探着跟对方接触。却因为红狐动了点小心思,跟那天的线索失之交臂。这是我们看到的过程。” 风若行听到这里说道:“你是说,还有我们没看到的?” “我说的是,我们看到却没想到的。”林照说道:“我和李魄守门房的那天,来过一个穿着很红的马甲的快递员。那个人先是给李魄送了一颗装在盒子里的人头,然后又说要把李魄的脑袋换到自己的身上。” “其实,这是一种非常明显的提示。” “仙家善于预测吉凶,尤其是对短时间内即将发生的事情预测极为准确。红狐很有可能是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凶兆,才提前做好了准备。” 风若行恍然道:“红狐在风水居里故意让人头滚落在地上,其实还是提示我们事情的关键是头上。他故意不说当年的隐秘,也是为了让我们尽全力去救他。” “这么说,红狐是用什么特殊的办法,把自己的魂魄给藏进了名士豪庭。” 正文 第七百二十八章出去别害怕 林照点头道:“李魄接快递的时候,脚边出现过一颗人头,后来那颗人头钻进土里不见了。” “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怀疑那颗人头的来历。现在看来,那应该是红狐的魂魄。” “这可能么?”风若行皱眉道:“如果红狐的修为达到了可以分魂的程度。至少也得大妖之上,他需要惧怕鬼神么?” 林照道:“红狐未必需要分魂。这样说吧!我们当中没有谁见过红狐的真身,谁能保证风水居里的胡老就是二仙庙里的红狐?说不定那只是它的同伴而已。” 风若行一皱眉头之间,林照再次说道:“红狐已经算到了你们会到风水居,也同样算到了有人会追杀而来。伪装成设计师的老黄为什么还会死于非命?” “我觉得那是红狐想要跟两界堂合作的把戏。杀了老黄,它就是唯一的合作对象。也能独占那份所谓的家当。” 风若行道:“你的意思是,取走狐狸尸身的人,就是真正的红狐?” “现在很难说!”林照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红狐必定藏在名士豪庭。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它都会出来找我们。” “我们需要等!” 林照看了看墙上的钟:“子时一到鬼门大开,外面没了叫门的人,里面的人就该出来了。” 林照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白蜡,用匕首切成一寸长短,分别扔在了门房屋里和内院空地上就坐回了屋里,关掉电源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想什么事情。 没过多久,屋子里忽然亮起一个火点——林照扔在柜子上的白蜡被点着了。 林照一步走了过去,伸手在柜子顶上抹了几下,便从上面抽出来一张报纸。那上面的头版头条写道:“当红歌星惨死家中。” 林照用手电往下面照了几下:“这是日伪时期的报纸,那个所谓的歌星死在了名士豪庭三号院。” 叶阳走到门边:“三号院是鬼门,那个歌星是怎么死的?” “被砍了脑袋!”林照拿着报纸道:“根据报纸上所说,那个歌星的人头一直都没找到。巡捕房怀疑是仇杀,凶手直接带走了被害人的首级。” “后来,住过三号院的人却说院子里会看见人头。有人还特意写过一个短篇小说叫《凶宅美人头》” 风若行道:“这片报道是拼起来的吗?时间跨度未免太大了吧?” 林照翻了翻报纸:“那个时候的报纸其实没什么营养可言,我估计是有人故意在炒冷饭……” 林照的话没说完,名士豪庭的内院里面就亮起了一片灯光。亮灯的位置刚好就是三号院。 叶阳沉声道:“你们看见阳台上的人影没有?” 风若行、林照同时往三号院的阳台上看了过去,除了一片昏黄的灯光之外,就只剩下鬼手一样望空伸展的树枝。 叶阳看到的却是一个站在阳台上的无头女尸。 对方穿着一身被血染红的睡衣,双手扶着阳台栏杆,微微向前弯曲着身子,乍看上去就像是低头往楼下看什么东西的时候被人给砍了脑袋。 叶阳沉默片刻之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举步往三号院方向走了过去。直到走到院子门口,才停了下来,林照越过叶阳敲开了三号院的房门。 从院子里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对方只是说了一句:“进来吧!”就把叶阳他们三个让进了客厅。 林照坐在沙发上看向对方道:“你好像知道我们要来?” 那个女人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每个进了门房的人都会来问问怎么活着出去?” 林照问道:“以前来过的人很多?” “也不算多,加上你们不到十个人吧!”女人淡然道:“后来他们也都留在这儿了。” “你说这些不害怕么?”林照说话之间暗暗转动了天眼。 林照的天眼,在她眉心上,有些类似于术道上常见的“天眼通”,只不过别人用天眼通的时候需要闭上眼睛,她却能三目齐开。 林照第一次给我看天眼的时候,我说她是“哮天犬”,气得林照差点没掀了桌子。 那个女人笑道:“有什么可怕的?有些事情习惯了也就好了。” “如果让你活在一个连自己是人是鬼都分不清的地方,你也不会觉得害怕!时间久了,看着就好了。” 那个女人道:“不信的话,你们现在走出去一个人,重新敲门进来,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不过我得提醒你,出去就别害怕。不然,你们怕是没有勇气再进来。” 风若行站起身道:“我去!” 正文 第七百二十九章林照出手 风若行一直走出院子重新敲起了门来。 外面的敲门声三下一停的传进屋里时,叶阳的脸色也为之一变:“敲鬼门!” 很多人都知道一种招鬼游戏,就是屋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出去,然后再敲门进来。如此无限循环下去,很有可能在某一个人进门的时候,身后会多出一个人来。 其实,这个游戏在术道上也可以反过来用,就是所有人都出去,一个个的进屋。总会有一个人,遇上陌生人开门。 无论这个游戏怎么玩,敲门声都是三下一停。 那个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阳道:“你再等等看。看看谁去给她开门?” 对方话音没落,叶阳和林照就同时听见客厅左侧传来一声开门的动静,按照房子结构,那里应该是地下室的方向。 再过几秒,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和重物拖在地上的声音就一块儿传了过来,听上去就像是有一个女人拖着铁质的东西,一步步的从地下室的方向走向了客厅。 对方的脚步声在客厅房门的方向戛然而止之间,叶阳的目光也落在了门上。 他明显能感觉到,木门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跟他隔门对视。 坐在客厅里的女人道:“现在,你们可以选择自己过去开门,还是等着有人过去开门。” 林照忽然传音道:“压住地下室,这里交给我了。” 叶阳瞬息出剑,长剑化作的流光炸碎了大门的同时,叶阳的身形也消失在了客厅当中,剑气与兵刃碰撞的声音从地下室的方向传来时,地下室的门框上忽然落下来一道铁闸,把叶阳的剑啸连带着他本人一起封在了另一个空间。 那个女人笑着看向林照:“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你是红狐?”林照见对方点头才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跟叶阳、风若行谈判?” 红狐笑道:“我不能把两个蜕凡高手都留在这里吧?他们太厉害,我把他们放在这里会吃亏。你不一样,你的本事在棺材上,这里没有你能拿来做棺材用的东西,所以你更适合谈判。” “两界堂很有意思!堂口里虽然有当家人,但是两界堂的每个人都能做主。我跟谁谈都一样。” 林照道:“你先告诉我名士豪庭的秘密,我们再谈条件!” “不行!”红狐微笑道:“名士豪庭的秘密是我最大的筹码,在你没跟我签订契约之前,我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契约,我准备好了!”红狐把契约推到林照面前:“我需要提醒你,这座别墅下面真的是鬼门,风若行在外面敲门,就等于是在唤鬼。” “她越是进不来,就越会不停的敲门。你是术士,应该知道鬼门大开的后果。你不快点决定,叶阳怕是撑不了多久。” “签了契约,我们之间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林照看都没看就把契约撕成了两半,林照的身形也自下而上,冲上半空双手成爪向水晶吊灯抓落而下,黄铜骨架的水晶灯被她一撕两半之间,水晶挂珠形同暴雪纷飞四射,一只火红色的狐狸也从破开的灯架当中掉落了下来。 火狐仅仅是跟林照打了一个照面,便飞快蹿向了二楼。林照人在空中连踏两步,直接站在了楼梯中间往二楼追了过去。 等她闯进了二楼卧室时,站在卧室阳台上的无头女尸,也缓缓转过了身来。 林照的第一个反应却不是去看女尸,而是侧身一爪抓向了卧室中的大床,从她指尖上迸射而出的五道真气,瞬时间将床垫给掏开了一个窟窿,雪白的棉絮在空中乱舞之间,床下蹿出的一道人影,双爪如刀袭向林照脑后。 如果这时有第三个人在场,看到的肯定是一个半脸绒毛,双手如爪的女人,在林照背后狰狞出手。 对方双手同时抓向林照背后:“活着不好么?” “你小看了诡棺门!”林照的身形就在狐爪贴近的瞬间,毫无征兆的向前滑动了一尺,人也跟着转过身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带起的风声好似幽灵的浅唱,凄然幽怨,杀机隐含。 下一刻间,林照的双手就像带着出尘之气,轻柔如水,抚过妖狐面颊。 诡棺门镇派绝技,十三绝手——绝尘! 林照手指轻轻带过,妖狐头颅却在她指尖一分为二,半截尸身倒退三步,轰然炸裂,血雾如烟,殷红起伏,不仅挡住了妖狐四分五裂的身躯,也给林照蒙上了一层如梦幻般的暗红。 十三绝手,狠绝,美绝,惨绝。 正文 第七百三十章葬龙寺 妖狐的鲜血顺着林照修长的手指,一滴滴滑落在地,她却在如烟似雨的血雾当中缓步向前,随手抓向虚空,从空气中拽出一个拼命挣扎的狐魂。 等到林照拎着狐魂回到客厅时,叶阳和风若行早就等在了那里,两个人身上都沾着一层淡淡的磷火。 看样子火狐的把戏并没能困住他们多久。 林照从橱柜里拿出一只茶杯把狐魂给扣在里面,抬起手轻轻敲击着茶杯道:“现在你的身边有两个蜕凡高手,你就别想着逃跑了。” “我知道,你们狐族报复心重,也有秘法联系族人。你可以用狐族来威胁我,不过,我会无视你的威胁。” “你唯一能当做筹码的事情,就是名士豪庭的秘密。天亮之前,我们有的是时间讨价还价。” “你准备好,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火狐叹息一声道:“该说的话,你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把话问完,放我走。” “可以!”林照道:“名士豪庭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火狐道:“这件事,还得从葬龙寺说起。” “很多年之前,有人秘密修建了葬龙寺,那座寺庙的规模并不算大。至少没有名士豪庭那么大。” “当时主持修建葬龙寺的人,是一个土木术士,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在不断的拆庙,拆仙家洞府,去修葬龙寺。” 林照听到这里不由得一皱眉头:“他是聚妖气,还聚功德?” 林照虽然不是土木术士,但也知道年深日久的庙宇,或者有妖居住的洞府,都会沾染一定灵气。把这些东西拆下来,足够做成法器。 叶阳沉声道:“他找的是仙家还是妖?那个人有什么特征?” 东北人相信仙家,其他地方的人却弄不明白仙家和妖有什么区别?甚至有人问过,狐狸、黄狼有了本事不就是妖么?为什么会成为仙家? 还有人觉得:仙家是一种敬称,就跟普通人叫强盗“好汉”、“英雄”一样,打家劫舍,图财害命,算得上什么英雄好汉?说白了就是害怕对方才挑好听的说。 其实,仙家与妖最大的区别,不是在他们本体,而是在于作为。 仙家通过出马弟子,帮人排忧解难是在积累功德。在百姓看来,别管仙家本体是什么,只要能助人就应该尊敬,就应该享受香火。 至于仙家害人的传说,绝大多数都是有人先去招惹了仙家,否则,仙家不会无故伤人。 妖,正好是反其道而行。 火狐道:“他拆的仙家庙,不仅拆庙,甚至很多弱小的仙家都遭了他的毒手。我和老黄就是那个时候被他从家里赶了出来。要不是我们跑得快,早就尸骨成灰了。” “那个人嘛……” 火狐迟疑了一下道:“他一直都带着面具,我们也看不清他究竟是男是女。不过,他手里一直都盘着一串翡翠念珠。他不是在念经,只是在单纯盘玩。” 叶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掌慈悲心如魔!穆家初代家主穆悦!你继续说。” 火狐道:“那人修好了葬龙寺之后,就把一架马车给赶进了寺里。我不知道那架马车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车轮印子很深,甚至比一车黄金压出来的车轮印还要深。” 古时绿林中人,能从车轮印的深浅上判断出车上装着什么东西。火狐说的话,不由得让林照一皱眉头:“那辆马车是什么样子?拉车的马匹有没有古怪?” 火狐道:“那辆马车很大,上面放着铁打车棚,看上去有点像是现在的箱车。拉车的马,我没敢靠近看,但是总觉得那些马像是僵尸。神态动作都一模一样,甚至步子的大小都丝毫不差。” 林照轻声道:“那辆马车是口棺材。叶阳,你先往后问,我去联系一下师门长辈看看本门有没有给人出过棺材。” 叶阳替换了林照的位置:“你继续往下说。” 火狐说道:“那个术士赶着马车进了葬龙寺之后,就再没出来过。包括当年修建葬龙寺的人也再没走出过葬龙寺的大门。” 叶阳声音一沉道:“你确定修建葬龙寺的是人么?” “这个……”火狐道:“应该是吧!我和老黄不敢靠近葬龙寺,只能看见那些人在进进出出,我也不敢肯定那些人究竟是死是活。” “那个术士把自己关进葬龙寺之后的第七天,葬龙寺就神秘消失了。那里就连一个瓦片都没剩下。” 正文 第七百三十一章狼王 火狐话音一落,第一个被震惊的人就是风若行:“整个寺院没了?” “对!”火狐肯定道:“葬龙寺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我一开始也怀疑葬龙寺是沉进了地底,或者是被阵法给藏了起来。我和老黄在这里整整找了五年,也没发现葬龙寺的痕迹。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 “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彻底相信,葬龙寺消失了。” 叶阳沉声道:“你继续往后说。” 火狐道:“本来,我和老黄是想在这个地方继续修炼,没想到这里却出了一条白蛇。那条白蛇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猛得不行,硬是把我和老黄给打了出去。” “后面的事情就跟我在风水居里说的一样,我没骗你!” 叶阳的脸色往下一沉:“风水居的狐狸真是你?” “是我!”火狐道:“被杀的那只狐狸是我故意养在地道里的普通野狐,我拿走它的尸身就是怕你们看出破绽。” 风若行自言自语道:“照照真的猜对了。这么说,老黄也是死在你手里。你所谓的家当是什么东西?” “一颗龙血内丹!”火狐道:“那条白蛇之所以能强压我和老黄,就是因为它身上有一丝龙血。虽然血脉非常稀薄,但是也足够让它在这一带纵横无敌了。” “白蛇被穆文敏斩杀之后,还被对方掏出了内丹。穆文敏把那颗内丹给藏在名士豪庭里。” 叶阳身上杀气陡然暴增:“你觉得我好骗呢!” 扣住了火狐的杯子在叶阳的杀气当中连震数下,火狐慌道:“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是有那个老头看着,我早就进来了。那个老头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啊!” 叶阳双目如剑紧盯着茶杯道:“那个老头既然不是等闲之辈,怎么会轻易死在你手里?” 火狐道:“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是那个老头死得太容易了,我也不会急着找你们合作啊!” “那个老头整整四十年没出过名士豪庭,我也没想到,他能一下就死在了我手里。” 风若行沉声道:“你们一直是被门房给挡在外面?” “对!”火狐道:“上一个门房挡了我们六十年。这两个门房都不是一般人啊!” 叶阳和风若行对视了一眼道,才沉声说道:“那你现在是怎么进来的?” 火狐道:“我是趁着那天给李堂主送快递的机会混进来的,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顺利就进来了。” “我进来之后,发现名士豪庭的人是白天生,晚上死。不然,我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给你们使绊子啊!” 叶阳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什么白天生,晚上死?” 火狐道:“这里的人,以晚上五点,早上七点为界限。五点之后就全都变成死人,一动不动。等到早上七点的时候再醒过来,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不信,你们去别的地方看看。真的,我没骗人。” 叶阳点头道:“该问的问过了,杀了吧!” 火狐顿时慌了:“你们说过要放我啊!” 叶阳冷声道:“那是林照说的,你可以找她的麻烦。” 火狐顿时没了声音。 狐狸就是狐狸,它们狡猾,但也知道认命。 它们知道,对手想要杀你的时候,你拿不出救命的筹码,无论怎样哀求都无济于事,就像屠夫不会因为羔羊在哀叫而放下屠刀一样,把命赌在敌人的慈悲上,十赌九输。 狐狸到死也要保持最后的尊严。 风若行用剑尖在茶杯上敲击了两下:“出来,走吧!” 火狐惊声道:“你们不杀我了?” 风若行道:“两界堂是一个整体,无论谁做出决定,都可以代表两界堂。林照答应放你,你的命就保住了。” 火狐从茶杯里钻出来之后飞快跑出门外,转眼就消失在了叶阳的视线当中。 林照倒背着手从外面走了进来:“那只狐狸没走,它还在名士豪庭。” 叶阳沉声道:“我知道他不会走,这只狐狸就像是个等着翻本的赌徒,不赌到把命输光了,他不会收手。我放他走,只是要验证一下,名士豪庭的人白天生,晚上死,是真是假?” “他敢继续留在名士豪庭,就说明这里对它来说没有威胁。” 林照没说话,风若行就开口道:“李魄传来消息了,你自己看!” 风若行把手机递给了叶阳,后者拿着手机呆立了半晌才说道:“这条笨狗,玩得太大了。” 风若行笑着收起了手机:“把你们换个位置,你也一样。李魄已经露出了獠牙,现在该看你了。” 正文 第七百三十二章重启葬龙寺 风若行道:“狼王之所以为王,是因为他能带领着自己的族群,在最为恶劣的环境中,撕咬出生存的空间。哪怕对手无比强大,狼王也敢亮出他的獠牙。” “狼王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哪怕是被对手撕成碎片,他的尸体还能成为族群的食物。” “不放弃任何一个同伴,就是狼王的责任。” “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就是狼王的作风。” “两界堂的两头狼王,一头已经做好了披荆斩棘的准备。你呢?” 叶阳看向窗外笑了一下,腰间长剑骤然出鞘,横剑长空,龙吟如啸。院中绿叶在长剑的震动之下纷纷脱落。 下一刻间,方圆百米之内狂风乍起,叶阳的声音如同惊雷震颤四野:“鬼域阴寒万水激,我有一叶做孤舟。叶家传人叶阳在此!” 叶阳声落,余音却在名士豪庭当中来回激荡,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将“叶阳在此”声声推进,宣战鬼神。 北一叶,南一木,真正决战,才刚刚开始。 那时候,我还在赶回龙湾公墓的路上,老刘却把电话给我打了过来:“东家,叶当家亮号了,你听……” “叶阳在此”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时,我拿着电话哈哈大笑:“哈哈哈……告诉冷狗,我来了,我不仅要屠南一木,还要灭他九族之魂。”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叶阳还说了一句:兄弟,是你给我的勇气。 风若行看向叶阳的当口,空中冷焰直坠地面,剑上寒光如水四散之间,叶阳所在的别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客厅墙壁蓦然开裂,一座带着莲台的供桌从墙里缓缓滑出。 转眼之间,半边墙壁就被供桌完全占据。 “这是……”风若行骇然看向叶阳,后者开口道:“其实,我们就坐在葬龙寺里。” “南一木擅长隐藏风水,尤其是他们的第一代家主穆悦更是如此。” “火狐说他找不到葬龙寺,其实是穆悦在一夜之间拆掉了葬龙寺的围墙,又用风水阵把葬龙寺给隐藏了起来。” “火狐每次过来探查葬龙寺,其实都在各个大殿之间的空地上穿行,它碰不到大殿,也看不见被风水阵掩盖的建筑,自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走进了葬龙寺。” “穆文敏再来的时候,又把葬龙寺的大殿改成了别墅。当年的葬龙寺也就彻底消失了。” 叶阳说话之间,同样的声音也从附近别墅当中接连传来,风若行不用去看,也知道名士豪庭的十八栋别墅已经全部变成了供奉神明的大殿。 风若行看着叶阳:“你在重启葬龙寺?你早就看出了南一木的布局?所以你才要赶走李魄?” “对!”叶阳点了点头道:“这里是南一木故意留下的破绽,穆文敏修建名士豪庭就是为了对付北一叶。他把北一叶的秘术给当成了重启名士豪庭的钥匙。” 叶阳道:“按照南一木的一贯作风,他们应该会用什么办法,逼着我去重启葬龙寺。” “现在我想明白了。穆文敏是用我的同伴逼我!” “叶家一向是单传弟子,世上绝不会同时出现两个北一叶。但是,穆文敏却设计了一个呼应的风水阵。” “想要破阵就必须有两个人各自占据名士豪庭和龙湾公墓的阵眼,能跟我呼应的人,必然是我能用性命相托的人。” “我无论在哪边打开风水阵,真正的危险就会出现在另外一边。穆文敏下一步的安排也就开始了。” 风若行道:“那他就没想过你不动风水阵么?” “穆叶相见必有一死!”叶阳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宿命,也是诅咒。叶家人看到了南一木的风水阵,就必须要破解。穆家人一生必有一座风水大阵与其神魂相连,破阵就是杀人。” “原来是这样!”风若行道:“按照李魄的说法,风水阵里应该有一个替穆家看守大阵的鬼神才对,那个鬼神会不会是门房的老头?” 叶阳皱眉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不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林照道:“守阵鬼神应该就在这座大阵下面。” “诡棺门不止拿棺材当法器,也会把棺材卖给别人,我们卖出的每一口棺材都会留档记录。我刚才找师门调取了档案。” “诡棺门确实卖给过南一木宗师穆悦一口专门克制旱魃的棺材。传说中的旱魃是火属性的僵尸,但是僵尸本身又是至阴之物。想要克制旱魃不能单靠一种阴寒之气,必须要达到阴阳平衡。” “那口棺材的核心就是两颗珠子,一颗是至阴的阴魂珠,一颗就是赤龙内丹。” 正文 第七百三十三章林照的推断 林照看向叶阳说道:“我怀疑,那条白蛇是穆文敏故意设下去的局。目的就是牵着火狐,让他一直盯住名士豪庭。只有这样才能引我们入局。” “我怀疑穆文敏在葬龙寺的布局已经超出了《千年一木》的界限。” 叶阳挑眉道:“什么意思?” 林照干脆坐了下来:“我刚才一直在想,南一木修建名士豪庭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要说穆文敏在一百多年之前就开始算计你?我觉得这个理由不能成立。” 林照道:“我结合了李魄传来的消息仔细分析了一下,我觉得……穆家的第一代家主穆悦修建葬龙寺的时间,很有可能是在穆家跟鬼神签订契约之前。” 林照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虽然不知道穆叶两家恩怨起源的详细情况。但是,我大致可以推测出,穆叶先祖师出同门,但是只有一个人能继承风水师的身份,另外一个人则需要成为风水师的护卫。” “穆家是为了风水秘术的正统传承,才不惜屈身侍奉鬼神。说明穆悦不是一个甘心成为附庸的人。” “他跟鬼神签订契约,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他的力量足够,就会反杀鬼神。但是他又不能在鬼神眼皮底下动手脚。所以,他选择了在签订契约之前,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 林照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条后路就是葬龙寺。” 叶阳不由得微微点头:“还有么?” 叶阳等于是认可了林照的说法:术士与鬼神签订契约,其实都是在互相防备。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这种契约随时都能因为术士实力暴涨或者鬼神实力衰弱被轻易撕毁。 鬼神需要的是听话的奴隶,他们控制术士的办法,就是在术士反抗之前,扼杀掉这种苗头。所以,侍奉鬼神的术道家族,绝不会出现惊才绝艳之人。 这就是穆家为什么会被零轻易击溃的原因之一。 林照继续说道:“如果穆文敏只是想要摆脱鬼神的束缚,那么,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隐身于东北?” “先不说大江以北,就是湘西、昆仑这些地方也足够他藏身。最不济,他还可以出国。我觉得,他应该是在无意间发现了穆悦留下的密信,才藏身到了东北。” “如果,穆文敏是根据先祖穆悦留下的密信,重新改造了名士豪庭。那么,他就不会使用《千年一木》的秘术。” “《千年一木》的核心是守卫鬼神。穆家人不可能蠢到刚刚从一个鬼神手心里跳出来,就蹦到另外一个鬼神的手上。” “但是,穆文敏已经习惯了穆家秘术,所以,即便是他刻意的避开《千年一木》,布局里也会留着这种秘术的痕迹。” 林照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叶阳再次点头道:“你说的对,还有么?” 林照道:“我估计,穆文敏布局的时候,葬龙寺下面埋葬的僵尸旱魃还没达到可以被穆家驱使的程度。他就必须再等下去。” “僵尸成尊可屠仙,穆家想要反抗鬼神就必须得到那只旱魃。” “不过,穆文敏不敢大张旗鼓的在北一叶的地盘上行动,更不敢向穆家传人透露先祖的布局。所以他只能留下线索,等着北一叶的人上门。” 林照看向叶阳道:“这个北一叶,并不一定是你,而是任何一个北一叶的传人。” “北一叶的传人常年在东北活动,只要葬龙寺神秘消失的传说传到叶家人耳朵里,他们就会来一探究竟。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穆文敏的棋子。” 林照推断的核心就是穆文敏不能让穆家人知道,他在反抗鬼神。 先不论穆家人会不会因为奴才当得久了,适应了这个身份。单就是穆家在东北布局这一点,一旦被泄露出去,穆家马上就会灰飞烟灭。 鬼神之间的确有领地的说法,但是他们之间也有共识——绝不允许契约术士反抗鬼神。 出现这种情况,占据东北的鬼神,不仅会放开地盘,而且会联手同类屠杀南一木。 林照见叶阳没有说话就加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叶阳听完之后,才点了点头:“林照,你比起笨狗和老刘还是差了一些。风若行,给笨狗传信吧!” 叶阳的意思是:林照的思维虽然敏锐,但是差在了不敢轻易按照自己的推断出手。 老刘那个家伙老谋深算,往往都能料敌先机。 我属于只要是下了判断,就敢拿命去赌这个判断是否正确。 叶阳让风若行给我传讯,就是为了让我下最后的决定。 正文 第七百三十四章八水困神阵 叶阳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赶回了龙湾公墓:“照照,这个小奶狗跟叶阳一样,有人动脑子的时候,自己就不动脑子。” 我拿着资料道:“小奶狗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解月灵为什么要修建龙湾公墓。” “第一个发现穆文敏秘密的人,不是省城术道上的风水师,而是解月灵。” “那个时候,解月灵正在想办法恢复实力。所以,她也想要葬龙寺的秘密。但是她没有闯进葬龙寺强抢旱魃的本事,所以她只能跟穆文敏做一场交易。用龙湾公墓去换好处。这才完成了风水阵的阴阳互换。” 我冷笑道:“名士豪庭里的人白天生,晚上死。” “那龙湾公墓里,就应该是晚上闹鬼,白天太平。” “这就是说,穆文敏那货就藏在名士豪庭的某个死人身上。他利用风水阵频繁替换人的生死,其实是想要掩饰自己的地魂。” 我沉声道:“告诉叶阳,趁着阴阳互换的时候没到,把所有尸体的脑袋都给剁了。我倒要看看,那些魂魄回不去了,他还怎么玩弄生死。” 王屠夫皱眉道:“你不让魂魄回去……是想在这边解决鬼魂?大白天动手?” “那有什么不行?”我笑道:“穆文敏既然要保密,肯定会比我们想得周全。这里动手外面也看不见。” “老刘,撵人吧!” 老刘微微点头之后,直接在墓地里架起了法坛,一手桃木剑,一手镇魂铃,白发披面,脚踏七星。镇魂铃声声震动之下,老刘高声:“诸魂听令,有家回家,有主归主。三刻不走,定斩不饶。” 老刘说话的时候,我就一直观察墓地中的情形。 普通鬼魂受不了镇魂铃的声响,别看龙湾公墓埋骨上千,用不上多久他们就会被镇魂铃给逼出墓穴。 片刻之后,距离老刘不远的墓碑后面就多出了一道人影:“你太霸道了,这里就是我安家落户的地方,你凭什么撵我们走?” “不走还要杀人,谁给你的胆子?” 老刘看都没看对方一眼,手中镇魂铃越摇越急,刺耳的铃声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龙湾公墓里的墓碑也开始随着铃声不断震荡。 乍看之间,就像是鬼魂躲在坟墓里瑟瑟发抖,但是仔细去看,墓碑的震荡之中却隐含着丝丝杀意。 与此同时,以龙湾公墓围墙为界的天空渐渐昏暗,此情此景就像是有魔神降世,生生倒转了方圆千米之内的清晨黄昏,让整座公墓再次陷入黑暗。 很快,公墓当中除了老刘法坛上的红烛还在绽放微光,已经再看不见任何光亮。 一座墓碑忽然在铃声的牵引之下从中折断,半截石牌平拍在地上发出巨响余音未尽,第二座墓碑跟着碎成了两截。 第三座,第四座…… 上千石碑就像是被推倒的骨牌,一个接着一个断裂开来,我的目光随着断碑从山顶婉转而下,一直扫向了卡在墓园门口的家族墓时,那个出来斥责老刘的鬼魂,也在墓碑背后露出了真容——门房老头。 我冷眼看向对方道:“现在该亮个名号了吧!” 门房老头摇头道:“没什么名号,我只是一个看大门的人而已,你们既然叫我石狮子,就当我是石狮子吧!” “活着的时候,我帮东家看着名士豪庭,死了之后就是看着龙湾公墓。一共八十年。” 我冷笑道:“穆文敏,到了这会儿,你还是想骗谁?” 穆文敏嘿嘿冷笑道:“骗不下去,那就不骗,我先杀你们几个,再去收拾叶氏叛徒。” 穆文敏笑声没落,那座家族墓葬里的石碑便同时炸裂,二十四道人影同时站在穆文敏身后。 我冷眼看向鬼气森森的人影:“大鬼?你是不是对我们的实力有什么误会。” 穆文敏笑道:“你以为我经营百年就只能养出几只大鬼?在这个风水阵里,每只鬼魂都有堪比鬼神的实力。你们逃不出去。上!” 穆文敏怒喝之间,对方身后的鬼魂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向我们的方向御风而进。 二十四只鬼魂每进一寸,身后就多出几只,短短片刻之间,被二十四道鬼影牵动的鬼魂就像是八道洪流,往我们身边汇聚而来。 老刘沉声道:“八水困神阵!他是在用鬼魂模仿水流!” “不只是鬼魂!”穆文敏冷笑之间,山顶的方向陡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山洪狂啸般的轰鸣声便从山顶呼啸而下。 穆文敏炸掉了山上的那个蓄水池! 水淹公墓,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么? 穆文敏多此一举? 不对,土木术士,没有任何一步废棋,他炸开蓄水池是另有图谋。 正文 第七百三十五章白灯助拳 我抬头看向山顶时,本以为洪流将至,却没想到震耳欲聋的水声,从我们脚下穿行而过,又在墓园入口的位置掀起了阵阵轰鸣。 我看不见地下的情景,却能感觉到地面在暗流的震荡之下起伏不止。 穆文敏沉声喝道:“给我拿下!” 我只觉得脚下传来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数以千计的鬼魂冲天而起,千百张狞笑的惨白鬼脸变幻的异像已经开始充斥着我的瞳仁。 上百冤魂刹那间回旋冲下,在凄厉的狂啸当中伸展十指,从不同的方向往我身上抓来。 “哈哈……冤魂而已!”我在狂笑之间双刀齐出,黑白刀光如同神魔展翅,横铺数米,迎风而上。 滚滚刀芒掠动之处的空气像是一下子沸腾而起,呼啸着往四周涌荡排挤。一阵闷雷暴响成片,漫天的砂石飞舞狂飚的肆虐,数以千计的鬼魂被炸成纷飞磷雨,天地在磷光的惨绿中变得一片迷蒙。 我紧跟着一声长啸,在纷纭舞动的磷雨中落身远处。我四周犹自鬼哭不定,脚下却点尘不惊。 我任由无数鬼魂在自己身边游动,反手拍向了背后的背包。 一红一黑两把纸伞,从我背包里飞射而出,纸伞飞上半空,便像是两朵奇花凌空绽放,聂小纯、秦心各自从扇下露出身形,御风冲向公墓深处。 我和老刘、王屠夫三个人足够拖住眼前这些鬼魂,小纯、秦心是在趁机冲向地底解救黑夜枭。 她们两个消失在墓地深处的同时,穆文敏在阵阵冷笑之间悄然而去。 我向穆文敏消失的方向冷笑了一声,重新挥刀杀向了鬼群,老刘、王屠夫快步跟进之间,跟我组成了三才阵法开始猛烈反击。 刀光,扇影,接连绽放。 鬼影,磷火,当空横飞。 双方攻势一刻不停,漫天鬼影像是杀之不尽,也好似刀光真气用之不竭。 可我心里却很清楚,我们三个人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再打下去首先坚持不住的就是老刘。 我一边狂舞着双刀,一边偷眼看向墓园之外。 我把赵月竹和云裳留在外面,让她们以我的啸声为号催动铜钟,可我前前后后已经连续三次用长啸示警,墓园之外为什么没有反应? 我的额角上渐渐渗出冷汗的当口,忽然听见墓园外传来一声长啸:“敢以血骨铸天棺,诸天神魔入我棺。棺材门弟子江钧辞,拜会两界堂。” 棺材门! 我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声! 我还没去看江钧辞那边,就听见相反的方向有人长啸道:“白灯照山海,黄泉水忘川。江湖何为岸。阴阳两界山。” “白灯门王小涣助拳两界堂,棺材门的人,可以走了。” 在另外一边说话的明显是个女人,她敢叫板棺材门! 我下意识抬头之间,上百盏白灯迎风而起,如同星辰遍布诸天,豪光四射。又似万军压境往墓地当中横推而来。 灯光所到之处,憧憧鬼影就像是被万道银针钉住了身形,一个个保持进攻的姿势,或是浮在半空,或是脚踩地面的一动不动。 白灯之下,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身穿血红色风衣,双手插在兜里傲然而立。 我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双刀,王屠夫赶紧道:“小涣是自己人,别紧张。” 王屠夫说话之间,王小涣身后七盏白灯同时升空,七盏白灯以白-虎七宿的方位高悬半空之间,长达数米的白色虎影,也在王小涣身后凝聚成形,兴风狂啸。 虎啸之声横贯长空之下,上千鬼影尽数炸裂,如水磷火漫天飞扬。 王小涣微微抬头之间,目光越过我和王屠夫直视我身后道:“江钧辞,今天我是帮着两界堂打你。别说我占了你的便宜。” 江钧辞苦笑道:“在下早知道白灯门大师姐赶来助阵,也就不会多此一举了。李堂主,此情此地,在下不便多说什么,改日再登门拜访。” 江钧辞最后一句话传来的地方,已经是在墓园之外了。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能及时退走着实是让我松了口一气。 站在我对面的王小涣,脚下轻轻一挪,人就站在了我们面前,伸出两根手指挑起了王屠夫的下巴:“小妞,想本公子没有?” 王屠夫伸手在对方胸前拍了一下:“还这么小,怪不得只能装男人。” 闺蜜见面都这么生猛么? 我没法打扰人家两个,只能往后挪了两步。 王小涣也没生气:“小妞,我先去帮你料理了那个江钧辞,你就铺好被子等着本公子吧!” 王小涣跟王屠夫擦肩而过的当口,王屠夫又顺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小心点,回来的时候别缺了点什么!” 王小涣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只要不失身,丢什么都无所谓。倒是你,好好把清白给本公子留着,别让狗叼跑了!” 正文 第七百三十六章连环计 我知道术道当中素有“一棺镇八荒,半命弈阴阳。白灯照山海,邪魂叩天关。”的说法。 这四句话分别代表着术道八大门派排名前四的:棺材门,半命道,白灯门,魂门。 王小涣就是白灯门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也是王屠夫的亲堂妹。 我在屠门村遇上王屠夫的时候,她家里飘出来的几盏灯笼就是出自王小涣之手。如果王小涣不是在小时候就脱离了王家,拜入白灯门,屠门宗师之间的较量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这之前,我一直纳闷王屠夫进了两界堂之后,为什么不用白灯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王屠夫是根本不会扎灯笼。白灯都是王小涣送给她的法器。 而且,王小涣跟棺材门的大师兄江钧辞前前后后斗了三回,次次不分胜负,两个人也因此齐名术道。 王屠夫本来是找王小涣过来助拳对付穆文敏,没想到却在关键的时候撞上了棺材门的大师兄,她自然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直接追了下去。 王小涣一走,我也跟着冲出了墓园,我放在公墓外面的那口铜钟还在,守着铜钟的赵月竹和云裳急得团团乱转。 赵月竹看见我的时候差点哭了:“李魄,你急死我了,你送来的这个钟,怎么都敲不响啊!我听见你在墓园里一遍一遍喊,就是敲不动这个钟。” “敲不响?”我几步抢到铜钟的前面一掌劈了过去,铜钟上只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听上去就像是我一掌打在了铁块上,虽然也有声音,却不是钟声。 我围着铜钟转起了圈来,我来之前特意试验过,钟能敲响,不然我也不会把杀招埋在钟上,怎么偏偏到了这里钟就不响了。 我头上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这口钟,不仅是为了帮我压制墓园的鬼魂,也是为了增援潜入地下的聂小纯和秦心,钟敲不响,她们俩就危险了。 “糟糕,算漏了一步!” 我忽然之间反应了过来,穆文敏引水灌注公墓地底,不是为了给鬼魂助战,而是为了防止我们追下墓葬。 古代修筑大墓的工匠,在墓葬外围用来防备盗墓贼的手段,大体上也就是水银,流沙,夯土和暗流那么几样。 穆文敏这是把防御大墓的办法,给用在了公墓上,他用水灌满了墓地下面的空间,我们在没有任何潜水装备的情况下,是别想下墓了。 唯一能进去救黑夜枭的人,就是不用呼吸的灵体。 如果穆文敏再往墓葬下面安放一支伏兵,聂小纯和秦心不是他的对手。 我现在再怎么担心也没有用了,秦心她们潜入墓地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我追不下去就只能想办法找铜钟出了什么问题。 我还在围着铜钟转圈的时候,秦心和聂小纯已经找遍了大半个墓地,也终于在公墓边缘找到了被钉在木架子上的黑夜枭。 黑夜枭一见她们两个过来,马上喊道:“别过来,赶紧出去,这是圈套!” 黑夜枭见两个丫头没动,急声道:“你们现在不能放我,你们把我放下来,这里的机关就打开了,水灌名士豪庭,那边的死人马上会互换,叶阳就危险了。” 穆文敏的风水阵,就在于阴阳互换,生死逆转。 现在,名士豪庭里的人没活过来,是因为龙湾公墓里的鬼魂尚未回归。 冤魂一旦回归,形式立刻逆转。 黑夜枭急声道:“你们听我说,这里不止有风水术,还有巫术。这边的是鬼,回去的就得是神啊!” “这边根本就不是风水阵的主阵,这是穆文敏故意卖给你们的破绽。他自己也知道凭借上面的鬼魂只能困住李魄,但是杀不了他,只要李魄想突围,那些鬼魂挡不住他。” “他故意把那些鬼魂送给李魄去杀,就是让那些鬼魂反反复复被杀。一旦他们的怨气达到了一定程度就能引动地气,回归葬龙寺。” “那边的尸首复活之后戾气暴涨,见谁杀谁。穆文敏自己引动阵法,肯定会死在那些鬼神手里。所以,他要让叶阳当替死鬼。” “叶阳一旦跟鬼神交手,穆文敏就能放出旱魃!再用十八鬼神消耗旱魃,他就能强压旱魃认主了,你们千万别上当。” 聂小纯和秦心顿时不敢动了。 她们两个一直藏在我的身边,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们两个人一清二楚。 葬龙寺那边多出了十八张空出来的神龛,为的就是接引神明回归,她们可以判断出一旦阴阳逆转,登上神龛的必是神明,哪怕是伪神,也不是蜕凡术士能够抗衡的存在。 正文 第七百三十七章老刘的心思 我师父曾经说过:能在江湖中存活下来,并且扬名立万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只要是对手还没咽气,就有反击的可能。 如果遇上善于布局的对手,哪怕死了之后也会杀人。 穆文敏就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就像是后来老刘说的那样:一个家族无论怎么平庸,都会出现一两个身具灵秀之人。穆悦之后,穆家未出人杰,否则也不会逼反了叶家。 多年之后,穆家才出了穆文敏这么一个还算杰出的弟子。如果穆文敏在天工门,或许穆家还不会被零轻易屠灭。 穆文敏却在这边,轻易把聂小纯和秦心陷入了两难之地。 黑夜枭看两个丫头停下手来,才闭上眼睛靠在了木架上:“回去吧!告诉李魄,这段时间我在两界堂生活得很开心。” “她走了之后,我觉得我的心就死了。活着只不过是为了报仇。” “直到进了两界堂,我才觉得我又找到了家,我才觉得自己有好多东西没有享受过。” “一开始,我不敢接近你们。我离开人群太久了。” “就像是一头孤狼,明明知道同类就在身边,却犹豫着不敢靠近。怕自己会在不经意间展现孤狼的本性,再次被排斥到族群之外。” “告诉李魄,谢谢他接纳了我,谢谢两界堂又给了我一个家。” 黑夜枭说话之间,困住他的木架忽然燃起了阵阵火光,虽然整座地道都已经被水填满,但是符文带起的烈火却在水中越燃越烈,短短瞬间就盖住了黑夜枭的半边身躯。 “黑叔……”聂小纯顿时慌了:“怎么办,怎么办?李魄让我救人,黑叔不让我救,我该听谁的?” 秦心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黑夜枭哈哈大笑道:“我黑夜枭孑然一身,本以为今生不会再有人为我哭了。临行有人相送,我很高兴。哈哈……” 黑夜枭笑声未落,地道中的积水忽然卷起一道白龙,向黑夜枭冲击而去。 黑夜枭连人带着木架,被水龙炸飞半尺,木架上的烈火并没完全熄灭,却被水龙压制了几分。 剔骨等三个鬼神同时出现在了水中:“堂主有令,带走黑夜枭。” “滚回去!”黑夜枭怒道:“告诉李魄,不能放我,让他赶紧带人撤离。” 剔骨充耳不闻,带领沥血、割肉分作不同的方向冲向木架,鬼神之气,力压机关。 剔骨沉声道:“静心,运气准备脱困。这里的事情,我们已经传给堂主,堂主死令,必须带你回去。” “李魄!两界堂!”黑夜枭不再说话,开始疯狂运转鬼神之力。 黑夜枭的心眼儿还是实在了一些。把我换到他的位置,肯定第一时间去骂老刘。 剔骨他们三个是老刘的御鬼,传信也是先找他后找我,况且那个时候,我正在围着铜钟转圈,根本不知道水道里面发生过什么? 老刘跟我一起阻挡鬼魂的时候,一直没把剔骨他们放出来御敌,不是他在保存实力,而是他早就把剔骨送进了水道。 剔骨比秦心她们来得还早,只不过一直没有现身,到了关键的时候才出来救黑夜枭。 这件事,我也是在后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黑夜枭在两界堂光借住,不干活的事儿,意见最大的就是老刘。他早就在琢磨怎么把黑夜枭拉进两界堂,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了,不让黑夜枭签了契约进两界堂当牛做马,老刘得几天睡不着觉。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 那时候我问过老刘:我在这边拼死拼活,你在算计黑夜枭,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老刘给我的解释是:换成你下去,一样也得救黑夜枭。我是在跟你做同样的事情,只不过,你没有目的,我有目的。你不会在救人之前,先让他感动一下,我就是让他稍稍感动了一点而已。 老刘说的有道理? 似乎是有点道理吧!不过,我怎么总觉得他说的是歪理! 不过,我在墓园的时候确实不知道三个鬼神已经救援黑夜枭去了,还在围着那口铜钟团团乱转。 也一样不知道叶阳已经站在了名士豪庭最高的那座别墅屋顶:“那边的白灯是怎么回事儿?” 风若行道:“应该是屠夫找的帮手来了,李魄没示警,说明没有问题。老刘传信了,你看看!” 叶阳扫了一眼信息:“原来是这样。” “南一木,北一叶的恩怨起源于风水,也要结束于风水,这是天意么?” 正文 第七百三十八章我为转轮王 叶阳沉默片刻之后,在电子地图上画了一个圈道:“告诉笨狗,我需要他帮我拼命,让他站到龙湾公墓的这个点上。” “也告诉笨狗,我是拿我们两个布置风水法阵。他站好之后立刻转为死人。我守的生人之位。” “阵法启动之后,任何法器和通讯设备都无法使用。但是阵法需要我们两个同时在生死之间转换。如果我们两个人无法同步逆转生死,我们两个就得死无葬身之地。让他……” “算了,说这些就够了。” 风若行飞快传信之后,我运起内力纵声长啸:“冷狗,我们兄弟同生共死。活下来,我回去给你做叫花鸡。死了,我在黄泉路上等你一步。” 我转头跑向预定地点的时候,老刘摇着扇子自言自语的说道:“江湖路远生死共,黄泉一笑再相逢。这个主公啊!唉……什么时候能有枭雄之心啊!” 老刘猛然一收折扇:“所有鬼灵全部撤离,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许靠近风水大阵。” 老刘说完举步走向墓园,赵月竹急声道:“老刘,你干什么?” 老刘笑道:“军师就得陪着主公同生共死啊!命啊!时运不济啊!哈哈……” 老刘施施然走进墓园时,王屠夫已经站在了我的背后。 我身上的死气翻滚而起,生命的体征在我身上飞快流失,短短片刻之间,就让自己变成了死人的模样。 我并不知道,名士豪庭和龙湾公墓就是太极图上的阴阳鱼,我和叶阳正好站在了阴阳眼上。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也是风水的一部分。北一叶却在风水术中另辟蹊径,把人当成了风水大阵的主导。 事实上,北一叶以人为钉,钉死风水的办法就是专门对付南一木的秘法,只是叶家子弟还没来得及使用秘法,就饮恨《千年一木》的算计之下。 如果叶阳仍旧是独来独往,他一样没有机会发动风水秘术。而今我们兄弟相遇,必将共抗天命。 短短片刻之后,洪水涌动的声响便从龙湾公墓的地下穿行而去。 我抬头向前之间鬼眼洞开,眼看着被洪水掀开的地面,隆起了宽达一米的土龙,龙脊般的碎石向名士豪庭的方向飞速前行,无数阴魂围绕土龙上下翻飞,狰狞咆哮。 穆文敏脚踩龙头疯狂大笑:“百鬼归巢,鬼神降临!” “叶千阳签订魔神契约又能如何?叶家注定了要死在我穆家手里。” “叶阳,今日你死,北一叶就此断绝。而我南一木必然登临巅峰,无人争锋。” 穆文敏狂笑之间,龙湾公墓里的阴气也被风水阵法瞬间抽空,四周的温度开始急速上升,这是阴气向外偏移的表象。 叶阳站在房顶一言不发,我却冷笑道:“北一叶不会断绝。南一木却已经被我连根拔起了。” 穆文敏的身形微微一顿:“你撒谎!” 我淡淡道:“我是不是撒谎,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么?我不信术士被人灭了九族,还没有任何感应。” 穆文敏慌忙抬手掐算了几下:“李魄——,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我不灭两界堂,誓不为人。” 我本来是想让穆文敏转头找我,没想到对方在短短几息之内抽空了公墓阴气,引动土龙冲向叶阳。 一息之后,公路被横切两段。 三息之后,围墙崩塌,土龙卷带阴气向名士豪庭长驱直入。 五息之后,别墅群中阴气暴动,一道道鬼影在各个别墅当中长身而起,狰狞狂啸。 所有鬼神即将归位之间,叶阳长啸声起:“阴阳逆转,我掌轮回,起阵!” 叶阳怒吼声中,风水之力随声而动,叶阳身后的虚空像是被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无尽山峰横空出世之间,一道千层石阶从山间蜿蜒而下,直达叶阳身后。 “阴间!”我忍不住惊呼道:“叶阳用风水之力打通了阴阳?” “不是!”老刘摇着扇子道:“叶当家善于用风水之力模拟鬼神之境,那应该是风水大势在身后形成的虚影。只是,不知道叶当家这次要做什么?” 老刘的话没说完,叶阳背后已经群山如聚,楼台骤起,巍峨大殿直立山巅,叶阳身为冥界帝王,背靠大殿,君临下天,以俯视众生之势,看向穆文敏时,大殿横额上忽然出现了三个红血色的大字:“转轮殿!” 叶阳怒吼带起凛凛神威:“借法幽冥,我为转轮王!” 老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借法幽冥?叶当家怕不只是北一叶传人,他身份不一般啊!” 正文 第七百三十九章殊死较量 那个时候,我根本没去听老刘说什么?双眼紧紧盯着叶阳,一动也不敢乱动。 穆文敏厉声道:“你借法幽冥又能如何?就算转轮王亲临,十八鬼神照样屠你!” 叶阳双手忽然一合,冲向名士豪庭的阴气由西向东疯狂流转,风水大阵中的阴阳鱼开始互换方位了。 “拦住他!”穆文敏怒吼之间,名士豪庭的别墅开始接连崩塌,原本已经爬上神台的鬼神,纵身而起,直扑叶阳。 “看好叶阳!”风若行上前一步,周身血云飞舞,美艳修罗在她身后凝聚成形。 “修罗王!”穆文敏惊叫之间,头生双脚,身披铠甲,却露出一双如雪玉臂的修罗王,跟着风若行的动作双手各持一把长剑,向前踏出一步之间,双剑如电,斩裂虚空,两道鬼神虚影被她当场劈出数米开外。 风若行以一敌二逼退鬼神之间,疯狂流转的阴阳之气,形同磨盘在鬼神身上碾压而过,两尊还没来得及逼近叶阳的鬼神被阴阳之气当场碾碎,无尽磷火横空狂舞。 乍看之下,叶阳是占据了上风,可是…… 名士豪庭的鬼神未能尽数杀灭。 阴阳二气彻底互换还需要一段时间。 叶阳主持风水大阵不能移动。 穆文敏随时都能反击。 风若行独战两尊鬼神,只是占了一时的便宜,用不上多久战况就会逆转。 战局看似有利,实际上却是处处不利。 王屠夫沉声道:“我去杀穆文敏!” “不行!”老刘摇头道:“阴阳二气互转的力量比鬼神更甚,就算是东家出手也冲不到穆文敏身边。除非撤掉风水阵。” “这……”王屠夫急得连连跺脚,却是毫无办法。撤掉风水阵,我们就等于是要应战十六尊鬼神,两界堂远远不是对手! 战局只是刚刚平稳,叶阳脚下楼板便轰然开裂,无数碎石在叶阳身边崩飞半空,一只鬼爪也从楼板下面探向叶阳脚踝。 应该出现在葬龙寺主殿的鬼神也醒了! 我不由得浑身一颤:叶阳在主持风水大阵,他一动阵法必破,不动就得被鬼神撕成两半。 我有心救援,也是力不从心。 千钧一发之间,林照忽然出现在了叶阳身边,侧身出腿踢向鬼手。连绵道腿影,接连不断的踢向鬼神的五指关节。 那是“红玉击鼓”,可以瞬间连续重击对手,而且出腿一记更比一记刚猛。 可是,林照能连出几腿? 我心脏猛提之间,林照已经连续发出五次暴击,鬼手关节被她当场踢裂。 十次暴击,鬼手五指齐折。 十五暴击,伸向叶阳的鬼手被林照齐腕踢断。 林照也跟着缩回楼内的残指,纵身跳进了别墅。 下一刻间,别墅当中劲风呼啸,别墅门窗尽数炸裂,林照厉喝之声隔空而至:“十三绝手——绝境!” 我看不见林照的身影,只急得心脏怦怦直跳。 老刘安慰道:“东家不用担心林照。她的修为堪比蜕凡,加上诡棺门镇派绝技十三绝手,一个鬼神还对付不了她。” “可是……”我刚说了一个“可是”,老刘便笑道:“林照没来两界堂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来了两界堂之后,你一直没给人家表现的机会,自然不知道她的厉害。” 我还是不放心:“林照不到蜕凡,能对付鬼神么?” 王屠夫沉声道:“林照怕是那种一生无法蜕凡之人,但是她体内有另外一股力量。如果她能把这种力量全都释放出来,斩杀蜕凡只不过是在弹指之间。” 王屠夫的话里隐藏的信息太多,那时候我也没有时间去多想什么!只能转头看向战场。 就是在我和王屠夫说话的当口,一颗首级从别墅当中飞射而出,我心向上猛然一提之间,那颗头颅便凌空炸碎。磷火随风狂舞,林照也站在碎开的窗前。 我看见林照才算松了口气。 穆文敏却在这时厉声喝道:“都给我上,杀了叶阳!” 剩下的十多尊鬼神同时扑向了叶阳的当口,我跟着怒吼道:“换回来,快!” 我不懂风水,但是我看懂了一点,那就是叶阳在利用转动阴阳二气碾杀鬼神,阴阳二气转动的速度虽快,但是想要完全调换方位,还需要一定时间。而且,越往后去,调转也越是困难。 我们想要在短时间内反击,必须立刻让阴阳之气逆转,只有这样才能搏出一线生机。 叶阳还在犹豫之间,我已经压下了体内的死气,被我引过来的阴气随之一顿。 叶阳不得已之下只能压下身上的生机。 正文 第七百四十章意想不到 我和叶阳同时调转生死之间,阴阳二气开始反向流转,只是速度要比原来慢了不少。 穆文敏连连惊叫道:“动手!快动手!现在不杀叶阳,我们都得死。” 穆文敏还在催促鬼神之间,一口血红色的棺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被阴气冲断的公路当中。 我和叶阳看向棺材时,目光同时一凝。 穆文敏却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已经多出了一口棺材。 其实,这也不能怪穆文敏大意,他的位置正好处在风水大阵的中心,外围流传的阴阳二气犹如铜墙铁壁,内部还有阴魂防卫,他等于处在重重保护之下,自然想不到会有人出其不意的贴近自己身前。 等到听见棺盖开启的声响时,已经被人给掐住了脖子。 穆文敏甚至都没看见是谁出手,就在对方手心中炸成了磷火。 我和叶阳同时一愣之间,站在磷火中的男子已经拱手道:“李堂主,棺材门弟子江钧辞有礼了。” 他?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叶阳喊道:“撤阵,往出退去!” 我已经顾不上再跟江钧辞说话,抓起老刘和王屠夫以最快的速度退向阵外,我们三个还没退出多远,阵中的阴阳二气便当场暴动。 犹如惊雷般的巨响,在公路两侧接连乍起,龙湾公墓里坟茔连连掀飞,名士豪庭也在成片倒塌。 放眼看去,公路两边只有滚滚尘烟,漫天黑土,根本分不清谁在什么地方。我抓着老刘他们两个一口气退出二三百米,惊天动地的爆炸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我看着尘烟滚滚的龙湾公墓,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妈的,棺材门就没一个好东西。” 老刘尴尬道:“东家,你骂错了!那个江钧辞救了我们。” “穆文敏以人入风水的本事虽然比不上叶当家,但也把自己当成了阵眼,他不死,大阵不破,再耗下去,对我们不利啊!” 我指着龙湾公墓道:“那边的爆炸是怎么回事儿?” 老刘更尴尬了:“这个……这个嘛,其实得怨你!阴阳大阵本来是在正常运转,你忽然让它倒转,这就等于是让江河倒流。肯定会……会发生点意外。” 这么说,是我突然倒转了阵法,才让阴阳之气暴动了? 这就尴尬了! 我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两声道:“我刚才的声音不大吧?应该不会让江钧辞听见吧?” 王屠夫白了我一眼:“三里地之内肯定能听见。” “这就尴尬了!”我左右看了看:“我去看看叶阳那货怎么样了。” 我说完就往名士豪庭那边跑,等我跑到地方,正好看见叶阳他们三个灰头土脸的从废墟那边钻了出来,我几步跑到叶阳面前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送到叶阳眼前:“叶阳!” 叶阳一时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把手放在了我手心里。 林照眨着眼睛道:“你们干嘛呢?” 我转向林照嘿嘿一笑:“见过训练大狼狗搭爪儿吗?就这样!” “滚!”叶阳把手一抽,一脚往我身上踹了过来,我赶紧向后一侧身子躲了过去。 风若行骂道:“你俩还有心情在这儿狗搭爪儿啊?穆文敏又被-干掉了。你们就不算算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吗?” “这个……”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好像还有多半年。” 风若行七窍生烟:“我早就跟荆恨云说好了,两界堂去岳海楼办事儿给打八折,我现在回去给夏老师他们发请柬,让她过来吃你俩的酒席。” 我双手一摊:“我也不想啊!就祖师爷那个抠劲儿,不完成任务根本不可能给我们寿命,你说咋办?” 老刘道:“葬龙寺下面不是还有个旱魃么?咱们把她挖出来交给祖师爷,说不定能换点寿命。可是,这个引旱魃,怕是不那么容易。” 我指了指叶阳:“盗墓,他行,咱们下去就能把事情办了。” 林照摇头道:“旱魃不同于一般僵尸,战力极为凶悍。否则穆文敏也不会摆出十八鬼神对付他。现在十八鬼神全被阴阳之气暴动给炸死了,我们几个奈何不了旱魃!不过……” 林照话锋一转道:“有一招,说不定可以试试。我听说旱魃喜欢美男,你要是能把他引出来近身出手,应该有八成机会!” 我抬手就给了林照一个脑崩:“胡说八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话是真的!”老刘点头道:“不信,你可以问屠夫。” 王屠夫也点头道:“确实如此!想要引出旱魃,人还不能多。最好只有一个人出手。” 我立刻看向了叶阳。 正文 第七百四十一章不行不行 我本来不信林照,老刘和王屠夫都这么说,我就信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旱魃喜欢美男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么回事儿。 术道上所说的旱魃,并不是神话中黄帝之女化身而成的僵尸之祖,神怪旱魃。如果僵尸之祖出现在这里,我们别说跟人家较量,能逃了命去都是侥幸。 术道所说的旱魃,就是带着火气的女性僵尸,集阴阳两种特质于一身,实力高于普通鬼神,但也没到无可斩杀的程度。 僵尸的另外一个特质就是吸食人血,旱魃僵尸比较喜欢吸食童男鲜血,这就是他们嘴里“旱魃爱美男”的原因。 我听他们说美男,转头就看向了叶阳:“我觉得这事儿得冷狗来,整个两界堂就他长得好看。小奶狗要是个男人还行。关键她是女的,下去了之后旱魃一验货,那还能得了!” 叶阳眯着眼睛看我的时候,我大嘴一张:“冷狗,你也别这么看我。你这是为民除害知道不?你这是替天行道知道不?是很受人尊敬的。” “我记得我以前看过一个武侠小说,那里面一个大侠为了天下苍生,牺牲自己,委身于一个女魔头。” “那大侠就在情到浓时一跃而起,光着腚把女魔头弄死了。” “那家伙,回来之后天下豪杰夹道欢迎啊!谁都不提他光腚飞檐走壁,殊死搏杀的事情。” “冷狗,你放心,只要你下去,我们都发毒誓,谁也不往外说。保证你留得青白在人间。” 叶阳额头上的青筋怦怦直跳时,忽然喷出一口血来。 我当时就懵了:“冷狗,你怎么了?” 老刘伸手往叶阳脉门上搭了一下:“叶当家刚才强行逆转阴阳之气,受到风水反噬,伤得不轻啊!怕是短时间没法动手。” 我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短时间没法动手,就代表着问题不大。江湖人受个内伤都是常有的事情,没伤了根基不算大事儿。 我这口气还没吐完,就看王屠夫他们一块儿往我身上看了过来。 我顿时打了个激灵:“你们看我-干啥?不行,肯定不行,我还要脸呢!再说……再说不是还有老刘么?” 王屠夫嫌弃的看了老刘一眼:“他能行?” “怎么就不行!”我立刻说道:“这个你得分谁看。二十岁小姑娘,看八十岁老头子,肯定看不出什么美感来。” “要是七十岁老太太看老刘,那看出来的就是亲亲爱爱老哥哥。再说了,那个旱魃最起码也得五百多岁,看老刘,那就是看大侄子啊!说不定……” “说不定个屁!”王屠夫一脚踹在了我腿上:“来,你给我盯着老刘看,你要是能从他脸上看出朵花儿来,我给你端一个月洗脚水。” “别……别……让我盯着一个老头子看?这是人干的事儿吗?”我差点把脖子摇断了:“但凡有一粒花生米,我都不能喝那么高!” 老刘那货还把脸捂上了:“主公,属下惶恐。” “我呸!”我过去拉着老刘就往外走:“这个师爷没法要了,我现在就去把他埋了。” “回来!”王屠夫拽着我的脖领把我拎了回来:“你自己说,现在两界堂有几个男的?你不去,谁去?” 我弄回来一群美女干什么?下回,我高低弄个男的回来! 我都快哭了:“师姐,我……这个我真不行啊!” “不行也得行!”王屠夫骂道:“你自己算算,你还能活多久?半年之内要是没任务,你和叶阳不用别人杀就得就地咽气。” “到时候,我把你俩埋一个坟里,写上两界堂双狗之墓!还得给你留个墓志铭,李魄为了所谓清白,拖累兄弟含恨九泉。” “我……”我目瞪口呆的看向王屠夫:“真没别的招儿了?” “没有!”王屠夫道:“如果旱魃的棺材不破,你或许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个得赌运气。” 叶阳道:“我们可以发誓,让你留得清白在人间。” “我……那是发誓就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的吗?五百岁以上的老太太啊!”我都要哭了:“这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儿,我还有脸见人吗?清白啊!” 王屠夫不由分说拽着我往前走:“老爷们儿说什么清白?我们不说,谁知道你被处理过。” “我问你,你是要兄弟,还是要脸?” 我终于崩溃了:“我去,我现在就去。出了什么事儿,我就上吊去。” “这就对了!”王屠夫笑眯眯的拿出装备:“听我的,肯定出不了事儿。” 正文 第七百四十二章介他娘的兄弟 “听你的我才死得更快吧?”可这话我只能在心里说。 王屠夫把我叫过去说了一堆,又是“声东击西”,又是“欲擒故纵”,又是“若即若离”,我怎么听都像是教我撩妹子,跟钉僵尸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说那个“声东击西”。 王屠夫的意思是:你双手出抓,直接抓向胸前,对方尖叫护胸的时候,你就扑过去把人抱住,压住她的手。然后双手顺着腰向下一滑,能抓到哪儿啊?嘿嘿嘿…… 王屠夫当时笑得就像个老流氓。 我脑门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此乃人言否? 王屠夫根本就没顾忌我的感受:“你听明白没有?” “啊!”我下意识的点了个头,就被风若行拽到了一个地洞口那里。 后来我才知道,那应该是三号别墅的地下室的位置,也就是名士豪庭鬼门所在:“从这里下去,林照会告诉你怎么走。去吧!” 到了现在,我只能往下走了! 那时候,我大义凛然的往前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转过头去可怜巴巴的看了看那一群人:“叶阳,我下去啦!我真下去了!” 叶阳看都没看我,侧着身子抬起一只手使劲往外摆了摆:“去去去……” 介他娘的兄弟! 我一生气大步往密道里走了过去,谁曾想我刚一进门,大门上面就落下来一道千斤闸。 我本能的回身往闸门上敲了两下:“开门!” 我隐隐约约听见叶阳说了一声:“希望那旱魃不是公的吧!” “卧-槽!”我还没来得及发飙,脚底下忽然一滑,整个人顺着滑向了地底,等我收住脚步,才看见了墓葬里那口一米多高的棺材。 我抬头看向那口铁索绑在石台上的棺材时,镶嵌在棺材头上那一黑一白的两颗明珠便同时放出摄人心魄的豪光。 那一瞬间,我恍若在与鬼神对视,身上战意瞬时爆发,背后双刀弹出刀鞘几寸。 我双手正要去抓刀柄,林照的声音就在我衣兜里传了过来:“李魄,看到那口棺材没有?别对他释放杀气,不然棺材会自动反击。退回来!” 传音符? 刚才王屠夫在我身上放了一张传音符! 我小心翼翼的收敛着杀气之间,那口棺材也像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猛兽,发现附近没有了危险,便倒头又睡了过去。 我刚刚松开刀柄,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林照笑嘻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李魄,这是叶阳送你的礼物!” “那口棺材出自诡棺门。上面那两颗珠子才是封锁棺材的关键。那两颗珠子原有的生死之气,早就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本来旱魃早就应该在十年前苏醒,但是穆家用了太极阵重新封印了旱魃!大阵逆转,主要就是要配合鬼神重创旱魃。” “其实穆文敏不知道,想收旱魃不用这么麻烦,只要找来一个诡棺门弟子,就能把她重新封印。这很简单。” 我这才恍然大悟。 原先我还在纳闷,穆悦有什么本事能封印旱魃?原来,真正出手的人是诡棺门。 这么看的话,当年穆悦也不是从诡棺门买了棺材,而是用了什么办法偷到了这口秘棺。 林照继续喊道:“看到那两颗珠子没有?那都是蛟龙内丹,里面还留着一部分蛟龙血。你把手放在上面运功一周天,你的双刀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叶阳早就看见这口棺材了,他特意在灵气暴动之前,引动一部分天地之力镇压了棺材。他就是这么受的伤。” 我后来才知道,那只火狐虽然在三号别墅里给叶阳设下了陷阱。但是火狐不懂土木风水之术,硬生生跟风水大阵最大的秘密擦肩而过了。 叶阳冲下来的时候,就直接打开了这里的机关密室。 林照说道:“李魄,你慢慢走过去,在棺材上寿字的那一点上点一指。两个珠子就能掉下来。你接在手里,背靠着棺材运功。事半功倍!” “叶阳送你的礼物,你不能不要哦!” 我转头看向了墓道的大门:“介他娘的兄弟!他们是合计好的。” 不管怎么说。叶阳送我的礼物,我必须得留下。 我手握着两颗珠子运转真气的同时,忽然间感到棺材里涌出了一股冷热交替的气流。 旱魃身上的死气? 我怎么把她身上的气息也给引出来了?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三股灵气就在我的经脉当中撞在了一起,那一瞬间,我双臂肌肉几乎不受控制的骤然绷紧。 从我身上外溢而出的真气将我身上的衣服给撕了个粉碎,等我撤头看时,我手臂上的血管已经根根暴起,青色纹路遍布双臂。 不好!经脉要断了! 正文 第七百四十三章登门拜访 我头上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我就算立刻松开珠子,也控制不了真气的流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血肉横飞。 千钧一发之间,叶阳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清气下沉,浊气上浮,人鬼同体,逆转乾坤。” 什么意思? 武者修炼真气,讲究的是:浊气下沉,清气上浮! 叶阳让我运功的方式,正好是反过来了。 换成别人,我肯定不会相信对方的说法,但是说话的是叶阳。而且,我以前好像是也听谁说过同样的话,只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那个人肯定不是九鬼,也不是我师父,他们教我的东西,我能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那个人是谁呢? 这个念头只是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我抛到了脑后,那个时候,我已经来不及去想什么过去了,保住自己的胳膊才是正经事。 仅仅一息之后,我体内的生死之力就开始疯狂运转,我自己活人和死人之间来回转换,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两股气息真的在我体内融为了一体,汇聚丹田。 我整整在棺材前面坐了两个时辰,手里的珠子才炸成了粉末。 等我起身时,却发现自己的修为并没增长,可顺手挥刀之间,刀气当中凝出了一黑一白两道鬼神的形影。乍看上去,就像是我在手里握住了两只狰狞咆哮的厉鬼。 我明白了,白昼,子夜,本来是用鬼神骨骼打造出来的邪异兵器。 我以前一直发挥不出两把刀的特性,是因为我只能在人鬼之间保持一种形态,现在我体内的真气虽然没有增加,却掺进了生死之意,黑白双刃也就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两把邪兵。 叶阳送给我的礼物,正适合我,也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不过,叶阳说了别跟他婆婆妈妈说谢谢,他受不了,赶紧扛着棺材回家才是正经事。我也只能乖乖的把旱魃棺材抗回了两界堂。 祖师爷当晚就来了,看见棺材就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我要的是地魂,你给我弄个旱魃回来干什么?这东西我带不回阴间,你自己留着玩吧!” 祖师爷走了,我却懵了! 我留着玩? 玩一个旱魃? 仓库里又多了一个落灰的玩意。 我正在郁闷得要死,江钧辞就跑来跟我添堵,那货正儿八经的送了一张拜贴。 人家以礼拜访,我也只能以礼相待。 我虽然前后见过江钧辞两次,但是都离得太远,看他相貌也觉得有几分模糊,这回总算是见到了棺材门大师兄的真容。 江钧辞与我对视之间,拱手笑道:“李堂主,我们总算正式见面了。我不得不说,李堂主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笑道:“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江钧辞给了我八个字:“凶悍如匪,鹰视狼顾。” “我们成为对手的时候,我就是如此!”我也说道:“你跟我想的也不太一样。我本来以为,棺材门的大师兄应该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没想到,你更像出身军旅。” 江钧辞给我的感觉确实如此,先不论他相貌如何,刚毅,冷静,身正,形直,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也是我多少对他有些好感的原因。 江湖人的态度,甚至外貌可以千变万化,唯独与生俱来的气质无法改变。至少,江钧辞给我的感觉不是奸诈之辈。 江钧辞笑道:“多谢李堂主评价。我们言归正传吧!在下代表棺材门拜访两界堂,一是为了澄清我们之间的误会,二是来完成我们之间的赌约。三嘛!我个人还些事情需要交涉。” 我淡淡道:“愿闻其详。” 江钧辞道:“经过本门调查,姜无忧跟文臣一系关系极为密切。至于,他是不是文臣一系的暗子,我们现在只有猜测,还没有确凿证据。” “不过,田丹确实是在姜无忧的蛊惑之下,一错再错。” “姜无忧已死,田丹被本门家法处置,尸体就在门外。这是本门的交代。还请李堂主看在本门与两位神君多少有点情谊的份上,赐田丹一个全尸。” 我给老刘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快步出门之后,没有一会儿就走了过来:“田丹已死,应该是自缢身亡。” 我点了点头道:“把田丹的手还给她。” “多谢!”江钧辞拱手之后再次说道:“田丹已死,但是棺材门赌约不能作废,李堂主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棺材门绝无二话。” 我看向江钧辞,对方也与我平视在了一处,目光坦然,毫无退让。 他在等我的条件。 正文 第七百四十四章得上一课 我摆手道:“这次你帮了我的忙。我们算是两清了。” 不管怎么说,江钧辞出手斩杀穆文敏,等于是救了叶阳,这个人情,我不能不还。况且棺材门能做到这步,已经足够了。 我对棺材门的印象改观不少,不论他们二代弟子如何,至少高层的作为当得起江湖大豪的称谓。 江钧辞道:“第三件事,跟本门无关,纯属我个人行为。” 江钧辞看向我道:“棺材门二代弟子败于两界堂,我本人极为不服。所以,我想再跟两界堂比试一次,堂堂正正,只争输赢,无关恩怨。” “当然,李堂主可能会觉得我的要求极为无理,或者极其无聊。但是在我看来,胜败关系到师门荣誉,我无法视而不见。” 我冷笑之间抽出匕首拍在桌上,往对方面前推了过去:“想比也可以,你先给我看个彩儿吧!” 不论是江湖之中也好,还是江湖之外也罢!从没有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必须做什么的说法。 江湖中有句话叫:“非亲非故,不朋不友,无恩无义,不上不下。颐指气使,见血方收。” 意思是说:既不是亲友,也不欠你人情,更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你蹦出来对我指手画脚,告诉我如何如何去做。要么是你能打得过我,要么就是你给我留下点东西再说话。 现在,我和江钧辞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 江钧辞微笑之间拿起匕首,一手将自己手掌贯穿在了桌面上,双目却一直在与我平视,对自己的伤口看也不看。 对方见我没有反应,又单手握住刀柄缓缓向外拧去。 如果江钧辞让匕首再转动一圈,这只手就算不成残废,也无法像过去一样运用自如了。 我摆手道:“不必了。你养好伤再来找我,划下道来,我们见个高低。” “告辞!”江钧辞抽出匕首,擦干了上面的血迹,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桌子上,起身就往外走。 对方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过来做客的王小涣。对方看向江钧辞还在滴血的手掌,摇头道:“虚名重要么?” “不说半命三杰,魂门五子,白灯七煞相继出世,就说‘雪雨凌霄北雁归,两界堂前无人回’代表的新一代术道强者也已经名声鹊起。” “他们早晚要和棺材门发生碰撞,这次是两界堂,下次呢?你能力压群雄么?” “师门荣耀,不可不问!”江钧辞扔下一句话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我站起身来拱手道:“王小姐,里面请,我还没谢谢你仗义出手。” 王小涣摇头道:“我不出手,江钧辞也会出手帮你!他赶到龙湾公墓就是为了试试能不能帮上你的忙,江钧辞发现对方风水之力压住了你们的法器,马上站了出来,倒是我妄作小人了。” 我疑惑道:“这是江钧辞告诉你的?” “对!江钧辞这个人从不说谎,在他嘴里只有不说的话,却没有假话!”王小涣摇头道:“江钧辞对棺材门的感情已经成了执念。其实他人不坏!” 王屠夫呦了一声:“王公子也是春心暗动了啊?要不要我去把人家追回来?” 王小涣一挑王屠夫的下巴:“我有你就够了!妞,给本公子笑一个。” 没法看了,我把待客的事情扔给了叶阳,自己钻厨房里去了。 我这边还在做菜的工夫,小葵拿着作业本进来了,嘟着嘴道:“爸爸,老师让你签字。” 我往上面看了一眼:《我的爸爸妈妈》 我爸爸李魄,身高一米八零,体重一百八十斤…… 前两句还正常,小葵后面加的那个括号里面的话就不正常了(老师,我爸爸不是方形哦!他的身材很匀称。) 老师批注:请家长仔细辅导,让孩子认清身高、体重和边长的区别。此外,我对叶葵同学有两个爸爸,五个妈妈,还跟一个干爹住在一起的事情深感疑惑。 深感疑惑的人应该是我吧? 我一米八不假,可什么时候一百八十斤了?是不是她记错了? 两个爸爸?我和叶阳? 一个干爹是谁?肯定不是黑夜枭,黑夜枭在小葵眼里就是会跑的小笼包。老刘?这干爹岁数大了点儿吧? 五个妈是谁? 风若行,王屠夫,赵月竹,云裳,林照? 别说还真是五个! 聂小纯和秦心呢? 没算? 小葵不能把这俩人给划分到食物里面去了吧? 我头有点疼了! 不行,这么学习肯定是不行。 但是,小孩子还不能使劲批评,得照顾小孩子情绪,学习这事儿,还得潜移默化,多做熏陶。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得给小葵上一课。 正文 第七百四十五章场面失控 为了潜移默化小葵,我在吃晚饭的时候,故意把话题往别的方面引:“老刘,你看看人家棺材门,白灯门。一出来都来两句,什么‘诸天神魔入我棺’,什么‘江湖何为岸,阴阳两界山’,多有气势。” “咱们两界堂就不整上两句?一出来干巴巴的‘两界堂李魄在此’,跟要劫道似的。弱了名头啊!” 老刘也点头道:“东家说的在理。” 我赶紧趁热打铁:“对呗!来来,你们不是大学本科,就是博士的,都想想整两句什么好?” 我这一开口,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我觉得我说的很严肃了,没想到,有人一开口场面就失控了。 王屠夫看没人说话,就挑了王小涣一眼:“小涣,你来。” 王小涣皱着眉头:“日月山河永在,两界战旗永存。” 王屠夫眼睛瞪得溜圆:“我们喊完之后,对面把机枪架起来,一顿突突突突……两界堂倒在血泊之中,是这样吧?” 王小涣眨着眼睛道:“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明白。” 我搓着眉头道:“师姐说,你那两句像是英勇就义之前的呐喊。按照电影里的剧情,喊完就是机枪突突。” 王小涣气得直翻白眼的时候,赵月竹来了一句:“铁肩担道义,提笔著文章。” 我一指老刘:“这个适合他来,喊的时候还得打个牌子:糟老头代笔公文,情书,个人简历,价格合理。这都什么跟什么?” “两界堂是整体不能拆开,要是能拆开,那就让黑夜枭和云裳,一替一句来个:祖传老中医,专治吹牛-逼。保证一鸣惊人啊!” 我是在训赵月竹,结果她来了一句:“对,再让小葵蹦出来,喊一声:药到命除,欧耶!” 我差点就哭了:“我说正经的呢!你们就不能正经点吗?快点想,一人一个。师姐,你先来……” 王屠夫看了我一眼:“不走人间道,专干缺德事。我是李魄!这句保证适合你。” “你你你……”我指着王屠夫道:“咱们正经点吧!” 王屠夫摊手道:“我怎么觉得从开始到现在就你最不正经?” 我气得一指林照:“小奶狗,你来!” 林照脸色一板:“阴司不能做的事情,我两界堂来做,阴司不敢杀的人,我们两界堂来杀,总之一句话……” “你是田化雨啊?两界堂是东厂啊?”我气得七窍生烟:“你就是个女的,要是男的,我现在就让师姐骟了你。” 我只能看向云裳:“云裳,就你学历最高,你来!” 云裳刚要张嘴,我就觉得桌子动了一下,我还没弄懂谁在桌子底下踹云裳,她就说话了:“两界堂下山砸窑,大洋,粮食,娘们都要交出来。” 我正目瞪口呆的时候,几个妹子异口同声道:“爷们儿也要!” “噗——”老刘一口酒没绷住,差点吐桌子上。 我这口气还没顺过来,黑夜枭就倒吊着身子鬼气森森的从食堂楼板上冒了出来:“两界堂,搞谁,谁死。弄谁,谁亡!” “你搞死我算了!”我指着老刘道:“你是师爷,你给我想,想不出来扣工资。” 老刘捋着胡子道:“我想想啊!屠神镇鬼两界堂……不好不好……” 老刘还没说完,风若行忽然开口道:“屠神镇鬼两界堂,满堂尽是美娇娘。两个光棍堂上坐,就是不能入洞房。” “哈哈哈……”一群丫头笑着走了 叶阳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放弃吧!实在不行,直接喊‘两界堂办事’得了。” 我看着叶阳往外走:“你去哪儿?碗还没刷呢!” 叶阳指了指墙上的日历:“今天是你刷碗!记得用刷碗布,上回就没刷干净。” 卧-槽! 两界堂里都什么人啊!这是…… 从上到下还有个正经人没了? 我觉得老天是让我来拯救这群逗比,实际上,我是被他们带偏了。 潜移默化的计划失败了,再这么潜移默化下去,小葵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算了! 我刷碗! 我正在刷碗的工夫,老刘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东家,我帮你。” 老刘一笑肯定是没好事儿,我警惕的看着对方道:“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老刘痛心疾首道:“你看风当家说,两个光棍堂上坐。我这心里难受啊!” 我顿时懵了:“你难受?你难受个什么劲儿?” 老刘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和颜悦色的说道:“两界堂,这么多好姑娘,你就一个看上的都没有么?我觉得风当家不错,有实力,有相貌,妥妥的当家人啊!你要是跟她成了,必然是一段江湖佳话啊!” ps:以上情节,源自我在群里@全体成员征集两界堂口号,结果场面失控,我当时的感觉就和李魄差不多。所以,我选择了比较经典的几个口号写进小说,感谢一下可爱的读者。 正文 第七百四十六章不爱也是种守护 我想都没想:“风若行,是有实力,有颜值。可她还有脾气呢!这要是弄不好,修罗快剑噗噗几下,我得比被机枪扫了死得还惨。” 我不等老刘说话就先一步道:“你可别跟我说王屠夫。” “谁要是娶了她,说不定晚上是睡床上,早上就成睡锅里了,还不一定是什么锅。煎炒烹炸,各类带馅面点,她全都会做。” “说不定一高兴,还给你整个日料,生人片,你信么!” 老刘咧着嘴道:“那云裳呢?” 我翻了个白眼:“云裳什么学历,我什么学历?就算把我家祖辈三代加一块儿,也没她一个人学历高啊!我俩能聊一块儿去么?” 老刘道:“这个事儿……是有点难办!赵月竹呢?我看小丫头……” 我摆手道:“你可别坑我,我还不想被赵慈弄死。” 老刘还是不死心:“林照呢?你不觉得林照屁-股很翘么?” 我纳闷道:“是很翘!那能代表什么?” “妥妥的生男之象啊!而且,胸也不小啊!肯定饿不着孩子。”老刘一挑大拇指:“好哇!” 我指着老刘道:“你缺不缺德啊!挺大岁数了,就不想点好的!你这是熊猫点外卖,笋(损)到家了。” 老刘无奈道:“东家,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你都老大不小了……” “打住,你这是上岁数人的通病,你知道么?”我实在受不了了:“要不,我给你介绍个老太太吧?免得你自己打光棍,还老往我身上琢磨。” “东家……”老刘严肃道:“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没不正经啊!”我转头道:“你说,咱们两界堂的妹子各个都是人精,却连小葵都教不好,谁是贤妻良母啊?” “这不一样!”老刘被我气得直吹胡子:“小葵是鬼神,学那么多东西干嘛?将来考大学啊?将来找工作啊?这些她都用不着,能接触接触同龄人就得了呗!” “你这是说点子上了。”我点起一根烟道:“老刘,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吧!我不是和尚,更不是太监,难道我就不喜欢美女么?可我为什么要结婚生子?” 我看老刘没明白我的意思,就继续说道:“你为什么只操心我的婚事,不去说叶阳?因为你知道,他有诅咒在身,爱上谁,那人就只有两年可活。娶妻生子之后就是生离死别。”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一样。别忘了,我是术士,是江湖人。人在江湖,孑然一身,有什么不好?” 老刘想要说话,却被我挥手制止了:“老刘,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为什么非要去拖累别人?” “就算我不是借命人吧!我也已经杀了太多的人,树下了太多的敌人。江湖人报仇,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祸不及家人就是狗屁。” “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看着我的孩子,为了保护他,我就得教他练武,教他法术,然后呢?再让他走上江湖,走上我的老路?”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活着的时候,没人敢碰他们。万一我死了呢?有人欺负他们,连个给他们撑腰的人都没有了啊!” 我深吸了一口烟:“远的不说,就说我自己吧!” “我师父至少是蜕凡境界,可他说,我爸的修为比他还要高。按照他的说法,我爸应该是术道上顶尖的高手了吧?” “我爸结婚了,有了我。现在呢?” “我长这么大,连我妈是谁都不知道不说。我自己还不是走上了江湖?你能说这不是术士的宿命?” 我扔掉了手里的烟:“老刘,其实我一个人挺好的,我不想看着李家人一代又一代,像我这样活下去。” “你也别说将来没人给我收尸下葬,上坟烧纸的事儿。我没儿子,可我有关系啊!” “等我金盆洗手之后,就把毕生积蓄都拿出来,全都换成纸钱烧了,让祖师爷先帮我在阴间存着。” “然后,我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咽气,魂儿飘出来,自己把自己埋了。我连雇人收尸的钱都省了。” “等我到了阴间就能大把花钱,盖大宅,开豪车,娶上七八个小妾,就过上老太爷的日子了,想想都觉得爽。” 老刘看了我半天才叹气道:“东家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爱也是种保护!” 我又拿起了水槽里的碗:“好啦!回去吧!” 老刘拉住我道:“东家先别弄这些了,陪我喝两盅。” 那天晚上,老刘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拉着我喝得酩酊大醉。 或许是他想起了那个等在旧巷里的故人了吧! 术士不能有爱!否则就是在连累别人。 师如此,父如此,老刘如此,我也如此。 爱,等我封刀归隐那天再说吧! 或许,没到我归隐那天,我就已经成一具尸体了呢? 正文 第七百四十七章我叫藏天机 我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拖回了屋里。 我下楼找水喝的时候,云裳告诉我:解三宝来过了,云裳告诉他叶阳在养伤,我出门办事还没回来,解三宝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在回头往屋里看,好像是希望能看见我从屋里走出来。 解三宝无疑是个合格的父亲,可惜,他的女儿是邪灵。 我的确想帮解三宝,可现在不是时候啊! 我得想办法保住我和叶阳的命才行。 聂小纯给我带回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阴司压下了所有密令,说是要重新划归密令等级,等到明年才能重启密令。 这是针对我和叶阳玩的手段? 聂小纯告诉我:阴司扣押密令之后,直接影响到了整个借命人圈子,很多寿命不多的借命人,都是重金买命。现在借命人当中的寿数已经可以论天去卖了,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文臣一系,这一手玩的够狠。 我敲着桌子琢磨着怎么破局的时候,两界堂里来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藏天机。 在这之前,我只听说过藏天机的名字,却没见过她本人。 初见藏天机,她给我的感觉却比传说中的还要神秘! 藏天机就像是坐在岁月中的神明,你看得见对方,却永远不知道自己跟他相隔了多少空间,又相距着多少时间。 我淡淡抬手道:“请用茶!阁下驾临两界堂,有何贵干?” “两界堂师爷的茶道,还算值得称道。”藏天机端起茶杯:“我来是要和你做一笔生意。用三年寿命换你挖出来的一具僵尸。” 我双目微微一缩:她怎么会知道我挖出了一具僵尸? 我心里虽然带着疑惑,嘴上却平淡回应道:“三年寿命就想要换旱魃,怕是不够。” 藏天机道:“两界堂的处境,你应该很清楚。我拿出三年寿命,其实是给了你们三条命。” “阴司扣发密令,至少会造成近一成的借命人身死道消。借命人之间的寿命已经到了一刻千金的程度。我能让两界堂的三大堂主坚持到密令发布,不是送给你们三条命么?” 我微笑道:“如果你只有这点筹码,那就请回吧!三年寿命,我还能弄来。至少,无生那边可以买命。” 在小黄泉那里跟我交过手的无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 不过赵慈那边却一直有他们的消息,我想找他们并不困难。 藏天机道:“我想知道你想用什么条件打动无生?据我所知,无生一向贪得无厌。两界堂想要与无生交易,只怕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笑道:“如何交易是我们两界堂的事情,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藏天机沉默片刻道:“李堂主,还想加什么条件?” 我不动声色的反问道:“传闻,藏天机是当世少有的命数高手,难道,你算不出我想要什么么?” 在我看来,藏天机忽然拜访两界堂,绝不是为了一个旱魃那么简单,她应该还有其他的目的。但是,她不会一落座抛出全部筹码。 我不去接招就是想看看对方的真实目的。 藏天机道:“你想要破解叶家诅咒之法!” 我双目猛然一缩,藏天机算是打中我的软肋了。 如果她手里真的握着破解叶家诅咒的办法,我就会落进绝对下风。 我不动声色的笑道:“看来东阿旁掌管情报的堂口得换一换人了。她能打探出一叶一木之间的恩怨,怎么就不知道叶阳就在两界堂呢?” “叶家的诅咒,叶阳会不知道破解的办法么?” 藏天机能查出穆叶两家的恩怨并不稀奇,零屠了穆家,我和叶阳炸开了风水大阵,能瞒得住官方,却瞒不过术道。只要下点功夫,不难查出南一木,北一叶之间的恩怨。 藏天机微笑道:“破解诅咒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屠神。不过,屠神的前提,是你们能找到对方。叶阳恰恰找不到诅咒之地,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叶阳?” 我诧异的往叶阳身上看了过去,没想到后者竟然点了头。 我身上微微泛起了杀机:“这就怪了,叶阳都不知道诅咒之地在什么地方?你怎么会知道?” 叶阳不会骗我,那就代表藏天机有备而来。她要的只怕不止是僵尸那么简单。 藏天机会不会是阴帅与文臣争锋中的一环?如果真是那样,我就不能让她走了。 我伸手摸向刀柄的时候,用白布蒙着眼睛的藏天机却像是看见了我的动作,轻轻将指尖点向茶杯左边,那里也正好是我出刀的路径,藏天机淡淡说道:“因为,我叫藏天机!” 藏天机道:“老苗行踪不定,欲寻老苗,先记此口诀。” “一怒沧海沸。九鼎镇朝纲。零在一字前,三星遮天阳。九曲黄泉道,一叶落他乡。四极难入目,二刃现寒芒。” “将口诀中的数字连在一起即是有缘,可见借命人。在借命人中找到八大接引使,可达到入微之境。” “手掌惊堂木,转身藏入微——说书人老苗便在入微之境。” 正文 第七百四十八章天命师 藏天机带着几分慢声细语的意思说道:“你别忘了,我是命数师。天知,我知,天不知,我也不知。” 我沉声道:“你是吾不知的传人?” 相传,天地第一命数师吾不知,号称“天知,吾知,天不知,吾不知。” 藏天机笑而不语之间,拿起了茶杯:“李堂主完全可以说天下并不止我一个命数师。至少,半命道传人就比我高明几分。你能找到半命三杰,也可以推算出诅咒之地的位置。” “李堂主,要不要赌一次?” 我不可能找到半命三杰,按照赵慈收集的情报,半命道只有第七水蓝在人间行走,而且行踪不定。只要第七水蓝不想现身,整个术道没人能推算出她的位置。敢去推算第七水蓝的人,无不是暴毙当场。 我用手指敲着桌面道:“看来阁下对这只旱魃志在必得。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用天机来换旱魃?” 藏天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之间是敌非友,我为什么还要助你们渡过一劫对么?” 我杀了藏天机的徒弟孟蝶,藏天机也几次找过我麻烦。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在敌对。 藏天机淡淡道:“江湖上的恩怨皆因利益而生,但也可以用利益化解。难道李堂主也是只讲恩怨,不讲利益之人么?”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不希望你们活着。但是,你们现在不能死。因为,还有一道天机牵扯在了你们身上。” 我微微扬眉道:“那道天机关系到你们的帝王!” 藏天机脸色微沉道:“关于帝王,你不要妄加猜测。” 我微笑道:“阁下,你并不适合谈判。我本来应该狠狠宰上你一笔。但是,我们双方都有不能继续往后拖延的理由。” “这样,一口价。” “第一,我要三年寿命。” “第二,我不止要诅咒之地的具体-位置,我还要那里的一线生机。” “你……”藏天机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的要求太高了。” 我摇头道:“藏天机,我实话告诉你,命这种东西,我两界堂赌得起,你东阿旁未必赌得起。” 藏天机沉默片刻道:“三年寿命,我可以双手奉上。至于,你们要赌一线生机么……” 藏天机声音一沉:“生机在解三宝的身上。你们能从那处禁地回来,我再告诉你们诅咒之地的具体-位置。回不来,一切免谈。” “我们以两个月为期限,两个月之后的今天,我再来两界堂。给你带来三年寿命和你要的东西。” “我只等你们一个时辰,过了这个时辰,我们的交易作废。” 我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你说的是午时?” “对!”藏天机点头道:“过了这个时辰,我会沾上你们两界堂的因果,所以,过时不候。” “成交!”我跟藏天机对碰一掌之后,对方站起来往外走去。 “藏天机!”我忽然在厉喝之间拔刀砍向了藏天机,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刀刃压上了脖子。 我手持刀柄道:“藏天机,你真能算得准么?” 藏天机冷声道:“你在怀疑我的本事?” 我缓缓收回刀锋:“我是想告诉你,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了,怎么去算别人的命?” 藏天机脸色一阵发白,人也跟着向后退了两步。 我把弯刀送回了刀鞘:“我听过半命道的传说,他们是从天道手里抢回了自己一半的命运,才能胜天半子。你连一半的命运都把握不住,能胜天么?” “命数,可不是你双目成盲就能看到的东西!” 藏天机如遭雷击般的往后踉跄了两步,才勉强拄着盲杖站稳了身形,她的嘴角上跟着溢出了鲜血:“你破我道心?” 我摇头道:“你错了,我是帮你重塑道心。” 藏天机手拄着盲杖,脸色阴晴不定的呆立半晌,才转过身离开了两界堂,对方直到走出大门之后,才停住了身形:“李魄,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重塑藏天机,一年之内必有死劫,你要小心。” 我哈哈笑道:“我的死劫还少了么?” 藏天机微微沉默道:“可这不该是你的劫。” “什么是不是我的?这世上任何一件东西都没有固定是谁的说法。”我笑道:“你还是着相了。” 藏天机身躯微微一颤之后,快步向外走去:“李魄,你的人情不好还,不过,我藏天机必还你人情。” 藏天机说话之间人影渺渺,仅仅片刻,藏天机就像是融入了天地,再无踪迹。 “天命师?”站在我身边的林照倒吸了一口凉气:“李魄,你成就了一个天命师,这要牵扯多大的因果?你……” 林照微微摇头道:“算了,你是为了叶阳。换做他,一样要这么做。” 天命师的标识就是身容天道,人在天机当中窥视命数。 风若行看向我道:“你怎么知道如何成就天命师?” 正文 第七百四十九章我就是故意的 我摇头道:“我是鹦鹉学舌。我师父跟我说过半命道的传说。我刚才那些话都是我师父说的,我只不过是想让藏天机欠我一个人情。没想到却成就了一个命数师。天意啊!” “天意个狗屁!”叶阳一掌拍在桌子上:“笨狗,你是故意的!你看不起我叶阳吗?” 天命师的人情,谁都想要。 有时候,天命师的一句话足够让人扭转乾坤。 但是,能让天命师欠下人情的机会却是可遇而不可求。而且,绝大多数的人情都是在对方没成天命师之前。 我确实是故意的,但是我不能说,免得冷狗感动哭了! 我哈哈笑着道:“没有没有……哪至于……来,搭爪儿。” 叶阳手刚抬起来,手掌马上一翻掐住了我的脖子:“你以后再骗我搭爪儿,我就掐死你。” “淡定,淡定!”我推开叶阳:“你现在应该好好养伤,然后去把解三宝的事情办了。” 云裳担心道:“李魄,你不怕藏天机骗你么?” “不会!”我摆手道:“命数师的级别越高,就越不能骗人。天数之下,她可以选择不说,少说,甚至莫若两可,让人自己去猜。但是,绝不会说假话!” “天命师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天意,胡说八道会受到天罚。所以说,这次我得压榨一下藏天机的价值。” 我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解三宝的生意,怕是不好接。这次我跟冷狗、林照一起过去。其他能打的人全都留在家里。” “不行!”风若行反对道:“解三宝的生意涉及鬼神,你知道对方是什么级数的鬼神么?两界堂能跟鬼神正面硬钢的人就这么几个。只去三个人太危险了。” 我沉声道:“藏天机忽然来要那只旱魃,肯定另有内情。东阿旁也不只是一个藏天机。她愿意交易,别人未必愿意。” “一旦有人过来强抢旱魃,两界堂没有扛得住的高手坐镇容易吃亏。” “而且,这一次文臣一系的态度,也让我觉得他们还有暗手。我不怕他们来找我,怕的是他们偷袭两界堂。这次必须留下一定人手看家。” 我对着风若行笑了一下:“再说了,那边顶大天就是个四方神,说不定连四方神都不是,就是个草头神。我们打不过还不会跑么?” 术道对鬼神的等级,有过一定的划分,但是并不算详细,大致上可以分为草头神,四方神,两界神,正神四个层次。 按照术道中人的算法,最低阶的鬼神是草头神。 术道所说的“草头神”并不是《西游记》里二郎神的部下,二郎神麾下一千二百草头神,实力堪比天兵,只不过没有天庭册封,才称为:草头神。从某种意义上,梅山七怪,哮天犬都可以称为草头神。 术道的“草头神”是说受了一定香火,有了一定神力的鬼神。但是他们走不远,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 一些没有受到城隍地府承认的山神,土地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草头神。活动的范围就在他们占据的地盘里。 但是,这并不代表草头神就能被术士轻易拿捏,草头神的修为也有高有低,尤其是在占据了地利的情况下,想要把术士留下,真不是什么难事。 草头神之上的四方神:是说已经脱离了地域的限制。就像是“七十二精”不受天地所管,不受五岳所拘,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四方神之上就是两界鬼神:两界神能来往两界,遍行天下,实力甚至可以直逼魔神。这些鬼神聚在一起,强行开辟出了鬼神界,不受地府管辖,也不曾臣服于仙佛妖魔。 术士召唤出两界鬼神降临,就不是在跟他做交易,而是在求鬼神赐予神力,稍有不敬就可能惹得对方杀人。术士轻易不会跟两界鬼神打交道。 按照术道的算法,实力最高的应该是“正神”。 正神的正确解释,是受到天庭册封的神明,是指封神榜上的诸天神明。但是术士基本上接触不到正神,也没法跟神仙打交道,沟通正神是道家的事情,跟术士无关。 术士接触最多的是地府,所以术道所说的正神就是指受到地府册封的阴司正神,十大阴帅,四大判官,地府文臣都在正神之列。 另外一种正神就是被历代帝王册封的鬼神,或者说是“人神”,人神历史上确有其人,而且受到过帝王册封,但是没入天庭,也不曾位列仙班。在人间却有庙宇,也被人崇敬。 单从实力对比上来说,两界鬼神与正神之间,除了实力顶尖的一些正神之外,说不上谁强谁弱,但是两界鬼神也不敢轻易招惹正神。毕竟正神背后是地府。 当然,这种等级划分,并不能完全代表实力的强弱。毕竟术士没办法去详细核对鬼神的实力。 正文 第七百五十章我想通了 我嘴上对解三宝的生意说得轻松,事实上,心里并不那么乐观。 从解月灵本身的实力上,我大概可以推断出一个结果,解月灵至少也是四方神。一旦让她恢复了实力,她不会比紫菀儿差多少,甚至更强。 风若行也知道我的担心不无道理。这种情况下,让两界堂高手倾巢而出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让我欣慰的是,王小涣答应在她临走之前帮王屠夫晋升,一旦王屠夫晋升成功,两界堂又将上升一个高度。 我不知道的是,老刘等我一走,就把王屠夫晋升的消息放了出去。 等我安排好两界堂的事情就找上了解三宝,也在路上悄悄问了叶阳:“你们叶家的诅咒之地在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么?” 叶阳道:“叶家老祖没留下任何线索!叶家后人推测,可能是老祖觉得跟他签订契约的魔神过于强大,才不想让后人白白送死。” “叶家后人如果不想连累别人,就得在魔神即将索命的时候,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看向叶阳:“躲起来干什么?等死?” 叶阳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我又追问了一句:“魔神索命间隔的时间有多长?” 叶阳道:“六十年一次!或者是百年一次。” 我挑眉道:“这么说!我们不一定要屠神,只要能耗到魔神离去,也算是胜出?” “不知道!”叶阳再次摇头:“在此之前,没有人躲过魔神索命。我一直怀疑,叶家老祖可能是欠了魔神什么东西,否则魔神不应该一次次想杀叶家后人。” 人神契约这种东西一旦成立,契约主人很少会杀人,只有对方活着,才能保证神的利益。除非对方违背了契约,或者想要脱离控制,魔神才会不依不饶的追杀。 叶阳不清楚当年的事情,我也没有继续再问,直接赶去了解家。 解三宝见我的时候,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李堂主,你不是出门一个月才能回来么?” “事情办完了,我就赶回来了。”我出门的事是云裳撒的谎,我怎么也得给圆回来。我说完就坐了下来:“解总,你不会是另找别的术士了吧?” “没有!”解三宝道:“但是,我雇了一些人先过去了。” 解三宝赶紧解释道:“李堂主放心,术道上的规矩我懂,我没雇术士,只是让一批雇佣兵和考古学家先去了一趟。” “我就是……就是太想月灵。也想让人给你们探探路。” “可以理解!”我心里倒是暗自松了口气。解三宝没雇佣术士就好,否则,又是一场麻烦。 我声音一顿道:“话说回来,你雇那些人去干什么?送死?” “不是!”解三宝摇头道:“不瞒你说,我从那里出来之后,也曾经想过要回去一趟。可我怎么也找不着那地方了。我派人过去就是想节省点时间。”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你想节省时间,就跟我们走。那边的事情路上慢慢说。” 解三宝犹豫道:“月灵说了,不让我去。我要是再去,她就永远不见我。我……” 我沉声道:“你是当事人,如果你不去,很多事情我就得电话问你。时间上肯定来不及,你必须得去。” 我不等解三宝说话就站了起来:“我给你半天时间,天黑之前,你来找我。不然,我们的交易就此取消。” 我说完转身就离开了解家别墅。 林照走出来才说道:“其实,我们可以不带解三宝。” 我微微摇头:“带着他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有一种直觉,解三宝才是我们这次生意的关键,没有他,生意做不成。” 林照道:“解三宝会来么?” “不知道!”我沉声道:“解三宝来了,说明解月灵一定回到了最初的地方。解三宝不来,那就说明解月灵还在省城。” “我过来之前,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我们走了之后,解三宝和解月灵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 “解月灵的实力并没恢复,从这点上看,解月灵并不适合立即回归。以解三宝对她的感情,如果解月灵提出让解三宝帮她恢复实力,解三宝会不会拒绝?” 我目光微沉道:“你别忘了,鬼神可以吞噬同类,也可以吃人。” 林照下意识看向了解家别墅:“真是那样的话,解三宝也太会演戏了吧?” “是不是演戏,得慢慢看。我们先回去。” 我在两界堂里等到了下午,解三宝就来了:“李堂主,你说的对,有些事情,我没法逃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走!”我上车之后才问道:“老解。你跟我说说,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就从你怎么发现了那个地方开始吧!” 正文 第七百五十一章二林镇 我让解三宝从头说起,就是不想漏掉任何一个线索。 传说和现实总有着那么几分差异,现实当中进个山洞,掉个山崖,遇上个老头就能得到一张藏宝图的机会有多大? 就算有,说不定也是邪神恶鬼故意引人上钩的诱饵。 这些事情隔着电话,怕是难以说清,这也是我必须带上解三宝的原因。 解三宝点起一支烟娓娓说道:“我退伍之后到了林场,那时候人还年轻也有野心,不甘心就这么砍一辈子木头。” “可我没有本钱,没有关系,我能做什么?” “那时候,伐木场也没什么娱乐,闲下来就是唠嗑,讲古。我听了不少金窖子的事情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一心想要上山找找金窖子。” 解三宝说的“金窖子”就是土匪藏钱的地方。 解放前,东北匪患不绝,甚至流出了“十人一匪”的说法。有些土匪其实过得并不怎么样,吃喝穿戴不比当时的老百姓好多少。有钱有枪的都是当时的惯匪,悍盗。 土匪文化不高,但也讲究狡兔三窟。钱,未必都藏在山寨里。经常有土匪在深山老林藏些财物,以防万一。 这个藏钱的地方就叫金窖子。 解三宝道:“我听人说过,我们的伐木场就是当年的土匪绺子。剿匪的时候,这支土匪进了深山就再没出来,绺子里的东西也全都没了。” “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异常兴奋,就开始往山里找土匪的线索。后来,真让我找到了一个从‘钱漏子’里出来的人。” 林照听到这里问道:“钱漏子是什么东西?” 我解释道:“是土匪花钱的地方!” 东北的冬季长达五个月,按照公历计算十一月开始到来年三月,都可以算做冬天。东北人有“猫冬”的习惯。 土匪也一样的“猫冬”,冬季一到大雪封山,土匪没有“生意”可做,又没有足够的粮食过冬,就只能先散伙,各自隐匿。等到来年开春再聚到一起。 土匪里的当家人,猫冬就要比一般的土匪讲究一些。通常不会下山猫冬,一般都是聚到特定的地方。土匪管那种地方叫“钱漩子”,意思是:钱到了那里就像是被卷进漩涡里一样,想捞都捞不回来。 当然,那只是土匪的叫法,那些地方对外都有名字:什么镇,什么寨,什么集。 到了里面吃喝,赌钱,烟馆,女人,那时候能享受到的东西,里面应有尽有,唯独不能闹事儿。 况且,土匪也真就不敢在那儿闹事,开“钱漩子”的幕后老板,不是军阀,就是东洋人。都是土匪惹不起的人。所以,钱漩子里的消息也最为灵通。 解三宝等我解释完才说道:“那个人告诉我们伐木场里的绺子里曾经藏过一个悍匪,本名姓蔡,绰号叫:雪里红。” 林照听到这里噗呲一下笑出声来:“雪里红?炖豆腐的雪里红?” 雪里红,是北方一种普通蔬菜。秋冬的时候叶子会变成暗红色,所以称之为雪里红。 解三宝摇头道:“雪里红这个名字,是说他喜欢在雪天杀人,杀人之后总是趁着尸体血没流干,把死人埋在雪里。雪地除了一片血红,看不见尸体。 “据说雪里红杀人最多的一次,半边山头都成了血色。他的绺子不大,但是敢惹他的人却不多。” “雪里红称不上是义匪,但是也绝不抢老百姓。按理说,雪里红在剿匪的时候,应该被当成可以争取的对象。可他却带着绺子全部消失了。” “剿匪之后,有些侥幸逃过围剿的土匪也陆陆续续的下了山,唯独雪里红的绺子一个人都没下来过。雪里红和他的绺子也就成了传说。” 解三宝道:“我接触到的那个人说他知道雪里红的下落,我按照他的说法,找到了一个地方,那里叫二林镇!” 解三宝刚说出了一个“二林镇”,人就毫无征兆的昏了过去, “老解!”林照不等对方躺在车上,就反手一掌把他推了起来,跟着一指点向了解三宝的眉心。 我从前座回头的工夫,林照指尖和解三宝眉心之间爆出了一股黑气。 林照顺势往后收手道:“解三宝的身上被人下了禁制!我估计,只要他想要说出某些关键的事情,禁制就会发作。” “看来邪月灵是不想让老解去找他啊!”林照说话的时候,特意看了我一眼。 我沉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鬼神有鬼神的规则,他们的领地不允许凡人闯入,解三宝真去了鬼神领地,说不定邪月灵也保不住他。” “但是叶阳的生机在那儿,这趟就算不做人,我也得拽上解三宝。把他弄醒吧!” 正文 第七百五十二章想不起来的线索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林照跟我的想法是不是一致,所以我得先把话说明白。 我平静道:“林照,你可能觉得我把解三宝牵扯进来,是对他的不公。我不想给自己找什么理由。我能说的是,大义,还是小我。为己,还是为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我佩服为了大义舍生忘死,甚至牺牲一切的人。也敬重为了原则可以放弃至亲和手足的人。但是,我做不到。也正是因为做不到,所以才会敬重。” “你看过《赵氏孤儿》没有?《赵氏孤儿》中的程婴,用自己的孩子换下了赵氏孤儿,确实让人敬佩。但是,把我换到程婴的位置上,我做不到。” “为了亲人、兄弟,我不敢说自己可负天下人,但是我一定可负旁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林照点头道:“我明白了。怪不得风姐说你是狼王。狼王不会背叛自己的族群,但是族群之外的任何人,任何生物都可能成为他的食物。” “小奶狗!你长大了。把解三宝弄醒吧!”我笑着转过了身去,林照也开始救治解三宝。 赵慈查到过解三宝当年伐木的林场,就算解三宝不醒,我们一样能找到地方。 解三宝昏迷了一天一夜,在我们赶到林场附近的时候才醒过来,他醒了之后,却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我看向林照的时候,后者无奈道:“对方下的禁制很奇怪,我不冲开禁制,他就醒不过来,冲开了,他就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我看是解月灵在借我们的手保护解三宝。” 林照的解释倒也合理,解月灵是还没恢复到巅峰状态的鬼神,无法在不伤解三宝的情况下抹掉他的记忆,就只能耍了个花招。 但是,林照的解释同样不合理。解三宝派出了探险队,难道他就没跟探险队提到过当年的秘密吗?那个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昏迷?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老解,我听过你发迹之后就花高价把那伐木场给买下来了?” 解三宝点头道:“我一直想要找到……找到那个地方……所以就把林场给买了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过来看看,让他们按照我当年走过的路线,再往山里走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地方?” “我前前后后派过来不少人,结果他们都没回来。” 我试探着问道:“你派过术士没有?” “没有!”解三宝道:“我不敢派术士。我怕……我怕自己先死在术士的手里。要不是我详细了解过李堂主的为人,我也不敢轻易雇佣你。” “你现在还能想起来什么?”我目视着解三宝。我刚才那些话是在试探对方,从他所说的这些话,我觉得他的记忆应该还在。 解三宝说道:“我记得,我当时到了那个地方见过什么人。后来的事情,我全不记得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林照,你估计老解的记忆被抹掉了多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林照道:“不知道,我下手不太重,我估计他需要看到什么东西之后,才能触发记忆。但是,这很危险。” 林照严肃道:“他因为记不起全部的事情,所以想起来的很容易是某个片段,这种片段一旦出现了偏差,就可能会误导我们走进某个危险地方。” 林照的意思是说:解三宝很有可能在看到一个路口之后,告诉我们他曾经跟同伴进去过。这段没错,但是,他想不起来进去几个人,又出来几个人的话,就容易把我们引进死路。 现在看,带上解三宝,不是带着地图,而是带着危险! 我沉默了片刻道:“老解,你仔细想想还能不能想起当年告诉你半山红去向的那个人在什么地方?” “那个人……”解三宝抱着脑袋道:“那个人死了?不对,那个人没死。我答应过要给他养老送终,我离开林场之后,每年都亲手给他打一笔钱。他应该是过得不错。” 我追问道:“你每年什么时候打钱,钱数大概是多少?” “好像……好像是……”解三宝想了半天才说道:“好像是每年清明的时候给他打钱。钱数是多少,我记不清了。” 我起身道:“让你秘书查账!看看那笔钱打给谁了。” 我说话之间给林照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走了出去,等她回来的时候,解三宝已经脸色发白的说道:“我秘书说,我从来没在清明节给谁汇款。” 林照跟了一句:“你是在清明节,在办公室里烧纸对不对?” 正文 第七百五十三章忽然的线索 解三宝呆呆的看了林照半天:“你说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了。” 我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解月灵正在抹掉关于自己的线索。我们就算立刻赶往林场,也来不及了。我们赶过去的结果,要么是落进毫无头绪的迷局,要么就是无功而返。 如果这样推算的话,解月灵应该是不想让我们在短时间内找到她,她准备做什么? 我沉吟道:“叶阳,最近有什么特殊的日子,或者是天象么?” “没有!”叶阳摇头道:“极阴之日刚过去没有多久,天象不可能爆发得如此频繁。” “而且,我也从地图上大致观察过这里的地脉,这里不仅没有龙脉,也没有想象的风水大势。解月灵等待地脉变迁的可能性不大。” 叶阳一顿道:“如果阴历十五也算特殊的话,三天后会是阴历十五,月圆。解月灵以‘月’字为名,她会不会跟圆月牵扯上什么关系?” “这个不足为信啊!”我摇头道:“名字里带着‘月’字的人多了。咱们家里还有个赵月竹呢!这个事儿不靠谱。” 我说话之间看向了解三宝。 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逼着解月灵自己出来。 我的手掌悄悄划向了衣兜里的蛇毒钢针时,叶阳忽然扣住了我的手腕,对着我微微摇了摇头。 解三宝是我们两界堂的雇主。 对雇主下手是术道大忌,先不说有没有见证契约的鬼神来找我们麻烦,一旦我对解三宝下手的事情传了出去,两界堂马上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那个时候就算我想带着两界堂退出江湖,只怕有些对手也不会允许我们安然离去。 两界堂,不只我和叶阳。 我卸掉手上的力道,面无表情的说道:“先找个地方住下。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 解三宝特意在伐木场附近的县城设立了一个办事处,为的就是方便接待他的探险队。正好给我们安排了住处。 我刚躺下不久,林照就溜了进来:“李魄,你白天故意摆出要对解三宝下毒的样子,是不是要逼出解月灵?” “是!”我点头道:“现在看,我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只能诈对方一次。” 林照说道:“那你想没想过,解月灵会把‘君子可欺之以方’这句话用在你的身上?” “你嘴上说着‘可负天下人’,实际上你有你的底限。把解三宝拽进生意就是你的极限,你不会针对解三宝下手。” “解月灵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不会出来。” 我长吸了一口气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林照看向我道:“我想对解三宝入魂试试。” 我猛然看向林照:“你有多大把握?” “不知道!”林照道:“总得试试才知道!” 我还没说话,叶阳就开口道:“不行!” 我也跟了一句:“不行,太危险,我可不想在两界堂养个白痴。你万一失手的话,我就找个偏远地方,把你卖给当地老光棍,给人家传宗接代去。反正你也傻了,不知道什么是痛苦。” 林照气得想要揍人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卫生间里的解三宝说了一句:“日出带红顶,日落遍山红。” 我猛然看向卫生间的时候,卫生间大门从里向外缓缓开启,解三宝背对我们堵在了门口。 我和叶阳同时往左右一分,顺着解三宝与大门之间的缝隙往卫生间里看了过去,我的目光刚刚落在洗手台的镜子上时,就见一道红影从镜子里一闪而过。 对方速度之快,竟然逃过了我的鬼眼。 站在门口的解三宝仰头倒向了地面,林照上前一步托住解三宝,把他给拽到了床上。 我和叶阳同时看向了洗手间的镜子:“镜子的位置不对,我们刚来的时候,镜子不在这里。” 卫生间装镜子有两个忌讳:一是忌讳正对大门,二是忌讳正对马桶。装镜子的时候总会错开一些。 厕所是污秽之地,在风水上也有讲究,尤其不能修在凶位上,否则,引起的凶相便会极为恐怖。更重要的是,厕所修在了东北方,也就是后鬼门的位置上,就等于是给鬼魂打开了一道大门,必引凶相。 镜子这种东西可以辟邪,也可以招邪。 厕所位置不对,再加上一面对门的镜子,有人开门如厕的时候,说不定会看见什么。看见有人站在镜子里面接你,或者看见有人跟着你一块儿进来都有可能。 如果镜子正对马桶,如厕的人想要起身的时候,说不定就能看见有只手按在了你的头上。 正文 第七百五十四章忽然的线索2 酒店本来就是人气变换的地方,盖酒店的时候会更讲究几分,万一闹出什么邪门儿来,砸了生意是小,惹上麻烦是大。一般情况下,酒店不会犯这种忌讳。 我和叶阳进屋的时候,特意走过外出住店流程。敲空门,拍衣柜,看厕所,一样都没少。尤其是卫生间的位置,还多看了几眼。 那时候,我们明明看见镜子跟门错开了一个位置,这会儿,镜子怎么跑到对着门的地方了?而且跟下面的洗手台错开了距离。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之后,叶阳才抽出匕首在镜子上敲了两下:“林照,把解三宝弄醒过来。” 我和叶阳同时站在了解三宝跟前,抓起解三宝的手腕看了一眼。 叶阳去挪镜子的时候,我明显看见镜子边上的手指印,也就是说,是有人把镜子摘下来换了个位置。那个人就是解三宝。 稍微上点档次的酒店,都会把镜子给镶在墙上。徒手把一米多长的镜子抠下来,再按进瓷砖墙面,就算我和叶阳出手都很难做到。 解三宝是怎么办到的? 鬼神附体? 如果鬼神只是为了传一句话,用什么办法不行?为什么一定要附身在解三宝身上挪动镜子? 我低声问道:“刚才解三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的是一种风水。” 叶阳道:“那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风水局,大吉、大凶融为一体,瞬息转换。风水局的基础,应该是一座像是清代官帽一样的山包。” “日出红顶戴,就是说:太阳出来的时候,应该是从山包正中心的位置升起来,远远一看就像是清朝大员一品红顶子。” “日落遍山血。是说:太阳落山的时候,换了一个方向照在山上。山坡上会像是被血染过一样遍山发红。” 我接口道:“你的意思是,那个风水局的大凶大吉之相,最多能坚持半年?” 我这么说,是因为山上没有雪的时候,夕阳照不出血色。所谓的遍山血应该是在冬天才有。 “对!”叶阳道:“春夏秋三季大吉,冬季大凶。在那里埋人的话,墓主后人会平步青云,但也逃不过满门抄斩的命运。” “你等一下!”我抬手道:“遍山血,冬天?你说,雪里红会不会就在你说的那个地方?” 叶阳满是疑惑的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又微微摇了摇头。 叶阳的意思是,他看不明白! 这时,林照也把解三宝给弄醒了:“老解,你刚才怎么了?” 解三宝坐了起来:“刚才,我走到洗手间门口,听见你们在说话……我听见,你们提到术道规矩,我想再往后听听……” 解三宝看了我一眼,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们三个在屋里说话不假,但是声音非常低,普通人的耳力就算听见我们说话,也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解三宝能听见我们说话? 解三宝看我没有接话,就继续说道:“我本来是贴在门上想要听你们说什么,却忽然听见背后有动静。” “那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有人用手指甲抓着墙在往前走。” “我听见声音就回了头,结果看见洗手间的镜子挪到我背后去了,镜子里面多出来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就好像是古代要嫁人的女人。” “我刚看见她,她就在掀盖头,等她把盖头掀起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沉声道:“你看清那个女人的脸了么?” “没有!”解三宝道:“我只看见了她的鼻子和嘴。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见过那个女人。” “我真的像是在哪儿见过那女人。” 我沉声道:“这么说,你没碰过镜子?” “没碰过!”解三宝再次摇头。 “明白了!”我对着叶阳点了点头:“明天去找找那个山,我估计那地方离这里不会太远。” 我让解三宝把办事处的负责人给找了过来,那人名叫张华,跟解三宝也算是有些亲戚,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不然也不会被解三宝给派到这儿来。 林照只是简单的问了两句,张华就说道:“你说的是帽子山吧?那地方我知道,我明天早上带你们过去。” 张华道:“你们要看日出的话,六点就得起来,这个季节日出时间估摸是在六点四十左右,去晚了就看不着了。” 林照还要再问,我却摆了摆手:“明早上你过来叫我们,能赶上日出的时间就行。” 张华走了,我才问道:“老解,这个张华在这里多久了?” “十多年了!”解三宝道:“我买下林场之后就把他派到这儿来。他一直负责办事处的事情。” “嗯!”我只是点了点头,林照却传音道:“你觉得张华有问题?” 正文 第七百五十五章忽然的线索3 我传音道:“那个女鬼要给我们的线索,不是帽子山,而是那个张华。” “张华这个人年富力强,办事精明。从我们看见他到现在,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说明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 “你再看张华的穿着打扮。西装,领带一丝不苟,而且动作极为自然。这就说明,他不是知道主子要来,才特意装扮一翻来博印象,而是平时就是如此。” “你觉得这样一个人会没有野心么?不想往上爬么?” 人的穿着打扮只是一个方面,穿着得体,并不代表他有野心。但是,善于奉承,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不会没有野心。 就这么一个人,却在这个小地方守了十多年。 他想做什么? 叶阳沉声传音道:“你的意思是,张华也想要找解三宝去过的那个秘境?” “不是想要找,而是已经开始动手找了。”我冷笑道:“一个朝九晚五的人,还有应酬的人,会仔细留心日出的时间么?” 一年四季,日出日落的时间都会有变化,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习惯看表,谁会仔细记录日出的时间?更别说把时间给精确到什么时候太阳会照在山顶了。 林照道:“我们要不要抓了那个张华?” “先等等!”我沉声道:“我倒要看看,传讯的人会不会杀张华?叶阳,你在这里看着老解,我和林照过去找张华。” 我和林照直接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从酒店侧面转到正门,正好赶上张华从门里出来。走向了停车场! 我刚跟出去几步,就站在了酒店门口——我眼角余光看见张华一动不动的站在酒店的玻璃转门里,看着“自己”远处的背影冷笑。 两个张华,肯定有一个是假的! 我给林照打了一个眼色,自己快步往停车场走了过去:“张经理,我想先去帽子山看看,你能不能带我一段?” “上车吧!”张华拉开车门自己坐了进去。 我也跟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说张经理,其实我有点好奇,以你的能力和水平,怎么甘心窝在这么个小县城里?” 张华笑道:“李堂主,当着名人不说暗话,我这点心思怕是瞒不住你了。要不然,你也不会追出来坐我的车。” 我淡淡笑道:“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累!你想要什么?” 张华道:“论辈分,我得叫解三宝舅舅。他也确实对我有恩。所以,老解家的人,老解家的东西,我都不会动,李堂主不必担心我会对解三宝不利。当然,我真想做点什么的话,我逃不出李堂主的手心,不是么?” 我面无表情的道:“说下去!” 张华道:“荣华富贵,我也想要。还想尽快的要,多多的要。我也能耍耍手段了。” 我淡然道:“以你的能力,在解三宝手下干上几年,积累些人脉,自立门户。不比走这条路好么?十年前,你走出去的话,说不定早就出头了!” “哈哈……”张华笑了:“李堂主说的没错,那的确是条路。但是,那得走多久,又能走多远?出人头地容易,万人之上难。” “解三宝能走捷径,我为什么不能?” “这些年,我都在收集关于解三宝当年的事情。他派来的那些人,多多少少能弄出点东西,我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也就成了线索。” 张华道:“我手里握着线索,李堂主有实力。我们两个合作正好合适,你觉得呢?” 我稍一抬手,子夜的刀锋就贴在了张华的脖子底下:“如果我不想合作,只要结果呢?” 张华从容不迫的把车停在了路边:“李堂主这样做可就不太友好了。李堂主应该听过一句话,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吧?我敢跟你谈条件,就代表着我有完全的准备。” 我看向张华时,眼中冷光微闪:“你不是张华!” 我的刀碰到张华的时候,对方甚至连本能的颤栗都没出现,就算是老-江湖,也很少有人能做到刀锋临身,面不改色的程度,一个连血都没见过的经理,做得到么? 张华笑道:“我就是张华,跟李堂主这样的枭雄谈条件,不把生死置之度外,我可是半点便宜都占不着啊!” 我手腕往下一压,子夜的刀刃立刻割开了对方的皮肤,鲜血顺着张华的衣领染红了对方的衬衫,张华面无改色的看着我没动:“李堂主可以选择杀了我之后拷问我的鬼魂。不过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了,也就不在乎自己会不会魂飞魄散了。” 正文 第七百五十六章帽子山和九坟沟 我看了张华半天,才挑了挑拇指:“你不混江湖可惜了。就凭着这股狠劲儿,你能成大事。” 张华笑道:“李堂主,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么?” 我放下弯刀:“说吧!” 张华道:“我没有其他要求,只要李堂主能开启二林镇,把我送进去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 我不由得看向张华:“就这么简单?” “李堂主不要小看了这趟生意!”张华严肃道:“解三宝前前后后派来了不下一百人,他们没有一个能走进二林镇。” “那些人里虽然没有术士,但是身手了得的高手却超过了半数。”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目光一闪:张华不知道我们真正的目的? 如果他知道解三宝是为了从二林镇里带回解月灵,恐怕就不会把交换的条件定得如此之低了。 不论解月灵是不是二林镇的真正主人,我从那里带走一个鬼神都会影响到二林镇的格局,张华的目的未必能得以实现。 我不动声色的道:“你的意思是,开启二林镇的条件很苛刻?” “对!”张华道:“我这些年不断的收集当地的传说,不断的推敲。终于发现了帽子山那里的秘密。” “帽子山的秘密不在山里,更不在风水。如果你们一味按照术道的手段在山里搜寻,就算在帽子山那里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任何线索。真正的秘密藏在了帽子山背后的九坟沟里。” “九坟沟的地势比较开阔,你不仔细去看根本找不到,那里就跟平常的山地没什么两样!但是,那里却是二林镇的门户。” 张华一边从车里拿出毛巾,擦脖子上的血,一边说道:“这件事儿还得从清末那个时候说起。” 清末年间,这里出过一品大员名叫那荣轩,那家的主人发迹其实并没有什么传奇色彩,家里是正宗的老八旗,没当过大官,却有的是买卖,据说在八旗里的地位不低,不少旗人见了他们都得陪着小心。 那荣轩读书,考功名,做官,都是顺理成章。没有人怀疑过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是,你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那荣轩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浪荡子弟,直到他家老爷子故去的第三年,他才开始发迹,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也就传出了那家老爷子的坟茔占对了风水,才让那荣轩发迹的说法。有人开始悄悄观察那家的风水,最后还真被他发现红顶子的秘密。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帽子山那里不是吉凶交替的风水局么?” “对!”张华点头道:“但是一般的风水师看不出这个局。就算看出来又能如何?” “在那种伴君如伴虎的年代里,既然选择了官场沉浮,就得有某一天被朝廷诛九族的准备。一个小小的帽子山的风水,不仅暗合着世道,也暗合着人心。” 张华继续说道:“清朝在的时候,整个帽子山就是那家的私人领地,没人敢往山上走。大清朝亡了,也就有人打起了帽子山的主意。” 大清亡了之后,那家也就败落了,不少人都把先人给葬在了帽子山上。 埋人的人家是盼着能跟那家一样出个一品大员,谁曾想,家家户户都出了土匪。官兵来过剿匪,土匪之间也打过仗。 帽子山的那一左一右的四个村子,前前后后被屠了三分之二,要是按照死的人算,跟诛九族没什么区别! 但是,谁也没想过问题是出在了帽子山上。 再后来,这一代又出了一个悍匪,绰号叫“一阵风”,一阵风跟别的土匪不一样,他当土匪的目的是想做官。 一阵风一门心思的想要等招安。可是那个时候,军阀割据,天下大乱,谁会去招安一个土匪?一阵风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那家是占了帽子山的风水才官拜一品,但是帽子山只能葬一个人。 意思是:一顶帽子只能一个人带,人多了就不顶用了。要不然,老那家为什么只有那荣轩他爹葬在了帽子山,其他人另有祖坟。 一阵风觉得这话说得有理,干脆就带人过来掘了帽子山上的坟茔。 帽子山上大大小小的坟茔被他给推了个遍,就连老那家的祖坟也让一阵风给挖开了。 一阵风本以为老那家的祖坟里面应该藏着不少好东西,自己亲自盯着手下在那儿开棺。 那老爷的棺材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样,土匪把铁钎子都给撬弯了,就是打不开那口棺材。当时有人劝过一阵风:这是棺里有灵,人家在棺材里面拽着棺材板不让你开棺啊! 正文 第七百五十七章帽子山和九坟沟2 张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等我抽根烟!” 我趁着张华点烟的这会儿工夫,把他说的话回忆了一遍,基本上没有什么漏洞。尤其是开棺这一段,跟术道上的传说“棺中有灵”并没什么区别。 术道中人想要碰这样的棺材,要么是请灵,要么就得灭灵。要是两种都不会,还强行打开了棺材,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张华看我点头才拿起烟来继续说道:“别人越是劝一阵风,他就越是不听。从兜里掏出四根桃木楔子,顺着棺材盖子的缝隙插-进了棺材四角。” 说来也奇怪,那四根楔子打进去之后,再让人撬棺材就不那么费劲了。 棺材盖子一开,一阵风第一个伸过头看,他只看了一眼就被吓得坐在了地上,拼命在那喊:“谁也不准看……谁也不准往棺材里看,都给我跪下磕头。” 跟他去挖坟的土匪也不知道一阵风看到了什么,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结果被一阵风拔枪打死了两个人。 这下土匪可真害怕了——一阵风要不是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能被吓到杀人的程度吗? 所有土匪都跪在了山上,一阵风自己抱着棺材盖子又把棺材给扣了回去,让人赶紧把棺材埋了,才带着大队人马逃回了绺子。 一阵风回去之后就大病不起,一个劲儿的喊屋里有鬼,有时候睡到半夜拔出枪来满屋子乱打,就连看门的喽啰都让他打死了好几个。 没过几天的工夫,五大三粗的一阵风就弄得面色惨白,眼眶子发黑,老远一看就跟个大烟鬼差不多。 要不是,他绺子里还有个二当家的守着,不用别人来打,绺子里的土匪就能把他脑袋砍了换当家人了。 二当家实在看一阵风不对劲儿,就出面找了一阵风的舅舅过来。 一阵风的舅舅是个老道。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他自己说自己是野道士,别人也就都这么叫他。 野道士来了之后,看了一阵风一眼就带着他去了帽子山,等到了上山之后就开始连连跺脚,站在山上好一阵的破口大骂。 谁也不知道,那老道骂的究竟是谁! 等他骂够了才让人砍了一棵树,把树璎给削成了九叉。又从山上把树推了下去。 野道士没推树下山之前,山下边就是一片空地,那棵树落下去之后,空地上就在一夜之间冒出来九座坟茔。 当时有人说,那九座坟茔排的位置绝了,就像是长在了那九根树叉上一样。 我听到这里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九叶翡翠! 如果,张华说的是真的,那边的事情不就跟解月灵身上的九叶翡翠吻合了么? 解月灵回到秘境的钥匙是九叶翡翠? 别人进去秘境的办法是用九座坟茔? 张华继续说了下去: 野道士看见那九座坟茔之后,就告诉土匪兵把方圆十里都给围住,谁也不许进来。只要有人靠近,不管是兵是匪,全都杀了再说。 野道士找一阵风要了一笔大洋带着钱走了,等他回来时候却牵回来了九头黑牛。 野道士每天带着一头黑牛往九坟沟里走一趟,白天进去,到了夜里再赶着牛车出来。 每次出来的时候,牛车上都拉着一口用红布蒙着的棺材。牛车走的本来就慢,拉着棺材就更慢,有时候走上半夜都走不出九坟沟的范围。 野道士就坐在牛车上一动不动,牛车走的再怎么慢,他也不催,一直等到牛车走出九坟沟的范围,才开始扬鞭子打牛。 说来也奇怪,只要牛车一出九坟沟,那跑起来还真就不慢,一会儿工夫就能跑没影了。 就这样,野道士连着在九坟沟里拉了九天的棺材。 第九天,是那牛车走得最慢的一天,车到沟口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那时候野道士是真真着急了,抡着鞭子往死里抽牛。 那头黑牛被他的没命的抽就是迈不动脚,还剩下二三十米的时候,人都已经站在车上了,手里的鞭子抡得呼呼直响,那黑牛被他打得眼珠子都发红了。 也不知道是牛被打疯了,还是怎么了,竟然在差着几步要出沟口的时候,活生生在地上掰断了一条腿。 野道士跳下车自己往外推棺材,等他好不容易把棺材推到了沟口边上,却一口血喷在棺材上喊了一声“完了!就差这么一点啊!”人也趴在棺材上断了气。 看着野道士咽气的土匪都吓坏了,没命的往外跑,谁也顾不上去给野道士收尸,等他们回了绺子的时候,一阵风已经死了,尸体被人倒着吊在了门上,像是杀猪一样的放了血。 那也是,九坟沟第一次闹了大邪啊! 正文 第七百五十八章帽子山和九坟沟3 我听到这里点起一根烟道:“按照你的说法,九坟沟还闹过邪?” “对!”张华点头道:“九坟沟第二次闹邪就是在雪里红那。” “雪里红匪号的由来,是因为他习惯把死人埋在雪里。实际上,他最常埋人的地方就是九坟沟。” 我的眉头一挑道:“你的意思是,当年野道士费尽心机把九口棺材从坟里挖了出来,雪里红又把他们给埋了回去?” “对!”张华再次点头:“这些年,我探访过不少老人,他们有人听过雪里红,有人见过雪里红,有人甚至看见过雪里红埋人。” “雪里红埋人,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把人埋下去,他摆下的每一具尸体都有特定的位置。雪地里出现的红点看上去也像是一幅画。” 张华拿出手机翻了几下:“你看,这是我根据一些人的回忆画出来的东西。” 我翻看了几下,如果把张华画出来的圆圈连在一起,形状大致上跟九叶翡翠相似。 如果,张华的推测成立。那么,九叶翡翠才是打开鬼神禁地的钥匙。 我不动声色的把手机还给了张华:“你继续说。” 张华道:“我根据这些传说,推断了几次大概有了一个猜想。” “雪里红当年到处埋人,其实是要用某种秘法逼出被野道士送走的棺材,然后再把棺材带回来埋进九坟沟。” “雪里红最后成功了,这才是雪里红带着绺子消失的真正原因。” 我沉声道:“帽子山和九坟沟离着伐木场有多远?” 张华回答道:“不远,从伐木场下去翻过两个山头就是帽子山,帽子山背后就是九坟沟。” 我紧盯着张华问道:“你不觉得。你的调查里有一个漏洞么?” 张华道:“你的意思是,九坟沟不应该在有人烟的地方对么?” 从张华的故事里,我明显可以感觉到帽子山应该是离着县城或者乡镇不远。 张华道:“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解三宝显然是一直都不知道帽子山和九坟沟的传说。否则,他也不会一直派人从伐木场出发往深山里走。” 张华再次拿出手机:“你看,这是解三宝探险队每次都必备的地图。这里根本没提到帽子山。” 我连续翻看了几次地图之后才说道:“地图,一次比一次详细,是不是说明探险队已经找到了线索?” 张华笑了:“这点,李当家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我淡淡一笑:“继续说!” 解三宝没有明确的路线,探险队只是在按照自己的方法往前找路,最后得到的结果也不尽相同,只能说明他们连鬼神禁地的边缘都没找到,就已经成了山里的冤鬼。 张华道:“按照我的推测,当年雪里红应该是打开了藏在九坟沟的禁地门户,而后又带人从第二道门户进入了禁地。” “也就是说,九坟沟只是第一关。第二关才应该是从伐木场出发,再往某个节点上进入禁地。” “我想,当年解三宝应该是直接越过了第一关走进了二林镇。否则,他的十支探险队,也不会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只不过,解三宝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我是在想张华的话有多少可信的程度。 解三宝组织的探险队里没有术士,但也绝不都是废物。十支探险队个个一去不回,留下的线索也是乱七八糟,甚至连禁地的边缘都没接触到就埋骨深山,从反方向讲,确实能证明张华的推断。 我顺口问了一句:“探险队都没回来,你的地图是从哪儿来的?” “捡回来的!”张华道:“探险队不回来,我肯定要组织人搜山。每次都能在伐木场附近找到探险队的尸体。最近的一次,离着伐木场还不足一公里。” “也就是说,那些人都是死在了回来的路上?” “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禁地的鬼魂是觉得探险队不配死在自己的领地里,才把他们都给送了回来。” 张华的解释有理,可我总有一种感觉:禁地里有人希望解三宝回去! 我不动声色的说道:“你的解释倒是能说得通。” “不过,这个解释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九坟沟的门户在雪里红消失之后,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后又再次封闭了。” “也就是说,九坟沟的九口棺材不是被人从新启了出来,就是被人挪了位置。” “挪走棺材的人肯定不是解三宝,不然他早就进去了。” “你知道,怎么重启九坟沟么?” 正文 第七百五十九章帽子山和九坟沟4 张华竖起拇指:“不愧是李堂主,一句中地。” 张华道:“我曾经秘密调查过解三宝离开林场之后,这附近发生过什么怪事。结果,还真被我找到了。” “这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娶鬼妻的传说。” “解三宝离开这里不久,就有人在深更半夜,看见抬着棺材的迎亲队伍。” “要是只看队伍的话,从前到后跟接新娘子没什么区别,就连唢呐吹出来的都是迎亲曲,可是花轿的位置却是一口棺材。” “当地人谁见过这个阵仗,几个亲眼看见了鬼魂迎亲的人都吓得大病了一场。” “一开始,还没人相信有鬼魂迎亲的事情。谁想到,鬼魂迎亲还没完没了了,隔上几天就闹出这么个事儿来。当地人都吓得不敢出门了。” “有人请过大仙,结果大仙来了之后就死在了迎亲那条路上。人死得时候,是跪在地上。看样子就像是在给人磕头。” “当地人被吓得不行,就从外面请来了一个有名的先生。” “那个先生在迎亲路上站了一夜,第二天才跟人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就是鬼王在娶媳妇。他看上了几个还没嫁人就死了的闺女。等他把人娶走了就不会来了。” “你们放心,鬼王不会动活人,但是活人也别拦着他娶亲。要不然,他就要杀人了。” “那个先生说完话,头都没回的就走了。那处动静闹了差不多一个月,最后真就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华说到这里才用肯定的语气道:“我是怀疑,有术士用娶阴婚的方式弄走了九口棺材,才封住了九坟沟那边的大门。” 我也在想,会不会是术士出手! 配阴婚这种事情,在南方比较盛行,在东北并不多见,有些地方甚至没有。配阴婚,还有一套完整的仪式,东北红白两事的司仪里,没有人会这个。 况且,解三宝那个时代消息比较闭塞,配阴婚还没流行到东北。忽然有人过来配阴婚的可能性不大。 按照张华的描述,我觉得是有术士“送煞”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送煞”秘术南北都有,形式也大同小异。本质上跟东北大仙的手段有几分相似。 大仙化邪通常不会采取激烈的手段,一般都是跟邪祟交谈,双方各退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把邪祟送走就可以了。 送煞也是如此,只不过方式上更郑重一些。而且,送煞还有几分强制的意思。商量着不走就得强行送走。 送煞的队伍必须全都是活人,只有被送走的那个才是死人。要是有其他不相干的死人闯进送煞的队伍里,不仅送不走人,还得有一场生死之斗。 这段送煞,跟当年野道士用牛车往出拉棺材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既然有人送煞,那送煞的那个人是谁?又为什么要送走九坟沟里的棺材? 我倒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你查到当年那些棺材去哪儿了么?” “查不着!”张华摇头道:“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些棺材都从是九坟沟里出来的。其他的事情什么都查不着。” “恩!”我也是点了点头,张华说查不着才是正常的,他说出别的话来,反倒不正常了。 我再次问道:“那你知道,那九口棺材被送到什么地方了么?” 张华再次摇头:“不知道,当年没人敢去问那九口棺材的去向。就连被人请回来的那个先生也不敢多说。唯一说过的就是,送棺材的是人。” 我笑道:“张华,如果,你单凭着这点资料就想要跟我合作,是不是有几分耍我的意思?” “当然不是!”张华笑道:“就凭李堂主在东北术道上的赫赫威名,借我一个胆子也不敢戏耍堂主。除了我收集到的这些线索外,我还有一份重要的资料留在了酒店。李堂主跟我回去一看就知道了。” “走!”我跟张华再次上车赶回酒店时,又不动声色的问道:“张经理,你这些年一直接触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就没学点什么保命的手段么?” 张华摇头道:“我哪有那个本事?我要是像李堂主一样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就不用求人了。” 我看了张华一眼就不再说话了,我们两个一直回到酒店门口,才看见林照站在那里等我。 林照走上来就传音道:“我把人给追丢了。那个人一直领着我往二楼走。等我上了二楼,就看不着对方的人影了。” 我马上传音道:“你看仔细了么?楼梯拐角的地方也没有么?它没绊你,也没拍你?” 正文 第七百六十章那家家谱 林照摇头道:“都没有!” “这就怪了!” 术道上,鬼魂领人上楼梯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人从楼梯上滚下来。 鬼魂专门杀人的地方,也就只有楼梯中间,楼梯拐角这两个地方。 走楼梯,不要跟着前面的人太近,近了代表你的脚没站稳,对方忽然回头,从上面冒出一张带血的鬼脸,后面的人被吓得从楼梯上摔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楼梯拐角的道理也是一样,人上楼梯往拐角里去的时候,通常不会往脚下看,而是去看走廊。但是,鬼魂却偏偏蹲在了人的视线的盲区里,伸手抓人的脚腕。 上楼的时候,如果前面那人走路不出声,那你就真得小心了,那是因为,对方的脚没沾地。 林照跟着那个张华上了楼,对方却没有其他的举动,难道他仅仅是为了让我们分开? 我悄悄扫了一眼身后的张华才说道:“张经理。你想让我看什么?” “这边来!”张华带着我们走进了办公室,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本发黄的族谱:“这是那家的族谱。你仔细看那荣轩的配偶!” “十个人!”我往家谱上扫了一眼不由得一愣。 古代人可以纳妾,但是妾的地位只是比奴仆高上一些,入不了家谱。 至于“平妻”的说法,在乾隆末期之前,“平妻”没有法律上的地位,即使是乾隆末期平妻具备一定的法律地位,却仍旧被视为妾室。直到道光年间,才出现了正妻和平妻“两头大”或者“对房”的说法。 道光之后,虽然确定了平妻的地位,但是男人仍旧只会不限数量的纳妾,却不会不计数量的娶平妻过门。 因为,古代嫡庶之分极为明确,正妻所生的嫡子可以继承大部分家产,妾生的庶子却只能继承很小一部分家产,甚至没有家产。 平妻生子也是嫡子,或者叫做“平嫡”,法律上地位与嫡子相等。多一个平妻的结果就可能是多一个宗族。 这个“宗祧”,“兼祧”的事情要是详细解释,只怕得讲上一两个小时。我师父跟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没讲太细,就是告诉我:你记着用咒法的时候,顺着平妻子嗣往上推,一样能拍死他家老祖就行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族谱:“那荣轩不会有九个平妻,他是死了九个老婆?” 张华挑起大拇指道:“李堂主又说对了!那荣轩就是在九年之内娶了九个老婆,也死了九个老婆。这些人也就顺理成章的被写进了家谱。”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说:九坟沟里其实葬的是那荣轩的九个正妻?” 如果,按照坟茔的方位算的话,这个说法就成立了。 按照古时候东北下葬的风俗,正妻应该入祖坟,但是在家主没死之前,正妻又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只能先葬在距离祖坟较近的地方,等到家主故去再合坟。 那家老爷子葬在帽子山上,下面的九坟沟正好就是暂时埋葬儿媳的地方。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算,那么,打开二林镇的关键就是需要九具特殊的女尸。而且,这九具女尸还需要用某种特殊的手法下葬。这样一来,想要埋尸就瞒不住附近的村民了。 那家虽然家大业大,却未必敢明目张胆的杀人埋尸。但是,那些女孩嫁到了那家,也就是那家的人了,那家把他们埋在什么地方都是顺利成章的。 那个野道士当年站在帽子山上喊:“作孽”应该指的就是这九个冤死的女孩儿。 这样的话,应该就算是把一部分事情给解释通了。 我自言自语的道:“那家有术士么?” 张华再次翻开了那家家谱:“你看这几个地方?” 那家家谱里每隔两代就有一个被红笔划掉的人,这就代表着对方被逐出了家谱,甚至不准再用家族姓氏。 名门大户人家的子弟,被逐出家族的人不少,但是逐出家谱的人却不多。除非,对方犯了可能牵连家族的大罪,或者是有可能会被诛九族的大罪。 古代有些做官的人,就会被家族暂时逐出家谱,直到对方安安稳稳的告老还乡,再把人给加回来。就是怕他在做官的时候牵连了家族。 张华说道:“从家谱上看,这些被逐出家族的人都没再回来过。按照古人一贯的作法,如果这些人出去当了官,他们不可能个个都回不来。我怀疑,这些人应该是出去充当了机密杀手之类的职业。” “我听人说过,历代朝廷都秘密豢养过术士,帮着他们对付术道中人。我觉得,那家消失的这些人可能就是去了类似于内务府一类的地方。” “所以,我也侧面打听过那家的一些事情!” 正文 第七百六十一章那家的刀 张华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朝廷除了仵作,狱卒,那有数的几个传承之外,从来就不养术士。真要是遇上术道中人作乱,有的是儒、道、释三家的正宗修士出手镇压。这里也就没有术士什么事儿了。 但是,有些祖上跟鬼神有所牵连的家族,真就不得不派出优秀的子弟进入术道,成为术士。这些人临走之前,必须跟家族脱离关系。 同样是怕家族受到牵连,只不过他们怕是鬼神,而不是皇权。 我故意看向张华:“你这个说法,似乎不太可信。那家还有后人么?” 张华道:“那家已经没有后人了,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传闻:雪里红跟那家有关系。” 我沉声道:“说来听听。” 张华道:“我听说那家有口宝刀,一直藏在那家房梁顶上,从来不许别人碰。据说,那把刀也不是没人碰过,碰过的人全没得善终。” 小鬼子过来的时候,有人给小鬼子通了信儿,说那家家里有一口祖传宝刀。小鬼子来了,非要那把刀不可。 那家人要上去拼命,当时的那老爷只说了一句:“让他拿,拿走了,他得跪着还回来。” 小鬼子一听就火了,十多把刺刀一起对着那家老太爷。 那老爷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领头的小鬼子从三八大盖上摘下来一把刺刀,钉在了那家门框上:“你滴很有种,七天,我不还这把刀,皇军的刺刀就送你们走。” 小鬼子走了,二鬼子却把那家给围了,那家的人想跑都跑不出去。 家里女人害怕,哭着去求二鬼子放那家一条生路,二鬼子哪能同意这些,哪怕是那家女人哭断了肠子,他们也没多看一眼。 那老爷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就等着鬼子上门。 结果,没到三天小鬼子就来了,真是从村口跪着进来的,只不过来的人,不是那个插刀的鬼子了,是一群东洋的和尚。 有人说:那刀离开那家三天,小鬼子什么指挥部就死了七个人。各个都是死在了不该死的地方。 搬梯子上梁的那个人,走到指挥部门口的时候,靠在墙边上的梯子就倒下来把他拍在了下面,等人把梯子挪开,他早就断气了。 上梁摘刀那个人,本来在凳子上坐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把凳子坐翻了,脑袋在地上磕了一下就再没起来。 死得最惨的那个就是抱着刀回去那人,他死在了猪圈里两天都没人知道,等到找到尸首的时候,两只手都让猪给啃没了。 猪圈里的猪天天有人喂,一天喂两边。猪圈里面也没别的东西,站在猪圈口,里面有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偏偏谁都没看见那人躺在里面。 小鬼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发现:那七个人都碰过那把刀,也都没得好死。只能找随军的和尚把刀送回来。小鬼子过来,把刀重新送回房梁上,又跪在门口磕头念经,脑门子都磕破了也不敢起来。 最后也还是那领头的和尚,把门上的刺刀拔下来,捅进了自己肚子里,那些人才抬着尸首走了。 小鬼子走了之后,那老爷就带着全家人进山当了土匪。 那家虽然没落了,但是八旗的家风却从来没丢过。那家绺子跟小鬼子周旋了十多年,硬生生的把上百号人的大家族打成了一脉单传也没低过头,直到解放了那家才散了绺子。 那家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却没带那把刀。 不过,看见过雪里红杀人的人却说,雪里红身上带着的那把刀,就跟那家的刀一模一样。 所以,我怀疑雪里红就是那家人,要不然,他怎么能打开九坟沟的通道。 张华把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当然,这些事情都是我听来,真真假假也没个准数。” “嗯!”我点了点头道:“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最关键的就是那九个女人,应该说是九具尸体的去向。我想要进二林镇,就得把九具尸体找回来。你有尸体的线索么?” “没有!”张华摇头道:“如果我有线索,早就自己动手了。” “你先回去!把资料留下,我要想想。”我趁着张华往出走的时候忽然开口道:“对了,你还是别走了就住这儿吧,反正也住的开。” 张华也没反对,干脆就住在了自己办公室里。 我带着资料回了客房,直接向林照和叶阳传音道:“从现在开始,不要直接说话,想说什么就传音。” 我们三个坐在一起,林照传音道:“你相信张华?” 正文 第七百六十二章逆转当年 我沉声道:“只信一半!” “张华是假的,他虽然演得滴水不漏,但是他错就错在,给我们的资料太详细了。一个没接触过术道的普通人,能拿到这么多线索么?” 我目光微微一沉道:“如果,我们三个人里,有谁能找到九具女尸的话。那就直接可以证明,张华给我们摆了一个圈套。” 我说话之间,叶阳举了举手。 叶阳能找到女尸! 果然,跟我猜的一样,张华已经把我们的底子给摸清了。 甚至,谁是什么性格,谁有什么本事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林照冷声道:“要不要去干掉他?” “不用!”我微微摇头:“他只是一个小喽啰,我要看看,是谁在算计我们。如果是棺材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继续道:“到目前为止,我发觉张华并不怕我们知道他在布局。” “我只能说,这是一场阳谋。” “如果,张华给我们的线索是假的,他就没有必要露面,他只要躲在暗处一点点抛出线索,就能让我们疲于奔命。” “他站出来把所有线索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就不得不往下走了。” 林照听到这里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张华着急让我们去送死?” 我眯起眼睛道:“对方既然下了杀手,就不可能没有其他的手段配合。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们,又会在什么时候发动总攻。” 我说到这里时,林照开口道:“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镜子上的鬼影究竟是张华在搞鬼,还是有人在找解三宝。门里出现的那个张华的鬼影,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用手敲了敲桌子:“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那是出自张华之手,完全就是在画蛇添足。反倒容易引起我们的怀疑。尤其是张华鬼魂站在门口向我们招手,绝对是一个昏招。对张华自己来说,不仅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还会引起我的怀疑。” “镜子里的女人和楼梯上的鬼影应该出自另外一个人的手笔,但是对方目的一样,还是要把我们引到九坟沟。” 我声音一顿把手里的资料推给了叶阳道:“明晚,我和叶阳去找棺材!林照,你看住解三宝。” 林照低声道:“要是看不住呢?” 我微微一愣之后才说道:“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可以放他走。” 林照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红衣鬼影很有可能是要拽解三宝进二林镇,或者说,是想帮解三宝恢复被解月灵封锁的记忆。如果,解三宝被带走,我们说不定能越过九坟沟进入二林镇。 但是,我现在不敢这么赌!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能找到线索,不管是真是假都要试试。 我把资料扔给了叶阳,自己一头倒在了床上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起来,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叶阳在那扎草人。 叶阳也不知道从哪儿拔下来的坟头草,离着两三米远,我都能感觉到上面的阴气。 叶阳给草人四肢绑上了提线,挂在一个十字型的勾牌上,提在了手里。 提线木偶? 不对!这是阴魂傀儡! 按照正规的说法,提线木偶的祖师爷是偃师,他制作出来的木偶傀儡跟真人无异,就算是以机关著称的墨家,公输家都甘拜下风。木偶戏最初也称为偃师戏。 术道上的说法,木偶最早是出自巫门,也就是叶阳手里提的草人,专门用来杀人或者引魂的巫器。 所以,术道上掌控木偶的流派也分为巫门傀儡和偃师两派。 叶阳的手法应该出自巫门。 叶阳拎着勾牌晃了两下,那个木偶也跟真人一样手脚灵活的动了起来。 我听说过“送煞”,北方送煞没那么多讲究,就是人押着鬼走,压得住就是送煞,压不住就是送自己。 南方送煞,通常是以阴间诸神开道。当然,这不是说他们能把地府诸神请来,也是用别的东西代替。有人送煞是举着神位,有人就是用傀儡。 送煞的时候请的诸神是钟馗和黑白无常居多。 我还没开口,叶阳就说道:“今晚,我要引煞。说白了,就是把术士送走的邪魅再给引回来。”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能行么?” 叶阳道:“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晚上试试就知道了。” 叶阳翻着那家族谱道:“这上面写了那荣轩九个妻子的娘家的情况,我看张华查了原先那家大宅的位置,只要我们找对了当年那家迎亲的路线,顺着那条路再往外走一次,就能把阴邪给引出来。” 叶阳的手指往那家家谱上一点:“晚上,我们去这儿!” 正文 第七百六十三章逆转当年2 叶阳指的地方是枣木村! 那个地方早已经成了一片荒村,只是那棵给村子定名的枣树还在,夜色中看去,枣树的枝干就像是从地下伸出来了一只人手,想要将他能触碰到的一切通通拖进与他共处的黑暗。 叶阳道:“送煞!要么是把鬼魂送回地府,要么就是把鬼魂送回他出来的地方。我觉得,那九具女尸就在枣木村里。” “我把他重新引出来,一定会惊动附近鬼神,怎么处理就看你的了。” 叶阳刚要抬手,就被我给拦了下来:“你等一会儿,反正我是找尸体。为什么不直接挖出来?你不是会盗墓么?” “不一样!”叶阳道:“那九具尸体至少被人给挖出来过三次。三次暴尸,鬼魂早已成煞。我们再去挖尸体,她们就算是拼上神形俱灭,也不会让我们得手。我们要的是尸体,不是灭魂。” 我这才恍然大悟: 术士除了在为死者申冤的情况下,不会随便打开坟冢带出尸身。哪怕是盗墓贼也是只带钱财,不碰尸身。 一旦某个人被反反复复的从坟冢里拉出来,只要对方魂魄不散,必然会化为厉鬼。 术士一旦决定开坟,就是跟坟中鬼魂不死不休,为的就是永绝后患。 九个女人的尸体被一次次拽出来,身上的戾气应该已经达到了极为恐怖的程度,强行开棺的后果难以预料。 叶阳一直走到了枣木村的中心,抬手一抖垂下傀儡,右手抖动着勾牌,缓步向前,口中巫文像是响彻夜空。 我听过巫咒,自己也会使用咒术,叶阳唱出来的巫语,我却从没听过。 叶阳的巫语当空飘荡时,我忽然听见了一阵唢呐声响。 等我顺着唢呐声看时,却看见村口的荒地上飘来了一支衣衫褴褛,脸色惨白的迎亲队伍。打头的唢呐手,吹着好似鬼哭的曲子,脚踩着草尖儿,飘飘悠悠的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我双手同时抓向刀柄的时候,叶阳抬手比了一个别动的姿势。 那只迎亲队伍是叶阳招出来的? 对了,张华说过,当年有人用迎亲的办法带走了九坟沟的女尸。那只队伍应该也在送走鬼魂之后长眠某处,否则,叶阳也不会把他们召回阳世。 没过一会儿,迎亲队伍就整整齐齐的排在了叶阳身后。 叶阳的身形一动,几个吹着吹手的鬼魂就围着叶阳身边吹动了唢呐,凄厉的唢呐声在叶阳周围上下翻飞,叶阳却像是浑然不觉,挑动着手中傀儡缓步前行。 一支迎亲的队伍就这样在迷离夜色当中走上了大道。 我的目光在队伍当中来回扫动之间,先是看见了十六个垂手飘动的鬼魂,这些人应该是抬棺材挑夫。他们是在等棺材。 叶阳往前走的地方,应该就是棺材所在的位置。 迎亲队里好像还少了一个重要的人物——媒婆! 古时候,有“无媒不成亲”的说法,哪怕是两个亲家之间关系再熟,也得有个媒人到场。 不管是阳间娶妻,还是阴间成亲,都得有一个媒人在。尤其是死人娶妻,媒婆更是至关重要。 死人娶妻,未必都是“明媒正娶”,一大部分都是偷来的尸骨,女方不愿意嫁,就得有“媒婆”出手强压。 至于说,媒婆会不会秘术?答案是会。 术道上也有“三姑六婆”,这些人跟古时候流窜在市井之间,靠着坑蒙拐骗过活的妇女,并不是同一个概念,而是真正大隐于市的术士。 术道上媒婆的祖师爷是女娲,出身巫门一脉。市井间的媒婆一般不拜祖师爷,即使拜祖师也是月老。这就是两者最大的区别。 传说,女娲造人的时候,就想到了造出的第一批人死掉之后,是不是还得造人。于是造人时就分出了男女,让男女结合繁衍生息。从这个意义上说,女娲就是世界上的第一个媒人。 上古时代,并没有媒婆这个行当,更没有合八字,看姻缘的人。部族之间婚配是好是坏,问的是巫师。术道上的媒婆就是从巫门那里分出来的秘术。 死人娶妻里肯定要有媒婆这个角色? 那个人在哪儿? 还是说,当年带走了九口棺材的人就是媒婆! 我还在队伍当中来回搜寻的时候,叶阳的方向却忽然爆出了一片血光,等我往那边看时,叶阳提着的傀儡已经披上了一层血色。 乍看之间,就像是有人给傀儡穿上了嫁衣! 叶阳把鬼魂引出来了? 我凝神看向傀儡的时候,被叶阳提着的草人再次发生了变化,傀儡身上的嫁衣不仅完全成形,袖口的位置上也伸出了两只白生生的小手。 正文 第七百六十四章为难 鬼魂成形? 我脑中灵光一闪之间,手掌同时抓向双刀,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这时傀儡面部也开始逐渐成形,我眼看着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出现在傀儡肩上之后,队伍当中的唢呐声忽然拔地而起,一声高过了一声。 几个吹唢呐的鬼魂围着叶阳来回打转,尖锐的声响就像是能撕开人的耳膜,带着生生杀机扎进了我耳里。 那几个鬼魂已经不再受叶阳的控制,而是在阻止他引煞。 叶阳右手平直举在身前,五指轻轻抖动之下,勾牌下面的傀儡,像是在跳舞一样挥动着四肢。头顶上也长出了头发。 短短片刻之后,乌黑秀发像是流水一样顺肩而下,飘动的发梢还没垂落腰间,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给托了起来,往傀儡头顶方向翘了起来。 傀儡的黑发,刚刚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就停下来再不动了。 叶阳那只傀儡也停在了原地! 盘发! 我依稀记得,好像是谁说过,古时候,姑娘出嫁之前都得先盘头发。 那时候,姑娘和妇人的发型有明显的区别,盘了头就代表着嫁作人妇了。 傀儡的头发盘不起来,就代表着叶阳引不出阴魂! 有人在阻止叶阳施法? 这个念头从我脑中闪过之间,我就看见叶阳的耳朵里流出了血来! 是唢呐! 我看向那个唢呐手,抬手一刀劈了过去,两颗人头也在刀锋之下飞上半空炸成了磷火,两具无头尸体在叶阳身边轰然崩散时,唢呐声响低落了几分。 叶阳猛一抬头,提着勾牌的五指再次颤动,傀儡的长发也随之向头顶盘绕而去。 我却在这时打了一个激灵! 叶阳这是在给鬼盘头。 术道上说的鬼盘头,是说死人给活人做头发。尤其是人在理发的时候,如果看见镜子里的理发师,面无表情,目光阴冷的站在你背后,半天不动地方,就是遇上的鬼盘头。 鬼魂剪的不是头发,而是人的寿命。 遇上厉害的鬼魂,把人头发剪掉,那人也就再也起不来了。 叶阳给鬼盘头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不会是拿命往出引煞吧? 我顺着叶阳的手往傀儡身上看过去时,那只傀儡竟然诡异的转过了头来,对着我发出一阵嘻嘻的笑声。 傀儡失控了? 还是叶阳引煞成功了? 我一时间看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在枣木村外面与鬼魂僵持的时候,林照那边也遇上了麻烦。 我和叶阳走了之后,林照直接点了解三宝的睡穴,把人给扔在了床上,她自己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低着头,一张张撕着桌子上的便签。 林照有个毛病,就是在思考的时候习惯性的在撕东西,实在没东西可以撕的时候,她就把手指交叉着握在一起,免得手指头乱动再把衣襟给撕了。 被林照撕开的纸片逐渐在桌子上堆成一堆的时候,林照头顶的天花板上也垂下来一双人脚。 悬在空中的双脚,就像是一个被吊死在棚顶上的人,脚尖指着地面慢慢往下垂落,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对方脚尖就悬在了距离林照头顶不足两寸的地方。 林照仍旧像是毫无察觉似的撕着桌子上的便签。 林照手指伸向便签时,原本躺在床上解三宝猛地一下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照:“我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救我?” 林照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解三宝斜着眼睛看向林照嘿嘿一阵冷笑之后,仰头摔在了床上。 林照连忙起身之间,原本悬在她头顶的那双人脚,猛地一下缩了回去,脚尖仍旧没有离开林照头顶。 林照几步走到床前,伸手探向解三宝的鼻息时,悬在空中的人影再次垂落了下来,无声无息的双手交叠在腿前,坐在了沙发上。 如果,林照立刻回身看到的肯定是一只凤冠霞帔,蒙着盖头的鬼魂,在身后一动不动看着她的脚跟。 古时候,婚嫁新郎没去掀开盖头之前,新娘一动都不能动,想看看郎君的模样,就只能把目光往盖头下面挪,新娘最先看见的一定是新郎的脚尖。 女鬼目光落向林照双脚的时候,桌子上的水杯也跟着炸出了一道裂纹。裂开的纹路从杯口向下蔓延的时候,裂痕边缘也悄悄对向了林照的后脚筋。一旦水杯炸裂,碎开的玻璃就会直接割向林照脚后的大筋。 林照却像是毫不知情,伸手试过解三宝的鼻息,赶紧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点药粉,凑近了解三宝的鼻子,轻轻往里一吹。 解三宝还没醒来,林照身后的鬼魂却凄凄开口道:“相公,你怎么不来掀我的盖头啊?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不敢看我了?” 正文 第七百六十五章获悉阴谋 林照明明听见背后有人说话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从身上抽出三支银针夹在指尖拍向了解三宝。三支银针入体的瞬间,沙发上的鬼影悄无声息的伸出手来抓向了林照的背心。 对方手势刚起,被林照扔在桌上的碎纸就像是武林高手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出去的暗器,直奔鬼影倒射而去。 身穿着嫁衣的女鬼根本没有想到,那普普通通的碎纸会在瞬间变成致命的暗器,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纸片透体穿过。 无数纸片在空中疾飞过米之后才失去力道,纷纭落地。 嫁衣女鬼却像是被乱箭射穿的红布,全身上下处处透出了灯光。 林照还没来得及回头,女鬼就在惨叫声中破门而出,消失在了走廊当中。 林照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走出房间离开酒店直奔远处树林而去, 林照一直追到树林深处才停了下来,可是远处出现的人却不是那个嫁衣女鬼,而是跪在地上的张华。 从张华跪地的姿势来看,他是在等着迎接什么人,只不过那人倒现在还没出现。 林照好奇之下躲在了一棵大树背后,没过多久,一个剑眉入鬓,鼻挺唇薄的青年就出现在了张华身前,对方额前乱发虽然略微挡住了他的一双星目,却难掩他眼神中的凌厉。 那人左手里提着的那把苗刀并未出鞘,却给人一种古朴厚重之感,没人知道那口长刀被传承了多久,又有多少不世之雄饮恨刀下,更没人知道那刀身上流动的古韵里藏着多少故事,多少传说。 张华见对方到来立刻拜倒在地:“属下王鹏拜见统领。” “嗯!”对方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让王鹏起来的意思。王鹏一直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那人有意无意的往林照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说道:“李魄来了么?” 林照以为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微微一惊之间就要迈步而出,张华却在这时说道:“李魄已经掉进了属下的圈套,这回他是插翅难逃了。” 那人面无表情的道:“说说怎么回事儿。” 王鹏赶紧说道:“属下奉命赶来之后,发现这里的经理张华也在调查解三宝的事情,我就抹掉了对方,顶替了张华的身份,根据张华收集到的线索调动附近的山神,土地补全了全部线索。” 林照的目光微微一沉:文臣一系! 山神,土地在地位看似不高却是正神,受到过地府或者城隍的册封。就算术士找土地办事,也只能好言相求,不敢轻易得罪。王鹏却用了“调动”这两个字,这就说明,王鹏的身份在土地之上。 跟地府有关,又在跟两界堂做对的,只有文臣一系、借命人和棺材门。 林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文臣一系。 王鹏继续说道:“属下把大部分的线索交给了李魄,却故意抹掉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王鹏说到这里特意抬头看了看对方的脸色,对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说下去。” 王鹏像是表功一样说道:“属下利用资料,给李魄和两界堂留下三记杀招。” “李魄只知道,把九具尸体送回去,就能打开二林镇门户,却不知道‘九尸连命’,当年送走九尸的人,为了不让人再去打扰二林镇的安宁,特意施展秘法把九尸连在了活人身上。” “也就是说,只要李魄动了九尸,方圆百里之内就会随即死一个活人。这个人等于是死在了李魄手里。我已经安排了鬼差在李魄附近埋伏,只要人一死,鬼差马上会出手拿人。” “以李魄的性格绝不会束手就擒,他在这种情况下敢杀鬼差,就逃不过地府铁律。不杀鬼差,就得被带回地府,那时候,怎么定罪还不是上面大老爷一句话的事情。” 林照听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沉:地府可以不管术士之间的生死搏杀,屠宗灭门,也不会去理会术士会不会图财害命,谋害雇主。因为,地府看来这些事情都在阳间的因果之内,术士是否有罪是他们到了阴间之后的事情。 但是,地府却不允许术士施法时牵连无辜。 术士一旦违背了这条铁律,就会被地府悬赏。很少有人能躲过地府和术道的双重追杀。 王鹏说到这里再次看向对方,那人的脸上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目光却变得有些阴沉了。 王鹏似乎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的变化,又继续说道:“李魄唯一能破局的办法,就是把林照扔出来当替罪羊,让她下地府受刑。但是李魄不会这么做。他宁可自己顶了全部的罪名也不会牵连叶阳和林照。” “退一步讲,就算李魄能躲过这一劫。我也还有一记杀招在等着他。” 正文 第七百六十六章五路绝杀 那个身挎着苗刀的青年淡淡道:“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王鹏得意道:“第二个杀招就是在李魄侥幸进去二林镇门户之后。” “那里是鬼神之地,与世隔绝,天机混乱。李魄进去之后,就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两界堂的两大核心在任务中失踪,我再放出他们战死二林镇的消息,两界堂必然大乱。” “那个时候,风若行必然会赶来二林镇寻找李魄,我们也就有拿下风若行的机会了。” “两界堂高端战力全部消失,就只能任人宰割。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人马,就等着一举拿下两界堂了。” 那人点头道:“还有么?” 那人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三个字,王鹏就像是受到了嘉奖般极力言道:“属下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还安排了第三个后手。哪怕前面两个杀招都没成功,李魄也逃不过第三支人马。” 王鹏道:“属下的第三招,可以称为五路绝杀。” “第一路人马来自东阿旁。李魄与零关系密切,在三宫之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藏天机能与李魄交易的事情,是因为她眼光独到。” “但是,东阿旁有一个致命之处。那就是东阿旁只有藏天机。除她之外,东阿旁的属下不是鼠目寸光之辈,就是白面书生,难成大事。” “现在藏天机闭关推演天数,只要有人稍加挑拨,东阿旁就能撕毁合约,强抢旱魃。东阿旁供奉当中还有蜕凡之上的高手。风若行挡不住他们。” 王鹏稍稍一顿:“第二路人马是棺材门。据我所知,棺材门也有想要旱魃的意思。江钧辞也想跟两界堂交易,只不过现在还没动手。” “我们可以利用棺材门针对的是王屠夫。王屠夫突破在即,只要有人能干扰对方蜕凡,她必然会走火入魔。王家人身上的兽血一旦爆发,不仅会战力疯涨,而且是见人就杀。两界堂没有人是王屠夫的对手了。” “第三路人马是文一了。文一了的弱点在于心里的执念,这个执念会逼着他跟两界堂不死不休。我们这边刚好有能挑动文一了执念的人。” “第四路人马针对赵月竹。赵月竹出身来历,虽然不祥,但是我们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只要稍加运作自然有人去带走赵月竹调查。两界堂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能不拼命么?” 王鹏眉飞色舞的道:“最重要的是,两界堂不会想到第五路杀招就在两界堂的内部。” “黑夜枭的妻子认真算起来,是死在了南未央的手里。当年布局江湖的人,不是零。但是,谁又知道,零没参与过抢夺秘术?” “只要我们给黑夜枭送点东西过去,他不难反水。黑夜枭本就是邪道中人,睚眦必报,如果,他在两界堂内部发动致命一击。” 王鹏声音阴冷道:“我不信,有了这五路人马,两界堂不灭!” 那人淡淡说道:“这第三招,你自己能做得到么?” 王鹏这才谦卑道:“属下当然没有那个本事,毕竟第三招需要启动的暗子太多。属下还没有那么大的权限。不过……” 王鹏赶紧补充道:“属下已经把这些写成了文书,发给了上峰,署名当然是统领。” 那人微笑道:“你还是真是一个得力的属下。” “为统领办事,属下不遗……”王鹏话没说完,那人手中苗刀已经出鞘半尺,随即又返回鞘中。王鹏的人头却带着一串鲜血滚落在地。鲜血淋漓的首级一直滚到林照附近才算是停了下来。 王鹏的鬼魂脱体而出之后,直愣愣看了自己的无头尸体半天,才厉声叫道:“君寄雪,你为什么要杀我?” 刀君,君寄雪! 林照的双目猛然一缩。王小涣在两界堂里说过的“雪雨凌霄北雁归,两界堂前无人回。”代表着术道一代后起之辈。 雪,就是君寄雪! 君寄雪淡淡说道:“我说了,你是个好属下。属下出色,我必然要有所奖励,这一刀就是对你的恩赏。” “你……”王鹏刚说了一个字便想到了什么,马上跪倒在地上:“统领,属下一时立功心切,才犯了糊涂。求统领饶命啊!” 王鹏的哀求换来的却是一声长刀出鞘的轻响,王鹏跪在地上的魂魄一分为二,倒向了两边。 鬼魂崩散的磷火还在地上跳动,君寄雪已经开口道:“两界堂的朋友,还请出来一见。” 林照跨步而出:“两界堂林照。” “地府监察司人间行走君寄雪。” 两人只是互通姓名之间,目光便对碰在了一处。 正文 第七百六十七章在下君寄雪 两个人目光对碰的瞬间,便没有任何废话的发动了攻势。 他们都知道,江湖对决,要的是胜负,见的是生死。在不需要解释什么,没必要分出对错的情况下,看到对手倒地气绝才是最大的正确。 江湖中不是没有是非对错,只是黑与白,正与邪,是在拳剑之后,而不是在交锋之前。 十三绝手似烟花绽放。 绝命刀气似北风怒号。 两人刚一交手速度快到了极致,双方的攻势在千变万化之中越来越不可捉摸,手影与刀光就像是狂风中飞舞的芦花,已经分不清是风卷花舞,还是花带着风行。 仅仅一息之后,林照的人影便一分为十,以合作之势压向对方,无尽爪影犹如暴雪遮天蔽日,十指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尖锐刺耳,就像是每一片雪花都在惊声尖叫。 君寄雪人如风中雪松,束在身后的长发随风激扬,身形却岿然不动。 就在林照的爪影映入君寄雪眼帘的一刻,十道人影忽然消失不见,战场当中就只剩下了持刀而立的君寄雪。 十三绝手——绝影! 当林照身影消失的一刻,就代表着林照的速度达到了极致,以至于人的目光捕捉不到对方身影。 下一刻间,君寄雪的肩头微微一颤,人也跟着退后了半尺。 君寄雪脚尖落地的一刻,手中刀,肩上血,同一时间向外飞射。 一声指尖与刀身摩擦的声响之后,君寄雪的苗刀就已经架在了林照的脖子上。 君寄雪看穿了林照出手的路线,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快不过林照的十三绝手,干脆拼上肩头重伤接了林照一爪。 他向后倒退的那个动作就是化解林照一爪的力道。 直到踏步出刀,肩上的鲜血才崩飞而出。 这就是刀光、血光同时迸射的原因! 林照被对方长刀压住肩头,本能的想要还手,可她双手还没抬过胸前就又放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输了。 再来一次,林照未必不是君寄雪的对手,只是君寄雪用以伤换命的打法,在林照的十三绝手中找到空隙,一击定输赢。 林照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江湖上的胜负永远不能相信运气,也永远不会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林照双手垂落之间,闭上了眼睛。 君寄雪却在这时收回了长刀:“走吧!带我去找李魄!” 林照愣住了:“你这是……” 君寄雪沉声道:“王鹏搞出来的事情,我去收!” 君寄雪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林照快步跟了上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君寄雪说道:“第一,王鹏做的事情,并没经过我的同意,这个锅,我不能背。” “我君寄雪既然堂皇而来,就不能暗下杀手。即便要用阴谋诡计,我也得让李魄知道,出手的人是我君寄雪。” “第二,李魄做事,有他的原则。我做事,也有自己的底线。李魄这样的对手,只有正面击败他,才能让他心服口服。” “我君寄雪对待值得尊敬的对手,一向如此。” “第三,我君寄雪做事,不要任何人来左右。哪怕是我的直属上官也不行。我的人只能我来命令,我的对手只能我来杀。” “我君寄雪的底线,没人能碰!” 林照看着君寄雪的侧脸:“你真是个怪人。” 君寄雪笑道:“难道两界堂的人就不奇怪吗?” “说的也是!”林照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君寄雪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两界堂,有点意思!走吧!我们去晚了,李魄说不定就要上钩了。” 君寄雪发觉身后的林照没动,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不相信我?” 林照后来跟我说过,她当时并不相信君寄雪。这等于是在拿两界堂赌君寄雪的品格。 品格这种东西,最容易赌,也最容易输。 林照不知道为什么却在一瞬间的犹豫之后相信了君寄雪:“我带你去。” 君寄雪笑道:“你不给两界堂打个电话么?那五路人马可不怎么好对付!” 林照一边联系老刘,一边往枣木村里赶。 我这边的情况也起了变化。 叶阳手中傀儡已经完全成型,只是那一头飞扬的长发却迟迟的没有盘上头顶。 是叶阳还没动手?还是鬼魂不愿意再重现当年的情景,不想再次“出嫁”? 这里面的事情开始说不通了! 我的思维还在不断飞转之间,远处却忽然间传来一阵冷笑。 呵呵的笑声,在路边乍起之间,迎亲唢呐戛然而止。 我背对迎亲鬼魂看向路边之间,一种如芒在背的错觉乍然而起。 我只是稍一回头就见迎亲队伍却像是被笑声感染了一样,个个面露冷笑向我看来。 正文 第七百六十八章砸庙 斩鬼,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一刀的问题。 可是那时候,我却没法出刀。 进入二林镇的契机就在叶阳的手里,转机有可能会在下一刻发生,我出手就等于打断了叶阳引煞! 有人想要让我左右为难! 我脑中灵光忽然一闪之间,路边忽然出现的笑声,开始由远及近。 我循声看向路边的瞬间,一个身穿着嫁衣的女人已经贴近了我三尺之内,被阴风带起的盖头直奔我眼角飘来时,整座山道上忽然没了声响,方圆几百米内寂静如死。 被叶阳提在手里的傀儡,却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右手猛然指向了我身边的鬼魂。 尖锐鬼啸声还在空中回荡之间,我双刀同时出鞘,在齐腰的高度上双双向我身后飞旋而去,一黑一白两轮光影,眨眼之间就从迎亲队伍当中横扫而过。 白昼,子夜同时砍进路边树干,刀锋发出阵阵颤鸣。近百道鬼魂却在那一瞬之间分成两端,像是被砍断的枯木一样连连落地。 我却在出刀之后,抬手点向了叶阳手里的勾牌,从我指尖爆出的真气在叶阳手心里轰然炸裂,被他抓在手里的勾牌碎成数块,连带提着傀儡的粗线向不同的方向崩飞而去。 已经成形的傀儡像是被五马分尸,生生撕裂成几块随着碎开的勾牌飞出数米开外。 叶阳猛睁双眼之间,丝丝杀气从眼中透出,直视路边鬼魂。 我抬手挡住了叶阳:“别动!她是故意过来送死的。” “我知道是谁!”叶阳转身就往回走。 我收回双刀几步跟上了叶阳,路边的那个女鬼却悄无声息的跟着我们两人背后,我们往前,她就往前,我停脚,她也不动,看上去就像是故意跟着我俩不放。 我连着回头看了几次,叶阳却头也不回的走到了枣木村村口那边土地庙前。 东北土地庙的规模通常不大,很多都是一尺多高的红漆小庙。叶阳抬脚往庙门上边踢了几下:“出来!” 我脸色顿时一变。 术士拜庙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尤其是遇上山神、土地庙,怎么叩门,怎么求神都极为讲究。叶阳用脚踹门这是要砸庙哇! 叶阳声音刚落,土地庙背后有人冷哼道:“你胆子不小,敢踢我的庙门,是不把山神、土地放在眼里么?” 等到那人从土地庙后面走出来,我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对方竟然是个扎着疙瘩鬏,缠着小脚,叼着烟袋的中年妇女。 媒婆! 我的目光落在对方鬓角别的那朵红花上时,目光当即一沉:原来媒婆在这儿。 古代的媒婆没有什么固定的服饰,尤其是私媒更是如此。但是,术道上的媒婆,却把“耳边红花,腕上红线”作为标志,也是在提醒阴阳两界的朋友,自己的身份。 叶阳眼色阴沉的道:“迎亲队是从你庙里出来的,你怎么解释?” 媒婆冷笑了一声:“你是什么人?敢让我解释?” 我拿出借命人令牌:“四品借命人,李魄!” 媒婆看见令牌非但没有害怕,反倒一撇嘴:“不就是个术士,我当什么人物?就凭你一个借命人,也敢来踹老娘的庙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没长那阎王脸。” 我二话没说,抬手就是一个嘴巴扇了过去,对方顿时被抽飞出去两米开外,那个媒婆还没爬起来,就被我的追魂索给缠住了脖子。 我顺手往上一提追魂索,把人拽到自己眼前,抬脚踢向了土地庙。 几块石头砌成的土地庙,哪儿经得住我这一脚,当时就被我踢了个粉碎。 媒婆尖叫道:“你敢踢我的庙?你是活够了吧!” 我冷笑传音道:“让你办事儿的人没告诉你,我的祖师爷是谁么?他是想让我杀了你,好能反过头来治我的罪。你个不知死的鬼儿,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啊?” 媒婆脸色顿时就变了,三姑六婆一辈子混在市井之间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没见过大场面,却都有小聪明。现在被我一句话点醒,还能看不出自己上当了么? 我不等她说话就再次传音道:“你最好别服软,你一服软命就真没了,这附近肯定有人在等着要你命。” 叶阳趁着我传音的时候冷声道:“带我去找管你的城隍。” 媒婆眼珠一转:“你们敢找城隍?就不怕去了回不来么?” 我冷笑道:“城隍要是跟我好话好说就算了,要是跟你一路货色,我连他的庙一块儿砸,走!” 媒婆跳脚道:“你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老娘今天倒要看看,你们怎么砸城隍庙!我敢带路,你不敢去,你就是孙子。” 正文 第七百六十九章当年的事 我二话没说,拖着媒婆就往前走,叶阳不动声色的站在了媒婆身后。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的把媒婆夹在中间,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杀人灭口。 我拖人往前走时,还特意看了那身穿嫁衣的女鬼一眼,对方从媒婆出来之后,就站在了原地不动了,直到我们走出百米开外,那道穿着嫁衣的鬼影还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候,媒婆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上仙,你真能救我?” 我知道,这样的鬼魂就跟市井无赖没什么太大区别,要么你得给她点好处,要么就是直接把她打服。 我面无表情的传音道:“如果你觉得黑白无常都保不住你,你现在就可以走!” 媒婆的声音明显颤了一下:“你能请得动黑白无常?” 我冷笑道:“找你帮忙的人没跟你说过,我是黑白无常的弟子么?你要是觉得不够,我还能请来一个判官。” “够了够了……”媒婆嘴上说着够了,可我却听不出任何信任的意思,她八成是以为我在吹牛。 我沉声道:“你庙里那支迎亲的队伍是怎么回事儿?” “那就是临时凑个数。”媒婆道:“谁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有个叫王鹏的人特意把人给放在这儿,吩咐我看着你们引煞就把迎亲队伍放出来。” “我哪知道,那个杀千刀的是要害我啊!” “闭嘴!”我转身一巴掌抽在了对方脑袋上,当场把人打了一个踉跄:“问你什么说什么,旁的话都给我憋回去。” 我冷声道:“你在枣木村当土地当了多久了?知不知道当年九坟沟尸体被送走的事情?” 媒婆道:“我在这儿时间也不长,才一百多年。我来的时候,枣木村的人就死光了。哪见过什么尸体啊?” “不过我听说,当年是有人往枣木村送了口棺材,村里人才死了个精光啊!” 我顿时来了兴趣:“送棺材的是谁?那口棺材又在什么地方?” 媒婆道:“是谁送的棺材,我哪儿知道啊!当年的土地都让那人给灭了,我还是从几个孤魂野鬼那儿听说的这事儿。” “要不是那个土地死了,这地方没人敢来,还能轮到我来这儿当土地吗?” 我微微一愣:对方敢杀土地,说明他没把城隍给放在眼里。 城隍是守护城池的鬼神,也就等于阴间派遣到某个城市的官员,主管一城之内的阴间事务,有权任命城中官吏,以及城市所属范围之内的土地,山神。 如果对应阳间的话,就相当于市长可以任命县长,乡长一样。 土地的官职再小也是出自城隍钦点,敢杀土地的人,至少也不怕城隍通缉。 对方是鬼神,还是术士? 媒婆见我没说话,以为自己又说多了,赶紧道:“那口棺材被送回枣木村之后,就像是长在了地上一样,十多号人上去推都挪不动地方。” “当时就有人说棺材不动,那是有怨气,怨气不消就得拽人啊!” “没过两天,村里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死人。那些人全都是莫名其妙的上了吊。今天在屋里吊死一个,明天就在树上挂着一个。总之,上吊的人都没了数了。” “当时就有人说:别是梅子回来了吧?村里人都觉得是梅子回来要命了。” “那些人烧香,磕头,怎么也送不走那怨鬼,还是一个个往树上吊。” “村里凑钱找了道士过来,那老道来了,说了一句:好大的煞气。这煞气,我送不走。当年谁惹的祸,谁自己去收。说完,人就走了。” “村里几个老人儿商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整整十个人全都吊死在了枣树上。枣树叉子都给压断了好几根,那些树杈子是断了,吊在上面的人还是双脚沾不着地啊!” “村里人连尸首都不敢收就去挪棺材,那棺材也是真动了。当时村里找了几个壮小伙子去埋棺材,只是那些人一去就再没回来。谁也不知道,棺材被埋到哪儿去了。” “村里人一直也等不着埋棺材的人回来,也不知道该不该收了树上的尸体,人心一乱,有些人干脆就不等了,偷偷摸摸搬家跑了。” “有人一走,其他人也跟着走。没几天工夫枣木村的人就走得一个不剩。这个村子也就彻底荒了。” “对了!”媒婆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那棵大枣树只有五个树叉,就是因为当年被死人给拽断的树杈子再也不长了,才弄出这么一棵树来。” 我转头和叶阳对视了一眼才问道:“那个穿着嫁衣的女鬼,你见过没有?” 正文 第七百七十章跪着 媒婆愣了:“你说跟你们来的那个?那不是你们招出来的吗?你们都不知道她是谁啊?” 我传音给叶阳道:“你确定招出来的是九尸的鬼魂?” 叶阳也在摇头:“不知道,那个女鬼身上的煞气很重。但是,我也弄不清她究竟是谁?” “引煞也好,送煞也罢!最好是能找到对方的尸体,实在找不到尸体,那些她生前用过的东西也行。两样都没有,我只能引附近煞气最重的鬼魂。” “而且,刚才我路过土地庙的时候,有人干扰过我施法。所以,我也不太敢确定!” 我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叶阳的方向找错了?应该没错! 可我怎么总觉得除了张华之外,还有什么因素在干扰叶阳。 我思忖之间顺手一抖追魂索放开了媒婆:“行了,你走吧!” 媒婆当即愣住了:“你们放我走了?” 我转过身道:“不放你走,留着你给我保媒啊?快走!” 媒婆差点就吓哭了:“你不是说,有人要杀我?你们不能过河拆桥啊!”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你不走,我现在杀你,滚!” 媒婆吓得窜出好几十米,指着我破口大骂道:“姓李的,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你给我等着,老娘饶不了你。” 我往那媒婆的方向瞪了一眼,对方吓得屁滚尿流的没了踪影。 我找了个十字路口坐了下来:“冷狗,你还发现什么了?” 叶阳道:“我引煞的时候,还引来了一丝阳气。” “那个鬼魂应该连着一个活人,我打散了她的煞气就得有人死。我当时一直脱不开手,就是为了躲着那一缕阳气。” “原来是这样!”我冷笑了一声道:“张华那小子来路不小哇!用规则杀人,这不是文臣一系的手段么?” 我跟文臣一系斗了几回之后,发现了他们的特点。 这些人有个毛病,就是办事儿先站住“理”,别管这个理是正理,还是歪理。只要是在规则里面,他们就能揪住一点不放,穷追猛打,直到把对手逼到走投无路为止。 这种伎俩看似低下,实际上是杀招连绵,雷霆万钧。因为制定了规则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地府。 地府铁律,无人能犯。一旦我们被抓住了把柄,就算是两位祖师爷出面,也得吃亏。甚至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推上断头台,也无能为力。 跟文臣一系斗法,都得不是实力,而是心机。直接冲上去跟文臣一系明刀明枪,那就不是在分生死,而是在找死。只有重度白痴才会这么干! 我想了半天,直接联系上了祖师爷。 两位祖师爷直接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之后,黑无常第一句话就是:“你又干什么了?我们是专门给你擦屁-股的么?” 我笑嘻嘻的道:“祖师爷,看你说的,我哪能那么不懂事儿。我是真遇上事儿……” 我的话没说完,白无常的脸色陡然一沉:“那边是谁,出来!” 我顺着白无常的方向看过去时,林照和君寄雪一起走了出来,君寄雪施礼道:“监察司门下人间巡察使君寄雪拜见两位神君。” 黑无常冷笑道:“拾人牙屑,文臣一系也就这点出息!” 后来我才知道,文臣一系为了与十大阴帅分庭抗礼,也组织了一批类似于借命人的术士,给他们定名就叫“人间巡察使”。 我看了林照一眼,意思是:你怎么跟他走一块儿去了? 林照飞快的把自己遇上君寄雪的事情说了一遍,黑无常目视君寄雪良久才点了点头:“还算不错!” 白无常面无表情道:“君寄雪,你们监察司的人间行走在阳世间怎么杀,怎么打,我们不管。打死了,算是自己没有本事。不过,拿地府规则做文章的这件事怎么说?” 君寄雪道:“在下能处理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白无常微微一笑,抬手指向远处:“那边还有参与的人,你去把人揍一顿,不难办吧?” 君寄雪转头看向远处时,媒婆已经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城隍爷,那俩个砸了我的庙的就在前面。他们还敢冒充黑白无常的弟子,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媒婆话没说完,领头鬼神就一个嘴巴抽了过去:“瞎了你的狗眼!” 城隍赶紧跑上来两步:“连城城隍拜见……” “跪着!”白无常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对方,城隍当即跪在了地上。 白无常却转头看向了君寄雪:“本座的要求,你听到了没有?” 白无常说话之间,身上已经放出了阵阵神威,君寄雪难以抵挡之下身躯微微向前,双腿仍旧挺得笔直。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了两个人。 难道我理解错了,祖师爷是让君寄雪跪着,而不是城隍? 正文 第七百七十一章不为难吧 君寄雪虽然是微微躬身,却仅仅是出于礼节。 哪怕是面对白无常的威压,神态之间一样不卑不亢。双膝却如同铁打钢铸般宁折不弯。 白无常目视君寄雪半晌才淡淡说道:“李魄,既然他不肯动手,就换你去吧!打到他的主官过来为止。” “得令!”我几步走到城隍面前,双手抡圆了就是一顿狂抽。那个城隍被我抽得满地乱滚的时候,终于有人喊了一声:“住口!”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时,一个红衣文官已经站在了路边:“两位神君,不知道本官下属哪里冒犯了两位虎威,让两位出手代为教训。” 白无常把脸一沉:“别说不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这里的事情,还不至于闹到阎罗殿上分个高低吧?” 红衣文官脸上顿时间一阵铁青,阴司断案之所以公正,就是因为阴司法器能见过去。 文臣一系办的这点事儿,没人去告也就算了,真要是跟黑白无常到阎罗殿上断一场官司,吃亏的还是他们。 红衣文官略一思忖道:“下官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过,下官可以保证,一定积极调查,如果错在我监察司,下官必定给两位神君一个满意的交代。” 红衣文官这是在故意拖延,官场上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打太极”,跟他们耗下去最后不是被耗光了耐性接受最低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白无常笑道:“别跟我玩你们那一套把戏,本座没心思跟你们扯皮,要么上阎罗殿,要么你给我个交代。” 红衣文官暗暗看了君寄雪一眼,目光里已经带起了恨色。 我敢打赌,黑白无常一旦逼得太紧,红衣文官就会放弃君寄雪。 那个红衣文官思量片刻才低声道:“不知神君想让我怎么交代?” 白无常慢悠悠的道:“这里的城隍是你们的人,我不需要他做别的,给我的传人提供些资料,不算为难吧?” 红衣文官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地府明令,阴间官吏不得参与阳世因果。但是,此处情况特殊,下官看在两位神君的面子上破例一次,不算为难。” 红衣文官话里有话,白无常却懒得跟他计较,冷声道:“这件事儿,你的手下君寄雪捅出来的漏子,我让他帮着两界堂打穿鬼神之地,不算过分吧?” “不过分!”红衣文官咬牙道:“谁出的错,谁就该承担责任。” 白无常淡淡一笑:“既然如此,你就给君寄雪下令吧!” 红衣文官道:“君寄雪是人间行走,下官这样直接下令,怕是不合规矩吧?” 白无常冷笑一声道:“你们文臣一系就放不了直屁么?” “说规划,我比你懂。阳间的事情,我不管。李魄斗不过江湖人,那是他没有本事。但是,有阴间的鬼神插手争斗,就别怪我把手伸得更长了。” 白无常的话里已经带起了几分杀机,红衣文官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下官一定谨记两位神君教诲。” 白无常呸了一声道:“不父不母,不师不长的,本座没有闲心教诲你。安排完事情趁早滚蛋。” 红衣文官强忍怒气,阴声对君寄雪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听李魄调遣,直到任务结束。完不成任务,你提头来见。” 君寄雪仍旧是站在原地毫无反应,本该出现在他脸上的茫然,愤怒,不甘,似乎都没如期而至。 君寄雪这个人要么是城府太深,要么就是把世道看得太清。 红衣文官见君寄雪这番态度,干脆一甩袖子转身而去。 白无常拍了拍我的肩膀,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我算是知道叶阳肚子里的阴、损、坏是跟谁学的了,他才是祖师爷的亲传弟子啊! 白无常应该知道君寄雪的本事,也知道他是个人物。所以干脆当着文臣一系的面玩上了离间计。 红衣文官临走前说“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这个任务,可不是帮我打穿鬼神禁地,而是让君寄雪杀我。 我和叶阳、林照三个人加起来,要是还斗不过君寄雪,两界堂也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君寄雪肯定完不成任务。 退一步讲,君寄雪就算真完成了任务,也逃不过黑白无常的雷霆之怒。 君寄雪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充愣当作没听明白红衣文官的意思,真的帮我打穿鬼神禁地。可是这样一来,他势必要惹怒上官,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文臣一系好不容易组建成了人间巡察使,还没干出什么大事就先损失一员大将,而且,还是折损在了自己人手里,其他人怕是难免要兔死狐悲。 人间巡察使离心,文臣一系损失更大。 索取城隍的消息,斩文臣一系大将,离心巡察使。 一箭三雕! 谁说统兵大帅都是直肠子? 这花花肠子多着呢! 正文 第七百七十二章相隔多年 叶阳见我在那偷笑,忍不住传音道:“又在编排祖师爷吧?”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哪有的事儿,那个谁啊!城隍是吧?你过来,咱们聊两句。” 城隍恭恭敬敬的站在我面前道:“这位大人,你有什么吩咐,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我沉声道:“你给王鹏的资料,我也要一份。” 城隍挥手之下,有人把资料给拿了回来,我大致翻看一遍道:“那家后人族谱,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他家还有后人么?” 我看过那家的家谱,他家的族谱写到建国初期就没往后续写了。 一个家族除非是家谱丢失,或者再无后人,否则,不会断了家谱。 那个时候我就在好奇,王鹏是从哪儿弄到了那家的家谱。 城隍说道:“下官也不知道王鹏从哪儿弄来的家谱,不过那家确实没有后人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当年从九坟沟里运走棺材的人是谁,你总该知道吧?” 城隍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跟上一任城隍交接的时候,中间出现了一些问题。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九坟沟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下官只是隐隐知道些当年的事情,其他的,真的一概不知。” 我上下看了对方两眼:“我这是等于什么都没问啊!” 城隍吓得一个哆嗦:“大人,你千万别这么说。我是真心实意配合大人,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道:“你跟上一任城隍交接的时候,因为什么晚了一步,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城隍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实在是不方便说。我只能说,当时是因为官场上的一些龌蹉,才让我晚来了一些。” 我看了对方半天才再次问道:“你接任城隍前后,除了那荣轩还有谁娶过九个老婆?” 城隍想了想道:“这个还真没有。” 我当即摆手道:“你可以走了!” 城隍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就让我走了?” 我冷笑道:“你想留的话,也可以跟着我走。你敢么?” 对方赶紧躬身失了一礼,带着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照等人走了才问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回去再说!”我在回去的路上才说道:“我们好像是犯了一个错误。” “我们一直在追踪九尸,可是我们却没弄清楚,我们追的是哪九具尸体。” “那荣轩发迹是在清朝末年,一阵风挖帽子山是在乱世之中,雪里红埋尸比他更晚。这中间差出了将近百年的光景。第三次被带出九坟沟的尸体,恐怕已经不是那荣轩当年那九个妻子了。” 林照说道:“这个应该不会吧?尸体一旦进入化僵不朽的状态,可以保存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光景。未必需要再换尸体吧?” 我摆手道:“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没听见枣木村的事情。” “枣木村那具女尸被送回去之后,就开始杀人复仇。村里人却都在说‘梅子回来了’,最后还上吊赔罪。这就说明,他们至少应该知道梅子的死因。” “如果梅子是清朝末年的人,那些村民会那么快反应过来么?从这点上,我觉得雪里红应该是又杀了九个人才进了二林镇。” 林照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现在的关键不是当年谁杀了人,而是我们怎么才能把尸体给找出来。” 我眯起眼睛道:“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们。先回酒店再说。” 等我们赶回酒店的时候,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解三宝却没了踪影。 林照顿时懵了:“我明明已经……” 我伸手往床上按了一下:“你留下保护解三宝的秘法奏效了,解三宝是自己走了。” 林照像是想到了什么,几步走到电视机旁边,从那里拽出来一个摄像头:“你们走了之后,我就悄悄装摄像头,为的就是防止解三宝装成自己还没恢复记忆。” “我看看他到底是干了什么?” 林照走了之后,录像里清清楚楚的出现了一个穿着嫁衣的女人,对方出现之后却没立刻去碰床上的解三宝,而是一直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对方的面孔。 对方身上被林照打穿还没复原,看上去千疮百孔。 解三宝并不知道自己身边站着一个满身窟窿的女人,直到那个女人将手抚在了解三宝的脸上,他才猛地醒了过来。 就在解三宝睁眼的瞬间,他的鼻子里忽然喷出了一股白烟——那是林照故意吹进解三宝鼻子里的药粉,只要是他醒过来,药粉就会自然的飘向体外。 正文 第七百七十三章看你的了 解三宝鼻子飘出的药粉与阴气触碰之后,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火-药,在两人之间轰然爆出一道火光。 两个人的身形分别向后之间,解三宝重重摔在了床上。那个女人狼狈的爬了起来,带着一身被火烧过的痕迹站起了身来。 被火燎坏了的盖头,还披在那个女人的头上,可我好像能看见女人伤心的模样。 没人撩开盖头,就不知道那一身嫁衣下的女人是哭是笑。 那个女人幽幽开口道:“原来,你还是这个样子。”慢慢消失在了房间当中。 我微微皱眉道:“这个女人是要干什么?” 林照道:“解三宝身上的事情,你只猜对了一半啊!” “那个出现在镜子里的红衣女人是在给我们线索,让我们把解三宝带进二林镇。” “现在看,她只是在提醒我们怎么进二林镇,并不是她本人要见解三宝。” 林照道:“还有张华的鬼魂,应该也是那个女人故意放出来吸引我们注意的手段。” “我一开始觉得他是想用张华的鬼魂提醒我们王鹏有诈,让我们小心。” “现在,我觉得……” 林照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觉得,那个女人知道没法阻止我们进二林镇。所以,她想给我们路线,却要让我们放开解三宝。” 叶阳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在那个女人看来,我们进不进二林镇无所谓,关键是解三宝不能进,对么?” 林照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抓了抓脑袋:“这不是吃撑了吗?有话不会直说么?这跟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林照气得白了我一眼:“你就是凭实力单身,你不懂女人的心思。那个穿着嫁衣的女人明显是跟解三宝有一段爱恨纠葛……” 我再次抓头道:“可我怎么觉得那个女人就是解月灵?” 林照再次翻起了白眼:“你见过女儿爱上亲爹的吗?你听我的没错,王姐都说了,你的情商已经到了无可挽救的程度。别跟你说女人,更别跟你说情情爱爱的事情,那是对猪弹琴。” “对牛弹琴,只要能弹出牛能听懂的动静,它还有个反应。对猪弹琴,就算是把琴砸在猪头上,它都不看你。” “看我!”我出其不意的一个脑崩弹了过去,林照捂着脑门大声惨叫的时候。 视频的画面却再次闪动了一下,躺在床上的解三宝坐了起来,对着摄像头的方向说道:“李堂主,给你添麻烦了。” “刚才,我想起了好多事情。我跟二林镇之间还有一段恩怨,需要我自己去了解。” “我自己会想办法去二林镇。让李堂主空跑一趟,按照江湖规矩,我会付三倍酬金赔偿。” “如果我还能回来,再找李堂主赔罪。” 解三宝说完就关掉了摄像头。 我眯着眼睛道:“看来我们是被解雇了。” 林照也懊恼道:“术士没了雇主,不能再碰鬼神,这不是……” “没什么是不是!”我沉声道:“那些规矩,交给别人讲去吧!二林镇的这趟因果,不管是谁挡我,我都得沾一沾。林照,追踪解三宝。” 林照摇头道:“我在他身上安放的追踪符全都失效了。我现在也找不到他。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拦截他。” “解三宝想进二林镇,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像我们一样寻找九尸,打开通向二林镇的门户。一个就是得到鬼神允许,让他直接进入二林镇。” “我觉得解三宝应该走第一种。我们已经知道了九尸的大概位置,可以先一步去堵解三宝。” 我摇头道:“解三宝不是术士,我能感觉得出来。除非他能一个个把九尸全都叫出来,否则,他走不了第一条路。” “我觉得,我们应该不管解三宝,直接去找九具尸体。”我转头看向君寄雪:“你觉得呢?” 君寄雪耸了耸肩:“你觉得行就行。” 我眯着眼睛道:“我觉得我们一起做任务不太方便,要不,你自己行动,我们在二林镇汇合?” 祖师爷的意思是,是让君寄雪帮我的忙,可我没这个打算。我总觉得把他放在我身边就是一颗雷。 君寄雪仍旧无所谓的耸肩道:“你觉得行就行!” 君寄雪也没废话,转身就离开了酒店。 林照皱着眉头道:“李魄,你这样把君寄雪撵走,就不怕他暗中捣乱么?” “是朋友,咱们有酒。是敌人,我手里有刀。不用想那么多!”我直接转过了身去:“既然叶阳引煞的办法不行,那就我来。林照,我把鬼魂引出来,今晚看你的了。” “我?”林照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往后退了两步:“你又要干什么?” 正文 第七百七十四章第一个人 我看向林照道:“叶阳的办法不行,咱们就用最笨的办法把鬼魂引出来。我和叶阳负责引煞,你负责抓人。明白?” 林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把解三宝的行李翻出来,翻了一个底朝天,最后总算是找到几根头发。 我掐着头发坐了半天,却没再往下一步的动作,最后还是把头发给收了起来。跑出去买了一辆面包车,把车座拆下来,正好空出来一个可以装下死人的位置。 一直等到晚上,我才让叶阳把车给开到了枣木村附近。 我沉声道:“林照,我现在要开车溜活儿,你可看准了是谁上来。别上来一个你就抓一个,我们要抓的就一个人,明白了么?” 林照懵了:“你溜什么活儿?” “拉死人的活儿。”我转头向叶阳说道:“压着点阳气,开车往路上溜。车到前面下坡口就调头再回来,从村里转一圈再往出走,我什么时候让你停,你再停。” 林照想了半天:“你这样就能把鬼溜上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说完就倚在了车座上。 如果你问术士:普通人能不能把鬼魂引出来? 他肯定会告诉你:能!你去作死就行。 阴阳之间确实有着一道界限。这道界限可以说坚不可摧,因为生人无法过界,抵达阴间。也可以说不堪一击,只要位置合适,鬼魂就能出现在活人的眼前。 坊间流传的招鬼的办法未必无用,就看活人敢不敢作死。 真要是遇上胆大敢作死的人,附近术士说不定还能捡到一笔生意。 我用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引鬼上车。 很多人都听说过,车走夜路车上多出一个人的事情。但是,多数人却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会上车。 跑夜路的车虽然不多,但也不只一辆,为什么有人能碰上搭车的朋友,有人却碰不上? 那只能说明,对方是挑着车上。 要么说车上司机给了对方上车的机会,比如,路上停车解手没关车门,回去的时候说不定车上就有人在了。 要么是车里的阳气不足,或者阴气过盛,直接把人给引上车了。 我故意在车门外面绑了一条白布,压住了车里的阳气,又把叶阳用剩下的坟头草扔在车里,就是故意要引鬼上车。 只不过,我不知道这回过去能引出什么人来。 叶阳按照我的意思,把车开进了枣木村之后,就故意的压低了车速。绕着村里那棵枣树转起了圈来。 叶阳的做法跟我差不多,只不过他玩得更狠一些。 树下转圈,也是招鬼的办法,绕着大树正走三圈,倒着走三圈,不断反复,就有可能在某次转弯的时候忽然看见从树后面转出的人来。或者是倒退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推住。 叶阳开着车连续转了几圈之后,我就听见车顶上传来了一阵像是贴地从铁板上摩擦而过的声响。 当年,吊死在树上的人回来了,那些人的脚尖都已经碰到车顶了。 在这里当土地的那个媒婆不是说,枣木村的人连鬼神都没剩下么? 我沉声道:“别转了,往土地庙那边开。” 叶阳轻轻一打方向盘,汽车就直奔着土地庙的方向开了过去。 我却一直从后窗的位置上紧盯着那棵枣树,汽车开出了一段距离,我才看见枣树上挂着几条空荡荡的绳子。 吊死鬼没了! 那些吊死鬼现在应该全都站在了车顶上。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车顶时,恍惚间也觉得有人隔着一层铁板,低着脑袋注意车里的动静,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我沉声道:“往土地庙那边开,到了土地庙,再听我的。” 叶阳轻轻点着油门一路往前时,我拍了拍林照,又指了指车外。 林照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我趁着汽车快要开到土地庙前面的时候,忽然一拉车门,喊了一声:“加速!” 叶阳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林照跟着身子-弹出车门大半,伸手抓向土地庙。 盖在土地庙上的瓦片在林照的指尖一击而碎,林照手掌直接劈碎了土地庙,沉进了庙里,把土地庙里的灵牌给抓了出来。 我伸手抓住林照的衣服往后一拽,把人给拖进了车里,直接接过灵牌坐回了原位:“林照,从现在开始除了媒婆和那个红衣女鬼之外,谁上车,你就杀谁。” 我话音刚落,汽车四面的玻璃上就同时垂下来几道绳子,拇指粗细的绳索触碰车窗之后,同时扬上半空,又带着风啸声往车窗上抽了过来。 下一瞬间,车窗砸碎的声响就在同时暴起,几道绳索就在纷飞如雪的玻璃当中往车里猛抽了过来。 正文 第七百七十五章再找线索 从四面落下的八道绳索,分作不同的方向缠向了我们三人脖子的当口,林照爪影像是从车里爆发的洪流,从四面车窗中狂涌而出。 毫无缝隙的爪影对向几根麻绳的同时,足够缠住壮汉的绳索,从绳头开始向后寸寸的崩碎,被林照劲气给推出了车外。 林照不等绳索飘落,第二爪便向车顶抓去,数以百计的指风穿透车顶击向半空的同时,碧绿磷火也从汽车四周潺潺流落。 磷光从车窗上飘落之间,我也抬手点向了那道灵牌:“你的名字在我手里,你想跑也跑不了。不想死的话,就出来聊聊。” 我只是轻轻往灵牌上点了那么几下,媒婆就出现在了车里:“李大人,我都被你弄出来几回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我淡淡说道:“梅子是谁?当年怎么死在了村外?我要听实话。” 媒婆脸色一阵发白:“我真不知道……我那时候,还没到枣木村。” 我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抓着灵牌的手就轻轻一攥,木质的灵牌立刻在我手里炸出了几道裂纹。 媒婆顿时就慌了:“你别……你先别……” 我要是捏碎了灵牌,那个媒婆马上就会灰飞烟灭,她不能不怕! 我冷声道:“话不说清,你今天就别想从我车里下去。” 媒婆道:“我不敢说,我真不敢说啊!我说了就得死啊!” “你不说一样是死!”我声音一沉道:“当初,我给你的承诺仍旧有效,你告诉我真相,我给你留一条生路。” 我的话刚说完,车里的温度就陡然间降低了几分——车里真的多出了一个穿着嫁衣,蒙着盖头的女人。 对方坐的位置正好是在我身后,林照的身边。 我从汽车后视镜看见那个女人的当口,林照已经小心戒备的提起了双掌。 媒婆侧着脑袋看向我身后道:“李……李大人……你背后……” “我知道!”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媒婆:“你现在可以选择说不说实话了!” 媒婆咬牙道:“当年是有人让我买了梅子,买下她的人就是雪里红。” “当年雪里红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帮他说媒。只要说成了就给那家五百大洋。但是,他只娶死人,不娶活人。不管是谁,只要在那闺女穿上嫁衣之后把她弄死,雪里红就另给一百大洋。” “六百大洋啊!你知道,那时候六百大洋能买多少东西么?谁要是有了六百大洋,至少也得成了小财主啊!” “我明明知道这是缺德的事儿,可那钱实在是太多了。” 媒婆说到这儿时,我身后的阴气忽然暴涨而起,刺骨的煞气顿时穿透了我的衣服,犹如钢针般的扎进了我的双臂关节。 我只是微微一皱眉头就挪动了一下身子,把那媒婆挡在了身前:“你继续说!” 我知道身后坐着一个满身怨气的鬼魂,可我也知道,林照就坐在她的边上,有林照在,不担心背后会有危险。 而且我也感觉得到,那只鬼魂也想听媒婆继续往下讲。 媒婆战战兢兢的道:“我帮他找了好几个村子,终于在枣木村找到了梅子。梅子不算漂亮,好在无父无母都是村里人拉扯长大,我找到村里能做主的人把事情说了。村里人也拍了板儿。”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骗了梅子,只是看见了梅子出嫁那天的事儿。” “那天早上,村里人让梅子穿上了嫁衣,把她给送到了村口。那天的人,一个个真像是恶鬼啊!有人红着眼,有人咬着牙,有人脸上的肉都在一下下的乱颤。他们谁都不出声,就那么跟在梅子身后。” “后来,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上’,几个人就冲上去用棒子砸了梅子的脑袋,梅子吭都没吭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有人上去用绳子给梅子缠了脖儿,几个人一块儿把梅子吊在了树上。” “那些人怕梅子的盖头掉了,雪里红不给钱,就把盖头给缠在了梅子脑袋上。” “你不知道,那时候梅子的尸首多吓人。脸上蒙着一块红布,那鼻子,那嘴都能隔着布看出来,那样子别提多吓人了。” “村里人杀了梅子就都跑回去屋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一个出门的人都没有。他们不敢出去看梅子,也不敢去看雪里红。” “他们没人关心梅子冤死,都是担心雪里红不会按着约定送钱过来。有些人,一天就问了我好几遍雪里红到底讲不讲信用?” “那时候,我心里也没有底啊!雪里红是土匪,谁知道他能不能杀了人就给钱啊?” 正文 第七百七十六章再找线索2 媒婆说到这儿时,叶阳已经把车给停了下来,车里的温度一时间降到了触之彻骨的程度。可我却听见了身后传来水滴落地的声响。 我稍稍往后一回头,看见一滴滴鲜红的液滴,顺着女鬼的盖头往下低落。仅仅与地面一触便化作青烟,飘散在了空中。 煞气化泪! 我身后的女鬼身上的煞气已经达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 媒婆看了看我的脸色才继续说道:“枣木村的人在家里猫了一天,直到晚上我们才听见迎亲的唢呐。” “那时,那唢呐吹的是什么曲子,谁也听不出来,就知道那声音像是鬼哭一样,听着都让人心里发毛。” “当时,有人偷偷往外面看了一眼,那人刚说了一句:‘他们咋绕着死人转圈’就让外面的人一枪打死了。” “我听见雪里红在外面喊:谁也不许往外看,谁看就打死谁。我接了亲就走,钱,一毛都少不了你们的。” “这下谁都不敢往外看了。外面接亲的人也不知道转了多久,唢呐声才走远了。梅子被接走的时候,我们听见外面有女人笑,那笑声比哭还吓人。后来,有人说那是梅子在笑,梅子早晚还得找回来。” 媒婆说的是句老话:不怕死人哭,就怕死人笑。 鬼哭,并不可怕,鬼魂哭的原因有很多种,不一定就是带着怨气。但是鬼魂笑,那就是要杀人。只有在他们大仇得报的时候,他们才会笑,而且那笑声足能让人从心里往外的冒凉气。 媒婆又继续说道:“等第二天早上,我们出去看的时候,村口那果然扔着一包大洋。雪里红答应的钱,一分都没少。枣木村的人也就把钱给分了。” “我本来干了那一次就不想干了。可是雪里红还来找我,知道枣木村得了钱的人也来找我,还有人天天盼着我能上门,他家舍出人来挣一笔大钱。” “作孽啊!” 媒婆捶胸顿足的道:“我明知道这事儿是作孽,可我不能不干哪!我不干,不光雪里红饶不了我,那些想发财的人也饶不了我。” “就这么着,我又给人搭了八次线儿!” 我脸色一沉道:“你是说,雪里红前前后后要了九条人命?” “对!”媒婆看都不敢看我一眼:“那些新娘子,有被捆起来淹死的,有被毒死的……不管怎么死,只要穿着嫁衣,没露脸,雪里红就来接她。这就是当年九个新娘子的死因。” 我脸沉似水的道:“那梅子的棺材又是谁送回来的?” “这个我真不知道!”媒婆赶紧说道:“那时候,我还没到枣木村,谁知道棺材是从哪儿来的?” “当时我是真不想来枣木村。我在这里作过孽,回来就觉着心里难受,可是城隍非让我来不可,我才过来了。我来之后才打听到当年枣木村的人,差不点就被梅子给杀光了。” 媒婆看我不说话,赶紧说道:“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全是那个叫王鹏的人安排下来的。我就是按照他的吩咐办事。” 我沉声道:“你在枣木村当土地当了这么多年,就不知道梅子也被埋在枣木村么?” “我知道哇!”媒婆苦着脸道:“我还特意找过梅子的尸体。我都要把村子给翻遍了,也没找到梅子的尸首埋在什么地方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你,下车!” 媒婆像是没听明白我说什么:“你让我下车?” “我说过要放你一命,就不会食言!”我不等媒婆再问,抓住对方的脖子把她给扔了下去。 媒婆刚一飞出车厢,女鬼身上的煞气陡然爆发,形同狼烟般的黑气,瞬时间将千疮百孔的车顶给掀飞了出去,那个女鬼也跟着冲上了半空。 林照刚要出手,就被我给拦了下来:“不用管她!” 我的话没说完,空中女鬼就扑落而下,从被狂风撩开的袖管当中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掌,凌空抓向了媒婆的头顶,拽住媒婆的发髻,把人往草丛里拖了过去。 媒婆声嘶力竭的喊道:“李大人,你说过要保我一命的……你说过要保我一命……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我冷眼看着从草丛里崩飞出来的磷火,一言不发。林照低声道:“你不怕女鬼身上的煞气散了吗?” 林照怕我听不明白继续解释道:“从那媒婆的话里看,雪里红娶死人,要的就是她们被憋在尸体里的那股怨气。要是怨气散了,这些尸体还能有用吗?” 正文 第七百七十七章看到了什么 我明白林照的意思,她是说:雪里红应该是在利用女尸身上的怨气,强行打开了前往二林镇的通道。 我让梅子杀了媒婆,那不就是等于让梅子发泄掉了一部分怨气,她身上的煞气减弱,还能打开二林镇的通道么? 我摆手道:“雪里红还在二林镇里面,冤有头,债有主。这些怨鬼最恨的人还是雪里红,只要他在,怨鬼照样能撕开通道。” 我正和林照说话的时候,那个嫁衣女鬼梅子已经披着一身磷火从草丛里站了起来。 前一刻,像是狼一样把媒婆撕成了碎片的妹子,这一会儿已经安静了很多,站在路边一动不动的对着我们,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能看见我。 我与梅子僵持了半天才开口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想把你带回去,帮我打开二林镇的通道。你愿意跟我回去么?” 梅子只是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我继续说道:“是你跟着我走,还是我帮你把棺材带回去?” 梅子幽幽道:“你们去帽子山,我会找到其他人,明晚再去找你。” “帽子山下,我等着你!”我点头之间,梅子就已经缓缓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我的车算是不能要了,只能跟着步行往酒店那边赶,林照在路上实在忍不住了,低声说道:“李魄,你跟梅子的这场交易是不是……是不是太草率了?” 我回应道:“你是说,我有几个地方还没弄清,就跟她交易了对吧?” “梅子被谁挖出来送回了枣木村?又为什么被送回来?” “梅子回到枣木村之后报复杀人,为什么没去动那个媒婆?” “梅子是怨鬼,怨鬼最有可能是非不分的胡乱杀人,可是她却几十年都没再次露面。直到我们来了枣木村,她才出现。” “这些都是解释不通的疑点,我说的对么?” 林照点头道:“对!这些你都不问问就跟梅子交易,你就不怕其中有诈么?” 我说道:“这些事情不用问,大致上可以推断出来。” “雪里红杀人埋尸,重启了九坟沟之后,自己带着人进了二林镇。九坟沟里的尸体就必须清理掉。” “我们已经推断到了,九具女尸是靠着一股势要复仇的怨气才撕开了通往二林镇的空间。那么只要雪里红还在二林镇,她们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找雪里红。” “那样一来,鬼神禁地的通道就永远无法闭合,或者说,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开启一次。雪里红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禁地的鬼神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们的棺材必须被送走。” “当年送走九具尸体的人,不是雪里红本人,就是他的同门。对方把尸体送回原来的地方,就是为了化解掉对方身上的一部分怨气。” “就拿梅子来说,当年雪里红的确干出了拿钱买命的事情。但是,他并没指定要杀谁?真正害死了梅子的人,是枣木村的村民。” “要是论仇恨,说不定梅子会更恨那些亲手把她害死的村民。屠村之后,她身上的怨气就会消失大半。也就变成了更容易镇压的冤魂。” “这样一来,对方可以轻松压制梅子,这就是对方一直没有出来的原因。如果没有叶阳引煞,梅子还是不会出来。” “你没发觉,梅子一开始出来的时候,身上怨气并没这样浓厚么?当时,她跟在我们身边,甚至连出手的本事都没有。她真正变成怨鬼的时候就是在那媒婆旧事重提,说出了当年的真相之后。” “所以,有些事情不用问。能达到目的也就可以了。” 林照低着头道:“你这么说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我摆了摆手道:“不用想那么多,再说,就算真有蹊跷又能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湖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 “你……”林照往我脸上看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我想先去帽子山那边看看。” “也好!”帽子山的位置我知道,离我们不算太远,天亮之前,我们就赶到了帽子山,初升的朝阳刚好映在了山顶。 被托在山顶的红日和从山上流落的阳光,把整座山包映照成了一品红顶。谁又能知道,当初是多少人的鲜血染红了这顶帽子。 叶阳上山之后就直奔着山尖走了过去:“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当年埋下那家老太爷的地方。你说,当年那个土匪一阵风究竟是在棺材里看到了什么?才会吓得埋上了棺材?” 正文 第七百七十八章出来一见 我看向叶阳道:“你想挖坟?” 帽子山虽然不大,却是几经沧桑,上面的坟冢不是成了没有后人打理的荒坟,就是已经被趟成了平地。但是,有些事情只要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那是一段传说的见证。 “我有这个打算!”叶阳把手压在地面上道:“这里有煞气,我想看看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们两个不用帮我,只要看好周围,别让人打扰我就行。” 叶阳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洛阳铲,顺着他脚下的位置开始向下挖土。 可叶阳挖土的方式却有些奇怪,他并没直接挖开土层,而是在上面打开了一道只够一人把胳膊伸进去的窟窿。 我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盗墓贼用这种办法倒斗。 坟既然已经开了,别管打开的地方有多大,只要破开了坟茔就等于是惊动了下面的亡灵。不存在悄无声息打一个天窗的说法。 况且,叶阳就只伸一只手下去,万一下面出了什么状况,叶阳看不见地下的情景,能及时把手缩回来么? 我一边注意着附近的动静,一边在看叶阳,他却像是什么都不在意,就是专心致志在那挖洞。没过多久,叶阳就把整条胳膊伸进了洞里。 叶阳直到整个人都侧躺在地上,再怎么也挖不下去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这时,叶阳右手五指已经全都被磨出了鲜血。 我刚要说话,叶阳就对着我摆了摆手,我只能退后一步站在了原地。 叶阳却一直守着土坑闭目养神,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叶阳才睁开了眼睛。 夕阳斜照,半山如血,尤其是被叶阳挖开的那个土坑,被夕阳覆盖之后就像是从地底涌出的血泉,殷红的光芒在坑口泱泱浮动,像是随时都能从坑中溢出。 我看向叶阳的时候,却发现叶阳紧皱着眉头像是在犹豫什么? 过了好一会之后,叶阳从身上抽出冷焰,剑锋朝下的把长剑插-进了他挖出来的窟窿。 长剑入土的瞬间,我似乎感到整个帽子山都跟着颤动了几下。 叶阳的脸色也跟着一阵惨白。 我还没来得及去问叶阳的情况,就感觉到身后卷起了飒飒阴风。等我再回头时,九个身穿红色嫁衣的鬼魂,已经整整齐齐的站在了山坡上,她们背后各自放着一口棺材。 从身形上看,为首的那只鬼魂应该就是梅子。 梅子开口道:“我们来了。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指了指山下:“那边就是九坟沟,你们原先在什么地方?自己应该知道吧?各归各位,可以么?” “可以!”梅子幽幽回答了一声之后,就钻进了棺材。 那口棺材自己就动了起来,像是一辆没有轮子的汽车滑到山下,那口棺材稍一停顿,便挤向了土里。 我眼看着一座坟茔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蘑菇,一寸一寸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帽子山下。 紧接着,第二座,第三座坟茔也跟着竖立而起。 没过一会儿,九座坟茔就按照九叶翡翠的样子排列在了帽子山下。 我俯视着山下的九座坟道:“叶阳,你怎么看?” “那是一座阵法!”叶阳道:“你看见最前面的那座坟没有?那就是阵法的入口。从那进去,应该就是鬼神之地。” “那就下去试试!”我第一个走下山坡道:“叶阳,你的剑呢?” “现在拿不出来。”叶阳道:“原先埋在山上的尸体就是阵眼,尸体没了,我只能用冷焰代替尸体。剑,先放在那儿。等我们进去再说。” 林照惊声道:“你是剑客,没了剑,还能对敌吗?” “没事!”叶阳只说了两个字,就走到了我的前面。 叶阳的脚尖从最后一座坟茔的边缘上挪开之后,就像是踩碎了某个空间界限。整座九坟沟就像是被漆黑穹庐笼罩其中。 抬头不见星月,伸手不见五指。 下一刻间,九坟沟中火光四起,一个个像是灯烛一样的火点连成了九道长龙,从四面八方一直延伸到九座坟茔的边缘。 我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两个字来“送灯”! 东北有在正月十五往先人坟上送灯的习惯。 灯烛从家门口开始,几步放下一盏灯,一直放到坟前,意思是送回家过年的先人回到坟冢之间。 现在,不知名的灯火从四面八方而来连接坟冢,是要把鬼魂引回坟里? 那九座坟里不是已经有人了吗? 我皱眉间,灯火深处竖起了一座缠着铁索的木桩。 锁链的一头被长剑钉在了木桩之上,另外一头却捆着一具白骨。 我目光落上白骨时,目光随之微微一沉:“朋友,出来一见?” 正文 第七百七十九章猎物 “李堂主,久违了!”有人在微笑着从灯影背后缓步而出。 我看见那个人时,不由得微微一怔:“江钧辞?” 江钧辞微笑道:“李堂主没想到会是我么?” 我微微摇头:“我本以为在这里等我的人会是君寄雪,没想到是你江钧辞。” 江钧辞笑道:“我说过,我本人一定会找机会跟李堂主一决高下。只为给师门正名。但是,想找李堂主较量实在是有些困难,所以,我接受了文臣一系的雇佣,对你出手一次。” 我微微点头道:“难怪你走了之后,藏天机就来了。从你向我宣战,我们之间的较量就开始了,对么?” “李堂主名不虚传!”江钧辞一挑拇指:“按照江湖规矩,我宣战之后,可以在任何时间,以任何方式与你争斗。不知道李堂主认为如何?” 我笑道:“不错,你做的事情在规矩之内。斗不过你,是我本事不行。不过,我想问一句,藏天机是不是你雇来的人?” “不是!”江钧辞摇头道:“天命师地位超然,除非对方主动臣服。否则,雇主就只能找他算命,无法找他去做别的事情。藏天机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不过,她的出现却让我的计划更真实了。” 江钧辞道:“你和我师妹田丹的仇怨,是从解三宝身上开始,我自然要从解三宝的身上再找回来。所以,我的布局始终都在解三宝身上。” “我知道李堂主是信守承诺的人,既然你答应了解三宝要再出手一次就一定会完成诺言,你找解三宝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要做的就是布置好圈套,等着你去接下解三宝的生意。” “如果没有藏天机,我还需要再等上一段时间,既然他们来了,我们之间的胜负也就开始了。” 我反问道:“帽子山,九坟沟的传说是真是假?” “全都是真的!”江钧辞道:“我师父跟我说过,江湖上的骗术可以分为三种。” “最下等的骗术,是用假话骗人,而且还得不停的用另外的谎言去圆这段假话。稍有不慎就得被人拆穿真像。所以,以假骗人最下等。” “中等的骗术,是半真半假。我想这个不需要我来解释了吧?” “上等的骗术,是用真话,用真事去骗人。因为对方无论怎么查证,查到的都是真实的事情。等他发现真像背后的假象时,就已经晚了。” 江钧辞一顿道:“那家的传说是真的,帽子山,九坟沟的故事也是真的。土匪一阵风,雪里红确有其人。雪里红送尸体回家并没有错。” “因为真实的事情,才最合情合理,所以,你才会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我平静道:“那么君寄雪呢?” 江钧辞道:“君寄雪也是我的棋子。” “我说了,这次对决是我在主导,所以,每一步都在我的算计当中。” “你知道文臣一系压下了所有密令,就会想到文臣一系一定会对你动手,君寄雪的出现,正好是给你一个目标。你把目标放在君寄雪身上,就会用惯有的思维去考虑所有的问题。” “君寄雪这个人是一个只用阳谋,不用阴谋的人。你最不怕的就是阳谋,所以,我只需要让君寄雪在你眼前晃动一下就能达到我的目的。” “王鹏那五路绝杀的阴谋,让你放松了对文臣一系的警惕。你觉得,两界堂能够接下五路杀招,所以,你不再在意文臣一系的安排。” “你找黑白无常压住了城隍,打了红衣文官的脸,就让你更进一步放下对文臣一系的提防,专心寻找进入鬼神之地的办法。一步步钻进了我的圈套。” “同时,黑白无常出现了一次之后,就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也等于打掉了你最大的依仗。所以,这一次就是剩下了我们两方的对决了。” “不错!”我微微点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不在这里布局,我能不能进入二林镇?” “能!”江钧辞肯定的道:“我已经说了,我是在用真实的事情骗你。打开通往二林镇通道的办法就是那九口棺材里的女尸。” “不过,并不是仅仅把棺材埋下去就能打开通道。还需要用上些别的办法。” 江钧辞摊手道:“我并没打算进二林镇,只是想把你引过来而已。所以,我没研究过具体的办法,也没法给你一个正确的答案。” 我再次反问道:“你所谓的五路绝杀,会不会发动?” “会!”江钧辞道:“我亲自安排的五路人马,实力上胜出姜无忧那点算计十倍。你们两界堂真得小心了!” 江钧辞说到这里像是有些不耐烦了:“李堂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正文 第七百八十章真正的猎人 我面带微笑的看向了江钧辞道:“你是一个人,我们是三个人。我想知道,一对三,你怎么能赢我?” 江钧辞摇头道:“不是一对三,而是一对一。” “叶阳,擅长风水之术,到了帽子山上一定会选择开坟。叶家‘点睛活龙’就是用一手空间,去探查地脉。只要他把手伸进土里,那只手就算暂时无用了。” 我微微侧脸之间,果然看见叶阳垂在身边的右手已经从指尖滴出了黑血,手掌也不住颤抖。 一个剑客,握剑的手掌不稳,就代表着他已经与剑无缘了。 我看向江钧辞的目光中寒意四起之间,江钧辞再次说道:“我故意在地下放了煞体尸王,就是为了进一步打掉叶阳的威胁。。” “从风水一道而言,帽子山与九坟沟风水相连,一旦帽子山出事,九坟沟的法阵也无法启动。叶阳只能用邪兵冷焰镇压地脉。剑客没了剑,就等于被废了一半。不过……” 江钧辞话锋一转道:“我还是不放心叶阳。所以,我给他准备了一位绝世剑客。” 我顺着江钧辞的目光看过去时,却看见了钉在木桩上的长剑荡起了幽幽冷光,长剑之下被锁链牵住的白骨,也随之站起身来。 人骨上的气息似乎与长剑上的光芒连成了一体。 让人分不清是在面对一尊绝世剑客,还是面对着一幅白骨。 我双目微微缩紧之间,江钧辞再次说道:“被阴魂送来的那九口棺材,即是那九个女人的葬身之处,也是棺材门的法器。” “在场之人能锁住九口棺材的,只有我和林照两个人。林照不去镇压九棺,这里就会多出九尊堪比鬼神的血煞冤魂。” “被激怒的血煞冤魂,不分敌我。没人镇压那九口棺材,也许你我能逃出升天,但是叶阳一定会死。” “李堂主,我想你舍不得自己的兄弟吧?” 江钧辞笑道:“剩下的就是你我之间的对决了。不过,江某是占了李堂主的便宜。”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江钧辞说他占了我的便宜,是因为他一再针对叶阳出手,就是为了扰乱我的心境,高手对决,实力、心境各占一半,心乱,招式也乱,出手就会落入下风。 江钧辞拱手道:“李堂主,请指教!” 江钧辞话音落处,木桩上的长剑光华内敛,变得平平无奇,乍看之间就像是一把被抛弃了的废剑,可是其中隐含的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叶阳身上的剑意也在节节攀升,整个人犹如利剑锋芒毕露,身上剑气凝聚成形,剑锋撕裂空气,剑啸在围绕着叶阳四周纷纭而动之间,林照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飞快的向我传音道:“李魄,你带着叶阳先走,我放开血煞阴魂,跟江钧辞斗一斗。” 林照知道,叶阳现在已经输了。 叶阳以身化剑,仍旧是停留在剑术之内。 白骨剑士风华不起,却已经身合剑道。 两者相较,高下立判。 林照还想再说什么,九座坟茔已经同时炸裂,被煞气掀起来的土块崩飞半空之间,九口棺材似乎产生了感应,紧扣的棺盖以同一个频率震荡而起,棺材碰撞的声响冲天而起之间。 林照双手结印同时向下一压:“镇——” 林照十指之间红光微动,四口棺材像是受到了林照手中法诀牵引,同时停止了震动。 另外五口棺材里却一齐传出了哭声,棺材附近的泥土渐渐变成了一片血色。 煞气浓郁到了一定程度形成的血土忽然出现,就代表着冤魂即将破棺而出。 下一刻间,五道冤魂果然浮在棺材之上,五个身穿血红色嫁衣的女人,从棺材里露出了大半个身子之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双脚,从膝盖之下全都沉在棺材里面挣脱不出。 林照头上的冷汗一滴滴的滑落下来:“我压不住九棺,只能帮你拖延。你快走!” 林照没法控制九口棺材,我就只能在剩下的五只冤魂破棺之前,干掉江钧辞。 江钧辞笑道:“李堂主,你再不出手,可要来不及了。” 我淡淡笑道:“不急!该来的人没来,我为什么急着出手?” 江钧辞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一直不出手并不是在跟我废话,而是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江钧辞是个善于捕猎的高手,猎手都有一个共识,那是濒死的野兽也最为可怕的,他们不耗到猎物最后一次爆发的力量,就不会轻易靠近猎物,发动致命一击。 江钧辞等的就是叶阳、林照全部失手,我进退失据的那一刻。 我忽然告诉对方,还有人没来,江钧辞顿时变了脸色。 正文 第七百八十一章君寄雪拜访 江钧辞目光微沉之间低声道:“我想不出你们如何翻盘!” 我淡淡道:“反转来了!” “君寄雪求教,分胜负,见生死。”忽然出现的君寄雪人在数米之外平视江钧辞,手中苗刀虽未出鞘,刀势已成。 人与刀,虽尚未合二为一,但是一人一刀像是已经无法再被容纳于这个空间之内,刀未出便欲斩天地,刀出又将如何? 江钧辞的目光在我和君寄雪两人身上飞快扫过,才像是低声自语道:“王不可辱。我只看到两界堂的狼王,却忘了监察司还有一个王。” 我敢断定君寄雪会来,不是因为黑白无常定下任务。而是因为君寄雪是真正的王者。 王者不屈! 王者无畏! 王者不可辱! 江钧辞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就是君寄雪。 文臣一系针对两界堂压住了阴司密令,我在拿到藏天机的酬劳之前,一定会处处提防文臣一系。 江钧辞想要让我放下警惕,就得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这个“理由”就是君寄雪。 他把君寄雪当成棋子,君寄雪岂能不怒。 江钧辞手臂轻轻震动之间,拔出一把纹花缅刀。 苗刀! 缅刀! 都是东方刀剑中的巅峰之作,能用名器者必是名家。 下一刻间,长刀出鞘的铮鸣便已震彻天宇,我的视线当中只剩下了像是雷霆闪过般的银白,飒飒刀声不绝于耳。 一瞬间之后,刀声不见,刀光仍在。 我仍旧能够感觉到君寄雪和江钧辞还在这片空间当中纵横拼杀,无数刀气就在遮天蔽日的寒芒中碰撞,刀气的两两相抵却让斗场寂静无声。 君寄雪、江钧辞是在正面相抗,无论是谁,只要走偏一刀就会被对方刀气削成两半,双方速度、眼力,甚至心态必须要达到极致,才能在这样的拼杀中胜出。 那个时候我也想过,如果把我换成君寄雪或者江钧辞当中的一人,我能不能做到这点。 高手对决,难得一见。 可我却没有心思再去看他们的结果,我把头转向叶阳的时候,他身上的剑意已经达到极致。 他与白骨剑客之间的对决,一触即发。 我双手伸向刀柄之间,又把弯刀压回了刀鞘。 我感觉到叶阳的剑意已经达到了某种临界点上,随时都有可能升华。 叶阳不会希望我插手他和白骨剑客之间的对决。 剑道是剑客毕生的追求! 哪怕他们站在剑道巅峰上仅仅是一秒,也足够剑客以生命去追求刹那的光华。 我是刀客,字典里只有胜负跟生死,剑客的境界我理解不了。 但是,我却无法去阻止叶阳的追求。 剑,是剑客生命的极致。 可我真能看着叶阳死在我面前? 我双手一次次握紧刀柄,又一次次卸掉劲力之间。 两道剑意已经开始向对手缓缓发动。 如果说,君寄雪、江钧辞的攻势是碰撞的雷霆,那么叶阳和白骨剑客间的对决,就是两股洪流的对冲,初时涌汹澎湃,其中后如万马奔腾,最后必然是天崩地裂之势碰撞在一处。 “林照!别管棺材,往后退!”我抖出追魂索卷住林照脚踝,将人甩向远处的瞬间,两股剑意终于对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我像是看到千军万马的碰撞拼杀,无数道人影,无数柄长剑,遍布天地,放眼看去到处都是两大剑客持剑对决的情节。 那漫天人影,就是叶阳和白骨剑客剑道的验证,他们将自己极致的一剑推向对手,就是等于验证自己的剑道。 每人只出一剑! 一剑足以定胜负,分生死! 我眼看一道又一道人影在剑光中幻灭,两大剑客一次又一次凌空对决,双手差点握碎了刀柄。 剑意之战不是真正出手,却比拔剑对决更为凶险。 一旦剑意被对手击溃,剑客的精神也会随之崩溃,不是变成疯子,就是当场毙命。 我的呼吸随着双方人影不断减少,变得越发急促,真正的对碰就要来了! 我狠狠的握住刀柄的瞬间,两声怒吼迎空而起。 “屠城!” 棺材门大掌棺谢半鬼亲传刀法,重现于江钧辞之手,形同魔神,掌控生死,卷指握拳之间便让无数豪杰灰飞烟灭。 “赐死!” 君寄雪刀势犹如天帝降世,君威浩荡,帝王赐死,便是天恩,无人可逆,甚至还要跪地谢恩。 神威如狱! 帝威撼天! 两种杀意冲天,霸道绝伦的刀势,轰然碰撞之下,人世与天界,阴间与阳世的屏障像是被刀锋撕裂,神祗的怒吼,幽魂的惨嚎,随着刀声震天撼地。 正文 第七百八十二章不惜代价 林照连同被她禁锢的九道阴魂,在猛烈的刀风当中飞快向我背后倒退而来。 我所在的位置是全场当中唯一安全的地方。 九道血煞阴魂赶来,我这里还安全么? 我侧眼看向身后的瞬间,叶阳和白骨剑客的最后一次对决也发生在了一刹那间。 叶阳单人独剑,面对十二名白骨剑士,就像是被群敌环绕的狼王,仍旧高傲,仍旧无畏,仍旧在藐视着对手,可他已经落入了下风。 “住手!”我暴怒之间双刀出鞘,向那十二道身影劈斩而去。 我已经顾不上去考虑其他了。 什么剑客的追求,什么剑手的荣耀,什么剑道的巅峰,统统见鬼去吧! 只要叶阳能活下来,我大不了自碎刀心,把刀魂传给叶阳,让他也成为刀客! 我只要叶阳活着! 我双刀出鞘的刹那,叶阳和白骨剑士的对决,也在瞬息间乍分乍合,白骨剑士连退数步,倒背着双手,用一双空荡荡的眸子看向了叶阳。 对方虽然只是一幅白骨,我却觉得白骨当中有目光流动! 白骨剑士没事儿,那叶阳…… 我不敢回头去看叶阳,却又控制不住的转过身去。 叶阳全身是血的站在原地,身上连插着十二根断开的肋骨,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衫。 我身上的真气那瞬间轰然爆发,周身刀气狂涌之间,身上的衣服撕成了碎片,如蝶纷飞,一双弯刀也化成了哭嚎的厉鬼,乍看上去就像是在手中握着一黑一白两只弯刀形状的鬼魂。 两只刀气凛冽的厉鬼,昂首哭嚎之间,我双手已经怒卷而出,迎面而来的林照身形一矮蹲在了地上,我的双刀却在空中横卷而过,九只血煞阴魂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漫天刀气卷上了半空。 十一道鬼影化成刀光的同时,冲向还在生死对决的江钧辞和君寄雪。 他们两人的拼杀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我这个时候冲进战团,就相当于成了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目标。 换个时间,我绝不会如此,可那个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把江钧辞碎尸万段,拿他的脑袋去祭叶阳。 我刀气临近,江钧辞、君寄雪同时回身向我一刀斩来,四把神兵对撞一处,涛涛劲气狂舞九天,无尽刀影扑落大地。 九坟沟像是被千百把狂刀反复劈砍了几次,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刀痕,地上尘土就像被风卷动的狂沙将天地带入了混沌。 君寄雪、江钧辞同时倒退之间,我却向前猛冲出一步,口中鲜血也随之狂喷而出。 他们两个人后撤无非是要化解我的刀气,把伤害降到最低,我本该做出同样的动作,可我却忍受不了江钧辞多活一刻,在黑白双刀几乎被震脱双手的情况下,强顶着两人刀气一步冲进。 我的人到了江钧辞的身前,被对方打入体内的刀气却再也控制不住的合着一口鲜血反震而出。 我却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再次出手,黑白双刃交叉而下,两道鬼影似的刀光锁向了江钧辞。 江钧辞却在千钧一发之间捏碎了鬼神信物,虚空之中顿时爆出了鬼神之威。 “你不能杀江钧辞,抱歉了!”空中鬼神挥手与我的双刀对碰撞在了一处,黑白双刃立刻脱手而出飞向了远处。 “我连你一块杀!”我知道,被江钧辞召唤而来的可能是十大阴帅之一,从他的话里,我就能听出,这人不仅跟祖师爷相识,甚至可能见过我一次。 十大阴帅又能如何? 叶阳没了,我拼死也要报仇! 我吼声一落,肩膀之上就忽然炸开了两道刀伤似的裂口,鲜血顺着伤口飙飞天外,我双臂上也覆上了一层刀芒似的冷光。 “天魔解体,化臂为刀!曲默……”鬼神惊呼道:“你疯了,快住手!” 我却在狂笑之中踏步而进,双臂鲜血狂流不止。 天魔解体,化臂为刀!确实是我师父的绝技。 当我把毕生修为,周身气血注入双臂之后,我的两只手臂就会齐肩断裂,飞出去的双手也会化成两把足以屠神诛魔的狂刀。 这种招式,一生只能使用一次,断臂之后,我就只有三天可活——那是老天给使用这种秘术者的恩赐,让他有机会去交代后事。 我师父传授我这招的时候,一再严令,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断臂成刀,否则,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时候,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后不后悔了。 杀江钧辞就是我唯一的目标! 为了杀他,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正文 第七百八十三章救人 我双臂齐扬之间,鬼神也破界而出,凌空一掌把我给捏在了手里:“兄弟,快出来帮忙,他死了,老七老八非找我们拼命不可。” 虚空之中又传来了一个鬼神的声音:“你怎么弄的?把老七老八的传人逼成这样?你要疯啊!” 抓着我的鬼神也急了:“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相救江钧辞,结果这小子跟疯了一样,上来就是天魔解体……快点别说了,赶紧想办法帮我救人。” 我听出来了,抓着我的人是夜游神,跟他说话的应该是日游神。 日游神也急了:“他的双手都快断了,全身气血烧掉了一半,你让我怎么救?” “那也得救!”夜游神狂怒道:“李魄死了,老七老八肯定发疯,你想十大阴帅内讧吗?” 日游神双手同时推了上来,鬼神之力源源不断的涌入了我的体内。嘴里却埋怨道:“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棺材门的事情,你别掺合,这下玩大了。” 夜游神恼怒道:“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赶紧救人。” 日游神怒道:“曲默的秘法有多霸道,你不是不知道。我能保住他的命,也保不住他一双胳膊啊!” “那就找老大过来!”夜游神无奈道:“就算老大没办法保住李魄,至少也能压住老七老八!” “对!”日游神发出信号不久,鬼神威压就凌空而来,九坟沟像是在一瞬间被人拖进了另外一个空间,与世隔绝,万籁俱寂。 鬼王降临了! 鬼王是十大阴帅之首,夜游神说的老大除了鬼王,不会再有别人。 我被夜游神攥在手里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能听见日游神飞快的将事情说了一遍,鬼王沉声道:“李魄很对老七老八的脾气,怪不得他们两个这么喜欢这个传人。” 夜游神都要急哭了:“老大,你就别点评了,李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老七老八交代?” 鬼王笑道:“看你紧张的!我来了,他想死都死不了。” “不就是胳膊断了么?又没整个掉下来,筋骨不断,你们两个还缝不回去他的胳膊么?” 夜游神急道:“他的胳膊好弄!可他是半鬼之躯,气血都不好往回补啊!” 鬼王不以为然的道:“不就是气血损耗了么?那不是有九具僵尸,还有九道血煞阴魂么?反正这小子是半死之身,给他补点僵尸血也没啥大不了的。血煞之气入体,跟他本身真气融合,妥妥的练成地煞血罡。” “七十二后天罡气之首的地煞血罡,没有鬼神相助谁也别想练成,我们帮他练成罡气,算是给他点补偿。只要这小子不死不残的,老七老八不会有什么意见。” 鬼王说话之间喊了一声:“魂来!” 九道被我卷飞却没受到什么损伤的血煞冤魂,直接被鬼王攥进手里捏了个粉碎,鬼王随之将手压向了我的丹田。 我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用鬼神之力修复我的内伤,也在一遍遍洗涤我的内力。 我知道,他们是在救我,可我心中杀机丝毫未减。 鬼王笑道:“老七老八的传人,身上戾气不小嘛!几年之后说不定又是个小魔头。” 夜游神下意识说了一句:“希望他别落到曲默那个下场吧!” “胡说什么?”日游神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夜游神马上就不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鬼王才收回了手掌:“小家伙,你死不了了。你的那个小-兄-弟也没死!用不着再跟谁玩命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鬼王说话之间,轻轻一抬手把我送到了叶阳身边,我拼命挣扎着看向叶阳时,果然看见那货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人也还有呼吸。 我刚笑了一下,就听见叶阳说道:“傻笑什么?你这是又犯病了。” 我当场就是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阵发黑:叶阳这个畜生,我刚才玩了命的给他报仇,他可倒好,说我又犯病了。 我临昏过去之前喊了一声:“林照,给老刘去电话。让他把棺材门那五路人马全都留下。打今儿个起,老子跟棺材门没完没了了。” 我说完就昏了过去,没过一会儿我就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拖着我往前走。 我睁开眼睛大致看了一下,我和叶阳一人躺在一幅棺材盖子上,林照用绳子拽着棺材盖子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给两界堂打工不说,还得收拾烂摊。” “这两个家伙加一块儿多沉?我-干脆把他俩装棺材里就地埋了算了!” 正文 第七百八十四章老刘平五路1 这个小奶狗,是要造反啊! 等我伤愈了,叫上叶阳一起严刑拷打。 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的是,两界堂那边已经风云乍起了。 我不得不说,江钧辞那五路人马,比起当初的姜无忧要高明了不少。 我甚至觉得姜无忧是在模仿江钧辞的行事作风,用掌握的资源,兵分几路,让对手应接不暇。哪怕是对方还有顶尖高手,也只能四处救火,疲于奔命,最后落得被活活耗死的下场。 姜无忧分兵,各路人马都不算强,而且都是棺材门本身的力量。 江钧辞的五路人马,全都不是棺材门弟子,棺材门精锐却像是藏在暗处的杀手,所以可以发出那致命一击。 五路人马就像是可以摧毁一切的漩涡,将两界堂包裹其中,处于漩涡中心的两界堂却异常平静。 老刘还没吃早饭就拽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喝茶,王屠夫走过来坐在了老刘边上:“早上起来喝茶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不会学着八旗子弟冲龙沟吧?” 满清入关之后,八旗子弟渐渐开始讲究起了排面,从一早上起床就开始讲究。 八旗子弟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喝茶,俗称“冲龙沟”,意思是去去身体里一晚上积压的晦气。喝好了茶,才开始吃早点。 八旗后人讲究的人得喝小叶茶,差一点的就是喝高碎,但是“冲龙沟”的过程绝不能少。 冲龙沟自然是有他的好处,但是空腹喝茶也容易伤胃。 老刘哈哈一笑道:“今天有朋友要来,我总得打起精神不是?” 王屠夫道:“林照传信,有五路人马要围攻两界堂,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你怎么好像一点不着急?” 老刘摇着扇子道:“我着急,他们也不会不来啊!” 王屠夫看着老刘道:“你想好怎么对付那五路人马了?” 老刘摇着头道:“想要击退他们不难,我不用出门就能让他们原路回去,你信不信?” “可是,东家却偏偏给我出了一个难题。他要我把五路人马全都留下,这就有点不太好办了。明明可以安居平五路,却偏要我一战定乾坤。” “我都不知道该说东家心大,还是该说他把我想得太高。” 王屠夫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便翘起一条腿来躺在了安乐椅上:“我等着看看,你怎么安居平五路。” 没过多久,老刘的耳朵就晃动了两下,把折扇一合,拿着扇子往自己手心敲了两下:“来人,把东西抬出来。” 几个护卫把一口棺材抬进院子之后,齐齐向老刘躬身施礼,各自退去。 没过多久,一群人径直冲进了两界堂的大院,为首的一个老头指着老刘怒喝道:“你就是两界堂的师爷刘宝?老夫问你,你们两界堂有什么资格跟我们首领交易?” 那老头嘴上在质问老刘,眼睛看的却是王屠夫的大腿。 王屠夫脸色一沉,手便摸向了腿边的砍骨刀,老刘飞快传音道:“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 王屠夫看向老刘的时候,后者笑呵呵的站了起来:“阁下来自东阿旁?” 老头冷声道:“你知道老夫是东阿旁的供奉就可以了,至于老夫的名号,你还没资格去问。” 老头傲然挺胸之间,眼角又瞟向了王屠夫,似乎是等着王屠夫开口问他的名号,也好震惊一下这位绝色美人。 谁知道王屠夫干脆把脸扭到了一边儿,看都没看那老头一眼。 老刘仍旧是笑容不改:“我自然是没有资格跟天机统领做交易,她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各位拿走就是。” 老头不由得微微一愣,他自己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对方给手下递了一个眼色,后者掀开棺材看了一眼才点了点头。 老头这下为难上了,他本意是带着精兵强将过来跟两界堂大战一场,却没想到老刘直接交出了旱魃。他没了动手的理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老刘也不说话,就那么笑呵呵的看着对方,那人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冷声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告诉你们堂主,以后看见我们东阿旁的人,一律退避三舍,否则,定斩不饶。” 那人本意以为老刘会按耐不住出手,却没想到老刘竟然拱手道:“在下一定把话带到。” 这下子,那人更没了出手的理由,只能一甩袖子:“带上棺材我们走!” 一群人抬着棺材出了两界堂,王屠夫才脸色铁青的说道:“这就是你的办法?你不解释清楚,小心老娘砍了你。” 正文 第七百八十五章老刘平五路2 老刘笑道:“一箭三雕。我拿一具尸体出去,至少能给我们省掉三个麻烦。你信不信?” 王屠夫紧盯着老刘:“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先拔光了你一头老杂毛,再去把刚才那货的眼珠子抠下来。” 老刘无奈道:“你知道,为什么藏天机善于推算命数,仍旧在零面前屡战屡败吗?” “因为藏天机相信天命,零却从不考虑天数。” “藏天机窥视的是天道,零走的却是人间道。” “这就是东阿旁为什么能让江湖人闻风丧胆,却一直被南未央压下一头的原因?” 王屠夫摇了摇头:“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老刘道:“这么说吧!藏天机为什么不来强抢旱魃,而是非要跟主公做一笔交易?” “那是因为,两种做法产生的因果不同。这就好比是人走到岔路口上选择往左,还是往右。藏天机作为命数师,必然会选择不沾因果的方向。” “因为,他知道,因果越多后续的麻烦也就越多,说不定就会出现蝴蝶效应,在自己身边掀起一片风暴。” “就像这次,藏天机不管给东家什么都只是交易,你情我愿,就算沾上因果,两界堂也会挡掉其中八成。但是,他们自毁约定把旱魃弄回去,可就不一样了,这里面沾着大因果。藏天机可饶不了他们。” 王屠夫愣了半天,才低声自语道:“是这样吗?” 老刘胸有成竹的道:“我跟你打赌,最晚太阳下山之前,藏天机就能亲自把旱魃送回来!” 王屠夫道:“行!你想赌什么?” 老刘道:“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老刘说完就对着屋里喊了一声:“早点拿来,我就在外面吃。” 老刘正在吃早点的工夫,东阿旁的供奉已经撞上了匆匆赶来的藏天机,对方一见藏天机立刻应了上去:“统领,属下把旱魃带回来了。” 藏天机的脸色瞬时间一阵铁青,握着盲杖的手掌上青筋根根暴起。 只不过,藏天机一直坐在车里,迎上来的供奉半跪在车外,看不见藏天机的脸色,否则,他马上就会知道,自己已经是大祸临头了。 藏天机胸口起伏着道:“你把刚才的事情给我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许漏掉。” 那个供奉眉飞色舞把事情说了一边,藏天机额头上的血管都已经绷了出来:“这么说,是刘宝主动交出了旱魃?” “对对……”那个供奉还没反应过来:“都说两界堂纵横无忌,没想到就是一群怂货,一听见统领的威名,立刻乖乖交出了旱魃!” 藏天机声音阴沉道:“看来,我还得谢谢你帮我扬威啊!” 那个供奉大喜道:“属下应该做的!” 藏天机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赏!” 有人从后面车上下来,走到供奉身边,挥手一刀往对方头上砍了下去,对方人头当即滚落在地,崩飞的鲜血也在车窗上划出了一道猩红的弧线。 藏天机冷声道:“把这里处理干净,带上人头去两界堂。” 藏天机的司机发动汽车扬长而去,车后传来了阵阵刀声,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到过两界堂的人全都被藏天机处决,那口棺材也跟着藏天机回到了两界堂里。 王屠夫看见藏天机时,不由得一阵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藏天机真的会来,还来的如此之快。 藏天机走下车来,径直走向老刘:“刘师爷,抱歉了,我属下给两界堂填了麻烦。” 王屠夫后来跟我说,她看见藏天机的时候,就有一种直觉,对方不是瞎子。否则,怎么会在那么准确走到了老刘面前? 其实,我第一次看见藏天机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藏天机见老刘没有回应,便向身后招了招手,另外一辆汽车马上开进了两界堂大院,在院子里调头之后,藏天机的护卫直接打开后备箱,亮出了十几颗带血的人头,其中就包括了那个到两界堂耀武扬威的供奉。 藏天机道:“先前,我在闭关推演天机的时候有人联手扰乱了我的推算,又挑拨我的手下来找两界堂麻烦……” 老刘耐心等对方把话说完才开口道:“天机统领,你身为命数师应该明白,你已经晚了一步,即便是你处置了手下,也已经惹下了因果,我说的对吧?” 老刘称呼对方为“天机统领”并不是再套近乎,更不是表示自己跟对方有多亲密,而是术道规矩就是如此。 藏天机,并不是她的真名。“藏”更不是她的姓氏,称呼对方“藏统领”并不合适。所以取对方名号后面一个字加上称谓才是在表示尊重。 老刘不能叫对方“机统领”就得把两个字都带上。 正文 第七百八十六章老刘平五路3 藏天机握着盲杖的手掌微微绷紧:“那你想怎么了解因果?” 老刘笑道:“旱魃,你已经拿到了,那么,你应该付给我们的酬劳,是不是该兑现了?当然,这不是交易,而是毁约的补偿。” 藏天机深吸一口气,从手下那里拿过一只锦盒道:“可以,这里装着魔神诅咒之地的地图。欠下叶阳和李魄的命数,等他们回来,我就会找人过来兑现。” 老刘道:“天机统领果然是爽快人。旱魃你们拿走吧!” 王屠夫正要提醒老刘的工夫,后者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旱魃并不完全。剩下一个地方,得你们自己去找。” 藏天机微微一怔:“检查一下怎么回事儿?” 几个护卫马上打开了棺材,仔仔细细的把旱魃检查了三遍才说道:“旱魃少了一只手,她的左手是后接上去的。” 老刘微笑道:“各位好眼力啊!前几天,江钧辞过来想要我们还田丹一个全尸。可惜,当时田丹的手出了那么一点小小的问题。我实在没手可还,为了不影响双方关系,我只好把旱魃的手给田丹接上了。” 老刘分明就是在敷衍对方,江钧辞过来的时候,老刘特意防备了对方一手。 老刘可以肯定当时看到的就是田丹,但是老刘总觉得田丹死的太容易,为了以防万一,他直接拆了旱魃一只手接到了田丹的尸体上。 如果田丹死了,不会有人注意那只手,是不是属于原主。 如果田丹没死,一只僵尸手接在身上,足够让她死于非命,就算他能逃过一劫,我们这边还可以用她的手下咒,让田丹再死一次。 老刘自己都没想到,他临时起意的一件事,能在几天之后帮着自己拔除一路人马。 当然,藏天机一直不肯动旱魃,也是因为她算到了,旱魃身上沾染着因果。 “混账!”藏天机也不知道是在骂老刘,还是在骂她的手下。 藏天机的一个护卫怒声道:“你们耍无赖!” “哦?请问我无赖在什么地方?”老刘摊手道:“我们约定的交易时间没到,你们就抢走了旱魃,能怨我无赖么?” “如果,交易时间到了,我还拿不到完整的旱魃,那才是我们两界堂违约。可是,你们没给我这个机会啊!” “你……”那人被气得全身乱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事实上,老刘的理论并没错。 一件商品在没到出场时间之前,都可以算成半成品,订货时间到了,商家自然不能拿半成品交货。 如果,买家想要提前,也得先跟卖家打好招呼,让卖家赶工。 买家在不打招呼的情况,直接强行抢走货物,还能怨卖家只让自己抢到个半成品么? 藏天机一挑大拇指:“刘师爷果然是名不虚传。我藏天机认栽了,棺材门那支人马,我会出手料理,旱魃手掌,我也会自己拿回来。告辞!” “且慢!”老刘笑呵呵的道:“天机统领想不想再做一笔交易?” 藏天机冷声道:“你还有什么筹码要跟我交易么?” 老刘严肃道:“后卿尸的去向,你觉得如何?” 藏天机身躯微微一震:“你还知道什么?” 老刘摇着扇子道:“帝王回归,八卫,三宫缺一不可。” “后土八卫。左四卫为战卫,右四卫为守卫。右四卫黄龙,麒麟,腾蛇,勾陈相继出世。但是,由于某些原因,除了勾陈之外其余三卫并没回归。而左四卫却偏偏没有出世。” “据我所知,左四卫不是活人,而是四具僵尸。正好对应四大僵尸始祖,将臣,旱魃,后卿,赢勾。这就是天机统领为什么不惜代价,想要旱魃的原因。” “术道风起云涌,帝王迟迟不归,天机统领如果不想帝王错过这争霸的时机,就得加快速度,收八卫,聚三宫,迎帝王。” 老刘眯着眼睛笑道:“左四卫虽然不是真正的僵尸始祖,但是他们身上有四大僵尸王的血脉,所以不在天道之中。天机统领算不到他们的位置,想找左四卫就只能靠机缘。” 藏天机找我交易的时候,我就在怀疑对方的目的。 我赶往二林镇的这段时间,老刘和赵慈一直在调查藏天机的目的,也终于是让老刘在黄泉密档里找到了关于帝王的线索。 可惜是的,老刘只是推断出了后土八卫,是在守卫帝王身躯,等待帝王魂魄的回归,却没查到帝王的身份。 但是,老刘可以肯定,帝王回归,贪狼出世之间必定存在着莫大的联系,甚至借命人的存在也在这段天数当中。 正文 第七百八十七章老刘平五路4 两界堂现在没有去触碰这段天数的实力,只有尽可能避开这个漩涡。 不过,老刘这货避开对方的同时,还在想着怎么能占个便宜。 藏天机转过头来,面向老刘半晌:“你知道骗我的后果么?” 老刘淡淡笑道:“天机统领不想沾染因果,我刘宝也同样不想给东家惹上麻烦啊!” 藏天机微微沉默道:“如果,我用曲默的下落换你的消息呢?” 王屠夫的双目猛然一缩之间,老刘哈哈笑道:“天机统领如此说话,未免让人小看了东阿旁啊!曲默的消息,我也有。就不劳天机统领相告了。” 藏天机微微点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挡掉轮回司,仅此而已。”老刘笑咪-咪的道:“我想这对统领来说应该不难吧?” 藏天机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两界堂果然是只占便宜,不吃亏。轮回司的人,我替你挡了。” “多谢!”老刘躬身道:“我送送天机统领。” 藏天机冷声道:“不用了,我怕你送我几步,我又惹下什么因果。” 藏天机快步上车,逃也似的离开了两界堂,王屠夫才说道:“老刘,你不问曲默的去向,要是被李魄知道了,他肯定要生气啊!这……” 老刘摇头道:“藏天机是在跟我们耍心眼。零正在追踪曲默的去向,她昨天晚上忽然给我传信,让我别信藏天机。藏天机知道的事情,零也知道。等他再来两界堂,就会带来曲默的消息。” “比起藏天机,我更相信零。我也相信零的消息会更为详细。” 王屠夫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可是,藏天机真的能挡住轮回司么?他们背后靠着的可是轮回殿!” 老刘笑道:“东家背后还有黑白无常呢!两位神君不也管不到阳间的事情么?” 轮回司隶属于阴司轮回殿,主要是查处那些逃出阴司,借尸还魂,或者强行投胎的地魂。 阴间轮回虽然有严格制度,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不许轮回。 如果,地魂带着前世的记忆轮回,那就等于是把前世的恩怨带到了今生。 今生,无论是去报前世的仇,还是还前世的恩,都容易引起天道和人世的混乱,阴司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地府亿万鬼神当中,能人异士多不胜数,总有人能想出办法偷渡投胎,或者是强行夺舍。 在那些人还没降生之前,阴司有权将其带回地府,但是对方一旦降生就成了阳间的事情。 按照,阴阳密约地府不能再动手强行收取魂魄。那么,这种事情也就教给了轮回殿在阳间的代言人“轮回司”。 轮回司,这个组织算不上术道的门派,也很少参与术道的纷争。 但是,轮回司对付的,却是地府的偷渡者,这些人生前就是术道人杰,一旦觉醒前世记忆,必成一方高手。 所以,轮回司不但高手如云,势力也极为庞大。与悬镜司,平妖司合成术道三司。 牵一发而全身。 三司不愿与江湖人打交道,江湖人也不愿意招惹三司。 如果,轮回司要强行带走赵月竹,哪怕是把两界堂全都搭进去,也未必能挡住轮回司的一个堂口。老刘想要保住赵月竹,就得寻找外援。 藏天机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偷渡者能逃出地府,就有一套避开地府追踪的办法。在他们没自曝身份之前,就连轮回司也别想找到对方,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命数师推断命数进行验证。 命师在轮回司中地位超然,藏天机刚好就是轮回司天命堂的第一客卿供奉,在轮回司中举足轻重。 老刘还在与王屠夫说话的时候,藏天机的司机已经把汽车给横在了两界堂附近一条土道上,车窗上也随之降下了两道明黄色窗帘,将两侧车窗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不久,就有一队人马快速逼进了藏天机的座驾,对方停车之后,文一了第一个从车里走了出来,停在距离汽车五六米的距离上抱拳躬身道:“轮回司文一了见过天机客卿。” 藏天机淡淡道:“本座已经见过赵月竹了,她命数在天道之中,可以不用查了。” 文一了一皱眉道:“据我所知,赵月竹的来历确实有几分蹊跷,我想,还是去查一查比较稳妥。” “文堂主是不相信本座了!”藏天机在老刘那憋了一赌气没地方发泄,正好全都发泄在了文一了身上。 文一了还没来得及说话,藏天机座驾的车窗就被当成震裂,挂在窗户明黄色布帘飞射而出,直到距离文一了一米左右的地方才掉落在地。 正文 第七百八十八章王家之战 藏天机面如寒霜的道:“回去告诉轮回司,我藏天机跟他们的缘分尽了。从今日起正式辞去轮回司客卿之位。” 藏天机说话之间,将一块令牌扔在了地上。 文一了震惊道:“天机客卿,你这是……文一了绝无冒犯之意,还请客卿三思。” 藏天机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们走!” 司机立刻调转车头扬长而去,无论文一了怎么呼喊,都没停留片刻。 司机在后视镜里连看了文一了几回,才忍不住说道:“统领。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会不会不太好?” 藏天机怒声道:“都是那帮蠢货给我惹来的麻烦,我不退出轮回司,就斩不断和两界堂之间的这场因果。” “有的时候我真是羡慕零啊!如果零当年没有痛下杀手,一举斩杀了南未央三个副统领,十一个护法,南未央也不会成为一块铁板。在这点上,我不如零。” 司机安慰道:“零是谋划天下,统领是谋划天道。不能同日而语。” 藏天机摇头道:“不谋天下,何以谋天?不过,零能入南未央辅佐帝王,是因为师命在身。刘宝留在两界堂辅佐李魄,又是因为什么?” 司机笑道:“刘宝能比得上零统领?” “现在不行,但也相差不多。”藏天机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什么李魄偏偏是无命之人?否则,我也能通过他推算刘宝。” 这一下,司机不敢说话了。 藏天机走了,可是王屠夫却更担心了:“老刘,江钧辞那五路绝杀,你现在才平定了两路,还有三路呢?” 老刘笑道:“你没发觉风当家不在两界堂了么?她去了你的王家大院。” “若行去我家干嘛?”王屠夫一凛道:“你是说,有人要对付王家?” 老刘点头道:“棺材门的人以为你在蜕凡的关键,想要打断你蜕凡,又不落人口实的话,最好的办法不是对你下手,而是对王家地窖里的那位前辈下手。” “一旦王家被毁,那位前辈必然会在临死之前向你传讯,你心境一乱,蜕凡必败。” 王屠夫低声道:“可我不需要蜕凡啊!” 术道上的修行方式不可胜数,蜕凡这是绝大多数人的修行途径。王屠夫修行的宗师,确准的说,王屠夫只是准宗师的存在,她的心境并没达到宗师的程度。 一旦她在心境上突破,踏入真正的宗师之境,修为必然随之暴涨,哪怕蜕凡术士也可一刀屠之。 但是,心境上的蜕凡,有时候比修为上更加困难,也更需要机缘巧合。 王屠夫话一说完就抬头看向了老刘:“我蜕凡的消息,是你个老东西故意放出的吧?难怪李魄临走的时候,你故意让我说,我要蜕凡,不能陪他一起执行任务。” “咳咳……”老刘干咳两声道:“我不也是为了两界堂好嘛!消消气,我请你喝茶。” 王屠夫瞪着老刘道:“你告诉我,你在王家那边还安排什么了?” 老刘抓着腮帮子道:“还有你妹妹王小涣!” 老刘这边不好受,风若行那边更不好受,王小涣从进门之后就托着腮帮子看风若行,眼睛都没挪动一下,风若行被看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低声道:“你能不看我么?” 王小涣却笑着道:“这么美的姐姐,怎么能不看?” “说实话,我都想叛出师门加入两界堂了。一屋子的大美女,御-姐,萝-莉一样不少,还个个都有本事,无双剑士,杀人毒医,屠门宗师,武道高手样样俱全。我都打算住进两界堂不走了。” 风若行咽了咽口水:“你也是女生吧?” “女生才更喜欢看美女。”王小涣道:“而且,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对闺蜜上下其手。就像我跟豆豆,别看她没事儿就往出拔刀,我们俩个在一起的时候……” “豆豆?王屠夫?”风若行觉得自己快疯了。 就在风若行快要崩溃的时候,王小涣的双目忽然一沉:“对手来了。” 风若行抬头之间,大院外面便传来一阵阵铃铛摇动的声响,风若行眉头一皱道:“御尸铃?” 王小涣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敢派御尸门过来找我家老祖,御尸门掌门是活够了吧?” 觉得对方活够了的,不止王小涣,还有风若行。只不过风若行的想法是赶紧去干掉对手,好赶回两界堂,免得被王小涣盯着看。 风若行起身之间,外面御尸铃的声响便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御尸门包围了王家大院。 正文 第七百八十九章王家之战2 风若行分明听见有人高声喊道:“振铃引尸!”之后,成片的铃声便冲天而起,整个王家都像是在铃声中来回震颤。就连风若行眼前的空间都像是随着铃声不住晃动。 下一刻间,王家围墙轰然崩塌,上百名身穿道袍的御尸门弟子在跨过围墙踏步而进,往王小涣和风若行所在的位置围拢而来。 王小涣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你们想看尸体,我就让你们看个够!” 王小涣掌风落处,八道劲气以他们所在的屋子为中心,从地下奔涌而出,被劲气掀飞的青砖一跃过尺,地上卷动的土龙也直逼御尸门几个领头弟子。 “桃木剑镇尸!”为首的御尸门主一声令下,手持桃木剑的御尸门弟子跃空而出,三人一组,同时持剑刺向了地面。 长剑紧压着地面翻滚的劲气刺入土中半尺之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便在剑锋与地面之间骤然而起,地上顿时被掀开了八个直径过米的土坑。 飞起的青砖劈头盖脸的砸向御尸门弟子之间,二十四道人影在惨叫之间倒飞数米。 御尸门弟子被砸得血肉模糊,御尸门主也低头往土坑里看了过去,可他看到的不是僵尸,而是一只硕大的老鼠。 “妖鼠,中计了!”御尸门主惊声倒退之间,上百盏白灯却无声无息的从王家外围飘上半空,将御尸门弟子团团包围。 与此同时,一盏拖着金色长穗的宫灯也从王家正宅的屋顶缓缓升空,只是那灯光中非但不见宫灯应有的喜庆,反而带着一种血腥的妖异。 “白灯门!”御尸门主惊声道:“请问,白灯七煞中的哪位高人驾临?我们来此……” “你们来此送死!”王小涣的声音骤冷:“敢趁我和屠夫不在偷袭王家,谁给你们的胆子?既然来了,就都在王家当活尸吧!” “你听我解释……”御尸门主话没说完,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棉布被撕裂的声响,等他抬头看时,头顶的那盏白灯里已经伸出了一双惨白的鬼爪。 像是被人血浸过的十指勾住白布上的裂口,向左右一分,生生把白灯给撕成了两半,从裂开的灯笼里弹出了半个脑袋。 原先那灯中跳动的灯光,已经变成厉鬼眼中的鬼火,带着戾气,带着杀机,从空中照向了御尸门的弟子。 一息之后,天上白灯纷纷炸裂,破灯而出的厉鬼,从空中一跃而下,扑向御尸门弟子,毫无招式却悍不畏死的与御尸门弟子扭打在了一处,鬼爪和牙齿生生撕开人皮的声响和御尸门弟子的惨叫声同时传遍四野,王家大院血腥遍地。 王小涣用白灯连通了人世鬼界,从鬼界召来恶鬼,活撕了一小半御尸门弟子。那些没被扑倒的御尸门弟子,手持法器加入战团,连连向饿鬼劈斩而去,鬼魂炸开的磷火也在血色中迸发而出。 双方虽然一时之间不分胜负,但是中间的那盏宫灯不灭,王小涣就能源源不断的招来恶鬼,御尸门却只有这百十来人,早晚都得变成恶鬼口中的一堆碎肉。 御尸门主此时也拔剑在手,双手持剑,脚踏碎步,直奔王小涣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击而去。 他知道,对战白灯门弟子,千万不能跟他们的白灯纠缠,越是纠缠就死得越快,唯一能破局的办法就是杀掉那个掌灯人。 御尸门主的手里虽然只有那么一把桃木剑,但是他在冲进之间,阳气却在剑上汇聚如火,对方仅仅冲进几步,一把剑就已经变成了刺红色光影。 对方目光也锁定了正对窗口的王小涣! 御尸门主再次加速之间,一道剑芒已经跟他的桃木剑撞在了一处,前一刻间,还是红芒暴涨的长剑,眨眼之后便连断三节。 碎开他兵刃的剑芒再次冲进,对方握剑的手顿时血肉横飞。 剑芒却在血雨当中直捣黄龙,贯入了对方胸口。 此时,一身白衣的风若行也出现在了王小涣身侧。 “白衣修罗!快……”御尸门主看见风若行的一刻,就知道御尸门已经完了,没等他喊出“快跑”,风若行的第二剑就已经钉进了对方眉心当中。 御尸门主的尸体死不瞑目的栽倒在地时,风若行干咳了两声:“那个……我看御尸门也没什么高手了,我先走了。两界堂那边还有高手来袭,我回去帮忙。” 风若行也不管王小涣答不答应,飞也似的跑了个无影无踪。 事实上,风若行自己也知道,两界堂未必需要帮忙,她只是想跑得快一些而已。 那时候,文一了已经坐在了两界堂里,老刘特意给他准备一张喝茶的桌子,专门等着文一了过来。 正文 第七百九十章再见文一了 文一了如期而至,自然的坐在了桌边:“刘师爷,逼走藏天机,想必也已经解决掉了王家的麻烦了吧?” 文一了没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但是他看到了王屠夫,就已经可以断定王家那边的布局输了。 老刘笑道:“文兄弟,今天我还是没给你准备酒水,只有这一杯茶待客,你不会介意吧?” 文一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想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藏天机来阻止轮回司?” 老刘笑道:“当然是让天机统领推算了一下月竹丫头的命格,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 半命道不出,藏天机就是命数师中第一人,她说自己算过赵月竹的命格,就没有哪个命师敢去推翻她的结论,老刘不松口,文一了也没有别的办法。 老刘说道:“文兄弟,有些事情还真不能人云亦云,或者自以为对。你觉得天命在谁未必就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认为的天命之人应该是江钧辞吧?” 文一了点头道:“我说的就是江钧辞。” 老刘重新倒上茶水:“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断定江钧辞身具天命?有人推算,还是你能看出天命所在?” 文一了默不作声,因为他拿不出任何证据。 术道中人都知道一个常识,真正的天命之人,无可推算。 就像是历代王朝的更迭一样,每逢乱世都有天命之人出现,但是没人能知道天命在谁?真正的天命之人,受到先天庇护,鬼神相佑。再强的命数师也触碰不到他的命运。否则,左右乱世的就不是天命,而是术士了。 所谓的天命,只能去赌,不能去算! 老刘道:“文兄弟上次与我一别,我就在想是什么人能让兄弟你放弃一直坚守的原则。来蹚所谓天命的浑水。” “我思来想去,大概也只有一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怕就怕自古多情空余恨啊!” 文一了脸色阴沉道:“刘师爷不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么?” 老刘哈哈一笑道:“文兄弟,你敏感了。我想留你的话,你走不出两界堂。” “我家三位堂主虽然不在,但是两界堂也不是谁都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老刘伸手点了点茶杯道:“我请文兄弟喝茶,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那就是,不要上了棺材门的当。” 文一了一皱眉头。 老刘又继续说道:“上次棺材门和两界堂为什么会大打出手?你不觉得那个理由有些可笑么?” “这一次,我们两家为什么又要弄得你死我活?你觉得是谢半鬼会在乎虚名,还是王魂会抱着术道第一门的名头不放?” 文一了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老刘道:“我想告诉你的是,棺材门在用死间。” “田丹是他们的死间,江钧辞也一样如此!”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觉得谢半鬼教不出田丹那样的白痴。哪怕是他用脚教-徒弟,也能给她踢出三分脑子来。可你觉得田丹有一点脑子么?” 文一了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几分。 老刘继续说道:“田丹的这番做法,无非就是要给人造成一个自己合理的被踢出棺材门的理由。” “田丹成了棺材门的弃徒,但是她作为谢半鬼最小的徒弟,利用的价值还在。完全可以被棺材门的对手拉拢,那时候,她就是棺材门埋在对方阵营里的一颗棋子了。” “不过,田丹找错了对象,她为了把戏演得逼真,找上了我的东家,东家可不是惯着谁毛病的人,所以东家送走了田丹。” “棺材门的小师妹不行了,就得换他们大师兄出场啊!所以,江钧辞来了。” 文一了刚要说话,老刘就一摆手道:“文兄弟先别急着否认,你先想一想江钧辞找两界堂对决的理由。” “棺材门既然已经认输,送来了田丹的尸体,会允许他们的大师兄没轻没重的以个人的名义出战两界堂吗?” “就算能的话,江钧辞难道不会以擂台,以决斗的方式光明正大的找我们挑战?非要暗中使用这些手段?” “破军鬼王谢半鬼,七杀鬼帅王魂,纵横天下,何等伟岸?会允许徒弟去做这样的事情?这不是维护棺材门的颜面,而是折损棺材门的名声。我这么说,文兄弟应该能明白吧?” “所以说,真正应该小心的是文兄弟你啊!引狼入室,只怕文兄弟将来不好交代啊!” 文一了的脸色越来越冷:“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正文 第七百九十一章给你机会 老刘哈哈笑道:“你跟江钧辞那边联系一下,也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你可以看看江钧辞与东家之战,是不是东家取胜?而且还是险胜。” “江钧辞必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甚至还要请阴帅出手。” “只有江钧辞惹怒了棺材门主,两大掌棺人才有理由把江钧辞逐出棺材门!” 老刘说话之间,聂小纯匆匆赶来在老刘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刘一合扇子道:“文兄弟,我刚刚得到消息,御尸门在王家全军覆没。” “要知道,御尸门是七杀一脉的附庸。江钧辞不经请示调用御尸门,导致对方灭门,门主被斩,这是什么罪?” “这一条,够不够江钧辞被逐出师门?” “可你退一步想想,江钧辞与王小涣交手过几次?说两个人亦敌亦友并不为过,他会不知道白灯对御尸的结果么?” 文一了虽然还没说话,但是他微微闪动的目光,却已经表明了他内心的动摇。 老刘也不着急,仍旧是摇着扇子,等文一了开口。 这时,文一了的手下也赶了过来,伏在文一了耳边低语了几句,文一了脸色骤变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文一了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按照常理,江钧辞卧底文臣一系,你应该乐见其成才对,为什么要一力阻止?” 老刘笑道:“原因很简单。东家想看到的是文臣一系火拼棺材门。而不是让江钧辞来打两界堂。” 老刘的话,并不难理解。 卧底是慢功夫,反复试探,反复验证是必走的过程。 如果文臣一系明知道江钧辞是卧底,还要接纳对方,必然是将计就计调用江钧辞攻伐两界堂。 卧底想要取得对方的信任,就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 老刘向文一了表明的态度就是:两界堂不想作为“代价”牺牲在地府争斗当中。 文一了紧盯着老刘半晌,才拱手道:“多谢刘师爷坦诚相告。不过,刘师爷怕是不能留在两界堂了,轮回司需要刘师爷这样的人才。不如,刘师爷现在收拾一下行李,跟我走吧!” 老刘举杯道:“这杯茶,我送你。” 文一了沉声道:“只怕你这杯茶送不走我!” 老刘像是没有听见文一了的话,掀开杯盖轻轻吹着杯中热气,文一了手下在这时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地上,那些人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就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文一了的身躯也是随之一震,随后仅仅咬住了牙关,看样子他是在拼命压制着即将喷出来的那一口黑血。 老刘淡淡道:“文兄弟,两界堂可不是谁都能来耀武扬威的地方,就算是三司的人马也不行。” “三司,能力压术道,靠的不是武力,而是规矩。” “轮回司只管轮回之事,你想带我去轮回司,就是犯了规矩。我杀你,没问题吧?” 老刘放下茶杯道:“文兄弟,东家说看在你跟他相识一场的份上,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走吧!走得出这个院子,你身上的毒无药自解。” 老刘趁着文一了还没开口的工夫,冷声讽刺道:“放心,我们两界堂从来不做食言而肥的事情。你走得出去,没人拦你。” 文一了的脸色不知是因为羞恼,还是因为毒伤发作而泛起了一丝潮红,人却勉强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向了大门。 文一了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踉跄的脚步就像是随时可能扑倒在地,可是他又不能不往前走,他知道,他一旦停下来,倒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王屠夫看着像是踩在漩涡中艰难抬脚的文一了:“文一了应该不是这种是非不分的人。” 老刘摇头道:“人在江湖有的时候是身不由己,有的时候却是固执己见。文一了,大概是两者都有吧!” 王屠夫再次道:“文一了真能走出去?” “那要看他的意志力了。”老刘长叹道:“谁能想到当年来去江湖,潇洒自若的文一了,会落到这般田地?” “我让云裳给他下毒,算是保住他最后的一丝尊严吧!” “文一了,可惜了!” 王屠夫道:“我一直坐在这里,你怎么给他下的毒?” “毒不在这桌子的方圆十米之内,而是在文一了那个属下的身上。”老刘指了指远处的尸体:“那个附在文一了耳朵边上说话的人,才是真正的毒源。除非主公输了,不然,文一了必然中毒。” 这就是老刘的高明,云裳的可怕。 我输了,对方一定会大声说出:两界堂已经战败。 文一了自然不会中毒。 王屠夫和老刘正在说话之间,文一了已经走到了门口。 正文 第七百九十二章最后一路 文一了距离大门之后一步之遥,可那一步却是异常艰难。 文一了脚步抬起,拼尽全力迈向门外的瞬间,整个人就像是被谁在背后狠狠推了一下,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文一了的双脚还在门里,半截身子却趴在了门外。 老刘摇着扇子略一沉默道:“半身出门,也算是走出去了。来人,把他拖出门去扔远一点。让他自己走吧!” 几个护卫拽起文一了,快步走出大门。 老刘又是一声叹息:“一代人杰,这又是何苦呢?” 王屠夫好奇道:“你刚才跟文一了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江钧辞要去卧底?” “是真的!”老刘点头道:“至少从我这里反复推敲之后,得出来的是这样的结论。” “棺材门,十大阴帅,文臣一系,无相,无生都在下一盘大棋。” “各方博弈,云诡波谲。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棋子。” “主公不想参与江湖纷争是对的,两界堂还是太过弱小,一旦卷入纷争就会尸骨无存。”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主公推上棋手的位置。” “主公不坐在棋盘之前,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场乱局。” “至于说……” 老刘的声音一顿道:“棺材门的计划乱不乱,江钧辞死不死,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就算是毁了棺材门的计划又能如何?该头疼的是棺材门。” “江钧辞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老狐狸!”王屠夫横了老刘一眼:“我还有一件事儿得问你。你应该也是轮回偷渡者吧?轮回司不会找你麻烦吗?” “我?”老刘笑道:“我不算。我能回来,是黑白无常两位神君在阴司报备过的,阴司特许,谁也找不了我的麻烦。” “就算文臣一系想拿我说事儿,他们也没这个胆量。文臣一系里经过阴司特许放回来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要回去,那就大家一起回去好了,文臣一系付不起这个代价。” 王屠夫低声道:“如果文臣一系宁可自断一臂也要把你弄走呢?” 老刘的身躯震动了一下才勉强笑道:“我走了,主公身边不是还有那么多能人么?大不了我想想办法,让主公自己变成乾坤神算。那时候,谁还能说什么?” 王屠夫忽然抬起了头来:“我说错了,李魄不会允许有人把你带走。两界堂的人一个都不能少。狼王,永远会站在族群的前方冲锋陷阵,狼王不倒,狼群无恙。” 老刘哈哈笑道:“所以我这头老狼才愿意跟着主公啊!” “你是狈!”王屠夫耷拉着眼皮道:“你跟李魄是狼狈为奸。” “败家丫头怎么说话呢?”老刘原本挺起来的腰板一下佝偻了下去,背着手往屋里走:“夜枭,我来看你了,咱们好好喝两盅啊!” 老刘走进餐厅的时候就懵了,黑夜枭不是坐在餐桌边上,而是坐在了餐桌中间,他前面还摆着一双筷子和两个酒盅。 小葵一手抓着张叠好的煎饼,一手在黑夜枭身上比划。 黑夜枭的脸都差点抽到一起了,看见老刘和王屠夫进来,才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刘走过去拍了拍小葵:“败家孩子,黑夜枭是大葱啊?你还准备往饼里卷啊?这得多大的饼才能把黑夜枭卷进去?” “这张就行!”小葵把叠成a4纸那么大的煎饼摊在了桌子上:“鬼魂是可大可小的,等我使劲掐掐就能把黑夜枭卷进去了。爸爸告诉我,大饼卷一切……” 黑夜枭的脸都绿了。 王屠夫赶紧把小葵抱了起来:“小祖宗唉,你就别吓唬黑夜枭了。黑夜枭是家里人,你别总想着吃他。” “可他闻起来香啊!比上回那个棺材门的女人闻起来还香!”小葵吸了吸鼻子,亮晶晶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王屠夫赶紧抱着小葵往出跑,老刘把快要背过气的黑夜枭从桌子上拽了下来:“我说夜枭啊!我不是让你在屋里等着吗?我这边处理完就回来找你。你咋还自己跑出来了?” 黑夜枭喘了好几口气才算把自己顺过来:“我是不放心啊!外面大军压境,我能坐得住吗?我看文一了带着人到了,我才下来看看。那个文一了不好对付啊!” 老刘点头道:“江钧辞的五路人马,最后一路就是你,这件事儿,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看……” 黑夜枭一挥手,远处的冰箱门自动敞开,露出了一颗双目圆睁的人头:“来找我的人,在那了。这颗脑袋,还请你帮我送回去给原主。” 送走了小葵的王屠夫刚好看见冰箱里的首级,气得当场尖叫:“黑夜枭,你要疯啊!什么都往冰箱里塞!” 正文 第七百九十三章最后一路2 黑夜枭被王屠夫骂得愣了半天,才说道:“我下回换个地方。” 王屠夫气道:“上回李魄他们在里面放了只人手就够恶心的了,你们下回谁再干这事儿,不管放什么,我都弄出来给李魄炖着吃,就是他带的头。” 王屠夫去收拾冰箱的时候,老刘才说道:“夜枭兄弟,关于报仇的事情,主公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他早就向零打听过你仇家的消息。” “真正派人冒充零去谋夺各家秘术的人,是南未央的代统领无相。这也是当初三宫的人马自称属于‘无相’的原因。” “零虽然扫灭了无相党羽,一统南未央,却让无相逃脱了。这些年,零也一直在找无相。如果找到他,主公会亲自出手帮你报仇。” 老刘声音一顿道:“我知道,你巫术超群,应该也感觉到了零不是你的仇人。” “我想说的是,两界堂从上到下,谁都没有把你当成外人。” 黑夜枭点头道:“我明白,否则我也不会杀了那个传讯的人。不懂两界堂的人,才会觉得可以把我们分割开来,逐个击破。” “维持两界堂的,从来不是利益,更不是规矩,而是感情。” “感情有时候薄如纸片,有时候却坚如壁垒啊!” 老刘笑了:“你能知道就好。” 这时候,小葵也走了过来,从背后拿出一根棒棒糖:“黑叔吃糖!爸爸说,让我别总吓唬你。我们和好吧!” 老刘笑眯眯的道:“尽得叶当家真传啊!” 黑夜枭笑着把糖接了过来:“为什么不叫爸爸?” “这个……这个……”小葵纠结道:“这个我得考虑一下,叫了爸爸,就不能吃了,真的很为难!” 黑夜枭的眼睛瞪得溜圆:“感情还是惦记着吃我啊!” 老刘只能安慰道:“孩子还小,你等她长大点儿就好了。” 那时候,老刘只用了半天就平定了江钧辞的五路人马,我和叶阳也在昏迷当中醒了过来。 我看见叶阳的时候,发现他正在那儿摆弄着一根像是肋骨一样的东西。 那好像是白骨剑士扎在叶阳身上的骨头啊! 我到了这会儿,才真正看清了那几个骨头的全貌,那分明是用肋骨磨成的短剑,而且上面还隐隐散发着剑气。 我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剑骨!”叶阳回答道:“剑客以剑入道之后,留在这人间的见证。” 我也听说过剑骨,相传绝世剑客在临终之前,会把自己毕生剑道逼入一块骨骼当中,铸骨为剑,名为“剑骨”。 哪怕是剑客身躯全部腐朽,那块剑骨也会千年不朽,因为,他不再是一块骨头,而是一柄剑和一段传奇。 据说,一个剑客只能凝结一块剑骨。 十二道剑骨,不就代表着十二位绝世剑客? 叶阳道:“笨狗,你说江钧辞究竟是要杀我们,还是要帮我们?” “十二块剑骨打入我身体的时候,连带着把他们毕生对剑道的感悟也送进了我的神识,我当时不能动,就是在吸收那些剑意。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化掉这些剑意,那时,我的剑道必然进入宗师之境。” “而且,这十二块剑骨,又可以组成一套剑阵,举世难求。” “江钧辞把这些东西送过来,不是等于在帮我么?” 叶阳停顿了一下道:“还有你,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地煞血罡,在后天罡气中排名第一,犀利无比,正好契合你的刀魂。” “可我觉得,你这因祸得福,有点来得顺理成章啊!” 我也有些迷惑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奇怪了。江钧辞在弄什么?” 我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林照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把白粥和咸菜放在桌子上才说道:“老刘来消息了,你们看看。” 我往上坐了坐说道:“你念吧!我手动不了!” 林照只能把消息给念了一遍,我听完才说道:“照老刘这么说,江钧辞还真有去文臣一系卧底的打算?” 林照说道:“很有可能!” “我们退一步想,如果君寄雪不来的话,江钧辞跟你的对决无论输赢,最终的结果还是三帅降临,推给你地煞血罡。” “他这么做,等于送给你们好处,又给自己找了理由,能顺利打进文臣一系。又能让你们觉得欠了棺材门一个人情,不再找其他弟子的麻烦。” 我摇头道:“如果是那样,江钧辞就算错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他的布局瞻前顾后,文臣一系的人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信他。” “老刘揭了江钧辞的底儿,也是看出了他计划的漏洞。算了,不说这些,九坟沟那边怎么样了?” 正文 第七百九十四章再探帽子山 我和江钧辞之间的较量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二林镇的事情,我还没解决掉。 藏天机说:叶阳的生机在鬼神禁地。 我可不认为,我没进二林镇就拿到了足以对抗魔神的筹码。 解三宝虽然把我解雇了,但是二林镇,我不能不去。 林照道:“我把你们带回来的时候,直接把叶阳的冷焰也给带走了。我回来了,你们又一直昏迷,我也没敢过去看。我现在就过去。” 林照说完就往出走,走到门口又回来了:“大夫说,让你这两天吃清淡点。我给你点了粥。你自己吃吧!” 林照走了,我却懵了。 这个败家孩子也不知道喂完我再走,我两只手都伤了,怎么去喝粥? 用嘴叼着灌?弄不好就容易洒一脸啊! 我看了看叶阳,那货跟狗似的,只顾着在那儿护着几根骨头,就差没刨个坑把骨头埋起来了。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我说,冷狗,你先把骨头放下,你没看我吃不了东西吗?” 叶阳看了我一眼:“又没让你吃馒头,你吸一下不就得了?” 按照我跟那碗粥的距离,以我的修为的确能吸一口气,把粥给吸到嘴里。可我怎么总觉得那么吃粥太奇怪了。 我没好气的骂道:“你说人话呢!我没事儿学葫芦娃吸水啊?赶紧的,我都饿了。” “行!”叶阳挪了一下,我这边刚一张嘴,就看见叶阳用脚趾头夹着勺子往我嘴边上递。 我差点没疯了:“你干人事儿呢?隔着袜子,你都能用脚夹住东西,我算是服了。把你那狗爪子拿一边去。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我怎么就认识你了呢?” “谁知道上辈子你干啥了?”叶阳总算是磨磨唧唧的坐了起来,拿着勺子往我这边递了过来:“赶紧吃!烫了自己吹吹,我可没闲心给你试试烫不烫嘴。” “我用你试?吐沫星子吹粥里,我还吃不吃了?”我骂道:“你脑袋里就一根筋啊!不会加点咸菜?” “真麻烦!”叶阳翻起了白眼:“你多亏不是女的,不然肯定是个贱-人加作精。” “别把你的自评按在我身上。勺子往下点,那是鼻子。”我就说叶阳那货除了用剑就没干过准成的事儿,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什么,勺子直奔我鼻子就来。 “你就不会动动?”叶阳还有理了:“你平时看见暗器打脸,你不躲吗?” 叶阳还来劲儿了,手速一下比一下快,勺子都出了虚影了,粥还不洒。我脖子差点没晃断了,才把粥全都接住。 一碗粥吃完,咸菜一点没少,我都想往出吐酸水。 我这边还没来得及去骂叶阳,就听见林照慢悠悠的在门口说:“这就是兄弟之间的爱情吗?哦,不对,是感情吗?” 我和叶阳一起看向林照时,后者被吓了一跳:“你们别看我,我就是……” 我直接坐了起来:“就是什么?抓起来,袜子塞嘴里!” 叶阳本来要动手,听我一喊就回来了:“我没你那么龌蹉,等你伤好了自己来。” 林照吓得小脸儿都抽在一起了:“你们能不这么恶心么?我申请退出两界堂。” “卖身契已经签了,退不了。”我沉着脸道:“过来,说说那边怎么回事儿。弄不明白,袜子塞两只。我和叶阳一人一只。” 叶阳没配合我,默默的把袜子收起来了。 林照这才说道:“我去了帽子山,叶阳那边的山体裂开了一道缝,就像是被刀给劈出来的一样。那九个血煞冤魂虽然没了,但是尸体还在。可我却没看出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不是一定要血煞冤魂才能打开二林镇的通道?” “不是!”叶阳摇头道:“江钧辞在布局的时候,就特意给我留了一个口子。” “我从帽子山挖下去的时候,手掌感觉到的不是阴气而是热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帽子山下面应该有一条温泉活动带。” “帽子山上的尸体,包括下面的九座坟其实是在引动那条地下温泉。” “我想,除了九尸之外,还应该满足另外的什么条件,才能让温泉动起来,那条温泉应该就是通向二林镇的关键。” “我从风水的角度上看,当年帽子山那里埋下的应该是一具活尸。而且,是一具非常特别的活尸,这才是当年一阵风为什么会在看见棺材之后吓得脸色全变的原因。” “我当时找不到活尸,只能把冷焰埋下去顶替了尸体的位置。” “那时候,我也有用风水阵对付江钧辞的意思,如果我发动风水阵,帽子山一定会被地气冲击裂开一道剑痕,我没动风水之力,是谁帮我启动了大阵?” 正文 第七百九十五章天下第一术 “君寄雪!”我下意识的说出了君寄雪的名字,在我看来能引动大阵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他?”叶阳看向我道:“君寄雪引阵干什么?” 我说道:“君寄雪虽然被江钧辞当成了棋子,但是你觉得,他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吗?” “君寄雪在江钧辞面前,没认过输。在祖师爷面前,他同样没认过输。” “君寄雪会把胜负找回来,他用的办法就是比我们先一步进二林镇。他引动地气,破开帽子山,先走九坟沟,是君寄雪在嘲笑我们,也是给我们下的战书。” 我沉声道:“祖师爷当时开出去的条件是:让君寄雪帮我们打穿鬼神禁地。” “君寄雪是在告诉我们:我自己单枪匹马也能破开禁地。” “所以,他先走了一步,又故意留下线索,告诉我们:两界堂不过尔尔。” “君寄雪了解我们做事的风格,他故意留下一个线索,就是让我们追着他进二林镇。” 林照听到这里忍不住道:“你把君寄雪说得太神了吧?再说,君寄雪就凭这么简单的手段就能让你们跟上他么?” 我笑道:“如果我没看过君寄雪出手,我也不会给他这样的评价。” “君寄雪的刀,有种君临天下的帝王之气。换句话说,他的刀已经从霸道达到了王道。” “王道虽然看上去留有余地,不象霸道让人无路可走,强行压服对手。” “但是,王道给你的余地,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从身体和精神上全盘击溃对手,甚至让他为你所用。就像诸葛亮七擒孟获,可以说是在用王道行霸道。” “君寄雪的手段,其实就是把阴谋变成了阳谋,明明白白的让你看到他的目的,而你还不得不跟着往下走。这就是帝王之术的厉害。” 真正的帝王,不是不用阴谋,而是他们把阴谋给摆在了台面上,让人看得见却解不开。 千古阳谋“推恩令”,天下看到的都是汉武帝要撤藩王,灭诸侯的阴谋。可是,你能看穿帝王的心思又能如何?还不是乖乖就范。 我曾经问过师父:天下最强的秘术是什么? 我师父告诉我的是:帝王之术。千古豪杰都在帝王的机彀之中,谁也逃不出帝王的手心。 帝王之术,虽然没入术道,却是天下第一术。 如果,君寄雪修炼的真是帝王之术,还把它带进了江湖,只怕用不了多久,这江湖上就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君寄雪能在术道年轻一辈中排名第一,并非没有道理。 林照道:“那我们真要跟着君寄雪走么?” “除非我们不进二林镇,不然就得跟他走同一条路。”我坐起身道:“等我把伤养好,我去会会那个君寄雪。” 我知道二林镇势在必行,可我还没疯到胳膊没好就往鬼神禁地里钻的程度。 再说,君寄雪既然进去了,那就让他先走一步,我得跟他比比耐性。 我身上的伤势虽然不轻,却被鬼神之力滋养过身躯,差不多六七天的工夫双手就活动自如了。而且,这七天我也一直在帽子山附近晃悠。 也终于让我找到了二林镇的通道是在什么地方! 叶阳猜的没错,帽子山地下果然有一条温泉,泉水每天晚上都会在子时之后涌向九坟沟的一个固定的地点,就是紧贴着帽子山山脚的位置上。 原先有人在那里修过一口井,后来却把井口给填上了,不过,从那里挖下去的话还能看见水井的痕迹。 我虽然没去往井里,但是我也能估计到下面的情形。 每到子时,从地底涌出来的温泉水应该是能够顶开一道闸门之类的东西,那道被水推开的闸门就是通向二林镇的必经之路。我想去二林镇就只能从水里走。 但是,那时候井水的温度能把鸡蛋煮熟,就算是武林高手跳下去,也逃不过被煮成肉汤的命运。 九坟沟里的九具尸体,之所以能成为通往二林镇的钥匙,就是因为尸体正好是卡在了温泉出水的节点上。 如果用秘术引发阴魂怨气,就能让温泉的温度骤降,人也就能下去了。 我们一开始对九坟沟的判断就是错的,这才绕了这么大的弯路。 要不是叶阳的风水阵破开了帽子山,让我看到了地下温泉,我还真想不到,血煞阴魂的作用不是撕裂空间,仅仅是降温而已。 可是,看见归看见了。 那九具尸体也没用了啊! 让能温度骤降的是冤魂身上的阴气,可不是九具尸体,冤魂全都碎了,我上哪儿再找阴魂给温泉降温? 君寄雪是怎么进去的? 难道他皮厚扛煮? 正文 第七百九十六章小镇茶馆 林照说,只要有设备人应该可以潜进七八十度左右的温泉里,可是现在去定制设备已经来不及了。 我正愁眉不展的时候,林照说道:“其实,我们应该是占了一个便宜。你新练成的地煞血罡,虽然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实际上,罡气里应该带着阴寒之气。” “你是蜕凡高手,罡气可以波及身外两米左右的范围。你用真气护住我们,我们应该可以进去。” 我从练成地煞血罡之后,还真没动用过罡气,我自己也不知道地煞血罡是什么属性。 结果一试之下真像是林照所说,我的罡气里带着一种至寒之气,刚好可以把水温压制到不能造成烫伤的程度。 从井口下去,果然像我想得一样,那里有一处被水流推开的断龙石。 那块断龙石的设计十分巧妙,温泉上升时,水流会卷动机关,将石块挪向一边,敞开通向秘境的大门,等温泉回落,机关会再次转动把大门封死。 外面的人想要进门就得先从温泉里走过去,没有阴气护体,任谁也过不了这道温泉关。 解三宝当年是从这里进了二林镇? 我觉得不像,就算是解三宝能走过地下温泉,他又如何在前面那片鬼神领地中立足? 关卡之后,完全就是一片不见星月的地下世界,放眼看去,前方的镇子就像是修建在了一座巨型的坟墓当中,街市整齐,店铺俱全,却看不见一丝声息。 从镇口开始一直到镇尾,处处都是点燃的火盘,幽幽亮光就像是成百上千的鬼火在镇子里上下跳动。 我刚往前走了一步,就看见地面上爆出了一片火光连成的正楷:“我在镇里茶馆等你。君寄雪” 地上的字迹渐渐熄灭之间,林照捞了一把泥土:“君寄雪是用我们身上的阳气引动了留字,有点意思啊!” 我反问道:“你说,这个地方为什么要叫二林镇?” “应该是有两座林子?还是说,镇里有两户姓林的人家?”林照道:“要是后者的话,这里的鬼神就是术士死后成神,怕是更难对付。” 术士死后成神,虽然先天上稍弱于天生地长的鬼神,但是术士的本事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反倒更难对付。 可我们已经到了镇子口,就能不往里走么? 我边走边问道:“冷狗,你见过这种地下建镇子的事情么?” “叶家典籍记载过这类事情。这得看镇子是纸扎的东西,还是土木房子。”叶阳说话之间伸手往街边的墙上抓了一下,掐下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土坯:“看样子,我们还在阳间。” 叶阳说我们是在阳间,我却半点身在阳世的感觉都没有,从我踏入小镇开始就觉得像是走进了鬼域。 镇中街道像是空无一人,暗中窥视的眼睛却不止一双。 我眼角余光中分明看见路边门缝里露着一只乌溜溜的眼睛,等我再转头看时,那双眼睛的主人却被一只手给拽到了门后。 我直接走到门口往门上拍了两下:“茶馆怎么走?” 门里有人回答道:“往前转一个街口。” “谢谢!”我刚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说道:“谢,不是这么谢的。” 我回头之间,门口已经多出了一个人来,笑呵呵的看着我道:“二林镇,再小的事情都得交易。你问我路,我告诉你,你得留下点什么。” 我直视对方道:“你想要什么?” “就你那把刀吧!”对方指的是我的子夜。 “我的刀不能给你,你可以要点别的。”我倒背着双手道:“况且,我也觉得你的一句话,不值我这把刀。” 那人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在这里,只有我们觉得值不值,轮不到外来的人讨价还价。” 我也跟着把脸一沉:“我说不给呢?” 那人呵呵笑道:“你会给的,现在不给,将来也得给,而且还要给得更多。” 对方说话之间身形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林照低声道:“这里怕是鬼神的交易之地。” “先去茶馆看看。”我按照那个鬼魂指引的方向找到小镇茶馆的时候,君寄雪正坐在那里。前面茶水果品一样不少,看样子还有几分的惬意。 我目光稍稍一挪,就落在了茶馆里那个说书先生的身上。那分明就是一具脸上图了白灰的尸体。 那具尸首也不知道在台上坐了多久,半边脸上都结出了蜘蛛网,可他身上的衣服却一尘不染。 就这么一具尸体,丝毫没有影响到君寄雪喝茶的兴致。 君寄雪看我来了,马上招呼道:“李堂主,请坐!这家茶馆虽小,茶点果品还算不错。” 我坐到君寄雪对面:“君兄弟,这是玩的哪一出?” 正文 第七百九十七章小镇茶馆2 君寄雪指着前面的茶壶:“我在这家小镇里住了五天,这里的一切都在于交易,交易的内容却是五花八门。” “像我面前的这些茶点,只要钱就行。如果,你还想要点别的东西。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 君寄雪道:“这里有我想要交换的东西,但是,他们开出的条件,让我无法接受。” 我好奇道:“他们开出来的是什么条件?” “你的命!”君寄雪目光平静的往我脸上看过来时,我也淡淡笑道:“这对你来说,不正好是一举两得么?” “你错了!”君寄雪摇头道:“我的确要拿你的人头去换一些东西。但是,我不会假手于人,哪怕是鬼神也不行。” 我笑道:“既然我们一定要有一战。那不如就在这里吧!免得我还要多一份心对付你。” 君寄雪说道:“不论你相信也好,还是不相信也罢!我必须跟你说清一件事,我遇上值得尊重的对手时,希望与他公平一战。相反,那些没必要尊重的对手,我不会亲自出手。那是对我武道修行的侮辱。” 君寄雪见我没有说话便继续道:“我在二林镇中,想必李堂主也不会放心施为,不如,我们来一场赌战。” “赌谁先解开二林镇之秘。” “输的人,自刎于二林镇前。” 我笑道:“我赌了!” 我和君寄雪对击三掌之后,君寄雪道:“这里的说书先生就是二林镇第一关,我进来之后,先后试探过几次,无论我怎么走,都会走回茶馆。” “解不开茶馆之秘,我们就进不了二林镇中心。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我正要说话之间,叶阳就向我传音道:“他说的没错,我进来的时候注意过镇里的街道,那是九转阵,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停在一个点上。” 我看向坐在地上的说书先生:“如果,我想硬打进去呢?” 君寄雪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强行攻打二林镇确实是个办法。不过,那就可能有悖于李堂主的初衷了。” 君寄雪觉得我的初衷是解三宝的生意,其实我要的是叶阳的一线生机。 天数中叶阳的生机在二林镇,可是天数未必就一定会让我们找到那一线希望,天意不定,天机飘渺,天知道,那一线生机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在我们面前? 暴力攻进二林镇,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我们得手,也能直接打掉了那应该出现的机缘,最后的结果也可能是空手而归。 我只能求稳! 我微微点头道:“我不强行破局,不是因为解三宝的生意,他已经把我解雇了。” 我说话之间让林照把手机递给了君寄雪:“这是解三宝失踪的过程。” 君寄雪动容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了公平!”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君寄雪道:“你愿意与我公平一战,难道我就一定要占你便宜么?你小看我了。” 君寄雪与我对视了半晌,我俩同时一笑,举起前面的茶杯对碰在一起。 此处无酒,但是当浮一大白。 江湖中,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这么简单。 互不顺眼时,刀锋相向。 惺惺相惜时,举杯痛饮。 君寄雪放下茶杯,从身上掏出一枚银元,抬手扔到了说书先生的桌子上:“来段书!” 君寄雪扔出去的银元还没清理干净,看样子是从二林镇里挖出来的东西。说书先生也不一定要他的银元,他只不过是在激活那个死人罢了。 那枚银元落在桌子上之后,就一直在那打转。 这是死人不肯收钱的意思。 但是那具尸体却睁开了眼睛,手中惊堂木往桌上一拍,口中发出了一阵像是唱腔似的声音:“梅花开,桃花落。桃花艳,梅花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我看向君寄雪,对方也向我看了过来:“你先选!” “我选东!” “一天之后,这里汇合。” 我和君寄雪同时走出茶馆,各奔东西。 说书先生唱的那段里,其实是说镇子东边的梅花和镇子西边的桃花。 我是往东走,那就是梅花的方向。 我走出去没有多久,就放慢了脚步向林照传音道:“林照,看我的脚,叶阳别动,别把他给惊走了。” 林照往我脚下一看:“你的脚拧过来了。” 那时候,我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站在街上,我的脸一直对着前方,我的脚却已经扭到了一边。 也就是说,我像是喝醉了酒的人,眼睛明明是往前看,脚却已经不听使唤了,我再走下去,肯定是要往别的方向走。 我再次传音道:“你看看,谁在拧我的脚?” 正文 第七百九十八章瞎子拦路 林照的瞳术跟我和叶阳不同,我俩瞳术一开,别人就能看见我们眼中光华闪动,林照的天眼是精神力,外人看不出什么情况,也惊不走鬼魂。 林照微微闭眼之间,眉心上的三眼悄然开启,看见的却是两个小孩一左一右的抱着我的脚,在往一个方向拧。 两个小孩一边拧我脚,一边往我腿上吹气,我的裤子上已经泛起了一层白霜。 林照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两个小孩,不是要让我往墙上撞,而是要掰断我的腿。 林照天目开启的瞬间,两个小孩也一块儿抬起了头来,咬着一口白牙盯住了林照,两双白生生的鬼手抓着我的膝盖狠狠往外拧了过去。 我裤管刚被推出了几个褶皱,我双手便往下一沉,同时抓住了两个小孩的头顶,直接把人给提了起来。 我还没把人提到眼前,两个小孩像是鸡爪一样的爪子就往我手上抓了过来,我双手十指顿时往里一缩,指尖也扣进了两个人脑袋里:“别动!” 我只要再一发力就能把两个小孩当场捏碎,他们两个立刻不敢动了。 我沉声道:“谁让你们来的?” “我!”有人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说道:“想出去,我要你的一双腿!”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时,街口的位置上多出了一个算命摊子。摊子上的算命先生对着我冷笑之间,我才看见对方没有眼珠。一双眼睛就只剩下了那么黑漆漆的眶子。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里确实有不少瞎子,甚至有人觉得,只有瞎子才是正宗的算命先生,因为算命是老天爷留给盲人的一碗饭,江湖上也就流传出了“凡人窥天命,必定双瞎眼”的说法, 事实上,命数师并不都是瞎子,而且算命的瞎子都会选择遮挡双目,免得吓着了胆小的主顾。 按照术道上的规矩,瞎子摆摊只在路边儿,绝不能把算命摊子给摆到十字路口上去,否则,过来算命的人,也就说不准是人是鬼了。 瞎子没有算阴命的本事,在十字路口摆摊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手里提着两个小鬼看向对方道:“我没找你算命,你凭什么收我的腿?” 瞎子阴声冷笑道:“这个世上没有凭什么这个说法。你们凭什么能进二林镇?老夫又凭什么坐在这儿?现在给你指路的人只有我自己。” “我只问你,出不出去?出去就把腿给我留下。” 我冷笑之间双手一紧,把两个小孩给捏了个粉碎,鬼魂炸裂的磷火还没落地,我的人已经到了那算命瞎子跟前,抬手一爪扣住了对方咽喉,脚步前冲之间掐着人往墙上撞了过去。 我身形暴起的瞬间同时传音:“掩护我,布阵挡鬼。” 对方的算命摊子被我给撞了个四分五裂之后,扣在对方脖子上的右拳也跟着骤然发力,单凭着硬功炸碎了墙面,顶着人往土坯墙断开的缺口里冲进了院子。 我双脚还没站稳,叶阳、林照已经一左一右的跳进了院里。 藏在院子里的鬼魂刚一露面,叶阳手中迸发的剑气,就以我们三个人为中心向四面扩散而出,粼粼绿火在剑锋之下排空而起,横飞四方。 从外面看,只能看见院子里溅起一片绿芒,却看不清我们人在何处。 我抓着瞎子的鬼魂,双手往里一合,生生把对方给扣进了掌心,大步往屋里走去。 我一脚踹开了房门的当口,林照在我身后弹出两根系着铜铃的红绳,身形飞快的围着房子连转了两圈,用绳铃将土坯房团团围住,才跟着我跳进了屋里。 我双手一分把算命瞎子给扔在了地上:“你想说什么?” 瞎子显然看不见周围的情景,脑袋却来回的转动,像是想要确认周围还有没有别人。 我沉声道:“院子里的鬼魂全都被杀了,我们趁着磷火爆发的时候带你进了院子。没人看见你,外面我也布置了结阵,鬼魂进不来。” 那个算命先生是有意要让那两个小鬼送死,而且种种表现都是在故意提醒我什么,我也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才把他给弄到了屋里。 算命先生叹了口气道:“我故意把你们引过来,就是想让你们放我们出去,我们已经被困在这个镇子里不知道多少年月了。出不去,也死不了。”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我想出去。” 我沉声道:“给我说说这个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算命先生道:“二林镇原本不在这里,而是在山外上阳坡的那边。” 上阳坡,不就是解三宝林场的位置么?二林镇一开始在那片林场那儿? 正文 第七百九十九章瞎子的故事 瞎子继续说道:“因为镇子两侧各有一片林子,东边是梅花林,西边是桃花林,这才起名叫了二林镇。” “本来我们都在镇里活得好好的,事情就出在了那公子娶妻这件事儿上。”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对方道:“你说的那公子是什么人?他是一开始就住在镇上,还是后来搬过来的?” 瞎子摇头道:“那家是后到二林镇。那家一开始并不是二林镇上的人,后来在镇上盖了宅子,搬了过来。” “我听说那家应该是朝廷里的武勋,后来因为得罪了人被罢了官,才到了镇上。来的时候,家里丫鬟婆子都不少,还有他家原来的亲兵,跟着过来当护院。” “那家来了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老爷、少爷都很少露面,出来买东西的下人也不怎么跟人说话。” “镇上的人都说那家不是一般人,他家下人出来,腰上都系着两块布条,一红一白。” 红白双挂,镇邪武勋? 历代王朝虽然不参与术道纷争,但是有妖孽作乱,或者术士谋反的时候,一定会派出悍将予以镇压。 镇压叛乱的战将除了官职之外,大多都有爵位,受皇朝气运加身。 皇朝气运,武官煞气,赫赫军威,同时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加上朝廷大军,普通妖邪根本不敢挡其锋芒。 清代之前,并没有武将专门从事镇压邪祟的事情,换句话说,就是朝中武勋其实谁都可以出动军队降妖。 清代之后,才出现了镇邪武勋的说法,这些人官职不高,能调动的军队最多不会超过千人,但是肯定会有某种足够镇妖的武器在手。 相传,清代的镇国武勋受到过萨满加持,身上挂着的红白布条就是他们的标志。 直到今天,东北某些红白事的时候,司仪还会在身上挂上红布、白布。 挂布的时候,还要喊上两声:“三尺红布身上挂,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三尺白布身上搭,四方鬼神得听话。” 按照术士看来,那就是故弄玄虚的东西,能辟邪挡煞的东西,其实踹在司仪兜里。但是,挂红搭白的风俗却是传自萨满。 镇邪武勋不是术士,其中却有萨满的亲族。有爵位,却没有多少实权,朝廷纷争也涉及不到他们。 算命先生关于“那家是被贬官”的说法并不准确。我怀疑,那家搬迁二林镇应该是另有目的。 可惜,关键线索来了,我却被困进了二林镇里,没法去找其他的佐证。 算命先生继续说道:“老那家在这儿住了大概两三年之后,大家也就慢慢习惯了他家的古怪。” “真正出事的时候,是那公子娶亲的那年。” “那年山里下了一场封山大雪,家家户户都出不去镇子。那家办喜事就成了大事。谁都知道那家是大户人家,也都等着那家办酒席,好好吃一顿。” “谁知道,那家的喜事是越办越吓人啊!” 算命先生正在说话的工夫,屋外绳铃忽然无风自动,尖锐铃声犹如鬼哭紧贴着屋檐连声震荡之下,算命先生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她来了,她要杀人啊!” 我沉声道:“放心,外面的东西进不来,你继续说。” 林照转身一脚挑起屋里的桌子,往窗户方向踢了过去,那张八仙桌在空中连转几圈,桌腿向外砸向了窗口。 一张八仙桌顿时将窗口给封了个严严实实,屋内的光线也随之一暗。 林照是在布置棺材! 她知道自己布下的绳铃只能示警挡不住鬼魂。所以她用桌子封住了窗户,把整个屋子给做成了一口棺材。 外面的鬼魂轻易别想破棺而入,就算进来也得被困在屋里。我们有三个人在,想要保住这个算命先生,并不算困难。 我沉声道:“不用管外面,继续说,你想出去就得让我们知道真相。” 算命先生侧着耳朵听了半天才继续道:“我说……我说……” “那天,老那家的人一直在进进出出,却不让乡亲靠近他家的院子。直到到了傍黑儿的时候,老那家院子里扔出来一大片拴着刀的绳子。” “整个院墙上全都挂满了长刀,月光一照,那墙面上的寒光晃得人都睁不开眼睛。” 挂刀门! 我和叶阳同时看了一眼。 挂刀门是术道上顶尖门派之一,虽然比不了上四门,但是术道前十必然有其一席之地。 挂刀门最大的特点,就是出手之前,挂刀为号,不尊此刀者,必被斩于刀下。 算命瞎子不知道我们的震惊继续说道:“那家刀一挂出来,我们就觉得不对了,谁家办喜事还挂刀啊?全都不敢往那家凑合了。” 正文 第八百章瞎子的故事2 瞎子声音阴沉的说道:“一直到了天黑,那家迎亲的队伍才出门。按照规矩,迎亲队伍出门,得先放一挂鞭炮,鞭炮一停,唢呐就跟着响。” “那家迎亲的队伍出来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几十号人全都带着刀,还用黑布蒙着轿子,一声不吭的往前走,靴子踩在雪里的动静吱嘎吱嘎的直响,听着都让人心里发毛啊!” 林照听到这里说了一句:“黑轿抬尸。他们要娶死人过门儿?” “嘘!”算命先生急了:“别说,别说,说了就来了。” 算命先生还在那摆手,我就听见外面铃声响成了一片,忽然啪的一声之后,示警用的法铃全都没了动静。 邪气断绳铃,这是大凶之兆! 我下意识的看向窗外之间,已经感觉到有人贴近了窗口。 对方只是站在窗外,可我却觉得,她能把屋里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尤其那个算命先生几乎是在她的锁定之下。 算命先生哆嗦着道:“完了!她真来了。完啦!” 叶阳反手一掌拍向背包,十二把骨剑飞射而出,围成一圈把算命先生给锁在其中,片刻之后,骨剑上就泛起了一层血色红芒,原本分散开的骨剑也在红光之下,连成了一个古怪的图案。 叶阳在我养伤那几天,重新打磨过那十二根剑骨,把他们做成了真正的法器,也让自己的巫剑更进一步。 我一直怀疑叶阳不止有一个师父,他虽然只修剑术和风水,但是他的剑术却不止一种,我现在就看见了三种:武道之剑、巫门之剑和魔剑。 叶阳这一次不仅提升了自己的剑道,也提升了巫术。 叶阳刚把算命先生锁死在了阵法当中,林照就弹出十几根墨线,在算命先生四周围成第二道屏障。 两个人阵法一成,算命先生才算是稍稍安定了一点。 我再次问道:“那之后呢?” “我……我不敢说!”算命先生道:“我说了,她就真出来了。” 我回手一刀把对方钉在了地上:“你不说现在就死!” 算命先生惨叫道:“别动手!我说……” “那天……那天晚上迎亲的队伍从那家走出去之后一天都没回来。直到第二天半夜才回来了。迎亲的人少了一半儿不说,那轿子里还在往外滴血,血溜子从村口一直滴进了那家大门。” “那些人把轿子送进去之后,一脚都没停就又抬着一顶空轿子走了。这次,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剩下四个人了。” “那四个人也受了重伤。他们一路强撑着把轿子抬进了那家门里就再没出来。” “那天晚上,整个镇子都听见那家在钉大门的声音。”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们十来个胆大的人才敢去那家门口看动静。” “有人说:那家是从里面把大门给钉死了,那是封了门,不让人出来。” “也有人说:那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子,那公子应该早就死了。那天晚上,那家办的是一场冥-婚。” “还有人说:是山上有大仙看上了那公子,要把那公子带走。那家不得不先让那公子娶了一个死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的命。” “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在人堆里说了两个字,结果那家院子里就发出了一声尖叫,那根本就不是人的动静啊!” “我们往那家大门一看,门里就冲出来一个人呐!那人当场就活撕了那个说话的人,完了就开始杀人,十多人眨眼的工夫就都死了。” 我打断了对方道:“你就是那个时候死的?” “不是!”算命先生抬起头:“我当时一狠心就挖了自己的眼。我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才逃了一命。我自己都没想到哇!我废了自己的眼睛之后,竟然成了这个镇上活得最久的人。” 我声音微微一沉道:“那个人喊的是什么?” “这个,不能说,说了她就来了啊!”算命先生刚一迟疑,我手里的刀就跟着压了下去,对方赶紧道:“我们喊的是——桃花!” “桃花”两个字刚一出口,门外就响起了一声尖叫,尖锐刺耳的叫声,就像是射向天空的一只哨箭,破风而起,更是摄人心魄。 我只是那么微微一怔,一道全身白衣,披发蒙面的人影就从外面冲了进来,双手笔直举在身前,脚踩着林照画出来的墨线飞速冲进。 对方的每一脚都踩在了墨线之上,暴烈的雷火在对方脚下连连炸起,对方却是在踏火前行,速度丝毫不减。 眼看人影逼近,我三人同时出手,两刀,一剑,一爪,不分先后攻向对方要害,那道人影却从我们刀锋与剑光之间穿行而过,双手抓住算命先生头顶左右一分,生生把对方给撕成了碎片。 正文 第八百零一章你不该叫我名字 鬼魂炸开的磷火,还没等从我们眼前散去,那道人影便冲向对面山墙。 我手中双刀,叶阳掌中冷焰,如影随形般的紧追着对方劈向了墙面,半边山墙瞬间炸裂,那道人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用手扇开了漫天乱舞的烟尘,才看见那面墙后连着一条弯弯曲曲,通向镇子之外的土道。 我给叶阳、林照打了个手势,抬脚往那条道上走了几步,远远看到了土路尽头一片像是被火烧过的荒地。 我从地上抓起一把土道:“这里遭过雷火,有术士来过。” 林照忽然道:“你别往前走,诡棺门的弟子来过。你们帮我护法,我要看看谁到过这儿。” 林照往前走了两步,从身上抽出匕首,割破了自己手腕,将血滴向了地面,血珠落地,立刻掀起了一片红光。 林照滴在地上的血珠明明没有多少,却在她脚下凝聚出一块满是鲜血的水洼。 那应该是诡棺门寻找同伴的秘术,并不是真正的鲜血。 我看向林照时,地上的鲜血已经自己流动了起来,一开始,血流还只是那么手掌粗的一股,一会儿的工夫就分成了几叉往不同的方向蔓延而去。 地上的血流好像是在作画? 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地上鲜血就勾勒出了一道人形的轮廓。再过一会儿,地上血画就开始变得越发清晰,血迹上画出来的明明就是一个女人。 红色的线条,黑色的焦土搭配一处,让人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血红嫁衣,双腿平直,手臂平放身侧躺在棺材里的女人。 我这才注意到,那片像是被雷火击打过的地面正好是整齐的长方形——这块地就是棺材。 诡棺门的弟子在这里葬下去的是谁? 林照刚才说“黑轿抬尸”的时候,就怀疑迎亲的人里有她的同门? 如果地上的血画勾勒出来的就是当初被埋进地里的女人,那这个女人至少也得有四米高矮,那是人么? 这个念头刚刚从我脑中划过,我就看见那副血画上双肩,双腿,手腕,脚腕这八个地方的泥土缓缓沉落了下去,在转瞬之间露出了八个窟窿。 我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沉:那些窟窿是钉子留下来的孔,当初的女人是被钉在棺材里了。 林照好像也想到了什么,呼吸微微急促,举在空中的手臂也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我眼看着林照要往前走,一步窜到了林照身后,抬手压住了对方肩头:“别动!” 我话音一落,林照就转过身来,两眼中的瞳孔已经放开了一半,脸上的死气,我不用去睁鬼眼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林照站的位置不对,她踩在女尸胸口上了,对方通过林照双脚把死气送进了林照体内,不切断林照身上的死气,她真得死在我面前。 我横出一脚扫向了林照双腿,趁着林照被横在半空的时候抓住了对方右手,叶阳随之上前一步,扣住林照一只脚踝,跟我一块儿把她给提在了空中。 林照嘴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冷笑:“你喊不喊我啊?” 我侧头之间,看见林照再次变了模样,泛着幽幽绿光的眼仁已经缩成了针尖大的一点,口中也露出两排犬齿一样的獠牙。 地上那个女人就躲在林照体内,我不想放她的话,只要连着林照一块儿埋了,那个女人就能重新归位。 我想救林照就得喊她的名字! 她是在逼我选择! 我和叶阳对视之下,把人往他身上扔了过去,叶阳扛起林照连退了三步,我却在原地怒喝出声:“桃花!” 下一刻间,我就听见有人幽幽说道:“你不该叫我的名字。没人在这里喊我,我就一直出不来。你放了我,我是该谢你,还是该杀你呢?” 我转身之后才发现说话的人是林照,紧盯林照双目道:“你不是桃花!动手!” 如果,这个鬼魂是能够威慑二林镇的桃花,她根本没有必要附体林照。更没有必要在我背后装神弄鬼。 有人想利用我把真正的桃花引出来。 我话音刚落,叶阳双手抓住林照腰间,像是戳木棍一样把林照给立在了地上。 叶阳不等林照再动,便双掌齐出拍向了林照背后, 叶阳双掌真气震荡之下,林照身上浮出的一道血色人影,踉跄几步之后,才站在了我和叶阳中间。 对方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们还能把她从林照体内给震出来,立时呆在了当场。 我的追魂索,叶阳的游魂丝,前后弹出在她身上连续缠绕了几圈,前后一收,生生把对方勒在原地。 我沉声道:“你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她说不了话!”林照站了起来:“这是一只被割了舌头的妖魂,什么都说不出来。我把棺材挖出来,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正文 第八百零二章镇东镇西 林照拿出工兵铲在地上挖了起来:“诡棺门有一种秘术叫‘舍身棺’,也就是在没有任何棺材可用的时候,术士会把自己做成棺材。” “术士让邪魂钻进自己体内,然后连自己一起埋葬。” “这个诡棺门前辈就是用了舍身棺,地上那图形其实就是她自己。” “我刚才是用秘法先把邪魂引到了自己身上,只有邪魂离体,那位前辈才会得以解脱。” “我才能顺利找到她留下的线索。” 我看向叶阳道:“你怎么知道小奶狗在干什么?” 叶阳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是说我没脑子! 疯了! 他自己才没脑子好吧! 要是没有我,他早就让人做成狗皮褥子了,还敢说我没脑子! 现在还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我就只能看着林照在地上挖坑。 没过多久,林照就在血画面孔的位置上挖下去一尺之后,土坑里便露出一张白皙的人脸。 当年被埋进土里的诡棺门弟子,尸身还没腐烂,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时隔多年还能看清她的样子,可惜那温婉可人,让人怜惜的面孔上,已经没了生气。 林照叹息道:“多好的年纪,多漂亮的师姐。诡棺门的人,最后都要成为一口棺材。我拜一拜你吧!” 林照往那尸体上拜过去时,坑中女尸猛然睁开了双眼,昏黄的眼珠当中双瞳冷厉,倒竖而起。 林照却因为低头下拜,没看见近在咫尺的危险。 我却趁着对方低头的瞬间,忽然出手抓住了她的衣领,把人给拽飞了出去。 叶阳跟林照错身之间,长剑向前挑起直点女尸眉心。 叶阳的剑锋未到,女尸的人头忽然抬高了数尺,从尸体脖子下面露出来的却不是人体,而是一段蛇身。 冷焰的剑尖刚好抵住了蛇颈下面的横鳞,剑锋刺入蛇皮一寸,剑芒迸发而出,直入蛇体。 怪蛇吃疼之下,猛然上窜数尺,叶阳的剑锋从它颈下一直划向腹部,黑色蛇血也跟着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被我们困住的那道鬼魂也在一瞬之间膨胀了几倍。 等我感觉到追魂索发出的声响时,那道鬼魂已经达到了爆炸的边缘。 不好! 我急声道:“用罡气护体,快!” 叶阳抽剑急退之间,我转身把林照挡在了背后,叶阳倒退一步与林照背靠背的贴在了一起。 我们两人的护体罡气同时外放之间,身前身后不分先后的爆出了两声巨响。 我用双手护着面孔的刹那之间,滚滚阴气一前一后横推而至,两股劲气以我们三个为中心轰然相撞之间,我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后退去。 我和叶阳的护体罡气,虽说达不到刀枪不入的程度,但也能挡住强弓劲弩。 这一次,我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汽车迎面撞了一下,不仅五脏六腑在剧烈翻腾,人也在跟着向后倒退。 我和叶阳中间还有林照,要是我们冲击太狠,林照第一个就得死在我俩罡气冲撞之下。 我双腿向下猛然一沉之间,林照却在我身后出手,双掌如飞连续拍向了我的脊背。 我是在用刚猛之势硬顶对方力道,林照却在用柔劲帮我化解冲击而来的力道。 我们三个刚刚稳住了身形,爆炸声便从四面八方轰然传来。 我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见雷光火影正在我们身边由下而上的连连爆开。 雷火爆炸的位置,正好是我们最有可能落脚的方位。多亏我刚才选择了原地防守,否则,踩中雷火符箓被崩半空的人就得是我们几个。 雷火符掀起的漫天电光还没消散,第二次爆炸就接踵而来,这一次炸开的火光把那片空地给围成了一圈。 纷飞暴起的雷电,几乎照亮了半个小镇,我借着闪动的电光看见我们刚刚走过来的黄土道上,闪出了一道人影。 对方只是站在土道中心,面无表情的看向我们三人,一张没有血色的面孔也在闪耀的雷电之下,变得乍明乍暗,难以辨认,可我却仍旧可以看出那人就是解月灵。 对方发觉我隔着冷光在看自己的时候,便转身消失在了土道中心。 等到我们附近的雷光停歇,我已经再找不到解月灵的影子了。 我抖掉落在身上的泥土,深吸了一口气道:“还好这里埋的是符箓,不是炸-药,要不然咱们想走都走不出去。先回茶馆。” 我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镇子西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熊熊火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作了一团隔着镇子都能看见暗红的红云。 “有人用炸-药了!”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文 第八百零三章我没赢 我想起来了,当年雪里红带着一群土匪兵进了二林镇,从那之后再没出来。那些土匪怎么可能没带武器? 我蹲下身来在地上仔细看了一会儿,果然看见被雷火翻开的泥土里有一颗还没爆炸的地—雷。 解月灵是在警告我们快走! 下一次,她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解月灵的出现是在我意料之中,二林镇里显得杂乱的鬼神却让我有些看不清这个鬼神之地了。 等我回到茶馆的时候,君寄雪也出现在了茶馆里,身上还带着一股浓重的硫磺味,看样子他也是死里逃生才从镇西边跑了回来。 我们几个重新坐在桌前,君寄雪先开口道:“第一局,我没赢。还差点被人炸死。” “你也没输!”我回应道:“我这边也不太乐观。” 君寄雪要赢得光明磊落,我自然不会跟他输打赢要。 要知道,我和君寄雪赌斗的过程没有任何人进行见证,最后的输赢如果不是自己去认,那就得找鬼神评判。 君寄雪现在承认自己没赢,就算将来找到鬼神,对方也一样会判君寄雪输了第一局。 我把自己遭遇算命先生的过程说了一遍,才沉声道:“我往镇东走了这一趟,至少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就是当年有大批术士聚集在了二林镇,我甚至怀疑,二林镇就是术士建立的据点。” “从那个算命先生的话里判断,至少诡棺门、挂刀门、镇邪武勋和送鬼术士都在这里出现过,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就拿当初二林镇的地理位置来讲,山场那个位置非常偏僻,不然也不会给人当成土匪绺子。” “那种地方可能会有隐居的村落,但是绝不会建立城镇。那里出现一个镇子本身就值得怀疑。” “我觉得,二林镇最开始就是术士为了某种目的建立的据点。” 君寄雪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从镇西那边走过去也看见了赶山人、猎王庄、白派先生活动的痕迹。一个地方不该有那么多术士的存在。” 我继续说道:“从我进入二林镇以来,这里就在向我传递一个信息。二林镇里的一切都可以进行交换。关键就是你拿什么来换。” “如果,换一个角度想。” “鬼魂和鬼神之间是不是也存在交换?比如,这里的死人,想拿我们跟鬼神换一条生路?” 我在说话之间,跟君寄雪一起看向了台上的说书人。 我俩没用商量什么,就同时站起来走向了说书先生的尸体,君寄雪人到中途,忽然弹出一道指风,直奔着说书先生脸上的墨镜打了过去。 那种老式的西洋墨镜,顿时被打成了两段,从尸体的脸上滑落在地。那具尸体的面上也露出了一双没有眼珠的眼眶。 我停住脚步对着尸体道:“我给你三息时间,出来跟我聊聊。三息不出,让你魂飞魄散。一……” 我刚喊出了一个“一”字,叶阳的长剑就已经弹出了剑鞘,指向了尸身。颤动的剑锋像是划开了他立身的空间,又在几米之外破空而出,点在了尸体的眉心之上。 一剑碎魂,黄泉亦斩。 就是用巫术破开空间,将剑气送到对手眼前,斩敌人于剑下。 叶阳的剑气含而不发,却让对方感觉到了一剑碎魂,足以破裂虚空,斩敌阴阳的的威力。 我紧盯着说书先生的尸体喊出了第二个字来:“二……” 我语音未落,叶阳的剑气便凝聚成形,杀意森然的剑气瞬时间没入对方眉心半尺,剑锋却没从对方后脑上透体而出——打进对方眉心的巫门剑气,已经开始寻找目标了。 我故意不去喊三,叶阳却在一点点的推动剑气往对方头颅中渗透。 我的右手稍稍抬高的当口,终于有人喊道:“住手……住手,我出来。”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时,果然看见了当初在街口那里被撕成了碎片的算命瞎子。 我猜对了,那家伙和说书先生就是一个人,而且根本没死。 我看着对方冷笑道:“你以为自己用唱腔让我去镇东镇西,我就听不出来你动静了么?” “你在十字路口那里一开口,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算命先生惊声道:“那你还按我的套路走?” “我就是想看看你要做什么?”我沉声道:“你想让我把桃花引出来?” 算命先生道:“你等等!” 算命先生双手一合,茶馆的门窗就在瞬间全部封闭。 茶馆瞬间漆黑之后,桌上便亮起了一点灯光。 正文 第八百零四章风门盲一 桌子上的油灯只能照亮方圆三米左右的范围,再往外去就是漆黑一片。 我只是稍稍动了一下鬼眼,就看见黑暗中一道道鬼影,像是壁虎一样顺着从茶馆墙壁倒爬了下来,手指抠住窗棂,把身子紧贴着窗口停在了半空。 其中一道鬼影还抬头对着我笑了一下,对方也一样没有眼珠,只顶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眶。 鬼听壁! 我脑中瞬间闪过了一个念头。 我怎么把术道中另外一个只有瞎子能做的事情给忘了? 术道中有一个专门靠收集情报,专递消息为生的门派,关于这个门派的名称各有说法,其中叫法最多的就是“风门”,风门弟子一半是鬼魂,一半是人。 鬼听壁就是风门的秘术之一,简单的说,就是瞎眼的鬼魂贴在墙上,去听屋里人说些什么? 屋子里密议大事的人,绝想不到墙外还倒挂着一只没有眼睛的鬼魂。 算命先生慢慢走到了桌子边上:“各位,在下盲一有礼了。我是风门弟子,也是这家茶馆的老板。” “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关系到了二林镇里风门弟子的生死存亡,所以不得不谨慎行事。还行各位海涵。” 我淡淡道:“你把鬼听壁挂在屋里,是想知道外面的动静?” “对!”盲一说道:“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得万分小心,我也不知道哪句话能把她给引过来。要是她来了,我们怕是得有一半的人都走不了了。” 我听对方说到这里,马上给林照打了一个眼色。 风门出身的人,善于收集消息,但是也善于制造假的消息。 跟风门弟子在心机上过招,我不仅得小心谨慎,甚至他说每一句话,我都得想个真假。 我给林照打眼色,是告诉她,有听不懂的地方,帮我去问盲一。 盲一道:“两位刚才的话,我已经听见了。” “二林镇就像是各位说的那样,是术士的一个据点,而且二林镇当年并不是在地下,而是在地上。” 盲一往天上指了指道:“当年,包括镇邪武勋那家在内的十六个术士门派,全部赶到山中在这里一住十年,就是为了等待贪狼出世。” 我不由得眉头一挑:“谁告诉你贪狼会在这里出世?” “江湖传闻。”盲一的话顿时又让我和君寄雪眉头一皱。 江湖传闻,能引起腥风血雨? 答案是肯定的。 江湖中的传奇就是源自江湖的传说。 江湖人好奇心重,赌博的心理更重,往传说的地方走一朝,就算只是为了“万一”,说不定也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就算什么都没有,还能认识一下江湖朋友。 所以江湖人闻风而动的事情,不是他们没脑子,而是因为冒险和传奇就是他们的生活,带着希望,也带着绝望的生活。 盲一继续说道:“我以为风门是得到消息最快的门派,可我带着风门的弟子赶到这里的时候,二林镇附近已经聚集了三家门派以及十多个走单帮的术士。” “我带着人驻扎下来之后,其他门派陆续赶来。这里聚集的术士越来越多,但是谁也没有用真实身份示人,至少明面上,我们没有透露身份。” “既然大家都在掩盖来历,我们也就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在这里建立房子,盖铺子,也就形成了二林镇。” 盲一说到这里自嘲道:“当初二林镇里就连卖豆腐的都是术道高手。你能相信?” 林照沉声道:“你们发现过什么么?” 盲一摇头道:“我们这些人,个个早出晚归,种地,打猎,跑买卖。其实也是在打探贪狼的消息。” “我们每个人都有收获,但是谁也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查到了什么?” 盲一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我们活着的时候就这样,死了还是互相不通消息。可笑哇!” “我们在这里建了镇子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这才引来了那家。” “那家的本意是要过来镇压二林镇,可是那家当时的家主,那五爷却在赶到二林镇之后改变了主意。” “他也想要贪狼转世。” 林照听到这时再次道:“我一直弄不明白一件事,就是术道中人为什么一直要找贪狼?就连朝廷武勋都要掺和一脚。” “哈哈……为什么?”盲一笑道:“为活着,为权势,为荣华富贵,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能让人疯狂的吗?” “贪狼,你知道代表着什么?代表定国之骁将,代表乱世之魔星,也代表着救世之名臣。”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但是我很快就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正文 第八百零五章风门盲一2 破军,七杀,贪狼个个都是绝世凶星。 三星齐现,天下必乱,但是三星却又能扭转乾坤,平定乱世。 三星是悍将,是枭雄,还是魔星,一半在其本人,一半在于帝王。 盲一道:“那个时候,大清早已经日薄西山,那家对大清忠心耿耿,与其说,是那家在找贪狼,倒不如说,是替大清找贪狼。” 林照再次反问道:“那家找贪狼,是为了满清王朝,你们找贪狼又为了什么?” 盲一笑道:“看来贪狼的传说过去太久了,已经没人知道贪狼能带来什么了?” “想找贪狼的人,无非是三个目的。” “第一,是杀掉贪狼。破军已经出世,七杀也已进入轮回,贪狼再出,术道必乱。有相当一部分术士,是觉得只要贪狼不出,就不会引发术道劫数。大部分术士也就活下来了。” “尤其是轮回司。在轮回司里持有这种观点的人不在少数。” “第二,是降服贪狼。”盲一说到这里不由得晒然一笑:“我实在是弄不明白,一群大字都不认识的几个江湖草莽,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想学朱元璋。还想平定乱世,开国建朝。” “收服贪狼谈何容易!不是千古明君,凭什么折服草莽名将?” 盲一再次冷笑一声道:“第三种人,就更可笑。想要贪狼的命格,把自己变成贪狼。” “夺天命?狗屁!天命已定,是长个脑袋就能夺得走的么?” 盲一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关于贪狼的传说五花八门,还有人说贪狼生性好财色,出世之处必有宝藏。” “偏偏不少人还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所以,跑到二林镇来等贪狼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林照看了我一眼才开口道:“你继续说吧!” 盲一道:“那家代表的是朝廷,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对朝廷多少有些抵触,也不想跟那家打交道。” “可是,让我们这么走了,我们也不甘心啊!要知道,我们已经在这里蹲守了几年,其中付出的辛苦,难道就这么白白损失掉了吗?” “我们一边跟那家周旋,一边等待贪狼出世。” “结果……” 盲一犹豫了半天才说道:“那家还是技高一筹啊!他们找不到贪狼,就准备把贪狼生出来。” 林照下意识惊呼道:“那可能么?” 盲一道:“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可能。” “可我买通了那家一个下人,得到了那家计划之后,经过反复推敲。才发现那家的计划,并非没有可行之处。” “那家当时汇集了几个顶尖的术道高手,只要他们算准贪狼出世的地点和时间,让那家公子迎娶合适的女人,在预计时间之前受孕。再杀掉方圆十里之内所有能跟他争命的人,贪狼必然会降生在那家。” “太狠毒了!”林照咬牙道:“杀掉能跟那家争命的人,不是说要杀了这附近所有的孕妇?” 盲一摇头道:“术道中人做事还问是不是伤天害理吗?” 盲一呵呵一笑之后才说道:“那些想当定国武勋的人,还在乎死几个人么?” “那公子娶亲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就跟我和你说的一模一样,这件事上,我没撒谎。” “那家也确实封了家门。只不过,真正出事的那天,不是在那公子成亲的时候,而是贪狼降世的那天。” “那天晚上贪狼星凶芒狂涨,星光好像是故意的照在了这座山上,半边山都被照得通亮,尤其是那家的院子,正好就是在星光中心啊!” “我们这些藏在镇子里面的术士全都坐不住了。我们……我们攻向了那家。” “那天晚上,我们都疯了,全都疯了。” “那家老老少少全都上了阵,就连丫鬟都拎着刀跟我们玩命啊!我们所有人都像是恶鬼一样往那家院子里冲,产妇在屋里大声惨叫,我们却在外面像疯子一样的杀人。” “那家人不知道,给她家媳妇接生的稳婆,其实也是我们的人。我们在外面杀人就是想让稳婆趁机带走贪狼。” “我们眼看要打进正厅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屋里有人在笑。” “先是那个稳婆在笑,然后那公子跟着笑,再后来五六个人都在那儿笑……那笑声根本就不是人的动静啊!” 盲一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你听见过夜猫子笑么?” “那就像是一群夜猫子在屋里笑哇!” “所有攻打那家的人都懵了,谁也不知道应该继续进攻,还是应该赶紧撤走。” “就在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全身白衣,半身染血的女人像鬼一样从房子里飘了出来,那个女人见人就杀,先是杀光了那家,又开始杀我们这些术士。” 正文 第八百零六章二林镇 盲一带着几分恐惧道:“我们虽然是连起手来奋起反抗,却没有人是她的对手。甚至跑不出这二林镇,无论我们怎么跑,最后都会跑回来,跑到那个女人的面前乖乖送给她杀。” “哈哈……”盲一惨笑道:“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才是无力反抗的绝望啊!” “我们把能用的办法全都用上了,甚至抛弃前嫌联手对敌,可是谁都不是她的对手哇!” “那个女人只用了七天时间就屠了二林镇,她不仅杀光了镇上所有的人,还把整个镇子都给搬到了这里。” “那个女人禁锢了我们的魂魄,把我们囚禁在二林镇里,让我们去找他的孩子。谁能找到那个孩子,她就放谁离开。”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那个孩子在什么地方?” “这些年,我们差点挖地三尺,也没找到那个孩子在什么地方?我甚至怀疑那个孩子究竟存不存在?” 盲一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坐在那里长吁短叹。 我沉声道:“那你把我骗到镇子外面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盲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淡淡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找那个女人吧?” 我并不是在诈盲一,而是真的觉得对方就是在让我找那个女人。 如果盲一说的是真话,那么镇东边的桃花林,就应该是他们当年伏击过那个女人的地方,诡棺门的弟子把自己做成了人棺材,想要囚禁那个女人。结果不仅没有成功,还白白搭进去了自己的性命。 那个地方肯定没有那个女人的孩子,盲一骗我过去,只是想让我去对付那个女人。 盲一现在给我讲的故事,只是二林镇谜团的前半段。 至少,我知道了二林镇的由来和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地底的原因。 但是,我不知道的是二林镇为什么会被人从外面封闭,那家又为什么要杀害无辜,打穿前往二林镇的通道。 雪里红进入二林镇之后发生了什么? 解三宝是怎么到了二林镇? 只有解开这些谜团,我才能从镇子里走出去。 不过,我也知道这些谜团需要慢慢捋顺,不把前因弄清,就很难去问后果。 我紧盯着盲一道:“我问你,二林镇的名字是怎么来的?桃花林,梅花林一早就在?还是说,两片林子是你们后来栽下去的东西?” “一早就在!”盲一道:“如果没有这两片林子。我们也不会笃定贪狼会在这里降世。” “我们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两片林子。山里有一两棵桃树、梅花并不奇怪,可是这样成片的花林就不多见了。” “野生的树木一般生长的地方都没有什么规律,那两片树林却像是被人规划好了一样,整整齐齐的长在两边,中间还留出了那么一片空地。” “当初来过这里的术士都觉得两片林子有蹊跷,但是谁也没有发现林子里的秘密。” 盲一也不知是在感慨,还是无意的说了一句:“那两片林子就像是两个美人,只让你看见她的样子,却不让你看她的全部。” “我们建二林镇的时候,特意把两片林子隔绝在了镇子外面。凡是挨着林子的建筑,不是围墙就是暗藏着阵法。” “所有人都在防备着那两片林子,但是,那两片林子也一直跟我们相安无事。” 我点了点头才继续问道:“那我问你,那家娶回来的两个媳妇都是什么人?” “不知道!”盲一摇头道:“那天我们出动了不少人马跟踪那家,可是我们撒下去的人却再没回来。不过……” 盲一话锋一转道:“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那家接来的绝不是活人。” “贪狼出世的这个消息流传江湖的时候,江湖上也多出了一首鬼童谣:五方墓,开天牢,贪狼神将不还朝。迎鬼神,结亲家,贪狼神将必还家。” 我双目一凝道:“那首鬼童谣是谁唱的?” 纵观历史,每一首童谣的背后,都有可能藏着一个惊天阴谋,或者是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术道上讲的鬼童谣,就是小鬼在半夜里唱出来的歌。 每逢鬼童谣出现,江湖上就必然会发生一件大事。 盲一摇头道:“不知道,我们风门曾经追查过那首童谣的来历,甚至派人捕捉过对方唱歌的鬼魂。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后来,那家的女人血洗了二林镇之后,我才知道了那首童谣的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那是说,那家娶了一个鬼神为妻,还生下来一个不死不活的孩子。贪狼应该像是破军、七杀一样,都是半鬼之身。” 正文 第八百零七章不作理会 我忍不住和叶阳对视了一眼才问道:“你让我喊桃花是什么意思?桃花是鬼神真名?” “不是!”盲一摇头道:“你也是术士,如果我不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会上我的当……” 盲一正说话之间,窗口那里却传来一声惊叫:“门主,她过来了,那个女人来了。” 盲一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没提过那人的名字。她怎么就出来了?” “快……快……摆碗……拿镜子快点!”盲一连连呼喝之下。 除了正门方向的鬼魂没有落地之外,其他听声的冤鬼全都从空中落了下来。 飞快的拿出粗瓷大碗,从茶馆门口开始一直摆到了戏台前面,还有鬼魂在向碗里不住的倒水。 另外一部分人都在忙着往戏台上挂镜子,镜面全部向外对准了茶馆门口。 盲一屏住呼吸站在镜子旁边:“李魄,要是我今天逃不过这一劫……” 我转头看向盲一:“你怎么知道我叫李魄?解月灵告诉你的吗?” 我从进入二林镇的范围之后,就没在鬼魂面前提过自己的名字。盲一却在慌乱之中喊出了我的真名。 盲一凛然一惊道:“这个……这不重要。你们能挡住那个人,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我冷声道:“你现在不说的话,我不会出手。我想,出来那位,对于杀你,会比杀我更感兴趣。” 盲一惊声道:“李魄,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 盲一话没说完,贴在门上的两道鬼魂身上忽然暴起,整个茶馆都被火光照得通亮。 两道鬼魂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贴在了门上一样,只能在那儿声嘶力竭的惨叫,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道还没有两指厚的木门。 短短几秒之间,鬼魂的惨叫声就戛然而止,还没崩溃的人影就像是余烬未熄的纸灰,带着隐隐红光半挂在门上,时不时的向外飘落那么一丝火点。 盲一颤声道:“李魄,你只要给我一句承诺,我就把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我冷笑道:“说不说都凭你心情。” 从我回到茶馆,盲一就一直在给我讲二林镇的故事。 现在,我还无从判断故事的真假,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二林镇的术士,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从来没有团结过。 他们各自掌握着秘密,却从不跟人互通有无,甚至还会故意给对方制造假的消息。 盲一想得到我的承诺之后再告知我关键的消息。 这分明就是要把我和他给绑在一起。 我想要盲一的消息不假,也可以给他一定好处作为交换,但是我不能跟他绑在一起,术士一言九鼎,如果现在点头,说不定就是把自己卖给了对方。 我一直没动,盲一却急了:“李魄,我们在一起合作,对你是有好处的,你要想清楚啊!” 我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便转过了身去,与此同时,茶馆大门砰然洞开,两只挂在门上的鬼魂被震飞在地,磷火四溅。 舞动的磷光飘落遍地,摆在地上的水碗里浮起了绿莹莹的光点,乍看之间就像是一片顶着鬼火的灯盘。 下一刻间,飒飒阴风贴地而起,碗中水鳞波荡漾,将浮在水上的绿火推向一边,半寸高的火点贴在碗边微微晃动,惨绿色的光芒像是涌动着一叠压着一叠的封住了水碗表面。 那个鬼神不想看见自己的样子?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闪过,我就听见盲一喊道:“李魄,那人就要来了,你想要同归于尽么?” 盲一吼声未落,空荡荡的门外就露出了一截染血的裙摆。 盲一急声道:“李魄,我是因为告诉你内幕才把她引出来的,你想过河拆桥吗?” “闭嘴!”我从腿边抽出匕首,甩手打向了盲一。 对方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出手,被我一刀贯穿心口之后,又让飞掠的匕首带上了半空,一刀钉在了柱子上。 我再次看向门口之间,站在门口的人就像是从另外一个空间中由下而上的露出了半截身子,用脚挑着染血的裙摆,踏进了门来。 对方带血的脚掌轻轻踩上了一只碗边,水碗便应声碎裂,鲜红的液体从碗里迸射而出遍地横流。 “好大的煞气!”君寄雪说话之间侧身站在了我的左首,叶阳也跟着挪动一个方位。 “谁也别动!”我说话之间上前一步:“林照把镜子碎了。” “你疯了!”盲一拼命挣扎道:“你要干什么?你不想活了吗?” 林照仅仅是稍一犹豫,便抬手打出几道指风,将我身后的镜子给炸了个粉碎,被劲气崩飞的玻璃还在我身后乱舞,身穿血衣的女人已经踏进了门里。 正文 第八百零八章刁钻的主意 鬼神进门,阴风狂啸 满地瓷碗在她脚下崩碎之间,室内血水飞溅如雨,染血的白影破开凌乱的水点蓦然冲到了我面前,探手往我脸上抓来。 我眼看对方鬼爪逼进,却在不仅不慢的说道:“我能找到那孩子。” 对方鬼爪直接停在了我眼前,煞气四溢的爪尖,距离我眼仁仅有几寸,带着血迹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我赌对了。 那个女人的心已经乱了。 女人颤声道:“你知道骗我的后果么?” 我笑道:“我已经在二林镇了,骗你,我还走得出去么?” 女人缓缓放下手掌:“你只要能找到他,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我沉声道:“让我找那个孩子,你得先满足我两个条件。” 女人隔着从头发中露出的一只眼睛,紧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说!” 我沉声道:“第一,灭掉二林镇所有鬼魂。一个都不留!” 盲一听见我的话惊叫道:“夫人,你别相信他。杀了我们就没人知道当年的秘密了,他凭什么去找那个孩子?” 我冷笑道:“不杀你们就能找到那个孩子么?你们用了上百年时间都没找到那个小孩。留着你们,除了给我添乱,还能干什么?” “再说,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难道一定要问你们,问她不行么?” “我们……”盲一想说什么却又找不到反驳我的理由,只能强辩道:“夫人,你别相信他,他只是想要借刀杀人,他……” 盲一的话没说完,那个女人便一掌拍了出去,暴涨数米的鬼爪直接抓在了对方头顶之后,连带盲一的脑袋一起拍向了茶馆的立柱。 海碗粗细的柱子被对方当场拍断,梁上尘土跟着簌簌而落。 女人收回手掌:“这里的人,我会帮你杀个干净,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我平视着女人道:“这里有个叫解三宝的人。你把他给我带过来!” “解三宝?”女人沉默了几秒之后,忽然捂着脑袋一声尖叫,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冲出门外,紧接着,渗人心扉的惨叫声便在二林镇中接连乍起。 一道道绿焰接二连三的冲上天际,我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拿出烟盒对着君寄雪比了一下:“兄弟,来一根吗?” “我不吸烟!”君寄雪坐在我对面道:“李堂主的布局,我只看懂了一半,另外一半还请堂主给我解惑。” 我笑着问道:“你看懂的是哪一半?” 君寄雪道:“李堂主利用那个女人屠掉镇中鬼魂,手法不可谓不刁钻狠辣。” “二林镇的术士,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互不信任,甚至还在勾心斗角。” “那么多术士聚在一起,如果能团结一致,哪怕是遭遇鬼神也有一战之力。可惜,他们都想牺牲同伴,保全自己,并且获得更大的利益。” 君寄雪不屑道:“这些人死了之后,仍旧不肯吸取教训,就是因为鬼神的承诺。他们都想找到那个孩子,跟鬼魂换取想要的东西。” “但是孩子只有一个,最后能跟鬼神交易的也只有一人而已。为了这个唯一,他们又是故态萌发,开始了无休止的内耗。” “与其跟一群各怀鬼胎的人虚与委蛇,不如把他们清理干净,反而会少一些干扰。” 君寄雪声音一顿道:“你不仅要借着鬼神之手清除干扰,而且,还在逼着他们跟你合作。” “当年聚集二林镇的术士必有高手,他们死后这些年,也应该是学会了怎么跟鬼神周旋。即使是鬼神亲自出手,他们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被一举屠灭。总有人能跑出来。” “那些能逃出鬼神追杀的人,才是当年那些术士中的佼佼者,也是最熟悉二林镇的人。” “他们不想灰飞烟灭,就得跟你合作。因为,现在只有你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李堂主这一手,君某想不佩服都不行啊!” 君寄雪一顿道:“我不明白的是,李堂主为什么要第二个条件?” 我笑着看向君寄雪道:“我问你个问题,你有几个老婆?” 君寄雪愣了一下才说道:“我还是孤身一人啊!” “那就对了!”我笑着看向君寄雪道:“你听说宫斗,宅斗吧?如果一个男人的老婆多了,肯定是要斗。” “这个世上,除了从来没想嫁给你,只是在陪你玩的女人之外。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一个男人。爱得越深,也就越想独占。” “那些小说里,说我知道你这样优秀的男人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纯粹是蒙傻子的话,就算是退回古代,妻子主动张罗给丈夫纳妾,那也是为了不落人口实,心里还是一万个不情愿。” “我说这些,你懂了吧!” 正文 第八百零九章你有安宁么 君寄雪想了半天才摇头道:“我还是不明白。” 我笑道:“这就好比一个朝廷,皇上最大,下面还有各路臣子。皇上不会阻止臣子内斗。是为什么?” “因为皇上要的是臣子之间不合,但是都忠于皇上。” “如果臣子之间不斗,那么就是他们合起来跟皇上斗。” “把皇上换成一家之主,把臣子换成他大大小小的老婆,道理也是一样。” “按照盲一的说法,那家当年抬着两个媳妇进了门。但是,她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生出贪狼。” “你说,她们之间会不斗么?” 君寄雪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当年带走了那个孩子的人,不在术士当中,而是在那家内部?” “对!”我点头道:“那家迎娶的两个媳妇,本身就应该是鬼神,否则,也不会有合上童谣的后半句。” “一个鬼神给那家生了孩子,还有一个鬼神在什么地方?” 君寄雪微微点头之间,林照却问道:“你让那个女人把解三宝带过来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笑道:“这个道理更简单。” “当年土匪雪里红和解三宝全都进过二林镇。雪里红不知所踪,解三宝却出去了。你觉得一个普通人凭什么进入二林镇,又为什么能安然无恙的离开了鬼神之地?” “转世!”林照瞪大了眼睛道:“你的意思是,当年某个跟二林镇关系密切的人转世投胎成了解三宝?那公子?” 我点头道:“这是唯一的解释。” 按照术道上的说法:前世的因果没断,今生总会有一次相遇。 解三宝如果是那公子的转世,他与鬼神相遇之处必然是二林镇。 林照低声道:“那不是说,解月灵应该是解三宝前世的妻子?这……这太开玩笑了吧?” 林照沉默之间,二林镇上忽然传来了一声鬼哭。 茶馆的门窗接连洞开,门外阴风狂卷而入。 我和君寄雪同时看向门外时,二林镇里已经是狂风大作,屋顶瓦片就像是一堆碎纸在风吼当中漫天乱舞。 一道道冤魂被狂风卷入半空,又被风中伸出的鬼爪生生撕裂。 空中隐隐翻动着带血的衣裙,在鬼魂的惨叫声中直奔二林镇中心怒卷而去。 我仰头看向天空之间,君寄雪已经开口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你知道那尊鬼神不会轻易相信你,所以你故意说出那家妻妾内斗的事情。或许,那个鬼神心中早就有了同样的疑惑,只不过,没人给她点破而已。” “你揭开了当年的秘密,她在发狂之下,必然要找那家人拼命。发狂的鬼神根本不会去理会什么真相,她要的就是发泄掉那股胸中的戾气。” “解月灵想要护住解三宝就得跟她拼命。二虎相争,你才能坐收渔利。” 我点头道:“可以这么说,我想君兄弟应该不难理解我的行事方式吧?” 君寄雪似笑非笑的说道:“能理解,但也有些意外。这跟李堂主一向喜欢赌命的性格有些不同啊!” 我哈哈笑道:“赌命也分很多种,困兽犹斗,死中求活,险中求胜都可以称为赌命。但是其中还是有些差别。” “其实,我现在也是在赌命。” “被困在二林镇的术士,应该早就想到了这种结果。但是他们谁都不去提醒那个鬼神又是因为什么?” 我沉声道:“是因为他们不敢赌命!” “因为,他们谁也没有把握自己的猜测十拿九稳。赌赢了,可能会坐收渔利,赌输了,就等于是得罪了两个鬼魂。想求饶都来不及。所以,他们宁可被困在这里苟延残喘,也不愿意赌上一场。” 我正在说话之间,却听见有人冷声说道:“李魄,你好狠!” “解月灵,你终于肯出来了。”我转身间看向了忽然出现在门口的解月灵时,目光却是微微一凝。 我面前的这个解月灵,跟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分别,就连衣着都一模一样。 正是因为没有分别,才让我觉得奇怪。 解月灵不是应该穿着一身嫁衣么? 解月灵冷声道:“我不让你们过来,你们还是来了。” “我想撵你们走,你们偏不肯走。”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一定要打扰我的安静?” 我淡淡说道:“解月灵,你真的有安宁么?” 解月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了。 我却继续说道:“如果你有安宁可言,我们不会到二林镇。真正打扰你安宁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宿命。” 正文 第八百一十章已经在这里了 我跟解月灵说的那几句话,听上去很有道理,甚至还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但是仔细想想就等于是什么都没说! 这招还是老刘教我的。具体叫什么,我给忘了,总之就是把主动权交给对方,让他自己去想。 解月灵果然沉默了下去。 外面鬼神狂嚎的声音却响彻了整个二林镇:“你们都给我滚出来,你们把我的孩子弄到哪儿去了?” 二林镇的建筑在鬼神的怒号之下,连连崩塌,整个地下世界都在地动山摇。 我淡淡看向解月灵:“你挡得住那个鬼神么?” 解月灵紧紧握着双拳:“你能保证把……把我爸爸带出去么?” “尽力而为!”我能说的只有尽力而为。 那个女人虽然是草头神,但是这二林镇就是她的地盘,跟她对抗就等于是在对抗这一方天地,我们未必有胜算。 解月灵还要说话,鬼神怒号已经冲天而起,茶馆屋顶被阴风掀飞半空之间,我也从身上抽出灵符扔向解月灵。 成片符纸无声无息的贴在了对方身上之后,我淡淡道:“我只能暂时掩饰你的气息。那只鬼神很快就能发现你。” 解月灵咬牙道:“你们跟我来!” 解月灵带着我冲出茶馆之后,直奔着我们一开始去过的镇东那边焦土冲了过去,那里应该就是当年的桃花林。 解月灵冲到桃花林一角,拼命的拍打着地面:“桃花,桃花,你快出来。野梅疯了,你快点救人啊!” 解月灵无论怎么喊,桃花林里都没有任何反应。 解月灵无奈之下厉声道:“桃花,你别忘了当年答应过我什么?” “最后一次!”地下终于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下一刻,地面上的焦土纷纷卷向四周,露出通往地下的阶梯。 “快下去!”解月灵第一个跳了下去。 我只是稍一犹豫,鬼神的哭嚎声便从远处呼啸而来,被阴风卷起的砖瓦断梁在空中纠缠一处,乍看之下就像一条角爪狰狞的土龙咆哮而来,那是鬼神之力推动着整座二林镇压向了桃花林。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才跟着解月灵走下了通道。 我们几个人刚刚落地,头顶的泥土便自动封闭了入口,而且每往前走上一步,回填的泥土就会把我们所经过的空间抹掉一分。 这就等于说,只要那尊藏在地下的鬼神愿意,随时都能把我们活埋。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桃花没起杀意而已。 我边走边向叶阳传音道:“我要是没有猜错,桃花应该就是那个穿着嫁衣的女鬼。一会儿,你们先找解三宝。无论如何得把他给控制起来。” 从我们到了二林镇外围开始,我就一直觉得,有鬼神在以解三宝为中心在较量着什么? 解月灵不想让解三宝再回二林镇。 嫁衣女鬼却想把解三宝再弄回去。 至于那个穿白裙的鬼神,好像一直不知道解三宝已经回来了。 我们能否脱困而出,解三宝才是关键。 我们说话之间,解月灵已经领着我们赶到了一座小院门口。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院子里的一具尸体,对方身上穿着一身皮袄,头上扣着一顶狗皮帽子,腰里带着枪。 这分明是土匪的打扮。 这人是雪里红? 等我再往屋里看时,房间里还坐着另外一具书生打扮的尸体,那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一身长袍马褂,放在清代可以说是翩翩公子。 这个人该不会是那公子吧? 走到了门口的解月灵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跟我进来吧!” 我从解月灵背后往屋里看时,看到的却是一口摆放在红蜡下面的黑漆棺材。 我们还没等进门,棺盖便自动挪向一边,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被棺材盖子溅起的尘土还没消散,一具穿着大红嫁衣,头顶着盖头的女尸,便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桃花! 也是当初在酒店带走了解三宝的那个嫁衣女鬼! 这也是一尊草头神。 她去带走解三宝的时候,林照一点小小的手段就差点把对方留在了酒店里。现在,她能无惧外面那尊鬼神。这只能证明,她只有在自己的地盘上才是王。 解月灵一步冲进了屋里:“桃花,野梅她疯了,她要找公子……” 桃花不等解月灵把话说完就打断道:“你放心,她找不到公子,你当年说过,只要我能救公子,你就再不与他相见。现在,你走吧!” 解月灵急道:“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 我上前一步打断道:“解月灵,你还不明白,解三宝其实已经在这里了。” 正文 第八百一十一章那不怪公子 解月灵惊声道:“桃花,你把公子带回来了?” “对!”桃花点头道:“相公是应该属于我的,我为什么把他留在外面?” “可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公子。”解月灵急道:“他已经转世了,前世的恩恩怨怨都该结束了。” “那只是你们觉得结束了。我呢?他呢?”桃花摇头道:“有些事情,不是别人觉得结束了,就能结束的。” “他说要来娶我!” “一次,两次,三次……他兑现过自己的承诺吗?” “现在他回来了,我不该把他找回来吗?” “你把公子怎么了?”解月灵身上阴气爆发,一双眼睛里泛起了红光。 看样子,解月灵一开始并不知道解三宝已经落进了桃花的手里。 桃花双手扶住棺木,想要起身的时候,我开口道:“你们先别打,你们为了解三宝在这儿拼死拼活。为什么不先问问解三宝本人的意思呢?” 桃花和解月灵同时向我看了过来,我身形竟然在两个人的逼视之下倒退了半步——她们两个在鬼神之地,就连目光都能伤人。 叶阳,林照的身形刚动,就被我挥手制止。 我挺直身形道:“恩怨是非,不是应该由当事人来说对错么?” “解三宝是去是留,你们难道可以替解三宝去做决定?我想当年的某些决定,也未必来自解三宝本人吧?” 桃花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你说的对!答案如何,还是让相公自己来说吧!” 桃花只是轻轻拍了拍手,我对面的墙壁就分向了两边,那后面露出来的房间,分明就是点着红烛的洞房,一动不动坐在婚床上的解三宝,一个劲儿的在那转动着眼珠,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桃花轻轻挥动了一下手掌,解三宝才放松了下来:“李堂主,我……” 我不等解三宝说完就打断道:“老解,事情到了这步,已经不是要靠武力解决的了。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这个真相,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个交代。” 解三宝长叹一声道:“其实这些年,我也一直想把话跟你们说清楚,可我一直没有这个机会。这次我回来了,所有的事情都该有一个交代了。” 解三宝娓娓道: 当年,那家之所以会搬到二林镇,并不是因为什么心系皇朝,而是奉了轮回司的密令。 轮回司,一直坚信贪狼出世,生灵涂炭。所以,轮回司也一直想尽办法捕杀贪狼。 那时候的那家,已经分成了两个支脉,一脉仍旧是镇邪武勋,另外一脉属于轮回司。 轮回司的天命师,算出了我是贪狼之父,贪狼之母必是鬼神。 那家来到二林镇的目的,就是为了娶鬼神,镇贪狼。 所以,那一次那家的阵容也是空前强大,这也是那家能够镇住二林镇一众术士的原因。 我们来到二林镇之后,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一直在寻找贪狼之母。 解三宝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那两个人就在二林镇左右的花林里。我要做的就是,把她们迎娶过门。” 解三宝说话间看向了桃花:“那时候,我不断往返于两座花林之间,今天找桃花吟诗作对,明天就找野梅弹琴唱曲。总之,就是施展风流手段去捕获两个鬼神的芳心。” 林照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你爱过她们么?” “爱过!”解三宝道:“鬼神能洞彻人心,只用手段,不见真心,永远骗不了鬼神下嫁。况且,鬼神愿意与一个人结婚生子,也会折损修为。哪怕动心,也要考虑再三。” “我爱过她们,真真切切的爱过她们。” “狗屁!”林照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之后,就被我挥手制止。 解三宝像是没有听见林照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我爱她们两个,但是我也知道,鬼神产子之后,一旦发现幼子被人镇压,一定会不计后果的报仇。那时,她将要面对的就是整个那家。” “而且,我父亲也告诉我,两个鬼神我只能选择一个。否则,那家就要灰飞烟灭。” “我考虑再三,选择了野梅!” 解三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桃花的双手却紧紧握住了棺材边缘:“你为什么没有选我?我已经准备好了嫁衣,等你来接我,你接走的却是野梅。” “我不甘心,才逼着那家的人又来接了我一次。他们来了,可我知道,那不是你要来接我,我进了那家又能如何?所以,我让他们抬着一顶空轿子回去。” 解三宝看向桃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解月灵却说道:“那不怪公子!” 正文 第八百一十二章当年的局 所有人都看向解月灵的时候,后者低声道:“那是老爷的安排。” “公子当年是要娶你过门的,但是老爷却暗中安排轿夫,跟你说了一些……一些不好听的话。” “他知道,鬼神有鬼神的尊严,再小的神明也不会轻易放下自尊,只要稍微刺-激你一下,你就不会上那顶轿子了。” 解三宝惊声道:“我爹派人说了什么?” 桃花厉声道:“他说,你是可怜我才来接我。” 解三宝的脸色顿时一阵惨白:“不,我没有,我是让两顶轿子同时出门。把你们一起接回来。” 我自言自语的说道:“难怪轿子出门的时候,唢呐没响,原来是怕你听出只有一支吹鼓手的队伍。” 解月灵道:“其实,老爷还有别的心思。” “他留下桃花,其实是为了救你。” “老爷知道,野梅的孩子一旦被镇压,她肯定会发疯,那个时候,除了桃花没人能挡得住她。” “桃花如果嫁入了那家,一定会因为野梅的遭遇而心寒。那时候,同为鬼神的桃花就不会出手保护那家了。” “只有,不让她进门,让她对野梅怀着几分怨恨。她才有可能在关键的时候,阻挡野梅保住整个那家。” 林照冷声道:“那个老头是存着让桃花直接击杀野梅的心思吧?” 解月灵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我冷声道:“谁继续往下说。” 解三宝道:“我来说吧!” “野梅的孩子降生那天,所有人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们谁都没想到,二林镇的术士竟然会铤而走险,完全不顾那家是镇邪武勋,大举进攻了那家。” “我爹只能……” 我听到这里沉声道:“你给我等会。解月灵,你给我说真相。” 解月灵低声道:“术士围攻那家,其实是……是老爷在暗中挑拨的结果。” “他是要让野梅感到危机来临,把自己的功力灌输到那个孩子身上,这样就能进一步削弱野梅。” “老爷觉得最理想的状态是让野梅跟他的孩子一块死。” “结果,老爷失算了。” “野梅丢了孩子之后,失去了理智凶性大发,屠杀了整座二林镇。桃花也没有出来。” 桃花幽幽道:“那个时候,我在沉睡。” “我醒着就想去看他,可我看到却是他在跟野梅卿卿我我,柔情蜜意,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只能选择沉睡。”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野梅已经把二林镇搬到了地下。” “没有那一次震荡,我或许还不会醒过来。” 桃花没再说什么,我却看向了解月灵:“后面的话,该你来说了吧!” “好!”解月灵道:“野梅产子生下孩子之后,老爷就放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夜枭鬼。控制了屋里所有的人。” “那天晚上,外面的人听见夜枭笑声,就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笑,像夜枭一样阴森森的狂笑不止。” “老爷,趁机带走了那个孩子。” “孩子一离开母亲,野梅就醒过来了。谁都没想到本该虚弱的野梅,竟然会忽然发狂,把整个二林镇的人杀了个鸡犬不留。” 解月灵道:“那时候,少爷也死了。我只能拼死把少爷的魂魄送出了二林镇。” “野梅就是因为少爷逃出去了,才会禁锢了整个二林镇,她不放走任何一个鬼魂,就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孩子,哪怕找的只是魂魄也好。” 我沉声道:“野梅的孩子在什么地方?” 解月灵道:“应该就在二林镇附近。老爷带走孩子不久,人就回来了,我想他应该是没走远。或者,把孩子交给了什么人!” 我还要再问,君寄雪忽然传音道:“先别纠结孩子,一下把真相问出来,我感觉野梅来了。” 我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道:“既然当年野梅的孩子被人镇压,那公子魂魄逃出二林镇,怎么又有了后来那家建九坟,雪里红娶亲的事情。” “那是我!”解三宝道:“我当年逃出去之后就跟着鬼差回了地府。” “轮回司那边按照约定让我转世,但是,他们只是暂时封印了我前世的记忆,并没有让我喝孟婆汤。所以,我的记忆有可能会在某种情况下被忽然触发。” “我第一次转世,还是在那家。也就是当初被留在二林镇外的那家分支。” “我成了那老爷,我放心不下二林镇,我也想再见她们一面。我就用上了聚煞的办法……” 林照冷声讽刺道:“你还真是子承父业啊!想法,手法都跟你爹一样啊!” 我抬手阻止了林照:“帽子山下的温泉机关,是谁设下的,你怎么知道温泉机关应该如何开启?” 正文 第八百一十三章当年的局2 解三宝道:“是月灵告诉我的。” 我看向解月灵时,后者已经说道:“我从小跟少爷长大,能感应到少爷。也能联系到他,只要他在距离我十里范围之内,我就能跟他说上话。” “温泉机关早就存在,只是我不知道机关的来历。” 我没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你接着说!” 解三宝道:“我费尽心机想要开启机关,结果还没到我能启动机关的那天,我就死了。我让我的孩子打开了鬼神禁地。可是他只能走进来,却找不到野梅和桃花。” “我那一世的孩子只是从月灵那里拿走了一把刀,也就是当年我父亲留下的刀。他后来能做官,也是因为那把刀证实了他武勋后人的身份。” “而我为了能找到她们,一直躲在坟里没走,直到土匪一阵风开启我的墓葬,我才睁眼吓走了对方。” 原来,当年一阵风是看见尸体睁眼,才吓得把那老爷给重新埋了回去。 我沉声道:“你继续往下说。” 解三宝道:“我的坟被人挖开之后,我就知道自己再也躲不下去了。只好跟着鬼差回了地府。” “我第二次转世就是土匪雪里红。那一次,我跟那家没有任何关系。等我觉醒了记忆之后,就找上了那家,用我当年说的话,证实了我是那家先祖转世的身份,也拿走了那家的宝刀。” “那一次,我进了二林镇也死在了二林镇。” “对于当年的事情,还是一无所获。” 解三宝叹息了一声道:“这一世,我又来了。那时候,我虽然没有觉醒记忆,但是我却对二林镇有着一种特殊的执着。我还是回来了。” “那时候,我见到了月灵,但是她发觉我没想起过去的事情。就装成了跟我们交易的鬼神,把我骗走了。自己也成了我的女儿。” “后来的事情,你们知道了。” 我面带冷笑看向了解月灵:“解月灵,事到如今,你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了?” “我!”解月灵猛然抬头道:“你说什么?我需要解释什么?” 我紧盯着解月灵道:“你在轮回司里是什么身份?” 解月灵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上前一步道:“按照你的说法,你应该是那家的一个丫鬟吧?” 解月灵说到那家的时候,一直是用老爷,少爷来称呼那家人,还说自己跟着少爷一起长大。 她在那家的身份应该就是个丫鬟,而且是那少爷的贴身丫鬟。 解月灵略带着几分心虚地道:“那又怎么样?”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解月灵道:“我想知道,一个小丫鬟有什么本事,能从发狂的鬼神手里送走那家少爷?” “又凭什么把在两尊鬼神苏醒之后,安然无恙的把解三宝送出了二林镇。”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用血煞阴魂打开二林镇通道的办法,是你交给那公子的吧?你故意把他弄回来,真的只是想看看旧日主子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你是怎么在一个鬼神的严密看守之下,悄悄溜出了二林镇,还投胎变成了解三宝的女儿?” “这些都是一个普通小丫鬟能做到的么?” 我说话之间,桃花猛然看向了解月灵。 解月灵急声道:“李魄,你想做什么?你找不到那个孩子,就想拿我当替罪羊么?” “哈哈……谁拿谁当替罪羊还不好说呢!”我再次说道:“解月灵,你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当年野梅产子的时候,你怎么会在产房里?” 解月灵下意识的问道:“这有什么不对么?” 我带着几分玩味看向解月灵:“你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吧?” “古代人生孩子,没出阁的小丫头,是不能进产房的。” “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你应该就在产房里面。” “你能告诉我,你进去干什么么?” 所有人再次看向解月灵时,对方却摇头笑道:“没想到,我竟然也会栽在这些旁枝末节上。”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轮回司的监察使。” 我正不明所以的时候,君寄雪已经开口道:“她相当于监军,术道三司出任务,都是一个主事人,一个监察使。” “主事人负责谋划,执行任务。” “监察使,负责监督任务的结果。” 我看向君寄雪时,后者却淡淡对解月灵说道:“我的监察使,已经被我-干掉了,而且,不止杀了一个。所以,最好别跟我提自己的身份。说了,我也不会听你的。” 解月灵冷着脸道:“你即使揭穿了我的身份又能如何?找不到那个孩子,你们还是走不出二林镇。” 正文 第八百一十四章你不是桃花 解月灵的话一说完,室内的气氛马上降到了冰点。 小小斗室当中,每个人都没有特别的动作,但是每个人都有可能向对手发出致命一击。 决战之前,真正压抑的时候,不是群敌环立,更不是生死对峙。 而是,你不知道,大战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解月灵:“你费尽心思把我们引过来又是为了什么?是因为那个孩子没死,还是因为他根本不是贪狼!” 我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巨响。 原本被鬼神之力封闭的空间被人生生炸开,野梅一步步地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身上鬼神之力凌空乱舞,对方每走一步,周围的气压就降低一分,对方连出了三步之后,墓葬下的空间已经达到了碎裂的边缘。 我双手握住了刀柄:“林照,一会儿给我盯死解家那俩人,不能擒就杀,尤其是解三宝。” 林照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解月灵一定会利用野梅来杀我。 我们这些人里只有解月灵掌握着当年那个孩子的去向,那也是她最大的底牌。而我,偏偏没有阻挡野梅动手的办法。 术士确实能骗鬼神,但是,那需要长时间的准备和周密的计划,就像二林镇的一切,就是术士骗鬼神的局。 而在没有任何先决条件和布置的情况下,我根本就喊不停一个已经发疯的鬼神。 解月灵果然说道:“你杀了,他们几个,我就告诉你那孩子的下落。决不食言。” 野梅稍一犹豫,解月灵便再次说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是鬼神,应该能分辨出我的话是真是假吧?” 解月灵话音没落,我的双刀已然出鞘。 既然要动手,那就得先下手。 黑白两道刀光卷动鬼哭,直奔野梅当头压落,双刀斩下的瞬间刀光便铺陈开来,好似从幽冥中卷出的黄泉飞瀑,连绵不绝的向鬼神狂斩而下。 野梅只是轻轻一抬双手,无形无质的鬼神的之力便将我的双刀给托在了半空,连绵刀光疯狂斩落在了距离野梅手掌几寸的虚空当中。 刀锋与神力碰撞出的火花飞舞如雪,我两把弯刀却难进半分。 野梅右手拖住我的长刀之间,左手缓缓抬起,直奔我腹部推来,尖锐五指犹如匕首刺向我丹田的瞬间,君寄雪的苗刀也随之而来。 “君威!” 君威镇鬼神! 君寄雪长刀未到,野梅便在凛凛威压之下呆立当场。 “杀!”我双刀合并之间,刀光暴涨,地煞血罡顺势而起,鬼神惊惧,两把弯刀接二连三的劈向野梅手掌时,君寄雪的刀尖也已经撞上了野梅的指尖。 野梅即便是鬼神,也在我们两人合并的刀势之下连退了数步。 我和君寄雪在事先没有任何沟通的情况下,完成了第一次合计。 但是,我们两个人也没有稍停半步,再次扑向了倒退的野梅。 与此同时,叶阳的长剑也指向了坐在棺材里的桃花:“你别动!” 叶阳没动就是在防备桃花。 桃花,野梅才是同类,这一对双生鬼神就像是一对姐妹。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们可能会有矛盾,甚至小打小闹,而一旦出现外敌,她们马上会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手扶着棺材的桃花,见叶阳剑势一起,便冷声说道:“剑指鬼神,你知道后果么?滚下去!” 桃花话音没落,叶阳剑势已起。 叶阳一剑看似平凡无奇,却用一剑封死了对方所有退路。 好似碎裂虚空的一剑,每往前推进一寸,剑势便更增一分。 长剑推出三分,方圆十米之内气浪滚滚,乍看之间就像是空间在剑锋之下扭曲变形,那一剑推出的不是剑气,而是将整个空间压向了对手。 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叶阳在十二根剑骨中悟出的招式,他自己起名为“霸剑十二” 叶阳用出的就是第一剑。 那时,他还没有一剑调动空间之力的本事,只是看上去像是扭转了空间而已。 但是,那一剑造成的声势却足以骇人。 叶阳长剑距离桃花三米左右时,桃花的棺材便在剑势的威压之下寸寸炸裂,碎开的棺木被剑气推动向后飞扬而起,桃花脸上的盖头也在剑气的压迫之下紧紧贴在了她的脸上。 下一刻间,桃花双掌并举,同时推向了叶阳。 鬼神之力与霸道剑气凌空碰撞,惊天动地的巨响在方寸之间轰然暴起。 叶阳身形未动,长发,白衣向后飞扬。 桃花却是连人带着半截棺材,一起被推向了墙角。 叶阳沉声道:“你不是桃花!” 正文 第八百一十五章不得不信的理由 桃花,野梅,同为鬼神。 野梅能独战我和君寄雪,不落下风。 叶阳却一剑逼退了桃花。 叶阳和我实力相当,野梅和桃花差距如此之大? 叶阳剑势再次逼向桃花之间,林照却出手抓向了解月灵。 后者连跟林照过上一招的意思都没有,转身就冲向了屋外。 解月灵到底是魂体,墙壁根本挡不住对方,解月灵只是稍一转身就消失在墙壁之上。 林照反手一爪扣住了解三宝的脖子,对方不等解三宝说话,五指便往里一收,解三宝当场翻起了白眼。 换个雇主,林照或许不会突下重手,但是解三宝不同。 林照是从心里看不起解三宝。 在林照看来,如果当初的那公子是受人蒙蔽,去追求两个鬼神,或许还情有可原。但是,他在明知道轮回司计划的情况下,还要去跟桃花、野梅风花雪月,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这个时候,真情,真爱,爱过,痛过,就连狗屁都不如!全都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而已。 如果解三宝直接承认自己当年就是欺骗感情,或许林照还会看他顺眼几分,一通“爱过”下来,直接让林照动了真火。 要不是解三宝已经是转世之身,林照第一下就能把他捏死。 林照五指一紧:“说,你还知道什么?” 解三宝被掐得直翻白眼,林照稍稍松开了手掌。“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林照这下真的怒了:“你活着不说,那就死了问鬼吧!” “别杀……”解三宝声音未落,林照五指已经扎进了对方脖子,殷红的鲜血顺着对方脖子流落下来。 解三宝的双眼也变得一片血红。 那种妖异的殷红,绝不是人在临死前瞳孔充-血的表象,而是代表着解三宝在蜕变。 林照忽然闭上双目,眉心天眼随之洞开。 那时,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桃花为了跟解三宝长相厮守,把自己一半的修为转移到了解三宝身上。 解三宝现在应该也是鬼神了。 解三宝不等林照天眼全开,双手便同时向外格挡而去,林照稍微往后一侧身形,解三宝便带着一声怒吼,扣住林照手腕,带着她一起往墙上撞了过去。 两人跟着横飞的砖瓦一起落进了院里时,互相纠缠同时起身,出手往对方身上轰击而去。 林照、解三宝相隔的距离还不到一米,出手之间却是迅猛无比,拳掌对碰的声响狂暴如雷,两人身形在碰撞之中连连后仰,双脚却是纹丝不动。 他们两个不是不想后退化解对方的力道,而是谁也没法在这样的强攻之下挪动脚步了,无论是谁,只要动上一步都有可能被对方一掌洞穿身躯,死于非命。 三个战场上的对决,仅仅是一瞬之间,便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捉对厮杀的人,看似互不相让,实际上须臾之间就能分出生死。 剑光,刀声,掌气在不同的方向节节攀升之间,终于达到了顶峰。 我听见了一声长啸之后,林照的方向忽然没了动静。 我侧眼看时,林照和解三宝同时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林照,野梅就再次狂攻而来。 “绝斩!”我在怒吼之间,地煞血罡的真气贯穿刀身,红芒照射好似血耀半天。 君寄雪身上的威压如狱,直逼鬼神。 三把神兵带起的刀风,席卷天地,鬼神之威也在此时直达顶峰,双方最后的碰撞蓄势待发时,一道人影也悄无声息的接近了躺在地上的林照。 对方伸手在林照鼻子底下试了一下,才算松了口气,对方还没来得及起身,肩头就是微微一沉——解三宝从她背后站了起来,一手搭在了对方肩膀上:“别动,我总算是抓到你了。” 被解三宝按住的人正是解月灵。 解月灵正要下意识抬手之间,林照的手掌也扣在了对方咽喉上:“等你好一会儿了。” 林照不等解月灵反抗,抬手撤掉了对方脖子上的九叶翡翠挂坠,运起内力喊道:“都别打了,人,我已经抓住了。” 我和野梅同时停手之间,叶阳也收住了长剑。 林照掐着解月灵的脖子站起了身来:“你们所有的疑惑,都是在这个解月灵的身上,我们还需要再打下去吗?” 桃花也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照道:“我本来理解错了李魄的意思,是要出手杀解三宝。没想到,他却有了鬼神之力。刚才我们看似在生死相搏,其实是他在说服我。” “解三宝给了我一个,我不得不信的理由。” 正文 第八百一十六章九蛇玉坠 林照说话之间,解三宝伸手抓住了解月灵脖子上的挂坠,一把将它扯了下来:“就是这个东西。” 九叶翡翠? 我只是微微一皱眉头,解三宝就把玉坠往我这边扔了过来:“李堂主,你看看。” 我伸手接住翡翠的时候,手劲稍稍大了一些,翡翠吊坠立刻在我手中炸开一层裂纹。 翡翠外面有一层石皮? 我脑中念头闪过之间,手里又一用力,九叶翡翠的表皮纷纷脱落,露出了它的原貌——血玉九头蛇。 解三宝厉声道:“就是这个玉坠,让野梅和桃花对我深信不疑,也是这枚玉坠,让我丧失了人性,任人摆布,骗了野梅。” “还是这个玉坠,让我死里逃生,两次活着走出了二林镇。” 林照道:“刚才解三宝对我说,带着这个玉坠的人,会让别人对他产生好感,生出一种莫名的信任,甚至能达到言听计从的程度。” “他当初能在两个鬼神之间周旋,全都是靠着这个玉坠。” 我明白了。 鬼神对世间的情爱早已无视,甚至会嗤之以鼻。 野梅、桃花能够动情,全是靠着这个玉坠的迷惑。 九头蛇?可以迷人? 解三宝道:“这个玉坠原本一直跟着我的,我每次转世它都会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在我身边,变成我的东西。” “我年轻的时候,被解月灵带进二林镇时,九头蛇并没跟我一起出现。解月灵这才动了心思,她强行夺舍成了我的女儿,就是为了这条九头蛇。” “可恨,我还不知道这些。” “要不是桃花帮我打开了记忆,我还想不起那么多过往。” 解三宝的眼泪流了下来。 野梅厉声道:“我的孩子在哪儿?” 林照五指一紧:“解月灵,我还是那句话,要么说出实话,要么我让你的鬼魂来说。” 解月灵眼中的挣扎一闪而过:“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放我,我何必要……” 林照五指一紧,直接抓穿了解月灵的咽喉。 林照轻轻放下鲜血乱滴的手掌时,解月灵的鬼魂也飘荡而出,冷眼看着林照厉声笑道:“你们杀了我又能如何?我不怕被你们千刀万剐,还怕灰飞烟灭么?” 君寄雪轻声道:“三司的人全都受过专门的训练,刑讯对他们的作用不大。” 林照这下懵了。 我走上去道:“解三宝,教教我怎么用这个玉坠!” 解月灵尖叫道:“李魄,你卑鄙!” “拿下她!”我声音一落,林照再一次把解月灵给拎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九头蛇玉坠应该是只对灵体有用。不然在解家的时候,我们就应该直接被解月灵控制了。 解三宝将玉坠举到了解月灵眼前,念动了咒语,解月灵的眼神并没有因为玉坠的出现变得迷离、无神,反而露出一种亲近。 就像是女儿对父亲一样的亲近。 解三宝的眼泪再次流落,声音哽咽道:“李堂主,你来吧!” 我沉声道:“野梅的孩子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里……”解月灵指向院子一角:“那边有一块镇魔碑,石碑下面就是那个孩子。” 野梅不等对方说完就发疯似的撕开了土层,那里果然立着一块满是符文的石碑。 桃花下意识说了一句:“这里怎么会有镇魔碑?” 当年埋下镇魔碑的人,就是掐准了桃花正在沉睡的时机,他是贴着桃花墓葬沉下了镇魔碑,瞒过了桃花,也瞒住了野梅。 在野梅看来,桃花绝不会对她的孩子下手,可是她的孩子却真的被埋在了桃花的附近。 我叹息之间,镇魔碑已被野梅一掌推翻,她从下面抱出一具小小的尸骨,温柔的揽在怀里,一步步走向墓葬之外,鬼神之力也在她身上不住翻滚:“孩子,跟妈妈回家。” 我看向野梅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双眼微红。 野梅的孩子已经死了,魂飞魄散,哪怕她是鬼神,也无法还原对方的魂魄。 她耗尽自己的鬼神之力又能如何? 最多就是唤醒一副会动的白骨而已。 可她还是在这样做。 她疯了吗? 或许,她没疯,这才是她的本性。 我转头看向解月灵,眼中杀意四起:“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还有,你的一身修为哪儿去了?” 解月灵道:“我的修为用来解开镇魔碑了。我接到的命令是,确定你和叶阳是不是贪狼。如果是,就一定把你们留在二林镇。” “当年那个孩子的身上,并不是完整的贪狼命格,真正的贪狼还没找到。你和叶阳已经被轮回司列为怀疑的对象了。” 我的心不由得微微往下一沉。 正文 第八百一十七章必须动的石碑 我沉声说道:“怎么才能确定我们当中有贪狼?” 解月灵道:“贪狼的三魂七魄当年分散开来各自转世,占据了贪狼魂魄的人遇到一起,就像是两只狼王相遇,没有任何理由的也要分个胜负,直到将对方吞噬为止。” “那个孩子虽然死了,但是镇魔碑却锁住了他属于贪狼的那一道魂魄。” “你们当中如果有人是贪狼,必然会吞噬那道魂魄。” “那时,野梅就会发疯,一定得把你们留下。” 我的脸色陡然一沉:“那孩子身上的贪狼魂魄是不是被你抽出来了?” “没有!还在镇魔碑的下面。”解月灵的话让我心里微微一沉。 我沉默片刻才说道:“怎么能杀了野梅?” “用那家的那把刀!”解月灵道:“那家的刀就是大萨满用的过法刀,而且是皇家御赐,有皇朝气运加持,可以斩杀鬼神。” 我转头看向了远处雪里红的尸体,虽然对方尸身已经被我们刚才火拼时的劲气余波撕得支离破碎。但是,他的那把刀还在。 我微微眯起双眼道:“解月灵,我想知道,轮回司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你们如此死心塌地?为了一个任务坚守上百年,哪怕是拼上魂飞魄散,也要把我们置于死地。” 解月灵摇头道:“你不懂轮回司。” “只要你在轮回司待上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他们的志向何其远大,他们的道德何其高洁,他们的意志又是何其坚定。”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组合可以与之媲美。我愿意为了轮回司的信念奉献一切。” 解月灵的目光中带起了难以遏制的疯狂。 我沉声道:“送她走!” 林照抬手之间打出一片爪影,生生将解月灵的魂魄撕得四分五裂。 解月灵被撕裂的一刻,她眼中的疯狂仍旧没有消散。 我转头看向了解三宝:“老解,你有什么打算?” 解三宝凄然道:“我解三宝争了一辈子,算了一辈子,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我不打算走了,我想留在这儿,陪着桃花,陪着野梅她们娘俩。” “我的三宝公司送给你了。我知道,李堂主手下能人无数,想要打理好一个三宝公司不在话下。只求你善待跟着我的那些老员工吧!” 解三宝拿出一封信道:“这里有我写给我律师的亲笔信,里面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你拿着去找他,他会帮你安排好一切。” 我向林照挥了挥手,后者拿过信件看了两眼,才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摆手道:“你自便吧!” 解三宝越过林照走向桃花的瞬间,我手里的追魂索也跟着抽了出去:“打魂鞭!” 带着鞭哨声响的追魂索结结实实的抽在了解三宝身后虚空,被我凭空从解三宝背后抽出了来的鬼魂,双脚贴地向外滑出数米才算是停了下来。 叶阳也反手一掌打昏了解三宝。 等那只鬼魂抬头的时候,我才看清了他的面孔,那人的相貌与解三宝有七八分相似之处:“你是那老头??” 对方目光阴冷的向我看了过来:“你怎么看见我的?” 我淡淡道:“桃花的反应也不对!一个等待了多年的人,说要跟她长相厮守的时候,她会连一丝反应都没有么?就算她不想接纳解三宝,也不会往他身后看吧?” “你想夺舍解三宝,再控制桃花?” 我沉声道:“解三宝可是你的儿子啊!” 那老头冷声道:“不要提那个逆子,我让他控制鬼神去找贪狼。他回来两次,却只想着什么前世情缘,难道他忘了野梅的杀父之仇了么?” “我两次都没找他,也算仁至义尽了。他却一次次的不知悔改,我这次让桃花去把他带回来,就是为了将他处死,以正家规。” 我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桃花,又看向了那老头:“一群疯子。叶阳,林照,送他上路。” 叶阳和林照同时出手杀向那老头的当口,我却转身走向了镇魔碑。 轮回司给我留下的真正死结是镇魔碑! 解月灵故意解开镇魔碑,其实是给我布下了一个连环的杀局。 解月灵第一次的杀局,就是利用二林镇的鬼魂把我困死在这里。 我利用野梅化解了这次危机。 解月灵就把我带到了桃花的墓葬里,开启了第二个杀局——用孩子的下落逼着野梅杀我。 但是,他们显然是看出了这一招对我来说并不管用。 我和君寄雪联手,虽然没法短时间取胜,却足能拖住野梅。 只要林照、叶阳当中的任何一人脱出手来,加入战团,我们必胜。 那老头正是看出了这点,才临时启用了第三个杀招——镇魔碑。 正文 第八百一十八章出手折梅 我动了镇魔碑,野梅必定发狂,一定会拼死拖着我们几个人同归于尽。 可我不得不动镇魔碑啊! 藏天机跟我说:叶阳的一线生机是在解三宝这边。 可我到了二林镇之后,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很多看似生机的东西。 十二根骨剑。 地煞血罡。 九头蛇玉。 萨满法刀。 还有我眼前的这块镇魔碑! 可我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叶阳的生机所在。 所以,我没法放弃任何一个线索。 这块镇魔碑我必须得动,还要把它带出二林镇。 我跟野梅之间必有一战。 我抬手触碰镇魔碑的当口,叶阳也一剑斩杀了那老头。 我背对着叶阳道:“叶阳,你和林照把解三宝和那个桃花带出去,他们出去之后,愿意去哪儿,都随他们的意。” “你俩不用这么看我,我没想干什么!” “解三宝是我们的雇主,术士铁律必须保证雇主安全。” “桃花留在这儿,很有可能被野梅吞噬,成为她的助力。” “他们两个走了才是最好的结果。你们带人走吧!” 林照张嘴想要说什么,叶阳却抬了一下剑柄,挡住了林照:“带人走!” 叶阳从地上夹起了解三宝飞身而去,解三宝一走,桃花也就跟了上去,林照临走之前喊了一声:“李魄,我们没回来,你可别乱动。”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远,转身对着君寄雪说道:“君兄弟,没有兴趣再赌一场?” 君寄雪淡淡道:“第二局,其实我已经输了。你想再赌,是准备给我机会么?”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君寄雪道:“我想利用你就得给你机会。” 君寄雪哈哈笑道:“李堂主的确是个妙人,你想怎么赌?” 我沉声道:“先斩野梅者,胜!” “可以!”君寄雪点头之间,我抬手扣住镇魔碑,十指如钩掐住石碑两侧,生生把过米高的石碑,从地里给拔了出来。 镇魔碑,我必须带走,容不得有所损伤。 石碑离地,一道像是萤火似的光点,也从石碑底下一跃而出,落在地上来回跳动。 那虽然只是一团魂火,给我感觉却像是一头示-威的野狼,嗜血獠牙,狰狞毕露,似要跟斗场中的某个存在一决高下。 我只是往火点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去。 区区一道魂火,就算是贪狼的一道魂魄又能如何? 我翻手可灭。 真正可怕的是野梅。 我必须在野梅赶来之前,带着镇魔碑离开桃花的老巢——这里是鬼神藏身之处,野梅再来也将占据绝对优势。 而且,这一次野梅很有可能会在没有顾忌的情况下,弄塌这方空间,把我和君寄雪全都给活埋在地里。 我喊了一声“快走”之后,搬起镇魔碑抗在肩上,冲向了叶阳他们离去的方向。 君寄雪却在错身之间,直奔魂火的方向挥手抓落。 我只是稍稍往后看了一眼,就见君寄雪招走“神龙摄珠”直奔魂火抓落,这一招的手法,就好似苍龙探爪,紧握龙珠,无论目标如何油滑,都难脱神龙五爪。 可是,君寄雪五指收拢之间,手心里竟然爆出一声好似烙铁按在皮肉上的怪响,带着肉皮烧焦气味的青烟从他指缝当中四溢而起。 君寄雪下意识的一甩手掌,那团魂火也被他给扔了出去。 被君寄雪扔出去的火团,好像带着几分得意,几分轻蔑似的在远处连连跳动。 凶星魂魄,不同凡响。哪怕是只有一道,也不会任由别人拿捏。 君寄雪眼中寒光暴涨之时,我却忽然感到了一阵心悸:“君寄雪快走,鬼神来了!” 君寄雪又看了火点一眼,才快步跟了上来,从背后掩护我冲出桃花离开时留下的那条通道。 我前脚刚一站稳,抱着一具骸骨的野梅就出现在了远处。 野梅,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白裙,原本盖住了面孔的头发也挽成了发髻,怀里的白骨重新用布包好。 或许,她是觉得,自己不能满身血污地带着孩子,才换了一身装束。 那是我第一次看清野梅的样子,她就像是一朵开在深山中的寒梅,傲立世外,只把自己的美留给孕育她的山川。她不需要有人欣赏,因为她不屑,也不想令谁触动。 可惜了,这样一个人却落进了轮回司的算计,最后变得精神失常,面目全非。 现在,她总算是恢复了一些。 但是,我却马上要出手斩去这本不该被玷染的美好。 出手折梅! 大煞风景。 可我别无选择。 我双手按向刀柄之间,野梅抬眼看向我道:“我的孩子要吃你们,对不起了。” 正文 第八百一十九章意外 “谁对不起谁,还不好说呢!”林照倒背着双手出现在了野梅背后。 叶阳也一言不发地封死了野梅的去路。 他们两个及时回来了。 四对一。 野梅仍然无惧。 “杀——”我没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脚踏碎步直扑对手,手中双刀轮转,狂斩而出,层层刀光如同江河决堤一泻千里。 从我起刀之处,直到落刀之地,长达十多米的距离之内,尽是连绵不绝的刀影,无数刀光叠加的致命一击,与野梅双掌对撞的巨响密如暴雨,震荡四野。 君寄雪第二个出手:“诛心!” 暴君杀人,明君诛心。 诛心才是王道的最高的境界。 不斩其身,却让其动机无可遁形,一刀之下斩断对方所有希望。 身未陨,心先死。 君寄雪的刀势虽然只是与我擦肩而过,我却在对方的刀势之下泛起了阵阵心悸。 君寄雪诛心一刀,所到之处,饶是野梅身为鬼神,也在君寄雪的刀锋之前连连倒退。 与此同时,叶阳的剑势暴起,直取对手后心。 林照身形一分为二,两道残影以叶阳为中心,左右忽闪,以残影封死了野梅退路。 双刀主攻,一剑致命,爪影相辅。 合围之势已成。 即使拿不下对方也能给予其重创。 四方攻势退向野梅的当口,我忽然感觉到头顶方向魂火狂涨。 等我抬头之间,贪狼魂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战团上空,碧绿火光暴涨几倍,把我们全部给笼罩在了其中。 “退!”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想要自爆。 我们还没来得及退走,魂火便在空中沉落,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觉得双刀上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像是被巨锤击中,倒飞数米摔向了远处。 等到翻身弹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叶阳他们也都被震飞到几米开外。 野梅双眼失神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悄然挥手之间,所有人再次蓄力,准备第二次围攻野梅。对方却忽然发出一声尖啸,双脚一错沉进了土中,消失了踪影。 我们几个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野梅出现。 林照低声道:“她会不会是因为贪狼魂火灰飞烟灭受了刺激……” “野梅想要找回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也在保护她。” “我们跟鬼神对立,可这次……我觉得好难受。” “走吧!”我扛起了镇魔碑,“如果,野梅想要找我报仇,那就让她来吧!” 难受的不止是林照。 野梅,不知道触动了我哪根神经,总是让我心里堵得难受。 江湖,有时就是如此,即使你在同情自己的敌人,真正刀兵相见时也只能痛下杀手。 我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事前又没作什么布置。 鬼神遁地,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 她再来找我寻仇,我也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情绪和感慨只是一时,活下去才更为重要。 我从二林镇出来就看向了君寄雪:“这次胜负未分,下次我们再分高下。” 君寄雪笑道:“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下一次,我让你一招。” 君寄雪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重视胜负,但是胜负又不是他的执念,这个人有点意思。 林照看向君寄雪的背影:“你怎么不把他留下?我是说,让他加入两界堂。他这样的人,留在文臣一系可惜了。” 我微微摇头道:“君寄雪这样的人,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没什么人可以让他臣服。” “文臣一系能把他收归麾下,应该是跟他有某种交易。” “他们并没真正收服君寄雪。” 林照忽然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君寄雪愿意跟你公平一战,不只是他的性格。他也想把你收归麾下?” “可能么?”我哈哈一笑扛起镇魔碑离开了二林镇的范围。 等我回到两界堂的时候,解三宝第一个找上了门来,开口就说了一句:“李堂主,我愿意把我所有的财产给你。你能放野梅一条命么?” 解三宝当时应该是没有走远,如果他没看见我们最后围杀野梅的情景,也不会来找我。 我反问道:“桃花怎么没来?” 解三宝摇头道:“她不会来了。她看到了野梅的结局,已经化解了那种执念。她说,鬼神不该有情,我是她的情劫,渡过了劫数,她也该走了。” “但是……” 我没有去听解三宝后面的话,直接挥手打断了对方:“解总,你应该明白,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放不放野梅,而是她找不找我。” “我没法答应你的条件,也不会要你的财产。解总请回吧!” 解三宝坐了好半天,才叹息一声离开了两界堂。 正文 第八百二十章林照要跑 解三宝前脚刚走,老刘就走了过来:“我的堂主大人啊!你这是又放走了好大一笔财路啊!” “你怎么就想着钱?”我看向了老刘,“那钱是能随便拿的吗?我想放鬼神一条生路,人家放不放我还两说呢!” “你也别跟我说什么‘两界堂的人加起来能生擒鬼神,就把生意接了吧’,我还不想去惹那个麻烦。” “你进来想说什么?” 老刘被我气得直吹胡子,当着我的面灌了小半壶凉茶才算是平静了下来:“我是想问你,你对江钧辞的事情怎么看?” “遇见了先揍他一顿再说!”我坐直了身子,“那货找我麻烦是假的,但是想利用我肯定是真的。” 我说道:“江钧辞的计划,不算漏洞百出,但是经不起推敲。” “他要是想用这种办法卧底文臣一系,他要不是傻子,文臣一系就全是白痴。” “我觉得江钧辞的这次安排,应该不是想自己过去卧底,而是在给真正的卧底作掩护。” 老刘拿着扇子往手里一敲:“我也是这样想。” “文臣一系能在棺材门里安插卧底,棺材门为什么不能在他们那边放上眼线。” “棺材门为了保住那个卧底,才让江钧辞演了这样一出戏。” “那个卧底,应该是快要暴露了。” 我淡淡道:“你故意给文一了下毒,又放了他一条生路,是怀疑文一了就是卧底?” “我有这种怀疑。”老刘道:“但是,我没故意放文一了,而是让云裳真正下了毒。” “文一了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真真假假,就看文一了的本事跟造化了。” 卧底本就是一场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游戏,如果文一了真是棺材门的卧底,这一次致命之毒,对他来说就是一道护身符。 如果不是,凭文一了两次挑衅,就该把他留下。 我轻轻敲着桌子道:“老刘,你说棺材门究竟想要做什么?” 老刘摇头道:“这很难说!我总感觉,棺材门在下一盘大棋。这盘棋说不定会影响整个术道哇!” “我甚至有种感觉,破军,七杀其实是在对弈贪狼。” 我仰头道:“什么意思?” 老刘微微摇头:“你现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没有完全把握之前,有些事情不能妄下判断。” “对了!”老刘道,“叶当家的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解决?” 我沉声道:“越快越好。” 老刘想了一下:“那就半个月之后再出发吧!你们也需要一段时间消化掉这次任务所得。” “也好!”我也觉得,我们应该沉淀一下了。 我原来是打算淬炼一下我的地煞血罡,没想到,我才消停了三天,林照就急三火四地跑了过来:“李魄,李魄,不好了……我需要出去躲几天,你们出发的时候再喊我啊!” 我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躲什么?有债主上门了?” “比那严重……”林照急得额头冒汗,“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总之……” “你给我回来!”风若行身形快如闪电似的出现在了林照背后,一把抓住林照的衣领,“始乱终弃,你还想跑?” “啥玩意?”我顿时就懵了,“始乱终弃?对谁?你!” “你要死啊!”风若行差点没当场把我掐死,我好不容易从她手里逃了一命,也把事情弄清楚了。 原来是有个小女生千里寻夫,追到了两界堂,找的那人就是林照。 林照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叶阳点了穴道,连哑穴都给点了。 我把林照搬进屋里放在椅子上,和叶阳悄悄溜到会客厅门口,猫着腰往里一看,果然看见了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生。 小女生个子不算高,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天真,委屈得眼泪直流的样子楚楚可怜。 风若行悄悄出现在我们背后:“这个女孩叫萧楹,术道萧家的千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林照给骗了,一直追到这里,要找两界堂的当家给她做主。” “这事儿,我也能做主?”我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声音却压得很低。 “那当然!”风若行道,“按照江湖惯例,一派魁首就相当于一家之主,什么事儿都得管!人家过来找你没毛病!” “什么叫找我没毛病!”我当场摇头,“你俩也是当家,你俩来吧!” 风若行、叶阳同时眼带杀机地往我脸上看了过来,我眼珠一转赶紧投降道:“这样,风若行,你是女的,你跟小女生比较容易沟通,你去先把人稳住。” “我和叶阳这就对林照严刑拷打!一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正文 第八百二十一章双子星 我气势汹汹的闯进房间,从里面插死了大门,眯着眼睛看向林照:“说,你是怎么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叶阳在我边上捂着半张脸道:“你别给人家加戏!” “什么叫加戏?”我暴怒道:“林照没把人家肚子弄大,人家能找上门来吗?” 叶阳实在受不了了:“林照是女的,她能行么?” “对啊!”我刚说了一声对,马上就摇头道:“不对!说不定,她是乱马!” “你看过一本漫画没有?里面有个早乙女乱马,遇见凉水变女的,遇见热水变男的。要不,咱们往林照身上倒一壶开水试试?” 林照不能说话,却被气得直翻白眼。 叶阳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这是又被二哈附体了!” 我看向叶阳:“那你告诉我,人家一个小女生为什么千里寻夫找林照?” 叶阳也被我问住了:“难道真有问题?” “我得验证一下。”我话一说完,林照差点没吓昏过去,脸色涨得通红。 我刚一伸手又觉得不对:“不行,万一错了呢?这事儿得师姐来。” 我沉声分析道:“林照要是女的,师姐看着了也没啥!” “林照要是男的,师姐估计也没事儿。师姐未必看过人的,但是驴马牛羊的看得肯定不少。那东西大同小异,师姐不会介意。” “我去找师姐!” 我开门就往外面走,叶阳也跟着我走了出来。 我俩刚走出几步,就看见林照从对面走了过来,还跟我和叶阳打了一个招呼:“吃了么?” “吃了!”我不动声色的跟对方擦肩而过,又跟叶阳一换眼神,我俩同时出手点向了那个林照。 对方就没想到我们两个会忽然发难,当场被我们点住了穴道。 我捂着那个林照的嘴,把她拖进了房间,坐在凳子上的林照还在。 两个林照? 我和叶阳全都懵了! 我把两个林照摆在一起,从左边看到右边,又看回来。 最后,连鬼瞳秘术都用上了,也没看出两个人有什么差别:“说,你是不是能自体分裂?给我从实招来。” 两个林照翻白眼的样子都一样啊! 叶阳是真看不下去,抬手点开了第一个林照的哑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照低着头:“那是我哥,林霰,我们是孪生兄妹。” “这样啊!”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俩谁是诡棺门三爷?” “都是!”林照道:“诡棺门三爷一向都是双子星。只不过,我们俩的特殊点是双胞胎兄妹。” “正常情况下,双子星学习的秘术都一样,功夫也一样,只要他们不说,谁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出任务的时候,都是一个负责吸引邪物,一个负责控制棺材。” “我们两个也经常配合着用林照的名义出任务,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诡棺门三爷的名号就是这么打出来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一直觉得你的秘术不全呢!好像是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林霰没来啊!这么说,萧楹是来找林霰的,不是来找你的。” 林照低着头道:“就是来找我的。” “什么?”我差点一个跟头栽在地上:“你一个女的……你你你……” “不是,不是……”林照赶紧解释道:“我和林霰用一个名号,但是呢…我们还是有所不同的。” “林霰是个烂忠厚没有用的人,看着女生话都不会说。” “我怕他将来孤苦伶仃,孤独终老,所以就帮他找了一个对象。” 林霰在那直翻白眼,我也目瞪口呆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憋了半天才来了一句:“你真会玩!” 从外面赶过来的老刘,却由衷赞许道:“这妹妹好哇!有妹如此……” “何愁不死?”我不等老刘把话说完就给接上了:“有这么玩的吗?你当媳妇是小猫小狗啊?随便就能往下里捡一个?” 林照小声道:“说不定,林霰也很高兴呢?” 我顺手点开了林霰:“你高兴么?” 林霰站起来一下把林照抱在怀里:“我太开心了!” 嗯? 这兄妹俩都不正常! 我正在鉴定的工夫,就看见林霰悄悄把林照的钱包拽出来了,直接又点了林照的穴道。然后,飞快的把林照的身份证翻了出来,又把自己的给放了进去。 我还没弄明白他要干什么? 就见林霰从窗户跳了出去:“你惹的锅,我不替你背。我身份证给你留下了,你继续装林霰吧!想要跟萧楹登记都没问题!入不了洞房,就让李魄替你,他是你堂主。” “人言否?”我眼珠子就差没掉地上了。 正文 第八百二十二章这是演习 我脸色古怪的转过头去看向林照:“你自己惹的锅,你自己来!萧楹……” 我话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萧楹已经站在门口了。 我和叶阳把林照架起来推向门外:“你媳妇来了,你自己想办法!” 等我和叶阳把林照扔出去,才算松了口气。 这堂主当得容易吗? 我点上一根烟:“冷狗,你说林照要是搞不定萧楹怎么办?” “把林霰抓回来!”叶阳冷静道:“抓不住,你就替他入洞房。” “我高低把他抓回来!”我的脸都快绿了。 没过一会儿,林照就牵着萧楹的手回来了:“堂主,我有件事儿想求你帮忙!” 我脸真绿了:“你们不会求我当证婚人吧?小奶狗,这你都能搞定,人才啊!” 萧楹被我气得直跺脚:“林照,你说!” 林照干咳了两声:“事情是这样的,我和萧楹已经达成了共识,她已经原谅我了。” “那就好!”我刚松了一口气,林照后面的话就差点让我蹦起来。 林照道:“萧楹千里寻夫,其实是她爹逼她嫁人,她没办法只好找个挡箭牌,她说,她爱人在两界堂,她爹也追来了。” “这个……萧楹只是自己来两界堂找男朋友,没说他对象是谁?我想让你帮个忙,对付一下萧楹的爸爸。” “啥?”我当场暴怒:“我一个堂主,还什么屁事儿都管了?明天追来一个老太太,你是不是也得让我冒充一下她的夕阳红?滚犊子!” “再说了,你不是会女扮男装么?你自己上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萧楹急得连连摆手:“我爸爸能看出来。” 林照也说道:“三眼天尊萧静山,出了名的眼光毒辣!我去肯定穿帮了,这个只能求你帮忙!两界堂算上黑夜枭才四个男人,你不帮忙就真没有人能帮上忙了!” 我还要拒绝,结果王屠夫她们一起上来帮着萧楹说情! 女人啊!就是对好看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也不管那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最后逼着换了一件新衣服,等着萧静山上门。 我哪儿干过见老丈人的勾当啊?况且,见的还是别人的老丈人。 王屠夫建议我先演习一下。 我一看见萧楹扮演的萧静山虎着脸从外面走进来,马上大步迎了上去:“三山五岳同一路,四海兄弟是一家……两界堂李魄……” 我话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针,也不知道谁用飞针给了我一下。 我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后面的话也憋回去了:“谁拿针扎我彪啊?” “你才彪!”王屠夫头一个蹦了起来:“你说的是人话吗?下一步,是不是还得和老爷子推两手?” 我莫名其妙的道:“我说的没毛病啊!江湖人见面不都这个贯口吗?” “那是老丈人,不是江湖大哥。”风若行咬着牙道:“谁要是这么见我爹,不用我爹动手,我先一剑抹了他脖子。再来!” 萧楹再一次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上去就是一句:“丈人爹,你来了?吃饭了没有?” 噗—— 王屠夫对着我又是一针! 我直接蹦了起来:“又怎么了?” 风若行捂着脸道:“人家闺女没嫁呢,你就叫爹。忒也急迫了吧?” 我一边往出拔针,一边说道:“我还不接人了呢!让老刘去,他擅长干这个。到时候把人领进来就行了!” “呸!”王屠夫差点吐我脸上:“要是老刘年轻点,你当我们愿意用你?这个一会儿再教你。萧楹你继续。” 萧楹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上,装出老气横秋的样子道:“李魄,我听说你两界堂美女如云,你还来勾引我女儿,是何居心?” 我看了看王屠夫手里的飞针:“怎么回答?” 萧楹道:“你得实话实说,弄虚的,我爸肯定能看出来你在说假话。” 我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来:“我特么想抽你!这就是实话。” 萧楹当场就愣住了。 王屠夫强压怒火道:“把你那江湖作风收起来,你得让老爷子从心里相信你跟两界堂的妹子们没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说!” 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两界堂一帮虎妹子,谁跟我有关系?” “我还告诉你了,要是把你换两界堂来,一天到晚的看着大大小小一群女人在你眼前晃来晃去,你丫的,得婚都不想结了。” “就这帮虎妹子,彪劲儿一上来,别说是老虎屁-股,就算老天屁-股都敢捅一下,三句话不对,就给你抡刀上斧子。” “就这,你丫的还觉得这是艳福是吧?你来试试,你能在两界堂活过三天,就算生死薄上没给你写到头。” 我把话说完,就觉得屋里的气压在急剧降低。 正文 第八百二十三章麻烦上门 坏了,我把实话说出来了! 我回头看见一片蓝哇哇像是恶狼要吃人一样的眼睛,拔腿就想往出跑,结果被叶阳直接拽了回来:“非常时期,不能动手!先记上吧!” 一群妹子全都掏出小本在那记账,我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 王屠夫想了半天:“不行,李魄这个脑袋就没把自己放在见老丈人的事儿上。这样,老刘你分析一下所有可能性,一一写出来让李魄背!” “李魄的脑子记东西还是很快的,应该很快就能背下来。” “风若行,云裳,你们教教李魄各种礼节,传统的,外来的都教会,总之让他看起来得像是绅士。” “聂小纯,秦心,你们两个赶紧布置一下,不用弄得太隆重,但是一定要正式。” “萧楹,帮着分析一下萧家老爷子的性格。叶阳,林照你们两个负责捋李魄怎么应对,一定要保持他的本色,不能做作,不然蒙不住老爷子。” “我去张罗家宴。你们各就各位,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办好。” 两界堂里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啊! 不对!鸡飞狗跳的人好像就我自己。 光是礼貌性的微笑,我就对着镜子笑了半个小时,脸都抽筋了,我自己往镜子里看,都以为自己得了脑血栓才笑得跟个傻-逼似的。 云裳他们教我那些东西,我全都没记住。 绅士是速成班能弄出来的吗? 那是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好吧! 就拿坐姿这块来说,我那九个师父教我的可不是什么彬彬有礼,是怎么拔刀方便,怎么下黑手顺当。让我几个小时就给改过来,可别逗了。 我好几次想换叶阳上,那货在这方面绝对不差,往哪儿一去,只要不拔剑,谁都觉得那是贵公子。 叶阳说什么都不同意! 最后,我自己想了个办法。 那就是废话少说,赶紧开席,然后就发挥东北人的强项,那就是“不用盅,不拿杯,上完小碗儿就对瓶吹”。 我就不信我还喝不过一个老头子,等我把他麻翻了,他还好意思登我门儿么? 就这么定了! 事实上,萧静山来了之后,我也是这么干的。 两杯酒下去,我就看萧静山坐在那晃悠。 这就是差不多了啊! 再来几下就能干掉他啊! 我在一群妹子要杀人的目光里,把酒杯换成了饭碗,给萧静山满上了。 可我后来才知道,萧静山就是传说中酒桌上四个不能惹之一的“不倒翁”啊! “不倒翁”是说,喝一杯就晃悠,喝一箱还晃悠,不管怎么晃悠就是喝不倒,直到把满桌子人全都晃悠倒了,他还是在那儿晃。 谁要是觉得“不倒翁”快完了,想给他最后一击。结果就是你永远是把最后一杯留给自己,因为你碰不着对方底限。 我为了不让萧静山觉得我是滑头,就没运功逼酒。 五六碗酒下去之后,我和萧静山俩人勾肩搭背坐在了一起,拍着胸脯子下了保证:“老哥,你放心,从今往后,你闺女就是我闺女,谁敢欺负她,我就剁了他。” “哥们儿,你真是实在人!干了!”萧静山拿起酒碗就跟我碰上了:“闺女过来,给你李叔倒酒!” 最后,我怎么回的房间不知道,反正第二天,风若行拿着手机给我放录像的时候,我觉得没脸见人了。 萧静山好像也觉得没脸见人,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把闺女扔在我两界堂了。 我-干脆说要闭关,躲在屋里一个礼拜没出门。 那天,我正坐在屋里合计,那群缺德妹子是不是应该把酒桌上那事儿给忘了。 老刘就找上了门来:“东家,轮回司的人来了,说要见你。” “见我?”我虽然不知道轮回司要干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们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我走到会客厅时,风若行她们已经先一步赶了过来,跟轮回司的人面对面坐在了一处。 两边人谁都没有说话,看上去不像是在会客,倒是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意思。 轮回司那边一共来了五个人,为首那个看上去有几分气派,单从外貌上而言,对方不像是江湖人,倒像是官场中人。 对方一见我就带着三分和气站起了身来:“这位就是李堂主吧!果然英雄出少年啊!李堂主如此年轻就有这番成就,着实让蔡某羡慕啊!” “在下轮回司外事堂堂主蔡文彦,见过李堂主。” 对方这一团和气,倒是让我加上了三分小心。 江湖中真正可怕的人,不是下山虎,而是笑面虎。 这种人见了谁都是一团和气,笑脸相迎,哪怕你只是别人带来的一个跟班喽啰,他都能跟你称兄道弟,甚至勾肩搭背,丝毫没有一方大佬的架子。 但是,你也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收起笑容,伸手拔刀。 正文 第八百二十四章麻烦上门2 我拿起茶杯示意了一下,算是尽了礼数:“蔡堂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蔡文彦笑道:“我们只是想收回轮回司的一点东西而已。” “轮回司的镇魔碑,应该是在李堂主的手里吧?镇魔碑是轮回司的重要法器,还请李堂主归还?” 我笑着看向对方:“江湖上有这样的规矩么?” 江湖上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自己扔出去的东西,只要自己没收回,就代表着那是你遗弃的东西,别人捡去就归对方所有。 比如说,你打出去的暗器,你不往回收,别人捡了,你也没有往回要的道理。 如果你想要往回要,法器上至少得有:“某某镇压邪魔,不可擅动”或者“某某法器,遇者归还”的字样。 否则,我在荒郊野地里拿了就是我的。 镇魔碑也是如此。 蔡文彦笑道:“鄙人当然知道,按照术道规矩,镇魔碑应该归李堂主所有。” “轮回司当年放下镇魔碑,并没留下任何标记。况且,还是李堂主出手剿灭了镇魔碑下面的贪狼魂魄,于情于理,镇魔碑都应该归两界堂所有。但是……” 蔡文彦马上转折道:“镇魔碑也非轮回司所有。” “当年,轮回司为了天下苍生,向儒门借来镇魔碑,镇压贪狼。本来答应日后归还。” “现在,镇魔碑到了李堂主手里,轮回司很难向儒门交代。” 我似笑非笑的道:“所以呢?” 蔡文彦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如此一问,愣了一下才站起身来,深鞠一躬说道:“请李堂主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术道安宁,归还镇魔碑。” 蔡文彦说完,半天没看见我说话,才抬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却发现我早就已经躲到一边去了。 我微笑道:“我这个人,就是个江湖草莽,心里有兄弟却没天地。所以,镇魔碑,我留定了。” 轮回司掐在这个时候过来,我不相信他们不知道我留着镇魔碑有用——我要去诅咒之地的消息,应该是东阿旁那边有人泄了密。 轮回司这个时候来找我要镇魔碑,只不过是在给我使绊子而已。 蔡文彦仍旧面色不改:“如果李堂主不想无偿送还镇魔碑,我们轮回司可以赎回来。李堂主开个价吧!” 我嘴角上掀起了一丝冷笑:“没问题!三件镇魔至宝,品阶不能低于天阶。” 蔡文彦脸色微变:“李堂主有些强人所难了吧!三件天阶至宝,换取一个镇魔碑,这是漫天要价啊!” 我目视对方道:“在我看来,镇魔碑值这个价。而且,我只等你们两天,两天之后,你拿十件至宝过来,我也不换。” 蔡文彦还没说话,他的一个手下便拍案而起:“李魄,我们好言相求,你别不识抬举。” 我从兜里掏出一枚一块钱的钢镚,轻轻放在桌上:“我也抬举抬举你如何?一块钱,买你脑袋,你卖么?” 对方脸色骤然一变,蔡文彦马上打起了圆场:“李堂主,这是说笑了。” 我冷声打断了对方道:“我可没有说笑的意思。” “你们轮回司,可以空口白牙到我这儿要镇魔碑,我怎么不能要他脑袋?” 我说话之间已经动了杀机,老刘赶紧给我传音道:“东家,现在不能碰轮回司,惹上他们,我们就不好出去了。别忘了,叶当家的事情还没解决。” 我声音一顿,蔡文彦便说道:“既然李堂主今天不想谈,那我改日再来。我希望李堂主能考虑清楚。以苍生为重,以大局为重。” 蔡文彦向我一抱拳,带着人离开了两界堂。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赵慈就推着轮椅从后堂赶了过来:“堂主,我们这次怕是惹上麻烦了。” “轮回司是出了名的阴魂不散,被他们盯上的人,就会受到轮回司无休无止的骚扰,直到答应他们的条件为止。” “最麻烦的是,轮回司的人手眼通天,他们能用各种办法逼你就范。甚至是挑衅你去杀人。” 我微微一皱眉头:“什么意思?” 赵慈道:“也就是说,你们以前杀人有阴差帮你们收拾手尾,遇上轮回司的人,却没有这种可能了。” “你杀了轮回司的人,不仅轮回司会找你,官方也会找你。” 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轮回司不怕坏了江湖规矩?” “不!”赵慈摇头道:“轮回司看似最守规矩,实际上,他们只讲自己的规矩。” “你不交出镇魔碑!我们怕是连这座城都走不去。” 正文 第八百二十五章兵分四路 我用手敲着桌子道:“这个轮回司究竟是什么来路?” 老刘想了想才回答道:“东家,你听说过天下一宗明道宗没有?” 老刘见我摇头,才解释道:“明道宗就跟很多小说中所谓的圣地有些类似。” “说白了,就是一群自诩‘心怀天下’又‘自命清高’的偏执狂组成的势力” “他们的第一代宗主,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还是自己把自己催眠了。忽然就觉得自己可以拯救天下苍生了,可以替天行道了,可以维护人间了。” “然后就集结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建立了明道宗,意思是:明天理,奉道义,明镜高悬,照尽人间丑恶。” “明道宗在江湖上着实猖獗了一段时间,鼎盛时期甚至到了皇朝侧目的程度。” 老刘顿了一下道:“后来,明道宗嘚瑟得太欢,被朝廷、宗门和术道联手敲打了一次。明道宗虽然是毁了,但是下设的三堂却各自找到了靠山,保存了下来。” “于是就有了轮回司、悬镜司和平妖司,这三个不参与术道行事,却在帮着地府和官方解决问题的组合。” 我听到这里反问了一句:“他们真不参与江湖事?” “狗屁!”老刘骂道:“即是江湖人,哪能不行江湖事?他们口口声声的守规矩,就是守着自己的规矩。一切不合心意,不对他们标准的事情都要铲除。” “其实,那些所谓的标准,呵呵……只不过是他们哗众取众的方式罢了!” “这么说吧!当年的明道宗也好,现在的三司也罢!其实就是一群一辈子中二,一辈子脑残的人凑合出来的组合。可怕的是,这帮人还真有实力。” “江湖上,不管是宗门,还是术道,都对三司敬而远之,心里却十分不屑。” 我皱眉道:“三司的靠山都是谁?” “目前只知道轮回司的靠山是地府。”老刘道:“不过,轮回司的事情祖师爷也不好插手。” “说任务,轮回司也是在替地府办事,而且是很守规则,他们缉拿偷渡转生之人,就跟你们缉拿地魂一样,都是奉命地府。一旦你们出现争执,只要他们不违反地府铁律,两位祖师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抛开任务的话,两界堂对碰轮回司就是人间争斗,祖师爷更不会插手。” “想碰轮回司,就得我们自己来。” 我深吸一口气道:“轮回司实力怎么样?” “相当于两到三个宗门。”老刘的答案不由得让我心里微微一沉。 下一秒钟,我眼中杀机四起:“就算是轮回司相当于十个宗门,我也得跟他碰上一下。” “准备一下,我们出发!” “等等!”老刘摆手道:“叶当家的诅咒还有一个月发作。这一个月,也是我们跟轮回司周旋的关键。” “这一次,我们两界堂必须全体出动,才能应对轮回司。” 老刘道:“我们现在需要兵分几路。” “第一路,是三位当家,你们是两界堂的主力,也是这次任务的主角。无论如何,必须保证你们能安全到达诅咒之地。” “轮回司,善于利用规则,你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葬神雪山。那里地广人稀,只要赶到就不怕轮回司闹出什么动静。” “但是,你们什么都不能带,更不能给对方任何机会把你们送进监狱。哪怕你们只是被拘留,轮回司后面的杀招就会源源不断的往你们身上招呼,直到困死你们为止。” “所以,你们什么都不能带,兵刃,匕首,暗器全都放在我们这里,你们就是轻装出行。” 我听到这儿不由得一皱眉头:我不带兵器问题不大,九鬼中的鬼五号称魔煞。不仅善用巫术,而且一向徒手杀人,是九鬼当中杀性最重的一个。 江湖上以魔、以煞为号的人,都是凶名赫赫之辈。当年,江湖上把魔煞两个字连在一起给鬼五冠号,他当年的凶性可见一斑。 我从出道之后,一直不用他的功夫,一是为了迷惑对手,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生前仇家太多,被人知道了我是魔煞传人,恐怕会麻烦不断。 我不带兵器没有任何问题,叶阳和风若行呢?他们都是剑客。 我抬头看向两个人时,叶阳点头道:“我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风若行笑道:“剑客也有自己的底牌,你放心好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我们轻装上阵,你们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谁都空着手出战吧?” 正文 第八百二十六章兵分四路2 老刘笑道:“第二路人马是王屠夫,这一路需要王小涣帮忙。她们两个押送所有人的兵器上路,也包括你们从二林镇带出来的法刀。” 我在二林镇的时候,没去管那把法刀,林照却把刀给带了出来,所以老刘才会有此一说。 王屠夫点头道:“没有问题,我这就联系小涣。” 老刘再次说道:“第三路人马是林照和萧楹,你们需要带上林霰。押送九头蛇玉佩上路,你们这一路,什么都能不要,但是一定要把玉佩留下。具体做法,我来告诉你。” 林照道:“我准备一下。” 老刘点头道:“我带着剩下的人走第四路,押送镇魔碑。” 我看向老刘道:“你们这一路,一个高手都没有能行吗?” 老刘哈哈笑道:“东家,你太小看我了,我跟你打赌,我肯定是最先赶到集-合地点的人,你信不信?” 老刘这个人从来不在大事上开玩笑,况且,他这个师爷,也不是白给的货色,真要是有人半路招惹他们,鹿死谁手真不好说。 老刘见我点头,才说道:“过一会,我把大致的路线给你们。我们在十五天之后,在葬神雪山下面的头门镇汇合不见不散。” 我点了头道:“我们谁先出发?” “我们这些人里,肯定是我先出发。其他两组,谁的人到齐了,谁就先出发。”老刘道:“但是,三位当家肯定是要最后走。” 老刘道:“东家,我把资料和路线给你留下,路上,你可千万小心。” “知道了!”我随意点了下头,其实心里是在盘算着怎么应付轮回司。 老刘收拾好了东西就先一步离开了两界堂。 王小涣和林霰一先一后赶过来之后,剩下的两路人马也是在天黑之前出发了。 我却一直在研究老刘给我的资料。直到风若行把晚饭端上桌子,我才停了下来。 我往盆里看一眼:“这面条是冷狗下的吧?” 叶阳和风若行在做饭上是没救了,一个只会下面条,一个只会煮稀粥,炒鸡蛋。 风若行翻了个白眼:“要不,我给你炒个鸡蛋?” “免了吧!”我把面条端起来道:“等你把鸡蛋炒好,我都吃饱了。” 我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说道:“按照老刘给我们的资料,诅咒之地应该就在葬神雪山的神庙里。” “葬神雪山附近满是神庙的传说,但是没有谁能说清神庙里供奉的是哪一尊神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有风雪交加的时候,神庙才会出现。” 我拿着筷子往资料上指了一下:“当地人传说,神庙不许有人靠近,凡是靠近神庙的人,都会被带进神庙变成神明的奴隶,侍奉神明三年,才允许离开神庙。” “曾经有一支科考队,不听当地人劝告,踏入了神庙禁地的范围,结果全部失踪。” “当时,官方甚至出动了部队去寻找那些科研人员的下落,结果只是找到了他们的装备和衣服,并没有发现科考队的踪迹。从发现装备的现场看,他们等于是脱-光了衣服走进了雪山。” “别说科考队里有男有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单就是山上的低温,也不允许他们不着衣物的在山里活动。” “当地人告诉搜救队,你们找不到那些人,想找他们就得三年之后。搜救队并没有相信当地人的说法,三年后却被现实打了一记耳光。” “科考队的尸体出现在了当初发现他们衣服的地方。那些尸体不仅穿着奇装异服,而且脸上还多了一道像是纹身一样的印记。” “根据当地文献的记载,那种印记就是古时候奴隶主印在奴隶身上的奴纹。” 风若行道:“除了这些搜救队就没发现别的线索么?比如笔记之类的东西?科考人员大多有记笔记的习惯。” 我回应道:“发现了一本笔记,但是里面的东西都没了,只有最后一页,用血写了一段符号。” 我把资料里的照片推到了桌子中间,叶阳拿起照片道:“这是神语,我试试能不能破解。” 神语,其实也是巫文的一种。 上古时代,没有仙佛,只有巫师。巫,可以说是最为古老的宗教。巫门的传承也是各不相同。有些巫师其实就是沟通神明与凡人的媒介,所以只有巫师才能听懂看懂神语。 魔煞的咒术虽然也源自巫门,却跟叶阳的巫门剑术不在同一个体系当中,叶阳的巫术似乎更为古老,所以,他能看懂的东西,我却看不懂。 风若行趁着叶阳破译神语的功夫对我说道:“老刘给我们安排了什么路线?他肯定不会给我们安排一条好走的路吧?” 正文 第八百二十七章一夜 ,阳间借命人 我点头道:“那个老货不会让我们消停,他给我选的路线,跟黄泉路没什么区别。” “老刘给我们的路线,等于是转着圈的往头门镇走,还得经过三四个闹鬼的地方。” “要是从资料看的话,我们经过的那几个地方都是出了名的邪地。” “老刘这是让我们贴着闹鬼的地方走哇!” 风若行指着我道:“我怎么看你的眼睛在放光,你是不是准备把轮回司往邪地里引?” “那是老刘的想法,我可没这么想!”我眯着眼睛笑道:“所以说,千万不要相信对着你笑的老家伙是在跟你表示友好,说不定,他正在琢磨怎么弄你。”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叶阳忽然开口道:“这句神语的意思是:寻神者,神必诛!” 我坐直身子道:“什么意思?是警告别人不要继续找人么?” 叶阳道:“我想,应该是官方按照当地传说,在三年之后等待科考队出现的时候,带着术士上山了。” “神庙在警告对方,不要触动禁忌。” 叶阳声音一顿道:“而且,这是神谕诅咒。” “只要接近密语的人,产生了寻找神庙的想法,诅咒就会被触发。” 我明白叶阳的意思: 诅咒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人为发动的诅咒。也就是巫师,或者术士在暗中施展咒术。这种咒术在术道争斗中比较常见。 另外一种,就是灵体施诅咒。一般都是出现在古墓,禁地之类的地方。 这种诅咒就像是一道关紧的大门,必须要有人触动才会开启,而且如影随形的纠缠触动诅咒的人,直到杀掉最后一人为止。 我看向照片中的神语诅咒道:“老刘安排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就是因为这个诅咒?” 叶阳道:“这张照片被老刘处理过,应该不会引发诅咒。我没弄明白老刘为什么一定要安排好我们出发的时间?” “老刘应该是在算计藏天机。”我敲着桌子道:“老刘不告诉我们他全部的计划,应该是他会不断的调整计划。” “现在看,他第一个算计的人是藏天机。” “藏天机相信天命,我们出发的时间,应该是影响到藏天机的推算。” 风若行疑惑道:“我们这次任务跟藏天机有关系么?” “本来没有关系,是老刘把藏天机拽进来了。”我回答道:“你还记得老刘用后卿尸的位置,换了藏天机出手挡掉轮回司吧?” 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后卿尸也在葬神雪山。” 风若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次葬神雪山不是要风云汇聚了么?” 我点点头道:“现在看,轮回司、东阿旁都会赶往葬神雪山。加上我们,葬神雪山那里至少有三方人马了。” “我觉得,文臣一系不会放弃这个给我们添堵的机会,所以文臣一系的人马也一定会到。” “至于棺材门的会不会来,我现在还无法判断。” “今晚先休息,明天一早很多事情就能见分晓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以为会是表面平静,内里激流暗涌的一夜,并没有像我预想当中的那样平静的渡过,而是处处杀机凛冽。 第一个接到消息的人就是藏天机。那个时候,藏天机已经到达了省城境内,也一直在关注着两界堂的动静。 那时候,藏天机身后只有一个身穿着青衣的女孩,按照东阿旁等级划分的话,这个女孩即是藏天机的弟子,也是她的仕女。 青衣弟子看见藏天机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动,忍不住低声道:“统领,茶凉了,要换一杯么?” 藏天机微微摇头道:“不用!我在想,如果零在这里,她会怎么做?她会不会先出手算计两界堂?” 青衣弟子道:“统领,你会不会把两界堂看得太高了?” “不!”藏天机道:“两界堂不大,却是藏龙卧虎。” “零,棺材门,人间行走君寄雪都是一时人杰,他们都不敢轻视两界堂,我又有什么资格把两界堂视为覆手可灭的江湖组合?” “如果轮回司真把两界堂当成了软柿子,肯定要被这只刺猬扎得满手是血。” 青衣弟子还要说话的时候,藏天机幽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在阳城不走么?因为我怕落进两界堂那个师爷的算计。” 青衣弟子微微震惊道:“两界堂师爷刘宝,不就是一个风水先生么?他……” 藏天机摇头道:“他是第二个零。” “现在的刘宝,跟零之前还有一定差距,可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刘宝很快就能跟零一样算计天下了。” 藏天机正在说话的时候,门外有人禀报道:“统领,我们刚刚收到了两界堂的消息。” 正文 第八百二十八章一夜2 ,阳间借命人 藏天机对着青衣弟子挥了挥手,后者快步走向门口拿回情报:“统领,情报上说两界堂兵分四路,其中三路人马已经离开了阳城。李魄为首的三个堂主,明天七点出门。” 藏天机放在椅子上的手微微一紧:“好一个刘宝。以人算天机,零都不会轻易这么做!” 青衣弟子低声道:“统领,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藏天机道:“本来我跟李魄不会有什么交集。但是,刘宝算准了我们东阿旁动身的时间。他故意让李魄七点出发,是让他在同一时间,和我们往同一个地点进发。” “这就等于在我们的命数里,强行插-进了一段因果,我和李魄,想不碰面都不行。” “我先前的安排,故意避开了李魄,就是不想掺进他的因果。” “现在除非我愿意改变出发的时间,否则,只能跟李魄碰面。” “命数师与无命之人,在同一个命数中相遇,不为友,便为敌。刘宝这是在逼我选择啊!” 藏天机说话之间,声音忽然一顿:“你手里第三张情报是什么?扔出去!” 青衣弟子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把情报抽了出来——那上面正是叶阳翻译过的神谕诅咒。 藏天机手中盲杖忽然向上一扬,形同利剑直奔着青衣弟子手中的情报点了过去。 盲杖还没碰到神谕,那张纸片便凌空炸裂,鬼哭神嚎的怪笑凭空乍起,室内所有玻璃制品也在一瞬之间全数炸裂。 门外侍卫听见声响,破门而入之间,当场被吓得汗毛倒竖。 藏天机整座房间都被盖上了一层血色,殷红的血迹像是流水一样,从四面墙壁上不断淌落,站在藏天机身边的青衣弟子,在没有灯光照应的情况下,脸色变得一片惨绿,双目当中血水直流。 藏天机仍旧是稳如泰山的坐在原地:“你们都看见什么了?” 刚才门口走进来的侍卫,忽然间在藏天机背后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双眼里的血迹也在不断淌落:“我什么都没看见。” 对方最后一个字说完,藏天机的盲杖便随声而至,手指粗细的仗尖儿,瞬间穿透了对方眉心。对方尸体栽倒之后,藏天机才淡淡道:“一人血祭,够了没有?” 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去看地上的尸体,就会发觉尸体眉心的伤口上根本不见血迹流出。 本该流出来的鲜血,似乎是被某种力量给带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藏天机手握着盲杖等待半晌,仍旧不见有人回应,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不愿意和解,那我就去找你。” 藏天机微举盲杖顿向地面,银白色的气劲以藏天机为中心向四面扩散而去,原本还在室内肆虐的血色,也在瞬间消散。 站在屋里的青衣弟子,猛打了一个寒颤清醒了过来:“统领,这是……” 藏天机用盲杖轻轻点着地面道:“把尸体拖出去,告诉幽影,把这人所在的小组全部处死,同时告诫他人,这就是通敌的下场。” “通敌?他……”青衣弟子看向尸体时,藏天机已经解释道:“这人一直站在门口,却非要等到我怀疑刘宝的时候才把情报拿出来。不是他被刘宝收买了又是什么?” “刘宝算计对手的本事不比零差啊!” “我有时真羡慕零,身边永远没有人背叛。”藏天机最后一句话是在自言自语。 青衣弟子却说道:“不是零的身边没有叛徒,而是她从来不给别人背叛的机会。” 藏天机的身躯微微一震,才说道:“我们这里是刘宝的第一站,轮回司、棺材门那边也该有人上门了吧!” 藏天机算错了一点,那就是老刘的第二步找上的不是轮回司和棺材门,而是君寄雪。 君寄雪也没想到,林照会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给自己带来了几口箱子。 直到林照把箱子打开之后,君寄雪更愣住了,箱子里不仅装着我和叶阳、风若行的兵器,还放着我们从二林镇里拿出来的镇魔碑。 君寄雪道:“李堂主把这些东西送来是什么意思?” 林照面色古怪的道:“这是我们师爷给你的亲笔信。” 君寄雪拿过信件看了一遍,哈哈笑道:“好一个两界堂,算人能算进骨头里。” “回去告诉李魄和你们师爷,我在葬神雪山恭候两界堂大驾。” “兵器,法器,一样都不会少。” 林照站起来向对方抱了抱拳悄然离开了监察司的驻地。 君寄雪沉声道:“来人,点齐天煞十六骑,随我走一趟葬神雪山。” 正文 第八百二十九章一夜3 ,阳间借命人 君寄雪身边有人道:“统领,李魄明明就是在利用你,你还……” 君寄雪笑道:“这是一种利用,但也是一种信任。” “三件神兵,一块镇魔碑。投入江湖,足够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李魄却敢把它们交到我的手里,可见这份魄力。” “我与李魄是敌人,他敢把兵刃交到我的手里,我君寄雪就不敢把兵刃还回去,跟他公平一战么?” “如果我连这点气魄都没有,也配跟两界堂狼王正面争锋?” “李魄故意不自己写信,而是让师爷代笔,就是想要将我一军。他是说:性命攸关的事情,他本人都不愿意出面跟我叙话。我君寄雪如果在意一二,岂不是失了身份。” “这个李魄!” 那人听得连连皱眉:“统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既然是敌人,何不出手斩草除根?为什么还要……” 君寄雪道:“杀人容易,收心最难。” “李魄这样的人,你不让他输得心服口服,永远收服不了这头狼王!” 那人震惊道:“统领,你是想把李魄收归麾下?上面的意思,可是让你消灭两界堂啊!” 君寄雪冷笑道:“一群跳梁小丑而已,管得到我么?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是!”那人躬身而退之后,君寄雪自言自语道:“李魄算计了我,江钧辞怕是也跑不了吧!” 如果我当时在场,肯定会告诉君寄雪:信任你的人,不是我,是老刘! 奶奶的,我要是知道老刘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准能呸他一脸。 我欣赏君寄雪不假。 但也不代表,我只见了他两面,就敢把所有人的命都往他一个人手里交啊! 更要命的是,老刘不仅算计了君寄雪,还算计了江钧辞。 王屠夫和王小涣走的一路就是奔着江钧辞去了。 王小涣见到江钧辞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别误会,我是特意来看看,你被李魄揍死了没有?” “堂堂棺材门大师兄,真有出息啊!打不过人家就喊鬼神!” 身上还打着绷带的江钧辞,被气得脸色发青:“你明知道我喊鬼神是怕真跟李魄分出生死,还故意跑来嘲笑我?” “我就是故意的!”王小涣笑道:“而且,我还要来嘲笑你的卧底昏招。哈哈哈哈……真好笑!” “棺材门大师兄要跑去当卧底?傻子才会相信。” 江钧辞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这是李魄告诉你的吧?凭你能猜到我的计划?” 王小涣撇嘴道:“那么烂的计划,谁猜不到呢?” 平心而论,江钧辞的计划确实有其可取之处,如果不是撞上了老刘这样的高手,还真不容易被拆穿。 江钧辞对两界堂下手的过程,几乎是没有留手。 只是在他最后一步的时候,才露出了破绽。 但是,那一丝破绽又有几个人看到呢? 江钧辞紧盯着王小涣道:“说!你过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王小涣道:“来给你一次化解恩怨的机会。” “棺材门跟两界堂之间,虽然连续接下了梁子。但是也没到无可化解的程度。” “我想棺材门也不想跟阴阳一脉生死相见吧?” 江钧辞沉默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王小涣见江钧辞故意装傻,就给王屠夫递了个眼色。 王屠夫接过了话头道:“江钧辞,你第一次到两界堂提出挑战李魄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犯了一个错误。” “那时候,黑白无常两位神君已经密会了谢半鬼,而你还要挑战两界堂,这就等于是在告诉别人,你已经开始设局了。” 江钧辞眉头微微一挑:“你想说什么?” 王屠夫拿出一封信道:“这是李魄给你的亲笔信,你看看再说。” 江钧辞看完那封信时,脸色已经连变了几次:“李魄,不愧是跟君寄雪齐名的人物,我这点心思,没逃过他的眼睛。” 江钧辞喊来一名棺材门弟子道:“传我的命令,所有计划全部取消,棺材门在外行走的弟子,按兵不动。” 那人离开之后,江钧辞才问道:“李魄,需要我做什么?” “挡住轮回司!”王屠夫说道:“轮回司这次出动三堂人马,我们应付不过来,需要你出手干掉其中一堂,没有问题吧?” 江钧辞道:“完全可以,我现在就去安排。” “不用着急!”王屠夫道:“堂主需要那支人马死在化宁河边上。” 王屠夫说话之间,把一张纸推到了江钧辞眼前:“具体-位置就在这里。” 江钧辞看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李魄画了好大一个局啊!回去告诉李魄,多谢他的提醒,另外,轮回司的走不过化宁河。” 正文 第八百三十章一夜4 ,阳间借命人 王屠夫,王小涣并肩离去,紫菀儿却出现在了江钧辞的身后:“师兄,你出手对付轮回司,等于是旗帜鲜明的支持两界堂。那不是等于我们棺材门站队十大阴帅了么?” 江钧辞把手里的资料推给了紫菀儿:“历朝历代都脱不开文武之争。” “文臣,武将之间的矛盾也永远不可能调和。武将求胜,文臣求稳。他们最基本的观念不同,又怎么可能相安无事?” “文臣一系,想要像宋代那样以文治武,十大阴帅绝不会妥协。” “在十大阴帅的眼里,以文治武,的确利于稳定,但是无异于是对王朝血性的阉-割。宋朝就是最好的例子。” 紫菀儿说道:“可是地府不是王朝啊!就算所有阴兵都起来造反,十殿阎罗也能将其镇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分歧?” 江钧辞摆手道:“关于这件事,我隐隐约约的听师父说过。阴阳两界很快会有大事发生。” “那件事一旦爆发,谁都没有可能独善其身。” “地府的文臣,武将对那件事的态度截然不同。就连十殿阎罗都很难平衡文臣武将双方,索性就让他们自己去分个胜负。” “不过……” 江钧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地府诸神有他们的考虑,我还是别妄加猜测了。” “师父,师叔一直不肯站队,其实是有意在调和文臣武将之间的矛盾,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良苦用心啊!” “这一次,田丹……算了,田丹的事情还是不说了。” 紫菀儿道:“师兄,我知道有些事情师父和师叔不肯告诉我们,有他们的打算。” “但是,你靠近两界堂的事情,我并不赞同。起码我觉得李魄永远不可能成为棺材门的朋友。他这个人做事太没有原则。” 江钧辞笑道:“李魄的没有原则,才是他最大的原则。” “李魄从来就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跟他谈规矩,还不如跟他讲义气。他撞上义气,往往会比碰着规矩,更容易妥协。” 江钧辞忽然道:“你不觉得,李魄跟你有点像么?” “我?”紫菀儿冷声道:“我是讲道理的人。” “哈哈哈……”江钧辞大笑道:“菀儿,要说李魄的不讲理,跟你还真是一模一样。” “李魄把自己人和外人分得很清楚,两界堂的人即使错了,他也会站出来维护两界堂。至于对错是非,是他回了两界堂之后才去处理的问题。” “你对田丹也是如此!我知道,你是想要回到棺材门,再内部处理。换成其他门派,一定会给你这个棺材门大师姐的面子,可惜,你碰上了一个不怎么讲道理的李魄。” 江钧辞一顿道:“其实,道理是什么?规矩又是什么?很多时候江湖上的道理是非是给外面人看的。江湖名门正派会讲道理,那是因为他们要维护门派的形象,关上门,他们还是要维护本身的利益。” “李魄从来就不是一个要形象的人,换句话说,他也从来没想过要什么遮羞布,更没想过给自己立牌坊。” “善恶也好,对错也好,行侠仗义也好,肆意而为也好,都是看他的心情。” 江钧辞继续说道:“我调查过李魄的过往,曲默本身就是亦正亦邪的人物,身边九鬼个个都不是善类,你能指望一群江洋大盗教出来一个正人君子么?” “霸道,无畏,野性,才是九鬼给李魄塑造的本性。” “但是,李魄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天大的本事不会跟家里人使。有霸气,有脾气,都是对着外人。出了门他是一头猛虎,回家之后他比猫还乖巧。” “这大概就是李魄的魅力所在吧!” 紫菀儿深吸了一口气道:“李魄可惜了,如果教他的不是那些江洋大盗,江湖上,说不定又能多出一个侠中王者。” “哈哈哈哈……”江钧辞放声大笑道:“这你可就错了。你当我们师父真是什么堂堂大侠吗?师父和师叔纵横江湖的时候,相较李魄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江钧辞声音一顿道:“况且,李魄还给了我一个还不起的人情啊!” “我只是让李魄看到了我计划的一点,他却根据这一点推算出了我的整个计划,还指出了其中最为致命的漏洞。如果他不提醒我,我们棺材门派出去的所有暗子,都可能全军覆灭。” “就凭这个人情,我也应该出手帮他挡掉轮回司。” “杀轮回司一堂人马不够,那就杀两堂。总是,李魄的这个人情一定要还。” 正文 第八百三十一章有没有人 江钧辞沉声道:“通知天涯卫弟子,整军出发。” 紫菀儿震惊道:“你连天涯卫都要出动?那可是师父留给你的底牌。” 江钧辞道:“棺材门人知恩图报,李魄这次救下棺材门人岂止上百。这个恩,怕是得让我们拿命来还了。出发!” 如果当时江钧辞知道那封信是出自老刘一个人的手笔,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总之,我后来知道真相的时候,是懵了好半天! 我是从心里没有想过跟棺材门和解。哪怕是祖师爷下了严令,我最多也就是不主动招惹棺材门罢了。 要是他们来惹我,我一样会痛下杀手。 没想到,老刘竟然偷偷摸摸的去帮我跟棺材门搭上了关系。 老刘的招式简单,但是也很奏效。 如果他是帮着我跟棺材门说和,别说江钧辞不会相信,就算是信了,等我们碰面的时候,也会变成三句话不对就大打出手。 这种“一换一”的方式更符合我和江钧辞的性格。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夜之间老刘一共送出了四封信。 一封信算计了藏天机,一封信召来了君寄雪,一封信引动棺材门,还有一封信差点葬了轮回司。 那时候,轮回司一共派出一名长老,三个堂主。 除了被轮回司抢救回来的文一了,我见过一面的蔡文彦之外,还有长老杜松,堂主吕建通。 这四个人也在那一夜接到了老刘的传信。 给他们送信的人,只不过是赵慈临时雇来的一个鬼魂。对方连屋子都没让他进,就把送信的人给撵了出来。 不过,他临走的时候却看见轮回司驻地血光四起,室内更是传来了鬼神嘶嚎。 轮回司驻地,当夜大乱。 我却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一直等到第二天七点,才走出了两界堂。 我踏出大门不久,就听见风若行传音道:“李魄,你觉没觉得有人在背后看我们?” 我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没有啊!” 风若行道:“我昨天晚上就觉得有人在看我。” “昨天晚上,我忽然听见衣柜的大门响了一下。我就感觉到有人从衣柜里走了出来,站在我的床边,看着我睡觉。” “我当时想要睁眼睛!却像是被人把眼睛捂上了一样,我怎么都睁不开。” “我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用出了离魂秘术,让自己的魂魄退了出去,可我看见我的身上压着一个女人。对方就是坐在了我的肚子上,用手捂着我的眼睛。” “我看她的时候,她就站起来了,慢慢走回了衣柜,还顺手关上了门。” “那之后,我就醒过来了,我甚至不知道,我醒过来之前是做了梦,还是真被亡魂压住过。”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风若行的修为我很清楚,到了她这个级数,不可能被鬼魂压住。 况且,两界堂里戒备森严,风若行也不是随便把外人衣服带回来的人,怎么会有鬼魂从柜子里推门出来? 柜子藏鬼的事情,在术道当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很多低阶术士都替雇主解决过类似的事情。 至于柜子当中为什么会藏着鬼魂,各种说法层出不穷,最多的一种就是“柜门”是“鬼门”的谐音。 人往柜子里钻,就相当于钻进了鬼门,阳气不足的人,说不定在往柜子里躲的时候,还会看见柜子里有另外一个人。 也有说法,是柜子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半夜里就会觉得有人推开柜门,从里面看你。 只看不出,还算好些,要是看着看着,人从柜子里面走出来了,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风若行遇上的是典型的“走柜门”啊! 尤其是最后,她不知道自己用没用过离魂秘术,就更让人心生寒意了。 站在我面前的风若行,是她自己?还是已经换成了昨晚柜子里走出来的人? 我看向风若行时,鬼瞳微张,眼中流过的一道紫光,从风若行眼前一扫而过。 风若行这回没瞪眼睛,她也不敢肯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让我检验一下,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没在风若行身上看出什么问题。可我目光扫向二楼窗户的时候却愣住了。 我摆在窗台上的烟灰缸没了! 我把烟灰缸放在窗台上,并不是刻意而为,只是日常的一个习惯而已。 我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倒过烟灰,也清清楚楚的记着自己又把烟灰缸给放回了原位,可是这会儿,烟灰缸却不知去向。 等我再看时,烟灰缸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我房间的窗帘也在微微颤动,就好像后面有人在窥视我们几个的行踪。 正文 第八百三十二章挑衅 我的脚步也不由得微微一顿,真有鬼魂进了两界堂? 按照常理,我现在应该立刻回去搜查两界堂,可是老刘给我定下的出发时间已经到了,我再往回走,就是错过了时辰。 我虽然不清楚老刘的全部计划,但是我也隐约能猜到,他要对抗一个命数高手,那个人说不定就来自于轮回司的天命堂。 跟命数师争斗,随时都得注意克制对方推算的天机。 我和叶阳是无命之人,风若行可不是,如果对方有高明的命数师,就可以通过风若行推算我和叶阳。这个时候,我绝不能回去。 我沉声道:“先出去再说。” 我正式踏出两界堂的范围之后,叶阳才开口道:“其实,我昨天也遇上了同样的事情。对方也是走的柜门。” 我猛然看向叶阳,后者微微点头道:“你没听错。我确实遇上走柜门了。” “昨晚,我睡觉的时候,也是听见了柜门在响。” “然后,我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在说:我来了……我来了……” “我当时在用剑气护体,那个声音就没了。等我坐起来,正好看见柜门在晃动。” “昨天晚上,肯定有人从柜子里出来过。” 我的脸色越来越沉。 我们两界堂还没出手,就有人在找我的麻烦了,这人会是谁? 轮回司么? 我沉声道:“天黑之前,我们能不能赶到老刘标出来的第一个地点?” “坐车肯定不行!”风若行道:“老刘、赵慈他们昨天就遇上麻烦了,一路上都是被人用各种理由盘查。” “酒店、饭店都不接待他们,加油加不上,超市也进不去。轮回司那边好像在用各种办法拖延时间。” “赵慈说,这些都是轮回司惯用的手法,他们会用各种办法逼得你走投无路,不得不跟他们妥协。” “不过……” 风若行话锋一转道:“轮回司这些年很少杀人。甚至可以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去杀人。” 我淡淡的道:“被他们逼到自-杀的人有多少?” “不多!”风若行再次摇头:“但是被逼到精神崩溃成了疯子的人,不下百人。” “就拿他们抓捕黄泉偷渡者的事情来说吧!那些偷渡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再活一世了,有了今生的亲人和朋友。” “那些像是赵慈一样,不愿意把孩子交给轮回司的人,不在少数。最后,他们的下场……可以说是比死更惨。” 我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告诉老刘他们,东西丢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我这边跟轮回司好好玩玩。” “我们走山路,我就不信,轮回司能给我在山上设置关卡。” 换成普通人走山路,肯定是不行,但是术士不同。就像《水浒传》里的神行太保戴宗的神行术,在术士的眼里算不上什么高深的秘术,只要不怕惊世骇俗,日行八百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挑山路走就是为了避免被人看见自己的行踪。 我们三个从早上入山,一直跑到了中午才停了下来,风若行刚拿出罐头,我目光便随之一沉,冷然看向了不远处的山道:“朋友是准备来蹭饭的么?” “李堂主这话说的小气了!”山道上走出了一个提着外卖箱子的人,那人跟着蔡文彦来过两界堂,我对他还算有点印象。 对方笑道:“鄙人轮回司外事堂……” 我不等他说完就挥手打断道:“我对你是谁毫无兴趣。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我的话很不客气,那人却毫不在意,看向我的眼神里还带上几分蔑视。仿佛是一个极有修养的人,在用他的修养鄙视一个贩夫走卒,嘴上的客套其实就是对你的鄙视。 对方微笑道:“我是奉了堂主的命令,来给李堂主送上午餐。” “我们轮回司一向奉行以和为贵,李堂主何必执着于一件外物呢?” 我冷声道:“你的话说完了?” 对方道:“堂主让我转告你,李堂主兵分四路的办法固然巧妙,但是轮回司也从不缺少人手,我们每一路都安排一堂弟子保护两界堂属下的安全。一定会在奉公守法的基础上把两界堂弟子送到葬神雪山。” “呵呵……”我冷笑道:“江湖中人也讲奉公守法?侠以武乱禁,轮回司不会没听过吧?” 那人笑道:“轮回司从不以武乱禁。反向我们还在帮着官方维护法度,将那些真正以武犯禁的人绳之于法。比如携带管制刀具,打架斗殴一类的事情,被轮回司遇见,我们很乐意协助官方执法。” 正文 第八百三十三章挑衅2 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老刘不让我带刀出门,就是为了防备轮回司。 可是,王屠夫她们身上却个个带着家伙,哪怕林照那样善用拳脚的人,也一样有应急用的匕首。如果,匕首真被翻出来,林照她们躲不过被拘留的命运。 轮回司这是故意在恶心人,还是他们一直就奉行这样的做法? 那人看我不说话,轻轻施了一礼:“祝三位用餐愉快,在下先告退了。如果李堂主想通了,可以随时联系我,轮回司的人就在附近。” 那人离开之后,我才说道:“冷狗,你来,还是我来?” “我没带剑!”叶阳说了一句话,就从地上捡起一根头发递到了我的手里。 刚才那人给我们失礼告辞的时候,并没注意到自己被叶阳的剑气扫断了一根头发,这根不起眼的头发就是他的催命符。 我从外卖箱子里拿出几根方便筷子,用草棍交叉捆成了人形,又撕掉一个方便饭盒的盒盖,撕成纸人形状贴在筷子上。 心中默想刚才那人的模样之间,双目锁定了纸人面孔。 我眼中也跟着流出了两行鲜血,殷红的血珠子一滴滴的落在纸人身上,叶阳也沉声道:“魔血咒!你师父是魔煞?” 我眼中流出的鲜血越滴越快,不到一会儿的工夫,我手中的傀儡就被染成了血色。 刚才那人的声音也从纸人身上传了出来:“堂主,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午餐给李魄送过去了!” 蔡文彦道:“他没说什么?” 那人道:“没有!” “没有?”文一了略带惊讶道:“李魄什么都没说?来人,给他检查一下,看看他身上是不是被人下了诅咒?” 那人不惊反笑道:“文堂主怕是多心了。” “李魄的确是说了两句话,不过,那无非就是几声无能狂吠罢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向堂主禀告,免得污了两位堂主的耳朵。” “李魄这样的人,我们轮回司不是见得多了?无力反抗,只能叫嚣,单凭这格局,就不配我们轮回司正眼相视。” 我听到这时,冷笑了一声,抓住傀儡的一条手臂,狠狠往外一拧,那根方便筷子顿时转了一圈,那人的惨叫和双膝跪地的声响也随之而来。 那个时候,文一了、蔡文彦应该是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人的手臂在骨折声中生生扭曲,人也疼得跪在了地上。 文一了惊声道:“李魄果然在他身上下咒了,快叫人解咒。命数师呢?赶紧阻断命数。” 文一了那边鸡飞狗跳,我却掐着傀儡的另外一只手臂道:“文一了,放在以前,我多少还敬你是条汉子。加入了轮回司,你是没了血性,还是换了头脸?” “你们轮回司,不是喜欢玩规则吗?” “我们好好玩玩如何?看你们轮回司是能用官场规则把我送进大牢,还是我能用江湖道把你们送进地府!” 我在说话之间,又拧断了傀儡一手,那人的惨叫声都已经喊哑了嗓子。 文一了急声道:“你们几个,镇压他身上的诅咒,命数师,快点阻断命数。快!” 我把手伸向傀儡脑袋的当口,我手中的傀儡忽然震动了一下,身上破开了几道像是针眼大小的窟窿。 对方也有善用咒术的人,他这是在以咒破咒! 我握着傀儡身子的手掌骤然一紧,傀儡肋下顿时在我手中扭曲变形,口喷鲜血的声音也在另外一边传了过来。 我这一掌等于是捏断刚才那个人的肋骨,伤及内脏,对方才会喷血倒地。 与此同时,我也觉得左手心上一阵剧痛,五道钢针也从傀儡身上冒出了针尖,狠狠扎进了我的手里。 以钢针施展咒术,在术道当中极为平常,但是真正用针、用钉施咒的都是个中高手,有些人甚至能直接咒杀鬼神。 那边的咒术师是把钢针扎进了被我施咒那人的要害,才反向伤到了我的手掌。 我单手握着傀儡哈哈笑道:“什么狗屁轮回司,你们要是一直守着规矩,老子还能敬佩你们几分。这会儿怎么刚一交手就原形毕露了?” “你们这五针,对应的是他的五脏,钢针-刺五脏,我不杀他,他也活不成。轮回司这回怎么不讲道德规则了?” “你给我住口!”傀儡那边传来的声音我没听过,但是从声音上判断,那人年纪应该是不小了:“李魄,你残害我轮回司属下,于理于法,我不能饶过你们两界堂。去把两界堂的人带回来!” 那人声音一落,我就听见附近树林里传来了衣角破风的声响。 轮回司的人一直都没走,他们是在等着我给他们机会。 正文 第八百三十四章什么玩意 那一瞬间,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轮回司的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只要脸上带光,其他的地方就都可以不要了? 轮回司的首脑,是从春秋战国来的人吗?凡事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能出手? 轮回司现在做的事情,不就像是诸侯争霸一样,明明就是想要吞并对方的地盘,出兵前却一定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吞并换成“讨伐”,就算是师出有名了。 轮回司的做法说明白点,还是走的江湖道。 只不过,他一开始的处处刁难,无非就是逼我动手,我动了手,他们自然也就有了还手的理由。 现在,轮回司的理由有了,就可以大肆攻伐两界堂了。 我双手抓住傀儡哈哈大笑道:“轮回司,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把病好好治一下?” “什么特么玩意!”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轮回司为什么会冒出这种理念。后来,我一步步接触了轮回司之后,才知道轮回司真正的理念是什么? 正是因为轮回司的这个理念,才让术道上发生了很多事。 关于轮回司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跟轮回司的咒术师正式角力,双手无法离开傀儡,轮回司高手又已经奔袭而来。 真正的短兵相接,一触即发。 魔煞曾经跟我说过:老天无论创造了什么,都会给他留下一个破绽。没有无敌人,更没有完美的术。 咒术师虽然强大,但是在他施展咒术的时候,最忌讳被人打扰,一旦咒术被人阻断,诅咒之力马上就会反噬,咒术师非死即伤。 这回是轮回司先掀了桌子,要给我来一个釜底抽薪。 “风若行,看好那条笨狗!”叶阳上前一步,右手并指如剑,斜指地面,指尖剑芒暴涨过尺,远远看去就像是叶阳的双指已经化成了利剑。 并指成剑? 并指成剑,是剑客在万不得已,或者想要出奇制胜的时候,才会使用的招式。剑锋之犀利,不亚于神兵利器。 但也需要强大的内力支撑,除非剑客的内力连绵不绝,否则,绝不适合鏖战群雄。 叶阳只能速战速决。 叶阳身形形同鬼魅向激闪而至的轮回司高手迎击而去时,对方长剑也激闪如电直奔叶阳心口而来。 就在所有人都已经剑身剑芒即将碰撞的时候,叶阳指尖的剑芒忽然消失不见,人却紧贴着对方剑锋推进半步,站在了对手身前。 单手架住对方持剑的手臂,右手指尖直点对方心口,凛冽剑气瞬时将对手贯体而出,殷红血箭也从对方背后迸射三尺。 第一个冲上来的剑客当场毙命。 叶阳不等对方长剑脱手,便夺剑在手。 一把普通的青钢长剑到了叶阳手中光华四射,寒气如潮,方圆十米在剑光覆盖之下就像是被染上了一层白霜,为这荒凉的山岭平添了几分肃杀。 一剑绝尘! 傲视群雄! 叶阳再出手时,从山下冲来的剑客,已经被他的剑意压制,如见王侯,不敢仰视。 叶阳却杀入敌群,以一敌十,将轮回司剑客压向山下。 叶阳二林镇之行,功力虽然未见提升,但是剑道却更胜一筹。 叶阳一路下山,脚边尸首连连扑落,殷红血路铺向山底。 站在我身边的风若行忽然回身,单手化掌为爪,抓向虚空。 当风若行双指并和之间,指尖已经卡住了一把长刀——有人用潜行之术悄悄绕到了我身后,准备将我一刀斩首,却没躲过风若行的感知。 瞬间被风若行捏住了刀锋! 下一刻间,风若行的手指就在一串金属摩擦的声响当中,顺着刀尖划向了对方刀柄,五指如钩,横抓对方面门。 在对方惨叫声中被风若行五指贯入面孔,扑向了地面。 风若行不等尸首倒地,便飞起一脚,把尸体踢下山坡,斜举鲜血乱滴的手掌,看向附近虚空,双耳随之微微颤动。 那时候,潜行而来的术士不止一人,风若行就是在捕捉对方气息。 与此同时,我左手忽然收紧,右手抓住傀儡脑袋狠狠拧了过去。 就在血咒傀儡即将被我撕开的瞬间,我身边虚空当中同时爆出五道人影,高举长刀从不同的方向往我头顶劈斩而至。 风若行的身形也在此时一分为五,以我为中心往不同方向迎击而去。 风若行无论是用剑,还是用爪,都离不开一个“快”字。 修罗快剑,惊艳无双。 血影鬼爪,诡异绝伦。 仅仅一瞬之间,便连击五人。 五道人影纷纷倒飞之间,第六把长刀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身后,刀锋直对我背心而来。 正文 第八百三十五章看谁先死 风若行连击五人之后,忽然旋转身形,单手握住从我背后刺来的钢刀,脚下连出几步,把对方连人带刀推向了一边,对方后力不续之下,被风若行连人带刀顶在了树上。 双方僵持之间,风若行五指发力,在一声脆响当中生生把对方的狭锋长刀给掰成了两节,手握断刀直奔着对方面门凶猛刺落。 对方在避无可避之下,向外猛一偏头避开了自己的要害,风若行手中断刀却从对方脖子和肩膀之间的位置上没入了对手体内。 也不知道是谁的鲜血,顺着刀锋四下直流之间,那人呵呵冷笑道:“你上当了!李魄要死了!” 风若行头也没回的道:“你可以看看谁先死!” 风若行早就发觉还有一个术士潜藏在了我身边,只等风若行被人引开,就会对我出手。 那人的刀锋此时也已经悄无声息的贴向了我身后。 那人为了不让我发觉,屏住呼吸推动着长刀,刀尖仅有一寸就要碰到我背心的当口,我身形忽然一错,倒着向后滑去,对方的狭锋刀从我腋下划过之间,我的一记“霸王肘”直奔对方面门撞击而去。 一声闷响从我身后传来之间,飙飞的鲜血也越过了我的头顶落向身前。 我不等那人摔倒,顺势起身把右手里的傀儡塞进对方掌心,左手紧握住对方持刀的手掌,推着那人的狭锋刀,往傀儡身上横斩了过去。 傀儡的脖子立时被长刀斩断,身首分离。 三声惨叫也在傀儡内外连续暴起。 第一声惨叫,是偷袭我的刀客被对方巫咒击中,全身上下,钢针乱起,生生被刺杀当中。 剩下两声,应该是来自一个咒术师和一个命数师。 与我隔空对阵的两个人先后被巫咒和命数反噬当场暴毙,傀儡上传来一声怒吼:“蔡文彦,你派出的都是废物吗?三个蜕凡,领着十多个先天高手,不到五分钟就全都没了吗?” 文一了的声音也随之而起:“李魄那边有古怪……” 我还想再听对方说些什么,地上的傀儡就已经燃起了火光。 傀儡没了,我的咒术加持轻易就被人破解了。 我和风若行对视了一眼,立刻往叶阳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人说,蔡文彦派出了三个蜕凡高手,我和风若行却连一个像样的人都没看见,那不是说,三个蜕凡都在围攻叶阳? 我俩刚从山顶扑落,就看见叶阳提着长剑站在路边,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树林的方向。 我和风若行分作左右,悄然接近叶阳之后也都愣住了。 我看见了三具并排挂在树上的尸体。 这肯定不是叶阳的杀人手法,他从来就没有杀了人,还要悬尸示众的习惯。 我再三确定了那三个人已经断气,才靠近尸体,挨着个检查了一遍:“这就是那三个蜕凡高手?” 风若行也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道:“应该是,蜕凡高手筋骨如铁,刀剑难伤。这三个就是……他们是怎么死的?就算是高上一级的地煞境术士,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杀了三个蜕凡术士。” 叶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下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挂在这儿了。”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轮回司的人出现,到我们战斗结束,前后只有五分钟左右,叶阳追杀十名剑客的时间,甚至比这还短。 这三个人,应该是一开始就在后方压阵,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救援属下,就成了挂在树上的尸体。 我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弹向树梢打断了悬尸的绳索,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尸体。 可我却没找到对方的死因。 三个蜕凡高手,就像是被死神的镰刀划过了脖子,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却被带走了生命。 风若行低声道:“这不会是鬼神之力吧?只有鬼神才能这样无声无息的带走三个蜕凡高手。你说,会不会是神谕诅咒在他们身上应验了?” “老刘把神谕诅咒送到轮回司去了?”我自言自语道:“那个老货倒是能干出这种事来。可是,不对啊!神谕诅咒既然应验了,也该先找我们才对,怎么先找上轮回司了?” “难道同样是神谕诅咒,老刘就能在上面做点什么手脚不成?” 叶阳摇头道:“这不是神谕诅咒。” “神谕诅咒,往往血腥无比,而且发作缓慢,即是在折磨被诅咒的人,也是在震慑其他心怀不轨之辈。绝不会这样无声无息的发作。” 我脑海中的思维连续转动之间,人也站起了身来:“搭把手,帮我把尸体重新挂上去。” 风若行去挂尸体的时候,我顺手接过叶阳手里的长剑削掉树皮,又在尸体上扎了两剑,用血写下一行字来:“我在青岩村等你们。” 正文 第八百三十六章青岩村 青岩村就在距离我们落脚处十几里之外的地方,用上神行秘术,天黑之前就能赶到地方。 青岩村实际上就已经可以算是葬神雪山的外围了,如果我们不计阻碍的话,从青岩村背面就能直插葬神雪山。 老刘给我画下的路线,却是在青岩村落下一脚之后,再绕过雪山边境,赶往下一个地方。这就等于是让我绕着雪山边境转上大半圈,再进雪山。 我没弄明白老刘要干什么,但是,老刘千叮万嘱的让我一定要在这几个固定的地方落脚,我也只能先往那边走上一趟。 我们越是往山里走就越觉得不对劲。 风若行实在忍不住道:“我听赶山人说过,山里有住死人的地方。咱们去的地方,是不是死人村子?” 我也听过这样的传说: 东北除了出马仙之外,还有几个藏龙卧虎的行当,赶山人就是其中之一。 赶山人里藏着术士,却不接术道上的生意,只是凭着一身本事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挖人参,采草药,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帮着熟人山上找人,或者是送死人下山。 在赶山人的传说里,就有很多误入鬼村的传说。 所谓的鬼村,可能是被困在山里的鬼魂自发组成的村子。 可能是因为被邪祟困死,消失在深山中的小村。 或者是,一片山里的荒坟。 甚至,有可能是山中精怪在像人一样建村过活。 总之,就是活人进去,再也出不来的地方。 赶山人,判断自己是不是正在往死人村里走的办法,就是看路。 人迹难至的地方,一般不会有路可言,地上所谓的山路,只不过是被山水冲开的地方。 那些山水冲开的小道上,不到雨季多少也会长些植物。但是,鬼魂常走的地方却是寸草不生,因为那里被鬼魂带过的阴气浸透了地面,野草长不起来。 我们几个脚下面的山路正是如此! 风若行边走边说道:“老刘说没说过,青岩村是什么地方?” 我回应道:“按照老刘给我的资料,那应该是在一夜之间消失的鬼村。” “很久以前,青岩村就是靠着赶山跟外界交易。每个月都会在固定的时候,把东西交到老客的手里。” 东北讲的老客,可不是常客,熟客的意思。而是常年在山外收人参,收皮子的人。这些人眼光独到,交友广阔,跟赶山人之间交情不浅。 一些关系比较熟悉的老客,甚至会先给定金,定下老山参。 这种交易,可能是需要几年之后,才能从赶山人那里拿到上了年份的老山参。而交易双方,凭借的就是信誉。 山里的生意,赶山人和老客缺一不可。 青岩村的传说,起因就是因为一个老客。 有一年,山外来了一个老客,特意找到了青岩村,跟他们谈了一笔交易。 一开始,村长并不同意接下老客的生意,那个老客也不着急,就在青岩村里住了下来,没事儿就跟青岩村的人套套近乎。 这家缺了什么,那家钱不凑手,他都能及时给弄来。 山里人心思都很淳朴,一来二去个个觉得不好意思,觉着欠了人家的情义,可是村长说什么都不同意老客的那笔买卖。 村里人也只能把山货送给老客作为补偿,老客也不推辞,给了就收,转过眼,就把山货做熟了,打上酒请村里人吃饭。 一来二去,老客跟村里人越混越熟悉,加上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村里人遇上难事儿,还都找他出主意,老客在村里的威望也就越来越高,赫然就是第二个村长。 村长把这些看在眼里,却是一言不发,甚至连那老客的面儿都不见。 直到有一天,村长儿子在山下失手打死了人,老客二话没说下山保人,像是流水一样的往外花银子,才算是把村长儿子给保了下来。 大恩难还! 谁都觉得,村长肯定要接下老客那笔生意的时候,没想到村长却把老客给杀了,提着人头去衙门投案自首。 就在谁都觉得村长回不来的时候,老客的一个朋友跑到了衙门,拿出一封那老客的亲笔信给了县令。 县令当天就把村长给放了! 衙门里的人说,那封信只有一半,另外一半在老客进山之前就给了县令,两半信对在一起,内容就是:老客自己嘱咐村长杀了自己,不追究任何人,任何责任。 风若行听我说到这里不由得反问道:“这么说,那老客是把什么都算好了?一个大恩难还,一个大仇一笔购销,两件事儿加在一块儿,村长说什么都得帮他的忙啊!” 正文 第八百三十七章青岩村的传说 我点头道:“按照老刘给我的资料上看,那个老客就是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在逼村长接他的生意。” 风若行再次问道:“老客都已经死了,谁接那样东西?” “鬼来接!”我又继续说了下去。 村长从大牢里出来那天,那个老客的朋友,赶着马车拉着棺材在大牢门口等着他。 村长一出来,那人就应了上去,跟村长说了一句话:“豹爷让你看看他。” 村长上去推开棺材一看,吓得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过来接村长的人也凑上去看了一眼,脸色都给吓得煞白,棺材里面装的全都是粗盐,盐粒子都把尸体别的地方埋了个严严实实,就露着那么一张脸。 看见尸体的人都说,那老客睁着一双眼睛,那眼睛就像是被揉进去盐粒子一样,眼珠子里通红一片。你盯着他看,那眼珠子就像是在跟着你转呐! 村长在棺材边上站了好半天,才像是丢了魂儿一样,踉踉跄跄的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说:“真狠哪!你是真狠哪!把命搭进去都得算计我啊!” 村长回村之后,就把村里几个管事儿的都叫来了,摆上一桌酒,让媳妇关上了大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村长媳妇本来是在外面偷着听,却听见好几声酒盅吓掉在地上的动静。 隐隐约约的还听见有人说了一句:“不行咱们就跑吧!他要找的那东西,可惹不起啊!” 村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跑不了了。这下完了。” “我家小子下山从来不招灾,不惹祸啊!这回咋就打死人了?还不是那老客弄的鬼儿啊?他是逼着我杀他啊!” “我把他弄死了,他把自己拿盐腌上了。” “县令关了我七天,才放我出来,今天正好就是那老客的头七啊!咱们不动弹,他就得来找我们。村里上上下下还是个死。” 有人咬着牙道:“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把那老客做了得了。咱们村里上山拽硬儿的人也不少,我就不信弄不动他。” 那人说的上山拽硬儿,就是指:从山上往下弄尸首。 从山上往下拽尸体,其实有不少讲究。人怎么死的?尸体僵硬到了什么程度?用什么东西拽?又从什么方向往山下拽?都有讲究。 想要活人死人一起平安下山,没有点本事还真做不到。 那人说要拽尸首,也应该有那么几分本事。 谁知道,村长一拍桌子:“那是一般的尸首吗?那是讨债的鬼。” “我问你们,你们挨家挨户的人,谁没欠过他的人情,谁没欠过他的钱?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别贪小便宜,你们就是不信。” “这回好了,人家不让你们还人情,不让你们还钱,让你们还命了,你们拿什么还?” 那人被吓得不敢说话了,屋子里静了好半天,才有人说道:“咱们弄不过那老客,就能弄过山里那……” 村长道:“以前,我爷他们活着的时候,倒是说过怎么把那弄下来。咱们多找几个好手上去试试,说不定真能把事儿给办了!” 那人刚说了一句“能行么?”就听见村里那狗像是疯了一样嗷嗷直叫。 赶山人养的狗,不是山上带下来的狼串子,就是从外面拿山参换回来的蒙古獒,要不然也看不住门,就算山上的熊瞎子来了也不能把村里的狗吓成这样。 村长抄起家伙就往村口去,等他到了门口时,那个老客已经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站在进村路上了,脸倒还是老客的脸,那手却被盐腌得跟鸡爪子差不了多少。 老客那脖子上还缝着好几根粗麻线,一看就是被剁了脑袋,又缝起来的尸首。 村长对着老客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我们欠了你的,一定还你。你等三七之后再来,少不了你的东西。” 老客这才转身走了。 村长跟人研究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又找到了住在村里的两个进山客,告诉他们:你们走吧!你们没欠人家什么东西,他不能找你们,你们放心下山。 要是念着村里的这段情分,那就过半个月来看看,趁着早上过来就行。头一眼就看村口的那块大青石,要是石头还是青的,你们就进来,咱们该做什么买卖,还做什么买卖。 要是村口那块石头红了,不管村里有没有人,你们就都别来了,村里就算是有人,那也是死人,你们再往村里凑合,就走不出去了。 那两个老客赶紧收拾东西走了,也把青岩村发生的事情带下了山。 山下的人,有些人信,也有些人不信,等到十五天之后就撺掇着两个山客又回来了。 正文 第八百三十八章村口 我看风若行和叶阳都没说话,就继续说了下去。 那两个老客本来也不想再回青岩村,但是架不住那么多人撺掇、挤兑啊! 加上青岩村的东西实在是太好,要是自己不去,提前让别的老客给占了,也是个损失。 两个人一商量就在第十五天的时候,带着人回到了青岩村。 青岩村外面的那块石头,当真像是被血给染过一样变得通红。离着老远,就能闻到石头上飘过来的血腥味儿。 两个老客看到那石头就不敢往里走了。 可是,看热闹的人不怕事儿大,还是起哄让俩人进去。 那两个人在进山客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真要是被人将在这里,以后山里也不好混了,干脆一咬牙就进了青岩村。 结果,那两个人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外面等着看热闹的人,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也没见那两个人出来,心里也是害怕啊!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谁也不敢逞英雄,装好汉,不要命的进去找人了。 一群人等到傍天黑,越等越害怕,几个人一商量也不管两个老客死活了,趁着天没黑跑下了山。 可是,那两个毕竟是他们撺掇过去的,就这么在山里丢了,对谁都不好交代。那几个人谁都没敢回家,挤在进山客平时总去的小饭馆里商量怎么善后。 结果,一直商量到半夜也没见有人出来。 店伙计装着送茶进屋里一看,就看见那一屋子人都围着桌子坐着,桌上的饭菜都一点没动,屋里静得连说话都带着回音儿。 店伙计奓着胆子喊了两声,结果差点被吓死在屋里——一屋子的人全都死了。 这事儿,当时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是被他们撺掇进青岩村的两个老客下来索命; 也有人说,是他们到青岩村的时候,过了那块血石,只要过血石,就别想再下来了。 没人知道那些人的真正死因。也没人再敢去山上探查真相。 时间久了,青岩村就成了传说,渐渐的消失在了这座山里。 我把故事说完,风若行才问道:“这是老刘给你的资料?你故意在山里讲青岩村的故事,也是老刘告诉你的?” “对!”我点头道:“老刘说了:不知青岩,不见青岩。一说青岩,血石即现。” 老辈人为什么都告诉小孩,走夜路别乱说话,尤其是别讲鬼神。你说多了,说不准就把鬼神给引过来了。 人在路上走,不知道有没有看不见的朋友跟你擦肩而过,更不知道有没有不愿意走路的朋友,跟在你身后,顺着你带起来的风往前飘。 你在前面说他们,他们忍不住就得跟你聊两句。 这话,你还真别不信。 多数人都没见过鬼,传说都是听来的东西,有的时候还越传越神,越说越离谱。 就像是谁半夜走到某个树下面,指着树杈子告诉别人,这里以前吊死过人,那人是因为啥啥吊死了。 你说吊死人可能是真的,上吊的原因可就不一定是你听来的那么回事儿了。要是胡说八道,激怒了树上那位,他肯定要下来找你麻烦。 所以,晚上走夜路,还是闭嘴赶路的好。 风若行把话接了过去:“按照你的说法,当年青岩村的人上没上山找那样东西,或者找没找到都是未知数。” “唯一能确定的是,青岩村是因为触怒了山里的存在,才被封村灭族。” “山里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个老客又是谁?为什么非要把那件东西弄下来?” 我也觉得这个叫豹爷的老客有些蹊跷。 说他不是术士,他却知道怎么把自己练成鬼尸。 说他是术士,他的行事作风又有些不像。 更重要的是,他本人都已经死了。就算青岩村的人把那件东西找出来,又应该交给谁? 一切成谜! 可是青岩村再怎么神秘,也跟我无关吧? 老刘让我往青岩村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还在思忖之间,隐隐闻到了一个随风而来的血腥味,等我往前看时,却看见了一块像是屏风一样的青色岩石,石块一边就是一条蜿蜒而去平整的土道。 青岩村到了! 越过这块岩石之后,顺着土道转一个弯儿,就是青岩村。 风若行稍稍往外撤了一步,站在了可以跟我互相掩护的位置上。 我淡淡摆手道:“不用紧张,我们现在不进去。” “老刘告诉我,一定要等到月光照在青岩上,青岩渗血的时候再往里走。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话刚说完,就听见草丛里响了一下。 正文 第八百三十九章条件 我和风若行同时转身之间,草丛里已经走出来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头。 对方穿着一身老式的棉布衣服,棉裤从膝盖往下打着一层兽皮,衣服不算干净,料子却厚布面料。 那老头满头的白发梳得倒是整齐,一双眼睛却是亮的吓人,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从草丛里跳出来的狸猫,在那冷冷的盯着我们。 老头这身打扮,分明就是旧时候的山里人。 那时候,多数人都不富裕,很少有人能在棉袄外面再穿件外套,上山的人为了不刮坏了衣服穿兽皮,即使不往山里走也是用厚布做外衣。 这老头是青岩村的人? 对方出现之后,风若行和叶阳就一直在跟我交换眼色。 他们的意思是,要不要出手拿下对方? 我悄悄给他们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拿下对手! 没想到,那个老头却开口说道:“你们想要拿我是吧?” “拿下我也没什么用。到了青岩村就是到了鬼门关,你们想回头都来不及了,回去吧!那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 老头说着话的工夫已经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那一瞬间,我明显看见叶阳和风若行的手各自动了一下,像是想抬手,却没能把手给抬起来。 那老头,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越过了那块青石,走上了村里的土道。 我的目光从双腿上微微一顿:“你不是山里人!” 那老头忽然回头过来,双眼带光的说道:“谁说我是山里人?我就是告诉你们别乱走而已。回去吧!别真遇上那边的人,你们就走不了了。” 老头也不管我是不是在听他说话,几步就走过了前面那道拐弯,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直到这个时候,风若行才低声道:“叶阳,你刚才是不是也动不了了?” 叶阳微微点头:“手像是被捆住了。” 我目光顿时微微一凝:“刚才出来的是神,是鬼?” 什么是神力,什么又是魔功,妖法,鬼神怪力? 其实很难分清,单纯从力量上看的话,神能做的事情,妖魔鬼怪也能做到,甚至十分相似。 区别似乎就在于一个是正大光明,一个是暗中作祟。 如果让术士去划分,就只能从对方气息上进行判断,可我刚才偏偏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刚才那个老头,真要是对我们出手的话,我三个人里,至少得有一个被扔在这儿。 我进青岩村,一定会与对方遭遇。 不进,我有七成在山里避开轮回司的追兵,即使避不开对方,我们也未必会吃亏。 我为什么一定要往村里走? 我第一次感到举棋不定时,天上月光悄然洒落,不远处的青石泛起一片殷红的血色。 风若行和叶阳一起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们三个在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次,谁的心里想什么,我们彼此之间不说能猜个全中,但也差不太多,我刚才一直没说话,他们两个就已经猜到了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进青岩村。 我长吐了口气道:“走,进村!” 老刘是两界堂的师爷,我信他! 我越过青石的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便袭上心头。 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命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而是被某种力量,或者是某个人握在了他的手里,对方只要是轻轻一捏,我就能灰飞烟灭。 等我回头看时,叶阳、风若行也在那瞬间绷紧了身形。 他们的感觉,应该是跟我一样。 我们已经走进来了,那就没有什么回头的说法,只能一直走下去,分出生死。 我三个人如临大敌,可是青岩村里却是超乎我们想象的平静。 整座青岩村空无一人,可他给我的感觉却不像是荒废已久,而是所有人都在我们踏进村里的前一刻才刚刚撤离。 空荡荡的村子里甚至还留着一股烟火味儿。 风若行连进了两个院子才摇头道:“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们怎么办?” “坐着,等轮回司的人上门。”我推门走进了一座院子,在石桌边上坐了下来。 不久之后,轮回司的人就赶了过来。打头的人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除了文一了、蔡文彦,还有一个中年人也跟在那个老头身后,看样子应该跟蔡文彦、文一了的身份相当。 三个人走进院子之后,蔡文彦便笑着拱手道:“李堂主,我们又见面了。我们轮回司一向不愿意多造杀孽,请你跟我们回去如何?” 我笑道:“我倒是想跟你们回去,可是我走不出这个村子了。怎么跟你们走哇?” 蔡文彦仍旧是笑容不改:“这个简单,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们穿了你的琵琶骨之后,一定保护好你的安全!” 正文 第八百四十章意外的人 蔡文彦笑里藏刀,他手下的人却动了真刀。 蔡文彦话一说完,十多个轮回司高手就把刀拔了出来,刀锋上一溜溜的冷光在黑夜当中连成了一线,就像一条吐着蛇信的银鳞怪蟒,把我们三个给围在了中间。 我却连一丝想动的意思都没有:“姓蔡的,你想要动手,我陪你。” “不过,有句话我得跟你说清楚。” “我们双方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一起往出蹦,说不定还有条活路。要是想先分一个生死,我保证第一个死的人是你。” 蔡文彦眉头一皱,正要说话,一直没开口的老头却在那时,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语气道:“你们来青岩村要干什么?” 我抬眼看向对方:“问我话之前,不该通个姓名么?” 蔡文彦没用对方开口就说道:“这位是我们轮回司十二护法之一,杜松,杜长老。” “杜长老问话,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我淡淡道:“我来找邪兵定天针。” 定天针,在十大邪异兵器当中排名第八。但是见过这样兵器的人却非常之少,至于定天针究竟是什么样子,也是说法不一,有人说那是细剑,也有人说是长针,还有一种说法,定天针是握在一只人手里的长钉。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定天针并不是用来拼杀的兵刃,而是专门用来给人下咒的巫器。 相传,定天针与其他邪兵不同,它本身就饱饮了咒师之血,又咒杀过无数高手豪杰。 定天针所在之处就是诅咒之地。 蔡文彦目现冷光:“李魄,你最好收起你那些把戏。轮回司不是三岁小孩儿,不是你随便编个故事就能骗的。” 我淡淡道:“你们进来的时候,没看见青岩流血,鬼神警示么?” “那个老头什么都没跟你们说么?” 蔡文彦怒道:“给我住口,你们几个上去把他拿下。” “住手!”杜松忽然喝止了轮回司高手:“李魄,你锁定定天针的位置了么” 蔡文彦诧异的看向杜松:“长老,你相信李魄的鬼话?” “他没说谎!”杜松道:“这里有诅咒之力,非常强大的诅咒之力。而且,李魄并没说谎。” 杜松的话一出口,我自己有些愣住了。 我赶到青岩村的时间,虽然比轮回司提前了一些,却没法在危机四伏的地方布置陷阱。 如果,我不想跟对方直接动手,就得拖着轮回司一起触碰青岩村的秘密。 我编出定天针藏在青岩村的假话,是因为青岩村的情况跟定天针的传说有很多类似之处。 接近定天针必遭诅咒,而且定天针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定天针百丈之内不能见血,否则,诅咒翻倍。 这两点,只是我骗轮回司触碰青岩之秘的基础。 想要对方上钩,还得有后续的操作。 可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杜松就先相信了我的说法,这似乎不太真实吧? 我心里虽然在暗暗震惊,表面上却仍旧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如果,我能锁定定天针,我就不会在这儿坐着了。我……” 我话没说完,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声木杖拄地的声响。 轮回司众人警觉回头之间,木杖点击地面的咚咚声响越来越近,对方径直往院子的方向走过来,守在外面的轮回司弟子齐齐收刀躬身,向门外鞠躬行礼。 我往门口看过去时,却见藏天机孤身一人,缓步而来。 藏天机一直走到我身前:“从现在开始,李魄、叶阳、风若行是我的贴身护卫。” “这个……”蔡文彦面露难色的看向了杜松。 后者点头道:“我尊重天机供奉的意思。但是,李魄、叶阳必须跟我们回轮回司受审,这也是轮回司的底限。” 藏天机点头道:“可以!我跟李魄、叶阳的因果,就在这青岩村里,出了青岩村,我和两界堂的因果就算是结束了。” “青岩村不是善地,今夜三更就是离开青岩村的契机,你们各自准备去吧!” 杜松脸色阴沉的道:“全退出去,等待三更。” 杜松带人退出了院子之后,并没走远,而是在附近几个院子里安顿了下来,离我们最近的一队人马,跟我仅有一墙之隔。 我看向藏天机:“你怎么来了?” 藏天机面色阴冷的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水瓶,把水倒在了石桌上:“你自己看。” 那一滩清水里,很快映出了杜松他们几个人的面孔。 藏天机淡淡说道:“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在的地方,除了少数几个人,没人敢来窥视。你仔细听他们说什么就是了。” 正文 第八百四十一章意外的人2 我低头看向水中人影时,就听见蔡文彦说道:“护法,那个李魄把我们引过来,分明就是包藏祸心。我们……” 杜松沉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们得罪不起藏天机。” “藏天机虽然没为轮回司做过什么事情,但是她在轮回司,就代表着一种态度。” “术道命师,为藏天机为首。她的态度可以直接影响九成命师。” “上一次,藏天机退出轮回司,天命堂的命师竟然全部请辞。我们轮回司付不起这个代价。” 杜松紧握着拳头:“刚才要不是藏天机的传音,你们以为我会相信李魄那些狗屁不通的鬼话么?” “当着那么多弟子们,去给一个像傻子一样说故事的人圆谎,这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杜松把牙咬得咯咯作响:“今日之辱,老夫一定要用李魄之血来洗刷干净。” 我看到这时,不由得冷笑道:“轮回司这种要面子,不要里子的做派都是跟谁学的?” 如果当时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有把握骗住杜松。 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把假话说成真话,藏天机就来了,杜松在那给我圆谎的过程,在他看来应该是异常的尴尬。 这时,稍微年轻些的吕建通,满脸寒霜的说道:“难道,我们就不能换一个藏天机么?” “慎言!”文一了赶紧阻止道:“你对藏天机动了杀心,她一定能感觉到。小心……” 吕建通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杜松却长叹道:“想换藏天机谈何容易?半明不出,天机第一。” “总领当年亲自拜会过半命三杰之一的第七水蓝,不仅被对方当面羞辱,还损失了三位太上护法。” “要不是总领身上还牵扯着更大的天数,就连统领都回不来了。” “算了,不说这些。” 杜松抓头看向文一了:“文堂主,你跟两界堂接触多次,你觉得李魄是在搞什么名堂?” 文一了道:“李魄这个人,看似莽夫,实则狡猾至极。”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必须借助外力,才能跟我们抗衡。” “这座村子,应该藏着某种危险。” “李魄闯进村子,就是在玩‘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把戏。” “他等于是把自己当成诱饵,引我们入局。然后,再利用我们化解青岩村的危机。或者……” 文一了声音一顿道:“或者是跟我们合作。一起打破青岩村。” 吕建通嗤笑了一声道:“跟轮回司合作,他也配?” 杜松却面带寒霜道:“文堂主,对于李魄的事情,你怎么看?” 文一了沉默了片刻才谨慎说道:“合作!” 文一了话没说完,吕建通便暴怒道:“文一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你想通敌不成?” 文一了淡淡回答道:“文某差点死在了两界堂。若说‘通敌’,文某大概够得上死间二字了吧?” “谁知道……”吕建通刚说了三个字,就被杜松强行打断:“够了,文堂主的忠心,得到过总领的肯定。对轮回司的忠诚毋庸置疑。我以后不想听见类似的话。” 吕建通略带不服的闭上了嘴。 杜松却说道:“藏天机既然说今夜三更是离开青岩村的契机,那就不会有假。等到三更,我们就以保护藏天机的名义,围住李魄,将他们带离青岩村。” 一直没有说话的蔡文彦忽然道:“长老,属下总是觉得藏天机来得有些奇怪。你说她会不会……会不会跟李魄一伙儿的?” 杜松摇头道:“不可能!藏天机是命数师,命数师的眼里,只有臣服和交易。” “藏天机已经臣服于东阿旁,就不会再全心帮助李魄。至于交易……” 杜松冷笑一声道:“十个两界堂,也没有实力去雇佣藏天机。我们轮回司仅仅是让藏天机挂了一个供奉的名头,就要付出海量的资源。” “李魄有那个实力让藏天机亲身赴险么?” 杜松话音一顿道:“我想,藏天机的到来可能就跟她说的一样,是想了却跟两界堂之间的因果。” “命数师从来不说假话,藏天机不会骗我们,你们下去准备吧!” 杜松说话的时候,我看见文一了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似乎是有话要说,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四人散去之后,桌子上的水才开始向桌边流去,一溜溜的淌落地面。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藏天机:“你真从不骗人?” “从不!”藏天机道:“但是,我可以把话只说一半。” 有的时候,话说一半让人自己去理解,比撒谎骗人还要坑人。我怎么感觉藏天机坑人的本事,比得上老刘那货了! 正文 第八百四十二章契约条件 藏天机面带寒霜道:“李魄,你究竟要怎么才能离我远点?” 我没弄懂藏天机的意思,只能含糊了一句:“我现在离你也不近。” 藏天机被我气得脸色发红:“我没招惹你,你却把神谕诅咒送到了我手里。逼着我来找你,你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你还想做什么?”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老刘的安排啊! 这货是不是发现了点什么?要不然,怎么会一再的瞒着我布局? 他把藏天机引过来,肯定有他的目的。 我在不能乱说的情况下,淡淡回应道:“天机妹子,我这个人呢,一向是喜欢共赢。你想找后卿尸,我想解魔神咒。” “这两件事儿,虽然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关联,实际上,我们去的却是同一个地方!所以,我们肯定要发生交集。” “等到了地方,我们再大打出手,说不定对谁都不好。” 我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但是,我们在没到地方之前,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回,互相之间就欠了人情。” “这就好比是肉烂在锅里,分不清谁是谁的,大伙一起吃,不就完了吗?” 藏天机咬牙切齿的道:“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不能!我有底限。”我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你能来找我,不也是以为你算到了天道命数里,我们应该有所交集么?” 藏天机终于受不了了:“我跟你有个屁的交集!” “你说粗话了!”我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老娘说粗话又怎么样?”藏天机差点就拍了桌子:“要不是你把神谕诅咒送来,老娘跟你不会有半毛钱的关系。谁曾想,他娘的天数怎么就跟你们连一块儿了?” 藏天机发泄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李魄,我都已经过来了,你还不说实话么?” 我想说实话,可我没有实话可说啊! 我都不知道老刘要干什么? 我眼珠一转,用手蘸着桌子上的水,把自己要走的路线给画了出来:“我要去这四个地方,你是不是能猜到点什么?” 我是故意想要试试藏天机是不是能看见东西。 没想到,藏天机只是把手抬起来,掌心向下在桌子上扫过之后,就像是看见桌上的地图,脸色微微一变:“好大的劫数,滔天的杀机,好多人都要因为你们命丧黄泉啊!” 我知道她是在推算天数,就一言不发的看向了对方。 过了好一会儿,藏天机才咬着牙道:“李魄,你个王八蛋,好狠的手段。难怪你一直不跟轮回司正面交手,原来你竟然想把半个轮回司当成牺牲品,助你破解魔神咒!” “你就不怕轮回司倾巢而出,屠了你的两界堂吗?” 我心里也在暗暗震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我连眼下这道坎都过不去了,还想日后如何?我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藏天机咬牙切齿的道:“你选择的这四个点,每一处都是杀机凛冽的绝地,每一处又都牵扯着莫大的因果。这样的地方,不是四个,而是八个吧?” “两界堂的另外三路人马,是在把追兵往另外的地方引?” 藏天机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你实话告诉我,你研究葬神雪山有多久了?你早就知道叶家诅咒在葬神雪山,你一开始就利用自己是无命之人在算计我是不是?” “不算太久!”我哪儿知道老刘那货研究了葬神雪山多长时间? 藏天机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又把剩下的半瓶水倒在了桌上。这一次,水中出现的且是一片茫茫白雪,以及围在白雪四周的八个黑点。 藏天机缓缓道:“李魄,我知道你一向是胆大包天。但是,我请你仔细想想,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你的计划。” “你自己要走的四个位置,就像是四根石柱。你手下所到之处,又像是四条绳索。中间的葬神雪山,形同利剑,矗立云端。”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被葬神雪山压住的地脉里藏着一尊凶魔。” “四根石柱,四条铁索,锁住了他的四肢,再用利剑穿心,才将其镇压。” “当年,镇压凶魔之人,非同小可。” “你确定,你要解开禁制,放凶魔出世么?” 我仔细看向水中画面时,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三个字“风水大阵”。 难道当年的叶家老祖,叶千阳就是因为无意间发现了这个风水阵,顺势找到了葬神雪山,在那里跟魔神签订了契约? 如果按照常理推断的话,魔神契约的条件,应该就是放出凶魔! 正文 第八百四十三章契约的条件2 解除诅咒最快,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完成当年的契约! 藏天机在怀疑我的目的,并非没有道理! 我淡淡回应道:“你想说什么?说大义,还是说为天下苍生的考虑?” “在你说话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葬神雪山下面镇压的就是后卿尸。你会放弃么?” 藏天机不由得握紧了盲杖,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不会!” “不过,我相信后卿尸不是凶魔。因为,一具只有少许后卿血脉的僵尸,还不够术士耗费如此周章进行镇压。” 我笑道:“我只需要听你前面那两个字就够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是放出凶魔,而不是将其彻底消灭?” 我不等藏天机说话就继续道:“叶家之所以会被魔咒缠身,是因为叶千阳的后人并没去完成当年与魔神之间的约定。” “魔神,从没有宽宏大量的说法。叶千阳和他的后人,不去完成约定,就等于是戏耍了魔神。” “我们就算是全力补救,放魔神出世,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魔神出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们。最后就是把虐杀换成给我们一个痛快罢了。” 我声音微冷道:“在我看来,凌迟是死,斩首也是死。同样的结果,我为什么要拼了命去换一个死法?” “要玩命,就是豁上一身剐,去拼一个不死。” 我沉声道:“你觉得,我如果不是为了屠神的话,有必要非得扣住镇魔碑,跟轮回司翻脸么?” 藏天机皱眉道:“这难道不是你的算计?” 我哈哈笑道:“你想多了!” “藏天机,其实你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那就是,不是我在解锁封印,而是我在重新封印凶魔。” “还有,你怎么能断定,我要去的地方一定是封魔大阵的节点?” 藏天机被我问得一愣之后,马上略带着几分怒意道:“你是在强词夺理么?” 我冷声道:“藏天机,我现在是在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如果想要抬杠,我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你也是术士,应该知道镇魔至宝的特性。” “镇魔至宝,虽然只对魔物有用,但是也不会变成专门杀人的东西。” 我把青岩村的传说简短的说了一遍之后,才反问道:“如果,当年青岩村的赶山人,从山上弄下来的是封魔至宝,全村上下怎么会死得一个不剩?” “这里又为什么会变成只会吃人的鬼村?” 藏天机不服道:“也许封魔至宝已经落进了那个老客的手里,是他反过来屠杀青岩村。” 我点头道:“你说的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 “退一步讲,就算是你的猜测可以成立,难道不正好证明了控制凶魔四肢的柱子早就断了吗?” “这……”藏天机不由得一时语塞。 我继续说道:“青岩村的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 “如果像你所说,这里是封魔大阵的节点。那我就重新把大阵补好。” “如果,这里藏着凶魔的党羽,或者是某些对凶魔有利的东西,那我就先从这里下手,一步步去屠魔斩神。” 藏天机面带惊讶的说道:“你真的是李魄?据我所知,你从不讲大义,甚至鄙视侠义之道。” 我冷笑道:“大义,永远不是用来讲的东西。” “真正有底限的人,从不谓侠,更不为侠!” “侠客救人,救不了天下!” “侠客可封魔,永远别想屠魔!” “屠魔者,唯有魔道。” “你……”藏天机错愕半晌,才缓缓说道:“或许,你说得对吧!” 侠,可以说是一种品行。但是,侠太正,只能成为浊世中的一股清流,却不是冲刷洗净浊世的滔滔洪流。能改天换地,一扫乾坤者,绝非侠士。 我看向藏天机道:“你我理念不合,可能没法合作。谢谢你帮我争取了时间。我们就此别过吧!你去轮回司那边会更舒服些。” 藏天机盲杖忽然往地上一顿:“李魄,你把我骗来,现在又说跟我理念不合?你……” 藏天机话没说完,忽然转向了门口:“杀机,怎么会提前发动了?” 我也跟着看向门口的时候,藏天机忽然站了起来:“轮回司小心防范,三刻之后,有王姓,刘姓,赵姓弟子殒命。” 藏天机的话说完之后,就听见蔡文彦喊道:“这三个姓的人,全都站出来。集中到一起,快点。” “等等!”杜松在门外道:“还请天机统领告知,那三姓弟子会在何处殒命?” 正文 第八百四十四章商量件事 藏天机手指轻轻一动:“水火交融之处。” “水火交融之处?”蔡文彦轻轻念叨一句之后,马上高声喊道:“快去,看看附近有没有生着火的灶台。快点!” 不久之后,有人禀报道:“堂主,找到了,在……在锅里……” 我低声对藏天机道:“去看看!” 藏天机伸出一只手来,半端在了空中:“还不过来?” “干嘛?你要搭爪儿啊?”我明知道她什么意思,就是不过去。 藏天机咬牙切齿的道:“护卫要有护卫的样子,扶着我!” 我还要说话,却被风若行在后面踢了一脚。她的意思我明白了,她和叶阳谁都不想去,这个活儿得我来。 我刚看了风若行一眼,后者就传音道:“你把人坑过来,总得给人家一点补偿吧?又没让你给她洗脚,扶一下怎么了?” 我眯着眼睛走到藏天机跟前,一只手托住了她抬起来的胳膊:“快走,跟不上,不怨我。” 藏天机得意一笑,举步走向门外。 等我们赶到一座跨院的时候,轮回司的人已经围在了一口冒着烟的铁锅边上,我离着老远就能看见锅里涌出来的血沫子。 杜松脸色阴沉的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来,我才看见锅里被热气覆盖着三条人的胳膊。 轮回司的那三个弟子被人给煮了? 我顺手拿起锅台上的铁钩子,就要往胳膊上按,吕建通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试试胳膊熟没熟?”我用铁钩往胳膊上按了两下:“看见没,按着都不冒血丝了,说明已经是烀熟了。” 吕建通暴怒道:“李魄,你侮辱轮回司弟子遗体。就算你有天机供奉撑腰,我也容不得你。” 我拎着铁钩道:“你是江湖人么?” “我不用铁钩按尸体,怎么确定这些胳膊煮了多长时间?” “要是换成你来,你不用铁钩,难道还要捞出来尝尝是生是熟么?” “你……”吕建通被我气得满脸通红。 我微微扬了扬手里的铁钩:“我看你小子不是不明白事儿,而是惹不起藏天机,想来惹我试试?” “我不管你是谁?在轮回司做什么?” “再敢过来惹我,我就把你一块儿装这个锅了。” 吕建通被我当面一激,恼羞成怒:“李魄,我要……” 吕建通话没说完,就被杜松打断:“够了,退到一边去。” “天机供奉,在下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藏天机点头道:“你说!” 杜松紧盯藏天机:“我记得供奉说,有人即将殒命。可以这三个弟子的胳膊,明明已经被煮了超过一个小时。天机统领……” 藏天机沉声道:“你在怀疑我的推算?” “在下不敢,只是……”杜松话没说完,藏天机便是脸色一沉:“李魄,我们走,这里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我扶着藏天机往外走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句:“你们把胳膊翻过来,看看下面断口就知道了。” 文一了快步走上,用铁钩把胳膊捞上来一看,顿时变了脸色:“手被煮熟了,后面还是生的。” 轮回司的人顿时打了一个寒战。 文一了这话的意思,不等于是说,那三个人,一开始是站在铁锅边上,把手放进锅里去煮,直到差不多把手给煮熟了,才有人砍了他们的手。 那三个人,可能到现在都没死。 “水火交融之处?”文一了变色道:“快!把锅台挖开,看看下面。” 几个轮回司弟子,掀开铁锅,挖开了锅台,把冒着火的柴火全都清到了一边,文一了亲手拿过工兵铲在地上连挖了几下之后,土里就冒出了一颗人头。 三个丢失的轮回司弟子,被人直上直下的给埋在了土里,像是烤土豆一样往上架上了炭火。 文一了刚把人挖出来的时候,三个轮回司弟子的眼珠还在转动,直到有人想要上前施救,那三个人才算是没了呼吸。 杜松一时间尴尬至极,不知道该说什么,藏天机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藏天机回到原处还是一脸寒霜,我却笑嘻嘻的对藏天机说道:“咱俩商量点事儿呗?我想让你把轮回司这些的人都推一下。” 藏天机怒道:“你又要干什么?” “不是我,是我们。”我低声道:“你现在先别把我和我们分得那么清,既然都狼狈为奸了,那就精诚合作呗!” 藏天机彻底发火了:“李魄,注意你的用词!” “话糙理不糙!你别注意用词,要注意内容。”我说道:“我估计,过一会儿,轮回司的人肯定要来找你,倒时候你就这么说……” 正文 第八百四十五章我说不呢 说服藏天机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王屠夫跟我说过:再高冷的女神,也会有情绪波动,你能挑动她的情绪,才能拨动她的心弦。 让我把藏天机气个半死问题不大,让我扒拉她心里那根弦儿! 别逗,我连棉花都没弹过,更别说弹弦子了。 我只能从利益的角度说服对方,问题是,她好像对利益不感兴趣。 我还在试图说服藏天机的时候,藏天机忽然间猛一抬头,将脸转向了窗外。 要不是藏天机的眼睛上还蒙着白布,我甚至以为她是看见了什么? 我顺着藏天机的方向转过头时,却看见对面的屋顶上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对方虽然佝偻着身躯,却轻飘飘的站在屋顶。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头蹲在屋檐上,躬身蓄力的狸猫,用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注视着藏天机。 这时,轮回司的人马,也已经发现了对方。 瞬时间将老头所在的屋子团团包围。 老头却像是看不见那些虎视眈眈的术道高手,双眼一直盯着藏天机的方向不放,过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全命之人无趣,无趣……” “拿下他!”吕建通刚一抬手,那老头便转过身去,用手里的拐杖指向了吕建通:“你得死在水缸。” 前一刻,还在下令突袭的吕建通一瞬间变得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老头转头看向蔡文彦:“你得死无全尸……” 老头像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就死在房梁上面吧!” 藏天机豁然起身:“别听他的话,他在给你们定命!” 杜松当即喊道:“拿下他!” 四个轮回司高手纵身而起,凌空挥刀,从四面杀向目标。 老头却连动都没动:“你们四个死于刀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不足两秒,可是那四个高手却在这两秒之间,将刀锋扭转了方向。 四把长刀凌空交叉的刀光,就像是一个“井”字,刚好把老头给困在了井字当中的空隙里,错开目标的刀光,却分别劈进了同伴肩头。 四把长刀压着四道人影落在了屋顶之间,老头却形如鬼魅的消失在了原地,直到这时,四个轮回司高手才同时发力压下刀锋,雪亮的刀光顺着同伴肩头斜向压落,直到深入胸腔,才停了下来。 四具血流如注的尸体,却互相支撑着站在了房顶。 轮回司一堂人马,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谁也发不出声音。整个青岩村里,只有像是雨水一样从房檐上滴落的血珠在啪嗒乱响。 过了许久,杜松终于回过了神来,几步走向我们所在的院子:“杜松,求见天机供奉。” 藏天机刚要开口,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我说道:“让不让他进来,你来决定吧!” 我淡淡一笑道:“人家都登门了,我们还能把人拒之门外么?” 藏天机这才松了口气:“你暂时不要进来,我不想跟你牵扯因果。”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那个老头是掌命鬼神。他说的话,就相当于在决定你们的命运。” “这个村子,就是他活动的范围。他在村子里说的话一定会实现,你们也无可反抗。” “想要活命,只能走出村子。不过……” 藏天机道:“那尊鬼神,不会让你们轻易离开。” “我说过,三更就是你们的生机。但那是在掌命鬼神出现之前,现在他已经打乱了这一方空间的天数,我算不到生机了。” 门外的杜松脸色剧变:“供奉,你是术道上首屈一指的命数师,传闻,你已经达到了天命师的境界,难道你不能对天抗命么?” 藏天机微微握紧盲杖:“做不到!三更,我们各自突围吧!你们最好不要跟着我走,那样更危险。” 杜松略微沉吟道:“供奉,我想用四个一等高手,换你的护卫。” 藏天机脸色微寒道:“什么意思?” 杜松却在这时挺直了身子:“我的意思是,李魄把我们引进了青岩村,他必定知道离开的办法,我希望供奉能以大局为重,交出李魄。” 藏天机还没说话,我的手指就在桌上轻轻点了几下,我在告诉叶阳和风若行分头突围。 我信号刚起,藏天机就冷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杜某只能得罪了!”杜松刚往前走了一步,藏天机手中盲杖便顿入地面,盲杖尖端入地一寸,藏天机的掌心当中也发出一声木片碎裂的炸响。 下一刻间,原本还是木质的盲杖,从下往上的崩裂开来,碎开的木片犹如风中落叶四下飞舞,那只不起眼的盲杖,也露出了它的真容。 正文 第八百四十六章分头走 当我看向藏天机时,她手中盲杖已经变成一支齐眉高矮,通体漆黑的铁杖。 铁杖顶端一颗形同泪滴的宝石,血光妖异,乍看之间让人遍体生寒。 “妖泪!”风若行、杜松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十大邪兵,排名第四的妖泪,竟然一直被藏天机拿在手里。 我心中震惊未落,杜松忽然抓过了一个属下,扬手砸向了大门。 惊叫舞动的人体,刚刚越过大门的边缘,就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在一声巨响当中血肉横飞,凌空而起的血色还没消散,杜松飞身冲向门口,双掌当中暴起一阵惊雷之声。 化罡成雷! 地煞境! 杜松的修为,比我们高出了一个境界。 单就是一个杜松,就足够压制我们三人,再配合他手下的三个堂主,我们毫无胜算!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抓住了藏天机抽身而退:“你们两个往别的地方走,快!” 叶阳,风若行,几乎没有犹豫,便一跃而起震碎了窗棂,从院子另外一侧飞身而出。 轮回司高手想要阻拦,杜松却及时喊道:“别管他们,拿下李魄、藏天机。” 我不得不说,杜松的决断非常正确。 从他的角度来说,能破青岩村鬼神的人,就是我和藏天机,阻拦叶阳和风若行只能是浪费时间。 况且,拿下了我和藏天机,叶阳他们还不是得乖乖回来。 一举两得,为什么一定要追击叶阳? 风若行听见杜松传令,脚下一顿就想回身,叶阳却抓住了风若行左手,喊了声:“走!”便带着风若行几个起落,消失在了临近的院落当中。 等到两个人停下来时,周围不止没了追兵,就连一丝声响都不曾出现,两个人虽然是站在院子里,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座不见天日,了无声息的墓葬。 风若行急声道:“我们得回去增援李魄!” 风若行的声音不大,却在院子里带起了一串回音,就像是有人躲在暗处重复着风若行说话,回音消失的瞬间风若行甚至还听见一声凄凄冷笑。 风若行双手同时一沉,指尖上跟着映出一片血色,短短片刻之间,风若行的十指便带起了如同浸血般的威煞。 风若行会有如此反应,是因为她知道,有“朋友”来了。 在山里,老辈人肯定要给小孩讲:“别玩回音儿。回音儿玩多了,就不见是什么在回你了。” 老辈子的话只是说不让玩,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在术道看来,那叫“鬼搭话”,人在山里大声喊几次会有回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特殊地方的回音,比如说荒废的大楼,或者那些即使正常说话也回音不断的地方。 在那些地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不断的重复,重复次数越多,传得也就越远。直到人听见回音里带出了别的话,或者笑声的时候,那就代表着,你把不该招的东西招惹来了。 这个时候,一定要闭口不言,甚至落脚都不能发出声音,别再给对方出声呼应你的机会。 要是你下意识问上一句:“谁!” 马上就会有人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或者某个角落里慢慢露出脸来,告诉你:“是我!” 风若行听到回音最后的一声冷笑时,就准备好反击了。 叶阳按住了风若行道:“别理他!笨狗让我们走,才是真正为了破局。” 风若行看向叶阳的时候,他传音解释道:“笨狗从煮人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就跟我说,让我有机会带着你走,往青岩村深处找村长带回来的东西。” “那时候,我没明白笨狗的意思。直到那个掌命鬼神出现,我才明白过来,笨狗是想要和藏天机一起拖住鬼神和轮回司,让我们两个去破局。” “他们……”风若行猛然醒悟道:“你的意思是,掌命鬼神只会找藏天机?” 叶阳点头道:“你在出发之间,一直在戒备外敌,没去看老刘的资料。我和笨狗一起研究过。” “青岩村是名副其实的鬼村,甚至有人看见过村民整整齐齐的出现在村里。” “所以,那个老头一出现,笨狗就在怀疑老头不是青岩村的人。他进来之后不肯出手,就是为了弄清老头的来历。” “直到藏天机说,自己被神谕诅咒逼过来找笨狗。笨狗才弄懂了村里为什么只出现了一个老头,却不见其他人。” “因为,那个老头要截杀的人,不是我们,而是藏天机。换句话说,没有藏天机身上的神谕诅咒,老头就不会出现。” “那老头应该不是鬼神,而是专门替魔神执行诅咒的咒灵。或者干脆就是魔神的分身。” 正文 第八百四十七章句句成真 风若行震惊道:“刚才藏天机不是说……” 叶阳微微摇头:“藏天机毕竟不是自己人。老刘这次没给我们留下任何提示,包括暗语,就说明他一直在防备着什么?” “也许,解开四极阵的秘密,我们就能知道老刘的用意了。我们往村子里去。” 叶阳、风若行潜入青岩村时,杜松已经突破了藏天机的防线冲进院里。 我一手抓着藏天机,连连飞退之间,藏天机手中的妖泪,也接连不断的点向地面,在我们所经之处留下了一连串的红点。 我一开始还不知道藏天机在做什么?直到杜松的脚尖踩在了第一个红点上时,我才弄清了那些红点的作用。 杜松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落脚之后人却莫名的向外移动半尺,可他本人像是毫无察觉,再次起身,落向了第二个红点。 杜松应该是觉得我和藏天机近在咫尺,才会连连冲进,可他的身形在我们眼里却是在不断后退。 藏天机压低声音:“往西北角去,那里没人。” 我带着藏天机从院子西北角上跃出墙外,一个闪身跳进了临近院子,等我落脚时才听见轮回司高手飞掠而来的声响。 藏天机指了指墙角,意思是:让我站过去。 我稍一犹豫,便带着藏天机躲在墙角,还特意把她给挡在了身后。 没想到,藏天机从我背后走了出来:“不用担心,目前为止除了零,没人能看破我的行藏。” “一会儿,我想办法拖住掌命鬼神。你尽快找出他的破绽。” 藏天机正在说话之间,大批轮回司高手便聚集在了门外,我现在想突围也来不及了。 我只听见吕建通喊道:“他们走不远,五人一组分开搜,遇见李魄马上传讯。” 吕建通是站在门口说话,话音一落就踹开了大门,闯进了院子。 跟在吕建通身后的高手,本能的回头往墙角的方向看过来时,我下意识的往下一沉手掌,做好了短兵相接的准备。 没想到,对方只是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去,跟在吕建通身后走向了房门。 我眼看着吕建通带着三个手下,从门外鱼贯而入之后,屋门慢慢向里一合,门边上露出一只鞋尖。 那人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时,掌命鬼神也从门后探出来半个身子,贴在对方耳边:“你进门就会死。” 那人猛的打了一个激灵,踩在门框上的那只脚,也跟着缩了回来。人像傻了一样站在门口不敢动了。 已经走进屋里的吕建通,像是没看见外面的情景,转头厉喝道:“你怎么还不进来?” 那人带着哭腔道:“堂主,那……那老头出来了……他说,我进门就得死。” “胡说八道!给我进来!”吕建通一脸寒霜的出现在了窗口:“马上进来!” “我……”那人刚说了一个字,就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来。 那个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房檐上,对方用两只脚尖分别点在两只瓦片上,一手抓着拐杖,前倾着身子紧盯着院中高手。 “他在房上……”地上那人双腿乱抖着往后挪了几步,撒腿就往外跑。 “进门就死!”那老头的冷笑形同鬼魅,跟在轮回司高手身后紧追不放。 那人吓得只想着夺路而逃,却没注意到院子的大门敞开的方向已经变成了从里往外。 细心的人通常都会注意到城门、宫门这种需要防守的地方,大门都是从外往里开,院门的方向也是如此。 有人也问过,门往里开不是便于攻城么? 其实,这就是古人的智慧。门往外开才是真正的危险,只有门向里开,才有利于里面的人快速关门,拒敌于门外,也更有利于里面的人防守。 逃向大门的轮回司弟子,恰恰忘记了这点,现在他人是在院子里,但是穿过一个反装着的大门,就不是在出门,而是在进门。 眨眼之后,那人便冲到了门口,门上横梁随之砸落而下。 实木做成的横梁落地的瞬间,那人做出了一个往前探头的动作,硬生生把自己的脖子暴露在了门下。 木梁砸落却带起一阵长刀破风的声响,下一刻间,轮回司弟子身首分离,人头顺着大门滚向街中,无头尸体栽倒在地。 站在屋里的吕建通被吓得目瞪口呆,蹲在房檐上的老头却在这时身形倒挂着垂下在门边,往屋里喊了一声:“你得死在锅里!” 东北盖房子,灶台一般都是和炕只有一墙之隔,为的就是做饭的时候能一起烧炕。同时,为了排烟方便,从房子大门进去就是直接连着厨房。 老头垂下去的位置,不正好就是面对厨房么? 正文 第八百四十八章句句成真2 老头话一说完,人就从屋顶下落了下来。拄着拐杖走进了屋里。 厨房方向顿时传了一声惨叫,大量的白烟卷着肉被烧熟的气味从门里狂卷而出。 紧接着,我就看见吕建通撞碎了窗户从屋里跳了出来。 吕建通跟他的手下犯了同样的错误——没看见近在眼前的危机。 吕建通跳出来的地方,就放着一口接雨水的水缸。 按照吕建通破窗的力道,他至少应该跳到两米开外,可是,他刚从窗户里出来,就掉进了缸里。 吕建通只是从水里冒了个脑袋,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压了回去,没过一会儿,水缸边缘溢出了鲜红的血水。 吕建通完了! 轮回司高手向我所在院子聚集而来。 藏天机传音道:“杜松很快就会过来。他进来,你就带我翻墙出去。” 我没明白藏天机要干什么,吕建通的一只脚就已经跨进了院子,对方的脚跟还没站稳,装着吕建通的水缸便砰然炸裂成了两半。 半边水缸在地上摔得粉碎,猩红血水遍地横流。 吕建通已经扭曲变形的尸体,也从缸里露了出来,对方惨白的脸孔正好面对门口,就好像是在盯着进门的杜松森然冷笑。 杜松饶是顶尖高手,也被吓得收回了脚步。 我趁势带着藏天机跳出了院子,我落脚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引起了杜松的注意。 杜松人在门里便开口说道:“李堂主,杜某为先前的鲁莽道歉。你和天机统领,能否现身一见?” 藏天机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让我别动! 我却传音道:“不出去怎么杀他?听我的!” 藏天机低声一叹:“你还是对上了轮回司,走吧!天数不可改啊!” 我朗声道:“杜长老相邀,我怎能不来?” 这一回,我是和藏天机并肩走向了杜松。 我还没走到一半,就听见藏天机传音道:“你能不杀轮回司的人么?” 我传音反问道:“轮回司能饶过我吗?” “如果,能呢?”藏天机带着一线希望道:“我可以试试说服轮回司。” 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藏天机的态度。她虽然是跟我在一起,实际上,她一直都在想办法避免我和对方冲突。 我淡淡回应道:“藏天机,你不太适合当东阿旁的首领。” 藏天机的身形微微一顿,我就把她甩在了身后。 藏天机快步追上来时,杜松已经从院子里迎了出来:“李堂主……” 我冷声道:“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废话,注定了是敌非友,就用不着虚与委蛇。只要有好处,我们可以短时间合作。” 杜松被我当场抢白,脸色也是阵红阵青。杜松强压怒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李堂主究竟想要如何?” 我倒背着手往屋里走了过去:“我说什么,你都信不着我,我看还是让藏天机跟你说吧!我进屋看看。” 我在往屋里走时,文一了和蔡文彦也快步跟了上来。 我走门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具倒栽在锅里的尸体,那人的两只手抱着锅沿,跪在锅台前面,脑袋浸在装满热水的锅里。 乍看之间,就像是自己把自己给煮死在了一锅开水里面。 我连尸体具体的死因都没多看一眼,就径直走进了里屋,跟着吕建通进门的最后一个轮回司弟子就坐在了贴近门口的炕沿上。 那人双眼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两只手上还带着血迹。 他是自己把自己的眼睛给挖了? 蔡文彦上前一步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两下:“你怎么回事儿?” “哈哈哈……”那人发出一阵比哭还难听的怪笑:“他说了,我看见人就死!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死不了了。哈哈哈哈……我死不了了。” 那人说着话站了起来,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摸着门框一步步往外走去:“谁告诉我,村口在哪儿?村口在哪儿?”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死不了了。我走出村子就能活。” 那人边走边喊,又哭又笑,就像是疯子一样到处乱摸。轮回司弟子明明知道那是他们的同伴,却谁也不敢上去拉他一把。 杜松怒道:“把他给我带下去,别让他在那儿丢人现眼。” 两个轮回司弟子同时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对方手臂,顺势往下一压。却没想到,那人忽然用苍老的声音说道:“碰我的人,死!” 两个轮回司弟子仅仅一愣之下,被他们压住的那人就变回了原来的声音:“我眼睛都没了,我怎么还能看见人啊?” 对方绝望的惨叫声还没落下,三个人就一起跪在了地上,鲜红的血珠从那三人鼻子和嘴里成行淌落。 正文 第八百四十九章请尊 杜松的声音微颤道:“你们上去看看,他们三个死了没有?” 一个轮回司弟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尸体之间,杜松忽然开口道:“小心护体!” 那名弟子停了下来,连续往自己胳膊上贴了几道灵符,又带上鹿皮手套,最后想想还觉得不妥,又往嘴和鼻子里塞上了防止瘴气的秘药,这才重新靠近了尸体。 按照他这套防护,那三具尸体上无论是冒出鬼魂,藏着暗器或者毒药,都不能立刻致命,至少也会给同伴留下抢救他的时间。 可惜,他没有想到自己刚把手伸过去,原本已经一动不动的尸体,忽然抬手扣住了那人的手腕,那人下意识往后一拽,地上的尸体便转过了头去,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诡异笑道:“离开我的手,你就死!” 那具尸体上发出的声音,分明就是那个老头的动静! 杜松脸色微变之间,猛然从身边弟子腰里抽出刀来,一刀砍断了那尸体的手掌:“自己握着断手,别让他把手松开!” 那名上前查看尸体的弟子,手忙脚乱的把人手按在了自己的腕子上,脸上也是一片惨白。 任何人身上挂着一只死人的手掌,都不会觉得舒服,况且,还不能让那只手掉下来。那名弟子就只能捂着断手,任由着手掌在自己身上慢慢变冷。 我只是在弟子身上扫过一眼,就看向了屋里的炕柜。 刚才那几个人说话的时候,我好像是听见炕柜里面有什么动静! 我往炕柜边上走时,文一了也跟上来递给我一把匕首,我用刀尖儿轻轻拨动了一下柜门。 炕柜大门缓缓敞开之间,那个老头的面孔也出现在了黑漆漆的柜子里。 对方就像是一个跟大人捉迷藏的小孩,把身子全都蜷缩在柜子里面,只露出一张脸咧嘴笑道:“我放你走!别管这里的闲事儿。”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消失不见了。 蔡文彦却在这时跟了上来:“你看着什么了?” 我扫了对方一眼:“我什么都没看见!” 蔡文彦狞声道:“李魄,你最好是老实点。别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 “那你就试试!”我说话之间又走进了西屋,按照东北的习惯,西屋那里是供奉老祖的地方,平时就算不供老祖,也是空在那里没有人住。 我刚站在老祖像前面,就听见蔡文彦传音道:“李堂主,刚才多有得罪,我也是逼不得已。” 我不动声色看向蔡文彦时,却见对方一脸寒霜的站在那里,看都不看我一眼。可我耳边却又传来了对方的声音:“在下不便跟你攀谈,还望李堂主理解。” 我回音道:“我可以摆明了告诉你,这里的掌命鬼神能杀你们,却杀不了我,我是无命之人。” 蔡文彦听到我是无命之人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回了我一句:“堂主的本事,我自然知道。不过,我还想跟堂主加深合作。我帮你留下杜松如何?” 杜松是我的劲敌,应该也是蔡文彦的劲敌。 只不过,杜松是想要我的命,蔡文彦是想要杜松的位置而已。 我装着寻找线索,一边回应道:“你想怎么做?” 蔡文彦道:“李堂主不是早有计划么?我可以配合你。只要杜松一死,我马上带人撤离,绝不找你的麻烦。” “成交!”我回应道:“你能让杜松找我合作,我就能想办法留下杜松。” “李魄!你用不着再演戏了!你给我出来!”蔡文彦怒喝之后,转身走向了屋外:“长老,李魄分明就是那个鬼神的同谋,刚才我亲眼看见鬼神躲在柜子里跟他说话。文堂主可以作证。” 杜松看向我时,眼里已经带起了杀机:“文一了,文彦说的话,是真的么?” “是真的!”文一了道:“刚才那个鬼神说:让李魄离开青岩村,不要管这里的闲事。” 杜松微眯着双眼道:“李魄,那个鬼神凭什么放你?” 我也冷眼看向了对方:“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杜松正要发作,藏天机便开口道:“掌命鬼神唯一对付不了的就是李魄,他是无命之人,命数师推演不到他的命数,掌命鬼神自然也掌控不了他的命运。” “掌命鬼神放他走,是因为李魄对他有威胁?” 杜松阴森冷笑道:“李魄,你是不是有办法对付那个鬼神?” 我抬眼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藏天机不等杜松说话,便先一步道:“如果你有办法,不妨跟轮回司合作,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正文 第八百五十章请尊2 我本来就是要跟杜松合作,但是想跟任何一个有着敌对关系的人合作,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们之间就不存在什么信任可言,想要合作就得有足够的理由。 藏天机,蔡文彦就是我的理由。 藏天机从来不说假话。 蔡文彦拿着真话当假话说。 我不怕杜松不上钩。 我沉吟道:“合作?我不怕死,轮回司的人行么?” 杜松脸色微沉道:“此话怎讲?” 我淡淡道:“我是无命之人,叶阳也是。只有无命之人,才能避开掌命鬼神,去找青岩村的秘密。” “但是,总得有人拖住掌命鬼神。不让他去找另外一个人的麻烦。” “你们轮回司敢跟我一起拖着对方不放么?” 蔡文彦厉声道:“李魄,原来你屡次三番制造烟幕,就是存的这种心思?” “长老,李魄居心叵测,不能跟他合作,我建议把他拿下严刑拷问。来人……” “住口!”杜松冷眼看向蔡文彦:“你能替我做主了么?” “属下不敢!”蔡文彦当即跪倒在地,头上冷汗直流。 杜松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嘴里淡淡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轮回司是讲规矩的地方,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起来吧!” “谢长老教诲!”蔡文彦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边,连头都不抬。 蔡文彦果然了解杜松,只是三言两语就不动声色的给杜松下了套。 如果说,前一刻杜松还在犹豫要不要冒险跟我合作,这会儿,他必定要点头同意,否则,也显示不出他这个护法长老的高明。 蔡文彦就是抓住了杜松这个心理,推了他一把,最后决定跟我合作的还是杜松,就算杜松死在我手里,蔡文彦向轮回司的报告也是杜松一意孤行。 杜松看向我道:“你打算怎么拖住掌命鬼神?用人命么?” 我回答道:“掌命鬼神最为可怕的地方,就是他能神出鬼没的忽然告诉目标,你会怎么死?” “我们对抗不了掌命鬼神的原因,就是抓不住对方的行踪。如果让他出来,我们这么多高手,还拿不下一个鬼神么?” 杜松犹豫片刻道:“你想怎么做?” 我看向杜松道:“你们不是有巫师么?请神会不会?直接把他请出来啊!” 杜松目光微微一动:“来人,把这里的院墙全都给拆了,就在这里请神。” 轮回司弟子飞快的拆掉了院墙,在院子里搭好了祭台,却没去动那几具尸体,任由着尸体摆放在原位。 杜松示意属下搬过来三把椅子:“天机供奉,你请坐。” 藏天机微微示意之后,坐在了左首的位置上,杜松指着右手边的椅子道:“李堂主,你也是一派之尊,有资格同座,请!” “有意思么?”我笑着看向对方道:“如果你们轮回司想在这种小事儿上占点便宜,找点面子,我让着你。” 我坐在右手边的椅子上,反倒是把杜松给晾在了那里,弄得对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蔡文彦走上来把椅子稍稍往前挪了挪道:“护法,请!” “嗯!”杜松这才脸色阴沉,似乎又带着几分不愿的坐了下来。 站在他身后的蔡文彦特意对我冷哼了一声,或许杜松是觉得蔡文彦在向我表示不满,我却能听出那一声冷哼里的杀机。 蔡文彦这是在对方身上动手脚了。 杜松浑然不觉:“开始吧!” 轮回司里的巫师走上祭坛,跳起了请神舞。 巫门请神的仪式大同小异,总会让人觉得巫师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等她安静下来时,神明也就来了。 巫师吟唱的巫语,从低到高,四周的乐器,开始变得吵杂无比时,祭坛附近的火堆忽明忽暗,劈柴像被巫语惊吓的鬼魂时不时的炸出一声尖叫似的爆响。 普通人不知道巫师是不是请神成功,只能凭着巫师自己发出暗示,术士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鬼神是否到来。 现在巫师的请神舞虽然跳得热闹,却没请来鬼神。 杜松脸色阴沉低喝道:“请尊!” 杜松一声令下,台上的巫师当场愣在了那里,轮回司的人马也是一惊,不少人都下意识的握紧了兵器。 请神跟请尊虽然形式相同,但是邀请的目标却不相同。 请神,一般都有固定的目标,要么是巫师自己供奉的神明,要么就是跟某件事有所牵连的灵体。 请尊,没有固定的目标,很像是饭店门口的迎宾,有人路过就问上一声,请来谁算谁,而且也是在请鬼神,只要巫师能力范围之内的妖魔鬼怪都能感应到邀请,所以才称之为“尊”。 而且,请尊比请神更为危险,如果请尊的巫师已经奉神,再去请尊就容易触怒鬼神。即使巫师还没奉神,一下请来几“尊”鬼神,也容易成了对方的血食。 正文 第八百五十一章请尊3 杜松下令请尊,确实是一个办法,但是也容易带来无法预测的危险。 我犹豫之间侧眼看向了藏天机,后者却握着妖泪,像是看戏一样注意着祭坛上的动静。 没有人反对,台上的巫师只能再次跳起了请神舞,这一次,她唱出的巫语明显与原先不同。 片刻之后,村中阴风乍起,呼啸的风声却是时隐时现,听上去就像是有鬼魂在祭坛附近的墙头上来回跳跃。 几秒之后,吕建通的尸体便发出了一阵怪笑,在水缸里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请神的巫师。 第一个鬼魂被请过来了,巫师却没停下来,她要的是那个掌命鬼神,对方不出,请尊不停。 再过一会儿,原先并排跪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也同时站了起来,三个人身形没动,他们被火光映出来的影子却像是蛇一样在地上来回扭动。 轮回司弟子纷纷拔出兵器,一起向外围成了一圈,小心戒备着那些忽然出现的灵体。 院子中的灵体却是一个跟着一个冒了出来,那个断头的轮回司弟子也坐了起来,无头尸体就像是大作一样,盘膝坐在地上。 巫师的声音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之后,摔倒在了祭坛之上,她的身上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像是晶体炸裂的脆响。 等她再站起来时,双目当中已经是鲜血直流,两只胳膊也软绵绵的垂在了身旁。 请尊失败! 巫师死了! 我双目微睁之间,巫师忽然开口道:“你们找这么多朋友过来,不是自寻死路么?整座山里谁敢惹我?没有我的允许又有谁敢进青岩村?” “请尊的巫师死了,谁都不知道她请来多少朋友了。” “你们谁能保证,身边的人一定活着?” “你们回头看看身边同伴的眼睛,试试能看见什么?” “谁都别动!”杜松厉声道:“现在,无论谁动马上击杀对方。” 轮回司弟子到底训练有素,短暂的惊慌之后,马上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安静并不代表着镇静,一堂人马除了几个有数的高手之外,个个都是身躯紧绷,全神戒备,精神上也紧张到了极点。 杜松毫无征兆的一下扣住了我的右手,五指紧扣着我的脉门对鬼神沉声说道:“尊驾,我们只是为了追击李魄,才误入尊驾地盘,只要尊驾放我们离去,任何条件都好商量。” 杜松忽然翻脸,应该是跟那个巫师的死有关。 要是我没弄错,杜松是在巫师身上藏了什么杀招,对面鬼神不止破了他的杀招,还占据了巫师身躯,已经等于告诉杜松,他不是自己的对手! 杀不了鬼神,他就只能杀我,对他来说,保命要紧,哪还管什么任务不任务。 鬼神愣了几秒之后哈哈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你们进来之后,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之后又想要跟我求和。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杜松脸色阵红阵白之后,再次强辩道:“尊驾,冒犯你的人,并不是我们,而是李魄。尊驾不能不讲道理。” 鬼神笑道:“我就是不讲道理,尤其是不喜欢和怎么都觉得自己有理人的讲道理。” “这样说吧!如果你们一进来就听那个李魄的话,说不定还能挣扎一下。现在,呵呵……” 鬼神声音一顿道:“这样,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我们还可以赌上一次,我跟他们两个赌,赌你们的命!” 鬼神指的是我和藏天机:“我说你们怎么死!如果他们两个能保住你们不死,就算他们赢了。反之嘛!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杜松咬牙看了看我:“我赌了!” 我冷笑道:“姓杜的,你最好弄清楚,你现在是赌注,不是赌徒。” “你敢质疑本座!”杜松看向我时,两只眼睛瞪得血红。 “你有本事就杀我啊!”我指了指自己脑门:“往这儿拍,一掌下去我就能脑-浆迸裂。我数到三,给你机会拍!一……” “二!” “三!” 我数完三个数,甩手挡开了杜松扣在我脉门上的手掌:“怂货!给你机会,你都不敢杀我,你是怎么当上了轮回司长老?”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杜松:“我再数到三,你自己抽自己两个嘴巴!不然,老子不跟他赌!” “你……”杜松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藏天机也开口道:“李魄,适可而止吧!士可杀不可辱!” 我脸色一沉道:“藏天机,我办事的时候,你最好别插嘴。别忘了,你不是两界堂的人。” 藏天机不由得低声叹了口气,不再阻止我了。 我又看向了杜松,笑呵呵道:“一!” “二!” 正文 第八百五十二章赌徒对决 杜松不等我数三,便抬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他的手掌打在脸上却没发出一点声响,估计是怕被身后的轮回司弟子听见声音。 耳光响不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抽没抽在脸上。 我淡淡道:“你换个地方,让我和藏天机坐会儿!” 我也不去看杜松的脸色,直接把这个地煞级的高手推到了一边儿,自己坐在藏天机身边,悄悄传音道:“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藏天机还没说话,鬼神就先开口道:“你可以直接说,我能听得见。” 藏天机沉声道:“他不是看不惯轮回司,而是要杀你。” “全场当中,他最害怕的人就是你。” “我虽然是命数师,但是自己的命也在天道当中。而你是无命之人,谁也推算不了你的命运,掌命鬼神也安排不了你的命运。” “所以,只有你能杀他,他杀不了你。” “但是,你要是跟他赌的话。就等于把你的命运跟别人连在了一起。赌赢了,你还是没事儿。赌输了,你的命数就会发生改变。最后可能变回你原来的命数。” “他就能安排你的命运了。” 我忍不住问道:“无命之人的命数也能改变?” “先天无命的人,变不了。但你不是。”藏天机的话让我心头一震。 我大概是明白了藏天机的意思:先天无命之人,应该是天道的某种疏忽,没去安排对方的命运轨迹,除了天道之外,任何人无法安排他的命运。 另外一种人,大概就是我这种被改过命的人。 我想,我爸爸当年拼了命改动了我的命数,不止是想让我活下来,也有不想让我入江湖的意思。 现在,我已经是术士了,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命数再改回来?说不定能找到我爸失踪的线索! 藏天机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你最好别想着改回自己的命数。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本来的命格是什么?一旦还原,说不定就是你的死期。” 藏天机的这番话,打消了我的念头。 我仰头看向鬼神道:“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杜松杀了我?这样的话,你不是更省事?” 藏天机说道:“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天道允许掌命鬼神出现,就必须给他安排一个克星。否则,他越来越强,岂不是能代替天道掌管命运了?” “掌命鬼神能克制命数之中的人鬼精怪,唯独不能杀无命之人,任何一种形式都不行。” 我这才笑道:“那就开始吧!” 杜松厉声道:“李魄,你还跟他赌什么?出手杀了他!”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想杀他,也想杀你。没办法,我只能跟他赌上一场。” “你……”杜松眼中杀机流露之间,我忽然抓住藏天机纵身而起:“我在村里跟你赌!” “拿下他!”杜松只喊着要把我拿下,人却没动。 掌命鬼神冷笑道:“谁追他谁死!” 鬼神话一出口,想要追我的轮回司弟子立即暴毙三人,其他人全都被吓得站在了原地。 掌命鬼神哈哈大笑道:“谁还在这儿站着谁死!” 轮回司人马瞬间失控,全部就像是被哄散了的羊群,不分东南西北的跑进了村里,一时间整个院子就剩下了那么几具会动的尸体。 掌命鬼神淡淡道:“你们也散了吧!各自找人!我要和李魄好好赌一场。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赢了我!” 掌命鬼神知道我并没走远,也能听见对方说话,他却并不在意这些,他要的就是跟我打开这场赌局,无论我在什么地方,只要是碰到了轮回司的人,我们之间的赌局就开始了。 我碰了碰身边的藏天机,后者白了我一眼,大概的意思是:现在想起来用我了? 我再次去碰藏天机的时候,她却说道:“背着我,我让你往哪儿走,你就往哪儿走!” 我把藏天机背在背上,对方往前一指:“直接冲过去,三息之内必须落在屋子背后,否则,你就能碰见人。” 我提气纵身之间,脚尖儿在墙上连点了几次跳进院里直冲房门,我还在全速冲进之间,屋里也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往门前走。 我们两个等于是在隔着一道门相向而行,门一开,我俩必然碰面。 我猛然加快脚步之间,人如利剑冲向门口,脚尖在门上一点,便带着藏天机跃上屋顶,我双脚踩上屋檐的瞬间,房门也砰然洞开。 我来不及去看门里有没有人出来,便踩着瓦片快步奔向屋后。 我脚步连点之下,屋内的脚步声也在快速穿过屋子,往后窗的方向而来。 我想越过屋子就必须翻过屋脊,那人却是毫无阻碍的一路向前,我快不过他。 正文 第八百五十三章赌徒的对决2 藏天机不让我跟屋里的人碰面,就是不想让我开始赌局。 至少,不能现在就开始。 我现在的任务是帮着叶阳拖延时间,让他找到青岩村的秘密,而不是要跟鬼神分个高低。 不立即开赌,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藏天机让我三息通过院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快步向前飞奔之间,猛力一脚踩上了屋脊,脚下真气透过瓦片击向房梁。 房子主梁在真气冲击之下像是被巨斧击中,丛中一折两段砸向屋里,我却在尘烟四起之间借力纵身,往墙外落去。 房屋坍塌的声响在我背后连续暴起,我也背着藏天机紧贴墙面落在了院外。 可我停脚的那一刻,眼角余光却看见了背靠着墙壁的轮回司弟子。 对方满眼惊恐的往我身上看过来时,掌命鬼神也从村中小路上走了过来:“躲是没用的,在这里,我就是天命。我想做的事情,谁也躲不掉。” “就像是那个挖了自己眼睛的人,我想让他死,他没了眼珠子,脑袋里照样能出现自己看见别人的情景,所以他还是得死。” 我平静回应道:“这就是我不想跟你赌的原因。” “你说一句,谁赌谁死,我不就输定了?” “哈哈……”掌命鬼神笑道:“对你,我肯定不会这么做。那样一来,跟我直接杀你没有任何区别。我们的赌约可以开始了吧?” 我微微点头道:“那就开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赢了这局,你就得放他出村。” “聪明!我同意了。”掌命鬼神控制着巫师尸体抬手指向路口:“这个人走不出这条路!你可以和你旁边的命数师一起赌,我不介意。”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们之间的赌局,我会提前引发赌具身上的劫数。让他以命中该死的方式归天,你算清了他的命数,可能更有用了。” 掌命鬼神知道我的用意,我故意提出这样的条件,其实是给那个轮回司弟子一个希望,只有让他看见了活命的机会,他才能按照我的话去做。 可我没想到,掌命鬼神会把藏天机也拖进来。 藏天机低声对我说道:“你要想好,我加进来,说不定能加速你改命。” 我在微微点头之间,小路另外一侧却接连不断的传来了脚步声响,等我回头时,轮回司的人全都从小路另外一边走了过来。 掌命鬼神笑道:“我说了,这些人都是我们的赌具,就跟骰子,麻将,牌九一模一样。你把赌具都放了怎么能行,没有他们在,我们怎么赌哇?” “所以,我把他们叫回来,看着我们赌。” “你不会介意吧?” 我笑道:“你都说了,他们是赌具。我有什么可介意的?谁打麻将的时候,还不往桌子上扔几张牌?你还要问问那几张牌的感受吗?” “哈哈哈哈……”掌命鬼神大笑道:“你说的对!” “这就是掌控命运的快-感,你懂么?一地之内,我为神祗,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全都能够发生,这种感觉才应该属于我们。那些赌具,就不用在乎了。” 掌命鬼神的这番话,听上去像是狂妄至极,实际上,他是在给我下套。 我刚才给人传递的信息是:信我的话,就有活命的机会。 他却硬生生把话变了个意思,他在告诉轮回司的人:我们对赌的双方没人在意他们是死是活。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宁愿相信敌人的仁慈,也不愿意相信合作者的建议。只要轮回司的人生出这种心思,他们就不会完全信任我。只要他们在赌局中稍有犹豫,恐怕就得命丧当场。 我必然会输。 我没去揭穿鬼神,而是对藏天机说道:“你先给他推命!” 我自己却往路口的方向看了过去,从我所在的位置走到路口,一共有一个牲口棚子,一个柴垛,其他的地方就都是土坯墙。 藏天机仅仅是停顿了几秒就说道:“这个人命里有三次劫数,一次是被重物砸中,一次遭遇车祸,一次跟水有关。” “三次都是死劫,如果没有贵人相助,他一次都躲不过。” 藏天机在说话,我却在飞快的计算着路上发生意外的可能。 藏天机看我不说话,低声问道:“你的本事能赶上零么?要是我跟零联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命师,算劫数。 算师,算生路。 藏天机和零联手,的确可以对抗掌命鬼神。 零不在这儿,我就只能自己试试了。 我沉声道:“如果他把三次劫数都躲过去了呢?他能寿终正寝么?寿数是多少?” 正文 第八百五十四章赌徒的对决3 “这个……”藏天机竟然在最为关键的时候犹豫了。 掌命鬼神笑道:“你不用问她,命数师不能直言天机,算十说七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正常的话,他们只敢说三。” 藏天机还要说话,我摆手道:“不用说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 我跟藏天机连朋友都算不上,至多算是合作的关系,要求她泄露天机,舍命相助,并不现实。她能说到这里,已经可以了。 我拉过那个轮回司弟子道:“你听好,你活命的机会只有一次,按我说的话去做,你还有杀出去的可能。明白吗?” 那人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我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在那点头。 我顿时心凉了半截,这人被吓破胆了,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敢打赌,只要我一松手,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往前跑,那他就死定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你听好,你跑出去之后,先会遇上柴垛。你不用害怕,贴着墙走就行,就算柴垛倒了也砸不着你。” “能砸到你的是牲口棚子,要是牲口棚子倒了,你就一直往前冲,要是有东西掉下来,你别管那是什么,用胳膊去挡。” “你的胳膊肯定会骨折,但是要不了你的命,千万别往墙里跳。” “你冲到第三户人家墙外的时候,再往墙上去,人就踩在墙上跑,越快越好,墙要是塌了,就想办法往远处跳,一定记住,不能落地,也不能往院子里去。” “听明白没有?” “明白!”对方一直是在点头,可他眼睛里却是一片迷茫的神色。 他什么都没听懂! 可是到了这会儿,我已经没法再说什么,干脆一松手把他推了出去。 那人果然是跟我想的一样,脱离控制之后撒腿就往出跑,甚至都不往左右看上一眼。 那人刚刚跑到跟柴垛平齐的位置,立在路边的柴垛就毫无征兆的倒塌下来。 成捆的柴火接二连三从高处掉落之间,那人忽然猛一抽身,贴在了旁边的门上,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东北垛柴火,一般都是正对着大门,有“开门见财”的意思。 那人选择蹲在门里,是因为门上还有一层像是雨搭样的瓦片,他是想着瓦片能帮他挡一挡落下来的柴火捆子。 成捆的柴火接二连三掉落在地,却没有一捆砸在对方的身上,离他最近的一捆柴火也只不过是掉在了对方的脚边。 我听见身后观战的轮回司弟子都在暗暗松气,我心里却凉了半截。 无论那个人能不能跑出去,我都输了。 他跑不出去,我是输了一局。 他能跑出去,我怕是得满盘皆输。 那些轮回司弟子,看见对方不用听我的话,也能逃出生天,就更不会信我。那时候,掌命鬼神只要连赢几次,我就得落进他的手里。 我心往下沉的当口,忽然听见啪啪几声铁钉崩断的声响,等我抬头时,那边牲口棚子已经变得摇摇欲坠了。 蹲在地上的轮回司弟子,却在这个时候一跃而起,跳上了墙头,踩着墙往路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跳起来得太早了! 他还是不肯相信我让他断手保命的说法。 我早就看出那棚子里没装喂牲口用的食槽。 食槽没在棚子里,肯定是在院子里。这不是说,那家人在外面养牲口,在院子里喂食。而是,那户人家应该是把食槽拽进院子里修补去了。 牲口槽子不进屋,那是有数的说法,没修好之前,都是贴墙扔在院子里,他现在上墙,不是等着往槽子里掉么? 这回,掌命鬼神连牲口棚子都不用弄塌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眼看着那人还没踏出两步,就脚底一滑摔进了墙里。 惨叫声隔墙传来之后,院子里就没了动静。 掌命鬼神微微一笑,抬起手来凌空虚扬了一下,那面院墙当场崩塌,露出了轮回司弟子倒栽在牲口槽子里的尸体。 那人掉下去的时候,应该是脑袋直接砸进了槽子里,倒立的身子贴在墙上,被墙面挡着没倒下去,就这么头下脚上的溺死在了一槽子水里。 直到鬼神弄塌了墙壁,他的尸体才跟着断墙一起倒了下来,以怪异的姿势趴在了地上,槽子里漾漾涌出的血水,瞬时间染红了地上的土坯。 掌命鬼神笑道:“第一局,你输了。” “输上一局两局,你身上还看不出什么变化,等你输得多了,就能感觉到命运的安排了。” 掌命鬼神道:“第一局,是我选的人。第二局,我让你选人。” 我往人群里扫了一眼,轮回司弟子个个低下了头去。 正文 第八百五十五章你来 我目光停在杜松脸上时,后者却在向我怒目而视,大有我点到他姓名,就要暴起杀人的意思。 我应该选的人是杜松,杀了他就能解决掉身边最大的隐患。 可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我不应该选他!而是该选没在人群里的蔡文彦。 我只是稍一犹豫就说道:“我选蔡文彦。那人,不会是已经被你杀了吧?” “聪明!”掌命鬼神笑道:“你选了一个我最不好对付的人。我把轮回司的人都撵进来了,唯独没找到那个蔡文彦。说明,他除了在身上带着保命的东西之外,还特别狡猾。” “你的确选了一个好赌具,不过,你还是得输。想找他,就跟我来吧!” 掌命鬼神缓步走向村中时,我不由得一皱眉头。 蔡文彦真像是掌命鬼神说的那样狡猾,还是他准备往村子里去找叶阳?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说,要是后者,那就麻烦了。他拿风若行的命跟我赌时,我该怎么办?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叶阳他们已经不在村子里了。 风若行当时听见了那声回音之后,本来是不再打算理会用回音吓唬他们的鬼魂,却没想到耳边传来一声:“你来!” 风若行微微震惊之间,转头看向了叶阳,却发现对方也在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叶阳轻轻一抬手,给风若行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耳边却又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你来!” “走!”叶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纵身而去,仅一眨眼的工夫,人就悄无声息的落向了院外。 风若行、叶阳就像是穿行在夜色中的两只夜枭,毫无声息的掠过墙头、屋檐,一步一步落向村尾,直到他们两个人落进最后一座院子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叶阳还没进院之前,就看出了那间院子的蹊跷之处,整座青岩村全都是用土坯修建的院墙,那间院子用的却都是青石。 而且,每一块青石都打磨得方方正正,乍看上去就像是特意烧制出来的方砖。 叶阳越过那座比其他院落高出两尺的青石墙的时候,故意用剑往上点了一下,这才发现那些石头都是坟砖。 院子里面却空空如也,别说是房子,就连一根草都没长出来。 叶阳落进院里时脚下跟着一凉,那种感觉,就像是三九天里踩进冰冻水里,从脚心到骨头缝的发冷。 阴气! 风若行伸手按向了地面:“这里阴气很重!地面都冻实了。外面那些坟砖是挡阴气用的?” 叶阳微微点了点头:“有人把院子当成坟修,用坟砖挡住阴气就是为了不让阴气进村。青岩村的人这是在干什么?” 叶阳的话刚说完,就又听见了一声:“你来!” 这一回,声音传来的地方,正好就是院子中心。 叶阳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几步之后,用脚轻轻在地上一扫,便扫出一个铁环。 叶阳赶紧再连扫了几下,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嵌在土里的双扇铁门,一开始被它扫出来的铁环,就是其中的一只门环。 叶阳的目光落在衔着门环的兽口上时,眉头却是一皱。 古时候,大门上的兽头叫做铺首,用来开关大门和叩门。 后期,大门铺首大多数用的是龙之九子之一的椒图,猛兽怒目,露齿衔环,彰显威严也有驱邪避凶的意思。 前期,铺首造型并不统一,佛手、朱雀、双凤、羊头、狗头、虎头、狮头等等不一而足,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人文的演化。 铺首最初作用是用来祭祀,也就是常说的门祭。 至于说,门祭是不是杀牲祭祀大门,叶阳并没去考证过,但是他敢肯定一点,那就是铺首绝不会用人头。 那道大门上的铺首,恰恰就是两颗黄铜打造,栩栩如生,却又面目狰狞的人头。 如果不是人头的规格稍小的话,叶阳甚至会觉得,是有人把人头砍落之后,趁着痛苦和恐惧的表情还没消失,就把黄铜浇在上面铸成了两颗人头铺首。 风若行蹲了下来,轻轻在人头上碰了一下,两颗人头的眼睛上便流出了血来。 风若行赶紧往后一撤手,两只门环竟然自己敲动了起来,左右门环各自敲击数次之后,大门应声而开,露出像是水井一样直上直下的地洞。 风若行看向叶阳:“我们下去么?” 叶阳稍一沉吟:“必须下去!” “刚才那铺首,应该是用血脉开启的秘锁,人血就是钥匙。有人提前在门锁上做了安排,就是让所有人都能打开秘锁。” “对方既然邀请我们进门了,我们哪有不去的道理?” 正文 第八百五十六章叶阳的怀疑 叶阳从井口落地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具盘坐在沟渠边上的尸体。 叶阳用剑在尸体上触碰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蓦然间回过了头来,冲着叶阳咧嘴一笑,口鼻当中血水直流。 风若行刚要出手,却又把手给放了下来——她看见了那具尸体四肢上的铁锁和钢钉。 那具尸体是被人用钢钉和铁锁给生生固定在了地上,尸体虽然还能转头,但是身躯却只能保持着端坐的姿势。 叶阳用剑尖托住了尸体的下巴向上一扬,与不住冷笑的尸体对视了几秒,才绕过尸身走向密藏深处。 两个人越往里走,遇见的尸体也就越多,无论是男女老少都是被钢钉和铁锁固定在回字形的水沟附近。 漆黑如墨的水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流进沟里,又贴着地上的尸体流向远处。 风若行和叶阳就是在避开尸体之后,顺着尸身面孔所对的方向行进。 短短片刻之间,被叶阳他们身上阳气激活的尸体就达到了上百之数,上百张带着无声冷笑的面孔,从四面八方看向两人,虽然再没有其他的动作,却让人从心底发寒。 风若行看向尸体旁边的水沟道:“这些尸体为什么都是围着水沟坐着?” “还有这‘回’字型的水沟,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我怎么感觉,沟里的水是在循环流动。” 叶阳沉声道:“这叫‘流水化煞’,盗墓贼惯用的手法。青岩村的先祖怕不是赶山人,而是盗墓贼!” 从术道而言:古玩行里的“扫净”,跟盗墓贼行里的“化煞”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市面上流通的古玩,未必都是玩家祖上传下的东西。很多古玩都是从盗墓贼手里弄出来的冥器。 盗墓贼拿了死人的东西,被对方找上门来索命的事情在术道上早就是司空见惯。 真正古玩行里的掌柜,不仅得看出古董的真假,还得看出古董上是不是沾着煞气。 遇上带煞的东西,古玩掌柜肯定要使劲往下压价,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我得花大价钱找高人扫净,弄不好出了人命,我可就亏大了。” 盗墓贼冒死从古墓里摸出来的东西,因为带煞,到了古玩行里,价格可能就是十不存一了。 盗墓贼也就逐渐摸索出了一套自己动手的办法,在盗墓行里称为“化煞”。 化煞和扫净最大的区别是煞气的强落,最大相似之处就是必须保证古物的完整。 所以,就算不用比较柔和的方式,至少也不能暴力化煞。否则,砸坏了古物,盗墓贼不是等于白玩一趟了么? “流水化煞”就是盗墓贼惯用的手法之一。简单的说,就是用水流把古物上的煞气给带出去,一般都是用在不怕水泡的玉器,瓷器上。 如果是金器,铜器一类的东西,就不能用这种办法。 但是,流水化煞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水流最多能带走古物上的煞气,并不能真正化解。施法的人还得另想办法处理掉沾染了煞气的清水,否则,仍旧是后患无穷。 如果说得简单点,沾染煞气的水,就相当于现代的工业污水,直接排放肯定要对环境造成影响。 流水化煞,至少也得把水流引到能被太阳暴晒的地方,利用阳光彻底蒸发掉水中煞气,否则,单是这一汪水就能引动附近的阴魂发狂。 风若行大致上听懂了叶阳的解释:“我看这里的水,好像是在循环流动啊!这不是等于把煞气给憋在密藏里面了吗?” 叶阳往尸体身上扫了一眼:“这不是还有他们在么?” “用活人化煞”风若行震惊之下,再次看向了尸体。 地上的尸体的确都带着被煞气入体的表象,这些人活着的时候被人用来吸取煞气,死后因为体内怨气不散跟煞气融合,把他们生生变成了活尸。 如果没有这些钢钉和铁锁的禁锢,不只是青岩村要变成尸鬼横行之处,甚至这片山林都得变成活人禁地。 风若行跟在叶阳身后逆着水流的方向走向密藏深处:“叶阳,你说当年把人紧固在这里的会是谁?那个老客?” 叶阳也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很难说!我觉得,至少不应该是青岩村里的人。” 青岩村的村长,当年拼死上山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村子。 就算是山中的冥器失控,他也不应该把全村人钉在密藏当中化煞。 要说是那个老客,也有些牵强,青岩村村长明知道对方心怀叵测,不可能不做防备。就算保不住整个村子,至少也不会让全村都成了化煞的祭品。 当年,青岩村里还有第三个人在么? 正文 第八百五十七章当年誓言 叶阳心中疑云顿起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口像是扣在泉眼上的棺材。 那口棺材就是整座密藏的中心,棺材前面露着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被煞气侵染的水流从破洞中缓缓流出。 离开棺木三尺之外的地方就是两排钉在了地上的尸体,那些尸体不仅双目如同浸血,脸上还长出了一层细细的白毛。 这些尸体已经化僵? 叶阳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小心那些尸体,他们已经被炼成守墓尸鬼。” 尸鬼,是一种近似于僵尸的鬼物,却比僵尸更为灵活,也更为凶残嗜血。而且,僵尸大多数没有灵智,全是凭借本能捕食。尸鬼的魂魄却从未离体,所以一直存在意识,也懂得思考。 如果,尸鬼生前就是狡猾之人,那么,他们变成尸鬼之后就更难对付。 叶阳往前走了两步,沉声道:“我知道你们能听见我说话,你们谁是青岩村的村长?” 坐在棺材边上的十多只尸鬼,齐齐回过头来直视叶阳之间,眼中鲜血直流。 距离棺材最近的人开口道:“我就是村长,你是怎么进来的?” 叶阳沉声道:“我想知道青岩村毁灭的真相。作为交换,我可以送村民的鬼魂入地府,让你们有轮回转生的机会。” 所有尸鬼都转头看向了村长,后者惨笑道:“当年也有人这么说过,可你看见我们的下场了吗?” 叶阳微微一皱眉头:“我不想跟你们解释什么?想说,我会履行诺言。不想说,我可以自己去找。” 叶阳的语气当中带起的杀机毫无掩饰,摆明了在告诉对方:你不肯合作,我会杀人。 风若行没有说话,却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村长充-血的眼中在叶阳和风若行身上连续扫了几次,才开口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叶阳沉声道:“全部,从你们青岩村建村开始说。” 村长沉默片刻才徐徐说道:“青岩村的先祖,并不是赶山人,而是出身盗门。你们听说过盗门八雄吧?” 叶阳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 北一叶成名之前,盗墓一道就是“盗门八雄”的天下。 俗话说“三十六行,无祖不立”,盗贼要么拜梁山好汉时迁为祖师,要么是拜春秋时期大盗柳下跖为祖师。 柳下跖(盗跖)是第一个用儒家“圣,勇,义,智,仁”诠释了“盗亦有道”的人,他能成为盗贼的祖师,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在柳下跖看来: 能够准确的判断出对方屋子里储藏财物的地方和数量,就是圣明; 抢劫的时候奋不顾身,一马当先,就是勇敢; 得手后,主动断后,最后撤离,就是义气; 能够审时度势,精确判断行动能否成功,就是智慧; 最后,在处理财物时,公平分配,就是仁义。 盗门八雄,当年在江湖中纵横无忌,不仅是因为他们修为高深,精通秘术,也是因为他们把柳下跖“盗亦有道”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所以,盗门八雄无论是打劫,还是偷盗,又或者是盗墓,从未失手。 盗门八雄的传奇,却在他们名声最高的时候戛然而止,八个人也不知去向。 江湖传闻中,最为可信的一条就是盗门八雄失陷于某个古墓当中。 村长等到叶阳在震惊中回过神来,又继续说道:“青岩村老祖就是盗门八雄之一。当年盗门八雄接到了一笔生意,八人一起进入了葬神雪山。” 等他们下来的时候,却在雪山之外分道扬镳。 那是盗门八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分开行动,那之后,盗门八雄就再没出山。 先祖当时带着一件从雪山神庙中取出来的东西归隐山林,将那件东西藏在了距离青岩村不远的地方。 村口那块青石,就是当初先祖留下的暗记。 先祖说过,等我们找到与青石形状吻合的缺口之后,就是那件宝物出土之时。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去开启他留下的秘葬,否则,灾祸立至。 先祖在这里留下了家小,我们又不断开枝散叶,最后形成了青岩村。村里却只有村长一家才知道先祖的秘密。 叶阳听到这里打断了对方道:“青岩村先祖,葬在这里么?” “这个……”村长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没有,据说当年先祖离世的时候,也很蹊跷。他是活着躺进了棺材,让人把他给抬到一座山谷里。” “送葬的人说,那里还有七口棺材。” “他们推测,应该是盗门八雄用这种方式再次相聚了。也完成了他们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誓言。” 正文 第八百五十八章流水局 叶阳这才点头道:“你继续说。” 村长再次说道:“本来青岩村靠着先祖传下来的一点本事,在山里的日子过得还算富足。要不是那个叫鲍量的老客,我们青岩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叶阳趁着村长还在咬牙切齿的时候,开口问道:“那个叫鲍量的老客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村长摇头道:“那人脸上有几块红斑,得了个绰号:金钱豹。他的本名却没几个知道。就鲍量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据说,从他爹那辈开始就在山里做生意,跟各路赶山人的关系都不错。” “很多人都说他家不像是生意人,不计较钱财,却喜欢交朋友。山里山外的人,见了他都要喊一声豹爷。” “当年……” 村长讲述的那段过往,跟老刘给我们的资料相差不多,村长说完了那段往事,才叹了口气道:“当年,我让金钱豹住在村里,也是怕得罪了他。” “不跟金钱豹做生意没什么,但是金钱豹说谁谁不好,真就没人敢跟他做生意了。” “我没想到最后,金钱豹会用命逼着我上山去找先祖的秘宝。” 叶阳说道:“你确定金钱豹让你找的是盗门八雄留下的秘宝,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村长一下子愣住了:“他……” “他是让我去虎口崖子,把里面的东西给拿出来。虎口崖子那边除了秘宝,还能有什么?” “再说,金钱豹他家两代人在山里晃悠了几十年,难道不是为了先祖的秘宝么?” 叶阳和风若行对视之间,后者传音道:“让他继续说。” 叶阳不再打断对方:“你往后说!” 村长道:“金钱豹化尸堵村口那天,我把村里的好手都聚集了起来,商量怎么去开虎口崖子的秘葬。” “我们祖上只传了那么几手赶山的本事啊!谁也不懂怎么盗墓。” “只有我影影糊糊的听我爹说过,当年先祖给我们留了那么一条生路。只要按照先祖留下的路走,就能拿到秘葬里的宝物。” “可是,当初我爷还没把那条路说出来,就一口气儿没上来就过去了。谁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那条生路,安然无恙的把东西拿出来。” “那个时候,我们想不动都不行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往秘葬里走。” “结果,我们上山那些人有一半都没下来啊!好不容易,才看见了这口棺材。” “我们再也不敢去开棺材了,就这么把棺材给拖了回来。” “可我没想到哇!我们是回来了,金钱豹却不出来了。不管我们怎么招呼,那金钱豹就是不肯露面,村里却在不停的死人。” “有些人跟你说着说着话就没气了,有些人无缘无故的就倒在地上死了……那么两三天的工夫就死了十多个人。” “我知道,村里死人肯定是因为那口棺材。可是,那棺材我们扔又不敢扔,留也不敢留。” “棺材没弄回来之前,我是害怕金钱豹找上门来。棺材来了之后,我是白天晚上的盼着他来,赶紧把那要命的玩意弄走啊!” “实在是把我逼得没办法了,我就自己出去找金钱豹。” “我把能找的地方都给找遍了,最后是在山根底下看见了金钱豹。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让山上落下来的石头给砸了个稀碎。要不是他身上的衣服,我都认不出来是他!” 叶阳沉吟道:“金钱豹跑到那儿去干什么?” 叶阳是在自言自语,村长却以为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许是在那儿堵我们!那是我们村里逃生的密道。真要是遇上什么兵荒马乱的时候,我们就从那个地方顺着下山,就能有条生路。” “我看见金钱豹尸首的时候,就知道全都完了,没人能接这口棺材,我们又送不回去,这不是等死么?”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个老头,他说能帮我们弄走那个棺材。” 风若行敏锐道:“那个老头长什么样?” 村长道:“那老头的打扮看上去就像是常年跑山的人,手里拄着一根棍子,那眼睛却亮得吓人,一看就跟夜里的狸猫似的。” 风若行和叶阳对视之间,同时点了点头。 村长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已经被吓得没了主意。来个人,那就是救星啊!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那老头说,他能镇住棺材。但是,我们得按照他说的办法,修一个化煞局出来,才能化去棺材上的煞气。” “我们全村老少,就按照他说的办法,没日没夜修了两个来月,才修出了这么个地方!” 正文 第八百五十九章流水局2 叶阳沉声道:“化煞局是你们自己修出的东西?” “谁说不是啊!”村长带着哭腔道:“我们这就是给自己挖了坟啊!那个老头,不止让我们挖了一个化煞局出来,还让我们打铁链,打铁钎子。” “我要是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给我们准备的,就算拼了命跟他打一场,也不能听他的话啊!” “流水局一修好,那老头就让我们把棺材给搬来原先村里用来打水的泉眼上。” “我们几个刚把棺材放好,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你们谁都走不了。” “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就被钉在了地上,我们想死都死不了哇!” 村长说到这时,忍不住放声大哭,血红色的眼泪顺着他双眼成串滴落,整个秘葬中的尸鬼也跟着哭成了一片,凄厉的鬼哭声在秘葬中沸腾激荡,叶阳却抬眼看向了那口棺材。 叶阳大致上可以推算出一个结论。 当年的金钱豹,之所以要自寻死路,其实就是为了带走这口棺材。 掌命鬼神的本体就在那口棺材里。 掌命鬼神应该是只能安排活人的生死,却主导不了死人的命运。他提前寻死,就是为了能顺利接走棺材。 只不过,青岩村的人,并不知道怎么在不惊动掌命鬼神的情况下挪动棺材,从他们启出这口棺材的时候,掌命鬼神就已经醒了,也提前一步回到了青岩村。 至于说,金钱豹为什么会被落石砸碎在山下。大概也是掌命鬼神耍的花招,他应该是通过青岩村里的某个人,引着金钱豹到了预定的地点,利用地理将对方除掉。 那之后,掌命鬼神就开始在村里杀人,一步步让村民陷入恐慌,逼着他们造出了流水局。 这期间,掌命鬼神还杀掉了过来探查情况的几个山客,彻底坐实了青岩村的鬼村之名。这样一来,更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在修建流水局了。 掌命鬼神故意不让煞气外泄,一是为了屠村,二是想要炼制一批能够为他所用的尸鬼。 一旦让他目的达到,掌命鬼神才能真正成为占据一方的鬼王。 风若行也在这时看向棺材:“掌命鬼神是在化解自己身上的煞气么?我怎么觉得不像?” “看看就知道了!”叶阳站在五步之外一剑击出,掠空而去的剑气,忽然一分为四,紧贴着棺头四边打入棺材缝隙之后,轰然爆开。 实木棺材被剑气震得四分五裂,分向而飞之间,棺中煞气怒涌而出,叶阳挡住风若行急转内力,以护体罡气迎向如潮奔涌的煞气。 罡气,煞气,凭空相撞之下,如同冰雪遇火,爆响不断,白烟四起。 片刻之后,叶阳周围就全被白烟所笼罩,铁索断裂的声响也在烟雾中连连炸响。 下一刻间,叶阳四周就亮起了数十双血红色的眸子,犹如野兽捕食之前压抑的呜咽频频而起。 尸鬼身上的铁索被突忽其来的煞气崩断之后,他们也在第一时间释放了嗜血的本能,把叶阳和风若行全都当成了猎物。 如果不是叶阳刚才那一剑让他们感到了危险,尸鬼早就暴起伤人了。 叶阳明知道群敌环视,却对藏在白雾中的尸鬼视而不管,双目如电的看向了被他炸开的棺材。 那口棺材当中盘坐着一具上半身蜷缩成一团的尸体,叶阳隐隐能够看出,对方是在胸前紧抱着一个翡翠色的圆盘。 “七煞抱尸锁!”叶阳沉声道:“原来,那鬼神要化去的是这把抱尸锁上的煞气。” 后来,叶阳才告诉风若行:七煞抱尸锁,是早已经失传的秘术,简单的说,就是把人给做成了锁头。” 创造过这种锁的术士,认为世上最好的锁头就是人,只有人才能对付各路蟊贼。所以,他就用活人造锁。 如果,你有密匙在手的话,抱着东西的尸体,就会自动把宝物交到你的手里。相反,就会遭到对方全力追杀。 外面的掌命鬼神并不知道怎么开锁,觉得只要化去尸体身上的煞气就能打开秘锁。 实际上,那并不是开锁的办法。因为七煞抱尸锁的锁芯,就是煞气沉重的秘宝,可以源源不断的生出煞气,维持秘锁的运转。 他这样做,不仅开不了锁,还会让秘锁变得更为可怕,甚至产生神识。 他现在没动,只不过是没人觊觎他怀中宝物,一旦有人想要触碰秘宝,他马上会暴起杀人。 叶阳凝视七煞抱尸锁的时候,那具尸体也缓缓抬起了头来,与叶阳对视在了一起,血色双眸中的杀意狂涌而出,不由得让叶阳也是一皱眉头。 正文 第八百六十章四条死路 七煞抱尸锁与叶阳抬头对视,就代表着抱尸锁已经产生了预警,只要叶阳往前一步,对方就会发动攻击。 叶阳沉声道:“风若行,给我护法,我要开锁。” 后来,叶阳才告诉风若行,七煞抱尸锁的死人只不过是锁头,被埋在尸体里的七根钉才是锁芯。 想要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开锁,就得先断掉七根锁芯。 但是,锁芯的位置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就需要“开锁”的人拿命去赌了。 叶阳斜提着长剑,瞄向抱尸锁的瞬间,抱尸锁忽然扬起头来,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肉眼可见的声浪,从抱尸锁獠牙嶙峋的口中向外极速扩散直袭叶阳之间,垂在抱尸锁身后的长发,犹如双翼,飞扬而起,带动抱尸锁竖直飞上空中,往遮掩密藏的煞气中隐没而去。 叶阳提剑纵身,脚踩虚空,连踏数步,人也跟着向空中推进三米,手中剑如同惊雷倒击,自下而上的闪向天际,紧追着抱尸锁的身形打向空中。 煞气,犹如迷雾,封锁半空。 剑光,却是惊雷,劈云破瘴。 层层迷云,在叶阳剑下一分为二,叶阳的身形虽然向下跌落,第二剑却接踵而至,远隔数米一剑贯穿了抱尸锁肩头。 抱尸锁在惨叫之间,忽然身形倒悬,双脚同时拍向棚顶。 叶阳眼看抱尸锁旋转身形,再想出剑却已经晚了一步。 抱尸锁双脚没等贴上墙面,一双寿鞋就被从里向外的撑得粉碎,从鞋里迸出一双好似鸡爪一样的脚掌,生生抓进了墙里,人像蝙蝠一样倒挂在墙上,纵声尖叫。 墓中尸鬼似被叫声激发了凶性,眼中血光暴涨之下,成群扑向了叶阳,风若行却在尸鬼暴动的瞬间,飞旋身形落在了叶阳附近:“你去解锁!” 短短四个字之后,叶阳身形拔地而起,风若行在他脚下连击两掌,借助掌力将人送上了半空。身形再次回旋,化掌为爪,对上了飞袭而来的尸鬼。 刹那之后,人手,鬼爪,指尖交错着紧紧握在了一起,四只手臂同时举在半空,僵持在了一处。 与此同时,四只尸鬼,暴起身形,向风若行围杀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风若行双臂罡气暴起,直击对手。 罡气冲进尸鬼双臂之后,连爆四响,一双刀剑难伤的手臂在罡气冲击之下血肉纷飞,顷刻之间就变成一双血迹满布的白骨。 风若行手掌再震之下,尸鬼臂骨齐声折断,风若行欺身而进,以肩头撞向了尸鬼胸口,高大尸鬼倒飞而出,风若行顺势脱出战团,身后那四只尸鬼,全部偷袭落空。 四只尸鬼落地,风若行脚步侧滑之下,绕向尸鬼身后,出手抓向尸鬼脊梁,五根手指犹如钢刀,直插尸鬼体内。 风若行五指向里一收,尸骨一截脊骨便在风若行手中四分五裂。 风若行收手之间,脚下连换几个方位出现在了另外一个目标身后…… 叶阳、风若行在秘葬之中陷入焦灼,掌命鬼神也把我和轮回司的人给带到了村子中心的空地上。 青岩村的人以采药、打猎为生,村中空地就是他们用来晒草药,晾兽皮的地方。 青岩村的人不在了,他们当年剥皮用的架子却还放在原地。 木架上常年被血浸泡出的暗红,远远看去都让人觉得胆战心惊,更何况我们身边还有一个能随时掌控生死的鬼神。 蔡文彦走在我身后,阴冷传音道:“李魄,你够狠,别人不选,非要选我!” 我回应道:“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活一起活,要死也是一起死。我知道你身上有保命的东西,这个时候不用,你还准备留着那东西下崽吗?” “你够狠!”蔡文彦目光阴冷的向我看了过来,我却视而不见,拉着藏天机跟在掌命鬼神身后一路走向村中空地。 掌命鬼神走到空地中间,才转过了身来:“这里有四条路都能通向村外,但是,生路只有一条。走错了,他必死无疑。”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来赌他的生路吧!” 掌命鬼神话音一落,摆在空地中的柴堆忽然点燃,四面八方,火光顿起。通向空地的四个路口变得光影诡异。 我目光流转之下,似乎看见有人蹲在路口的阴影当中凄凄冷笑,又好像看见蛇影伏在地上缓缓扭动…… 我看向藏天机的时候,后者微微摇头道:“全是死路。我算不出生路在哪儿?蔡文彦,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我再算一下你的命数。” “这个……”蔡文彦却在这个时候犹豫了起来,眼角下意识的瞟向了掌命鬼神。 正文 第八百六十一章暴怒的蔡文彦 蔡文彦是不敢说自己的生辰八字。 术道中人,很少会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报给别人。 术道当中,每个人都有些隐秘不露的本事,天知道坐在你对面的人,掌握着什么秘术? 一旦八字被善于下咒的人握在手里,你的命可就不是自己的了。 蔡文彦支支吾吾了半天:“这个……我看不用了吧!” 藏天机冷声道:“你不说八字,掌命鬼神就掌握不了你的命运了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杜松厉声道:“蔡文彦,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顾虑什么?赶紧说出来。” 蔡文彦咬牙道:“我说,我的生辰八字是……” 藏天机飞快的掐动着手指,半晌之后她本该掐在一起的手指,竟然像是被某种力量忽然弹开,再也无法碰到一处了。 藏天机无法掐算,是因为有人干扰了天数。 在场之人齐齐看向了蔡文彦,后者顿时慌了:“各位……各位……你们看我做什么?” 蔡文彦说话时,右手下意识的往后背了过去,不过他马上反应了过来,直接用手按住了腰间兵器,看上去就像是在慌乱之下,想要拔剑防卫。 我冷声笑道:“蔡堂主的兵器上怕是有些玄机啊!我好像听说过,这世上有一些能遮挡天机的至宝。掩天石就是其中之一,你剑柄上的那块石头是什么东西?” “李魄!你别在那儿胡说八到!”蔡文彦暴跳如雷:“你故意说我身上有掩天石,到底是何居心?” 蔡文彦转身道:“我敢对天起誓,我身上绝没有掩天石。” 蔡文彦对天发誓的时候,我悄然向藏天机传音道:“藏天机,我们之间的合作能到什么程度,你自己看着办吧!” 藏天机不由得微微皱眉! 严格意义上来说,藏天机是被老刘给坑进了这次的生意。她不跟着我走,也能找到后卿尸,最多就是在葬神雪山跟我有一次相遇罢了。 但是,青岩村遭遇掌命鬼神,藏天机却明显是藏了后手没用。 我不逼她,只怕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才能离开青岩村。 这个小人,我必须做! 蔡文彦发誓之后,冷眼看向我道:“李魄,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把我选出来跟鬼神对赌,又诬陷我身上藏着掩天石,究竟是何居心?” 所有人看向我时,藏天机却开口道:“蔡文彦身上的确没有掩天石,但是带着篡命金钱。” “你刚才用篡命金钱,把自己的死劫篡改到别人的身上了吧?” 藏天机声音陡然一沉:“我是命数师,李魄无命,你把死劫篡给谁了?” “我……我……”蔡文彦被当场揭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杜松上前一步道:“蔡文彦,把你的篡命金钱交出来!” 蔡文彦带着哭腔道:“护法长老,篡命金钱是我祖传之物哇!” 杜松昂首挺胸:“我轮回司,从不失信于人,与人对赌,无论是正是邪,是人是鬼,都必须力求公正。” “你使用篡命金钱作弊,是在败坏轮回司之名!” “交出篡命金钱,待赌局结束,我就还给你。” “至于,你把劫数篡到同门身上的事情,等回到轮回司再做追究。” 杜松伸出手道:“拿来!” 蔡文彦愣了几秒之后,哈哈大笑道:“放你-妈-的屁!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也配要我的篡命金钱?” 杜松脸色一沉:“你敢辱骂本座?” “我骂的就是你!”蔡文彦拧着脸,伸出手来往自己脸上拍了两下:“想杀我?你倒是来啊!老子告诉你,我就是把命篡到你身上了。我死,你就得死!” “你……”杜松被气得浑身乱抖,拳头攥得啪啪作响,就是不敢对蔡文彦出手。 蔡文彦却是破口大骂道:“不光你不是东西,轮回司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要脸的玩意。” “满嘴仁义道德,全是装出来给人看的,放出来让人闻的玩意,偏偏还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带着无上荣光,我呸——” 蔡文彦指着杜松的鼻子骂道:“姓杜的,你想要篡命金钱只不过就是为了保自己的命。装出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给谁看呢?” “给他……给他……还是给他……”蔡文彦举着手从轮回司弟子的身上一个个的点了过去:“别逗了,他们从小看的就是这些,都已经看腻了。谁还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啊?” “不就是当个老不要脸的吗?这事儿,你干得少了吗?” “你知道外面人都怎么说轮回司吗?总领圣母表,圣女白莲花,上层不要脸,下级脸当腚!” “老子呸!” 正文 第八百六十二章身边的高手 蔡文彦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干脆一通破口大骂! 委屈求全,交出篡命金钱,他跑不出这个道口。 抵死不交,他又彻底得罪了杜松,杜松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才没立刻动手,等他想明白自己只要对蔡文彦只擒不杀,就能夺走篡命金钱,蔡文彦还是死路一条。 蔡文彦很明白,只有彻底激怒杜松,让他一时间无法思考,自己才有逃命的机会。 杜松被平日里唯命是从的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开了老底儿,连连羞辱,一张老脸阵红阵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完全忘了只有擒下蔡文彦才是解决问题的捷径。 我把一切看在眼里,却没出声提醒。 因为,我也在等蔡文彦给我创造翻盘的机会。 蔡文彦嘴上在骂着杜松,脚下却在向外挪动,对方挪出两步之后,忽然指向了文一了:“还有你文一了。” “堂堂玄门传人,前途一片大好,却偏偏心甘情愿的当了祝紫凝那个娘们儿的舔狗,把自己弄得身败名裂。” “更可笑的是,你被骗了一次还不够,还要现巴巴凑回来再让人骗上一次。你还是个男人么?” “住口!”杜松怒吼道:“你敢辱骂圣女?谁给你的胆子。” “骂了又怎么样?”蔡文彦猛一转身:“这里谁不想骂那朵白莲花?你……还是你……” 蔡文彦指着一个轮回司弟子连走了几步,对方当即被吓得脸色惨白,躲到了一边:“你别乱说……我……” 对方话没说完,蔡文彦脚下忽然发力,使出了八步赶蝉,直奔距离自己最近的道口冲了过去:“老子走了,你们就等死吧!” “追!”杜松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蔡文彦给耍了,气急败坏的怒吼道:“追,追上去生擒蔡文彦,我要亲手拔了他的舌头。” 轮回司弟子还没反应过来,掌命鬼神便慢悠悠的说道:“谁动,谁就死!” 杜松急得跺脚道:“尊驾,你没看见……” 掌命鬼神一扬手阻止了杜松:“我最后再说一遍,你们作为赌具,应该有赌具的觉悟。刚才让你们说话,只不过是本座的一点消遣,你最好不要把本座的消遣当成是仁慈。” “本座还没无聊到要去给赌具断个官司。” 杜松被羞辱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再说话了。 掌命鬼神看向我道:“李魄,你该不会介意有颗骰子掉到桌子下面的事儿吧?” 我淡淡道:“落地看点,这是赌桌上的规矩。蔡文彦跑出去,算我的。” 掌命鬼神这是把蔡文彦比作了从碗里蹦出去的骰子了。 过去玩掷骰子,都是把三颗骰子往碗里扔看大小。有时候,扔不好骰子就容易从碗里跳出来。 赌徒之间为了避免有人故意扔出骰子,要求重看大小,通常不会让对方再扔第二次,要么是骰子落地再去看点,要么就是直接判输。 我按赌桌上的规矩回应对方,是有我的考虑。 全场当中,对我威胁最大的人就是杜松。 既然蔡文彦篡了他的命,我为什么不拼上自己的命,跟他们赌上一手,通过蔡文彦去干掉杜松? 杜松的性子,我已经摸清了八成,那是一个到了紧要关头,宁可拖着别人一起死,也不会跟别人合作求生机的人。 既然这样,我就得寻找一切机会干掉对方。 掌命鬼神一挑拇指:“不错!” 掌命鬼神的表情显然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不过他没有一点想要揭穿我的意思,反而笑盈盈的说道:“过会儿,我再把他抓回来,我们就拿他当赌具算了,反正他也能篡命,不如就多玩他几次。” 我们两个一来一往说了两三句话的工夫,蔡文彦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身后的杜松忽然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等我回头看时,杜松的一条腿已经完全从膝盖的位置折了过来,脚尖向上的支在了杜松身前。 蔡文彦已经遇险了。 杜松断掉的那条腿,本来应该断在蔡文彦的身上。 那三枚篡命金钱,难道还有替身傀儡的作用? 我还在皱眉之间,掌命鬼神身上忽然杀机暴起:“你们掩饰天机,让人抄我后路?” 掌命鬼神是在对藏天机说话? 我一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藏天机能成为一方魁首,绝非庸人,她在掌命鬼神出现之前,也没表现出后来畏首畏尾的样子。 她一直在给掌命鬼神制造自己不敢轻言天命的假象,就是为了迷惑对方,好掩盖叶阳、风若行潜入青岩村深处的天机。 如果我没猜错,掌命鬼神已经在村里安排了某个存在截杀叶阳和风若行,藏天机正是利用命数,让对方觉得叶阳两人已经战死,才给叶阳创造了直捣黄龙的机会。 好个藏天机! 竟然能隐藏天数! 正文 第八百六十三章身边的高手2 藏天机似乎也感到了我的震惊,面带笑意的抬起了头来。 掌命鬼神却在这时厉声叫道:“谁杀了他俩,我放谁出去。” 掌命鬼神的声音一落,被他控制的那具尸体就瘫倒在了地上。 阴魂离体! 掌命鬼神追叶阳去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抓起藏天机,夺路狂奔。 反应过来的轮回司弟子,也在瞬间拔刀冲来。 好在轮回司弟子只是站在了空地一侧,并没对我形成包围之势,我也趁势带着藏天机冲进了蔡文彦逃走的那道路口。 我俩刚一闯进道口,我就放开了藏天机,让她自己往前跑,我侧身贴在了墙上。 我的脚步还没站稳,轮回司弟子便接连杀到,我忽然一个回身,与轮回司弟子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右掌从身侧抬起,按住对方心口骤然发力。 地煞血罡从对手胸口贯入,背后透出,又连续穿透四人,才停住了势头。 轮回司弟子尸体刚一翻倒,我便用脚将对方长刀挑上了半空,单手抓住刀柄转身往村里跑去。 轮回司弟子一直被鬼神压制,心中的恐惧和怒火早就已经达到了爆发的边缘,现在又被我偷袭之后连杀了四人,一腔怒气顿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发疯似的从我身后疯狂追来。 我追上藏天机之后,还没跑出多远,就听见藏天机说道:“蔡文彦在前面。” 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去看蔡文彦,而是甩手将长刀横着抛向了身后,被地煞血罡包裹的长刀,霎时间化作了一刀血红色的刀轮,带着嗡嗡声响,横拦在小道当中,向人群飞旋而去。 我也在声声惨叫中抬起头来向前看去,蔡文彦果然是面目狰狞的站在路口中间:“李魄,你毁了我,我也饶不了你。” 蔡文彦知道自己完了,在他看来,我必定要死在轮回司的手里,只要杜松能从这里逃出升天,他就得受到轮回司无尽的追杀。 这让蔡文彦陷入了疯狂,那时候,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大概就是杀我! 我提起双掌准备迎敌的当口,却听见杜松在我背后狞声道:“你们两个都该死!” 我微微侧目之间,却看见杜松带着轮回司剩下的人马堵住了我的去路。 杜松虽然是废了一条腿,但仍旧是地煞高手,就算是拖着断腿,也能让我一时间脱不开手脚。 再加上轮回司剩下的人马一齐围攻,我怕是插翅难逃了。 蔡文彦厉声道:“杜松,你现在发誓放我走,并且今后再不找我麻烦,我们两个就相安无事。否则的话,我就站着不动,让李魄杀我,那时候,先死的人就是你。” 杜松声音沙哑道:“过来!跪在地上,抱着头跪好,老夫可以不杀你,只带你回轮回司受罚。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蔡文彦脸色惨白道:“你……你不怕死?” 杜松就像是一头受了伤的老狼,狰狞笑道:“我现在距离李魄只有五步,你离他却在十步开外,你觉得,我会给他杀你的机会吗?” “过来,给我跪好!” 蔡文彦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顿时褪尽,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 我身上的罡气也已经拔向顶峰:“藏天机,你走!” 藏天机不仅没动,反倒厉声喝道:“杀,蔡文彦!” 藏天机话一出口,我几乎没做任何思考,便在双脚顿地之间,向蔡文彦的方向箭射而去。 与此同时,杜松也使出了缩地成寸的秘法,一步数丈,直奔我身后袭来。 轻功对秘法。 到底还是差了一层,我还没到蔡文彦身前,杜松已经落在了藏天机身边,抬手一掌拍向了藏天机面门。 在他看来,藏天机手无缚鸡之力,自己随意一掌就能将对手击杀,不会耽搁再次出手杀敌的时间。 杜松满布罡气的手掌,向外推出半尺,藏天机蒙在眼睛上的白布就在真气的冲击之下,从中间崩散,紧贴着藏天机的鬓角飞上半空。 藏天机身形未动,却是长发飞扬,双目当中红芒四射,人如妖神驾临人间,绝美的妖异中那致命的震撼,直接惊呆了地煞境界顶尖高手。 “妖……妖……妖目……”杜松甚至忘了对我的追杀,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你是……你是……” 藏天机眼中红光熄落之间,我的魔邪手也拍在了蔡文彦的头顶:“尸分八块!给我爆!” 魔煞,之所以能让江湖人谈虎色变,有一半原因是因为魔煞杀人血腥至极,死在他手里的人,个个死无全尸。 魔煞本人似乎也很享受那种浴血狂笑的快意,所以魔邪手里只有杀招。 正文 第八百六十四章命盘 魔邪手将地煞血罡贯入蔡文彦体内之后,如同闷雷似的声响,在蔡文彦身上连爆四声,对方身躯就像是被真气吹起来的皮球骤然膨胀。 可是下一刻间,蔡文彦右手上的红光乍起,人也跟着恢复了原状,满面惊恐的跪在地上大声喘息。 篡命金钱救了蔡文彦一命,却没救下被他篡命的杜松。 我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爆响,血雨肉块打在墙上的声音便隔空而来。我不用去看就知道,杜松是被从里往外爆开的真气,炸成了碎肉。 蔡文彦虽然没死,却失去了战力。 我趁着对方还没反抗,擒住对方手腕,从他手上扯下了三枚穿成一串的大钱。 “还我……”蔡文彦刚要伸手来抢。 我的右手五指已经扣住了对方喉咙,指尖骤然发力之下生生捏碎了他的喉咙,蔡文彦双目圆睁着跌倒在地,再没起身。 从我出手直到两人身亡,只不过是短短几秒之间,后面的轮回司弟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转身冲向了藏天机。 那时候,我也一样认为藏天机仅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命师,第一时间返回原处,只是想要保护她的安全。 与此同时,轮回司的弟子也从另外一边挥刀杀来。 我们都在以藏天机为中心快速冲进,也都在争分夺秒。 谁先冲到藏天机身边,谁就能占据先机。 我们双方都拼命奔跑之间,藏天机缓缓抬起了垂在身边的左手,迎空一握。 藏天机手中虽然空无一物,我却觉得那时藏天机就像是可以掌控命运的神祗,抬手之间便能定人生死。 那时,我彷佛听见什么东西在藏天机手中簌然爆裂,从远处冲来的轮回司弟子纷纷倒地气绝。 藏天机在遍地尸体当中转过身去:“你走吧!希望我没放错你!” 文一了从远处围墙背后缓步而去,远远向藏天机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多谢”,便飞身而去。 直到文一了离去,藏天机才转身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藏天机肤白如雪,配上一双暗红色的双眸分外妖娆。 我往前走了几步:“你没瞎?” 藏天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走!去救叶阳!” 藏天机边走边掐算着叶阳方位,口中却说道:“我从来就不是瞎子。” “我师父从我小的时候,就蒙住了我的双眼,这样一来,我无论做什么都要事先推算一翻。” “推算命数对我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了。” 藏天机脚步忽然一顿:“怎么会这样?” 我的心马上提了起来:“你算到什么了?” “风若行竟然赢了!”藏天机下意识的说道:“我一开始从风若行身上推算到的是死局啊!快走,我们去看看,你背着我。” 我把藏天机抓起来扔到了背上,飞快的往她指引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还在一路飞奔之间,掌命鬼神就已经冲入了秘葬,远远指向风若行厉声喝道:“你动就死!” 掌命鬼神声起之时,正是风若行与最后一只尸鬼举掌互拼的当口,尸鬼双爪已至,鬼神诅咒又来,两面夹击之间,风若行人却站在了原地。 掌命鬼神没有想到的是,风若行身形没动,两道剑气却从她双目之间迸射而出。 森森剑气划过尸鬼之间缝隙,贯入对方双目,两道血箭从尸鬼脑后飞射三尺。 尸鬼失去力道的手掌贴在风若行的指尖上无力划落,人也跟着扑倒在了风若行脚前。 风若行保持着攻击姿势,站在尸山血海当中,周身浴血,形同修罗。 掌命鬼神只能控制别人的命运,却无法跟人近身搏杀,直被气得连连怒吼,却拿风若行毫无办法。 与此同时,七煞抱尸锁也从空中掉落下来,叶阳长剑脱手,以神御剑,剑化流光,瞬息十米穿过七煞抱尸锁的咽喉。 最后一道锁芯被叶阳击碎,七煞抱尸锁怀中圆盘脱手而飞,被叶阳凌空接在了手里。 叶阳单手按住玉盘说了一声:“别动!” 掌命鬼神便全身僵直的站在了原地:“叶阳,我们有话好说,我并没伤害到你们,我们之间的仇恨不难化解,对不对?” “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叶阳冷眼看向对方:“要谈,也等李魄过来再谈,他才是主事人。” 掌命鬼神知道,我和藏天机一到,这里的事情就不能善了,当即厉声喝道:“你是不想要风若行的命了吧?她的命还在我手里。” 叶阳手中真气陡然外放:“你可以试试我能不能在你杀她之前,先碎了这件东西。” 掌命鬼神的脸色一时间变得阴晴不定。 正文 第八百六十五章命盘2 掌命鬼神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已经被人掌握在了手里,可他还是不想放弃挣扎:“叶阳,我虽然不是神明,但是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你把东西放下,我们谈谈不好么?” 叶阳就像是没听见对方说话,满布剑气的五指死死扣住了玉盘的边缘,随时准备毁掉那只玉盘。 掌命鬼神悄无声息的向前走出了一步:“叶阳,你知道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么?” “那是命运天盘,拿着命盘的人,可是能在一定的范围之内随意控制别人的命运。” “你拿着它,可以纵横天下,无人能挡。” “你舍得……” 掌命鬼神说话之间,身形忽然一闪消失在了叶阳的视线当中。 叶阳手指也顺势点向了玉盘中心,一声清脆炸响之后,玉盘当场碎裂。 掌命鬼神的影子也出现在了风若行的身后,他的一只手差点就搭上了风若行的肩头。 从他的姿势上看,他并没生出杀心,只是想要控制风若行再跟叶阳谈判! 只是他没想到,叶阳出手会如此果决。 玉盘炸裂,掌命鬼神的身形淡去了七分,掌命鬼神眼看就要消散,眼睛却直视着叶阳:“天下第一,你不想要么?” 叶阳淡淡回应道:“浮云而已,与我何干?” “浮云而已?” “浮云而已!” “浮云而已……” 掌命鬼神的喃喃自语从疑问变成了惊讶,最后又变成了释然:“我身为器灵,却一心想要做人。我一次次杀人就是为了看透人心,让自己更接近于人。” “我以为我看懂了,其实我什么都不懂!” “好一个浮云而已,哈哈……” 掌命鬼神的灵体终于在他的笑声中烟消云散。 我和藏天机走进秘葬时,刚好听见了他们最后的对话。 藏天机微微闭上了眼睛:“李魄,换成是你也会如此吧?” 我回应道:“我和叶阳是兄弟!” “明白了!”藏天机走上去从地上捡起了碎开的命盘,在手中抚摸良久,才递给我道:“好好保存,这件至宝还有修复的可能。” 我接过支离破碎的命盘道:“你能修?” “能!”藏天机直视着我的双目道:“你敢让我修么?你不怕我拿着天盘去对付零?” 我沉默片刻道:“你出来,我们谈谈!” 我把藏天机给拽到秘葬之外,看了看左右没人才说道:“这个天盘对你很重要?” “当然!”藏天机点头道:“命盘虽然强大,却不是谁都能用,人间除了天命师没人能用命盘。” 我微微点头:“我可以把命盘给你,不过要在这次生意之后,我拿着它还有用处,这之前,我希望你能先把它修好。” “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藏天机似笑非笑的道:“说说看。” 我拿出篡命金钱道:“你告诉我这个东西怎么用?” 藏天机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可我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呆立在当场:“这个东西,应该是替死符吧?不用命数就能使用对不对?你把叶阳的命篡到我身上,我刚才拨了他的头发,你应该能做到。” 藏天机震惊道:“你要替他死?” “未必有那么严重,只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我笑着把篡命金钱塞在藏天机手里:“到达葬神雪山之前,把这个东西给我弄好,悄悄给我。” “我好找机会藏在叶阳身上,记住,这个东西最好能由我来激活,换成冷狗,他死也不会拿我替命。” 藏天机看着手中的篡命金钱愣了半天,才像是在自言自语道:“难怪两界堂坚如铁板!” “两只狼王,一个视天下第一如浮云,一个可以连命都不要。你们还有想要的东西么?” 藏天机忽然握住了篡命金钱,抬起了头来,眼中带着几分狡黠的问道:“我还是那个问题,零也是你的朋友,你就不怕,我拿着命盘对付她么?” 我笑着看向了藏天机:“零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你们之间的惺惺相惜,不用我特意告诉你吧?” 藏天机颤声道:“零跟你说过?” 我直视着藏天机双眼道:“你对零使用过这双妖目么?零也没对你下过杀手吧?” 藏天机终于不再说话了。 零,并没有刻意跟我提过她与藏天机之间的关系,但是,她说到藏天机的时候,语气中带着欣赏,那种朋友甚至知己间的欣赏。 我拍了拍藏天机的肩膀:“零,其实很在乎你,甚至有些心疼你。这点,我能感觉出来。” “朋友,敌人,有的时候真是一线之隔,你们之间没有生死之仇,有的大概只是争胜之心罢了!” “谁胜谁负,真的重要么?” 我把碎开的命盘交到了对方手里,留下藏天机又走回了秘葬。 正文 第八百六十六章重重疑团 我走进秘葬的时候,叶阳他们也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风若行,叶阳谁都没问我跟藏天机做了什么交易,只是把他们遭遇七煞抱尸锁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按照你们的说法,当年盗门八雄曾经潜入过雪山神庙。而且,盗走了里面的至宝。” “盗门八雄情同手足,又一直遵守着“盗亦有道”的原则,绝不会做出分赃不均的事情。也不会因为宝物上带着诅咒就扔下其中一人。” “由此推断的话,他们当年会分头行动,应该是各自带走了一件宝物。” 风若行忍不住道:“他们当年是怎么从魔神眼皮底下顺走了八件秘宝?更奇怪的是,他们居然还没受到魔神追杀。难道,那个时候魔神是在沉睡不成?” 叶阳道:“那时候魔神应该并未沉睡。那只掌命鬼神是命盘的器灵,有人去碰他的本体,即便魔神是在沉睡,他也会发出示警叫醒对方。” “我现在想的是,当年是谁雇佣了盗门八雄?” “雇佣他们的人才是最为关键的人物。” 我说到这里,忍不住瞪了叶阳一眼:“你下次就不能等我到了再动手吗?要是能生擒那个器灵,我们能得着多少消息?” “闭嘴!”叶阳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呸……”我不甘示弱道:“要不是现在任务在身,我就给你好好上一课。你先别汪汪,让我好好想想。” 叶阳被我气得翻起了白眼。 叶阳的确喜欢跟我抬杠,但是在我考虑问题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出声。 我一边往出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盗门八雄盗宝,其中之一把宝物藏在了青岩村里。剩下的七件东西就应该是在老刘画出的那几个地方。” “如果雇佣他们的人是贪图秘宝,为什么不把宝物带走,反而要把东西留在葬神雪山的外围?” “这不太符合常理啊!”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我们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走。风若行,叶阳,你们找找村长家房子,我们就到他家落脚。” 风若行杀了尸鬼,却没尽数击毁尸鬼的魂魄,找人稍一打听就知道村长家的位置,她和藏天机进去收拾屋子,我却点起一支烟坐在了院子里:“冷狗,你说盗门八雄会不会被人控制了?” 叶阳道:“有这种可能,像他们这种江洋大盗,通常不会在一个地方落脚太久,更不要说结婚生子了。” “其中一个大盗会在这里安家,肯定有他不得不停下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当年那个大盗,自己躺进棺材与同伴重聚,应该是还有什么没做完的事情。” “你说,他们会不会还是因为雪山神庙?” 我长嘘了一口气道:“想不明白啊!线索终归是太少了。” “还有那个叫金钱豹的老客,来得也很蹊跷。” “金钱豹的所作所为,肯定是为了拿走命盘。但是,金钱豹怎么知道命盘就在青岩村?又怎么会知道,命盘只能定活人生死,对死人无效?” “我怀疑,金钱豹只是一个被人操纵的傀儡。” “指使金钱豹的人又是谁?” “魔神?” “盗门八雄的后人?” “还是另有其人?” 叶阳也点头道:“我也有看不透的地方。七煞抱尸锁是北锁旁门的巅峰之作。北锁门与盗门之间一向是水火不容,七煞抱尸锁为什么会出现在八大盗的手里?” 术道上,有两个以锁闻名的门派,合称“南匙北锁”。 两家门派也是奉鲁班为祖师,秘术可以算做机关术的分支,但是他们把锁发挥到了极致,脱离了机关术的范畴自成一派,也就有了后来的“南匙北锁”。 两家门派在追求制锁一道时,门下弟子中就有人走上了邪路,开始以尸为锁,以人为锁,以鬼魂为锁……七煞抱尸锁就是其中代表作之一。 所以,走向邪路的门派也就脱离了原来的南匙北锁,被术道称为:“南匙左道”和“北锁旁门”。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南匙北锁的弟子,走的是正道也好,还是步入了邪道也罢,他们都跟盗门之间水火不容。 盗贼,锁匠本来就是天生的对头,到了术道上更是如此。 像是七煞抱尸锁这样的巅峰秘锁,通常都是雇主重金定做,北锁旁门接生意的时候,也一定要弄清对方的来历。 他们会给八大盗定做抱尸锁么? 我听到这里沉声道:“我有一种感觉,能解开盗门八雄的秘密,会对我们进入神庙有很大帮助!” 正文 第八百六十七章遇叶而开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听见风若行招呼道:“屋子收拾好了,你们两个进来吧!” 我笑呵呵走进了屋里:“还是带着妹子出来好哇!有人收拾屋子,要是我和冷狗过来,估计得在地上躺一宿。” “那是你,不是叶阳!”风若行不由得露出鄙视的眼神:“是不是还得给你烫杯酒,让你喝了好睡觉啊?” “那不至于……”我话说了一半就愣住了。 我看见墙上挂着的那副“松鹤延年”上多出了一片树叶。 我紧走了两步站到了那幅画前面:“这幅画,你们谁动过没有?” “没有!”风若行也跟了过来:“这画有问题么?松树上怎么有片树叶?画错了么?” “不对!”风若行也反应了过来:“这是年画,不应该是挂起来的东西。” 东北这边一直有贴年画的习惯,一是图个喜庆,二是为了让墙看上去不太素。年画的内容也是以喜庆、吉利为主,松鹤延年也是其中之一。 年画都是贴在墙上,而且是一年一换,有些人家甚至换都不换,直接就把新画贴在旧画上。 但是,从来就没有过把年画裱起来挂在墙上的说法。 这幅年画不仅位置不对,而且松树上还多了一片叶子,这明显不合常理。 我眯着眼睛道:“这是盗门暗记。只有盗门的人才看得懂。” 我的那些师父,虽然没有人出身盗门,但是个个都是江洋大盗,盗贼之间流传的东西,他们全都懂。所以,我才能一眼看出盗门暗记。 盗门暗记,一般都是大盗联络同道的暗语。当然,也有大盗留下的标记,方便自己的后人,或者同伴寻找自己留下的宝藏。 当年八大盗其中的一个,难道还在这里留下过什么秘密不成? 我抬手往树叶上比了一下,马上转过身去,从桌子上掰下来一小块木头,按在指尖弹向了屋顶。 如同弹丸飞射而出的木块,当即击碎了房上瓦片,雪白的月光凝成一道光束,从房顶斜向照落在了那片绿叶之上。 下一刻间,树叶便泛起了一道淡绿色光芒,再次斜照在了桌子上。 我顺势一脚把桌子踢向了一边儿,晃动的光影落向地面,地面青砖上也浮现出了四个大字:“遇叶而开”!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之间,骇然看向了叶阳:“这说的是你?” 叶阳的目光也紧盯着地上浮动的光影:“这是光影机关,那四块青砖下面应该是藏着机关锁一类的东西。你们先出去,我试试能不能开锁?” 藏天机道:“青砖下面杀机满布,而且一直蔓延了百步。我们现在一动,机关就会立即开启,我们出不去了。” 叶阳上前几步,用剑撬开了地上的青砖,那下面果然露出一个三尺见方,像是华容道一样的机关,只是最大的一块图版上画的不是曹操,而是写着一个“叶”字。 叶阳凝视着机关上的图版道:“每一块木头上都有字,对方是想让我们拼出一句话来。那或者是一句诗,或者是一句暗语。” “我只有一次机会,弄错了,说不定我们都得粉身碎骨。你们等我想想。” 藏天机却在这时再次开口:“我算到了,风若行和我的劫数就在今天正午。” “我想,如果叶阳在正午之前打不开机关锁,地下的机关也会自行开启。” 我直接坐了下来:“到正午还有几个小时,你们要是累了就先睡会儿,生死这种事情,不是咱们看着叶阳摆动机关就能不死,让他自己鼓捣着玩去吧!” 藏天机默不作声的坐在了我的对面,风若行却始终没有离开叶阳左右。 我不看叶阳是为了让他安心。 风若行看着叶阳也是为了让他安心。 只是,我们的方式不太一样而已。 我坐了一会儿,干脆向藏天机传音道:“藏天机,我一开始怎么有种感觉,你不想让我跟轮回司起冲突?” 藏天机说道:“我是不想让你跟轮回司结仇!” “我当年刚刚答应出任轮回司天机堂供奉客卿的时候,为了表示诚意,给轮回司算过一卦。” “卦象显示,轮回司当有大劫。轮回司的命劫,就是一个无命之人。” 我看向藏天机道:“轮回司信了?” “一半人相信,一半人不信吧!起码有些高层就非常不以为然。”藏天机道:“在轮回司看来,黄泉偷渡者也可以算成是无命之人。他们一直在抓捕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命劫?” “有些人却认为,卦象不会骗人,命劫之人一定会出现。” “所以,轮回司这些年也一直在抓捕无命之人。你的名声不小,轮回司天机堂的人应该已经盯上你了。” 正文 第八百六十八章那人是谁 从二林镇那里,我就觉得,我跟轮回司之间必然要有一场碰撞。 现在看来,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藏天机叹息道:“如果,我告诉你轮回司的统领何凌波是一个好人,你会相信么?” 藏天机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因为,你从不相信你的敌人。” “何凌波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但是她守规矩的做法,已经达到了病态的程度。凡事必须按照规矩往下走。无论是江湖的规矩,还是朝廷的规矩都是如此。” “何凌波又是个悲天悯人的人,但是她的善良太过,太美好了。何凌波从不杀人,在她看来再怎么罪大恶极的人,都应该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人可以用真情去感化,可以用道义去约束,却不能用暴力压服,更不能随意杀害。” 我听到这里脸上不由自主的抽了两下:“所以呢?” 藏天机长叹了一声道:“上位者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下位者却没法执行。江湖道从来就不是什么仁义之道,更没有感化之说。” “何凌波非要这样做,下面的人就能想办法。比如,先让你犯个错误,然后再名正言顺的把你抓进轮回司。” “他么的,奇葩啊!”我听得脸直抽抽:“抓进去之后呢?劳动改造?” “不!”藏天机摇头道:“每日宣讲仁义,道理。直到他们认为,你已经被感化了为止。” 藏天机又补充了一句道:“当然,我是说,这些事情都是在何凌波知道的情况下。” “何凌波对下属管理很严格。但是不懂下级那里的弯弯绕,下面的人想要糊弄她易如反掌。” “不管他们中途做过什么?只要有一个让何凌波满意的结果,加上一分漂亮的报告,何凌波就会无条件的相信他们。甚至会拼死维护自己的部下。” 我越来越头疼了:“这都什么人啊?对了,轮回司这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一次围剿贪狼!”藏天机说道:“轮回司属于相信贪狼乱世的那一群人,他们坚信只有消灭了贪狼,才能避免生灵涂炭。” “上一次围剿贪狼,轮回司几乎是倾巢而出,手段也无所不用。” “那一次,贪狼未灭,轮回司却在江湖中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直接和间接死在轮回司手中的术士数以千计。” “那之后,上任的轮回司统领,就在不断的弥补轮回司与术道之间的关系。那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直到何凌波上台,才把轮回司的作风发展成了一种病态。” 藏天机声音一顿道:“轮回司对贪狼的态度始终没有改变,一直都在执着的认为,贪狼应该被消灭。你一定要小心。” “一群怂货!”我冷笑道:“他们心心念念的要消灭贪狼,怎么不去琢磨琢磨破军和七杀?” “他们是动不起那两位大佬,才揪着那个小贪狼不放吧?” 藏天机摇头道:“你以为,他们没去谋划过破军和七杀吗?” “如果不是两大鬼王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轮回司在暗中搞鬼,文臣一系又在力保轮回司,他们还可能在这世上存在吗?”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又是一皱眉头:“轮回司的本事不小嘛!这可有点麻烦了。” “希望冷狗能快点吧!这不是什么久留之地。”我转头看向叶阳时,风若行却说道:“李魄,你先别着急。让叶阳再考虑一会儿。” “你不用担心轮回司会不会忽然来袭,我觉得这趟生意,好像是有人在暗中帮着我们。” “先是轮回司三个蜕凡高手离奇被杀。” “后来,有人把我们引进了掌命鬼神的秘葬。” “尤其是叶阳最后对战七煞抱尸锁的时候,七煞抱尸锁明明是有机会逃脱叶阳的追杀,却在即将逃走的时候被谁一掌给拍了回来。” “这一路上,肯定有一个高手在暗中帮我们解决问题。” 我不由得微微一扬眉头: 两界堂的人兵分四路,每一路人马怕是都得小心应付轮回司,不会给我太大帮助。 除了两界堂之外,只有那么有数的几个朋友。 零? 如果,出手的人是零,她至少应该给我一些提示。 君寄雪? 不是君寄雪,如果是君寄雪来了,他会选择出手硬悍轮回司,绝不会暗中行事。 还能是谁呢?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猜测对方的身份的时候,文一了已经遇上了危险。 藏天机放走文一了之后,文一了并没直接离开青岩村,而是选择绕到了青岩村的背后,也就是当初金钱豹被落石砸死的地方。 正文 第八百六十九章赵慈的担心 文一了是要去找金钱豹的真正死因。 他不相信,金钱豹会死在掌命鬼神的手里。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刚站在山脚下,就觉得致命的危机向他笼罩而来。 文一了转身看向背后的瞬间,一只利爪却忽然间破空而来,直袭文一了心口。 文一了本能的想要抽身而退,却没想到自己四周的空间,就像是被某种力量所禁锢,坚如铁壁,文一了只是稍稍往后移动了一下,就被挡回了原位。 文一了在情急之下,双手成爪,往对面手掌上绞杀而去。 换做常人,文一了的手法足够在一瞬间扭断对方的胳膊。却没想到,自己的双爪虽然在对方手臂上抓出了一阵划开树干似的声响,却没能阻挡穿射而来的鬼爪半分。 鬼爪五指指尖同时刺入文一了心口之间,文一了双手再次发力,十指全部没入对方手臂,才堪堪将鬼爪挡在了身前。 对方却在冷笑当中,缓缓转动了手掌,锋利如刀的指尖,在文一了心口上呈顺时针连转几寸,文一了的一根肋骨被指尖划断的声响清晰入耳。 暗袭文一了的鬼影,是想要活活掏出他的心来! 千钧一发之间,文一了口中忽然喷出一口鲜血,凌空四散,方圆数米之内全被笼罩在了猩红的血雾之下。 等到血雾散去,文一了已经不知所踪! 暗袭文一了的鬼影,也随之隐没在了夜色之下。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文一了遇袭,反而是老刘在第二天一早得到了消息。 老刘没让我带辎重,他自己却装了一车东西,路上日子过得那叫个滋润。大清早就在山顶上摆了桌子,喝上了茶水。 坐在老刘对面的赵慈看他如此惬意,忍不住问道:“老刘,堂主那边已经是四面楚歌了,你就一点不着急么?” 老刘摇着扇子道:“有什么可着急的?外面传来文一了重伤昏迷的消息,那就代表主公不会有事儿。” 赵慈仍旧担忧道:“按照你的计划,堂主应该是在青岩村。他们现在没出来,可能是正在休整。如果轮回司大举包围青岩村,堂主他们……” 老刘摇着扇子笑道:“小赵,我跟你打赌,轮回司最快也得在文一了醒过来之后再去青岩村。” “轮回司并不信任文一了。加上两堂人马,只走出来文一了这么一个人,轮回司肯定要怀疑,所以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赵慈仍旧是放心不下:“陷在青岩村里的可是两堂人马啊!轮回司难道就不去看看他们的死活吗?” “最少,也得过去搜寻一下幸存者吧?” “哈哈哈……”老刘笑道:“你以为轮回司是两界堂啊?” “轮回司里派系众多,互相排挤,没有长老以上的人出面,他们绝对会互相扯皮,谁也不会去轻易犯险。” “你放心好了!” 赵慈见老刘说得如此肯定,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赵慈很快又开口道:“老刘,你这次的安排,我怎么看不明白了?你在瞒着堂主做什么事儿?还是在防备谁?” 老刘摇头道:“我只是在骗轮回司而已。” “轮回司的势力极为庞大,仅仅能战的堂口就多达十二个,这还不包括其中暗堂、杀堂、执法堂这些特殊的堂口。” “如果我不兵分几路,轮回司就会像是疯狗一样追上来,大举将我们包围。” “凭借两界堂现在的人手,想要正面硬悍轮回司,无异于痴人说梦啊!” “我把人分开,轮回司也会兵分几路对我们围追堵截。这样的话,轮回司一次出动的人马就不会太多。” “只要我们各自在路上小心应付,不仅不会被他们吃掉,反而会消耗掉轮回司一部分力量。” 老刘说到这里不由得笑道:“我能做到这点,多亏主公聚集了这么多江湖人杰啊!” “两界堂每个人拿出去都能独当一面,轮回司以为两界堂主不出,就是群龙无首?那可就错了,我们这些人单独拔出来也是条龙。” “轮回司就等着吃亏吧!” 赵慈犹豫道:“那你为将来想过没有?就算我们能消耗掉轮回司一部分力量,也伤不到他们的筋骨,更别说是伤到他们的元气。” “就算我们能占一时的便宜,也会遭到轮回司的全面围剿,我们两界堂难道不回江湖了吗?” 老刘笑眯眯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堂主单枪匹马的时候,也没向任何人示弱半分。” “难道有了两界堂之后,还要畏首畏尾不成?” “这……”赵慈不由得摇了摇头,不再接老刘的话了。 正文 第八百七十章究竟是谁 老刘笑得高深莫测,赵慈却是忧心忡忡,避开老刘之后就给手下鬼魂发出了指令,让他严密注视轮回司的动静。 事实上,轮回司反应的速度,要比老刘想象中快得多,仅仅是用了半天时间就兵临青岩村。 那时候,叶阳破解秘锁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叶阳已经陷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人就像是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入微之境! 术道所说的入微之境,并不是指修为上的境界,而是一种状态。是术士通过与环境的融合,来感知最为细微的变化。 不论术士入微是为了什么,都不能被人打扰,否则,必然走火入魔,暴毙当场。 我表面上风轻云淡,神经却已经绷紧,做好了随时援救叶阳的准备。 可是,人往往都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坐在我对面的藏天机,眉头微微一动:“轮回司的人来了!” 我凛然一惊之下,藏天机已经把水倒在了桌子上,水中很快就浮现出了村口的景象。 大批轮回司弟子,在五个高手的带领之下,从四面八方围向了村口。 从水影中看去,前排扬刀缓行的弟子已经开始慢慢向村口聚拢,后方也有人持弩箭压进,五个高手互为掩护压住阵脚。 整个队伍如同军阵缓慢推进,却是步步为营。 轮回司这次是换了打法,以他们现在的阵型,就算是有人突袭,也难以对他们造成重创,除非有对等的人数,才有可能把他们挡在村外。 我深吸一口气道:“风若行,看好叶阳,我出去试试。” “不行!”风若行摇头道:“那只秘锁已经锁定了方圆一百米的范围,你现在出去会打扰叶阳破解秘锁。” 风若行声音一沉:“等吧!大不了就是等他们过来,火并一场,同归于尽。” 我放在桌子下面的右手缓缓握紧:以风若行的身法来说,她是最有可能突出重围的人,她说要坚持到最后,就不会单独突围。 两界堂,三个堂主,今天真要葬身于此了吗? 我心头微沉的时候,却在水影中看见轮回司的弟子全部停在了村口的那块青石跟前。 藏天机没用我说话,就挪动了水影的方位,从正面看向了那块石板。 那块青石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血红色的人名,杜松,吕建通等人的名字赫然在列,字字滴血,只有文一了的名字还没变成红色。 我低声道:“看看那上面有没有我们几个的名字?” “在下面!”藏天机手指微微一动,水影中的画面就定格在了青石的一角。 李魄,叶阳,风若行,藏天机,这四个名字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乍看之间带起了几分紫色。 我已经可以肯定:的确有人在暗中对我们施以援手。而且,对方修为极高。那个人是在用青石上的名字迷惑轮回司。 轮回司压阵的高手当中果然有人说道:“石碑血字,看样子村中鬼神已经把踏入禁地的人屠杀殆尽了!” “而且,最先死的人还是两界堂。李魄他们几个人名字上的血都已经快要干了,这几个人应该死了超过一天了吧!” 另一个人也点头道:“堂主,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鬼神用血字警告,就是不想让我们踏入禁地。而且,这个青岩村上空已经被煞气笼罩,我看不会再有活人了。” 轮回司的人并不知道,青岩村里唯一的主宰,掌命鬼神已经烟消云散,那些死掉的轮回司弟子也无法告诉他们真相。 可我却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想要惊退轮回司弟子。 轮回司领头之人,却并没有被属下动摇,走到青石跟前蹲下了身来,伸手捻起我名字上的血迹,用手搓了两下,又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才冷笑道:“这怕是李魄的诡计。” “你们仔细看,这石板上的名字是从下往上书写。整体看的话,应该是最下面的名字写上去的时间最久,所以血迹干涸的程度最大。但是……” 那人声音一顿道:“写这些名字的人,却犯了一个常识上的错误,那就是没注意到自己的笔迹。” “善于术法的人,在写一篇字的时候都是一气呵成,中间不会有长时间的停顿。因为人在精神、思路、心境完全集中的时候被忽然打断,就再难回到原来的状态。写出来的字就会出现一定的差别,哪怕是书法名家也是如此。” “你们仔细看石碑上的名字,对方落笔上毫无差别,只能说明,他是一口气儿写完了所有人名。又故意用人血制造出了所有人死亡有先有后的假象。还有……” 正文 第八百七十一章谁先笑 那人撵动着手指道:“你仔细看这血迹!” “快速烘干的血迹和自然风干的血迹,会存在一定的差别。李魄名字上的血,就是被人快速烘干才会带出这么多血块。” 那人冷笑道:“我想,真实的情况应该是李魄用诡计坑害了杜长老和一众高手之后,自己也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无法离开青岩村。这才想出石碑血字的办法,想要把我们吓走。” “他李魄以为自己是诸葛亮?可惜,我韩良哲不是司马懿!通知下去,准备进村。” 我看到这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这个韩良哲的推测,虽然没有完全猜中,但也相差不远。 轮回司一旦进村,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我们藏身的地方。 到了那时,我们几个怕是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看向藏天机道:“你能修复命盘么?” “不行!”藏天机微微摇头:“想要修复命盘,至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现在时间上来不及。如果他们真进来的话,我们只能赌命。” 藏天机说话之间,韩良哲已经带着大批人马逼近了村口,对方距离村口越近,脸上的冷笑也就越浓:“都说李魄狡猾如狐,我看也不过尔尔。” “传令……” 韩良哲还没说出要传什么令,青岩村里忽然鬼哭四起。 韩良哲举在空中的手掌,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放是收,人就举着那么一只手站在原地看向了鬼影四起的青岩村。 很快,那些死在村里的轮回司弟子的鬼魂,便分成三队一个接着一个的从村中走了出来,在贴近村口的位置汇合一处,边哭边走向了他们曾经的同伴。 打头的三只鬼魂,正是满身是血的杜松、吕建通和蔡文彦。 “小心戒备!”一个轮回司高手顿时慌了手脚:“弓弩手,准备。” “慌什么?”韩良哲抬手给了对方一个耳光,把那人打得不敢说话了。 韩良哲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弓弩手中间,凛然看向村中鬼魂。 三只打头的鬼魂一直走到弩箭的射程之内才停了下来,不言不动的死死盯着韩良哲不放,没过多久,眼中就渗出了血来。 藏天机不由得长嘘了一口气:“挡住了!” “轮回司有明令,须全力保全战死弟子的魂魄,他们不敢动手灭魂。” “挡不住!”我微微摇头道:“我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帮我,但是他肯定骗不了那个韩良哲。” “韩良哲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善于观察细节,那个人却忽略了一个细节。” 我指向水面道:“你看那些鬼魂的手!” 藏天机往水中看了一道:“不就是被麻绳拴着吗!这怎么了?” 我沉声道:“既然把人捆了,就不能往村子外面走,应该是往里走。他们走反了。” 那鬼魂的左手虽然是空在了身侧,但是他们的右手腕上却都缠着绳子,从正面看就是把人给绑成了一串。 人捆双手,鬼绑右臂。 意思是说,阳间在押解囚犯的时候,是把囚犯的两只手全都捆上。阴间在大规模押解鬼魂的时候,却只捆着一只手。 活人捆上两只手是为了防止犯人造反,伤了官差。死人只捆一只手,是为了方便他们从身上掏钱,打点阴间小鬼儿。 暗中出手的人,只给他们捆一只手是没错,但是走的方向错了。 往村子外面走,那是要上黄泉道,他们身边没有鬼差,谁来指引他们上黄泉? 况且,他们走上黄泉道就代表着村子里没有鬼神的存在了,否则,占据村子的鬼神能轻易放走自己的猎物么? 韩良哲正是看穿了这点,才有持无恐的抬起了手掌:“弓弩准备!” 韩良哲把手抬到最高的时候,三只面向韩良哲的鬼魂,同时露出一丝冷笑,同样诡异,同样森冷的笑容,也出现在了韩良哲的脸上。 对方脸色忽然一变:“我刚才是不是笑了?” 被他扇了一巴掌的手下颤声道:“是笑了!” 韩良哲厉声道:“是我先笑的,还是他们先笑的?” 那人战战兢兢的道:“没……没看清楚……” “啪——”韩良哲顺势一巴掌抽在了对方脸上:“废物,谁都不要乱动,全都往后退,退——” 我看到这时,右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那人应该是听见了我说的话,正在及时补救。 能不能骗过韩良哲,就在此一举了。 我眼看着轮回司弟子交相掩护着步步后退之间,韩良哲又停了下来,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脸。 下一刻间,韩良哲劈手夺过了一把弩箭,双手举弩指向了正面的杜松。 正文 第八百七十二章援手 韩良哲的手指扣上机簧时,他身边的手下慌忙阻拦道:“堂主三思啊!那是轮回司弟子的魂魄,你出手灭魂,会被执法堂追究的啊!堂主三思……” 韩良哲一掌挡开属下,扣动了绷簧,刻着符文的弩箭呼啸破空之即,箭尖之上红芒忽闪,灼灼红芒像是被阴风推动,犹如水波向箭尾覆盖而去。 眨眼之后,掠过长空的利箭就化成一道红光,从成串的鬼魂当中穿行而过,从杜松开始直到排尾的鬼魂身上全部透出了碗口大小的窟窿,转瞬之后,鬼魂身上的伤口骤燃,以箭口为中心爆开的火焰,瞬时间将鬼魂烧成了一串人形火团。 韩良哲一抖手中弩箭,向后连退数步,沉声厉喝道:“放箭!” 轮回司弟子只是稍一犹豫,便忽然间浑身一凛,几十人仿佛是被箭矢从背后锁定要害,稍有不从便会被当场射杀。 刚才还在犹豫的轮回司弟子,在巨大的恐惧之下扣动绷簧,乱箭齐发。 连发弩箭,犹如光雨横空,尖锐狂啸,一道道的鬼影就像是被寒光撕裂的阴影,在刺耳风啸中四分五裂之后化作漫天磷火,又归于幻灭。 片刻之后,被清空的村口就只剩下了遍地的火点。 我刚刚放开的手掌再次握紧! 这个韩良哲比杜松更难对付,他的行事作风与杜松完全不同。这是一个明面上守着规则,暗地里却敢用手段挑衅规则的人。 他当众射杀轮回司弟子魂魄之后,又逼着所有人一起出手灭魂,等于是把在场之人全都拉下了水。 以轮回司的作风,就算明知道那些弟子是受人胁迫,也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因为,他们没能舍身取义。 韩良哲无视规则,也懂得利用人心。心思紧密,出手果断。 他的修为虽然不如杜松,但是给他时间布局,他不难干掉杜松。 江湖上的胜负,武力占据了主导却不是绝对,多少高手在擂台上纵横无敌,擂台下却死在了小人物的手里。 韩良哲这种只求实际的人,下一步肯定要直奔目标,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转头看向了叶阳之间,悄然传音道:“藏天机,命盘送你了。你欠我的人情也该还了。一个命盘,一个人情,换叶阳和风若行周全。” “一会儿,你带他们先走。我这边任务一了就去追你们。” 藏天机神情微动之间,我忽然回身并起两指点了风若行,可我没想到的是,风若行出手比我还快,在我指风没到之前,她的两根手指已经点到了我的胸前。 风若行冷着脸道:“又想让我先走是不是?” 风若行一字一句的说道:“姓李的,你给我听好了。” “你是两界堂的狼王不假,但是两界堂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 “两界堂每一个人都可以替朋友赴死,慷概赴义不是你李魄的专利。” “以后,再像狗抢食一样抢着去死,不用别人杀你,我先抽死你。” 风若行抬手点开了我的穴道:“一会儿,你护着叶阳先走。我的身法比你快,更容易脱身,我们在下一个禁地汇合。” 我看着一脸寒霜的风若行,不由得一时无语:刚才谁咬牙切齿的说要同生共死?这会儿又打算让我先跑。 女人这么善变么? 这么口不对心吗? 都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吗? 风若行不等我说话就来了一句:“把你的狗嘴给我闭上。” 风若行不等我说话,人就悄然站在了距离房门一步的地方,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在计算破门而出之后,最快冲出百步之外的路线。 我刚才也凭着记忆计算过路线,风若行出手的话,应该会比我快上几分,但是也更容易落进对手的包围。 除非风若行放弃保护这座院子,否则,今夜青岩村必将是修罗浴血,尸横遍野。 我微微握拳之间,忽然听见藏天机说道:“鬼神出手了!” 我骇然回头看向水面之间,却看见村前房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在轻轻的颤动,乍看之间就像是有人踩在瓦上,随着夜风前后摇动,才让瓦片震动不止。可是,屋顶却丝毫不见人影。 那种无形鬼魂,遍布屋顶,俯视头顶的感觉,给人带来的压力可想而知。 本来已经进村的轮回司高手,全都停在了村口,摆出列阵御敌姿势,警惕的看向四周。唯独韩良哲的目光闪烁不定,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我好奇之下睁开鬼眼向水影中看去,却没想到,我眼中血光闪过之间,村口房瓦连片爆响,肃杀之气从村口方向往四周扩散而去。 瓦片震荡的声响犹如千军齐动,声声压进。 正文 第八百七十三章天意难改 鬼神要动手! 所有人都觉得鬼神即将降临之间,韩良哲忽然发令:“所有弟子,不用顾忌鬼神,全速向那个方向行进。遇见有人,不论是谁,立即出手擒拿。” “堂下四卫,两人带队,两人留下跟我一起斗阵鬼神。” 韩良哲手指的方向,正好就是我们所在的位置。 按照韩良哲的安排,用不上几分钟,轮回司的人马就会兵临城下。 我和风若行同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就在我和风若行并肩而立的当口,我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机关转动的声响。 叶阳成功了? 等我回头时,叶阳已经夹着一个包裹站了起来:“我弄好了!” 叶阳无恙,我心中压力一轻,怒火顿时上涌,扬声喊道:“两界堂李魄在此,不要命的过来!” 我喊声一起,外面瓦片响动的声音立时停歇。 韩良哲的笑声遥遥传来:“围住院子,生擒李魄。” 我故意喊那一声“不要命的过来”就是在迷惑对手。 江湖上,无论是一方之主,还是独行大盗,都不会如此报号!这样话一出口,不但没法震慑对手,还会降了身份,让人觉得是在做困兽之斗。 韩良哲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当即率人向小院围杀而来。 我耳听着对方脚步临近,暴起一脚踢向大门,一扇房门犹如巨斧兜带着风声横斩而出,首当其冲的两名轮回司弟子,被大门拦腰斩断,带血的门扇去势不减,继续向后方高手暴击而去。 对方轮回司压阵高手跨步出刀,凌空一刀,向前劈落,当即把大门砍成了两半,对方长刀还没再次扬起,我和风若行就同时出现在了对方面前,各自将一只手掌搭在了对方肩头。 “救……”那人的呼救声还没发出,我和风若行打出的两道罡气就在对方体内爆炸开来,对方当即炸成一蓬血雨,盖向了身后同伴。 轮回司追来的人马浴血暴退之间,我和风若行用护体罡气震开漫天血雾,从院中跨步而出。 叶阳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轮回司队伍背后,手中长剑反射的寒芒,从一众高手身后扫过之间,轮回司弟子就好像是被冷风吹透了衣衫,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韩良哲脸色忽变之下厉声喊道:“堂中护卫对敌三人,其他人伺机围杀,动手!” “动手!” 两声动手一前一后暴喝而起之间,我三个人同时杀入敌群。 魔邪手之下,死无全尸,中掌之人无不四分五裂,尸骸遍地。 修罗鬼爪,无影无形,唯有飙飞的鲜血在见证着鬼爪的划过。 唯独叶阳的方向,只有寒光闪过,可是追魂之剑,却让他脚下尸骨累累。 混着喷血声响的惨叫,瞬时间震颤天空,一道道人影连续扑倒,一个个护卫被真气震上了半空,原本还算清朗的晨曦,霎时间被血染红,成片尸骨被我们踩在脚下。 韩良哲带领的高手,几次想要冲出我们的包围,又几次被我们打回了原位,韩良哲半边身子早就被鲜血浸透,人却带着满脸血污举剑怒吼:“不要乱,不要乱,收缩阵型,配合御敌……快……快……” 早就已经吓破了胆的轮回司弟子,哪里还能听见他的指挥,全部都是各自为战。 他们想的已经不是怎么击杀对手,而是怎么能找到机会夺路而逃。 可是,他们越是无心死拼,就死得越快,顷刻之间,就被我们杀掉大半。 韩良哲一见大势已去,随手抓过一个弟子,举掌震向对方背心,那名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炸成了漫天血雨。 韩良哲却在血雾当中隐去了身形。 血遁! 韩良哲也是在用血遁之术逃命,只不过,他用的是别人的血。 主将退走,轮回司剩下的弟子唯一的精神支柱随之崩溃,纷纷向外逃去,我们三人就像是三只捕猎的恶狼,紧随其后追杀而去。 轮回司弟子一路狂奔,一路飙血,一路横尸。 最后一人还没冲到村口,就被叶阳追上一剑贯穿,那人尸体倒地之后,我才整理了一下染血的衣衫,往空中抱拳道:“请问,哪位朋友仗义相助?还请现身一见,好让在下当面感谢。” 我连问了三遍,除了带着血腥气的晨风,却不见任何人回应。 暗中帮助我们的人,并没有出来跟我们相见的意思,我也只能作罢! 我正想回去找藏天机,却看见对方自己走了过来,藏天机看见我时,不由得轻轻叹息道:“你还是跟轮回司结下了死仇。” “天意无可改变啊!” 正文 第八百七十四章天意使然 我看了藏天机半晌,才说道:“不是天意难改,是人意使然。” “轮回司认为自己正确无比,我在他们眼里就是必须抹除的对象。就算他们没有杀我之心,也有囚我之意。” “我自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我与轮回司结仇在所难免。” “在我看来,所谓的天意,可以避免,只不过避开天意的主导不是我,而是轮回司。” 藏天机摇头道:“术道需要轮回司,阴司也需要有人抓捕黄泉偷渡者。轮回司不应该撞上命劫。” 我不由得冷笑道:“我不管轮回司是否重要,也不想问没有轮回司术道将要如何?” “我只知道,我不能为了所谓的天机,或者大义,去无故牺牲自己。” “打不赢轮回司,是我实力不济。打得赢轮回司,我就不会留手。” “因为,我不想死!” 藏天机不再说话了。 她知道,我说的就是心里最为真实的想法,同样是普通人应有的想法。 境界,是人的思想觉悟和精神修养,但是境界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 境界高的人固然令人钦佩,但是轮到自己去讲境界的时候,又未必有人愿意让自己走入某种境界。 就像是有人得知朋友被人偷了钱包,轻飘飘的说上一句:“偷钱的人也有困难,不然也不会做这种没有廉耻之事,你就当接济穷人了吧!不要多去计较。” 但是轮到自己钱包被偷,却可能捶胸顿足,骂上小偷的祖宗八代。 这种人就是在讲别人的境界,轮回司恰巧就是如此! 我不讲什么境界,我只是想活着罢了! 藏天机看了我半晌,才叹了口气:“天意难改,我不多说了。” 藏天机不想再说,我也没心情跟她争辩什么,回头跟叶阳说道:“收拾东西,我们赶快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轮回司两批人马都折在了青岩村里,他们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探查,我在临走之前也召来鬼差做了些手脚,把青岩村又给恢复了原状。 我不知道鬼差的活儿做得是不是利索,能多拖住对方一时就算好的。 我们三个经历了连番苦战,必须要找个地方休息,否则,只能陷入轮回司的追杀。 我也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才稍稍改动了路线,往稍远地方绕出了几十里才在一座山神庙里落了脚。 叶阳来不及休息,就拿出了从村长家里取出来的包裹,打开了里面的密匣。 匣子里并排放着一对一尺三寸长短的单刃短剑。 短剑其中一面是吹毛利刃,另外一面却是细微的锯齿。一旦被这种短剑刺中,哪怕是不中要害,锯齿造成的伤口也足矣致命,况且,我还在短刃上发现了淬炼过蛇毒的迹象。 短刃黯淡无光,却散发着森森寒意。真正杀人的利器,往往就是这种光华内敛,却杀机满布的邪兵。 风若行看见那对短刃之后,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叶阳笑着把兵刃递了过去,风若行也没犹豫,随手扔给叶阳一块钱,就把短刃接在了手里。 江湖上有个说法:朋友之间不能送刀,不然就是一刀两断的意思。所以刀只能“卖”给朋友,哪怕只给一分钱也是个象征。 风若行还在把玩着短刃的时候,叶阳却因为密匣里的一封信变了脸色,他拿着信看了半天,才说道:“笨狗,你来看看!” 我拿过信时也是一愣,留下这封信的人,正是八大盗之一的金手陈青岩。 陈青岩在信中写到,八大盗年幼时就被人送进了盗门修行偷盗之术,把他们送去盗门的,却是同一个人。 八大盗的每个人都受过那人天大的恩惠,也因此发誓,等到那人找来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命交给对方,任由对方调遣。 八大盗从学艺,到出师,再到名动天下,那人都没出现。 他们自己都觉得当年恩公已经仙逝的时候,那人却找上了门来,给他们安排一件无可完成的任务“盗天”。 八大盗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便集体从江湖上消失而去。 陈青岩并没说出“盗天”的真正含义,他的信中却留下一段让我们震惊莫名的话。 你等见信,并非与我有缘,而是天意使然。 一李一叶,两男两女,入我青岩村中必得密匣,匣中龙脊双刃算做见面之礼,赠予修罗。此信留给李叶。 我等偷盗神庙便是求死,死后方可偷天,叶姓之人算是我等同路之人,自然要有所照拂。 李姓之人,已得我等盗出第二件秘宝——黄泉密档,不再赠礼。 我看到这时,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正文 第八百七十五章曲默的去向 那时候,我竟然下意识的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操纵八大盗的是什么人?” 风若行也骇然道:“这简直就是神明!” “按照老刘的说法,黄泉密档应该来自于地府,八大盗不可能以活人之躯入地府盗宝,那么他们在神庙之后的那次聚会,说不定就是为了修炼鬼神做准备。” “盗门八雄成盗门八鬼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按照时间推算,他们是先盗了雪山神庙,修炼成了鬼神,又到地府偷盗黄泉密档。” “可是,他们却在几百年前算准了我们会来葬神雪山,我还能得到黄泉密档。” “这可不是盗门的本事,八大盗背后之人,只怕是堪比神明啊!” “刚才,我甚至生出一种被神明控制的感觉,这不可怕么?” 风若行的脸色也凝重了几分:“我去联系师父,看看八大盗究竟是什么人?你继续研究陈青岩的留信。” “好!”我略带着几分凝重往后看了下去。 陈青岩在第二张纸上写到: 我知道,你们看见此信之后,一定会震惊莫名,而且,对我等恩公的身份好奇万分。 不要妄自猜测恩公身份。 恩公让我等给你们留下一条生路。如果,你们已得黄泉密档,必然会按照恩公的安排拿到我留下的线索。神庙之行已成三分。 如果,我们之间还有更大的因果,你自然会来找我。 我等出手盗天,是为贪狼! 陈青岩的信写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百多年前的人,在安排三百多年之后的事情,这是你能办到的么? 我忍不住看向藏天机时,却看见她手指关节像是被刀割过了一样,连开了三道裂口,鲜血直流。 藏天机颤声道:“人神之巅!” 我在疑惑之间随口问道:“什么意思?” “他……噗——”藏天机刚说了一个字,口中便喷出了鲜血。 我震惊之下出手点住了藏天机的穴道,压住了对方内伤,叶阳按上藏天机后背,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对方体内。 藏天机缓过一口气道:“别救我!对方是命师,他的因果连在我身上了,你们救了我就会沾上八大盗的因果,再也出不去了。” “少废话!”我强行打断了藏天机,把一颗药丸塞进了对方嘴里:“赶紧吃,你不吃,我掐你脖子往里塞。” 云裳和黑夜枭连手炼制的秘药,药效已经超过宗门的丹药,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是想要压制内伤却不在话下,没过一会儿,藏天机就吐出了一口淤血,脸色也好转了不少。 藏天机直视着我的双目:“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最怕麻烦的人么?” “萍水相逢,出生入死。”我笑道:“如果,这八个字不够的话,我只能说,青岩村里你答应护着叶阳先走,我承你的情。” “就这么简单么?”藏天机不是在问我,而是在低声自语。 我笑道:“为什么把江湖想得那么复杂呢?” “我承认江湖上云诡波谲,尔虞我诈,说是十个人里九个是鬼都不为过。但是,有时候江湖人做事就是比谁想得都简单。” 藏天机低声道:“这就是江湖豪侠?” “哈哈……”我笑道:“我可不是什么侠客。妖魔鬼怪,天罡地煞或许更适合我。” 藏天机面带疑惑的看向我道:“你明明不是邪道中人,做事也有底线,为什么一直在贬低自己呢?” 藏天机还真把我问住了,其实我的性格一直受到了我师父的影响——他对“侠义”二字有些抵触,但是他做事还是改不了行侠仗义的毛病。 我对侠义的态度,就是随他。 藏天机低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当年曲默之所以会归隐江湖,就是因为跟轮回司圣女有一段爱恨纠葛。” “曲默的失踪,很有可能是去了阴阳客栈。轮回司近卫三堂的高手也在寻找阴阳客栈。” 我急声道:“我师父人呢?” 藏天机摇头道:“近卫三堂,找了曲默三年,不但没找到曲默的行踪,更没找到阴阳客栈。零,最近也在追踪阴阳客栈,我相信,零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客栈的消息。” “而且,这一次轮回司找你的目的,可能有几分想要通过你寻找曲默的意思。” 我听到这里才算是松了口气:还好我师父并没遭遇轮回司,否则,真可能要寡不敌众了。 我沉声道:“轮回司圣女跟我师父之间的感情纠葛是怎么回事儿?” 正文 第八百七十六章突然的任务 “不太清楚!”藏天机摇头道:“总之,曲默后来对轮回司的态度就是遇上就杀。轮回司还差点对曲默下了追杀令,只不过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才取消了那道追杀令。” 我眼里慢慢涌现出了杀机! 我师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他能找轮回司的麻烦,必然错在对方。 有我师父的这场恩怨在,不要说是轮回司先找我的麻烦,就算是他们不来找我,我也得动一动轮回司。 藏天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杀意,不经摇头叹息道:“我一直不肯告诉你曲默和轮回司之间的恩怨,就是觉得天意中可能还有一丝转机。” “现在,看来这一丝转机已经不存在了。” 我平静问道:“阴阳客栈是什么地方?” “大凶之地,界外之处,仙佛不管,鬼神不至。”藏天机道:“传说,阴阳客栈是存在于两界空隙的地方。不仅阴阳两界都无法触及,就连鬼神也是有进无出。” “相传,黄泉偷渡者就是经过了阴阳客栈才能转生,而且,阴阳客栈里也聚集了大量逃脱了借命人追捕的地魂。” “还有一个传说,就是贪狼的天魂也在阴阳客栈。甚至有人怀疑,贪狼主魂就是阴阳客栈的主人。” 我忍不住一皱眉头:“贪狼,阴阳客栈?好大一盘棋啊!” 藏天机说道:“一年前,江湖上又出现了一个传说:两百年来,进入阴阳客栈又安然走出来的术士只有两个。” “一个是你师父曲默。” “一个是你父亲李春风。” 我顿时一惊:“传说是从哪儿来的?” 老刘,赵慈,甚至黑白无常都在帮我寻找我爸和我师父的行踪,阳间查不到他们的消息,阴间也不见他们的地魂,两个人就像是被凭空抹掉了痕迹。 老刘曾经怀疑过,他们是进入了某个神鬼不至,甚至可以隔绝天数的秘境。 阴阳客栈不正是符合这个条件。 江湖上的传闻究竟来自何处,又有几分真假,对我来说更为重要了。 “没有查到来源!”藏天机摇头道:“零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一面派人放出各种消息,扰乱江湖,一面开始追查阴阳客栈。” “最近,零也失去了行踪,我怀疑她已经进了阴阳客栈。” 我从不怀疑零的本事,或许她真能找到阴阳客栈! 我正在沉默的时候,叶阳却开口道:“你说的人神之巅是什么意思?” 藏天机回答道:“就是无法用境界去衡量的术士。术士不成仙,最多是成为鬼神。术士修行的极致之境就是人神境。也就是,被世人封为活着的神明。” “传说,达到人神之境的术士,就可以隔断天机,即使天命师也无法推算对方。达到人神之巅,可以在天数中埋下杀招,对推算自己的天命师予以反击。” 我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人神在防备天命师?” “对!”藏天机点头道:“人神,虽然以神为名,却没脱离人的范畴。不能长生不死,也不能尸解飞升。他们有敌手,也有劫数,甚至有天命之劫。” “人神,最怕的就是被人推算出自己的劫数。所以,天命师推算人神,就等于是一场生死决斗。” “这一次,我甚至觉得自己碰上的不只是人神巅峰的术士,而是一个群体。” 藏天机低声道:“李魄,这次抱歉了,我真的难以帮你了。” “客气了!”我明白藏天机的意思,如果藏天机找到几个跟她差不多的命师连手,拼死一搏的话,说不定能推算出对方的情况。但是,她不想那么做。 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希望藏天机出手,但是我和藏天机并没达到生死之交的程度,无法强求。 况且,我就算知道了阴阳客栈的具体位置,也不可能扔下葬神雪山这边不管,直接赶往阴阳客栈。这里的事情,还得慢慢谋划。 我点起了一根烟来抽了两口,身边的空间却发生了扭曲,等我转头看时,黑白无常已经站在了我的眼前。 我从没见过黑白无常的脸色如此凝重,白无常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会跟八大盗扯上关系?” 我顿时有些发懵:“你们这是……” 白无常道:“风若行联系上了钟判官。我们是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 风若行是钟馗的传人? 我早知道风若行是判官弟子,却没想到她师父会是钟馗。 但是仔细一想,风若行是钟馗弟子倒也在情理之中。 阴司四大判官:赏善司魏征,罚恶司钟馗,察查司陆之道,阴律司掌生死簿崔珏。 只有钟馗是武判官,并且受天庭加封为“天下都领判官,专门捉绝魍魉鬼怪。” 除了钟馗,其他人大概也教不出风若行这样的弟子。 可这跟祖师爷忽然到来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八百七十七章突然的任务2 白无常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得微怒道:“我在问你话,你想什么呢?” 我赶紧把陈青岩留下的密件递给了白无常,等对方把信看完,我又把自己要前往葬神雪山的事情说了一遍。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之后,黑无常才开口道:“让他自己定吧!” 白无常微微点头道:“你们三个听好我的每一句话,等我说完,你们再做决定。” “阴司密令成百上千,却只有三道密令不可轻易触碰。哪怕是阴司合议,也不能轻易发布。” “这其中,就有一道只凭机缘却不能发布的命令。缉拿八大盗!” 白无常声音一顿道:“当年八大盗死后成为鬼神,连盗了地府和鬼神界中的几处重地,每每得手之后就消失无踪。” “十殿阎罗震怒之下,下令追捕八大盗。但是,那八个人就像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每次都能避开追捕,逃之夭夭。”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追捕八大盗的人,不止是地府,鬼神界中很多高手也在追查他们的下落,结果同样是一无所获。” “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认为,八大盗可能逃入了阴阳客栈。” “就在我们商议如何找到阴阳客栈,追捕八大盗的时候,阴司忽然下令停止追捕,将八大盗列入阴司密令。” “但是,密令的内容却是,遇八大盗线索者,才能接手此项密令。否则,任何人不得发布密令。” 白无常看向我道:“我们兄弟得知你撞上八大盗之后,属实被吓了一跳。赶紧过来看看真假。没想到,你真的撞上了阴司密令。” “追捕八大盗属于特殊密令,凡是参与的人都能得到一甲子的寿命。而且,对于八大盗地魂,可以直接斩杀。” “这道密令,无论是奖励,还是危险的程度,都已经超过了天级密令的界限。” “而且,从陈青岩这封信上看,这场任务还牵扯到了八大盗背后之人。能让八大盗甘心任其驱策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如果你接不住这趟任务,我们兄弟马上回去安排,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思忖半晌才摇头道:“这个任务,我必须得接。追捕八大盗有时间上的限制吗?” “没有!”黑无常道:“但是惯例上没有超过两年的任务。两年之内,你们不做任何任务,地方也会给你寿命,这是预定的奖励。两年之后,你还追踪不到八大盗,阴司很可能取消任务!” “两年够了!”我郑重道:“这个任务我接了!” “是我们两界堂接了!”叶阳站在我身边时,风若行也走过来与我并肩而立。 白无常看了我们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我们兄弟终归还是老了,还是年轻人好哇!热血豪情。” 白无常把阴司密令交到我的手里:“放手去做。阳间的轮回司我们动不了,但是给轮回司撑腰的人,不敢不给我们面子。” 黑无常冷声道:“别管怎么样,回去先揍一顿再说。” 白无常拍了拍我的肩膀:“自己小心!实在不行,随时联络我们取消任务。” 我笑道:“两位祖师爷,我怎么说也是无常传人,不能丢了你们的脸不是?” “滑头!”黑无常横了我一眼,就要动身返回地府。 我赶紧喊道:“等一下,我想问一下,黄泉密档里记录过八大盗么?” “你手里那份没有!”白无常道:“当年黄泉密档失窃,负责管理密档的衙门,凭借记忆重新写出了一份密档。那时候,才记录了八大盗。” “因为密档已经被重录,你手里的那份也就不太重要了。所以我才会把密档留给你,让你做一个参考,免得遇上不认识的鬼怪丢了性命。” “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我嘴上是在敷衍,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老刘能给我定下这个路线,必然要有所依据,否则单靠赵慈的情报,他推断不出具体的路线。老刘给我选定的路线必定另有依据,那就是黄泉密档。 老刘是接触黄泉密档最多的人,八大盗恰恰就是在黄泉密档里留下了线索,才把我们引到了青岩村。 一个三百多年之前设下的局,竟然能精准的计算到我们每一步行动,设计之人难道真有通天彻地之能? 那不是说,对方早就算到我要去葬神雪山,而且也知道我的目的? 我沉默片刻道:“藏天机,三百年前命数师第一人是谁?” 藏天机摇头道:“三百年之前,并没有特别出众的命师……” 藏天机说到这里自己也愣住了:“不对!那个时间段上命师没落过,不要说天命师,就连一品命师都没出现过。这不是正常现象。” “原来如此!”我微微点头道:“先休息吧!有些事情,我们躲不过去那就继续往前走好了。” 正文 第八百七十八章重整思路 我在山神庙里找了个地方躺了下来,脑子里却一直重新梳理着这次的任务。 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从出发开始,就已经落进了某个人在三百多年前布下的局。 老刘知道我要去破解叶阳身上的魔神之咒,而且,在我从二林镇回来之前就已经得到了雪山神庙的确切位置。 以老刘的作风,自然要着手布局,而他最大的消息来源就是“黄泉密档”。 他根据黄泉密档上的内容,找到了葬神雪山外围的八个节点,给我安排好了通往雪山的道路。而我,却在途中撞上了陈青岩留下的秘宝。 抛开轮回司的追杀不谈,只说那八个节点的话。 所谓的八处秘境,应该是八大盗把他们从神庙里盗出的东西给安放在雪山外围。 他们既然是盗宝,为什么不把东西带走,反而要把秘宝留在外面围困雪山? 我觉得,这八件秘宝,并不是魔神的东西,而是当年有人用来镇压魔神的灵器。八大盗挪走秘宝,并不是为了让魔神脱困,而是为了把他的活动范围向外扩张了一些。 八大盗挪动秘宝,是让魔神可以在雪山范围内活动,却不让他走下雪山!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等待叶千阳? 我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对方这是把魔神,叶家,两界堂,甚至整个术道都当成了自己手中的玩具,任意摆弄,随意安排? 不对! 我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可怕的人! 他的布局肯定还有一些破绽,只不过我现在还没发现。 或许,老刘发现了这点,他才会把我们分成四路,同时接近葬神雪山。 还有一点,就是八大盗中的陈青岩分明有几分指引我们登临雪山的意思。 难道,陈青岩其实是想让我们解决掉山上的魔神? 这个操作未免有些莫名其妙了吧?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我明白了! 陈青岩的密信当中,有一个最大的漏洞——那就是,他只提到了叶姓之人会回到雪山,找到密信,却没提到叶阳的名字。 如果,八大盗身后之人能推算千古,为什么算不出叶阳的姓名? 从这点上,我可以推断出一个结论。 当年,八大盗也曾经跟魔神签订了契约,只不过,他们签订契约的方式跟叶千阳不同。他们选择的是逼迫对方无条件签约。 八大盗压制魔神的筹码,就是从神庙中盗走的八件秘宝。 八大盗跟魔神签署了契约之后,还没离开葬神雪山的原因,就是他们还在继续围堵魔神。 直到多年之后,叶千阳上山与魔神签订契约,他们才诈死离开了雪山。 因为,八大盗可以笃定叶千阳契约的条件就是追杀八大盗,拿回秘宝。 只有这样,魔神才会放心继续沉睡。 八大盗害怕魔神,却不怕叶千阳。 事实证明,叶千阳并没找到八大盗。 叶千阳完不成契约,他的后人就挣脱不了魔神诅咒,早晚还得回来找魔神解咒。 所以,我们不论从哪一个方向前往葬神雪山,都会遇上某个村落里的传说,也势必被神山下发生的诡异事件所吸引,一探究竟。 这倒不是因为术士好奇心重到了不分轻重的程度,而是术道上一直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大凶之地左近闹鬼,鬼魂必与凶地有所关联,顺势探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就像我刚刚经历的青岩村。 八大盗留下的密件,有一半来自推算天数,有一半是来自于他们的推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叶千阳进入葬神雪山之前,有可能找谁算过命,或者是被八大盗中某个人拦下了叶千阳给他推算了命数。 通过叶千阳,算到了后世可能发生的事情。 叶千阳当年到达葬神雪山,必然十分迷茫,甚至对未来带着一丝恐惧,这个时候的人,更容易相信天命,也需要有外力帮他坚定信心。 叶千阳纵然是一代豪杰,也难逃这命运中的迷茫。 我一开始就感觉到陈青岩是在引导着我们上葬神雪山,现在,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甚至觉得,陈青岩还会给我留下其他的提示,去引导我们一步步屠神。 等到时机成熟,我大概就能看见他留下的线索了。 只是,我还有一点没想明白,那就是暗中帮助我的人究竟是谁? 是八大盗还在附近? 不像! 阴司,鬼神都在追捕八大盗,他们不会轻易出现,更不会在某个地方等人。 不过,我相信那个人早晚会跟我们相见。 我想通了一半的谜团,才沉沉睡去,可我没想到,线索就在我睡梦中出现了。 正文 第八百七十九章梦中提示 我闭上眼睛不久,就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进入了梦境。 我不是没做过梦,只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情况出现。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把我强行拉进了另一个人的记忆当中,用我替换掉了故事的主角。 术士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就是很少做梦! 梦在术道中人的眼里,从来就不是用科学解释的现象,而是代表某种预兆。或者干脆就是陷入了某种鬼怪的迷局。 我在梦里看见一对术士师徒。我像是一个旁观者,光明正大的站在术士的家附近,看着师徒的一举一动。 那个术士叫百手张,意思是:别人做事有一手,他有一百手。 百手张的徒弟跟了他的姓,叫张不烦。 百手张的名号叫得响亮,要我看他就是个卖杂货的,百手张门口不挂招牌,找他买东西的人却从来没断过。 百手张不用那些人说自己要买什么,把人安排在院子里坐下,跟人喝上杯茶,聊几句话,转身进屋用红布包着一样东西出来交给对方。 告诉他这东西拿回去应该放在什么地方,放多长时间再拿下来,就算做成一笔买卖。 我看过百手张屋里的东西,全都是些七零八碎的玩意,缝衣针,木匠楔子,白瓷碗,毛笔,秤砣什么都有。 就算把一屋子东西堆在一起也值不了几个钱,上门的客人却成锭的给百手张塞银子。 我一直觉得那些人脑子抽了,恭恭敬敬的过来送钱,还得守着百手张的三条规矩: 第一条,不许客人进门。不论是刮风下雨,客人都得坐院子里。 第二条,不说废话。你要的东西,我这里有,自然卖给你。没有,你就另找高明,别在这儿纠缠不清。 真要是有人跟百手张犯浑,他不会给对方好果子吃。 第三条,不卖泥人。 百手张手里最多的东西,还真就是泥人。 他不做买卖的时候就在屋里捏泥人。 每年捏一个,每次捏泥人之前都先量量张不烦长了多高,泥人身材跟张不烦一样,丝毫不差。 我一直怀疑百手张是拿张不烦做模子捏泥人,可他捏的泥人脸上一直盖着白布,只能看着五官的轮廓,却看不见长相。 我却隐隐约约的觉得那些泥人的轮廓,跟百手张、张不烦有些相似。 更奇怪的是,每年到张不烦生日那天,百手张就给泥人穿上张不烦的衣服,把泥人放水缸里,连着水缸一块儿带走。 至于说,他把缸给送哪儿去了却从来都不告诉他的张不烦。 张不烦,只有十岁大小,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也总在琢磨着那些泥人是怎么回事儿? 有一回,张不烦把泥人从水缸里拎出来,自己坐在了缸里想要看看百手张往哪儿去? 结果,被百手张从缸里拽出来好一顿揍:“熊玩意,你当泥人跟你一边大,就跟你一边沉啊?” 张不烦一想也对,百手张是自己背着水缸走,分量不一样他肯定能感觉出来。 往缸里再装两锹土也不行,肉撞在缸上跟泥撞在缸上,也不是一个动静,自己钻进去他还得挨揍。 张不烦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了一个他师父用过的招儿来。 趁百手张出门之前,悄悄在他脚后跟上接上一根红线,自己守着线轱辘等着百手张出门。 百手张一走,线轱辘就开始转,没过一会儿,线轱辘停了。张不烦估计是百手张走累了在什么地方歇了一会儿,赶紧撒腿往前追。 我就一直追在他们旁边看动静。 等我远远看见百手张的时候,张不烦手里的线轱辘又动了。 张不烦怕师父回头看见自己跟着他走,赶紧猫着身子躲在树后面,等到线轱辘停下来,张不烦就又往前追。 张不烦连着追出去三次,才觉得不对劲了,就那么在山路上站了下来。 我离着老远看见的那个背影,就觉得不像是百手张。 对方穿着一套蓝布衣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佝偻着腰往山上走。 从背后看,那人怎么也是七老八十了,走路却是健步如飞。 那人不是百手张! 百手张哪儿去了? 张不烦手里的红线怎么还在跟着那个人动? 张不烦当时应该也吓坏了,扔了线轱辘就想往回跑。可他还没跑几步就看见那老头站在我前面了。 那老头背对着张不烦站在下山的路上,正好把他堵在了半山腰。 张不烦想下山就得从他身边走过去,可张不烦怎么也不敢往他身边挪脚。 张不烦站他后面看了半天,差点没哭出声来。 我顺着张不烦的眼睛所注视的方向看过去时,眉头微微一皱。 正文 第八百八十章梦中的事 我看见,那人腿弯子上还绑着一截白线。 只有死人腿上才绑白线,用白线捆着脚,死人不诈尸! 要是白线没人挑的情况下自己崩开了,那就是死人要诈尸啊! 张不烦弄出去的那段红线,也不知道怎么就跟白线缠在一起了,刚才是那个死人一直引着他往山上走。 张不烦估计也在想,要是自己从死人边上下山,万一死人一伸手把他抓着了,还不得掐死他么? 张不烦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想了半天之后撒腿就往山上面跑。 一路上连着摔了几个跟头都不知道疼,也分不清什么东南西北,看见路就往上跑。 我看见对方背影就知道:这个张不烦完了! 遇鬼不能慌,人一慌,鬼怪就有机可乘,足能把人给引上绝路。 那个张不烦慌不择路的跑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前面有座庙。 人要是到了慌的时候,也就顾不上什么了,看见能躲的地方就想往里钻。 那个张不烦都没多往庙上看一眼,一头就扎进了庙里。 我看见那座庙的时候,心头也是一惊。 那不就是我们四个人落脚的山神庙么? 我本来也不想往庙里进,可是梦中的一切,都不受我的控制。 我的视线,一直是在根据那个张不烦的动作在转移。 他进了庙里,我也莫名其妙的跟进了庙里。 那个张不烦躲在庙门后面往外一看,那个老头都已经堵在庙门口了,后脊梁对着大门把庙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个死人堵着庙门,张不烦就出不去,只能一点点往庙里退。 张不烦在往庙里躲的时候,我还听见他在自言自语: 师父说过,死人进不了庙,是因为庙里有神灵,我要是求求山神能不能…… 他本来是想拜拜山神,可是,转头往神龛一看,顿时就吓得打了个激灵。 神龛上面整整坐了十多个从小到大排列的泥人。 最小的只有三岁小孩那么大,最大的跟张不烦一模一样。 每个泥人身上都穿着张不烦的衣服。 每个泥人的脸上又盖着一块白布。 根本看不清泥人长成什么样? 这是百手张放泥人的地方? 百手张哪儿去了? 山神庙就那么大个地方,百手张要是在庙里,还能找不着人么? 百手张肯定是放下泥人就走了,张不烦现在想找他都找不着。 张不烦着急找百手张,门口那个老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槛子上了——他能进来? 张不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干脆爬到神龛上挨着那个最大的泥人坐了下来。 可是那泥人脸上有白布。 张不烦身上什么都没有。 他伸手一下把旁边泥人脸上的白布给拽了下来,蒙在自己脑袋上,像是泥人一样盘着腿坐在神龛上。 泥人不会动弹,可那个张不烦忍不住的在那发抖。 没过一会儿工夫,他就觉得身边有动静。他觉得是旁边那个泥人动了,吓得直往边上躲。 可我却清清楚楚的看见,是张不烦自己在动。 与此同时,堵住了庙门的老头也转过了身来。 我就要看见那老头面孔的时候,眼前景物就像是凭空抹去,消失得无影无形。 那一瞬间,我就像是被人给挡住了双眼,眼前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再也看不见什么东西了。 等我视觉再次恢复时,我已经站在了一座灵堂当中。 百手张正坐在灵堂里写白帖,灵堂正中的牌位上,写得也是他的名字。 百手张没死就让张不烦给他摆个灵堂,还告诉张不烦自己发完白帖就会找个地方断气。 棺材里没有他的尸体,但是张不烦得给他守灵三天。 这三天里,每天子时他都会回来一次跟张不烦说一句话。 但是回来的人,不一定真是他,说话的也不一定是死人还是活人? 来的人是真是假,说的话是对是错,得你自己分辨。 这三句话里只有一句是真的,你信了,就按照那话去做。 你将来的路怎么走,全在于你信了哪句话,做了哪件事儿? 百手张不仅做了这么一番安排,还给他的江湖好友送去了白帖。上面写着: 百手张三月十九魂归地府,勿来,勿送,勿念。 落款:百手张亲笔。 自己给自己发白帖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肯定没人相信,但是百手张发的白帖却没人不信。 他的白帖写着勿来,勿送,可知道百手张名号的人却都来了。 可是他们看到的却是竖在门口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登我门者,必登门回礼。 百手张留。 来给百手张送行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看着这块牌子转身就走,连礼金都不敢留下。 正文 第八百八十一章梦中的事2 百手张一句话,就能吓走道上的先生,这就叫:水深难见底,虎死不倒威。 百手张一天不下葬,就没人能把准他的脉。 张不烦一直陪着一口空棺材等到天-黑,在屋里点起了两盏白蜡。 百手张说让张不烦等他,却没说怎么等,张不烦为了验证来人是死是活,就在灵棚里摆了一桌阴阳酒。 一般的席面是四冷四热,阴阳席却是四生四熟。 这是活人专门宴请死人摆的酒席,活人死人都坐在一个桌上吃饭。 活人坐在里面吃熟菜,死人坐在外侧吃生席。 张不烦一个人坐在棺材前面,脑子里却越来越乱,嘴里一直念叨着:师父临走之前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说回来的不一定是他。 也不一定是死人还是活人。 那不就代表他出去的这几天,可能发生什么意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师父,他…… 不会,师父肯定不会有事,他是有名的大先生,东三省先生行的第一把交椅。谁又能把他怎么样? 张不烦正在胡思乱想的工夫,屋里的灯光忽然暴涨了几分。 蜡烛上的火苗就像是要上天燎月一样,迸起了一尺多高,把整个灵堂给照得通亮。 百手张带着一身的寒气从外面回来了。 百手张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脸上的胡子刚刚刮过,看上去非常干净。 可他脸色却白得吓人,乍一看就像是刚刚开了脸的死人。 百手张进了门就坐到了张不烦对面:“给我倒杯酒,暖暖身子,太冷了。” 张不烦拿起酒壶要给师父倒酒的时候,却看见门口还站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张不烦的衣服,脸上还蒙着一块白布。 张不烦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就愣住了。 百手张端着酒杯道:“你看他眼熟吧?还记得十年前山神庙里的事情么?你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百手张往前探了探身子,紧盯着张不烦的眼睛说道:“你死了之后,我把你带到了一个孩子身上养了十年。十年到头了,你藏不住了。” 百手张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死人,门口那个才是你的身子,你得把他埋了,你才能活。” 那是张不烦守灵三天,听见的第一句话。 张不烦顿时懵了:“师父,你说什么呢?” 百手张诡异笑道:“你仔细想想,你进了山神庙里,都发生什么了?” 张不烦人就像是懵了一样,自言自语的说道:“当时的事情,我好多年都想不起来了!” 百手张嘿嘿笑道:“你再想想,仔细想想,慢慢的想!你想不起来,我告诉你。” “就从你坐到泥人边上开始想!” 张不烦像是梦呓一样的说道:“我坐在泥人边上……我知道泥人不会动弹,可我忍不住的在那发抖。” “我越是害怕越是想往边上看,我刚刚往身边泥人身上瞄了两眼,就觉得不对了。” “我身边的泥人比我矮了两手指头,身上的衣服也是我去年穿过的那套。” “外面那个人转头了,他脸上蒙着白布,就像……就像是你捏的泥人啊!” 百手张呵呵笑道:“对嘛!外面堵你那个才是我新捏的泥人。” “我是没看住他,让他给跑了。你那时候坐着的地方,就是他应该去的位置。” “你再往下想,你还看见什么了?” 张不烦继续像是没有意识的说道:“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子前面哗啦响了一声。” “那声音,就像是有人用手在神龛底下挠了一下。” “我吓得顺着白布露出来的缝儿往下面看了一眼。” “门口那人已经进来了,就趴在神龛下面,双手挠着墙在往上爬。” “我抬腿照着他脸上瞪了过去,正好一脚蹬开了那人脸上的白布。” “那人五官真就跟我一模一样,那人脸是泥做的,他那两只眼珠子却是真的,看上去就像是把活人眼睛给镶在了泥人身上。” “那个泥人忽然对着我咧嘴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胆子,伸手就掐住了对方脖子。” “当时,拼了命的往死里掐那个泥人,手指头渗进了对方脖子里面我都不知道。” “没有一会儿的工夫,我就看那人翻了白眼儿。” “可他那眼珠子,看都是翻着往我脸上看,嘴角还在往外使劲的咧,看着就像是在笑。”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敢放手。我也不知道自己掐了他多久,才听见你在外面喊我:小烦。放手!” “我眼睛前面一黑,就趴在了泥人身上,我昏过去之前好像是听谁说了一句:你这徒弟有意思,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我醒了之后……” 正文 第八百八十二章不断推测 张不烦忽然抱住了脑袋:“我醒了之后,是怎么来着?” “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醒了之后的事情,你不是应该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捏泥人,又为什么要把我的衣服穿在泥人身上吗?” “当时你说了没有?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后面那段儿了?” 张不烦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百手张:“你当年为什么非得拿我的样子捏泥人?” 百手张笑道:“这件事儿,我以前告诉过你啊!你给忘了?” “我说过,你十八那年,生日前后两天不能沾上阳气,沾上阳气就得死!” “我诈死是为了救你啊!” “赶紧吧!过去把你放棺材里,有了棺材盖着你,你就死不了了。” 张不烦坐在原地没动,静静的看着对面的百手张:“师父,你放后院的那口棺材怎么处理?” 百手张不觉愣了一下:“后院那口棺材不就摆在灵堂里么?你没用那口棺材?” 张不烦笑了:“你走吧!” 百手张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说道:“你不听我的话别后悔。” 张不烦靠在椅子上看向门口:“我家里的饭,不是白蹭的,你喝了我一杯酒就得给我留下一条命。” 百手张一愣的工夫,张不烦的脚也在桌子底下轻轻挪了一下,门口那边顿时迸起一根白线,横着拦住了大门。 百手张脚刚往外面一挪,就被缝衣服用的白线给绊了一个跟头,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那人趴在地上的时候啪的响了那么一声,听上去就像是一捆纸倒在地上的声音。 那人一倒,跟他过来的那个泥人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张不烦站起来走到门口,用脚尖挑着百手张的肋下,把人给翻了过来。 那分明就是一个用白纸扎成的纸人,纸人脸上用黑笔写了三个字“百手张”。 那是百手张的笔迹,那不是说,百手张就是在给张不烦送了信么? 张不烦看到这时,忽然间捂住了心口,口吐着鲜血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百手张的声音也在门外幽幽传来:“我说的话,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我一心想要救你,结果是功亏一篑啊!” 我顺着声音往门口看过去时,却看见百手张穿着一身死人的衣服,瞪着双眼向我这边看了过来:“我的话,你信么?” 我猛然一惊,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等我从地上坐起来,却看见风若行和叶阳都在满脸惊色的往我身上看了过来,我微微一愣道:“你们也做梦了?” 叶阳、风若行同时点头之后,风若行把梦境中的事情说了一遍,竟然跟我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们四个人同时抬起头来,看向了山神庙里的神龛。 原本空无一物的神龛上,并排多出了四座真人大小的泥雕。 四个泥人的五官不仅跟我们一模一样,身上还穿着我们几个人的衣服。 我们从青岩村杀出来之后,弄得满身血污,干脆把外衣脱下来扔进了山里。 有人跟在我们后面,拿走了那几件染血的衣服穿在了泥人的身上。 这一切,不就跟梦境中看到的张不烦一模一样? 我给叶阳他们打了一个小心的手势,自己跳上了供桌,伸手在泥人脸上按了一下,手指顿时在人脸上按出了一个坑。 我从桌子上跳下来道:“泥还是新的,说明泥人刚摆上去不久。刚才……你们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 我话没说完,就看见风若行紧盯着我的脸不放,叶阳抽出长剑横在身前,把手掌压在剑锋上向前一抹,血染剑刃。 叶阳这是在动用巫术! 他对着我动巫术? 藏天机抬手挡住了叶阳:“不要轻举妄动,先弄清是怎么回事儿再说!” 藏天机从身上拿出一面镜子递给我道:“你看看自己的脸!” 我对着镜子里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脸上竟然多出一个手指头印来。 那个手印就像硬是把我皮肤给按进去一个坑儿,指印的大小就跟我的手指仿佛。 我骇然看向神龛上的泥雕,又看了看自己沾着泥土的手指:“这是什么咒术?” 藏天机沉声道:“这不是咒术。李魄,如果你相信我,就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我需要推算一些东西。” 我稍一思忖道:“你算吧!我等着你!” 藏天机盘坐在地,风若行却向我传音道:“你相信藏天机?”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藏天机!”我摇头道:“到现在为止,藏天机都不是跟我们一条心。而且,也没有利益绑定。但是,我总觉得泥人上面没有咒术。” 正文 第八百八十三章不断推断2 我说话之间又转身看向泥人道:“我和叶阳都会咒术,可我们谁都没有发现泥人上有巫咒的存在。另外,我脸上的这个手印,我自己都毫无感觉,这也不像是身中巫咒的反应。” “我得弄清楚,这些泥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不然,我们还能什么都不做就一直看着这些泥人么?” 风若行也看向了神龛上的泥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端坐不动的藏天机也忽然间喷出了一口鲜血,我赶紧扶住对方:“你怎么了?” 藏天机的脸色虽然有些发白,眼中却带着几分兴奋:“这可能是我突破天命师的契机!” 藏天机道:“我刚才推算的结果是,魔神可以帮人破命。” “什么意思?”我第一次听说“破命”这个词。 藏天机道:“你等我缓和一下,慢慢说给你听,或者你可以问问别人。” 风若行道:“我来告诉你吧!” “我师父跟我说过一些命数师的秘辛,很多命数师都自称‘能给人改命’。实际上,术道当中真正能逆天改命的人,只有半命道的传人。” “半命道的弟子,真正的与天争命。用自己握在手里的半天命跟天道对赌,博弈阴阳。一代又一代的半命道弟子为了逆转天命,前赴后继,灰飞烟灭,却从未向天低头。” “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半命道也没向苍天屈服。” “半命道几代大先生壮烈牺牲,最后换来的也只是与天对赌的资格。” “半命道弈天失败,却虽败犹荣。” “他们为术道留下了千古传奇,也为术道留下了不惧天命,不畏生死的火种,我师父曾经说过,早晚有一天,半命道还要再跟苍天对赌,逆转天命。” “半命道!”我也听说过半命道的传说,我虽然没见过半命道三代大先生的风采,却对他们的传奇心驰神往。 尤其是大先生吴召率领三百命师自刎问天的最后一战,每每想起都让我热血沸腾。 风若行道:“半命道改命,是真正拨动天道中的命运丝线,重启命运。其他人所谓的改命,说明白了,就是篡命,或者是破命。” 篡命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重新安排命运的顺序,但是该在宿主身上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只是调转了先后顺序。 或者是把一个劫数划分成几次。就相当于总量不变的情况下,从一次次小劫替换大劫,这样就可以保证宿主不死。 另外一种篡命的办法,就是再给雇主引入一个命格,用外来的命格死死压住本来的命格,让雇主去走别人的命数。 风若行说到这里,我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沉:我爸就是给我引来了另外一个命格。我现在的命格究竟是谁的?是我自己的,还是外来的? 风若行不知道在想什么,继续说道:“与篡命齐名的就是破命。” “破命,就是打碎了雇主原有的命格,让他变成无命之人。无命之人,其实就是半死之人,半鬼之躯。” 我看向风若行:“我和叶阳不就是无命之人么?” “这个嘛……”风若行摇头道:“我也说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 藏天机起身道:“严格意义上,你不算无命之人,叶阳才是。” “你身上有一个外来的命格,我去推算你的时候,会推算到两个命格。两种命运交杂在一起混乱无序,我分不明真假,所以算不出你的命运如何?” “帮你改命的人,一定是术道上的顶尖高手!” “我推算叶阳的命格,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白。他的过去、未来,相当于一片混沌,谁也不知道结果。这才是真正的无命之人。” 藏天机一顿道:“破命之人,相当于在天道当中死了一次,但是他的命运却没再次进入天道轮回。” “所以,破命之人只有今生,没有来世。死,对他们来说就是灰飞烟灭。” “除非,他们另有办法让自己转生,或者是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这可能么?”风若行摇头道:“就算是神仙,也只能长生,不能不死吧?除非某个人真正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才会摆脱天道的束缚,长生不死!” 藏天机点头道:“所以,篡命也好,破命也罢!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个代价,要么是本人来付,要么有人来付。” “从青岩村出来,直到遇上泥人,我才能断定,魔神可以破命。” “破命,必须经过四个关口!” “挣脱天命。” “挣脱鬼神。” “挣脱人间。” “挣脱轮回。” 正文 第八百八十四章叛徒 藏天机声音一沉道:“人只有不受天命、鬼神、人世的控制,也再不进入轮回,才算是真正的抹掉了自己在人间的痕迹。” “青岩村里的命运天盘,其实就是天命。我们打碎天命之后,遇上了鬼神之地,这就是挣脱命运的第二步,从鬼神手里夺命。” 藏天机道:“我刚才强行推演了过去。看到了八大盗盗出秘宝之后,自行破命。但是,他们也把秘宝给留在了雪山之外。” “如果,按照秘宝排列的顺序,往前走的话,应该就是一个破命的过程。” 我沉声道:“我明白了,八大盗盗走了魔神秘宝。但是,一直没有摆脱魔神的追杀。他们需要有人上山屠神。” “但是,魔神自从秘宝失窃之后,就再不允许有人登山,上山的活人必死无异。只有已经破命的人才能接近魔神。” “所以,八大盗把四件秘宝留在了半路上。就是为了让人破命,去杀魔神。” 我声音一顿道:“说不定叶家老祖,叶千阳也是破命之人。”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当年叶千阳上山时,八大盗知道对方没有诛魔的打算,故意放他上山,利用叶千阳躲避魔神追杀。” “他们也猜测到,叶千阳的后人一定会回来屠神,才故意留下了破命秘宝,引着我们一步步破命,以便接近魔神。” 风若行点头道:“目前看,确实是这样。盗门中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货色。他们能把秘宝留下,肯定是对自己有利。” “我怀疑,我们看到的百手张也是八大盗之一。青岩村的那些村民,也不是陈青岩的后人,而是像张不烦一样,是被八大盗收养的人。只不过陈青岩给他们的身份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徒弟。” 风若行说到这里忽然道:“不对啊!你不是绕了一个弯儿吗?我们现在应该是在距离下一个藏宝地点差不多五十里的地方,怎么会遇上八大盗的第二个局?”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怀疑。只不过,一直不愿意承认。” “现在,我已经不得不承认,两界堂出了叛徒!” “什么?”风若行脸色剧变:“谁?” 风若行在痛心疾首当中带着一丝惊恐,她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两界堂那些朝夕相处的兄弟姐妹中会出现叛徒。 叶阳也下意识的说道:“你不会弄错了吧?” 我摇头道:“如果可能,我也希望自己弄错了。” “老刘做出安排让我们绕着圈的进入葬神雪山,实际上就是为了让我们接触到四件秘宝。可他一直不肯告诉我,为什么要如此安排?就是因为他在防备着身边的人。” “老刘是算到了,我们从青岩村出来之后,一定会改变方向,才故意画错了地方。让我们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进去下一个藏宝的地点。” “我们要是按照老刘原定的路线往下走的话,现在应该已经一脚踩进轮回司的包围圈了。” 风若行紧紧咬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谁?” “赵慈!”我无奈道:“整个两界堂,能让老刘如此防备的人只有赵慈和黑夜枭。” “黑夜枭,没有任何理由背叛两界堂。赵慈却有充分的理由,那就是赵月竹!” 我沉声道:“赵月竹是黄泉偷渡者,也是轮回司必杀的目标。上一次,老刘利用藏天机,让赵月竹躲过了一次危机,但是,并不能让赵慈彻底放心。” “赵慈表面上不说,暗地里也应该是为赵月竹提心吊胆。” “如果,我们一直没对上轮回司也就算了,现在,我们正面硬悍轮回司,就等于是亲手击碎了赵慈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 “以赵慈的性格,他不会相信我们两界堂能逃过轮回司的追杀。” “为了保护赵月竹,他必然要选择跟轮回司交易,出卖两界堂。” 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的心情也难以形容。 赵慈在两界堂里一向是深居简出,加上赵月竹与我们这些人以兄妹姐妹相称,他的身份自然比我们长了一辈,也不便跟我们打成一片,论感情确实没有我们这些年轻的人深厚。 但是,赵慈坐在轮椅上,面带微笑,看着我们打打闹闹,又给两界堂里更添了一份家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慈祥的老父,在享受孩子给他带来的快乐,当然这种父亲的慈爱只属于赵月竹一个人,我们之间只是一种叔侄般的感情。 风若行犹豫了半天,才声音低沉的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正文 第八百八十五章叛徒2 我微微沉默道:“交给老刘吧!我相信他能办好。” “两界堂毕竟是在江湖,有感情,也得有规矩。” 风若行默默点了点头:她知道江湖上的规矩。 江湖组合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背叛,无论对方是情有可原,还是迫不得已,只要背叛了组合,就得按照江湖规矩处置。 如果,背叛的代价太低,人人叛门,门派不可能继续生存。 赵慈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理解并不代表容忍。 我收拾装备道:“我们走吧!去下一个地方,丰安镇。” 风若行迟疑道:“这里的泥人呢?” “就放在这儿,有人会帮我们处理。”我从山神庙走出来不久,便下意识回头往山神庙的方向看了一眼。 本来是背对我的山神庙不知道什么时候调转了方向,庙门正对着我们背后的山路,四尊泥人整整齐齐出现在门口,面容诡异的看向山道。 似在给我们四个人送行,也似在看着我们怎么一步步走进鬼神的陷阱。 我们下山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老刘的营地却像是笼罩着一片阴云。 老刘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天亮了。该到的人,已经到了,该走的人,也得走了。” 守在老刘边上的云裳低声道:“老刘,你在说什么?” “有些感慨啊!”老刘转过身看向赵慈:“赵兄弟,你的情报送出去了么?” 赵慈表情微微一僵,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你不是不能联系堂主吗?” 老刘手中折扇轻轻一展:“我是说,你给轮回司的情报送出去没有?” 老刘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了赵慈,两界堂铁卫直接拔出刀来,指向了对方。 赵慈苦涩一笑:“还是瞒不住你这个师爷啊!” 赵慈没有任何狡辩,甚至没有为自己开脱,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背叛。 云裳颤声道:“老刘,你不会弄错了吧?这样的玩笑不能开。” 老刘摇头道:“我也希望自己弄错了。” “可我知道的是,赵慈在轮回司第一次找上门时,就已经跟对方在暗通款曲,主公得到镇魔碑的事情,也是从赵慈手里到了轮回司。” “我们每一个人的底细,只怕都已经在轮回司里备案了吧?” “我没说错的话,现在两界堂的黄泉密档,已经到了轮回司那里了吧?” 黑夜枭森然出现在了赵慈附近:“我可以作证。赵慈联络轮回司的事情,是我第一个看见的。” 云裳一下捂住了嘴,眼泪也跟着掉落了下来。 秦心,聂小纯,各自撑开了血伞,可是她们所在的方位,却明显是给赵慈留了一条活路。 全场当中,最应该反应激烈的赵月竹,却一直静静的站在远处,不言不动。 老刘长叹了一声道:“老赵,你我相交几年,我明白你的心思。” “你觉得,两界堂不是轮回司的对手,想要给月竹丫头留一条生路,我可以理解。” “但是,规矩不能破。上刀!” 一个两界堂铁卫拔出匕首就想往赵慈身上扔。 老刘忽然低吼道:“我说的是上刀,听不懂吗?” 那名铁卫微微一怔,拉下镔铁面具,拿出几张黄纸把刀小心包好,捧在手里一步步走向了赵慈。 老刘的这个举动,不由得让赵慈身躯微震。 “扔刀”与“上刀”的含义截然不同。 扔刀,代表着蔑视、鄙夷,让你自裁不是给你面子,而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上刀,代表着给对方留下了最后的尊严,三刀六眼之后,我们还是兄弟,我还给你下葬,送行,倒酒,烧纸。 上刀,应该是用白布包着匕首,这里没有白布,铁卫只能用黄纸代替。 赵慈从铁卫手中接过匕首,铁卫又从身上拿出酒来递了过去,最后一杯送行酒,代表着恩怨了了,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祸不及家人。 赵慈说了声“谢谢!” 举起酒壶狂饮几口,又把残酒倒在匕首上,倒握着寒气四溢的匕首,一刀刺向了自己右腿。 匕首在刀锋与骨骼摩擦的怪响当中透体而过,鲜血随着被拔出来的匕首,迸射而出。 赵慈回手一刀刺向了自己的左臂,同样是一刀双眼。 等他拔出匕首时,云裳等人已经转过了身去,她们不忍看见赵慈那最后一刀。 黑夜枭却双目含煞的看向了赵月竹。 赵月竹没动。 但是,黑夜枭不相信她会不动。 赵慈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哪怕赵月竹是黄泉偷渡者,赵慈也是养了她二十年,护了她二十年,也爱了她二十年的人。 她会看着赵慈身死当场么? 正文 第八百八十六章这个人不能动 山坡上的气氛在赵慈举刀的那一刻间,陡然变得万分凝重。 全场当中除了老刘折扇敲在身上的声音,再也没了别的动静,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慈的身上,只有少数人是在盯着赵月竹。 赵慈手握刀柄指向自己心口的瞬间,赵月竹身形暴起,双掌排空打向了距离赵慈最近的两个铁卫。 赵月竹掌到中途,秦心、聂小纯的两把血伞就隔空而来,犹如两面巨盾挡在了赵月竹面前。 赵月竹足以开山裂石的两记重掌,撞在血伞之上,发出一声好似金铁撞击的巨响,秦心、聂小纯身形倒滑之间,脚下泥土纷飞而起。 黑夜枭及时出现在两人背后双掌抵住了两个丫头,合三人之力,将赵月竹挡在原地。 赵月竹哭喊道:“你们放我过去,我要救我爸爸!” “你谁也救不了!”沥血,割肉两个鬼神齐齐现身,同时按住了赵月竹的肩膀。 赵慈本来举在空中的匕首忽然停了下来:“放开月竹!” 赵慈还没来得及出手,剔骨就身形诡异的出现在了赵慈身旁,从他手里夺过匕首,举手一刀送进了赵慈的肚子,刀尖从轮椅背后带血透出之间,赵慈死死抓着剔骨的手掌:“刘爷,放过月竹,都是我的错!” “爸爸!”赵月竹还想挣扎,却被两个鬼神押跪在了地上。 老刘摇着折扇缓缓说道:“三刀已过,恩怨了了。云丫头,救人吧!剔骨那刀是从赵慈内脏缝隙里穿过去的,没伤他要害。以你的本事,能把人救回来。” 云裳二话没说冲上了赵慈,把他平放在了地上。 云裳手里没有现代化的手术设备,但她是黑白医馆的正宗传人,也是江湖上杀人的毒医,赵慈的这点伤势难不倒她。 没过多久,云裳就缝好了赵慈的伤口,又悄悄把丹药塞进了他的衣兜,那些都是两界堂里的顶级伤药。 老刘沉声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让人递给了赵慈:“赵慈,这是我替堂主给你备下的一点款子,你们走吧!我知道你有偷渡的渠道,你们离开华夏,走得越远越好。日后再遇两界堂,定斩不饶。” 赵慈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刘也没多理会赵慈,转头看向赵月竹:“月竹丫头。在我的心里,赵慈早死了。” “可我跟着主公久了,心也软了,不杀赵慈,不是我心慈手软,是我不想看着你们这些小姐妹,一夜之间成了你的杀父仇人。但是,你也不能留在两界堂,跟着赵慈一起走吧!” 老刘冷着脸道:“一会儿,我会做个伪装,证明你们已经死了。” “千万不要去跟轮回司联系,更不要跟他们碰面。赵慈跟他们合作是与虎谋皮,你们再见轮回司,就是有死无生。” 老刘说话之间,向着黑夜枭点了点头,后者飞起一脚把赵慈的那张带血的轮椅给踢到了山下。 如果单看这幅轮椅的话,就是赵慈被三刀六眼以后毁尸灭迹。 老刘长叹了一声道:“走吧!我们还有事儿。” 老刘带着人上车之后,车厢里的气氛显得异常凝重,大部分人都低着头不说话,只有云裳还在频频回头看向了车外。 黑夜枭终于开口了:“老刘,你这事儿处理得不对啊!赵慈应该死!” “有了一个赵慈,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第二个赵慈?放在我们巫门,应该杀他全族。” “黑夜枭,你说什么呢?”云裳厉声喝问之后却又哭了起来。 她知道黑夜枭说的没错,在座的几个女孩不会背叛两界堂,可是那些从孟家带来的铁卫呢? 赵慈泄露了两界堂的秘密,孟家铁卫自然不是无名的存在了,如果轮回司去找孟家,谁又能保证,他们当中不会有第二个赵慈? 老刘长叹道:“我知道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可我不敢杀赵慈!” 老刘声音一沉道:“赵月竹的身上牵扯的因果太大,赵慈是她今生的父亲。我们伤了赵慈,她无话可说,因为江湖规矩摆在那里,赵慈背叛也是事实。” “但是,我们一旦杀了赵慈,赵月竹必将走火入魔。那时候的赵月竹,无人能挡,哪怕是主公也一样不行。” “主公现在不能再树敌了,否则,两界堂真就要灰飞烟灭了!” 黑夜枭好奇道:“赵月竹的前世,不应该是个宗门弟子么?好像是个小道姑吧?” 老刘摇头道:“主公当时看到的只是少女时的赵月竹,他没看见后来的赵月竹。” “我曾经在月竹丫头修炼的时候,看到过一次她身上的异象。那是倾城之姿,也有屠城之兆。这个人,不能动!” 正文 第八百八十七章一路畅通 老刘说到这时,却看见道路中涌出大批轮回司弟子。 车上铁卫同时戒备之间,老刘却摆手道:“没有必要这么紧张,下车谈谈就行。” 老刘从容走下车去,秦心、聂小纯各自撑着一把血伞护卫左右,云裳稍稍靠后一点跟在了老刘身后走向轮回司。 轮回司人马当中走出一人,遥遥抱拳道:“刘师爷,站在这里说话就可以了。” 对方是害怕云裳的毒药,不敢让他们靠得太近。 老刘摇着扇子微笑道:“鄙人身为两界堂师爷,轮回司总得有个跟我身份对等的人出来说话吧?” 对方沉声道:“在下身为中四堂正气堂堂主,不够资格与你说话么?” “哈哈……”老刘大笑道:“不过是一走狗,也配与我并论?” 那人眼带杀机看向老刘:“你敢辱我?” 老刘似笑非笑的问道:“不服气是么?我能代表两界堂,你可以代表轮回司么?” “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就继续谈!” 那人气焰顿时没了一半,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接老刘的话头。 这时,人群背后却传来了几声干咳,正气堂堂主顿时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边,半弓着身子给一个老头让出了路来。 那老头倒背双手走在阵前:“老夫,身为轮回司十二护卫长老,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跟刘师爷叙谈两句?” “也算可以!”老刘轻轻摇着折扇道:“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老头笑了:“我奉统领之命前来迎宾,自然是我先说。” “刘师爷人才难得,统领对师爷仰慕已久,特派我等邀请刘师爷入轮回司。” “统领以幕僚长之位虚席以待。” “幕僚长?职位不低嘛!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老刘淡淡说道:“如果我不识抬举,你是不是要跟我讲讲规矩?” 老头也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老刘:“轮回司一向以理服人。” 老刘点头道:“说得好!那我问你,轮回司是不是有一条规矩,不论何时,不能放弃同伴,哪怕任务不要,也要护同伴周全?” 老头笑道:“刘师爷是想用潜入两界堂的那几个弟子的性命威胁我么?” 老刘微笑回应道:“不是几个,而是两百八十个。你们派人至两界堂盗取黄泉密档,却不知道密档之上流毒无穷。你们轮回司外堂当中负责考古、探秘的探天堂,总共有三百弟子,二十个客卿功夫。” “我想,现在至少也应该有二百八十中毒了吧?或者,还能更多一点。” 那个老头脸色阴沉道:“盗窃两界堂秘宝,应该是私人行为。” “当然,当然……”老刘频频点头道:“你完全可以用盗窃的罪名处死那几个弟子,给两界堂一个交代,也给术道一个交代。” “不过嘛!我想问问,探天堂明知道秘宝来路不明,还要在不通知失主的情况下研究研究,这又是什么行为?” 老刘不等对方说话,就义正言辞道:“你可以说,轮回司是为天下苍生计,一探秘宝究竟?” “不过嘛!这侠盗,雅盗,终归是离不开一个盗字。” “如果轮回司想效法水泊梁山,也不是不行。理,在你们这里啊!” 那个老头显然是不太擅长斗嘴,几句话就被老刘挤兑到了面红耳赤的程度,憋了半晌才说道:“你想如何?” 老刘摇着扇子道:“不如何!你们让人把黄泉密档再放回去,身子剧毒即可解除。” 老头沉声道:“一件事解决了,刘师爷跟我们回轮回司的事情,又该怎么说?” 老刘摇着扇子答非所问的道:“诸位应该是天没亮就在这里等我们了吧?你们进树林的时候,是不是看见有鸟飞过?” 江湖人在判断林中有没有危险,看林中的鸟类也是标准之一。 江湖人进林子的动作再轻,也会惊醒夜宿林中的鸟类,有鸟从头上飞过,反倒是证明林子里没有危险。如果,树林里连鸟都没有,那就值得怀疑了。 老头脸色微微一变:“你想说什么?” 老刘笑道:“我是想告诉你,我把毒下在那些鸟的身上了。它们刚好还在你们头顶飞了一圈。不信,你们可以看看自己的手心上,是不是有一条黑线?” 老头往自己手心上看了一眼之后脸色剧变,指着正气堂堂主道:“我就说,飞鸟不走还在我们头顶徘徊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你还偏说没事儿。” 老刘一直笑呵呵的看着对方不再说话,对面轮回司弟子看向老刘的目光中却杀机暴起。 在他们看来,只要拿下老刘就能拿到解药。 正文 第八百八十八章一路畅通2 轮回司护法给手下堂主递了一个眼色,对方猛一挥手,麾下弟子边抽刀出鞘,齐齐向老刘冲来。 老刘摇着折扇微微冷笑之间,冲过来的轮回司弟子全部扑倒在地,几乎是以同一个姿势趴在了老刘脚前,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群人在给老刘磕头行礼。 实际上,那只是一群没了生息的死人。 轮回司长老额角上的冷汗不住滴落:“你连他们死亡的位置都算到了?你真是神谋鬼算?” 老刘微笑之间转身向车上走去:“通知司机开车,车到了,他们的人就该死光了。” 老刘距离汽车只有那么二三十米,等到他走回车上,轮回司弟子已经大半倒地身亡,仅剩的几个高手也只能躺在地上拼死挣扎。 老刘往窗外看了一眼道:“压过去!” 开车铁卫发动了汽车,缓缓向前推进而去,很快车轮下面就传来了人骨被压碎的声响。 聂小纯道:“老刘,你还会御使飞鸟?” “我不会,他会!”老刘往一个铁卫身上指了一下:“猎王孟家的传人,要是不会驾驭鸟兽,那可就丢死人了。” “我揭穿了赵慈之后,没急着过来,一是为了处理手尾,二是为了让毒药发作一会儿。” “主公这次登临雪山不容有失。单凭君寄雪和江钧辞他们拦不住所有轮回司高手,我得替他们分担点压力。” “我故意爆出自己是神谋鬼算的传人,就是为了让他们派高手来抓我。” “他们的人算不过我,就只能派出大批高手,以蛮力压服我们。过一会儿,你们就都走吧!我自己留下来跟他们周旋。” “那不行!”聂小纯刚要反对就被老刘制止。 黑夜枭却问道:“老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派高手来追我们,而是去追堂主呢?” “那就更好!”老刘道:“总得有人拿命给主公铺路不是么?我毁掉了黄泉密档里关于葬神雪山的记载,主公手里握着雪山隐秘。轮回司却什么都没有,去了只能是他们吃亏。” “况且,轮回司去拦着主公,又拿什么对付江钧辞和君寄雪?只要他们两个人得手,主公就有七分胜算,反之嘛……” 聂小纯惊声道:“你的意思是说,雪山神庙真正破局的关键,不是在李魄身上,是在江钧辞和君寄雪身上?” “当然……”老刘点头道:“君寄雪带着所有的镇魔秘宝,他不到雪山,主公无法斗战魔神。” “江钧辞负责在化宁河畔截杀轮回司,只要江钧辞能让轮回司血染化宁河,就能在那里形成一座杀阵,反逼雪山神庙。那时候,山庙也就不会飘忽不定了,主公也必然畅通无阻。” 黑夜枭沉声道:“如果,轮回司绕开了化宁河呢?江钧辞扑空,谁去再定雪山。” 老刘微微沉默之后才说道:“世上没有完美的计谋,名将斗智,找的就是对方行军布阵上的破绽。就算我是神谋鬼算,布局也带着三分赌性。” “有些事情,你不赌永远不知道输赢!” 黑夜枭不再说话了,云裳却轻轻碰了碰老刘:“老刘,你看车后面,那个护法长老的位置不对,他刚才应该是贴在车底下了。” 老刘笑着指了指司机的车座:“你看那!” 云裳顺着老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却见车座背后被人用手指划出了几个字来:“车下有人!” 后面,又有人跟了三个字:“我知道!” “我知道”是老刘的笔迹,写前面那行字的人,应该是黑夜枭。 云裳马上反应了过来:“你知道我的毒药没法快速毒死地煞级别的高手,所以你是故意让他听见你说话?你是要坑君寄雪,还是要坑江钧辞?” “哪有的事儿!”老刘摇着扇子道:“我是在让他们做选择题!轮回司人手不足,想要吃掉其中一路人马,就必须集中高手才行。四路人马,他们选择哪一路?” “你仔细想想我刚才的话,你就能发现,我其实什么都没说。” “四路人马,都走了什么路线,各自的任务又是什么?轮回司早就知道了。” “我刚才那些话里,每一路人马都看似破局的关键,但是实际上又是可有可无。” “君寄雪不送装备上山,主公他们一样能应付局面。” “江钧辞不在化宁河杀人,还有地方可以给他血祭。” “轮回司来追我们,有没有意义?有,但是也没有。因为,我们一开始就没说这路人马要上葬神雪山。”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是用兵之道啊!等着看他们怎么选吧?” 聂小纯白了老刘一眼:“真要是选到你头上,你哭都来不及!” “败家丫头,瞎说什么!”上一秒还是得意洋洋的老刘,这会儿就被气得直翻白眼了。 正文 第八百八十九章争命之法 老刘埋下了一颗钉子,却没有人知道,那颗钉子究竟会先从谁的脚底下冒出来。 所有人都在按照原定的计划向目标进发,我在路上说道:“风若行,你说,我们做的那个梦里的百手张,究竟是八大盗之一,还是鬼神假扮?” 风若行沉吟道:“我更倾向于八大盗。” “八大盗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破命之后接近魔神,那个梦境应该是他们留下的某种暗示……” 风若行脚步微微一顿:“既然,百手张已经给了我们暗示,为什么不做明示?” 藏天机说道:“术士最容易看到的就是天机,最难把握的也是天机。百手张一旦给你们留下了明示。其结果就容易被鬼神篡改,暗示才是更正确的做法。” “泥人!”我脑袋里回想着庙中的泥人道:“下一个鬼神,与青岩村里的掌命鬼神不同,他不能直接控制别人的命运,只能把人的命数抽出来放在别的地方。” “这种做法像是巫门诅咒,却又有所不同,他是用其他的东西控制人的生死。” “当年百手张所做的事情,应该跟鬼神相同。他是先一步把张不烦的命数抽出来,安放在了泥人的身上。” “张不烦无命,鬼神自然控制不了他的生死。” 我正在说话之间,忽然觉得自己脖子上一凉,感觉就像是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我下意识地伸手往脖子上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手血迹。 “回山神庙!”我转身就往回跑。 我来不及解释什么,风若行和叶阳却也能看出,是有人在我的泥塑上动了手脚。 我当时放弃泥人,也是逼不得已。 泥人虽然成形,但是表面的泥土没干,我想把泥人带走,就难免要触碰泥人身躯,那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没法预料。 而且,我现在是在跟鬼神争锋,守着泥人就得被困在山神庙里坐等对方来袭,被动挨打,无论如何防御都难免百密一疏。 我当时毫不犹豫地离开山神庙正是这个原因。 可我没想到,我前脚刚走就有人动了我的泥塑。 我还在腾身起落之间,就远远看见轮回司的弟子将山神庙团团包围,有人正手持着长刀,站在泥塑身后,像是准备斩首一样将刀刃对准了泥塑的脖子。 我距离对方太远,想要阻止对手都已经来不及了。 叶阳的声音远远传来:“谁动泥人,我灭谁九族!” 站在空地上韩良哲冷笑挥手之下,那个轮回司弟子手起刀落,将代表着我的泥人一刀枭首。 我只觉得心里一凉,整个人站在原地。 下一刻间,叶阳就站在了我身后,用手捂住了我的脖子,我分明能感到叶阳的手在颤抖。 我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身首异处了。 我听过一个关于刽子手的传说,说的是,一个成名的刽子手,所斩的最后一个囚徒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人在斩囚之前,向监斩官请求:自己一刀斩囚之后,请监斩官允许他立刻收尸。 念在对方一辈子为官府斩囚的份上,监斩官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刽子手在火签落地的瞬间一刀挥落,所有人都看见鬼头刀从死囚脖子上一扫而过,刀过,人头却没落地。 刽子手扔掉鬼头刀就扑上去用手捂住了死囚的脖子,让徒弟从旁拿过一条白布在死囚脖子上缠了几圈,直到白布打上了死结,死囚的血才从白布上透了出来。 刽子手带着死囚的尸体回到了家里,他的徒弟却向监斩官告密,说是刽子手那一刀并没砍在死囚的脖子上,就是用了一个障眼法,让人觉得是刀从脖子上砍过去了。 后来故意用手捂着死囚的脖子,又用白布缠住了死囚的刀口,就是怕别人看见死囚的脖子上没有刀口。至于,那白布上的血,全都是刽子手耍的戏法。 那个监斩官越想越觉得告密的人说的没错。 他当即就派人去抓捕刽子手,谁曾想,衙役在刽子手家里扑了个空。 那个告密的徒弟又说:刽子手肯定不会白天就带人潜逃,等到晚上他一定出来。只要在城门口埋伏,肯定能堵住对方。 监斩官一听有理,就又设下了埋伏。 果然,子时刚过的时候把刽子手给堵在了城门口,监斩官不顾刽子手的苦苦哀求,硬是摘掉了死囚脖子上的白布。死囚的人头当场落地。 刽子手抱着人头失声痛哭,也说出了其中缘由。 刽子手的秘法当中有“断头可续”的办法,想要续上断头,一是不能让死囚人头落地,二是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自己使用了秘法。三是子时过去之前必须赶到没有人烟之地。 他的徒弟因为自己没有传他“断头再续”的秘法,怀恨在心才去告密。 刽子手说完厉声向自己徒弟问道:“你知这秘法,我为何不肯教你?” 正文 第八百九十章争命之法2 那个刽子手喊了一声:“续命之法,也是换命之法,是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啊!” 刽子手喊过之后,自己的人头也落在了地上。 这个传说的意思是:术道当中没有什么不用付出代价就能起死回生的秘法,要么是赌,要么是换,否则,老天不会平白无故放谁一马。 叶阳用手捂着我的脖子,难不成是要是拿自己的命,续上我这颗脑袋? 我正要抬手去挡叶阳的时候,却看见挥刀斩断泥人首级的那个轮回司弟子,脖子上鲜血迸射,一颗脑袋随之飞上半空,在空中连翻了几圈才滚落在地。 我一愣之下,叶阳也松开了双手。 那个时候,无论是轮回司,还是我们两界堂的人马都是寂静无声,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和叶阳的心脏都在怦怦乱跳。 鬼门关上走一遭,说不惊不怕那是假话,可我们很快就平复了情绪,重新看向轮回司。 韩良哲站在五十米开外,与我遥相对峙,我却能感觉到对方的震惊! 韩良哲终于开口道:“泥人是你放的?” “不是!”我沉声回应道:“这里有鬼神之局。你已经入局了。” 有人厉声道:“堂主别听他的,他能那么好心告诉我们这里有鬼神之局?拿下他们比什么都强!” 韩良哲冷眼看向对方:“你是在挑我的不是么?” 那人只是闭上了嘴,却没有给韩良哲道歉的意思! 我却一挥手道:“走!去双吉镇!” 我们几个人抽身而退之间,身后同时传来两声怒吼:“追!”“停!” 我听的出来,喊“追”的那个人就是顶撞过韩良哲的那名轮回司弟子,喊“停”的人才是韩良哲。 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轮回司的内斗,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山去,赶到半山上的双吉镇。 双吉镇虽被称之为“镇”,实际上规模并不大,我凭借着对梦境的记忆找到了百手张的院子。 这里已经荒废多年,屋里屋外都遍布蛛网。 梦中,百手张让雇主坐着的桌椅就摆在院里。 我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开始不断回想梦里发生的一切,当百手张的雇主的面孔从我眼前一个个闪过时,我脑中忽然灵光乍现:“藏天机,你是不是也进入那个梦境了?来找百手张的人是不是都快死了?” “对!”藏天机道:“从面相上看,那些人都是寿命将至。”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大概知道怎么挣脱鬼神之命了。等着吧!等轮回司的人到了,我们的游戏也就可以开始了。” 我说完干脆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养神。 没过多久,轮回司大队人马就随后赶来,包围了我所在的院子。 我睁开眼睛:“韩堂主,进来一叙如何?” 韩良哲还没说话,身后那个轮回司弟子便开口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进去说话?给我滚出来!” 我理都没理对方:“韩堂主率众而来,我们却只有四人,难道,你还不敢进来说话么?” 韩良哲跨步走进院里,说话那人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来。 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椅子只有一把,你们谁来坐?” 我是在问对方:你们到底是谁在主事? 韩良哲还没开口,他身边那人就先一步道:“我看不用坐了,韩良哲,你把他们拿下,我们赶紧回去?” 我淡淡问道:“你是谁?” “轮回司执法堂督查,陈太……。”对方说话之间挺直了身子。 “那就不用你坐了!也没兴趣知道一个死人的名字。”我从兜里掏出烟来叼在了嘴里,正要去拿火机的工夫,风若行修罗快剑带起的冷光已经穿透了那人的脖子。 风若行一刀之后,并没立刻收手,而是握着龙脊的剑柄把对方给挑在了空中。 对方双眼死死盯着我和韩良哲的方向,我却若无其事地抽出一根烟来:“来一支?” “谢谢!”韩良哲把烟接过去,风若行才猛一收刀放翻了那人的尸体。 韩良哲道:“李堂主把我找来有何指教?” 韩良哲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这种无视规则、敢于追求利益的人,不容易对付,却可以合作。 因为,他知道,怎么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哪怕是短时间内与敌人合作。 韩良哲那声“谢谢”不是谢我的烟,而是谢我杀了那个监军。 至于说,他回去之后怎么解释? 大不了让嘴不严的人消失在双吉镇里而已,他相信,我可以帮他处理掉这些问题。 我笑道:“指教不敢当,我想问问,你对山上那些泥塑的看法?” 韩良哲知道我在试探他的根底,可他不能不答。 正文 第八百九十一章争命之法3 江湖人,绝大多数的时候,个人的实力,可以决定对方的态度。尤其是在对立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韩良哲道:“山神庙里的泥塑,与你们的相貌相同。说明鬼神已经把你们纳入局中。” “我的手下,刀斩泥塑,不但没能杀得了你们,反而砍了自己的脑袋。足以证明,鬼神不许有人插手自己的游戏。” “如果没有那个二货监军,我连一只脚都不想踏入这个镇子。等着你们跟鬼神分出胜负,我再坐收渔利不好么?” “可惜那个二货非要进来,理由竟然是,怕你们死在鬼神手里。” “在他看来,你们是轮回司的通缉要犯,除了轮回司,就连鬼神都没有资格处置你们。只有,把你们带回轮回司明正典刑,才是正理。” “可他不知道,我们进了镇子就是在挑衅鬼神?而且是强行插入了两界堂和鬼神博弈。简直就是在找死。” 韩良哲咬牙道:“现在,我们等于是在共同对抗鬼神了!” 我笑问道:“你怎么没想过干掉他?” 韩良哲没有说话,却用传音的方式告诉我:“如果可能我早把他杀了。执法堂那些蠢货,之所以能耀武扬威,是因为他们身上有特殊的秘法,轮回司弟子对他们动手,马上会被秘法反噬,功力全废。” 后来我才知道,轮回司执法堂选拔弟子,不看修为,不看功勋,只看是否忠心,是否能秉公办事。只不过,他们没想过,一群只知道愚忠的人,肯定不明白什么是“公道”。 在他们眼里,尽忠才是最大的公道。 我说道:“我反复推敲过鬼神的手法。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里的鬼神会先给你死路,让你自己去拼生机。” 我回手往门外指了一下:“你看看你手下的弟子,凡是不到蜕凡境界的人,是不是个个面带死气。” 韩良哲长叹了一声道:“我已经看过了,从进门开始,我就看过了。” 人,在大限将至的时候,身上都会带出死气或者异象。 如果人是正常的情况下寿命将尽,不用术士,哪怕普通人也能看出对方将死。 但是,非正常情况下,普通人就看不出来了,术士却能一目了然。 外面那些轮回司的弟子,已经到了“死气改相”的程度,换句话说,等于是个个都顶着一副死人的面孔,随时随地都能暴毙。 韩良哲反问道:“我不明白,你说的争取一线生机是什么意思?” 我沉声道:“你听过‘夺命秘术’吧?” 我把刽子手的传说给他讲了一遍:“如果,当时那刽子手的秘法不被打断。那么,那个死囚就有九成的希望能活下去。这里的鬼神,跟我们玩的就是这个游戏。” “他选一个人死,我们是在想办法,让那个人活。” 我能得出这个结论,也是因为叶阳捂住了我的脖子。 那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百手张为什么要照着他的徒弟捏泥人,又为什么要让他徒弟分辨三句话的真假。 其实,那都是在“夺命”也相当于是“破命”。 他帮着徒弟把命夺回来,张不烦原来的命格自然会被打破,夺命和破命也就连在一起了。 但是,原定的生死已经来了,术士再想去夺命,就算天不阻你,鬼也会阻你。 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不仅雇主得死,术士也会被牵连。 韩良哲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懂夺命秘法?” 我摇头道:“夺命邪术千变万化,有些事情只能去试试才知道。就看你敢不敢试了?” 韩良哲转头看向门外:“我带来了三十五个人,加上你们四个,就是四十人,鬼神会跟我们玩四十次赌命的游戏?” 我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得看鬼神想怎么玩了!” 韩良哲看了我半天,才微微点了点头。 他懂我的意思,我是在暗示对方联手屠神。 四十次的输赢,别说鬼神没那个耐性,就算是我们几个都没有那样的耐心。 只要我们能赢下几次,就可以激怒鬼神,让他现身一战。 关键是,看我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韩良哲道:“那我们怎么做?等着鬼神过来吗?” 我看了看院子:“这个院子够大,把你的人都叫进来吧!等到天-黑,大概就能见个分晓了。” 韩良哲挥手道:“全都进来,自己找地方坐好,死人拖出去扔外面。” 轮回司弟子全部进了院子,沿着院墙坐成了一圈,那具尸体却被他们直接扔在路上。 院里,四十人无声而坐。 院外,一个死人孤零零地躺在路上。 生死只隔一墙,也只隔一线。 正文 第八百九十二章三通鼓 入夜之后,我让每个人都在身前点起一只白蜡。连串的火光照在轮回司弟子满是死气的脸上,红白交换,异常诡异。 从我的方向看去,贴在墙边的,仿佛已经不是活生生的人了,而是一群还没被阴差带进地府的鬼魂。 在术士看来,面对鬼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鬼怪出现时绷紧神经的折磨。 我的目光两次扫过轮回司弟子之后,对韩良哲传音道:“韩堂主带来的不是轮回司精锐吧?” 韩良哲往后看了一眼:“这就是轮回司的精锐弟子。” “没经过血腥厮杀的人,无论怎么训练都称不上精兵强将啊!” 我笑道:“韩堂主,以你的性格,不觉得在轮回司混得有些憋屈吗?说实话,我欣赏你的行事作风。如果青岩村一战,换成是你领队,我怕是没那么容易出来。” 韩良哲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往下接话。 我又继续说道:“韩兄,人在江湖是为了什么?” 韩良哲道:“首先是为了生存,想要活着就得忍受人在江湖的身不由己。” 我反问道:“难道身在江湖就没有快意恩仇了么?” 韩良哲再次摇头道:“那要看,你追求的目标是什么?轮回司不是两界堂,韩良哲也不是黑狼王。” 黑狼王? 我? 我下意识的往叶阳那边看了一眼:那他就是萨摩耶,那种蔫坏蔫坏的狗,肯定不是狼。 韩良哲抬头道:“如果李堂主想要劝我加入两界堂的话,还是早点断了这个心思吧!免得我们双方浪费口舌。” 我-干咳了一声道:“我没那个打算,我只是想劝你加入监察司。君寄雪手下正好缺人。” “君寄雪?”韩良哲明显是有些心动,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想过离开轮回司。” 我笑道:“韩兄,如果这次任务。你能抓住我还好。一旦失手,你在轮回司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这样吧!如果你让我在你眼皮底下溜了,你就去找君寄雪吧!至少,他可以重用你。” 韩良哲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你真狠!” 韩良哲知道,我这是在他心里埋了一颗钉子。只要给他退路,他就会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有后路可走,十成本事只能发挥出来七成了。 我笑道:“韩兄,如果你没有脱离轮回司的心思,我这番话有用么?” “韩兄,人心里的鬼,往往早就存在了,外人只是能把鬼唤醒,却没法在你心里种鬼啊!” 韩良哲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院中烛光暴涨半尺,忽然拔高的火焰,将整个院子照得通亮。 轮回司弟子不约而同的惊叫起身,院中顿时乱成了一片。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韩良哲,后者无奈喝道:“都给我坐下!” 韩良哲连喊了三声,轮回司弟子才战战兢兢的退回了原位,却没有一个人敢重新坐下。 韩良哲满脸寒霜的看向手下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鞋底划过青石路面的声响,听上去就像是一个躺在路上,躺到了四肢僵硬的人,正在从地上一点点往起爬。 有人颤声道:“外面……外面不是只有一个死人吗?” “闭嘴!”韩良哲还在呵斥对方之间,皮鞋踩在石板上的声响已经步步逼近,外面脚步每响一声,院内轮回司弟子便是为之一颤。 片刻之后,渗人的脚步声终于停在门口。 有人隔着大门说道:“三声门响三通鼓,声落自有人断魂。” “放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之后,轮回司弟子顿时乱箭齐发,射向大门。 无数箭矢瞬时间透门而过,门外之人全身遍布箭矢,却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韩良哲一步冲到手下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谁让你们放箭的?” 那具尸体只不过是充当鬼神传话的工具,就算将他撕成碎片,该发生的事情还会发生,放箭没有任何意义。 我沉声道:“对方的意思是说,他会敲三次门,每次敲门就相当于敲一次催命鼓。三通鼓过后,就会有人死。” “我先得找到他要杀的人是谁?然后再想着怎么把对方的命给夺回来。” 院子里有四十人,面带死气的人就达到了三十之多,想要从面相上看出谁是将死之人,难如登天。 我看向藏天机的时候,对方已经开始推算了。 藏天机飞快的掐动着手指时,敲门声就骤然传来。 千疮百孔的大门被人敲得咚咚直响,不知道是从哪儿落下来的血珠,顺着大门上的窟窿滚落门中,给院门内侧平添了一片猩红之色。 正文 第八百九十三章三通鼓2 一通鼓敲过,轮回司弟子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按照古时候行刑的规矩,三通催命鼓,一通比一通的时间短,三通鼓过后,就是人头落地。 四十分之一的几率,并不容易被撞上,但是谁也不想做那个被选上的人。 藏天机的手指还在飞快掐动,有人就已经等不及了:“你算出来没有?你倒是快点啊!” 韩良哲怒吼道:“好好站着,把嘴给我闭严了。” “杀!”我冷声低喝之间,叶阳长剑忽至将喝问藏天机的轮回司弟子一剑封喉。那人到死都还睁着眼睛,他是不敢相信,我们对轮回司的人说杀就杀,毫无留手。 韩良哲想要说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一个轮回司弟子怒道:“你们这么霸道……” 对方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叶阳一剑贯穿。 我上前冷然问道:“谁还要说话,站出来说!” 轮回司弟子一起看向了韩良哲,后者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开口,也没人再敢说话。 我沉声道:“既然你们都不说了,那我就说两句。” “我杀人是为了救人,你们谁都不想死,那就得有人算出鬼神布局的玄机。谁打扰命师推算,就是在要其他人的命。” “我也是四十人当中的一个,我不会拿着自己的命,去堵别人的嘴。” “谁再敢打扰命师推算,我就杀谁。” 我说话之间,眼露杀机从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被我看到的人,不是在躲避我的目光,就是低下头去不敢跟我对视。 我看向藏天机的时候,第二次敲门声随之而来,这一次的敲门声变得更为急促,就像是冥都使者在往这院落当中飞奔而来。 直到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门口,才猛然刹住了脚步,无声无息的等在门口,等待着第三次鼓点敲响,等着有人殒命。 所有人都知道,这种被人从门外窥视的惊悚,只是恐惧中产生的错觉,却没人能够压制住这种恐惧。 藏天机微微睁开眼睛,抬手指向一个轮回司高手:“第一个死的人是他!死于碎颅!” 韩良哲招手道:“你过来,我帮你想办法……” 藏天机手指的那人是全场当中少数几个身上不见死气之人,单凭着这份修为来看,这个人的地位虽然不及韩良哲,但是也不会相差太远。 韩良哲话没说完,那人就忽然狂怒道:“你放屁!” “要是被碎了脑袋,你用什么秘术能把我救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你就是想拿人命给自己开路吧?你想让我们一个个送死,好让你判断鬼神的破绽,想拿老子当炮灰?去你大爷!” 其实,那人的话只说对了一半,我们这边确实有人带着这种心思。 不过,揣着这样心思的人,是我,不是韩良哲。 韩良哲瞬时之间脸色铁青,那人却喊道:“老子就不信了,凭我们还斗不过一个鬼神。” 那人挥手喊了一声:“想活命的人都跟我来。”就第一个往门口冲了过去。 几个被他说得心动的高手,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见藏天机说道:“看看他的影子!” 那个轮回司高手在门口狂奔,可他映在墙上的影子却把头颅留在了原地,跑出去的只是一道没头的黑影。 原本还想跟他一起闯门的弟子,吓得不敢动了。 那人却一步抢到门口,双拳齐出轰在了门上,被罡气震碎的木门携带风啸掀向数米开外之间,那名轮回司高手也与门外的尸体对峙在了一处。 隔着一个人,我只能看见尸体的半边身子。 堵住大门的死尸,连遭两次重击之后,身上插着的不是箭矢就是碎开的木块,乍看之间伤痕满布,除了还能站在原地之外,估计想要移动一下都已经困难了。 门口那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站在那里哈哈大笑道:“门都被我打没了,我看你还怎么敲门?看你怎么催命!” 那人笑声没落,双吉镇里忽然响起了真正的鼓声,鼓点声由轻变重,越来越急,也越发夺人心魄。 鼓点在拔向顶峰的时候,戛然而止。 站在门口的轮回司高手也在一声怪叫之后,出拳打向了堵门的尸体。 我耳听着一声砰然巨响之后,那人头颅当场爆裂,两具无头的尸体同时栽倒在地。 刚才那人应该是在惊恐之下,一拳打碎了尸体的脑袋,可他自己的头颅也在那一瞬间爆开。 我猛然回头看向了墙上的样子。 墙上那颗人头形状的黑影还在,就像是被悬首示众一样的挂在墙上。 正文 第八百九十四章三通鼓3 院里院外血腥满布,却没人发出一点声音。 所有人都在震惊失语时,我忽然听见“噗”的一声,我循着声音转头看去,看见的却是一根冒着青烟的白蜡。 蜡烛边上站着的鬼魂,就是刚刚碎颅暴毙的轮回司高手,他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吹灭了那根代表着人命的蜡烛,却没一个人知道,他的鬼魂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背后。 韩良哲刚开口,那只鬼魂便嘿嘿笑道:“别喊我名字,也别跟我叙旧,我现在叫仆一,只给主人做事。也是主人的第一个仆人。” “主人说了,让我看着你们,把你们一个个都带回去。我只带死人走!” “杀了他!”韩良哲一声令下,成片灵符便向对方覆盖而去。 符箓上炸起的火光,犹如致命的烟火,初看花团锦簇,再看却是杀机凛然。 覆盖鬼魂的火光,虽然爆裂无比却在顷刻散去,那只自称为仆一的鬼魂却还好端端的站在那森然冷笑:“没用的,死在主人手里的人,除了主人之外,没人能再杀他一次。你们可以继续跟主人争命,试试能不能逃出升天。” “主人的三通鼓,马上就要响了,你们还是赶紧算算谁该死吧?” 我沉声道:“不用管它,继续。” 藏天机再次指向一人:“下一个死的人是他,死于腰斩。” 那名轮回司弟子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堂主,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啊!我虽然不是你的手下,但是我对轮回司忠心耿耿啊!” 韩良哲被气得脸色铁青。 这也太丢人了。 韩良哲强忍着掐死他的冲动:“李堂主,你放手施为吧!” 其实,我也有点发懵,争命之法都是各派不传之秘,哪怕是只有几层的把握,也是绝望中的一丝希望,这一丝希望足够支撑着术士去赌个输赢。 我那些师父,其实对争命秘法极为不屑,他们不在乎别人的命,更不在乎自己的命。在他们看来,躲不过去死就死了,大不了就是下十八层地狱走上一朝。 所以,他们给我讲过争命之法,却从来没教过我。 “谁身上带着白布?给我用用。”我从一个轮回司弟子手里接过白布走向对方,用白布缠在了对方腰上,咬破食指在白布上写起了咒文。 在我看来,腰斩无非是用重斧在腰部将人一分两段,虽然腰斩的位置有所讲究,但是刽子手也不会在超过腰眼半尺的位置上下刀,过了这个尺寸可就不是腰斩了。 我能护住对方腰部,说不定还能给他换来一线生机。 我的咒文还没写完,催命鼓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咚咚鼓声清晰入耳,我出手也越来越快…… 那时候,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叶阳已经趁着我写符文的工夫,取走那人几滴血,又悄悄站在了一边。 我这边最后一笔落下,第三通催命鼓的鼓点也开始节节拔高…… 风若行见我脸色发白,不由得低声问道:“你不会把自己的命也给放进去了吧?” “想要争命,不可能不付出代价。”我嘴上回应了风若行,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人不放。 “咚——”催命鼓最后一声响过,我的心脏随之猛然一颤。 原先还是坐在地上的轮回司弟子,像是被人一脚给踹翻在了地上,同时按住手脚,前后拉扯开来,身形一时之间被拔得成了笔直一线。 “鬼眼,开——”我双目当中血光闪过之后,那名轮回司弟子身边果然出现了四道鬼影,两只按住他手脚的恶鬼转头对我冷笑之间。 两名手持大锯的恶鬼,已经一左一右的蹲在了那人身边,雪亮的锯齿压上了那人腰眼。 古时腰斩,有用斧钺,有用铡刀,有斩马剑,但是无论用什么刑具都不可能一次性将人一分两段,这不是因为刽子手没有武林高手的那种力道,只是为了增加死囚的痛苦而已。 最能让死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腰斩,就是用大锯一点点锯开死囚的身躯。 下一秒钟,两只恶鬼拉动了锯条,带着寒光的锯齿从那人腰间划过之间,我留下的巫门咒文随之发动。 阵阵红芒从钢锯之下连续迸发,半尺多宽的钢锯就像是锯上了铁砧,带着尖锐刺耳的声响在那人身上来回摩擦,一道道火星随着锯条不断迸射,却不见钢锯往下沉落半分。 防住了? 按照古代斩囚的规矩,行刑发生刑具崩断,即代表着死囚身带奇冤,苍天许其不死,刽子手不许换刀行刑。 只要我的符文能坚持到把对方锯条崩断,我就算赢了。 我还没来得及确认巫文是否奏效,却忽然觉得自己腰间传来一阵剧痛。 正文 第八百九十五章瞬息变幻 我本能的绷紧了身形,伸手往自己腰上一摸,手掌就被血染了个通红。 我的巫咒顶不住了! 现在,我只是被钢锯划破了点皮,等到锯条被再次抽动,我即使不被当场腰斩,也会被锯断脊骨。 我心中只是微微一沉的瞬间,人就像是被固定在了原地,不仅手脚不能挪动,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那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真气沉向双手,去挣脱鬼神压制。 我的双臂还没发力,就看见写着咒文的白布在钢锯之下层层崩断。抓着钢锯的恶鬼双臂绷紧,双手猛然下压,将锯齿按进了那人腰间,准备再次抽动钢锯。 千钧一发之间,我的双臂猛然向外一挣,地煞血罡的真气从我身上四散而出。 我明明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像是崩断了什么东西,从鬼神之力的束缚当中挣脱而出。五脏六腑却像是被人一拳击中,在体内猛然一阵翻滚,眼前一黑就喷出了一口血来。 那是鬼神之力趁着咒文反噬的当口,给了我一击重击。 当场吐血。 我倒退的脚步还没站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剑气破空的声响。 剑啸过后,那名被按在地上的轮回司弟子当场被一分两段,两只恶鬼手中的钢锯却还提在半空。 我身上的禁制随之崩溃之后,我第一眼看向的不是死命哀嚎的轮回司的弟子,而是剑啸传来的方向。 那边,叶阳拄着长剑,死死的闭着嘴唇,血迹却控制不住的从他嘴角上流落下来。 离他长剑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条被拦腰斩成两段的乌梢蛇。 叶阳刚才也动用了咒术! 他趁着我不注意的工夫,把那个轮回司弟子的血给打进了那条乌梢的身上。 只不过,叶阳的咒术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救我! 刚才就是叶阳发现我的咒文失利,为了我不被当场腰斩,他先动手斩了那条黑蛇。 那名轮回司弟子,等于是被叶阳给腰斩当场。 叶阳抢先动手杀了鬼神的猎物,自己也受到咒文反噬受了内伤。 与此同时,我也听见风若行发出了一声闷哼。 等我看时,四只恶鬼同时爆裂,风若行连退了三步,口中鲜血溢出。 风若行刚才也是小心防备着鬼神,只不过风若行的目标是那四只行刑的恶鬼。 就算叶阳没做后面的布置,风若行也能在恶鬼抽动钢锯之前,将他们一举击溃。 事实上,风若行也确实出手了,她虽然比叶阳晚了一步,但是受到鬼神之力的反噬却不比叶阳少上半分。 我们被鬼神算计了! 双吉镇的鬼神,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鬼神难斗,但也有一个特点,他们以神明自诩,不屑鬼怪也无视凡人,更喜欢以居高临下的方式将术士玩弄于股掌之间。 正是因为如此,鬼神更倾向于以力服人,不屑于阴谋诡计。 双吉镇的鬼神却直接放弃了鬼神的尊严,跟我们玩起了阴谋。 他一开始的表现和青岩村的掌命鬼神一样,明刀明枪的排兵布阵,等着看我们如何应对! 实际上,他丝毫没有想看我们破局的意思,而是把目标对准了两界堂。 他不在乎那个轮回司弟子的死活,他要的只是拿下我们两界堂的人马。 他连杀轮回司两人,并不是在向我们展示他的规则,而是在故意下饵,等到我去咬钩,就是他反击的开始。 对方仅仅是一个照面,我们两界堂就连伤了三人。 我目光森然的转向了仆一:“你是鬼神?” 仆一嘿嘿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有资格让主人亲自相见么?” 仆一面容一肃:“传主人口谕:斩此四人者,免死!” 仆一话音一落,轮回司弟子便纷纷拔刀,往我们的方向围拢而来。 我和叶阳、风若行瞬间移动了方位,背靠一处,摆出了防御阵势。 唯独藏天机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刚想出手去拽藏天机,对方蒙在眼睛上的白布便自行脱落在地。 藏天机缓缓抬头之间,眼中妖异的血光与手中妖泪的红芒相应成辉,犹如三只血瞳在夜色当中诡异跳动。 藏天机沉声:“我现在不能动!但也不许有人打扰我,否则,我会杀人。” 藏天机是在警告轮回司弟子。韩良哲沉吟过后冷然开口道:“谁也不许去碰天机供奉,否则家法处置。” 韩良哲只说不许去碰藏天机,却没说不准碰两界堂,轮回司高手忽然间暴起身形,往我们三个身边扑来。 那时,我们三个都已经身受重伤。战,必败无疑;退,还有一线生机。 “走!”我断喝一声抽身急退,叶阳和风若行毫无犹豫的跟我一起向后退去。 正文 第八百九十六章三句话 我们三个人出手防御的时候,就把藏天机的位置给留了出来。 藏天机没有跟我后撤,轮回司高手也适时杀到。 这一下,藏天机反倒是挡住了对方的路线,那人当即出手往藏天机的肩头上拨了过去。 他是想要拨开藏天机,再出手杀我! 可他的手指还没触碰到藏天机的肩头,人就跪在了地上。 那人奔来是凌空飞跃,但是他跪地的力道之重却像是被人给生生按在了地上,双膝着地之后碎骨声陡然而起,地面的青砖也被压得粉碎。 对方跪地之后就再没起来,口鼻中流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尸体仍旧保持着下跪的姿势立而不倒。 我来不及去看藏天机那边的情形,跟叶阳他们一起向后暴退,从百手张家正面破门而入,又从背后碎窗而去,连翻了两座院子之后,叶阳忽然吐血。 我把手搭在叶阳脉门上试了一下,心里顿时一惊:“你刚才干了什么?” 叶阳只是笑了一下,就顺势昏倒在了我怀里。 我打横抱起叶阳,一脚踹开了那家大门把叶阳给弄到屋里:“快,看看他怎么样了?” 风若行快步抢上:“鬼神要杀叶阳,你看,他身上已经出现鬼神印记了。” 风若行说话时间,双手抓住叶阳领口向下一扯,撕开了叶阳的衣服。他咽喉的位置上果然出现一道好像纹身似的蛇影。 这是被叶阳斩断的那条黑蛇? 我心中震惊刚起,那条黑蛇的眼中便闪出了带着仇恨的凶光,扭动着身子转向了叶阳的心口。 毒蛇噬心! 它这是要撕碎叶阳的心脏,报他那一剑断身之仇。 双吉镇的鬼神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在叶阳的身上。 他认出了叶阳! 我全身发冷的瞬间,却听见藏天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李魄,我每次都会跟你说三句话,其中只有一句话是真。赌对了,你能救叶阳。赌错了,你们两个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切记!” 风若行下意识的回了一声:“你是谁?” “我是藏天机!”藏天机回应道:“这是你们的局,也是我自己的劫。现在就可以选择信不信我!”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正的争命之法,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想要挣脱鬼神的控制: 第一步,是要保住当事人的性命,至少不能让他当场毙命。 第二步,就是去赌生死。 这就相当于鬼神把你活命的机会扣在了三个碗里,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掀开了鬼神扣下的那只碗,就是见证生死之时。 这才是八大盗百手张给我留下梦境提示的真正意义。 梦中的张不烦,就是在最后一步错信了百手张的话,才死在了灵堂上。 藏天机说:这是我们的局,也是她的劫。 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没有命数师参与,没人能破命成功。 藏天机应该是从梦境开始就算到了这个结果,却没有事先给我们提示。 她是要充当天道代言人的角色。 只给我们三分之一的提示,跟我们一起破命,也跟着我们一块儿赌命。 藏天机这样做有她的私心,一旦我们破命成功,她命师的境界必然更近一步,因为她可以通过这次破命去体会天道。 但是,她必须压上自己的性命! 藏天机一开始就说明了自己是在跟我们合作,各取所需。 我们是在合作,也仅仅是合作。 从某种程度上说,藏天机尽到了合作的本分。 藏天机现在应该是已经神合一方天地,与双吉镇连成一体了。 我无论说什么他都能听见:“我信你。” 藏天机道:“叶阳的第一个劫数是在井里。” “有人指引你往水井的地方走,不要信他。” “找到当年投井之人,可救叶阳。” 藏天机的话说完了,正好三句。 三句话好像都围绕着井,仔细去想后面两句,又不觉得跟井有什么关联! 有人引着我往有井的地方走? 他是领着我去找井,还是说井边另有什么蹊跷?又或者,水井所在的方向有什么人在等我? 找到当年投井之人,可救叶阳? 投井的人,看似死在了井里,但是导致投井的死因却未必跟井有关。 这就跟投水的人未必是碰上了水鬼,上吊的人,也不见得就是被吊死鬼迷了心智是一个道理。 况且,投井之人的鬼魂,未必就躲在井里。 说不定早就被谁从井里给带出去了。 我沉声道:“风若行,你看好叶阳。我回来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说话之间,悄悄拉住了风若行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些东西:“万一有事,用哨箭跟我联络。不要出声。” 正文 第八百九十七章满镇尽死囚 风若行修行的虽然也是剑道,但是她修行的是杀手之剑。 善于杀人,也常于隐秘! 只不过,风若行过去并没表现出自己暗杀的一面而已。 我悄悄离开院子之后,风若行也无声无息的扫去了院中的痕迹,掩上了房门。 小院恢复了安静,双吉镇里却乱成了一团——轮回司人马全部散入双吉镇搜索我们几个人的行踪。 我吞下两颗云裳炼制的丹药,强行压制了伤势,绕过两个轮回司弟子,赶在对方前面潜入了远处的一座院落,贴着墙站了下来。 云裳炼制的这种伤药叫“无悔”,它达不到药到病除的程度,只能暂时压制伤势,在不让内伤恶化的情况下,保证伤者能继续跟人交手,但是,药力一过内伤就会加剧。 云裳本来不想把这种药拿出来,是我在临走之前,逼着她拿出了“无悔”。 我们三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身上带着这种伤药。 拼命的事情,还是我一个人来吧! 我知道吞下这种“无悔”之后,我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去赌战鬼神,一个时辰之后,我再跟人动手的话,就算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悄悄看了一眼右手心上的黑线,握紧了拳头。 那道黑线就是服下“无悔”的表象,云裳为了提醒无悔发作的时间,特意使用了秘法,当手心上的黑线延伸到手肘的位置上时,就代表药力达到了极限。 这个时候一定要找个地方躺下来,让自己的血流,心跳,神经全部恢复平稳。如果再跟人动手,伤者口中喷出来的可就不是鲜血,而是被震碎的内脏了。 我悄然握拳之间,也听见有人贴在墙外快速赶来。 对方脚步临近,我的双手同时并作手刀,直刺墙面,穿透土坯,一手一个打向了外面两人脑袋。 外面的两个轮回司弟子,虽然身高不同,但是魔邪手却不在乎打中了对方什么位置,只要真气入体,从对手体内爆开,对方便是非死即伤。 外面两个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我打出两米之外倒地身亡。 我扫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特意在墙上蹭了蹭手上的血迹才转身奔向屋内。 按照江湖人的惯性思维,凶手不会在杀人之后,还躲进附近的屋里,等着对方瓮中捉鳖。 可我就是要在这间屋里待上一段时间! 老刘给我的资料里关于双吉镇的记载,并没有青岩村那么详细,甚至称不上是什么资料,因为,关于双吉镇他只写了一句话:“满镇尽囚徒”。 如果与青岩村比较的话,双吉镇距离雪山更近几分。既然雪山使者已经到了青岩村,为什么不到双吉镇? 如果对方来了,必然会留下关于他的传说。 老刘没有记载这些东西,只是简简单单留下了几个字,说明真正的答案就在镇子里。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目光就落在了地中间的桌子上。 东北人习惯用炕桌,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更喜欢坐在火炕上吃喝。只有吃饭的人多了,炕上坐不下的时候才用地桌。 而且,地桌是用完了就收,一般不会摆在地中间。 我往桌子四脚上看了一眼,就贴着桌子坐了下来,抬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出来!” 在江湖上有种说法叫:“桌上坐人,桌下藏鬼。” 很多人觉得这句话的意思是:人坐在桌子上面谈判,却在桌子下面捣鬼,你觉得谈判双方谈笑风生,说不定他们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经拔刀动枪了。 所以,江湖人坐在一个桌上,两只手都必须放在桌面上,表示自己心里没鬼。 实际上,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就是桌子下面容易钻出死人来。 旧时候,东北这边地广人稀,半夜里从外面回来的人,不管身上有没有灰,都得拿着扫帚在门口扫两下再进门。其实,那不是在扫灰,是在挡人。 万一弄不好把夜路上跟着的“朋友”带进了屋里,他们说不定会钻到什么地方。 桌子底下,就是他们的一个出处。 你在吃饭的时候,频频抓不住菜,总是把菜往地上掉,那就是桌子底下有人碰你的胳膊肘,让你把菜掉地上,他们好捡那点饭菜。 想看桌子下面有没有人,其实也简单。 养了猫狗的人家,吃饭的时候看看猫狗就知道了。 猫狗喜欢在主人吃饭的时候,往桌子底下转悠,其实就是等着主人扔东西喂它。要是猫狗不敢往桌子底下来,还缩在墙角下面发抖,那就是它们看见桌子下面有人了。 我在屋里看了一圈,也就只有桌子下面可能藏着人。 正文 第八百九十八章满镇尽囚徒2 我在桌子上连着敲了三下,就觉得有人扯住了我的裤腿。 我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果然看见桌子底下伸出两只手,一只手拽着我的裤腿不放,另外一只手却手心向上地伸到了桌子外面。 桌子下面的人是在向我讨饭! 我按在桌子上的手掌,五指向后一收,化掌成爪穿透了桌面,拎着那人脖子把他从桌子底下给拽了上来。 我盯着对方的眼睛道:“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要么回答,要么是死。” 那人吓得连连摆手,一个劲儿地往自己嘴里指。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对方的舌头已经被人给割了。 我沉声道:“这里的鬼魂都不会说话,还是只有你被割了舌头?” 那人用手比划了一下,我大致看了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这里的人都被割了舌头。 我马上就问道:“你会写字吗?” 那人赶紧摇了摇头,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单看鬼魂那头发,就知道他是清代的鬼魂,那时候的人多数都不识字,这下算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我还不死心:“以前,这里有没有住过一个叫百手张的人?他还有一个徒弟叫张不烦?” 那人看了我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好像是没听过百手张。 百手张没在双吉镇住过,这里怎么会出现梦境里的院子? 我急声道:“你们这里有没有棺材铺,或者专门办白事儿的人?” 那人抬手往远处指了一下,意思是告诉我:人在那边。 我放开对方,从正门的方向跳上了屋顶,踩在瓦片上连续纵身冲向立在镇子当中旗杆。 古时候,只要是在深山,大漠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建立村镇,都会往镇子中心竖一个旗杆,为的就是让迷路的人远远看见这里还有人烟,也是给在风沙或者暴雪中迷失方向的居民引路。 我的目标就是那根旗杆! 我在屋顶飞纵,当即引来了轮回司的注意,轮回司残余的高手,都往我的方向集中而来。 我明明看见有人向我追杀而来,却不管不顾地冲向了竖在镇中的那支旗杆。 等我赶到的时候,却发现旗杆上已经有人了——轮回司也在抢占全镇最高的地方。 韩良哲就守在旗杆下面等我:“李魄,束手就擒吧!你我都知道彼此的目的,我们也不用再去废话了。” 韩良哲抽出刀来,对准了旗杆:“旗杆一倒,你我都没有生路,不过,我赌你,不敢拿叶阳的命去冒险。” 韩良哲果然厉害! 他竟然提前一步算准了我的方向。 韩良哲冷笑道:“李魄!我一直在想,鬼神为什么把第一个目标选择在了叶阳的身上。” “你上葬神雪山是为了破解叶家诅咒,你不直接上山,反倒是在山下乱转,说明你去的地方必定跟葬神雪山有关。或许,你连续斩杀的鬼神就是雪山魔神的下属。所以,他们知道叶阳的存在。” “北一叶精通风水之术,这个地方四面环山,正适合布置风水大阵,叶阳对他的威胁最大,所以,这就是他选择叶阳的原因。” “你往旗杆这里跑,应该也是为了破解这里的风水。” “叶阳应该已经无法行动了,你只能自己登高看清这里的风水布局,再回去告诉叶阳。你能不能看见双吉镇的全貌就是关键。” “旗杆一倒,你我都不用出去了。” 韩良哲虽然没有完全猜对我的心思,但也猜中了九分。 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我上旗杆是为了确定“满镇尽囚徒”是什么意思? 老刘给我的这句话,大概只有两种解释:一是双吉镇的鬼魂全都被囚禁在了镇子里,就像我刚才看见的那个人,他可以说是被人用桌子扣在了地上。那张桌子就是他的牢房。 第二种可能就是双吉镇本身就是古时候的牢城营。 真正扣押重犯的地方,不仅有铁锁高墙,更重要的是周围的环境,把牢城营建在绝地之上,哪怕有囚犯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这就大大减少了囚犯越狱的可能。 牢城营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必须修成暗合“囚”字的方形,而且进出就只有一个大门。 如果,这里是大牢,那么,必然要按照古代牢房的构造,把狱卒和典狱所在的位置留出来,典狱就应该是双吉镇的鬼神。 既然是破鬼神之命,我为什么不直接找到鬼神,与他决一死战,而非要把我们所有人的命都当场筹码押下去,去赌鬼神的三句话是真是假呢? 老刘不去详细介绍双吉镇的原因,应该就是在这儿! 正文 第八百九十九章有人出手 韩良哲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道:“按照李堂主一向的作风,七成可能是会为了叶阳妥协,当然了,你也可以说我们互相合作破局。” “但是,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跟人合作。只喜欢把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你束手就擒之后,我们再联手离开这里。不是更好么?” 我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韩良哲却说道:“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考虑。” “五分钟!” 韩良哲嘴上跟我说话,手里的刀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旗杆! 我身形没动,眼睛和耳朵却一直在捕捉着轮回司的动态,轮回司的大半人马集中到了我附近,剩下的五六个人却没过来。 他们是找叶阳去了! 叶阳那边不会有事吧? 我还在担心叶阳的时候,轮回司的人马已经悄然接近了叶阳藏身的院子。 打头的两个人,推门而入的之后,其中一人手中长刀忽然往身前一横,侧向击出,过米长刀透门而出。 那人出刀是为了试探门口是否有人,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刀其实贴在风若行的鼻尖上簌然划过。只不过,躲在门口的风若行一动没动,才他忽视了藏在门口的杀手。 那人抽刀之后马上与同伴左右一分,给后面人让出了位置。 可他脚步还没站稳,就被风若行从背后捂住了嘴,下一秒间风若行的短刃就在那人咽喉上缓缓划过。 那人咽喉上的鲜血迸射而出的瞬间,大门另外一侧,也是鲜血飙飞。 风若行看见从门侧喷出的血箭,当即微微一愣。 她敢肯定,自己附近没有其他人在埋伏轮回司,可是那人怎么会被人一刀封喉。 风若行心中震惊没过,就听见院外接连传来了四声闷响,赶紧回身往门外看了一眼。 轮回司的四个高手,在短短一瞬之间全都贴在了墙上,身后血迹已经把半边土墙给染了个通红。 那四个人修为不弱,却在眨眼之间被人生生拍进了墙里,不仅当场毙命,甚至连尸体都卡进了墙上掉不下来。 风若行震惊之下转身冲回了房间,她的目光却越过了叶阳落在了一条棉被上。 那条棉被,从我们进来的时候就放在了火炕上,这会儿棉被的位置虽然没动,却稍稍隆起来一点,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缩在了被子,藏在了叶阳旁边。 鬼魂钻被的事情,一般都是发生了入冬左右。缺衣少穿的孤魂野鬼,实在太冷就会往人被子里钻。有些鬼魂甚至能钻进人怀里取暖。 所以东北这边进了冬天,只要是没人睡觉,就会把棉被叠起来,免得把野鬼招来。 当然,野鬼钻被不是为了害人,只是为了取暖,时间长了,他就能想办法让人看见自己。 屋子主人在不经意的时候,从眼角在炕上瞥见了人影,就说明是有鬼上炕了。那时候,烧件棉衣,烧点纸钱也就能把鬼送走。 风若行可不相信,那是野鬼为了取暖钻到了炕上。当即上前一步,用刀尖儿挑住被子一角,缓缓往上掀了起来。 风若行本以为能看见从被子底下探出来的人脸,却没想到棉被下面竟然散出来一片磷火。 潜进屋里的鬼魂被人杀了? 风若行这才意识到,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的人,也进了双吉镇。 他在外面出手拍死了四个轮回司弟子,又趁着风若行出门的工夫,前一步进屋斩杀了鬼魂,护住了叶阳。 普通鬼魂没有可能越过风若行潜入屋内,被杀的人多数就是那个仆一。 风若行把右手短刃收回鞘中,左手剑顺势一刀挑开了叶阳的衣服,刀刃直奔着叶阳胸口黑蛇的脖子上压落了下去。 龙脊的剑锋割开了叶阳皮肤,向下沉落不到半寸之后,他胸口上的那条黑蛇,便像是真的被刀压住了脖子,猛然挣脱叶阳的胸口,扬起了头来, 风若行空出来的右手五指成爪,如电而至,掐住黑蛇的脖子,生生把他从叶阳的身上给拽了出来。 叶阳忽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笨狗,动手了吗?” “现在还不知道!”风若行五指一收掐碎了黑蛇:“我们去找藏天机。希望,她能看懂李魄的提示吧!” 风若行甩掉了手上的磷火:“你的伤势怎么样?还能跟人动手么?” 叶阳飞身离开房间,一边纵身飞跃一边说道:“刚才好像是有人用鬼神之力在给我疗伤,不过,我没看见他是谁?暗中帮我们的人是尊鬼神。” “我们什么时候跟鬼神有交集了?” 正文 第九百章你多想我不想 风若行也疑惑道:“跟我们有交集的鬼神只有一个黑夜枭。他在老刘那边,不可能帮上我们什么忙啊!” “先别管那些!”叶阳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百手张的院子。 藏天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院里,那具尸体也一样跪在了藏天机面前没动。 叶阳走上前道:“你是藏天机,还是双吉镇的鬼神?” 藏天机缓缓抬头与叶阳对视在了一起时,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黑色。 藏天机被鬼神附体了! 藏天机缓缓说道:“你是怎么从我手中脱困的?” 风若行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一开始就没上当。” “山神庙的梦境,是百手张留下来的东西。你对百手张无可奈何,甚至抹不掉,他留下的提示,就只能让我们去否定那个梦境。” “如果,你不在山神庙里留下四个泥人,或许,李魄就真会上你的当了。但是,你那画蛇添足的一笔,反倒是让李魄看出了梦境的真正意思!” 风若行微微一顿道:“李魄临出门之前,在手里塞了一样东西。那是专门用来捕捉鬼蛇的灵药。他也趁机在我手心中写了三个字:张百手。” “他是告诉,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反过来想。” “不是有句老话叫:梦是反的吗?其实,张百手的提示就是这么简单。” “其实,仔细想想,八大盗形影不离,名号自然不会偏差太多。怎么会有人叫陈青岩,有人叫百手张呢?” “张百手的梦境其实不只是提示,也是圈套。他告诉我们:鬼神从来没想过给谁活路,所以,那所谓三分之一的活命的机会根本就不存在。” “但是,你知道了张百手留下的梦境。却一直看不懂他的意思。所以,你会下意识地模仿张百手的梦境,引别人进入双吉镇。” “当你模仿他梦境的时候,你就输了。” “你得直接从隐身的地方出来,才能在我们身边完成梦境最后那所谓两假一真的提示。” “你真身一现,也就离死不远了!” 鬼神借着藏天机的嘴说道:“你在故意骗我!李魄早就落进了我圈套,他从这个院子出去之后,想些什么,我一清二楚。他……” 风若行冷笑道:“这就是李魄最厉害的地方!他最善于把握反击的时机,有时候甚至可以把时机掐准到最后一秒钟。” “他开始反击你的时候,就是在中了你埋伏的前一秒。” “他在扶住我的时候,在我背上点了几下,那是我们之间暗语:他告诉我,你多想,我不想。”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把这场任务的主导放在了我和叶阳的身上,他自己也成了诱饵的存在。” “一开始,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在手里塞了蛇药,我才明白了他的想法。” 风若行扬了扬自己的手道:“你大概不知道,李魄其中一个师父号称蛇王。无论是妖蛇,还是鬼蛇,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你用鬼神噬心对付叶阳,李魄直接就能出手抓走毒蛇,他自己不动手,让我出手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他要以身犯险。” 很多人听到这里,大概都会问上一句:动物死了之后有没有鬼魂? 答案是:有。如果动物没有鬼魂,阴司当中为什么会有豹尾,鸟嘴,鱼腮,黄蜂这四位专门掌管飞禽走兽,鱼类、昆虫魂魄的阴帅? 风若行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可以看穿别人的心思。那时候,叶阳重伤已经不会去思考什么了,我看着叶阳,就算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也不敢轻易离开。” “你一直盯着李魄,他就一直不往自己真正计划的方向去想。” “其实,当你在嘲笑李魄,虽然带着点小聪明,却跳不出你手心的时候,他也在嘲笑你,笑你太笨!” 藏天机脸色一阵阵铁青:“我不信,李魄能提前算到我用黑蛇咒杀叶阳!” 风若行笑道:“他不需要算到这些。只要把握住大的方向,再见招拆招就可以了。至于黑蛇嘛!我只能说那是个巧合。如果,叶阳不去抓蛇,而是抓了别的什么东西,我们还没这么容易找回来!” 藏天机沉声道:“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才让你发现我藏在了哪?” 风若行回答道:“说穿了,没什么不大了。那就是藏天机并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她明知道,跟在我们身边才更容易破局,为什么还要坐在原地不动?” “你坐在这里,就代表着,你怕我们看穿你的身份。” 风若行笑盈盈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正文 第九百零一章这人是谁 躲在藏天机身上的鬼神,似乎也感到了什么不对:“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什不上来就动手,非要跟我说这么多话?” “因为,我在计算怎么杀你!”叶阳忽然出手,巴掌宽窄的剑气,直奔藏天机眉心刺去。 藏天机却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丝毫没把叶阳的剑气放在眼里。 叶阳的剑气,在推进一米之后忽然变窄,由一掌宽窄变成了两指左右。 剑气再进一尺,变成了一指宽的白色剑芒。 剑气三次推进,又窄了半分。 剑气临近藏天机额头时只剩下了针尖粗细的一道白光。 藏天机的脸色由轻蔑变作震撼,由震撼变成了惊恐,由惊恐变成了慌乱。 藏天机的眼神是在挣扎,人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初时,叶阳剑气如虹,她知道,那是叶阳在虚张声势,他不敢连藏天机一起斩杀。 等到叶阳剑气变成针芒,她就彻底慌了,叶阳是要在不伤藏天机性命的情况下,将其一举击毙。 风若行淡淡说道:“你不该小看藏天机。任何一个天命师,都不是只会算命的存在。” “你对她下手之前,她早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她未必会剧烈反抗,但是一定会给对方留一条死路。” 风若行目光微寒之间,双手悄然握住了剑柄:“藏天机让你附身,因为,你是她的劫,她的应!” “藏天机控制着你,不让你跑,也因为你是她的劫。她得破!” 风若行和叶阳都知道鬼神附体了藏天机,但是,他们没办法把鬼神弄出来,就只能一直引动鬼神的情绪,去寻找鬼神寄身的位置。 对方到底是鬼神,被几个凡人放在手中玩弄,他岂能不怒? 藏天机眼神陡然凌厉的看向了风若行:“你敢……” “一剑碎魂,黄泉亦斩!”叶阳声落剑出,如针剑芒点向藏天机眉心的瞬间,藏天机的脸上却浮现出了另外的一张面孔。 叶阳的剑芒从鬼影眉心刺入一寸之后,紧贴着藏天机的皮肤停顿了下来,一颗血珠从藏天机额头涌出的瞬间,叶阳剑气陡然轻轻一震,震荡着血珠向四面八方爆炸开来。 藏天机白皙的皮肤被染上了一层妖异的血红,贴在她脸上挣扎的人影,也被震出了体外。 被震飞的人影还没站稳,叶阳已经快步上前,双手持剑,高举过顶,竖直斩落。 剑锋过后,人影一分为二,却不见磷光闪动。 鬼神不是本体! 叶阳持剑微怔之间,双吉镇深处忽然鬼哭神嚎,鬼神暴怒的嘶吼,正是从旗杆之下倒冲天际。 我眼看着气浪带起的波纹,顺着旗杆倒冲而起。 毫无防备的韩良哲还没来得及收刀,就被气浪从手肘的位置上横扫而过,连手带刀一起飞了出去。 声浪仍旧是趋势不减,直冲旗杆顶端,藏在旗杆上的轮回司弟子被震得当场炸裂,血肉横飞。 双吉镇地面狂震之下,一道道裂痕从旗杆开始,向四面八方延绵而去,翻涌滚动的煞气,如同狼烟冲霄直上。 远远看去,双吉镇中虽然是不见烽火,却是处处狼烟。 我趁着轮回司弟子慌乱之间,抽身往一人贴靠过去,反手一掌拍在了对方心口。 那人体内发出一声爆响之后碎尸横飞,我趁机从轮回司弟子的包围当中,脱身而去,冲向叶阳所在的方向。 叶阳也在长啸之间带着风若行,往我这边汇合而来。 我们两方人在同一时间落进了一座空院,却一齐愣在了原地。 那座院子里只有一张木桌,桌子上面却摆着一座一尺见方,半尺高矮的木台。 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古代斩首死囚用的刑台。 谁把刑台摆在这里干什么? 我正在疑惑之间,双吉镇里已经鬼声四起,轮回司弟子的反抗与惨叫频频传来。 轮回司弟子的反抗虽然激烈,却挡不住难以计数的鬼魂,片刻之后,就只剩下了零星的反抗。 叶阳走到桌前:“这是阴司斩魂台的仿品!” 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对它有印象!”叶阳道:“阴司斩魂台是地府至宝,只要鬼神被押入镇魂台的范围,不论对方修为多高,都逃不出斩魂台上那一刀。” 叶阳伸手往斩魂台上按了一下,没想到,刑台前方竟然浮现出了三个大字“斩神台”。 叶阳用手往刑台中心稍稍一碰,那上面便出现了一座猩红色木墩,木墩背后就是一道双膝跪地,两手反剪的人影。 那人像是待斩的死囚,面孔向下伏在满是刀痕的木墩上瑟瑟发抖。 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斩神台上怎么还有死囚,这人是谁?” 正文 第九百零二章还能跑出去吗 按照常理,我不应该是在院落当中多做停留。 不在最短的时间内选择突围。等到外面的鬼魂把小院堵死,我们几个再想突围可就难了。 可我觉得,这座斩神台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院子里。 不弄清斩神台的根底,我就贸然离去,说不定从巷口冲出去之后就会撞上一座刑台,让自己成了刀下之鬼。 我侧着身子从下往下朝斩神台上看了过去,可那人影的面孔完全被土墩子给挡住了,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很多影视剧里出现刽子手砍头的情景,有时候会加上一个木墩,有时候就是死囚跪在法场上。 事实上,两种斩首方式都是合理的。 人的脖子看似纤细,里面却包括着肌肉和骨骼,并不容易被砍断。 想要一刀断首,其实是对刽子手力道和眼力的一种考验。 多数刽子手都不是身怀绝技之辈,甚至有些地方县衙连专业的刽子手都没有,处决人犯不是从别的地方雇人,就是找人临时充当。 刽子手连着砍上几刀,却砍不掉脑袋的事情并不少见。 所以,有些地方处决人犯,干脆也就不玩那些“花样”了,直接在处刑台上摆上一个木头墩子,让死囚把脑袋放上去,伸长脖子,等着挨刀。 这样一来,也就不能称之为“砍”了,而是在剁。 剁比砍要容易很多,但是那根垫着人脑袋的木墩子却不好处理。 传说,木墩不能饮血过百,到了九十九人就得换下来烧了,一旦木墩子饮血过百,就会自己找人吃。 我目光落在刑台木墩上的时候,双目不由得微微一凝。 那座木墩看上去血气沉重,像是从人血里泡出来的东西,我却看不出上面带有煞气。仔细去看,又觉得那个木墩子跟刑台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难不成,真正把那个人困住的不是这座断头台,而是上面的那个木墩子? 我正疑惑之间,就听见那人喊道:“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鬼神?”风若行惊声道:“这声音,是双吉镇的鬼神啊!他被人抓了?” 我顿时也是一愣,却听见鬼神带着哭声喊道:“你让我用鬼魂灭了轮回司,我做了。你让我交出本体,我也做了,你要干什么啊?” 我沉声道:“你的本体是什么?刑台?” “斩神台就是我的本体!”鬼神哭嚎道:“李魄,你放了我,我把斩神台送给你。我还让双吉镇的鬼魂都听你的号令,你放开我。” “你被……”我本来想问:你被谁抓了? 话到嘴边,我又给咽了回去。 现在,我完全可以肯定,暗中帮着我们的人是一尊鬼神,而且还是上位鬼神。 对方不想见我们,我又何必非要去刨根问底呢! 我沉声道:“你给我听好,我需要你做几件事,做好了,再说放不放你。做不好,就先剁了你脑袋。风若行……” 我话一说完,风若行当即把龙脊短刃给调转了过来,用刀尖压住了鬼神脖子。 神鬼颤栗道:“你让我做什么?” “第一,放了韩良哲,同时再放一个轮回司的人出去。韩良哲别让他跑得太容易。轮回司那个人给我扔到山底下去,不能摔死,但也得让他能说出话来,明白么?” “明白……明白……”鬼神说道:“我现在就办。” “等一下!”我沉声道:“我还没说第二点呢?” “第二,我不管从哪弄尸体,必须让韩良哲觉得我们四个已经死了,至少也得让他看见我们的尸体,能做到么?” “能……能……”鬼神马上答应了下来。 “第三……”我再次说道:“你把所有尸体都挂到镇子口去,全都弄成悬尸示众的样子。这点,能做到么?” “能!”鬼神再次点头。 “很好!现在就去做吧!我看着你弄!”我说完跃上了屋顶,找了个高的地方坐了下来。 风若行也跟着我跳到了屋顶上:“你要干什么?” 我沉声道:“当然是给自己争取点养伤的时间。” 风若行微怔之间,我飞快传音:“老刘的安排,他让我经过双吉镇之后马上诈死,隐秘不出,等着他来找我。这话,别让藏天机听见。” 风若行这才若无其事的坐在我身边。 此时,双吉镇里的鬼魂已经把晋升的五个轮回司弟子给逼到一起,韩良哲虽然断掉了一只手臂,却靠着随身的法宝硬生生的坚持到了现在。 风若行看着站都站不稳的韩良哲道:“他这样还能跑出去吗?” 正文 第九百零三章序幕开启 我冷笑道:“那就得看他对自己够不够狠了。我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我还在说话之间,韩良哲已经用牙咬着布条,狠狠绑住了断臂:“跟我一起冲,能不能杀出去就看我们的造化了。” 几个伤痕累累的轮回司弟子,纷纷拿出了最后保命的法器,跟在韩良哲身后向镇外亡命狂奔。 对方还没冲出街口,就看见一座绞刑台从墙角一侧缓缓挪出,堵住了半边街口。 韩良哲厉声道:“不要害怕,趁着刑台没把路堵住,赶紧冲出去。” 几个人撒腿往前冲刺的当口,忽然有人喊道:“李魄,李魄他们死了。” 韩良哲猛然抬头之下,却看到四具被吊在了绞刑架上的尸体。 我不得不说,那个鬼神在作假上真有一手,我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都差点以为自己成了吊死鬼。更不要说是惊魂未定的韩良哲了。 韩良哲那时候已经顾不上去分辨尸体的真假,拼尽往尚未被刑台堵住的街口上冲了过去,五个人几乎是侧着身子从刑台边缘冲出了长街。 可他们看到的却又是三座包围而来的处刑台。 韩良哲脚步刚刚一顿,四座刑台便已经铁锁齐飞,仅剩的四个轮回司弟子,被飞来的铁锁凌空拽起,不分先后的落在了处刑台上。 一个轮回司弟子在惨叫声中被绞索套住了脖子吊上了半空,另外两人却在铡刀之下人头落地。 唯一幸存的韩良哲,却在这时捏碎了什么东西,全身都被一股突忽其来的白光包括其中,那一瞬间,我清清楚楚的看见韩良哲的头发变得一片花白。 等到白光散去,韩良哲已经没了踪影。 风若行冷笑道:“轮回司的人逃跑的功夫倒是不错,可圈可点啊!” 我站起身道:“韩良哲这下至少付出了二十年的寿命,甚至更多。人逃回去,大概也废了。倒是个狠人。” 术士终归不是修士,很多秘法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使用。 这是天道的不公,也是术士的悲哀! 韩良哲一走,最后一个刑台上的厉鬼就把那个轮回司弟子给拽到了山崖边上,顺山给扔了下去。 对方惨叫声还在山中回荡时,全镇的厉鬼已经将所有的尸体拖到了镇子口那儿,用木桩挑在了空地之上,做完这一切才各自退回了原来的房间。 双吉镇的鬼魂不仅全是囚徒,也是行刑的刽子手。 我站在房顶上对叶阳点了点头,后者拿起风若行留在斩神台上的匕首,一刀砍掉了鬼神的脑袋,碧绿的磷火顺着刑台四下飞溅之间,叶阳也咬破了手指,把血滴在了斩神台上。 就在叶阳滴血的那会儿工夫,双吉镇上所有大门同时洞开,无数人影从门中显形,直到叶阳鲜血滴落,那些被鬼魂推开的房门才缓缓闭合,双吉镇再次恢复到了平静。 只是这平静里带着久久无法散去的血腥。 我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这个斩神台不错,正好适合黑夜枭,拿回去给他用吧!” 一件秘宝容不下两个主人,想让黑夜枭完全控制刑台,就得先干掉里面的器灵鬼神。 叶阳沉声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哪儿都不去,就在双吉镇养伤。”我看向远处道:“上半场戏,我们算是演完了,剩下的交给老刘吧!风若行,给聂小纯传信,告诉他们,我们至少得用七天才能恢复元气,让老刘自己小心。” 还在慢悠悠的向目标进发的老刘收到传信之后,摇着扇子笑道:“主公把事情办得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下面就得我们来了。” 老刘转头道:“秦心,你会哭吗?” “啊?”秦心被问得一愣:“哭,我倒是会,你要干什么?” “我要给主公立个衣冠冢。”老刘摇扇道。 秦心顿时懵了:“你要干什么?” 老刘笑道:“你很快就知道了!通知王屠夫过来,王小涣去跟着江钧辞,按照计划行事。” “通知林照,让他们主动暴露行踪,把轮回司引到预定的地方,按照锦囊之计行事。” “通知零……不用通知零,她得到情报之后就知道我要干什么!” 短短半天之后,两界堂三大堂主加上藏天机殒命荒山的消息就传遍了术道。 江湖震动! 当然,让江湖人震惊的不是两界堂堂主之死,而是藏天机身亡的消息。 当天下午,老刘就在一处荒山上摆出了灵堂,散发英雄贴,邀请江湖高手助拳,找轮回司讨还公道。 当然,他所谓的讨还公道在术道眼里,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谁会为了区区一个两界堂,去对付术道的庞然大物轮回司? 直到王屠夫出现,才真正震惊了术道。 正文 第九百零四章看看结果 王屠夫刚一抵达荒山,就放出术道宗师令。 宗师令现,轰动江湖。 术道高手多如牛毛,但是,宗师令却只有五块。 它不仅代表着一门宗师的荣光,也代表着可以让其他四位宗师出手相助。 宗师在术道上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他不仅代表着某个领域的巅峰人物,也代表着无尽的人脉。 一旦持有另外四枚宗师令的人做出响应,那就代表着五大宗师将要掀动半个江湖,去对准某一个目标。 任何一个组合都不敢轻易触怒宗师! 屠门宗师令,上百年未出江湖。 王屠夫忽然亮出宗师令,自然会引起震动,也引来了觊觎。 因为,持宗师令者,必须身为宗师,如果对方境界不到,就代表着有人可以夺令。 想要一探究竟的术道高手,正在往葬身雪山附近聚集而来时。 老刘另外两步棋也随之发动。 已经抵达葬神雪山的君寄雪,面沉似水的听完属下汇报,才缓缓开口道:“传令,就地扎营,等待两界堂。” 君寄雪的一个手下低声道:“统领,李魄他们已经死了,我们还要……” 君寄雪沉声道:“狼王,不会轻易战死。我相信,李魄很快就会赶来。” 君寄雪话刚说完,就有人禀报道:“轮回司青木堂主在外求见。” “不见!”君寄雪刚一摆手马上又改变了主意:“把人带进来。” 青木堂主刚走到君寄雪这边,还没来得及见礼,君寄雪就开口道:“不要浪费本座的时间,有话快说!” 青木堂主强行压下眼中不快的神情:“在下听闻,两界堂李魄把几件秘宝交给君统领……” 君寄雪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东西是在我的手里,说你的目的。” 对方再次被打断,干脆也不再客气:“轮回司请君统领交出秘宝,以全江湖大义。” 君寄雪哈哈笑道:“来人,请这位堂主交出项上人头,全我大义!” “你……”青木堂主看着围上来的天煞十六骑厉声喝道:“君寄雪,你想与轮回司为敌吗?” 君寄雪淡淡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为信,也为义。” “你们轮回司的大义,是义。我君寄雪的大义,就不是义吗?” “坏我大义,理应当斩!杀!” 青木堂主还要辩解,天煞十六骑乱刀齐下,将对方当场分尸。 君寄雪摆手道:“把人头给我挂出去,传信江湖,我君寄雪就在雪山入口等待李魄,人来等人,魂来等魂,不见李魄,不离雪山。谁敢坏我大义,此人就是榜样!” 君寄雪的手下把人头提出帐外,同时也放出君寄雪下令杀人的视频。 君寄雪手下不由得挑起拇指:“统领高明!不仅杀了轮回司的人,还让他们有苦说不出来。” “轮回司一向标榜大义,统领用义字压制轮回司,他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再想跟统领讨论大义,也得先替刚才那个二货道了歉再说。” “不过嘛!我倒是觉得,他们来一个就得死一个。要论诡辩,还没是快嘴的对手。” 君寄雪嘴角上不由得掀起了一丝冷笑。那名手下又说道:“不过……统领,你真相信李魄没死?万一他人也不来,魂也不来。你不是要被自己的誓言困在这雪山里了?” 君寄雪微微摇头道:“你不了解两界堂。” “如果李魄死了,他们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要报仇,他们会马上化整为零,隐匿不出。像是复仇狼群一样找准机会,一点点啃食掉轮回司,直到把轮回司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敢肯定,李魄之死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两界堂八成是在算计轮回司!” 那人震惊道:“两界堂才几个人,就敢去算计轮回司?” 君寄雪笑道:“我看过李魄成为借命人时的考核任务,当年他单枪匹马就敢去算计鬼神。现在,两界堂人才济济,为什么不能去算计轮回司?” 那人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统领把李魄看得太高了吧?” 君寄雪摇头道:“没有,我甚至怀疑我看低了李魄!” “这些天,我一直在推敲李魄的行动,我很好奇,如果把我换到李魄的位置上,我能不能化险为夷。” “可我始终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 “李魄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呢?” “通知四将让他们带着雪山地图过来,我要好好研究一下李魄的布局。” “这次李魄没有对我出手,但是我想跟他斗上一斗。我要试试,把自己换成李魄能不能破局?” 正文 第九百零五章江钧辞的愤怒 君寄雪想不明白老刘的布局,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江钧辞已经到了化宁河畔。 江钧辞赶到预定地点之后,也接到两界堂战死的消息。 江钧辞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李魄就这么死了?不应该啊!” 紫菀儿摇头道:“我觉得没什么应不应该!李魄战死也在情理之中。他的性格就有过刚易折的缺陷,在没有黑白无常撑腰的时候,他很容易为自己的刚硬付出代价。” “如果两界堂不去硬刚轮回司,专心对敌雪山,说不定他们还能度过一劫。” “有了轮回司的加入,就算两界堂个个出类拔萃,也磨不过高手如云的轮回司。李魄败亡是在情理之中。” 江钧辞摇头道:“你说的是没错,可我怎么总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我觉得……” 江钧辞话没说完,已经成为天涯卫统领的莫采薇就匆匆走了进来:“大师兄,王小涣来了,说要见你。” “她来干什么?”江钧辞顿时一愣。 紫菀儿道:“说不定,是想让我们给两界堂报仇。王屠夫已经放出了宗师令,王小涣现在过来,肯定是要拉我们助拳。” “我觉得这件事,我们不能做!” 江钧辞沉吟道:“先见见再说。” 没过一会儿,王小涣就拉着莫采薇的手走了进来,莫采薇被弄得满脸通红,江钧辞的眼角却是一阵抽搐。 王小涣上来就直接说道:“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让你履行约定。我想,你不会赖账吧?” “约定?”紫菀儿道:“你说的是,在化宁河边留下轮回司一堂人马的约定?” 王小涣反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约定么?虽然李魄已经死了,但是人死账不烂啊!” “我想堂堂棺材门的大师兄,不会干出那种赖账的事情吧?” 紫菀儿犹豫了一下道:“当然不会,不过我们的约定是轮回司需要来到化宁河,我才会出手截杀。如果,他们不来的话……” 王小涣道:“他们肯定会来,就看你们棺材门是不是遵守约定了?” 江钧辞道:“棺材门一言九鼎,只要对方进入化宁河范围,我一定将他们留下。” “痛快!”王小涣道:“那我就等着看棺材门大师兄的威风了。” 王小涣说完就离开了棺材门驻地,毫不拖泥带水。 紫菀儿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道:“我觉得王小涣话里有鬼。李魄死了,她怎么一点都不难过?” 江钧辞摇头道:“王小涣不是两界堂的人,跟李魄又不熟悉。况且,王小涣这个人生性洒脱,不会在任何事情上多做纠缠,她现在的表现反倒是正常的现象。” “而且,她的要求也没什么问题!两界堂要给李魄报仇,却没有一口吃掉轮回司的本事。在她们看来,能消灭掉轮回司一点力量就算占了便宜,让我们把轮回司留下才符合他们现在的利益,这点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约定,我必须遵守,棺材门不能失信于人。” 江钧辞沉声道:“采薇,通知天涯卫按照原定计划,原定地点埋伏。轮回司要来,就一个都不放过,轮回司不来,我们也不去主动找他们麻烦。” 莫采薇应声而去,棺材门三百天涯卫兵分三路,在化宁河边扎下了一个口袋。 没过多久,江钧辞就收到了消息:轮回司两堂人马已经进去棺材门的埋伏范围,是林照把他们给引进了包围圈。 紫菀儿握拳道:“我就知道,两界堂不安好心。” 江钧辞哈哈笑道:“人心不就是如此?走,去会会轮回司。” 江钧辞站在河边高地上不久,就看见上游划下来一艘快船,划船的人正是林家兄妹,快船背后三艘大船正在不断加速,船上轮回司弟子各个严阵以待,手中明晃晃的弩箭远远指向了前面的快船。 莫采薇低声道:“林照他们再往前一点,化宁河水流就变得平稳了,他们跑不过后面的船,我们要不要提前发动?” “不用!”江钧辞摇头道:“等轮回司完全进入埋伏圈再说。林照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对付,先看着。” 船上林照飞快划动着船桨:“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哥哥?有机械船你不抢,非得弄这么艘船,想要累死谁啊?” 林霰一边划桨一边骂道:“我弄个机械船,你会开吗?开车都想要上二楼,我给你弄艘机械船,你不得给我开树上去?” “闭嘴!”林照暴怒道:“你就应该跟李魄关一个屋里,看你俩谁能把谁气死!” 林霰往身后看了一眼:“轮回司的杂-种要放箭了,你还不赶紧放媳妇?” 正文 第九百零六章江钧辞的愤怒2 林照大怒道:“你说人话呐?楹楹是花狐貂啊?还能飞出去咬人?” 林照声音没落,就听见轮回司的船上有人喊道:“准备——” 林照顿时被对方激怒:“楹楹咬他们!” 身穿劲装的萧楹从身上摘下一把长弓站到了船头,还不忘了对林照做了个鬼脸:“看我怎么收拾你!” “放——”轮回司怒吼之下,船头乱箭齐发,密如飞蝗的箭矢,向船头覆盖而来。 “临——”萧楹娇吒声中长箭破空而起,箭锋之上寒光爆闪,迎空化出了一个“临”字,向对面箭雨急迎而上。 下一刻间,临字上的寒光,便横空暴涨,犹如风刀将铺天盖地的箭矢拦腰斩断,无数断箭在失去力道之后纷纷落水。 萧楹的长剑却是去势不减,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煞气四溢的弧线,将为首的轮回司弟子钉穿在了甲板之上。 “九字真言!萧家人。”轮回司战船上有人怒吼道:“萧家弟子,马上放下武器离开两界堂,轮回司可以既往不咎。你不要自误。” 萧楹差点被吓哭了:“完啦!他把我认出来了,要是让我爸爸知道了怎么办?林照,你快想办法啊!” 林霰站起身来,拎着船桨走到萧楹身后:“既然知道了,那就把他们全都留下吧!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林霰还在说话之间,轮回司的战船已经飞快接近,船上高手同时纵身离船,脚踩虚空向三人这边飞掠而来。 林霰一声长啸,船桨脱手而出,人追着船桨在空中连行几步,脚踩船桨边缘,借力再起,踏入高空,双手同时伸展而出,五指如钩,人如鹰隼向来敌滑落而去。 “十三绝手——绝空!” “十三绝手——绝命!” 林霰吼声未落,林照怒喝又起。 林霰御空而出,林照踏水而行。 两人一天一地,双向绝杀,滔滔大河瞬间被爪影覆盖,一道道的人影像是被狂风撕裂的纸片,狂飙着鲜血当空激飞。 溅血的水花围绕小船上下翻滚之间,有人硬生生的冲突了两人防线,一只脚踏上了船头。 那人脚步还没站稳,被一杆长枪贯穿了咽喉,单手持枪的萧楹,手抓枪柄往后一带,对方尸体当即栽落水中。 林霰、林照同时倒飞数米并肩落在了船上,挡住了手拄着长枪的萧楹。 林照侧身问道:“你没事儿吧?” 萧楹的脸色有些发白,握着长枪的手掌还在微微颤抖。萧楹虽然枪出如龙,凶猛很辣,到底是没经历过江湖搏杀,更没杀过人。 第一次出手毙敌,多少会有些惊慌。 只是她现在太过紧张,才没在处处浮尸,血染长河的景象面前眩晕、呕吐。 远处观战的江钧辞微笑道:“诡棺门三爷,果然名不虚传啊!不过,那林霰够坏的,故意放了一个人登船,这是想让萧家小丫头见见血啊!” 莫采薇回应道:“不见血,永远成不了江湖人。林霰做得没错。” 江钧辞笑了一下:“小丫头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只是还嫩了一些,比起两界堂那些前辈,还得历练啊!” 江钧辞笑声未落,就听见搂住萧楹的林照纵声长啸道:“江钧辞,你个瘪犊子,还想看热闹看到什么时候?” 江钧辞愣了几秒之后哈哈大笑道:“传令总攻,轮回司一个不留!” “嗖——”一支哨箭破空而起,犹如厉鬼嚎哭的哨箭在带着尖锐刺耳的声响越升越高,直到达到了极限,也把棺材门总攻的信号传遍了化宁河。 片刻之后,就见上百口棺材从化宁河上游随波漂来,河面上一时之间被黑漆漆的棺材换上了颜色。 随棺而来的杀机,一时间让人心胆俱寒,轮回司的人站在船头上喊道:“棺材门的朋友,我们轮回司与棺材门一向无冤无仇,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远处的江钧辞无奈笑道:“我也知道跟你们无冤无仇啊!可是,我欠下李魄天大的人情,我有什么办法啊?” 轮回司的人听不见江钧辞说话,却能看见上百口棺木在向自己接近,对方知道今天的事情难以善了,当机立断道:“一船二船向两岸靠拢,三船留下断后!” “不要恋战,尽可能撤离。回去找到统领再跟棺材门算账。” 那人下令之后就率先带船往南岸开去,从上流下来的棺材也纷纷撞上了殿后的三船。 船上人马顿时乱箭齐发,一波波的箭雨带着咄咄声响钉上棺木之后,漂浮而来的棺材就像是被箭射死的尸体,浮在水上不再动了。 船上的轮回司弟子,也试探着看向了水里的棺材。 正文 第九百零七章江钧辞的愤怒3 轮回司剑锋指向水中,浮在水里的棺材却是一动不动。 船上之人还在小心戒备的当口,南岸上就传来一阵惨叫——靠向南岸的一船,还没来得及停船,就遭到了天涯卫的伏击。 一个个身穿黑色衣甲的天涯卫从船身两侧杀上甲板,手中狭锋刀冷光乱闪,潺潺鲜血顺着船梆两侧连绵流落。 “中计了!”三船上的指挥急声喊道:“调转船头,去增援堂主。” 原本手持劲弩的轮回司弟子,刚刚转移了视线,满是箭矢的棺材就无声无息的悄然开启。 一个个身穿黑甲,手提狭锋刀的天涯卫,就像是一群从地狱中走来的恶鬼,目露凶光,脚踩着棺材仰头看向了甲板。 下一刻间,第一批天涯卫就起身飞跃,身如灵猫般的站上了船舷。 感觉到了船身震动的轮回司弟子骇然回头之间,正好把脖子暴露在了天涯卫的刀口之下。 他们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天涯卫从天而降的刀光。 轮回司弟子被人斩杀在地,天涯卫踏血上船,生生在甲板上开辟出了一片空间,后续的天涯卫连续跳上船头跟对手厮杀在了一处。 轮回司的船只不小,但也容不下上百人在甲板上厮杀,双方人马一时间胶着在了一处,前方刀光闪动,后方人马却挤在一起动弹不得。 还没上船的天涯卫,脚踩着棺材在水上浮动,围绕着船身暗器连发。 轮回司弟子接连栽落船下,船上指挥已经急得昏了头脑:“下船,下船……在水里杀他们。” 轮回司弟子成片跳船下水之间,天涯卫也放弃棺材潜入水中,与人纠缠在了一起。 水上水下,血花翻涌,一时间也分不清究竟是哪方人马在不断伤亡。 远处观战的江钧辞忽然喊道:“林照,南岸那边,你不去帮把手吗?” 林照冷然一笑,划动船桨奔向了南岸,与轮回司高手杀在了一处。 原本势均力敌的两批人马,在三个高手加入之后,形式顿时发生逆转,轮回司被彻底压落下风。 紫菀儿摇头道:“轮回司的这些堂主都没走过江湖吗?怎么一个比一个蠢?” “你让林照他们接战一场,轮回司就以为北岸上没有高手了。拼了命也要往前是试探一下?” 江钧辞看着上岸的轮回司人马道:“轮回司不是没有高手,而是高手没来。” “轮回司号称十二堂,但是那十二堂堂主里算得上人物的,却超不过一手之数。” “加上轮回司讲究论资排辈,好多真正有才能的人,都被压在下面上不来。能成为中层,不是上了岁数,就是靠着亲戚关系。” “如果来的是轮回司上四堂,我或许还会认真几分。这些人嘛……呵呵,棺材门里随便找个人出来指挥,就能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江钧辞正在说话之间,一船人马已经完全登岸,他们谁都没注意到真正的危机,已经藏在了身后。 上百人马刚刚推进了几十米,河岸上就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过米高的火墙在被秘法推动之下,从河岸开始呈弧线向岸上人马包围而去,眨眼间就切断了这些人的后路。 等到对方反应过来,俏目含煞的莫采薇,已经带领人马从树林中缓步而出:“放箭!” 莫采薇一声令下,无数箭矢遮天蔽日的盖向对手,河岸上一时之间横尸遍地,哀嚎不止。 领队堂主一边拨打箭雨,一边喊道:“别站在原地,往前冲,冲进他们队伍里。不然,我们都得被射死,快冲!” 反应过来的几个高手立刻蜂拥冲向了敌阵,莫采薇闪身而过接住了对方堂主,她身后的天涯卫随之加入了战团。 北岸上一时间刀光成片,血流成河。 江钧辞满意点头道:“采薇的修为又进步了不少,过些时候,就能独当一面了。” “婉儿,你说过段时间,我把天涯卫正式交给莫采薇如何?” 紫菀儿犹豫了一下才摇头道:“我觉得不妥!我总觉得莫采薇的来历有些问题。” “根据我的调查,莫采薇的确是密卫‘莫不敢当’的嫡系传人。但是,正因为这点,我才更不放心。” “你别忘了,当年密卫与师父统领的鬼衙,一直是敌对的关系。就连师父当年都差点死在了密卫手里。” “而且,密卫对鬼皇一直忠心耿耿。” “我听师父说:鬼皇其实只是一颗棋子,当年操纵鬼皇的人,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就连师父也不敢轻易跟他对决。” “我怕莫采薇是鬼皇那边派出来的暗线,想用莫采薇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江钧辞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战场中的情况却在这时发生了变化。 正文 第九百零八章江钧辞的愤怒4 在江钧辞看来,轮回司长老级别以下的人,根本不需要他和紫菀儿出手,有莫采薇带着天涯卫就足够压制住场面了。 可是,只是那么一转眼的工夫,天空就飘来数百只白灯。 高低错落的白灯,一进入战场边缘,忽然灯光暴涨,虽是光天化日之下,却是亮如繁星。 等到江钧辞看见白灯飞来时,空中白灯忽然压低了几分,一道道血魂像是灯光吸引飞蛾,不由自主的向白灯飞去,扑进灯中消失了踪影。 本来空无一物的白灯上,很快就出现了一张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的人脸。 那些面孔像是无声嘶嚎着想要挣脱白灯的禁锢,又像是在寻找着能够代替自己的目标。成群结队的飞在空中,沿水游弋。 紫菀儿疑惑道:“王小涣?她来干什么?收集血魂?这不是邪道术士才做的事情么?” 江钧辞摇头苦笑道:“白灯门本来就是亦正亦邪之辈。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拿着人皮做白灯了。” “再说,女生爱占点小便宜也不是什么问题。我们要这些血魂也没什么用处,她喜欢就让她拿去好了。” 紫菀儿犹豫道:“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 江钧辞笑道:“你想多了,白灯门跟我们棺材门虽然不是兄弟门派,但也有些渊源,王小涣不至于对我们不利。” “况且,王小涣也没带走天涯卫的血魂,由她去吧!” 紫菀儿想想觉得江钧辞说的也有道理,这才放下了心来。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空中的白灯掠走血魂之后并没停留,而是调转了方向,沿着化宁河边缘升空而起,直上雪山。 化宁河的源头就是葬神雪山。 越过化宁河边缘的一处峭壁就能到达雪山的第一座山峰半腰的位置,比正面绕行要近上很多。 王小涣的白灯迅速贴近了山崖边缘之后,忽然鬼声四起。 被封进灯了的鬼魂像是忽然发狂,从里面推动着白灯冲天而上,三百多盏灯笼节节攀升之间,由白变红,形同浸血,直到灯笼停在高空,如血灯光已经耀红了半边雪山。 顷刻,三百盏血色红灯便向不远处的峰顶俯冲而去,雪峰之上地动山摇,被白灯溅起的雪花如同巨浪滔天而起,剩下的灯笼仍旧在疯狂爆炸。 一道又一道的灯光熄灭在了漫天雪花当中,积雪之下忽然传出一声震天-怒吼。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便从山顶连天而起,好像是沉睡在积雪之下的魔神,忽然被人惊醒,带着无尽愤怒重回人间。 那种愤怒必将化作腥风血雨,让鬼神震惊,天下恐慌。 只是短短几秒之后,雪山峰顶忽然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山上积雪以万马奔腾之势,向山下倾泄而去,足以震撼人心的滚滚雪浪,横推千米,滚入化宁河,才算是刹住了势头。 一座用黑石堆砌,正正方方的神庙,赫然出现在了雪山峰顶。 雪山那种像是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却没有因为神庙的出现停歇,反而是越演越烈,一声接着一声往雪山深处掩面而去。 惊天动地的雪崩,在葬神雪山的九座峰顶,不断暴起,一直到达了雪山主峰。 从江钧辞的角度远远看去,已经隐隐约约的能够看见第二座神庙的形影。 “神魔出世了!”江钧辞的脸色一阵煞白! 一盏白灯缓缓飘到了江钧辞头顶,王小涣的声音也从白灯里传了出来:“魔神出世,霍乱人间。这个锅可不小啊!总得有个人来背着不是?” “背锅的人是棺材门,还是轮回司,你自己选吧!” “千万别让我和两界堂来背锅哦!我们从来没来过这儿,但是你们棺材门搏杀轮回司的事情,我可是有证据的哦!” “李魄说,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 “先吃个棒棒糖消消气,等到心平气和了,你就可以选择了!” 王小涣声音一落,白灯底下就掉出来一个薄荷味的棒棒糖,江钧辞本能的把糖接在手里之后,五指猛然合拢,把糖给捏了个粉碎。 王小涣赶紧冲到了林照那边,一手抓着林照,一手拉着萧楹转身就跑:“快跑,快跑!江钧辞马上就要气疯了,再不跑,我们就要挨揍了!” 三个人也不管林霰了,撒腿就往外跑。 江钧辞跟他们隔着一条河,想追都来不及,南岸那边的天涯卫一是没有接到命令,二是没有足够跟王小涣他们抗衡的高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四个跑了个无影无踪。 江钧辞愤然怒吼道:“李魄,你个王八蛋……不当人子,简直就是不当人子……你坑死我了……” “李魄这个王八蛋肯定没死!” 正文 第九百零九章给年轻人上一课 江钧辞被气得暴跳如雷,站在河边把我骂了个够。 我远在双吉镇连着打了十多个喷嚏:“这是谁在骂我呢?我也没干什么啊?” 叶阳白了我一眼:“表碾!” 风若行也说道:“你还没干什么?要是你真干了点什么,轮回司的人能骂你骂出本字典来!” “他们啊!骂就骂吧!”我不以为然的道:“怕被人骂走什么江湖?再说,我也能理解他们的无能!嘿嘿!” 那个时候,我真不知道谁在骂我。 唯一知道原因的老刘躲在帐篷里喝茶,林霰进了帐篷就抱怨道:“哎呀,你们这是过日子呢?出来一趟,连茶海,蜜饯都带着。我们三个被轮回司撵得到处乱窜,你们倒是舒坦了。” 老刘笑眯眯的道:“照照,楹楹,你们辛苦了!来,先吃个蜜饯甜一下。王屠夫马上就做好饭了。” 林霰抗-议道:“你怎么不说我受苦了?” 王小涣直接拉着凳子坐了下来,往嘴里塞了一颗蜜枣:“你是两界堂的人吗?” 林照也说道:“别吃蜜饯,那是两界堂内部供应的珍品,渴了有待客茶,少点喝哦!那可是正宗的高碎。” “我呸!高碎,你好意思拿出来待客?”林霰指着王小涣道:“她呢?她也是两界堂的人?” “编外!”王小涣又拿起一个果脯:“这是李魄的手艺吧?豆豆只做肉脯,不做果脯。” “喜欢就多吃点!”老刘一脸慈祥的说道:“主公的手艺就算参加厨王争霸,也不输分毫哇!” 林照连喝了三盅茶水才说道:“老刘,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让我们去化宁河炸上雪山了?” 老刘哈哈笑道:“这个听我慢慢跟你们说。” “葬神雪山号称一山九峰,山上早就没了人烟,但是九峰却个个都是绝佳的墓葬。” “我经过反复推敲,终于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九峰之上各有神庙,当年跟叶千阳签订契约的魔神,应该是在主峰。” “想上主峰,必经八峰。这段路,可谓是凶险无比。主公他们上去难免会有所损伤,所以嘛!总得有人去给主公铺路不是吗?” 刚刚喝了一口茶水的林霰,手一松把茶杯给掉在了地上:“所以,你往死里坑了轮回司?让他们去给李魄趟路!” “唉——”老刘一摆手道:“什么叫坑轮回司?我那是帮他们以全大义!” 老刘侃侃道:“轮回司不是一向标榜自己,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义,可以赴汤蹈火吗?所以,我得给他机会,这个机会就在化宁河。” “化宁河那里是九山连阵的缺口,炸开了化宁河上的雪峰,九大神庙就会发生连锁反应。魔神出世,霍乱人间的帽子一定要扣在轮回司的头上。” “只有这样才能逼着他们上雪山,平九峰。主公才能顺利登顶最后一座神庙。” “不过嘛!两界堂给轮回司扣上这么一顶帽子并不合适。” “两界堂在术道上的影响力不够,术道中心信不信我们说的话暂且不论。以轮回司的作风,只要我们传出消息,他们马上就会反扣一顶帽子下来,大军压境把我们全部剿灭。所以,扣帽子的事情得棺材门来做。” “以江钧辞的本事,肯定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滴水不漏。而且,轮回司也惹不起棺材门,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把主公藏起来,撇清我们的关系。” “这就是我让主公诈死的原因。” “现在,外面得到的消息是,两界堂三大堂主战死,两界堂群龙无首,只剩下几个成员,在向术道哭喊着寻求公道。” “两界堂拿出全部家底雇人报仇,哪还有本事去算计轮回司?” “你们说对么?” 王小涣目瞪口呆的道:“你一开始让我送信的时候,就准备好算计棺材门和轮回司了?” 老刘微笑点头道:“那是当然!” 林霰却像是跟老刘杠上了:“那你怎么能断定江钧辞一定会听你的?别忘了,棺材门的人也是一根筋儿,万一他们也抱着大义不放呢?” 老刘哈哈笑道:“江钧辞现在还不是大将之才,也没有毒士之谋。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所谓慈不掌兵,从江钧辞接到我的密信就同意出手这点上看,他的心不够狠。其实,那封密信所说的漏洞,也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破解。” “那就是放弃所有棋子,让他们全都死在对方手里,只留下最为关键的两三个人。那时,仅剩的暗子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正文 第九百一十章给年轻人上一课2 老刘摇着扇子道:“江钧辞那是下不了舍弃暗子的决心,现在就下不了承担后果的决心。” “一旦江钧辞承认自己受到蒙骗,放出了魔神。两界堂固然要灰飞烟灭,棺材门也不会好过。” “轮回司会想尽办法,用大义逼着江钧辞带领天涯卫上雪山屠神。那时候,损失人手的就不是轮回司,而是棺材门了。” “江钧辞还是知道轻重的!” 林霰再次说道:“那君寄雪呢?你别忘了,轮回司和君寄雪同属于文臣一系的麾下人马,要是轮回司拖着君寄雪一起上山怎么办?” “所以,我给君寄雪找了一个不上山的理由!”老刘笑道:“轮回司,君寄雪同属于文臣一系,但是山头不同,轮回司不敢强压君寄雪。” “况且,君寄雪的上司,还就喜欢‘重信义,轻生死’的调调儿。如果,他知道了君寄雪死守雪山不动,不但不会斥责,甚至还会褒扬,你信不信?” 林霰想了想才说道:“你想逼轮回司就得制造舆论。轮回司里能言善辩之辈比比皆是,说不定谁出来就能带偏风向,舆论压向你们两界堂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老刘笑道:“这还不好办吗?我们有零,还有赵慈,他们两个联手,足能压下轮回司。” “轮回司的人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他们不懂舆论的真正阵地在什么地方?等他们学会了,也已经吃亏吃定了。” 从外面进来的王屠夫不由得好奇道:“零出手,我能理解,她跟李魄是朋友。赵慈,不是已经背叛两界堂了么?” 老刘淡淡笑道:“赵慈那个人其实并不算天生反骨之人。如果不是因为赵月竹,赵慈就算不愿意与我们同生共死,也会选择悄然离去。而不是出卖我们的消息。” “我放了赵慈,他必然会心存愧疚,想办法补偿我们。所以,他一定会动用自己手底下的情报资源,帮我们控制舆论。” “赵慈控制舆论的导向,零再不断爆出几个轮回司的黑料。” “轮回司就得被逼上雪山,而且还会拼死往前推进。” “这就是我当时为什么执意要放赵慈一马的另外一个原因。” 王屠夫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么说,你一开始就料定了赵慈要背叛,那你还不断送情报给轮回司?” 老刘道:“要骗人,就得把戏做全套。”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好骗么?心虚的人,肯定是最好骗的人之一。” “我让赵慈送情报出去,就是为了让轮回司觉得,我们没有时间去耍什么阴谋诡计。我相信江钧辞能把事情做得让轮回司自己都觉得,是自己放出了魔神。” “他们心虚了,也就上当了。” 王屠夫看向老刘挑了挑拇指:“果然是头老狐狸!” 林霰担心道:“不过,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江钧辞你的计划,你这样做不是等于得罪了棺材门么?” “轮回司的事情还没解决掉,再去得罪一个棺材门,你就不怕给两界堂再树强敌?” 老刘摇头道:“这你就错了!” “我直接告诉江钧辞我的计划,他肯定不会参与进来。” “或许,他会选择用别的方式报答我们,却不会跟我们联手坑轮回司。” “棺材门在地府的文臣武将之间,一直没有选择站队。自然有他们的顾忌,我告诉江钧辞自己的计划,就等于是让他替棺材门选择站队,他不会这么做!” “我坑了江钧辞,他才能竭尽所能的把事情做得漂亮。既把自己给摘个干净,又得让轮回司说不出话来。” “只有这样,棺材门才能继续保持中立的态度。” “文臣一系不一定在乎轮回司,但是他们肯定会在乎棺材门的态度。只要棺材门没旗帜鲜明的站在十大阴帅一边,让他们舍弃一个轮回司又能如何?” “文臣想的事情往往更多,也更懂得权衡利弊,懂得取舍。所以,文官杀人也比武将的手段更高明。” 林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江湖都小看了你们两界堂啊!” “你们就这么把两大门派给坑了!” 老刘哈哈笑道:“来,菜齐了好好吃一顿。用不了多久,咱们这里又得有一场唇枪舌剑了,还得养足精神去应对他们呢!” 那时候,同样在哈哈大笑的人还有君寄雪。 君寄雪的属下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统领,你这是怎么了?棺材门屠了轮回司一堂人马,这么好笑?” 君寄雪道:“有场好戏就要上演了,李魄应该改个名字了,这哪是狼王?分明就是头狐王啊!传令,时刻注意江湖消息,我要好好欣赏一番狼王斗轮回的好戏。” 正文 第九百一十一章给年轻人上一课3 仅仅过了一天时间,江湖上就曝出了轮回司急功近利,触动神庙,放出雪山魔神的消息。 放出这个消息的人,正是术道第一大派——棺材门。 棺材门不仅放出了消息,而且把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明明白白,证据十足,最后也承认了是棺材门剿灭了轮回司一堂弟子。 不过,他们的理由却是轮回司弟子被魔神控制,彻底发狂,棺材门为解救无辜,避免生灵涂炭,只能出手将轮回司弟子全部斩杀。 老刘得到消息之后哈哈一笑:“这个江钧辞坏得很啊!轮回司这下不但没法追究棺材门的责任,还得捏着鼻子谢谢他们。” “江钧辞果然没让我失望啊!等着吧!我们这儿也快热闹了。” 林霰道:“老刘,你们这样放出魔神,就不怕控制不住生灵涂炭吗?” “哈哈……”老刘笑道:“魔神被封禁在雪山当中,就算神庙出现,他本人未必能走出雪山。能有什么问题?” “退一步讲,就算他的神力能控制一定范围,大雪山中千里无人烟,他想杀人又能杀谁?” “这个问题,只要是个术士就能想得通。” “但是,想通了又能如何?我们可以用‘以防万一’这四个字去逼轮回司就范。” “如果,轮回司任由着势态发展,一旦魔神失控,生灵涂炭,术道会把这笔账算在轮回司的头上。轮回司无论如何都得上山。” “不过嘛!他们上山之前还得挣扎一番,虽然改变不了他们上山屠神的结果。但是,为了大义牺牲和为了补偿过失战死,在轮回司的眼里就是两种概念。” 林霰喃喃自语道:“你这是算透了轮回司啊!” “哈哈……”老刘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执着。你想骗他,要么让他心里痒痒,要么要抓住了他痛处,让他不得不跟着你走。” “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操作起来还是有些困难。多学着点吧!年轻人。” 老刘笑呵呵的泡起茶来,秦心也在坟前弹起一曲。两界堂剩下的人马也全部换上了白衣。 老刘眯着眼睛道:“琴声悲切,暗带不平,隐隐有几分肃杀,不错,不错!凭这琴声,我们就胜了一半啊!” “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哭不出来的,往眼睛里抹点风油精,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要说我们两界堂的妹子,演技那是真好,一个个说哭就哭,五六瓶风油精全都没用上。 但是林霰被林照和萧楹按着给滴了两三滴,林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骂道:“怪不得李魄总说你们彪!我是两界堂的人吗?我用得着哭吗?” “也对!”萧楹一脸尴尬:“要不,我再给你洗洗?” “你妹妹都哭得梨花带雨了,你好意思不陪着吗?”林照冷哼道:“你就不会难过点?” 林霰咧着嘴道:“可我看见这么多人要被坑了,我感觉,好开森啊!” 林霰话没说完,就被林照一巴掌拍在了鼻子上,这下不用风油精,也是眼泪直流了。 “有妹如此,何愁不死啊!”林霰扑在空坟上嚎啕大哭:“李魄啊!你走得早哇!你咋就没把我那败家妹妹收了再走哇!” “我这心里苦啊!要不,你诈个尸,回来把她收了吧?” “你回来,我保证给你烧一个排的童女啊!一个童男都不带啊!你回来吧!” 林照咬牙切齿的道:“你给我起来哭!” “我不!”林霰抱着墓碑不撒手了:“起来,你就得打我。我趴着,你不敢打李魄的坟!我就不!” “李魄啊!你咋就走了啊?” “我这个妹妹,就是个暴力分子啊!脑袋还不太好使,除了你,谁能收她啊?你回来吧!” 林照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林霰一回头:“悲伤,不然露馅了。” 林照双手青筋暴跳的当口,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道:“有客到!” 林照只能低着头站了回去。 没过多久,就有人走了进来,对方第一句就是:“这李魄怕是没死吧?” 两界堂人马全部抬起头来,向对方怒目而视,那人却不以为然的指指点点道:“你们看看,两界堂的女人谁都没披麻戴孝。这怎么证明李魄已经死了?” 老刘面沉似水的道:“在场之人都是两界堂下属,并没有堂主遗孀,身着素衣就已经尽到了礼数。朋友这话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那人笑道:“我不觉得这算是尽到礼数。大伙儿说呢?” 王屠夫上前一步道:“你家是没死过人吗?你家人是一个个能活个千年万载,还是你家死人的时候你小姨也给你爹戴孝?” 正文 第九百一十二章四大宗师 那人被王屠夫指着鼻子一顿痛骂之后,也是不急不恼,反倒哈哈笑道:“谁不知道两界堂的女人都跟李魄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人话没说完,王屠夫腿边的砍骨刀已经倏然出鞘,刀光在对方眉心上一扫而过,那人双目圆睁仰头摔倒在地,王屠夫手提砍骨刀:“李魄不在,两界堂未倒,两界堂不许有人轻辱。” 老刘手持折扇往前走了几步,宏声道:“诸位同道,各位来给堂主送行,两界堂承情。但是,谁来捣乱,两界堂就算拼上仅剩的几人,也要跟他不死不休。” 老刘声落,秦心琴音暴起,满含悲愤的肃杀之意,瞬时间笼罩半山,灵堂外术道中人不觉间凛然退后,再没人敢轻视两界堂了。 老刘淡淡道:“来人,把尸体拖出去喂狗!” 两名铁卫拖着尸体走出灵堂时,一个身穿着灰布衣服,带着高度眼镜的老头缓步走了过来:“几位,能把尸体放着给我看看么?” 铁卫还没说话,王屠夫就开口道:“尸体扔出去。” “如果,你是来祭拜我家堂主,两界堂表示欢迎。如果,你只是来看尸体,等我把他扔进沟里,你可以看个够。” 王屠夫的话说得很不客气,对方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直盯着尸体不放。 拽着尸体的两个铁卫,就像是没有听见王屠夫的命令,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屠夫的脸色渐渐阴沉之间,老刘却摇着扇子微笑不语。 王屠夫见老刘不动,自己往前走了一步,刚要开口,就看见有个虎背熊腰,满脸胡茬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王家妹子,先别动怒。半瞎就是这个脾气,遇到好奇的事情一定要看个究竟。我铁砧给你赔个不是!” “南半瞎,北铁砧。”王屠夫的双目猛然一缩:“西狂马,观天涯来了么?” “老夫早就到了!”一个道士打扮,腰里别着三个葫芦的长脸老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倒背着双手站在远处。 一个身穿西装,背着小提琴盒的人走了出来。对方的年龄大概只有三十上下,眉宇间略带着几分颓然,给人感觉就像是已经看尽半世沧桑。 那人拱手道:“在下林凌霄,仅代表家师观天涯,向两界堂致以哀悼之情。还请诸位节哀。” 雪雨凌霄北雁归,两界堂前无人回。 青年一辈中排名第三的林凌霄? 王屠夫不由得多看了对方几眼,老刘也在向对方颔首致意,才看向了场中三人。 接连现身的三个老头,看上去其貌不扬,却是威名赫赫,也是难得一见的三大宗师。 暗器宗师唐半夏,自称唐半瞎。天生严重近视,可就是这么一个几近瞎子的人,却让无数高手饮恨在了他的暗器之下。其性格也尤为古怪。 炼器宗师铁砧子,铁砧的名号,就像是王屠夫一样,由历代弟子继承而来,知道铁砧子真名的人,大概只有他自己了。 按照铁砧一脉自己的说法:我是垫铁的砧,不是打铁的锤。 天下十大邪异兵器,半数出自铁毡子的手笔,炼器宗师的名号无人可动。 酒道宗师马狂:号称西狂马,出身西域。天生长了一幅长脸,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马脸。马狂的脸长也就算了,还长了两撇老鼠胡子。 有些人看了马狂的样子,就想要嘲笑他两句。不过,敢笑话马狂的人,最后都被他装进了酒壶里。 马狂三壶酒:一壶可惊鬼,一壶可醉神,一壶了红尘。 音律宗师观天涯,观天涯看上去,是在四大宗师里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一个人,实际上却是最不正常的人。 天下乐器,观天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却总说自己知音难求。 正是因为“知音难求”,才导致了观天涯的疯狂。 你想听我的乐曲,可以。但是,听过之后,你得说出我这曲中深意。 说得出来,是我观天涯的知音。 说不出来,就得变成我的乐器。 观天涯最出名的乐器,不是他手中琴,而是站在他背后的鬼:千鬼齐唱凶神曲,天涯何处觅知音! 宗师令现,宗师齐聚! 他们到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拜会王屠夫,而是来确定王屠夫有没有资格跟他们并肩术道。 马狂第一个开口道:“你就是这一代的王屠夫?你是屠门宗师?” “不是!”王屠夫话音刚落,三道杀气便冲天而起。 站在三大宗师身边的术道中人,无不骇然变色连连后退。 宗师不可欺,不可辱,不可敌。 王屠夫如果敢戏耍三大宗师,马上就得承受对方的怒火。 正文 第九百一十三章四大宗师2 三大宗师暴怒,所有人都在后退,唯独有人扣住了腰间刀柄。 那人就是天煞十六骑之一的飞煞,站在他身边的人,却是易容而来的君寄雪。 君寄雪说是要坐等看戏,却又放心不下两界堂,便悄悄带着飞煞赶到了荒山灵堂。 飞煞握刀时忍不住说了一声:“老大,这三个宗师……” 君寄雪看了对方一眼:“不懂规矩!” 飞煞马上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了。 那种场上打生打死,场下议论纷纷的事情,只有小说电影里才有,真正江湖争斗时都得禁口。 禁口,是江湖上的规矩,也是保命的道理。 无论是观战也好,还是等着大阿哥谈判也罢!其他人想要抽烟,可以。想要望天儿,也行。想要发呆,也没人管你。但是有一条,那就是不许随便出声。 往大了说:江湖上看热闹,可不是菜市场上看热闹,对方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能不能代表自己的组合?一句话说不对,造成了误会,就可能引发一场混战。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往小了说:人家台上打输了,你在下面来句“废物,我上都比他强。”打输那人说不定就得让你看看谁强? 江湖上有句糙话叫:打不过台上动手的,还打不过你个台下喷粪的?打死你活该! 所以,为了自己和同伴的生命安全,还是少说话为好。随便说话,不用别人,领着他来的大阿哥就得先动手抽人嘴巴。 君寄雪呵斥了飞煞一句,又转头看向了场中,其实他的一只手也按住了刀柄。 君寄雪要保两界堂! 场上王屠夫面对三大宗师的杀意,面不改色的道:“先前,我已经传讯江湖,屠门最后一个大宗师白宗师,身陨秘葬。屠门再无宗师。” “我是王家屠妖宗师。” 三大宗师身上的杀气这才为止一歇,他们显然已经得到过王屠夫的传讯。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既然屠门已经没了大宗师,王屠夫就不配动用宗师令,她应该把宗师令交出来。” 唐半瞎转头往那声音相反的方向看了一眼,谁也没看见他有什么动作,人群中就有一人被暗器击穿了眉心,倒地身亡。 那人起哄之前,显然是故意用内力改变了声音的方向,他还是没能逃过唐半瞎的耳朵。 铁砧子往尸体那边看了一眼:“宗师令如何,是我们宗师之间的事情。谁敢多嘴多舌,不仅自己要死,跟他有关的人也得一块死。” 马狂随意从一人手里拿过半瓶纯净水,把水掉到之后,从身上摘下一个葫芦,往里倒了半瓶子酒:“这半瓶酒,能增加十年内力。谁去屠了那人全家,这壶酒给谁。” 马狂说完扬手把酒瓶子往人群里一扔,就转过了身去,再不看后面的结果。 至于说,谁拿了酒,谁会去杀人,他并不关心。 因为,有的是人帮他盯着那壶酒的去向,看着对方完成任务的情况。 这就是宗师之威。 杀一个人,其实不用三大宗师同时发话。 三大宗师这样做,就是在表明一种态度。 宗师不同门,却是一个整体,动一人就是在动天下宗师。 铁砧子微笑道:“王家妹子,宗师之间的规矩,你应该知道,我们三个向你讨教一二,你该不会介意吧?” 王屠夫昂首道:“三位尽管检验就是。” “好!”马狂手捻着胡须点头道:“虽是一介女流,但是胆识过人,不错!” 马狂是在肯定王屠夫本人。 真正的宗师,什么大家风范,什么宗师气度,在马狂他们三个看来都是虚的东西,真正的宗师早就不在乎外表了。 他们是在追求一个领域的极致。 唐半瞎一言不发的走到尸体旁边,脚尖轻轻一挑之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跪在了地上。 唐半瞎只是用手按住了尸体头顶转动了一圈,就把死人的天灵盖给揭了下来:“尸体表面无伤,大脑却被劈成了两半。” “刀过之后,刀气留在死人体内,封闭血管,没让人血流出。” “屠门刀锋已至宗师之境。” 唐半瞎说完就把死人的天灵盖给扣了回去。他还没来得及松手,就听王屠夫说道:“灵堂之内不宜见血,我才用刀气封了他的血管。” “这妹子有点意思。”唐半瞎嘿嘿一笑,抬手放开了尸体。尸身再次倒地时,仍旧不见血液流出,被揭开的天灵盖也没再次掉落。 王屠夫那句话,分明是反过来给唐半瞎出了一题。 可是唐半瞎不但没有生气,还笑呵呵的做了文章。 正文 第九百一十四章宗师考验 宗师考研早在老刘的意料之中。 四大宗师没来之前,老刘就研究过四个人的性格,也事先嘱咐过王屠夫如何应对。 王屠夫在不打算与谁为敌的情况下,本身就带着一种亲和力,三招两式就捏住两个宗师的脉门,博得了对方好感。 至少,现在唐半瞎和马狂已经不打算再出题了。 老刘却说过,这些人里最难对付的,就是看似憨厚的铁砧子。 对方肯定要出手为难王屠夫。 果然,铁砧子走了出来:“王家妹子,你应该知道五大宗师为什么会休戚相关吧?” 严格意义上,以宰杀鬼怪、妖兽为生的屠门,并不够资格跻身于宗师之列。因为,这个领域实在是太偏。 屠门之所以能在术道宗师中占有一席之地,是因为所有术道宗师,无论是传承而来,还是自创一家,都得有求于屠门。 唐半瞎的暗器,铁砧子打造邪兵,马狂酿酒,观天涯造琴都需要一些妖兽身上的器官作为原料。 他们自己却没法在不损灵性的情况下,把这些东西拿下来。但是,屠门宗师可以做到。 这就是“流水宗师,铁打屠门”的真正原因。 铁砧子见王屠夫点头,继续说道:“我在屠门范围之内,给你出个题目,不算是过分吧?” 王屠夫微微点头道:“情理之中。” “爽快!”铁砧子先是一挑拇指,马上又说道:“如果王家妹子做不到的话,那就请你给我们四个服役十年如何?” “可以!”王屠夫再次点头。 铁砧子大喜之下,从背后摘下了一个包裹:“我的题目就在这里,我要它中间那颗心。时间是一炷香。” 王屠夫挥手之间,有铁卫搬来一张桌子放在了空地上,缓缓打开了包裹。 王屠夫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包裹里面装的是一条跟人手臂差不多长短,碗口粗细,身上满布着斑斓毒刺的怪虫。 王屠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铁砧子微笑道:“王家妹子,你准备好了没有?我可要点香了。” 王屠夫轻轻点了点头,铁砧子马上点起了一根黄香,同时沉声喝道:“谁也不许出声打扰王家妹子,任何人,敢说上一句话,老夫灭他九族。” 王屠夫面对着那条怪虫一动不动,任由着时间随着黄香的火点慢慢流逝。 人群里的飞煞实在忍不住了,悄悄传音道:“统领,我怎么看不明白了?哪有这么测试修为的?” “孤陋寡闻!以后多学点东西,别什么都问!”君寄雪训斥了属下之后,还是解释道:“宗师考研的不是修为,而是境界,或者是在某个领域里能达到的高度。” “这就好比一个文坛宗师,可以开创一个文学流派,千古留名。但是,你让他去打架,他就只有挨打的份儿。因为,那不是他的领域,他也没有什么武学修为。” “王屠夫出身屠门,想要得到其他宗师的认可,就只有在宰杀妖兽这个领域上去证明自己。” “不过,这个铁砧子倒是给王屠夫出了一个难题啊!” 飞煞好奇道:“铁砧子拿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血骨龙!”君寄雪解释道:“血骨龙,其实是一种蛊虫。但是,它不用本体出现,而是钻进某种霸道毒虫体内,缠在他们的骨头上,去控制对方的行动。” “换句话说,就是你看到的毒虫,其实只是血骨龙操纵工具的而已。” “被血骨龙寄生的毒虫,脑子已经死了,却不影响他们的生长。他们的机体还是会去捕食,会吸收营养继续长大,甚至比他们自然生长的时候还要好。” “等到对方体内结出内丹,血骨龙吞掉了毒丹,才会放弃毒虫,自行活动。” “血骨龙非毒王不食。能被它寄生的毒虫,都是毒王之王。本身就凶悍无比,一旦毒王被人打碎,血骨龙就会脱体而出,攻击对手。” “那时候,血骨龙可就要吃人了!” 飞煞低声道:“小心点的话,想杀血骨龙不算难吧?” 君寄雪道:“想杀血骨龙不难!你们兄弟随便一人,拿上把神兵,做好防护都能将它斩杀。难的是摘心。” “血骨龙这个名字,你听上去觉得它个头不小,实际上,没脱离毒虫的血骨龙,只有筷子粗细。而且,是缠在寄主骨头上,或者是甲壳缝隙里。” “身上的颜色也跟寄主的血液同色,就算你剖开寄主,只要不去仔细观看,也找不到血骨龙在什么地方。” “血骨龙正是因此得名!” “而且,找不到血骨龙的位置还不是最难办的。” 正文 第九百一十五章宗师考验2 飞煞震惊道:“这还不是最难?” 在飞煞看来,在不知道血骨龙位置的情况下贸然下刀,很容易把对方一刀斩断,伤了需要摘掉的器官。 可是君寄雪却说,这不是最难! 君寄雪说道:“传说,血骨龙长着三颗心,中间的那颗心才是他全身精华所在,但是那颗心脏却被另外两颗心给包在了中间。” “你碰碎了外面的心脏,主心马上会自行破碎。” “血骨龙能有多大?用刀把它的心给剔出来,怕是真正有经验的老宗师也做不到吧?” “血骨龙可遇不可求,就算屠门宗师终其一生,也未必能碰上一条血骨龙。” “况且,还是生在了刺背铁蜈蚣体内的血骨龙!” 飞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是一种传说中的毒虫啊!刺背铁蜈蚣那可是妖蛊啊!” 蛊虫,存活多年之后,有些可以无限接近妖物,有些甚至直接成了妖物。 刺背铁蜈蚣就是其中之一。 飞煞看向场中:“铁砧子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个东西?” “轮回司!”君寄雪道:“近百年来,血骨龙就出现过两条,一条落进了平妖司的手里,另外一条就在轮回司。” “铁砧子这是跟轮回司勾连上了!” 轮回司虽然势力庞大,但也不想硬悍有着恐怖号召力的五大宗师。 就拿马狂来说,他用半瓶子酒,就能让人争先恐后的帮着他出手杀人。他用的酒,可能还是他的随手之作,或者是随身带着解渴的东西。 如果他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又会引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就算五大宗师不动用关系,他们本身的战力也达到了恐怖高度,一个人至少也能换回一到两个轮回司的护法长老。 轮回司不想同时惹上五大宗师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王屠夫成不了宗师。 观天涯没来,能阻止王屠夫宗师令的人就只有三个。 轮回司选择的人就是铁砧子。 君寄雪沉声传音道:“通知十六骑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同时,通知黑鹰、战獒,让他们带领暗堂人马赶来增援。” “统领……”飞煞犹豫了一下才硬着头皮说道:“兄弟们来了,我们就等于是跟轮回司正面开战了。” “不仅我们成了不占理的那一方,还会暴露你暗中培养的两只队伍哇!” “这要是被上峰知道了,光是暗中培养死士这一条,就足够那些小人拿你治罪了。” “再说……再说,这里这么多人,我们就算想下手也封不了他们的口哇!” 君寄雪这回没有生气,反而平静的说道:“我与李魄惺惺相惜,他叫我一声兄弟,我护他一世周全。” “可是……”飞煞把心一横道:“可你这样做,李魄知道吗?把你们换一个位置,他能这样帮你吗?” 君寄雪笑道:“谢与不谢,是他的事。做与不做,是我的事。不用多言,去吧!” “是!”飞煞点头应是之间,悄然而去。 君寄雪本以为除他之外,没人注意到飞煞离去。可他耳边却响起了老刘的声音:“君统领高义,我替堂主拜谢了。” “不过,还请君统领先不要行动,没到山穷水尽之时,先不必行非常之事。” 君寄雪的剑眉微微一挑,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他心中的震撼却久久未散:两界堂的师爷,究竟算到了什么? 这时,香炉的黄香已经去了一半,铁砧子低声道:“王家妹子,你还不动手么?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屠夫深吸了一口气道:“云裳,给我净手!” 云裳很快就抱着一坛酒走了过来,把酒倒在了王屠夫手里,后者反反复复用酒把手洗了两边,才再次说道:“开箱取刀!” 聂小纯手捧着刀匣站在王屠夫身侧,缓缓掀开了盖子。 刀匣开启,寒光耀目,大大小小,玲琅满目的刀具卷带着杀气出现在众人眼前。 桌子上的刺背铁蜈蚣,好像是也感觉到了危机,在颤动之间又往回缩紧了身子,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把一条满是尖刺的车胎给扔在了桌上。 王屠夫再次低喝道:“持刀奴,何在?” 剔骨,沥血,割肉,三只鬼神同时出现在了王屠夫身后,齐声道:“刀奴在此!” 赵慈虽然是泄了两界堂的底,却没把两界堂全卖干净。所以,轮回司那边并不知道老刘手里还有这么三尊鬼神。 铁砧皱眉道:“王家妹子,这些鬼神好像不是你们屠门的传人吧?你把他们弄过来帮忙合适么?” 正文 第九百一十六章宗师考验3 王屠夫微笑反问道:“难道诸位宗师都没有助手么?” “这个……”铁砧子皱眉道:“助手的确是有,可我们用的助手是人,你用的是鬼神,这未免……未免难以显示宗师的水准吧?” 王屠夫还没开口,马狂就先一步说道:“我等本就是术道中人。难不成术士还要把人鬼分得那么清楚么?” “术士当中认鬼魂当义子的事情都不新鲜,何况是找个鬼神当助手。” 铁砧子摇头道:“那不对!人气和鬼气天差地别。要是材料沾染鬼气,损伤了灵力,就算是完美摘出,也是得不偿失。” 唐半瞎淡淡道:“如果是那样,判输便是了,何必纠结王家妹子的助手是人是鬼?” 铁砧子这下不说话了。 王屠夫却说道:“既然铁宗师想要人来当助手,那我就找个人来好了。云裳,起针。” 云裳抽出一根长针,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手指掐住长针尾端轻轻一撵,手中钢针旋转飞出,倏然扎进刺背铁蜈蚣脊背缝隙中半寸深浅。 原本已经缩成一团的铁蜈蚣,却在一瞬之间将身躯伸展开来,暴涨成了过米长的毒虫,背上尖刺由黑变白,尖端上甚至带起了一层好似白霜般的东西。 那是刺背铁蜈蚣毒刺即将爆发的前兆。 场下群雄被忽然出现的狰狞毒虫吓得惊呼出声,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谁都知道,这样的毒虫一旦发狂逃窜,就会不分东南西北,要是让它窜进人群,术道群雄必将伤亡惨重。 人群当中惊呼未落,桌上蜈蚣却猛然间回过头来,对上了稳坐桌前的王屠夫,张嘴往她咽喉上咬了过去。 王屠夫不慌不忙抬手拍向蜈蚣头顶。 从侧面看去,就像是王屠夫把自己雪白的玉手,塞向了蜈蚣嘴里。 眼看一个绝色美女就要手臂分离,甚至当场毙命,人群中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呼。 人群中的惊呼声没落,王屠夫的手掌已经拍在了蜈蚣头顶。 前一刻间,还是狂暴无比的铁蜈蚣,被王屠夫按住头顶的瞬间,就像是一只家猫乖乖的趴了下来,任由着主人抚摸。 王屠夫按住铁蜈蚣之后,竟然顺着铁蜈蚣的脊背向后捋了过去。 蜈蚣背上如针倒竖的尖刺,在王屠夫掌下好似猫身上的绒毛,被她给轻轻抚平在了身上,就连对方尖刺上的毒液,也在王屠夫手掌之下飞快退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屠夫像是撸猫一样在安抚毒虫,连大气都不敢乱出一声。 君寄雪皱眉自语:“她是怎么做到了?” 唐半瞎微笑道:“好!仅凭这一手抚命手,足见王家妹子尽得屠门真传啊!” 马狂却眯着眼睛没有出声,他大概是全场当中唯一觉得不对的人。但是,他又说不出不对在什么地方。 王屠夫现在的手法,跟屠门抚命手实在太像了。 屠门为了保证妖兽的鲜活,斩杀妖兽之前都会抚摸妖兽,让其彻底安静下来,等到妖兽昏昏欲睡,就是它断命之时。抚命手也因此得名。 站在老刘背后的黑夜枭忍不住传音道:“你那办法能行么?王屠夫不到宗师,万一失手了呢?” 老刘传音道:“只要马狂不吭声,就不会有问题。” “王屠夫能按住铁蜈蚣,靠的不是抚命手,而是云裳倒在她手上的药酒。全场当中只有马狂最懂酒,但是他不懂药。” “除非他提醒唐半瞎,让他一起检查王屠夫洗手的药酒,才能看出端倪。” “不过,马狂应该不会多这个嘴!” “再过一分钟,才是真正考验王屠夫的时候。” 黑夜枭道:“你控制的鬼神里面少了剥皮,王屠夫能一下剥了那条蜈蚣吗?” “应该没问题!”老刘道:“那条蜈蚣不值一提,关键是血骨龙。希望我的推算没错吧!” “两界堂少了赵慈,还真是不太顺手。” 黑夜枭道:“赵慈就算留下,也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堂主的对手越来越厉害,他手下那些孤魂野鬼想要收集情况,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 “据我所知,术道中能拿到绝密情报的人,只有风门和天机社。就连零的情报组织,都比他们差了一筹。” “不过,风门要价太高,天机社的情报又必须拿东西去交换,这些都不是理想的合作对象。你得想办法给堂主找个合适的情报头子了。” 老刘皱眉道:“人,倒是有那么一个。但是,那人不太好收。等轮回司的事情了了,我再想办法吧!” 老刘说话之间,王屠夫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正文 第九百一十七章宗师考验4 老刘沉声道:“准备好接应王屠夫!” 黑夜枭静神静气的时候,赶回台下的飞煞也传音道:“统领,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了?按理说,李魄想逼轮回司上山的话,应该用不着这宗师之局啊!他们为什么还要让王屠夫冒这个险?” “宗师之局才是关键!”君寄雪传音回应道:“第一,宗师之局可以完美的摘出李魄,也能保护好两界堂。” “第二,四大宗师同时发难,就算轮回司也未必能够接住。所以,他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唯一能抵挡四大宗师的,就是轮回司惯用的伎俩,大义。” “轮回司要是连雪山都不敢上,还谈什么大义?” “第三,我感觉李魄像是谋划着更大的局。他的第一步就是利用王屠夫把五个宗师绑在一起。” “一箭三雕!” “如果让李魄成功,两界堂就会成为辽东真正的霸主,而不是空有其名了。” 王屠夫一旦成就宗师之名,辽东那些与两界堂保持距离的门派,马上就会求上门来,成为两界堂的附庸。 他们以前不愿意跟着两界堂是怕利益受损。但是,两界堂有了宗师,就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那些门派不仅会主动投诚,甚至还会害怕两界堂看不上他们。 君寄雪的目光盯紧王屠夫的时候,王屠夫的手已经按住了蜈蚣的尾巴。 下一刻间,王屠夫双手同时按在蜈蚣身体两侧,飞快的往前一推,人也跟着滑到了桌子一侧,双手同时停在了蜈蚣的脖子上。 那只蜈蚣也不知怎么,就被王屠夫给捋成了笔直的一道直线,平平整整的趴在了桌子上。 王屠夫的手一刻都没停留,又贴在蜈蚣身体两下,从蜈蚣第二个关节开始猛力向后一刷,直达蜈蚣尾部。 这一次,王屠夫的手掌捋过之后,蜈蚣的虫足顿时飞落在地。 刺背铁蜈蚣在剧痛之下,本能的用仅剩的两只前足卡住了桌面,锋利如刀的虫足立时间贯穿了桌面,也把自己给钉在了桌上,背上毒刺不知怎地,再也竖不起来了。 王屠夫双手抓住蜈蚣的尾部往后一拽,竟然像是脱袜子一样,把蜈蚣外壳生生给拽了下来,同时喝道:“剔骨,割肉。” 王屠夫怕两个鬼神听不懂她的话,又加上了一句:“剔龙骨!” 所谓的“剔龙骨”就是指剔牲口的脊骨,最考屠户的手艺,肉铺子里的学徒,剔不好龙骨就不算出徒。 众所周知,蜈蚣是无脊椎动物,体内别说“龙骨”,就连多余的骨头都不见一根,哪怕是异种蜈蚣能飞天下水,也不会长出那么根骨头。 但是,这条刺背铁蜈蚣的体内藏着的血骨龙,却卡在了它脊背的位置上,血骨龙也就成了铁蜈蚣的“脊骨”。 方才,王屠夫抚摸铁蜈蚣,其实就是在试探着血骨龙的位置。这才喝令两尊鬼神剔骨。 剔骨,割肉两尊鬼神的短刀瞬时间罩住了没了外壳的铁蜈蚣,雪白的虫肉在两人刀下,犹如雪花一片片的飘落在地。 一道暗红,笔直,小指粗细的蛊虫也渐渐露出了它的真容。 一时间,没有断气的铁蜈蚣钉在桌上无法挣脱,只能扬着脑袋拼命挣扎着滋滋惨叫。 老刘的脸色陡然一变:“不好!快救王屠夫。” 黑夜枭还没反应过来,铁蜈蚣背后的那道红线,忽然间如同钢鞭倒卷而起,抽向了两只鬼神的短刃。 剔骨,割肉虽然身为鬼神,却在被血骨龙抽中的瞬间身形暴退,手中短刃差点就掉落在了地上。 凌空而起的血骨龙,在空中绷直了身形,如同利箭直射王屠夫眉心。 剔骨,割肉同时出刀,却还是晚了一步,弹射而起的血骨龙,紧擦着两鬼刀锋,脱离了他们的掌控。等到他们两个再想出手,血骨龙已经与王屠夫点出去的指尖碰在了一起。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王屠夫的一根手指已经跟血骨龙连成了一线。 横在空中的血骨龙,就像是从王屠夫指尖上迸射而出的血箭,激闪半空。 一人一虫就这样僵持在了场中。 三大宗师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了凝重的神色。 老刘也拦住了即将出手的黑夜枭:“没用了,你现在出手王屠夫一定会死。” 马狂沉声道:“王家妹子的定神指,好像没练到家啊!血骨龙,还在动。” 普通人看不出血骨龙的变化,几个宗师高手,却能看出血骨龙身上那暗红色的筋肉正在由后向前的慢慢蠕动,它是要击碎王屠夫的手掌,钻进对方体内,把王屠夫当作宿主。 正文 第九百一十八章我们的守护 黑夜枭焦急道:“老刘,你这是怎么了?一会儿让我动,一会儿又让我别动!你到底要干什么?” 老刘道:“屠门王家的定神指,专门用来对付频死发狂的妖兽。一指之后就能让妖兽回复到安静的状态,任人宰割。” “王屠夫不到宗师级别,她没定住血骨龙。” “不是……”黑夜枭急道:“你不是算好了吗?王屠夫不动蜈蚣的脑袋,就不会惊动血骨龙。” 老刘摇头道:“轮回司为了对付我们下了血本!他们还有一条刺背铁蜈蚣。” “轮回司应该是临时把血骨龙给挪到了这条蜈蚣的身上,用秘法护住了蜈蚣的脑子,没让血骨龙完全控制对方。” “血骨龙没法扎根在蜈蚣身上,必然会因为饥饿发狂。一旦被放出来就会急着寻找宿主,谁离它最近,谁就要倒霉。” “轮回司好手段!” 后来,我也分析过当时的情景。 刺背铁蜈蚣属于异种毒虫,就算是苗疆大巫穷其一生也难以见到一条铁蜈蚣,更何况是将其生擒。 谁能想到轮回司竟然能独得两条凶蛊? 况且,赵慈也没拿到过轮回司的核心机密,老刘在不知道轮回司还藏着一条蜈蚣的情况下,才算错了一步。 站在后面的王小涣,默不作声的抽出几根灯骨。 老刘却说道:“小涣,王屠夫离着宗师境界只有临门一脚。这一次,说不定就是她突破宗师的契机。你想出手,确实能救下王屠夫,但是她也会功力尽失。” “你不出手,她还有一线希望成为宗师。” “如何选择,你要想清楚!” 王小涣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她了解王屠夫,可她更不愿意失去王屠夫,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之地。 场上的王屠夫额角冷汗直流,跟着对峙的蛊虫,却在空中扭动着身子弯成了一道弧线。不知是头是尾的地方就像是尖锐的钩子,指向了站在王屠夫身侧的云裳。 与此同时,王屠夫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不由得惊声道:“云裳,你……” 云裳微笑站在原地,不避不闪的迎向了蠢蠢欲动的血骨龙。 铁砧子摇头道:“两位,王屠夫的道心已破,这人废了。我们也该收回宗师令了。” 马狂脸色微沉道:“打铁的,你这话言之过早,还是等等看吧!” 铁砧子笑道:“她让同伴使用引蛊香一类的药物吸引蛊虫,舍人为己。岂是宗师所为?我看还是算了吧!” 唐半瞎冷声道:“打铁的,不到最后关头,还是别下结论。” “刚才是谁豪言壮语,不准有人打扰王家妹子?你是把自己的话忘了吧?” 铁砧子一张黑脸看不出有没有脸红,人却闭上了嘴!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血骨龙身上的暗红就开始反向流动了起来,它已经转换了目标,随时都可能攻向云裳。 此时,王屠夫手掌忽然从指尖开始变得一片漆黑。 云裳惊叫道:“王姐别动!” 刚才,王屠夫一直用内力抵挡血骨龙身上的剧毒,这会儿,她忽然收回内力,毒气入体,手掌顿时变得漆黑如墨。 “别动!” “别动!” 灵堂里的老刘,场下的君寄雪同时发出了命令。 他们知道,此时出手没有任何意义了,就算打掉了血骨龙也救不回王屠夫。 王屠夫唯一的生机就在于自救! 人在临死之前,一生的经历都会在眼前飞转浮现。 有人会在临死之前将一切释然,安详而去。 有人则是在临死之前恨意更狂,死不瞑目。 生死的边缘,是人对自己一生的总结,也是人最后的一次升华。 王屠夫也是如此! 宗师,是她一生所求。 成就宗师,是为了保住王家,了解王白两家的恩怨。 如果没有我的出现,王屠夫两年之内必成宗师,因为她有执着与信念,有她的守护与等待。 我了解屠门的恩怨,让王屠夫甘愿放弃了宗师之名,俯首认输,她的信念与执着不在,如何成为宗师? 宗师之心? 是登临巅峰的执着么? 是坚定不移的信念么? 是日以继夜的孤独么? 是走过红尘的磨砺么? 至少,在那一刻王屠夫并不认为抛开外物一心求索,就能成宗师,因为她的前半生已经经历过了执着与孤独。 她的宗师之境在于守护! 云裳武功不高,却能为了她毅然舍身引蛊! 两界堂的人,守着自己的本心,也在守护着我们之间的情义。 两界堂,不畏生死,不惧鬼神,不拜神佛,不叩帝王。但是,为情可搏杀江湖,为义弯腰俯首。 这就是我们的守护。 正文 第九百一十九章我敢起誓你敢自刎么 王屠夫眼中精光闪过之间,手上黑血忽然反向涌出,疯狂灌入了血骨龙体内。 原本只有手指粗细的血骨龙,在一瞬之间像是被吹起来的气球,不仅胀大了几圈,身形也被绷得笔直。 再看王屠夫,手掌不仅变得白皙如玉,手上伤口中也隐隐露出了暗金的颜色。 “金骨玉肌!宗师大成!”马狂哈哈笑道:“恭喜王宗师,成就宗师第三境。” 马狂声音没落,血骨龙就再次膨胀,整条毒虫的皮肤都被撑得犹如纸片,体内脏器清晰可见。 “开——”王屠夫沉喝之间,血骨龙从外皮开始层层分解,皮肤、肌肉被片片崩落,完整的内脏却像标本一样被她的真气托在了空中。 下一刻间,王屠夫从腿边抽出砍骨刀,迎空一刀激闪而过,等她收刀的时候,刀身上已经托起了一颗只有绿豆大小的心脏。 血骨龙的心脏虽然是被王屠夫摘落了下来,却还在刀上微微跳动。 王屠夫平举着砍骨刀送到铁砧子面前:“铁宗师可还满意?” 铁砧子再也无话可说,只能拱手道:“王宗师技艺超群!不过,你此前似乎并没突破宗师,动用宗师令召唤我等,怕是不太合适。” 王屠夫冷声道:“你有证据说我此前并没破境么?” “这个……”铁砧子的确找不出证据。 王屠夫转身道:“我两界堂愿与唐、马两位宗师深度合作,也谢过天涯宗师之情。” “我王屠夫愿以宗师令邀请两位宗师堂中一叙。也请林贤侄,堂上奉茶。” 铁砧子脸色阴沉道:“王宗师,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铁砧一脉么?” “你做过让我瞧得起的事情么?”王屠夫毫不退让道:“我动用宗师令,邀请四大宗师向轮回司讨回公道,江湖皆知。” “唐、马两位宗师,应邀而来,做事不偏不倚,恪守宗师令之约,我尊敬万分。可你呢?” “受轮回司指使破坏宗师之约!要不是你手里还有宗师令在,我今天必然跟你不死不休!” 铁砧子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王屠夫,你血口喷人!” 王屠夫指着地上的毒虫尸体道:“我问你,你的血骨龙是不是来自于轮回司?” “轮回司当年捕获血骨龙的事情,曾在术道被大肆宣扬,你别告诉我,血骨龙可以随意找到!” “这个……”铁砧子想要反驳,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想强辩除了被人不齿,得不到任何效果。 王屠夫忽然一刀劈向了蜈蚣头颅,狂暴刀气远在数米之外,将蜈蚣的脑袋一分为二,露出了扎在里面的几根钢针。 王屠夫冷声道:“这条刺背铁蜈蚣,也不是血骨龙当初的宿主吧?你带来一条临时更换了宿主的蛊虫给我,是什么意思?” 唐半瞎勃然大怒道:“打铁的,你好大胆子,宗师相残,你想干什么?” 铁砧子脸色黑如锅底,仍旧强辩道:“王屠夫此前不到宗师境界,我算得上宗师相残么?” 铁砧子一转头看向了林凌霄:“林小子,你来说,我的话对不对?” 谁都没有想到,林凌霄竟然在这会儿神游天外去了,猛然被铁砧子一喊,才回过了神来:“啊?你说什么?” “我……”铁砧子差点没气吐血。 王屠夫却敏锐的发现了林凌霄是因为在看聂小纯才会忽然失神,不由得冷声道:“姓林的,小纯是我们两界堂的阴阳传讯使。我劝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不然,就算两界堂好说话,阴司那边也得要了你的命!” 林凌霄被王屠夫几句抢白弄得满脸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低着头退到了一边儿。 王屠夫看向铁砧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铁砧子厉声道:“王屠夫,你敢用宗师之心起誓,自己此前已经突破宗师之境了么?” 王屠夫笑道:“我敢起誓,你敢自刎么?” “这……”铁砧子被王屠夫一句话给将在了那里。 宗师只有到了第三重境界,才会在运功的时候出现金骨玉肌的表象。 但那也只是一种表象,并不说明宗师的修为到了脱胎换骨的神仙境界。 等到宗师不运功的时候,就算把他身上的骨头全都剔出来,也不会有半点金色,更不要说,肌肤如玉了。 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宗师,本来就没有明显的外在依据。否则,他们也用不着去考验王屠夫了。 铁砧子一直叫嚣,就是赌王屠夫不敢起誓。没想到被王屠夫反将了一军。 铁砧子脸色阵红阵白之间,王屠夫举刀划破了自己手掌,举到了对方眼前:“一起来?” 正文 第九百二十章赌耳光 王屠夫的这个举动,在术道当中叫做“赌誓”。 简单解释就是,两个人各说有理的时候,就用起誓的方式,决定谁对谁错。 术道不敢轻易起誓。 誓言在凡人身上,不一定会应验。很多人心里没有鬼神,也不信天道,发誓可以像喝水一样随意,也不见得有人能看见誓言应验。 但是术士不同,术士的誓言一定会应验,赌誓用特殊的手法,报应来得极快,誓言一出就能决定生死。 术士肯定会避免赌誓,久而久之,赌誓的正确做法也就在江湖失传了。 就算如此,铁砧子也不敢去赌! 能成宗师的人,必然见多识广,博学多才。谁知道,屠门里是不是有赌誓的秘法! 铁砧子冷哼道:“老夫凭什么跟你赌誓?总之,我不承认你这个宗师,告辞!” 铁砧子转身向外走去,马狂错开一步道:“酒道一脉,不认铁砧为宗师。” 唐半瞎侧身躲开了铁砧子:“暗器一脉……” 铁砧子这下急了:“半瞎子,你想清楚再说。酒狂用不着我打铁,你暗器一脉也用不着我么?” 唐半瞎摇头道:“就凭这句话,你不配做宗师!” 铁砧子急火攻心之下,身形晃了两晃,错开唐半瞎往前走去。 可他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云裳喊道:“屠夫姐,你快看,铁蜈蚣体内竟然有一块骨头,这是异种凶蛊长出来的内骨骼么?” 王屠夫哈哈笑道:“虫豸尚且有骨,堂堂宗师却做无骨之事。宗师无骨,不亦狗乎?” “你……”铁砧子终于没有憋住,一口血喷在了地上:“你坏我道心,你……我跟你不死不休。” 铁砧子身为宗师,历来是前呼后拥,被人追捧。什么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羞辱过?偏偏他还不能还嘴。 气急吐血之后,没有当场毙命,已经算是他修为高深了。 如果我当时在场肯定得补上一句:你说你,惹谁不好,非要惹王屠夫,开车碰瓷没撞好,杵崖子上了吧?嘚瑟! 铁砧子推开人群踉跄而去时,君寄雪向飞煞传音道:“让人送送铁砧子,此人,本座十分不喜。” 飞煞暗中传出信号时,王屠夫再次向几位宗师发出了邀请,聂小纯狠狠瞪了一眼盯着自己的林凌霄,一转身飘进了灵堂,林凌霄竟然成了第一个钻进灵堂的人。 林霰嘿嘿笑道:“这个哥们儿可以啊!泡妞泡到灵堂上来了。” 林照狠狠瞪了哥哥一眼:“憋回去!人家至少敢追女孩。谁像你头发都没剃就一只脚踏进少林寺了。” 林霰被气得直翻白眼的工夫,外面却有人高声道:“轮回司外事长老铁元龙,祭拜两界堂堂主。” “他?”林霰一挑眉毛:“那货号称歪嘴龙王,没理也要辩三分,我看他是挑事儿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林照、萧楹同时抬脚,两个人一下踩在了林霰两只脚上,还使劲碾了两下,这回林霰是真哭了。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怨林霰。 他不是两界堂的人,除了林照,他用不着为任何一个人操心,想看热闹也是人的天性。只不过,林照、萧楹一看见他想要看戏的德行就来气,毫不留情的给他来了一下。 等到林照看向门口的时候,一个颇有几分文人气度,五十上下的人已经走进了灵堂,对方先是上香施礼,又向两界堂致哀,等到做足了礼数才开口道:“鄙人铁元龙仅代表轮回司向两界堂致以沉重哀悼。” “不过,对于两界堂邀请宗师寻衅轮回司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说道一二。” “我想,宗师令联络天下宗师的初衷,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违背天道公理吧?” 唐半瞎,马狂听完微微点头:“这个当然。” 唐半瞎,马狂认可王屠夫为宗师,但是不代表他们就想跟轮回司这个庞然大物开战。 毕竟刀兵一起,双方都得有所损伤,到了他们这个级数的江湖人,已经更崇尚以和为贵了。 王屠夫转头:“你说话之前,我想问一句,你是来讲理的,还是来讲歪理的?” “你想讲理,我们可以陪着你讲理。” “你想讲歪理,我们两界堂一向有个原则:不跟杠精论对错,不跟傻-逼争高低。遇上这样的人,就一个原则,大嘴巴子,抽之。” 铁元龙哈哈笑道:“王宗师说笑了,我们轮回司说话一向有理有据,让人心服口服。斗嘴抬杠那是小孩子做的事情,轮回司还不屑为之。” 王屠夫笑道:“那我们来玩一个赌耳光的游戏如何?谁讲歪理,硬抬杠,谁就挨抽,你敢不敢?” 正文 第九百二十一章三个境界 王屠夫摆明了想要抽铁元龙的脸,铁元龙却笑道:“这种事情,总得有个评定的标准吧?” “否则,我说我有理,你说你有理。最后谁有理都说不清了。” “难道,王堂主还要用拳头来分对错吗?” 王屠夫沉声道:“你刚才叫我堂主,我可以认为你叫错了。你一再叫我堂主,是什么意思?” 两界堂是丧期未过,并没另选堂主,对方直接喊出“王堂主”,分明是有挑拨离间的意思。 铁元龙哈哈一笑道:“抱歉,抱歉,我见王宗师主事,便以为你是堂主,所以……” 王屠夫脸色一沉:“所以,你不给我一个交代,那就什么都别说了。滚出去,等着宗师之战吧!” 铁元龙脸色微变道:“王宗师的话,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 “我现在不想跟你辩道理。”王屠夫眼中带煞:“我只知道,按江湖规矩,挑拨离间者,杀!” 铁元龙怒道:“王屠夫,我好意过来与你化解误会。你却句句咄咄逼人,我看两界堂也不过是个江湖邪派,诸位宗师……” “哈哈……”王屠夫哈哈笑道:“轮回司三板斧的第一招果然使出来了!不问因果,先扣帽子。先把自己摆在圣人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对吗?” 铁元龙怒道:“王屠夫,你这是污蔑轮回司。当真是……” 王屠夫不紧不慢伸出两个手指,打断对方道:“三板斧的第二招,对自己蛮横霸道只字不提,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博取同情,制造舆论。” 王屠夫笑着看向对方:“堂堂轮回司,几千人的名门大派,就是靠着耍无赖起家吗?” “要是这样,你们改行吧!去当无赖混混,保证风生水起。” “老夫……”铁元龙刚说了两个字,从后面走出来的云裳便一甩袖子,哑着声音道:“老夫不与女流之辈计较,天下公道自在人心。是非对错,交给天下人评判!” 铁元龙顿时愣住了,王屠夫冷笑连连:“看看,你们这些套路,早就已经烂大街了。” 王屠夫笑道:“我听说无赖有三个境界。” “第一个境界是,市井无赖。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脱不开那股游手好闲,品行不端,刁蛮撒泼,不讲道理的脾性。” “尤其是游手好闲这一条,真正有事做,有追求的人,不会去无事生非,寻衅滋事。” “第一种无赖,未必能得到什么利益,最多就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心理。其实,他们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别人消遣的一段戏码而已。” “第二个境界是,聚众无赖。这种无赖有了一定人数,就联合在一起搞风搞雨,看上去大旗鲜明,实际是在为自己牟利。” “他们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看似正义,实际上是在出卖自己的良心。” “第三个境界是圣人无赖。这种无赖嘛!就很难得一见了。首先,他得让自己站在神坛之上,自我封圣。以圣人姿态,行无赖之事。” “无赖的第三个境界之所以难以达到,是因为他必须有极高的情商和智商,甚至还需要有极高的学识和才能,以及让普通人反抗不了的实力。” “如果说,这种人一心为公,心怀天下,他们必将受人尊重。可惜,第三境界的无赖,仍旧是为了一己之私,行无赖之事。” “良心、良知这些词,在他们身上已经不存在了。他们只不过是披着圣人的皮,在做小人的事。” 铁元龙气得浑身乱抖:“你敢编排轮回司?” 王屠夫笑着摇头道:“别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啊!我们之间的理,不是还没讲完么?” 铁元龙终于忍不住了:“本座现在不想听你任何一句歪理邪说,两界堂就是邪道门派,你们说的话,本座不想再听。” “来人……” “住手!” 就在两界堂与轮回司剑拔弩张的当口,外面又传来了一声低喝,王屠夫和老刘转头看时,一个身穿长裙的女子,已经在十多个高手的簇拥之下,向灵堂走来。 那名女子的容貌说不上国色天香,但是身上那种雍容华贵,又带着几分圣洁的气质却让人感到莫名的亲近。 女神,之所以称之为神,并不是因为她的艳丽和美貌,单论美色,魔女、妖女似乎还比女神高明几分。 真正的女神在于她的感染力,女神能让人追随,能让人愿意无怨无悔的奉献出一切,就是于她影响到的是追随者的精神,而不是身躯,或者欲望。 老刘看见对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轮回司圣女祝紫凝。” 正文 第九百二十二章你来我往 祝紫凝进来之后,轻轻施礼道:“轮回司总监祝紫凝,仅代表轮回司向两界堂致以沉重哀悼。” 王屠夫等人还礼之后,祝紫凝面带微笑道:“紫凝刚才在门外听见王宗师对我轮回司颇有几分误会,不知紫凝能否化解?” 王屠夫不由得暗暗戒备了几分。 祝紫凝的这几句话把姿态放得很低,甚至带着几分天真的意思! 可是这几句话,就又藏着暗箭。 如果王屠夫用对待铁元龙的态度对祝紫凝,马上就会受到术道中人的围攻,至少逃不过蛮不讲理这顶帽子。 如果王屠夫转变态度,很有可能落进祝紫凝的节奏,满盘皆输。 换做平时,王屠夫岂能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此时不同,轮回司、两界堂谁占据了舆论,谁就能把对方逼上雪山。 所以,这一次的战场,不动刀兵,动的却是人心。 老刘上前一步道:“在下两界堂师爷刘宝,不知道在总监眼里有没有资格代表两界堂?” 祝紫凝微笑行礼道:“紫凝早听说过两界堂神鬼师爷刘先生的大名,轮回司若有什么不对之处,紫凝愿听刘师爷指点。” “圣女言重了。”老刘微笑道:“在下想问圣女,如何看待两界堂,又如何判定我们双方冲突的对错?” “在下素闻轮回司做事讲求大义、公理。这次对待两界堂,总不会不教而诛吧?” 老刘称祝紫凝为圣女,其实也是在抬高对方的身份。 轮回司并不是什么术道圣地,更不是教派,并不存在圣女的说法,祝紫凝的实际身份就是轮回司总监察,负责轮回司的执法堂,地位仅次于总领。 事实上,轮回司总监早已经放权给了祝紫凝,自己潜心修炼,很少理会轮回司内部事务。祝紫凝可以说是轮回司的真正掌权人。 加上一部分江湖人对祝紫凝的追捧,也就有了轮回司圣女的说法。 祝紫凝道:“据我所知,两界堂与轮回司冲突的起因,是轮回司想要赎回李堂主所得的镇魔碑……” 祝紫凝的话说得委婉,但是谁都能听得出来,是两界堂不知好歹,贪得无厌,想要狠狠咬上轮回司一口。 轮回司不愿当这个冤大头,两界堂用主动挑衅,造成了双方冲突。 王屠夫悄悄传音道:“老刘,你说这个祝紫凝究竟是老谋深算,还是天真无邪?” “你说她老谋深算,她现在说出来的话,明显是在往我们手里送刀。” “你说她天真幼稚,不知道江湖险恶吧?她也就比李魄的爸爸小那么几岁,江湖十载,白痴都能变成人精。况且,她至少成名二十年了。” 祝紫凝的实际年龄大概有五十上下,但是她看上去却像是二八少女。 这可不仅仅是驻颜有术,而是她修炼过什么特殊的功法。 老刘回应道:“钓鱼都得先下饵。” “轮回司重视的不是与两界堂的冲突起因,就算错在轮回司,他们用几条人命就能堵住江湖人的嘴。” “轮回司真正要的,是把引动魔神出世的罪名推在我们头上。” 王屠夫瞬间反应了过来:“那怎么办?” “人家下饵了,我就先吃了呗!”老刘气定神闲的回应道:“钓鱼这种事儿,人有本事,人吃鱼。鱼太大了,就是鱼吃人。” 他们两个一来一往对话之间,祝紫凝已经把话说完了:“刘师爷,我说的对么?” 老刘笑道:“圣女这番话,可有什么证据?” 祝紫凝微微摇头之后,才说道:“我相信轮回司弟子的信誉。” 老刘哈哈笑道:“圣女愿意以轮回司的信誉为担保,在下却从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人,把幕布打起来,我们给天下同道看看证据。” 几名铁卫手脚麻利的在空地上搭起了投影的幕布,同时也连上了电脑。 铁元龙冷眼看向老刘:“刘师爷这是早有准备啊!老夫还没听过哪个术士执行任务还带着投影仪。” 老刘反口讽刺道:“我不仅准备了,还准备得很齐全。有机会,我自然会说公道,没机会,我也会把证据留下,免得死得不明不白。” 铁元龙双眼喷火:“你这是讽刺我们轮回司要杀人灭口么?” “是不是看了证据才知道!”老刘挥手之间,林照亲自把投影给放了出来。 那段视频正好就是蔡文彦到两界堂向我索要镇魔碑的情景。 老刘把视频放完,才慢悠悠的说道:“请问圣女,错在两界堂么?” 铁元龙冷声道:“不在两界堂么?我们以礼相求,你们又是什么态度?” 正文 第九百二十三章你来我往2 老刘哈哈笑道:“两界堂不愿意交易有错么?轮回司一再纠缠之下,堂主开出天价表明态度有错么?” 铁元龙冷笑道:“镇魔碑关系到术道安危,李魄不顾大义,就是自私之辈!” “你又错了!”老刘道:“镇魔碑两百年没回儒门。儒门碑林的邪魔,可曾出世?” “还是说,儒门大能已经镇压不住邪魔,儒门岌岌可危的程度,才上门求助?” “两种情况都没发生!你们把‘可能’二字当作借口,来谈大义?在我家堂主需要镇魔碑解救二当家的情况下索要镇魔碑,我家堂主不愿交易,违背大义公理了么?” 老刘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道:“而今,两位当家都已经不在了。如果,哪位同道想要镇压雪山魔神,我两界堂愿意分文不取,将镇魔碑拱手相让。” 老刘在最关键的地方咬了轮回司一口,马上就占据了上风。 轮回司谈的是“大义”,但是大义不是律法,没有强制的约束性。 况且,两界堂当时并不是在邪魔出世,生灵涂炭的情况下抱着镇魔碑不放,轮回司所谓的大义就只是假设,没有实际的意义了。 铁元龙知道自己再强辩下去的结果只能是贻笑大方,马上让过了这个话题:“那么李魄无故残杀轮回司弟子一事,你怎么解释?” 老刘一挥手道:“再拿证据。” 林照再次放出了录像:这一回,录像中是轮回司处处刁难两界堂,不让两界堂过路,不许住店的镜头。其中还有一个轮回司弟子威胁老刘时的特写。 一段录像放完之后,就是我进入青岩村之前与轮回司弟子交手的过程。 从轮回司弟子出现,对我进行威胁,直到我杀光了赶来追杀我的人马,那段录像才算是结束。 老刘笑眯眯的问道:“请问圣女,我家堂主反击,是否有理?” 铁元龙怒声道:“就算轮回司弟子处事不当,你们也不该痛下杀手,我们轮回司不是没有执法堂,你们为什么不来投诉就出手杀人?” “呵呵……”老刘在冷笑之间摇起了扇子,根本不屑回答他的问题。 在场宗师也对铁元龙露出了鄙夷之色,其他人虽然没表现得像两大宗师一样明显,却没人去附和对方。 江湖人不是不讲道理,只是他们讲的不是法理,而是人心。 江湖人如果个个守法,也就不会有“以武乱禁”的说法了,更不会出现江湖厮杀。 当江湖人去讲理的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如何不被欺压,如何给自己留下后路? 所以,他们在评理的时候,先想的不是谁更有理,而是类似的事情轮到自己头上,该怎么应对?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为什么北洋军阀在后期军阀混战,总统轮换的时候,只要某个军阀通电下野,就能安度晚年,新任军阀再不找他麻烦? 其中原因无外乎两条:第一个原因,军阀是在争夺地盘,没了地盘的军阀,掀不起什么风浪,没必要赶尽杀绝。 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军阀之间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你不给人活路,别人也不会给你活路”,如果真的轮到自己下野的时候,有这个默认的共识,也能保证全家的安全。 这就是军阀江湖里的规则。 同样,所有在座的江湖人,尤其是两大宗师也都在想一个问题:当轮回司以大义为名,想要从自己手里拿走传承秘宝,或者逼着自己去斩妖除魔的时候,他们又该如何? 一时间,全场没有人再开口,似乎都在等着祝紫凝的态度。 祝紫凝沉默片刻才说道:“此事,的确是轮回司无理在先,我代表轮回司向诸位郑重致歉。” 祝紫凝深施一礼之后才说道:“铁长老,传令执法堂对涉事弟子予以严惩。” 铁元龙躬身道:“凡是为难过两界堂的弟子,都在与两界堂的争斗中战死,无人可以惩戒了。” 祝紫凝再次沉声道:“传令轮回司各堂,以此为戒,决不允许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否则,严惩不贷。” 铁元龙悲声道:“总监察,我们轮回司因为两界堂,整整损失了两堂弟子啊!就算蔡文彦他们有错在先,两界堂下手也太过狠毒了吧?” “两堂弟子,数百条人命啊!那些弟子不仅被李魄杀害,甚至连魂魄都没放过啊!” “总监察,我们轮回司的弟子就算有错,也不该魂飞魄散啊!难道两界堂只是占了一点理,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正文 第九百二十四章你来我往3 轮回司真正的套路来了! 老刘不紧不慢的说道:“铁长老这话说得又没个根据了。” “据我所知,我家堂主是为了躲避轮回司的追杀,两次被你们逼进了鬼神禁地。轮回司进入禁地追杀堂主,结果一去不回。” “众所周知,我们堂主的修为只不过是蜕凡初期而已,轮回司却派出了地煞高手。堂主是因为不敌轮回司,才冒险遁入禁地。” “铁长老凭什么说轮回司弟子是死在了堂主手里,而不是被禁地鬼神所杀?” 铁元龙厉声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轮回司地煞级数的长老都没能走出青岩村,李魄却能逃离禁地?这难道不足以说明,李魄与禁地鬼神互相勾结么?” “哈哈……”老刘摆出一幅气极反笑的样子道:“你为什么不说,跟着我家堂主进入禁地的,还有堂主的至交好友藏天机。” “有天命师在,难道还算不出一线生机么?至于说,藏天机为什么不把轮回司高手也带出来,我想,藏天机应该是为了成全轮回司的高义吧?” 王屠夫也讽刺道:“那不一定,说不定轮回司高手大义凛然,舍己为人,让李魄他们先行逃命,自己留下斗阵鬼神呢!” “放屁!”铁元龙怒声道:“李魄所走的路线,都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 “你们为了破除魔神诅咒,故意冲进禁地,就是想要打开封禁魔神的禁制,好向魔神邀功请赏。” 老刘脸色陡然一沉:“难怪江湖上叫你歪嘴龙王,颠倒是非果然是很有一套。” “你是两界堂的人么?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如何行动?”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铁元龙冷声道:“两界堂义士赵慈,早已经将你们的阴谋公布于世了,你敢不敢把你那投影设备给我一用,让天下同道看看你们的嘴脸。” “请便!”老刘立刻摆出了请的手势。 铁元龙挥手让人把几封密信的照片投放在了屏幕上。 那其中详细解说了我们几路人马行进的路线和落脚的地方,其中也包括了王屠夫、林照给江钧辞、君寄雪传信的事情,只不过,没有密信的内容而已。 老刘看完哈哈大笑道:“这能代表什么?” “藏天机是我家堂主的至交好友,堂主有难,邀人助拳,是犯了国法,还是乱了江湖规矩?” “棺材门和我们两界堂素有摩擦,这点江湖皆知。堂主送信江钧辞,是为了缓和关系,避免此次行动再有麻烦!这也算错?” “堂主把兵器交给君寄雪,并且言明要在雪山入口与君寄雪一决高下,虽然用了些手段,但也是因为你们轮回司咄咄逼人,才不得不冒险而为。” “君寄雪就在雪山脚下,是真是假,你们过去一问便知。” “请问铁长老,我们两界堂的阴谋用在了何处?请你教我?” 铁元龙怒声道:“我问你,李魄行动路线上为什么会有四处鬼神禁地?你为什么不让他直入雪山?” 老刘不愠不火的说道:“术道中人探查秘境,必然要事先标出危险之处。” “我家堂主顺利上山之后,一旦需要逃生,必然得选择没有凶险的路线,这是江湖常理。” “难道堂主还要学习轮回司,在自己性命不保的情况下,毅然挺身而出,踏入禁地,斩妖除魔么?” 老刘话一说完,全场顿时一阵哄笑。 术道群雄肆无忌惮的笑声,就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铁元龙的脸上,弄得他那张老脸一阵通红。就连祝紫凝的脸上也露出了尴尬之色。 铁元龙咬牙道:“那你们几个的行动路线呢?你各自去攻打一处禁地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放开魔神?” 老刘惊讶道:“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鬼神禁地,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哪儿?” “你还敢狡辩!”铁元龙顿时暴怒:“来人……” 一直没有开口的马狂忽然说道:“姓铁的,你是不是太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 “宗师令下,代表我们几个宗师已然同进同退,你想理论,我不反对。理论的结果没出,你就想动武,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铁元龙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在下不敢,在下只是一时激动了。不过,刘宝分明是在狡辩。还请马宗师主持公道。” 马狂高声道:“外面有没有风门或者天机社的朋友在场?” 他话音一落,就有人站了出来:“风门属下拜见马宗师。” “天机社门下在此,不知马宗师有什么吩咐?” 马狂道:“本人以一壶惊神酒为报酬,请你们两家用最快的时间探查所谓的四处秘境和两界堂行踪,你们能做到么?” 正文 第九百二十五章爬不出来的坑 马狂声音一落,老刘不由得暗暗皱眉。 他不怕天机社和风门去查那几处地点,那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 事实上,老刘画出兵分四路的路线图,是因为他从黄泉密档上推敲出了雪山之行的正确路径。 他让我去的四个地方,只有青岩村和双吉镇有用,其他两个地方都是迷惑对手的幌子。 他这样做,一是为了让我顺利拿到八大盗留下的密信,二是为了在化宁河给轮回司下套。 所以,他才让我在过了双吉镇之后,立即诈死。 风门和天机社走遍那些地点,也没有任何作用。 唯一让老刘担心的是,这两家情报组织追踪到林照他们的行踪,如果林照把人引到化宁河的事情暴露了,老刘的谋划必定满盘皆输。 风门和天机社成员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各自离去。 铁元龙嘿嘿冷笑道:“姓刘的,你就不担心自己的阴谋败露么?” 王屠夫横了对方一眼:“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么?” 铁元龙自觉占据了上风,不由得心情大好:“本座不与你这女流之辈一般见识,我们还是让事实说话吧!” 老刘理都没理对方自顾自的泡起了茶来。 人群中的君寄雪却在暗暗担心,飞煞看出君寄雪的担忧:“统领,要不要我带人去把那两拨人给做了?” “不用!”君寄雪摇头道:“这样做太明显。况且,你杀了这一批人,还会有人继续收集情报。真相总有大白天下的时候,没必要这样做!” “我现在想的是,李魄该怎么破这个局?” “风门,天机社的信誉江湖无双,从不传递假情报。一旦双方传回消息,只怕后面的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老刘的一壶茶刚刚泡好,风门和天机社的人就赶了回来。 天机社属下率先说道:“根据本门弟子探查,图纸上的四个落脚点,虽然有鬼魅作祟,却不是鬼神禁地。根据我们评估,有三流的术士出手就能平定邪祟。” 铁元龙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你们不会弄错了?” 天机社属下冷声道:“朋友是怀疑天机社信誉么?” “不……我……”铁元龙知道天机社不仅传递情报,也做暗杀的买卖,他不敢去触碰对方的霉头。 马狂淡淡道:“好了!一场误会没有必要深究。风门朋友,你们得到什么结果?” 风门弟子说道:“我们所知结果是,王屠夫、林照一行,离开两界堂不久就遭到轮回司追杀。” “王屠夫顺利逃脱之后,并没走原定路线,而是潜藏行踪绕道集-合地点,途中因为收到李魄死讯,才转往灵堂的方向。” “林照在登上雪山之后,被轮回司发现行踪。三人从雪山一侧跳崖逃走,路经化宁河,曾在河边与轮回司小队人马发生激战。” “林照成功遁走,轮回司大队人马并未追赶,而是在雪山外峰上逗留一日一夜。” 铁元龙脸色顿时铁青,他明明觉得两家情报存在问题,却不敢质疑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两大情报组织。 马狂淡淡道:“多谢两位,请过来拿酒吧!” 风门弟子拿起酒来转身就走,老刘耳边却传来了风门弟子的声音:“江师兄传话李魄:畜生!不当人子!” 老刘不由得微微一愣,不过马上也就释然了:难怪,江湖上就一直不知道风门的主子是谁,原来是棺材门的大掌棺在领-导风门。 原来,这才是风门在清末差点灭门之后,又能在近百年之内风生水起的真正原因。 老刘还没缓过神来,耳边又响起了马狂的声音:“零统领让我代表她向李魄略作哀悼,祝他早点从坟里爬出来。” 老刘又是一愣,转头之间却看见天机社弟子在拿酒的时候,用身子挡着双手朝马狂比了一个拜见上峰的手势。 难怪天机社弟子压住了重要情报不说,原来是他的主官就坐在灵堂里面。 老刘没想到,一代宗师马狂竟然是天机社的情报头子,赫赫威名的天机社竟然是零在暗中指挥。 后来我才知道,“天机社”的名字其实是零的恶趣味,专门用来恶心藏天机用的。 藏天机知道零手下有一支专门收集情报的“天机卫”,也常常被零那一句“天机何在?”气得半死。却不知道,其实天机卫还有一个名字叫“天机社”。 至于马狂为什么能成为零的手下,那是零为了喝酒,整整不间断的坑了马狂一年,他才“心甘情愿”的哭着成了零的手下。 这样一来,化宁河一战,就成了老刘、零、江钧辞三家在联手给轮回司挖坑。 轮回司怕是想爬都爬不出来了! 正文 第九百二十六章爬不出来的坑2 老刘当初选择江钧辞去化宁河,一是因为棺材门的身份,二是因为破军一脉祖师爷里有一个“假货刘”,一辈子专门造假。 江钧辞出手造假,就算轮回司全都赶到化宁河去,也看不出蹊跷。 加上天机社和风门作证,轮回司已经掉进坑里了。 老刘面带寒霜道:“铁长老,你还有什么话说?” 铁元龙厉声道:“赵慈是你们两界堂的人,他的话,不会有错。除非你们一开始就在做局陷害轮回司。” 马狂不等别人开口就沉声道:“一个叛徒的话也能相信,你怕是没走过江湖吧?况且,你说的那个赵慈在什么地方?” “这个……”铁元龙微微一顿道:“赵慈在两界堂,你应该问他们。” 老刘淡淡道:“赵慈叛门,已被执行了家法。” 马狂冷笑一声:“我看你们轮回司也没什么证据吧?” 唐半瞎冷声道:“我看,这场闹剧也该有个结尾了。轮回司是给王宗师一个交代,还是动用宗师令,你们自己选吧!” 唐半瞎的话看似强横,实际上是给祝紫凝台阶。 祝紫凝向老刘和王屠夫深深一礼:“此事,是轮回司有错在先,我一定会尽量补偿两界堂。” 铁元龙急声道:“总监察,我们轮回司也损失了将近一堂人马和三位堂主啊!还要补偿他们什么?” 轮回司先后派出了几个堂主追杀我,但是他们并没有带出堂口全部人马,这就是轮回司谨慎的地方。哪怕有所损失,也不会让人把堂口连根拔起,短时间内还是可以恢复元气。 老刘冷笑道:“没有你们轮回司相逼,我家堂主会深入禁地,不幸身陨么?” “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的人死了,那是咎由自取。我家堂主死得冤枉,这个公道必须讨回来。” “对!”王屠夫也上前一步:“李魄、叶阳他们的血债,必须讨还。” 轮回司,两界堂一时之间僵持在了灵堂里,谁也不肯稍让半步。 这时,唐半瞎开口说道:“诸位,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看了一会儿了,不知道能不能说句话?” 老刘,祝紫凝同时躬身:“宗师请讲。” 唐半瞎缓缓道:“你们两家的争端,确实由轮回司开始,但不是整个轮回司的错误。想干的人已经付出了代价。冤冤相报未必是什么好事。” 老刘微微摇头道:“能调动轮回司三个堂主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所谓的三个堂主就是个工具罢了。至少那个人得有所交代。” 唐半瞎没做评判,反而继续说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老刘沉声道:“轮回司需要负责接回我家三位堂主的遗体,让他们入土为安。” 马狂点头道:“我觉得第二个要求不过分。至于第一个要求,轮回司怎么说?” 祝紫凝道:“我回去之后,必定严查轮回司,一定给两界堂一个交代。” 马狂和唐半瞎同时点头之后,唐半瞎看向了王屠夫:“王宗师,你怎么说?” 马狂也趁机劝解道:“王家妹子,老哥比你痴长几岁,今天就腆着脸皮说上几句。” “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啊!你们两界堂死了三个人,轮回司却付出了几十倍的代价。” “说句不客气的话,轮回司的人未必是死在了禁地鬼神的手里,其中死在两界堂三位堂主手里的人只怕是更多一些。” “这么算的话,两界堂已经是占了便宜。” “况且,总监察也愿意回去找出真凶给两界堂一个交代,我看这段仇,大伙儿就都放下吧!” “王家妹子,总监察,你们说呢?” 祝紫凝率先表态道:“我愿意与两界堂化解恩怨,向两界堂郑重道歉。” 王屠夫眼中含泪道:“我还能说什么?李魄他们已经死了,你们杀多少人,他也不能活过来。你们走吧!” 马狂笑道:“王家妹子还是深明大义啊!来来来……双方说开了就喝杯酒化解了恩怨吧!” 马狂摘下酒壶亲自给王屠夫、老刘和祝紫凝倒上了酒,三人象征性的碰了下杯,各自饮尽杯中酒,把酒杯扔在了地上。 “和头酒”喝过,酒杯落地,就代表着前尘往事一笔购销,过去的恩怨全都化作尘土,谁也不准再提,否则,就是坏了江湖规矩。 老刘颓然摆手道:“镇魔碑,你们带走吧!也算是两界堂给术道出一份力。” “你们什么都不用多说,我们也不想听什么?我们只想等着三位堂主入土为安,就解散两界堂退出江湖。” “我这就去给君统领写信,你们带过去,拿走镇魔碑。我们就别再相见了。” 正文 第九百二十七章爬不出来的坑3 灵堂里一切显得顺理成章,人群里的君寄雪却憋不住想笑,强忍着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才笑道:“李魄这小子太坏了,坑了轮回司不说,还要让轮回司派人把他接出来。” “真想看看轮回司看见李魄没死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飞煞道:“总领何不以迎接挚友遗体之名,跟过去看看?” “不行!”君寄雪摇头道:“那样就画蛇添足了。” 君寄雪道:“李魄算到了每一个人的反应,我只有留在雪山之下才最符合我的行事作风。一旦我产生了好奇,就瞒不过了祝紫凝了。” 就像是君寄雪说的那样,老刘他们的表现天衣无缝,恰到好处。 马狂、唐半瞎做和事佬,是江湖人的正常反应,他们不愿意与轮回司为敌,又有宗师令束缚,只有双方息事宁人才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王屠夫妥协,老刘丢弃镇魔碑,明哲保身,也是老-江湖的做法。 让轮回司带回遗骸,却又代表着两界堂最后的倔强。 在江湖人看来,这就是在妥协中求生的江湖之道。 君寄雪继续说道:“轮回司去找李魄他们的遗骸,定然是出工不出力,磨磨蹭蹭,李魄需要的正是他们磨蹭掉的时间。” “我去了,轮回司就容易直接把李魄他们弄出来,这样反而不美。” “等着吧!我倒要看看轮回司怎么对付雪山魔神。” 君寄雪走后不久,祝紫凝就开始游说那些过来看热闹的术道中人共上雪山,尤其是三大宗师,更是她游说的重点。 王屠夫不胜其烦之下,干脆躲在灵堂里谁也不见,却和老刘悄悄观察着祝紫凝的动静:“老刘,你说祝紫凝到底是什么人?” 老刘道:“我说她是有一定境界的人,你信么?就像是得道高僧。” “她?”王屠夫诧异道:“你没弄错吧?” 老刘摇头道:“我一直在观察祝紫凝。她确实是这样的人。” “高僧没有差别之心,他们看所有人都是好人,没有一个坏人。即使对方十恶不赦,也可以加以感化,引入正途。祝紫凝就是如此,轮回司也是如此。” “不过,他们的路走偏了,佛陀割肉饲鹰,舍身饲虎,牺牲的是自己。轮回司牺牲的却是别人。” “这就好比,有人告诉你:死一人,可救千万人。听上去十分高大,但是她再给你补上一句,死的人一定不能是我,谁爱死谁死,就让人恶心了。” 老刘冷笑道:“祝紫凝意识不到这一点,她一直在感动自己,却感动不了那些老油条。你没看见,外面那些门派都跑了一半了么?” 王屠夫道:“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轮回司不上雪山,你的计划不是落空了?” 老刘摇头道:“那是零还没给他们下猛药。我估计,零的那碗砒霜就快到了。” 就像老刘说的那样,短短一天之后,江湖上就连续爆出了几个轮回司是伪善君子的消息,而且,每一个消息都带着有力的证据,轮回司想要赖账都无从辩解。 轮回司一下子被送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所有矛头又都集中到了轮回司打开魔神禁制的事上。 轮回司为了挽回名誉,在整个术道的关注之下大举登上了雪山。 时间向后推进了五天,也就是老刘给我立下衣冠冢的“头七”之后,老刘也带着两界堂全部人马赶到了君寄雪的驻地。 老刘看见君寄雪的第一句话就是:“轮回司的人马打到什么地方了?” “第五峰!”君寄雪道:“轮回司下四堂,已经可以江湖除名了。上去的人连尸首都没抬下来。” “中四堂已经被打废了两个,打残了一个,剩下那个今天早上刚刚上山。祝紫凝正在等他们。” 老刘顺着君寄雪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祝紫凝正孤零零的站在进山的路口上仰望着山顶。飞煞说道:“祝紫凝已经这么站了三天三夜,也是可怜哪!” 君寄雪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飞煞时,后者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属下失言了!” 君寄雪冷声下令道:“带下去杖四十,让他清醒一点。” “慢!”老刘阻止了君寄雪的手下:“君统领是害怕这位兄弟受到轮回司的影响?” 君寄雪道:“我在二林镇的时候,见过出自轮回司的九头蛇玉。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只是一件仿制品罢了。” “如果真正的九头蛇玉被藏在了轮回司,我担心下一个上山的人就得是我的天煞十六骑。” 君寄雪道:“这个祝紫凝怕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我可不想重蹈曲默的覆辙。” 作者话:催更的朋友们,我想说的是:作者也得过年啊! 正文 第九百二十八章过去 老刘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赶来跟君寄雪汇合,就是因为他知道,我就要回归了。 他怕的也是我撞上“九头蛇玉”稀里糊涂的上了雪山。 老刘却不动声色的问道:“君统领也知道当年的隐秘?” “多少知道一些。”君寄雪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是因为看见李魄的刀法,才对曲默产生了兴趣。” “李魄最强的刀法,应该是隐含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吧?” “对!”老刘点头道:“那套刀法是曲默所创,名为‘过去’。” “过去?饱蘸热血-书过去?”君寄雪自言自语道:“难怪,李魄年龄不大,刀法中却蕴含了沧桑之气与厌世之感。” 君寄雪说道:“那段过往,还要从曲默年轻的时候说起。那时的曲默、李春风就像是现在的李魄和叶阳,青年翘楚,所向无敌,没人能与之争锋。” “当时的轮回司圣女祝紫凝,当然也是青年才俊爱慕的对象。曲默就是其中最为接近祝紫凝的人。” 老刘沉声道:“那李春风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君寄雪说道:“我也怀疑过李春风与曲默是因为醋海生波而分道扬镳。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老刘这才松了一口气。 君寄雪道:“那个时候,曲默、李春风还有一个共同的义妹燕翩然。燕翩然当时跟他们的关系,就好像是现在的两界堂三当家风若行。” “李春风、曲默反目,各自归隐的起因,还得从燕翩然的身上说起。” 燕翩然是他们三个人里,最先认识祝紫凝的人。 祝紫凝也是通过燕翩然结识了曲默,与他发生了一段情缘。 大概是在三十多年之前吧!江湖上曾经出现过一个邪道门派,名为铁顶寺。 轮回司计划攻伐铁顶寺的时候,曾经发出悬赏,破铁顶寺,夺得邪神舍利者,可以邪神舍利为聘迎娶祝紫凝为妻。 曲默当时一心想要与祝紫凝长相厮守,不顾李春风和燕翩然的反对,执意要去攻打铁顶寺。 君寄雪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林霰却不解道:“曲默和祝紫凝不是两情相悦么?李春风和燕翩然为什么要反对?” 林照白了对方一眼:“这就是你打了半辈子光棍的原因。” “你自己想想,这都什么年月了?祝紫凝要是真爱曲默,还会答应拿自己当奖品去换什么邪神舍利吗?” “如果打进铁顶寺拿到邪神舍利的人不是曲默,那曲默该怎么办?杀了那人抢夺舍利?还是看着祝紫凝嫁人?” “就算退一万步讲,祝紫凝确定只有曲默能拿到邪神舍利,她的做法,又跟逼着曲默拿命换彩礼有什么区别?” “我虽然不知道铁顶寺究竟有多厉害,但是我知道,能让轮回司拿圣女当筹码的铁顶寺,肯定不是什么善地。祝紫凝真爱曲默,会让他去冒这个险?” 林霰一时间被妹妹问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强行辩解道:“说不定,祝紫凝当时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呢?” 萧楹鄙视道:“赶紧叫人把他也拉下去揍上四十棍子。不对,我看得揍上八十棍子。” “狗-男-人,就是对绿-茶没有抵抗力。” “能看懂绿-茶的,还得是女人!” 林霰懵了:“我怎么就是看不懂了,我也是江湖中人好吧?” “你谈过恋爱吗?”林照鄙视道:“我伸出一只手都比你表白的次数多五回。” “要是有个国色天香的妹子,楚楚可怜的要你脑袋,你给不给她?” “行,就算你没见过女人,你还没见过鬼吗?要是有女鬼哭得梨花带雨,告诉你她要悬崖边上那朵花,你拿着了就嫁给你,你去不去拿?” 林霰被问懵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君寄雪继续说道:“我想,当时的李春风和燕翩然大概也是这个想法吧!” 李春风和燕翩然,最后还是在曲默的坚持下参加了那场大战。 那场大战之中,曲默、李春风杀人无数,传说他们从铁顶寺走出来时,前行数百步之后,再踩出的血脚印仍旧是清晰无比。可见他们当时杀了多少人? 当时不是没有人想要上去抢夺邪神舍利,却都被他们两个当时的样子给吓住了。谁也不敢上前半步。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带着重伤的燕翩然离开了铁顶寺。 相传,翩然在那场大战中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而且,燕翩然的伤势只有邪神舍利可以医治。 曲默、李春风带着燕翩然一路潜行,遁去了行踪,为的就是用邪神舍利救治燕翩然。 林照听到这里惊声道:“曲默不会是为了娶祝紫凝,把邪神舍利拿走了吧?” 正文 第九百二十九章过去2 君寄雪说道:“术道上没人知道,曲默、李春风他们消失的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消失了三天之后,李春风在某处山顶给燕翩然立了一座坟,独自在山上守灵,坟前未见曲默。 那时候,李春风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上山观望的人,被他斩杀殆尽,只有少数几个人逃了出来。 就在李春风守灵的第五天,曲默忽然杀进了轮回司,当面质问祝紫凝:“为什么拿走邪神舍利,却不救燕翩然?” 他得到的答案是:“邪神舍利用在燕翩然的身上只能救一人,如果用在别的地方,却能消除一场大劫,救下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曲默问起“别的地方”是指什么?祝紫凝却无从回答。 曲默在狂怒之下终于清醒,挥刀杀向了祝紫凝。 结果,却在轮回司的围攻之下寡不敌众,被生擒活捉打入了轮回司密牢。 君寄雪深吸一口气道:“我打听到的消息,来自于轮回司内部,应该比较准确。” “当时,术道传说却不是如此。” “术道传闻,曲默为娶祝紫凝,不顾兄妹情谊,强行带走了邪神舍利。祝紫凝得知此事之后,不耻曲默为人,毅然拒婚。” “曲默恼羞成怒,大闹轮回司,被轮回司太上长老擒拿,押入密牢。” “那时候,没人在意事情的真相,他们只想打掉曲默这颗江湖新星。于是,轮回司的说法就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江湖。曲默身败名裂。” 王屠夫听到此处,冷声说道:“那后来呢?曲默是怎么逃出来的?” 君寄雪说道:“燕翩然七七之后,李春风消失。” “同时,轮回司密牢也被人攻破。连带着曲默在内的三百一十五名囚徒全部逃出密牢,在轮回司里掀起了一场血战。” “那些囚徒,一部分被轮回司当场格杀,一部分逃入了江湖。” “轮回司当即发出了通缉令,其中第一个被通缉的人就是曲默。” “据说,轮回司在追杀曲默的过程当中损失惨重,就连长老都折损了五人之多,通缉令的规格也随之越来越高。” “可是,还不到半年的时间,轮回司就撤销了对曲默的通缉。” “至于说,轮回司为什么要撤销通缉令,只有其中高层才知道真正的原因,我并没得到相关的消息。” 王屠夫问道:“当初曲默是怎么从大牢里逃出来的?是他自己越狱成功,还是说,李春风从外面攻破了轮回司密牢?” “不知道!”君寄雪摇头道:“当时的轮回司密牢,从护法长老到看门的狱卒,全都被人斩杀一空,没人知道当时的情景。” “不过,我个人更倾向于李春风劫牢的说法。” 老刘和王屠夫对视之后,后者传音道:“我也觉得是李春风劫牢了。当初,李魄在破庙里面吃下去的那包东西,说不定就是铁顶寺的邪神舍利!” 老刘不动声色道:“君统领讲述这段过往,是为了什么?” 君寄雪倒背着双手道:“李魄一旦出现,很有可能会有人提起曲默。” “以李魄的性格,也有可能当场就去找轮回司的麻烦,他现在还不是轮回司的对手。我希望,你们能联手压下这段过往。还有就是……” 君寄雪顿了一下道:“我希望,在李魄上山之前能与他一战。” 老刘和王屠夫对视之后才说道:“我不明白君统领的意思?” 君寄雪道:“我观察过李魄的刀法,也反复推敲过这套刀法的精髓所在。” “曲默创出这套刀法,是对自己过去的一种回忆,也是想要斩断过去。不过,他并没做到挥刀断过去啊!”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那套刀法应该有十二招,十二招合而为一就是一记绝世杀招。如果李魄能够做到这点,他从雪山上下来的机会才会更大一些。” 君寄雪仰望雪山道:“李魄上山为救叶阳,这就代表着,最后一座神庙不能留给轮回司,必须由他自己面对。” “从现在的战况来看,李魄怕是拿不下最后的神庙。” “有那一记杀招,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君寄雪说话之间,营地外面也传来了人声,大批轮回司弟子从山上败退了下来,被他们从山上抬下来的担架至少也有五十副以上,很多担架都已经带上了血色的冰碴,可见上面的人伤势多重! 从山下赶上来的铁元龙,掀开担架上的白布看了一眼,声音沙哑道:“总监察,不能再往里添人了!再这样下去,轮回司真的要颓了啊!” 祝紫凝沉声道:“传令,八大护法长老率领宇宙堂、洪荒堂全部弟子上山。” 轮回司终于动用了上四堂的精锐弟子。 正文 第九百三十章相谈 老刘摇着扇子看向了从营地前面经过的轮回司精锐,微微皱眉道:“训练有素,煞气不足。轮回司究竟想要做什么?” 王屠夫低声道:“你说什么?” 老刘解释道:“从我跟轮回司交手就一直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轮回司里究竟有没有智囊团的存在?” “如果轮回司没有智囊,他们如何称霸术道?” “如果轮回司有幕僚存在,他们为什么会频出昏招?” “我怀疑,轮回司是在谋划一个大局。” 君寄雪道:“轮回司曾经的幕僚长的确算无遗策,可以说,那人凭借一己之力建立了轮回司的根基。” “可惜,就在轮回司名声鼎盛的时候,那位幕僚长忽然失踪。” “此后,轮回司虽然是按照他留下的路线在继续发展,却难有更大的进展了。” “到了祝紫凝这一代,轮回司也就开始了类似于封闭山门式的发展。轮回司这些年在不断吸纳弟子,却很少参与除了缉拿黄泉偷渡者之外的任务。” “我也在奇怪,轮回司为什么会找上李魄?” 王屠夫道:“不会是因为李春风、曲默的缘故吧?不对,他们在怀疑李魄是贪狼!” “这个理由说得通,却又说不通。”君寄雪摇头道:“如果轮回司怀疑李魄是贪狼转世,他们的手段就不会这么温柔了。” “恕我直言,轮回司在你们离开两界堂之前,大举进攻两界堂的话,你们就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王屠夫疑惑道:“轮回司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老刘却在这时反问道:“你调查过文一了的过往没有?” “他跟祝紫凝究竟是什么关系?又是谁的传人?” 君寄雪道:“我调查过文一了的底细,得到的结果只不过是文一了也是祝紫凝的追求者之一。而且是和曲默在同一时期追求祝紫凝。不过,祝紫凝似乎对文一了从未假以颜色。” “据说,文一了是因为祝紫凝的拒绝,伤心失意,远走他乡。” “我们能够查到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些了。” 老刘缓缓扇动着折扇没有吭声:可他对文一了的身份却又好奇了几分。 文一了的师承,过往,守护秘宝的一切都像是谜团。可是这么一个满身是迷的人,却在最为敏感的时刻加入了轮回司,成为了一堂之主。 他究竟是不是棺材门的卧底?又为什么忽然潜入轮回司? 老刘有一种预感,当文一了的真实身份被揭开的时候,必将会发生某种颠覆。 老刘沉默了片刻才冷笑道:“轮回司有点意思!我能在雪山之外骗他们,他们也想在雪山之内骗我,那就看看谁的道行更高点吧!” 老刘还在留心观察着登上雪山的轮回司兵马时,负责运送我们“尸骸”的人已经击败了双吉镇外围的鬼魂,向镇中逼进了。 轮回司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藏天机的监视之下。 有斩神台在手,加上藏天机的推算,双吉镇就是我们的地盘,哪怕是我想看谁家灶台下面有几只蛐蛐,都能一目了然。 风若行看着水中映出的画面道:“轮回司怎么把文一了和韩良哲给派来了,他们是没人了么?” 我回应道:“我推敲过老刘的计划,他现在应该是把轮回司弄上雪山了。如果,轮回司连重伤未愈的人都派出来了,他们应该是在雪山损失不小。”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水面上便传来了韩良哲的声音:“文堂主,你说,李魄会不会是诈死?” “咳咳……”文一了连着咳了几声道:“从外面被鬼神拉出去示众的尸体上看,两界堂的人应该是用了什么秘法,把轮回司的弟子伪装成了他们的模样,让自己逃过了一劫。” “但是,说他们诈死……我却有些不太相信。” “诈死必然有其目的,李魄的目的是什么?算计轮回司?我觉得,他没那么大的胆子,更没有那么大的手笔。” 韩良哲反驳道:“李魄两次逃离鬼神禁地,都是用了借刀杀人,驱虎吞狼的伎俩。这次,他就不会故技重施吗?” “或许,他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打算。” 文一了挥手让身边的弟子先走,自己压低了声音道:“韩堂主,恕我直言,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不得志么?” 韩良哲冷声道:“文一了,你是在讽刺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文一了道:“韩堂主,以你的才能做上四堂,甚至内五堂的堂主都绰绰有余,为什么你一直被安排在下四堂?还一直都是副堂主,代堂主?” 韩良哲冷声道:“无非懂我的人妒贤嫉能,不懂我的人有眼无珠,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解释么?” 正文 第九百三十一章互不多问 文一了摇头道:“你一直起不来的原因,是因为你太耀眼。” “别人看不懂的事情,你懂!别人办不了的事情,你办!别人不愿意碰的规矩,你碰!” “虽然,你每次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务,但是,你没体现出上官的作用。” “上官会喜欢你这样的手下么?” 文一了语重心长的道:“轮回司里,觉得李魄诈死的人,不止你一人。可是,除你之外,谁提出过这种猜测?” 韩良哲顿时愣住了:“他们不怕牺牲堂下弟子么?” “堂下弟子固然重要。轮回司的脸面同样重要。咳咳……”文一了咳了几声才说道:“你到处求证自己的看法,岂不是说,从总监察到各路护法长老,内堂智囊,全都不如你么?” “韩堂主,你信不信,你现在去觐见总监察直言李魄诈死。你的下场要么是被关进黑牢,要么就是被送上雪山。” “可是那些弟子……”韩良哲还在犹豫。 文一了却在韩良哲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你仔细看看吧!轮回司损失了那么多弟子,堂主损失了多少?执法堂的监督,内四堂的供奉又死了多少?弟子损失数百,堂主长老损失数人,这就是差距。” 韩良哲还是不服:“难道我就这么看着么?” “咳咳……”文一了连续咳了几声道:“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不就是活着,看着;看着,活着么?” 韩良哲不说话了,我却敲着桌子道:“用斩神台逼鬼魂发狂,全力攻杀轮回司,做戏,我们得做足。” 叶阳双手结出巫印,隔空往斩神台上点了过去。 斩神台上血光四起,双吉镇中鬼魂发狂,如同惊涛拍案似的鬼哭声,以双吉镇为中心向崇山峻岭扩散而去。 鬼哭带起的一阵阵回音,就像是无尽厉鬼在山间掀起了十面埋伏,围住了这座小小的双吉镇。 轮回司这一次带来的人马足有五百之数,而且装备精良,双吉镇中一时间弩箭如雨,符箓似雪,轮回司弟子结队拼杀,生生挡住了四方压境的鬼魂。 风若行看着水中景象道:“轮回司这一次调集的人马堪称精锐啊!我们要不要出去跟他们汇合?” “先等等!”我摇头道:“现在冲出去不合常理。再说,我们现在杀出去,轮回司说不定就会调头打我们,这么看戏不好么?” 镇上厉鬼与轮回司交手片刻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雷光火影覆盖半天,飞天遁地的厉鬼被连连炸碎,轮回司弟子也在不断被拖上刑台,成了刀下之鬼。 轮回司和鬼魂之战进入拉锯之后,我就开口道:“看文一了。” 文一了和韩良哲不仅没有参战,反而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站了下来。 文一了缓缓说道:“韩堂主,你想好与李魄相见之后该如何决断没有?” 韩良哲咬牙道:“李魄,不该杀吗?我觉得,见面就痛下杀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文一了道:“对轮回司来说的确是最好的结果。但是,我们杀不了李魄。” “三个蜕凡高手,加上一个天命师,如果想要突围,仅凭你我还拦不住他们。” “难道,你没明白上面派你我过来的真正目的么?” 韩良哲目光猛然一沉:“你是说,上面派我们来送死?” “难道不是么?”文一了笑道:“轮回司高层从没相信过我,至于你……我还是那句话,你太耀眼,有人不希望你进入轮回司高层。” “双吉镇是大凶之地,无论李魄死没死,这里都不是容人随意进出的地方。” “李魄战死,我们可以死在鬼神手里;李魄没死,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我们就得死在他手里。所以,我们两个的死,就是顺理成章的结果。” 文一了淡淡说道:“你没注意到,我们身边少了几个人么?” 韩良哲双目猛然一缩:“文兄,你的意思呢?” “那要看你想不想离开轮回司?”文一了似笑非笑的看向韩良哲:“你想走,我有走的办法。你不想走,我也有不走的办法。” 韩良哲脸色阴晴不定的道:“文兄加入轮回司究竟有什么目的?” 文一了也看向了韩良哲:“韩兄弟,宁可屈才也不愿意另谋他就,一展抱负,又是为了什么?据我所知,韩兄弟一直没有娶妻,甚至拒绝了很多姑娘的爱意,这可不像轮回司内部的作风啊!” 韩良哲沉声道:“我不问你,你也不要问我,可以么?” 韩良哲说话之间,手掌上已经悄悄运起了真气。 如果文一了说不,他马上会出手搏杀文一了。 正文 第九百三十二章李魄听话 文一了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将来我也希望韩兄弟能帮个小忙。当然,韩兄弟需要我时,文某也绝无旁贷。” 韩良哲犹豫片刻伸出手来与文一了握在了一起。 文一了松手之后,便回身一掌拍在了墙上,他身后的土坯墙被一掌击碎之后,断开的墙壁也把一具尸体给埋在下面。 文一了淡淡一笑道:“走吧!我们去见见李魄。” 文一了穿过断墙,径直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也开口道:“开门迎宾吧!人家都已经来了,我们总不好把客人拒之门外吧!” 风若行打开房门不久,文一了便带着韩良哲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李堂主,这次你们两界堂是备了茶,还是备了酒啊?” 我笑道:“荒山野岭,无酒无茶。只能空手迎接文兄了。” 文一了挥手之间关上了大门:“有天机统领相助,我想李堂主应该对我们这里的事情了如指掌了吧?” 我紧盯着文一了道:“你怎么解释我没死?” 文一了道:“天机统领以掩天之术,找人代死。同时搅乱天机,让你们在双吉镇中安顿下来,专等救援。” 我再次问道:“你怎么瞒住外面那些轮回司弟子?” 文一了道:“进了双吉镇的人不用瞒,没进双吉镇的人,我们怎么说都可以。李堂主自己不也故意留下了一个活口吗?那人,我们已经在山下找到了。你想让他说的话,他都会说。” 我马上追问道:“那你怎么解释,你没有对我下手?” 文一了笑道:“江湖皆知,轮回司、两界堂的冲突是一场误会,而且错在轮回司。在下得见李堂主,虽然震惊却无法决断,只能告知实情,带回李堂主请总监察定夺。” 我点头道:“风若行,叶阳,外面轮回司弟子有点多,那些鬼魂怕是撑不住,你们去帮把手吧!” 风若行,叶阳悄然而去,我却看向了文一了:“文兄,我想知道你的真正目的?” 文一了才咳了几声道:“这个目前不便透露,我只能说,我们是友非敌。” 我再次问道:“那么文兄上面是谁?” 文一了再次摇头:“这个也不能说,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如实相告。” 我点着桌子道:“那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时,韩良哲站起了身来,淡淡道:“外面有几个人不太好处理,我去看一下。” 韩良哲知道,他在,文一了什么都不会说,他继续等下去的结果,说不定就是一场血战,所以选择了及时退走。 韩良哲走后,文一了才说道:“你身上那半口棺材,少了一个角。那个缺角的位置用黄金修补过。但是,金木不合,只有用龙血凝固才是最合适的办法。” 我猛地一下坐了起来:“你认识我爸?我爸在什么地方?” “这个不能说!”文一了再次摇头之间,我手心里透出了血煞罡气:“你不说,今天就别想走了。” 文一了忽然说出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话:“李魄听话!” 文一了的神态,语气,甚至声音都跟我爸一模一样。 如果他没见过我爸,绝不会把一个人给模仿到如此相像的程度! 文一了道:“李魄,人有时候需要忍耐,越是要做大事,就越是需要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强压着心头的激动道:“我爸怎么样了?” “不知道!”文一了摇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李兄了。上一次见到他,还是你几岁的时候。你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对文一了没有什么印象。 难道,我第一次见到文一了的时候,莫名觉得亲近,就是因为我以前见过他么? 文一了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我,因为很多事情,我都无法确定。”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春风兄还活着,并且已经去了阴阳客栈。” “我进入轮回司也是春风兄的安排。他让我去寻找一段关于你师父曲默的隐秘。” 文一了把我师父的过往跟我说了一遍,他所说的内容跟君寄雪探查出来的情报大致相同。只不过,他已经肯定的告诉我,当年打穿轮回司黑牢救出我师父的人,就是我爸。 我沉声道:“按照你的说法,我师父当初没能救下燕翩然,另有其他隐秘?” 文一了道:“这个还不好过早下定结论,我需要去验证几个猜测。这件事,关系到春风兄和曲默之间的恩怨。所以,春风兄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而且……”文一了抬头看向我道:“而且,这件事的秘密还关系到了你和曲默。” “春风兄怀疑,你吃下去的并不是邪神舍利。” 正文 第九百三十三章文一了的嘱咐 我震惊道:“我爸怎么知道我吃了邪神舍利?” 文一了道:“当初春风兄确实是赶去救你了,只可惜,他去晚了一步。那时候,你已经吞掉了邪神舍利。” “邪神舍利普通人触之即死,没有春风兄出手相救,你活不过那天晚上。” “春风兄,一直守护着你到曲默赶来的前一刻,才悄然离开。因为,他不想见曲默。” 我忍不住轻声自语道:“难怪我师父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带着几分怨气。原来,他是发现我爸提前走了。” 我抬头问道:“按照你的说法,当时邪神舍利已经被送进了轮回司,怎么又到我爸手里了?” 文一了道:“当年春风兄对曲默有几分怨气,但也不愿看着他死在轮回司黑牢。他潜进黑牢救走了曲默之后,又趁着轮回司高手追杀曲默的空隙,偷入轮回司盗走了邪神舍利。” “因为,当时铁顶寺之战,从始至终都只有曲默自己接触过邪神舍利。春风兄也判断不出舍利的真伪。直到你把舍利吃下去之后,他才产生了怀疑。” 文一了看向我道:“如果,你吃下去的是邪神舍利,那么,你应该是半神之躯,而不是半鬼之躯。所以,春风兄才怀疑舍利的真假。” “只是当时春风兄没办法去探查结果,只能暂时离开。” 我追问道:“我爸当时是为了帮我抵挡凶神?我究竟是什么命格?我爸为什么要给我改命?” “不知道!”文一了摇头道:“这一点,春风兄从未向我提起过。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父亲也效力于地府,而且身份极高。他给你改命得到过阎罗特许。” “黑白无常也不见得知道你父亲的身份,关于你父亲的事,你不要乱说。” 我强心压下心里的震惊才说道:“你最后一次看见我爸是什么时候?” “在你出师前后!”文一了道:“那时候,我听春风兄提起过,他回来是要帮你挡灾。” “你师父当时也帮你挡过灾。” 我想起来了,我师父当年带着九鬼下山,与凶神发生过一场大战。 那一次,我爸也回来了? 文一了说道:“那之后不久,春风兄就找到了我,求我进轮回司寻找真相。” “我想进轮回司,必须找到一个契机。而且,不能引起轮回司的怀疑。我迟迟不动,就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 我沉声道:“你说的机会就是我跟棺材门之间的赌约?” “对!”文一了道:“我想进轮回司,就得祝紫凝亲自来求我,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我把应该送给天选之人的秘宝,交给了江钧辞,就是为了博得这个契机。”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么说,你所说的任务是真的?传送秘宝也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否则,我骗不了轮回司。”文一了道:“不过轮回司也在提防我。我想要弄清当年的秘密,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进入轮回司的目的只有这些?” 文一了道:“我已经说了,我进入轮回司的真正目的,不能说。派我过来的人是谁,更不能说!所以,你还是不要问了!” 我点头之后,文一了说道:“这次,你与轮回司发生冲突,差点打乱了我的计划,不过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契机。如果把握好,说不定就是我进入轮回司高层的开始。不过……” 文一了声音一顿道:“这次雪山之行过后,你暂时不要去找轮回司的麻烦,尤其是不能跟轮回司再起冲突。” “第一,你现在还不是轮回司的对手。如果,轮回司全力对付你的话,两界堂绝对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那时候,就算你自己能逃出去,其他人也难逃厄运。” “第二,轮回司在雪山之战过后,会有一次大的变动。你不要去打乱这次变动,我需要拿到更高的身份。你明白么?” 我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不过……” 文一了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春风兄的安危。他去的地方,不是你现在能接触的禁地。你需要慢慢谋划。” 我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去找轮回司的麻烦。但是,轮回司要是还死咬着我不放,怎么办?” “这就是我要说的。”文一了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轮回司的高层并没损失多少人。他们不死,我就没有晋升的机会。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我点头道:“你要杀谁?” “我现在还不知道轮回司高层的具体-位置,等我找到机会再告诉你。”文一了道:“你瞅准机会之后,杀的人越多越好。他们损失越大,我越有机会接近祝紫凝。” 文一了沉声道:“但是,你记住,有一个人,你一定要杀。她叫冯欣,是祝紫凝的左膀右臂。杀了她,祝紫凝才会另找依仗。” 祝各位书友:新年大吉,心想事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正文 第九百三十四章文一了嘱咐2 文一了说着话,把一张照片给我推了回来。 我往照片上看了一眼道:“还有其他的要求么?” 文一了摇了摇头道:“没有了。你做得越多,我反而越容易暴露。” 文一了又补了一句:“轮回司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你的师爷是神谋鬼算的传人,轮回司和文臣一系都在打他的主意,你要小心。” 我微微点头道:“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 “轮回司有多少后备力量?我杀光了他们的堂主、香主,最后上位的是你们的人,还是他们培养的新生代高手?” 文一了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这里的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文一了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邪神舍利、黄泉偷渡者、轮回司幕僚长、黑牢、攻伐雪山……” “这些事情要是连在一起……” “轮回司三十年前的幕僚长,九头妖狐余擎烛究竟跑到哪去了?难道,他已经在三十年前就算好了轮回司的今天?” 文一了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文一了虽然没说清楚,但是我却听出了一个大概。 轮回司行事偏激、固执、自大,但是不应该尽是无脑之辈。哪怕整个轮回司都像文一了所说,尽是阿谀奉承,争权夺利之流,也不可能没有一个明白人在。 哪怕是晚清朝廷,也有名臣在朝。 江湖中没有傻瓜,善于争权夺利之人更不会是白痴。轮回司会连一个明白人都没有吗? 难道他们真就没有人看出蹊跷? 如果,按照文一了的思路往下看,那就是今日之局,早在三十年前就有了安排。 轮回司封闭山门三十载。 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把门下弟子送进绝地? 那处绝地,或许不是葬神雪山,但是他们需要一个让门下高层被替换的契机。 当新一批高层人物出现的时候,他们很有可能变成了从黄泉偷渡而来的历代人杰。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轮回司不在乎低级弟子的死活,他们要的是真正的大将之才。 轮回司以上千条性命,掩盖了黄泉偷渡者的身份,让他们继续以轮回司秘密培养的核心弟子身份重回江湖舞台。轮回司的实力不仅不会受损,甚至会更胜往昔。 好一个轮回司! 文一了思量许久才说道:“李魄,我还是那句话:你完成雪山之行以后,不要再去找轮回司的麻烦。” “轮回司这边我来处理。” “现在,跟我回雪山。” 文一了同时向藏天机拱手道:“天机统领,三宫方面……” 藏天机沉声道:“帝王未归,三宫不会有太大的行动。当然也不会去正面硬悍轮回司。”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文一了连着说了几个“那就好”,可见他的心已经乱了。 我看得出来:查询邪神舍利和当年隐秘,对文一了而言只是受人所托,顺手而为,他的真正目的却不在这上面。 文一了的上峰究竟是谁,他入轮回司又有什么任务?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文一了不是棺材门的人,他大张旗鼓地宣扬江钧辞是天命之人,着实有几分在坑江钧辞的意思。 江钧辞却是在掩护文一了。 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正在思忖之间,文一了已经打开了大门。 他不想再将这场猜测继续下去了。 风若行、叶阳已经在门外等待多时,韩良哲却被他们挡在了十多米开外的地方,脚下地面还留着几处剑痕。 看样子,他当时是想过来,结果却差点成了叶阳的剑下亡魂。 血染衣袍的风若行看了我一眼:“结束了?” “走!去葬神雪山。”我没有跟他们解释太多,因为,那时并不是我们应该停下来讨论什么的时候。 我赶到葬神雪山就直接去了君寄雪的营地,君寄雪早就摆好了酒宴在那里等我:“李兄,过来喝上一杯如何?” “我知道李兄好酒,我的酒虽然比不上零手里的绝品佳酿,但是也别有风味。” “那我得好好尝尝。”我坐下来之后:“君兄弟,我有些事情要说。” 君寄雪沉声道:“飞煞、血煞留下,其他人帐外伺候,谁敢靠近大帐十米,杀无赦。” 林霰本来是想留下听听,却被林照揪着耳朵给拽了出去。 我把自己在双吉镇跟文一了关于轮回司的对话说了一遍,君寄雪却似乎没有惊讶的意思。 老刘也是古井不波地摇着扇子,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不由得好奇道:“你们好像早就知道了?” 正文 第九百三十五章果然来了 君寄雪笑道:“你来之前,我已经和刘师爷猜测到了这种可能。” “轮回司图谋不小,但是也给了你一个机会。”君寄雪道:“如果,轮回司任用黄泉偷渡者作为门派高层,就不再是阳间纷争,而是涉及了地府铁律。” “哪怕是有文臣一系给他们撑腰,轮回司也不好乱来。否则,就是给了十大阴帅将他们连根拔起的理由。” 君寄雪正色道:“所以,在轮回司还没动用那些人之前,才是你最为危险的时候。” “你要小心,轮回司在雪山之上对你下手。” 我微微点头道:“我会小心。” 君寄雪笑道:“李兄弟,你我一战势在必行。其中理由,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雪山之上刚好是我们一决胜负之处。” 我笑着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刀来!”君寄雪甩掉身上披风,从飞煞手里接过苗刀,大步走向帐外。 我也从王屠夫那里接过了黑白双刃,走出营地。 我与君寄雪站在皑皑白雪当中,持刀致意。 两界堂、监察司、轮回司,各路高手纷纷赶来,站在外围,来见证这场武者之战。 君寄雪道:“李兄,此战我必将全力以赴,希望你也不要留手。” 我微笑回应道:“李某虽为术士,却有尚武之心。自然明了此战深意。” “请!” 君寄雪长刀出鞘,双脚不丁不八自然开立,与肩平齐,双手握住刀柄,竖在身前,仅仅一个起手,就带起了君临天下的霸气。 茫茫雪山,不对,应该是万里山河,尽归脚下,天煞十六骑扬刀助威,区区十六人却如千军万马,军威赫赫,气势如虹。 千仞雪山,万里山河,无尽雄兵,尽数归于君寄雪一刀之间。 我的双刀向外分展之间,地煞血罡如同雾气,氤氲而起,虽未战,已似周身披血。 黑白双刃在我手中化成两只弯刀形状的狰狞恶鬼,尖锐嘶嚎,嗜血之气碎空而出。 林照正要为我呐喊助威,老刘忽然一展折扇,三只鬼神破空而出,望天长啸,生生压制了林照的声音。 老刘沉声说道:“君寄雪的刀势如镇世之君,主公刀势便如乱世之鬼。” “可以让君寄雪在武功上跟主公分出高下,但绝不能让他的刀势压住主公,否则,主公的术者之心必会折服,从此成为君寄雪麾下战将。” “以鬼道助主公!” 老刘说话之间周身鬼气蒸腾,聂小纯、秦心双双现身,撑起血伞,加入鬼神之列。 黑夜枭人虽未动,口中咒语却声如洪钟传遍四野,无数冤魂从雪山之上,现出形影,遍布山峦,生生将冰天雪地变成了无尽鬼域。 老刘折扇再动:“万鬼现身,修罗统军,修罗,出——” 风若行身后形影傲然而立,重重血云,形同万军压境降临雪山。前一刻间,还是杂乱无章的厉鬼,瞬息之后便如同有人行军布阵,被整合成了几个方阵,向战场围拢而来。 此时,老刘便形同幕后军师,以一己之力引动八方恶鬼,设下了十面埋伏。 老刘轻轻摇动着折扇道:“其他人都不要动,君寄雪已经步入地煞之境,主公能不能在双方气势平衡的情况下,借力幽冥,冲击地煞,就在这一场气势上的比拼了。” 叶阳沉声道:“老刘,这场比斗,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吧?看似二人相斗,却牵扯了双方人马?这跟他们事先约定不同了。” 老刘轻摇折扇道:“这是我跟君寄雪商量好的结果。” “主公需要参透‘过去’才能更进一步。想让主公临阵悟刀,必须把两界堂的人全都牵扯进来。” “主公过去,形同游侠,身在两界堂却总想独对生死。他不愿意让两界堂陪他同生共死,因此他迟迟无法悟刀。他只有斩断过去,才能悟出刀中深意。” 林照低声道:“断了过去,李魄还是李魄了么?” 老刘笑道:“主公断了过去,才能站在现在。他才会发现他要守护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但是,这种守护并非只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整个两界堂。” “断以往,情更深;斩过去,义更重。” “他才会彻底明白:朋友、兄弟、亲人永远不是单一的存在。而是共同的守护。” “不逼主公,他永远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叶阳微微点头,重新看向了战场。 祝紫凝的声音却忽然从远处传来:“事先言明的公平一战,却成鬼道乱心,两界堂行径着实令人不齿。” “我轮回司愿为君统领呐喊助威!” 老刘双目微沉道:“果然是来了!” 正文 第九百三十六章被打扰的对决 那时,我和君寄雪都已经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眼中除了对手,即使天崩地裂,也触动不了我们的心神。 祝紫凝也不管别人作何反应,立刻挥手道:“轮回司替君统领助威!” “杀——” “杀——” “杀——” 轮回司旗下刀剑并举,怒吼震天,腾腾杀气强行融入到了君寄雪的军阵,就好像又给雄师劲旅中加入百万大军,赫赫军威再壮山河。 山中鬼祟虽有修罗统帅,却被人间帝王压入下风。 老刘不紧不慢说道:“叶当家,现在看你本事了。” 叶阳沉声怒喝道:“两界旗,何在?” “旗在!”云裳从背包里取出两界旗,又从萧楹手中接过红缨大枪,枪挑战旗,举旗迎风。 叶阳拔剑在手遥指猎猎作响的两界旗:“以血祭旗!” 王屠夫挥手之间,两界堂铁卫便从营地里拖出了几只在雪山附近捕获的妖兽! 王屠夫不顾妖兽哀鸣,手起刀落将妖兽斩杀在地。 妖兽的鲜血还没落地就在王屠夫指引之下凌空爆开,两界旗四周顿时掀起了一片血云。 叶阳沉声道:“放灯,接引阴阳!” 王小涣抬起双手轻轻拍了两下,数以百计的白灯如同鬼火升上半空。 血云,阴风,白灯,鬼魂! 我身后雪山形同鬼域! 叶阳剑指大旗:“大旗引千军,我为天狼!杀——” 叶阳背后出现的狼影如山而立,长啸惊天,被狼啸引动的鬼影,如同潮水从山下狂卷而上,却让开我和君寄雪对峙的战场,从两侧杀向了轮回司。 祝紫凝冷笑之下,她身边有人低声喝道:“铁血镇山河,我为白-虎星!杀——” 山上虎吼如雷,无数军马随之冲杀而下,与攻上山顶的鬼魂厮杀在了一起。 双方兵马看似在疯狂攻杀,实际上,参战的术士全都没挪开原地半步,与鬼魂厮杀在一起的兵马,只不过是有人通过风水大阵,凝聚而成的兵魂。 兵魂被破,与之关联的轮回司弟子未必会死,或许只是元气大伤而已,但是鬼魂战死便无可复生,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对等的决战。 老刘摇着扇子看向双方厮杀的军马,微微冷笑道:“轮回司这是想要将主公置于死地啊!” “轮回司想要借着这场对决,打掉主公的全部帮手,让主公只身上山啊!” 林照面色凝重地看向了林霰:“一会儿帮李魄?” “不行……不行……”林霰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我又不是两界堂的人。” “再说,我们的底牌要是动了,怎么跟师门交代?” “不行,绝对不行!” 林照一把揪住了林霰的耳朵:“说,你帮不帮?” “疼疼……”林霰呲牙咧嘴地道:“这个不是我不帮,是真的帮不了!” “不行也得行!”林照厉声道:“楹楹,帮我拧另外一边。” 林家兄妹还在争执不下的时候,我和君寄雪的气势已经达到了顶峰,双方几乎是同时出刀。 两股已经攀升到了顶点的刀势隔空对冲,就像是两座万丈绝峰相对崩塌,又好似两道洪流不期而遇地碰撞在了一起。 我们双方脚下万年不化的积雪,在真气的冲击之下四处开裂,一道道裂痕向外扩散之间,我的双刃与君寄雪的苗刀便绞在了一起。 我手中霜冻在左右绞杀,君寄雪却在抽刀后撤。 三把兵器摩擦爆出的龙吟直上云霄之间,刀锋上迸射而出的火星溅落如雨。 龙吟未消,火星未散,我们双方的兵器就撞在一处。被双方刀气掀起的积雪,遮掩天幕,也挡去了我们两人身形。 等到飞雪消散,地面已经没了我们两人的痕迹,地上冰雪却在剧烈起伏,就好似某种力量,在雪层之下剧烈碰撞,却又保持着某种平衡。 下一刻间,卷积飞雪的狂龙,破地而出,肆意横行。一黑一白两道鬼影,紧随其后冲出雪层,上天入地亡命拼杀。 我和君寄雪的身形已经被真气带起的异象完全淹没。 狂龙战双鬼,便是我二人之前的对碰。 场外的王屠夫紧握着刀柄:“李魄怎么样了?我怎么看不懂他们谁占了上风?” 老刘沉声道:“他们两个人的精气神,都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们两个都在借势,也都在消耗对方的势。” “君寄雪身后是天煞十六骑和轮回司,他在借千军之势。” “主公背后是我们,他在借鬼神之势。” “而且,他们又都是在被迫借势,根本发挥不出本身的实力。现在,与其说是他们在斗,不如说是双方身后的人在斗。” “除非一方之势被打破,异象消失,返璞归真,才是他们真正决战之时。” 正文 第九百三十七章至尊唯吾 王屠夫焦急道:“那怎么办?他们双方这么打下去,总得有一方人马全盘崩溃才能分出胜负。” “可是,李魄想要悟刀就难了!” 老刘摇头道:“君寄雪这次的决断有些太过理想了。” 被揪着耳朵的林霰忽然说道:“本来就是你们想得太好了。悟,有渐悟,也有顿悟。” “渐悟,是循序渐进。顿悟,是厚积薄发。” “李魄没经历过曲默那样的过去,就连曲默的‘过去’刀法也只是得其形,没得其神。” “让他悟刀,斩过去,他悟得出来吗?” “赶紧停下吧!再不停,李魄别说是悟刀,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两说了。” 林照顿时慌了:“你怎么不早说?” 林霰道:“我早说,你们信么?一个个一门心思的想让李魄悟刀,你们都把李魄当成玄幻小说主角了。一个个都盼着他在生死关头,一怒突破,大杀四方,我说什么你们能信?” “闭嘴!”林照狠狠一下踩在了林霰脚上,硬是把他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 萧楹已经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现在怎么办?让他们停下来啊!” “停不下来了!”老刘面色凝重的摇头道:“他们已经被两股大势搅在了其中,身外之势不破,除非他们有一个人身死当场。否则,谁也停不下来。” 王屠夫提刀冷喝道:“小涣,给我压阵,我去把他们分开!” 宗师三境,相当于地煞高手,现在唯一能冲进战团,分开我和君寄雪的人就只剩下王屠夫了。 “我帮你!”王小涣正要起身就被王屠夫给拦了回去:“你不能动,这些山间鬼魅不是轮回司精锐的对手,你得帮着叶阳调动幽冥恶鬼,你动了,我们就输了!” 王屠夫话一说完,人就冲向了战场边缘。 祝紫凝的声音再次传来:“两界堂不守规矩,破坏比武,轮回司当主持公道。” 对方声落之间,两名地煞级别的护法长老便从人群中杀出,挡住了王屠夫的去路。 王屠夫以一敌二,虽然是没落下风,一时之间也脱身不得。 我和君寄雪的对决,也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君寄雪化身的狂龙忽然倒卷身躯向后冲出,天煞十六骑率先散开阵型,给君寄雪让出一条路来。 后面的轮回司弟子,眼看刀气化成的狂龙逼进阵前,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却像是被某种力量给禁锢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寒光粼粼的龙影向自己逼进。 仅仅一秒之后,人群当中便是血雨纷飞,残肢乱舞。 奇怪的是,那些被斩杀的尸体,却在往一个方向堆积,渐渐筑成了一座血色高台。 “不好!”老刘脸色剧变:“叶阳,撤阵,快!” “撤不了了!”叶阳微微摇头:“白-虎统千军,血铸帝王台。这才是对方的风水大阵。他们想要君临天下,那我就只能起兵造反了。” 叶阳在说话之间,向外跨出一步,手中长剑斜指长空,数千冤魂厉声狂啸之间,排好阵势,准备发动最后的进攻。 老刘沉声道:“王小涣,一旦这批冤魂战死,你马上打开阴阳屏障,接引冤魂补充大军,就算拿鬼魂去堆也得把他们堆死。” 王小涣掌声再起,营地当中的第二批白灯呼啸入空,排列成圆圈之后,又从天空中缓缓沉落,压进雪地半尺。 灯中烛光也被换成了幽幽绿火,那是白灯在接引幽冥的先兆。 白灯炸裂,鬼门大开,无数恶鬼必将登临人间。 老刘隔空看向祝紫凝时,站在她背后的女人,也在望着老刘得意冷笑。 她才是这场大战的真正策划之人——九头妖狐余擎烛的记名弟子,冯欣。 对方与老刘对视之间,嘴唇微微颤动,带着冷意的声音远远传来:“神谋鬼算?” “我师父说过,他门下弟子,唯有两人不可敌,神谋鬼算,屈指鬼神。” “遇神谋鬼算,逃,即是胜。因为,我们当中无人可以逃过神谋鬼算的谋划。” “遇屈指鬼神,死,即是赢。因为,遇上屈指鬼神,没有对方点头想死都死不了。” “我看神谋鬼算,也不过如此!” 老刘面带寒霜一言不发。 林照却在这时一把将林霰给拽到了身边:“说,你帮不帮忙?” “不是……”林霰摆手道:“你别乱来,我们要是动了那张牌,就……就不好收场了!” 林霰的话没说完,君寄雪已经站在了轮回司弟子尸骸筑成的高台之上,如同帝王降临,刀镇山河。 “八荒六合,至尊为吾!” 君寄雪至强一刀,以王者之姿携霸世之气轰然击落。 正文 第九百三十八章谋士之境 至尊唯吾! 真正的可怕之处,并不是无坚不摧的刀气,而是至尊无敌的刀势。 君寄雪一刀压落之间,这天地,这雪山,这成百上千的鬼魂都在向君寄雪臣服。 唯独我自己像是对抗天上帝王的精灵,在挥刀狂舞,在纵声呐喊,在天地间拼命挣扎。 战! 战到最后! 战到无血可流! 战到尸骨无存! 这是术士的宿命,也是野狼的归宿! 我在疯狂怒吼声中黑白双刃划出刀轮,犹如携手旋转的鬼神,冲向了鲜血铸就的王座,与君寄雪的狂刀碰撞在了一起。 被刀气掀上半空的雪花再一次覆盖了山岭,迷乱了天空,放眼看去,能够看到的只有茫茫飞雪。 谁都知道,那迷茫的白色当中很快就会绽放出艳丽的猩红。 却没人知道,血染雪原的人究竟是那只反抗的狂狼,还是独尊的帝王。 祝紫凝沉声喝道:“聚浩然正气,助人间帝王,伐逆!” 十名身穿儒服的中年术士立即跨步而出,手持儒门经义宏声朗读:“子曰……” 浩然正气轰然滚落,犹如洪流冲入君寄雪背后军阵。 君寄雪身上的帝王之气节节攀升。 “天狼乱世,血染千里!”叶阳转动风水大阵,无数鬼魂当即陷入嗜血癫狂,蜂拥冲上了山顶,连带着君寄雪的天煞十六骑都被恶鬼卷入其中。 如果说,前一刻只是我们两方在比斗气势,又各自有所克制。 那么,这一瞬间就已经变成了真正的见血厮杀。 仅仅是几个呼吸之后,雪山之上的亡命厮杀已然进入了决胜之时,双方人马舍生忘死,地上的鲜血,磷火,随山滚落。 战况焦灼之下,已经急得跳脚的林照,干脆从腿边抽出匕首压在林霰的脖子上:“说,你帮不帮忙?不帮,我马上杀了你。” 老刘缓缓摇头道:“没用了。君寄雪和主公现在都已经被我们双方的气势给绞在一起了,他们不出手就会被聚集而来的大势震断经脉,只能被动决战。” “那怎么办?”林照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这样打下去的话……” 老刘沉声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巡抚令调动阴兵助战,直接歼灭轮回司。” “那能行么?”林照顿时惊呆在了那里。 林霰也说道:“借命人可以调动阴兵,但是,不能用于私斗。只有妖魔乱世,拯救苍生时,才能调集阴兵。” “不论是谁,私自调兵,都逃不过地府铁律的制裁啊!” 老刘摇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记住,调集地府阴兵是我一人所为,跟你们没有关系。” 老刘说话之间从身上拿出了一块巡抚令。 我在出发之前把所有的装备都交给了老刘,其中也包括了巡抚令。 老刘拿出来的就是我的那块巡抚令。 林照一把抓向了老刘的手腕:“我来!我是棺材门的人,门主跟大掌棺能说上话。” 林照还没把令牌抢过来,就被林霰给按在了地上:“你疯了!门主能跟大掌棺说上话,他们两界堂还是黑白无常的嫡系传人呢!” “你问问黑白无常能不能管得了擅自调兵的事情?给我住手!” “你放开我!”林照哭道:“你再这样,我不认你这个哥了。” 老刘微笑道:“小奶狗,别喊了。林霰是对的。” “我刘宝半生都在寻找适合追随的主公。” “我见过太多的人,也品过太多的人。” “主公虽然没有霸世之才,却是我心甘情愿追随的人。我得到这幅皮囊的时候,听见主公在门外求无常神君给老刘头乞命。” “那时,我还在想,一个如此多愁善感的人,怎么适合称霸江湖啊?黑白无常不是给我找了一个傻瓜当主子吗?” “可我跟随主公之后却发觉,人身上的傻气,真的会传染啊!” “主公太傻,他如果能狠下心来,不要说辽东术道,就连东北三省,也已经被他收归麾下了。” “如果,他能聪明一点,也不会一次次的跳进陷阱,为兄弟拼命。” “敌千军人不倒,为情义可弯腰。” “哈哈……” “主公的傻气就像是瘟疫一样,可以传染,我想躲都躲不掉啊!” “跟他在一起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一个谋士了。” “谋士,第一境就是谋己!如果,一个谋士连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做不到的话,又如何谋人,谋天下?” “我发觉自己不配作谋士了,我连谋己都不会了。” 老刘说话之间举起了巡抚令:“两界堂里还没有忠义堂吧?忠义堂里第一个牌位就摆我刘宝吧!” “年夜饭的时候,别忘了给我留个位置,摆上我的牌位就行。” 正文 第九百三十九章好大胆子 “刘叔——”林照不再挣扎,跪在雪地上掩面痛哭。 “老刘!你个老王八犊子给我住手!”王屠夫暴怒之间,用肩头挡向了对手长剑,任凭利剑贯穿了肩甲,一步逼近对手身前,挥刀将对方首级斩飞半空。 可她再想阻止老刘,却已经来不及了。 老刘终于引动了王小涣设下的白灯大阵,无数阴兵破界而出,纵马将双方阵营分隔开来。 阴兵瞬时间分成几队将在场之人团团围住,手中长枪分别指向了我们双方:“跪下!” 轮回司众人包括祝紫凝在内全部跪倒在地,两界堂人马却个个傲然而立,远远看去就像是轮回司比两界堂矮了半截。 为首鬼将沉声道:“让那些打斗的人分开,不许再打!” 对方话音刚落,王屠夫的砍骨刀就缠上了那个轮回司长老,冷冽刺骨的刀光就像是一道绳索压在对方身上来回转动,对方身上虽然没见伤口,却在嘶哑喊叫。 王屠夫收刀之间,对方身躯已经被分成几段,散落在地。 鬼将厉声道:“你敢不听本将命令!” 王屠夫淡淡道:“你说晚了,我收不住刀了!” “你……”鬼将顿时火冒三丈:“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鬼兵正要上前,我已经冷声喝问道:“我们两界堂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抓了?滚一边去!” 这不是我在狂妄自大,是阴兵真就没有权力缉拿两界堂的人! 阴兵与鬼差不同,阴兵的主要作用与阳间军队没有太大的区别,缉拿生人魂魄的事情,主要还是鬼差。 鬼将要拿下王屠夫,多少是有越界的嫌疑。 鬼将还没来得及说话,君寄雪已经走了上去:“监察司人间行走,君寄雪在此,谁敢造次?” 鬼将看见君寄雪手中令牌时明显一愣:“监察司的人?” 君寄雪冷声道:“这里的事情,本座会处理,你们回去吧!” “就怕你处理不了!”一个红衣文官在喝冷之间穿过阴阳屏障跨步而出,站在了斗场中心。 君寄雪微微皱眉之间,红衣文官冷声道:“两界堂李魄等人,违反阴司铁律,公器私用,私自调动阴兵参与江湖仇杀。全部带回阴司交于监察司审理。带人!” 刚才,我和君寄雪还在缠斗,根本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等我反应过来,再看老刘手里的巡抚令,不由得心里一沉。 我飞快传音道:“谁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林照哭着传音之间,我大概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当即转身道:“这位上官,我是两界堂主,两界堂的事情,你找我就行,跟别人无关!” 红衣文官冷笑道:“挺有担当嘛?不过,你们两界堂的人,今天谁也走不了,全部给我拿下,谁敢反抗就地格杀。” 红衣文官声音未落,叶阳等人就悄悄做好了准备。 他们不会让我落进文臣一系之手,更不会看着老刘陷落当场。 杀阴兵,等同挑战地府! 可是,叶阳他们却毫无犹豫的暗自握紧了剑柄。 红衣文官斜眼看向了叶阳的方向:“你们见了地府上官为何不跪?” “都给我跪下,面向地面,本官看见谁的脸,就给他罪加一等。” 红衣文官一声令下,满山阴兵振刀怒喝:“跪!” “跪!” “跪!” “跪!” 军阵形成的威压瞬时间往叶阳的方向轰落下来,犹如千钧巨石般的压上了他们几人头顶。 对方这是在逼着叶阳动手! 一旦叶阳他们忍耐不住出手反抗,对方马上就能以拘捕的罪名,对我们痛下杀手。 文臣一系从来没想过要把我们带回地府,他们是要把两界堂在雪山除名。 轮回司的报复来了! 我毫无犹豫的情况下双手摸向了刀柄。 兄弟就得同生共死! 你想逆天,我就得做你的开路先锋。 我眼中杀气蓦然流露的瞬间,却听见白无常的声音隔空传来:“好大的威风嘛!” “地府阴兵谁不知道李魄、叶阳是我们兄弟的传人,就算是到了监察司里,也得给他们搬把椅子,坐下说话。逼着他们下跪,谁给你们的胆子?” 黑白无常同时登临雪山,为首鬼将顿时面如土色:“大……大帅!” 白无常冷声道:“本帅已经来了,你们还站着说话,这合适么?” “拜见大帅!”数千阴兵同时跪倒在地。 白无常冷眼看向那个红衣文官:“你怎么不跪?” “两位神君并非是我上官,我不需要……”对方话没说完,就被白无常隔空一个耳光抽倒在了地上。 白无常冷声道:“看来你的上官是没教你什么规矩!他不教,我来教。” 白无常话没说完,就听有人说道:“多谢神君帮本官教导属下。” 正文 第九百四十章这不合适吧 黑白无常同时转身冷然看向对方:“我道是谁?原来是地府第一弄臣纳兰怀德啊!” 纳兰怀德笑道:“能得无常神君如此评价,怀德不胜惶恐。不过……” 纳兰怀德话锋一转道:“关于两界堂私自调动阴兵一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调查清楚的好,毕竟,地府铁律无人可以违背。” 白无常微笑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本帅认为,有些事情还是当场问清的好,免得我的传人下了黑狱,屈打成招。” 纳兰怀德皱眉道:“神君想要当场问案?在这雪山上?” 黑无常声音一沉:“不行么?” 熟悉黑无常的人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黑无常很少说话,但是,他一开口,就代表着他的忍耐到了极限,再说下去,他可就要动手了。 纳兰怀德不紧不慢地笑道:“神君想要当场问案,也不是不行。不过,只有我们几个人在场,恐怕问案失了公正,不如,魏判官过来如何?” “合理要求!”白无常点头道:“你去请魏判官吧!” 纳兰怀德挥手命令那个红衣文官离去,眼睛却往冯欣的方向瞟了一下,冯欣几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纳兰怀德沉声道:“地府审案,凡人不易在场,不如,把人都送走吧!” “不行!”白无常摇头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证人,谁也不能走。大不了,审案之后我们兄弟费点手脚,抹掉他们的记忆就好。” “听神君安排!”纳兰怀德一挥手道:“把人都给围起来,任何人不许离开。” 场外阴兵瞬间展开了阵型,把所有人都给围在了雪山之下。 没过多久,判官降临,随之而来的红衣文官在对方身后站成了一列,颇有几分助威之势。 魏判官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之后,缓缓开口道:“此事,我已经大致明了,两界堂刘宝,你可有话要说?” 老刘却在这时闭口不言。 我沉声开口道:“老刘,有话直说。不用有什么顾忌!” 老刘却还是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仰头大笑道:“老刘,你我相识多年,同生共死。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 “你不开口,我就当你是为我调动了阴兵。” 我话音一落,老刘猛然向我看了过来:“主公……” 我强行打断了对方:“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主公。” “我早就说过,我心里没有天地,只有兄弟。” “老刘,你今天为了助我触动地府铁律,我就不能视而不见。” “我抗不过老天,打不穿地府,但是,我可以死在老刘的前面。在我还没咽气之前,绝不会看着你被地府带走!” 纳兰怀德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好狂的姿态,你以为地府铁律是任人触犯的废纸么?” 我一言不发地看向了老刘,后者深吸一口道:“判官在上,我调动阴兵,并非是因为一己之私,而是为了维护地府铁律。” “轮回司引来大批黄泉偷渡者,占据活人身躯,并入轮回司麾下。知法犯法,祸乱人间,我才调用阴兵一扫术道毒瘤。” 纳兰怀德哈哈大笑道:“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你们两界堂就算是想玩栽赃陷害的把戏,也请玩得高明一些,判官在此,神君在此,你却在这儿信口雌黄,是想要两界堂罪加一等么?” 老刘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不想再辩解什么了?而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老天。 那一瞬间,我已经明白了什么,双眼通红地看向黑白无常:“两位祖师爷怎么说?” 白无常一刻没停的沉声厉喝道:“该来的,来了,就别躲了,出来给我一个交代。” 白无常话音落后,却没见有人反应。不由得厉喝怒喝道:“你要是不出来,就别怪我逼你出来。” 黑无常轻轻一抖手甩出了哭丧棒:“传令,擂鼓聚将!” 魏判官大惊道:“范无咎,你要干什么?” 黑无常面无表情地举目望天,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远处,这才传来了一声叹息:“老七老八,何必这么冲动呢?有什么话,不能缓缓再说么?” 日、夜游神来了! 不对,他们应该早就到了! 白无常冷声道:“可以说,就在这儿说!” 夜游神缓声道:“这里怕是不合适吧!” 白无常猛一挥手,阴气滚滚而动,好似穹庐笼罩百米方圆,生生把除了地府高层之外的人全都隔绝在了外面。 纳兰怀德皱眉道:“神君,不把李魄和刘宝也放出去吗?涉及地府机密,他们两个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正文 第九百四十一章本帅看着 白无常冷声道:“你们想拿我的门人顶雷,还不许他听听自己为什么要死么?如果,是那样,就不用谈了。” “你……”夜游神急道:“老七,你得顾全大局。” 白无常道:“什么是大局?文臣一系想要秘密放出黄泉偷渡者,扶持轮回司,我可以不管。但是,不能拿我的门人祭刀。” 夜游神道:“刘宝是你的门人么?没有人动李魄,也没人碰叶阳。动一个刘宝有什么关系?” “按照地府的规矩调动裨将,就会惊动十殿阎罗。刘宝光是裨将就招来了四个,十殿阎罗不可能毫不知情。” “刘宝调动阴兵确实触犯了铁律,如果不做处理,对谁都交代不了!” 我大致上是听明白了夜游神的意思:放回黄泉偷渡者的事情,并没有经过地府高层的首肯。至少,不是十殿阎罗全都知晓。 老刘调来阴兵的目的,就是要给黑白无常一个剿灭黄泉偷渡者,顺道把轮回司连根拔起的理由。可是,他没想到,十大阴帅当中也有人知道此事,并且默许了这个做法。 现在,不杀老刘,就没办法完成后续的计划。 夜游神的态度也正是如此! 我不等黑白无常开口就说道:“追究轮回司,不是正理么?”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夜游神呵斥道:“不懂规矩么?” “去你的规矩!”我破口大骂道:“地府规矩就是狗屁!堂堂判官都能掩盖黑白,还谈他么的什么规矩?” “你住口!” “你——住口!” 夜游神,白无常同时厉喝出声,只不过呵斥的对象不同。 四位阴帅一时间剑拔弩张,我们所在的空间却微微一震,十大阴帅之首的鬼王迈步走了进来:“好大的火气,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 “老大!”四位阴帅同时躬身。 “见过大帅!”文臣一系齐齐行礼。 鬼王淡淡道:“事情,我差不多知道了!你们不用多说!” 鬼王看向我道:“李魄,我问你,如果今天,我们一定要杀刘宝,你会如何?” “叛出地府!宁为魔道,不做借命人!”我直视鬼王沉声答道:“地府不公,我何必为地府卖命?” “不错!”鬼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在微笑点头:“你们都听到了,那就按照地府铁律来吧!别让一介凡人嘲笑地府不公!” “这……”纳兰怀德犹豫了一下道:“大帅,下官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李魄的记忆不是也能抹去么?” 鬼王冷笑道:“你敢抹去李魄记忆,那就动手吧!老七老八,你们不用管他,他想一意孤行,那就让他做。” 纳兰怀德微微一愣,立刻向身后问道:“李魄还有别的背景么?” 一名文官快步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双目猛然一缩:“李春风是……怎么不早说?” 我正在疑惑之间,脑袋上轻轻挨了一下,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忘了纳兰怀德刚才那句话。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想起了那时候的情景,也弄明白了纳兰怀德为什么震惊莫名。 纳兰怀德犹豫了半晌才说道:“大帅,这件事,难道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你们应该知道,让那些人回归的意义?” 白无常冷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无常表明了态度,鬼王也开口说道:“地府的威严不在亿兆阴兵,更不在鬼神将帅,而是在于公道。” “世人惧怕地府,是因为地府铁律无情。世人相信地府,也是因为地府公正。” “阳间没来的报应,地府来报。阳间没有的公道,地府能管!” “可是我们地府现在做了什么?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纳兰怀德道:“下官承认,如今这番做法确实有失妥当,但是,从大局出发,牺牲一个人总好过牺牲千万人吧?” “几位大帅能否等等,上面交涉的结果?” 白无常冷声道:“谁愿意等谁等,一盏茶之内,我看不到结果,就带本帅十万亲卫军,去找文臣一系好好谈谈。” 鬼王也冷声道:“本帅的十万亲卫也已经严阵以待了。” 纳兰怀德长叹一声终于低头道:“大帅能否高抬贵手放过轮回司?” 鬼王往白无常那边看了一眼,看他没有什么反应,才说道:“总得有人死!” 纳兰怀德咬牙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鬼王抬手破去结界:“去办!本帅看着!” 纳兰怀德只是往外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剧变。原先的阴兵已经全部撤走,看守雪山的人马已经换成了由十位鬼将统领的重甲精兵。 那些观战的术道中人更是不知去向。 纳兰怀德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是……” 正文 第九百四十二章先别打死 鬼王淡淡道:“刚才那些兵,已经不知道谁是上官了,我得带回去重新训练训练。至于,那些江湖人么?还是不要看见太多的事情为好,你说呢?” “下官明白了!”纳兰怀德脸色一整,高声喝道:“轮回司接引黄泉偷渡者,触犯地府铁律,当罚!两界堂刘宝,调用地府阴兵,是为拨乱反正,无罪!” 纳兰怀德说完就退到了一边,鬼王沉声道:“动手,抓捕所有黄泉偷渡者。” 鬼王麾下阴兵立刻冲进了人群,把那些被黄泉偷渡者替换的人全部拖到雪地上一一处死,打散魂魄,半边雪山瞬时间被血染红。 祝紫凝几步抢到纳兰怀德面前:“纳兰大人,这是不是……” “闭嘴!”纳兰怀德接连几个耳光抽在了对方脸上:“谁让你去招惹两界堂?两界堂里有神谋鬼算,你算得过他们么?” 鬼王笑道:“你不用提醒我!” “第一代神谋鬼算,早与十殿阎罗定下契约,鬼算传人回归阳世,不算偷渡黄泉。只不过,你们稍稍晚了一步,让老七老八把神谋鬼算的传人带给李魄了。” 纳兰怀德这才冷声道:“祝紫凝,你去把这次主使之人给我找出来,否则,铁律面前谁也救不了你。” 祝紫凝无力地一闭眼睛把手指向了远处的冯欣,对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阴兵拿下堵住嘴,拖到了我的面前。 鬼王淡淡道:“她是阳间的人,你来处置吧!” 老刘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对冯欣说道:“你师父跟你说的,是对的!如果,九头妖狐自己来了,我还能忌惮三分。你没逃掉!” 冯欣猛然睁眼之间,我已经手起刀落把她斩杀在地,对方到死眼中还尽是不甘。 纳兰怀德已经不想再看了,向几个阴帅一拱手,带着手下跨界而去。 鬼王倒背着双手道:“日游,夜游!你们别怨我偏袒老七老八!” 日夜游神同时躬身道:“不敢!” 鬼王摆手道:“你们的心思,我明白,也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但是,你们想得太多了。人想得越多,就越容易被人左右。这天下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所以,不要去追求什么完美。” “老七老八就是如此,他的传人也是如此。走吧!有些事情,我们还得回去交差。” 鬼王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李魄,雪山之上的魔神,不属于地府的管辖,按照阴阳密约,我们不能出手。你自己小心。”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鬼王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一句话? 黑无常看了我一眼:“老滑头,小滑头!” 白无常也微怒道:“你们两个行啊!连我们都敢算计,记住,再有下次,我亲手抓你们回地府。” 黑白无常连多余的话都不说,直接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我看向老刘道:“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刘干咳了几声道:“这个嘛……一开始,我的确没有算到轮回司会利用雪山之局,接引黄泉偷渡者。直到君统领提醒了我。我才想到,轮回司在吃了一次亏之后,有高人指点他们改变了策略。” “明里攻打雪山,塑造轮回司的形象,暗里接引黄泉偷渡者,提升实力。” “所以,我也临时做了一个局。利用你和君统领的决斗引来阴兵……当然,这里面还得利用一下两位祖师爷。要不然,也不好逼着文臣一系低头不是?” 我咬牙切齿地道:“你特么事先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就不真了!”老刘抓着头发道:“事实上,只有我和君统领两个知道全部的计划。林霰知道一半,他主要负责看着林照,让她别冲动!” 林照咬牙切齿地道:“这么说,你煽情也是装出来的?” 老刘干咳一声道:“我那是力求真实!不让他们看见我们山穷水尽,也不会放手动用偷渡者。” “你力求真实,就让老娘挨了一剑?”王屠夫杀气腾腾地提着刀走了过来。 林霰也抱屈道:“你就知足去吧!我耳朵好悬没被拧下来不说,还差点被亲妹妹弄死!我这心碎的,是嘎嘣一声啊!这妹妹没法要了,到处沾花惹草不说,还要为色弑兄啊!” 林霰话没说完,就被林照一脚踹进了雪里,王屠夫冲上去把老头打进了雪堆,我在旁边喊道:“对!打他,往死里打!老不要脸的东西,打死活该!太特娘改恨了,这货就得打死。” “让这个老东西,一天到晚想着当媒婆,往死里打!” 叶阳溜达过来道:“轻点,轻点……先别打死,留口气儿,一会儿还得问他事情呢!” 叶阳要问的是雪山之秘! 正文 第九百四十三章君埋泉下泥销骨 这个时候,我本来应该回到大帐,静等结果。 可是我看见老刘和林霰挨揍,我……我好开心啊! 我连着抽了三根烟,王屠夫她们才打累了,像是拖死狗一样把老刘和林霰拖回了君寄雪的大帐:“云裳,给他们治伤,治好了再打!” 林照咬着牙道:“林霰就算了。他死不了,先救老刘。” 老刘惨啊!嘴都被打肿了,看样子消肿还得等上一会儿,我看向了君寄雪道:“兄弟,谢谢了!” 我说着话,从身上抽出匕首,捧在手里,递给了君寄雪。 君寄雪接过我的黑铁匕首,郑重别在腰间,把自己的匕首递了过来。 君寄雪的匕首,那叫气派,黄金刀鞘,象牙刀柄,刀鞘上光是各色宝石就镶了五颗,还不算刀柄上那一圈真钻。 这要是拿去卖了,绝对够我在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住上个一年半载的。 不过,我得绷着,我-干咳了一声,接过匕首别在了腰间,还特意往距离叶阳稍远的地方放了放,免得被冷狗偷走了。 我刚把匕首收好,就觉得背后一凉! 坏了!那群妹子在打我匕首的主意啊! 女人啊!就跟西方传说里的龙一样,对珠宝和美人有着疯狂的执着啊! 丢人啊! 她们就不能不盯着我的匕首看吗? 这是换刀知道吗? 朋友之间互换兵器,就代表着一个承诺。 如果对方有难,自己哪怕是星夜驰援,奔赴千里,也得站在对方身边与之同生共死。 互换兵器的未必就是兄弟,却代表着江湖人之间的约定! 我轻轻咳嗽了两声,掩饰掉了脸上的尴尬:“我说君兄弟,你这次帮我,逃不过文臣一系的眼睛。那帮孙子专干玩儿人的事。要是他们找你麻烦,你赶紧通知我,我找祖师爷帮忙。” “哈哈……”君寄雪笑道:“我有不听他们调遣的底气,他们也有不能动我的理由。我和文臣一系之间,只能算是合作,而不能成为上下属的关系。” 君寄雪停顿了一下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要你的刀法秘籍——过去。”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过去,是我师父独创的刀法,也代表着他的一段过往。 他曾经跟我说过:将来有一天,有人能看懂“过去”的话,你就可以把这套刀法传给他,你不适合使用过去。 君寄雪看我不说话,才淡淡道:“如果为难,就当我没说过!” “那倒不是!”我反问道:“你能看得懂过去?” 君寄雪沉声道:“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这就是君寄雪。”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君寄雪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惆怅,无尽的思念,但也有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凄凉。 我很难想象,出刀如君临天下的人,会有如此凄然的感触。 我反问道:“君兄弟修炼的不是霸道么?” 君寄雪说道:“剑,是君子之器。刀,为霸者之兵。” “只有断去了儿女情长,才能将刀用到至霸至狂的境界。” “刀,有时也代表着割舍。” “你也用刀,不会不了解刀中深意吧?” 我抽出双刀摆在了桌上:“我有一位师父叫刀魂。” “他跟我说过,世人历来崇尚剑道,嫌弃用刀。” “是因为剑更符合儒家之道。” “剑者,古之圣品,至尊至贵,人神咸崇。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可立身立国,可行仁仗义。” “刀呢?最多就四个字‘势猛如虎’。” “刀,在那些士大夫的眼中,只是下等军士使用的兵器,缺少变化,也不显风流,用刀者,空有蛮力,粗莽卑下。所以,剑可封神,刀不入流。” “我说的对吧?” 我见君寄雪点头才继续说道:“但是,也有句话:举刀枪驱豺狼。护我山河,守我家园者,尽是持刀,举枪,不畏生死的‘莽夫’哇!” 我站起身来指向了帐外:“你看看这茫茫雪原,曾经埋葬了多少忠魂铁骨?当年,那些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举着生铁打造的大刀,杀向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敌寇。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一腔热血,将要染遍这大好山河么?” “不是,他们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不举刀杀敌,敌寇的铁蹄就要践踏自己的家园。” “为了这片生于斯,葬于斯的土地,他们必须握紧刀柄,以血肉之躯铸我长城啊!” “他们刀法只有那么一招半式,甚至不能称之为刀法。但是,那是天下至强,至霸的刀法。” “因为,刀,代表着他们心中的守护。刀是舍生忘死,那才是刀法的极致。” 我轻轻拿起双刀:“这就是刀魂的用刀之道!” 正文 第九百四十四章我寄人间雪满头 我沉声:“能继承刀魂的用刀之道,是我的荣幸。” “我师父的刀法‘过去’,其实也是一种守护。虽然,我不知道师父在守护什么?不过,我总觉得他斩断过去,是为了守护更多的东西。” 我说话之间向君寄雪的手下招了招手,让他给我拿了纸笔,在桌子上写起了秘籍。 我边写边说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把无情当成追求的境界。” “天道无情,帝王无情,将军无情,剑道无情,修道无情,这么多的无情,那还要有情做什么?” “当然了,所有追求无情的人,都能说出一番大道理来。什么无情才是大爱,什么无情才能平等。” “人之所以是人,江湖之所以是江湖,其实都是因为一个情字。当然,我说的情,不是指爱情。” “我们走的路不同,我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就不劝你了。” “这是‘过去’的刀谱,你收好!” 我把刀谱递给君寄雪道:“如果,你真有忘记过去的决心,又何必说:我寄人间雪满头呢?” 君寄雪接过刀谱却久久不语,过了好半晌才说道:“或许,你说的对吧!” 君寄雪郑重把刀谱收好,又从身上拿出一本秘籍:“这本是鬼道刀法,不适合我,不过适合你用。送给你了。” 我拿过秘籍翻了两页,不由得双目一缩:“这刀法是从哪儿来的?” 我虽然是看了两页,但是我敢肯定,那不是人间的刀法。 “阴间!”君寄雪笑道:“修剑的人都已经得道成仙了。修刀的人,最后都下了地府。地府里有无数的刀法名家。他们超脱了生死之后,刀法却更进一步。” “这本秘籍,就是七个站在刀法巅峰上的武林名宿,在地府中的呕心沥血之作。不过,他们已经成了鬼魂,运刀的过程已经与人不太一样了。” “你是半鬼之躯,应该可使用。” “谢谢了!”我是在由衷的感谢君寄雪。 我以前的刀法继承了师父和刀魂两家所长,但是博而不精,难登大雅之堂,更不要说是以刀入道了。 但是,有了这本秘籍,我的刀法就可以进入另一番天地。 我正高兴的时候,就听见王屠夫说道:“李魄,那个老东西醒了,你有什么话赶紧问,一会儿,我们还得接着打!” 我转头一看,老刘的脸已经抽得跟个包子差不多了,林霰的表情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他俩放一起,简直就是包子铺的大掌柜和二掌柜啊! 我一拍桌子:“老东西,你诓骗堂主,按照堂规,本该活活打死,念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老实交代,就只打断一条腿。至于林霰,最少打断两条腿。” 老刘差点哭了:“我就没说错,我不会谋己了,谋来谋去,怎么就挑了这么个主公!” “闭嘴!”我一拍桌子:“快说!” 君寄雪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有什么需要只要喊上一声就行。” 我本来想要叫住君寄雪,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作为朋友,君寄雪能做到现在这步已经足够了,我跟文臣一系之间的矛盾无可调和,再把君寄雪拽进来,怕是让他难做了。 老刘在君寄雪走后才说道:“主公,我一开始设计让轮回司先上雪山,是有两成意思,一是让他们给你扫平道路。” “二是,探一探雪山魔神的根底。” “我在黄泉密档里找到了关于葬神雪山的记载。但那明显是八大盗事后加入的线索,而且没做任何掩饰。” “他们是摆明了,要把叶当家引上雪山。” “那么,我可不可以做一个假设:所谓的雪山魔神,就是八大盗的主人?” 我的神色顿时一凝:“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我一直觉得八大盗留下线索,是为了引叶千阳的后人登山屠神,现在看的话,反倒是老刘的解释更为合理。 我又摇了摇头道:“八大盗的主人会是魔神?那么说,魔神已经在三百年前脱困而出了?” “不!”老刘再次说道:“我怀疑,所谓的雪山魔神根本就不存在,藏在雪山神庙里的,另有其人。” 老刘别有深意的看了叶阳一眼,后者却一言未发。 “人神之巅!”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看向了藏天机,后者却在微微点头:“刘师爷的说法不对!我推演不到人神,也推算不到魔神。雪山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谜团。” 我继续问道:“你这么说,还有什么证据么?” 老刘道:“最大的证据就是轮回司这次的行动!” 正文 第九百四十五章第六座庙 老刘道:“我原本的计划十分顺利,只是在轮回司上山之后才发生了变故。” “轮回司登上雪山之后,君统领就一直暗中观察对方。轮回司应该是在进军第六座神庙的时候才调来了冯欣。” “所以,我觉得轮回司应该是在第六庙的时候,跟所谓的魔神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是发现了魔神的秘密,这才启用了冯欣。” 王屠夫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冒充魔神的术士没死?术士不可能活那么久吧?” 术士不去修仙,自然没有长生不死的说法。术士一生都在跟鬼神争斗,江湖打滚就算修为高深,也很少能活到七老八十,更别说活上三四百年了。 老刘摇头道:“如果那个术士也是借命人呢?” “退一步讲,即便对方不是借命人,他自己手里也藏着破命之法,难道就不能让自己以另外一种姿态活下去么?” “我有一种感觉,魔神不只是在山上等着叶当家,他肯定还在等什么人!” 老刘说话之间往我脸上看了过来,我微微一愣:“你是说,魔神在等我么?” “很难讲!”老刘说道:“江湖中都觉得三大算师算无遗策,实际上,除了算师之外,能做到一计算千古的人,并不在少数。轮回司当年的幕僚长九头妖狐余擎烛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由得问道:“余擎烛那厮到底是什么来路?” 王屠夫替老刘解释道:“关于九头妖狐,我倒是略有耳闻。” “在三大算师未出江湖之前,江湖中还有‘魔道妖狐’四大谋士。狐,就是九头妖狐余擎烛。” “四大谋士开创了一个时代,有他们辅佐的人都已经登临江湖巅峰。” “当年余擎烛,就是受到了轮回司总领的邀请,担任了轮回司幕僚长,从此再未出江湖。” “不过,余擎烛担任幕僚长期间,轮回司一直是在封闭山门,等到轮回司再次高调在江湖行动的时候,余擎烛已经不知所踪,只有他最小的徒弟冯欣,还在轮回司里任职。”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余擎烛有几个徒弟?” “四个!”王屠夫用手比划了一下:“不过,其他三个徒弟却从未在江湖上透露过姓名。” “这就怪了……”我沉思了片刻道:“先不管那么多,既来之则安之吧!我们休息一晚上,明天上山。” 我跟君寄雪一场大战下来,虽然胜负未分,但是消耗的体力却也不小,不恢复元气,我也不敢贸然登山。 我吃了几颗云裳炼制的丹药就沉沉睡去,可我睡到了半夜之后却被生生冻醒了过来。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摸刀。 正常人被冻醒并不稀奇,室外忽然降温,室内炉火熄灭都可能把人冻醒。 但是,人醒了之后的反应却有说法,人在被冻醒的时候,如果只是全身发冷,并没有问题。如果是从睡梦中醒过来直打寒颤,那就是有鬼蹲在身边吹气。 被阴风吹在身上,少说也得大病一场。 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我的手握住了刀柄之后,就开始在慢慢睁眼。 老辈人应该都跟人说过,半夜要是觉得身边有人,尤其觉得对面有人,你别急着睁眼。 你眼睛睁快了,你对面的人来不及躲,那就得看个正着。 半夜找你的人,说不定就是想吓唬你一下,或者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要是跟他来个四目相对,不是人吓着了鬼,就是鬼吓着了人。 那么一来,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了。 术士不急着睁眼,因为我们再等最好的时候,术士眼睛上的神通不仅可以看鬼,还能对敌,缓缓睁眼其实也是个蓄力的过程。 我睁开眼睛正好看见的就是叶阳,叶阳的睡袋是跟我并排放在一起,我一转头就正好能看见他。 那时候的叶阳脸色煞白,两只眼睛睁得溜圆,眼珠却是空荡荡的不见一丝神采。 叶阳失魂了! 我顿时一惊。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叶阳的情况,就见叶阳的眼睛眨了一下,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双眸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我刚要说话,就看见叶阳连着眨了两下眼睛,眼珠往上转了一下。 他让我看棚顶! 我一手扣着刀柄,慢慢翻过身去,可我头上却只有黑漆漆的天棚。 等我再侧眼看叶阳时,他却还在转动眼珠。 原来,他的意思是让我看背后。 我再次翻身之后,视线便转到了帐篷一侧,刚好看向了帐篷的气窗。 刚才叶阳的脸对着就是那个方向。 正文 第九百四十六章步入雪山 帐篷窗口那里悄然探出了三根手指,轻轻撩动着窗子向上掀起,对方的面孔也一点点露了出来。 那分明是一张女人的面孔,可我的鬼眼却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见一只眼睛在隔着窗户与我对视。 下一秒间,我双刀便同时暴起,直奔着帐篷劈斩而去,两道刀气瞬间将帐篷撕开了一道口子,帐外的寒风灌进来时,窗口的女人已经不知所踪。 我那一刀顿时引起了营地的警觉,所有人都冲出帐篷,往我们这边集中了过来。 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串带血的脚印。 林照蹲下身子蘸起地上的血迹闻了闻:“这是活人的血,谁遇害了?” 君寄雪稍一清点人数:“我的卫兵少了一个。去看看,外面的暗哨。” 君寄雪除了天煞十六骑之外,还带着五十名的亲卫。那些人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可是他们却让人在我们眼皮底下给带走了一个。 飞煞快步冲向营地之外的当口,我转头向叶阳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失魂了?” 叶阳一皱眉头:“你说什么?” 我也懵了:“你刚才不是给我递眼色,让我往外面看吗?” 叶阳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背对你的,听见你出手才转过来了。” 我当时看见的是叶阳的后脑勺? 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这不是跟死人睡一块儿了吗? 睡觉跟死人对脸的事情,现在遇见的已经少了,过去这种事情发生最多的地方就是大车店。 旧时候的客栈,也像现在一样房间分成三六九等。 最便宜的就是大通铺,也就是类似于东北的大炕。 十几二十人睡在连着房间两头的平板铺上,人挨着人睡,互相之间又不一定认识,也就不知道身边住的究竟是人是鬼了。 常年在外面赶车跑活儿的人,都知道睡通铺的忌讳。 一是忌讳起夜回来,挨着地方乱摸。二是忌讳躺在通铺上跟人说话。 睡通铺,脑袋肯定都是脑袋冲外。 因为,只有死人放在炕上才是脚冲外。 你起夜回来,找不着自己的位置,伸手挨个摸。摸着了别人脑袋,会被人误会你要图财害命,挨了打也是白挨。 万一摸不着脑袋,那事儿可就更大了。 至于说,不能跟人说话,那就更要命了。 人在睡觉的时候,旁边的人盖着被子跟你说话,你就分不清他是不是背对着你。 你觉得是在跟活人说话,说不定等你视线往下一挪,看见的就是那人的后脊梁。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鬼为什么这样跟人说话,术道上也没有明确的说法。 只能说是大车店里的人气太杂,容易引出鬼魂跟人碰面。 至于说,在家里会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按照术道上的说法是也能,尤其两个人盖着一张被子的时候,只要人一坐起来,就能看见跟你说话的人,脸是正的,还是反的了。 这种事情,刚才让我给撞上了。 我正和叶阳面面相觑的时候,却听见了飞煞的哨声,我和叶阳同时赶了过去,却在一处雪窝子里看见了一具尸体。 飞煞指着雪窝子里的尸体道:“这是大门前面的明哨,暗哨的那个人不知道哪儿去了?” 君寄雪派出的这个明哨,显然是经验丰富之人,那人是在雪堆上扣出来一个窟窿,把自己藏进去之后,又用雪从外面封住的洞口。 不是经验丰富的斥候,别想发现对方的位置。 又一个好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 君寄雪让人把尸体给翻了过来,飞煞扫了一眼尸体脖子上的刀口道:“他是被对手从背后捂住了嘴,用刀割断了喉咙。” “但是,那人出刀的速度非常慢,几乎是在一点点地割断他的喉管。他是要干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他留在地上的血脚印?” 我附近看一圈道:“那个暗哨哪儿去了?” “目前还没找到!”飞煞道:“我已经散开了人手,也用哨声呼唤过对方。可他没有什么反应。” 飞煞的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一米开外的雪地上,缓缓向下陷落出了一枚脚印。 从雪地下面涌出的鲜血,只用短短几秒就将脚印完全填满。 紧接着,猩红的脚印,便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前延伸而去,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正在引着我们一步步走向雪山深处。 我眯着眼睛道:“跟上去看看!” 君寄雪随即下令道:“放弃营地,进山。三人一组互相照应,有什么问题马上报告。” 正文 第九百四十七章步入雪山2 君寄雪一声令下,我们双方人马就合兵一处,呈扇形向前推进。 我们还没走出多远,就远远看见了立在雪地上的一根旗杆,君寄雪那边走丢的那个暗哨,被人反剪着双手绑在了旗杆上。 我和君寄雪同时扬手之下,双方人马全部停止了行进。 我刚要上前看看情况,就被君寄雪拦了下来:“飞煞,你去看看!” 君寄雪看着小心翼翼接近尸体的飞煞对我说道:“李兄,你也是一方之主,首领并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不然,你要那么多手下干什么?” 我笑道:“君兄弟,人在取胜之后,最为享受的是什么?是那种战而胜之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你可能喜欢挥动万军的感觉,而我喜欢那种与对手争斗的感觉。这就是……” 我话没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巨震,原本平整如镜的雪地,忽然间由下而上地隆起巨大的雪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雪原破土而出。 所有人都在全力戒备之间,飞煞却还在步步向前。 没有君寄雪的命令,他不敢停下。 直到君寄雪沉声发令:“所有人列阵迎敌!”飞煞才抽身而退,站回了本部军阵。 此时,一座四方神庙也冲破了雪层,立在山中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成块的积雪从庙门中翻涌而出,更有一部分积雪留在门内。 几秒之后,被雪挡住了一半的庙门也完全暴露在了我们眼前。 从我的角度去看,黑石构建的神庙并没有多大,可是被雪堆挡住的半边大门却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深邃,看上去,那座神庙就像是连通着幽冥的入口。 有人似乎正在藏在那座只有一米高矮的雪堆背后,等待着接引走进神庙之人。 我正紧盯着神庙的当口,就听见神庙上方传来一声清脆的炸响,等我抬起头时,那个被吊在旗杆上的人,已经崩断了绳索从天上落了下来。 对方双脚同时踩上庙门上沿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震开的玻璃杯,从眉心开始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尸身顺着大门两侧滑落在地。 在场卫士同时举起弩箭,分别指向了大门两边,地上的尸体就挣扎着站了起来。 “放箭!” “别动!” 飞煞和我一前一后低喝出声。 两界堂铁卫及时收住了弓弦,君寄雪的近卫却是乱箭齐发,把大门左侧半具站起来的尸体给射倒在地。 近卫第二波弩箭没起,君寄雪就淡淡道:“停手!” 近卫全部收箭,却在紧盯着尸体的动作。 “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啊!而且仅尊一人之令。不愧是江湖霸才。”老刘在夸君寄雪,其实是在暗里说我,让我多向君寄雪学学。 我-干脆装着什么都没听见,看向了站在地上的半边尸体。 那半具屈着膝盖一下下往自己另外半边身子蹦了过去,硬生生地把那个满身是箭的尸体给拽了起来。 两半尸体在我视线当中合为一处,像是活人一样走到了距离我们几步开外的地方,躬身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庙中有请。” 我看向对方那似笑非笑的面孔时,老刘轻轻一抬扇子挡住我道:“所有铁卫全部撤离。这第一座庙,林霰,林照去闯。” 那具半边身子插着利箭的尸体,一瘸一拐地拐进了庙里,林照两兄妹对视了一下,同时起身跟着尸体走进了庙门,两人的身形刚一踏入门口,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正要去问老刘怎么回事儿,那座神庙轰然沉入了地底。 我顿时一惊:“林照他们人呢?” 老刘沉声道:“九座神庙好比九星连珠,必须有人拖住神庙,你和叶当家才能攻入主神庙。林照,他们兄妹两个,拖住第一座神庙绰绰有余。” 老刘正色道:“主公,从现在开始两界堂的人,全都替你们铺路,遇庙,就有我们下去厮杀,你和叶当家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杀进主神庙。” “只要主神庙一破,我们就都得救了。” “你们速度越快,我们就越安全。” “你在路上千万不要停下来助战,你耽误一刻,我们就多一分危险!” “你……”我被老刘气得七窍生烟:“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老刘无奈道:“我也是刚刚看出其中蹊跷,雪山上的人只怕是在等你啊!” 我仰头看向雪山道:“两界堂,准备上山!” 我回身向君寄雪一抱拳道:“君兄弟,这次谢谢你了,等我从雪山回来,你我再把酒言欢。” 君寄雪笑道:“李兄,你是看不起我君寄雪么?” 君寄雪不等我说话,便挥手道:“天煞十六骑整军出发,助我兄弟,雪山屠神!” “是!”天煞十六骑齐声领命。 正文 第九百四十八章一往直前 飞煞把一支哨箭打向天空之后,留守营地的近卫就将十七辆雪地摩托开了过来。 后来,我才弄明白,天煞十六骑的意思。 古时候骑手来去如风,勇悍无敌。 君寄雪手下的十六个高手也正是如此。 只是到了现代,已经没有纵马沙场的条件了,天煞十六骑只能换上别的交通工具,适合什么地形就骑什么。 后来,我问过君寄雪:你不觉得,你们十七个老爷们儿,骑着二八大梁的自行车,在山间小道上穿行,你不觉得很怪异么? 君寄雪一时无语。 君寄雪跨上摩托:“刘师爷,你我共乘一骑如何?” “荣幸之至!”老刘知道,在君寄雪心目之中,自己并没有跟他共乘一骑的资格。 在两界堂里,能坐在君寄雪背后的人,大概就只剩下我这个对手了。 君寄雪让他上车,只因为十六骑没人敢超越君寄雪,老刘只有坐在他的车上,才能更好地判断出,应该由谁先去攻打哪座神庙? 我刚要上车就听见有人说道:“等一下,我有话想要问你?” “祝紫凝!”我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祝紫凝脚踏积雪,缓步走向车队:“曲默,这些年还好么?” 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师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打听。” 那时候,老刘虽然还没跟我说过祝紫凝和我师父的过往,但是,我已经从文一了的话里,判断出了一个大概。 祝紫凝当年伤我师父很深! 如果,他们之间只是简单的爱与不爱,我师父不会对祝紫凝绝口不提,至少也该在我出师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江湖中还有这么一个祝紫凝,将来遇见不要跟她起什么冲突! 我师父不说,就等于是在生命中抹去了这么一个人! 我自然不会给祝紫凝什么好脸色! 祝紫凝低声道:“我与曲默之间有些误会,我希望,你能……” 我抬手打断了对方道:“我很忙,没时间听你的废话!” 祝紫凝凄声道:“曲默当年不让我把话说完就拂袖而去,才造成了我们这多年的误会。你现在又不让我说话,你们师徒难道都是这么刚愎自用么?” 我冷声道:“祝紫凝,我问你个问题?” “你是不是明天就要死了?” 祝紫凝被我问得当场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怒声道:“你特么不是明天就要咽气了,有话不能等到我下山再说么?就算你明天就咽气了,老子还是术士,一样能把你魂召回来。” 祝紫凝含泪摇头道:“你不懂,有些话,我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你最好是别说了!”我跨上一辆雪地摩托:“君兄弟,我们走!” 君寄雪挥手道:“出发!” 十七辆雪地摩托同时发动,机车的轰鸣声震颤山谷,天煞十六骑同时微微躬身,只等君寄雪出发,便随主公杀上雪山。 祝紫凝不知怎么出现在了队伍前方,张开双臂拦住了我们去路:“李魄,今天我一定要把话跟你说清楚。如果,你不听,我和曲默之间的误会就真的没法消除了,你想看你师父抱憾终身么?”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说话,只有机车的声音在微微颤动。 他们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但是他们也知道,涉及到我和师父之间的事情,他们不便开口。 祝紫凝是摆明了要让我在兄弟和师父之间做一个选择,但是,叶阳他们却不会给我施加额外的压力。 我斜着眼睛看向了祝紫凝:“就凭你现在这句话,你就不配做我师父的女人。撞过去!” 我师父能让九鬼生死相随,凭的不是武力,而是义气! 我师父的女人,应该知道他的脾气,也应该知道他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我师父的女人,会在这个时候拼死拦着我不放么? 退一万步讲,就算祝紫凝真有什么话要说,她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林照陷落神庙中以后冲出来拽着我去讲那段过往? 祝紫凝没安好心! 君寄雪见我表态,当场发动了机车,直奔祝紫凝身上撞去。 短短几秒,君寄雪连续几次加速,机车像是离弦之箭。冲向对方的瞬间,我分明看见了祝紫凝脸上的犹豫。 下一秒钟,机车便贴近到了祝紫凝身前两米,她再不躲开,必定会被机车给撞飞出去。 千钧一发之间,祝紫凝忽然一个转身避开了车头,君寄雪的机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天煞十六骑也随之绝尘而去。 我回头看时,满身是雪的祝紫凝正孤零零地站在雪地当中,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确实能让人心生怜悯。 我心里不由得暗暗一惊。 正文 第九百四十九章一往直前2 我还没回头就听见王屠夫说道:“别看了,再看你就得回去请罪了。” “胡说八道!”我嘴上说着王屠夫,心里却不觉有那么几分不忍,那种不忍的感觉才是我心惊的原因。 王屠夫冷哼了一声道:“你别忘了,九头蛇玉出自什么地方?” 我心里顿时又是一惊,王屠夫又继续说道:“你再想想,如果祝紫凝真跟你师父有什么误会,她为什么自己不去找曲默?” “就算她找不到曲默,或者曲默对她避而不见吧!不是还有你家老爷子李春风在吗?她为什么不去找李春风澄清误会?” 王屠夫冷笑道:“我要是没说错的话,刚才那附近肯定是有人扛着摄像机拍你怎么用车撞师娘,你信么?” “轮回司恶心人的本事,绝对能达到五品宗师高度!你就等着被千夫所指吧!” 风若行也开口道:“屠夫不是在开玩笑,江湖上,只要有人抹黑你的名声,就会有人跟风。加上祝紫凝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说千夫所指都是轻的。” “你得小心了!” 术道不同于世俗。 世俗中的舆论可以杀人,术道上的舆论却能让人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在术士的眼里,千夫所指,万人咒骂,也是气运的一部分。只要操纵得当,完全可以借机发动咒诅,将人打下十八层地狱。 祝紫凝在这个时候,就是给我下了一个死局。 我停下听她说话,林照必死,两界堂必败。 我不停下,她就能给我扣上一个大逆不道,忤逆长辈的帽子,在短时间内对我发动咒术,说不定,我前脚踏进神庙,后脚咒诅就能到来。 好狠的手段! 对于,祝紫凝发动咒术的可能,我毫不怀疑。 这个世上从来就不缺圣人,圣母,圣子,圣灵,圣中圣。而且,他们有一个同工的特点,那就是:我就这样认为,不接受任何反驳。 实际上,这就是圣人出毒咒,圣心比蛊毒。 如果,想要破局,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我师父自己站出来替我澄清! 祝紫凝也是在逼我师父现身。 叶阳冷声道:“你们先走,我回去杀人!” “算了!”我摆手道:“先赌祝紫凝不会下手吧!” 我知道,赌祝紫凝不动手可能就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可我真能杀了祝紫凝么? 没弄清她跟我师父之间的关系,我还真不能杀她! 万一她是我师母呢? 我师父的老婆,只有他自己能杀! 老刘当时像是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因为,他也不知道祝紫凝跟我师父是什么关系?他能确定,祝紫凝跟我师父并没成婚,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夫妻之实? 万一当初两个人发生了点什么,她不是我师父的女人,又是什么? 不管怎么论,我都得比她矮上一头。 我们正在沉默之间,远处雪地上轰然传来了一声炸响,一座形似棺材的神庙,忽然从雪地中现出形影。 老刘沉声道:“天机统领,后卿尸就在那里,这座神庙交给你了。” 藏天机手中妖泪轻轻往机车上一点,人就借力飞上了半空,像是一朵雪花,向远处飘去:“诸位,天机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李魄,如果你能生离雪山,请到东阿旁一叙!” 我哈哈笑道:“你也不会喝酒,我找你喝茶吗?” “我会喝酒!”藏天机落地之间脚下雪地里忽然涌出五指形的黑影,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暗藏在雪层之下,张开一张足以遮天的巨手,把藏天机给托在了手心当中。 藏天机却像是浑然不觉似的,迈步往对方手指缝隙里走了过去。 地上那道手形的阴影便在这时蓦然握紧,五指如钩往藏天机身上攥去。 我不自觉地喊了一声:“小心!” 藏天机的妖泪却点在了那只巨手的中指上,就像是强行掰开了对方手掌一样,用妖泪压着对方的指头,踩在对方的手指上一步步走向神庙。 鬼神咆哮从神庙当中汹涌而出,单从声音上就能听出,尸王后卿被凡人挑衅的愤怒是何等激狂。 我扬声喊道:“藏天机,你自己小心,我等着找你喝酒!” 藏天机脚步稍稍一顿,便再次走向了神庙。 前面的君寄雪不由得打趣道:“看不出,纵横江湖的两界堂狼王,也是爱花懂花,怜香惜玉之人?” 风若行毫不留情回应道:“他爱花?他那叫牤牛嚼牡丹。” 王屠夫也跟了一句:“李魄还知道怜香惜玉?他那叫狗舔和田玉。” “败家丫头!你们就不会给我留点面子!”我坐在车上好一阵抓狂。 王小涣却说道:“君兄弟不算外人。” 叶阳也在这时狠狠给我补了一刀:“李魄擅长花上晒裈!” 我差点被气吐了血。 “花上晒裈”那不就是在花上晾裤衩的意思吗? 君寄雪愣了几秒,哈哈一阵大笑,笑声传遍山岭。 正文 第九百五十章一往直前3 君寄雪的笑声还在雪山中回荡,我的耳边却传来了一声:“谢谢!” 飞煞? 我正疑惑之间却听见飞煞传音道:“我从没见统领这样笑过,统领一直很孤独。” “我知道,统领也想找人说说话,可惜,他身边没有交心的朋友。” “十六骑对统领忠心耿耿,但我们终归是统领的属下。君臣可以互相信任,却无法交心。这就是君臣之别。” 我下意识地看向君寄雪时,第三座神庙犹如幽灵,无声无息地浮现在了雪地当中。 老刘沉声道:“萧楹带聂小纯、秦心入第三神庙。小心自保。” 萧楹双手拍向机车后座身形倒飘,落向雪地,她人还在空中,就从背后抽出了两截枪杆,等到人落地,手中枪杆已经合二为一。 萧楹斜提长枪快步奔向神庙之间,地上竟然没有留下半片脚印。 踏雪无痕!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萧楹出手,也重新认识了她的实力。 没过多久,她就带着两柄飞在空中的血伞消失而去。 第四座神庙出现,王屠夫、王小涣携白灯杀入庙中,方圆十里鬼哭神嚎。 第五座神庙,黑夜枭带云裳,破门而入。 第六座神庙出现时,老刘手摇着折扇跳下机车,信步走向庙门:“主公前路保重,多谢君统领一路相送。” 君寄雪稍一摆手,天煞十六骑便向山顶飞驰而起,十七辆机车掀起雪花,就像是十七条白龙,狰狞咆哮,翻越山岭,冲天战意直指绝峰。 没过多久,天煞十六骑便逼近了一座断崖。 断崖对面神庙耸立,庙门之前数百人形雪堆,呈燕尾之势排列百米,尖端直指断崖。 君寄雪扬手道:“两界堂独揽六座神庙,我们监察司也不能让人看轻!” “天煞十六骑听令,破此神庙。” 天煞十六骑其中八人发动机车退出百米之后,忽然加速向断崖对面疯狂冲刺,仅仅一秒八辆机车便破空而起。 沉重机车仅仅是冲出一半距离,八名骑士就动作整齐地将扣着钢爪的发射器扛上了肩头,扣动了扳机,八道前后都连着飞爪的绳索,同时往两边山崖上飞落而去。 八辆机车随之落向断崖之下的万丈深渊,车上骑士不等机车坠毁已经同时飞身离骑,踩向悬在空中的绳索。 刹那之后,八只铁爪同时扣紧岩石的声响清脆破空,对面山崖上的雪堆轰然剧震,一个个身披麻衣的尸体,在满天飞雪当中怒展身形,扑向了崖口。 已经站稳身形的骑士,抽出背后弯刀,甩手抛向对面悬崖。 八道雪亮的刀轮破空狂啸,八个骑士脚踩绳索,紧追着刀轮向对面冲去。 转瞬之后,刀轮隔断尸体咽喉,半空当中鲜血狂飙,八名骑士也踏雪落地,将反向飞回的弯刀接在手中,分向杀入了敌群。 区区八人形同猛虎,刀过之处,所向披靡,仅仅片刻就在悬崖开出了一片空地。 “我们走!”飞煞挥手之间,剩余骑士从背后拔出雁翎刀,将刀举在身侧,脚踩绳索冲上对面山崖,分出四人压住敌群,剩下四人呈八字形分列两侧,微微躬身:“恭迎统领及两界堂英雄过崖!” 君寄雪哈哈一笑:“李兄弟,我们走!” 君寄雪从容走过悬崖,飞煞带领四骑仍旧是毕恭毕敬地站在两边,仿佛身后的厮杀跟他们毫无关系。 君寄雪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们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任何一个神仆上山。” 君寄雪说完也不管飞煞什么反应,步履从容地走向了雪山深处:“李兄弟,你发现九座神庙的分布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我沉声道:“九座神庙代表着三个世界。” “最下面的是鬼域,中间三座就是人间,最后三座神庙在雪山最高的地方,代表着神界。刚才那道深渊就代表着人神之间巨大的鸿沟。” “最后三座神庙,也是分成上中下三座。” “最下面一层的神庙代表着,神的仆役所居住的地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坐在神庙之外的尸体,全部来自于轮回司。凡人,虽然成了神的仆役,但是他们连进入神庙的资格都没有啊!” 君寄雪点头道:“这就是人神之别。” “或许,这也是我们所在的世界。” “下一座神庙,我想应该不远了。” 君寄雪说话之间,第八神庙陡然发出一声巨震,惊天动地的声响,像是神祗的怒吼,又像是致命的警告。 君寄雪仰头看向封闭着大门的神庙,露出了一丝冷笑。 正文 第九百五十一章我就在前面 君寄雪说道:“如果这次雪山之行不是你的任务,我倒很想跟那所谓的魔神碰一碰。” “李兄,我一直都有一个疑惑。人信神,神信什么?说不定神信的是人呢?” 君寄雪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转身微笑道:“李兄,我在山下等你!” 君寄雪昂首阔步走向第八神庙,堂而皇之地推门而入。 我向着远处缓缓闭合的大门抱了抱拳,昂首看向了高高在上的神庙:“冷狗,你说君寄雪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神也信人?”叶阳微微摇了摇头:“或许是他的感慨吧!” “不是!”我沉声道:“当年的叶家老祖叶千阳,为什么要上雪山跟魔神签订契约?是因为,他斗不过南一木。” “人在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最容易相信神明。” “一种是他们无力改变现状的时候,他们会把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希望他能赐下恩泽。” “一种是他们在做了亏心事的时候,他们希望得到神明的宽恕,洗清身上的罪孽。” “神为什么要给你恩惠?因为你相信他?信神的人不计其数,谁又真正是在神明指引之下登临巅峰?” “神又为什么要替你洗清罪孽?你所做的一切本就违背了他的教化。错了,不予惩罚,还要奖励么?” “修道也好,修佛也罢!修的是心境,心境不到,你只不过是信徒。心之所向,你才能挣脱这尘世。” 叶阳看着我道:“你想说什么?” 我沉声道:“我想说的是,这次进神庙,你很可能会看见你家老祖。要是,你没有斩神造反,或者拔剑对付你家老祖的决心。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和风若行进去。” “滚蛋!”叶阳骂了我一句,纵身向神庙飞去。 我和风若行对视之间,同时起身奔向了神庙。 神庙大门在我们面前缓缓开启时,我目光猛然一凝,给我们打开神庙大门的人竟然跟叶阳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对方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我甚至会怀疑,叶阳先一步钻到庙门里去了。 叶阳刚要开口,就被风若行给拦了下去:“交给李魄!” 我紧盯着对方道:“你是叶千阳?” 对方回应道:“我是第七个叶千阳,你可以叫我叶七。” 叶七抬手一指叶阳:“他是第九个!” 我不动声色地问道:“叶八哪儿去了!” “想知道,就跟我来。”叶七一转身往神庙深处走了过去。 我低头看向了对方双脚,对方的脚悬在了空中,怎么看都像是鬼魂,可我却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鬼气。 难不成叶家老祖都在这里成神了! 我皱眉之间,却听见耳边有人说道:“他不是鬼,也不是神。他应该只是被抹去了记忆的魂体。” 谁在说话! 我身躯不由得微微一震,从我们出发开始,就一直在暗中帮着我们的那个人来了? 她是个女人? 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我跟哪个女性鬼神有过命的交情,能让她拼死帮我! 我正想传音的时候,又听见对方说道:“你别传音,你传音他也能听到,我现在不能暴露。” 我强行压下了心头的疑惑,那人却说道:“这个魂体是个傀儡,他不仅被抹掉了记忆,说不定还被改变了模样。” “他带着你们往里走,肯定是别有用心,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他让你们做什么都不要相信。” 傀儡! 我看向叶阳时,发现他也在低头沉思。 我碰了碰叶阳:“你在想什么?” 叶阳轻声道:“这里好像是我出生的地方?” 叶七笑道:“你说对了,每一代叶千阳都出生在这里,从这里走出去,然后再走回来死在他出生的地方,鬼魂就留在这里侍奉主人。这是叶千阳的命运。没人能改变。” “其实,我的名字叫做仆七更为合适一些!” 我的双目猛然一缩:我在双吉镇的时候,那里就出现过被鬼神杀掉之后收做了仆人的鬼魂,我记得他叫仆一。 难道斩神台的器灵,是在效仿他主人的做法? 不对! 叶七是在骗我! 我不动声色地问道:“回来成为仆人,是你们当年跟魔神签订契约的代价?” “当然不是!”叶七说道:“如果,有谁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就可以不用回来。完不成任务,不仅要成为仆人还得受罚!就比如我!” 我沉声问道:“魔神给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叶七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看吧!我就在前面!看到了我的下场,你们就知道,自己不该来这儿了。” 正文 第九百五十二章疑惑 叶七说话之间,神庙地面骤然开裂,油锅鼎沸的声音卷着浓烈的白烟从地下翻滚而出。 等到白烟散去,地上已经露出一座满是热油的空洞,洞中油脂不知道是被什么力量煮得滚沸,坑洞中心一口铁链锁住的棺材,正在随着滚烫的热油上下沉浮。 叶七冷声道:“棺材里面就是我的尸体,我因为没有完成主人的任务,被罚在棺材中受油炸之刑。” 我看着那口棺材道:“你现在准备带我去见你的主人?” 叶七冷声道:“你们没能完成任务,凭什么去见主人?”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叶七:“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完成任务?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带我见魔神交差。” 叶七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我道:“你们完成任务了?东西呢?拿出来给我。” “你算老几?交给你主人的东西,你有资格拿吗?”我沉声道:“东西在我们其中一个人身上,见到你们主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见不到你们主人,谁也别跟我多说废话。” 叶七沉声道:“你们拿出东西,我把东西一层一层的递上,主人才会苏醒,决定见不见你。否则的话,你只能选择第二种办法了。” 叶七指向滚油里面的棺材:“斩杀主人的所有仆役,一步步从这里打上去。你想选什么?” 我慢悠悠的说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答上来,我就把东西给你。” 叶七看向我时,我也紧盯着对方双眼问道:“魔神交给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又让你们带什么东西回来?” 叶七微微一愣之后,才冷声说道:“你在怀疑我?” 我悄悄握住刀柄:“魔神的任务,不是让我们找东西。” 叶七双目猛然一缩,下一刻间人就倒飞而起,直奔着滚油中的棺材扑落了下去。 我的双刀同时暴起,血红色的刀气怒涨数米,紧追着叶七的身形砍向了棺材。 足以裂碑碎石的刀罡,即将触碰到棺材的瞬间,我心中猛然一惊,又生生把刀气给收了回来。 刀气溃散,我也被反弹的刀罡给震退了五步,要不是风若行顺势搀扶了我一下,我肯定要坐倒在地上。 我尽可能调整着呼吸道:“叶七想让我们碰棺材。谁都别乱动!” 叶七的声音从棺材里传了出来:“你看穿了我的戏法又能如何?你们出不了神庙,也登不上天阶,更见不到魔神!只能被困死在这里。” “最后一个叶千阳回来了,这里的局也该结束了。” 我目光猛然缩紧之间,山庙当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我和叶阳正对的那面墙壁忽然开裂,露出了一道好似通向天顶的阶梯。 我在进庙之前仔细观察过这里的地形,神庙已经建在了雪山之巅,再往上去就是云雾飘渺的天空,那道石阶还能通到哪儿去? 叶七冷声道:“你们不是想见魔神么?上去啊!魔神就在石阶尽头。但是,你们仔细看好石阶上都有什么?” 那道笔直的石阶上除了七口棺材,就是横七竖八的白骨和断落在地的兵器。奇怪的是每一具白骨上面都插着一把同样款式的长剑。 我下意识的看向了叶阳手里的冷焰。 叶七的笑声也随之而来:“你们看到了吧?石阶上的棺材里都是叶千阳,石阶上的累累白骨就是陪着叶千阳上山的白痴。他们最后都死在了叶千阳的手里。” “可惜的是,他们到死都不明白,叶千阳只要躲进棺材就可以不死不灭,他们全都是叶千阳转生的祭品。” “叶千阳把他们带来,就是为了自己活命!” “他们一个个还傻乎乎的过来送命。” 叶七声音一顿道:“那个小子,你要是想走还有机会,可别陪着叶千阳送命啊!” “闭嘴!”我手上的追魂锁忽然凌空抽出,一记“打魂鞭”远隔数米敲上了棺材,两道追魂索同时打在了棺材前后两端,躲在棺材里的叶七也被我给震飞上了半空。 叶七似乎是没有想到我能忽然出手,人被震飞之后竟然愣在了空中。 下一秒间,风若行打出去的匕首便化成冷电,将叶七隔空贯穿生生钉在了墙上。 风若行冷声道:“他不是叶七!真正的叶七应该是在棺材里,那里面有鬼神的气息。” 我冷眼看向了被钉在墙上的鬼魂道:“你们一再跟我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鬼魂控制棺材里的尸体对么?” “出动八个鬼神,你们的手笔不小嘛!” 叶七哈哈笑道:“最后一个叶千阳回来了,我们自然不能让他走出去。否则,我们不是白白等着这么多年月。” 正文 第九百五十三章我是堂主 我看着叶七淡淡说道:“好了,让他闭嘴吧!” 风若行五指凌空一握,她抛出去的匕首上当即炸出了一道红光,被钉在墙上的鬼魂灰飞烟灭。 神庙再度恢复了安静。 风若行,叶阳却一起朝我脸上看了过来。 我沉声道:“神庙的事情,我想到了一个大概!” “但是,我的这个判断,还缺少一个最重要的依据,以及一个我到现在都没法解释的疑团。” “想要找到这最后的答案,就只有面见‘魔神’!现在,我没有时间给你们解释我的推断,等我们都活着看见魔神再说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往后说的话,你们都听好。我是在以两界堂主的身份,在跟你们说话,不允许质疑,也不允许反驳!” “我刚才,也感觉到了棺材里有鬼神的气息,我一直没动,就是在考虑一个问题。” “那就是,要不要放棺材里的叶千阳出来?” “现在看来,我们想要登临神庙,面见魔神,就得斗战八个叶千阳。” “我们很可能……先不说这个吧!我是说,我们杀了八个叶千阳,可能会让冷狗失去登临人神的机会。这个机会,或许是不会再来了。” 我看向叶阳:“冷狗,我没问你,就擅自做主阻止你成神,你不会怪我吧?” 叶阳淡淡道:“浮云而已。” 我笑着拍了一下叶阳的肩膀:“你还记得,我在上山之前跟你说的话么?我说:人信神,神又信谁?你是唯一能破局的人。” “杀上去,杀上雪山之巅,去见魔神!你上去了,我们才有活命的机会。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你给我听好了,就算看见我被人乱刀分尸,你也不能停下来。你一停,我们满盘皆输。” 我回头看向风若行:“还有你也是!记住,你们都不能停,同时也得保存最大的实力决战。” 风若行要说话,却被我抬手制止:“你们杀不上去,两界堂的人就全都回不来了。一个人和十个人,哪多哪少,你们应该能分得清吧?” “我没断气之前,你俩谁都不许出手,这是堂主的命令!” 风若行的眼睛红了:“李魄,你这是在逼我!” 我的话,对于风若行来说,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十个人,一个人,哪多哪少谁都会算! 但是,有时候有些账却不是能用多少来计算的东西! “我就是在逼你!”我微笑道:“堂主总不是躲在属下身后,狼王就得身先士卒。” 我笑着在两个人肩膀上拍了两下:“我们是兄弟!” 叶阳沉声道:“我不会让你自己走黄泉路!那太冷,总得有个人作伴!” 风若行红着眼睛道:“我风若行对天发誓,你们两个要是留在雪山,我必穷尽毕生之力,倾颓这万丈绝峰,为你们立碑建陵。” “哈哈哈……”我放声大笑道:“开山为陵,帝王级的待遇啊!” 我笑声没落,沿途上的八口棺材就开始同时震荡,八个鬼神就要出世了。 我伸手抓住衣襟向外一扯,把自己的上衣全部撕裂开来,也露出了背在身上的刀鞘。 风若行惊声:“你有十把刀?” “对!浴血十刀!”我身上一直都背着一幅从脊梁上一直延伸到腰间的牛皮刀鞘,一共可以插五对弯刀。 白昼,子夜就在最下边的刀鞘里。 我从来没有亮出过完整的刀鞘,也没在身上放置过十把弯刀,所以,叶阳他们谁都不知道,我身上究竟能带多少把刀。 我把藏在背包里的弯刀全都倒了出来,一把一把的插-进了刀鞘里:“这回要不是君寄雪为我带兵器,还真容易被你们看出我带过来多少把刀?” 风若行颤声道:“你出发之前就想好了?” 我笑道:“有时,人对生生死死,总会有点感觉。算是,我的一点感觉吧!” 我说话之间,八把钢刀全部入鞘,十只刀柄从我身后伸展而出,乍看之间,就像是恶魔收拢的双翼。 这双隐含着杀机的羽翼一旦舒展开来,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就会一路浴血前行,直到他无法再进一步。 “记住我的话!” 我迈步向前之间,地煞血罡如火蒸腾,一道道血色气浪在我身边扩散而出,身后的钢刀齐声颤鸣,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鞘饮血了。 风若行微震双臂之间,龙脊双刃同时落向了她手心。 风若行是想跟我一起冲阵,可她人还没动就被叶阳给拦了下来。 风若行不敢置信的看向叶阳:“你……” 叶阳微微摇头:“相信李魄!” 正文 第九百五十四章验证 我迈出第三步的当口,原先浮在热油里的棺材,便像是被点燃了的火-药,在轰然炸响当中卷着滚烫的热油飞出坑外。 我背上双刀同时出鞘,从我手里劈斩而出血红色的刀气,层层叠叠连绵不绝的连缀在了一起,刀声犹如万马奔腾惊天动地。 我身形突进数米之后,前一刻间还是纷乱如潮的刀光,还是密集如雨的刀声,就在我脚步停顿的一刻,集成两道刀光,横斩木棺! “叠刀式!”风若行的声音已经带起了颤意。 叠刀式,就是数刀,数十刀,甚至数百刀的力道叠加在一起,换做一刀劈向对手。 叠刀式,威力虽强,但是仅有一刀,一旦无法斩敌于刀下,持刀者力道用尽,就连撤刀回防的机会都没有。 不杀敌就杀己。 风若行的声音未落,我的双刀就砍开棺木,棺中身穿黑衣的叶七蓦然睁开了双眼,从袖管中划出一支手指长短的袖剑,直奔我胸口拍来。 我的双刀劈碎了棺木之后,距离对方还有一尺多远。 我的刀碰不到对方,从他手里弹出来的袖剑却能将我当场贯穿。 叶七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弯刀上早就已经炸开了裂痕,对方双眸中杀意刚起,我的双刀就炸成了碎片,裂开的钢刀带着风啸在冲向对方胸口。 寒星射月! 江湖上唯一在兵器折断之后,还能杀敌的招式,在我手中呼啸乍起。 碎开的兵器在我和叶七之间连爆数声,大半断刀穿透了叶七身躯,剩下碎铁却在叶七身上反弹了过来,直接打到了我的身上。 我清清楚楚的感到一片刀锋刺穿了我胸口的皮肤之后,扎进了我的肋骨,要不是蜕凡高手的骨骼超过常人,仅凭那片碎铁就足够让我饮恨当场了。 我对面的叶七被震飞数米摔进了滚油,我却在坑洞边缘连踏数步,纵身而起,落向对面,直冲天阶。 我有十个师父,他们每个人都有保命的决议,也有拼命的绝招。 他们教我的时候,千叮万嘱的告诉我:别管怎么说,先把命保住。可是到了最后,每个人都是把拼命的招式传给了我。 他们的骨子里就是悍匪,哪怕是成了鬼,也抹不去他们身上的凶性。 在他们眼里,江湖就是不归路,江湖人早晚有一天要战死沙场,身首异处,死之前能带走多少对手,就带走多少对手,才是江湖亡命该做的事情。 刀魂,特意为我创出的披血十刀,从头到尾都是在以命换命。 胜,人披血衣。 败,人卧血泊。 “杀!”我踏上石阶的一刻就加快了脚步,地上白骨在我脚边四下乱飞,我已经冲向了第二口棺材,身后双刀再次出鞘。 两道寒芒在我身体两侧暴涨数米,远远看去就像是我将一双超过两米的长刀抵在墙上,推刀前冲,碎裂的石屑顺着刀锋边缘不断迸射,被罡气划出的刀痕,也紧随着我的脚步冲上石阶。 我仅仅接近了第二口棺材时,横在路上的棺木,忽然直立而起,往我身上压落下来。 我两手同时收刀之间,将两柄弯刀调转了一个方向,刀刃向上,刀背朝下,双刀并举着刺向棺材两侧。 弯刀的威力主要是在于劈斩,但是并非不能用刀尖刺穿对手,相反弯刀找好角度,更容易刺穿对手,造成的伤害也更胜于直刀。 我手中那两道寒芒,蓦然贯穿了棺材两侧,代替了两颗棺材钉的位置,生生封死了那口棺材。 我双手紧握着刀柄,用身子顶住棺材,强推着棺木冲上了石阶,直奔着第三口棺材撞击而去。 我跟叶七碰撞的时候就有一种猜测,棺材里的人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跑不出来。 如果把我跟叶七对换一个位置,我绝不会选择在对手破棺的时候出手。 那个时候,虽然是对手后力不续的当口,正好适合出手反杀。但是隔着棺材,也很难判断出对手的力道究竟有多强,万一对方那一刀之力足够连棺带人劈成两半,躲在棺材里就不是伺机反杀,而是坐以待毙。 叶七最合适的选择,应该是自己震飞棺材盖,用棺盖作盾消耗对手锋芒,自己再借着对手格挡棺盖的空荡趁虚而入,才更有胜算。 我第二次出刀没去破棺,而是选择硬顶棺材,就是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对与不对? 当然,这个结果是需要我拿命来验证。 如果,我判断对了,或许我能直接替叶阳搏出一线生机。 如果,我判断错了,藏在棺材里的人,只需要一剑,就能把我送下黄泉。而且,那是我避无可避的一剑。 正文 第九百五十五章谁敢伤我孩子 我举着棺木连续冲出十多米的距离之后,终于跟第三口棺材撞在了一起。 我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棺材背后传来,手中双刀在两口棺材撞击的力道之下左右一震,棺木顺刀开裂的声音也随之乍起。 我顿时放开了刀柄,双手同时向前一抱,整个人便贴在了棺材盖上,两手如钩扎进棺材两侧,合身挡着棺材往前推去。 原本只是嵌入我肋骨一点儿的断刀,在棺木冲撞之下完全没入了我的胸口,虽然没有直接震断我的肋骨,但也相差不远了。 而我也被随着棺材而来的冲击力,震得向后倒退两步,才算是稳住了身形,刀剑难伤的青石阶梯也在我脚下炸裂成片。 等我稳住了身形,伤口里流出来的鲜血也顺着棺盖淌落而下,一滴滴的落上了石阶。 “放手!” “滚回去!” 让我放手的是叶阳,我也是呵斥对方让他不要乱动:“你别过来,这个局是给你下的,八口棺材没人牵制,你必死无疑,给我退回去。” 我还在阻挡叶阳的当口,却听见棺材撞击地面的声响。 第四口棺材来了! 这个念头刚刚从我脑中闪过,棺木相撞的巨力便再次隔空传来。 突忽其来的力道差点把我给震飞了出去,我双脚再次发力,用肩头顶住了棺材,才算是接住棺木第二次相撞的力道。 我的脚尖却在地上划出了近米长的浅沟,被我双脚崩飞的石块还在滚动,我胸前的伤口就已经完全崩开,鲜血止不住的滴落在地。 一个近似叶阳的声音,从棺材里传了出来:“你顶不住这些棺材,同样的力道只要再震两次,你胸前那片刀就能把你打穿。” “你还是得变成这石阶上的白骨,叶千阳还是得躺进下一口棺材。” “滚——”我怒喝之间周身真气暴涨,拼尽全力顶住棺盖。 蓦然,棺材压过石阶的隆隆巨响便隔空而来。 风若行惊呼道:“三口棺材!李魄,快放手,你顶不住,上面下来的是三口棺材。” 那时候,我明明可以听见风若行的声音,可我却没法做出任何的回应——我已经把真气提升到了顶峰,只要我一开口,就等于是卸掉了自己一部分内息。那时,更没法承受从空中压落的棺木了。 希望,风若行和叶阳能记住我的话吧! 千万别上来救我! 下一秒钟,我耳边就响起了身形破风的声音。 他们两个还是来了! 我本来应该回头骂他们一顿,可我却在那时笑出了声来,鲜血也顺着我的嘴角淌落了下来。 死就死吧! 至少,我们是死在了一起。 当我释然的瞬间,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喝:“谁敢伤我孩子?” 谁? 我还没弄清厉声喝问的人是谁,就被人给甩出了石阶之外。 跟我一块儿被扔出来的,还有风若行和叶阳。 我脚步一落就被风若行扶着站了起来,等我抬头看时,却看见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鬼神野梅! 她怎么来了? 我想起来了,当初藏天机说:叶阳的一线生机就在二林镇里。 可我却始终没有弄清那一线生机究竟是什么? 我虽然从二林镇里带出了镇魔碑,萨满法刀和九头蛇玉,最后却把那些东西全部否决了。 镇魔碑只有一块,神庙却有九座,就算镇魔碑能压住其中之一,剩下八座我该如何处理? 那口萨满法刀,只是一般的法器,论威力还不如我的黑白双刃,要是黑白双刃都罩不住,我拿着萨满法刀又有什么用? 九头蛇玉只能让人对自己产生好感,但是那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雪山魔神会给我跟他沟通感情的机会吗? 我还以为藏天机算错了! 没想到,那一线生机竟然会是鬼神野梅! 可是,她喊出的那句:“谁敢伤我孩子”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初炸开的那道贪狼残魂没碎,而是附在我们当中某个人的兵器上了? 这个解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从石阶顶上砸落的棺木就接二连三的撞击在了一起。 石阶之上巨响如雷,野梅单手推动着棺材,脚下纹丝不动:“你们上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走!”我伸手从身上抠出了那块断刀扔在地上,再次冲上了石阶。 我和叶阳同时路过了野梅身边,却看见她在对我们两个人点头微笑。 她是在让我们放心? 还是在跟我们告别? 那时,我已经来不及去多想什么了,带着叶阳和风若行冲上了阶梯。 我们冲出数百米之后,才看见一口堵在阶梯尽头的棺材! 那是棺材,还是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正文 第九百五十六章真正面目 那口棺材给我的感觉就是一扇封闭的大门,走进棺材可能就是另外的一番天地。 我刚要往前,就听见有人在棺材背后说道:“一口棺材装一个人,你们谁进这口棺材?” 我抬手挡住了身后的叶阳。 这口棺材就是为他准备的东西,棺材只能装叶千阳。 历代叶千阳就是这样走进了棺材,他的兄弟为了救他,全部战死在了棺材之外。 我低声传音道:“你俩别动,我进。” “我会闭气,对毒物也能抵抗一段时间。我进去之后,你们赶紧想办法去找魔神。你们速度够快,我就死不了。” “别跟我废话,我现在伤成这样,没法再跟你们冲阵了,我的命交给你们了。” 我刚刚向外跨出一步,就听见有人奶声奶气的说道:“谁说棺材里只能装一个人?棺材是可以装两个人的。” 小葵! 我顿时懵了:小葵是怎么跑过来的? 我从出发之后就一直没见过小葵,我还以为小葵是被老刘给藏起来了。谁曾想,她竟然这么冒出来了。 等我回头看的时候,小葵已经从台阶下面走了上来,紧紧抿着小嘴,喉咙上还在咕噜咕噜的响动,眼睛里都在放着光,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正在护食的小猫。 小葵要吃东西了? 她饿了的时候,看黑夜枭也是这样! 小葵忽然暴起身形撞向了前面那口棺材。 “小心……”我还没来得及叫住小葵,就看见她凭空钻进了棺材里。 原本正对我们的棺材,猛然转动了一圈,棺盖大敞四开的扣了下去。 我隐隐约约的看见棺材像是把一个人给扣在了里面之后,又在原地转动了一圈,开口向上的平放在了地上。 落在旁边的棺材盖子,在无人触动的情况,自动弹上了半空,怦然扣落。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原来棺材背后还藏着一道大门。 这一切都发生在了短短几秒钟之内,所有一切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棺材已经完全合拢。 “小葵……” 我刚说了两个字,棺材盖子被某种力量从里往外掀起了一半,半截身穿道袍的人影,拼了命的从棺材里往外爬。 可他人还没爬出棺材一半,小葵就顺着他的腰爬到了对方背上,从后面抓着他的头发,把人往棺材里面拽。 那人声嘶力竭的喊道:“镇神棺,你们从哪儿带出来的镇神棺?那个老东西,果然是没按好心……” 小葵是镇神棺? 不对,她是镇神棺灵! 当初,我们在孟家后山上看见了镇神棺,却没把它带出来。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把镇神棺灵给带走了。 或许,当初的棺材门就是故意分开了棺材和棺灵。 我一直觉得棺材门可能是在布一个大局,我看到的也许只是这个局的冰山一角罢了。 我还在恍惚之间,那个穿着道袍的鬼神,忽然发出一声尖啸,锐利如刀的鬼神之力,蓦然向我冲击而至。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鬼神之力化作的刀气便与我擦肩而过。 他的目标是我们身后那几口棺材! 我身后棺木被劈碎的声音接连乍起之间,术道剑气冲销而动。 道袍鬼神尖锐狂笑道:“你们让我灰飞烟灭,我也不让你们好过。叶千阳,你的算计落空了,你完了,你的布局也完了。” 道袍鬼神的笑声没落就被小葵硬生生拽进了棺材,棺材再次合拢之后,对方声嘶力竭的惨叫和像是野兽撕咬猎物的声音,也在棺材里一并爆了出来。 我们身后剑气破空的声响已经乱成了一团,野梅厉声喝道:“你们走,这里交给我!” “走!”风若行一手一个抓着我和叶阳直冲阶梯尽头,踩着被小葵控制住的棺材,从原本被棺材挡住的大门冲出了神庙。 我们三人的脚步刚一站稳,身后就传来了断龙石落地的声响。 从门里落下来的断龙石,封住了神庙,也把我们封在了狭小的峰顶。 原来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雪山之巅。我们上来的时候都被障眼法给骗了。从神庙入口再往上一百多米才是真正的雪山巅峰。 风若行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坐在不远处的一座雪堆上:“雪堆里好像是个人!” “我去看看!”我小心翼翼的走向雪堆,一点点扫掉了上面的积雪之后,那人也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叶阳! 不,应该说那是五六十岁左右的叶阳。 对方除了留着长须之外,身上还穿着道袍。 他是叶阳。 也可能是雪山上的魔神。 正文 第九百五十七章九棺道人叶千阳 叶阳沉声道:“你早知道雪山魔神是谁对么?” “我只是在猜测!”我扫开尸体面前的积雪,却发现地面上留着一行由手指划出来的字迹:贫道叶千阳,号九棺道人。 我和风若行在震惊的同时看向了叶阳。 叶阳自己也是震惊莫名。 风若行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是……九……九棺道人?棺材门的祖师爷?” 相传,棺材门的创始人就是这位神秘莫测的九棺道人。 九棺道人,平交鬼神,长揖阎罗,以一己之力开创了威震术道的棺材门,九棺道人和他的棺材门,早已经成为术道上不朽的传奇。 棺材门历代弟子当中,唯一能跟九棺道人媲美的,只有第三代掌门灵棺散人,就连现今在地府封神的两大掌棺人,都要逊色几分。 我万万没有想到,九棺道人就是叶千阳。 风若行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来:“这座雪山,不会是九棺道人仙蜕升天之处吧?” 我摇头道:“这里不是他飞升的地方,而是他埋骨之处。” “九棺道人说到底还是术士,术士不可乘风,不可登临仙界。也就不存在兵解飞升的说法。”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九棺道人破命转生之处。” 我分析道:“藏天机早就说过,我们这一路走来,其实就是一个破命的过程。” “命运天盘,斩神台都是八大盗从神庙中盗取的至宝。那应该就是九棺道人当年用来给自己破命的东西。” “以九棺道人的修为,其实他不需要破命了。我觉得,他应该是不甘心就此灰飞烟灭,或者是还有什么牵挂未完,才想要带着自己的记忆转生。” “变成下一个叶千阳。” 风若行低声道:“这可能么?” 我摇头道:“术道经历过几次大劫之后,很多秘法都是已经流失殆尽。谁知道过去有没有转生的秘法?” 我一边扫着地上的积雪一边说道:“九棺道人,肯定是在转生的时候,出现了某种问题,才让他功亏一篑。最后变成不完整的叶千阳。” 我连扫了几下,终于又扫出了一段残缺的字迹:某年某月某日,叶千阳转生于此,怎料被叛徒所害未成神躯,此恨难平…… 这一段留字,是面对九棺道人的方向,上一段留字却是面向神庙大门的方向。 如此看来,应该是第二代转生的叶千阳,面对自己过去遗体留下记录。 我沉声道:“按照常理,叶千阳没有必要再留下这些东西。他故意留字,大概是觉得自己有可能在某一天重新回到这里。他是害怕自己会忘记某些东西?” 风若行道:“你的意思是:叶千阳在转生的时候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对!”我沉声道:“从九棺道人之后,你还听说过,有人用九棺道人的秘法纵横天下么?” “如果九棺道人带着自己全部记忆转生,那么,天下就会再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叶千阳。” “江湖没有重现九棺道人,就说明他已经没了当年的秘法。” 我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在故意躲避什么人,为了掩饰身份另修其他功法。但是,这种可能性太低了。” 重修就代表着一切要重新开始,一个人带着记忆转生,必然是有他放不下的东西,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到巅峰的状态。 重修的变数实在太多,这根本就不符合转生的常理。 我继续往下扫了几次,却再没找出任何留字。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原来这里的九座神庙并不是为了守护叶千阳,而是在阻止他转生。” “这里九座神庙的设计古朴无华,乍看就像是出自于上古蛮荒巫师的手笔,那时候的神庙称不上建筑风格,只有高大,恢弘,庄严,坚固,就能达到敬神的要求。” “建筑神庙的人,故意抹掉了建筑风格,就是想让人分不清神庙建立于哪个时期。” “只有这样传说才会被逐渐改变,死在雪山上的叶千阳,才会变成雪山魔神。” “即使有人好奇神庙的来历,逐步探查,也很难通过前面八座神庙抵达雪山之巅。” “就算他们上来了,这里还有历代叶千阳在等着他们。” “修筑神庙的人,是准备抹掉叶千阳的痕迹啊!” 我低声念叨着:“棺材门的叛徒?谁背叛了棺材门?又是谁一定要困死叶千阳?” “叶千阳留字,为什么不留完整?” “难道叶千阳留下的东西其实是在他自己身上?”我看向叶千阳的尸体时,叶阳也开口道:“有这个可能!” 正文 第九百五十八章你们 我看向九棺道人的尸体道:“传说棺材门已经延绵数百年,九棺道人的尸身几百年不腐,恐怕不止是因为雪山的奇寒。” 我说话之间看向了叶阳:“叶阳,怎么决定就看你的了。” 叶阳微微沉默之后,走向了九棺道人的尸体,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用血在尸体眉心上画下了一个巫符,向后退开了三步。 叶阳脚步一停,我的心就猛的提了起来。 叶阳画出来的巫文,我也认识。 那是,醒尸符! 被符文盖住眉心的尸体,只要还有一丝灵识就会被巫文激活变成行尸,甚至是更为高等鬼怪! 叶阳,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九棺道人。 我一开始就预料到:雪山之巅会出现一场叶阳难以抉择的结果。 叶阳最后的选择是相信九棺道人,而不是相信自己。 我们怕是输了! 九棺道人眉心闪出血光的一刻,被冰雪封禁了数百年的尸体,忽然间双目圆睁,眼中冷光如电。 我身后剩下的六把弯刀全部自动出鞘几寸。 以神引刀! 我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下一瞬间,我却看见叶阳的血迹从符文尾端淌落了下来,就像是凭空的给符文加上了一笔。 符文变了! 那是禁神符! 叶阳先是用醒尸符激活了九棺道人的神识,又利用符文的变化把他给生生打了回去。 一放一收,足够重创对方晋升的神识。 “哈哈哈……”我不由得仰天一阵大笑,这才是我认识的叶阳。 我的笑声未落,九棺道人体内却忽然爆出惊天之力,黑色气柱犹如狼烟,从对方头顶重霄而上。 九棺道人头上狼烟连接天地,茫茫长空,一时云沉风恶,赤月当空。乌云、阴风当中魔神汇集,魔影隐现。 我背后六把刀同时出鞘,我伸手握住了黑白双刃的刀柄,以双刀引动剩下四把弯刀,刀刀相连着向九棺道人的尸体劈斩而去。 四把纯钢打造,削铁如泥的弯刀在九棺道人的头顶先后炸碎之间,鬼神之力形成的狼烟也被我砍出了一道缺口。 我的黑白双刃趁虚而入,砍向了九棺道人的头顶。 “当——” 犹如双刀砍上铁砧的巨响,在我耳边轰然乍起的瞬间,我觉得眼前被震成了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像是被人一掌拍飞,倒着撞向了神庙断龙石。 就在我身形倒飞的当口,叶阳、风若行也一前一后从我身边穿行而过。 他们出手仅仅比我稍慢了一步,所攻杀的位置却同样是九棺道人的头顶。 叶阳的冷焰,风若行的龙脊,接二连三的撞向了同一个位置。 他们两个人都是手持神兵利器的蜕凡高手,全力发出的剑气,足够洞穿钢板。可是两声巨响之后,叶阳和风若行同样是倒飞而起,一前一后的撞上了神庙的外墙。 我们三个人口中喷出来的鲜血瞬时间染红了地面! 力量悬殊! 我们三个联手之下竟然连跟他过上一招的机会都没有! 我用双刀拄着地面强行站起了身来,扔掉了手中刀,抬手指向了稳坐峰顶的九棺道人,双臂关节发出了一阵爆响。 天魔解体,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我的双臂还没断裂,忽然觉得手上一麻,等我转头看时,发现自己胳膊上多了几根钢针。 “叶阳……”我气得差点骂人。 叶阳却平静笑道:“不能总是让我看你拼命,你也得听我一次。我斗鬼神,你去开门!给风若行开一条路。” 叶阳声音一落,顺势收回了钢针。十二根剑骨同时震开了背包飞上半空,叶阳的声音也在缓缓回荡:“风若行,这是我的剑阵之道,我只能用一遍,能记下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为了不让我这些剑法失传,你得活下去。” 风若行厉声道:“叶阳,你说什么呢?” 叶阳道:“今日我死在雪山峰顶,那条笨狗马上就会跟过来。阴阳一脉,就是人间的黑白无常,虽然都在想着把生机让给对方,最后的结果却都是生死相随。” “两界堂不能没有堂主,两界堂就交给你和王屠夫了。” 我哈哈笑道:“对,让师姐换换衣服,你们还是阴阳一脉,还是黑白无常。” 风若行站起来,一人给了我们一巴掌:“混蛋东西,我风若行怕死吗?” “这不是怕与不怕!”我跨步向前之间转身面向了断龙石:“我们两个死在这里不要紧,两界堂的故事还得继续。” “两界堂里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总不能我们两个一死,就让她们受人欺负吧?总得有个蜕凡高手回去给他们撑腰啊!” 风若行双眼通红:“狗东西!你们就是两条狗!” 正文 第九百五十九章刀啸长空 “汪汪……”我故意对着风若行学了两声狗叫:“回去告诉王屠夫,弄桌好菜,说不定,七天之后我们还能回去喝酒呢!” 谈笑之间,叶阳剑阵已成,我的天魔解体再次蓄势待发。 我和叶阳虽然是背对在一起,却是极有默契的同时抬起了手臂! 我和叶阳背对而笑的当口,却忽然听见断龙石背后传来了野梅的呼声:“鬼神野梅,愿献祭真魂,求鬼王出手,救救我的孩子!” 我和叶阳同时一震! 野梅,这是要做什么? 献祭真魂,不就等于将自己送给高阶鬼神奴役,或者干脆当成食物。 她为了救我们竟要如此? 我们两人震惊没落,虚空当中忽然传来天开地裂般的巨响。 我们三个人下意识的抬头看时,虚空已经像是被人撕开了一道裂口,不计其数的眼眸在裂口背后如火闪动。 那是上位鬼神听见了野梅献祭,准备破界而来。 可是,对方仅仅从缺口中看了一眼,就被冲天而动的烟柱和漫天飞舞的神魔惊退了大半。 片刻之后,有人在虚空中冷笑道:“伤势太重,强行献祭开启界门又伤了本源,这样的鬼神要来还有什么用?走了!” 虚空中的鬼眸瞬间又散去了九层,野梅隔着断龙石呼喊道:“别走!我的本源还在,还能献祭。求求你们别走!” 虚空中有一个声音说道:“好!我不走!” “多谢……”野梅话没说完,那人就森然冷笑道:“我不走,是准备等他们死了之后再吃你。有戏看,有东西吃,我为什么要走?” “你……”野梅没了声音,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风若行转眼看向空中缺口,人虽然没有说话,手中龙脊双刃却爆出了冷煞。 鬼神既然想要看戏,那就代表着不会放走这里任何一人,风若行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说都必须出手。 空中鬼神看见风若行蓄势,不急反笑道:“想要动手?出手啊!你们都是只摆架子,不出手,我们哪来的戏看呢?” 风若行咬牙之间,却听见虚空传来一声冷笑道:“棺材门的戏,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看了?” “七杀……我不知道……”刚才还想看戏的鬼神还没来得及求饶,就变成了一团磷火,从虚空缺口中迸射而出。 那人声音再度响起:“本帅不想废话,在场看戏之人,自剜一目就可以滚了。” 有人当即怒吼道:“王魂,你怎敢如此霸道?你……” 虚空再次传出一声鬼神被捏爆的巨响之后,王魂的声音更冷了几分:“自剜一目,谁也不许出声,本帅听不惯那些鬼哭狼嚎的动静。” “把眼睛留下?还是命留下?你们可以自己选择!” 虚空裂口当中顿时没了动静,短短几秒之后,上百恶鬼便抬着一口巨大的棺材,带着森冷杀意破界而出。 我远远看去,只能看见棺材上端着一个身穿战袍,左手扶刀的鬼神。 他是棺材门两大掌棺人之一,七杀鬼帅王魂? 我以前只是听过对方的名字,当他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时,我却无法控制的感到了阵阵的心悸。 王魂一言不发抬起手来,凌空一握就生生掐断了九棺道人身上的烟柱,转眼看向远处怒吼的魔神冷声道:“这里不是你们的世界,回去吧!” 魔神咆哮道:“我等受九棺道人所请,跨界而来,你敢违背祖师令谕?” “哈哈哈哈哈……”王魂仰天一阵狂笑道:“我王魂顶天立地,从不受人恩惠,更不受人限制。” “你们被九棺道人请来又能如何?凭你们三言两语,就想让我为你们这些想要不劳而获的魔神低头?这白日梦未免做得太早了吧?” 王魂根本不想给魔神说话的机会,自己话音一落就已拔刀出鞘,以横刀断浪之势凌空劈斩向了魔神。 刀光闪过,说话的魔神被当场分尸,群魔狂怒之下,漫空咆哮,天宇间立时血雷狂闪,阴风嘶嚎。 王魂大笑三声,手中刀狂斩长空,八道殷红刀气,斩云劈雾,直入长空。 苍天之上,血光纵横,雷音滔滔。群魔咆哮之声,渐去渐远。刹那间,云雾消散,群魔无影无踪。 王魂转头往我和叶阳的身上看了过来,率先抱拳道:“七杀王魂,见过两位同门。” 我和叶阳微微一怔,同时还礼:“两界堂李魄(叶阳),见过大掌棺!” 王魂微微一叹:“两位不用阴阳一脉的身份么?” 我淡淡回应道:“世上早没有阴阳一脉了,剩下的只有两界堂。” 我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也在等王魂的态度。 正文 第九百六十章推测中的漏洞 王魂刚才主动向我抱拳行礼,从棺材门的角度而言,完全没有问题。 因为从辈分上论的话,我应该是比王魂高出了一个辈分,他先给我见礼是理所当然。 但是,从江湖的角度来说,我应该是反过来先给他见礼。 论修为,他是鬼神,我是术士,他在我之上。 论江湖地位,我们同样是一方之主,虽然势力也分大小,但是在我不想巴结对方的情况下,也用不着主动见礼。 不过,按照江湖规矩,两个帮主见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应该年龄小的人先施礼,同样在落座的时候,也是从年龄上安排座次。 王魂如果在这件事儿上计较,说不定我们就得拔刀相向了。 王魂的身形只是晃动了一下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只有两界堂也好!毕竟阴阳一脉并不属于八脉之一。” 王魂的态度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倒也能理解,一方鬼神总不能在小事上斤斤计较吧! 王魂开口道:“我能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来雪山么?” 我们先前并没去掩盖地上的字迹,九棺道人的留字自然也瞒不过王魂。 以王魂的修为,完全可以不经过我们的同意,强行探视我的记忆,对方不仅没这么做,反而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又让我对他增加了几分好感! 而且,我也有些问题想要问他,就把自己一路走来所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当然,我也隐瞒了老刘坑了江钧辞的那一段,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带了过去。 我倒不是怕王魂找我算账,只是没好意思把坑他们后辈弟子的事情往出抖落。这个人情,将来有机会再还给破军一脉吧! 王魂听我说完,也是皱眉不语,过了好半晌才自言自语道:“难怪开派祖师的去向成了谜团,原来他是在寻求转生之道。” 王魂道:“我看你的意思,你早就想到了叶阳才是真正的魔神,你通过什么判断出了这点?” 我说道:“不,我并没推测出雪山魔神就是叶阳,而是觉得他在等叶阳归来。或者说,他在等着叶阳臣服,而且看出了其中关键的人,并不只有我自己。” 老刘、君寄雪都看出了问题,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而是把话留给我说了。 我继续说道:“从很多蛛丝马迹上,都可以推测出雪山魔神应该跟叶阳本人有关。” “但是,最能直接证明叶阳跟雪山魔神有关的线索,就是在轮回司的身上。” “轮回司在雪山接引黄泉偷渡者,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们忽然调头应该是跟某个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个人绝不是魔神!” “魔神如果跟叶阳无关,他们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都是希望叶阳上山。魔神不允许欺骗和背叛,如果叶千阳当年骗了魔神,他必然要把叶阳接引回去处以极刑。” “从这个方面上说,他们为什么要从山下阻挡叶阳?” “答案就是,有人不希望叶阳见到魔神。” “从这个角度想,魔神是不是跟叶阳的关系更为密切?” 我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如果,以这个思路回头去看八大盗的行径,他们就不是在想办法让人上山屠神了。而是故意给人制造跟魔神见面的机会。” “否则,他们不会计算得如此精准!” 我深吸一口气道:“但是,我这个猜测在上山之前一直都没有得到有利的印证。” “直到我看见了九棺道人的留字,才解开了所有谜团。” “实际上,有人一直在破坏叶千阳的转生。” “九棺道人在转生之前,必定做过万全的准备。哪怕是被人破坏,他还是可以一次次的转生。” “转生可以抹掉叶千阳的记忆,但是抹不掉他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说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吧!转生的叶千阳就像是马哈鱼,从出生之后就会奔向大海,等到繁殖的季节又会在本能的驱使下回到他的出生之地,让自己的生命以另外一种方式延续。” “北一叶的老祖回来过,他出去的时候,还是不是北一叶的叶千阳已经无法考证了。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叶千阳转生的轨迹就被彻底改变了。” “我怀疑当年的北一叶并没见过九棺道人的遗骸,就被冒充者送下了山。” “叶家后人不仅记不住魔神之地的位置,还把北一叶南一木之争当成了叶家诅咒的根源,就等于是彻底磨平了九棺道人的痕迹。” “叶家人躲着魔神,也就再不可能回头看见叶千阳了。” 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风若行却说道:“你的推断好像是有一个漏洞。” 正文 第九百六十一章难道是天意 风若行道:“按照你们的推断,从北一叶老祖叶千阳之后,就应该没人再来过神庙。那么叶阳……叶阳是哪儿来的?” “难不成,他真是叶千阳活到了现在?” 王魂沉默片刻才对叶阳说道:“把你的手给我看一下?” 叶阳抬起手来,王魂举掌跟他对碰了一下才说道:“叶阳是转世之躯,并没有转生。” “转生不同于转世,转生之人会以青年时的身躯重现出现在人世,从某种意义上说,转生之人只有一半的人生。” “转世投胎是从幼年慢慢长大,只有拥有了完整的人生,才是重活一世。” 王魂说道:“这样看的话,当年九棺道人应该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旦自己在某个时间上不能转生,那就选择转世。” 王魂说到这里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地府当中应该有人替叶千阳安排过转世,这人是谁?判官?阎罗?还是……” 王魂说到这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改变了话题:“九棺道人转生失败了,但又没完全失败。” “叶阳重活一世的背后,必定还藏着某个秘密。想要解开九棺道人的局,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找到一直把守神庙等待叶千阳回归之人,对方应该是某个鬼神。” “二是找到八大盗,从他们那里找到线索。” 王魂说的两个办法全都在理。 雪山上的九方神庙明显是有人把守,对方甚至在九棺道人的尸体上布置了后手,为的就是困死叶阳。 找到他,至少可以知道当年是谁背叛了棺材门? 至于八大盗,从现在的结果上看,八大盗背后的主人,很可能跟九棺道人有着莫大的牵连。 不是某次转生的叶千阳,就是跟叶千阳有关的人,这个人可能是他的兄弟,也可能是他的弟子。 他派出八大盗盗取神庙之秘的目的,仍旧是在帮着九棺道人转生。 八大盗就代表着另外的一个线索。 王魂见我沉默不语,又继续说道:“你们已经接下了八大盗的阴司密令,找棺材门叛徒的事情,就由我和谢半鬼来吧!” 我微微点头道:“那就麻烦大帅了。” 王魂笑道:“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本来就是我们棺材门的事情。棺材门的弟子,总不能让祖师爷死得不明不白吧?” 风若行却在这时说道:“前辈,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九棺道人转生之后,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的回到这来?” 王魂看向九棺道人的尸体道:“要么是九棺道人想要吞掉转生的叶千阳,要么就是叶千阳返回头吞噬原先的尸骸。” “转生之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定会带走本体的某种特质。” “最初几次转生的躯体,除了记忆之外不会完美复制本体,只有经过几次之后,才能把本体完全复制过来。” 我听到这时,抬手摸向了叶阳的胸口,对方立刻懵了:“你干嘛?” “看你的骨头!”我在叶阳的胸骨上按了几下才说道:“我在对战叶七的时候,曾经用寒星射月攻击过对方,结果只有这个位置把我的断刀给弹了回来。” 我指着自己胸前的伤口道:“叶七这里的骨头,肯定跟常人不太一样。” 王魂双目如电看向了九棺道人的尸体,过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的确不一样。” “相传,九棺道人天生铁骨,周身骨骼刀剑难伤。” “他的遗蜕上,只有头骨的部分还是铁骨。其他部分已经成了普通的骨骼。看样子,叶千阳的几次转生都带走了铁骨。” 我皱眉道:“这么说的话,那个人一次次扣住叶千阳就是为了避免他们互相吞噬,带走全部的铁骨。” 风若行凛然一惊道:“那我们在这儿说话,神庙里的铁骨,不是没人管了吗?” 王魂微笑道:“放心,我的神识一直在覆盖着神庙,不仅这座神庙里没人潜入,就连山下八座神庙也绝对安全。” 风若行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魂看向我道:“李兄弟,把你的刀给我看看如何?” 我拿起黑白双刃递给了王魂,后者反复看了几次才说道:“鬼神骨骼铸造的双刀,的确不同凡响。不过,你好像没有配合这双神兵的刀法。” 王魂把双刀重新交到我手里:“黑白双刃,一神一鬼。左手屠神,右手斩鬼,才能发挥黑白双刃的最大威力。” “这里有一套刀法,名为屠神。我自己用不上,送给你了。” 我从王魂手里接过刀法秘籍时,不觉一阵恍惚。 君寄雪给了我一套鬼道刀法。 王魂又给了我一套神道刀法。 难道这就是天意? 不对,王魂给我刀法另有目的! 正文 第九百六十三章乐观点想 我笑道:“换做别人或许会有,不过,我却觉得很高兴,这是实话。” “我跟轮回司之间,注定还要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你杀他们的人,我自然高兴。” “揣着高兴,悲天悯人的事情。我不想做,也做不出来。” 王魂微微点了点头道:“小心轮回司!他们的实力,你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任何一个绵延百年以上的门派或者组合,底蕴都不容小觑。” “轮回司作为文臣一系在人间的代表,他们不会看着轮回司被连根拔起。你们一定要小心!” “再会!”王魂简简单单的向我们挥了挥手,便走上了那口浮在空中的棺材,临去,还带走了九棺道人的尸骸。 我这才注意到,神庙棺材里的尸骸已经不知所踪。 偷袭的人,主要目标并不是野梅,而是被装在了棺材里的尸体。换句话说,是被转生之体从九棺道人身上带出来的铁骨。 我把野梅落在地上的白裙捡了起来,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装进了背包:“咱们回去给野梅立个牌位吧!她虽然不是我们的母亲,到底是因为我们而死。这份心,我们总得尽。” 我们三个往山下走时。风若行犹豫着问道:“你说,我们当中谁是贪狼?” 我故意装作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管他是谁?别的贪狼想吃我们,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牙口。” 风若行却在这时说道:“万一,你和叶阳都是贪狼呢?”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二林镇一战,贪狼残魂在我们头顶炸裂,我并没有感觉自己吞噬过对方魂魄。 叶阳也没有提过自己吸收了残魂。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叶阳知道自己吞噬了残魂,却没告诉过我。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第二种可能就是,我和叶阳都吞噬了贪狼残魂。因为,被我们吞掉的只是半魂,所以才没有特别的感觉。 不过,那也代表着,我们两个人都是贪狼,也是群狼挣命中的一员。 我和叶阳想要得到完整的贪狼命格,就是吃掉对方! 我脚步微顿之间摆手道:“我们身上的狼影是一黑一白,我不知道贪狼长什么样,但是我能肯定,贪狼保证不跟斑马一个色,还能弄出黑白道道来。” “我们两个都是贪狼命格的可能性真不大。” “退一步讲,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就把贪狼命格给冷狗呗!让他变成名副其实的大狼狗。” “我自己也好办!将来用秘法补一下魂魄,我不又是条好汉?” 风若行半信半疑道:“你知道有补全魂魄的秘法?” “这你就不懂了。”我随口说道:“我爸连命格都能给我改了,还能不会补魂的秘术啊?那事儿,容易,容易……” 补魂秘法不是没有,但是早已经失传了。 再说,就算是能补全残缺的魂魄,也不是自己的了,人的性格,智商都有可能因此而改变。 叶阳在我背后说道:“那种事情不会发生!” “对呗!”我背对着叶阳和风若行:“就算冷狗被我吞了,到时候,我给他补上条狗的魂魄,让他没事儿就跟我搭爪。哈哈……” 我话刚说完就听见叶阳说了一句:“我想起来一件事儿,回头!” 有阴谋,那条狗肯定有阴谋! 我得防备着点! 我转过头看向叶阳,叶阳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伸舌头!” 伸舌头? 他要给我看病,还是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他该不会又要整我吧? 可我不伸舌头就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啊! 我带着几分小心把舌头伸了出来。 叶阳却把手放在了我的下巴底下:“舔手心,说汪汪!” 我舌头刚一动就反应过来了:“滚犊子,你特么才是狗!” 叶阳一本正经的看向了风若行:“看看,他没傻!这就是说明,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不用担心这条笨狗。” “就算他补不上魂魄,我还有其他办法救命。” 风若行相信了我们的说法。 我和叶阳的心里都很清楚,我们说的话都是假的。 这个世上最懂使用魂术的人就是巫门,我和叶阳都得到过巫门的传承,但是,我们谁都没听说过,丢了的魂魄还能补上。 况且,我们也不知道,真要是到了我们两人必须牺牲一个的时候,究竟要付出多少魂魄才能救下对方。 不过,有一点我们都很清楚。 我们不会让自相残杀的事情在我们身上发生! 乐观点想,将来的事情,我们谁也说不清。弄不好,某一天我们在闯荡江湖的时候,就能找到真正的补魂秘术呢? 正文 第九百六十四章规划未来 我们三个从雪山上下来的时候,老刘他们早就等在了山下。 君寄雪却连招呼都没跟我们打就带着人走了,江湖豪客并不拘泥于虚礼,不去客套也并非是故作洒脱。 而是我们知道,当某一天,我们需要彼此站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一定会出现,哪怕我们要面对的是千军万马,诸天神魔。 我回到两界堂里就给野梅立了一个牌位,可不知道牌位应该怎么去写? 写鬼神?写母亲?还是直接写野梅! 仔细算起来,我跟野梅只有两次交集,其中一次还是生死相搏。 野梅对我和叶阳有救命之恩,但是我的感情也没法在即刻转变,把野梅当成我的母亲看待。 最后还是老刘替我写下来“义母野梅。” 老刘说:野梅对我和叶阳有活命之恩,一声“义母”她当得起。 转过脸的时候,两界堂的花园里就无声无息开出一株梅花。 或许,那就是野梅最后一丝真灵吧! 老刘说:如果没人去碰那株梅花,若干年后它或许还会化身鬼神,说不定,那就是重生而来的野梅。 我当时也问过老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野梅潜入了两界堂?” 老刘给我的答案是:他从野梅到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老刘两次追踪野梅之后终于跟她达成了协议。 他不揭穿野梅的存在,野梅暗中守护两界堂。 在我们决定对阵轮回司的时候,老刘就让野梅带着小葵跟着我去了雪山。 我们出发之前,风若行和叶阳看到的那个鬼影就是野梅。 至于说,野梅为什么一直不肯出来见我和叶阳。 是因为,她觉得术士跟鬼神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贸然相认,我们未必会接受她的身份,同时,也可能给我们带来麻烦。 所以,她选择了躲藏。 野梅的离去,让我不胜唏嘘,她的感情,我理解不了。但是她的仇,我却一定要报。 我把两界堂的人马全都聚集在了一起,把事情说了一遍:“现在,很多事情我捋不到头绪,大家有什么意见?” 老刘眯着眼睛道:“我们回来这一路上,我一直在关注术道上的消息。” “术道上一共有两个消息:一是七杀鬼帅亲临雪山,扫平神庙,诛灭魔神。” “我想这应该是王魂故意做的掩饰。” “第二件事就是王魂出手灭杀了轮回司两堂人马,轮回司正在声讨王魂,但是棺材门并没做出正面回应。” 老刘道:“王魂的这番操作,我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不过,好在是棺材门拖住了轮回司,他们短时间内别想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好安心发展。” 我沉吟道:“我们身上还有八大盗的任务,想要安心发展,怕是不可能了!” 老刘摇头道:“安心发展和追踪八大盗其实并不冲突。” “想找八大盗,你就必须先把一个鬼神给收归麾下!” “鬼神?谁?”我不由得一皱眉头。 “鬼戏子青棠!”老刘说道:“这个人收集情报的能力在神鬼两界自称第二的话,就没人敢称第一,赵慈对他十分推崇。” “你把他弄来,我们至少不用为没有情报而担心。如果,对方真心归附的话,我们在情报方面甚至可以压天机社,风门一头啊!” 老刘的话不由得让我怦然心动,我微微摇头道:“没有情报确实要吃大亏,赵慈走了,我肯定要找人代替赵慈。但是,你给我的这个起步点也太高了吧?” “正因为起点高,收益才能更大。”老刘说道:“你想想,连地府和鬼神界都找不到八大盗的行踪。天机社,风门能找到他们么?” “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找到了八大盗,我们付得起天价的情报费用吗?那两家情报组织又凭什么非要把情报卖给我们?” “八大盗的情报,无论是给地府,还是给鬼神界,都能得到更大的报酬。要知道,搞情报的人,从来都不缺钱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倒是这么一回事儿!” “但是,你惦记青棠,别人就不惦记她么?她一直不肯归附别人麾下,那不就代表着,这个青棠是人难找,话难说么?” 老刘摇头道:“不是人难找,是根本找不到。青棠的行踪其实比八大盗还要难找,从赵慈的情报上看,青棠应该是在很久以前就失踪了。” 我被老刘气得七窍生烟:“说了半天,你是在耍我是吧?人都找不着,还收服呢?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让我多给她上几炷香,白天晚上多念叨几次,试试能不能把她给念叨过来?” 正文 第九百六十五章这下头疼了 老刘呲溜了一口茶水道:“我们找不到青棠,但是可以找她的代言人青冥啊!” “在青棠的那个时候,她始终没有露面,替她出面的人只有青冥。” “青冥自称是鬼神青棠的家仆,术道中人却始终怀疑青冥就是青棠本人,或者,是她的影子。” “青棠虽然消失不见了,但是,江湖上偶尔还能传出青冥的消息。” “而且,遇上大事青冥必然会赶往探查。” 老刘声音一顿道:“这次我们算计轮回司,能把江湖蒙在鼓里,却躲不过青冥的眼睛。” “我一路上都在留意青冥的动静。他的隐匿之术非常高明,我想尽了办法,仅仅是捕捉到了他的一丝气息而已。” 老刘十分肯定的说道:“我敢断定青冥来了。” 我还是在摇头:“就算是那个叫青冥的人来了吧!你当时没找到他,他现在还会出来吗?” 老刘道:“是人就有点癖好。只要我们抓住了青冥的癖好,就能再把他引出来一次。” “青冥自己给自己下了个总结:生平无所喜,就爱看美女。平生无所好,就爱瞧热闹儿。” “看美女?看热闹?”我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我炸女澡堂子去?美女、热闹都有了。然后,两界堂集体被抓起来劳-动-改-造?这事儿能上热搜你信么?” “呸!”王屠夫差点没吐我脸上:“脑袋不好使就好好听着。” 老刘老神在在的说道:“美女和热闹,必须来自于术道。说白了,就是需要点有情报的价值,能引起青冥的兴趣。你懂么?” “有美女,有热闹,加上我们刚从雪山神庙回来,肯定能把青冥引出来。” 我听老刘说完,伸手指了指那一帮丫头:“美女,我们这里有,热闹没有。” 林照举手道:“要不,我们谋杀堂主吧!肯定有价值。” “边儿去!”我狠狠瞪了林照一眼:“说正事儿呢!” 我还没来得及再训林照,就听见老刘说道:“我们两界堂可以广发英雄帖,比武招亲啊!” “滚——”我差点被自己抽的一口烟给呛死:“两界堂好三个老光杆子,都没娶媳妇,你还比武招亲?这事儿谁能信?你告诉我!” “我信!”林照,风若行,王屠夫同时举手。 林照一本正经的说道:“两界堂,两位堂主正值壮年,堂下女子貌美如花,却要比武招亲。” “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我觉得这件事值得观察。” “我呸!”我差点一口吐过去:“你们还能再不靠谱点吗?她们比武招亲,我这个脸往哪儿搁?不行,绝对不行。” 老刘道:“这个嘛!我想问你,要脸还是要任务?” “当然得要任务!”我搓着手道:“但是,擂台比武要是真有人胜出了,我们还真给奖品啊?” 我忽然有点舍不得这帮虎妞了! 老刘说道:“这个好办!我们可以控制一下,打擂的人,明令不得超过三十。” “按照这个岁数,很少有人是几个丫头的对手。退一步讲,就算有对手也没问题。” “主公可以把君寄雪也叫来。你和叶当家,林霰加上君寄雪,年轻一辈中鲜有敌手。谁赢了,你把谁踹下去不就完了吗?” 我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然后呢?我娶她们当中的一个?我是好日子过到头了,还是活拧劲子了?我不要。” 王屠夫伸手勾住我的下巴:“你别做梦了!” “见势不妙,你先上去把人踹下台。然后,我们再上去把你踹下台,一切就都解决了。” 风若行慢悠悠的说道:“到时候,姿势要摆正,我们踹着才舒坦。” “摆正姿势?”我脸色古怪的问道:“我在台上,撅着屁-股喊:你们踹死我吧!你们踹死我吧!我不要。” “猥琐!”叶阳满眼鄙视。 “恶心!” “流氓!” 满堂鄙视啊! 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就是顺着他们的话往后说的好吧! 老刘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挽回我的面子,把扇子一收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着手准备。” 英雄帖发出去了 擂台也搭好了。 结果,我们忙活了一个星期,谁都没过来参加“比武招亲”。 我甚至怀疑有人在暗地里把我和老刘的对话给传出去了,要不然怎么一个打擂台的都没有? 这可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面子的问题。 两界堂摆擂台“比武招亲”,结果一个过来打擂的人都没有,这让外面怎么说两界堂? 这事儿只要是传出去,能被人说出一千种花样儿来! 这下头疼了! 正文 第九百六十六章我不赌了 擂台摆到了第三天,各种消息终于爆发了,江湖上的传闻不用整理就够打印成一本字典那么厚了。 至于说传闻是什么?我也懒得去说了,说了之后,我怕自己血压上升。 两界堂的几个妹子,脸色自然也不会好,我坐在她们边上觉得喘气都困难。 被我喊来的君寄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声跟我说道:“要不,我下去跟林霰打一场应应景?” 我压低了声音道:“你跟林霰打保证能赢,那货下场就能直接装死,你信么?你打赢了,要奖品么?” “当我没说!”君寄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我学着君寄雪一本正经的坐好没多久,就看见江钧辞来了。对方跳上擂台,指着王小涣喊道:“王小涣,你给我下来。我们打一场。” “我告诉你,我不是要娶你,我就是想揍你!” 王小涣拍案而起,又被王屠夫给按了下去:“砸场子是吧?给我打死他!” 林照,林霰一式双龙出海,一左一右的跳上了擂台,封住了江钧辞的去路。 他们两个作为诡棺门的传人,没少被师门长辈拿来跟江钧辞对比。 江钧辞在他们眼里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俩早就想揍江钧辞,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俩比任何人都积极。 王屠夫操起菜刀跑到半路又觉得不对,撒丫子跑回了厨房,拎出来一根擀面杖。 那擀面杖我也用过,据说是个千年树妖的树心,当初王屠夫宰了树妖,特意把树心留下来做成擀面杖,她说,这样擀出来的面条吃着劲道。 不过,那东西打人也是真疼,一棍子下去,一般的钢刀都能打成两截。 王屠夫上去这顿削,一边抽还一边骂:“不会说人话都跑两界堂来了?还不是想娶你,就是想揍你!气死老娘了……” “李魄那条笨狗都知道怎么撩妹,我不信,你一个棺材门大师兄什么都不懂!” “放不下身段是不是?” “老娘就给你打一个直播出来,我看你要端着不?” 江钧辞被王屠夫打得吱哇乱叫,我却越看越不对劲儿,凑到老刘身边道:“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儿啊?” “大姨姐打妹夫,有啥不对的?”老刘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 “他?江钧辞?”我看了一会儿:“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啊!不过,这事儿不应该是王小涣下场打吗?” 老刘摇头道:“这个你可就说错了,女孩子总得有三分矜持不是?这事儿,王屠夫动手正合适。” “矜持?王小涣?”我撇着嘴道:“我可没看出来她哪儿矜持。尤其是撩妹的时候,简直比汉子还汉子。” 老刘摇着扇子道:“你看不到女汉子的温柔,只是因为她没把你当男人而已。” 君寄雪笑道:“刘师爷年轻时,想必也是一代风流人物啊!” “年轻时的事情,不值一提。”老刘还嘚瑟上了。 我不由得长叹道:“江钧辞好人哪!他要是不来,这帮妹子的火气没地方出,还不得找我麻烦啊!” 我-干咳了一声道:“念在江均辞以身饲虎的份儿上,咱们拿他打个赌吧?就赌一会儿王屠夫下手重了,王小涣能不能救场?我赌一百块钱,她救场!” 据我观察,王小涣表面上像是看热闹的心思多点,一点不担心江均辞被打死。但是,她不自觉的挪了两次脚,那是武者准备发力的表现。她是想要救场! “我跟了!”老刘道:“我赌不救场,赌你亲手做的叫花鸡。” “我也赌不救场!”君寄雪道:“我就赌,你手里的好酒吧!” 我眼睛差点没瞪出来:“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好事儿了?” “好事之心,人皆有之!”君寄雪的笑容有点像是老刘啊。 叶阳也开口道:“我也赌不救场,还是赌叫花鸡!” “那行!”我刚要说话,就听见王小涣来了一句:“等等,我还没下注呢!” 我被王小涣吓了一跳,一回头却看见她笑眯眯的站在我背后:“我听说,你最厉害的一道菜叫做‘沉思’。” “就是拿五十二道菜,拼出你当年学艺时候的山川全景和你生活过的李家村。” “你得花一天才能做出来。” “我要吃那个!” 我瞪着眼睛道:“你跟我赌,你不是稳赢不输吗?我不要。” 王小涣眯着眼睛道:“你不是开赌局了吗?还不许我下注吗?” “求你做个人吧?你是当事人好吧!”我快疯了:“当事人也能下注?你这是出老千,你知道吗?” “这个可不算!”王小涣笑眯眯的道:“你可赌一赌,我会不会心软啊?” “哎呦呵!”我撇着嘴道:“万一你是奔着吃菜来的呢?” 正文 第九百六十七章看似大胜 我还在和王小涣较劲,就看见聂小纯尖叫着跑了过来:“那个疯子来了,你们快打死他。” 聂小纯说完就呲溜一下钻进了屋里,等我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来回乱晃的香炉子。 聂小纯这是吓得差点把香炉撞翻了? “疯子?”我顺着聂小纯跑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见林凌霄在往我们这边走。 林凌霄抱拳道:“在下想要挑战小纯姑娘!” “啥玩意?”我一翻白眼:“打死他!奶奶的,连器灵都不放过,这是个疯子吗?” 我和叶阳抽出兵器就要去揍林凌霄,那家伙一招没过转身就往出跑,我和叶阳追出几里地去,还是让他给跑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却看见零站在院子里:“听说你们在比武招亲,我能参加吗?” “你不用!”我笑着走上去:“两界堂,你看好谁了,直接牵走,我替你栓绳子。” 我走到零的身边,脸色忽然一变:“你受伤了?” 不仅是零受伤,就连跟在她身边的米天月和沈清白也都伤得不轻。她们虽然小心的掩饰住了身上的药味,但是贴近到距离她们一米的地方,还是能感觉到零的内息已经发生了紊乱。 零笑道:“确实受了点伤,我需要在两界堂养伤。” “谁伤的你?”我说话之间,眼睛里已经透出了杀机。 不管是谁伤了零,我都得让他付出代价。 零说道:“我能不能坐下来说?我有点饿了!” “行,屋里坐!”我弄了几个菜,拎着酒坐到了零的对面:“你先垫垫,师姐在给你做大餐!” “有茶么?”零轻轻推开了酒壶的时候,我心里的杀意更重了几分:零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竟然连酒都不能喝了! 我强行压住眼中杀机,尽可能平静的说道:“云裳,黑夜枭,给零看看伤。零,到底是谁伤了你?” “一个鬼神!”零不以为意的道:“这次让他给跑了,下次见到他,他就没这么幸运了。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你放心。” 我带着不太高兴的语气说道:“你没拿我当朋友?” 零笑了:“当然不是,而是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我一直在追踪阴阳客栈的下落,结果因为中途耽搁了一下,就把线索追丢了,还中了对方的埋伏。好在两位妹妹把我救了出来,不然我也没机会找你喝茶了。” 零说得轻描淡写,可我却在暗暗心惊。 零的本事,我见识过。 对方能把她逼到重伤突围的程度,会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我还要说话,零却岔开了话题:“给我说说你的事情吧!怎么忽然想起来比武招亲了?” 我把自己从雪山上下来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就连怎么坑了江钧辞也没做隐瞒。 零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笑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 零说道:“你这次雪山之行看似大胜,其实却是大败。” “哦?”我反问道:“你仔细说说!” 零说道:“你上雪山的目的,是为了解开叶阳身上的诅咒。但是,叶阳身上的诅咒还在,你们最根本的目的都没有达到!” 我猛然转头看向了叶阳,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零解释道:“九棺道人的转生之术,并没有诅咒,真正给叶阳下咒的人,是逼着叶千阳投胎之人。” “九棺道人义薄云天,重情重义,他无论如何转生,性格都不会发生改变。对方用诅咒缠住叶千阳,实际上是为了不让他投胎转世。” “你们没遇到下咒之人,叶阳身上的诅咒,也无法解开。”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的没错!还有么?” 零再次说道:“你们逼着轮回司攻杀雪山的做法没错。但是,你们没算到轮回司会跟藏在雪山上的人达成同盟。” “他既然能跟轮回司结盟,就能想办法加深这种盟友的关系。甚至控制轮回司!” “你们这次比武招亲,无人迎战,应该就是轮回司从中作梗的结果。” 零的声音一顿道:“按理说,轮回司在损失惨重,又受到了王魂警告的情况下,应该是选择蛰伏不出。最少,也不该用这种小把戏跟两界堂作对。” “轮回司出手只不过是在向某个人表明态度,这个人就是藏在雪山中的鬼神。” “我怀疑,那个鬼神很有可能还跟地府,或者文臣一系有着某种关联。否则,他们不会不惧王魂。” “要知道,王魂手下掌管着百万精锐鬼卒。就连鬼神界的十大天王都要忌惮他三分。轮回司没人撑腰不会去搞这种小动作。” “当然,我的判断现在还没有证据。” “你说的没错!”我并不怀疑零的判断:“我们还有失误的地方吗?” 正文 第九百六十八章实则大败 零说道:“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过早的把两界堂搅进了江湖旋涡。” 我不解道:“什么意思?” 老刘解释道:“零统领的意思是说:两位当家已经搅进了群狼挣命。” “群狼挣命,帝王回归,文武之争,这三个搅动江湖风云的旋涡,其实都是因为贪狼回归。” “阴阳两界,每个顶尖势力都对贪狼回归有着自己的想法,都在以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去应对。” “这其中牵扯诸多因果的门派就是棺材门。这一次,叶当家又跟棺材门牵扯在了一起。” “两界堂只怕是在群狼挣命的这个旋涡里越搅越深了。” 零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零说到这里,把说话的机会让给了老刘。 老刘道:“不过,好在两界堂及时接手了特殊密令。 “特殊密令受到地府保护,在我们追踪八大盗的过程中,跟地府有关的势力,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也算是给了两界堂一个缓冲的时间。”” “我们两界堂能否撑过危机,八大盗的任务就是关键。同时,也是解决叶当家诅咒的关键。” “李爷和曲爷的去向,阴阳客栈的位置,说不定也牵扯其中,八大盗的任务不容有失。” 老刘不说这些事情,我心里的压力或许还没有那么大。 现在,他把话说出来,我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过去的任务,我一直抱着一种态度,实在接不下,还能退出去。 可是现在不行了!我爸,我师父的去向全都牵扯在了八大盗的任务里。 这八只鬼魂能名震术道,能盗取黄泉密档,鬼神秘宝,绝非等闲之辈。我是他们的对手么? 想到此时,我不由得一阵恍惚。 叶阳捅了我一下,什么都没说! 我才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走神了!你们继续说。” 零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摆下擂台,是想要引青冥现身吧?” “我分析过你们雪山之战的过程。如果,你们手里有一个过硬的情报组织,完全可以拿下轮回司。” “现在最适合两界堂的情报头子就是青棠。” 零笑盈盈的看向了老刘,后者摇着扇子眨了眨眼睛。 我马上明白了:老刘这货,早就知道肯定没人打擂啊! 对啊! 这打擂在江湖上不算是大热闹。 比武招亲没人打擂才算是热闹。 换成我,也会好奇两界堂的擂台没人来碰,两界堂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 这么说,青冥来了?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老刘这不是偷偷摸摸摆了两界堂所有妹子一道吗? 我的脸色当即一沉:“老刘,你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个屁!”王屠夫一脚踹在了我凳子腿上:“别跟老刘瞪眼睛。这事儿,他早就说过了。” “啥?”我差点没连人带凳子一块儿摔地上:“你们全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王屠夫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告诉你?告诉你,你能同意吗?” 风若行也拿起了茶杯:“你说你一个现代人,脑子怎么就长在清朝了呢?我们要是告诉你,你保证担心我们嫁不出去,说什么都不会让我们摆擂台。” 这话说的! 就像是不摆擂台,你们能嫁出去一样! 母老虎都不足以形容你们,简直就是一群上古凶兽。 但是,这话我不敢说。 保命要紧! 聂小纯从香炉里探出头来:“李魄那条狗,肯定在心里骂我们是上古凶兽。不摆擂台,也一样嫁不出去。” 聂小纯会读心术吗? 我赶紧摇头:“不可能的事儿,我哪能那么想?” 云裳把一颗药丸放在我眼前:“你吃下去再说,这是我刚研究出来的审讯丹。” “别……别……”我脸都绿了:“其实,我是那么想了一下,但是就是一小下。没多想。” “端菜去!”王屠夫直接把我连人带凳子一起扔到桌子外面:“我们为了你,那也是劳苦功高,让你伺候饭局,没意见吧?” 林照咬着鸡腿呜噜呜噜说道:“还得刷碗!” 今天是轮到她刷碗,这个败家孩子。 我往桌子前面凑了凑:“今天零来做客了不是,我得陪着啊!这是礼数不是?” 我再不过去,桌子上最后几只螃蟹也保不住了,那帮妹子嗑起海鲜来,比花栗鼠嗑瓜子还快,我再不坐下就真没有了。 零笑眯眯道:“我觉得由两界堂狼王伺候饭局挺好的。” 零,也叛变了! 妹子就不能进两界堂,进来全都得被她们带坏了。 我满心难过的时候,看见叶阳用筷子敲了敲自己身边的碗,稍稍用筷子把碗往上挑了一下。 那下面扣住了一只大个的螃蟹。 哎,叶阳给我藏了一只螃蟹! 他终于干点人事儿了! 正文 第九百六十九章话里有话 我好不容易等那帮丫头吃喝完了,碗也不刷了,直接蹦到桌子前面,把那只螃蟹翻了出来。 吃螃蟹就得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刚要去拿螃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桌子底下碰了我一下。 我本能的轻轻一碰筷子,把一只筷子给扔到了桌子下面,可我身边却迟迟没有传来筷子落地的声响。 我这一手叫“落箸惊神”,老辈人说:“吃饭筷子不能往地上掉,容易吓着鬼”,就是这个意思。 术士扔筷子,就是故意要吓唬鬼,筷子落地大家相安无事,筷子没声,那就是鬼魂在向术士挑衅。我们之间就得掰掰手腕子了。 我没听见桌子底下有动静,右手食指马上点向了另外一根筷子,竹筷子立刻在我手中转了半圈,尖端冲向了我手掌,我单手一握筷子,将筷子扎向了桌面。 整根筷子顿时没入桌面一半儿之后,却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我也跟着一巴掌拍向了筷子尾,像是钉钉子一样把竹筷子拍进了桌子。 等我低头看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暗器破风的声响。 我的汗毛差点没炸了起来——对方的暗器,已经快到我身边了,我才听见声音,想躲都已经来不及了。 况且,牛毛针一类细小的暗器,专破高手护体罡气。 我的地煞血罡根本挡不住这致命一击。 我全身肌肉本能绷紧的瞬间,我身边却传来了一阵暗器扎进桌子的声响。 暗器不是打我的?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见叶阳他们把餐厅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凡是能跑出去人的地方,全都被堵了个严严实实。两界堂所有战灵全部出动,天上地下的把桌子给围了个严实。 飘在空中的聂小纯,秦心,黑夜枭倒还好点,蹲在桌子下面的剔骨,割肉三个鬼神可以说毫无形象,那动作就跟要抢食儿一个德行。 “你们这是干嘛?”我目瞪口呆的当口,零和老刘一起走过来坐在桌子前面。 我这才发现,叶阳给我留的那只螃蟹,被人用牛毛针给钉在桌子上了,蓝汪汪的钢针还排成了北斗七星的图案。 零拿起一根筷子,往螃蟹壳上敲了两下:“青冥前辈,久违了。” 螃蟹里有人呵呵一笑:“到底是老了,竟然栽在了一群娃娃手里。把针拔下去吧!我出来就是。” 零轻轻拔掉钢针之后,桌子边上就多出了一个穿着棉布衣服的老头。 老刘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我一下,意思是:让我重摆酒席,招待客人。 我当即一拍桌子:“你不用碰我,他偷偷摸摸钻我家里,我还好酒好菜伺候他咋地?把桌子撤了,给他倒杯凉水。” 在江湖上可没有拿凉水待客的说法,哪怕家里穷得就剩下个窝棚了,有客人来了,也得给人倒杯热水。 给人上凉水的地方,只有牢房,意思是:你先清醒清醒,别脑子一热,跟我嘴硬,容易被打死。 青冥半眯着眼睛看向我道:“脾气挺大呀!就你这个脾气,还想尽收天下豪杰?” 我冷笑道:“我是想找青棠不假。可我没想找个祖宗回来供着。况且,你还不是青棠。” 很多江湖组合都有供奉、客卿的存在。但是,供奉在我看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好吃好喝的恭敬着对方,还得下大本钱给供奉薪酬,对方绝大多数的时候什么都不做,真到了生死关头说不定抬屁-股就走。 反正他们有本事,不愁找不到供着他们的人。 我要这样的人来干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青冥一出来就大模大样的坐在桌子前面,这是觉得我在有求于他,才有恃无恐。 我不把他这点脾气打成屁,就算把青棠弄进两界堂来,最后还得是当爹供着。所以,我决不能给他好脸色。再说了,我这边闹崩了,不是还有老刘帮我往回拽么? 青冥哈哈一笑道:“你是不是准备把我打回螃蟹壳里,再接着审我?” “你们故意摆下擂台,把我引来。又故意说出要找青冥,引起我的好奇,把我骗进屋里。再下手把我困住,无非就是想要跟我讲个条件。我说的没错吧?” 我一挑拇指:“不愧是老狐狸,你继续说。” 青冥笑道:“干我们这行的人,无论是人,还是鬼,都得有个靠山,或者效力于某个主子。否则,我们活不下去。所以,我家主人并非不可招揽。” 贩卖消息一直是江湖中最为危险的行当,随时都有可能横死街头。把这行做得越大的人就越是危险,所以他们必须有个别人招惹不起的主子,才能保证不被仇家连根拔起。 青冥这是话里有话啊! 正文 第九百七十一章被打断的任务 我急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那帮败家丫头还要吃豆浆,油条。 我又起大早给她们炸油条。 这回的情欠大了,这帮丫头连名声都不要了,去跟老刘摆擂台。 我知道,她们表面不在意,可是谁遇上满世界被人抹黑的事情,还能波澜不惊? 我现在堵不住江湖人的破嘴,也扭不断轮回司上下的脖子。 我还能做什么? 最多是把油条炸脆点。 等到几个丫头吃到了八分饱,我就被她们拎起来扔到了演武场。王屠夫直接把双刀扔到了我的手里:“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我们的对手已经越来越强,越来越狡猾。两界堂不能总是以智取胜,两界堂需要的是武力。” “从现在开始,我们轮流给你喂招,尽快提升你的实力。” “现在给你半个小时参悟刀法,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动手。” 我怀疑王屠夫她们是故意想要揍我,半个小时后,一帮丫头就像是疯了一样跟我动手,我还不敢下杀手,差点被她们打死。 不过,在她们的疯狂训练之下,我的实力也在飞快的提升。 从那天之后,我就在一边训练,一边等着青冥的出现。 结果,青冥没来,我倒是把黑白无常等来了。 白无常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八大盗的密令取消!”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什么意思?” 白无常解释道:“文臣一系联-名-上-书改动了密令规则,特殊密令只能由一品借命人执行。你们的实力不够。” 我沉声道:“地府有一品借命人么?” “只有四个。”白无常道:“但是,这四个人的身份都是绝密,就连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谁?” 我皱眉道:“如果,我是碰巧遇上了任务呢?” 白无常脸色一沉道:“地府禁令不可违背,你们不要心存侥幸。” “禁令已经启动了,你们的任务取消。作为补偿,地府会给你们每人半年的寿命。” 白无常道:“加上这半年,你们每人的寿命应该都只有八个月了吧?你们还是赶紧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命吧?” 我沉声道:“祖师爷,文臣一系能改变规则,你们十大阴帅为什么不联手上书,再次改动规则?” 黑无常脸色一沉道:“胡闹!” 白无常也摇头道:“修改规则,必须有理有据,玩律法我们不是文臣一系的对手。” 我笑道:“祖师爷,你就没想过给借命人增加点工作?比如抓捕黄泉偷渡者什么的。” 白无常的眼睛一亮:“对啊!抓捕黄泉偷渡者一直都是文臣一系的禁脔,不允许任何人插手,所以轮回司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要是我们改了规则,足够他们疼上一阵子了。小子,你给我仔细说说。” 我挥手道:“老刘,过来给祖师爷仔细说说!别忘了告诉祖师爷,多给我们弄几个猎杀偷渡者的任务。” “滑头!”黑无常瞪了我一眼,才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老刘那货,坑人都不用事先打草稿,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给两位祖师爷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两位祖师爷走了之后,我的眼里才露出了冷光。 文臣一系不想让我追踪八大盗,是为了不让我去找阴阳客栈? 没那么容易! 既然你们不让我接密令,那我就杀你们的人,一直杀到你们把神庙的秘密交出来为止。 风若行走到我身后:“李魄,你这招棋走得太冒险了。黄泉偷渡者比逃走的地魂更难对付。” 我沉声道:“偷渡者难对付,但是损失一个也能让轮回司钻心的疼。只有让他们疼到受不了的时候,他们才能乖乖把合作的人吐出来。” “祖师爷运作这件事,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事儿不急。” “我现在需要的是找到青棠!” 想找黄泉偷渡者,一是需要精准的推算,二是需要强大的情报。 两界堂既没有命数师,也没有相应的情报人员。 想跟轮回司过招,少了这两样绝对不行。 我又等了两天之后,青冥才姗姗来迟:“契约,题目,都在这里。” 我翻开人皮契约看了一眼之后才拿了题目,可我只是往上扫了一眼,脸色就是陡然一沉:“这是阴司密令。你让我送魂回地府?” 青冥笑道:“你可以问问你身后的传讯使。这个密令究竟管不管用?” 聂小纯低声道:“阴司当中有很多散落的密令,这些密令只要有人拿到,并且解决掉了上面的任务,无论是不是地府任职的借命人,都可以向地区索取奖励。” “这种密令在江湖上叫飞帖。” 正文 第九百七十二章悄悄话不要听 我轻轻敲着桌子道:“飞帖好弄么?” 聂小纯摇头道:“飞帖不止千金难求。而且,任务的难度也极高。否则,也不会成为地府收不回来的任务。至于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明白。” 青冥笑道:“通常来说,借命人执行阴司密令失败,任务就会被地府收回,再派发给其他借命人。同等级的任务,连续失败五次就会晋级为上一级任务。但是……” 青冥用手点了点飞帖道:“一个任务只做了一半,借命人自己也成了逃脱出去的地魂,这个任务可就收不回来了。” 我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几下:“你的意思是:飞帖任务其实也是在斗借命人的地魂?” “哈哈……”青冥笑道:“这个是你应该去找的答案,而不是我来给你解答。” 青冥站起身来道:“我家主人说了,为了公平起见,她才选择了飞帖任务。” “你完成了任务可以得到相应的报酬,完不成任务,也不是我家主人想要你的性命。” “主人还不想跟你们两界堂产生什么恩怨。” “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明白了!”我反问道:“任务的期限是多久?” 青冥道:“主人说,任务没有期限。只要你不着急,哪怕这辈子不去做也可以。不过,现在着急的是你,不是我家主人。告辞了。” 青冥一抱拳转身向外走去,等他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主人让我转告你一句话:零在谁身边,谁就会有危险。” 青冥再次抱拳之后,扬长而去。 我看向青冥消失的地方说道:“这个青棠有点意思啊!你们说青棠是她的本名么?” 我说话之间摊开了人皮契约:那上面的确是签了一个人的名字,不过对方用的却是上古巫文。我怎么看都觉得不是青棠。 老刘笑道:“青冥,青棠?说不定,他们两个都是仆人而已。主公,你打算怎么安排这场任务?” 我沉声道:“君寄雪,林霰已经走了。零,这段时间必须在这里养伤。除了云裳,黑夜枭之外,我必须保证有相等的人手来保证零的安全。师姐,风若行全都留下。” “我和叶阳,林照,加上萧楹出这趟任务。” 老刘点头道:“这样也好。留下风当家和王屠夫,至少可以有人接应你们。对了,你对王小涣怎么看?” 我眉头一挑道:“什么意思?” 老刘压低了声音:“按照白灯门的规矩,再有一个月王小涣就要出师,自谋生路去了。你看,两界堂是不是该招人了?” 我眨了眨眼睛:“你能把薪金压到什么程度?” 老刘笑眯眯的道:“只要王屠夫配合,我保证能用买大青萝卜的钱买根老山参。而且,十年不给加薪,十年不给假期,你看怎么样?”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你看着办吧!咱别太缺德,适当把价格往上调调,怎么也得用个买胡萝卜的价儿吧?” 老刘笑着给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王小涣也正好走了进来:“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笑得那么诡异?” 我脸色一整道:“没事儿,没事儿,男人之间的悄悄话,你最好不要听,听了对你没好处。” 我赶紧站起来:“叶阳,收拾东西,我们走了。” 我上车之后,才把任务递给了叶阳:“你看看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 叶阳看过资料之后皱起了眉头:“资料就这么一句话么?送北水镇花怜情回阴司。就没有后续了?” 我点头道:“就是因为太简单了,才让人无法下手。” “我收拾装备的时候查过北水镇。那里被开发成了旅游区,改名叫北水古镇。宣传上说,是完全复原了当时的北水镇。” “聂小纯那边查到的资料是,北水古镇没被开发之前,方圆几百里都是荒地,根本没有镇子的存在。” “这就是说,我们要么是找错了地方,要么就是北水镇存在的时间太早,早到了所有文献都被漏记了的程度。” 我声音一顿:“我打算兵分两路,一路进镇子去找花怜情的下落。另外一路去找北水镇的开发商,他既然弄出了北水古镇的噱头,总得有个缘由。” “我建议你带着林照走,林照比你聪明不少,关键的时候可以帮你拿主意。” 叶阳道:“我带萧楹进北水古镇。你去找开发商。” 我转头看了看萧楹,说实话,我真就不太看好萧楹。 这倒不是因为萧楹的实力不行,而是她善用的长枪,大弓,都属于大开大磕的打法,北水古镇是旅游区,她不太适合把兵器堂而皇之的拿进去,动起手来也不方便。 正文 第九百七十三章不是闹着玩的 我没想到,叶阳和萧楹半路上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俩人花高价给自己换了套装束,叶阳把自己弄成了白衣束发的剑客,把冷焰直接挂在了腰上。萧楹弄了一套塑身短靴的打扮,长枪大弓全都背在了背后。 打眼一看就像是一双玩古装cos的情侣。 两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跟着一群玩汉服的年轻人进了北水古镇。 我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说了一句:“叶阳这个骚-包儿!” 林照也咬牙道:“等他俩出来的时候,看我不把楹楹带回去严刑拷打!” 我抬手一个脑崩把林照给弹回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别说那没用的,赶紧去查那个开发商的资料。” 林照捂着脑袋,嘟着嘴说道:“那个开发商两年前就死了,那正好是北水古镇落成的时候。” “开发商前一晚上,还在跟朋友开庆功宴。第二天早上就被人死在了距离北水古镇几公里的三岔路口上,眼睛还是睁着的。” “当时,北水古镇刚刚建成,几个股东怕出现负面消息,就建议家属低调处理。” “开发商老婆拿了钱之后就卷包跑了,尸体一直扔在殡仪馆没有火化。你想找开发商只能去殡仪馆。我建议,你还是去找找活人,比如那几个股东。” 我摇头道:“不找活人,就找死人。先去殡仪馆再说。” 我们赶到殡仪馆就看见门口竖着贴着一条招聘信息:“招聘停尸间夜班临时工。” 我和林照互相看了一眼,就直接找上了馆长办公室,我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拍着桌子道:“你说你……你都已经干了半个月了,还差这么两天么?我一个礼拜给你结一次账,一个礼拜就给五千块钱工资还不够?” 另外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回应道:“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是我真受不了了。馆长,你就放我走吧!” 馆长面对年轻人的哀求,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你也看见了,我都已经把招聘广告贴出去了。你再坚持两天,我开出这么高的薪金,相信很快就能有人过来应聘。” “就算没人应聘,我估计老孙头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马上放你走。你再坚持坚持,我让厨房晚上多给你炒两个菜,再给酒的档次往上提一提,你再坚持两天。” 屋里一时之间没了动静,估计是那个人还在犹豫。 我立刻敲门走了进去:“请问哪位是馆长?我是来应聘临时工的。” 坐在办公桌前面的那小伙儿,一下站了起来:“馆长,这不是有人来了么?我可以走了。” “等会儿!”馆长叫住那人之后,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又看了看站在我后面的林照:“你们都是来应聘的?你们认识?” 对方见我点头,才说道:“你知道半夜看停尸间怎么干么?” 那个小伙儿不等我说话,就抢着道:“他不会,我教他啊!” “你别说话!”馆长训了那小伙一句才对我说道:“你说说,干这个工作都需要什么?” 我看了看馆长说道:“一人双杯酒莫寒,见人不站灯光前。开门不往左右看,深更半夜不收钱。” 我说的是古时候看义庄的规矩。旧时候,暂时不能下葬的棺材都被放在义庄里,把义庄理解为古代的停尸间其实也没什么不可。 那小伙一听我说话,就更高兴了:“馆长你看,规矩他都懂,你就让他接着干吧!” 馆长再次上下打量了我几次:“你以前干过这个?” “没有!”我摇头道:“这些都是我家长辈说的,我家长辈以前看过义庄。” “哦!”馆长点头道:“那你会买水净面么?给死人洗脸,你怕不怕?” “会!”我点头道:“你这儿有八角井么?” “有有……”馆长这下高兴了:“小赵,你去把工作跟这位……你叫什么?” 馆长这才想起来问我叫什么:“去跟小李交接一下,交接完就可以去会计那结账了。小李你好好干,干好了,长期在我这儿也没问题。我给你开一个礼拜六千的工资。” “你这位小-兄-弟要是愿意,可以一起留下,工资待遇都一样。” 馆长亲自把我送出门之后,那个小赵就一个劲儿催着我走,我不紧不慢的跟在对方后面说道:“你以为我接了你的活儿,你就能跑得了吗?” “你今天跑出去,用不上三天,你就得横着回来。那时候,可就是我给你洗脸了,你可别睁眼睛啊!” 小赵当时就打了一个激灵:“李哥,你可别吓唬我,这些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文 第九百七十四章你记好了 我转过头看向小赵道:“我是不是吓唬你,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你以为从这里逃了,他们就不跟着你了?你太天真了。” “我实话告诉你,被鬼缠上,你就算是跑到天边,他也能追上你。” 小赵吓得想要捂我的嘴,却被我一眼给瞪了回去,小赵带着哭腔道:“李哥,你不知道在这儿,不能随便说那个啊?你这不是闹么?” 我笑着看向对方:“我敢说,是因为我懂。在这行里,敢说就能做,你不会不知道吧?” 小赵差点就给我跪下了:“李哥,你得救我啊!我是真受不了了。” 我给林照打了个眼色才说道:“走,找个地方慢慢说。” 小赵赶紧把我带回了值班室:“李哥,你坐,你抽烟。” 我接过烟闻了一下,马上把烟给搓成了碎末:“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小赵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这……这不能是黄香吧!” 被我搓碎的烟叶子里面,的确带着那么一层像是黄土一样的东西,烟里不该有这些。 我自己点了根烟:“说说,你怎么会跑来看着殡仪馆了?” 小赵道:“还不是……还不是因为我缺钱么!” 林照笑道:“你会缺钱?你面相可不是缺钱的人,面相是不会骗人的。” 小赵低着头道:“我确实是缺钱,其实,我就是个学生,想着晚上做个兼职,赚点外快。” 小赵看我没说话,就继续说了下去: 前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找用工信息,也就这个看殡仪馆的活儿干的时间不长,工资还高,我就过来应聘了。 那天过来的人不少,老的少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其中还有个跛脚的,走路都不利索,却还是被放进来了。 殡仪馆负责面试的人除了馆长,还有一个老头。 那个老头坐在馆长的右手边上,应该是没有馆长的官儿大,可是馆长却听他的,每次问完了都得看看那老头的脸色。 老头就是在那抽烟,也不怎么搭理馆长。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对方道:“馆长都问什么了?” 小赵说道:“馆长问的,就跟你在办公室问你的话一样。那些人,答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说过跟你一样的话。” 我盯着小赵道:“你说的是什么?” 小赵回答道:“我也忘了啊!他问我就说,大概也就是责任心之类的吧!馆长问完,那老头就说了一句:就他了,其他人都散了吧!然后馆长就把别人撵走了,把我留下了。” 当时,馆长跟我说:孙师傅是我们殡仪馆的元老,从来不带徒弟,他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跟他好好学,要是学成了,我以后高新聘你。月入几万,那都是小事儿。 我当时满脑子里就想着月入几万了,也没多想什么。 老孙头把我给领进这个屋里,跟我说:看大门儿的这个活儿,没什么难的。我也没想让你一直在这儿跟我抢活儿。我有点事儿,要出去一趟,一个月就能回来。 你在这儿帮我看一个月的大门,等我回来之后,我自己再多给你五千。 我一听,这里里外外就是给我一万块钱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老孙头跟我说:你这一个月,不用管太多事情,我告诉你的,你都记住就行了。 你记好了,第一条,你早饭和中午饭随便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晚饭,一定得天-黑了再吃,我交代过食堂那边,天不黑谁也不许给你打饭。 吃饭,你就得喝两盅,不用喝太多,喝到迷迷糊糊,心口窝里热乎了,你就睡觉,床上铃不响,你不用起来。 床上铃响了,就是有人过来送尸体,你站起来往外面看一眼就行。 要是推尸体的床上没红绳,你就不用管,直接回去睡觉。 要是床上绑着红绳,你就来活儿了。等到那些人把尸体放下,你就把门后面那个水桶拿上,到后院那个井里打水。 打水之前别忘了往井里扔钱,打一桶水,就得往井里扔一块钱。 那是买水钱,你可千万别忘了,忘了扔钱的话,那水可就不灵了。 你把水打回来之后,用手蘸着水给尸体洗脸。记住,千万不能用别的东西,只能用手。 用三根手指蘸水,往尸体脸上洗三下就行,第一下是左眼,第二下是右眼,第三下是从鼻梁开始一直洗到下颚。 三下洗完就把水放在院子中间,等到第二天中午再把水倒了。 你现在给我仔细听好了: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你要是记不住,或者记差了,将来出了事儿可别怨我! 正文 第九百七十五章卧虎藏龙 小赵把话说到这里,抬起头往我脸上看了看。 我和林照对视了一眼之后,后者马上走了出去。我这才点头道:“你继续往后说。” 小赵道:“老孙头前面那些话,说得我心里直发毛啊!我哪还敢再往下听啊?我就跟他说,你别说了,这事儿我-干不了。招聘上不就是说看看大门吗?咋还给死人洗上脸了呢?” 老孙头跟我说:要不是有给死人洗脸,谁给你那么高的工资?你自己出去问问,像你这个岁数出去打工,给你两千都得是老板跟你有亲戚。 不让你给死人洗脸,凭什么给你开一个礼拜五千的工资? 我当时是真的害怕了:我就告诉老孙头,这活儿我-干不了。我不干了。 我刚要往出走,老孙头就说了一句:“你三岁的时候,差点掉在水盆里淹死了,对不对?” 我当时都吓傻了,那件事儿,除了我家里人就没谁知道。 老孙头又连说了几件事,我以前的事情件件都说准了,有些事情就连我爸我妈都不知道,他却像是看着了一样,说的一点不差。 老孙头看我不走了,才说道:“你是童子命。” “你本来是城隍庙的童子,跟着城隍去地府办事儿的时候,偷偷投胎去了。童子不经允许就投胎,肯定是要被收回去。” “三岁,十二岁,二十四岁都有个不好过的坎儿。过去了,你活,过不去就是城隍收你的时候。” “你走了,今年就过不去。” 我听老孙头这么一说,心里就更怕了。 我从小到大,身上要是发生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我都能感觉着。今年,过了年之后,我就一直感觉要不好啊!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就直犯嘀咕。 老孙头看我不走了,才说道:“你帮我在这儿顶一个月。说不定,还用不上一个月我就能回来。我回来就能帮你把童子命送走,你也就没事儿了。” 我想了半天,就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老孙头这才说道:“你记好了,死人的脸不是洗上一次就行。洗几次,得看床头上绑了多少根红绳。按绳子的数量洗,但是最多不能超过三次。” “洗一次就用一桶水。千万别拿一桶水给死人洗两次脸。” “你把水拎回院子的时候,第一是别往水桶里面看。第二是千万慢点走,水不能洒出来。水要是落了地,你就赶紧拿黄纸沾起来,决不能让水渗地里。” “你第二天倒水的时候,你先站在远处往水里看看,你侧着脑袋看见水面就行。如果水面是红的,你就别去碰水桶,接着晒太阳,什么时候水变黑了,你什么时候把水倒了。” 老孙头跟我说这些,我都一一记着了。 老孙头走之前还特意带着我给死人洗了两次脸,说算是教教我怎么干活。 老孙头教我-干活的时候,我才发现门后面是五个水桶,那时候,我就问了他一句:床头上最多能绑几根红绳?你这门后面有五个水桶,红绳是不是能绑五根啊? 老孙头给我来了一句:“五根绳,你遇不上。我-干了一辈子,才遇上过一次五根绳。你要是有那个运道,直接买彩票也能发财。” 后来,我又追着老孙头问了一句:“要是水一直都不变黑该怎么办?” 老孙头当时就跟我急了,说了一句:“你怎么总问那些不着边儿的事儿?该干啥干啥去!”就把我给打发掉了。 小赵说话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个老孙头的来路。 老孙头的本事,要是按照现在的说法,他应该是入殓师。 按照现在的说法:入殓师又叫做葬仪师,所做的事情就是为死者还原未死之前的状态。包括整修面容和身体,也可叫做为死者化妆整仪,尽可能还原完整面容和身体。 有一种说法是,入殓师是从东洋传入了华夏,实际上,这种说法不对。 华夏早就有入殓师的存在。但是,入殓师并非是一个人,而是有着不同的分工,从给逝者穿衣,开光,抬尸体入棺,送尸体回家,都有专人来完成。而且,上一道工序绝不碰下一个人的活儿。 直到近代殡仪馆逐渐兴起,也不允许在家停灵之后,这些事情在逐渐的简化,逐渐归为一体,由入殓师自己完成。 老孙头做的,只是其中一道工序,就是化解死者身上的怨气,好让后面的人顺利整理逝者遗容。而且,他只管死于横祸的尸体,不管其他。 这个殡仪馆里,到底只有老孙头这么一个能人?还是藏龙卧虎,暗藏着一整套白事师父? 正文 第九百七十六章当年往事 这个老孙头明显是守在了殡仪馆里,他究竟是在等什么? 我继续说道:“你后来是按照老孙头说的话去做的吗?” “是啊!”小赵道:“他走了之后,我一直按照他的话做,一点都不敢错啊!” “老孙头把事儿说得那么玄乎,我哪敢不做啊!” 我沉吟道:“按理说,你按照他的话做了,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啊!你怎么一直要走呢?” “那是我看着了。”小赵带着哭腔道:“从上个礼拜开始,我半夜就总听见铃响。” “我起来看,外面就是什么都没有。我躺下就能听见停尸床撞大门的动静,就像是有人要把尸体往屋里推一样。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我这几天真要疯了。” 我指着桌子上的烟盒道:“这烟是哪儿来的?” “老孙头留下的啊!”小赵道:“老孙头临走的时候,特意告诉我,抽屉里面有烟,你要是害怕了就拿起来抽两根,能定神儿。” 我顺手拉开了抽屉,那里面的确扔着几条烟。烟盒的外包装上没有被拆开的痕迹,抽出里面的烟卷,却能捻出黄色的香沫。 这烟应该不是老孙头卷出来的,要是他自己卷的烟,应该是不需要加上这么一层包装。 我拿着烟卷思忖的工夫,林照已经走到外墙角落里,按照风水方位计算,那里是鬼门。 林照刚一站下,远处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了一个殡仪馆的员工:“哎哎……这地方可不兴撒尿啊!厕所在那边。墙角撒尿容易惹上……” “滚犊子!”林照差点没让对方气死:“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撒尿?我就是过来打个电话。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那人还来劲了:“要打电话,你不会去那边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在这儿打电话。” “肯定不是你家坟头子。”林照指着那人鼻尖:“你滚不滚?不滚,小心老子揍你。” 那人一看林照动了火气,只能转身走了。 林照看着左右没人,点燃一张符纸扔到了墙角。 墙角是阴气汇聚所在,白天想要找鬼,到这里准没有问题。 林照的符纸上的火光渐渐熄落之间,墙角里也清清楚楚映出一道人影。 林照低声道:“我有话要问,事后少不了你的赏钱。” 鬼魂嘿嘿笑道:“那感情好!你想知道什么?随便问!有钱我什么都敢说。” 林照说道:“跟我说说这个殡仪馆里的老孙头是怎么回事儿?” 鬼魂说道:“这个殡仪馆可有些年头了,刚建成的时候,没人愿意来殡仪馆干活儿,官面上的人就招了一批白事行里的老人儿过来。” “老孙头他爹那辈就是这么被招进来的。后来,老一辈的人没了,老孙头他们就接了父辈的班儿,进了殡仪馆继续干活儿。” “这个殡仪馆之所以有名,就是因为老孙头他们几个人在。只有他们能压得住横死的鬼,冤死的魂儿啊!” 老话里说的横死,是死于意外。冤死,是死于凶杀或者自-杀。这样的鬼魂怨气最重。 不化去他们身上的怨气,就连入殓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从把尸体运回来,直到入棺、下葬,都得有专人处理。否则,上来帮忙的人至少也得大病一场,有些人甚至被会压住气运,连连倒霉。 要是中间不小心惹到对方,那就更是后患无穷。 但是,过去白事行里都是各干各的事情,管完了自己这段,就不会去沾下一段的事儿了。给不给后面的人留方便,全看上一个人的心情。 这家殡仪馆能把四个白事儿行的老把式聚在一起,到底是因为当时特殊的原因碰巧而为,还是因为什么事儿故意如此? 林照皱眉道:“这里是不是有个两年没下葬的尸首?那个人在哪儿?” 鬼魂道:“你说的是不是樊方?” 开发了北水古镇的那个老板,名字就叫樊方。 林照眉头一动:“仔细说!” 鬼魂道:“当初,那个人被送进来的时候,还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处理,中间也没出现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可是那具尸体送进来不久就丢了,整个殡仪馆的人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尸首。” “对外就只能说家属不同意火化,把事情给压了下来。” “那件事,当年闹得不小。” “馆长也找了老孙头好几次,可是就连老孙头也不知道那尸体是怎么丢的!据我所知,老孙头这些年也一直在找那人的尸体。” “那个人自己也经常回来,在殡仪馆里到处绕画着找自己尸首。找不着就直盯着老孙头闹腾,他们两个周旋了两年多了。” 正文 第九百七十七章按兵不动 林照顿时来了兴趣:“他们之间还有恩怨?” 鬼魂道:“有没有恩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樊方觉得是孙老头把他的尸体藏起来了,所以一直在找他。” “但是孙老头却怎么都不承认,甚至见都不见樊方。他俩就是这么僵了两年。” “一个要找,一个不见。有点意思!”林照稍一思忖道:“樊方的尸首找不到,他的鬼魂在什么地方?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真不知道!”鬼魂道:“我在这殡仪馆里混着还行,出去就混不开了。樊方也不在殡仪馆里,我哪儿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原来是这样啊!”林照说着话蹲下身来,让自己的脸跟鬼魂保持在了同一个高度上:“那我问你,老孙头前几天为什么忽然离开殡仪馆,还找了一个人替他?” “不知道!”鬼魂摇头道:“老孙头那屋,我们谁都进不去,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林照似笑非笑的看着鬼魂道:“行,那我问你点儿你能看见的事儿。院子背后的八角井是怎么回事儿?谁在井里?” 鬼魂赶紧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哇!你也知道,那样的地方不是谁都能去的,我一个游魂野鬼,哪儿敢随便往前凑合。” “哦!”林照笑着在对方肩膀拍了两下:“行,该问的,我都问完了。你想起什么,或者打听到什么再告诉我。你的消息有用的话,还有更大的好处给你。” 林照从殡仪馆买了包元宝,点着了扔进炉子,趁着鬼魂一个个往出取元宝的工夫回了值班室。不动声色的向我传音道:“这个殡仪馆藏了不少秘密,至少,这里不止老孙头一个术士。” “我去墙角找鬼魂的时候,有人过来喊我‘别撒尿’……” 林照话没说完,我差点喷了,林照眯着眼睛道:“严肃点,这是正经事儿!” “好好!”我在自己脸上使劲抹了一把,总算是把隆起的肌肉给按下去了:“你继续说!” 林照咬牙切齿的看着我继续传音道:“那个人以为我没有感觉,其实,我已经感觉到了身后有阴魂的波动。也就是说,当时是有鬼魂挤走了原本寄身在墙角里的孤魂野鬼,故意出来跟我说话。” “这至少能说明,殡仪馆里有人在针对老孙头。他忽然离开肯定有什么蹊跷。” 我用手指敲着桌面道:“小赵,老孙头给你介绍过运尸体的人没有?” “没有!”小赵道:“不过,我发现一点,凡是绑了红绳的尸体,都是一辆黑车拉来的。其他的尸体用的是白车。” 我继续道:“你给死人洗完脸,是谁去给尸体整理仪容?” 小赵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给死人洗完脸就回值班室了,后面的事情,我也不去看啊!殡仪馆里有证的入殓师有三个,还有两个没证的。” 我看向对方道:“没证的那两个人都是谁?最近来了没有?” “我也不知道啊!”小赵道:“那两个入殓师因为没有证,照片也没贴在员工栏里,我就是听说过这么两个人,没见过啊!”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行,你先去找人给我们弄两张床,就说工作没交接完,你还得再住两天。这两天,我俩陪着你。” “哎哎!”小赵一听我俩陪着他,赶紧就跑出去找床。 我坐在屋里继续向林照传音道:“现在看,这个殡仪馆至少有四个术士。” “开车把尸体运回来的那个人,应该是抬尸匠的传人。” “老孙头是洗尸匠。” “还有两个是缝尸匠。” “四个人一整套下来,才能让尸体入殓,缺一不可。” “按照正常的程序,两年前开发商樊方应该是经过了四个人手之后,才会送进冰柜保存。” “如果,那个游魂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在老孙头的洗尸那一环上出了问题。如果不是,那就有点意思了。” 我沉声道:“我估计,今晚就能有戏。” 林照道:“我们要不要先去八角井看看?那边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不用!先别打草惊蛇!”我摇头道:“斩鬼容易,要找真相却不容易。我们的目标是樊方。现在大张旗鼓的在这里动手,怕是容易惊走了樊方。樊方的这条线不能轻易断了。我们现在只能等着他自己出来。” 我还在说话的工夫,小赵已经把床给弄回来了:“李哥,林哥,你们委屈一下,明天我再去给你们找好床。” 我装着漫不经心的问道:“老孙头就没给你讲过他以前的事儿吗?” 小赵道:“他没说过。不过,我听别人说过。说是两年前,老孙头接过一趟绑了五根红绳的停尸床,那之后,他还大病了一场。” 正文 第九百七十八章放一杯酒 五根红绳? 我听过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抬尸匠,过去用的是担架、门板,现在用的是停尸床。不过,有一点没变,那就是拴在前面的红绳。 抬尸匠,只是负责把尸体送到它该去的地方,并不负责消怨、驱邪之类的事情。所以,他在运送尸体的过程中只做两件事: 一是保证自己不会死在冤魂的手里。 二是提醒后面那个人,自己接回来的冤魂达到了什么程度。 他们提醒对方的方式就是红绳:一根红绳的危险性最低,五根最高。 五根红绳就代表着冤魂已经化厉,甚至变成妖魂。 如果,当初抬尸匠运回来的人就是开发商樊方的话,那他当时遇上了什么?才会让他当场化厉?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天运来的尸体是谁的?” “听说是本地一个开发商,叫什么我忘了,反正挺有钱。”小赵把床收拾好坐了下来,点了一根从外面买来的烟:“现在天没黑,食堂不送饭。两位还得等一会儿。要不,我给你们点个外卖吧?” “不用了。就等食堂的饭。”我总觉得这个殡仪馆处处透着蹊跷,我倒要看看,食堂能给我送点什么饭过来? 我一直等到天-黑,食堂的人几乎是踩着天-黑的点儿,把饭给送了过来。 奇怪的是,对方竟然提着一个古代送饭用的木头食盒,对方把食盒放在门口就走了。 小赵拎着食盒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这殡仪馆也不知道怎么了?到处都是规矩,连送个饭也是。你俩把吃的拿出来,食盒我还得放门口去,等他们早上过来收。” 我看着小赵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面拿,自己把空了的食盒接了过来,举在空中晃了两下,又对着食盒最底下一层拍了两下:“食盒下面还有一层。” “哪有啊?”小赵转头道:“这个食盒总共就三层,我看了好几遍了,还能不知道食盒有几层啊?” 我在食盒最下面那一层的边缘上按了一下,食盒下面立刻弹出了一个抽屉。 那里面只放了四样东西,一碗白饭,三根黄香,一双筷子和几张纸钱。 小赵的眼睛瞪了溜圆:“李哥,你怎么知道这下面有东西?” “猜的!”我淡淡回应了一声,推上了食盒:“把东西放出去吧!该放在什么地方,就放在什么地方。” 小赵还想问我什么,看我没有开口的意思,直接把食盒拎到门外,放在了大门左边。 我趁着小赵转身的工夫,向林照传音道:“你怎么看?” 林照回应道:“老孙头是个高手,那食盒里面的东西,八成是给他自己留着用的。” 术道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术士干活之前,得吃饱喝足。 因为,这顿饭很可能就是自己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顿了,要上路也得做个饱死鬼,免得黄泉路上挨饿。 不过吃什么,却不太一样。 有些术士吃的是活人饭,这个没什么太多的说法,人活着,谁还不吃饭? 有些术士吃饭,必须欠着账,只有欠了账,才能回来还,那是给自己一个必须回来的彩头。 有些术士吃的却是死人饭,这种饭吃下去,能压住自己身上的阳气,让自己更容易往死人堆里混,也算是给自己多点保障。 我看向林照道:“你觉得,我们这屋里有没有可能藏着个死人?” 林照一下愣住了。 我解释道:“那食盒里的东西分明是给死人享用的贡品。你看它摆放的位置,只要把东西拿出来往门口一放,就等于是给屋里的人上供。” 林照下意识往屋里看了一眼:“可是,屋里就咱们三个活人啊!” “等晚上看看就知道了。”我拿起筷子往嘴里夹菜的工夫,小赵已经回来了,他看我们两个不说话,也不敢吭声,就这么低着头吃饭。 等我们吃完,小赵把桌子捡了下去,又摆上了四个小咸菜,把酒放在了桌子上:“李哥,你看这酒。” “这酒我喝!你该睡觉就睡觉!”我把酒瓶子拿过来,先把对面的空杯倒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晚上喝酒也是义庄里的规矩,不管看义庄的人会不会喝酒,最少也得小酌三杯。对面那杯酒却是专门给死人留下的。 为的就是求义庄里的人行个方便,大家互相都不打扰。 看义庄的人,其实称不上术士,鬼魂真要是来了他们跑都跑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跟鬼魂客气点。 看义庄的人为什么都选择老头儿,那是因为他们岁数大了,身上精气神已经衰落,鬼魂也不爱吃“冷馒头”不是? 只要他们一看酒杯上有变化,赶紧躺床上装成什么都没看见,八成就能躲过一劫。 我放那杯酒,也是为了看看对手。 正文 第九百七十九章认错人了 我跟林照相对而坐的时候,小赵实在是受不了屋里的安静,自己先睡了。 墙上挂钟的指针渐渐指向十一点的时候,林照传音道:“你看小赵的睡姿,是不是有点奇怪?” 仰面躺在床上的小赵,双手并拢在身体两侧,两腿伸得笔直。 这分明就是死人的姿势! 我的眼睛还没从对方身上挪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车声。 那车分明是正对着值班室大门而来,我的视线却被门给挡住了。 林照刚要起身,我单掌向身侧一沉,气运指尖,抬手弹出了两道刀气。 上下而非的刀气,当场崩断了大门折页,值班室的房门也在我一掌推动之下平拍在地。 这时,我已经清清楚楚的看见一辆黑色的灵车,倒退着往门前开了过来。 车上司机似乎还不知道值班室的大门已经被人一掌劈翻在了地上,还在自顾自的驾车。 车轮压上门板的声音,在夜色当中噼啪乱响,灵车却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就一直在往后倒车。 短短几秒之后,我就听见大门左侧传来一声食盒抽屉被人拉动的声响。 再过一会儿,托着一碗白饭,点着三根黄香的托盘就悄无声息的往门口滑了过来,一直推进到了入门三尺左右,对方才算停止不动了。 竖在托盘里的黄香飞速燃烧,香灰也一截跟着一截的落进了饭里,没过一会儿,就给白饭填上了一层灰粉。 催魂香! 传说,有些时候鬼魂恋家,就会赖在家里不走,守灵的人太多,鬼差不好进门拿人,就会让屋里的黄香烧得再快一点,催着鬼魂赶紧出来。 白饭上供,黄香催魂。 屋里还有个死人的事情,都让我给说准了。 碗里的黄香烧到了一半的时候,灵车也已经顶到了门上。 值班室大门的宽窄,正好是跟灵车一齐,车后门,跟着就抬了起来。 绑着五根红绳的停尸床跟着就从车里滑落在地,缓缓滑向屋里。 那张停尸床虽然缠着红绳,床上却只有一张卷在床尾的白布和一个黄布包着的枕头。 林照又要起身时,我伸手把她按了回去:“等等看!” 值班室的窗户是摆靠窗的一侧,我和林照坐在桌边,根本就不耽误停尸床在屋里移动。 那张停尸床也像是旁若无人似的,从我身边滑了过去,撞向小赵躺着的木床。 两床相撞发出咚的一响之后,停尸床倒滑半米,又一次往床上撞了过去。 三扣门? 这分明就是抬尸匠惯用的手法“三叩门”。 抬尸匠从外面收尸的时候,都是先在马车上敲上三声,意思是给死人提个醒儿:我过来接你了。 他们把这手法用在活人身上了? 林照急了:“你不救人么?” “他早就死了!”我在说话之间,抬手一掌挥向了墙角的木箱。 实木做成的箱子,被我的真气当场拍裂,发了霉的饭菜也跟着从箱子里涌了出来。 我轻声道:“你没注意小赵吃饭的时候,连嚼都不嚼就直接往肚子里吞吗?死人吃不了活人饭,吃了也得吐出来,那箱子就是他吐饭的地方。” “小赵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觉得自己能吃饱饭,全是因为这几天抽的烟里有黄香。” 鬼魂不吃饭,见了香火才知道饱。 安排小赵留下的人,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停尸床已经第三次撞在了木床上了,这一回,停尸床再没后退,拴在床头把手上的五根红绳,却在这时像是被人解开了绳扣,拴在绳头上的五枚大钱,拽着垂向了地面。 那五枚大钱儿,应该是一开始就被人用红绳缠好藏在了把手下面,绳子不解,除非是我趴在地上往上去看,才能看见大钱所在。 这钱是给谁的? 我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床上的小赵就自己坐了起来,慢慢趴在了停尸床上,自己拽过白布蒙在身上重新躺好,变成了一具新亡的尸体。 与此同时,立在值班室后面的衣柜,也在没人触动的情况下缓缓敞开了柜门。 藏在衣柜背后的暗门,也在林照惊讶的目光中自动开启。 从我的位置往那边看,看见的就只有跟衣柜连在一起的一座长满了荒草的院子。 林照诧异的看向我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应该是有人认错人了。”我站起来走到停尸床边上:“给我搭把手,把死人推进院子里。” 我话一说完就飞快的传音道:“收敛点气息,别把人给吓跑了。” 林照也跟着传音问道:“你说什么认错人了?” 正文 第九百八十章你们想干什么 我推着停尸床走向后门,同时向林照传音道:“现在看,老孙头把小赵招进来,就是为了让他送死。” “老孙头故意躲出去的这段时间,实际上就是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替老孙头完成后面的事情。” “我们来的太是时候了,让剩下的那些人,把我们当成了那个被老孙头雇来的术士。” 我推着停尸床跨出门外的瞬间,蒙在尸体脸上的白布忽然透出了一片血迹。 尸体的五官在往出渗血? 我低头看时,盖住尸体面孔的白布已经被鲜血浸透,湿乎乎的盖在了尸体的脸上。 小赵的五官在血布之下变得越发清晰,也隐隐让人觉得他还有呼吸。 林照悄悄碰了碰我的手,她的意思是:要不要停一下?小赵或许还有救? 我手按着停尸床稍稍往下一压,把床头给抬了起来,让下面轮子从门框上跨了过去。 尸首出门就不能往回走,这是抬尸的规矩! 我正要把停尸床后轮往起抬的工夫,躺在床上的小赵忽然伸手扣住了门框,人也跟着猛地坐了起来。 带血的白布仅仅贴在对方脸上,我隔着一层白布根本看不见他的五官,却能听见对方喉咙里模模糊糊的发出一阵哀求的声音:“救我……救我……” 我一手压着停尸床,一手拍向了对方脑门,再次把对方给拍倒了下去。 带着怨气的血迹,像是黑墨一样从白布下面反了上来。 尸身上的怨气一动,满院子荒草就发出阵阵沙沙声响。 到过东北的人都知道,不能随便往荒草甸子里面走,那里面说不定藏着什么东西。人走到荒草甸子边上的时候,要是听见草稞子里面有动静,最好是看看草头子是在往哪儿动? 草头子要是往一个方向偏,那就是被风吹了,问题不大。 要是草棍在晃荡,不往边上偏的话,那就是有蛇或者小鼠之类的东西在草底下钻,注意点脚下就行。 要是草头往两边偏,还是正对你这边来,那你就要小心了,能把草拨开的东西个头肯定不小,奔着人来,说不定就是要从草稞子里钻出来吃人。 当时,最要命的是草头子在原地转着圈的晃悠,离远看就像是有人蹲在草稞子里用手摇草棍。 这时候,说什么都不能好奇往前走,那是有东西蹲在草里,引你过去。 等你看见那根草下面的东西,说不定从荒草甸子里出来的就不是你了。 我打眼的工夫,至少看见五六个草棍在院子里面来回乱摇。 我不往草头上看,却有东西趴在草稞子下面往我们身边来。 林照眼看着有什么东西拨开草棍,往我脚下窜了的过来,抬腿一脚往草里踢了过去。 林照右脚刚起,鞋尖就迸出一支雪亮的断魂刺,两寸多长的三角形铁刺,从草棍下方撩上半空之间,草丛当中也炸开了一声鬼哭,刺眼的磷火从草丛下面迸射而出时,整个院子再次恢复了死寂。 我推着停尸床,走到院子中间那座八角井的旁边,从井边提起水桶,顺手拽下停尸床上的一枚大钱扔进井里,人也跟着往井里看了过去。 原本平静无波的井水,在大钱落水之后便翻起了一阵阵气泡,浑浊沙土随着井水一起翻涌了上来,原本还是照出人影的井水,这下变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洗尸匠,为什么要花钱买水?为的就是从井里打这一桶浑水出来。 水,什么地方都有,最不济还能弄些纯净水出来应景。 洗尸匠买水的地方,必然要有灵的存在。 这种灵体,没有固定的类别,或许是鬼神,或许是精怪,甚至可能就是某个不愿进入地府的鬼魂。但是,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能压住尸体上的怨气。保证洗尸匠能顺利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 我把水桶扔给林照:“你去洗尸,我继续买水。” 林照提着水桶往尸体旁边走了三回:“没有水桶了。” 我又摘下一个大钱扔进了井里,这回井水却没再发生什么变化。 我沉声道:“把水倒井里!” 林照愣住了:“倒井里?你这不是……不是把井毁了吗?” 我冷笑道:“不用在这儿看了,这里的人什么事儿都办不了。倒!” 林照拿起水桶往井里一扣,水井就像是要炸了一样,从井底爆出一阵巨响,像是浓烟一样的白气,从井中爆涌而出。 井里的水花向外迸射的当口,我再次沉声道:“继续往里倒水!” 林照抓着水桶,直接扣在了井口上,右手跟着一掌拍向了水桶底部,连着水桶一起拍进了井里。 井水还在剧烈翻滚的工夫,我忽然听见有人厉声喝道:“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正文 第九百八十一章老孙头的去向 我回过身时,看见四个人从院子外面冲了进来:“你们干什么?” 我看了那几个人一眼:“继续倒,第三桶水下去,投五雷符!” 林照拎起水桶又想往井里倒水的工夫,那几个人一块往我身边冲了过来。 我双手抱在胸前,飞起几脚把人直接给踹了出去:“就这点本事,还来找我麻烦?给我把井炸了!” 我在说话之间,林照已经把五雷符给扔进了井里,雷电遇水更为狂暴了几分,蓝色电光从井底爆开之后,滚滚白烟里也传出一声鬼哭,被五雷符炸开的磷火,从井沿四周飞散而出。 我冷眼看向躺在地上挣扎的那几个人:“把小赵的魂送走。” “住手!”为首那个人终于站了起来:“两位,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两位大神。你们已经把化煞井给毁了,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如果,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两位指出来,我们愿意补偿。” 我微微抬手示意林照别动,后者低声道:“白天跟我说话的就是他。” 我饶有几分兴趣的看向了对方:“你们几个就是靠着这个化煞井吃饭的行里人?还有一个呢?” 那人道:“老孙头还没回来!” 我指了指停尸床上的尸体道:“弄死这人是谁的主意?” “这个……”那人只是稍一犹豫,我就隔空一掌拍了过去。 那人与我相隔三米开外,却被我一掌给打上了半空,摔出老远才停了下来。 我淡淡说道:“把人给我架过来。” 那人剩下的同伙,战战兢兢的把人架起来送到我面前,赶紧一松手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我俯视着对方道:“没死就坐起来说话。” 那人挣扎了老半天,才坐了起来:“这位爷,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认栽了!谁让老孙头不开眼,惹来了你这么一尊大菩萨呢?” 我沉声道:“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那人叹了口气道:“是我们所有人的主意。” “我们这五家都是过去白事行里的人,家里传过手艺。但是,有些事儿我们也办不了。李爷应该明白这里面的事儿吧?” 白事行里有没有高手?那肯定是有!但不是每个人都是高手,要是干白事儿的人,能把什么事情都平下去,术士还不都干白事儿去了? 那人看见我没说话,就继续说道:“我们五家,手艺传得最全的就是老孙家,没有老孙家给死人洗脸,我们什么事儿都办不成。” “但是,老孙家的化煞井,不是永久性的东西,每隔上三十年就得换个冤死鬼下去。” 我大致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口化煞井,不是用水洗去死人身上的怨气,而是拿着更大的怨气把对方给压下去。 这就相当于,一人一鬼在一起干活,活人负责给尸体换上寿衣,整理仪容;死人负责在旁边驱赶冤魂,不让他伤了自己人。 现在的入殓师里也有人有这样的本事,如果对方不让家属靠近停尸床,那就是他身边还站着鬼。 那人继续说道:“本来化煞井里压鬼的冤魂,得从我们五家人里选,谁抽到了死签,谁就得下去。” “可现在都什么年月了?谁规定术士就得拿命去谋生路啊?起码我们不愿意这么干。” 术士,其实是拿着自己的命去谋生。 术士几个月不开张,赚不到钱的事情有的是。就拿两界堂来说,没有云裳金融市场运营,没有林照用诡棺门的资金帮衬,我和叶阳早就得转头开宠物店去了。 这种情况下,就逼得一部分术士,不得不做出牺牲。 如果术士不愿意牺牲自己,那就只能想办法牺牲别人。 那人说道:“李爷,你自己想想,要是谁让你撇下家里人,跳进井里,当个怨鬼,你愿意吗?” “我们谁都不愿意,但是没了化煞井,殡仪馆也不可能给我们那么高的工资。我们赚钱都花习惯了,忽然一下拿了低工资,我们也受不了这些,就磨着老孙头让他想办法。” 那人指了指床上的尸首:“老孙头就想出来,把这个人扔化煞井里,让他变成守井的厉鬼。” “但是,老孙头镇不住鬼,他说得去请个高人回来。大概也就是在这几天,那人就能来,帮着我们把姓赵的鬼魂囚禁在井里。” 那人的意思是:以前化煞井里的鬼魂,都是出自五家先生。虽然说被投进井里是带着怨气,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所以,肯定不会伤了五家后人。 可是换一个人下去就不一样了,至少,得想办法把鬼魂给锁起来,逼着他就范。 老孙头没有锁魂的本事,他得找人来。 正文 第九百八十二章老孙头的去向2 这么看的话,那个老孙头也不是什么高阶术士。 我略一阴沉道:“两年前,你们送回来一个叫樊方的人没有?给我说说。” 那人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问他做什么?” 我冷眼看向对方:“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樊方。你们的事情,我懒得去管。你把事情说清楚,我立刻就走。” 那人这才松了口气:“李爷,你倒是早说啊!早知道您老是为了这么个不相干的事儿来的,我们早就告诉你了。” “两年前,就是我去接了樊方的尸体。” “我们接到电话的时候,对方说樊方是死在了三岔路口中间,让我们过去收拾尸体。” 我打断了对方道:“你确定樊方是死在了三岔路口上?” 按照常理,有人死在路上,先接到电话的不应该是殡仪馆,应该是警方。 只有警方确定了死者是正常死亡之后,才会从尸检中心拉到殡仪馆。 那人道:“尸检中心就在我们对面,反正都是往回拉。先去哪边都一样。” “我过去之前,还以为那人是被车撞死的,等我到了地方,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声——蒙着樊方尸首的白布,让人用石头把四个角给压上了。那是死人不让往自己身上盖白布,他是要看人呐!” “这样的尸体,可不好往回弄,尸首看不着害他的人,连白布都不让往脸上蒙,还能让我们抬他啊?” “我从车上下来就找人问,那樊方是怎么死的?谁给压上了白布?” “交警告诉我,法医过来看了,说是心脏病突发,家属也没有其他疑义。但是,白布就是盖不上去,一盖上就能让风吹走。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咋就来那么大的风?” “他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我却觉得后心发凉啊!” “可是,我们人都到这儿了,怎么也得把尸首往回送啊!” “我招呼兄弟过去抬尸体。可是,那尸体就像是焊在了地上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我又是烧香,又是磕头,那尸体就是一动不动。” “这下连交警都觉得不对劲儿了,全上来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我不敢说啊!这话要是透出去,谁知道有什么在我们身边听着?” “我急得满脑袋都是汗,还是我兄弟跟我说了一句:哥,要不,你上道边看看。” “说实话,我是真不敢往道边儿去,可我不去看也不行啊!尸首要是抬不走,不仅是坏了买卖,还容易惹上杀身之祸啊!” 那人的话,不是术道规矩,而是江湖上的常识。 死人不肯起来,不是因为害他的人就在附近,就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交代清楚。 你要是没有足够保命的本事,千万不要好奇他的死因。否则的话,死人会缠着你给他报仇,活人会想杀你灭口。 这不是自找麻烦又是什么? 那人继续说道:“我爹告诉我,要是真到了死人抬不动的时候,你就往道边上找。说不定,他就在那儿站着,你过去了,多跟他说几句话,也就能抬动了。” “但是,你千万别答应死人什么?跟死人定下来的事儿,可就不好改了。” “那时候,我也是没办法了,我给死人磕头的时候,他脸上都出血了,要是弄不走他,他晚上就得来找我啊!我就壮着胆子往眼睛上抹秘药。” “我那药刚抹完,就看见人群边上站了一个全身上下都是黑衣的女人。” “那人长的什么模样,我记不住了,就记得她下磕特别尖,眼珠子里全都是血。” “我刚要出声,那个女人就往樊方身上指了两下,我看她那意思,像是让我去抬尸首,我就试着碰了尸体一下,没想到那尸体真就被我抬起来了。” “我当时也不敢多想,就抬着尸体往车上放。谁知道,我上车之后,那车就打不着火了,那是樊方不让我走哇!” “我正着急的工夫,就看见那女的又从我车后面出来,瞪着眼睛看着樊方,我的车也那一下就打着火了。” “我车往前开,那女的就在后面跟着,一直跟着我回了殡仪馆。我这才在停尸床上绑了五根红绳子。” “死人送死人,那就得是五根红绳啊!” 死人送死人,相当于是一只鬼魂在押送着另外一只鬼魂往某个地方走。这就代表着,老孙头得同时对付两只怨鬼。 樊方身上的怨气本来就重,再加上一只能吓住他的冤魂,一般的术士都应付不来,用五根红绳示警,并不奇怪。 可是老孙头得怎么对付这两只鬼魂? 正文 第九百八十三章老孙头的去向3 我沉声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那人说道:“我把尸体送到地方就跑了,谁知道老孙头干什么了?” “我就知道,第二天老孙头被发现倒在了地上,樊方的尸首没有了。老孙头也说不明白那尸体怎么就没了。最后还是殡仪馆出面跟家属谈了赔偿,这事儿才算过去。” 我的目光微微一沉道:“殡仪馆赔了多少?” “也就二三十万吧?”那人说道:“具体多少钱,我也不清楚,但是肯定超不过三十万。要不然,殡仪馆也不能管这事儿了。” “三十万?”我不由得一皱眉头。 三十万对普通人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对动辄就能调动上亿资金的开发商,还真就是小钱儿。 樊方家属能看上这么点钱吗? 林照接着问道:“我听说,樊方的尸体丢了之后,他总是过来闹腾老孙头,有这事儿吗?” 那人说道:“这事儿也算是有点影儿吧。” “樊方的尸首丢了之后,殡仪馆里的人,好几次都看见有人站在老孙头窗户外面往里看。这种事儿,以前从来没发生过。我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樊方?” “嗯!”我淡淡点了点头道:“那行,我再问你,老孙头说没说他去什么地方请高人了?” 那人道:“我也不知道啊!我问了他几回,他都没说。” 这时,另外一个人却说道:“我估摸着,老孙头是回老家去了。” “老孙头一辈子都待在殡仪馆里,连婚都没结。平时也没什么朋友,他能认识谁?也就是他家里那几个亲戚呗!” “我听我爹说,老孙头家里有个亲戚有些本事,就是不怎么露面。平时都是靠着老孙头养着,老孙头要是遇上什么难办的事儿,都是去找他那个亲戚。” 我沉声道:“老孙头的老家在什么地方?” “在马蹄沟。”那人说道:“我就听他说过是在马蹄沟,具体是什么地方还真不知道?” 我看了林照一眼,后者低声说道:“马蹄沟是离着这里不远,但是那地方也不小。咱们就这么找过去,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啊!” 值班室里的东西,我早就看过了,那里没有老孙头的东西,看样子,他临走之前就特意做了准备。 我看向那个灵车司机:“你有没有老孙头的东西?” “没有!”灵车司机道:“老孙头平时不怎么跟我们说话,我哪有他的东西啊!” “行了!”我摆手道:“我们走。” 我抬腿往外走的工夫,那灵车司机也在给我抱拳行礼:“多谢李爷高抬贵手。” 我冷笑道:“你谢我没用,你得看停尸床上躺着的那位抬不抬手?” 我的话一说完,停尸床上的小赵就一下坐直了身子,贴在他脸上的血布,也跟着慢慢滑落在了地上,对方那双已经缩成了针尖大小的瞳孔,森然盯住了灵车司机。 后者尖叫道:“李爷,你不能不讲信用啊!” 我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很讲信用,说不管这里的事情就不会伸手。你们之间的恩怨,跟我更没关系,你们好好解决吧!” 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那也是假的。 林照是用水给小赵洗了脸,但是我又趁着林照炸井的时候,反手往尸体上写了一道巫文。 那道巫文,能让小赵的鬼魂变得更为凶戾。 我从值班室的暗门走回房间之后,暗门自动关闭,值班室里的柜子也跟着恢复了原位,可是几个人的惨叫和拍打暗门呼救的声音却在我身后不断传来。 我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林照,关于樊方的事情,你还能查到什么?” 林照摇头道:“我们手头的力量有限,查不到什么东西。要是你一定要查的话,我就得动用诡棺门的情报堂口。那样,我们不就是违规了?” 我沉吟道:“你先别动,我还不想那么快就输。” “最直接的线索就在樊方的身上。拿不到他的资料,太难受了。” 我说着话的工夫点起了一根烟来,我刚把烟抽到了一半,屋子里就浮起了一股阴气。 我转头看时,小赵的鬼魂已经满身是血的站在了值班室里,双目阴冷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吐了口烟道:“你用不着那么看着我,冤有头,债有主,你很清楚自己的仇人是谁。你这么盯着我,是在怨我没救你?” “你都已经死了几天了,我怎么救你?” “你想报仇,我可以带你去找姓孙的。你想跟我动手,我可以告诉你,你没有那个资格。” 我顺势把烟头扔在了地上:“想通了说话,想不通动手,你自己选!” 正文 第九百八十四章马蹄沟的蹊跷 小赵身上的戾气在短短瞬间暴涨几分,本来已经恢复了本色的眼仁,也变得如同浸血,煞气凛然。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一言未发,小赵的眼睛却在那里来回乱转,怎么也不敢跟我对视。 一时之恨产生的杀气与江湖中磨砺出来的煞气,不可同日而语, 我不用刻意施为也能压得住厉鬼,小赵看了我半天终于受不了了,身上戾气一收:“我跟你们去找老孙头报仇。” “明智的选择,上车!”我和林照起身赶往了马蹄沟。 林照在车上不断查着地图:“马蹄沟的位置,跟北水古镇隔着一河一山,抛开两个屏障的话,马蹄沟正好跟北水古镇相对。会不会又是个风水法阵?” “很难说!”我摇头道:“术道上重复的事情,可以发生很多次。但是,现在就下结论未免有些早了。去看看再说。” 这时,坐在后座上的小赵森然问道:“李魄,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要让我帮你找老孙头,才不出手救我?” “我记得,林照在推我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声:我还有救。” 我淡淡回应道:“有没有救,你自己还不清楚么?我不信你断气之前,没想起来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 “一个人几天不吃东西,你觉得他还能活?” 小赵冷声道:“我在普通人手里活不了,在你们术士手里,我肯定还能活过来。” 我声音一沉道:“揍他!” 林照抬手往后座上扔了一张灵符,车里顿时爆出了一片雷光,蓝色的电火在车座上四下游走。小赵的鬼魂也在电火中缩成了一团,惨叫声不绝于耳。 林照没用我多说就又扔了一张灵符,封住了对方的嘴。 我从后视镜上,只能看见小赵在不断抽搐,却听不见他鬼哭狼嚎的声音了。 林照冷眼看向后座:“你这么带着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冷笑道:“鬼跟人一样,有的时候你明明告诉他的就是事实,他却执着认为你在骗他。这货明明是死在了别人手里,却跟我来一场深仇大恨。” “对这种人,我跟他解释的耐心是有限的,揍他一顿比较直接。打听话了就好了。” 我说话之间加快了速度,后座上的鬼魂也就彻底老实了,一直到我赶到马蹄沟都没再说话。 我把车开到马蹄沟附近停了下来,转头向小赵问道:“哎,你感觉一下老孙头在什么地方?” 老孙头是小赵的仇人,冤魂干别的或许不行,找仇家却是很有一套,甚至比术士施法还要准。 这也算是老天给冤魂的一个公正吧! 小赵被我打服了,也没敢跟我废话,就往东边指了一下:“在那边!” 那不是进马蹄沟方向,却有可能是往村民祖坟去的小路。 我一直把车开到路尽头,小赵才再次说道:“我感觉人在山上。” 等我顺着山路往前走出了一段距离,却在路边的杂草里看见了一座差不多有一尺高矮的小庙。 那座用一整块石头雕出来的小庙,乍一看就像是扔在了荒草地里的鸟窝,仔细往里看却能看见庙里坐着一尊有人手指高矮,身上披着红布的泥人。 我抽出匕首用刀尖碰了一下像是披风一样搭在泥人身上的红布,那泥人却像是被刀锋给吓到了一样,颤动了两下才恢复了平静。 我收起匕首道:“这里有人在供鬼!往前面看看。” 我和林照越往前走,前面小庙也就越多。有的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孤零零的散落在道旁,我一直走到一座废弃的村子,供鬼用的小庙也在残墙断瓦里连成了一片。 有些甚至还被人用绳子悬在房梁上,夜风一来,小庙就像是吊死鬼一样随风晃动,我甚至还能穿过庙门看见里面的泥人在对我嘿嘿冷笑。 我看向小赵:“你不是说人在这儿么?” 小赵颤声道:“应该是在村子背后。” 我刚要往前走。林照就提醒道:“小心脚下,别碰着石庙。每一座石庙里都供着鬼魂。” “这里应该发生了一场屠杀,村里的人全都被杀光了,有术士为了防止他们怨气不散出来害人,才特意建庙供奉。小庙所在的地方,就应该是他们当初死亡的地方。” 我往四周扫了几眼道:“当年参与屠村的人数不多,但是屠杀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房上吊死的人就有十多个,那边那一片小庙里供奉的应该是被集中在屋里活活烧死的人,当年屠村之人,要么是杀人取乐,要么就是在刻意报复。” 正文 第九百八十六章叙述往事 一般来说,术士不会几十年如一日守在某个地方平息冤魂的怒气。 建庙供鬼,其实不需要一直守在附近不动,那人不走九成以上是为了石庙里的鬼魂。 而且,我第一眼从鬼魂身上扫过,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一村的鬼魂全都是老弱妇孺,就是没有壮丁,村里的青壮男丁都哪儿去了? 我见附近没人搭话,蓦然收紧了五指。 那只鬼魂眼看就要被我捏爆的时候,忽然有人说道:“住手吧!我出来。”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时,刚才那个石匠模样的人,已经从鬼魂背后走了出来,村中厉鬼死死用身子挡着那人不放,似乎是不想让他出来送死。 那人摆手道:“各位乡亲都别拦了,他想杀我,我怎么也跑不了。” 那人拨开鬼魂走到我面前:“李先生,请移步。” 我跟着那人走到不远处的山洞里,那才是对方的住处。 那人点起灯道:“在下石建豪。算是个术士吧!我不太懂江湖上的规矩,也不知道怎么给两位先生见礼,你们多包涵哪!” 石建豪往外挥了挥手道:“来,给两位先生倒茶。” 外面烧水倒茶的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女孩,她的石庙就在山洞附近。 我没去理会对方:“石朋友,我说要找樊方,你的反应不太对吧?” 石建豪道:“准确点说,你说自己是借命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戒备了。当年,屠杀了马蹄村的人就是借命人。” 石建豪指了指山下道:“那边马蹄沟里的人,都是后来搬过来的新户。原先的马蹄村就在这片山上。” 我眉头微微一挑道:“借命人屠村跟樊方有什么联系吗?” 石建豪道:“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啊!” 六十年前,有人在上面开了个矿,就在马蹄村里雇了矿工。 当时那矿主开出的价格太高了,马蹄村人都动了心。全都去了矿上干活。 矿主当时定下了一个规矩,工钱一个月一结,人得一年才能回来一次。只要进了矿,不管家里有什么事儿,都不许回去。 虽说这个条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开出的报酬太高,村里人也就点头同意了。 一开始村里人还担心被矿主骗了,等到矿里发钱的时候,矿主还特意让旷工家属到矿上去看了看家人。 村里人是去了矿上,矿主却没让她们进门,只让她们隔着木栏杆远远看了自家爷们儿一眼,就给人发了工钱,把人给打发走了。 村里的女人没什么见识,被矿上的人一吓唬,就不敢在矿上待了,只能拿了钱回家里等着,过年还能跟家人团聚。 本来,这些事情没什么波澜,可是村里有个丫头从山上下来之后就一直在哭,还说什么“我爹死了。” 当时,也没人信她的话,那家女人还把丫头给打了一顿,可是那丫头就一直念叨着他爹已经死了。 村里人以为那丫头是魔障了,毕竟当时所有人都在矿上看着了自己家人,虽然是离得远点,但是死人活人,他们总还能分清。 哪有死人还能在地上来回走的? 村里人都在背后说那丫头疯了,那家女人也被气得不行,回家关上门狠狠打了那丫头一顿,还问她:凭什么说自己爹已经死了。 那丫头说的一句话,当时就让那女人心里凉了半截。 那丫头说,他爹脖子上绑着白绳,是在被人牵着走,牵线儿的那个人就飘在他爹头顶上。 那女人当时也吓坏了,因为她小时候也看见过脚不能沾地的人,后来还是家里花了大价钱请来了大仙儿,帮她蒙上了眼睛。她才看不见那些东西了。 她闺女是不是也跟她一样,能看见那些东西? 女人告诉孩子不要瞎说,等下回领工钱,跟着她去仔细看看。 可是,孩子不说,架不住村里人接着说啊! 领工钱那天,村里人看见女人又带着孩子来了,就一个个凑热闹似的,上去问那孩子:你看你爹不是站那好好的吗?你咋就说你爹死了呢? 这话当时就让矿主给听去了,矿主出来就问那孩子:“你说你爹死了?那我带你进去看看你爹,仔细看看他死没死?” 那小孩吓得直往她娘身后躲,女人也陪着笑说: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矿主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孩子得管教啊!不能什么话都说。你自己舍不得管,到了外面可就容易让人给打死啊!” 女人吓得连连点头,拉起孩子就往山下走。 那天晚上,村里人都听见了女人打孩子的动静,一边打还一边骂,可是谁都没听见那孩子哭啊! 村里人都以为是那女人在吓唬孩子,谁也没去拦着,谁知道就是因为他们没过去拦着人,村里才出事了。 正文 第九百八十七章叙述往事2 石建豪说话的时候,那个小孩已经把茶水端到了桌上,乖巧地站在了一边。 石建豪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荒山野地,没什么好茶待客,一杯粗茶权当待客之道吧!” 林照把茶碗掀开看了一眼:“茶不错。” 石建豪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那家女人骂了多半宿,家里才没了声音。第二天,谁都没看见那家的女人出门。” 一直到了晚上,才有人看见那家丫头穿着一身黑衣服在村子里走,大半夜里人穿着黑衣,脸白得像纸,离着老远看上去就像是天上飘着一颗人头。 虽说,那丫头村里人都见过,可是,那天晚上看见她的人,却都是从心里发寒哪! 看见那丫头的人,连话都不敢说,转身就往家里跑,没多大工夫,家家户户都关了门。 那丫头却一户一户地敲人家的门,屋里人不管跟她说什么,她都不理,就是一个劲儿在那敲门,有人的门被敲开,有人却说什么都不开门。 听那些开门的人说,那丫头一见有人开门,就直愣愣地看着对方脸,细声细气地问他一句:“昨天晚上,你怎么不管我们家啊?” 那丫头问完了就走,连对方说什么话都不听。 这下,全村都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凑在一块儿把事情说了。 村里的老人就说:那丫头许是已经没了,那是怨鬼在问话啊!被他问了话,你又答不上来,说不定就得出人命啊!咱们去那家看看吧? 村里人壮着胆子找到那家一看,那家人果真都死光了。 那丫头是被人捆起来活活打死了的,嘴里还塞着破布,难怪她一声都不出。那丫头,身上穿着那套黑衣服,村里人谁都没见她穿过,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那家的女人就死在离孩子不远的地方,眼珠子瞪得溜圆,手里还握着一根打断了的棍子。 看样,是那女人把孩子打死了,可是谁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就死了? 村里有人张罗着去矿上,找他家爷们儿拿主意,可是矿上却说什么都不让他家爷们儿下来,还吓唬村里说:谁再上来找,就把谁家人一块儿撵出去,以后也不用在矿上干活儿了。 村里人哪见过这些场面,被人家一吓唬就不敢往矿上去了。 可是,那丫头的魂儿却呆在村里不走哇! 村里人只好凑钱请了先生,那先生来了之后,在那家屋里屋外地转了几圈,总共就问了两句话。 一句是:那家女人家里是不是出过先生? 还有一句是:那孩子死的时候,是不是穿了一套黑衣服,衣服还不合身,比她大了好几圈? 村里人告诉他:那家女人自己说,小时候能看见东西,后来被大仙给蒙了眼才看不见了。出没出过先生不知道。 那孩子倒是穿着一件黑衣服。 那先生听完就说:这事儿,他管不了。 说是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谁敢伸手谁就得死。 村里人一听这话可就真慌了,他们雇来的是方圆几百里地最有名的先生,他都管不了还谁能管了? 村里几个拉着先生不放,说什么都得让他给指一条生路。 那个先生也是心软,咬牙给他们想了一个办法:建庙供鬼。 那个先生亲手建了石庙,把那娘俩的泥人都给摆上了,还特意嘱咐过:让村里人早晚都得过去给石庙上香磕头,坚持上一年,这事儿就算是了了。 不管刮风下雨,村里人都得过来,而且一个都不能少。 村里那些走不动的,就算是抬也得给抬来,少了一个人都容易惹怒鬼魂,让她再出来闹人。 那先生嘱咐完这事儿就走了。 没过几天的工夫,先生就听见半夜里有鬼堵着家里的门哭,他挑开窗户一看,当时就被吓得身上发凉啊! 马蹄村的男女老少全都堵在他家门口了,哭得两眼是血。 那先生都被吓傻了。 他知道,那是他的法术失手了,要不然,这一村子人也不能一个都没跑出来。 那些鬼魂是怨他没把活儿干利索,在找他索命。 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不仅他得死,就连三亲六故都逃不过一死啊! 那个先生靠着祖上传下来的法宝,好不容易躲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往马蹄村赶,等他到了马蹄村又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马蹄村被人给屠了! 村里村外到处都是尸体,那先生在村里转了一圈,竟然连一个活口都没找到,他好不容易找出来一个鬼魂,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矿上的人下来屠了村。 到了这个时候,那先生才知道,小丫头死之前还在矿上闹过这么一出。 他要是早知道,也不至于给那丫头建庙。 正文 第九百八十八章叙述往事3 石建豪说到这里喝了口茶水,眼里的恨意也是一闪而过。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个建庙的先生就是你祖上?” “对!那是我爷爷。”石建豪道:“当先生就不能心软,这也是我爷爷给我留下的话。” 马蹄村被屠,其实跟先祖挨不上关系,他只是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给一个鬼魂建了庙。 可是村里的那些鬼魂却是不依不饶啊!非要我爷给他们偿命。 我爷就是一般的术士,对付着游魂野鬼还算可以,对付厉鬼就力不从心了,更何况,还是一村子的厉鬼。 我爷求过他们,也骂过他们,明白告诉他们: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你们,你们就该去找谁。但是村里的鬼,不跟他讲理啊!说什么都不肯放我爷走。 最后,我爷也没有办法了,才糊弄着他们说,自己得先上矿上看看。要不然,矿上那些人早晚得下来再清一遍鬼魂。 那些鬼也答应了,我爷摸到矿上一看,矿里的人也都死光了,矿洞也被封住了。不过,他在洞外捡了一个借命人的腰牌。 我爷这才知道,是借命人在对马蹄村下了手。 知道凶手是谁又能怎么样? 借命人全都是术道上的好手,我爷哪是他们的对手啊! 山上的人死了,村里的鬼魂就更没了顾忌,我爷被逼得实在是没办法,才答应给他们一人建一个庙,自己留在山上供着他们。 这才安抚了山上的鬼魂。 石建豪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们家在山上一待就是三代人啊!” 我点起一根烟道:“那姓孙的,又是怎么回事儿?” 石建豪道:“他跟我家有点偏亲。家里一直是干白事儿的,要不是他供着我家活着,我们家早就饿死在山上了。” 我转头问道:“那个借命人的腰牌,你还留着么?” “等我给你找!”石建豪从柜子里拿出一面腰牌给我递了过来。 那只不过是一块低等借命人令牌,甚至连“阴间巡抚使”的字样都没有,腰牌背面只有一个人的名字,而且腰牌早就失去了灵性,跟废铁没什么区别了。 聂小纯以前就跟我说过,我和叶阳的起点比较高,带着“阴间巡抚使”的字样的令牌至少也得是五品借命人,这种令牌可以调用阴兵。 品级再往下去,令牌上也就只有借命人的名字了。 我把令牌扔给了林照:“让小纯查查这个人是谁?” 石建豪惊讶道:“你能跟地府直接联系?你是几品借命人?” “正三品!”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石建豪:“你还知道借命人的品阶?” 石建豪含糊应道:“听我爷说过!” 我笑着说道:“你继续往后说!” 石建豪道:“我爷在山上安顿下来之后,我们家就一直守在马蹄村里化解村民的怨气。直到两年多以前,马蹄村里才又出了事。” “有一个叫樊方的老板,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说是马蹄村山顶上有座铁矿,就带着人过来勘察。” “那之后没多久,他就把那矿给买下来了。” “那时候,我还找过樊方,告诉他不要轻易去碰那铁矿,那不是什么好去处。可是他说什么都不听,硬是花了大价钱把矿给买了下来。” “樊方买下那矿之后,也没见他带人来开矿,更没见他修过路。只是带着人隔三差五的往矿上走那么一趟,上去不久,人就下来了。也没见他们干什么?”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反问道:“你就没好奇过那个樊方究竟是在做什么?” 石建豪摆了摆手道:“人老了,好奇心也就没那么重了。再说,我明知道那不是个好去处,还能随便打听那里的事儿吗?” “樊方最后一次来矿上,一共带了四个人,下山的时候却只有樊方自己。那时候,樊方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慌里慌张的往山下跑。” “他走之后没多久,孙宇就让人上山来找我,说是樊方尸首怨气太重他弄不动了,让我赶紧下山去救命。” “我就连夜下了一次山,用石庙压着带走了樊方的尸首。” 我紧盯着石建豪道:“你把樊方的尸体弄到哪儿去了?” “让我扔矿洞里去了。”石建豪道:“李爷,你也知道,冤魂不走必有根由。术士化不了怨,送不走魂,最好就把冤魂送到他蒙冤的地方,让他在那等机缘。” “我弄不动樊方,只能把他送矿上。” 我的目光微微一沉道:“据我所知,樊方是死在了三岔路口上,你怎么说他的冤情在铁矿里?” 石建豪道:“那是樊方自己说的。” 正文 第九百九十章我要问话 我看得出来,石建豪是胆小的人。但是,胆小的人未必不会做点胆大的事情。 胆小和懦弱是两个概念。 懦弱的人怕事,软弱无能,别人一巴掌抽下来,他只会陪上笑脸,连看都不敢看对方。 胆小的人怕死,但是也懂得保命,他们在逼不得已的时候,往往会给自己留下条后路,甚至会抓住对方点把柄,来保全性命。 石建豪就是这种人! 石建豪还没反应过来,林照就顺手抓起来一把石子,一个个弹向了附近石庙。 石建豪看着自己一手雕出来的小庙,在石子的破风声中被炸得粉碎,脸上的血色也在瞬间褪尽。 林照连炸了十多座石庙之后,掏出火机就要过去点香,石建豪终于崩溃了:“别动手,别动手……我说,我说。” 石建豪道:“樊方什么都没说,我却从他派来的那个鬼魂嘴里套出来不少东西!” 那个鬼魂说:当年有一个叫花怜情的人,要在这附近找什么东西?才带人打穿了上面的铁矿。 那座铁矿下面其实连一点铁沫子都没有,外面的框架子,铁轨,全都是骗人的玩意。从铁矿上面下去有一道门。 进了那道门的活人,没人能走出十步,他们给那个地方起了个名字叫“十步倒”,同时也发现,死人走进“十步倒”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正因为如此,当年花怜情才想到骗村里人下去挖矿,那些矿工上山头的第一天就被花怜情毒死了,尸体全都做成了傀儡,被人操纵着下去挖矿。 那些死人倒是挖出来了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那个鬼魂也没跟我说过。 他跟我说:死人干活不分白天-黑夜,挖地也挖得特别快,但是术士控制傀儡却需要一定的距离,那个控制傀儡的术士不敢进十步倒,他们就只好停了工程。 也就是在他们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那家女人带着家里丫头上山找人了。 负责看矿的人,当天就下令灭口,就在他们杀了那个丫头不久,那丫头的鬼魂就穿着一套黑衣服上山,大闹矿场。 这件事儿,也惊动了花怜情,她当即就下了屠村的命令。 后面的事情,就跟我告诉你的一模一样。 我听石建豪把话说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那个樊方是什么人?” 石建豪道:“他肯定是术士!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我怀疑,他也是借命人。他死了之后,就再也没人动过那座矿。” 我想了想道:“殡仪馆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儿?” 石建豪说道:“殡仪馆就跟你看到的一样。我早就跟孙宇说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能做,大不了就不干这行了,还能饿死么?他偏偏不信,非要弄那个化煞井。” “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可没同意帮他!” 我沉声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樊方的尸首是怎么回事儿?” 石建豪道:“樊方的尸首是自己回来的。” “那时候,孙宇看见樊方的尸体就知道自己处理不了,赶紧给我打了电话。” “我当时也懵了,我没想到樊方会死,更没想到他成了怨尸啊!我当时告诉过孙宇,让他用电话往樊方身上照照,给我看看情况。” “那时候,樊方全身上下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着。我知道那是要不好,就告诉孙宇,赶紧把樊方扔井里,自己赶紧跑。” “我这边话没说完,孙宇的手机就掉了。我在这边一个劲儿的喊他,他都没有反应。” “我以为孙宇没了,正打算挂电话的时候,电话让人给翻过来,我隔着屏幕看见了一只眼睛,当时我这心里就是一紧。那心就像是被人抓在手里攥了一下,直接就把我给疼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孙宇那边也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樊方的尸首丢了。” “那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樊方肯定要回来。结果当天晚上,樊方真回来了。” “按理说,人死了两天两夜,尸首都应该硬了。可樊方走路却像是活人一样,就是走得慢点。” “李爷,我真是没敢过去看啊!我怕我过去看了就回不来了。我说的全都是真话。” 我沉声道:“那樊方留下的那个鬼魂呢?” “也没了!”石建豪道:“他跟樊方没了的时间也就是脚前脚后的事儿吧!” “嗯!”我直视石建豪道:“既然你手里都有能控制鬼魂的黄香了,你怎么不走?” 石建豪哭丧着脸道:“我说,李爷啊!你这疑心……樊方给我黄香还能给多少?我用上几天也就用没了。他们能听我话跟你斗,那是因为你是术士,他们最恨的就是术士。” 我声音再次一沉:“把他们叫进来,我要问话!” 正文 第九百九十一章北水镇里的老规矩 石建豪哭丧着脸道:“李爷,你就别为难我了,这些鬼魂别说我叫不进来。就算是叫进来了,他们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那些鬼魂现在就跟哑巴没区别啊!” “嗯!”我好奇之下甩手打出了追魂索,硬是把一只鬼魂从外面给拽了进来,抬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我一动手,外面的鬼魂立刻涌进了山洞,林照手中的灵符随之撒向洞口,熊熊火光封闭山洞,门口鬼魂也被纷纷炸退。 我听见了洞口的鬼哭,却没听见有鬼咒骂! 我只是稍一用力捏开了鬼魂的嘴,他的舌头还在,却说不出话来。 有术士封了他们的声?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 我放开了鬼魂道:“你知不知道,北水古镇是怎么回事儿?” 石建豪道:“北水古镇的事情,我没仔细打听过。我只是听那个鬼魂说,原先,北水古镇就是花怜情的地盘。”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花怜情和樊方,一个占据过北水镇,一个重建了北水镇。一个开凿了矿口,一个重启了铁矿。 樊方是追着花怜情留下的线索到了这里,还是说,他们本就是一路人? 看来我得往“十步倒”走上一次了。 我还在思考着该怎么进入“十步倒”的时候,叶阳和萧楹已经在北水镇转了一圈。 我后来才知道: 本来,他俩那套装扮,应该有几分江湖侠侣的味道。却硬是让叶阳给走出了爹带着闺女逛夜市的感觉。 用东北话讲:叶阳当时就是倒背着手,扬了二怔的往前走,头都不回一下。萧楹一路小跑的在后面跟着。 叶阳走得快,萧楹不跑不行啊!她得到各个小吃摊子前面买东西吃啊!买完东西,不跑着追叶阳就跟不上了。 等到叶阳想起来看萧楹的时候,她已经像是捧花束一样,捧了一大把串子,嘴还在使劲的嚼东西。 萧楹一见叶阳看她,马上小心翼翼,可怜巴巴的问道:“叶阳,你要吃吗?” “不用了!”叶阳说完之后,忽然又一转身,萧楹被他吓了一跳:“那个……你要是想吃的话……可以把最左边那串鱿鱼拿走!” 最左边那串鱿鱼,好像是没全烤熟。 叶阳说道:“我是说,你还能吃下去东西吗?能的话,我带你吃点别的!” “能!能!”萧楹这才笑了:“你带我吃什么?” “跟我走!”叶阳带着萧楹七拐八拐的钻进了一条胡同,那里面只有一个点着油灯的小吃摊子。 整条胡同里,就只有小吃摊子上的那么一点灯光,又静得吓人,萧楹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摊子?” 叶阳边走边说道:“这是术士聚集落脚的地方。” 江湖人形形色-色,却又分门别类,江湖上自然也不会缺少供给各类江湖人聚会所在。 如果不是大型的集-会,各类江湖人很少混杂在一起,所以他们各自有各自集-会的地方,镖师通常会选择客栈、酒楼,土匪却在深山老林,丐帮选的破庙。 术士集-会最多的地方,就是这种四周无人,街道交错的小镇。因为,这里最适合术士应变。 萧楹低声道:“现在还有这样的地方吗?我听我爸爸说,现在术士已经不流行这样聚会了。” 的确,现代所有的事物都在高速发展,术士也就不需要非得集中在一个地方找消息,做生意了。大不了把东西往网上一挂,自然有人过来问价。 叶阳道:“如果北水古镇是在完全还原当年的北水镇呢?” “每一个术士聚集之地,都有其特殊之处。北水镇应该也是如此。” “笨狗让我们两个进北水镇,就是打算让我看一看这里被还原了多少?” 这一点,叶阳倒是没说错。我和叶阳都是懂术道老规矩的人,换成林照他们就未必知道这么多了。 术道的规矩,其实也是在根据时代和环境发生改变,有些不合时宜的老规矩,要么是被术道巨头联手废除,要么就被术道中人逐渐遗忘,最后弃之不用。 老规矩,也就只有上了岁数的人才记得了。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的师父们个个都是积年的老鬼,他们懂的东西,就算很多术道大佬都不知道。 叶阳为什么会懂,我一直都没弄清楚。 我去北水镇之前,还以为他是脑袋里有一部分九棺道人的记忆,后来我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叶阳懂老规矩的原因,差点惊掉了我的下巴! 当然,这是后话。 叶阳走到小吃摊前面坐了下来,抬手往桌子上敲了三下,他是在通知对方:同道中人来了。 正文 第九百九十二章北水镇里的老规矩2 萧楹小声道:“这个小吃摊子,好像是没有人啊!” 叶阳用下巴往不远处的铁锅边上扬了扬:“那不就是吗?” 萧楹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哪有人啊?那只有馄饨和面条啊!我……” “别用眼功!”叶阳抬手挡住了萧楹的眼睛,自己从兜里掏出几个大钱儿。 大钱儿和黄纸、黄香一样,都是术士必备的东西,谁的身上都能掏出几个,叶阳也不例外。 叶阳连着在桌子上排开了三个大钱:“老板,来一碗面条。” 小吃摊子上只摆着馄饨和面条,其实是术道的暗语。 顾客要馄饨,就是告诉老板:我只是随便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不需要知道什么事情,买卖的后果我自己负责,你把我带到能做生意的地方就行。 顾客要的是面条,那就是说:我是专门来这儿找消息的,而且这个消息还得有头有尾,不能含含糊糊。 如果你坐在摊子上喊一嗓子:“老板,来碗云吞面。”你就等着对面飞过来一把菜刀吧! 老板肯定觉得:你不是来买消息的,你是来砸场子的。 叶阳排下三个铜钱之后,才有个佝偻着腰的老头一步步从远处走了出来:“吃面条三文钱不够。你吃馄饨吧!” “我只要面条!”叶阳又往桌子上拍了两个大钱。 老板想了想道:“你想问什么?” “问北水镇!”叶阳说话之间直视对方双目。 后者脸色一沉道:“那你的面钱不够!” 叶阳脸色不变道:“你要多少?” “一百钱一碗汤面,三百钱一碗净面!不加汤。”老板似笑非笑的看向叶阳。 铜钱,在术士之间的意思是,以一当千。 放在古时候,术士摆出来的是铜钱,最后结账用的却是真金白银。 老板现在开出来的价码是:十万给你消息,但是里面肯定有水分,有些事情你得自己判断。三十万的消息,没有水分,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叶阳想了想道:“加料呢?” 老板笑呵呵的道:“五百全料!先付钱后吃饭。” “可以!”叶阳道:“给我账户。” 老板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自己转身下面条去了。 叶阳找老刘把账转完,老板的面条也出锅了。 不得不说,老板做面条的手艺,还真是非同一般,一大碗面条配上酱卤,让人看着就想要尝一尝。唯一不太合适的,就是那碗大了一点。 如果那碗里装的不是面条,而是温水的话,给人洗手是肯定够了。 叶阳把碗推到萧楹面前:“吃光,别剩。” 萧楹结结巴巴的道:“真……真吃啊?” “他卖的是面条,顺道跟我聊家常。”叶阳说的也是江湖规矩。卖消息为生的人,从来不说自己卖的是消息。只不过是你买了我的东西,我跟你闲聊几句,顺嘴说点闲话,你听听就成。 只有风门,天机社那种有背景,有实力的组合,才敢亮着字号卖消息。 老板点一袋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要说,这北水镇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一开始,这里只不过是修城墙的民工居住的地方,后来城墙修好了,民工也就散了,只留下了这么一座空镇子。” 叶阳抬头往远处看了过去,对面山顶果然横着一座城墙,看样子应该是某个王朝留下的军事要塞。 老板继续说道:“这里还有兵丁镇守的时候,也算是太平,自从军队撤走之后,这里就彻底荒了,后来也就成了一些流寇落脚的地方。” “直到有一个叫花怜情的女人来到这里,这个地方才又繁荣了起来,名字也被改成了北水镇。” “花怜情,在北水镇住了几十年,北水镇也在几次扩建后成了远近闻名的术士聚集之地。” 老板说话之间,用烟袋往墙上敲了两下,青砖修筑的院墙,蓦然间在叶阳面前敞开一道机关暗门,门后的楼梯直通地下。 叶阳的目光落在楼梯上的时候,老板却笑道:“不用在意,那下面没人。这里只是还原了当年的北水镇,人不是当年的人,鬼也不是以前的鬼了。” 叶阳收回目光之后,那道暗门又恢复了原位。 老板继续说道:“当年北水镇里有三个不解之谜。” “一是花怜情不老之谜。花怜情在北水镇里至少生活了六十年,甚至是更久。她来时正是桃李年华,一甲子过后,仍旧是容颜不老。” “有人怀疑过花怜情是易容,有人也怀疑过花怜情有人替身,还有人怀疑花怜情用了某种邪术延寿……总之,各种猜测不一而足!” “本来花怜情对这些事情都是一笑置之。后来,花怜情的态度却忽然一变,竟然召集人在北水镇开了一场赌约。” 正文 第九百九十三章北水镇的三个谜 老板继续说道:“开赌那天,北水镇上是人山人海,有名有姓的术道高手就来了上百之数啊!” “花怜情布下擂台,邀人上台,条件是赌命。” “对方能揭穿她长生不老的秘诀,她就把北水镇,甚至自己都拱手相让。如果对方没办法揭穿她的秘术,那就把命留下。” “结果,那一天北水镇血流成河。术士人头都堆成了一堆。” 叶阳沉声道:“花怜情杀了那么多人,是为了证明什么?” 叶阳这样问,并非事出无因。按理说,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多了去了。谁人背后不被说,哪个人前不说人? 以花怜情的江湖地位来说,她本就不需要在乎那些无端猜测,之所以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必然是事出有因。 老板呵呵笑道:“看在你加了料的份上,我就多说两句。” “花怜情,想要的好像就是人头。” 老板道:“花怜情杀人之后,把尸体全都扔进了北水镇的河里,人头却被她堆在镇口三天。” “按照江湖规矩,就算是有深仇大恨,也不能长时间悬尸示众。人头最多也堆上三天,就得有人负责收殓。” “那些人头的确是在一夜之间不见了,所有人都觉得,那是花怜情拿去掩埋了。但是,有人发现那些人头被花怜情运走了。” 叶阳沉声道:“人头被运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道!”老板摇头道:“说这话的人,当时也是坐在面摊子上一边吃面,一边闲聊。结果,他还没说出人头在哪儿,他的脑袋就掉进了面碗里。” 正在吃面的萧楹,差点被一口面条呛着,连着咳了好一阵子,才算是把那口面条顺过去。 叶阳沉声道:“你说北水镇有三个谜。还有两个呢?” 老板指了指远处:“第二个谜,就是河道之谜。” “你进来的时候,应该是看见北水镇是沿河而建吧?其中有一段房子紧贴在河道两边,其中半截房子还是悬在了河道上空。” “那个地方,就是北水镇的第二个谜团所在。” 叶阳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从镇子口方向进来之后,真就看见了那段两侧盖着房子的河道。 那种建筑,在江南水乡并不奇怪,在东北却没有这么盖房子的。 东北人就算想要沿河盖房子,也会尽可能离水远一点,这种做法跟风水没有什么关系,而是东北的气候决定了盖房子的方式。 东北气候干燥,冬季寒冷,如果把房子盖在离水近的地方,屋里必然会有潮气,东北人并不适应这种潮湿的环境,尤其到了冬天更是如此。 所以,东北人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不会贴着水边盖房子,更不会把房子悬在水上。 老板抽着烟道:“那栋房子,自从盖好之后,就没人在里面常住,包括花怜情自己都不进去。” “花怜情还让人在房子门口挂了白灯,写了密语。意思是,谁住此屋,后果自负。” “不过嘛!江湖人就是不信邪的多。过去住的人,还真就不少。结果,第二天就都飘在了河里。” “而且,还是围着房子突出来的那块屋角漂在水上。没有人拿九寸钩去拽,尸首就算是臭了也不会飘走。” 叶阳沉声道:“那些江湖人,都是单枪匹马睡进那间屋子?就没人逃出来过?” 老板哈哈笑道:“江湖人有几个是独来独往?他们当然是呼朋引伴过去住那鬼屋,有些人甚至是打了赌才过去。” “确实有人逃出来过。只不过,逃出来的人,全都不会说话了。” “而且,你不管用什么办法看着那些人,他们还是会回去。然后死在那里。哦对了!” 老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前几天有几个小青年也去住了,他们当中失踪了一个,剩下那几个人报警之后正在等消息。” “那几个人都被吓得不轻,家里也有几分实力。你要是想发一笔横财,可以去找他们,说不定还能接一笔生意。” “我对这个没兴趣!”叶阳一口否决了下来。 换成我在那,绝对会去找那几个人,这是顺手生意,不做白不做。谁还跟钱过不去啊!最少我也得把花出去那五十万挣回来不是? 叶阳却一口给否决了。这个败家孩子,就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 叶阳道:“沿水的那座房子,是花怜情盖的,还是原先就放在那了?” 老板再次摇头:“这个问题,恐怕只有花怜情才能回答你。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花怜情自己也没进那栋房子里住过。” 叶阳点头道:“北水镇的第三个秘密是什么?” 正文 第九百九十四章北水镇的三个秘密2 老板抽了口烟才说道:“第三个迷,就是花怜情的生死之迷。” “花怜情在跟人赌斗不久后,就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卧房里。尸体被人摘走了人头。” “花怜情的卧房,设计得十分精妙,用‘固若金汤,龙潭虎穴’这八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的所在的那座独楼,整体上就是一座机关楼。她的卧房就是机关楼的中心。只要她不想出来,外面的人很难攻进去。” “花怜情赌斗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很少有人看见她露面。” “就在花怜情摆出那些术士人头一个月之后,那些术士的家属和师门就都找到北水镇。” “按照术道上的规矩,赌斗是双方自愿,生死自负,不可事后寻仇。” “但是,真到了要报仇的时候,谁还会管那些江湖规矩?” “那些术士的亲朋好友,纠集了数百名好手,到北水镇兴师问罪。包围了花怜情的惜花楼,也就是她的住处,把她的手下抓出来一一处死,其中也包括了花怜情的贴身侍女。” “那些人里,就数花怜情的贴身侍女死最惨。具体的细节,我就不跟你说了,我想,你应该也不想听。我能告诉你的是,有时候人真的不是人,折磨对手的时候,比鬼还可怕。” “当时惜花楼下横尸遍地,花怜情却连面都没露。” “她不出来,那些术士也不敢退走。他们害怕不杀花怜情,自己就会遭到报复。最后,选择了强行攻打惜花楼。” “一座没人把守的惜花楼,竟然陷落了对方一半人马。最后,还是几个机关高手联合在一起,才算是打开了惜花楼的密室。” “可是,他们看到的却只有一具穿着花怜情衣服的尸体。” “那些人看到尸体之后,全都傻了眼,因为,从那具尸体的腐烂程度上看,花怜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赌斗的一前一后?” “那时候,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也就没有邀请仵作过来。他们只能大致判断出,花怜情的死亡时间,却没法推算到准确的日期。” “如果,花怜情在赌斗之前就死了,那么,跟江湖术士擂台豪赌的人是谁?” “如果,花怜情是死在赌斗之后,谁又有这个本事,无声无息地潜入惜花楼摘走了她的人头?” “那些人所犯的最大错误就是杀了花怜情的贴身侍女,还打散了她的魂魄。唯一跟花怜情形影不离的人没了,谁还能给他们答案?” “那些人思量再三之后,决定烧掉惜花楼,来个一了百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是围住惜花楼放火,只烧惜花楼。” “结果,惜花楼火势一起,整个北水镇都陷入了火海。没人知道,北水镇为什么会忽然起火,而且,还是从外向里地围住了北水镇。” “三天三夜的大火,把北水镇和里面所有术士全部烧成了灰烬。北水镇就这样被凭空抹去。” “不过,也有传说,在北水镇被焚毁之后,有人看见花怜情在满地灰烬当中矗立良久,不肯离去。” “但是,没人能说清他们看到的是人,还是鬼了!” 老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叶阳也开口问道:“这座被还原的北水镇是怎么回事儿?” 老板回答道:“那是一个叫樊方的人做的,至于说,他为什么忽然想要复原北水镇就没人知道了。” “如果,你想找答案的话,可以去樊方的住处看看。他在北水镇给自己留了一个办公室。就在五号楼里,你拿着导游图就能找到。” “那间办公室他自己也只去过几次而已。有没有线索,就得看你的运气。” 叶阳再次问道:“这里完全复原了北水镇么?我是说,包不包括惜花楼?” 老板道:“惜花楼的位置,现在是一座酒店。” “那座酒店就是唯一跟原先的镇子不一样的地方,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从酒店进去,你就能看见惜花楼。” “至于说,惜花楼是不是跟原来一样,我就不知道了,那里从建成之后就没对外开放过。我也不清楚,那里还是不是当年的惜花楼。” 叶阳微微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道:“那个花怜情有什么特征么?” 老板往桌子上敲了敲烟灰:“她的左眼下面有一颗红痣。这是她唯一的特征。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叶阳学着我的样子轻轻敲着桌子道:“青冥,你不是说,我们的任务不能借用情报组织么?你怎么还来了?” 萧楹当即愣住了:“你说他是青冥?这不可能吧?” 正文 第九百九十五章初见花怜情 叶阳和小吃摊老板同时拍了一下桌子:“你的面没吃完!” 萧楹赶紧低下头去,把脸埋进了面碗里。 老板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抹,果然是变成了青冥的模样:“你怎么知道是我?” 叶阳沉声道:“樊方复原了北水镇,但是我不相信,他会连当年的人也一起复原。” “至少,我进镇以来,一直没有感觉到鬼魂的存在。” 青冥摇着一根指头道:“那是还没到时候,等到鬼门大开,这里就会变成人鬼混杂的地方。” “主人,给你们设下了这道考题,只不过是为了试验两界堂值不值得自己效命,而不是为了要你们的命。” “其实,你们出发之后,我就一直在你们附近。” “主人发觉花怜情的任务发生了突变,已经超出了他最初估计的范围,这才让我出来给你们提供消息。” 青冥摆弄着手里的大钱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主人的第一道测试,你们已经过关了。” 青冥敲着面前的桌子道:“在这儿,你给了我足够的尊重。这才是,风信子与术士合作的基础。” “如果,你们能在这次任务中活下来,我们再说其他吧!” 叶阳稍稍一抱拳:“告辞!” 叶阳想要起身的时候,才听见一声筷子落在桌上的声响,等他回头时,双眼立时瞪得溜圆:“你……你把面都吃光了?” 萧楹吐了吐舌头:“我应该给你留点的?” 叶阳赶紧摇头:“我是怕你撑着。” “还好,只是八分饱!”萧楹说着话又吃起了刚才没吃完的串子:“吃饱了才能动手!” 青冥呵呵笑道:“说得有道理!” 叶阳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带着萧楹走出胡同,一个打更人模样的人也拿着梆子从街口走过,梆子上打出来的正好是三更。 三更,子时,鬼门大开。 小镇夜市里已经出现了大批身穿古装、行迹古怪的人。水镇里的游客却浑然不觉,有些游客还在拽着那些人合影。 或许,今天晚上他们还看不见照片里的古怪,等到天亮之后,天地之间阴阳二气交换,手机里的照片就会出现异象。 或许,再也找不到照片里跟你合影的那个人; 或许,你会在照片里看见自己将死的模样。 现在的术士都会告诉你一句,不要在夜里跟陌生人合影。 叶阳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听见身后传出一阵铃铛震动的声响,等他回头时,却看见萧楹绑在手腕上的两个铃铛,正在剧烈震动。 萧楹急得用手按住了铃铛,铃心却疯狂震动,怎么也停不下来。 萧楹要去解铃铛,叶阳却轻轻按住了对方的手腕:“不用动了,该来已经来了。” 萧楹手腕上的铃铛,能够示警,也能斩鬼。她进镇之前,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已经封住了铃铛上咒文,只把它作为装饰。 铃铛忽然爆响,是因为附近的阴气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惊醒”了萧楹的法器。 叶阳单手按住萧楹之间,目光却透过人群落在了远处茶摊上。 坐在那里的黑衣女子,正在端着茶杯向叶阳微微致意,她左眼下面那颗朱砂痣清晰可见。 花怜情! 叶阳双目微微缩紧之间,街上人群全部转身,面带冷笑的看向了叶阳、萧楹。 整条长街一时间人鬼混杂,哪怕是叶阳的神眼,也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死是活了。 花怜情翘起一条腿来,轻轻摆弄着茶杯,再次看向叶阳。 夜风中一袭黑衣,灯火下鬼怪齐临,却给花怜情添上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当极度的危险,致命的魅惑,都被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时,她就可以用六个字来形容——“鬼中王,魅中后”。 花怜情眼角带笑地看向了叶阳道:“你是借命人?不对,你身上还有一种味道,一种让我很熟悉的味道。” “或许,我们是同一类人。” “或许,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你来到了我的地盘,我总得有所招待。不过,能不能喝上我的待客茶,还要看你能不能找到我!” 花怜情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莲步款款地消失在灯火摇曳的长街深处。 街上的人与鬼,同时围向了叶阳、萧楹。 萧楹虽然扯出了大枪,手臂却在不住颤抖:“叶阳,我们怎么办?” 萧楹不怕杀人,她怕的是杀错了人。 术道中人不怕江湖杀伐,怕的就是这种鬼魂控制无辜逼迫术士的情况发生。 无论是地府,还是官府都不会坐视术士滥杀无辜,哪怕是被迫反击,这笔账也得被地府记录在案。 叶阳、萧楹不顾一切杀出长街,就算不死在花怜情的手里,也得被地府拘魂。 可不杀!他们又如何脱困? 正文 第九百九十六章初见花怜情2 附近鬼魂在一步步逼近,萧楹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握住枪柄,枪尖下压,点向地面:“叶阳,你跟着我走。发现不对帮我救人。” 我们早就听萧楹说,她一直都没练成萧家枪法中“入木三分”的手法。 “入木三分”专克人鬼混杂,但是出手时必须控制好力道,一枪刺中对手,枪尖刺入人体三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而且还得避开人体主要血管和要害,为的就是避免将对方一枪刺死。 如果对手是人,会只伤不死,如果对手是鬼,三分枪足够灭魂。 萧家人修炼“入木三分”,枪扎进靶子之后,把枪拔出来,再用尺往枪痕里量长短的程度。错一次,罚三鞭子。 萧楹怕挨打,一直没去考核过“入木三分”。 而今,到了逼着她用这一枪的程度,想后悔似乎也有些晚了。 萧楹说完挡在叶阳身前,双手持枪,向外抖出了一个枪花,叶阳却在这时,把从萧楹身上摘下了长弓:“别动!” “你……”萧楹本来想说:你会用箭么? 可她没出口,叶阳就抽出了三支长箭,弓拉满月,射向远处的路灯。 萧楹眼看着三点寒芒破空而去,下一秒钟,在空中飞旋的长箭,却像是射入了另外一个空间,在黑夜之中一闪而没。 萧楹看了一眼叶阳之后,抖开长枪就要向前冲进,可她人还没动,就被叶阳像是拎猫一样,拎着脖子给提了起来。 萧楹的踏雪步差点蹬在了叶阳身上,后者却不紧不慢地说道:“急什么,箭还没飞到地方呢!” “放开我!再不动手,他们的包围就成了!”萧楹的惊叫声没落,就看见远处天空中炸开了三团火光。 下一刻间,步行街上的路灯便连着熄灭了三盏,剩下的灯光似乎也变得不似原先那般昏暗。 “还有九盏灯!”叶阳自言自语之间,随手把萧楹给扔了出去:“给我拖住他们三十秒!” 萧楹被扔出三米开外,远处的对手也向萧楹聚拢而来。 萧楹再次抖动长枪之间,一尺多长枪头,竟在萧楹的震颤之下,打着盘旋飞上了高空。萧楹横过枪柄,双手反向拧动之下,将枪柄一分为二,两手各持着一截短棍形状的枪柄冲入人群。 两段枪柄上下翻飞之间,围拢过来的人影被连连击飞,有人摔在地上头破血流,有人却在空中就炸成了磷火。 萧楹绕着叶阳连击对手之间,叶阳不断从萧楹背后抽出长箭,扭断箭头,射向附近路灯。 萧楹只是听见箭矢破风的声音,在自己附近破空,没有注意到路灯被长箭给打偏了方向。 叶阳射出了第九箭时候,顺手把长弓挂在了萧楹身上:“可以了!” 萧楹把两段枪柄往中间一合,重新站回了她抖飞枪头的位置,从空中落下的枪头,不偏不斜正中枪杆。 长枪矗立寒芒四射,两人四周却躺满了,挣扎、呻-吟的游客,原本真假难辨的鬼魂也被交错的灯光给挡在远处。 萧楹抬头看向路灯之间,忍不住惊呼道:“灯光也能布阵!” 叶阳笑道:“你的长枪不是也能拆合么?” 长枪的好坏,三分在枪头,七分在枪杆。 很多人都觉得,古代枪杆用的是铁棍,实际上,只有下等长枪才会使用铁棍,真正好枪用的都是特制的木杆。不仅柔韧度极好,而且可以格挡刀剑,轻易不会折断。 上等枪杆需要长时间才能制作完成,不是名家、名将根本承受不起枪杆的价格。 萧楹的枪杆能够拆卸,其实已经超出了兵器的范围,完全可以认为那是经过秘法锤炼的法器。 叶阳倒背着双手缓步向前:“现在你可以放手斩鬼了。” 萧楹长枪再次挑向对手时,已经枪出如龙,凶猛异常,可是围在街上的鬼魂却像是被灯光给固定在了原地,眼看着长枪到来却不知道躲闪,一个个在萧楹的枪下炸成了磷火。 叶阳将要踏出街口的时候,却听见有人质问道:“你们打了人就这么走了?也不管别人了吗?” 叶阳稍稍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个倚在小吃摊子上的游客,对方应该是被萧楹抽飞出去之后摔在了那里。 叶阳不觉间微微一皱眉头,萧楹转身想要过去理论,却被叶阳给拽了回来:“不用管他!我们先走!” 萧楹跟在叶阳的身后:“我不是想管他,我只是觉得奇怪,常人被鬼怪控制之后,就算有术士出手相助,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恢复神智,他怎么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叶阳淡淡道:“因为,他离死不远了,所以没必要计较。” 正文 第九百九十七章何其幸运 萧楹再次看向那人,又看了看叶阳:“我没看出他身上有死气。” 萧楹见叶阳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是灯光让我们分不清街上是人是鬼?” “回去告诉你!”叶阳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他很少会像我一样去给别人解释什么。多数时候,都是你能看得懂就看,看不懂也别问。 实际上,叶阳在花怜情离开步行街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对方头顶的灯光。 街口的三盏灯,已经被人换成了烛火古灯,剩下的九盏才是电灯。 正是因为那三盏灯的干扰,才让叶阳和萧楹无法辨认鬼魂。 三盏灯一破,他们两个人的眼功就能再次发挥作用,想要杀出重围并不困难。 叶阳再次发出九箭,调转灯光,用风水阵压制鬼魂,除了想要减少伤亡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在验证北水镇里是不是藏着某种机关。 他得到的结果就是,北水镇里不仅暗藏着机关,而且设计十分精妙,很多机关都已经与北水镇的建筑融为了一体,不仔细辨认,根本找不到机关所在。 萧楹见叶阳两次没有说话,忍不住噘着嘴,像是小狗一样跟着叶阳往前走,结果没走出几步就撞在了叶阳身上。 等她捂着脑袋往前看时,却看见叶阳在瞪着一道顺山而上的台阶。 按照青冥给他们的消息,台阶上面那座半掩在山体当中的房子,就是樊方的办公室。 叶阳蹲下身来,点起了一根特制的白蜡,慢慢推向台阶,阶梯上也露出一根像是蛛网一样的细线。 叶阳只是用白蜡往上轻轻一靠,手指粗细的蜡烛,就被颤动的丝线给割成了两段。 萧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暗器?不对,这是蛛丝,这条路上有妖蛊。” 叶阳再次抬起头来看向阶梯时,却看见阶梯顶端出现了一站一跪两道人影。 站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对方身上的装扮与花怜情相似,年龄却比她大出了不少,身上也没有花怜情那种诡异的妖娆。 那个女人身边还跪着游客模样的人,黑衣女人把手按在了另一个人身上:“上面是主人给自己留下的地方,你不能进。主人在惜花楼里等你。” “这是你的人吧?你带回去!” 那个女人话一说完,顺手便将跪在地上的人推下了台阶,那人仅仅是滚出了几米之后,就被横在空中的蛛丝给分成了数块,带血的人头一直滚到叶阳脚边才算停了下来,石阶上却多出了几十道染血的丝线。 叶阳虽然只是看到了一部分滴血的蛛丝,他却能感觉到,蛛丝已经遍布山坡。不除掉那只躲在暗处的妖蛊,他无论从哪个方向上去,都得撞上无穷无限的蛛丝。 如果王屠夫在这儿,叶阳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只凭他和萧楹,还斗不过这只妖蛊。 被那个女人从山顶推下来的人,应该是青冥的手下,他虽然是躲过外面的蛛丝,却没能逃过对方的毒手。 萧楹看向叶阳时,后者淡淡说道:“我们去惜花楼。” 叶阳往惜花楼走的时候,萧楹也在不断向两界堂传递消息。 正在跟零下棋的老刘,捏着一颗棋子在听完萧楹传来的消息之后,不由得笑道:“零统领料事如神,你让王屠夫和王小涣赶去北水镇接应叶当家这步棋走对了。” 零摇头道:“刘师爷何必妄自菲薄呢?其实,你早已经看出其中关键,哪怕我不说,你也会派王屠夫赶去增援叶阳。” 老刘一展扇子:“我会派出王屠夫,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零统领却是有的放矢。我想,被对方杀害的那个密探,应该是出自于天机社吧?” 零点头道:“刘师爷应该能够看出,我也在布局阴阳客栈。所以,我在寻找能进入客栈的契机。” “北水镇早就进入了我的视线,只是我还没动手,两界堂就接到了任务。” 老刘摇着扇子道:“北水镇里的青冥也是天机社的手下?” “不!”零摇头道:“那应该就是青冥。如果,青冥不出现,我的人就会去充当青冥扮演的那个角色。在事发地买消息,不算违规!” 老刘笑道:“零统领这是想让青棠归附两界堂啊!刘某先谢过了。不过,零统领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零淡淡道:“酒需要沉淀才更为香醇,新酒喝得太急反倒会呛到自己。我和李魄之间也是如此,我不想让他觉得欠我太多!” 老刘沉默良久才说道:“生死之交,红颜知己,得一足慰平生,主公何其幸运,能得如此挚友。” 正文 第九百九十八章后援到来 零淡淡笑道:“刘师爷,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老刘微微一愣道:“零统领尽管赐教。” 零的脸色微微一整道:“你一直想将李魄推上江湖霸主之位,这对一个谋士而言,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谋士为主公谋取的就是家世,是天下。” “让两界堂称霸当世,让李家富贵绵延,正是谋士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作为朋友,你考虑过李魄想要的是什么吗?” 老刘不由得愣住了:“请零统领教我。” 零缓缓道:“李魄一直不肯让你叫他主公,难道只是把你当做挚友那么简单么?” “李魄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给他时间,他未必不能成为一代谋士。可他从不去琢磨江湖大势。” 零忽然反问道:“刘师爷,你觉得李魄的格局有多大?” 曾国藩有句名言:谋大事者首重格局。 格局说白了,就是一个人志向之大小、胸怀之宽窄、眼界之高低。 老刘摇着扇子道:“所有人都在说格局,实际上说格局的人,多数都没有跟自己所谓格局相匹配的能力。用志大才疏来形容并不为过。” “主公有这样的能力。” 零毫不留情的说道:“那李魄的格局有多大?” 老刘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窗边,看向两界堂的花园:“主公的格局,或许只有我目光所及的范围而已。” “可是,这跟他的能力并不匹配啊!” 零淡淡道:“如果李魄不是术士,仅仅是一个厨师。他会活得很快乐。” “李魄有屠神之能,却只是一个在现实中挣扎的凡人。” “从他出道以来,每走一步,都是在被命运推动。他不畏生死,只是想要活下去。” “活着回到两界堂,跟你们打打闹闹,给你们做饭刷碗!” 零叹息道:“如果没有命运的安排,李魄只是一个今天吃饱,明天不愁的小男孩罢了。” “李魄能默许你不断增加两界堂的实力,只是因为他想更好的保护两界堂而已。” “争霸!对他而言,可能是一种折磨。” 老刘也跟着叹息道:“曲默和九鬼对主公的影响太深了!” “曲默归隐,九鬼避世,用最简单的方式活在距离人群最远的地方。或许,老主公李春风也是如此。才让主公身上有了一种不该属于他的淡泊。” 零也站起了身来:“所以,你觉得让李魄站在江湖之巅,他会快乐吗?” “刘师爷算无遗策,却没想过,李魄并不是你心目中的主公啊!” 老刘沉默半晌忽然笑了:“我已经习惯了叫他主公,一时半会儿改不回来了。他不是我的主公,却是两界堂的牵绊。” “无论他是狼王,还是李魄。” “从他带我回到旧巷那天,我就注定离不开两界堂了。” “那一天,如果他抹去了小贝的记忆,我就是完美无缺的神谋鬼算。他却给我留下了一道缺口。” “主公不知道的是,他留给我的缺口,又被他亲手补上了。” “我原本想要找一个完美的主公,后来发现,正是主公的不完美,像是磁石一样把我吸引了过来。” “两界堂!” 老刘仰头看向天空道:“我真的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两界堂了。” 零低声道:“可是江湖大势不允许你们独善其身啊!我现在也不知道,帮着你们把青棠收入两界堂是对是错?” 老刘拱手道:“零统领,等到有一天,两界堂集体归隐江湖的时候,你也能来两界堂。” 零忽然笑道:“你是想把我介绍给李魄么?” 老刘不觉微微一愣,不知道该去如何回答零的问题了? 零与老刘说笑的当口,王屠夫和王小涣已经站在了北水镇入口。 此时的北水镇再度恢复了平静。 原先躺在步行街上的游客,已经不知道被人带去了什么地方? 王屠夫直奔樊方的办公室走去,用刀轻轻碰了一下拦在石阶上的蛛丝:“獾子,放灯。” “又叫我獾子。”王小涣咬着牙放出了一盏白灯,妖异的灯火顺着石阶飘然而上,遍布石阶的蛛丝,在白灯之下无所遁形,一根根出现在了王屠夫的视线当中。 王屠夫倒背着双手说了一声:“雕虫小技,再放一盏灯!”随后就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截手指长短的黄香,迎风一晃,香头上立刻燃起了火光。 王屠夫抬手将那节黄香当做暗器打进了灯座,怪异的香味随着白灯迎山而上,灯光所到之处,蛛丝纷纷断裂。 王小涣清清楚楚的看见,有什么东西躲在远处的树叶下面瑟瑟发抖:“豆豆,你不去抓那些蜘蛛?” “低阶妖蛊有什么好抓的?一会儿放把火烧了就行。”王屠夫对远处的妖蛊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到了办公室门前,破门而入。 正文 第九百九十九章惜花楼 王屠夫的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之后:“找一找这里有没有北水镇的图纸!” 王小涣把手拢在嘴边,像是吹哨子一样,发出一阵呜呜声响,两只耳朵也在随着回音不断震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手道:“这座屋子里有暗格,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启机关!” 王屠夫走到桌边拿起上面的合影道:“这个女人左眼下面有一颗朱砂痣。你说,照片上的人是不是花怜情和樊方?” 王小涣凑上来道:“樊方和花怜情是夫妻关系?这不太可能吧!花怜情不是已经变成鬼魂了吗?她怎么会嫁给一个凡人?” 王屠夫摇头道:“如果花怜情是黄泉偷渡者呢?” “有些偷渡黄泉的人,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在短时间内不会觉醒自己的记忆,但是,他们会给自己留下某种暗记。” “他们的潜意识会引导着他们做某些事情,或者去某个地方。” “一旦他们被封印的记忆,在外界的刺-激下被触发,他们就会恢复到上一世的记忆,甚至会恢复前世的修为,继续完成前世没有完成的事情。” “也许,花怜情还没嫁给樊方的时候,还没觉醒前世的记忆。” 王屠夫正在说话时,照片上的花怜情忽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块白色的人形轮廓。 王屠夫凛然一惊之间,身后房门怦然关闭,窗帘也在无人触动的情况下自行垂落。带着套间的办公室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王屠夫手掌碰向刀柄的瞬间,卧室房门悄然开启,王屠夫眼角的余光扫向门缝的瞬间,外面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响。 “屠夫姐,快开门啊!叶阳受伤了,我们在门外。”萧楹的声音不仅传进了房间,也传进了叶阳的耳朵。 已经快要走到惜花楼的叶阳猛然停住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萧楹也变了脸色:“那个声音不是我,有鬼在冒充我骗人。” 萧楹说到这里忽然惊悚道:“屠夫姐她们来了?她们不会是去了樊方的办公室吧?那边……” 叶阳沉吟道:“王屠夫应该可以应付那边的事情,我们先去惜花楼。” “可是……”萧楹迟疑道:“我们不提醒屠夫姐外面那个人是假的吗?” “王屠夫没那么容易上当!”叶阳扔下一句话之后,蓦然加快了脚步直奔北水镇主楼。 那座酒店,从正门进去看见的就是一座古香古色的酒楼,酒楼横额上赫然写着“惜花楼”。 从惜花楼下面往上去看,整座酒店就像是两只合拢在一起的手,把惜花楼捧在了手心当中。 叶阳站在楼门前目视惜花楼良久,才迈步走向了楼门,萧楹拧开半截长枪护在叶阳身侧时,叶阳却说了一句:“门不在这儿。” 萧楹只是微微一怔,就见叶阳扬手把三道剑气打向了惜花楼的门匾。 柔和指劲在横匾上连击三次之后,惜花楼三个字当即炸碎。可是,空荡荡的墙壁上却又推出一道用血红色大字写成的匾额“惜花楼”。 等到萧楹再次抬头看时,中间的那个“花”字上已经流出了殷红的血迹。 与此同时,惜花楼内也传来了一阵机关转动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机关推动之下,往楼门左侧缓缓移动。 等到楼内声音停止,大门左侧的墙壁上缓缓打开了一道暗门,一段木质的楼梯正好接在了门口。 刚才那声音就是楼梯挪动的声响。 萧楹跟着叶阳走上楼梯之后,忍不住好奇往下面看了一眼,当即被吓得惊呼了一声。 楼梯下面摆着十几张桌子,惜花楼的大堂,虽然座无虚席,酒桌上却只有死人。 萧楹分明看见其中一个酒客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背上,钉着一根几寸长的钉子,那人却还端着酒杯转头往萧楹脸上看了过来。 萧楹结结巴巴的道:“叶阳,你看,那个人在流眼泪。” 萧楹这一说话,大堂里的食客全都抬头看向了楼梯上的两人,眼中同样是泪流不止。 叶阳沉声道:“屏住呼吸,别看他们。” 叶阳的提醒已经晚了,前一刻还是泪流满面的食客,下一刻间便缩紧了瞳孔,眼中怨毒毫无掩饰的四溢而出。 肉眼可见的怨气,如同水雾氤氲而起,顺着从楼梯空隙当中缠向了两人脚面。 怨鬼,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多数怨鬼,不讲道理。 只要他们的怨气不散,无论是谁都会被他们当做报复的目标。 在他们看来,叶阳和萧楹对他们视而不见,径直上楼就是冒犯,就是不仁不义,就有应死的道理。 正文 第一千章你在说谎 叶阳、萧楹被怨气缠住脚踝的那一刻,大厅当中鬼哭四起,再次爆发出来的怨气,如同沸水从楼下翻涌而上。 那些尸体虽然是被人钉在了桌子上,体内怨气却丝毫没有受到限制,数十张鬼脸腾空而起,将叶阳、萧楹团团包围。 萧楹挺枪想要还击的当口,叶阳却轻轻压住了萧楹的枪头:“别杀,这些冤魂有用。你先下去。” “我……”萧楹还没来得及反对,叶阳猛然向上一掀枪杆,把她连人带枪甩下了楼梯。 萧楹在空中连续转身之间,五六道冤魂也随影而至,从空中缠向了萧楹腰身。 叶阳的长剑瞬间出鞘,剑锋却并未急于进攻,而是调转了剑身让长剑围绕自己身躯转动一圈。 冷焰的剑芒呈扇形从叶阳身边扫过之间,冤魂纷纷倒退数尺,让过长剑锋芒。 等到冷焰的剑柄再次回到叶阳手中时,剑身上已经爆出一道龙卷型的气旋。乍看之间,就像是叶阳把手伸进了旋风当中,托举着一道龙旋站在了空中。 “一剑送魂!”叶阳暴喝之下,长剑离手,挡在叶阳面前的鬼魂纷纷被长剑击中炸成了磷火,其他方向的冤魂却被长剑所吸引,跟在长剑背后飞向二楼的一扇房门。 叶阳看似发出了一剑,实际上他只用了半招。叶阳仅仅是在送魂,并没去斩魂。 长剑刺进门缝之后,被剑势吸引的冤魂便顺着剑锋两侧涌进了门里,机关倒退的声响也从门中骤然传来。 叶阳是用那些冤魂推开了一道暗门! 从楼梯下面冲上来的萧楹目瞪口呆的看着客房大门缓缓开启,又看着一截楼梯从客房棚顶徐徐落地:“这……冤魂也能打开机关?” “鬼道机关术!”叶阳沉声道:“这种机关失传很久了。我们走!” 萧楹下意识的看着本来应该通往三楼的楼梯道:“要是你没看出楼梯藏在屋子里,我们顺着楼梯上楼会怎么样?” 叶阳伸手抓住楼梯扶手,稍一用力掰下来一截木头,扔到了身后的楼梯上。 那块木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竟然被一只凭空伸出来的人手给接在了手里。 萧楹惊声道:“楼梯上有鬼?” “是鬼门!”叶阳没有解释太多,因为术道中最常见的就是鬼门挡道。 鬼魂在楼梯上竖起鬼门之后,楼梯不是比平时多出一个台阶,就是少了一个台阶,如果遇上楼梯间里不亮灯,人走在里面看不着楼梯有多少,就容易一下撞开鬼门。 而且,人在上下楼梯的时候,看不见台阶也不能去数。等你用脚试探着去数台阶的时候,说明你在贴着鬼门往前试探。 等你数出台阶是忽然多了一个,还是少了一个的时候,就等于用一只脚拨开了鬼门,下一秒可能就会看见自己脚边蹲着一个人。 鬼门挡道,可不是一两只鬼魂在作祟,而是真正连着另外的空间。人进去可就再也出不来了,有些传说人下楼之后就再没从楼门走出去,其实他就是进了鬼门。 等你再走那段楼梯的时候,曾经消失在楼梯上的人,说不定就躲在墙角对着你凄凄冷笑,或者是藏在那里大声呼救。只不过,你看不见而已。 鬼门挡道的时候,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术士遇上,同样是九死一生。 那段楼梯上的鬼门,或许还不止一个,要是叶阳、萧楹一脚踏上去,说不定真就回不来了。 萧楹心有余悸的跟着叶阳从暗门后面的楼梯上了三楼,踏进一间铺着红毯的客厅,一名身穿着黑衣的侍女轻轻施礼:“两位里面请!” “主人的房间就在这座客厅里,两位想见主人就得先打开她的房门。两位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黑衣侍女说话之间就要往香炉里点香。 如果跟着叶阳过来的不是萧楹,而是林照,或者聂小纯,肯定会在这个时候趁机开口,帮叶阳去套对方的话。 可萧楹却是个听话的孩子,叶阳让她做什么,她一定会照做,甚至会做得十分出色。但是,叶阳不说话的时候,她也不会自己行动。 萧楹听话是听话,但是无法配合叶阳行动,叶阳只能自己开口道:“堂堂北水镇之主,不会连自己的房间都进不去吧?” 黑衣侍女的身形微微一顿,才转过了身来,普通的面孔渐渐变成风情万种的花怜情:“我自认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花怜情?” 叶阳道:“人的身上有味道,鬼魂也一样,我能闻出鬼魂的味道。” 恢复了本来面目的花怜情嫣然一笑,坐到了叶阳对面:“你在说谎!不过,我并不介意。” 正文 第一千零一章叶阳的疑惑 花怜情笑盈盈的道:“你见过找不到自己尸体的鬼魂么?我就是。” “我明明知道自己的尸体就在附近,可我找不到自己在哪儿,所以只能找人帮忙……” 花怜情的话没说完,叶阳手中的游魂丝已经弹射而出,在花怜情脖子上绕过一圈,骤然绷紧:“跟我走!” 花怜情伸出手指在游魂丝上轻轻一点,能够挡住刀剑锋芒的游魂丝,瞬间断成了两截,半截丝线形同钢鞭,反向叶阳的面孔抽了过去。 叶阳稍一偏头,顺势收回了暗器,花怜情却手扶着桌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叶阳:“小朋友,你是借命人?你怎么连地魂和人魂都分不清呢?” “我只不过是人魂,阴司想要缉拿的是地魂,你就算把我带回去也没有用。” 那个时候,叶阳并不知道花怜情跟樊方之间的关系,听完对方的话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花怜情继续说道:“你能不费吹灰之力便连过两关,说明你在机关术上的造诣不浅,你也正是我在等的人。” “有没有兴趣帮我找我的尸体?” 花怜情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叶阳的长剑已经里离鞘而出,剑锋刺进花怜情眉心,把人从桌上带飞了起来,钉进了墙上。 叶阳倒背着双手缓缓起身,慢步走向挂在墙上的花怜情:“你不是花怜情,为什么要出来?” 被钉在墙上的鬼魂,面孔果然在叶阳剑锋之下慢慢起了变化,最后又变成了刚才的模样。 叶阳冷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假冒花怜情?真正的花怜情在什么地方?” 那人表情狰狞的说道:“花怜情要么是在北水镇,要么是在马蹄矿。我出来,只是为了告诉你破解北水镇机关的线索。” “花怜情的密室,从没有人进去过。花怜情肯定在那里。密室……密室的入口就在这座屋子里。” “可是,我们已经试遍了屋里的机关,却怎么也打不开密室。用常规的办法,肯定破解不了这里的机关。” “十二个时辰之内,你不打开密室,整个北水镇的人都会死,也包括你。” “能不能打开密室见到花怜情,就看你的本事了。” 叶阳沉声道:“你的主子是谁?你们重建了北水镇,恢复了原先的机关,还打不开一座密室么?” 那人挣扎着说道:“我们恢复北水镇就是要打开密室!” 那人喊出最后一句话,身躯便轰然炸裂,碧绿的磷火顺着墙面流落在地, 整座屋子也在灯光与火光混杂之下变得异常诡异,仿佛是进入阴间与阳世的交界之地。 一半带着人间烟火的色彩,一半却带着阴森的惨绿。 叶阳回到桌前重新坐了下来,双眼一眨不眨的看向了对方的白墙。 萧楹实在受不了楼内的安静,忍不住开口道:“叶阳,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不是看到过一次花怜情吗?刚才那鬼魂怎么说她不是?” 叶阳微微摇头道:“我觉得她不是花怜情。只是凭直觉。” “一个一直不肯露面的人,怎么会在弄不清我们意图的情况下,忽然跑出来跟我们谈合作?” “那时候,我就觉得她不是花怜情本人。” “只不过,我没想到她的目的就是告诉我,这里的机关不能用常理衡量。” 叶阳说道:“我刚才用剑把她钉在墙上,其实是想要逼问北水镇背后的黑手。她却只说出了密室。” “要知道,我那一剑上附着罡气,鬼魂被剑刺中会痛苦不堪,她想要快点解脱,就得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她宁可忍受巨大的痛苦,也要说完后面的话,说明她真正的目的就是告诉我,必须开启密室。” “同样也说明,她完不成任务的下场会比魂飞魄散更为可怕。” 萧楹听到这里,小声道:“什么事情对鬼魂来说,比魂飞魄散还难以接受?” 叶阳微微摇头道:“同样是死-刑,斩首,比起腰斩、凌迟是不是舒服得多?” 叶阳不等萧楹开口就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笨狗在这儿就好了,他肯定能看出对方的目的。笨狗现在在做什么?” 那时候,叶阳只不过是发了一句感慨而已,他的注意力马上集中到了客厅墙上。 那时候的王屠夫和王小涣还在跟门外的鬼魂对峙。 鬼魂再次敲门的当口,王小涣又放出了一盏只有巴掌大小的白灯,小巧玲珑的白灯无声无息飞向门口时。 厚度过寸的防盗门就像是一张被灯光照亮的白纸,清清楚楚映出了一道人影。 白灯门秘术“洞悉阴阳”,看的就是门外的鬼魂。 正文 第一千零二章别说了我拼了 王小涣的白灯渐渐向前推进之间,映在门上的人影也变得越发清晰。 如果不看五官,任谁都会把那人当成是萧楹。 门外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在屋内施法,干脆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站在了门口。 他是在等王屠夫的下一个动作。 王屠夫稍稍挪动了一下脚步,外门的人影也悄然放开了长枪,向后挪出两步,举枪对准了大门。 对方显然是捕捉到了王屠夫挪动脚步的声音,也将目标锁定在了王屠夫的身上。 门外人影那一连串的动作,就和萧楹一模一样,甚至连她端枪的习惯都没有改变。 王屠夫对着王小涣比了一个手势,自己脚下一挪横向滑出三尺,门外黑影手中长枪骤然偏移之下,黑影的动作果然带起了一丝僵硬。 王屠夫再不迟疑,手中的砍骨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斩而出。 雪亮刀光将大门连带着外面的人影斩成了四半,对方甚至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倒在地上的两片尸体。 王小涣目光落向门外之间,不由得微微一凝:“木傀儡!” 被王屠夫一刀劈开的,的确是一只木质的傀儡,带着机簧的半边傀儡已经倒落在地,另外半边举着长枪矗立门外。 神奇的是,那傀儡的眼珠不仅还在来回转动,看向王屠夫的时候,眼中甚至还带着几分阴毒。 王屠夫沉声道:“北水镇的事情乱了,这个房间里肯定有秘密,可我不懂机关,必须把叶阳换过来了才行。” “獾子,你的‘千里寄相思’练得怎么样了?” 王小涣板着脸道:“我是感情专一的人,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 王屠夫不等她说完就眯起了眼睛:“我给你机会重说!” “我跟叶阳、李魄真没什么感情。”王小涣无奈道:“千里寄相思总得有点感情吧?” 王屠夫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你不是喜欢叶阳养的那只胖猫吗?就是你起名叫承影的那只,我告诉你,叶阳要是死了,你的小情人承影保证跟着他殉情。” “你要是能联系上叶阳,我就让他把承影送给你。” “还有,李魄拿手的菜可不止叫花鸡。还有九道压箱子底儿的菜没亮出来。去年他逛街的时候,就拿其中一道菜抽了特级大厨的脸,你就不想尝尝?” 王小涣绞着手指道:“这个……这个想吃菜,跟想人有关系吗?” 王屠夫循循善诱的道:“等李魄把菜做好,我让林照给你陪酒怎么样?林照是练过腿功,那大长腿不仅结实,还特别白,皮肤光滑,你就不想摸摸?” “还有,你不是想看风若行穿女装吗?我可以帮忙啊!” “别说了!”王小涣表情严肃的竖起手掌,挡在王屠夫面前:“我拼了!” 王小涣飞快的寄出九盏白灯,其中八盏以她为中心,向外扩展而去,摇动的灯光很快就连成了八卦的形状,将她和王屠夫围在了中间。 最后一盏白灯却悬浮在空中,缓缓贴向王小涣。 “千里寄相思”说白了就是可以无视空间传讯秘术,但是这种秘术有一个前提,就是施术者必须认识对方,而且要有强烈见到对方的愿望。 这种秘术最适合在有情人之间使用。 王小涣秘术刚起,我和叶阳身边便同时出现了一团虚幻的灯火,乍见之下,就像是有人在我身边挑起了一盏朦胧的白灯。 那时候,我已经走到了矿坑附近,忽见灯火之间,想要拔刀已经来不及了,干脆一掌拍了过去。 结果,灯光里马上传来了王小涣的尖叫声:“你俩要死啊!出手的时机都一样。” “王小涣!”我顿时一皱眉头。 浮在空中的灯光连续暴涨几次,看上去就像是在发火:“我是王小涣,我在用秘术跟你说话,我们这边遇上麻烦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灯光一闪,在我附近的石壁上投下一片倒影,王小涣和王屠夫的身形也同时出现在了倒影当中。 紧接着,地上投影便一分为三,我和叶阳附近的情景也同样出现在了另外两片灯光里。 王屠夫急声道:“这是白灯门秘术‘千里寄相思’,小涣跟你们没什么感情,坚持不了多久,我们长话短说。” 我眼珠一转道:“从这影像里看,王小涣个子还不矮啊!” 王小涣怒吼道:“我本来就不矮!” 我故意笑道:“不矮什么?那是灯光效果起到了拉伸的作用。你看看,胸都拉平了。” 林照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你看见的是背影!” 萧楹忽然在灯光那头补上了一句:“叶阳说了,平时看你也是正反都一样!” “我杀了你们!”王小涣的尖叫声中灯火暴涨一尺。 正文 第一千零三章灯光很亮 让一个女生想你的办法,不一定非得相思,也可以是恨你恨得牙根痒痒。 这不就搞定了,灯光亮了不少嘛! 不过,这话我当时不能说!说了,办法就不灵了。 还好冷狗是了解我的,及时补了一刀。 萧楹那话,肯定是叶阳教的,他自己不说,让萧楹说,这人坏啊! 我故意不去看灯光里的王小涣:“行了,都不是外人,两界堂除了叶阳的猫,没谁嫌弃你。再说,它们嫌弃你,也是因为趴你身上硌得慌,趴在林照和师姐身上就不跑,因为软和啊!” “咱们先说正事儿,回去我让师姐给你拿长毛绒兔的皮做件内衣,保证猫不跑!” 萧楹一看他那边灯火在减弱,赶紧来了一句:“叶阳说:长毛绒兔不行,至少得用成了气候的老绵羊,毛多!” 这回好了,灯光很亮,倒影非常清晰,连王小涣鼻子里喷出来的白气都能看见了。 我沉声道:“你们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叶阳和王屠夫把各自的经历快速说了一遍。 我皱眉道:“花怜情,机关术,樊方……” 我沉吟道:“林照,你马上联系聂小纯,让她给我查一下,借命人里有没有一个人叫樊方?” 我沉声道:“现在,北水镇的秘密不是在一个人的身上,而是出自一个秘葬的争夺!” “当年,花怜情会躲在北水镇一直不走,又连续造出了几个机关,很有可能是为了挖掘北水镇之下的某个秘密。” “当年她就要成功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变故,逼着她不得不中途退走。同时,也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北水镇,屠光了马蹄村。从此彻底掩盖了这里的秘密。” 王屠夫低声道:“这么看,北水镇的秘密应该还在。花怜情又回来了,她想要重新开启北水镇。” 我摇头道:“不,花怜情并不是在第一时间回到了北水镇。第一个出手去找这个秘密的人,应该是樊方。” “你在樊方办公室里看见的那张照片,应该就是樊方与花怜情的合影。他们两个不知道为什么会凑在了一起,还成了夫妻。” “但是,建造北水镇的主导者肯定不是花怜情。” “花怜情对北水镇的情况了如指掌,她既然重建了惜花楼,就应该可以打开当年的密室。” “密室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开启?惜花楼又为什么被一座酒店给围在了中间?” 我连问了两个问题之后,才自问自答道:“如果我没推测错的话,当年攻占惜花楼的人,并没找到花怜情真正的密室。” “当年他们那一把大火,虽然烧掉了惜花楼,但是并没烧掉真正的密室。花怜情本体的秘密就藏在那个密室里。” “樊方肯定发现过密室,他重建了北水镇,也把密室重新安放到了惜花楼里。但是,他并没有完全恢复惜花楼的原貌,至少,他没做到丝毫不差的重建惜花楼。”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直找不到开启密室的办法。” “叶阳,我说的对么?” 叶阳沉声道:“楼中锁,又是南锁北芯的巅峰之作。” “楼中锁,就是说整栋惜花楼其实就是一只巨大的锁头,把密室给锁在了当中。” “这栋惜花楼,既是锁头,也是钥匙。楼主人只要是按照某种路线在楼中走动,就能把他带到想进去的房间。” “走不同的路线,打开的房间也不一样。这也就不存在钥匙的说法了。” “楼中锁最神奇的一点,是可以根据楼体震动的幅度,自动隐藏作为核心的位置。” “如果有人在楼中打斗,或者是打砸、抢劫,就等于是在向楼中锁发出一个信号——这座楼已经被人攻破了。” “楼内机关会把核心密室转移到其他的地方,甚至还有可能用另外一座密室代替核心。” “当年术道群雄打开的密室,实际上就是一个障眼法。后来,北水镇忽然起火被烧成白地,也应该是出于那间被挪走的密室。” 叶阳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樊方想要完全恢复北水镇和惜花楼,就应该先把密室找出来,以密室为核心向外重修楼体。” “如果,他是先盖惜花楼,后放密室。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密室的房门。” 我一敲掌心道:“这就对了!” “樊方打不开密室,花怜情同样也打不开密室。” “所以,他们两方就在北水镇展开了一场互相残杀的好戏。” “樊方的人,不想让对方去碰自己藏在办公室里的图纸。” “花怜情的人,同样也不想让人接近惜花楼。” “所以,我们来了之后,每走一步都让人觉得存在着矛盾。这就是我们一直看不透北水镇的原因。” 我点起一根烟道:“师姐,叶阳,你们都不用费劲了,去北水镇找家好点的餐厅坐下来,点上几个菜,等我过去,咱们会会客人。” 正文 第一千零四章惊闻花无心 我往矿坑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马蹄村。 林照在后面追着我问道:“我们这里距离北水镇至少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这么赶过去,没问题吧?” “放心!现在北水镇的人想要的是打开密室,不是叶阳他们的命。叶阳他们很安全。”我嘴上是这么说,脚下却一点不慢。 等我赶到北水镇的时候,叶阳、王屠夫已经坐在了中心大楼的餐厅里,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是惜花楼的楼顶。 看样子,摆放这张桌子的人,也经常像叶阳他们一样,坐在桌边凝视惜花楼。 叶阳和王屠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惜花楼,王小涣的面前却摆着一大杯木瓜牛奶,萧楹前面却是一只比她脸还大的烤牛腿。 我走过去若无其事的拉开椅子,顺带向叶阳传音道:“木瓜牛奶是你点的?” 叶阳面无表情的颤动了几下嘴唇:“我说,是你打电话让点的,我负责端上来。” “兄弟!” 我一本正经的坐了下来:“正主儿还没来吗?” 王屠夫道:“大概是在等你来。” 我坐下之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们的人到了,你们还不出来么?” 大厅两侧分别出现了两个人。 左边的男人大概四十多岁,带着几分商人气度,但是从他站立的姿势上看,这人应该是个练家。 大厅右边的人,正是被叶阳他们见过一次的花怜情。 两个人隔着大厅对视了片刻,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两个人彼此能看见对方,却刻意的保持着距离,甚至故意不去对视。 我淡淡道:“两位不想介绍一下自己吗?” 男人拱手道:“借命人樊方,见过两位前辈。” 借命人之间本来没有辈分,可是地府却又弄出了借命人的品级。有了品级自然得有相应的称谓。 因为借命人之间并没有隶属关系,不能叫大人。想来想去最后品阶就成了辈分。 我看向左边的女人道:“你呢?” “术士花怜情见过两位同道。”花怜情微微施礼。 我淡淡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两界堂这次来北水古镇,就是为了带走花怜情的地魂。” 花怜情摇头道:“我叫花怜情,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有人给我改了名字。” “他交给我秘法的条件,就是我必须叫花怜情,永远不许更改。”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后者却在微微摇头。 我沉声道:“每个人的名字都在生死簿上,无论人活着的时候改多少次名字,生死簿都能追根溯源找到对方。你这个理由,我无法相信。” 花怜情道:“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可是,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是鬼差,还是借命人,找上的都是我,而不是他本人。”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花怜情的理由值得相信么? 地府的生死簿,不会弄错人名。 阴司密令要抓捕花怜情,那就一定不会错。 可我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如果,阴司密令是错的呢? 没人能改得了生死簿,但是有人可以改动阴司密令! 到了判官、阎罗那个级数,不会事无巨细亲自过问每一件事。如果有人在密令上做个手脚。那么,阴司真正想要抓捕的人,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给你改名的人是谁?” 花怜情说道:“他是我义父,自称:花无心!” “长生魂,花无心!”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长生魂,花无心与不死僵齐名一时,都是通过移魂夺取躯体,纵横术道。 唯一的区别就是不死僵是在抢占僵尸,花无心是强夺术士。 不死僵当年是因为厌倦了江湖,才带着一具僵尸的躯壳,归隐山林。 花无心却是忽然间不知所踪,他的夺魂秘术也就此失传。 要是按照时间上看的话,北水镇的出现应该是在花无心失踪之后。 难道当年建立了北水镇的人,是花无心! 我沉声道:“当年北水镇里的人是你,还是花无心?” 花怜情道:“表面上是我,实际上是花无心。” “当年,我在北水镇摆下赌命擂台,也是花无心的意思。那时候的术士,早就已经忘记了长生魂的可怕,谁都没猜到我用了什么办法才能保证容颜不老。” “一场赌约下来,他们就都成了我花无心的刀下亡魂。” 我轻轻敲着桌子道:“那么,当年惜花楼被人攻陷,你又在什么地方?” “就在惜花楼!”花怜情道:“擂台结束,我就被花无心扣押在了惜花楼里,等我出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换了一番天地。” “北水镇,也就成了现在的北水古镇。” 正文 第一千零五章给我个理由 我看向花怜情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被禁锢了上百年?” 花怜情点头道:“那次擂台赌命之后,花无心就把我带进了二号密室。” “所有人都觉得二号密室是惜花楼的核心,事实上,那只是花无心留下的幌子。真正的密室并不在那里。” “花无心把我封在密室当中,等我看见他用一根血红色的钢针扎进我的眉心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我醒过来时,密室已经被人打开,我也只看见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可我知道,花无心没死,他还在某个地方控制着我,也控制着北水镇。” “那时候,我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到花无心,杀了他,解除他留在我身上的禁制。” 花怜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看着对方问了一句:“然后呢?” 樊方冷声道:“然后,她就故意接近我,利用我重建北水镇。再然后,把我置于死地,霸占北水镇,完成她不可告人的阴谋。” 花怜情像是没有听见樊方在说什么,安安静静-坐在桌边,一言不发。 花怜情越是不说话,樊方就越是生气,干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两位前辈,你们不要相信她的鬼话,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就是花怜情,你们应该抓她回地府!” 我点起一根烟来吸上了一口: 樊方的话,对我而言是对的。 我的任务就是抓捕花怜情的地魂,没有必要去节外生枝。 北水镇藏着什么秘密,又会掀起什么风浪,都跟我毫无关系。 百年前的数百条人命,马蹄沟的屠村血案,如果与花怜情有关,自然有地府会做出裁决。与花怜情无关,也轮不到我去支持公道。 我轻轻敲打着桌子道:“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花怜情微微摇头道:“我确实无法向你证明什么?” 樊方冷声道:“信她的结果,就是等着被她从背后捅刀。” 我在两个人的脸上来回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花怜情的脸上:“或许,我有办法去验证真假,就看你敢不敢赌了。” 花怜情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我敢!” “那就稍等片刻吧!”我倒上一杯酒之后,就微微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楼外灯火骤然熄灭,楼中阴风乍起,原本已经见亮的天色,忽然间变得形同午夜,伸手不见五指。 楼内空间在瞬息之后扭曲变形,黑白无常从阴阳屏障之后跨步而出。 花怜情和樊方还没来得及出声,人就被禁锢在当场。 黑白无常不愿意多见外人,但凡跟我们两界堂无关的人,他们就算是来了,也会先用法术禁锢对方。 白无常脸带怒意道:“你喊我们兄弟喊上瘾了是不是?下回上厕所不带纸,是不是也得把我叫出来?” 黑无常面无表情的道:“给我一个不打你的理由!” “哪能呢?”我赶紧站起来,把酒杯端到两人面前:“祖师爷,先喝杯酒解解渴。” 黑无常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给我一个不打死你的理由!” 祖师爷发火了,现在不是尽孝心的时候,我得赶紧说事儿。 我把花怜情的事情飞快的说了一遍,并没提自己在北水镇做生意的经过。 生意不是黑白无常管辖的范围,我说了,只能挨揍。 白无常听完不由得摸着下巴道:“篡改阴司密令,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黑无常说道:“捕风捉影,就地打死。” 我头上的冷汗跟着冒了出来,两位祖师爷却全都不说话了。 他们在等着阴司那边的查证结果。 黑白无常分身无数,即使人站在我的面前,地府那边也有他们的分身,想要查证密令用不上多长时间。 其实,这件事我做得似乎也有些莽撞。 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如果花怜情就是当年主导过北水镇的人,为什么会找不到自己当年居住的密室? 而我也不想一点点的去验证她的话是真是假,那样做太过危险。所以,我选择了捷径。 同样,如果花怜情的话得到了验证,说不定又是一场阴司的明争暗斗。 阴司密令是为了抓捕地魂,但不是抓捕所有地魂。 每年流落阳间,甚至是被术士打散的地魂都难以计数,但是阴司却只发布有限的几个密令,这就足以证明,需要被带回阴司的地魂,必然具有他的特殊意义。 但是,阴司从不向借命人透露抓捕地魂的真正目的。 阴司为什么要抓捕地魂?阳间为什么会有借命人的出现?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悬疑。 召唤黑白无常,印证花怜情命令的真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我对借命人的好奇。 正文 第一千零六章我给你个理由 我等了好一阵子,却看见白无常变了脸色:“好大的胆子,竟然真有人敢篡改阴司密令。” 文臣一系虽然也动过阴司密令,但是他们只是动了密令级别,并没篡改过地魂的姓名。 篡改密令,无异于是拿人顶罪,让真正的地魂逍遥人世。 白无常道:“李魄,你给我全力抓捕花无心,但是不要声张。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等下,我会派人送两滴孟婆汤给你,任务完成之后马上抹掉樊方的记忆。防止机密外泄。” 黑无常淡淡道:“你大意了!” 白无常又在屋里走了两步:“对,我刚才去查证阴司密令,说不定已经打草惊蛇了,大意了。只怕有人要杀花无心灭口。” 白无常沉声道:“要是对方出手的话,说不定派出来的就得是两界鬼神啊!你们不是两界鬼神的对手,你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我摇头道:“对方既然能安排花无心滞留阳间,就说明他们之间可以联系。” “两位祖师爷出手,说不定会落进对方的圈套。” “我觉得,你们二位回到阴司大张旗鼓的查证阴司密令,才更为合适。至少,对方会因此有所忌惮。” “你们给对方的压力越大,我反而会越安全!”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黑无常却忽然抬头一个脑崩弹了过来,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人就坐在了地上,等我起来的时候,脑门上已经多出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筋包。 黑无常冷声道:“胆子大了,敢给我们做主了!” 我太难了! 这人要是上了岁数,是不是都开始不太讲理了? 尤其是在小辈面前。 你找他帮忙的时候,他觉得你这是没断奶,什么事儿都找你帮忙,看不上你,觉得你没出息。 你好不容易想要自己面对的时候,他又觉得,你这是翅膀硬了,用不着他了,火气更大。 我怎么做都不对了是吧? 下回,我肯定不找他俩。 黑无常冷声道:“你下回再找我们兄弟,想好三个我们不揍你的理由。” 黑白无常转身要走的时候,王小涣忽然举手道:“两位神君,我给你们一个揍他的理由行么?当然,不是现在揍他,等你们下回看见他的时候再用。” “说!”黑无常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我怎么觉得他的眼睛在放光呢? 王小涣飞快的把我气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黑无常板着脸道:“粗言秽语,无耻之尤。” 不是,这个有点大了吧! 你们是没看见王小涣她们说糙话的时候。 可是这话我不敢说! 白无常冷声道:“你任务在身,这顿打先记下!” 黑无常补了一句:“王小涣,去把他头顶那个包按回去!” “不是……”我还没来得及抗-议,黑白无常就走了,王小涣却来了:“是两位神君让我按的哦!再说,我不给你按回去,一会儿花怜情和樊方肯定会怀疑,所以……” 王小涣那哪儿是按呐?分明就是一巴掌给我拍回去了! 这笔账,我记下了。看我不找机会把她卖给江钧辞当牛做马。 不过,那不是便宜江钧辞了吗? 还是卖给老刘吧!起码,人还在两界堂。 我和王小涣对视了一眼之后,坐回了原位。 花怜情和樊方也从禁锢中恢复了神智。 我沉声道:“花怜情,你的话,我已经验证过了。我需要知道的是,花无心在这里建立北水镇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花怜情说道:“是要打开一座秘葬!” 北水镇附近有一座机关秘葬,那座秘葬不仅是“南匙北锁”的巅峰之作,而且出自左道旁门。想要打开秘葬,就必须先在外面建造一个大型机关。 这样说吧! 那座秘葬就相当于一把巨大的锁头,想要开锁就得有一把跟它大小相匹配的钥匙,更需有能转动钥匙的人。 北水镇就是这把钥匙,控制钥匙的关键就在惜花楼的核心密室当中。 花无心占据北水镇几十年的时间,就是为了造这把钥匙。 擂台赌命,应该是他配置钥匙的最后一步。 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终止了计划,还烧掉了北水镇。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沉声问道:“你不是说自己进入附属密室之后,就被封闭了神识了么?” “你怎么能确定花无心当年终止了计划,而不是他已经得手带走了秘葬?” 花怜情看向了樊方,后者冷声道:“把自己骗来的秘辛,当着失主的面,说给别人听,很有意思么?” 花怜情的目光微微转向了别处,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正文 第一千零七章代他问好 樊方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我挥手打断:“你先等一下,我一个一个的问,你们一起说话,容易说乱套。” 我再次看向花怜情道:“据我所知,北水镇里有三个秘密。现在,我已经解开了其中的两个。水边的那座房子是怎么回事儿?” 花怜情道:“那座房子就是锁孔。不过,我活着的时候,一直都没进去过。花无心在那里下了禁制,除了他自己没人能进去。” 花怜情没用我继续往下问就说道:“你是不是还想问,马蹄村上面的矿脉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花无心为了观察锁芯打下去的通道。”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虽然不懂机关术,但是也见过锁芯。 钥匙之所以能打开锁头,就是因为钥匙齿,可以顶开锁芯。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想要开锁就得先弄清锁芯是什么模样。 花无心从那里打孔去看锁芯,那不是代表着,整座山都是锁头么? 我看向叶阳时,后者却否定道:“这个说法不成立!” “开山为锁的工程太大,除非是把整座山全都掏空,再用机关填充山体,才能做出这样的锁头。” “放在古代,不动用数万劳力,花费几十年时间,根本启动不了这样的工程。” “除非,他们当时使用的不是人力,而是在御使鬼神。” “况且,他们既然已经在上面打出了一个盗洞出来,为什么不直接进入秘葬?还去观察锁芯干什么?” 花怜情摇头道:“我是在复述花无心当年的说法,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清楚。那时候,我一直坐镇北水镇,并没去过马蹄村。” 我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马蹄村与北水镇之间的距离。 我和林照开车来往于两地确实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可那是在绕着圈走,如果直线连过去的话,北水镇和马蹄村相距不算太远。 况且,秘葬通常不止一道大门,连过两三道门,才能走到秘葬核心的情况屡见不鲜。 从北水镇下面往前推进几道门之后,再出现一道密锁的可能性非常大。 问题就像是叶阳说的那样,既然他们都已经在秘葬上方开了天窗,为什么不直接把通道打进秘葬核心,非要转个弯去开锁,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一时半会弄不懂对方的想法,干脆压下心里的疑惑,继续问道:“我在马蹄村那里听到过一个传说:有个穿着黑衣服的小女孩……” 花怜情听我把话说完,不禁皱起了眉头:“黑衣是花无心的标志!那个黑衣小女孩,可能是他另外的一个传人。可是,他不该让自己的传人,去杀自己的手下啊!” 我有意往樊方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你跟樊方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儿?” 花怜情沉默片刻道:“我从密室里出来之后,就抢到了一副躯壳。那之后,我一直在北水镇附近查找当年的遗迹,我觉得,那座密室应该不会距离这里太远。”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遇上了樊方。那时,我就发现了他是借命人,而且对北水镇的空地很感兴趣,于是就故意接近他。”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是准备重建北水镇!” “我不动声色的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弄明白,他想要重建北水镇的原因。可我发现,他只不过是一个组合中的低阶成员,真正想重现北水镇的人并不是他。” “我怀疑,他背后的人就是花无心!” 我下意识的看向樊方时,后者不由得冷笑道:“所以,你就三番两次对我下手,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要不是我在三岔路口那里诈死,让抬尸匠把我送进了殡仪馆。我早就应该死在你的手里了吧?” 我这才弄清楚,原来抬尸匠所说的,一直跟在车后面的黑衣女鬼就是花怜情啊! 樊方诈死,所以他的尸体才不见了。 看来当时,樊方是在躲避花怜情,等到樊方顺利逃走,他们双方才在北水镇里再次展开一番较量。 他们都想得到北水镇的秘密,但是又都不想让对方占据主动。 这才出现了花怜情控制惜花楼,樊方控制着自己办公室的情况。 我轻轻敲着桌子道:“你们两个之间的恩怨情仇,我不想听,更不想去给你们断这个爱恨官司。我只要目的和结果。” 我转头看向樊方道:“你修建北水镇的目的又是什么?” 樊方沉默了片刻道:“李堂主,我们龙头,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我双目微微一缩:“你家龙头是谁?” 正文 第一千零八章等你回来再说 樊方微笑道:“李堂主还记得三年前,在小黄泉跟你交过手的那个借命人吧?” “无生!”我眉头微微一动! 小黄泉是我和叶阳联手出的第一个任务,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江湖上还有一个集中了大半借命人的组合“无生”。 “无生”的首领更是汲取了无数寿元,长生不死之人。无生给我的感觉十分神秘。 我当时可以说是得罪了“无生”,也着实防备了对方一段时间,可是后来无生再没跟我碰面。 没想到,三年之后我会和无生再次碰面。 樊方说道:“龙头在三年前,就给我们定下了一个规矩。遇上你和叶当家退避三舍,不可冲突。” “实在躲不掉就全力配合,任务失手造成的损失,由组合补上。” “我来之前也得到了龙头的命令,让我把北水镇拱手相让,并且全力配合李堂主解开北水镇之秘。” 我心中的疑惑不由得更胜了几分:“贵龙头的人情未免太大了吧?” 樊方摇头道:“龙头让我转告李堂主,不用有什么顾虑。他的人情不止给了李堂主。凡是有贪狼命格之人,无生都会避让。必要时,还要给予一定的帮助。” 我眉头一挑道:“什么意思?” 樊方道:“龙头早就料定堂主会有此疑问。他让我转告堂主一句话:他是四大生仆之一。除此之外,还请堂主不要多问。” 我不由得微微一怔:我早就听说过,贪狼转世的时候曾经有过生死八仆。 他的四大死仆,除了剥皮在逃之外,其他三个都成了老刘的御鬼。 他的四大生仆,却从未露面。 如果,无生之主是四大生仆之一,那么,他的做法就很好解释了。 四大生仆都在等待贪狼回归。但是,贪狼命格已经落在了不同的人身上,群狼挣命,可以说身具残魂的人,都是贪狼,也都不是贪狼。 这样一来,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成为无生的主人,所以他谁都不想得罪。但是,他也不愿意支持其中一人争夺命格。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避开所有可能是贪狼的人,等待真正的贪狼出世。 我不想在这件事儿上多做纠缠,干脆岔开了话题:“无生为什么要恢复北水镇?” 樊方说道:“五方墓,开天牢,贪狼神将不还朝。” “所谓的五方墓,就是五座特殊的囚牢,放出牢中人,才是贪狼神将回归之时。” “李堂主当年已经打开了其中一座囚牢。北水镇外,马蹄山下,就是另外的一座囚牢。” 我再次皱眉道:“我打开过其中一座囚牢?你说的是九鼎龙宫?” “对!”樊方点头道:“李堂主在小黄泉送走了龙头一个得力部下,龙头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当即就派人调查了李堂主的过往。” “龙头着实对李堂主在鱼篓村,九鼎龙宫一战惊艳万分。至此,他也可以认定,李堂主必然与贪狼有关。” “所以,龙头下令,无生门下任何人都不许骚扰李堂主。” “在下也没有想到,会在北水镇与李堂主相遇。龙头考虑再三,决定把这次的主动权交给李堂主,无生愿意全力配合。” 我有点懵了:无生的做法未免有点太过大方。 说他们花费数亿巨款,开发北水镇,是为了打开所谓的五方墓,我倒是可以理解。 这就是一种术道上的投资,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比无生手笔更大的投资。至于说,投资的风险和收益,成不成正比,那就只能看运气了。 但是,无生这样随随便便就把北水镇拱手相让,还是让我觉得不太现实。 我悄然向王屠夫等人传音道:“你们怎么看?” 王屠夫回应道:“现在不是辨别无生的态度的时候,你想做完这次任务,就得跟无生合作。真真假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王屠夫说的对,换作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跟无生合作,阴谋诡计不是能问出来的东西,只有睁开眼睛去看,才能得出结果。 但是,这一次,我却觉得合作的本身可能就是一种错误。 我看向樊方道:“所谓的,五方墓,开天牢的意思,是无生之主的猜测,还是他拿到了什么依据?” 樊方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龙头的想法,不会跟普通下属分享。而我,在无生中的地位并不算高,还达不到时时可以面见龙头的程度。” 我沉声道:“你去转告你们龙头,就说:我怀疑,他曲解了歌谣的意思,五方墓,开天牢,并非是要打开五座秘葬。” “剩下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正文 第一千零九章我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 樊方微微点头之后,站起身来:“李堂主的话,我可以转达,但仅仅是转达,希望李堂主能够明白。” 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樊方走后王屠夫才开口道:“你不信无生之主。” 我低声道:“我纠结的不是这场任务的真假,我是在怀疑无生之主的判断。五方墓,开天牢?我怎么总觉得这句话,跟贪狼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句童谣让我觉得非常危险。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 我再次说道:“况且,我们的任务是抓捕花无心。既然,他没进去秘葬,我们为什么要冒险打开那座天牢?” 人的预感有的时候会非常准确,甚至比天命师的推算还准。却没有人能说清预感这种东西究竟是因何而来。 我没等多久,樊方就走了回来:“李堂主,龙头让我转告你三个字:知道了。” 我的目光微微一沉:“这是你们龙头的原话,还是你自己的话?” 樊方笑道:“这对李堂主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吧!” “区别很大!”我倒背着双手走到了感应喷头下面点起了一根烟来,慢悠悠地说道:“我这一路走过来,脾气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樊方的脸色微微一变道:“李堂主是什么意思?” 我指尖顶住烟头探向了感应器,那根烟头还在半空转动之间,我又打出了一枚,江湖人专门用来放火的白磷弹。 烟头崩碎火花四溅的当口,白磷弹被瞬间引燃,进尺高的烈火紧贴屋顶四散炸开,火灾警报像是疯了一样在楼里全盘炸响,整座大厅的喷头全部开启。 我站在像是暴雨一样喷洒而出的水里,转身看向樊方:“我现在不需要问你什么了!烧了北水镇,花无心自然会出来。我何必跟你多费口舌。” 樊方暴怒道:“李魄,你想干什么?龙头好意把北水镇让给你,你却恩将仇报,要烧了北水镇?” 花怜情也急了:“你不去开启秘葬,花无心不会出来,他宁可眼睁睁看着你把这里烧成白地,也不会出来冒险。” 我淡淡笑道:“放心,他会出来的。” “我得谢谢你们在北水镇这里聚集了这么多鬼魂,等我烧光了北水镇,就会在这里重新布置一座巫阵,让这里变成死地。我不信,花无心不来找我。” “他来找我,总比我找他强!” “你……”樊方被我气得脸色发白。 我却转身道:“你想说什么?” “无生之主既然答应将北水镇拱手相让,也让你全力配合我,我想把这里烧了,有问题么?” “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马上疏散北水镇的游客,然后帮我放火。” 樊方咬牙道:“我不会帮你。这里的人烧死了一个,都是由你负责。” 我淡淡说道:“无论你帮与不帮,我都会烧平北水镇,我给你十五分钟时间,无论你是不是疏散人群,我都会继续放火。小涣,点灯,准备火烧北水镇。” 王小涣很快就亮出了几盏白灯,王屠夫帮着她把妖兽的油脂涂抹在了灯上。 王小涣的几盏白灯,外有妖兽油脂,内有灵符加持,一旦放出去,用不上多久就能把北水镇化成火海。 樊方的脸色瞬时间一片惨白,他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忽然不按常理出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花怜情看了一眼樊方,起身就要退后,叶阳的长剑随之而至,生生把她钉在了地上。 我平静说道:“花怜情,你还是别走了。疏散游客的事情,还不需要你去做。樊方,你走是不走?” 樊方的脸色再变几次,咬着牙道:“李魄,你有种!咱们北水镇里见。” 樊方快步走出大厅之后,王屠夫才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在救人!”叶阳走到我身边道:“北水镇是一座机关城。从古至今,任何一种机关都需要动力的支持。北水镇的机关需要拿人命来发动。” 机关说白了,就跟现在机械一样,必须有动力才能运转,否则,几百甚至几千斤闸门为什么会自行起落? 术道上著名的机关门派,不是建造在风口,就是河边,这不仅仅是为了暗合风水之道,更重要是有风力和水力来保证机关的运转。 而那些能走能动的机关傀儡里面多数都藏着鬼魂。 老话讲,不能随便往家里拿洋娃娃,木偶这些带眼睛的东西,不然容易招邪。 尤其新房子,活人没住就先放个娃娃进去,更容易招鬼。 实际上这话的根源就来自于傀儡术,因为傀儡机关里就有一个空出来的地方供鬼魂栖身,娃娃身上也有类似的空间。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章挪阵 叶阳沉声道:“北水镇不仅一面有山,山上还有城墙,刮不起大风。” “外面那条河,有大半是人工开凿,水流太过平稳,提供不了支撑大型机关运转的动力。” “唯一能转动机关的办法,就是用活尸,或者阴魂作为机关运转的核心。” “笨狗,不把镇上的游客弄走,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机关术动力来源,也可以依靠人力,但是,多数机关门派不会用活人。 活人进入机关中枢,就得想办法处理他们的吃喝拉撒,这样一来,也就造成外敌潜入的隐患,或者说,内部有人叛变的可能。 无论是哪种情况发生,都会对机关门造成致命的打击。所以,他们更喜欢用秘术炼制而成的活尸,或者是被抹去意识的冤魂。 萧楹道:“现在还有人用活尸,用冤魂?北水镇不是有电缆吗?” 叶阳摇头道:“用电启动机关,不是不行。但是,雷、火、电也是术士镇压阴魂的利器。在没打开秘葬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一旦里面有阴气外泄,与电火产生对抗,很容易直接烧毁秘葬。还是用阴魂比较保险。” 王屠夫也走到我身边道:“笨狗,如果,十五分钟之后,他们还不撤离游客呢?你准备怎么做?” “放弃任务,从这撤走。然后向阴司申述,把无生的事情扔给文臣一系。看他们怎么处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一次,我认栽了。北水镇里的游客和员工,加起来人数过千。这么多人,我赌不起。” 如果,北水镇是术道门派,或者只有术士存在,我会毫不犹豫的放火烧镇。 术士完全有自保的能力,只要我提前喊上一声“两界堂办事”再给他们留一条缺口,他们就能逃出去。如果,他们自己不想走,那就是他们想要找死。 可是,数以千计的普通人,要是成了我的手下亡魂,别说我自己能不能过去心里这道坎,阴司就不会饶过我。 于公于私,我都没法下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北水镇里果然是一片平静,我脸色阴沉的道:“带上花怜情,我们走!” 王小涣抓住了花怜情魂魄,把她给塞进了灯里。 我在缓缓升起的朝阳中走出了北水镇。 当我跨出北水镇大门的一刻,樊方的声音也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两界堂狼王?不过是一条败犬而已。龙头让我转告你,北水镇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樊方的声音并没做什么掩饰,叶阳身上的杀意陡然爆发,手掌也扣上了冷焰的剑柄。 我淡淡道:“不用管他!我们走!” 我再次迈步之间,樊方再次冷笑道:“自以为是。不识好歹的下场才刚刚开始。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北水镇:“去马蹄村!” 萧楹不解道:“你不是说……不是说,你认栽了吗?怎么还要去马蹄村?” 我冷笑道:“北水镇,我认栽了,马蹄村那边我可没认栽。” “我李魄是让人白白辱骂的人吗?这口气,我得讨回来。” 我再次出现在马蹄村的时候,把石建豪给吓了一跳:“李爷,您……您老又来了?” 我看向石建豪道:“来了,也准备借你的石庙用用。” 石建豪还没说话,就看见我的脸色发沉,顿时把到了嘴边儿的话给咽了回去:“您随便用,随便用。” 我给叶阳打了一个眼色,开口道:“给我一天时间。” 叶阳用一天的时间,在马蹄村里布置了一座风水大阵,把村里石庙全部围在了其中,到了夜里,叶阳才在村口的树上挂上了一盏白灯。 叶阳眼看月到当空,站在月光之下,举剑向天,剑指天月:“月煞阴灵,起阵——” 山间月光忽然变得诡异如水,从马蹄村一角向村口蔓延而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整座马蹄村就像是覆盖了一层冰霜,白得让人心里发慌。 叶阳长剑缓缓向下压落之间,村中的石庙像是受不了月光带来的阴寒,在以同一频率不住地震颤。 蓦然,一座石庙在青石碎裂的响声中炸裂成块,寄身在庙中的鬼魂,随之站起了身来,这一次,她的身上却多出了一层阴冷的煞气。 接近着,地上石庙开始成排炸裂,村中鬼魂纷纷起身,马蹄村里一时间阴气翻涌,煞气冲霄。 叶阳抬手摘下了挂在树上的灯笼:“月煞如水,阴灵相随,移阵——” 叶阳往前走出几步,身后数百阴魂也在随着他步步前行,天上的月光好像也在跟着叶阳移动,他们走到什么地方,月光就挪到哪里!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叶阳发怒 叶阳一身白衣就像是在月光下引路的幽冥使者,引领着无数恶鬼。 那些跟在叶阳身后的鬼魂,身上戾气却越来越重,到了贴近矿山入口的时候,鬼魂身上的煞气已经蒸腾如火,随时都有失控的可能。 我不禁微微皱眉道:“冷狗聚集过来的煞气太重了。这样下去,鬼魂可能会被妖化。” 王小涣道:“叶阳,这是要下杀手。他被惹怒了。” “你仔细看,那些鬼魂身上的煞气究竟来自于什么地方?” 我顺着王小涣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才看见了那些鬼魂脚下转动的气旋,原来,叶阳的大阵是在抽取地下阴气强化鬼魂。 王小涣道:“叶阳这是在给你找场子,这些鬼魂被强行提升之后,会变得极不稳定,一旦情绪失控,就很容易……” 王小涣用手比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叶阳这是要毁掉秘葬。可他一次性斩杀这么多鬼魂,有伤天和啊!” 我在微微皱眉之间,叶阳已经挑着灯笼走进了矿洞。 月光被矿井隔绝,叶阳手中的白灯反而灯火暴涨,一条条鬼影在灯光映照之下,变得越发狰狞,鬼魂也在灯光的压制之下,发出一阵阵好似野兽般的低吼。 叶阳却仍旧在压着速度,引领鬼魂一步步向前。 我握紧刀柄之间,远处已经出现了一道石条搭建的大门,门柱上巫文清晰可见。 那是“十步倒”? 这里,真的像是花怜情描述的那样,是被人钻开的一个探孔? 我怎么觉得不像? 可我不认识石柱上巫文,或许叶阳认识? 我正想让叶阳停下来的当口,叶阳已经把白灯凌空推进了十步倒。 白灯幽然飘向矿井深处,叶阳身后的鬼魂也紧随着灯光蜂拥而去。 我眼看白灯在飞出百米之后,便悬浮在了坑道深处,下一刻间,白灯忽然炸裂,从灯中飞出却不是火光,而是几条狰狞咆哮的冤魂。 凄厉的鬼哭瞬时间响彻矿洞,飞在空中的冤魂也往不同的方向掠空而去,马蹄村的厉鬼也分成几队,紧追着冤魂消失在坑道深处。 叶阳转过身来:“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我往空空荡荡的矿道里看了几眼:“那些冤魂能摧毁秘葬么?” “他们比你想的厉害!”叶阳抱着长剑道:“外面的事情交给你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你悠着点!萧楹,你留下看着他,师姐,獾子,我们走!”我转身往外就走。 王小涣却在我背后追了一路:“你怎么知道我叫獾子?” “獾子挺好的,虽然个头小,但是凶猛,狡猾,没事儿还喜欢皮一下。” “你叫獾子,是江均辞告诉我的。”我回头对着咬牙切齿的王小涣笑了一下。 那根本就不是江均辞告诉我的,是我无意中听王屠夫喊的。 不过嘛! 两界堂的人必须保证一个原则,做糖不甜,做醋必须酸。也就是没事儿,就得给人下个绊子。 我倒要看看,王小涣下回见到江均辞,会不会揍他? 我很好奇啊! 我从矿洞里面走出来,就点上了一根烟,坐在石头上悠哉悠哉地抽了起来。 王屠夫走到我身边:“你打算从里面毁了这座秘葬?” “不是,我打算让谁都打不开。” 我冷声道:“无生、花怜情、花无心,不是都想让我去开天牢吗?” “我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 “既然,他们都想看看天牢里面有什么?那我就让他们什么都看不着。” 我淡淡说道:“老刘,前一阵子就说过我,杀人,永远不是最毒的手段。报复一个人最狠的办法是诛心。” “对方越是在意什么?就越是要在什么地方下手,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疼到哭不出来。” 我目光越发阴沉地道:“我的目标本来就不是秘葬。毁了秘葬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失,真正疼得钻心的人,是无生和花无心。” 王屠夫道:“你走这一步棋的目的,我可以理解。但是,花无心他们怎么知道,你已经动手了。” 我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北水镇的机关其实只是差了一个步骤。” “那就是核心密室摆放的位置,花无心不出面,无生永远放不准那座密室。” “无生在等花无心露面,花无心也在等无生妥协。” “他们在比耐性,同时也密切关注秘葬里的一切。这边有了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一定会有所察觉。” 我还在说话的当口,叶阳念动巫文的声音就从矿道里疯卷而出。 我刚刚听到叶阳在吟唱巫文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没过一会儿,我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还请高抬贵手 只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工夫,叶阳的声音就把我耳膜震得发疼。 巫门吟唱达到一定程度,便如同神祗的咆哮,震慑妖邪,驱使鬼怪,但是,巫师吟唱巫文都非常简短,只有寥寥数语而已。 即使巫师一直在吟唱,也是反反复复使用同样的巫文。 可是,叶阳唱出来的巫文怎么会一直没有重复? 我会巫咒,但我所学的巫咒已经是巫门没落之后,经过巫师改良的后期咒术了。 教我巫咒的魔煞跟我说过:真正可怕的上古巫咒早已经失传,天下能认出上古巫文的人也寥寥无几。 叶阳这是在吟唱上古巫咒? 我还在疑惑之间,就听见矿洞深处传来的震动声响,那不是爆炸之后产生的震颤,反倒是有些像大型机关运转时出现的震动。 叶阳在转动机关? 我转身想要进去看个究竟,却听见远处有人说道:“李堂主,久违了!”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时,却看见几十人组成的队伍,从马蹄村的方向缓步走来。 为首那人大概有五十多岁,看上去平平无奇,可他却给了我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 他身后跟着的人就是脸色惨白的樊方。 那人走到距离我五六米的地方再次拱手道:“在下无生门下借命人贾亦晓,见过狼王。” 我淡淡回应道:“两界堂在此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贾亦晓不愠不火地说道:“李堂主的手段,在下已经见识过了,还请李堂主看在我们同为借命人的份上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我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借命人,就该知道借命人的规矩。让!” 江湖人说“让”其实是一种带着火气的客气,实际上,跟说“滚!”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先是暂时给对方留了点脸皮,再纠缠下去,话可就没这么好听了。 贾亦晓微笑道:“我知道李堂主心里有气,不知道樊方的一颗人头,能不能换来一个容我说话的机会?” 樊方脸色惨白地跪倒在地:“统领,我为无生做事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贾亦晓冷笑道:“你的功劳,无生不会忘。你的苦劳,龙头也看在眼里。如果,你只是单纯得罪了两界堂。龙头绝不会拿你的人头和解。”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跟轮回司合作破坏龙头的计划。” “这件事,你不死,谁死啊?” 樊方辩解道:“统领,我冤枉啊!花无心早就是轮回司的人了,我逼走李魄,也是为了无生。” “再说,上面花费了几年时间,投资数亿才建成的古镇,凭什么拱手让给李魄?” “我在古镇跟花无心僵持了这么久,他已经快要妥协了。这个时候把古镇交给李魄,我不甘心啊!” 贾亦晓冷声道:“所以呢?” “你故意把龙头的话,说一半,留一半。让李堂主产生怀疑,然后又假传龙头口谕,激怒李堂主。让这一场合作不欢而散是么?” “你最后一个电话,并不是打给龙头,而是打给了轮回司。” “既然,你可以找轮回司商议大事,那你这颗脑袋也就不用要了!” 贾亦晓只是稍一随手,他背后弟子便手起刀落,把樊方的人头给砍落在地。 带血的人头一直滚到我脚边才停了下来,樊方跪在地上的无头尸身却仍旧没有跌倒。 贾亦晓淡淡笑道:“李堂主,这个人头只是我们的诚意。如果,李堂主还是觉得没有解气,尽管打散他的魂魄。” 我挥手道:“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两界堂办事,闲杂人等,滚——” 贾亦晓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李堂主,我一再放低姿态,并不是无生害怕你两界堂,只不过是我不想因为误会,造成没必要的冲突。” “李堂主却一再咄咄相逼,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吧!” 我倒背双手一脚把樊方的人头给踢了回去:“你们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看!” 贾亦晓随之点出一指,凌空击穿了樊方的首级,可是那颗人头上却只有血迹,不见磷火。 贾亦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冷笑道:“问你自己啊!你把一个空人头打到我的脚边来是什么意思?” “我……”贾亦晓脸色忽然一变,转身面对属下喊道:“樊方,你好大的胆子,龙头把你北水镇交给你。你竟然敢勾结花无心。” “不对!”贾亦晓厉声道:“花无心,你给我出来。堂堂术道枭雄,藏头露尾,算计低阶术士,算是什么本事?” 贾亦晓暴跳如雷,他带来的手下却一个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没人去跟贾亦晓对视。 贾亦晓觉得,花无心,就在这些人当中。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你要做什么 贾亦晓双目如刀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却半晌没有动作。 如果,把我跟贾亦晓对换,我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总不能因为一个怀疑就杀光所有手下吧? 良久之后,贾亦晓才转过身来向我拱手道:“李堂主。能否给我一段时间,暂时不要去动秘葬。我保证三天,不,一天之后就把花无心的地魂给你带来。” 我上下打量着贾亦晓道:“你确定自己能活着走出马蹄村么?” “你什么意思!”贾亦晓身后的借命人同时拔刀,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贾亦晓呵斥道:“都干什么?全都退下去。李堂主是在为我们着想。” 贾亦晓听明白了我的意思:花无心混在他们当中,随时都有可能出手杀人,说不定他们还没到山下,贾亦晓就成了花无心,直接把他们领上死路。 贾亦晓犹豫半晌道:“李堂主,我们从现在开始听你号令如何?” 我不由得笑道:“我现在都要怀疑你是花无心了,你是无生的手下,又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什么要听我一个外人的号令?” “再说,我命令你们做什么?你们趁早离我远点,免得人群里有花无心,我还得防着你们。赶紧走吧!” 我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贾亦晓的表情,等我说到“还得防着你们”的时候,贾亦晓眼中果然闪过了一道精光。 我猜对了,贾亦晓之所以会找上来,就是因为他已经发现了潜藏在队伍中的花无心。 他也知道,我有克制花无心的办法! 当年,长生魂、不死僵齐名江湖,也多次交手,各有胜负。 两个人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最后约定“百里不相见”。也就是说,他们其中一人先到了某个地方,另外一人必须退出百里开外。 只不过,这个约定又在不久之后被他们各自打破。 长生魂、不死僵最后一次交手,是在不死僵归隐之前,那一次的胜负,不死僵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能从他的神态里看出,他赢了花无心。 我是不死僵的传人,他自然教过我怎么对付花无心。 贾亦晓带队出现,也是为了让我出手对付花无心。 贾亦晓道:“李堂主,你的目的不就是抓捕花无心么?无生愿意全力配合李堂主,同时也不求李堂主打开秘葬,只要你能带走花无心即可。” 贾亦晓的反应是正常的,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花无心根本不在他的队伍当中。 不死僵之所以能与花无心平分秋色,就是因为他能一眼看穿对方的伪装。 不死僵教我秘法的时候就说过:如果,你连对手在哪儿都不知道,还谈什么跟他一决高下。 贾亦晓在回头去看队伍的时候,我也把对方的人马看了个遍——花无心不在。 贾亦晓的提出的条件是“各取所需”。 我要花无心,他要秘葬。 可我总觉得这个条件背后,还有我没看见的东西! 我正在沉吟之间,萧楹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李魄,不好了,叶阳从十步倒那里走进去了!” “你说什么?”我刚才就听见叶阳吟唱巫文的声音停了下来,我本来以为他搞定了秘葬里的锁芯,没想到,是他自己走进去了。 我来不及去理会贾亦晓如何,转身就冲进了矿道。 卡在十步倒那里的石柱门框还在,叶阳已经不见了,我顺着门往前看了过去,矿坑下面的路上就只有一片散落的白骨。 那是,当年下了矿井的村民? 我刚才怎么没看见矿道还有人骨? 我转头看向萧楹:“叶阳是怎么下去的?” 萧楹道:“你们出去之后,叶阳本来是在这儿布置阵法。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他停下了,人一直往柱子那走。” “后来,叶阳就在柱子边上站住了,仰着头看着柱子。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再后来,他念叨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像是唱歌一样了,我被他的声音震得耳朵发疼,我就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看他。” “我还没看几眼,就看见那根柱子动了。然后地面也动了。我看见地底下冒出来了好多人骨头,叶阳就踩在那些人骨头上下了矿道。” “你看那边!”萧楹用手指了一下:“叶阳到了那个拐弯的地方就不见了。我赶紧跑上去找你们。” 我顺着萧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应该是矿道转弯的地方,那边好像隐隐约约的还有一道类似的石门。 我退出几步之后,看向了萧楹脚下。 萧楹小声道:“李魄,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当年的协定 我紧盯着萧楹道:“你刚才站在了什么地方?” “就……就在这儿……”萧楹指了指地面,我顺势蹲在了地上:“叶阳吟唱巫文的时候,你是在往后退?” 如果,那时候有人跟着我一起蹲下来,就能看见我脸上的生气正在飞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灵的死气。 萧楹说道:“对!叶阳当时也不知道唱的什么东西,我听着觉得心惊胆战的,就一直在往后退。” 我猛然回头,正对萧楹发出了一声怒吼,带起僵尸戾气声波,直奔萧楹撞击而去,后者身躯微微一震,一道黑影便从她身后脱体而出,脚踩着矿道中的白骨站在了远处。 花无心! 我虽然没见过花无心,却听不死僵描述过对方的相貌。 不死僵跟我说过,花无心可以通过凡人的躯体千变万化,但是他的魂魄却改变不了容貌,永远都是四十多岁书生模样的人。 而且,他左额头上有一块掩饰不掉的方形印记,看向去就像是古代囚徒被“黥面”留下标记。 我第一眼就落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花无心似笑非笑地说道:“一别多年,不死僵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对付我的手段,还是那么老三样儿?” “还有,你的僵尸吼练得并不到到家。你本身不是僵尸,利用半鬼之躯发出来的僵尸吼,威力大打折扣,至少,吼声中的戾气就达不到,碎人神魂的程度。” “你对付不了我!看在不死僵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但是,你再敢跟来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花无心转身走下矿井,在矿道拐角的地方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心也跟着微微往下一沉:坏了,他去找叶阳了! 花无心跟不死僵最大的不同就是,不死僵可以用鬼魂的形态四处飘荡,去寻找合适的僵尸。 花无心却只能找人寄魂,而且,他最喜欢找修为高深的术士下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找普通人寄魂。 普通人没有修为,他占据了常人的身躯,就无法再跟术道中人抗衡,一旦被仇家识破身份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不死僵告诉我,花无心最好对付的时候就是在他移魂出来,寻找下一个寄主的空隙,最难对付的时候,恰恰也是这个时候。 因为,他会做好万全准备,不给对手可乘之机。 矿井下面,只有叶阳一个活人,花无心是奔着他去了! 我脸色铁青之间,贾亦晓从外面走了进来:“李堂主,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谈谈了?” 我冷眼看向贾亦晓时,后者说道:“李堂主一直不肯跟我们合作,是有不进秘葬的理由。而今,你不得不进秘葬,我们为什么不能合作?” 我沉声道:“我想知道,无生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开启秘葬?” 贾亦晓道:“理由,樊方已经说过了。只是你一直不肯相信而已。” 我平视着贾亦晓道:“开启秘葬,一定要死人。” 贾亦晓笑道:“我带来了六十人,个个都是江湖好手。如果,堂主觉得人数不够,我马上可以调集更多的人过来,无生不怕死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行!让人顺着那道门的石柱子往下挖三尺再说!” 贾亦晓微微皱眉道:“这个办法,以前就有人试过了,堂主再用的话,怕是……” “你不想往下挖,我也不勉强。”我转身要往外走,贾亦晓却把我拦了过来:“我听你的就是。来人,往柱子下面挖!另外传讯后队的兄弟,赶上来。” 无生的人马在顺着柱子往下开凿石块的时候,我也看向贾亦晓道:“我想知道,当年另一半的秘密。” “按照花怜情的说法,是花无心在这里开出了一个查看锁孔的天窗。我不相信这个说法。” 贾亦晓沉声道:“这样说吧!当初,发现了秘葬的人除了花无心之外,还有一支借命人的队伍,他们也看上了这座秘葬。” 我追问道:“那支队伍是不是无生?” “不是!”贾亦晓道:“无生成立了不到六十年,北水镇被毁的事情最少过去了三百年,怎么可能会是无生的人马?我们只不过是拿到了当时那批借命人的手札而已。” 我微微点头道:“你继续往后说!” 贾亦晓道:“当时,花无心认为开启秘葬的路径,应该是在北水镇的方向。” “那支借命人的首领,却认为真正的路径是在马蹄村上方。” “他们两个都奈何不了对方,干脆就按照江湖规矩,各走一路,谁先到达开启秘葬核心,秘葬就归谁所有。”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如何收场 贾亦晓的话可信么? 至少,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并没相信他的说法。 樊方告诉我:五方墓就是天牢。 从古至今,牢房都只有一个大门,为的就是防止囚犯逃脱。 一座大牢怎么会出现两个入口? 况且,花无心既然能斥巨资修建北水镇,那就代表着他至少有七成把握,自己找到了正确的牢门。 贾亦晓看我眉头微动才继续说了下去:“花无心与那支借命人都觉得自己的判断正确,也都在紧锣密鼓的抢占先机。” “就在他们都觉得自己即将成功的时候,北水镇、马蹄村同时发生突变。” “借命人几乎全军覆没,花无心一把火烧掉了北水镇,从此不知所踪。” “直到三年多之前,我们才在追查五方墓的时候,发现了当年借命人留下的手札,来到了马蹄村。” 贾亦晓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反问道:“借命人的手里,有北水镇的图纸?” “没有详图,北水镇里的设施有五成是我们推敲出来的。”贾亦晓解释道:“当初,花无心和借命人虽然各走一路,却在互相试探。所以应该都掌握了对方一半的秘密。” “我们一直无法安放核心密室,就是因为图纸不全。” “花无心也没法走进十步倒,是因为他不敢轻易移魂。” 我沉声道:“既然你们想要全部的图纸,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抓捕花怜情?” 贾亦晓摇头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花怜情的存在,樊方并没提及过花怜情。简直是鬼迷心窍。” 贾亦晓的话漏洞百出,可我又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而且,现在也不是我们互相试探的时候,我要的是进入天牢。 我正在思忖之间,十步倒大门的方向却发生了变化。有人喊道:“统领,这里有人骨。” 我快步走到石门跟前,往他们挖出来的坑里看了过去。 石柱下面竟然立着两具手抱着石柱的白骨。 从骨骼手臂的方向上看,它们刚刚应该推动过石柱。 按照常理来说,失去了肌肉包裹的骨骼,应该会分解、散落,两具白骨还能发力,说明那是用秘术炼制过的傀儡。 我试着往下探了探身子:“我明白了!秘牢大门是双匙锁。马蹄村这里的矿道应该是第二个锁孔。” 我听叶阳说过,双匙锁是比较常见的密锁。得用两把钥匙互相配合才能开锁。 有时候,锁匠为了保险起见,会把两个锁孔,做成一个明孔,一个暗孔。明孔摆在那里给外人看,暗孔得仔细观察,或者调转锁头才能看见。 我继续说道:“当年,花无心就已经发现了这点。所以才会借着传闻在北水镇摆下擂台,跟术士赌命,赚术士的人头。” 我说话之间抬手打出一道劲气,在过米开外的地方弹飞了白骨上的骷髅:“你们仔细看看,下面的两段骨头。” 王屠夫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的脑袋和身子,不属于同一个人。身躯骨骼明显大了很多……不对,这个身躯不是人骨,是巨猿。” “宰杀巨猿用的手法还是出自屠门王家。” 我的眼睛顿时一亮:“王家记载过谁带走了巨猿骨骼么?” 王屠夫摇头道:“年代太久远了,我没法查证。但是,看刀法对方应该是要求在不伤脊椎的情况下,把巨猿的首级拿下来。” 我低声自语道:“难怪叶阳能开启十步倒,原来钥匙就藏在了柱子上。柱子上的巫文,就是用来控制巨猿骨骼的咒语。” 我看向贾亦晓道:“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贾亦晓沉声道:“下去三个人试试,能不能走过去?” 三个借命人应声而出,呈品字形小心翼翼的向矿道深处走了过去,贾亦晓低声数着对方的脚步:“一,二……十。” 贾亦晓数到十时,三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剩下的借命人也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我能感觉出来,他们并不在乎那三个同伴的死活,而是想看我怎么收场? 术道中人最忌讳的就是不懂装懂,信口胡说。 有时候,你不懂装懂的一句话,足够让旁人送命,或者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所以,术道上的事情宁可不说,也不能瞎说。 在别的地方,无理辩三分跟人硬扛,或许没什么后果。在术道上,尤其是跟人合作的时候,因为错误判断造成了对方的损失,问题就大了。 就算不给对方偿命,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前面三个人要是真倒了,我后面就无法收场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有话好说 我冷眼看向贾亦晓:“朋友,这么玩有意思么?” 贾亦晓微微一怔:“李堂主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 “很好!”我对着贾亦晓一挑大拇指说了一声:“走”,就抽身冲下矿道。 我身形一起,林照他们也紧跟而来,我们五人的身形与借命人交错之间,纷纷抬手抓住对方衣服把人甩向了身后。 三个借命人无一例外的被我们扔向石门之间,王小涣忽然放出了一盏白灯,妖异的灯光顺着石门往上推动之下,我的嘴里也跟着唱出了一段巫文。 贾亦晓顿时慌了:“李堂主,这是一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我口中的巫文就是刚才叶阳吟唱的那段,只不过,我是在反念巫文。 贾亦晓、花无心以为我到了十步倒就会束手无策,任人宰割? 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我敢往十步倒的方向走,就证明我有把握从这儿走进去。 从叶阳布阵,引领亡魂,到他先一步走进矿道,都是我们事先安排好的戏码。 不然,我怎么知道石门下面有钥匙?我又怎么知道,这里藏着双匙锁? 叶阳吟唱巫文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开始用巫术向我传音,强行逼着我记住巫文。 我和叶阳都得到过巫门的传承,虽然我不知道那段巫文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把它给记下来。 巫门传承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典籍,全靠师徒之间口口相传,有时候上一代巫师为了方便,干脆直接把巫门的密咒打进传承者意识当中,让他以后的日子里慢慢消化。 叶阳刚才就是用这种办法让我记住了巫文。 叶阳正唱巫文是打开了十步倒,我反唱巫咒就是等于在关门。 我眼带冷笑的看着贾亦晓,人却在一步步的往后退。 贾亦晓也像是看出了我的意图,急声喊道:“快,快去毁了那两幅白骨!” 十多个借命人同时往石门两侧一拥而上,刀剑灵符同时砸向了坑中。 对方攻势还没有完全发动,所有贴近了石柱的人,就全都停住了动作。 下一秒钟,十多人竟然一起伸手按住柱子,一起发力按照逆时针的方向推动了两根柱子。 场中突然的变化,不要说是贾亦晓,就是我自己也跟着微微一愣。 一息之后,我脸上笑意更胜了几分,贾亦晓却慌了手脚:“出手,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关门。” “去拦李魄,让他闭嘴。” 我眼看着几个借命人顺势半跪在了地上,举起弩箭瞄向了我身上要害,干脆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推开了挡在我前面的王屠夫,自己面带着冷笑迎向了对方箭锋。 我知道,贾亦晓根本不敢杀我,我一死,他们别想再往前半步。 果然,那几个借命人不约而同的往贾亦晓身上看了过去,对方气急败坏之下,连出几脚把弓箭手全都踢倒在了地上:“谁让你们用箭的?” “李堂主,我们有话慢慢说,这样对谁都不好!” 我口中吟唱丝毫未停,冷眼看着贾亦晓,向他抬起一只手来,五指往里慢慢收了两下手指,意思是:让他过来说话! 贾亦晓哪敢往前来,转头看向了石门两侧,后面赶上来的借命人,丝毫没去在意同伴的死活,举刀往那几个人身上砍落下去。 钢刀砍断人体的声响,一时间在矿洞中此起彼伏,鲜血更是漫天乱飞。有些人手臂被同伴生生砍断之后,人倒在了地上,双手还死死的抓着柱子不放。 谁都没有想到,被血给染红的石柱,在没了外力之下,还能继续转动,直到石柱底部发出咔嚓一声响动之后,两根柱子才算是停了下来。 我和贾亦晓之间刚好是错开了十步左右以上的距离,这十步对我而言相当于阻挡贾亦晓的壕沟,对他来说却等于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 我抬起头来看向贾亦晓:“贾统领,你我后会有期吧!对了,我劝你还是别打这道门的主意。你们手里要是没有认识上古巫文的大巫,走进来一个就得死一个。浪费那么多人手不值得啊!” “有那闲人,多干点正事儿不好么?” 我在冷笑之间,一步步往坑道转弯的地方退了过去。 贾亦晓在上面急得连连跺脚:“李堂主,有话好说……你先别走!” 我沉声道:“獾子,封路!” 王小涣手中法印微动之下,白灯上冷芒暴涨,暴烈灯光如同烈阳晃得人难以睁眼。 我就在贾亦晓他们下意识遮挡灯光的当口,挪步站在了矿道拐角阴影当中。 与此同时,矿坑墙壁上的石缝里也伸出了一只人手。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上一代的对手 贾亦晓冷笑道:“李魄不会牺牲两界堂的下属。但是,他想找到花无心,就得把两界堂的人逐个分开。落单的人都会变成花无心的猎物。” “李魄不分人手,他们都会成为花无心的刀下之鬼。” “何去何从,他自己会选。” 我听到这里干脆从矿道的拐角中转了出来:“姓贾的,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真正的花无心已经到了惜花楼,马蹄村秘葬很快就会开启。你们的人,无论是在北水镇,还是在马蹄村都会成为秘葬的祭品。” 贾亦晓正要说话,我抢先一步开口道:“回头看看外面吧!试试你们还能不能走出去?” 我冷笑之间退回了原位:“我们走!” 我的脚步声在矿井之下渐渐远去,同样的脚步声从矿洞入口的方向,往贾亦晓身边贴近。 两边的脚步声,一处渐行渐远,一处越来越近。 贾亦晓等人蓦然回身之间,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再看矿道仍旧是空空如也。 贾亦晓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好一个李魄!难怪师兄说他不能小觑。” “准备撤出矿道!” 贾亦晓身边的人急忙道:“统领,我们的目标是秘葬,这样撤出去的话……” “再坚持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儿!”贾亦晓握拳道:“叶阳的月煞阴灵阵,堵在门口了。” “我们再不走,方圆几百里之内的魑魅魍魉全都会被引进矿坑,我们谁能出得去?” 贾亦晓说话的时候,我并没走出多远,他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叶阳当时拎着一盏白灯进矿坑,并不仅仅是为了模仿月光,也是为了迷惑对手。 当时的月光与灯光在矿洞入口-交错,我和王屠夫所在的位置也刚好挡住了叶阳的脚步,从远处看不见叶阳在悄悄改变步法。 那时候,叶阳悄无声息的将月煞阴灵阵卡在了矿洞门口。 贾亦晓他们等于是在自投罗网。 就算贾亦晓能从矿洞里逃出去,还有马蹄村堵在了他们必经之路上,那里还有另外一座蓄势待发的杀阵等着他们。 我从矿洞往下走出了几百米之后,路上终于出现一具面孔向下趴在地上的尸体。 那人不知道死了多久,身上的皮肉保存得还算完好,两只手却全都变成了森森白骨。 这人是从地下一路爬了上来,活活累死在了这里。 王屠夫蹲在尸体前面看了一眼,忍不住说道:“他手上的肉都被石头磨没了,还在往上爬,可见他当时的求生欲有多强。” 王屠夫话没说完,眼睛忽然一凝,用刀尖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尸体的脑袋,从那下面翻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此处留人!” “叶阳的纸条!”我转头在几个人身上看了一眼:“萧楹留下,自己小心点。” 王屠夫惊声道:“你真要把人分开?” “不分不行。”我沉声道:“不把人数减到最少,我们永远抓不住花无心。萧楹,你记住,我们走了之后,只要不是我们一起返回来,你见人就杀,明白了没有?” 萧楹颤声道:“见人就杀,万一回来的真是你们呢?” 我摇头道:“一样杀!花无心占据术士躯壳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吞噬对方魂魄,我们就算能把人救回来,那人也再醒不过来了。” 王屠夫骇然看向萧楹:“那她……” 我摇头道:“花无心没对她使用移魂秘术。最多就是附身而已。” 附身与移魂在术道上是两个概念。 附身易解,移魂解无可解。 我再次看向萧楹:“你不想死就记住我的话。” 萧楹从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握着长枪低声哭了起来。 可我却只能把她留下,林照连续回头看了几次:“李魄,你把萧楹留下真不会有事吗?” “生死有命!我们不都是这样在江湖中活着吗?”我往前走出了几步:“一会儿,师姐和獾子也得留下,我只能带着林照进入中枢。” “林照的诡棺才是花无心真正的克星!” 我深吸一口气道:“师姐,獾子,你们自己小心。还是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如果我们没有同时出现,看见谁就杀谁。” 这一次,我们的对手只有一个花无心,可他却比以往遇见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危险。 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竟然会代替了不死僵,跟他的老对手一决高下。 等我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王小涣就被留在第二道石门旁边。 第三道石门出现,王屠夫持刀守住了石门。 我们至少已经深入地下七八百米的距离。 我有一种感觉,我们距离秘葬核心不远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一个人来 现在跟在我身后的人就只剩下林照自己了。 林照边走边说道;“你是不是也想把我给留下?” “留下吧!”我沉声道:“再往前走就应该是秘葬核心了。花无心有个怪癖,就是接受不了女子的躯壳。他移魂的对象绝不会选择异性。” 林照的脚步一顿:“你想骗我!”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应该把我们全都带进去。那时候的目标……” 林照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 我淡淡笑道:“你们几个女生看似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一个比一个感性。如果,我和叶阳其中一个折了,你们是能下手杀我,还是能下手杀叶阳?” “你们下不了手,更看不得我们兄弟相残,到了两难之境,你们下不了狠心,我们就都得死在秘葬里。” “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林照在身后喊道:“你能下得去手杀叶阳么?” 我身形顿了一下才说道:“那条狗身上的秘密太多,说不定,他不会被花无心夺舍呢?” 我的话一说完,人就加快了脚步,直奔着叶阳留下的最后一个标记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个地方从外面看,只是山体裂开的一道缝隙,可是叶阳留下的标记却停在了石缝边缘。 侧着身子从石缝中挤过去之后,才看见叶阳站在了一座从山壁向外突出去的平台上。 平台之下就是一座座被土墙分割开来的空间,这里果然是一座牢房。 叶阳就站在平台的边缘一动不动,我走到对方身后道:“你把我引到这儿来,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我不让王屠夫她们进来,是因为我看懂了叶阳给我留下的暗记:“一个人来!” 叶阳想要在秘葬里单独见我! 这不符合叶阳的风格。 我们两界堂的人都有秘密,却又没有秘密。 因为,我只要开口去问,任何一个人都会把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对方。 叶阳不让我带王屠夫她们下来,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他已经成了花无心? 叶阳低声道:“这里是九棺道人留下的秘葬!” “外面石柱上的巫文,既是开启地下秘葬的咒语,也是他给自己的一段留言。” “除了九棺道人自己,任何人都别想打开这座秘葬。” 我从雪山下来之后,也让老刘打听过九棺道人的过往。 老刘只给了我八个字:“修为通玄,学究天人。” 九棺道人的修为自然不用说,更重要的是,九棺道人的学识极为渊博。 九棺道人一旦对某种事物产生兴趣,就要做到天下第一,九棺道人云游一生,头上有多少个天下第一,恐怕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棺材门的第二代弟子,却没再出现惊才绝艳之人,正是因为他的十大弟子,每人只继承了他的一样绝学,才会出现后来的棺材八脉。 我站在叶阳身后道:“你让我自己过来,想告诉我什么?” 叶阳道:“九棺道人在这下面埋藏了一副绝世傀儡!作为他转生失败的后手,那副傀儡,我应该要么?” 我皱眉道:“什么意思?” 叶阳解释道:“当年九棺道人之所以能称霸术道,独创棺材门,其实跟他的体质有相当大的关系。” “他想要转生,却不选择转世,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要带走他的特殊体质。” “但是,九棺道人也明白,转生秘法为天道、阴司所不容。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转生成功。所以,他才会在转生之前收集材料给自己打造了一副这套寄身的傀儡。”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扬眉道:“你说是什么材料?” “鬼神骨!”叶阳道:“人有二百零六块骨骼,他就杀了二百零六个鬼神。从每个鬼神身上抽取了一块最为强悍的骨骼,生生拼出了一副完美的骨架。” 叶阳沉声道:“你身上的白昼和子夜,其实就是他当年斩杀鬼神,拼接骨骼所剩下的材料。” “九棺道人只是一时兴起,才把两只手打造成了黑白双刀。” 叶阳没有理会我的震惊继续说道:“二百多个鬼神,还只是骨骼而已。这还没算筋肉,五官,内脏,皮肤所消耗的鬼神。” “按照九棺道人的说法,他转生失败之后,就应该过来把自己的魂魄转移到那副傀儡当中。” “可是,九棺道人却一直没有来过这个秘葬!”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问道:“你说,该不该要那副傀儡是什么意思?” 叶阳道:“如果,我把自己的魂魄转移到那副傀儡上,说不定,能解开我身上的诅咒。” 我顿时懵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章花无心在哪儿 我反应过来之后才急声道:“你开什么玩笑?” “傀儡做得再好,那是人吗?”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绝对完美的人体,哪怕是天赋异禀的人也有缺陷!你是练武的人,难道不知道不完美的躯壳,才是最完美的肉身么?” “再说,那副傀儡从来都没人用过,你移魂过去会出现什么后果,你吃得准吗?” 叶阳转身道:“我不要那副傀儡,我身上的诅咒该怎么解?难道,让我看着你们一个个被我连累,死在我眼前?” “去你大爷!”我破口大骂道:“两界堂谁怕死?谁又能连累谁?” 叶阳微笑道:“就算你们不怕诅咒,那贪狼命格呢?难道真要等到我们刀兵相见那天,再去想办法么?” “你脑子抽了吧?”我指着叶阳骂道:“命格跟肉身有个屁的关系?再说了,你就算是把命格改了,贪狼残魂呢?你还能把自己魂魄一块儿踢出去?” 叶阳摇头道:“命格跟肉身,其实存在着一定的关系。” “我舍弃现在的肉身,就等于是重生了一次。命格自然会发生变动。至于魂魄……” 叶阳沉吟道:“我想,九棺道人在留下傀儡的时候,应该是想到过解决的办法。毕竟,九棺道人也是天命师。” “笨狗,你不用再劝我了,我把你叫下来也不是为了让你劝我!” 我咬牙切齿的道:“行!我不劝你,那我问你,你有花无心的本事吗?你懂移魂秘法么?” 我走到平台边缘往下一指:“你自己看看下面。你修炼这么久,不知道怎么望气吗?这下面光是藏着杀气的地方就有十一处,这还不算其他的陷阱。” “你就这么跳下去,不等你找到傀儡,就得粉身碎骨。你有花无心那种在别人杀你之前,魂魄就能从躯壳里蹦出来的本事吗?” “你要是有那个本事,我肯定不拦着你。” “你要是没有那个本事,就别扯那犊子,咱们马上出去。” 叶阳摇头道:“我不会移魂,但是我能把魂魄附在剑上。你会御刀,御刀与御剑都差不多,只要你能以神御刀,把冷焰打到我预定的位置上,我就成功了。” “滚蛋!”我指着叶阳骂道:“你还附魂于剑?你他么怎么不上天呢?” 我骂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你特么的不会已经寄魂了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从我进来之后,叶阳就一直没有改变过动作,甚至在说话的时候都没转身,他是动不了了么? 我还没来得及往前,叶阳就说道:“你最好别过来,不然,我们得一块儿掉下去。” 我仔细往地上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叶阳站着的那块石头,被他用内力给震开了一道细纹,现在等于是贴在了石壁上,我再往前几步,那块石头肯定承受不住我们两个人的重量。 叶阳笑道:“你转身看看,我的冷焰就在你背后!” 我顺势转身之间,果然是看见了斜倚在墙上的冷焰。 难怪叶阳的声音有点奇怪,原来他一直是在我背后说话。 “你个王八犊子!你想气死我吗?”我正在暴跳如雷的当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衣服擦过石壁的声响。 “谁?”等我回过头时,却看见王屠夫她们一个接着一个从石缝里挤了进来。 我顿时就愣住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王屠夫一把抓住我的衣领:“行啊!你们两条狗都长能耐了是吧?一个偷偷摸摸的进来寄魂,一个还敢骗我们留下,你们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一掌隔开了王屠夫的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进来干什么?花无心不会往女人身上移魂,还不会附体吗?你们是想把花无心带进来吗?” 王屠夫的脸色猛然一变:“谁都不许动!李魄,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沉声道:“把你们头发都撩起来。我要看你们的额角!” 花无心的标记就是他额角上那枚印记,花无心无论寄魂在谁的身上,都会选择用头发掩去额角。 王屠夫第一个撩开了头发,露出了光洁的皮肤。 我扫了一眼之后还不放心,直接往自己手里啐了口吐沫,往王屠夫脸上蹭了过去。 王屠夫脸色一阵难看:“你要死啊!恶不恶心?” “闭嘴!”我强行按住了王屠夫:“不蹭两下,谁知道有没有人捣鬼?” 我把王屠夫的额头蹭得通红,才转向了王小涣。后者连连摆手道:“你别过来,我自己能行!” “不行,你弄,我不放心!”我奔着王小涣走过去时,王屠夫伸手把她给按在了原地:“别动,有难同当。”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谁是花无心 我当时着急找花无心,根本没多想什么? 直到我回了两界堂,才弄明白王屠夫说的有难同当是什么意思? 我连着在几个人脑门上蹭了过去,谁的头上也没发现印记,我头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王屠夫她们几个也一起看向了背对我们的叶阳。 我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出了几步,双手一抖甩出了身上的追魂锁。 王屠夫随之站在了我边上,抽刀给我压阵,我手中追魂锁在真气的震荡之下,微微扬起的瞬间,我人却猛一回身,把锁链抽向了距离我不远的林照。 我那一记“打魂鞭”不偏不斜的打在林照身上之后,一道鬼魂也从林照身上脱体而出。 那人的穿着打扮,额头上的印记都与花无心一般无二。 “拿下他!”我身形暴起之时,王屠夫、王小涣同时起身冲向了被我打飞出去的鬼魂。 就在我们三个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人身上时,一直没动的萧楹却忽然起身往叶阳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好!”王小涣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出手抓向了萧楹肩头。 王小涣的动作虽快,却还是晚了一步,她的手指还没贴上萧楹的肩膀,对方就在他的指尖上一闪而过,贴近了叶阳。 与此同时,我手中的追魂锁,也分作两边缠上萧楹身躯。 两道铁索,在萧楹身上连转了数圈之后,蓦然绷紧,我拖着铁索连退三步,硬生生把萧楹给拽了回来。 这时,王小涣斜挎在身上的百宝囊却毫无征兆的炸成了碎片,花怜情的魂魄呼啸而出,直扑向了叶阳背后。 王屠夫的脸色瞬时间变得一片惨白:“叶阳!” 我们几个不是在追击对手,就是在拖拽同伴,已经没人能腾出手来去援救叶阳了。 花怜情仅仅是在一瞬之间就跟叶阳融为了一体。 所有人的动作也都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足以令人窒息的紧张,也在那一刻袭上了我们心头,身经百战的王屠夫,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下一刻间,叶阳忽然发出一声怒吼,十二根剑骨从他身上迸射而出,一身白衣也被他体内爆出的剑气撕得粉碎。 我清清楚楚看见,花怜情的身影与一根剑骨纠缠着飞向了远处,立即回身抓起叶阳的冷焰往他身上扔了过去。 转动的剑身平拍在了叶阳身后,又被反弹向了地面。 冷焰还没落地,就被叶阳接在了手里,他也跟着连退了几步,落在了我们身边。 叶阳的身形刚一站稳,石台之下就传来一阵雷火暴动的轰鸣。 “成了!”我狠狠一震手臂之后,扬声喊道:“花前辈,长生魂,不死僵之争,今天也该落幕了。如果,前辈还能生离此地,可以到北水镇来找我。晚辈在北水镇恭候前辈三日。” 我把话说完,也没管对方答不答应,便原路离开了矿坑。 我顺着坑道往回走时,王屠夫咬牙切齿的说道:“李魄,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儿?” 我边走边说道:“这件事儿嘛!还得慢慢说。”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北水镇里是什么情况,直到我得知,北水镇背后真正的主导是花无心时,我才开始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花无心想要什么?” “不死僵跟我说过花无心,他告诉我,花无心那个人对术士秘葬非常感兴趣,但是,他好像是在享受开掘秘葬的过程,对秘葬里面的财富却毫不在意。有时候,甚至是看上一眼就转身而去。” “所以,盗门中人很喜欢跟花无心合作。因为,他不仅会出功出力,还不会谋财害命。这样的合作伙伴谁不喜欢?” “不过,不死僵却不觉得花无心开掘秘葬仅仅是因为好奇心重。” “不死僵,长生魂,两种秘术其实都是长生术的变种,或者说是邪路。长生术本就不为地府所容,更何况是邪术。任何一种长生邪术都存在着一定的缺陷。” “用邪术长生的人,虽然能活下来,但是也要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就像不死僵,他只能以僵尸的方式存活。” “不死僵推断,花无心开掘秘葬,应该是为了寻找上古大巫留下的身躯。或者是,想办法完善自己的移魂邪术。” “那个时候,我就断定了秘葬里能吸引花无心的东西,应该是类似于九鼎龙宫里的巫卫,或者干脆就是大巫之躯。” “有了这个目标,我就得解决第二个难题。怎么能找到花无心?” 我说到这里声音一顿道:“北水镇是花无心的地盘,而且里面人流量太大,我不敢在那里跟花无心较量,就只能暂时退走。” “其实,我离开之后就一直在想谁是花无心?”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选择了约定 我声音一顿道:“花无心的移魂秘法虽然诡异莫测,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但是在不死僵的面前却无所遁形。” “别人只能通过我所说的几个特征去辨别花无心的本体。所以,花无心也想出了很多掩饰的办法。” “但是,不死僵不同。不死僵,长生魂就像是一对天生的克星。他有一眼看穿花无心的本事。” “花无心本人并不知道不死僵辨认他的秘法,并没传授给我。因为,我学不会。” “不过,花无心也不敢去赌这个结果。我一直没发现花无心,就是因为他在非常小心的躲着我。” “如果,花无心想跑,我肯定抓不住他。所以,我只能给他一个不跑的理由。” 我声音一顿:“我一直反复推敲北水镇里,所有可能会是花无心的人。后来,我把目标锁定在了樊方和花怜情的身上。” 林照道:“我也怀疑过樊方就是花无心。但是,我没怀疑过花怜情。” “因为他是女的,对么?”我看了林照一眼道:“人能女扮男装。鬼为什么不能装扮成女人?” 林照咬牙道:“你为了损我,真是挖空了心思啊!” 王小涣也眯着眼睛道:“他还叫我獾子。” “东北话喊你,肯定是喊涣子。那不就是獾子的谐音吗?”我一本正经的说道:“獾子也没啥不好,体积不大却异常凶猛。” “说不定,将来某天,你就得跟江均辞说:均辞,我是你的小獾子啊!” 王屠夫死死的压着王小涣:“任务期间,先别打他。等回去打。” 我对着王小涣、林照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正因为我觉得花无心有可能扮成女人,我才把怀疑的目标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樊方,花怜情,还有马蹄村里的石建豪都在我的怀疑之列。我重点怀疑的就是樊方和花怜情。” “只有他们两个都是花无心的人,才能瞒过无生的人两年之久。” “换句话说,北水古镇建成之后,樊方不是找不到核心密室安放的准确位置,而是一直都没去找而已。” “等我们来到了北水古镇之后,花无心又想故技重施,让我们觉得,他是在跟借命人明争暗斗,才拖延了开启秘葬的时间。” 我转头看向王屠夫:“尤其是在餐厅里,樊方、花怜情见面那一段。你不觉得,有点像是言情剧里的恩怨情仇吗?” 王屠夫低声道:“是有那么一点。” 我笑道:“那时候,如果我在问完花怜情北水古镇的过去之后,再去问樊方借命人的事情。” “他们肯定会编出一套恩恩怨怨的戏码来,我们也就被成功拖在北水镇里了。” “所以,我-干脆不去问樊方,先离开北水镇再说。” “至于,后面的事情就好解释了。” 我点起烟道:“后面,就是我和冷狗安排的戏码。我当时告诉他,编个合理的故事,在矿洞路口那里把花无心骗出来。” “结果,冷狗这故事不但编得好,还给加戏了。直接把人给引到秘葬里面了。” “冷狗,还是有进步的!” 我刚夸了叶阳两句,就听他说道:“我没编故事。” 我顿时停住了脚步:“你说什么?” 叶阳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里确实是九棺道人的秘葬。他也留下了傀儡。” “你不是告诉我,真正骗人的高手,都是用真话骗人么?” 我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这个也太真了吧?” “不是……”我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阳道:“就像是我跟你说的一样!” “矿洞是秘葬的入口。北水镇那边是秘葬的出口。我们一开始都想得多了。” “我不知道花无心是怎么做出判断,把秘葬出口当成了密锁的锁孔。” “那边实际上是一串用阵法连接的通道。” “完美的鬼魂傀儡一旦出世,必然为天地所不容,劫数也会随之而来。” “九棺道人为了抵消劫数,特意在出口那里设置了九道阵法,来帮助自己应劫。” “换句话说,只要傀儡能撑过阵法的磨砺,才算是他真正转生。” “所以,那道门只能出不能进。” “这些都是入口石门上的巫文的记载。”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叶阳,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试探着说道:“你关于九棺道人的记忆恢复了?” “没有!”叶阳道:“本来,我是打算下秘葬找那个傀儡。可我总觉得,九棺道人留下的傀儡是一个陷阱。”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跟你的约定。还好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看不懂 叶阳缓步走在我身后道:“笨狗,你最后说要在北水镇等着花无心。你是说,他能成功脱困?” 我长叹了一声道:“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们先去北水镇吧!” 等我走出矿洞,看见的却是尸横遍地的马蹄村。 贾亦晓带来的借命人折了,被叶阳的月煞阴灵阵绞杀在了马蹄村里。 风水大阵之所以可以威慑术道,就是因为他能引动一方风水,针对一人。 我在尸体中搜寻了几次,叶阳的风水阵并没把贾亦晓的人全都给留下,他们至少也跑出去了十个人。 不过,一座没有人主持的风水阵,能拿下这样的战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王屠夫走到我身后道:“李魄,你说无生为什么要针对我们?无生的首领真是贪狼的四大生仆之一么?” 我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 “无生给我的感觉非常神秘,他们在积累大量的寿命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成仙?至少成仙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 “至于他是不是贪狼生仆,并不是判断他会不会针对我们的依据。” “贪狼的四大死仆,等于是全部背叛了贪狼。他的生仆呢?他们比起死仆,看到了更大的花花世界,也拿到了更多的利益。他们会心甘情愿的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交给早就消失的主子么?” “哪怕是贪狼在他们身上下了禁制,他们也会有所挣扎。” “所以樊方在说:无生会对贪狼命格之人退避三舍的时候,我就没有相信他的话。” 王屠夫道:“你没想过,樊方为什么要把无生是四大生仆告诉你么?一个荒诞的理由,不正是为了引起你的怀疑?” “看不懂!”我再次摇头。 这次北水镇之行,给我增加了太多的疑团。 我仿佛掉进了一个谜局,找不到破局而出的方向。 那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回北水镇等待花无心。 我回到北水镇的时候,那里已经恢复了原貌,镇上游客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在生死边缘走过了一遭,仍旧在享受着北水镇的美景。 我却直接走进了那座悬在水边的鬼楼,在楼里睡了整整一天,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推开了窗户,看向了水面:“獾子点灯!” 王小涣放出的白灯渐渐压向了水面,我的目光也落向了水波中晃动的人影。 人在子时照镜子,是一种忌讳,往水里看倒影同样也是忌讳。 当你看见水里的人影不是自己的时候,恐怕想要害怕都已经晚了。 等到灯光照亮水面,我已经看见不止一道人影,临河窗子下面至少站着十具没有人头的尸体。 王小涣道;“这是花无心干的?” “也可能是那群借命人。”我在大厅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你还记得,那个卖消息的人说过什么吗?” “他说,当年赌命局里术士的人头不知去向,这座楼又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地方。” 我说话之间指了指墙壁道:“我怀疑,那些术士的人头就在墙里!” 王屠夫等人骇然看向墙壁的时候,叶阳却说道:“不是在这座墙里,是在下面。你们坐好!” 叶阳的脚尖轻轻在地上点了两下,我们脚下的地面便向地底沉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我对面的墙上也开出了一道缺口,一副座椅从墙中缓缓推了出来。 我虽然没办法一直看着机关运行的状态,但是我完全可以预判到,我们沉落地下之后,上方的客厅马上就会恢复原状。 等到我身下机关停稳,密室里也跟着亮起了灯火,墙上也出现了一道人头排列而成的螺旋形的深坑。 我大致数了一下,螺旋图案的最外面一圈一共有十二颗人头,这样依次往里排列的话,这里至少也禁锢着上百道的冤魂。 萧楹颤声道:“这是花无心干的?他想要做什么?” 叶阳沉声道:“这个地方就是花无心判定的锁孔。他需要的是一把钥匙,只要钥匙插-进了这道锁孔,那些人头就会咬着钥匙边缘发力,转动钥匙打开秘葬。” “至少,花无心是这样觉得。” 叶阳说话之间,从桌子上掰下来一块木头,抬手弹进了锁孔里,木块破风的呼啸声刚过,所有人头就全部睁开了眼睛,令人窒息的怨气也从墙壁中翻滚而出。 叶阳道:“被封在头颅里的冤魂。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就在附近。他们的意识里,应该是觉得自己能够找到身躯,就可以重新复活。” “所以,只要冤魂醒过来,就会想尽办法挣脱束缚,自然也就带动了机关。” 萧楹颤声道:“让这些无辜的人做鬼都不得安宁,花无心的手段太狠毒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信守承诺 当年的北水镇已经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白地,那些赌命局留下了人头的术士,也被付诸一炬。 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首级,都留着现代人的发式,他们不是北水镇的游客,就是被花无心猎杀的借命人。 萧楹说花无心狠毒,并没有错。 我轻轻敲着桌面道:“花无心,我知道你就在这堵墙后面。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吧?” 花怜情的声音从人首螺旋的最深处传了过来:“你真是不死僵的弟子?” “对!”我沉声道:“长生易,不死难。” 花怜情回答道:“生为敌,死为伴。” 我和花怜情同时沉默了下去。 我说的话,是不死僵与花无心之间约定的暗号,只有他们的传人才会知道。 只有施展出相应的秘术之后,再对上暗号,我们才能确定彼此的身份。 良久之后,我先开口道:“你是花怜情,还是花无心?” 花怜情幽幽道:“江湖上的花无心,不死僵的花怜情。” 花无心是女人!这个秘密只有不死僵一个人知道。 我站起身来对着墙壁深鞠一躬:“不死僵传人李魄,拜见师母!” 王屠夫等人瞪大了眼睛看向我时,花怜情的方向却传来一声清冷的笑声:“你叫我师母?不死僵不是从来都没承认过我,还恨不得杀了我吗?” “对了,他和王家那个狐狸精过得还好吧?” 我沉声道:“师父从没背叛过师训。” 我把不死僵教我做僵尸肉的事情,以及我在王家大院里看到一具僵尸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才说道:“师父,一直在信守着承诺!” “哈哈哈……”花怜情沉默片刻之后忽然一阵狂笑。 她的笑声一开始还带着肆意和张狂,渐渐的却带起了悲意,最后我已经分不清她是哭,是笑。 花怜情收住了笑声之后,幽幽说道:“好一个信守承诺的不死僵,一言九鼎啊!” “可我不想要他的一言九鼎,一诺千金!” “他的诺言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你说话啊!”花怜情见我没有回答才厉声道:“你哑巴了吗?不死僵没告诉你,他的承诺吗?” 我低声道:“师父从没说过!” 九鬼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他们从不轻易在我面前提起自己的过往,偶尔提及也是只言片语。 用他们的话讲,那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你没有必要去背负我们的恩怨,有些事情,我们告诉你怎么防备就足够了。 花怜情沉声道:“他不说,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我和不死僵各自的师父,也是一对被师命拆散的怨侣。他们把自己没能结成夫妻的遗憾,放在了我和不死僵的身上。希望自己的传人能结为连理。” “尤其是在我和不死僵意外得到了‘长生不死’秘术之后,我们的两个人的师父更是欣喜若狂。” “他们希望看见我和不死僵成为永世相伴的神仙眷侣,因为,那是他们做梦都想实现的愿望。”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老天戏弄凡人的手段。你越是希望看到什么结果,事情就越是不向你希望的方向发展。” “不死僵对我,不但没有感情,相反还有几分厌烦。说什么也不肯和我成亲,哪怕是被他师父打得遍体鳞伤,也不肯点头。” 花怜情惨笑道:“那个时候,我也在问自己,难道不死僵就那么看不上我吗?这是为什么?” “我跟不死僵斗了好多年,我也问了他好多次,他从来没给过我答案。” “后来,我师伯,也就是不死僵的师父以死相逼。他才勉勉强强的做出了一个古怪的承诺:我不死,她就不娶别的女人!” “我师伯了解不死僵的性子,他也不想逼死徒弟。也就答应了下来。” “我们的师父都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看法,说不定日子久了,不死僵就会回心转意。” “可是,我们谁都没想到,不死僵竟然想要杀我。他第一次偷袭我之后,我师伯就被他气得一病不起,最后含恨而终。” “我师父在我师伯出殡那天,布下了陷阱准备生擒不死僵给师伯报仇,结果不死僵不但逃过了围堵,还大骂了我师父一顿。说她不守妇道,说她丧心病狂,说她害死了师伯……” “结果,我师父也是一病不起。临死的时候还在问我,她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她害死了师伯?” “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不死僵给师父报仇。” “这就是我跟不死僵之间的恩怨。” 花无心把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可我总觉得她和不死僵之间的恩怨未完。至少,这场爱恨情仇没有她现在说的那么简单。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信守承诺2 花怜情说着说着忽然惨笑道:“我们斗了六十年。最后,不死僵却连继续跟我斗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忽然消失不见了。” “不死僵走了,我却一直在找他。” “我疯狂的想要找不死僵一决高下,他却不再把我当成对手!” “你不会知道那种挫败感,无力感有多么可怕。” 花怜情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不死僵走了之后,我一直在问自己,我混迹术道是为了什么?” “想来想去,我只得到了一个答案,我活在江湖,其实就是为了纠缠不死僵。” “他走了,我的目标也没了。” “但是,我知道他不会死。” “所以,又有了一个荒诞的想法,那就是跟他比一比谁活得更久。我不死,他就一定会信守诺言。当他爱上别人的时候,或许还会来找我。” “来杀我!”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花怜情后面的话了。 花怜情似乎也没有想听我说些什么的意思,继续道:“那之后,我来到了北水镇。有人告诉我,这里有一处上古大巫的秘葬。” “大巫的身躯,才最为完美,也最适合我移魂。” “有了大巫的身躯,我才能比不死僵活得更好。” “后面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不用我再说了吧?” 我沉声道:“告诉你秘葬所在的人是谁?你又怎么会跟借命人碰在一起?还有,被打断的阴司密令又是怎么回事儿?” 花怜情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如果,你只是一个江湖人,我会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因为,我不在乎你的死活。” “你是不死僵的弟子,我就什么都不能说!” “这里牵扯的秘密太多,就算是一品借命人被搅进这个旋涡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和不死僵都只是一个试验品而已。”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叶阳,把门打开,放她出来。” 叶阳看了我一眼道:“这里已经不需要我开门了,她能走到这里,自己就可以推门出来。” 我点头道:“前辈,请出来一见。” 片刻之后,人头组成的螺旋就开始向外飞转,衣衫褴褛的花怜情,从土墙背后跨步而出。 王屠夫她们几个人同时拉开架势,将花怜情围在洞口。 花怜情仍旧是带着几分清冷的站在原地,这一回,站在我面前的不是鬼魂,而是一副与真人无异的傀儡。 花怜情的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的模样,妩媚的面容上带着一颗朱砂痣。 老辈人说:长在眼睛泪腺上的痣,叫“滴泪痣”。脸上有滴泪痣的人,注定了要与眼泪为伴。 花怜情与不死僵之间的恩怨是天意,还是造化? 我长叹了一声,微微躬身道:“恭送师母!” 我话一出口,不仅是花怜情,就连王屠夫他们都愣住了。 萧楹第一个开口道:“你要放她走?” 我挺直身躯再次看向花怜情:“师父嘱咐过我:如果有一天遇见你,一定要做三件事。” “打败你!” “叫你一声:师娘!” “替他说一句:对不起!” 花怜情颤声道:“他还有什么话么?” 我犹豫了一下道:“师父说,当年的事情是他的错。他说:我归隐之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事,他需要去查证。” 花怜情微微点头道:“这是他说的话。还有么?” 我咬牙道:“师父说:他这辈子亏欠了两个女孩。他教我做僵尸肉,是对其中一个人的愧疚。另外一个人,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谢谢!”花怜情转过身去走向了密室的暗门。 萧楹却厉声道:“你不能放她走!” “闭嘴!”我回身一指点中了萧楹的穴道。对方虽然已经说不出话了,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看了林照一眼,意思是:让她去照顾萧楹。 我自己却再次看向了花怜情。 后者走到门口停了下来:“李魄,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最好远离术道纷争,全力提升两界堂。” “现在,术道上能够轻易覆灭两界堂的势力太多。贪狼局布置得太大。” “我分不清是贪狼在布局两界,还是两界在布局贪狼。” “太多的人,都是身不由己的被搅进了贪狼局。” “如果,你还没入局,就尽可能远离。如果,你已经入局,那就尽可能靠向边缘,不要做第一个被搅进旋涡的人。” 花怜情指向自己走出来的洞口道:“类似这样的秘葬,应该不止一个,类似这样的傀儡,也应该不止我自己。” “我行走术道,从来没有害怕过。可我走过这条通道的时候,却真的害怕了。那种被人掌控的恐惧,太可怕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信守承诺3 花怜情的话,不由得让我心里猛然一沉。 九阵封门。 一世怨侣! 这不就是顾北,知南么? 他们也是贪狼局里的棋子! 我心中凛然之间,花怜情再次说道:“此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替我转告不死僵:过去的恩怨,放不下的。但是,也不一定要用生死来解决。” “如果,我们再相见,希望他能叫我花怜情。” “再会!” 花怜情走了。 我分明看见她在出门的时候在抹眼泪。 我目送着花怜情离去,才解开了萧楹的穴道。 萧楹一言不发的跟着我们走到车边,却迟迟不肯上车。 我刚要开口,萧楹却先一步说道:“我不想去两界堂了。你们走吧!” 林照懵了:“楹楹,你这是怎么了?” “我接受不了他放走了花怜情。”萧楹哭着道:“以往,李魄跟江湖人厮杀,用计算计轮回司,我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江湖人就是如此,从他们入江湖的那天,就得做好被杀的准备。生死相博,谁的手段高明,谁就能活着。打死别怨对手手段卑鄙,那是你学艺不精。” “可是,你们放走花怜情是怎么回事儿?她在滥杀无辜啊!” “北水镇上死了多少人?他们都是江湖人吗?他们都该死吗?” “花怜情是你师娘,你不愿意把她送进地府,我可以理解。可你放她走,就不怕她杀更多的人吗?” 我静静的听着萧楹把话说完,才开口道:“你说完了?” 林照看我脸色不对,赶紧把萧楹给拽到了远处,她们两个一直在远处说话。 我看得出来萧楹的情绪有些激动,就连林照都安慰不好,两个人好像是吵了一会儿,林照才伸出手来抱了抱萧楹,把她留在了原地,自己走了回来。 林照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萧楹说,她要好好考虑一下。我想,她过几天就能回来。” 我摇头道:“人心如面,千差万别,谁也难以左右谁,她接受不了我的作风,我也没有办法。” 林照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笑着看向林照道:“你也觉得,我做事双标对么?” “是有一点吧!”林照点头道:“可是,花怜情是你师娘,你的确不能把她怎么样?你师父不死僵,是不是也承诺过要放她?” 我低声道:“不死僵曾经向他师父承诺过,不会杀花怜情。” “不死僵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花怜情想杀你,你尽全力杀她,否则,你就得死。不能因为上一代人的恩怨,把你自己搭进去。” “如果,花怜情不想杀你,或者,你觉得花怜情对你没有威胁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放过她。”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萧楹觉得我是双标,倒也没错。” “这个世上,帮理不帮亲的人肯定是有,我也很佩服这样的人。但是,我做不到。” “凡事起了争端,我先想的是帮亲。” “说句不在行的话,花怜情是正是邪都跟我无关。我不会帮她滥杀无辜,但是也没想过要替天行道,大义灭亲。” “萧楹看不惯我的做法,我可以理解。” “但是,理解并不代表我要去纠正,或者改变什么?” 林照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楹楹那边我会去劝她。” 我摆手道:“你不用去劝萧楹,她不回来也好。如果可能,我也不希望增加两界堂的人手了。” 林照急了:“李魄,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楹楹在两界堂帮我们做了很多事情,你这样就把她拒之门外,不太好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回答道:“你自己也看见了,两界堂现在危机四伏,很多人都想把我们彻底抹除。” “你们已经打上了两界堂的标签,想走都走不了了。” “趁着萧楹还没跟两界堂牵扯太深,把她挪出去,是为了她好。” 我点上一支烟道:“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吧!《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因为各种理由聚集在了一起,最后结果却是被一网打尽。” “你说这是命运么?我觉得是。” 林照听到这里不再说话了,我自己也倚在车上睡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人给捆在了椅子上。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发力去挣脱绳子,可我还没来得及运气,就觉得不对了! 我这不是在两界堂吗? 王屠夫她们还坐在我对面,她们怎么没事儿? 不对!我是被她们捆上了。 “这个……”我刚说了一句话,就见老刘猛地一拍桌子:“闭嘴!现在三堂会审,声讨堂主的时候,你不许说话。”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我跟你没完 老刘拍桌子? 这个老货竟然跟我拍桌子! 我当场撅着屁-股,背着椅子,扭着脑袋的站了起来:“你个老柴火杠子活够了是不是?还敢跟我拍桌子!” “闭嘴!”王屠夫的擀面杖跟着就像长枪一样,往我脑门上点了过来,我就觉得眼前一黑,又坐了回去。 我还没睁开眼睛,脑门上就又挨了一下:“谁弹我脑瓜崩?林照,你想死啊!” 我睁开眼睛一看,就林照捧着个杯子在那淡定的往茶水里吹气,不是她还能是谁? “闭嘴!”两界堂的妹子一起拍了桌子,动作那叫一个整齐。 风若行厉声道:“说!你这次出任务,是做什么去了?” “抓花无心!”我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之后,风若行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原来,你还没老年痴呆啊?还知道抓花无心啊?” 王屠夫一拍桌子:“你的寿命就剩下八个月了,你知不知道?” “好……好像是……”我还真没在乎过寿命的事儿,那东西在我看来,就跟钱一样,花差不多了再赚呗! 王屠夫咬牙切齿的道:“还有,你知不知道这次任务是能不能把青棠收归麾下的关键?” “啊哈……”我这时候只能装傻了:“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 老刘捂着脸道:“这个主公还有救吗?” 零看向老刘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换成我,也头疼。” “不是……那个……”我辩解道:“我跟花怜情之间什么关系,你们也都看见了,实在是下不了手啊!” 零眨着眼睛道:“你就没想过把花无心先弄回来,完成了任务之后,再想办法放她走吗?” 林照说道:“你把花无心送进黄泉入口,只要来接人的不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的分身,你想半路上截杀两个鬼差还不容易吗?” “反正,你已经交了任务。地魂带不回去,是他们的事情。你不是照样拿寿命?” “青棠那边也好交代!” “哎呀呀……你们怎么不早说!”我跺脚道:“完了完了,少想了。” 王屠夫眯起眼睛道:“秦心,倒油,下锅炸了他。我让他不说真话。” “我说的就是真的。”我话没说完,就听见零说道:“你在打马虎眼,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风若行暴怒道:“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只能实话实说了:“这个事儿吧!其实,我还真想过。” “但是,花无心,不是……花怜情到底是我师门的长辈。我师父不死僵,虽然跟她斗了一辈子,但是从来没骗过她,更没利用过她。” “总不能到了徒弟这辈,还拿人家玩心眼吧?” “再说了,花怜情其实一直都对我手下留情了。如果,她一上来就对我们痛下杀手,我们说不定走不出北水镇。” “其实,你们仔细看看我们在北水镇的过程,花怜情是不是一直在帮我们?如果,没有她的牵制,我们只怕早就跟无生碰撞在一起了。” “这些事情,我都得领情不是!”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人家怎么说也是我长辈!我拿着人家耍花枪,不太合适吧!” 风若行咬牙切齿的道:“所以呢?你连青棠都不要了?” 我想都没想:“少了她一个王屠夫,我还能吃带毛儿的猪么?少他一个臭鸡蛋,我还不做槽子糕啦?” 我说完就觉得好像哪个地方不对! 等我看见王屠夫像是上了霜的脸,才知道不对的地方在哪儿? 可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林照就抢先道:“屠夫姐,他说你是臭鸡蛋。” “我没那意思!”我都要被吓死了,这种玩笑是开不得滴。 王屠夫眯着眼睛道:“秦心,烧开水,给他褪褪毛儿!” “秦心,你个败家丫头,别真烧水!”我还在抗-议的工夫,老刘痛心疾首的道:“主公啊!别的事儿,咱们先不说。” “你就因为个面子上过不去,就放弃了花无心的任务,这值得么?” 我正色道:“这世上的事情,有多少能用值得不值得去衡量?” “再说,花无心号称长生魂,又被人篡改过阴司密令。我把她送回去,阴司必然会有重兵接应,甚至会有人过来杀人灭口。万一她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跟不死僵交代?” “况且,术士有术士的骄傲,到了花怜情那个级数的人,怎么会放弃尊严,跟我配合这种事情?” “所以,我也就直接把她放了。” “放屁!”王屠夫拍案而起:“叶阳,把他拖出去,看看你的哪只猫的尿黄,赶紧呲醒他。” “你到了现在还不明白事情的关键?你自己想想,你在北水镇里一共看见过几个鬼魂?” 我一下懵了:“三……三个!” “对!”王屠夫道:“除了花无心本人,还有一男一女。这就说明花无心肯定有了传人。你见过花无心本人吗?你怎么就知道你放走的肯定是花无心,不是她弟子花怜情?” 我一下傻了:“这个应该不能吧?再说了,你们在北水镇怎么不早说?” 王屠夫大骂道:“拉出去滋他!” 叶阳二话没说,连人带椅子拽着我就往出拖。 我当时就急了:“你们当时也没想到,还能怨我自己啊?叶阳,你敢找猫滋我,我跟你没完!”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我忘了 我刚被叶阳拽到屋子中间,就听见青冥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诸位正忙啊!那我过会儿再来!” “不用,不用,坐下说话!”我头一次觉得青冥那老货有点可爱了。 两界堂的妹子们,闹归闹,但是不会让我在外人面前丢脸,林照一边给我解绳子,一边说道:“你说你,吃饭就吃饭吧!非要给我们表演什么‘困龙出海’,我帮你解开。” “困龙出海”听着厉害,其实就是“抖索功”高大尚的叫法。说白了,就是空门中人(小偷)被人捆起来之后,往下抖落绳子的功夫。 空门高手想要抖掉身上的绳子,也只不过就是几秒钟的事情。 青冥笑呵呵的看着我坐在了主位上,才开口道:“我家主人已经到了门口,这是主人的拜帖。” 我还没激动,老刘先站起来:“怎么不早说?我们出去迎接。” 老刘急三火四就想出去迎人,我却不紧不慢的往外走。 老刘急得一个劲儿的传音催我:“东家,你就不能快点吗?你得表现出求贤若渴,礼贤下士啊!你看曹操,光着一只脚出去迎接名士,你这……” “我咋啦?我还得光腚往出跑咋地?”我瞪了老刘一眼传音道:“我跟你说,求贤可以,但是我不渴。我跟你说,供奉这事儿,不能惯着,免得惯出毛病来。我得先把这个苗头掐死了。” 老刘被我气得直翻白眼:“我的小祖宗啊!我求你了,你可悠着点吧!别把人给我掐没了。” 我走出门外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位黑衣束发,双眸亮如繁星的年轻女孩。 我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对视的瞬间,竟然会生出一种视线陷入星空般的错觉。 好在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目光仅仅是跟我稍一接触,便挪向了一边,而我却出了冷汗。 我知道,刚才我再跟对方对视下去,八成就是我们两人之间神魂上的较量。我能感觉到,对方的魂力极强,哪怕我是巫门传人,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我再次打量起了对方,如果说,我前一眼看见她时,她身上是江湖豪客的飒爽英姿,这一秒,她就变成了温婉俏皮的邻家小妹。 同样的黑衣,在她身上竟然出现了不同的感觉! 她的形象和气质可以变化? 我的目光越过对方肩头之后,却看见青冥和一个身穿着青衣的魂体并肩站在了对方身后。 她才是青冥真正的主人! 对方抱拳道:“陈疏雨见过堂主!” “陈疏雨?”我万万没有想到,青冥的主人竟然会是术道年轻一辈中排名第三的陈疏雨! 雪雨凌霄北雁归,两界堂前无人回。 “雨”指的就是陈疏雨。 据说,她的修为隐隐还有压过君寄雪的趋势,只不过,她两次避开了跟君寄雪交手,才排名第三。 君寄雪也说过,因为陈疏雨是女子,排名又在自己之后,他才没选择主动挑战对方,不然,他一定会试探一下陈疏雨的修为。 我不仅有些疑惑道:“请问陈小姐这是……” 陈疏雨笑道:“堂主,不妨先看看我们之间的契约。” 老刘赶紧把我们跟青棠签订的契约给拿了出来,最下面的签名竟然真的变成了陈疏雨。 我不禁又对陈疏雨高看了几分——她的术法修为,还在我和叶阳之上。 如果她不来,契约上的名字绝不会改变,单凭这一手,就足以证明她在法术上更胜我和叶阳一筹。 我还没说话,陈疏雨就先笑道:“我主动投奔堂主,堂主就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里面请!” 陈疏雨从叶阳身边走过时,叶阳忽然问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陈疏雨的脚步微微一顿道:“熟悉的人,未必见过。有些似曾相似是来自于前世,有些才是源自今生。” 叶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退到了一边。 我好奇之下向叶阳传音道:“你以前见过她?” 叶阳回应道:“我敢肯定,今天之前,我没见过她。不过,她给我的感觉却非常熟悉!” 我斜了叶阳一眼:“不会是你前世的恋人吧?隔世追夫,这个戏码好!” 叶阳破天荒没有回嘴:“不是,我感觉我跟她似乎有过一段出生入死的经历。” 我的眉头跟着一动:“你在遇见我之前做过什么,你还记得么?” 叶阳的前生是九棺道人,能跟九棺道人并肩的人,不可能仅仅是江湖第二。 我不知道叶阳的魂魄转世了几次,但是,我敢肯定一点,人或许能忽然觉醒前世的某些记忆,但是绝不会觉醒再前一世的记忆。 陈疏雨如果真的跟叶阳有所交集,很有可能就是在今生。 而且是在叶阳遇见我之前。 叶阳只给我回了三个字:“我忘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陈疏雨拜见堂主 我看向叶阳时,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头。 叶阳不是第一次跟我说“我忘了”这三个字。 我们两界堂茶余饭后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也会说到自己学艺,闯荡江湖时候的趣事,唯独叶阳一言不发。 我怕他给人感觉不合群,还特意提醒过他。结果,叶阳每次都说“我忘了”,气得我还骂过他一顿“黑白无常给你灌了孟婆汤,才把你牵出来的是吧?” 叶阳也没辩解过什么? 我只当他是不爱说话。 这一次,我才明白,叶阳是真把以前的事情忘了。 叶阳不是一个会主动跟女生说话的人,他既然能跟陈疏雨开口,就说明陈疏雨带给他的那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十分强烈。 江湖之上,波谲云诡,陈疏雨到来加入两界堂,谁也吃不准,她真正的目的。 如果,叶阳能想起陈疏雨,他绝不会闭口不谈。 我把陈疏雨让到客厅,分宾主落座之后,就先开口道:“陈小姐,我们之间的契约,应该是你出三题,我答三题。” “现在,第一道题目刚过,你就加入两界堂,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陈疏雨笑道:“我的题目不在任务的结果,而是在任务的过程。从你出发开始,青冥,青棠就一直在跟着你们。” “你们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我们这类人选择主公,会比谋士更为谨慎,但也更为随性。” “如果,我觉得两界堂不值得我效力,哪怕你完成了所有题目,我也不会出现。” “而且,我会带走叶阳!”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时,陈疏雨说道:“我能选择加入两界堂,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叶阳!” 我忍不住看向了叶阳,后者却是在微微摇头。 我从来就不相信,说书人讲的什么天子之相,天命之人。 什么“振臂一呼,八方英雄,尽皆来投。虎躯一震,四方豪杰,纳头便拜。”全是扯淡。 江湖人投靠主公,说到底都是为了利益。天命之人尽收天下豪杰,只有三成原因是其个人魅力,其他七成的原因,是人家想要一个从龙之功。 我一直对收服青棠的事情不太上心,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不觉得两界堂能给一个精通情报的人带来多大的利益。 反倒是老刘一直对青棠的事情比较用心。 现在,陈疏雨给我的这个理由合理,但是又不太合理。 我忍不住问道:“陈小姐,我能问问其中的原因么?” 陈疏雨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黄泉偷渡者,我的记忆也刚刚觉醒不久。” “叶阳是我主公。” “所以,我追着叶阳来了两界堂。事情就这么简单。” 陈疏雨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我的记忆觉醒不久,很多事情都没能记起来。你想问我更多关于叶阳的事情,我恐怕没法回答你。” 得! 陈疏雨这是把我后面的话给封死了! 陈疏雨或许也看出了我的顾虑,似笑非笑的问道:“堂主不会因为我的几句话,不敢收我进两界堂了吧?” 说实话,我还真就有点不敢收陈疏雨的意思了! 一个黄泉偷渡者,天知道她能觉醒出什么记忆? 万一她现在想起来自己是叶阳的手下,过几天,她再想起来自己跟叶阳有仇了呢? 把她放在两界堂里,那不是等于在自己身边放了把刀吗? 老刘这次没有传音,说明他的心里也有顾虑。 我下意识的往零那边看了过去,零向我传音道:“我觉得可以相信她!至少,叶阳并没感觉出自己对她有什么敌意。” 我点头道:“陈小姐说笑了,契约已定,我还怕你反水么?” “陈疏雨拜见堂主!”陈疏雨站起身来,向我正式行礼,这就代表着她已经成为了两界堂的一员。 我摆手道:“两界堂里的人都是亲人,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习惯了就好了。” 陈疏雨笑着坐下来时,我还觉得这个妹子挺乖。谁知道,在那之后,我才发现,这都是假象啊!她跟叶阳一样蔫坏蔫坏的,说不定哪天就得着了她的道儿。 我让云裳泡茶的工夫,向陈疏雨问道:“你既然看清了我这次的任务,能不能给我说说无生是怎么回事儿?” 陈疏雨知道我在考她,便大方回答道:“无生的龙头,名叫余无生。是九头妖狐俞擎烛的大弟子。贾亦晓就是俞擎烛的二弟子。” “余无生很少露面,除了贾亦晓,大概没有人见过余无生的真面目。” “据我所知,轮回司一直在争取无生组织,甚至许下了诸多承诺。但是,无生的态度却显得十分暧昧,既没有正面拒绝,也没有彻底加入。” “这次,在北水镇里,花无心控制着樊方联系轮回司,其实是走了一步妙棋。如果,没有轮回司的牵制,让贾亦晓真正腾出手来,他怕是没那么容易对付。”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章零的计划 我的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这次我能从北水镇回来,运气占了三成,花怜情手下留情又占了三成。剩下四成才是凭自己的本事。 轮回司、无生已经在搅动江湖风云,两界堂真的能避开这个旋涡吗? 陈疏雨继续说道:“目前,根据我掌握的情报,无生一直在避免与两界堂冲突。” “如果,你需要我探查无生的秘密,我可以想办法。” “暂时不用!”我摆手道:“现在,我还不想跟无生碰撞。我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埋头发展一段的时间。” 陈疏雨道:“堂主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还真没想好!”我摇头之后看向零道:“零,你的意见呢?” 零说道:“两界堂现在欠缺是时间和实力。” “我和刘师爷讨论过,如何在短时间内提升两界堂实力的问题。” “术道归心,组建势力,对于现在的两界堂来说,并不现实。所以,我和刘师爷一致认为。两界堂需要按两步走。” “第一,接下大量的阴司密令,在最短的时间里换取足够的寿元。避免在文臣一系在寿元上牵制两界堂。” 零说道:“你们想接密令,文臣一系一定会百般阻挠。你们只能去接飞帖。这点就得看疏雨妹妹的本事了。” 陈疏雨点头道:“我手里有很多飞帖。堂主拿下这些飞帖,寿元肯定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提升借命人的品级。” 零摇头道:“四品之上的借命人,每次提升一个品阶,都要进行考核。文臣一系容易在这个时候下手。这次,我们只借命,不提品阶。” “两界堂现在需要做的是,摆脱一切牵绊,专心对敌。” 零的目光从我们脸上一一扫过之后才说道:“借命只是第一步。我们还要走第二步。” “那就是摘掉两界堂每个人身上的束缚。” “现在的两界堂,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秘密。这个秘密才是你们最大的束缚。” “你们不肯说出自己的秘密,是因为这其中牵扯的人和事太多,也是因为你们不想因为自己让两界堂陷入危局。”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一旦摘掉了这些牵绊,两界堂的实力会随之暴涨。这才是解决两界堂危机最有效,也根本的办法。”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开口。 因为,零说中了我们的心思。 零继续说道:“我的第二个提议,还需要你们自己决定!但是,第一个提议迫在眉睫。你们必须在短时间完成借命。” “至少,也得在文臣一系反应过来之前拿回酬劳。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说动了阎君,我们的短板就会再次落进他们手里。” 我微微点头道:“说得没错。两界堂里真正的借命人,只有我,叶阳和风若行三个人。” “我们至少得一次性拿回三十年的寿命。一个一个做任务花费的时间太长,我们得各自出动。” 陈疏雨道:“我这里有一个地级任务,报酬是二十年寿命。还有一个玄级任务,报酬是十年寿命。” “你们能同时拿下两个任务,我们就算是打破了第一道屏障。” 我想了一下道:“叶阳,林照,我们三个去接二十年的任务。风若行,你带着王小涣,去接另外一个任务。师姐负责看护两界堂。” “陈疏雨,你留下,配合老刘,别让人找我们的麻烦。” “我们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就出发。” 零说道:“我明天跟你们一块出发。我要去找别人的麻烦。” “你……”我看向零道:“你的伤好了么?” 零笑眯眯地道:“我是因为有伤就会停下来的人么?你不用担心我,放眼江湖能赢我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只要我小心一些就可以了。” 我知道,我说不动零,就去给她准备了一壶酒。 那壶酒,我特意调制过,把云裳的伤药加在酒里也不会影响酒的香醇。 零,连一夜没有多待,当晚就带着那壶酒走了。 老刘看着零远去的背影道:“真不知道,有谁能留住零的脚步。主公,你的酒还是不够醇啊!喝不醉零,她就留不下来啊!” 我咬牙切齿地道:“你是旧病复发了吧?” 老刘嘿嘿一笑没有吭声,摇着扇子走了。 等我回到客厅里,陈疏雨已经把两张飞帖上的任务给摆在了桌子上:“我先说叶阳的这张飞帖。这个任务给出报酬的是二十年。” “通常,超过十年以上的任务,就不会仅一个借命人来完成。一般情况下,都是几个借命人联手,才能拿下任务。然后平分报酬。” “二十年寿命密令,至少需要五个人出手,你确定不再多带点人手吗?”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奇怪的安排 带人? 我能带谁去? 这次的任务,几乎是出动了两界堂一半的人手。 风若行那边任务是十年寿命,已经无限接近了地级密令。他们只去两个人,我也不太放心,要是增加人手,也该加在风若行那边。 可是,小葵陷入沉睡,秦心和聂小纯都在替她护法。 黑夜枭、王屠夫还得坐镇两界堂,准备随时接应我们两边人马。 老刘负责从中调度,陈疏雨负责传递情报,他们都不能跟我们走。 能动的只有云裳。 云裳的毒药倒是独步江湖,可是她的近战能力实在太低,带着她说不定还得分出人手来护着云裳。 我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不带了,就我们三个。” 陈疏雨点了点头:“密令中,你们要抓捕的人叫魏雪松,是一个盗墓高手。” “传说,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寻找妖墓。” 我不由得好奇道:“妖魔也有墓?” 陈疏雨解释道:“所谓妖墓,并不是妖魔,或者精怪的葬身之地。而是,埋葬着邪道术士,或者宗门邪修。” “这些人生前杀人如麻。死后,自然要防备仇家挖坟鞭尸。” “他们对自己的墓葬极为看重,加上生前修行邪术。所以,他们建造的墓葬堪比禁地。其中凶险自然不用多说。不过,墓葬中也存在着惊人的财富。” “天下盗墓者多如牛毛,敢盗妖墓者却屈指可数。” 我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你继续说!” 陈疏雨道:“按照生死簿的记载,魏雪松应该是死在云林山的山脚下。他也确实是在生死簿里预定的时间去了云林山。” “但是,他进山之后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地魂也随之消失。” 我反问道:“他去云林山是为了盗墓?” “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陈疏雨点头道:“云林山里大小墓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按照常理而论,类似于这样的地方很难出现大墓。” “魏松雪是不是为了盗墓,深入云林山,现在不得而知。” “但是,魏雪松失踪之后,却有大批盗墓高手集中到了云林山附近,深入山区寻找魏雪松的踪迹。而且一直不肯离去。” “那个地方现在已经形成了一座规模不小的村子。你想进云林山,就得先经过云隐村,跟那里的盗墓贼打一番交道。” 陈疏雨拿出一个绿色的玉坠放在了桌子上:“你到了云隐村之后,拿上我的信物去找一个叫老骨头的人,他能带你进云隐村。” 陈疏雨看我有些发愣才笑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人,就得在各个有价值的地方安插好自己眼线。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这个人。他们只认信物,不认人。” 我说道:“如果,我找不到老骨头呢?” 陈疏雨又拿出一枚玛瑙制成的腰坠道:“那你就把它带在身上,会有人来找你。” 我看了看那枚吊坠道:“你手里的资料只有这么多?” 如果,陈疏雨只能拿到这点资料的话,那未免就让我大失所望了。 她给我的这些资料,甚至还比不上赵慈。老刘,赵慈为什么对她如此推崇。 陈疏雨看出了我的意思,也没生气:“云隐村是盗墓贼的地盘。想要从那里往出送信息实在太难。” “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不会派人联系我留下的暗子,那样太容易暴露他们的身份。我还不想白忙一场。” 我这才点了点头:“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我收到消息,大批盗门,空门的都在向云隐村的方向进发。路上小心,别丢了信物!”陈疏雨道:“随时跟我保持联系,我会根据情况给你们资料!” 盗门和空门干的事情,其实都是不告而取,暗中行窃! 但是,盗门的人,被称为盗贼,空门的人,却被叫做小偷。是因为,这两个门派从行事作风,门中规矩上,到活动的范围,都存在着很大差别。 江湖上的盗门和空门也就形成了两个可以合作,但是各不相干的门派。 “盗门,空门怎么会聚到一起了?”我站起身道:“冷狗,林照,收拾东西,我们出发!” 我们出发不久,就接到陈疏雨的传讯:“堂主,刘师爷告诉你,让你先把老骨头的信物丢了。最好,能让空门的人把东西弄走。然后,你跟着叶当家进村,剩下的事情听他的安排。” 我看了叶阳一眼,后者微微点头道:“我知道怎么跟盗墓贼碰头。” 对啊! 北一叶干得不也是这个活计吗? 不过,老刘让我先把信物弄丢了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我说错话了吗 把东西弄丢倒是容易,但是这种信物也不能随便就丢了吧? 我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 我-干脆把腰坠拿出来挂在了身上,陈疏雨不是说,云隐村那边的小偷多么,拿出来等着他们偷就行了。 林照看我鼓捣腰坠,忍不住白了我一眼:“你这样弄,就算把东西丢地上了。空门的人捡到都能给你送回来,另外还得附上一段嘲笑你的话,你信么?” “空门可不是普通的小偷。普通的小偷,只要有下手的机会,才不管你那东西什么路数,能摸肯定下手。就算摸来的东西只能换十块钱,也够他们买瓶酒喝。” “但是,空门的人从不会轻易下手。” 林照侃侃道:“空门高手,是先看人,再看财。牵扯过多因果的东西,他们从来不动。但是,一旦决定对某样东西下手,那就不会走空。” “真正的空门高手号称:神仙眼前过,三宝手中握。意思是,神仙打我眼前走过去,我最少也能把他身上的宝-贝摸过来三件。” “所以,你这样是行不通的!” 我看着林照那副得意洋洋,像是老师上课似的表情就来气,顺手从车里摸出一个夹子,趁着林照不注意夹在她嘴上了。 “哇——” 林照手忙脚乱地往下揪夹子的时候,我慢悠悠地说道:“盗门、空门齐聚云隐村。是为了墓葬?” “不是!”叶阳道:“哪怕是帝王墓,也无法吸引那么多高手。而且,东北这边也没有像样的大墓。盗墓的可能性不大。” 我反问道:“不是有妖墓么?” 叶阳摇头道:“盗妖墓,有盗妖墓的规矩。下妖墓,只能是三个人,不能多,也不能少。” “一旦超出这个界限,没人能活着走出妖墓。” “而且,妖墓下去的人越多,死得也就越快,这是盗门的共识。” “三个人?”我抽着烟道:“小奶狗,你问问陈疏雨,当初魏雪松是一个人到了云隐村,还是另有两个同伴?” 林照捂着嘴呜噜呜噜地说道:“已经问了,她说,当年的事情传闻不一。她没法确认。而且,跟魏雪松同时失踪的盗门高手,至少也有十五人之多,各自去向都不相同。很难查证那些人的去向。” “这就有意思了!”我淡淡说道:“小奶狗,你别以为在我背后张牙舞爪,我就看不见。我这里还有夹子。” 林照吓得缩回后座不敢动了。 叶阳斜了我一眼:“你现在作死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我嘿嘿笑道:“这些妹子单个拎出来不可怕,凑在一起才可怕。出一次任务带一个,我们逐个击破。” “妙计啊!”叶阳头一次夸我! “那你看看!”我这个得意:“我得拿出堂主的威严来,得让她们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哦——”叶阳拉长了声道:“林照的手机开的是免提。” 我顿时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林照已经把自己全身都缩在了车座后面,只是伸出一只手高举着手机。 屏幕上那是一堆的头像啊! 林照这个败家孩子开的是群聊语音。 我脑门上的冷汗顿时淌下来了。 先喊谁? 先喊师姐,遇事儿先找长辈总没错! 说不定,撒娇卖萌什么的,还能救我一命。 我尽可能带着萌音喊道:“那个……师姐……师姐……喂……喂……” 王屠夫幽怨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哎呀,我可不敢乱说话啊!我们得维护堂主的威严啊!” “可不是吗?”风若行也说道:“我们过去不知道天高地厚,损害了堂主威严,正在自我反省啊!” 完犊子了! 这要是弄死我的节奏啊! 我赶紧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就是有听话的妹子了,不想要我们了!”聂小纯是真狠啊!什么都敢说啊! “你们没看零走的时候,他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恨不得追上去生死相随啊!现在,肯定是不想要我们了。” “被抛弃的器灵多么凄凉啊!呜呜呜呜……” “娘咧!”我就差没跪在车座上回话了:“我的姑奶奶们啊!你们就饶了我吧!” 王屠夫慢悠悠地道:“行,这笔账先记着,等你回来再说!我警告你,不许欺负林照,要是她回来的时候,少了一根头发,我就亲手给她做人肉火锅补身子。” 我赶紧说道:“行行……别说是不能少。就算你想让她身上多点啥出来,我也认了!” 叶阳一脚刹车停了下来:“笨狗,你还是下车说吧!万一溅一车血,可不太好洗!” “啥?”我抬头看向手机屏幕的时候,忽然隔着屏幕感到了腾腾杀气。 我说错话了吗?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云隐村外 我到下车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什么了? 我问林照,她板着脸啥也不说。 问那帮妹子,她们让我自己想! 这不是坑人吗? 有事儿你说啊!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咋回事儿? 结果,那帮妹子把群聊给关了。我什么都没问出来! 叶阳只是跟我说了一句“你没救了”,就溜回了车上。 算了,我还是按照老办法来吧!想不明白的事情,不想! 我转头就去想云隐村的事情去了。 现在云隐村里空道高手云集,谁身上带着什么东西,肯定瞒不住空道高手的眼睛。 我带着信物堂而皇之的走进云隐村,陈疏雨的暗线能看见信物,其他人也能看见信物。 这样一来,怕是容易打草惊蛇。 老刘让我把信物丢出去,应该是有几分想要把水搅浑的意思! 可是,信物我放在什么地方好呢? 我还在思忖之间,叶阳开口道:“看见前面那个超市没有?那就是盗门的前哨。” 我往前看了一眼,那里的确有个贴山而建的路边超市。 古时候,江湖人碰头的地方是路边茶棚,现在不是超市就是快餐店了。 叶阳把车停到超市附近,将钥匙扔到超市柜台上,对着老板打了一个手势。 老板不动声色的问道:“几位需要点什么?” 叶阳沉声道:“北有一叶遮天阳!” “叶当家?”老板往我身上看了一眼:“三位这边请!” 老板拿起钥匙,叫了服务员来,把我们的车给开到了另外一个岔道上。 老板一边往货架的方向走,一边问道:“叶当家这次来,是受了哪位大哥的邀请?” 叶阳道:“没人邀请我过来,我就是过来凑凑热闹!” 老板眉头一动:“叶当家没有受邀的话,那就最好。现在村里有几个大哥大姐正在找合作伙伴,不知道叶当家有没有兴趣?” 叶阳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看看再说吧!” 老板一听叶阳没有拒绝,立刻高兴了:“三位这边请!三位进去之后,直接往村口第一家走,就说是超市老周介绍来的,后面的事情有人替你们安排。” 老板说话之间往货架上推了一下,那边立刻敞开了一道暗门。 门口后面就是一条贯穿山壁的密道。 叶阳带着我们往里走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阳解释道:“盗门里不缺懂得风水和机关术的人,但是他们的传承又不完全。有时候还得找正牌的术士合作。” “北一叶,虽然没入盗门,但是跟盗门颇有几分关系!当然,跟盗门合作的风水师和机关师也不止北一叶一家。有些甚至还是在长期合作。” 叶阳声音一顿道:“我们能顺利走进来,就是因为道门、空门都不敢轻易得罪北一叶。” “我们进去之后,无论跟哪伙儿人合作,外面的那个老板都会得到一笔介绍费。他能不高兴么?” 叶阳正在说话的工夫,我们眼前已经出来一座村落。 从我的角度看见的正好是村子的侧面。 从侧面看,村子里是被一道墙给一分为二。墙外侧都是现代造型的二三层小洋楼,内侧却像是倒退了二三百年的古色建筑。 我好奇道:“这是什么名堂?” “盗门和空门的规矩。”叶阳道:“那道墙代表着江湖,你不想参与空道的行动,就从墙上翻过去,肯定没有人再找你的麻烦。哪怕是有恩怨,也得离开这里之后再解决。” “你留在‘江湖’,就代表着已经生死无怨。这半边,没有什么秩序可言,就算你当街杀人,也没有人多说一句。甚至还可以花钱让人帮你处理尸体,走吧!” 我们三个一路走过去,连人都遇不上,直到进了村子,看到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村口空地上到处都是摆摊的人,大大小小摊位上,虽然是混杂在一起,但是他们铺在地上的摊布,却有点意思。 大多数的摊布是红白两种颜色,只有少数人铺着黑布。 叶阳旁若无人的介绍道:“铺着红布的,是盗门。他们的东西,大多数是从不见光的地方弄出来的明器。铺着红布,有让他们重见天日的意思。” “铺着白布的,是空门。他们的东西,都是从别人那里顺过来的玩意,见不得光。白布的意思,是给那些东西送行,就当那些玩意都死了,最好别在人间露面。” “有点意思!”我说着话看向了一个摊子:“那边黑布摊子上怎么没东西?” 叶阳往那边扫了一眼:“那是卖命摊子。你没看他们都坐在摊布上面么?你给的钱够了,他们就能跟着你卖命。” 我正和叶阳说话的工夫,就有人迎着我们走了过来:“几位是来做买卖的,还是来闲逛的?”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钻山豹 叶阳淡淡道:“来凑热闹的!” 对方脸色顿时一沉:“这里没热闹可凑,这也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跟我走!” 我冷笑道:“想让我跟你去哪儿?” “哪来那么多废话?”对方冷声道:“让你走就走,自己不会走,爷,就押着你走!” 我冷笑之间,右手忽然按住了对方头顶,顺势向下一压,直接把人给压跪在了地上。 我的五指向内稍一用力,淡淡说道:“别动!动,脑袋就没了。” 那人刚刚抬起来的手,又缓缓的放了下去。 按人头顶虽然控制不了对方的行动,但是对方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我随时都能抓穿他的脑袋,就只能被我给按在那里。 我一只手倒背在身后,一只手按着一个人,扬声说道:“哪位朋友在跟我开玩笑?麻烦出来见见。” 我等了几秒之后见没人说话,低头看向了被我按住的人:“看样儿,你今天是活不成了!撺掇你过来的人,不管你。你的老大,也不打算保你。你还能活么?” “下辈子学聪明点吧!一别给人当枪,二得跟对人。” 我说话之间五指同时向里一缩,指尖顿时抓开了对方的脑皮,鲜血顿时顺着他面孔流了下来。 有人忽然喊道:“朋友,有话好说!” 我抬头看向了带着人急匆匆赶来的中年汉子:“你是他什么人?” 那人一抱拳道:“在下钻山豹,出身东北绿林道。不知道,我的手下哪里得罪了朋友?” 我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抬手把人给扔了回去:“你让他自己说!” 那人支支吾吾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钻山豹听完脸色顿时一阵发青:“带下去,按规矩处置。” 那人顿时懵了:“大哥……大哥……我做什么了?你得让我死个明白啊!你不是说,这边不能让什么人都来么?我是听你的话做事啊!” 钻山豹沉着脸道:“老三,把人带下去,让他死个明白。” 钻山豹等着人被拽走,再次向我拱手道:“让朋友见笑了,请问朋友怎么称呼?” “两界堂,李魄!”我自报家门之后,钻山豹也震惊道:“辽东狼王李魄?在下有眼不识泰山,里面请!” 我还没挪脚就听见有人说道:“狼王到来,不能就你一个人出迎吧?” 我转头看时,却看见一个老头领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看那样子,老头应该跟男人的血缘很近,不然他们两个的模样也不会有七八分相似。 叶阳淡淡道:“父子,儿媳,一起做买卖,阁下是奇木门的传人?” 老头呵呵笑道:“叶当家好眼力。想我奇木门跟北一叶之间还有不少交情,两位当家到我那里坐坐如何?” 钻山豹似乎想要开口挽留,却找不到理由,最后只是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转头道:“我跟钻山豹之间还有点事情没完,过会儿再去拜访朋友不晚。” 老头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了,最后勉强笑了一下,带着人走了。 钻山豹却显得很是热情,直接把我们往院子里让。 盗门和空门都有南派,北派的区分。但是,这个北派里却不包括东北。 这倒不是说,东北没人干盗墓的行当。而是,东北的大墓相对太少,盗墓这行发展不出流派。而且,盗门有几分暗中行事的意思。 东北却是匪比盗多,东北的土匪往往选择直接上门明抢,而不是入室行窃。所以,在东北唯一跟盗门能扯上关系的就是“钻山豹”! 钻山豹会秘法,也有修为。但是无论秘术,还是修为都比不上东北土匪中术士四大梁。更没有对抗官府中“守山犬”、“镇山候”的本事。 但是,钻山豹有一个本事,那就是他们会在山里打洞。这个秘术看似有点鸡肋,实际上,却不输于南北盗门。 也正是因为这样,钻山豹才被术道默认为了盗门在东北的分支。 只有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他们扯不上关系。 钻山豹把我让进屋里:“李当家,我先给你赔个不是。我的人冒犯了。” 我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怎么处置的那人?” 我话一出口,屋里的人就变了脸色。 按照江湖人的行事作风,钻山豹是在我没吃亏的情况下给了我面子,就算不处置手下,我也不能去问。否则,有几分蹬鼻子上脸的意思了。 钻山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最后只能说道:“按规矩,割掉双耳,赶出绺子。” 钻山豹看我没说话,不由得带着几分愠怒道:“李当家,是觉得我的处置轻了?那人没犯大错,割一双耳朵已经够了。李当家要是觉得不妥,可以冲着我来。”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钻山豹2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钻山豹时,门外有人高声道:“南派探天门,求见李、叶两位当家。” “北派……”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门外就出现了五六个自报家门的门派,都是邀请我和叶阳过去赴宴。 我对面的钻山豹,面不改色的道:“既然这么多人邀请李当家,我就不多做挽留了,免得得罪了江湖同道。” 我哈哈一笑道:“各位同道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与钻山豹相谈甚欢,暂时先不走了。” 这回轮到钻山豹愣住了。 我有些喜欢钻山豹的行事风格,如果,他真杀了那个手下,来讨好叶阳,我连话都不会跟他多说。 江湖人重利不假,但是因为利益就随便牺牲部下的人,会让我觉得没法合作! 我看着钻山豹笑道:“我人都坐下了,当家的就不请我喝杯酒吗?” 钻山豹愣了几秒才哈哈笑道:“来人,上酒!我今天要跟李当家好好喝上两口儿。” 钻山豹那边也没摆出什么好东西来。 酒是高粱酒,菜是杀猪菜,配上生萝卜,黄瓜,大葱就是东北人喝酒的席面。 江湖人喝酒,其实用不着大排筵宴,只要互相看着顺眼,对了脾气,拿上一包花生也能跟你喝到天亮。 反向,要是不对路子,说不定一杯酒没喝下去就得掀桌子,揍人了。 钻山豹一碗酒下去,向我亮了一下碗底儿,才擦着嘴角的残酒道:“李当家这次来,也是为了山上的东西?” 我摇头道:“我不知道山上有什么,纯粹就是为了陪我兄弟过来凑个热闹。要是对山上的东西不感兴趣,我们说不定明早就走了。” 钻山豹看了看叶阳,才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我给钻山豹的理由听起来像是敷衍,实际上却是最值得相信的理由。 江湖人最喜欢凑热闹,有些人听说哪有热闹,尤其是跟自己的行当能挨上的热闹,甚至能千里迢迢的赶去看个究竟。 因为这些热闹里,可能会带着机遇,也能给他拓展人脉。自己手头上又没有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凑这个热闹? 钻山豹看了我半天才点头道:“李当家,我实话跟你说。从我爷爷那辈起,在这云隐村蹲山,都蹲了一百来年了。我越蹲就越觉得,这云林山里许是屁都没有哇!” 我顿时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钻山豹一摆手:“去把地图拿来!” 钻山豹看手下没动,忍不住骂道:“看你那抠搜劲儿,那地图村口就能买着,咱们不就是多画了两笔吗?还舍不得了咋地?赶紧去。” 钻山豹把地图摊在桌子上道:“你们看!” “这座云林山,号称:九山十八村,一千八百坟。” “从这个地方进山,一直往前推,那些山头就不用说了,东北这边山多了去了,别说九山,就是九十山也能给你找出来。” “主要的是这十八村!”钻山豹指着红笔画出来的圈:“这些地方都是术道高手建起来的据点。我们一直怀疑,曾经有术道高手在向山里大规模推进。每走出一段就安营扎寨,然后继续推进。” 叶阳打断了对方道:“你去过那些村子?那究竟是营寨,还是民房?” “我只去过其中几个!”钻山豹点着地图道:“就是这几个村子,那里都是民房,而且建筑风格,不太像是出自东北。” 钻山豹又用手画了一下:“所有村子附近都有坟茔,大大小小的坟茔,什么样子的都有。有些坟修得相当讲究。” 叶阳摇头道:“那就不是术士的营寨,这些地方应该是有人住过。你从营寨里带出过东西么?” 钻山豹自嘲道:“我最远就去过第三个村,前三个村里,连窗户框都被那帮瘪犊子摘没了,我去了连屁都没捞着闻一个。” “后面那些村,我进都进不去,哪还有从山里往下带东西的本事?” 钻山豹话锋忽然一转道:“不过,空道上那些人倒是从山里带下来不少东西。而且,越是往里面的村子,带下来的东西就越是邪门儿!弄不好就得出人命啊!” 我好奇道:“他们带下来的东西,你见着过?” 钻山豹往外面指了指:“外面摊位上的东西,就有从山上带下来的,那还都是些小物件。真正的大东西都藏在那些人手里,谁都不往出放。专门等着大主顾来看货。” “那些个玩意,我没亲眼见过,但是也听说过。” “前几年,有人出了一条黄金打造的手骨。据说,那胳膊是从一个纯金的骨头架子上卸下来的玩意。全金的骨头,他们没捕着。” 我转头跟叶阳对视了一眼,后者说道:“你听过最邪门儿的东西是什么?”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开山口 钻山豹想了想道:“但凡是从山上下来的东西都是用黑布蒙着。进屋之前,谁都不给看。” “那些人得了什么东西,一般不往出说。都是往自己门口栓上半根麻绳,用来表示东西能不能卖。” “他们都是先把东西搬进屋子里,要是七天之后挂出麻绳,就是东西能卖了。有人感兴趣就单独进屋跟他们谈价钱,价钱合适了,他们就往出放。” “要是七天之后不见麻绳,那就得有人进屋去抬尸首。尸首能出来,东西肯定找不着。谁也不知道东西去哪儿了?” 钻山豹看我不信,赶紧说道:“李堂主,这事儿我可不是糊弄你啊!那些人进屋抬尸首的时候,凡是能敞开的地方,他们都得给打开。为的就是让人能看见屋里,表示自己坦坦荡荡。” 我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你们这地方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云隐村究竟是怎么来的?” 钻山豹道:“这个嘛!太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 “我就是听人说,当初有个专门偷鬼的人从这地方上过山。进山之后,那人就没出来。” “那人身上带着一样盗门的镇派至宝,要是那样东西没了,谁也别想当盗门第一。盗门的人也就追着他来了。” “一开始,他们还是在这儿扎了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建了村,往这儿来的盗门高手还越来越多。最后,就形成了云隐村。” “咱们这么说吧!这地方叫云隐村其实也不恰当,应该叫云隐集才对。来这儿的盗门高手,一般都不长住,最多也就是住半年。” “而且,也是有些人来得频,有些人来得少。” 我问道:“云隐村里是盗门的人多,还是独行盗多?” “都差不多!”钻山豹道:“这里有不少耍单帮的人,盗门,空门的人都有。” 钻山豹说的事情,跟我推测的差不多。 盗门一向是无利不起早,云林山里要是没有足够吸引他们的东西,这些人不会在这儿常驻不走。 空道上真正厉害的高手,往往都是独行盗。他们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半年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他们能频繁往来云隐村,肯定不只是为了什么盗门信物。 独行盗就算拿了信物,也不可能一通盗门,成为群盗之主,吸引他们的肯定是一座秘葬。 我好奇道:“兄弟,按照你的说法,这里是盗门地盘,你在这儿捞食儿,就不怕盗门报复么?” “呵呵……”钻山豹苦笑一声道:“我能住进云隐村,说到底还是仗着东北四大梁的老面子!” “你想,盗门,空门的人都是外面过来的。东北胡子里的四大梁,方面上的守山犬,镇山候,能容下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打食儿吗?” “他们过来没几天,就有土匪绺子找上门了。找上来的绺子也不是什么顶尖人物,双方几场较量下来,土匪吃了大亏。” “当时的绺子咽不下这口气,就找到东北四大梁。四大梁一起到了云隐村,拉开架势跟盗门狠狠火拼一场。” “传说,那一次四大梁差点就灭了云隐村。盗门,空门也开始广招好手,势要跟四大梁分个高下。” “结果,四大梁也发了绿林箭。要知道,绿林箭一出,东北叫得上字号的绺子都得给上几分面子,就连当时几个草头王也得念着自己当胡子时候的旧情,派出人马增援。” “那场仗要是真打起来,绿林道跟空道之间就得不死不休的局面。” “那时候,我家祖上跟两边人都能说得上话,几番调停下来。双方各退了一步,空道人拿出钱财赔偿了几个绺子,并且承诺不出云林山做买卖。双方才算是各自收手。”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按照你的说法,四大梁应该也知道空道的目的,难道对云林山里的东西就不感兴趣么?” 钻山豹神秘兮兮的道:“这个你还真说着了。” “当初下山狼,坐山虎,还真就打过云林山的主意。不过,作为军师的盘山鹰,跟他们说了一句:云林山是死地。开山口的人不到,谁也别想上云林山。” “盘山鹰能排在四大梁之首,号称顶天梁。就是因为他们能掐会算,说什么都准。其他人自然也就不敢动了。” 林照好奇道:“什么叫开山口?” 钻山豹笑道:“那是东北的黑话。” “东北这边有些山是人不敢上,鬼不敢进的地方。除非有人踏出来一条道,给进山的人留下个生路,才有人敢往山上寻食儿。” “这个东西,人叫踩路人,事儿叫开山口。” 钻山豹说到这里声音一顿道:“空道上的人都往这里聚会,就是开山口的人要来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目瞪口呆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才问道:“开山口的人是谁?” 钻山豹摇头道:“不知道!按照当时盘山鹰的推算,开山口的人,应该就是在最近几天自己赶过来。” 钻山豹抬头看向我道:“盗门这么多人邀请叶当家,我看,他们是把你们当成踩路人了。” 我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两步,下意识的伸手往自己身上摸了一下,却发现我身上的玉佩没了。 我脸色顿时一变:“钻山豹,刚才你那个手下处置了没有?他可能不是你手下。我身上的东西被人摸走了,从我进村子,就接触过他一个人。” 钻山豹的脸色也变了:“老三,老三……” 钻山豹连着喊了两声,不见有人回应,才带着我们钻进了地窖。 钻山豹的几个手下全都躺在了地上,昏迷不醒。那个要被处置的人,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往屋里看了一圈,指了指远处的水缸:“那里有人!” 钻山豹过去掀开缸盖一看,气得破口大骂:“他么的了,看你那个熊样儿,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钻山豹伸手就从水缸里拽出来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来,那人的模样就是跟我起了冲突的家伙。 叶阳走到桌子前面,把油灯往下倾斜了一点,灯光所到之处,立刻现出一行字来:“感谢两位当家厚赐,金银手,就此别过。” 林照低声道:“这是空门里有名儿的偷儿,金银手。他把什么东西摸走了?” 我转身看向从水缸里钻出来的人,又看看躺在地上的老三,最后才把目光落在了钻山豹的身上:“朋友,咱们是不是该重新认识一下了?” 钻山豹微微一愣:“李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平静看向钻山豹道:“空门弟子求财,可以单独出手,也可以互相配合。” “从我身上摸东西不算困难,想从我眼皮底下把东西弄走,可就难了。那枚玉坠上,被我下了巫咒,只要离开我十米,我就感应得到。” “那人并没从我身上弄走玉坠,他只是探了一下底儿。真正动手的人是老三。” “他们下来想要清除玉坠上的巫咒,结果没能成功,我又忽然赶了下来,他们只能把玉坠藏在你的身上。” “我说的对吧?” 钻山豹的脸沉似水的道:“李堂主,我对你以诚相待,你却如此看我,未免过分了吧?” 我哈哈笑道:“如果,你真是钻山豹,我的确做得过分了。可惜,你不是。” 我盯住对方道:“你的卖相倒是有点像东北胡子的传人,可你犯了一个错误。你在敬我酒的时候,第一碗下去,不该亮碗。” “我教你一句,东北绿林道,主人喝酒不先亮碗,只有客人才会亮碗,代表着自己是诚意而来。你弄错了!” 钻山豹脸色不改的笑道:“李当家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东西我已经拿了,自然不会还你。你还是当交了我这么个朋友吧!” “实在不好意思,我还真没有跟贼做朋友的习惯!”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道:“况且,我的东西还没在你身上。林照!” 林照攥着拳头把手抬到半空,五指一张,两枚拴着红绳的玉坠就从她手里落了下来,悬在空中来回晃动。 林照虽然不是空门中人,但是她的十三绝手,却快到了连空门高手都望尘莫及的程度,只要确定了目标的位置,想把东西摸回来,易如反掌。 我笑着说道:“朋友,带着你的人走吧!咱们后会有期。” 对方的嘴唇连着颤了几下,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便带着两个手下垂头丧气的走了。 我在地窖里转了一圈,才把真正的钻山豹从一口空水缸里拽了出来。我问过对方之后才知道,真正的钻山豹叫黄俊,他跟我说的话和那个假的钻山豹差不了多少。 唯一不同的是,黄俊把祖上传来的地图给丢了,那张地图更为详细。 假钻山豹过来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那张地图! 那他就不应该在我这里节外生枝。 我看向了黄俊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跟我说?” 黄俊哭丧着脸道:“我的李当家啊!你是不知道啊!钻山豹这行在我爷爷那辈就没落了。我能在这儿混下去,干得全都是帮人跑腿的活儿啊!我还能知道什么?” 我看着钻山豹两眼放光:“咱俩合伙干个买卖怎么样?干好了,我保证你发大财。” 钻山豹黄俊一下站了起来:“李爷,你想干什么买卖尽管说。只要能发财,你让我刨了自己家祖坟都行。” 我紧盯着黄俊道:“我就是让你刨自己家祖坟!” 黄俊当时就傻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八间半 黄俊盯着我看了老半天才说道:“李爷,你别开玩笑,我刚才就是打个比方。” 我认真道:“谁跟你开玩笑,你想发财就得先刨了你家祖坟。” 黄俊哭丧着脸道:“我家祖坟里面除了我爷那一把骨头,啥都没有啊!” “没有的话,我可以让它有点别的东西。”我话没说完,黄俊手下就跑了进来,说是外面有个老头找我,还跟我说,他把我一个姑奶奶带来了。 这特么谁? 我心里火气刚一上来,马上就觉得不对了。 外面那人八成是老刘! 他肯定还带着两界堂一个妹子,他们怎么来了? 我出去一看,还真就是老刘来了,那老货,挺大个岁数还嘚瑟上了,不仅把脑袋上那点白毛给焗成黑的,还带着一副墨镜,一看就是来骚包的。 陈疏雨穿着一套紧身裙,一只手挎着老刘的胳膊。打眼儿一看,就像是个老不正经带着小蜜逛街似的。 这俩人,是专程来气我的吗? 老刘大摇大摆的走进屋里,把所有人都打发掉了,才开口道:“东家,本来这次不想来。可是,轮回司的人到了,我就不能不来了。” “从轮回司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他们准备进山去找盗门信物。那东西,谁拿着了,谁就能控制盗门。” “盗门这块肥肉,决不能落进轮回司嘴里。” 我沉声道:“一件东西就能控制盗门?你们开玩笑了吧?” 老刘摇头道:“不管能不能,我们总得试试才知道。既然轮回司来了,我们就不能不来。还有,两位无常神君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十大阴帅那边已经发布了猎杀黄泉偷渡者的命令。” “杀一个人,给一年的寿命!” “轮回司这回来的人不少,你要是能把人给留下,也是一笔不小的买卖。你这边有什么收获没有?” 我把自己这边碰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刘点头道:“妙哇!钻山豹的祖坟必须刨开,这事儿,我亲自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成为踩路人。” 老刘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咱们不管你是不是传说中命定的踩路人。现在,你必须是。你听我说……” 老刘说完了计划,我就愣住了:“这能行么?” “必须行!”陈疏雨道:“我已经联络好了暗子,今天晚上,你去八间半的第三间房里,按照老刘的计划来。” “行!”我一口答应下来之后,和老刘一起转头看向了站在边上的钻山豹黄俊。 对方被我俩的笑容给吓得瑟瑟发抖,后来他才告诉我,那天,他就觉得自己是一只被黄鼠狼盯上的鸡,差点没尿了。 当天晚上,老刘带着人去刨黄家祖坟,我带着叶阳和林照悄悄溜了出去,摸向了村子外侧的八间半。 钻山豹已经说过了,盗门从山上弄下来的东西,都得先找个地方停留一段时间,化掉了上面的邪气才能脱手。 他们用来化煞驱邪的地方,就是八座用院子隔开的房子,原先他们是想要盖九座房子,正好合并成为九宫阵。但是,第九间房却怎么也盖不起来,最后只能盖了半间房。 这一来,八间半就成了八卦九宫全都凑不齐的尴尬局面。 奇怪的是,盗门还就认准了八间半,所有的东西都在那里驱邪化煞。 按照陈疏雨的情报,第三间房子里的东西,应该已经存了六天,今晚去不了东西上的邪,就得有人死。 我想让盗门把我当成踩路人,就得在那里做文章。而且,我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按照路程算的话,轮回司的人应该是在明晚赶到云隐村,我得在这之前把事情做完。 我和叶阳,林照赶到第三间房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贴近了对方的外墙。 盗门中人干的就是入室行窃的勾当,从什么地方防贼,他们比谁都清楚。 我靠墙站着就是为了听听里面的动静。 林照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了一会儿,才对着我们打了一个安全的手势。我却抬手制止了想要翻墙的林照,转手又指了指墙边儿。 林照回头看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身后墙边的位置上落着一只红布鞋。 墙边落鞋,在东北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东西叫“鬼翻墙”,意思是,鬼魂从大门那里进不去,只能翻墙过去。但是,它在翻墙的时候给别人留个记号,也就是那只鞋。 鬼魂是光着一只脚进门,就说明它还得出来,等他出来的时候,自然得找那只鞋,找不着,鬼魂可就不走了。 在墙外面看见一只鞋的话,房子主人决不能动它,就算是把鞋放在那儿烂得就剩下一个鞋底子,也别轻易往别处扔。等到哪天那只鞋自己没了,鬼魂要干的事儿也就算完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红鞋 我低声道:“我们过来的时候,地上有鞋吗?” 林照刚一摇头,我就听见大门那边传来一声闷响,等我侧身看时,院子大门已经被人从里门推开了一巴掌宽窄的缝隙。 门中看不见人影,门里的人似乎只是想给我们打开一道门缝,并没有过来接我们的意思。 林照低声道:“是不是有空门的人发现我们了?这是空门迎同道的把戏。” “你看地面!”我的目光只是稍稍往下一挪,便看见了地上的一滩血迹。 如果不是有门槛挡住了地上的血,我们从远处过来的时候,就应该能看见地上的血色。 “看看再说!我先进去!”我走到门口,用脚尖顶住门边慢慢往外拨动了一下,人也真跟着侧身挤进了门里。 我的身形刚进入门里一半,就在闭合的门扇上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侧脸。 一直盯着我的叶阳,看见我身形一顿,就判断出门后有人,手中剑瞬间出鞘,贯穿了门板。 那人被剑刺穿身躯的闷哼声刚起,我便身形前翻,落进了院里。等我回身往门上看时,却看见了一具被铁钎贯穿眉心,钉在了门板上的尸体。 按照常理,被铁钎扎穿了脑袋的人,应该早就死了。甚至连魂魄都会被当场打散。 可是刚才叶阳出手的时候,我明明就听见尸体发出了声音。 我正在疑惑之间,叶阳、林照也一先一后进了院子。 不管那尸体如何,第三间房,现在肯定是成了死地。我来不及去研究尸体,就向叶阳打了个招呼,与林照、叶阳分作三向贴近了门口。 三间房里已经是满屋血腥,五六具尸体或坐或站的遍布屋内。只要视线能够触碰到的地方,必然能看见一具尸体。 无论死者是以什么姿势死去,他们都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眉心上钉着一根铁钎。也正是那根铁钎子才让他们保持着立而不倒的姿势。 看样子,这些人应该是在里屋遇上了什么危机,往外逃命的时候,被人追上,又活活钉死在了外面。 从那些人的体魄上看,那些人身手都不弱,可他们却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人用铁钎钉穿了脑袋。 凶手,有让人无可反抗的本事? 我向叶阳传音道:“门外那只红鞋还在,说明鬼魅没走,都小心点。” 我抽出双刀,用刀尖儿拨开里屋大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挂在墙上的一具死尸。 死尸背靠着墙壁,脑袋顶着棚顶,鲜血染红了半边墙壁。 从血迹凝固的程度上看,他应该是第一个被杀的人。 我向叶阳打了一个手势,自己抬脚跨进了屋里。 我的脚步一落,就听见地下传来一阵嘿嘿的笑声,被血染红的地面也随着笑声在微微震颤。 我抬脚跺向了地面之间,三个木质的圆盖在真气震动之下飞上了半空,地面上也跟着露出了三个水缸的圆口。 我好像是听谁说过,地下埋缸也是化煞的一种,具体怎么操作,我却没见识过。 那种好似发疯的笑声,就是来自于中间的那口水缸。 我还没来得及上前,就听见缸里传来一声像是锤子砸中了铁钎的声响。 我当即一步上前,冲到了水缸边缘,低头往缸里看了过去。 我第一眼见的就是一个低着脑袋的人,对方双手握着一把锤子,正对着自己脑门上的铁钎,在那暗暗发力。 对方眉心上的铁钎,已经扎进他脑袋里半寸左右。我刚才听见的那一声响,就是对方往自己眉心里砸钎子的动静。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对方的身形忽然往后一仰,背靠在了水缸边缘,双手同时发力猛地一锤砸向了铁钎的钉头。 生铁刮过骨头的怪声乍然而起,又戛然而止。 那人也把自己生生钉死在了水缸里面。 殷红的血迹顺着钢钉四周流落而下之间,那人的眼珠向上翻动了起来,一双逐渐散开的瞳孔好像是在看我,又好似在看我身后。 对方的嘴角上也跟着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皱眉之间往后退出了一步:“找找屋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叶阳,林照散开的瞬间,我却一直在跟尸体对视。 尸体的双瞳在缓缓散开的瞬间,对方忽然挺直了身子,拼命挣扎喊出了两个字“红鞋”。 对方声音刚落,七窍当中就迸出了磷火。 那人拼上魂飞魄散喊出的红鞋,可能就是杀他的凶手。 一双鞋也能杀人? 我在疑惑之间,却听见墙边传来“吧嗒”一声,等我转头看时,那具被钉在墙上的尸体已经没了一只鞋,光着左脚被挂在了墙上。 很快,他另外的一只鞋也跟着掉了下来,他的右脚却已经没了人皮,乍看上去就像是穿着一只血红色的鞋。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章收服钻山豹 红鞋! 我的目光微微一凝:难道死人所说的红鞋,不是指落在门口的那只红布鞋,而是被剥开皮的人脚? 这里已经没有谁能给我答案了! 整个第三间房里,除了我们三个,就连鬼魂都没有一只。 我带着毫无发现的叶阳和林照从院中退出来之后,墙外那只红鞋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么说,刚才有一只鬼魂曾经与我们擦肩而过。 我甚至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我在盯着水缸里的尸体时,我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红鞋的鬼魂,在跟我一起看着那人铁钎贯脑。 我身上不由得一阵发冷! 我早就想到过,盗门,空门并称的空道,在云隐村驻扎百年,都没能奈何半分的云林山,必然是不可轻易踏入的禁地。 可我没想到,区区一件从山上带下来的东西,就能让我束手无策。 云林山上的秘葬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我找不到那只红鞋的去向,也没法跟村里干耗,只能先回了钻山豹的驻地。 我赶回来的时候,老刘和陈疏雨也回来了。 老刘倒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钻山豹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我把背包往桌子上一扔,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你们那边怎么样?” 老刘没说话,钻山豹却火冒三丈:“他么的了,我现在想杀人。盗门的那帮孙子,把我家祖坟给挖了,还往里面放了一个老太太。我他么的……”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了坐在那边泡茶的老刘——这事儿不能是老刘干的吧? 老刘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对着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顺势说道:“他们能挖你祖坟,就说明他们也觉得当年的钻山豹拿到了他们得不到的线索。” “钻山豹,无论是在东北,还是在北术道上都名声不显。因为,他们不像四大梁一样能打能杀,能拉起绺子跟人火拼。” “但是,钻山豹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本事,那就是钻山。” “你敢说:你爷爷那辈的人就没进过最后一村?” 钻山豹道:“就算进过,肯定也不是我爷。” 钻山豹说到这儿眼睛都红了:“李当家,不怕你笑话。我爷……我爷他就不是个正经玩意。” “按说,我家祖上留下来的家底子也不少。就算我家坐着吃三辈子都得是天天大鱼大肉。可我爷他不争气啊!耍钱,找女人,抽大-烟。什么玩意不玩啊!” “没几年就把家底儿给败坏光了,我太爷传下来的那几手玩意,他一样都没传下来。最后是喝多了掉水沟淹死了。” “我爸累死累活的扛了半辈子,才把他欠下来的那一屁-股债还干净。” “我爸也是积劳成疾,没多大岁数就走了,我要不是有股子狠劲儿,仗着我爸的几个老兄弟拉扯,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钻山豹抬头道:“李当家,你愿意混江湖么?” “我跟你说句实话,要不是我没文化,没技术,我一天都不想在江湖多待。当年,我被我爸的老兄弟给带进了江湖,这一脚踩进来,就出不去了。” “我混到今天这个熊样,都是因为我爷造的孽。” 我拿出一根烟给钻山豹递了过去:“兄弟,你就没想过,你爷当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么?” 江湖人不知道自己哪天会死,都带着及时行乐的心态过日子。所以,术士的钱来得快,去得也容易。 但是,真正能把自己家都折腾没了的人却不多见。 况且,术士赌博就算身手再差,也比普通人强上几分,只要他不怕沾上因果,靠着赌博就能赢个万贯家财出来,怎么会输个精光? 除非是有更厉害的术士做局,或者他害怕用秘术赢钱祸及家人,才能让他输到什么都不剩的程度。 钻山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你是说……盗门的人在故意坑我家?” 我看向对方道:“你觉得不是么?” “他么的!”钻山豹摔了烟头就要往出走,却被我一把给拽了回来:“你往哪儿去?你是找盗门,他们能承认么?就算承认了,你斗得过盗门么?” “他们太特么欺负人了……我……”钻山豹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李爷,你能替我报仇么?你出手帮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对方:“我怎么能相信你?” 钻山豹红着眼睛道:“我可以让你下死咒!” 我倒背着双手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两步:“我的咒术跟别人不同,可以殃及三代,九族。哪怕是你埋在地下的先人,也得魂飞魄散,你觉得,这事儿值得么?” 我是在跟钻山豹说话,眼睛看的却是老刘。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计将安出 说实话,我对收服钻山豹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都是老刘的意思,要不是那个老东西一个劲儿在那跟我眨眼睛,我也不会顺着他的戏码往下演。 钻山豹咬着牙道:“我认了!” “叶阳,下咒!”我喊了叶阳一声之后,又说道:“钻山豹,你给我听好,我只收你一个人,你的兄弟马上遣散,我不需要这些人给我添麻烦。” “你同意,你的生意我就接下了;你不同意,我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钻山豹咬牙点头之后,就翻出了自己的所有家底儿,走到外面去遣散他那些手下。 老刘却一个劲儿埋怨我:“东家,你怎么就不收钻山豹那些手下呢?” 我瞪着眼睛反问道:“我收他们干什么?咱们两界堂接的是术道生意,不是钻山盗墓!我收一个钻山豹都勉强,你让我收一群贼进来,你不怕两界堂被搬空了?” “还有啊!你给我记住。我们可以不让轮回司弄走盗门,但是,我也不打算把他们收过来。我还不想当那个贼祖宗!” “你……”老刘被我气得直瞪眼:“你师父不也是江洋大盗吗?” “是啊!”我摊手道:“但是我那些师父只抢人,不偷东西。说他们是劫道的土匪更合适点。匪,盗,偷儿在江湖上可以有排名的。” “你要气死我啊!”老刘被我气得要说不出话了。 在他看来,你可以看不起鸡鸣狗盗之辈,但是也不能否认那些人里还有英雄豪杰。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我不这么认为,九鬼虽然都是江洋大盗,但是他们从来不干盗窃的事情。想要什么东西,都是直接去抢。抢镖车,抢山寨,甚至直接抢宗门的事情都没少干。 九鬼是用术士的血写出了自己的凶名,虽然都顶着一个盗字,但是谁也没把盗门和空门给放在眼里。 老刘连着喝了三杯茶之后,才说道:“行,咱们先不管这个。先说点正事儿。疏雨,你说!” 陈疏雨道:“你们来了之后,盗门的人就开始针对你们。你们今晚的行动,可能已经落在了他们眼里。明天一早,他们肯定发难,把我们赶出云隐村。” “盗门这次不仅仅是针对两界堂,而是准备针对所有想要看热闹,想要捞好处的江湖人。” “盗门秘宝,不容他人染指。哪怕是轮回司也不行!” 我看向老刘道:“你是想让我走,还是想让我留?” “走!”老刘道:“明天一早,别等对方撵人,我们就撤出去。把这里留给轮回司跟他们玩。” “还有就是,明早上要是有人找你的麻烦,你千万别压着火。能杀,就杀他个天翻地覆。”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你以前不是告诉我,别总是打打杀杀吗?这回是怎么了?” 老刘笑道:“这你就错了。盗门的人有个通病,你越是厉害,他们越是不敢惹你。相反,你越是和气,他们就容易拿捏你。” “你一路打出去之后,轮回司正好过来,按照他们的办法,他们得怀柔啊!一正一反坑的就是轮回司。” 我抓了抓脑袋道:“万一轮回司以武力压服盗门呢?” “不会!”老刘笑道:“阴司禁令刚下,你又在云隐村附近。他们不会动用黄泉偷渡者。没有这些人在,轮回司里就找不出盗墓的高手。” “他们上不了山,盗不了墓,就得玩老把戏,对盗门拉拢分化。盗门虽然是一盘散沙,但是没有一个是傻子,到时候,谁玩谁都不好说了。” 我看向老刘道:“那我们去哪儿?” 老刘拿着扇子往门外指了指:“去找钻山豹他爷。” 老刘压低了声音道:“钻山豹的本事学得不到家,那坟茔不是被盗过,而是原来埋的就是个女的。” “我仔细看过那女尸,那尸首提示我们怎么找钻山豹。” 我一愣之后,倒也想明白了。 能在东北绿林道上混出名号的人,光靠这一股狠劲能出名却做不大,钻山豹仅比四大梁低了一格,又怎么会是轻易被人拿捏的货色? 按照时间推算,钻山豹他爷爷那辈,正好是东北四大梁消声觅迹的时候,没了那几个绿林术士的压制,仅凭钻山豹斗不过盗门。 想要保住全家的性命,老钻山豹就得把自己变成一只死豹子——那只老钻山豹八成是故意着了道儿。 我不由得看向了门外:“钻山豹手下里有叛徒吧?” 陈疏雨道:“那当然。我们走,轮回司来。轮回司看着盗门,盗门拿不到我们的行踪,心里痒痒,你说会怎么样?” 我看了看陈疏雨,又看了看叶阳。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跟来了 叶阳阴沉着面孔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人玩什么鸟儿?” “我可没这么想!”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陈疏雨跟叶阳一样腹黑,要不她怎么能是叶阳的手下?根儿就是在叶阳之上。 叶阳翻了白眼没搭理我,陈疏雨却幽幽说道:“其实,我这个作风应该是随了堂主。什么将带什么兵,总没错。” 我看了陈疏雨一眼:“你俩就狼狈为奸吧!” 陈疏雨不紧不慢的道:“要是堂主想跟我为奸,我也不介意!” “停!”我赶紧举手投降,两界堂里,话儿就是不能掉地上,你说什么都有人给你接着,话儿掉地上砸着脚后跟的事儿,肯定不会发生在两界堂。 我都招了一群什么人呐这是? 妹子要是跟你混熟了,开起车来都能达到踏雪无痕,水上漂的程度。 东北不是有句老话吗?别跟虎妹子“唻大彪(开车)”,她能给你拽高粱地里去。 我还是选择赶紧睡觉,我有预感,再跟陈疏雨斗嘴,我就跑不出高粱地了。 第二天,天刚亮,我们几个就收拾东西出了门。 可我们还没走到村口,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就无声无息钻出来了几十个好手,为首的一个老头儿还没等跟我自报家门,就被我一句话给怼了回去:“有话就说,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 老头脸色阴沉道:“李当家,昨晚的事情干得不地道,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这么走了,怕是不合适吧?” 我冷笑道:“老子现在告诉你两件事儿,第一,你说话最好有证据。” “第二,就算你有证据,我也没工夫跟你讲道理。” 老头怒极反笑道:“李当家的意思是,没把我们盗门放在眼里了?” “我还真就没正眼儿看你们!”我双手背向身后道:“现在要么是你让路,要么是我踩着你走路,想要哪条儿路你自己选。” 我对面那老头这下也骑虎难下了。 他拦着我,并没有多少要动手的意思,想要谈判的意思占了多半,可我明显就是不按路数出牌,上来就想要动手! 老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局面,我的目光却已经锁定了老头的咽喉,只要他再开口,我就能让他人头落地。 就在我双刀蓄势待发的当口,不远处的屋里却传出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送李当家离村。” 那个老头马上退到了一边儿,墙上高手也一个个消失而去。 我本来是想要动手,这下却没有机会了。 我一路上都想继续找茬,却没想到,盗门的人竟然在门口给我备了一份大礼——他们把我车开回来时,直接打开了后备箱,亮出里面成捆的大钞:“这是我们门主的一点心意,还请李当家笑纳!” 这回难办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不仅把我给送了出来,还给我准备了这么大一份礼物。 我要是再跟人家翻脸就做得太过了! 我手按着车门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是想要魏雪松的地魂。所以,云隐村我一定还会回来。除了地魂,我不要其他的东西。” 送我出来的老头微微松了口气:“我一定如实转告!” 我再次说道:“另外,告诉她小心一只红鞋。我总觉得那东西没出村!” 老头的脸色顿时一变:“红鞋,不是你们放的?” 对方看我点头,就匆匆赶回了村里。 老刘摇着扇子道:“看来,我是低估了盗门的新当家。东家,下面的事情,你去吧!我和林照留下,这边的事情有点意思了。我得留下看看热闹!” “也好!”我也有些看不明白盗门的打法,把老刘他们留下来,未必不是一个办法。 我上车之后才问道:“我们去什么地方?” “去钻山豹老家!”陈疏雨道:“老钻山豹没把自己埋在老家,却把自己埋在云隐村附近。本身就有问题。既然尸体没了,那我们就去他家里看看。” 我向后座的钻山豹问道:“你爷没进祖坟是谁的意思?” “我爸的意思!”钻山豹道:“从我爸记事儿的时候开始,我们就没回过老家,祖坟在什么地方,我爸都不知道。我爷死得突然,连祖坟的位置都没交代就没了,我爸也就把他埋在云隐村附近了。” 我稍微一点头的工夫,目光就是一沉。 我看见远处道边上站着一个向车挥手的女人,对方虽然是半侧着身子,我却能看清她的双脚。 那个女人左脚光着脚踩在地上,右脚上却穿着一只红布鞋。 红布鞋跟着我们来了!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你把鞋脱了 我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的瞬间,站在路边的人也转过了头来,面向了车窗。 从那人的体型上看,应该是个年轻女人,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可她的面孔却已经是老得不成样子。脸上遍布的死气,哪怕是在飞驰的汽车上,也是清晰可见。 我一手扶着刀柄道:“别管她,加速开过去!” 叶阳一脚油门,汽车陡然加速,路边的女人也转过了身来,合身撞向了车头。 叶阳把油门给踩到了底,汽车在短距离内再次加速,与人影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我们的汽车就像是撞上了一团烟雾。滚滚黑烟遍布车窗之后,又从汽车上下左右狂涌而过。 几秒钟之间,我们的汽车就像是冲过了一团迷雾,车厢中的光线乍暗还明。 可我却觉得车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而我身上又像是少了什么? 我的思维仅仅是一顿之间,汽车后备箱便自动开启,无数冥币从车里挥洒而出,我从后视镜中看见漫天飞舞的冥币的时候,心里猛地往下一沉。 我们的车变成灵车了! 只有灵车才会往下撒纸钱。 灵车里肯定还有一个死人! “停车!”我提醒叶阳的时候,却看见他鬓角上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了霜白,脸上的皮肤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叶阳就像是在短短片刻之间老了二十几岁! 我们的寿命丢了! 我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身上少了点什么,我丢掉的就是寿命! 我回头往陈疏雨和钻山豹的身上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人毫无异样。 丢了寿命的只有我和叶阳两个人。 我强压着心头的震惊又说了一遍:“停车!” 叶阳把车停在路边之后,我俩同时抢到车尾,后备箱还剩下一半钞票,仍旧是保持着原状,只有最上面一层盖着零星的几张冥币。 除此之外,整个车里都没有任何异常! 陈疏雨低声道:“要不然,我们步行去钻山豹老家?” “来不及了,继续开!”我上车之后沉声道:“你们两个都注意点彼此的脚底。看看谁的鞋有什么变化?” 按照术道上的共识,带有特殊标记的鬼魂,杀人时一定会跟那个标记吻合。 追我们的女鬼,只穿着一只红鞋。 死在她手里的人应该也跟鞋有关系! 我的话刚说完,自己也愣住了:“陈疏雨,你听说过,有什么鬼魂杀人的时候专门用铁签子钉人眉心么?” 陈疏雨道:“我只听说过钉头咒!” 钉头咒这种事情,我不止听过,自己还会用! 那只是巫门的一种咒术罢了。 巫师在下咒的时候,都是往傀儡身上钉钉子,尤其是眉心上那颗钉子才是致命的咒术。 死在钉头咒之下的人,除了七窍流血,双目外突之外看不出明显的伤痕,哪怕验尸也找不到什么结果。 但是,把尸体的脑子刨开,却能看见一根从里往外钉出来的钉子。 这个跟我在三间房里看见的杀人手法没有什么关系。 我继续说道:“你说,红鞋和后面的鬼魂又是怎么回事儿?” 陈疏雨道:“那只红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我觉得那只鞋未必就是山上带来的东西。” “盗门的人,不说个个是鉴宝的行家里手,眼光也不会太差。他们可能从山上带下来一只鞋么?而且,带鞋也是盗墓行里的忌讳!” 这点上,陈疏雨倒是没有说错,盗墓贼下墓倒斗时,能把尸体的衣服扒下来卖了,却有两样东西不会往出带,一个是棺材钉,一个就是死人鞋。 鞋是“邪”的谐音,带着鞋出去,就等于是把邪气带在了身上,原本追不出来的鬼魂,都能让你从坟里给带出来。 所以,盗墓贼有可能把死者鞋上的珍珠、翡翠扣下来揣走。但是,肯定不会把鞋一块儿带出来。 第三间房是盗门的据点,他们会干这种犯忌的事吗? 陈疏雨道:“我怀疑,那只红鞋不是被人从山上带下来的东西,而是被人从山上给穿了下来。” “你想想,盗门高手在得手之后,肯定会连夜下山,他们会防备可能摸上来黑吃黑的同行,也会防备追上来的鬼怪。也就没有精力去注意同伴穿着什么样的鞋了。” “等他们看见同伴穿着一只从来没见过的红鞋进了三间房,再想驱邪就已经晚了。” 我沉声道:“所以,我才让你们注意一下自己脚底,别等到穿上了红鞋,才反应过来不对!” 钻山豹,陈疏雨同时往自己脚上看了过去。 陈疏雨忽然道:“你把左脚上的鞋脱下来,给我看看!”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往事 钻山豹的脸色顿时一变:“你怎么让我脱鞋?要脱也是你脱。全车就你这么一个女的!” 陈疏雨的目光忽然一沉:“我再问你一遍……” 陈疏雨话没说完,目光便落在了钻山豹的那一侧的车门边上。 钻山豹脸色剧变之间颤着声音问道:“你在看什么?你别吓唬我!” 钻山豹一边问陈疏雨,一边在转头,等他看见落在门边的红鞋时,顿时被吓出了一声尖叫:“这…这怎么有只鞋?” 陈疏雨急声道:“别停车,继续开。钻山豹,你把鞋拿起来,车窗打开,快点。” 钻山豹战战兢兢的用两根手指头勾着鞋帮,把鞋给拎了起来。一股死人身上才有的怪味随之充斥了整个车厢。 陈疏雨用两指夹起一张灵符,迎空一晃,灵符无火自燃。 陈疏雨指尖也随之点向红鞋,把燃烧的灵符整个塞进了鞋里:“把鞋扔出去,快!” 钻山豹甩手一下,把鞋给扔向路边,带火光的红鞋,在公路上连着滚了几次才落进了草里。 灵符发出的火光在草丛当中一闪而灭! 等我从车窗往后看时,刚才拦着我们车的女鬼,蹲在草丛里探出了半个身子,侧着脸对着汽车不住冷笑。 她的动作就像是在穿鞋! 等她穿好了鞋,就得在下一个路口那儿等我! 钻山豹也是连着往外面看了几次:“李爷,李爷……那女鬼在路边了,你倒是下去弄死她啊!” “把你的嘴给我闭上!”我深吸了一口气道:“陈疏雨,你知不知道有什么鬼怪能专门对付借命人?” 陈疏雨想了想道:“没听说过!至少,我们现在没发现过。你的意思是:刚才那女鬼是在针对借命人?” 我沉声道:“鬼怪可以在一瞬间吸走受害者阳气、精血,却夺不走寿元。人的寿元对鬼怪的修炼来说没有什么作用。” “我们车里有四个人,鬼魂从我们身上掠过,我和叶阳的寿命至少被夺走了三成,你们两个却是毫发无损。” “我不得不怀疑,那只女鬼有针对借命人的本事。” 陈疏雨回应道:“借命人的寿元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相对而言并不稳定。借命人之间也发生过抢夺寿元的事情……” “沈幽幽!”陈疏雨忽然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我回头道:“你说的人是谁?” “一个术士,也是鬼神!”陈疏雨道:“借命人当中曾经出现过一个特殊的存在,她从不接阴司命令,却能拥有无数寿数,就是因为她有抽取借命人寿元的本事。” “那个人名叫沈幽幽,被借命人称为:夺天妖女。” “沈幽幽的出现曾经轰动一时,夺天妖女凭借一己之力,压制借命人长达十年之久,最后逼得天下借命人联手与之决战,才将其击杀。” “时隔三十年之后,夺天妖女再次出现,疯狂猎杀当初参与过围剿她的借命人,那时候,她已经成为了鬼神。” “于是,天下借命人广邀高手二次联手,再度围剿沈幽幽。那一次,整个术道聚集了上千名好手,其中借命人就占了五成。” “那次大战本该惊天动地,最后变成了无声无息。围剿沈幽幽的术士全部失踪,沈幽幽也再没出过江湖。” 我不由得一愣:“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二百多年之前吧!”陈疏雨道:“这件事想要查证并不困难。因为,地府在曾经重新组建了一次借命人,其原因,就是因为九成以上的借命人与沈幽幽一起失踪。” 我沉声道:“你说,沈幽幽有没有可能就在云林山里?” “这个……”陈疏雨道:“这个很难说。毕竟当年那场大战并没有见证者。不过……” 陈疏雨话锋一转道:“如果沈幽幽真在云林山的话,魏雪松就一定会来。” “根据我的调查,魏雪松跟借命人之间有生死大仇。” “魏雪松的妻儿就是死在了借命人的手里。而且,死状极为惨烈。当年,借命人在追捕一只天级地魂的时候,为了引蛇出洞,干出了用活人去做诱饵的事情。魏雪松的妻儿就是被借命人抓捕的诱饵之一。” “魏雪松当年在盗门虽然身为长老,却只是占了辈分上的优势,修为和影响力都不算高。盗门不愿意出手替他报仇。借命人那边,也只是轻描淡写的给了他一些补偿,就想揭过这段血案。” “魏雪松拿到补偿之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盗门,那之后不久就发生了魏雪松盗走盗门至宝,深入云林山不出的事情。” “如果,从这个角度推断的话。云林山里说不定真藏着夺天妖女。”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黄家往事 我轻轻敲着驾驶台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年魏雪松深入林云山,是为了放出夺天妖女,报复借命人?” 陈疏雨道:“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抓捕魏雪松的密令为什么会成为飞帖。因为,凡是进入云林山的借命人都已经死在了沈幽幽的手里。” 我反问道:“那你怎么解释盗门聚集云隐村的事情?盗门,虽然以门派自称,实际上却是一盘散沙,各有传承。仅凭一件信物,就能让盗门臣服?” 陈疏雨无奈道:“盗门对镇门之宝一直讳莫如深,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谁也不知道盗门至宝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是,我敢肯定,魏雪松带走盗门至宝,并不仅仅是为了报复盗门。” “世上能让盗门疯狂的东西除了惊天的宝藏,就是他们的性命。盗门至宝,肯定跟这两件事有关。” 我沉默了片刻道:“我现在关心的是,那只红鞋是不是属于沈幽幽?” “如果追杀我们的人就是沈幽幽,那就代表着有人放出了沈幽幽!沈幽幽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吧?” 陈疏雨道:“可惜,第三间房里的人全都死光了。不然,我们也能问出他在什么地方遇上了那只红鞋?” 叶阳忽然开口道:“当年的借命人,用了什么办法打败了沈幽幽?” 陈疏雨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第一次围杀沈幽幽,是用人命堆出了战果。至于第二次用了什么办法就不得而知了。” 陈疏雨话锋一转道:“我们还去找钻山豹么?” “去,一定要去!”我沉声道:“我想知道,老一代钻山豹究竟得到了什么秘密?如果,他真的打穿过云林第九山的话,我们的生路就在他的身上了。” “我不知道,你刚才遭遇沈幽幽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却有一种无法与之对敌的无力感,这一次,我们怕是要栽了。” 叶阳沉声道:“没到最后,胜负言之过早。这不像你!” 我再次摇头道:“术士的直觉有时候比天命师的推算还要准确,不信不行!先走吧!现在,咱们就算是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叶阳一言不发的加快了速度,快到傍晚的时候,我们才赶到了钻山豹的老家清河镇。 陈疏雨在后座上坐直了身子:“叶阳,你慢点开。顺着镇子外面的河走。” “清河镇有句老话:清河路,草河行,清河不见草,有草又是河!我们找找另外一条河在什么地方?” 我转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地方还有一条河?” “对!”陈疏雨道:“这里不仅还有一条看不见的河,那条河还直通阴间。钻山豹的太爷黄柏,就被葬在了那条河里。他爷爷黄信,也是淹死在了草河入口的地方。” 钻山豹顿时瞪大了眼睛:“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疏雨道:“我找天机社买的消息。” 钻山豹被吓了一跳:“咱们两界堂还能跟天机社做买卖?” 在术道上,找风门买消息彰显不出身份,但是能跟天机社合作,却代表着江湖地位。因为,天机社从不理会泛泛之辈。 这就好比,同样是一碗面条,你坐在路边吃,谁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但是,你坐在国际酒店里,哪怕只是点了一碗面条,你也得衣冠整齐才能坐进人家的大堂。 陈疏雨笑了笑没去接话,继续说道:“黄柏那一代钻山豹,攒下了不少家业。日子过的也最是滋润。不过,黄柏却在自己下葬的那天化掉了大半家财。” “这件事儿,还得从黄柏画棺材那天开始说!” 在东北这边,有囤棺材的说法。 上了岁数的人,都得让子女先把棺材给自己备好,扔在仓房里囤起来。 老辈人看见了自己将来的容身之所,才会觉得安心,村里人也只会认为老人的儿女孝顺,绝不认为这是在咒老人快点死。 棺材囤上了,其实并不算完。 在正式用上棺材之前,其实还有一步要完成,那就是“画棺材”。 东北有些地方的棺材并不是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只有一层单色油漆。或者是只有个寿字花,而是转圈都得画上“二十四孝图”。 棺材盖上,还得用蓝底白字给上三话:“雷公电母要听真,此人阳间有功德,打雷莫要惊他身。” 清河镇一带画棺材,关键就在这三句上。 这三句话不能一次写完,必须把“功德”和“莫要”两个字空出来,专门请先生往上写。传说,打雷劈不劈棺材,全看“功德”那两个字能不能写上去。 可是,老黄家的棺材出事儿就出在了这句话上。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黄家往事2 据说,当年黄家老爷子花了重金,请来一位有名的先生给他写“功德”。 当时那排场也是异常的隆重,黄家老爷子那是拿着八抬大轿抬来的先生,这边抬着人走,那边还得有人黄土垫道,清水洒街,那大道收拾得落脚都不见起灰。 看热闹的人都说这个先生的谱摆得太大了。但是,他们也听说过,这个先生,真就当得起这么大的谱。 一心等着看热闹的人,谁都没想到自己真就看着了一个大热闹——摆了那么大的谱的先生,竟然怎么也落不下去“功德”那两个字。 按照顺序,先生写“功德”得先研墨,可是那墨块子,怎么都研不开。 先生,连着点了属牛,属龙,属虎的三个人上去,磨了半天砚台,里面的水还是清的。 先生最后咬着牙来了一句:“拿鸡血!” 村里人哪见过这个?也是头一次听说,还能用鸡血代替墨水写功德的事情。一个个恨不得踩桌子上往前看。 站到高处的人,还真就看着了点东西。 他们说:鸡血刚进砚台的时候,就像是被烧开了一样咕嘟嘟直往出冒泡。血泡子刚翻出来几下,那砚台就炸了个四分五裂,血撒的一桌子都是。 按说,那一只鸡能淌出来多少血?最多就能倒出来多半碗。况且,杀鸡的人,还没使劲的往出控血。 可是,鸡血却把整个桌子都给铺满了。 那血水偏偏不往别的地方流,就顺着桌子的四个角往下滴,没一会儿就在桌子下面堆出了四摊血。 那个先生站在桌子边上看了好半天,气得摔了手里的笔,说了一声:“告辞!”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黄家老爷子在后面追了好半天,一直追到村口的时候才把先生追上,拽着他说了好半天的话。那人,要么是在那儿摆手,要么就是摇头,最后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黄家老爷子也是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那时候,清河镇的人就都在传黄家的事儿。 按照老辈人的说法,写不上“功德”的人,那都是缺了大德的人,死了都得遭雷劈。 可是,谁也不知道黄家怎么就缺了德? 后来有人摸着了黄家的底儿,黄老爷子当初刚到清河镇的时候,不种地,不出工,却是天天的喝酒吃肉,那钱八成就不是什么好路数。 东北这边有不少胡子,都是上了岁数之后,找个地方眯着过日子,看黄家老头那做派,说不定,就是个老-胡子。 这下,原本跟黄家走得近的人,就连黄家的大门都不登了。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反问道:“老豹子是故意的吧?” 陈疏雨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当时黄家是清河镇里的大户人家。真要办丧事,街坊邻居都得过来帮忙。老豹子有些事情就不好做了。” “况且,钻山豹本身就是术道中人,写‘功德’这种事情他自己就办了,大张旗鼓的请先生,八成就是为了让人看不见他的去向。” 我点头道:“后来呢?” 陈疏雨继续往下说道:“黄家老爷子在家里猫了几天之后,就背着一个大包裹出了门。当时,有人看见他那包裹里面掉出来过银元。” 清河镇的人就都在传:黄家老头子是出去请高人去了。 黄家老爷子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十多个身上带着伤疤,时不时往出冒两句黑话的人。 清河镇的人都被吓着了,谁也不敢跟他们搭话,到了晚上更是连门都不敢出,生怕一不留神就给自己惹出祸来。 也有胆子大的人,悄悄去看那些人在干什么? 那些人总是白天冒着,晚上出来,出来之后就抬着棺材沿着河走,走到半夜才回来。 天天如此! 后来,就有人看出来,那群人抬棺材的时候都是光着脚。还有人看见,他们从老黄家出来的时候,两只脚全都是红的,等回来的时候脚上的红色就没了。 而且,老黄家杀鸡杀得频,动不动就看见他家往回买公鸡,十里八村的公鸡都让他们买光了,又开始去县里买。 有明白的人说,那些人从老黄家出来之前是拿鸡血泡过脚。 他们往出抬棺材那条路,肯定不是人走的路,不然,他们不会往脚上沾血。 老黄头八成是知道自己的棺材得遭雷劈,干脆找人直接把他往阴间里送。 当然,这话说出来并没有人相信。 抬棺材最多就是把人送到坟地去,谁还能直接给抬进阴间? 说这话的人看别人不信,就信誓旦旦的说:“清河镇外面真有一条连着阴间的河,这事儿早就有老辈人讲过。不信,你们回去问问家里老人儿,看看他们知不知道河外河的事儿?”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黄家往事3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陈疏雨:“你说河外河就是你说的那两句话?” 陈疏雨道:“不止这些。” “传说,清河镇这里曾经是东北萨满送水鬼的地方!” “据说很多年之前,清河镇是叫清河城。当时的辽东战事正酣,明军和八旗在清河城爆发了一场大战。不少明军被八旗兵赶进了河里活活淹死。” “那之后,河里就鬼哭不断,还有水鬼刻意上来报仇,八旗兵一时间损失惨重。当时的主将不得不请来萨满镇邪。” “相传,镇邪的萨满一夜之间带走了不计其数的冤魂。清河城附近也少了一条河道。谁也不知道,那条河道究竟是到哪儿去了?” “在满清灭亡之前,还一直有萨满在清河镇做法超度亡魂。所以,那条河后来也被越传越神,也越传越可怕。” “知道满清亡了,萨满才不见了,那条河传说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我点头道:“先不说那条河,你继续往下说黄家的事情。” 陈疏雨继续说道: 那些人大概来了一个月左右吧!就开始挨家挨户的告诉乡邻“今晚别出门,黄家老爷子要出殡。” 这下把所有人都整懵了。 黄家老爷子找人写功德的时候,身子骨还是硬朗得很,这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人说没就没了。 再说,黄家死了人,怎么连个哭丧的都没有,就这么一声不响就要出殡?这也不像是家里死了人哪! 可是,清河镇的人都被那些人给吓住了,谁都不敢多问。到了晚上,家家户户的都关上了门。 那天晚上,黄家老爷子也就无声无息的出殡了。 清河镇里没人知道黄家的老豹子被人抬到了什么地方,也再没见过抬棺材的那些人回来。 那之后的事情,钻山豹都已经说了,也就是黄家出了败家子。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皱眉道:“要是按地形算的话,清河镇能跟云林山联系上吗?” “不能!”陈疏雨道:“云林山离着清河镇有将近一天的路程,距离太远了。而且,清河源头也不是来自云林山。” “我们追踪黄家老爷子的墓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明,他是不是在当年打穿了云林山第九山。” “如果是,那就代表着他的墓葬里,肯定有进出第九山的办法。我们也就能抢在盗门之前找到魏雪松的地魂,完成任务。” 我轻轻敲着驾驶台道:“你说,当年给黄家抬棺材的人,为什么要拿鸡血泡脚?他们是用鸡血泡一只脚,还是两只脚都要沾血?” “鸡血泡脚这事儿,又是谁的主意?是黄家老爷子,还是他另外请了高人?” 我沉声道:“要是按照时间推算的话,黄家那老豹子去世的时候,正好是盗门最为鼎盛的时候。当时,他在盗门眼皮子底下玩了这么一手半夜送葬的把戏,盗门就一点没有察觉?” 陈疏雨摇头道:“这些事情,说不定只有打开了黄家的墓葬才能见分晓。不过……” 陈疏雨道:“黄家老爷子下葬之后,空门当中有个偏门的小门派也没了踪影。那个门派叫踩金堂。” 踩金堂这事儿,我还真就听说过。 空门的偷儿全都练的是手上工夫,唯独踩金堂用脚偷东西! 这倒不是说踩金堂的人,能把脚伸到别人兜里把钱包夹出来。而是,他们能用脚心把东西吸住。 传说,踩金堂的人,入门之后都是从踩铁球开始练功夫,什么时候把自己脚心踩到凹进去一个坑,才算是练成了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用脚心吸着东西,还能行走自如。 他们偷东西都是先把目标弄到地上,然后趁乱踩上去,那时候,失主就算是搜遍了他们全身,也发现不了他们吸在脚心上的东西。 踩金堂的人,因为一直在练脚上的功夫,所以下盘要比正常人稳得多,就算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腿,身子也轻易不歪。 当年给黄家老豹子抬棺材的人是踩金堂? 我犹豫着道:“你还有其他线索么?” “这些线索太少了!如果,我们以前的推算全都能成立的话,盗门的人肯定也找过老豹子的墓葬。那些善于寻墓的人,都找不着消失的那条河,我们怎么去找草河?” “我们没有时间在这个地方转悠了!” “如果,我们身后没有追兵,我还能一点点调查草河所在。可是,我们身后还追着那么一个催命鬼啊!” “到了子时,她就得再出来索命了。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四五个小时。盗门几年都找不出来的地方,我们几个小时就能给翻出来么?”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我去找她 子时将近,我们一没找到草河入口,二没有对抗鬼神的办法。耗在清河镇,不就是坐以待毙? 叶阳沉声道:“或许,我有办法。找找附近有没有水鬼?” 陈疏雨道:“从这里往上游去,河床子上有座水鬼庙。不过,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水鬼?” “过去看看!”叶阳调转车头顺河开往上游。 陈疏雨指着一块三角形的河床道:“你们看那边的半截庙。那就是当年村民供水鬼的地方。” “后来因为上游的水库改造,这个地方就被水给淹了。只有等待旱季,清河水量减少,水鬼庙才会露出来。” “原先,这里还有个传说。水鬼探头,不下河,水鬼伸手,不碰水。” “就是说,水鬼庙房顶露出来的时候,不能下河,庙门露出来一半的时候,连河边都不能靠近,不然一定会被水鬼拽进河里。” 我顺着陈疏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果然看见了一座被河沙埋了一半的红砖庙。 按照当地人的说法,那应该是水鬼伸手了。 我目光扫过庙门就看见了庙里晃动的阴气,那里果然是水鬼的栖身之所。 叶阳从车里拿过几张冥币,直奔水鬼庙走去,边走还边在那儿拿冥币折纸船。等他走到庙门口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了七只纸船。 叶阳蹲在庙门口侧身看向庙里,庙中的积水当中也漂起了一层像是水藻一样的头发。 叶阳轻轻在庙门上敲了两下,人发下面浮起了惨白的额头,一双像是被水呛红的眼珠子慢慢浮上了水面,躲在庙门当中看向叶阳。 “戾气还行!”叶阳只是说了四个字,就把手从庙门外面伸了进去,出其不意的扇了水鬼一个嘴巴! 庙里水鬼顿时被扇蒙了,捂着脸直愣愣的看着叶阳,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也没弄懂叶阳要干什么,结果他回手又给了水鬼一巴掌,这巴掌下手更重,直接把水鬼给扇进水里。 下一刻间,庙中的积水就在鬼哭声中暴卷而起,冲天白浪犹如狂蟒捕食冲出庙门,直奔叶阳面孔狂噬而来。 “别动!”叶阳对着我一摆手,自己身形倒飞,双脚连续点着水面,向河心快步而出,卷动的水龙却在叶阳身后穷追不舍,狂暴的水流搅动着整个河面都在微微震荡。 我眼看着水流即将触碰到叶阳的当口,叶阳忽然一转身形,七只纸船脱手而出,呈人字形落向了水面。 前一刻间,还在狂暴肆虐的水流,在纸船飞出的一瞬间就被纸船组成的法阵给带偏了方向,怦然拍进水中。 飞溅而起的水滴就像是一场暴雨,瞬间覆盖了河面。 七只纸船虽然在暴雨中左摇右摆,却没有一艘被河水打沉,反倒是那只水鬼被七只纸船给控制在了水里。 叶阳面色凝重,双手并合指向水面,厉声喝道:“困!” 水面上的纸船开始慢慢调头转动之间,在水面上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刚好是围住了的水鬼头顶,死死把对方给压在了水下。 几秒钟之后,我就看见一道像是大鱼一样的人影,浮现在了水面之下,发疯似的往一个方向游了过去。 叶阳招手道:“跟着她!” 我们几个人的水性只能说是一般,要是在水里逆流而上,不可能追得上水鬼,只能沿着河岸撒腿狂奔,追着水鬼冲向清河上游。 我有点明白叶阳的意思了。 水鬼并非是独居在江河当中,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一个群体。一只水鬼在难以应对术士的时候,很有可能呼朋引伴一起应对术士。 叶阳把水鬼困住,就是为了让她带着我们去草河——那里才是水鬼聚集的地方。 我眼看着七艘纸船在水面上飞速划动,水下鬼影也开始奋力挣扎。 很快,纸船背后就掀起了一道鱼尾形的波纹,七艘纸船也开始剧烈颠簸。 我虽然不知道叶阳用了什么法术,但我也能看得出来,他的纸船快要控制不住水鬼了。 “你开车!”叶阳扔下一句话之后,打开车门探出身子按住车门边缘,翻身跳上了车顶。 我正在往驾驶位上挪动的工夫,却看见水面上多出了一道人影。 对方一只脚上穿着红鞋,另外一只脚却是赤足而行,轻轻踩着水面一步步贴近了纸船,把最后的一艘纸船捞在了手里。 “开!”叶阳的怒吼从车顶传来的瞬间,那只纸船在对方手中爆出了一团火光,对方踩在水面上连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形,同时也眼含杀机的往我们这边怒视而来。 陈疏雨推门道:“我去找他,你们快走!”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你再仔细想想 我刚想阻拦陈疏雨,却又把手给放了下来。 叶阳也是同一时间返回了车里,把我推回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我们两个都知道,现在,车里能与鬼神沈幽幽一战的人,就剩下陈疏雨自己了。 我和叶阳都是借命人,只怕接不住沈幽幽三招,就得变成一具枯骨。 陈疏雨的身形紧贴着水面飞速急掠之间,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龙骨钢鞭,寒光闪烁的钢鞭就像是从龙身上抽出来的脊梁,冰冷的煞气当中隐隐带着一丝龙威。 长鞭入水,原本就不平静的清河在一瞬之间轰然咆哮,十余米河道在龙骨钢鞭牵引之下骤然沸腾,河水破空而起,直冲天际,直到升无可升之后,才化作暴雨铺天盖地的倾落而下。 雨水,河水碰撞的声响还在嘈杂不休,一声龙吟破水而出。 河水凝聚而成的几近透明的龙影,随着陈疏雨的长鞭翻腾,狂舞当空,与鬼神纠缠在了一起。 陈疏雨的成名绝技“暴雨龙吟鞭”在遇水之后,威力会翻倍增长。 从陈疏雨掠空而去的身形来看,对方修为跟我和叶阳应该是在伯仲之间,加上是在河水中对敌鬼神,她就算无法拿下对方,也能全身而退。 我也算是松了口气! 叶阳的那七艘纸船,就像是受到了龙影的惊吓,发疯似的逆流疾行。 叶阳也把油门给一踩到底,车轮带起的灰尘一路弥漫,汽车却被水鬼越落越远。 “下车!”我正想去推车门的当口,叶阳却厉声喝道:“别动,来不及了。抓紧!” 我还没弄明白叶阳那声“抓紧”是什么意思,汽车就从路边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之后,砸向了一片相对平静的水域。 汽车飞向空中那一刻,我分明看见,叶阳的那七艘纸船正好停在了那片水域的边缘。 我们的汽车就像是被投向靶心的巨石,不偏不斜的砸向了七艘纸船。 银白色水花从汽车四周飞溅而起,河水瞬间没过了车窗。 我和叶阳,钻山豹同时破门而出,各自潜在了水中。 被叶阳困住的水鬼,此时却还在下沉的车顶,双眼发红的往我身上看了过来。 我在水中化掌为爪,想要擒拿对方之间,叶阳的长剑已经脱出鞘外,隔空一剑从背后将水鬼透体而过。 我眼看着雪亮的剑尖从水鬼前心透出半尺之后,叶阳才震动了长剑,那只水鬼顿时被炸成了一片磷火。 我探出去的手掌还没收回,就看见浮在水里的磷火,聚集成了一束,宛如水中灵蛇从我身边蜿蜒而过,没入我身后不远处的水草当中。 叶阳隔空往我这边指了一下。 他是让我看水草后面? 我莫名其妙的用刀拨开水草,果然看见一座跪在河底的人形石雕。 我连续几刀撕开附近水草之后,整座石雕也清清楚楚的暴露在了我的眼前,那分明雕刻的就是一个跪在水里的女人。 对方双臂平伸在身体两侧,每个手臂上都连着三根铁索,锁链的一端也正连接着河床。 叶阳游到石雕跟前,端详了半晌,忽然双臂一震浮上了水面。 我紧跟在他身后从水里探出了头来,大口呼吸着道:“水里是什么东西?” 叶阳道:“那是一个机关,可我没找到开启机关的办法!” 钻山豹也跟着我们游了上来:“机关……机关前面有石头,圆形的石头。” 叶阳的眼睛顿时一亮,转身游了下去,没过一会叶阳就再次浮出了水面道:“那不是石块,是石头桩子。有人把桩子给打进了地里,只露出来那么一点。” “我明白了!”我沉声道:“当年老钻山豹下葬的地方找到了。” “老豹子找踩金堂的人抬棺材,就是因为他们脚心空,能踩住那石头桩子。” “要是我没弄错的话,下面那个机关开启之后,河水会忽然暴涨。一般人抬着棺材肯定没法在河里立足,只有踩金堂的人才能站在滑不留手的石柱上稳住棺材。” 叶阳道:“我刚才重新看了机关!开启机关的办法应该是在石人的眼睛里,想动机关得给他换一双眼珠子。” 钻山豹看见叶阳转头看他,当时就吓得脸色发白:“叶当家,你别这么看我啊!我……我这眼珠子不行啊!” 叶阳道:“我没让你换自己眼珠子。你好好想,你家传下来什么东西没有?” 钻山豹道:“我家的家底儿早就被我爷给败光了,就连我太爷当初盘出来的一对山核桃都让他拿出去给卖了,就算真传下来什么,现在也没了。” 叶阳断然道:“不可能,你再仔细想想!”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章暗河 钻山豹苦着脸道:“我家真没传下来什么东西!我对天发誓。” 我沉声道的:“那你爹跟你说过什么没有?比如说,他以前干过什么?遇上过什么奇怪的事儿之类的。” “也没有哇!”钻山豹道:“我爹就是个白先生,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大事儿……” 钻山豹正说话的功夫,我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开启机关的办法不在黄家,是在那首说了一半的水鬼歌上。” 我解释道:“钻山豹是什么人?说到底钻山豹就是土匪。” “胡子里当家都有藏宝的习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绺子什么时候就得折在别人手里,所以胡子里的当家,都会把宝-贝藏起来留着东山再起。” “他们也知道,很多东西不能把线索留在明面上,不然,早晚得让人谋去。他们留给后人的,不一定是什么信物,或者地图,而是某个隐秘线索。” 我说着话往水里指了一下:“你们自己看,下面那个石像,像不像是被锁在河底下的水鬼。” “还有那个庙,东北这边只要是建庙,不管里面供的是什么?都得给个尊称,就算是供鬼也得叫仙庙。按照东北的叫法,那座庙应该是水仙庙。它叫水鬼庙,本身就是一种提示。” “那首水鬼歌里说的是:水鬼探头,不下河,水鬼伸手,不碰水。要是水鬼全都出来呢?” 叶阳的眼睛也是一亮:“我怎么没想到,下去看看!” “我来!”我游到石像正上方,猛提了一口真气,双手平举身前,左手压住右掌背,真气灌注双臂,身形倒转之下潜入水中,压向石像头顶。 我双掌与石像对碰之间,河底淤泥在真气的震荡之下四散而起,水下变得一片混沌,我却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把石像给压进了泥里。 片刻之后,石像便完全沉进泥里,我和叶阳开始抽身退出几米开外,再次看向混杂着泥浆的河水。 我隐隐约约的看见那尊被我压进河底的石像,像是溺水之人从泥里伸出头时,石像背后的河床陡然狂震,一股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的暗流也直奔着我和叶阳冲击而来。 我俩在水流的推动之下连转了几次身形,才挣脱了暗流的控制,靠向了对岸:“钻山豹过来,先上岸。” 我俩拉着跟过来的钻山豹爬上河岸不久,第二股暗流便随之而来。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清河被横向冲出的激流瞬间斩断之后,两股水流又交叉一处在河中打起了盘旋。 被我压进水里的石像应该是已经爬出来一半了“水鬼伸手,不碰水”的意思,应该就是在石像爬出河床一半的时候,赶紧从水里出来,在这样交错冲击的水流当中,就算是一条鱼都容易被拍昏过去,更何况是人? 我紧盯着水面道:“准备好下水!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石像全部出水之后,下面水流会改变方向,把水里的人给带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叶阳低声道:“我怎么没想到,石像其实就是被放在锁头边上的钥匙。下面的石柱就是锁芯呢?” 我笑道:“你是被石像身上绑着的那些锁链给误导了,你以为启动锁链,石像就会像马一样拽着铁索往前走,拉开藏在河床里的石门对不对?” “多亏你没去试,你去试了,我们说不定已经没命了。” “对方在误导你的时候,其实也给你留下了杀招!” 叶阳侧眼看向我道:“你不是不会开锁吗?” 我笑道:“我确实不会开锁,但是我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东北山里的传说,肯定少不了胡子,我师父跟老一代四大梁也有交情。这些事情,我听得比你多!” 叶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嘚瑟!” 钻山豹却疑惑道:“堂主,你不是说,踩金堂当时应该是站在水里吗?他们敢下水?” 我指着暗流交错的河面道:“你自己看下面,旋涡中心有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敢肯定,水流第三次改变方向的时间会非常短暂,他们抬着一口棺材下水,很容易错过那段时间,所以只能冒险等在水里。而且……” 我话没说完,水流果然是改变方向,直奔着出水口回流而去。 “下水!”我第一个纵身跳进了水里。 我们三个人没有棺材的拖累,下水之后就随着水流的方向冲向对面。 那时候,我几乎来不及去看周围的环境,就像是一条被水推着往前去的木头,随着水流冲进一条黑暗的甬道。 等我眼前亮起来时,人已经到了一片相对缓和的水域当中。 这是一条地下暗河。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这回我看明白了 这条地下暗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庞大,起码在河里划动条小船并不算困难。 而且,暗河两侧还生着像是芦苇一样的白草,只不过草尖上顶着的却是一串串的鬼火。 钻山豹结结巴巴的道:“这……这就是草河……河边上不是黄泉草吗?我们这是到阴间了?” 传说中黄泉两侧并非空无一物,有些地方就生着可以缠绕鬼魂的黄泉草。 相传,黄泉草上萤火一样的花穗,就是被它缠住的鬼魂。所以,黄泉草也是术士梦寐以求的法器。 黄泉草,用作傀儡,咒人必死。用作法器,可捕鬼神! “这就是黄泉草……”叶阳声音虚弱道:“李魄,你带着黄泉草回去就能……就能……” “你怎么了?”我听出不对的时候,才发现叶阳的衣服已经被血给染红了一片,他的右手一直捂着肚子不放。 我颤抖着手掌往叶阳的伤口上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上也顿时没了血色:“叶阳,你挺住,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不用了!”叶阳惨笑道:“北一叶的当家人,竟然没能躲过水里的机关,真是好笑。” “别说屁话!”我抓着叶阳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搭,钻山豹却阻止道:“别碰他,他肚子开膛了,你动,他就得死。” 我当场愣在了原地,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冷笑道:“这就没命了?可惜他身上的寿命了!” “滚出来!”我暴怒之下,双刀同时出鞘,一记交叉绝斩之间两道刀锋同时推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沈幽幽的身形却在刺耳刀声中缓步而来,手中还提着一颗鲜血乱滴的人头。 “陈疏雨!”钻山豹惊叫道:“她把陈疏雨杀了!” “杀——”我在暴怒之下,双刀运转如飞,一道又一道的刀气以雷霆之势向沈幽幽的方向连续劈斩。 黑白的刀光,犹如血雷横空一次次的想要撕开万丈苍穹,可是沈幽幽的身形却像是遮天的乌云,无论霹雳如何狂暴,也只能在云层中穿梭,却无法将其撕裂。 我眼看着沈幽幽一步步向我逼近,厉声喊道:“钻山豹,你赶紧走。我拖住她!” 我没去看钻山豹如何,整个人持刀扑向了迎面而来的鬼神。 我的双刀还没触碰到对方,人就在巨力的冲击之下倒飞而起,摔向了钻山豹身侧。 我飞在空中的时候,目光无意间落向了自己的双手。那时候,我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手背上的皮肤正在飞速的衰老,血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 沈幽幽是借命人的克星,没有谁能接得住她正面一掌。 我圆睁双目摔在钻山豹身边时,对方在我头上碰了一下之后,转身跑向了暗河深处。 只穿着一只红鞋的沈幽幽,在我身边缓缓走过,不紧不慢的跟向了钻山豹。 钻山豹跑出了数百米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空地。等他看到空地中间的坟茔时,才算是松了口气,人也跟着盘膝坐了下来。 沈幽幽缓步走到了钻山豹身侧,染血的红鞋刚好落在了对方余光当中,鬼神威压随之而至,可是,沈幽幽却没急着杀人,而是冷声问道:“你看懂了?” 钻山豹面不改色的回应道:“看懂了,但也没看懂。” 沈幽幽像是打哑谜一样问道:“哪里看懂了?哪里没看懂?” 钻山豹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是一个风水局,坟茔修在河道附近,遇正弓水可聚财。但是,这里的河水阴冷如冰,水流湍急,又在空地前面形成了一道圆弧,这分明就是弯刀割喉之相,这是凶地,不适合修坟。” 沈幽幽再次说道:“然后呢?” 钻山豹继续说道:“坟茔上面生着黄泉草,草尖上荧光暗淡,草叶低垂。坟茔右侧草叶茂密,左侧稀少。说明坟里埋着的是一个女人,而是还是上了岁数的女人!这不是我太爷的坟。” 沈幽幽冷笑道:“那里的确不是钻山豹的坟!” 沈幽幽声音冷厉道:“交出开坟的办法,还我本体,我给你黄家留下一丝香火。这是我最大的底线。” 钻山豹反问道:“我想知道,坟里的人究竟是谁?我太爷又被葬在了什么地方?” 沈幽幽冷声道:“坟里的人是谁,你不需要知道。至于黄柏那条老狗……” 沈幽幽忽然一挥手,对岸的黄泉草顿时被鬼神之力分作两边,露出了藏在草丛下面的累累白骨。再往远处去看,隐隐还能看见一座像是坟茔一样的土包。 从两座坟的位置上判断,远处那座坟茔应该是主位,前面那座埋着女人的坟茔则是奴仆的位置。 钻山豹冷笑道:“这回我看明白了,你动手吧!”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叶阳会装死 钻山豹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沈幽幽动手,忍不住往沈幽幽的身上看了过去。 这一看,却把钻山豹吓得心胆俱裂——他看见陈疏雨竟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边上,那个穿着红鞋的鬼神,不仅换了面貌,还形同下属般的站在了陈疏雨身后。 “你……”钻山豹“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我和叶阳却并肩走到了对方眼前:“我们是不是该重新认识一下了?” 钻山豹的眼睛差点瞪了出来:“堂主!” 我淡淡道:“按照规矩,叛门之徒应该乱刀分尸。” 钻山豹慌忙道:“堂主,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发过血誓效忠两界堂啊!我怎么能叛堂?” 我笑着蹲了下来,看向坐在地上的钻山豹:“你是发过誓。不过,如果有人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发誓对他来说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反正也是要死,对吧?” 钻山豹还要狡辩,陈疏雨已经开口道:“真正的钻山豹是我的人!” 对方这才收起了装出来的惶恐:“原来整个江湖都被你骗了。江湖上人人都觉得两界堂毫无野心,没想到,你已经在暗中布局江湖了。” “也对!堂堂狼王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窝在一个小地方呢?” 我沉声道:“我想知道,盗门要的是什么?” 那人抬头反问道:“你觉得我会说么?” 我抬起手来在对方脸上拍了两下:“你会说的,为了死得痛快点,你一定会说的。” “带下去!”我淡淡说了三个字,装成鬼神的青棠就毫不留情的把人给拖进了河边的黄泉草里。 青棠为了不打扰我们,还特意点上了那人的哑穴。对方受刑挣扎的声音却仍旧在断断续续的传来。 叶阳看向我道:“你们这是在搞什么鬼?” 我咬牙切齿的道:“老刘那个老东西,每次出计划都不事先说一声,非得让我去猜。哪天我要是猜错了,还不得让那老货把我活活坑死!” “他让我收钻山豹入两界堂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没憋着好屁。” “就他那个眼光,一般的人能看得上眼吗?就算是拉王小涣入堂,都是观察了小半年才下的手。一个半废了的钻山豹能入他的眼么?” “我再回头想想,那个钻山豹的确可疑,虽然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但是,总能让我对他产生好感。” “让目标在短时间内接受自己,是密探的必修课吧?” 陈疏雨点头道:“确实如此,只有让目标放下了戒心,我们才能顺利套取情报。” 我继续说道:“第二个疑点就是陈疏雨。” “零,老刘都在向我极力推荐的人,却只能拿到常规情报。这未免让人大失所望了吧?” “直到陈疏雨说出:她向天机社买了情报。我才明白,陈疏雨是在防备钻山豹。” “如果老刘没来,我或许还不会想太多。但是,那个不坑人就浑身难受的老东西来了,我就不得不多想一些。” “陈疏雨带走钻山豹,肯定是老刘的主意,他又准备坑谁?” “坑盗门!”陈疏雨道:“盗门守在云隐村那里,我想要进山就必须跟盗门打交道,敌众我寡,我们没有时间跟盗门周旋,还不如让盗门给我们让一条路出来。” “盗门的人想要潜伏在我们身边搞些动作,我们就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陈疏雨略带几分得意的道:“真正的钻山豹早就成了我的外围弟子,黄家的秘密,我也一清二楚。但是,盗门并不知道” “师爷的计划是,把盗门全都引进草河秘境。把他们困在这里。我们就能顺利上山了。” 我挑着眉毛看向了陈疏雨:这丫头好像挺崇拜那老东西?什么眼光这是?老狐狸也稀罕?这丫头病了,需要深度治疗。 陈疏雨道:“我跟师爷过来之前就定好了计划,第三间房外面的红鞋,其实是青棠在操作。你们会一头雾水,就是因为刘师爷告诉青棠怎么防备你们。” “这个老东西,良心坏啦!”我咬牙切齿的道:“我们身上的寿命是被你给抽走了吧?” “对!”陈疏雨点了头:“青棠拦车的时候,只是用了障眼法。是我坐在后座上抽走了你们一部分寿命。做戏总得逼真不是!” 陈疏雨继续解释道:“鬼神来袭,叶阳受伤,都是我们安排好的戏码!你们下水的时候,青棠就追在叶阳身边,让他假装中了水下机关,其实机关早就被我们关上了。” 叶阳会装死,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陈疏雨笑眯眯的看向了叶阳:“叶阳,快夸我!”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老刘的棋盘 陈疏雨虽然是笑着在看叶阳,她的眼神却像是一个在等着老师表扬的小朋友,满是期待。 叶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还行!” 陈疏雨鼓着嘴小声嘟囔道:“上辈子不会夸人,这辈子还是这样。有些东西,真是连轮回都改不了。”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回云隐村了。” 陈疏雨道:“假钻山豹已经把他看到的事情用秘法传回了云隐村,我们绕个道儿回云隐村。不然,很容易跟盗门的人撞在一块儿。” 我转头看向了草河道:“这地方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陈疏雨道:“我在路上说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有心人只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找到根源。” “如果不是盗门一早就在打钻山豹的主意,师爷也不会想出用钻山豹调走盗门的妙计。” 我不解道:“钻山豹为什么要把自己葬在底下暗河里?” 陈疏雨解释道:“这里确实是萨满送走清河城水鬼的地方。他们在暗河尽头打开一条阴阳通道,把水鬼送进了黄泉,这里也就受到了黄泉气息的干扰,在阳间长出了黄泉草。” “当年,老一代钻山豹从第九山回来之后,就在谋划着把自己葬到冥河边缘。” “但是,他并没有说明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哪怕是我的那个手下也没有弄清他爷爷的真正目的。” “不过,他知道老钻山豹留下了一张地图,可以直通第九山。” 我转头看向陈疏雨道:“那张地图呢?” “就在云隐村!”陈疏雨道:“我想刘师爷和林照应该已经找到地图了吧?” 我们几个悄悄离开草河秘葬的时候,老刘却在云隐村里拽着林照下棋。 老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林照,坐在他对面的林照却把嘴噘得老高:“我说不会下,你还非要拽着我下,还一局都不让我赢,你这样下棋有意思吗?” “能轻松取胜也是种快乐!”老刘摇着扇子道:“真正的棋手过招,不仅在棋盘之上,也在棋盘之外。” 老刘用扇子一点棋盘道:“你悄悄换了三次棋子,还是赢不了我。就是因为,你把我们之间的胜负只是当成一盘棋了。” 林照莫名其妙的道:“老刘,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什么呢?” 老刘笑呵呵的道:“我说,你虽然是在棋盘上没赢,但是你在棋盘下面却赢了整个盗门。” “我?”林照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老刘只能解释道:“现在,整个云隐村里唯一能直通第九山的地图就在你手里。你仔细想想白天的事,从你跟人动手那里开始仔细想。” “什么?”林照听完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了屋里的垃圾桶。 逛街是女生的天性,所以林照下午的时候一直在云隐村里瞎逛,把所有的摊子都转了一遍,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忽悠着买了一张直通云林第九山的地图。 她拿着地图吃饭的时候,饭店老板才告诉她,那张图在云隐村里放了好几十年了,连张废纸都不如。 谁都知道那是一张假图,而且那张假图突然一下子在云隐村里撒出来好几百张,云隐村的人几乎是人手一份。 也有好事儿的人,特意去验证过那张假图。其结果,要么是被留在了山上,要么就是灰头土脸的跑下来,拎着刀满村子找那个撒图的人,要把他碎尸万段。 这图在云隐村里都几十年没卖出去了,没想到今天开张了。 最过分的是,那老板还说:今天八成是有盗门弟子要出师了,师父给他出的题目就是把假图当真图忽悠出去。 林照顿时火冒三丈,气得连饭都不吃了,拿着图就去外面找人。 按照江湖规矩:在这种地方买东西全凭眼力,你看走了眼,只能怨自己本事不行。没有回去找人算账的说法。 可是林照却没管那些,直接把骗她的人从酒馆里揪了出来,二话不说就给了对方一顿嘴巴。 这下,半条街都炸了锅了。 林照不仅是犯了忌讳,也等于是挑战了盗门的规则。 当时站出来,要让林照懂懂规矩的盗门高手就不下十人之多。 林照揍人之后,也知道自己犯了江湖大忌。一时之间站在了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了? 老刘却在这个时候分开人群走了进来,站在林照身边环视众人一眼冷声问道:“谁是主事的人?站出来一步说话。” 一个大汉站在人群中冷笑道:“你们犯了规矩,就是在挑衅盗门,挑衅江湖规矩。我们这里谁都是主事人。谁都有权利说话。”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老刘的棋盘2 老刘笑道:“真要想讲规矩,那咱们就好好讲两句,如何?” 老刘收起扇子往人群一点:“这位朋友,你来说说,究竟是谁先犯了规矩?” 被老刘点到的人,就是告诉林照“真相”的饭店老板。 对方微微一怔之后,冷笑道:“这还用问么?犯了规矩的人,当然是你们两界堂。” 老刘哈哈笑道:“盗门的人是真不懂规矩,还是把江湖规矩都忘了?” 老刘笑容一收沉声道:“按照江湖规矩,看货打眼,不可回头要账。但是,出货之人,也不能上门挑衅,否则,打死别怨。” 老刘一指被林照揪着头发的盗门弟子:“看他胳膊上的纹身,应该是跟你出自一个门派吧?他骗钱,你挑衅,我们才会回头打人,他这顿揍挨得冤吗?” 周围起哄人一时间哑口无言,饭店老板却开口道:“我事先不知道,是他谣了你们的钱。” 老刘呵呵一笑,用扇子敲着脑袋道:“我这是岁数大了,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了,我怎么刚把江湖规矩给忘了呢?林照,那人直接废了吧!” 林照反手一爪扣在了对方的肩胛骨上,五指往里一收,生生捏碎了对方骨头。那人惨叫了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饭店老板被气得脸色发青:“你们两界堂敢坏江湖规矩,我们一定得找地方讨个公道。” 老刘就像是没听见对方说话,举目望天也不知道是在那看什么? 林照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哥,给我打两千过来,我要杀人。” 电话那头的林霰直接说道:“我给你打五千万,要是钱不够,我接着给你打,咱们诡棺门最不差的就是这个。” 林照冷声道:“诡棺门三少作保,那帮骗子,杀一个,一百万,拎脑袋过来,马上转账。” 饭店老板顿时懵了:“你们要干什么?” “杀人而已!”老刘嘿嘿冷笑着转身往人群边上走了过去:“刚才,谁摸了我的东西,麻烦给我送回来,我不追究。不然,也就是多花一份钱。” “你给我站住!”饭店老板不敢让老刘随便离开,云隐村市场那边有的是亡命徒,他们替人卖一次命,叫价都没超出过五十万。 林照要是不收回悬赏,就凭他们这点小门小派,还能走出云隐村? 可他话没喊完,就被人从后面一刀给捅了个对穿,饭店老板还没看清背后出手的是谁,就被人一刀给砍了脑袋。 死不瞑目的人头一路滚到林照脚边的时候,有人提着刀沉声道:“人杀了,钱呢?” 林照站在几步之外淡淡道:“报账号!” 那人拿着手机看时,那人的同伙已经悄悄把林照给围在了中间。不到几分钟的工夫,那人手机上就传来了信息。 对方眼睛顿时一亮:“三少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您老先回,后面的货,我马上给你收拾干净送过来。” 林照淡淡点了点头,正要离开,那人又问了一句:“他们在云林村外面的人算吗?” “一个价!”林照扔下来一句话,扬长而去。 街上的人却在一瞬间向饭店那边蜂拥而去。 林照走回屋里之后才问道:“这些都是卖命的人?不像吧!” 老刘笑道:“盗门的人,只要有利可图,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盗门的人,干的是什么营生?又能有多大道义?” “所以跟盗门的人打交道的时候,把希望寄托在道义上,纯粹是种找死的行为。” 林照眨着眼睛道:“你好像很瞧不起盗门中人,李魄的师父不也是江洋大盗?” 老刘哈哈笑道:“东家的师父真是盗么?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群顶着江洋大盗的名头,率性而为的邪派中人。” “东家曾经跟我说过:九鬼说到‘盗亦有道’的时候,只有两个字‘狗屁!’” “说这话的人,其实是江湖上所谓的侠客。你听书,听故事,侠客也会干些入室行窃的事情,但是,你给他加个盗亦有道,偷东西这事儿不就变了个性质吗?” “东家那些师父瞧不起侠客的原因,也有这些成分在里面。按照他们的话说,既然干了,就直接承认自己是盗不就完了吗?何必遮遮掩掩?” 老刘说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守着规矩,守着道义的人就是侠。不愿意守规矩,凡事都是肆意妄为的人就是魔。侠讲究恪守道义,魔讲究随心所欲。” “东家的九个师父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都是邪道中人。” 林照低声道:“那曲默呢?” 老刘不由得一时沉默:“曲默很难说!我现在只希望他不要成为主公的牵绊。” 林照和老刘说话的这么会儿工夫,一个盗门小派就被林照用钱给买下来了。 可笑的是,除了第一个人是死在了那些亡命徒的手里,剩下的人全都是被盗门的同道送到了阴间。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老刘的棋盘3 到了这会儿,林照算是把白天的事情全都捋了一遍。 林照试探着道:“不对,老刘你出面的时候,完全可以把事情压下来,不让我动手。你过去却等于是给我点了把火。” “你白天的做法,符合两界堂的作风,却不是你的作风。” “你在算计盗门!” 老刘拍手道:“你说对了!” “盗门的人在骗你之后,又故意出言挑衅。何尝不是对我们的试探?” 老刘没等林照再问便解释道:“盗门这次出手的意思,其实是想看看,我们两界堂究竟有没有收服盗门的野心。” “东家看不上盗门,盗门自己却不这么认为。所以,他们并不相信东家是来抓捕地魂的说法。” 林照嗤笑了一声道:“盗门还真把自己当成香饽饽了。真以为谁都想咬他们一口么?” 老刘道:“这里面其实有轮回司在推波助澜。” “如果,我们真想收服盗门,就得先收买人心。你今天做得就不错。别管我们后续的计划如何,至少我们已经摆明了态度,这样一来,盗门里就会有人跟我们合作了。” 林照反问道:“你还没说,你怎么算计了盗门呢?” 老刘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盗门九成以上的人,肯定会被我们引到阴阳河,困在里面出不来。” “轮回司为了收服盗门,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人。只要他们也进去了,我们前面的障碍也就被扫空了。” 林照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用一个传说,一箭双雕啊!又让轮回司损失惨重了。你说盗门的人九成会走,还有一成呢?”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老刘先是得意了一下,才说道:“我们今晚要等的人,就是最后那支不走的人。也就是当时给东家送钱的那个人。她是在告诉东家,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冲突,她愿意交个朋友。东家不是也给她回应了么?” 老刘笑眯眯道:“把我白天买的茶具拿出来吧!我要泡茶待客。” 老刘刚把茶泡好就听见外面有人说道:“盗仙门江久缘求见刘师爷。” “原来是贵客来了!”老刘微笑之间轻轻一摇折扇,房间大门自行开启:“茶已经泡好了,还请江门主进来一叙。” 林照转头看向门口时,一位身穿紧身皮衣,腿边绑着双刀的女孩跨步进了门来。对方那身衣着确实是盗门的打扮,可是她眉宇间的气息却带着几分一派之主的风范。 老刘推过茶盏道:“盗门五脉盗仙第一,久仰。” “师爷过奖了!我这点道行,还是比不了神鬼师爷。”江久缘笑道:“盗门五脉在云隐村中严防死守,却没想师爷只用了短短一天,就让五脉的布置全盘失算,久缘想不佩服都不行啊!” 老刘淡淡道:“九姑娘能代表着盗仙门?” 江久缘再次笑道:“师爷既然知道我在盗仙门里排行小九,自然应该知道,我能不能在盗仙门做主。” 老刘点头道:“我要轮回司的人留在阴阳河!” 江久缘回应道:“门主已经赶往了阴阳河,那边的事情门主会办。但是,我们也希望刘师爷能保证除了盗仙门之外,别人出不了秘葬!” “成交!”老刘端起茶杯与江久缘互碰了一下:“我们的人会找到时机打穿阴阳接引黄泉倒灌草河。你们想好怎么逃命就行了。” 两个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决定了四个门派,外加轮回司一堂人马的生死。 盗门和两界堂其实没有什么生死冲突,老刘之所以要对盗门痛下杀手,是因为他要保证盗门不会在关键时刻忽然回归。 只有盗门不回,才能确保我们的任务万无一失。 老刘要的就是保住我和叶阳十年的寿命! 江久缘道:“不知道李堂主准备什么时候上山?” 老刘说道:“东家很快就要回来了。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进山的细节。” 老刘说话之间从身上拿出一张地图摊在了桌上,林照顿时愣住了:“这不是我下午买的假图么?垃圾桶那张还在……你不会也买了一张假图吧!” 老刘笑道:“这张就是真地图。” “老钻山豹故意把真地图,当成假地图卖,就是为了保住真正的秘密。” “当初,他一下子散出一百多张地图。多数人不会相信这是真图,还有小部分人是半信半疑。盗门自然会派人试探。” “出手试探的人修为不会太高,有些人甚至都看不懂图上的暗记,自然是死伤惨重。这样一来,谁还会相信那是真地图。” “老钻山豹就是用这招‘以真作假又以假藏真’的办法,把真正的地图藏在了盗门的眼皮底下。” “这就是盗门用尽了办法,也没能从钻山豹嘴里抠出秘辛的原因。” 这下不仅是林照愣住了,就连江久缘也愣住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老刘的棋盘4 过来好半天之后,林照才低声道:“老钻山豹也太会算计了吧?竟然用这种办法把地图给保存了下来。” 如果换一个地方,这种假地图还真不一定能流传下来。 但是,云隐村是什么地方?是盗贼,小偷,骗子扎堆的地方。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度可能为零,遇上了外人的时候,他们又能联起手来骗钱,各沾一些甜头。 这也是盗门的行事风格。 一张制作精良的地图,前半段精准无比的地图,足够他们拿着骗钱了。他们怎么会让地图彻底消失? 一张图不够,他们甚至还会再造假图出来,而且,也懒得对地图进行任何更改。 老刘指着桌子上的地图道:“九姑娘会下棋吗?” 江久缘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老刘拿起笔来,在地图上画了九个圈:“你看这几个地方,像不像棋盘上的九颗星?” 老刘把笔点在了中间的那座山峰上:“这里就是天元!” 老刘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江久缘:“当年,魏雪松带走的盗门至宝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江久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能让我想想么?” 老刘淡淡一笑:“当然可以。不过,我要提醒你,你最好在我们堂主赶回来之前做出决定。他的脾气可不算太好。” 江久缘低声道:“你们不是对盗门至宝不感兴趣么?” 老刘沉声道:“我们可以不要盗门至宝,但是,我必须知道,那件秘宝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作用?” “这是我们之间合作的关键!” “如果,你执意不说出盗门至宝的秘密。那就当我们今晚没见过面吧!” 江久缘咬着牙道:“等我一下!” 江久缘匆匆离开之后,林照低声道:“老刘,那件盗门至宝真那么重要?” 老刘收起了笑容:“云林山里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陈疏雨把这个任务带过来,一定有她的目的。” 林照脸色微变道:“你的意思是,陈疏雨在算计两界堂?” “不!”老刘摇头道:“我有一种感觉,就是陈疏雨其实是在想办法开启叶当家的记忆。” “我们暂时不说叶当家的前世如何?单说他今生,就等于是一个谜团?” “叶当家从未提起过,他加入两界堂之前的过往,我相信他已经遗忘了过去的说法。但是,他忘记过去的原因呢?” 林照道:“如果,叶阳不想记起过去。陈疏雨的做法,不是违背了叶阳的初衷?我们要不要阻止?” 老刘低声道:“如果陈疏雨的出现,是叶当家有意的安排呢?” “这个……”林照稍一迟疑之后,马上反驳道:“如果是叶阳的安排,陈疏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叶阳他身上发生过什么?或者,直接用秘法恢复他的记忆?” “这样一点点的去启发叶阳,不是有近路不走,非要绕圈吗?” 老刘低声道:“所以,我才会觉得迷惑!” “陈疏雨的事情,我觉得还是静观其变吧!” 老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陈疏雨用一句话锁死了老刘。 两界堂的成员,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想要解开这些秘密,让两界堂在术道中拥有自保的能力,只能依靠陈疏雨的情报。 赶走陈疏雨,两界堂真就没人可用了。 老刘正在沉默之间,江久缘已经匆匆赶了回来:“我已经请示过门主,他让我全力配合两界堂。” 江久缘坐了下来:“盗门当中见过镇门之宝的人屈指可数,我们门主就是其中之一。门主让我转告师爷,那件宝物是一枚棋子:血红色的棋子。” 老刘的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那枚棋子能做什么?” 江久缘道:“门主说:那枚棋子对盗门没有任何作用,但是棋子丢了,盗门上下一定会鸡犬不留。” “魏雪松当年带走棋子之后,整个盗门都陷入了恐慌。立刻发出了盗门最高级别的集结令,召集盗门高手商议对策。” “其后,那些高手连带着盗门总坛里的护卫,仆人,全都被摘走了人头。” “最可怕的是,没了人头的尸体,全都保持着他们临死前的姿势。该站岗的人站岗,该放哨的人放哨……厨房里的人甚至还保持着炒菜的姿势。只是全都没了脑袋。” “三天之后,所有盗门的二号人物集体上位重组盗门,并且开始全力追查魏雪松的下落。直到聚集到了云隐村。” 江久缘说道这里停了下来,脸上却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过往 老刘的脸上浮现出了凝重的神色:“九姑娘,你可以先喝杯茶再往下说。” 江久缘摆了摆手道:“盗门聚集云隐村之后,所有门派每隔三十年左右就会有人消失。” “那些失踪的人,不是各门之主,要么是门中长老,要么就是门主妻儿,总之,都是对门主至关重要之人。” “那些人,其实都是带走斩首去了,他们的人头也会在三天之内摆在盗门之主的桌子上。” “各个盗门之主,还必须对着人头,吃光事先备好的酒席。否则,门派必灭。那桌酒席就叫‘回头酒’。” 江久缘说到这里已经脸色煞白,她似乎是想起了某种恐怖的情景,她应该是亲眼见证过“回头酒”。 老刘自言自语的说道:“难怪魏雪松失踪之后,盗门会一次性失踪那么多高手,原来是被人处死了。” “这么说的话,当年盗门硬悍东北四大梁也就解释得通了。” 盗门中人一般不会跟地头蛇发生正面冲突,哪怕是要较力,也是在暗中行事。 明火执仗,明刀真枪的拼个你死我活,不是盗门的作风,更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谁能想到,当年盗门为了在云隐村扎根,与东北悍匪死拼,只是想要活命? 江久缘道:“门主说,今年应该是盗门寻回血棋子的最后期限了。如果,我们拿不回血棋子,门主他们可能就回不来了。” 江久缘声音一顿道:“门主让我转告师爷,也转告堂主,盗门还有血性。” 老刘默然点头:“我明白了!” 盗门当中不缺委曲求全,贪生怕死之辈,但是也有宁死不屈的凶悍之人。 盗仙门主就属于后者,他已经做好了拿不到棋子就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 他把盗门的人带进草河,说不定就是打着把他们逼入绝境,再跟幕后之人分出生死的打算。盗仙门主一开始说“要让盗门走不出草河”,其实是他想逼着盗门做一场生死决断。 老刘摇着扇子缓缓说道:“我现在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第一,当年盘山鹰究竟有没有替盗门卜卦,是否说过,踩路人能救盗门?” 四大梁之首的盘山鹰,占卦之术独树一帜,寻常命师根本不敢跟盘山鹰斗卦,只有到了藏天机那个级数,才能稳压盘山鹰一头。 江久缘道:“门主说:当年盗门想要重金聘请四大梁攻打云林山。但是,四大梁却不愿意趟这个浑水,最后让出了云隐村的地盘。” “不过,盗仙门当时的门主却跟盘山鹰拉起了几分交情,对方也给盗门算了一卦。他说踩路人不出,血棋子不现。” “他还说:那个踩路人是半在阴间,半在阳世。所以,盗门一直在留意进入云隐村范围的借命人。” 林照反问道:“既然,你们知道借命人有可能是盗门的救星,为什么还要针对我们?” 江久缘小声回应道:“因为黄泉偷渡者也是符合半在阴间,半在阳世的特征。而且,对方还是轮回司的人。所以……” 林照顿时翻了个白眼,不再问了。 相信名家名门,是人的通病。 轮回司和两界堂放在一起,轮回司就是高门大阀,正派名门;两界堂就相当于一个草台班子。 盗门选择相信轮回司并不奇怪。 老刘不以为然的说道:“八间半又是谁的手笔?” “是坐山虎!”江久缘道:“盘山鹰和坐山虎之间好像不太对付。当年盘山鹰替盗门卜卦之后,坐山虎就修出了八间半。至于九宫阵中间为什么有一个半间,他并没说清楚。” 江久缘又补充道:“当年坐山虎好像说了一句,你们能把这半间给修上,盗门的事情就妥了。” “当时,盗门的大哥都不太相信坐山虎,也就没人去管那半间房了。” 老刘摇头道:“你们盗门是错过了一次翻身的机会啊!” “当年,盗门要是能在四大梁的身上动动脑筋,把他们全都拉下水,也就不用死这么多人了。走吧!咱们去八间半看看。” 江久缘追在老刘身后问道:“刘师爷,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老刘摇着扇子:“当年盗门没把四大梁放在眼里吧?盗门妥协只不过是因为四大梁带来的人马太多,你们才不得不让步。其实,你们打心眼里并没把龙虎鹰狼放在眼里。我说的对吧?” 江久缘支支吾吾的道:“可能是吧!”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老刘说道:“你真以为坐山虎建八间半是他在跟盘山鹰较劲?其实他和盘山鹰都是在嘲笑你们而已!”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再问一遍 老刘缓步向前:“盘山鹰敢起卦去推算血棋子的来历,就说明,他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你们为什么只求盘山鹰算卦,不求盘山鹰出手呢?” “坐山虎的九宫阵,其实对应的就是云林山。他能用九宫阵挡住云林山入口,难道就没有步步为营,逼进第九山的本事么?” “别忘了,坐山虎最善于防守。你们真以为‘千军不碰坐山虎’,只是夸大其词?” “可是……可是……”江久缘辩解道:“当初,盗门已经拿出重金聘请四大梁了啊!” 老刘笑道:“四大梁不是一般土匪,更不是见钱眼开的货色。他们看着顺眼的人,就算分文不取,只要对方一句话,他们也会提刀上阵,怒闯鬼门。” “他们看不顺眼的人,就是搬出一座金山来,他们也不会接生意,还有可能顺道的讽刺你们几句。” “看来当年应该有个让四大梁抹不开面子的人出面调解,他们才会跟盗门罢手言和,不过,他们也没忘了嘲笑盗门。” 老刘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了八间半正当中的那半间房子面前。 按照正常的说法,没上梁,没封顶的房子,才叫半间房。 但是,九宫阵中间的半间房,却像是把一间房子侧向从中间劈成了两半,拿走了应该有大门和窗户的前半间,只留下了梁、瓦俱全的后半间。 老刘走到半间房中间站了下来:“你的人都到了吧?还算有几个高手。” “从现在开始,你让盗仙门的人守住那八间房,那里很快就会受到鬼怪的攻杀。无论死多少人,你们都不能让八间房变成鬼宅,我有赢下这一局的机会,你们能做到么?” 江久缘没有吭声,只是转头看向了那八间房子。 老刘呵呵一笑:“盗门的人死得不冤。你们当初不信四大梁,所付出的代价,只怕是又得重新上演一次了。” 江久缘咬牙道:“师爷,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 黑吃黑的事情,在盗门就是家常便饭。 盗墓贼,不敢相信墓上防风的同伙。 入室盗窃的人,不敢相信接应的同伴。 所有盗贼都不敢赌同伙被抓之后会守口如瓶,不把自己供出来换活命的机会。 所以,盗门中人的疑心几乎是传承下来的东西,没接受过这种传承的人,活不到名传盗门的那一天。 老刘淡淡一笑,往前走出一步,一脚踩在了地上。 老刘脚掌下沉之间,地下缓缓升起了一张摆着生铁棋盘的石桌。 江久缘顿时懵了:“这是……这是坐山虎留下的棋盘?” “棋盘早就有,坐山虎是在上面搭了一座棚子。你们当时要是相信坐山虎,很快就会发现底下的石桌,棋盘。只可惜,你们从来没有补齐半间房的打算。” 老刘说着话坐到石桌前面,把自己带来的棋子摆在了桌上,面向云林山的方向,用扇子轻轻敲动了棋盘。 铁打的棋盘在老刘的敲击之下,传出一声好似铜铝般的声响。 紧接着,这种金铁撞击般的轰鸣,便一声接着一声的传向山里,久久不息。 老刘举目往山中望去,炯炯目光就是洞穿空间,横跨百里,直达云雾缭绕,林涛似海的九山深处,与某种未知的存在对视在了一起。 老刘手摇折扇,笑对鬼神。 江久缘却被云林深处忽然传来的鬼神之威,惊退数步:“师爷……有……什么东西在看我?那不是人……他太可怕了……” 林照沉声道:“他不是在看你,是在看老刘,你只是感觉到了他的余光!害怕就到我身后来!” 江久缘这才发现,林照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出的无形之威,正在跟鬼神余光分庭抗礼。 老刘左手折扇微微一收,右手比向了棋盘:“请!” 老刘的“请”字,声音不大,却犹如回音声声传递。最后一个“请”字的余音消失之后,棋盘上便浮现出了一片黑白交错的光点。 这盘棋是一个残局! 老刘并没仔细去看棋局,而是摇着扇子说道:“九姑娘,你听听山里是什么声音?” “什么?”江久缘侧耳之间,忽然听见山里传来一声像是石块被炸裂的巨响,那爆炸声中似乎还掺杂着鬼哭声。 “炸……炸坟了!”江久缘的耳朵不停地颤动之间,脸色也越来越白。 老刘笑道:“九山十八寨,一千八百坟!看来盗门从来就没摸清云林山的虚实啊!倒是被钻山豹看出了蹊跷。” “云林山是一盘棋,山上的坟茔就是散落的棋子。就算真有一千八百坟,其中大半也是假的,真正有鬼魂的坟茔只有三百六十一。” “九姑娘,我再问你一遍,你们能不能守住八间房?”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不用怕他们 江久缘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扬声命令道:“盗仙门下听令,从现在开始……” 江久缘的话没说完,就被人忽然打断:“等一下。” “八姐!”江久缘转过头时,一个与她同样打扮,却用黑纱蒙着一只眼睛的女人已经缓步走了进来。 从江久缘对她的称呼上看,这个人应该是盗仙门的老八。 盗仙门老八几步走到老刘面前:“盗仙门老八见过刘师爷!” 老刘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现在盗仙门做主的人,是八姑娘,还是九姑娘?” 江久缘刚要说话,就被盗仙门老八狠狠一眼瞪了回去。老八自己微笑道:“当然是谁大谁做主,这不是江湖上的惯例么?” 老刘笑容不改的反问道:“那八姑娘的意思呢?” 盗仙门老八笑道:“师爷与鬼神之间的棋局已经开始,就无法停止了,更不能被人干扰。我们盗仙门全力守卫师爷的安全,不应该得到一些回报吗?” 老刘笑呵呵的道:“八姑娘,这番话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盗仙门主的安排?” 盗仙门老八尚未开口,江久缘就拽了拽她的衣襟:“八姐,师父说了……” “闭嘴!”盗仙门老八呵斥道:“师父让我们跟两界堂对接,不是让我们听两界堂的命令。” “两界堂分文不出,就想让我们去拼命,世上有这样的好事儿么?当我们盗仙门是大侠,还是把我们当成了傻子?” 江久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盗门中人有自己的行事准则,那就是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利可图。 盗仙门老八的这一句话,正好戳中江久缘的要害。 江久缘显然不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盗仙门主给了她决断的权力,又偏偏留下了能压她一头的老八,反倒是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盗仙门老八胸有成竹的看向老刘道:“我盗仙门负责护卫棋局,你们两界堂是不是也该付出些代价?” 老刘微笑道:“八姑娘,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一只地魂对我们两界堂来说,并不算什么?没了这个任务,我们有的是密令可接。我们随时可以抽身而退,你们盗仙门却只能硬拼到底。” “两界堂,一没收你们好处,二没欠你们人情。我们犯不着为了盗门拼命。” “可是……”江久缘争辩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应该同舟共济啊!” 老刘微笑道:“同舟共济这个词,对我们来说并不合适。” “我是在跟鬼神对弈,胜负只不过是个棋局,输赢也无关两界堂生死存亡。但是,鬼神却是想要屠光你们盗门。” “如果,把你我互换,你会同意拼命么?” 盗仙门老八道:“你是在危言耸听。鬼神为什么要杀我们?” 老刘笑道:“因为,我想要的是地魂,你们想要的是血棋子。鬼神不在意一道魂魄,但是他们在乎棋子。所以嘛!你们必死无疑!” 盗仙门老八摇头道:“我不相信。你们一定还有别的图谋。” 老刘哈哈笑道:“那好!我把棋盘让给你们。两界堂马上撤出云隐村!” 老刘说着话站起了身来,作势要往外走。 盗仙门老八也不去阻拦,双手抱肩,得意洋洋的等着看老刘用什么理由回头。 可她没想到的是,老刘竟然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八间半,走向了云隐村。 江久缘顿时慌了:“八姐,他要是走了怎么办?我们没有人会下棋啊!” 盗仙门老八胸有成竹的道:“放心,他们就是在欲擒故纵。借命人的事情,我也了解一些。一个地魂能换多少寿命?他们不会只为了一个地魂就过来冒险,他们肯定有所图谋。我们不用怕他们。” 盗仙门老八随意一挥手:“跟上去看看,他们走到什么地方了?随时向我报告。” 没过多久,就有人回报道:“他们两个回了钻山豹的驻地。” 盗仙门老八冷笑道:“看看,我说什么了?他们这是等我们上门去请。我们继续耗着他,我倒要看看,两界堂着不着急?” 盗仙门老八还没得意多久,就听见有人回报道:“两界堂的人往村口走了。” 江久缘顿时慌了手脚:“八姐,我看刘宝不像是在耍诈,万一我们真把人逼走了,谁来下这盘棋啊!” 盗仙门老八这才觉得不对劲儿了:“难道,他们是在玩真的?我不信!” 对方那句“我不信”还没落下多久,就听见有人回报道:“他们两个已经要到村口了,马上就能出村。” 盗仙门老八这才变了脸色:“先拦住他们!”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章再来 老刘和林照刚到村口就有人拦了过来:“两位留步!师姐请你们回去,跟我走吧!” 老刘脚步一停,手中折扇随之展开,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眼中杀机已动。 早就憋着一股火的林照,上前一步伸手掐住了对方咽喉向外一甩,颈骨被折断的声响暴起之间,那人尸体已经被林照给甩出了两米开外。 林照冷眼看向藏在远处的盗门弟子:“我两界堂现在开始跟你们盗门井水不犯河水,再来挑事儿,别怪我回去灭了你们盗仙门,给我滚!” 林照在村口站了半天也不见有人露头,才跟着老刘扬长而去。 不过,他俩走出去不远,林照就着急了:“老刘,咱们真就这样走了?李魄回来不会不高兴吧?” 老刘呵呵笑道:“放心,有人会替我们去下棋。” “谁?”林照忽然反应了过来:“轮回司吗?他们要是下赢了怎么办?” 老刘摇头道:“他们赢不了。天下能下赢这盘棋的人,不会超过三个!这三个人都不在轮回司,天下能拿走血色棋子的人也只有九个。” “看来东家那边要有麻烦了!” 老刘说话拿出一面镜子:“青冥还在村子里。我们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这时候,盗仙门老八已经接到了老刘出村的消息,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江久缘急道:“师姐,我们去追他们吧!要是刘宝不回来,真就没人能下这盘棋了。” “我……我想想。”盗仙门老八不是不想追老刘,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追上老刘之后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盗仙门老八还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说道:“不就是下一盘棋吗?我来!” 老八、江久缘同时转身之间,说话的人已经从暗处走了出来。 老刘看着镜子的影像道:“果然是轮回司的人,下一步,他们就是跟盗仙门示好。然后,无偿去对弈鬼神,好收买人心。” 果然就像是老刘说的一样,那个人简简单单的三言两句,就塑造出了义薄云天的形象,也安安稳稳的坐在了椅子上,撵起一颗棋子按向棋盘。 老刘冷笑道:“他输了!” 林照震惊道:“他刚落了一子,你怎么就知道他输了?” 老刘笑道:“他根本就不懂鬼神棋。跟鬼神下棋是拿命来下,他第一颗棋子,不去震慑鬼神,对方就会肆无忌惮的杀人。他的人坚持不了多久,你看着吧。” 那人连走了几步之后,老刘又皱起了眉头:“看这棋路,他应该是俞擎烛的三弟子蒋传兵。他也混进轮回司去了?” 老刘说话之间,棋盘前的蒋传兵就像是触电一样,猛地往后一缩手,人也差点站了起来。 蒋传兵脸上的震惊没落,棋盘上的黑子便连续炸裂了三颗。 就算不会下棋的人也知道“一下输了三子”已经是落入下风,再想翻盘难上加难! 蒋传兵脸色凝重的看向棋盘,沉声说道:“再来!” “哎……”老刘忍不住摇头道:“我还以为他能坚持多久?这下,盗仙门和轮回司至少有一半人不用出来了。” 老刘不等林照开口就解释道:“一颗棋子就是一条人命。重新开局,就等于是放弃了棋盘上的所有棋子。这是残局,你说他们得死多少人?” 老刘的话音刚落,整座云隐村已经变得迷雾蒸腾,像是混杂着人影的云雾从村口开始向八间半的方向推动而去时,沿途的房门在爆响之间接连洞开。 一个盗门弟子被人从屋里生生拽了出来,拖进了迷雾当中,等到迷雾飘过,地面上就只剩下一滩人形血迹。 谁也不知道那些盗门弟子究竟在迷雾里经历了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同云海般从村中滚过的云雾,收割了他们的性命,也带走了他们的尸体。 带着血腥的雾气临近八间半的时候,忽然一分为二,从八间半两侧涌向山林。 雾气贴近院落的那片刻之间,所有人都听见,尸体被人在地上拖行的声响。 他们看不见外面的情景,尸体与地面摩擦的怪响,法器与地面碰撞,兵刃划动地面的声音不禁声声入耳。 同时,也在告诉他们,那些被杀的盗门弟子,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不久之后,滚动的雾气就停在了进山口的位置上,一具具的尸体也被挂上了树梢,从八间半的方向去看,只能看见数以十记的惨白面孔在树梢上晃动,尸身脖子之下却被迷雾遮挡,谁也不知道,树上挂着的是不是完整的尸体。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破道心 盗仙门老八面色惨白的喃喃自语道:“我们输了!我应该相信……” “我没输!”蒋传兵暴怒道:“我只是一时大意,再来,再来……” 蒋传兵连喊了两次“再来”之后,棋盘上果然又一次浮现出了黑白子。 老刘冷笑摇头道:“他又输了!一个棋手,失去了冷静,只能越下越输。刚才,他的棋路还带着几分锐气,现在已经瞻前顾后了,这么下下去,用不上多久他就得再输。” 不久之后,蒋传兵就红着双眼,将棋子摔向了桌子:“这局,我输了,再来!” 山林当中立刻传来一阵鬼神的狞笑,原本聚集在山中的迷雾再次滚动而下,将八间半团团包围。 八间半之外顿时乱成了一片,蒋传兵却像是没有听见八间半外面的惨叫声,双手不断捶打棋盘:“开棋,开棋……” 江久缘挥手一巴掌扇在了对方脸上:“闭嘴!你赢得了吗?你还想害死多少人?” 蒋传兵双目充-血的怒吼道:“你敢侮辱我棋道,辱我棋道,就是辱我本人!我……” 蒋传兵身形暴起之间,却被人给拦了下来——出手的人正是在北水镇里跟我有过一次交集的贾亦晓。 贾亦晓沉声道:“别下了,你赢不了!” “不……我能赢!”蒋传兵厉声道:“再下一次!我只要再下一次就能赢。” 贾亦晓叹息之间点住了对方的穴道,让手下把人给拽到了一边,自己转向村口的方向,拱手道:“刘师爷,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在下请师爷出手破此鬼神棋局。” 老刘对着镜子说道:“让我出手也可以,我要一甲子的寿元。” 贾亦晓微微一皱眉头:“这个,我怕是没法答应刘师爷,你还是换一个条件吧!” 老刘冷声道:“我只要寿元,而且是不打折扣的寿元。你想换个条件,那就换个人来下棋吧!” 贾亦晓回应道:“据我所知,两界堂来到云隐村,只是为了一只地魂,我们替你拿下那只地魂如何?” 老刘笑道:“我们抓捕地魂,也只不过是为了换取寿元。既然,无生有的是寿命,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一甲子寿元,当面付清,而且得计算好损失。除此之外,没得商量。” 贾亦晓稍一犹豫才说道:“你等我想一想!” 老刘笑道:“你最好别说强行夺寿的事情,我们只要借命人的寿元。夺寿的因果,我们两界堂可承受不起啊!” 借命人之间的寿命,可以当做交易的筹码互相转移,不沾因果。 强行夺取常人的寿命,必然不被阴司所容,而且因果缠身,老刘自然不会做这种傻事! 蒋传兵怒吼道:“师兄,我们怕他做什么?他想要寿元,我一天都不给他,你相信我,我再下一局,肯定能赢。” 贾亦晓实在是忍受不了蒋传兵的呱噪,抬手封住了他的哑穴。 老刘笑道:“无生想要那颗血棋子对么?你们心里很清楚,给我们一甲子的寿元,轮回司,文臣一系都失去限制我们东家的底牌。所以,你们不想得罪轮回司,更不想得罪地府文臣。” “不过,我得问你一句:血棋子,你们不想要么?” “云隐村里逃命容易,想要拿到血棋子可就难了!” 贾亦晓抬起头来狠狠闭了闭双眼:“刘师爷,我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一早就在算计无生?你们的目标,本就不是盗门地魂,而是我们无生的寿元,是么?” “哈哈哈哈……”老刘大笑道:“你把我想得太神了。换做你师父俞擎烛做局,也能如此么?” 贾亦晓再次拱手:“晚辈服了!晚辈可以代表无生签订契约!” “很好!”老刘笑道:“我听说,俞擎烛的茶艺别出心裁,你得了几分真传?” 贾亦晓苦笑道:“晚辈这就泡好茶,恭迎前辈。” 贾亦晓说话之间,真的让手下从八间房里拿出了茶壶。 为了这一个茶壶,无生连续付出了几条人命,最后冲回半间房的无生借命人,全身上下已经是鲜血淋漓,手里还死死的抱着茶壶。 江湖人就算是再怎么讲究,也不会背着茶具到处乱跑,更不会不分场合的煮水泡茶。 老刘所谓的泡茶只不过是要贾亦晓的态度,哪怕壶里不装水,就是用火烧一个空壶,也可以算他是在泡茶待客。 只要贾亦晓把茶壶拿出来,他的道心就破了,从此之后,老刘就会变成他一生的噩梦,甚至提不起跟老刘对战的勇气。 而且,老刘要破的,还不止贾亦晓一个人的道心。 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蒋传兵。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让神三子 后来,我也问过老刘:你们最开始的计划,是抓捕魏雪松的地魂,还是算计无生? 老刘告诉我:原计划就是抓捕地魂。可是,无生把肉送到了我们嘴边上,我们总不能闻闻味就算了吧? 只是当时贾亦晓,却把老刘的计划当成了针对无生。 站在贾亦晓的角度,确实有一种一步步走进陷阱的错觉。 有些事情,一旦产生了错觉,就会往错误的方向去想,而且越想越觉得正确,越想越觉得害怕。 贾亦晓就是被老刘给吓到了! 老刘缓步走向八间半,围绕村中的迷雾好似在迎接贵宾,自动分向两边给老刘让开了一条路来。 老刘气定神闲的坐到棋盘跟前,撵起一颗棋子随便扔在了棋盘上,被点了穴道的蒋传兵顿时瞪大了眼睛,嘴里跟着呜呜个不停,像是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出不了声。 等到老刘扔下第二颗棋子,盗仙门老八也看不下去了,干脆一指点开了蒋传兵的穴道。 蒋传兵当即怒吼道:“你到底会不会下棋?师兄,你放开我,再这样下去,他得把我们全都害死。你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赢。” 贾亦晓皱眉道:“刘先生,你看这……” 老刘淡淡笑道:“我无论跟谁下棋都让对方三子,以示尊敬。对人如此,对鬼神也是如此。如果,有机会对弈天道,老夫一样让天三子。” 贾亦晓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蒋传兵却破口大骂道:“放屁!你以为你是谁?让天三子,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老刘笑道:“井底之蛙!你且看好,老夫如何让三子,且胜鬼神。” 老刘棋子落下之后,暴虐杀气冲天而起,小小棋盘之上竟像是汇聚了千军万马,赫赫军威,震颤群山。 “落子成军,十面埋伏!”刚刚站起来的蒋传兵,震惊之下又坐了回去,双眼无神的看向老刘喃喃自语道:“棋道通神,传说竟然是真的。” 短短片刻之间,双方已经交换了十多手,兵马厮杀的声响从一张棋盘开始,直达云山深处。 贾亦晓等人对老刘惊若天人,蒋传兵却已经是失魂落魄。 贾亦晓看的是战局,蒋传兵看的却是棋局。 战局如火,棋局惊神! 全场之中只有老刘如同神祗,持子弈神。 双方棋局如火如荼之间,我和叶阳已经被人给拦在距离云隐村不远的地方。 阻拦我们的人,大概五十上下,神态之间颇有那么几分架子,抬手拦住我们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谁是主事人?出来说话。” 我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仰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对方脸色一沉:“我在跟你们说话,你们没听见吗?” 我回过头道:“你先回去学学怎么说人话,然后再来找我。” 对方脸色暴怒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只知道你欠揍!”我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我最后跟你说一遍,能说人话,你就说。要是再不说人话,老子现在就抽你。” 对方眼神陡然凌厉之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强压着怒火道:“棋主怎么能看中你们这种人,简直不知好歹。” 对方话一出口,我就有了揍人的打算,陈疏雨却悄悄拽了拽我的衣服,意思:让我先别动手。 对方自顾自说了下去:“本座为棋主传讯使,奉命通传棋主口谕。” “棋主觉得你们两界堂还算过得去,决定选用你们作为护棋使者。保护九星棋,等待传承血棋子之人。” “护棋期间,不得丢失棋子,不得随意赠人,只有天命之人方可持子。” “护棋使者一旦丢失棋子,自作主张将棋子转赠他人,诛九族!” 传讯使傲慢道:“你把话听清楚了吗?听清了,就跪下接棋吧!” 我转头看向了叶阳:“这特么送屁的人挺牛-逼啊!把别人的屁含嘴里往出喷,还喷了个稀碎。光听屁声了,没明白你要干啥?” 传讯使暴怒道:“你敢侮辱本使?你可知道忤逆棋主的后果?” 我还要说话,陈疏雨抢先道:“李魄,你先等一下,看看最新得到的消息。” 陈疏雨跟我解释了半天,我才弄清楚血棋子是怎么回事儿,原来盗门就是其中一个护棋使者。 我低声道:“血棋子是干什么用的?” 陈疏雨只回答了我四个字“布局天下”。 传讯使也在这个时候冷声道:“现在知道棋主的意思了吧?护棋不利,盗门就是你们两界堂的前车之鉴。” 我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对方道:“老哥儿,我先问下,我为什么要护棋?你们给钱吗?”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一子弈天 传讯使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棋主让你接,你就必须得接,否则,诛你九族!” 我露出一丝笑容道:“你是没机会诛我九族了,还是我先诛你九族吧!” 我话一说完,双刀同时出鞘,刀影如浪地向对方横卷而去。 传讯使冷哼之间,从身后抽出一支判官笔反手向我刀锋迎来,三件兵器在一瞬之间碰撞在了一处,刀锋与钢铁爆发出来的震鸣横扫四野,路边树木也被震得落叶分飞。 我和传讯使各自向外退出三步,才算站了下来。 陈疏雨皱眉道:“平分秋色!” 叶阳却只说了两个字:“一刀!” 陈疏雨看向叶阳之间,无数落叶便在我和传讯使中间纷纭而下,片片落叶一次次阻断了我俩杀气涌动的目光,也在一次次给我们制造强攻的时机。 我们谁也不知道,下一片落叶飘过,会不会迎来对方致命一击。 方圆十米之内的空气,就像是在我们蓄势待发的等待中被杀意所凝固,难以抵挡的窒息感向我们两人蓦然袭来。 终于,最后一片落叶飘向了我们两人中间。 下一瞬间,空中落叶在判官笔的冲击之下凌空炸碎,精铁铸造的判官笔幻化而出的黑光,便直奔我眉心而来。 可是,子夜的刀光却已经先一步贴近了判官笔的笔杆,顺着对方的兵器一扫而过。 传讯使右手五指在兵器的摩擦声中飞上半空,我的双刀也同时压上了对方脖子,强行把对方按跪在了地上。 叶阳说一刀。 我就不能用第二刀取胜! 传讯使疼得满头是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双眼睛却恶狠狠盯着我不放。 我从背包里抽出绳子,把传讯使给捆了个结实,又把绳子头儿套在传讯使脖子上,另外一端扔给了陈疏雨:“牵着,我们去找老刘。” 我边走边说道:“那个棋主和九星棋究竟是什么东西?” 陈疏雨解释道:“九星棋的全名是弈天九子。相传,这九子最后会合并为一子。弈天只凭一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说了一句:“听着怎么像是贪狼?” 陈疏雨道:“我怀疑,这一次的弈天九子就是贪狼!” 我震惊之间看向了陈疏雨,后者正色道:“能持血棋者,必是天命之人。几百年来,应该应天命出世,却不见踪影的人,就只有贪狼了。” “破军、七杀已经杀出了重围,奠定了其鬼神之位。贪狼为什么迟迟不出,一直是术道上的谜团。” “为了揭开这个谜团,已经有无数的势力做出了猜测,也在验证自己的猜测。” “棋主大概也是其中之一。” 我不由得对这个所谓的棋主产生了几分好奇:“你说的棋主究竟是什么人?” 陈疏雨道:“棋主,是与棺材门创始人九棺道人齐名的传奇人物。他们两个人虽然不在一个时代,却各领风-骚。” “九棺道人凭借一己之力横扫术道,弈天棋主却把术道玩弄在了股掌之间。” “九棺道人和弈天棋主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在明以力服人,一个在暗搅动风云。” “弈天棋主曾经三次布局术道,三次化解了术道大劫,也把三个平庸之人推上了术道巅峰。” “曾经有传讯使口出狂言:哪怕弈天棋主看上了一条狗,也会让那条狗坐上龙椅,受群雄膜拜。” “当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驳!” 我听到这时,不屑冷笑道:“什么特么东西?说白了,不就是一个相当于九千岁的货色?” 陈疏雨摇头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弈天棋主能掌控术道,并非是仗着别人权势。而是他自己缔造了棋主的神话。” “弈天棋主,每次都是在术道遭遇大劫时出手力挽狂澜。也因此一直被术道奉若神明。而且,每一代弈天棋主都是如此。” “长盛不衰,就连棺材门都做不到哇!”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你是说棺材门也都赢不过弈天棋主?” 陈疏雨道:“棺材门与弈天棋主从未正式交手,但是,从他们各自的战绩来看,棺材门应该不是棋主的对手!” “第一代棋主之后,棺材门才出现了第二个惊世之才,灵棺散人。弈天棋主也在这个时候消声觅迹。” “灵棺散人离世,棺材门的传奇便归于了平淡,直到破军,七杀出世。棺材门才再现了昔日辉煌。” “双星出世之前,弈天棋主却两次搅动术道风云。” “所以,总体而言,棺材门不敌弈天棋的传闻,并非没有根据。” 我随口说道:“你就没想过弈天棋就是棺材门么?”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护棋使 我本来跟陈疏雨开玩笑,没想到对方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术道上确实有过这样的传闻。只不过,弈天棋、棺材门谁都没出来澄清。这个传闻也就成了谜团。” “直到今天还有人在这样传说!” “哦!”我随口答了一声才问道:“那护棋使又是怎么回事儿?” 陈疏雨解释道:“护棋使,就是棋主给弈天九子准备的力量。他们不止要把血棋交给九子,也要听从九子的调遣,对九子忠心不二,是最起码的要求。” 我低声自语道:“难怪,传说中得到盗门至宝,就可以号令盗门。原来,至宝得是盗门心甘情愿送出去才行啊!” “对了!护棋使的血棋子,是得有人来取,还是护棋使自己挑人选?” 陈疏雨转头看了一眼传讯使,她的意思是,刚才传讯使不是说了,不得擅自做主送出棋子吗? 我回头就给了传讯使一脚:“问你话呢?别装哑巴!” 这会儿,传讯使已经缓过了一口气来:“不得擅自送人,是说,不得自己做主放弃护棋使的身份,等你遇上了明主,可以交出棋子,听其调遣。” “或者,有人能令你折服,你也可以交出血棋。” 我笑道:“那我不还是没有好处么?” “不是!”传讯使被我砍了几根手指头之后态度乖多了:“你的主人登临术道巅峰,两界堂必然万人之上,甚至位极人臣,这不就是好处么?” “狗屁!”我呸了一声道:“老子对称霸江湖都没兴趣,会去给人当走狗吗?” 传讯使冷声道:“我还是那句话,棋主决定的事情,你不做也得做。棋主令谕,不容有人违逆。” 传讯使在那说话,我却在低头找东西。 陈疏雨和叶阳大概以为我要捡石头,也没人过来拦我。 传讯使又继续说了下去:“李魄,我知道,你没读过几天书。有些道理,我觉得,你应该听听。” “你听过: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这句话么?” 我冷笑道:“韩非子的《亡征》是吧?你还少了一句:国小而不处卑。” 传讯使道:“你知道就好,《亡征》虽然说的是国事,但是用在两界堂也很合适!” “两界堂实力不足,却不知道低调行事,不知道敬畏强者,不知道结交权贵。早已经是四面楚歌,呈现败亡之兆。” “如果,你成为护棋使,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传讯使还在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拽下来一根树枝,在手里一折两段之后,当做筷子从路边夹回来一个驴屎球子。 “别……”陈疏雨刚想阻止,我已经左手一拳打在了传讯使的肚子上,趁着对方低头张嘴的工夫,直接把驴屎球子塞进了他嘴里。 我没等对方往出吐东西,就点住了对方穴道,顺手撕开对方衣服,把他嘴给缠了个严实。 我抬手在直翻白眼的传讯使脸上拍了两下:“你倒是再跟我逼逼啊?你再敢逼逼,我就找块牛屎去,不把噎得张不开嘴,我跟你姓儿。” 这下传讯使没吐,陈疏雨先吐了! 叶阳皱着眉头先走:“你能不能不弄得这么恶心?下回再抓俘虏,得抓个话少的!太恶心了!” 我又把绳子扔给了陈疏雨:“牵着走!别把他嘴解开啊!他要是吐出来,让你再看一遍,我可不负责。” 陈疏雨听完,干脆又往传讯使嘴上勒了一道绳子,才放心赶了上来。 我对叶阳说道:“你说,文一了会不会也是护棋使?他把血棋交给了江均辞?” 叶阳转头看了看传讯使:“你好像下手早了。要不,你把他弄树林里,再问问?” 我看了对方一眼:“算了,等他消化完再说吧!” 陈疏雨道:“据我所知,除了盗门有一枚血棋之外,无形,无相,无生各有一枚血棋!” 我顿时就是一惊:无形,无相,无生,我全都打过交道。 无相,已经被零斩尽杀绝,无相的血棋子应该是落进了零的手里。她在等待帝王出现,那枚血棋子最后应该会被零交给帝王。 无生,说是在等贪狼。那不就代表,他们选定的主子是贪狼? 无形,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看向陈疏雨道:“你给我讲讲,这三家是怎么回事儿?” 陈疏雨道:“无相,专门盗取术道秘籍,因为他们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又都在使用一个名字,所以他们被称为无相。” “无生,是借命人组成组织。专门收集寿元,也在互相守望。有人说,无生的名字,来自于他们龙头,余无生。但是这个说法并不被术道认可。无生,别有用意。” “无形,才是最为神秘的组合。无形,从不用真实身份,他们出手往往都会伪装成普通人。无形,主要目标就是术道秘葬。”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无法妥协 我转头道:“这么说,无形就是盗门?” “不是!”陈疏雨道:“无形只取地上之宝,不动地下之财。只取术道秘宝,不动凡间财物。这就是无形跟盗门最大的区别!” “原来是这样!”我沉声道:“难怪他们会出现在小黄泉,原来是奔着黄泉密档来的啊!” “我当年杀了无形的人,怎么没见他们来报复?” 陈疏雨道:“无形,大概在两年前大举出动前往了一处秘葬。那之后就一直未现江湖。等到无形回归,你的麻烦也就来了。” “知道了!”我随口答应了一句道:“你说,这三家会不会都是出自弈天棋主的手笔?” “很有可能!”陈疏雨道:“弈天棋主既然想要参与群狼争命,让贪狼游离在外的九道残魂合而为一,他就得让贪狼的势力达到一种均衡。否则,群狼争命之后,出现的就不是最强的贪狼!” “有点意思!” 我随口敷衍着陈疏雨,心里却是另有打算。 这个护棋使,我不仅不当,而且,谁当,我就得杀谁! 先不说,棋主的态度我能不能接受。 但就,我和叶阳肯定有一个人是贪狼命格这点,就注定了我要跟护棋使为敌, 如果,我当了护棋使,不就等于是把我和叶阳送到别人嘴边上,给人当菜吃么? 我凭什么牺牲自己和叶阳去成全别人? 而且,零可能已经成了护棋使,我还不想跟零成为对手! 陈疏雨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叶阳却向我传音道:“放手做!就算弈天棋主是真神下界,我们联手也要跟他斗上一场!” 我和叶阳相视一笑,同时加快了脚步。 等我赶到云隐村时,老刘的棋局已经到了尾声! 我离着老远就听见老刘长笑道:“让你三子,仍旧赢不了我,还不弃子认输吗?” 鬼神咆哮,隔空而来,整座云隐村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在鬼神的怒吼声中左摇右摆。 鬼神发怒了! “走!”我招呼了叶阳一声,拔刀往八间半的方向飞奔而去。 老刘哈哈笑道:“输棋可以,输人不行!尊驾不肯认输,是想悔棋么?” 鬼神的咆哮明显低落了几分,听上去就像是底气不足。 老刘最后一子随之落向了棋盘。 落子之声犹如巨锤撞钟,惊天动地,老刘直视云林深处:“你输了!” 我仰望云山之间,却见到数不清的参天巨木,被连根拔起抛向了天空,那显然是鬼神正在发泄自己的怒火。 我快步冲到老刘身边持刀而立。 老刘向我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不到拼命的时候!” 鬼神怒火渐渐平息之后,所有人耳边都传来一个声音:“你要什么?” “地魂魏雪松!”老刘只说魏雪松却对血棋子只字不提。 片刻之后,一道魂魄就在狂卷而来的雾气当中摔落在地,我当即一抖追魂索把对方拽到了眼前。没曾想,那人摊开手掌把一颗晶莹剔透、殷红如血的棋子,送到了我的面前。 “血棋!”盗仙门老八强忍着激动道:“李堂主,你能把棋子送给我么?” 我抬眼看向老八道:“凭什么?凭你好看?” 盗仙门老八的脸色乍红乍白之间,勉强说道:“李堂主愿意让出棋子,我们盗仙门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我血棋子拿到了传讯使眼前:“看好!” 传讯使还没弄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把血棋抛向了空中,随后便一刀劈向了血棋。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棋子,被我一刀砍成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在地,我脚边立刻便铺满了血色的晶莹。 传讯使双目圆睁之后,就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当场瘫倒在了地上。 盗仙门老八尖叫道:“你敢毁了盗门至宝?盗门跟你不死不休。” 我冷声道:“滚回去问问你们门主,这颗棋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再敢在这儿大呼小叫,我就让你的鬼魂回去。” 贾亦晓也喃喃自语道:“敢毁棋主信物?两界堂这是要硬悍弈天棋主么?这是莽夫,还是英豪?” 我没去理会贾亦晓,而是蹲在传讯使身边,用刀拍着对方的脸道:“我没杀你,就是想让你给你主子带个话儿。” “别人愿意给他当棋子,那是别人的事儿,谁敢拿我当棋子,我就敢砍谁的手。这回我砍棋子,下回我就砍他脑袋。” “如果,你的主子因为我砍了棋子觉得不忿。天底下,地顶上,老子等着他来!” 我站起身来一脚踢开传讯使,扬长而去。 不是我不懂妥协,而是在无可妥协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一战到底。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我不能忍 我兴冲冲的找了个十字路口,把魏雪松的地魂送进了阴间。 我完成了一个无限接近天级的任务,黑白无常也不知道表扬我一下,只是“嗯”了一声就走了。 人岁数大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夸人。 叶阳也不会夸人,他是不是也岁数大了? 这个老东西,说不定比老刘还老! 我正上下打量着叶阳的工夫,林照忽然说道:“我们敲诈了无生一甲子的寿命,又得了魏雪松三十年寿命。赚大了啊!” “这么算的话,风姐那边的任务是不是可以不做了?” 我一想也对:“那就联系风若行,让她们回来,寿命这东西够用就行。有那工夫,接个生意多赚两个钱儿,他不香啊?” “叶阳把车都开河里去了,又得换新车。把风若行弄回来,咱们琢磨琢磨弄个赚钱的生意。” 我正做梦发财呢!林照却给我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李魄,风若行她们失踪了,屠夫姐已经赶过去了。” 我顿时一愣:“怎么回事儿?” 林照说道:“我们目前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风若行她们走了之后,忽然跟两界堂失去了联系。” “本来屠夫姐也没太在意,后来江湖中忽然爆出了风姐失踪的消息。屠夫姐这才着急了。” “现在屠夫姐那边也没消息了!” “江湖上传出风若行失踪的消息!”我不由得一皱眉头:“她们有没有失踪,江湖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话之间看向了陈疏雨,后者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点:“青棠,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青棠慌道:“主人,我马上就去查。” 青棠走了之后,青冥一直站在陈疏雨身后,像是要给青棠求情,却被陈疏雨的脸色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沉声道:“老刘,你马上赶回两界堂稳住堂口。现在两界堂等于是倾巢而出,只有黑夜枭一个人,怕是镇不住场面。” “陈疏雨,你跟着老刘回去。” 陈疏雨的脸色一阵惨白:“李魄……” “叫堂主!”我微怒道:“如果,你不愿意叫堂主也可以不叫。” 陈疏雨求助似的看向了叶阳,后者面无表情的道:“你先回两界堂吧!” 前一天,还是挥鞭斗鬼神的陈疏雨,这一刻间,委屈的差点流下泪来。 青冥暴怒道:“李魄,你讲不讲道理?风若行失踪是主人的错吗?你凭什么把主人赶回两界堂?” 青冥话一出口,林照就知道事情要糟,赶紧阻止道:“李魄,你先别……” 我一扬手道:“住口!” 我第一个看向了老刘:“老刘,这件事,我先说你。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老刘愕然道:“东家,你这是……” 我冷声道:“云隐村的计划,你们告诉过我吗?我可以不问你的计划,但是,我得知道你们的目的。” “你眼里有我这个堂主么?” 老刘的脸色顿时一白,林照赶紧道:“李魄,你这话说重了。刘爷这么多年跟着你出生入死。他能不把你当堂主吗?” 我转头看向了叶阳:“陈疏雨是你的人,但是,我现在摆明了告诉你,我不希望身边多出一个另有目的的存在。你的人,你处理。” 我话一说完,连看都没看叶阳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青冥还想说话,却被陈疏雨厉声喝止:“够了,还嫌乱子不够大吗?” 林照在身后一路追上来:“李魄,你等一下,等我一下。” 林照好不容易追上我:“李魄,你怎么发这么大脾气?你这样,不仅老刘难做,连叶阳都不好处理了!” 我冷声道:“我还是那个原则。两界堂不是江湖堂口,而是我的家。陈疏雨的作用是大,但是我不能因为她的作用大,就让家里多出一个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的人来!” “以陈疏雨的情报能力,她会不知道云林山里藏着的盗门秘宝是血棋子吗?” “这件事儿,我可以不跟她计较。毕竟,这件事还没触及到我的底线。” “但是,名震天下的情报头子青冥、青棠,会连江湖传闻都不知道吗?” “她们是怕我得知风若行失踪之后,马上放弃云林山的任务赶去支援风若行。” “这件事,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本来,我还想给陈疏雨留下三分面子,让她自己离开两界堂。既然,她手下的青冥、青棠不知道好歹,那就别怪我谁的面子都不给。” 林照低声道:“可是……可是……刘师爷是无辜的啊!” 我低吼道:“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老刘那个人精看不出来吗?他不吭声,还是想要留下陈疏雨。” “这点,我不能忍!”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林照的规劝 林照第一次见我跟两界堂的人发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我了,过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那……那你不等叶阳了?” “叶阳自己会追上来。”我把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照追上我的时候,我距离叶阳他们并不远,以他们的耳力,应该可以听清楚我说什么? 我走之后,老刘才摇动着扇子缓缓问道:“陈小姐,我想问一句,是谁压下的风若行失踪的消息?” 陈疏雨咬着嘴唇看向了叶阳,却是一言不发。 她的态度已经摆明了告诉老刘,她只在乎叶阳一个人的看法! 老刘沉声道:“两界堂只能有一个堂主!陈小姐再会了。” 老刘离开的时候,同样没去看叶阳一眼。 老刘知道,我和叶阳都不在乎堂主的称谓。 两界堂对外有狼王,对内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堂主! 陈疏雨只对叶阳一个人负责,也不会影响到两界堂内部的关系。但是,陈疏雨为了叶阳压下风若行失踪的消息,就代表着,她可以牺牲两界堂任何一个人来成全叶阳! 这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陈疏雨一直在等叶阳开口,叶阳只是淡淡说道:“回去吧!等我们回来。” 陈疏雨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知道,叶阳虽然没有把她赶出两界堂。但是,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信任她一个人的叶阳了。 叶阳已经消失在陈疏雨的视线当中,她却仍旧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青冥终于忍不住了:“主人,你怎么不说清楚啊!那明明就是青棠的主意,你怎么?” “说什么?”陈疏雨缓缓摇头道:“李魄知道青棠擅自做主,一定会杀了青棠。他不杀我,是因为叶阳的三分面子。青棠在李魄那里没有那种面子。” 青冥急道:“那你也不能让叶当家误会你啊!他刚才明明就是……” “叶阳不是说,让我等他回来吗?”陈疏雨轻声道:“他说什么,我都相信!” 陈疏雨独自一个人走向两界堂的方向。 云林山距离两界堂有长达一天的车程,陈疏雨就这么走了回去。 青冥看着陈疏雨的背影急得连连跺脚,却无济于事。 我和林照走出去不久,叶阳就跟了上来:“老刘先回两界堂了,陈疏雨,我也先让她回去了。” 叶阳见我没有啃声,悄悄捅了林照一下。 林照无奈道:“李魄,我觉得陈疏雨这个人挺好的。你想想,如果是叶阳犯了错,你会不会自己把错扛下来,不让别人伤害叶阳?” 我微微一皱眉头:“你的意思是,青棠自作主张?” “对啊!”林照赶紧说道:“我们不是以前就论证过吗?人可以轮回,但是性格不会改变。” “陈疏雨既然上一世就跟着叶阳,她肯定知道叶阳的脾气。如果是她故意隐瞒风姐的消息,第一个不原谅她的人是叶阳,不是你啊!” “把你换成陈疏雨,你会这么做吗?” “嗯!”我不由得嗯了一声,林照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林照看我的态度松动,赶紧说道:“你想想,就你那个脾气,要是陈疏雨说出是青棠压下了消息,你还不当场灭了青棠?她能说么?” “青棠毕竟跟了陈疏雨好多年了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陈疏雨肯定要保护青棠对吧?” 我沉声道:“我要撵走陈疏雨,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她来历不明。” 林照翻了个白眼道:“如果说来历不明的话,两界堂里最来历不明的人,应该是叶阳才对。” “你能信任叶阳,为什么不能信任陈疏雨呢?” “当然了,你可以说,叶阳是黑白无常两位神君带来的人,绝对不会出错。但是,叶阳也可以保证陈疏雨没有问题啊!” 叶阳沉声道:“你是不是怀疑:陈疏雨故意在隐瞒我的过往?” “对!”我直言道:“陈疏雨说她是黄泉偷渡者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怀疑。黄泉偷渡者一旦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陈疏雨说她没有完全恢复记忆,我不该怀疑么?” 林照道:“李魄,那你有没有想过,陈疏雨看到的事情,或许与叶阳经历的事情不一样呢?” “她不敢说出叶阳的过往,是因为她不想误导叶阳?有些事情,需要叶阳记起来之后,再跟陈疏雨知道的事情互相验证,才能得到真正的结果。” “她不说,才是对叶阳的保护。” 我低声自语道:“有那么复杂吗?” 林照说道:“换做别人或许没有那么复杂。但是,叶阳的前世是谁啊?是九棺道人啊!九棺道人牵扯了多大因果?又有多少人在打叶阳的主意?” “说不定叶阳转世之前就经历过什么阴谋呢?” 我神色微微一动:“你是说,这场任务其实是陈疏雨的一种试探?”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喜欢吃鱼刺 林照被我吓得连连摆手:“我可没说,我可没说,你别多想。” “不!”我摆手道:“我没多想,这次陈疏雨很可能是在试探,叶阳的记忆是不是跟血棋子有关?” 我指了指叶阳道:“冷狗忘掉的不只是前世的记忆,就连他自己学艺的过程都给忘了。这就说明,叶阳的记忆是在这一世被人抹去的。” “抹掉他记忆的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现在没有答案。” “但是,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那就是叶阳跟贪狼有关系!弈天棋主也在追踪贪狼。陈疏雨应该是在怀疑,弈天棋主抹掉了冷狗的记忆。她想试试,那枚弈天棋能不能勾起叶阳的回忆。” 叶阳回应道:“我对血棋子一点感觉都没有。” 看来陈疏雨的猜测错了! 林照小声道:“李魄,其实你想知道叶阳的过往,直接问问黑白无常两位神君不就行了吗?” “叶阳是阳脉传人,又是他们带过来的人,两位神君还能不知道叶阳的过去么?” 叶阳抬头给了林照一个脑崩:“不许瞎问!” 其实,这事儿,我和叶阳从雪山上下来之后就悄悄找黑白无常问过了。 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的想法也简单。 那就是,万一叶阳真牵扯到了什么危机,我俩就连夜收拾东西翘家,免得连累了两界堂其他的人。 没想到,白无常竟然告诉了我一个让我瞠目结舌的答案——叶阳是路边捡来的。 他们俩本来是要让我自己去找阳脉传人,没想到,路边恰好碰上了一个,就把叶阳拽来了。 最可恨的是,他俩连叶阳的师父是谁都不知道。 按照白无常的说法,阳脉传人里有人有鬼,传了多少人,他俩都不知道。而且,九成九的阳脉传人,连他俩的面儿都没见过。 他俩也没弄清,是哪个传人教出了叶阳。 我当时就觉得,黑白无常是在故意骗我。 后来想想,他俩还真没骗我。我下山的时候,要不是逼着鬼差去帮我找靠山,说不定,我就得跟其他江湖人一样,天天给祖师爷烧香,却一辈子也见不着祖师爷。 我最后总结了一句话:祖师爷都不靠谱。 但是,这话,我不敢当着他俩面儿说,我怕他俩抽我。 黑白无常那巴掌一张开比蒲扇还大,我可不想去验证一下巴掌扇在脸上疼不疼? 林照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看着叶阳:“我都要把自己的情商用光了,你还好意思弹我!” 叶阳扫了林照一眼,从兜里掏出一块棒棒糖塞进了林照嘴里:“拿去吃!” 我有点懵了:“你兜里还会揣着糖?” 叶阳看了我一眼:“我留着当暗器用的!” 林照顿时惊了:“我记得。你前几天看见有耗子欺负你的猫,你顺手桌子上抓过一把糖,当暗器打耗子来着。你不会打完又给捡回来了吧?” 叶阳一本正经的道:“这糖我没扔出去过,你放心吃!打过耗子的都被扔垃圾桶了。” 林照这才美滋滋叼着糖,不说话了。 这孩子就是好哄啊! 比叶阳的猫还好哄。 叶阳那些猫都让他养废了,一天到晚就干三件事儿,吃饭,睡觉,找人卖萌,好从那些妹子手里骗吃的。 挺大一只猫连耗子都打不过,王小涣最稀罕的那只肥猫承影,还被耗子给吓哭了,那眼泪哗哗往下淌。 王小涣为了给那肥猫报仇,直接放白灯,招来一群鬼魂抓耗子。 那场面叫个惨烈,我都替那些耗子叫屈啊!不就是欺负了一只肥猫吗?犯得着招出一百多只恶鬼钻耗子洞,抄家灭族吗? 那只耗子的一家老小哇!就这么被摆到了两界堂的院子里,结果又把那只肥猫吓哭了一回。 王小涣那心疼劲儿就别提了! 哎! 我下回是不是应该告诉江均辞,用秘法让自己真魂出窍附在那猫身上,说不定还能占到便宜不是? 林照眨着眼睛道:“李魄,你又在偷笑什么?我怎么觉得,你没想好事儿?”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我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说了一遍。 “那不是便宜江均辞了?”林照道:“这么干的时候,一定想办法把江均辞本体捆起来,再揭穿他。我赌,王小涣不会往死里打!” 叶阳道:“我赌,能打断他一根肋骨!” 两界堂的人,这是真彪啊!连叶阳都跟着彪呼呼的了。 被林照这么一闹,我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心里也多少觉得有点对不起陈疏雨了,就顺口问了一句:“陈疏雨喜欢吃什么?”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喜欢吃鱼骨头。松鼠鲈鱼的骨头。” “这是什么爱好?”我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叶阳想吃松鼠鲈鱼了吧?他把鱼肉吃了,把骨头留给陈疏雨? 地主老财对手下都没他狠吧?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和好 我骂叶阳的时候,却不知道,陈疏雨正在赶去两界堂的路上笑着抹眼泪。 陈疏雨被叶阳撵了回去,青冥却一路跟了下来,他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全都传给了陈疏雨。 我却被叶阳给拽进了一家饭店。叶阳人一坐下,就把大堂经理喊了过来:“别的菜,我不管,松鼠鲈鱼必须他做。菜钱我们照给。” 经理皱眉道:“先生,这个不太合适吧?” 叶阳道:“松鼠鲈鱼,我们就吃他做的,你们家厨子要是比他做得好,我把他留下给你们打工!” 经理看了叶阳半天。 说他要砸场子吧?不像! 不砸场子吧!正常食客有这个要求吗? 林照赶紧打着圆场道:“其实,不是他做的菜有多好,就是他能做出我们家乡的味儿来。你行个方便。” 经理这才勉强答应下来,把我带到了后厨。 经理把话一说完,大厨脸色就不对了。 我也不管他高不高兴,直接进了厨房。结果,我一亮刀工,整个后厨全都不做菜了,都跑过来看我。 要说刀工,除非做菜的厨师是隐居的刀客,而且还得达到蜕凡修为,否则,再好的厨师在我面前也不够看。 至于说,我厨艺到底有多高的水平,我自己也没估量过。 我没考过厨师的等级证,也没跟别的大厨切磋过,就知道自己做饭跟王屠夫水平差不多! 我那松鼠鲈鱼一出来,饭店大厨不敢给我们桌做菜了。 叶阳和林照这俩败家玩意,还点了八菜一汤。 经理也在那儿一个劲儿说好话,说是高手来了,机会难得,他们的厨师也想学习学习,观摩观摩。 人家都这么说了,再加上我跑人家厨房里做菜,本来就不合规矩,我只能把剩下的菜给做了。 不过,我也让经理吃了一个哑巴亏。 我那汤拿出去,一开盖,香味就传遍了饭店大堂,所有客人都问那是什么汤? 结果,饭店厨师照猫画虎的做出来,客人差点掀桌子。 光是香味就不对,更别说喝了。 他们不知道,我那道汤其实没名字,我师父随口给起了个名叫“七巴掌汤”。 那汤最精髓的地方,不是怎么做?而是端汤上桌的过程。 所有人都看见我端汤锅的时候,一边走一边用右手往汤锅上拍。 那不是我嫌汤锅烫手,而是我在用内力让汤在锅里震荡,只有震动七次之后,才能发挥出那道汤香气四溢,变成人间神品。 修为不到先天的人,都做不出来,我以前也从来没给叶阳他们做过。 我知道,叶阳把我拽饭店里,还特意点了松鼠鲈鱼,其实是为了等陈疏雨。 既然是想要给人家道歉,我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这才把我压箱底儿的绝活给露出来一招。 我端汤上桌的时候,陈疏雨已经坐在那了,虽然她已经擦过了眼泪,但是眼圈还是有些发红。 我站起来给陈疏雨倒了一杯酒:“小陈子,这杯酒,我敬你。” 陈疏雨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知道,那一声“小陈子”是抹掉了我们之间的生疏,她真正成了两界堂的人。 叶阳那货是真不客气,我这边敬个酒的工夫,他就干掉了一小碗汤。 就不知道矜持点么? 这货算是没救了,这辈子就跟猫过去吧! 我们吃饭的时候,林照特意问了陈疏雨一句,她跟叶阳究竟是什么关系? 陈疏雨的回答,就是上司跟下属之间的关系,大概跟李魄和两界堂妹子之间的关系差不多!只不过,她不敢打叶阳而已。 我就说叶阳这货,这辈子只配跟猫过,弄条狗都跟他过不到一起去! 我们饭吃到了一半,陈疏雨也拿到了最新的情报:“从我们出发到现在,只过去了四天时间。风若行比我们达到目的地的时间还能早上一天。” “风若行抵达塔城之后的第二天,还有人看见她在塔城活动。第三天就传出了风若行失踪的消息。” 我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早就预料到了风若行会失踪?消息是谁放出来的?” “目前还没查到。”陈疏雨道:“放出消息的人,应该是我的同行,对方对追踪情报手段十分熟悉,短短一天时间就抹掉了所有痕迹。能做到这点的人并不多。” 我敲着桌子道:“塔城附近还有什么江湖势力在活动么?” “目前没有!”陈疏雨道:“我已经通知王屠夫,让她尽快撤离塔城,在附近等我们。一会儿,我的人会送车过来。详细的事情路上说。” “嗯!”我看饭吃得差不多了,起来就要结账走人。结果饭店老板差点没过来抱我大腿,说什么都要高薪聘请我当主厨,气得我差点没把他拍昏在地上。 我好不容易上了车,才开口道:“你给风若行的到底是什么任务?”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章出发塔城 陈疏雨道:“我给风若行的飞帖,是让她缉拿一个名叫霍唐的术士地魂。” 叶阳不由得沉声道:“你说的还是,半截塔霍唐?” “就是他!”陈疏雨道:“霍唐认真算起来,也是土木术士,他精通修塔。” 塔,在常人眼里只不过是一种建筑,或者是一个旅游景点,某地的地标。但是,在术士的眼中却是意义非凡。 塔,可镇邪,可祭天,可藏宝,可埋骨,可镇天灾,可补风水。 能主持修塔的人,要么是宗门修士,要么就是土木术士。 我看向叶阳时,后者说道:“土木术士当中,南一木、北一叶被称为当世第一第二的话,排名第三的人肯定是霍唐。” “这个人,是跟北一门老祖同时期的人物。而且,还有一个怪癖,那就是只修塔,不盖塔!他半截塔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修塔,不是比盖塔还难么?这是个高手哇!” 从建筑的角度说,修缮房屋,要比重新盖房子容易得多,起码房子的主体还在。 但是,塔却不一样。 术士修出的塔,要比同类建筑更为坚固,有些甚至可以经受百年风雨而不倒。 尤其是镇塔和风水塔更是如此。 这两种塔一旦发生损毁,八成以上概率是被镇压的邪物即将出世,或者风水发生了改变,想要把塔重新修补完整,出手的人,首先就得有镇压塔底邪祟的本事。 叶阳道:“霍唐那个人行事十分低调,而且,很少跟术道中人打交道。虽然有半截塔的名声,却没人知道他有多大本事。” 我再次看向陈疏雨道:“霍唐到塔城是为了修塔?” “应该是。”陈疏雨道:“霍唐消失的时间太久了,我们召唤当地鬼魂,都难以查清他的真正目的。” “嗯!”我点头道:“你给我说说塔城。” 陈疏雨在手机上调出了地图道:“塔城的面积并不大,但是城中却遗留着不少古塔。最早的古塔可以追溯到宋代。” “奇怪的是,塔城并没有像样的佛门传承,甚至找不到出名的术士。所以,塔城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古塔,一直没有准确的定论。” “如果,按专家的话来讲,塔城的先民,可能是把塔当成了崇拜的对象,才会在城里修出了这么多古塔。” “这个解释不合理!”我拿着照片翻了几下:“这些塔好像都是残缺不全啊!” 陈疏雨道:“建国初期,没有人重视文物保护。加上动荡时期,那些古塔又遭到了破坏。在塔城基本上找不到保存完整的古塔了。” 我忽然道:“不去塔城,回云隐村。” 林照不解道:“你回云隐村干什么?” “找盗门的人帮忙!”我说道:“古塔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埋葬高僧遗骸,隐藏宝藏。” “你们仔细看塔城的位置,这里已经出了东北地界。往后,不是四大梁的地盘,往前,又不属于北术道,而且地理位置比较偏僻,算得上是三不管地带。盗门绝不会放过塔城这块肥肉。” “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他们未必不知道,找他们要消息更合适。快走,别等他们跑了,我们就找不到人了。” 林照担心道:“我们刚把盗门坑了,他们能同意帮忙吗?” “不同意,就打到他们同意。”我冷声道:“我想尽快找到风若行她们的下落,就没有时间跟盗门硬耗,我不是去跟他们讲理,就是去找他们出手。这票买卖,他们不干也得干!” 那时候,好在我们距离云隐村不算太远,想赶回去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车程。 等我们赶到了地头儿,却是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盗门的人应该是回来了,他们好像也遇到了麻烦。 我悄悄潜入云隐村的时候,发现盗门中人全都集中在了村中空地上。 先前被我放走的传讯使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十多个提着长刀的黑衣人。 他们脚下还躺着几排被斩首的尸体,看样子,他们早就开始在村里杀人了。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老刘竟然也站在了盗门弟子的前排。 传讯使冷声道:“再带十人出来。” 盗仙门老八眼看着黑衣人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忍不住尖叫道:“是李魄劈断了血棋子,你们去找他啊!去找两界堂啊!” 传讯使冷声道:“盗门护卫信物不利,理应当斩。杀了你们,本使自然会去找李魄。” 有人哭喊道:“上使饶命啊!我们愿意替你对付两界堂,将功折罪。” 传讯使冷声道:“一群鸡鸣狗盗之辈,也配对付两界堂么?”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去芜存菁 传讯使的一句话,让所有人全都愣住了,盗仙门老八甚至忘了反抗。 直到被人拽出去才算是反应了过来:“你……你……你说我们盗门……不如两界堂?” 传讯使冷声道:“棋主从来没把你们放在眼里。李魄更没把你们放在眼里。” “你们但凡有三分本事,也不会被李魄耍得团团乱转。” 传讯使低吼道:“棋主把九星棋交给盗门。你们不仅没有找到天命之人,还丢了九星棋。” “你们四代人都没能找回来的血棋子,两界堂四天拿下。” “你们自己说,棋主要盗门何用?你们又凭什么对付两界堂?” 盗仙门老八一时之间没了言语。 老刘却在这时风轻云淡的说道:“盗门有人效忠两界堂,本堂保你们不死。” 传讯使勃然大怒道:“刘宝,你们两界堂忤逆棋主,就不怕死吗?” 老刘微笑道:“你是不是还想挨揍?老夫摆明了告诉你,两界堂就是要打棋主的脸。你奈我何?” 传讯使被气得脸色惨白,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人群中有人喊道:“别信他,我们乞求棋主,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加入两界堂就是必死无疑啊!” 老刘哈哈笑道:“好!英雄好汉,视死如归,老夫佩服!那就请说话的这位出来去求棋主原谅吧!老夫,不管了!” “对了!”老刘话音一顿道:“我想盗门中也应该有不少朋友,你们可以试试去求求那些江湖大佬,看看除了两界堂,谁还敢保你们盗门?” 老刘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便有一个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盗仙门上下愿奉两界堂为主,永不背叛。” “很好!”老刘一扬手扔出去一把药丸:“吃下去,你就是两界堂的人了。那位传讯使,你有什么话说?” 传讯使气得脸色发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盗门中人一下子跪倒了一片:“我们愿意效忠两界堂。” 老刘扫了一眼道:“两界堂,只要盗仙门和偷天门,其余门派自求多福吧!” 有人当场跳了起来:“刚才你还信誓旦旦的说,谁投靠两界堂,你就保着谁。两界堂的人说话都是放屁吗?” 老刘笑道:“两界堂的事,我们自己说了算。现在,我不想收你们,你们能如何?” 说话那人目露凶光:“你要是不履行承诺,今天就别走了。兄弟们,上!两界堂得罪了棋主,我们杀了两界堂的人,说不定棋主还能宽宏大量,放我们一条生路。” 老刘笑道:“盗仙门,偷天门,现在是你们立投名状的时候了。” 盗仙门主一咬牙:“盗仙门下,随我杀敌!” 盗仙门门主声落之间,第一个扑向了盗门。 远处,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干瘦老头,也在几番犹豫之后拔出刀来,尖声喊道:“偷天门人,杀传讯使。” 双方人马只是在短短片刻之间就杀成了一团,站在人群中的老刘始终是摇着扇子,冷眼旁观。 林照低声道:“李魄,咱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不用!”我摇头道:“那是老刘给他们最后的考验,我们上去反倒容易帮了倒忙。” “盗仙门有两个先天高手,偷天门一个先天,一个半步先天。压得住场面。” 林照道:“可是,那两个门派刚刚投靠我们,就让他们损失惨重,他们会不会离心啊?” “老刘会安排好!”我沉声道:“这一盗一偷,不可能真心臣服两界堂,也不会跟我们处成兄弟。武力压服的外围,用不着太上心。” 我心里其实并没有收服对方的想法,要不是寻找风若行需要盗门和空门的人帮忙,我也懒得跟他们打交道。 老刘愿意怎么弄,就看他的意思了。 叶阳低声道:“老刘这是在去芜存菁,他看得上眼的人,只有精兵强将。一场厮杀下来,能活下来的人都是精锐。” 叶阳看得出来,站在场地中间的老刘其实已经出手了,他的扇子每摇动一下,场中就会有人暴毙身亡。 或者像是被谁抱住的身子,动弹不得,当场死在了对手的刀下。 老刘是在最大限度的保存两门实力,也是在考验两门弟子的心情。 人心只有在生死关头,绝地困境中才看得最为清楚,那些愿意替同伴争取一线生机的人,老刘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救。 那些想要牺牲同伴,保全自己,或者躲在角落里观望的人,都被老刘悄悄送进了黄泉路。 那个老东西,眼光够毒,心也够黑。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收服两门 盗门弟子在老刘的旁观之下,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传讯使带来的人马也变成了尸体。 活下来的人,除了老刘,个个都是周身浴血,伤痕累累。 老刘的目光从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跟我走吧!堂主很快回来见你们。” 盗仙门仅剩的几个弟子,互相搀扶着跟在老刘身后走进了钻山豹的院子。 老刘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说道:“属下,恭迎堂主。” 老刘这是让我出场啊! 我大步走向大门之间,盗仙门、偷天门两大掌门同时躬身施礼,门下弟子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我却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径直走进了院子。 老刘看似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实际上是在那咬牙切齿的喷我:“礼贤下士,礼贤下士啊!你就不会过去拉着人说点什么吗?” “我是真不知道说什么!”我回头看了老刘一眼,对方差点没哭了。 他后来告诉我,就我当时那张脸,跟特么吃了二斤山梨蛋子,拉不出屎来是一个德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老刘急忙道:“你快转过去,快转过去,别回头,别说话,板着脸就够了。哎呀妈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走进屋里大模大样的坐在椅子上。 礼贤下士,我没学过。装逼,我还没学过吗?大不了就是不说话呗! 后来,我差点被两界堂的妹子们喷死。 按照王屠夫的话讲:真正的枭雄之辈,必须有让人归心的本事。而且,整个过程,不能虚假,不能做作,要让人自然而然的感觉到你对他的重视,能让对方觉得跟着你才能实现自我价值。 只有这样,你才招得来四方人杰。你别的书没读过,《三国演义》总读过吧?看看刘备,看看曹操,都是怎么招来天下名士的? 就你这个德行,到了三国最多拉个绺子,你最多就是个土匪头子,弄一群乌合之众都是抬举你。 她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吧!我算是学不来枭雄之姿了。 那天,我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之后,老刘只让两个掌门人走了进来。 老刘看向两个掌门道:“你们都看懂了什么?” 两个掌门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老刘却淡淡说道:“看得懂,才是聪明人,看不懂,也就没必要留下了。” 盗仙门主先开口道:“传讯使,一开始就是个死人,他是被刘爷控制的尸体。至于,他的那些手下,才是真正来送我们盗门上路的人。” 老刘点头道:“很好!还有么?” 偷天门主接着说道:“刘爷说得没错,得罪了弈天棋主,没有谁敢保我们。我们只有跟着李堂主赌这条命了。” 老刘笑着反问道:“你们不怕输?” 偷天门主道:“不赌,我们一定死,赌了未必输!” “很好!”老刘笑道:“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来,你们门下好些弟子都是死在了我手里,你们不恨?” 盗仙门主回答道:“不敢恨,不想恨,也不愿恨!” 老刘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盗仙门主:“仔细说说!” 盗仙门主拱手道:“没有两界堂,盗仙门必然就此灭门,所以,不敢恨。” “今天没有刘师爷出手,我们也会在拼死一搏之后亡命天涯。被杀的那些弟子,就是我们逃亡中最大的隐患。他们不死在阵前,也要死于家法。所以,不想恨。” “我们真正该恨的人是弈天棋主,大恨与小恨之间,我愿意舍弃小恨而雪大恨。所以,不愿恨!” 老刘点头道:“你们都是聪明人,我也希望,你们能一直聪明下去。” “这个江湖,聪明人会活得久一些;但是,太聪明却又活不长。我相信,你们会把握好这个尺度。” “今天之后,陈统领会给你们安排藏身之处,躲好,等着我给你们任务。” 陈疏雨感激的看了老刘一眼,她心里很清楚,老刘这是想让青棠暂时避开跟我碰面,等我气消了,再让青棠回来。 我忽然挥手道:“等一下!” 两个掌门同时打了一个激灵,老刘也是满脸担心的向我看了过来。 我沉声道:“我需要一个精通偷盗之术,又熟知盗门掌故的人,帮我做点事儿。” 盗仙门主先松了口气道:“属下可以派小九配合堂主。” 老刘对我微微点了点头,他对江久缘的印象还不错,他是在向我推荐江久缘。 偷天门主也不甘示弱道:“属下门中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我这就去把人找来。” 两个门主出去叫人的时候,我不由得摇头道:“你们看,这就是我不愿意组建势力的原因之一。属下争功,是好事也是坏事。但是,让我去端水成了头疼的事情了!” 我刚说完,就听见陈疏雨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来:“你更头疼的事情来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再次出发 陈疏雨结出了一个法印之后,两大门主说话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进来。 先是盗仙门主语重心长的对江久缘嘱咐道:“小九哇!你跟着堂主做事,一定要听话。越是强势的男人,就越是喜欢乖巧,懂分寸,知进退的女人。你可不能让堂主对你丢了印象啊!” 然后就是偷天门主:“小七,堂主喜欢美女,身边也是美女如云。你过去之后,得多讨堂主欢心。” “男人嘛!总是喜欢新鲜的东西,你有先天优势得知道怎么利用……” 我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这啥玩意?” 我一开口,陈疏雨的法术就破了,两大掌门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拍着椅子扶手道:“看看,我说什么了?属下争功,争宠,要不得啊!看看两界堂的妹子多好,从来不扯这些。他们两个这叫什么?这叫……” “投其所好!”叶阳面无表情的迸出了四个字来。 “我好什么了?”我眼珠差点没瞪出来。 “江湖传闻,两界堂主是色中饿鬼!”陈疏雨道:“这个不是我胡编乱造的,确实已经传闻很久了。” “我特么……”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我特么艹他大爷啊!让我逮着是谁造谣,我剥了他的皮!” 叶阳再次道:“你堵不住悠悠众口!” “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照却接着说道:“要不,咱们写个堂规?里面着重注明,两界堂麾下成员,不得图谋堂主美色?” “这个好……”我话说到一半就反应过来了:“好个屁!这是人话吗?你跟叶阳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啊?” 陈疏雨道:“堂主,人家到门口了,你需要保持一下堂主的风度。” 这要是王屠夫,风若行到门口了,我绝对接着怼林照。但是,在外人面前,我还是得有几分形象的。 我立刻把脸一沉,面无表情的坐回了原位。 两个门主很快就把人带了进来,江久缘站在原地没给我施礼,反倒是带着几分倔强的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估计,把我换到她的位置上,也不会对一个馋她身子的人有什么好脸色。 另外一个十七八岁,还带着那么几分稚气的小丫头,却在好奇的打量着我。后来我才知道,她叫戚久灵。刚才,偷天门主不是在喊她小七,而是小戚。 我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脑袋却早就要被气冒烟了。 我正打算把人全都撵走的时候,叶阳忽然开口道:“人留下,你们两个下去吧!” 我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叶阳这是存心给我添堵是吧? 整个屋里的人,都知道我已经发火了,除了叶阳,也没有人敢替我做决定。可是,那条狗却把人给我留下了。 叶阳传音道:“你还想不想救风若行了?” 我给了叶阳“算你狠”的眼神:“上车,出发。” 我上了一辆盗门的商务车之后,老刘带着人先回了两界堂。 我们在路上的时候,老刘才给我发来信息,解释了他执意要收服盗门的原因。 老刘一直在猜想,弈天棋主为什么要让盗门成为护棋使? 盗门有一定的实力,但是鸡鸣狗盗之辈,终归难登大雅之堂。 九星争霸,无论是谁选择盗门为助力,在名声上就要差上一筹。而且,盗门也存在着高手不足的问题。选择盗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称之为先天不足。 老刘思来想去,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了八大盗的身上。 只有同道中人才最了解彼此,想要追踪八大盗就得用盗贼的思维和手段。 如果,有人能让盗门归心,进一步追踪八大盗。那么,他就能补齐那不足。 老刘强行压服了盗门与空门当中最顶尖的两个门派,又把对方雪藏起来,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我们对上八大盗的时候,能用得上他们。 老刘想的确实周到! 我放下电话道:“陈疏雨,你那边查到了多少关于塔城的事情?” 陈疏雨说道:“你想要哪部分资料?” 我想了想道:“我要最有把握的资料。” 陈疏雨说道:“霍唐消失的时间太过久远,有些资料,我正在求证。现在最确切的情报有两个,一个在建国前,一个在动荡时期。” “建国之前,塔城作为北上的落脚点,曾经聚集过大量南来北往的江湖中人,按照常理,这样的地方不会发生太过玄奇的事情,毕竟没有人会在这里常驻。” “但是,有一个富商却在塔城举办了一场托塔大会。” “根据我们的情报,那个富商应该是盗门中人假扮。”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古城往事 我听到这里来了兴趣:“你往下说!” 陈疏雨道:塔城当中虽然是古塔林立,但是大多数古塔都没有名字。只有少数有特殊意义的古塔才会被人起名。“城南双铁塔”就是其中之一。 双铁塔,中间相隔了大概十步左右的距离,塔身随人只有两米多高,却是生铁打造而成。在当地十分有名。 当年,那个名叫唐宏的富商,跟朋友坐在双铁塔附近的酒馆喝酒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来了兴致,想看看,人能不能把铁塔搬起来。 两个人还在酒桌上打起了赌。 当时,酒馆里的人都以为两个人说的是酒话,没想到,唐宏真就在几天之后办了一场“托塔大会”。 传信江湖,谁能把双铁塔搬起来,挪到十步开外,他愿意送上一座重达十斤的九层黄金塔。 消息一出,就在当地引起了轰动。短短几天之内就传遍了北地江湖,甚至还有人在煽风点火,谁能挪动铁塔,便可以江湖喝号:“托塔天王”。 求名,求财的江湖中人一时间云集塔城,其中也不乏一些武林名宿。 大会当天,先后有十个人上去挪塔,前九个人,不是搬不动铁塔,就是只能把铁塔带离地面。 只有第十个人勉强把铁塔挪出三步,结果当场重伤吐血。 “托塔大会”连摆了七天,唐宏也在围观之人的建议之下,把举塔给改成了推塔。 终于,在第七天之后,来了一对师兄弟,两个人竟然各自把铁塔举了起来,走出十步开外。 可是,唐宏在准备赠送黄金塔的时候,却发现被封在箱子里的黄金塔不翼而飞,箱子里只留下一撮金色的猴毛。 那是当时有名的独行大盗,美猴王的独门标志。 黄金塔被盗,唐宏被气得当场吐血,托塔大会不了了之。 陈疏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反问道:“托塔大会没有后续了吗?” “有!”陈疏雨道:“就在托塔大会的第二天,举起了铁塔的师兄弟就身首异处,尸身躺在客栈当中,人头却被挂在了塔上。” “第三天,独行盗美猴王的尸体被人发现,他是生生被塞进了铁搭底层,周身骨骼全部被外力捏碎,只是在塔洞那里露出来一个龇牙咧嘴的脑袋。” “第四天,唐宏被人腰斩,两半尸体各自被扔在了两座塔下。” “总之,当时碰过双铁塔的人,全都死于非命。” “塔城一时间人心惶惶,最后还是在一个道士的建议下,全城出来祭拜铁塔,才让事件得到了平息。” 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小九,小戚,你们看那个唐宏是不是盗门中人?” 江久缘道:“你可以叫我江久缘,但是不要叫我小九!这是门内的称呼。” 我冷声道:“林照,把她给我扔下去,传令老刘屠了盗仙门。” 江久缘惊叫道:“你怎么能这么霸道?” 我看向江久缘的眼神里已经带起了杀意:“你给我听好,我让你来是命令,不是求着你给我办事儿,更不是让你跟我摆谱。” “这样的属下,我不需要!林照,扔人!” 林照右手一带车门,左手扣住江久缘的脉门就要往出扔人,小戚赶紧拦了过去:“林姐姐,你先别动手哇!我再跟堂主说说!你先放手!” 我沉声道:“你想说什么?想好了再说!要不然,我连你一块儿往出扔。” “我我……”小戚显然是被我给吓着了,支支吾吾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陈疏雨站出来劝我,我才借坡下驴,让林照关上了车门。 小戚被吓得不敢说话了,江久缘吓得坐在那里直哭。 其实,我也没打算把江久缘扔下去,就是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陈疏雨安慰了两个人半天,江久缘才擦干了眼泪想要说话,我一摆手道:“道歉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也不想听废话。你给我捞干的说。” 江久缘道:“唐宏举办‘托塔大会’,确实是盗门惯用的手法。” “他们当时应该是想要铁塔下面的东西,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在众目睽睽之下挪动铁塔,才想出了托塔大会这个点子。” “按照盗门的作风,那个时候无论有没有人能挪动铁塔,他们都会把塔弄走。只要我们找到合情合理的由头,在目标附近布置些东西就能使出障眼法,当着成百上千的人面,把东西挪走。” “我觉得,最后出来的那对师兄弟,应该也是盗门人,他们挪的是假塔,真塔已经被人挪开了。” 我沉声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忽视了一个问题。既然是做局,那为什么还要弄出美猴王盗黄金塔的假象,这不是在画蛇添足么?”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古城往事2 江久缘也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个就很难说了。美猴王盗塔,可能是在找唐宏的麻烦,也可能是唐宏故意的安排,为就是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盗门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有些人看似毫无关系,见面甚至还会争锋相对。实际上,他们却是联手做生意的同门。” “换句话说,盗门之间的关系都是给外人看的。美猴王跟唐宏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个就很难说清了。” 我点了点头道:“全城祭塔之后,塔城再没出现过别的问题么?” 陈疏雨道:“那次祭塔之后,塔城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动荡时期,才发生了第二件事。” “有一段时间,全国大炼钢铁。有人就打上了铁塔的主意。当时的生产队也就再次搬动了铁塔。” “那一次,塔城出动了上百人。结果,搬塔开始怪事就层出不穷。关于双塔的传说也不胫而走。” “不过,关于双塔的传说非常混乱,仅仅是比较合理的版本就有四五个,其他离谱的传说更多。我现在还在整理。” “嗯!”我沉声道:“我要知道后面的结果。” 陈疏雨道:“结果就是两座铁搭又被送回了原处。有人又悄悄祭拜了铁塔,不过,这一次拜祭的规模很小,参与过祭拜的人应该不会超过三位数,而且是偷偷进行。” “那次之后,铁塔附近的居民,商户就全都搬走了。那里也成了一片空地。” 陈疏雨的这个情报应该是比较合理的说法,那个时期,都在反对封建迷信,就算有人想要祭塔,也不敢明目张胆。 我沉声道:“两次祭塔之间,应该有一定的关联。能不能找到祭塔的关键人物?” 在普通人看来,祭神拜庙这种事情就是上香,磕头,摆供品。但是,术士祭神却有着特定的程序,丝毫不能马虎。 如果,两次祭塔都有一个特殊人物出现的话,那个人就是揭开铁塔之秘的关键。 陈疏雨道:“我正在调查,目前还没有头绪!” 陈疏雨声音一顿道:“风若行她们失踪的地方,虽然不在双铁塔,但是,她们第一个目标却是铁塔,而且在铁塔附近逗留了一天左右。” 我沉声道:“风若行是江湖上的成名高手,她不会在没有意义的地方浪费时间。双铁塔那里应该是有什么线索。先去双铁塔。” 我不说话,车里也没人开口。 林照悄悄传音道:“李魄,你是不是对两个妹子太凶了。刚才,人家都吓着了。” 我回应道:“我不喜欢带着目的接近我的人。” 林照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江久缘却怯生生的开口道:“堂主,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我板着脸道:“说说看!” “你能放过盗仙门吗?”江久缘低声道:“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只求你放过盗仙门。” “我能感觉到,你并没重视过盗仙门……” 我冷笑道:“你是想说,我不重视盗仙门却把它留下,是打算让他们送死对么?” “嗯!”江久缘只是轻轻答应了一声。 我便开口道:“任何一个人都得在组合中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否则,只能被淘汰。” “旁的话,我不想多说,就这样吧!” 江久缘又被我吓得不敢说话了。 林照再次传音道:“李魄,你怎么变得这么凶了?你对两界堂的妹子,可不是这样啊!” 陈疏雨很快就传音过来:“李魄的做法是对的。盗门从来不曾与两界堂生死与共。江久缘提出这样的要求,对于上位者而言,就是一种无理的条件。” “盗仙门,享受着两界堂的庇护,却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价值。那么,两界堂还要盗仙门做什么?” “江久缘保护盗仙门的初衷或许是好的,但是,堂主却不能点头。” “堂主一旦答应下来,那就等于是让盗仙门以江久缘为代价,换取了两界堂的庇护。” “这并不符合两界堂的利益。”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揉了揉脑袋:“这次任务之后,赶紧把这俩丫头撵走。让老刘去管一盗一偷的事情吧!我特么脑仁都疼!” 陈疏雨笑道:“我们堂主不是懂江湖,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做堂主。只是他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而已。他更喜欢游侠天下式的快意恩仇。” 我给陈疏雨回了一句:“不要叫我堂主,直接喊我李魄就行!”就倚在车座上闭起了眼睛。 我在打盹之前,好像是看见叶阳在笑。 这个闷骚,明明就是想要缓和我跟陈疏雨之间的关系,还什么都不说,就在那悄咪-咪的等结果。 滑头! 不是东西!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旅店老板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汽车已经开进了塔城。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双铁塔,就立在一处空地上,塔身加上下面的底座大概有两米高矮,塔身的直径也在半米左右。 单纯从重量上看,普通武者的确难以挪动双塔,真正成名的高手,又不会为了黄金搭上自己的名声。 当初唐宏摆下的托塔大会,就是算到了这点。 我走到铁塔跟前蹲了下来:“这个底座能活动?” 叶阳也碰了一下铁塔下面用生铁打造出来的八卦形底座:“这是两座镇塔,下面的底座相当于一个井盖。” 正在查看另一座铁塔的林照忽然道:“李魄,你看这边。” 林照手指的地方刻着三个小字“霍唐修” “霍唐修过这座塔?”我仔仔细细在塔身上看了几遍,也没找到被重修过的痕迹:“难道霍唐修的不是塔,是塔座?” 叶阳道:“半截塔霍唐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修过的塔,找不到任何修缮的痕迹。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新塔。” “我们能查到的资料里,双铁塔只移动过两次,霍唐是什么时候修的塔?”我正在疑惑之间,眼角的余光扫见远处一座房子。 “林照,你去看看那座房子有没有人,试试能不能把房子给租下来。” 叶阳也注意到了那间窗口正对铁塔的建筑,按照风水上说,窗口或者大门不能直接对着塔,庙之类的建筑。 如果,实在避不开,就得在中间放些遮挡的东西。 那间三层小楼,恰恰有一竖排窗户是正对着铁塔。 林照很快就把电话打了过来:“这边一间小旅店,我在办理入住手续。你们先过来。” 我绕到旅店正门的时候,正好听见林照在跟老板说话,旅店老板不耐烦道:“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呢?我都跟你说了,那三间房子不外租。” “你愿意住就住,不愿住就算了。” 林照道:“老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朋友前两天还在你这里住过,住的就是一楼那房子,她还发了朋友圈来着。” “胡说八道!”老板道:“我那三间房子从来没外租过,你看错地方了吧?” “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林照道:“我朋友是两个女孩,一个穿白衣服,一个穿红衣服,两个人都很漂亮,你敢说,她们没在你的旅店住过?” 老板终于不耐烦了:“什么白衣服,红衣服,我不知道,滚蛋!” 我迈步从门外走了进去:“林照,查他旅店登记。” “你凭什么……”老板的话没说完,我眼中已经闪过了一道血光,旅店老板当场被鬼瞳控制愣在了那里。 林照快速翻动了几下登记本:“风姐她们在这里住过,住的真是一楼。” “林照,把旅店关了,我们去那三间房子看看。” 我按照大致的位置在一楼找了一圈,果然看见一个挂着生铁大锁的房间。 现在的旅店,不管多小都已经不用这种外挂的铁锁了,但是术士却仍旧是用这种铁锁作为封禁鬼魂的法器。 尤其是在不方便贴灵符的地方,用锁的情况更多。 我对着陈疏雨挥了一下手,对方离开之后,很快又转了回来:“三层楼的房间都挂着铁锁,而且,长时间没有人动过。” 我犹豫了一下道:“林照,你带着小戚去二楼,叶阳和陈疏雨守在三楼。江久缘,你跟着我进一楼。” 我伸出两指捏断了锁鼻儿,把旅店老板给拖进了一楼房间,捆在了椅子上,才解开鬼瞳:“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救……”老板刚要喊救命就被我一把扭住了下巴,我的另外一只手举起铁锁,五指往里一收,硬生生把铁锁给捏得变了形状。 旅店老板的眼睛吓得直往外瞪,我却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的下巴硬,还是这个锁头硬?” 我说话之间缓缓放开手掌,老板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我用手按着老板的脑袋,把他的脸给拧向了窗户的方向:“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的入住登记本十天半月都不登一个人名字,你守着这么个空旅店干什么?” 我敢断定旅店没有多少人住,是因为生意好的旅店里,什么样的人都往里住,人气会比较混杂。 这家旅店一楼却丝毫不见人气,这就说明整座旅店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老板不会无缘无故的守着个空房子。 老板看清了窗外的铁塔顿时吓得哇哇大叫:“你们怎么进这间屋子了?这屋子不能住……这屋子里……” 老板不敢说那个鬼字,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晚上住这儿要出人命啊!”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扫塔人 我紧盯着旅店老板的双眼道:“你既然怕死,就快点告诉我真相。要不然,我肯定在这儿等着那东西出来。” “到时候,我们能跑出去,你可就不一定了。” 老板带着哭腔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指了指窗口道:“我就问这座屋子为什么会对着铁塔,还有我的朋友过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你给我仔细说。” 旅店老板道:“这事儿,还得从我家祖上说起。我家祖上过去就是扫塔的人。” “扫塔人?”我微微一皱眉头:“术道上似乎没有这么个行当吧?” 旅店老板解释道:“扫塔人确实不是术士,说白了就是清洁工。” “塔城,这片地方最多的就是古塔,平时又没什么人照看。就有人出钱雇了些老实可靠的人,时不时过来打扫一下塔。” “塔城里一共有四个扫塔人,东南西北各一个,我祖上就是北边这块的扫塔人,一干就是好几辈人,一直到了我爹那一代才不干了。” 我沉声道:“是谁出钱雇了扫塔人?你们除了扫塔还干什么?” 旅店老板道:“全城都在出钱啊!塔城这边的老辈人,都觉得古塔是了不得的东西,有钱多出,没钱少出,谁家都能出点钱。这个事儿,早就有了。后来日子久了,也就没人出钱了。” “再说,我爷爷活着的时候,本来是想让我爹也跟着扫塔。” “可是这个活儿累,规矩还多,我爹不愿意受那罪,说什么都不学。” “建国之后,我爹还跟我爷爷对着干,我爷一让他扫塔,他就说那是封建迷信,把我爷气得再不跟他说了。我家也就不干扫塔的活儿了。” 看样子,这扫塔人不是单单打扫个卫生那么简单,他们应该是在守护着什么秘密? 我不动声色的道:“你继续说!” 旅店老板继续说道:“我爷爷,临终之前把先是把我叫到了跟前,对我说,一会儿,我要跟你爹交代点事儿。” “你爹是个倔驴,从来不听我的话。我交代的事情,他不一定办。”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他要是不听我话,你就按我说的话去做,知道吗?” “我爷当时还交给我一个黄书包,告诉我,你先把书包藏起来,然后再去找你爹。你别急着看书包里是啥?书包里的东西,我一会儿也会给你爹一份儿。里面的东西都一样。” “我按照我爷的话做了。” “我爷临死前,一遍又一遍的跟我爹说,他把这套房子留给我爹,我爹想用这房子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开这三道门。不能碰门上的三道锁。更不能让房子里住人。” “每年腊月二十八那天,午时进屋打扫一次,而且,只能进屋一个时辰。过了午时,不管屋子打扫干净没有,都不能再待在屋里。” “出门的时候,记得把东西全都带走,一件都不让落下,屋里的东西不能往外带。” “要是真在屋里落下了什么东西,就赶紧去东边那座小龙塔里躲着,一直过了三十再出来。” “我爷最后跟我爹说:我死了之后,你别把我往坟里埋,把我背到小龙塔去塞进塔里就行,别让人看见。” 我听到这时打断了对方:“小龙塔在什么地方?” 旅店老板道:“就在我家东边的山根儿底下,那塔早就塌了,现在估计也就剩下那么一两层了吧!” 我点头道:“你继续往后说!” 旅店老板又继续说道:“我爹,那个人虽然不愿意做扫塔人,但是,其他方面对我爷很孝顺。” “这么说吧!我爹在扫塔人这方面不听我爷的话,是因为,他觉得那都是迷信。打心眼儿里往外的烦。” “只要是不涉及迷信的事儿,我爹对我爷那是没得说,好吃的先给我爷吃,好东西先给我爷用,宁可自己不买新衣服,也得给我爷四季换新。” “在扫塔的这件事儿上,我爹跟我爷倔了一辈子。我爷要没了,他也不再跟我爷对着干了。可是我爷最后嘱咐的那一条他却没答应。而是响应号召,把我爷遗体火化,埋进了公墓。” 我向江久缘招了招手:“给他拿点水,让他喝一口再说!” 我有一种感觉,店老板下面的话,肯定是要说:他爹没听他爷的话,然后在某个房间里出事了。 在术士看来,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术道上多少人命都是不听老辈话惹出来的祸? 不过,太顺理成章的事情,反倒容易惹人怀疑。 旅店老板现在说的话,风若行他们就没问过吗? 我现在做的事情,风若行就没做过吗? 风若行他们为什么还会失踪?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今天星期几 我让他喝水,其实是为了让对方放松一些,好施展鬼瞳秘术控制对方。 江久缘却理会错了我的意思,她给旅店老板拿过一瓶没有开盖的矿泉水,还顺手接过了老板拧开的瓶盖。 我分明看见江久缘接瓶盖的时候,右手小指轻轻在瓶口上抖动了一下,一点细不可查的粉末悄然落进了对方的瓶子。 盗门秘药? 我听老刘说过,盗门当中有不少能让人吐出实话的秘药。 盗门中人做买卖,讲究的就是速战速决,他们没有时间去慢慢逼问事主藏匿财产的地方,但是秘药却能无往不利。 不过,秘药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只能是你问什么,他说什么,绝不会出现说漏嘴的情况。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阻止对方的时候,老板就已经把药喝了下去。 江久缘掐着手指算了时间,又向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再看旅店老板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呈现出了呆滞的状态。 我问道:“你爷爷死后,你家的房子打开过么?” 老板回答道:“我爹一直是按照我爷爷的话在做,从来就没马虎过。后来,我爹临终之前,把我叫了过去。他嘱咐我的话,就跟我爷爷临终前说的一模一样。” “还一个劲儿的跟我说,你记住,一定要把我放到小龙塔底下,千万要记住。”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站在我附近的江久缘也慌了,一个劲儿的向我摆手。 她是在告诉我,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状态。 我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后者快速翻动了一下旅店老板眼皮:“他……” 我抬手制止了对方,示意他往后站了站。 旅店老板明明就是中了秘药,可他说话却跟正常人毫无区别。 我究竟是在跟谁说话? 我猛然睁开了鬼眼沉声喝问道:“你能确定当时跟你说话的人就是你爹么?” “我也不知道!”旅店老板道:“那个时候,我也觉得我爹说话的声音不对,那声音就跟我爷临死前说话的声音一样。” “我那时候还寻思,是不是人快要咽气的时候说话都是一个动静?” 我追问道:“后来,你把你爹给埋在小龙塔里了?” “没有!”旅店老板道:“小龙庙太小了,塞不进去人,最多就是能塞个骨灰盒进去!” 我忽然问道:“我的两个朋友住进来之后,发生过什么事情?” 旅店老板忽然不说话了,就像是没看见我一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我试探着问了对方一句:“今天是星期几?” 我见对方对我的问题毫无反应,顺手抽出匕首压在了对方脖子上:“我再问你一遍,今天星期几?” 我说话之间手掌轻轻往前一送,刀尖立刻划破了对方的皮肤,鲜血也把他的领口染红了一片。 江久缘小声道:“他不会是让人下降了吧?” 我脑中灵光一闪,抬手在对方身上摸了下来之后,拉着对方左手,把他袖子往上一撸。旅店老板的左臂上立刻露出了一串古怪字符的纹身。 我在纹身上摸了两下之后才问道:“这是谁给你纹上去的?” 旅店老板回答道:“是我爷,在我小时候纹上去的。他说,这是我家保命的东西,代代相传,我和我爹全都有。” 我转头看向江久缘的时候,后者低声道:“我也会降头术!” 很多人都觉得降头术是流传在南洋一代的邪术。 实际上,南洋降头术是明清时期,被国内术士带到南洋的东西,只是后来在演变当中与当地巫术结合,逐渐自成一派。而后,又在影视的推动之下变得越发神秘了。 国内术道上也有人使用降头术,只不过华夏术士把降头术给归类到了左道之术,或者巫门秘术上了,所以术道上才没有降头师这么个称呼。 要是换成别人过来,肯定说是“下咒”,江久缘开口就是“下降”,说明她对降头十分熟悉。 旅店老板身上这一串密文,也确实就是降头术。 我咬破了右手的食指指尖,点向了旅店老板的纹身。 旅店老板的这个纹身,不是什么救命的符文,他只是能在特定的情况,让人去回答固定的问题。换句话说,这些密文就是把活人给当成了留声机。 老板说纹身能保命,只是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比如现在,让老板说出相应的秘密,向来者证明,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不进这个屋子更是什么都不会乱说,借此防备对方灭口。 看来这家扫塔人,早就知道有人会在某一天找上门来,也做好了保命的手段。 现在,就看我这一指头点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衣柜后面的秘密 我拿着指尖上的血珠落在对方手臂上之后,旅店老板的眼睛忽然泛起了一片漆黑的颜色,浓烈的死气从他瞳孔中四溢而出。 对方口中的声音也蓦然变换:“朋友,你过了!” 我沉声道:“我只想知道这个屋子里的秘密和我朋友的去向,说出来,绝不动你分毫。” 旅店老板只说了一句“秘密就在衣柜的后面”,就再也不开口了。 我把老板交给江久缘,自己走过去推动了靠在墙上的衣柜之后,却看见衣柜后面镶着一张椭圆形的镜子。 镜子对墙? 镜子之所以会不断出现在各种传说当中,就是因为镜子最初的作用不是用来照人的工具,而是用来照鬼驱邪的法器。 最初的镜子上都刻着经文、咒语,照向墙壁的时候,经文就会浮现在墙上,镜子也就成为了各大门派不可或缺的法器。 镜子不再刻录经文咒语之后,才用来供人梳妆打扮。但是,也成了容易招邪,或者联通阴阳的存在。 关于镜子的禁忌不知凡几。其中就有镜子不贴墙的说法。 你把镜子背面靠在墙上并没有什么问题,把镜子正面扣在墙上或者封在衣柜门上,平时关门的时候就对着衣柜,就等于是犯了忌讳。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翻开镜子的时候,会不会对上一个正在照镜子的“人”。 我第一眼看见那面镜子的时候,就知道这间屋里一直有“人”,因为这面镜子太干净,就像是有人一直在擦洗一样。 我推着镜子慢慢向外转动的时候,旅店老板的身边也出现了一道白色的人影,对方的样子不仅算不上阴森,反而给人一种看见了普通柔弱女子的感觉。 这样的鬼魂,才更为可怕。 这就好比,绝世剑客已经不需要用名剑彰显自己的身份,哪怕是一截木头到了对方手里,都会变成杀人的利器。 当鬼魂不需要用阴森可怖的外貌去吓唬对手,那就代表着她已经有了强压对手的实力。 我稍稍往后一偏脑袋,眼角的余光也落在了椅子边上,可我的鬼瞳却偏偏看不见他的存在,我就只能在镜子里去看那只的鬼魂。 等到我把镜子对准那只鬼魂时,她那一双像是画出来的柳叶弯眉,忽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下一刻间,那道裂口就变成了一双眼睛。 我顿时就是一愣,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鬼魂还能长出四只眼睛来? 下一刻间,那个女人的四只眼睛就一齐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本来属于她的一双眼睛,显得清澈无比,甚至还有一丝少女般的天真。另外一双刚刚睁开的眼睛里却满是怨毒的妖异。 我仅仅与对方对视了一眼,面前的镜子便当场炸裂,带着劲风的玻璃碎片也在一瞬间往我的脸上飞射而来。 我本能的一合双臂,挡在了自己眼前,飞出来的玻璃接二连三的打中了我的手臂之间,我也在连连向后倒退。 我下意识的退出了五步之后,心底猛然一惊。 我退出去的方向,不就是那个女人所在的位置? 五步,刚好是走到了她眼前! 我只觉得肩头上一沉,透骨的凉意就穿透了我的衣服,扎进了我的肩甲。 我本能的想要出手自救之间,就感觉到一张细嫩、润滑,却又带着冰冷的面孔贴在我的脸上,那人趴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道:“想找人,你得先找我!” “你只有一天的时间,到了明天这个时候,你还没找到我,你们当中有人会死。” “而且,会死得很惨!” 对方话音一落,我就觉得有一个冷风贴着我的脊背簌然刮过,房间的窗户也随之响动了一下,等我转头再去看时,那个女人已经站在窗口外面对着我冷笑了。 这时,叶阳、林照他们也先后从外面闯了进来。 我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风若行来了之后,肯定也像我们一样问过旅店老板。她得到的线索也跟我们相似。现在,我们有三条线可以追查!” “第一条线,还是在这里,得有人继续找双塔之秘。这里我和江久缘留下。” “第二条线,就是去小龙塔那里,看看小龙塔那里是不是有克制对方的办法?那边可能会涉及到风水和机关,叶阳和陈疏雨过去吧!” “第三条线,就是去找当地人打听一下四只眼睛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儿?这么特殊的人,我不信当地没有关于她的消息。那条线,林照和小戚过去。” “你们记住,只要打听消息就可以,千万不要去追查什么?一定记住。” 叶阳、林照他们走了之后,我看向了江久缘道:“我要挪塔!”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章看脚下 我看向江久缘道:“我想要按照当年盗门的方式,把两座塔挪开,你有办法吗?” “我可以试试!”江久缘拿出尺子,在地上画了一张图:“如果,托塔大会的时候,这里的东西全都与现在一模一样的话,唐宏他们应该就是在我们刚才住的房子里挪动了铁塔。” 江久缘画出了几条线:“首先,他们得用一种非常细的钢丝拴住铁塔。然后,三楼的位置上挂上重物。” “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打开机关,让重物从三楼落向一楼,这样也就能把铁塔拉扯到预定的位置上了。” “机关!”我转头看向旅店:“当年或许是你说的情况,现在不行了。” 那间旅店分明就是水泥建筑,而且,我也没发现屋里有任何机关。 这里的建筑被人改动过,却仍旧保留着正对铁塔的窗户。 我忽然转头往另外一座铁塔的方向看了过去:“两座铁塔不是应该同时向外移动吗?旅店可以牵动一座。另外一座铁塔呢?” 江久缘竖起拇指比划了一下道:“那边应该也有供重物坠落的地方。” 江久缘一步步量着往前走出了一段距离:“这里应该有口井。” 江久缘说着话,从背包里抽出一把洛阳铲,从所站的位置上打了下去。没过多久,洛阳铲上就传出了与石板碰撞的声响。 江久缘抽出洛阳铲撵下粘在了铲子上的石粉道:“堂主,你看。我们要不要把这口井给掀开?” 我摆手道:“等等,你先让我想想。” 我用匕首在铁塔上敲打了两下:“盗门的机关会不会损坏铁塔?” 江久缘道:“肯定会,盗门唐宏利用机关把两座铁塔同时挪开,是想要被锁在塔下的东西。所以他们并不在乎铁塔是否会被损毁,只是要掩人耳目而已。” 我沉声道:“那按你看的话,左右两处机关会对铁塔造成多大损伤?” “这个不好估计!”江久缘如实回答道:“那得看唐宏当时用了什么材料?” 我绕着其中一座铁塔走了一圈:“这么说的话,双铁塔至少是被修补过两次。其中一次是霍唐出手,还有一次是谁?” 我忽然醒悟道:“不对!双铁塔应该是被修补过三次。托塔大会的时间,是在霍唐失踪百年之后。塔身上应该还有标记。” 江久缘道:“两座塔我都找过,没有其他补塔人留下过名字,除非……” 江久缘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除非补塔的人,是把名字给留在了塔里面。” 我拿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蹲着身子进了塔门。 等我把手机拿出来之后,录像里忽然闪出了一只带血的眼珠。 我眼看着那只眼珠子对着我眨了两下,当即一抬手按住了江久缘的脉门,把她提起的真气又给压了回去。 我自己也跟着收敛了气息。 这种事情,在术道上叫“鬼眨眼”,人无论是在什么能够反光,或者能够照出人影的地方看了一只你从没见过的眼睛,在对你眨眼。 那就代表着藏在里面的朋友,想要记住你的样子。 它认识你了,自然能找到你。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在适当的场合,适当的地点出来,跟你见上一面,或者是带你走! 我故意收敛气息,就是怕惊吓到对方。 他不来找我,我怎么抓他? 我关掉录像之后,又重新把录像放了一遍,那里面果然只剩下了漆黑一片。 这就对了! 藏在塔里的鬼魂,已经记住了我的模样,就不需要再看我第二回了。 我拉着江久缘道:“跟我走走!” 江久缘也不敢反抗,就那么低着头,跟在我身后往小胡同里走。 在我的印象里,从这个胡同走出去,应该就是一片废楼。那边,正好是适合我等人的地方。 江久缘走进胡同不久,忍不住问道:“堂主,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低声传音道:“别说话,注意你的脚下。有人跟过来了。” 江久缘打了一个激灵:“我……我怎么没感觉到。” “看脚下!”这是我第二次提醒江久缘。 走夜路的时候,不能随便踢脚下的东西,更不能把东西捡起来往兜里揣。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捡起来的东西,是不是死人扔在路边上,专门等着你去捡的玩意。 东西捡起来了,可就不好往外扔了。 尤其是把东西揣回家里再看,你可能就会看见自己兜里揣着一块死人的骨头。 这个是术道上的常识,江久缘也明白,可她低头的时候被地上一枚铜板给吸引了目光。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美猴王 江久缘看见了铜板之后,就怎么也挪不开眼睛。 我虽然没有回头,却一直在听着身后的动静。 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江久缘在站了几秒钟之后,飞快的从地上捡起来什么东西,就从后面跟上了我。 我在废楼里转了半圈,才在一个窗户外面立着高墙的房间里站了下来。 那里原先应该是某个单位的档案室或者库房,所以才在窗户外面修了一道墙,把窗户给挡了起来。 我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道:“你刚才捡了什么东西?” 江久缘摊开手把一枚铜钱递到了我眼前:“你看这个?” “黄泉买路钱?”我不由一皱眉头。 我听老刘说过,借命人曾经分为两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的借命人,其实应该称为“买命人”,他们是靠着向阴间赚取黄泉买路钱给自己续命,一枚买路钱,相当于一年的寿命。借命人之间也可以把黄泉买路钱作为内部硬通货,进行交易。 后来,黄泉买路钱不知道为什么在阳间泛滥,其中真假就连阴司都难以分清。 阴司无奈之下,只好取消了黄泉买路钱,开始直接付给术士寿命。 最后一个经历买命时期的术士就是七杀鬼帅王魂。 第二个时期,借命人仍旧是在干着老本行,但是借命的条件却变得苛刻了很多。而且,借命人之间转移寿命,也会出现损耗。借命人想要互换寿命变得更难了。 那批废掉的黄泉买路钱,后来要么是被术士收藏,当成了纪念品,要么就是变成术士之间的一种信物。 江久缘指着黄泉钱边角上的缺口道:“你看这里。这是我们盗门的求救标记!” “盗门中人在钱固定的位置上打上缺口扔到路上,要是被同道看见,就会根据钱代表的价格,决定救与不救。” “黄泉买路钱,代表着,他愿意用毕生财富,或者一个密藏来换取同道出手相救的机会。” 我把黄泉买路钱接在了手里道:“你就没想过,这是有人撒的死人钱吗?” 谁都知道,出殡的时候要往出撒纸钱。但是,有时候出殡却需要往出撒真钱。 撒纸钱的意思是在给死人铺路,让拦路孤魂野鬼行个方便,别为难死者。 撒真钱,那就是家属知道,这一路上肯定太平不了,纸钱只能打发掉孤魂野鬼,却送不走专程过来拦路的鬼魂。 这个时候,就得花大价钱雇佣一批凶悍恶鬼,护着逝者往酆都城里走。 阳间的真钱到了阴间以一当万,路上撒真钱才更合适。 但是,真钱不能直接往出撒。因为钱上阳气太重,还带着一朝威严,直接扔出就不是给鬼魂钱,而是拿钱打鬼。 真钱在扔之前都得做点处理,现代扔真钱,得是在钱右上角扎个窟窿;古时候就是拿刀将铜板砍个缺口出来,这样就破了钱上的阳气,才能让这钱阴阳通用。 所以,有时候路上捡钱,你还真得看一眼。 人看到纸钱,肯定是不会捡起来。但是,捡了这种打眼儿钱,真就跟捡纸钱没什么区别。 江久缘道:“我们盗门的标记是有讲究的,肯定会跟阴阳钱区分开。你看……” 江久缘刚要把标记指给我看,我就从她手里把钱接了过来,扬手打向了窗户外面。 “你……”江久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那枚黄泉钱打在窗外墙上之后,弹向了地面。可她却偏偏没听见黄泉钱落地的声响,这就说明,那钱被人给接住了。 江久缘咽了咽口水:“窗户底下有人?” 如果这是一栋住人的楼,窗户底下肯定会有人。 窗外修墙挡住了阳光,墙里必然阴气加重。人在屋里呼吸出去的浊气,被墙挡住分散不开,全都集中到了墙跟窗户中间。 时间一久,窗户下面,或者窗户一左一右可就有朋友,要等着你那口浊气了。 我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窗沿下面果然伸出了一只手来。 对方的五指扒住窗台慢慢发力,人也就跟着从外面爬了进来。 从他的手指头上看,他应该是一个空道上的高手——只有经常在人身上扒窃的人,手指才会显得修长,而且,食指和中指差不多的长短。 直到那人从窗户外面爬进来大半个身子,我才看见那人长着一副暗黄色的头发,而且,他的双腿也被人给打成了几节,他才会拖着两条腿往屋里爬。 我蹲在地上平视着对面的面孔道:“你是真站不起来?还是故意给我看你现在的样子?” 对方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用手撑着身子,往江久缘的脚底下爬。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美猴王2 江久缘被吓得连连后退之间,我也跟着站起身来,左脚往前一伸,鞋尖上弹出去的刀刃就伸到了对方的脖子底下:“你是故意装疯卖傻来的吧?” 鬼魂如果不想让你看见自己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完全可以用正常的状态出现。这只就这样爬出来,只是故意吓唬人而已。 我鞋尖的刀锋都已经按住了对方的脖子,鬼魂却像是不知道刀尖已经划开了他的咽喉,仍旧发疯似的往江久缘的身上爬。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小九,你出去,快!” 江久缘几乎是在没有任何考虑的情况下,转身冲出了门外。 江久缘身形一动,伏在地上的鬼魂忽然间身形暴起,伸手抓向了江久缘腰间。 与此同时,我鞋尖的刀刃,也从鬼魂咽喉一直划向下腹,已经窜上了半空的鬼魂却在一瞬间在刀锋之下炸成了磷火。 幽绿火光纷纷落地之间,我眼角的余光却扫见直挺挺站在门口的江久缘,她身前分明还站着另外一道人影,等我看见那个人时,他已经把手搭在了江久缘的肩膀上。 下一刻间,我手中刀已经骤然出鞘,距离数米开外,刀光贴着江久缘耳廓点向了对方眉心,直透对方脑后,忽然出现的鬼魂,在我一刀之下骤然炸裂,江久缘连退了两步,才站稳了身形。 我转头看向江久缘:“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江久缘脸色惨白的摇头道:“她就是碰了我一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哦!”我不动声色走到江久缘旁边,忽然出手往她肩头上抓了过去。指尖上迸射而出的劲气如同五把尖刀,直接划破了江久缘的衣服。 等我收手之间,已经撕开了对方肩上的衣服,江久缘雪白的肩膀也暴露在了我的眼前。 我顺手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外套扔给了江久缘:“穿上吧!” “你……”江久缘委屈的眼泪打转,却一句话也没敢多说。 我缓步走向窗口的位置,忽然出手抓向窗外,五指一收,硬生生把一道长着黄色头发的鬼魂,从虚空中拽了出来。 我提着鬼魂冷声说道:“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我看不见鬼神,还看不见你这么一只鬼魂么?你是谁?” 对方挣扎道:“我叫侯千,朋友高抬贵手!” 江久缘低声说道:“他就是当年的美猴王。他在盗门里十分出名。” 侯千?美猴王?就是盗走了黄金塔之后,被人给塞进铁塔那人? 侯千虽然是生着一头黄发,人却长得俊俏。 美猴王的绰号,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我顺手把对方拽向了自己眼前,近距离跟他对视在了一起,美猴王就是被我用手机录下来的那只鬼魂。 我一只手拎着美猴王,一只手抽出灵符迎空一晃,灵符上瞬时间燃起了暗绿色的火苗。我的掌心随之往上一翻,把火苗给托在了手里:“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也知道阴火烧在鬼魂身上会是什么效果?别的话,不用我多说了吧?” 侯千只是稍一犹豫,我手中的阴火就在真气推动之下,化成一支尖锐的锥子,钻进了对方的眼里。 侯千在尖声惨叫之下,差点从我手中挣脱了出去,最后还是被我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我拖着阴火冷声道:“你用那只眼睛吓唬我,我就先烧了你一只眼睛。再跟我玩花样儿,我就拿阴火一寸一寸的烧你。” 侯千哭喊道:“你要干什么?你总得告诉我吧?” 我沉声道:“当初,托塔大会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去盗黄金塔?又怎么会死在了铁塔下面?” 我说话之间猛一松手,把侯千给扔在地上,左手里的阴火也随之贯向地面,墨绿色的火光如同灵蛇,围绕着侯千的鬼魂盘绕一圈,火光暴起,生生把侯千给困在了火圈当中。 侯千的脸色阴晴不定变换了几次,直到确定了自己逃不出这个火圈,才算是认命般的坐了下来:“当年,我知道有人在塔城举办托塔大会,就知道有盗门中人在这里做买卖,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捞到点油水。” “可我没想到,自己刚到塔城就被人给堵住了。堵我的那个人,说自己叫霍唐。” 我听到这里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紧:“你说的那个霍唐,是人还是鬼?” “应该……应该是鬼!”侯千道:“我刚到塔城的时候,他就从城门后面伸手把我拽了过去。你知道,背后拽人,要么是同道,要么是对手。” “我当时就往后扎了一刀,我明明感觉自己那一刀扎到了人。可我转身看的时候,那人身上却一点伤都没有。还让我跟着他走!”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突变 侯千继续说道: 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好奇,还是因为着了那个老头的道儿,一直跟着他往城里走。 他一边走,一边跟我说:你看这里的塔。 这边一座塔就是一座坟啊! 塔越高,下面埋的人就越厉害啊! 塔城下面的人,要是全都放出来,只怕方圆百里再无生灵啊! 那人带着我走的地方越来越偏,最后走到了一座只有半截的石塔前面。 他指着那石塔说:我叫霍唐,是个专门补塔的人。只有这座塔没有补好,我也死在了这座塔里。 我听到这里沉声道:“你说的那座塔,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侯千回答我问话的时候,却看见对方的眼睛往我身后扫了一下,侯千虽然是很快就掩饰了自己的动作,却引起了我的警觉。 我的身后只有江久缘。 我侧头向身后扫过一眼,却只看见了江久缘的脚尖。 江久缘的两只脚紧紧并在一起,一双脚尖就像是被尺子卡住一样整齐。 我背后站了个死人? 看鬼魂,是看对方脚尖沾不沾地。 看死人,就是看他的脚尖! 活人站在地上,除非为了练功,否则,双脚多少都会分开一些。因为,死人的脚被白线绑过肯定并得整整齐齐。 我稍一犹豫之后,抽出君寄雪送给我的那把匕首,反握着刀柄,将刀尖对向自己,猛的将刀锋往前一送,压在侯千的脖子上:“你想好了再说!” 我故意把刀尖向后,就是为了通过刀身的反光去看背后的江久缘。 侯千跟我说话,是为了掩护江久缘,这个时候,他最容易说真话。 我没立刻出手,就是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 侯千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后来也去找过那半截塔,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了。我记得,当时跟着那个老头走出去没多远。可我都要把北门给翻遍了,也没找到那半截塔。” 侯千说话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一声衣服掉在了地上的声响,我下意识的想要回头,侯千赶紧说道:“那半截塔,不是横着断成了半截,而是竖着没了一半。就像是被人一刀劈了似的,只剩下了左半截。” “说你跟那老头的事情!”我把匕首往前一递,也趁机调整了一下匕首的位置,刀身上也映出了江久缘的形影。 匕首毕竟不是镜子,只能大致上照出江久缘的轮廓,那个时候,她暂时没有其他的举动。 侯千道:“那个老头跟我说,他需要盗门的那座黄金塔。让我帮他弄过来。他愿意拿夜明珠跟我换。” “我当时提出来要验货,那个老头真的给了我两颗夜明珠。就凭那珠子的成色,就抵得上半个黄金塔。我觉得,这个买卖可以干,就答应了那老头去偷黄金塔。” 侯千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我急声问道:“你拿到黄金塔之后,怎么跟那个老头联系?” 这时候,我已经注意到了江久缘的变化,她的肩膀上居然伸出了一只手来。 那只手掌虽然不大,却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了倒影当中。 饶是我一直在跟鬼怪打交道,也没见过这样的情景,下意识的就想要回头去看。 侯千见我想要回头,赶紧说道:“那个老头说,你盗了塔之后,就到小龙塔那边等我,我会去找你。小龙塔很好找,你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我沉声问道:“那后来呢?” 我说话之间,背后的江久缘也弯下腰来,慢慢向我靠近过来,她是想用肩膀上那只手来抓我。 侯千笑呵呵的道:“这件事儿,没什么后来不后来,你死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知道,已经不能再等了。手中往里一抹把侯千的人头给割落在地上,自己顺势扑进了火圈。 我不等自己身躯着地,就一掌拍在地上转过身来,向上轰出了一拳。 我打出去的拳风,正好跟对方手心撞在了一起。那只手掌向上扬起之间,江久缘也被我的重拳给带偏了身子。 那一拳之后,我分明感觉到了江久缘已经跟手掌连在了一起,我出手对敌,伤到的就是江久缘。 江久缘连着退了三步之后,才站稳了身形。 我也站起身来,跟对方对持在了一起。 那只手像是在故意挑衅一般,轻轻挑开了江久缘的衣服,把她半边膀子露在外面之后,她肩上的手臂也跟着暴涨半尺,从原来的一只手掌,变成了半条胳膊。 江久缘原本如同羊脂般雪白的皮肤,在瞬间变得粗糙了很多,甚至还蒙上了一层干黄的颜色。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我不着急 我目光一凝之间,却听见背后传来了一个女人阴冷的笑声:“那只手,是抽掉她的寿命才长出来的东西。” “你想救她不难,只要你上去握住那只手,它就只会抽取你的寿命,不会去管那个女孩了。” “不过,我觉得你想杀她,更容易一些。” 我趁着对方说话的时候,猛然侧过了身子,站在了两个人中间。 左边是身上长出一只手的江久缘,右边却是那个四只眼睛的女人。 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了几次之后,双手同时拔出弯刀,向那个女人身上横斩而去,一黑一白两道圆形刀芒,带着恶鬼般的呼啸扫向了门外。 我的脚下也跟着连转了几个方位,贴向江久缘,右手再次抽出了匕首。 匕首的寒芒从江久缘眼前闪过之间,对方不仅闭上了眼睛,甚至还下意识的扬了扬脖子,把咽喉送向了我的刀锋。 我手中刀顺着江久缘的脖子贴向她肩膀的瞬间,我空出来的左手,也跟着握住了那只怪手。 我本来是想要速战速决,却没想到,我与怪手五指相扣的刹那间,就像是被对方吸住了一样,身上也像是有什么东西狂涌而出。 我身上也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 我趁着自己还没达到立足不稳的程度,贴着江久缘的肩膀一刀扫过,硬是把怪手从她肩上给割了下来,甩手扔到远处。 我收刀之后,身形几乎站立不稳,就连接住两把弯刀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眼睁睁的看着回旋而来的白昼、子夜从我身边飞过,落在了地上。 江久缘伸手扶住我身躯之间,我用肩头撞了对方一下,把她给推向了窗口低声道:“你先走!” 我没去管江久缘的反应,挪步回身之间,重新看向了门外。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转身之后就从短暂的虚弱中挣脱了出来,两只手同时向外一展,掌心真气吞吐之间,两把弯刀瞬间离地,落在了我的手里。 “以气引刀?”对面的女人掩口笑道:“你故意如此,就是想试试你的战力还有多少对吗?” “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还有跟我全力一战的本事,因为,你的寿命并没消耗多少。” “等到下次,再下次,或者下下次,我们再碰面的时候,我会想尽办法一点点拿走你的寿命。那时候,你就会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差了。那就是衰老的表现。”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 对方抽走的并不止是我的寿命! 寿命对借命人来说,就是衡量生死的一个标准而已。寿命多了,我们不会返老还童。寿命少了,我们也不会未老先衰。 可是,听那个女人的意思。她能在抽走我寿命的同时,让我迅速衰老? 这是鬼神之力? 我镇定道:“你是什么人?” 女人哈哈笑道:“你们来,不就是为了找我吗?为什么还要问我是什么人?” “你可以慢慢来找我!我不着急的!” 女人话一说完就向外面倒退而去,我想追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她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这就是鬼神与鬼魂的区别! 鬼魂在我面前跑不了,以我的速度足能追击厉鬼,就算稍慢一些,我还有追魂索在手,也能将对方给拽回眼前。 鬼神存心不想跟我正面冲突的话,十米之内就是我的极限,超过了这个距离,我别想追上对方。而且,追魂索也拿不住鬼神。 我以前遇上的对手,通常不会把术士放在眼里,出手就是正面搏杀,这才给了我跟他缠斗的机会。 可我这次遇上的对手不同,她有鬼神的凶狠,却没有鬼神的骄傲,说走就走,丝毫不给我机会。 鬼神消失之后,我的心也跟着猛然一沉。 对方早就知道我要来,她是设下了埋伏在等我。 那叶阳呢? 林照呢? 他们那边也有陷阱! 我急声道:“江久缘,跟我走,联系叶阳、林照,让他们小心!” 江久缘跟着我冲出废楼之后,颤声说道:“他们全都失去联系了,我找不到人!” 我心底顿时一沉,也顾不上什么惊世骇俗了,几步跃向墙头,运足内力纵声怒吼道:“叶阳、林照小心埋伏!” 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声音不仅被某种力量给反弹了回来,而且还被扩大了几倍,像是滚雷一样在我耳边连声而动“小心……小心……小心……” 我捂着耳朵在墙头上连续晃了几次,才算是站稳了身子。 等我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才沉声道:“江久缘,你现在不是我们两界堂的人,生死跟我无关,立刻滚!”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我们怎么选 我说完就从墙头上一跃而下,快步冲向小龙塔的方向。 我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江久缘的脚步声,我身形一顿,转身喝道:“你怎么还没走?” 江久缘低声道:“堂主,你别赶我走,其实,我能做很多事情!” “你留下想添乱吗?快滚!”我一点没有让江久缘留下的意思。 江久缘低着头,挪动着脚尖道:“你确定,我能走出塔城吗?”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把自己背包扔给了江久缘:“里面有灵符,也有法器,自己小心点。” 江久缘这才笑了,背上背包跟在了我的身后:“堂主,说真话,我刚刚以为你不会救我,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可我没想到……” 我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救你不对?弄死你才对是吧?” 江久缘小声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给我挡过刀!哪怕同门也没有。” “我知道,寿命对你们借命人很重要,你们出生入死就是为了向地府换寿命,为了活着。可你……” “闭嘴!”我头也不回的骂道:“我刚才是脑子抽了,下回肯定不救你。” 没想到,江久缘却在我身后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来。 现在的妹子都怎么了?骂她都听不出来? 进了两界堂的妹子,都有点不太正常,是不是两界堂风水有问题?回去得找个风水先生给看看。 冷狗就不用合计了,他就算看出来问题也不会改。 堂堂术道堂口,找外人看风水,丢人啊! 我脸上一热便加快了脚步! 后来,江久缘又问过我,当时为什么要救她? 这事儿,也好解释。 盗门归心,无论真假,都已经是两界堂的外围成员了。 盗仙门不负两界堂,我没有理由辜负了盗仙门。 江湖并非没有温度,江湖也不是只有利益。 我带着江久缘奔向小龙塔的时候,林照和小戚就已经出事了。 就像那个旅店老板说的那样,小龙塔其实并不难找,从塔城边上出去,山脚下面就是一座雕刻着蛇形浮雕的古塔。 林照赶到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塔下的蛇雕:“蛇,也叫小龙。应该就是这儿了。” 林照观察着浮雕的当口,小戚已经绕着塔身转了一圈:“这是一座葬塔,塔下有墓室。” 小戚说话之间,从身后抽出一根一尺多长通体漆黑的棍子随手一晃,棍子两头便同时伸展开来,变成齐眉长短的铁棍。 “无极棍!”林照不由得有些惊讶。空道高手通常不会跟人动手,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还有被人抓住,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规矩。 空道高手就算是跟人动手,多数是在近身搏杀,使用的也是匕首,指尖刃之类的短小兵器,小戚的无极棍应该不是师承偷天门。 小戚却并没在意这些,拿着棍子在地面上敲了几下:“你听,这个位置有空声,说明这底下是墓室。你说,下面会是谁的尸体?” 小戚见林照皱着眉头没说话,干脆把棍子点向一块青砖:“你退后,我把地面打开!” “别动!”林照抬手阻止道:“我在想外面的浮雕。” “你没注意到,那条蛇没有脑袋吗?” 小戚用铁棍顶住大门附近的一块青砖道:“蛇头藏在这里。” 小戚见林照往自己脸上看,不由得做了一个鬼脸:“林姐姐,我们学的东西不一样。偷天门弟子要是三秒钟之内看不出来藏在屋里的暗室、暗格,可是要挨板子的哦!” 小戚说话之间,手中铁棍便向前一推,门边砖头立刻被无极棍给震碎了几块,同时也露出了藏着的一颗生铁铸成的蛇头。 从蛇头的大小来看,正好跟塔身上的浮雕吻合。这就说明,那道浮雕是在铁铸的蟒蛇身上盖了一层像是灰粉一样东西。 林照还在打量蛇头的功夫,小戚已经回手一棍,点在了大门的另外一侧,那边也露出了一颗蛇头。只不过明显要比左边那颗蛇头稍小了一些。 小戚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下麻烦了!林姐,你会开锁吗?” 林照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是真没有开锁的本事。 小戚道:“这两条蛇是一公一母,也是开启墓葬机关的关键。两颗蛇头上都有锁孔,位置却不一样,最好是有两个人一起动手。” 林照道:“你教我不行么?” “来不及!”小戚道:“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发讯号,让叶当家过来,北一叶也精通机关秘术,他或许能配合我!” “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我自己来!” “我们怎么选?”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林照遇险 林照犹豫了一下道:“你一个人来不行么?” 小戚想了想:“我自己来也行,不过,你得抱着我。让我跟两只蛇头一齐。这样我才能把锁头打开。” “行!”林照二话没说,把小戚横着抱了起来,上下比划了一下之后,在原地扎了个马步:“这样行了吧!” “行了!”小戚把鞋脱了之后,用脚指头夹住一根铁条,对准了一边蛇头,又伸手往另外一边锁孔。 林照来回看了两眼,小戚的个子不高,就算伸出手去就没法同时碰到两面锁孔。正在打算把人放下来,却没想到小戚竟然在她怀里把自己拉伸了半尺左右。 林照目瞪口呆的看着逐渐拉长的小戚:“你是猫变的吗?” “女人都是水做的!”小戚说话的工夫又把自己拉长了一点,手脚上两把钥匙各自插-进了锁孔。 小戚正侧着耳朵去听锁孔中的动静,林照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从她的打扮上,林照可以确定那是一个女人,可是对方的距离太远,以她的眼力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林照双手本能的往下一沉,小戚却尖叫道:“你别动啊!这道机关碰了就不能停。我一松手,咱们两个就都玩完了。” 林照咬牙托起小戚的瞬间,对面的人影身形一闪凭空往前挪动了几米。 林照看清了对方那一身白衣的时候,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风姐!” 可是,下一瞬间,林照的双手就是猛然一紧。 那不是风若行。 她只是在穿着上与风若行有几分相似,身上的气息却完全不同。 鬼神! 这两个字从林照脑中闪过之间,对方的额头上忽然睁开了两只眼睛,四只妖异的瞳孔所放出的寒光,全都集中在了林照的头顶。 林照知道自己再不出手,鬼神利爪就将撕开自己的天灵。 千钧一发之间,林照双手在小戚身上轻轻拍了一下,自己一矮身形,伏在地上用脊背接住了小戚。 林照不等小戚反应,便再次转换了方位,背对大门重新把小戚接在了手里,腰身笔直的在小龙塔内部站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也本能的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在向自己的头顶悄然降临。 林照忽然笑了:“小戚,你快走,去找李魄,见到他,你就安全了。告诉他,一定要救出风姐和獾子。” 小戚也已经看见远处飞身而来的鬼神:“小心!” 林照单掌挡向自己头顶,另外的一只手抓着小戚的腰带,把人往身侧扔了过去。 林照明知道鬼神临近,还要把小戚从自己身边扔出小龙塔,就是为了去换小戚一命。 那时,前有机关开启,后有鬼神降临,小戚只要还在塔里就难逃一死。只有趁着鬼神杀人的瞬间,让小戚冲出小龙塔的范围,她才有一线生机。 林照这样两边发力,肯定会伤及腰部,跟鬼神一次碰撞之后,林照就算是想跑,也没有机会了。 林照腰间发出的脆响刚起,抬起来的左掌就对上了鬼爪。林照的腰间无法发力,手掌上爆出的真气再强,也是徒劳而已。 一人一神的气息碰撞之下,林照被对方打进了塔中。 被林照扔出去的小戚,起身之前刚好看见林照的身形摔进了小龙塔,白衣鬼神也缓步走向塔中。 小戚只是稍一迟疑,小龙塔的大门就怦然闭合,她再看不见塔中情景。 小戚站起身来撒腿就往外跑。 能跑,绝不战,这是空道中人的共识。 空道中人做买卖的时候,一旦陷入了危机,你就别指望同伴会出来救你。他们的第一个反应肯定是逃跑。 遇上有良心的同伴,还会在你落案之后,去给送点吃喝,打点下狱卒。多数时候,所谓的朋友,就得出狱之后重新交了。 这就是空道中的生存法则。 如果,空道中人真有见了谁都敢上去见血搏命的胆量,他们也就不会选择当偷儿,而是去啸聚山林了。 小戚跑出几步之后,忽然站了下来,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又从身后抽出了另外一根无极棍。拎着棍子,一边哭一边往回跑:“林姐,你挺住,我找不着堂主,我回来了。” 小戚冲到门前时,左手向上一抬,凌空架住了长棍,右手抓着棍梢向外一转,齐眉无极棍便形同长枪一般,飞旋着刺向大门。 小龙塔的大门,也在轰然剧震之间被炸出了一个直径近尺的窟窿。 小戚是赶回来,可她仍旧没有直面鬼神的勇气,把门钻开一个窟窿,就是为了看看小龙塔里的情景,也好确定一下是不是有机可乘?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林照遇险2 小戚试探着往塔里看了一眼,只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林照,却没看见刚才偷袭林照的鬼神。 鬼神哪儿去了? 小戚下意识往大门顶上看了过去。 这时小龙塔的大门,已经稍稍敞开了一些。 可是小戚怎么看,那道门缝都不像是被自己无极棍冲开一道缝隙,反而越看越觉得,那是有人故意从里面打开了大门。 “门若虚掩,莫靠前”是空道里的老话。 大门半遮半掩,要么就是有人已经在门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专门等着外面的人过来送死。要么就是有鬼趴在门顶上等着拽人。 前一种情况倒还好说,要是遇上趴在门框上面,扒着门缝等人进来的鬼魂,那就糟了。 人过去推门,鬼也会从上面拉着门往外拨。 推门的人,手没碰到大门或者刚一碰门,门就开了,肯定要下意识往上看。等你看到门上面的那张脸时,他抓你头发的那只手也该伸下来了。 空道前辈给小戚讲过的故事,一下子全都从她脑子里冒了出来。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越想就越觉得门顶上有人,怎么也不敢往前再迈上一步了。 躺在屋里的林照却又是生死不知,不救回林照,小戚也不敢自己回来见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小戚进退两难的时候,她却忽然听见有人在自己身后说道:“你师父没教过你,做事要果断么?” 小戚的身形顿时一僵,因为她已经感觉到有人把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了。 那人再次说道:“你比李魄和塔里的那个丫头都差得远了,他们知道什么叫死中求活,你却只知道等死。” 小戚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人从背后拎了起来,扔向了小龙塔的大门。 小戚当场把大门给撞了个四分五裂,自己也倒在了林照的边上。 守在门外的鬼神,冷笑一声之后便消失而去了。奇怪的是,一直没能开启的蛇形机关,却在这个时候忽然自行启动,两条生铁打造的蟒蛇,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震开了身上砖石,扭动着身躯爬向地面。 小戚被吓得使劲摇晃着林照:“林姐,你醒醒,快醒醒啊!蛇动了,我们出不去了。” “别摇!我腰疼!”林照撑着身子从地上翻了过来淡淡说道:“出不去就算了,能有个入土为安的地方也挺好。” 小戚直接被吓哭了:“林姐,你怎么不知道害怕啊?你快点想想办法,咱们怎么出去啊?” 林照好奇地看着两条围着塔底游动的铁蛇道:“这蛇有点意思嘛!” 小戚的眼泪都要飞出来了:“林姐,你是不是吓傻了?你怎么还有心情看蛇啊?” 林照实在被问烦了:“要是李魄在这儿,他能直接把袜子塞你嘴里,你信么?” “江湖人,路死路埋,沟死插牌。谁还没有这一天?既然,跑不了,那就多享受一下临死前的安静,那种感觉,其实就跟人在天上飘着一样,不知道疼,更不知道害怕,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林照说的这些话,都是我和叶阳顺嘴胡说的事情! 我和叶阳谁都没死过,哪知道临死之前什么感觉?我倒是,看了几遍这辈子都干了什么?后来,许是老天爷都觉得我对自己半生回顾的次数太多了,看都不让我看了。 林照的心里其实也在害怕,只不过,她得安慰更害怕的小戚。 林照摸了摸身上:“糖没了,你有吃的吗?” “有烟行吗?”小戚总算是镇定了下来,从身上摸出一盒烟,同时点着了两根,给林照递过去一根。 林照吸了一口,就被呛得咳出了血沫子:“真呛人,真不知道李魄那家伙怎么宁可不吃饭也要抽烟?” 林照又吸了一口烟,才算是适应了一点。那两条游动的铁蛇,在地面上乱转了几圈之后。慢慢地往林照身前爬了过来。 林照一手捏着烟,一手轻轻挡向了小戚:“你要是害怕就躲我身后去!” 林照知道,生死的瞬间就要来了。 那两条蟒蛇眼睛里已经闪出了瘆人的寒光,而那冷芒锁定的目标就是她自己。 可是林照这时就连把腿缩回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蛇往自己脚底下爬。 她听说过,蟒蛇吞人的时候,一般是从脑袋开始往下吞,因为那样的话,人的四肢可以顺向往下,卡不着蟒蛇的嘴,要是从脚吞人,说不定就会被人腿挡住,那时候还得想办法掰断猎物的骨头才行。 两条蟒蛇对着自己两只脚来,这是要把人撕开往下吞吗?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林照的推测 林照只是看了两条蟒蛇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左手把烟送进自己的嘴里,右手却在身边紧紧攥成了拳头。 下一刻间,她就感觉到铁蟒的脑袋撞上了自己的脚心,身后的小戚也发出了一声惊叫。 可是,她预想中被蟒蛇吞下脚掌的剧痛并没有出现,随之而来却是两声砖块被压碎的动静。 林照下意识地睁眼看时,两条蟒蛇已经贴着她的脚分向绕开,又在林照和小戚两个人身后撞在了一起。 林照刚刚听见一声,像是锁扣卡紧的声响,就觉得身下的地面忽然塌陷,跟着小戚一块从空中落了下去。 好在她们掉落下去的地方,是一片松软的浮土,两个人才没摔伤。 等到她们两个往上看时,两条蟒蛇的身躯已经盖住了地面上的缺口。 如果,没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两个掉进了地下密室,只是单单去看小龙庙的话。那么,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因为地面上伏着两条蛇,这里才会被叫做小龙,也会把小龙塔当成祭拜蛇仙的祭塔。 小戚第一个爬了起来:“林姐,我们掉墓穴里了,怎么办啊?” 林照拄着小戚的无极棍慢慢站起了身来:“都已经掉下来了,还能怎么办?进去看看呗!我想这里,总不能比外面更糟糕吧?” 小戚搀扶着林照往墓葬里面走。不远,就看见了一座打开了门的铁笼和一具被铁链铐在墙上的白骨。 小戚颤声道:“这不是墓葬,是囚牢啊!” 林照用无极棍在地上划了两下:“地上有字,你看看是什么?” 小戚赶紧蹲下去用手扫开了地上积土,那具尸体生前留下的字迹也跟着浮现了出来:“老夫,厉江海被轮回司囚禁于此……” “厉江海?”林照惊声道:“李魄其中一个师父名叫厉江河,号称蛇王。厉江海是谁?” 小戚低声道:“不会是厉江河的兄弟吧?” 厉江海确实是蛇王的兄弟,两个人不仅师出同门,而且是亲生兄弟。 只不过,厉江海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江湖只知道蛇王厉江河,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兄弟厉江海。 林照继续看了下去: 那段留言大致的意思是:轮回司原本是打算抓捕厉江海的兄弟,却把他给当成了江洋大盗囚禁在了塔下。厉江海本人,为了保护兄弟,从没承认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厉江海的事情,后来又引出了一段秘辛。那就是,我一直在疑惑的一件事情——九鬼的来历。 我学艺的时候,就知道九鬼并不是同一时期行走江湖的人物。 九鬼当中最年轻的人,也比我师父大出了将六七十岁。我师父怎么会结识了一群活在不同时期的江洋大盗? 后来我才知道,我师父与九鬼相识的地方就是在轮回司的大牢。 当然,那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的事情,我进入塔城的时候,还没往那个方向去想那么多! 厉江海被囚禁塔下的事情,并没有引起林照的震惊——轮回司一向自诩正义之士,他们抓捕江湖邪派再正常不过。 而且,江湖上也有传闻,轮回司对邪道术士抓而不杀,只是逼着他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真正让林照感到害怕的是,厉江海接下来的那段话: 轮回司自诩正义,暗中行事却如同妖魔。轮回司抓捕术士近百,邪道中人不过三十。其余皆为正派名门。 轮回司将我等囚禁在此,便是为了喂养鬼神。 据我所知,轮回司在此豢养两尊鬼神,百目,千手。 百目,千手可将手眼置于术士体内,手眼抽空术士寿元,精气便可回归本体。 欲战鬼神,切不可与其接触,否则,必被鬼神所控。 林照读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们刚才被鬼神碰到了?” 小戚转过身道:“林姐,我刚才被鬼神抓了脖子,你帮我看看!” 林照看向小戚脖身后时,她的脖子上也蓦然间睁开了一只泛着血丝的眼睛。 林照只是与那只眼睛对视了一秒,便觉得心脏猛然一抽,人也跟着往后退出了两步。 小戚伸手摸着自己的脖子:“林姐,我身后到底怎么了?你帮我看看啊?” 林照眼看着小戚的手掌在那只眼睛上一次次扫过,却怎么也摸不到那只眼睛,便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后面什么都没有,不用担心。” “你看看,那个厉江海还写了什么?” 小戚连着往地面上扫了几下:“后面果然又露出了一段话来。” “哈哈哈哈……” “轮回司机关算尽,终于被人所算,一番布置付诸东流,可笑至极……” 林照不由得一皱眉头:“谁算计了轮回司?”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林照的推测2 林照继续往后看了下去: 轮回司被弈天棋主所算,一番布置付诸东流,鬼神暴动,门下被屠,痛快……痛快……。 轮回司当有此报。 轮回司被人屠尽,老夫也绝难出此囚牢。 日后若有人见我遗骸,请将轮回司之罪公诸于世,厉江海拜谢。 林照本以为对方写到这里就完了,没想到,后面又多出一句话来:罢了,揭穿轮回司之人,必为轮回司所害。后来者,保重。 小戚不由得气恼道:“这个人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也不说说,怎么才能逃出去?” 林照道:“他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怎么逃出囚笼。不然,他也不会化作一堆白骨了。” 林照说话之前蹲在地上,用手电照向了遍地白骨。 直到这时,她才看见,厉江海尸骸的眉骨上多出了两个窟窿,乍看之间就像是被人给挖出了两个窟窿。 林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鬼神暴动,我怎么觉得不像……” 小戚道:“厉江海自己说的话,还能有假啊?我师父说:死人留下的话一般不会有假。” 林照摇头道:“厉江海的话,或许是真的。但是,他所知道的,是全部的真相吗?” “还有,厉江海被囚禁在塔下,他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情?” “或许是听送饭的人说的。你看,那不就是送饭的气窗。”小戚往牢房上面指了一下之后,马上就改了口:“好吧!我看错了。” 那个气窗的确是给囚徒送饭的地方,但是,气窗位置距离地面却有两三米高。 牢饭应该是从上面用绳子垂下来送给囚徒,狱卒与囚徒之间很难进行交流。 小戚围着牢房转了一圈:“这间牢房应该能跟外界取得联系,至少,厉江海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他写出来的东西,应该就是自己当年听到的事情。林姐,你先帮我护法,我试试能不能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林照微微摇头道:“你错了,地上的字可能不是出自厉江海的手,这个人也未必就是厉江海本人。这是针对李魄的圈套。” “塔城,除了我们和鬼神之外,还有第三方的人马!” “旅店老板是就是第三方人。” “你仔细回忆一下,我们进入塔城的过程。整个过程当中,是不是所有人都在强调一个问题——找小龙塔。” “我们来了小龙塔之后会怎么样?会发现两条铁蛇,会看见底下墓室里的白骨。” “蛇王厉江河是李魄其中一个师父,他必然知道厉江海失踪的秘辛,他会把厉江海的留言全部当成事实。这样一来,对方的第二步棋就可以动了。” 小戚道:“林姐,堂主不会那么轻易就上当吧?” 林照道:“我能这么快看穿对方的伎俩,是因为,我对厉江海的事情了解不多。也联想不到其他的秘辛。” “但是,李魄不同,他是厉江河的徒弟,应该了解的更多。说不定,他就能联想到什么?” “上面那两条铁蛇,应该是有人刻意留下的东西。为的就是让李魄相信厉江海。” 小戚道:“那我们怎么办?” “先去洞口看看!”林照带着小戚往洞口去的时候,却听见我在上面喊她的名字:“林照,林照……你在什么地方?” 小戚高兴道:“堂主来了,我们能出去了。堂……” 小戚刚喊出了一个字,就被林照捂着嘴巴给按在了地上:“别出声!” 小戚的眼睛瞪得溜圆,人在拼命摇头,她弄不清林照为什么会忽然对她下手。 林照却沉声道:“你再敢出声,我就掐死你!” 那时候,我确实已经赶到了小龙塔,也看见了盘踞在地面上的两条铁蟒:“这里有林照的脚印,她刚才应该是跟人在这里动过手。” 江久缘捡起了地上的万-能-钥-匙:“这是空道的东西,小戚也在这里开启过机关。她们人哪儿去了?” 我沉声道:“林照她们应该没在这里待多久,林照擅长十三绝手,如果她在这里跟人交锋,应该不止会留下脚印。她们应该是被人引走了。” “可是,这里有钥匙。”江久缘道:“空门的万-能-钥-匙制作困难,他们每个人都把钥匙当成命根子,小戚不会连钥匙都不要了吧?” 我站起身来在塔里看了一圈:“林照他们应该是不在塔里。她们也丢了,这下糟了。” “我们先去会合叶阳,等找到叶阳再说。现在看,叶阳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江久缘道:“堂主,我感觉林照她们没走远,要不,我们再找找吧?万一……万一林照她们就在附近呢?错过了林照,她们会不会有危险?”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章让他过来 我沉声道:“不会,林照很聪明。再危险的情况,她都能留下标记,给我们提示。她没留任何标记就说明她没有危险。先找叶阳。” 我从小龙塔中快步离去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林照的耳朵里。 林照确定我离开才松开了手,小戚坐起来就哭了:“林姐,你这是干什么呀?李魄都已经到了,你怎么不出声啊!” “李魄,要是找不到我们,我们不得活活被困死在这塔里啊?” 林照干脆躺了下来:“放心,李魄一定会找到我们,我相信他。” “现在不是让李魄下来的时候,这里的陷阱针对李魄,只有让他先从圈儿里跳出来,他才能冷静思考。” “冷静下来的李魄非常可怕,能算计到他的人,真不多!” 小戚道:“可是,算计堂主的人是鬼神啊!他能赢吗?” 林照从身上抽出匕首钉在地上:“你要是饿得受不了了,就吃我吧!你把我吃光之前,李魄肯定会来。” 小戚哇地哭出了声来:“林姐,你就别开玩笑了。我怕死,可我……可我……” 林照笑道:“谁都怕死!李魄也说过自己怕死。” “你们看到的李魄,就是一个只知道赌命、不在乎生死的疯子。其实,他跟我说过,每次任务之后,他都会找最烈的酒喝。那只是为了化解他经历的恐惧而已。” “我也问过他:你既然怕死,为什么还要去拼命?” “他告诉我:换成你们死了,我得哭着送你们;我死,就是你们哭着送我,还得给我烧纸,磕头。我不是赚了吗?” “哇……”小戚哭得更厉害了:“两界堂还有靠谱的人吗?” 林照的脸色忽然一变,起身捂住了小戚的嘴:“别出声,有人来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林照在地牢里遇上了两位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人,而且,陈疏雨和叶阳却已经找到了第二位扫塔人。 陈疏雨带着叶阳找到了城南的一座老旧小楼:“城南扫塔人就在这座楼里。” 叶阳抬头看向了那座三层小楼:“扫塔人在什么地方?” 叶阳那一眼至少看见了三家起名居,一家风水居,这里明明就是塔城的风水街啊! 陈疏雨指着窗外堆满了杂物的那间房子:“他就在那个废品收购站里。” 两个人赶到小楼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废品收购站里却还亮着灯。 叶阳的目光落在门口上一对风铃上之后,直接在门上敲击了几下,术士都知道,叶阳敲出的意思是“同道到访”。 收购站的屋里没有反应,楼道里却传出了开门的声音——收购站没人回应,那些起名居,风水居却开了门。 叶阳再次敲门之后,收购站里才有人说道:“门没锁,进来吧!” 叶阳过去推门的时候,收购站里的人又说道:“没你们的事儿都回去。” 楼道里又传来了一阵关门的声响,叶阳却敏锐地感觉到,那些关门的人并没有回到屋里,而是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走廊上。 事实上,就像是叶阳所想的那样,只要有人走进楼里,往楼道里看上一眼,看见的就是无声无息束手站在走廊中术士。 叶阳跟陈疏雨对视了一眼,推门走进了收购站里,在一顿杂物中间找到一个对着灯喝酒的老头。 老头自己坐在一个木头箱子上,面前的桌子就是用两个啤酒箱子垫起来的门板。 老头抬头看了叶阳一眼:“坐!” 叶阳往老头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放着一块用转头垫着的木板。 木板也不知道被人坐了多久,蹭得黝黑锃亮,好在上面没有毛刺儿,坐上去刮不坏裤子。 老头从身后废品堆里拎出来两个酒杯,又拎起来半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矿泉水,倒进杯里摇了两下,把水泼在地上,权当是刷杯了:“喝一杯啊?” 叶阳摇头道:“我不习惯喝这种酒!” 叶阳多少有点洁癖,泡澡都不跟别人在一个池子里,老刘装修的时候,还特意给他自己修了一个浴池。让他拿这个杯子喝酒?他不揍人已经是最大的克制了。 老头脸色一沉道:“喝了酒才是朋友,不喝酒,你出去吧!” 叶阳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老头也看出了叶阳眼中的冷色,却丝毫没有在意:“怎么还想动手么?你可以动手试试。” 叶阳正要发作的当口,却被陈疏雨拦了回去:“先等等。奇人多怪癖,还是我来吧?” 老头抬头看向陈疏雨道:“你知道这杯酒是什么意思吗?” “酒得喝下去,才知道是什么意思!”陈疏雨顺手拿起酒杯时,却被叶阳压住了手腕! “给笨狗发信号!让他过来。”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上菜 陈疏雨低声道:“刚才,我就跟李魄失去联系了。” “继续联系他!没我的信号,不许进屋!”叶阳扔下一句话转身走进了屋里。 老头抬眼往叶阳脸上看了看:“想通了,那就坐下,喝酒!” 叶阳直接坐到老头对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有什么节目?” 如果,这次不是为了救援风若行,打死叶阳他都不会坐在废品堆里,拿着这么个酒杯跟人喝酒。 老头笑呵呵地指着空桌子道:“酒是好酒,不过,我这没菜。一杯酒,一口菜,问一件事儿。你自己挑荤菜!” 叶阳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吃荤菜,不是这条道上的规矩吧?” 老头晃着酒瓶子道:“这是我的规矩,就问你敢不敢吃?” 叶阳伸手往自己酒杯上一点:“倒酒!” 吃荤菜这个说法,也不知道是从哪传过来的。 说白了,就是人家倒酒,你自己割自己身上的肉下酒,敢对自己下刀,才叫英雄好汉,对方有求必应。 不敢下刀,别的话就别说了,三杯空酒下去,就算是尽了礼数,以后各走各的路。 至于说,为什么会有这个说法? 其实,就是主家早就知道来人的目的,是在故意为难对方。 也是在摆明了告诉你,你来问的事情,我不能说。 同时,也是在告诉对方,我不怕死,所以你别拿死吓唬我。 如果,你一定要我开口,那就得拿出让我服气的胆色来,你能拿自己开刀,我就能破规矩。 实际上,也是在劝对手知难而退。 老头嘿嘿一笑把酒倒进了杯子,叶阳直接抽出匕首拍在了桌子上,一只脚踩住了桌沿,伸手挽起裤脚,把自己小腿肚子亮了出来:“第一杯酒怎么算?” 老头道:“第一杯见客酒是我送你的,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叶阳沉声道:“前几天,是不是有两个术士过来了?一个穿白,一个穿红,都是年轻女孩?” “对!”老头道:“她们不过来,我也不会摆这桌子酒。” “塔城里的事儿多了,但是一件都不能说。”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么?” 老头说话之间把目光投向了我桌子上的匕首。 叶阳踩着桌沿的脚微微往下一压:“有几个人来问过话,你总可以说了吧?” 老头嘿嘿一笑,反手按住了身后的一堆旧纸壳,顺手往外一推,便露出一具挂在墙上的尸体。 那人,整条左腿就只剩下一段血淋淋的骨架。 老头笑道:“这人倒是条好汉子,可惜太经不起折腾,也就这样了。剩下的事情,你还问吗?” “问!”叶阳紧盯着老头的眼睛:“你必须答!” 老头笑着往匕首上比了一下,意思是:我等着你吃菜! 叶阳抓过匕首,忽然间调转了刀尖,一刀从对方手背上刺了下去,七寸长短的匕首当场把对方手背连带着桌子一块刺了个通透。 对方刚要喊叫,叶阳的右手便抓着匕首往外一拧,左手抄起酒瓶直奔着对方脑袋砸了下去。 酒瓶顿时在叶阳的手里四分五裂,鲜血也顺着对方的脑袋流了下来。 老头本能地想要去捂脑袋上的伤口,叶阳手中的半截酒瓶就快了对方一步,如同快刀般割向了对方手腕。等到酒瓶划过,对方手筋便当场崩断。 叶阳抓住对方头发把他按在桌上,左脚轻轻一抬踩住了对方的脑袋:“跟我装神弄鬼?” “陈疏雨,屠楼!一个不留!” 陈疏雨听见叶阳传令,便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楼中,她的脚步刚一落进楼门,无数暗器就从四面八方打向楼门,暗器化作的流光在楼门附近碰撞缠绕,本该被暗器打穿的陈疏雨,却忽然消失了踪影。 领头只是下意识问了一声“人呢!”就被黑暗中飞出的蛇骨鞭刺进了口中。 他临死之前看见的只有漆黑的走廊,却没看见取走了他性命的对手。 在其他人看来,那道要了他们首领性命的蛇骨鞭就像是刺破了空间之后,凭空杀到自己眼前,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的对手是人是鬼了! 后来,我才知道,江湖中盛传的陈疏雨,只是还没觉醒的她。所以,江湖中只知道暴雨龙吟鞭,却不知道觉醒之后的陈疏雨,还会暗杀之术。 那天晚上,守在小楼里的术士见识了真正的陈疏雨,却没人能把这个秘密传送江湖了。 叶阳踩着老头的脑袋沉声说道:“我知道,你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你可以算一算有已经多少具尸体倒在了地上,如果,你觉得可以开口的时候,我听你说话。”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塔城之秘 被叶阳踩住的那人,身子一直在不住地颤抖,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陈疏雨却在这个时候缓步走了进来:“叶当家,外面没有活人了。这人交给我如何?” 叶阳挪开脚尖,走到了墙上那具尸体跟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扫塔人吧?他们怎么逼供扫塔人,你就怎么对他。” “知道了!”陈疏雨看向脚下之人沉声道:“你想吃菜,那我成全你。你放心,我的技术,比你好得多。” 陈疏雨忽然用脚一挑,把那人踢回了凳子上。不等对方反应,一刀从对方眼皮上划了过去,她的刀锋一过,那人的眼皮就垂了下来,再也睁不开了。 陈疏雨冷森森说道:“你应该听说过凌迟吧?” “凌迟第一刀,其实不是敬天肉,而是挑断眼皮,让囚犯睁不开眼睛。” “这样一来,囚犯就不知道刽子手把自己割成什么样子了,也就不至于刚动刑就被吓死。” “好的刽子手,在割了对方三千六百刀之后,囚犯都不会咽气,相反还能感觉冷风顺着自己的肋条骨往腔子里吹,五脏六腑都会感觉到凉快!” “我的手很快,马上就能让你知道那种感觉。” 那人终于坚持不住崩溃了:“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叶阳淡淡道:“让喘口气!” 陈疏雨放开对方,却故意问了叶阳一句:“叶当家,你怎么知道他是假货。我们进来的时候,可是连血腥味都没闻着啊!” 叶阳道:“他的手和脸都很脏,看上去就像是长时间没洗过一样,但是他的指甲缝里却没有泥垢。这点足够要他的命了!” 陈疏雨和叶阳之间的对话,其实就是为了击溃对方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只有彻底摧毁了对方的意志,他才能完全招供。 陈疏雨见火候差不多了,才把对方给提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答道:“我们是轮回司探宝阁的属下。这次到塔城就是为了找一个鬼神。” 叶阳看向陈疏雨时,后者解释道:“轮回司探宝阁,其实就是他们自己养的一群盗墓贼。排不进十二堂,阁主谭星火是个有野心,却没什么手段的人,一直想要进入轮回司高层,却始终没有这个机会。” 叶阳沉声道:“你什么时候到了塔城,都干了什么,一字不漏地给我说。” 那人说道: 我们半个月之前就到了塔城,为的就是探查塔城之下的秘密。 以前,我们没注意到塔城,自从轮回司接引了一批黄泉偷渡者之后,我们便掌握了不少秘辛。 有一个黄泉偷渡者,就是从塔城逃出去的人,他说,当年修建了塔城的人,其实是在用术士的尸体镇压鬼神。 那些术士,在追杀一个鬼神的过程当中相继战死,负责指挥的人就把他们的尸体埋在地下,以尸体布阵对鬼神步步紧逼,最后把他给围困在了塔城中心。 那个埋尸的术士,自己也没想到,被他用秘法埋葬的尸体,最后都变成了恶鬼,为了平息那些恶鬼的怒气,他才耗费重心,在塔城当中连续修建高塔镇压冤魂,也就逐渐形成了现在的塔城。 当年负责建塔的工匠,也就成了塔城里的第一代居民。 叶阳听到这里沉声问道:“他们追杀的鬼神是谁?” “沈幽幽!”那人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叶阳、陈疏雨不由得同时一惊。 陈疏雨在云隐村的时候,假冒沈幽幽只不过是为了蒙骗盗门,没想到,我们却在塔城里遇上了真正的沈幽幽。 叶阳沉声道:“那后来呢?” 那人说道:“沈幽幽当年确实被很多高手联手镇压。带头的术士也用古塔镇住了沈幽幽。可是时间一久,也就没人知道沈幽幽在那座塔下面了。” “塔城里的各种传说,也让不明就里的人,把塔城给当成了藏宝之地。尤其是,盗门更是不断地在打塔城的主意。” “带头术士的后人,为了防止沈幽幽逃走,就留下四个扫塔人看守塔城。” “这些事情,都是那个黄泉偷渡者告诉我们的。” 叶阳听到这里向陈疏雨微微点了点头,后者厉声道:“说你们到了塔城之后的事情!” 那人道:“我们到了塔城之后,就先找到了四个扫塔人。那些人的修为都不高,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全都被我给抓了。” “我们也没费多大的劲儿,就让他们把事情全都给招了。也就这个垃圾站的老头能抗住,看着我们杀了他全家人都不肯开口,不过,最后也没挺过轮回司的酷刑。” 叶阳冷声道:“我没问你的事情不用废话,我问你的是,塔城的事情。”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塔城之秘2 陈疏雨似乎想到了什么,打断了叶阳向那人问道:“当年带头截杀鬼神的人,给了扫塔人什么好处,让他们世代守塔?” 那人赶紧说道:“寿命!扫塔人就是借命人。扫塔人不是世代传承,而是死了一个之后,再由另外一个借命人过来接手扫塔人。” 陈疏雨问道:“是哪个势力在给扫塔人提供寿命?无生,还是无形?” “是…弈天棋主!”那人道:“我们也想知道弈天棋主究竟是什么人?可是,那些扫塔人都说没见过棋主本人。见到的只有传讯使。” 叶阳和陈疏雨对视了一眼之后,再次问道:“你们是怎么做的?” 那人继续回答道:“我们来了之后,就开始用盗门的手段挖塔。结果,一不小心把沈幽幽给放出来了。” “她没杀我们,却让我们想办法骗女术士过来。她说,她要借体重生。” “这个……这个时候,刚好风若行和王小涣来了,阁主就想出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他说:只要风若行和王小涣陷在了塔城,李魄就会带着人赶来增援。两界堂的女人多,只要沈幽幽动手,两界堂就完蛋了。” “阁主为了引你们上钩,故意放出了风若行、王小涣失踪的消息,还把塔城主要几座塔附近的居民全都换上了我们的人。” “只要李魄过来,无论他往哪儿去都能碰上我们的人。这样的话,他得到的就全都是假消息。” 陈疏雨赶紧按住了叶阳准备拔剑的手臂:“那我问你,小龙塔那边是不是有陷阱?” “对!”那人点头道:“阁主在那边放了一具尸体,还用做旧的办法在地上写了字,说那个被囚禁致死的人叫厉江海,是李魄的师伯。还指明了,做局的人是弈天棋主。” “这么一来,李魄就算能从塔城逃出去,也只会找弈天棋主算账。轮回司就安全了。” 叶阳的目光渐冷之间,再次握紧了剑柄:“风若行和王小涣在什么地方?” 那人道:“她们两个撞上了沈幽幽,怕是……怕是已经没了!” “混账!”叶阳一怒起身,一剑将那人劈成了两半。 “叶……”陈疏雨本来想说:我还有话没问,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叶阳手提着长剑跨步出门,将目光锁定了城南的高塔:“陈疏雨,全力联系笨狗。” “你要干什么?”陈疏雨的话没说完,叶阳已经提气纵身脚踩着向高塔飞跃而去,脚踩塔身纵身而上,片刻之间就站在了塔顶。 叶阳倒转长剑,将冷焰插入塔尖。 冷焰瞬时间爆出的寒芒,像是流水般从塔尖上覆盖而下。 短短片刻,七层高塔就变得通体银白,乍看之下就像是一柄巨剑插入塔城大地。 立剑为标,一剑镇城! 叶阳用风水法阵化塔为剑,不仅是在挑衅鬼神,也是在挑衅所有术士。 术士立剑,代表生死之战。 鬼神不应,便退避三舍。 术士不应,便俯首称臣! 叶阳风水法阵一起,城南古塔同时震荡,尤其是他脚下的主塔竟然传出了一阵冤魂的咆哮。 无数冤魂,缠绕塔身腾空而起,从四面八方向叶阳合围而来。 叶阳却对身边飞舞的冤魂视而不见,倒背双手,看向塔城中心:“今日塔城之内,鬼神尽诛,术士尽屠。” 那时候,我还没跑出城北的范围,就看见了叶阳的风水阵在城南成形,剑芒如电,闪耀半城。 “冷狗疯了吧!跟谁学的掀桌子!”我拿出巡抚令紧急招来鬼差:“封闭全城,让全城陷入沉睡,再抹掉所有凡人的记忆。快!” “江久缘,你拿着巡抚令安排鬼差,然后跟着他们一起走。” 江久缘在背后紧紧跟着我的脚步:“堂主,你要去哪儿?” “要掀桌子就一起来!”我转身冲向了双铁塔的方向,人还没到铁塔跟前,便向铁塔抛出了双刀。 子夜,白昼,同时砍进塔顶,挂在塔上嗡嗡作响。 我却转身跳上了旅店楼顶,运足真气纵声喊道:“两界堂李魄横刀,鬼神不应,速离此地;术士不应,跪行出城。” 这一次,我的声音没再被塔林反弹,声如滚雷传遍了全城。 我与叶阳虽然相隔半城,却能看见被剑气覆盖的高塔剑芒闪烁,那是叶阳发给我的信号——同战鬼神!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叶阳那边究竟遭遇了什么? 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叶阳已经被逼到了不得不立剑求战的程度了。 叶阳求战,我不能退缩。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铁塔之下 我和叶阳严阵以待的当口,双铁塔忽然同时转动,我的两把弯刀被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力量反震而起,直奔着我眼前劈来。 我眼看着双刀临近,几次想要以气御刀收回黑白双刃,两把刀却怎么也不听我的控制,直奔我双肩劈斩而来。 我只能连续向后倒退,双掌频繁挥动,用真气阻挡飞斩而来的双刀。 我掌中爆出的罡气,连续几次击中了刀柄,才勉强放慢了双刀的速度。我也趁势出手往刀柄上抓了过去。 双刀刚一入手,我就觉得两臂像是迎接了一记重掌,身躯在双刀的冲击之下不由自主的向后滑行而去,一直被推到了楼顶边缘,才算勉强停了下来。 我的身躯还没站稳,就见塔城中心出现了一道顶天立地的人影。 对方身穿白裙,略施粉黛的面孔沉鱼落雁,她目光中的整座塔城就像是在对方身形当中瑟瑟发抖。 那双美到倾倒山河的眸子,带着俯视苍生的轻蔑,转向我眼前时,鬼神之力也随着对方的目光向我轰击而来。 我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对方掀上半空,直奔着地面砸落了下去。 “堂主!”江久缘惊呼之下,先一步跳到了楼下,追着我的身形飞速疾奔。 我看不见江久缘人在哪里,却看见整座塔城磷火四起,一团团碧绿的火焰,如同节日中的烟花在这座县城当中接连爆开,幽幽绿火闪耀全城。 我招来的鬼差完了! 忽然出现的鬼神,没发一招一式,仅凭借自身威压,就扫灭了所有鬼差。 两界鬼神! 我没想到这次任务,竟然会撞上了无惧地府的两界鬼神。 我们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而她似乎也不想再跟我们“玩”了,刚一现身就向我们痛下杀手! 我想明白了又能如何?我甚至阻止不了自己甩向地面的身躯,只能等着筋断骨折,像是烂泥一样躺在地上,等着对方取走我的项上人头。 就在我闭上眼睛,等着死亡来临时,忽然感觉到有人接住了我的身躯,对方的一口鲜血也跟着喷在了我的脸上。 下一刻间,我就跟那人一块儿摔在地上滚成了一团。 “小九!”我这才看清凌空把我接住的人是谁。 江久缘勉强支撑着身躯道:“别过来,我身下有机关。你快……” 江久缘话没说完,她身下的地面就裂开了一道口子,江久缘毫无意外的掉进了那道裂口。 我纵身一跃跟着江久缘一起跳进了机关陷阱,凌空把她给抱在怀里,一起向地底坠落而去。 我的双脚刚一接触到地面,头顶机关便怦然闭合,地道里长明灯自动点燃,向密道深处绵延而去。 我们这是掉进了什么地方? 我把江久缘放了下来:“还能走吗?” 江久缘脸色惨白的摇了摇头,鲜血却从她嘴角上流落而下。 江久缘伤得不轻,我只能扶着她往地道里走。 我虽然不太懂机关,但也知道,机关大门一旦闭合,就很难从里面开启。 退一步讲,就算我能打开机关,带着江久缘也别想从鬼神手里逃生,往前走或许还能找到一条生路。 江久缘边走边说道:“这里是地底迷宫!地上的那些古塔应该不是随便修建的东西,地下迷宫应该是把古塔给连在一起了。我们这不是在往双铁塔的方向走吗?” 我也知道自己在往双铁塔下面走:“小九,你怕死吗?” 江久缘全身一颤,才颤抖着声音道:“堂主,你想做什么,我都配合你。求你照顾好盗仙门。” 江久缘误会了我的意思:她以为我是要把她直接扔在这里,或者拿她施展什么秘法? 我解释道:“我是想告诉你,我现在走的方向,是在往塔城中心。到了那里我会转向城南。叶阳在那边,生,我得和他并肩作战,死,也总得有个人去给我们收尸。” “我这么走过去是九死一生,你害怕就躲起来。或许,我战死的时候,你还有机会逃走。” “你不害怕,我就带着你,一起闯这道鬼门关。但是,你得相信我。” 江久缘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一边走,一边估算着双铁塔的位置。 没过多久,我就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而且,我越是接近于目标,那种血腥味就越是浓重。 等我找到气味来源时,身上不由得一阵发冷。 我看到了两具相隔十步左右挂在墙上的尸体。 两具尸体虽然血肉模糊,却依稀还能看出她们一个穿红,一个穿白。 身高,体型与风若行和王小涣也大致相同。 我们来塔城救援风若行,她却被人埋在了塔下?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你怎么选 那两具尸体,越看越像是风若行和王小涣。 尤其是白衣尸身虎口上的老茧,分明是在提醒我,被吊在墙上的人是一个用剑高手。 我身躯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晃,江久缘赶紧扶住我道:“你先别……我去看看,说不定,那不是你想找的人。” “我自己来!”我扶着江久缘的肩膀站稳了身形,一步步的往两具尸体身边走了过去,闭着眼睛抬手撩向了白衣女尸的头发。 我的指尖撩开对方发丝的瞬间,白衣女尸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旁边的那具尸体,也在这时转过了头来,从乱发下面露出一张带血的面孔,看向了我侧脸。 两具尸体的手臂同时微震之间,锁住他们手腕的镣铐便悄无声息,在距离我不到一尺的地方猝然开启,两具尸体却无声的接住了手铐,悄悄往我手腕上送了过来。 站在我背后的江久缘把一切都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可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却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 无声无息出现在江久缘背后那人,用一只手掐住了江久缘的咽喉,五指慢慢缩紧,江久缘在强烈的窒息之下,视线变得渐渐模糊。 就在江久缘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我撩动女尸头发的左手,双指忽然往里一收,指尖在不到一寸的距离之内,点上了女尸的太阳穴。 地煞血罡从女尸脑侧贯入颅内怦然炸开,混着血迹的磷火在我身前飞溅而起时,我右手随之甩向了旁边的红衣女尸。 化作冷光的匕首从我袖口当中飞射而起,精准无比的刺入了红衣女尸的眉心,带着尸体飞向了一米开外。 直到我睁开眼睛,转身看向了江久缘背后的鬼神:“又见面了,这次你别想跑!” 鬼影四目同时爆睁之间,江久缘的衣服里忽然落下一枚纽扣,绝命杀阵也随着纽扣落地在江久缘脚下四散而起。 鬼阵子——落扣成阵。 刚才,我去扶江久缘肩膀的时候,就把一颗扣子塞进了江久缘的领口。 江久缘只要轻轻动上两下,那枚纽扣就能落在她的脚下,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抓着江久缘的鬼神,五指忽然一缩:“你不想要她的命了?” “我想要你的命!”我冷笑之下,又有一枚纽扣从我手中弹落在地,两座杀阵顿时在相隔十米的距离对峙在了一处。 下一刻间,两座杀阵同时暴起寒光。 我猛然回身,化掌为爪抓向身后冷光,当我觉得自己五指与一只手掌扣在了一起时,五指便是本能往里一缩,生生与对方的手掌扣在了一起。 一息之后,我就感觉到了自己寿命在飞快的流失。 我的身后也传来了鬼神的冷笑:“你还不抽手吗?你的寿命可不多了!” 我脚下较力之间,向后连退了两步,把那个杀阵当中跟我对掌的人给拽了出来。 那人是江久缘,可是抓着我手的却是从她脖子上长出来的一只鬼手。 原本还在我背后的女人,缓步往我身前走了过来:“你想用挪移阵把人给救回来?你怎么就忘了,我的手还在她身上。” “这回,你仍旧可以选择砍手救人!不过,你得想好是砍谁的手?” “我的手长在了那个丫头的脖子上。砍我的手,你能活,那丫头的喉管却会被你砍断。砍你的手,她能活。你得损失一条胳膊。” “我想看看你怎么选?” 我的嘴角上却掀起了一丝冷笑:“我也想看看你怎么选?” “你没觉得,自己的手里多了点什么么?你要是没感觉到,就先看看我的手再说!” 我说话之间,撸起了右手袖子,亮出了发黑的胳膊。 与此同时,那女人也看见自己长在江久缘身上的手臂,已经变得漆黑如墨:“你在自己身上下毒?” “没错!”我冷声道:“用毒的最高境界,不是杀人,而是刺神!”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我,而是蛇王。 他跟我说过,一个善于用毒的人,要是没办法给鬼神下毒,修为再高也算不上术士,只能算是毒师。 只有能毒杀鬼神的人,才算站在了用毒一道的巅峰,才有成为术士的资格。 你想给鬼神下毒,必须做到两点,一是用毒的手法,神鬼莫测,哪怕是鬼神站在你面前,你也得让他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毒药用在了他的身上。 二是,你得有毒死鬼神的毒药。 能毒杀鬼神的毒药,要么是来自上古毒草,要么就是洪荒毒兽。 蛇王厉江河的手里就有五滴腾蛇毒液,也传给了我其中三滴。 我以前一直不用腾蛇毒液,就是因为那是世间仅有的毒药,不到必要的时候,我不能拿出来拼命。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下步如何 我在冷笑间看向了那个女人:“你的手,不想要了么?” 女人脸色阴沉如水,人却站在远处一言不发。不过,那只鬼手吸取我寿命的速度却放慢了很多。 我笑道:“我既然能给你下毒,就有本事解毒。你能掌控塔城,也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女人沉默片刻才说道:“你想如何?” 我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我要和我所有同伴,安全离开塔城。至于,你还想杀谁,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 “第二,我要带走半截塔,霍唐的地魂。” “第三,你带走了我多少寿命,我要你双倍奉还。一点都不能少!” 女人垂在身边的双手紧握成拳,人却冷声道:“我可以先把你的寿命还给你,但是,我要看见你的诚意。” 女人在说话之间,我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损失的寿命在飞快回流,甚至比原来还多出了不少。 我缓缓松开右手时,我的手臂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那个女人身形忽然一动,出现在了我身侧,探手扣住了我的脉门。 江久缘本能的想要过来救援,却被我用眼神制止,那个女人对我和江久缘之间的交流,理都没理,抬手划破了我的手腕,直到看见我的腕子上流出来的血,才甩开了我的手臂:“算你没有骗我!” 她是在验证我能不能解开腾蛇之毒,要是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又谈什么跟她交易? 我淡淡笑道:“我的诚意已经给你了,你怎么说?” “你这叫诚意?”女人的眼中顿时杀气四溢。 我哈哈笑道:“你自己都没让我看到诚意,还跟我谈什么交易?” “要说诚意,你总得让我先看见我的朋友安然无恙吧?你总得让我验证一下霍唐地魂的真假吧?” “你两样都没做的情况下,你想让我拿出什么诚意来?” 女人气得心口起伏:“好!你顺着密道往城中走,我在那里等你!” 女人说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这才松了口气:“我们走!” 我搀扶着江久缘往前走时,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堂主,你不觉得那只鬼神有点奇怪么?她明明有击杀我们的本事,怎么会这么容易就退走了?” 我摇头道:“那个女人,不是刚才控制全城的鬼神。她不是那个鬼神的仆人,就应该是她的分身。我更倾向于前一种猜测。” 我不等江久缘再问就解释道:“她身上最简单的破绽就是她的样子。爱美是女性的天性,你要是拥有无上法力,是会把自己变得更美,还是把自己变更丑?” “你不觉得她们两个相差太大了么?而且……” 我沉声道:“我怀疑,城中鬼神应该正在沉睡,或者是陷入了某种禁制不能随便行动。不然,我们现在早就死了。那个女人,也就用不着这么悄无声息出来找人了。” “要是单打独斗的话,那个女人不是我们的对手。我和叶阳同时立剑、横刀,才把那个鬼神给逼了出来。但是,她又不可能出来得太久。” “所以,只能是先把我们给弄到地道里关起来,然后再把我们逐个吃掉。” 我们进入塔城以来,那个女人一直都是在遮遮掩掩的情况下跟我们周旋。 这才给我和叶阳造成了一种误解,塔城并没有实力雄厚的鬼神。 事实却跟我们的判断正好相反。 我继续说道:“从那个女人出现之后,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看到的鬼魂会是四只眼睛,那个女人碰过的地方,为什么还会长出手来?”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那个女人是把鬼神的一部分身躯像是种菜一样种进了活人的体内。” “就比如,你身上的那只手,如果没人碰它的话,它会一定时间之后把你吸成人干,那只手也会完全长成。” “等到那个女人把鬼神的身躯给凑齐了,也就可以帮着她的主子脱困了。” “所以说,那个女人种在别人身上的那些零件一个都不能少。我的腾蛇之毒,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我把话说完,就听见那个女人冷声道:“可惜你是个男人,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会把主人的脑子种在你身上。” 我笑道:“这么说,你家主人的身躯只能种在女人身上?” “你给我闭嘴!不该问的事情最好别问。”那个女人冷哼了一声之后就失去踪影。 我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现在看来,我暂时是控制住了局面,可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汇合 塔城之下的鬼神,不会给我太多时间去考虑什么,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天,我第一次感觉到面对鬼神的无力。 我扶着江久缘往前走时,她却是走上几步就停上一次,还将耳朵贴在墙上去听动静。 我好奇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研究这座地宫!”江久缘说着话,从墙上抠出一块黄土。 “你看,这里的黄土并没经过特殊的处理。刚才挂着尸体的那个房间里,却是青石砌出来的墙壁。” “这就说明,塔城最初的设计,并不是一整座地宫,而是独立的古塔。” “有人在这里大规模开凿了地道,把古塔连在一起,才形成了现在的地宫。” “你仔细看,开凿地道的人,用的虽然是盗门的手法,但用的却是现代机械。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开凿地道的人,只有轮回司。” 江久缘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也在情理之中。 盗门干的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买卖,盗墓用的还是传统的手艺。敢动用大型机械,就代表着他们不怕被人发现。 整个术道上,能做到这点的只有轮回司了。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我大概想明白了。好一个轮回司,想要一石二鸟哇!我们走!” 江久缘扶着我的胳膊问道:“你不再看看了?” “没必要!”我冷声道:“轮回司的人要么是成了鬼神的刀下之鬼,要么就是在等着看热闹。” “难怪叶阳会忽然掀桌子!他是在提醒我,塔城当中还有术士。” “我当时却以为是风若行她们遇险,激怒了叶阳,才让他发了疯,大意了!” 我说话之间干脆把江久缘给扛了起来,大步赶向了地道深处。 江久缘被我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堂主,你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闭嘴!”我顺手把一颗疗伤的丹药拍进了江久缘嘴里:“自己先凑合疗伤,一会儿,能溜就赶紧溜,别留下来给我们添乱。” 江久缘没了声音,我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没过多久,我就赶到了地宫中心。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遍地白骨和残破的法器。 当年死在这里的术士足有上百之数,很多兵刃上还能看见隐隐流动的寒芒。可见,当年打到这里的人,也都是顶尖高手。 我顺着累累白骨往前看时,看到的却是一口用整块岩石而凿成的棺材。 此时,石棺的盖子已经被掀翻在了地上,只留着一口像是水池一样的石棺矗立在遍地尸骨当中。 我虽然离着石棺还有一段距离,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棺中荡漾的殷红,闻到棺中飘出的血腥。 我沉声道:“朋友,我来不是为了看棺材,我要看的是我的朋友,他们人呢?” 我说话之间,身上杀气已经暴涨而起。 我的确不是两界鬼神的对手,但是,我拼上性命,未必咬不下对方一块肉来。 两界堂任何一个人出事,我拼着永不超生,也得给他们找回点利息。 我身上杀气一起,石棺中的血水便开始轰然震荡。 无数颗血珠在棺中激烈跳动时,把我引来的那个女人慌忙跑了出来,直接跪在石棺面前:“主人息怒,这里的事情小莲很快就能处理好,主人稍等片刻。” 石棺中也传出了森冷的女声:“我只给你半个时辰,处理不好,连你一块儿死。” “我沈幽幽说话,一向说到做到。” 小莲跪在棺材之前瑟瑟发抖,石棺中的人却再不开口了。 小莲好半天才站了起来,随手往墙上一指:“你要的人在这儿。” 我顺着小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墙上的石皮纷纷崩落,露出了藏在后面的三座牢房。 风若行、王小涣就坐在第一座牢房里的角落当中,两个人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气息却十分微弱。 第二间牢房里的人,是叶阳和陈疏雨,叶阳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半边,陈疏雨斜倚在了叶阳身上,鲜血正顺着她捂着的伤口,从指缝中滴落而出。 林照和小戚被关在了第三座牢房里,奇怪的是,她们身边还多出了两个人来。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像是肉山一样的胖子,对方眨巴着芝麻大小的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打量。 另外一个长相普通,看上去让人很难记住的中年汉子,却向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小莲身上:“你先把他们多余的东西给我弄出来,然后把人放了,我自然会给你解毒。” 小莲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诚意,可我现在没看见你半分诚意,你知道戏耍鬼神的后果么?”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必死之心 我笑着看向小莲:“我人在这儿站着,就是最大的诚意。你还怕我跑了么?” 小莲犹豫之间,墙壁后面忽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别相信他!那是李魄的诡计。” 我转头往那边的空墙上看过去时,小莲忽然猛一挥手,墙上石皮再次脱落,露出了第四间牢房。 一个穿着轮回司服饰的中年人,在那间关着十几号人的牢房里喊道:“李魄就是个疯子,他从来就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在乎自己的朋友,你把他的朋友放走了,他就敢拖着你们同归于尽。” “只有你拿着他同伴威胁他,他才能乖乖就范!” “现在,是你跟他比谁更狠的时候。不信,你现在就把他要救的人拽出来一个。李魄说一个不字,你就砍那人一只手,再说一个不字,就砍那人一只脚。” “我敢保证,李魄肯定坚持不到你杀人的时候,就得乖乖低头。” 我看向那人冷声道:“你是谁?” 那人呵呵冷笑着扭过了头去,看都不看我一眼。陈疏雨说道:“他是轮回司探宝阁的阁主。” 我冷声道:“给老刘发信号,杀进探宝阁,灭阁主三族。” 探宝阁主哈哈笑道:“我就是个孤家寡人。你要是能到阴朝地府去,或许还能找到我三族当中的一些人。你过去随便杀啊!” 我看向陈疏雨时,后者点头道:“他的确是孤家寡人。” 我冷声道:“我不信整个探宝阁都是老绝户,凡是探宝阁门下亲族都杀!” 一个探宝阁弟子厉声道:“李魄,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你对我们亲人下手,就不怕报应么?” “要报应也是报应在你们阁主身上!”我淡淡道:“谁打死他,我就放过谁的家人。动手吧!” 探宝阁主毫无惧色的坐在地上对着我呵呵冷笑:“小莲姑娘,李魄让人打死我,就说明他怕了。你还不动手吗?”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探宝阁弟子也一步步往阁主身边走了过去:“阁主,你别怨我,我还有家人。” 探宝阁主哈哈笑道:“尽管动手,尽管动手。我不在乎。” “为了圣女,我什么都愿意做。” “能用我一命,帮圣女除去心头大患,我死在这里又有什么可惜?” 探宝阁主对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看都不看一眼,却死死的盯着我道:“你是曲默的徒弟,我会想尽办法杀你!” 那些弟子的拳头还没落在探宝阁主身上,小莲的手掌忽然间挥向了牢房,十多个探宝阁弟子全被打上了半空,尸身轰然爆裂,整座牢房顿时血腥满布。 探宝阁主却坐在了纷飞血雨当中不住冷笑——他知道自己赢了! 我的心也跟着往下一沉。 小莲转过神来,对我笑道:“我觉得他的办法不错,应该试试。” 小莲在说话之间,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一一扫过,似乎在挑选最合适动手的对象。 探宝阁主阴森笑道:“小莲姑娘,你应该先找叶阳。他是两界堂的二当家,也是李魄的生死兄弟。只有从他身上动手,李魄才最难选择。” 小莲忽然挥手之下,牢房大门当即洞开,叶阳在鬼神之力的牵引下,飞出牢房落向了小莲手中。 离叶阳最近的陈疏雨想要出手阻拦,却被小莲一掌击退,贴着地面滑出几米,直到撞在了墙上才算停了下来。 我本能想要起身,却强行压下了救援叶阳的冲动! 我现在不动,或许还能跟对方谈些条件。 我一旦动了就彻底输了! 小莲扣住了叶阳一只肩膀:“李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看向叶阳:“兄弟……” 我只说了两个字,叶阳的左臂就忽然传来一声爆响。等我再看时,叶阳被小莲扣住的那只手臂已经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叶阳自己废了自己手臂! 叶阳额头上的冷汗直流,人却淡淡说道:“不就是一只手么?我送给你,你还想要什么?” 小莲这时也愣住了! 叶阳沉声道:“笨狗,有些事情躲不了,那就不躲了。两界堂的人,换一个鬼神永不超生,值得!” 叶阳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们被逼到这个地步,只剩下了“斗狠”这一条路可走。 只有我们不要命,才能换别人的命。 无论是谁第一个被小莲抓出来,我都得看着他被人斩断手脚,甚至身死当场。 只有这样,鬼神才会在我们必死的决心之下心惊胆战,才会退让,才会妥协。 叶阳自断一臂,是为了帮我。 也是为救两界堂。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这厢有礼 我双眼通红看向了小莲:“我们两界堂的人从来就不怕死,我可以看着你一个个的杀。” “但是,你给我记住,我兄弟的手废了,你就得拿自己的手来还。” “我兄弟的命没了,你就得拿自己的命来填。” “沈幽幽。我说的,是你的本体,不是你现在的这道分身!” 小莲的脸色顿时一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沉声道:“我说,你就是沈幽幽。” “你刚才那一番作为,无非就是想吓唬我而已。” “你用鬼神之力,从棺材里往外传音的手法很高明。但是,你忘了一点,鬼神没有必要向术士自报家门。” “你特意提了一句,我沈幽幽,如何如何?是对我的威胁,但也是破绽。” “还有,你身为魂体,非要多给自己弄两只眼睛出来,无非就是想让别人以为你只是被鬼神控制的冤魂。” “所以,我敢肯定,你的本体还在疗伤。你更解不了我的毒了!” 我目光阴沉道:“现在,你可以继续动手了。我们两界堂的人,任你杀。只要你不怕刺神之毒就可以了。” 沈幽幽的脸色一时之间变得阴沉不定。 坐在牢房里的探宝阁主却在这时开了口:“我很想知道,所谓的刺神之毒是什么东西?或许,我有办法解毒!” “闭嘴!”刚才被沈幽幽打飞出去的陈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牢房一侧,出其不意的挥掌拍向了牢房墙壁。 陈疏雨掌中爆出的罡气,隔着一道墙壁向探宝阁主的脸上打了过去。 沈幽幽明知道陈疏雨出手,却丝毫没有救援对方的意思,眼看着探宝阁主的脖子被真气一折两段,人头被陈疏雨的掌力推飞半空。 我却咬着牙看向了探宝阁主的“尸体”。 那是一副傀儡! 陈疏雨打出来的是掌力,不是刀气,只能击碎对方的头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斩落对方的首级。而且,探宝阁主断开了的脖腔里连一滴血都没出,不是傀儡又是什么? 探宝阁主滚落在地的人头,自动转到了我的方向,带着几分戏虐道:“我从上古巫墓挖出来的傀儡如何?” “我早就说过了,你是曲默的徒弟,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我会想出一千种,一万种的办法对付你。让你生不如死!” “嘿嘿……” 探宝阁主不住冷笑着说道:“阁下,刚才叶阳断臂的时候,李魄虽然装着若无其事,可他身上的真气已经开始运转了,这说明,他十分在乎叶阳的生死。” “你不用听他威胁,你只要继续折磨叶阳,他一定会乖乖就范!” 沈幽幽眼神阴冷的看向我道:“我觉得,他的话可以试试!” “姓叶的,我给你时间再自断一腿,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断心脉。” 沈幽幽的目光转向叶阳的当口,林照牢房里的胖子忽然破口大骂道:“贱-货!老子看不下去了,身为鬼神,你不嫌丢人,老子都替你丢人!” 沈幽幽转头看向胖子的当口,胖子也站了起来,抬手指着对方鼻尖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你找死……”沈幽幽话没说完,胖子忽然出现在了沈幽幽面前,右手两指毫不留情的插-进了对方眼眶。 满是鲜血的石棺当中顿时传来了一声惨叫,棺中血水顿时被震上了天空,一道雪白色的人影也在漫天血雨当中诡异矗立,怒目圆睁着看向了胖子身后。 胖子却像是丝毫不知强敌已至,猛的将手指刺向了对方眼眶深处,一指掀飞了对方天灵:“不经打的东西,还敢跟你家胖爷嘚瑟?” 站在空中的沈幽幽厉声狂啸之间就想对胖子出手,没想到,胖子的同伴竟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石棺旁边,抬手一巴掌抽在了沈幽幽的脸上。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鬼神,就像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孩,被对方一巴掌抽回了棺材。 那人顺势用脚尖挑起地上的棺盖,又把棺材给扣了回去:“胖子,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又是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懒的人!”胖子嘟嘟囔囔扛起棺材,往风若行她们牢房里走。 那人却走到了叶阳身边,随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叶阳的手臂竟然在瞬间复原。 那人转身向我抱拳道:“棺材门下谢半鬼,这里有理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是名震天下的破军鬼王,谢半鬼! 沈幽幽也在棺材中尖叫道:“谢鬼王,你身为王尊,为什么要跟我这个无名小卒过不去?” 正文 第一千一百章有话快说 沈幽幽不等谢半鬼开口就喊道:“你身为地府鬼王,不能插手阳间之事,你在犯忌。” 谢半鬼冷笑道:“我的确不能插手阳间的事情。不过,你沈幽幽却是一个意外的存在。身为第一代借命人,我怎么能放任一个专门对付借命人的鬼魂存在?” “胖子,让她先把嘴闭上,我这边还有事情没做完。” 那个胖子应该就是谢半鬼的生死兄弟,鬼衙双骄中另外一人,胖子高升! 胖子听见谢半鬼吩咐,二话没说掀开棺材,对着里面就是乒乓两拳,把沈幽幽彻底给打没了动静。 这时,我也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向着谢半鬼拱手道:“两界堂后辈李魄,见过谢鬼王,多谢鬼王救命之恩。” 谢半鬼还没开口,胖子就隔着老远喊道:“你用不着谢我兄弟,他是看你顺眼才出手,要不然,你们的人死光了他都不会动一下。” “滚!”谢半鬼笑骂了一句,才对我说道:“李堂主要是有空,我们坐下来谈谈如何?” “不敢当堂主的称呼,鬼王叫我李魄就行了!”我对棺材门虽然不太感冒,但是谢半鬼刚救了我们两界堂,我也不能给对方甩脸色不是? 谢半鬼倒也随意,找了个尸体少的地方,随手一扫,弄出来一片空地,隔空把高胖子扔在地上的棺材盖抓了过来。 从身上拎出两瓶酒和几个油纸包,就那么随手摊在了棺材盖上,又把酒往我和叶阳眼前一推:“没筷子,想吃什么自己动手拿!” 叶阳没说话,但也没去碰那瓶酒。 叶阳就这样,他的洁癖症一发作,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给。 我顺手拎过酒瓶:“谢鬼王,我敬你。” 谢半鬼见叶阳没动酒瓶,不由得笑道:“叶大人还是那个脾气,哪怕是转世之身,也不愿意动我的酒。” 叶阳的脸色顿时一变。 谢半鬼叫他叶大人,分明就是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谢半鬼却像是故意在逗叶阳,直接岔开了话题道:“我这次来阳间,是为了追踪弈天棋主。我没想到,他竟然抛出了自己的一颗暗棋之后,悄悄溜走了。” 我不由得问道:“沈幽幽就是他的棋子?” “对!”谢半鬼道:“沈幽幽原本并没苏醒,也没有恢复到威压一城的程度。是弈天棋主给了她两颗棋子才让她在几天前苏醒了过来。” “沈幽幽苏醒之后,就按照弈天棋主的意思扣住了风若行和王小涣。” “我的那个笨蛋徒弟,知道王小涣失踪,马上带着天涯卫赶来救援。” “巅峰时期的沈幽幽,翻手就能灭掉我的天涯卫。所以,我也只能跑来救那个笨蛋一命。当师父真特么心累!” 我没想到堂堂破军鬼王竟然也会骂人。 这时候,高胖子也走了过来,大马金刀坐在了谢半鬼旁边,伸手拿起几片酱牛肉扔进了嘴里,又把谢半鬼喝过的那瓶酒拿起来灌了两口,哈出一口酒气才说道:“我兄弟就这样,看着人五人六的,实际上就是个粗坯!” 谢半鬼没去搭理高胖子继续说道:“我来之后,就听见轮回司的人在密谋对付你们。我也想弄清楚,轮回司跟弈天棋主究竟是什么关系,才留下来看结果!”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我趁机问道:“弈天棋主是什么人?他有什么目的?” 谢半鬼犹豫了一下道:“我在想,这件事该不该告诉你们?” 高胖子打手一挥道:“我就纳了闷了,你和王魂都在顾虑什么?” “上回王魂跟他们见面就什么都没说。你也想学他那样,把屁给憋臭了再往出放是不是?” “你俩自己纵横江湖的时候,就像狗抢食一样往敌人堆儿里扎。” “现在上了岁数,对年轻一辈还遮遮掩掩上了?” “小李子、小叶子都已经是局中人了,你们告不告诉他们,他们也得在这个棋盘里蹦跶。” “有些事情,早点知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谢半鬼还是在犹豫道:“我们不说,是怕他们忍不住去找真相。那条路太危险,哪怕是我跟王魂,也不敢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去碰弈天棋主。他们……” 高胖子听到这里更不乐意了:“你当他俩傻呀?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拿着脑袋往上怼?” “他们都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什么叫作死吗?” “咱们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真要作死,你想拦,还拦得住吗?” “要我说,有屁就快放,别一直憋着,我看着都难受!”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弈天棋主 谢半鬼被胖子一顿臭骂,还是犹豫道:“李魄是你我故人之后,叶阳跟棺材门关系不浅。他们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对谁都不好交代。” “狗屁!”高胖子呸了一声道:“李魄是咱们小辈不假,可他也是江湖人。人入江湖,路死路埋,沟死插牌。都特么是定数。” “你要是这么害怕他出事儿,行,咱们现在就把他们绑上扔禁地去,什么时候安全了,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 “老话讲的:上阵父子兵。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想。爷俩儿上了阵,谁能保证谁不死?爷俩上阵打仗,那是生在一处,死在一块儿。” 那高胖子说的嘴丫子上全是白沫子,我的脸却越听越黑:这特么什么跟什么?我怎么感觉自己遇上的不是两个鬼神,是我家二大爷。 谢半鬼想了半天才点头道:“这样说也对!该说的,就告诉你们吧!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 “弈天棋主,极为神秘。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弈天棋主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传承?甚至不知道弈天棋主是男是女?” “唯一能肯定的是,弈天棋主是气运师!” “气运师?”我不由得一愣:“气运师真的存在?” 按照术道上的说法,一个人能有多大的成就,取决于命运。但是,“命运”二字,在术道上又需要拆开来解释,所以,又有一命二运的说法。 有帝王命格,没有运气,一样没有面南背北,登基称帝。 有运气,没有命格,人反倒承受不住漫天鸿运,没成霸业便一命呜呼。 命运相辅相成,但也相生相克,凡俗之人才会把“命运”连在一起。 术道当中,早就有人在研究气运之法。是否有人成功,一直是众说纷纭。 平常人可以接触到风水阵,转运符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是气运秘法。那些东西只能让人的运气在短时间内发生些许变化,更多的却是心理安慰。 术道中人所说的气运秘法,足以改天换地,让承运者所向披靡。 术道当中也出现过“气运师”的说法,不过,应该与命师、算师齐名天下的运师,却一直存在于传说当中。 谢半鬼道:“我也在怀疑弈天棋主的真实身份,不过,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全都证明弈天棋主就是气运师。” “弈天棋主布局术道,布局天下,甚至在布局两界,都是为了贪狼!” “我和王魂一次次追查贪狼未果,都是因为弈天棋主的掩饰。” “弈天棋主的棋子不仅渗透到了术道门派,甚至渗透到了阴司。江湖处处都有弈天棋主的影子,我们却始终无法找到弈天棋主的真身。” 我不由得问道:“弈天棋主布局术道的目的是什么?” 谢半鬼道:“我只是知道,他是为了贪狼!” “不过,根据弈天棋主一贯的做法,我觉得,他是要找到贪狼,然后把他交给一个可以驾驭贪狼的人。” “贪狼有一个特征,那就是遇到能驾驭他的明主,贪狼就是绝世良将,不遇明主,贪狼必然噬主。” 我听到这里仔细回想了一下,谢半鬼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就拿吕布来说,如果他第一个跟随的主公是曹操,说不定他的人生又是另一番风景。 谢半鬼没用我再问就说道:“根据我调查的结果,弈天棋主每次出手,都是在相助气运鼎盛之人,不断积累他们的气运,再让他们互相吞噬。留下气运最强的一个人。” 我不解道:“按照你的说法,弈天棋主不就像是小说里那种挑选明主,一统天下的圣地?就像是慈航静斋。” “不是!”谢半鬼道:“对于你的说法,我也怀疑过。不过,弈天棋主的目标只锁定在了贪狼的身上,并没有择主的说法,也是我一直弄不懂弈天棋主真正目的的原因。” “最近几年,弈天棋主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他的几个棋子也相继浮出了水面。” “无形,无生,无相,盗门都是他的棋子。” “轮回司,文臣一系,包括我们棺材门都是他的暗子。” 谢半鬼声音一顿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弈天棋主可怕之处,在于他布置的秘境。这里的沈幽幽,你遇上过的顾北,知南,花无心全都是弈天棋主秘密培养的鬼神。” “沈幽幽屠杀借命人。” “顾北,知南。永世不得相见。” “不死僵,花无心。恩怨难了。” “都是弈天棋主一手安排的结果。” “他把人逼上绝路,又利用人的执念将他们变成鬼神,就是为了将他们交给自己选定的气运之人。”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命运相连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弈天棋主制造鬼神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各方势力达到平衡?” “对!”谢半鬼点头道:“弈天棋主一向如此。通过种种迹象推测,让九星棋的势力均衡,才能让他的气运之术达到巅峰。” 谢半鬼指向石棺道:“如果沈幽幽没有被我们发现,她就会被投入与借命人对立的势力麾下,用来对抗无生和无形。” “沈幽幽专门克制借命人,但是借命人也并非拿沈幽幽全无办法。” “双方势均力敌,才会激烈碰撞。我怀疑,弈天棋主就是用这种办法去累积气运。” 叶阳听到这里开口问道:“弈天棋主的九星棋子都出来了么?” “没有!”谢半鬼摇头道:“无生、无形既是弈天棋主的棋子,也可能是他的弃子。” “无形,无生,还没找到效忠的对象,就已经暴露在了上位势力面前。” “弈天棋主可能会用明棋的方式,让他们在各方势力的眼皮底下加入某人麾下。也可能是故意要用无生、无形吸引我们的目光,去挪动他真正的棋子。” 谢半鬼忽然看向我道:“你觉得,这些人会是弃子么?” “我?”我略一思忖道:“无生、无形未必是弃子,他们实力不弱,不可能这么早就被抛弃。” “盗门和已知的几个鬼神肯定是弃子。” “花无心说过,她只是一个失败了的试验品。” 谢半鬼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弈天棋主开始不断放出弃子,就是为了迷惑术道。为了群狼挣命去争取时间。” 我反问道:“谢鬼王,群狼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么?” 谢半鬼道:“还没有完全确定。目前,我只锁定了四个最有可能是弈天九子的人。” “我的徒弟,江均辞。” “后土八卫之一的腾蛇卫步幽冥。” “还有一个就是你!” “我?”我不由得微微一愣。 谢半鬼解释道:“你父亲李春风不是命师,也没涉猎过高深的天命秘术。他给你改命的秘术,是从何而来?” “即便是机缘巧合,也可能是弈天棋主故意把改命秘术交到了李春风的手里!” “所以,我一直在怀疑你就是九星之一。” 我不由得微微沉默:谢半鬼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如果真有运师的存在,那么他也一定是天命师。命运相连,会改运的人,也一定会改命。有运无命,就不是在给雇主改运,而是在杀人。 我抬眼看向谢半鬼道:“弈天棋主的贪狼局,在二十多年前就开始了?” 谢半鬼神色凝重道:“贪狼局开始的时间,比我们任何一个人想象的都要早。” “王魂在雪山之巅与你们相见之后,就开始怀疑过当年阻止祖师爷转生的人是弈天棋主!” 我惊声道:“数百年的局?” “对!”谢半鬼点头道:“所以,我才会怀疑弈天棋主不是一人,而是一种传承。” “王魂已经开始着手逆推贪狼局,但是他那边的进展并不顺利,我很快也要去帮王魂。” “我们两个一走,江湖必然会再次风起云涌。” “你们必然要陷入群狼挣命的旋涡。” “这也是我不太想告诉你真相的原因。” 叶阳却在这时开口道:“鬼王觉得贪狼魂魄一分为十,各自转生的可能性有多大?” 叶阳嘴上没说,心里一直在纠结着这个问题? 他明白,我和他都有贪狼残魂,就等于是让我们牺牲一人来成全对方! 我们都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谢半鬼沉默片刻才说道:“我个人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三魂七魄的确可以分开,并且散落各地,自行活动。但是,我却没有听过魂魄各自投胎为人的事情。” “就拿三魂来说,天魂被锁在天牢,地魂被关在地府判定善恶,人魂藏于坟中存于人世。但是,等到转世投胎时,三魂必须全部归位,才能完成转世。” “三魂被拆散,顶替别人其中的一个魂魄,那么转世之人是以谁的魂魄为主?” 谢半鬼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一直都觉得,贪狼散魂各自转世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身具贪狼命格,又有气运加身之人,互相吞噬气运,成就贪狼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术道更相信前一种说法。” 我弄不明白谢半鬼的推断是真是假,叶阳却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叶阳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谢鬼王,我能问一下,我是谁么?”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我是谁 谢半鬼倒背着双手来回踱了几步之后,忽然抬手点向了小九、小戚。等到谢半鬼收手,两个人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谢半鬼沉声道:“叶阳的身份涉及地府机密,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们两界堂的人,我就不管了。但是盗门的人最好还是不要掺进来。” 谢半鬼正色道:“叶阳一共有三重身份。” “你是棺材门祖师爷九棺道人的转世之身,你也是马,阴司绣衣卫副指挥使,人称绣衣少帅。其地位虽然略低于十大阴帅,却是直接对阎罗负责,执掌生杀大权。” “但是,你的身份却很少有人知晓。除了阎罗之外,知道叶阳真实身份的不超过十人。”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谢半鬼说道:“他的第三重身份就是李春风的弟子,李魄的师兄。” 我震惊道:“那我爸是……” 谢半鬼看向我道:“绣衣密帅,李春风。李春风的身份在地府高层中是公开的秘密,知道他的人很多!” 我顿时懵了:“谢鬼王,你弄错了吧?我爸是活人啊!怎么就成了密卫大帅了呢?” 绣衣使者之名,出自于西汉,为汉武帝直属,其权柄之大,实力之强,足可以被称为秘密部队。后世,武则天的“内卫”,明代的“锦衣卫”都得望其项背,尊称一声“老祖宗”。 谢半鬼道:“绣衣卫内部的安排,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 “叶阳和李春风都在执行阎罗密令。他们两个人不会同时留在地府,其中一人转世,另外一人一定守在地府指挥绣衣卫。而且,阎罗特许绣衣卫转世不喝孟婆汤,为的就是方便执行密令。” “二十多年之前,李春风本该回归,可是他却没有回来。叶阳也在那个时候转世为人。” “其中涉及了什么机密,我们无人知晓。或许,你们当中有人能知道。” 谢半鬼说话之间看向了陈疏雨,后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当年官主转世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让他喝下了孟婆汤。否则,他不会在阳间娶妻生子。” 后来我才知道,绣衣大帅是外人对绣衣卫统领的称呼,绣衣卫内部称其为“官主”。 陈疏雨继续说道:“按照绣衣卫内部的命令,无论官主是否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回,少帅都要转世。” “少帅当时安排我跟他一起转世,不过我们在转世之后就被人分开,再没有过联系。” “后来,我遇到了少帅的贴身侍卫。但是,那个时候他不仅转换身份成了红衣鬼差,也被抹掉了记忆,甚至想不起自己曾经是绣衣卫。” “我这才做出了一个推断,那就是少帅自己也喝下了孟婆汤。” “我后来根据李魄出生的时间进行过推断,官主应该是在血月前后见到过少帅一次。那之后不久,官主便回归了地府。” 我听到这里猛的站了起来:“你是说,我爸已经走了?” 陈疏雨安慰道:“你先别激动!我并没说官主已经死了。绣衣卫回归地府,可以人回,也可以魂归。” “人回,自然是阳间寿命已尽,完全回归地府。” “魂归,就是用类似于真魂出窍的秘法,让魂魄短时间返回地府。这种秘法也是绣衣卫的独门秘术。” “官主那次回去,做了不少安排,然后再次失踪。” “根据可靠消息,官主是去了阴阳客栈。” 陈疏雨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觉得,那个时候官主和少帅之间必然是交换了某种机密。少帅再遇见你之后,可能也感觉到了危机来临,为了防止机密外泄,自己喝下孟婆汤。” “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个势力对少帅下毒,让他忘掉了一切。” 我直听得目瞪口呆! 我活了这么大,都没有这一天被震惊的次数多! 我只觉得脑袋在嗡嗡乱响。 谢半鬼道:“王魂觉得当年李春风收叶阳为徒,很可能是为了保护祖师爷的魂魄。不过,李春风前往阴阳客栈,我们一时找不到对方,也只能从其他的方向去找线索。” 我反问道:“那我师父呢?他不会也是地府里的某个大员吧?” “曲默不是!”谢半鬼道:“不过,曲默跟黑白无常关系非同一般。黑白无常能如此护你,也有曲默的一定原因。” 谢半鬼说到这里摆了摆手道:“关于地府的秘辛,我已经说得太多了。剩下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再问了。” 谢半鬼看向陈疏雨道:“我觉得,你应该暂时离开叶阳!”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这样真的好吗 陈疏雨微怔道:“为什么?” 谢半鬼解释道:“叶阳在地府的时候,一直带着面具,很少看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我是因为当年跟他打赌赢了,才见到了少帅真容。王魂在雪山没能认出叶阳,就是最好的证明。” 谢半鬼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但是,见过你的人很多。而且,地府当中都知道你在绣衣卫的官职,你跟着叶阳,很容易提前引来叶阳的对手。” “李春风,叶阳先后失踪,绣衣卫群龙无首。” “虽然现在还没弄出什么大乱子,但是有些不安分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你们得小心。” 陈疏雨微微点头道:“多谢鬼王提醒,这次之后,我会离开两界堂。” 谢半鬼笑道:“好了,我也该走了,后会有期。” 我也站起身道:“多谢鬼王援手。日后……” 我话没说完,就被高胖子打断了:“别说日后,我们现在就有事儿要找你办!兄弟,你是不是把正事儿给忘了?” 谢半鬼一拍脑门儿:“我还真忘了。李堂主,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我点头道:“鬼王有什么吩咐,我一定赴汤蹈火。” 谢半鬼这回等于是救了两界堂,这个人情,我算是欠大了。就算他让我去闯鬼门关,我也不能皱一下眉头啊! “赴汤蹈火就不用了。”谢半鬼笑呵呵的道:“我就是想让你往死里坑一下我徒弟!” “啥?”谢半鬼的话顿时让我目瞪口呆:“谢鬼王,你没说错吧?” 谢半鬼一脸严肃的道:“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你不仅要坑江均辞,还得把他坑出棺材门。” 我被谢半鬼的话惊得半天合不上嘴。 谢半鬼看见叶阳把我快要掉下来的下巴给拍了回去,才解释道:“这么说吧!我收江均辞为徒之前,他应该就成了弈天棋主的暗子。” “这些年,棺材门也被弈天棋主渗透。死在了你手里的姜无忧,被我处死的田丹,都是弈天棋主的棋子。” “我再让江均辞留在棺材门,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也不利于我扫掉棺材门的暗子。让他离开门派才是最好的安排。但是,我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谢半鬼正色道:“我思来想去,觉得把江均辞给安排到两界堂才最为合适。” “第一,你们能互相照应。” “第二,我也可以验证一下,你们是不是九星棋。” “第三,可以避免你们在江湖中碰撞。” 谢半鬼说着话拿出一块玉佩道:“这是我的随身信物,棺材门下见玉如见我。你拿着他,江均辞就会听你的话。所以,你不用担心他给你添麻烦,安心帮我管着他就行。” 我迷迷糊糊的接过玉佩:“这个……我觉得,不用坑江均辞那么麻烦吧?你做个安排不就完了?” 高胖子大手一挥:“你不懂坑徒弟的乐趣,好好弄就行了。” 坑徒弟? 还有乐趣? 这是什么趣味? 我忽然想起来了,以前我就听人说过:鬼衙双骄有两大爱好,一个是扮猪吃老虎。一个是往死里坑人。 他俩没事儿的时候,还会互相坑着玩儿! 这是把趣味用在徒弟身上了?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还好我师父没什么奇怪的癖好。当然,看上祝紫凝这点除外! 谢半鬼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这么安排,其实也有几分想要破坏弈天棋主布局的意思!” “我和胖子都在地府任职,按照阴阳密约,我们可以对付鬼神,但是不能随便插手阳间事物。对付弈天棋主在阳间的布局,你们还得自己动手。” “你们不用特意去对付弈天棋主,因为,你们现在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一旦遇上弈天棋主布置的暗局,你们就要想办法破坏。” “这也是为了你们自身的安全!” 谢半鬼说完就带着高胖子飘然而去。 我看向陈疏雨道:“江均辞在干什么?” “给我点时间,我马上查证一下!”陈疏雨的情绪明显不高。 我说道:“陈疏雨,我觉得,你不用离开两界堂。两界堂缺少高手坐镇,而且,你负责堂中情报也不用抛头露面。以前,赵慈负责情报的事情,就从来不出两界堂。你也可以!” 陈疏雨转头看向了叶阳,后者点头道:“笨狗说得对,你可以藏在两界堂不出来。况且,我们也需要你的情报!” 陈疏雨这才露出了笑容。 我看了看叶阳、林照,又看了看被胖子救回来的风若行、王小涣:“你们说,江均辞千里迢迢跑来救王小涣,我们再往死里坑他一下,这样真的好吗?”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奉命坑人 我没想到几个妹子竟然异口同声的说“好!” 王小涣最有精神的蹦着脚喊:“整死他!我们这是奉命整人,一定要下死手!” 两界堂的妹子什么时候养成的怪癖啊?遇见整人连后脑勺都乐啊! 不过,我喜欢! 你们知道,一个经常被整的人,忽然得到一个整人的机会,而且,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我应该喜极而泣啊!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道:“那行,那咱们就安排,布置吧!陈疏雨,消息回来了没有?” 陈疏雨道:“江均辞在塔城附近遭遇轮回司。这一次,是轮回司圣女祝紫凝亲自带队,手下精锐无数,一直用各种理由强逼江均辞,不许他踏入塔城。” “江均辞碍于道义,骑虎难下,一直在塔城之外徘徊不前。” “废物!”我听完之后气得破口大骂:“这特么的江均辞,活该打光棍。王小涣都身陷险境,他还在乎什么狗屁道义!换成两界堂,早就杀进来了!” 林照赶紧替江均辞解释道:“江均辞毕竟出身名门大派,受到的教育不同,他是听着江湖道义长大的。” “我们不顾及的事情,他总得考虑师门的名誉!” 我听完呸了一声道:“他脑子里塞什么了?” “谢半鬼,高胖子的故事,我听了不少。” “我一直都在纳闷一件事儿,当年鬼衙双骄的骚-操-作,顶风儿都能骚出二里地去,怎么就教出来江均辞这么一个秤砣。” “徒弟也有野生的说法吗?” 陈疏雨笑道:“这个我知道!” “江均辞的功夫是谢半鬼他们教的,礼节、道义这些东西都是请儒门的人教的。” “按照高胖子最初的想法是:我们哥俩儿的名誉算是完犊子了,节操碎的连渣儿都剩不下,但是棺材门名门正派的形象得竖起来,徒弟还得别人教。” “高胖子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教的人没把握住火候,把江均辞给教成秤砣了。” “谢半鬼他们发现之后想要往回拽,已经拽不回来了。” 我听完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谢半鬼和高胖子把江均辞领到两界堂,是打算让他回炉重造啊?还是觉得大号练废了,准备开小号重练啊?” 叶阳沉声道:“他们是想让江均辞跟你学学怎么骚!” “滚犊子!就不能说点正事儿!”我眼珠一转道:“陈疏雨,你想办法给江均辞、祝紫凝各自送一个消息。” “让他们觉得,对方都想要跟自己单独见面密谈。一定要强调,不能有其他人在场。” “怎么措辞,你自己想。地点嘛!就选在一个他们都认为安全的地方就行。” “明白!”陈疏雨点头之后才说道:“按照他们两个人的性格、作风上看,江均辞应该会单独赴约。祝紫凝一定会在暗中安排人手!”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我沉声道:“陈疏雨,你负责监视他们两方究竟有没有暗中安排人手。” “叶阳,若行,林照都跟着我走,负责抹掉轮回司的人手,一个不留!” “记住出手一定要快,干掉对方之后,尸体全都用化尸水化掉,别留下痕迹。” “小戚,小九,你们两个跟着陈疏雨,我们这边一得手,你们就下手。把江均辞、祝紫凝全都迷昏过去,马上带人撤离。” “汇合地点由陈疏雨选,只要隐秘就行,不需要安排什么杀招,陷阱。只要七天时间,找不到人就可以了。” “王小涣,你最重要,你需要假扮成江均辞。你能做到么?” 王小涣想了想道:“最好能把屠夫叫来,她手里有幻兽皮。拿到那东西,谁都认不出来我是谁。” 陈疏雨道:“王屠夫也在附近,只是一直没露面。” “那就把她叫上!”我看了众人一眼:“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就把这里全部摧毁,要看上去像是发生了一场苦战,给人造成我们两界堂损失惨重的错觉,弄好了就出发!” 我们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毁掉塔城中心的密室,悄悄离开地宫,化整为零潜往了预定的地点。 江均辞和祝紫凝收到陈疏雨的传信之后,全都没有怀疑。 到了他们这个级数的江湖大佬,早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江湖就是利益。 有些事情只要在利益上达成了一致,什么规矩,什么原则,什么道义都可以给利益让步。 不过,名门正派的脸面还是得要的,某些协定只能在暗地里进行。 密谈就是双方大佬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两方人马毫不犹豫的赶往了密约地点。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是不是一路人 陈疏雨预料的果然没错。 祝紫凝并非是按照“约定”孤身而来,暗中保护她的高手就有四人之多,而且修为不弱。 我蹲在暗处道:“他们会面的位置是在山中的凉亭上,江均辞的感知范围,大概是在一百步之内,他们不敢超过这个范围。” “但是,距离太远他们又来不及救援祝紫凝,他们可以藏身的地点只有这么几个。我们每人守住一个,等他们过来。” 我比划了一下,我们各自奔向了藏身之处。 轮回司高手到来不久,就有人跃向了树梢。对方身形刚到跟树冠一齐的高度,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搭树枝,就见树叶忽然左右一分,一道剑光从树叶背后爆射而出,飞快在他眉心上一点,又缩回原处。 那个想要纵身上树的高手,又原路落回了地面,面向树干落在了地上。 他的人没倒地,鲜血却顺着他的眉心滴落而下。 那人之所以没有倒地,是因为被叶阳的游魂丝拴住了脖子,给提在了空中。 可是,他的同伴却看不见那根吊住了尸体的丝线,不约而同的往尸体边上走了过去。 林照,风若行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风若行的龙脊短刃在其中一人喉咙上一抹而过之间,林照也掰断了另外一个人的脖子。 最后一个护卫正要转身,却看到一把从自己胸口上透出来的刀尖。 我收回带血的弯刀:“动作快点,那边可能要开始了。” 我们几个匆匆把尸体给拖进草丛的时候,江均辞和祝紫凝已经在寒暄过后,各自落座。 江均辞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祝圣女,我开门见山的说吧!我这次来,只为了王小涣。你把她放出来,我马上就走,绝不二话。” 祝紫凝微微摇头道:“塔城之秘涉及借命人的生死存亡,我不能……” 江均辞不等祝紫凝说完,便打断了对方:“祝圣女,我们都是明白人。所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轮回司打的什么主意,你我心里都很清楚。” “轮回司想要塔城之下的沈幽幽,从而制霸借命人。” “你们跟借命人之间的纠葛跟我无关,我只要王小涣。” 祝紫凝笑道:“据我所知,棺材,白灯之间还有一段难了的恩怨。两家虽然没有正面冲突,但是也定下了棺材、白灯不通婚的规矩。” “除非,棺材门的人退出门派。” “我知道,江少心里门派高于一切,就算你救回王小涣,又能以棺材门首徒的身份迎娶白灯七煞的大师姐吗?” 祝紫凝微笑道:“江少一表人才,加之棺材门少门主之位,难道还怕没有红颜知己么?何必为了一个王小涣自毁前程呢?” 江均辞微微沉声道:“祝紫凝,我最后再告诉你一遍。我只要王小涣。” 祝紫凝笑道:“江少,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件事绝无商量。” “现在,我把你放进塔城。我们轮回司所有的布置都将功亏一篑。” “一旦放走沈幽幽,借命人就将遭到灭顶之灾。不仅术道上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地府与术道之间的阴阳密约也会因此而毁。” “那时候,整个术道都会被卷入腥风血雨,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一己之私,含恨而死?” “为了术道,为了江湖,为了数以万计的无辜,我只能做一个恶人了。” 江均辞紧握双拳之间,祝紫凝再次说道:“江少,我知道这个结果对你而言会很痛苦。但是,牺牲一人,能救千万人的话。那么,个人之痛,比起江湖之痛,也就不算什么了!” 祝紫凝站起身来转身走向凉亭之外:“江少,我今天能来赴约,并不是要跟你谈什么条件。而是出于礼貌,过来表明我的立场。” “我知道,你带来了天涯卫。” “但是,棺材门的天涯卫却不能用于私利。这是尊师破军鬼王定下的规矩,也是整个江湖都在敬仰的规矩。” “如果,你调动天涯卫,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棺材门的声誉就要毁于一旦。别忘了,你永远代表不了你自己,你代表的是棺材门。” “门派之重,红颜知己。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祝紫凝话音落处,人已经站在了凉亭之外。 我身边林照低声道:“祝紫凝要走,我们动不动手?” 我压低了声音道:“先等等,我要看看江均辞怎么选择?” 我对江均辞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好感,也没有太大的恶感。 我知道这个人讲理,却不知道他跟我们是不是一路人。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几成含义 江均辞紧握着双拳,仰天道:“祝紫凝,我只给你一晚时间。明天天亮,我看不见王小涣,就带天涯卫踏平你轮回司。” 祝紫凝脸色剧变道:“江均辞,我劝你三思。” 江均辞沉声道:“明日一战之后,世上不会再有你祝紫凝,也不会再有我江均辞。” “棺材门名誉因我而损,我会自绝江湖,给术道一个交代。就委屈你们轮回司跟我一起了!” 祝紫凝忽然笑了:“江均辞,你不敢这样做!” “除了门派名誉,你还要顾虑轮回司背后势力。” “我们双方开战,就是逼着棺材门站队阴帅。地府文武之争凶险万分,你敢拿整个门派赌这个输赢么?” “哪怕是强如破军鬼王,七杀鬼帅,也不敢随意做出决定吧!” “所以,你能杀的人,大概只有你自己了!” 江均辞顿时如遭雷击般的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祝紫凝却笑道:“江均辞,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能习惯也就好了。再会!” 祝紫凝正要离去之间,我却从暗处走了出来:“我没让你走,你走得了吗?” “李魄!”祝紫凝先是一愣,马上又换上了一幅笑脸:“李魄,我等你很久了。” 我嘴角不由得掀起了一丝冷笑:“我们的见面会非常不愉快!” 我的话刚说完,就听见有人轻轻说了一声:“倒!” 先是,江均辞咕咚一声摔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然后,就是祝紫凝昏迷倒地。 很多人都觉得,密谈就应该选择不见天日,重兵把守的地方,才能保证不会泄露机密。 这个说法没错,但是不适用于术士。 术士绝不会把自己陷入一个无可逃生的地方,只有相对开阔的地方商议机密,才能保证自己有路逃生。同时,也能防止有人用密室下毒。 江均辞,祝紫凝都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所以他们都认为山中凉亭才是最佳的约会地点。 但是,他们低估了盗门使用秘药的手法,更低估了王屠夫掌握的材料。 小戚和王屠夫联手,直接拿下了江湖上的两个成名人物。 我一挥手道:“把他俩带上,先离开这里。” 我们几个把人藏进陈疏雨准备的秘密据点,就是进行下一步了。 制造假象! 我把王小涣叫了过来:“獾子,我现在呢,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一定得老实回答我,这可关系到我们的下一步行动!” 我见王小涣点头,马上问道:“我要往死里坑江均辞一次,你能不能下得去手?” “我能!”王小涣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王屠夫抽出擀面杖敲在了王小涣脑袋上:“我呸!我还不知道你,你说能坑江均辞,就是想要手下留情。” 王小涣眼泪汪汪的看着王屠夫:“咱们别太狠。毕竟……毕竟那货,还算有点担当不是?” “呸!”王屠夫差点吐了王小涣一脸:“我问你,你看明白谢半鬼的良苦用心没有?” 王屠夫见王小涣一脸茫然,不由得摇头道:“女人就是不能恋爱,一恋爱就傻了。明天,你改名叫傻狍子得了!” “你觉得,江均辞现在适合做棺材门的掌门人吗?” “我觉得不适合!” “江均辞虽然也是聪明过人,但是他过于拘泥也不善阴谋,而且太要脸!这三点加起来,就注定了他只能做守成之人,无法开疆裂土。” “谢半鬼把他当成接班人来培养,自然不希望破军一脉的下一任脉主,如此平凡。” “所以,他得让江均辞跳出来,在江湖最底层混上一段时间。让他见识一下不一样的江湖。” 王小涣揉着脑袋上的包道:“我还是不明白!” 王屠夫翻了一个白眼:“笨狗,你跟她说!这孩子傻了!” 我解释道:“这么说吧!江均辞为什么总在我们手里吃亏?不是因为我们比他高明多少,而是我们更不要脸!” 叶阳沉声道:“那是你,别带着我!” “呸!表碾!”我骂了叶阳一句继续说道:“江均辞一直在江湖上层打滚,遇上的人多少都有些气派,带着几分架子。却从没见过江湖末流。” “上位者的眼光,格局,见识的确要高出下位者很多。但是,他们也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想出来的事情,多少有些不接地气。江均辞就是如此。” “谢半鬼想要锻炼江均辞,就只能把他从天上给打到地下去。如果,只是派他下到底层的江湖,那就成了走马观花,什么都锻炼不着。这就是,谢半鬼让我坑江均辞的用心之一。” “另外嘛!”我顿了一下道:“我觉得,谢半鬼还有几分想要成全你们的意思!”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事态失控 “啥?”王小涣懵了。 王屠夫摇头道:“你自己想,白灯门和棺材门之间恩怨在,你和江均辞怎么在一起?” “以谢半鬼的性格肯定不会在乎这些,但是你们白灯门可不一样。谢半鬼把江均辞踢出来,还不是想成全你们。” “结果,你还想帮着江均辞!你脑袋里进的水真不少。” 王小涣这才犹犹豫豫的道:“那行吧!我听你们的。” “没救了!”王屠夫捂着脑袋道:“这脸皮厚的,脸都不红一下。还那行吧!你给我拿江均辞发誓,必须听李魄的话!” 最了解王小涣的人就是王屠夫,所以举着擀面杖逼着王小涣发了毒誓! 那毒誓发的都没处听啊! 要是王小涣违背了誓言,江均辞那哥们儿可就彻底完犊子了,十辈子都翻不了身! 我等王小涣发了血誓,才干咳了两声道:“现在,最了解江均辞的人就是你。所以,一会儿你得听我安排。你会模仿江均辞的笔迹吗?” “不会!”王小涣只能摇头。 陈疏雨却说道:“我可以!我接受过类似的训练,造假其实也是情报的手段之一。” 我后来才知道,陈疏雨的话谦虚了,只要给她时间,她造出来的假货,就连鬼神都分辨不出来。 我眼睛一亮道:“这样,你呢,马上以江均辞的名义写一封信给轮回司,就说绑架祝紫凝,用祝紫凝换王小涣回来。最后一定要威胁一下轮回司。” “威胁人我会!”陈疏雨道:“需要弄出根人手指头之类的东西,一块儿寄过去吗?” “不不不……”我连连摆手道:“这样坑不着江均辞。你按我的原话写。你这么写……” “你明天要是不来换人,我明年的今天,最少还你俩人!” 林照当时懵了:“这怎么还多还回去一个人,那人哪儿来的?” 王屠夫嘿嘿笑道:“说的好,要是祝紫凝争气点,生个双胞胎,就是还回去仨人!” 风若行捂着额头道:“你就干点人事儿吧!这不是让江均辞的名声烂大街吗?” “非常时期,不下猛药不行啊!”我继续说道:“陈疏雨,你记着,字里行间一定要表现出江均辞的愤慨,一定要让轮回司明白,你们不还我媳妇,我就弄了你家圣女。让我儿子给你们轮回司当爹去!” 陈疏雨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这个……这个……” 叶阳板着脸道:“写!” 叶阳的话,陈疏雨不敢不听,只能按照我说的话往下写,我拿着信一看,写得还不错啊! 威胁之意,力透纸背啊! 我的信还没送出去,棺材门、轮回司就弄得弓拔弩张。 那封信一出来,轮回司顿时炸开了锅,直接闯到了棺材门驻地要人。 紫菀儿再三解释无果之后,也被轮回司气得动了真火,带领天涯卫跟轮回司大打出手。 棺材门这边有紫菀儿这样的鬼神坐镇,加上训练有素的天涯卫,直接就留下轮回司上百号人马,轮回司吃了大亏之后,立刻向总部求援,调集精锐准备再战紫菀儿。 紫菀儿也是不甘示弱,向棺材门发出了求救信号。七杀一脉二号人物,铁豹子叶木,亲自带领七杀门下五御四卫十多个顶尖高手赶赴塔城。 王魂另一位结拜兄弟老陈,陈思齐,调集七杀门下精锐部队“龙怒”,从另外一面截杀轮回司。 如果换成别人带队,或许棺材门和轮回司的这场架打不起来。 可惜,七杀一脉带队的人物是脑袋少了根筋的叶木和唯恐天下不乱的老陈。 叶木见到轮回司高层,就说了一句话:“我师侄绑了你们轮回司的老娘们儿又怎么样?还你们俩人又能如何?换成老子,现在孩子都让她怀上仨了!” “我告诉你们,不把我师侄媳妇还回来,老子让你们连祝紫凝孩子的爹是谁都不知道!” 这下轮回司彻底被气炸了,一众高手拔剑而起。 叶木拎着砍山刀喊了一声:“揍他娘的!跟老子狠宰这帮瘪犊子!”就一马当先跳进了人堆,紫菀儿想拦都拦不住。 老陈一看叶木动了手,连江湖规矩都不顾了,直接带着“龙怒”抄了轮回司的后路。 要不是七杀一脉的当家大姐小猫儿及时赶到,一顿巴掌把叶木抽老实了,他俩能带人掀了轮回司在塔城的驻地。 我听到消息之后,也是好一阵目瞪口呆:“弄的这么严重?棺材门损失不大吧?” 我倒是不担心轮回司怎么样,我担心的是,万一棺材门损失惨重,那可就扯犊子了。 谢半鬼是让我坑江均辞,可没让我坑棺材门,更没让我坑七杀一脉!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请你出去 谢半鬼是让我坑江均辞,但是我也不能把他坑成什么什么大盗,什么什么贼吧? 那么一来,江均辞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江湖上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我跟江均辞没有大仇,那么干就过了。 我现在给人造成的假象就是:有某个势力想要挑拨棺材门和轮回司火拼,在阴谋败露之后扔下祝紫凝、江均辞逃之夭夭。 这个挑拨两大门派的势力,正好适合弈天棋主。 除了几个知情人之外,谁都不会往我们两界堂的身上想。 就算我的计划有什么疏漏之处,也有谢半鬼、高胖子帮我扫尾,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而且,我也不相信七杀一脉的二号,三号人物能彪到那种程度。 有些人的粗俗、鲁莽是与生俱来的性格改不了,有些人的鲁莽却是专门给人看的,内在里比鬼还滑。 七杀一脉大举出动,能起到定海神针作用的小猫儿,真就没赶上大队人马么? 这个解释有人信,但是,我不信! 事情跟我预想的一样,棺材门、轮回司果然坐下来谈判了。 棺材门不痛不痒的做出了赔偿之后,为了平息轮回司怒火,以“行为不端”的名义,把江均辞逐出师门。 表面上看棺材门做出了让步,实际上是轮回司吃了大亏! 不算在火拼中损失的人手,他们起码折损了五六个高层,其中还包括一个大长老,一个左护法。 更重要的是,棺材门一个“行为不端”,不是等于坐实了江均辞跟祝紫凝发生过什么么? 江均辞可以说是被人下了药,或者被术士掌控出了事儿。 祝紫凝呢? 别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从此之后冰清玉洁,白璧无瑕,跟她没啥关系了! 圣女,肯定是圣不起来了,就等着换人吧! 我本来是打算在他们双方撤走之后,去找江均辞把他拽进两界堂,好好调……不,好好训练。 没想到,祝紫凝却找上了门来。 面容憔悴的祝紫凝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和江均辞被掳,是你下的圈套对么?” 王屠夫把手一挥道:“哎,我说祝圣女,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两界堂小门小户的,可经不起你们大轮回司的折腾。你别上来就给我扣帽子!” 我冷笑道:“师姐,你还没看出来么?这轮回司是找不着真凶了,没地方找脸儿,跑我们这儿抓替罪羊来了!” 我对着祝紫凝一仰脸:“你想干什么划条道儿出来,我们两界堂奉陪到底!” 祝紫凝摇头道:“没想到,曲默一生刚正直爽,竟然收了一个如此无赖,又没有担当的徒弟!” 我冷笑了一声道:“我有没有担当,还轮不到你来评价。你要是不想动手,就请你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王屠夫却饶有兴趣的道:“祝圣女,你这兴师问罪来得好没道理。” “江湖人不论做什么,都要有个目的。你说我们两界堂是这场阴谋的幕后黑手,那我问你,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了给曲默报仇!”祝紫凝直视我的双眼:“当年,轮回司让曲默身败名裂,所以,你要用同样的方式来报复我!” 祝紫凝说到激动之处站了起来:“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师娘!” 祝紫凝真就说对了! 因为祝紫凝跟我师父之间的关系,我没法杀她。但是,不杀,不代表我不会报复,至少我得收回点利息。 我冷笑道:“如果这事儿是我动的手,你以为,你身上会只有一个江均辞吗?我早就把你卖给乡下老光棍了,而且还是薄利多销。你信么?” “还有,我警告你,你别跟我乱攀关系!” “你跟我师父结婚了吗?就敢以我师娘自居。” 王屠夫接口道:“说的就是啊!只要你没跟曲前辈正式结婚,你俩就算不上夫妻。这自古以来,同-居就不受法律保护啊!” 我冷笑道:“你们要真住一起,我叫你声师娘没啥!你们到一块儿了么?” 祝紫凝叹息道:“我跟曲默之前有很多误会,我希望,你能给我点时间,我想告诉你……” 我强行打断了祝紫凝:“你什么都别告诉我!有话跟我师父说去。现在请你出去!” 祝紫凝激动道:“李魄,难道你连我当年有什么苦衷都不愿意听,就要把我定位成敌人吗?” 我摊手道:“真好笑!你跟我师父之间的感情纠葛,跟我说?我是谁?我凭什么听你们之间的爱恋情仇?” “这种事情可以说,但是你得挑对人呐?有些事情,要是差着辈份说,那就是老不正经,你懂么?” “现在,请你出去!”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崩溃边缘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呵斥祝紫凝离开。 祝紫凝却还是不肯死心:“李魄,算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我忽然扬起手机道:“祝紫凝,你给轮回司,给自己留下点脸面吧!” “你再纠缠不休,别怪我现在就把你刚才的那翻言语发网上去。” “我这个人没脸没皮,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你行么?” 我脸色一沉道:“祝紫凝,再要是跟我叽叽歪歪,我马上让人看看你这位祝圣女哭着喊着要找男人是什么德行。” 祝紫凝神色黯然道:“是我与曲默之间的误会太深了。也是我太急于解释我们之间的误会,才让你如此激动。” “我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 祝紫凝转身离去,我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感觉,心里反倒升起了一种难解的失落。那种感觉,就像是祝紫凝走了,却把我的心也带走了一块。 不把她追回来,我心里就永远带着一块缺失,无可填补。 那一瞬间,我虽然是反应了过来,想要用杀意压制自己心中失落。 可我面对祝紫凝那落寞的背影,却怎么也提不起杀意。 祝紫凝似乎是故意考验我的定力,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我的心也跟着猛然一颤。 一种难以遏制的愧疚,从我心底升起之间,我差点控制不住的想要过去搀扶祝紫凝。 我心里很清楚,再这样下去,我必败无疑。 祝紫凝却在这时忽然给我加了一记猛药——掩面加快了脚步,匆匆奔向了门外。 那时候,一道大门仿佛变成了足以撕裂我灵魂的魔爪。 那时候,我只有一种感觉,不能让她出门。 她跨出那道大门,我就再也追不回她,再也见不到她了! 千钧一发之间,我脑中灵光忽然一闪,身上的死气也开始疯狂运转,整个人在短短几秒之内就生气全消,两只瞳孔也迅速放大。 祝紫凝也在这时,一步跨出房门。 她身形在一顿之下,再不停留的快步离去。 小戚,江久缘第一次看到我的这幅模样,顿时被吓得脸色煞白。 江久缘差点冲上来给我喂续命丹,好在被风若行及时挡了回去。 王屠夫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你搞什么鬼呢?” 我换回活人身躯之后,满头冷汗的坐了下来:“我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祝紫凝,论修为不是顶尖高手,论谋略比不上二流谋士,她凭什么能成为轮回司圣女?” “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她的本事就是能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于她,供她驱使。” 我擦着头上的冷汗道:“我一直不肯让祝紫凝说话,就是为了防备这一点。最后还是差点着了她的道儿。” “祝紫凝离去的时候,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难以遏制的愧疚和不安。就好像不把她叫住,我就会失去非常重要的人,或者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时候,我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喊住她,听她把当年的事情说完!” “祝紫凝当时只要再拖延三五秒钟,我的意志就要崩溃了!” “太可怕了!” 叶阳给我递了根烟:“你先抽两口!” 我拿着火机打了几次,怎么也打不出火来,最后还是风若行帮我把烟点上,我才算慢慢镇定了下来:“我本来以为运转死气,让自己变成死人的状态,能挡住祝紫凝的诱惑。” “现在看,死气的作用不大!” “这个娘们儿,太可怕了!” 陈疏雨低声道:“我也收集过轮回司的情报。祝紫凝的秘术应该不止这些。” “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看到的祝紫凝只是她的伪装,真正的祝紫凝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物。甚至,连当年的九头妖狐俞擎烛,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摆手道:“先不想这些了!你帮我收集下关于祝紫凝的情报,尤其是,克制她秘术的办法。” “另外,大伙都做好防备,不要单独见祝紫凝。” 王屠夫道:“我看做好防备的人,只有你和叶阳才对。祝紫凝的秘术好像对同性不起作用。” “你放心,以后我们肯定像是看狗一样看着你,免得你钻到别人家狗窝里。” “你们这个比喻……”我终于是反应过来什么地方不对了:“你们怎么不去看着叶阳?” “叶阳比你有定力!”王屠夫翻了一个白眼。 风若行道:“我们不怕你拱白菜,怕的是你去拱酸菜。” 林照又补了一句:“还是跳酸菜缸里拱!” 那时候,我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两界堂的这帮妹子没法要了,都扔出去吧!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你师父把你卖了 我发现,我不能跟这帮妹子斗嘴,我真不是对手! 为了赶紧逃命,我只能张罗着去找江均辞。 等我找到江均辞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个昏天-黑地,人就已经快要趴在桌子上了。 江均辞看见我来了,就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大着舌头说道:“李魄,你个狗东西来了?来,陪我喝酒!” “几个菜喝这样?”我坐到江均辞对面:“师姐,给他弄碗醒酒汤,别一会儿吐咱们身上。” “我不喝醒酒汤,我要喝酒!”江均辞晃晃悠悠给我倒了一杯酒:“李魄,我特么实话告诉你,我特别不喜欢你。” 我呵呵一笑道:“那我谢谢你,要是有个老爷们儿喜欢我,我汗毛都能吓炸了!” 江均辞像是没听见我说什么,自顾自的说道:“你……不配做高手!不配做棺材门弟子。” “你有什么恩怨,明刀明枪跟我来啊!我江均辞,不含糊你!” “可你特么的算计我!” “上回在雪山,你就算计我!” “这回在塔城,你还算计我!” “我问你,把我弄走的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说!” 我刚要开口,就看见陈疏雨给我打了一个眼色,她的意思是:附近有人监视! 我哈哈一笑:“是我啊!就是我把你跟祝紫凝弄一起了。” “我听说,你练过双修的秘术,就是要找合适的鼎炉。我这不给弄了一尊古董大方鼎,助你登临巅峰吗?快谢谢我!” “放屁!”江均辞拍着桌子骂道:“我知道,肯定是你算我,你就是不肯承认。” “我就是没有证据,有证据的话,我现在就弄死你!” 江均辞算是没救了! 把我换到他的位置上,还什么证据不证据?直接打到你把证据吐出来为止。 我笑呵呵道:“我听说,吃老姜去火去大了的话,容易把脑子去坏了,我看你现在就差不多!” “滚!”江均辞一巴掌往我身上拍了过来,却被轻飘飘一掌给挡到了一边儿。 江均辞确实是喝大了,出手一点力气都没有,这可不是装出来的。 江均辞被我推开之后,斜着倚在椅子上,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我说了多少遍?我没跟祝紫凝怎么样。结果,他们全都不相信我,谁都不相信我!” “我……” 我笑道:“兄弟,现在别人信不信你重要吗?只要两个人信你就够了!” “一个祝紫凝自己相信你,别真在怀上孩子之后,跑来找你负责,那笑话就大了!” “另外一个就是王小涣!她得信你啊!” “我这么跟你说吧!现在买二手房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买房之前,人家总得了解一下前房主的事儿吧!这个嘛……” 江均辞这下更难过:“王小涣怎么就加入你们两界堂了呢?我早就跟她说了,两界堂不能进……这回可把我坑惨了!” “对呗!”我一拍桌子:“要我说,王小涣不给你生十个孩子都对不起你!” 我这边话刚说完,就差点被王屠夫一巴掌拍桌子上。 我赶紧抬起头来:“我说哥们儿,我有个事儿,一直挺好奇!” “要是没有你们两个被掳走这事儿,你到底能不能跟轮回司开战?你实话告诉我!” “能!”江均辞大着舌头道:“你知道,我为了打听獾子的消息付出多大代价吗?” “光是暗影堂精锐弟子就死了七个啊!” “你知道棺材门为了培养那些弟子,花费了多少心血吗?” “我的两支天涯卫都已经在塔城两侧严阵以待了,就差我一声令下,就能跟轮回司火拼到底了!” 我大概是明白,谢半鬼为什么要让我在这个时候坑江均辞了。 破军一脉的顶尖高手都是鬼神,一旦跟轮回司动手,鬼神不出,江均辞他们肯定要吃亏。 更重要的是,轮回司掐着大义,讲着规矩,江均辞动了手,七杀一脉没理由往里掺合,只能眼看着棺材门吃亏。 我这么一搅合,弄得两边都不占理,却又都占理了。 七杀一脉可以名正言顺的掺进来狠狠收拾轮回司一顿,而且,事后收尾也更容易一些。 棺材门上一代都是老狐狸啊! 可怜了江均辞这个小菜鸡了! 我故意敲着桌子道:“你别跟我扯那个没用的。我就问你,最后,你能不能为了王小涣跟轮回司翻脸吧?” 江均辞答非所问的垂着胸口道:“李魄,我跟你说,我特么的,有时候还真挺羡慕你。” “你没有师门,不考虑太多,想干就干,想打就打,可我不行啊!”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你师父把你卖了2 江均辞道:“我做事,首先想的得是师门啊!” “我小的时候,我师父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像是对亲儿子一样的对我!我做事能不先想师门吗?” “我明知道王小涣失踪,肯定跟轮回司有关系。可我不敢轻易跟他们开战啊!只能不断施压,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伤了王小涣。” “我跟你说……” 江均辞用手点着我道:“那时候,我真羡慕你!一言不合就能跟人拔刀相向。哪怕是被人给打死,也是死了个痛快。” “我特么手里有刀,手下有人,就是不敢动手。” “我这心里憋得难受,恨不得把腔子给豁开,把心里那闷气全都放出来。” 江均辞拿起酒瓶猛灌了几口:“你问我能不能跟轮回司开战?我特么怎么回答你?” “哪怕是到了现在,我都没法直接告诉你答案。” 江均辞拍着桌子道:“直到现在,我心里这口闷气都没出去,你知道吗?” “我当时真要是拼了命干上一场,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我真要是动手了,我对得起王小涣,可我对得起我师父吗?” “你活的是真够拧巴的!”我忽然有点同情江均辞了,这家伙其实背负的压力不小。 棺材门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 谢半鬼又是名震两界的破军鬼王。 不管是门派,还是谢半鬼,都太过耀眼。 无论在什么地方,越是耀眼的人,就越是有人来挑毛病,越是有人在等着看你笑话。 江均辞作为破军一脉的少主,每做一件事都得小心翼翼,都得想想门派,想想师父。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是活在师门光辉之下。可是,这种光辉,其实也可以称为阴影。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人拿他跟他师父比较一下。 江均辞超越不了谢半鬼,他永远都是少主。 可是,超越谢半鬼又谈何容易? 谢半鬼把他踢出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转头看了看王屠夫,后者无奈的点了点头。 大姨姐考核妹夫的结果不是很满意,但是,也不算太糟糕。都是江湖人,自然知道身不由己的道理。 再说,拿着王小涣去跟江均辞师父、师门比轻重,也确实有点为难人的意思! 我凑近江均辞低声道:“我说,你师父把你给卖了!” 江均辞微微一愣之后,脸上怒气顿起,就在江均辞想要动手的时候,却看见我手里多出来一枚玉佩,他抬起来的手马上放了下去,眼睛里也涌出了泪水:“师父!” 我赶紧说道:“你师父把你卖给两界堂了,白菜价。走吧!醒醒酒,跟我回两界堂当牛做马去吧!” 江均辞大概也明白了什么,拿着玉牌嚎啕大哭了起来,人趴在桌子上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我一看:得!这算是一时半会儿哄不好了,就算能哄好,我也不至于哄个老爷们儿不是? 我转头看向王小涣:“獾子,去哄哄他。哄好了,我们赶紧回去,还有事儿要做呢!” 我把王小涣扔在酒馆里,自己到门口抽烟去了,我一根烟没抽完,就看来了一辆面包车。 我正合计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就看两个力工抬着担架进了酒馆,没一会儿,就把江均辞给抬出来,扔到了车上。 江均辞就这么,被王小涣像是送快递一样给送回了两界堂。 江均辞人是到了两界堂,却怎么也不肯出门,一直把自己锁在屋里。 我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就让两界堂的妹子去开导了他一下,结果,思想工作直接变成了棍棒教育。 我没想到的是,江均辞挨了一顿揍之后,竟然开窍了,没几天就恢复了原来的那副模样。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我为了安置江均辞,特意成立了一个白灯香堂,香主王小涣,就管着江均辞一个人。 王小涣也就成了两界堂唯一有直属手下的人了。 塔城那边,我没抓到霍唐的地魂,任务算是黄了,还好有贾亦晓给我们补上了点寿命,我们三个暂时不用为了寿命的事情发愁了。 这边处理完江均辞,我也把小戚和江久缘给送回了盗门。 我把她俩送上车之后,转头就问了叶阳一个问题:“你说,我是不是着了祝紫凝那个老娘们儿的道儿了?我怎么看谁走了,都像是有点依依不舍似的!”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你应该没看错!” “小戚,小九?”我往汽车开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见江久缘她们在从车窗往后看。 我抓着脑袋道:“两界堂有什么好的?还舍不得走了?是伙食太好了?” 陈疏雨忽然笑眯眯的说道:“我知道原因,你们要不要听?”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我是不是做错了 风若行,王屠夫的眼睛顿时一亮:“快说,快说!” 我看到了什么? 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啊! 这个时候阻止? 不行,阻止容易被打死。 再说,我也好奇,那俩丫头怎么了? 陈疏雨看我没阻止,拿出笔记本放在了桌子上:“你们看这段!” 我往屏幕上一看,那不是那俩丫头的寝室吗?这录像是趁昨晚上,人家睡觉的时候拍的? 我顿时就惊了:“陈疏雨,你是偷窥狂吧?” 陈疏雨阴沉着脸道:“注意你的言辞!这是情报人员的专业范围。” 王屠夫道:“是我让陈疏雨去的,我对盗门的人不太放心。” 我想想也没什么毛病,两界堂除了老刘,别人都不太喜欢盗门。 录像里很快就传出了小戚的声音:“九姐,明天咱们就要走了。我真有点舍不得两界堂。两界堂的饭好吃,据说,最会做饭的人是堂主,我还没吃到堂主做的饭,这么走了,有点可惜!” 我揉了揉脑袋,听不下去了:我什么时候能不跟厨子沾边啊? 江久缘翻了个身没有说话,小戚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堂主不会把我们留在两界堂。他不相信我们。” 江久缘这才开口道:“不要质疑堂主,换做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会在短时间内相信属下!” 小戚干脆坐了起来:“那不对啊!我听人说了,两界堂的人,都是跟堂主认识了没有几天,就被他当成了兄弟,一起出生入死。” “我们也跟着堂主闯过塔城啊!他怎么就没把我们当成兄弟啊?” 江久缘叹息了一声不说话了,小戚却自顾自的说道:“好像也不对!堂主和照照,要是没把我们当兄弟,也不会拼了命的救我们。” “照照拿身子给我挡刀的时候,说实话,我心都要化了。” “你说,我去追照照,他会同意吗?” 我看到这里实在受不了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道:“我说小奶狗,你明天改名叫小渣狗吧?” “你这都几个妹子了?我给你算算啊!我知道的就三个了。” “以后,两界堂所有女客户都交给你了!哈哈……这样咱们能赚两笔钱。” “你们都记着啊!以后有女客户过来,一定要问问,需不需要特别服务。我们这儿有个小渣狗!” 林照抓着我的椅子,把我连人带椅子一块儿扔飞了出去,我在空中转了一圈,双脚落地抱着椅子又跑了回来。 我得抢前排位置啊! 看好戏,坐正座,这不是有数的吗? 我刚坐回去脸就绿了。 江久缘从床上坐了起来:“堂主在塔城一次次对我舍命相救,又一次次想要送我离开的时候。我真的想要跟他同生共死。” “堂主身上的那种感染力,比秘术还让人难以抗拒。” 小戚听到这里抽冷子问了一句:“你想没想过要以身相许啊?” “嗯!”江久缘只是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小戚就撒欢了:“切,人家对你舍命相救,你却要恩将仇报。太狠了吧?” “你去死!”江久缘直接把枕头砸了过去。 “嗷——”两界堂的妹子一起往我脸上看了过来:“原来渣狗在这儿啊!” “不是……我……”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小戚尖叫道:“你想恩将仇报也没有机会了!他们都说堂主和叶当家是一对儿,而且还是情比金坚,生死不渝的那种啊!” “卧-槽!”我差点疯了:“现在的妹子脑子都想的什么?” 叶阳面无表情的看向我道:“江久缘说了,你感染力强。她们被你的傻气儿给过上了。” “咦——”两界堂的妹子看着我们两个的表情都不对了。 我就听见咔嚓一声,等我回头一看,林照已经把手机举起来了:“看,我刚刚抢拍的,像不像小两口拌嘴?只有抢拍的东西才最真实。” 我和叶阳同时蜷起手指隔着两米,一道真气弹了过去,正对林照的脑门。 林照飞身后退:“他们急了,动作都一样!” 叶阳倒背着双手道:“太无聊,我走了。” “你别走,你这不是把我扔下了吗?”我正想从人堆里往出挤,就又被那群丫头给塞了回去:“你不许走!” 这时候,录像里的两个丫头也闹够了。小戚叹了口气道:“真想留在两界堂啊!” 江久缘也叹息道:“师父当年就跟我说过,进了盗门就一辈子洗不清了。我以前不以为然,现在真的知道了。” “堂主不相信盗门啊!我们也改不了出身。” 两个丫头同时沉默下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转头看向陈疏雨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三个谜团 王屠夫看着我呵呵笑道:“哎呦,我们的笨狗学会怜香惜玉了啊!” “我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王屠夫在我肩上拍了一下:“李魄。你的做法是对的。作为堂主,你应该为两界堂负责。谨慎一些,没有错处。” “也对!”我点头道:“以后有机会再把她们弄回来吧!” 聂小纯从香炉里飘出来白了我一眼:“说不定,你过几天就给忘了。” 聂小纯用一根手指点着我的脑门道:“你记不记得多久没带我出任务了?还有秦心,她是你的守护鬼灵是吧?你把她扔在家里多久了?” 我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我肯定不能承认把她俩忘了:“我是为了你们两个的安全啊!” 聂小纯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你就是把我们给忘了,还敢狡辩?” 我当时就麻爪了:“我的小姑奶奶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别一上来就放大招啊!” 聂小纯把手一放,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哼!你看你,女生一哭,你就没原则了,还怎么当堂主?” 我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我的姑奶奶们啊!你们就收了神通吧!我这比遇上鬼神还要紧张啊!” 几个丫头总算是闹够了,全都坐了下来,又把剩下的人都给叫了过来。 两界堂齐聚一堂,就是为了研究一件事,先去提升谁的实力? 陈疏雨道:“我过去就说过,你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的秘密,解开秘密就等于摘掉了你们身上的牵绊。你们的实力也会因此提升。” “不过,你们得先决定好从谁开始?” 陈疏雨表情严肃的道:“在你们做出决定之前,我必须提醒你们一下。” “两界堂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倾巢而出。至少得留下两个以上的蜕凡高手镇守堂口。” 在场的人一时之间都不说话了,似乎都在考虑着自己的事情。 许久之后,还是老刘开口道:“我觉得,应该先从东家开始!” “东家再怎么说,也是一堂之主,他身上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谈何带领两界堂走出困境?” “我赞同!”叶阳第一个举手! 风若行点头道:“我也赞同。” 王屠夫,林照她们纷纷举手,陈疏雨这才说道:“李魄从小被官主改命,又吞下了鬼王舍利,才造就了他的半鬼之身。这两件事就是他身上最大的疑团!” 陈疏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李魄,我接下来的话,恐怕会引起你的不适,希望你能谅解!” 我微微点头道:“你说吧!我听着!” 陈疏雨说道:“按照绣衣密卫的规矩,密卫转世可以挑选身份,可以挑选人家,但是,不可以娶妻生子,更不能在阳间建立家族。” “我们就拿叶阳来说,他两次转世都是在北一叶,但是他每次都孑然一身,渡过一生。” 北一叶,并非只有叶阳一个人,这点我早就知道。 我示意陈疏雨继续之后,陈疏雨往下说道:“我在塔城的时候,当着谢半鬼的面说官主不知道为什么会喝下了孟婆汤,其实只是我的推测。” “密卫转世有特殊的渠道,这个过程当中也有侍卫守护,官主误食孟婆汤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所以,官主与曲默结义,应该是在他的安排当中。” “如果,官主是在没有失忆的情况下娶妻生子,那么李魄的来历就更耐人寻味了。” 陈疏雨道:“李魄,冒犯的问一句,你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么?” 我沉着脸微微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早就问过我爸!他从来都不肯说,甚至不肯告诉我,我母亲的名字。” “我在家里找过自己的出生证明,结果一无所获。我家的户口本上,也没出现过我母亲的名字。” 陈疏雨点头道:“那我能不能调查一下你母亲的消息?我一直没有动手,就是想要征求你的同意。” “可以!”我也想知道自己的来历。 人活一世,总不能连自己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都不知道吧? 陈疏雨道:“你身上第二个谜团,就是你本来的命格是什么?官主又因为什么才会给你改命?” 风若行也在这个时候开口道:“你在蜕凡的时候,身上曾经出现过两个本命幻象,一个是黑狼,另外一个是修罗。” “如果当年李叔成功给你改命的话,你身上应该只剩下了一个命格。或者,有一个被压制的命格才对!” “当时,我没有分辨出哪一个才是你本来的命格。因为,我能感觉到修罗也是活的,如果,黑狼战败,修罗就会暴起伤人。” 我震惊莫名的看向了风若行!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三个谜团2 风若行也是修罗命。 她对遇上同样的命格,会非常敏感。 她的话不会有错! 陈疏雨把话接了过去:“你的天命之谜,只有找到官主才能解开。这件事……” 我看向了犹犹豫豫的陈疏雨道:“你想说,就把话说完,不要留下一半,我听着难受!” 陈疏雨看了看叶阳,见对方在点头,才下定了决心道:“据我所知,官主改命的手法,从未在术道上出现过。” 我震惊之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陈疏雨继续说道:“我前后推敲过几次,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官主一直在用雄鸡喂养鬼神。” “他把你的头发和指甲掺杂在饲料当中,是想让鬼神慢慢融合你的气息。” “一旦时机成熟,他再把鬼神打入你的体内,让你和鬼神彻底融合。用鬼神之命替换掉你的本命。” “但是,这只是我的推测。因为这种改命的手法,过去,我闻所未闻。” 陈疏雨深吸了一口气道:“李魄!恕我直言。” “如果,世上没有弈天棋主,我不会怀疑官主的动机。” “但是,改命之法牵扯到了弈天棋主,我就没法不怀疑官主当初给你改命的因由了。” 我沉声道:“你是说,我爸也是弈天棋主的棋子?” “我没这么说!”陈疏雨赶紧否定道:“这件事怎么说呢?我感觉,官主给你改命,应该是受到了弈天棋主的影响。” “或者说,他从娶妻开始,就落进弈天棋主的算计当中。可能……” 叶阳打断了陈疏雨:“不要说可能!有些事情,没找到真凭实据,不要乱说。” “是!”陈疏雨也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我知道陈疏雨想要说什么? 弈天棋主一直在实验如何人为的制造鬼神,顾北,知南,花无心都是他的傀儡。 或许,我也是他的实验品。 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继续往后说!” 陈疏雨道:“第三个谜团就是你当年在破庙里吃下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们都在怀疑,那是鬼王舍利。” “事实上,除了官主,曲默,祝紫凝三个人之外,没有人能断定鬼王舍利当年一定进入过轮回司。” “也没有人可以证实,鬼王舍利最后被官主所得。” “可以说,这一切都只是推测。” 我沉默了片刻道:“我上雪山之前,文一了曾经跟我说过。当初,我吃下鬼王舍利的时候,我爸也赶到了土地庙……” 我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文一了是“奉棋使”,他的任务就是把血棋交给其中一个星主。 这就代表着,文一了也在听命于弈天棋主。 可是,他又跟我爸是莫逆之交! 我转头看向江均辞道:“文一了是不是给了你一颗血棋子?” 江均辞点头道:“他的确给了我一颗血棋,不过,棋子已经被我师父拿走了。” 我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那文一了提过他跟我爸之间……” 我的话没说完,陈疏雨便厉声道:“不要乱说!” 我莫名其妙看向陈疏雨时,后者神色凝重道:“官主不会,也不可能跟弈天棋主有什么勾连。这点你一定要记住。” “沾上了弈天棋主,就等于是背叛了地府。当诛九族。” “地府铁律之下,就算是黑白无常也保不住你。”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疏雨道:“关于官主的事情,决不能乱说,更不能乱想。哪怕将来有人问起来,也得是一问三不知。” “官主的位置极其敏感。而且,地府的密卫也不止绣衣卫一支,想要扳倒官主的对手,大有人在。一旦走漏了风声,你很可能会被带走问话,那一去就是凶多吉少。” 王屠夫沉声道:“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往外说,也不许跟人提起,哪怕是师门,父母也不行。” 王屠夫想了想道:“老刘,一会儿你亲自动手抹掉我们一部分记忆。尤其是聂小纯。” “她经常来往于阳间地府,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们两界堂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陈疏雨点头道:“这样最好!堂主,你送走小戚、小九是对的。我们两界堂的核心机密,的确不容有失。” 我点头道:“你继续往下说!” 陈疏雨道:“如果,我们仔细推算的话,改命秘法,鬼王舍利,其实应该是连在一起的东西。” “从理论上说,你想要跟鬼神融合,就必须有一个媒介,鬼王舍利就是这个引子。” “想要揭开你改命的秘密,我们只能从寻找鬼王舍利入手。” 陈疏雨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就是重回铁瓦寺。”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旅行开始 叶阳的话让我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叶阳的话对吧! 让我跟我爸换一个位置,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叶阳拍了拍我的肩膀,拿出一个快餐盒:“笨狗,有的时候,我总觉得你想得太多了。” “我给你带了一包烤鸡-头,多吃点,免得你那狗脑子转不过来。” 我看着手里的烤鸡-头发愣的时候,叶阳已经走了。 “冷狗,你光给我烧烤,啤酒哪儿去了?你总得……”我话没喊完,两瓶啤酒就从天上飞了过来,要不是我反应快,酒瓶子就砸脸上了。 叶阳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敢拿鸡骨头喂猫,我就打死你。” “精神病!”我拿着鸡-头咬了一口,就听见叶阳说了一句话:“待到来年九月九,两个鸡-头一壶酒。” “呵tui!”我忍不住把鸡骨头吐在了地上:“没念几天书,还拽什么文?” 哎,不对啊!我怎么记得,这话是从刘伯温那儿来的呢? 传说,刘伯温九月九去朋友家做客,去之前没打招呼,人家把饭吃完了,等他到了地方,就剩下两个鸡-头和一壶酒了。 主人家不好意思,赶紧张罗酒席。 刘伯温哈哈一笑:你看桌子下面写的什么? 主人低头一看,桌子底下写着:待到来年九月九,两个鸡-头一壶酒。 原来刘伯温上次做客,走的时候就算准了自己什么时候再来,还能吃着什么? 我赶紧把快餐盒打开一数:“三……四……五……” 王屠夫好像是说,今天要做香酥鸡来着,肯定是叶阳他们把鸡吃光了,就剩下这么几个鸡-头给我拿来了。 “卧-槽,冷狗,你属黄鼠狼的啊!” 我走近食堂一看,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碟,里面摆着五个鸡屁-股,下面还有一张纸:“不够吃,这儿还有。特意给你留的。” “畜生啊!”虽然两界堂里只有我一个人爱吃鸡屁-股,可也不能只给我留鸡屁-股不是。 “你们都给我等着,下次我做饭的时候,鸡屎都不给你们留。” “真惨!堂主被逼到吃鸡屎的程度!”我刚听见林照说话,还没等去抓人就看见林照滋溜一下钻澡堂子里去了。 末了还从门里探出脑袋对我“略略略……” 这货也没法要了,等做完任务,我把她跟冷狗一起扔出烧了。 太可恨了! 没有尊严的堂主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我想退休! 当然啦!退休这事儿,我也就是想想,日子还得过啊! 第二天,我们四个收拾好了东西便赶往太曲山区。等我们赶到了山区附近,才按照陈疏雨的安排,临时加入了一个旅游团。 根据陈疏雨获取的情报,只有装成游客,才有可能进入太曲山区的铁瓦寺。 我坐在旅游团大巴车最后面,向叶阳的他们传音道:“陈疏雨的情报不会有问题吧?怎么还有加入旅游团的说法?” 林照回应道:“陈疏雨那边的资料上说,每隔一段时间,太曲山附近都会有一个旅游团神秘消失。” “那些人的身份也会被人抹去,等于说是,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成了死人。” “如果不是前几年,有人在山区里发现一个意外走出来的人,也不会引起‘鬼眸’的注意。” 陈疏雨的情报组织名为“鬼眸”,意思是,无论你在做什么,你的背后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你能逃得过人间律法,却逃不过那背后的鬼眸。 林照继续说道:“鬼眸追踪之后,才发现了旅游团的隐秘。” “陈疏雨怀疑,旅游团的性质就跟四大邪僧掠夺人口有些相似,只不过,他们手段变得更为隐秘。” 我在跟林照他们传音的时候,一直在悄悄观察着旅行团的成员:“我没看出这些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铁瓦寺掠人总得有个标准吧?” 林照道:“这点陈疏雨也没弄清楚,鬼眸曾经收集过失踪者的情报。最后得出的结果是,铁瓦寺在随机掠人。不过,陈疏雨并不相信这种说法。” 我再次反问道:“我们是怎么加进来的?” “旅游团对术士来者不拒。只要你敢提出来,他们就敢收人。” 我看向了导游的位置:“这么说,旅游团知道我们是术士?” 风若行也在这个时候传音道:“我观察过导游,她只是普通人。” 风若行说的没错,如果,我们不是带着任务赶来,也是只会认为这是普通的旅游团。 旅游团的危机还没真正开始! 可我却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错觉。 这场危机一旦爆发,轻易难以抵挡。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谣门子 林照看我没有说话,便对我低声说道:“陈疏雨给了我追踪蛊,我要不要先下在这些游客的身上?” “先动手!”我点头之间,林照悄悄打开了一个瓷瓶,一串像是夏日飞蝇似的小虫在瓶子里飞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往游客身上落去。 我眼看着一只飞虫触碰到前排游客的脖子之后,就咬开了对方皮肤钻了进去。 我面前的那个游客却丝毫没有察觉。 林照道:“算上司机,这辆车里一个有二十四个人,我怕有意外,放出了二十四只追踪蛊,现在只回来了三只!” 我反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有一只蛊虫,要么是被人给拍死了,要么钻到别的地方去了。”林照说完看了一眼地面。 我们脚下就是长途大巴的行李舱。 难道那下面有人? 我快速问道:“陈疏雨的追踪蛊,只对人有用么?” 林照道:“陈疏雨告诉我,只要追踪蛊能咬穿的东西都可以。如果,目标的皮太厚,追踪蛊就没有作用了。” 我往叶阳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是,让他帮我护法了。 我装成睡觉的样子靠在车座上,心神也开始沉向车下。 要问术士有没有“隔箱视物”的本领?答案是“有”。 大部分术士都会隔空视物,隔箱猜物的秘术。但是,术士却不是神仙,想要做到这点必须满足两个前提,那就是他想看的地方得有东西作为引子,接引他的神识。 这个引子,要么是他事先安排的同伴,要么就是灵符。 另一个前提,则是没有同级别的术士,或者鬼神干扰,否则,术士很容易遭到反噬。 我的行李箱里就有灵符,我沉下心神之后,眼前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个的箱子。 不久之后,我就看见了特意放在了角落里的箱子。 我神识向前推进之间,箱子上的拉链已经被人用一根手指缓缓推开了一条缝隙。没过多久,我就看见箱子里伸出来了一条胳膊。 几秒之后,一个人侧着身子从老式皮箱里钻了出来,手脚并用的爬上旁边的旅行箱,整个人贴在箱子上,拨动起了箱子上的密码锁。 我微微一愣之间,那人却猛然间回过头来,与我的神识对撞在了一起,我猛地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叶阳马上扶住了我的胳膊,一道真气也顺势打进了我的体内。 半个车厢的人都转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林照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哥睡眠不太好,总是做噩梦。刚才是被噩梦吓着了。” 多数游客只是善意的笑了笑,坐在我前面那个老头却拧着身子对我说道:“小伙子,你这样可就别往山区里去了。要不然,就是凶多吉少啊!” 我故意问道:“您老算命的啊?” “我是大夫!”老头笑呵呵的道:“你这样子长期熬夜,中气不足啊!气弱就容易被鬼缠身啊!” “别人进山什么都看不见,你进了山,就等于是开了阴阳眼。说不定能看见什么?” “要是有人找你搭话,你开不开口?你不说话,他一直跟着你。你开了口,他说不定会告诉你什么事儿?” “有些东西知道得多了,可就离死不远了。” 我冷笑道:“我说老爷子,你挺大岁数了,这么吓唬人玩有意思吗?” 老头无奈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听不进去老话儿,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我脸色一沉:“老爷子,我要是到了你这个岁数,我肯定也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不定就能吓死几个笨蛋。” “你要是愿意说,我就当故事听了。你要是跟我说,我能救你啥的,那就别说,我没那个闲钱!” 老头被我气得脸色发青,冷哼了一声转过了身去。 林照在那老头背后悄悄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问我:要不要探探他的底儿? 我刚想说话,前面那老头就开了口:“年轻人,你们不愿意听我好言相劝就算了,在我背后比比划划是什么意思?” “你这家教不怎么样啊!” 林照被气得满脸通红,我抬手一巴掌抽在了那老头的后脑勺上,老头惨叫了一声就趴在了前面车座上。 我拎着他的衣领,又把他给拽了起来:“老梆子,我告诉你,你最好别装昏,你装昏迷,我就能给你抽醒过来。你信么?” “你……”老头气得浑身乱抖:“你还知不知道尊老敬老?” “我敬你-麻-痹!”我抬手又是一嘴巴抽在了对方脸上:“我要敬也不敬你个谣门子。” 老头的脸色顿时变了。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第一站 谣门子,是东北这边的土话,也可以说是以前绺子里的黑话,也就是骗人的意思。 江湖上同样有“谣门”的存在,只不过,谣门中人只能算是术道末流。 谣门同样是靠着骗人赚钱,但是他们骗人却有几分真材实料,机关,戏法,障眼法之类的东西都会上一点。就算是江湖上的老油条,一不留神都会着了他们的道儿。 我说话的时候,第一次已经给了那老头三分面子,直接还告诉他:我不信你的话。 老头又在那继续给我装世外高人,我才说了一句“只当故事听,要钱我没有”的话来。 放在江湖上,这句话已经算是警告对方了。 江湖人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我不碍你的事儿,你也别来烦我。” 结果,老头还拿镜子往后看我们说什么? 这就犯了江湖规矩。 揍你都是轻的!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揍人,同车的人却不知道,有个女孩一下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我面前,抬腿踢向了我的手腕。 看她出腿,应该是练过几年功夫。 不过,身手也就那么回事儿,放在江湖上连三流武者的水准都达不到。 那女孩的脚尖还没碰到我的手腕,就被林照一巴掌给拍了回去。 女孩连退两步,活动着被打疼了的右脚,怔怔看了林照两秒之后,大声说道:“原来,你们也是练武之人,你们练武就是为了欺负老弱病残吗?” 我横了对方一眼:“我只欺负欠揍的老弱病残!” “我看你也欠揍!”女孩说着又往前来。 前面一个男人直接站了起来:“安安住手!” 对方叫住女孩之后,向我拱了拱手:“朋友,在下太曲徐家的人,徐玉龙。这位是我妹妹徐安安。” “我妹妹不懂江湖事儿,冒犯了两位,还请两位看在徐家面子上多多包涵。” “徐家?不认识!”我冷着脸道:“你妹妹不懂事儿,你也瞎吗?那丫头片子要是没吃亏,你会站出来么?装什么大瓣蒜,滚!” 徐玉龙顿时变了脸色,他身边也跟着站起来了三四个人。 那几个人看上去年纪都不大,也都是练家。 我一手拎着老头,一只手平举身前向几个人摆了两下:“一起来!” 风若行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挡住我道:“我跟徐家有点关系,算是给我点面子。算了吧!” 我没想到风若行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拦我,不过风若行的面子,我不能不给:“行,这事儿拉倒!” 我抬手把老头给拎回了座位。徐安安就叫道:“谁要你给面子。有本事,我们下车动手!” 风若行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姓徐的,管好你的家人。再把我们惹毛了,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我告诉你,我姓风。” “风家?”徐玉龙赶紧正想抱拳行礼,却被徐安安给拽了回去:“哥,你干什么?她姓风又怎么样?说不定在风家辈分比我们还低呢!别管她!” 徐安安几步走上来,扶着老头道:“老大爷,你到前面坐。我坐这里,我倒要看看,他能怎么样?” 风若行一看我脸色不对,赶紧拽着我坐了下来,小声对我传音道:“你别生气,按照辈分,他们两个应该是算我的小辈。风家也说过,遇上太曲徐家的人,能照顾尽量照顾,算给我个面子行么?” 我强忍一口怒气坐了下来。 我生气不是因为徐安安那个傻妞,而是因为徐玉龙,他知道的事情,应该比徐安安多上很多,本来也要给风若行见礼,却因为徐安安一句话,打消了念头。 风若行想要帮他,他却卷了风若行的面子。 风若行不生气,可不代表我不生气。 叶阳却在这时冷声说了一句:“事不过三!” 林照知道叶阳生气,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他动手的后果比我还要严重。赶紧传音道:“咱们还是先别节外生枝,我们目标不在他们身上,先动了手,怕是要打草惊蛇。” 林照心里也很清楚,太曲山区已经出了东北地界,我们两界堂的名号在这边已经是不管用了,就算是真动了手,对方也不见得能猜出我们的身份。 不等我们说话,就岔开了话题道:“李魄,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我沉声道:“行李舱里有个南盗门的人,他会缩骨功,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的一句话立刻引起了风若行的警觉:“车下有南盗门的人,车上还有一个谣门的人,混进这个旅行团的术士,不止我们一家么?” “现在看不出来!”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 车上导游已经站了起来:“各位尊敬的游客,我们已经到了第一站。”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撵人 导游指向窗外道:“大家看,外面的山神石,也叫迎宾石,代表着太曲山欢迎大家的到来。” 我转头看向路边,那里确实立着一块人形的山石。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感觉到那块没有五官的石头,像是在看着我们的汽车在他眼前经过。 林照故意问道:“导游,迎宾不应该是两块石头吗?怎么只有一个。” 林照并不是在信口开河,而是道路另外一侧,还有一块像是被削断了的岩石。 如果没有弄错,那里以前应该有一块对应的山神石。 坐在前面的徐安安不屑道:“单石迎宾,双鬼守门,你们懂什么?好好坐着看风景吧!别哇啦哇啦的惹人烦!” 我脸色微沉道:“你们想找茬,咱就下车去好好聊聊。别以为我看在风若行的面子上给你们点脸,你们就能蹬鼻子上脸。” 徐安安一下站了起来:“行啊!咱们下车聊,谁不下车,谁是狗。导游停车。” 徐玉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前排的几个人全都下了车。 我刚要起身,就看风若行站了起来,向徐玉龙沉声道:“徐玉龙对么?你仔细看看我,认识我是谁吗?” 徐安安冷笑道:“我们需要认识你吗?败类的朋友还是败类。徐家耻与为伍。” “好,很好!”风若行被气得脸色发白,从身上拿出一只玉牌:“这个你认识吗?” 徐玉龙双眼猛睁之下,脸色剧变:“你是……” 风若行的脸色又是一冷,徐玉龙当场跪了下来:“徐家三代弟子,徐玉龙拜见前辈。” 徐安安惊叫道:“哥,你干什么呢?快点起来啊!你拜她干什么?” 徐玉龙拉着妹妹喊道:“快跪下,你闯大祸了。快点!” “我用不着你来拜!”风若行冷声道:“当年,图图把这个东西送给我的时候,怎么说的?” “她说,整个徐家都认识我。只认我,不认玉牌。” “现在看,人还真是没有一件东西好使。” 徐玉龙吓得连连磕头:“风前辈,家主早就把你的照片分发给了家族成员,晚辈一时眼拙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 风若行脸若冰霜的道:“滚下去,回去告诉图图,我跟她之间的情分尽了。” 风若行说话之间五指一收,生生捏碎了那枚玉牌,徐安安惊叫道:“你敢捏碎家族玉牌。你……” “够了!”徐玉龙抬手一个耳光打在了徐安安脸上:“你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吗?” 风若行厉声道:“要打,滚下去打,别耽误我时间。” 徐玉龙见风若行态度已决,只能带着妹妹下了大巴。 汽车再次启动的时候,我顺着车窗往后看了一眼,徐玉龙还跪在路边没有起来。 我坐正了身子,传音道:“风若行,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敢肯定风若行没有生气。 生气这种事情有真有假,有些人看似脾气暴躁,实际上,她每次发火都带着目的,不是为了表明立场,就是为了抽身而退。更重要的是,她懂得什么时候应该发火,而且发火发得恰到好处。 风若行要真的动了气,徐家那兄妹俩可就没那么容易下车了。 风若行应该是从那块石头上看出了什么,才把他们给撵下了车。 风若行传音道:“那不是石头,是死人!” “我以前出入鬼神禁地的时候,看到过这种石头。凡是被石头看见的人都难逃厄运。这场猎杀怕是要开始了。” 我转头再去看石头的时候,下车的徐玉龙已经站了起来,一群人都在往车上看,那群人当中却多出了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人。 对方衣服在全是素色服饰的人群里,显得异常扎眼。 我马上传音道:“刚才那些人下去的时候,谁穿着红衣服?” “谁都没穿!”林照刚说了一句话,就差点喊出了声来:“李魄,你看车里的人。” 等我转头的时候,车上所有乘客都已经换上了红衣,乍看上去就像是穿着旅行团的团服。 刚刚他们身上还见不到半点的红色。 我赶紧往风若行他们身上看了过去——我们的衣服还没变色。 我飞快的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才发觉不对了。 车上坐的都是普通人,风若行呵斥徐玉龙的时候,他们半点反应都没有,全都安安静静的坐在原位。 这不合常理。 那个时候,风若行就已经发现问题了? 我在看风若行,对方已经低声道:“我身上的衣服很快就会变红。那是鬼神即将抓人的标志。”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漏了点什么 我猛然一惊道:“你替我们挡了灾!” 术士如果肯舍命的话,完全可以用命给人挡灾。 按照命数师的说法,灾祸也是天数之一,想躲也躲不过去,除非有人替死,或许还能让人躲过一劫。 风若行还没来得及说话,车前面的导游忽然说道:“其实,刚才那块迎宾石,本来就是一对。只不过,另外的半块石头,落到山下去了。” “关于掉到山下的半块石头,在太曲山里还有一个传说。” 说是,有个人喝多了半夜往家里走,结果本来熟悉的路越走越远,一直绕到了山边上。等他顺着山崖子往前走的时候,就觉得身后轰隆一声,等他回头一看,却看见磨盘大小的石头,落在了地上。 那人顿时被吓出来一声冷汗,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转身就往家里走。 可他越走就越是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自己,时不时还喊上一声自己的名字。 那人吓坏了,他知道,在山里听见别人喊你全名,千万不能回头。 进了山,只有山鬼才会喊人全名,你回了头,就得被鬼给留下。 那人越想越是害怕,一路连滚带爬的回了家。 他本来还想跟老婆说几句话,却看见老婆已经面向炕里睡着了,叫了两声都没叫醒,他只好躺着先睡下再说。 等他一觉醒来,却看见她老婆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脸色煞白的躺在自己边上,人都已经硬了。 那人吓得大呼小叫的出去找人,村里人谁过来看了,都不敢去碰尸体。 他们都说,那尸首虽然是闭着眼睛,却像是在看人,谁往尸体的边上走,都会觉得尸体在动眼珠子。 按照当地的说法,那女人已经成煞了。 村里人不敢去碰尸首,但也不能让尸体就那么摆在家里,最后只能去庙上求高僧帮忙。 那个男人按照村长的指点,去山上的庙里烧了香,许了愿。 当天晚上,果然是有僧人来了。 那位高僧告诉他说:你的老婆不是一般人,她会点法术。算出来,你得是在天灾之下,所以,她去替你死了。 你晚上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在那掉石头的地方站了一会儿? 那个男人支支吾吾的告诉高僧:他走到山崖下面的时候忽然内急,就在崖子下面撒了一泡尿。 高僧说:那就对了!你站在崖下的时候,其实就是在等死,时辰一到,那块石头就能要了你的命。 你没死,是因为你老婆的魂儿站在你头上,帮你扛着那块石头。等你走了,她才把石头放下来。 她的魂儿出来救你,没人领着就回不去了。 那天晚上,她一直在后面喊你,你当时只要回下头,就能领着她往家里走,等到了家她就能活。 可是,你却把她给当成了索命的山鬼,一个劲儿的往家里跑。 她的魂儿没追上你,就飘在了外面,天一亮,她的魂走丢了,人就死了。 导游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接了一句:“这个故事,应该是还有后续吧?” 导游笑道:“这个故事,的确有后续。但是,我觉得,你不会想听后来的故事。” 我笑道:“我还真就想听听后来的故事。” 导游拿着话筒问道:“还有谁想听后面的故事?如果想听的人多,我就继续往后讲了。” 车上乘客有一大半把手给举了起来。 导游笑着说道:“既然大家都想听,那我就继续讲。不过……” 导游指着窗外道:“我们已经快到酒店了,等到大家吃了晚饭之后,我再给你们讲后面的故事。大家先下车找房间。” 我顺势往车窗前面扫了一眼,大巴果然快要开到酒店了。 我给叶阳递了一个眼色,让他看着风若行,我和林照先一步下车去拿行李。 我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那个爬出人来的皮箱,直到车上的乘客都走光了,也没见有人去碰那个箱子。 那个箱子,难不成是徐玉龙他们带过来的东西? 他们带着一个盗门中人干什么? 我本来想找导游问问,她却先一步进了酒店,我也只能跟着她走进了酒店。 等我们进了房间,我马上向风若行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帮我们挡了灾?” 风若行摇头道:“我不是命师,挡不住灾。我只是看见车上大部分人的身上都带着血光,才开始撵人。” 我追问道:“徐玉龙那伙人,也带着血光?” “不是!”风若行摇头道:“只有一半的人身上有血。” 我微微一皱眉头:“林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想办法把所有人都拍下来,发给陈疏雨,让她无论如何也得找到这些人的资料。我总觉得,我们好像是漏了点什么?”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我不想死了 开饭之前,我一直都在回想这一路上的事情。 我发现车上的游客,似乎对窗外的风景不怎么感兴趣,一路上基本没人往外面看,更没有人拍照。 而且,大巴车在这一路上也没停过,没有哪个导游会这么带团! 这就说明,无论是游客,还是导游,心思都不在旅游上。 这些游客,应该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又要做什么? 如果,我的推断成立,那么,导游的故事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她的故事能引起游客这么大的兴趣,说明,那个故事才是他们旅行的关键。 那个故事,我也听了,可我一直没有听出故事里有什么问题? 唯一算得上线索的,就是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高僧。 庙和寺,并不相同。 庙中供神,寺中供佛。 故事里的人怎么会去庙里找高僧? 更重要的是,导游讲故事的时候,用了一句“高僧果然来了”。这说明,那个男人在上山之前,并不确定自己能找到高僧。 导游又说:那个男人在庙里上了香,许了愿。 这不等于是告诉游客,山上的那座庙只是一个联络地点么? 这跟江湖上雇佣“隐先生”的方式很像。 隐先生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跟雇主见面。 雇主要么是只能见到中间人,要么就是在人指点之下,把价钱和要求留在某个地方,等着隐先生去取,对方办了事,自然会去找雇主收账! 太曲山里,唯一能出僧人的地方,就是铁瓦寺! 我大概捋顺了导游的故事,也到了开饭的时间,等我们到了餐厅之后,却看见徐玉龙他们坐在角落的桌子上。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我们,却没人过来跟风若行打招呼。 风若行刚一皱眉头,就被我给按了回去:“术士不救寻死之人,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就等着他们自己解决吧!” 林照也传音道:“你看这些游客,他们好像都在等故事。” 我这才往餐厅里扫了一眼。 所有游客都在那儿使劲往嘴里送饭,他们似乎不在意吃的是什么,也不在意饭菜是什么味道,只是想把饭快点吃完而已。 等到落筷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来时,导游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林照低声道:“导游是从外面回来的,我刚才在酒店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她在哪儿!” 林照的话刚说完,导游就径直走到了餐厅的舞台前面,拿起了话筒:“大家都等急了吧!那我就来给你们讲剩下的故事。” 那个男人,不忍心看着妻子就这么离自己而去,便苦苦哀求高僧救救他老婆。 高僧告诉他:天数注定了要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死一个人,就无法再去更改了。你已经活下来了,就不要奢求太多。 可是,那个男人不相信这些。他觉得,高僧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就一直哀求高僧救人。 高僧实在没有办法,就对他说:你想救你老婆,就得去把她的魂儿给带回来。 但是,死过一次的人,想法已经跟原先不同了,她能不能跟你回来,还很难说。 那个男人却不信这些,一听有办法救他老婆,就问去哪儿才能把她的魂儿给找回来? 高僧告诉他:你还是去落石的那个地方找吧!你老婆找不到回家的路,还会到原来的地方。不过,你要小心。 那人当天晚上就打着火把,按照原路找了过去。 等他走到山崖下面的时候,果然远远看见了自己老婆穿着一套红色的衣服,蹲在半空里。 那人想都没想,就打着火把往前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他老婆的名字。 等他赶到跟前,那女人忽然抬起了头来,咧着嘴对男人笑道:我不想死了。 男人听完就是一愣,那女人却说道:“你往上看看,我头顶上是什么?” 男人把火把往上一举,才看见女人头上一直顶着一块石头。 他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儿,对方顶着的那块石头就砸了下来,当场把他砸得头破血流,死于非命。 第二天,那个女人果然活过来了。可她再没往石崖子那边去,而是给了高僧一笔钱,让他把自己男人的尸体给拖回来。 还特意嘱咐高僧,如果那男人的脑袋没碎,那就多砸几下。 结果,高僧在快要天-黑的时候,给她拖回来一具脑袋被砸得稀碎的尸体。 导游笑道:“我的故事讲完了。大家还是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会带着大家继续游览太曲山区。” 导游走了,整座餐厅却变得雅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站起来,一言不发又像是心事重重的离开了餐厅。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最合适的理由 我给叶阳递了一个眼色,又低声向风若行说道:“风若行,你去找徐家人,问他们为什么回来?” 我和叶阳追着导游进了酒店走廊,却看见对方站在洗手间门口,对着我们两个诡异一笑,便走了进去。 我和叶阳同时追进洗手间里,关上了大门,叶阳直接守住了门口,我却看向了卫生间里的隔间。 要说,什么地方最容易闹鬼,厕所肯定是其中之一。 厕所本就是污秽之气聚集的所在,加上人在蹲下之后,头顶上火会随之降低,被污秽之气压住,所以厕所当中更容易见鬼。 北方一些地方,还有上厕所不能唱歌,不能说话的说法,在厕所里一开口就能伤了元气。 如果把这个说法放到术道上,那就是怕人的阳气流逝太多,抬头的时候容易看见身前站了人。 我的脚步刚一站稳,就看见厕所隔间的大门,轻轻震动了一下。 这是有人在里面推门,也是在提示我,她就在里面。 我缓步走到隔间门口:“你在等我!” 导游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你来找我也没有用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我忍不住微微一皱眉头:“你的任务是把人送到山区?” 导游道:“你不用来套我的话,我能说的话,也就剩下这几句了。” “我最后想告诉你,你活着,你就要去找死了的人。” 我微微一怔之间,隔间里忽然没了动静。 我飞起一脚踹在了门上,大门向内敞开之间,我也看见了坐在马桶上的导游。 对方仍旧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人却已经没了呼吸。 叶阳走上来往尸体脖子下面按了一下,反手顺着尸体的耳朵往她头顶上摸了过去。 叶阳的手指伸进了尸体头发之后,手指向内忽然收紧又轻轻往上一提,硬生生从尸体头顶上拔出了小半截钉子。 与此同时,尸体猛然睁开了双眼,鲜血也从她七窍当中流落而出。 叶阳沉声道:“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这根钉子,我无论拔与不拔,你都得魂飞魄散。” “你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你想说什么,快说!” 尸体眨了眨眼睛,最后只说出了四个字:“我好后悔。” 对方话音一落,鲜血便顺着她的眼角迸流而出。 叶阳单手往外一提,就将五寸长短的钉子,生生从尸体脑袋上拽了出来,连带着也迁出了导游的魂魄。 叶阳看着挂在尸体上的鬼魂,厉声喝问道:“你现在还有说话的机会,你……” “我好后悔!”鬼魂眼中滴出两行眼泪之后,魂魄当场崩散,淡绿色的磷火散落在地时,我才看见,叶阳手里的铁钉上其实还带着一点弯钩。 有人故意把钉子前尖掰成了钩子的形状之后,才生生钉进了对方的脑袋,只要有人去取钉子,就能钩出对方魂魄。 叶阳看向了还没消散的磷火道:“磷火颜色已经淡了,说明她的魂魄早就受到了重创。下手的人,没给她留多少时间。” 我自言自语的道:“奇怪了,下手的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先回去找风若行。” 叶阳道:“尸体呢?” “尸体就放在这儿。林照那里不是有追踪蛊吗?尸体跑不了!”我招呼了叶阳一声立刻返回了房间。 风若行和林照已经等在了那里,风若行看见我就说道:“徐玉龙自称自己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取得我的原谅。但是,我觉得他的话里有水分。” 我皱眉道:“你跟你那个徐家的朋友联系过没有?” “没有!”风若行道:“我想要撵走徐玉龙,并不是我在生气。如果,我联系上图图,徐玉龙会受到很严重的处罚,哪怕他是图图最疼爱的侄子也不行。” 我看向风若行道:“你是说,你早就知道徐玉龙是谁?” 风若行点头道:“我虽然没见过徐玉龙,却总是听图图提起他。说他是徐家最有出息的后辈。图图为了徐家一直未婚,也把徐玉龙当成自己的接班人培养。” “所以,我才会在认出了对方之后,第一时间想要把他赶走。” 我皱眉道:“这么说的话,徐玉龙也应该早就认出你来了。他一直装着不知道你是谁,为的就是还能返回太曲山。” “你上当了!” 风若行疑惑道:“如果,徐玉龙一早就跟我相认,不是更有理由跟着我们一起进山吗?” 我摇头道:“你说错了,他知道,按照辈分,他是你的小辈,你不会让他跟着一起犯险,一定会赶他走。而且,他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有冲撞到你,他才能找到最合适的理由回来。”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选择 风若行疑惑道:“这话是怎么说?” 我沉声道:“我一直想,导游的那个故事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导游散魂的时候,我才想明白了那个故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故事,其实就是在说‘选择’一种可以后悔的选择。” “故事里,那个男人已经到了逃不出天命,必死无疑的地步。他的妻子,献祭了自己替他而死,那个男人才活了过来。” “但是,他的妻子反悔了,不想替他死了。等他回去的时候,女人不仅要了他的命,而且,断了他死而复生的可能。” “你们听完这个故事,有什么反应?” 林照道:“没什么感觉啊?就是当故事听了。” “对!”我点头道:“可是那些游客呢?他们为什么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很久都不说一句话?” “要我看来,那个故事没有任何感染力,也不会引发听众的共鸣。”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听众把自己当成了故事里的人。” “他们来太曲山就是为了活命,同样也是为了让人替他们去死!” 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如果不算导游和司机,车里的人数,应该正好是男女对半。” “这不正好跟故事里的人相似么?” 林照道:“你是说,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都是想要把自己伴侣拿去献祭?” 我点头道:“现在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 林照道:“可是,现在导游死了,我们去哪儿找那座庙?” “去找徐玉龙!”我看向风若行道:“你的后辈,你决定怎么做?” “一起去!”风若行第一个走出了房间,我们一行人紧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了徐玉龙房间的门口。 风若行还没来得及敲门,我就听见了徐家的争吵声。 先是徐安安在屋里喊道:“哥,我就是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那么害怕风若行?不就是一个借命人吗?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借命人,有什么好怕的?” 徐玉龙也有些恼火:“你还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我怕的不是风若行,是家主。” “家主跟风若行之间是生死之交,她也一再强调,没有风若行就没有徐家。你要让我怎么样?去得罪风若行,然后,我们都受家主处罚吗?” 徐安安激动道:“家主怎么了?家主也不能不讲理吧?” “我得罪了风若行那些人,是我的错吗?明明就是他们欺负一个老人家,我还不能拔刀相助了吗?” 徐玉龙道:“我没说你做的不对!” “可是,风若行的江湖地位摆在那里。论修为,我们打不过他们;论地位,他们高出我们那么多。求家族,家主只能处罚我们。我不回来道歉能行么?” “我不管!”徐安安叫道:“我不需要这种唯唯诺诺,软弱可欺的哥。你不敢找风若行理论,我敢去。” “你回来……”徐玉龙想要拦他妹妹,却一个没拦住,让对方拽开了房门,徐安安也正好跟我们碰了一个面对面。 对方先是一愣,马上就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们!” “滚!”我抬手将徐安安给挡在了一边,径直往屋里走了过去。 被我推到一边的徐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照给掐住了脖子,叶阳也随手关上了房门,抱着肩膀倚在了门上。 徐玉龙这才反应过来:“风前辈,你们……” 风若行的龙脊双刃同时出鞘,一刀架在了徐玉龙的脖子上:“跪下!” 被林照掐住了脖子的徐安安,艰难的喊出了几个字来:“不……不能……跪!” 林照五指再次往里一收,生生把她的话给掐了回去。 徐玉龙沉声道:“风前辈,你有什么事情对着我来,别为难安安!” 我似笑非笑的走到桌子边上坐了下来,风若行单手抓住徐玉龙的头发,强行把他给按在了桌子上。 我看着面红耳赤的徐玉龙道:“不错嘛!兄妹情深嘛!不过,你既然这么心疼你妹妹,怎么不告诉她,我打的人是谁?” 我看向徐安安道:“那个傻妞,你哥就没告诉你,我抽的那个老头是个谣门子么?” 林照稍稍一松手,徐安安就冷声道:“你们这些江湖的成名人物,怕自己欺凌老弱的事情传出去,过来下手威胁了吗?” “脑子坏了!接着掐着!别让她说话了。” 我低头看向徐玉龙道:“小子,你妹妹是个傻子,你不是。你想把那个傻妞骗到山上献祭给鬼神,那是你的事儿。” 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徐玉龙的表情,等我说到献祭的时候,对方的脸色果然一变。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祭品 我看见徐玉龙反应,立即问道:“我没心情管你们徐家的闲事儿。我只想知道,太曲山献祭的秘密是什么?” 徐玉龙挣扎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我眼睛!”我眼中忽然血光暴起,徐玉龙与我四目相对之间,眼神也是一阵茫然,我飞快地拿出了云裳炼制的秘药,直接塞进了徐玉龙的嘴里。 云裳以前吓唬我说:她炼成了“真话丸”。其实,一直都没能成功。 直到陈疏雨来了之后,她才跟陈疏雨一起炼成了“真话丸”,不过,这种丹药只有在我鬼瞳术的配合下,才能发挥威力。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让风若行放开了对方。 我开口道:“徐玉龙,我问你,你们为什么要来太曲山?” “为……为了献祭。”徐玉龙声音一落,徐安安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来到太曲山,真的是为献祭求神。 我冷笑了一声,又给对方补上了一句道:“谁是祭品?又为什么要献祭?” 让我没想到的是,徐玉龙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我是祭品!献祭我,为了救安安。” 我正好奇间,徐玉龙说道:“安安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除了献祭,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救她。” 我给林照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却微微摇了摇头。她的意思是:自己看不出来,徐安安还能活多久? 我无奈之下只好拨通了藏天机的电话。 藏天机刚接电话还很高兴:“你怎么有空联系我?” 等我说了一句:“让你帮我算一个人还能活多久” 藏天机顿时火冒三丈:“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么屁大个事儿吗?我堂堂天命师帮你算一个人还能活多久?你当我是什么?” 我顿时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风若行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传音道:“嘴甜点!” 我没办法只能说道:“天机妹妹,我知道这事儿不大,可是,除了你,我也信不过别的命数师不是?” “我总不能把自己的命,压在一个不熟的人手里吧?” “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了。” 藏天机的口气果然缓和了不少:“行,你开视频,让我看一下那个人。” 我打开视频对准了徐安安。 藏天机当时就一皱眉头:“好硬的命格!这个人天生命硬,如果不给她改命,五服之内的直亲全都得被她给克死。” “从她现在的情况上看,她身边直亲应该是用了某种秘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如果,她克不住身边的人,那她就只能克自己。所以,她活不过下个月。”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从她身上看不到病态,却有人说,她快要不行了。” 我说话之间,手机不自觉地晃动了一下,藏天机却在那边说道:“李魄,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你附近的命数怎么会变得混沌不清了。” “没……”我刚说了一个“没”字,藏天机就怒吼道:“你给我说实话,要不然,以后别找我帮忙!” 我赶紧道:“我在太曲山,要找铁瓦寺。现在还没有眉目。” 藏天机低声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身边天机混乱,还暗藏杀机。你拿一样东西出来,说要送给我,快点!” 我有点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风若行,后者却笑眯眯地点了头。 我送藏天机东西? 我身上除了刀,就是匕首、暗器,再就是黄香、纸钱,也没什么可以送女孩的东西啊! 我总不能吧黄香拿出来,说要送给藏天机当礼物吧? 我正在为难的时候,林照一脸鄙夷地给我扔过来一条项链:“新的,我还没带过,你一会儿把钱付了。” “够兄弟,把随身泡妞的东西都给我了。”我赶紧拿着项链道:“天机妹妹,这条项链送给你。” 藏天机道:“现在,你把项链送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带过来。” “现在,你把项链贴身放着,不用带上,贴心口放着就行。需要我的时候,按着项链默念我的名字,我帮你推演天机。” “你记着,我这不是在帮你,而是我自己也对铁瓦寺感兴趣。铁瓦寺里要是有好东西,也得算我一份!” “肯定没问题!”我笑道:“真有好东西,我一定打包给妹子送过去。” 我这边挂上电话,再次看向徐玉龙:“你是要给徐安安改命,还是要帮她度过生死劫?” 徐玉龙道:“能改命最好,改不了,我也愿意换她十年。” 风若行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图图,没看错人。” 我继续问道:“徐安安跟我们起了冲突,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你的任务是什么 徐玉龙道:“我想逼走风前辈!你们四个身上都没有血衣,说明,你们并不是过来献祭,而是在执行任务。” “家主这些年一直在关注着风前辈,她知道,风前辈是两界堂的三当家。我也很清楚两界堂的实力,你们跟进山区,我可能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我知道,风前辈曾经承诺过家主,不会轻易伤害徐家弟子。所以,我只能想办法逼她走。” 我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太曲山里有救你妹妹的办法?” “因为我收到过一封信。”徐玉龙道:“那封信,当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我的信箱里。信上说了想要救安安,就跟旅游团到太曲山里。找到神僧就能救命。” 我疑惑道:“你相信那封信了?” 我知道,术士不会轻易相信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因为术士本身就用惯了江湖把戏,有些事情他们自己就会玩,又怎么会轻易上当? 徐玉龙道:“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可是类似的信,却一次次出现在我的桌子上。” “而且,信上的内容每一次都是让我去做选择。那两种选择从来都是,一种对我有利,一种对我不利。” “而我每次选择之后,信上的事情都会实现。我也就相信了。” “我最后一次接到的信封里是一本旅游手册,上面说,让我带着它来太曲山,跟着旅游团走,这样我就能达到我的目的。” 我沉声道:“手册在什么地方?” “在我兜里!”徐玉龙指了指自己的口袋。 我顺手把旅游手册给抽了出来,等我翻到旅游注意事项的时候,上面这样写道:不要弄丢了手册,手册关系到你们是不是能完成旅行。 注意事项如下: 第一,遇上任何事情都不要惊讶,任何奇怪、恐怖的事情,都预示着你们旅行的开始。 第二,注意身边的人,当你看到他们衣服变红的时候,你们之间的选择就正式开始了。 我沉声道:“林照,看看徐安安身上有没有手册?” 林照在徐安安身上翻找了半天,摇头道:“没有。” 不对! 旅行团的人,除了我们四个之外,所有人的衣服都变红了。 这说明,他们每个人都是命运选择的参与者,没人能逃出这个选择。 我重新看向徐玉龙:“手册的注意事项有这两条吗?” 徐玉龙道:“导游说,让我们时刻注意旅游手册。上面的注意事项随时都会改变。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信。” 我再次看向手册时,上面已经出现了第三条事项。 第三,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用,当他的任务完成时,他将消失。所以,请不要相信有人能陪你走到最后。 我抬头看向风若行道:“导游死了,司机还在,那么说,司机的任务也完成了。” 我的话没说完,就听见酒店里传来一声尖叫:“有人死了……快报警……快报警啊!” 我和叶阳对视之间,同时冲出了房间,我刚到走廊就隔着窗户看见了吊在花园里的司机。被吓得尖叫的人,显然不在我们旅游团里。 我对林照说道:“你们看好这边,我下去看看。” 我和叶阳快步赶到了楼下花园,那里只有一具吊在空中的尸体和一个吓得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 我大致看了一眼尸体被吊起来的高度,人要是不踩着东西,肯定蹦不了那么高。再说,也不会有人助跑之后,跳起来上吊。 我的视线马上投向了坐在地上的女人:“他是怎么上吊的?” 女人抱着双腿,把头埋在了两条胳膊中间,身躯也在不断颤抖。 术道中人都知道,在深更半夜看见一个独自坐在地上,低着头发抖的女人,千万别以为她是在哭,是在害怕。说不定,她是在低着头偷笑,因为,她的猎物已经来了。 我直接蹲在女人面前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能!”那个女人细声细气地说道:“刚才那个人,是踩着我肩膀挂到树上的,你要是想挂上去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女人说话之间,肩膀上忽然露出了两只脚印。那就是她把人给送上去的证明。 女人低笑的声音也从她身上传了过来:“没人告诉你,晚上不要轻易跟人搭话。尤其,不要跟女人轻易搭话吗?一个女人让你在晚上接近她,说不定是准备要你的命。” “说了话,你就走不了了。” 我看着那个女人道:“每个人都有任务,司机的任务是把我们送到这儿来,你的任务是什么?”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在下冒犯了 坐在地上的女人缓缓抬起了头来:“我的任务是带走该走的人。” 我看见对方的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尊石像——那个女人的肤色与路边岩石一般无二,她的眼神和嘴角虽然都能变化,脸上的肌肉却是丝毫不动。 女人嘿嘿笑道:“你也是,我要带走的人。” “是吗?”我笑道:“我想看看,你怎么带我走!” “不到时候!”女人微微摇头道:“生有时,死有地。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我不带你。” “可我想要带你!”我话音一落,右手上的追魂锁弹射而出,被真气绷直的锁链,如同铁杵点向对方胸口。 那个女人也在一声闷响之下,被追魂锁给打倒在了地上。 我不禁微微一愣,重新看向了倒在地上的死尸。 尸体脸上类似于石皮的颜色也在飞速褪色,不久之后就变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刚才跟我说话的石人跑了! 我站起身道:“刚才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不出来!”叶阳摇头道:“你明明已经用了打魂鞭,怎么没把她从尸体上打出来。” 看来,叶阳跟我的判断一样,他也觉得,刚才是有鬼魂控制了尸身。 “先回去!我倒要看看,山里鬼魂玩的是什么花样?”我站起来走回了徐玉龙的房间。 徐家兄妹这时候已经坐在了一起,两个人像是刚刚哭了一场。 徐安安看见我就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李堂主,对不起,我……” “没必要道歉。”我抬手制止了对方:“我生气,你早就死了。” “我现在问你,跟着你们一起来的,都是什么人?他们也接到了旅游手册?” 徐安安道:“跟我们来的人,都是我们平时在一起的玩伴。不算我们兄妹,一共是六个人。他们一直对我哥马首是瞻,我们到哪儿,他们就到哪儿。” “哥说要带我到太曲山旅游,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结果他们非要跟来,哥也同意了。他们都出身于江湖世家。” “嗯!”我微微点头道:“叶阳,风若行,你们两个看着他们,林照跟我去找人。” 我想找的,就是那个谣门弟子。 我总觉得那个人出现在旅行团里,应该是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我记得,导游发房间钥匙的时候,把那个谣门弟子安排在了407房间,但他主动跟人换了一间守着楼梯口的房间。 我上楼的时候,特意看了那个房间一眼。 那个房间的设计犯了风水上的大忌。 正常情况下,无论是住宅,还是酒店,房间大门都不能正对楼梯。就算是实在避不开,也得或多或少地错开一定的距离。 大门正对楼梯,就等于毫无遮挡地让外面的“气”直冲门内。 简单的说,一栋楼里的活人死人其实都会在楼梯上走动。活人在楼梯上走,你直接开门出去,最多是两个人都被吓一跳。 遇上死人在走楼梯,你吓着了对方,他说不定就进门了。 谁要是,开门见到楼梯上的人影,一闪而过,背心跟着发凉,那就说明,人已经站在你背后了。 尤其是酒店这种,人多气杂的地方,更容易把死人给迎进来。 不信的话,你住酒店的时候,可以留心观察一下,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 我赶到那个房间的时候,房门大门已经打开了一半,屋里透出了的光亮,明显不是灯光。 我侧着身子往门里看过去时,却看见了桌上的一截白蜡! 红烛迎神,白蜡迎鬼。 对方故意挑了这么个地方,在屋里点白蜡是要干什么? 我示意林照小心之后,自己走进了屋里,我看到的却是放在桌子上的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李堂主,亲启。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那个老头在车上跟我搭话,是因为他早知道我是谁? 我抽出信纸一看,上面写道:李堂主,在下知道,你一定会来。在下这点伎俩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堂主。我们兄弟这点雕虫小技让堂主见笑了。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老烟袋,出身无形,箱子里的是我同门山耗子,我们兄弟此行是为铁瓦寺。 在下若说,请李堂主高抬贵手,让我兄弟做上笔生意,堂主必然不会同意。 在下就只能冒犯了。 李堂主想必不知道铁瓦寺之路,在下知道,所以,在下就不等堂主了,如果,堂主稍快一些,说不定还能在铁瓦寺里喝到在下为堂主预备的一杯温酒。 那封信写到这里,正好是用完了一页信纸。 我把第二页信纸抽出来的时候,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考试抄答案 第二页信纸上写道: 铁瓦寺一路凶险,路上处处鬼神阻拦,为了方便在下只好把鬼神送到堂主面前,请你出手超度。 李堂主辛苦了,不过,能者多劳嘛! 我刚把信看完,两页信纸便同时爆出了一团火光。 一尺多高的火苗在我眼前冲起的瞬间,两道火焰尖端就像两只钢针一齐刺向了我的眼仁。 火焰距离我太近,我想要甩手已经来不及了,当即从嘴里呵出了一道真气。 我用的是江湖人救命招式“舌底箭”,喷出去的真气并不算强,却足够冲散眼前的明火。 两团火焰被我吹散的当口,桌上白蜡也同时熄灭。 房间当中瞬时间变得漆黑一片。 我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房间里出现了第三个人。对方就坐在床上看着我和林照。 老辈人常说:半夜回家先敲门,觉得有人开灯。 以前的老房子一般没有门灯,进门得摸黑才能找到路。但如果觉得房内有人,就得把灯点上。 就是告诉你,你半夜里忽然感觉到屋子里有人,那未必是你的错觉。 是屋子里真的有人。 不点灯,只是他能看见你,你看不见他。 人家在跟你捉迷藏,说不定就是在吓唬你而已。 你一开灯,真看见人了,那可就不是捉迷藏了。那就是,他要找你说事儿了。 遇上这种事儿,能从屋里退出来,最好赶紧往外退,退到门口,也不能撒腿就跑。 你一跑,那人就追来了。 人只能在门口等着,等你定下神来,再往屋里走。 那时候,屋里人多数就走了。 他能让你退出来,就说明他没有要人命的意思。 要是,退不出来,或者门打不开了。 那就摸着黑上炕睡觉吧!平时该怎么走,还怎么走。 磕着碰着了,也别喊疼,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就算是一伸手摸着个脑袋,碰着人身子,或者干脆是抓着了谁的手。 你也得当成不知道,千万别喊,也别转身就跑。 人那口气只要不泄,就有活命的机会,一旦那口气没了,藏在你屋里的死人就该下手了。 我一觉得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来,马上屏住了呼吸。 坐在床上的人却在这时又开口道:“现在可以了,我可以带你走了。” 对方的话音没落,我的追魂索已经弹射而出。 刹那之后,我就听见追魂索刺穿床头的声响。 原本熄灭的白蜡,忽然绿火暴涨,半个房间顿时陷入诡异的光影当中。 这时,我才看见自己的追魂索,已经将坐在床上的魂体透体而过。 锁链上爆出的阴火光芒耀目却伤不到魂体半分。 我的目光顿时一沉,对方却呵呵笑道:“你杀不了我,天下任何一个术士都杀不了我。” “我跟你说过,生有时,死有地。你现在只是上了我的催命榜。” “等你在特定的时候,走到特定的地方,就是我带你走的时候。” “下次再见!” 那只鬼魂冷笑之间身形变得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我沉声道:“告诉叶阳,让他和风若行跟着旅游团一起出发。我们两个去找那个老烟袋。” 林照发出信号不久,我就跟随追踪蛊虫传来的信号,奔向了酒店后山。 林照一边跟着我往前跑,一边问道:“李魄,你怎么追出来了,咱们不是应该跟叶阳一起走么?” “我们中计了!”我飞快地回答道:“无形的那个老烟袋,故意要把我们拖进探索铁瓦寺的任务里,我们跟着叶阳走,就是在走铁瓦寺的朝圣之路。” “我们得不到任何线索,反而要陷入危机。我们跟着无形走,或许会另辟蹊径。” “但是,两边我们都不能放弃。因为,无形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的路能不能走得通。” 林照愣住了:“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无奈地看了林照一眼道:“我说小奶狗,咱们两界堂这么多人,你跟谁学不好,非学那只冷狗。你自己明明也能分析出来的事情,只要我在,你就不动脑袋,张嘴就问我。” 林照先是往后退了一步,估计我弹不到她脑崩的时候,才笑道:“有简单的办法,我为什么要自己想?让你说来得多快。” “你这等于是考试的时候抄答案。”我知道,自己不告诉林照,她肯定也不会去想,跟着我走就完事儿了,这都是被叶阳给教坏了。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聚集一堂高手,结果各人有各人的懒法儿。 王屠夫会做菜,她不做,非得我来。 叶阳、林照都是聪明人,却什么都不想,还得我来。 王小涣喜欢猫,自己不去挑,直接勾搭叶阳的猫。 风若行剑术无双,当年统帅的借命人队伍人数过百,结果到了两界堂对堂下铁卫,看都不看。 最可恨的是小葵,自己连袜子都不洗,扔到谁枕头边上就归谁洗,她还偏偏总是看我的枕头好。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不断挑衅 我嫌弃地看了林照一眼道:“虽然,我不知道铁瓦寺把这些人弄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旅游团里的人,全都相信铁瓦寺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这样一来,铁瓦寺就会变成他们的信仰之地,而且,无比虔诚。” “我跟你打赌,他们这一路上,会有人死,会有人活,活下来的人就算没法进入铁瓦寺,也会变成铁瓦寺的狂信徒。” 这一点,我并非是无的放矢。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信仰。但是,有意思的是:信鬼的人,比信神的人多。信魔的人,又比信神的人更为疯狂。 其中的原因,说穿了非常的简单。 世上没有统一的神,却有统一的鬼,任何一种宗教都承认灵魂与地狱,所以信鬼的人更多。 信魔的人,就更为简单了。他们从不修行什么境界,更没想过要超脱这个世界,他们要的,就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想要的金钱与权力。哪怕是用自己的灵魂去交换也在所不惜。 所以,魔鬼的信徒,才是最为疯狂的存在。 林照惊声道:“你这不是等于把叶阳扔进敌人的人堆里了吗?” 我笑道:“叶阳身边等于全是敌人。不过,那条路更适合他和风若行。” “因为他们话少,认定的事情从不会因为外界的干扰出现任何动摇。所以,叶阳必胜!” 我继续说道:“现在看,我们走的这条路才最危险。” “无形的那两个人,掌握着一定的情报,他们又不确定,这段情报的真假。所以,他们需要有人来试探。” “结果,我正好闯进来了。” “他们自然会把目标锁定在我的身上。” 我停下来对林照笑道:“我跟你打赌,下一步,老烟袋就得给我一个,我不得不往前走的理由,你信么?” “这……”林照咬牙道:“李魄,我刚才还在担心你会不会掉进陷阱。” “所以你在试探我?”我抬手给了林照一个脑崩:“你太小看我了。你别忘了,我可是半个乾坤神算。” 林照正在撅着嘴揉脑袋的时候,我忽然说出了一句让林照脸色剧变的话来:“剩下半个乾坤神算,说不定就在无形。” 林照惊讶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说道:“你没觉得,老烟袋给我留的这条路,跟老刘和零的手法特别像吗?” 处处料敌先机,逼得对方只能按照自己安排好的路线前进,是三大算师的入门课。 现在回想一下,老烟袋看见我的时候,就已经在着手给我下套了。 作为术士,我肯定要去看大巴行李箱里的情景。 老烟袋那个时候就坐在我前面,我心神一动,他就能感觉得到。 那时候,他只要轻轻往车上踩两脚就能招出箱子里的同伙。 那之后,他故意激我动手,就是为了向我表明自己谣门弟子的身份,同时也是为了勾起我的好奇心。 只要我想去一探谣门弟子、盗门高手同时出现在旅行团里的原因。我就得再次跟他见面。 他在屋里摆好了白蜡等着我,实际上,是想让铁瓦寺派出的鬼神先来找我。 那份信上的火焰,直奔我双眼而来,我最快的自救办法就是用舌底箭灭火。 舌底箭,打出去的可不止是我的真气,还带着我体内的一口纯阳之气。 我在花园跟鬼神见面的时候,一直在小心收敛着气息,为的就是避免跟鬼神之间发生纠缠。 老烟袋却正好用我的这口气,把我送到了鬼神的手里。 林照知道,老烟袋的把戏骗不了我,她故意让我去分析对手,就是害怕我在一怒之下,不管不顾地追杀那个老烟袋,那样一来,我就真的落进对方的圈套里了。 林照听我把话说完才长吁了一口气。 我也在酒店的后山上停了下来,因为追踪蛊到了这里就没了动静。 说明,我们的目标在这个地方落脚了。 我看见的却是一张用水杯压在石头上的纸条。那上面写道:李堂主一路辛苦。茶水尚温,喝完再追。 老烟枪敢对我动手,说明他早就对我进行了一番调查,我修为多高,他一清二楚。他明明知道,这点路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还特意留下一杯茶水,就是挑动我的怒火。 我冷笑一声又看了下去: 李堂主下蛊的手法不算高明,不过,在下也没想过要拿出追踪蛊。万一李堂主找不到在下行踪,岂不是白跑一趟? 在下于心不忍,只能留下追踪蛊与堂主保持联系。 据我所知,李堂主前往铁瓦寺,是为了揭开尊师曲默身败名裂之谜。 在下斗胆奉劝堂主一句……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谁玩得过谁 我脸色阴沉地往后看了下去,老烟袋的语气变得越发张狂: 在下斗胆奉劝堂主,不要触碰铁瓦寺,当年李春风、曲默能打进铁瓦寺,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堂主此次前来铁瓦寺,只怕是自投罗网。 堂主不信在下所言,可以向左挪动半步再看酒店。 那张纸条写到这里就没了下文。 我按照纸条上所说,向左挪动半步,重新站好身形,再看酒店时却看见酒店顶楼出现了一座被血光笼罩的房间。 我站在酒店的后山上,高度正好跟顶楼平齐。我刚才走过来,特意看过酒店的房间,没想到我只是挪开了半步,就看见大凶之兆。 那个房间里的人快死了,而且是死于非命。 下一刻间,我就看见被我用追魂索打穿的鬼魂,出现在了那房间外的空调主机上。 对方不仅知道我正在看着他行动,还特意把手竖在自己嘴边,笑着对我比了一个噤声手势。 鬼魂笑过之后,就站起身来,悄悄拨开了窗户,侧着身子钻进了屋里 片刻之后,我看见屋里的游客,拿着纯净水瓶子走到窗边坐了下来,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身边站着一个嘿嘿冷笑的鬼魂。 那个游客再次举起水瓶的时候,鬼魂忽然按住了对方的脑袋,另一只手把水瓶按进了那人嘴里。 那人双手在空中拼命抓扯之间,从嗓子里喷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水瓶。没过多久,那人双手就缓缓垂落了下去,被血染红的水也一点点灌进了那人嘴里。 鬼魂松手,已经空了的水瓶砰然落地,坐在椅子上的尸体也歪着脑袋往窗口看了过来。 杀人的鬼魂走到窗边,重新站了下去,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没一会儿的工夫,一个年轻的女孩就推门走了进来。 对方颤抖着走到尸体旁边,跪在在地,贴在尸体耳边不断说着什么? 原先躲在窗口的鬼魂,倒背着双手围着女孩转着圈,踱着步子,频频点头,似乎对她所说的话极为赞同。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下子站了起来,捂着嘴跑出门外。 杀人的鬼魂微微一笑,把手按在那具尸体的脸上,缓缓收拢五指向上一提,硬生生把那人魂魄拽出了体外。 那人也知道,自己再也活不过来了,守着自己的尸体嚎啕大哭,凄惨的鬼哭声传遍了山野。 杀人鬼魂走到窗口,像是谢幕一样向我深鞠了一躬,拽起那个哭泣的鬼魂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两只鬼魂刚刚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我脚下便传来一声脆响——原来是我脚下的石头碎了。 与此同时,我也看见了从石缝里露出来的纸条。 那是老烟袋给我留下的第二封信: 李堂主,你是否已经看清了这个旅行团的秘密? 你没看清的话,在下可以给你解说一二,这个旅行团…… 老烟袋所说的事情,跟我分析的一模一样。 老烟袋最后总结道:进入了太曲山,你就要面临一次又一次的选择。 两界堂一共来了四个人,正好是两两一组,李堂主怕是也要选择一番了。 当年,李春风,曲默也曾经历过这样的选择。李堂主想要知道他们当年选择了什么?只能进铁瓦寺一探究竟。 不过,李堂主若是晚上一步,那就只能到我无形总舵报号相求了。 在下先行一步,李堂主两只追踪蛊物归原主。哈哈。 老烟袋故意把两只追踪蛊给粘在了“哈哈”两个字上面,分明就是在嘲笑我。 我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 林照知道我是动了真火,赶紧说道:“李魄,你先别生气,我们慢慢想办法。” 我还没说话,我手里纸条上就又多出了一行字来: 在下窃以为,李堂主会调动两界堂暗袭无形,不知在下猜想可对? 林照脸色微变道:“无形是要攻击两界堂?” 我淡淡道:“把这里的消息传给老刘,让他看着办!我们去找人。” 林照紧追着我道:“你去哪儿找人啊?我们的追踪蛊都没有了,你再追下去,太危险了。” 我冷笑道:“那个老烟袋,犯了一个错误。他在跟我嘚瑟之前,应该先问问我有几个师父。我的九师父叫鬼眼王,可不是叫瞎眼王。” 江湖人都知道鬼眼王的眼力超群,善用瞳术。却不知道他另外一个身份——猎人。 鬼眼王真正的本事在于他的追踪术,他追杀对手的时候,从不失手,哪怕对方逃上一年,他也能慢悠悠地在对手身后追上一年。 鬼眼王的对手,多数都是死于自-杀,并不是因为他用瞳术控制了对手,而是,他对手被他给玩崩溃了,不得不自尽解脱。 我倒要看看,我和老烟袋谁能玩过谁?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你怎么看 我带着林照在山里转了大半夜,才找了个山洞睡到了天亮。 林照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告诉了她一句话:先让那些人高兴一会儿。 第二天,旅行团的人又聚集到了大厅里。 他们发现旅行团里少了人,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眼巴巴地看着叶阳和风若行。 风若行被人看得全身不舒服,压低了声音道:“叶阳,他们在看什么?” 叶阳轻声道:“昨晚上,有人死了,他们等着活下来的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昨晚出现在顶楼房间的女人终于站了起来:“我要走了,按照约定,我在临走之前需要跟大家说两句话。” 那个女人哽咽道:“第一句是,我们所求的事情,真的有用。” “第二句,我后悔了,我一点感觉不到快乐!” 那个女人说完两句话,拉着行李飞快地走出了酒店。 她一走,剩下的人就翻出了旅游手册。 注意事项里果然多出了一句话:一个地方只有能有一个人实现愿望,想要继续你们的愿望,需要赶往下一个地点。 叶阳合上手册道:“给笨狗发信号,就说有人走了。” 风若行给我传讯的时候,徐玉龙拿出了一张地图:“叶前辈,你看,地图有变化了。” 徐玉龙那张地图的终点就是我们落脚的酒店,这时,地图上已经多出了一道指向山区的红线。 酒店里的人马上收拾好东西,争先恐后地拿着地图往外走。 徐安安的同伴见她没动,问了一声:“安姐,你怎么不走?” 徐安安道:“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追你们。” 那人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徐安安给瞪了一眼,只能带着人先走了。 徐安安直视着叶阳道:“你昨晚听见了有鬼魂杀人,为什么不阻止?” 叶阳懒得理会对方,干脆站起身来走向了门口。 徐安安几步冲到叶阳身前:“你站住,我在问你话!” 叶阳侧身往外挪了一步,徐安安的同伴还没走远,听见她阻拦叶阳,干脆反身赶了回来,一块儿堵在了叶阳身边:“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安姐在问你话。” 叶阳身形只是微微一晃,对面每个人脸上都响起了一记耳光。 叶阳重新站回原位之后,看着东倒西歪的几个人道:“下次再敢拦我,死!” 叶阳忽然转身看向徐玉龙:“也包括你!” 徐玉龙脸色阴沉道:“叶前辈,我妹妹年轻不懂江湖规矩,冒犯到你,确实不对。但是,你这样掌掴一个晚辈,未免也失了江湖名宿的身份。” 叶阳看了风若行一眼,举步就往外走。 风若行抬手连给了徐玉龙两个耳光:“我劝你别得寸进尺,图图的面子,在我们两界堂没半点用处。” “哥……”徐安安冲上扶住了徐玉龙:“哥,你怎么样了?” 徐玉龙摇头道:“我没事儿,我不让他们出这口气。他们就会对你抱有成见。真有危险,他们不会出手相救。” “安安,这件事终归是你做错了。你不该质问叶阳为什么不救人。术士不会轻易沾染别人的因果。” “每个术士都是江湖人,但不是所有江湖人都是术士。就像我们徐家,只能称为江湖世家,却不能称是术道家族,是因为我们不是术士。” “徐家人的观念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有人落难,只要在能力范围内,一定要有所作为。” “而在术道中人看来:‘遇鬼拉人’能不救,就不要去救。救人虽然是行善积德,但也是在沾染因果。” “术士在有人雇佣的情况下才出手,就是为了了解多余的因果。”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安安听完不依不饶地道:“说到底,他们还是太自私。帮人就是帮自己,这点道理他们都不懂吗?” “叶阳既然有能力,就该出手帮忙。至少,他得给人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没看见刚才走出去那个女人有多后悔吗?” 徐玉龙摇头道:“安安,你别再说了。” “叶阳不是在吓唬你,他说杀人的时候,绝不会手软。” “我不管!”徐安安道:“总之,我不喜欢跟他们在一起。要么他们走,要么我们走。” “哥,你为什么要那么怕他们?你的修为也不差啊!” 徐玉龙无奈摇头道:“进了太曲山就只有一条路,我们想换路都不行啊!安安,你还是消停一点吧!真的。” 徐玉龙看徐安安站在那里不走,只能说道:“这样吧!我们晚一点走。风若行、叶阳都是傲岸之人,我们不跟着他们走,他们也不会回来找我们。” “我就知道哥最好!”徐安安这才笑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对话全都落在了叶阳和风若行的耳朵里,叶阳低声道:“你怎么看?”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什么原因 风若行道:“徐安安是故意绕开我们的。她在演戏给我们看。” 这世上被宠坏、惯坏的人的确不少,但是不代表每个家族里都会出现这样的人。 尤其是,徐安安在知道哥哥要为自己而牺牲的时候,还要逼走最后的援军,就更让人没法理解了。 徐安安觉得自己可以激怒风若行,却不知道,她的把戏在两个老-江湖的身上毫无作用。 “她想演戏,我们就看戏。真正关键的是笨狗那边!”叶阳说完与风若行相视一笑,同时加快步伐往山里走去。 那时候,我已经接到了风若行的传信,也从山上绕了下来。 林照远远看见昨晚那个女人,拔腿就想去追,却被我给拽了回来:“有人帮我们追,别着急。” “谁?”林照刚问了一句谁,我就拽着她蹲了下来:“屏住呼吸,别动!” 我们两个刚刚蹲下不久,附近草丛里就传来一阵沙沙声响。 下一秒间,老烟枪已经带着那个小矮子,在距离我们不到一米的地方快步闪过。 林照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来?他们怎么没看见我们。” 我笑着传音道:“我昨天就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他们觉得自己的伪装术高明,其实在我眼里一钱不值。” “追踪猎物的最高境界,不是它到哪儿,你就到哪儿,而是跟着他一块走,还不被他发现。” “你以为,我昨天带着你漫山遍野地转圈,是找不着他们么?我那是为了散掉咱俩身上的气息。让我们能与太曲山的气息融为一体。” “昨天我们在他俩身边经过了三次,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次,我只要往草丛里撒泡尿就能滋他们一脸。” “我不动他们,是想跟他们好好玩玩。” “你往前看!” 我转头去看那女人时候,林照在我身后小声嘟囔道:“还往草丛里撒尿,恶不恶心?我还站在你边上呢!不知道男女有别。” “我又忘了你是女的了。”我不回头也知道林照正在我背后张牙舞爪,我眼睛看的却是离开酒店的那个女人。 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危险,从老烟袋他们出现不久就开始慌了,脚步也是越来越快。 小矮子说道:“老烟,她是不是感觉到咱们了?” “不是!”老烟袋道:“她奔着死路走。她的命到头了。” 我也是一皱眉头:那个见到我的鬼魂一直说什么“生有时,死有地”,难道能预算目标的劫数不成? 按照命师的说法,人在什么时候,死在什么地方,都是老天预定好的结果。一秒不差,一步不多。 如果,这之间出现了什么偏差,人就会像是被鬼缠了一样,不断地调整时间和地点。 有人莫名其妙地待在某个地方不走,其实就是在等死。 有人匆匆往某个地方赶路,那就是在赶时辰上路。 无论是等死,还是赶时辰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脸上会呈现出死相。 术道中人看见将死之人跟自己擦肩而过,一般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免得受了对方的牵连。 前面那个女人身上生气在不断消失,我离着五六米都能看见她身上越来越重的死气,她分明就是在赶时辰。 没过一会儿,那个女人就彻底慌了,扔下了行李箱撒腿就往前跑。 我也注意到了,悬在远处的一块岩石,正在轻轻晃动。 那块石头就是她的死劫! 短短几秒钟之后,那个女人就跑到了石头下面,水盆大小的岩石也带着风声落了下来,不偏不斜地砸在了她的头上。 血光迸射之间,女人应声倒地,鬼魂被直接从她身体里给震了出来,跪在尸体边上嚎啕大哭:“你说过,他死了,我就能活的。” “我信了你的话,我为什么还会死!”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刺耳鬼哭在山间不断回荡,却没有人能看见那个守在自己尸体旁边嚎哭的鬼魂。 老烟袋看了那鬼魂几眼,就开始慢慢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不对呀!那个女人不该死啊!她按照铁瓦寺的套路做出了选择,就应该成为铁瓦寺的信徒,在凡俗给他们办事,才对啊!” “这人怎么就死了呢?” “难道我们看错了?” 小矮子紧跟在对方身后:“要不,咱们再跟回去看看?” “不行!”老烟袋道:“风若行修炼的是杀手之剑,她的感知异常敏锐,我们跟得太近了怕是要栽跟头。” “我们还是得在李魄身上下功夫。” “李春风、曲默当年都进过铁瓦寺,李魄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们知道的多。盯住李魄,逼到他发疯,我就不信,他不交待实情。”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你死定了 小矮子担心道:“老烟,那个李魄不那么好对付吧?你看他以前的战绩,几乎是所向无敌啊!就连轮回司都在他手里吃了大亏。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好。” 老烟袋嘿嘿笑道:“李魄以前能赢,是因为他们占着天时地利。再加上,手下有赵慈这样的情报高手辅佐,才能让他无往不利。” “现在,他手里有什么?” “我们无形花了十五年的时间,损失了几十个好手,都没能拿到铁瓦寺之秘。江湖上谁还能找到铁瓦寺的秘辛?” “上面这次派我们过来探查铁瓦寺,本来是个必死之局,但是,李魄他们来了,正好给我们送来一块垫脚石,我们为什么不踩。” 老烟袋得意道:“李魄昨晚上就被我们耍得团团乱转,这会儿肯定是要气炸了。李魄那人就是莽夫,受不了刺-激肯定要直冲铁瓦寺。” “倒是那个林照不太好对付。咱们得想想办法把诡棺门三少爷拽进无形。” 我无奈地看了林照一眼,后者向我摊了摊手:“为什么你的对手总把狐狸当野猪呢?” 老烟袋慢悠悠地道:“我们再去会会李魄,这回看我怎么玩死他。” 林照在后面捅了捅我:“你就遇上人了,干嘛不直接把人抓了?” 我嘿嘿笑道:“我在等老刘那老狐狸的安排。” 老烟袋道:“我估计,现在李魄应该是已经找到我们上一个藏身的地方了,可惜啊!看不见李魄跳脚发疯的德行啊!不然的话,把他拍下来,还能换两个钱儿花花。” “唳——” 正在说话间,老烟袋忽然听见空中传来一声鹰啸,目光也被划过长空的雄鹰所吸引,自言自语地道:“好俊的神鹰,这要能抓来传讯……” 老烟袋说到这里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太曲山区有鹰吗?” 小矮子也结结巴巴地道:“不……不知道……你看那鹰在就那边转圈,它是在找人。” “不好!快走!”老烟袋往神鹰盘旋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我向林照招了招手道:“咱们也过去!” “那鹰是陈疏雨放出来的吧?”林照追着我道:“它怎么不找我们?是你让它落在那边的?” 飞鸽传书是江湖中人的惯用手段,即使有了现代化通讯设备,信鸽也没有被手机完全取代。甚至于,很多国家也都保存着军鸽部队。 尤其术士进出深山密林这种信号无法覆盖的地方,信鸽还是术士保命的手段。 陈疏雨传讯的方式却更胜了军鸽一筹,她用的是火眼金雕。 放眼术道能用神鹰传讯的人,除了陈疏雨,也就只有七杀一脉的代理人小猫儿了。 火眼金雕向下盘旋的当口,老烟袋也紧赶慢赶冲到了地头,可他看见的却只有金雕扔下的一个包裹和神鹰冲天化成的黑点儿。 林照小声道:“这地方,你昨天不是来过吗?还在这儿圈了地盘来着?” 我差点没被林照气疯了:我那是做标记,什么圈地盘?听着像是狗撒尿似的,等任务结束后,我非把林照和叶阳捆一起打不可。 他俩保证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老烟袋抖着腿往布包的方向走了过去,颤颤巍巍打开了包裹,也被吓得一声惊叫坐在了地上:“香……香主被人弄死了。” 那个包裹里面只有一个龇牙咧嘴的人头。 小矮子也吓懵了:“是谁?谁动的手!对手是怎么找着咱们的?” 无形,之所以能纵横术道,除了他们本身的实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无形善于隐藏。 无形,最为辉煌的一次战绩,是把上百名好手隐藏在了距离一处宗门不到一公里的地方。这种事情听起来匪夷所思,无形,不仅做到了,还悄悄盗走了宗门秘宝。 此战之后,无形彻底名震江湖。 不过,他们这次遇上的人,却是善于找人的陈疏雨。 小矮子哆哆嗦嗦的坐在地上:“这下完了,香主死了,没人接应我们了。我们还怎么往前走?” 老烟袋道:“不怕,还有李魄。按原计划来。让李魄去打头阵。我们这就去找他。” 老烟袋爬起来就往留下纸条的地方跑,等到了地头,却看见自己放好的纸条还在原来的地方。 小矮子顿时懵了:“李魄,没过来。咱们是算错了?” “不对!”老烟袋道:“李魄来过了,这纸条有人动过。” 老烟袋拿出纸条,看了半天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完了,咱们被李魄给算计了。” 小矮子抢过纸条一看也变了脸色。 那上面写着:你不该往这边跑。无形的人会认为你们泄了据点的消息,让你们香堂全军覆没。然后,又跑来跟我会合。 你死定了!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山石生死界 老烟袋哆嗦着道:“李魄,李魄出手竟然比我们还早。我们得回去找堂主解释,要不然,我们的家人可就都完了。” 老烟袋拉起小矮子就跑,一路上还在不断地变换着路线,想要甩掉我的追踪。 他不知道的是,我就跟在距离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不紧不慢地看着他落荒而逃。 就在老烟枪快要跑到山口的时候,天空中又传来一声鹰啸。 老烟枪被吓得猛一哆嗦,空中火眼金雕却往两人头顶俯冲了下来,鹰爪下面也甩出个黑色的东西。 小矮子不等那东西落地便一跃而起,凌空把那件东西给接在怀里,抱着它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拼命举着那样东西喊道:“老烟,我接住了。” 手机! 小矮子宁可摔成重伤也要接住的东西就是一部手机? 老烟袋一把抢过手机摆弄了几下,就放出了一段视频。 录制视频的人,为了让老烟袋看清地方,特意录制了一段景物,那里分明就是无形的第二个据点。 很快,一身红色旗袍的王屠夫就摇着扇子莲步款款地走向据点的大门。 拿着手机的老烟袋,丝毫没有心思去欣赏王屠夫曼妙的身材,反倒是两只手在抖个不停。嘴里还一个劲儿念道着:“千万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可惜的是,手机里只是一段录像,听不见他的哀求,更不会因为他而改变剧情。 没过一会,王屠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要找你们主事人说话。” 有人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王屠夫笑呵呵地道:“杀猪的人!” 那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来了一句:“这里没有猪,你赶紧走!” “在我看来,这门里门外的都是猪!”王屠夫声落之后,钢刀割断喉咙的声响乍然而起。 刀声、惨叫声频频传来之间,老烟袋吓得把手机扔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脑袋惨嚎道:“完啦!这下全都完啦!我们的嫌疑洗不掉了,” 没过多久,手机里刀声戛然而止,老烟袋也哆嗦着双手把手机给捡了起来。他不看还好,这一看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小矮子使劲儿摇着双眼无神的老烟袋:“老烟,你怎么了?你快说话啊!” 老烟袋喃喃自语道:“李魄,他们太狠了,故意放着一个人不杀。我们叛徒的罪名肯定坐实了。我们完了!” 小矮子尖叫道:“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别去撩拨李魄,你怎么就是不听啊?” “这下好了!我们都死定了。” 老烟袋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转着圈地连连磕头:“李堂主,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出来吧!我给你赔罪!我给你磕头,你就放了我吧?” 我从身上抽出匕首扔到了两个人中间:“只能活一个。” 老烟袋和小矮子同时看向匕首之间,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同时伸手抓向了刀柄。 就在两个人指尖都要碰到刀柄的时候,小矮子手指忽然往上一翻,打出了两只钢针。 老烟袋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钢针射瞎了双眼,这下反倒是激起了老烟袋的凶性,对方一跃而起,合身扑向了小矮子,硬生生把他给压在了身下,双手死死扣住了对方咽喉。 小矮子拼命挣扎着喊道:“救我……我……” 对方很快就被老烟袋给掐得没了动静,我却从后面走上来,一巴掌拍在了老烟袋的脑袋上,对方身形一晃就栽倒在了地上。 我把小矮子给叫了起来:“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我见小矮子摇头,才冷声说道:“因为,你更聪明,也更怕死。只有怕死的人,才更容易合作。” 我沉声道:“告诉我,你们来铁瓦寺的目的?” 小矮子说道:“我们首领一早就注意到了铁瓦寺。他觉得,当年李春风、曲默虽然是打穿了铁瓦寺,却没拿走寺中真正的秘密。” “无形需要那个秘密。” 我反问道:“铁瓦寺的秘密是什么?” “首领没说过。”小矮子摇头道:“我和老烟只不过是负责探路,我们能走到铁瓦寺山门,任务就完成了。按照无形的规矩,我们不能问得太多。” “嗯!”我微微点了点头。 小矮子的话应该没错,在任何一个组合里,问得太多都容易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我再次问道:“你们无形几次探查过铁瓦寺,就没有得到过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么?” 小矮子道:“我们派出来的探子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却没有人能把消息带回去。那怕是只言片语都没有。” 小矮子指了指远处的石头:“那块石头就是生死界,进来的人别想越过那块石头。”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等他一会儿 我转头看向了那块迎宾石道:“谁都走不出去?” “不是!”小矮子摇头道:“如果是正常的游客,或者附近的居民,完全可以自由进去。出事的可能性非常小。无形特意调查过,这方面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只有术士和铁瓦寺邀请的人出不去。” “我们过来之前,堂主也交代过,就算我们出不去,也得把看到的情报带出去!这样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在瞬间就发现了小矮子话里的漏洞:“你是说,被铁瓦寺邀请的人也没走出去过?” “没有!”小矮子回答道:“铁瓦寺似乎从来没想过要替人实现什么愿望,他们只是想要杀人而已。” “只想杀人?”我没法相信小矮子的说法。 世间的妖魔鬼怪杀人都带有目的,为了果腹也可以称之为目的。 哪怕是没有理智的怨灵杀人,也是因为受害人先走进了怨灵地盘,或者是无意间触犯了某种禁忌,让怨灵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它们才会把怨气发泄在无辜者的身上。 铁瓦寺会毫无目的地杀人?那他们为什么不杀附近的居民,不杀观光的游客,反倒要大费周章把人骗到太曲山再下手? 小矮子见我不信,急忙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无形的前几批密探,也跟着那些人一起进过山。” “他们传出来的消息说,那些人死了之后,身上的东西没少,尸体也没缺失,更没发现被吸走精气、血液的事情。所以他们才弄不清铁瓦寺杀人的目的。” “这就怪了!”林照忽然问道:“那些人的鬼魂呢?都去哪儿了?” “鬼魂都被带走了。”小矮子说道:“那不也是正常的现象吗?再说,铁瓦寺从来不是炼魂的门派,他们要鬼魂也没有用啊。” 林照再次追问道:“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小矮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紧忙回答道:“对了,那些人死法不太一样,越是往深山里去死的就越惨。有些人甚至是被折磨好几天才断气。” “进山的人都走出好远了,还能听见被害者的惨叫声。” “以前的密探甚至觉得,铁瓦寺的人是故意拖着被害者跟他们一块走。” 我一时半会想不通铁瓦寺的目的,干脆转移了话题:“你们为什么不跟旅行团一起走?” 小矮子回答道:“那是老烟的主意。” “我们出发之前,老烟就仔细推算过这次任务的成功率。他说,跟着旅行团走,我们肯定没有活路。只有,分开走才能找到生机。” 林照沉声道:“你们明知道危险还敢过来?你们身上有没有保命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哇!”小矮子带着哭腔说道:“我们也不愿接这趟任务啊!可是,我们不来不行啊!上面特意培养出来的一批密探里,老烟排名在前,只有他来最合适。” “我们要是敢不来,我们的家人就都活不了了。” “无形的规矩就是这样,除了密探之外,其他人都不能娶妻生子。但是,密探必须有家室。完不成任务就得全-家-死-绝。” 我听到这里不动声色地问道:“那老烟袋算计我的手段是跟谁学的?” “军师教的。”小矮子道:“精锐密探其实都是军师一手训练出来的弟子,人数不多,轻易不会出手。只有在无形有了大动作之前,才会派出甲字密探。” “甲字密探都会算计对手,算计路线,有的时候,算得比命师还准。” “原来是这样!”我淡淡道:“你们军师是什么人?” “不知道!”小矮子道:“我还接触不到军师和首领。” “嗯!”我倒背双手道:“你走吧!回去之后,怎么编瞎话糊弄人,不用我教你吧?” 小矮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就这么放我走?” “要不然呢?我杀了你!”我似笑非笑看向对方时,小矮子的脸色忽然变了:“不对,你没想过要放我走。你是想让我往两界石那边走,你是想看我能不能走出去?” “随便你怎么想吧!”我向林照挥了挥手道:“我们走,不用管他。” 林照跟在我身后走出一段距离才说道:“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万一他还有什么底没交呢?” 我笑道:“我说了,小矮子怕死。” “怕死的人,肯定要死咬着一个秘密不放,他知道,咬住了这个秘密他才能活命。我就算,把他手指头剁下来,他也不会把最后的真话说出来。” “但是,怕死的人,真正害怕的是什么?是等待死亡的过程。小矮子走不出去就会胡思乱想。时间一长,他就得精神崩溃,那时候。他会主动追上来交代自己的秘密。” “我们等他一会儿。”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我在等你答复 林照往身后看了一眼:“那我们就慢慢走,等着他?” “我们先去找叶阳!我总觉得,小矮子说的话里,有什么地方让我想不通。”我快步往叶阳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们虽然在老烟袋这边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是旅行团里却都是些普通人,行动的速度并不快。 我们没过多久,就在半山腰的一座土庙附近找到了叶阳。 我看到叶阳的时候,他正倚在一棵树上盯着远处土庙:“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一头雾水!”我说完也往土庙里看了过去。 旅行团,除了徐玉龙那一伙儿人之外,全都跪在土庙外面,有人在不断磕头,有人把纸给摊在地上,用身子护着纸在写什么东西? 我看见有人写好之后,就把纸给搓成了一团扔进了庙里。 林照小声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叶阳晃了晃旅游手册道:“这上面说,看见山神庙了,就先得在庙门口磕上一百个头,然后把自己所求的东西写在纸上扔进庙里。等着太曲山里神僧过来。” “你没看他们都带着帐篷吗?今天晚上,他们就都得住在这里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今晚怕是不太平了。” 旅行团的人陆陆续续扔出了纸条,又一言不发地撑起帐篷住了进去。 那些人从没跟别人商量过什么,却又像是已经商量好了一样,进了帐篷就再没出来过。 我们几个退到营地边缘时,徐家兄妹走了上来,徐玉龙先开口道:“李堂主,你们没带帐篷的话,我们这边有多余的帐篷,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拿过来。” 我一摆手道:“用不着。我们是术士,风餐露宿惯了,就算是到了冰天雪地里也用不着那些东西。” 真正的江湖人一般不会用帐篷这种东西,我们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经历一场夜战,帐篷那种东西反倒会碍手碍脚。 就算是功力稍差的人,最多也是往地上铺点东西,隔断潮气而已。 修为到了我们这个程度,只要不是遇上了瘴气,还没什么能妨碍我们露天休息。 徐玉龙面色尴尬地道:“在下不打扰堂主了。” 徐安安忽然上前一步:“我有话要说!” 徐玉龙顿时慌了:“安安,你要干什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徐玉龙:“我还没到,不让人说话的程度?人家有话,你得让她说不是?” 徐安安深吸一口气道:“李魄,叶阳,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你们觉得,我是个圣母婊是不是?” “我不问你们对我的看法,我想说的话,一样要说完,心里才舒服。” 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徐安安说下去,后者说道:“我听哥说了,你们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两界堂在东北的风头一时无量。” “这说明,你们有纵横江湖、斩妖除魔的能力。你们为什么不愿意救这里的人?” “他们都是一些被命运摆布的普通人啊!” “他们虽然都有目的,但那也是人之常情啊!他们当中更多的人,是为了同伴牺牲自己的啊!” “我听说,两界堂义薄云天。李堂主、叶当家号称黑白狼王,每战必然生死相随,甚至是争先赴死。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你们之间的义气和友情吗?” “帐篷里的那些人,他们没有你们的能力,但是他们有跟你们一样的心。他们也可以为了自己珍视的人牺牲!” “我不知道死去的人会不会有遗憾,但是活着的人,一定会一直生活在痛苦当中,因为他们的一切,都是最爱他们的人,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你们也看到了,今天早上离开的那个女孩,哭得有多伤心?” “你们为什么不肯帮他们一把呢?为什么不能用你们的能力,去阻止这种遗憾的发生呢?” 徐安安说到这里,声音也缓和了下来:“如果,你们怕沾染因果的话,我可以雇佣你们。你们想要多少钱?只要我能拿出来,绝不二话。” 徐安安满是期待地看向我们的时候,林照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林照这翻白眼的动作,是尽得叶阳真传啊!就算是眼睛都是白眼仁,也能让人觉出她的不屑。 徐安安第一个注意到了林照:“我知道,你是诡棺门三少,不会在乎我这点钱。但是,我也请你想一想,这世上的东西,都是能拿钱来衡量的么?” 林照冷笑道:“按你看,我们两界堂是不是应该只收一块钱,然后就冲上去拼命,才叫义字当先?” 徐安安刚要说话,就被徐玉龙拦了下来:“安安够了,你别说了,你什么都不懂!” “我什么都懂!”徐安安甩开对方道:“我在等李魄的答复,不是让你拉我走!”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故事里的事 徐玉龙早就被他妹妹这番举动吓坏了,哪还敢让我回答?上去拉起徐安安就要走:“李堂主,风前辈,我妹妹胡言乱语,你们别当真啊!我们现在就走。” “我不走!”徐安安拼命挣扎道:“他们还没回答我,我不走。” 我淡淡道:“她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吧!” 徐玉龙以为我要翻脸动手,马上挡在了徐安安的身前。 我动都没动地站在原地开口道:“既然,你问了,那我们就说道说道。” 我指了指那边的帐篷:“你想让我去救人,但是,你有没有问过他们,需不需要我救?” “进入太曲山,来这小庙烧香的人,都有所求,他们希望自己的愿望被人破坏么?” 我抬手一指徐玉龙:“你先问问你哥,愿不愿意走再说?” 徐安安看向徐玉龙小声道:“哥,我们离开这儿好不好?我的问题总有办法解决。求神不是唯一的办法,再说,我也不想你出事。” 徐玉龙微微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我再次说道:“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这里有很多人,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 “你没注意到,所有人在写纸条的时候,都是用身子挡着别人的视线吗?” “那是因为,他们写下来的东西见不了光。” 我点起一根烟,慢慢悠悠地说道:“你大概听不明白,我说什么,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如何?” 我没问徐安安想不想听,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相传,很久之前有个盲人琴师,他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不过,可惜他是瞎子,没人愿意嫁给他。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不嫌弃他是瞎子的女孩。 他们两个人两情相悦,相依为命,一起幸福地生活了很多年。 直到有一天,有个人在不经意间告诉了琴师一个秘密。那就是诚心参拜东山上山神一千天,他的眼睛就能重见光明。 琴师兴冲冲地把这个传说告诉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不仅没有相信,还劝说他不要上山。 琴师却执意要去求神,因为他想看一看自己的妻子,看一看自己爱了十年,护了十年的妻子。 于是,他日复一日地摸着石头爬上东山,上香求神,为的就是看一眼他的妻子。 一千天过去了,他的眼睛仍旧是不见光明。 他觉得,这是自己不够诚心。 于是,他开始求重复起了一千次的上山拜神。 两千天过去了。 三千天过去了。 最后就连告诉他求神就能治病的人,都忍不住告诉他:我那是骗你的,就是捉弄你,让你往山上跑。 琴师却不这样认为,他能感觉到自己拜佛的时候,似乎能得到回应,他总觉得是自己都不够诚心,才无法重见光明。 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上山拜佛,风雨无阻。 终于,他在一场山雨当中滚下山来,死于非命,到死他都没看见自己的妻子。 等他到了阴间之后,哭着问阎罗:为什么自己那么虔诚却得不到神明的回应。 阎罗告诉他:你觉得你虔诚吗?你的妻子比你还要虔诚。 你一天只上山一次,她却能上山两次。 你是盲人走得慢,她每天从你出门之后,就抄小路绕到你前面赶到庙里,烧香拜神。 傍晚的时候,她还要再去一次,并且赶在你到家之前,赶回家里给你弄好饭菜。 你是不是每次回家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你妻子身上带着汗味儿。 琴师听到这里更委屈了:我们两个人求神,为什么我还看不见光明? 阎王长叹了一声道:你求神是为了让你重见光明,你妻子求神是为了让你永远不能复明。 琴师顿时傻了眼,说什么也不肯相信阎罗的话,因为他想不通,他的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阎罗告诉他:你的妻子相貌奇丑,一旦你恢复了视觉,就会嫌弃她,就会找更美的女人,你也就不属于她了。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你,所以,她也不想见你。 我扔掉了手里的烟头道:“我给你讲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你。没弄清情况之前,不要发挥你的慈悲之心。你的慈悲对于别人可能就是致命的毒药!” “就像是,那个故事里的琴师,他不爱他的妻子吗?他爱!” “琴师妻子不爱他吗?也爱,而且爱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爱成了执念,就会让人不寒而栗了。” 我指了指帐篷的方向:“你再想想,那些人里,有没有人也是带着执念而来呢?” 徐安安看了看帐篷,又看了看我,忽然尖叫道:“你是鬼,你是魔鬼!你要用那个故事杀人,你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你是魔鬼!”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故事里的事2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徐安安道:“江湖上的事情,都是看清了不能说。说出来,大家都不好。” “本来,我也不想讲这么个故事。可你非得逼着我去当什么正义大侠,我就只能告诉你真相了。” 徐安安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一干二净,徐玉龙也长叹了一声,拉起徐安安走了。 我却坐在树干上陷入了沉思。 风若行看我半天不动,伸手在我眼前晃动了两下:“你想什么呢?” 我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我在想我刚才讲的那个故事。” 林照听完噗呲一声笑了:“你不会是被自己编的故事感动了吧?” “那个故事,不是我编的。而是真正发生过。”我沉声道:“不过,这个故事给了我一个思路。” 我把自己跟小矮子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一直在想,铁瓦寺不断把人诱进太曲山,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现在好像是想明白了。” 我看向林照一字一句说道:“他是在找一个可以入魔的人。” 林照微微一愣:“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想要找入魔的人,找那些大奸大恶的人不就行了?” “你说错了!”风若行说道:“烧杀抢掠,欺压良善,是奸是恶,却不是魔。随心所欲,肆无忌惮,是张狂,是跋扈,也不是魔。” “世人常说:魔道。意思是,魔也是道。或者说,入魔的最终目的,也是在追寻无上大道。” 林照再次摇头:“我还是没听明白。” 风若行又解释道:“想入魔道的先决条件,是无可左右的执念!人的执念深入骨髓,失去了理智,失去人性,那么他就入魔了。” “李魄,给你们讲了一个琴师的故事,我也给你们讲一个琴师的故事。” 传说,很久之前有一个爱琴如命的人,他毕生的追求就是追求琴道的巅峰。 可是,他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琴技却只能达到高等乐师的水平,再也无法更进一步了。 那个时候,有人告诉他,你的心思没有全部放在琴上,你成不了第一琴师。 那个琴师恍然大悟之后,就开始什么都不做了,一心地弹琴。 短短几年就败掉了家业,最后全家就只能住在茅草屋里,琴师仍旧是只顾弹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就算是把他的老母亲活活气死,他也毫无改变。 但是,他的琴技果然大进一步。不过,仍旧是没有达到巅峰之境。 又有人告诉他:你的师父压着你,你不打败他,就无法进步。 琴师用生死一曲,逼死了自己的师父。 那个人又告诉他:你心里还有牵挂,你要无牵无挂才能登临巅峰。 琴师当晚便杀妻灭子,甚至将妻儿弃尸荒野,连坟都不给他们留下,这才让他的琴技直达巅峰。 可是,他总觉得自己的琴只是达到了琴技的巅峰,却没有超越凡俗,由琴入道。 那个人最后告诉他:你还能看见,你看到的世界,你说出来的话,都是干扰你的琴道。弹琴,只要耳朵就足够了。 于是,他刺瞎了自己的双眼,毒哑了自己的喉咙,他也终于以琴入道,成为绝世琴师。 林照听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的那个人是白骨琴魔,林子衿吧?” “对!”风若行点头道:“白骨琴魔为了琴,放弃了一切,甚至放弃了他自己。你可以说他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目标,而无所畏惧。可是,他又何尝不是走火入魔?” “魔道就是疯狂执念,为了自己的目标,可是毁灭一切的执念。” “你自己想想,真正成魔的人,是不是一代人杰,是不是横扫同辈,甚至无敌于天下?” “正道中人每一次的灭魔之战,是不是都要付出几十,甚至上百倍的代价,才能扫灭魔道?” “可见入魔之人会达到何等的高度。” 林照道:“可是,这跟铁瓦寺也没有关系啊!” “有!”我解释道:“我一直都在想,铁瓦寺从哪儿弄到了鬼王舍利?” “当年的四大邪僧,是不是入魔之人。他们的身上会不会练出鬼王舍利?” “佛门与魔门之间的理念必然是背道而驰。” “佛家讲的放弃执念,万般自在。魔道却是以执念入魔,放弃一切,只求执念。” “铁瓦寺当年被江湖划归魔门,他们却又以寺庙自居,所以,铁瓦寺里必然有人修行魔功。” 我说到这里一指风若行:“就像风若行所说,执着就是入魔的前提,那么,铁瓦寺一直在寻找的人,就是足够成魔的人。” 我看向了庙外的那些帐篷:“你想想,那许愿的人,是不是入魔的开始?” 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还得我来 林照看向帐篷:“他们愿意把最亲近的人拿来献祭?” 我笑道:“导游的那个故事说的是什么意思?早上离开酒店的那个女孩又做了什么?” “可是……”林照道:“可是那个女孩死了啊!是铁瓦寺没选中她么?” “是她入魔的执念不深!”我目光微沉道:“你还记得,她的同伴死了之后,她曾经跪在尸体边上说了好多话么?” “你能确定,她是在跟死人说话,还是在跟杀人的鬼魂说话么?” “如果,那个时候,鬼魂告诉她,你想要什么什么就得再拿谁来献祭呢?” “她不敢再杀人,自然成了被淘汰的对象。” 林照抓着脑袋道:“那铁瓦寺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我回手给了林照一个脑崩,还是解释道:“告诉她还是她自己的执念吗?他们为了活命,去杀人就是两码事了!” 林照噘着嘴道:“那个林子衿,不也是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吗?” 风若行摇头道:“当年,术道围杀林子衿的时候,也曾经追查过是谁在引他入魔。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那个给林子衿‘指点迷津’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那个人就是林子衿自己,他在审视自己的时候,对自己产生了某种暗示。于是,他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人。” “换句话说,是他自己把自己引向了魔道。” “这种自行入魔的人,更为可怕。如果,给他们时间,他们可能开山立派成为一代魔祖。” “这也是,当年林子衿并没为祸一方,却遭到正道全力追杀的原因。” “江湖正道怕的是,一个白骨琴魔,会让江湖再添一个魔门。” 林照这才明白过来道:“李魄,我们想要进铁瓦寺的话,是不是也得入魔啊?” 我沉着脸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啊!” 营地里二十多号人,可以说,全都是铁瓦寺选出来的入魔之人。 他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把对方当成祭品。 铁瓦寺选人的标准是什么?又要选几个人出来?我们一无所知。 别说,我现在没动杀光了旅游团的心思,就算是我们四个人联手屠杀旅游团。 如果铁瓦寺只要一个人,我们四个又该怎么办?继续厮杀,直到剩下一个人为止? 这种事情没法做。 让别人都像叶阳一样装死,瞒过铁瓦寺接引人的眼睛,也一样走不通。 铁瓦寺肯定有,衡量一个人是否入魔的办法? 我们骗得了人,却骗不了魔! 我思忖半晌,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我附近却传来一阵人手拨草的动静,我转头看过去时,却看见草丛里伸出来一双带血的人手。 小矮子! 那双手乍看之间就像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孩,指尖上却带着一层老茧,那分明就是惯用暗器的高手。 我见过的人里只有小矮子,才符合这个特征。 林照刚要起身,就被我给拦了回去。 我紧盯着草丛的当口,小矮子也一点点从里面爬了出来,他腰部以下的身子却不见了踪影,他爬过来的地方,早就没了血迹。 看样子,爬过来的是一具尸体。 对方一直爬到离我不远的地方,才慢慢抬起头来:“老烟……老烟回来了……他要活命……” 我抬头看向远处时,却看见那个被我一掌拍死在野外的老烟袋,正七窍带血地扶着树干,站在远处跟我对视。 小矮子挣扎道:“他想活就得杀人,给我报仇!” 小矮子勉强说出了最后一个字,就双目圆睁地趴在了地上。 远处的老烟袋也在嘿嘿冷笑之间,缓步向树林中退去,对方仅仅退出了三步之后,就隐没在了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雾气当中。 风若行飞快出手,在小矮子的尸体上触碰了几下:“他用了西域忍死法,暂时吊住了自己一条命,就是为了过来报信么?” 我淡淡道:“如果,不算我们四个人的话,谁最有可能入魔?” “老烟袋!”林照想都没想:“他为了活命连尸体都能站起来,执念还不够深吗?” “我觉得是徐玉龙!”风若行道:“徐玉龙是年轻一代中的顶尖高手,他这样的人,不产生执念就算了,一旦生出执念,就容易转化成目标。我觉得,他才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 我摇头道:“我觉得那个人是徐安安!” “她?”风若行看向我道:“她不是要被救的那个人吗?” 我沉声道:“我感觉,徐安安也接到了铁瓦寺的邀请。” “不过,她想要入魔,就得有人添一把火。缺德事儿,还得我来干哪!” 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我来告诉你 林照震惊道:“你要干什么?引人入魔,那要沾染好多因果,你知道吗?” 我不以为然地道:“我这不算是引导,只能算是催化。行了,你们等着我就行。” 我刚站起来,风若行就站到了我面前:“我跟你一起去。有个照应。” 我想了想道:“风若行和叶阳留下看着营地,遇上意外先别动手。看着就行。” 我和林照绕开庙前的营地,悄悄跳上土庙屋顶,揭开瓦片看向庙里时,却发现徐安安早就溜进了土庙。 那时候,徐安安像是傻了一样坐在空地上,身边全是打开的纸条,嘴里也像是在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 我和林照却听不见她的声音。 我碰了碰林照:“你帮我护法,我要看看自己的判断对不对?” 鬼瞳秘术中有一招叫:“鬼瞳窥心魔”,可以看见别人的心魔。但是,那种秘术却极为危险。 心魔,并不是术道中常说的“妖魔鬼怪”,而是人心里的杂念所产生幻影。 按照佛家的说法,贪念,执念,怨念,妄念,仇恨心都可以称为心魔。 想要看到一个人的心魔,唯一办法就是跟他同心共情,换句话说,就是让自己的心神跟他连在一起。 这种事情,修士能做却绝不会去做。一旦跟对方共情,对方的心魔就成了自己的心魔,多年修行可能会毁于一旦。术士不能做,有时候却非做不可,鬼眼窥心魔,其实就是术士在赌命。 我眼中的血光流转之间,人已经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 我神魂跟徐安安连在一起,很快就看见站在徐安安身边的人影。 那正是徐安安自己,也是她的心魔。 我小心翼翼地站在远处,看着心魔绕到徐安安的身前:“李魄说的没错吧?” “你为了验证李魄的话是真是假,特意过来打开了所有纸条,结果呢?大失所望是不是?怀疑人性了,对不对?” “其实,你现在看到的,才是人最真实的一面。” “你说李魄是魔鬼,实际上,他只是点破了别人不敢说的事情而已。” “你自己也看见了,来这里人是为了什么?他们口口声声说的爱与付出,只不过是想把付出的人换到自己对面去罢了?” 徐安安颤抖着道:“爱,不就代表着牺牲吗?” “哈哈……”心魔笑道:“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我就不会站在你面前了。” “你很清楚徐玉龙为什么要带你来太曲山。” “他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最后利用你一次。” “你不是不知道他的目的,只不过,你不愿意相信罢了!” “你一直在挑衅风若行,挑衅李魄,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赶走徐玉龙吗?只要,你们走了,徐玉龙又会变成疼你、爱你的好哥哥。你也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呵护。” “哪怕只有一年,你也觉得足够了。” 心魔忽然夸张地说道:“我忘了。你的命只剩下一年了,一年之后,你就可以带着满足离开人世了。” “那时候的你,毫无遗憾了。” “可是,这样的欺骗,你觉得有意思吗?” 徐安安拼命摇头道:“不,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我要去找李魄。我要让他救人,让他救这里所有的人。” 心魔用手轻轻压着徐安安的肩头,把她按在了原地:“没用的。” “你知道李魄,风若行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能让对手人头落地。” “你不知道的是,他们其实比狐狸还要狡猾。你那点小把戏,瞒不过他们。” “你能进土庙,看这里的纸条,难道不是李魄的安排么?” “他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去找他,只能成为他手里的棋子。” “你低估了那些江湖豪杰。你在他们面前演戏,还太嫩了。” “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徐安安厉声道:“你闭嘴,哥,是爱我的,我知道!” 心魔笑道:“我没说他不爱你。但是,爱也分不同。” “刀客爱刀,并不是因为他跟刀有感情。而是,他觉得那把刀用着顺手而已。” “你听说过,刀客为了活命而断刀吧?可你听说过,刀客为了护刀而丧命吗?” 心魔轻轻抚摸着徐安安的脸道:“徐玉龙,为什么要护着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不……我不知道……”徐安安拼命摇头,心魔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你想不起来了么?那我帮你想吧?你不是徐玉龙的刀,却是他的障眼法。他爱你,护着你,都是因为你能帮徐玉龙掩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真相 心魔双手按住了徐安安的肩头:“徐玉龙,并不是徐家最出色的弟子。但是,他的父亲又对他寄予了厚望,一心想要让他成为徐家少主。” “徐家,优秀的子弟何其之多,徐玉龙拼尽全力,也只能排进前五而已。” “其实,徐玉龙很优秀,只是他的优秀在同辈中人里失去了应有的光辉。如果他父亲能满足于他的优秀,徐玉龙也将是一代人杰,也能取得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成就。” “可惜啊!他父亲,太希望了他成为第一了。” “无论徐玉龙有多努力,做得多好,只要不是第一,就会被他父亲横加指责。” “徐玉龙就这样在他父亲的一次次指责,一次次谩骂,甚至一次次的哭诉中崩溃了。” “他很清楚,自己能做什么,又能做到什么?他知道,他永远都不是徐家四位天骄的对手,他也知道,自己跳不出徐家的怪圈。” “徐玉龙想要一死以求解脱,可他又没有勇气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直到你的出现,才让他看见一丝曙光!” 心魔的声音陡然一厉:“你的命格百年,甚至千年都不得一见。只要你想要杀人,哪怕是天运之人也会被你克死。徐玉龙看中的就是你这一点。” “你的父母为了保护你,向家族谎报了你的命格。可是,你的命格太特殊。终于在你十二岁的时候,爆发出了异象,惊动了徐家。” “那时候,你的父母已经被你克死,徐家没人再帮你说话,他们不是要把你处死,就是要把你赶出家族。是徐玉龙苦苦哀求家族把你留下,还保证自己看护着你。愿意用自己血画咒封印你的命格。” “那时的徐玉龙,是你唯一能感觉到的温暖。”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你想错了,他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做戏,为的就是博得徐家家主的好感!” “徐玉龙从家族会议上回来之后,就当着他父亲的面,承认了自己的用心。你天生五感敏锐,所以,你早就听见了徐玉龙的话,只是你选择了不去相信。” 徐安安尖叫道:“不对!那是哥故意在骗他父亲,他不这样说,就没法保护我。只有让他父亲觉得我有价值,哥才能把我留在他身边!” “是吗?”心魔哈哈笑道:“你忘了,你刚到徐玉龙家里的时候,他是怎么对你的么?” “对你不闻不问,只给你残羹剩饭。甚至不让你接近他一米之内的范围。只有写咒的时候,他才会对你露出笑脸,因为那个时候,徐家的高层一定在场。” “所有人都在夸奖徐玉龙的仁慈友爱,但只有你能看见他眼里的厌恶。” “我没说错吧!” 徐安安强辩道:“那是哥当时不了解我!” 心魔笑盈盈地道:“你说这话的时候,有底气吗?” “哈哈……后来徐玉龙是了解你了,可他了解的不是你的心,而是你的命格。” “那是你十三岁的时候吧?徐玉龙忽然对你百般呵护,万般疼爱。让你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幸福。” “徐玉龙忽然对你转变态度的原因,是因为他发现你可以克死别人,你越恨的人,死得就越快。” “那时候,他开始对你好,跟你交心,像是诉说他的苦恼。可是他的话都是真的么?在他嘴里,徐家四天骄都是些虚情假意,欺善怕恶的败类。他这个徐家第五就成了被霸凌、被欺辱的对象。” “你恨那些欺辱徐玉龙的人,所以他们都死于非命。徐玉龙一跃成为徐家第一。可是,你心里很清楚,四天骄绝不是徐玉龙所说的那样。但是,你还是在恨他们,因为徐玉龙需要你恨他们。” “从那之后,徐玉龙每次有任务都会跟你商量。实际上,你能帮到他什么?江湖经验、谋略心机,你统统都没有。你唯一有的就是去恨他的对手。他的对手死了,他就不战而胜了。” “徐玉龙能在一场又一场的角逐中脱颖而出的代价,就是你的满手血腥。” 徐安安哭喊道:“哥,不是那样的人,你在胡说!” 心魔声音一顿道:“我是不是在胡说,你很清楚。你总不会忘了,徐玉龙当初为什么会发现你的秘密吧?” “因为,你克死他真正疼爱的妹妹。徐玉龙对他的妹妹从心底里疼爱,他们之间的感情,让你羡慕,也让你嫉妒。你一千次,一万次的想过取代他的妹妹,让那个被疼爱的人变成自己。” “如果,是别人有这样的想法,并不算什么?但是,你不行,你想就会有人死。” “徐玉龙知道是你克死了她的妹妹,还对你那么好,你仔细想想不觉得恐怖吗?” 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你懂我的意思吗 心魔轻轻抚摸着徐安安的脸道:“你不是没有想过徐玉龙为什么要接近你,只是不敢承认。” “徐玉龙这些年仗着你所向披靡。你是他最大的助力,但你也是他最大的累赘。” “在你的心里,对徐玉龙一直都没有安全感。你在享受着他的呵护,也害怕失去这种虚假的宠爱。” “你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徐玉龙,否则,那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徐玉龙也明白这一点。他需要你,但是也需要更稳固的地位。你能带给他的,只是战胜对手。他要的确实更大的利益。” “徐玉龙要娶妻了!” “徐家人都知道,唯独在瞒着你。” “但是,这个消息瞒不住你。你的六感远超常人,他们就算是隔着一道墙说话,也瞒不过你的耳朵。” “你也想过成全徐玉龙。毕竟,你和徐玉龙是堂兄妹,不可能一直都在一起。” “徐玉龙也想过,要留下你,因为他舍不得你的能力。” “但是,你们都在害怕。你怕徐玉龙会一天天疏远你,徐玉龙怕你某一天嫉妒心忽然发作,把那些对他至关重要的人置于死地。” “所以,一直都在矛盾当中。” 心魔的生硬渐渐发冷:“徐玉龙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丝曙光,那就是铁瓦寺许愿。” “徐玉龙把你骗到太曲山来,就是要把你献祭给鬼神,然后拿到你的能力。” “你很清楚,徐玉龙在想什么?所以,你一直在拼命挣扎。” “你把徐玉龙要带自己去太曲山的事情说给朋友,是为了让徐玉龙顾及自己的名声,放弃计划。可是,徐玉龙应该是打算把你们全都留在太曲山里了啊!” “你挑衅风若行是事情,我们不说了。你一再相求李魄出手,就是为了让他对付太曲山的鬼神,鬼神没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惜啊!李魄一早就打算袖手旁观!他不会出手。” 徐安安眼珠通红低喝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心魔哈哈笑道:“你不信的话,就不会有我!” “我是你的心魔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以前,你一直在自己骗自己,我被你压制在身体里出不来。” “现在,李魄在你心上打开了一道缺口,我出来了,你也该面对现实了。” “好好想想吧!” “人,被欺骗并不可悲,可悲的是,明知道自己被骗了,还要执迷不悟。” 心魔缓缓站起身来,转头看向我道:“她的事情你知道了。你就要小心了。说不定,她也会恨你。” “那个时候,你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沉声道:“你来见我,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心魔掩口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我要让她入魔!” “但是,我也需要有人让她看清事实。” “你帮我,我也帮你!” 我淡淡说道:“你是她的心魔,还控制不了她么?” 心魔摇头道:“心魔,可以成长,可以隐藏,可以吞噬原主。但是也能被原主的意念压制。” “她的执念太强了,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你在心里打开了一道缺口,我还出不来。” “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一旦她把我压制下去,自己被徐玉龙献祭,我和她都会死。我只能找你帮忙了。” 我微微一皱眉头道:“这个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心魔点头道:“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你想要什么?要钱么?” 我直言道:“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没问题!”心魔一口答应了下来:“除了徐玉龙之外,你想杀谁尽管说!” “徐玉龙是原主的执念,我杀他,一定会遭到原主的阻拦,所以嘛!我不能杀徐玉龙。” 我沉声道:“我现在还没想好要杀谁,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我希望,你能守信用。” 心魔笑道:“别以为我名字带个魔字就会不讲信用。有的时候,魔比道更为可靠。” 我微微点头道:“如果,我杀了徐玉龙,你能保证本主不杀我么?” 心魔微微一愣:“你为什么要杀徐玉龙?” 我反问道:“难道你仅仅满足于徐家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只能说你的格局太小。” “你有所向无敌的命格,难道不想要更为广阔的天地?” “徐玉龙不死,你只能留在徐家。” “徐玉龙死了,你才有更大的舞台。” “你懂我的意思吗?” 心魔一时间沉默了下去。 她在考虑我的话! 我也在进行一场豪赌。 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腹背受敌 我在等待着心魔的答案。 同时,也在飞快的回想鬼九给我讲过的传说。 很久以前,我一直认为心魔是人的一个念头,或者是控制不住的欲望。 但是,鬼九却告诉我,心魔在某种意义上,是人的另外一重人格。 他能与人共生,但是也能独立思考,等到心魔生长成熟,就吞噬掉原主本来的人格。 原主被心魔吞噬之后,不仅不会死亡,反而会变得更为强悍。 那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杂念,就只剩下了唯一的执念。 人,要是肯放下一切,专心不二地做某一件事,哪怕不达巅峰,也会取得惊人的成就。 换一个角度去想,那就是,心魔可以吞噬人,也能成就人。 那时候,我会提出这个建议,并不是我要为徐安安着想,而是在估量徐安安的真正实力。 鬼九跟我说过:人人都有恶念,但不是人人都有心魔。 普通人的贪念,妄念,最多就是想想而已,想过了也就算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实现妄想的能力,也就生不出心魔。 能生出心魔的人,必然是可以确定其能达到目标,实现欲望的人。 这样的人,往往都是人中翘楚。 心魔在衡量得失的时候,我的心神正全部沉入徐安安的神魂当中,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 守在土庙上面的林照,忽然间听见土庙边缘处发出了一声轻响。 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贴着土庙慢慢移动。 对方像是贴着外墙站在土庙下面,故意发出了声音,引起林照的警觉,却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林照上钩。 林照已经半蹲在了屋顶,身形却是一动没动。 她和对手都在等待着时机,也都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他们双方无论是谁发动攻势,都可能会是一记绝杀。 就在两个人蓄势待发的当口,林照忽然感到身后瓦片轻轻震荡了一下。 林照的身形瞬间绷紧,她已经感觉到有人落在了屋顶,而且就站在她的身后。 此时,站在地面上的人,也跟着挪动了脚步,那人的目标就是我的肉身。 林照腹背受敌,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应付哪个对手了。 林照背后那人却忽然开口道:“我早说过,生有时,死有地。你们不该跑到屋顶上。这里就是你们应该埋骨的地方!” “是吗?”林照冷笑之间,双掌同时拍向了屋顶:“起棺!” 屋顶的瓦片在林照真气震荡之下,同时掀上了半空,又向我和另外一人身上铺排而去。 眨眼之后,舞动的瓦片就在我身体四周搭成了一口棺材,把我生生封在了棺材当中。同时,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也竖起一口瓦片叠层棺材。 诡棺秘术,万物皆可为棺材。 林照就是用瓦片做成了两口棺材,一口护住了我的肉身,一口封住了来敌。 下一刻间,一道人影紧贴着墙面拔地而起,从屋顶一侧透出了半个身子——那人正是死而复生的老烟袋。 林照与老烟袋四目相对之下,忽然侧身翻向半空,一腿平拍在了我的棺材的棺材上,碎瓦崩飞的瞬间,我也被林照给打进了庙里。 林照没去看我如何,便一手撑住身躯,抬腿向另外一口棺材横扫而去,屋顶碎瓦随着林照的鞋尖纷飞而起,又被气流带向了目标。 林照的腿影和漫天碎瓦同时集中棺材,也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断开的瓦片形同暴雨四散崩飞之际,林照脸色随之一变——她并没看见被自己困在棺材里的鬼魂。 下一刻间,林照按在屋顶的手掌便爆出一团真气,真气轰碎房顶的同时,林照也随之落进了庙里。 林照躺在我身边睁眼看时,老烟袋已经踩在露天的房梁上,居高临下的看向了我们两人。 与此同时,那道一直跟我们纠缠人影,也出现在了土庙的一角。 林照刚刚破局,我们两个人就又被对手夹在了中间。 这一次,林照想要动用诡棺秘术,也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间,冷焰爆出的剑光忽然横空而起,从破开的屋顶上急掠而过,隔空点向了老烟袋的眉心。 对方双手猛往中间一合,硬生生夹住了叶阳的长剑。 叶阳再次发力之间,用剑挑住了对手,跟他一起跌下了屋顶。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外面已经打得天翻地覆,仍旧在等着心魔的答案。 心魔思忖良久道:“如果,你能杀了徐玉龙,我可以起誓,我们之间互为盟友,永不背叛。你看如何?” 我微微点头道:“可以,你起誓吧!” 我没想到,自己的话刚说完,一场危机也变生肘腋。 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内心的恐惧 心魔当着我的面慢慢抬起手时,我四周空间忽然像是受到了外力的挤压,瞬间扭曲。 心魔的形影在我面前扭成了三折,脑袋像是被外力压向了一边,歪着身子,向我怒吼道:“你想杀我!” “不是……”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心魔所在空间蓦然崩毁,我的神识被空间爆炸的力道,硬生生推了出去。晕头转向在空中飘荡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我的神识无法归位,万一被周围气息冲散,我就变成白痴了。 我拼命想要往屋顶挪动的时候,却发现房顶上漏了一个窟窿,我的肉身已经不知去向。 林照遇袭了! 我顿时蒙了! 肉身没了?我怎么回去? 我还在发蒙的时候,忽然听见林照喊了一声:“先护着李魄!” 我顺着林照的声音看过去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土庙地上,风若行已经从门口冲了进来,手中双剑幻化出的冷光,封住了半个房间,将我的肉身完全挡在了剑光之下。 可我却清清楚楚看见,当初在酒店跟我说什么“生有时,死有地”的鬼魂,正蹲在我肉身附近,双手按住了我的口鼻,面带阴毒地对着我嘿嘿冷笑:“我说过要杀你,你就走不了。” 风若行与对方近在咫尺,却像是看不见对方要置我于死地,反而拼尽全力封锁我肉身附近的空间,就好像是在阻挡什么人逼近我的肉身。 我能看见的人,风若行看不见。 风若行阻挡的对手,我却看不见?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厉声喊道:“风若行,别管我,去杀徐玉龙!” 风若行的身形只是微微一顿,立刻向门外电射而去。 捂住我口鼻的鬼魂也在一惊之下,消失无踪。 我飞快地将心神沉入了自己肉身,从地上坐了起来,大口喘息,头上的冷汗也随之滚落而下。 林照和叶阳同时落进了庙里:“你怎么样了?” “失算了!”我抬起头道:“快去,看看风若行把徐玉龙杀了没有?” 林照刚要往出走,就看见风若行提着剑走了回来:“徐玉龙跑了。” 我这才点起了一根烟来:“徐玉龙有点本事,把我们都给骗了。” 我把自己刚才遇上心魔的事情说了一遍,才沉声道:“徐玉龙比徐安安入魔更早,我们三番五次看到的那个鬼魂,其实就是徐玉龙的心魔。” 风若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魔化形了?” 心魔化形可以说,是一种偶然,也可是说是一种特殊的秘术。 脱离本体的心魔,可以像鬼魂一样神出鬼没,隔空杀人。可是,他们又不是鬼魂,术士难以看清心魔的动向。 最关键的是,我们当中没人有斩杀心魔的本事。 对付心魔,佛门第一,其次就是儒门的浩然正气。 我们这些人修的不是邪道,就是诡道。不仅对抗不了心魔,一旦心神失守,甚至会被对方引发自己的心魔。 当然,如果我们当中有人修魔道的话,也可以“以魔制魔”。 我们当中最有可能屠魔的就是叶阳,但是他什么都没说,看样子,应该是不行。 我点头道:“徐玉龙的心魔虽然已经化形了,但是,他还没到能把我们置于死地程度。” “在他出手对付我们之前,我得先杀了徐玉龙。” 我们现在唯一能翻盘的机会,就是找到徐玉龙的本体,趁着他还没完全跟心魔互换,斩杀他的本体,进而屠魔。 我看向风若行道:“营地那边怎么样了?” 风若行道:“人全没了,所有人都不知所踪!” 林照震惊道:“怎么会这样?” 风若行解释道:“刚才,我和叶阳一直在看着营地。你们这边动手之后,我就看见,你躺在土庙门口,林照在拼命拖着你往庙里躲,我以为,你遇上了危险就过来了。” 叶阳也说道:“我看到的不一样,我看见李魄在房顶上,被人打进屋里了。” “你们看见的东西不一样!”林照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那不就代表着,叶阳,风若行的身边也站着肉眼难见的鬼影? 我沉声道:“铁瓦寺出手了!” “那些游客把纸条扔进土庙之后,他们就成了铁瓦寺的工具。铁瓦寺给了他们心魔成形的机会,让他们互相吞噬,最后剩下来的人,就是最有可能入魔的人。好一个铁瓦寺。” 我看向风若行道:“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跟着我走,我们互相之间不仅要杀敌,还要想办法防备心魔。”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心魔出现之后,人会失去理智,我们四个谁都有可能将对方当成敌人。那个时候,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我们四个或许能遏制住自己的执念,可我们遏制不了内心的恐惧。” 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内心的恐惧2 两界堂的人悍不畏死,并不代表我们无所畏惧。 我害怕失去两界堂每一个人,这就是我的恐惧,如果,有人能把这种恐惧无限放大,必然会成为我的心魔。 叶阳缓缓开口道:“笨狗,我们都不会死,相信我。” “嗯!”我是想相信叶阳,但是我真相信不起来啊! 那货看着一本正经,其实比我还邪,他的剑法都已经贴近魔道了,弄不好就是他先入魔。 我猛然醒悟了过来,伸手抓住叶阳的衣领把他拽到了眼前:“你个狗东西,给我听好,你特么要是敢入魔,我就先弄死你。” 风若行和林照的脸色也变了。 她们知道,铁瓦寺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入魔之人。 如果,叶阳先一步踏入魔道,那么,这里所有人都不需要存在了。叶阳自然可以顺利进入铁瓦寺。 风若行一步上前,从我手里抢过叶阳的衣领,把他揪了过去:“你个狗东西,给我听好了!” “在你想要入魔之前,你最好先想想,铁瓦寺究竟需要几个入魔之人。一个,还是两个?你还打算入魔之后,把我们都杀了么?” 叶阳像是害怕风若行把吐沫星子喷到自己脸上,拼了命地往后扬着头,直到她喊完了,才弱弱地说了一句:“我就是那么一说!” 我和风若行异口同声道:“那么一说,也不行!” 叶阳终于不说话了! 爽! 看见冷狗吃瘪就是爽! 我心里暗爽,眼睛却没忘了去观察营地里的情况。 二十多个旅客,虽然同时失踪,但是他们也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每走一步都是有迹可循。 我蹲在帐篷跟前看了一阵道:“我们无法对抗心魔,就只能先找原体。但是,现在有人扫掉了他们遁走的痕迹。” “看来,支撑着那个老烟袋死而复生的执念,不是他想要求生,而是他不甘心败在了我的手里。” 我站起身道:“老烟袋,我知道,你在附近。既然输得不甘不愿。那我就再陪你玩玩。” 我说话之间抽出一根黄香甩手抛向远处,本来没有多少分量的黄香在我的真气加持之下,犹如钢针钉进了两米之外的土里。 钉住的黄香还在颤动,我隔空点出一指引燃了香头,才抱着肩膀说道:“老烟袋,我也不欺负你,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藏-人,一炷香之后,我开始追你。” “这回,你要是再让我追上,就自散魂魄吧!做人赢不了我,做鬼要是再赢不了我,你还有脸再当鬼吗?” 我话一说完,就看见香上火点飞快燃动了起来,几秒之间,黄香就烧掉了一半。 黄香燃动的势头儿,也就此停了下来。 我的嘴角也随之掀起了一丝冷笑,暗中向叶阳传音道:“你的神眼能看见心魔么?” “能!”叶阳低声道:“你敢不敢跟我神鬼互换?” 我不由得看向叶阳:“你会?” 叶阳道:“阴阳一脉的秘法,本来就可以珠联璧合,共同御敌,你师父没教过你?” 我顿时就懵了:“我师父真就没教过我。” 叶阳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难怪你从来没跟我刀剑合璧。原来是你不会。” 叶阳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还有半炷香的时间,我教你,你能学会吗?” “我比你那狗脑袋强多了!侮辱我智慧,赶紧的,别墨迹。”我白了叶阳之后,他也念出了口诀。 我听完之后,马上就懵了! 我的鬼瞳术,跟叶阳的神眼合并不了! 但凡能合并的武学,都是相辅相成,运功的路线就算不是一模一样,也会有几分相似。 否则的话,我把功夫练到手上,叶阳把功夫练到脚后跟上,又怎么能合并到一起。 可是,鬼瞳、神眼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秘法,根本就不存在合并的可能。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师父带我在山中传艺的过程。 我师父教了我很多东西,却从来没跟我提过阴阳一脉合并功法的事情。 我是不是只顶着一个阴脉弟子的名头,却从来没学过阴脉秘法? 叶阳大概也看出了不妥,淡淡说道:“想不通就别想了。你跟对方斗法,我来杀人!” 我的心不由得微微一沉! 叶阳一个人远远护不住我们三个。 就算是叶阳能隔空给我指点心魔的位置,我也追不上对方! 心魔来去无踪,忽闪忽现,如果是我自己能看到对方,或许还有斩杀对方可能,等到叶阳给我指出方向,我再出手就已经晚了。 除非,我能判断出心魔下一个出现的位置,否则,我的刀快不过对方的一个念头! 难道,两界堂真要有人被留在这太曲山里么! 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内心的恐惧3 我表面上没动声色,心里却在不住战栗,额头上的冷汗也一滴滴地滑落了下来! 我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等我回头看时,浑身上下瞬间发冷,整个人就像是被钉住了一样,连眼珠都动不了了。 我身后站着的人,就是我自己。 只不过另一个我,满脸漆黑,只有一双眼珠带着浸血般的猩红。 心魔! 我的心魔出来了! 心魔李魄拍着我的肩膀道:“我们早就应该见面了,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本事。‘心如磐石,刀剑难伤’,这八字并不适合你,你也做不到。你能一直压制我,只不过是有些事情,你不去想罢了!” “你想不通,就选择把事情搁置起来。” “可是,你搁置的东西越多,就越容易生出心魔!” “太曲山,铁瓦寺,打开了你心里的缺口,所以,我来了!” 心魔李魄冷笑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报应。所以,我也不用报应来吓唬你。我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跟你打破徐安安心理防线的道理一样。” “你选择搁置,选择遗忘的事情,在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出现。你就再也压不住了。” 心魔李魄绕着我转起了圈来,他每走一步,我心中就是一颤。 心魔李魄的脚步,就像是一次次踩踏着我心理最后的一道防线,一旦那道防线崩溃,所有的杂念就会像是江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心魔李魄笑道:“你觉得没有贪念,没有执念,就算是不生心魔了对吗?你错了,我来自于你的恐惧。” “相由心生,魔由心生,我就是来自于你的恐惧。” “你看见我的时候就会害怕,你怕我出现,甚至怕我这张脸。” 心魔李魄忽然转身,将面孔贴近了我的鼻尖:“你从来不肯正视你的恐惧!” “你怕失去两界堂的战友,只是害怕,并不是恐惧。” “你自己就是江湖人,你也知道,江湖厮杀没有谁能常胜无敌,忽然失去某个人是在常理之中。你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你不会怕到浑身战栗,手脚发冷,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的程度。” “你真正恐惧的根源,是你父亲和你师父!” 心魔李魄嘿嘿笑道:“你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更不知道自己的命格。所以,你对自己的出身产生过怀疑,尤其是,你知道李春风是绣衣密卫统帅的时候,你就更害怕了。” “你害怕的是,自己只是一个傀儡,就像是花无心那样被制造出来的傀儡。” “你怕十几年的父子之情,会在你的出身被揭开的那天毁于一旦。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心魔李魄的声音又是一顿之后,才说道:“你更接受不了的事情,其实就在铁瓦寺里!” “你好奇自己当年吃下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更好奇,当年铁瓦寺一战发生了什么?” “可是,这真的是好奇么?” “不是!那是你的恐惧!” 心魔呵呵一笑道:“不要急于否定,也不要急于辩解,我来替你说说,你害怕的是什么?” “你跟李春风相依为命十几年,你们之间的父子感情真真切切,毫无虚假,但是,你不了解李春风,也从没想过要去了解李春风。” “当年,这一点并不怨你。” “十几岁的孩子嘛!享受着父母的呵护,却从没想过去了解父母。因为,那个时候你生活得太安静,没有阅历,也没有求生的经历。李春风给了你快乐与呵护,所以,你并没主动了解过他。” “但是,曲默不同!” “你跟了曲默五年,这五年也是你人生中最为关键的五年,曲默塑造了现在的李魄,亲手把你打造成了一头凶狠、狡猾的野狼。” “你跟曲默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复杂。” “曲默对你而言,亦师,亦父,亦敌,亦友。尤其是他让你陷入了追杀的那段时间,你像是研究对手一样,仔细研究过曲默。因为,你怕死在他的手里。” “曲默教过你一句话:人生最大的知己,未必是你的生死兄弟,但,肯定是你势均力敌的对手。” “就像诸葛亮与司马懿,空城计中那隔空一曲,实际上,是两个对手心灵上的交流。” “司马懿不是看不穿诸葛亮的空城计,而是他知道,没了诸葛亮,他就会落得一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诸葛亮也知道,司马懿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哪怕是留下一个被空城吓跑的笑话,也会选择跟诸葛亮一起演戏。” “空城计是诸葛亮的琴,司马懿的戏!” 心魔李魄忽然道:“这句话至今让你记忆犹新,你也是因为这句话,才去研究了你的所有对手!包括曲默!” 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内心的恐惧4 心魔李魄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了,他的话就像是在把我的心从腔子掏了出来,一层层地剥开了外面的防御,将我自己都不愿意提起的东西,血淋淋地摆在了我的眼前。 我忍不住颤栗之间,心魔李魄笑盈盈地说道:“正因为你了解曲默,你才觉得,曲默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背叛李春风,背叛燕翩跹。” “哪怕退一步讲,曲默当年真的是色令智昏,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他跟李春风之间的关系,也解释不通。” “如果,犯错的人是曲默,那么,为什么不是李春风恨曲默,而是曲默恨李春风?” “当年是在破庙吃下鬼王舍利的时候,李春风明明已经赶到,为什么不出手阻止?又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曲默?” “要知道,李春风是在向曲默托孤,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出来与曲默相见,那为什么不愿意现身?” “你害怕当年真正害死燕翩跹的人,不是曲默,而是你父亲李春风!” 心魔李魄的声音就像是一颗炸雷将我震得头晕目眩,我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在了地上,却被心魔李魄硬生生地给拽了回来。 对方冷声道:“如果,当年李春风、曲默分道扬镳的原因错在李春风。你就无法再去面对两个你最亲近的人了。” “你来太曲山之后,一改你原先强势的风格,迟迟不肯出手。” “你不是在观风,而是在畏惧!” “铁瓦寺对你来说,就像是一颗炸-弹,随时都能将你炸得粉身碎骨。” “如果可能,你不想踏入铁瓦寺半步,宁可让所有一切都变成无可解开的悬疑,也不愿意去面对现实。” “可是,你又不得不来。不解开铁瓦寺之谜,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半人半鬼。” 心魔李魄松开了压在我身上的手掌,倒背着双手一步步往后退去:“我现在可以离开你,但是,我也会随时来找你!” “徐玉龙跟你说过:生有时,死有地。是因为,他发现了你对铁瓦寺的恐惧。” “他会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对你痛下杀手。那个时候,我也会出来找你!” 心魔李魄退出几步之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我也听见林照的声音:“李魄,李魄……你怎么了?你醒醒!” 我满头冷汗地看向林照之后,马上转身往黄香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支黄香只烧了不到三分之一。 我刚才看见的都是幻象么? 我盯着叶阳道:“你刚才跟我说过话没有?你是不是要跟我互换瞳术?” 叶阳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我们之间的秘术不能互通,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 我急声追问道:“那你刚才是不是说过,你能斩杀心魔?” “没说过!”叶阳再次摇头:“你不会是被心魔缠身了吧?” 我明白了! 我抛出黄香的那一瞬间,就被心魔缠住了。 我跟叶阳的秘法不能合并的事情,就是引-爆心魔的一个点。 我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我和叶阳并没有往深处去想,心魔正是用这个幻象让我心神失守,站在了我的面前。 林照急道:“李魄,你刚才看见了什么?你快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能帮你!” 我缓缓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一切,所有人都没法开口了。 这种事情,哪怕是作为生死之交也不好随便置喙! 叶阳犹豫了很久才说道:“笨狗,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也会刀兵相见!那时,我们会是谁对谁错,又会是谁无法原谅谁?” “闭嘴!”风若行厉声道:“现在什么都不要跟李魄说,更不要给他什么假设。你说得多了,更容易引发他的心魔。” “让他静下来想想应该怎么办?” 叶阳是好心,但是他不了解心魔。 风若行提醒之下,叶阳也不再开口了,只是给我递过来了一根烟。 我点起烟来蹲在地上吸了几口,可是那根烟却没能给我带来半点平静,反倒是让我越来越烦躁。 我无论是烦躁的时候,还是想事情的时候,都喜欢用手去敲点东西,这次也不例外,我的右手几乎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敲在了匕首上,而且越敲越快。 我刚刚敲了几下,就听见有人说道:“别敲了,烦死了!” “心魔!”我顿时猛然一惊。 “心魔你个大头鬼!我是藏天机!”我这才听出那个在我脑海中响起来的声音是藏天机。 “你?你是怎么冒出来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藏天机为什么会忽然跟我说话。 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内心的恐惧5 藏天机半晌无语之后,终于忍不住喊道:“你送我的礼物,自己都忘了是不是?” “不是……”我也是半晌无语:“我送你东西,我知道,我是说,你跑我脑袋里干嘛?” “我想挖你那一脑子稀屎行了吧?”藏天机快要被我气疯了。 “注意形象!”我弱弱说道:“你高深莫测的形象呢?全都没了。” “失控了!”藏天机干咳了两声道:“这样说吧!你知道一个命数师最大的耻辱是什么吗?” “命数师不怕算错,只怕算不到。命数师能知过去未来,所以决不允许有看不见的人或事。” “所以,我一直对你看不清你的命数耿耿于怀。” “你这一次找我,我忽然发现你附近的天机变得清楚了很多,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解开无命之人的秘密。懂了吗?” “嗯!” 我本来是不想说话的,可我控制不住脑袋里想事情啊! 那个时候,脑子控制不住地冒出来一句话:“都让零骗成什么样儿了?还有心思管算不着谁的耻辱?” “你说什么?”藏天机暴怒道:“你大爷的,我就不该来救你。你死在这里好了。” “别介,天机妹子!你别走,咱们商量商量……”我赶紧说道:“你不走,我给你做猪蹄,美白养颜用!” “呸!你是嫌我黑是吧?”藏天机彻底爆发了:“你死在太曲山吧!我就多余过来帮你……” “不是!”我也爆发了:“你专程过来跟我拌嘴的是吧?再吵,从我脑袋里出去!” “滚蛋!老娘非得留下看你怎么死!”藏天机被我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我怕她跟我喊缺氧再背过气去,赶紧说道:“我说天机妹子,咱们不吃猪蹄,你说想吃什么都行,到时候我专门给你端菜,倒酒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藏天机道:“你跟通话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你和叶阳的命运本来是隐藏在混沌当中,这一次,你们的命运居然变得清晰了不少。至少,我能看见你们短期内的命运了。” “这种情况,我从没遇见过。所以我很好奇!”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能算出心魔所在的位置吗?” 藏天机道:“心魔,不在两界当中,我算不到。” “这就好比,我能算到一个人在什么地方,却算不到他脑袋里想着什么地方一样。心魔,可以说是人的念头,这种东西我怎么算?” 藏天机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可以算出,你们在什么地方会遇上危险!或许,能帮上你。” “那就足够了。”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藏天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李魄!你们的生机在林照的身上。林照能救你们,但是她会死。”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林照的劫数在铁瓦寺?” “不是!”藏天机道:“我是说,如果,把你和叶阳的劫数转给林照,你们能活,林照必死。” “我懂了!”我抬眼看向地上那炷快要燃尽的黄香:“藏天机,你说,人活着是不是都应该信点什么?” 藏天机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你说什么?” 我缓缓道:“我是说,我觉得人活在世上总得有所信。信是信仰,也可以说信任。” “你信天道,所以凡事都问天命。天命,不可为的事情,你不会去做。” “人有信仰就有畏惧,在做坏事之前,总会想想有没有报应?这是对人心的限制,也是一种拷问。” “我和林照之间,也有信。我们之间是互相信任。” “我们可以把命交到对方的手里,只要对方一句话,我们可以赴汤蹈火。” “如果,连兄弟间的信任都没了?我还能信什么?” “二大于一,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当然知道。” “在雪山,风若行没去选择一,我现在能去选择二么?” “我宁可选择和冷狗一起战死铁瓦寺,也不会选择牺牲林照。因为,我信的是江湖道。江湖道远,义气当先。冷狗也是一样。” “别管我是不是好人,起码,我相信我们之间的义气。” 藏天机笑道:“你相信,你和叶阳,风若行,林照之间的义气?为什么不相信李春风和曲默之间的义气?” “所有人的性格都有缺陷,但是缺陷不代表着无法信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面对内心的恐惧。但是,我知道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大不了就是横刀一抹,眼不见心不烦。” “你平时跟人玩命的时候,都不怕死,现在怎么了,大不了就是一刀呗!” 我身上顿时一阵发冷:“你不是藏天机,你是心魔!”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老刘的令箭 跟我说话的人,不可能是藏天机。 藏天机作为天命师或许会帮我应劫,绝不会引导我的自-杀。 “藏天机”的一句话就等于是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颗毒种,这颗种子一旦有了生根发芽的土壤,就会疯狂蔓延,直到摧毁我的意志,逼着我把刀压向自己的脖子。 我敢肯定,到了那个时候,我的刀还没真正割断自己的喉咙,我的意志就会完全崩溃,把躯壳留给心魔。 我的心魔没走,他一直都在。 “藏天机”忽然笑道:“哈哈……心魔一生就没有离开的道理。我会陪着你到铁瓦寺。” “这一路上,你别想耍花样,你想什么,我全都知道。与其跟我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攻伐铁瓦寺。你放心,我杀你的地方不在路上。” 我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即将燃尽的黄香。 我正在飞快思量着怎么对付心魔的时候,两界堂全部人马已经聚集到了太曲山外。 老刘摇着扇子看向太曲山的迎宾石道:“小橙子啊!主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小橙子是林照给陈疏雨起的外号,也不知道怎么就在两界堂里叫开了,除了叶阳之外,两界堂的人都在喊她小橙子。 陈疏雨反对了几次无效之后,也只好认命了。 陈疏雨道:“李魄那边已经遇上了麻烦!现在滞留在了土庙附近。” 老刘轻轻摇着扇子道:“也该我们动手了。” 江均辞忍不住道:“刘师爷,我有一件事,一直都不明白。” “你既然知道李魄没法进入铁瓦寺,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 老刘摇头道:“主公临走之前,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不敢面对铁瓦寺。” 江均辞扬眉道:“你想帮李魄解开铁瓦寺之谜?” “不!这一次,我带人过来,只是为了护送主公顺利进入铁瓦寺。”老刘意味深长地道:“有些事情,必须主公自己去面对。” “蜕凡进阶地煞,心境大于修为。主公的修为已经到了,迟迟不能进阶地煞,就是因为他有心结。” “解不开这个心结,主公也只能站在蜕凡之境。” 老刘没等江均辞再问,就继续解释道:“主公需要蜕变的并非只有心境!还有他的格局和眼光。” “主公的格局太小,他看到的只有两界堂。而且,从未经历过顶级势力的对撞。一旦两界堂卷入了术道争霸,他必然要吃大亏。” “主公可以不争霸,但是不能没有与顶级势力争斗的本事。我必须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江均辞疑惑道:“李魄出道以来,不是每战必胜么?” 老刘摇头道:“主公虽然从无败绩,但是他的胜利,很多都是因为机缘巧合,借力打力。如果,真正排兵布阵起来,我们两界堂必败无疑。” 老刘意味深长的说道:“小池子,说到贪狼的话,我觉得,你比主公更像贪狼。” “历代贪狼都是绝世名将,主公做为术道高手绰绰有余,但是,他身上却没有大将之风,王者之范。” “目前为止,年轻一代当中,可称王之人,只有君寄雪。称将之人,便是你江均辞。” 江均辞沉声道:“我觉得,李魄才是天生的将才,起码论防守,我不是他的对手。” “况且,他身边还有师爷你在出谋划策,李魄一定能立于不败之地。” 老刘摇着扇子道:“师爷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情……算了不说这些……小橙子拿地图来。” 老刘手中扇子轻轻一摇,鬼神之气横扫而出,硬生生从中间折断了那块迎宾石,他却若无其事的把地图铺在了半截石头上。 “当年,轮回司号召术道攻打铁瓦寺。曾经兵分四路。” “第一路打仙人桥。 “第二路强渡惊龙涧。” “第三路人马,走得是无声林。” “第四路穿过星空谷。” “唯独留下了中路!” “这一路才是李春风和曲默进击之处。” “中路军的阵容可以说最为强大,但也最弱。那一路,没有术道名宿压阵,有的只是年轻一代的术士。” 老刘将手按在地图上道:“仔细看的话,其实四路人马全都是在给中路军开道。” “当年的轮回司很清楚,没有其他四路人马的牵制,中路打不进铁瓦寺。从这点上看,当年他们是在故意送李春风和曲默入铁瓦寺。” 老刘一收扇子道:“多年之后,我得故技重施了。我们还是得给主公开路,让他杀进铁瓦寺啊!” 老刘拄着扇子看向了身后众人,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几只令箭道:“当年轮回司在太曲山镇魔,我们今天就得在太曲山释魔。诸位,愿意相信我老刘的人,接令!”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老刘的令箭2 王屠夫看向老刘道:“老刘,你应该是拿到太曲山的全部资料了吧?” “我需要知道的是,一直隐瞒李魄太曲山真相的理由。” 老刘道:“小橙子既然给出了主公铁瓦寺的信息,就不会对这里一无所知。” “相反,她早就找到了当年铁瓦寺一战中幸存下来的术士,摸清了五路人马的所有情况。主公进入铁瓦寺一定会遭遇心魔。” “心魔!”王屠夫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知道这些还敢让李魄打铁瓦寺?” “李魄,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他心思很细,根本就不是心如赤子之人。他一旦被心魔缠住,后果不堪设想。你是不是疯了?” 老刘说道:“就因为主公一定会遭遇心魔,我才不能告诉他全部计划!” “主公知道的事情,心魔也一定知道,为了求生他会不断误导主公。那样一来,我们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拿下铁瓦寺。” “只有在主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布局,我才能算到心魔。” 王屠夫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 老刘道:“按照时间推算,主公应该已经遭遇了心魔。铁瓦寺里的魔僧,善于躲在背后玩弄对手。主公身边应该已经出现了一些生出心魔的人。” “其中一个就是铁瓦寺的魔僧。那人应该会想办法引着主公在太曲山兜圈子,逐个经过四大战场,你们的任务就是抢先一步赶到战场。截断主公的目标。” 老刘说到这里声音一沉道:“当年术道分兵四路围攻铁瓦寺。其实就是在斗战铁瓦寺四大邪僧。” “术道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把四大邪僧封禁在了各路战场当中。魔僧一定会想办法引导主公解开封印。” “打开一个封印,主公就会沾染一次因果。四重因果加身,主公就算能够斗败心魔,也会因果缠身劫数重重。” “你们去替主公打开禁制,惹上因果的人就会换成你们。” “如果,铁瓦寺一战之后,我们不能把四大邪僧留下来,你们还会沾染更大的因果。” “出手之前,你们要想清楚!” 王屠夫上前一步抽出了一根令箭:“让我打哪一路?” 老刘道:“你走仙人桥,记住你打开禁制放走邪僧之后,一定不能跟主公见面,甚至不能让他发现你们的行踪。把所有难题都留给主公去解决,知道么?” “你们记住,令箭不能丢,一切按照资料上的安排行动。” 王屠夫点头道:“我懂了,云裳,你跟我走。” 王屠夫说完就消失在太曲山的密林深处。 王小涣走了出来拿过了一支令箭:“我去哪儿?” “惊龙涧!”老刘道:“惊龙涧在仙人桥上游,中间隔着无声林,路远一些,你的动作一定要快,这一次不能放白灯。小心暴露目标。” “明白了!”王小涣带着江均辞匆匆离去。 秦心,聂小纯一起拿过了第三只令箭。老刘却只跟她们说了一句:“你们去无声林,按锦囊之计行事。一切小心。” 聂小纯、秦心消失在夜幕中之后。 老刘才看向了远处路口,已经很久没回两界堂的萧楹,匆匆赶了过来,看她那一身尘土就知道,她是连夜奔袭才赶到了太曲山区。 她身后还跟着二十名身着劲装、黑巾蒙面的萧家高手。 萧楹第一句话就问道:“照照怎么了?” 老刘沉声道:“林照被困太曲山,危在旦夕。” 萧楹眼圈顿时红了:“人在什么地方?告诉我!” “星空谷!”老刘说道:“那边非常危险……” “地图给我!”萧楹不等老刘说完就一把抢过了地图,快步奔向星空谷的方向。 陈疏雨看着萧楹远去的背影,道:“你这么骗她真的好吗?” “萧楹可不像是屠夫他们都是独当一面的将才,她到了星空谷看不见林照,还不得把星空谷掀过来吗?” 老刘道:“如果,她能踏破星空谷,我们倒是省事了!” 陈疏雨再次问道:“我们呢?去追李魄吗?” “不去!”老刘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人。” 老刘缓缓说道:“我已经通知了君寄雪,让他帮忙去求儒门镇魔碑或者大空寺的佛骨舍利一用。” “拿不到这两样东西,我们追进去也没有用。” “我让屠夫他们兵分四路,其实也是拖延时间。只有把君寄雪等来,我们才能有胜算。” 老刘说完就坐在半截石头上闭目养神。 那时候的君寄雪已经带着天煞十六骑,包围了太曲山区附近的水镜书院。 君寄雪倒背双手站在书院门口道:“在下君寄雪,想借书院春秋简一用,十日之内必然归还。”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演一场戏 君寄雪声落不久,就有人打开了书院大门:“君统领,我们山长说了,春秋简概不外借。请你不要打扰书院清净,免得闹出不愉快的事情。” 君寄雪冷笑道:“拿不到春秋简,本座就会非常不愉快,所以得罪了。” 君寄雪猛一扬手之间,书院附近同时亮起了二十几盏车灯。 上百名黑衣弟子从灯光乍起的重型卡车上立身而起,抛出飞虎爪抓上了书院墙头。 “你们要干什么?”书院里的人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所有重型卡车便同时发动,书院外墙顿时被拽到在地,书院附近尘土暴起。 君寄雪不等尘烟散尽,就带着天煞十六骑,杀气腾腾地闯进了书院当中:“不交春秋简,水镜书院尽数屠尽。给我杀。” 君寄雪口中杀字一起,重重刀光,便如同野火般在书院当中蔓延而去。 君寄雪所做的一切,都被青棠传给了陈疏雨。 陈疏雨拿着手机轻声说道:“君寄雪倒也聪明,知道儒门太远,就杀到了水镜书院去抢春秋简。” “他这么做,真的没有问题吗?” 老刘笑道:“能有什么问题?君寄雪做事从来不留手尾,他说屠了水镜书院,那就不会再有活人。谁能知道是君寄雪出手?” 陈疏雨拿着手机对上老刘道:“书院山长怕是接不住君寄雪这一刀哇!” 视频当中君寄雪的刀光犹如大河一泻千里,空中疯狂舞动的真气直接震坏了青棠录影的设备,陈疏雨的手机里顿时一片漆黑。 那个时候,君寄雪的长刀却在山长面前停了来,只是刀气挑飞了对方的帽子。 正在厮杀的天煞十六骑也像是接到停手的信号,同时放开对手跳出了圈外。 君寄雪对着惊魂未定的山长深施一礼道:“抱歉!有人需要我帮着演一场戏。在下只能冒犯了。改日我再登门谢罪,重修书院。” 山长顿时被气得浑身发抖:“你为了演一场戏,就拆我院墙,杀进书院。还……” 山长应该是想说“还杀我弟子”,结果一看书院弟子一个都没死。 君寄雪哈哈一笑道:“得罪了,得罪了。等我回来一定重修书院,再会!” 君寄雪转身就走,山长却被气得爆了粗口:“君寄雪,你个王八蛋,简直就是不当人子。” 坐进车里的君寄雪无奈摇头道:“这下跟李魄划一个等号了。不当人子了。” 飞煞面无表情地道:“统领,老刘为什么要让我们帮着演这场戏。” 君寄雪微微摇头道:“现在不知道,但是我感觉李魄遇上麻烦了。带人去太曲山,无论李魄遇上的是妖是魔,我都得过去帮帮场子。” 君寄雪的确是在演戏,就连他震碎了青棠的手机也是在演戏。 他这边的戏落幕了,陈疏雨那边大戏才刚刚开始。 陈疏雨拿着手机轻轻往手心里拍了两下:“糟糕,关键的地方看不见了。” 陈疏雨还在摆弄手机的当口,忽然听见老刘喊了一声:“小心!” 陈疏雨猛然抬头之间,一道人影已经撞向了她面门。 那情形就好像是,有一个人面对面地扑向了陈疏雨的怀里。 陈疏雨还没来得及抬手反击,那道人影就已经在陈疏雨身上透体而过,站在了陈疏雨背后,将一只缠满了丝线的手掌缓缓抬了起来。 对方五指之上至少缠绕了二十几根白线,白线的另外一端却已经穿进了陈疏雨体内,猩红的血迹正在顺着白线往后蔓延,用不了多久,那些丝线就会由白变红。 这时,老刘也已经看清对方面孔:“阁下是谁?” “剥皮!”站在陈疏雨背后的人,正是在莫家村里逃过一劫之后不知所踪的鬼神剥皮。 剥皮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大概是没见过我本事。我不止会剥皮,还会把人一层层地剥开。我现在只要抖一下丝线,她的人皮马上就会被我拽下来。” “她的五脏六腑,也会一个个地被我扯出体外。” “这种美景,绝大多数的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你不想看看么?” 老刘面色凝重道:“阁下想要如何?” 剥皮厉声道:“把你囚禁鬼神的扇子给我!” 老刘一合手中的千魂灭,往剥皮面前送了过去。 后者忽然道:“你别过来,把扇子放在地上就行。你往后退。” 老刘按照剥皮的话,把扇子放在了地上,自己连续退出三步才停了下来。 剥皮左手向外一翻,从袖口弹出一截丝线缠住了地上的扇子,拽向了自己的手里:“说,怎么控制这把扇子?”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人齐了 老刘淡淡说道:“我把扇子送给你,你敢收吗?” 剥皮微微一怔道:“你什么意思?” 老刘笑道:“人与人之间存在着背叛,鬼神之间也是如此!当年,你们四个鬼神遭遇劫数,你明明感觉到了危机,却没有提醒剔骨,反而是利用他们给自己争取到了逃生的时间。三个鬼神被擒,只有你逍遥在外。” “莫家村里,你再次抛弃了三个兄弟。这一次,你还是没有提醒他们危机来临,” “虽然说,每次你都想要补救,想要救出你的兄弟。但是,这种迟来的补救,真能弥补你的背叛么?” 老刘眯着眼睛笑道:“你说,你现在打开扇子,剔骨他们三个是先杀你,还是先杀我呢?” 剥皮顿时愣住了,仅仅过了几秒钟之后,剥皮便猛地一提手中丝线:“少废话。说怎么放出鬼神?” 剥皮手中的丝线在震颤之下,瞬时间爆出了一层血雾,一根根带血的丝线就像是恶魔的触角,在漫天血雾的当中狰狞颤动。 陈疏雨的脸上冷汗淋漓,却是一声未吭。 老刘目光阴沉地道:“堂堂一尊鬼神就连怎么释放御鬼都不知道吗?千魂灭没有那么复杂。” 剥皮一晃折扇,剔骨,割肉,沥血三尊鬼魂全部出现在了剥皮背后。 剔骨阴森笑道:“刘师爷,这才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们没打算伤害四妹,我们之间的兄妹之情,你不懂的。” 老刘沉声道:“你们三个什么品性,我还不知道么?”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三个睚眦必报之人放下仇恨,站在她的身边?” 剥皮冷笑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了。三位哥哥,这个糟老头子囚禁了你们这么久,该到你们报仇的时候了。” 三个鬼神狞笑之间,直奔老刘的方向飞身扑去。 老刘不紧不慢地错开一步之间,黑夜枭忽然从老刘背后转身而出,双手化爪,掐住了剔骨,割肉的脖子,生生把两个鬼神提在空中:“低阶鬼神也敢猖狂?” 剩下的沥血,只是微微一愣,再次发力冲向了老刘。 他知道,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抓住老刘,威胁黑夜枭。 老刘又不慌不忙地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眼巴巴、流着口水的小葵。 沥血眼看小葵出现,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当场被小葵掐在了手里。 “嘻嘻,我早就想要吃你们三个了。老刘这个抠门终于让我吃了。” “别……”沥血想要求饶已经来不及了,他最后一眼看见的就是小葵咬下来的那一排白生生的小牙齿。 黑夜枭冷眼看着剥皮道:“小葵,这里还有两只,敞开了吃!” 剥皮厉声道:“你不要陈疏雨的命了?” 老刘淡淡说道:“你可以杀她试试!” 剥皮的脸色连变了几次之后,忽然间一抖手抽回了手上的丝线,陈疏雨的身躯顿时四分五裂,血肉、碎骨四散崩飞。 剥皮借着漫天血肉的掩护,蓦然消失了身影。 老刘却笑呵呵地站在原地,看向了远处虚空,下一刻间,不知道从哪儿抽出的龙骨鞭便在空中炸出了一声爆响,已经消失的剥皮被硬生生从虚空里抽了出来。 陈疏雨也提着鞭子在从远处跨步而来。 陈疏雨的情报网遍布天下,青棠、青冥都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情报高手,她本人怎么可能不会隐身秘术。 陈疏雨真的想躲的时候,就算是鬼神近在咫尺也看不见她的身形,剥皮就是吃了这个亏。 被打懵了的剥皮仔细看向满地尸骸,不由得惊声道:“你能造出生人傀儡了?” 剔骨、割肉,一左一右堵住了剥皮的去路:“我的好妹妹,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怎么舍得让你走啊?” 这时,小葵也呸地一声把沥血给吐了出来。 她刚才只是把沥血给叼在了嘴里,并没真正下嘴去咬,不然,沥血现在已经没了半截了。 带着一脑袋口水的沥血,逃生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护着了老刘,只有站在老刘边上小葵才不会吃他。 不过,他马上就选择了,再离老刘远点。 小葵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太吓人了。 万一老刘心一软再把自己拿去哄小孩怎么办? 老刘笑呵呵地接过了黑夜枭递过来的千魂灭:“剥皮,你是不是弄不明白,他们三个为什么要帮我?” “其实这个道理非常简单,老虎挨揍挨多了,不仅会变得像猫一样乖,而且还会跟主人撒娇,你信不信?” 沥血、割肉同时扑向了剥皮,架住她的胳膊,把人提了起来:“请主人发落。” 老刘笑着将千魂灭压向了剥皮头顶:“这多好,人齐了。”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暗暗心惊 老刘、陈疏雨、黑夜枭三个人联手之下,就算是没有小葵,也能擒住剥皮。 他之所以要废上这么一番手脚,就是因为剥皮的胆子太小,一觉得有危险马上会放弃一切,逃之夭夭。 老刘不让她觉得胜券在握,又怎么能擒得住一只一心想跑的鬼神。 老刘把剥皮收进扇子才冷声说道:“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有多余的工夫跟你废话。你最好知趣一些,省得我多费手脚,你自己也不舒服。” 一旁的剔骨谄媚道:“师爷放心,剥皮胆子最小,只要你下手狠点,她什么都会说!” 到了这个时候,剥皮也认命了:“你们想要问什么就问吧!” 老刘道:“你怎么会出现在太曲山?” 老刘之所以断定了剥皮会在太曲山设下埋伏,是因为陈疏雨在提到太曲山,铁瓦寺的时候,剔骨他们三尊鬼神在扇子里做出了反应。 老刘喜欢摇扇子,当时我们谁都没注意到,他悄悄压住了扇子里的鬼神。 事后,老刘才把三个鬼神给放了出来,他们三个人都说自己对铁瓦寺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跟铁瓦寺有什么联系。 最后,剔骨又给老刘提供了一条线索,那就是,剥皮知道事情比他们要多。 从那个时候开始,老刘就觉得消失了的剥皮,其实是躲进了太曲山。 至于说,陈疏雨的那个傀儡,并不是什么生人傀儡,只是她惯用的替身傀儡罢了,最后那血肉横飞的场景,也是他们耍的一点花招。 剥皮道:“铁瓦寺就是我们四个出生的地方!” 剥皮道:“我们四个原本是皇朝密卫,专门研制生人傀儡。当年鬼衙大统领沈拂衣,也就是谢半鬼的伯父,打破密卫营带走谢半鬼时,也将我们四人斩杀。” “我们转世之后才到了这里,出生不久就被人找到。那个人为了让我们重新恢复记忆,又杀了我们一回。” “可是,我们记忆只是恢复了一部分而已,也无法在复制生人傀儡了。” “那个人也就把我收做了仆人,让我们在铁瓦寺慢慢研究生人傀儡的制作方法。” 老刘听到这里打断了对方道:“让你们研究生人傀儡的人是贪狼?” “哈哈……贪狼?”剥皮不屑笑道:“贪狼算是什么东西?连面都不敢露的家伙,也配成为凶星转世?我们的主人是弈天棋主!” 老刘微微一惊道:“你见过弈天棋主?” “没见过!”剥皮摇头道:“弈天棋主从不露面,每次来见我的人都是他的传讯使。他让我们自称为贪狼的四大生仆,四大死仆。其实都是在掩人耳目。” “我觉得,贪狼好像是在故意躲着弈天棋主,他害怕棋主。” 老刘半闭着眼睛思忖了片刻才说道:“确实很像贪狼。” 贪狼其实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贪婪,怕死,喜欢观望。 封神演义中鄂顺死后封神贪狼,就是因为他符合这个特点。 鄂顺攻打三山关其实并没出力,而且带着一种观望的态度,可以说,他是在选择应该投靠哪一方? 后世贪狼星吕布向曹操请降,郭子仪明哲保身,都符合贪狼的性格。 术道一直流传贪狼传说,阴阳两界到处寻找贪狼转世。 难道不是贪狼自己想要躲藏? 贪狼应该是看见了莫大的危机,他不想与七杀、破军一起应对劫数,才始终不肯露面? 老刘道:“弈天棋主为什么要制造生人傀儡?” 剥皮回答道:“我隐隐约约听说,他好像要把生人傀儡派到什么地方?” “那个的地方,活人和死人都进不去,只有在生死之间的人才能走进去!” “生人傀儡就是跳出阴阳,在生死之间。” 老刘脸色微微一变道:“你们四大死仆是在制造生人傀儡?那四大生仆在干什么?” “在造鬼骨舍利!”剥皮回答道:“弈天棋主,并没有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生人傀儡的身上。他觉得半人半鬼也可以称之为生死之间。” “所以,他还想制造一批半人半鬼的怪物出来!” 剥皮说道:“弈天棋主制造生人傀儡的地方,并不止铁瓦寺一处。据我所知,被七杀鬼帅剿灭的白骨寺,也是他留下的一处暗子。” “嘶——”老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弈天棋主好大的手笔!” 剥皮说道:“弈天棋主的手笔不止如此,他还在制造鬼神。就像是我们四个,原本只是鬼魂而已,现在不也成了鬼神么?” 老刘沉声道:“我问你,当年李春风杀进铁瓦寺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暗暗心惊2 剥皮道:“那个时候,我们早就被送出去了。” “弈天棋主派来的传讯使,给了我们一杯酒。他们三个人都喝了酒,我却悄悄把酒倒掉了。而后,我们就被封进棺材送进了一处秘境。” “那个时候,传讯使在我们的棺材附近说了很多话,我知道,他那是在给我重塑记忆。等我们醒过来,就只会记住他说什么?” 剥皮说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弈天棋主,太可怕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开始害怕弈天棋主。稍有风吹草动我就想要逃跑。” 老刘看向陈疏雨时,后者在向他微微点头。 从云隐村出来之后,陈疏雨就在追查传讯使,想要从他身上找到弈天棋主的线索。 可是,陈疏雨得到的结果却是,传讯使只是一个普通的武林中人而已。 那时候,老刘就做了一个假设——传讯使只是弈天棋主临时找来传话的工具。他只是用秘法控制了传讯使,把他需要传达的命令说完,传讯使也就不再记得什么了。 这样一来,就算是有人把传讯使抓住搜魂,也查不到弈天棋主的线索。 剥皮不知道老刘在想什么,自顾自地说道:“我不知道,弈天棋主究竟要对我们做什么?可我又离不开那处禁地,只能担惊受怕地活在那里。” “那之后不久,传讯使就把一个叫知南的人给送到了禁地。” “他们是拿知南炼制鬼神,他们使用的方式跟对待我们截然不同。知南成为鬼神,凭的是执念,我们却是秘法。” 剥皮的话,告诉老刘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弈天棋主在抓捕知南的时候,已经是在炼制第二代鬼神了。 四大死仆可以算是弈天棋主炼制的第一代鬼神。 剥皮说道:“我知道,一旦知南修炼成鬼神,我们四个很有可能会被他吞噬,成为他的养料。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思来想去,想出了一个自救的办法,那就是悄悄影响知南,让他把视线转移到生人傀儡的身上。” “知南破解不了生人傀儡最后的秘密,他就永远没法度过心劫,成为高位鬼神。” “原来是这样!”老刘轻轻摇着扇子道:“难怪,我总觉得知南制造生人傀儡的想法,有几分唐突,原来是受到了你的影响。” 老刘双目忽然一睁:“不对!你们还是没逃出弈天棋主的算计。” “你没喝秘药,遭遇知南,其实都是在他算计当中。” “弈天棋主算计的人,并不是你,而是谢半鬼。” “莫家村、纸人村,一直在互相有联络。谢半鬼的手中握着秘术浸血纸傀儡,他更有可能完成生人傀儡。” “弈天棋主就是在通过你们,把自己研究的结果送到谢半鬼的手里。” “生人傀儡有伤天和,弈天棋主两处制造生人傀儡的禁地都被术道铲除,但是他并没放弃过制造生人傀儡的想法,而是把他转到了谢半鬼的手里。” “谢半鬼做事亦正亦邪,纸人村给人办事换取尸骨,属于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加上谢半鬼的威名,即使术道知道他们在制造生人傀儡,也不会出兵讨伐。” “弈天棋主好大的算计。” 陈疏雨说道:“据我所知,李魄跟紫菀儿在纸人村动手之后,谢半鬼就解散了纸人村,没再去触碰生人傀儡啊!” 老刘摇头道:“或许,他已经掌握了制造生人傀儡的办法,或许,他已经确定了生人傀儡并不适用。所以才解散了纸人村。” “你别忘了,跟着主公前往纸人村的人里,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莫采薇。” 陈疏雨惊声道:“那我们要不要通知谢半鬼?” “不需要!”老刘摇头道:“破军鬼王也不是易与之辈,手下更是人才济济。他能留下莫采薇,自然有他的想法。我们不要随便打乱对方的计划。” 老刘再次看向了剥皮道:“你对铁瓦寺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铁瓦寺四大邪僧就是弈天棋主的四大生仆。”剥皮道:“那个时候,我们被限制在铁瓦寺的不同区域当中,互相难以见面。” “弈天棋主每次把我们放出来执行任务,都是让传讯使把我们装在禁魂用的法器当中带出台太曲山,等我执行过任务,再用法器把我们带回去。” “我只知道,铁瓦寺一共有三个区域,四生、四死八个仆人各自占据一个区域。剩下一个禁地,就连我们都没进去过。” 老刘沉声道:“《人皮经》是怎么回事儿?” 我能遭遇剥皮就是因为那本《人皮经》,老刘也一直想要弄清《人皮经》的秘密!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来不及了 老刘紧盯着剥皮道:“你最好能给我解释清楚《人皮经》的来历,否则,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扇子里不缺一个鬼神。” 剥皮支支吾吾地说道:“那是……那是……” 老刘的脸色顿时一沉:“我的时间有限。” 剥皮无奈道:“那是弈天棋主的安排。” “我们还在铁瓦寺的时候就在做这件事,传讯使把我们派出去,只做两件事。” “一件事,是让我们在术道上走动,让人觉得贪狼已经出世。” “另外一件事就是传播《人皮经》,而且每次传出《人皮经》都要按照他预先的安排,固定的地方放出一部分《人皮经》。” 老刘沉声道:“你和主公对碰的那次,也是弈天棋主的安排?” “是……不是……”剥皮慌忙道:“弈天棋主,给我安排了三次传播《人皮经》的任务。前两次都是有传讯使带着我去完成任务。” “我上次杀人,其实是第三次任务的时间到了。这次没有传讯使出现,可我不敢不做。” “我从禁地里偷跑出来,就已经是违背了弈天棋主的意志,我把他安排的任务做完或许……或许还能求他饶我一命。” 剥皮对弈天棋主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即使弈天棋主不在,她也在执行着任务,为的就是得到弈天棋主的一丝怜悯,能够放她一条生路。 老刘沉声道:“《人皮经》里记载着什么?” 剥皮说道:“我没仔细看过《人皮经》,不过,我根据自己看到的一点内容去推测,那应该是修鬼神的秘术。” 老刘脸色陡然一变,不过他马上就镇定了下来:“剔骨,割肉,你们把她带进千魂灭,细细拷问,有什么重要的线索马上告诉我!” 陈疏雨看向老刘道:“师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老刘道:“我们怕是落进弈天棋主的圈套了。” “弈天棋主三次放出不完整的《人皮经》,其实,是要在适当时机放出全部《人皮经》。” “我敢肯定最后一部分《人皮经》就在铁瓦寺。” “而且,主公前往铁瓦寺的消息,也该传遍术道了。” 陈疏雨震惊之下紧急联络青冥,对方却说没有发现术道上有任何可疑的消息。 陈疏雨沉声道:“马上启动一部分暗影,我要准确的消息。” 不久之后,青冥就把消息传了过来:“主人,术道上几个顶级势力全部接到的秘密消息:铁瓦寺异动,两界堂进入太曲山。” “嘶——”陈疏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师爷,真的让你算准了。术道中已经传出了我们正在探索铁瓦寺的消息。” 老刘用扇子敲着手掌来回踱步道:“这个局,该怎么去破?” 老刘低声说道:“弈天棋主一直不肯放出修炼鬼神的秘法,一是时机不到,二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现在主公来了,《人皮经》将要大白于天下了。” 陈疏雨轻声道:“师爷,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老刘说道:“让我给你捋一下。” “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铁瓦寺,造就了凶名昭著的四大邪僧。同时《人皮经》忽现江湖。” “多年之后,李春风、曲默合力攻破铁瓦寺。两人从此不知所踪。” “若干年后,他们的传人在吃下了鬼王舍利之后,以半鬼之躯重返江湖,再临铁瓦寺。” 老刘说到这里,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事件连在一起,像不像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里,主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功臻化境,就是《人皮经》修鬼神之法的最大作证。” 陈疏雨惊声道:“那不是说,整个江湖都会把李魄当成是带出秘籍的人?”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老刘面色凝重道:“你想想,如果江湖上出现了一部能让人修成鬼神的秘技会怎么样?” 陈疏雨颤声道:“江湖上会遍布鬼神?” “修炼秘籍的人,一定会变得半人半鬼,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但是,作为一派之主,他们又会担心别人修炼了《人皮经》对自己不利,所以,他们必须要在门派中挑选出可靠之人炼成鬼神。” “再加上,谢半鬼、王魂都是以半鬼之躯登临术道巅峰,成就神位。” “江湖中人在利益和威胁的双重刺-激之下,必然会大规模修炼《人皮经》” “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江湖就是鬼神的天下了。” “弈天棋主,人没露面就掌握了整个江湖,他的局太可怕了。” 陈疏雨道:“师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我传信让李魄他们回来?” 老刘摇头道:“已经来不及了。”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不会换个人吗 陈疏雨急了:“我们不能再往后等了,再等下去,术道各大门派就会蜂拥而至,李魄他们就得被困在太曲山了。” 老刘皱眉道:“好在主公还有几个朋友,可以帮忙!这次的人情欠大了。” 老刘很快就拨通了零的电话,直接了当地告诉她:“主公遇上麻烦了。” 零静静地等老刘把话说完,才说了一句:“我明白了。不过,我需要一件儒门至宝。而且,你得联系藏天机,让她跟我一起出手。” “我求不动藏天机,但是李魄可以。李魄遇险,她一定会帮忙。你的速度要快。”零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老刘无奈道:“这次怕是真的要麻烦君寄雪了。” 结果,君寄雪还没赶到太曲山外围,就被老刘一个电话给调了回去。 君寄雪无奈道:“这回算是真跟李魄划上等号了——不当人子君寄雪。走,回水镜书院。” 君寄雪这次回到水镜书院,不是过去道歉,而是真正抢走了入门至宝“春秋简”。 老刘的第二个电话就毫不留情地把我给卖了,在藏天机那承诺了一堆好处,藏天机心满意足地去会合零的时候,我却在山里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后来我才知道,零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转移了整个术道的视线,那就是放出一个更大的诱饵,让整个术道都无法抗拒的诱饵。 其实,这个办法老刘也想到了,只是他没有布局的本钱。 零是连夜发出星火箭,召集南未央门下全部高手赶往了云林山。 南未央大举出动瞒不住术道,加上天机社在暗中推波助澜,很快就吸引了术道的目光。 接近着,盗门隐居云隐村,而后忽然全军覆没,云林山鬼神怒吼的事情一件件被揭露了出来。 最关键的是,术道上有个传出的消息,两界堂不敌无形,才被迫撤离云林山。 巧的是,无形真就在云林山上。 南未央与无形云林山排兵布阵互不相让之下,东阿房麾下精锐随之杀到,双方人马在云林山全面开战。 就在双方打得昏天-黑地之时,云林山中突发异象,疑似重宝出世。 两宫人马也趁势发动了总攻,连续占据半个云林山,才算是无形的顽强抵抗之下停止了攻势。 君寄雪随机率人对峙南未央,双方会面密谈,密谈内容却却无人知晓。 后来,藏天机告诉我:她那时候只是告诉零和君寄雪,自己活了这么大,头一次干出自己引发天象,自己发兵抢“秘宝”的事情。 不过,大半个术道却被他们引到了云林山里,自然也就无暇顾及所谓铁瓦寺了。 毕竟,一个未知的秘境,要比已经被人扫荡过一遍的铁瓦寺更有吸引力。 与此同时,天机社、鬼眼,两大情报组织也派出了全部精锐,由米天月带队去围剿散布铁瓦寺秘辛的暗探,一夜之间连杀数十位传讯使。 铁瓦寺情报被就此斩断!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整个术道已经为我打了个天翻地覆,仍旧在等着黄香燃尽。 我对付不了自己的心魔,难道还收拾不掉,别人的心魔? 我想跟自己的心魔争斗,就先接触外部的危险。 我暗暗平复情绪的当口,黄香上的火点也完全熄灭! 我倒背这双手道:“老烟袋,咱们的较量开始了。我已经让了你一炷香的时间,就不等你了。我们走。” 我直接绕到了土庙背后的山坡上,用脚尖拨开了山坡边缘的杂草,那里果然露出来一条羊肠小道:“人就是从这儿走了。” 叶阳看我不往前走,直接开口说道:“风若行,林照,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们。” “笨狗,从现在开始,我跟着你走,你不让我动,我就不动。” 我转头看向叶阳时,却看见他抽出了两根钢针毫无犹豫地封住了自己的穴道。 “你特么疯了!”我想要上前的时候,叶阳用剑挡住了我的手腕:“我说过,我们都不会死。” “我的下一句,就是或许,我们也都会死。” “我封住自己五感,把命交到你手里,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叶阳话一说完便轻轻抬起手来,把最后一支钢针-刺进了自己的穴道。 风若行看向小路道:“你们确定真要这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心魔已生。唯一能挽回的办法就是跟冷狗一起赌命。” 我看向风若行道:“冷狗出事,记得灭我魂魄。斗不败心魔,我无颜下去见我兄弟!” “畜生!”风若行对着我和叶阳一顿乱踢:“你们特么的,为什么总是让我做这种事情,你们就不会换个人祸害吗?” 林照哭了:“我真后悔进了两界堂。”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你开玩笑吧 林照也加入了踹我和叶阳的行列,一边踹还一遍哭:“我为什么要加入两界堂?我肯定是脑袋抽了!” “进了两界堂,天天看你们两条狗秀恩爱不说,还得看你们俩死去活来。” “你们兄弟感情是情,我们就都无情吗?” “帽子山那会儿,你们俩差点吓死我。雪山上,你们又差点逼死风姐。现在,连我们两个一起坑,你们还能不能做人了?” 我一本正经地道:“这下踢得有点重了。” “我踢死你!”林照暴跳如雷,我只能赶紧施法:“我现在要跟冷狗用通心秘术。你们可别再踢了,万一踢不好,把我们俩都傻了。你们就等着伺候俩傻子一辈子吧!” “放屁!”林照差点跳了起来,风若行只能拉着林照道:“让他们两个去死。真要有事,你杀李魄,我杀叶阳!” “哇……”林照这下哭出声了:“风姐,你也不做人了。你杀叶阳是杀死的,你让我杀活的。” “都差不多!”我脸上笑呵呵地施展秘术把自己的神魂跟叶阳连在了一起,当我看见背着手站在意识空间的里叶阳时,轻轻喊了一声:“兄弟。” 叶阳只是对我一笑。 我和叶阳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生入死,但是真正称得上同生共死的时候,这是头一回。 我们两个神识连在一起,叶阳就等于是变成了我的傀儡,会根据我的意念出手。 我死,他神魂马上就会随之崩溃。 他死,我的魂魄也会受到重创,轻则变成白痴,重则当场丧命。 更重要的是,我们跟他神魂相连,也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心魔带进了他神识。 要么是我们两个共抗心魔,一战而胜,要么就是我们两个都被心魔缠身,死无葬身之地。 我和叶阳相视而笑之间,心魔李魄出现在了我们两个人中间,目光阴冷从我们两人脸上扫过。 我只是淡淡看了对方一样便回归了自己的本体,重新看向了那条小路,抬脚踩了上去,叶阳用一模一样的动作,与我并肩而行,顺着蜿蜒小路,一直向前。 我们还没走出多远,就看见有人蹲在前面的草丛里探出来半个身子:“朋友,用人带路吗?价钱便宜。” “用不着!我眼睛能看见路!”我看都没看那人一样就从他前面走了过去。 走在后面的风若行和林照脚步稍一迟疑之间,也跟着从那人面前快步经过。 那人就是旅行团里失踪的游客! 他想给我们引路! 鬼想给人引路的时候,就看他能不能迷住目标。 鬼能把人迷住,他绝不会跟你多说废话,一直把人带上绝路就行了。一旦迷不住人,他们会出来问你话。 一般都是问人三次,只要是你答应下来,就等于是同意他带着你死了,那时候,就算人的意识还保持着清醒,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鬼走。 那个时候,人会清清楚楚看见,自己往死路上走, 明明能看见,鬼魂从悬崖上走出去,两只脚踩着空气往前走,甚至是在站在半空里招手让你过去,你也会眼睁睁地往悬崖外面走,直到一脚踩空从悬崖上掉下去。 人要是没立刻断气,或许还能看见带你走的鬼魂,站在你身边凄凄冷笑。 刚才想要给我引路的人,就是旅行团里的一个游客。 我从那个人身前走过去一会儿,那人就又出现在了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山里有山里的规矩,你知道,被草盖住的小路是怎么回事儿吧?” “山里的事情,我比你清楚。”我淡淡道:“路上盖草。无非就是打猎的,故意挡着路不让别人看见,怕别人不小心踩了他的陷阱,闹出人命。” 那人踩着草里一遍跟着我走一遍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有些路是人盖上的,有些路是鬼盖上的。” “死人把路盖上,是想跟进山的人留条活路。你看不见路,不往里走,就是你命不该绝。你看见路了,走进来了,那就是命里该有一劫,死了也不能怨别人。” “你走的这条就是死人路,没人带着你,你走不出去。” “不信,你往边上看看。” 那人说话之间,用手拨开了路边那一人多高的荒草,草丛里面赫然趴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那具尸体是被立在地上用一把刀扎穿了脖子,刀尖从他后脖子上刺出来差不多一寸左右,鲜血把地面染红了一片。 我侧眼往尸体上扫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不就是你吗?你自己都没走出去,还想带着我们走出去,你开玩笑吧?” 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试探 我不等那个人说话,就指了指尸体:“你可真够笨的,这么大一把刀,你看不见啊?” 我是故意在刺-激对方,打猎的往土里埋刀,一般人真就看不见。 这招叫“断门刀”,是东北专门用来打蛇的招术。 东北人对蛇有一种敬畏,一般情况下不会招惹长虫,但也不是不会打蛇。 蛇,有一个特点,就是进出蛇洞从来只走一条道。 打猎的把尖刀倒着埋在蛇道上,只露一个刀尖出来,蛇一爬上去就会被刀尖划开脖子。 蛇,只会往前爬,不会往后倒。脖子下面一疼就得往出窜,刀尖就能从脖子那儿开膛开到尾巴。 埋一把刀,能把一窝蛇全都给开膛破肚,所以才叫断门刀。 这一招,太过阴毒,打猎的人一般不用。就算真用了,也会及时把刀给起出来,不会那么一直埋着。 打猎的人也怕真的绝了一窝长虫,对方上门来报仇。 地上那把刀不仅带着锈迹,而且从土里露出来太长,那明显就不是“断门刀”,而是专门用来杀人的东西。 我说完连看都不看那个鬼魂一眼,直接迈步走了过去。 那个鬼魂还有一次机会,他会跟我说什么? 老辈人的话说:鬼魂引路,对方三次不应,他就不能出来了。 第四次出来,就算弄死了对方,也拉不到替死鬼。反倒是给我自己找了一个对头。 我想干掉那个鬼魂易如反掌,我一直不动手就是想要看看,他们玩什么把戏? 我从来没跟心魔交过手,高手过招很少会是上来就招招夺命,真正交锋之前,总会互有试探,我和心魔就是如此! 我走出不远之后,就听见身后传来呜呜的哭声。 是刚才要给我引路的人在哭。 那人的哭声中,还带着刀刃割开人咽喉的声响。 鬼哭? 他这是要乞活? 鬼魂乞命,对普通人有用,对术士却丝毫不起作用。 术士要是见了冤魂就心生怜悯,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我一刻不停的往前之间,那人第三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回他是跪在了路上,双眼通红的看着我道:“你让我给你带路吧!我救了你们当中一个人,我就能活,这是双赢。” “你帮帮我,帮人就是帮自己啊!” 我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太曲山?你能说服我,我就让你给我带路。说实话。真假我能分得清。” “我……我……”那人连说了几个“我”字,却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冷笑了一声道:“你还算要脸!” 我第三次从对方面前走过去之后,我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冷笑:“你不让我活,你们也活不成!” 我转头看他时,那人的尸体也从地上坐了起来,一只手抓着自己脖子上的刀柄,一点点的把刀抽了出来。 一只手提着尖刀,看向我道:“你们都是术士,明明伸手就能救我,凭什么不肯伸手?你们的胸襟呢?你们的仁慈呢?” 对方说话之间周身黑气顿涌,整个人瞬间从路边乞命的游魂变成了索命恶鬼,周身上下杀气四溢,戾气弥生。 那人面孔渐渐扭曲:“我不愿意说自己为什么来太曲山不行么?旅行团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们不是也一样如此?” “凭什么你们能守着自己的那肮脏恶心的事情不说,却不肯给我留下一点面子?” “你们都死吧!去死吧!” 那人说话之间,手中尖刀贴着草尖横扫而来,刀风过处那野火难焚的草尖就被全数斩断,尖刀也直奔着我们的方向而来。 那人不会用刀,但是他尖刀上发出的威势,却不弱我们当中任何一人。 我只是微微一皱眉头,风若行的龙脊双刃便同时迎向了对方刀锋。 三把不足一尺兵刃在空中连连碰撞之间,那人手中的尖刀竟然像是被覆上了一层金色的烈焰,仅凭着薄薄一层铁片和刀上闪动的金芒,不仅挡住了风若行的两把神兵,甚至把她逼得连连倒退。 “林照!”我喊了林照一声之后,她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林照双手幻出的爪影,向道路两旁扫荡而去,成片的野草都被对方连根拔起,抛上了半空。 林照第二招出手之后,飞在空中的荒草便像是有人在有意排列,直接连成了一张绿色的草席,向对方席卷而出,绕成一圈把对方给捆了个结实。 草席也可以看成是最简单的棺材。 风若行双刃也随之暴斩而下,从上而下的把草席给斩成了三片。 两边草席被龙脊双刃左右崩飞之间,那个被林照捆住的人却已经不知去向。 我凛然一惊之下,喊了一声“小心!” 我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林照背后,用刀压住了林照的脖子。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暗处的对手 那人将刀尖往后一收:“你不是怕他们死吗?我让你看着我怎么一个个的割掉他们的脑袋,这是第一个……” 那人手腕还没发力,叶阳手中长剑就已经化作一道流光贯穿了远处的树干。 那人握刀的右手猛然一颤:“饶命……” 对方求饶的话还没出口,叶阳长剑上的剑气便迸射而出,银白色的剑芒迎空暴起,将一人多粗的树干竖直的从中间破成了两半。 一蓬鲜血也在裂开的树干当中喷洒而出时,林照背后那人忽然从中间一分为二,分向倒落在了地上。 落地的人影,不仅没有化成磷火,反倒是像一片纸一样燃烧了起来,化作屡屡青烟飘散在了空中。 劫持了林照的那个心魔十分狡猾,他把别人的尸体搬过来让我看,是想掩饰自己真正的藏身的地方。 可惜,他不知道,我早已经发现了那边树干里有人。 我控制着叶阳,御剑杀掉了他的本体。心魔也就随之被叶阳斩杀。 我淡淡说了一句:“收剑!” 叶阳手掌向外一翻,远处冷焰在叶阳真气的牵引之下,回到了他的手里。 叶阳的长剑还没入鞘,忽然间再次脱手,飞向了远处,斜着刺进了地面。 我和叶阳缓步走向长剑,叶阳用手压着剑柄,我踢开了地上的浮土,那里很快就露出了一张女人的面孔。 我蹲在女人身前道:“睁眼吧!我知道,你没死。” 那个女人缓缓张开了眼睛,两行热泪也顺着她眼角流落而出:“你们杀了我老公!” 我沉声道:“如果,你说的是藏在树干里的那个人,那就说对了。” “你们好狠!”那个女人想要起身,却被叶阳用剑给压了回去。 我向女人问道:“你们一直这么追着我,究竟是要干什么?” “他只是想让我活!”女人边说边哭道:“我们都知道,我们两个只能活着一个人。可是有人告诉我们,只要他能杀掉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我就能活下去。” “他选择了要杀你们。” 女人的声音变得越发悲凉:“他知道不是你们的对手。就苦苦哀求那个人,告诉他杀人的办法。” “那个人说:你想杀他们就得先把自己置于死地。你得先杀一个人,伪装成你的模样。他动手了。” “我看见他杀人的时候,吓得瑟瑟发抖,可是他却告诉我:这都是我做的,将来要判刑,还是要遭报应,都由我一个人来吧!” “然后……” “他看你们要从这条路上走出去了,他才动了手。你们却杀了他。” “你们还把他一劈两半,你们好狠!” 我淡淡道:“如果没有我们,他不是一样会死么?而且,还是因为你去死。现在,怎么心疼起他来了?” 女人厉声道:“你们知道什么?” “我从没想过让他死,是他逼着我来的。他跟我讲了几天的道理,他说:如果非要让我们当中死一个人的话,我会选择自己。这个家需要你,孩子更喜欢你,你也更会照顾孩子。” “我选择自己死,其实是我的自私。我双眼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你却要用半生去照顾家,照顾孩子,去思念,去内疚。你更痛苦。” “原谅我的自私!” “我老公在临走之前,做好了所有的安排,把一切都留给了我。” “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只知道杀人。” 我淡淡回应道:“或许,你说的对!在你看来,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狂。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也想活。” “我总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成全一个想杀我的人吧?” “如果我能做到这点,我就不是凡人了。” 我在说话之间,方圆数十米之内忽然阴风怒号,魔气狂涌。 那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就像是无数条锁链,往我和叶阳身上盘绕而来。 对方的形影,同时出现在了距离我十多米远的地方,浑身上下魔气缠绕,双目殷红如血。 她入魔了! 那个女人厉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一定要活下去。为了我老公,也为了我的孩子。” 我不得不说,那个女人不了解术士,更不了解顶尖的剑客。 真正可以以神御剑的高手,哪怕是你砍了他四肢,他还是可以御剑杀人。 叶阳的长剑在那个女人的尖叫声中,贯穿了她的眉心。 远处的心魔也当场崩溃! 我站起身来道:“这里的人能生出心魔,必须有人诱导。” 风若行摇头道:“不是这里的人,而是所有人的心魔都需要诱导,有人在故意引我们入魔。”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无心一刀 我深吸一口气,忽然断开了与叶阳之间的通心咒。 叶阳连退几步停了下来,皱眉看向我道:“你又做什么?” 我沉声道:“我们踩进陷阱了!这两个人是有人故意送来给我杀的。” “这两个人的死,可以激发剩下所有人的心魔。” “我们快走!” 进入太曲山的人各有目的,无论他们是为了得到什么?都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活着才能拥有。 他们眼看着同伴死在了我们手里,必定会激发心魔,跟我们一战到底。 我的话刚说完,十多道人影便一个接着一个从附近荒草里站了起来,双目如血的盯住我们四人。 我扯下身上一个纽扣扬手弹向脚下:“快走!” 我的纽扣还在空中翻滚之间,十多道魔影便往我们身边电射而至,转瞬间,就逼近了我身前三尺。 叶阳、风若行同时要拔剑出手,却被我给拦了回去:“别动手,快跑!” 我们四个人没有办法对抗心魔,出手对敌不仅徒劳无功,还会白白送了性命。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跑再说! 他们两人给我挡开的当口,魔影所探出的利爪,已经送到了我身前半尺的地方。 与此同时,我弹出去的纽扣也砸落地面,杀阵成形,从地面反冲半空的杀气,虽然没有冲散心魔,却撞偏了他们的身形。 十几只心魔左右晃动之下,追杀而来的身形也为之一顿。 我连续扯下两颗纽扣左右弹出,三座呈品字形的杀阵横在路中,我和叶阳也抽身而退,飞快向外跑去。 我知道,自己绝对跑不过心魔,连下杀阵,也只不过是让我多活几分钟而已。 不过,这几分钟或许就是转机。 我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听见心魔李魄说道:“你是不是想要让我出手对付心魔?” “我们是同类,自然能干掉对方!” “不过,我为什么要动手?” “我要的,只不过是你而已。” “你放心,我肯定会在其他心魔杀掉你肉身之前,让你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然后,我趁机吞掉你的意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没有必要为了你的兄弟去拼命吧?” 我沉声道:“你还有别的目的,不然你不会跟我废话。” 心魔李魄笑道:“说得对!” “我的目的就是让你主动放弃抵抗,供我吞噬。这样我才能彻底取代你。” “怎么样?考虑一下?这是救其他人唯一的办法。” “其实,你仔细想想,把我换成你之后。你并没有太多改变,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变成魔头而已。” “你在江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名声,最多也就是让你的名声变得更坏一点。这笔买卖,其实很划算。” 那一瞬间,我确实心动了。 心魔取代我之后,也就变成了一个活人。 心魔不可杀,活人可斩。 叶阳他们三个联手,心魔李魄跑不出去,一个换三个的买卖确实划算。 我正要答应心魔的瞬间,叶阳的长剑一下压在了我的脖子上:“笨狗,你给我听好了,不许答应心魔任何条件。” “否则,我比你先死!” 叶阳一边往前跑,一边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趁早把你那馊主意收起来。” “心魔变成你之后,肉身还是你自己。” “我们只要稍一迟疑,就躲不过他的刀。” “你想两界堂全都给你陪葬,就趁早说!” 心魔李魄听见叶阳说话,不由得冷笑道:“你看穿了我们的心思又能如何?你还不是……” 心魔的话没说完,就变成了一声惊叫:“你疯了!” 叶阳他们三个也同时停住了脚步,眼中带着惊骇往我身上看了过来——他们看见,我用君寄雪给我的匕首,一刀刺进了自己的肚子,刀尖从我后背上扎出了一寸。 林照吓得抓着我的胳膊喊道:“你快点松手!” “谁也别救我!不然,我一转刀柄,你们有天大的本事也得看着我死!”我一手握着刀柄站在了原地。嘴里冷笑道:“李魄,你不帮忙,我就自己杀自己。大家都别玩了!” “你你……”心魔李魄忽然站在了距离我们两三米的地方,抬手指向追兵:“我看谁敢过来!” 心魔李魄身上魔气如火狂燃,一时之间压得对手全都不敢乱动了。 他自己转身看向我道:“你怎么做到的?我知道了,是无心一刀!” 无心一刀,是刀魂传给我的绝技。 这一刀,不为杀人,只为了了结恩怨。 他跟我说过,人在江湖,总有你无法下手,也不能痛下杀手的人。 无心一刀,是让你在没有任何意识的情况下出手,也就相当于本能出手。 这一刀过后,一切恩怨都会了结。 当然,死的人也可能是你。 我刚才就是用了无心一刀。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风若行危险 我一只手握着刀柄,冷声笑道:“你说得对,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很清楚自己怕死。我只是在不得不拼命的时候,才会变得无所畏惧。现在就是我不得不拼命的时候。” “我这一刀,短时间内要不了我的命。” “因为我很清楚,这一刀没扎穿我的肠子,只是贴着肠子的缝隙穿了过去。” “不过,没人救我,我还是要死。” “我们打个赌吧!赌我们进入铁瓦寺之后能不能分出胜负,怎么样?这个赌约公平吧?” 我知道,心魔李魄不可能放我出太曲山。只要我离开山区,以零的人脉,一定能帮我找到克制心魔的办法,他不会跟我赌这个输赢。 只有我给他更大的胜面儿,他才能给我喘息的时间。 心魔李魄忽然从我身上脱体而出,站在了距离我不远的地方:“行!你我的脾气都一样,你可别逼我掀桌子。” 心魔李魄双手化刀直奔对手扑去。 我没有心思去看心魔李魄的胜负,轻声道:“我们快走!” 谁都知道,我身上的刀不能往外拔。 林照想过来架我胳膊,叶阳却上前一步把我给横着抱了起来,一路发足狂奔。 我躺在叶阳怀里笑道:“不愧是练剑的人,手就是稳当,跑这么快,我身上的匕首都不晃荡。” “哎,我说冷狗,我都这样了,你怎么不哭啊?你哭一下呗!” “闭嘴!”叶阳暴怒道:“再特么废话,我把你扔沟里。” “哈哈……”我大笑道:“别生气,别生气。你着急的样子太好玩了。” 林照边跑边哭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扯犊子啊?” 我淡淡道:“放心,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人的生命力,有的时候很脆弱,有的时候又异常的顽强。被利器刺穿肚子的人,如果没伤到主要脏器,也没割断动脉的话,不拔刀的情况下坚持几个小时问题不大。 只是,这几个小时,无论是对伤者本人,还是对他的亲人都是一种精神上的考验。 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渐渐失去呼吸的惶恐和剧痛,却足能把人逼疯。 我看了看林照,又看了看风若行:“你们两个,一个是诡棺门三少,一个是白衣修罗,都给我绷着点啊!可别寻死觅活的,我看着容易烦。” “小奶狗,给哥笑一个?” “你不笑,哥就给你笑一个,嘿嘿!” “你给我闭嘴吧!”林照的眼泪差点横着飞出来了。 长空当中忽然传来一声鹰啸,陈疏雨的火眼金雕从空中盘旋而下之间,远处也劲风四起,一道道被魔气包裹的树叶,形同利箭向金雕飞射而至。 林照刚要提气纵身,风若行已经跃向空中:“我来!你接应我!” 风若行身形节节攀升之间,林照身形离地而起,身躯横在空中,双脚接连不断踢向了风若行脚心。 风若行借力飞天,双刃同时出鞘,化出漫天剑影向飞来的树叶急迎而去。 剑光,绿叶凌空相撞,白光,魔气漫天狂舞。 从空中冲下来的火眼金雕,一时间被剑气、魔气混杂而成的旋涡卷入其中不得而出。仅仅挣扎了几次之后,就伸出鹰爪往风若行背后抓去。 “小心……”林照喊声刚起,风若行忽然回手一剑,把火眼金雕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风若行抓着两片血淋淋的金雕尸体从空中落下来时,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树叶,接连不断的打在了风若行的身上。 风若行却像是浑然不觉的落向了地面,等我再看风若行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风若行脸色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白皙如玉,一头长发却变得殷红如血。她的身上仿佛带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妖艳。 女人的美,各有不同。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一而足。 但是,能倾倒众生的却只有两种:仙之出尘,魔之魅惑。 那时的风若行,就好像站错了空间的魔女,血腥中的魅惑浑然天成,让人难以抗拒。 风若行把死去的金雕扔到了林照的脚下:“小橙子的情报来了。” “你们回去之后,帮我狠狠揍小橙子一顿,告诉她,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情报头子。” “为什么不告诉你们,放弃我,就能抵挡心魔?” 风若行道:“修士,术士都有心魔。唯独魔道中人没有。这是为什么?因为心魔不会去找同类。” “我是修罗命格,命中注定要成魔的人!” “我逃不开这种命运!” “这里是我的世界,你们走吧!” 风若行说话之间,龙脊双刃再次滑进了她的手里,风若行身上杀气冲霄而起,身后修罗几乎凝成实质。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仙人桥边 风若行入魔了? 不对!这还是我的心魔! 如果,风若行早就知道自己能入魔,能救我们的命。她就不会让我白白挨上一刀。 这人不是风若行! 我厉声道:“心魔,你给我出来!” 心魔李魄笑呵呵出现在了远处:“这么快就看出来了,不愧是我啊!”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拿她们的命威胁你。” “把刀拔下来,好好疗伤。我知道,云裳给你的丹药能救命。别说你没刺穿自己的内脏,就算是你把肠子扎穿了,有丹药在,你三五天之内也死不了。” “你不疗伤,风若行可就没了!” 心魔李魄似笑非笑的看向我道:“你赌命,其实是在赌对手的恐惧。” “你师父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他们告诉过你,敢赌命的人往往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刀魂给你打过一个比方:如果两个人拿着刀对着往身上砍,谁先撑不住那种刀刃临身的恐惧,谁就会输。” “你给自己一刀,是在赌我的恐惧。” “可惜啊!我就是你啊!” “虽然,你用无心一刀把我骗了。但是,结果还是一样啊!” “你在乎自己身边的人,我不在乎啊!” 我知道,自己这局输了。 面对一个知道我所有底牌的对手,我还有胜算吗? 我示意叶阳把我放了下来,从身上拔出匕首收回刀鞘:“小奶狗,给我疗伤。” 林照飞快拿出丹药按在了我的伤口,给我包扎,我也看向了心魔李魄:“你说得对,你我一体,我会的,你都会,我想的,你都知道。无论我怎么出招,你都能见招拆招。” “可我问你,你甘心么?” 心魔李魄双目微睁之间对我摆了摆手:“你先走吧!让我想想。” “走!”我一只手扶着林照道:“叶阳,你接着抱风若行。” 林照扶着我向外撤离:“小橙子的情报过来,她说让我们往仙人桥那边走。她说,那边才有生路。王屠夫他们先过去等我们了。” “那就走!”我一边走一边回头去看叶阳,他已经带着风若行赶上来了,心魔李魄到底是收回了自己的魔气。 林照也问道:“心魔怎么就听你的话了?” 我说道:“我就是他!我想什么他知道,他想什么,我也知道!” “心魔或许早就存在,他为什么会忽然化形?那是因为,有另外一个人在布局针对我。” “如果,进去太曲山的人,全都能生出心魔。为什么你们三个没事?” “我不信,你们心里没有执念!” “我敢肯定,那个控制心魔的人,没办法同时对付两个以上的蜕凡高手,只能选择逐个击破,我死之后才能轮到你们。” “心魔李魄杀我之后呢?他会被人控制。甚至说:他的出生就是被人控制。” “我和他都不喜欢被人掌控。” “他想挣脱对方,就得先让我赢。” 林照气得想要捶我:“你是不是傻了?你能想到这么多,还给自己一刀?你是怕我们跟着你死得不够快啊?” “那个……”我不好意思笑道:“其实吧!我也是刚刚想到的。” “我看见风若行入魔的时候,本来以为是她的心魔被忽然激发,没想到,出现的是心魔李魄。我就是从那时候想到了,心魔是有人在控制。” 林照道:“你没办法把那个人找出来吗?” “那得看心魔李魄能跟我配合到什么程度?或者,他能不能想得通。”我在说话之间,伤口传来一阵剧痛。 “这刀伤得还真不轻!”我捂着伤口道:“我们得快点,如果仙人桥那边有安全的地方,我得重新看一下伤口。” 林照干脆一矮身子把我给背了起来。 我们还在赶往仙人桥的时候,王屠夫和云裳已经到了仙人桥的边缘。 仙人桥并不是一座桥,而是在一处湖面上天然形成的石桥迷宫。 从湖边看去,湖面上的仙人桥错综复杂,高低交叉,如果不从空中俯视,很难看清仙人桥的全貌。 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能看见仙人桥中心的那一座用石块堆成的坟茔。 云裳拿着情报道:“那座石头坟应该就是封印无尘的地方。” “四大邪僧之一,血袍僧无尘。” “当年镇守在仙人桥上,独挡术道一路大军,被他打下仙人桥,死无葬身之地的高手数量过百。” “最后封印无尘的高手,也全部战死在了仙人桥上。” “所以,没人能说清,当年是谁用了什么办法封印了无尘。” “需要我们想办法探路!” “你说,当年有人战死在了桥上?”王屠夫说话之间从背包里翻出了一样东西。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自有打算 王屠夫翻出了一枚用妖兽骨骼磨成的骨片,按在嘴唇边上呜呜吹了起来。 原本平静的湖面上忽然掀起了一层白雾。 片刻之后,那层白雾就像是被骨片发出的音节拨向了两边,露出了仙人桥无尘墓的真容。 无尘墓四周不仅是尸骨累累,桥墩上像是贴着一条两尺宽窄似龙非龙,似鱼非鱼的东西。对方好像是被骨片发出的声音吸引,在桥墩上扭动了一下身子,将头从桥墩背后转了出来。 云裳看清了怪物面孔之间,吓得差点惊呼出声,却被王屠夫一下捂住了嘴。 王屠夫低声道:“别出声,你一开口,那东西就过来了!” 王屠夫声音虽低,还是引起了怪物的注意,对方猛然间扎进了水里,直奔着岸边游来。 王屠夫眼看着被怪物身躯破开的水波向岸边疾行而至,赶紧从背包里抽出幻兽皮,盖在了两个人头上:“一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别出声,不然咱们就都回不去了。” 王屠夫传音刚落,被怪物带起的湖水就已经拍向了岸边,形同暴雨般的水幕,从两人头顶扑落而下时,怪物的脑袋也已经贴到了岸边。 云裳这才看见了对方真容——人面巨蟒。 从远处看,怪物就是长着一张人脸的巨蛇,到了近处,那张所谓的人脸就是巨蛇头顶上隆起来的肉球,几颗肉球积压在一处,看上去就跟人脸没有太大的区别。 上了岸的人面巨蟒,几乎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忽然往前窜动了数米,直奔着云裳的方向冲来。 王屠夫一手捂着云裳的嘴,一手死死按住了对方肩头,硬是把云裳给压在了原地。 人面蟒却在距离云裳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被它掀起来的沙土接连不断的打在了云裳身上,后者虽然被吓得脸色发白,却在王屠夫的压制之下一动没动。 下一刻间,人面蟒忽然直立而起,把头抬到了跟王屠夫面孔一样的高度,面向王屠夫吐出了蛇信。 丝丝颤动的蛇信子,差点就顶到了幻兽皮边缘时,王屠夫也悄悄放开云裳,伸手摸向了腿边的砍骨刀。 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人面蟒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弄不清幻兽皮下面究竟藏着的是猎物,还是猎手。 一人一蟒,就在谁也看不清对方真正意图的情况下,对峙在了一处。 就在湖边空气似乎凝结的当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王屠夫身形顿时紧绷,蛇类极为敏感,任何外在刺-激都有可能激发对方凶性,这个时候,有人从远处赶来,不就是等于刺-激人面蟒暴起杀人吗? 王屠夫没有想到的是,人面蟒不仅没有攻击他们两人,反而是飞快的退回了水里。 等到远处有人靠近,湖面早就恢复了平静。 从远处赶过来的人,正是徐玉龙兄妹一行,王屠夫虽然没见过他们几个,但是也不敢贸然现身。她直接拉着云裳在原地坐了下来,把幻兽皮盖在身上。 徐玉龙走到距离他们两个不远的地方:“终于到了,这里就是仙人桥,当年邪僧无尘埋骨的地方!总算是让我找到了。” “小罗,发信号让徐家精锐过来!快点!” 有人去发信号的时候,徐安安低声道:“哥,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觉得……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因为我损失了徐家精心培育的弟子,你怎么跟家族交代?” 徐玉龙笑道:“安安,在我心里,整个徐家都比不上你,只要能给你改命,我不在乎这些。” 徐安安紧紧拉着徐玉龙的手道:“可是……我总觉得……哥,我们回去吧!我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你能陪着我就好。” “傻丫头!”徐玉龙摸着徐安安的头发柔声说道:“你不想我一直陪着你吗?” “就算你不想的话,我也想永远陪着你啊!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办法给你改命。” “当年的四大邪僧功参造化,扭转命运不成问题。等到我们的人过来,我就能打开无尘墓了。” 徐安安低声道:“要不……要不……我们去联系两界堂吧,他们有那么多高手!” 徐玉龙嗤笑道:“李魄自己还被困在外面,拿什么来帮我们?” “可是我觉得……”徐安安还要说什么,徐玉龙已经不耐烦道:“好了,不用再说了,我自有打算。” 徐安安看到对方真的生气了,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出声了。 徐玉龙道:“小罗,你和小宋先上桥看看,能不能找到路往无尘墓的方向走。” 两个人点头之下,从岸边登上了石桥。 那时候,我正在和徐家精锐从不同的方向赶往仙人桥。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仙人指路 徐家精锐一路飞奔带起的声响渐渐传来,林照的耳朵微微颤动了两下之后,拉着我蹲了下来:“有人!” 我们四个身形刚一停顿,就看见上百人从我们面前飞奔而过。 风若行低声传音道:“这些是徐家的精锐,他们怎么过来了?” “这里面有徐家长老级别的高手吗?”我看风若行摇头才说道:“那就是徐玉龙私自调动了徐家兵马。徐玉龙所图不小哇!” 林照道:“看他们的方向是在往仙人桥去。我们……” “悄悄跟着他!”我压低声音道:“徐玉龙和徐安安的心魔比较特殊,我不信铁瓦寺的人不想要这两只心魔。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拿下他们?” 我们跟着徐家精锐赶到湖边时,徐玉龙的两个朋友已经走上了仙人桥。 我远远看见那两个人在桥上停了下来,好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没过一会儿,那个走在前面的小罗就像是开口说话了,他们两个距离我们太远,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能看见对方在比比划划的指着远处。 徐玉龙他们还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仙人桥,小罗却忽然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一路小跑着到了徐玉龙跟前:“玉龙哥,我都打听清楚了。仙人桥看着复杂,其实每个路口都有引路,那就是仙人引路。” 小罗还在比比划划的说着仙人桥,徐家人却是齐齐往外退开了几步,不动声色的把他给围在了中间。 徐玉龙的几个朋友更是吓得躲在了他身后——他们分明看见小罗还站在桥上,过来跟他们说话的人又是谁? 徐玉龙道:“你仔细说说,谁给你引路,他都说什么了?” 小罗道:“我上了桥之后,就顺着道往前走。前面那桥是越走越乱啊!我都不知道往哪儿走了?” “这时候,我就看见一个坐在桥上钓鱼的老头。他跟我说:想过仙人桥,就得有仙人指路。没人管你,你这辈子都别想从仙人桥上走出去。” “我就问他:谁是仙人?怎么才能给我指路?” “他说:我就是仙人,你想让我给你指路,你得留下点东西!” 小罗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就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了一样。徐安安颤声道:“他……他说让你留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是人是鬼啊?” 小罗忽然呵呵笑道:“我想起来了,他跟我说,让我替他当仙人。留在这里给你指路。” “那是仙人?那是在拉替死鬼啊!”徐安安终于喊出了声来:“不信,你回头看看,你还站在桥上呢!” 小罗猛一回头,却看见桥上站着的那个小罗已经纵身从桥上跳了下去。 一个百十多斤的活人掉进水里之后,就再没浮起来。 小罗转过头看向徐玉龙道:“玉龙哥,那个仙人还告诉我,桥上指路的人有真有假。你遇上熟人给你指路才是真的,遇上生人……嘿嘿……他给你指的就是死路,不信你看!” 小罗转身往桥上一指,原本跟他一起上桥的小宋出现在了另外一段石桥上。 “那是小宋!”小罗道:“我赶着过来给你们报信,忘了给他指路了。他就走错路了。” “你看,你看……他不是正在往死路上走吗?” 小宋走的那段桥,明显是越走越宽,常人看见肯定要把它当成活路,可是有时候,越像是生路的地方,却越是没有生机。 小宋还没走出多远,人就栽倒在了桥上。 小罗嘿嘿笑道::“我说这个仙人桥是活的,你相信么?这座桥会吃人,任何死在桥上的人,都会被桥吃下去。” “你看小宋不就是没了吗?用不上多久,他就被吃光了!” 小罗只是说了那么几句话的工夫,桥上的尸体就像是被融化开的红蜡淌在桥上,灰白色的桥面顿时被染红了一片。前一分钟还能看出人形的小罗,片刻的工夫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片刻之后,白骨也在一阵阴风之下化作细末飘落在了桥上,原本被血浸过的桥身再次变成灰白的颜色。 在场之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林照也小声说道:“那桥……那桥不会是骨灰堆出来的吧?那得死多少人啊?” 我摇头道:“没有那种可能。那是有人在故意吓唬徐玉龙,他们想让徐玉龙派人到桥上送死。” 小罗转过头来脸色阴森的说道:“玉龙哥,你看到了没?仙人桥会吃人,我没骗你吧?” “前面这段路,我替你指了,后面的,你得找个信任的人啊!” 小罗说话之间好似有意的看了徐安安一眼。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利用自己 小罗微笑着看向徐玉龙:“玉龙哥,我该走了。我还得到仙人桥上等着给人指路呢!” “你们千万别往水里走啊!水底下连着黄泉,你们走下去就没命了。” 小罗身形渐渐消散在了众人眼前,可他的笑声却像是留在了这里,小罗最后的冷笑久久不散,在场之人也是个个脸色发白。 徐安安抓着徐玉龙的手道:“哥,我们回去好不好?小罗的话不能信啊!” “他们上了桥就成鬼了啊!鬼给我们指路,能指出来生路吗?” 徐安安看见徐玉龙不肯说话,不由得使劲摇着徐玉龙的胳膊道:“哥,我们回去吧!哪怕我只能活一年,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不好吗?” “我回不去了!”徐玉龙微微摇头道:“安安,我已经走到这里了,就再也走不了回头路了。” “我有能力改变你,我为什么不去试试?” “安安,你见过因为没钱看病,在医院里等死的人吗?” “我见过!” 徐玉龙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也是一对兄妹。哥哥因为没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在自己眼前停止呼吸,抱着她渐渐变冷的尸体嚎啕大哭。” “我不想像他一样。因为,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哥……”徐安安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看向徐玉龙的当口,心魔李魄悄然出现在了我的神识当中:“好一场感人至深的大戏啊!徐玉龙真是一个演戏的好手。如果,我没见过徐安安的心魔,说不定,我会站出来帮着徐玉龙过仙人桥呢!” 我回应道:“李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心魔李魄道:“先别问,看看徐玉龙把戏演完再说!” 徐玉龙转身对徐家精锐喊道:“愿死者,上前一步。” 徐家弟子却都在迟疑,谁也不想往前迈出那一步。 徐玉龙再次喝道:“五百万一人,谁愿赴死!家人由我安顿,决不食言。” 这时,总算是有人走出来了:“五少爷,我愿赴死,请你照顾好我的家人。” “很好!”徐玉龙微微点头道:“还有人吗?我不会再增加条件,但是,我可以承诺照顾好你们的家人。” 徐玉龙故意把“家人”两个字咬得很重。 言下之意,便是不愿赴死,就会对他家人下手。 很快徐家就站出来十人,徐玉龙挥手道:“诸位上桥吧!” 心魔李魄看着一步步远去的徐家弟子笑道:“这个徐玉龙倒是个人物。把你换到徐玉龙的位置上,你会这样么?你不会,你会自己往桥上爬。” “在你的心里,两界堂都没有属下,只有兄弟姐妹。你把自己看成了两界堂的大哥,就像是哥哥维护弟弟妹妹一样维护着两界堂。” “当然,王屠夫是唯一被你看成姐姐的人,你也需要有人关爱。” “你是不是想问我:把我们换过来,我会怎么对待两界堂?” 我应声道:“对!我还想问你,让你占据我的肉身,你会不会去找我们的爸爸?” 心魔不会说谎! 心魔只是人心底的执念和阴暗,却不是骗子,尤其是骗不了自己。 心魔本来就是人本身执念的外放而已,所谓的吞噬,其实也是给人换一个思维,让魔性占据上风。 心魔李魄沉默了片刻道:“把我换成你,我们之间好像没有太大区别。我也不会看着两界堂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也得去找李春风。这种执念,你有,我也有。” “至于说,别的什么?你本来就是邪道中人,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最多就是抹掉你的一些底线而已。” 心魔李魄的这番话,看似荒谬,却是事实。 魔道中人,没有入魔的说法。本身就是魔,还入什么魔? “那就够了!”我淡淡说道:“咱们两个别斗了,换过来吧!我最在乎的事情不会改变,你我谁占据主导还能如何?” “你……”心魔李魄稍一迟疑之后,忽然暴怒道:“我差点被你骗了。我是你心里的恐惧,怎么可能跟你一模一样。你给我闭嘴!” 我淡淡回应道:“原来心魔也有情绪,也能斗败。这我就放心了。” 心魔李魄震惊道:“你要干什么?” 我笑呵呵的道:“咱们商量点事儿呗!我死了,对你来说没啥好处是吧?” “你想干掉我,是不是先得保证我不死?” 心魔李魄微微点头道:“说的对!” 我转了一下头道:“但是徐玉龙想让我们死,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干掉他?” “你别不相信,徐玉龙下一步,肯定是要利用徐安安干掉我们。你不杀他,肯定要后悔。” 心魔李魄怒吼道:“你个王八蛋,连自己都利用?”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合作一次 我摊手道:“那没办法,谁让我不是心魔来着!” 心魔李魄怒吼道:“说,你要干什么?” 我沉声道:“你得先干掉徐家那些人,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死在桥上。” “小罗下来说的那番话,明显是在引人送死。而且,还得让他们死得心甘情愿。” “如果,仙人桥只是铁瓦寺的一个屏障,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仅仅是桥上能把人血肉化泥那一个陷阱就足够用了。” “所谓的仙人指路,也不可能是当年攻打铁瓦寺的正道术士留下来看守无尘墓的鬼魂。正道中人惯用的伎俩里面,可没直接用邪门儿手段这一说。” “唯一的解释就是:无尘墓里的人想要出来。” “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无尘墓里的人需要活人献祭的办法才能走出来。而且,被献祭的人还不能有恨。” “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明白了吧!” 心魔李魄咬牙说了一声“算你狠!”,就从我的识海当中撤了出去。 心魔走了,可我却看见他悄然出现在了一个徐家弟子背后,甚至听见他跟对方说话的声音:“这个仙人桥上哪有什么仙人?有的只是怨鬼罢了!” “五百万买你一条命,好多钱啊?你觉得,五百万你的家人能花多久?” “没见过大钱的人,忽然得到一笔巨款,他会想什么?住别墅,开豪车,戴名表,环游世界?五百万真就不够他们折腾多久。” “钱花完了,徐玉龙还会管他们什么?由俭入奢再由奢入俭,你不怕你的家人毁在徐玉龙手里吗?” 我能听见心魔李魄在说话,我也敢肯定,他的目标听到的绝不是他的声音。对方只会把心魔的话,当成自己想出来的事情。 这才是心魔最为可怕之处。他们不动手,却能让人自我毁灭。 果然,走在心魔李魄前面的那个徐家子弟,已经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心魔却还在循循善诱道:“你仔细看看站出来的都是什么人?” “哪一个是徐玉龙的嫡系?跟徐玉龙关系密切的人,全都站在下面呢!” “这说明什么?” “至少也能说明,他们看不上这五百万吧?” “同样是徐家子弟,同样是徐家精锐。为什么他们能攒下那么大财富?你却要为了几百万卖命?” “徐玉龙说的话,吓着你了吧?为什么没吓着他们?” “因为,他们知道,徐玉龙不会对他们的家人如何,傻瓜只有你们这么几个啊!” 心魔李魄声音忽然一顿之后,又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恨吗?” “我恨!” 那个徐家子弟先是小声说了一句话之后,忽然厉声怒吼道:“我恨!” “徐玉龙,我凭什么给你卖命?” “你自己的嫡系不动,凭什么让我送死?我问你凭什么?” 走上仙人桥的徐家子弟全都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的看向了自己的同伴,那人站在桥上声嘶力竭的把心魔李魄刚才说过的话,重新给喊了一遍。 心魔却开始在那几个人身上来回穿梭,轻松引动了那些人的怨气。 站在桥下的徐家子弟全都慌了,一起看向了站在那里不言不动的徐玉龙。 徐玉龙的心魔也动了,他应该是上桥找李魄当对手去了。 我轻轻一碰林照:“帮我护法!” “你……”林照刚说了一个你字,我就沉下心神,直奔着徐安安冲了过去。 徐玉龙的心魔还在的时候,我这么过去就等于是送死,现在正好是我找徐安安的时机。 徐安安的心早就已经乱了,徐安安的心魔却站在远处看向我道:“你又来帮我了?” 我不由得皱眉道:“她还能抗住你?” 我看得出来心魔徐安安的形影很淡,乍看上去有一种风吹即散的感觉。 这说明,徐安安的本体还在挣扎,而且是极度的抗拒心魔。 我说道:“你能不能让徐安安看见我?最好能让她过来。” “没问题!”心魔瞬时间消失在了我的眼前,徐安安也忽然往我的方向跑了过来,几个徐家子弟想要去拦,却被徐安安厉声喝止:“你们谁敢过来,我就杀了谁!都给我滚!” 徐安安一路跑进树林之后,我也从暗处走了出来。 对方看见我时,立刻冲上来抓着我道:“李魄,我哥出事了,你快去救他。我求你了!” 我平静道:“你确定是徐玉龙出事了,而不是他在骗你吗?” 徐安安厉声道:“李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挑拨?我真不知道,你挑拨我们兄妹的目的是什么?”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合作愉快 我笑道:“徐玉龙有什么打算,我觉得,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一直在选择逃避,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你逃避不了。” “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徐安安转身要走,我却跟了一句:“我有解决的办法。你不想听吗?” “你还想说什么?如果是挑拨的话,你就不用说了。”徐安安嘴上冷言冷语,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我说道:“徐安安,我问你,你想要的是什么?” “你是想成全徐玉龙,还是想让他陪着你?或者说是,你陪着他!” 徐安安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飞快的说道:“你要成全徐玉龙,那你就认命吧!安安心心跟他走,听他的安排,死在他的手里,你也别怨。因为,那是你的选择。” “或许,你觉得:有些爱,需要牺牲。不过,我得提醒你,你得弄清楚,你的牺牲是在感动自己,还是在感动别人?” “如果,徐玉龙因为你的牺牲,一生都记得有这样一个妹妹,时时想到你,都会觉得伤感。或者说,他带领徐家精锐杀入太曲山,就像他说的一样,不惜一切代价,要挽回你的生命,你死也值得。” “情,也好,爱,也罢!都是双向而行。只有单向的情爱,那就是无谓的牺牲。” 徐安安颤抖道:“你有话直说!” 我说道:“你最终的目的,不就是让徐玉龙陪着你吗?只属于你一个人吗?” “你在乎徐玉龙是徐家少主,是徐家当家人,还是在乎徐玉龙本身?” 徐安安的声音差点走了腔调:“你想说什么?” 徐安安动心了,她身后的心魔不仅变得越发清晰,还对我挑起了拇指。 我说道:“如果,你不在乎徐玉龙的身份和地位,那就破坏他的计划。废掉他的修为,让他一无所有。” “也不对!不是让他一无所有,而是让他不能再做术士。失去了武力上的威胁,徐玉龙不会死,但是他也成不了徐家继承人,只能在徐家外围混到一个管理职位。以他的本事,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你觉得呢?” 徐安安低声回应道:“他不会恨我么?” “以徐玉龙的性格,他不敢恨你!”我微笑道:“徐玉龙失去一切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你了。” “你仔细想想,其实这么多年,徐玉龙已经废掉了。” “他已经习惯性的依赖你,遇上强敌,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怎么应对敌人,而是先想到你。” “一个遇上对手,不知怎么反抗,只想求人的人,早就已经不适合做家主了。要我说,徐玉龙如果真的继承了徐家,未必是什么好事。” “或许,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在自己成亲之前,把你带进太曲山,希望能得到你的命格。” “你想想,如果他失去了竞争家主的资格,徐家还会要求他联姻吗?他还离得开你吗?” 徐安安道:“还有……还有更有效的办法吗?比如,让他不能动。” 我微微一怔道:“你是说……这样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舍得么?” “要做就让他永远都离不开我!”徐安安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狰狞,她身后的心魔,魔气如炎,腾空而动。 我的谋算成了。 我淡淡道:“可以做,但是不能你做。你下手,徐玉龙会察觉。那时候,恐怕你也不太好下手了。你想让他伤到什么程度?四肢瘫痪?还是不能走路?” 徐安安道:“让他后半生只能坐轮椅就好。不过,我的命格该怎么办?” 我沉声道:“徐玉龙的两条腿,可以交给我来办!我保证不杀他。不过,你的命格……” 我犹豫了一下道:“我也没有办法。或许,只有保证你我都进入铁瓦寺,才有可能帮你改变命格。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证。” 徐安安道:“你的目的就是进入铁瓦寺对么?进入铁瓦寺之前,你不想跟我哥生死相见对么?” “可以这么说!”我的目的就是进入铁瓦寺,在此之前,如果徐玉龙不跟我动手,我没必要杀他。 “好!”徐安安点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合作。但是,你得保证,只能是我们合作。” “没有问题!”我笑道:“合作愉快!” 我是在跟徐安安的心魔说话,徐安安背后的心魔,跟我比了一个凌空击掌的手势。 我真正的合作对象是心魔,而不是徐安安。 就在我跟徐安安安排好了徐玉龙的后半生时,徐玉龙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安安,你到哪儿去了?你说话啊!”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你仔细想想 我用手比了一下道:“你们看,仙人桥与无声林之间差不多有五公里左右的距离。” “当年攻伐铁瓦寺的术道群雄,为什么不从这些地方渡河,反而要冒险去打四大禁地?” “会不会是因为河里有人面蟒?”云裳把她们看见人面蟒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 我微微摇头道:“人面蟒没有那么可怕!几百上千的术士,要是收拾不掉几条人面蟒,那不是成了笑话?” “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东西?” 我轻声自语道:“心魔,铁瓦寺,四处禁地?我到底是漏了什么?” 我在河滩上坐了下来:“徐玉龙,你是怎么接到了请柬?” 徐玉龙回应道:“我接到请柬的过程已经告诉你了,没有必要再跟你解释什么?” 徐玉龙的态度不对,他在接到请柬的过程中,肯定是隐瞒了什么?他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我冷眼看向徐玉龙时,王屠夫已经冷笑开口:“有些人啊!看着人模狗样,其实心已经坏透了。有些人,看似邪魔外道,说不定是菩萨心肠啊!”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啊!” 我猛然醒悟道:“四大邪僧?铁瓦寺!师姐,老刘让你们过来是帮我打通四大险关?” “不是!”王屠夫摇头道:“他是想让我们挑战险关,帮你牵制铁瓦寺的力量。”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老刘也算错了!” 我转头道:“叶阳,你马上回……不对,你和风若行马上赶去无声林接应聂小纯和秦心。” 我说话之间碰了一下叶阳的手,叶阳猛一睁眼:“你有把握吗?” “一半!”我给叶阳的信号是“放人”。 他知道,我说的放人,就是放出被封印的四大邪僧。 这是一场赌上了我们两界堂所有人性命的冒险! 万一我赌输了,两界堂至少有一半人,要埋骨铁瓦寺。 叶阳看了我半天,才说道:“我信你!风若行,我们走。” 两道白影一先一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我也看向了王屠夫:“师姐,林照,你们陪我下水看看?” 林照惊声道:“你疯了吧!仙人桥都过不去,你想要下水?再说,你身上还带着伤,万一水里有毒,你下水不等于是找死吗?” “管不了那么多,我必须要下水试试。”我转头看向云裳:“你自己在岸上没事儿吧?” 云裳微笑道:“我没想象的那么弱,两界堂的人,哪个不能纵横江湖?” 我对着王屠夫点了点头,后者和林照立刻散开两边,跟我呈品字形,试探着向湖中走去。 我刚才本来是想让叶阳、风若行赶回土庙,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 我之所以会临时改变主意,是因为我相信老刘会比我先一步想到铁瓦寺的隐秘,说不定,他已经动身赶往土庙了。 事实上,我的判断并没有错。 老刘审问过了剥皮之后,就开始沿着我们走过的路线,追踪到了土庙。 陈疏雨绕着土庙转了两圈:“堂主他们在这里动过手,林照还动用了诡棺秘术。我怎么看不出跟他动手的人是谁?” 陈疏雨指着断开的房梁道:“师爷,你看这里,这段房梁明显是被林照一脚给踢成了两截。可我找不到林照对手留下的痕迹。” “还有这里,叶阳的剑气攻杀的目标,应该距离不到三米。可我连一个脚印都没看见。” “难道,他们当时都是在跟自己想象出来的敌人交手?” 老刘摇着扇子道:“剥皮,你是不是应该出来解释一下?” 剥皮带着哭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回到太曲山之后就想进铁瓦寺。可我怎么也过不了四处险关,我总觉得自己要是走进险关,就得灰飞烟灭!” 老刘展开折扇道:“这座土庙是怎么回事儿?” 剥皮说道:“这是传讯使跟我们接头的地方,传讯使每次到来,都会在这里给我发出信号,等着我们过来见他。” 老刘沉声道:“他用什么东西给你们发信号?灵符,讯香,信鸽,还是千里传音?” 剥皮竟然一下子愣住了:“我想想……我想想……我怎么记不起来了?传讯使当年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剥皮问完这句话,才发觉自己是多此一举,剔骨、割肉他们的记忆早就成了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出身铁瓦寺都不知道。怎么还会记起当年的事情? 老刘再次问道:“那传讯使第一次找到你们是在什么时候?你总该记得吧?你仔细想想。”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是贪狼么 老刘正在说话之间,四个鬼神的手全都停了下来,一个个面带惶恐的站在自己挖出来的深坑边缘。 老刘心底不由得微微一颤:“你们挖到什么了?” 剔骨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我……我被埋在这里……” 老刘大步走到了土坑边缘,探头往坑底看去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土坑下面竟然摆着四颗头骨和一个箱子。 四个人头面部各向一方,紧紧压着箱盖。 像是在镇压,又像是在守卫。 老刘沉声道:“你们把自己的尸骨拿开!” 四个鬼神同时抱住了一个骷髅向外退去,露出了印在箱子上的巫咒。 老刘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跳下土坑的工夫,黑夜枭忽然堵在了老刘面前:“不能碰!箱子上写的是‘天道不公,鬼神不瞑’,无论被封在箱子里的是什么,都代表着他怨气冲天。” “你把箱子打开,就等于是放除了邪魔。这个后果,你考虑过吗?” 老刘摇头道:“老黑,你我相交数年,你应该知道,谋士把主公看得比性命更重!我是谋士,你让开。” 黑夜枭看了老刘半晌,才退到了一边。不过,他最后选择的位置,却是在护卫着老刘。 老刘用扇子挑住箱盖边缘往上一掀,人就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等到老刘看见箱子里的东西,人却愣在了当场——箱子里只有一具身穿道袍盘膝而坐的尸体,他摊开的左手里,正托着一枚血红色的棋子。 弈天棋主! 这里果然是弈天棋主留下的迷局。 老刘轻轻拿下尸体手中棋子之后,尸体竟然睁开双目看向了老刘:“棋子送到,祸福自招。” 老刘拱手道:“神谋鬼算当代传人,拜见算师前辈。” 老刘可以肯定,弈天棋主不止是气运师,更是算师一脉的绝顶高手。 他不仅精通气运,更能知天命,算天机。 自古以来,算师、命师不能同修,否则,天上地下便没有他们算不到的事情。 洞彻天意,必遭天谴。 天道不会允许这样一个足以用“作弊”或者“漏洞”来形容的人活在世上。 可是,弈天棋主如果不是三道同修,又是怎么处处谋划在前?如果同修三道又为什么能存活于世? 道人尸体缓缓开口道:“你想问什么?赶紧说!趁着我还有些时间,我可以尽量解答你的问题!” 老刘沉声道:“我想知道铁瓦寺之秘!” 道士尸体开口道:“铁瓦寺里有当年灵棺散人留下的一口棺材!” 老刘不由得微微一怔: 九棺道人这名号的由来,就是因为他手里有九口棺材。 江湖人都觉得,九棺应该都掌握在棺材门九脉的手里。 实际上,除了谢半鬼手里的龙血棺,两界堂手里那口镇神棺之外,就连七杀大帅王魂都没拿到过棺材门镇门之宝。 这段隐秘也是陈疏雨后来才打探出来的消息,老刘听见这段传说自然会震惊莫名。 道士尸体却没有理会老刘,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当年,灵棺散人把鬼神棺留在铁瓦寺,就是为了成就半鬼之人。” “天下半鬼者,皆出棺材门。” “能进铁瓦寺,拿到鬼神棺的人,非半鬼之人莫属。” “我算到了灵棺散人的谋划,自然要来凑个热闹。” 老刘双目微微收紧:“所以,你算计了四个鬼神,又编造谣言,将铁瓦寺沦为魔道?” 道士尸体哈哈笑道:“小小手段,不值一提。阴谋诡计,小道而已,善谋者,不屑于阴谋。本座只是随手而为罢了。” 老刘不由得心底又是一颤。 真正善于谋略的人,的确不屑阴谋。 谋士自古就分为台前,幕后两种。前者谋划江山,布局沙场,虽有手段,但也光明正大。后者则是诡计百出,手段无所不用。 弈天棋主只是随手而为么? 不是,他在借势而为! 老刘微微摇头道:“按照阁下的说法,你与灵棺散人都是推算术道,布局天下。你们为的是什么?” 道士尸体回应道:“叶千阳是为了聚集三星,我是为了迎接帝王。” “现三星易,降三星难。我总得让三星有个忠于帝王的理由不是么?” “你等能破铁瓦寺之局,本座必有大礼相赠。” “无法破局,可用手中血棋,联络本座。” 道士尸体忽然笑道:“本座很想看看,李魄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对方就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不求本座,他是贪狼么?来求本座,他又会是贪狼么?我总觉得寻找贪狼的这个游戏,更有意思。”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是贪狼么2 对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也归于了平静。 陈疏雨急道:“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黑夜枭摇头道:“他已经走了。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来过这里。这里只是他留下的一个传声傀儡,就跟传讯使一样。” 陈疏雨急声道:“我去找堂主他们!” 老刘轻轻一抬手:“不用了,这一次的事情得由主公自己面对了。” 老刘缓缓说道:“三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遇到能够降服他们的主公,三星就是绝世名将,遇不上主公就是乱世枭雄。” “传说中的,明末三星就是最好的例子。” 传说,明代末年三星同时现世,破军李自成,七杀张献忠,贪狼吴三桂。 李自成,张献忠一生未屈居人下,最后都落得兵败身死的结局。 吴三桂却为皇太极所用,为满清打下了半壁江山。 皇太极在时,吴三桂确实可称得上是其麾下名将,皇太极离世之后,吴三桂就开始蠢蠢欲动,直到他遇上命中克星康熙皇帝。 从某种意义上说,吴三桂确实符合贪狼的性格。 老刘说道:“弈天棋主布下这个局,就是要让主公屈服,一旦我们无计可施的时候,主公想要保住两界堂就得求助于弈天棋主。” “那时候,主公就只能听命于对方,去辅佐帝王了。” 陈疏雨道:“弈天棋主就敢肯定堂主是贪狼么?” “他也不敢肯定!”老刘道:“你没听见弈天棋主最后的一句话么?” “如果,主公压下了铁瓦寺之秘,跟术道中人同流合污,他就不用去求弈天棋主。但是,那也代表着主公与术道的妥协。” “人,一旦有过一次妥协,就会一次次的妥协。最后,一次次的降低底线,完全失去自我。两界堂必将泯没于江湖。” “贪狼怕死,但也有狼王的骄傲,并不是跟所有人都会妥协。历代贪狼都是如此。” 老刘声音一顿道:“如果主公得知铁瓦寺的真相,又在义愤之下把铁瓦寺的真相公布于世。那么,他一定会被术道围攻,那时候,他想不去求弈天棋主也不行了。” “可是,那样的主公还是贪狼么?贪狼一向不是刚正不阿之人,更不喜欢为世间主持公道。” 陈疏雨道:“师爷,恕我直言,你的猜测好像有些说不通。” “弈天棋主既然是为了让人进铁瓦寺。为什么还要在铁瓦寺外设下圈套,让人心魔丛生?这不符合常理。” 老刘摇头道:“你敢肯定,跟着主公的只有心魔么?弈天棋主应该也在主公身边。” 陈疏雨慌了:“你是说,李魄的心魔是弈天棋主假扮的?” “不!”老刘道:“心魔就是心魔,没人能假冒。弈天棋主是要确定主公是不是贪狼!” 老刘缓缓说道:“破军,七杀都已经奠定了神位,不可能再有改变。唯独贪狼未出。” “其实,弈天棋主说自己在找帝王,只是说了一半而已。他要在找到帝王之时,把贪狼带到帝王麾下。” “弈天棋主是在用养蛊的方式挑选真正的贪狼。但是,养蛊却不是随意把蛊虫扔在一起,而是需要挑选出合适的蛊虫。” “弈天棋主在这里设下心魔局,不一定是专程要等主公。而是要考验所有来到太曲山区,又可能是贪狼的人。” “他跟在主公身边,不仅是为了干扰主公,也是为了近距离内观察主公。” “弈天棋主这一手玩得高明,他把自己混在心魔当中,完全可以带偏所有人的思路,也包括主公在内。” “如果,弈天棋主操作得当,甚至可以给主公留下阴影,让主公不敢与之为敌。” 老刘猛醒道:“糟了,我忘了通知王屠夫他们与主公相见了。” 老刘一开始不让王屠夫他们与我相见,是怕加重我的心魔。因为,两界堂就是我的软肋。 而今,情况有变,让王屠夫他们出来,反倒对我更有帮助。 陈疏雨道:“我早就传信给王屠夫他们随时应变了。” “那就好,你先帮我护法。”老刘从土坑中跳了出来,在营地里找了一个干净的帐篷坐了进去。 陈疏雨知道老刘是在推演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便守护在了帐篷之外。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顶级算师的谋算当中。 仍旧在慢慢步入湖心,我越往前走,看到的尸骨、兵刃也就越多,贴近仙人桥中心的地方,更是尸骨累累,被抛弃的月牙铲堆积如山。 单从这些尸骨和兵器上,就能看出当年术道与铁瓦寺曾经在湖面之上的厮杀是何等惨烈。 术道并没留下俘虏,那些放弃了抵抗的僧众,被人带到了仙人桥上全部斩杀,否则,他们的兵器和骸骨也不会被堆积在一处。 我的脚步刚刚往前挪动了几次,远处就传来了水波的震动,人面蟒来了!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划算的买卖 等我侧头看时,堆积如山的尸骨背后水波暴起,人面蟒已经从尸骨背后探出了头来。 人面蟒足有半人大小的脑袋,压在了尸骨上时,就像是有人在尸山之上盘膝而坐,面容严肃的向我看了过来。 我轻轻抬手阻止了林照和王屠夫的行动,同时向她们传音道:“我没让你们动,就算看见我被蟒蛇吞了也别动。” 我声音刚落,人面蟒就直奔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巨大蟒身带去的强劲水流向我冲击而来时,我身形稍稍向后一侧,双脚做出了后撤的姿势。 王屠夫、林照本以为我会顺势倒退化去水流的冲击,同时向后漂去。我却蓦然挺直了身形,迎着水流的方向,将真气灌注双腿,扎进地面,任由着水流在我身上冲击而过。 王屠夫、林照想要过来救援也已经晚了一步,人面蟒瞬时间冲到了我的身前,对方吐出来的蛇信已经逼近了我的眉心。 我抬手示意王屠夫她们不要乱动,自己睁开双眼看向了人面蟒。 就在我跟人面蟒对视的瞬间,我身上的伤口也在水流的冲击下蓦然崩裂,鲜血顿时从我身前背后同时弥漫水面。 林照安耐不住之下就想出手,却被王屠夫强行拽了回去。 这时,人面蟒的蛇信已经在我面前丝丝颤动着拨开了我的血迹,将头再次往我面前推进了半尺,暗黄色的瞳孔与我对视在了一处。 我与人面蟒目光交错的瞬间,顿时陷落在了对方的目光当中。 等我睁开眼时,已经变成了仙人桥上的旁观者,从高空中俯视着当年铁瓦寺的战场。 我看到的场景已经到了仙人桥一战的尾声,十里湖面已经被鲜血染红,放眼看去,到处都是漂浮在水中的尸体。 术道群雄将仙人桥核心团团包围,仅剩的铁瓦寺僧众也被人压跪在了仙人桥一侧。 为首术士面向坐在仙人桥上的年轻僧人冷喝道:“无尘,铁瓦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你还想顽抗么?束手就擒,不然这些僧众就得人头落地了。” 无尘微微睁开双眼道:“你明明知道,铁瓦寺并非魔道之地。为什么要污蔑铁瓦寺?” 那人笑道:“魔道,正道?你在江湖上走动多久了?怎么还在执着于正邪?” “我轮回司掌握着江湖大势,我说你正,你十恶不赦,也是正人君子。我说你邪,你毫无瑕疵,也能让你污垢满身。” 无尘沉声道:“你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吗?” “哈哈哈……”那人放声笑道:“什么叫悠悠众口?” 那人抹着笑出来的眼泪道:“我们不想让人知道真相的时候,任何人都不会知道谁对谁错?” “你以为,一群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智商会翻倍增长么?不会!” “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九成九的人会失去思考的能力,像是羊群一样跟着头羊往前跑,根本不顾领头的人是真正的羊,还是恶鬼。” “或许,那里面会有一两只清醒的羊,但是,他们的清醒很快会被湮没,被同伴推着往前。” “我轮回司恰好就是那只鬼!” 那人说到这里得意笑道:“你可以看看,现在仙人桥上剩下的都是什么人?” “这些人要么是轮回司本部人马,要么就是跟我们的同盟。” “那些可能清醒的人,都已经浮在水里了。他们的亲朋好友,不会在乎真相,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至亲死在了铁瓦寺,他们要报仇!” “铁瓦寺,不是魔,也得成魔!” 无尘抬眼看向对方:“轮回司既然已经做好了屠尽铁瓦寺的打算,为何还要让贫僧束手就擒?” 那人笑道:“有些事情,还是要做圆满的!” “你们四大邪僧一直在追杀黄泉偷渡者,那些被你们带进铁瓦寺的人,都是偷渡的恶鬼。一旦觉醒记忆,他们就会吞掉本体,变成黄泉恶鬼。” “这些偷渡的黄泉恶鬼,在铁瓦寺的眼里并不是人,而是鬼种。但是,别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铁瓦寺在滥杀无辜。” “你们铁瓦寺追杀的偷渡恶鬼,已经触及到了轮回司,所以,我们只能铲除铁瓦寺。” “轮回司剿灭魔道之后,就一定要拿出魔道老巢里的罪证。” “现在没人知道我们能不能在铁瓦寺里找到证据,所以,我需要一个主动认罪的证人。你们四大邪僧最合适不过。” 那人看向了被压跪在桥上的僧众:“无尘,我知道你是有道高僧。佛门不是讲四大皆空吗?区区虚名对你而言算得了什么?你用虚名换这百十条人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你说呢?”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这个借口够了吧 无尘持着念珠的手掌微微一紧,手中念珠便被他捏了个粉碎。 那人沉声道:“无尘师父,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考虑。” “一分钟!” “一分钟之后,我就开始杀人了!” 无尘微闭双眼道:“贫僧虽然不善阴谋诡计,却不是愚蠢之人。” “贫僧束手就擒,你们也不会放过铁瓦寺僧众。不过……” 无尘声音一顿道:“贫僧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借口!轮回司说我是魔,我便成魔。这个借口够了吧?” 无尘说话之间,单掌拍向仙人桥,桥下水波忽然冲天而起,一条形同蛟龙般的巨蟒也在桥下直立身形,越过了无尘头顶。 无尘微笑之间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越过他头顶的巨蟒却张开大口,向无尘狂噬而下,眨眼间,便将无尘吞进了口中。 “他要入魔,快,冲上去屠龙。”轮回司首领挥手之间,轮回司人马便向仙人桥中心扑去。 轮回司首领转身发令道:“杀,把铁瓦寺的妖僧全都杀了,快!” 轮回司弟子手起刀落,将铁瓦寺僧众全部斩杀在水里。 首领带人扑向了仙人桥:“快,他入魔还得需要一段时间跟蛟龙融合,赶紧镇压,快点……” 画面到此,我重归了现实,再次与人面蟒对视在了一起。 这条人面蟒就是无尘! 蛇僧,无尘! 人面蟒似乎并没有继续进攻我的意思,而是在我们身边晃动了两下脑袋,示意我离去。 我试着向后倒退了几步,人面蟒也退向了水中,消失了身影。 我飞快的游到岸上,盘膝坐了下来。 徐玉龙上前道:“李堂主,下面怎么样了?” “我需要想一想,你别过来打扰我!”我挥手撵走了徐玉龙,自己坐在岸边闭目养神。 心魔李魄果然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不忍心下手了?你那点底线,其实也是你的心魔!” “你对敌人从不留手,但是对于并没冒犯过你,或者对你没有敌意的人,你却始终保持着底限。” “一个江湖邪派,哪来的那么多底线!” 我沉声道:“你能闭嘴吗?” 心魔笑呵呵的道:“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就闭嘴!” “别忘了,当年打进铁瓦寺核心的人,是你爹李春风,还有你师父曲默。” “铁瓦寺的人,数他们杀得最多,你同情无尘,他会放过你吗?” “好好想想吧!” 心魔李魄在笑声当中缓缓散去了身形,我也陷入了沉默。 这时候,叶阳和风若行也已经抵达了无声林的边缘。 无声林里果然落针可闻,寂静如死,一望无际的山林当中甚至听不见半点风声和一丝的虫鸣。 叶阳和风若行刚刚贴近无声林,就听见聂小纯喊道:“林凌霄,你个王八蛋给我出来!” 叶阳和风若行对视之间,又听见聂小纯咬着牙道:“老刘那个糟老头子真不是个东西,给我的锦囊,就是让我去喊林凌霄?这是要疯啊!” 林凌霄从遇上聂小纯之后就没离开过两界堂左右,一直在悄悄的关注聂小纯,只不过,这件事,老刘知道,聂小纯却不知道。 老刘的想法很简单,林凌霄必须加以利用,但是不能让聂小纯知道,否则,人就被撵跑了。 叶阳快步走向无声林时,林凌霄已经抱着一张古琴,神色腼腆的出现在了聂小纯身边:“小纯小姐,在下有礼了!” “滚——”聂小纯尖叫道:“你想酸死我是么?还小纯小姐。” 林凌霄微微一愣之后:“姓聂的,我来了,喊我-干什么?是不是想我了?” 秦心当场捂住了脸:“完啦!堂主把他传染了。” 聂小纯愣了几秒之后,举起手里的血伞往林凌霄脸上砸了过去:“去死!你学谁不好,学李魄?你们一起拉过雪橇吗?你也是二哈吗?” 后来聂小纯告诉我,林凌霄当时把我的神态语气学了个八成,她差点就当场崩溃了。 林凌霄一手接住血伞,茫然道:“那你让我怎么做?” 聂小纯跺脚道:“消失,马上消失!” “我争取立刻消失!”林凌霄拿着血伞走到聂小纯面前:“不过,这之前,我得护送小纯小姐离开这片林地。” “我不用…”聂小纯话没说完,叶阳、风若行就同时出现在了聂小纯身边。 聂小纯这下高兴了,一下挂在了叶阳身上:“我的援军到了,你可以走了。” 风若行像是揪猫一样,把聂小纯从叶阳身上揪下来时,林凌霄忽然拨动了一下琴弦。 仅仅是一个单纯的音节,就让整座无声林在瞬间震颤,在场的人同时生出了一种被人从四面八方紧紧盯住的错觉。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你想好了 叶阳抬头之间顿时一惊——无声林的树冠上满是双目血红的恶鬼,一双双染血的鬼瞳从空中俯视而下之间,无数鬼爪也同时扑向了叶阳他们头顶。 叶阳、风若行正要拔剑之间,林凌霄已经抱琴坐在了地上:“这里有我,你们保护好小纯小姐就好!” 林凌霄根本不容叶阳他们反驳,五指挥动之间,带着金戈之气的琴声,便向空中鬼魂迎击而去。 短短片刻之间,千万兵马就从林凌霄琴中呼啸而出,策马扬刀与鬼魂厮杀在了一处。 林凌霄的琴声越来越急,林中杀声震天而起。 再过片刻,风过山林,河水奔流的声音,便一起涌向林中,林凌霄的琴声也在节节攀升,每一串音符都像是带着勇者的呐喊,面对万千恶鬼,仍旧勇悍无畏。 林凌霄的十指关节却崩开了一道道血口,鲜血顺着瑶琴滴滴而落。 林凌霄一人一琴,独对一方险关,死战不退,却把背后让给了聂小纯:“叶当家,带小纯小姐离开。我要用毕生修为,斗一斗这绝世险关。” “谁用你救!”聂小纯忽然撑开血伞,站在了林凌霄身后,用一把血伞挡住奔来的恶鬼。 林凌霄哈哈大笑道:“能得小纯小姐撑伞相护,凌霄死而无憾了。” “闭上你的狗嘴!”聂小纯咬牙切齿的道:“谁想护着你?我是怕你死了,迸我一身血,要是恶鬼杀进来,我就一脚把你踹出去,等着吧!” 林凌霄还没说话,聂小纯他们同时陷入了幻象当中。 她们看到的跟我在仙人桥那里的情景差不多,一直没有露面的邪僧,同样没有再对他们痛下杀手,警告之后便收回恶鬼,放任他们离开。 叶阳一路往回走时,风若行低声道:“李魄是不是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才让我们过来增援聂小纯?” “嗯!”叶阳点头道:“笨狗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他不会忽然把我们放走。” “这里不是什么魔道之地,如果,四大邪僧已经成魔,我们不会完好无损的走出无声林。” “他们似乎有某种评判,该不该杀掉冒犯之人的标准!” “不想了,回去看笨狗吧!他应该已经做好决断了。” 叶阳赶回来的时候,我仍旧是坐在湖边没动,叶阳走到我身边轻声道:“你做好决定了?” “这个决定太难了!”我微微摇头道:“这是一场大局啊!” 我的判断和老刘在土庙里说的话一模一样,只是我没猜到弈天棋主已经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场仗要打么?” 叶阳淡淡道:“除非,你不想进铁瓦寺!” 我站起身道:“给所有人传信,打开四大险关的禁制,放邪僧出世。” 王屠夫走上来道:“你想好了?” “没什么可想的!”我摇头道:“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终结不是么?放开吧!” “好!我去!”王屠夫不等我说话,就一头扎进了水里。 林照也给陈疏雨那边发出了信号。 接到我传信的陈疏雨,直接看向了老刘:“师爷,要不要阻止堂主?” 老刘摇头道:“主公还是决断了。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哎,主公啊!” 老刘缓缓道:“主公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就无权更改。走吧!与主公同生共死去吧!” 老刘合上折扇,大步走向了山区。 那时候,我也看向了仙人桥。 没过一会儿,仙人桥的中心地带便轰然崩塌,整座湖面忽然沸腾,翻涌的水泡遍布湖面,一缕缕魔气在湖中氤氲而起,只是短短片刻之间,就在空中聚集成云。 我仰头望向空中乌云时,徐玉龙再也受不了这种强压:“李魄,你做了什么?你别忘了……” “阿弥陀佛!”徐玉龙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佛号给震昏在了地上,他身边的徐家子弟也是一片东倒西歪。 唯独还能站着的人,就只剩下徐安安了。 徐安安狠狠盯着空中乌云道:“你们敢伤我哥?我要你们死!” 空中又传来了一声冷笑道:“好狠的女娃子。贫僧跟你无冤无仇,你竟动用诅咒杀我!” 无尘说话之间一掌拍落,从空中压下的魔手,到了一半时,却像是改变了主意,将力道生生收回了八成:“你先睡上一会儿吧!” 我眼看无尘那一掌拍在了对方头顶,徐安安也是应声倒地。 下一刻间,无尘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仍旧是一身红色袈裟,人却已经从当年那位出尘污垢的俊美高僧,变成了瞳孔倒竖,面带蛇鳞的妖僧。 这时的无尘,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四大邪僧!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你们想拦我吗 不久之后,漆黑云层便向湖岸聚集而来,方圆数十里变得暗无天日。 无尘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不言不动,似乎是在等待着同伴的到来。 心魔李魄再次出现在了我附近:“你觉得自己的做法对?你同情四大邪僧,你自己也是他们的仇人。你把他们放出来,最先死的可能就是你自己!你不后悔?” 我淡淡回应道:“事情总得解决!除了放开他们,我没想到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 心魔李魄笑道:“你当了这么久的江湖邪道,现在怎么了?想要做大侠了吗?” 我倒背着双手道:“你能先把嘴闭上吗?” 心魔李魄微微一笑,果然不再说话。 不久之后,四大邪僧就陆续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四大邪僧虽然魔气滔天,形神各异,我却能在他们身上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凉。 非魔之人,最终成魔。 这种心境上的转折,等于将人的灵魂与心境生生撕裂再进行重塑。 他们心中对魔的抗拒,让他们不想入魔,可是所谓的正道却在逼着他们只能入魔。 他们心中如何无悲? 我缓步上前道:“我叫李魄,是李春风的儿子,也是曲默的徒弟。” “我父、我师攻伐铁瓦寺,是对是错,我不想跟你们讨论。但是,他们与铁瓦寺之间的恩怨,我接下了。” “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与旁人无关。” 我说话之间,抽出双刀,目光平静的看向了四大邪僧。 叶阳上前一步,与我并肩而立:“术士叶阳,家师李讳春风。父债子偿,恩怨也有我一份。” 叶阳抽出长剑站在了我身侧。 两界堂所有人马全部撤出兵器,默不作声的站在我们身后。 王屠夫沉声道:“两界堂同进同退,生死不离!他们的恩怨,就是我们的恩怨。” “要战,绝少不了我们。胜,恩怨一笔勾销。败,两界堂长眠太曲。” 无尘目视我们两人良久,才微笑道:“你放开我们师兄弟的情,你不想算进去吗?” 我淡淡道:“当年的恩怨,对对错错,是是非非,绝非一两句话可以说清,也绝非一个人可以算清。” “我放你们出来,就是为了了结当年的恩怨,继续让你们封印地下,又何来了断一说?” “这个不算情!” 无尘微笑道:“你们两个只有蜕凡巅峰的修为,不是我们的对手,你现在不后悔么?” 我沉声道:“我是蜕凡,你们也没有达到全盛的状态。谁占了谁的便宜还不一定呢!动手吧!” “哈哈哈……”无尘大笑道:“李春风之子果然有乃父之风。李魄,当年李春风、曲默是被我们故意放进了铁瓦寺。”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愣住了。 无尘说道:“当年术道大举来袭,我们已知铁瓦寺必不能保全。为了把铁瓦寺延续下去,我们只能让一部分人得到铁瓦寺之秘。李春风、曲默刚好就是我们选中之人。” “那时候,我们放开了被囚禁在铁瓦寺地牢里的黄泉恶鬼,让他们变成了铁瓦寺最后一道屏障。” “当年,李春风、曲默冲进铁瓦寺,虽然杀人无数,死在他们手里的却不是铁瓦寺弟子。严格来说,他跟我们之间并没有仇,反倒是被我们引进了局。” “铁瓦寺中有鬼神之法,世人很难经受住秘法的诱惑。” “得秘法者,必然秘而不宣,自行修炼。铁瓦寺秘法自然得以保存。” 无尘面色一整道:“李施主,现在是换做贫僧问你,是否要了结恩怨了。” 我沉默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我要进铁瓦寺,你们想拦我么?” 单纯是因为铁瓦寺的秘术,我没有理由跟无尘开战,如果我爸拿走秘术,再去修炼,那只能说,是他的选择! 就像是《笑傲江湖》里的《辟邪剑谱》一样,剑谱到手,练与不练是个人的选择,怨不到写剑谱的人,更怨不到保存剑谱的人。因为,剑谱本就是你抢来的东西。 无尘笑道:“李施主想入铁瓦寺,贫僧当然不会阻止。如果李施主需要,贫僧还可以陪你一起进铁瓦寺。施主有这个胆量吗?” 我笑道:“有何不敢?那就请大和尚带路吧!” “施主这边请!”无尘率先走上了仙人桥。 我也跟在无尘身后往桥上走去。 这不是我狂妄自大,如果无尘想在铁瓦寺杀我,我无论用不用他引路,其结果都是要在铁瓦寺里进行决战。 与其让无尘他们藏在暗处,倒不如让他们站在我眼前。至少,我还能看见他们如何行动。 无尘走向仙人桥之后,回过身来:“几位师弟,把那两个人也带上吧!”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怎么选择 我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徐家兄妹,又举步往前走去。 无尘边走边说道:“李施主,如果撇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谈,你会为铁瓦寺主持公道吗?” “不会!”我直言道:“我没有那种能力。” 想给铁瓦寺主持公道,就要面对整个江湖。 我没有狂妄到以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掀动整个江湖的能力。 也不是那种脑袋一热,就能挑战世界,挑战规则的人。 无尘笑道:“如果,你有那种能力呢?也不愿意主持公道吗?” 我摇头道:“我不是判官!” 无尘哈哈一笑:“那你为什么要放我们出来?” “其实,你已经是在为我们讨还公道了。你看不惯轮回司,看不惯虚伪不公之事,你把我们放出来,就是为了让我自己去复仇。” “这不是在为我们求公道又是什么?” 无尘长叹了一声道:“我们师兄弟成魔,才有复仇的力量。可是那些连鬼都做不了的人呢?他们或者弱小无助,或者干脆被打得灰飞烟灭,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啊!” “世人把公正寄托给地府,地府却又不管阳间之事。” “如果,地府能除阳间之恶,人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公了。” “李施主,你说对么?” 我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如果人间的公道,只能由鬼神来维持的话,活人不觉得悲哀么?” 无尘大笑道:“世人相信侠客,相信地府,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有正义之士站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惩恶扬善。” “李施主,如果有一天,你站在了术道之巅,你会以天下为重,为术道主持正义么?” 我也笑了一声:“大和尚,你看得出因果罪孽吧?你看看,我是那种正气凛然的人吗?” 佛门中人,能看出一个人身上的罪气和因果。 我出道以来,一直在刀口上舔血。 杀的虽然都是敌人,却从没去分辨过对方该不该死? 我这样的人做不了侠客,更主持不了正义。 一个连自己都没摆正的人,还能去跟别人谈什么正道公理吗? 无尘笑道:“正非正,邪非邪。这世间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如果李施主有心,我铁瓦寺可助施主登临巅峰。” “不必了!”我想都没想便拒绝道:“我没有那种兴趣!” 无尘不以为意的说道:“李施主,你不觉得,成为铁瓦寺之主,是你唯一的出路么?” “李施主在河边的那翻分析,贫僧听得一清二楚。” “李施主冒着被术道围攻的危险释放贫僧,仅凭这一点,就足够贫僧将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贫僧不及李施主聪慧,只能想到两个破局的办法,铁瓦寺相助李施主就是其中之一。” 无尘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还有一个办法呢?” 无尘道:“另一个办法就在那对兄妹身上。我们可以奉他们为主,重现江湖。” “这样一来,你就可以说,自己从没打进过铁瓦寺,而是在太曲山外折戟而归。” “这个理由,我想可以瞒得过很多人!” 无尘的话,不由得让我有几分心动! 徐家兄妹距离入魔只有一步之遥,一旦他们两人入魔,正好可以帮我掩饰铁瓦寺。 走在后面的风若行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我是在顾忌她的想法,赶紧说道:“李魄,抛出徐家兄妹是目前最为可行的办法。” “像徐家这样的家族,懂得自保之道,徐玉龙他们一旦成魔,徐家不仅马上会跟他们划清界限,而且会出手屠魔,徐家不会有任何损失。” 我沉默了片刻道:“这个办法可行!” “不可行!”匆匆赶来的老刘刚好听见了我的话:“术道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进入太曲山的人。” “当年铁瓦寺的悲剧,或许会在两界堂身上重演!” 我的心不由得微微往下一沉: 就像是无尘当年遭遇的事情那样,当整个江湖都说你是魔道的时候,正也邪,侠也魔,更何况我这种邪气满身的人,谁会相信,我没在铁瓦寺入魔? 心魔李魄也出现在我神识当中:“选择第一条吧!出去杀!杀他个天翻地覆!” “反正,也没有人相信你。为什么不跟江湖做个决断?” “你怕两界堂的人出事对吗?” “你心里很清楚,一旦整个江湖都在用大义对付两界堂的时候,那些跟你同生共死的兄弟姐妹,就会被逼着离开两界堂,就算是他们不愿意这样做,也承受不住师门的强压。” “你明白身不由己的道理。你也知道,那不是背叛,只是离别。” “但是,你也一样接受不了这样的离别。” “入魔吧!我帮你入魔,也帮所有人入魔,让你们一起纵横天下。”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我一定要赢 心魔李魄的声音就像是带着磁性,吸引着我的思维在跟着他转动。 “魔道多好哇!肆意纵横,无牵无挂。” “你的那些朋友,也可以跟你一起入魔啊!那时候,你们又能在一起了。” “其实我说,现在正好是你试验一下你那些朋友的机会,他们愿意跟你入魔,那才是真正的生死相随,否则,还谈什么同进同退?” “你给我闭嘴!”我这一次直接喊出了声来。 我周围的人全都停住了脚步,一起往我身上看了过来。 这时,我也在与心魔的交谈中陡然惊醒:“没事儿!继续走!” 老刘上前一步道:“主公,你遇上心魔了吧?” 我微微点头道:“对!” 老刘叹息道:“主公,心魔这一关,没人能帮得上你。我们这里任何一人都能陪你战死沙场,却没人能帮你抵抗心魔。” “主公,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站在你身边。” “当你心魔再来时,你多想一想,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主公,我们等你!” 老刘向我拱手之间,我也看向了老刘。 我的目光从两界堂所有人的身上一一看了过去,他们都在等我,等我战胜心魔! 我能赢么? 我一定要赢! 为了两界堂里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我再次仰头时,人已经到了铁瓦寺的门前! 曾经盛极一时的寺院,而今已经是破败不堪,处处都透露着荒凉,又处处带着怨恨。 寺院中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无一不是被鲜血浸染。 当年,冲向铁瓦寺的人,可能是别有目的,也可能带着一腔热血。 是正也好,是魔也罢!他们流出来的血,都是一样的殷红,他们化作的枯骨,都是一样的惨白。或许,只有躺在铁瓦寺里,变成其中的一个冤魂,才是我最后的归宿吧? 无尘轻轻打开了铁瓦寺的大门:“李施主,里面请!左右两侧,你不必走了,当年,你的父辈是唯一进入中间大殿的人。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举步走向大门之间,叶阳也跟着我跨进了铁瓦寺,其他人却全都留在铁瓦寺之外。 铁瓦寺的大门缓缓关闭之后,陈疏雨便急声问道:“师爷,你怎么不把真相告诉李魄?” “他身上或许没有心魔啊!或许,一直在蛊惑他的人是弈天棋主啊!” 所有人都看向老刘的时候,他却摇头道:“你错了,主公已经生出了心魔。” “或许,一开始是弈天棋主在蛊惑主公。但是,他在仙人桥上喊出了一声‘闭嘴’之后,他的心魔就已经成形了。” “战心魔,是每一个半鬼之人的必经之路。” “当年,谢半鬼入魔成疯,血屠江湖。如果没有胖子高升那一记碎梦拳,打碎了他的记忆,他已经堕落魔道了。” “王魂因为王家之事几乎成魔,亲手屠掉了自己的家族。在攀梦峰时,心魔发作。如果不是老阎王及时赶到,一代鬼帅必然饮恨梦境,长睡不醒。” “现在轮到主公了!” 王屠夫急道:“谢半鬼、王魂都有人相助,那就说明,可以用外力克制心魔。你想不出办法么?” 老刘道:“外力只能治标,无法治本。谢半鬼、王魂能支撑过来,最后也是因为他们的意志。” 老刘说话之间又看了一眼四大邪僧:“况且,在这个地方,我们没有办法挡住心魔。” “阿弥陀佛!”无尘双手合十道:“施主慧眼如炬,明察秋毫。铁瓦寺是鬼神秘术传播之处,也是秘术传承之人回来经受考验之处。” “贫僧不会允许有人打扰李施主!” 无尘说话之间,远处同样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虚影,那人像是站在老刘他们面前,却又像是站在了时空之外。 像是切切实实的存在这个空间当中,又像与这个空间格格不入。 老刘双眼缩紧之间,缓缓问道:“你是弈天棋主?” 对方点头道:“没错!本座特来见证,铁瓦寺传承的最后一步考验。” 陈疏雨厉声道:“你究竟想要搞什么鬼?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骗人入太曲山,现在又要看李魄战心魔?” 弈天棋主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的目的就是寻找帝王,压服贪狼。” “李魄这个人也算得上小有资质,假以时日不难成为一方先锋。帝王麾下应该是谋士如云,猛将林立。” “如果,李魄能战败心魔,无论他是不是贪狼,本座都可以替帝王将他收归麾下!” 弈天棋主看向老刘道:“你很不错!本座看在你是神谋鬼算的传人份上,给予你一个效力帝王的机会。” “你求我的时候,就是我们交易的开始!”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吉人自有天相 老刘看向弈天棋主沉默不语,王屠夫却把手按在了老刘肩上:“人活着,才有未来!” 老刘一向算无遗策,处事风格里也多少带着些玩世不恭。 但是,他也有着谋士的通病——忠臣不事二主。 老刘宁可骗过弈天棋主,在他救下我之后,自刎于铁瓦寺前,也不会另投在他人麾下。 两界堂里最了解老刘的人,还是王屠夫啊! 陈疏雨岔开话题道:“师爷,你说堂主的心魔究竟是什么?” 老刘知道,陈疏雨是想要用秘法向我传音,想我早做准备。老刘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主公的心魔,其实是孤独。” “主公年幼时随着父亲长大,父子之情自不待言。但是,主公的亲情中却少了一半,这一半,让主公感受到了孤独,他自己也说过,自己在离家之前其实没有什么朋友。” “他学艺那五年,又是奠定了他性格最为关键的五年。” “曲默为了让主公在最短的时间里成为江湖上的顶尖高手。让九鬼对他进行了疯狂的追杀,这样的办法虽然有效,但是也让一个少年人感觉不到任何的信任和情感。” “虽然,主公最后明白了曲默的良苦用心,但是,他也错过了人生最为关键的五年。” “你们来到两界堂,可以说是对主公的一种救赎,让他的血渐渐有了温度。你们没有发现,主公现在并不像以前一样,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了吗?” “对徐家兄妹的时候也是如此,换做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点头。这一次,他却因为风当家,迟疑了片刻。” “这是主公的改变,但也是致命的弱点。” 老刘深吸了一口气道:“有些东西,人一旦得到了,就害怕失去。” “这就像是一个穷人逐渐得到了令人羡慕的财富之后,他就会对过去的日子感到无比的恐惧。主公也是如此。” “他的心魔不止来自于两界堂,也来自于他的父亲李春风。” “主公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改命。” “如果,按照时间推算,李春风是在铁瓦寺一战之后才有了主公。” “主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上?李春风又为什么会娶妻生子?谁敢说,这一切不是有人在安排?” “铁瓦寺是制造生人傀儡之处,万一主公……” “你别说了!”王屠夫的脸色不仅是一片惨白,甚至已经不寒而栗:“如果是那样……李魄,他……” 老刘摇头道:“那时,主公的信念会完全崩塌。哪怕是活下来,人也已经废了。” 王屠夫颤声道:“这种可能有多大?” “不知道!”老刘神色凝重的摇头道:“李春风,曲默皆为一时人杰。他们或许会被骗一时,可是他们会被骗一世么?” 王屠夫颤抖着看向陈疏雨:“小橙子,快点,快叫李魄出来,告诉他什么都别问了,我们回两界堂也行,退隐江湖也行,我们什么都不问了,我们走!” 一代宗师已经在这个时候乱了方寸,否则,她不会做出如此举动。 陈疏雨忽然吐出一口鲜血:“铁瓦寺里有屏障,别……” 陈疏雨还没说出“别”如何,人便昏倒在了地上。 “小橙子……”林照抱起陈疏雨:“老刘,你看着小橙子,其他人跟我闯铁瓦寺!” “站住!”风若行低吼道:“谁也不许动!这是李魄自己的心魔,这一关,必须他自己闯!” 风若行说话之间,已经流下了眼泪:“李魄,叶阳,你们两个王八蛋!为什么每次都让我做这种事!你们就不能换个人坑吗?” 风若行是两界堂名义上的三当家,我和叶阳不在,两界堂又要面对生死存亡之境的时候,她就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老刘也跟风若行站在了一起:“都停下吧!我相信主公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自有天相? 这只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在劫数面前,任何一种安慰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两界堂站在铁瓦寺的门外,等待着我和叶阳出现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铁瓦寺大殿门口。 我看向头顶连缀成片的铁瓦道:“叶阳,你说这里为什么要用生铁打造瓦片?” 叶阳道:“我知道,国内有两处铁瓦寺,但是规模都没有这座寺庙大。铁瓦的意思,是象征着永固吧?” “铁瓦寺!铁顶寺?”我沉吟道:“我记得,文一了跟我说起我爸他们当年的事情时,说的是铁顶寺,但陈疏雨给我们的消息却是说铁瓦寺。” “到底是陈疏雨说错了,还是文一了说错了?” 叶阳双目猛睁:“我也想起来了!”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是真相么 我抬着头道:“传统瓦片大概长七寸五,宽六寸,厚一寸。要是换成生铁得有多重?” “总得有三十多斤吧?”叶阳说完也反应了过来:“一座大殿少说也得数百片瓦,甚至上千都不稀奇。” “如果瓦片全用生铁打造的话,房梁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除非连整座房子的构架全都是生铁。” 我抬手弹出一道劲气,把头顶上的瓦片给打落了一块。 叶阳不等瓦片落地,就把瓦片接在手里:“这是正常的泥瓦。只不过上面刷了一层铁漆。” 叶阳把瓦片一掰两段,给我递了过来。 我沉声道:“这就是说,当年我爸打进来的地方不在大殿里。” 叶阳道:“师父他们在殿里动过手,你仔细看这里留下的痕迹。这是双刀,这是剑痕,这是……” 叶阳说到这儿时忽然停了下来,我脸色发白的看向了叶阳。 大殿里留下的痕迹太熟悉了,长剑,双刀,成双的短剑,这分明就是我,叶阳,风若行惯用的兵器。 我颤声道:“我们……我们是在重复当年的事情吗?” 我爸,我师父,当年也号称人间无常,一人穿黑,一人着白。 如果,当年的燕翩跹用的也是一双短剑。 我们三个不就是我们父辈的翻版么? 这是某种巧合,还是一种重复? 叶阳沉声道:“不要多想!稳住心神。” 我尽可能压制心悸之间,叶阳也看向殿中的佛像:“开启铁顶寺的机关在那里!” 我也觉得机关在佛像当中,整座大殿到处都是刀剑留下的痕迹,唯独佛像上不见一丝刀痕。 我看向叶阳道:“你知道怎么开启机关?” “试试吧!”叶阳拔出长剑,双手握住剑柄,迎空一剑从佛像眉心上竖直向下劈落。 两米高矮的佛像,在凌厉的剑气之下一分为二,同时倒向两边。 带着金漆的泥塑轰然碎裂之下,残破佛像中竟然露出一魔一佛两尊金象。 下一刻间,铁瓦寺大殿忽然从中间炸裂开来,分向了两边。 大殿之下就是一座纯铁铸而成的寺院。 寺院虽然规模不大,只有一正两厢三间像是神龛一样的房子,却足够有人坐进屋里。 刚才从佛像中爆出了两尊金象,正好压在了正房屋顶,乍看上去就像是给寺院加上了一层铁顶。 这才是真正的铁顶寺! 就这么一座小小的寺院,当年如何让我父亲和师父血战数日? 叶阳道:“下去吧!该来的总会来。” 我和叶阳同时起身落向了铁顶寺时,我却感觉自己像是跳进了万丈深渊,不仅双脚无法着地,人也被暴卷而来的阴风吹偏了方向,身躯不受控制的落向了左侧厢房。 等我落地之间,人已经是面向房门站在了院子当中。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刻在墙上的几个大字:“李春风到此!” 那是,我爸的笔迹! 我想要上前看个究竟,双脚却又迟迟不敢迈动一步! 心魔李魄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既然都已经来了,怎么不过去看看?” “你看见那个蒲团没有?当年李春风就坐过那个蒲团,你不想坐上去看看么?” “说不定,你能看见自己想看的东西!” 那个时候,我好像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总觉得心魔李魄说得没错。 那间厢房里只有一座摆放着蒲团的神台。 正常的情况下,那张蒲团应该是摆放神像的地方。 如果我坐上去,会不会看见我想看的东西?或者说,我不想看的东西? 几秒钟之后,我猛一咬牙,大步走向神台,盘膝坐在了蒲团上。 心魔李魄也站在了身边,贴着我的耳朵悄声说道:“这就对了嘛!”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逃就能逃得掉的,也会因为你不看,就不存在了。” “真相,有时候就是被贴在伤口上的纱布,只有咬着牙,把它血淋淋的撕下来,才更容易让伤口愈合。” “看吧!” “你不看,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件祭品?” 我在恍惚之间,看见三个人从空中落进了寺院。 他们虽然年轻,却依稀间看出那就是我爸和我师父年轻的模样。 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女孩,样子竟然跟风若行有七八分的相似。 她是燕翩跹! 李春风开口道:“这才是真正的铁顶寺?” “对!”曲默道:“苍穹如铁,神魔无情。你看上面那两尊神魔,不就是在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的累累尸骨么?” 李春风道:“我们这一路打进来,几乎找遍了铁瓦寺,哪有你说的鬼神舍利?” “我们不会上当了吧?”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是真相么2 我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鬼骨舍利,鬼王舍利,鬼神舍利? 为什么我得到的消息,会把最为关键的地方弄得混淆? 三个舍利,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真正的意义却是天差地别。 还有,舍利一词出自于梵语,意思是遗骨,骨身。 把舍利这个词用在与鬼相连的地方,合适么? 那一瞬间,我好像是抓住了什么? 下一刻,我的意识又变得一片混沌。 只会去看,去听,不会思考了! 这时,门外已经变成修罗屠场,不计其数的人影从铁顶寺上空飞跃而下,与李春风他们三人厮杀在了一处。 从天上落下来的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穿着人皮的恶鬼。 恶鬼的身高平均都超过了两米,他们原先的人皮已经被从体内生出的恶鬼生生撑裂,就像是破烂的衣服一样挂在身上。 这是无尘说的黄泉恶鬼! 铁顶寺中一时间血肉横飞,寒光乱舞,一具具尸体不断扑落,更多黄泉恶鬼却在疯狂扑落。 李春风他们三个早已经是血染衣衫,外面的黄泉恶鬼却像是杀之不尽。 燕翩跹却在战况最为激烈的时候,抽身退出战团,奔向了铁顶寺的主殿。 李春风连劈几剑,斩杀面前的对手,急声喊道:“翩跹,你要干什么?” 燕翩跹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也是棺材门的弟子,我知道怎么开启鬼神棺。没有这口棺材,我们谁都出不去。” “别去开棺!”曲默想要阻止,却被身前恶鬼一爪撕破肩头,只能挥刀再次杀向了对手。 燕翩跹道:“凡人不动鬼神棺!我没到破虚之境,也不是鬼神之身,开棺之后必死无疑。” “但是,这是我的选择。” “棺材门弟子不提大义,却都死于大义。这是棺材门的宿命,没人能改变。” “你们要的鬼神舍利,其实就在鬼神棺里。” “棺材里有鬼神遗骨,却没有舍利,只有血祭鬼神棺,才能燃烧鬼神骨,让你们得到舍利。” “我来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使命。” “是我利用了你们,我很抱歉。” “春风,曲默!或许我还会回来找你们。” “还你们今生的友情!” 李春风、曲默同时吼道:“住手!” 他们两人声嘶力竭,却阻止不了一个必死之人。 下一刻间,铁顶寺里鬼哭神嚎,从中间大殿里喷薄而出的血色烈焰,只是在刹那之间便覆盖了铁顶寺,又向空中蔓延而去。 我眼看着李春风、曲默被卷进烈火时,差点喊出了声来,可是他们两人却像是丝毫不畏那冲天烈焰,直奔中间大殿冲去。 我明白了,从鬼神棺里释放的烈焰,只能焚烧鬼怪,却对活人无效,甚至还点不了一根木头。 难怪,铁瓦寺里满布剑痕,遍地刀伤,却看不见被烈火焚烧之后的情景。 片刻之后,李春风、曲默就回到了原地。 李春风把手里的袋子狠狠砸向了曲默:“拿去,这就是你要的舍利。这是拿翩跹的命换来的。” “拿去给你的圣女,拿去成全你的姻缘。” “你洞房花烛的时候别忘了,你那对红烛里烧着我们妹妹的命!” 曲默呆坐在地上:“我没想到……不对,翩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李春风满眼猩红:“她能瞒着我们什么?” 曲默道:“翩跹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人,她知道铁瓦寺里有鬼神棺,就应该知道怎么救自己。” “她刚才不是说,或许会回来找我们么?她是在提示我们什么?快找找,翩跹是不是给我们留下了什么东西?” 两个人一起动手翻找起了燕翩跹的遗物,很快就在里面找到了一封信。 李春风拿着信惊喜道:“翩跹果然是留下了救治自己的办法!” “她说了,只要拿出十二颗舍利,配合轮回司的轮回秘术,就能让她活过来。” “这里一共有三十六颗舍利,足够救她了……” 李春风说到这里脸色却沉了下来:“翩跹这么说,让我们把舍利分成三份,一份放进鬼神棺,一份放在铁瓦寺神佛手里,这么一来舍利不就剩下一份了?” “万一,祝紫凝不救翩跹怎么办?” “不可能!”曲默道:“翩跹和紫凝是闺蜜,紫凝不会见死不救。” 李春风还在犹豫时,曲默已经沉声道:“舍利给我,我去找紫凝。” 李春风捡起了地上的舍利,塞进了曲默手里:“翩跹的命交给你了。祝紫凝不救翩跹,我唯你是问。” 曲默一言不发的拿起鬼神舍利,离开了铁瓦寺! 这是其中一段真相? 那后面的事呢?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是真相么3 我还在疑惑之间,屋外的光线开始由明转暗,片刻后又是由暗转明,来来回回的几次,就好像是代表着日月轮换。 李春风终于面容憔悴的回到了铁瓦寺。 这时的李春风,看上去甚至比他浴血离开铁瓦寺的时候还要狼狈。 那时候,他身上起码还有几分生气,而今却只有颓废。 李春风走进铁顶寺之后,就再也控制不住的痛哭了起来:“翩跹,我对不起你。我太相信曲默了,他果然没有救你。” “我们之间出生入死的情义,难道就比不上一个满嘴胡话的祝紫凝吗?” “翩跹……” 李春风好不容易抑制住了哭声,又站起来走向了鬼神棺。 没过多久,李春风就拖着一口棺材走了出来:“翩跹,你放心。鬼神棺,鬼神舍利,我全都带走了。我一定帮你造出半鬼之躯的人来。” “你放心!” 李春风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我的心却在猛往下沉。 心魔李魄冷笑道:“你了解李春风对吗?” “你知道,李春风的脾气火爆,却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所以,他该怎么改造半鬼之躯?” 心魔李魄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扎进了我的心里:“你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是你不敢往那方面想,你怕你承认了那个结果,你就会入魔。” “我跟你说过,真相被揭开的时候就像是有人生生撕开了你的伤口,痛彻心扉。” “但是,你不看就永远找不到真相。” “让我来告诉你吧!” 心魔李魄阴森说道:“李春风承诺要制造半鬼之人,但是他又不能随便杀人。更不想敷衍了事。” “因为,他随随便便的找一个人,让他成鬼。那人心中必有怨气,怨气一成,就不是完美的傀儡。” “所以,他想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一个是他的亲传弟子。” “他拿走了最后两份鬼神舍利,足够造就两个半鬼之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叶阳。” “你有没有想过,叶阳的半鬼之躯是从哪儿来的?” 心魔李魄声音忽然拔高道:“李春风知道,叶阳一定会转世,所以他提前找到了叶阳,在他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在他的母体上用了鬼神舍利。” “而你,却是在改命的时候,吃下了舍利。” “李春风这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才对你们用了不同的办法。” 心魔李魄笑呵呵的道:“你自己好好回忆一下,你从家里逃出来的过程?” “李春风是谁?地府绣衣卫密帅,其修为如何可想而知。” “除非两界鬼神降临,否则,谁能逼得李春风落荒而逃?” “我们再退一步讲:就算那时候真有鬼神杀到,李春风会一招不出就束手就擒吗?” “李家村完好无损,你家里除了那座水潭,更是片瓦未落。” “那是有人动过手的痕迹?” “事实证明,当时的李春风并没动手。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把你逼走?” 心魔李魄声音里的蛊惑更重了几分:“你再好好想想。” “你在逃亡的路上,为什么会进入一间空庙?” “你吃下鬼王舍利的时候,是不是血月当空?” “你当时还是一个连吐纳运气都不会的小孩,你的体魄能承受住鬼神之力的改造么?” “当时,如果没有人帮你梳理经脉,你早就暴体而亡,被炸成一堆碎肉了。” “梳理经脉这种事情,至少也得是先天以上的高手。能同时压制鬼神之力的人,最少也得达到地煞之境。” “那个时候,曲默还没赶到。帮你梳理经脉的人是谁?” “那个时候,除了李春风,还有别人吗?” “你被李春风给骗了。” “甚至,曲默都是骗你的人。” 心魔李魄道:“你好好想想。曲默为什么会及时赶来见你?” “那不就代表着曲默知道李春风已经娶妻生子了么?而且,他也知道,你会在血月之夜化身成鬼。” “既然如此,李春风、曲默是不是都知道你的生母是谁?” “答案是肯定的!” “作为母亲,没人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不人不鬼。” “但是,李春风执意要让你们成为半鬼,所以,他从你出生开始就把你带离生母身边,对他妻子的事情也绝口不提。” “你对于李春风而言,就是一个试验品。” “什么父子亲情,什么舍命相救,全都是假的。” 心魔李魄哈哈笑道:“李春风说:曲默的眼里,他们之间的情义比不上祝紫凝。但是,在他眼里,一个儿子比得上他们之间的情义吗?” “你可以回答我吗?” 我双手紧握着刀柄道:“你让我看见的东西都是真的么?”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自己骗自己 心魔李魄冷笑道:“心魔不是幻魔。我们从不用幻象骗人。” “一件事是真是假,其实都是人心里所想。” “如果,你没有过这样的怀疑,我也不会说出你不愿意提起的隐秘。你说对么?” 我迟疑道:“对……对吧!” 心魔李魄嘿嘿笑道:“那就对了!” “忘了那些人吧!为了自己而活,活得纵情尽意,不好吗?” “世间唯我,不对么?” “就连你最亲近的人,都能从小算计你,还有什么人不能背叛你?” “你的刀法一直达不到至霸至强的境界,就是因为你心里还有那些不知所谓的感情。” “抹去你最后的感情,泯灭你最后的人性,你就可以登临巅峰。” “外面还有四大邪僧在等你,你把他们收归麾下,让铁瓦寺重现人间。江湖谁能挡你?天下谁能挡你?” 心魔李魄声音一沉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没完全接纳我。” “你需要考虑,我也给你时间考虑!” “我相信,你用不了多久就能放开心神,跟我合为一体。” “你自己想,我不打扰你!” 心魔李魄从我身边消失,他这一招却比继续蛊惑我更为歹毒。 人在心魔丛生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一个人往下胡思乱想。 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越想也就越觉得委屈,也就更容易陷入心魔给你留下的陷阱。 我双手紧握着黑白双刃,一字一句的说道:“心魔不会骗人,却可以留下空间让人自己去想对么?” “你给我看到的事情没错!” “我爸来过铁顶寺,拿走了两份鬼神舍利,也带走了鬼神棺!” “这些都是事实!” “你后面说的话却不是,那只是你的猜测。或者说,我的猜测!对么?” 心魔李魄忽然出现在我的神识当中:“那又能怎么样?” “你没有怀疑过,就会有这样的猜测吗?” 我哈哈笑道:“你知我?你是真不知我!” “你好好想想,我们的师父说过什么?” “他教过我:没有看到事情的真相,没有得到最后的结果之前,任何人你都得怀疑,而且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哪怕你的亲爹,都要列入怀疑的对象。” “我在学艺的时候,每天都在怀疑我师父,你不会忘了吧?” “我艺成下山之后,仍旧可以为师父悍然赴死。” “你觉得,这些怀疑有效吗?” 心魔李魄厉声道:“不对!如果你没有心魔,我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你是在骗我!” “我就是在骗你!冷狗!” 我声音一落,叶阳的声音就在我神识中瞬间暴起:“一剑破魂,心魔亦斩!” 从我对面激射而来的剑光,直接冲进了我的眉心,在我神识当中爆炸开来,心魔李魄被一剑轰碎,我也跟着眼前一黑,摔倒在了地上。 我在昏过去之前,只说了一句:“狗东西,你终于靠谱了!” 我和叶阳联手屠魔的事情,早在我们神魂互通的时候就敲定了下来。 叶阳说过:我们谁都不会死! 他跟我不一样,拼命之前从不提醒谁,他想拼命从来没有预兆。 那时候,我就判断出,叶阳的意思是,他能杀心魔,但是得有一个机会。 我故意跟他神魂相连,又把他给踢出去,实际上,就是为了确定我的判断。 我必须找到一个可以让心魔跟我拼死纠缠的机会,叶阳才能动手。 这个机会,就是在心魔准备跟我较力的时候。 机会来了,叶阳才能动手。 我这一路上,一直不抱任何希望,为的就是骗过心魔,或者说是骗过我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我才醒了过来,叶阳那货就蹲在我边上,还不断拍着我的脸:“死了没有?快点醒醒,再不醒,我就订酒席了啊!” “呵tui!”我指着叶阳道:“我就该把一口老痰吐你那狗嘴里,还不赶紧拽我起来!” “麻烦!”叶阳把我拽起来之后,架着我往铁顶寺里面走。 铁顶寺的大殿里的确是有一个被人挖开的凹槽,那里正好能摆下一口棺材。 棺材还在,只不过那口棺材,让人看不出有半点灵性。 九棺道人的棺材,应该都不是笨拙,沉重,难以移动的东西。 谢半鬼的龙血棺,就挂在他的脖子上。 镇神棺,其实只是棺灵,小葵哪怕是跳进马桶里,也能让它变成镇神棺。 看来,我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大概只有一半是真的。 我当年回家的时候,在水潭下面看到了半口棺材,所以我才会觉得是我爸带走了鬼神棺。 脑袋里才出现了我爸拖走棺材的画面。 不好! 这个铁顶寺里还有危险。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我有一事相求 我心中凛然,表面上却没动声色:“鬼神棺没了,这里没什么可看了,我们走!” 叶阳扶着我往外走时,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了吗?” “还差一点!”我回应道:“心魔说得对,我一直没弄明白自己母亲是谁?这才是最致命的地方。” “我出生的时候,是什么命格?只有她知道。” “想要弄清我爸给我改命的原因,就得先找到我的母亲。” “希望陈疏雨那边已经找到线索了吧!” 叶阳低声道:“相信小橙子,她想要的情报一定能找到!” “对!”我忽然间猛一回身,手中双刀同时抛出,两把刀在空中并作一处,化成一道刀轮,直奔铁顶寺上那尊佛像劈了过去。 太极斩的刀气一路裂砖碎瓦,瞬间砍开了寺院铁顶,从中间将佛像一分为二。 滔滔魔气,冲天而起,遮天蔽日的魔影,瞬时间压向了铁顶寺。 魔影怒吼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双手持刀站在原地,仰头笑道:“心魔跟我说,让我看到的东西,都是我心中所想,可我从来就没想过我父亲他们在铁顶寺的战况。” “那些事情,也不是凭空就能想象得到的吧?” “还有,无尘说了,铁顶寺里藏着制造鬼神的秘术。” “我看到的幻象里,怎么没有提到过秘术?” “最重要的是,你的故事玩脱了。” “其实,你可以直接让我看见李春风回到铁瓦寺之后的情景,你是为了让故事更真实一点,还是脑袋有问题?非要弄出个时间线来干什么?你在拍电影吗?” “混账!”魔影怒吼道:“你敢嘲笑本座!” 我沉声道:“别把自己说得像是天王老子一样,先通个姓名。” 魔影厉声道:“死人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我冷笑道:“我猜,你不是鬼神棺的棺灵,就是当年没被烧死的漏网之鱼。” 我在幻象当中看见了:当年,燕翩跹引火焚烧鬼神遗骨,得到了鬼神舍利。 魔影却没让我去看燕翩跹焚烧鬼神遗骨的全过程。 如果说,他是故意隐瞒什么?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燕翩跹烧掉的只是鬼神遗骨,并没烧掉对方的神魂。 空中魔影的气息一时间减弱了几分,下一刻间,忽然暴涨:“你看穿本座真神又能如何?本座一样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魔影咆哮之下,铁顶寺中瓦片纷飞,一块块厚重的铁瓦,好似随风而来的钢刀,铺天盖地的往我和叶阳的身上轰击而来。 刀光,剑影也随之而起,怒迎漫天铁瓦。 刀剑迸发的火星,闪耀当空,璀璨如雨。 我和叶阳发出的劲气,不断透过铁瓦的间隙打向魔影。 换成普通鬼神,我们两人的劲气足以伤到对方,可是面对魔影,却丝毫无用。 我边打边向叶阳传音道:“我挡着他,你看看那货寄魂的东西是什么?快!” 我能感觉出来,魔影的实力并不强,如果,他真有鬼神之威,我和叶阳可能一个回合就得败下阵来。 我们伤不到它,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我们打的只是虚影,而不是他的本体。 叶阳忽然退出战团,魔影却冷笑道:“你们很聪明,不过,铁顶寺是我的地盘。我让你们埋骨铁顶寺,你们就别想生离此地。” “你往天上看!”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时,看到的却是铁瓦寺外面的情景。 徐家兄妹在这个时候苏醒了过来,老刘好像是故意把人给扔在了远处,风若行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铁瓦寺里,谁都没有注意到,徐家兄妹已经醒了过来。 徐玉龙双眼放光的看向铁顶寺:“安安,我们到了,这就是铁瓦寺。” 徐安安幽幽道:“是啊!我们到了。哥,你真的想要铁瓦寺里的东西么?” “那是当然,有了铁瓦寺里的秘术,我就能给你改命了。”徐玉龙搓着手道:“安安,你等我解决掉门口那些人,我们就进去。放心,我很快就能把事情解决好。” 徐玉龙说完径直往铁瓦寺的方向走了过去:“风前辈!你们这是……” 风若行回身道:“我们已经把你们带到了铁瓦寺,我们之间的生意结束了,你自便吧?” 徐玉龙谨慎道:“风前辈,你们为什么不进去?” “李魄和叶阳进去了……”风若行还在说话,铁顶寺内魔气已经冲天而起,滔天魔气如同狼烟直上九天,数里之外仍旧是清晰可见。 风若行急声道:“所有人准备,跟我强攻铁瓦寺,快!” 谁都没想到,徐玉龙却在这个时候跪了下来:“风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对赌 风若行皱眉看向对方时,徐玉龙飞快说道:“晚辈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攻杀铁瓦寺。所以,想请前辈能将《鬼神秘术》借我观摩几日。” “晚辈愿意倾尽所有,交换铁瓦寺秘术!” 风若行刚要说话,就被老刘给挡了回去,老刘冷声道:“你是第一天出来行走江湖吗?” 无论是在江湖也好,还是在凡俗也罢!你可以求人帮忙,但是不能在别人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找人帮你处理问题,那就是没有分寸。 更何况,你所求的人,还在正要跟对手生死相见的关口。 徐玉龙道:“晚辈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合时宜,还请风前辈,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成全晚辈。” 徐玉龙这是要杀风若行! 按照他的剧本,徐安安看见他在苦苦哀求风若行,一定会对风若行恨之入骨。 徐玉龙知道,自己就是徐安安的逆鳞,只要有人触碰,哪怕只是他受了半点委屈,徐安安都会动手杀人。 风若行一死,老刘他们马上会做出反应。 无论是他们会不会判断出徐家兄妹是不是凶手,徐玉龙都会故技重施,让徐安安锁定下一个目标,直到毁灭两界堂。 我当即气运丹田,怒吼道:“风若行,小心徐安安。” 魔影却在空中狂笑道:“这里的声音传不出去,你也别想出去,在这儿慢慢看着你的朋友怎么死吧!” “我倒要看看李春风的儿子,是不是像他一样义薄云天。” 我收起双刀跃身站在了屋顶,仰头看向魔影道:“我说,我的朋友一个都不会死,你信么?” “我也想看看,曾经叱咤风云的鬼神,最后怎么跪下来求饶?” 魔影瞬间暴怒之后,马上恢复了平静:“既然如此,我们打个赌如何?” “你朋友输了,你求我救人的时候,就把你的躯壳给我。” 我沉声道:“我的朋友赢了,你得告诉我鬼神秘术。” “成交!”魔影厉声道:“以血为契吧!” 我抽出匕首划破手指,将血珠给弹上了天空,魔气当中也伸出一只巨手,将血珠握在了手里。 契约已成。 剩下的事情就是坐下来等着结果! 叶阳同样退回到了我的身边,他的眼睛始终在铁瓦寺附近来回扫动,没找到对方寄魂的地方,叶阳不会停手。 这时,林照他们已经做好了冲击铁瓦寺的准备。 林照沉声道:“我和屠夫姐打头阵,王小涣,江均辞给我们压阵。” “云裳,秦心,小纯,黑夜枭,你们是第三阵。” “但是,你们记住,不许管前两队人马的死活,我们打开,你们立刻冲进铁瓦寺,救援李魄。” 林照没提风若行和老刘,她的意思是:让他们两个留下看好四大邪僧。 万一对方有什么异动,两界堂也不至于腹背受敌。 “准备!”林照,王屠夫蓄势待发,徐玉龙却忽然喊道:“等一下!风前辈,让晚辈也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风若行咬牙道:“滚——远——点——” 徐玉龙却又跪在了地上:“风前辈,我也想进铁瓦寺啊!难道,你连拼命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再说话,小心我杀了你!”风若行终于忍不住,抬手一掌往对方身上扫了过去。徐玉龙被当场疾飞。 风若行也猛然间喷出了一口鲜血,人也跟着连晃了两下,险些摔倒在地。 王屠夫脸色微变:“不好!附近有咒术高手!散开,把那人找出来。” 两界堂人马完全分散开来,各朝一个方向搜索了过去。 魔影却在这时对着我冷笑道:“怎么样?你们已经伤了一个人了,你想看着她死么?” 我淡淡道:“你能看见心魔吧?为什么不看看徐安安的那边怎么样了?” 魔影微微一颤之间,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徐安安的身上。 这时,我们已经清清楚楚的看见,徐安安和她的心魔并排坐在一块岩石背后。 心魔看着到处寻找对手的两界堂:“你不是已经跟李魄约定好了么?他想办法处理掉徐玉龙,你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徐安安狠狠盯着风若行的方向道:“我就受不了别人欺负我哥。” 心魔笑道:“那你怎么办?他们不动手,难道还是你自己动手不成?你就不怕徐玉龙恨你么?” 徐安安浑身一颤:“可是……可是他不得到想要的东西一样要恨我啊!” 心魔道:“我真是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纠结?李魄给你的办法,是最好的选择!” 徐安安道:“不是,我觉得还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我入魔,控制住这里的人,控制住那四个和尚,我哥想要的就都有了。” 徐安安的眼里闪出了疯狂的光芒。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破茧 魔影哈哈笑道:“怎么样?你输了吧?” “按照约定,你应该把躯壳给我了。” 我冷声道:“胜负未分,你就想要我履行赌约?你的梦做得太早了吧?” 我面色一整道:“你真的了解心魔么?” 魔影微微一怔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最善变的其实就是人心。有些人前一秒想的事情,到了下一秒就会变得完全不同。” “不信,你可以再往下看。看看心魔能不能说服徐安安?” 下一刻间,心魔就哈哈笑道:“徐玉龙是什么性子,你不清楚么?” “这些年,因为与徐玉龙暧昧,死在你手里的女人还少吗?” “徐玉龙永远都不会满足,他不是不知道,你杀人之后也会遭到反噬。” “徐玉龙明知道,你常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痛苦哀嚎,还要一次次找你除掉对手。说明,你在他的手里只不过就是一个工具。” “等到他有了更好的工具,你就不重要了。” “两界堂的美女,不仅相貌千里挑一,而且胆识过人,身手了得。你把他们收归徐玉龙麾下,他还需要你么?” “就算没有这些美女,只有四大邪僧,徐玉龙也一样会抛弃你,他需要的是更大的利益。” “如果,你想要徐玉龙的话,李魄给你的办法就是唯一出路。” 心魔的声音一顿道:“当然,你不要徐玉龙的话,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徐安安的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心魔声音里带着蛊惑道:“这个办法其实很简单。不过,在我说出这个办法之前,你得先想想,你要的是什么?” “你这些年在徐家受的苦,是因为你的体质,是因为你的命格吗?” “不是!徐家大长老的孙子,也是凶命之人。可是,谁敢说要溺死他的孙子?” “那个孩子不仅可以享受到优待,还被送往宗门。” “同样是徐家子弟,你为什么不行?” “归根结底,是你父母在徐家的权势低微!” 心魔的声音渐渐加重:“你再想想。如果,徐家有一个比徐玉龙更有地位的人在乎着你,你会不会依赖徐玉龙到如此程度?” “说得明白一些,你依赖的并不是徐玉龙,而是他的权势。” “这一点,你心里非常的清楚。” “你要是成为徐家之主,那时候,哄着你,护着你,甚至主动低头,让你踩在他脑袋上的人,恐怕数都数不过来。” “你又何必在乎一个徐玉龙?” 心魔不等徐安安说话,就继续道:“你可千万别问我,那些人捧着你,顺着你是不是真心实意。” “徐玉龙一直护着你,他是真心么?” “你要的不是那些所谓的真心,你要的是掌控一切。” 徐安安的眼里渐渐露出了凶光:“我得怎么做?” 心魔道:“与我合二为一,入魔,成不世之魔。不过……” 心魔的话锋一转道:“你想入魔就得亲手杀掉徐玉龙,了却你心底最后一丝牵挂,你就是魔!” 心魔在说话之间,将手伸向了徐安安。 后者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短短片刻之间就与心魔融为了一体,周身魔气陡然暴起。 等到徐安安站起身时,身上魔焰已经外溢数尺,就像是一只带着地狱烈火的恶鬼,缓步走向了徐玉龙。 所有人同时戒备之间,唯独老刘轻轻摆手道:“都别动,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 徐玉龙见到徐安安时也是一愣,直到对方快要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试探着喊了一声:“安安!” 徐安安右手暴起,直接卡住了徐玉龙的脖子:“哥,我来了。” “哥,我想问你一句话:你真的把我当过妹妹吗?” “我……”徐玉龙还没说话,徐安安的五指已经渐渐收拢。 徐安安的五指同时扎进了徐玉龙的脖子,他已经说不出话了,眼泪却在不停的往外流。 徐安安看着对方那渐渐失去血色的面孔,也流下了眼泪。 那个时候,我没在现场,林照却告诉我:她当时有一种感觉,徐安安在杀的人,不是徐玉龙,而是她自己。 可是渐渐失去了生气的徐安安,又像是在重获新生。 她仿佛看到了一只正在破茧的魔蝶。 她的蜕变,必将伴随着一场腥风血雨。 她必将脚踩着累累尸骨,名震术道。 徐安安的手掌即将完全收紧的瞬间,似乎又有些犹豫,徐玉龙也终于在挣扎之下喊出了一声“妹妹”。 没人知道,徐玉龙那最后一声妹妹究竟是什么意思? 或许,徐玉龙是在他人生最后一刻,想过兄妹亲情。 或许,那只是徐玉龙为了祈求活命的手段。 真相,没有人能说清了。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还需要求你吗 徐安安松开尸体之后,身上魔焰已经由黑变红。 徐安安身上那种魔性的美艳里,也带起了令人心悸的杀机。 两界堂属下全力戒备之间,老刘却不慌不忙的走了上去:“安安姑娘,你与我家堂主之间的约定,还算数么?” 老刘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不要说林照他们感觉奇怪,就连我也愣了半天。 我和徐安安之间的约定,只有我自己知道。 林照,风若行她们或许也能隐隐感觉到一些。 老刘是怎么知道的? 后来,老刘告诉我:他只是从我的性格上分析过,我会如何去解决眼前的危机。最后,他想到的是,我们肯定利用过心魔。 这才诈了徐安安一下! 徐安安沉默片刻道:“我从不食言。我与李魄之间的交易到此结束,以后,我可以帮他出手一次。” “在下代堂主谢过了。”老刘向徐安安稍一拱手,便转身看向了无尘:“无尘师父与我家主公的约定,还作数吗?” 无尘没有回答老刘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徐安安:“徐施主,贫僧想问施主,你在入魔之后,要做什么?” 徐安安道:“称霸术道!建立魔国。让诸神俯首,压众生为仆。” “妙!妙!妙!”无尘抚掌笑道:“我等愿助施主成就大业,不过,也请施主助我等复仇。” 徐安安只说了一句“可以”,就向太曲山外走去,四大邪僧紧随其后,消失在了山野当中。 他们只有五人,却足够让整个江湖天翻地覆。 不过,那些都不在老刘的考虑范围之内。 术道当年惹下了铁顶寺的因果,就得承受它带来的血腥。 老刘缓缓转向远处的弈天棋主:“朋友,现在还需要我家主公求你么?” 弈天棋主道:“你觉得两界堂安全了?” 老刘缓缓道:“术道为什么会被我们轻而易举的引向别处?” “归根结底,是术道在没有明确铁瓦寺危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之前,都想采用观望的态度,应对眼前的局面。” “术道大军未到,却不代表他们的探子没来。” “铁瓦寺魔气滔天,四大邪僧重回江湖,足够证明当年术道围剿铁瓦寺的‘正确’。” “只要我家主公闭口不言,没有谁会主动找他的麻烦。” “如果,我家主公高兴的话,还可以编出些故事,把自己塑造成诛魔先锋。” “当年参与过铁瓦寺一战的人,最害怕的不是魔头脱困,而是有人撕开他们那块遮羞布。” “既然,面子已经保住了,他们又何必跟主公分出个你死我活呢?” 弈天棋主淡淡道:“你就不怕,自己判断失误么?” 老刘摇着扇子道:“除非你动用暗子搅乱术道。否则,我的判断不会出现任何偏差。” “当然,棋主觉得有必要倾尽全力对付两界堂,刘某也可以奉陪到底。” 老刘面带微笑与弈天棋主隔空对视,双方目光丝毫不让。 对视,赌的就是底气,谁先心怯,谁就是输家。 老刘敢赌弈天棋主不会动用暗子,是判断出他的布局并没全部完成,他不敢让人知道天命之人的存在。 九个天命之人争夺江湖气运,最大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老一辈的江湖枭雄。 新生代的枭雄崛起,就代表着老一辈的王者隐退。 权力的更迭,哪怕是亲生父子都可能刀兵相见,更何况是本就不希望被人取代的一方巨擘? 气运改变不了一切,也没有哪个枭雄会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弈天棋主微笑道:“后生可畏啊!仅凭你这个师爷,李魄就有资格持我血棋。” 老刘哈哈笑道:“云隐村里,我家主公挥刀斩血棋,就已经表明了态度。阁下最好还是不要打我家主公的主意。否则……” 老刘脸色一沉:“你就准备重找天命之人吧!” 弈天棋主哈哈大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一代天命之人,总算有点模样了。” “江湖再见!” 弈天棋主长笑之间隐去了形影。 老刘却站在原地久久未语,直到王屠夫提醒道:“老东西,你想什么呢?” 老刘才算反应了过来:“该走的人都走了,该我们动手了。全力进攻铁瓦寺。” 王屠夫,林照,王小涣,江均辞,同时起身向铁瓦寺飞跃而来。 我也在这个时候,看向了空中魔影:“现在是不是该履行你的赌约了?” 魔影顿时恼羞成怒道:“本座答应过,告知你鬼神秘术,却没答应是在什么时候!等我杀光你们两界堂,再告诉你也不晚!”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追查消息 魔影狂啸之间,铁瓦寺里飞沙走石,铁瓦寺中亭台楼阁纷纷崩塌。 残墙断瓦被魔气卷向半空,形同暴雨般的砸向了赶来增援的两界堂。 两界堂虽然全员出动,但是这点人数,在漫天石块当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可是,两界堂却在拼命向前推进。 飞舞的巨石在刀光掌影之下,化作了尘沙。 稀碎的尘沙,又在罡风劲气的席卷之下弥漫云天。 风声呼啸,碎石如雨。 铁瓦寺里不见血光,却比尸横遍野,更让人心悸。 你不知道一块巨石飞快砸下,是不是有人承受不住那种万钧之力,跌倒在地。 这一倒,可能就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王屠夫他们在拼命推进,我的双刀在铁顶寺里掀起了重重刀影,也如同惊涛破空,怒撼云霄。 好似海浪般连绵不绝的刀光,从铁顶寺上划过,连斩魔影。 魔影却在我的刀光之下咋分咋合。 前一刻间,魔影还在刀光之下裂成无数碎块。 转眼之后,又重新合而为一。 魔影的声音围绕着我来回飞转:“你杀不了我!当年,燕翩跹自毁修为,都没能将本座焚化。” “你的功力还不及燕翩跹,还想与本座争锋么?” “本座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弃肉身为我所用,我可以放你的同伴离去。否则,铁瓦寺就是你们所有人埋骨之处。” 我一言不发,刀势狂卷,空中魔影被我劈碎之后,我也从被真气粉碎的魔影当中穿梭而过。 我的脚步还没站稳,就觉得魔影在我身后凝聚成形。 我回手一刀向后横扫之间,形同人手的魔气已经跟我的手腕纠缠在了一起。 乌黑魔气凝聚成形的面孔,忽然与我对视在了一处:“你以为本座杀不了你么?” “本座只是不想伤了你的骨头,本座的骨骼还在你身上!” 魔影冷笑之下向我身上缠绕而来,那时候,我只感觉到对方想要穿透我的皮肤,缠住我的骨头,可我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对方的纠缠。 千钧一发之间,我忽然听见叶阳冷喝道:“一剑戮魂,神魔亦斩。” 叶阳声落之间,缠在我身上的魔影轰然崩散。 这一次,魔影虽然重新凝聚成形,却已经比原来小了很多。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叶阳一剑劈开了铁顶寺里的香炉,那里就是魔影的寄魂所在。 我紧盯着魔影道:“叶阳,杀了他!” 魔影急声道:“别杀我,我告诉你鬼神秘术。我告诉你当年的真相。” “不需要了!杀!”我在怒吼之间,叶阳剑势沉落,魔影在我面前轰然崩溃。 我原先自己刺出来的伤口,早已经在我出手之后完全崩裂,我能坚持到这会儿,就已经达到了极限,原本绷紧的神经只是稍一松懈,我就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两界堂。 王屠夫端着一碗鸡汤道:“你还知道醒过来啊?你不是能吗?下回直接把下水掏出来,我给你灌血肠啊!” 我笑呵呵的把鸡汤端过来:“血肠就不用了,有鸡汤就行。” 王屠夫道:“你这次去铁瓦寺,到底把事情弄明白没有?” “只弄明白一半!”我说话之间老刘他们走了进来,我把自己进入铁瓦寺之后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老刘面色凝重道:“这样看的话。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老东家只是拿走了铁顶寺的鬼神舍利子。没法确定,他为什么要给你改命。” “至于说半鬼之躯……” 老刘看了看叶阳道:“我觉得,叶当家吃下了另外一份鬼神舍利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老刘道:“从谢半鬼和王魂的传说里来看。” “谢半鬼死过一次,他在复生的时候,应该是被密卫用了制造生人傀儡的办法救治过,这才成就了他的半鬼之躯。” “王魂还没出生就被连着母体一起埋进了坟里,这个过程中王家也对他们施展过秘术。王魂出生就是死人,只不过是被王丑硬生生救了回来。” “这样看,想要成就半鬼之身,在人未出生的时候会更好一些。” “老东家如果知道叶当家转世的准确地点,提前对他使用鬼神傀儡的可能性很大。只是…” 老刘沉吟道:“你看到的那些事情,唯独没有提到鬼神秘法,才是此次最大的损失。那个鬼神杀得有点早了啊!” 我摇头道:“我留下那道魔影的意义,其实并不大。想要找出我爸给我改命的秘密,还得从我母亲的方向下手。” 我说话之间看向了陈疏雨:“小橙子,你那边消息追查得怎么样了?” 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见习期总会出点问题 陈疏雨道:“有点眉目了。想要确切的消息,还得再等几天。” 王屠夫也说道:“你先把伤养好再说,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拿到消息也没法跟人动手。” 我知道王屠夫说得在理,也就没再跟她辩解。 我正打算躺下休息的时候,却收到了零的消息。 她说:自己要来两界堂,还让我把能照出人影的东西全都收起来。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零,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吧? 我们两界堂如临大敌的做好了准备,零也在第二天上午赶了过来。这一次,她身边多了一条毛发梳理整齐的西施犬,还有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穿着月白色衣裙的女孩。 对方礼貌的跟我打了一个招呼,可我却本能的感觉到,对方是个鬼神。而且是已经凝聚出了人身的鬼神,她的修为怕是不在紫菀儿之下。 零先把小狗抱了起来:“这是婉婉!来婉婉,跟李魄哥哥打个招呼。” 那只小狗竟然抬起爪子,跟我比了一个握手的动手,嘴里还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咯咯。”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狗成精了?还会说话?” 零说道:“这是云隐山的护山灵犬,上面的鬼神下不来,就是有它在看守。” “我杀了云隐山上的鬼神,它就跟着我了!” “这护山灵犬,也太小了吧。能炖一锅吗?”我因为这句话,差点被狗咬了。 零好不容易把婉婉从我身边拽开:“你先去玩吧!我跟你李魄哥哥有事要说!” 零撵走了婉婉,第一句话就是:“有酒吗?我不喝点酒,实在不好意思说我遇上的麻烦。” “师姐,上酒!”我的心情也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是什么事情,能让零这样的顶级谋士,欲言又止? 零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她那条狗算是在我家里撒了欢了。 我先是看见婉婉追着叶阳的那只肥猫承影到处乱跑,没过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只狗追着一群猫,四处乱窜。 他们好不容易从屋里出去了不到五分钟,就改成了小葵带着一大群猫,追着婉婉跑。 几分钟之后,画风又变了,不知道怎么弄的,成了小葵带着一群猫一只狗追着黑夜枭跑! 我眼看着一群猫猫狗狗,两个大活人从我眼前乌央乌央的跑过去,过一会儿又乌央乌央的跑回来! 我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把秦心、聂小纯叫出来让她们哄孩子,我自己继续看着零。 零一直喝到脸色微红,才放下酒杯:“李魄,这一次,我遇上麻烦了,真的需要你帮忙了!” 我沉声道:“什么麻烦?你直接说。刀山火海,我也把事情给你办了!” 零一指身边的那个女孩道:“我的麻烦就是她!” 那个女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零带着几分指控的意思说道:“她叫苏苏,是个媒婆,还是个专门惹祸的媒婆!” 苏苏纠正道:“别说得那么难听!按照现在的说法,我应该叫见习月老!” 零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再敢说自己是月老,我就掐死你!” 苏苏赶紧坐了回去,保持淑女样子小口吃着东西,不说话了。 我和老刘互相看了看:“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老刘也摇了摇头:“没弄明白!” 零说道:“她是个鬼神!能力就跟媒婆差不多。能看见别人身上的姻缘线,还能剪断姻缘,再重新绑定姻缘。” 我眨了眨眼睛:“这没什么吧?” 零咬牙切齿的道:“她有强迫症,看见别人姻缘线就想摆弄一下。最可怕的是,她摆弄不明白,姻缘线全都被她弄成炸-药引线了!” “她看见我姻缘线没有连上就想碰一下,结果把姻缘线缠在我自己身上了。” “我现在都不敢照镜子。” “我怕照了镜子之后,会觉得今生最大的遗憾,是亲吻不到自己的脸!” “哎呦呵!”我听完就捂着腮帮子道:“这事儿,怎么听着就这么牙疼呢?” 老刘也说道:“那就不能让她重新修正一下吗?” 零道:“她现在只要把线绑上就解不开。除非,她能真正成就一段姻缘!” “啥玩意?”我眼珠差点没瞪出来:“合着,你的意思是,她当了好几百年媒婆,一对儿夫妻都没凑成是么?” 零咬牙切齿的道:“根据天机社的消息,她还拆散了好几十对姻缘,又让近百人打了光棍。” “后来,三十名因为她撮合姻缘之后,被迫出家的高僧,为了世间安宁,联手把她镇压在了云隐山里。” 我不由得挑起了拇指:“这回我支持那些和尚,简直功德无量啊!” 苏苏不好意思的说道:“见习期总会出点问题!” 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实习期的月老 零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把她交给你了,只要你能让她成就一次姻缘就行。” “这个……”我看向苏苏,眼中凶光四起:“要不镇压吧!搞定她,不就完事儿了?” 苏苏一脸淡然的在那吃着东西,零却摇头道:“没用的,她灰飞烟灭,红线也还在。” “关键是,这种能触动命运姻缘的鬼神极为稀少,除了她,我还找不到谁能再把红线弄回来。” “你把她镇压了,我就彻底没救了。” 老刘凑上来道:“主公,先别着急,好在零统领没有性命之忧。” “也对!”我这下淡定了不少。 零捂着脸道:“你知道什么叫:伤害不大,侮辱性很强吗?现在藏天机频频发送信息关心我,问候我。” “你把苏苏扔她那边啊!”我又一伸手:“让老刘亲自送苏苏过去。” 老刘正在吹胡子瞪眼的工夫,零已经无奈摇头道:“藏天机跑了!她才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 “我想先在你这里借住几天,等到把事情解决再出去。” “行!”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师姐,你给零安排房间。” 零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裹:“这是苏苏的作案工具,我给没收了。现在给你保管。” 苏苏看见包裹就想去抢,结果被我先一步按住了原地,我把包裹收了起来:“等你需要的时候再给你。” 我虽然没看包裹,但是大致上可以摸出来,那里面是一把剪子。 看样子,苏苏要是拿不到剪子,应该就是个普通鬼神,动不了别人姻缘。 我给云裳递了个眼色:“云裳,你先带苏苏休息。” 苏苏走了之后,我才开口道:“说吧!这事儿咋弄?让苏苏练手总得有个试验品不是?你们谁来?” “我呸!”风若行道:“谁来?两界堂就四个男人,有主的有主,老掉渣的老掉渣,不着调的不着调。你想让谁来?” “千万别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你们这两条狗,想让我们去拼命,我们绝不二话。” “但是,你们要是不小心中了什么什么散,我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就算看着你们七窍流血,也没人给你们当解药。”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风若行:“我们两兄弟,就混到这个地步了?”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只有你!” 冷狗,这个败家玩意,肯定是老天爷派来整我的。 林照忽然道:“有了!我可以把我哥骗来。咱们这里不是还有楹楹,到时候,嘿嘿嘿……” “对啊!”我眼睛一亮:“给他们直接准备洞房。” “你得几天能把林霰骗过来?” “最快也得三天!”林照计算了一下道:“五天还是比较保险的。” “那就快点!”我合计了一下道:“林霰没来之前,还有谁能给苏苏练手儿呢?” 王屠夫眼睛一瞪:“不许打王小涣的主意。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冤大头。这要是再把獾子给我退回来,我跟你没完。” 我慢悠悠的道:“这事儿,我跟你说,你还真别太乐观。” “你看獾子和江均辞有发展吗?” “我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我见过猪跑。他俩跑了吗?” “人家处对象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他俩呢?妖女对圣僧啊!老衲就是不还俗啊!” 王屠夫咬牙切齿的道:“你的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么?” “你别管什么牙,事实不就是这样吗?”我起身道:“要不,咱们找苏苏给看看?这事儿不能让当事人知道,万一看出来狗池子不喜欢小獾子,獾子再上去噗噗两刀,那就糟了。” “我说这话,你还别不相信。常言道:十场人命九场色啊!万一弄不好,那就是一条人命啊!” “去你爹的!”王屠夫把我揍了一顿之后,虽然是觉得哪里不对,可是最后还是把苏苏找来了。 苏苏掐动法诀在我们每个人眼睛上点了一下:“这个法诀,能让你们在七天之内看见别人的姻缘线。” 我大致往身边扫了一眼:我们这帮人的姻缘线全都在脚脖子上缠着根本没出头,这就代表着姻缘没到,谁都走不出去这一步。 我刚想感叹一番,就看见了院子里的王小涣和江均辞。 她俩的姻缘线倒是都出来了,还是往一个方向走,问题是就差着那么一寸左右的距离,它不往一起碰啊! 这就尴尬了。 苏苏小声解释道:“你看啊!姻缘线越粗,缠得越紧就代表姻缘越稳固,碰不到一起就是有缘无分,要是拧成一个疙瘩,那就是姻缘虽然成了,但是两口子总是拧着过日子。” 王屠夫也慌了:“他俩还有救吗?” 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实习月老2 我看向苏苏:“你试试,能不能把他俩的姻缘线搓得跟麻绳一边儿粗?” 苏苏脸色发青:“你当我是搓绳子的吗?姻缘线有多粗得看命数,得看缘分,还得有外力……总之这个很复杂。” “她俩的情况嘛!其实用不着我动手。” “他们两个彼此都有点意思,只不过,是心里都有点顾虑。只要有人迈出一步,不用我,他们的姻缘线也能碰到一起。” “我想能不动秘术,还是不动秘术吧!” 我一合计也是,秘术终归是外力,破茧成蝶还得靠自己。 王屠夫急道:“这个狗罐子,脑袋里都长什么了?我得好好教育她一下。” 王屠夫翻出擀面杖走了。 我对着陈疏雨招了招手:“小橙子,你来,你能不能追踪一下獾子和小池子,我想看看他俩的红线怎么往一起碰?” 陈疏雨震惊道:“你真八卦!” “我很好奇啊!”我指着叶阳道:“你看,他也好奇。” 叶阳没说话,这个闷骚,不说话就是好奇。 陈疏雨很快就给王小涣他们做好了十面埋伏,全方位无死角的那种。 陈疏雨布置好,整个两界堂就像是看电影一样坐到了一起。 很快,王小涣就出现在了画面里,走进江均辞房间的王小涣,轻轻一撩头发,风情万种的坐在了江均辞对面:“均辞,我有话对你说!” 江均辞眼观鼻,口观心的说道:“王小涣女士,请你轻点浪。毕竟,这是光天化日之下。”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坏了,江均辞知道有人在偷窥了。 王屠夫眼看着王小涣的拳头握了起来,连忙低喝了一声:“要克制!” 王小涣喘着粗气,想要把手放开的时候,王屠夫又来了一句:“控制江均辞,把他跟别人连一起。” 陈疏雨慌忙道:“我不会啊!” “我会!”苏苏这真没惯毛病,直接把我跟江均辞连一起了:“你说话,就等于江均辞说话,别人都别说话。” 我人都傻了! 你连林照哇! 要不,你连王屠夫也行。 连我? 我自己还是老光棍呢,我给别人支招? 臭棋篓子不支招,不知道吗? 这时候,我就听见王小涣说道:“堂主给我放假了,我想去埃及看金字塔,游尼罗河,你能陪我一起吗?” 我刚要说:行! 苏苏就来了一句:“阻止他们,那边对他们姻缘大凶。” 王屠夫拿着笔写了一句话:想个合适的理由,考验你情商的时候到了。 这时候,王小涣已经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我赶紧说道:“那个獾子,去埃及看坟茔的事情咱们先不说,我先给你讲个关于尼罗河的故事。” “你管金字塔叫坟茔?”王小涣再次压下揍人的冲动,面带微笑的道:“你讲吧!”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道:“传说,尼罗河其实是埃及创世神的一管子娃儿化成的,你别瞪我,这个是有底稿的,你去查资料能查到。” “后来埃及的法老,为了保证尼罗河的水量,每年春节涨水的时候,他们都得到河上游撸-一-次。这个也有底稿,不信,你查!” “现在呢!法老肯定是没了,但是这个风俗保持下来了。” “你想象一下,你在尼罗河下游尽情畅游的时候,上游有一群老爷们儿,一手掐腰,昂首挺胸,面对着河水,嗷嗷嗷……啊——” 最后一声惨叫是江均辞的,王小涣实在忍不住把江均辞给揍了! 我也被王屠夫一脚踹了出去:“你彪啊!” “你不是让我委婉点吗?”我起来就想往出跑,结果被一群妹子拽衣服,薅头发的拉了回来,按在地上好一顿揍! 我挣扎喊道:“你们应该揍那个脱线儿媒婆啊!这事儿跟我没有关系。” 王屠夫破口大骂:“我让你尼罗河!” “我让你创世神!” “你不把我们当女人,也不能满嘴喷粪。” “往死里打!明天换堂主。” 我捂着脑袋往出跑:这帮妹子那大脚片子跟牛蹄子似的,我再不跑就得被踹死。 等我好不容易跑出来,才想起来找苏苏算账:“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苏苏道:“判断失误!原来你不会撩妹子。这下完蛋了,王小涣、江均辞的姻缘线又稍微分开了一点。” “我的个神啊!”我指着苏苏道:“你不会是专门拆婚的鬼神吧?” 苏苏严肃道:“肯定不是!” 她说不是就不是啦? 反正,我们是不敢再让苏苏祸害王小涣和江均辞了,只能安安静静的等着林霰到来。 林霰没来之前,陈疏雨却带给我一个消息:我的亲生母亲找到了。 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实习月老3 陈疏雨看我愣在了当场,赶紧说道:“堂主,你先平复一下心情。” “我是说可能,并不代表肯定。” “根据我们拿到的消息,令尊在铁瓦寺一战不久,曾经在儒门两大圣地之一的半贤庄隐居过两年之久。” “那段时间里,他与一个叫夏雨婷的儒门弟子交往甚密。” “后来,李春风忽然离开半贤庄,从此不知所踪。如果,按照你的年龄推算的话,李春风到李家村隐居的时候,应该是在他离开半贤庄半年左右。” “那个时候,李春风已经把你带在身边了。” 陈疏雨一顿道:“那之后,夏雨婷也被半贤庄带进了书院碑林。” 我沉声道:“她被关押了?” “不是!”陈疏雨道:“书院碑林是半贤庄的圣地,也是半贤庄弟子梦寐以求的修行之地。进去的人虽然是很少出来,但是,一旦学业有成,必成一方高手。” 我这才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们要是去半贤庄找夏雨婷的话,有没有什么困难?” “非常难。”陈疏雨道:“半贤庄轻易不会让人进入碑林,也不允许入碑林学习的弟子被外界打扰。” 陈疏雨看了看我道:“半贤庄跟你之间还有一点恩怨。” “你从鬼神禁地带出来的那块镇魔碑,属于半贤庄。结果,你在雪山上转手把镇魔碑给了别人,半贤庄对你非常不满。” 得! 我看了老刘一眼,后者无奈摊手:“我不是算命的,算不到这么远。不过,这事儿说不定能补救。你容我想想。” “你慢慢想。”我再次看向陈疏雨:“还有其他困难吗?” 陈疏雨道:“你这次儒门之行。最大的困难就是理念上的问题。” “这样说吧!儒门其实对令尊李春风颇有成见。他们看来,李春风就是江湖匪类。所以,我敢说,你这次儒门之行不会太顺利。” 我微微点了点头:“这点,我早就想到了。” 儒门虽在江湖,却与江湖人格格不入,甚至互相鄙视。 跟儒门合得来的人,多数都是名门大派。 不过,这次儒门之行就算是再怎么困难,我也得去试一试。 老刘沉声道:“这次儒门之行,没有弄清夏雨婷是不是你生母之前,我建议不要冲动出手。” “我觉得,你应该把王屠夫和林照带上。” “她们两个,一个能压住你,一个能劝住你。关键的时候起到的作用不小。” “如果换了别人,怕是会跟你一起攻打儒门。” “行吧!等我伤好之后,就去儒门!”我还说着话的工夫,林霰就来了。 林霰大大咧咧的坐到我对面:“你急三火四的把我弄来干什么?” 林照道:“让你跟我们一起去半贤庄,你不是在那边有朋友吗?” “有个屁朋友,只有冤家。”林霰道:“李魄,我劝你千万别去。” “我跟你说,儒门里有一批人就属于什么呢?属于念书把脑子念成石头了那伙儿人。” “我不是说儒门个个都这样,但是这样的人却占了一个支脉。就是理学派。” 我给苏苏打了一个眼色,后者趁着林霰跟我吹得满嘴白沫子的时候,悄悄绕到了他身后,从林照手里抽出她那把缠着红线的剪子,开始琢磨起林霰的姻缘线了。 林霰还不知道,我们这边在给他做扣儿,仍旧是在那给我瞎吹。 “我跟你说,理学派源自程朱理学。本来嘛!儒家思想在过去没有那么邪乎,就算是在宋代也没到吃人的程度!” “坏就坏在,到了明清的时候,程朱理学被当时的儒家越玩越歪歪了,到了最后歪得都没了边儿了。” “你看过《儒林外史》没?那里面有个谁来着?女婿死了,闺女要自尽殉夫,当爹的不仅不管,还大力支持。闺女一死,那老货笑得跟吃了蜜蜂屎似的,觉得有面子啊!教育出了一个贞洁烈女啊!” “这事儿,放在理学派里都不新鲜。” 林霰说的并没有错,程朱理学的扭曲就在明清两代,尤其是清代,等于彻底阉-割扭曲了儒家思想。 如果说,明代的封建礼教是刚刚开始吃人,那么,清代的时候就已经吃出了花样儿。 我故意惊讶道:“没那么邪乎吧?” 林霰道:“怎么就没那么邪乎?我跟你说,有些人你别看活在现代,脑袋却长在清代了。” “咱们就不说别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家能干出,客人来家吃饭,女的不许上桌的事儿吗?” “有的人家就能干出来啊!几岁大的小男孩,都能上桌吃饭,家里老太太还得等客人吃过了,再去吃剩饭。” “你说,这家人是不是脑袋长在清朝了?” 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实习月老4 你还别说,林霰说这个事儿,我还真就见着过。 说是老辈传下来的规矩,可我一直觉得这规矩不咋地! 有些规矩,没必要守着。 这时候,我看林照在林霰后面比划了几下。 她是告诉我:你多拖他一会儿,这边没完事儿呢! 我只能说道:“我说,林霰,我不怎么了解儒门的事儿,你给我讲讲呗!” 这下林霰撒欢了:“我就给你举个奇葩例子,这事儿是在明朝,还是在清朝来着,我忘了,多数是在明朝。” 就说啊! 有一户人家上梁,请了几个木匠过来,干了活儿得请人家喝酒哇!这是规矩啊! 一个帮忙的邻居就喝多了,就转到那家后院子方便了一下。 正好赶上那家新媳妇,从外面回来走的后院子。 那家小媳妇一看一个男的在那撒尿,吓得喊了一声,哥们儿一看被撞见了就赶紧跑了。 那小媳妇回家里就嚎啕大哭哇!家里人一问怎么回事儿,才知道撞见外人撒尿了。 那邻居也没脸待着了,灰溜溜的跑了。 谁知道,第二天就被衙门抓了,因为,那家媳妇晚上上吊了。 为啥上吊哇?因为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不贞洁了。 这事儿,县太老爷也懵圈啊! 你说,那人并不是存心调戏。而且,那个时候别说农村,就是县城里也没公共厕所啊! 农村里房后,地头解个手,不是常有的事儿吗? 再说,那人还是特意去了后墙,也是为了背着人啊!赶巧不巧的,就让人家看见了。 判了吧?他有点冤。 不判吧!人家毕竟死了人。 后来,他那师爷给他想了一个主意,你上报啊!让领-导头疼去啊! 县太爷一想这个主意好,上报! 上面一看,我也处理不了啊!接着上报! 一直上报到了谁那呢?上报到了皇上那。 皇上也是闲疯了,居然自己做裁判,开了一场大臣之间的辩论会。 不同意斩首的反方,那叫个引经据典啊! 正方一个老大臣,一言不发嘿嘿冷笑,等到反方说得差不多了,他站出来:我就问一句话,那个悬梁自尽的女子,是不是贞洁烈女? 是! 是,你们就接着辩吧! 反方一听:我还辩个屁!这都定了“贞洁烈女”,那得立牌坊啊! 我们还怎么辩啊? 得了吧!哪个庙里还没个冤死的鬼儿啊?弄了吧! 结果,那邻居判了斩立决! 这就是:一泡尿冲毁了两个家庭,解手有风险,撒尿需谨慎啊! 林霰说完拿起茶壶滋溜了一口。 我就听见苏苏“妈呀”,等我转头一看,脸都蓝了。 苏苏是把林霰的姻缘线拽出来了,可她把姻缘线那头给绑在他后面桌子腿上了。 苏苏不好意思的笑道:“光听故事去了,一不留神就顺手绑上了!我还解不开了!” 丧偶,必须让林霰丧偶! 趁着林霰没看见那张桌子,赶紧把它拿出去烧了,烧得连渣子都不剩。 我可不敢想象,一个老爷们儿抱着张八仙桌子卿卿我我是什么情景。 我一个劲儿给林照她们打眼色的时候,林霰还好死不死的往后看,我掰着林霰的下巴把他脑袋拧了过来:“别,你别往后看。后面有大灰狼!” “放屁!”林霰还轴上了:“你们是不是在我后面干什么了?” “真没!”叶阳也上来了,我俩往死里掐着林霰的脖子,就是不让他回头。 回眸一看,邂逅一张八仙桌子? 娘咧,那就要老命了! 林照和风若行抬着桌子就往出跑,到了门口,不知道怎么就出不去了。 林照吓得腿都软了,王屠夫上去两刀把桌子劈成了四块,几个人拎着碎桌子跑了! 我一看桌子没了! 就算是松了口气! 我这口气还没喘利索,就看苏苏把林霰的红线给拎起来要往出跑! 我吓得赶紧站起来喊道:“别瞎弄!你要是随便往谁身上连,我就砍死你。” 苏苏头也不回的喊道:“我去找萧楹!”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苏苏哎呀一声,等我追出去一看,毁了! 苏苏跑太快,撞墙上了,她手里那红线像是橡皮筋一样嗖的一下飞了回来。 “卧倒!”我一搂身边的叶阳,跟他一起趴在了地上,那红线从我俩头顶上飞了过去。 等我回头一看,得勒! 红线正好缠在了叶阳的一只猫身上。 林霰正在深情款款的看着那只猫。 匆匆赶回来的林照差点哭了:“完了!我们林家要绝后了!” 我搓着脑门道:“想开点吧!得亏没缠老刘身上。你就偷着乐去吧!” 老刘一时无语! 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凡人道 林霰栽了之后,我就在想办法重新帮苏苏突破屏障。 两界堂没人祸祸了,老刘就想了个办法,拉着陈疏雨开了一个婚姻介绍所。 别人婚姻介绍所都是收钱,我们这个是花钱。 老刘他们又是办酒会,又是搞沙龙,后来还弄了个团建。 被抓去充数的两界堂妹子,收礼物收到拿着铁锹往出戳。 至于其他人,哎,一言难尽啊! 苏苏这个脱线儿媒婆,折腾了半个月,已经有三十余人决定终身不娶(嫁)了。 鸡飞狗跳啊!一地鸡毛啊! 我得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反正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家里的事儿交给老刘他们折腾去吧! 我逃命要紧! 叶阳把车开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停车,车里还有人。” 我从车上跳下来,打开了后备箱一看,王小涣竟然噘着嘴坐在了车里。 我当时差点没背过气去:“你是要疯啊!你是猫啊?还能钻后备箱里,多亏这是我看见了,要是被交警看见了,还得以为我要运送女尸呢!” “你给我出来!”我把王小涣弄进车厢里:“你怎么钻后备箱里了?” 王小涣的嘴噘得都能拴住头驴了:“我跟你们做任务去!我不要看见江均辞那个笨瓜!” 我刚说了一句:“小池子不是挺好的吗?” 王小涣就崩溃了:“好个大头鬼!你听他都说了什么?好好一条尼罗河,都让他说成什么了?” 这事儿都过去多半个月了,她还记着呢? 王小涣这么记仇的吗? 王屠夫对着我摊了摊手,那意思是:你的锅,你想办法。 我撇着嘴重重“嗯”了一声:“江均辞那小子也忒不是个东西,这货就得拖出去打死。” “你放心,等我们做完任务回来,就请出棺材门信物,把他弄尼罗河去,不让他撸到河水暴涨,千里泽国,就不让他回来。” 王小涣眨着眼睛道:“我怎么觉得江均辞当时说话的神态,跟你那么像呢?” “错觉,错觉!”我-干咳了几声道:“这个吧!男人在一起待久了,互相都会沾点对方的脾气。你看,我跟叶阳是不是也有点互通了?” “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知道不?” 叶阳意味深长的道:“让江均辞离笨狗远点吧!要不就傻了。” 我被叶阳气得直翻白眼,却拿这货没什么办法。 其实,我也知道,叶阳他们是想让我放松一些。 这次的儒门之行,不同往昔。 我也是考虑再三,才接受了老刘的建议。 江湖不是有恃就能无恐的地方,江湖上的事,也永远不是仅凭武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前几日的铁瓦寺之行,我面对心魔时,就曾经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如果没有叶阳,那一战胜负难料。 叶阳后来也跟我说:如果,你当时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斗败心魔,你的心境就会得到提升,足够你提升到地煞境界。 你的心魔没了,可是你的心结还在。 打不开这个心结,你这辈子都得止步于蜕凡。 我也知道,蜕凡之后的修炼,更注重于修心境。 而我也清楚的知道,我就是个凡人,佛理,道法,儒家经意,我算是知道一些。 可是,知道不代表悟道,更不代表做得到。 王屠夫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人啊!其实就是在纠结中活着。” “老天不会偏爱一个人到让他事事顺心的程度。” “天不遂人愿才是世间常情啊!” “得不了道,成不了仙,参不透禅,悟不透玄。那就做个凡人呗!” “凡人没有什么不好!” “谁说凡人成不了宗师?” 我轻轻说道:“凡人,宗师?” “凡人之道?” 林照也说道:“我以前听得一个高僧说过:他一辈子念的不是阿弥陀佛,而是吃饭睡觉。” “他说:天大地大的事情,最后都只不过是吃饭睡觉。” “你说,他悟道了么?我觉得他不仅悟道了,也得道了。他的心境要高出别人很多。” 叶阳开口道:“凡人道,是世间最小的道,但也是最大的道。” “小到官道,商道,职场之道,大到帝王之道,其实都是凡人道。” “在修士看来,那都是世俗间的杂念与欲望。” “其实,你仔细想想,从凡人道里走出来的人,心境就没有提升么?” “不是!” “当一个人的眼界不同,地位不同,他们的心境也就不同了。” “凡人道,杂乱甚至肮脏,却又霸道无比,被凡人同化的人,永远要比挣脱出来的人更多。” “既然走不出来,为什么不做一个凡人?” 我的心境就像是在那一刻忽然爆裂,周身真气汹涌而出。 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地煞之境 我突破在即,叶阳不但没有停车,反而一脚油门下去,加快了车速。 汽车以可怕的速度在公路上高速飞驰,这个时候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叶阳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笨狗,这辆车里的人都在陪着你突破。” “你成地煞,我们全都安然无恙。” “你突破失败,整辆车的人全都陪着你一起死。” 叶阳专注开车,后排座上的三个女孩谁都没有说话,就是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车上。 地煞境突破,并不同于蜕凡。 蜕去凡躯惊天动地,甚至老天都在阻止你超过凡人。 地煞即宗师! 真正的宗师,已经不需要用外物来证明自己的身份,风华内敛,返璞归真。 如果,我控制不住真气,将车体炸开,就代表着我突破失败。 叶阳他们是在逼我成就地煞! 兄弟以命相助! 我能不胜? 我必须要胜! 我小心收敛真气,一点点引导地煞血罡在我体内运转,不久之后,我身上就覆上了一层血色。 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车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叶阳已经把车连续开了几个小时,车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缓到了正常速度。 等到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才打起转向,把车给停在了一边。 我下车之后,还在跟叶阳嘚瑟:“冷狗,我都地煞了,你什么时候晋升?”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我从铁顶寺出来就是地煞了,为了避免你羞愧难当,悬梁自尽,我一直没告诉你。” “我羞愧难当?我还悬梁自尽?”我瞪着眼睛道:“你嘴里能吐出个象牙来吗?” “不就比我提前两天突破吗?看你嘚瑟的!” “我现在也是两界堂排名前三的高手,好不好?” 叶阳眼带鄙夷的看着我:“风若行也在你前面突破了!” 王屠夫走上来道:“獾子,江均辞早就是地煞境了,是在塔城的时候!” “小橙子为了照顾你的情绪,一直没完全表现出自己的修为,毕竟,属下的修为超过堂主,你面子上挂不住。” 林照笑嘻嘻的道:“我不是地煞境,但是我不修境界。真要动手,我说不定能揍你一顿。” 林照掰着手指头道:“这么算的话,你应该是两界堂倒数三名之内。” 王屠夫道:“是倒数第一,你当聂小纯、秦心都闲着么?她们一直跟着黑夜枭修鬼神,她俩现在已经是鬼神了。虽然级别低点,但是两人联手杀地煞,问题不大!” 这天没法聊了! 她们把天给聊死了! 回车上,睡觉! 我回到车里一路睡到了快到半贤庄的地方,才被王屠夫给叫了起来:“到了,夏老师在前面等我们。” 夏梦萦就是半贤庄的弟子,我们出发之前,老刘就提议联系夏梦萦。 不过,我没有同意。 这倒不是我不相信夏梦萦,而是,我觉得要是我们在半贤庄动了手,夏梦萦夹在中间怕是难以自处。 后来,王屠夫跟我说:进了半贤庄,我们可能要避免不了跟儒门刀兵相见。 还不如早点跟夏梦萦打个招呼,彼此之间也好有个准备。 我觉得王屠夫说的也有道理,也就应了下来。 等我走进夏梦萦约好的饭店,她已经泡好茶在那等我们了。 我见面头一句就是:“夏老师,有日子不见,你胖了不少啊!这脸都圆了。” 王屠夫后来告诉我,当时夏梦萦不是脸圆了,是脸都黑了。 夏梦萦是本着:“有朋自远方来,只能不亦乐乎,不能拿砖乎”的原则,才压制住了伸手从墙上扣砖头的冲动。 夏梦萦给叶阳他们挨个倒了茶,就是没管我:“你还是别喝茶了,要不润了喉咙,一会不知道能说出点什么?” 得,这年头说实话,就是这么不招人待见。 夏梦萦道:“你们这次来半贤庄要做什么?” 我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夏梦萦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最后开口说道:“李魄,你想见夏雨婷,怕是不那么容易。” “按照辈分,我得叫夏雨婷一声:姑姑。据我所知,夏雨婷一生未婚。” “关于她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她未婚的原因,也是为情所伤。” “我还特意打听过,是谁伤害了姑姑?家里人却没人告诉我,似乎姑姑的那段恋情,成了家族的禁忌,每个人都闭口不谈。” “我怀疑,那个人是李春风。” 我听完都懵了,夏梦萦是什么都没说,不过,她那表情却像是在看渣男。 这个有点麻烦了! 我说道:“夏老师,你先别急着下结论,我总得先见着夏雨婷不是?万一这里面有点啥出入呢?” 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再踏天关 我看夏梦萦没说话,赶紧道:“你看啊!” “我得到的情报上说,当年夏雨婷与我爸交往甚密。” “可是密到什么程度,咱不知道,对吧?人俩当时要就是个朋友呢?或者异性哥们儿呢?这都不好说的事儿。” “再说了,我仔细研究过当时的资料。” “那时候,半贤庄里聚集了不少江湖上的奇人异士。” “最长的人住了三年之久,最短的人也住了半年。你就能保证,这些人里没有夏雨婷看上眼的?那人就必须是我爸?” “这个……”夏梦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屠夫道:“我觉得,李魄的话有理。” “我们这次只是过来查证,并不是要来认亲。” 林照也说道:“可惜,夏老师跟李魄之间,只可能是表兄妹。要是亲兄妹的话,直接做个基因鉴定就能测出结果了。” 夏梦萦看了我一眼道:“李魄,我不得不告诉你。如果,你真是夏雨婷的儿子,也不要与她相认。你最好换一个理由去见夏雨婷。” 我的脸色微微一沉道:“为什么?” 夏梦萦道:“半贤庄有三个家族轮流担任庄主,一届十年。” “现在担任庄主的成程家就是理学派,这一派的人,对礼教极为看重。如果,被他们知道夏雨婷未婚生子,她恐怕会被半贤庄处死。” “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半贤庄处置夏雨婷,属于儒门的内部事务,除了半贤庄另外两家,没人可以干涉。” “而且,另外两家除了夏家之外,严家干预的可能性并不大。” 我点头道:“明白了!” 我嘴上说着“明白了”,心里却说的是:哪儿来那么多规矩,江湖规矩还不是拳头最大的那个人说了算。 不过,夏梦萦不是半贤庄的主事人,我跟她撂狠话,没有任何意义,才在嘴上敷衍了两句。 夏梦萦显然是没看出来我在敷衍她,继续说道:“撇开你们的目的不谈,半贤庄让你见夏梦萦的可能性也不大。” “程家对江湖人十分鄙夷,在他们看来,江湖草莽难登大雅之堂,根本不配与他们平等论交。” 我冷笑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程家门里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对吧?” “可以这么说吧!”夏梦萦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再加上,程家对你的印象非常糟糕,甚至有可能,连进门的机会都不给你。” “我?”我莫名其妙的道:“我跟他们没什么交集吧?” 夏梦萦道:“你们在雪山一战里,把镇魔碑交给轮回司,虽然占着大义,让儒门无话可说,但是,儒门很多人的心里都不舒服。程家就是其中之一。” “这一点,他们不会明说,但是肯定要找你的麻烦!另外……” 夏梦萦犹豫了一下道:“前一段时间,君寄雪强抢春秋简的事情,也被人跟你挂上了钩儿。” “君寄雪当时只说是‘要借春秋简一用’,但是,根据后来的江湖传闻,他应该是要带着春秋简进太曲山,增援两界堂。” “所以,这笔账也被算到了你的头上。” “就在前几天,半贤庄还在商议,是不是应该找两界堂索要春秋简?” 我听到这里被当场气笑了:“他们的意思是,自己惹不起君寄雪,觉得两界堂好拿捏是吧?” “结果,讨论完了,觉得直接找两界堂的话,他们面子上不好看。所以,才把事情给压下来了。是这么个过程吧?” 夏梦萦的表情更尴尬了几分:“差不多吧!” “程家是欠抽了吧?”我说话的工夫,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夏梦萦道:“李魄,这次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先不要冲动。” “程家做事虽然不堪,但是从亲缘上来说,程家可能是你的母系直亲。夏雨婷的母亲就是程家的嫡女。” 我有点头疼了:“这都什么烂七八糟的事儿啊!” 我倒是没怀疑夏梦萦骗我,宗门内部各个支脉联姻的事情再正常不过,越大的家族,姻亲之间的关系就越是盘根错节,弄不好谁就是谁的亲戚。 这要是跟程家动了手,说不定,我这一刀剁下去,就得把我哪个舅舅送去见阎王了。 放在古代,外甥谋害舅舅,那也叫十大罪恶,那得斩立决啊! 我敲着桌子道:“就没什么办法,让我不跟程家起冲突么?” 夏梦萦道:“目前看,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去‘踏天关’,你能踏破天关,就是半贤庄的恩人,半贤庄见你如见祖师。” 我惊讶道:“半贤庄不是术道门派么?什么时候成宗门了?” 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王屠夫的担心 夏梦萦微笑道:“你怕是对儒门有什么误会?” “儒门本就是宗门。只不过,我们在行走江湖的时候,一直不以宗门弟子自居而已。” 宗门弟子的确很少跟术士打交道,在他们看来,宗门跟术道之间根本不需要交集。 宗门弟子见到术士,自觉高人一等。 术士又不想受这个闲气,见了宗门弟子能有多远就躲多远。 儒门弟子不以宗门自居,术士也一样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所以,我们互相了解不多。 王屠夫看我不说话,以为我不想踏天关,赶紧劝说道:“李魄,目前来看踏天关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知道!”我平静说道:“如果,我踏破了天关,儒门还不让我见夏雨婷呢?” 王屠夫沉声道:“那你倒真可以大开杀戒了。” 我看向夏梦萦道:“儒门天关是碑林么?” “对!”夏梦萦道:“不过,你想踏天关,我还需要去找人商议一下。” “如果,这是放在夏家、严家主持半贤庄的时候,我们会迎接你进半贤庄。” “但是,程家人一向自视甚高,也瞧不起术士。他们不会同意术士踏天关。” “如果你们愿意等,可以五年之后再来。” 我微微摇头道:“我等不了那么久。这样,你先去帮我沟通。如果沟通不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那好吧!”夏梦萦走了。 我也转头看向了王屠夫:“这件事,不能全指望夏梦萦。我现在十分怀疑夏梦萦的沟通结果。” 王屠夫认真道:“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先礼后兵,还是先兵后礼!” “不过,无论是哪一个结果,你都需要冒点险!” 我想了想道:“你是说,儒门可能会用夏雨婷威胁我?” 王屠夫点头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如果,夏雨婷真是你的亲生母亲,而且,又被儒门洗-脑。用礼教大义来逼迫你的时候,你该怎么做?” 王屠夫道:“这番话,我早就想说,却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儒门当中食古不化之辈大有人在,对礼教的看重也超乎你的想象。夏雨婷能入碑林,必然是儒门佼佼者。” “万一……我是说万一,她看不惯你的江湖习气,让你留在儒门修心,你该怎么办?” 我摇头道:“我不会答应!” 王屠夫再次道:“如果,她以死相逼呢?你又该怎么做?” 我喃喃自语道:“这可能么?” “为什么不可能?”王屠夫道:“女人的心思和男人不一样。一旦偏执起来,只怕没有人能扭转。” “你别小看了父母对孩子的期望。” “李春风本就是江湖豪客,他对你的教育也比较随性,不是他对你的期望不高,而是不想强求。” “换做儒门呢?儒门对弟子的教育极为重视。” “子女如何,甚至可以关系到他本身在儒门的地位。” “你也是从应试教育走过来的人,你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那些父母与孩子互相折磨,甚至崩溃的事情,还少么?” “如果,夏雨婷对你也是这样的态度,你该如何?”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沉,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王屠夫语重心长的道:“到了那个时候,你的武功,你的秘术统统不管用了。因为,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对自己的母亲动手。” “大逆不道,毫无人性,这八个字,你担不起。” 王屠夫的话,让我心里凉了半截。 我过来之前,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过了,唯独忘记了考虑这一点。 王屠夫考虑的事情,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如果,王屠夫的预感成真,我该如何面对? 王屠夫说道:“李魄,你别怪我多嘴。” “如果,夏雨婷是你生母的话,至少,她不是一个可以为爱情,为亲情放弃一切的人。” “否则,以李春风的修为,他们两个想要离开儒门,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她跟你父亲走了吗?” “或许,她当初有什么苦衷。但是,也可以侧面证明,儒门在她心里的分量,要比你们父子俩还重。” 王屠夫道:“李魄,我今天的话已经说多了。” “这个恶人,我也做了。剩下的事情,就是需要你来想了。” 我沉声道:“我们想要瞒过儒门的可能性有多大?” 王屠夫道:“几乎没有!” “你来半贤庄的目的,有心的人,只要稍稍推敲一下,就能把你的来意猜到七八分。” 王屠夫再次说道:“半贤庄甚至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直接让整个江湖都知道,你是在半贤庄寻母。” 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王屠夫的担心2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可能么?” 王屠夫道:“如果,儒门之内也有贪狼,或者是弈天九星,就有这样的可能。” “你被儒门囚禁,就等于是替他们的人拔掉了一个对手,而且,不费一兵一卒。” 王屠夫语重心长的道:“李魄,你自己想想,你的师父全是江洋大盗,你自己也是一身匪气。” “不管你在江湖上闯出了多大名头,你在儒门的眼里,跟地痞、流氓、街头混混并没有任何区别。” “作为一个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母亲,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她能不痛心疾首吗?她能不希望你改邪归正吗?” 我小声道:“我爸当年不也跟我一样吗?” 我听过很多我爸在江湖上的传奇,我和叶阳的行事作风,比起他和我师父,简直就是好孩子。要不是他们中途归隐,我估计都能压过王魂和叶木的名头。 王屠夫叹了口气道:“我的傻孩子呦!你怎么就不想想当年的夏雨婷多大年纪,现在的夏雨婷又是多大年纪?” “女孩和女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夏雨婷遇上李春风的时候还很年轻,那时候,她像普通女孩一样,对爱情,对江湖传奇,有着深深的憧憬和好奇。” “李春风身上的匪气,甚至是他的颓废,都跟儒门中人的温文尔雅截然不同。” “不仅能引起一个女孩的好奇,甚至还能给她一种野性的吸引和霸道的安全感。” “时过境迁,她的身份和地位发生了变化,人也逐渐变得成熟。再回头看,就会觉得自己当年的行为幼稚而可笑。” “就算对李春风无恨,也会有怨。” “再看见你的时候,让你重归正途的意愿就会更为强烈了。” 我想了半天才说道:“这件事,就没解了吗?” 王屠夫声音一沉道:“唯一可以解除危机的办法,就是你去踏天关。” “你踏破了儒门天关,就成了半贤庄的祖师。” “这个祖师之位在儒门当中举足轻重,他们不敢对你如何。” “就算是夏雨婷想要压你,你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反过来压制她。” “在亲缘上,她是你的长辈。在师门上,你是她的长辈。这样一来,就可以抵消你的危机。” “怕就怕,儒门不给你踏天关的机会,直接让你过去认亲。” 林照听到这儿时,忽然道:“要是我们能请出一个足够分量的人主持公道呢?” 王屠夫摇头道:“想找这样的人,太难了。” “这个必须是儒门中人,还得德高望重,刚正不阿。” “这样的人,儒门中不是没有,但也不会站出来帮助我们说话。” “他们首先要保证的是儒门自身的利益。” “这个可能性太低了。” 林照道:“这事儿交给小橙子吧!我相信,她能找到合适的人。” “再让老刘去谋划的话,说不定真能找出一个可以主持公道的人。” “试试也好!”王屠夫并没抱什么希望,林照却拨通了陈疏雨的电话。 我却陷入了纠结。 王屠夫这番话,应该是早就想跟我说,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一次,正好是借着夏梦萦的态度把话说了出来。 可我却难以决断了。 江湖上,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 我没想到的是,仅仅隔了一天的时间,王屠夫的话就应验了。 半贤庄不仅放出了我千里寻母的消息,还派人过来通知我,让我在明天正午正式跪叩半贤庄山门,入门拜亲。 我被气得当场拍碎了桌子:“夏梦萦是怎么搞的?半贤庄的人怎么知道我来了?” 王屠夫的猜想,都是应该发生在我正式露面之后。 现在,我们五个人秘密赶来半贤庄的消息,只有夏梦萦一个人知道。 如果夏梦萦没有泄露我的消息,我还有可能中途退走,再从长计议。 这下,我想不出面都不行了! 王屠夫也是脸色铁青:“事情已经到这儿了,我们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李魄,你有什么打算?” 我沉声道:“林照,准备拜帖,明天我们过去拜庄。什么先礼后兵,先兵后礼,我都不需要。我要先看见真相再说。” 林照去准备拜帖的时候,王屠夫反问道:“你不怕真相一出,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吗?” 我沉吟道:“我想过了,你的所有猜测都是建立在夏雨婷是我生母的基础上。” “我必须要先确定这一点,再去考虑其他。” “你说的我也想过了,最糟糕的结果,就是我被关进半贤庄。” “我是不能跟儒门动手,但是我可以跑啊!” “儒门不也说:小杖受大杖走吗?我是尊重儒门思想的逃跑,问题应该不大。” 王屠夫白了我一眼:“土匪似的狡猾。” 正文 第一千二百章咄咄逼人 按照江湖规矩,拜山门一般都是在下午,而且,不能踩着人家的饭点过去,免得造成尴尬。 我故意让过了半贤庄给我规定的时间,在一点左右赶到了半贤庄的山门之外。 林照拿着拜帖走了上去:“两界堂堂主李魄,携堂下叶阳,王屠夫,林照,王小涣前来拜庄。劳烦通报一声。” 对方倒是很有礼貌的接过拜帖,走进了半贤庄。没过多久,一个中年人拿着拜帖走了出来,扬手把拜帖扔在地上:“庄主让你们午时跪拜入庄,你们不仅晚了一个时辰,还以名帖拜庄,简直大逆不道。” “庄主有命,让你们跪地思过!” 我冷眼看着地上的拜帖,缓缓道:“跪下,给我捡起来,双手奉还,上面要是沾了一点土,我要你命!” 江湖规矩,有人拜庄,即使庄主不想见对方,也得客气的把拜帖留下,委婉告诉对方改日再见。就算是把拜帖还回来,也得做足礼数。 因为拜帖就相当于一个人的脸面。你可以不见对方,但是要给对方面子。否则,这是在跟对方结仇。 那人冷笑道:“你知道自己是跟谁说话么?” “杀——”我暴怒之下,猛一挥手,王小涣、林照同时出手杀向对方! 按照我的脾气,应该是自己动手。但是,今天肯定不行,我是以堂主的身份而来,一派之主,不能第一个冲锋陷阵。 既然要撑这个面子,我就得把套路做足! 林照绕过对方主事之人,双爪如钩抓向看门弟子,两个看门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照掰断手臂,扔在了地上。 王小涣一掌拍中主事人前胸,把人打上半空,不等对方落地便跃起身形,抓住对方头发,把人斜着扔到拜帖跟前。 我缓步走上前去,一脚踩住对方脑袋:“把拜帖上的土舔干净,一点都不许剩。” “住手!”夏梦萦急匆匆从院子里赶了出来,第一眼就看见我踩住了对方脑袋,赶紧喊道:“李魄,你快把人放了。有话慢慢说!” 我运起内力怒吼道:“半贤庄主事人出来说话!” 夏梦萦吓得脸色发白:“你要干什么?快点放人啊!” 我见半贤庄里没有动静,抬起一脚踢上那人胸口,那人在一阵胸骨碎裂的声响当中,直奔着半贤庄大门飞去。 半贤庄大门顿时四分五裂,那人也没了动静! 这下,半贤庄高手倾巢而出,为首那个儒生打扮的人怒吼道:“李魄,你竟敢如此放肆?” 我看向对方道:“是猫是狗,你也得通个姓名吧?” “你要不想通名也行,我看你身上穿得又黑又白的,我就叫你黑白花儿,我家狗就这个名儿。” “放肆,放肆……”对方气得暴跳如雷:“简直反了,如此忤逆,也配称之为人。” 我眼神一冷:“杀!杀到他们会说人话为止。” 我一眼扫过去,就看出来那些人的修为,对方三四十号人,一个地煞境界的人都没有,我们这边却是四个地煞,一个宗师,想要杀光他们易如反掌。 叶阳,王屠夫刚走出来。就听见有人喝道:“半贤庄前,谁敢放肆!” 我抬眼看过去时,半贤庄里已经走出了七个老者,其中六个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地煞境高手,还有一个,我看不透深浅,至少也应该是天罡境强者。 为首那人站出来道:“老夫半贤庄现任庄主程元凯。谁能告诉我,这里是怎么回事儿?” 刚才被我气得快要发疯的人,飞快把事情说了一遍。 程元凯脸色阴沉道:“他说的,可对?” 我冷笑道:“你给我听好,我来半贤庄是为了查证真相,可不是来拜庄认母。” “如果,你我换过来,你会不会在没弄清夏雨婷是不是自己生母之前,就磕头叫妈?” 程元凯眉头微微一皱之间,我给王屠夫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拿出手机举在空中:“你们都是高手,应该能看清刚才的情景吧?” 我等王屠夫把视频放完才说道:“我按照江湖礼数投上拜帖,半贤庄扔贴不说,还要让我下跪?” “这要是你们半贤庄的礼数,我看你们庄里也没什么正经读书人。圣贤书都是对着屁-股念的吧?” 刚才那人暴怒道:“你敢侮辱半贤庄?” 我哈哈笑道:“我没工夫跟一群假读书的拌嘴玩。十天之后,两界堂对战半贤庄,分胜负,见生死!” 我说完抽出匕首抛向半贤庄大门。 匕首落地,就代表着两派正式宣战。 十天时间,正好够我们双方呼朋引伴,聚集人马。 也足够让两方决战的消息传遍江湖,引来江湖名宿主持公道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冒充忏魂先生 匕首落向地面的瞬间,夏梦萦忽然出手凌空抓向了雪亮的刀刃。 我的双目猛然一睁,刚想开口阻止,却把话给咽了回去。 刀锋割开掌心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过后,夏梦萦用鲜血淋漓的右手举起了短刃:“李魄,庄主,不能因为一场误会,就让半贤庄,两界堂见血搏命啊!” 程元凯双眼微瞌一言不发,我却冷声道:“再下战书,我看她能抓几次!” 叶阳看了我一眼,跨步而出,缓缓抽出了腿边匕首。 叶阳出手必然是以气驭剑,就算神兵利器,也难挡他一剑之威,更何况是夏梦萦的血肉之躯。 但是,这个时候,我已经不能停手了。 哪怕是我说上一句软话,都会引来无数的后患。 我传音给叶阳道:“收着点手,别把夏梦萦伤得太重。” 叶阳还没出手,就听见有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有朋自远方来,剑拔弩张,可是我们儒门的待客之道啊!” 对方声音虽然温和,却让我心里微微一紧。 两界堂加上半贤庄,十多个地煞高手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对方忽然切入我们阵营中间。 这人修为达到了什么程度? 我转头看时,却看见一个身着唐装,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拿着一朵像是刚刚摘下的鲜花缓步而来。 对方走到夏梦萦面前:“女孩子持刀持剑,虽有巾帼之气,有时却又煞了风景。这朵小花送给你。” 夏梦萦懵懵懂懂接过鲜花时,儒门特有的浩然之气却温润如水的包裹在了她受伤的手上,她伤口虽然没有愈合,却不再流血了。 老者自然而然接过夏梦萦手中的匕首,反复看了几次:“孤注一掷,勇者之刃。可惜,只是小勇,未成大勇。” 老者拿着匕首转身走向半贤庄:“严兴,好久不见了。” 站在人群中的那个天罡境老者,几步走了出来:“老师,是你吗?” “学生严兴,拜见恩师!” 严兴一跪,半贤庄上下全都拜倒在地。 老者却哈哈笑道:“严兴啊!我算不上是你的老师,你也不必持此大礼。” 严兴却是泪流满面:“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对我的教诲,严兴一日不敢稍忘。” 老者笑道:“你还是太执着于礼节了。起来吧!都起来吧!” “谢先生!” 半贤庄的人纷纷站起身时,王屠夫低声道:“李魄,你小心点!这个人号称:忏魂先生。是儒门三大鸿儒之一,无论身份和修为都能代表儒门。” “在儒门之中也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林照震惊道:“小橙子说要请他出山,替你主持公道,我还以为小橙子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把他弄来了。” “这人是把双刃剑,弄不好……”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同时向几个人传音道:“准备好跑路吧!这下玩大了。” “什么特么忏魂先生,那是老刘那老犊子。” 什么大勇,小勇的,那都是老刘在两界堂跟我扯的犊子,他说话时候那表情,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饶是王屠夫达到了宗师境界,也差点没控制住喊出声来:“忏魂先生,他……” 半贤庄不少人都往王屠夫这边看了过来,不过并没有人觉得奇怪,因为,他们也在震惊当中。 王屠夫咬牙传音道:“那老东西想死啊?他修的是鬼道,跑这儿来装大儒,这是要疯啊?” 我也觉得奇怪。 老刘活着那会儿,清朝已经亡了。那时候,私塾倒是还学四书五经,但是科举都没了,谁还能像明清时候那样,逮着四书五经往死学? 再说,老刘是一门心思当师爷,学的那些东西大部分跟儒门不挨边儿,你念个《三字经》、《千字文》就想来半贤庄里蒙大儒? 开什么玩笑? 更重要的是,儒门修的是浩然正气啊! 老刘带着那一身鬼气进了半贤庄,那不是耗子舔猫鼻梁骨——嫌自己命长了吗? 这老犊子是专门过来给我添乱的吧? 回去一定得往死里打! 我正准备带着老刘跑路的时候, 程元凯已经走了上来:“半贤庄主程元凯拜见先生,先生……” 严兴赶紧道:“庄主,先生不喜欢繁文缛节,平常些就好。” 无论修儒,修佛,还是修道,修到高深之处也就不在意形式,而是回归平淡。 真正的忏魂先生已经到了那种境界。 我听到这里算是松了口气,老刘在两界堂满嘴跑火车,哪有一点世外高人的样子。 我是真特么怕他露馅啊! 这要是穿帮了,他站在一群大儒中间,不得让人打得连渣都不剩? 正文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冒充忏魂先生2 我都要被老刘气疯了,那货还偏偏就一点不着急,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位李堂主与半贤庄之间的纠纷,我听了个大概。” “我想为这场纠纷调解一二,诸位不介意吧?” 程元凯就算再不愿意,也不敢得罪大名鼎鼎的“忏魂先生”,只能陪着笑脸道:“能有先生主持公道,我半贤庄求之不得。” 我却冷声道:“我不管你是谁?如果,你是来和稀泥的,那就免开尊口吧?” 我一句话顿时惹怒了整个半贤庄,原本还是能克制情绪的儒门弟子,纷纷怒喝出声,大有要为忏魂先生讨还公道的意思。 我冷笑道:“你们急什么?” “半贤庄扔我拜帖的事情还没解决,你们就想要说和?” “那个什么先生,你是专程过来拉偏架的吧?” 老刘转头向程元凯说道:“这件事,我看是半贤庄无礼在先啊!” 程元凯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请先生入庄稍坐,容我再向你详细解说。” 老刘微微摇头道:“眼前的事情都无法善了,我岂能随便进庄。” 老刘说完便向我走了过来,看那架势是要向我赔礼,这个举动可吓坏了严兴。 “老师,且慢。学生在此,岂能让老师赔礼?” 程元凯这下也是骑虎难下了,严兴真要给我行礼,半贤庄的脸面也就彻底没了。 对方赶紧说道:“李堂主,我半贤庄此举虽有瑕疵,但是你也伤了我们的人……” 老刘却在这时把脸一沉:“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为何含糊其辞?” “这样的结果,我儒门不要也罢!” 程元凯已经被逼到墙角,不得不做出姿态了:“来人,打开中门欢迎贵宾。方才三人,逐出半贤庄。” 严兴走上去捡起拜帖,抚净了上面的泥土,郑重交到了我的手里。 我冷笑之间带着人走进了半贤庄,双方分宾主落座,奉茶之后,程元凯才在老刘示意之下,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最后又说道:“李魄既然知道生母的消息,却多年不来相见。如此忤逆不孝之人,晚辈让他拜门思过,可曾有错?” 老刘淡淡道:“李堂主,可有话说?” 我冷声道:“家父确实与半贤庄夏雨婷有过一段交往,但是,这也不能证明夏雨婷是我生母。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换做各位能先来磕头么?” 在庄门前为难过我的那个人,冷笑开口道:“真是笑话。在世为人,不知道自己生母是谁?与禽兽何异?” 我看向对方道:“这位朋友怎么称呼?你要是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那就是还不如禽兽。” 那人不屑道:“本人程力。” 我给王屠夫打了个眼色,才笑呵呵的问道:“儒家有句话叫:朝闻道夕可死矣。是什么意思?” 那人微微一愣之后,下意识的说道:“连这个都不懂?果然是禽兽之辈。我告诉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早上得知真理,当晚死去也未尝不可。你听明白了吗?” 我微笑道:“你说错了,我来告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程力哈哈笑道:“一个目不识丁之人,还想与我论道?我今天就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不疾不徐的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意思是……” “我早上知道你家怎么走,不到天-黑我就去弄死你。” “王屠夫,他家住哪查出来没有?给我弄死他全家。” 王屠夫沉声道:“格杀令悬赏已经发出去了,我保证,他家今晚之前鸡犬不留。” 程力的脸色一阵惨白之间,程元凯拍案而起:“李魄,你敢如此张狂,欺我儒门无人不成?” 我冷眼看向对方道:“在我看来,你半贤庄只有贱-人!” 半贤庄高手顿时拍案而起。 “坐下!”老刘的脸色阴沉似水:“半贤庄一向如此做事么?” 严兴赶紧道:“老师,这件事情半贤庄并无大错!” “你不要叫我老师。”老刘的一句话就让严兴变了脸色。 老刘沉声道:“身为儒家弟子,我不求你能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但也不能做事如此武断。” “我问你:夏雨婷本人可曾承认,李魄是其亲子?” 严兴摇头道:“不曾!” 老刘再次问道:“半贤庄里可曾有人作证,夏雨婷所出之子就是李魄?” 严兴再次摇头道:“也不曾!” 程元凯道:“先生,李魄上门认亲,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老刘反问道:“李堂主何时说过自己是来认亲?难道,堂堂儒门已经到了连话都听不明白的地步了吗?” 程元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也算是松了口气,有些话,可以开口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别有隐情 我从进了半贤庄就开始提心吊胆,生怕老刘一个弄不好把自己给玩没了。 我刚才叫嚣着要灭了程力,一半是真的动了杀心,另外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掩护老刘。 现在看来,这老货有两把刷子啊! 落在大儒堆里也是游刃有余啊! 那我还怕个锤子啊? 就继续往下演呗! 我不疾不徐的说道:“我很想知道,你们凭什么认为我是过来认亲?你们有人证,还是有物证?又或者,夏雨婷本人亲口承认过?” 老刘顺势说道:“李堂主的话,正是我想问的。” 程元凯道:“夏家之人都在厅中,一问便知。夏川,你怎么说?” 夏家家主夏川上前一步道:“学生夏川,可以用人格担保,小女夏雨婷一心向学,从未结婚生子。” 程力忍不住道:“夏雨婷并未成亲,半贤庄里尽人皆知。是否生子,恐怕只有夏家知道了吧?” 夏川脸色一沉:“程学兄在讽刺我夏家家教不严么?” 这一下,不仅程力脸色大变,就连程元凯的脸上也挂不住了:“程力,你再敢胡言乱语就给我出去。” 程力咬牙道:“庄主,并非是学生胡言乱语。” “李魄若无把握,怎么会跑到半贤庄来认……来求见夏雨婷?” “况且,当年夏雨婷与李春风之间交往甚密,也是有目共睹。至少,现在夏家也无法解释,李魄为什么一定要见夏雨婷。” “你……”夏川被气得脸色发白,却无法反驳。 “交往甚密”这个词,确实难以衡量两个人的关系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 王屠夫听到这里不由得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来。 程力怒道:“妇道人家,大庭广众之下……” 王屠夫不等他说完就怒骂道:“妇道人家如何?要是没有妇道人家,你早被擦在纸上扔进粪坑里去了。” 王屠夫指着对方道:“还有,我警告你最好别乱说话,本宗师地位等同鸿儒。小心我让你跪下掌嘴。” 宗师走到任何地方都会得到应有的尊重,侮辱宗师的代价,许多人都无法承受。 程力震惊道:“你是宗师?” 王屠夫拿出宗师令拍在桌上:“你跪不跪?我给你三息时间选择。” 程力脸色一时漆黑。 宗师的身份代表着王屠夫已经超出了术士的界限,即使见了宗门掌教,也可以平起平坐。 老刘开口道:“王宗师,半贤庄弟子少在江湖上行走,不知道宗师威名。有冒犯之处,在下代为赔礼。” “不敢当!”王屠夫起身回礼,算是让双方各有面子。 老刘坐下来道:“请问王宗师方才为何发笑?” 王屠夫道:“我笑,一群大儒竟然为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却找不到半点解决的办法。这就是常说的:读死书,死读书吧?” 程元凯面带不悦的道:“王宗师,有解决的办法不成?” 王屠夫说道:“叫夏雨婷出来,当面拿下她一根头发,去做个亲子鉴定,问题不就解决了么?还需要继续争论么?” 程元凯道:“夏雨婷已经进了半贤庄碑林,除非半贤庄遇上重大危机。否则,不能打扰碑林内大儒静修。” 王屠夫笑道:“夏雨婷的父母呢?也去了碑林?” “据我所知,外祖父母与外孙子女,也可以鉴定。” “如果夏雨婷是堂主亲母,他和夏雨婷的父母一定有相似的基因。” “现如今想要找个这样的机构,并不困难吧?” “这个……”程元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的眼神猛然一冷:“程庄主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一直以来都在戏耍我不成?” 老刘的脸色也冷了下来:“程庄主,何事吞吞吐吐?” 程元凯面带为难的说道:“我说,夏雨婷的亲生父母早已作古,你们会相信么?” 我哈哈大笑道:“程元凯,你是不是觉得我两界堂太好说话了?” 我回手指向夏川道:“刚才他自称是夏雨婷之父吧?他是死人么?” 夏川苦笑道:“李堂主息怒,在下只是雨婷的养父。她的生身父母是我早年同窗,两人确实早已不在人世,她们临终前把雨婷托付给我。” “这件事,雨婷本人也是知道的。” 我还没开口,老刘就先说道:“诸位,你们都是儒门名宿。现在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半贤庄凭什么认定李魄是过来认母?” “难道就凭你们的主观臆测不成?” 半贤庄以程元凯为首的七个大儒全都不说话了。 我却在这个时候慢慢悠悠的说道:“这件事在我看来,说不定程庄主颇为无辜!” 正文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忽生变数 我话一出口,不仅程元凯愣住了,就连王屠夫他们也莫名其妙的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唯独老刘微笑不语。 程元凯愣了几秒之后,怒声道:“李堂主是在讽刺老夫不成?” “这你就错了!”我摆手道:“我李魄虽然是江湖草莽,但也不是任人戏耍之人。” 我直视程元凯道:“我赶来半贤庄,并未大张旗鼓,事先更没有通知过任何人?诸位怎么知道我到了半贤庄外围,又是如何得知我的目的?” 我不等对方开口就看向夏梦萦:“我想,这件事跟夏梦萦有关。” 夏梦萦脸色惨白道:“李魄,你在怀疑我?” “如果我怀疑你,就不会在第一时间约你出来。” 我把自己跟夏梦萦会面的过程,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程庄主,我说这番话,不是证明我怕你们半贤庄,而是向你阐明,我一开始对半贤庄的态度。” 程元凯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皱眉之间,把口气放缓了很多:“李堂主,继续往下说。” 我继续说道:“当时,我对夏梦萦说,要等她的消息。我等到的却是半贤庄让我跪拜入门的通牒。” “我很想知道,夏梦萦回来之后,都跟谁提起过我此行的目的?” “诸位又是怎么认定了,我要登门认亲?”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夏梦萦,后者郑重道:“我可以起誓,我只和家主提起过李魄的目的。” 夏川顿时愣住了:“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 夏梦萦难以置信的看向夏川时,后者像是想起了什么:“别怕!你把跟我见面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夏梦萦道:“我与李魄见面的时候,是本月三号的下午,当晚七点左右,我就在主家会客厅里与你相见。” 夏川听到这里,不由得震惊道:“你说什么?七点在会客厅见我?那时候,我在跟严老下棋啊!” 严兴愣住了:“那晚,明明是我跟程兄论道,什么时候跟你下过棋?” 夏川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那晚,我们不是在听雨轩中下棋吗?观棋的还有你的弟子严冰啊!” 这时一个中年儒生也站了出来:“夏师,当时是你一个人在听雨轩里下棋。” “我本来是跟夏学兄约好,要去听雨轩下棋。看见你自己在听雨轩里,我们不敢去打扰你的雅兴,就退出来了。” 另外一个儒生也站了出来:“的确是这样。” 夏川的脸色微微发白:“那跟我对弈到凌晨的人是谁?一直站在我身边伺候的又是谁?” 这时有人说道:“三号那天晚上,我看见梦萦学妹自己坐在会客厅里,好像是在等谁,她自己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夏梦萦的脸色也跟着变了:“那天我没看见家主?” 老刘看向程元凯道:“程庄主,你从谁那里得知李魄要认亲的消息?” 程元凯转头道:“程力,当时是你向我禀报李魄认亲,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程力也是一脸茫然:“我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是啊!谁告诉我李魄要认亲?” “我……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严兴猛的站了起来:“快,跟我走!” 严兴也顾不上跟老刘打招呼,便带着几个高手匆匆离去。 老刘沉声道:“诸位都好好想一想,是谁告知你们李魄的消息?” 在场的几个主事人,不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了消息,就是看见了根本不该出现的人。 几个人越说,场面就越是混乱,儒门几个宿老出面镇压才把场面给控制了下来。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后者向我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轻举妄动。 我本来以为是夏家人故意给我使了绊子,想让我跟程家发生冲突,他们好借此推翻程家,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比我想得更为复杂。 没过多久,严兴就带人返回了会客厅,面色凝重的说道:“李堂主,今日半贤庄有事。还请堂主先回去等待消息。” “我们尽快给堂主一个答复。” 我站起身道:“那我就先告辞,希望你们能早点给我答复。” 我还未走出大门就听见夏川说道:“梦萦,这段时间,你先负责接待李堂主吧!暂时不要回来。” 夏梦萦还要说话,却被夏川用眼神制止,她也只能跟着我走出了半贤庄。 我站在门外看向半贤庄的大门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夏梦萦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李魄,你能先别问我么?我现在的心情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我给王屠夫打了一个眼色,后者悄悄联络了陈疏雨。 正文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封闭山门 我回到酒店之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风若行告诉我,她快要拿刀砍人了。脱线儿媒婆已经盯上黑夜枭和云裳了,天天琢磨怎么把他俩连一块儿。 黑夜枭无奈反击,一到晚上就给苏苏下咒,整个三楼不是有人在念巫咒,就是有人在做法反咒。 两界堂几天没睡好了,要不是为了解救零和林霰那两个倒霉孩子,他们都要策划联手屠神了。 风若行极其严肃的问我:你丫的,是给两界堂弄回来一个劫数吗? 这个,大概,说不定,也有可能吧? 我还问了一句:王小涣走了之后,江均辞什么反应? 风若行道:“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儿还上网撩个妹子!” 我听得目瞪口呆,江均辞这货心可真大啊! 这货是不是看王小涣已经掉他池子里了,就可以先养着了,反正王小涣也游不出去! 不对! 这里面肯定有啥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不是让那个脱线媒婆传染了? 林照坐到我身边道:“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着急?正常的情况下,你不是应该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见到你母亲吗?”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不起来?” 我沉声道:“说感情的话,我对自己的生母或许是怨大于爱吧?这个我不想说,说多了徒增伤感。” “就像我爸说的那样:咱们爷俩儿的日子,过得不是也挺好吗?” 我声音停顿了一下道:“还有就是血缘的感应!” “普通人也会有血缘上的感应,更不要说是术士。” “那种感觉很玄妙,甚至无法用秘术来解释。你和林霰是不是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林照点头道:“只要我们在一个城市就可以。超过这个范围就不行了。” 我微微摇头道:“可是,我感觉不到夏雨婷。” 我继续说道:“我知道,不能什么事情都相信感觉。” “可是,这一次我心里却在动摇。” “我甚至在怀疑,这样跑来儒门究竟对不对?” 王屠夫也走了过来:“我觉得,你来是对的。” “你不来,可能心里一辈子都会有这么一根刺。不把这个刺拔出来,你可能这辈子都过不去这道坎。” “即便你不是为了夏雨婷而来。也应该探查一下,你父亲李春风在铁瓦寺一战之后,忽然来到半贤庄的秘密。” “李春风在半贤庄停留了一年之久,难道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么?” 王屠夫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不建议你去胡思乱想,等着去看真相就好。” “也对!”我含糊应对着王屠夫的时候,夏梦萦忽然带来了一个消息:半贤庄封闭山门了。 我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封闭山门是什么意思?” 夏梦萦道:“就是半贤庄全面戒严,放弃半贤庄外院,所有人撤入内院。开启外院机关,只留死士。” “不到山门重开,任何人不许出入!” 我震惊道:“半贤庄遇上什么麻烦了?” 夏梦萦低声道:“应该是镇魔碑出了问题!” “半贤庄的宗门天关就是镇魔碑。碑林下镇压的凶魔,稍有不慎就会出来伤人。碑林书院之所以会挑选大量的精英弟子入院修行,就是为了加持镇魔碑。” “这次,你来半贤庄的消息会被泄露出去,很可能是因为镇魔碑开裂,让凶魔跑出来了。” 林照也开口道:“你不说,碑林书院有大儒在看守么?” 夏梦萦道:“说不定碑林书院那边已经遭遇不测了。”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糟了,老刘那老犊子还在半贤庄里面呢! 他扮演的身份还不低,这不是等着露馅么? 老刘的身份一旦暴露,很有可能被半贤庄当成奸细,又被碑林凶魔当成对手,两面受敌。 这个老货就是不知道省心点! 我起身就想去救老刘,夏梦萦却误会了我的意思,赶紧拦住我道:“你这样是进不去的。” “半贤庄为了防止凶魔出世,在庄里布下了儒门大阵。贸然闯入,就算是天罡之上的窥虚境高手都会灰飞烟灭。” 我心头又是一紧:这么说,老刘不是连溜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叶阳忽然对夏梦萦说道:“夏家家主让你出来是什么意思?” “家主是……”夏梦萦说到这里也愣住了。 半贤庄大劫来临,作为半贤庄的高层,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遣散低级弟子,跟凶魔决死一战。要么就是完全封闭半贤庄,与宗门共存亡。 半贤庄显然选择的是后者,夏川大概也判断到了程元凯的意图,他特意嘱咐夏梦萦跟我们出来,不会没有深意。 正文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或许没想多 夏梦萦道:“家主并没告诉过我什么啊!” 我看着夏梦萦道:“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跟你有关的人,或者有关的事情?” 夏梦萦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没有!我跟江湖人交集不多,唯一有些交情的人就是你们。” 王屠夫连着问了夏梦萦几个问题,她却是一再摇头。 王屠夫无奈道:“我把能问的都问了,看来夏川让她出来,只是一个无意间的举动。我们想多了。” “或许没想多!”我看向夏梦萦道:“儒门有没有不让你做的事儿?或者不让你见的人?” “好像是……没有……不对,应该是有。”夏梦萦先是摇头,马上又点头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样的一个人。” “他住的地方,离我们这里不远。” 我眼睛一亮:“走,先上车,详细的事情路上再说。” 夏梦萦上车之后才说道:“我记得,在自己小的时候,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吧!跟着半贤庄里的孩子一起在树林里背书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们还是照例在树林背书。” 林照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下雨了,你们还要去树林里背书?” 夏梦怡叹了口气道:“那是半贤庄弟子的必修课。我们从五岁开始就在树林背书,无论风霜雨雪,都要规规整整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直到我们能做到心无外物,专心致志的背书,才能离开那里,正常上学。” “有些人一两年就能从林间书苑里走出来,有些人到了十岁都离不开书苑。” “那些人,就会被儒门淘汰,从父母身边送走,再不许回到半贤庄。” “支撑我们走出林间书苑的,并不是对学习的渴望,而是被从父母身边带走的恐惧。” 夏梦萦似乎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很快把话题带回了正轨:“那天,气温忽降,我们被冻得瑟瑟发抖,但是谁也不敢离开书桌,甚至不敢去搓一下快要被冻僵了的手。” “因为,我们都害怕随时可能出现的监学。被他看见,我们都要受到处罚。” “那时候,树林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我们都以为是监学来了,赶紧大声背书,谁也不敢往他身上多看一眼。” “那个人就在我们身边来回走过几次,一边走一边说:这是何苦呢?搞这些东西是给谁看?又有什么用?” “儒门啊!早晚要败坏在这些人的手里!” “儒门的根都烂了,还谈什么光大儒学。” “存天理,灭人欲!笑话,天大的笑话!” 夏梦萦说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存天理,灭人欲’是什么意思?” “但是,也从没遇见过在林间书苑里如此大呼小叫的人,就一起往他身上看了过去。” “那个人穿着一套黑色的儒服,他身上却看不见半点儒家风范,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疯子。” “那个人对我们说:来,你们跟我来。” “我们本来是不想走,可是不知道怎么就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林间书苑。他一直把我们带到书院远处的一间屋子。指着屋子说:你们去看看,屋子里有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按照他的话往屋子里走。” “我们进去之后才知道,那是监学休息的地方。屋子里摆着酒菜,生着火炉,监学和一个女人喝得酩酊大醉。” “那人说:你看看,他让你们在树林背书,自己在这里花天酒地。你们就不想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你们长大了,不想跟他一样吗?” 夏梦萦道:“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时候,我们当中年龄最大的那个学兄,咽着口水的说:我也想,我长大了,也要这样舒服,也要这样看着孩子背书。” “那人哈哈大笑着说: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回去吧!回去问问你们父母、老师,为什么他们能做的事情,不让你们做,都去吧!” “书苑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信了他的话,还是因为害怕,一下子全都跑光了。只有我自己站在原地没走。” “那个人问我:你为什么不回去?” “我对他说:我觉得,你说的话不对。可是,不对在哪儿,我却不知道。” “那人在我头上摸了两下:如果,有一天你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你来上林村里找我,我就住在那里。” “然后那个人就走了。” “我自己冒着大雨回了家。到家之后,我才知道所有的孩子都被抓起来,关进了思过堂。” 正文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上林小区 夏梦萦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也被带进了思过堂,带我去的人就是家主。” “他在路上问我:那个人都跟我说了什么?我又是怎么回答的对方?” “我就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他警告我,进了思过堂就说当时害怕,跟着那些人一起跑,最后跑迷了路,到了晚上才找回来。其他的,什么都不许说。” “我听了家主的话,那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撒谎。” “那天之后,我们都被关在思过堂里抄书思过,一直关了一个月才被放出来。” “我回到林间书苑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带头的孩子不见了。” “有人说:他是被送出了半贤庄,也有人说,他在思过堂里被人打死了。总之,半贤庄不许我们再提那个人。” “后来,家主却跟我说:你最好不要见那个人,除非逼不得已。” 夏梦萦说完叹了口气道:“家主让我跟你们出来,或许就是为了让我去见那个人。”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直皱眉头:“夏川没告诉过你那个人是谁吗?半贤庄因为他一句话,就能如临大敌?” 夏梦萦摇头道:“没有说过!不过,我怀疑那个人是叛儒。” “叛儒?”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王屠夫解释道:“叛儒,也被叫邪儒。属于儒门一脉,但又不容于儒门。” “简单点说:他们是儒门的叛逆者,或者是把儒家思想扭曲的人。儒家济世,叛儒谋私。” 王屠夫道:“我不太懂儒家的思想,只不过是听过江湖传闻!具体的事情,还得请夏老师给你讲。” 夏梦萦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半贤庄,甚至儒门都不允许我们跟叛儒接触!” “叛儒?有点意思!”我说道:“我一直有个问题弄不太明白!” “我们术士,能纵横江湖,争胜负,斗鬼神。不是凭借武道修为,就是解法诸神。” “儒家的思想里没有天堂地狱,也没有诸天神佛。子不语怪力乱神,才是儒家对鬼神的态度……” 叶阳听到这里从鼻子哼了一声道:“多读点书吧!别在夏老师面前丢人。孔子不是不信鬼神,是说不崇拜,不信仰,对鬼神敬而远之。” 商周时期直至春秋战国,鬼神之说正处于鼎盛时期,如果说,身处那个时代的孔子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恐怕并不正确。 我看了叶阳一眼:“你杠精附体了是不是?我是在跟你讨论学术吗?大致意思领会就行了!” 叶阳慢悠悠的道:“你要说什么直接说,两界堂里学历最低的人,就别谈什么儒家思想了。咱们有话说话不行么?” 我气得直翻白眼:“我是说,儒门力量来自于自身修养出来的浩然正气。既然如此,叛儒,邪儒,他们身上的浩然正气是哪儿来的?” 老话讲:鬼怕恶人! 其实,这话说得不对! 鬼最害怕的不是恶人,而是正人君子。 人若胸怀坦荡,刚正不阿,不用任何外物,不求神明保佑,也能百邪不侵。 可惜,多数人做不到。 夏梦萦沉声道:“李魄,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是,我没办法给你解答。甚至,半贤庄的大儒也没办法给你解答。” “儒学与江湖无关,你把半贤庄当做江湖门派就可以了。” 我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半贤庄与叛儒之间,只是理念不合。就像小说里剑宗与气宗之争对么?” 夏梦萦低声道:“或者,可以这样理解吧!” 我这句话是在试探夏梦萦,看来,她是真不明白邪儒的根本。 儒家思想并不激进,极端,哪怕是理念不合,学术之争,也不会出现你死我活的局面。 邪儒的力量应该是另有来源! 只不过,夏梦萦不知道! 这一路上,我没再去提起儒门的事情,等我们赶到了上林村时,我才懵住了:“你管这叫上林村?” 夏梦萦看着眼前的小区也呆住了:“我印象里,这就是上林村的位置啊!” 林照拿着手机查了一下地图:“这里叫上林小区,不是上林村。会不会是小区改造把上林村给改没了?” 我转头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打听一下,看看这么回事儿?” 我和林照进了小区之后,到处去找物业,却怎么也找不到物业办公室在什么地方。 林照指着小区里的标识牌道:“那上面不是写了么?物业在那边,咱们怎么就找不着地方呢?” 我眼看着小区住宅楼道:“你没发现什么地方不对么?” 林照看了一圈:“没什么不对啊!平常住的小区不都这样么?” 正文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上林小区2 我摇头道:“这你就错了。我们平时住的小区,白天很少看见有人走动。因为,白天的时候多数人都在上班,尤其是年轻人居多的地方更是如此!” “如果,这里真是上林村改造的小区。那就是老年人居多,难道老年人白天都不出来吗?” 林照猛然一惊道:“你说得对,这个小区太安静了。就像是一个人都没有。” 林照说话之间,往一楼的方向贴了过去,她想看看屋里到底住没住人。 等林照探着脑袋往屋里看时,我也看见一个穿着保安衣服的人走了过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找物业!”我指着远处的标识道:“那标识牌不是指的那边吗?” 保安笑了笑道:“那个标识牌不对!物业在一单元一楼了。你们要干什么?” 我随口说道:“我想在这租房子,找物业问问有没有?” 保安道:“那你得晚上六点以后过来,物业经理今天是晚班。” 我装成是随口问了一句:“物业经理还有晚班?白天值班的经理呢?” 保安道:“就一个经理,他也是倒班,你们想找他就晚上再来吧!” 保安说这话就要往别处走,我顺势看向对方脚下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小区里面别乱走,也别什么地方都看。” “有些地方,你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还有些东西,你看见了,这辈子就跟着你了。” 我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仍旧是故意说道:“让你说的这是凶地一样?” 那人转过身来,从帽檐下面斜着眼睛看着我道:“小伙子,你知道什么是凶地吗?” “凶地,有先天和后天的说法。” “有些地方,本来就是大凶之地,进去就出不来。” “有些地方,是来了不该来的人,遇了不该遇的事儿,福地也能变成凶地。” “先天,后天的兄弟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两个东西撞在一起了。” 保安笑道:“有些地方啊!你看着不会出事,其实里面的东西还没睡醒。或者说,还没找上你啊!等到找上你的时候,你想哭都来不及啦!” 保安背着手走了,我却站在原地一直没动。 林照走过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说,上林小区原来就是凶地,加上死了一个不该死的人,变成大凶之地了?” “他一个保安,能够知道这么多?那人不会是术士吧?” 我摇头道:“我只知道他不是活人!” 林照惊声道:“他不是有影子吗?” “你刚才仔细看他影子没有?”我压低了声音说道:“他的影子错位了。” 正常情况下,人的影子在光照之下,能变长缩短,或者发生扭曲。但是,绝不会发生断裂似的错位。 刚才那个保安的影子,脑袋往边上挪动了一些。 如果只看影子不看人,那就是一个人的脑袋被砍下来之后,落在了尸体肩膀的地方。 这不就是跟刑场上,被斩首的尸体一样么? 古时候,刑场上无论首级被刽子手砍出去多远,他都得把人头给捡回来,摆在尸体边上,等着家属过来收尸。 刚才,站在那儿跟我说话的是个人。 但是,影子却是一具被斩首的尸体。 死人不带影子,那是一般老百姓的说法,真正修为高深的鬼怪,一样可以让人看见影子。但是,活人的影子,跟死人的影子,一定会有差别。 别以为看见对方有人影,你就敢往他旁边站。 等到你发现影子不对劲了,说不定看见的就是一张对着你冷笑的脸。 林照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我去追他?” “不用!”我沉声道:“那个人让夏梦萦来上林村找他,不会没有用意。我们这样动了手,怕是后面会有变数。” “再说,夏梦萦七八岁时候的事情,距离现在应该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了吧?这中间有什么变故,怕是难以说清了。” “那个人究竟还在不在上林村,都是一个未知数。” “等晚上过来看看结果再说!” 我转身要往出走的时候,林照忽然道:“你说,那人的出现,会不会跟李叔叔他们落脚半贤庄有关?” 我微微一愣道:“夏梦萦多大年纪?我看她应该跟我岁数差不多吧?” 林照道:“这个一会儿去问问夏梦萦就知道了。如果,那个人真是在李叔叔落脚的时候出现在半贤庄。说不定,半贤庄这次封闭山门,跟李叔叔他们也有关系!” 我自言自语的道:“儒门有大阵吗?他们也玩阵法么?” 我不知道的是,自己还在疑惑的时候,叶阳他们那边也遇上了怪事。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租赁合同 陈疏雨说到这里稍稍顿了一下,又往后说道: 那几个工人说,土坑里的先生,忽然扯着嗓子喊了那么一声,好像是什么书中藏的话,就没了动静。 土坑边上的白蜡,也一下被风全给吹灭了。 工地里面变得一片漆黑。 那几个工人都吓坏了,连滚带爬的从山上跑了下去。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工头连哄带骗的带着人上去之后,才发现那个先生已经死在了棺材上。 那个先生不知道死了多久,尸首还是坐在棺材顶上,两只眼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扣下去了,瞪着血糊糊的两个眼眶子,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工头乍着胆子想把先生的尸首弄下来,谁知道,他那尸体也挪不动了,就像是被粘在了棺材上一样,想挪都挪不下来。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别的开发商手里,多数是宁可赔钱也不再碰这块地。甚至,还有可能再把那棺材原封不动的埋起来,找到一个下家赶紧出手。 但是,那个开发商却是出人意料的找到上林村原来的村民,问他们谁能解决那口棺材,只要能把棺材弄走,他愿意支付巨额的酬金。 后来,村里真站出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具体是谁,又长什么样子,就连山林村的人都说不清了。 他们都知道那个人是村里的,但是谁又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当时,还有人提醒开发商,别信那个人,还特意点出来那个人身上的蹊跷。 开发商当着那个人的面儿在村里问了一圈,那个人明明知道村民都在说不知道他是谁,却始终一言不发的等在那里。 等到开发商问完了,才客客气气的把他请上了车。 没有几天的工夫,工地就开始动工了,那口棺材不知去向。 那个人,好像还在村里,又好像是不在了,总之,没有人再谈起过那个人。 不过,有确切的消息说,开发商在建上林小区的时候改动了图纸,把小区修成了现在这种口字形的样子。 陈疏雨说道:“现在,我能从当时工地追查到的消息只有这些。当时的开发商,现在不在国内,我正在找国外的朋友,帮我找那个开发商。对了……” 陈疏雨想起了什么:“我还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当年上林村的人,选择回迁的并不多。大概只有不到十户人家,还都是老年人。” “因为,当年工地上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上林小区的房子也没卖出去,那里也就成了废楼,很少会有人入住。” “我知道了!查到其他消息马上通知我。”我挂断电话道:“这么说,上林小区里当年出现的棺材和那个处理掉棺材的人,才是重点。” 夏梦萦说道:“那个人应该是儒门中人。他应该是一直在用儒门秘术‘熟视无睹’隐瞒自己的身份。” 熟视无睹,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是:经常看到却跟没有看见一样。 如果,你每天都会在一颗杨树边上路过,时间长了,你也就不会往树上看了,因为,你知道,那棵树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悄悄把杨树换成了榆树,或者差不多的树木。你可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发现那棵树换了。 甚至,还会回忆一下,是不是自己记错了,那里本来种的就不是杨树。 儒门的“熟视无睹”就是如此,施展秘术的人会一次次出现在你面前,但是从来不跟你说话,也任由着你去议论。 时间一长,见过他的人,不仅不会跟他越来越熟,反而会渐渐忘了他是谁。 夏梦萦道:“那个让我来找他的叛儒,应该就是当年修建了上林小区的人。” “熟视无睹,熟视无睹……”我念叨着道:“看来,上林小区里的怪谈,是他留给你的考验!” 夏梦萦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只有我们破开了怪谈才能找到对方?” “对!”我点头道:“你自己也说,他当时并没告诉你,他的名字。” “实际上,他告不告诉你都不重要。他既然已经对村民动用了秘术,你就算知道他姓甚名谁,你也打听不到对方在哪儿?” “除非,你一到上林村,他就自己出来见你!” 我沉声道:“走吧!先进小区看看,那些怪谈都是什么名堂!” 我从小区大门进去之后,直奔小区中间花坛走了过去:“冷狗,你看这个位置,是不是当年埋棺材的地方?” “看不出来!”叶阳道:“儒门不信风水,他们不会按照风水布局行事。那口棺材,说不定在什么地方?” 我心念微动之间,仰头看向了小区里的住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租赁合同2 整个上林小区里,几乎找不到没有灯光的房子。 林照也说道:“小橙子不是说:这里没住多少人么?” 我回应道:“小区只有一个入口,我们一直都守在那边,你看见有多少人回来了?” “前后不到一百人,这小区又有多少间房子?剩下那些人是哪来的?” “这些亮着灯光的住户,要么是一直待在小区里没动,要么就是刚从地底下爬出来。” 林照推了我一下:“你别吓唬人!他们能从哪儿爬出来?” 林照说话的声音,忽然小了很多——她目光已经落在了我们面前的花池上:“我怎么看这个花池,像是座坟?” 林照话没说完,夏梦萦忽然从袖管中划出一支毛笔,凌空扫向了林照双眼。 夏梦萦的笔尖还没送到林照跟前,就被我给扣住了手腕:“别动你的浩然正气!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我敢肯定这座小区是人鬼混杂的地方,他们能相安无事,就说明上林小区里有某种东西在维持了双方的平衡。 一旦打破了这种平衡,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至少,外面回来的那一百多号活人,得变成死人了。 夏梦萦的浩然正气,就是最容易打破平衡的东西。 人鬼殊途,正常的情况下,各有各的空间,互不干扰。哪怕是走了个对面,也会擦肩而过! 不过,一旦其中一方惊扰到了对方,其结果就不好说了。 这种惊扰,多数的时候未必是针对,而是一场意外。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为什么有些地方去殡仪馆参加葬礼,会在身上不显眼的地方系上红布条,但是,不佩戴辟邪的法器、护身符? 红布条其实并没有什么辟邪的作用。如果红布能辟邪,还要灵符做什么?术士扯上几尺红布,不就能斩妖除魔了? 红布最大的作用是相当于在人身上挂了盏灯,让鬼魂在远处就能看见,避免殡仪馆里刚死的鬼魂不小心撞在人身上。 提醒,是一种客气,也代表着敬畏。 但是,有些人因为胆小害怕,特意在身上带了辟邪的东西,或者干脆弄了灵符藏在身上,那就糟糕了。 那些东西可以伤害到鬼魂,但是普通法器也没法让鬼魂灰飞烟灭。 本来就是在人家地盘上,你还伤了对方,鬼魂可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意思?我跟你没怨没仇,你伤了我,我必定找你麻烦。 夏梦萦的浩然正气一旦放出来,就相当于是在小区里点了场火。 那时候,我们真就后患无穷了。 夏梦萦也知道我的意思:“这里有儒门秘术‘疑神疑鬼’,你们不要想太多,否则,就容易陷入恐惧。” “我知道了!”我在那个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小区里的指示牌,它果然已经换了位置。 上边箭头所指的方向,果然多出了一间物业办公室,给我们开门的人,正好就是白天那个保安。 对方带着我走进了办公室之后,我顺势就要往床上坐,保安却说道:“别坐,那床上死过人!等一会儿经理就来了。” 我看了一眼值班室里的单人床道:“床上死了人,你们不会连床单都没换过吧?” 死在家里的人多了去了,按照东北这边的规矩,人得是咽了气,换了老衣服之后才能往地上抬。所以说,那就是等于人死在了床上,炕上。 总不能死人就重新换个床,或者再打一个炕。 那就只能把死人用过的床单,被褥拿出去烧了,让死人一块儿带走。 这是规矩,也是禁忌,要是用过的东西不烧,还放在床上,继续给活人用,找不着被褥的死人,可能就得回来跟你躺在一张床上了。 保安看了我一眼道:“懂就别犯忌,犯了忌讳,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顺着保安的双脚往下看了一眼,他映在地上的倒影,果然是拧着脖子。 我这是在跟死人说话! 我故意往旁边退了一点,给王屠夫他们打了个眼色:“这里地方太小,你们出去等我吧!” 我话没说完,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就走了进来:“我这儿地方不大也算够用,不用折腾了。你们是有什么事儿么?” 我直接说道:“我们打算在这儿租上几间房子,最好价格别太高!” 经理顺手抽出几份合同道:“四单元,四楼,四十四号,不用租金,你们只要有人能在里面住上七天,房子给你们都行。” 经理话音一顿道:“我得提醒你们,真要是进了四十四号,就不能提前出来。否则,后果很严重。你们谁去住?”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合同 我也在犹豫,该由谁去住那个四十四号?叶阳把合同给接了过来:“我过去住!” 我随口道:“林照,你过去陪着他。别祸祸他啊!” 林照差点一个踉跄栽在地上,要不是屋里还有鬼魂,林照就发作了。 我笑呵呵的看向了物业经理:“我们六个人,你总不能让我们住一个房间吧?” 物业经理想了想道:“四十四号,的确是小了点!这样,这里还有一个双室房子,三单元十五号。你们挤挤也能住下。” “也行!”我给王屠夫递了一个眼色,后者马上接过了合同。 我试探着说道:“经理,我们几个暂时没找到工作,你看小区里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干的活儿,给介绍一下。” 经理饶有兴趣的看着我道:“你们都能干什么?” 我指着夏梦萦道:“她是老师,有教师资格证。你可以上网查。” “我们还有一个厨师,一个化妆师。”我说的是王屠夫和王小涣。 我刚把手指向叶阳,经理就说道:“他们两个就不用说了,他们得先在四十四号住上一段时间再说。你能干什么?” 我说道:“我啊!你需要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大活儿,小活儿,全都能干,都是出徒的大工。” 物业经理来了兴趣,手往柜子上一指:“那边柜子坏了,你能给修上吗?” 我走过去往柜子上敲了两下:“这柜子有点年头了,用的还是地道的樟木。你想修上倒是不难。你想要修成原样儿,得费点工夫,起码料子就不好找。” 经理听完就笑了:“好眼力!你再看看,那边两个古董碗能补上吗?” 我把那两碗拿起来看了一眼:“这东西,你就当玩意儿摆着玩玩得了。上面有点缺口什么的看着好像是老物件,修就没什么价值了。” 经理站起来道:“这可是地道的明成化年的东西。” 我拿着碗道:“你自己看看碗底下的印章,两个印章缺的地方都一样,干这个活儿的人手艺忒糙。” 要说修东西的手艺,我还是跟我爸学的,他没教我功夫,没教我秘术。 经理哈哈笑道:“好眼力,好眼力。这样,你就留在物业干活儿,我明天给你发工作服。小区里有活儿,我就找你。” 经理说道:“我们这个小区,其实能干的活儿不少,就看你们肯不肯干?” “如果想做的话,就跟着这个兄弟一样,有活儿随时联系你,工钱当日结算。几位要是不嫌弃活儿小就签个合同,留个联系方式。” 我这才看向了桌子上的合同。 俗世间合同的约束力在于法律,术道的契约却在于鬼神、天道。 术士最为忌讳的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订了契约。 我刚想把合同拿起来看看,物业经理就说道:“你们的合同只是一个形式,签不签问题不大。但是,四十四号房间的合同却必须要签。否则,你们住不进去。” 叶阳把合同放在了桌上:“我已经签过了。” 我这才看见合同上的内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那就是乙方必须在房间里住满七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出去,违约必究。 这么说的话,叶阳七天之内不能露面。 否则,我们在上林小区与鬼神必有一战。 物业经理收起了合同的时候,故意打开柜门:“这里都是违约人的合同,希望你们的合同不会让我扔在这里。” 物业经理道:“你们可以走了,有什么事情,我会电话联系你们。老吴,你带他们过去吧!” 保安走上来道:“几位,跟我走吧!” 保安背着手领着我们往出走:“你们真应该跟物业经理签合同。有物业给你们做担保,遇上了麻烦还能有人出来调和。要不然,嘿嘿……” 保安的那声冷笑不由得让人感觉几分毛骨悚然的意思。 我也笑道:“干点零活儿,还能要人命咋地?遇上赖账的,我有的是办法。” 保安回身对我笑了一下:“那可不好说,有些活儿,不仅不给钱,还能要命。等你干活的时候就知道了。走吧!” 保安先是把我们送到了三单元的房间,又带着叶阳和林照往四单元去了。 他们三个一走,王屠夫就说道:“怪谈上不是说,四十四号楼下不能住吗?怎么成了四十四号了?” “说不定传说有点出入,或许,根本就没有四十四号。”我沉声道:“那一大一小两条狗,能搞定那边的事情。不用太担心他们。” 王小涣道:“我怎么没感觉出来那个物业经理是鬼神?是不是我弄错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存在的房间 我低声道:“我觉得那个物业经理是人!活人跟鬼神混在一起,他不是术士,就是傀儡!” 王小涣道:“那我们要不要去把他抓过来?” 我摆手道:“先不用,看他先出招!我估计,今天晚上不会有事,咱们先休息,看看再说。” 物业经理给我们安排的房间,家具,电器,炉灶样样都有,住下来倒不是什么问题。 我跟王屠夫他们分开休息的时候,叶阳已经被保安给带进了四单元。 叶阳走上四楼之后,才看见整层楼就只有那么一道房门。 叶阳给林照递了一个眼色,后者赶紧问道:“我看下面那三层,不都是一层五户吗?这层楼怎么只有一户?” “还有,你这门牌号也不对啊!” “三层楼一共十五户,这怎么一下就蹦到四十四号了?难道是按四四一十六算的?” 保安笑道:“这间屋子要是没有点奇怪的地方,为什么白给你们住?又为什么要送给你们? ” 保安打开大门道:“到了,你们进去吧!” 林照看向四十四号,不但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那种阴森和恐怖,反而生出了一种像是回家一样的感觉。 林照下意识的就想往屋里走,却被叶阳给碰了一下。她马上反应了过来:“我听说,四十四号附近不能住人是不是真的?” 保安微笑道:“你是说四十四号的楼下不能住人吧?那里的确没人,你要是听到什么也别太在意。” 保安老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你们还要纠结究竟是哪间屋子不能住吗?” 叶阳直接走进了屋里,随手在门边的鞋架上摸了一下——一直没人住的房子里,竟然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叶阳还要再看的时候,老吴却在背后把门给关上了。 林照赶紧趴在门镜上往外看去,他看到的却是老吴像是吃糖一样,把钥匙拎起来送进了嘴里。 林照清清楚楚的看见,老吴把钥匙咽下去的时候,对方的眼睛也在斜盯着门镜。 林照在看老吴。 老吴也在看她。 老吴直到把钥匙全都咽下了肚子,才倒背着手走下了楼梯。 四十四号的拖鞋被放在林照他们脚下,客厅里还有泡好的茶,厨房电饭煲也刚好在这个时候响了一声,就像是有人特意备好了饭菜等着他们回家。 叶阳走进客厅之后,林照才小声传音道:“叶阳,你感到不对劲儿没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叶阳连头都没回:“是有人跟着我们来了,你看地上的脚印。” 叶阳,林照都没换鞋,术士的鞋里藏着家伙,又怎么会轻易换掉。 不换鞋,地上就会留下脚印。 他们背后留下的却是一道拖布拖过的水渍,一把靠在墙上的拖把。 有人跟在后面收拾房间! 水渍距离林照最近的地方,还不到一步,这就是说,刚才拖地的鬼魂,离她还没有一米远。 林照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叶阳却走到电脑桌旁边坐了下来,点开了桌面上写着《看这》的文档。 我叫秦勇,是一个网络作家,也是直播的博主。 我留下这段话,就是为了你能从四十四号走出去。 一年前,我和我的团队发布了“小区怪谈”,也一直在揭秘小区里的怪事。 我们的直播做得很成功,也拥有了不少粉丝。 我敢做这样的直播,是因为,我是无神论者,我坚信这个世上没有鬼神,所有诡异的事情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可是当我们来到了上林小区之后,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他就在这个小区里。 就在这个四十四号。 我到了物业之后,我们团队的四个人就被物业经理给分开了,我住进了四十四号的楼下。 你一定会奇怪,我既然住在楼下,为什么我的笔记会出现在四十四号? 因为,我知道,我死之后,一定会进入四十四号,就像是所有死在了四十四号附近的人一样。 我住进四十四号楼下之后,我团队里的伙伴,曾经在楼道里给我发过视频。 你看到四十四号时,是不是看到那层只有一个房门! 其实并不是这样,四十四号的所有邻居都被人用砖砌死了大门,墙壁背后就是他们的房子,也是他们的坟墓。 文档写到这里,就成了一张插入文档的照片。 那上面是一堵被砸开的墙,墙砖后面露出了一块咖啡色的防盗门,门镜的款式就跟四十四号一模一样。 站在叶阳身后的林照,不由得沉声说道:“我们上来的时候,我特意看过楼下十二号房间。那里有门在啊!” 叶阳稍稍动了一下鼠标,照片下面就出现了一行字:“你是不是在说十二号没被封死?”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不存在租客2 那个秦勇说的话是真的,这间屋子里每一样东西都代表着一道冤魂。 林照从进门开始就已经用上了瞳术,始终没有看见鬼魂在屋里游荡。她甚至怀疑,这个房间已经被某种力量封禁在了另外一个空间。 一个能压制术士,让鬼魂占据主导的空间。 一直不敢睡觉的林照,抱着被子紧紧盯着床上的叶阳。 没过多久,她就看见叶阳的被子隆起了一道人形的凸起,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忽然躺在了叶阳的边上。 林照正想起身的时候,却听见沙发后面传来“滋”的一声怪响,就像是有人用手挠在沙发的靠背上。 林照这才想起来,沙发的位置摆放不对! 在欧式的室内设计当中,沙发可以不靠墙,直接摆放在客厅中间。但是在国内风水上的说法,却是沙发必须靠墙。 靠墙的意思是:“后有靠山”。否则,会影响户主的运势,让户主变得无依无靠。 四十四号的沙发正好就是摆在了客厅中间,沙发后面想要藏-人不成问题。 林照凛然一惊之下,就看见床上的被子慢慢被拉上叶阳头顶,盖住了他的面孔。 身边睡鬼,已经是凶险万分,如果鬼再拽着被子把人给盖在下面,第二天床上就会多出一具让被子给捂死的尸体。 可是,床上的叶阳却是丝毫没有反应! 林照正要出手之间,却觉得沙发轻轻一颤,等她回头的时候,沙发靠背已经被压得沉下去了一块。 那情景就像是有人站在沙发背后,用手压住了林照两侧的沙发靠背,居高临下的看向了林照头顶。 林照甚至能感到像是有人呼吸一样的阵阵阴风,在一下下的吹动着自己的头发。 林照身躯本能绷紧之间,双肩之上却是猛然一沉——有人把手按在她肩膀上了。 林照双肩瞬时一晃,人跟着向前扑去。 她已经弹向两米开外,却把衣服留在原位。 一招“金蝉脱壳”干净利落。 可她回头时,却是微微一惊。 林照看见有人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了沙发上,面带冷笑的与自己对视在了一处。 对方的面孔正在渐渐变成林照的样子。 替身! 鬼怪寻找替身的传说由来已久,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天-黑收衣服”。 在民间有个说法,晾在院子里的衣服,天-黑之前必须收回来,不能挂在外面过夜。 衣服挂在外面,很有可能招来缺衣少穿的孤魂野鬼。 那些鬼魂带不走没烧掉的衣服,却能钻进衣服里取暖,眼净的人看见有人影挂在晾衣杆上晃荡,就说明那是鬼钻衣服了。 被鬼魂钻过的衣服,必定会沾上阴气,人再拿去穿上,至少也得大病一场。 遇上孤魂野鬼还是小事,如果遇上厉害的鬼怪,借着衣服上的人气,就能变成衣服主人的样子。 等到他穿着那身衣服过来敲门,家里人再稀里糊涂的把门开了,放鬼进门,衣服原来的主人就成了鬼怪的替身。 家里还能看见对方在家里活动,却看不见自己亲人化作的鬼魂躲在角落里哭泣。 林照金蝉脱壳正好是把衣服留给了那只鬼魂。 它也正在变成林照的模样。 林照仅仅呆立了片刻,十三绝手便骤然攻出,十数道爪风犹如钢刀,向沙发飞斩而去。 衣服,连带着沙发被猛烈的气劲同时撕成了碎片,那道人影却不知所踪。 林照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那人是鬼魂,即使没在林照的爪风之下当场炸成磷火,也会留下点其他的痕迹。 可是,对方瞬间消失,那就代表着林照根本没有碰到对方分毫。 林照小心翼翼走向沙发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传来了响动,等她侧眼向后看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叶阳的鞋尖。 无论是术士也好,还是江湖人也罢。 发现敌人出现在身后,第一个反应不是马上转身,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把自己的破绽全部暴露在了对手面前,未战已经处于下风。 最好的办法就是弄清对方的意图,再决定怎么出手! 如果,实在是想要看对方的位置,也不能完全转身,最好是稍微转头,斜下去看见对方的双脚,来确定对方的位置。 林照的反应是对的,可她看到的东西,却让她毛骨悚然。 鞋,确实是叶阳的鞋。 可是,鞋尖却没接触到地面。 从林照的角度去看,就是那人漂浮在离地三寸左右的地方。 这是鬼魂! 林照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刚才她明明看见鬼魂用被子盖住了叶阳,这会儿,叶阳会不会已经成了鬼魂?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不存在的租客3 林照虽然是全身发冷,但也没有失去一个江湖人应有的冷静。 林照的身形仅仅是停顿了一秒,便毫无征兆的弹射而去,人在半空猛然转身,双爪如钩抓向身后那人的面门。 林照凌厉如刀的爪风还没碰到对面的叶阳,就见对方蜷起手指对着林照的脑门“啪”的一下弹了过去。 林照当场被弹得身形往后一仰,摔坐在了地上。 叶阳垂着眼皮看向林照:“被笨狗传染了?” 林照捂着脑门,瞪大眼睛看向叶阳:“我刚才怎么看见你的脚沾不着地面?” “疑神疑鬼!”叶阳也不知道是在解释,还是在吐槽林照。 林照却猛然醒悟了过来,夏梦萦说过小区里被人布下了儒门秘术“疑神疑鬼”,对方能在小区里施展秘术,就不能在四十四号里故技重施么? 叶阳绕开林照坐到了电脑前面,在文档中打下了一句话:“我要知道四十四号的真相。” 文档下面很快就出现了字迹,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正坐在电脑前面,飞快的敲打键盘。可是,整座屋子却是寂静无声。 叶阳静静的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我叫秦勇,是一个网络作者,也是灵异主播。 当你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已经可以确定,你确实进了四十四号。 我已经死在了这栋楼里,但是,我死得并不甘心。 我被关在房间里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团队,一个又一个死在了小区里,却无能为力。 如果,你有破解小区秘密的能力,我希望,你能结束这里的怪谈。 你能答应我,我会告诉你全部的真相。 我需要你的答复。 文档写到这里戛然而止。 叶阳抬起手来按向键盘,林照却先一步扣住了叶阳的手腕:“别动!这是鬼神契约,你回答能,我们就等于签订契约了。” “这里的真相,我们可以自己去找!” “你先别冲动!” 叶阳轻轻挣脱了林照的手掌,在文档上敲下了一个字——滚! 电脑跟着一阵颤动,看上去就像是藏在里面的鬼魂被气得浑身颤抖,随时都有可能冲破屏幕,暴起伤人。 叶阳却在冷笑之间又在文档里敲上了“别装!” 这两个字一出来,屏幕就像是被人拔掉了电源,瞬时间变得一片漆黑。 林照问道:“叶阳,你在干什么?” 叶阳沉声道:“我们上当了。这个小区里所谓的鬼神,应该都是一个人吧!或者,他有某种办法聚集了大批的鬼神,占据了小区,帮他历练儒门弟子。” 林照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叶阳反问道:“我问你:儒家的核心思想是什么?” “仁、义、礼、智、信。”林照想了想之后又说道:“还有恕、忠、孝、悌。” “对!”叶阳点头道:“上林小区虽是叛儒的老巢。但是,叛儒也是儒,他们的思想离不开儒家。只不过,他们让这些事情走向了极端,或者邪路。就像这座四十四号。” 叶阳道:“四十四号的陷阱就是信。” “信,是诚实不欺,言行一致的态度。也可以简单的认为是信用。” “我们在物业那里签订了合同的时候,其实就是一种契约。坚持七天就是我们守信。” 林照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说:四十四号的杀招不在这个房间里,而是在房间之外。” “只要我们离开了房子,就是在失信,就会遭到鬼神追杀?” 叶阳道:“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从进入四十四号之后,虽然怪事层出不穷,但是没有一样能要我们的命。” “这就说明,这里的布置,并不是在针对术士,而是在应对普通人。” “如果,换做几个不明所以的普通人住进四十四号,只怕他们连一个小时都坚持不住,就得落荒而逃。” “这才是没有人活着走出四十四号的原因!” 林照仔细想了一下:“对!陈疏雨给我传来的情报,跟实际情况存在着出入。不是,情报不准是对方故意而为,他们是想要逐步加深我们对四十四号的恐惧。” “被封死的房间,被带走的家具,被鬼屋包围的房子。好故事,好算计!” 叶阳笑着指了指电脑:“那个所谓的租客秦勇,其实并不存在。他只不过是一个逼着我们离开四十四号的媒介。” “他每次出现,都要介绍一次自己的身份,无非就是为了让我们加深对他的印象。同时也更相信他的故事罢了!” 叶阳的声音一沉道:“我觉得,他的下一个目标,不仅是我们,也是笨狗!”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生意来了 叶阳沉声道:“秦勇刚才那段话,其实已经是在暗示我们,他们下一步会把局设在屋外。” 林照低声道:“他说: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却无能为力。就是告诉我们,可以通过电脑看见李魄。” “李魄遇险我们能不出手相救么?” “出手,就代表着出门!” 林照深吸了一口气道:“李魄,奉行的是江湖道。江湖诡诈,浊浪滔天。能在江湖上活下来的人,不可能是恪守儒家思想的完人。” “尤其是李魄,他的行事作风更像江洋大盗。说不定很快就会掉进对方的陷阱。” 叶阳沉声道:“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 叶阳正在说话的时候,墙角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响。 叶阳、林照同时转头看向了立在墙角上的那盆散尾竹。 茂密的竹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笼罩在了一片阴影当中。 不对,应该是那盆散尾竹在墙上投下的阴影,已经起了变化,乍看之下,就像是有人蹲在竹子背后悄悄拨开了竹叶,偷瞄着电脑前面的叶阳。 叶阳反手一剑斜削过去,凛冽剑气顿时将竹子削平了一半。 叶阳这一剑,不仅削断了那盆散尾竹,也削掉了半道黑影。 墙上的剑痕,也渐渐渗出了血迹。 叶阳斜眼看向墙上的一片殷红:“对方设局,又能如何?两界堂成立以来,尚未屠神。” “那就从儒门鬼神开始吧!” 叶阳不带烟火味儿的声音,让整座房间的温度骤降,就连林照都跟着打了一个寒颤。 林照知道,叶阳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叶阳一定会选择在我应付不了外面场面的时候杀出四十四号,引动鬼神转头来对付自己,帮我分担压力。 到了那时,可就真是我们兄弟联手屠神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叶阳已经凭着一人一剑镇住了四十四号,一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我在物业办公室故意说出夏梦萦是老师,就是为了重启上林小区的幼儿园。 谁都知道,小孩眼净。 几岁大的孩子,还没被红尘蒙蔽双眼,没有丧失她该有的灵性,往往可以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 上林小区,人鬼难辨。 我在小区里连续动用了几次鬼瞳秘术,都看不出有鬼魂游荡。 这样一来,等于是我无法破解窗边人影之秘。 陈疏雨给我传来的消息说:只有教室里的孩子才能看见窗外的人影。 如果,让孩子把自己看到的东西画出来,我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从他们的画里判断出鬼怪来自于何处? 可是,这样一来,我等于是激怒了窗边的鬼怪。 如果对方暴起杀人,我怕是护不住教室里的小孩! 拿那么多孩子的命去赌输赢? 赌,我怕是过不去自己的那关。 不赌,我还能救出老刘! 舍身取义? 我总不能舍别人的身,取我的义吧? 我翻来覆去想了多半宿,才沉沉睡去。 等到我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对面楼上的花盆。 结果,阳台上摆出来的却是一盆被削断了的散尾竹。 叶阳这货是告诉我,他已经镇住场面了。 我这边刚坐下吃了一口王屠夫端上来的早饭,电话就响了。 物业经理在电话那边说道:“小李,现在有个抬死人的活儿,你去不去?人家出一千。” 我说道:“抬死人这个事儿,得男的来吧?就我自己去?” 在东北这边,殡仪馆有人负责开灵车,可没有人负责抬死人。 无论是把死者从家里请出来送到车上,还是把遗体从告别厅抬出来送进焚化炉,都是家属做的事情。 只有那个实在是找不到家属的人,才会雇人往外抬尸体,而且,这个费用不低。 毕竟,抬尸体的这种事情,不仅会压着人的运气,还得给死者当回三亲六故,或者孝子贤孙。 物业经理道:“这边实在是找不着人了!老吴还不愿意干。” “他说了,要是你找不着别人,他就给你搭把手。要是你能找到人,或者愿意自己把人背下来,他就不了!两个人的钱全归你。” 搭把手! 我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干这种活儿说搭把手的意思,就是他不抬死人脑袋,只抬脚。 我抬人往下走,他和死人全都在我背后,这跟背着尸体下楼有什么区别? 我说道:“那家给我四千,我就干,我一个人干四个人的活儿,要四份钱不过分吧?” 物业经理道:“这个,我得跟人商量商量。” “你们不是还有一个美容师吗?能不能去给死者上个妆?人家也出一千。”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寻找契机 给死人上妆,在殡仪馆里叫“入殓”,在民间叫“开脸”。 前者,受过专业训练,手法上虽然还保持着一些老规矩,但是已经成为了一种专业。 后者,却是白事行里的传承,手法五花八门,谈不上专业,却十分有效。 老辈子人,可没有这么问谁的道理! 我嘴上说着:“你等会儿,我问问”,这边却直接给王小涣递了一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的道:“给我三千我就接活儿,一千太少了。” 物业经理道:“你们等一会儿,我去跟人商量商量!” 物业经理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就又给我打了过来:“我跟那家说了,那家就剩下一个孤老太太,家里也没什么钱,你们收费太高,她问能不能便宜点?” 我直接否决道:“那不行,你也不看看,你让我们干的是什么活儿?” “这种事儿,钱少了,你干吗?” “一口价,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物业经理不高兴了:“你这小伙子,做事的不够仁义了,年轻人到哪儿赚不来点钱?非要从孤寡老太太手里往出抠钱,你忍心么?” 我笑道:“经理,你这话说得就不地道了。我是专门干白事儿的人么?不是吧!” “棺材杠子一上身,大运最少压三年。这话儿,你不是没听过吧?” “我要不是看你昨天帮我找房子的面子上,你给四万我都不接。” 物业经理的声音里已经带起了几分咬牙的味道:“行,到时候老太太给你多少,你就拿着多少,差出来的钱,我给你补上。” “那行!”我笑道:“我一会儿去找你,咱们签个协议。” “咱们事先说好,没有白纸黑字做担保,我可不去。” 物业经理声音发沉:“你现在到物业办公室找我吧!” “你等我吃了饭的,你听说过空肚子去抬死人的吗?”我不等物业经理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王小涣道:“要不,咱们现在过去?” 我一摆手道:“过去什么?吃了早饭再说。物业那边不是白天进不去吗?” “我估计,一会儿还得有人来领着我们进物业。” 我这边吃到了八分饱的时候,物业保安老吴果然来了,对方进门就说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厨师?有家老两口,白天需要有人照顾一下。” “中午,晚上,做两顿饭,顺带打扫一下卫生。一天一百,供吃饭。你们去么?” 我见对方看的是王屠夫,赶紧传音道:“师姐,你过去。但是,你别要一百,把价格往下压点。” 王屠夫道:“我去!现在不算一天,给八十就行。” 老吴笑着点了点头:“行,一会儿跟我走。还有,那位老师。” 老吴看向夏梦萦道:“原先,我们小区有个幼儿园。后来,因为孩子太少,办不下去了。现在就三个来上学,你要是不嫌弃工资少,能不能先给带几天?” “这个……”夏梦萦刚一犹豫,老吴就说道:“虽然三个孩子,但是家长说了,工资上尽量让你满意。” 夏梦萦道:“我可以免费带这些孩子。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在原来的幼儿园上课。要是可以的话,让孩子们来我家吧!” 老吴一愣道:“那边教室是现成的,你怎么不去?” 夏梦萦直视老吴道:“我听过这个小区的传说,不敢去那边。” 老吴忍不住骂了一声:“这都谁在瞎扯淡?” “行,你不去就不去,过一会儿,我把孩子给你带过来。” “你们吃完饭没有?吃完了,赶紧走啊!经理还在物业等着你俩呢!”老吴再跟我说话的时候,可就没什么好态度了。 我抬眼看向对方:“你是不是瞎?我手里拿根油条,不是要吃,还是要拿着当痒痒挠啊?” “要不,你就在外面等会儿,要不,你就先回去,我一会儿自己去物业。” “催什么催?” “那边死人还赶着投胎咋地?” 老吴被我气得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我嘴角上却掀起了一丝冷笑:“师姐,夏夏,你俩各自为战,都小心点。” “獾子,过一会儿,你想办法给叶阳传信,告诉他,找棺材。” 王小涣看了看我,又指了指门外,她的意思是:你说话都不传音,就不怕外面的人听见吗? 上林小区,早就变成了一场明面的对峙。 我知道,小区里有鬼神。 他们也一样知道我是术士。 大家都知道对方根底,就用不着再掖着藏着。 我们需要的都是一个契机。 能准确的,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契机。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我和他说好了 我故意在那慢慢悠悠的吃着油条,时不时地往门口瞄上一眼。 门外的保安终于是等得不耐烦了:“你吃完了没有?快点啊!” “差不多了!”我一口喝光了剩下那点稀粥,站起来往外走。 保安老吴边走边说道:“早餐好吃吧?你吃之前,就没看看早点是在哪儿买的?我们这儿方圆十里,可没有卖油条的摊子。” “你猜猜,那油条是谁做的?” 我笑道:“当然是人做的,难不成还能是鬼做的?” 保安道:“你是想说,油条是你们那个厨师炸的吧?她的面从哪儿来,油从哪儿来?你家里有炸油条的锅吗?” 保安道:“厨房里给你做饭的未必是人,说不定是鬼啊!” “吃了鬼做的饭,你看到的东西就跟鬼一样了。” 保安转过身把我们领向了物业办公室,这一次,我果然在楼道里看见了物业的大门。 物业白天出现了! 保安指着大门道:“你们自己进去吧!我还得给别人领路。” 我给王小涣递了一个眼色,后者悄悄展开了白灯。 我推门而入的瞬间,把白灯背在身后的王小涣,手掌轻轻往上一翻,一盏没有火点的白灯,就悄无声息的飘上半空。 小巧的白灯就像是有人控制一样,贴在了墙上,灯中蜡烛无火自燃。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物业经理,丝毫没有发觉,我们在开门的瞬间,往他门上挂了一盏灯笼。 对方面带愠怒的看着我道:“我给你开个条子,你去把活儿给干完。剩下的钱,来找我,我给你补上。” 我淡淡笑道:“这种活儿都是先收钱。” “我把活儿给干了,你事后赖账,我还能把死人背回去吗?” 物业经理强忍怒气道:“那我们就签合同,一切按合同说话。” “签合同,也得写明先收钱。”我寸步不让。 物业经理被气得用手指隔空往我身上点了两次:“好好,我现在就给你算钱。” 物业经理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摞钞票,甩在了桌子上:“钱,拿好赶紧干活去。” 我拿起钱来,从里面点出四张推到了经理面前:“道上规矩,中间人抽一成。” 物业经理气得七窍生烟:“你在侮辱我!” 我摊手道:“反正我是给你了,你想扔外面,还是想给别人,那是你的事儿,跟我无关。” 我把话说完,就扔下了暴怒的经理扬长而去,按照他开的条子找到了那户雇主。 那家老太太一开门,我就闻到了一股干尸的气味。 死人身上的味儿,我闻得多了。 鬼八当年训练我的时候,让我闻过不计其数的气味。 按照他的说法,我不求你的鼻子跟狗一样灵,但是,你得通过气味判断出离你最近的目标是人是鬼。 这间屋子里有干尸,而且是被风干保存了多年的尸体。 给我开门的老太太声音沙哑着道:“进来吧!人在屋里。” 这户人家无论是客厅还是卧房,全都被黑布窗帘给蒙得严严实实,虽然是在白天,仍旧是让人难以看清屋里的东西。 老太太特意说了一句:“别开灯,小心吓着我家老头子,他活着的时候,脾气就不好,死了,这脾气就更糟糕了。” “把他惹生气了,你们小心哄不好啊!” 我说道:“你不是还要给老爷子开脸吗?这屋里乌黑麻漆的,还怎么开脸?” “我给你点灯!”老太太从柜子里拿出一盏油灯,用火柴点着了灯芯,举在手里,领着我们往屋里走。 “这油灯啊!白蜡啊!都是好东西,能照亮,还不刺眼睛,吓不着死人。” “这要是直接点了电灯,说不定暗处的鬼儿就炸啦!” 老太太走进卧房指着床道:“床上坐着那个,就是我的老头子,你们先等会儿啊!我跟他商量商量,等说好了,你们再给他开脸。” 床上那具尸体虽然是蒙着一层棉被,但也能看出,他是在床上盘膝而坐,用来盖尸体的被子,是从尸体背后包裹到了身前,露出了尸体面孔部位。 老太太走过去坐在床边,贴着尸体的耳朵说道:“老头子,我找人来给你开脸了。” “你活着的时候那么爱美,死了不也得让你漂漂亮亮的走哇!” “你放心,杨经理说:这个姑娘开脸好着呢!肯定把你弄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你可别不让姑娘碰你,你要是作妖,我可就不管你了。就让你这么老皮老脸的投胎去。” 老太太说完站了起来:“姑娘,我跟老头子说好了,他不会找你麻烦,你干活儿吧!”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注意,别出声 王小涣走上去掀开了棉被,一具已经被完全风干的尸体也呈现在了我们眼前。 我的视线顺着蜡黄色的尸体向下稍一挪动,就看见了尸体完全干瘪的腹腔——他的内脏早就被人给取出来了。 最要命的是,尸体上还带着白花花的盐渍。 有人像是腌腊肉一样,把这具尸体腌制成了干尸。 王小涣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我转头看向老太太:“我说老太太,你家老头子没了多久了?都这样了,还能开脸吗?” 老太太说道:“我家老头子走了快十年了。人走了,可不代表人没了。” “我想让他陪着我,我也要陪着他。这不就让他在屋里坐了十年吗?” 老太太从抽屉里摸出来一张照片:“我这儿有老头子的照片,你就照着化吧!” “化不回原来的样儿啊!也不怨你。” 我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穿着一身长袍马褂,脸上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像是个有学问的人。 他旁边的那个女人,从年龄到服饰都像是比男人大上了不少。 老太太笑着说道:“不用觉得奇怪,我家老头子是我养大的,我肯定是看着比他大点啊!” 我点头道:“獾子,开工吧!能弄到什么程度,就弄到什么程度!” 要说化妆,王小涣是两界堂这些妹子里最会化妆打扮的人。 但是,她没学过怎么给死人化妆。 她包里的那些化妆品,也不是拿来给死人用的。 王小涣咬牙切齿的向我传音道:“这些化妆品必须公费报销!” “没问题!给你买双份的!”我嘴上答应着王小涣,心里又补上了一句:“这钱肯定是江均辞出,想让我报销。没门儿。” 王小涣哪知道,我正在琢磨着坑江均辞,乐呵呵的打开了化妆包,把剩下不多的化妆品拿了出来,往尸体的脸上抹。 王小涣是真不知道怎么给死人化妆。 看来以后得让她拿江均辞多练练。 给死人上妆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完事儿不了。 我-干脆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一面看着王小涣,一面盯着那老太太。 王小涣在给人化妆的时候,王屠夫也被保安老吴给领到了一个住户家里,那家的大门竟然没锁,保安上去一推就开。 保安老吴站在门口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家主人喜欢安静,他家不锁门就是怕敲门声太吵了。” “你进去不大声说话就行。能不问的尽量别问。” “饭菜嘛!他家人上了岁数,不爱吃炒菜,喜欢吃炖菜,你把菜炖得烂糊儿点,软和点就行了。” “你进去吧!我不陪你了。” 保安老吴说完,像是逃命一样的跑了。 老吴就算是在跑,脚底下也没发出动静。 王屠夫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屋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并排坐在沙发上的老夫妻。 那两个人的坐姿就像是准备拍照一样,上半身拔的笔直,两腿并拢,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两眼平视前方,脸上虽然带着微笑,笑容中却夹带着那么几分的刻意。 王屠夫还没开口,那家老太太就怕吵到别人一样,轻声轻语的说道:“厨房在那边,我们吃什么都不挑,你看着做就行了。” “厨房里没有灯,你要是觉得黑,可以点蜡烛。” “注意,别出声!” 王屠夫对着两个人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厨房。 那家厨房除了锅台用的是燃气灶之外,剩下的地方看不出半点现代的影子。 王屠夫甚至怀疑,要不是楼房里不能安烟囱,点柴火的话,这老两口会不会弄一个炉灶出来。 王屠夫在厨房转了一圈,才找到了放菜的碗架。 碗架,是东北这边的叫法。其实不是架子,而是柜子。 不管是刷过的碗筷,还是吃剩下的饭菜,都是放在碗架里面。 所以,碗架得离灶台远,而且要放在阴凉的地方,要不然,剩下的饭菜一宿都得全都馊了。 也正是因为碗架那边太阴凉,所以碗架必须靠墙放,柜子跟墙之间一点缝隙都不能留。 你留下巴掌大的一个空隙,也能躲进去鬼。 外面走的孤魂野鬼,偷偷摸过来找点东西吃,那是常有的事情! 没地方藏的鬼魂,吃了东西就走。 你给他留下藏身的地方,他可就算是住下了。 这家的碗架,跟墙之间留着那么半尺宽窄的距离,这不是故意给鬼留窝子么? 王屠夫走上前拉开碗架往里一看,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 那碗架里面装着一碗带着圆尖的白饭,一块用碗装着的生肉,还有两根贴着柜子边上的白蜡!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你想知道什么 王屠夫的眼睛落在那碗白饭上之后,便不动声色从碗里捏出几个饭粒,随手扔到了地上。 盛饭不冒尖儿,是吃饭的规矩。 意思是说:你盛饭的时候,米饭不能比碗还高,就算是装剩饭的时候也是这样。 如果,避免不了饭比碗高的话,那也不能把饭给弄成圆形。 东北,只有拜鬼祭神的时候,米饭才能高过饭碗,而且一定要拍成圆形,象征着丰衣足食,五谷丰登。 按照老辈规矩,正常人家不会这么做! 王屠夫把饭粒扔出去之后,就侧头向地上扫过一眼。 地上果然是空空如也。 饭还没等掉在地上就被人给接过去了。 那人,就躲在碗架跟墙之间的空隙里。 王屠夫装着什么都没看见,直接把生肉从碗架里端了出来,横放在菜板边上,又点起一根白蜡立在菜板一角,这才开始烧锅做菜。 王屠夫是在做“神肉”。 所谓的“神肉”,就是东北这边祭神,祭祖时候的贡品,说清楚点,就是白水煮猪肉,不放任何调料。 “神肉”拿来祭神和拿来祭鬼的做法、时间、中间的仪式都各有不同,生熟的程度也不相同。 就像是皇上祭天用的神肉,就是完全煮熟,撤掉祭品之后再给大臣分食,就算是没有调料,大臣也得硬着头皮往下咽,这是天子隆恩。 老百姓用来祭祖的神肉,就不是完全煮熟,七八成熟就够了,为的是方便回锅。 王屠夫这顿饭就是做给鬼吃的东西。 王屠夫点着了白蜡之后,连刀都没动,人就站在锅前面等着水开。 锅盖下面渐渐冒出白烟的当口,炉盘上的铁锅忽然飞了起来,带着一锅开水扣向了厨房里的王屠夫。 后者稍一侧身,一手按向锅盖,一手按住锅底,生生把铁锅给举在了半空,掌中透出的真气把锅盖四周封了个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王屠夫虽然是接住了铁锅,不远处的菜板却像是被人推动了一样,一寸寸的在往前窜,眼看就要掉在地上了。 王屠夫轻轻把铁锅往上一翻,左手托住铁锅,右手凭空往菜板边上抓了过去。 等她收手的时候,手掌里已经多出了一只鬼魂。 王屠夫把开水锅轻轻放回了原位,抬手将鬼魂按在了菜板上,左手顺手抽出砍骨刀,压住了对方的脖子,传音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鬼魂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你不敢杀我,这个屋子里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你敢出声就走不出去。” “放了我,不然……” 王屠夫笑眯眯,捂住了对方的嘴,拿着砍骨刀像是锯木头一样来回在对方的脖子上锯了起来,三两下的工夫就把对方的脑袋留在了菜板上。 王屠夫抓着对方头发,把他的脑袋提到了自己眼前:“你想喊就喊吧!我保证,在我死之前,先让你灰飞烟灭。” 王屠夫笑着道:“我没下死手。你才没灰飞烟灭。” “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时间到了,你的脑袋还没接回去,你就死定了。” “你还想跟我废话么?” 鬼魂面孔一阵扭曲,可惜他的狰狞却奈何不了眼前的王屠夫。 王屠夫也不说话,用一根筷子穿过对方发髻,把他的脑袋给挂在了墙上,自己又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锅里就飘出了煮肉的香味。 王屠夫顺手拽起刀来,在鬼魂的身子上比划了几下。 鬼魂吓得想喊,却不得不压低声音:“你要干什么?” “下调料,借味儿!”王屠夫的笑容在对方眼里比鬼还要可怕:“你听说过,有能把鬼魂做成菜的厨子吗?” “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别……”鬼魂终于服软了:“我说。” 王屠夫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道:“你说,我听着。” 鬼魂说道:“外面那两个人,一到十二点就得吃饭。你得在十二点之前把饭给做好,要不然,他们就是屋里有什么能吃就吃什么。” “碗架里的东西,其实你能拿来救命,你给用了,就只能重新做饭给他们吃了,你动作得快点。” 鬼魂看王屠夫一动没动,知道自己是没说到点子上,赶紧说道:“外面那俩人,你看着他们是坐着,其实他们是在睡觉。” “要是没吵着他们,他们不到饭点儿的时候,不会醒。” “要是被吵醒了,就得杀人了。” “这栋楼的人,全都死在了他们俩手里,我也一样。” “我想弄出动静,其实……其实是想拽个替死鬼。有人替我,我才能出去。” 王屠夫还是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对方不动。 那人都要哭了:“大姐,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啊?”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契约陷阱 叶阳的脸色微沉道:“上林小区的鬼神,这是要同时发动攻势啊!” 林照走了过来:“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逼我们离开屋子。” “李魄他们四个合在一起,一般鬼神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一个一个出现,很容易被李魄他们各个击破。只有把李魄他们分开,对方才有胜算。” 叶阳冷声道:“两边,你都已经让我看过了。怎么不让我看看最后那边?” 电脑上画面忽然一转,夏梦萦跟着出现在了屏幕当中。 这个时候,保安已经把三个孩子送到了我们临时落脚的地方。 夏梦萦把客厅简单的改造了一下,作为三个小孩的教室,也特意挡住了窗户——她是不想让小孩看见窗外的人影。 夏梦萦想要教那三个孩子背古诗,其中一个小孩却说道:“老师,我不想背诗。我想画画。” 其他两个孩子也跟着说道:“老师,我也想画画。” 夏梦萦笑道:“你们想要画什么啊?” 最开始说要画画的那个孩子,指着窗户道:“我们想要画窗外的东西!” 夏梦萦脸色微微一变之后,马上恢复了正常:“今天,我们不画外面的景色好不好?这样吧!你们画一下自己的爸爸妈妈。” 一个小孩噘着嘴道:“我不会!” 夏梦萦给他拿来了纸笔:“你们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画好了,拿给我看。” “老师去给你们做午饭,你们乖乖的哦!” 叶阳抬头看了一下房间里的挂钟,还有一会儿就是午时。 午时一到,王屠夫那边可能会最先爆发危机。 其次是我,还是夏梦萦? 电脑上的画面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消失,屏幕上自动弹出了一个文档,上面写着:“你想看,我也不让你看了。” 林照脸上怒意刚起,叶阳就轻轻抬手阻止了林照:“我要休息一会儿!等到笨狗他们动手了再叫我!” 叶阳说要休息,真就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林照却一刻不敢松懈的盯紧了窗外。 他们本以为王屠夫会成为第一被鬼神攻击的目标,实际上,却是我先跟鬼神翻了脸。 我一直在看着给尸体化妆的王小涣,一开始,王小涣的身上还没有什么变化,没过一会儿,我就发现王小涣的脸上呈现出了失血似的惨白。 王小涣变得越来越认真,那样子似乎不是在给人化妆,而是在精雕细琢一件艺术品。 我上前一步扣住了王小涣的手腕,硬是把她给拽到了一边儿。 王小涣一直被我推到了墙角才算是回过了神来:“你……” 我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尸体:“他在吸你的精气。” 王小涣这才注意到,那具尸体干黄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丝红润。 我转身把王小涣给挡在了身后,看向那老太太:“我们的协议里,好像是没说得把命还给一个死人吧?” 老太太嘿嘿冷笑道:“你们答应过要给我家老头子开脸,就算是死,也得把妆给画完。” “你能保证不被老头子吸走精气,那是你们的本事。” “如果不能,你们就得给我家老头子好好化妆。那个女娃子死了,还有你。你要是也死了,我就再找你们的人。” “化好了妆,还得把人给我背出去。” “你们签了契约,要是不守信用,小心鬼神索命!” 我冷笑道:“鬼神也得讲个道理吧?你们存心欺诈,难道还要我们守约不成?” 老太太咧嘴笑道:“你们自己想不到后果,还能怨我么?” “你坐地起价,想要加钱,我们已经同意了。钱,你收下了,契约你也签了。就不存在谁在骗谁了。” “你们想要反悔?斗得过鬼神么?” 我沉声道:“我想知道,监督契约的是哪一尊鬼神?” “千里之内,鬼神共监。”老太太笑道:“小子,你还是太嫩了,合同不看清楚就敢下笔,你们能怨谁?” “别说鬼神评判,就算是拿到阳间去打官司,你们也一样打不赢。” 术士契约,有高有低,尤其是鬼神契约更是如此。 如果,术士有斩杀鬼神的本事,也可以去无视契约。 术道上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出现,直接把契约给划分了等级。 如果,我签订的合同真像老太太说的那样,千里之内,鬼神共监,可就麻烦了。 我想毁约就得挥刀千里,屠尽所有鬼神! 别说我做不到,就算是能做到,最后的结果也是我引来鬼神众怒,被两界鬼神追杀到死。 至于说,鬼神评判是不是公道? 鬼神肯定不会向着术士说话,因为,那个老太太才是他们的同类。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獾子凶猛 老太太站起身来,抖开了一张合同:“想好了没有?想好了,就赶紧化妆,不然,就是你们在毁约。” 我笑道:“你自己好好看看,上面有我签名吗?” 老太太把合同翻过来之后,看见那上面根本没有我的签名。 我在物业办公室里跟经理针锋相对,把他气了个半死,就是为了趁着他火冒三丈赶紧开溜,不给他把我叫回去签合同的机会。 老太太随手把合同给扔在了一边:“你没签合同又怎么样?你已经收了我的钱。我也有证人,鬼神来了,还是我占着理。” 我冷笑道:“钱,我没全收。没收全款,我就能退还定金,江湖道上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老太太被我气得浑身发抖:“今天这笔生意,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你不守信,就走不出上林小区。” 我哈哈笑道:“鬼神无信,却让我守信?谁给你的脸子?” “老子今天不但不给你们脸,还要抽你们的脸。” 我一直跟老太太废话,其实是在给王小涣争取恢复的时间。 王小涣在背后轻轻碰了我一下,我就知道,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我的双刀同时出鞘,两道刀风形同半月向那老太太身上劈斩而去,对方身形向后急退之间,床上的干尸却是一跃而起,扑向了王小涣。 我与干尸擦肩而过,双刀直取目标的瞬间,耳边传来了一声爆响。 原本与我交错了身形的干尸,忽然倒飞了过来,又贴着我的肩头撞向了对面墙壁。 对方本来是想要拿下王小涣,却没曾想被她一掌给打了回来,与那老太太一齐贴在了墙上。 我双臂再次发力之间,将劲气提到了十成,两把弯刀划出刀影,如同拍向礁石的浪花,遮天蔽日的向两人覆盖而去。 下一瞬间,一堵墙壁连带着两道人影,被我一刀同时掀飞。碎开的砖石连带着被振飞的窗框一同落向了小区院里。 我和王小涣一刻没停,一前一后的飞身跃出窗外,身形混在漫天飞舞的碎砖当中向那两人追击而去。 我们双方还没落地,刀光和掌气就再次盖向了对手。 那对老夫妻俩,从我出手开始就已经落入了下风,现在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 我那追魂夺命的一刀,就要碰到目标的当口,斜下里忽然冲出一道人影,双爪如钩的往我肋下拍击而来。 我人在空中没法调整身形,就只能回刀防守。 我的双刀还没完全收回,就被王小涣一脚给踩在了背上,身形直线下坠。王小涣自己取代了我的位置跟来敌连换了几掌。 我身形落地的当口,听见王小涣喊道:“你杀人,我杀他!” 我确实想要一举拿下两个鬼神,但是被那人中途打断了攻势,已经丧失了杀人的最佳时机,只能身形下落之后,贴地挥出了一刀。 交叉而出的刀风,转瞬间削断了老太太的双脚,对方却推着干尸退出几米开外,身形往上一翻骑在了干尸的脖子上。 老太太脚上鲜血直流,人却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双手搂着干尸的脑袋恶狠狠的盯着我喊道:“老吴,他俩不守契约还敢行凶。你还不赶紧动手弄死他俩?” 跟王小涣对阵的人,就是保安老吴。 我们出手这片刻之间,他们两个人已经连换了十多掌,最后两人手掌相撞一处,各自向后退开。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王小涣不用白灯对敌。 我原本以为王小涣修炼的内力应该偏向阴柔,走的是绵掌击石如粉的路子,却没想到,王小涣竟然打的黑色罡气,竟然不刚不柔,非阴非阳,看上去也不见任何威力。 尤其是最后推飞老吴那一掌,似乎凭借的就是双臂的力道。 难道王小涣的罡气就是拿来唬人的东西? 如果是那样可就糟了! 老吴倒背双手,冷眼看向王小涣说了一声:“花架子!”才转头对我说道:“你过分了!” “放屁!”我刀指着老吴骂道:“别以为你是鬼神就能满嘴喷粪,今天老子宰的就是你!” 老吴冷笑道:“就凭你们两个?” “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是不管生死,完成契约内容。二是按违约论处,将你们当场斩杀,魂魄囚禁于此。” 老太太面带狰狞的说道:“还得让他们还我两只脚。我要那女娃的脚!” 老吴点头道:“没错,你得还她一双脚,另外自断一臂,以补偿你出手伤人之罪。” 王小涣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要我的脚?你先看看自己的手还能不能长出来再说吧!” 站在老吴身后的老太太,下意识往他背着的手上看了一眼,顿时被吓得变了脸色:“老吴,你手怎么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獾子凶猛2 保安老吴一怔之下,抬起胳膊往自己手掌上看了过去。 他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焦炭的颜色,乍看上去就像有人把一双用炉灰捏成的手掌接在了他的腕子上。 老吴的双掌虽然还保持着人手的形状,却给人一种只要稍一触碰就能化作飞灰的视感。 哪怕老吴是我的敌人,我也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保安老吴惊叫道:“死亡大道,你是白灯门的人?” 王小涣淡淡回应道:“家师,狐王陈野!” 这下别说是老吴吓得脸色惨变,就连我也被吓了一跳。 以王小涣为首的白灯七煞,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小,但是比起魂门五子,半命三杰,却差上了不止一层。 真正能跟五子三杰齐名的人,只有白灯门里已经归隐不出的狐王陈野。 狐王陈野在术道当中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是他当年以十八盏白灯封禁山海秘境,单枪匹马独战人神异兽的传奇,却一直在术道中流传。 术道当中虽然对陈野褒贬参半,有人说陈野半身混迹官场,束手束脚,不像是江湖中人,也有人说陈野是大义在身,身不由己。 但是,没人敢否定陈野秘术的死亡大道。 术道当中,被称为“未入仙道,却能信手屠神”的人,必有陈野。 我这才想起来,白灯七煞好像是只有王小涣师承不明。原来,她并不是其余六煞的同辈中人,而是比他们高出了一个辈分。 整个江湖都被这只狡猾的獾子给骗了! 不过,王小涣的死亡大道显然是没有达到陈野的高度,否则,老吴早就变成一堆灰土了。 那个老太太也慌了:“老吴,咱们快点跑吧!” “偷了我的精气就想跑?”王小涣就像是一只发怒的獾子向对手亮出了獠牙:“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跑!” 王小涣声音落处,天上忽然浮现出了三盏白灯。 让人不解的是呈品字形出现的白灯,竟然在地面投下了一片黑影。仿佛灯里射出的不是灯光,而是黑暗。 老吴的脸色更白了:“巫……巫门……巫神灯!”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王小涣不只是狐王陈野的徒弟,也是陈野爱侣巫神小唐的弟子。 不然,她也不会祭出三盏巫神灯! 王小涣站在巫神灯的阴影当中冷声说道:“我要剥了你们的人皮做灯罩。人皮留下,我放你们走,否则,都别走了。” 老太太跟老吴对视一眼:“请……请鬼神吧!” 老吴厉声道:“不用怕他们,我就不信,他们各个都有屠神的本事。你们不是有五个人吗?不想他们几个人死,你们最好别……” 老吴话没说完,我的双刀已经向对方劈斩而出。 黑白交错的刀光,如同巨网向那老夫妻两个笼罩而下。 老吴想要抽身暴退,王小涣却没给他逃走的机会,双掌凝聚的死亡之气,好似铜墙铁壁,生生挡住了对方的退路。 老太太尖声叫道:“跟他们拼了!老头子,跟我一起杀,快点!” 老太太双脚被斩,人骑在干尸身上,尸体配合出手,却像是长出了四条手臂,上下翻飞的掌影,与我手上双刀连连对碰之下,金戈争鸣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们双方看似势均力敌,实际上,那一人一尸却在我的攻杀之下步步倒退,水泥地面在尸身脚下连续炸裂。 没过多久,地上就布满了碎石。 与王小涣缠斗的老吴,边打边喊道:“就要到午时了,你们再不停手。跟你们一起的那两个女人就都得死。” “谁死还不一定呢!”王小涣冷笑之间,直冲天际的死亡之气,换成了一片片黑点形同漫天飞雪,纷纭飘落,她的身形却像是在诡异的黑雪当中翩翩起舞,只是那舞步带起的却是无尽杀机。 我这时才注意到,王小涣的鞋不知道哪儿去了!她是光着脚在地上跳舞。 巫神灯! 我明白了,王小涣不只是在打仗,她还在跳请神舞。 王小涣不止是想要老吴的命,她是准备接引巫神对阵鬼神! 巫术、武道同修! 不愧是狐王和巫神的亲传弟子! 我呵呵笑道:“姓吴的,你好好看看身边都是什么?” “你请鬼神,我们请巫神。” “午时一到,谁杀谁,还不好说呢!” 老吴的脸色果然一变:“你……你们想跟千里之内的鬼神为敌么?” “为敌又如何?”我冷笑道:“你下手之前,屠尽千里鬼神的事情,我还真没干过,今天就杀几个玩玩。” 我说话之间一刀削断了干尸两条手臂,干尸在剧痛之下,瞬间发狂带着那老太太在院子里不住乱窜。 我不杀他们,就是为了逼出正主。 现在距离正主出现,还差了那么一点!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各自动手 我倒背双手看着干尸背着老太太到处乱窜,老吴那边也已经落进了下风。 王小涣每出一步都是踩在对方步法的破绽之处,把老吴逼得手忙脚乱,几次都差点被王小涣打中要害。 老吴终于忍不住喊道:“老大,你还不唤鬼神吗?再不唤鬼神,我们真就完了。” “你不看看他出得来吗?”我忽然收起双手,把双手举在半空拍了两下,一单元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浓烈的火光从楼道中喷涌而出。 熊熊火光,只是冲出楼门半尺,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给生生拽了回去,楼道里鬼哭声也震天而起,整座一楼的玻璃在瞬间崩碎。 老吴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我已经慢悠悠的开口道:“你不用高兴,刚才炸出来的火焰,不是被你们老大给压回去了,是因为我们在一楼挂了一盏白灯!” “我临走的时候,给了你们那个老大一点分红。” “那些钱吧!他要是拿起来数一数的话,肯定能看出来上面其实画着巫咒。就怕他一生气直接扔抽屉里了。” “我估计,他是没看吧?” “你……”老吴一不留神就被王小涣一掌拍在了胸口,倒飞了出去。 老吴挣扎起身时,冷笑道:“午时了,你们的人该死了。” 此时,坐在厨房里的王屠夫也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像是指甲抓地的声响。 她却毫不在意的从背包里翻出一瓶酒来,倒在了自己的刀上。 王屠夫是在祭刀。 我一直都没弄明白,屠门中人为什么杀人的时候从没有任何的仪式,宰杀鬼神或者妖兽的时候,却一定要倒酒。 要么是用酒净手,要么就是倒酒祭刀。 散发着浓香的酒水,顺着砍骨刀的刀锋,落向地面的时候,外面利爪抓地的声响也在渐渐逼近。 等到王屠夫抬起头时,那对老夫妻俩已经手扒着门框,看向了厨房。 王屠夫刚进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有几分人的模样。 这会儿,两个人却已经变成全身漆黑,满口獠牙的恶鬼。 王屠夫明知道恶鬼逼近,却不紧不慢的拧开了另外一个空着的炉盘,直到蓝色的火苗窜到不能再高的程度,她才回头看向了门口。 王屠夫与两只恶鬼稍一对视,手中酒壶便被她平推了出去,门口恶鬼看见酒壶迎面而来,下意识的伸出爪子去抓酒壶。 黑瓷酒壶,加上半瓶子烈酒,在对方手心里轰然爆开之间,王屠夫手里的砍骨刀却在炉盘上横扫而过。 炉盘当中跳动的火焰,就像是被王屠夫给斩断了一截,平托在了刀上。 砍骨刀带着那串火苗划过半圈之后,刀上火光飞射而出,与漫天飞洒的酒水碰在了一处,刺眼火团瞬间封闭了大门。 王屠夫刹那暴起,手中刀光直劈远处火焰。 空中翻滚的烈火,在王屠夫的刀光之下一分为二,卷向大门两侧,又在瞬息之间归于幻灭。 王屠夫斜提砍骨刀跨出房门之间,门外已经多出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 一只恶鬼被王屠夫斩杀在地,另外一只却不知所踪。 王屠夫提刀站在屋里,轻轻抽动了两下鼻子,便顺着皮肉被烧焦的气味一路追出了门外。 王屠夫踩上楼梯开始,楼道里的灯光就开始变得乍明乍暗,楼上楼下像是忽然多出了好些人来。 那些人躲在王屠夫视线难及的楼梯拐角里,悄悄关注着王屠夫的动向,也在等着偷袭的机会。 王屠夫冷笑之间,把砍骨刀压在了铁质的楼梯扶手上,拖刀向前。刺耳的刀声,连带着钢铁摩擦出的火花,充塞楼道,暗处的人影纷纷退让。 王屠夫却提着刀一路走向楼口,嘴里还轻轻说道:“外面是正午,你不敢见光,更惧怕火焰,所以,你只能回来!” “如果,你不想被我砍死,也不想被阳光活活烧死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一条路选。” “告诉我上林小区的主事人在哪儿,我就放你走!” 王屠夫说话和下楼的速度,全都拿捏得异常准确,等她把话说完,人也走下了最后的一层楼梯,把刚才逃走的那只恶鬼堵在了楼道里。 对方被王屠夫吓得瑟瑟发抖,却又不敢冲出楼外,只能蜷缩在楼门跟楼梯之间那块只有巴掌大小的阴影里,对着王屠夫连连磕头。 王屠夫斜提着砍骨刀道:“你用不着求我,我这个人对敌人从不心软。” “你只能选择活命,或者是死。” 对方抬起头来,看了看王屠夫,又看了看门外,最后猛一咬牙从楼里冲了出去。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正主现身 王屠夫似乎早就想到对方会孤注一掷逃向室外,看见那人冲出楼外。 王屠夫身形没动,却用脚在地上连着跺了几下。 那只恶鬼听见身后脚步声响,以为王屠夫追来,慌不择路的冲向对面住宅。 那边就是我们昨天落脚的地方。 对方的速度虽快,却仍旧挡不住阳光的灼烧,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就掀起了熊熊烈焰。 等到他冲到了一半的距离,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形的火团。 留在屋里的夏梦萦还不知道,外面已经打得是昏天-黑地,仍旧是在那专心致志的给三个小孩准备着午饭。 直到听见有小孩叫她,她才转过了身来。 其中一个小孩举着画纸道:“老师,我画好了,你看看。” 夏梦萦看到那张画时,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那幅画虽然是被画得歪歪扭扭,但是也能看出那是他们刚才呆过的教室。 那个小孩在教室里多画了一个人出来,而且,那个人就站在夏梦萦的身后。 夏梦萦尽可能保持着镇定道:“你画的是什么?” “是我们的教室呀!”小孩细声细气的说道:“老师你看,这是我们,这是你,这个是过来听课的叔叔,他当时就站在你后面呢!” “不对!”另一个孩子说道:“那个叔叔明明就是站在门口,你看,是这里。” 夏梦萦接过那个孩子的画,才看见那个孩子只画了一扇大门,门外面站着的人只露着半个身子,而且,眼睛还占了他的大半边脸。 如果,他真是在夏梦萦上课的时候,站在了那个位置,那不是说,他当时就是在面对面盯着夏梦萦? 夏梦萦尽可能的放慢声音,对第三个孩子说道:“你画的是什么?给老师看看好不好?” “不!”那个小孩噘着嘴道:“我怕你看了之后会害怕!” 那个小孩正要说话的当口,忽然看见窗外火光冲天。 下一刻间,一道全身缠绕烈火的人影就扑在了窗上。 那人撞碎了玻璃之后,卷着窗帘往那些孩子身上扑了过来。 本就灼人的火焰,在点燃了窗帘之后,又暴涨了几分,铺天盖地的压向了三个小孩。 夏梦萦身形向外一错,双掌排空,正对火焰迎击而去。 浩然正气汹涌而出时,夏梦萦身前身后同时乍起了鬼哭。 身前的哭声,来自烈火中的鬼影。 身后的惨叫,却是出自那三个小孩。 夏梦萦只是稍一犹豫,身上正气就再次爆发,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横扫而出,屋中陈设被掀上半空,又在墙上撞得粉碎。 等到夏梦萦收回双掌,屋内已经是一片狼藉。 带着火苗的窗帘仍旧在剧烈燃烧,裹在里面的恶鬼却已灰飞烟灭。 夏梦萦身后的三个孩子消失无踪,只留下了深入墙体的三道乌黑人影。 原先被他们拿在手里的三张画纸,全都飘落在地,最后一张纸上画的竟然是一具倒在了血泊中的尸体。 从那尸体衣服的颜色上看,那个小孩画的就是夏梦萦。 夏梦萦脸色阴沉的推开大门走进了小区,王屠夫也提刀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看见她们两人出现,才冷笑之间挥刀斩向了那对老夫妻:“差不多了,不玩了!” 我刀光闪过,两颗人头滚落在地。 我却再没多看那些尸体一眼,转身走向了倒地不起的老吴:“午时到了,我们的人都没死。你还有什么花招?” 王屠夫也走了过来:“你是不是想说,我们早上吃的油条、白粥被人做了手脚?” “那些东西是我买回来的,你们能在饭里做手脚,我就不能把它们再变回来么?” 老吴咬牙道:“你们高兴得太早了,四十四号里还有人没出来。” 叶阳却在这时推开了窗户,向林照招呼道:“笨狗说了,不玩了,我们走!” 叶阳、林照一前一后跳出窗外,御风数米之后,脚踩虚空,像是走在无形的阶梯之上,一节节的落向了地面:“我们也出来了,你那所谓的鬼神也该现身了吧?” 老吴吓得脸色白到了极点,嘴上却狂声道:“你们以为自己赢了?你们都输了!等到先生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我看向老吴道:“我等着你的先生来。” “老夫已经来了!” 我听见有人说话,便抬起头来。 正好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儒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步一踱的从上林小区的正门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那个老头虽然是对手,却总觉得这才应该是儒门弟子的出场方式,虽为对手,却是堂皇而来。强敌当面,气度不改! 老刘假扮的忏魂先生,虽然惟妙惟肖,却是从所有人背后出现,反倒是失了气度。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论道裴浩宏 老头缓步走到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率先施礼道:“在下叛儒裴浩宏。” 我看向裴浩宏道:“裴兄,我们赶来上林村,原本是想要找到你,请你回援半贤庄。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对么?” 夏家家主夏川,在半贤庄危机临近的关键时候放走夏梦萦,就是为了让她寻找叛儒带回援军。 我赶到上林小区之后,就一直有一个疑惑。 占据了上林小区的黑衣叛儒到底在不在小区里? 现在看来,他是刚刚赶回来,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半贤庄封闭了山门。 他没去援救半贤庄,已经表明了他对儒门的态度! 这种情况下,纵然是我们苦苦相求,也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裴浩宏点头道:“你们的来意,我很清楚。半贤庄与我无关!” “明白了!告辞!”我二话没说,转身就想往外走,裴浩宏却沉声道:“等一下,你们还不能走。” 我再次看向对方:“朋友,还有什么事儿吗?” 结果,裴浩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夏梦萦:“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当年,我在林间书苑里见到了五十个孩子。” “他们见到老夫之后,不是惊慌失措,就是气愤不已。” “唯独你能压下恐惧,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被挑唆。还能站出来,与我辩论。” “五十多个孩子,唯独你是可造之材。” “这些年,我一直等着你来上林村。” 裴浩宏道:“老夫在上林村设下此局,就是为了接纳一个儒门弟子,继承我的衣钵。” “上林村里,是我留给所有人的一个考验。” “在这个村子里,信守承诺的人,不但不会被鬼神所害,还会得到丰厚的奖励。” “哪怕不是我的入门弟子,老夫留给他们的奖励,也足以让他们非富即贵。” “可惜,到了上林村的人,没有一个能通过考验。” 裴浩宏叹息道:“我也曾经怀疑,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高?” “毕竟,这世上能恪守‘仁、义、礼、智、信’的人,并不多见。” “于是,我一次次降低标准。最后,只留下了‘信’。” 裴浩宏长叹:“我甚至没有考验来者信的大义,只是考验他们是否守信。就让他们一个个丑态百出。” “可悲、可叹、可恶!” 裴浩宏再次看向夏梦萦:“此番进入上林小区之人,唯独你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 “你可以走了!” “其他人都要留下,直到有下一个无信之人到来,他们才能离开。” 我看着一本正经的裴浩宏问道:“裴老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好像是没开玩笑!” “你觉得自己脑子正常吗?” 裴浩宏斜眼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继续说道:“你觉得,一个正常人在给死人化妆的时候,发现对方在吸自己的精气复活。” “是应该转身就跑,还是应该拼着自己被吸成干尸,也得把妆化完?” 裴浩宏道:“已经有约定在先,哪怕是身死当场也该信守承诺!” 我笑呵呵道:“那我问你,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是忠还是信?” 裴浩宏道:“是忠也是信!” “哪怕是国君无道,臣子也要尽量帮国君改正错误,这是臣子之忠,也是臣子之信。” 我哈哈笑道:“那是你的想法。” “在我看来,君让臣死,臣可离去,君逼臣死,臣只能把君弄死。” “你所谓的信,或许是君子之道,但是也是在助长邪道气焰。” “你修为再高,学问再深,也不过是个权诡之儒,或者干脆就是小人之儒。” 裴浩宏冷声道:“你是想与老夫论道不成?” 我淡淡道:“遇上别人,我还真不想废话。遇上你,我多说两句也无妨。” “我现在才算弄明白,叛儒,邪儒,已经沾上了邪字,为什么还有浩然正气。” “说明白一点,你们是把书读歪了。” “如果,把你换到王小涣的位置上,你能不能把那死人的妆给化完?” “一定能!” “因为,你是在信守承诺。” “你是不是一个守信君子?” “肯定是!” “哪怕是命不要了,也要完成约定的人,你能说他不守信用?你能说他不是君子?” “但是,你的道值不值得我尊敬?” “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点都尊敬不起来!” “拿着君子的诚信,去赌小人的谋算,我只能说,那是傻,不是信!” 裴浩宏冷笑道:“那只能说明,你是个无信无义之辈!”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尚兴言的感慨 我大笑道:“如果对方事先言明,化妆会吸走我精气,我还接了活儿,死活就是我的事。” “对方事先没有说明,那就是在骗我送死。我还要去死么?” 术士,可以说是江湖中最为守信的人。 只要雇主以诚相待,实话实说,收了钱,就算是死,也要完成雇主的托付。反之,术士就有权毁约。 这是江湖共识。 裴浩宏冷声道:“市井之徒,小人行径。” 我冷声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吧!” 裴浩宏仍旧没有看我,而是看向夏梦萦:“小姑娘,你是准备离开上林,还是准备和他们一起动手?” 夏梦萦郑重道:“前辈之道,晚辈不敢苟同。” “晚辈愿与前辈一战,以权朋友之义。” 裴浩宏摇头道:“难怪儒门日渐没落。也罢,算老夫走眼了。” “杀!”我双刀暴起之间,王屠夫、叶阳、林照纷纷出手,从四面攻向裴浩宏。 裴浩宏面对四个高手围攻,仍旧岿然不动,口中宏声吟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观沧海》一出,裴浩宏周身浩气,便形同惊涛澎湃而起,瞬时间将我们五个人全都挡在了身外。 我们几人只是向后倒退了数步,就像是陷落在了沧海之中,放眼四处,波涛狂涌,海兽咆哮,无数海岛林立而起,逐渐将我们四人分散各处。 裴浩宏倒背双手立于沧海之中,远远望去如同神祇,远不可及,威不可犯。 这才是儒门之威,一人可抵千军。 我们四个人被裴浩宏挡在身外的当口,王小涣的巫神灯,骤然间灯光闪烁,上古神祇的咆哮随着灯光,降临人间。 凶神带来的威压,怒震沧海! 裴浩宏从身上拿出一支毛笔,凌空一划:“起!” 上林小区当中立时掀起了一场剧烈的震动,一座高达数米的青石牌坊,冲开地面,高耸如云。 裴浩宏背靠着牌坊,举笔向天:“儒门浩气所在,何惧鬼神!子曰:……” 裴浩宏笔尖金芒刚起,叶阳忽然怒喝道:“尚兴言滚出来,收拾你的徒子徒孙!” “尚兴言?”我顿时懵了。 很快,我就听见虚空中传来了一声叹息:“本官早已不是当年的上林居士,你们拜我作甚!” 尚兴言一掌压落之间,青石雕刻而成的牌坊,便在凛凛神威之下化作粉屑飘散在了空中。 裴浩宏顿时呆若木鸡:“你是什么人?敢毁去上林居士牌坊,你就不怕鬼神严惩么?” 尚兴言跨出虚空:“本官自己毁了自己的牌坊,谁能罚我?” “你……你是……”裴浩宏浑身颤抖道:“你不是尚大人。” 尚兴言离着老远便向我深鞠了一躬:“孩儿,拜见义父!” 尚兴言的态度务必认真,我却一阵无语。 他有脸叫我义父,我可没脸喊一声:“爹爹的好大儿。” 裴浩宏却颤抖着说道:“你到底是谁?冒充尚大人就是死罪。” 尚兴言无奈叹息了一声,拿出自己的官印:“自己看吧!” 裴浩宏看一遍,又看了一遍,最后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王屠夫走上去,在他鼻子底下试了一下:“人没死,就是急火攻心昏过去了。我给他推拿一下,很快就能醒过来。” 夏梦萦走了上来:“我来吧!” 夏梦萦给裴浩宏推拿了半天,也不见他苏醒,只能求助似的向我看了过来。 我知道那货其实早就醒了,就是不愿意睁眼而已。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看向了尚兴言道:“老尚,你真是这里的上林居士?” 尚兴言苦笑道:“那都是上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是大宋仁宗时期的进士,曾经在这里做官。” “那时候,我心无杂念,一心想要做好事,做好官。后来,活活累死在了任上。” “地府觉得我生前尽心尽职,就把我留在了地府。” 尚兴言看我在皱眉头,不由得自嘲一笑:“我说的是宋代。” 尚兴言道:“按照地府的规定,人得三世为官,才能在地府任职。” “我的运气不好,后面两世为官,一次是在明末,一次是在清同治年间。” 我听完之后忍不住笑道:“那你够倒霉的啊!” “是啊!”尚兴言长叹了一声道:“明代那会儿,我还是像上辈子一样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做事。” “脑袋里只有一根筋,上不畏强权,下心系百姓。” “可惜啊!我还没从七品芝麻官上升迁就被活活打死了。尸体扔在大街上,竟然没有人敢去给我收尸。” “你说可不可笑?”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尚兴言的感慨2 尚兴言叹息道:“等我回到地府,同僚才告诉我。其实,地府里投胎做官也是带着水的。” “我们这些不来往阳间的地府文官,哪里知道外面是什么世道?” “上有明君,下必有名臣。我们投胎到盛世,必能一展抱负。” “赶上世道混沌,民不聊生的时候,官最难做,可也最好做。就看你想做什么样的官了。” 尚兴言道:“我第三次投胎,多少有了些改变。但是,做官的本心没变。最后,还是变成了别人博弈中的一颗弃子,被送上了断头台。” “我被开刀问斩那天,我治下的百姓,还能冒险来给我送一碗水酒,凑钱给我弄一口薄棺,也算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安慰。” “我回到地府之后,有人领着我看了自己三世的经历。” “让我好好想想,是要投胎做人,还是留在地府做官?” 尚兴言道:“你知道,我看过自己三世为人之后,想到的是什么吗?” 我沉默了片刻道:“你怕了,不敢去投胎了。你觉得,留在地府里做官,你至少还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投胎做人,你忘记了前世,又得重新开始。” “你明知道,你投胎之后会忘记一切,可是你遏制不住对未来的恐惧。所以,你妥协了,对么!” “对!”尚兴言小声道:“不想一次次的吃亏,不想一回回的重蹈前世的覆辙。所以,我选择了留在地府。” “但是,我也不再是那个一门心思只想做事的人了。” 尚兴言深吸了一口气道:“义父,你听过这么一句话没有?” “会做事,不如会做人,会做人,不如会做局。” “能做事的人,都是能人。” “会做事的人,遇上会做人的人,必然会被其降服。” “会做人的人,遇上会做局的人,你也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个棋子。” “做事,不如作势啊!” “我们能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遇上了手掌乾坤,把握江湖大势的人,就怎么也跳不出他的手心了。” 尚兴言笑道:“我在地府这么多年,抱怨过,颓废过,也挣扎过,努力过。” “可我最后也认清了自己。” “我只是一个能做事的人。抛开做事之外,我连自己的前途都想不明白,就别说做人,做局了。” “我也想通过,要是我能遇上一个可怜下属的主子,就算是我的幸运,跟着他混下去,至少不会落得那两世的结局。” “要是,我遇不上这样的人,那就听天由命吧!能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要么等着再次投胎,要么就是等着灰飞烟灭。” “至于,耿直之儒?” “我早就不是了!” 尚兴言摊开手掌,放出了如火似焰的鬼神之力:“你看,我连浩然正气都没有了,还能说自己是儒家弟子么?” 尚兴言虽然在笑,笑容中却带着无尽的沧桑与凄凉。 尚兴言或许已经适合做官了,可这一切却是用他三世沉沦,从无尽苦楚中悟出来的。 我拍了拍尚兴言的肩膀道:“老尚,论岁数,我比你小得多,经历过的事情,也没有你那么多。” “有些话,我却不能不说,说错了,你也别怪我。” 尚兴言笑道:“义父有话,我洗耳恭听。” 我缓缓道:“做事,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你有你的目标。” “人在专注的做一件事的时候,必然不会做人。你想把事做好,就会得罪人。这是避免不了的一个死结。” “你会做人的时候,眼里就只剩下了人情世故,什么事都要三思而行。但是,你的眼界也就只剩下那么几个人了。” “没有眼界,又怎么能做局,作势?” “老尚,我知道,你经历得太多,已经磨平了本心。” “但是,这不怪你,你也没有错。” “人在江湖就是如此。有时候,一片好心最后却换不来任何认同。错的,是你的方式,而不是你的心。” “其实,你并没失去本心,只是你怕了,也不敢做了。” “你亲手拍碎了自己的牌坊,不是你在跟这个世界妥协,而是你在埋葬过去的自己,你怕自己忍不住又回到原点。” 尚兴言听着我的话,久久无语。 我却正色道:“老尚,今日一别,就是你我永别。” “我不会再去找你,也不会再让你帮我做事。” “你我之间的事情,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 “好好做自己吧!” “越是混沌的地方,越是需要坚守本心的人哪!” “前路艰难,我不能陪你,只能帮你摘掉身上的一点枷锁而已,” 尚兴言颤声道:“义父,你……”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无心插柳 我摆手道:“别叫我义父,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更没有试探你的意思。” “我见惯了江湖人,却没见过几个当官的人。” “我只是觉得,世上需要当初那个累死在任上的上林居士。” “我生生带走一个尚兴言,再还回去一个不像样的官,是我的罪过。” “走吧!” 我看向尚兴言道:“如果你不放心,两界堂所有人都可以发下天道血誓,绝不泄露我们之间的交集。” “至于那个裴浩宏,我可以让他魂飞魄散。” 尚兴言看了我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向叶阳摆手道:“冷狗,獾子,你们两个帮我送尚大人回归地府。” 尚兴言一言不发的走了,临走之前向我深鞠了一躬。 等到尚兴言挺直腰身,迈向虚空之时,他身上的浩然正气已是氤氲而起。 王屠夫走到我身后道:“你当初费了那么多手脚,才把他拉近麾下,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不觉得后悔吗?” 我笑道:“可惜,是有点可惜了。毕竟,他有可能成为祖师爷手下的一步大棋。”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可惜的。” “人间需要好官,地府也一样需要君子。” “如果,人间地府都是一片混沌,做人,做鬼都是一种悲哀!” 我笑道:“我这辈子是做不了什么正人君子了,可我也不能生生毁了一个君子不是么?” 我转身看向了地上躺着的裴浩宏道:“动手吧!灭了他的魂,我们也该走了。” “等一下!”裴浩宏自己坐了起来:“我有话说。” 我沉声道:“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废话……”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夏梦萦拦了回去:“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好么?” 我是真打算灭了裴浩宏的魂魄。 我刚才跟尚兴言那番对话,本意是打算借着尚兴言的嘴,击溃裴浩宏所有的信念。 不论是谁,在精神崩溃之后,就再没有什么坚持可言了,你问他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只可惜,我在最后一刻心软了,放走了尚兴言。 这么一来,尚兴言也就又成了裴浩宏这个老货的偶像,他的信念不是崩塌了,而是更坚固了。 这种脑子就剩下一根筋的人,没什么道理可讲。 与其跟他斗嘴,不如赶紧干掉,我们好回去增援老刘。 不过,夏梦萦开口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就摆了摆手示意裴浩宏再说下去。 裴浩宏道:“我知道,你们要来做什么?” “现在,唯一能救儒门的东西就是曾经埋在上林村里的那口棺材。” “那是,棺材门的聚魂棺!” 我微微震惊道:“你说什么?” “棺材门的镇门之宝,怎么会跑到上林村来,还被镇压在牌坊下面?” 裴浩宏道:“聚魂棺才是半贤庄镇魔碑林的核心!” “碑林中那四十九块镇魔碑,都是在辅助聚魂棺。多上一块,少上一块对碑林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轮回司能从半贤庄借走镇魔碑,也就是这个原因。” “原本,半贤庄里共有五大家族,裴家也是其中之一。” “半贤庄有一个规矩,就是每个家族必须派出一名鸿儒,轮流镇守碑林书院,一次十年。” “这十年当中,派出鸿儒的家族,就是半贤庄的庄主。” 我听到这里时,转头看向了夏梦萦。后者,对我点了点头。 这么说的话,半贤庄里至少有四个能够比肩天罡境高手的儒门修士。 我随口问道:“你到了什么境界?” “接近鸿儒吧!”裴浩宏的话,不禁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裴浩宏只是接近鸿儒,就能以一敌四,把我们全都压在下风。真正的鸿儒出手,我们岂不是没有胜算了? 这才是宗门应有的实力。 我先前能拿下傲雪宗,还真是占了运气的成分。 裴浩宏并不知道我在暗暗震惊,继续说道:“裴家的十五代鸿儒,也就是家族的弟弟,奉命进入了碑林。却让整个裴家变成了半贤庄的叛儒。” “鸿儒本来应该是镇压邪魔的存在,谁都没有想到十五代鸿儒裴玉,竟然悄悄的杀掉了碑林书院的所有弟子,带着那口聚魂棺叛出了半贤庄。” “如此重罪哪怕是在儒门,也要株连九族。裴家也就成了儒门叛逆,被废掉修为赶出了半贤庄。” “当时的裴家,已经没办法在这一带立足了,只能举族向北迁移。” “但是,裴家始终没有忘记,我们还是儒门弟子。我们培养出来的弟子,也在四处寻找裴玉,为的就是拿回聚魂棺,重返半贤庄。”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无心插柳2 裴浩宏道:“我们裴家子弟,虽然一心赎罪,可惜却没有谁愿意相信我们。” “当年,裴家的旧友,不是对我们冷漠以待,就是在冷嘲热讽。” “他们明知道裴家后人是一片好心,明知道裴家在拼命挽回过失,却没有人愿意多看我们一眼。” “在他们看来,裴家脱不掉这身叛儒的黑衣就不可容纳,也无需谅解。” 裴浩宏惨笑道:“他们一个个引经据典,一个个堆砌辞藻。却是在用华丽言辞,将裴家拒之门外。” “你没有听到过他们在说什么?” “如果,你听到了那番话,说不定也会说一句:说得多好哇!他们是真心希望裴家能悔过自新,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不是裴家人,又有谁能知道,他们的话,不是给溺水者的稻草,而是刺向他们咽喉的长矛。” “哪怕他们明知道裴家冤枉,明知道裴家需要有人施以援手,明知道裴家的过失与他们毫无关系,也要落井下石。” “这就是裴家的朋友,裴家的兄弟,哈哈……” 裴浩宏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道:“裴家弟子,一个个死在江湖当中。裴家活着的人却仍旧是把回归半贤庄当做己任。” “一路上流着血,流着泪,也要拼命靠近那已经不再属于我们的家园。” “我是最后一个裴家弟子,也是最接近半贤庄的人。” “我根据裴家弟子用生命换来的线索,找到了裴玉最后落脚的地方——上林村。” “我感觉,裴玉肯定是在这里留下了什么东西。我却怎么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所以,我才在这里隐居了半生!” 裴浩宏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大致上也明白了裴浩宏为什么要在这里动用秘术“熟视无睹”,让上林村的人忽视他的存在。 他不是在这里隐居,而是在躲避半贤庄。 裴浩宏继续说道:“动荡时期,我悄悄保住了上林村的牌坊。” “那时候,我出手保住牌坊,只不过是出于儒门弟子的本能。我在挪走牌坊的时候,才在那上面感觉到无尽悲凉。” “我未见上林居士,却把他引为知己,那种悲凉,旁人无可体会,唯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感觉到那种痛楚。” “这才是,我愿意告知你们真相的原因!” 我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 如果,我没放走尚兴言,这个裴浩宏说不定连话都不想跟我多说一句。 裴浩宏继续说道:“直到上林小区开始改造的时候,我才发现了深埋在地下的聚魂棺。” 一栋建筑盖得越高,地基也就打得越深,如果不是小区改造,说不定深埋在地下的聚魂棺永远无法再见天日。 裴浩宏说道:“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先祖裴玉竟然早就死在了聚魂棺里。” “当年携棺潜逃的人,怎么会死在棺材里?他带走聚魂棺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想过了无数种可能,有好有坏,可我终究是确定不了先祖的目的,除非我能重进镇魔碑林。但是,半贤庄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吗?” “我知道,自己虽然还不到时日无多的程度,但是今生没有机会再进半贤庄,再进镇魔碑林了。”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临死之前,找到一个信守承诺的传人,让他帮我裴家正名,一雪冤屈。” “我用聚魂棺,抓来鬼神囚禁于此,设下考验,无非就是想要寻找一个传人。” “我的传人关系到裴家几代人的冤屈,不是把信用看做生命的人,甚至比生命更重的人,我无法相信。” 裴浩宏说得无比凄凉,我却在边上连连撇嘴:这老头子是走火入魔了。按照他的标准能选出来的不是傻子,就是疯子。正常人的思维,肯定不符合他的标准。 不过,我也懒得去给他纠正什么? 听他把话说完,赶紧送他上路就完事儿了,何必跟他多说废话。 王屠夫却在这个时候抓住了裴浩宏话里的漏洞:“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以前进过镇魔碑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裴浩宏回答道:“那是在二十多年前吧!” “当年,半贤庄召集了不少顶尖术士齐聚半贤庄,为的就是修复碑林,同时加固半贤庄。” “现在的半贤庄能在封闭山门之后,让整座庄子变成铜墙铁壁,靠的全是那时各方术士布下的阵法和机关!” “我当年就是混在那批术士当中进了半贤庄。” 裴浩宏在那里回忆往昔,我的呼吸却跟着变得急促了几分,一颗心也在腔子里砰砰乱跳。 裴浩宏混进了那些术士里,那不代表着他见过我爸么?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如此好奇 王屠夫飞快传音道:“你稳住,成大事者,波澜不惊。别慌!” 王屠夫倒不是在教我做什么,而是怕我一时激动乱了方寸,被裴浩宏反制。 叶阳轻轻把我给拽到了一边,王屠夫代替我问道:“据我所知,儒门一向对江湖人不屑一顾,尤其对术士更是如此。当年,怎么会聚集大量术士进入半贤庄?” 裴浩宏道:“当年,我也没弄清楚半贤庄的目的。” “一开始,我以为是他们在设局,引诱叛儒。可是,我又安耐不住想要进去看看。” “我当年接近半贤庄的时候,也是非常小心。” “等我进入半贤庄之后,才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而是真的想要以阵法、机关取代儒生镇压碑林。” “因为,当初裴家大儒在半贤庄借出两块镇魔碑之后,带走了聚魂棺,造成碑林不全,也导致了凶魔暴动。” “半贤庄为了镇压凶魔,付出的代价难以估算。” “仅是大儒、鸿儒就战死了七人,更不要说后来的新生力量。” “半贤庄伤亡惨重,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半贤庄是经受不住以人镇魔的损失,不得不放下身段,重金聘请江湖人布局半贤庄。” “这一些,也让半贤庄对裴家更加恨之入骨啊!” 裴浩宏长吁短叹,夏梦萦也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难怪,我听说,半贤庄过去培养弟子都是循循善诱,因材施教。后来忽然变得急功近利,不近人情了。” “原来,是为了补充镇压碑林的弟子啊!” 我现在也算是弄懂了,为什么半贤庄一直对我抱有敌意。 我拿到了镇魔碑,却没交还给半贤庄。 这件事虽然符合江湖规矩,但是站在半贤庄的角度上,却无法接受。 可是,当初半贤庄为什么没有找我要镇魔碑呢? 我正在思忖之间,王屠夫已经不动声色的问道:“当初,半贤庄都召集过什么人?他们设下了什么机关?” 裴浩宏道:“当初,他们召集的江湖术士,一共被分成了三组。” “一组主要负责抵挡凶魔,这一组的人修为最高,也能打能拼,等于是在用血肉之躯拼死抵挡凶魔出世。” “那一组人马里都是当时赫赫有名,敢打敢杀的术士。为首的人是李春风,文一了和半贤庄的夏雨婷。” 我心头顿时一紧。 原来,我爸和文一了是在半贤庄相识,当时文一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阳伸手按住了我的肩头,低声传音道:“交给师姐处理。你别动!” 裴浩宏道:“另外一组以天工门为首,主要负责设计机关。” “还有一组出自宗门,负责布置阵法。” 叶阳对林照说道:“去联系零。” 我们跟南一木了结叶家恩怨的时候,已经得到了零收服黄天工的消息。 天工门里应该有半贤庄的机关设计图,那张图,只有零能要出来。 林照心领神会的退走之后,王屠夫试探问道:“儒门不是对术士不屑一顾吗?怎么还跟李春风他们混在一起了?” 裴浩宏说道:“半贤庄聘请术士出手,自己还能一人不动么?当年的夏雨婷统领半贤庄死士与术士配合,严防碑林。他们自然走到了一起。” 王屠夫冷笑道:“我还以为夏雨婷跟李春风有私情呢?” 裴浩宏道:“夏雨婷对李春风那样的江湖豪客,只有敬重,没有爱慕。他们一直是兄妹相称。甚至为了避嫌,从不单独见面。我也有幸参与过他们商讨战术。” “李春风虽是江湖草莽,他的用兵之道,不仅不输兵家大儒,甚至还要略高几分。可惜,这样的人杰,没有加入儒门,而是流落江湖了啊!” 王屠夫道:“我怎么听说,夏雨婷与李春风之间有私情,还生了孩子?” “胡说八道!”裴浩宏怒道:“当年,李春风、夏雨婷在全力……” 裴浩宏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不对!当年李春风、夏雨婷两个人的确在碑林中迷失数日,文一了带人打破碑林的时候,两个人衣衫褴褛。” “而后,夏雨婷再没见过李春风,自己也是深居简出。” “难道是那个时候……” “不会……不会……”裴浩宏摇头道:“那之后,夏雨婷仍旧在带队抵抗凶魔。一个身怀六甲的人怎么可能带兵上阵?”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一皱眉头,王屠夫道:“我听说,李春风离开半贤庄的时候,带着一个婴儿。那个孩子总不能是碑林中长出来的吧?” 裴浩宏微怒道:“你这妇人,怎么对人私情如此好奇,要知道……”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被忽视的线索 我眼看着王屠夫的拳头攥了起来。 她这是准备揍人! 这个姓裴的老头子什么时候犯轴不好?非得在这个时候脑袋抽了。 别说王屠夫想要揍人,我也打算抽他! 王屠夫冷声道:“姓裴的,你真以为,我是在这八卦?” “我实话告诉你。我这次从半贤庄带走夏梦萦,就是为了了结半贤庄之危!” 裴浩宏冷笑道:“你所谓的了结危局,就是打探他人隐私?” 王屠夫反问道:“那我问你,半贤庄为什么要重金聘请我等来此?又为什么派夏家嫡女听我们调遣?” 裴浩宏震惊道:“姑娘,你是夏家嫡女?” 夏梦萦拿出自己在半贤庄的信物:“这个应该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裴浩宏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们说的都是真话?” 王屠夫道:“半贤庄于数日之前封印松动,你应该知道吧?” 裴浩宏微微点头道:“略有感觉。” 王屠夫道:“那时候,半贤庄找到术道第一天命师藏天机推算天数。” “得到的结果却是,碑林凶魔已经于二十多年前投胎转世离开了碑林。” “这次凶魔回归,就是为了里应外合,打破半贤庄。” “半贤庄封闭山门,对抗内部凶魔,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外斩杀魔子。” 王屠夫明显是在一本正经的骗人,她是在欺负裴浩宏不知道半贤庄内部的情况。 裴浩宏瞠目结舌的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王屠夫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李春风当年离开半贤庄的时候,带走了一个婴儿。” “我怀疑,那个婴儿就是魔子。” 裴浩宏起身向王屠夫施礼道:“老夫多有得罪……” 王屠夫早就不耐烦了:“我没时间听你道歉,我要的是结果。” “对了,我必须提醒你。” “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要确定当年魔子是不是跟你有关?” 裴浩宏顿时急了:“魔子怎会与老夫有关?难道,那魔子还能是老夫之子不成?” 王屠夫的目的是化解对方的怀疑,毕竟她前一个谎的漏洞太多,她得再撒一个谎才能把我们来上林小区的事情给圆过去。 王屠夫道:“我推算过,魔子想要再次混进半贤庄,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认祖归宗。二是化成儒门后学,去半贤庄游学求教。” “只有叛儒才会帮魔子掩饰身份,半贤庄的叛儒只有你们裴家。” 裴浩宏一时间老泪纵横:“半贤庄啊!还是不肯相信我们裴家啊!他们竟然……也罢!也罢!老夫这次就带聚魂棺回归,证明我裴家的清白。” 王屠夫道:“我说的是魔子。” 裴浩宏擦了擦眼泪才说道:“当年,大部分人撤离半贤庄的时候,李春风因为伤重留在半贤庄修养。” “那时候,我跟着大队人马撤走,只有文一了留在庄里陪着李春风养伤。” “如果,李春风真的带走了一个婴儿,最清楚这件事儿的人,也应该是文一了。” 王屠夫追问道:“你估计李春风当时的伤势需要多久才能痊愈?那个时候,你见过夏雨婷没有?” 裴浩宏说道:“按照他的伤势估计,他至少需要修养三五个月。” “那个时候,我也没见夏雨婷过来送行!不过……” 裴浩宏话锋一转道:“我觉得,他们两个私定终身的可能性并不大!” “当时,夏雨婷已经是有婚约在身之人。她敢越过雷池,半贤庄上下不会视而不见。就算不将夏雨婷处死,也会把她逐出师门。” 王屠夫道:“那之后,夏雨婷就被送进碑林书院。半贤庄哪有机会发现夏雨婷的秘密?” 裴浩宏道:“除非,碑林书院里有人替她掩护,不然,夏雨婷未婚生子的事情必然隐瞒不住。” 王屠夫不由得往我身上看了过来。 我沉吟道:“各种说法都是含糊不清。关键还是在他们迷失碑林的那段时间啊!我们还是得进半贤庄,而且还得去碑林看个究竟!” 我向裴浩宏说道:“你知道怎么进半贤庄么?” 裴浩宏道:“略微知道一些。” 我紧盯着裴浩宏道:“略微知道一些?裴老头,这话说得未免有些水分了吧?” 如果,裴浩宏不是援救半贤庄的关键所在,夏川为什么要让我们来找裴浩宏? 我思维转向夏川的时候,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大意了! 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夏雨婷的身上,却忽略了一个关键。 夏川既然知道上林村里有叛儒,他为什么严守这个秘密十几年之久? 他与叛儒之间,或者说夏家与叛儒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忍不住看向了夏梦萦,对方也在看我。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孔家大院 我看得懂夏梦萦的眼神。 她的眼睛里除了疑惑之外,还带着恐惧。 夏梦萦并不怕死,她害怕的是自己的信念会在某个时刻轰然崩塌。 我对夏梦萦传音说了一句“交给我!”就转向了裴浩宏:“裴夫子,既然我们之间是一场误会,那便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 “我们走!” 我话一说完转身就往出走,连头都没回一下。 王屠夫却在背后传音道:“你不再问问了?我们要的东西还没拿到呢!” “这个人不可信!” 我回应道:“你想,上林小区是什么时候开始改造的?应该是在十多年前吧?” “裴浩宏既然发了疯的想要回归儒门,他在拿到聚魂棺之后,为什么不带着棺材去半贤庄?或者,干脆带着棺材去找其他鸿儒主持公道?” “儒门的人或许固执,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当年裴玉盗走聚魂棺,他人又死在了棺材里。” “这么大的疑点,难道儒门的人不会怀疑么?” “裴浩宏为什么非要用聚魂棺在这里布置一个鬼神禁地?” “他说是为了寻找传人,给裴家洗刷冤屈,他为什么自己不在有生之年,完成裴家夙愿?这个解释不通!” 我声音一顿道:“还有,上林小区距离半贤庄有多远?” “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当年半贤庄大举出动追杀裴玉,会放着上林小区不管吗?” “这一点,也说不通。” 我很快又说出了第三个疑点:“还有一点,他自称自己混入半贤庄的时候,是被编入战组。” “他拿什么对付凶魔?” “符箓?阵法?还是武功和暗器?” “儒门的人会这些东西吗?” “他只要一出手,身份就会暴露。” “如果说,他在半贤庄浑水摸鱼一年之久还没被发现,那就更没法解释,除非半贤庄的人都瞎了。” 王屠夫低声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拿下他?” 我摇头道:“我们这么多人联手,未必拿不下对方。” “不过,这个上林小区是他的主场,我们拿下他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况且,我怀疑这个裴浩宏只不过是个马前卒,拿下他的意义并不大。” “如果,对方把目标锁定在了我们身上,他肯定还会出现。” 我说话之间明明感觉到有人在向我们的方向贴近,对方却因为匆匆赶回来的林照,忽然消失无踪。 我看向了林照道:“你跑什么?有鬼追你啊?” 林照翻了个白眼道:“刚才那个鬼神临走的时候,给我传音,让我跟你说,聚魂棺频繁出现在不远处的孔家大院。” 我疑惑道:“什么意思?” 林照摊手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尚兴言有事儿不跟我说,跟她说? 尚兴言的意思是:裴浩宏背着聚魂棺跑出去,从孔家别墅那里把鬼神带回到上林小区? 还是说,尚兴言这话本来就是要给别人听的? 王屠夫心领神会的道:“当年,裴家是用老尚的牌坊镇压了聚魂棺。棺材上面沾染着老尚的气息,他能感觉到棺材在什么地方。” “老尚那个人看似不在乎自己的牌坊,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在意。” “如果,他不是隔三差五就回来看看,单凭一座牌坊怎么能镇得住九棺道人留下的法器?” 我沉吟道:“说得有点道理!我们去孔家别墅那边看看。林照,你给我查一下孔家大院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在说话之间,人就已经上了汽车。 夏梦萦坐好之后才问道:“李魄,你刚才怎么不问聚魂棺的事情?” 我无奈答道:“流落江湖的聚魂棺,其实就跟当初我们拿到的镇魔碑一样。早就成了无主之物,谁得了就算是谁的。” “我拿着镇魔碑的时候,半贤庄没来上门讨要。我去找裴老头要聚魂棺,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这个事儿,咱们还是得要点脸!” 我的话是半真半假。 按照江湖规矩,我的确无权讨要聚魂棺,但是,我可以跟对方商量着把东西买回来。 我对聚魂棺的事情只字不提,就是等着对方自己开口,好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裴浩宏自己也没说话,我就只能想办法逼着他说话了。 没过一会儿,林照就说道:“小橙子查到了。” “那个孔家大院,是方圆几百里之内最有名的凶宅,就连开发商都不敢去动它。” “孔家大院原先的主人,也是当地有名的儒生。半贤庄最初选址的地方,就应该是现在的孔家大院。”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有点蹊跷 我沉声道:“继续说!” 林照继续说道:“半贤庄与孔家接触过多次,在孔家一再拒绝之后,终于放弃了在孔家修建半贤庄的想法。” “半贤庄建成不久,孔家也一夜灭门。全族上下鸡犬不留。” “孔家虽然是诗书传家,但是很少跟外界接触。直到孔家大院里散发出了腐尸的恶臭,才被附近居民发现。” “据说,孔家当时的情景惨不忍睹,全族上下几十口人死无全尸。但是家中财物却没被人盗走。” “当时的官府认定为仇杀,但是那个年月,官府已经形同虚设,一场几十条人命的大案,最后不了了之。” 林照一顿道:“不过,当时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按照常理,官府应该将孔家人的尸骸全部带走掩埋,或者是集中焚化,以避免出现瘟疫。” “当时验尸的仵作,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县令,把那些尸骸就地埋在了孔家大院里。” “据说当时埋尸之后,孔家大院里甚至没撒石灰。” 我听完不由得一皱眉头:“这是什么操作?” 仵作,是公门四术士之一,其中卧虎藏龙。 当年那个仵作能做出如此决定,必然有其他用意。 只是,我看不明白对方的手法。 我说道:“还有什么?继续往下说。” 林照道:“在埋葬孔家尸骸的时候,过来处理尸体的衙役、村民,顺走了孔家所有财物。” “没过多久,拿了孔家东西的人,就开始离奇死亡。” “村里人都说,那是孔家人回来索命了,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不少人都是悄悄把财物给送了回去。” “他们不敢把东西放回原位,就全都堆在院子中心,竟然在院子里堆出了一座小山来。后来也就传出了孔家有金山的传说。” “那些归还了财物的村民,倒是没事儿了。但是也有人开始打金山的主意,只不过进了孔家的人,不管是盗贼,还是远处的村民,都没出来过。” “孔家大院也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宅。” “附近村民也被吓得全都搬走了,孔家村也就变成了荒村。” 林照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道:“孔家的事情渐渐平息之后,又在二十年前,十年前被重新提起了两次。” “二十年前,是一群当地伐木的工人,误入了凶宅。” “当时进去的有七个人,只有一个人活着走了出来,其他六个人全不知所踪。” “十年前则是一批旅游的大学生,因为好奇进入了凶宅。也是只有一个人走了出来,其他人离奇失踪。” 我问道:“幸存者的情况查到了吗?” 林照道:“查到了,那两个幸存者都被吓疯了,什么都说不清,只能住院治疗。” “不过,那两个幸存者后来也失踪了。” “因为当时的医院管理并不完善,所以没查到他们具体失踪的原因。” “小橙子目前能查到的线索只有这么多。” “她还在继续调查。” 林照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小橙子说:孔家血案发生之后,半贤庄的人并没有来吊唁过,甚至没有任何表示。” 夏梦萦低声道:“这就怪了,儒门传人之间不会如此冷漠。即使有些过节,该尽的礼数也该尽到。” 我向林照问道:“你问问小橙子,孔家血案之后,有没有其他儒门弟子过来吊唁,或者向官府施加压力,让他们尽快破案?” “没有!”林照道:“据说,当时没有任何人过来吊唁!” “哦!”我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夏老师,你说,当时半贤庄为什么想要在孔家选址建庄?” 夏梦萦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觉得那里适合盖书院吧!” 我摇头道:“修建书院,就跟现在修学校一样,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说法。况且,半贤庄修的也不是书院。” 王屠夫转头道:“你觉得这里有问题?” 我回应道:“儒门,不像其他门派讲究风水。山清水秀和穷山恶水,对他们的区别不大。” “就算是现在,在荒山、坟地边上修座学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退一步来说,就算他们真是看中孔家风水,也不合理。” “信奉风水的人,通常不会抢别人用过的地方。风水地气已经被前人带走了一部分,他们拿下来也是个残局,风水之力会大打折扣。” “我说的对吧?冷狗。” “算你吐了次象牙。”叶阳说话就是这么遭人烦。 也不知道两界堂的妹子咋就喜欢这么个不招人稀罕的家伙。 我白了叶阳一眼道:“当年半贤庄想要孔家大宅的目的,你们不觉得有点意思么?”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疑惑之处 王屠夫他们听出了我的意思,可是谁都没有开口去接我的话茬——她们是在顾及夏梦萦的感受。 夏梦萦低声道:“你还推断出了什么?” 我沉声道:“孔家遭劫,无人吊唁。” “要么,是当初附近儒门弟子在看半贤庄的态度。” “要么,就是孔家也是叛儒。” “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夏梦萦深吸了一口气道:“难道这个江湖中善恶真的没有分水岭么?” 我摆手道:“现在,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你没有必要先担心什么!” “真相,就是不到最后永远看不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我倚在车座上看向了前方,曲曲折折的山路。 我在跟夏梦萦说的话,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前路崎岖,说不定下一个转弯的地方会遇上什么? 下一秒,或许是柳暗花明,或许是阴暗和狰狞。 这些事,谁说得清楚呢? 从铁顶寺出来,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江湖,红尘,命运,不是你想要逃避,就一定能逃得开,躲得掉的东西。 与其畏惧,不如坦荡面对吧! 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只要早就有了准备,也未必不能接受! 我靠在车座上睡了过去,等到叶阳叫我的时候,汽车已经停在公路边的空地上! 再往前一点,就是一道荒草丛生的山坡。 林照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房子道:“从这里过去就是孔家村,我们现在的视线被山坡挡住了,怕是看不了太远,等我们走过去就能看见孔家村了。” 我看了一眼站在车顶上的叶阳:“你站那么高干嘛?撒尿啊?下来!” 王屠夫一脚踹在了我屁-股上:“有话不会正经说吗?你是不是看见叶阳就想不正经?” “他是正经人么?”我嘟嘟囔囔离王屠夫远了一点:“踹我?这是耍流氓吧!” “去你爹的!耍流氓也不找你!”王屠夫第二脚差点没把我踹沟里。 叶阳那货从车顶上跳了下来:“这里没什么风水可言,就算是个普通地方吧!不过,孔家村方向阴气很重,怕是藏着高等鬼怪,一会儿小心点。” 我转头往自己身边的人看了一眼:“冷狗跟我走前面,你们各自小心点。” 我们一路从山上下去,越走就越是觉得荒凉,遍地的野草里连被人踩出来的路都没有,这说明,很多年没有人往孔家村去了。 我走到一半的距离上停了下来:“不对,往回走!” 林照道:“怎么不对了?我们这不是往孔家村走么?” 我指着远处的几座山道:“你看那边,再看我们落脚的地方,这是能出成材林的山吗?” “第一批走进孔家村的伐木工人,是从那边下来的。” 我让林照看的那几座山,用老话讲就是“石头山”,山上石头多土少,有些地方干脆就是成片的岩石,这种地方的植被都相对短小,长不出成材的林子。 一群伐木工会跑到那边山上? 除非,是从我们落脚这座山走进了孔家村,那样的话,就不存在误入的说法,而是他们自己走进了村里。 我再次说道:“小橙子说那群大学生,因为好奇跑进孔家村?” “他们好奇的根源是从哪儿来的?” “他们是因为听到了孔家村的传说,大老远跑到这儿来探险?” “我们是有小橙子的情报,才找到了孔家村的具体地址,他们从哪里得到孔家村的位置?” 林照微怔道:“你说得对啊!” “二十多岁的人,可能会有好奇心,但是不会那么执着。” “他们不是盗墓贼,非要找到大墓才能罢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目标,就会自动放弃了。” “一般情况下,没有谁会回去趟荒草地,尤其是那过人高的草。那些人怎么会沿着这一路荒草走过去找孔家村?” 我点头道:“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做一个假设,如果,那批伐木工人和那几个大学生,都在这座山上停留过的话。那么,他们肯定触发过这座山的某种禁制。” “也就是说,真正开启孔家村的钥匙,是在这座山上。” 林照还是摇头:“我不明白!我们既然已经看见孔家村,就直接进去呗!还找什么钥匙?” 我手指刚蜷起来,林照就蹦到一边儿去了:“有话好好说!” 我放下手道:“我们看到的,并不一定是我们要找的孔家村!” “你自己想,五姓大儒什么时候建立了半贤庄?半贤庄号称诗书传世三百年吧?” “孔家遭遇劫难之后,为什么一直到二十年前才出现人口失踪?” “两次失踪案之间又跨越了十年。” “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说,有人在镇压那块大凶之地。或者是,真正的孔家大院要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出现!” 我说到这里声音一顿道:“不信,你问问小橙子,那两个被找回来的人,是在孔家大院里面,还是在外面?”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你继续说 林照赶紧拨通了陈疏雨的电话:“小橙子说:那两个人都是从大院里找出来的。你八成是判断错了。” “判断错了?”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叶阳沉声道:“我觉得,你的判断没错!没有缘由,平常人不会去趟荒草。” “或许,孔家大院只是出口,不是入口。” 我转头道:“冷狗,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蹊跷?”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我只看见,一个人在睡觉,哈喇子都淌地上了。王小涣还特意给他垫了张纸巾,现在那纸巾还贴在我车座上。”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在马路边上。 王屠夫干咳了两声道:“你们俩能先把正事儿办了吗?有犊子咱们回去再扯,可以吗?獾子,这一路上的情形,你注意过没有?” 王屠夫看我不太明白,又对我解释道:“獾子的嗅觉极其灵敏,她要是什么都没看见,我们就只能回头找了。” 王小涣说道:“我只觉得一个地方有问题,就是下面那个窝棚。” “我过来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那里面可能住着个死人。” “冷狗,上车回去看看。”我招呼叶阳上车的时候,叶阳却说道:“你自己下去。我觉得,我们脚下踩到的地方就有点问题。” 我不由得低头往自己脚底下看了过去,那里除了一块突出来的空地,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叶阳道:“你走你的,这边我管。” 我招呼道:“林照,獾子,你们跟我走。这边让他们来。” 王小涣带着我往回走了三四公里之后,我果然看见路边有一个用板车当底儿,拿塑料帆布支起来的窝棚。 板车旁边还有一个用石头围着的火堆,看样子是窝棚主人用来生火做饭的地方。 我走到跟前,往窝棚看了一眼。 那里面只有一个躺在一堆破烂棉絮里,蓬头垢面的男人。 对方似乎是适应了这种流浪的生活,即使落着一身苍蝇,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刚跟林照说了一句:“手电给我!” 那人就开口道:“我没死,不用拿手电照我。”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不是普通人。 我们三个人动作都很轻,如果是普通人,哪怕是我们贴身站在他背后,只要不去碰他,对方也不会发现我们的存在。 我对着车里一抱拳:“在下……” 我话没说完,那人就开口道:“我不是江湖人,更不是丐帮的。现在人都怎么了?谁见着我都觉得是丐帮。” “你们有事儿吗?如果只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人,那你们可以走了。” 这人还挺有个性! 我顺口道:“我是来找你打听道儿的,我听说,这附近有个孔家大院,你知道怎么走么?” 那人猛的一下坐了起来,眼中凶光四射地盯着我道:“你从哪儿知道的孔家大院?” “听说的。”我也在观察对方道:“你就告诉我,这里有没有这么个地方吧?” 那人哑着嗓子道:“我说有,你敢去吗?” 我笑道:“说来听听。” 那人冷笑道:“孔家大院在一个人进得去,鬼出不来的地方。” “不管进去多少人,最后只能活着出来一个。” “你还想往下听吗?” 我笑着说道:“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我能不听吗?你接着说。” “行,我先抽口烟。” 那人从车上爬下来走到火堆旁边,在身上摸了半天,总算是翻出一根皱巴巴的烟来,对着火堆点着,抽了一口:“这事儿,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有七个学生到这附近写生,他们也是在这样一个地方,遇上了一个像是疯子一样的人。 听他讲了一个关于孔家大院的故事,然后就带着好奇心去那座大院里探险。结果,六个人被永远留在了那里。 那个跑出来的人,也被当成了疯子。 那人吐出一口烟道:“你们还想再往下听么?” 我沉声道:“你继续说,我听着。” 那人咧嘴笑了一下:那七个学生遇上那个流浪汉的时候,就像我们一样在这里闲聊。 那个人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引向了孔家大院。 他说,自从孔家村的人一夜搬走之后,那里就成了一个进不去的地方。 你们想要进去,就得去前面找一个像是祭坛一样的山崖子,等你们找到了,就对着山崖子磕头。 那里面会出来一个人给你们指路,只有他指的路,才能通向孔家村。要不然,你们看见的就只有一片废墟。 那些学生,真就照着做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你真当他是文官 那人深吸一口烟道:“那些学生,按照那个人的说法,石头下面摆上了简单的祭品和一碗白酒。” 当那些学生把自己的血滴进酒碗里时,那只酒碗当着他们的面炸成了碎块。 山坡上也出现了一条路,他们就是踩着那条路走进了孔家大院,也走进了地狱。 你们想找孔家大院的话,就去找那块石头吧! 用你们的血去祭那块石头。 你们就能进孔家大院了。 那人已经把烟抽完了,带着几分不舍的把烟头扔进了火堆里。 我抽出一根烟来:“要不要再来一根?” 那人接过我的烟道:“你还想问什么?” “不急,你先喘口气!”我等着对方把烟点着抽了几口才问道:“你不是从孔家大院逃出来了吗?” 那人抽着烟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从孔家大院里跑出来的学生?” 我笑道:“第一次跑出来的活人,给你们指了路。然后,你再给我们指路。” “这算什么?” “引替死鬼吗?” 那人呵呵笑道:“你们觉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吧!总之该去的人,早晚会去。”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们走吧!” 我淡淡说道:“我给你的烟好抽吧?” 那人拿着烟看了一眼:“你什么意思?” 我打开烟盒道:“我的烟盒里有两种烟,一种是给人抽的,一种是给鬼抽的。你抽了我的烟,也就走不了了。” “你在明天这个时候之前,只能坐在这儿。” “现在,太阳偏西,你还死不了,等到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阳光就会从你脑袋上照下去,你身上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想死都死不了。” “是吗?”那人拿起烟来狠狠吸了一口:“定魂烟,味道不错。” 对方说着话的时候,七窍当中已经散出了一丝丝的磷火:“临死之前能抽上这么一口烟也不错。” “我知道,我没有来生了。” “如果,有来生,希望我来生别再背着今生的债,也别成了别人的棋子吧!” 那人抽了最后一口烟,缓缓垂下了头去。 他在临死之前,分明还带着几分留恋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烟。 我点起一根烟来塞进尸体嘴里:“抽吧!这会儿是正常的烟了。” 我站起身时,王小涣忽然变了脸色:“不好,他们的目标是夏梦萦!” 我转头看向了王小涣:“你说错了,是叶阳的目标是他们。” 王小涣顿时懵住了:“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呢?” 我指着那具尸体道:“我的定魂烟,只能是让死人抽了之后动弹不了。这个人魂飞魄散的原因,不在于我的烟,而是早就被人在身上下了禁制。” “你是看到了这点,才判断出这个人其实就是个拖延我的诱饵。我说的没错吧?” 王小涣道:“你知道这样,还不赶紧回去援救叶阳?” “不急!”我笑道:“我倒是觉得,这个人的布局有那么几分模样了!” “想要骗一个术士,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把他引进陷阱。而是,让他自己去发现陷阱。” “在孔家院里设下陷阱的人,不就是利用了我们的心理吗?轻而易举的把我们分成了两路,一路留在原地,一路引到了几公里之外。” 林照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我就没上过当!包括叶阳也一样!”我转头看向林照:“小奶狗,你自己想想,尚兴言临走有话,为什么不跟我说?非要跟你说?” “他离我……,不对!”林照本来想要说,他离我近。 转念一向,鬼神传音可以跨越阴阳,难道还跨越不了那么几步的距离? 尚兴言传音给林照,是故意让她把话说出来。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在上林小区打赢了,就没有必要再处处提防,林照跟我说话自然不用传音。 她的话,我能听见,小区里没死的鬼神也能听见!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各自为了下一局的胜负做准备了。 林照反应过来之后,额头上就已经冒出了冷汗:“李魄,你这样太冒险了吧!那个尚兴言真的可靠吗?你们之间都没交流过,你怎么知道他是在提醒你?” “你的计划是不是我们作为明棋去打孔家大院,他作为暗棋去收拾上林小区的鬼神?” “双管齐下,打断背后主事人的全部计划。” “你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不是我们,是那个叫尚兴言的鬼神啊!” “他一个文臣,连江湖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把宝压在他身上,你不是找死吗?” 我笑道:“谁说我没跟老尚交流过?我们不是一直在交流吗。” 林照气得直翻白眼:“你俩那是交流吗?你在听他吐槽人生吧!”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林照:“你真当他是文官?” 正文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无意间推动的棋子 林照惊讶道:“他不是文官还能是什么?” “绣衣卫!”我回答道:“尚兴言是一个出色的密探。” 我说道:“我一开始也以为尚兴言只是一个不得志的文官。后来,老刘却告诉我,尚兴言绝不是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尚兴言如果只是一个文官,即使屈服于我这样的术士,也不会在短时间内从文臣一系中脱颖而出。” “况且,越是善于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人,就越是不会轻易投靠某个势力。” “尚兴言不止这么做了,还做得十分出色。” “尚兴言几次给我传递的情报都十分准确,这不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人在忽然之间能做出来的事情!” “老刘一再提醒我,不要轻易相信尚兴言,他怀疑尚兴言从来就没做过卧底,而是从其他渠道拿到了情报,我许久没有联系对方,就是这个原因。” 我说到这里反问林照道:“尚兴言在上林小区里,跟我说的那番话,你以为真是在吐槽?” “他是在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 “尚兴言第一世是宋朝的官员。第二次投胎,却是在明末。这之间相隔了多久?” “这么长一段的时间,他在做什么?” “如果,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只是一个专心做事,不懂官场倾轧的人。他早就该被送去投胎了,何必要等上几百年?” “他想要向我表明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身上发生过颠覆性的转变!” 林照不信道:“你就凭这点,就能断定他是绣衣卫?这也有点……有点太扯了吧?” 我摇头道:“人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要么是彻底颓废,要么就是涅槃重生。” “尚兴言刚好属于后者。” “当年,把他安排去投胎的人,未必不是绣衣卫。” “总之,我相信那个老东西。” “叶阳,也同样相信。” 我跟林照说话的时候,叶阳已经早就跳到了山石下面,一剑劈开了岩壁,那里面果然藏着一具双目圆睁的尸体。 那具穿着老式黄布衣服的尸体,被人摆成了盘坐的姿势,身前还放着一张像是供桌一样的短几和一支白瓷酒碗。 王屠夫给叶阳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乱动,自己走到供桌跟前,端起酒碗嗅了一下:“这个碗里装过血。” “这是鬼神拦路!” “他在要祭品!” 鬼神拦路是说:有些鬼神故意阻挡误入某处的人,不让他们出来。他们不杀人,却会向人索要东西。被拦住的人,要么是破财免灾,要么就是永远被困在某个地方不出来。 鬼神拦路索要的东西,可能会是某个人身上携带的宝物,也可能是其中的一个人。 就像是山壁的这个鬼神,他眼前摆着装过血的碗,就代表着他在向叶阳他们索要一碗血。 王屠夫稍一犹豫,就划破自己的手指,把血给滴进了碗里。 可是她滴进碗里的血珠,却像是水银一样聚成了几个球体,怎么也融不到一块儿。 “它不是我的血!”王屠夫把血扬在了地上。 叶阳沉声道:“夏老师,你试试。” 夏梦萦把血滴进碗里之后,那只瓷碗当中竟然飘起了淡淡的墨香。 这下叶阳他们三个人全都愣住了! 我们谁也不知道,远在几十公里之外的裴浩宏却因为这三滴血,兴奋莫名。 身在上林小区里的裴浩宏,在自己眼前放了一方形同鬼脸般的砚台。 夏梦萦在那瓷碗里滴血的同时,砚台里也飘起了墨香。 裴浩宏搓着手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血带墨香。宗师转世之人终于让我找到了。” “我当年没有看错,那个丫头就是宗师转世。太好了,太好了!” 束手站在裴浩宏身后的物业经理忍不住问道:“师尊,那个女人既然已经进了上林小区,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她留下?” 裴浩宏道:“想要留下那个丫头不难。她身边那几个人却不好对付。当时,为师若是没有上林牌坊相助,怕是接不下他们几招。” “况且,那个小丫头只不过是一个还没成熟的果子,还不到把她摘下来的时候。” “等到他进了孔家大院,才是我们摘果子的时候!” 物业经理低声道:“师尊,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浩宏冷笑道:“为了让半贤庄自食其果!” “你以为,孔家人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被满门屠灭?是因为半贤庄。” “你以为,那些人的尸体,为什么会被直接埋进孔家地下?还是因为半贤庄。” “半贤庄当年……” 裴浩宏说到这里脸色忽然一变:“你是什么人?” 正文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从头说 物业经理还没来得及说话,裴浩宏已经出手扣住了对方的手腕:“你是谁?” 对方挺直身子看向了裴浩宏,一手轻轻撕掉了盖在脸上的人皮,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 裴浩宏倒吸了一口凉气之间,手上的浩然正气怒涌而出,对方手臂只是轻轻往下一挣,就像是摘手套一样,把一张人皮给留在了对方手里,自己飞快向外退去。 裴浩宏还要追赶时,却听见有人沉声说道:“裴浩宏,本官在此,容不得你放肆。” 裴浩宏只是稍一转身,就看见端坐在屋里的尚兴言,对方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眼中凶光连连闪过。 尚兴言微笑道:“看你的意思,还想弑神不成?” 裴浩宏拱手道:“上林居士,学生虽然敬重你的为人,但是,裴家大业也不容有失,学生只能得罪了。” 尚兴言沉声道:“人间术士裴浩宏,意图谋害地府官员,其罪当诛。所有帮凶,皆应处斩。杀!” 尚兴言的一个“杀”字说得轻描淡写,毫无威势可言,外面却掀起了滔天杀机。 裴浩宏只是往外看了一眼,就被吓得手脚发软。 裴浩宏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面无五官,身穿黑色绣衣,头顶纱帽的鬼魂。对方手里的钢刀散发出的幽幽冷光连缀在一起,就像是一条铁索围住了小区。 这些凶悍之士的任务,还仅仅是负责看守要道,防止出现漏网之鱼。 更多的绣衣人影,在各个大楼中飞快穿梭,一扇扇窗棂在刀声中被血染红,一声声鬼哭隔空暴起,炸碎的磷火四下乱闪。 儒门的浩然正气似乎对那些黑衣人毫无作用,那些裴浩宏精心培养出来的弟子在刀锋来临时,只能任人宰割。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执行过任务的绣衣鬼魂,就接连不断的出现在小区的空地上,他们手中无一例外的提着一颗首级。 有些人头上的鲜血正在不住滴落,有些却是飘散着绿火。 上林小区里,无论是人,是鬼,全都没有逃过对方一刀。 外面的绣衣卫越聚越多,裴浩宏的双腿也像是支持不住他的身子一样,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地上。 这时,有人隔着大门禀报道:“尚大人,这里还有十多个没有参与反抗的小孩,该怎么处置?” 尚兴言还没开口,裴浩宏便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尚大人,求你全活我裴家子弟一二,大人大恩大德,学生没齿难忘。” 尚兴言笑道:“让我不杀他们也不是不行!那得看你的表现如何?” 裴浩宏稍一犹豫之间,尚兴言便一挥手,外面马上传来了一声惨叫。 裴浩宏厉声道:“尚兴言,按照阴阳密约,地府不能插手阳间生死,你妄杀我裴家子弟,就不怕我告到地府吗?” “哈哈哈……”尚兴言哈哈大笑道:“裴浩宏,你怎么这么天真?你难道看不出来,外面杀人的都是什么人么?” “本官实话告诉你,那些都是直属阎君的阴司绣衣卫。我们杀人会给你留下证据么?”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配合本官,本官可抹掉那些孩子的记忆,给你们裴家留下点香火。” “要么就是我现在就屠了你裴家,把你带回地府,慢慢拷问。” “不过,我提醒你,你进了地府之后,该说的事情一样得说。多少英雄豪杰,进了我们绣衣卫秘牢之后,才想起来跪倒求饶,苦苦哀求给他一个痛快。” “要我说,这些人就是不识时务,非要见了棺材才掉泪,何必呢?” “本官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 裴浩宏彻底瘫倒在了地上:“我说!” “很好!”尚兴言道:“来呀,给他搬一把凳子,让他坐下说,本官也是读书人,岂能怠慢了后学。” 绣衣卫搬来凳子,把裴浩宏给架了上去。 对方刚刚坐稳,忽然感觉有人从后面推了他一下,等他重新坐稳的时候,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叫:“啊——这……这……” 裴浩宏“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其实,这也不能怨他,任谁看见自己尸体倒在脚下,恐怕都难以自持吧! 尚兴言一团和气的说道:“你可以先稳定一下情绪,毕竟你是头一回死嘛!换了谁都不会若无其事对吧?” 裴浩宏知道自己的魂魄是被绣衣卫给拽出来了,挣扎着就想要往自己身上扑。 尚兴言饶有兴趣的看着苦苦挣扎的裴浩宏道:“别挣命了,到了这会儿,你还想活么?你想得未免太美了一点。” “该说的说吧!别再拖延了。” 裴浩宏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已死的颓然道:“大人,想知道什么?” 尚兴言只说了三个字:“从头说!” 正文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不用挣扎了 裴浩宏定了定神:“这件事,还得从当年半贤庄向孔家借镇魔碑开始。” 当年,半贤庄五家先祖,带着聚魂棺来到这里,准备建立书院,镇压棺材。 裴家先祖年少时游历江湖,曾经与孔家子弟相交莫逆,对方跟先祖提起过孔家有镇魔碑的消息。 那时候,半贤庄虽然有五位大儒,却不够镇压聚魂棺。 为此,半贤庄与孔家多次交涉,想要借出镇魔碑。 半贤庄不是不知道,孔家的镇魔碑同样是在镇压凶魔。所以,在向孔家提出带走镇魔碑时,也提出了代替孔家镇魔的条件。 这就是当时半贤庄要在孔家建庄的目的。 其实,孔家早就厌倦了这种与魔共存的日子。巴不得有人能代替孔家,好让他们走出那个闭塞的山村。 不过,孔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孔家大院,哪怕半贤庄开出了天价,他们还是不为所动。 最后,半贤庄不得不做出了让步,答应孔家挪棺。 尚兴言听到这里双目微微一凝:他很清楚挪棺的凶险。 如果,只是挪一个普通的棺材,找个差不多的风水先生,或者干脆找个白事儿行的人,就能把活儿给干了。 想要去挪动镇压邪物的镇棺,就等于是在给对方逃脱的机会。 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尚兴言抬手示意对方稍停:“裴浩宏,本官给你机会,你不珍惜。等到本官不想给你机会的时候,你恐怕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裴浩宏吓得跪在了地上:“尚大人,小人不明白你的意思!” 尚兴言冷笑道:“你是觉得,我听不出你在避重就轻,还是觉得自己隐瞒得很高明?” 裴浩宏委屈道:“大人,小人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尚兴言呵呵笑道:“半贤庄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带来了聚魂棺?” “聚魂棺里镇压的凶魔是谁?” “你告诉我了么?” 尚兴言不等对方说话,就笑呵呵的摆手道:“来呀!扶裴先生落座。对待读书人得有点礼节,不是?” 裴浩宏虽然是被人给扶起来坐在了凳子上,全身却是在不住的颤抖。 裴浩宏很清楚,这是尚兴言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他把握不住的话,不止他要死,整个裴家也都跟着他完了。 裴浩宏张了张嘴,像是想跟尚兴言再谈谈条件,可是看见他一团和气的脸时,硬生生又把话给憋了回去。 裴浩宏道:“传闻,棺材门的创始人九棺道人叶千阳,曾经打造九口奇棺,横行天下,传下了棺材八脉。却将九口奇棺分别藏在了天下各处,等待真正的掌棺人出现。” “儒门当中就有棺材门八脉的传人!” 尚兴言双目微睁道:“你确定自己没有说错?” “确定!”裴浩宏道:“棺材八脉有些一直混迹江湖,有些却早已隐匿不出,还有一些虽然在江湖上行走,却绝口不提自己是棺材门的传人。” “儒门当中就藏着一支棺材门的传人。” “半贤庄五家大儒都是那个棺材门传人的学生。” 尚兴言听到这里微微点头:他知道,术道上学生和徒弟的区别。 那个棺材门传人,只是教授了半贤庄五家先祖学问,却没传给他们棺材门秘法。 裴浩宏道:“半贤庄五祖当年就是受到了老师的嘱托,带着聚魂棺来到此处,准备建立书院镇压聚魂棺。” 尚兴言凝视着对方道:“聚魂棺里镇压的凶魔是谁?” “不知道!”裴浩宏道:“不过,先祖曾经怀疑过,那是一口空棺材。” 尚兴言一字一句的问道:“何以见得?” 裴浩宏拱了拱手道:“尚大人,这件事还请尚大人稍等,待小人一一道来。” 尚兴言明白对方的意思:裴浩宏连前面半贤庄建庄的事情都没说完,就跳到后面去讲裴家大儒反叛,容易让人听得不清不楚,难以捋清脉络。 不如让他从头细说。 尚兴言侧着面孔点头道:“嗯!本官提醒你,你的机会只有一次,你要好好把握!” “小人不敢!”裴浩宏一开始自称学生,等到他的魂魄被拽出体外,他已经自称为“小人”了。 裴浩宏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尚兴言打破,但是尚兴言却仍旧没有放松,仍旧是在对裴浩宏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对方放松的机会。 他是要把裴浩宏最后一点尊严完全碾碎,彻底摧毁对方,只有这样才能拿到所有的情报。 尚兴言站起来走到对方身前,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你不需要再有什么挣扎,更不需要觉得自己背叛了裴家,背叛了儒门。背叛不分大小,一次背叛跟一万次背叛并没有什么区别!” “况且,你的背叛,是为了裴家的延续,这并没有错。” “换个角度来说,你对裴家还是有功的。” 正文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碑文之秘 尚兴言不止给了裴浩宏压力,也给了他一个理由。 一个人会因为背叛而内疚的时候,必须要给他一个足以说服自己背叛的理由。 哪怕这个理由没人认同,对他而言也是可以救命的稻草。 当他的背叛变得理直气壮的时候,他就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裴浩宏人没起身,却对尚兴言拱手道:“多谢大人教诲!” 尚兴言笑眯眯的坐了下来:“你继续说,我听着。” 裴浩宏道:“半贤庄五祖,先是在现在的位置上建立了半贤庄。而后,便着手挪棺。” “等到半贤庄五祖挖出那口棺材的时候才傻了眼,那口棺材的样式,竟然跟聚魂棺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两者存在新旧上的差异,几乎难以分辨出哪一口才是五祖带来的聚魂棺。” 尚兴言道:“那口棺材是新的?” “五祖所带的棺材更新!”裴浩宏的回答让尚兴言的双目微微一紧。 裴浩宏却没注意到对方表情上的变化:“那时候,五祖也觉得非常奇怪!因为他们带来的棺材才更像是赝品。” “不过,五祖已经挪出了棺材,也就只能把他带回了半贤庄。” “五祖害怕再起变数,回庄之后马上封闭了山门。带领门下所有儒生镇压聚魂棺。” “就在半贤庄紧锣密鼓的布置镇魔碑,全力镇压两口聚魂棺的时候,孔家在一夜之间被人屠杀一空。” “当时的半贤庄正在镇压凶魔,不要说不知道孔家遭劫。就算是知道,也腾不出手来去管那边的事情。” “结果,附近儒门以为半贤庄与孔家因为购宅的事情生出了间隙,故意不去吊唁,也就没人肯过来了。这件事算在半贤庄的头上,确实有点冤枉。” 尚兴言微微点头道:“你继续往后说!” 裴浩宏道:“等到半贤庄开启山门时,不仅孔家再无活口,孔家村的村民也已经撤走了大半。” “半贤庄五祖出于道义,查证过孔家被灭门的原因。” “结果,又从孔家大院的地下,挖出来一口聚魂棺!” 尚兴言震惊道:“你说什么?孔家还有一口聚魂棺?” “对!”裴浩宏道:“当时,我也觉得十分震惊。按理说,九棺道人的九口奇棺无法复制,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却接连不断的出现了这么多棺材,的确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尚兴言沉默片刻,叫来一个绣衣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之后,那人便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那名绣衣卫就赶了回来,低声禀报道:“孔家上下八十余口的魂魄全都没有进入地府。” “嗯!”尚兴言示意对方退下去之后继续说道:“你接着往后说!” 裴浩宏道:“半贤庄五祖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能把第三口棺材也带回半贤庄镇压。” “半贤庄镇压聚魂棺多年,一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直到先祖裴玉进入碑林书院,才发生了变故。” 裴浩宏深吸一口气道:“在先祖进入书院之前,入碑林修行,更多的是一种荣耀,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修行的儒生不仅可以自由进去,甚至还能告假几日出去游玩。” “根据先祖自己的说法,他进去碑林之后,闲极无聊便开始逐渐破译镇魔碑上的符文。结果,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秘密。” 尚兴言沉声道:“等一下!” 裴浩宏一愣之间,尚兴言挥手道:“通知外面的人,把守好上林小区,凡是有人靠近,无论是人是鬼一律格杀。” 几个绣衣卫全都退了下去,尚兴言却在屋里点起一根讯香,对着香火叩拜道:“官主,属下在半贤庄获取机密,不敢擅自做主,请官主示下。” 讯香很快就打起了盘旋。 那浮动的青烟就是绣衣卫的暗号,代表着:让对方自行决断! 尚兴言想了想道:“少主已经赶到半贤庄。根据属下掌握的情况,他是为了自己的身世而来,属下是否阻止少主?” 香火再次闪动之间,给尚兴言传来的却是:“让他决断!” 香火停顿了片刻之后再次跳动,这一回传来的消息却让尚兴言震惊莫名。他得到的命令是:阳间之事,全部交于我儿处理。纵然我儿战死,也不许插手。 阴间有事,倾尽绣衣之力,保他二人周全,阎君之下皆可斩杀。 尚兴言好不容易在这杀气腾腾的一句话里回过了神来,才再次拜倒:“属下懂了,官主放心,属下肝脑涂地必不负官主所托。” 正文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碑文之秘2 裴浩宏目瞪口呆的看完尚兴言所做的一切,才结结巴巴的问道:“大人,李魄是绣衣卫少主?” 尚兴言冷声道:“不该你问的事情,最好不要问。” 裴浩宏马上低头道:“小人多嘴了。” 尚兴言道:“也不怪你!本官故意把少主引向孔家,就是要先把事情问个清楚!” “或许有些事情不能让少主知道呢?”尚兴言最后的一句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裴浩宏见对方点头示意才说了下去:“先祖在破译碑文的时候发现,四十九块镇魔碑上都刻着相同的经文。但是,每一块镇魔碑的经文都在不同的地方出现破损。” “如果碑文按照顺序往下念,就是正常的镇魔经。” “如果,截取其中稍有破损的经文,碑文就变成了一段九棺道人留下的讯息。” “当年,九棺道人只是打造了八口奇棺,并没有打造聚魂棺的意思。” “直到他无意间发现了凶神陨落之地,才造出一口能聚集魂魄的棺材。” “聚魂棺的作用,是把凶神被打散的魂魄聚集在一起。镇魔碑的作用却不是用来镇压魔物,而是向聚魂棺传递力量,使棺材里散开的魂魄凝聚在一起,重新变成完整的凶魂。” “换句话说,半贤庄弟子日夜苦修的浩然正气,其实不是在镇魔,而是在养魔。” “等到凶魂成形,就是所谓被镇压的魔物出棺之时,半贤庄上下都得变成对方的祭品。” 裴浩宏说到这里带着无限的感慨长叹了一声: “先祖虽然知道了这个秘密,却不敢把真相告诉其他四家大儒。” “先祖裴玉非常清楚,当年半贤庄五祖之所以会选择此处,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人,甚至是几人知道自己带过来的是一口空棺材。” “半贤庄现在的位置,恰巧就是凶神的陨落之地。” “购买孔家大宅,拿走孔家镇魔碑,其实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结果。” “因为,孔家跟半贤庄做了同样的事情,他们也是被骗来聚魂的祭品。” 裴浩宏道:“那个时候,先祖裴玉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那就是,三口聚魂棺里其实只有最后一口才是真品,其他两口全都是赝品。” “孔家人就像半贤庄五祖一样,只是知道自己在奉命镇压凶魔,却不知道镇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所以,他们看见了地下棺材,就会毫不犹豫的布阵挪棺。其实,半贤庄第一次带走的棺材,只是一个赝品而已。” “半贤庄五祖一走,已经被聚集起来的凶魂,便将孔家上下屠戮一空。同时,也把孔家人的魂魄当做养料全部吞噬。” 裴浩宏声音一顿道:“那时候,先祖裴玉更做出了另一番推测!” “那就是,凶神陨落之地应该是两处,一处在孔家大院,一处就是半贤庄底下。” “因为,设计了半贤庄的人正是我们裴家先祖,他在笔记里说过,当初半贤庄选址的时候,这里是一片不毛之地,这不是正符合了大凶之地的特征?” “换做别人,绝不会选择在这里动土起楼,只有儒门这样心中无鬼神之人,才会如此选择。” “如果,半贤庄的位置,是当初凶神陨落的首站之地。孔家大院那里,只是凶神重伤逃亡之后的毙命之处。那么,这两个地方就可能都有凶神的残魂。” “凶神残魂在孔家那里恢复了一半之后,又换到了这里故技重施,准备让半贤庄养魔。” 尚兴言听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分析得很有道理!” “不过,你忘了浩然正气,可以驱妖邪,镇鬼神。用浩然正气滋养凶魔,是不是等于用开水浇花?” 裴浩宏道:“先祖裴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特意去过孔家大院,重新挖开了当年取棺之处,确实在那里发现过残余的邪魔之气。从这点上看,无论是谁都会认为那里曾经镇压过魔物。” “先祖亲眼所见的事实,与碑文的记载出现的偏差,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先祖裴玉为了解开心中疑惑,查找了很多古籍,甚至以闭关为名,悄悄外出去打探消息。” “最后,他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所谓的凶神,其实是凶星转世。虽然残暴嗜杀,但是身具神性。浩然正气不仅不会伤害到对方魂魄,甚至会驱散其魂魄中沾染过的魔性。” “先祖也进一步推断出,当年凶神曾经沾染了魔气。浩然正气不止是在滋养凶神魂魄,也是在给他驱逐魔性。” 正文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好大的胆子 尚兴言沉吟道:“魂魄沾染魔性?若是如此,浩然正气确实是在养魔。” “也对!既然魔性已经被正气驱除,棺中魂魄又怎么会杀人?” 裴浩宏道:“按照先祖裴玉的解释,儒门就像是在给狼疗伤。” “哪怕是用浩然正气,圣人道德在滋养一头狼的伤势,也改变不了他食肉的习性。” 尚兴言不置可否的点头道:“你继续往下说!” 裴浩宏道:“先祖裴玉推测出这个真相之后,变得寝食难安。” “用他的话讲,自己就像是着魔一样,难以控制的想要揭开聚魂棺的秘密,挽救半贤庄。” “先祖也知道,半贤庄五祖之间肯定有人知道全部的秘密。” “就算他公开了所有证据,也会被当成疯子,甚至是当成叛儒。” “可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半贤庄毁灭。” “先祖试过带领裴家脱离半贤庄,可是,裴家子弟却早已经融入了半贤庄的生活,以半贤庄为荣,没有人会支持先祖的决定。” “先祖在无奈之下,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带走聚魂棺。逼着那个隐藏在半贤庄里的人说出真相。” “先祖这样做了,可他不仅没能逼出那个人来,还让自己成了叛儒。” “先祖没有背叛半贤庄,裴家却背叛了先祖。” 裴浩宏恨声道:“那些无耻之徒,为了能重回儒门,竟然把先祖召集他们聚会的消息传给了半贤庄。” “结果,先祖遭到了对方的围攻,只能带着其中一口聚魂棺突围逃亡。” “从那之后,先祖也就不知所踪!” “当年,那批背叛了先祖的族人,最终不仅没能回到半贤庄,还被儒门唾弃,不是郁郁而终,就是再也不提自己是儒门弟子。” “只有我们这一支人,一直坚信先祖含冤,为了洗刷先祖的冤屈,悄悄潜回半贤庄追寻当年的秘密。” “直到多年之后,我们才在上林牌坊的下面发现了先祖埋下的聚魂棺和先祖临终前留下的笔记。” 裴浩宏无限感慨道:“得知真相,裴家众人又哭又笑哇!” “笑的是,裴家先祖果然没有背叛,裴家无愧于儒门啊!” “哭的是,裴家先祖含冤莫名,我们又该如何洗刷裴家的冤屈?” 尚兴言听到这里,嘴角上不由得掀起了一丝冷笑道:“所以呢!你们想出什么办法了吗?” 裴浩宏道:“我们想出了办法!” “那就是破坏镇魔碑林,让凶魔出世。” “只有半贤庄看到了凶魔的本质,先祖所做的一切才能得到验证。” “所以,我一直在培养叛儒。夏家夏梦萦就是我当年锁定的目标之一。” 尚兴言微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说说,你是用什么方式培养叛儒?” 裴浩宏道:“培养叛儒的第一步,就是动摇他们的信念!” “那次,我出现在半贤庄林间书苑,为的就是在那些孩子当中埋下一颗可以生成叛儒的种子。” “我看到了夏梦萦之后,就对其他的孩子失去了兴趣。我的目标就是把夏梦萦变成叛儒。” “这次,我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了。让叛儒悄悄把鬼神带进了半贤庄,让半贤庄误以为碑林松动,凶魔出世,不得不封闭山门。” “夏梦萦也会被顺理成章的送过来,找我寻求拯救半贤庄的办法!” 尚兴言沉声道:“半贤庄里接应你的叛儒是谁?” “夏家家主,夏川!”裴浩宏毫无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暗线。 尚兴言却皱起了眉头:“夏川?夏家之主?你怎么控制了夏川?” 裴浩宏如实回答道:“我在很早之前就抓住了夏川的把柄,他才会乖乖听命于我。” 尚兴言道:“你抓住了他什么把柄?” 裴浩宏道:“当年与夏雨婷有染的人,不是李春风,而是夏川!” 尚兴言双目猛然一睁:“你敢确定?” 裴浩宏道:“我有确凿证据。” “当年,我亲眼看见他们两个在书院私会,夏川还遗落过随身的玉佩。那块玉佩就在我的手里!” 尚兴言连续追问道:“你因为什么发现了两人私会?有人提醒你,还是你无意中撞破?” “两人私会多久,你看到了多少?” “两人私会当中都说过了什么?然后两人各自去了什么地方?” “说——” 尚兴言最后一个“说”字声如炸雷,顿时把裴浩宏给吓得打了个哆嗦。 裴浩宏把当年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尚兴言来来回回的在屋里走了几步,才冷笑道:“裴浩宏,你好大的胆子!” 正文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好大的胆子2 裴浩宏顿时被吓得站了起来:“小人不明白什么意思?” 尚兴言冷眼看向了对方道:“裴浩宏,你当本官是傻子么?” 尚兴言此话一出,裴浩宏又被吓得跪在了地上:“大人明鉴,小人句句属实啊!” 尚兴言缓缓走到对方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说夏川是你的暗子,又说要把夏梦萦变成叛儒。” “你不觉得,你这番话是自相矛盾么?” “你既然能控制夏川,就能控制夏家。夏家在碑林中的大儒岂止一人?他们谁不能稍作手脚?” “你是在故意拖延本官的时间?” “不不不……不是……”裴浩宏连连摆手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引夏梦萦为叛儒,其实是夏川的主意!” 裴浩宏解释道:“自从家主带着聚魂棺离开半贤庄之后,半贤庄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就定下了一条规矩:大儒及以上儒生,只能在碑林之外活动,不能进入碑林。” “如果,一定要进入碑林,必须有三人在场。” “夏川已经到了大儒之境,他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进碑林了。” “夏梦萦才是最有可能进入碑林的人,尤其是在半贤庄发生变故,急需要有人进入碑林镇魔的时候,夏梦萦更能轻而易举进入碑林。” 尚兴言再次冷笑道:“裴浩宏,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又或者,在跟我装疯卖傻?” 裴浩宏真的是急了,手足无措的说道:“尚大人,你何出此言啊?小人,真的不敢欺骗大人!” 尚兴言连问道:“夏家有多少子弟?” “其中多少人成才?多少人可成秀才?多少人可成举人?多少人可成进士?多少人可成学士?” “难道夏家只有夏梦萦一个人能进碑林书院么?” “这……这……”裴浩宏“这”了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尚兴言却冷声道:“在上林小区聚集鬼神,是谁的主意?” “你给本官想好了再说!” 裴浩宏全身颤抖道:“也是夏川的主意!他说:要做两手准备。一旦自己不能引发半贤庄危机,那就是从外面下手,利用鬼神引出半贤庄高手。” “一旦半贤庄儒生大举出动,他就可以趁机进入碑林。如此一来,他自己也有可能引发碑林危机。” “我觉得他的话有利,就开始着手布置上林小区。” “原来如此!”尚兴言点头道:“那本官问你,你把聚魂棺弄到孔家大院又是为了什么?” 裴浩宏低声道:“为了引诱鬼神!” “先祖曾经研究过聚魂棺,他发现聚魂棺不仅能聚集散落的魂魄,还能吸引鬼神主动进入棺材。” “进入聚魂棺的魂魄,就像是被驯养的野兽。经过一段时间,就会忠于主人。” “那些被我安排在上林小区里的鬼神,之所以会听命于我,就是因为聚魂棺的原因。” 尚兴言厉声道:“怎么才能让棺中鬼神为你所用?” 裴浩宏比划着道:“聚魂棺上面,大概是棺材头偏上的地方,有一个凹槽,刚好可以放下一个玉碗。” “只要在鬼神进入棺材之后,把血滴满玉碗就可以了。” “我只要等着碗里的血自然干涸,再打开棺材,里面的鬼神也就听命于我了。” “不过,那些鬼神也需要喂养才行。” 尚兴言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滴一次血,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把血晾干?还有,你们裴家有多大的财力,可以喂养鬼神?” 尚兴言的嘲笑并非没有道理,术士养鬼、养灵并不少见,但是能供养鬼神的却寥寥无几。 养鬼、养灵需要的只不过是早晚三炷香,一些适龄瓜果作为贡品,支出并不算大。哪怕是豢养凶灵,最多也是拿些鸡鸭,或者家畜的鲜血,也在一般术士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养鬼神就不同了,鬼神的要求往往不是一般术士可以承受的负担。况且,有些鬼神还需要用人血,甚至精气喂养,普通术士就更难以承受了。 裴浩宏道:“控制鬼神的时间,要看鬼神本身力量的强弱,有时几天,有时需要一个月。这一次,我把棺材送过去,已经三个月还没见血液全干,怕是里面的鬼神不弱。” “至于,豢养鬼神的费用,全部是由夏川提供。” “果然如此!”尚兴言再次问道:“夏川还有什么计划?” 裴浩宏道:“按照夏川原先的计划,等到他把夏梦萦派来,我就在上林小区把他们全部擒拿,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夏梦萦成为叛儒。” “至于其他人……” 正文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好大的胆子3 裴浩宏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尚兴言的脸色,后者怒喝道:“说!” 裴浩宏道:“其他人,全部斩杀!尤其……尤其是李魄和叶阳,一定要让夏梦萦动手才行!” “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半贤庄作为要挟,逼夏梦萦动手!” “等到做完这些,就把进入半贤庄的路线图交给夏梦萦,让她悄悄潜入半贤庄,剩下的事情,由他进行安排。” 尚兴言面沉似水的道:“你怎么跟夏川联系?” “是他跟我联系!”裴浩宏道:“夏川说:他在半贤庄里,身边大儒林立,甚至还有鸿儒在侧,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只有他跟我联系,才更为安全。” 尚兴言稍稍一挥手,一个绣衣卫就出现在了尚兴言的面前。他沉声道:“你带一队兄弟,赶往半贤庄,阻断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如果,里面有谁出来,无论是人是鬼,就地斩杀。把他们身上的密信给我带回来。” “注意,不要暴露行踪。” “如果,有鬼差或者其他地府势力阻挠,可以先斩后报。” “是!”那名绣衣卫应声而去。 尚兴言又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之后,脸色忽然一变,几步走到他刚才点燃的讯香跟前,拔起香来仔细看了几遍。 片刻之后,尚兴言眼中杀意四射而出,口中冷森森的道:“好大的胆子啊!真以为官主不在,我就不敢杀人么?” 尚兴言自言自语之间反手点向了裴浩宏,对方还以为尚兴言要杀自己,刚想求饶就见尚兴言的指尖点上了自己的眉心。 裴浩宏瞬时间像是被装进了一座无形的囚牢,完全被封闭了视觉和听觉。 从外面看,只能看见裴浩宏在疯狂喊叫,却听不见半点声音。 尚兴言抬手轻轻拍了两下,他身边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道像是人影一样的波纹。 对方现出这一点形影,显然是在表示对尚兴言的尊重,但是他说话的口气却毫无客气可言:“这么快就叫我了?官主怎么能把绣衣卫托付给你?” 尚兴言也不生气,把手中讯香递给了对方:“看看!” 讯香刚一到对方手里,就被震得粉碎,那人怒声道:“谁这么大胆子?敢截断我们绣衣卫的讯香?” “官主是不是出事了?他人在哪儿?” 尚兴言摆手道:“官主肯定不会有事,如果官主遇险,你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我估计,官主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故意扔掉了他的专用讯香,让有心人捡去。” “官主的意思是,要我们动手杀人啊!” 残魂身上的杀意虽然没有减弱,却已经不再像刚才一样狂暴:“敢用官主的东西,他们都是活够了。” 尚兴言笑道:“怕是你的残魂堂多年未出,他们已经忘了绣衣卫里藏着一把刀了吧?你该亮亮刀了。” “杀谁?”对方只说了两个字,却让室内的温度骤降了几分。 “顺着官主的讯香追查,有关人等皆杀。另外,你还得去杀一伙姓夏的地府文官。” 残影沉声道:“你确定自己没说错吗?那些文官如果跟讯香无关,杀了他们的后果,你能抹平?” 尚兴言道:“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 尚兴言把裴浩宏交代的事情简短解说了一遍:“裴浩宏觉得自己控制了夏川,却不知道,这是夏川给他设的局。” “那个冒充官主的人肯定跟半贤庄有关。他让我不惜损失绣衣卫也要保护好少主,就是要在半贤庄设局,重创我们绣衣卫啊!” 尚兴言冷笑一声道:“你从夏川开始查,他往上九代在地府的任职,或者尚未投胎的人,全部斩杀。做事不用遮遮掩掩,我们就大张旗鼓的杀。” 残影说道:“杀人没问题!可是,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我一动手,那些该跳出来的人可就都不往出跳了,你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尚兴言摆手道:“话不是这么说的!” “现在官主不在,少帅记忆还未恢复。任何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 “我们要做的是一切求稳。” “这一次,对方故意把我搅进来,就是要借着少主的手,把我们绣衣卫搅进某种纷争。我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也不想现在就出来维护少主。” “总之,我的意见就是,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装作不知道少帅失忆,也对少主放手不管。给外界一种绣衣卫正在争权夺利,内部不合的假象。” “只有绣衣卫不毁,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少主。” 残影“嗯”了一声才说道:“可是,这样的话。你怎么解释这次残魂堂出手?” 尚兴言道:“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残影冷哼道:“少主那边,需要有人过去通知他一声么?”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你说不说吧 尚兴言在那边哈哈大笑的时候,我已经把两张地图举到了林照和王小涣的眼前:“看出什么没有?” 王小涣道:“从地图的新旧程度上看,成图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从半贤庄里出来的这张,还要更详细一些,这几个地方好像是重新标注过。” 我点头道:“所以说,半贤庄在二十多年之前就有了叛徒。而且,这个人地位不低。” 我犹豫了一会儿,走到荒草堆中间确定了附近没人,才沉着声音道:“老尚,老尚,你给我出来……爹爹的好大儿,尚兴言,你给我滚出来!” 我喊了半天,发现没人出声,脸色不由得往下一沉。 林照笑嘻嘻的道:“看看,你儿子不听话了。俗话说:好儿不用多,一个气死爹啊!” 我脸色一沉,蹭的一下把刀拔出来压在脖子底下:“尚兴言,你个龟儿子,你要是不出来,我现在就抹了脖子,上阴间找你去。” 林照刚要说话,我手往她和王小涣身上一指:“你俩别说话,我玩真的,他不出来,我马上去阴间。” 王小涣默默的点起了一盏白灯:“我送你!” 我差点被王小涣气昏过去,她这是在帮倒忙啊! 我在逼着尚兴言出来见我,她这么一点灯,不是成我在开玩笑了么? 我正不知道怎么说王小涣的时候,却看见灯光下出现了一道淡淡的人影。 我的鬼眼都没看出来的东西,被王小涣用灯给照出来了? 好像那个人影还不知道我能看见他! 我疑惑的工夫,林照上来就想要抢我的刀,结果没弄好帮我往前推了一下,我当时就感觉刀锋顺着脖子上的皮肤往里渗进去了那么一丁点。 可是,那个感觉却像是刀往脖子里切进去好一块儿似的。 我要是再把刀往后一拽,我不止能看见尚兴言,连阎罗王我都能见着了。 我刚想骂她的时候,那个人影嗖的一下出现在了我面前:“少主,稍安,稍安,我马上去请尚大人,你千万别这样……” 那道人影“唰”的一下没了,尚兴言不久之后就急三火四的跑了过来:“少主!” “叫爸爸!”我气得火冒三丈。 “爹!”尚兴言倒是很上道。 我眯着眼睛看向尚兴言:“你的孝帽子呢?你的孝带呢?怎么没一块儿带过来?” “你都打算把你爹弄死了,还不赶紧过来奔丧吊孝啊?” 尚兴言笑呵呵的道:“看您说的,我哪能做那种事儿?” “呵tui!”我直接吐在了尚兴言的脸上:“说,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尚兴言一脸无辜的道:“孩儿哪敢隐瞒爹爹!” 我-干脆蹲了下来,平视着尚兴言道:“我说老尚,咱们能别在这儿比肉麻吗?” “我呢!不想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我就想知道,你在裴浩宏那里问出什么来了?这个不过分吧?” “过分!”尚兴言的脸都要抽到一起去了:“按照规矩,卫所不能向阳间传递情报。除非,你是绣衣卫属下。” “还有就是,绣衣卫不能成为借命人!” “这一次,要不是裴浩宏豢养了鬼神,让我们擦了个边儿。这边的事情,我连问都不能问。” “哦——”我长长的哦了一声:“行,那我现在就抹脖子,我就不算阳间的人,你随便说!” 尚兴言要吓傻了:“我的亲爸爸哎!你就别玩了。官主要是知道我把你弄死了,拿阴火烧我一千年都是轻的。” 我啪的一下把刀扔在了他眼前:“要不,你自尽吧!” “什么意思?”尚兴言更懵了。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是管我叫爹吗?爹问儿子话,儿子要是不说,那就是不孝。你是读书人,知道百义孝为先吧?不孝子,还不赶紧自尽,你等啥呢?” 尚兴言差点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我当初咋就跟你演戏来着。” 我摆手道:“别管真假,你叫都叫了。你就说,你死不死吧?” 尚兴言哭丧着脸道:“行,我说,我都说!你比官主还狠!你想知道什么?”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尚兴言道:“你告诉我,我妈是谁?” “这个我可不知道!”尚兴言连连摆手道:“少主,你得明白这么一件事儿。属下可以替主上分忧,但是不能对主上的私生活刨根问底。” “你见过哪个大臣没事儿还问问皇上,你昨晚上跟谁睡的?那不是找抽的么?” 我一想:尚兴言说的也没毛病。 就像项羽自刎之前唱的那段:力拔山兮气盖世……我就一直觉得那是司马迁他老人家编的。 先不说项羽那时候有没有随军秘书,就算有,他能钻项羽大帐里听听人家两口子说啥?完事儿,还给记下来? 这事儿问老尚是没啥用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朋友相称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尚兴言:“现在说吧!你都问着什么了?” 尚兴言无奈之下,只好把他在裴浩宏那儿审问出来的结果,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只是他当时没提过,绣衣卫要跟人争斗的事情。 那件事,我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听完之后站起身来,摸着下巴转了一圈:“我怎么闻到了一点弈天棋主的味道!” 林照道:“什么意思?” 我说道:“如果说,夏雨婷真是我的生母。半贤庄嫌弃我的身份,不愿意接纳我,甚至想要刁难我,我都可以理解。” “但是,故意在半贤庄设局,想要把我-干掉。我就不太理解了。” 我继续说道:“你们仔细想想,半贤庄封闭山门,其实是对方的替补计划。” “他们的第一个计划,就是要让我跟半贤庄反目,然后大打出手,利用半贤庄大儒把我镇杀在半贤庄外。” “如果不是老刘那货提前做好了准备,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我声音一顿道:“老刘假扮忏魂先生,不仅直接打乱了对方的计划,而且压住了半贤庄。” “如果对方不做出碑林失守的假象,逼着半贤庄封闭山门,同时把我们赶出半贤庄的话,只要给老刘一段时间斡旋,他就能直接请出夏雨婷。” “即便夏雨婷是我生母,有老刘假扮的忏魂先生在,半贤庄也奈何我不得。” “半贤庄的人正是看到了这点,才动用了第二个方案。” “对方的目的,还是让我们回半贤庄,进碑林。那时候,他有一千种办法给我扣上释放凶魔的罪名,把我置于死地。” 我冷声道:“半贤庄谁跟我有这么大的仇?他们要杀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是单纯的想要杀人,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动手就行了。” “他们大费周章的目的,是想让我身败名裂的同时,算计绣衣卫,算计两界堂。” “有了这个前提,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半贤庄里可能藏着弈天九子之一。或者,有护棋使。” 我声音一顿道:“让小橙子查一查,二十多年前出生的孩子都有谁?就是跟夏梦萦同一天出生的孩子!” 陈疏雨那边很快就传来了消息,其实她早就查证过半贤庄二十年前孩子出生的情况,也在里面发现过疑点,但是没有拿到什么证据,才没给我传信。 林照说道:“小橙子说:夏梦萦的生日被人给篡改过,她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应该不是她的实际生日。” “小橙子进行了一下推测,在李叔叔离开半贤庄那段时间出生的孩子只有一个,就是被誉为夏家麒麟儿的夏周。” “夏周,一直都是夏家家主在秘密培养,很早就被送进了碑林书院。所以,见过他的人并不多。不过……” 林照一顿道:“小橙子怀疑,夏周现在所用的生辰八字,也经过了篡改。他的真实生辰还没查到。” 我嘴角掀起了一丝冷笑:“原来是这样。看来夏家的那个老货,是一早就打算把夏梦萦置于死地啊!” “什么特么的夏梦萦坐在夏家会客厅里自言自语?什么夏川下了一夜的棋?全都是扯淡。” “出来作证的那几个人,还不都是夏家人,或者是夏川的学生。” “如果,夏梦萦跟那个夏周命格相同,他们两个人就是在挣命。总得死一个,才能把弈天九子的命格给定下来。” “杀一个夏梦萦,再把我给干掉,夏家麒麟儿就少了一个对手!” 我说话之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管夏雨婷是不是我生母,这个仇我都跟夏家结下了。麒麟?呵呵……老子让他变成死麒麟。” 尚兴言听我说话的工夫,脸色也来回变了几次。 我虽然注意到了尚兴言的异常,却没多问他什么。 尚兴言毕竟是我爸的部下,抛开身份还有辈分放在那,按理,我得叫他一声:叔叔。 上一辈的事情,如果不想告诉我,我问了也没有用。 况且,我还不打算现在就跟绣衣卫的人接触得太深。 我转头看向尚兴言时,后者低声说道:“少主,你还有什么吩咐?” 我爸是阴司绣衣卫的密帅,老尚叫我一声“公子”还算正常,叫我少主岂不是说,他把自己摆在我家家奴的位置上了。 那叶阳呢?他没投胎之前是绣衣卫二号人物,谁见了都要叫一声“少帅”。 老尚这么干把叶阳摆在哪儿了? 我把尚兴言扶了起来:“尚叔,咱们之间不用再这样了吧?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你的身份,再这样就不好了!” 尚兴言看了我半天道:“少主,你千万别这样说,主仆之礼还是要有的。” 我摆手道:“这都什么年月了?还主仆之礼?” “你跟我爸之间的关系,是你们的事情,跟我之间,就不用如此了。” “尚叔,我还是那句话。当初的尚兴言,现在的尚叔,我都没想过要跟你成为主仆。朋友相称,不是挺好的么?”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尚兴言归心 尚兴言看了我半天,才说道:“少主,你不愧是官主的儿子。我等着你来接任绣衣卫密帅的那一天!” 我哈哈笑道:“尚叔,你想多了。” “做密帅有什么好的?我现在这样逍遥快活,浪迹江湖不是挺好的吗?” “别说我没有组建自己势力的打算。就算有,我也不会去接任密帅。” “我师父跟我说过:好汉不称少,要当就当爷。” “李爷跟李少爷,区别大了去了。” “好了,咱们各走各路,各回各家吧!下次见面……” 我说到这里话音一顿道:“下次,说不定是什么时候见面了。有空再聊。” 我摆手就往前走,甚至没去多看尚兴言一眼。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动,竟然收服了尚兴言。 我后来才知道,我走之后尚兴言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有一个绣衣卫出现在了尚兴言身边,他才说道:“看到了没有,这才是我们的少主。” 那个绣衣卫道:“大人,属下愚钝,少主不是说,不想接任绣衣卫么?” 尚兴言笑道:“少主很聪明,也把名利看得很淡。这样的人,不适合接任绣衣卫,但是也最适合接任绣衣卫。” 尚兴言带着几分得意道:“当初官主临行之前,嘱咐我掌管好绣衣卫,不要追踪少帅,更不要接触少主。” “本官耐不住好奇,变换了身份见了少主一面。那时候的少主虽然稚嫩,但也让我觉得惊艳啊!” “虎父无犬子,古人诚不欺我!” 尚兴言声音一顿:“那之后,我每见少主一次,都会觉得惊奇一次。” “少主,凶狠,狡猾。但是,身上却有着一种跟他并不匹配的义气,甚至柔情。” “少主还不知道我身份的时候,我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上位者,不会去在乎一颗棋子的感受,甚至不会在乎他的生死。” “有时候为了胜利,甚至会把棋子当成诱饵。” “这是棋子的命运,也是无可更改的悲哀。” “可是,少主竟然为了一颗棋子,放弃了他拼命拿来的《人皮经》,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那是我第一次正视少主。第二次,他又把我交给了黑白无常,那是另一种保护。” “少主不见我,却给我安排了后路。” “这不是上位者该做的事情,却是让人愿意替他卖命的理由。” 尚兴言微笑道:“这一次见到少主,更让我觉得惊奇。” “少主,有枭雄之姿啊!只是,他不愿意去做。少主,懂江湖之道,只是他不愿意进入另一个江湖。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推他一把?” 那名绣衣卫听得一头露水:“卑职不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放在平时,尚兴言早就没有了说话的兴趣,可是这一次尚兴言却兴致勃勃的说道:“你听着,我跟你慢慢说!” “官主,早就想要辞官养老,只是一直放心不下绣衣卫的老兄弟,才迟迟没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有少主接任,官主才能放心啊!” “少主看似玩世不恭,放浪不羁。实际上,他把很多事情看得更明白。他是在装糊涂。” “现在,还不是少主接任绣衣卫的时候。” “这个时候把他卷进来,他要对付的敌人就更难以想象了。传令下去,严格封锁我跟少主见面的消息。所有人撤离半贤庄,把这里全部交给少主处理,哪怕少主战死,也不要伸手。” 绣衣卫猛然抬头道:“大人,少主要是……” 尚兴言笑道:“官主把少主放养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看见他出手管过少主的生死?” “官主不是不心疼儿子,只是他明白,少主不经历血腥与生死就立不住身,站不住脚。他越是保护少主,少主就越是危险。” “况且,你还不明白少主的厉害。” “只要没有文臣一系出手,他身边的力量足够他对付半贤庄。我们盯着地府的人就足够了。” 尚兴言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咱们不是有一批要退役的老兄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吗?挑出二十……不,挑出三十人来,让他们去两界堂。” “不要让这些人接触少主,让他们直接联系两界堂师爷,听他调遣。而且,也只听他调遣。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了!”那名绣衣卫消失而去,尚兴言也迈着方步跨越阴阳而去。 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尚兴言给估价了,还在慢悠悠的往前走。 林照在我身后小声道:“李魄,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过去增援老刘啊?”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孔家大宅 我笑着说道:“增援什么老刘?” “要是,半贤庄没有什么阴谋,真是凶魔脱困,我们必须尽早增援老刘。” “现在半贤庄里出了阴谋诡计,我们还增援个狗屁,慢慢回去就行了。” “要说玩阴谋,老刘那老东西,用小半个脑袋就能当他们祖师爷。” “我在半贤庄外面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老刘那货在半贤庄里面应该早就看明白了。” “我跟你打赌,现在老刘说不定已经把半贤庄的人屎都给玩出来了。” “等我们回去,半贤庄说不定都被他玩得拉出血了。” 王小涣眯着眼睛道:“你一天说话能不能别那么恶心?注意点,你的形象。你是堂主!” “你是堂主”这四个字,王小涣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不以为然地道:“在外面我是堂主。在你们面前,我跟堂主挨边儿吗?我是两界堂的店小二好不好?” “走吧!去找冷狗他们,别去晚了,他们再让人弄死了,可就糟了!” 我说着去增援叶阳的时候,他们几个已经到了孔家大院的门前。 夏梦萦把血滴进尸体面前的那个瓷碗里之后,山坡上的荒草就像是被鬼神给生生分出了一条路来,叶阳他们就是顺着那条路走到孔家。 通往孔家大宅的路,果然跟我们看见的不一样。如果是从我们在山坡远眺的位置往前走,会被引向另外一边。那边也能看见一座大院,但是比孔家的规模要小上很多。 叶阳说,从风水角度看,那应该是孔家分家出去的一个支脉。 那座宅子的门上说不定也会挂着“孔家”的横匾。 这一处,才是孔家大宅! 早已经没有人迹的孔家大宅,处处都透着破败的景象,唯独院墙瓦片下面的风铃,仍旧能在夜风吹来时,发出瘆人心肺的声响。 叶阳抬头看着风铃道:“我们过来的时候,你们谁听见铃声了?” “没有!这是第一次!”王屠夫的脸色也有些凝重:“我们一路走过来,先后起过四次风。这次第五次,也是唯一吹动风铃的一次。” 铃铛,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一种装饰,在术士的眼中并非如此。 如果,追溯铃铛的起源,铃在最初的作用是乐器,属于八音之一的金类,形状像钟,却比钟重要得多。 上古乐器,最初的作用并不是给人欣赏,而是用来祭神。 铃,很早就成了术道的法器,其中最大的作用就是招鬼和镇魂! 按照,风水上的说法,风铃悬挂的位置也有讲究。随便找个地方挂上风铃,说不定就能给家里招来点什么? 孔家大宅沿着院墙挂着数以百计的风铃,每个风铃之间大概也就相隔着一尺左右的距离,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王屠夫仰头看着风铃说了一句道:“铃中有神在,铃响神明来。” 王屠夫看似在自言自语,实际上是在提醒叶阳和夏梦萦小心。 叶阳推开大门走进了孔家,三个人脚步刚一站稳,身后大门就怦然闭合,门外的风铃也在同一时间发出幽幽冷声,听上去就像是上百鬼魂贴在墙上凄凄冷笑。 王屠夫左脚向地面轻轻一跺,地上就炸出了一个窟窿。一堆白森森的死人骨头,也被王屠夫的真气从窟窿里面给震了出来。 王屠夫往尸骨上看了一眼,又摇了摇头。她在告诉叶阳,底下埋的死人不是孔家人。 传说中,孔家上下死后全都被埋在了院子里,但是,被埋了上百年的人骨,就算没有化成尘土,也不会保存得这么完整。 被王屠夫一脚震出来的这个人,死亡的最长时间不会超过五年。 看样子,一直有人在这里杀人! 二十年前消失的伐木工,十年前消失的学生,究竟是一种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结果? 叶阳缓步走向了孔家中心,按照传说,这里应该是当年堆出了孔家金山的地方! 叶阳脚步刚落,手中剑就已经豁然出鞘,剑锋随时没入土中,轻轻向外一震,不少混着泥土的金银就被叶阳从地下给震了出来。 王屠夫道:“传说是真的?” 叶阳面无表情地说道:“以金压鬼,这是公门术士的手段。当年,放出风声的人应该也是那个让人把孔家就地掩埋的仵作。” “这里怕是有点蹊跷!” 叶阳的话没说完就看见,孔家正厅中灯火四起,把厅堂照得一片通明,孔家正门的位置上,也出现了一个红衣散发的女人。 对方身上那像是被血染红的衣服,在灯光下面显得异常分明。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让我把话说完 叶阳往前走了一步,那个红衣的女人轻轻向后挪开了一段距离,看样子是引着叶阳进门。 叶阳给王屠夫,夏梦萦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她们两个多加小心,自己跟着对方走进了正厅。 孔家客厅只剩下灰惨惨的墙壁,屋子里的桌椅还在,却像是被人后摆上去的东西。 奇怪的是,客厅主位右手边上,只放着五把椅子。左手一边却放着三排,一共三十张座椅。 那个红衣女人坐在客厅主位上,轻轻挥手道:“请坐!” 叶阳淡然坐在了客位上之后,那个女人才开口道:“每一个进入孔家的人,我都会邀请他们到客厅里坐坐,给他们讲一个故事。 “同时,会问他一个问题:如果,你是故事里的主角,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自己活下来?” “你们的答案,让我满意,整个孔家财富就都是你的。” “如果,你们答案没法让我满意,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叶阳不爱说话,王屠夫把话给接了过去:“我想知道,二十年前,十年前分别有人进入了孔家大院时,每次都只走出去一个人。他们的答案让你满意了?” 红衣女人摇头道:“只是让一部分人满意了!所以,我放了他们,也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其他人。他们会被吓疯,只能说明他们胆子太小。” 王屠夫似笑非笑的道:“一部分人?也就是说,你们还有一个听审团么?” 红衣女人轻轻挥手,客厅当中便出现了三十个身穿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小帽,梳着辫子的鬼魂。 单从面相上看,这些鬼魂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多岁了。 红衣女人道:“他们都是当年那场劫难中的孔家族人,也是孔家最有学问的人。他们也是对答案的评判之一。” 红衣女人说话之间,三十名孔家鬼魂齐齐点头示意。 王屠夫笑道:“他们是孔家人,你又是谁?” 红衣女人长叹道:“一个给孔家带来灾难的人!你们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我要开始讲我的故事了。” 王屠夫反对道:“你等我们商量一下。” 王屠夫虽然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又说不清不对在什么地方? 那时候,王屠夫并没拿到裴浩宏的供词,自然不会知道,真正屠掉孔家的是聚魂棺里的鬼神。 否则,她就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个红衣女人的故事,只是针对夏梦萦的阴谋。 她的故事,必然是要让夏梦萦怀疑儒门! 设下陷阱的人,手段高明的地方,就是让那个女人以冤魂的形式出现。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刚好符合冤魂的特性。 从术士的角度出发,叶阳他们一定会好奇,冤魂的死因和孔家大院里藏着的秘密。 只要,不是在被逼动手的情况下,他们很有可能会听下去。 那个有人精心编排的故事一出,夏梦萦就危险了。 王屠夫这边刚要跟叶阳说话,那个红衣女人的声音就是一沉:“你们没有反对的权力,只有……” 红衣女人话没说完,一道剑光便隔空而至,穿透了女人的咽喉。 下一刻间,凛冽剑气便以女人咽喉上剑痕为点,分作上下两个方向蓦然暴起,生生把那个女人连带着她身后的椅子,给劈成了两半。 叶阳单手扶着剑柄,剑尖拄地,再次看向女人的时候。被劈成两半的尸体,分别从地上站了起来,缓缓粘合在了一起。 叶阳眼看着那个女人眉心上的剑痕缓缓闭合,就连最后一丝红线也在阴风中消失无踪。 叶阳手中的长剑也跟着再次抬了起来:“我猜,你撑不下我十剑!” 红衣女人不但没有害怕,眼中反而闪出了光芒:“你是术士?求你帮我……” 叶阳不等对方说完,第二剑便凌厉出手,银白色的剑气纵贯客厅之间,再次把那女人劈成了两半。 被他削开的鬼魂,用单手撑着地面挣扎着站了起来,再次将身体合在了一处。 这一次,她的身影已经暗淡了几分,人也从站着姿势,换做跪倒在地上。 那个女人祈求道:“这位先生,求你听我说句话好吗?让我把话说完!” 叶阳第三剑暴起出手,剑气也比原来更加凌厉了几分,那个女人再次被劈成两半的身躯,被剑气崩飞几米开外。 不久之后,两半身躯又开始往一个方向爬了过去。 叶阳手中剑又一次蓄势待发。 夏梦萦有些看不下去了,正想要去劝叶阳停手,却被王屠夫用眼神给拦了回去。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让我把话说完2 王屠夫顺势传音道:“叶阳的剑没尽全力,那个女人也不是普通厉鬼。他们是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你先不要去管叶阳。” 鬼魂不止会杀人,也会骗人。 当你觉得眼前的鬼魂楚楚可怜的时候,或许就是她在你面前露出狰狞的一刻。 叶阳第四剑,第五剑……一剑跟着一剑地劈了下去 红衣女人身躯被一次次劈成两半,又一次次地重归一处,一遍遍地哀求着叶阳让她把话说完,叶阳却无动于衷地劈出了第九剑。 就像是叶阳说的那样,那个女人承受不住叶阳的第十剑。 当她的身躯第九次聚拢之后,女人的身影已经变得异常虚弱,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崩散,人却还是跪在地上一声声地哀求着叶阳,让她把话说完。 叶阳第十次转动剑柄的时候,夏梦萦终于忍不住了:“叶阳,让她把话说完好么?” 叶阳缓缓收剑道:“你讲,我听着。” 叶阳不再出手,那个女人却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了。 那个女人像是承受不住九剑带来的剧痛,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像是在用这种办法缓解身上的疼痛,也像是在积攒最后的一丝力气,把她想说的话给说出来。 夏梦萦想要起身,却被王屠夫给按了回去:“别过去,她现在承受不住你身上的阳气。你过去,她死得更快。”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女人才虚弱开口道:“我叫孔李氏,我夫君孔千是孔家的庶子。” “我丈夫虽然饱读诗书,满腹才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却始终没法中举,一辈子就只拿到了秀才功名。” 古时候有句话叫: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一句道破了科举的难度之大。 而且,清代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越有才情的人,越不容易考中,反倒越是读死书的人,还越有可能中举。 清代的蒲松龄,曹雪芹,吴敬梓都是才华横溢,才情斐然,可他们又都没有中举。 不是他们才情不到,而是他们不读死书。 清代科举,需要的就是四书五经,其他诗词歌赋都是被视为小道。 那时候,有个笑话,说是几个进士坐在一起闲聊,有人提到了苏东坡,其中一人反问道:“苏东坡是哪年的进士?” 这在清代是笑话,同时也不是笑话。那时候,不知道苏东坡的读书人确实存在,因为他们考试不需要啊!学会写八股文就行了,没必要知道谁是苏东坡,谁是李白。 那个红衣女人的话,至少给夏梦萦透露了这样的几个信息。 她的丈夫孔千,虽有才华,但是既不是家中嫡子,又不没中功名,地位必然不高。 甚至,因为喜好广泛,还可能被孔家视为不务正业,如果在给他加上一个交友广阔,那孔千在那些封建家长的眼里就是妥妥的浪荡子。 不过,这个设定一定会博取夏梦萦的好感! 孔千的人设,跟曹雪芹,吴敬梓等人经历太像了。 他们为后人留下了传世之作,但也留下了难平之意。 果然,红衣女人继续说道:“我丈夫因为交友广阔,为人又有几分侠肝义胆。就在朋友的引荐下当起了状师。” 状师,也叫讼师。说白了就是专门替人打官司的人。 状师,不仅要熟知律法,还得有一定的人脉。否则,打不赢官司。 正是因为状师,每能以不可思议的机巧手段,在诉讼里获得胜利,也会被读书人所不耻。 红衣女子说道:“我丈夫与其他的状师不同,他从不去做坏法乱纪的事情,有事还会自己掏钱为百姓出头,所以在这一带很有名气。” “那时候,我们的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是夫君却很受人尊敬。”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鬼魂深夜找到夫君,苦苦哀求让他帮自己伸冤。” “夫君得知那户人家是被人宰白鸭之后又赖了银子,不仅上门讨要不成,一家人还被活活打死。当即义愤填膺,就要去写状纸,替那一家人讨回公道。” 红衣女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王屠夫也好奇道:“什么叫宰白鸭?” 夏梦萦低声解释道:“‘宰白鸭’并不是指的杀鸭子,而是指当时有钱有势的地主豪绅,家中有人犯了杀头的大罪之后,用重金买下贫寒家庭中的活人,来顶替真正获罪的人去被杀头。” “根据记载,宰白鸭最早出现在乾隆年间,后来变得越来越猖獗,晚晴时宰白鸭的事情已经见惯不怪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给我个答案 红衣女人歇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过来一些,又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个花钱找人顶死,又不愿意给钱,把人活活打死的人就是孔家的三少爷,我夫君亲堂叔啊!” “我劝过夫君,不要去管这件事。心里是在过意不去,就多买些纸钱给那家人,或者请人超度。” “可是,夫君说什么都不同意,他说:这件事,他要是放手不管,对不起他读过的圣贤书。” “我说过他傻,也跟他哭闹过,让他别惹祸上身。” “可是,夫君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到处收集证据,去给鬼魂翻案。” 红衣女人哭道:“结果,夫君还没来得及去县衙,就被人逐出了孔家。” “夫君带着我,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却还放不下心中的侠义,最后终于收集到了证据,一纸诉状把孔家三少爷告上了县衙。” “结果,县官不仅没判孔三少爷有罪,反倒判我夫君诬告,把他下了大牢。”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来求孔家帮忙。我在孔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直到跪昏了过去,也没人来问我一句。” “我一次次跪在孔家门口,一次次昏倒在地上。” “直到我不知道是第几次醒过来的时候,才有人告诉我,让我去给夫君收尸,说他病死在牢里。” “我看到夫君的时候,已经认不出那是他了。” “我夫君全身上下血肉模糊,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他是被人活活打死在了牢里。” “我夫君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修了一辈子的浩然气,最后却落到了这个下场。死都没人敢来给他送行啊!” “我跪在地上哭求着那些我夫君帮助过的人,把他送回来。总算有人看我可怜,帮我把尸体送回了孔家村。” “可是,孔家村上下,连村子都不让我们进。” “他们说,我夫君败坏了孔家的门风,不配进孔家村,把他埋在孔家村就是脏了这里的地。” “真好笑啊!” “真正败坏了孔家门风的人,就站在孔家门里,在跟人讲着礼义廉耻,在说着圣人训诫。” “真正维护门风的人,却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啊!” 红衣女子挣扎着指向了孔家鬼魂:“他们,就是他们,让人把我夫君的遗体扔到孔家村外面,曝尸荒野。” “我一个弱女子,争不过他们,也斗不过他们。”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穿上我嫁给夫君时的衣服,吊死在孔家门前,我要化成厉鬼去讨还公道。” “我在七七回魂之夜回来报仇,可我没想到哇!这么一群伪君子,竟然还能使用浩然正气,把我镇杀在了孔家院里。”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魂飞魄散。” “没想到,孔家的一口棺材,竟然把我散开的魂魄给吸了进去。重新凝聚成了鬼神。” “我出棺之后,一夜之间杀光了孔家上下,我要把他们的心都掏出来,看看他们的心是什么颜色。” “哈哈……”红衣女子狂笑道:“他们的心竟然是红的,竟然是红的!哈哈哈……” 红衣女子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声:“衙门里来验尸的仵作有点本事,他怕我再去找县太爷报仇,就说动了知县,让人把孔家的尸体全都埋进了地下。” “把孔家人的鬼魂压在这里,让我一遍又一遍地去杀这些鬼魂,去化解我心里的戾气。” 红衣女子幽幽道:“可是,我越杀就越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求饶,却从不肯认错。” “他们说,是我夫君做错了。” “侄子告叔叔,那是有违人伦,有违孝道。” “我夫君做错了吗?” 红衣女子抬头看向了叶阳:“如果,我夫君做错了,那这个世上还有公道吗?” “如果,我夫君没做错,他们为什么都说他错了。这些凶手为什么还能生出浩然正气。” “为什么到被我打得面目全非,还不肯认错!” 红衣女子幽幽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心里怨气早就应该消去了。可我的疑惑却让我怎么也离不开这里。” “我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我,能让他们全都离开这里的答案!” 红衣女子道:“我知道,在他们嘴里,我问不出什么?” “所以,只要有人进了孔家,我就会问他们一样的问题。他们回答不出来,我就会失控杀人。” 叶阳淡淡说道:“你想知道答案,把孔家弄来又是怎么回事儿?” 红衣女子说道:“因为,只有你们答案能说服他们,我才会相信!你们……” 对方话没说完就被王屠夫打断了:“你先别问我,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第十剑 王屠夫紧盯着红衣女人道:“有一个叫裴浩宏的人,经常会出没在孔家大院。” “你就没问过他么?” 红衣女人颤声道:“他是我唯一不敢问的人。他故意不杀我们,就是要把我们留下帮他吸引鬼神。” “也是裴浩宏给我出了这个主意,告诉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去问别人。” 红衣女人的答案让王屠夫微微皱起了眉头 夏梦萦却坐在那里久久不语。 红衣女人跪坐在地上不再说话,就像是在等着他们的答案。 叶阳忽然开口道:“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红衣女人微微一愣:“说……说完了。” “你的心愿已了,去吧!”叶阳手中剑气暴起,直奔对方袭杀而去。 “等等……”夏梦萦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 叶阳第十次劈出的剑气尤为猛烈,剑气入体之后,便向四面八方轰然炸开,红衣女人的身躯当即被纷飞剑气绞成了碎片。 夏梦萦看得目瞪口呆:“叶阳,你……” 叶阳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孔家鬼魂道:“你没觉得这些鬼魂有什么问题?” 夏梦萦这才发现,那些鬼魂由始至终都没有挪动位置,哪怕叶阳连出十剑,对方也没发一言。 红衣女人声声控诉,对方也没出声辩解。 这显然是不合常理。 夏梦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王屠夫解释道:“夏夏,儒生也是人,他们的修养再好,也不会没有情绪上的变化。” “一个人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或许不算奇怪。三十个人都能做到那就奇怪了。” “叶阳出手,并非没有道理。” “那红衣女人应该是某个人留下的圈套,你给了她答案,她就会控制着三十个鬼魂反驳……” 王屠夫正在说话的时候,三十个鬼神拳头站了起来,为首一人双手抱拳向叶阳一躬到地:“多谢义士,为民除害。” “孔李氏丧心病狂,将我们控制在此。若不是,义士将其斩杀,我们就连说话都是一种奢望。” 王屠夫的脸色不由得一阵难看——她刚说完,孔家鬼魂身上带着蹊跷。下一秒,孔家人就动了,还动得如此鲜活。 这不就代表着王屠夫前面那些话都猜错了? 夏梦萦颤声道:“孔李氏说的都是真的?” “她……”那个鬼魂刚说了一字,叶阳剑气乍然而至,当场将对方绞成了磷火。 一众孔家鬼魂大惊失色之间,叶阳冷然开口道:“你们的故事讲完,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可以滚了。” “谁再说话,谁就死!” 一个孔家鬼魂手指叶阳道:“你怎能如此霸道?” 下一瞬间,他就死在了叶阳的剑气之下。 一名孔家鬼魂站了起来,厉声说道:“孔家人都出来,站着给他杀!老夫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公理?” 王屠夫冷笑道:“如果,刚才那女人的话,句句是真,你们孔家也配谈公理?” 那名孔家鬼魂跨步而出,傲然挺胸道:“我们孔家如何不配谈公理。” “孔李氏句句是真又能如何?” “她……” 叶阳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手中剑气就四散而出,铺天盖地的剑芒,充塞大厅,孔家鬼魂连带身后座椅全在叶阳剑下化作粉屑。 绿色的磷火连着被剑气带起的灰土,在大厅当中浮浮沉沉,屋外风铃却在同一时刻剧烈震颤。 刺耳的铃声如同潮水,向院里覆盖而来时,声声鬼哭也跟着此起彼伏。 数以百计的冤魂在孔家的各个角落中疯狂控诉,他们说的却只有当年孔千的不是。 “孔家三少,虽然有错,但是家丑不可外扬。孔千为何不禀报家主,按照族规给三少定罪?” “三少,是孔千长辈,状告长辈,孔千孝字何在?” “族中子弟,对孔千苦苦相劝,他不仅不思悔改,还要恶语相向,孔千悌字何在?” “孔家名声,因孔千败坏,百年家风毁于一旦,孔千忠字何在?” “此等顽劣子弟,岂能不正族规?” “孔家何错之有!” 孔家鬼魂每说一句,叶阳剑气便会随之而至,刺眼的磷火在孔家各处纷纭乍起,鬼魂的声音却是一刻不停。 王屠夫本来想要出手,却看见夏梦萦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中的神采也开始渐渐涣散。 一股难以平复的戾气,在夏梦萦的身上悄然而生。 王屠夫惊声道:“叶阳,别管那些鬼魂,带着夏夏突围。” 叶阳沉声道:“来不及了,这个陷阱是在针对夏梦萦。” “说不定,从她滴血问路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救她了。” “你看好夏老师。”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阁下是谁 王屠夫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陷入了僵局。 王屠夫正在紧握刀柄的当口,十多道灯光横空而来。 王屠夫猛然仰头之下,笑骂道:“狗,獾子,你们总算是来了。” 我和王小涣、林照在风铃震动的时候就赶过来了。 同时,看见叶阳剑气将孔家金银震上半空的情景。 我当时却拦住了想要进去增援的王小涣和林照:“我估计,夏夏应该是被人给控制住了,我们这么杀进去,不但帮不上忙,还容易把夏夏给逼成叛儒。” “獾子,你放几盏白灯进去。” “院子里面有叶阳,那口棺材肯定不在院子里,不然叶阳不会停止攻击。” “叶阳在院子里,我估计,师姐她们不会深入孔家太远,你用白灯烧前面那座正厅试试。” 王小涣的白灯升空不久,挂在院子周围的风铃,就像是疯了一样震动不止,院子里鬼魂冲天而起,好似成群飞蛾扑向了空中灯火。 与此同时,叶阳的剑气凌空绽放,璀璨剑芒如同灯火中绽开的白菊,雍容华贵中带着唯我独尊的霸气,我花开时,百花俯首。 剑芒组成的光影在空中扫过,鬼魂所化的磷火便像绿叶,衬托在了名花之下。 剑影,荧光,相得益彰,却代表着无数鬼魂的灰飞烟灭。 “冷狗的剑,霸道大成了!”我正在自言自语的时候,王小涣的白灯落向了孔家屋顶,冲天烈焰连片而起。 我的目光刚刚锁定屋顶烈焰,就见到燃烧的瓦片被一股劲气冲向半空,缀着道道红光,四散而落。从屋里透出的戾气,却在震开火焰之后冲天而上。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我转头道:“小奶狗,你进去帮师姐控制夏夏,你的擒拿手是我们这些人中练过最好的一个,你别伤着夏夏,把她擒住就行。” “獾子,你跟我走!” 林照飞身跃进孔家,我带着王小涣赶到了那座稍微小了一些的孔宅。 我人刚到门口,孔宅大门就已经自动敞开,有人坐在孔家院里扬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外面的朋友,进来喝上一杯水酒如何?” 我大步走进孔宅当中,看到的就是一个坐在月光中独酌的老者。 对方向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不知贵客登门,只有些盐豆,花生,一壶寡酒,客人不要嫌弃。” 我坐到对方面前:“朋友这是准备交易,还是打算束手就擒?” 老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不打了。你们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赢不了了。” “你连大门都没进,就能算到老夫的位置,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老夫想问的是,你能留下我一条命么?” 我心底不由得暗暗一沉:这个老头不对劲!他显得太过从容了。 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哪怕是江湖大豪都难免情绪崩溃,当场失控,他却表现得如此淡定。 是他把胜负看得太透? 还是他有恃无恐? 我反问道:“留下如何?不留又如何?” 老头拿起一颗盐豆子放在嘴里嚼了半晌才说道:“留我,我告诉你如何去用聚魂棺。” “不留,我把聚魂棺送给你。” 我不动声色之间悄然握住了刀柄:“你不是棺中鬼神,阁下是谁?” 那人哈哈大笑道:“我是棺中人。” “坟前杯酒酬知己,棺中持子对阴阳。人间何来忏魂处,圣贤止步半贤庄。” 那人说话之间,把一口只有巴掌大小的棺材放在了桌子上。 我双目猛然一缩:“你是棺材八脉,儒门的掌棺人?” “就算是吧!”那人说话之间,在我面前化出了另外一张面孔——忏魂先生。 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老刘能骗过整个半贤庄,成为儒门座上宾。 那是因为,他真的找来了忏魂先生。 他们应该是一起到了半贤庄。 扇子! 老刘拿的扇子,不是他的千魂灭,而是一把白纸折扇。 如果我没猜错,那把扇子应该是出自忏魂先生之手。 他竟然能用一把扇子承载儒门正气? 他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我还没在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忏魂先生笑道:“夏家的小丫头果然不凡,我还以为,她得再磨砺片刻才能正心成儒,没想到这么快就突破了。” “我们等她一会儿如何?” 我正跟忏魂先生对视之间,叶阳他们也同时赶来,站在了我的身后。 忏魂先生笑道:“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坐吧!老朽好多年没有跟这么多青年俊杰同坐了。” 我看向对方道:“儒门的人,就这么喜欢打哑谜么?”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当年的委托 对面那人笑道:“说起来倒是老朽的不是了,几位听我慢慢解释。” 我摆手道:“你先别说,让我听听,我们的人怎么说?” 王屠夫在我身后飞快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对面那人也笑道:“老朽就跟你说一……” 对方最后一个“说”字还没出口,我的弯刀就已经贯入了对方口中,刀尖顺着对方脑后刺出两寸之后,刀上真气陡然爆发,瞬间将对方首级震得粉碎。 夏梦萦惊呼道:“李魄,你怎么忽然杀人?” 我沉声道:“戒备!” 叶阳他们四个同时转身,跟我形成五角之势,把夏梦萦给围在了中间。 我敲着桌子不疾不徐的说道:“朋友,我知道你没死。出来说话。” 我连问了三声也不见对方再有动静,才说道:“朋友,你们想把夏梦萦逼成叛儒,一共分成了三步。” “上林小区,是第一步。” “孔家大院,是第二步。” “如果没有我们及时增援,你们会在第二步就把夏梦萦逼成叛儒。” “我们打乱了你的计划。你只能启动第三步,冒充忏魂先生。” 我说道:“如果,没有我这一刀。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看一眼孔家别院里,被你打散的鬼魂。” “让我相信,是你及时出手灭杀鬼神,救出了夏梦萦。” “然后,你再给我们讲一段感人至深,或者是被迫无奈的故事,再次抽身而退。” “你的故事,不见得能让夏梦萦立即成邪,但是肯定会在她心里埋上一个种子。” “这颗种子最后会在半贤庄里生根发芽,让夏梦萦在最关键的时刻成邪。” “夏梦萦成了叛儒,你们夏家的麒麟儿,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弈天九子之一。” “我说的没错吧!” 我说了好半天,都没见有人出来应声。 只有夏梦萦的身躯在轻轻的颤抖。 她是整件事的当事人,她对夏家的了解比我更多。 以前,只是没有人提醒过夏梦萦,她才没有怀疑过夏家,怀疑过将她培育成才的师长。 我现在的这番话,才是对她最大的冲击,甚至颠覆。 夏梦萦只是一个老师,一个儒生,她没有经历过江湖的诡诈和血腥,忽然让她知道最致命的危机来自于自己的家族。 她无法接受! 可是,这个时候,我要的只能是胜负,而不是全力去维护夏梦萦。 或许,这次之后将是夏梦萦的蜕变。 我沉声道:“朋友,你要是不出来的话,我也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 “我出道不久,遇上过一个说书人化成的鬼魂,那个人叫乔公亮。” “他是好是坏,我不去评价。我只给你说说他的故事……” “乔公亮临死之前,曾经委托我,有机会的话去救救乔家被镇压在碑林之下的先祖。” 我在说乔公亮故事的时候,一直在留心孔家别院里的动静,当我说到乔公亮形神俱灭的时候,孔家果然传来一阵阴气的波动。 我这是猜对了! 我继续说道:“你讲故事的本事,不比他差,行事风格也跟他有几分相似。” “如果,你是乔公亮的先祖,只要你不找我的麻烦,我们就此别过,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我给你十秒钟的考虑时间,如果,你不出来给我一个解释,等我找到你的时候,就是你魂飞魄散之时。” 我声落不久,果然有人从孔家大宅深处走了出来。 那人还是穿着刚才“忏魂先生”一样的衣服,只是相貌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他现在的样子,倒是跟乔公亮有七八分相像。 对方走过来向我拱手道:“李爷,小老儿乔飞,给你见礼了。” 我看向对方道:“你怎么能证明自己就是乔公亮的先祖?” 乔老头苦笑道:“小老儿,真没有什么可以证明的东西了!就全凭李爷信与不信吧!” 这分明就是一场赌博,我在赌乔老头的真实身份! 我反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没骗你?” 乔老头摇头道:“我说了一辈子书,也骗了一辈子人,谁在说故事,我自信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乔老头小心翼翼的问道:“李爷,我想问一句:我们乔家绝后了么?”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见过乔公亮,也听说乔公亮终身未娶。” “至于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在乔公亮的身上没见到香火气。” 乔老头颓然的坐在桌前:“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当年做过的事情,总得有人偿还啊!”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最后做一件事 乔老头摆手道:“过去的事情,我就不说了,都是陈年往事,没什么好讲的了。” 我说道:“那你总该说说,你为什么来对付我吧?” 乔老头道:“因为,夏家家主夏川,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做三件事,就放我离开碑林。” 乔老头不等我再问就说道:“其实,你猜的一点没错。他把我放过来就是为了把夏家丫头逼成邪儒。” “我们研究过夏家丫头的性格,针对她的性格编出孔家的故事。其实,孔家是因为被半贤庄拿走了镇魔碑,才惨遭横祸。” “只要夏家丫头的心神动摇,我们就能透过她身上的玉佩,激发她的邪性。” 我转头看向夏梦萦的时候,后者已经从身上拿出了一块玉坠,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我沉声问道:“你给我棺材是什么意思?” 乔老头道:“那是夏川的安排。他对你非常了解,他怕你会救回夏家丫头,才让我准备了第三步。” “他说:你虽然不是出身棺材门,但是跟棺材门人颇有几分交集。我抛出棺材门的信物,足够引起你的好奇。我的第三个故事就能直击夏梦萦内心了。” “那个时候,玉佩上的邪气就能趁虚而入,你想救都救不了她了。” 我沉声道:“你还知道多少关于夏梦萦的事情?” 乔老头苦笑道:“我一个被囚禁的鬼魂,能知道多少事情?” “我迟迟不敢走第三步,就是不想死在你们手里。” “我引动了夏梦萦身上的邪气又能如何?你们这么多高手,我跑得掉么?” “可是,我的任务失败,也一样要死,只能这样赌一把了。” 我看向乔老头道:“据我所知,半贤庄碑林镇压的人并没有你。” “乔功亮为什么说,你被镇压了。” 乔老头低声道:“我还没有被镇压的资格。甚至连进碑林的资格都没有。” “半贤庄,一直宣称碑林是镇魔之地。外界不明所以,就把一些叛儒,邪儒,甚至妖魔鬼怪送到半贤庄镇压,其中以轮回司送来的最多。” “半贤庄不能解释碑林镇魔的真正原因,只有把这些人全都囚禁在碑林的外围。” “当年,碑林妖魔暴动,就是镇压不利的后果。” “要不是当时半贤庄聚集了大量的术士,那次暴动,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乔老头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次妖魔暴动,我是少数没有参与的鬼魂之一。” “半贤庄念在我们还算老实的份上,才没有把我们斩杀。” “不过,半贤庄也听取了一部分术士的建议,把我们重新囚禁在了各处机关陷阱里,让我们成了半贤庄的守护鬼灵。也承诺在我们给半贤庄服役百年之后,放我们自由。” 我把从天工门那里得来的图纸,扔在了桌上:“你们都藏在这些暗道里?” 乔老头仔细看了一遍才说道:“你这个是原图。很多地方都已经被改动过了。你按照这个图纸进去,只能往最凶险的几个地方走。” “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给你重画一下图纸。” 我从背包里拿出笔来:“那就谢谢了。” 乔老头一边画一边说道:“我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长了。不管这次我任务有没有完成,夏川都不会让我活着。” “我还能帮你们做点什么,你们尽管开口吧!” “乔家没了,我也被囚禁了上百年,早就没有什么念想了。如果你们顺手的话,就帮我杀了夏川。” “我不恨半贤庄。毕竟,我当年背叛了儒门。” “但是,我恨夏川。” “他不配成为儒门弟子,更不配自称君子。” 乔老头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那后人是不是跟你说,我是遭人陷害?” “或许,这样说能让他们心里好受一些吧!不过,谎话说多了,也就成了真话了。” “最后,连他们自己都相信,我是被人陷害。” 乔老头长叹了一声道:“算了,不说他们。” 乔老头把地图送到了我的眼前:“李堂主,你看看。” 我拿过地图道:“你这好像是绕了一个圈啊!” 乔老头道:“我的级数还不够资格了解中间那道机关,我只是给你标注出了自己能进出半贤庄的路线。” “李堂主,还需要我做什么?” 我收起地图道:“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尽可能在夏川动手之前保全你。” 乔老头却在这个时候坐了下来:“不走了!走得累了。” “我再最后为你们做一件事吧!” 乔老头撕开一道传讯灵符当着我的面扔在了桌子上。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怀疑 乔老头指着那道开始燃烧的灵符道:“夏川,给了我这道灵符,任务成功就让我给他传讯。” “任务失败,我留在半贤庄里的魂灯就会熄灭。我也就没有什么传讯的机会了。” “这张符可以麻痹夏川,希望对你们能有所帮助。” 乔老头说完便拿起桌子上的盐豆子闻了闻,又端起酒杯使劲嗅了一下,脸上微微露出几分陶醉的表情:“我活着的时候,就好盐豆子下酒,再吃上两口豆干。” “就这样的东西,我也百十年没吃过了。” “这回算是托你们的福啊!临了临了还能过过瘾。” 乔老头说话之间,胸口上忽然炸开了一个窟窿,刺目的磷火也在身上前后喷出。 乔老头却毫不在意的端起酒杯使劲嗅了几下,带着几分满足的笑容,化成磷火消散在地。 我给林照打了一个眼色,让她去安慰一下夏梦萦。 毕竟,这个小渣狗安慰人还是很有一套不是? 我向王屠夫问道:“师姐,你怎么看?” 王屠夫道:“我觉得,这个乔老头的话可以相信。” “一个人不到将一切释怀的程度,不会去得如此从容。” “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回去接应老刘了。” 我反问道:“如果,乔老头是死间呢?” 王屠夫愣住了:“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道:“这个布局的人,比我想象得要聪明。但是,他又有一个毛病,总是想要把局做到最大。” “如果,他只是想要拿下夏夏,而不是想要把我们也一网打尽,或许,我还看不出这里面的蹊跷。” 我抬手点了点乔老头坐过的地方:“你说,乔老头临死前释怀过去,放下一切,我却觉得不是这样。” “把我换到乔老头的位置上,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拖延时间,争取让两界堂出其不意的打进半贤庄。那样做,我至少还有几分逃生的希望。” “有生路,乔老头为什么不选,非要去走一条死路?” “就算是他已经生无可恋了吧!他最后说想要帮我们一把,为什么不先征求一下我们的意见,就点燃了传讯符?”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他先征求我们的意见,我会告诉他,让他拖住夏川,不断给对方传递假消息,迷惑对手。” “他自作主张的目的是什么?” 王屠夫微微一怔道:“你这样说,也有道理!” “可是,你也说,看不出他的目的啊!” 我沉吟道:“我觉得,他的第一个目的,就是在先坐实夏夏成为邪儒的消息。” “乔老头作为半贤庄的御使鬼灵,临死前传回去的消息,还有一定可信的程度。” “如果有人稍加利用,夏夏不是叛儒,也会成为叛儒。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拿起了那张图道:“还有这张图,乔老头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是,我现在不敢保证,这就是一条活路。” 我把图纸递给了叶阳:“冷狗,你是机关上的行家,你来看看。我这里还有一张图,你对照一下。” 叶阳把两张图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道:“乔老头修改的地方很合理,没有任何破绽。” 我点头道:“这才是我更怀疑的地方!” “乔老头是半贤庄的御使鬼灵,这一点可以不用怀疑。我们过来之前,叶阳就从资料上研究过半贤庄的风水。” “半贤庄附近没有可以推动机关的动力,地下也不存在暗河。半贤庄大型机关的动力,应该是来自于鬼灵。” “按照乔老头的说法,半贤庄的鬼灵全部被安排进了机关密道。那么,他们就应该各有活动范围。乔老头是怎么跨出自己所在的区域,记住了地道全图?” “如果说,乔老头是有意而为,那么,他就对自己的遭遇从没释怀过。” “这不是自相矛盾又是什么?” “还有,乔老头临死前那一番动作,你不觉得有些刻意而为的意思?” “他想对我们表达什么?他也是个江湖人,还是他是洒脱之人?” “无论是哪个意思,只要他表演得到位,都有可能引动我们的情绪,让我们生出替他完成心愿的心思。这个心思一出来,我们就更信他的话了。” 我点着地图道:“我们从这里进去,未必会遇上什么危险。肯定会跟半贤庄大打出手。我们杀了半贤庄的人,夏夏叛儒的罪名就再也洗不清了。” “我们就算能打出半贤庄,也会成为儒门追杀的目标。” “这是一箭双雕!” 王小涣低声道:“他不是没有牵挂了么?怎么还能成为死间?” 我回应道:“人能成为死间,有很多因素。被迫,自愿,报恩,报仇都有这个可能。如果,给我们一定的条件,我们也能把人逼成死间。这个不算奇怪。” 王屠夫忽然反问道:“如果,对方是故意露出破绽给你看呢?”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老刘的怒斥 王屠夫的一句话把我问得愣住了。 我想了一会儿,才摇头道:“我的判断应该没错。至少,我还想不出另外布局的目的。” 我起身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先回半贤庄。” 我看向了夏梦萦道:“夏夏,你还能跟我们回去么?” 我担心的是夏梦萦的状态,江湖搏杀,能够决定胜负的因素中,修为只是占了一半,另外一半就是心态。 如果夏梦萦心态不稳,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夏梦萦缓缓摇头道:“我一定要回去。” “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 我看夏梦萦的状态还算可以,才点头道:“那好吧!进了半贤庄,你自己小心,有事儿往我们身后躲,别冲上去跟人拼命。出发!” 我们赶回半贤庄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王屠夫问我的问题。 半贤庄里有一个善于布局的人,这个人是夏川?还是另有其人? 乔老头,乔功亮! 当年,乔功亮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他的先祖是被镇压在碑林里。 乔老头却给了我另外的一种说法。 还没亲眼见到碑林之前,我先下判断或许为时过早。 我还在不断推敲半贤庄的局势,却不知道那边已经陷入了恐慌。 那时候的半贤庄,虽然还没爆发出危机,全庄上下却被困在了半贤庄一角不得而出。 严兴虽然是恭恭敬敬站在老刘身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愁容。 老刘不紧不慢的品着茶道:“严兴,你这养气功夫还得磨炼啊!” “老师教训的是。”严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老师,现在的半贤庄被困五天,门下弟子接连被害。” “全庄上下人心惶惶,再这样下去,我怕控制不住事态……” 老刘抽出折扇轻轻摇了两下:“你觉得,半贤庄里最可信的人是谁?” 严兴不解道:“学生不明白老师的意思?” 老刘解释道:“我是说,最不希望半贤庄出事的人是谁?无论到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半贤庄的人是谁?” 严兴毫无犹豫的道:“是庄主程元凯。” “理学一派虽然固执,却视儒门为生命。不,应该说,比生命更重。半贤庄遇险,他们会毫无迟疑的舍生取义。” 老刘一合扇子道:“你想办法联系程元凯,约他今晚三更见面。记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只有你,我,陈元凯三个人。懂么?” 严兴神色微动:“老师的意思?” “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什么都不要问。你能秘密找来程元凯,我就能救半贤庄。否则,半贤庄之劫,神仙难救。”老刘说完便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再不去看对方一眼。 严兴咬了咬牙,悄然退出了房间,秘密找到了程元凯,趁着夜深人静把他带到了老刘的独院。 程元凯显然有些不太高兴,见面之后就沉着脸道:“先生深夜相召,有何指教?” 老刘不以为意的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一副古画跟前,用扇子轻轻挑起画轴道:“你们看这儿!” 严兴的脸色陡然一变:“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监视当世鸿儒,这是谁干的?” 老刘淡淡笑道:“无妨,我能找到对方暗中的手脚,就不会让他们看见想看的东西。” 程元凯皱眉道:“先生把我找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些?” 老刘笑道:“你们跟我来,我让你们再看些东西。注意,别被人发现。” 两个大儒无奈之下,只能像是做贼一样,跟在老刘身后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悄悄钻进了停放半贤庄弟子遗体的空屋。 老刘说道:“严兴,你有没有查过这些遇害的弟子,互相之间有什么联系?” 严兴摇头道:“这个弟子不知!” 程元凯也在跟着摇头。 老刘再次问道:“这些弟子遇害的现场,你们仔细勘察过没有?” 严兴回答道:“我们虽然没有亲自勘察过现场,但是听过门下弟子……” “好了,你不用说了!”老刘面沉似水道:“身为大儒,半贤庄弟子的师长,你们就只会端坐名堂,等着听人禀告么?” “你们是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忘了什么是居安思危,还是觉得自己成了大儒,就可以高高在上了?” “半贤庄遭此大劫,弟子接连被害,你们却连看都不看。身为师长,就这样给学生做榜样么?” “你们究竟给弟子树立了什么榜样?” 严兴被老刘骂得抬不起头来,程元凯却强辩道:“学生相信门下弟子的能力,我们去与不去还有什么分别?” 老刘沉声道:“那我就让你们看看这里的分别。”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线索还是陷害 半贤庄主程元凯面带不服道:“先生愿意指教,在下一定洗耳恭听。” 老刘指着地上的尸体道:“半贤庄五天之内连续有十一名弟子遇害。” “这些弟子中有你们四家子弟,也有外来求学的学子。从关系上看,他们并没有什么联系,就好像是在随机杀人。” “实际上,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是鹤鸣诗社的反对者。” 严兴和程元凯不由得面面相觑:“这……” 半贤庄与其说是一个江湖宗门,不如说是一个大型的学府,其中也包含了各种各样的团体。诗社,棋社,画社,甚至于小型学派无所不包。 半贤庄不仅不禁止学术之争,甚至还在鼓励这种良性的竞争。 但是,半贤庄决不允许学术之争发展成私怨,更不允许竞争激化为武力之争。 在儒家看来,学术上可以争得面红耳赤,但是抛开学术,并不影响两个人互相欣赏,互相仰慕对方的才情,学识,甚至还是私交挚友。 这才是半贤庄所认为的理想状态。 严兴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时间脸色阴沉如水。 程元凯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看他的眼神,并不知道老刘是在表达什么? 老刘走过去,用扇子挑起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这名弟子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侧身靠在墙上。等到有人推他,才发现他已经被铁钉刺穿了太阳穴。” “你们仔细看他的致命伤,再看他的左脸。” 老刘趁着两个人仔细观察伤口的时候,继续说道:“我去现场看过,那里只有一个侧身跳跃的脚印。” “更重要的是,他的尸体,是右脸贴着墙壁,而不是向左偏头。” “也就是说,这名弟子,正在走路的时候,忽然受到了惊吓,他本能的向右方跳跃,想要躲开出现在自己左边的东西,结果撞在了一颗早就钉在墙上的钉子,当场毙命,尸体被钉子挂住没有倒地。” 严兴仔细看过尸体之后,不由得脸色阵阵难看:“下面的弟子报告说,他是被人隔着一堵墙,用长钉刺死,墙后面并没发现脚印。这不是全都错了吗!” 如果,地上这人是被长钉透墙刺死,哪怕对方动作再快,尸体的脑袋也会向左偏。 可是,这个人的尸体是贴在墙上,明显是验尸的人弄错了。 老刘又掀开了第二具尸体上的白布:“你们再看这具尸体。” “这个人是被筷子刺穿喉咙,当时身边并没有人在。我说得对吧?” 严兴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老刘拿着扇子在那具尸体的胸前拍了一下,尸体口中顿时喷出一块带着血的鸡骨头。 老刘道:“这个人其实是被鸡骨头梗住喉咙卡死的。不信你们可以割开他的脖子好好看看。你们也是博览群书的人,简单的验尸办法,你们还知道吧?” 程元凯想要动手,严兴却摇头道:“不用了!先生的判断是对的。” 老刘沉声道:“你们有没有问过,是谁第一个发现了尸体?发现尸体的人,跑去找人的时候,有没有人在身边守护?” “这个……”严兴的脸色不由得阵红阵白,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对当时的事情一无所知。 老刘走到了一具尸体边上:“我可以告诉你,当时留在那人身边的学子,就是他。” 老刘掀开白布,用扇子挑起了尸体的手腕:“你们看他的手,他手上还扎着竹刺。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把筷子扎进尸体喉咙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手。” “他自己也很快就被灭口。” 老刘连续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又一一讲解了那些人的死因。 严兴,程元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老刘站起身来,严兴才问道:“先生,你的意思是说,所有死者都不是死于鬼怪作祟,而是被人所害。” “对!”老刘一合扇子:“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些尸体上留下的线索,都是把矛头指向了鹤鸣诗社。” 程元凯怒道:“岂有此理!我现在就去找鹤鸣诗社的人。学派之争的事情决不能出现在半贤庄。” 程元凯显然是找错了方向。 老刘不等对方转身,就低喝道:“站住,我说过凶手就是鹤鸣诗社的人么?” 程元凯不禁愣在了当场:“先生刚才不是说……不是说矛头指向了鹤鸣诗社么?” 老刘摇头道:“如果一具尸体上有破绽,你可以把它当成线索。” “如果,每一具尸体上都有破绽。那就不是线索,而是陷害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老刘的安排 严兴,程元凯不由得全都愣在了当场。 老刘笑道:“你们不信我的话?那我就给你分析一下,你们现在的想法!” “你们先跟我回去。” 老刘把两个人带回了屋里,才给他们倒上了茶水,才侃侃而谈道: 半贤庄最忌讳的是学派之争演变成武斗,最避免不了的也是学派之争会被激化。 因为,学派的争斗最后会演变为利益之争,谁取得胜利,谁就最有可能成为半贤庄的继承者。 所以,你们一直在严控这种情况的发生,一旦有人越界,他就会被定为叛儒,我说的对么? 严兴点头道:“确实如此,当年的教训,我们不敢稍忘。” 老刘点头道:“所以,有人利用了你们的心理,把矛头指向了鹤鸣诗社。” 据我所知,鹤鸣诗社的首领是夏家嫡女,夏梦萦,对不对? 夏梦萦此时正和两界堂的人待在一起,如果,夏梦萦回归时候,身上带着几分邪气。 你们会不会直接把她定为叛儒? 你们想要捕杀夏梦萦的时候,两界堂一定会出手相助。 两界堂不会在乎什么叛不叛儒,他们在乎的只有江湖义气。 到时候,双方大打出手,半贤庄取胜也是惨胜! 严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凉气道:“先生的意思是,有人在故意挑起半贤庄与两界堂之间的争端?” “难道不是么?”老刘反问道:“半贤庄封闭山门的理由是什么?是碑林魔物外逃。” “我们已经被困五天,这五天里除了有弟子被人杀害,你们真正发现过魔物出没的痕迹么?” “这个……”程元凯想了半天才摇头道:“没有。” 老刘再次问道:“那我再问你!” “既然,魔物外逃,碑林书院里的镇守大儒,为什么毫无反应?” “难不成,他们已经全都死在了书院不成?” “没有!”严兴道:“我们联系过碑林书院,那边的大儒正在带人修复大阵,重整镇魔碑。” 老刘冷笑一声道:“这么说,你们并不能确定碑林之下的凶魔是否外逃对么?” 严兴无奈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老刘一合折扇道:“你们都是成名大儒。好好把两界堂到来直至今天的事情想一想吧!或许,你们能想到些什么?” 严兴,程元凯越想越是觉得不对,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 不过,程元凯还是觉得不死心:“凶手想要陷害夏梦萦,陷害夏家,我还可以理解。” “可是,他为什么要挑起半贤庄和两界堂的争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老刘摇头道:“这恐怕要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才能知道!” “我现在给你们的建议,就是按兵不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专心等待两界堂回归。那时候,陷害夏梦萦的人就会自己跳出来。” 程元凯道:“这件事要不要通知夏川一声,也好让他有个准备?” 老刘转头道:“你怎么知道,陷害夏梦萦的人就不能是夏川?” 程元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老刘的说法:“先生,未免……未免疑心过重了吧?” 老刘笑道:“真正布局之人,往往都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只有这样才能完美的隐藏自己。” “你们现在把我这番分析,告诉任何一个人,都等于是打草惊蛇。” 程元凯犹豫道:“可是,我们什么都不做不是等于眼睁睁,看着弟子丧命么?” 老刘再次摆手:“你想多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未必是你们门下的弟子。很有可能是老夫。”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对方不是对我痛下杀手,而是,在质疑我的身份。” 严兴震惊道:“先生是儒门的泰山北斗,他们如何质疑你的身份?” 老刘摇着扇子道:“办法有很多。就看你们会不会相信。” “好了,你们两个都回去吧!静等结果就可以。” “我估计,两界堂的人很快就会回来了。” “凶手一定会在两界堂回来之前,对我下手。” “他们不想看见,一个能阻止两界堂与半贤庄爆发大战的人出现。” 老刘忽然一收扇子道:“你们记住,对方无论使出什么办法陷害我。你们都要认定我是叛儒,把我押进地牢。明白吗?” 严兴当即跪倒道:“老师,弟子怎么能让老师受如此委屈!” 老刘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是不懂!” “儒生之所以能立身于世,靠的也不仅仅是儒家经义。” “思维僵化之人,成不了大才。” “总之,你们相信老夫另有安排就足够了。” “去吧!” 严兴,程元凯对视半晌才起身离去。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半贤庄危矣 严兴,程元凯离开老刘房间之后,并没有分开,而是一起回到了程元凯的住所。 程元凯好半天才开口道:“严学兄,你曾经在忏魂先生身边求学。你觉得,先生的推断……” 严兴不等程元凯说完就打断道:“先生学究天人,慧眼如炬。这一点,我敢以人格担保。庄主不要怀疑先生的才能,更不要怀疑先生的为人。” 程元凯摇头道:“我不是这意思。” “我只是……只是还抱着一丝希望而已。” “半贤庄四家虽然在学术多有分歧,论私交却亲如一家。” “我实在是……实在是,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严兴长叹了一声道:“庄主,从私心上说,我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我也希望先生的判断有错,可是……” 严兴的话没说完,半贤庄里忽然警铃大作,有人高喊道:“碑林示警……碑林示警……” 严兴,程元凯对视了一眼,同时抢出门外,直奔碑林方向而去。 等他们赶到碑林时,已经有人从那边赶了回来:“庄主,碑林大儒传信,有邪祟逃出碑林,几个弟子已经追踪邪物去了。” 严兴,程元凯心中同时一沉。 他们两个虽然没有说话,却在彼此的眼神里得到了一个信息:先生的判断,应验了。 没过多久,夏川就带着几个大儒走了上来:“庄主,有弟子看见一道黑影潜入了忏魂先生的独院。在下不敢私自搜查先生住所,还请庄主示下。” 程元凯道:“我们过去看看。” 半贤庄七名大儒同时赶到独院,一番交涉之后也从老刘的房间里搜出了儒门至宝“春秋简”。 夏川双手将春秋简交给了程元凯,才转身道:“在下想问先生,水镜书院丢失的春秋简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老刘还没开口,一个夏家子弟便站出来道:“我怀疑他不是忏魂先生。我曾经亲眼看见他从扇子里放出过鬼魂。我儒门先生怎么可能御使鬼类?” 夏川怒喝道:“住口!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那名夏家子弟立刻道:“弟子愿意以性命担保,弟子所说绝无虚言。只要搜查一下……” “住口!”夏川再次怒喝道:“严学兄已经认定先生身份,岂能有假?你再敢口无遮拦,小心家法!” 程元凯却在这时开口道:“都住口,听听先生如何解释?” 老刘淡然道:“我无话可说。” “这……”程元凯沉吟片刻才说道:“既然先生不愿自辨,只能委屈先生在别院中住上些时日了。等到半贤庄危机解除,学生再查明真相,还先生一个清白。” “可!”老刘只是稍一点头,便转身走向了独院。 “老师留步!”严兴几步走上前去:“学生相信老师,愿随老师入院,侍奉老师左右。” 程元凯再次沉吟之后才点头道:“这样也好!来人,送先生和严学兄入院,封闭此门,任何人不得靠近。” 有人提醒道:“庄主,现在是非常时期,要不要在门外加上禁儒桩?” 禁儒桩,是儒门的特有法器,专门用来对付叛儒。 只要将四根禁儒桩打在叛儒附近,就起到“画地为牢”的效果,把叛儒死死镇压其中,让他们再不能动用浩然正气。 程元凯思忖半晌道:“下禁儒桩!” “谁也不要反驳,半贤庄正值生死存亡之际,只能出此下策。” “如果,本人真的冤枉了忏魂先生,事后,我们亲自负荆请罪。动手吧!” 很快就有人抬出了十六根,高达三米的禁儒桩,贴着独院外墙打进地下。 老刘站在屋里轻轻扇动着折扇道:“半贤庄危矣!” 严兴吓得面如土色,一下跪倒在了地上:“老师,求你出手救救半贤庄。弟子……弟子……” 老刘转身道:“现在,我们救不了半贤庄,唯一能出手相救的就是两界堂!” “可惜,两界堂进不了这半贤庄。” 严兴挣扎了半晌才说道:“弟子,倒是知道一条能潜入半贤庄的密道。只是,我没有办法通知两界堂的人。” 老刘道:“你把办法给我,我来联系两界堂。” 严兴不仅问道:“老师怎么会结识李魄?” 老刘不紧不慢的道:“你道我,为什么会忽然来到半贤庄。春秋简,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手里?” “那是,李魄挚友君寄雪送来了春秋简,并且恳求老夫帮助李魄入半贤庄寻亲。” “老夫为了不偏不倚,才没向任何一方说出实情。” “实际上,我的手里,拿着两界堂的传讯秘符。”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老刘的套路 实际上,把老刘的话反过来说就对了。 不是君寄雪找了老刘,而是老刘找了君寄雪,从他那拿走了春秋简。 老刘身上的浩然正气,是他从春秋简上移花接木借过来的东西,虽然没法跟人直接动手,但是唬人还是可以的。 老刘想要安排下一步动作,就得名正言顺地让自己用不了儒门正气。 外面的禁儒桩,刚好可以完美解决掉老刘的问题。 如果说,没被禁足的老刘,是一头收敛了爪牙的猛虎,让人不敢轻易撩拨。 现在的老刘,就是藏在沙土下的蝎子,随时都可以向猎物发出致命一击。 严兴却只觉得老刘高深莫测,乖乖说道:“严家先祖曾经留下过私心,在半贤庄建庄的时候,悄悄修建了一条逃生密道。” “这条密道,只有严家的家主和镇守碑林的大儒两个人知道。” 老刘沉声道:“密道的出口和入口都在什么地方?” 严兴回答道:“外出口在后山,内入口就在碑林的一角。” “嗯?”老刘看向严兴:“你说,入口在碑林?半贤庄一旦发生剧变,你们要去碑林逃生?” 严兴深深低头道:“在先祖看来,能够保存严家精英才是延续严家的关键,至于其他弟子,只能……只能为大义殉道了。” “嗯!”老刘表情发冷,心里却在暗暗高兴:“说吧!怎么进入密道。” 严兴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开启密道的办法,老刘也给我们传来消息。 半贤庄虽然封闭了山门,却没有隔绝消息。加上陈疏雨的传讯秘法,老刘的消息也顺利地传到了我的手里。 我拿着消息不由得一阵为难:“我们应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 王屠夫道:“要不,我们兵分三路,两路人马按照图纸上的路线进庄,一路按乔老头的说法走,一路直走中间。” “李魄,你和叶阳从严家密道进庄,直达碑林。” “我们替你吸引夏川的注意力,你去办你的事情。” 我沉吟道:“不行,你们吸引不了对方注意。” “夏川既然在地下密道留下了陷阱,就会有所监视。我不出现,他不会上当。” 我沉声道:“我们全都进严家地道,直达碑林。” 王屠夫道:“夏川应该已经推算到我们回来的大体时间了,如果,我们不出现,他不是一样好产生怀疑?” 我摇头道:“老刘既然能给我们传信,就说明他没事儿。以那个老东西的性格,不会这么消停。我估计,他下一步就能把半贤庄闹得天翻地覆。” “我们先走!”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错。 我们几个人悄悄绕到半贤庄后山的时候,老刘先一步在半贤庄里动手了。 那时候的严兴一直在眼巴巴地看着老刘:“先生,两界堂那边有回信么?” “我们这样等下去的话,半贤庄不知道还要损失多少弟子?” “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应该有所行动?” 老刘摇着扇子道:“严兴啊!我问你一个问题。” “古时候的文官都是儒家弟子,尤其明清更是如此。为什么这些人有正有邪,有忠有奸,有能臣也有枭雄?” 严兴低着头道:“学生……学生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刘笑道:“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不敢回答。好了,你去休息吧!剩下是事情,我来做就可以。” 严兴把头垂得更低:“学生想要侍奉先生左右!” 老刘笑道:“既然如此,你留下也无妨!”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自号:忏魂么?” 老刘不等严兴回答就说道:“忏魂之意,就是发自于灵魂的忏悔。忏我之魂,也引人忏魂。” “这世上没有无错之人,只有,有错而不知错的人。” “只有从灵魂深处的拷问,才能正心,正气。你说是吗?” 严兴五体投地:“学生谨遵老师教诲!” 我后来听到老刘给我讲这段过程时,听了个糊里糊涂,我还特意问过他:你说那都是什么? 老刘告诉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想要糊弄学问比你高的人,你就得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说点你自己都不明白,但是想想还有几分道理的事情来。 你给他们一个思路,他们就会自己往下想,而且越想越觉得高深。 就像网上那个段子: 一个理科研究生在群里问了一个问题:如果高空掉下一滴水,能造成什么效果。结果一群人在列公式,计算,把重力加速度,高空几千米都用上了。 最后,有人在群里问了一句:你们没淋过雨吗? 这就是惯有的思维,学问越高的人,惯有的思维越强,你给他一个点,他可能会想出很多事情。 老刘给严兴的这个点,就是为了让他对自己深信不疑,好让老刘安排下一步计划。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老刘的图谋 老刘在说话之间,轻轻一抖扇子,剥皮,割肉那四大鬼神便同时出现在了屋里。 奇怪的是,四大鬼神身上不仅没有阴森,诡异之气,反而带上了几分神性。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让四大鬼神出现在了常人面前,对方很有可能把它们当成神明膜拜。 老刘慢悠悠地道:“这些是我多年来感化的鬼神。” “当初,他们可是对我日日咒骂啊!哈哈……” 四大鬼神在老刘面前不敢说话,要是他们敢说话的话,估计早就破口大骂了。 要不是,老刘从春秋简上扣下来四个字,藏在了他们身上,他们四个身上哪儿来的神性? 春秋简残字上存留的那点儿浩然正气,虽然要不了他们的命,甚至还能被他们吸收炼化。但是,这个过程就跟喝热水一个道理,能解渴,却烫得慌。 严兴见四大鬼神面无表情站在屋里,简直对老刘崇拜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老刘却一脸平静的道:“严兴,你可有什么信物,能交给这四个鬼神让他们去联络严家弟子?” “有有……”严兴拿出严家信物之后,又觉得不放心,拿起纸笔连写了五个人的名字:“这五个人都是严家可以绝对信任的弟子,在半贤庄中的地位极高,他们可以配合诸位行事。” “如果,那些弟子看见信物,还是不肯相信诸位。诸位可以这样……” 严兴连说了五个人的一些隐秘之后道:“有信物,有我的便签,再加上我方才告知诸位的事情,他们一定会配合诸位。” “我代半贤庄上下感谢诸位!” 严兴说着话,对四大鬼神一躬到地。 四大鬼神面带怜悯地看了严兴一眼,又在他抬起头时,换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老刘点头道:“去吧!按照我交代你们的事情去做!” 四大鬼神闪身而去,老刘转过身来摆上了一个棋盘:“严兴,你我手谈一局如何?” 严兴顿觉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坐在了老刘对面,跟他下起了棋来。 没过多久,半贤庄里就开始乱象四起,无数鬼怪频频现身,半贤庄低阶弟子连连暴毙,儒门高手四处扑火,仍旧是应接不暇。 严兴听见外面杀声,忍不住站了起来,老刘却淡淡道:“严兴,你的心乱了。” “弟子知错!”严兴嘴上说着知错,心里却仍旧感到不安,竟然心不在焉地拿起了老刘的棋子。 老刘轻轻放下棋子道:“严兴啊!看来,我不告诉你,我的布局,你是安不下心来啊!” 其实,老刘这几天并没闲着,他利用忏魂先生的身份从半贤庄里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甚至,还拿到了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消息。 老刘看向严兴道:“据我所知,严家是当年半贤庄五大儒生中的大弟子。” “你应该知道,当年五位大儒建立半贤庄的目的吧?” 严兴猛然抬头道:“老师难道是……” 老刘笑而不语,严兴马上抱拳道:“弟子多言了。” 老刘放下棋子道:“你有没有想过,夏家为什么要祸乱半贤庄?” 严兴猛醒道:“难道是为了碑林下的凶魔?” 老刘叹息道:“看来,当年半贤庄的秘密,并不是掌握在严家的手里。而是在五大儒生最小的夏家先祖那里。” “这样说吧!” “夏家只是制造了凶魔外逃的假象。至于,凶魔究竟是否在碑林当中,只有夏川最为清楚。” “我放出四个鬼神祸乱半贤庄,就是给夏川制造一个死局。” “凶魔外逃,程庄主必然要调集碑林大儒出来屠魔。” “夏川不敢阻止,也不能阻止。” “那么,碑林空虚,两界堂又要从碑林进入半贤庄,谁来阻止两界堂?谁又来实施夏川后面计划?” “只有夏川自己!” 老刘放下棋子道:“夏川很快就会带人进入碑林。那时候,我放出去的鬼神会从外面将碑林封死。” “镇魔碑林就成了夏川与两界堂的决战之地。” “半贤庄其余人马,就可以从容退走了。” “这……”严兴迟疑了好一会儿道:“这样的话!我们会不会太对不起两界堂了?毕竟……毕竟他们是在挽救半贤庄?” 老刘摇头道:“严兴,你记住,这个世上需要君子,但也不能只要君子。” “半贤庄想要江湖立足,就需要一个小人之儒,更需要一群无情之儒。” “如果,半贤庄能顺利度过危机,你让两界堂把夏梦萦带走吧!” “说不定不久之后,两界堂就能还给你一个绝顶大儒。” “这……”严兴为难道:“这个还是请庄主定夺吧!” 老刘又在微笑之间,拿起了棋子。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石碑背后 老刘看似胜券在握,实际上他的心却一直悬在半空里。 夏川既然已经做出了全部的安排,那么他就不会不知道严家密道所在。 如果,夏家提前在密道里中设下埋伏,拖住我们一段时间。那么,始终掌握着镇魔碑林真正秘密的夏家,就能在短时间内把碑林变成真正的大凶之地。 我们与夏家的决战,至少是先失地利! 老刘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仍旧把决战之地安排在了镇魔碑林,这其中,自然有他的用意。 只是,他的计划,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我们能不能抢在夏川还没布置好之前,通过地道进入碑林。 事实上,我们在地道里确实遇上了麻烦! 我从密道入口走出去差不多一半的距离之后,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摆放着一碗冒尖儿的白饭,白饭里面还倒插着两根筷子。 这是给鬼送饭? 不管是民间,还是术士,祭祀鬼魂的时候,都是把筷子放在碗饭右边,筷子尾冲着祭祀的对象,既表示尊重,也方便鬼魂享受祭品。 把筷子插在白饭上的做法,就不是在祭祀,而是在给鬼魂送饭。 换句话说,能吃这碗白饭的鬼魂,就相当于囚徒,要么是困在什么地方出不来。要么就是送饭的人,正在像熬鹰一样,试图驯化那只鬼魂。 术士在给鬼送饭之后,必须马上撤走,决不能在附近多做停留。 免得自己被鬼魂诱惑解开了他的封印,或者是干脆成了对方用来下饭的菜。 我抬手阻止林照他们前进,自己小心翼翼往那碗白饭的方向走了过去,等我靠近那只瓷碗,才看见密道的墙上被人给掏出来了一个门板大小的窟窿,那里面竖着一块镇魔碑。 地上那碗饭,正对着窟窿里面的石碑。 叶阳走到我身边就停了下来,跟我一起挡住了镇魔碑。 我们两个的身形刚一停顿,密道一侧就变得灯火四起,从我们背后闪出的灯光,顿时把我们的两个人的影子投在石碑上。 该来的事情,终归是来了。 但是,这地道实在是太过狭小,并不适合我们动手。我只能挡在石碑前面,向后面的人挥手道:“过!” 王屠夫第一个从我身后走了过去,她的影子也在石碑上一晃而过,她的影子却让我心里猛然一沉——王屠夫的肩上隆起了一块阴影,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把手按在了她肩头上一样。 第二个走过去的人是王小涣,我没看出她的影子有什么异样,可她从我身后经过的时候,我却觉得一股阴风贴着我的脊背横扫而过。 我脖子上的汗毛跟着竖了起来,手臂上也浮起了一片疙瘩。 夏梦萦,林照一一从我背后走过,刺骨阴风也在我身上接连扫过。 有灵体附在她们身上了? 我和叶阳一直在挡着镇魔碑,灵体从什么地方绕过了我们两个,偷袭了那四个丫头? 那碗白饭! 我猛然回头看向地上的白饭时,瓷碗下面已经渗出了血迹。 那只瓷碗不知道什么时候,炸开了一道细细的裂纹,从碗底下渗出来的鲜血已经流成了一道横拦通道的细流。 王屠夫她们就是踩着那血从我身后走了过去。 摆下那碗白饭的人,不仅是术道高手而且非常了解术士的行事作风。 术士虽然斩妖除魔,却对祭祀之物带着几分避让,因为,要是闲到了上去踹人家祭品的程度,他丢的就是面子和品性。 出手之人恰恰是反过来,在祭品上下了手!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王屠夫她们情况,就听见身侧传来一声石碑倒地的巨响,等我再去看时,镇魔碑后面露出了小半张被长钉贯穿的古画。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那是一副人物的肖像,而且画的是一个女人。 想要看清那副画的全貌,我必须走到近前才行! 我刚想过去看个究竟,就被叶阳给拦了回来:“别过去!那是封魔古画。钉穿了古画的戮魔钉来自阴间。好像……好像是师父的手笔。” 我震惊道:“你把过去的事情想起来了?” “没有!”叶阳道:“我只是记着师父的暗器是三根钉子。戮魔钉就是其中之一。其他的记不住了。” 夏梦萦也到了我身后:“我听,别人说起过镇魔碑林的事情。被镇魔碑压制的邪物通常都是在石碑底下。但是,其中有三块谁都不能靠近的镇魔碑。是把魔物封在了石碑背面。” “书院明令禁止弟子,绕过石碑去看背面的东西。” “这会不会就是其中之一?”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怎么证明 我的目光微微一凝之间,镇魔碑忽然炸开了一道道的细纹,殷红的血水从裂痕当中潺潺而出,眨眼间就浸透了石碑上的古画。 碎开的画纸被从石碑上冲落下来的时候,一个没有四肢,胸口上钉着戮魔钉的女人,从淤积在镇魔碑上的血水里缓缓浮起身来。 我正在与女人对视之间,林照惊呼道:“你们看她的样子跟李魄好像……” 林照的话没喊完,就自己捂住了嘴。 我顿时也感到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我跟我爸的长相并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我爸也说,我更像我妈一些。 我面前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开口道:“夏川,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半贤庄的事情,你不要再参与了。” 那个女人一顿道:“我就是你的生母!” 对方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叶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抬手把我按在了原地,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凭什么说,你是我生母。” 那个女人嘿嘿笑道:“这有什么值得骗你的么?” “只有你们人类才会对自己的出身如此纠结,像是我们妖魔鬼怪,从来不在乎谁是父母,谁是子女。” “需要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称为食物。” “只有活着,积攒更大实力,才是我们在乎的事情。” “亲情,可笑!” 我咬牙在问道:“你怎么证明,你是我的生母?” 那个女人呵呵笑道:“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当年李春风,夏雨婷被困在碑林数日,那段时间,他们就是在我控制的区域里。” “我想控制李春风帮我打开禁制,结果,他把我当成了夏雨婷。再然后嘛!也就有了你。” “你还要让我说得再详细一些么?” 叶阳冷声道:“没问你的话,你最好别多说。” 叶阳已经受不了了,先不论这件事儿是真是假,单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自己长辈的风流韵事,就足够让人难以接受了。 王屠夫上前一步,用手抵住我的背心:“控制情绪,小心对方有机可乘!” 那个女人忽然冷笑道:“你们人类不是最讲究孝道吗?现在就是考验你孝道的时候。” “我已经把四肢贴在了那几个女人身上,你把她们的手脚都砍下来,连着血画接在我的身上。我就能重生出躯体了。” “身为人子,你得尽孝哇!哈哈……” 我垂在身边的双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王屠夫掌心上的真气瞬时冲入我的体内:“冷静,千万冷静。” 王屠夫冷眼看向那个女人:“你一直自称是李魄的母亲。我希望你拿出证据。” “你能证明自己是李魄生母,一切好说。” “如果,你敢戏耍两界堂,我会让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那个女人嘿嘿笑道:“我是不是她的生母,不是很好检验吗?” “只要你们都死了,我恢复了肉身,再让李魄跟我滴血认亲不就行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都想不明白吗?” 那个女人见我脸色阴沉,才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不杀她们。” “你可以杀别的女人,只要是女人就能让我恢复肉身。” “只不过,吃术士的肉,能让我恢复的更快一些。” “我的儿,你还不赶紧去杀人,来孝敬为娘吗?哈哈……” 我缓缓推开了叶阳的手,一只手伸向了背后的弯刀。 那个女人却在这次露出了一丝阴森的笑容:“你这是不听为娘的话啊?不听话的孩子,就得挨打。” “为娘可要打你了哦!” 那个女人话音一落,她口中就吐出了一个金字“孝”。 对方口中金字一出,我就感到一股浩然正气铺面而来。 我几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硬接了对方一记重击。 我和叶阳就像是与汽车迎面相撞,双脚同时离地向后飞去,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密道墙上,墙皮在我们两人身后四下崩飞之间,我和叶阳也顺着墙面滑了下来。 我强行把一口血给压了下去,双目死死地盯住了那个女人。 王屠夫挥手挡住了想要上来救援的王小涣和林照:“都别动,让李魄自己决定。叶阳,你也别动!” 叶阳微怔之间,默默点了点头,手扶着墙面缓缓向后退去。 我和叶阳的修为差不多,刚才我们虽然没有防备,却在最后一刻放出了护体罡气。刚才一撞虽然没把我俩伤到了筋断骨折的程度,但也差点伤到了我俩内脏。 叶阳的性格,我知道! 他从落地的时候就动了杀心。 如果不是因为我在,他恐怕已经动手杀人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夏梦萦的选择 我一步步走向立在石碑上的那个女人,对方面带着冷笑看向我道:“听话了没有?” “不听话,我就接着打你,一直打到你听话为止。” 那个时候,我就像是被对方吓到了一样,脚步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 夏梦萦惊声道:“李魄。你别往前去了。” “那是孝字真言的,你对抗不了她。” 那个女人也冷笑道:“你听到了没有?我用的是儒门的孝字真言。” “这个字只对自己子嗣,弟子有用。你是我的亲儿,叶阳叫我师娘,孝字当头你们没人能够反抗。” “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过来,放开我!给我去杀人!” “我……”我忽然之间脚下猛然发力,人如利箭般地弹射数米,到了对方跟前,手中双刀同时出鞘,一刀贯穿了对方心口,刀尖从对方背后蓦然探出。 从对方身上爆出了磷火,就像水滴一样从刀尖滴滴滑落,我眼中杀意随之暴起:“你再动一下‘孝’字真言给我看看啊!” 那个女人颤抖道:“你……你敢杀我?” 我双手上的真气缓缓退出,地煞血罡的气流就像是两团烈火,一寸寸地推进了对方体内。 那个女人撕心裂肺地叫道:“李魄,你敢弑母,你不怕遭报应吗?” “放屁!”我咬牙道:“你要是个人,是儒门弟子。我爸说不定不会带你走。你是鬼,我爸肯定要你带出去。” 我知道,我爸的性格。 如果,我母亲是夏雨婷,我爸一定会尊重她的选择,如果她想走,我爸就算杀进半贤庄,也会带她出来。要是她不想走,我爸宁可独自离去,也不会多说半句废话。 如果,我母亲是鬼魂!我爸不会有任何顾忌,直接会打破镇魔碑把她带离半贤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爸当时真的着了这个女人的道,他也会亲手了结了这个女人,而不是把自己孩子的母亲,钉在这半贤庄的镇魔碑上。 那个女人厉声叫道:“李魄,你一定会后悔的!你杀了我,就是大逆不道……” 我手上真气连续提升,刀锋开始一点点,往戮魔钉的方向推动了过去,口中也冷冷迸出了两个字来“你再说?” 那个女人狠狠低着我:“我再说,还能怎么样?你就是在弑母!” 我一言不发,滑动着刀锋撕开了对方身躯,往戮魔钉上贴了过去。 我的刀锋只要能碰到戮魔钉,钉子上符文就会被我二次激发,那个女人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得死在我的刀下。 对方眼看着,我要将她置于死地,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恐惧,惊声叫道:“你住手,住手。我告诉你真相。” 我双刀微微一顿:“说!” 那个女人颤抖道:“我当年的确遇上过李春风,也打算诱惑他,放开我的禁制。” “最后关头,他却醒了过来,用戮魔钉把我钉在了石碑上。” “刚才……就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前吧!有人找到了我,告诉我,李春风的儿子和徒弟正在往这边来,问我想不想报仇!” “如果,我想报仇的话,他就把一个孝字真言封在我嘴里。让我冒充你母亲。” “只要,你相信了我的话,我想怎么报仇都行。” 那个女人说到这里,赶紧道:“那些事情都是那个人让我做的,不是我想要害你。” 我沉声道:“我问你,我爸跟夏雨婷是不是夫妻?” “我……我不知道!”那个女人道:“当时,他们被困在碑林的时候,夏雨婷就怀孕了,我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 “你放过我吧?我想进碑林是不是?我对碑林很熟悉,我带你们去!” “不用了!”我冷喝之间猛起一刀划向了戮魔钉,刀锋与长钉相撞的瞬间,刻在钉子上的符文如火狂燃,熊熊烈焰以长钉为中心向四周暴起,那个女人瞬间被烧成了一个火团。 我抽刀退后之间,那个女人还在疯狂尖叫着求饶:“我还有秘密……我还有秘密要说。你听我说,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 “不需要了!我想问的事情,自己会找人去问!”我眼看着那个女人被生生烧成了灰烬,才拔出戮魔钉递给了叶阳:“你收着!” 我自己并不善于使用暗器,这颗戮魔钉在我手里的意义不大,交给叶阳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看向了夏梦萦道:“夏夏,抱歉,我可能要杀你们夏家人了。” 夏梦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君子之战 从那个女人的话里,我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夏家,在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前,就在镇魔碑林里布局了。 我们只要从这里出去,就能对上夏家的精锐。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夏家的家主夏川,确实在设计陷害夏梦萦。可是夏家其他弟子呢? 他们也许是不明真相,也许是出于其他的原因站在了我们对面! 那些人里有夏梦萦的师长,也有她的亲朋,她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死在我们的刀剑之下? 我的意思也很简单,那就是让夏梦萦离开,免得她难以自处! 夏梦萦想了半天才摇头道:“我了解家主,他不会把整个夏家作为赌注。他身边不会超过十个人。我想跟你们一起走。” 我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答应了下来。 夏梦萦虽然不是我们两界堂的人,但终归是我们的朋友。 朋友就需要维护! 我能感觉到夏梦萦的心慌,尤其是越接近地道出口的时候,她的心慌也就越为剧烈。 直到王屠夫轻轻握住了夏梦萦的手,她才平静了一些。 我和叶阳并肩走出密道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书院里的夏家家主夏川。 对方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意思,反倒像是在挑灯夜读的儒生,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卷,人已经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似乎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了一体。 直到我们所有人都走出密道,夏川才轻轻放下书本道:“李堂主,请进来一叙如何?” 我迈步走进书院时,王屠夫等人已经按照江湖人的习惯,抢占了最为有利的位置。 夏川却淡然笑道:“诸位不必紧张!夏某可以保证,此战必是君子之战。” 王屠夫冷笑道:“君子之战的前提就是阴谋百出?” 夏川无奈道:“正是因为夏某之前所为有失风度,才要在此战当中保留儒门弟子最后的尊严。” 我反问道:“夏家主,不要告诉我,先前的布局都不是出自你的手笔!” “事实正是如此!”夏川摆手道:“让客人空坐,不是待客之道。夏某特意准备了一些茶点,我们边吃边谈如何?” 夏川挥手之间,四名大儒亲自给我们端来茶点之后,束手站在夏川身后。 不算夏梦萦的话,两界堂与夏家的人数,刚好是五对五。 夏川道:“此番,夏家一共有五人到此。便是我们一对一的决战。我想,这也应该符合你们的江湖规矩吧?” “也算公平!”我是在暗讽夏川,后者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先前我并不觉得两界堂如何了得,没想到,李堂主手下人才济济。” “三招两式就能让无形军师,毫无还手之力,直逼镇魔碑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外面那位忏魂先生,应该是就是堂主手下的神鬼师爷刘宝吧?” 我微笑道:“你为什么不觉得他就是真的忏魂先生?” 夏川道:“李堂主却有几分李春风的性格。” 夏川正色道:“夏某说过,你我之战,是君子之战。所以,我不会以任何形式对李堂主进行要挟,你想问什么,夏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到李堂主觉得,我们之间无需再聊,就可以开战了。” 我笑道:“夏先生既然一直强调这是君子之战,那么,我想问的是,胜负的结果是什么?” 夏川道:“如果,我方侥幸取胜,那么,镇魔碑林就是两界堂长眠之处。” “如果,我等不敌堂主,还请堂主为儒门留下几分颜面,夏某也有薄礼相赠。” 我点了点头道:“要求还算合理。我的来意,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你说,我听!” 夏川道:“这件事,还得从你父亲李春风来到半贤庄说起。” “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根据我事后的推测。当年,半贤庄碑林妖鬼暴动的始作俑者,就是你父亲李春风?” 我不由得一挑眉头道:“你怎么说,有什么根据?” 夏川说道:“当年李春风来到半贤庄的时候,曾经带来了一口棺材。他自称那是一口用来封魔的空棺。” “我事后推算,那口棺材里装着一副遗体,也就是他的义妹燕翩跹。” “当时李春风应该是,带着一口特殊的棺材保存住了燕翩跹的遗体。趁着半贤庄大乱,悄悄潜入碑林,把燕翩跹装进了聚魂棺。为她重聚魂魄。” “这应该是他复活燕翩跹的唯一办法!” 我听到这里,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震。 我爸一直对燕翩跹的死耿耿于怀,他未必没有可能借助聚魂棺来复活燕翩跹。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君子之战2 夏川似乎是在故意给我思考的时间,在那里慢慢地品着茶。 我思忖半晌道:“后来呢?” 夏川道:“当时,半贤庄以为凶魔暴动,召集大批江湖人士,修筑半贤庄。李春风虽然是战组的首领,但是,他在术士当中的威信很高,几乎所有术士都听他的调遣。” “这就让李春风找到把人带进碑林的机会,当年李春风与夏雨婷被困碑林,其实是李春风故意而为。” “李春风用戮魔钉钉住了妖姬的身躯,却故意卸掉了对方的四肢,” “妖姬身躯无法移动,四肢却能随意杀人,她把所有人挡在了自己的领地之外,李春风却开启聚魂棺,放进了燕翩跹的遗体。” 我听到这时,已经相信了对方八分。 术道上所谓复活死人的办法,其实全都是走的旁门左道。 想要死人复生,魂魄和躯壳缺一不可。 人在尸身尚存,魂魄消散的情况下,就算是勉强让尸体复活,只能成了御尸。反之,复活的就是傀儡。 而且,人死亡的时间越久,复活的可能性就越低。 如果,当年燕翩跹的魂魄被打散,把她放进聚魂棺里重聚魂魄,就是唯一能复活她的办法! 我想到这里,才点头示意夏川继续说下去。 夏川道:“李春风开启了聚魂棺,但也放出棺中凶魂。让三只凶魂投胎转世。” 夏川说道:“当年,半贤庄五位大儒奉命来此,就是为了聚集三只凶神的魂魄。” “传闻,若干年前,孔家原址其实是一座封禁鬼神的天牢。”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牢中两尊凶神挣脱了囚牢,与牢房守卫鬼神在孔家原址上展开一场拼死决战。其中一尊凶神与守卫当场陨落,魂魄四散在了废墟当中。” “最后一尊凶神重伤逃遁之后陨落在此,魂魄陷入碑林之下。” “儒门九棺一脉的先祖,为了重聚残魂,派遣弟子携带聚魂棺来此,凝聚三大凶神的魂魄。” “这个秘密只有夏家知晓。其余,四家只是以为聚魂棺里安放着一尊绝世凶魔,而不知道那是一口空棺。” 我听到这时开口问道:“孔家与你们同出一脉?” “不!”夏川回答道:“孔家确实是儒门世家,他们同样以为自己是在镇压凶魔,却不知道,那是儒门掌棺人的安排。” 夏川的意思是,孔家是被儒门官主给骗了。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我点头道:“你继续说!” 夏川道:“李春风打开了聚魂棺之后,棺中凶魂就在那个投胎转世,成了半贤庄附近的一个新生儿。” 我沉声道:“你说的新生儿是谁?” “现在还不知道!”夏川道:“三口聚魂棺,从聚魂开始。就没人知道哪一口棺材里的凶魔魂魄,哪一口棺材里藏着天牢守卫。” “被李春风放出的魂魄,也极为狡猾。他没有立刻逃遁,而是把其他两尊魂魄也给放了出来。” “三尊魂魄同时夺舍投胎,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了?” “这一点,李春风也很清楚。” 我听到此处微微皱眉道:“据我所知,真正的聚魂棺只有一口。为什么半贤庄会出现三口聚魂棺?” “裴家先祖裴玉,也曾经带走了其中一口聚魂棺,那口棺材里没有魂魄么?” 夏川摇头道:“裴家先祖带走的并不是聚魂棺,而是一尊赝品。出自夏家的赝品。” 夏川侃侃道:“当年,九棺道人传承八脉,却打造九棺。就是为了以防自己的魂魄会被打散。所以,聚魂棺是唯一可以重造的奇棺。” “儒门掌棺人便打造了出了三口聚魂棺。” “当年,夏家大儒故意在镇魔碑上留下了蛛丝马迹,是为了误导裴玉。让他成为叛儒。” 我的嘴角上掀起了一丝冷笑道:“夏家大儒的目的是什么?” “学术之争!”夏川明知道我是在故意揶揄,还是回答道:“先祖在这件事上确实做得不够光彩。我们也无法为他们文过饰非。” 我笑道:“我没兴趣听你们儒门之争,我要听的是后面的结果。” 夏川道:“三尊魂魄夺舍而生的时候,半贤庄里一共出生了三个孩子。” “一个是夏梦萦。” “一个是夏周。” “还有一个就是你!” 我双目猛然一缩:“我的生母是谁?” 夏川一字一句地说道:“燕翩跹!” 我放在茶几上的手不由得微微攥紧,盯着夏川的眼睛里也透出了丝丝杀机:“你知道骗我的后果么?”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君子之战3 助理生日加更 我紧盯着夏川道:“燕翩跹在铁瓦寺一战之后就已经香消玉殒,你告诉我,她在一年之后产子?你当我是傻子吗?” 夏川摇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话句句属实。” “因为,当年帮助燕翩跹接生的人,就是夏雨婷。” 我脸色变得越发阴沉,夏川大概也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便继续解释道:“这件事,我也做过一番调查。” “当年,李春风,燕翩跹未进铁瓦寺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归隐江湖的打算。我想,那个时候,燕翩跹就已经珠胎暗结了吧?” “燕翩跹战死之前,一定使用了什么秘法,来保护腹中胎儿。所以,燕翩跹的尸身才没有腐烂,而是在积蓄滋养胎儿。” “只不过,死人怀胎,要比活人孕育胎儿的时间更长。你才会在一年之后出生。” 夏川道:“根据我的推测,当年李春风安葬燕翩跹之后,又把他给挖了出来。而后,潜入轮回司放出曲默,抢夺鬼神舍利。希望能够救回燕翩跹。” “只不过,我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秘法。”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推测。”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我在铁瓦寺时,看见我爸带走了鬼神棺。 鬼神秘法应该就在那口棺材里。 我爸想要复活燕翩跹,而不是用鬼神秘法助他成为鬼神。 江湖传闻中,我爸安葬了燕翩跹! 可是,这么多年,我从没看见过我爸在烧过纸,祭拜过故人。 我记得,我问过我爸:别人清明节,七月十五,都去上个坟,烧个纸。我们家怎么从来不去? 我爸告诉我:没什么人可拜的,我去祭谁?咱家比别人省下一步,还不好? 这只能说,燕翩跹没死! 不然的话,我爸一定会拜祭燕翩跹。 我勉强压下心中疑惑道:“当年,被放走的凶魂都是什么人?” 夏川道:“我只知道,其中一只是修罗之魂。” 我沉声道:“还有两个呢?” 夏川道:“还有两个王星的命魂。” “当年,我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本来打算斩杀三个婴儿,永绝后患。” “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却遇上了一位不速之客——弈天棋主的传讯使。他不仅阻止我出手斩杀三个婴儿,还给我带来了一枚血棋子。” 夏川从儒服衣袖里中拿出了一枚血棋放在了桌上:“我不得不佩服那位传讯使的口才,他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说服了我。” “他不仅让我放弃了斩杀三个婴儿的念头,还让我心甘情愿的等待那三个孩子慢慢长大。” 夏川喟然叹道:“那名传讯使,给我的理由十分简单。那就是,这个三个孩子中可能会出现一位帝王命格的角逐者。” “如果,帝王出现在儒门,未来便能让江湖变成儒道之国度。” “江湖辐射世俗,儒道必将再度兴盛!” “这个执念,这就成了我的心魔。” “我在倾力培养夏周,夏梦萦,也在苦苦寻找李春风的孩子。” “这一天,你们终于聚齐了!” 夏川的话,跟我的推测虽然有些出入,但是大体上相同。 我反问道:“既然,你不知道谁才是帝王,为什么要选择先放弃夏梦萦?” 夏川摇头道:“其实,我早就已经打算放弃夏梦萦。” “堂堂儒门,岂能屈身于女子麾下?” “夏周更适合成为帝王。夏梦萦只能作为他的辅佐。” 夏川这次没用我多问就说道:“李堂主,想必会有一个疑惑:我什么不直接告诉夏梦萦真相,让她甘愿辅助夏周,而是非要将她逼做叛儒,对么?” “我这样做的目的,有三。” “其一,半贤庄比起夏周,更看好夏梦萦。严兴等人甚至已经决定将夏梦萦作为下一任庄主培养。这一点上,一向游历在外的夏周,比不上夏梦萦。” “我想做的是,把半贤庄交给夏周。有了半贤庄的支持,夏周才能在江湖立足。”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冷笑道:“想法不错!还有呢?” 夏川道:“其二,是想让夏梦萦收服叛儒,邪儒。” “那些人虽然已经背叛的儒门,但是他们力量却不容小觑,如果能将他们整合在一起,暗中相助夏周,他的力量足够震慑江湖。” “这点,李堂主不必感到奇怪。” “历代奸臣,酷吏,九成都是儒门弟子。但是,他们却是帝王麾下不可或缺之人。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不是么?” “我觉得夏梦萦最为合适。” 我再次点头道:“也算合理,还有呢?” 夏川看向我道:“其三,就是为了两界堂。” 祝:子西(风若行)夏夏(夏梦萦)两位可爱助理生日快乐! 两个助理生日一天,哈哈哈,真凑巧啊!加一更哦! 前几天玲儿(零)也过生日了,她没告诉我,这个是可以赖账的哦!她负责帮我校对稿件看不见这边留言,大家不要告诉她,哈哈哈……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君子之战4 夏川道:“历代帝王,除了麾下必须聚集文臣良将,谋士死士之外,还需要有四个特殊的人物。” “按照术道的说法,他们分别是:命师,算师,运师,风水师。” “文臣在,良将出,四师聚,谋士至,帝王方能成就霸业。” “两界堂,已经将这些人才占据了八成。” “李堂主,堪比悍将。叶堂主,风水之术独步术道。刘师爷,就是顶级谋士。夏梦萦带领半贤庄,刚好可以补齐文臣之位。” “据我所知,李堂主与算师,屈指鬼神零统领。天命大师,藏天机过往甚密。几次请动她二人出手。我想,李堂主只要愿意,将她们纳入两界堂,并非难事吧?” “除此之外,李堂主与刀君君寄雪相交深厚,他手中天煞十六骑,可谓江湖劲旅。” “李堂主,如果能把君寄雪也带到夏周麾下,霸业可成。” 夏川把话说完,目光灼灼的向我看了过来:“更为重要的是,李堂主应该也是弈天九子之一,由你辅佐夏周,他可以减少一个对手。” 我听到这里差点被夏川给气笑了:“夏先生,我不得不说,你的计划不错,想法很好。但是,你这梦做得太美了。” “把我们换过来,这梦,我想都不敢想。” “你说的那个夏周,是身具王霸之气,还是长了帝王之相?是圣天子百灵相助,还是大将军八面威风啊?” “你把他叫出来给我看看,我试试,见着他,我能不能纳头便拜?” 夏川笑道:“夏某当然不会天真到,觉得凭自己这三言两语就能说动李堂主为夏周所用。” “我们这里有五个人在,相信压上我们几个人的性命,足够感化李堂主!”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什么意思?” 夏梦萦猛然醒悟了过来:“李魄,你快走!他们要用儒门秘法改天换地,改头换面!” 我还没反应过来,夏川就跟他身后的四个大儒一字排开,与两界堂人马对峙在了一处,与此同时,碑林中所剩的镇魔碑,随之金芒四起。 这一方天地,就像是在碑文的照耀之下,变成一方只有书山学海的净土,如同祥云来临,生生压住了我们身上的杀意。 夏川淡淡道:“儒生一策,可令乾坤改天换地;一言,可让人改头换面。” “我夏家牺牲五位大儒,定能感化诸位!” 夏梦萦惊声道:“李魄,快走,别被他们拖住了。他们不是死士,真正殉道大儒不在这儿。” 我虽然是没听明白夏梦萦的全部意思,但也弄懂了一个大概:她是说,夏家一共出动了十个大儒,其中五个是要拖住我们,剩下五个是在使用儒门秘法。 后来,我才知道,儒门的“改天换地”“改头换面”其实是两种秘法。 “改天换地”类似于风水秘术,可以改变一定范围内的环境,用来压制对手。秘法一出,甚至可以短时间内,在鬼域绝地中开辟出一块儒门圣地。 对手只要陷入了改天换地的秘法,就等于是掉进了儒门的主场,功力至少也会被压制三成,而儒门弟子却可以在文气加持的情况下,超越自己的极限。 一正一反,儒门等于占尽了地利人和。 “改头换面”却是用大儒毕生的修为,去改变对手的思想。一旦秘法成功施展,他们的对手无论是鬼,是魔,都会变成儒道拥护者。 虽然修为、功法都不会出现任何改变,仍旧是以魔功邪术纵横江湖。但是,他们的行事却是以儒家思想为准则了。 “改头换面”虽然霸道无比,但是其名声却在术道中流传不广,甚至儒门弟子都很少有人知道这种秘法。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改头换面”必须以一名大儒的生命为代价,才能彻底改变对手。大儒不到即将油尽灯枯时,不会使用这种秘法。 而且,秘法发动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中途更不容有人打断。 一旦秘法被阻,施术的大儒也就白白牺牲了。 夏梦萦后来告诉我,夏川这次出动的五名大儒,应该是夏家的那几位到了风烛残年的家老。 我看向夏川哈哈大笑道:“夏家主,这就是你所谓的君子之战?” “不错!”夏川点头道:“我等持君子之乐,即为君子之战。” 我忍不住笑道:“好一个君子之乐!” 君子之乐,就是君子所追求的是正义的事业,是伟大的事业,这种事业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但是君子应该固守自己的志向,坚持自己的操守,坚持自己的追求。 我不知道,夏川有没有把君子之乐弄歪了,但是我知道,我要杀人!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君子之战5 对面夏川拔剑在手的一刻。 我也喊出了一声“杀——”、 “杀——”两界堂人马的喊杀声,仿佛千百记惊雷当空齐鸣。铁血铮铮,宛如撕破喉咙似的“杀”字,带着暴烈的意味激荡在夜空,生生撕开了碑林上恍若祥和的文气。 两方人马就趁着不受外力所影响的瞬间,开始不作第二他想的亡命拼杀。 刀光剑影,纵横无忌之间,我手持双刀蓦然腾空而起,两把弯刀便在空中带起滚滚强风气浪,撼天动地般的砍向夏川手中长剑。 夏川的长剑与我双刀碰撞之下,双脚-交换腾挪几步,人就已经斜飞三米开外,其反应之迅速,思维之敏捷,很难看出那是一个儒门弟子。 我们两个人平分秋色。 其他八人也是势均力敌。 我们双方的人马,无论是在身手,还是修为上,都难分上下,唯一不同的就是两界堂的人,身上带着在江湖血水中浸泡过的狠辣。 凭着这股凶悍将对手稍稍压入了下风。 夏川厉声喝道:“为了儒门,夏家五位大儒毅然殉道,我等难道看不破生死?” “为儒门殉道,就在此时!” 夏川的话不知道有什么魔力,竟然让门下大儒瞬时间视死如归,硬生生接下我们两界堂的猛烈攻击。 一时间又扳平了战局。 顷刻之后,改天换地秘术完全爆发,从空中压落的文气,如同铅块当空而落,我们五个人的身手竟然在同一时间慢了下来。 叶阳第一个跳出圈外,真气蓦然狂震之间,身上白衣尽数被剑气撕裂,露出伤痕满布的身躯。 叶阳过去跟人对战,无论打到什么程度,都不会赤膊上阵,这一次却在亮出胸膛。 他要干什么? 我只是稍一回头,就见叶阳一剑划开了自己的胸口,刺眼的鲜血顺着他胸前淌落。 鲜血虽在夜色之中,也仍是如许的鲜艳! 下一刻间,叶阳周身魔气狂燃,人如血魔,剑似狂蛇般对上天空文气。 叶阳又动用魔道剑法了? 他是要吸引浩然正气攻击自己,给我们制造反攻的机会? 聚集在空中的文气,形同风刀弩箭般,声带呼啸压向叶阳之间。 王屠夫厉声喊道:“獾子,下去帮叶阳!” 王小涣一掌推飞对手,连退七步,双臂在身后挥展之间,五盏巫神灯同时升空。 王小涣茫然旋身之下,一掌拍上自己心口,口中鲜血喷上半空,给巫神灯上平添了一层妖异的血红:“血引幽冥,声入山海。陈野门下弟子,恭请巫神助战。” 夏川眼看五盏白灯的灯光像是穿透时空,远达天际,顿时脸色剧变:“拦下她,别让她接引神明!快!” “想拦她?先问老娘再说!”王屠夫的砍骨刀卷起刀影,如同惊涛骇浪,挡向了两名大儒。 林照虽然一言未发,十三绝手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漫天爪影与两名大儒的兵刃,在空中碰撞出金戈之声,怒震四野。 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儒家经文,也在这一瞬间,开始频频冲击我们几人神魂。 “啊——”我蓦然间扬天发出了一声长啸,想要用啸声去压制经文之力。 可惜,那种声音就像是可以贯入人的脑髓,怎么也抵挡不住。 王屠夫厉声喝道:“不能速战速决了,杀吧!杀他个天翻地覆,破他们儒家天地!” “杀——” 我们双方就在昏天-黑地的碑林中疯狂的拼杀。 战到了,双眼充-血,眼,是红的。 战到了,面红耳赤,脸,是红的。 站到了,周身沥血,身,是红的, 十道带血的身影,就像是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鬼,带着发自于丹田的咆哮与嘶吼,咋分咋和。 横了心,拼了命,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就在我们豁出性命的时刻,我忽然听见了一声石碑被轰裂的巨响! 等我转头看时,却看见手持长弓,泪流满面的夏梦萦! 她弓背所对之处,就是一座被长箭击碎了的石碑! 夏梦萦没有参与两界堂和夏家之间的决战,却出手炸毁了镇魔碑! “改天换地”是以镇魔碑为基础施展的秘法,碑林碎裂,秘法必毁。 夏川怒吼道:“夏梦萦,你想背叛儒门么?” 夏梦萦一言不发连续发出数箭,接连不断的炸毁几座镇魔碑,才缓缓说道:“儒道之兴,不在强权,不在诡谋,而在人心。” “儒门如果只能用这种办法恢复兴盛,那才是真正代表着儒门的衰败!” “家主既然要一场君子之战,夏梦萦只能完成家主的约定!” 夏川怒吼道:“夏梦萦,你住手,你再这样下去,就是儒门的罪人!”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血战 夏梦萦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手中长弓却再次弓开满月:“家主,儒门真的到了不用阴谋就难以为续的地步了吗?” “儒门的确是在逐渐衰弱。” “儒门弟子却在坚持不懈的传播儒家思想,我们影响不了所有人,却能引导一部分人。” “我相信总有一天,儒道会被重新广为认知,即使儒道不再是道德的标准,也能影响到很多人遵循儒道。” “我们一定要这样做吗?” 夏川怒吼道:“不用强制的手段,儒道怎能大兴?世人逐利,纯粹的教化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 “儒门弟子想要实现自己的理念,只能占据巅峰。否则,我们何以振兴儒道?” 封建时代,独尊儒术。 儒家经典是读书人的唯一出路,只有通过科举才能成为人上人,才能进入权力的核心。 封建时代的结束,也就代表着儒家从社会的主流变成了学术,多数人已经不需要再去研究,再去奉行了。 夏川想要的“儒道大兴”,就是想要让术道变成独尊儒家。 夏梦萦再不想跟夏川争论什么,手中长箭接连不断的激射而出,镇魔碑接连炸毁之间,我身上的压力也在逐渐减轻。 夏川也不再跟夏梦萦辩论,厉声喊道:“拖住他们,坚持,再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就够了!” “你没那个机会了!”王屠夫冷喝之间,第一个发动反击。 王屠夫的砍骨刀翻飞而起之间,双目闪烁的冷厉寒芒,与刀光同时斩向对手长剑的瞬间,一连串震耳荡魂的金铁撞击声,便如云中惊雷在方寸之间轰然炸响。 震耳欲聋的兵器撞击之后,刀锋与剑身撞击出的火花四射而起,如同星火在黑夜之中四散穿梭。 下一刻间,那璀璨如雨的星火,就被飞溅的鲜血凌空溅灭, 收刀急退之间,那个夏家大儒,被砍开的尸体也随之扑倒在地。 夏川等人惊呼之下,我直接抛开了夏川,往叶阳的方向急速靠拢。 叶阳不仅是吸引了浩然正气,也同样引来了一个大儒的追杀。 双方只是稍一接触,就同时施展狠下重手,两把长剑,爆出的气势如同雷霆万钧,闪烁的剑芒好似惊涛骇浪,激得草断石飞,劲力远达数米。 原本对战王小涣的大儒,转向了叶阳的战团。 我们两人刚一会合,刀锋剑势就爆出了前所未有的煞意,一刀一剑划出光影,如同食人厉鬼,狠辣恶毒,挣狞凶狂。 两个大儒的剑势却在文气加持之下,如菩萨挥柳,甘露普降,在轻灵飘忽中化戾为样。 我们双方在短暂的势均力敌的对抗之后,我忽然长啸道:“哈哈哈……你们想要以正压邪!” “你我同为邪道,还能辨出谁正谁邪么?” “杀!”我在怒吼之间,身上地煞血罡连续暴涨,与叶阳身上魔气合二为一,凶恶至极扑向了对手。 双刀,单剑的寒光形同雷电交作,爆发出的气流更是如同波涛汹涌。 我们两人那种足以激发山崩地裂般的猛攻,就算是放在江湖之中也是罕见的恶斗。更何况,我们对上的只是没有经历多少江湖厮杀的儒门弟子? 两名大儒的眼中渐渐地露出来恐惧的神色。 “叶阳,绝斩!”我看准时机爆发出了一声怒吼。 黑白双刃化成厉鬼哭号,叶阳的长剑所变幻的流光,也跟着压向目标。 刀光,剑影所过之处,四周的空气纷纷激荡怒卷,形成旋涡,一阵阵尖锐到足能刺破耳膜的呼啸声,就像是追魂的厉鬼,奔跑追逐着目标,露出狰狞。 下一刻间…… 一团浓厚的红色雾气便以我和叶阳为中心爆炸开来,被刀剑卷飞的血雨残肢,铺陈数米,给大地盖上一层恐怖的血腥。 我和叶阳形同周身浴血的恶鬼,站在遍地血肉当中,眼神冷厉的转过身去,看向了战场。 此时,林照倒立半空,身形倒悬着把五指抓进了最后一名大儒的天灵。 林照翻转之间,弹身落地,大儒的尸体却被她给甩出了几米开外。她自己半举着鲜血乱滴的手掌看向了夏川。 从我退后增援叶阳开始,王屠夫就接替了我的位置,独战夏川。 王屠夫虽然没能将对方斩杀,却在夏川肩头到肋下的地方,给他开出来一条一尺多长的口子。 刀痕皮肉翻卷,鲜血淋漓,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看见骨头。 王屠夫提着砍骨刀冷笑道:“你这把贱骨头还挺硬嘛!老娘的一刀都没给你剁开!” 夏川虽然全身是血,人却哈哈笑道:“儒门中人,自是铁骨铮铮。”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事儿不算大 我缓步走上前道:“你输了!” 我看得出来,王屠夫的那一刀虽然没有当场把夏川给砍成两半,但也重创了对方内脏。 夏川还能站着说话,只是凭着一口气撑在那里,等到那口气一泄,就是他的死期。 夏川缓缓摇头道:“我并没输!此战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杀你。” “我们虽然败了,但是儒家秘术还在。” 我猛然一惊: “改头换面”的秘术迟迟没有发动,不是被王小涣的巫神灯所压制,而是因为那五位大儒还没完成蓄力。 王屠夫上前一步抓住夏川的衣领:“说,那五个人在什么地方?” 夏川仍旧是面带微笑:“夏某已经抱定必死之心。无论你使出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告诉你那五人的藏身之地。” “当然,你可以用夏家老少的性命来威胁我。但是,那没有任何用处,秘术一成,夏家就会绝对安全。那个时候,你们已经不是滥杀无辜的江湖匪类了。哈哈哈……” 退? 我们现在已经退不出去了。 夏川既然在临死之前说出这番话来,就代表着他没给我们留下退走的机会! 如果,按照他先前的话推算,秘术大概还有几分钟就会发动。 这是我们最后翻盘的机会! 我厉声道:“散开!找那五个大儒,干掉他们!” 镇魔碑林的面积虽然不大,但是想要找到五个存心藏起来的人,又谈何容易?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去,我的心也在渐渐下沉。 如果换一个人,我或许还能跟他辩论一番,击溃对方心理防线,逼他说出真相。 可我面对的这个是大儒哇!就算我把我祖宗三代的文化底蕴加一起,也比不上他一个人。 我跟他斗嘴或许能赢,想“诛心”却绝无可能! 那时候,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凭借着我们的修为,强行顶住儒门的“改头换面”。 可是,想要挡住那以牺牲大儒为代价的秘术,又谈何容易啊? 我沉声道:“都别找了!回来,稳固心神。准备硬抗儒门秘术吧!” 叶阳,王屠夫正在后退之间,半空中忽然爆开了一片强光。 等我回头的时候,王小涣的五盏巫神灯,如同五轮红日,横空闪耀,炽烈灯光笼罩碑林。 下一刻间,五道血光从巫神灯里激射而出,分向射入碑林当中。 我只是稍稍在血光上瞄了一眼,就觉得双眼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剧痛钻心,本能的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王小涣大声喊道:“别看,那是我师母的诛神针,她是没想伤你们……” 王小涣的话没说完,就觉得脚下大地在轰然震颤,仿佛我们踩着的不是土地,而是站在了惊涛骇浪之上,根本无法立足,一阵东倒西歪之后,全部摔倒在了地上。 那时候,我虽然看不见东西,却能听见四周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冤魂的惨嚎。 那是镇魔碑林正在炸裂。 王小涣拼命喊道:“不要乱动,小心误伤。” 就算王小涣不说,我也不敢随便挪动,尽量用罡气护住全身伏在地上。 我好不容易等到碑林恢复安静,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当即就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座镇魔碑林已经变成一片荒地,到处都是枯萎的植被,浮动的黄沙,一座座残败的镇魔碑散落在遍地沙土当中,看上去只有说不尽的颓废、萧然。 五支诛神针,不仅镇杀了碑林大儒,也断去了方圆千米之内的生机。 单就从这满地黄沙,我就能判断出,半贤庄碑林从此只怕要成为不毛之地了。 我没看见那五位大儒的尸体,却看见已经化成干尸的夏川。 夏川的尸身正在随着习习夜风渐渐消散,却是盘膝于地,横剑膝前。 我可以看出,夏川是从容赴死,他保留了儒门的尊严。 夏梦萦满脸迷茫的看着荒废的碑林,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我只好让林照和王屠夫先去安慰对方。 她们两个还没动身,我就看见五盏巫神灯投下了一片漆黑的灯光,把王小涣给罩了进去。 没一会儿,我就听见一阵啪啪的声响和王小涣的惨叫:“师母,你不能不讲道理啊!” “你等等……” “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这样,啊……” “外面那么多人呢!啊……”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王屠夫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獾子在挨揍!”王屠夫捂着脸道:“巫神灯是獾子师母给她保命的东西,她师母把巫神灯交给她的时候说:别遇上不大个屁事儿就喊我,小心我揍你。” 我指了指碑林:“我们被困在碑林里,叫:不大个屁事儿?” 王屠夫无奈道:“可能在山海巫神的眼里,这事儿真没个屁大!”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我知道一些 我看着漫天的黑光道:“獾子叫得那么凄惨,不能被打坏了吧?” 王屠夫不以为然:“没事儿,獾子比你想象的抗揍多了。大不了就是回去的时候,在车上给她多垫个软垫。问题不大!” 好吧!问题不大! 我坐在地上抽了三根烟,王小涣才被放出来。 我尽可能不去看她,我怕自己笑出声来不太合适。 等我抽完第四根烟,林照、王屠夫才带着夏梦萦回来了。 夏梦萦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我也能看得出来,夏川战死对她的打击不小。 如果,夏梦萦没有射断石碑,我们五个人也不可能绝地反击,斩杀五个大儒。 或许是夏梦萦没有想到,我们出手会如此狠辣。或许是,她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却不得不这样做。 如果,夏川的计划成功,半贤庄就会被推向江湖争霸之路。 那时,有多少半贤庄的弟子会在这条以鲜血和白骨铺成的路上化作冤魂? 不出手,是为了夏家。 出手,也是为了夏家。 对,错?只能交给她自己评判,交给别人评说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吧!从正门出去。两界堂既然堂皇而来,就得堂皇而去。准备好,说不定一会儿又是一场恶战。” 我带头走出碑林大门时,半贤庄上下人等已经全部守在了门口。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恢复了本来面目的老刘,他身边的人却让我双目微微一缩——忏魂先生! 那个人应该是真正的忏魂先生! 我看向老刘时,后者大步走了上来:“堂主,刚才碑林中发生的一切,已由忏魂先生请动鬼神,投影在了半贤庄里。” “忏魂先生,也对此做出了评判。” 半贤庄主程元凯上前一步道:“夏川,为一己之私,祸乱儒门,判为叛儒。” “夏梦萦,拨乱反正,协助两界堂诛杀叛儒,无过有功,当统领半贤庄夏氏一脉。” 程元凯转身看向我道:“两界堂力挽狂澜,挽救半贤庄于危难之间,请受在下一拜。” 我侧身闪到一边:“在下此来,是为了私事,算不上挽救半贤庄,更算不上踏破宗门天关。我们之间无恩无怨,两不相欠就可以了。” “后会有期!” 我向程元凯一抱拳就往外走,后者见我没在宗门天关的问题上纠缠,显然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跟我客气了几句之后,就送我离开了半贤庄。 等我走到了半贤庄门口,夏梦萦才说道:“庄主,晚辈暂时不想接任夏家之主,请庄主允许我外出历练一段时间。” “这个……”程元凯不由得一阵犹豫,忏魂先生却说道:“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年轻人出去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程元凯点头道:“这样也好。你早去早回。” 夏梦萦离开半贤庄,一直没有回头去看夏家的儒生,只是默默跟在我身后上了车。 夏梦萦的决定是对的。 忏魂先生虽然做出了评判,但是任何一种评判,都无法让所有人信服。 更何况,夏川等于是间接死在了夏梦萦的手里,以她的性格,无法心安理得的接手夏家。 老刘趁势向夏梦萦发出了邀请,那老货在夏梦萦点头之后,乐得像是吃了蜜一样,好半天都没合上嘴。 我转头道:“老刘,那个忏魂先生是怎么回事儿?” 老刘道:“我们两个一起进了夏家。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而已。” “你们在碑林打起来之后,他就趁机出来跟我换了个位置,造成了我悄悄潜入半贤庄的假象。大概也就这样吧!” 我沉声道:“忏魂真是儒门掌棺人?” “是!”老刘道:“这点,我已经认定过了。他这次来,也是准备带走聚魂棺。他说,将来有一天,还会跟我们见面。”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只是说了一句:涉及门派隐秘,不便多言。” 棺材门到底是没把阴阳一脉当成同门,他们的隐秘我不问也罢! 至于说,鬼神投影,我用脚也能想出来,那是尚兴言干的事情。 只不过,我不知道的是,那时候我的汽车后备箱里装着二十名退役的绣衣卫。 老刘那货不想说话的时候,嘴就像是被焊枪给焊上了一样,一个字都不往外吐。 老刘为了不让我怀疑,及时岔开了话题:“东家,你的身世查清了没有?” “查清了八成吧!”我说道:“现在,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我爸为什么要给我改命?” 这时候,王小涣弱弱的说道:“这个,我知道一些。”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推断 “你?”我诧异的看向王小涣的时候,后者忍不住喊道:“我怎么了?我多挨了一顿打,才从师母那里套过来的秘密。你居然怀疑我?” “没有,没有,没有。”我紧忙道:“我就是觉得,觉得有点惊讶而已。” 王屠夫眯着眼睛说道:“赶紧说!别卖关子,等到回去之后,让李魄亲手给你烧一盘子鸡屁-股,好好补补。” “不许说!”王小涣就像是一只发了狂的獾子,张牙舞爪的要跟王屠夫拼命。 不过,等到王屠夫抽出擀面杖之后,她就老实了。 “咳咳!”王小涣干咳两声道:“我师母是山海巫神,虽然不了解命格,但是灵魂的掌握却无人能及。” 王小涣并没说错,命格命数的说法是在方士出现之后才开始兴盛,在巫门昌盛的时代,只有灵魂之说,并没发展出命格。 王屠夫的眼睛彻底眯了起来:“别吹!挑干的说。” 王小涣只能说道:“我师娘说:李魄被人改过魂!” 王小涣怕我不明白,赶紧解释道:“按照我师娘的推算,当年令堂怀你的时候,应该是有凶魂想要吃掉你本来的魂魄。结果,被人及时制止,才救了你一命。” 夺舍转世,就是指凶魂厉鬼钻进孕妇体内,吃掉本来应该正常转世的魂魄,占据胎儿的躯体,降生人世。 这样出生的人,并不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人,他们不仅生下来就带着前生的记忆,有些甚至还能像鬼怪一样,用鬼魂之力杀人。 黄泉偷渡者转生的方式,就类似于夺舍转生。 如果,那个时候没人阻止,我恐怕生下来就是修罗了! 王小涣继续说道:“把你救下来的人,虽然阻止了修罗凶魂,却没能将他打散。对方的凶魂也就一直存在于你的体内。” “那个人为了救你,根据你的命格引来了天狼命魂,想要吞噬修罗。” 王小涣一字一句的说道:“也就是说,你本来应该是天狼命。” “如果,你的命格与命魂不符,那人也引不来天狼魂。” 林照惊声道:“天狼命格,那不是说,你活不长,或者不得善终吗?” 老刘也摇着扇子道:“林照说得没错。根据古籍记载,天狼,为在野之将,主侵略之相,星命大凶。” “自古以来,天狼命格的人极为稀少,因为多数人都承受不住这种极凶的命格,会早早夭亡。” “天狼命的人,就算是侥幸渡过死劫,也会不得善终。” “天狼一现,必然伴随腥风血雨,甚至赤地千里。正是因为天狼星将杀人太多,所以他们才会死于非命。” “甚至有传闻,就算是上苍,也不希望天狼命格的人出现,会想办法将他们及早扼杀。所以,术道记载过的贪狼转世之人较多,天狼却寥寥无几。” 老刘说到这里话音一顿道:“老东家这样安排,其实是一场豪赌。” “修罗是传说中的魔神恶鬼,一旦被修罗纠缠,哪怕是法力通天之人出手,也不敢保证,在你毫发无损的情况下,救下你的性命。” “不过,好在你的命格强悍,与天狼星魂契合。” “老东家引天狼吃修罗,确实是最为合适的办法。但是……” 老刘话锋一转道:“天狼命魂一旦完全吞噬掉了修罗凶魂,立刻就会凶威暴涨。” “因为,天狼是你的本命,天狼命魂不会去吞噬掉你的魂魄,反而会跟你的命格彻底融合。” “那个时候,你就相当于天狼星转世人间,会变成克杀无数对手的克星。但是也会成为神魔,成为上苍厌恶的凶星。” “你一生必将是树敌无数,不得安宁,随时都可能死于非命。” “我想,这才是老东家要给你改命的原因。” 王小涣点头道:“老刘的话,跟我师母说的一样。” “我师母说,有人动用了鬼神秘法要给你二次改命,不过没改成。” 我听完不由得长叹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难怪我爸一直想要替我改命,难怪我蜕凡的时候,会出现两个命格。那个修罗还一动不动。” “原来,他是被我爸给钉住了。” “看来,我爸从铁顶寺带走鬼神秘法是真的,那口鬼神棺应该也在我爸的手里。” 我淡淡一笑道:“算了,天狼命就天狼命吧!我混江湖就没想过要有善终,再说了,江湖人有几个能寿终正寝?” “不善终就不善终吧!” 我说到这时,却又停了下来:“我还是在想,我妈去哪儿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有难,速回 老刘道:“这件事,只怕只有老东家才能说清了。” 我沉声道:“老刘,你帮我推断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老刘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老东家并没复活老夫人。” “如果,当年老夫人没有身孕,或许老东家还有成功的可能。但是有了身孕……” “只怕那个时候,老东家是在保大保小之间做了一个选择。” 我微微摇头道:“不会!我了解我爸的性格,如果让他选择,他会选择保大。” 老刘道:“那就是老夫人的选择。” “你刚才自己也说,老东家从没祭拜过老夫人,那就代表着老夫人没死。或者说是,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她要么是成了鬼神!要么是夺舍重生了。” 我起身道:“什么意思?” 老刘道:“东家,你不觉得,你一直都没见到一个人么?” “夏雨婷!”我惊声道:“你的意思是,我妈夺舍了夏雨婷?” 老刘道:“我是说可能!” 我们正在说话之间,一直看着窗外的夏梦萦忽然喊了一声:姑姑! 我顺着车窗看去,远远看见山坡上站着一个身穿儒服的女子。 对方也向我看了过来,我们虽然远隔十几米的距离,却一直在盯着对方面孔。 叶阳想要停车,却被我抬手阻止:“不用停了,那不是我母亲。” 叶阳只是放缓了车速,让我在对方视线中缓缓经过。 夏雨婷的目光,并不是在看晚辈,她只是想从我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也是在跟故人做一个告别。 或许,她当年跟我爸之间真的有一段情吧? 只是造化,命运,江湖,身份,不允许他们走在一起。 我爸与她之间的交集,只是当年的并肩而战。 我与她的交集,大概也只有这次的擦肩而过。 老刘看我久久不语,不由得问道:“东家,要不要我联系小橙子,让她顺着这条线继续追查老夫人的下落?” “算了!”我摇头道:“等我见到我爸的时候再说吧!” “我爸是绣衣卫的密帅,他真想找一个人的话,还找不到吗?” “他没去找,也没让我去找,只能说明这里面还有其他什么隐情。” “我贸然闯进去,说不定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再说,我爸说不定已经找到我妈了,只是不想让我知道而已!” 老刘也说道:“说得对!老东家赶往阴阳客栈,说不定就是去找老夫人。再说,曲默不也赶去阴阳客栈了么?” 老刘的话,未必不对啊! 我有一种感觉:当年燕翩跹的去向,大概跟我师父有些关系。 如果,燕翩跹真的是灰飞烟灭,我爸跟我师父绝没有和解的可能。 他们在分别之后,还能互相惦念,说明,其中还有一段我不知道的往事。 况且,我爸身为密帅,肯定还有其他什么布置,万一我闯进去打乱了他的计划,可就不好了。 这次半贤庄之行,让我有些警觉。 这个江湖似乎就在弈天棋主的棋局当中,我们在没跳出去之前,每走一步都有可能落进危局,我暂时不想轻举妄动。 我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老刘,夏家麒麟儿夏周跑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一直都没看着?还有,要是按照你的说法,夏夏不应该也是被人夺舍了么?我怎么没发现她是黄泉偷渡者?” 老刘说道:“夏周早就已经离开了夏家,加入了无形。按照小橙子的情报,夏周很有可能就是无形三巨头之一。” 我眉头微微一皱:“无形?他们究竟是在做什么?” “收集!”老刘道:“无形一直在收集各种秘宝,开启秘葬。他们真正的主子说不定就是弈天棋主。” “当然,这点只是小橙子的猜测,我们还没有证据证实。” “从夏周活动的轨迹上看,他应该是凶魂重生之人。夏川,说不定是被他给骗了。” “嗯!人太执着的时候,才最容易上当。”我点头道:“那夏夏呢?” 王小涣道:“师母说,夏老师接受了一个强者灵识,而不是他的转世。” “当年,镇守秘牢与两大凶魂同归于尽的,必然也是一位当世鸿儒。” “只不过,他的魂魄,不是夺舍了夏老师,而是自毁神志,把自己的灵识注入了夏老师体内。” “这样一来,夏老师会成为神童,在儒道的修行一日千里。但是,不会拥有那位鸿儒的记忆,还是拥有自己完整的人生。” “两大凶神是在夺舍,那位大儒却是在成就夏老师。” 我不由得感慨道:“这才大儒!可惜夏川走眼了。” “或许他没走眼,只不过不能接受一个女孩子成就帝王带领儒门罢了。”王屠夫正在冷笑之间,林照忽然道:“小橙子传来消息,堂口有难,速回!”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归途 我们两界堂虽然有半数人马不在堂口,但是留下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什么人能把风若行她们逼到了不得不向我们求援的程度? 我再想联系风若行,那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叶阳顿时加大油门疯狂向两界堂飞驰,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后面追我们的车,都快要连成长龙了。 我回头往车后面看了一眼:“这样不行,咱们早晚会被逼停。” “獾子,联系鬼差让他们帮着扫尾。” “冷狗,你别停,冲回去再说。” 王小涣调动鬼差的时候,尚兴言碰巧也在附近,知道我们遇上了麻烦,直接调用了绣衣卫的人马。 这一路上,就成了我们在驾车飞驰,前有绣衣卫开路,后有鬼差扫尾。 一路上的大小术道门派,独行术士被吓得目瞪口呆,纷纷出动观望风色。 两界堂在无意中,又在术道上张狂了一回。 那个时候,轮回司却已经带人包围了两界堂。 领头的长老坐在两界堂特意摆在院子里的长桌前,面带不耐道:“风当家,你究竟考虑好了没有?本座时间有限,不想跟你浪费。” 风若行没说话,站在她背后的聂小纯就先开口道:“哎呦,这位老先生,我看你也不像是急着投胎的人啊?” “要是,你真那么着急,那就换个不赶着投胎的人来啊!” “放肆!”轮回司长老怒道:“两界堂都是这种没规矩的人吗?” 风若行冷笑道:“我们两界堂最大的规矩,就是遇上找抽的人绝不客气。” 轮回司长老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本座早听说,两界堂行事乖张,飞扬跋扈,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轮回司长老声音一顿道:“你们两界堂窝藏鬼神,荼毒生灵,罪大恶极。” “本座原本还想着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让你们交出鬼神,再略施薄惩,便放过你等。” “现在看来,两界堂已经无可救药了。” “来人!” “等等。”风若行不等对方发令,就抬手阻止了那名长老。 那人冷眼看向风若行道:“你还想求饶不成?” 风若行淡淡道:“我只是有一件事情不清楚!” “民间有句专门骂畜牲的话,叫:记吃不记打!我觉得这话用在轮回司身上特别合适。” “你们轮回司几次被两界堂抽脸,怎么就记不住疼呢?” 聂小纯笑道:“因为轮回司上下都长的是驴脑袋呗!” 记吃不记打,这话还真是骂驴的。 说驴能记住拉磨的时候怎么偷豆子,记不住偷完了得挨打。 挨了一顿毒打之后,下次还接着偷。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全怨轮回司。 在他们看来,上几次吃亏,虽然有两界堂参与其中,却不是两界堂在做主导。 两界堂不过是个打酱油的存在,真正抽他们脸的是棺材门,是阴司鬼神,甚至是君寄雪,就是没有两界堂什么事儿。 这事儿,也怪老刘把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偷偷抽完了人,还不让对方知道。 所以,轮回司又犯病了。 轮回司长老厉声道:“看来,两界堂是至死不知悔改了,来……” 对方那个“人”字还没喊出来,风若行就越过桌子出现在了对方面前。 风若行手中龙脊双刃,交叉压住了那长老的脖子:“让你的人退走,你留下。” 那名长老厉声:“风若行,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风若行二话没说,右手剑往后一撤,一剑贯穿轮回司长老肩头。 风若行一手握着滴血的刀柄,抬头看向轮回司人马:“不要以为,我是在跟你们开玩笑,更不要低估了我的决心。” “两界堂从来不在乎杀人,更不在乎杀什么人。” “你们想要送长老归西,或者回去被一同治罪,可以上来试试。” 轮回司的人马还在犹豫之间,那个长老咬牙威胁道:“风若行,你以为轮回司是……” 风若行松开刀柄,居高临下抬手一巴掌抽在了那长老脸上,对方吭都没吭一声就昏了过去。 轮回司的人马再不敢迟疑,当即退出了两界堂地界。 风若行深吸一口气道:“联系上李魄了吗?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陈疏雨道:“轮回司切断了我们和外界的联系,想要回去强行联络,只能有人突围。” 风若行摇头道:“还不到那个程度。” “轮回司的目标是苏苏。苏苏说到底,只是借宿两界堂,我不让他们带人,是为了两界堂的脸面。” “要不要为了苏苏跟轮回司死磕到底,还得李魄回来拿主意。”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苏苏的秘密 风若行的决断并没有错。 苏苏不是两界堂的鬼神,却寄住在两界堂里。 按照江湖规矩,哪怕是六扇门想要进谁的堂口拿人,也得先跟主人打个招呼。 这是江湖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 同样,江湖门派也会选择对六扇门的目标好言劝说,劝他离开门派。 这样一来,门派不会沾上官司,也不会落下个畏惧官府的名声。 说白了,大家就是为了个面子,名声。 互相给面子,你好我好,互相不给面子,就算不当场见血,这个梁子也是结定了。 轮回司这样上门要人,两界堂要是把人交了,那以后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所以,风若行绝对不会让对方把人带走。 但是,风若行也同样在疑惑苏苏的来历:“小橙子,你说苏苏到底是什么来头?轮回司怎么会忽然对她上了心?” 陈疏雨道:“从零把她带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你想……” “威震江湖的零统领,怎么会轻易着了一个低阶鬼神的道道儿?” “你真的相信,那只是因为零没有防备?” “如果,苏苏只是一个迷迷糊糊的鬼神,零为什么把她从山上带出来?” “零身为南未央统领,会是那种随便去捡小猫小狗的人吗?” “还有,零驭下手段极为高明。就算零身受重伤的时候,她的手下都不敢造反。何况,她还没有受伤。” “她为什么不回去召集手下,反倒把人带到了两界堂?” 风若行听陈疏雨说完,不由得皱眉道:“你是说,零是故意给两界堂带来了麻烦?” “应该不会吧?零跟李魄可是生死之交。” 陈疏雨道:“我不是说零故意陷害两界堂,而是说,两界堂里可能有解决苏苏问题的关键。” 风若行低声自语道:“是这样么?” “不对!零如果真的看破了苏苏的秘密,他会直接告诉李魄。” “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情,只要零开口,让李魄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多做怀疑。等李魄回来再说。” 风若行在等我们回归的时候,聂小纯已经把那个轮回司长老平着埋在了猫砂里,只露了一张脸出来。 叶阳的猫却对那家伙无比嫌弃,在他脸周围拉了一圈,就是没去碰他的脸。 聂小纯本来是想整那个长老一下,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那长老断气了,聂小纯顿时慌了:“这该不会是被熏死了吧!我就说,不能总是喂猫粮。吃猫粮,拉的太味儿了。” 秦心上下看看了尸体:“被猫屎熏死,总不至于熏得魂飞魄散吧?” 风若行快步走了过来,在尸体上查看一番才说道:“看来,轮回司要按捺不住了。他们以为杀自己一个长老,就能名正言顺的跟两界堂开战不成?” 云裳说道:“风姐,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们先避避风头,等李魄回来再说?” 风若行道:“昨天晚上我去找过苏苏,她被黑夜枭给关进了密室,不许任何人接近。而且,黑夜枭和零,也在里面。” “他们应该是在施展某种秘术,这个时候决不能被外力打扰。我们没法撤退了。” 风若行看向两界堂的大门道:“要战就战吧!升战旗,跟轮回司一战到底。” 风若行道:“小纯,你去岳海楼找荆恨云。告诉她,她的生意,我们两界堂接了。告诉她,帮我们干掉一部分轮回司的人马。” “不求她能杀敌,只要能把对方弄走就行。” 风若行转身回到了屋里,不停的给人传讯,活动在阳城附近的借命人开始大批向阳城进发。 一直陪着风若行的云裳道:“小橙子,小池子都发了英雄帖邀请朋友过来助拳。君寄雪也带着天煞十六骑赶来,最多三天,我们就能聚集到一支可观的力量。” 风若行摇头道:“三天?来不及了,轮回司不会给我们那么长时间聚集力量。” 风若行平静的坐在了椅子上,看向天空道:“云裳,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喜欢做统领么?” “那是因为,我每指挥一场大战之后,都会送走很多朋友。” “人,送得多了,心,也就麻木了。” “有时候,我站在那些鲜血淋漓的尸体面前,都不知道是自己在送他们,还是他们在送我。” “我只是让他们入土为安,他们却把我送得更远。” 风若行道:“所以,我后来都只是送活人,不送死人。” “云裳,你和萧楹带着小葵走吧!” “两界堂总得留下些种子。” “你说对么?”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苏苏的秘密2 云裳听完风若行的话,好半天才怒吼道:“为什么是让我走?” “你们留下拼命,却要让我离开?” “你们没把我当成两界堂的人吗?” “说好的同生共死呢?说好的永不背叛呢?” “风姐,你是要让我背叛两界堂么?” 风若行赶紧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总之,我不走!”云裳这是第一次打断风若行的话:“两界堂,从堂主开始,任何人都可以战死。但是,任何人都不能临阵脱逃。” 风若行看了云裳半晌,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说的对!任何人都能战死。” “云裳,你带聂小纯、秦心,去附近矿山偷些炸-药回来埋在地下,真到了决战的一刻,我们连一片瓦都不能给轮回司留下。” 从那个轮回司长老死在两界堂开始,风若行就知道:轮回司的目标不止是苏苏,还有两界堂。 无论两界堂交不交人,最后的结果都是被轮回司带走问罪,甚至是直接剿灭。 两界堂的白衣修罗,不会低头乞活。 两界堂更没人愿意苟且偷生。 风若行要将两界堂变成幽冥火海,修罗之地。 风若行从没想过自己招来的人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她只是想要让那些人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罢了。 轮回司的一个小队的汽车,刚进入阳城地界,就在并道的时候被后面的汽车加速撞了上来。 轮回司的人刚下车理论,后面车上下来的女人就自己撕开衣服往他们身上贴了过去,车里几个女人顿时跟轮回司拉扯成了一团。 结果,对方十多号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带进了警局。 这样碰瓷的事情,在阳城附近频频发生,针对的目标全是轮回司。 最大规模的一次,五辆五菱神车一起拦住了轮回司的车队。从五菱神车上跳下来的人,二话没说抡起钢管对着车队就是一顿猛砸。 轮回司的人当即跟对方打成了一团,也就三两下的工夫,砸车的那边就出了人命。 结果,轮回司的人又是被全部带走调查。 这些人都是荆恨云的安排,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点了。 荆恨云把轮回司拖延了一天之后,他们的大队人马还是逼近了两界堂。 这一次,请动鬼差扫尾的人,不是两界堂,而是轮回司。 以两界堂为中心方圆十里的范围全都被鬼差所占据,除了今天要交战的人马之外,任何人走入这个范围都会被鬼差封闭五感,抹去记忆。 术士之间的厮杀,都会尽可能避开常人的视线,哪怕是门派大战也会选择远离人群的地方,像是这样强行在城市郊区划出禁地,进行决战的事情很少发生。 轮回司这次行动,规模并未达到空前,手段上却是近几十年来绝无仅有。 风若行从轮回司出现就发现了异常:“云裳,看来这个苏苏,确实不是一般鬼神。” “轮回司如果是想对付两界堂,不必如此麻烦,随时都可以趁着我们出任务,把两界堂逐个击破。” “轮回司这次怕是要抢人,还要灭口!” 风若行神色微微一动道:“小橙子,无形的人来了没有?” 陈疏雨只用了几分钟就得到了鬼眼传回来的消息:“无形的人也来了,就藏在不远处那座汽车修理厂里。” “要不是你提醒,我的人都发现不了他们的行踪。无形是什么时候来的?” 风若行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不用死了。” 云裳道:“风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风若行道:“你还记得李魄在云隐村一战吧?” “当时,李魄和无生都把注意力放在血棋子的身上,谁都没去理会云林山里的鬼神。” “后来,零为了帮李魄吸引术道的注意,在云林山里制造了一场异宝现世的假象。”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真的在云林山里撞上了无形!” “无形一向以进出禁地收集秘宝著称,他们跑到云林山里是为了什么?” 风若行声音一顿道:“我猜,他们的目标是苏苏!” “无形,想要苏苏。” “轮回司,想要苏苏。” “零,也想要苏苏。” “这就代表着,我们其实掐着所有人的软肋。只有我们让他们疼的份儿,没有他们来打两界堂的机会。” 风若行道:“小纯,给我搬个沙发到院子里,我们去会会轮回司的高手!” 风若行刚刚坐下不久,就看见轮回司的人从外面汹涌而入,领头的人正是我们的老熟人——祝紫凝。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苏苏的秘密3 风若行淡淡道:“祝圣女,我们又见面了!” 祝紫凝微微一礼道:“风当家,我此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风若行沉声道:“祝圣女,你轮回司那一套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不管你说的是什么大义,还是共情,我一点都不想听。” “大家都是江湖人,何不开门见山的说呢?” 风若行拿出一只遥控器举了起来:“你是为了零带来的鬼神!” “我绝不会让你把人带走!” “要么,你退出去,要么,两界堂跟你同归于尽。” 风若行话一说完,聂小纯就从她身后扔出一捆炸-药。 祝紫凝身边高手看见炸-药飞来,同时出掌格挡而去。 炸-药还没飞到几个人身前,就被猛烈掌力给原路挡回。 几个轮回司高手脸上的得意还没落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两界堂的大门连带着半面围墙被猛烈的爆炸当场掀飞。 被地面翻腾而起的硝烟烈火带上了半空的东西,不只是砖瓦碎石,还有二三十个轮回司弟子的残肢断臂。 等到硝烟散去,两界堂的大门已经变成了一个落满了血肉的深坑。 风若行似笑非笑的看着祝紫凝道:“这只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还没上来。祝圣女想要领略一下死亡盛宴的场面吗?” 祝紫凝深吸了一口气道:“两界堂动用炸-药,是坏了江湖规矩。” 术士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厮杀争斗,不能动用军火。因为,谁也不想拿着血肉之躯去对抗现代火器。 国内对枪支管控极为严格,术士很少能弄到枪械。但是,炸-药这种东西,只要术士往矿山里走上一圈就能满载而归。 所以,那条规矩其实是针对炸-药! 风若行笑道:“祝紫凝,我不妨告诉你。规矩这种东西,只适合去吓唬怕死的人,两界堂都要活不下去了,谁还在乎这点规矩?” “你说是吗?” 祝紫凝脸色阴沉道:“其实,我们之间本不用如此。有什么话,大家可以坐下来谈!” 聂小纯在风若行背后摊手道:“风姐是在站着跟你谈吗?” 风若行由始至终都是坐在沙发上,还真没站起来过。反倒是轮回司圣女祝紫凝,像是觐见主子一样站在那里跟风若行说话。 不过,祝紫凝已经不去计较这些了:“风当家既然快人快语,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零从云林山里带出来的鬼神,我轮回司志在必得。” “两界堂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满足!但是……” 祝紫凝话锋一转道:“我只给你们两界堂一次考虑的机会,错过这次机会,轮回司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两界堂与那个鬼神一同抹杀。” 风若行的神色不由得微微一动。 她听懂了祝紫凝的意思。 祝紫凝在告诉风若行,虽然轮回司对苏苏志在必得,但是轮回司同样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无法得到苏苏的情况下,他们会将苏苏彻底抹杀。 风若行沉声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一炷香!”祝紫凝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果决。这个时候的祝紫凝,才真正有了几分江湖大佬的气势。 风若行还没考虑多久,两界堂所有门窗便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从里向外的震得粉碎,红黑混杂的烟雾从碎开的门窗当中汹涌而出。 如果从远处看,两界堂就像是着了一场大火,到处的浓烟滚滚。 祝紫凝的脸色忽然一变:“轮回司听令,攻杀两界堂!” 轮回司门下身形暴起,向两界堂蜂拥而来,风若行反倒在这个时候陷入了两难之境。 与敌人同归于尽,是在万不得已之下才会做出的选择。 哪怕是两国交兵,也不会一上来就动用终极武器。 风若行又怎么会一开始就当场按下按钮引-爆炸-药,把两界堂化为焦土。 祝紫凝也正是抓住了她的心理,想用最快的速度让轮回司高手与两界堂纠缠在一起,只要双方陷入了鏖战,她就有办法逼着风若行无法下定最后的决心。 千钧一发之间,苏苏的声音悠然传来:“你们已经晚了!” 祝紫凝脸色剧变之间,仰头看向了天空。 天上那原本混杂在一处的两种浓烟,已经在眨眼之间变得泾渭分明。 黑气,已经形同聚集成片,以乌云压城之势笼罩在了轮回司上空。 红气,却化成了霞光披挂在了两界堂上。 祝紫凝骇然惊叫道:“住手,全都住手,快退回来!” 祝紫凝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就像苏苏说的一样,她的反应已经晚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苏苏的秘密4 冲向两界堂的十多个高手,还在纵身飞跃,从空中卷下的黑气便从几个人身上横扫而过。 下一刻间,十多个人就像是同时崴到了脚,横七竖八的摔成了一团。 十多个顶尖高手,竟然半数以上被摔得筋断骨折,更有甚者当场暴毙。寥寥几名只是轻伤的高手,也像是傻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不知所措的看向了祝紫凝。 祝紫凝脸色铁青的道:“我们走!” 苏苏的声音却在这时再次传来:“我让你们走了吗?” 祝紫凝冷笑道:“凭你们还想拦我轮回司不成?” “加上我东阿房如何?”藏天机就像是故意要打祝紫凝的脸,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两界堂门外,堵住了轮回司左翼。 这一次,藏天机可不是孤身前来。她身后还跟着东阿房旗下数百精锐,放眼看去,藏天机背后尽是身穿紫衣,面无表情的大汉。 这些虽然是赤手空拳,但是眼中露出的冷酷却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这时,零也缓步从屋里走了出来:“再算上我南未央,如何?” 零在轻轻击掌之间,一支像是被风吹来的黑衣劲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轮回司右翼。领头的人正是米天月和沈轻白。 米天月稍稍一扬手里的斧子,无数只短斧就从黑衣劲旅的袖口中簌然滑落。 祝紫凝的脸色一时间难看到了极点:“零,藏天机,你们真想鱼死网破么?” 零淡淡道:“鱼,肯定会死。网,可未必会破!” “你看看,这附近。” 祝紫凝四下看去之间,脸色再次惨变。 负责封-锁-消-息的鬼差,全都被人脱了官服集中在了远处的楼顶上,负责看押他们的人,分明就是阴司绣衣卫。 零笑道:“祝圣女,你的麻烦只怕是来了。你们轮回司可没有私自调动鬼差的特权。这批鬼差被人处置之后,还会有鬼差替你办事么?” 祝紫凝的嘴唇还在颤抖之间,轮回司的方向又传来一阵惊叫声——叶阳的汽车已经横冲直撞的冲进了人群,从几个来不及躲闪的轮回司弟子身上压了过去,停在了两界堂院里。 我第一个从被撞得凹凸不平的车里跳了出来:“来来,让老子看看哪尊人王,趁着老子不在要灭两界堂?” 两界堂高手回归,轮回司带来的高手却损失大半,情势立时逆转。 祝紫凝道:“李魄,这里有些误会,你听我解释!” 那时候,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便冷笑道:“行啊!我听听轮回司怎么说?” 其实,我不是在听轮回司的人说话,而是在听风若行的传音。祝紫凝话没说完,我就先听明白了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 我冷笑道:“祝圣女,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是谁给了你们轮回司抓捕鬼神的权利?是地府,还是官府?” “你们轮回司凭什么在我的地盘上要人?” 祝紫凝道:“因为那个鬼神极度危险,放任她留在外面早晚会为祸人间!” “哦——”我拉长了声音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觉得,你们轮回司的高手也非常危险。说不定哪天就会滥杀无辜,你为什么不把他们全部处死?” “把他们全部处死还不够。” “你杀了他们,他们的亲人,子女会心怀怨恨。说不定哪天就会出来报仇。那时候,不仅是危害轮回司,还会危害江湖,甚至祸乱天下。” “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万千无辜,你应该把轮回司高手连带他们九族全部诛杀。鸡犬不留。” “我说的对么?” 祝紫凝身边有人喝道:“你这些统统都是无稽之谈,恶意污蔑。” “你们轮回司那番狗屁又是什么?”我冷声道:“我两界堂鬼神,出去杀人了吗?人都没动,你凭什么说她为祸人间?” “你别告诉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如果是那样,我刚才的话就一点没错。为了防患于未然,你们就诛杀轮回司上下,只要你们的人死光了,我马上亲手屠了那只鬼神,你看如何?” 那人怒吼道:“你们两界堂还杀了我们轮回司的长老!” “老子杀的就是轮回司。”我抬起手道:“杀一个不够,杀光你们我才舒心!” “两界堂准备!” 我一声令下之间,不止是两界堂的高手严阵以待,就连叶阳养的那些猫都发出了阵阵嘶嚎。那哪里是一群混吃混喝的懒猫,分明是一群要择人而噬的厉鬼。 可是,我举在半空中的手掌却停住了。 因为苏苏向我传音道:“别动手,你现在动手,两界堂就会面临全军覆没的结果。”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你满意了吧 苏苏道:“两界堂气运未成,轮回司却有可以镇压气运的秘宝。” “你现在动手对付轮回司,必然会受到轮回司气运的疯狂反扑。” “两界堂虽然能消耗掉轮回司的一部分实力,但是必将在气运反扑之下,全军覆没。” 苏苏怕我不信,还补充了一句:“李魄,你相信我,我是气运鬼神。我不会看错。” 轮回司在苏苏手下吃亏的事情,我从风若行那里听得一清二楚,那的确是气运杀人的手段。 况且,像轮回司这样延续数百年的门派,怎么可能没有底蕴? 可是,我的手已经抬起来了,还能这么轻易放下去吗?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祝紫凝恰到好处的给了我一个台阶:“李魄,我们可以谈谈么?” 我顺势把手放了下来,笑道:“好啊!你想谈什么?” 祝紫凝还没开口,苏苏就急促道:“她被我影响了运道,会昏招频出,你趁机打压她的气运。” 祝紫凝说道:“李魄,我们来两界堂,确实出于公心。但是,你们两界堂却一再拒绝配合……” 我脸色一沉:“祝紫凝,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 “别跟我说什么论公论私,你们轮回司跟两界堂一样,说到底就是江湖组合,称不上公门,也没资格代表江湖。” “所谓的配合就是看谁手腕子硬!” “你再给我面前立牌坊,我们之间就什么都不用谈了。” 刚才我是急怒攻心,才差点跟轮回司动手。 等我冷静下来之后,才明白过来,现在不是硬悍轮回司的时候。 零和藏天机虽然调集了人马,但是她们只是在威慑祝紫凝,否则,双方早就刀兵相见了。 我和祝紫凝都很清楚,这场仗打不起来,就看谁能占到点便宜。 祝紫凝强压怒火道:“好!那我们就论私怨。” “到目前为止,你们两界堂的人毫发无伤,我轮回司却损失了一名长老,四个护法,还有几十个弟子。便宜你们已经占到了,我们双方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如何?” “不如何!”我冷声道:“你们轮回司上门挑衅,还不许我反击不成?” “你们的人死了活该。我的损失,你们也必须包赔。否则,就别走了。” 我在说话之间,空中黑云随着我的声音忽然压低了数米,强烈的窒息感骤然压向了敌我双方。 我们两界堂的人,只是在短暂的心悸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轮回司人马却个个脸色惨白。 祝紫凝咬牙道:“好,我可以赔偿你们两界堂的损失!” 我淡淡道:“我说的不是赔钱!我们两界堂虽然不是腰缠万贯之人,但是修房子的这点小钱儿,我还能拿得出来。” “我要你们赔人命!” “损毁我两界堂一处地方,你给我赔一条命。” “我也不要太多,五个人!” 我伸出五指道:“留下五条人命,你们就可以走了。要杀谁,你自己选。” 祝紫凝脸色发青:“李魄,你真要跟轮回司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么?”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有人快步走到祝紫凝身边,用手挡着嘴低声说了什么?祝紫凝的脸色连续变换了几次,才咬牙道:“人,我可以给你。你放我们离开。” 陈疏雨在我身后飞快传音道:“那个人说,魔女徐安安带领四大邪僧攻打轮回司秘境,那边要撑不住了。” 我心底暗暗一惊:徐安安出手得太是时候了! 不对!这不是凑巧,而是轮回司受到了苏苏气运的影响,什么倒霉事儿都凑到一起去了。 我淡淡道:“刚才不答应,现在答应?晚了,现在我要十个人。” “记住,不是你给我人,而是我看着你们杀!” “你……”祝紫凝被我气得浑身乱抖。 我却挥手道:“我看祝圣女是没考虑清楚,等你考虑好了,我们再说也不晚。” “来啊!上茶待客。别让人家说我们两界堂失了礼数。” 我随后又加上了一句:“祝圣女,你得记清楚了,你拖的时间太长,我可能就要往上加价了。” 祝紫凝厉声道:“好,我给你十个人。来人,你们自己下去挑人。” 轮回司高层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向了祝紫凝,有人哀求道:“圣女,你不能这样啊!你会失尽人心的啊!” 祝紫凝当即指向对方:“他算一个。其他人,是要自己下去挑人,还是要为轮回司殉道?你们选吧!” 剩下的高层不敢多言,很快就各自带着一两个面如死灰的弟子赶了回来。 祝紫凝只是一挥手,诸多高层同时出手将弟子斩杀在地,祝紫凝冷冷看向我道:“这回,你满意了吧?”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满意满意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我连连点头道:“不过,你是不是把这些人的尸首都带回去?毕竟,这些玩意儿处理起来,挺麻烦不是?” 祝紫凝冷哼一声转身而去,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看来,祝紫凝这次是真的急了,连秘术都没来得及施展,就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魔女徐安安攻打的那处禁地,对轮回司而言应该是至关重要之处。 其实,那十个轮回司弟子,杀与不杀,对我而言区别不大。都是些低级弟子,杀了一批,很快就能再培养一批。 这十个人伤不到轮回司筋骨,却能伤到轮回司的气运。 天时、地利、人和。 人心也是气运的一部分,人心都不齐的地方,怎么可能气运鼎盛? 祝紫凝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崩毁轮回司的人心! 我也明白祝紫凝这么痛快抛出十个弟子的想法。祝紫凝不在乎这些,是因为她有九头蛇玉在手。只要稍加利用,就能再次凝聚人心。 不过,这颗种子埋下了,我早晚会让它发芽! 两界堂被打成了一团糟,实在是没法待人了。 我把收拾善后的事情扔给了几个铁卫,就带着两界堂全体成员去了岳海楼。 零,藏天机都来给我助拳,我总不能连杯酒都不请人家喝吧! 我本来是想在岳海楼摆上几桌,没想到,我人还没到岳海楼,那边的厨子就被藏天机提前派人撵跑了,就给我留下了一个空壳厨房和一大堆的食材。 我没办法,就只能自己掌勺,谁让我莫名其妙的就欠了藏天机一桌子菜呢! 藏天机也是真没含糊,一边吃药,一边吃菜啊! 据藏天机自己说:她好吃,零好喝。 零为了喝酒,差点坑死了一代宗师。 藏天机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把一个术道上赫赫有名的医术名宿气哭了三回,硬是逼着他给自己炼制了一种秘药——饕餮丹。 那药说白了就是超强版的消食片,等你吃东西吃到足脖儿的时候,一个饕餮丹吃下去,再喝杯茶。又能恢复到原先的状态。 至于营养吸不吸收,藏天机不在乎,她只要嘴上吃着舒坦就够了。 最可恨的是,藏天机不止自己在吃药,还把药分给了别人。 我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颠大勺,颠到手抽筋儿的程度。一群人差不多把岳海楼的厨房吃空了才算停了下来。 藏天机还特意给我留了一根一尺多长的大萝卜,她跟我说,吃萝卜能顺气! 我真想一根萝卜吃下去,再用内力催化一下,把包间门关上,跟她们几个同归于尽了去! 最后,为了两界堂的脸面,我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我抱着根萝卜,指了指苏苏:“零,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零说道:“苏苏是极为罕见的气运鬼神,能主导气运。换句话说,把苏苏抓回去可以炼成镇压气运的灵器,或者灵兽,甚至灵人。” “不过,这种炼制气运秘宝的手法,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轮回司里有没有这样的人,我还没查到!” 零说到这里声音一顿道:“李魄,我把苏苏带出来的时候,只是觉得她的来历不凡,并不知道她的秘密。直到黑夜枭对她下咒的时候,才无意中发现了苏苏的真实身份!” “当年封印苏苏的人,用了双重封印。” “其中一重封印是云林山里的禁地。另外一种封印是在苏苏自己身上。所以,她才看起来迷迷糊糊,脑袋全不在线。” “黑夜枭也是碰巧解开了她的封印,让她恢复到了正常!” 我笑道:“其实,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我们之间需要这种解释吗?” 零道:“换个人,我不会解释!” 我也说道:“换个人,我一定要让他解释清楚!” 我和零说完,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藏天机干咳了两声道:“听两个酒鬼说胡话就是累得慌。” 我笑道:“喝酒的时候,不管喝到了胡言论语的程度,还是喝到了话藏玄机,那都是酒没喝到妙处。” “酒喝到了妙处,就算不吐真言,也能见真心。” “不喝酒的人不懂这个!” 藏天机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盘子:“不行!我还得吃点饕餮丹。来人,通知酒店老板进货!” 我差点被吓疯了:“停停停……咱别闹着玩扣眼珠子。下回,下回我去秘境里给你打只灵兽来做菜。” “我告诉你,全天下会拿灵兽做菜的人,不超过五个,我们两界堂就占了两个。” “要不是零的那只狗个头太小……哎呀我-日……” 我忘了婉婉还在桌子底下趴着,就这么被狗咬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我想换堂主 我捂着腿把婉婉从桌子底下拎出来,眯着眼睛告诉它:“想不想吃秘制排骨?” 婉婉拼命点头的时候,我怒吼道:“不给做!” 婉婉蹦起来就要咬我,却被我抓着前爪给举了起来:“哈哈哈……这么大点儿个狗就想咬我。咬不着了吧!等会我做秘制排骨,馋死你。” 王屠夫,风若行一起捂着脸道:“我想换堂主。” 林照也把脸捂上了:“我们堂主完了。已经到了跟小狗儿较劲的程度了。形象啊!” 叶阳看了我一眼,指了指门口:“都出去,别染上病。要不连云裳都治不好你们。” 叶阳的猫排着队,一脸嫌弃的走了。 零赶紧把小狗抱了回去,干咳了两声:“咱们还是先说说苏苏的事情吧!” 零说道:“能让气运鬼神为己所用的办法只有两种,一个是像轮回司一样,把她炼制成气运灵宝。另外一个办法就是让她心甘情愿给你效力,也就是感情争取。” “上一个封印了苏苏的人,其实已经在用第一个办法了。” “姻缘,也是命运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苏苏,并不是什么月老。她在被人篡改了记忆之后,执着的把自己当成了月老。实际上,她是在改动别人的气运。” 我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苏苏施法让我们看到的其实不是姻缘线,而是气运线?” “不能完全这么说!”零想了想道:“苏苏和月老的手法大同小异。月老其实也是在通过姻缘线改动人的命运。” “月老是按照天道的安排行事,只是在推动命运。” “苏苏却是在篡改。”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说,苏苏能改命?” “改运!”零纠正道:“改命与改运是两码事。” 我低声自语道:“改运就已经很厉害了!” 在术道看来,命、运相分,但也相连。 虽然命排在了运的前面,但是运气有时候,会反过来影响命数。 就算老天给了某个人真龙天子的命格,但是偏偏不给他运气,他也有可能一生穷困潦倒。 要是当年我爸能碰上一个气运鬼神,我们也不至于倒霉到在改命的关键时刻遇上血月。 我爸是顶尖的术士,但是再厉害的术士,也不可能精准的算到十多年之后的某一天会有血月出现。 我爸给我做的改命局,已经推进了十几年,想停都停不下来,结果在关键的时候撞上了血月。 这不是运气使然,又是什么? 这会儿,我倒是想要把苏苏给留下了。 零说道:“鬼神本身也有气运。苏苏一次次动人姻缘,一次次不成。多多少少会让她产生负面情绪,进而影响她自己的气运。” “要不是苏苏的心大,她说不定早就被对方养熟了。” 我眯着眼睛道:“封禁她的人是弈天棋主?” 零摇头道:“我和藏天机都追踪过弈天棋主。直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查到对方确切的目的。” “寻找帝王,可能只是他的一部分任务。” “弈天棋主,还有更大的图谋。” 零沉吟道:“我有一种感觉,弈天棋主和九棺道人之间似乎在进行一场延续了数百年的博弈。” “弈天棋主频频出手,九棺道人看似消极防守,实际上却在消耗弈天棋主的实力。” “算了,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们还是说苏苏吧!” 零说道:“苏苏在两界堂惹上了黑夜枭之后被他下咒,结果,黑夜枭的咒术受到气运反弹,才让我们发现了苏苏的秘密。” “当时,黑夜枭跟苏苏谈了一个条件。” “他帮苏苏解开身上的封禁,苏苏要留在两界堂,镇压一门气运。” “结果,我们刚动手,就造成了苏苏的气息外泄,被轮回司找上了门来。” “黑夜枭为此差点被巫术反噬。”零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要不是苏苏及时帮黑夜枭逆转气运,他怕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老黑这个家伙就是这样,做事一声不吭,哪怕是拼了命也不让人知道。 这个家伙总是这样默默的守护着两界堂。 我看向黑夜枭的时候,后者面无表情的道:“其实,我也想换堂主,希望苏苏能把你的脑袋治好吧!” “呵tui!听听,人言否?”我被黑夜枭气得直翻白眼:“还说我把两界堂传染了?我看他们都被叶阳传染了。不说话都跟人似的,一说话,就没一句话是人话。” 夏梦萦帮我补了一句:“正常的说法应该是:汝闻,此乃人言乎?” 正文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老刘定计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我还得研究苏苏的问题。 零继续说道:“如果苏苏的事情没有暴露出去,倒还好说。” “现在,术道中唯一的气运鬼神暴露了出来,整个术道很快就会蜂拥而至,用各种理由逼你交出人来。” “你把苏苏留在两界堂未必是好事!” 不要说是术道中人,就连凡俗都对气运一说深信不疑,改运的生意就是风水街上的主流。但是,那都是改一时之运,改不了一世之运,更改不了一门气运。 术道中人看中的是气数,就像是常说的那句:气数未尽。 气,指的就是气运。数,才是天定的年数。 只有两者全部用尽,才是无可逆转的死局。数尽,运未尽,对于宗门来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所谓的镇压气运,并不是说把气运给压制下去,而是稳固原有气运,吸纳增长新运,阻挡外运冲击的合称。 镇运之法,大到一国,小到世家,都可以使用。只要气运还在,哪怕是遭到重创,也能慢慢恢复原有的昌盛。 术道中人看中的也正是这种门派的兴衰。 但是,镇压气运仅凭人力的话,只能是在那人活着的几十年里稳固气运。 真正能镇运的只有传说中的灵宝。或者是数百年,上千年不死的灵兽,鬼神。 苏苏的出现必然要引来术道的觊觎。 轮回司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零见我沉默不语,再次说道:“这一次,轮回司虽然退走,但是很快还会卷土重来。” “还有,一直藏在暗处,没有动作的无形,也是在等待时机。” “你在决定苏苏去留之前,得想好怎么应付她带来的危机。” 我敲着桌子沉吟了半天才说道:“大家怎么想?” 这件事,太重要了,我无法一人决定! 陈疏雨道:“我觉得,应该先让苏苏退走。现在的两界堂,一旦成为众矢之的,怕是难以应付术道。” 王屠夫也说道:“小橙子的话,是老成稳重之言。留下苏苏固然有很多好处,但也同样伴有危机。不过……” 王屠夫话锋一转道:“术道并不是什么讲理的地方。就算我们送走了苏苏,也不会有人相信。势必要逼着我们说出苏苏的下落,或者干脆让我们交人。” “术道从来就不在乎杀人,更不在乎死的是不是无辜之人。只要有利益,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走一个。” “两界堂说不定就会成为他们宁可错杀的目标。” 叶阳淡淡道:“两界堂就不会杀人了么?” 风若行也说道:“既然,苏苏走与不走,我们都要直面江湖。那就,不走了。直接让她镇压两界堂的气运。” 陈疏雨再次说道:“怕就怕,这样一来,我们两界堂会被拖在堂口里。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是啊! 就算是两界堂还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我们也不能一天到晚待在堂口里,不做生意。 人的气运再强,也遇不上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就算老天爷注定了你出门就能捡个金元宝,你也得先出去不是?总不至于有人把金银财宝直接扔你家里吧? 人总得动起来,才能让气运也动起来。 两界堂不动,那不是要给活活困死? 我看向了老刘道:“糟老头子,你怎么说?” 老刘摇着扇子老神在在的说道:“第一,我们需要结盟。与南未央、东阿房绑定盟友关系,共享气运,共同对敌。” “但是,不一定要真打!只要摆出姿态就足够了。” 零点头道:“我同意。” 藏天机:“李魄写个欠条,欠我五顿,不,十顿大餐,我就同意。” “没问题!再欠下零统领一百斤好酒。”老刘不仅替我答应了,还给我加上码了。 我翻着白眼签了不平等条约之后,老刘才说道:“第二,我们要做好杀一儆百的准备。” “我们得用一方门派的尸体,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清醒清醒。” “而且,下手一定要狠辣,要果决,不论任何人阻拦,都不能让步。只有雷霆手段,才能震慑宵小。” 王屠夫点头道:“嗯,那就看看谁要倒霉了,谁第一个跳出来,我们就杀谁!” 老刘再次说道:“第三,我们得帮帮魔女、邪僧,好好找找轮回司的麻烦。这不是在置气,而是另外一种警告。这件事儿,交给小橙子去做吧!有青冥、青棠相助,这事情不难安排。” 陈疏雨点头之后,老刘继续道:“第四,就是堂主要尽快出一趟任务。这次任务,不仅要大张旗鼓,还要带走堂口里最强的几个高手。” “你动了,别人才能动,别人动了,两界堂才能盘活这个死局。” 正文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解梦 我听完点头道:“行!任务我可以出。正好荆恨云那里有笔生意可做,我们这一两天准备一下就出发。细节的事情,你来安排!”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转头看向了苏苏:“苏苏来我们两界堂应该做点什么?” “要不,明天搬个板凳放门口,让苏苏蹲上去,使劲对着门口招手,给咱们招财进宝?” “让整个术道看看,咱们两界堂就是这么豪横!” “你怎么不说把苏苏端柜台上,让她往出吐钢镚儿?”王屠夫第一个站了起来:“我要退出两界堂,这地方没法待了。” 风若行第二个:“我当初怎么就被骗进两界堂了?还成了三当家,这个堂主没法要了。我走了!” “孽障啊!孽缘啊!”叶阳站起来,摇着脑袋走了。 两界堂一下走了个干净,把我自己扔在那儿了。 我看向零道:“我说错了吗?苏苏不这么用,怎么用?” “咳咳……”零干咳道:“这个基本上,很难!” “苏苏为了阻挡轮回司,把原先积攒的气运全都用光了。在她重新积攒气运之前,没有多大作用。” 我骇然看向苏苏:“你还得充电啊?” “滚!”苏苏也被我气跑了。 她们全都走了之后,我才说道:“零,天机,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苏苏这件事,说到底是我两界堂的问题。老刘的安排是不错,但是,我不想拽你们两个下水。结盟的事情就算了吧!” 零站起来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一百斤好酒,一点都不能少。记住,我要你亲手酿的酒。” 零走了。 藏天机把欠条送到我面前:“你没按手印,把手印按上。十顿饭,至少有五顿得有灵兽肉。好好打工!” 藏天机也走了。 我看着两个人离去的方向,哈哈大笑着拎起那根青萝卜回了两界堂。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寻思应该带谁出荆恨云的任务时,江均辞一只手拿着油条,一手端着豆浆:“李魄,我昨晚上做梦和一条鱼吵了一架,你帮我解个梦看看。” “你做梦还能跟鱼吵起来?”我被江均辞给弄懵了:“你自己就是术士,解梦这点小事儿,需要我吗?再说了,术士一般不做梦吧?” 术士真的很少做梦! 按照术道的说法,梦境是一种预示,或者受到了鬼魂滋扰。 术士多少会点掐算的本事,游魂野鬼也不会滋扰术士,所以,术士一般不做梦。 江均辞道:“可我确实做梦了。” “我昨天梦见自己在游泳,身边全都是鱼,五颜六色的什么鱼都有,一条比一条好看,还都喜欢我,全在我身边游。有些鱼还追着我要跟我回家,让我养在池子里。” “这时候,忽然来了一条红龙鱼。那鱼得有……” 江均辞拿着油条比划了一下:“得有这么长,跟条带鱼似的,扁平扁平的,绕着我就开始转圈,把别的鱼都挡在外面了,一条都过不来。” “我跟它说,你能不能别缠着我。那鱼说:我就是要缠着你,怎么滴?” “我俩就吵了一架,最后把我气醒了,半宿没睡着。” “李魄,你跟我说说,我这个梦是怎么回事儿?” 我抓着脑袋道:“你这个梦做得忒也奇怪了。一群鱼,都稀罕你?还要跟你回家,进你池子里去?” “你是海王啊?” “那么多鱼……” 我话说到一半儿,傻了! 我看见站在江均辞背后的王小涣了。 王小涣前一阵子刚把头发染成了红色,江均辞说的那条红龙鱼,不能是她吧? 海王? 到处是鱼? 什么漂亮的鱼都有? 还都要跟着海王回家,住在他家的池子里? 然后来了一条大红龙,其他鱼被红龙吓跑了? 红龙撵都撵不走? 还专门气海王? 我的个妈呀! 江均辞这货是真做梦了,还是故意的! 我都觉得自己的嘴有点不太管用了:“这个嘛!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对,不对……不是日有所思。” “是白天看什么东西看多了,晚上就容易梦见。” “你昨天不是看了什么钓鱼节目,或者海洋世界了吧?” 我紧着往外摘,可是江均辞他不听啊!跟个傻子似的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没事儿看什么海洋世界啊?再说了,我自己就是钓鱼高手,我看什么钓鱼节目?” “我就是百思不得其解,才找你给我解梦。” 我急中生智:“这事儿,我跟你说,师姐解梦比我准。你找她!” 王屠夫也是懵了,整个食堂就江均辞自己没看见王小涣,别人都看见了,这要是解不好,事儿就大了啊! 王屠夫道:“你是堂主,你先来,我补充!快点!” 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正文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谁师父更奇葩 “这个……这个……”我的嘴又不好使了,眼睛直往别人身上看。 可是,两界堂那些妹子,不是不看我,就是又把球给我踢回来:“堂主,你解梦,堂主解梦有权威。” 我一夜之间就不傻了? 我就又权威了是吧?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吧!我说吧……我跟你说哈……”我为了措辞只能往旁边绺哇:“梦,他得分怎么解是吧!” “我给你举个例子啊!” “就说,以前有个县官,想要谋个上面的位置,升升官儿。结果,上面一直都没动静。他着急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还一连做了仨梦。” “第一个梦是,梦见自己在墙头上走。第二个梦,梦见自己穿着雨衣还打着一把伞。第三个梦,梦见自己跟小姨子没穿衣服平躺在床上。” “县官不知道啥意思啊!就去问他老婆。” “他老婆一听:这还不知道啊!梦见在墙头上走,那是:无路可走。梦见穿着雨衣打伞,那是:多此一举。梦见跟小姨子躺一起,那是:想入非非。这事儿,成不了。” “县官一听,有理啊!这不完了吗?一股火上来就病了。” “县官那师爷知道他病了,寻思过来看看,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儿。师爷听完一拍手:老爷儿,这都是好梦啊!” “老爷,您梦见在墙头上走,那是:技高一筹。梦见穿着雨衣打伞,那是:双重保险。梦见跟小姨子躺一起,你不早晚得上去吗?这事儿,准成!” “县官一听,这个病就好了!” “解梦这事儿,还得师爷来。” 江均辞顺势看向了老刘,我才松了一口气:得救了,总算是给扔出去了。 老刘干咳了两声道:“我觉得,这个梦的意思是,海中有鱼无数,你只要一条就够了。” “红龙鱼,大气,华丽,才貌俱佳,有这一条红龙鱼,你就可以从此收网,不再打鱼了。” 江均辞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要收网?那么多漂亮的鱼在等着我!” “再说了,那条红龙有什么好看的吗?” “我还是觉得那些小鱼好看。” “我觉得……” 江均辞还没说完,我就看见王小涣抄起我昨天拎回来的那根大青萝卜,抡圆了拍在了他脑袋上。 可惜了那个萝卜了。 直接被砸成了好几节,断开的萝卜飞起来一米多高。 王小涣扔了萝卜跳脚道:“李魄,我要跟你出去做任务,我不要看见那个打渔的。” “好……好吧!”这个时候,我还能说什么。 王小涣扔了萝卜走了,我把江均辞扶了起来:“我说,小池子,你是真做梦了,还是编的?” 江均辞哭丧着脸道:“我说的是真的。” “再说,我是真想养鱼。” “要不是叶阳养的猫太多,我早就养鱼了。” 我头疼了:“合着,你说的是真鱼,獾子说的是人鱼啊!” “要不,你去哄哄獾子?” 江均辞一脸认真的道:“咋哄?” 王屠夫实在听不下去了:“江均辞不仅被你传染了,连东北话都学会了!你听听,那一嘴大碴子味儿!你俩一块给我滚出去。” 王屠夫拎着我俩就要往出扔,我顿时就急了:“这跟我有啥关系?我是堂主!找媳妇这种事儿,亲爹都管不了,堂主能管得了吗?” 王屠夫毫不留情的把我和江均辞一起扔后院去了,我指着江均辞一顿臭骂:“你看看你那熊样儿!还能干点啥?做个梦都能连我一起被扔出来!” “无妄之灾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你昨晚上那个梦是给我做的吧?我就是那条可怜的池鱼。” 江均辞仰头看着我:“我是不是把獾子给得罪了?” “你才知道啊!”我差点疯了:“你的两个师父是怎么教你的?他们俩是怎么找到老婆的?” 江均辞如实说道:“大师父是师娘倒追的他。” “胖师傅能娶到老婆是个意外,要不是当时有人下药下错了,还轮不到他娶媳妇。我胖师父说,这叫洪福齐天。有福之人不用忙,人在家中坐,老婆飞过来。” “你这师父好哇!真是两大奇葩啊!”我是彻底服了。 江均辞凑过来:“堂主,你有十个师父。他们就没教过你怎么追妹子吗?” 我摊手道:“我的十个师父全都是光棍。他们教过我怎么抵抗媚术,怎么化解什么什么散,怎么压制情-蛊,甚至怎么逃婚,就是没教我怎么撩妹。” 江均辞反问道:“你的师父不是更奇葩?我师父不管怎么还有老婆,你师父不仅没老婆,还不让你娶老婆。你觉得这个正常?” 正文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两界堂的日常 我无奈道:“我也觉得不正常。” “我的师父各个都是怪人,但是怪人也有人爱不是?不死僵,刀魂,鬼阵子他们都经历过刻骨铭心之情,也都经历过锥心之痛!” “他们说了:这个世上最难解的毒,是情毒,最难抵挡的招式,是情爱。挡不住就只能跑。” “注定了一生漂泊,一世孤独,只能刀口舔血的人,就别再去害人了。” 江均辞看向我道:“我们现在的情况,不也是在走他们的老路?” 江均辞拿出了一颗血棋子:“你刀劈血棋,我却没有勇气把他扔掉。” “文一了,把这枚棋子交给我的时候,跟我说:这枚血棋不止关系到你的命运,也关系到了江湖的命运。” “我隐隐从师父他们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术道大劫在即,每个人都难以独善其身。” “尤其是接下了血棋子的人,更是难逃命运的旋涡。” “帝王,贪狼,弈天棋主,九棺道人。布下的这个千年大局,牵扯着整个术道。我们跳不出来,还能去想那些风花雪月吗?” “堂主,你身边这么多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的美女,你就没心动过?我不信!” “你只是怕自己走了,留下她而已。” “生离死别。死去的那个人并不可怜,可怜的是活着的那个人。” “你说对么?” 我拍了拍江均辞的肩膀:“走!兄弟,喝酒去!喝一杯,就什么都不想了。” 我站起来往屋里喊了一声:“冷狗!喝酒去不去?” 叶阳出来了,我们仨直接把早餐给改成了早酒,从早上一直喝到晚上,才勾肩搭背,晃晃悠悠的回了两界堂。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和叶阳被扔在了一张床上,江均辞在床底下。 我从床上探出头去,拍了拍江均辞:“你没事儿吧?” “你没被獾子祸祸了吧?” 江均辞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说了声:“钱包和贞-操都在!”就在地上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我伸手往床头柜上摸了摸,那里有三杯蜂蜜水,水温还是温和的。 我也没想那是谁帮我们倒的水,总之跑不出两界堂那些妹子。 至于哪个杯是谁的? 我管那么多! 以前念书的时候,一群男生谁管谁的杯子,看见水拿起来就喝,也不问谁喝过没有。 我把叶阳扒拉起来,给了他一杯水,自己一口把水灌下去,倒头接着睡。 等我们再醒过来,天又黑了! 我和江均辞一人叼着一根烟晃晃悠悠下楼找吃的,叶阳已经把面条下好了。 这货就会下面条,也不知道前半辈子是怎么活过来的。 要不是冰箱里还有点酱,我们三个就得吃空面条。 叶阳不吃生蒜,我和江均辞干掉一个蒜头。 有时候啊! 江湖人感情很复杂,你跟一个人交往十多年,说话的时候还得三思,慎重。反倒是有些人本来不熟,见面之后一杯酒喝下去,就能一起拎刀出去剁人。 当你跟一个人的想法是共通的时候,互相理解就简单得多了。 当你跟一个人的想法总是碰不到一个点上,那还是少说话的好。 免得话说多了,就得撸胳膊挽袖子干上一场。 江均辞把话说明白了,我也能理解,他和王小涣的事儿,我还真不好多说。 再说了,有女人做媒婆的,哪有男人做媒婆的道理? 他们两个的事情,还是让他们两个解决吧! 至于王屠夫她们要不要治理江均辞,我也没法管,这种时候,我得离江均辞远点。 不是我不地道,是有些难,真不能同当。 我吃饱之后,就跟叶阳一块儿溜了,把江均辞留给两界堂的妹子们。 荆恨云的这趟生意,说是着急,但是,还真不能立刻就走。 我们在半贤庄那边多少都受了点轻伤,怎么也得把伤养养再出去。 按照老刘的安排,我本来是打算带着叶阳,风若行,王屠夫出这趟任务。 但是,王小涣要是跟来,就得把王屠夫替下去。 不能一下就把两界堂的高手全都抽空了,怎么也得保持住两边的力量均衡。 江均辞那个家伙,要是这两天能把王小涣给搞定,我就省事儿多了。 可是,事实证明江均辞那个脑子就没长着撩妹的那根弦儿,不仅没把王小涣哄好,还又给她得罪了一遍。 本来,他是按照林照的指点,让承影那只肥猫去给王小涣送信。 结果,那只猫得了江均辞的贿赂之后,可能觉得王屠夫做的小鱼干比较好吃,把信送到王屠夫那里去了。 承影送信的时候,刚好赶上王小涣也在。更要命的是,江均辞那信上没落收件人的本名,写了个小浣熊! 这下真炸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北雁惊云 王小涣以为“小浣熊”是王屠夫。 王屠夫直接变成了大暴熊——这是调戏大姨姐啊!那还了得了? 偏偏那只肥猫,它不是灵兽,不会说话啊!还以为自己立功了,在王屠夫那儿打着滚要小鱼干。 王屠夫,王小涣两个人不由分说拎着擀面杖杀到了江均辞那儿! 我和叶阳拼了老命,才把那倒霉孩子救出来。 我后来问江均辞:“你是怎么想的?獾子就是獾子,你弄什么浣熊呢?那是一个品种吗?” 江均辞憋了半天才来了一句:“浣熊比较漂亮。獾子,有点丑。” 我真也是服了。 浣熊没弄回家,差点被暴熊抄家了。 我赶紧收拾东西,要带人去岳海楼见荆恨云。 结果,我一看王小涣那身打扮,就知道:得了,这是气没消,连衣服都换了。 王小涣穿了一身纯黑色的紧身皮衣不说,外面还套着一件黑风衣,加上墨镜和礼帽,离着老远看就让人心里发毛。 别人看她有没有英姿飒爽的感觉,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她就是个女杀手。 我总感觉,她下一刻就能从风衣里抽把枪来,把江均辞给突突了。 王小涣这是还在生气红龙鱼的事儿,干脆把衣服全都换成了黑的。 她这么一打扮,我们四个人弄了个两白,两黑。 四个人分开站着还好,要是交叉站一起,就跟竖起来的斑马线一样。 我也顾不上吐槽了,把王小涣塞进车里就去了岳海楼。 我们再见到荆恨云的时候,她总给我感觉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我第一次见到荆恨云时,她是十足的江湖大佬,一言一行都透着威势,气场十足。 后来接触多了,我才发现她的眼睛里总是透着一种暗淡。 直到我这次看见她,才觉得她的眼睛里又有了变化。 那种感觉有些说不上来,她的眼睛里似乎是带起了某种希望。 荆恨云让我们坐下之后,才说道:“李堂主,我的生意比较难接,上一次,我跟风堂主稍稍透露过,她并不愿意接手。” “如果,你只是觉得,需要还我一个人情的话,那就算了。” “你们欠的这个人情,还不到非要拿着两界堂四大高手的性命去还的程度。” “我们只当结个善缘!” 我笑道:“荆姐说笑了。术士的命其实不值钱。荆姐两次雪中送炭,对我们两界堂来说,已经不是人情的问题了。” 荆恨云笑道:“这样吧!我一生也是身无长物,只有这座酒楼。这次任务无论结局如何,这座酒楼都归两界堂所有。” 我看向了荆恨云道:“据我所知,岳海楼是荆姐全部的心血。前几年有不少人打过岳海楼的主意,荆姐都寸步不让。这次,荆姐愿意以岳海楼作为酬劳,怕是因为这笔生意对你很重要吧?” 荆恨云站起身道:“这座酒楼是我的全部,但也是我的负担。我经营着岳海楼只是为了等一个人回来,那个人就是我的未婚夫北雁惊云。” 我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你是说,术道翘楚北雁云依的父亲,北雁惊云?北雁云依不会是……” 我把话问出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失言了。 北雁云依的年龄跟我差不多,荆恨云也就比我大了十多岁,她应该不是北雁云依的生母。 荆恨云道:“我倒是希望自己是北雁云依的母亲。” “其实,你想对了,我是别人所说的第三者。” “我在很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走入了不该去的地方。” “我在那里遇上了北雁惊云,那时候,他已经有了家庭,也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女儿,北雁云依,儿子北雁云归。” “那时候,我觉得他是来救赎我的人,便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哪怕我明知道,那是一场禁忌的游戏,还是走进了开局。” “我们之间经历过什么,我就不多说了,我想你们也不会喜欢听。我能告诉你们的是,惊云告诉我,他一定会娶我,甚至还跟我订了婚。订婚的礼物,就是这座岳海楼。” “他说,他要去做一件事,等他把事情做完,就回来娶我。” “那天他走了之后,就再没回来。后来,我却得到了他娶了别人的消息。”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差点一把火烧了岳海楼,把这里和我都化成灰烬。” “最后,我还是在朋友的帮助下渡过了那一关,强撑起了岳海楼。” “就在我觉得,我已经走出了阴影的时候,北雁惊云来了。” 正文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荆恨云的生意 荆恨云说到这里停下来点起了一根烟,幽幽吐出一口烟圈才说道:“我没想到的是,他来是要收回岳海楼。收回我们之间唯一的证据。” “我把他大骂了一顿撵了出去,最后以很高的价格买下了岳海楼。” 荆恨云道:“我本来以为,那之后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没想到,他又回来了。这一次,他把我囚禁了起来,整整折磨了我半个月。” “那半个月里,我简直就像是活在地狱里一样。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恶心。” “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说,我已经玩够了,你可以走了。才把我扔了出来。” 荆恨云道:从那天开始,我也改名叫荆恨云。” “我不止恨北雁惊云,也恨所有名字里带着云字的男人。上次,你去孟家,我会跟着两界堂过去助威,只是因为孟家家主的名字里有个云字。” “我苦心经营岳海楼,结交江湖中人,拼命练武,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把北雁惊云踩在脚下。” “可我发现,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累积着积木的小孩儿,当我为了自己用积木堆积起一个宫殿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已经用钢铁和水泥铸造出了他的殿堂。” “我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连给他制造麻烦的资格都没有。”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一皱眉头:“你的生意是,想让我杀北雁惊云?” “不!”荆恨云摇头道:“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北雁惊云铸造的殿堂忽然崩塌了。” “他的生意,他的家族,都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他自己也不知所踪。” “那一天,我得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荆恨云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女人很奇怪。或者说,我很奇怪!” “那个时候,我竟然希望北雁惊云能在走投无路之下,过来找我。” “我帮他一次之后,还上了他的恩,再去跟他了结我们之间的仇。” “你能懂我的想法吗?” 我微微摇了摇头:“不懂!” 我确实是理解不了荆恨云的想法。 荆恨云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懂。不说这些了。” “我没想到的是,我没等来北雁惊云,却在一年前等来了他的妻子,洛清颜。” “那时候,洛清颜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十年前,回来折磨我,侮辱我的人,不是北雁惊云。” “甚至说,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某种人之外的东西。” “洛清颜自己也被对方囚禁,折磨了十年之久,直到他消失,洛清颜才跑了出来。”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分明看见对方眼里的疑惑。 荆恨云说道:“我当时也不相信她的说法,直到洛清颜让我看见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我才知道,来找我的不是洛清颜,而是她的鬼魂。” “洛清颜告诉我,那个替代了北雁惊云的东西,在这十年里,一步步的杀光了北雁家族,也杀光了所有跟北雁惊云有交集的人。” “他每杀一个人,都会把尸体割下来带回去给洛清颜看,仔仔细细的告诉她,自己杀人的过程。” “然后,便疯狂的折磨、侮辱洛清颜。” 荆恨云道:“那时候,我开始同情起洛清颜了,我只是被那个东西折磨了十天,就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地狱。” “她却整整忍受了十年!” “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了十年。” “直到一年前,北雁惊云的儿女回到家中,那个东西才落荒而逃,他临走之前杀了洛清颜,把她的尸体埋了起来。” “等到洛清颜的鬼魂逃出来的时候,北雁惊云的两个孩子已经失踪了。洛清颜怀疑,他们是去追踪凶手,跟着他一起消失了。” “那时候,洛清颜的鬼魂已经变得极度虚弱。她想要找人替自己伸冤,却发现已经无人可找了。最后她想到了我。” “一个她应该去恨的女人,也是最后一个有可能给北雁家族报仇,帮她找回儿女的女人。” “洛清颜虽然在我眼前灰飞烟灭,但是,我也没有完全相信。” “我在这一年当中不断的收集资料,秘密调查北雁家族,才确定了洛清颜所说的都是事实。” 荆恨云道:“我来找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出手,帮我报仇。” 我看向对方道:“你能让我看一下,你收集到的资料么?” “可以!”荆恨云把一摞资料摆在了我的眼前,我也给王小涣递了一个眼色,后者起身走出房间,联络上了陈疏雨,拿到了鬼眼方面的资料。 正文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以防万一 我在翻看北雁家族的资料时,不由得暗暗心惊。 北雁家族算不上大族,也没有分支,但是全族上下加起来也接近两百人。 这些人,在十年之间,以不同方式相继死亡,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死于意外,剩下的则是病死。 从死法上看不出北雁家族死于谋杀。但是,时间上却存在了很大的疑点——死亡人数太集中了。 北雁家族对此没有疑问么? 应该是有。 但是,北雁惊云身为族长,又是顶尖术士,足够稳定住北雁家族,让他们慢慢等死了。 我把资料推给风若行:“这么看的话,北雁惊云的确是有问题!” 风若行正在翻看资料的时候,王小涣也拿着情报走了回来。 陈疏雨拿到的情报,比荆恨云还要详细一些,大致的内容却没有偏差。 不过,陈疏雨的情报上,却有一个荆恨云没有提到的线索。 北雁家族,一开始是复姓北宫,后来才改姓北雁。 姓氏是一个家族的标志,举族改变姓氏,一定是遇上了重大变故,或者是在躲避灾祸。 相传,司马迁的后人就分成两支,一支把司字加上一竖,改姓为“同”,另外一支把马字加上两笔,改姓为“冯”。 为的就是怕司马迁《史记》再次惹怒汉武帝,给家族带来灭族之祸。 风若行看过资料之后,说道:“从资料上看的话,冒充北雁惊云的凶手,对北雁惊云恨之入骨。我是说,他恨北雁惊云本人。” “如果,对方只是为了报复北雁家族,他没有必要囚禁洛清颜十年之久,更没有必要对荆恨云下手。” 我明白风若行的意思:凶手是故意用北雁惊云的身份,去折磨他的女人。他不仅是在占有,侮辱北雁惊云的女人,也在让那些女人恨北雁惊云。 他的目的达到了,就不会选择杀人。荆恨云就是最好的例子。 北雁惊云的妻子洛清颜,说不定是发现了对方在伪装,才会被对方囚禁。 我沉吟道:“你说,那个凶手会不会是在北雁家找什么东西?” “如果,只是冤鬼杀人的话,他们一般不会把时间拖得太久。” “冤鬼也知道,这世上有术士。他们拖的时间越长,被害人就越有可能聘请术士来收拾自己。所以,冤魂都是在速战速决。” “凶手在北雁家族拖延了十年之久,很有可能是在探查北雁家的秘密。” “还有!北雁云依在青年术士之中排名第四。难道,她看不出北雁家族遭遇鬼神索命?” “还是说,她这十年根本没在北雁家族?” 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道:“我感觉,那个凶手好像是害怕北雁云依他们姐弟两个,才会在他们两个回归之前仓皇逃走。” 风若行沉吟道:“北雁惊云实力非凡,那个凶手连北雁惊云都不怕,为什么要怕他的子女?难道是北雁姐弟的手里有可以克制他的东西?” 我转头看向王小涣:“北雁云依的事情,小橙子他们查了没有?” “刚查到!”王小涣道:“北雁云依成名之后,就和她弟弟同时消声觅迹。” “一年前,他们曾经出现过一次,然后再次失踪。” “小橙子那边暂时能查到的就这么多。” 我轻轻敲着桌子看向荆恨云道:“荆姐,你能给我的线索太少了。我怕是找不到凶手的去向。” 荆恨云道:“洛清颜过来找我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我想给北雁惊云报仇的话,可以按照这个地址去找一个人。那个人能给我想要的线索。” 荆恨云按着一张叠好的纸条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展开纸条之后,却发现那只是从某个地方撕下来的一角而已,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某副画或者地图的边角。 纸条空白的地方写着一个地址。 我好奇道:“我能问一下,我按着这个地址能找到的人是谁吗?” “一个女人,北雁惊云另外的女人。”荆恨云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北雁惊云的女人不少嘛!”我皱眉道:“荆姐,我现在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第一个问题是,北雁惊云除了岳海楼,还给你留下过什么东西?这个点非常重要。” “第二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如果,我在这趟生意里遭遇了北雁云依姐弟,他们还不允许我去查证北雁惊云的下落的话,我该怎么做?” 荆恨云是我的雇主不假,但是术士不会去管雇主的家事,雇主家中有任何纠纷,都是由雇主自己解决,术士只管干活儿。 北雁惊云的亲闺女、亲儿子,都不允许我们去查他爹的死因,去给他爹报仇。 我们这任务还玩个屁啊? 正文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北雁惊云的安排 我担心的事情,并非没有可能发生。 严格意义上说,荆恨云才是我的雇主,我只需要对她一个负责就可以了。 只要荆恨云不反悔,我可以不去在乎北雁云依的态度,大不了就是争夺生意罢了。怕的就是荆恨云反悔。 如果,现在不把话说清楚,等我们把生意做到一半的时候,北雁云依姐弟忽然冒出来说:不用我们插手北雁家事,荆恨云再一口答应下来,我们两界堂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荆恨云道:“你放心,我既然雇佣了两界堂,就不会反悔。” “这是我能为那个狗-男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就算是还了他当年的恩情吧!” 恩情? 荆恨云心里对北雁惊云是只剩下了恩,还是留着情,不是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有了这个保证,我就能把生意做下去了。 荆恨云道:“那个男人,给我留下的只有这个酒店!除此之外的东西,都被我给烧了。” “哦!”我随口答应了一声,叶阳却忽然道:“这个酒店有没有特殊的房间?” “没有!酒店很干净,不会闹鬼。”荆恨云忽然想起了什么:“如果说有一个特殊的房间的话。那就是那个男人亲手布置过的新房。” “来吧!我带你们去。” 荆恨云带着我们走到楼上,站在一间贴着封条的套房门口:“这就是那间屋子。” 我以前就听说过,岳海楼有一间从来不开放的套房,门口特意贴了封条。 阳城也有关于那个房间的传说,据说有些人来岳海楼,就是专门要看看那个房间。 没想到,那个房间里并不是关着恶鬼,而是关着荆恨云的过往。 荆恨云一张张往下撕着封条:“很多次,我都忍不住想要走进这个房间。每次我想来的时候,都会带上一张封条,把门重新贴起来。” “我来的次数多了,这里的封条也就越贴越厚了。” 荆恨云推开房门时,一股发霉的味道也扑面而来,屋里的灰尘到处乱飞,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好不容易等到灰尘少了一些,才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就像是荆恨云说的一样,是精心布置的婚房。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使用就被彻底闲置了。 我站在屋子中间道:“荆姐,北雁惊云布置这个房间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荆恨云道:“他给我讲解过这里的每一个细节,他对每个地方都很细心。那时候,我还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注意细节的男人?” “女人,不就在意细节么?懂得细节的男人,才懂女人。” 我转头看向叶阳时,后者已经停在了一幅油画前面:“这里有暗格。” 叶阳推开油画,那后面果然藏着一个像是保险箱一样的机关秘匣,叶阳指着上面的天干地支道:“荆老板,这种锁一般要用某个日期才能打开。你想想,你们有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特殊日子。” 荆恨云沉吟道:“就用他答应回来娶我的那天吧!” 叶阳只试了一次就打开了机关秘匣,等到他小心翼翼的从秘匣里拿出锁死了的剧毒弩箭之后,我看见那里放着一封信。 荆恨云看过那封信之后,却露出了复杂的笑意:“信是给你们的。” “给我们的?”我往信封上看了一眼。 那封信的前半段,写的全是北雁惊云和荆恨云之间的回忆。 站在我身边的风若行淡淡说道:“这个北雁惊云不愧是情场老手,如果我是他的女人,看到这封信,心都得为了他化了。甚至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 我沉声道:“这才是那个凶手假冒北雁惊云,疯狂折磨他女人的原因吧?” “恨到一定程度,才会选择报复。” 我说着话往下看了过去:“北雁惊云是说,他要去术士流放之地,黑阳河。” “他这一去,很有可能再回不来了。” “如果他一去不返,就让荆恨云寻找顶尖术士,带着北雁家族的秘宝,去把他给换回来。” 我说到这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你们往后看看,他是怎么写的?” 风若行顺势往后看了一眼道:“无耻之徒!” 北雁惊云直言,北雁家的秘宝在“是非道人”那里。 这个是非道人,在术道上极为有名。 他的名声不仅来自于他的修为,更来自于他的癖好。 这个“是非道人”只接女人的生意,代价就是那个女人需要陪他一段时间,至于陪多久,那得看生意有多大。 换句话说,北雁惊云从一开始就做好了牺牲荆恨云的准备,才把最重要的一环交给了荆恨云。 正文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惊闻陷阳河 风若行冷笑道:“看来北雁惊云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嘛!他不相信家族,不相信朋友,只相信自己的女人。” “甚至还觉得,这些女人能为他牺牲一切。” 荆恨云摇头道:“他大概是做到了。洛清颜不就是为他而死吗?” “他另外的一个女人,说不定也已经为他做出了牺牲。不然,洛清颜是怎么拿到了那张纸条。” 我沉声道:“这么看的话,北雁惊云为了自救,把不同的东西留在了不同的人手里。这些人都有不同的作用。” “荆姐,这个生意,你还做么?” 我是打心眼里觉得荆恨云的这笔生意做得不值。 同时,我也对给那个什么北雁惊云报仇没有什么兴趣。在我看来,那个北雁惊云死了就死了,他自己有儿有女的,报仇的事儿,自己的孩子不能做么? 荆恨云也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我想去陷阳河,我好像对那里有点印象。” “信里写的不是黑阳河么?”我猛然看向了叶阳。 我知道,叶阳丢掉了记忆,他的记忆已经被人抹除,还能对那个什么河有印象,说明那里对他而言有特殊的意义。 叶阳道:“那里应该叫陷阳河。我不知道黑阳河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想知道陷阳河的秘密,我可以去,你不能去。你回去把王屠夫换过来,我带她过去。” “自古将军犯地名。”这句话在谁身上都可以适用。 当人名与地名相冲的时候,那里就会变成那人天定的葬身之地。 庞统陨于落凤坡,杨家将兵败两狼山,李密绝命断密涧,刘备崩于白帝城等等传说,都是在验证地名相冲的天咒。 陷阳河,正在冲撞叶阳。 他又是风水世家的传人,受到的冲击可能要比普通术士更强一些。 不能让他去陷阳河。 叶阳看着我没说话,他是不想当着荆恨云的面多说什么。 我只能岔开话题道:“荆姐,这样吧!我们之间的生意取消。我自己去陷阳河。如果,真的遇上你要杀的人,我可以顺手帮你把事儿给办了。” “不过,你得把你所有的资料都给我。” 荆恨云微微点头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两界堂有事,一定要通知我。” 荆恨云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之后,我也离开了岳海楼。 我刚一上车就憋不住了:“冷狗,你是不是有毛病?陷阳河!那叫陷阳河!你叫叶阳,不叫叶月,你去那干什么?找死吗!” 叶阳一句话没说,对着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顿时就火了:“你别对我笑!你今天就算把嘴笑歪歪了,我也不能让你去。你赶紧回去,把王屠夫给我换过来。” “我告诉你,你要是死在了那个什么陷阳河。我就把你养的那些小情人全都卖到宠物市场去,让绿-帽子压死你。” 我不管怎么喷叶阳,他就是不说话,还一个劲儿冲着我微笑! “你是被人点了笑穴了?还是让啥玩意上身了?”我骂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崩溃了:“你别笑了,咱们去陷阳河。把你陷那儿拔不出来,我就地给你立个碑,行了吧?” “行!”叶阳笑容一收:“我请你吃面条!” 我彻底崩溃了:“又是面条,又是面条,你就不能换点别的吗?” 叶阳在我的咒骂声中,把我弄到了一架抻面馆,这回他多点了几个鸡架,外带一瓶二锅头。 抠! 真抠! 点个二锅头,还就点二两装的。 我等叶阳秃噜完一碗面条,才说道:“行了吧!面条也吃了,你该跟我说实话了吧?” 叶阳把第二碗面条端过去:“我就记得陷阳河这个名字了,其他的全忘了。” 得! 浪费表情了! 风若行却说道:“我对陷阳河了解一些。不过,我知道的名字也是黑阳河。” “相传,古时候朝廷对术道并非是持放任不管的态度,而是有专门的组织在监视术道,那个组织就是六扇门。” 我点头道:“我知道,六扇门的责任是监视江湖,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术士也是江湖的一份子,也就是在六扇门的监视之下。” 很多人都觉得,古时候的朝廷从不问江湖事,实际上,朝廷从没有放松过对江湖的监视。 在古代人看来,江湖人就是最为危险的分子,哪怕是名门正派也一样如此。所以,朝廷从来就不需要一个统一的江湖,更不想看见,江湖人超出可控的范围。 六扇门也就是朝廷专门负责监视江湖中人的机构,哪怕是明清两代,锦衣卫,东厂,内务府这些特务机构执掌大权的时候,六扇门也没被代替过。 同时,六扇门里也藏着公门术士之一——捕快! 正文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惊闻陷阳河2 风若行说道:“六扇门对江湖人的态度,你应该知道吧?” 我点头道:“执行国法,不问恩怨。” 六扇门对江湖人的态度很独特。在朝廷看来,江湖是个需要仇恨的地方,不能让江湖不稳,但也不能太稳。 六扇门从来不问江湖厮杀,在他们看来,江湖人之间的厮杀,死多少人都无所谓,不安分的家伙死一个少一个,他们也省得麻烦。 但是,江湖人想要造反,或者残害百姓时,六扇门就会不遗余力的进行追杀,直到将其正法为止。 所以,江湖也把六扇门当成了一份子。 风若行道:“你说的是对武林人的态度,他们对术士的态度曾经发生过几次变化!” “很早之前,六扇门抓捕术士之后,很少会将术士正法,多数都是流放黑阳河。” “你也知道,古代捕快对发配流放之人都是什么做法?通往的那条路,一直被称为黄泉路。很多术士没到黑阳河就死在了路上。” “真正能到达流放之地的人,不仅稀少,而且都是术道中的强悍之辈。” “黑阳河也就成了术道最大的禁地!” “这种流放大概持续了近两百年之后,被六扇门强制取消。从那之后,被六扇门抓捕的术士,只有正法,没有流放的说法了。” “为此,有术道名宿联手找上了六扇门,想讨要一个说法。但是,他们不仅没要到说法,人头还被挂在六扇门外示众。” “从此之后,黑阳河就成了传说。” “没人知道怎么去黑阳河,更没人知道,被流放到那里的术士最后的结局。” “时间一久,也就没人提起黑阳河了。” 我沉声道:“两百年时间,被流放黑阳河的术士应该不计其数。就没人知道黑阳河怎么走么?” 风若行道:“传说是没有人知道。” “相传,六扇门捕快都在出行前一天,才能拿到通往黑阳河的地图。” “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被抹掉了记忆。谁也不知道黑阳河怎么走了。” “据说,六扇门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有人在路上劫走囚犯。” “而且……” 风若行停顿一下才说道:“而且,我听说,就算是六扇门捕快想在那条路上走个来回,也是九死一生。因为,路上死的人太多,那条路已经成了断魂路。” 风若行的话,我能理解。 在古代,衙役押解流放的囚犯,可能是苦差,也可能是美差。 古时候的流刑,动辄上千里,甚至几千里。 如果,被流放的是官员,或者富户人家,肯定要给公差雇好车马,带足盘缠,送上孝敬。沿途上再有流放官员的门生故吏宴请,照拂,一趟下来公差不仅是好吃好喝,还能赚上一笔不小的银子。 换成被流放的是穷人,或者是举族流放,那这上千里路得一步步走过去。公差路上的吃喝,还得自己解决,钱花多了,上官还未必高兴。这就成了苦差。 不过,衙役不是没有办法应付这样的苦差,走到穷山恶水的地方,把犯人推下山去,扔进河里,或者干脆一刀杀了,找个就近的县衙去报备一下,就能回去交差了。 流放期间因为水土不服,或者失足坠崖,落水而死的囚徒有的是。而且,囚犯沿途想要逃跑,衙役也有权将他们就地斩杀。 再加上同行之间都知道这样的规则,只要衙役没把尸体弄没了,能证明自己不是私放囚犯,当地官员也懒得多问,随便签个条子就能抹了一条人命。 囚犯常走的那几条流放之路上,最容易闹鬼。 风若行的意思是:六扇门虽然只有捕快,没有衙役。但是,他们押解囚犯的时候,也会这么做。 术士的冤魂要是化成了厉鬼,可比普通的鬼魂要可怕得多。 如果,那些鬼魂一直占据在通往陷阳河的路上,无论在陷阳河那里是进是出,都是九死一生。那条路不是断魂路,又是什么? 我想了半天才说道:“你们说,那条断魂路真的存在吗?” 我坐直了身子道:“你想,如果那条路上盘踞着那么多鬼怪冤魂,术道上,能没有关于那些鬼怪的传闻么?” “我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这样的传说?” “还有,如果真有陷阳河的话。是谁在看守陷阳河?那些囚徒被送过去又是为了做什么?” 流放囚徒的终点一般都是牢城营之类的地方,囚徒过去也不是看押在那就算结束,通常都是在那里做苦力,或者是与人为奴。 如果陷阳河存在,那边一定有一支军队看守囚徒!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记载? 正文 第一千三百章一起行动 风若行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流放术士的传说,年代太久远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我对王小涣说道:“通知老刘,让他查查黄泉密档,看看里面有没有记载。另外,也找小橙子查一下。” 我沉吟道:“按照目前情况来看的话。北雁家,很有可能是当初某个流放术士的后人,为了避祸才改了姓氏。” “当然,也有可能是从陷阳河逃出来的人。” “陷阳河那边还有他们不得不回去的理由,所以他们才会像是候鸟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回飞上一次。所以,他们改姓北雁。” 风若行道:“我比较倾向于后者!” 我继续说道:“那好,我们就按后者继续推断。” “北雁惊云就是北雁家这一代应该回归陷阳河的人。但是,他出于某种原因,给自己留下了后路。” “或者说,他预感到了此行的凶险,留下了可以救他的线索。” 我伸出三根手指道:“目前,我们知道的是,北雁惊云有三个女人,他把能救自己的东西,分别藏在了三个女人那里。” “他知道,荆恨云是个懂得感恩,甚至为了报恩可以牺牲自己的女人。他把求救信留在了荆恨云那里。” 我拿出那张纸条道:“这张纸条也代表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应该是善于隐藏,只要她想躲,就没人能找到她。所以,他把去陷阳河的地图留在了那个女人那里。” 我说话之间又拿出那封信:“这封信里提到的是非道人,其实在保管能换他命的东西。” “这也应该是冒充北雁惊云的那个人,想要找的东西。” “北雁惊云把东西藏在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手里,才是那个家伙杀光北雁家族,也没找到秘宝的原因。” 王小涣道:“你不是说,三个女人各有作用么?北雁惊云的妻子洛清颜的作用呢?” 我回答道:“现在看的话,我们掌握的线索里,还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进入流放之路,或者是进入陷阳河的信物。” “我怀疑,术道中人始终不知道流放之路的原因,很有可能是那条路需要某种信物才能开启。” “从北雁惊云的作风上看,他不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一起,那件信物应该就在洛清颜的手里。” 王小涣皱眉道:“荆恨云没提过洛清颜手里有信物。难道说,洛清颜和荆恨云一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保管过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点头道:“有这种可能性。如果,洛清颜没死,我们还能拿到更多的资料,她死了,事情也就不太好办了。” 王小涣道:“如果,你的判断都成立的话。北雁惊云安排的人里,就少了一个人。” “一个把北雁惊云遇险的消息告诉给荆恨云,让她全力营救自己的信使。” “对!”风若行道:“荆恨云还有一个特点,你没注意到。” “那就是,她看人的目光很准。岳海楼能有今天的规模,荆恨云能在俗世江湖中呼风唤雨,全凭她看人的眼光。北雁惊云应该是她唯一看走眼的人。” 王小涣点头道:“看来女人不能恋爱,一恋爱,人就瞎了,什么都看不准了。” “咳咳……”风若行干咳了两声岔开话题道:“只有荆恨云动了,北雁惊云安排的那些女人才会都动起来。” “有人一开始就打断了荆恨云的这条线!这才造成了北雁家族的惨剧。” “那个人是谁?他是被冒充北雁惊云的凶手干掉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没有出现?” 我沉吟道:“线索这种东西,你得去找,他才能出来。我们慢慢捋吧!” 风若行道:“我们要不要分开走?” “这次不用!”我看向叶阳道:“我得盯着这条狗,免得他一下撒手没了。” 叶阳那狗脾气,我太了解了——蔫坏,蔫坏的。 很多时候,都是连个提示都没有,就不声不响的把事儿给办了。 这要是让他先掌握了关键线索,说不定,他就能把搭档给打昏了,闷出溜的钻陷阳河去。 到时候,我想找都找不回来那条狗。 弄不好找到他的时候,他被人剥下来的狗皮都已经晒干了。 这次肯定不能分兵! 我说道:“我们第一站去找那个藏着地图的女人!” 等我找过去之后就傻眼了,那张纸条上写的是门牌号,可我找到的是一家医院。而且,那家医院几十年前就盖在那里,门牌号就从来没换过。 医院里也从没有过一个叫栾静凡的女人! 这个有点扯淡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暗记在哪儿 我没想到,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如果,我们连人都找不到,还怎么往下走? 我还在思索对策的时候,王小涣已经说道:“小橙子派人入侵了医院的电脑系统,医院的在职和退休人员里都没有那个栾静凡。” 风若行道:“长期住院的人呢?” “也没有!”王小涣道:“凡是有关联的事情都查了,就连注册的护工,物业也查了。根本找不到那个人。” 王小涣道:“那个人会不会已经老到系统中查不到的程度?” 数据化时代,连系统都查不到的人,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已经死在了系统完善之前,系统还没来得及记录她的数据。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对方用了假名。 我看向叶阳:“冷狗,交给你一个美差。” “你去观察观察,打听打听,琢磨琢磨这个医院里有哪个岁数差不多的未婚漂亮医生,或者护士。” “这种八卦的事情,最适合你这种闷骚的人去做!” “要把事情办好啊!这可关系到你的狗命啊!” 叶阳板着脸,带着风若行走了,我心里这个爽!原来找到机会气人的感觉这么爽! 我笑呵呵看向王小涣:“咱们也走,他们找人,咱们找鬼。” 我在车里睡到晚上,才带着王小涣转到医院的东北角上。 按照医院的方位来看,这里就是医院的鬼门。 王小涣道:“我打听过了,这下面就是医院的太平间。死亡患者的遗体都是从这边送出来,从后门出去。后门那边有棵柳树,还对着十字路口,这些都是为了让鬼魂走得更方便。” “当年这里盖医院的时候,应该有高手布置过风水局。” 我大致看了一眼道:“咱们得换个地方,这个地方鬼魂常走,鬼差也常走,留不下游魂。我们得找个能锁住游魂的地方。” “我白天就看过一个地方!跟我走。” “可是……”王小涣还要说什么,看见我头也不回的走了,赶紧从后面追了上来。 我看他过来才说道:“你看见刚才柳树下面站着的那三个人没有?” “他们也在做法招鬼。”我沉吟道:“他们的手法有点特殊,我怎么隐约像是在哪儿听过,这些人是哪个门派出来的?” 我虽然看出那些人是术士,但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那边有术士办事,我主动避让,已经是尽了江湖规矩,其他的事情,我不用多想了。 我带着王小涣转到医院大楼与院墙中间的死胡同里,在地上摆上了两根白蜡。 我这边刚把白蜡点起来,就听见有人说道:“这里有人办事了,你们收拾东西,滚出去!” 我面带寒霜转身看向说话那人,他正好就是在医院后门那边做法招鬼的三个人之一。 对面那三个人,呈品字形堵住了胡同口那里。 这种架势分明就是不想善了。 我冷声道:“朋友,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么?” 我刚才跟王小涣说的那番话,并没做什么掩饰,其实就是在给那三个人听。 江湖人相遇,让一步是给你三分薄面。也不能让得无声无息,我刚才是提醒他们,我已经来过了。 按照江湖规矩,他们办事儿,我不上前掺和。我去别的地方办事,他们也不能过来搅局。 这些人办事不要脸了! 王小涣冷声问道:“凭什么?” 领头那人说道:“这里是我们先来的,整个医院,你们都不许动。” 王小涣道:“暗记呢?把暗记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江湖人的先来后到,看的就是个标记。 你说自己先来? 可以! 但是,你得留下标记,通知江湖的同道,这里有人先到了,请朋友赏个脸面,行个方便。 没有标记,那就别过来自讨没趣。 除非,他们存心想要动手。 王小涣一开口,其中一个人就走过来抽出匕首在墙上划了个叉,拎着匕首得意洋洋的看向了王小涣:“要暗记,这不就有了。” 王小涣还没说话,我先开口道:“暗记在哪儿了?我怎么没看着?” 那人瞪着眼睛,往下一指:“你瞎呀?暗记不就在……” 对方话没说完,就被我抓着脖子给贯在了墙上,鲜血顺着他四周迸射出来的当口,王小涣的拳头也奔着另外一人眼睛打了过去。 对方当场被王小涣掀翻在了地上,等他直起身来,一只眼睛已经肿得老高。 剩下那人刀都没拔出来,就被王小涣掰断了手腕,压住脑袋跪在了地上。 领头那人喊道:“我们是六扇门的人,给个面子,给个面子吧!” 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老门牌 六扇门! 我这才想起来,那几个人的手法在哪儿听说过! 原来,是当年九鬼跟我说起过这种手法。 六扇门捕快,不是江湖术士,做事不需要遮遮掩掩,而且也用不着跟雇主解释什么,出手快,办事也快。 号称可以:一令招鬼,一令遣神。 刚才那人往树上画的,不就是六扇门的“呵鬼令”么? 我蹲下身来,抬手就给了对方一个耳光:“说人话!” 对方被我打蒙了:“这位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冷声道:“六扇门早就烟消云散了,天下哪有六扇门?” 这话,并不是我在瞎说,而是,世上真就没有六扇门了。 六扇门早在清末就已经逐渐走向了颓势,清朝灭亡,六扇门也随之解散。那之后,六扇门就再没有进行过重组。 六扇门,从唐代开始是一直延续有清一代。可以说是存在了最久的衙门,也可以说是存在了最久的门派。 六扇门能够得以延续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是捕快,但也仅仅是捕快,并不参与朝政,也不会为王朝覆灭去杀身成仁。 另一个原因,就是王朝需要他们继续监控江湖。 清朝灭亡之后的乱世纷争里,没人需要六扇门人再做什么了,他们自然得另谋出路。 当年赫赫有名的六扇门,也就从此消声觅迹了。 被我抽得晕头转向的人,连声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六扇门的传人啊!” 我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往下一撕,把对方肩膀给露了出来,抬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去你吗的,想骗老子,我看你是活够了。” 六扇门弟子,肩膀上都有特殊的暗记。他们是以四象数字来表示自己的身份。 比如,青-龙下面写着二十一,那就代表着,他在六扇门的代号是龙二十一,主要活动范围在东方。 那人哭丧着脸道:“大哥,我真没骗你!” “我的老大是北雁云归,你给个面子吧!” 我眉头不由得微微一动:“你再说一遍,你老大是谁?” 那人以为我是被北雁云归的名字镇住了:“我老大是北雁云归。代号龙一。” “哦——”我拉着长音“哦”了一声,接着又是一个嘴巴抽了过去:“老子没听过龙一,就听过狗三儿。” 我正跟那人较劲的时候,他们其中一个人趁我不注意想要往外跑,结果人还没从胡同出去就被风若行一脚给踹了回来。 风若行和叶阳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人。 我把自己拽住的那人扔到了风若行脚边:“交给你了,好好审审。我这边还有事儿。” 我扔下那人就带着王小涣走进了胡同。 我没时间跟他们多说废话,错过了时辰,再想找鬼魂就有些困难了。 我这边点上白蜡,摆上贡品,也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把鬼魂招来。这段时间,正好够风若行办事。 我重新走过去看向风若行道:“风若行,那几个自称是六扇门的人,审得怎么样了?” 风若行道:“他们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吐出来了。人,我已经处理掉了。” “的确是有人在秘密重组六扇门,北雁家就是重组六扇门的主力之一。” “北雁家就是当年六扇门青-龙的魁首。” “那批人,先是逐个找寻当年六扇门散落在民间的传人,经过几年的查访,他们找到其中的一批人。但是,这批人绝大多数都不堪大用。也就北雁家,宋家,还算有点人才。” “六扇门人想要凭借这点乌合之众在江湖立足,重开六扇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他们想到了六扇门留在秘境当中的一支精锐。” 我听到这里打断风若行道:“那支精锐是陷阳河守卫么?” “不知道!”风若行道:“那三个人级别太低,还没接触到这个层次。” “不过,我觉得,他们所说的精锐,应该是在陷阳河。” “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个术道上还有哪只力量可以异军突起,称雄一方了?” 我点头道:“嗯,你的推测,应该是没错。还有呢?” 风若行道:“那三个人说,他们也是奉命在医院里找一个姓栾的女人。找到之后,再把人给带回去。其余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我点上一根烟,咬牙道:“冷狗,咱们八成是被人给耍了。” 叶阳冷声道:“什么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烟道:“什么北雁惊云失踪!我看是有人做局!” 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老门牌2 我继续说道:“任何一个门派或者家族,在面临重大的危机之前,都会选择送走一批低阶弟子,或者让精英外逃,以图东山再起。” “六扇门,当年解散的时候,应该也做了这样的安排。” “六扇门在清代末期就已经开始衰弱,但是不代表他们没有翻身的本钱。” “陷阳河,说不定就是他们翻身的地方。” 我慢慢吐出一口烟道:“我们来做这样一个假设。” “六扇门虽然一次次度过了王朝更迭,但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仇家。他们在有王朝支持的情况下可以纵横无忌,一旦失去王朝庇护,他们就等于是被废掉了大半武功。” “身处清末的时局,就算是明眼人也难以看出天下大势的走向,所以,六扇门等于是遇上了空前的危机。” “那时候,六扇门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以六扇门规格来说,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名捕,各有势力追随。这个时候,把复兴六扇门的希望,放在谁的身上都不合适。” “一旦处理不好,说不定四大名捕之间就会先出现内斗。” “如果,我是当初的六扇门主,一定会把复兴的希望平均交到四个人的手里。让他们互相制约,也互相合作。” “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得更为稳妥一些。” 我说到这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自己想想,北雁惊云的安排是不是有分成了四块?” “北雁家族。” “是非道人。” “栾静凡。” “荆恨云。” “刚刚好就是四个人。” “如果,他们四个人就是当初的四大名捕的后人呢?” “什么特么的,把救命的东西放在了四个人手里,分明就是让我们去把那四大名捕的东西,全都弄到一起。” “这是拿我们两界堂当傻子吗?” 风若行眉头一挑道:“你是说荆恨云在耍我们?” 我微微摇头道:“现在我还不敢肯定荆恨云就是布局的人。但是,我感觉她跟这个局,肯定脱不开关系。” “告诉老刘和小橙子,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盯死了荆恨云。她有什么异动,马上告诉我。还有……” 我声音一顿道:“必要的时候可以杀。” 风若行联系老刘的时候,我又走回了胡同。 等我过去一看,差点气乐了。 这个医院的鬼魂还真不客气,我只是点了个白蜡而已。黄香,米饭都没摆上,他们就动手把我装东西的口袋给弄开了。 口袋里的白饭、白酒撒了一地,还有几个鬼魂蹲在那里自己点着了黄香,使劲儿闻香火。 我走过去问道:“你们这是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带头的鬼魂不好意思的笑笑:“让大仙见笑了。大仙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办的,你就说。” 我直接了当的问道:“我要找一个叫栾静凡的女人,你们谁见过她?” 几个鬼魂,你看我,我看你,想了半天全都摇了头,其中一个鬼魂道:“不瞒大仙,我都在这个医院留了四十多年了,从来就没听过这么个人!”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这就怪了。 北雁惊云明明就是留下了线索,为什么我们就是找不着人呢? 我思忖了片刻,从身上拿出纸条道:“你们看看这个地址。写的对么?” 回我话的鬼魂,拿着纸条看了看道:“大仙,你怕是找错地方了。” 我重新看向了那个纸条:“这个菱湖东路道26号,不是这家医院么?” 那个鬼魂道:“大仙,你看,这个地址用的是繁体字。而且不是一行顺下来,而是在中间划了一横之后,又顺着往下写。” “这个地址念的时候,顺序也是从右往左。” “这个写法可是以前的老门牌的写法啊!” 那个鬼魂不提,我还真就没把这行字当一回事儿。 现在不少人就爱玩个范儿,明明都已经不用繁体字了,还非要写几笔,来显示自己多有学问。我以为写字的人,也是在玩范儿。 没想到这里面还能暗藏玄机? 我看向了那只鬼魂,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老门牌儿。” 那只鬼魂笑道:“我没死的时候哇!在地方办工作,编过地方志,也重录过地名,所以知道一些。” 我点头道:“你继续说!” 那鬼魂道:“这个地址的排列方式都是写着老门牌。但是门牌号却不是26。” 鬼魂指着纸条道:“你看,第一行写着菱湖东路,‘道’字却放在了下面,写得还比数字26稍小了一点。这就说明,道字其实是一种代码。” 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保洁公司 鬼魂解释道:在老门牌儿的下方,会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它们叫做“苏州码”,代表着从一到十的数字。 跟上面的门牌儿号儿,是相对应的。如果老门牌儿的数字被风蚀掉了,还可以从苏州码上得到门牌号儿的线索。 如果,没有苏州码,而是在数字前面写了一小圈字,那就说明当初挂门牌的时候,可能出现了两批次差不多一样的门牌儿,为了互相区分,他们加了个码在上面,来代表更大的数字。 这个号码,曾经是一种行业内的暗码。 一般在老北京的雇衣铺,用得比较多。 铺子里的伙计在出售二手衣服的某个地方,用暗码写上底价,防止遗忘,也不会被顾客知道。比如“肖、道、条、服、罗、俊、现、视、歪、科”来代表从一到十。 道26,其实应该是226号的意思。 鬼魂说到这里,又重新指了一下地址:“而且,这个菱湖东路,应该是在本市修水库之前用的地址。” “它应该是从这儿往南去山顶上,也就是距离水库不远的地方。” “那里也是一家医院,距离这里大概得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吧!” 我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这个老鬼说的话,可信么? 两家医院位置至少差出了三四十公里,而且,听那个老头的意思:那边的医院地点非常偏僻。一般修在偏僻处的医院,不是疗养院,就是精神病院。 我正在疑惑的时候,风若行已经走到了我身后,低声传音道:“荆恨云家里是老北京,也干过雇衣铺的生意。” 我又是一愣:按照风若行的说法,对方会拿出这么个地址,就是觉得荆恨云能看得懂。 可是,荆恨云为什么一直没有提醒过我? 还是说,安排这个地址的人,只是以为荆恨云能看懂? 我顺口问道:“你说的那家医院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那个鬼魂道:“那是一家精神病医院,叫宁康医院,关的都是重症精神病人。而且,那个地方从建国前就是关精神病人的地方。” “我也没去过那儿,也不知道现在还用不用了?” 这时候,另外一个鬼魂说道:“那地方倒是还在用,但是,我听说那里闹鬼。而且,闹得很凶,就连医生和护士都不太正常。所以也没人敢去,更没人敢打听!” 我看向对方道:“你自己就是鬼魂,还不敢打听鬼魂的事儿?” 那个鬼魂道:“我是活着的时候听说的。我还听说,以前有病人家属听说病人在医院里被人害死了,去医院那边闹腾过。” “闹完之后,他们倒是看见了自己亲人,还给医院道了歉。可是回去之后,闹事儿那家人就死光了。” “传说,只要是进了那家医院的人,就不是阳世的人了。” “外面的人不能去看,更不能去闹。要不然,都得被带进那家医院里。” 那个鬼魂道:“大仙,你要是真想去的话,我可以给你指条路。” 那个鬼魂看我没反对,就说道:“那家医院,三个月就得有人去打扫一次,还只顾一家保洁公司,他们给的价格非常高。” “要是算算日子,这个礼拜就应该是保洁公司去打扫医院的时间了,你想去的话,可以去保洁公司应聘。要不然,医院不能让你进门。” 我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那个鬼魂道:“我以前就在华盛保洁公司干活啊!我还送过保洁员去宁康医院来着。” “不过,我只是把人送到宁康医院的标识碑那儿就回来了,有医院的人接他们进去。等到一个礼拜之后,我再去标识碑那里把人接回来。” “我们老板说了,不管接人还是送人都不能过了标识碑。” 一个医院用得着立标识碑? 标识碑,多数是用来划界的东西。 一家医院需要跟谁划界? 那个华盛保洁的老板,怎么能接到医院的生意? 我紧盯着那个鬼魂道:“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 那个鬼魂想了好半天:“我也不太明白,医院说我是突发心脏病,可我从来就没有这样的病史。” 我沉声道:“你临死之前,看见过什么?你还记得吧?” 那个鬼魂道:“什么都没看见!” “我就是在走路回家的时候,感觉到背后有人在跟着我,我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觉得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下。” “我摔了一个跟头,就再也没起来。” 我微微点头道:“明白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保洁公司2 我拿出黄纸:“我这里有纸钱,你们拿去分了。想进地府的话,我可以安排鬼差来接你们,不想去的,拿了钱出去躲一段时间。” “这个地方有术士在斗法,你们留在医院,说不定会变成我们之间争斗的牺牲品。还是早点走吧!” 游荡在世间的鬼魂,不会比活人更少,他们不愿意走,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我要做的是尽快找到华盛保洁公司。 那时候,虽然已经是夜深人静,但是,我还是想去一趟保洁公司。 看看他们的账本,查一下这些年,他们派了多少人去宁康医院,派去的又是什么人? 等我赶到保洁公司的时候,那里的灯还亮着,保洁公司的老板双目无神的坐在办公室里。 保洁公司老板,左手虚握着放在耳朵边上,右手同样是虚握着放在了桌子上。 看上去就像是在一边接电话,一边记着什么东西。 可是,他的手却全都是空的。 老板被鬼给缠了! 老板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好……还是四个人对吧?价钱还是那个价钱。” “这一半天,我就让人过去。” “还是送到标识碑那里,行行……” 老板说完还做了一个放电话的动作,紧接着,人就坐在椅子上不动了。 下一秒种,我就看见一个淡淡的魂体从老板身上站了起来,拉开窗户,跳了出去,转眼就消失了踪影。 我给风若行打了一个手势,后者轻轻推开门走到老板面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风若行看对方没有什么反应,才扒开对方眼皮,看了一眼,又在对方鼻子下面试了一下:“瞳孔散了,这人失魂了。” 我走进屋里仔细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风若行低声道:“你们说,这个老板是自己离魂,还是被人牵走了魂魄?” “这事儿等会就能知道!”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记号笔,在老板脸上一顿乱画。 一直画到打眼一看已经认不出对方是谁的程度,才把笔一扔:“等他回来再说。” 真魂出窍这种秘术,听上去玄妙至极,实际上却是危险重重。 从躯壳里脱离出来的魂魄,还没成鬼,相对而言比较虚弱,甚至比鬼魂更容易被人杀灭。 更重要的是,魂魄出窍之后,如何回魂还是一个问题。 魂魄离体之后,躯壳不能受损,而且,出窍的时间也不能太长,两者只要发生其一,魂魄就回不来了,假死也就成了真死。 遇上一个人真魂出窍的时候,控制住他的躯壳,就是逼他就范最好的办法。 鬼九还告诉过我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你发现有人真魂出窍,而且对方修为还不高的时候,你可以故意整他,把脸画花了,他回来的时候,认不出自己的躯壳,他就回不去了。 我画乱了老板面孔就收敛了气息藏了起来,不久之后,我就看见老板的魂魄从大门走了回来。 他明明看见自己坐在椅子上,却怎么也不敢回魂。急得在屋里团团乱转。 我缓步走进屋里:“回不去了是么?” 老板被我吓了一跳:“你们是谁?” 我淡淡道:“能救你,也能杀你的人。” “这样说吧!你的脸是我画的。我不想让你回去,你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老板吓得当场跪了下来:“这位……这位大哥……我没得罪过你吧?” “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我一定照办!” “你要钱,还是要东西?你全都拿走,把我命留下就行。” 我笑着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躯壳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老板显然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大哥,你问什么啊?” 我脸色一沉道:“刚才你在跟谁说话?他让你干什么?谁教你的真魂出窍?” 老板说道:“这事儿,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那天晚上,也就是几年前的今天,因为下雨,我走得晚了,那时候来了一个客户。” “我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人。” “我这干保洁的,客户有什么需要,我们都得过去打扫,有时候就能碰上点不干净的东西。” “有些规矩,我多少也懂一些。” 我听到这儿时,不由得眉头微微一挑。 这世上,很多行当都跟术道有些牵连。他们未必是术士,却会点规矩,也懂得手段。 就拿保洁这事儿来说,古时候就有专门替人打扫房子的人,那时候,做这种事情叫做“扫净”。 有人专门扫房子,有人是专门扫古董。 古时候,多数人家都不太富裕,能自己干的事情,一般不会雇人。殷实人家都有仆役下人,更不用雇人。 真正雇人打扫的时候,都是遇上了特殊的问题。 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吓唬老板 那些所谓的特殊问题就是扫凶宅。 就算是在现代,房子里发生凶杀案,血渗进地里,或者溅在墙上,以现在保洁的技术都难以清理。 但是,古代真正负责打扫的人,却有本事把那些东西处理掉。而且,还能把屋里的冤魂带出去。 其实,扫净主要扫的还是冤魂和阴气。 我沉声道:“你家过去是扫净师父?” “老辈是,我不是!”老板道:“我去扫屋子,最多就是不让脏东西粘在我身上。肯定是没法把东西扫出去。” 我点了点头道:“你接着说!” 老板继续说道:“那天,我正在收拾东西,忽然听见有人敲门,等我转头的时候,看见门下渗出一滩水迹。” “我当时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水从门进宅,冤魂跟着来啊!” “我不想去开门,谁知道,门自己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全身发白的女人,光着脚站在一滩水里。” “我想要去拿祖传的护身符,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 “那个女人连脚都没动,就贴到了我的眼前。她跟我说:你给我安排人打扫屋子。” “我哪敢答应啊!这可是要命的活儿,万一,我把人派出去,他们再死在什么地方。我怎么跟人交代?” “就算把我赔得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人家的命不是?” 我冷笑着看向老板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老板躲躲闪闪的道:“然后,那个女的威胁我。问我还想不想活了?” 我淡淡道:“于是,你为了活命选择了妥协?” 老板紧闭着眼睛使劲点了点头:“我没办法,我也想活啊!” “可我对得起那些人。” “我没亏了他们。” 老板道:“我第一次把那些人送上医院之后,在家担惊受怕的等了三天。看到那些人回来,我才算是松了口气。” “好在,那个死人只是让他们打扫房子,没想过要杀人。那些人都回来了,就是身上沾了阴气,运气不行了。” “我给他们的钱不少。” 我冷声道:“我不想听你说,你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想知道的是,宁康医院的事情。” “是是……”老板说道:“后来,那个女人隔一段时间就来找我打扫一次医院。” “我用同一批人,试了几次之后,发现他们身上的阴气积累多了,就会死于非命,少去几次还是可以的。” “我就开始换着人去做那边的生意了。” 风若行冷声道:“对方怎么联系你?” “打电话啊!”老板道:“对方每次做生意都会给我打电话。一般都是这么个时间。” “我就像是有预感一样,预感着他们能联系我。自己就会在这儿等着他的电话。” 我板着脸道:“你真魂出窍是怎么回事儿?” “是……是为了保险。”老板说道:“我用真魂出去雇人,别人没有证据。我放在房间里的监控器却能拍到我在办公室睡觉,这样我就安全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老板道:“那个鬼魂找你扫屋子,每次都不给你钱么?” “给!”老板咬牙道:“每次我派人干完活儿之后,都能意外得到一笔钱。数额都不低。” 我冷笑了一声道:“把你的那些人都退了,明天换我们上去!” 老板顿时慌了:“这个可使不得,你们要是在上面出了点什么事儿,我怎么担待得起,这可不行!” 我眯着眼看向老板:“你觉得女鬼会杀人,我就不会杀人么?你应该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人叫术士吧?” 老板吓得呆立了半晌道:“那……那我马上安排!可是,他们要五个人,你们就四个人,这个能行么?” 我说道:“那你就不用管了,干好你该干的事情就行。” 老板战战兢兢的打完电话道:“几位,我已经联系好了。我拿地图给你们,明天你们按照地图开车上去就行。那个地方导航都找不着。” “几位能放我回去了吧?” 我指了指椅子上的躯壳:“那个就是你,你自己钻进去就行了。我们走!” 我起身就往外走,老板哭喊着从后面追上来:“几位……几位……你们不能这么把我扔下。我把我赚的钱都给你们,几百万呢!” 老板还没追到我身后,就被我的护体罡气给挡了回去,趴在地上大声哭号。 我在往老板身上画画的时候,画上去了半个符文。 那个符文虽然不能把他当场灭杀,但是他想钻回身体里也得费上点劲儿。 能钻回去,算他的本事;钻不回去,那就算他给人还命了。 那个老板眼看着我要出门,连滚带爬的追上来道:“大仙,你留步,留步……我去过宁康医院,知道里面的事情。我告诉你们。” 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等个消息 我冷笑转身道:“你果然没跟我说实话。” “我警告你,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实话,我马上让你魂飞魄散。” 那个老板跟我说的话,根本就是在避重就轻。他或许是受到了那个鬼魂的威胁,但是,什么对得起那些人,什么为了那些人考虑都是狗屁! 他其实收了鬼魂的钱,在卖活人过去送死。 否则,他为什么非要用真魂出窍的办法去雇工人? 再说,一个能做到真魂出窍的术士,会是来一只恶鬼就能任意欺凌的人么? 老板跪在地上哭道:“其实……那个女人,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就给了我一笔黄金。让我去给他打扫房子。” “我明知道她是女鬼,让我打扫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可她给的钱太多了,我舍不得不去啊!” “再说,我当时还带着五六个人呢!” 我冷然一笑:“你的意思是:万一那地方真有什么不对。你只要跑得比那五六个人快就行了,是么?” 老板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我冷声道:“后来呢?” 老板说道:“后来,我们就按照约定去了宁康医院。” “我们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全都记不住了。我能记住的就是,我跪在满地尸体中间,跟那个女人说话。” “那个女人,本来是想要杀我,后来改变了主意,让我继续给她找人上山。” “从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联系我,让我给她找人。” “我每次都送五个人上去,有时候,他们会全都回来,有时候会少一两个人回来。事情就是这样。” 我冷着脸道:“你这是等于什么都没跟我说啊!” “不不不……”老板吓得连连摆手道:“我还记得,宁康医院里有地方进不去。好像是……好像是407病房。” 我盯着对方看了半天才说道:“这话,不是你随口编出来的吧?” “真不是!”老板道:“我确实记得那个房间。那是整个医院唯一不让我们打扫的房间。那个房间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看那老板不像是撒谎才问道:“你还记得什么?” “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老板连连摇头道:“大仙,你把我放回去吧!” 我伸手抓住那个老板的魂魄,往他身上摔了过去。老板猛的一睁眼睛醒了过来:“谢谢大仙不杀之恩。” 我看向对方道:“我不杀你,可不代表雇你的女鬼不杀你。” 老板脸上阴晴不定之间,我说了一句:“那个女鬼给了你多少黄金,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老板赶紧道:“我这就把黄金拿出来给你,全都给你。” 我笑道:“你以为,我在乎你那点金子?” “一个人,一辈子有多大财运都是定数,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算算你手里的钱有多少吧?这笔买卖做完,你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 老板的脸色剧变道:“我散财,我现在就散财。我把钱给你,你全都拿走。” 我扔下一句:“你的财散不掉,准备后事吧!”拔腿就往外走,不管那老板怎么拦我,我都没停下来。 财重伤命,是术道上的一种说法,真真假假,也没人真正去考证过。 这个意思就是说:人,一辈子能拥有多大财富,是上天注定。如果,他赚到了超出命格承受能力的财富,就会被财伤命,死于非命。 术士劝人散财的时候,都会这么解释。但是,这种说法十个里面就有八个都是在骗人,只有一两成能起到作用。 而且,散财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散出去的,不能是不义之财。 不义之财跟着因果,就算把财散尽了,因果还在,同样没有作用。 那个老板得来的就是不义之财,他想散都没用了。 我回到车里之后,王小涣就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吓唬那老板?” “是!也不是!”我回答道:“刚才,我往那老板面上画画的时候,就看见他脸上的死气。就算我们不来,他也活不过明天晚上。” “我只不过是让他觉得自己死在了那个鬼魂手里而已。” “这个老板是个小人,小人的报复心理极强。尤其是,他自以为谁都对不起他的时候,小人就能变成疯狗。” “这个时候,他能拿出来的底牌,远远比我逼出来的更多。” 这招,还是老刘交给我的。 他跟我说,你把一个小人逼到绝地的时候,他虽然服了软,但是他肯定会给你留上一手。这一手,说不定就能把你置于死地。 如果,你能让那小人去恨你的对手,他临死前咬对方的那一口,绝对能撕下他一块肉来。 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消息来了 我坐在车里点了根烟:“老刘那边有消息吗?荆恨云有什么动静没有?” 风若行道:“老刘已经把小橙子给调回来了,魔女邪僧那边由她手下青冥,青棠过去。” “他们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紧盯着荆恨云。她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异常举动,甚至很少跟外界联系。” 我吸了一口烟道:“荆恨云,这么沉得住气么?” 风若行道:“不过,小橙子也收集了不少六扇门的资料。” “她说四方名捕当中没有姓荆的人,也没有北雁。倒是有姓宋,姓栾的人。栾姓名捕是玄武的总领。” 我不由得一挑眉头:“消息准确么?” “准确!”风若行道:“聂小纯还特意去地府查证过,当初六扇门的人也有不少人死后成了鬼差。” “不过,根据聂小纯带回来的消息,那些鬼差都是六扇门的低阶捕快,知道的秘辛并不多。” “至于高阶捕快的鬼魂,都已经无从查找了。” 我微笑道:“这倒是有点意思了。还有什么消息?” 风若行道:“小橙子那边查证的消息是,其实六扇门并不应该只有四方名捕在主事,还有捕神坐镇六扇门。” “因为捕神一脉很少出动,所以,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头反而没有四方名捕那么响亮。” “但是,捕神一脉,无论是地位,还是修为都要比四方名捕高出一截。” “她怀疑,荆恨云很可能是捕神一脉的后人。” “不过,小橙子也只是在怀疑而已。因为,当时六扇门解散的时候,门下捕快为了躲避仇家,很多人都已经隐姓埋名,换了身份。” “很难查证当年的事情了。” 我点头道:“这倒很有可能!荆恨云能找到其他四家的下落,很有可能是捕神的后人。” “当年,他们既然选择了各自隐匿,就应该有一个能找到他们的联络人。” “捕神一脉的后人来充当联络人比较合适!” 风若行道:“小橙子问你,要不要拿下荆恨云逼问她是不是捕神传人?” 我沉吟道:“假设,她是捕神传人的话,当年,北雁惊云就是故意在接近对方!” “荆恨云也想让北雁家拿到六扇门的秘密,这才设局,想让我们出手收集信物。可她为什么要对北雁家如此死心塌地?” 风若行道:“或许,他不是对北雁家死心塌地,而是对北雁惊云痴心不改呢?” 我猛醒道:“通知小橙子,去查北雁云依和北雁云归的师承,还有生母!如果,两样都跟荆恨云无关,那就不用管她。” “如果,荆恨云是他们的师父,或者生母,马上出手把她拿下。审问的事情交给老刘来。” 我说到这里还不放心,又补上了一句:“告诉老刘,别看着六扇门的东西好,就给我整幺蛾子!” “这趟生意关系着叶阳的狗命,咱们就是什么都不要,也得保证万无一失。” “明白了!”风若行马上联系了老刘。 我得到了那边的答复才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我看了看表道:“地图上写的出发时间是凌晨四点,还有三个小时,我先眯一会儿!” 我说完就放倒了车座睡了过去,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轻轻拍打车门,等我睁开眼睛却看见车窗外面空无一物。 车里的温度却像是降低了不少,稍稍一动就让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车外面闹鬼了! 我坐直了身子,把车窗欠开条缝,往外面吐了口气。 车外面闹鬼,要的就是这么一口阳气。 这口气喷出去,鬼魂多数能出现。 我刚吐出口气的工夫,就听见有人贴在车门子下面道:“大仙,这回我是真得管你叫大仙了,嘿嘿……” 保洁公司的老板! 他这会儿就死了? 我点着一根特制的烟,把烟火伸到了车窗外面,烟头上的火点顿时闪过了一道绿光。 华盛保洁的老板不仅死了,还在最短的时间里化成了厉鬼。 老板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还有什么没告诉你吗?” “我现在全都想起来了。” “宁康医院里关着的不全是疯子,还有术士,也有死人。” “在那里,你分不出来谁死,谁活。” “谁的话都可以信,但是谁的话都不能信!你要是弄错了,可就出不来了。” “千万别跟疯子做游戏,你玩不过那些疯子。” “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沉声道:“你们去那里打扫,都是往外扫什么?” 老板道:“就是打扫卫生,那里有人喜欢干净,还有人喜欢热闹。你们干活的时候唱唱歌,能活得久一点!” 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宁康医院 我用手指头夹着烟说道:“你可以去了!” 老板还没说话,我夹着烟的手指轻轻一松,带火的烟头就落到了车下。犹如爆炸般的火光也在车边轰然顿起。 眨眼之后,停车场的地面就剩下了一片被火撩过的痕迹。 保洁老板的鬼魂也随着那掠过的火光消失不见了。 我看了眼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王小涣在后座上说道:“看来那个老板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跑过来说那两句话,哪个术士都知道,还用得着他废话么?” “不过他最后那句话,好像是在给你下套啊!” “让你唱歌?就你那嗓子,不等一首歌唱完,方圆三十里的鬼魂就都得出来打你。” 我隔着车座给了王小涣一个白眼:“我觉得,那个老板说得没错,有时候疯子的话未必不可信。” “他是想告诉我们,那些人里可能有人不疯。” 风若行一手拿着地图在后座上给叶阳指路,一手拿着手机道:“宁康医院在手机定位上找不到。” “看来,那是个存在于传说里,现实却没人能轻易找到的地方。” 叶阳把车开到山腰的时候,风若行说道:“地图上说,在那颗树的前面右拐。” 我在副驾的位置上往外看了一眼,汽车右侧全是荒草,根本就没路可走。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往右打了方向盘,压着荒草把车开下了山道。 好在我们的车被叶阳改装过,要不然,真就不一定能在这满地荒草的地方移动。 叶阳在看着前面,我看的却是汽车的后视镜——被车压过的荒草,在我的视线里纷纷归回了原位。 我能想象得到,现在从外面看的话,路口上的荒草肯定看不到一丝给车压过的痕迹。 一辆汽车和四个人,就这样凭空的在山里消失了。 过去,肯定有人和我们一样,消失在了这座山里,无声无息的成了山中的冤魂。 汽车大概开出去了一百多米之后,又重新开上一条沙土铺成的路上,也像是开进了与世隔绝的世界。 我明明还是在山里,放眼所见却到处都是寸草不生的石块,就连天空都给人一种灰暗,低沉的感觉。 只有车头前方那一条黄沙铺成的大路,带着其他的颜色。 正因为这条黄沙路颜色不同,才更让人觉得路的尽头会是未知的恐惧。 很快,我就看见立在路边的标识碑:“宁康医院” 王小涣低声道:“这是一座古碑。看石头风化的程度,石碑应该是立了上百年了。” 我回应道:“石碑被人打磨过,有人把原先的字给磨平了,才换上的宁康医院。” 我们还在说话的时候,一个医生打扮的人已经从标识碑背面走了出来。 对方往车里看了一眼:“怎么就四个人?” 我回应道:“老板没招到人。再说,四个人,五个人都差不多。”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那行吧!跟我走吧!” 我从车窗探出头道:“你不上车?” “不用!”那医生边走边说道:“我不适合跟你们坐一起。” 叶阳开着车慢慢跟在那人背后,我低声向王小涣问道:“獾子,领路的是人是鬼?” 王小涣是我们这些人当中最了解鬼魂的人,就算不用秘术也能感觉出对方的真身。 王小涣答应道:“看不出来啊!过了标识碑之后,我的感观就跟常人一样了。” 这里果然是跟我想得一样,是一处禁地,可以限制术士施法。 我悄悄运转了一下真气,内力还在,我也放心了不少。 我们这些人都是以武功见长,秘术为辅,动不了秘术,内力还在,我们就有恃无恐。 我在悄悄给王小涣传音的时候,视线里已经出现了一座医院。 我自言自语的道:“这医院怎么修得这么奇怪,看着不像医院啊!” 叶阳低声道:“那是寺庙的格局。” 我这才看明白,这座宁康医院,一开始应该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寺庙,后来有人拆掉了寺庙的各个大殿,又按照大殿位置在上面盖起现在的医院。 那个医生把我们带到门口:“车停在这边,工具都拿上。过来,我跟你们说一下注意事项。” 医生说着话,拿出了四个塞着木塞,红绳拴住的玻璃瓶。 瓶子大概只有一寸多长,里面放着半瓶暗红色的液体,医生轻轻一摇瓶子,里面的红色就像是挂在瓶子上一样,在内壁留下一片淡淡的暗红。 医生把瓶子交到我们的手里:“进去干活,得记住几件事。要是你们忘了,或者不以为然,出了任何问题,医院概不负责。”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分头行动 医生说道:“进去干活,你们得记住三点。” “第一,这个瓶子决不能离身。如果你们弄丢了瓶子,发生危险,后果自负。” “第二,不要跟病人说话,也别相信他们的话。这里除了医生、护士,没有正常人。他们说的话,都不可以信。” “更不要主动接近病人,最好能跟他们保持一定距离。这里的病人都是重症精神病患者,很多人都有暴力倾向。” “他们打人不用负法律责任!万一有事,我们都有麻烦。” “第三,进不去的房间不要进,因为,那里不需要打扫。” 医生特意强调道:“你们都听懂了么?” “明白了!”我特意扬了扬那个瓶子:“这是究竟是什么东西?” 医生道:“一种类似于镇定剂的东西,对常人没有用,但是对精神病患者有一定安抚的作用。” “这里一共有四栋楼,你们选择从外往里扫,还是从里往外扫都可以!” “天-黑之前要是打扫不完,马上到宿舍楼用餐、就寝,晚上不要出去,等到明天打铃的时候继续打扫。” 医生道:“我的话都记住了吗?” 我点头道:“记住了。” “那好,你们去工作吧!”医生转身往出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对了,有件事得告诉你们。” “你们必须在三天之内打扫完整座医院,超过时间,后果会很严重。” 我看向对方道:“你说的三天,是算上今天吗?” 医生微微一怔之后,站在原地犹豫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算!宿舍楼在那边,你们可以自己过去休息。” 这一次,医生像是故意躲着我们一样,加快脚步跑了个无影无踪。 我转了一圈去了宿舍楼,刚一走进楼门口就看见门卫那里有个穿着蓝布衣服的老头拉开了窗户,对方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是来打扫卫生的吧?” 那个老头说话,就像是在对暗号,要不是我练过武,耳力好,还真听不着他说什么。 我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道:“是啊!有个大夫让我来宿舍先住着。” 老头拿出一把钥匙:“进门往右,走到头,107号,你们住那就行。” 我拿着钥匙道:“男女住一间?” 老头道:“就剩下一间房了,你们凑合着对付两天吧!” “别管是在屋里,还是走廊,都别大声说话。” “这个楼里的人脾气都不好,把他们吵醒了,可就不好了。” 我指了指门口:“这大白天的就睡觉?” 老头压低声音道:“可不就是大白天睡觉吗?到了晚上更别大声说话,他们要是听着动静,可就过来找你们了。” “赶紧去吧!” 我拿着钥匙往走廊里走的工夫,用眼角往门卫那里扫了一下,却看见那个老头在窗口那里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不断的摇头。 那情景就像是在惋惜什么。 等我走进了107号房间,才传音道:“你们刚才发现什么没有?” 风若行回应道:“我们路过的那些房间,没有听见呼吸声。如果里面有人,说明里面住的都是死人。” 王小涣道:“咱们是等到晚上再动手,还是现在就出去?” 我思忖道:“我们四个分头走,天-黑之前,不管找没找到线索,都回来会合。” “獾子,你守在宿舍里等我们。万一天-黑之前,我们回不来,你用白灯给我们引路,把我们带回来。” 我看向风若行道:“你看见住院处那个楼没有?你去看看,住院处的档案室能不能找到栾静凡住院的资料。” “记住,不管找不找得到,你都得尽快撤回来。” 我又对叶阳说道:“冷狗,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医院的路有些古怪,到了晚上说不定这里就没路了,你的风水术厉害。你去引一条路出来,别到时候,我们打赢了还退不出去。” 叶阳点了点头,问了两个字:“你呢?” 我回答道:“我要去院长办公室一趟,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四方名捕其中一脉的据点。等我看看院长办公室里有什么?” 我正要出门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大家都注意安全。如果,谁不小心触动了禁制,让鬼怪包围的话,马上选择突围,先撤出去再说。” “千万不要选择去营救其他人,免得全都陷在这里。” “按照我们的修为,只要对方没有两个以上的四方鬼神,我们还能守住一段时间。冲出去搬救兵还来得及。”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唐僧肉 宁康医院,是我第一次还没动手,就在想怎么撤退的地方! 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非常危险,似乎守在这里的不是鬼怪,而是劫数。 那个时候,陈疏雨已经把荆恨云带回了两界堂,老刘笑眯眯的给荆恨云摆上了茶点:“这次贸然把荆老板请来,让你受惊了。先喝杯茶压压惊。” 荆恨云神态自若的道:“刘师爷,怕不是贸然请我前来吧!” 老刘笑道:“难怪荆老板能纵横江湖,单是这份镇定就不让须眉啊!” 荆恨云道:“师爷不用捧我。” “两界堂的行事作风,我多少有些了解。” “我想知道,你请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刘轻轻把一叠资料摆在了荆恨云的面前:“荆老板怕是不知道,两界堂可以动用的力量有多大吧?” “我们查到北雁惊云的原配妻子洛清颜,其实没有生育的能力。” “但是,她在二十多年前,却在妇产医院留下了详细的检查病例,检查结果还是双胞胎。” “那时候,还有一个人在医院做产检,那个人叫荆如蝶!” “她们两个人的病例,竟然惊人的相似。” 荆恨云的脸色顿时惨白,老刘翻开了资料道:“荆如蝶、洛清颜在同一天生产。荆如蝶却在当天出院。” “你说,这是巧合吗?” 老刘沉声道:“如果,荆老板觉得这是巧合。那么,我还可以给你说说,另外一个巧合。” “十年前,岳海楼曾经遭受了一次重大的危机,几乎因此倒闭。” “那个时候,有人注入了一大笔资金重启了岳海楼。从那之后不久,荆老板就开始做起了其他生意。” “岳海楼里有一个专门的房间,只接待古董商人,从那里流出去的古董各个都是绝品。” “每年单是古董交易,就让岳海楼的收入到了惊人的财富。” “这还不算荆老板在其他方面的收入,那些满是人血的交易,我想不用说了吧?” 荆恨云淡淡道:“所以呢?两界堂想要替天行道?” 老刘摇着扇子道:“两界堂从不做这种事情。因为堂主说了,他代表不了老天,就更不用说行道了。” “我好奇的是,荆老板既然已经积累了足以敌国的财富,为什么你就只有一座岳海楼呢?” “于是,我就又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一下。” “荆老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资金汇入几个特定的账户,虽然荆老板做了掩饰,但是我们还是查到了那笔资金的去向。” 老刘脸色一沉道:“我想知道,荆老板在无形外围担任着什么角色?你的两个孩子北雁云依和北雁云归在无形处于什么位置?” 到了这个时候,荆恨云反而平静了很多:“不愧是两界堂鬼算师爷。这么短的时间,就查清了我所有底细。” “你说的都对!” “云依,云归,确实是我的孩子。我也是无形外堂的负责人。” 老刘道:“这么说,是无形在算计两界堂?” “不是!”荆恨云道:“首领暂时没想过要跟两界堂起什么冲突。而是,无形开始选任龙头了。” 老刘眯着看向荆恨云时,后者说道:“无形,一直都在收集天下奇物。只要他们觉得有价值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会想办法收入囊中。这其中,也包括了人。” “无形这些年一共收入了弈天九子中的两子!” “其中一个是半贤庄夏家麒麟儿夏周,另外一个就是云依、云归。” “云依、云归是双生子,他们在九子当中只能算是半子,除非其中一个愿意把气运让给另外一个人。不过,这不要紧。不管他们谁赢了,都是我的孩子。” 荆恨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道:“无形首领给出的条件是:这一次,不给他们任何额外的资源,只让他们动用手头里现有的力量。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建立更强的势力,谁就是无形下一任龙头。” “无形原先的首领自行退居幕后,全力支持新龙头博弈江湖。” “同时,失败者要自愿让出自己的气运。” “这场对赌,赌的不只是输赢,还有命运。” “所以,我必须得支持我的孩子。” 老刘凝眉道:“难怪夏家家主夏川,要铤而走险支持夏周。原来是这个原因。” 老刘的脸色微沉道:“所以,你把主意打在了两界堂的身上?” 荆恨云道:“不只是我,很多人都在打两界堂的主意。” “两界堂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没人愿意放弃这么大一块肥肉。”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荆恨云的安排 老刘面沉似水的听着对方说话,荆恨云却丝毫没有在意老刘的脸色:“两界堂现在的实力,隐隐有了术道争雄的架势。” “抛开两界堂本身聚集了多少人杰不说吧!仅仅是一个江均辞,就足够我们动手了。” “江均辞也是弈天九子之一,李魄没接血棋子,却是弈天棋主看中之人。所以,他没有九子之名,但是已经占据了九子的气运。” “江均辞归顺两界堂,他身上的气运自然被李魄所夺。” “两界堂独占两分气运,只要拿下两界堂,我的孩子就能从九子当中脱颖而出了。” 老刘淡淡道:“你说的拿下两界堂是什么意思?消灭,还是收服?” “都可以!”荆恨云道:“最理想的目标当然是收服两界堂。如果收服不了,只要云归可以斩下李魄的首级,也一样可以夺走两界堂气运!” “所以,我才安排了这场生意。” 荆恨云道:“你们两界堂一直都在我的监视之下,苏苏是气运鬼神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隐藏在修车厂里的无形的人马,也是我的安排。” “风若行也是受到了我的暗示,才有了找我帮忙的想法。” “不让你们两界堂欠我一个人情,你们不会出手。” “事实证明,我的计划,成功了。” 荆恨云道:“十年前,北雁惊云让我伤透了心。我加入无形就是为了找他报仇。” “好在,云依和云归都是我的好孩子。他们跟北雁家没有感情,只依赖我。” “十年前,我把他们送进无形之后,就开始了向北雁家的复仇。” “杀光了北雁家族,夺走他们所有家产的人,是我!” “囚禁了洛清颜,折磨了她十年,又让她魂飞魄散的人,也是我!” “一个个杀掉北雁惊云那些情人的人,还是我!”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老刘沉声道:“那么说,所谓的北雁惊云的情人根本不存在是么?” “存在!”荆恨云点头道:“那些人都是当年名捕的后人,但是,他们当中也有女人。” “不然,北雁惊云凭什么拿到了其他几家的秘辛,前往黑阳河?” 荆恨云冷笑道:“我不得不说,北雁惊云的修为不算江湖绝顶,但是,在对付女人方面确实天赋异禀。” “北雁惊云高大,帅气。有时温文儒雅,有时有狂放不羁。加上北雁家主的身份,地位,和举族财富。被他盯上的女人,很难逃出他的手心。” “而且,北雁惊云还有过目不忘和造假的本事。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让他看上几分钟,他就能造出一模一样的赝品,甚至连精密仪器都分辨不出来。” 老刘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家堂主去找的那几样东西,都是北雁惊云造出来的假货?” “不!”荆恨云摇头道:“都是真货。北雁惊云看过那几样东西,但是他怕受到其他三家的追杀,不敢用赝品去替换真品。” “不管李魄、叶阳他们拿到的东西是真是假,只要他们能找到路径,过去探路就行了。” “李魄、叶阳他们把云归他们带到了黑阳河,让云归见到了北雁惊云,他还能不把黑阳河的秘密交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有了黑阳河的秘密,不怕云归对付不了两界堂。” 荆恨云显然是不知道“陷阳河”这个话,说的一直都是黑阳河。 老刘淡淡道:“你应该不知道,夏周也在打黑阳河的主意吧?有人在路上故意暴露了北雁云归他们的身份。” 老刘说的是,在医院里故意挑衅我们的那三个自称是六扇门弟子的人。 所谓的,有人重组六扇门本就不存在,只是荆恨云想要六扇门的秘密而已。 荆恨云道:“那应该是夏周干的吧?他是在提醒李魄,这是个骗局,也有人在后面监视你们行动。” “但是,那又能如何?” “不到黑阳河,云依、云归绝对不会现身。等到他们现身时,李魄想要反抗也已经晚了。” 老刘紧盯着荆恨云,吐出了三个字来:“为什么?” 荆恨云像是没有听见老刘说话,缓缓转头看向了屋里的镜子,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道:“这是我,也不是我。今后再也看不见这张脸了。” 老刘猛然一惊之间站起了身来,却看见荆恨云的头发一缕缕的脱落在地上,她的面容也在飞速的苍老。 只是短短几秒之后,荆恨云就变成了一个没了头发,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人也跟着失去了呼吸。 荆恨云明明已经死了,她的皮肤却仍旧在飞速失水,最后竟变成了一具干尸。 老刘的目光却挪向了地面上的头发。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荆恨云的安排2 荆恨云人已经化成了干尸,落在地上的头发却是鲜活无比。 下一刻间,荆恨云的发丝簌然散开,犹如无数道黑线向四面八方放射而去。 老刘手中折扇蓦然间倒悬,向下划出一道风刃,飞旋沿着地面横扫而过,无数断发就像是被风刃激起的水流,激扬入空,又重新落回地面。 断开的人发像有灵性,落地之后便以原先几倍的速度贴着地面射向远处,或是没入墙里,或者从门缝中钻出,一瞬间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两界堂也瞬时间被阴气笼罩,就像是在眨眼中落进了阴间。 两界堂人马迅速向老刘的方向集中而来,第一个赶到的王屠夫横刀护在老刘身前:“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感觉到鬼神降临了?” 老刘捻起一截被他砍断的头发,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匆匆赶来的黑夜枭脸色剧变道:“这是渎神咒术,那个娘们儿是下了血本了” 渎神咒术,是巫门献祭秘术中最为可怕的几种秘法之一。 简单的说,渎神秘法不是祭品向魔神换取力量,而是在挑衅魔神之后,用自己作为交换与魔神交易。 施法者需要先建立一座堪比铜墙铁壁的法阵,然后再跟魔神取得联系,躲在法阵中不住的挑衅魔神,像是熬鹰一样跟魔神比拼耐性。 这期间,魔神一旦攻破法阵,抓住了术士,对方一定会死得凄惨无比。但是,术士如果能熬到魔神对自己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的时候,就可以和对方谈条件了。 魔神的条件一定是要术士死,不过,术士却可以用自己的死跟魔神做一个交换,从魔神那里借来恐怖的力量。 魔神杀人的意念越大,借来的力量也就越强,但是术士也就死得越惨。 不过,渎神秘法也有弊端。 施展渎神咒术的人,都是死无全尸,体无完肤。而且,他们必须生生坚持过这种折磨,才算是完成了秘法,一旦坚持不住,在魔神没有发泄完怒气之前就咽了气,秘术就算失败。 没有冲天怨恨,不是血海深仇的人,不会使用这种秘法。 因为,她熬不住那种持续不断的酷刑。 另外一个弊端,就是魔神也会考虑自己能不能完成施术者的条件。如果,施术者要求太高,牵扯的因果太深,魔神可能会选择一直守着法阵,生生把人困死在里面。 那样一来,魔神享受不到报复的快-感,术士也只能一直困在法阵里,永世不能轮回。 黑夜枭眯着眼睛道:“荆恨云献祭的魔神,品级不低。她的每一根头发都变成她的化身了。” “想杀荆恨云,必须把她所有的头发都处理掉才行。半根都不能留下。” “现在,她的头发全部散落在了两界堂里,想找出来太难了。” 人的头发何止千百之数,而且只要找到一个缝隙就能躲藏起来,想要把头发处理干净谈何容易? 老刘双眼微合:“荆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荆恨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师爷放心好了,只要你们不出两界堂,我就不会杀人。” “两界堂上下都是江湖人杰,陨落一个对云归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去帮李魄而已。” 荆恨云道:“我仔细研究过李魄以往的战绩。” “李魄做事,其实是在多方配合。真正由李魄自己完成的任务并不多。” “有时候,其他人的作用,还比李魄本人更大一些。” “不让你们出两界堂,就等于让李魄先输半局。” “我知道,自己的做法卑鄙,但是为了云归,我也只能如此了。” “还请几位安心待在两界堂等待外面的胜负吧!” 两界堂人马个个面若寒霜,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怒骂。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骂街,除了能痛快下嘴,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还会失了身份。 半晌之后,王屠夫才强压怒火向老刘传音道:“老刘,能不能干掉他们?” 老刘说道:“不行!我们两界堂里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在短时间内除掉荆恨云的能力,就算是小葵也不行。” “唯一能用上的就是苏苏,但那也需要慢慢磨掉魔神气运。这个时间太长了。” 王屠夫看向苏苏,后者点头道:“我可以磨掉他们的气运,但是至少需要三十天!” 王屠夫摇头道:“不行,时间太长,我们把自己的气运全都借给你,你需要多长时间?” 苏苏想了想道:“耗尽你们气运的话,应该是七天。但是,那样你们也就成了无运之人。” “虽然没有厄运,但是也不会有好运!可能要平淡一生,你们确定要这样么?”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谁耗得过谁 王屠夫不以为然的笑道:“要是能平平淡淡,倒也好了!” “我们身在江湖,人在两界堂,还怕不能轰轰烈烈的过一辈子么?” “动手吧!” 苏苏双手刚刚掐在一起,就被老刘用扇子轻轻按了下去:“先不用着急。她想耗,我们就跟她耗着呗!” “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老刘微微笑道:“荆恨云看住了我们两界堂,两界堂又何尝不是看住了她?” “我们没法支援主公,荆恨云也没办法支援北雁云归。” “这样不是很好么?” 王屠夫看了老刘半天忽然露出了笑意:“也好!那就耗着吧!” 林照他们几个全都懵了,谁也不知道老刘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老刘摇着扇子道:“不就是比个耐性么?这有什么可怕的?” “主公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拿下的角色。” “况且,她看住我们两界堂有什么用么?” “说人手,南未央、东阿房麾下数千精锐,主公随时可以调用。” “说情报,天机社密探,随叫随到。” “说高手,有君寄雪、林凌霄随时可以千里增援。” “说鬼神,哈哈……那就更不用提了,只要主公愿意,黑白无常,破军,七杀随时可以被主公召唤。” “他还差我们这么一伙帮手么?” 老刘摇着扇子看向天花板道:“荆恨云,你觉得自己掌握的资源很多,其实你什么都没有。” “我能把你带进两界堂,自然会准备好后手。” 老刘道:“我今晚不给外面信号,你的岳海楼所有生意都会毁于一旦。你的所有党羽,都会被捕入狱。” “你自己做的什么生意,你比我更清楚吧?” 老刘见附近没有任何反应,再次说道:“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还是不跟外界联系,无形门下属于北雁家的人马,马上会被遭到追杀。” “当然,他们不会被一网打尽。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他们绝对撑不过五天。” 这一次,老刘终于感觉到附近的空间出现了细微的波动——荆恨云开始害怕了。 老刘哈哈笑道:“你猜猜,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我还是不跟外界联系的话,会发生什么?” 荆恨云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两界堂的人都在这儿,你们还有什么本事对无形动手?” 老刘笑道:“你可以试试啊?” “江湖嘛!不就是赌吗?” 老刘道:“走,我们全都搬到练功房去打地铺,免得给荆老板可乘之机。也好继续跟荆老板耗下去不是?” 老刘真的带人搬进了练功房,跟荆恨云对耗了起来。 老刘的确无法跟外界联系,但是荆恨云可以。 结果,当天晚上,荆恨云就收到了第一个消息,她在阳城的所有产业全都被连根拔起,所有资金都被冻结。 虽然,她秘密培养的手下没有遭受损失。但是,所有资金来源都被彻底斩断。 这种打击反而更加致命。 无形,需要荆恨云就是因为她能赚钱。 北雁云归能在无形笼络人心,组建势力,也是因为他有大笔资金可以使用。没了钱,还有谁会跟着他卖命? 其实,两界堂真的算是江湖上的一个异类。 我们凑在一起出生入死,却从没有人提过报酬的问题。 不是老刘那厮不发工资,而是谁也没在这方面计较过什么。 这些事情放在其他组合里,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我还为了这事儿纠结过一段时间:你说,两界堂的妹子们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我连工资都是象征性的开一些,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我悄悄跟老刘说“咱们几个老爷们儿勒着点儿,给妹子们多发点工资”的时候,老刘告诉我:你想多了,她们谁都比你有钱,各个都在外面有产业。 你以为风若行干了那么多年借命人,会像你一样,穷得自己酿酒喝? 你以为王屠夫大宗师的身份没有家底?告诉你,她宰一次妖兽,够你赚一年的。 你以为王小涣,江均辞没了师门就没钱了是吧?他俩的产业对换成现金,你就得替他们打工了。 老刘给我做了一个比喻。 如果,有人问两界堂的妹子:爱情与面包,你们怎么选择? 她们会告诉你:面包?不存在的,我早就拿牛排,龙虾当主食了,谁还吃面包? 人家在两界堂,是让你带着她们玩江湖,不是给你打工。 得! 闹了半天,我和叶阳是两界堂最穷的人。 丢人! 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老刘当时安慰我说:两界堂是江湖上的一朵奇葩。 可我怎么总觉得他在说:你是奇葩堂主呢?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病房里的人 老刘和荆恨云陷入对峙的时候,我和叶阳、风若行已经分别奔向了自己的目标。 风若行虽然进了住院处,可她并不知道档案室在什么地方,只能一层楼一层楼的找上去。 那种旧式的建筑,走廊上一般没有窗户,即使是在白天也不见半点光亮,全凭着电灯照明。 阳光不进,阳气不起,这也是老式建筑当中为什么容易闹鬼的原因。 人,独自走在那种不见阳光的走廊上,觉得浑身发凉并不奇怪。 如果觉得身边有凉风吹过,那就要小心了。 没有窗户的地方,风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时候,你也别去好奇,非要找那个风来的地方。 如果,你抬起头看见的是个排风口,或许还会好上一些。 如果,你抬头看见的,是一个趴在墙上的人呢? 退一步讲,就算你看见的是通风口,你怎么知道,没有人躲在通风口后面对着你吹气? 风若行从进门之后就在小心戒备,每走一步都会留心一下走廊两侧的房间。 等她走上三楼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两次看见了同一个女人! 风若行在一楼的时候,透过病房门上的窗户,看见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站在桌前倒水的女人,那个背对着门口的女人,留着的是短发。 风若行走过二楼的时候,又在同样的房间,看见同样身材的女人,只是那次,她的头发已经披在了肩上。 等到风若行走上三楼,第三次看见了那个女人,这一次她的头发已经垂到了腰间。 风若行在病房门口停下来时,那个倒水的女人也缓缓转过了身来,露出了一张被长发盖住的面孔。 要不是风若行一直在盯着那个女人,确定她已经转了身,几乎分不清自己看见的是她的背影,还是她的正身儿 那个女人的头发下面传出一个幽幽的声音:“进来吧!进来陪我说说话。” 风若行犹豫了一下,就推门走了进去。 风若行往前一步,那个女人就倒退一步,风若行走到了床边,那个女人也退到了窗口。 风若行看向对方道:“你不是要找我说话么?怎么不过来?” 女人指了指风若行的脖子道:“你脖子上挂着那个女人的血,我不敢靠近你。” 风若行低头看向了自己脖子上的玻璃瓶:“那我们就这么说话吧!反正,我们也能听见对方说什么。” 女人一直站在窗口上,用身子挡着半个窗户:“我不能在窗口站太久,站的时间长了,外面的人就能看见我,他就该来带着我走了。” 风若行问道:“外面的人是谁?你又是谁?” 女人像是想了半天:“我忘了自己是谁了?我也不记得外面是谁了?总之,那个人很厉害,站在窗口上的人都会被他带走。” “你是打扫卫生的吧?你擦窗户的时候,千万别骑在窗台上,你把脚伸出去,那个人就能拽到你的脚了。” “上次,那个擦窗户的人,就是这么被他拽下去的。” 风若行道:“我是来找人的。你知道,这里有个叫栾静凡的女人么?” “那个女人啊!”女人哈哈笑道:“你找的人是个疯子,谁也不敢惹她。她已经被关起来了。” 风若行心头微震道:“她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哇!”女人幽幽的说道:“病房里的人走不出去,我也不知道,她被关在哪里了?” 风若行追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栾静凡被关起来了?” “有人告诉我的啊!”女人的笑声变得越发诡异:“这个屋子里有好多人陪我,他们不是病人,能在病房进出。有空就能来陪我说说话。” “现在,屋子里也不止我们两个人。” “你身边坐着人,床底下也有人,你身后还有人,他们都在听我们聊天!” 女人忽然指着风若行背后“哈哈”笑了起来:“你看,你转头看,有人在你背后做鬼脸,多有意思,哈哈哈……” 如果换成常人,知道自己前后左右到处是人,自己的脚停在别人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风若行却神态自若的道:“看来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了,下次见吧!” 那个女人顿时愣住了:“你……你不想再说别的了?” 风若行摇头道:“我要找的人,你不知道在哪儿?你说的话,我也听不懂,我们还是别聊了。” 风若行是在故意试探对方,那个女人的话,应该有真有假,她说自己出不去病房,八成是真,其他的话就可能是假。 风若行觉得:对方是想办法让自己带她出去。 她在等着对方下一个反应!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栾家过往 风若行说走就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至于那个女人喊不喊她,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风若行快步走向大门的时候,那个女人忽然喊道:“等一下,再陪我一会儿。” 风若行对她理都没理,伸手抓住了门把,就在风若行想要开门的瞬间,那个女人忽然道:“你别走,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医院的秘密!” 风若行虽然停了下来却没转身:“什么秘密?” 那个女人幽幽说道:“那就是进了病房,你就是病人,再也出不去了。” “不信,你可以试试,只要你拉开门,外面就会有人挡着你。” 鬼魂堵门! 术道中常见的事情。 说的是,人如果误入了某间屋子,忽然发现门锁能动,门却打不开的时候,那就是有鬼在外面顶着门,不让你出去。 人,这个时候还不能轻易转身,否则,不一定会在自己背后看见什么东西? 比如,从房梁上垂下来的一根绳子。 或者,坐在椅子上的某个人影。 风若行按着把手站了下来,那个女人说道:“看看,你出不去了吧?你脖子上挂着的东西,隔着一道门就不管用了。” “你想出去,就得把瓶子打开,在门缝上抹一点血。” “门缝涂血”确实是术士惯用的招式。 不过,风若行可没打算这么干。 风若行不紧不慢的转过身看向了那个女人:“你想把我留下?” 那个女人凄凄笑道:“留下来陪我不好么?这里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们。” 风若行已经失去了跟她说话的耐性,右手轻轻一抖,龙脊短刃就从她袖口中滑了出来,风若行握住刀柄,刀尖向后猛然刺出,龙脊短刃立刻透门而过。 风若行握住刀柄向前抽出,一股绿火也顺着她的刀尖儿扬上空中。 那个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风若行的人影一分为三,分别冲向不同的方位,手中龙脊双刃化出的流光,咋闪咋现之间,病房当中连续爆出三团绿火。 空中飞舞的火点还没散尽,风若行的三道身影便重新合而为一,背对着大门站在了那个女人面前。 风若行并不会分身秘术,只是她的修罗快剑步入地煞境之后,已经快到了“人过留影”的程度,所以才会出现三个风若行。 风若行提着龙脊双刃道:“谢谢你告诉我那些人都在什么地方。床上坐了一个,床下藏着一个,地中间还站了一个。我没记错吧?” 风若行淡然道:“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 那个女人尖叫道:“你把人杀了?你怎么能杀人?” “这里任何一人死了,那个人就会进来。我们都完了。” 风若行上前一步道:“你说的人是谁?” 那个女人已经抱着脑袋缩在了墙角:“你怎么能杀人?那人真的要来了。” 风若行伸手抓住对方头发猛然往上一提,却看见头发下面露出一张满是伤疤的面孔。 那个女人的半张脸,像是被人剥掉了脸皮之后又长出了一层红色的血痂,饶是风若行也被吓得微微一怔。 风若行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铁索抖动的声响,等他回头看时,病房窗口前面已经悬起一只满是暗红锈迹的铁钩。 那个女人尖叫道:“他来了!那就是他的钩子。你现在过去,自己站在钩子前面,他不会杀人,最多是拿走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要是被他拽出去,你就死定了。” 风若行看着黑漆漆的走廊道:“他什么时候会动手?” “一炷香!”那个女人低声道:“他只给屋里的人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过了一炷香,他就要杀人了。” 风若行抬起手来,五指向外弹出之间,五道灵符同时贴在了门缝上。 外面的铁钩虽然发出了一阵剧颤,却没能破开房门。 风若行沉声道:“一炷香之后,我会把你先扔出去。你在外面的生死,就看自己的了。” “你不想让我扔你出去,就告诉我这里的秘密。” 那个女人道:“你真能救我?” 风若行看着那个女人的眼睛:“能与不能,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那个女人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风若行,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叫栾静初,跟你要找的那个栾静凡是同辈姐妹。” 栾静初说所的同辈姐妹,意思是:她和栾静初应该是同属于一个家族,却是不同的分支。 “我们栾家本来是六扇门的捕快,从六扇门解散之后,就举家迁移到这里隐居。” “乱世之中,哪还有什么太平日子可过。栾家只是平静的生活了几年,就不得不在这座山上落草为寇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风若行的推测 栾静初道:“那时候,栾家先祖就把山寨建在了这里。这里一开始叫宁康寺。” “那个时候,宁康寺也不知道荒废了多久。但是,建筑保持着完整。” “栾家也就选择了这个地方落了脚。” 风若行的目光顿时一沉:栾静初是在骗人。 如果栾家先祖不是术士,或者还会选择空无一人的寺院落脚。但是,术士绝不会选择这种空出来的寺院落脚。 因为,这种地方没住人,肯定住着鬼。 栾静初道:“一开始,还在这里过上了一段安稳的日子。后来,也不知道家主触动了什么东西,让栾家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时候,栾家人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发疯。” 风若行的目光猛然一凝,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栾静初并没注意到风若行神态上的变化,继续说道:“那些人发疯之后,只要两三天的时间就能恢复正常。而且,看上去比任何人都正常。” “我们虽然都在小心提防着那些人,却没想到,他们仍旧是在某一天忽然发难,把所有正常人都给关了起来,说他们已经疯了。” “就这样,栾家有一半的人成了大夫,一半的人成了疯子。” “正常人被锁在病房里出不去,疯子却在外面像是正常人一样过日子。” “我们没有人能从这儿出去。可我知道,真正的秘密一定藏在栾静凡那里。只要能拿到她手里的东西,那些疯了的人就能恢复正常。” “我们也就能从这里解脱了。” 那个女人两眼放光道:“你带着我出去,我帮你找栾静凡。只要找到她,我们栾家就有救了!” 到了这会儿,风若行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栾静初是在骗人。 六扇门名捕多数都是孤儿,年幼时就在六扇门学艺,艺成之日开始为六扇门效力。积累了足够的功勋之后,可以选择退出六扇门。 六扇门解散时,四方名捕正在服役,所以他们不可能建立那么大的家族。 这个女人说不定,连名字都是假的! 如果,按照栾静初的说法推断,当时,栾家先祖应该是在附近隐居之后,发现了鬼怪出没的宁康寺。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进入了宁康寺,将鬼怪一一镇压在了各个房间里,栾家也就成了守护宁康寺的存在。 至于宁康寺为什么会被改造成医院,大概只有栾家人能说清楚。 门外那个钩子,其实是看守这个女人的法器。 她是想骗风若行带她走出这间牢房! 我们两界堂来宁康医院的目的,不是为了斩妖除魔,更不是为了了解过去的恩怨。 我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栾静凡,拿到通往陷阳河的地图。 问题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那个栾静凡究竟是人是鬼? 控制着宁康医院的主宰,又是怎么样的存在? 如果,控制宁康医院的,还是当年名捕的后人,他们不需要故意装神弄鬼,用鬼魂去雇人来清扫医院。 如果,宁康医院已经成为鬼怪占据的领地。那保洁公司的人,为什么还能有人活着出去? 风若行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能走不出这个房间? 风若行的思维也在飞快转动:“我带你出去,你能跟得上我么?” 栾静初道:“我能,我跑得很快,一定能跟上你。” “行!”风若行转头看向门口道:“你先准备一下,等到门上的灵符炸开,我们就一起往出跑,我挡在你前面,你一定要跟上我,要是你落下了,我不会回头救你,你听清了没有?” “我听清了!”栾静初连连点头。 风若行却问了一句:“你不换双鞋么?穿着拖鞋跑不快!” 栾静初的脚一直被宽大的病号服给盖在下面,只露出来了一双穿着拖鞋的脚尖儿。 栾静初低声道:“我这就去换鞋!你……你能往门口去一点么?我怕那只钩子,你帮着挡一会儿就好。” 风若行走到门前,背对病床停住了脚步。她虽然是面向大门,却丝毫没有放松对背后的警惕,手中摆出戒备姿势的龙脊双刃,能清清楚楚照见在她背后的那个女人。 风若行之所以答应要带那个女人出去,是因为,她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风若行是觉得:栾家人说不定已经全部死在了宁康医院里,只是他们临死之前,发动某种禁制,压制住了医院里的鬼怪。 鬼怪无法打开禁制,最多就能走到宁康医院标识碑的位置上,所以他们才一直被困在宁康医院里。 他们联络跟他们只有一碑之隔的同类,去找保洁公司雇人打扫医院,就是为了能利用凡人打开医院的禁制。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你还要带人走吗 现在,我们来了,鬼怪的目标自然会转移到我们的身上。 他们会想尽办法,让我们去打开栾家禁制,放他们出笼。 那个叫栾静初的女人,心里应该也知道,她那个漏洞百出的故事,骗不了江湖术士。 她只需要让风若行去赌,带着她能找到栾静凡就够了。 风若行恰恰就在赌这个机会。 风若行从龙脊短刃反射出的倒影,看着栾静初轻轻在床边拍了两下,床下便推出了一双鞋来。 栾静初悄悄从裤管下面露出没有脚的两只小腿,飞快的插-进了鞋里。试着活动了一下:“我穿好鞋了。” 风若行轻轻向后面招了招手:“跟紧我!” 风若行的声音一落,手中的龙脊短刃便飞射而出。 两把短剑在划出的圆盘型的黑光一上一下的撞向大门之后,在崩飞的木屑当中袭向门口的铁钩。 悬在门上的铁钩当场断裂,龙脊双刃却原路飞回,被风若行分别掐在了手里。 风若行一刻未停的闪身而出,奔向了住院处的出口。 她的速度虽快,从病房里出来的栾静初,却能一步不离的紧随其后。 甚至在她背后伸出手指,轻轻碰向了风若行的背心。 术士都知道,不能轻易相信鬼怪。 尤其是,鬼怪在你背后的时候,更不能毫无防备。 风若行很清楚,自己身后的栾静初就像是一只想要捕食猎物的山猫,一次次伸出爪子,试探自己的猎物是否危险? 鬼怪就是如此! 他们在骗人的时候,如果觉得猎物太过危险,就会一直等待时机,直到有机可乘,才会伸出獠牙。 风若行的脚步忽然一收,她身后的栾静初整个人都趴在了风若行的身上,双手也瞬时搂住了风若行的脖子。 栾静初的面孔渐渐贴向风若行时,风若行沉声问道:“前面那东西,你见过没?” 伏在风若行背上的栾静初本能一惊,抬头往前看了过去,却发现走廊尽头上堵着一个半米多高的坛子。 栾静初全身颤抖道:“那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出不去了,出不去了……那个就是院子里的人。他要杀我们。” “你得帮我找脚!找到我的脚,我们才能从这儿出去。” 风若行下意识的看向栾静初垂在自己身边的双腿时,栾静初脚上的鞋忽然落地,露出了一双鲜血乱滴的小腿。 那情景,就像是风若行背着一个刚被砍了双脚的人,站在走廊上。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地上就染满了血迹,栾静初的声音也变得虚弱了几分:“快带着我,去找我的脚。” 风若行也感到了危险,只不过,她觉得致命危机并非是来自于那个坛子,而是潜藏在了这一条阴暗的走廊当中。 风若行同为杀手,完全能感觉到顶尖杀手带来的危机。 如果,没有栾静初,她会与对方在这走廊当中一决生死。 但是,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步步倒退,尽可能避开对方的致命杀招。 风若行低声道:“你的脚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个楼里!”栾静初道:“我得离对方近了才能……” 栾静初的话没说完,铁索抖动的声音就在走廊里响成了一片,等到风若行回头,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前全部挂起了钩子。 一支支生锈的铁钩,就像是被阴风触动的风铃,悬在半空震颤不止。 片刻之后,铁钩便在外力的牵动之下微微扬起,钩尖直指风若行背后的栾静初。 栾静初浑身颤抖道:“钩子动了,那些钩子是要杀我,你快想想办法。我要是死了,你永远别想找到栾静凡了。” 风若行连退两步之后,站在了两个病房中间,双手同时拍向了走廊两侧的墙面。 猛烈的真气顺着墙壁前后窜动之间,两个房门的门板被当场震成了碎块。 悬在门口的铁钩,先是在真气震荡之下,向前急扬半尺,眼看要击向风若行背后的栾静初时,忽然调转了方向,直奔病房中飞射而去。 病房中的惨叫声骤然而起之间,铁钩背后的锁链飞速收紧,活生生把病房里的人给拽了出来,像是挂肉一样给吊在了门口。 这时,风若行前后两个房间,全都悬起了双腿乱蹬,嘶声惨叫的病人。 那四个人的面孔也在剧烈挣扎当中渐渐扭曲变形,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就变成了死去多时的模样,那些人却还在不断挣扎。 风若行正准备向后倒退的时候,走廊里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已经看见了他们的本来面目,还要带人走吗?”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幻阵被破 风若行甩开身上的栾静初,持剑而立:“我不是一定要带这个人走。我要见栾静凡。” “你能带我过去,这里无论是人是物,我都分毫不动。你看如何?” “不如何!”那个人沉声说道:“大姐不见任何人。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马上离开这里,二是死在这里。” 风若行忽然将双刀同时甩向地面,在空中竖直盘旋的龙脊双刃,眨眼之后便交错着插在了地上。 两只刀柄,一只斜对着风若行,一只对向走廊一头。 风若行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用江湖道来解决吧!” 风若行摆下双刃,是杀手间的对决。 杀手,虽然是一群行走在暗夜中的鬼魅,但是他们却有着自己的骄傲。 同道相遇,一决高下,只用同一种武器,哪怕战死,也不会另出暗招。 杀手就是如此骄傲! “修罗——风若行!”风若行首先报名。 “藏剑!”走廊尽头出现了一道黑影:“无名无号!” 藏剑指向了栾静初:“你来发令!” 栾静初颤抖道:“准……准备!” 一声“准备”就让走廊中浮起了无尽杀机。 悬在空中的铁钩似乎也感应到了,那种像是水汽般氤氲浮动的杀机,如同风铃般在走廊两侧剧烈震荡。 短短瞬间,抖动的铁索声又被鬼魂的哭嚎压制。 鬼魂 法器 都在替自己一方呐喊助威! 同时也在干扰着对方听觉。 绝顶杀手的对决,哪怕受到一点干扰都有可能变成致命的失误。 藏剑忽然将手向下一压,空中铁索全部停止了震动。 风若行微微抬手时,病房里传来的鬼哭却更加暴烈,他们是在相助风若行,同时也是在向藏剑示-威。 栾静初趁机喊道:“开……” 她的第二个字还没出口,风若行便厉声喝止道:“住口!” 风若行声音一落,手中忽然多出几枚用古钱磨成的暗器。 栾静初不知道风若行要做什么? 风若行对面的藏剑,却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风若行虽然看不清藏剑的面孔,却能感到对方在黑暗中露出的笑意。 下一刻间,风若行手中八枚古钱同时飞射而出,打向走廊两侧的房间。 病房当中立时火光四起,鬼哭成片。 大钱儿,本来就是打鬼用的法器,加上地煞级别的高手真气加持,如同烈火霹雳在房间中爆炸开来。 红色的火焰与绿色磷火交织一处,从门中喷射而出,走廊中一下安静了下来。 风若行冷声道:“我的决斗,不需要任何人以任何的形式参与。给脸不要脸,那就连命都别要了吧!” “你!重新发令!” 直到这个时候,栾静初才看出了风若行的修为。 已经被吓得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栾静初,到了这儿会怎么也站不起来了,甚至看都不敢去看风若行和藏剑一眼。 风若行冷身道:“你蹲着喊也可以!” 栾静初死死抱着脑袋面向墙壁颤抖喊道:“准备!” 两股杀意再次暴起之间,已经比原先更为猛烈,整座走廊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处处都充塞着杀气,处处都变成了绝境。 两个杀手的气势瞬间达到顶峰。 大战一触即发之间,走廊里忽然传来一声轰鸣。 医院墙壁像是承受不住两人的杀机,在一瞬之间炸成了无数碎片。 仅仅一秒之后,那些碎片再次重组成了两面土坯和木板构成的古朴内墙,原先用来照明的点灯也换成一盏盏的油灯。 仅仅一秒,风若行就像是被送进了另外一个空间。 “幻象!”风若行下意识说出两个字时,藏剑的脸色蓦然剧变,连招呼都没打一声,簌然消失在了风若行的视线当中。 风若行把地上的栾静初给拽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栾静初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有……有人把阵法给破了,这里恢复从前。” 栾静初没说清楚,风若行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宁康寺从来就没被改造过。 当初有人为了掩人耳目,在宁康寺里设下了大型的幻阵。 不知道底细的人,进入了宁康寺就会以为自己是进入了一家医院。实际上,他们无论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都是幻象。 幻象一破,所谓的宁康医院就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这间所谓的住院处,分明就是过去宁康寺僧众用来休息的地方。单看僧寮的规模,就知道当年宁康寺必然是香火鼎盛,僧人众多。 后来,僧寮也就变成了囚禁鬼怪的牢房。 风若行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叶阳! 我们这些人里只有叶阳最为精通风水阵法,也只有他在观察着宁康寺的全貌。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风若行已经来不及多想什么了,掐住栾静初的脖子,冲进了离她最近的一个房间,抬手一掌拍碎了窗户,跳进了院里。 等她抬头往上看时,却看见叶阳盘膝坐在一间大殿的屋顶,已经出鞘的长剑正直立在叶阳的身边。 风若行起身就想跃上房顶,却听叶阳说道:“别上来,我一动,法阵马上就能恢复,笨狗就找不到地方了。” 风若行一刻都没有犹豫,拨出短刃一刀斩落了栾静初的人头,纵声长啸道:“獾子,出来增援。” 我们原先的计划,是各自潜入宁康医院的楼内寻找线索,尽可能不去惊动医院里的人。 叶阳破掉了幻象大阵,宁康医院里的鬼怪、术士全被惊醒,我们想低调行事也不行了。 只能孤注一掷,与宁康寺的鬼怪分个胜负。 风若行长啸之间,王小涣已经感觉到危机到来。 王小涣人虽然还坐在屋里,却感觉到自己四面八方同时有人睁开了眼睛,等她抬头时,一道道阴影就像是渗进屋里的水渍,从屋顶、门缝、床下向自己不断蔓延而来。 王小涣不慌不忙的抬起手来凌空拍了两下,屋内灯光骤然亮起。 发出灯光的不是屋子里原有的灯具,而是王小涣悄悄放在棚顶的白灯。 灯中放出的光芒,如同烈火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之间,原本已经要触碰到王小涣的鬼影,却在惊叫之下飞快向后退去。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王小涣不仅放出了一盏白灯。 随着王小涣第二次拍手,屋外走廊也被灯火照得通亮。 紧接着,散落在楼里的白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这时的土楼已经不能用灯火通明来形容了。 整座大楼就像是被烈火点燃了一样,从上到下处处涌动着灯光,处处充斥着鬼哭。 王小涣从背包里拿出一根雕琢精美,如同白玉般的灯杆,挑起一盏灯笼,推门走出了屋外。 仔细去看的话,王小涣挑着的那盏灯笼里闪动着火点儿,就像是睁开了一只眼睛的上古凶兽,在光影中带着丝丝冷意。 王小涣不仅尽得白灯门狐王陈野的真传,她手中那支灯杆,也是陈野和巫神小糖豆联手打造出来的兵刃——蔑神戟! 一戟惊仙,蔑视神魔! 王小涣缓步向前,被白灯所摄的鬼魂却在灯光当中犹如爆竹,连番炸裂。一道道的绿火,形同飞荧向王小涣的白灯上集中而去。 片刻之间,她手中白灯放出的冷光便暴涨数倍。 而那不断蔓延的光影,却还在吞噬着附近的鬼魂。 等到王小涣快要走到门口时,白天来接我们进来的那个医生面若寒霜的出现在了王小涣眼前:“你们过分了!” “你们想要办事,可以告诉我们一声。为什么非要动手,又为什么要杀宁康寺鬼众?” 王小涣抬头看向对方的面孔:“我们想要杀谁,还要征求你的同意么?” “如果,你们真有好言相商的意思,我们也就不用动手了。” 医生沉声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王小涣道:“我要找栾静凡,就这么简单!” “不行!”医生道:“家主闭关,谁也不见!” “那就只能让她出来了。”王小涣一甩手,被她挑着的白灯形同烈火流星砸向了对方面孔。 那人双手向外格挡之间,白灯竟然贴在对方的手掌转了半圈,从他身边绕过去飞出了门外。 等到那人回头看时,进尺高的白灯已经落在了地上,灯罩也在瞬间膨胀了几倍,从里向外轰然炸裂。 成片火点落地之间,化成了一道道的人影,面带狰狞的站起了身来,一个个看向房门不住冷笑。 原来王小涣根本就没去斩鬼,而是把它们给装进灯里,送出了这座囚禁他们的牢房。 医生厉声喝道:“你怎么敢放走厉鬼!” 王小涣笑道:“我敢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要不要都看看?” 王小涣笑声一起,手中蔑神针化成白光便向对方头顶砸落了下来。 医生本来面带冷笑,抬手想要接下王小涣的迎头一击,却没想到圆柱形的灯杆上,忽然探出一只枪尖。 灯杆再落两寸,枪尖两侧同时探出了两道月牙形的弯刃,那只白玉灯杆眨眼之间就变成一支带着洪荒霸气的方天画戟。 一道道血红色的纹路,从后向前蔓延而起,转瞬间就给长戟平添了一层诡异的花纹。 我后来才知道,王小涣的蔑神戟,是陈野生生抽出一尊山海魔神的骨头,炼制而成的邪兵。 王小涣的长戟轰然劈落之下,那名医生也被王小涣给一分为二,尸身分别飞向了走廊两侧。 王小涣用长戟点着地面沉声说道:“出来,现在能好好说话了么?”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谈判 医生再一次走了出来,站在自己被砍成了两半的尸体中间,看向了王小涣:“我不能带你去见家主。” “你们还是走吧!从此之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王小涣试探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过来一定是要找栾静凡的麻烦?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合作伙伴。” 医生沉吟片刻:“我不能相信你。宁康寺里带有禁制,我们走不出去。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你们觊觎的东西,你们还是走吧!” 王小涣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信息:王小涣并没提到禁制之类的事情,他却主动说了出来。 医生的目的就是在禁制。 王小涣试探道:“你们不断找人过来,不就是为了帮你们打开禁制么?” “我们能帮你打开禁制,带我们去见栾静凡如何?” 医生再次摇头道:“不行!那个地方只有普通人能进去。鬼魂,术士都进不去,你们去了更麻烦。” 王小涣疑惑道:“你是宁康寺的鬼魂?可我怎么觉得不像?” 医生长吸了一口气道:“我是鬼魂,也是宁康寺的守护之人。” “家主封闭了宁康寺,不仅是封闭了那些鬼魂,也把我们封在这里。” “我不想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 “我活着的时候在这里,死了还在这里。这里什么地方有几块石头,哪里长了几根草,我都一清二楚。” “我不像藏剑那个家伙,只要有个空隙就能睡觉,睡到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的程度。” “我待腻了,也待够了。” “我联络冤魂,找人来宁康寺,就是为了有人能打破家主的禁制,放我离开。” “可惜,那些凡人不行啊!” “他们好奇,但是也胆小,遇上鬼魂就不知所措。” “我真是……” 王小涣笑道:“既然,我们有同样的目的,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你进不去的地方,说不定我们能进去呢?” “我们这边有四个地煞境的高手,你们家主能挡住我们合力一击吗?” 医生不由得有些动心:“可是,我们家主的禁制很强。” 王小涣道:“在我们过来之前,有人识破过宁康寺的幻阵么?” “你为什么不赌一下?” “赌赢了,我们皆大欢喜。赌输了,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么?” 医生紧盯着王小涣道:“你们找家主要做什么?我要听实话。” 王小涣直言不讳的说道:“我们来找她借前往陷阳河的地图,你们可以用条件进行交换。” “只要你们的条件合理,我们一定会让你们满意。” 医生眉头一动:“好,跟我来。” 医生带着王小涣跑到空地上的时候,风若行已经再次锁定了藏剑。 这一次,藏剑的目标是叶阳。 全力镇压阵法的叶阳,感觉不到危机的来临,风若行却已经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医生边跑边喊道:“别动手,都别动手。我已经跟他们谈妥了。” “藏剑,你要杀,可以杀禅房里跑出来那几个人,这些人不能动。” 医生跑到风若行身边的时候,叶阳侧边的瓦片忽然间激射入空,又像是从空中飘落的风筝,当空滑出数米后从风若行等人头顶急掠而过。 瓦片飞过的那一瞬间,风若行分明看见瓦片底下,藏着一团拳头大小的黑影。 那就是藏剑! 风若行的视线随着瓦片转移之中,那块青瓦便在地上摔成了几块。 藏剑身影也在碎瓦中闪现而出,手中匕首化出的阴风,呼啸而行之下,藏剑四周已经连续炸出了无数磷火。 紧盯着藏剑的风若行,双目不由得微微一缩:在她的眼里,藏剑的身形只是咋闪而过,等到磷火飘落,就再找不到藏剑的身形了。 风若行很清楚,藏剑的速度快不过自己。但是,他隐匿行踪的能力,却是出神入化。 以风若行的眼力,也难以捕捉他的行踪。 眨眼之后,藏剑的声音就在距离风若行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大夫,你跟他们谈什么了?” 风若行顺着声音看过去时,看见的却是一块翘起来的砖头。 藏剑就像是藏在石缝里面的蝎子,轻轻把砖块给顶了起来,只留着手指头宽的一个缝隙,从里面露出一双眼睛,小心戒备的看着风若行。 这还是藏剑故意让人看见了自己,如果他存心隐匿,强如风若行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王小涣道:“你们等一下,等我们老大来了,我们再谈后面的事情。” 就像是王小涣说的那样,这次行动,唯一没有遇上问题的人就是我。 但是,什么都没找到的人也是我。 最后,听到风若行啸声,急忙赶来增援的人还是我。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凡人可进 等我到了地方,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医生是希望能从宁康寺走出去,藏剑的态度是无所谓。 医生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走到主楼的时候,就进不去了,始终找不到大门在哪儿?” 我点头道:“这里还有什么玄机么?” “有!”医生点头道:“那里只有凡人才能进去。” “你想进,必须封住修为,留下所有法器。甚至,连辟邪的配饰都不能带。” “你敢进去么?” 我点头道:“问题不大!” “不行!”风若行,叶阳,王小涣同时开口。 我摆手道:“这次只有我能进去,你们全都在外面等我。相信我。” 叶阳他们知道,我从来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拼命。 我敢赌命的时候,至少也有三成把握取胜。 风若行沉默半晌道:“让獾子陪你进去。” 王小涣的死亡之气,无限接近于道则。 这世间唯一封印不了的就是大道。 除非,老天想要禁道,否则,没人能封住被术士借来的道则。 况且,死亡大道并不在王小涣的身上,而是在他师父陈野的身上,王小涣可以借法,封住她的修为,对她来说影响不大。 我考虑了半晌才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谁帮我封印修为?” “我来吧!”医生道:“在我动手之前,有句话,我一定要说清楚。” “你们脖子上挂着的瓶子里,装的是宁康寺主宰之血。” “至于主宰究竟是鬼怪,还是活人,只有家主自己知道。” “现在主宰跟着家主混在了一起,你们进去之后,碰上的是家主,还是主宰?谁也判断不出来,你们一定要小心。” 我沉声道:“你给那些保洁挂血,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命,还是为了祭祀?” 医生道:“都有!” “据我所知,那个主宰其实是在等一个有缘人。” “有缘人,不一定会用什么方式进入宁康寺。” “家主是在封印主宰,也是在阻止有缘人进入宁康寺。” “如果,你是有缘人,一定能见到主宰。但是,你见他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我看向医生的时候,叶阳的长剑也忽然压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你想死么?” 我也冷笑道:“你不觉得,你的话在前后矛盾?” 医生长叹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 “我刚刚知道的时候,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我可以起誓。”医生没用我说话,就发下了天道誓言。 我和叶阳对视之间,后者缓缓撤回了长剑。 医生的话,明明就是前后矛盾。可他却用天道之誓,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医生道:“其实,这种变化,还要从十多年前,北雁惊云忽然造访宁康寺说起。” “北雁惊云没来之前,宁康寺一直在用医院的面目维持着运转。” “北雁惊云来了之后,用各种理由留在宁康医院,我们催促几次都不见他离开。” “后来,他连理由都不找了,干脆堂而皇之的住在宁康寺里。” “我们都知道,他跟家主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明,却没有办法去改变家主的决定。” “我们并不是反对家主嫁人,只要她生下来的第一个男孩姓栾,对我们来说就不是任何问题。” “我们担心的是,北雁惊云居心叵测。” 医生说到这里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最后,我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家主果然没有逃过北雁惊云的风流手段,竟然当众宣布要嫁给北雁惊云。” “北雁惊云虽然不堪,但是我们挡不住家主的执拗。最后也算是默认了,家主要嫁给北雁惊云的事实。” “没想到,北雁惊云竟然会在与家主成亲的前几天忽然消失不见了。” “他走之后不久,家主就忽然发动了禁制封死了宁康寺。” “我们想要去找家主问个明白,却没想到,家主所在的宁康寺主楼怎么也进不去了。” “栾家上下三十几口人,就这样被活活饿死在了宁康寺里。” “那些人死得都很惨,可是无论他们生前怎么哭号,怎么哀求,家主就是不肯放开禁制,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栾家彻底毁灭。” 我仔细看着对方的面孔道:“你是死在了十年前?你们就不恨栾静凡么?” 医生摇头道:“我早就死了。栾家作为名捕玄武一脉,一向都是一人一鬼搭档。栾家人就算是死了,也得继续在栾家服役六十年才能投胎。” 原来,栾家是四方名捕中的玄武。 玄武是龟蛇之形。 最初玄武就是指龟蛇一体,后来在不断演化中变成了一龟一蛇,也就是玄蛇,龟武的合称。 六扇门玄武一脉就是由一人一鬼,代表一龟一蛇,一个主守一个主攻。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书架后面的阶梯 医生说道:“至于,恨不恨家主?” “我只能告诉你,不恨!” “我不恨家主的原因有二:一是死的那些人全都不是我的直亲,甚至没有多少交集。我为什么要恨?”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 “任何一个躺在坟里的人,要是看见上坟的人,对着自己嘻嘻哈哈,别说敬畏之心,就连诚意都不见分毫,就算你的法力通玄,你会去保佑他们升官发财么?” 医生说这话,倒也没有什么毛病。 上坟这事儿,如果后人隔得太久远,就对亡者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就算是烧了纸钱,对方也收不到,还得过着游魂野鬼一样的日子。 医生继续说道:“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当初,老祖来到宁康寺的时候,就在这里布置了这种禁制。为的就是防止某一天,栾家再也控制不住主宰的时候,能够将它封印在宁康寺里。” 医生一直在说“主宰”,并没有说主宰是神,是魔。 这说明,他也不知道主宰着宁康寺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医生道:“我和藏剑,是栾家最后的两个守护鬼神。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家主和主宰同归于尽之后,彻底毁去宁康寺,让宁康寺的秘密永远消失。” “可我没想到的是,家主竟然迟迟都没传出消息。反而是扔出了几瓶血液。” “我用那些血液做过几次实验,宁康寺里的鬼魂全都害怕这些血。任何鬼魂都不敢靠近。” “我一直不明白家主的意思,所以才会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去了查阅了栾家老祖留下的笔记。这时,我才明白,这些血其实是为了等一个有缘人。” “我不断骗人进来,又不断把血分给那些人,为的就是尽快找到有缘人,好让我解脱出去。” 我沉吟片刻才说道:“你对宁康寺的主宰了解多少?” “不多!”医生想了想道:“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看点东西,或许,你们就明白了。” 医生说着话,带着我们走向远处的一栋建筑。 叶阳传音告诉我:“按照寺庙的设计,那个方向是藏经阁。” 藏经阁,不仅收藏经书,也相当于寺庙的档案馆,存放着一些重要的记录。 医生把我们带进了藏经阁之后,挪开了墙角上的书架,指着后面阶梯道:“秘密就在这里!” 医生抽出了书架的一本书递给我道:“这里阶梯有十九级。” “但是,你只能踩到十八级阶梯。还有一级阶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只有踩上最后一级阶梯的人,才能看到宁康寺真正的秘密。” 我随手翻动了一下那本古籍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十八层地狱?” 关于阶梯有一个传说,相传无论是什么建筑修筑阶梯都不能是十八层。实在是没有办法的话,宁可在阶梯高度上找平,也不能让楼梯出现第十八层。 因为十八层是一种避讳,走下十八层阶梯,就相当于走下了十八层地狱。 医生又拿出一本笔记道:“这里面记载着老祖来到宁康寺的过程。” 医生趁着我翻看笔记的时候解释道:“根据笔记上记载,宁康寺并不是供奉佛祖的地方。这里供奉的都是方圆几百里之内的鬼神。” “宁康寺当年的主持,就是想要通过超度这些鬼神来积攒功德。” “后来,被人送到宁康寺的鬼神越来越多,无数冤魂也开始涌入宁康寺。” “主持带着僧众已经无法超度那些亡灵,凶神了,只能一面封印,一面超度。” “如果,不是老祖无意间发现了宁康寺的秘密,这里的鬼神恐怕早已经肆虐人间了。” 玄武在笔记里记载的东西,跟医生说的一模一样。当年玄武隐居的时候,无意间听说山上有一座专门收容疯子的寺庙,好奇之下就找了上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发现,那些所谓的疯子都是被恶灵附身之人。 宁康寺主持表面上是在收容疯子,实际上却是在超度恶灵。 当时,正值乱世,凶魂肆虐,但也是积累功德的时机。 宁康寺选择的方式没错,错就错在,他们带进宁康寺的鬼神,凶魂超出宁康寺可以承受的范围。 宁康寺主持因为日以继夜的超度凶魂,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 如果不是玄武及时出手,不仅宁康寺里无人生还,就连方圆千里都会变成鬼域。 玄武救下了宁康寺,却没能救下主持,也就错过了宁康寺最大的秘密。 玄武代替主持镇守宁康寺期间,也在试着去破解寺中隐秘。 书架背后的十八层阶梯,就是开启宁康寺之秘的通道。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倒退下楼 我把笔记交给了叶阳:“原来,玄武也不知道宁康寺的全部秘密。” “这不奇怪!”风若行道:“很多术士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是直接与鬼怪短兵相接,没有机会去查证鬼怪的来历。” “如果术士最后选择了以生命为代价把鬼神封印,也就没人知道鬼怪的真实面目了。” 风若行说的也有道理! 我问道:“你的意思是,栾家先祖也曾经探查过宁康寺主宰的真实面目?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医生点头道:“可以这样说吧!” “总之,我在查阅家主笔记的时候,并没有找到太多价值的东西。” 我看向叶阳道:“你知道,怎么能走下十九级阶梯么?” “倒着走!”叶阳只说了三个字。 医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任何术士在进入秘境的时候,不会选择背对秘境进门。 那样做,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叶阳极为认真的对我点了点头:“只有倒着走,才能下十九层。” “等你半只脚迈下十八级阶梯之后,如果踩在了地上。你马上回来,然后再倒着往下走。” “直到你在一只脚悬空,觉得十八级之下,什么都踩不到的时候。你就碰到第十九层了。” 我明白叶阳的意思了:他是让我用古法招鬼。 网上流传过很多招鬼游戏,这些游戏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那就是,在不间断的重复某一个动作,或者某一件事。 在人的意志力,体力在出现虚弱或者混乱的时候,鬼魂也就出现了。 事实上,网上流传的招鬼游戏,有很多是古法招鬼的一种延续。 也就是用自己的意识,一次次给鬼魂传递信号。 直到本人意识达到将鬼魂拽出阴阳屏障的时候,招鬼也就成功了。 其中最为简单两个招鬼游戏,就是“推门见鬼”和“空屋拍鬼”。 推门见鬼,就是几个人在子时之后轮流出门,每次都是倒退出门,面对门站好,憋住一口气。 直到自己再也憋不住这口气的时候,敲门让同伴给自己开门。然后换下一个人出去。 如果,开门的时候,门口的游戏者的身上多出来一道人影,或者是游戏者的眼睛变红了,那就是鬼来了。 如果,做游戏的人是低着头,怎么也不看你,更不跟你说话。这个时候一定要逼着他的说话。 而且,要问你们之间才知道的事情,他能答上来再放人进屋。别等到他进了屋子,再忽然告诉你“你看我的脸”就已经晚了。 屋里人一旦发现不对,千万要保持镇定,如果屋里的人惊慌失措把门关了,或者吓得往屋里跑,不是外面的人死,就是鬼魂进门。 如果,屋里的人保持镇定一齐往外吹气,用阳气把鬼击退,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这种招鬼游戏却有两个弊端。 一是这种招鬼游戏没有特定的召唤对象。如果,找来的只是个游魂野鬼,还好说。要是招来了哪路邪神,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的一个弊端就是,这种游戏只有招鬼的办法,没有送鬼的办法。 就像是“拍门见鬼”中“吹气”那种事儿,其实送不走鬼魂,最多是让它停顿一下,短时间内不能伤人,给人留出想办法救命的时间的而已。 我明白叶阳的意思却没办法照做:“我要是这么倒着下去,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踩到第十九层阶梯?” “这个办法不行!” 我已经到了地煞境界,想要把我累到虚弱的程度,至少也得有个跟我同级别的对手,跟我来一场生死对决。 我这样往下走,就算走上一天一夜也碰不上第十九级阶梯。 叶阳道:“你可以让王小涣给你下咒!” “这倒是一个办法!”我看了一眼王小涣:“獾子,动手!” 王小涣咒术加在我身上之后,我只觉得整个人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全身上下都是绵软无力。 叶阳对着我点了点头:“你走,我看着你!” 我一步步倒退着走下阶梯时,耳边传来了一阵阵鬼哭,就像是有人近躲在阴暗之处,看着我一步步走向地狱深渊。 我每向下一步,眼前的阶梯上都会出现一个带血的脚印。 血印的脚尖正是对着我的方向。 乍看之间,就像是有人在押着我一步步向下。 站在门口的叶阳,却是毫无反应。 我走到了第十七级阶梯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叶阳的方向看了过去,却看见叶阳的目光似乎并不是在看我,而是越过了我的头顶,看向了我身后。 我身后有人? 还是叶阳看到“我”已经踩在了第十八级阶梯上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先看看再说 我在看向叶阳的时候,脚下忽然一滑,左脚往后挪出去半步之后,连下了两个台阶。 我只觉得脚下忽然一空,就知道那道第十九级阶梯应该是出现了。 我右脚发力想要板正自己的身体时,身上却像是被人给推了一下,仰头往后栽倒了过去。 就在我像是落进深渊的瞬间,腰间忽然一紧,人也在巨力之下被凭空提了起来。 游魂丝!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腰上被叶阳缠了游魂丝。 我身形被提上半空的瞬间,叶阳也凌空而至,在半空中抓住了我手掌,带着我重新落向了我身后的黑暗的空间。 等我们再次落地时,已经站在了一道石阶之上。 第十九级阶梯确实存在,但是它却比第十八级阶梯两米左右,与其说它是阶梯,倒不如说那是一座平台。 我和叶阳同时看向头顶时,看到的确实一块敞开的机关暗门。 风若行,王小涣也跟着我们从暗门里跳了下来。 叶阳解释道:“这里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机关。启动机关的钥匙就是游荡在这座密室里的鬼灵!” “只有,你先把鬼灵给引出来,它才能带着你进入机关暗门。” 鬼灵,并不是鬼魂,它可以说是,一种被炼制出来的灵体。以鬼魂的形态出现,却只能执行单一任务。 这里的鬼灵作用就是开门! 叶阳刚才教我的办法,就是引出那只会开门的鬼灵! 我们四个人站在平台上时,医生,藏剑也出现在了我们附近。 医生颤声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身处的密室,放眼看去到处断开的牌位。 王小涣走到墙角从那里拿起一块断开木牌道:“你不是说,宁康寺里主持是在超度鬼神吗?这里明明就是斩神之地。” 牌位,是专门书写鬼神名讳的地方,那些断开的木牌,都是在名讳的第一个字下面被砍成的两段——这就相当于斩首了鬼神。 医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先祖是这么说的……我也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沉声道:“往里面走走看!” 我顺着密室里唯一通道往前走出百步左右,眼前也出现了一片被砍断头颅的神像。 这一次,被砍下来的首级,并没像是那些木牌一样被人扔在墙角,而是整整齐齐的被摆在了神像的旁边。 王小涣走到神像旁边,在断口上摸了一下:“这是巫门的手段!宁康寺里主人,不是和尚啊!” 我看向王小涣:“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王小涣道:“人神其实是不能共存的,尤其是在乱世当中更是如此!” “乱世当中人命如草,也是各路凶魂,邪神肆虐之时。” “那时候,只要稍稍用些手段,就能让人把自己当成神明供奉。” “真正的山神土地没人供奉,山精水怪,凶魂邪神却堂而皇之的坐进了庙宇享受香火。” “如果,他们不太贪婪的话,甚至可以传下道统,成为真正一方神明。” “这种事情在南洋就比较常见。” 王小涣的说法,我还真听九鬼说起过。 南洋一代的居民来自不同国家,他们信仰也各自不同,供奉的神明也无所不包。很多神明甚至在典籍当中都找不到出处。 南洋巫师的传承也是各有不同,有些是师父带弟子,有些则是家族传承。 还有一些干脆是神明自己在选巫师,它看中了谁,就会强压对方成为自己信徒,代表自己行走人间。 这种事情,在国内却不怎么多见。 在国内,无论是宗门,还是术士都不会坐视邪神登堂,尤其是巫门更是如此。 巫门本身并不相信仙佛,但是他们也不会让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神信徒跟自己平起平坐。 巫门当中,也就出现了专门斩杀野神的斩神巫! 王小涣说道:“巫门斩神,其实更像是人间的刽子手。” “他们斩杀野神之后,都会把斩断的牌位,或者神像留在现场作为警告。” 王小涣指着那些断开的神像道:“被人供奉的野神,只有牌位的,级别比较低。因为相信他们的人并不多,也没有人出钱给他们塑造神像,所以,只能斩牌位。” “现在,我们看见的泥像,就是更高一层的野神。但是高也高不到哪儿去!” 王小涣指了指前面的通道:“再往里去如果出现了石像,那就代表着野神已经有了一定的信徒,至少也是控制了一镇之地。” “如果,里面有铁铸神像,或者金身的话,就代表着某地出了邪神。” “希望,不是那样吧!” 我问道:“你不是说,巫师斩神之后要弃尸荒野么?” 王小涣摇头道:“我也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觉得……还是得先进去看看再说。” 我和叶阳在对视之间,并肩走向下一个通道。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还是心软了 后面房间里的神像,果然是按石,铁,金的顺序排列了下去。而且,数量也越来越少,到了藏有金身像的房间时,那里只有三尊神像。 也就是说,建立宁康寺的人,至少也斩杀了三尊可以立教的邪神! 此人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金身密室的后面竟然还有一座房间。 我看向王小涣时,后者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去下一个房间看看,如果那里有肉身像。说明,那个邪神已经快要超脱人世了。” “这样的邪神,斩神大巫是杀不了的!” 那些所谓的野神,多数都是魂体的状态,即便少数修炼了肉身,通常不会以真身降临人世。 如果,出现了以本体化成的肉身像,那就说明,邪神已经达到了快要超脱人世,纵横两界的程度了。 或者干脆成仙! 我和叶阳同时推开最后一道大门的时候,看见的却只有一座空荡荡的屋子。 王小涣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肉身像!” “不对!”我往前走了几步,抬掌用柔劲拍向墙壁。 落掌之处,尘烟顿起,墙壁就像是被风吹出了一片空白,同时也露出一圈连成拱门形状的砖块。 这种地方通常就是摆放神像的所在。 我从背包里抽出一条毛巾缠在手上,蘸着水在墙上仔细擦了一遍,那里很快就露出了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 “这里放过神像,只是被人移走了。”王小涣也走了过来,也用毛巾缠住手掌,从地上蘸起了地上的灰尘,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里摆过肉身像。土里有肉身成灰的痕迹。” 王小涣所说的肉身像,就相当于佛家肉身佛。 肉身佛是世上活佛留下的遗骸。 肉身像却是真正的邪神,他们是以盘坐姿势进入了沉睡而已。一旦从沉睡中醒来,必将伴随着腥风血雨。 王小涣颤声道:“有人击毁了邪神肉身!可是,邪神之灵哪儿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找!我不信,这座密室里面没有线索!” 叶阳,风若行等人同时散开,在密室当中不断翻找着线索。 可是这间密室就像是被人在墙上刷上了一层灰浆,不把上面的东西全都清理掉,我们根本看不清墙上还有什么? 风若行找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样不行,我们得弄水进来,把密室冲一遍。” “引水?”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好像是抓住了什么,却又模模糊糊的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正在思忖之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砖头摩擦的声响,等我转头看时,却看见一块青砖从墙上突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那块墙砖就像是被人推着从墙上掉了下来。一个狭长的盒子从砖头的缺口里被退出来一半。 我正要看个仔细,那个盒子便掉在了地上。墙缝里也跟着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往盒子上面指了指。 藏剑? 那个善于钻缝的家伙,找到了藏在密室里的东西? 王小涣从匣子里抽出来一张画像,上面画着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妙龄少女。那个少女虽称不上是绝世惊容,却带着几分仙气。 可是仔细去端详,却又让人觉得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阴冷的诡异。 王小涣又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纸条,可她还没把纸条给打开就听见医生颤声道:“这是栾静初,画上的是栾静初。” 风若行转身道:“栾家真有栾静初这个人?” “有!”医生道:“她跟家主是双生姐妹。她也是家主的搭档。” 我看向医生道:“你是说,栾静初已经死了?” “对!”医生道:“栾静初出生的时候就夭折了。上一代家主就把她培养成家主栾静凡的搭档。” “她们是双生姐妹,又一起长大,双方配合之下玄武神功的威力起码会提升三成。这也是栾静凡为什么能以女儿身成为家主的原因。” 我沉声道:“这么说的话,栾静初是邪神?不对,如果栾静初是邪神,怎么没能阻止栾静凡开启封印?” “獾子,看看信上写了什么?” 王小涣看了一遍道:“这里最初的确是斩神巫的地盘。那个斩神巫名叫宁仇,一生斩神无数。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在他斩杀一个邪神的时候,对方附身在了他未出生的女儿身上。” “那个女孩就叫宁康!” “作为斩神巫,遭遇类似的事情,就应该是第一时间把他的妻子,连带着未曾出世的孩子一起斩杀。” “但是,宁仇在最后选择的时候,还是心软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叶阳的分析 王小涣道:“宁仇大巫,为了救他的女儿,改投了佛门。想用佛法来度化邪神戾气,这才有了现在的宁康寺。” 我抬手阻止了王小涣:“你先等等!你说大巫转投佛门?他得用多少年才能积累足够的修为度化邪神?” 术道,修士不是不能改投其他门派。前半生修道,后半生修佛,或者反过来修行的人,大有人在。佛门与道门之间,经过千百年的融合,有共通之处,重修起来也不算困难。 但是,对于宁仇这个大巫来说,就等于自废修为,从头修行佛法。 他需要修炼多久才能达到度化邪神的程度? 时间上来得及吗? 王小涣道:“单凭他自己应该是无法另投佛门,他当时是拜了某个高僧为师。不过,他笔记中并没详细记录这些事情。” “但是,他记录了建筑宁康寺的过程。” “附身宁康的邪神非常聪明,她是附身之后就陷入了沉睡,一直以宁康本体为主导。” “宁仇修建宁康寺,耗费几年的时间,这一段时间里,宁康始终是以乖巧女儿的形象陪在宁仇身边。” “不对!应该说,那个时候陪着宁仇的人就是宁康。” “因为,邪神知道,宁康跟宁仇之间的父女之情越深,宁仇就越是没法下手将它除掉。所以,她也就不再出现。”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反问道:“它就不怕,宁仇真的请来高僧把它度化?” 王小涣道:“斩神大巫,一生斩杀了无数鬼神,精怪。鬼神虽然在他们手下灰飞烟灭,但是鬼神临死前的怨气却会缠在他们身上。” “这种怨气,比活人的怨念还要难以化解。” “宁仇带着这种怨气无法度化邪神。所以,他必须先化掉自己身上的怨气。” 王小涣指了指墙上的神位道:“这座肉身像的主人,其实是宁仇。” “他把自己生前斩杀的鬼神全都收集了起来,放到这座地下密室里,准备度化这些鬼神留下的怨气。” “他度化了恶鬼,却没能度化掉附在宁康身上的邪神。最后,只能和他的师父,选择以生命为代价,封印了宁康。” “宁仇身死道消,他的师父也因此坐化。但是,他的师兄弟们却留下来了,继续镇守宁康寺。” “宁仇想要度化宁康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虽然封印了宁康,却怀疑宁康还会想办法,继续转世成某个人,所以才提前留下了这幅画像。” “他说:那个邪神的目的是想要成仙!或许,这才是唯一能击败他的契机。” “但是,宁仇却不知道,宁康怎么才能成仙!” 我拿着那幅画看了好一会儿:“这幅画上,没有特别的地方,就是普通的画像。宁仇留下这幅画,难道就是为了提醒一下宁康的转世之人是谁么?” 风若行也凑了过来:“这就是一副普通画像。” “成仙?”叶阳看向医生道:“栾静凡长什么样?是不是跟栾静初一样?” 医生点头道:“对!她们是孪生姐妹,样子一模一样。至少,我们是分辨不出来。只知道魂体是栾静初,活人是栾静凡。” 叶阳倒背双手道:“原来是这样。” “看来这次,不是栾静初想要成仙,而是她要借着栾静凡成仙啊!” 我看向叶阳道:“你说的是什么?” 叶阳道:“走,先出去再说。” 叶阳带着我们出了密室之后,直接跳上了他刚才破坏掉幻阵的那个屋顶,四下看了几次才说道:“现在要成仙的人,不是栾静初,而是栾静凡。” 所有人都骇然看向叶阳时,叶阳解释道:“栾静初已经成了魂体,修不了仙,只有栾静凡能成鬼仙。” 魏晋时期,葛洪将仙分成了三种;“天仙,地仙,尸解仙。” 唐宋时期,汉钟离和吕洞宾两位全真祖师又把仙详细划分成了五等:“天仙、神仙、地仙、人仙、鬼仙” 宋末的王重阳,又有其他的说法,但是仙分五等的最低一等就是鬼仙。 鬼仙却不是鬼魂修仙,而是修行者急于求成的一种旁门,非纯阳之仙。 修道之人有鬼仙不可求的说法。 叶阳道:“套用笨狗的一句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既然,当年宁仇已经想到了宁康会夺舍重生,那么,他一定会提前做好布置。” “所以,宁康在转世的时候,遭到了重创,所以,她没能夺舍成功,就造成了她出生即夭折,成了鬼灵的结果。”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玄武的秘法,保护了他的直系后人,才让宁康没能在夭折之后再次夺舍栾静凡。”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栾静初不能成仙,她只能想办法让栾静凡成仙,然后带着她一起飞升。” “这就是常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欲诛仙 我看向医生时,后者摇头道:“这位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可以发誓,全力帮你诛仙。” 医生看向我道:“你是不是还在疑惑,我为什么不想成仙?” 医生看向天空道:“仙道离我太远了。” “成仙有什么好么?比起仙人的无欲无求,无爱无恨,我更喜欢做一个凡人。去见我想见的人,我们约好了,下一个轮回再见。” “哪怕她不记得我,我也得完成我们的约定!” 我点头道:“我明白了!” “冷狗,看你的了!” 叶阳拿出那张画轴道:“破解成仙的秘密,就在这儿!” “这个人既然是宁康,那我们就想办法打破她的五行之劫。” “她们虽然杀了五个人,但是五行劫并没完全发动。我们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把五行劫作用在宁康的身上。” “宁康与栾静凡一体双生,除掉宁康,栾静凡必然受到重创。” “栾静凡想要成仙,必须由你亲手将她兵解。” “她受了重伤之后,你再动手,就不是在帮她兵解,而是在诛仙。” 叶阳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但是,五行劫必须同时发动!” “我们这里有四个人,两个鬼魂。” “五个人对应五行劫,你进去找栾静凡,人数刚刚够用。” 原来,叶阳是抱着这个狗心思啊! 我说他怎么非要套着医生和藏剑发誓呢! 不过,叶阳这手法用得太拙劣了,目的性太明显了,这不是容易让人看出来吗? 我略带尴尬的干咳了两声道:“你说怎么做?” 叶阳道:“你会揭画么?如果不会的话,就得想办法把这幅画复制四张出来!” 叶阳说的“揭画”,是古董行里造假的手法,就是把一幅画上下揭开,变成两幅画。 揭开的画,其实两幅都可以称为真画,但是也都可以称为赝品。 这是古董行造假最高明的几种手段之一。 据说,一揭二不算是高手,真正的高手可以一揭五,甚至是一揭九。 我在画纸上摸了两下道:“这个不行,这画用的不是夹宣,揭不开。” 揭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画必须是画在夹宣上,否则。揭不开。 夹宣,也叫双宣。指双层或多层的宣纸。 宁康的画像用的是单宣,没法揭。 叶阳道:“那就临摹吧!我知道你行!但是,临摹的话,效果可能要差一些。” 鬼八杀人王烈火,还有一个诨号叫“画妖!” 他画花鸟虫鱼可能是为了消遣解闷,但是他画人的时候,一定是为了杀人。 鬼八恰恰就最善于画人物。 我想了想道:“你们这里有能作画的地方吗?带我过去,或许我能想出别的办法来。” “这边来!”医生把我带进了一间禅房。看样子,禅房原来的主人痴迷于书画,屋子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我说道:“叶阳刚才让我揭画,其实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存原画上的气息。” “其实,我不用揭画也能做到!” 我拿出刀来:“我可以把画分成五份,贴在不同的宣纸上,然后按照原画把剩下的那部分画出来。” “我这不是为了造假,所以不会太精细。只要能用就可以了。” “五幅画!”我看了看表道:“今天晚上算是弄不完了,得等到明天吧!” 叶阳道:“明天子时之前,你能弄好就行,我们子时动手。” 叶阳看向医生道:“你们这里有手表吗?给我们弄几块手表过来!” 两界堂里只有我有带表的习惯,只能从栾家这里找手表。 叶阳拿着藏剑送过来的手表道:“我会在手表上刻上阵法。你进去之后,肯定说不通栾静凡。所以,我们会在你进门二十分钟之后发动五行劫。” “你能不能保证拖延栾静凡二十分钟?” 其实,这二十分钟也不算是拖延,我们来宁康寺,是为了地图,不是为了斩妖除魔。 我至少也得把栾静凡的地图给套出来,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万一真把对方打了个灰飞烟灭,我找谁要地图去? 我沉吟片刻道:“最好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尽可能快点!” 叶阳道:“你进入主殿的时候,会被封闭修为,也不能带任何法器。如果,你拖延不了时间和人动了手,你能保住命么?” 我沉声道:“那得看你们多久能赶来救援?我能坚持半个小时左右。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跟没跟人动手?” 医生接了一句:“大殿里的人出不来,但是声音能传出来。” “这就好,半个小时,应该够我们处理掉宁康了。”叶阳皱眉道:“等到五行劫发动的半个小时之后,无论你们能不能毁画,都不要去管那副画了,全力冲击大殿援救李魄!”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欲诛仙2 叶阳的计划可行,但是需要我们几个紧密配合才能实现。 如果,我们当中有一个人稍有疏忽,后果都不堪设想。 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磨炼彼此间的默契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画出了五幅画像之后,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本来应该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宁康寺上空却像是笼上了一层阴霾。 我站在窗口那里看向寂静无声的宁康寺道:“医生,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宁康寺的所有鬼魂暴动,出来阻止我们的计划,你会怎么做?” 医生不由得愣住了。 我看着宁康寺道:“你不想成仙,但是有人想要成仙。哪怕是鬼仙,也会有人趋之若鹜。” “我不问宁康寺里被囚禁的鬼魂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我想知道的是,栾家在宁康寺里是不是只有你们两个守卫?” 医生道:“排得上数的,只有我们两个。还有一些栾家的鬼魂,他们不受限制,可以在宁康寺里自由活动,但是走不出大门。” 我轻声道:“我说的就是他们。” “如果,他们想要成仙,把所有鬼魂都放出来阻止我们。那时候,你对他们下得去手吗?” 医生想了半天才无奈道:“我不知道!” 我轻声道:“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吧!也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要抱有什么幻想,更不要抱有什么期待。” “不要以为栾静凡成为鬼仙就能带着你们打破禁制,放你们离开宁康寺。” “栾静凡或许会念一丝旧情。但是,宁康却对你们恨之入骨,她跟栾静凡本为一体,她们成仙之后,宁康首先想到的就是把你们屠杀一空。” “最好的结果,也是把你们继续囚禁在宁康寺里,让你们永世不见天日。” 我声音一顿道:“晚上就要动手了,我得去休息一下,你不用休息么?” 医生含含糊糊的道:“我这就去休息!” 医生根本没有休息的打算,而是悄悄去了后面的一座大殿,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身上早就被王小涣下了巫咒,他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医生匆匆推开一座密室大门的时候,里面早就吵成了一团。 有人拍案道:“我不同意,家主成仙那是天大的好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主定然能带领我们飞升仙界。” 有人感慨道:“难怪家主当年不顾我们苦苦哀求,坚决不肯打开禁制。原来是为了成就我们的仙缘啊!” “我就说家主不会抛弃我们!原来,她是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我们。” “我们欠家主一个道歉啊!” 我看不见医生那边的情景,却能听见他们说话。 我不由得摇头道:“人就是这么爱幻想。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却总喜欢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想。” “难道这世上的事情,是你想了就能实现的吗?” 叶阳淡淡道:“看医生的态度!” 医生终于开口道:“大家听我说句话,我们家主……” 医生的话,大致跟我说的一样。 有人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我看你是被那几个外来的人给洗-脑了。” “飞升仙界的机缘,那是千载难逢,甚至万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家主成仙,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缘?” “就算还有别人成仙,他会带上我们吗?” “家主的仙福就在眼前,你不仅不要,还要跟几个外人一起谋害家主,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医生或许也想给自己辩解,但是指责他的人实在太多。 这个世界的真理或许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但是道理一定是掌握在多数人的手里。当所有人都认为一个错是对的时候,你除了认命,没有其他路可走。 哪怕是人间帝王,也挣脱不了这种悲哀。 帝王可以用杀人让多数人闭嘴,那些人的嘴是闭上了,心里却在憋着劲等着看你的笑话,甚至,想尽办法让你成为笑话。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的正确。 哪怕事实证明还是他们错了,他们也会再想办法让错的变成对的。 医生一直沉默到对方的声音稍稍减弱,才找到机会抢声说道:“大长老,你怎么决定?”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 “族人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家族才是我们的根本,族长到底也是栾家的族长。” “至于说,那些外人……” 大长老声音一顿道:“他们来宁康寺必有所求,他想要什么给他就是了,让他们赶紧离开,不要掺和我栾家的事情。”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联手诛仙3 医生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道:“他们要通往流放之地的地图。” 大长老一怔道:“地图在族长手里啊!这个……” 有人说道:“我们去求族长便是了。” “族长要是不给我们地方,我们就随便画一张交给他。世上除了族长,谁还看过地图。” 大长老应声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有人见长老发话,马上说道:“这事儿,你去合适,你和藏剑跟那些人接触这么久,他们会相信你的话,你带着地图去找他们,让他们赶快走。” 医生沉默了片刻道:“那些人领头的是家主的引路人。” 这已经是医生最后的挣扎了,他想看看大长老到底会做出什么决定! 大长老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做两手准备吧!” “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给他大量的钱财,买通剩下的人,让那领头的人,进去成就家主仙缘。” “或者,干脆承诺他们,家主得道的时候带着他们一起飞升。” “白日飞升,谁都想要,我不信他们不动心。” 大长老声音一顿道:“如果,这条路走不通。那么,就得出下策。除了那个引路人之外,其余人全部除掉。” “你和藏剑配合,给他们的晚饭里下毒。” 大长老语重心长的说道:“十七啊!家主当年封闭宁康寺,全族上下都成了鬼魂。没有这次飞升,栾家就会灭族,这次飞升不仅是家主的希望,也是全族的希望,不容有失啊!” “道义,承诺都可以先放一放。家族重要啊!” 从大长老的话里,我不难听出,他其实知道医生和藏剑已经发誓要和我们联手诛仙了。 他故意装着一无所知,其实是在逼着他们两个为了家族灰飞烟灭。 医生沉默了许久,才拿着毒药从屋里退了出来。 我看不见医生接过毒药的情景,却能听见栾家全族对医生的恭维。 我不由得冷笑道:“都说夸人能把人夸死,他们这不是夸着人家送死吗?” 王小涣低声道:“我怎么就不明白他们的想法呢?” “如果,成鬼仙的只有栾静凡自己,他们下这样的赌注,是对的。” “栾静凡加上宁康,同时修成鬼仙,他们拿着全族去当赌注,八成会被灭族。他们不知道宁康对栾家的怨恨有多深么?” 我摇头道:“这就叫鬼迷心窍!” “当所有人都在做一个美梦的时候,不管谁去提醒他们,他们都不愿意醒过来了。” “回来看医生和藏剑的态度吧!” 我看向叶阳道:“咱们得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了。獾子,这回恐怕又得看你了。” 王小涣走进屋里扎起了白灯。 画室里剩下的那些宣纸没过多久,就全都变成了王小涣的白灯。 我等待良久,医生才和藏剑一起回来,他们进门之后就把从栾家拿来的毒药放在了桌子上。 医生低声问道:“堂主,你能给栾家留下点种子吗?让他们去投胎就行。” 我看向医生道:“这个得看栾家自己的决定。” “今晚栾家冲击我们的法阵,他们必死无疑。” “如果栾家能悬崖勒马,我不会再下杀手。” 医生看了我好一会,像是要继续哀求,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医生是个明白人,正是因为他懂江湖,他才不能多说。 我沉声道:“不管如何,保住你们自己的命。” “我可以承诺的是,此件事了,我可以安排你和藏剑投胎。虽然我做不到让你们带着记忆偷渡黄泉,但是我可以让你们姓栾。” 医生这才放下心来说了声:“谢谢!” 我们一直等到子时,叶阳才把墙上画像一一摘了下来:“我带着头部,去中间土位。” “藏剑,你善于隐藏,去水井那边。” “风若行,你擅于暗杀,去古树那边。你要小心,不要被树给缠住。” “王小涣,你去厨房,那边有一个可以装人的大型炉子,你守住那里。” “医生,最后一个是钟楼,也就是金位。那边,你要小心钟声,别被震得魂飞魄散了。” 叶阳把五幅画一一交出去之后,才对我说道:“你自己小心。” “放心,我死不了!”我笑了一声才说道:“是你们先发动还是我先发动?” 叶阳道:“是你!” “如果,宁康和栾静凡还没凑全五行尸,那就是我们先发动。” “我白天去那五个地方看了一下,那些地方都有尸体。” “说明栾静凡已经完成了五行历劫,只要你动手杀人,她就可以飞升了。” “你在见到她之前不会有任何危险。” “反倒是,我们这边不好拿捏动手的时间。” “明白了!我尽量跟你们保持联系。”我让医生帮我封闭了修为,又留下所有法器,才往大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会面正殿 这一次,我不再像上回一样,怎么也找不到大殿的入口,而是那座大殿主动给我敞开了大门。 我一步踏进阴冷的大殿之后,大门又在我背后闭合。 殿中的石柱上纷纷亮起了烛光,可是那些光点就只能照亮石柱周围那一米左右的空间,大殿中绝大部分空间仍旧是处于黑暗当中。 我试着往前走了几步,一副白布画轴忽然从柱子上面垂落了下来,画轴的下沿快要触碰到我头顶的时候戛然而止,可我却觉得,有人贴着柱子站在了半空当中,脚尖正好对准了我的头上。 吊死鬼踩人! 我心里不由得陡然一突。 吊死鬼会找替身,但是遇上阳气重的人,吊死鬼不敢直接把绳子套在他脖子上,就得想办法先压住他的阳气。 人在走路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往树杈或者横梁子这些能挂住绳子的地方走,那就是吊死鬼在那儿勾人了。 人只要从下面走过去一次,吊死鬼就能从上面一脚踩下来,脚掌不碰人的头顶,却能踩散了他头上的阳气。 被吊死鬼踩着的人,会晕头转向的往一个地方走,上面的吊死鬼还会一次次的踩下来。 等到吊死鬼把人头上的阳气给踩到散得差不多了,他就该往下放绳子了。 我猛然抬头的瞬间,看见的就是一副血淋淋的画。 那上面画的应该是个和尚,对方却像是被乱刀砍得七零八落,只有一双脚还是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那双压着画轴下沿的人脚,刚好就在我的头顶上。 我仰头的当口,画卷又向下沉落了半尺,画上尸骸正好挪到了我眼前,画中人头痛苦的表情,冲击我视线的瞬间,我只觉得身上传来阵阵剧痛,就好像是有人在我身上连续割了几刀。 我忍不住的吸了口气,人也跟着往前踉跄踏出几步。 我勉强把身躯站稳时,那种关节上传来的剧痛,差点让我瘫倒在了地上。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用刀尖从关节的骨缝上一一划过,想要把我一点点当场卸成几块。 我一直手扶着柱子抬头看向了那幅画时,嘴角也掀起了一丝冷笑。 画中咒! 对方是要拿画里的事情杀我! 我扶着柱子挺直了身躯,对着远处说道:“朋友是想用五行咒试试我的根底儿,还是打算也让我度过一场五行劫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大殿深处幽幽传来:“你不渡劫,怎么能给我引路?” “除非……” 我不等那个女人说话,就把话接了下去:“除非,我是半人半鬼,半在阴间,半在阳世对么?” 我话一说完,身上的人气就已经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便是浓郁的死气。 我的半鬼之身,不是修为,只是生死之间的一种转换。虽然修为被封,却一样可以转换为鬼身。 大殿深处果然传来一声惊呼:“半鬼之人,仙缘真的来了。” 对方像是好不容易才压住了心里的激动,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道:“请进!” 对方话音一落,大殿中的灯火就熄灭了大半,剩下的几盏蜡烛却给我照出了一条路来。 我沿着两侧对应的烛光走了数百步远,才走进了一扇木门跟前。 正常正殿不会有这么长的距离,我刚才应该是走过一座迷阵。 我不动声色往手表上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沉——我的手表停了,我跟叶阳失去联系了。 我们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会在什么时候发动攻势。 我们只能去赌彼此之间的默契,或者说是运气了。 我的手还没放下来,面前的木门就自动开启,我也透过大门看见了坐在一张圆桌边上的栾静凡。 栾静凡的样子就跟画像中的人一模一样,却又比画像里的宁康多了几分人气儿。 真正的宁康就站在栾静凡的身后。 栾静凡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寒舍简陋,只有一杯清水招待贵客了。桌上的瓜果倒是我自己种的,勉强还能入口,贵客不嫌弃的话,就请用些吧!” 我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栾家主,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清楚吧?”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栾静凡竟然摇了头:“我把自己封闭在这里,外面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你可以说说自己的来意!” 我微微挑眉道:“你既不出,外面的五行尸又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他们是自己走进去的?” 栾静凡笑道:“让人走到指定的地方去死,很难吗?” 我表面上在笑,心里却是微微一沉:坏了,栾静凡在外面还有一个同伙,那人早就知道栾静凡要成仙。 他可千万别是医生和藏剑其中的一个啊!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发动 我暗暗心惊的同时,面上镇定自若:“栾家主,其实你我之间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我此来只不过是想借前往陷阳河的地图一观。” 栾静凡身上杀机暴起,一双眼睛瞬时间变得血红:“你跟北雁惊云有什么关系?” 我只觉得一股威压迎面而来,我不仅整个人都被压在了椅子上,就连身下的椅子也发出了“吱嘎”一声怪响。 栾静凡已经到了想要杀人的边缘,要不是宁康在按着对方,她怕是刚才那一下就能要了我的命。 我勉强说道:“我与北雁惊云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向天道起誓。” 宁康厉声道:“你知道骗我们的后果么?你有半句假话,外面那幅画就是你的榜样。” 我哈哈笑道:“你们鬼神不是可以强行附身吗?你自己来看啊!” 宁康一下没了声音,紧盯着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栾静凡冷声道:“放开你的神识。如果,我发现你图谋不轨,我就算不去修仙,也要让你魂飞魄散。” 我淡淡一笑,看向了栾静凡的双眼,后者眼眸变得异常深邃,就像是带着某种力量将我吸引到了她的神识当中。 就在我神识恍惚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道便向我反冲而来,带着一股狂暴的气息,强行侵入了我的识海。 我随之昏倒了过去! 我并不害怕对方杀我,或者控制我的意识。 她们既然已经选定了我当引路人,那么就得是我主动帮助对方兵解。 否则,她们就得再等下一个有缘人了。 我仅仅是昏迷了片刻,就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厉声喝道:“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是躲在自己的泥丸宫里了。” 我知道,栾静凡这是在我的神识里跟我说话,试着回应了一声:“能帮我跟外面打个招呼吗?” 我声落之后,神识当中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我想要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忽然觉得我的手表震动了一下。 栾静凡通过叶阳留在手表上的符咒,给他发出信号了。 那时候,在宁康寺中心抱剑而立的叶阳,忽然间睁开了眼睛:“动手!” “按水,火,金,木,土的顺序开始。” “五行尸出来,不要先动手,等到最后一声信号发出来,一起动手,毁掉五行尸。反震劫数。” 叶阳声落不久,躲在水里的藏剑,蓦然弹出了一滴水珠,崩断了挂在水井内壁上的画轴红绳,宁康的画像瞬间垂落了下来。 我在作画的时候,叶阳就在画里动了手脚,画轴垂落,水中阴气受到符文牵引,狂涌而上。 井水像是在忽然间被人煮沸,从井底翻出来的水泡,一层压着一层的冲上了井口,往画轴下方蔓延而去。 画中宁康的双眼,也在水流上涌的时候,泛起了幽幽绿光,瞳孔也缩成了针尖大小的一个黑点儿。 凶煞戾气从她眼中骤然而出,直逼水底。 潜在水下的藏剑,就像是一个沉在水底的石头一动不动,任由着戾气在水上来回飞掠。 短短片刻之后,水下便缓缓浮起了一具尸体——宁康用来应对水行劫的尸体出来了。 那具不知道死去了多久的尸身,也在画上人影感应之下,怒睁双眼,散出阵阵戾气。 “水行尸,已出!”藏剑的声音好似幽灵漂移不定的从水中悠然而起,传向宁康寺。 早就守在厨房里的王小涣,弹指将一团火球打向了烤鸭用的焖炉。 炉中烈火升起的瞬间,宁康寺里鬼哭暴起。 栾家的鬼魂果然是安耐不住的动手了。 上百只的厉鬼,怒卷狂风,冲出密室,汇聚成五道黑色的风旋往五个方向奔袭而去。 与此同时,数百只白灯也在宁康寺房顶骤然点亮,腾空而起。 璀璨灯火好似星河当空游动,将一道道光影撒遍鬼域。栾家鬼魂一时间像是被惊飞的虫群,混乱了阵型,向各个方向纷纭乱舞。 天空中到处都是闪动的灯光,也到处都是尖叫飞舞的人影。 不久之后,一只鬼魂就像是受不了灯光的刺-激,纵声尖叫着撞向了一盏白灯。 鬼魂与白灯在同一时间当空炸裂,暗红色的火光,暗绿色的磷光,混杂在一处,形同烟花缤纷飘落。 紧接着,一只又一只鬼魂冲上了天空,冲向了白灯,红绿交杂的灯火漫天乱舞。 栾家大长老恼羞成怒的喊道:“栾十七,栾十七……你给我出来,你想做栾家的罪人吗?” “藏剑,你也给我出来。你向栾家长老会透露了消息,现在为什么不出来阻止?” “你想看着栾家的成仙大计毁于一旦吗?”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必出大殿 叶阳抬眼看向水井的方向,但是他的目光仅仅是在那边停顿了几秒,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叶阳很清楚的知道,藏剑是全场当中最危险的人,却不是向栾家族老会透露了消息的人。 真正透露了消息的人是医生栾十七。 所以,医生才会不停的补救。 栾家长老会这样喊,就是为了离间藏剑和叶阳。 叶阳知道,就算藏剑真是卧底,他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换言之,藏剑不是卧底。顶级杀手的意志,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动摇。 叶阳重新守好自己的方位时,栾家大长老又声嘶力竭的吼道:“拼了,拼了,跟这群强盗拼了。把寺里囚禁的冤魂放开,全都放开。” “就算让方圆千里化成鬼域,也不能耽误我们栾家的成仙大业。” 一开始冲出门外与白灯缠斗的鬼魂,只是原先栾家的中低层弟子,族老会成员根本没冲出来。 大长老一声令下,族老会全部散向了囚禁鬼怪的僧寮,禅房。 叶阳明明听见了大长老的叫嚣,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片刻之后,僧寮当中铁索落地的声响成了一片,原先那些用来控制鬼怪的铁钩,全部在机关的控制下掉落在地。 僧寮中所有房门自动开启,如雾阴气在屋内狂涌而出,屋内鬼怪却不见半点动静。 有人咋着胆子走进去一看,屋里鬼怪都在呼呼大睡,怎么也叫不醒。 很快就有人喊道:“长老,僧寮里面有安魂香,所有鬼怪都睡着了。” 大长老嘶哑道:“叫醒他们!快,不管用什么办法,叫醒他们!他们醒了,栾家才能成仙呐!” 结果,大长老连着喊了几次,那些冲进僧寮的族老,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谁都没有回应。 大长老飞速冲进了僧寮之后,那边传来对方发疯似的咒骂:“你们在干什么?怎么不叫醒鬼怪?栾家养你们有什么用?” “你敢打我!” “来人,来人,给我拿下他,家规处置。” 大长老喊着家规处置,僧寮中的打斗声也响成了一片。 叶阳站在外面,看不出谁跟谁在动手,他的嘴角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笨狗,又让你给算对了!” 在僧寮放置安魂香,是我的主意。 我估算过,屠尽宁康寺囚禁鬼怪的可能性。 答案是,我们没法在短时间内解决掉所有鬼怪。 所以,我只能让他们全都不动! 医生在跟栾家长老对话的时候,我就判断出,栾家高层都是想要成仙,想疯了的人。 他们都想活到家主飞升的时候,也就没有人愿意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去叫醒那些沉睡的鬼怪了。 栾家与鬼怪陷入了僵持,也就给叶阳他们争取到了逆转五行劫数的时间。 很快,医生和风若行的长啸声先后传来。 五行尸已现其四,剩下的就只有叶阳脚下的土行尸了。 叶阳抱剑的手掌向外一转,一道劲气便将他铺在地上的画轴推展开来。 这一次的画轴上的符咒,就像是失去了效力,除了在画卷刚刚展开的瞬间闪动了一下,之后便毫无反应。 叶阳微微冷笑之下,一步上前抬脚踩在了人像的脸上。 叶阳的脚掌刚落,画纸下方就炸出阴气,便如同一个圆圈向四面八方飞卷而起。滚动的气流生生将地面扫下去一寸有余。 叶阳的脚尖又是往下一震,把宁康的脸给踩进了土里。 下一刻间,巨大力量就在叶阳脚下轰然爆开,叶阳在气流的冲击之下翻转入空,一式“苍鹰抖羽”将身上的十二道剑骨,全部打向地面。 十二根剑骨围绕画像立成一圈,十二道剑气以洞彻九幽之势没入土层,在地下三米左右的地方炸裂开来。 一口被压入地底的棺材,硬生生被剑气竖直推上了半空。 叶阳再次腾空,双手握剑劈向棺盖。 长剑过处,厚达一寸的棺盖被一分为二,分飞两侧。棺中女尸也随之睁开了双眼! 叶阳与尸身对视之下,手中剑化出无数剑气向尸身劈斩而去:“动手斩尸!” 当年,宁康被宁仇和高僧联手封印的时候,她并不是以鬼魂的姿态出现,也就是说,宁康寺里必然是有她的尸体存在。 按照叶阳的推断,那具尸体应该是在大殿的底下。 按照正常的秘法,五行尸是在帮助栾静凡抵挡劫数,让她脱离五行。 但是,我们是把宁康的画像给一分为五,用她来代替五行尸。 一旦尸身被斩,还没完全完成的五行劫就得直逼宁康。 宁康想要活命,必出大殿。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为了你好 叶阳等人对着五行尸发动了猛烈攻击,宁康自然也有所感应,对方第一个反应就是探手抓向了我的咽喉。 宁康是想要控制我,再去威胁叶阳。 我刚刚感觉到劲风袭来,下一刻间,脖子就被人掐在了手里。 我睁开眼时,看见的却是一张惨白、狰狞的面孔。 宁康死死掐着我的脖子喊道:“让外面的人停手!” 我面不改色的指了指对方手掌,宁康这才意识到,我是被她掐着脖子说不了话。 宁康的手势随之一变,五指如钩的压住了我的天灵,对方指尖稍稍一紧,鲜血便顺着我的脑袋四周流了下来。 宁康厉声道:“让他们住手。” 我冷然看向对方:“我没有内力,也没带法器。你让我怎么通知外面?” “要不,你放我出去!我跟他们说说再回来?” “你敢贫嘴!”宁康厉声怒吼之下,五指再次一紧,指甲挂到我头皮的声音骤然传来,成行鲜血顺着我的脸颊不住淌落。 我却面不改色的说道:“我是不是贫嘴,你应该清楚吧?” “你们害怕进来的人出手诛仙,封了我修为……” 我的话正好戳中了宁康的痛处。 她和栾静凡无论谁是主导,宁康都已经不是当年纵横无忌的凶煞邪神了。 她们之所以,只允许被封修为的人进入大殿,就是因为她们没有把握对抗高阶术士。 大殿内的封禁,对她们而言是一种限制,但也是一种保护。 我一再刺-激宁康,就是为了验证我的判断。 “闭嘴!”宁康受不了我的嘲笑,恼羞成怒之下,抬手一个耳光往我脸上抽了过来。 我的脑袋顺势往旁边一偏,等我回过头时,将一口鲜血直接喷向了宁康的面孔。 对方想要抬手抵抗的时候,鲜血却如同烈火在我和宁康之间轰然爆开,灼热的气流同时将我们两人各自推向两米开外。 我双脚点地之下站稳了身形,宁康却被暗红的火焰缠住了手掌,尖叫声中连连暴退。 我冷眼看向宁康道:“把你那只手砍下来,你就得救了。要不然,我的血会一直把你烧成灰为止。” 我敢在修为被封的情况下走进大殿,就是因为,我得到了鬼七赤血妖的传承。 赤血妖是九鬼当中唯一的女人,她生前看上去只不过是个轻功稍强的女人而已。 如果,单就轻功而言,其他八鬼跟赤血妖不相上下。 赤血妖能纵横江湖,是她修炼过《天妖秘术——嗜血篇》,这种秘术的威力全在血中。 我刚出道的时候,在九鼎龙宫里用过的“血旋斩妖刀”就是出自赤血妖的传承。 嗜血妖法,虽然诡异绝伦,霸道无比,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用血杀人的时候,对自己也是一种伤害。 使用秘法的人等于是在急性失血,而且身上喷出去的血,不可能再被收回,越是跟人缠斗,本身就越是虚弱,身体鲜血涌出一半以后,不用对方动手,自己就得毙命。 所以,想要修炼嗜血妖法,就得先剁掉自己一只手,再用机关秘术接上一只五指中空的假手。这样才能在打斗中不断把假手抓进“猎物”体内吸血补血。 当时,我也问过赤血妖,血型不对的话,不会产生排斥吗? 她告诉我,妖法就是妖法,你练全了嗜血妖法,你就不再是人了,怎么会在意人血会不会跟你产生排斥? 不过,鬼七赤血妖,教了我怎么用血杀敌,却没剁掉我的右手。 用她自己的话说,她一生都被妖法所累,被人视为妖邪。 这种事情,只要沾上一次,就再也洗不掉了。 我的确能用血杀人,甚至斩妖。 可那只是逼不得已的时候,用来保命的办法。真要是让我跟宁康纠缠上半个小时,叶阳进来的时候,只能看见一具全身没有一滴血液的干尸了。 我在冷笑间看向宁康的时候,低喝了一声:“爆!” 我声音一落,宁康左手心里便炸开了一团烈火,五根手指同时被崩飞几米开外。 我一步步走向宁康:“你用左手抓我脑袋,右手扇我耳光,现在,我就让你两只手全成残废。”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身上每一滴血,都能变成致命毒火,你只要沾上就得死无全尸。” 我还在说话之间,栾静凡忽然上前一步,立掌如刀砍向了宁康右肩,生生把她一只手臂砍落在了地上。 失去了一只手的宁康尖叫道:“你砍我的手?你应该杀的人是他!” 栾静凡淡淡道:“你自己看看你的手臂,我是为了你好!” 宁康低头看时,地上手臂已经化成了磷火,可那绿色的光点仍旧是被火焰所包围着难以挣脱。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栾静凡的要求 宁康的脸色一时间阴晴不定,废了一双手对于她这样的鬼而言,并不算什么,只要给她一定时间,她的双手就能再长出来。 断手之仇,并非无可化解。况且,栾静凡确实是在救宁康的命。 宁康也只能强行压下怒气。 我的心里却猛地往下一沉:栾静凡、宁康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像是我们所想的那样。 我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沉声道:“你只砍了自己的手有什么用?” “我一团妖血火焰,你都受不了,怎么挡住五行劫的反噬啊!” “我实话告诉你,外面已经有人在翻转你的五行劫数了。” “你们的法阵,能挡得住术士,难道还能挡得住劫数么?” “劫数一到,就算是大罗金仙都容易灰飞烟灭,何况是你这样连鬼仙都没修成的人?” 宁康尖声啸道:“我跟你有什么仇?跟天下术士有什么仇?你们为什么非要阻止我成仙?” 我冷笑道:“别跟我论仇,也别跟我说恨。因为,我的答案,你肯定不想听。” “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交不交地图就可以了。” 我们还在说话之间,大殿外地动山摇般的巨响已经频频而来。 我笑着看向宁康道:“五行劫开始了。” 栾静凡不等宁康开口就说道:“你先出去应对一下五行劫,这里交给我就行!” 宁康面带狐疑的看向栾静凡:“你能行么?” 栾静凡道:“你我本是一体,还有什么行不行?” 宁康迟疑片刻,才飞身向外飘去。 栾静凡反倒坐了下来:“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么?” “李先生,对宁康的话怎么看?” “我是说,宁康问你与她何怨何仇,才让你非要杀她不可?” 我也跟着坐了下来:“无冤无仇,只是为了活命。” “我想这点栾家主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栾静凡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 “宁仇当年斩杀邪神,只因为他是斩神大巫。” “他们斩杀鬼神就跟猎人打猎一样,从不考虑猎物是否该死,他们要的只是维护巫门正统。” “栾家先祖镇压宁康之前,也没问过是非对错。” “到了栾家后人镇守宁康寺的时候,所谓的维护世间安宁,就只剩下一个口号了。我们死守宁康寺,可以说是怕死。” “宁康被囚禁无数岁月,身上的戾气再难化解,一旦让她破禁而出,栾家上下就会鸡犬不留。” “我们怕死,所以不能放她!” “栾家的人,在做着跟先祖同样的事,心却已经违背了先祖的初衷。” 栾静凡无奈笑道:“其实,哪个术士又不是这样呢?” “把我换到你的角度,一样不会跟禁制中的邪神去谈条件。” “就算是一个人在被囚禁了无数岁月之后,也会变成满心怨恨的疯子,更何况是翻手就能杀人无数的邪神?” “就像你说的一样,你们动手是为了活命。” 我看向栾静凡道:“栾家主,我实在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栾静凡笑道:“男人啊!都是一样。” “要么是听不懂你的话,为了博你欢心在不懂装懂。” “要么就是听懂了你的话,偏偏要装作不懂。” 栾静凡道:“这样说吧!我们不是没有和解的可能。” “你最终的目的,是拿到通往陷阳河的地图。” “我最终的目的,是要把北雁惊云碎尸万段。” “我可以用地图作为条件,雇佣你去杀北雁惊云。你只要把他的鬼魂给我带来就可以了。” 我平视着栾静凡道:“我可以告诉你,栾家在外面的鬼魂,已经被我们干掉了大半,甚至是被抄家灭族。” “你不想报仇?” “哈哈哈……”栾静凡笑道:“你觉得,我对他们真的有情吗?” “如果,我不恨他们,我为什么要封闭宁康寺,把他们活活困死在这里?” “陷阳河秘图,只有家主才能观看。” “当年北雁惊云对我百般讨好,用尽手段,就是为了那张地图。”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嫁给北雁惊云的时候,栾家上下都跑过来求我,一定要下嫁给对方,我这才答应了北雁惊云的求婚。” “你想问我,栾家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么?” “我不得不承认,北雁惊云是个长袖善舞之人,他利用北雁家族的财力在短时间内笼络了栾家上下。” “让栾家人觉得,只要我嫁给了北雁惊云,他们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他们来鼓动我出嫁了。” “北雁惊云为了尽快达到他的目的,对我下了毒。” “你能想得到么?”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栾静凡的要求2 我点头道:“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 “除了下毒之外,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修为高深的术士,在短时间内病入膏肓。” “不过,我想知道,栾家主当初就没发现自己中毒了么?” 江湖中没有谁不惧怕毒药,常走江湖的人,都知道怎么防备对手下毒。 同样也有应付中毒的手段。 况且,在医学如此发达的时代,栾静凡作为一家之主,应该是不缺医术方面的人脉,更不会没钱治病。 北雁惊云究竟是怎么瞒过了栾静凡? 栾静凡道:“你遇上北雁惊云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他用的是瘟毒!”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术道用毒门派,用毒高手比比皆是。使用瘟毒的术士却屈指可数。 相传使用瘟毒的高手,全部出自瘟神一脉,祖师爷就是“五路瘟神”。 瘟毒的可怕,并不在于让对手立刻毙命。而是,让对手在不知不觉中染上重疾,在无药可医的情况下,一命呜呼。 瘟神一脉的传人,因为参与王朝更迭,在军中、民间几次引发瘟疫,杀人无数,引来天-怒人怨,才被正邪两道联手绞杀。 传说,瘟神一脉最后的一个传人,因为杀人太多引来天罚,死在了天雷之下。 那之后,就再没有瘟神弟子的传说。 没想到,瘟神弟子再度出现了。 我心里震惊的同时,也不动声色的问道:“北雁惊云既然是瘟神传人,栾家主又是怎么在他手里死里逃生的呢?” 栾静凡道:“因为宁康!” “宁康一直跟在我身边,却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北雁惊云算计,从不出声提醒。” “直到北雁惊云逃婚,我也病到奄奄一息,在万念俱灰之下,引动了禁制封死了宁康寺之后,她才出现,帮我解开了瘟毒。” 栾静凡忽然笑道:“当年,我在新婚之夜,穿着嫁衣等待北雁惊云的时候,他却跑了,把所有宾客都扔在了那里。” “栾家上下,除了十七跟藏剑,没有一个人过来安慰我。” “他们都在指责,质问我,是不是因为我太过任性,才气走了北雁惊云。” “甚至有人还备好了车,要带着我去把北雁惊云追回来。” “在他们的眼里,快要病死的家主,比不上北雁惊云许诺的那些荣华富贵。” “他们不该杀么?” 我回应道:“这个问题,我怕是没法回答你。毕竟那是你们家族的私事。” “哈哈……”栾静凡笑道:“男人啊!果然就是虚伪。” “江湖走得久了,连说话都是莫若两可了,不轻易表态,也不会得罪别人,是这样么?” 栾静凡收起了笑容:“好多年没有见过江湖人了,反而觉得跟江湖人说话更有意思了。” “好了!不逗你了。” “这里有宁康配置的瘟毒解药,你拿着可以对抗北雁惊云。” “栾家的地图,我可以给你,现在就看你接不接受我的雇佣了?” 我看向了栾静凡道:“在我看来,报仇这种事情,自己动手要比别人动手更痛快一些。” “栾家主既然已经掌握了成仙的秘诀,为什么不自己成仙,出手报仇。非要雇佣我呢?” 栾静凡摇头道:“成仙真的那么容易么?” “鬼仙之法流传已久,真正能成鬼仙的人,又有多少?” “五行劫数,真那么容易躲得过去?” 栾静凡看我不信,再次说道:“你能看穿鬼仙之道,难道不明白,修鬼仙也要积累功德吗?” “如果外面那五具尸体,都是大奸大恶之人。我杀了他们,等于是替天行道,上天自然会给我功德。” “可是他们都是什么人?只不过是一般的清洁工而已。” “杀他们应劫数?别开玩笑了。” “我始终都没相信过,宁康的秘法能够成功。” “因为我几次推敲的结果,都是宁康的秘法不全。” “你能看穿宁康的秘法,难道看不出其中缺陷么?”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叶阳还真没说过,鬼仙秘法当中还有积累功德的说法。 不过,从常识的角度上看,确实应该如此! 我沉声道:“你不成仙,不怕宁康反噬吗?” 栾静凡笑道:“那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你们既然一开始就打算除掉宁康,为什么还要问我怕不怕对方反噬?” “我看不如这样,我们等到你的人和宁康分出胜负,再决定要不要接受我的委托如何?” 栾静凡不愧是做家主的人,处处都能让我无法反驳。 我正在沉默之间,栾静凡忽然说道:“你就这样一直流血,不会有事吗?”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该来的来了 我身上的血一直没有止住过,血妖看似发动极快,事实上,却需要一个割开皮肤,让血流出体外的过程。 刚才,我一直都不反抗,就是怕自己在修为全无的情况下,割破皮肤的动作,会引起对方注意,直接出手将我击杀。 我现在没有内力,也没有止血的药物。 刚才跟栾静凡说话的时候,只能用手压着伤口,减慢血流的速度。 好在头皮上没有主要的血管,不然我早就该昏过去了。 我看向栾静凡道:“我没带止血药,只能请家主帮忙了。” 这是一场赌博,我是在赌栾静凡的诚意,同时也在赌自己的猜想。 如果,栾静凡真会给我止血,那么,一切好说。 如果,栾静凡也是在拖延时间,那么,下一刻就得是所有人去拼命的时候。 栾静凡站起了身来,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瓷瓶,缓缓向我走来。 栾静凡走到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李先生是想这样让我帮你上药么?” 我是坐在凳子上,栾静凡想要给我头顶上药的话,我的脸正好对着她的胸部,这个高度未免有些尴尬。 我犹豫了一下道:“栾家主还是到我身后吧!” 栾静凡笑着指了指墙上的镜子:“李先生,面对镜子坐着吧!这样也能看见我在做什么不是么?” 我挪了一下椅子面对镜子坐下来,栾静凡只是轻轻一拍手,屋里便亮起了四盏白蜡。 原本阴暗的房间被白蜡给照亮了大半,镜子里的栾静凡脸色显得越发的惨白,从她脸颊两侧垂下来的头发,刚好搭在了我的肩上。 栾静凡轻悠悠的道:“人在没有光的地方待得久了,脸色总会有点像鬼。不过,我不是真鬼!” 栾静凡说话之间,已经把左手搭在了我肩上,右手里的瓷瓶,也举到了我的头顶。 我眼看着对方把瓶口向我头顶倾斜的时候,她举起来的手上忽然化出了一团烈火,过尺高的火苗,在栾静凡右手上冲天而起。 我下意识的侧头往自己左肩上看了过去,这时栾静凡按在我肩上的左手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枯萎,短短数秒之后就变得形同干枝,再看不到半点人色。 这时,鲜红的血水也从椅子底下流了过来,没过了我的脚掌。 我心猛地往下一沉:我猜对了,五行劫开始发动了。 从栾静凡把宁康赶出去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在为成仙做准备。 被宁康她们杀掉的五个清洁工身上没有罪孽,也积不了功德。但是,宁康可以。 剿灭一尊杀人无数,为祸世间的邪神,功德无量。 一个宁康的功德,就够对方挣脱五行了。 叶阳他们反转五行劫,不是在诛杀栾静凡,而是在帮她渡劫。 我虽然没弄清楚,栾静凡是怎么做到了这点,却知道现在是她成仙的关键了。 栾静凡沙哑说道:“你很聪明,从一开始就在防备我。不过,你还是让我找到了机会。” 等我抬起头时,栾静凡的脸上不仅附上了一层土黄的颜色,乍看之下就像是顶着一副泥捏的面孔。 栾静凡道:“我的手还没放下,瓶子里的毒药,随时都能撒进你的伤口。” “你唯一能活命的机会,就在你手边的烛台上。” “抓住它,拔掉上面的蜡烛,把烛台扎进我的心口,你就能活下来了。” “你的修为被封住了,但是,你的体力还在,想要用烛台扎死一个普通人,不难吧?” “动手吧!你不杀我,死的人就是你。” 我眼看着栾静凡的手掌在烈火燃烧之下,一点点的蜷缩。 用不了多久,就算对方不往我头顶倒毒药,那个瓶子也会在她断臂的时候,砸在我头顶。 栾静凡笑道:“你自己都说了,我们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我成我的仙,你去你的陷阳河。这多好哇!” “你只要轻轻一下,我们双方就能各取所需了。为什么非要弄到生死相斗的程度呢?” 栾静凡看我没有反应,继续说道:“你敢封住修为进来见我,就说明,你不怕死。” “但是,死也分为,死得值不值得?” “你死,至多就是换我们同归于尽罢了。还不到非要搏命的程度,你一心赴死有什么意思么?” 栾静凡这是在瓦解我要拼命的决心。 栾静凡道:“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你可以仔细品一品。你能看见,我的手烧到了什么程度,在它没断之前,你都可以下定决心。” 我眼看着栾静凡的手在慢慢倾斜,目光也不自觉的挪向了触手可及的烛台。 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我是你的劫 栾静凡的手掌在慢慢倾斜之间,我猛然伸手抓住了烛台,甩掉上面的蜡烛,转身向栾静凡刺了过去。 栾静凡并没去阻止我的动作,她要的,就是我去杀她。 栾静凡脸上的笑意刚起,就看见我的左手忽然向前平伸,掌心向外推向了她胸口。 下一瞬间,我的手掌就按在了她的身上,右手里的烛台也毫无迟疑,扎进了自己的手背。 几寸长的铁刺,从我手掌的骨缝中穿过去之后,又扎进了对方体内。 我手握着烛台,全身向前顶着栾静凡连冲数步,将她推到了墙上。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栾静凡只剩下了半截身子。 她的左腿,在水劫之下,化成了血水,只留着小半段残腿还在不住滴血。 右腿却在金劫之下,被削得只剩下了一根骨头。最后就连那一截腿骨,也在撞击之下散落在地。 栾静凡修的是鬼仙,躯体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哪怕是化成了飞灰,只要她魂魄还在,就不会妨碍她成仙。 我用手死死顶着栾静凡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在防备你。怎么就算不到我会还击呢?” “我用手挡着一下烛台,这个距离,灯座扎不到你的心脏。你也死不了。” “你也只能在劫数之下,灰飞烟灭了。” 栾静凡的脸就像是碎开的泥偶,在一块块的往下掉渣,眼中怨毒却异常分明:“你这个畜生!” 我冷笑道:“你在算计我的时候,我也在算计你!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你太自私了,如果按照你原先的计划,你和宁康可以同时成仙。但是,那样一来,你们的仙缘就会被一分为二,谁也不能完全成仙。” “你想成为巅峰鬼仙,就得先杀宁康,她死了,你就可以独享仙缘了。” “不过,你忘了,成鬼仙,最怕的不是天劫,而是人劫。” “我就是你的劫!” 叶阳当初让我进来的时候,说我是栾静凡的仙缘,我就觉得奇怪。 叶阳凭什么说我是引路人?他的那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 后来,我在画室作画的时候,叶阳才传音告诉我:“你可能是栾静凡的人劫。” 人在成仙之前,只有两种人最有可能接近她,一种是她的贵人,一种是她的劫数。如果,换成命师的说法,这就是命中注定,将要遇上的人,你逃不掉。 叶阳当时跟我说:“你是天狼命格。在你突破地煞境之后,本命会被强化,修罗会进一步被压制。现在,你的天狼命肯定占据了上风。” “天狼是凶星,成仙之人最忌沾惹凶煞,你去,刚好可以克制对方。” “不过,你得胆大心细,找到最佳时机动手。” “你的机会只有一次,杀不了对方,你必死无疑,栾静凡也就算是躲过一次劫数。” 我当时问过叶阳:“人劫,真的管用么?我怎么听说,只有妖类才会渡人劫?” 叶阳跟我说的是:其实修道者的劫数有很多种,“风火雷电冰(兵)”是劫数,“五行劫”也能是劫数,“天地人”还有三个大的劫数。 其中“人劫”才最为可怕,不仅能杀人,也能毁了对方道心。 叶阳也在怀疑,五行劫是栾静凡的圈套。 叶阳当时跟我说:“如果,你发现五行劫出现在栾静凡的身上,那就是,我们的推算对了。” “你动手杀她,但是也不能把她杀死。” “栾静凡肉身一死,她就能成为鬼仙,那时候,我们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 “你想办法把她控制在生死边缘就行,那样她就得死在五行劫之下。” “你千万要记住!” 我压住栾静凡的时候,森然冷笑道:“你不该当着我的面渡劫。你的手脚没了,只剩下一张嘴,还能杀得了我吗?” “人,有的时候不能太自信,当你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的时候。其实,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 我说话之间,栾静凡的双臂同时脱落在了地上,一只手顷刻之间被烧成了灰烬,另外一只手也化成枯枝的模样。 栾静凡唯一剩下的躯干,也像是碎开的泥人在一块块的脱落。 栾静凡的眼中终于流下了泪来:“李魄,你为什么不让我成仙?我没有……没有对不起你啊!” “因为,我不敢赌!”我沉声道:“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人被关得太久,正常人也会变成疯子。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已经几次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杀机。” “你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其实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杀意。” “你说,我敢用命赌你的承诺吗?” 我正在说话之间,大殿外面忽然鬼哭四起。 我算到的第三种可能,还是发生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会合 栾静凡森然冷笑道:“难道没人教过你,任何一个上位者都有死忠的手下吗?” “十七就是我的手下。” “他现在已经放开了宁康寺所有的鬼怪,你不放我,宁康寺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我压着栾静凡道:“你不太会用手下,你的手下太惜命。” “他为了取信我们,两次发誓要帮我们诛杀宁康。” “他说要杀宁康,但也只是要杀宁康。却从未提及过鬼仙这个字眼儿。” “你觉得,我会完全相信他么?” 栾静凡不信道:“你不用故作镇定,宁康寺鬼怪数以千计,你们就算是功力通玄,也别想从这里跑出去。”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我冷笑开口之下,再次压紧了栾静凡。 我和叶阳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就已经考虑了医生和藏剑反水的可能。 医生发誓的时候,一直在说要消灭宁康。 我就怀疑过,医生有只杀宁康,助栾静凡成仙的心思——医生会帮我们逆转五行劫,但肯定不会帮我杀栾静凡。 那时候,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一一处理宁康寺的鬼怪了。 所以,我跟叶阳制定了一个应对鬼怪暴动的计划。 叶阳虽然没进过大殿,但是以“北一叶”独到的眼光,他敏锐的发现大殿中存在了一个风水法阵。 一旦发生鬼怪暴动,他们先入大殿,我们赢。鬼怪先入大殿,我们输。 真正的赌局,现在才刚刚开始。 栾静凡只是沉默了片刻,就说道:“我明白了,你有恃无恐的原因,是想要让你的人躲进大殿,阻挡鬼怪对吧?” “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在门口留下了标记?” “我实话告诉你,这座大殿的门,是可以挪动的。每隔半个小时,大门就会调换一个位置。” “你的人,进不来!” 我冷眼看向对方一言未发,却竖起耳朵听起了外面的动静。 此时,叶阳、风若行已经放弃了防守,在疯狂向大殿推进。 风若行的身影连续闪动之间,手中结起了一道道的法印,我留在大殿附近的标记如同灯标不住闪烁。 风若行双掌排空,推出的气流也直奔光点轰击而去。 一声巨响之后,被罡气带起的土石,如同暴雨当空乱舞,尘烟之后却不见大门。 紧随在风若行身后的叶阳,立刻发出一剑,剑气打出的方向却是在半空当中。 剑气过后,一道悬在空中的大门也跟着四分五裂。 说到土木机关,北一叶称雄江湖,栾家的这点布置,瞒不过叶阳的眼睛。 叶阳沉声道:“王小涣,白灯封门,我们进去。” 叶阳、风若行先后冲进大殿,王小涣却站在了大殿门口。 原本悬在天空中的白灯,也在王小涣的牵引之下,如同流动的星河,从大殿正门灌入殿中。 数百盏白灯消失大半之后,剩下的灯笼却是堆叠一处,将大门给封了个严严实实。 王小涣抽身退向大殿之时,封住大门的白灯上蓦然出现了一颗颗黑点。 乍看之间,就像是上古凶兽倒竖而起的瞳孔,虎视眈眈盯紧了咆哮而来的鬼怪。 白灯所散发出的熊熊杀机,竟然将上千恶鬼压制在了十米开外。 千奇百怪的鬼影,如同积雪在大殿十米开外不断堆砌,不住咆哮,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当年狐王陈野,用十八盏白灯封闭山海秘境,将人神,异兽,全部压制在了山海当中。 王小涣的实力虽不及陈野,但想要压制一般鬼怪还是不成问题。 王小涣快步撤向大殿中心时,叶阳、风若行正站在浮动的白灯下面等她。 叶阳道:“把白灯挂在柱子上,一根柱子都别落下。” 叶阳说完便迈步往前走去,他走的就是我当时进入密室的方位。 叶阳他们三个人每向前一步,身后柱子上的灯火便亮起一盏。 没过片刻,整座大殿便被照得通亮。 我听见外面脚步声响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去,却见叶阳出现在了门口:“兄弟,我来了。” 下一刻间,我便抓住栾静凡,猛一回身,自己背靠在了墙上,咬破了舌尖将一口鲜血喷向我原本所在的位置。 血雨过处,烈火狂燃。 我原先所在的位置上,立刻出现一道被火烧着的人影。 对方在连连暴退之间,我也慢慢的挪向了墙角。 被我用血妖秘法烧到的人,是医生栾十七。 他们比叶阳先一步进来了。 还有一个藏剑躲在了什么地方? 我边走边冷笑道:“医生,你真该了解一下我们之间的称呼再骗人。” “叶阳从来不叫我兄弟,他只叫我笨狗!” 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公不公平 我在跟栾十七说话,注意的却是自己周围的情景。 现在,栾静凡不是问题; 栾十七不是问题; 外面肆虐的鬼怪,也不是问题。 最大的难题是我怎么坚持到栾静凡死在劫数之下。 这个时候,只要藏剑在我手肘上轻轻推上一下,让我手中烛台再进一寸左右,栾静凡必然渡劫成功,化作鬼仙。 那时候,我们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飞快躲向墙角,把身子死死的贴在墙上。 医生栾十七迟迟不见藏剑出手,忍不住厉声喊道:“藏剑,你在干什么?出手啊!” “你想要背叛家主吗?” 藏剑的声音幽幽传来:“杀手守信!无论有无誓言,我都要信守承诺。” 藏剑的声音出现了,它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在密室的另外一个墙角里。 它是故意跟我拉开了距离,为的就是避免让我产生误会。 可我却半点不敢松懈,天知道,一个杀手的承诺到底可不可信? 栾十七怒吼道:“狗屁的承诺,藏剑,你是疯了吗?” “家主不在,栾家就此断绝,我们都是栾家的罪人!” 藏剑沉声道:“我答应给栾家效力,但前提是不能违背我的原则。” “对对对……”栾十七怒极反笑道:“我忘了,你不是栾家人,你只是栾家先祖手下留情养在家里的一个鬼神。” “当年,你欠下了家主的命,现在应该还了。” “这也算是你的承诺吧?” 藏剑道:“他的命,我已经还过无数次了。” 栾十七还要争辩的时候,叶阳的剑光从门外飞射而来,瞬息之间便洞穿了栾十七的胸口。 医生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窟窿,蓦然间爆出一声长啸,身形轰然炸裂,卷积着磷火阴风从他落脚的地方向四面八方排压而去。 医生临死拼命,为的就是把栾静凡往前拖进一寸。 一旦医生的计划成功,扎进我左手的烛台就会彻底击碎我的手掌,将灯座上的铁刺推进栾静凡的心脏。 那时候,栾静凡就算不能彻底成仙,也会变成相当于鬼神的存在! 栾十七怕死,他却在临死前孤注一掷,想要救下栾静凡,救下栾家,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结果。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只觉得强劲的气流,向我推进而来,左手马上松开了栾静凡的衣襟,双手同时后撤。 栾静凡的身躯,却在气流的推动之下飞速向前。 千钧一发之间,我忽然觉得一道冷光带着彻骨寒意贴着我的左手掌心极速扫过,烛台上的铁刺当即被寒光斩断。 藏剑? 原来藏剑始终都是躲在了我身后的墙角当中,对面墙角传来的声音,只是他秘法造成的结果。 藏剑斩断烛台的同时,顺势挥出一掌,将栾静凡的身躯打出了几米开外。 栾静凡仅剩的半截残躯落地之间,大殿外面也传来了一声巨响。 叶阳、风若行同时抢到我身边,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把我给按在了地上。 我只是稍微抬了下头,就看见刺眼火光从大门处喷涌而出。 刚才守在门外的王小涣,故意挪开白灯把鬼怪给放了进来,大殿内石柱本来就是一座阵法,配合上王小涣的白灯,自然是让殿中雷火齐鸣。 刺耳的鬼哭在大殿中此起彼伏,殿中的烈火却一刻都没有停歇。 我在叶阳的搀扶下缓缓坐起了身来,面向还没咽气的栾静凡道:“你的生意,我现在可以接了。” 栾静凡不由得一阵惨笑:“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达成协议,你不会杀我对么?甚至还有可能帮我渡劫成仙是么?” “对!”我点了点头道:“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们之间本来不需要你死我活。” “只不过,我们都是到了最后一刻,才开始相信彼此而已。” 栾静凡双眼无神的看向了天空:“你说的对!” “我父亲一直跟我说:术士想要活得久一点,就不要把命交到别人的手里。” “我第一次交命的时候,信错了人!” “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交命的时候,我却没相信,我该信的人。” “我想明白了,但也晚了。” 栾静凡幽幽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三个可以交付性命的同伴?” “你的计划,稍有偏差,最先死的人就是你!” 我回应道:“大概是我的命比较好吧!让我遇上这么多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这样的人,还有八个,他们没来而已。” 栾静凡道:“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平,给了你那么多,却对我如此吝啬,我不甘心。” 我看向王小涣道:“护住她的真灵!” 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老刘涉险 王小涣招出一盏白灯悬在栾静凡上空的时候,风若行忽然开口说道:“这就是你跟李魄不一样的地方。” “你想活命,又怕我们不肯出手救你。所以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不断拖延时间。” “我们没拿到地图之前,就一定要护住你的真灵不散。” “或许,你的悲哀是真的,但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仍旧会选择只信自己。” 栾静凡不说话了,我只能开口道:“你把地图给我,我送你的魂魄去投胎。” “不管怎么说,你杀了宁康,这份功德,地府不会抹去。将来,你会投个好人家。” 栾静凡沉默了半晌说道:“谢谢!地图就在那边暗格里,钥匙在桌子底下。” 我按照栾静凡的指点拿到地图之后,向王小涣挥了挥手:“保住她的魂魄,送她投胎,还有那个藏剑,也一起送走吧!” 栾静凡勉强转过头来:“你不杀我?” 我本来不会回答她的问题,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术士一诺千金!” 栾静凡不知道是在感慨,还是自嘲的说了一句:“你能走到今天,真不知道是因为你的胆子大,还是因为你的幸运。” “地图上有瘟毒,吃了解药再看,否则,你会死。” 我不得不说:老天决定了一个人的性格,终其一生也难以改变。 栾静凡就是如此! 我把地图和解药一起交到叶阳手里:“冷狗,我有点头晕。你背我回去。” 那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阳把我背到医院输血的时候,风若行顺手联系了一下两界堂。 老刘并没把两界堂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只是跟她说:“两界堂一切安好。” 老刘转过头就跟荆恨云嘚瑟上了:“荆老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老刘见荆恨云没有反应,干脆自己说道:“好消息是,堂主已经拿到通往陷阳河的地图了。过程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是结果是好的。” “坏消息就是,北雁惊云竟然是瘟神弟子。” “当年,术道上可是发出过格杀令啊!凡是瘟神传人,必诛九族。” “这个消息,怕是已经漫天飞了吧?” “北雁云依是术道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北雁云依的父亲,是瘟神传人的消息一放出去,就会有无数人去求证这个结果。” “就算是没有蛛丝马迹可查,也会有人找出证据,你说对么?” “那个时候,你的儿子,别说是成为帝王,恐怕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荆恨云终于忍不住了:“你能跟外界联系?” 老刘哈哈笑道:“你太小看我两界堂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两界堂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我们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荆老板,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跟外面联系试试?” 荆恨云沉默片刻之后,忽然厉声道:“刘宝,你耍我!” “哈哈哈……谈不上,谈不上……”老刘笑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荆老板想要控制两界堂,让我们不知堂主动向,慢慢把两界堂折磨到精神崩溃,对你唯命是从,对吧?” “你忘了我们两界堂都有谁了?” “不算我和我扇子里的四个御使鬼神的话,还有鬼眼统率,陈疏雨。” “还有黑夜枭,苏苏,聂小纯,秦心,这四大鬼神!” “三十铁卫,三十鬼卫!” “再加上诡棺门三少,棺材门大弟子,屠门宗师。” “这些人一起动手,还杀不了你么?” 老刘的声音一顿道:“我不杀你,也是为了逼你妥协。” “人啊!都觉得熬鹰这种游戏,枯燥且无聊。但是,在我看来,这种游戏其乐无穷。慢慢摧毁对手的意志,是不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老刘站起身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对了,荆老板,我忘了提醒你一件事!” “你一开始没出手对付我们,现在动手已经晚了。苏苏是气运鬼神,把自己没用光的霉运都送给你了。” “虽然你化身千万,但是霉运也一样流毒无穷。” “你千万别逞强,那样的话,你死得更快!” 老刘摇着扇子往外走时,荆恨云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刘宝,我先让你死!” 老刘的脚步微微一顿,快速向外走去,等他走到练功房门口的时候,人已经发起了高烧,嗓子更是肿得说不出话来。 只能用手指蘸着水写道:“快!我套出了荆恨云的一种瘟毒,云裳,你试试解毒,主公他们需要克制瘟毒的办法。” 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骗走藏剑 老刘得到了北雁惊云是瘟神传人的消息之后,故意过去刺-激荆恨云,就是想要试试荆恨云是不是也得到了瘟神传承。 或者,她化身人发的秘术,是不是跟瘟神借法的结果。 老刘知道,我们从栾静凡那里拿到的解药,只能解开一种瘟毒。 五路瘟神各有不同,万一北雁惊云的秘术传自不同的瘟神,我们真正对上北雁惊云的时候,就只能饮恨陷阳河了。 所以,他需要云裳去破解瘟神秘术。 老刘就这样把自己当成了试验品。 云裳还在不断在老刘身上验证解药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里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叶阳他们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病房里只有我自己和扔在旁边陪护床上的四个背包。 我刚要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眼角的余光就看见王小涣那个挂着一只肥猫公仔的背包,自动打开了拉锁。 我故意装着睡觉,眯着眼睛看向那个背包。 我先是看见里面有只大眼睛眨了两下,发现外面没什么问题,又从背包里伸出一只手来,悄悄摸向了放在我床头柜上的苹果。 那是王小涣的御灵? 它偷苹果? 这可真有出息! 我还在腹诽的时候,就听见王小涣背包里传来一阵嘎吱嘎吱啃苹果的动静。 不对啊! 鬼,能吃东西吗? 鬼,不都是闻味儿吗? 鬼魂,没有实体,不可能像人一样的吃东西, 老辈人说:给鬼魂上供的东西,尤其是酒,拿回去吃就没味道,或者是味儿淡,那就是东西被鬼给闻了,人拿回去等于是吃鬼剩下的,肯定不是味儿。 王小涣这个御灵挺有意思,竟然真的啃上苹果了。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我就看见那只手再次伸了出来,又拿着一个苹果缩了回去。 我就像是看小耗子吃东西一样,看着那只手一个个的把一兜子苹果拿了空。 我正合计着,那家伙把苹果吃完了,还能吃什么的时候。 叶阳他们就回来了,病房大门一响,那只鬼灵就把背包拉上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叶阳走到我跟前:“你好点没有?” 我睁开眼睛道:“收拾东西吧!” 我嘴上说着收拾东西,眼睛看的却是王小涣,后者没注意到我,顺手把背包拿了起来,结果从包里露出来的苹果汁,被弄得洒了一床。 王小涣顺手往包里一掏,抓出来一把碎苹果。差点被当场气疯了:“李魄,要死啊!” “吃苹果,往我包里扔。” “不对,你是把苹果剁碎了扔我包里!” 王小涣举着背包就要砸我,我赶紧道:“不是我-干的,你别让你包里那东西跑了!” “我包里能有什么?”王小涣真的把包举起来了。 王小涣还没往下砸,就被风若行给拦了下来:“等一下,李魄虽然不靠谱,但是也不至于干这么幼稚的事情。你最好还是往包里看看吧!” 王小涣顺手把包里的东西往外一倒,我就看见一道黑影从一堆碎苹果里面跑了出来,飞快的钻到了床下。 王小涣,风若行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钻到了床底下。 两个人都在小声跟谁说着话! 我有点懵了:“冷狗,刚才那黑影是?” “藏剑!”叶阳道:“我们从宁康寺出来不久,过来带人的鬼差就追上我们说,那个藏剑没按照我们的安排去投胎。半路上打伤了鬼差跑了。” “我们把你送到医院以后,发现藏剑好像是在跟着我们,我们就都出去追藏剑去了。” “没想到,它一直躲在屋里!” 我差点被叶阳给气死:“你们还长点心不?” “我当时是昏迷不醒好吧?我现在是有伤在身好吧?” “你们就那么放心,把我一个人扔在屋里,自己出去抓鬼?” “这就是碰上个偷苹果的,这要是碰上个偷脑袋的,我现在连命都得没了。” 叶阳面无表情的说道:“放心,他要你脑袋没用,里面太空提不出什么干货来!” 我正跟叶阳斗嘴的工夫,王小涣和风若行都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王小涣特意翻出来一个漂亮的小挎包,敞开口对着床下喊了一声:“来吧!” 藏剑嗖的一下钻进了包里,任由着王小涣给挂在了身上。 王小涣往包上拍了拍:“藏剑以后归我了。” 我看向风若行时,后者无奈的摊了摊手:“没办法,谁让獾子男女通吃呢?我浪不过她,鬼神被她拐跑了。” 我看着王小涣的包道:“就这样,你就拐了一个鬼神?你怎么把他骗到手的?” 王小涣的背包里伸出来一个便签,上面写着“有工资”。 好吧!有工资,我也干! 我又一想:“獾子,你一个妹子,背着个老爷们儿走不太合适,万一他有偷窥癖呢?你还是……” 我话没说完,就被一张纸条砸在了脸上,上面写着:“我女的”! 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是非道人 女的? 好吧!我还真没见过藏剑的真面目。 我花了好半天,才算把藏剑的事情问完。 藏剑跟王小涣说:“如果,你是鬼神的话。你是选择去投胎重过一生呢?还是选择,现在这样逍遥自在呢?”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不过,藏剑跟着我们就没啥道理了! 藏剑说:她自己游荡的话,很有可能被其他鬼神抓了,或者再遇上什么术士。不如找个地方安身。 她觉得两界堂不错! 这就是理由? 好像也算是理由。 王小涣还给人家发工资不是。 我看了看王小涣的包:“那个,她刚才是在吃苹果?” 王小涣回答道:“还是在闻苹果,她说苹果弄碎了,香味更浓一些。” “奇怪的癖好啊!”我指了指背包道:“那她不说话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她会说话啊!” 王小涣道:“藏剑说了,作为一个顶级杀手,不能话多。所以,她没什么必要的时候不说话。” “还有就是,她为了不让别人记住自己的声音,说话总得变口音,她嫌麻烦。” “鬼神也有职业病!”我抓了抓脑袋:“栾静凡那里弄出来的地图,你们验了没有?是不是真的?” 风若行道:“地图是真的,但是,入口的地方我们进不去。” 风若行展开地图,那上面画着一座像是大门一样的山峰:“我查了一下,这个地方叫鬼门山。” “与当年四大邪匪之首,盘山鹰李孽镇守的天门山,白灯宗师狐王陈野镇守的关门山,合称:天地三关。” “地图上只标注了入口,并没标注进山的位置。” 风若行把地图全部展开之后,又露出了地图的终点:“这个地方,应该是在现今的龙省古城村。再往北七百里左右的地方。” 风若行道:“古城村也就是清代流放之地宁古塔。” 我沉声道:“宁古塔再往外七百里,那不是到了两国交接的地方?” “对!”风若行点头道:“那里没有人烟,而且还发生过很多失踪事件。” “我也查过地图,那个地方没有具体的名字,但是也没看见有河。” 我反问道:“既然知道了地点,我们能不能绕道过去?不走地图,直达陷阳河?” 风若行摇头道:“小橙子推断过这种可能。” “既然,当年六扇门留下了地图,就说明,术士没有办法通过正常的途径进入陷阳河。” “要知道,当年被流放的术士里,不乏名门大派的重要人物,或者术士家族的嫡系子弟。” “术道中人虽然不敢公开对抗六扇门,但是在暗中做些手脚却不成问题。” “如果,他们能轻易找到陷阳河,江湖上早就应该有陷阳河的具体-位置了。” 我沉吟了片刻才点头道:“那行吧!我们下一步去找是非道人。” 我在往出走的时候,就憋着有话要说,却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等到了车里,我实在憋不住了:“我说:那个是非道人的癖好究竟是不是真的?” 风若行道:“当然是真的,这件事江湖皆知。” 我摊了摊手道:“那没办法了,等着揍人吧!这事儿,太特么奇葩了。” 风若行道:“小橙子那边传来消息,是非道人似乎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不堪。” “他定下这样的规矩,好像是在故意报复北雁惊云。” 我从车座上回头道:“你是说:北雁惊云把是非道士给绿了,他才非要定下这么个规矩去报复那老雁子?” “难怪北雁惊云当初留下的线索里,非要荆恨云去找是非道人。” “原来是打算一报还一报,让是非道人把仇报了,又不好意思拒绝荆恨云的请求,出手帮忙啊!” “这老雁子真特么不是东西!” 风若行捂着额头道:“你的想象力,不要那么丰富好不好?我可没这么说!” 王小涣凑到我眼前:“我怎么觉得,你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么兴奋呢?” “败家丫头,瞎说什么?”我面无表情的道:“我是那种人吗?” 王小涣盯着我的眼睛道:“我听说:男人的爱好不就是:逼-良-为-娼和劝-娼-从-良吗?” “那是江均辞的爱好,不是我的。”我一本正经的道:“只有他那种脑袋生锈的人,才有这种爱好。我可没有。” “我是说,怎么才能让那个是非道人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你说:是非道人会不会也跟你一样男女通吃?也没招架住北雁惊云的诱惑,被骗了身子,还被骗了秘宝。” 王小涣还没来得及说话,她背包里就伸出来一部手机,上面打着:“恶心!” 好吧! 这家伙配合挺好。 说不定,她俩配合一下,真能拿下江均辞,嘿嘿! 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是非道人2 是非道人,并没住在道观里,而是住在一家殡仪馆。 是非道人的殡仪馆开在了尸检中心院里,可以算是尸检中心的一个部门。 那里一年也不见有几个人来不说,里里外外还只有是非道人一个人。而且,门前还写着一句话:“死人可来,活人莫进。不听劝阻,后果自负。” 凡是送来他那处理的尸体,别管生前多高的身份,还是家里有多深的背景,只允许把尸体送到门口。 隔上一段时间,是非道人肯定还你一具处理得完好无缺,甚至可以说,栩栩如生的尸体,顺带着还有一份完整的报告。 除了得到是非道人允许,谁敢进去,肯定要消失在那间殡仪馆里。 相传,这样的事情,先后在那家殡仪馆发生过四次,还被家属闹上了门。 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谁也不知道,是非道人是用什么办法摆平了那些家属,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家属再没敢找是非道人的麻烦。 陈疏雨目前能查到的资料只有这些。 我听王小涣说完,不由得笑道:“看来这个是非道人才是真正的六扇门传人,都什么年代了,还过着半在江湖,半在官场的日子。” “这样的人,往往不太好对付!” 王小涣懒洋洋的道:“大不了就揍他呗!还能怎么样?” “说的也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是非道人好言相商。 是非道人,想要钱,想要秘宝,或者想要交换的条件,我都可以考虑。唯独要女人陪他一晚上,这点不行。 我们两界堂的妹子,自己想要嫁人,我乐见其成。 有人正大光明追她们,我也不会阻止。 但是,谁敢暗地里打她们主意,那就别怪我的刀不讲情面了。 我们赶到尸检中心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建在尸检中心一角的殡仪馆门前,点着两盏暗红色的灯笼。 灯是红灯,可是那种血色的灯光,却让殡仪馆的门庭显得异常阴森。 我顺着殡仪馆大门往上看去,看到的却是横匾上所写的“是非”二字。 我笑道:“你们看,这个是非道人真把这里修成六扇门了。” 六扇门的意思:最开始就是指衙门。 因为,古代的衙门都是三道门,六扇门板,这才有了六扇门的说法。 我的笑声没落,殡仪馆的大门就自动开启,门里走出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对方向我拱手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失礼了!” 那是是非道人,陈疏雨的资料里有他的照片。 我抱拳还礼道:“两界堂李魄,冒昧打扰,道爷见谅了。” “几位,里面请!”是非道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我们让进殡仪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殡仪馆的格局就是按照衙门进行的设计,中间是大堂,两侧四间屋子用来做衙役,捕快,书吏,师爷的班房。 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对这个是非道人也多了几分好奇。 是非道人把我们领进大堂,分宾主落座之后,才说道:“几位在说自己的来意之前,我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荡平了玄武一脉?” 我的脸色微沉道:“道爷,这话似乎有点审案的意思了吧?” 是非道人笑道:“如果堂主如此认为,也未尝不可。六扇门四方名捕,互相守望。玄武一脉遭此劫数,贫道必然要问个清楚。” “如果,玄武一脉有所冤屈,贫道不才,但也想为玄武主持公道。” 风若行怕我立刻动手,赶紧在桌子底下按住了我的手。 “有点意思!”我笑道:“那我就给道爷说说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 比起江湖上的尔虞我诈,我更喜欢是非道人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 说打你,就是打你,把事情摆在明面上,总比放在桌子底下更让人舒心。 我把自己遇上荆恨云,直到杀出宁康寺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跟是非道人说了一遍,唯独隐去了我们要去陷阳河的真正的目的。 是非道人的眉头越皱越紧,到了最后长叹了一声道:“原来玄武一脉最后也没能免俗啊!” “玄武一脉的事情,就此揭过吧!” “换做贫道去了宁康寺,也会跟堂主做同样的事情。” 我不由得看向了是非道人,他给我的感觉太假,但又太真。 我看不出对方有在说假话,可我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揭过了宁康寺的恩怨? 风若行忽然开口道:“道长出自捕神一脉么?” 是非道人拱手道:“难得世上还有人记得捕神,贫道出身捕神门下,却操持贱业,倒是愧对先祖了。” 我没想到,是非道人还有如此来历。 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是非道人3 风若行对我说道:“小橙子跟我说,如果是非道人是捕神一脉的传人的话,他无论说什么都可以相信。” “但是,别跟他论是非。捕神一脉的眼里,只有黑白,没有人情。” 风若行是在跟我说话,眼睛看的却是是非道人,手却悄悄伸向了龙脊双刃。 她是在等是非道人的证明! 如果,对方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风若行可就要用龙脊双刃跟他说话了。 是非道人微微一笑,忽然间双目圆睁,背后陡然出现了一头形似麒麟,头生独角,身披黑毛的怪物。 獬豸! 獬豸就是传说中能辨是非,能判忠奸,能断善恶的神兽。 直到今天,有些司法机构的门前也摆着獬豸,以示执法公正。 风若行这才松了口气:“失礼了!” 王小涣悄悄向我传音道:“捕神一脉的通灵神兽就是獬豸。他们与獬豸缔结过血脉契约,所以不能说假话。在他们嘴里,只有不说,跟说实话两种可能。” “你刚才是不是觉得他在骗你?其实,他说的都是真话。” 我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生出“太真也太假”的感觉。 有个词叫“过实而伪”,就是说有些事情,你说得太真实,反倒让人觉得那是假的了。 是非道人就是如此! 王小涣继续说道:“小橙子让我提醒你,你要小心是非道人。” “捕神一脉有个毛病,看见作奸犯科的人,手就痒痒,非要判断个对错不可。” “你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做了什么事情,小心是非道人对你下手!” “毛病!”我回了王小涣一句,又看向了是非道人。 是非道人缓缓说道:“李堂主,怕是隐瞒了一些事情啊!” “堂主并没有说,自己前往陷阳河的目的!” 我犹豫了片刻,看向了叶阳。 叶阳自己说道:“我要去陷阳河查明自己的来历。我对陷阳河有一种特殊的熟悉感,我觉得自己似乎就来自陷阳河。” 是非道人双目猛然一缩,紧盯着叶阳看了好半天才点头道:“你没说谎!” “可是,你怎么会来自陷阳河呢?被流放到那里的术士,就算是死在陷阳河,魂魄也没法投胎。你是怎么出来的?” “不知道!”叶阳只说了三个字。 是非道人捋着胡子道:“不行!我也得去一趟陷阳河。” 是非道人站起身道:“想去陷阳河,需要满足四个条件。”“由捕神签发的路引、凭证,押解囚犯的火签,前往陷阳河的地图,缺一不可。” “这三样东西,你们手里有地图,我这里可以拿出路引、火签。但是,我们还缺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囚犯。” 我大概是明白是非道人的意思了:所谓前往陷阳河的秘宝,其实就是古代流放囚犯需要的东西而已。 古时候的信息虽然没有现在发达,但是对人口流动也有一套完整的管理办法。 在古代,一个人想要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并不是你拔腿就走的事情,必须得带上路引。 明朝年间有这样一项规定: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官府发给一种类似介绍信、通行证之类的公文,也就是“路引”。 若无"路引"或与之不符者,是要依律治罪的。"路引"实际上就是离乡的证明。 衙役押解流放犯人的时候也是如此,虽然,衙役可以走些小路,但是必须经过府衙,县衙,一定要过去证明自己没在中途私放囚犯,或者把人调包。 我看向是非道人:“据我所知,北雁惊云也去了陷阳河,他也有这些东西?” “没有!”是非道人道:“北雁惊云的确来找过我索要路引。但是,我没把东西交给他。” “我想,他应该是伪造了路引,才去了陷阳河。” “这也是,我要去陷阳河查证的第二个原因。” 我看向是非道人:“道爷肯出手帮忙,不需要我们付出点什么代价吧?” 是非道人哈哈笑道:“贫道这恶名,还是得从北雁惊云那里说起啊!” “当年,他来找我的时候,问我想要什么报酬?” “六扇门弟子当年各奔东西的时候,曾经有过互相守望的约定。” “按照我们当年的约定,北雁惊云来找我要东西,我不能直接拒绝他的请求,更不能提出他支付不了的报酬。” “我只能索要他能支付,却不愿意付出的报酬——也就是,他的女人。” “北雁惊云一生拥有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是,他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他的女人决不许别人染指,哪怕是他放弃掉的女人也不行。” 是非道人苦笑道:“我的恶名,就是从这里开始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当一回捕快 我看了是非道人好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是非道人这个操作,我是真没想到。 是非道人看出了我的惊讶,微笑道:“世上的事,自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流言蜚语,庸人自扰而已。” 是非道人倒是想得开。 不过,我不是过来跟他论道,问明白了我想问的事情,也就转移了话题:“道爷的意思:我大概听明白了。” “既然,陷阳河属于六扇门监管,难道六扇门不能去看看自己下设的机构么?为什么非要走押解囚犯的流程?” 是非道人摇头道:“六扇门和流放之地并不是一个机构。那里有另外一批人在镇守。” “说起来,当年六扇门宁愿跟术道撕破脸皮,也要取消流刑。至今都是一个谜团。” “历代捕神,没有人不好奇当年的隐秘。” “但是,每一代捕神也都在告诫继任弟子,不要去探查陷阳河。除非,那里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听到这里反问道:“既然,六扇门已经断绝了跟陷阳河方面的联系。又怎么会知道陷阳河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是非道人站起身来,轻轻推开墙上的暗门,指着门里那尊身上缠满了铁索的铜人道:“这尊铜人身上的九道锁,就是陷阳河方面传讯的工具。” “铁索断裂,就代表着那边出现了问题。” “第一道铁索断开是在六扇门解散的前夜,也就是那天,最后一代捕神,才做出了把通往陷阳河秘宝一分为四的决定。” “第二道铁索是在北雁惊云出发前往陷阳河的第二年,那时铁索忽然断裂,我本来想要过去一探究竟,却因为没有地图,迟迟没能动身。” “第三道铁索,是你们攻陷了宁康寺之后。” “九道锁断了三道,说明陷阳河那边已经发生了重大变故,我想不去陷阳河都不行了。” 我点头道:“你所说的囚徒,怎么处理?又由谁来审判?” 是非道人道:“囚徒,我有现成的人,左右四间房里各有一个囚徒。只可惜,我明明知道他们有罪,却没能让他们认罪。所以迟迟定不了他们的罪。” “你们能给其中两个人定罪,我们就能押解囚徒上路了。” “至于说,谁来审判……”是非道人苦笑道:“捕神就有审判术士的权力。” 是非道人长叹了一声道:“做官的人,什么都可以不学,但是不能不学如何自保,三法司的人也是如此。” “历代官吏下至普通县令,上至三法司,都不愿意得罪术士,就把审判术士的事情交给了六扇门。” “六扇门不判俗世的是非,只管术道的案件。” “原来是这样!”我不由得暗自点头。 江均辞跟我说起了棺材门的传奇,六扇门倒是跟谢半鬼当年服役的鬼衙有几分相似,抓捕与审判都是由一个衙门完成。 我点头道:“外面那四个囚徒,你打算让我怎么处理?能动刑么?” 是非道人摇头道:“如果能动刑,我也就不用跟他们僵持到今天了!” “没有足够的证据,秘境守门人,不会放我们进去,也就不用谈什么流放囚徒了。” 我忽然冒出了一个干掉守门人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压了下去。 叶阳此行危机重重,我得想办法把风险降到最低,而不是再给叶阳另找麻烦。 我再次问道:“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再做什么?” 是非道人道:“暂时加入六扇门!” 我的眉头顿时一皱,是非道人赶紧说道:“没有捕快的身份,你们一样进不去秘境。” “这只是权宜之计,陷阳河之行结束,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我刚要说话,风若行就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把话又给咽了回去,改口道:“能不能给我说说,那个四个囚徒是怎么回事儿?” 是非道人道:“我只能看见他们几个罪气缠身,看不到其他。” 是非道人指了指屋顶道:“我已经三十年没有离开过这座殡仪馆了,人都已经要废了。就算是给我时间,给我地点,我怕也查不出什么证据。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吧!” 我点了点头道:“行!我们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理应如此!”是非道人道:“我这里还有客房,几位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下吧!” “不麻烦,我们自己找地方住就可以。”我站起身来给王小涣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在挎包上拍了两下。 藏剑悄悄从王小涣包里溜了出去。 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危险时刻 我从尸检中心出来就在附近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 我刚一进门就问道:“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风若行道:“我怀疑是非道人没说真话。” 王小涣道:“你不是说,捕神一脉从来不说假话么?” 风若行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我觉得不太对劲儿。” 我接口道:“谁说真话就不能骗人?是非道人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但是,他确实是在用真话骗我们!” “是非道人说了那么多,核心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必须加入六扇门,以六扇门的方式押解囚徒上路。” “我们只要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就成了我们的直属上官。这样一来,他就能带走两界堂的气运。” “如果,他在适当的时候,投入夏周,或者是北雁云归的麾下,对方就等于是在弈天九子当中不战而胜了。” 风若行也不由得脸色微变道:“你的意思是,是非道人就跟夏川一样,表面上不理江湖纷争,实际上,是打着恢复六扇门荣光的主意。” 我敲着桌子道:“可惜,这个事情,我们没法问。我一旦把话问出来,我们之间的交易说不定就会因此而取消。” “是非道人抓住了我们的命脉,我们只能进,不能退。” 我想了想道:“獾子,传讯给老刘,让他或者王屠夫接任两界堂主,先留住我们堂主的气运。” “另外,让陈疏雨放出消息,是非道人要入流放之地。” “这个消息,必须传给轮回司,而且要让四大妖僧知道。” 我沉吟了一下道:“另外,我让陈疏雨打听的消息,她拿到没有?” “不管拿到多少,全都放出去,我需要轮回司打无形。” 风若行沉吟道:“李魄,你这样做的话,江湖可就乱了。我们真能火中取栗,从他们当中出来直达陷阳河么?” 我沉声道:“这一局,我们不下注,就永远赢不了!” 风若行还要再说什么,却看见我对她稍稍摆了摆手,又用手指指向了门外。 风若行知道,我是在说,有人偷听,故意咬牙答应了下来:“那就下注吧!” 老刘在两界堂那边接到我的传讯之后,呵呵笑道:“主公这招‘浑水摸鱼’玩得有点意思!” “来人!”老刘挥手之间,三名鬼卫同时出现在了老刘面前。 老刘道:“把轮回司把守的三个秘境,全都放出去,记住一定要强调,其中一个秘境就是陷阳河,那里藏着九头蛇玉。” “同时,给无形送一个消息过去,就说九棺道人完美真身就在陷阳河。” “这两个消息,一定要有证据。” “主公一直在让小橙子打探九头蛇玉的消息,她虽然没有拿到确切的位置,但是,肯定得到了不少佐证的东西。把这些东西全都指向陷阳河。” 老刘沉吟了一下道:“另外,再往江湖上放一个消息,六扇门通往流放之地的地图意外出世。” “你们连夜去找主公,把地图给复制几份。” “嗯!就先复制五十份吧!明天一早,让零拿去拍卖。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把地图传遍术道。” “去办吧!” 三名鬼卫应声之间,两界堂忽然发出剧震,整座房子都跟着摇晃了几下。 老刘淡淡笑道:“荆老板,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拦不住我的人,也挡不住我的消息。非要这么拼命,不是自讨苦吃吗?” “老黑,动手了!” 黑夜枭的巫咒在屋内盘旋之间,老刘摇着扇子,迈着方步走回了练功房。 他刚一关门,就支持不住的跌坐在了地上。 老刘低声道:“扶我过去,快点,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原来,云裳一直没能解开老刘身上的瘟毒,只是用药物压制住了瘟毒发作的时间。 那时候,老刘必须一天吃上三四回药,才能维持自己在两界堂范围内小幅度活动。 老刘为了迷惑荆恨云,每次出门之前都要算好自己出门的路线,在某个地方停留的时间,什么时候返回练功房。 只有这样,才能骗过荆恨云。 老刘因为接到了我的传讯,多耽搁了几分钟,才差点没能及时返回。 这一次,被染上瘟毒的人,不止老刘自己。两界堂里除了那些鬼神和云裳,其他人都没能幸免。 老刘喊人的时候,唯一能正常行动的人,就只剩下王屠夫自己了。 王屠夫赶紧把老刘给扶了起来。 从门口走到沙发前面,仅仅走了十多步远,就让两人的脸色一阵发白,头上汗珠也跟着不住淌落。 而今的两界堂怕才是最为危险的时候。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老刘的条件 老刘坐下之后,放出了四个鬼神:“现在,是我最虚弱的时候,也刚好是你们可以报仇的时候,可以动手了。” 剔骨,剥皮他们四个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压下眼中凶光,一起跪倒在了地上:“我等不敢!” 老刘淡淡道:“那就伺候着吧!” 四大鬼神,给老刘擦汗的擦汗,倒水的倒水,剥皮干脆跪在地上给老刘捶起了腿来。 术士豢养鬼神,就跟不栓绳子养狼没有太大的区别。 术士强大的时候,鬼神对他唯命是从,一旦术士虚弱,他们就得成为鬼神口中的血食。 老刘故意把四大鬼神放出来,不仅是为了稳住他们四个,也是为了恐吓荆恨云。 没过多久,荆恨云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刘师爷,我们能不能谈谈?这种互相算计的游戏,太没意思了。” 老刘半眯着眼睛道:“荆老板有话可以直说,在下洗耳恭听。” 荆恨云的本意是让老刘先出条件,老刘不说话,反倒让她被动了。 荆恨云道:“刘师爷,你刚才那番布置,有一半是在给我听的吧?” “你真正的意思是:如果,云归与李魄公平竞争,你不会插手。” “如果,再动这些阴谋诡计,你就要出手搅乱江湖。” “陷阳河,对你们的意义并不大,甚至说可有可无。但是,对云归的意义却是非同寻常,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放弃陷阳河,把无形和轮回司引到那里开战。” “他们两败俱伤,两界堂虽然占不到任何便宜,但是也不会损失什么。” “我说的对么?” 荆恨云是不知道我们陷阳河之行的真正目的,如果知道,她就不会下这样的判断了。 老刘淡淡说道:“说下去!” 荆恨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说的是,我们能不能换一个方式分出胜负?比如,公平竞争。” “你也知道,弈天九子早晚要有一战。” “群狼挣命也已经开始。” “将星,九子都在两界堂。我们之间避免不了一战。” “为了不伤和气,我们是不是可以公平竞争,赌一次气运?” 老刘心里很清楚,两界堂跳不出九子之争,就算我们不去找别人,那些人也会来找我们。 与其等着对方上门,不如先壮大自己。 老刘嘴上说的,跟他心里想的可不是一回事儿:“荆老板,你怎么知道,九子之争和群狼挣命不是一回事儿?” “如果挣到了最后,只是在挣贪狼星将,你会不会大失所望?后悔今天的决定。” “不可能,九棺收三星,弈天寻帝王……”荆恨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之后,马上改口道:“我从不后悔。” 老刘摇头道:“你想公平竞争,我并不反对。不过,你得拿出诚意。” 荆恨云道:“你想要什么诚意?” “瘟毒解药!”老刘道:“在我看来,有人在竞争中使用瘟毒,非常不合适。” 荆恨云道:“云归不会用瘟毒。你别把北雁惊云那个畜生与云归相提并论。” “哈哈……”老刘闭着眼睛道:“那就不用再说什么了!瘟神传人名号一出,我怕北雁云归保不住自己。” 原来,老刘先前说的北雁惊云是瘟神传人的消息已经传遍江湖,是在骗荆恨云,也是在试探荆恨云是不是还藏着后手。 老刘见对方不说话,又加了一句:“男人和孩子之间让你做个选择,我想问题不大吧!” 荆恨云沉声道:“我同意,你马上把消息给撤回来,并且保证永不泄密。” 老刘道:“要想让我永不泄密的话,还得加上一条。我要瘟疫原毒!” “你……”荆恨云厉声道:“你的要求,未免太高了。” 老刘道:“要想自保,我们总得彻底一些吧?” 瘟毒虽然可以千变万化,但是原毒却只有那么几种。 掌握了原毒的人,才是瘟神一脉的真正弟子,其他人只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掉的“行瘟使者”而已。 荆恨云只要拿出原毒,云裳不仅可以做出万能解药,而且可以掌握原毒,把自己也变成瘟神一脉的传人。 老刘淡淡道:“荆老板,我查过你这些年的战绩。” “你的很多商业竞争对手,最后都是毫无征兆的身染重病,死于非命。” “你能在无形取得一定的地位,也不全是因为你的商业头脑,而是因为你神鬼莫测的杀人手段。” 老刘沉声:“如果,你手里没有原毒,你不会频繁出手。” “所以,荆老板,你得割爱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北雁姐弟 荆恨云沉默了半天,才说道:“原毒我可以给你,解药的秘方我只能口述。” “可以!不过,你只有一夜的时间,明天天亮,我还拿不到解药……”老刘摆手道:“云裳,这件事你来办。” “老黑,等到云裳验证了原毒和解药,你再通知我们的人撤回消息。” 老刘顺手把扇子交给站在边上的剔骨:“我先睡一会儿,你给我扇风。剥皮,你捶腿再重点,捶得太轻不舒服。” 老刘说着话,真就睡着了。 剔骨拿着老刘扇子,不仅手抖得厉害,就连嘴唇都不停的哆嗦。 没过三秒钟,剔骨就跪在了地上,举着扇子在那给老刘扇风。 剥皮给老刘捶腿的手也是在抖,甚至把握不好力道,不知道该轻该重了。 剩下两个鬼神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儿,一动都不敢动。 老刘把关系到他们四个性命的千魂灭交在剔骨的手里,就是在故意吓唬他们四个。 老刘没有任何的交代,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却足够让那四个鬼神浮想联翩。 生怕自己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引来老刘的杀机,让他们在瞬间灰飞烟灭。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失去了今生唯一逃跑的机会。 老刘安安稳稳的睡到了天亮,我也在天亮的时候,见到了登门拜访的是非道人。 是非道人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李堂主的手段在下领教了。” “我想知道,昨晚,李堂主是否发现有人在暗中窥视?” 我抬手挪开了桌子上的茶杯,那下面压着用指甲划出来的几个字:“通风口里有人,我抓他下来。” “不用,让他听,让他报信。” 那两行字,一行是在风若行的方向,一行出自我手。 是非道人点头道:“李堂主足不出户,就能搅动江湖风云。是我小看天下英雄了。” 我昨天晚上故意说要把消息放出去,就是说给是非道人听。 是非道人站起身来对着我轻轻一礼:“多谢李堂主手下留情,给六扇门保存了几分颜面。” “弈天九子之战,六扇门不会放手。” “但是,除此之外,六扇门欠你一个人情。” 是非道人道:“请李堂主移步寒舍。” 我淡淡道:“我准备一下就过去。” 我说是准备一下,其实是在等鬼差把解药给我送过来。 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老刘的全部计划,不由得被他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货差点就把自己玩没了。 六扇门,无形,想要这么算了? 我可没有这样的打算。 换做往常,我早就手起刀落跟是非道人分个你死我活了。 但是,为了前往陷阳河,我却只能忍耐一二。 陷阳河说不定是谁的埋骨之地呢! 等我赶到殡仪馆的时候,那里已经坐了三桌人。 靠门那张桌子上有个人我认识——文一了。 这次,文一了显然又没坐到统领的位置,只是坐了个下手。 坐在主位上的人,是个年轻的女孩,对方的模样不算惊艳,却让人看着很舒服。 我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对方也在向我点头致意。 往前去,那桌上为首的人穿着一身儒服,相貌也跟夏川有几分相似,这个人是夏周。 等我看向最后一桌的时候,却听见了一声冷笑:“两界堂好大的架子,三请四叫,才肯过来。” “我还以为,能来什么高手!原来也就是这么两个人而已。” 我看向最后一桌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男一女同样打扮,同样相貌的年轻人。 男子身上带着几分女性的阴柔,女生身上却带着几分男人的刚毅。 北雁云依 北雁云归 我扬着下巴道:“哎,那个不男不女的,你特么放什么屁呢?活够了,咱们就出去比划比划,正好这里有炉子,都省得花钱炼了。” 北雁云归拍案而起,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他姐姐给按住了肩头:“别中了他的激将法。” 我哈哈一笑,拉开一把椅子在最后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不把我们两界堂放在眼里。原来也是个没断奶的娃子啊!” “风若行,你说这世上妈宝男,姐宝男,咋就这么多?” “就这,还弈天九子啊!到了地方也得是个被垂帘听政的货。” “你再说一遍!”北雁云归满眼通红的又站了起来。 北雁云依拉着弟弟,对我说道:“堂堂两界堂主学着市井无赖,专逞口舌之利,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我淡淡笑道:“既然你们打不过,那就别吭声!” “实力不济还非要在嘴上占便宜,就算让你们骂赢了,也一样被人瞧不起。” 北雁云归再也忍不住了:“姐,你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跟他分个高下。”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我不该问么 北雁云依愤怒起身,一个耳光打在了北雁云归的脸上:“你给我闭嘴,乖乖坐好。” 北雁云归被人当中甩了耳光,一张脸顿时涨得发紫,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咬着牙坐了下来。 北雁云依不由得低声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了主位的方向。 是非道人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这间屋里,只有北雁家算是六扇门的嫡系传人。 不管是非道人,是不是想要扶植北雁姐弟,这场闹剧也足以让是非道人觉得丢脸至极了。 我偷眼看了一下众人的表情: 夏周摇着扇子微笑不语。 那个女孩在轻轻吹着茶水的热气,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 那个时候,我反而在想,是非道人看好的人会是谁? 单凭是非道人现在的身份,就能证明六扇门的观念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六扇门能够屹立不倒的原因,在于他们效命于王朝,却不参与王朝的纷争。 历史上出现过锦衣卫全部为明朝尽忠,东厂太监追随帝王而去的事情,却从没出现过六扇门为了某个王朝死战到底的事情。 说得明白一些,六扇门只有在投向帝王麾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是非道人应该就是奉棋之人,他是在选择主人。 是非道人中意的是谁? 北雁云归? 夏周? 还是轮回司? 我正在思忖之间,是非道人已经开口了:“贫道今日邀请诸位,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决定六扇门的归属。” “为了不伤和气,贫道决定由各位自己一起入秘境,前往术士流放之地陷阳河。” “谁能拿到陷阳河之秘,谁就是此次的赢家,可以得到六扇门全部底蕴。”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疑义?” 是非道人看我们没人说话,就继续道:“既然各位没有疑义,那么贫道就来说一下竞赛的规则。” “此次竞赛,每组最多只能出十个人,人数包括鬼神在内。诸位如果觉得人数不够,可以在两天之内调集人手,或者更换你们现在的人手。” 轮回司那边先开了口:“我们人数够了,不需要更换。” 北雁云归也说道:“现在需要增加人手的只有两界堂吧?” 我冷笑一声道:“我们现在的人,收拾你足够了。你给我小心点!” 是非道人抬手阻止了北雁云归,才说道:“既然诸位没有其他问题,我就继续再说规则。” “此次竞赛我们采取积分制。” “先到陷阳河的人,可得一分。但是,押解囚犯途中,出现囚犯死亡,或者逃走的情况。不能得分。” “进入陷阳河牢城营的人,可得一分。” “拿到陷阳河之秘的人,可得三分。” “总分只有五分,分数只能扣减,不能增加。” “诸位明白了么?” 我抬手道:“等一下。我想问一下,如果北雁云归那边的囚犯跑了,又被我给抓住了,我带着两个囚犯去了陷阳河。” “那我算不算加分?” “这个……”是非道人沉吟了片刻道:“算!但是,你不能故意抢别人的囚犯。” 我笑了一声道:“放心,我还没到那个程度。” 我说话之间故意看了北雁云归一眼,对方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 是非道人继续说道:“比赛另外一条规则,就是四组之间可以合作,但是不能互相攻击,恶意竞争,否则,将会被直接判输。” “这一点,需要各位签订契约,以示公正。” 是非道人看我们没有意见,便再次说道:“这次比赛,贫道会全程跟随各位,以保证比赛的公正。我想这一点,各位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我抬手道:“我有意见!” 是非道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就听见北雁云归讽刺道:“为什么每次都是两界堂有意见?是你们输不起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们还是趁早退出去吧!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这回没去跟北雁云归斗嘴:“我,两界堂不是不能输,更不是输不起,而是不能输得莫名其妙。” “我想另外两位大概也是跟我一个想法吧?” 夏周微笑不语。 轮回司那个女孩也没有做声。 只有是非道人开口道:“李堂主有什么疑义,大可以讲出来。” 我紧盯着是非道人开口问道:“我想问你的是,你跟荆恨云睡过没有?” 是非道人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老脸顿时憋得一阵通红。 这一回,就连北雁云依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李魄,你太过分了!” 我摊手道:“你觉得,我不该问么?”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任小陶 我不顾北雁云依的脸色,侃侃而谈道:“如果,是非道人真的跟荆恨云有私情。他会不会对你们手底下留私?” “我们不说别的,单就他提出来那几个条件,是不是只对你们有利?” “我不事先把话问清,难道等到出了事,再去后悔么?” 我不等北雁云依争辩就再次看向是非道人:“道爷,你最好别跟我玩沉默。” “你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马上退出这场比赛。” “你别忘了,通往陷阳河的地图在我手里。我想退出,你们就谁都别玩了。” 是非道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你们难道不想去陷阳河?” 我呵呵一笑:“想去,但是我不急于一时。那里可没有我志在必得的东西,我过个十年八年,再过去也未尝不可。” “道爷,说句难听的话,谁在拼上性命要分一个胜负的时候,遇上对手的后爹当裁判,心里都得嘀咕上几句吧?” 是非道人紧握双拳道:“我跟荆恨云没有私情,但是有过肌肤之亲。至于是什么原因,你能不问么?” “可以!”我点头道:“那你怎么保证这场比赛的公正?” 是非道人冷身道:“难道我捕神传人的身份不够么?还是,我身上的獬豸神位有假?” 我摇头道:“这些只能保证你不说假话。但是,不能保证,你不用真话骗人。道爷的手段,我还是领教过的。” “我看不如这样,你也立一个誓约如何?” “贫道此次裁决,若有半点不公之处,便如此指!”是非道人伸出左手,右手并指如刀,狠狠往自己左手小指上斩了过去,对方左手小指应声而落。 是非道人脸色苍白的往我脸上看了过来:“李堂主,现在是否满意?” 我轻轻鼓掌道:“道爷断指立誓,在下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是非道人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心里很清楚,我短短一句话,等于是把战场挪向了比赛之外。 夏周知道北雁姐弟与荆恨云之间的关系,轮回司却未必清楚这一点。 以轮回司庞大的人脉,他们不难在外面做其他的手脚。 夏周同样可以利用是非道人跟北雁姐弟之间的这层关系,去做别的文章。 原本相对简单的比赛,被我弄得复杂了。 是非道人深吸一口气道:“外面四个囚徒,你们自己选择。一个时辰之后,我们正式出发。” “为了保证这次比赛的公正,我会给你们发衙役凭证。这样,你们就不算是六扇门的人了。” “你们各自准备去吧!” 古代普通县衙里的捕快也包含在了衙役当中,属于三班衙役之一的“快班”。衙役虽然穿着公服,却不属于朝廷的编制。一般都是由县太爷自己掏腰包-养着三班衙役。 但是,在六扇门里却是例外,六扇门的捕快全都带着官身,而且品级不低。衙役却还是非正规的编制,在六扇门,捕快要高于衙役。 押解囚犯这种事情,在普通县衙里就是衙役的工作。 是非道人给我们弄个衙役的身份,其实已经算是够用了。 我们四方商量了一下,最后以抽签的方式决定了谁去押解哪个囚犯。 我抽到的是天字号的囚徒。 我第一次看见天字号的时候,不由得怀疑是非道人是不是抓错了人。因为,那个安安静静-坐在囚室里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 看她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幅画,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静下心来,好好欣赏眼前的美人,美景! 我正在看她的时候,风若行却发出了一声低呼:“画中仙,任小陶。” 我转头看向风若行:“你认识她?” 风若行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我见过她一次!” “那次,是我带着人做生意。” “如果,不是我走错了路,让另外一批借命人先一步撞上了任小陶,那次死的人,八成就是我了。” 风若行道:“任小陶杀人无数,但是谁也没见过她杀人。” “每次有人遇上她的时候,她都是坐在满地尸体当中。” “最多的一回,她身边躺下过上百具尸体。” “按照任小陶的说法,她是无意中路过了那些人横尸的地方。” “但是,一次是巧合,两次也可以说是巧合,十次八次难道还是巧合?” “画中仙任小陶,就变成了江湖上最不能招惹的几个人之一。” 任小陶微笑道:“我说,我真的每次都是恰巧出现,你们相信么?” “我知道,你们没人会信我。” “你们是来带我走的吧?我听见你们说的话了,你们要把我送到流放之地去,也许,去了那里,才不会再出现那么多的巧合了吧?”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四名囚徒 我看向画中仙沉声道:“我不是在跟你讨论对错,更不是来办案,只是把你送到该去的地方。” “你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事情,现在可以说。” 画中仙看向我道:“你能帮我完成未尽的心愿?” “不能!”我摇头道:“如果,每个刽子手都得替死囚了却遗憾,他就不需要再做别的了。” “我能做的,就是给你做一碗上路饭,你想吃什么?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画中仙微笑道:“就来一碗海鲜面吧!我不太喜欢剥海鲜,你能帮我剥好么?” “可以,等着我!”我真的去给画中仙做了一碗海鲜面。 我把面端到画中仙面前:“时间太短,面没醒到时候,影响了口感,只能做成这样了。” “谢谢!”画中仙一根根吃着面条,我站在门口点起了一根烟。 风若行走过来道:“你怎么想起来给他做饭了?” 我深吸了一口烟道:“你忘了我的师父是谁了?” “他们都是江洋大盗。九鬼当年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死囚,尽可能在他们上路前,给他们一点关怀吧!” “江洋大盗不怕千刀万剐,但是临死没人相送,才是最凄凉的结果。” “这算是,大盗之间的一点共情吧!” 风若行点了点头道:“你买东西的时候,我去找是非道人要刑具,他说,刑具已经失传了,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风若行说的刑具,就是古时候流放犯人所用的枷锁,镣铐。 流放术士用的刑具,应该比较特殊。 没法限制术士使用秘法,押解囚犯的路上必定危险重重。 我看了一眼坐在屋里吃面的画中仙道:“刑具没有就算了,路上小心些。大不了就是走慢点。” 其实,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追魂穿了画中仙的琵琶骨。 只要有锁链在手,画中仙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那么做,囚犯很容易死在路上。 我等画中仙把面吃完,才说道:“妹子,我们这边没有刑具,我也不打算穿你的琵琶骨。路上,我们大家都别互相找麻烦,我保证,不会对你如何?” “不过,你真想玩花样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画中仙笑道:“你不觉得,穿了我的琵琶骨才是最好的选择么?” “未必!”我站起来道:“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吧!我们可以走了。” 画中仙站了起来:“我没什么可收拾的,就这样吧!” 我看了看表道:“獾子,你去给她买点私人物品,弄个背包给她背着。” 王小涣出门不久就回来了,递给了画中仙一个包裹,后者轻轻说了声“谢谢”,就背在了身上,等我们出门的时候,另外三组人马都已经等在了院子里。 我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一一扫了过去: 北雁姐弟用的枷锁最为专业,押解囚犯的木架,镣铐一样没少。木架上面还交叉的贴着封条,那上面盖着六扇门的红印。 一印镇万法! 官印压邪必须得是王朝正统的官印,才能用王朝气运压制邪祟。 六扇门而今并没效力于官方,以印压邪,能有用么? 被北雁云归他们锁住的那个人,头部显得出奇的大,身子极为瘦弱,尤其两只手,就跟鸡爪一样干枯瘦小。 这个人应该是善于使用秘术。 如果,官印没有效果,他们不是等于在自寻死路? 轮回司的方向是一个手带枷锁,头顶上套着黑布头套的大汉。对方身高至少超过了两米一十,大概有一握粗细的铁链缠在他手腕上,就像是一根随时可能崩断的细线。 那个人给我的感觉,极度危险。 轮回司只用这么一道铁链锁着他,却不怕他崩断锁链,暴起杀人的原因,是他们在那人身上下了毒。 轮回司虽然用黑布罩住了对方的脸,不让我们看见那人的面孔,我却仍旧能从对方手指上看到中毒的迹象。 那人中的是蛇毒。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轮回司那个丫头的袖子里面应该藏着一条只有筷子大小的妖蛇。 她是用妖蛇咬了那个人的手腕,才让对方处于难以发力的状态。 最后一个被夏周锁住押解的囚犯,被他们直接穿透了琵琶骨,对方的伤口还在往出滴血,一双眼睛却像是钢刀一样在众人脸上来回乱扫,像是恨不得用眼睛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剜下一块肉来。 夏周出身儒门,按照正统儒家的思维,他应该反对酷刑。 他宁可不顾儒门的名声,也要用最直接的办法押解囚犯,难道是因为那个老头太过危险? 我悄悄向风若行传音道:“那边三个都是什么人?”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囚徒上路 风若行传音道:“那个头大的人,叫鬼魁,据说是个傀儡师,他杀人从来不留证据。至今为止,都没人能找到他在用什么办法杀人。” “那个壮汉,应该是裂天金刚石雄,一身巨力足可以撕虎裂豹。但他是正道中人,为人豪爽,交游广阔。” “如果说杀人的话,应该不需要他动手,他只要咳嗽一声,就有无数人愿意帮他动手。” 风若行目光落在最后一个人身上时,却微微摇了摇头道:“最后那个老头没见过。要不要找小橙子查查他的来历?” 我点头道:“让小橙子快一点,一定要在我们进去鬼门山之前,把事情查清楚。这个老头,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 风若行也说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轮回司的那个女孩叫祝小雨,是祝紫凝的义女,尽得祝紫凝真传,据说已经被内定成了轮回司的下一任圣女。” “文一了,八成是祝紫凝专门派过来扶持祝小雨的人。” 我这才微微点了头,带着画中仙往是非道人那边走了过去。 北雁云归方向有人冷笑道:“两界堂这是连个刑具都没有吗?这么寒颤出来混个什么劲儿?” 我以为北雁云归又犯病了,转头一看,说话的竟然是出自轮回司。 那人长得鬼头蛤蟆眼,嘴大出奇,我怎么看都分不出是男是女。 对方见我上下打量自己,把脖子一扬道:“不认识太爷是谁么?我告诉你,我就是人送绰号小蛟龙的齐路灵。这回知道我是谁了吧?” 我看了对方半天,转头向风若行问道:“这人是谁?你听说过吗?” 风若行道:“他外号叫蛤蟆嘴。没别的本事,就是嘴大。跟谁都像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样,只要看见个人就能呱呱两声,没什么杀伤力,就是恶心人而已。” “他还有个外号叫蝲蝲蛄。” “不是有俗话:‘听蝲蝲蛄叫唤,还能不种地了怎地?’他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术道上人都把他当蝲蝲蛄。意思是:蝼蚁一样的东西,非要把自己当蛟龙。以为自己叫唤几声就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其实,也就是往地上喷点吐沫星子。” 风若行说话,没背着对方。 那蛤蟆嘴不但没生气,还洋洋得意的道:“说的对!实话告诉你,我今天过来就是专门恶心你来的。” “你可以说我没本事,可以说我屁都不是。但是,我心里,我就是比你高。不是高一丈,而是高一百丈,一千丈。” “爷,长嘴就是为了给你指点江山。你也不用说什么:有本事你来。” “爷,不听!爷,什么事儿都干不了,不要紧。要紧的是,我能挑出你毛病。” “实话告诉你,我研究你们两界堂不是一天两天了,为的就是给你们找毛病。” “告诉你,爷就是有这个内涵,看你们谁都不行!” 我看了风若行一眼,摇了摇头:“要是换成正常人,我还有心思跟他拌上两句。这就算了吧!跟精神病患者置气,没必要啊!” 我说的是真心话。 损人利己的事情,我能理解,毕竟豁出去脸皮,能换点利益,哪怕多赚两个铜板,也能多喝上一两小酒儿。 损人不利己,甚至连抬高自己身价都不行,还要孜孜不倦的恶心人,那就是种病。早晚得有人给他治。 这个蛤蟆嘴就属于重症患者,自己都知道自己有病,还能把病情当修为的人,实在让我提不起什么兴趣跟他斗。 “我觉得也是!”风若行对王小涣说道:“獾子,你注意点那蛤蟆嘴。” “他以前几次想吃天鹅肉没吃到,就再也见不得女人了。” “女人漂亮,他要叫。女人不漂亮,他还叫。男人身边女人多了,他叫。男人身边没女人,他也能叫两声。” “最奇葩的一次,是跑到少林寺门口嘲笑武僧娶不着老婆。” 王小涣正听得目瞪口呆的时候,蛤蟆嘴上前几步把左脸伸到我面前:“听着不爽啊?不爽,你打我呗!打这边儿!” 蛤蟆嘴看我没动,又把右脸伸了过来,右手拍着自己腮帮子道:“要不,你打这边儿。” “你不打,我都瞧不起你!” 我抬手一巴掌抽了过去,我手上用了暗劲儿,一巴掌下去把对方的脸给抽了个血肉横飞。 对方栽倒出一两米去,竟然还能说出话来:“神捕,捕神……是非道人……他们两界堂违规了,两界堂违规了呀!快来看看呀!他们真违规了呀!”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不是好事 蛤蟆嘴脸在淌血,人却兴奋的浑身乱抖:“捕神,你快看看,快看看!” “我可是好心,我就说了一句:你们不给犯人带刑具,不怕他们跑了吗?” “结果,那李魄就像是吃了枪药一样,上来就打我。” 是非道人的脸抽了几抽抽,抬手又一巴掌扇了过去:“滚!” 是非道人怒骂道:“祝小雨,你给我看好你的人,再有这种情况,我直接判你输!” 祝小雨笑道:“这个嘛!我怕道长,你做不到啊!” “我们四方为了公平起见,早就制定了契约。契约里可没有这一条。” “相反,李魄动手挑起事端,才应该给判输!” 是非道人咬牙道:“判谁挑起事端,在我不在你。我最后说一遍,管好你的手下!” 祝小雨看向是非道人:“契约没有解释权归谁的说法,不过,道长既然说了,这次我可以给你们大家面子,下次,还请道长秉公办事。” 是非道人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却无法反驳对方,只能冷哼一声带人往出走。 那个蛤蟆嘴虽然是被打歪了嘴,背后却冒出了一只草帽大小的蛤蟆来,趴在对方脑袋顶上呱唧呱唧的道:“别看爷嘴歪了,但是爷的本命灵兽在。它在我就能说话,我就能挑你们的毛病。” “只要是爷看见的事儿,就能给你们挑出毛病!” “看了天,说天不对,看见地,说地不平。” “天要是没有缝儿,爷就吐两口吐沫让它出个点儿。” “地要是没有坑,爷就一口气给他吹出两个窟窿。” “你们最好别说话,说话都是罪!话说明白那叫啰嗦,那叫狡辩。说不明白,我就当听不懂。总之,你们说话就不对!” “你们不让我说话更是罪!言论自由,我就是爱说!” “你们敢回嘴,就是没胸襟,没度量。” “我说,你们就得听着,你们一起说我,那就叫聚众压制,就是破坏言论自由。” 这回先受不了的是北雁云归:“道长,我现在退出比赛。” 夏周也说道:“我也要求退出比赛。有这人在,我不想比了。” 是非道人忽然一掌劈向喋喋不休的蛤蟆嘴,对方连人带那只蛤蟆在是非道人的重掌之下,被炸得四分五裂。 一张半尺多长的蛤蟆嘴,飞出几米开外还在呱呱直叫:“爷是小蛟龙齐路灵啊!天下第一高人。” 是非道人一出手,我心里就是一惊——他中计了。 祝小雨弄来那货,就是针对是非道人的杀招。 是非道人在写契约的时候,只写了我们四方不可互相攻杀,却没写不许互相挑衅。 他这一掌下去,等于是他自己违背了誓约,鬼神之罚必然来临。 是非道人一死,比赛就没了公证人, 想杀是非道人的,并非只有祝小雨自己。 北雁云归,夏周都有这样的打算,否则,他们不会在关键的时候出言相讥。 转眼之后,我就看见是非道人背上渗出了大片的血迹,是非道人的额头上也是冷汗淋漓。 再过片刻,是非道人战栗的身躯,总算是停了下来。 对方几下撕掉了身上衣服,露出了裂开三道血口子的脊背。 是非道人背上的皮肤,就像是被利爪生生撕裂,过尺长的血口从他背上蜿蜒而下,原本纹在他后背上的獬豸,已经被裂口分成了四块,尤其眼睛的位置,更是被扯下了一块皮来。 是非道人违背契约,与捕神一脉休戚相关的獬豸,离他而出。 这就是鬼神给他的惩罚! 鬼神也清楚,是非道人罪不至死,但是违约之罚,却不可豁免。 是非道人双手抓着汽车靠背道:“李堂主,麻烦你的人,帮我把伤口缝起来。” 我说道:“风若行,你给道爷处理下伤口。道爷,我们可没有带麻-药,我这有烈酒,你要不要来两口。” “不用!”是非道人沉声道:“贫道违背契约,当受此罚。” 祝小雨看向是非道人:“道长,我觉得,我们应该把你送去最近的医院。你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做公证人了。” 是非道人冷笑道:“套用你的一句话,契约已经写清的事情,无可更改。我没死,就是公证人。” 我听到这话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原来这才是轮回司牺牲一个蛤蟆嘴的目的。 我们当时,虽然逼着是非道人签订了契约,但是对他当公证人的事情,并没要求那么严格。 因为他身上有獬豸在,就算想要偏袒某一方都不可能。 现在獬豸离去,哪怕有契约约束,是非道人也可以在漏洞百出的契约上钻空子,去偏袒我们任何一方,或者是打压任何一方。 原先不可争取的是非道人,现在变得可以拉拢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江湖共情 我看向是非道人的时候,后者也转过头来,从我们几个领头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是非道人满眼的猩红当中,似乎带着某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让人猜不出他现在的打算。 从那之后,是非道人就再没说话,一直等到汽车开到鬼门山,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说了一声:“到了!” 我曾经去过关门山,那里的山峰就是两扇闭合的大门。 我眼前的这座“鬼门山”也是大门的形状,只不过,它左半边的门扇却漏了一个窟窿。 如果,把它当成一扇真正大门的话。那么,外人只要一蹲下来,就能从窟窿那钻进门里。 风若行低声道:“小橙子查过那个鬼门山。” “原先这座山没有什么名字,忽然有一天,山壁上崩塌了一块,山体里流出了大量的白骨,那情景就像是鬼魂从地狱逃脱了一样。这里才被改名叫鬼门山。” 我反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在流放术士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风若行道:“小橙子怀疑,流放之地曾经发生过囚徒暴动。” “被流放的囚徒一直杀到了出口,最后在这里被大量歼灭。这才留下了鬼门的传说。” 我轻声道:“这就是说,流放之地只有一个出口。从牢城营向外,他们冲不出去,只能往回走。” “小橙子也是这样猜测。”风若行道:“那个老头的身份我没查到。” 风若行道:“小橙子只查到那个老头叫曹亚鲲,是个修自行车的师傅。在殡仪馆附近修了好多年的车,其他线索全都没有。” 我不由得多往老头的方向看了一眼:查不到线索,就代表着这个人隐藏极深。 有可能是术道当中最为神秘的隐先生。 这种人,不仅平时行事异常低调,而且,需要经过几个中间人才能联系到对方。 隐先生往往负责处理术道上最难解决的问题,收费极高,但是身手也极强。 我正在留意着那个老头的当口,是非道人已经在鬼门山的石壁上拍了两下,那里很快就推开了一个暗门。 有人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路引,火签,然后过来验明正身。” 是非道人把东西交上去之后,有人推开了山壁上的暗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囚犯都过来,把衣服全都脱了。” 祝小雨他们押解的囚徒,被推过去之后,我伸手拦住了自己身后的画中仙:“这个人不用了,她有什么问题,我来负责。” 对方转眼往我脸上看了过来,又看向是非道人道:“这是你的人?得好好管教。” 是非道人沉默片刻道:“李魄,验明正身是必走的程序,你不要节外生枝。” 我转头道:“你们想看她的脸,我不反对,要脱衣服是怎么回事儿?” “江湖中人,不给对方十分敬重,也要给对方三分薄面。这你都不知道么?” 是非道人沉声道:“这不是江湖。” “也不是官府!”我当即就把话给接了上去。 事实上,在古代任何一间大牢,都有这样的程序。 囚犯必须脱得一-丝-不-挂,接受检验。 狱卒除了需要详细记录囚犯的身体特征之外,还要检查囚徒私处,以免把违禁的东西藏在谷道里带进监狱。 江湖中一些大佬,宁可被杀,也不愿被投进监狱受此侮辱。 九鬼就这样给我说过:万一将来落了案,你还是选择自行了断吧! 至少还能保住最后的尊严。 负责检查的那个人,看向是非道人:“你的人,你自己处理,其他人都过来。” “我把活儿都干完之前,你要是还说服不了他。那个女的,你们从哪儿来,就带回哪儿去。” 那人拽着裂天金刚他们几个人走出去几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们弄了个精光。 鬼魁等人的咒骂声不绝于耳,那人却充耳不闻,一个个的检查了下去。 是非道人阴沉着脸道:“李魄,这是规矩,你既然来了就得遵守。” 我倒背着双手道:“我不是六扇门的人,你也不用跟我谈规矩。” “你还别说我不讲理,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不喜欢讲理。” “你……”是非道人沉声道:“你就不怕自己进不去鬼门山,被剥夺资格吗?” 我冷眼瞄着门房道:“契约上没说不能杀他们吧?” 是非道人的脸色陡然一变:“李魄,任小陶跟你非亲非故,你这么做值得么?” 我转头道:“老道,你别忘了,我也是江湖人,而且是江洋大盗的传人。” “江湖共情!” “你懂么?”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一步惊心 是非道人指着我道:“你不愿意遵守竞赛规则,就给我走!”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我违背契约了么?但是,老道你,这么把我赶走,小心要遭雷劈。” 是非道人气急败坏的道:“别忘了,你参与九子弈天。” “我是九子么?”我反问道:“我刀劈血棋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江湖,难道你不知道?” 是非道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我的目的就是赶到陷阳河,帮叶阳找回记忆。 至于说,比不比赛,谁当老大,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我不怕激怒是非道人,也是为了从这个战团里跳出来。 他们三方既然要争夺气运,必然要小心行事,互相提防。但是,他们不会提防一个已经出局的人。 我敢出局,是因为我没把所谓的气运、九子放在眼里。 我和是非道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那个负责检查的人已经走了过来:“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老道,你怎么说!”我笑呵呵的看向是非道人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按在刀柄上了。 是非道人强压怒火,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那人说道:“这位老哥儿,那个女囚跟押解的人有点亲戚,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是非道人说话之间,把一包东西塞进了那人手里。 “早说啊!”那人咧着嘴道:“这事儿,我是看在你老哥儿的面子上算了,要是换成那小子。可就没这么容易过去了。以后好好教教新人,懂规矩。” 是非道人拱手道谢之后,脸色一沉道:“都把衣服穿上,赶紧走,别耽误事儿。” 我面上没动声色,心里却在暗暗冷笑。 古时牢狱,自有一套规则,里面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 验明正身这种事情,只要使上了银子,象征性看看也就可以了。不使银子跟狱卒耍横的人,谷道上那一下,轻则让人几天不敢动弹,重则就能让人在痛苦挣扎中命丧黄泉。 我冷笑的意思,不是因为自己逼着是非道人揭出了规则。而是,我发觉,是非道人迫切想让我进流放之路。 看样子,做局的人里应该也有他一个。 我跟着是非往前走时,轻轻碰了一下王小涣,后者心领神会的扔出了一盏还没撑开的白灯。 我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悄悄往后扫了一眼。 王小涣的白灯已经悄无声息的在地上撑成了一个圆球,慢慢的滚向了那个狱卒出现的墙角。 我从鬼门山背后走出来的时候,在群山峻岭中依稀可以看见一条长满了荒草的大道。 那条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走的流放之路,从鬼门山背后蜿蜒向前。 是非道人道:“剩下的路,你们就按照地图走吧!从现在开始,我只看不说话。” 我们四拨人马,虽走在同一条路上,却拉开了距离。 王小涣悄悄拿出一面镜子,递到了我的手里。 镜子里映出来的正是鬼门山门房里的情形。 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在,有的只是五尊满是蛛网的石人。 奇怪的是,五尊石人的右手全都是呈虚握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抽掉了本该插在他们手里的兵器。 我传音道:“能不能贴近了看看。” 王小涣轻轻在镜子上点了几下,镜子中映出的灯光果然向前推进了几尺,看样子应该是王小涣的白灯往前飘出了一段距离。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石像胸口位置的蛛网相对厚上了不少。 王小涣没用我多说就再次挪动了白灯,灯光集成一束往神像胸口的蛛网上照了过去,那里明显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蜘蛛已经在那里面结网了。 王小涣低声道:“这也是斩神巫的手段,曾经有人在这里斩神。” 我不由得抬头看了看走在我们中间的是非道人,才向叶阳他们传音道:“小心那个是非道人。” “刚才门房有人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 “陷阳河被封闭多年,六扇门也已经解散,这里就算是有留守六扇门捕快,也不会出现执勤的班房。” “可是刚才那一套做法,分明就是是非道人在走当年流放术士时的流程。” “他这套流程是给谁看的?” “他是给我们看的话,那就说明,我们押解的四个囚徒,有必须要进陷阳河的理由。” “或者,我们四组人当中,有是非道人志在必得之人。” “如果,他不是给我们看,那问题就大了。” 风若行回应道:“你是说:是非道人觉得当年把守鬼门山的人还活着,他自己并不知道,已经没看这套流程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真正的钥匙 我的目光在几个人脸上来回扫视之间,风若行,王小涣也同时往我的脸上看了过来。 两人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面孔也在月光的映射之下显得异常阴森。 我的手不自觉的摸向刀柄时,原先熄灭的火堆又重新爆出了几点光亮。 我眼角的余光下意识扫向火堆的当口,火堆上已经窜出了两寸高的火苗。 原本熄灭的火堆就要重新点燃了。 风若行,王小涣是不是死人,也会在火光重启的一刻得到验证。 术道上有句话叫:灯下不见,灯亮再看。 意思是说:当你觉得自己屋里多出一个人,又找不到那个人在哪儿的时候? 如果,你有胆子,那就先把灯关上,马上再把灯打开。 这时候,你就能看见那个人在哪儿? 同样,你怀疑自己面前的是死人,又能看到他的影子,一样可以关了灯再看一次。 灯光对鬼怪来说,就像是活人遇上强光一样,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却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反应的能力。 但是,利用灯光变换,让鬼怪原形毕露,所带来的后果可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了。 地上火堆重燃是为了惊鬼? 我思维飞转之间,地上火堆忽然窜起了过尺高的火苗,一时间把四周照得一片通亮。 我却在火光暴起的瞬间,向外挥出了一刀。 只不过,我刀风不是对向风若行,而是我身后的是非道人。 刀风一过,是非道人的人头飞上了半空。 等到人头在地上连滚了几圈之后,我才转身往头颅上看了过去。 是非道人的面孔就在我视线当中变得一团模糊,再过片刻,人头上本来已经聚集在一起的五官又重新舒展开来,换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我认得,那应该是北雁云归的手下。 我的目光猛然一凝:“傀儡术!” 风若行这时也一刀压向了画中仙的脖子:“你说的三个人,是不是那三个被流放的囚徒?” 我也看向了画中仙:“你们早就想好了要越狱了对么?” “他三个脱困之后,会来找你会合?所以,你才会说,晚上要来三个人。第一个傀儡师已经到了?” 画中仙平静说道:“这是你的猜测?那你为什么不猜一猜,我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看向画中仙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了是非道人的声音:“任小陶,你交代的事情,我们都做完了,你也该送他们几个上路了。” 我猛然回头之间,却看见是非道人又站在了远处,这一次,对方身上没有一丝血迹,看上去就像是刚刚溜达到了我们身后。 对方说道:“画中仙,赶紧弄死他们,我们在下一个汇合的地方等你。过时不候!” 那人说完就往护城河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沉声道:“拿下他!” 王小涣出手向对方奔去的瞬间,那人自己跳进了护城河里,王小涣赶到时,水里就只剩下了一具浮尸。 王小涣用绳子捆住尸体双脚,拖着尸体走回来时。那具尸体就像是被水化开的冰块,已经消融了一半。 没过多久,那具尸体就在我的视线里化成了血水,只留下了一副白骨。 画中仙道:“你说,这次是谁出手?” 叶阳走了几步用剑往尸体上点了一下:“他们当中有盗墓贼。那是盗墓一派中已经失传的万化散。” 我后来才知道,叶阳说的万化散是什么东西。 那是最早一批盗墓贼使用的秘药,那个时候,火-药的威力还没有后世那么大,盗墓贼遇上断龙石一类的东西时,就会把“万化散”涂在上面,一层层的融化掉眼前的阻碍。 当然,万化散不可能把石头,铜铁一类的当场化成粉末,那需要很漫长的一段过程。 我再次看向画中仙道:“原来,你们才是打开陷阳河密道的钥匙!” “看来,我一直都猜错了!” 画中仙似笑非笑的说道:“何以见得?” 我沉声道:“我们找上是非道人的时候,就知道,他手里应该掌握着进入流放之地的关键。” “我本来以为,那件东西应该是某种信物,或者钥匙。” “我没想到,那竟然会是四个活人!” 我紧盯着画中仙道:“你们四个,其实才是看守鬼门山入口的护卫!” “鬼门山那里,也不是流放之地真正的入口。入口就在黑水堡!” 画中仙哈哈笑道:“不愧是名震江湖的两界堂狼王,这么快就猜出了我们的身份!” “你都猜对了!” 画中仙收敛笑容道:“我现在给你个忠告,你想听么?”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都是假的 画中仙看着我道:“李魄,如果我能选择的话,一定会选陷阳河的继承人。” “至少,你不会把六扇门当成棋子。” “不过,是非道人却不这样想,他早就已经想好了真正的继承者。其他人,都是要被消耗掉的祭品。” “趁着你还没进黑水堡,赶紧走吧!等你到了地方,就走不掉了。” 我沉声道:“是非道人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捕神!”画中仙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风若行往下一压匕首:“你给我老实说话。” 风若行只是想要吓唬对方,却没想到她手中的龙脊短刃,就像是撕纸一样撕开了画中仙的脖子。 画中仙脑袋顿时歪向了一边儿,伤口中却不见有血流出。 对方耷拉着脑袋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真麻烦,好不容易画出来一张人皮,还得重新画。” “李魄,你记住我的话,别再往里走了,这也算是,我们之间的江湖共情吧!” 画中仙话音一落,缓缓闭上了眼睛。 风若行回手一剑撕开了画中仙的尸体,全看见那只是一张塞满了稻草的人皮。 王小涣拿出了白灯:“我们进不进黑水堡?” 我看向黑水堡的方向:“不进!我相信,北雁云归和夏周能坚持一晚上。” “现在进去,他们不会认为是我们两界堂帮着他们脱困,得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进去,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风若行惊声道:“你的意思是:是非道人选择投靠的人是轮回司?” “对!”我微微点头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祝小雨本人,或者是她的队伍里藏着弈天九子之一,轮回司的这个局就是要决胜弈天九子。” “如果,算上我的话,九子就是四个,江均辞现在已经不是九子,他的气运靠向了两界堂。” “谁在这场比试当中胜出,就能独占五个人的气运,等于是胜了大半。” “弈天棋主,这是等不急了啊!” 风若行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们不是一直在追踪北雁惊云么?怎么又转向了弈天九子?” 我解释道:“我这样跟你说!” “这次的局,从一开始就是弈天棋主在故意推动棋子。” “荆恨云与北雁惊云之间的恩怨,已经延续了十年之久,为什么早不出来,晚不出来,非要在这个时候雇佣我们两界堂?” “那是因为,北雁云归和夏周在弈天棋主的安排下,开始了气运争夺。荆恨云作为他们的母亲,自然要出手帮助自己的儿子,我们两界堂就这样被拖进了九子之争。” “同时,藏在了轮回司的那颗棋子,也在这个时候动了。” “我们去宁康寺找地图的时候,他们先一步找上了是非道人,给我们下了圈套。” “这个布局的人,把荆恨云、是非道人的性格拿捏得十分准确。” “他知道荆恨云、是非道人都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从我们见是非道人开始,他们每走一步都是在演自己。只有这样的骗局,才不会让人怀疑。” 我深吸一口气道:“这次,是我小看了轮回司!让祝小雨在我眼皮底下给我们来了一个一箭双雕。” “是非道人只要到了鬼门山,就得开始作假了。” “但是,他身上带着獬豸,就没法骗人。祝小雨故意带出蛤蟆嘴,就是逼走是非道人身上的獬豸。” “那个时候,我以为轮回司又用上了他们惯用的伎俩,想要背地里去做手脚,拉拢是非道人。” “实际上,这都是他们跟那个老道商量好的结果。” “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在想怎么利用老道身上的漏洞,争取最大的利益。实际上,全都忽略了老道本人就在骗人,就这样让他一步步牵进了鬼门山。” 我停顿了一下说道:“是非道人做的第二个局就是那四个囚徒,我们能查到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是真实的存在。却没想到,他们已经换成了别人。” “獾子,你还记得鬼门山那里胸口出了窟窿的石像吧?你告诉我,那也是被斩的鬼神。” “其实,我们当时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石像胸口上的蛛网有些刻意而为的味道!” “石像之心,才是真正封禁鬼神的东西。” “是非道人把石像之心挖出来,弄到了这四个囚徒的身上,他们就从真人,变成了假人。” “一路上,我们没有感应到鬼怪,其实都是那四个囚徒在杀人。等他们把人引进黑水堡,真正的较量就开始了。” 风若行低声自语道:“他们这个局做得太巧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所有的事情又都是假的。” “我们能查到荆恨云曾经找到了是非道人,他自己也承认自己跟荆恨云有染。所有迹象看,都是是非道人在偏向北雁姐弟,实际上,我们该提防的人是祝小雨啊!” “我们能查到囚徒的身份,也相信了是非道人是在执行六扇门的使命,却没想到,他们都是假的!”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画中仙的挑衅 风若行说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眯着眼睛道:“轮回司越是重视陷阳河,我们就越是得过去看看。” “但是,这场仗不能我们两界堂自己去送死,等到明天我们去找夏周和北雁云归。” 风若行道:“画中仙不是说,今晚还有第三个人来吗?” “第三个人不会来了。”我说话之间靠在火堆旁边的树上闭上了眼睛。 不久之后,我就觉得有人在拽我的衣服。 我本能的往旁边翻了一下身子,却没想到拽住我衣服的人,竟然搂着我的胳膊,把我身子给板回了原位。 一只手还像是哄孩子一样,在我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坏了! 这是鬼拍床! 鬼拍床,也是梦魇的一种,却比梦魇更为可怕。 很多人都有睡觉梦魇的经历,也就是俗话说的“鬼压床”。 人被压住之后,思维异常清醒,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但是,鬼压床还有挣脱的可能。 但是被“鬼拍床”就没那么容易挣脱了。 它会在人挣脱梦魇的时候,像是哄孩子一样在你身上拍上两下,人挣扎的力道一失,要么重新睡回去,要么就是再次被鬼压住。 一股凉意从我心底窜起之间,我清清楚楚的看见,最后那个老头出现在了我眼前,手里拿着一根沾着血的绳子,就想往我的脸上比划。 那根绳子还没送到我眼前,上面的血腥味就钻进了我鼻子。 上吊绳子! 只有上吊的绳子,磨破了死人脖子,上面才会沾血。 一般收拾尸体的人,看见了上吊绳子,都会用火烧了,免得鬼魂附在绳子上,再去拉替死鬼。 如果一根绳子吊死的人太多,绳子本身就能变成杀人用的咒器。 再被术士拿在手里,术士就能御鬼杀人了。 绳环对着我脖子送过来的时候,我双手就像是被压住了一样,怎么也不听使唤。 黑白双刃近在咫尺,我却连刀柄都碰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绳子绕到了我下巴底下,对方正要去收绳子的当口,我衣兜里忽然暴起了一道寒光。 从下往上挑起刀光,将那根绳子连带着鬼影一块斩成了两段。 我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伸手往自己脖子下面一摸,却什么都没摸到。 我刚才是在做梦不成? 我正在疑惑之间,就看见自己衣兜里伸出来一只拿着两片树叶的手。 是藏剑及时出手救了我一命? 我从藏剑手里拿过树叶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片叶子上竟然被人画上了符文。 符文一道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很难修行。 符文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威力,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画符,至少承载符文的物体,得能承载住符文的威力才行。 这时候,风若行他们也纷纷赶了过来,王小涣拿起我手上的树叶:“这是梦魇符,专门在梦里杀人的东西。” “术士在醒着的时候,有天大的本事,在梦里也没法反抗这一张符箓。” 风若行在说话之间,把两片树叶给并在了一起。 她手中的梦魇符刚一合拢,我就看见风若行像是梦游的人一样,双眼忽然失去了神采,身躯也在不住的扭动。 下一秒,风若行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勒痕,绳索绞紧皮肤的痕迹刚一出现,就直奔着风若行咽喉紧缩而去。 离风若行最近的叶阳,及时弹出一道剑气,打碎了风若行手中的树叶。 可是风若行脖子上的勒痕却仍旧在不断深入。 叶阳拦腰把风若行给抱起来:“快找她身上的符咒在哪儿?” 我和王小涣一起动手,从上到下找了几遍也没看见符咒究竟在什么地方。 藏剑却从风若行的鞋底下拽出了一根画着符文的草叶。 叶阳见风若行没事儿,才把她给放了下来:“遇上高手了!” 我转头看向远处那颗树,不由得脸色微沉。 对方没在火堆附近做手脚,反倒是把杀招藏在了树上。 晚上不起风,我们或许能平安度过一夜。 夜风一来,那片树叶就得落在我们当中某个人的身上。 我们四个人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休息,无论是谁出现了状况,都会有人从空地中间冲过去救援。 那人也一定会踩在草叶上。 这份算计看似简单,却十分精准。 要不是我们身边还躲着藏剑这个顶级杀手,明天早上王小涣他们看见我的时候,我就得变成一具在梦中被勒死的尸体。 叶阳的眼睛里寒光闪动:“他们这是挑衅,还是警告?” “都有!”我回应道:“出手的人是画中仙,只有她有机会在我们附近做手脚。” “画中仙这点手段,还吓唬不住我!” “这个黑水堡,我进定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跨越千年的博弈 风若行虽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嗓子却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这点让我恼火至极,我却强行压住了杀进黑水堡的冲动。 这一次的对手,让我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轮回司有九头妖狐俞擎烛的传人。 无形麾下有半个乾坤神算! 这次布局的人是谁? 我看向黑水堡的方向,自言自语的道:“无论我这次的对手是谁,我都得跟他掰掰腕子。先休息,明天进黑水堡!” 我再次靠在石头上睡了几个小时,天一亮就堂而皇之的走进了黑水堡。 整座黑水堡处处都透着寂静的荒凉,也正是这种荒凉,抹掉了所有人迹。 这里就像是从没有人来过,从没有术士打扰过鬼魅的安宁。 我轻轻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坐在草丛里的术士,那人是北雁云归的手下。 我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脚尖就碰到了一根半透明的丝线。 我低头看向那根比游魂丝还要细上几分的丝线时,那个北雁家的侍卫也睁开了眼睛:“救我!你触动鬼魁的机关了。” “鬼魁说了,丝线一动,你就只剩下两分钟的时间,这点时间不够你问清楚昨晚的事情。除非,你能救我。” 我直接往后退了一步:“你最好能在两分钟之内把该说的话说完,我也会在这段时间全力救你。” “你要是用这个来要挟我,那我只能告诉你,爱说不说。” 那人急声道:“我说,你救我!” 我向叶阳挥手道:“你救人。” 叶阳是我们这些人里,唯一懂得机关的人,我只能让他动手。 叶阳蹲下身去,用手轻轻捋着丝线往草丛中挪步的时候,那个人也说道:“鬼魁说:你一定会在今天早上进来。因为,你要跟那俩家合作。所以,你必须挑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动手。” “鬼魁说:他成全你。不过,你一天只能救一波人。” “因为,他们动手的时候,用了遮天秘术。只有晚上的时候,线索才能出来。” “被困在黑水堡的两波人,就在那边两座房子里。但是,一天晚上只能出现一个线索。” “如果,你们当晚救不了人,线索就不会出现第二次,你就等于输了。” 那人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叶阳。 叶阳已经用匕首割倒了一片荒草,延伸到草丛里的丝线,正缠在一个带着几分人形的木头橛子上。 那个木橛子应该是鬼魁临时雕刻出来的东西,除了人头的地方打磨得带着几分圆润之外,其他位置只不过是用几根线条区分出了四肢。 我沉声道:“你再不说话,我就让他把桩子放下。” 那人赶紧说道:“鬼魁说了:他看你还有几分良心,才施舍……不是,才给你一条生路。” “你耽误两天时间,再去追他们必死无疑。” “你最好什么都别管,转身就走。” 我正在皱眉之间,叶阳手里忽然传来一声丝线被抽离木橛的声响。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叶阳,就见那个侍卫脖子后面忽然间迸起了一条带血的鱼线,侍卫的脑袋也跟着滚落在了地上。 我往前几步看向尸体,这才发现了尸体脖子断口处的针眼儿。 原来,那个侍卫早就被人给割了脑袋。只不过,鬼魁趁着他血没流干之前,又把侍卫的脑袋给缝了回去。 叶阳抽掉了人形木橛上的丝线,用来缝合尸体脑袋的鱼线也跟着断成了两截,那人的脑袋也跟着掉了下来。 鬼魁这是在告诉我:这一路上跟着我们走的死人,全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不仅会傀儡术、控尸和机关的本事,也高人一等。 王小涣看着地上的尸体道:“鬼魁这是要干什么?挑衅么?” 我沉声道:“他们是冲着叶阳来的。” “叶阳当着荆恨云的面,提起过自己要去陷阳河。” “是非道人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他们不知道叶阳为什么要去陷阳河?” “他们这是在试探,我们去陷阳河的决心有多大?” 鬼魁明确告诉我们,他们要提前出发两天。 对于术道高手而言,别说是两天,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也足够他们从容布置陷阱。 两天时间,用危险重重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们如果继续出发,那就代表着:陷阳河的秘密,我们志在必得。 我盯着叶阳看了一会儿道:“叶阳,你是叶千阳转世的消息,会不会已经泄露了?” 叶阳的眉毛不由得微微一动。 叶阳就是叶千阳的秘密,除了我们,只有棺材门的高层知道。 但是,棺材门里未必没有其他人马在暗中潜伏。 如果,这次是弈天棋主出手,他就是在博弈棺材门的祖师叶千阳。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跨越千年的博弈2 叶千阳已经身死,弈天棋主却一直延续至今。 他们这样博弈,到底是叶千阳以死算生,还是弈天棋主以生算死? 恐怕只有到了陷阳河才能找到答案! 王小涣道:“要不,我们不管那两批人了?直接赶上去追他们?” 我沉吟道:“不行!我们现在能掌握到的资料太少。贸然追过去,只能给他们牵着鼻子走。” “只有找到剩下两批人马,我们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当然,我们也可能会被这两批人拖住,陷入内耗。” 我把话说完才冷笑道:“两天才能找到线索?他们太小瞧我了。” “走!”我分开地上荒草,走进了右首第一栋房子。 那房子外面虽然是遍地荒草,内部的桌椅却摆放整齐,看样子,昨晚确实有一支队伍在这里休整。 王小涣拿起了桌子上一只茶杯:“水是满的,有人刚把水给倒上,还没来得及喝,人就不见了。” “十个人全都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里。” “你们靠后!”我在说话之间,抽出一根特制的白蜡放在桌上点燃了烛芯,幽幽火苗从蜡烛上窜起来的时候,屋里也出现了几道人影。 我沿着屋子边缘走了过去:“我师父鬼眼王善于追踪,只要有人经过的地方,就有他们留下痕迹。” “这些人影就是他们昨天消失之前呆过地方,人员配置还算不错,互为依仗。” 我走到我放着白腊的桌子前面:“这里是他们最后聚集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们是消失在了这张桌子底下。” 王小涣用脚在桌子下面试探了两下:“你的意思是,桌子下面藏着鬼门?” “是不是,试试就知道了!”我抽出一张符纸在白蜡上晃动了一下,符纸被点燃的火光,立刻顺着我手指方向窜上了空中。 与此同时,桌面的缝隙中涌出了血迹。 没过一会儿,成行的鲜血便顺着桌子四角流落在地。 我沉声道:“獾子,白灯封门把这里跟外面隔开。” “叶阳,布置杀阵,我开鬼门的时候,决不许有人打扰。” 王小涣的白灯悬到了房间四角之后,叶阳的风水阵也同时发动,这个时候,从外面看,我们所在的房子已经被凭空抹掉。 我也跟着甩灭了手中灵符:“我们第一条鱼来了。” 王小涣,风若行,叶阳一起往我脸上看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我笑道:“我们为什么从流放之地的开局,就一直处于被动?” “那是因为,我立足的地方太低。” “我一直把这场游戏当成了江湖门派之间的厮杀,我的思维就被局限门派之争上了。” “叶千阳,弈天棋主,之所以布局千百年不分胜负,是因为他们的争斗,是一场神战。” “他们凌驾于术道之上,放眼天下,贯穿千古,每次较量看似无声,实则惊天动地。” “我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跳不出弈天棋主的圈子?” “就是因为,我没站在跟他平等的位置上去考虑问题。” 风若行沙哑道:“现在呢?我们……不是……对手!” 风若行的意思是:两界堂的力量大多数是间接资源,弈天棋主掌控的却是江湖。 不是一个段位,没法较量。 这就像是一个小卖部的老板,应该考虑的是怎么进货出货,而不是考虑怎么影响国际金融,怎么架设石油管道,那是巨头才能思考的问题。 我笑道:“以前,我们没有这个机会,现在有了。” “有人把帝王气运送上门来,我为什么不要?你别忘了,我们有苏苏。” 我往风若行身上一指:“现在开始,你来收集帝王气运。” “九子气运归一,你马上散掉帝王气运,我倒要看看弈天棋主能不能坐住。” 风若行的本命不只是修罗,而且是修罗中的王者,她一样可以承受帝王气运。 我转头道:“现在,我们出去,杀人第一波人。” “我估计,在这儿等着我们的人应该是北雁姐弟。风若行,你别动,在屋里接收气运就行了。” 我给叶阳递了一个眼神,后者悄悄放开了风水大阵后面的缺口。 我几个人闪身走出屋子,分作不同方向潜入了黑水堡。 没过多久,我就和叶阳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北雁姐弟身后不远的地方。 北雁云归不住冷笑道:“风水阵,杀阵?弄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我真怀疑,李魄怎么当上了两界堂的堂主?竟然幼稚到以为救了我们,我们就能跟他合作?太异想天开了。” “我真想看看,李魄知道自己才是我们之间竞赛的目标时,是什么表情!” 北雁云依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呢?”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发誓效忠 北雁云归不以为然的道:“姐,你就是太多心了。” “江湖上,谁都怕李魄。我怎么就没看出他哪儿厉害?” “我们略施小计,不就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北雁云依道:“你还是不要小看李魄,我研究过李魄以往的战绩。” “他看似每次都在跟着对手的思维行动,实际上,是在找对手布局的节点。” “找到之后就会果断出手,打破对手的布局,让他所有后招全部用不出来。” “李魄,能获得两界堂狼王的殊荣,就在于他凶残中的冷静。” “这个人不好对付!” “我们还是小心些的好?” 北雁云归不以为然的笑道:“姐姐,你太多心了。你看看,那边叶阳的剑气还在,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还在那开鬼门呢!” 事实,就像是故意在打北雁云归的脸,等他把话说完,远处立刻传来了一阵鲜血喷溅的怪响。 几秒之后,一个人头从树上掉落而下。 等到北雁云归转头的时候,看见的只有一具保持着紧握弩箭的姿势,半蹲在树杈上的无头尸体。 北雁云归脸色陡然一变之间,远处的草丛里又有两具尸体倒飞了出来。 “戒备!”北雁云依低吼之间抽出了雁翎刀,护住北雁云归向后退出。 我却堂而皇之的从暗处走了出来:“你们谁做主?” “李魄!”北雁云归双目猛然一缩。 我冷声道:“我再问一遍,谁做主?” 我见两个人都没出声,再次开口说道:“连王对王都不敢,还谈什么弈天九子?” 北雁云归终于忍不住了,喊了一声:“我做主!”就往我眼前杀了过来。 我双刀同时迎向北雁云归的当口,叶阳的长剑斜下里杀向了北雁云依。 猛烈的刀光在一瞬之间,掩盖了我们四个人的身形,从远处只能看见泛着寒意的冷光在空中飞舞。 北雁家族的侍卫,从暗处跑来增援的时候,草丛中瞬时间乍起的一道暗芒,从对方腿边急闪而过,那人左腿也在光影之下带血飞出。 对方还在惨叫,却被从草丛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捂住了嘴。 那人还在挣扎当中,却听见耳边响起了自己的声音:“鬼门开了,快跑!” 发出声音的藏剑,不仅把对方的声音模仿得一模一样,甚至还带出了那种人在临死前声嘶力竭的挣扎。 那人猛然瞪圆了双眼之间,藏剑的小刀也缓缓划过了他的喉咙。 这已经是北雁家最后的一个侍卫了,其余的人全都安安静静的躺在了草丛。 那边,穿着一身黑衣的王小涣,正在一具尸体旁边静静观战的时候,耳边却忽然想起了我的声音:“一会想办法拿下北雁云归,放走北雁云依。” 王小涣的目光微微一动之间,战团之中爆出的白光,更加猛烈了几分,呼和之声也在光影中不断传来。 这就代表着双方都已经用上了杀招。 这时,北雁云归的身形忽然出现在了战团之外,瞄向战圈拉满了长弓。 王小涣冷笑道:“移形换影?没练到家啊!” 北雁云归之所以能从战团里出来,是因为他把自己的影子留在了战场当中与我纠缠。 王小涣轻轻碰了一下身边背包,下一秒钟,北雁云归的脚边的石头底下就伸出来一只拿着剪子的手。 微微张开的剪子悄悄贴向了北雁云归的右脚大筋,对方却丝毫没有察觉。 北雁云归的正在发力的当口,藏剑的剪子骤然收拢,咔擦一声便剪断了对方脚筋。 北雁云归在惨叫声中摔倒在地,他手中长箭也毫无方向射了出去。 长箭化成的寒芒杀入战团瞬间,三道人影也向不同的方向倒退而去。 我斜提着双刀道:“北雁云依,你还要再打吗?” 北雁云依看见躺在血泊之中死命挣扎的弟弟,闭上眼睛扔掉了雁翎刀。 我微微竖起拇指:“明智的选择。绑了!” 王小涣点住对方穴道的时候,我缓步往北雁云归的方向走了过去。 北雁云归此时彻底崩溃了:“李魄,你别杀我……我投降,我愿意投降。” 我缓缓蹲下身子:“想活命也可以。你把自己的气运转给风若行,我就让你活着,决不食言。” 北雁云归想都没想:“怎么转?” 我招手叫过风若行,让她站在北雁云归面前:“很简单,你跪下发誓效忠她就可以。” “当然,我们也不会让你干什么?下跪,磕头,发誓,你就可以走了。” 北雁云归目瞪口呆:“你让我给一个女人下跪?”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又干什么 北雁云依轻轻擦掉嘴角上的血迹,微笑道:“这样也好!起码,我不会有太多的负罪感!” “你说什么?”北雁云归还没反应过来,北雁云依便抽出了身上的弯刀,一刀扎进了他的肚子。 北雁云依紧握着刀柄:“你用弯刀,李魄也用弯刀,你嫉妒他的名声,他却从来没把你当成对手。” 北雁云归死死的抓住姐姐的衣服:“姐,你……你……” 北雁云归的手渐渐失去了力道,人也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他到死都没把最后一句话问出来,也不明白他的姐姐为什么要杀他! 北雁云依坐在弟弟的尸体旁边,轻声说道:“李魄,我知道,你能看见这里的一切。” “我不得不说,江湖人只知道你凶残如狼,却不知道,你的手段狠毒至极。” “我明知道你在用计,却还是中了你的圈套,你太狠了。” 我缓步走向了北雁云依:“不是我狠毒,而是,你早就有了杀人的心。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罢了!” “紫气加身的感觉如何?” “很舒服!”北雁云依展开双臂道:“这种站在云端的感觉,让人痴迷。” “我有野心,却没有机会。” “本来,我已经认命了,决定一辈子去做北雁云归的影子,辅助他成为江湖霸主。” “你却在我心里种了毒!” “你自己就能吸收云归身上的气运,可你却偏偏让出了风若行。” “你故意让我知道,女人也能在帝王九子中争雄。你故意让我看见白衣修罗的王者之风,哪怕只是匆匆一瞥,就足够我做出一个后悔终身,但也可能得意一生的决定了。” 北雁云依道:“我和云归出生的时间,仅仅相差了几分钟,为什么他是弈天九子,而我只能做影子,我不甘心。” 北雁云依的声音忽然一顿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看出我的野心?” 我笑道:“你跟我和叶阳动手的时候没尽全力,而且,北雁云归移形换影之后,你略微迟疑了一下。” “你当时有了撤出战团,暴露北雁云归的意思吧?” 北雁云依点头道:“或许,你说的对,我心里这颗种子早就已经埋下了。” “你只是催化了它而已。” “你想怎么合作?” 我挑起拇指道:“跟聪明人合作就是痛快!” “弈天九子的气运,你随便去争,甚至我们帮着你争都可以。” “但是,陷阳河的秘密,只要我们看上的,你就不许抢。” “你同意么?” 北雁云依想了想道:“你们得保证,不能在陷阳河这里对我动手。” “合理要求!”我点头道:“我想知道,陷阳河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北雁云依道:“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父亲一直都在谋划陷阳河的秘葬。” “他一生几次进出流放之路,却始终没有到达陷阳河。” “六扇门当年把陷阳河的秘密一分为四,就是为了能在某一天重聚六扇门。” “只是,六扇门四个捕头,都另起了心思,已经没人愿意重归六扇门了。” “我父亲拿不到全部秘辛,就只能一步步摸索。” “十年前,他失踪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成功了。” 我紧盯着北雁云依道:“也就是说,你不用地图也能接近陷阳河是么?” 北雁云依道:“理论上是可以的,我不敢肯定。” 我微微点头道:“可以了,你先走吧!去找那两伙人,至于你怎么跟他们周旋,就看你的本事了。” 北雁云依站起身道:“你不问问,北雁家掌握的信物是什么?” “草木之毒!”我看向北雁云依道:“北雁出身青-龙一脉,青-龙属木,你们善于用毒。而且,是草木之毒。” “所谓的瘟毒,只是辅助,真正的杀招还是你们家传的毒药上。” 北雁云依怔怔的看了我半天:“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么?” “还有很多!”我说道:“你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下一步,说不定我们都会遇上问题。” 北雁云依拱手离去之后,风若行才看着我道:“你真像北雁云依说的那样安排好了每一步?” 我笑道:“最近都不怎么动脑子了,让老刘抢了不少风头。” “这回遇上的对手太强,我想不动脑子都不行了。” 我说道:“走吧!咱们还得开鬼门呢!” 风若行道:“开鬼门?你说,刚才那间屋子的鬼门?” “你不是已经确定,那边的鬼门是陷阱了吗?” “你又要干什么?”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守墓人 我走进屋里摊开了地图:“你们仔细看这张地图!” 风若行、叶阳同时看向地图,又在同时摇头。 我说道:“这张图是我画的。” 我笑道:“别忘了,我师父里有画妖。我想要临摹一张地图,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我又从身上拿出一张地图:“这张才是真图。” 风若行抬头道:“你是什么时候画的?” “我在找是非道人的路上画的。”风若行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王小涣在两张地图上来回看了几次:“这没什么区别啊!” “区别在这儿!”我伸手在图上一抹,地图马上变换了一翻模样。 我指着地图道:“你们仔细看这张图,流放之路的真正入口就在黑水堡里。” “祝小雨在这里设置鬼门,让我们开门放鬼是个陷阱,其实,真正的入口就在鬼门里面。” “流放之路,其实一直都在地下。” 风若行低声道:“这不可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我沉声道:“我一直都在想,术道为什么始终都没有发现流放之路?” “其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流放之路不在人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祝小雨他们是把这间屋子下面的鬼门,当成了当年黑水堡守军关押鬼怪的地方。” “实际上,这里才应该是流放之路的入口。” 我看向叶阳道:“开鬼门的事情交给你了!” 叶阳走到屋子中间,手中剑气忽然爆发,十多道白光不分先后的往不同的方向弹射而去,顷刻之后,屋子里就传来几声炸响。 叶阳一共发出了十五道剑气,屋里也跟着炸碎了十五块砖头。 片刻之后,地面上的青砖就像是活过来一样,有秩序的上下起落,没过一会儿,便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像是罗盘一样的圆圈。 叶阳沉声道:“这是罗盘秘锁!” “你知道怎么开锁么?” 我拿着地图反复看了几遍道:“这里找不到密码。强开吧!反正,我们也不要底下的什么东西。” 叶阳抬头道:“你知道,强行开锁的后果吗?” “这种大型墓葬的开门锁,一旦强行开启,下面所有机关都会随之启动,我们再下去就得寸步难行了。” 我回应道:“我们走不了,他们也走不了,动手!” 叶阳持剑在手,在地上挪动几步,猛然一剑刺入地下,剑气随之灌入地底。 紧接着,地下便传来了一阵机关转动的声响。 眨眼之后,凄惨鬼哭就从地下传来,莹莹绿火就像是锅里冒出来的蒸汽,从青砖的缝隙狂涌而出。 再过片刻,我就听见机关的轰鸣声响,从我们脚下开始,一声接着一声向远处传去,直到消失在天际尽头。 叶阳猛然抬头道:“准备,鬼门要开了。” 叶阳声落之间,地面就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摇晃。 我们脚下青砖地面仅仅坚持不到半分钟,便轰然崩塌,我们四个随着砸落的砖石,一块落向地底深处。 我刚站稳脚跟,就听见叶阳低喝道:“跟我来!” 我紧追着叶阳顺着底下通道往前跑出几十米之后,叶阳抬手在墙上拍了两下,岩石构成的墙壁上就打开了一道暗门。 我跟在叶阳身后,顺着暗门背后螺旋形的阶梯往上跑出了五六米左右,在一座满是石柱支撑的空旷大厅里停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风若行才找到机会说话:“李魄,你这是搞什么鬼?” “你在车上什么时候画过地图?” “你从宁康寺出来之后,连地图都没看上几眼吧?” 我回答道:“我是昨天晚上画的,至于,我为什么要画图,我们又为什么能钻进这个鬼地方,你得问冷狗。” 我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风若行,我刚才不让你出屋。其实,也是叶阳的安排,他说:在我们没开鬼门之前,不能让任何人接近那间屋子。” “我这才想出了一箭双雕的办法,你留在屋里,附近监视我们的人,不敢轻易接近。这么一来,冷狗的计划就完成了。” 那张地图确实是叶阳让我画的东西。 昨晚,我们几个破开了梦魇符之后,叶阳就悄悄给我传音,让我再画一副地图。 我当时也弄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但是,叶阳跟我说,这张图会有大用。 我才按照他的说法做了。 叶阳说道:“我是北一叶的传人,北一叶除了会盗墓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本事——术道守墓人。” 这个世上的事情,有正就有反。 有人修墓,就有人盗墓,也会有人守墓。 修墓与守墓,其实一起去做。 修墓的人做好机关,守墓的人负责看守和操作。 术道上也就出现了一种特殊的职业,术道守墓人。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你要什么 叶阳站在空旷的大厅当中说道:“自古以来,应对盗墓最好的办法,不是机关,也不是鬼怪,而是真正的守墓人。” “开凿上古大墓,其实是盗墓贼与守墓人之间的较量。” “昨天晚上,风若行撞上梦魇符之后,我曾经起来检查过周围的情形。” “也在那里看见了守墓人的标记。” 叶阳道:“这个标记,你们也见过。” 我飞快的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的经历:“你是说,黑水堡门口出现过的那只眼睛的符号?” “对!”叶阳点头道:“那个符号叫神明之眼,是顶级守墓人的标记。” “这种标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所以,我当时也没敢确定。” “直到风若行遇险之后,我再次看见了守墓人的第二个标记:鬼神之手,才确定了这里藏着守墓人。” 风若行道:“可是,这跟地下密道有什么关系?” 我接口道:“所谓的地下密道,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但是,我们不从上面下来,也就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个地下密道,至少可以让我们把较量拉回平局这个起点。” 风若行道:“你的意思是:你跳下来,不是因为你有万全的把握,而是,要把双方拉回平局?” “对!”我沉声道:“傻子才明知道前面有坑还往里跳。再说,叶阳也说了,下墓之后,说不定是我们占便宜。” 叶阳道:“守墓人,可以分为内守和外守。” “外守,好解释,守皇陵的御林军就是外面守墓。” “内守,就是在墓葬里面。内守卫可能是人,也可能是鬼怪。专门负责跟进墓之人周旋。” “我到这里就是要看看,内守卫的状态。” “或许,我们还能先一步占据通往流放之地的密道。” 叶阳走向了大厅中心,在一片空地上站了下来,用剑划破手指,将血滴在了地上。 叶阳明明只滴下了三滴指尖血,地上却翻起了重重血浪。 恍惚间,我就像是站在了血河当中,滔滔血水沿着我的脚面上流淌而过时,我甚至清清楚楚感觉到了鲜血的温度和刺鼻的腥气。 恍若是站在了真正的血海当中。 片刻之后,血海中心就出现了一道旋涡。 我正想上去援助叶阳的时候,后者轻轻向我比了一个不要乱动的手势。 没过多久,那个旋涡就从中间向上蓦然突起,粘稠的血水顺着突起的部位向下流动之间,一座圆形祭坛也在血水之下露出了形影。 叶阳深吸一口气,抬手在祭坛上连续画出几道符咒,祭坛中心也打开了一个缺口。一个身上绑着红线,只有一尺高矮的稻草人,从祭坛缺口里站了起来。 叶阳往后退了一步,那个稻草人也开口说话了:“你们是六扇门弟子么?” “不是!”我上前几步紧盯着稻草人:“我们只是想进陷阳河。” 稻草人的脸虽然只是贴着一张画着五官的白纸,可我好像是看见对方正在思考,过了半天那个稻草人才说道:“你们想进陷阳河就得先跟我定一个契约!” 我反问道:“什么契约?” 稻草人说道:“我本来是六扇门的守卫,负责看守黑水堡!” “有一天,陷阳河囚徒忽然暴动,开始大举冲击生死路。最后的三道关卡,几乎没有反应就全部沦陷,被囚徒占据。” “中间十二道关卡,所有守军全部战死。但是,他们在临死之前,也发动了机关,困死了里面的大半囚徒。” “最后,我们统领带领所有人在第三关的地方,与囚徒进行了一场谈判。剩下两关的守卫也趁着谈判的当口全部自尽,献祭魔神发动最后的阵法,彻底困死了那些囚徒。” 稻草人说到这里声音一顿道:“你们想进陷阳河,就得先经过黑水堡和白杨寨,这两座兵塞。” “只有你们拿着我的信物才能走过去,否则,我们两千弟兄用命搭建的绝阵,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处。” 我沉声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稻草人说道:“我要你把陷阳河主牢里的东西,拿出来交给六扇门的后人。” “当然,如果六扇门已经不在了,你可以自己处理那样东西。” 我思忖片刻道:“可以!” 稻草人高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签订契约吧!” “你解开我身上的红线,契约就算是完成了。” 我把手伸向红线的当口,忽然问道:“除了信物,你不应该给我点什么东西么?” 稻草人微微抬头道:“你要什么东西?” 我往身后指了一下:“我们这里只有四个人,你觉得,我们能凭四个人打穿十八道关卡到达陷阳河?”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让你三招 “你的人,是有些少!”稻草人沉默了片刻道:“我有兵符,你可以拿着兵符,可以指挥我们以前的那些老兄弟。” 我看向对方道:“你觉得,兵符会有用吗?” “那些人死了多久了?三百年,还是五百年?” “用这么长一段时间考验一群鬼魂的忠诚?怕是,你自己都不会相信吧?” 稻草人怒声道:“那你想要什么?” 我紧盯着稻草人道:“我要机关图,从第一关到第十八关的机关总图。你能拿出来,我们就继续往前,你拿不出来,我们调头就走,绝不纠缠。” 稻草人沉默了片刻道:“机关图就在祭坛下面,你跟我定下契约,我就给你。” 我笑道:“朋友,你第一天混江湖吧?” “没验货,你就要先定契约?把你换成我,你会这么做么?” 稻草人道:“我给你一半!” 对方说话之间,用手在祭坛上轻轻划了一下,祭坛一角应声而落,露出了藏在里面的盒子。 叶阳从盒子里拿出一张机关图,仔细翻看了两遍,才点头道:“是真图。” “合作愉快!”我伸手捏住了稻草人身上的绳头,轻轻往后一拽,就在绳扣快要被完全解开的当口,我突然收住了力道,把拽出来的那节红线给缠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 稻草人微微一怔道:“你要干什么?” “叶阳,獾子,动手!”我厉喝声中一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指,鲜血在内力的推动之下,顺着红绳直奔稻草人身上流去。 我的指尖血染红了稻草人面孔的瞬间,叶阳、王小涣的手掌同时拍向了我的双肩。 死亡之气,巫门剑气同时顺着我的手臂冲向指尖。 我指头上的鲜血犹如利箭,连续打在了草人的身上时,那段红绳蓦然崩散,稻草也在真气的冲击之下飞上了半空。 凌空舞动的草棍,下一秒间同时停在了空中,又像千百把钢针同时往我身上刺了过来。 “开!”我的地煞血罡从体内轰然爆出,与飞来的稻草碰撞在了一处,形同暗器的草棍,在那一瞬之间纷纷折断,掉落在地。 我的耳边也传来了一声惨叫。 王小涣问道:“干掉了没有?” “还差一点!”我微微摇头道:“可惜了!” 我重新转向大门的方向:“任小陶,出来见见如何?” 我声落不久,画中仙任小陶的身形就出现在了我眼前,对方的样子仍旧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她身上却带起了让我心悸的气息。 画中仙轻轻鼓掌道:“不愧是两界堂狼王,不仅看穿我的把戏,而且还能绝地反击,差点让我损失了一员大将。” 我看向对方道:“我是应该叫你任小陶呢?还是应该叫你祝小雨呢?” “祝小雨!”对方微笑道:“仔细算起来的话,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哥,对么?” 画中仙真正的身份是祝小雨,那个任小陶八成就是现在统领轮回司的人。 她是祝紫凝的侄女,也是她的传人,祝紫凝不仅与我师父平辈,而且还有一段纠葛。如果认真算的话,祝小雨的确应该叫我师哥。 我点头回应道:“就因为你叫我一声师哥,我才让了你三招。” “让我三招?”祝小雨眨了眨眼睛:“可我没看出,你在哪儿让了我啊!反倒是,我一直在牵着你的鼻子走。” “我知道,师哥最擅长的三板斧分别是:驱虎吞狼、赌命、利用假象翻盘。” “你看见有四组人马同时参与陷阳河之行时,一定会选择驱虎吞狼。” “所以,你把目标锁定在北雁家族的身上。” “我故意让出北雁姐弟给你,就是为了用他们探一探你的路数,你果然还是把北雁云依变成了安放在我身边的钉子。” “这个过程相当精彩,我不得不说,你对人心的把握非常的准。” 祝小雨声音一顿道:“你为了放北雁云依顺利留在我身边,肯定要用第二招,假象骗人。” “你故意拿出两张地图,为的就是把我们引到黑水堡下面,一举歼灭。” “不过,我早就想到了这点。” “你们那边有风水高手叶阳,我们这边也有盗门祖师金探子。” “所以,我的人比你早一步下了黑水堡,进了守墓人密室,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如果,你真跟那个稻草人签订了契约,那么,你就只能为我所用了。” “不过,我低估了师哥在巫术方面的造诣,也没想到,你敢在契约中途出手动用咒术反击,这才让你赢了半招,伤到了鬼魁。” 祝小雨说完,微笑反问道:“明明是我一直在赢,怎么能说,是你让我三招呢?”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让你三招2 我看向祝小雨道:“祝小雨,师承俞擎烛,擅用暗器,善于伪装,惯用兵器为十大邪兵排名第九的阎罗伞。” “祝小雨在轮回司名声不显,是因为你早年以轮回司客卿的身份加入了无形,以轮回司人脉帮助无形处理官方事宜。” 祝小雨笑盈盈的听我说话,等我说到她加入无形的时候,对方脸色才发生了变化。 我继续说道:“祝小雨喜食海鲜面,却不吃花甲。” “我给你做的那碗海鲜面,只放了四个花甲,你把花甲全都挑了出来。” “一个被关在牢房里多年,而且就要上路的人,会在吃的东西上挑三拣四吗?” 祝小雨脸色微变道:“你从那时候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然,我为什么在海鲜面里放花甲?”我笑道:“我对江湖人确实有共情,但前提是,他没什么危险!” 我说道:“蛤蟆嘴出来的时候,我不算让你一招。因为,我也想控制是非道人。你动手了,我看着就可以了。” “鬼门山那里算是我让了你第一招。虽然,画中仙是你的画皮,我总不能让你赤身相见不是?” “北雁姐弟,是我让你的第二招。” “陷阳河之行,不容有失。但是,北雁云归并不知道这一点,北雁云依也不会受你控制。更重要的是,你不能把杀北雁姐弟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 “因为,你害怕北雁惊云会在生死路上报复你。” “所以,我帮了你一把。北雁云依现在被你控制了对么?她不敢说出自己杀了北雁云归,就只能帮你骗北雁惊云。” 祝小雨脸上微微现出惊容:“你能算到这些,为什么不反击?” 我笑道:“我让完你第三招,才是我应该反击的时候。” “裂天金刚和金探子,对你唯命是从,只怕那个鬼魁,不是那么听你的话吧?” “你想治理一下鬼魁,所以,我出手更为合适。” 祝小雨竟然点了头:“师哥的话,分毫不差。” “不过,我很想知道,你说的反击又是什么?” 我指了指地上的稻草:“我用咒术反伤了鬼魁,他现在已经等于是我放在你身边的炸-弹,只要我愿意,他马上能把除你之外的所有人带进地狱。” 祝小雨摇头道:“师哥,你先前的眼光我很佩服,现在的手段却有点低级了。” “轮回司人才济济,无形又控制着天下秘境。” “就算,你把我们全都杀光。轮回司,无形,还会源源不断的派人过来,你还是进不去陷阳河。” 我淡淡道:“这就是我没动手的原因,你是为轮回司服务,还是为了无形?” 祝小雨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轮回司想要陷阳河的秘密,也要控制无形。” “轮回司里没有弈天九子,但是不妨碍我们扶植九子上位。轮回司不在乎谁是帝王,我们要的是太上皇的位置。”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我微微摇头道:“我还是不明白!” 祝小雨道:“就像你说的一样,你一直斗不过弈天棋主,是你站的位置不够高。” “术道大劫即将来临。” “当年,谢半鬼,王魂,步幽冥,项开,陈野这些人杰,血战江湖却仅仅是拖延了大劫来临的时间。” “想要应对这个劫数,必须有人间帝王带领三大星将出战,才有可能逆转天命。” 祝小雨话锋一转道:“帝王不归,贪狼失踪。” “术道上所有势力都在想办法迎接帝王,或者是寻找贪狼!” “只是他们的目的并不相同而已。” 我沉声道:“他们都是什么目的?” 祝小雨道:“轮回司的目的,你已经清楚了,我们要的是太上皇的位置,一统术道。但是,轮回司并非只有野心和私欲。而是,对抗大劫,挽救术道的人,必须是轮回司。” “这个诱惑,对我们轮回司来说太大了。” 我点头道:“还有呢?” 祝小雨继续道:“南未央,东阿房是在等待帝王回归。因为,她们相信,帝王只是迷失在了轮回当中。” “只要帝王觉醒,就会重临天下,她们都是世代忠于帝王。她们从不相信九子争雄的说法,他们只是等待帝王回归。” 我反问道:“你们所说的帝王,好像是某个特定的人。” 祝小雨点头道:“的确,他们所说的帝王只属于术道,并不是人间大帝。所以,三宫才执着的相信,大帝只能轮回,不能被取代。” 我再次问道:“那弈天棋主,九棺道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什么意思 祝小雨道:“弈天棋主,可以说是三宫的叛徒。” “你没发觉,三宫在世间行动的人,只有阿房,未央,却不见第三宫么?” 我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你的意思是说:弈天棋主不相信帝王在轮回,他一直找不到帝王,所以,想要另立帝王出来?” “对!”祝小雨道:“无形,无相都是弈天棋主建立的组合。” “无相本来已经渗透了南未央,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南未央竟然出现了屈指鬼神——零。” “零在一举歼灭无相之后,又与藏天机达成了和解。南未央,东阿房终成铁板,足以与任何一个组合争雄了。”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暗暗点头: 零是算师,藏天机是命师,弈天棋主是运师。 三师齐聚,加上他们手下的文臣武将,的确是足够迎接帝王回归了。 如果,没有弈天棋主这个变数,术道已经没人能与三宫争锋了。 祝小雨道:“至于九棺道人么?他的谋划,除了棺材门,无人可知。” “不过,家师推测,九棺道人已经算出了三大星将,都应该出自棺材门下。” “同时,他也算到了贪狼不会回归。” 祝小雨的话不无道理: 从第一代的贪狼鄂顺开始,贪狼星就善于观望,不会轻易下注。而且,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会噬主。 跟随帝王对抗大劫的事情,贪狼不会去做。 但是,让他躲起来观看风色,寻找机会取代帝王的话,他一定会做。 我沉声道:“那为什么术道还要寻找贪狼?” 祝小雨道:“术道相信贪狼可以被压服。” “不过,家师的推测是,九棺道人可能是想要把自己变成贪狼。” “九棺道人学究天人,他自己本身兼具了风水师、命师的本事。谢半鬼,王魂两次对敌鬼皇,都是九棺道人刻意的安排。” “如果,他自己带着记忆回归,变成贪狼星将,那么,他就能全力帮助帝王对抗大劫。” “这样一来,贪狼的变数也就不存在了。” 我微微点头道:“按照你的说法,弈天棋主不该与九棺道人之间有什么摩擦,为什么他还在处处阻挡九棺道人?” 祝小雨道:“这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九棺道人对术道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九棺道人明白,如果,没有人限制术道,术道被帝王整合之后,必然要图谋天下。那时,天下就将血流成河,白骨如山。所以……” 祝小雨道:“九棺道人转世的贪狼,也一定会走贪狼星命的老路——噬主。” “只是,其他贪狼噬主是为了私欲,九棺道人却是为了天下。” “弈天棋主佩服九棺道人,但是绝不会让他投效到帝王麾下。所以,他也在不断的破坏九棺道人的转世。” 祝小雨道:“这样说吧!” “术道上任何一个组合,都不想看到大劫来临,生灵涂炭。但是,所有组合又都想要在这场大劫中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同样,弈天棋主,九棺道人,轮回司,十大阴帅,文臣一系全都觉得自己的方式应对劫数,才是最佳的选择。” “所以,他们都想在劫数来临之前,完成自己的布局,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算什么?” “大概算是,攘外必先安内吧?” “哈哈……” 我皱眉道:“你说,十大阴帅,文臣一系也参与进来了?” 祝小雨道:“可以这样说吧!” “阴司与术道休戚相关,他们不会坐视术道毁灭,但是碍于阴阳密约,又不能直接插手人间劫数。” “十大阴帅,四大判官组建借命人。文臣一系允许有人偷渡黄泉,其实都是在帮助他们在人间的代言人,应对劫数。” 我反问道:“文臣一系的代言人是轮回司?十大阴帅呢?” 祝小雨道:“无生!” “无生,才是阴帅在人间的主导。” “你没发觉,无生除了在你出道初期,与你碰面拉拢你进入无生,捐出寿命之后,就再没跟你联络,甚至没有出手打扰过你手下的借命人么?”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无生确实从没找过我的麻烦! 不过,祝小雨说的话,也不禁让我一皱眉头:“没想到,混乱的江湖,竟然都是在做同一件事。” “可是,他们这样混战,就不怕在大劫来临之前就把术道精锐消耗殆尽了吗?” 祝小雨深吸了一口气道:“家师推测,大劫来临前,术道不仅会爆发混战,而且,还会进行一次空前的整合。” “因为,还有一部分人是在顺应劫数。” 我猛然抬头道:“什么意思?”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合作 祝小雨道:“家师断言,术道当中一直存在一批顺应天意之人。” “他们觉得,劫数就是天意。” “顺应天意才是正确的选择,天意既然选择了要毁灭术道,那就让他毁灭。破而后立,术道还会焕然一新。” “就算天意想要灭世,那就灭世。万物更迭,终有循环。” “他们并不是在消极等待,而是想要消灭所有阻挡劫数的人,让劫数真正到来。” 祝小雨的说法,并非不可信。 不要说是术道,就算是凡俗中,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 天天想着世界毁灭的人,多数都是人生不如意的人,自己想死,还要全世界陪葬。 祝小雨道:“家师就曾经追踪过那批人,但是,他们隐藏极深,往往刚刚拿到线索,线索就会随之被人斩断。” “家师当年失踪,正是因为要追查顺天盟的行踪。” 祝小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所以,师哥摆下这样的阵仗,是想要做什么?” 我对着祝小雨竖起了大拇指:“你很聪明!” “你是我见过除了零之外,最厉害的对手。” “你来见我的时候,并没有打算告诉我这段江湖秘辛。” “当你发现自己处于下风的时候,你抖出了这个秘密,反倒让我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同样,你也是在试探我,为什么要进陷阳河。” 祝小雨道:“师哥,我们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 “我不问你进入陷阳河的目的,你也别问我下一步的计划。” “我们还是像以前的约定一样,一同前往陷阳河。” “谁出的力多,谁先拿陷阳河的宝藏,你看如何?” 我犹豫了一下道:“可以!” 就像是祝小雨自己说的那样,我就算能把他们全部留下,轮回司也会源源不断的派兵前来。 我们避免不了要在路上一决生死。 这个胜负,到了陷阳河再分,才是明智的选择。 祝小雨道:“事先说好,我们在路上,谁也不能藏私,必须精诚合作。” “同时,如果顺天盟的杀手到来,我们也要一同御敌。” “没问题!”我抬起手来跟祝小雨连击三掌,算是完成了契约。 祝小雨这才说道:“师哥,我很想知道,你给我留了什么杀招?我不相信,你只是在鬼魁身上动了手脚。” 我笑道:“如果我告诉你,连鬼魁身上的杀招都是假的,你会信么?” 祝小雨看了我半天,才低声道:“原来,整个江湖都小看了你。” “没有神谋鬼算,你一样能算尽对手。” 祝小雨带着我走出守墓人暗室的大门,是非道人带着剩下的人马整整齐齐站在外面,只有鬼魁躺在不远处。 祝小雨上前一步道:“我已经与两界堂达成了协议,在此期间,我们需要精诚合作,任何人不得再有疑义。” 祝小雨又补充道:“从现在开始,我和李魄都是统领,我们的话具有同等效力。” “对于我们双方而言是命令,所有人必须服从,否则,家规处置。” 祝小雨在这群人里有绝对的权威,至少在她宣布了两个决定之后,没有谁在明面上反对她。 不过,她的决定也让我皱起了眉头——我和她说的话都是命令,那不就代表着,她可以命令风若行、王小涣? 我刚想开口,风若行就在后面拽了我一下,低声传音道:“不要反驳,免得节外生枝。” 我强行把话压下去之后,祝小雨道:“道长,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李堂主。” 是非道人说道:“我们六扇门四脉,掌握的东西分别是地图,钥匙,机关图,刑具和入城令。” “白-虎一脉掌握的机关图,一直都在我的手里,北雁惊云并没拿到完整的机关图。” “就像鬼魁的巫术傀儡跟你说的那样,当年囚徒暴动之后,负责守卫的数千将士全部战死,才换来了陷阳河的安宁。” “北雁惊云几次探查陷阳河的结果,都是在中途被困。他没有完整的机关图,就没办法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打开机关。” 我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年六扇门的守卫,用机关控制了囚徒。但是,我们想要打开机关,就会把里面困死的术士冤魂给放出来对么?” “对!”是非道人道:“那些冤魂在不断吞噬同类之后,已经化成了鬼神,很难对付。” “而且,因为北雁惊云的操作失误,已经放出了几只鬼神。” “根据我的推断,而今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黑水堡了,从黑水堡出去,我们就会遭遇鬼神。” 是非道人道:“我只有机关图,并不知道沿途会遇上什么鬼神!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码头 祝小雨问道:“师哥,你听明白了吗?如果,你明白了的话,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我点头道:“可以了!” 虽然,我并不明白黑水堡里的情况,但是,我总不能就这样留在黑水堡里,路总要走了,才知道平与不平。 不走,就永远走不出去。 是非道人带着我们沿着黑水堡地下走出了一段距离,来到了一座地下的码头。“这里就是黑水堡的出口,往前只能坐船走。” “真正通往陷阳河的生死路就在地下,不到陷阳河之前,我们只能走一段不见天日的路了。” 祝小雨指向远处的大船道:“去检查一下那艘船能不能用?不行的话,尽快从外面调船过来。” 金探子带人赶往战船的方向时,我在码头上蹲了下来,伸手往码头下面摸了两下,很快就抓住一根沉在水里的铁链。 等我用手往上一提,一串铁笼便连着铁链一块儿提了上来。 等我看清了铁笼当中那些残缺不全的人头时,不由得说了一句:“这下麻烦了!” 祝小雨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说话也不那么客气了:“老道,你怎么没说,码头需要血祭?” 铁链下面的那些人头,分明就是被人砍下来祭河的东西。 在术道当中,祭河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遇到鬼怪出没的河流,术士为了能够顺利通过,通常会选择祭河。 但是,杀人祭河却非常少见,而且,那也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办法。 一旦把河中鬼怪的嘴给吃刁了,他们索要祭品的数量就会越来越多,河里的冤魂也会越来越可怕。 流放之路荒废多年,谁知道最初的时候,要杀几个人才能顺利通过黑水堡。 是非道人走过来看了一眼之后,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这……我也不知道,这里还得祭河啊!” “当初,说不定黑水堡的守军是用其他囚徒祭河!” “那我们……” 我把铁索全都给拽了上来,一条铁索上一共装着九个笼子,也就是说,我们想要过河必须先杀九个人。 祝小雨回头看向门下弟子时,所有人都没说话,似乎是在等着命运的安排。 鬼魁凑上来:“统领,要不,咱们选人杀吧!九个人不多,我们一组抽几个……” “闭嘴!”祝小雨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把鬼魁打没了动静。 祝小雨心里很清楚,她要杀人祭河,我两界堂绝对不会出人,逼急了,我能让他们那边死的人更多。 祝小雨厉声道:“今天出征的,都是能同生共死的战友,谁要敢再提祭河的事情,别怪我手下无情。” 鬼魁不敢出声,祝小雨却看向我道:“师哥,这个场面怎么应付?” 我伸手捞起河水,闻了闻道:“那就得看,那条船结不结实了。” 金探子也在这时赶了回来:“统领,那船倒是能用,可那是装了棺材的鬼船。我怕……我怕咱们上去就下不来了。” 叶阳沉声道:“那是船坟,还是船棺?” 在水上讨生活的人,活着的时候船就是家,死了之后船就是棺材。 家人把他们放在生活了一辈子的船里,推出岸边,任由其漂流,什么时候船自然沉没了,船与人也就彻底画上了句号。 常年走水的人,看见卷着帆,封了舱的船,离着老远就得焚香、烧纸,甚至跪在船上磕头,生怕得罪了船里的人。 这种鬼船,可以根据大小分为船棺和船坟。 小船,那是棺材,里面除了死者生前的一点衣物,不会有其他什么东西,也没人去打他的主意。 大船,甚至是战船,就有可能是海盗的船坟,船里不仅有棺材,还有海盗生前积攒的财富。如果,被同行看见了,说不定就要打打主意。 盗船坟,往往比盗墓还要凶险。 因为那些海盗,敢把自己的坟放在海上漂泊,就代表着:他在船上放了足以致命的杀招。 要知道,海盗的祖师爷——水仙孙恩是出身五斗米道的道士,他在海盗中留下的秘法,威慑了海域数百年之久,直到明清时还有海盗使用。 金探子咬牙道:“我看着像是船坟。不过……我也说不太清楚,劳烦几位过去看看。” 我跟着叶阳赶到那艘战船附近,不由得也是一皱眉头:“用不朽木造的船!好大的手笔。” 不朽木其实是杉木,沉阴木的别称,这种木头的抗腐蚀能力极强,如果经过特殊处理的话,千年不腐也不在话下。 这种木头同样是造棺材的极品木料,仅次于帝王专用的金丝楠。 那艘战船的规模不小,容纳上百人不成问题。 全用不朽木打造,不是船坟又是什么?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一条绳上的蚂蚱 金探子带着我们登上甲板:“我可以断定这是船坟。但是,你们看……” 金探子指着甲板中间的位置:“来人,把刚才那几块木板全都拿下来。” 祝小雨的手下挪开了那几块木板之后,露出下面一米见方,像是“华容道”一样的东西。 只不过,最大那块代表着“曹操”的木块是一座修在方形底座上面的坟茔。 “五虎上将”全都被换成一横,四竖的五口棺材。 四个小卒却被人换成了四个骨灰坛。 金探子轻声道:“叶当家,你是风水和机关上的大家,你给掌掌眼。” 叶阳绕着那“华容道”走了一圈,只是说了一句:“这是禁坟!” 金探子竖起拇指道:“叶当家好眼力。” “依我看,这艘船,应该是从造好之后就没下过水,一直被当做船坟停在岸边。为的就是封住船舱最底层的那座坟茔。” “一旦让船下水,船底的坟茔也就开了。” “船底的坟茔会自行往外移动,五口棺材,四个骨灰坛就是用来阻挡坟茔的禁制。” “坟茔往外挪,棺材、骨灰就会往回挡。除非,坟茔里的东西,能像是走华容道一样,绕开这些个棺材,从船舱里走出来。否则,他别想脱困。” 叶阳静静听着对方说话,一直没有表态。 金探子看叶阳不出声,又继续说道:“我已经看过了,这附近除了这艘大船之外,还有五艘小船。” “坐小船的话,我们这些人挤一挤,倒也能顺河下去。” “怎么走,还请叶当家决断。” 叶阳冷声道:“你想多了吧?轮回司如果只凭着这些手段安身立命,也该在江湖除名了。” 金探子不由得微微一愣。 金探子看似尊重叶阳,其实是在挑拨两界堂的关系。 江湖组合对龙头权威极为看中,绝不允许有人挑衅。 江湖组合争位,往往都是伴随着腥风血雨,龙头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属下稍有不服的苗头就会出手打压。 金探子这么做,无非就是要表示,在外人眼里,叶阳比我更强。 不过,他想多了。 两界堂谁都是龙头,谁也都不看重龙头的位置。 祝小雨微怒道:“金探子,以后不要再耍这样的小聪明,能站在这里的人,都是一方人杰。你那点把戏只能贻笑大方。” 金探子讪讪的退到了一边。 祝小雨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师哥,你怎么看?” 我说道:“我们两界堂坐大船,你们想怎么样,自己决定吧!” 祝小雨笑道:“师哥敢以身赴险,我怎么能让师哥专美于前呢?我们也坐大船。” 我要坐战船下水,是有自己的考虑。 我们四个人的水性都算可以,但是肯定没有水鬼灵活,更何况黑水之下藏着什么,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小船固然在下水之初安全很多,但也过于拥挤,遇到危险,不下水,我们根本施展不开,只能被动挨打。 况且,小船下水必须祭河。 我还没拿人往水里填命的打算。 我们全部登上战船之后,两个轮回司弟子便打开了码头上的机关,战船在绞索转动的声音当中缓缓入水。 船身也自动在河水中调转了方向,船头自动对准了河道下游。 甲板上的华容道,自行抬高半尺,上面的坟茔、棺木也同时震颤之间,将堆积在华容道缝隙中的灰土全部挤落。 华容道要动了! 我看向叶阳道:“你说华容道是什么时候的东西?” “不知道!”叶阳回应道:“华容道的发明者已经不可考证,最早的文字记载是在上世纪49年。有人回忆在38年的时候,就在陕西看到过有人在玩华容道。” 叶阳也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封禁了战船的人,不是当初的六扇门,而是北雁惊云?” 我点头道:“你注意水下的人头没有?从人头腐烂的程度上看,人头被砍下来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年,用人头祭河的人,应该也是北雁惊云。” “这样看的话,生死路的最后三关,应该是也失守了。” “我们这次进来,等于是给陷阳河的鬼神打开了最后的通道。” “如果,我们不能把所有鬼神逼回流放之地,阴司饶不了我们。” 自古以来,术道上的规矩就是:谁惹的麻烦,谁去收。 除非惹了麻烦的术士身死,也没有传人,否则,他和他的传人必须承担后果。 祝小雨也走了过来:“师哥,这次我们真的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谁也跑不掉了。” 祝小雨同样看出了我们的危机。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有人上船 祝小雨道:“师哥,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了这场危机,才故意选择了大型战船?” 祝小雨说的没错,我就是为了把船下的东西弄回后面的关口,才故意选择了有鬼的战船。 我淡淡道:“让你的人看看船上的床弩还能不能用吧?说不定,一会儿我们就能用上了。” “已经在检查了!”祝小雨道:“师哥,你不觉得,这艘船可能是个陷阱吗?” 我回应道:“你是说船上的布置吧?” “对!”祝小雨道:“这艘船的造型,类似于唐代的斗舰,只不过缩小了很多。” “船上配备的却是宋代的三弓床弩,而且,弩箭保存得极为完整,所以可以参战。” “还有,船舱里不仅配备了长弓,劲弩,还有二十几条鸟铳。” “我看过,鸟铳用的弹丸,上面全都刻着巫门符文。” “这种东西,虽然对付不了鬼神,但是在集中火力的情况下,却足够杀退大鬼。” “这艘船,怕是不那么简单。” “既来之,则安之!”我平静回应了一句之后,战船开始开出码头范围。 祝小雨道:“前面没有灯光,点火把!” 比起现在的照明设备,术道中人更喜欢用灯笼,火把。 术士对火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因为火是最早用来驱邪的工具。 火光可以退邪,也可以示警。 我也对王小涣说道:“点灯!” 王小涣的白灯陆续飞出船外,犹如萤火般的围绕着船身,随船而行。 斗舰,一时间真的变成了一艘行驶在地下暗河里的鬼船。 我们四周除了暗河中的风声,就剩下船身推动水流的声响。 这种安静,反而让人更觉得危险。 祝小雨沉声道:“所有人往后退三步,谁也不要接近船舷。” 遇水避三步,才是相对安全的距离。 水鬼拽人,看的就是这三步。 人在水边,无缘无故的想要往前走,却又不想往前走的时候,那就说明他被水鬼缠住了。 这个时候,人的眼睛会往水里某个地方看。 一般人,就算顺着他的目光往河里看,看到的也只是水面罢了。 只有通灵的人,才能看见有人站在水里对着你们凄凄而笑。 不管普通人也好,还是术士也罢,遇上同伴被水鬼迷住,就得在她迈出三步之前把人给拽回来。 等到对方走出去三步,不论被迷住的人有没有把脚踩进水里,人都拽不回来了。 我看向祝小雨道:“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找人跟船下坟里的人聊聊了?” 斗舰,在没有风帆的情况下,是靠着底舱的船桨作为动力。 我们的船能自动航行,并不是因为水流的推动,而是藏在船舱里的鬼魂在送船前进。 划船的人,到底是“五虎将”、“四兵卒”,还是被困在坟里的人,无人知晓。 但是,我知道,我们唯一能联系上的就是坟里那位。 因为,其他九个人都在全力防守,没有时间跟我们搭话,一旦我们强行召唤对方,说不定还能给坟里的人造成可乘之机。 祝小雨犹豫了一下道:“小陶,你来!” 任小陶走到甲板中间布置好法阵坐了下来,片刻之后,她点在身前的白蜡上就蹿起了过尺高的火苗。 任小陶的头发也在我们视线当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长了半尺左右,一直披散到了腰间。 任小陶也缓缓抬起头来,从披在脸上的长发后面露出了一只眼睛:“竟然还有人敢上我的船?你们下水之前不杀人,怕是进不了陷阳河了。” “信我的话,快点杀人,用最小的代价,通过这段河道,或许,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等到水里的人来了,你们怕是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 祝小雨沉声道:“你不是应该希望我们死在这里么?” 任小陶却在这个时候不说话了。 王小涣忽然喊道:“灯光变了,有鬼上船了。” 我回过头时,果然看见一盏白灯已经发出了绿光。 暗绿色灯火却在目光中飞快的转变了颜色,仅仅一秒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这只能证明刚才有鬼从白灯下面经过,才让灯光变成了绿火。 祝小雨道:“左舷所有人都转过来,眼睛看着我。右舷的人准备!” 左侧人手回身之间,右侧弟子已经端起了强弩,箭锋直指眼前同伴的眉心。 祝小雨的目光从所有人眼睛上一一扫了过去,抬手道:“右舷的人,把弩箭放下,左舷准备。” “等一下!”我抬手指向左舷的一个人道:“你出来!”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是什么东西 那人被我吓了一跳:“李堂主,你是不是……是不是搞错了,我没事儿啊!” 我沉声道:“你往前走!” 那人还要分辩,祝小雨已经厉喝道:“走!” 所有弟子手中劲弩也在同一时间指向了那人。 对方一步步往我面前挪动的时候,有人喊道:“看他脚下,他脚下有水!” 那人顿时慌了:“李堂主,我没被附体,你们相信我。” “闭嘴!”我厉喝道:“谁都不要轻举妄动,让他往我身边走。” 那人战战兢兢的一步步往我这边走,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一个带水的脚印。 水脚印也是水鬼的标志之一。 吊死鬼、水鬼的眼睛都会发红,想要从眼睛上分辨出他是什么鬼类的话。 吊死鬼的眼角带血,水鬼的眼里会往出淌水。 那人走出几步之后,就像是流泪了一样,从眼睛里不断往出淌水。 那人使劲擦着眼睛道:“统领,李堂主,我真没被附体啊!你们信我啊!你看,我身上法器都在。” 对方走到距离我三步左右的地方时,我厉声喝道:“站住,把衣服脱下来。” 那人听话的脱掉上衣扔在了地上,对方衣服一落地,就有人惊叫道:“他背上有人!” 那人下意识去摸自己后背的时候,那人身后蓦然间爆开了一团血雾。 “放箭!”祝小雨厉喝声中,左右船舷上乱箭齐发,横空而过的箭支前后贯穿了对方身躯。 也不知道是箭手顾及同伴之情,故意避开了对方要害,还是因为那人临死前怨气太重,强撑了一口气没咽下去。 他的尸体竟然没有立刻倒地,而是挣扎了一步之后,才缓缓跪倒在了船板上。 本来应该扑倒的尸身,也因为身上插着太多箭支,被斜着支撑在空中,从他伤口上流出的鲜血,带着滴答声响,不断落地。 “过去……”祝小雨刚要发令。 我却一步冲到尸体身边,抓住死尸的胳膊,扬手扔了出去。 带血的尸体飞跃了半个甲板之后落到船下。 裂天金刚沉声道:“李堂主做事不厚道了吧?” 我冷眼看向对方:“你自己看看甲板!” 刚刚所有人都看见了地上滴落的鲜血,这会儿,甲板就像是被水给洗过了一样,连一丝血迹都看不出来了。 裂天金刚低呼道:“血呢?” 金探子几步跑了过来,伸手在地上摸了几下,才脸色惨白的说道:“血,被甲板吸进去了。” 金探子话音刚落,我就听见有人说道:“刚才……刚才他掉下去的时候,你们谁听见落水声了?” 有人回应道:“我没听见落水,我听见船梆子上有啪的一声,那死人该不会是贴在船帮子上面了吧?” 祝小雨厉声道:“闭嘴!小心戒备船舷,小心水鬼再登船。” 我蹲在地上往甲板上敲了两下:“我们现在应该注意的不是水里的鬼,是船上的鬼。” 祝小雨惊声道:“什么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祝小雨,就听见任小陶的方向传来一阵冷笑:“呵呵呵……,还是这个小子有见识。” “你们都没看出来,刚才上船的根本就不是鬼吗?” “那小子虽然把尸体给扔了下去,但还是晚了一步。我帮他把人给留下了。” 那人说话之间,船上的华容道忽然动了,挡住坟茔的棺材竟然往外挪动了一格。 附在任小陶身上的鬼魂继续笑道:“水鬼要杀人,我要的是人血。我们各得其所,只要有血,我就能顺着华容道走,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遇上了。” 我沉声道:“一个人够你走一步?” 那人哈哈笑道:“不够又如何?我早晚能把人凑够。再说,你们都死了,我还能骗别人过来不是么?” 据说,国内把华容道推到了最短九十步,东洋在集体研究之后缩短到了八十二步,米国用电脑进行破解之后,达到了八十一步。 按照这个方式计算的话,坟里的人至少需要八十一步,才能从里面走出来。 她需要杀多少人? 对方笑道:“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你们死了血都是我的。行了,我也说累了,我们还是过一会儿再见吧!” “等等!”我沉声道:“你总得留下个名字吧!” 那人笑道:“我的名字,得等你见到我的时候,再告诉你。” 对方声音一落,任小陶就栽倒在了地上,她头顶的长发也渐渐缩了回去,变回了他原来的样子。 祝小雨看着我道:“师哥,刚才杀人的,不是水鬼是什么东西?”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有些话能信吗 我的目光越过船舷看向了漆黑的水面,说出了两个字:“水神!” “对方已经混到了船上,他会利用水源杀人,从现在开始,我们喝的水,用的水,甚至可以接触到的水,都能成为他杀人的工具。” “下船之前,任何人不能喝水,更不能碰水。” 所有人的脸色都在发青,唯独鬼魁嘻嘻笑道:“李堂主的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吧?” 鬼魁道:“你连对方的本体都没见到,就能说他用水杀人?” “还有,我们这些人论修为,多数不及李堂主,但也都是江湖上的好手。” “一两天不吃不喝,问题倒也不大。” “你说的水神,不会就这么跟我们干耗下去吧?” 我淡淡看了对方一眼:“我没要求你信。你自己身边就挂着水壶,想喝,你可以随便喝。” 鬼魁被我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转头对祝小雨说道:“你们身上带着米没有?” “米倒是带了一些!”祝小雨叫过手下给我拿过半袋米。 米,可以驱邪,但是术士用的却不多。只有问米的人,才会总带着米。 祝小雨的手下能带这些米,就已经不错了。 我抓起一把米,洒在了刚才被乱箭射死的人躺过的地方。 我撒下去的米,眨眼之间就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大量的鲜血却还在从船板的缝隙中源源不断渗出。 “獾子,起白灯。”我知道,王小涣的巫术走的是邪门,但是用邪门对邪门,往往又是最有效的办法。 王小涣拿起一盏白灯放在了血米上面,不一会儿的工夫,鲜血也从白灯下面蔓延了上来,把半个灯笼都染上了血色。 原本已经开始挪动的华容道,又往回推进了半步,华容道上的棺材,生生把坟茔给顶回了原位。 站在远处的任小陶,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等她坐起来的时候,头发又披到了肩下。 我看向任小陶道:“你这不是又回去了吗?” 任小陶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人在船上,还敢对我动手?” 我淡淡道:“我是怕你一个人太寂寞,把你叫上来说说话。” 任小陶嘿嘿冷笑了两声道:“你等着吧!好戏还没开始呢!” 任小陶的声音一落,两侧船舷上就传来了利爪抓挠木板的声响。 金探子惊声道:“水猴子要上船,点火,快点火。” 术士对付水猴子的办法不少,火攻就是其中之一。 船上术士迅速点燃了装着火油的铜盘,一个个扔向船下。 船上术士为了能让火油发挥出最大威力,出手之间故意让铜盘子空中翻转,熊熊烈火随着铜盘在空中飞旋,如同急火流星,蔚为壮观。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火盘竟然在飞落船舷之后,像是被人推动一般,又从船下翻了上来。 “挡……”金探子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火盘便连续落在了地上,熊熊烈火几乎遍地开花。 祝小雨急声道:“一队出来救火,二队继续把守船舷,高手全都靠船边,阻挡水猴子上船。” 祝小雨话音刚落,船上所有人就各自扑向了目标。 与此同时,一道道身高不过两尺,似猴又像人的水鬼便从船舷下飞跃而出,与船上术士纠缠在了一起。 刀光剑影一时间在船板上闪耀成片,一只只水猴子被打落船下,更多的水鬼却飞闪而来。 我招呼王小涣道:“沉灯,把白灯全都压进水里。” 王小涣双手往下一沉,半数的白灯开始落向水面,从船底飞跃上来的水猴子立时间放缓了攻杀的速度。 金坛在喊道:“把火油倒水里,点火!” 成桶的火油被倒入水中之后,有人把火把也扔进了水里,船身两侧同时燃起了火光。 我顺着船舷往下看了一眼,却看见水里仍旧潜着一些圆滚滚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人的脑瓜顶。 这些水猴子不怕火? 我心中念头刚动,就听见身边的文一了轻声道:“小心祝小雨。” 文一了从跟我见面开始,就一直没说过话,也没参与过任何意见,就好像是故意在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这个时候,忽然告诉我小心祝小雨? 我侧头看向文一了的时候,后者已经转身离去。 祝小雨急声道:“轻点人数,收拢法器,一队原地休整,二队继续把守船舷。” “你,不许喝水!”祝小雨忽然一声厉喝,出手打掉了一个术士手中的水壶。 鬼魁赶紧道:“统领,兄弟们又是救火,又是挡水鬼,体力消耗太大了,不喝水不行啊!” 鬼魁故意看了我一眼:“再说,有些话能信吗?”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我为天齐王 ,阳间借命人 祝小雨沉声道:“住口,师哥既然说了,就有他的道理。谁敢违背,后果自负。” 祝小雨显然也不相信我的话,“后果自负”与“严惩不贷”之间的差别,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我淡淡一笑,没做任何回应。 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拿着水壶的术士。 那人也是骑虎难下,有心不喝,这么多人看着,他面上过不去。 喝?万一,我说的一语成箴,他不等于是要为了面子搭上一条命去? 那人犹豫了半天才把水壶拿起来,往自己嘴上沾了沾,也算是抿了一小口水下去。 鬼魁鼓掌道:“好,好,这才是英雄好汉。” 那人见鬼魁叫好,刚想要对着鬼魁抱拳道谢,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声响。 他附近的术士同时站了起来,举起弩箭对准那人。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我就是……”那人吓得赶紧撩开了衣服,却看见自己肚皮下面像是有水在流动一样,不住的起起伏伏。 “杀了他!”金探子厉声下令之间,那人嘴里猛然间喷出了一口血水。 紧接着,鲜血就从嘴里一口接着一口的喷了出来。 仅仅是片刻之后,那人就像是放光水的水囊,只剩下了一张软趴趴的人皮,贴在了地上。 围在他附近的术士,正在连连后退,却看见甲板上的血水一下分成了几道,顺着甲板缝隙流向了最近的几个术士。 “往后撤!”我怒吼之间将口袋中的白米全部扬向了地上的血水。 雪白的米粒,殷红的血水,在甲板上掀起一片爆豆似的声响,丝丝白烟纷纭四起。 祝小雨喊道:“别往船舷上去,把身上的水全都扔了,往中间集中,快点。” 几十个术士全都集中到了甲板中间,结成了一个圆圈,将兵器一致对外,摆出了防御的阵型。 一直在看热闹的任小陶嘿嘿笑道:“你们摆出这样的阵势有用么?” “你们能不喝水吗?” “我实话告诉你们,水里那位,不仅能控水杀人,还能让你们口渴难耐。” “用不了多久,你们肺里就会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难受。” “到时候,你们是选择活活渴死,变成一具干尸,还是选择临死前痛痛快快喝一次水,临死落个舒坦呢?” 我回应道:“你等着跟我们谈条件的机会,等了很久了吧?” “现在,该是我们好好聊聊的时候了。” 任小陶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我的条件不高,就是你们把我放出来,我帮你过这条河,这个条件可以吧?” 我反问道:“这条河能一直通到陷阳河?” “不能!”任小陶说道:“再往前一百里,河水就会转弯,你们得从那里上岸,再走几百里才能到陷阳河。” “我只负责把你们送到可以上岸的地方。” “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办!” 我说道:“我想知道,你是从哪儿出来的?又是怎么被封进了船里?” 任小陶道:“我是从哪儿来的?天上,地下,我从哪里来不行?不该问的,不要问,问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你们出来一个能做主的人,出来跟我签订契约就可以了。” 我冷笑道:“你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对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人总是在觉得自己快要赢了的时候,才最容易输。” “动手!” 我低喝声中叶阳身上的十二道剑骨同时飞射而出,围绕斗舰打进了洞顶。 叶阳双手同时指向空中剑骨,在一瞬之间连出了十二道法印。 “护住叶阳!”我抽刀奔向叶阳的当口,风若行也站在了叶阳身侧。 王小涣身形牵动白灯,向我们三个站立的方向飞奔而来。 空中落下来的白灯,犹如砖块层层叠叠落在我们四个人周身筑起了一道高墙。 白灯连成的防御还没有完全合拢,被术士堆在地上的水壶便同时炸裂,水壶中迸出的清水,直奔着白灯飞射而来。 那时候,白灯组成的防御即将闭合,远处射来的水柱也加快了几分。 我眼看着在空中飞射的水柱渐渐的化出了人影,面带狰狞探出鬼爪的抓向了白灯之间的缺口,我也在那瞬间往后退了一步,把王小涣给让到了面前。 双掌并拢的王小涣,掌势向前平推之间,死亡之气立刻引动了灯光,半边灯墙上黑芒四起,死亡与水流组成的人影碰撞在了一处。 如同惊涛拍岸之后,好似乱雪纷飞般的水花,在灯墙之外四溅而起,白灯也随之闭合。 叶阳的声音此时冲天而上:“五岳聚形,我为天齐王!”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好像听他说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好像听他说叶阳的声音如同滚雷顺着河道滚滚而去,被剑骨击碎的岩石,也从空中砸落而下。 几块磨盘大小的岩石,同时落向了甲板,斗舰轰然剧震当中左右乱摇,船上术士在立足不稳之下,纷纷跌倒。 滚在甲板上的鬼魁惊叫道:“地上全是水,李魄,叶阳,你们什么居心?” 鬼魁的话没喊完,甲板上的积水像是被石块吸引,飞快的往石头上聚集而去。 船下也传来一阵猛烈的摩擦声响,听上去就像是船卡进了几块礁石当中,怎么也动弹不得了。 与此同时,围在我们身边的白灯,重新飞回空中。 叶阳身后出现了“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黄飞虎的虚影。 鬼魁结结巴巴的说道:“风……风水大阵,还能这么用。” 金探子不顾旁人的目光,双膝着地跪了下来:“祖……祖师爷……叶门旁支金探子给祖师爷磕头。” 五岳大帝中,黄飞虎为东岳大帝执掌泰山,同时也执掌十八层地狱。 历代帝王对泰山神尊崇有加,唐代封为“天齐王”,宋代晋为“仁圣天齐王”,元代加封为“天齐仁圣大帝”。 叶阳一开始喊出的:“我为天齐王”,实际上就是东岳大帝最早的封号。 我们两界堂从上船开始,就一直有恃无恐的原因,就是在叶阳的身上。 土可镇水! 船底下虽然找不到土,岩洞上面的石头却要多少有多少。 叶阳的十二道剑骨,虽然改变不了地貌,但是想要在岩洞顶上刻出五岳真形,压力不大。 五岳真形一出,叶阳就能布置风水大阵,以五岳压河。 我们唯一冒险的,就是叶阳得选一个洞顶岩石不太容易破碎的地段。 不然的话,他十二道剑气下去,崩毁了岩洞,我们这艘斗舰就得被石头砸得船毁人亡。 叶阳抬手指向甲板上的石块之间,身后东岳大帝也抬起手来,点向累成山形的岩石。 甲板上的积水迅速向石块收拢,渐渐在石头上形成了一道水做的人影。 “震!”叶阳翻手之间,东岳大帝的手掌也按向了人影,那尊水人轰然崩散,澄清的水珠滚落遍地,顺着甲板的缝隙,渗进了船里。 我倒背着双手走向坐在地上的任小陶:“这回能好好说话了吗?” “我我……”那人连续说了几个“我”字,后面的话却怎么都没说出来。 我走到华容道跟前道:“其实这个玩意,想要往回推也不是那么困难。” 我抬手一掌对中间的坟茔拍过去,刚走出来一步的坟茔又被我给推回了原位。 我说道:“这个局开得不好,这样,我给你摆个横刀立马的开局,你看怎么样?保证你玩得过瘾。” “不要!”任小陶喊道:“没有我,你们开不了船。我叫张瑞雪,是被六扇门给封在船里负责开船的人,算是……算是六扇门豢养的鬼神。” “原来是这样!”我轻轻拍着棺材道:“这里的华容道是怎么回事儿?” 那人低声道:“六扇门的答应我,只要我往返一次,就可以挪动两次华容道,什么时候,等我自己走出来,就放我走。” “哦!”我沉声道:“河边的人头又是怎么回事儿?” 张瑞雪道:“很多年前,来了一个叫北雁惊云的人,他说,我送他一次,他就让我走上十步华容道。” “我问他怎么走?他说,只要杀人就可以,一条人命就能让我挪动一次华容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每上船一次就能帮我挪十次华容道。” 我沉声道:“他杀人,帮你挪华容道?那河边的人头又是怎么回事儿?” 张瑞雪道:“人头是用来祭河的,人血是用来帮我挪华容道的。北雁惊云说这叫一举两得。” 我再次问道:“他每次都会带很多人来?” “每次都是!”张瑞雪道:“除了祭河的十个人之外,他每次都带着一群亡命之徒。他上船的时候,不让我说话,只是说华容道就是斗舰的机关,挪动华容道就能开船。” “船上那些东西,都是他准备的。” 我再次问道:“北雁惊云每次都是杀人过河?” “对!”张瑞雪道:“北雁惊云说:能谈条件的时候,他绝不动手。所以,他每次过河都是有惊无险。但是,他上岸之后,就不是这样了。” “他每次带过去的人,都被留在了岸上,他自己也是死里逃生。伤得最重的一次,足足在船上躺了半个月才算能下船。” “他最后一次来,带了上百人。不过,那次之后,他就再没回来。” “我好像听他说……”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给你两个选择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给你两个选择我沉声道:“北雁惊云说了什么?” 张瑞雪说道:“他当时好像是说,只剩下一个设什么地方,就能过去了。” “不过,我看他当时的情绪不高,好像是在担心什么事情?” “我问过他,他什么都没说!” 我听得出来,张瑞雪说起北雁惊云的时候,语气很不一样。 这个北雁惊云真是高手啊! 女人,女鬼都对他有好感。 我不动声色的道:“你带我们过黑水堡,我们放你走。” 张瑞雪道:“你们得救我,你们万一回不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人来了。” 我沉声道:“你在跟我谈条件?” 张瑞雪道:“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就算死,也得赌一次。” 张瑞雪道:“我知道,你们有本事杀我。但是,没有我,你们也开不动这艘斗舰。再换小船,也已经来不及了。” “况且,小船上,你们还能施展开风水秘术吗?” 张瑞雪确实掐住了我们的软肋,叶阳的风水大阵,需要一定的空间。 也只有这样的斗舰,才能承受住五岳之力。换成小船,只怕五岳真形一出,我们就得先沉进水里。 我沉默片刻道:“我们可以在回到码头之后放你出来,这是我最后的底限,希望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张瑞雪咬牙道:“不行,万一你们回不来呢?北雁惊云也给过我这样的承诺,结果,他没回来。” 我沉声道:“叶阳,斩魂。” “她死了,我们拘拿其他鬼魂开船。” 叶阳二话没说,手掌轻轻往上一抬,邪剑冷焰倒悬半空。 同时,东岳大帝手掌也抬上了半空,指尖前面缓缓凝聚出了一柄长剑的虚影。 那虽然只是一道形影,凛凛剑气却已纵贯长河,本就在燃烧着火焰的河水,像是在瞬间沸腾,藏在河底的鬼魂也在瑟瑟发抖。 叶阳手掌下压之间,长剑已经徐徐降落。 张瑞雪尖声叫道:“你是在吓唬我,你不敢杀我。” “你想动手的话,不会让剑落得这么慢!” 我一言不发的看着附在任小陶身上的张若雪,眼中冷意越来越盛。 叶阳长剑眨眼间就落向船身,甲板在剑锋之下一折两段,数米长的剑影,瞬时间沉入船身三成,暴烈剑气在甲板下横扫而过。 我虽然看不见甲板下面的情景,却能听见船舱中的物品被剑气撕裂的声响,在我脚下向船头、船尾翻滚而去。 张瑞雪尖叫刺耳:“你不用故作镇定,我在船底,你们杀我,这艘船也会沉。” 叶阳对她的喊叫声充耳不闻,手势再次下压之间,又让长剑沉落数米。 鬼魁急声道:“李魄,你快住手,真把船……” 鬼魁话没说完,风若行便形同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对方眼前,一个耳光扇在了对方脸上。 鬼魁应声摔倒之间,左右术士刚要救援,风若行的脚尖便顶住了鬼魁的下颚,从她脚尖上弹出的断魂刺扎进了对方肉里。 风若行双手抱在身前,冷眼看向一众术士:“我家堂主办事的时候,谁敢废话,定斩不饶。” “这次,算是给祝小雨三分面子,下次谁敢再犯,绝不姑息。谁做了两界堂刀下亡魂,别怪我言之不预。” 风若行话音一落,脚尖便顺着鬼魁脸颊一扫而过,对方一只耳朵顿时被带上了半空。 鬼魁捂着耳朵,把牙咬得咯咯作响,却一言未发。 我知道,风若行虽然没看对方,但是已经对鬼魁动了杀心。 会咬人的狗不叫,乱叫的狗胆小。 鬼魁就是这种会咬人的狗! 不杀早晚是祸患。 我扫了鬼魁一眼,就又看向了叶阳的方向。 叶阳的手掌第三次压落之间,张瑞雪终于忍不住了:“饶了我,我同意你的条件。” 叶阳的手掌一刻未停的猛然压落而下,船舱底部瞬时间传来了一声惨叫,任小陶的口鼻当中也随之渗出了鲜血。 我看向任小陶:“别装死,刚才那一剑要不了你的命。” 张瑞雪虚弱的声音也从任小陶嘴里传了出来:“我同意你的条件。别杀我!” 我走上去道:“刚才,那一剑是给你的警告。我不在乎你的死活,你最好也别再得寸进尺,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魂飞魄散。” “现在,带我去找水神!” 张瑞雪猛然睁开了眼睛:“你要做什么?” “他现在已经不敢惹你了,你怎么还要去找他?” 我的声音渐渐发冷:“你是不是又忘了点什么?”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死,要么他死。你最好早点决定。” 正文 聊天章 大家好,今天我在书友圈里逛了一圈,看到一些问题,忽然想跟各位聊聊天。也算是对一些留言的回应。 第一个问题:那些说,我能写到五千张,一万张,半辈子不结尾的,你们想多了。 我早就在读者群里说过,两千张左右完结。也不会因为有人在喊什么,我就会改变进度,修改大纲,能让我改大纲的,只有编辑。 至于,非要催结尾的人,你可以把这段话直接当成结尾。 坏人死了,好人活着,有人升天,有人入地,一般小说都这个结尾。知道就行,不用催。 第二个问题:说我更新慢的朋友。 说我慢,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我也必须说一下:我早就在留言区里说过,我是业余写手,看重点“业余”。也就是说,凌晨一点的时候,你们在睡觉,我还在码字。早上六点半我就得起来,收拾东西送孩子上学,再去上班。我说:我为了节省时间,七八年没吃过早饭。你信么? 我写书八年,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我朋友都说我,不愧写灵异小说的,跟鬼一样,一年才出来跟我们吃一次饭。 当然,熬夜也好,带病坚持码字也罢,还是放弃交际专心码字也好。都是我的选择与旁人无关。 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想让我快,我真快不了。 第三个问题:说我水字数的问题。 我用个排比句,营造气氛说我水。写个日常生活说我水,做个铺垫还说我水。居然有人说我写小说上个厕所能上三章,真不好意思,我没写主角上厕所的习惯,对厕所也没啥研究。 故事需要铺垫,这点谁都懂。哪怕是你看个只有一百字的段子,不也得有铺垫?难道,写段子的作者写个“笑”,你看见就能哈哈哈? 还是那句话,看小说就跟看电视,上饭店一个道理。不喜欢看,可以换台啊!不合口味,可以换饭店啊! 非要在我这烧烤摊子上吃到满汉全席,这个我真做不到。 全网上百万写手,写灵异的不是我独一份。写得比我好的,大有人在,总有适合你的吧? 不稀罕的时候,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不是挺好吗? 第四个问题:就是关于d版的问题。 我说了不介意读者白嫖,网站也有免费渠道:七-猫,番-茄,手-百,书-旗都是免费渠道。 作为作者,我没要求我的读者一定要花钱看小说,你来我主站支持我,我自然开心,不来我也没意见。 我没要求一定要付费阅读,也没要过打赏,要过礼物。只是说,在渠道看几秒钟广告,就能白嫖,这个很难? 当然,你觉得难,我也拿你没办法,我总不能逼着你看吧?但是,别来我群里说。 在我群里说d版,被我踢了,还说我没胸襟的。我可以告诉你,我真没那个胸襟。 这就相当于,你告诉我,有人偷你家大米,我去吃了,还不好吃,还得提意见告诉你怎么钟大米! 不好意思,我这种意见我真不想听。 我一直觉得,很多问题,我并不需要回应,因为能理解你的人,不用你多说什么也能理解。 理解不了你的人,你磨破了嘴,他们也不会理解,反而觉得你在狡辩。 我就是一个写小说的人,跟某些人没有杀父之仇,也没夺妻之恨,更没抱你家孩子跳井。所以,你也不需要在书评区跟我较劲。 喜欢的朋友,我欢迎,喜欢聊天的朋友,可以来群里找我。 至于说,不喜欢看我小说的朋友,咱们还是商量商量,互相离远点吧?免得你看着我烦,我也不一定能回你贴。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以为的举动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以为的举动张瑞雪咬牙道:“我带你们去。” 我挥手道:“小涣,放灯。” 已经沉入河底的白灯重新飞上空中时,并排悬浮在船舷两侧。 王小涣又放出九盏白灯,呈燕尾形出现在了船头,将斗舰前方二三十米的距离照得一片通亮。 这个时候,我也清清楚楚的看见,水下像是山脉一样突起的岩石:“这是什么东西?” 叶阳沉声道:“龙脉!” “按照龙脉的走向,这里应该是龙尾。” “陷阳河难道是斩龙之地?” 一般人知道风水当中有龙脉的说法,却不知道龙脉其实也分很多种,有病龙,残龙,甚至死龙的说法。 死龙,是说龙脉的形体虽然还在,但是地气已经破了,就相当于是龙的尸体伏在地上,这样的地方葬人,不止借不到风水地气,还会遭到风水反噬,后患无穷。 斩龙之地是说,有人利用风水秘术,斩断了龙脉,生生杀掉了本该成形的大龙,历史上最有名的传说就是刘伯温斩龙。 刘伯温斩龙用了比较温和的手法,虽然斩断了龙脉,却不会造成大灾。 如果,有风水师用了暴戾手段强行斩龙,那么,龙脉被毁之后,必然会煞气横生。 死龙所在,最容易滋生鬼怪。 难怪,我们一路走来都不太平。 我低声道:“你看的话,龙脉应该是往哪儿走?” 叶阳回应道:“我怀疑龙头的位置应该就在陷阳河的牢城营,如果,那里是断开的龙头怕是要麻烦了。” 叶阳忽然反问道:“你想一步步往里推进的办法行得通么?” 我斜了叶阳一眼:“要不是为了你的狗命,你当我愿意用这么笨的办法?” “我得先做好逃命的准备!” 我不知道,陷阳河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万一,我们不敌陷阳河鬼神,就得用最快的速度往外逃。 我不事先扫平身后的障碍,等到水鬼拦路的时候,我们可就跑不了了。 叶阳就差没直接拿白眼看我的时候,斗舰忽然停在了水里,张瑞雪小声道:“估计它就在这个地方。你们刚才伤了他,他应该是躲起来了。剩下的事情,你们想办法吧!” 叶阳扫向河面道:“把床弩全都集中到左舷,听我指挥。” 叶阳手指往外一转:“放箭!” 有人举起重锤,捶上了床弩机簧,三支弩箭破空而起,直奔岩壁飞射而起,在石屑纷飞之间插-进石壁一尺。 半边墙壁随之崩塌,露出里面好似神位般的洞口。 “再放!三箭连珠,往洞口里射!”我怒喝声中三支弩箭再次飞出,我脚踏船舷跃身而起,踩着弩箭,向洞口的方向飞纵而去。 我人还在半空当中,手中追魂索便甩向了洞口边缘的石头桩子,借力再次纵身,落进了洞里。 我双脚刚刚站稳,就看见一股激流从洞中狂涌而出。 我不等水流冲向脚边,便跳上空中,双手如钩的抓向棚顶,把自己吊在了空中。水流从我身下奔腾而过之间,我也手脚并用的顺着洞顶往里面爬了过去。 直到这时,我身下的岩洞似乎已经变成了泉眼,一刻不停的向外流水,我想下也下不去了,只能顺着岩洞往里面爬。 站在船上,叶阳忍不住低声道:“李魄怎么回事儿,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跳进洞里了。” 鬼魁冷笑道:“你们堂主,怕是觉得自己这一路上没出什么力,让一帮属下抢了风头。这才打算逞个英雄,挽回点面子。” “两界堂主是小孩儿吗?怎么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吗?” 王小涣转头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鬼魁嘿嘿冷笑道:“怎么?听不进去刺耳的话啊?那就别给大伙找添乱啊!” “他跳进去,我们还得救他。说不定,还得……” “闭嘴!”祝小雨厉声道:“鬼魁,你越来越放肆了,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好,我不说!”鬼魁虽然闭上了嘴,嘴角上的冷笑却一刻没停。 祝小雨低声对是非道人问道:“道长,你怎么看?” 是非道人低声道:“李魄,一向谋而后动。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往鬼神出没的地方跳。” “统领,你说,李魄会不会是藏匿了真正的地图?” 祝小雨眉头一挑:“你身为捕神传人,不知道怎么分辨地图?” 是非道人解释道:“六扇门解散多年,彼此之间都没看到对方信物的原貌。” “我也不知道,玄武栾家有没有在地图上动过手脚?” “李魄自称是江洋大盗的弟子,他是不是还会鉴宝的本事?” 是非道人的话毋庸置疑,如果江洋大盗,拼了性命弄堆假货,那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我问你几个问题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我问你几个问题祝小雨眉头微动:“开船,贴近山壁接应李堂主。” 这一次,张瑞雪反倒是不动了:“我只跟那个人……李堂主达成了协议,并不是跟你有什么约定。” 祝小雨眼中寒意一闪而过,转头对叶阳道:“叶当家,你说怎么做?” 叶阳淡淡道:“看着就行!” 叶阳虽然不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但也不想让祝小雨靠近石壁。 鬼魁冷声道:“故弄玄虚!” 鬼魁的话没说完,一道剑光便贴着鬼魁的脖子一闪而过,对方的脑袋顿时飞上了半空。 “叶当家……”祝小雨没想到叶阳想杀人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动了手。 鬼魁身边的术士还没反应过来,叶阳的剑气便在几米之外飞袭而来,鬼魁身躯当场被分成了几块,又在剑气卷裹之下落到了船下。 叶阳收剑之后淡淡说道:“祝统领,我杀了你的人,不好意思了。” 祝小雨这边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看向叶阳的目光都带着不同的含义。 过了半晌,祝小雨才开口道:“叶当家,鬼魁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人,你出手管教之前,连话都不说一句,有些过了吧?” “下次告诉你一声。”叶阳连看都没看祝小雨一眼,目光始终落在洞口的方向。 祝小雨被气得眼冒金星,却拿叶阳毫无办法。 现在,只有叶阳能控制这条船。除非,祝小雨愿意拼上损耗掉半数以上的人马,强行渡过黑水堡,否则,她不敢跟叶阳翻脸。 叶阳控制住了斗舰的时候,我已经爬到了岩洞的尽头,那里立着一座青砖红瓦的庙宇。 庙宇之下就是一道拱形的水闸,滔滔水流正是从那个洞口中奔涌而出。 我手抓着洞顶在空中连荡了几下,接力落在了水神庙的门口,沿着石阶缓步而上,推开了庙门。 水神庙里没有供桌,只有一座圆形的水池,池水清澈见底。 我走到水池边缘抬手在池子上拍了三下:“我来了!” 池水中微微荡起的涟漪当中,缓缓浮现出了一层黑发,像是水藻一样的长发,在水池中向外扩散开来的时候,黑发中间浮起了一块像人头顶似的圆弧。 对方似乎是在水里,透过发丝的缝隙与我对视,却迟迟不肯露面。 我敲着水池边缘道:“你把我找来,自己不肯露面,这是什么意思?” 我确实是被水神找过来的。 我在船上能一口喊出袭击斗舰的不是水鬼,而是水神,警告众人不要喝水。 并不是我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船下有人告诉我:让我想办法进水神庙,见她一面。 而且,这次见面必须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我本来不想答应对方,对方却说出了一个让我难以拒绝的理由——赵月竹让我代她给你问好。 赵月竹已经离开两界堂一年,这一年当中,我也打听过赵月竹的消息。 赵月竹离开两界堂之后就一直渺无音信,我最后一次得到赵月竹的消息,是陈疏雨的手下给我带来了一张纸条:“一切安好,后会有期,勿念。” 那之后,我就再没得到过赵月竹的消息。 这里的水鬼忽然说出赵月竹向我问好,又把自己怎么杀人,让我怎么入洞口的消息如实相告,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让我更意外的,还是对方并没告诉我:水神庙的具体-位置,只是跟我说,叶阳一定能找到地方。 我没去提醒叶阳,也是为了验证对方的话是真是假。 退一步讲,即使对方没有提醒我过来,我也打算找机会见一见这里的神仙鬼怪。 陷阳河之行,给我的感觉就是真真假假混在了一起。 这里每个人好像都不能信任,可是每个人又好像都可以合作。 祝小雨不会把她掌握的秘密,全部对我如实相告。 是非道人,不给我接触他的机会。 文一了,倒是可以拉拢。但是,我到了现在也不敢肯定文一了的真实身份,贸然跟他联系,我一样心里没底。 我需要一个能给我线索的人。 水神,值得我去冒险见上一面。 我说话之间,水神慢慢从池水中浮了上来,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 对方歪着脑袋看了我一会儿才说道:“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让月影念念不忘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现在看,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我微笑道:“让你失望了,我是不是该说声抱歉?” 对方笑呵呵的道:“你说话倒是跟月影描述的很像,为了确定你就是李魄,我问你几个问题?”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说来话长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说来话长我看了水神一眼:“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 “哈哈……脾气挺大!”水神掩口笑道:“难怪月影说:你不矜逗,让我别逗你玩。” 水神不等我开口,就自顾自的说道:“好了,不逗你了!” “赵月竹在半年前找过我,告诉我,等到遇上你的时候,尽全力帮你一次,算是还给你一个人情。” 我挑眉道:“赵丫头知道我会来?” 水神点头道:“她知道,你一定会来。就算你不是第一个来这儿的人,叶阳来了之后,你也会来。” 水神不等我再问就解释道:“赵月竹的前身,是八大盗排名第二的月影盗,我是流水盗,水玲珑。” 我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没想到,连陈疏雨都找不到的八大盗,竟然会藏在我身边! 我沉声道:“赵月竹早知道自己是八大盗?” 水玲珑摇着头道:“月影听到这话,该伤心了。” “月影,其实是夺舍重生之人。” “我们八大盗里,大概只有她成了夺舍之人。其他人都修成了鬼神,还是过着以前那种纵情江湖的日子。” “月影,当初离开你们两界堂之前就恢复了记忆。” “当时,她才应该是你们两界堂修为最高的人。只不过,她因为过去的事情,隐藏了修为。” “她放心不下你们,跟着你们上了雪山。这才知道,叶阳就是九棺道人叶千阳的秘密。” 我刚要说话,水玲珑就先一步道:“你是不是想问,当时杀死野梅,带走雪山棺木的人,是不是月影?” “你又不信任月影了!” 水玲珑道:“我们八个虽是盗匪,却讲究个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只要是我们做的事情,我们都会留下标记。” “当时,月影只是没能力阻止对方而已。” “当然,那个人也不敢去撩拨七杀大帅,只是杀了野梅之后就逃走了。” 我转口道:“说说你们的事情吧!当年,你们为什么要盗走九棺道人叶千阳的铁骨?” 水玲珑道:“那时候,是有人雇佣我们出手。也可以说,是用恩情逼着我们出手。” “我们这些人都是孤儿,也是被那个人救出来之后,送到盗门学艺,成为了最出色的盗匪。” “他送到盗门的人,并不止我们八个,但是活下来的却只有我们。” “那个时候的盗门,还不像现在这么落寞,在江湖中可以呼风唤雨。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也算是在那个人的救助之下出人头地的吧。” 水玲珑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嘲。 水玲珑继续说道:“他唯一让我们出手的一次,就是盗取九棺道人的铁骨。” “那一回,我们算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完成了任务。从那之后,我们也就分道扬镳了。” “至于说,雇佣我们的人是谁?” “我只能说,八大盗里只有两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一个是我们的老大百手盗,张百手。一个是好奇心最重的月影。” “我甚至怀疑,当年月影失踪,就是因为她的好奇心太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们那次分手之后,曾经联系过几次,张百手也给我带信儿,让我回去帮他的忙。不过,我觉得,他还是在给那个人做事,就没有同意。” “我为了躲避张百手的纠缠,听说了有个术士流放之地,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来到了这里。”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人的好奇心真的不能太重。好奇心真会害死人。” “我来到流放之地,就没能走出去。” 水玲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是故意给我考虑的时间。 当年,八大盗既然奉命去盗取叶千阳的尸骨,为什么还要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上雪山? 难道说,当年张百手他们还另有任务,水玲珑却不知道? 我研究过八大盗,他们虽然全部出身盗门,但是偷盗之术却各有专精。 百手盗,张百手就擅长开启各种机关。 穿山盗,陈青岩是善于打洞。 流水盗,水玲珑只有在有水的地方,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本事。 月影盗,传说只要有影子的地方,就拦不住对方。 水玲珑当年说不定是从水路那边上的雪山! 不过,这些事情,我没有时间多问。 我跟她耗得太久,叶阳那边说不定就得发起进攻了。 我再次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里的鬼神了呢?这个庙宇是给你建的?” “这个嘛!说来话长。”水玲珑道:“当年,我找到流放之路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封闭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出来一见 ,阳间借命人 水玲珑说道:“我并不是第一个对流放之地产生过好奇的人,同样也不是第一个被留在这里的人。” “这里是鬼神的禁地,也像是一个养蛊场。” “死在这里的人,魂魄就别想再出去。” “不分等级,不分强弱的被囚禁在一起。谁更凶狠,谁更狡猾,谁才能活下去。” “我们活着的目的,就是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面组建势力,抢夺地盘,让自己活得更好一些。” “我抢到了黑水堡下面的这条河,就成了这里的水神。”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确实很适合鬼魂修炼。只要不是白痴,在这里待上百八十年就能成为鬼神。” 我反问道:“你走到过什么地方?” “离牢城营只有一镇之隔的地方。”水玲珑道:“那个镇子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死在了那里。” “我只是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就成了鬼魂。你不会想象得到,自己一觉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尸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我再次问道:“赵丫头呢?她进牢城营了?” “没有!”水玲珑摇头道:“她甚至没往里走。在这里遇上我之后,问了一些问题就回去了。” “那时候,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不是这儿。” “我再问她,要找什么地方,她就不说了。” “最后,嘱咐我,如果你们来了,一定要全力帮你们。” “她说,她带不走我,能把我带出去的,大概只有两界堂了。” 水玲珑歪着脑袋看着我道:“不过说实话,我真没看出你们有打进牢城营的实力。” “要知道,我死之后,有好多出色的术士过来探查过流放之路。他们都是一去不回。” “你们的实力跟他们相比,只能算是中上的水平,到不了顶尖。” 我笑道:“胜负有的时候,并不完全取决于实力,运气也是其中一部分。” “我觉得,那些术士没有我的运气好,因为,他们没遇上你。” “哈哈……”水玲珑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说好话呢!我忽然知道月影为什么喜欢你们了。” “我带你们到那个镇上。条件有两个,一是替我报仇,二是带我出去。” “这不是必须的交换,如果,你们做不到,也无所谓。毕竟,我自己都没弄清那个镇上有什么?” “那就谢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我拱手之后才说道:“你知道,北雁惊云么?就是跟船上那个张瑞雪几次往返黑水堡的那个人。” “他啊!”水玲珑不屑道:“那就是个渣子。” “他能活着过河,全凭一张嘴,把张瑞雪那个傻子哄得心花怒放,一门心思的觉得,他能带着自己远走高飞,甚至长相厮守。” “这人啊!还是真敢想啊!” “一个没有多大价值的开船鬼灵,竟然还做上跟人生儿育女的梦了。” 水玲珑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不过,话说回来。北雁惊云哄人的工夫确实不太一般。” “他路过我的地盘,跟我交涉的时候,也把我哄得晕头转向,差点就要答应给他护航了。” 我沉思片刻道:“北雁惊云一共在黑水堡这里往返过几次?” “四五次吧!”水玲珑道:“我有的时候是在睡觉,很少关心外面的事情!” “其实,这里的大部分鬼神都是在睡觉,我们的地盘差不多已经固定了。彼此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争斗。除了那些修炼狂魔之外,其余的人都在睡觉。” “只有遇见人来的时候,我们才会醒过来。” “进了流放之地,可能是术士最大的不幸。” “这里的鬼神,几十年上百年都找不到什么消遣,只能靠着外来的人寻点乐子。” “你说,那些人的下场会好么?” 我摸着下巴道:“据我所知,北雁惊云好像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啊!” 水玲珑冷笑了一声道:“你猜,他带进来的那些人,究竟是战死了呢?还是被他献祭了呢?” “北雁惊云这个人,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女人见了很少不会动心。但是,术士看他就是另外一回事儿,那个人的长相明显生性薄凉。” “跟这种人一起,只要利益足够,谁都可能被卖出去。” 这点,水玲珑倒是说得没错。 栾静凡、荆恨云就是最好的例子。 水玲珑道:“我怀疑,北雁惊云最后一次进入流放之地,也是因为走进那座镇子里出不来了。” 我正在微微点头的工夫,忽然听见水玲珑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出来见见吧!鬼鬼祟祟的算是怎么回事儿?”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班门弄斧 ,阳间借命人 我顺着水玲珑眼睛的方向看过去时,看见的只不过是水神庙里的一根柱子罢了! 水玲珑却冷笑道:“说到窃-听之术,我可以当你祖宗,在我面前还想班门弄斧么?” 水玲珑说完等了片刻,见那边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瞬时间勃然大怒:“给脸不要,你就留下吧!” 水玲珑只是稍一挥手,池水就化成一道弯刀直奔石柱劈斩而去。 我眼看着一道人影在水花四溅之间被打倒在地,立刻抽出弯刀想要拦人。 那人却飞快的爬了起来,直扑神庙大门,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门,神庙的屋檐上就垂下了一道水幕。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之后,就想强行夺门而逃。 下一秒,却被水影幻化出来的拳头,从门口给捶了回来。 水玲珑冷笑道:“这个地方到处是水,只要有水的地方,我就是王。” “你没有叶阳化身五岳大帝的本事,还想从我手里逃出去吗?” 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声喊道:“李堂主,我是鬼魁,我是鬼魁呀!给我们统领一个面子,绕了我吧?” “鬼魁?”我看了对方半天,他的模样倒是跟鬼魁有些相似,脑袋大,身子小。但是,身高却比鬼魁差得远了。 鬼魁想要把他装进去,肯定不成问题。 而且,这个人明明的就是魂体。 我走上去道:“你怎么证明自己是鬼魁?” 鬼魁赶紧把我们这一路上的经历,挑重要的说了一些。 我这才相信了对方的身份。 鬼魁是傀儡师,他一直展示给我们的模样,大概就是他的机关傀儡。他本体其实一直藏在傀儡里面。 我沉声道:“你怎么来了?给我说实话!” 鬼魁赶紧把自己在船上,怎么被叶阳打落下来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这货是故意在激怒叶阳,为的就是找个合适的理由脱身,好过来监视我。 我缓步走向鬼魁道:“你是鬼魁?我看着不像啊!” 鬼魁急声道:“怎么能看着不像,我就是……” 鬼魁的话说到一半儿神色大变:“你想杀我?” 我抽出双刀冷笑道:“你都已经死了,那就死透了吧?何必再让我把你弄回去呢?” “不……我一定守口如瓶。不是,什么都没看见。”鬼魁还想求饶的时候,我的双刀已经交叉斩落,把对方的魂魄给分成了四半。 被我斩断的鬼魂瞬间化成了磷火,我却还不放心,又仔细检查了半天,才收起了双刀。 这不是我太过小心,而是因为傀儡师,是术道中最难杀的几种人之一,万一让他的魂魄逃走,他就有可能会化成别人的模样,再出现在你的眼前。 我刚一转身就看见水玲珑在对着我冷笑,我还没明白水玲珑为什么发笑,就见对方带水的长发,直奔我脸上飞射而来。 我双手刚往刀柄上一摸,就又放回了原位,任由着水玲珑的头发打向我面门。 水玲珑的眼中带有杀意,但是,这股杀意不是冲我而来。 这是我跟水玲珑之间建立信任的机会,我可以赌命,也可以放弃。 我选择了前者。 水玲珑的发梢就差半寸要碰到我的鼻尖的时候,忽然在中间一分为二,从我脸颊两侧急掠而过,我身后也传来了鬼魁的惨叫声。 我向下稍一蹲下身,避开水玲珑的长发,再回头看时,却看见鬼魁被水玲珑从门边上给拽了出来。 水玲珑冷笑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你不是我的对手,怎么就是不听呢?” 鬼魁双手死死抓着地面,失声惨叫道:“李魄,你跟我们统领有过协议,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你不能杀我!” 我蹲下身子看向鬼魁道:“我跟祝小雨定下契约的时候,就没有说过不能互相攻杀这一条。有些事情,你还是别想太多的好!” 我说话之间,抽刀砍向了鬼魁手指,鬼魁的八根指头同时崩飞之间,人也被水玲珑的长发拽着倒飞而起,落向了水玲珑嘴边。 我就眼看着水玲珑生生把鬼魁撕成几片,一块块的放进了嘴里。 鬼神之间就是如此,他们只有不断互相吞噬,才能不断变强。 水玲珑的吃法已经算是文雅的了。 水玲珑吃完之后对我说道:“这个家伙的记忆,我知道得差不多了,要不要装成是他,跟在你身边?” 我犹豫了一下才摇头道:“不用,祝小雨那人十分精明。你回去之后,怕是容易让她看出破绽。我能装着糊涂杀她的人,她也就能装着一无所知杀我的人,我不想冒这个险。” 水玲珑忍不住笑道:“我是你的人?哈哈……”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谁先告状 ,阳间借命人 我看向水玲珑半天没说出话来。 没想到,水玲珑却哈哈笑道:“月影说,女生跟你开玩笑的时候,你会脸红,没想到真这样啊!” 水玲珑面容一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身上带着水壶没有?我躲进水壶里就行。” 我把水壶倒空之后,又在池子里装了半壶水,水玲珑便钻进了水壶里。 我新遇上的这两个鬼神,都什么爱好? 一个喜欢钻空儿,一个喜欢玩水儿。 水玲珑进了水壶之后,水神庙下面的闸门也跟着自动闭合,向洞外奔涌的水流渐渐停歇。 我边往外走边问道:“水玲珑,这岩洞里的神庙是你建的?” “不是!”水玲珑道:“我来的时候,神庙就已经在了。” “我也问过那些年代久远的鬼神,据说,这些神庙也是他们后来发现的。” “最初他们被流放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里还有神庙。” “等到他们各自占山为王,才逐渐发现了这些东西。” “这些?”我好奇道:“你的意思是,神庙不止这一座?” “大概有五六座吧!”水玲珑回应道:“那些神庙都是各个鬼王的地盘,为了不发生冲突,我并没仔细看过。” “五六座!”我沉吟之间拿出地图:“神庙的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 水玲珑从水壶里钻出来,拿着我递过去的记号笔连续给我标出了五个位置:“大概就是这些地方!” “全都卡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啊!”我沉吟道:“五座神庙,五尊鬼神?” 叶阳说这里是斩龙之地,龙脉走向上又压着五座神庙! 这究竟是什么路数? 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只能把这些疑问先放在一边,从洞口走了出去。 等我站在洞口的位置上,对着斗舰招手的时候,两只床弩同时往我身上指了过来。 我听见有人喝道:“那是鬼怪幻形,赶紧放箭。” “放……”我还没骂完,就见有人抡着锤子砸向了床弩。 千钧一发之间,风若行的短刃脱手而出,龙脊短刃瞬间崩断了弓弦。 弩箭在弓弦的余劲之下飞出数米,盘旋落水。 叶阳,风若行同时抢到船舷边缘:“谁都别动!” 金探子急声道:“祖师爷,你也是见过大墓的人啊!人进了大墓,倚在门口招手,九成九是鬼魂啊!” “咱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闭嘴!”叶阳冷声道:“我兄弟没事儿!” 王小涣双掌一合,空中白灯连成了一线,从船舷一侧一直连向了洞口。 我飞身向空中跃起,脚踩着白灯快速接近船舷,裂天金刚忽然伸手道:“等一下,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需要查证一下你的生死。” 我二话没说,一个嘴巴抽向了裂天金刚,对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结结实实的挨了我一巴掌。 对方起身要跟我动手的时候,我脚下一滑便退到了一边:“你不是要验证我的生死吗?” “这一巴掌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给补上两下如何?” 裂天金刚双眼血红的要冲过来跟我拼命的时候,却被祝小雨轻轻一掌给拦了回去。 裂天金刚一身硬功修为已臻化境,盛怒之下的冲势更是难以阻挡。 祝小雨却能在瞬息之间,以柔克刚化解对方力道,把对方推回了原位,其修为可见一斑。 我有一种感觉,似乎祝小雨的修为还在祝紫凝之上。 祝小雨脸色微冷道:“李堂主,我是带着诚意跟你合作。你的手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挑衅。”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我冷笑道:“祝小雨,你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们还没合作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你我合作之后,你派出鬼魁出手暗杀,又是怎么回事儿?” “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咱们就在这船上分个生死吧!” 祝小雨还没说话,是非道人就先一步说道:“这不可能吧?鬼魁明明被叶阳一剑分尸打进水里了。” 我冷笑道:“老道,你不会天真到以为一个傀儡师能被人轻易抹除吧?” “你不信的话,现在就跳水里,看看洞口边上有没有鬼魁的傀儡?” 裂天金刚冷声道:“下面全是水鬼,你让我们下水查证?” “你这分明是觉得死无对证,想要栽赃陷害。” 我冷声道:“我陪你们的人一起下去,要是找不到傀儡,我给你们赔命。” 我敢断定鬼魁的傀儡在水底下,是因为水玲珑早就通过水鬼找到了它具体的位置。 祝小雨还在犹豫之间,我耳边忽然传来了水玲珑的声音:“那个鬼魁没死!”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把天聊死 我瞬时间就是一惊: 我自己砍死鬼魁那次,算是失误的话,那水玲珑二次对鬼魁出手,生吞了他的魂魄,难道也能作假。 水玲珑飞快的说道:“那个魂魄跟鬼魁的气息非常接近,他们应该是双胞胎,或者多胞胎。” “鬼魁,就藏在船舷左数第三个人的体内。” 祝小雨却在这时点头道:“也好,为了我们双方能够继续合作,我跟你一起下水。” “不用了。”我抬手指向船舷边上的第五个人道:“鬼魁就在那,你可以自己问他。” 祝小雨等人转头的时候,我再次说道:“鬼魁,你最好自己的出来,别逼着我再杀你一次。” 我声落之间,那人的衣扣自动崩开,露出了胸膛,脑袋随之往后一仰,将后脑贴在了背上,那人咽喉往下的地方也随之向外敞开两扇机关门。 鬼魁缩成拳头大小的魂魄,直接从那人肚子里跳出来站在了地上,变回了他原来的模样。 鬼魁双眼如血的瞪着我道:“统领,他杀了我的兄弟!” 水玲珑飞快的在我耳边传音道:“不用担心他知道什么?他没进水神庙的范围,听不见我们说话。不然,我就连他一块儿留下了。” 我冷声道:“你兄弟是谁?我为什么要杀他?” 鬼魁厉声道:“统领,他在水神庙里勾结鬼神,准备的陷害我们,我兄弟听见他们密谋,他就害死了我兄弟!” “是吗?”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道:“那你说说,我跟鬼神都说了什么?我们之间达成了什么条件?” 我本来以为,鬼魁会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没想到,鬼魁那瞎话是说来就来:“你早就认识那尊鬼神。你手下的陈疏雨曾经探查过生死路,对这里的鬼神了如指掌,所以,你上水神庙就是为了跟鬼神合谋……” “够了!”祝小雨不等对方说完就厉声喝道:“鬼魁,不要再编故事了。这里都是聪明人,别自取其辱。” 鬼魁厉声道:“他杀了我兄弟,两个兄弟啊!” 祝小雨沉声道:“你的兄弟为什么要跟踪李堂主?是接了谁的命令?” “私自行动,监视盟友,李堂主出手杀人不对么?” “我……你……”鬼魁被气得满眼充-血却说不出话来。 祝小雨沉声道:“你给我退下,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不用李堂主动手,家规也饶不了你们。” 鬼魁看了祝小雨半天,才恨恨的退到了一边。 祝小雨说道:“李堂主,小雨管教属下不严,这里给你道歉了。” 祝小雨这一手,反倒把我整得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了。 祝小雨不等我开口就反问道:“李堂主,作为盟友,你是不是应该也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深入水神庙?” 我回应道:“那是因为,我觉得水神庙里有些蹊跷。” “流放之路上有兵营,要塞,驿站都不奇怪。忽然出现一座水神庙,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我和水神聊了聊,她帮我画出了流放之路上五处神庙所在。” 我把地图拿出来交给了祝小雨:“水神也告诉我,最为凶险的地方就是临近牢城营的那个镇子。” “无仙镇?”是非道人下意识的说出一个名字之后就住了口。 我带着笑意看向了是非道人:“老道,你似乎也藏着点什么没说吧?” 是非道人一反常态的说道:“李堂主,你这话有些交浅言深了吧?” 祝小雨却在这时说道:“道长,你这话未免有些不合适了。我们既然是盟友,就该精诚合作,就算要争,也该进了牢城营再争不是么?” 是非道人恭敬道:“这倒是贫道浅薄了。” 我冷笑了一声:“你们两个不用在哪一唱一和,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善于把天聊死。” “祝小雨,你我都有私心。” “我们之间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没有诚意可言,你现在口口声声的跟我说诚意,说信用,你不觉得可笑么?” “况且,你们还有什么诚意可言么?” “从我见到是非道人开始,你们就在处处做局。” “后来,发现困不住我的时候,才转过头来跟我合作。” “这种情况下,你让我相信你们?” 我伸手一指鬼魁:“你说他跟在我身后,不是你们的安排?” “那我问你,鬼魁被叶阳一剑分尸之后,你们有谁提醒过叶阳鬼魁没死?或者,说过要召回鬼魁。” “所以,咱们也别谈什么合不合作,各自管好自己的事情。别互相找麻烦,也就可以了。” 祝小雨叹息了一声道:“师哥,我们能单独聊聊么?” 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和祝小雨一起走向了船头:“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你说我就信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三百九十章你说我就信祝小雨道:“师哥,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有我的目的。那个时候,我把你当成了弈天九子。” “我需要,你的气运。” “等我看见,你让风若行去抢夺北雁云归的气运时,我就否定了这种想法。” “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如果,我不是祝小雨,不属于无形,你甚至不会介意跟我结伴进入陷阳河。除非,我找你的麻烦。” 祝小雨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难怪,我师父说,真正的狐狸,在动手之前都会小心试探。不会轻下结论。” “我还是忘了师父的话。” “一次失误,就让我们再也无法建立信任了。” 祝小雨的态度很诚恳,甚至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 我却丝毫没把对方的话给放在心上:“你继续说!” 祝小雨摇头道:“师哥,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抱有成见。这种成见,是来自我的姑姑。”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和我姑姑不同。” “真正的智者,不屑于用魅惑的手段取得胜利。” “师父,告诉过我,魅惑众生只能占到一时的便宜。终归会死在情劫之下,这是修行媚术的人,必来的报应。” “那种死法,甚至比被凌迟还要痛苦无数倍!” “因为,她伤过太多人心,所以,她死的时候,那些伤会全都还回来,还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我不想如此。” 我带着笑意看向祝小雨道:“那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鬼魁的事情吧?” “鬼魁并不听我的话。”祝小雨道:“准确的说,鬼魁是不愿意听所有女人的话。这样说吧……” 鬼魁的父亲是极为出色的机关师,傀儡师,而且,对传宗接代的事情看中到了近乎入魔的程度。 鬼魁父亲的第一任妻子,因为结婚一年之后没有怀孕,就被对方给活活打死。而且,连续三个妻子都是如此。 而后,鬼魁的父亲定下了家规,嫁入他家一年不怀孕的女人,不仅要被处死,而且还要悬尸示众。 鬼魁的父亲连续杀了五个女人之后,他的第六个妻子终于怀孕了。对方欣喜若狂,甚至不惜潜入皇宫大内去偷贡品,给妻子补身子。 结果,十月之后,那个女人生下了五个头大身小,奇形怪状的孩子。 鬼魁的父亲盛怒之下,生生把他第六任妻子的头给拧了下来。 他本来是想把五个孩子全都溺死,后来,终于是没能下去手,又请来奶娘抚养那五个孩子。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五个孩子,竟然是机关术上的奇才,仅仅几年的工夫就掏空了几位机关大师的箱子底,在机关和傀儡术上的造诣,几乎达到了宗师的境界。 这个五个孩子,虽然名声在外,但是那相貌实在无法恭维。 鬼魁父亲着急他们传宗接代,掠来了不少民女,准备让他们娶妻。可是,这五兄弟虽然相貌奇丑无比,却心高气傲,看不上庸脂俗粉,非江湖十美不娶。 结果,鬼魁一家真就用计抓到江湖十美之一。 鬼魁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本来可以用强的情况下,竟然想要凭借个人魅力,俘获美人芳心。更为奇葩的是,他们竟然还想五个兄弟共用一个妻子。 就在,鬼魁要千方百计征服美人的时候,他们的事情终于败露了。 术道群雄联手杀到,鬼魁一家只跑出来了三个兄弟,还人人带伤。 他们为了报仇,找到极阴之地自尽身亡,修炼成了灵鬼,也精研傀儡秘术,准备以傀儡混入仇家府邸,屠人满门。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才改名叫鬼魁,而且还是三个兄弟用一个名字。 可是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当年的仇家,全都已经老死了,就连那些仇家的家族和门派都已经相继没落,有些甚至连门派都找不到了。 没能报仇的鬼魁,虽然没有因恨成狂,但是从那之后就见不得女人了,只要看见女人,不是满嘴污言秽语,谩骂,诋毁,就是出言讽刺。 甚至,看见别的男人身边有女人,他们也要讥讽几句,不这样,他们睡不着觉。 这次,无形派我做统领,鬼魁相当不满。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们或许早就已经动手了。 正是因为你,他才转移了目标! 因为,你们两界堂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美女如云。他看你,就像看杀父仇人差不多。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毛病?” 祝小雨道:“师哥,我可以保证,鬼魁追踪你,绝对不是我的主意。” 我看向祝小雨笑了笑:“行,你说,我就信。” 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困龙闸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困龙闸我转身要往回走时,祝小雨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等等!” 我转头道:“我已经说了,我信你了,还有什么事儿?” 祝小雨无奈叹气道:“没事了。” 祝小雨知道,她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如果,她做出什么赌咒发誓的行为,也更容易增加我的怀疑。 所以,祝小雨选择了沉默。 我再次迈步的当口,祝小雨又喊道:“师哥,等等!” 我不耐烦的道:“又怎么了?” 祝小雨小声道:“师哥,我能不能……能不能先不要去碰鬼魁?” “我是为了各尽其用,才带上了四个囚徒。他们当中一个都不能少。” “否则,我也不会让鬼魁活到现在。” “他不惹我,我就不会主动招惹他。”我扔下一句话,走向了甲板。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回到甲板中心的时候,鬼魁已经换回了自己原来的那身行头,死死盯着我道:“统领,你是不是该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了?” 祝小雨道:“我给你什么交代?” “你私自行动,跟踪李堂主,差点影响到我们的同盟。要不是,看在你死了两个兄弟的份上,我已经执行家规了。” 鬼魁阴恻恻说道:“统领,你向着外人,威胁自家兄弟,怕是容易让兄弟们寒了心啊!” “那时候,谁还愿意给你卖命啊?” 祝小雨面带寒霜的看向了鬼魁:“鬼魁,你是想试试,我的刀利不利吗?” 鬼魁嘿嘿冷笑了两声:“既然,统领不愿意给我们一个交代,那就算了。谁让我们这些人,位卑言轻呢?嘿嘿……” 祝小雨表面上平静如水,背在身后的拳头却已经握了起来。 我淡淡说了一声:“开船!” 张瑞雪重新控制着斗舰顺流而下,这一次,水路上已经再无险阻。 躲在我水壶里的水玲珑悄然向我传音道:“李魄,我觉得那个祝小雨可以相信,至少现在可以相信。” “那个鬼魁,怕是马上要给你找事情了。” 我用手指在水壶上敲了几下,水玲珑哈哈笑道:“你疑心病真重,还好月影把两界堂的暗号教我了,不然,你不得把我连着水壶一块儿给扔了?” 水玲珑道:“下一个关口,就是鬼魁拿捏你们的时候。” “那个关口,相当于一线天,你能只能排成竖排一个个往里走,走在最后的那个人必须是鬼。” “你们当中,只有鬼魁才能压阵!” “一会儿,你看见那道关口就会明白了。” 没过多久,斗舰就在河水转弯地方靠了岸,从码头上前三四百米的地方就是两堵用黑色岩石砌成高墙。 高墙顶端并没贴上岩洞,中间还留着一道只够一个人通过的缝隙。从我们角度往前看,那道缝隙当中隐隐能看到一丝光亮。 “困龙闸!”叶阳轻声道:“按理说,断去一道龙脉,不应该有这么多布置啊!” 金探子这个时候凑了过来:“祖师爷,您老给小的讲讲这龙脉吧?小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后来才知道,金探子祖上跟北一叶学过一段风水之术,却不是北一叶的正式的弟子,严格算起来,他的出身连北一叶的分支都算不上。 但是,金探子的祖上却十分念旧,曾经嘱咐过后人,遇上真正的北一叶,必须以祖师之礼相待。 北一叶的标志正是能化身神明的风水大阵。 叶阳并不想跟金探子多说什么?但是,他得跟我们把事情交代清楚。 叶阳看了一眼金探子之后说道:“这条龙脉处于地下,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潜龙。而是,隐龙。” “占据了这种龙脉的人,虽然能称王,但只是地下之王,永远无法明令天下。” 金探子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不是说,占据这种龙脉的人,要么是摄政王,要么就是江湖之王。” “就是相术中常说的:入朝天子,江湖霸王?” 叶阳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 “占据这种龙脉的人,可保家族摄政数百年。” 金探子低声道:“这可能么?” 我随口说了一句:“想想东洋!” “着啊!”金探子往手上一捶:“我怎么没想到?东洋的风水师从不给他们的什么皇服务,都是给将军做门客啊!” 如果说:这世上哪个皇族延续的最久,那肯定是东洋皇族,两年多年都没换过姓氏,幕府将军倒是换了不少。 隐龙脉,在风水上说是恶龙。 占据了隐龙脉的人,可以横行一时,但是也不得善终。 在历史上,挟天子以令诸侯,还能落得好下场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我不走最后 叶阳并没给对方解释那么多,继续往后说道:“抛开这条龙脉深入地下不谈的话,应该属于将飞之相。” 金探子道:“祖师爷的意思是:这条龙脉是尾在水,腰在滩,身在地,头在山?” 叶阳点头道:“对!如果有风水师操作得当,完全可以把这里变成升龙局。隐龙出世,翱翔宇宙。占据此龙脉,可篡天下。” “斩龙之人,分成了四段斩。” “河水改流,是为斩龙尾。” “如果,把我们脚下的地方挖开,应该可以看见一片铁砂之类的东西,那是斩龙尾的法器。” 金探子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洛阳铲,探进了码头的地面。 叶阳继续说道:“这里的岩石,实际上应该是砌成没有通道的一整块方形砖堆,用来压龙腰。” “那个风水师故意把墙修成这样,其实下手更狠。他等于是用一支夹子,夹住了龙腰。” “这样做,会让龙灵异常痛苦,如果,下面再有钢刀、长钉之类的东西,就等于是把大龙活活磨死。” “所以,这条通道里面的阴气、煞气会超出我们的想象。” “走进去,就等于走进了类似于瘴气的地方,我们的功力会大打折扣。即使不遇上鬼怪,也很难走出去。” 我沉吟道:“獾子,你手里还有多少白灯?” “不多了!”王小涣道:“给我点时间,我还能做出来。” 我说道:“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保证一个人有三盏灯可用。” 王小涣扎白灯的时候,金探子也抽出了洛阳铲:“祖师爷,你真是神了,地底下果然有铁砂。” 金探子拿着洛阳铲,就想把那上面带出来的铁砂往手里倒,叶阳却说了一句:“你不想死,就别往手上倒。” 金探子愣住了,叶阳又说道:“你可以倒在地上看看,别用手碰。” 金探子拿出一块白布摊在地上,把洛阳铲的铁砂全都倒在白布里,用匕首一点点的摊平之后,才颤声道:“铁砂里混着死人骨头!” “当年那些工匠不会是全都被埋在码头上了吧?” 我沉声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些工匠应该是一批批被屠杀的。” “修改河道的人,全都被沉尸水下。” “筑墙的人,一部分被埋在了码头下面,还有一部分人在墙上面。” 金探子抬起头来看向黑漆漆的高墙,墙顶与洞顶之间那段空间,显得异常深邃黑暗,让人无法不生出恐惧。 金探子咽了咽口水:“那不是代表着,我们头上随时都能蹦下来一只鬼?” “看运气吧!”我转头看王小涣扎白灯的时候,船上的张瑞雪忽然说话了:“其实,这条路不是不能走。” “只要前面有活人领路,后面有鬼魂压阵就行。” 我转头道:“怎么回事儿?好好说说。” 张瑞雪道:“我听北雁惊云说起过这条路。” “这里看似一条直路,你们看见的那光却不一定是出口,也可能是鬼魂故意引你们过去弄出来的假象。” 老辈人说:夜里走路,看见前面有光,千万别不管不顾的往亮的地方走。你得先想想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有亮光的地方又是哪儿? 要是心里一慌就奔着亮光走,走到跟前才发现那是鬼火,就说什么都晚了,因为,你已经站到坟茔圈子里去了,你还想走出来吗? 张瑞雪道:“北雁惊云说:那道缝隙当中其实有很多岔路,有些地方还有窟窿。弄不好就得变成鬼魂领路。” “你们跟着鬼魂走,说不定会走到什么地方?” 是非道人把地图摊在地上:“她说的没错,地图在这里标注过危险区域。” “水神给你画出来的地图上,也在这里标注过神庙位置。” 水玲珑传音道:“黑石神庙的位置,并不是固定的,至少,我不敢肯定自己当时见到的是不是真正的神庙。” 张瑞雪再次说道:“另外,你们还得注意队伍最后面的一个人,走在队伍最后的那个人,肯定是鬼。” “他会想办法,从后面把你们一个个干掉。” 张瑞雪说完,所有人的背心上都是一阵发凉。 鬼跟人,这种事情在术道上并不少见,却是连术士觉得头疼的事情。 哪怕术士,有时候也防备不了从身后伸出来的鬼手。 更何况,是在黑石道这样连转身都困难的地方,等到有鬼从你后面捅刀的时候,你怕是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张瑞雪道:“想过黑石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带来的鬼魂走在最后面。以鬼挡鬼。” 张瑞雪的话刚说完,鬼魁就嘻嘻笑道:“我不走最后。” 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祝小雨的想法 祝小雨看向鬼魁的目光中已经带起了冷意,后者却毫不在意的说道:“统领,这世上没有空口白牙就让人给你卖命的道理啊!” “统领,今天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我也就不掖着藏着了。” “我鬼魁为无形效力百年,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 “我就算有错当斩,魁首也会饶我一命。” “到了你手下,你又是如何对我?” 祝小雨面沉似水的说道:“你想说什么?” 鬼魁厉声道:“祝小雨,今天,你出手杀了李魄,给我兄弟报了仇,我仍旧听你调遣。” “你要是再去袒护李魄,那就别怪我不听你命令了。” 祝小雨冷声道:“鬼魁,你可想过自己这样做的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鬼魁冷笑道:“就算把官司打到魁首那里,魁首也会给我三分薄面。你能如何?” 祝小雨强压怒火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想清楚了没有?” 鬼魁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得很清楚!” 下一刻间,祝小雨给自己带上了一层白色的面纱。 鬼魁顿时懵了:“祝小雨,你要干什么?” “我警告过你,你得想清楚后果。” 用白纱、黑纱遮面,是古时候江湖中处置叛徒的规矩。 行刑的刽子手,要么是用白纱遮眼,要么就是用挂着黑纱的斗笠掩面。用江湖的话讲,这是不见曾经兄弟的血,是为了给大家都留着最后的一丝颜面。 不过,这种规矩在现在却没人去用了。 祝小雨充耳不闻的撑开了一把画着血色梅花的白色油纸伞,款款向鬼魁走去。 画中仙! 祝小雨又变成了画中仙。 我凝眉之间,祝小雨已经伸出手来按向了鬼魁的额头,她的手掌只是轻轻与对方一触,鬼魁的身躯便像是被打碎了的玻璃,炸成了满地的碎片。 一个个机关零件散落在地时,绿色的磷火也从残破的傀儡当中迸溅而出。 我看向王小涣时,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她是在告诉我,鬼魁彻底死了。 祝小雨却在这时轻轻转动了一下白伞,伞面上一朵梅花悄然盛开,眨眼之后,那朵梅花就变成了鬼魁临死前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的面孔。 祝小雨轻声道:“你不想走在最后,那我只能让你待在伞里了。” “我走最后面,其他人自行安排,一刻钟后,列队出发。” 我走上去道:“我跟你走后面。” 祝小雨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谢谢!” 我们一行人很快排好了队列,是非道人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风若行和叶阳,王小涣居中策应,我和祝小雨走在最后压阵。 这种安排虽然是把两界堂的人马拆分成了三个部分,却是最为合理的安排。 王小涣放出白灯悬在了我们每个人头顶:“随时看看白灯,有任何反应及时告诉我。出发!” 是非道人手持罗盘率先走进了黑石道,后面的人保持了两米左右的距离,从道口鱼贯而入。 我一只脚刚踩进黑石道,身上就打了一个寒颤——黑石道里的阴气已经浓郁到了超出我想象的程度。 人走在黑石道里,竟然像是潜在冷水中前行,每走一步都让人难受无比。尤其是阴冷的窒息感,似乎逼着我们快往前走。 我走出不远之后,便向身后的祝小雨传音道:“你怎么让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了?你究竟是在给谁服务?无形,还是轮回司?” 祝小雨道:“我与两边都有联系。” “你应该是知道,师父的几个弟子都在无形。师父本人又曾经是轮回司的第一谋士。” “轮回司一直有吞并无形的打算,而我,算是他们双方之间较量的一个棋子吧?” 我笑道:“那么说,你是双面间谍?” 祝小雨无奈道:“我也不想如此!” “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我姑姑。我能做的,只能是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我发现,这种平衡已经越来越难了。” “术道大劫,在一步步逼近,各方人马也开始最后的角逐。他们需要所有人开始最后的站位,同样,他们自己也在站位。” 我继续问道:“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你既然想要保持轮回司和无形之间的平衡,你为什么又要参与九子之争?” 祝小雨道:“我是不希望轮回司与无形刀兵相见。” “轮回司过去对你一直留手,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身后的实力太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轮回司并没完成力量的整合。” “不过,轮回司很快就可以完整最后集结,那时候,他们会就全盘发动攻势,统一术道。” 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祝小雨的想法2 我笑道:“轮回司,是想找死吗?” 江湖从古至今,都有一个跳不出去的怪圈。 那就是,江湖各派只能各自为战,决不能一统。 江湖一统之日,就是江湖尸横遍野之时。 祝小雨道:“放在其他时候,轮回司不会如此。但是,大劫来临之时,必须要进行一次短暂的统一,轮回司的想法就是如此。” 我冷笑了一声:“你不用替他们说话。轮回司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看得清。” 祝小雨叹息了一声才说道:“你会感到疑惑的原因,是因为我带来了弈天九子,却在让他们互相残杀对么?” “轮回司需要最后的帝王。无形的手里有两个弈天九子,如果,无形抓着九子不放,轮回司、无形早晚要有一战。我不希望看见这个结果。” “所以,必须有人为此付出牺牲。” “这样说,很残忍,对不对?” “事实上,弈天九子,就像是被养在了一起的蛊虫,没有我去推动这个进程,弈天九子还是要互相吞噬。” 我淡淡回应了一句:“你怎么做跟我无关,只要你不打两界堂的主意,我不会多问其他。” 祝小雨道:“这次陷阳河之行,无论如何我都要把最有可能成为帝王的人交给轮回司。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双方的大战。” 我笑道:“所以呢?我也在你的算计当中?” 祝小雨直言不讳的道:“不是!你不是弈天九子。” “弈天棋主的血棋子,看似信物,其实是气运法器。” “拿到血棋子的人,会聚集气运,奇遇不断,短时间内登临巅峰。” “运气这种东西,有时候就像毒品一样,碰上就戒不掉。哪怕你是一时人杰,最后也会屈服于气运的诱惑。” “你当年能刀劈血棋,可以说是救了自己的一命。” “你身上没有九子气运,我为什么要对付你?” 祝小雨道:“师哥,我并不是故意讨好你,才这样说!其实……算了,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我背对着祝小雨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走在最后的一个人是鬼。其实,是个伪命题。” “人就是人,鬼就是鬼,把人鬼混为一谈,本身就是在骗人。” “最后一个人是鬼,那就是说,永远不会有最后的一个人。所有走在后面的人,都会成为首要攻击的目标。” 祝小雨凛然一惊:“你是说!哪怕我们用鬼魂压阵,最后一个人还是会死?” “对!”我回应道:“你自己小心。实在不行的话,就跟我换位置。” 我的话刚说完,就觉得头顶上传来了有人走动的声响。 那声音,就像是一群拖着脚镣的人,从远处向黑石道的边缘集中而来。 不久之后,上面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却觉得无数目光居高临下的从上面看向只能一人通行的黑石道。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起头时,视线却被头上的白灯遮挡,怎么也看不见黑石道上面的情况。 我沉声道:“继续往前走,小心前后。”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要是有人从上面往下扔石头,我们不得全都被砸成肉饼啊?” “住口!”祝小雨厉声喝道:“谁在那胡言乱语?自己站出来。” 整个队伍,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祝小雨再次喊道:“所有人,从排头开始报数。” “一,二……十五……” 有人喊出“十五”之后,报数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应该喊“十七”的人当即抽出刀来,指着前面的人喊道:“你怎么没说话?” 那人嘿嘿笑道:“统领不是说,所有人报数吗?我已经死了,不算是人,怎么报数啊?” 十七号震惊之下,举刀就要往那人身上砍,那人却在这时扔下来一捆拉开了引-线的炸-药。 “趴下!”这个时候,卧倒是唯一能减轻伤害的办法,但是,整个队伍人员排列如此密集,我们就连趴在地上的空间都找不到,谈什么卧倒? 十七号猛然跃身而起,扑向面前的死人,他是想要压着对方扑在炸-药上,用两个人粉身碎骨换队友的生机。 十七号人在空中时,在暗处的藏剑,忽然出手由下而上的一剑飚起,把他前面的死人给劈成了两半,又一掌把十七号推回了原位。 藏剑自己捡起地上的炸-药,扔向了高空。 一声巨响之后,暴烈的火光带着被炸开的石块,像是下雨一样落进了黑石道。 等我护着脑袋从地上站起来时,只觉得黑石道里已经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我的心也不由得猛然沉了下去。 我们中计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禁术之石 刚才,我们头顶上有王小涣的白灯护着,互相之间还能看清谁是谁? 现在白灯全都被碎石给砸灭了,我们已经分不出身边的是人是鬼了。 祝小雨沉声道:“从新报数,快!” 有人说道:“别报数,现在报数,你们就不怕多出一个人么?” 祝小雨怒吼道:“谁在说话?” 我轻轻用手一拦祝小雨:“别慌!” 我轻声道:“所有人,背对墙左边站好,一个拉着一个手往出走。中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停!快走!” 有人冷笑道:“李堂主是想让我们送死吧?” “现在去拉别人的手,你知道拉住的是人还是鬼么?” 人在荒山野岭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走到没有光,看不见人的地方。 尤其两个人一起走进去就更要命。 两个人要是在黑夜里走散了,千万不要去拉别人的手。 你觉得自己是在拉着同伴?说不定,你拽着的就是个死人。 后面的人以为自己是被同伴带着走,其实却是死人拖着他往绝路上赶。 前面的人以为自己是拉着同伴,实际上却是拽着死人走路。 等到死人忽然回过脸来,或者在后面拍你的时候,你知道自己拉着死人走了一路,也已经晚了。 那是死人给你选好了跟他做伴儿的地方,他才让你看见他是谁! 我厉声道:“都给我靠墙,听见没有!” “谁贴着墙了,就在墙上拍一巴掌,告诉我,你站好了。” 我喊完之后,墙上前后传来了四声击掌的动静,那应该是风若行,叶阳和王小涣在给我发信号。 另外一声来自我身边,祝小雨拍墙的声音。 祝小雨道:“还不站好!” 没过多久,拍墙的声音就陆续传了过来。 有人颤声道:“怎么……怎么多了两个人?” 我们队伍里死了一个人,拍墙的声音比原来的人数多出来一响,那就说明,我们队伍里已经混进来死人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现在,谁也不知道那个死人站在什么地方? 我沉声道:“从排头开始,一个一个拿灵符出来。全都拿镇鬼符。” “拿到灵符之后,就把手伸出来!” 我在说话的时候,人已经贴向了黑石道的右侧。 这时,队伍最前面已经爆出了一团火光。 黑石道里阴气太重,只要把灵符拿出来,不管身边有没有鬼魂,灵符都会被阴气激发,爆出火点。 一道火光亮起之后,第二道,第三道火光……陆续在被点亮,下一刻间,我的弯刀忽然飞出。 盘旋的弯刀沿着黑石道右侧墙壁,连续碰撞之间,一片片的火星也在刀尖与墙壁之间不断迸射而出。 蓦然间,空中飞舞的火星与一人手中灵符上迸射的火光交叠在了一起。奇怪的是,两团光亮中竟然迸出了一点绿芒。 我的第二刀随之飞向火星交叠的地方,这一次弯刀却在右侧墙壁碰撞之后,反弹向了对面,刀锋劈中墙壁时磷火四起。 我那一刀斩掉了混在队伍中的鬼魂! 我正准备收刀的当口,忽然觉得自己脚腕一紧——那是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掌,从墙里伸出来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背后墙壁忽然由左向右的翻转了过去,把我给卷进了墙里。 我刚觉得脚下一空的当口,机关墙面不断调转的声音也在黑石道里响成了一片。 我们所有人都被带进了机关!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里冒出来,我人就落向了地底深处。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只有两平方米的地方,身前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这是考场? 我坐的地方分明就是古代科举用的考场。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听见有人说道:“把你们怎么落进黑石道机关的过程写出来,写对的人可以活,写不对的人,必死!” “不要以为你们是术士就能逃过一劫,黑石道里任何法术都不管用。你们桌子上的镇纸就是黑石做成的东西,你们可以试试,能不能运用法术!” 我把那块一尺多长的石条给拿在了手里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回了原处。 说话的人并没骗我,那块黑石的确可以禁法。 换句话说,我们在这里只能用武功,却用不了秘法。 那个声音再次说道:“一炷香之内,给不出答案,或者答错了的人,下场只有死!” 我坐在考场里拿起笔来,脑中不断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我忽然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进黑石道的陷阱里了。 今晚有加更,为了庆贺我的两位可爱助理:小猫儿(聂小纯)子西(风若行)千里面基成功,加更一章。嘎嘎 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身在幻境 我能想起自己落进墙上机关的过程,可我不相信,这里的鬼神会出这么简单的问题。 黑石道里阴气浓郁如水,我们进入黑石道之后,无论是感知还是修为都会受到压制,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被卷进机关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是,黑石道里真的有机关么? 按照叶阳的说法,两边黑石是困龙闸,应该不会修筑机关。 难道说,我们现在所处的考场是鬼神幻境? 我们本身还是站在黑石道的墙壁两侧,从来就没有移动过。 按照古代-考场来说,我附近应该还有其他考生。 我没动,其他人也没动么? 我想去找身边水壶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装备全都不翼而飞。 我正在思忖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有人在敲墙:“兄弟……兄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你写的什么答案?告诉我一下啊!” “咱们商量商量,要是都写对了,我们都能出去。” 我沉声道:“我还在想。你等等……” 我刚说完,对方就火了:“放屁!” “你是怕给了我答案,我能出去,你出不去吧?” “这又不是高考,我们之间有什么竞争?一个答案,你都掖着藏着?江湖怎么有你这种人?” 我笑道:“行!你有本事,你先把你的答案告诉我啊!” “怎么不说话了?” 那人怒声道:“你特么故意找茬是不是?” “是啊!”我笑道:“有本事,你过来啊!” 那人冷笑道:“你是想拿我试试,不答题就出考场是什么后果吧?” “我告诉你,你不告诉我答案,我也让你答不了题。” “我知道,你能喊主考官。” “你喊了,谁都能听见你的动静,以后,你在这个圈里还怎么混?” “我找你要答案,那是我有理。你找主考官,那就是你没理。” “你烦,也得受着。这就是江湖的规矩,你懂么?” 江湖上的规矩,就是有事不见官。 再麻烦的事儿,都得自己动手解决。 打得赢是本事,打不赢认怂,也没人笑话你。 但是,你见了官,就会遭人排挤。 在江湖人的眼里,你已经不配再走江湖了。 我冷笑一声,扬声道:“主考,这里有人影响考场秩序。” 我旁边那人惊声道:“你干什么?你真敢……” 下一刻间,我就听见锁链拖地的声音从远处急速而来,在惨叫声中把我旁边考间里的人给拖了出去。 没过一会,我就看见考场旗杆上挂起了一具尸体。 他应该就是我隔壁的那个考生! 我看着尸体用手指轻轻敲起了桌子。 我身边那个骚扰我的人,是我们队伍中的术士,还是某种幻象? 是术士,倒有可能这样做,人总会在不被追究的情况下,暴露出人性的卑劣。 但是,我不信我身边那个术士听不出我是谁? 他跟我一路过来,就应该知道,我从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 他一再激怒我,肯定不是为了寻死。 那就是,考场的主人在想办法让我陷入某种思维! 他是让我觉得这里是幻境? 我明白了! 把我们拽进来的鬼神,其实是让我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叶阳说过,困龙闸应该是两道实心黑石墙。 如果是那样,我们就一定是在幻境当中。 是非道人也说过,这里会有岔路,那样说的话,我们有可能给卷进机关,掉进了墙里。 鬼神故意让人发觉这里是幻境,更容易让人陷入无法判断的困境当中。 就是好比,有人把两杯酒摆在你面前,其中一杯有毒。 在你已经做出了某一杯酒无毒的判断之后,你的对手站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也跟你说,你选对了,可以拿起来喝了。 你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二选一,往往才是最难的选择! 我在犹豫不定之间,考场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钟响三声之后交卷。不交卷者,死!” 我刚拿起笔来,就听见考场里传来一声钟响。 钟声才是扰乱所有人判断的关键。 时间越急促,考场里的人就越是难以做出判断。 心理素质稍差一点的人,这个时候,甚至连笔都拿不稳,就算勉强写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 我正在震惊之间,第二声钟响就隔空而来,这是鬼神在逼着我们做最后一战的决定! 这种情况之下,没有人敢赌,下一声钟响何时到来。 我提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字:“身在幻境。” 我落笔之后,眼前的聚卷纸忽然燃起了火光,过尺高的火苗直奔我眼前而来时。 我面前的景象也随之一变! 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主人想见你 ,阳间借命人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站在黑石道里。 这个时候,我们所有人贴着墙而站的人,头顶上都亮起了一盏白灯。 那不是王小涣的灯笼,而是真正给死人打的白灯笼。 那些人,有人满头冷汗的站在墙下,有些人已经变成了贴在墙上的尸体。 那些尸身之所以没有倒下去,是因为有人用铁钎贯穿了他们的咽喉,把他们给活活钉死在了墙上,成行的鲜血顺着铁钎不住滴落,整个黑石道除了鲜血落地的声响,就只剩下术士沉重的呼吸声。 此时,黑石道前方照来了一束灯光,考场里主考官的声音也渐来渐进:“恭喜各位通过了第一道考核。” “活着,就是对你们最大的奖励。” “请跟我走,接受主人的第二道考核。” “活着,仍旧是对你们的奖励。” 那人话音落处,人已经站在了我们队伍的中间,他身前身后加起来至少有十个虎视眈眈、面带杀机的术士,在盯着他的要害。 那人却浑然不在意的说道:“你们杀了我也没有用,最后还是得见主人。” “杀我,就算你们答对了主人的问题,也得死!”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试。” 水玲珑向我传音道:“跟他走。他不是黑石道的鬼神,等见到鬼神再说。” 我走出来道:“我跟你走,带路吧!” “明智的选择!”带路人也不看究竟有没有人跟上来,提着灯笼就往前走。 我跟在他身后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带路人开口说话了:“你这么跟着我,就不怕我把你往死路上领吗?” “死人能走的路,活人可走不了啊!你就不怕一脚踩空了掉进什么地方?” 鬼走路,脚不沾地,无论脚底下是河,是泥,还是悬崖,他都能走得过去。 人跟在后面,不看脚底,那就等着一脚踩空吧! 我不以为然的说道:“你的主人,不会这样杀我。他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完,怎么能先杀人呢?” “呵呵……”老头呵呵一笑道:“怪不得主人说:你最难对付。看来还真是这样。” “我真不知道,是应该恭喜你,还是应该同情你。” “恭喜你,是因为,你可能是主人最后一个选出来答题的人,你有更多的时间思考。” “同情你,是因为,如果你答错了,主人会非常失望。你的下场会很惨。” 我笑道:“万一,我前面就有人答对了呢?” “别抱有那种妄想。”带路人笑道:“迄今为止,还没有谁能答对主人的题目。” 我反问道:“据我所知,很多年前,有个叫北雁惊云的人,走过了黑石道。他答对了你主人的题目?” 带路人不屑道:“他没选择答题,他选择的是,直接献祭了自己一半的手下。” “他亲手杀的!” “对了,他还答应,等到他的女人也进了黑石道,主人可以直接把他的女人带走。” “用这么多承诺,换个路过,主人也不好意思不同意啊!” “不过,你不行了。你连续答对了两题,主人对你的期望太高了。所以,他不会同意你献祭过关,其他人倒是可以。” 带路人说话之间故意回头看了一眼。 我不用去看也知道,祝小雨的手下,脸色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祝小雨的姑姑,祝紫凝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她杀起自己的手下来,可以说,毫无负担可言。 祝小雨却在这时开口道:“你说,师哥答对了两道题目。可是,考场里却只有一题,还有一道题呢?” 带路人回答道:“你们一路上不是一直在传音吗?” “他不是让你小心后背吗?” “他说,最后一个人是鬼,其实是伪命题,不管谁走进黑石道,都得从后面开始一个个的死。” “既然,他已经说对了,主人也就把那道题撤掉了。” “再去考他,没有意义了。”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对主人吧!” 带路人说话之间,已经改变了方向,这条黑石道里确实存在岔路。 对方一直把我们带进了一座空旷的大厅,才停了下来,面对三层圆形祭坛恭恭敬敬的拜倒了下来:“主人,我把人带来了。” 我抬头看向祭坛的时候,那里凭空出现了一张太师椅。坐在椅子上的中年文士,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阶梯,口中轻轻吟道: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对方最后一个字说完,人已经站在了阶梯之下。 面带笑意的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你先来 ,阳间借命人 我这时才算看清对方的面孔。 对方穿着一身王袍,年纪大概是在五十上下,长相说不上俊美,却带着几分威严。只是,本该出现在他身上的王者风范,已经被岁月磨砺殆尽,剩下的只有沧桑与忧思。 这番形象,倒是跟他刚才吟诵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相得益彰。 对方说道:“想必,你们过来的时候,我的老仆已经把话跟你们说清楚了。” “本王,便不再多言了,你们能答对第三道题,本王不仅会送你们离开,还有薄礼相赠。” “答不对,或者答案无法令本王满意,这座黑石堡,只怕就是诸位最后的归宿了。” 对方面容一整道:“诸位还有什么疑问么?” 祝小雨上前一步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那人说道:“没什么称呼可言,如果真想叫的话,叫我一声王爷,或者安王都可以。” 祝小雨道:“敢问王爷,我们是否可以用别的东西交换过路的条件?” “可以!”安王道:“将你手下一半人献祭,选谁献祭,你可以自己决定。我只要数量。” 安王挥手之间,地面便裂开一道缺口,浓重血腥顿时四溢而出。 那分明就是一座翻滚着气泡的血池。 安王淡淡道:“你想要献祭的话,直接把人扔进血池里就可以了,下面的恶鬼自然会负责剥皮、抽筋。” “这个过程,看上去不会很舒服,但是,你们必须看完才行。” 安王话音一顿道:“忘了告诉你们,当年修建黑石堡的三千工匠,没有一个人能完成考验,所以,他们的血也就填满了这个池子。” “你们现在选择牺牲还有机会,一旦你们同意答题,就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祝小雨看向血池的时候,金探子颤声道:“统领,要不……要不我们抽签吧!受了委屈的兄弟,我金探子负责养他家人三辈子。” 金探子心里很清楚,祝小雨说过,他们四个人在这条路上缺一不可。就算祝小雨决定献祭,他不会参与抽签,才提出这样的要求。 祝小雨缓缓摇头道:“不行!” “我愿意跟兄弟们一起赌命,这个约定我不接。” 安王鼓掌道:“很好。巾帼不让须眉,凭你这份气魄,本王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安王回头看向我道:“你呢?” 我淡淡一笑道:“朋友是明知故问么?” “哈哈哈……”安王哈哈笑道:“本王很久没被人顶撞过了,很好,很好。” “本王可以告诉你,你死得不会太容易。” 安王神色一整道:“本王的题目很简单,那就是,拿你最珍惜,最重视的人献祭给魔神,你们就能过关。” “你们放心,献祭之后,不仅你们不会死,而且,还会得到魔神丰厚的回报!” “气运,修为,金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如果,你们能让魔神满意,那么,甚至可以成为魔神使徒,接引魔神之力。那个时候,你们就有足够的资本横行江湖了。” “哪怕是死后,都能封王一地。” “本王梦寐以求的想要成为魔神使徒,可是却没有这个机缘啊!否则,这小小的陷阳河,又岂能关得住本王?” 安王的脸色一沉道:“但是,你们记住,不要选错了人,更不要拿无关紧要的人蒙骗魔神,那样的话,你们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王像是能看透我们的心思,不等有人说话,就提前说道:“你们没有权力拒绝,更没有力量反抗,从你们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已经走进了献祭大阵。” “魔神已然降临,专等献祭,你们想要反抗的话,能死就是天大的侥幸了。” 安王话刚说完,地面砖缝当中就涌出了血水,顺着砖缝流动的血水,很快就在地上结成了一个圆形法阵,一个个诡异的巫文从法阵四周涌现而出。 这是真正的献祭阵法,血阵是在沟通魔界。 我的脑中刚刚闪过一个念头,就好像是有人在祭坛上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像是来自于天外的凶戾之气,便在祭坛之上涌动而出,阵阵的嘶吼声从祭坛地下翻滚而上。 等我再次抬头时,王座上已经多出了一个肤白如雪,艳如魅魔的女人,对方慵懒的斜倚在太师椅上淡淡说道:“小安,这把椅子你坐了十年都没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这么糟糕的椅子上坐下来的。” 安王躬身道:“属下对外物的要求不高,委屈主上了。” 魔女缓缓挥手道:“废话别说了,开始吧!” 安王一指金探子:“你那么聪明,你先来吧!” 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下一个是谁 ,阳间借命人 金探子顿时懵了:“不不……王爷,你还是让别人先来吧!我再想想……再想想……” 安王冷声道:“要么选,要么死,你有十息的考虑时间。” 古时术士的计时当中,没有秒这个概念,一息就是最小的单位。也就是,人呼吸一次的时间,一息大概是三四秒钟左右。 安王只给了对方半分钟的时间考虑。 金探子的脸色由红变白,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就差没有跪下来了。 金探子第一个看向了祝小雨,后者微微摇头:“一入秘境,生死有命。这是无形的规矩。” 我后来才知道,无形确实有这样的规矩。 无形,主要做的事情就是深入天下各种秘境,收集秘宝。 他们的目标一直非常明确,只要秘宝。 至于,秘境中的妖魔鬼怪,并不是他们要去斩杀的目标,狭路相逢,能斗则斗,不能斗就跑。就算是亲生父子死在了秘境妖魔的手里,他们也不许再杀回去报仇。 无形的规矩,听上去不近人情,实际上却有它的道理。 这个规矩,一是来自于盗墓贼的传统,下墓盗宝,祸福自招。说白了,就是你偷人家东西,被人打死,属于自找的死路。 仇,是有,但是没有理。 二是因为想要回去报仇,说不定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无形不愿意承受这样的损失,除非,那个秘境里有他们不得不往出拿的东西。 这就是,无形为什么在黑石道上死了好几个人,祝小雨和她的手下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原因。 金探子再次看向叶阳:“祖师爷,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叶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对金探子的求救充耳不闻。 叶阳不出声,并不是因为金探子不是两界堂的人。而是因为,叶阳瞧不起金探子。 深入秘境,被鬼神所困,谁不害怕?谁不想求生? 害怕不要紧,没有人会嘲笑你胆小,因为他们自己也在害怕。 但是,金探子那番话却让叶阳十分不耻。 那个时候,金探子哪怕说出要拿两界堂献祭的话来,叶阳也会高看他三分! 毕竟,我们两界堂与无形之间只是暂时的合作,随时都可能刀兵相见,牺牲我们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金探子害怕自己一句话,惹来我们两界堂的杀机,最后落到跟鬼魁一样的下场,这才说出了要献祭自己队友的话来。 叶阳想要高看他几分都不行了。 金探子还想再求叶阳的时候,安王却厉声道:“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我献祭!”金探子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就像是被抽空了全身力气,人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安王笑道:“很好!鉴于你是第一个出来答题的人,本王做主可以给你三次机会。前两次,你献祭错了也不要紧。你还能活命。” “第三次,如果你还是错了,那就等死吧!” “现在开始,你从祭坛走上去,每上一层祭坛,就可以默想你要献祭的人,上了台阶说出他是谁就可以了。去吧!” 金探子站都站不起来了,安王只好让带路人拽着他往台阶上走。 金探子被拽上祭坛第一层之后,像是鼓足力气说了一声:“我老婆!” 祭坛之上很快出现了一道像是投影一样的光幕,画面里正在过马路的女人,被一辆卡车撞飞了出去,落地时已经没了动静。 金探子没敢去看那个女人死不瞑目的面孔,双手掩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座上魔神微微摇头道:“献祭错了,再来!” 带路人拖着金探子上了第二层祭坛之后,他又沙哑的喊道:“我的老婆,我养在外面的老婆。” 光幕里的画面一转,一个坐在西餐厅里的青春靓丽的美女,不知道怎么忽然拿起叉子,猛地一下刺进了自己的咽喉,扑倒在了餐桌上,鲜血顺着被尸体砸碎的盘子横流而出。 魔神再次摇头:“还是错了,再来,你只剩下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金探子被拽上最后一层祭坛之后,全身颤抖着趴在地上,呜咽着道:“我儿子,我儿子……呜呜呜……” 魔神轻声道:“抬起头看看吧!” 金探子抬起头时,从光幕里看见的却是一具坠楼而死的尸体。那个孩子到死,脸上还是带着诡异的冷笑。 他似乎是在死前看到了这个世上最可笑的事情。 魔神把手放在了金探子的头顶上:“你还是献祭错了,你可以去死了。” “我没有!”金探子撕心裂肺的惨叫道:“我儿子真是我最重要的人啊!真的啊!” 魔神没听对方的哀嚎,扬手把他扔进了血池。 金探子从鲜血里挣扎而起时,数只恶鬼同时钻出血池,拽着对方胳膊,压住他的脑袋,把他给按进了血池里。 魔神淡淡说道:“下一个是谁?” 正文 第一千四百章我要屠魔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章我要屠魔安王刚刚举手指向了一个术士,魔神便阻止道:“等一下,这回换一个聪明人来吧!” “一次次献祭,一次次都不中,太没意思了。” “你选一个能满足我要求的人出来。” “他做对了,所有人都放。他做错了,所有人全杀。” 魔神话音一落,所有人身上都是一凛。 被选出来的人,关系到所有人的性命。 安王抬手指向我道:“就他了,这一路上,他的表现最为出色,相信他不会让主上失望。” 魔神似笑非笑的看向我道:“是么?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惊喜。不然,后果很严重。” “惊喜,肯定有!”我说话之间抽出双刀持刀而立:“屠魔!算不算惊喜?” 我话音一落,叶阳,风若行,王小涣的兵器纷纷出鞘,人也迅速抢占了最为有利的位置。 魔神不怒反笑道:“哈哈,你想反抗?有意思,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么?就是你们全都要死。” 我冷笑道:“跟你玩命才是这道题最正确的解法。” 魔神忽然来了兴趣:“哦?你没有最重要的人么?为什么不选择用他换自己一生的荣耀?” 我哈哈笑道:“这道题,本来就无解。” “我无论是献祭谁,他都不是我最重要,最珍惜的人。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人,怎么会拿来献祭?” “如果说,我最重要的人就是自己,拿自己献祭的话,那就代表着我要保护某个人,献祭的对象还是错的。” “所以,我选择屠魔。” 我一直在跟魔神说话,其实是在给水玲珑争取时间。 水玲珑能从黑石道里走出来,占据黑水堡地盘,主要是因为安王不敢跟水玲珑碰面。 黑石道下面没有水源,却满是鲜血,被水玲珑潜入血池,控制鲜血,安王必败。 我说话之间,脚下地砖微微一颤——那是水玲珑发给我的信号。 我身形暴起之下,双刀轮回斩出,刀锋如血,气势如虹,瞬息之间飞跃数米,刀光猛然斩向安王。 安王哈哈一笑,双手同时迎向了我的刀锋:“你不是要屠魔么?怎么对着本王来了?” “你就是魔!”我声落之处,双刀与安王的手掌碰撞在了一处。 我那一刀,刀势沉重却锐意不足,与其说是一记重斩,不如说是,以泰山压顶之势强压对手。 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高手都会选择将真气导向地下,将伤害降到最低,然后趁势反击将对手置于死地。 安王也正是如此,暴烈真气从安王脚下轰然四起之间,成片砖石腾空而起。地下的鲜血呈旋涡状,随着疯卷入空。 我和安王的身影一时间被鲜血湮没,从外面看只能看见一道被真气推动疯狂旋转的血墙。 叶阳,风若行同时抢进之间,地面上方的砖石就像是被风卷动的海浪掀天而起,直奔两人身形卷积而去。 从地底涌起的血海,也在咆哮翻滚间,紧随着砖石强压而来。 无数鬼魂在血海中现出形影,将两人团团包围。 叶阳,风若行一长两短三把邪剑幻化出的剑光犹如血海中盛开的桃花,为漫天的殷红点缀出了无尽的煞气。 叶阳剑锋牵动血海之间,纵声长笑道:“王小涣,你别动,给李魄压阵。” “我和风若行谁都能死,唯独李魄不行。” 我还在跟安王在血海中僵持,安王已经听见了叶阳的怒吼,他不由得哈哈笑道:“好感人啊!兄弟之情,比命重要。” “不过,你们不是想要屠魔么?怎么不去碰主上,非要跟本王一较生死?” 我双刀疯狂转动之下,人也跟着回应道:“什么魔神?那还是你的幻象。” “你人虽然显得颓废,落魄。但是王者之气尚在,真正的王者不会屈服于人。” “你对所谓的魔神,也没有恭敬。” 安王笑道:“你的答案,我喜欢。” “但是,这不是你活命的理由。” “本王麾下有三千鬼魂,你却被禁术之石限制了秘术,单凭武功,就算你是天罡高手也跑不出血海。” 安王说话之间,单手一沉,无数冤魂破开血海,分作两队,从四面八方分别围向了我和叶阳的方向。 我手中双刀同时震荡之间,刀锋上鬼哭如啸,凛凛刀光化成一黑一白两道旋涡。 向我飞来的鬼魂被刀光牵引,犹如飞蛾扑火,疯狂涌向双刀形成的光团。 一道道磷火从光轮四周向外溅射之间,我身上气势也在节节攀升,地煞血罡的真气好似铜墙铁壁,向外不断推进。 “鬼道刀法?”安王错愕之后再次笑道:“你是在等水玲珑吧?”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我说的对么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零一章我说的对么我心中顿时一惊,安王却淡淡道:“水玲珑出不来了。” “她藏得再好,能瞒得住本王的感知么?” “杀!”我怒吼声中,一招“厉鬼降世”挥舞而出。 我人随刀行之间,身上人气迅速消散,以半鬼之身,御刀突进。 人如厉鬼,狰狞狂啸,刀似阴风,席卷血海。 密集如雨的狂刀,接连不断斩向安王之间,对方双掌搅动血海向我应击而来。 顷刻之间,无数刀影,无尽血雨,在空中千百次的碰撞,千百次炸裂。 转瞬之后,烁烁刀芒,淋淋血珠,就化作了涣散的光影和漫天的血雾。 我们已经分不出谁占了上风,谁又在被压制。 更抛弃了招式与谋算,仅凭着单纯劈斩狂击,疯狂抢夺攻杀对方的时机。 安王边打边笑道:“小朋友,你这一味强攻,只能让自己的攻势越来越弱,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你善于进攻,我善于防守。” “善攻者,虽可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却能藏于九地之下。” “我耗尽了你的锐气,便是你丧命于血海之时。” “杀!”我在怒吼声中使出鬼道刀法中的“鬼舞天庭”,身形随着刀光化成了无数的鬼影,强行闯入了漫天弥漫的血雾当中,挥刀斩向安王。 对方的身形却像是跟鲜血融为了一体,人,明明就在我的眼前,我的刀锋却只能一次次在他身上穿行而过。 “鬼睁眼,开——”我双目当中血光暴起之下,在我左侧忽然乍起了一道剑光。 安王随着那道光影出现在了我眼角余光当中。 是藏剑出手了! 藏剑一直没动,就是为了能在关键的时候助我一臂之力。 她出现的时间恰到好处! “杀!”我双刀回旋之下,在空中暴起的十余道半月刀光,斜向里横斩而过。 安王的身形,顿时从头顶开始直到脚踝的位置上被撕成了碎块。 等我收刀之时,却看见叶阳等人全部站在血泊当中,双目阴冷的向我看了过来。 我心中震惊之下,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发出安王的声音:“血池就是我的本体,你没有本事在瞬间蒸发血池,就算是水玲珑来了,也得被我困在这里。”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沾了我的血,每个人就都是我的化身。” “现在,他们的生死全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这一次,我仍旧让你选择献祭的对象,献祭一个人,救所有人。” “但是,你只能献祭你手下的人。” 安王声音一顿:“你可以试试,在这么多人里把我找出来,不过,我提醒你,你的刀再快,也快不过我的神识。” 安王说话之间,王小涣就从队伍里走了出来,一直走到距离我只有两米左右的地方才停住了脚步。 这个距离对于江湖人而言极为危险,被称为“一刀一步”。 也就是说,无论是谁上前一步,都能向对手发出致命的一刀。 安王道:“你是术士,应该知道斩魂的办法吧?” “我给你机会,只要你能在我杀了她之前,斩断我留在她身上的魂魄。我就算你赢了,你们所有人都能安全离开。” 我放下双刀道:“你赢了!” 安王笑道:“那你选人吧!” 我平静的看向安王道:“我选我自己!” 安王微微错愕之后,才说道:“你选自己就不怕我反悔么?” 我微微摇头道:“你不会反悔。” “你有鬼神的信用,否则,北雁惊云过不去黑石道。” “退一步讲,即便你反悔,我也拿你毫无办法!” “再说,先走一步,不必做出选择,我何乐而不为呢?” 安王忽然暴怒道:“混蛋,混蛋!你是在逃避。” “你做不出选择,也走不出困境,就想要一死了之。” “你是废物,你是懦夫!”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道:“当年,你是如何选择的呢?” 安王如遭雷击般连退了两步:“本……本王……你怎么知道本王经历过什么?谁告诉你的?” “你自己。”我平静说道:“我经历过心魔,当时的情况,跟你差不多。” “你曾经经历过这样的选择,你破解不了这道死题,他就成了你的心魔。” “你用自己的心魔去考验所有经过黑石道的人,你不希望有人做出正确的选择,因为一旦有人选择对了,你就会陷入无尽的悔恨当中。” “可是,你又希望有人能给出你正确的答案。” “不解开这个心结,你死不瞑目。” “我说的对么?”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怒骂安王 ,阳间借命人 安王沉默许久才咬牙道:“你说的对!” 安王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但是,你给我的答案,我不满意。” “你是一个只知道逃避的懦夫!” 我摇头道:“你错了,我死,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选择献祭的目的是什么?” “是要保全我的伙伴。” “我的目的达到了,我的生死,重要么?” 我看向安王道:“当然,这里有我在赌你信用的成分。” “可我想问一句,我赌不赢么?” 安王的脸色惨白:“你能赌赢!” 安王忽然怒吼道:“你赌赢了,那你就去死吧!马上去死!” 我在微笑之间,抽出了君寄雪赠给我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我正要发力之间,我上衣口袋里忽然伸出来了一只小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藏剑带着哭腔的声音也从我口袋里传了出来:“不要!” 我轻轻在自己口袋上拍了两下:“我走了,小涣他们还活着,你还有老板。” “如果,他们都死了,你就走吧!” “走得越远越好。” 我手中刀猛然刺向自己心口的瞬间,安王的胸前蓦然间透出了半截长剑。 叶阳! 我想要收手却已经来不及了,雪亮刀尖已经穿透了我的皮肤,紧贴着肋骨扎进了胸口半寸,千钧一发之间,藏剑伸手挡住了我的手腕,这才把我从鬼门关前面拉了回来。 我却在第一时间看向了叶阳。 叶阳是剑客,他有剑客的骄傲,从我认识他开始,就没见过他毫无征兆的在背后出手。 哪怕必须从身后出手的时候,他也会出声提醒,喊上一声:“看剑!” 这一次是叶阳破戒了。 等我看见叶阳的时候,心却是猛地往下一沉。 叶阳七窍当中鲜血四溢,一袭白衣都已经被血染成了半红,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池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举着长剑一动不动的站在安王背后。 叶阳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杀灭了藏在他体内的安王分身。 他自己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从背后偷袭的时候,如果不能确定对方已经当场毙命,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赶紧抽身后侧,防备对方濒死一击。 叶阳没动,不是他不懂这个道理,而是他已经动不了了。 我眼看着安王拍向叶阳之间,瞬间爆发出了全部真元,整个人向安王的方向飞射而去。 扬在空中的右手,而是在刹那间覆上一层暗金色刀芒! 手刀! 刀魂,在无刀可用时的拼命绝技。 那时,我又把自己当成了兵刃,在以神御刀。 如果,我没伤在身,还能坚持几分钟的时间。 我身上的血液随着真气爆发,从胸口的刀伤上喷溅而出,我一路飞纵,鲜血也在漫天飞舞。 藏剑用手死死捂着我的伤口,却仍旧是挡不住血液的飞溅。 瞬息之后,我临近安王,看见的却是对方拍过来的手掌。 我的手刀毫无犹豫的斩向对方手心之后,我自己也在轰然剧震中昏死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一个有门没窗子,点着几盏油灯的密闭空间里。 叶阳正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脸色惨白如雪,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大半,身上到处都是褐色血渍。 我强撑坐起来就是一顿臭骂:“冷狗,你彪哇!你!” “傻啦吧唧的,你玩什么命?” “保存实力,保全自己,不知道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知道吗?” “本来,咱们五个人还能出去四个,这下好了。安王那老货反悔了,谁都出不去了。” 叶阳翻了个白眼:“你彪,我不学你!” 我差点蹦起来揍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扯犊子啊?”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你正在扯!” “得!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强忍着揍死叶阳的冲动:“风若行呢?王小涣呢?都哪儿去了?” “不知道!”叶阳摇头道:“我比你晚昏过去一点,早醒过来一点。” 他奶奶的,这都是人话么? 我扶着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使劲敲了几下:“安王,出来,出来,咱们聊聊。” 我喊了半天都没见外面有什么动静,干脆坐了下来:“我说冷狗,你说那个安王是不是特么的傻叉?” “一个屁事儿纠结好些年,他怎么就想不通呢?” “当初,他合计个屁去了?” “还天天在那春花秋月何时了?” “我就是没看见过李煜,看见就得告诉他一声,别了,给你一万次机会,你都了不了。” “安王就是第二个李煜,一天闲得蛋疼,在这儿扯犊子玩!” 我正骂得起劲,就听见角落里有人说道:“背后编排他人,非英雄所为吧?”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怒骂安王2 ,阳间借命人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时,却看见安王板着脸出现在了密室的角落当中。 我理直气壮的道:“我不骂你,你能出来吗?” 我指着安王骂道:“你说你,好歹也是个鬼神,干什么事情就不能痛快点吗?非得磨磨唧唧的,有意思吗?” “要杀,要剐,你来个痛快话。” “咱别这么耗着!” 安王道:“你们昏迷的时候,本王思忖很久,始终没有想通你最后那番话的意思。我来,就是想找你聊聊。” “你不用担心什么,这座密室,可以隔绝外面的阴气,有助你疗伤。” 我看了看安王:“我们就这么干唠?你不得弄点酒过来?” 安王愣了一下之后,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本王见了这么多江湖中人,唯独你让我觉得有几分江湖气。” “来人,摆宴。” 我一摆手道:“不用摆宴席,就是一个闲聊,你弄得那么郑重就没意思了。” “倒是本王着相了。”安王让拿过酒菜之后,跟我一起席地而坐,拎起酒壶跟我对碰了一下:“本王敬你。” 我喝了一口酒道:“你想聊什么?” 安王想了想道:“你先说说李煜吧!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李煜无论做多少次皇帝,都会重蹈覆辙?” 我点头道:“对!” “有些人,从个人角度说,是一代人杰。但是,他却不适合当皇帝。让这样的人当了皇帝,对他,对别人,对天下苍生都是一场灾难。” “李煜就是其中之一。宋徽宗赵佶,明熹宗朱由校,都是这方面的典型!” “你说他们是傻子么?肯定不是,李煜不当皇帝,必然是一代作词大家。赵佶不当皇帝,那是赫赫有名的书画家。以朱由校做木匠活的本事,只要有人指点,想成为一代宗师,并不困难。” “他们每个人都不傻,每个人的脑袋都没长在治国上。你说他们当了皇帝,是不是一场灾难?” 安王沉吟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是,他们不也一样各有成就么?” 我摆手道:“这你就说错了。他们属于被皇位耽误的宗师,他们的国家属于被宗师耽误的王朝。两头没落好哇!” “当然,你也可以说,李煜、赵佶在被囚禁之后达到了艺术的巅峰。你自己想想,他们不当皇帝就达不到这个巅峰?也可以。” “文人的感情比常人丰富,人生悲苦,对他们而言就是家常便饭,为什么非要尝这亡国之苦?” “他们不当皇帝,反而没有这些诟病。后人在欣赏他们的作品时,也不会给他们加上一个亡国之君。写得出春花秋月,画得出大好河山,却丢了自己的江山。” “所以说,人得先清楚自己适合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我说的对吧?” 安王微微点头道:“你说本王的心魔其实好解,又是为了什么?” 我说道:“安王,这样说吧!历史上受封安王的人,其实并不多。大概也就七位吧?” “这些安王当中,多数都是追封的谥号,而且都是未得善终。有机会染指皇位的安王只有一个,最后因为夺位失败,被迫自-杀。” 安王眉头微微一动,确实一句话都没说。 我继续说道:“安王,你具体是谁,我不去问,我也不想知道你的过往。” “我只问你,当初,你是不是选择过献祭之法,要去换取皇位?” “对!”安王点头道:“确实如此,当初接受我献祭的魔神,就是让我把自己最重要的人献祭给他。” “本王……” “本王献祭了自己一生最为钟爱的女子。” 我反问道:“你钟爱的女人就是那个王座上的魔神?你的心魔?” “对!”安王再次点头道:“本王曾经跟她有过约定,此生不负于她。否则,来生,她为主,我为仆。” “本王已经没有来生可言了,可本王没有想到,自己的心魔竟然幻化成了她的模样。” “心魔!”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 我马上就岔开了话题:“你始终耿耿于怀的,就是为什么自己献祭了最重要的人,却没有达到魔神的要求,对么?” 安王点头道:“对!” “你那番话,我也想到过。能献祭的人,就不是对我最重要的人。” “可是,爱妃确实是本王珍视如命的人啊!本王,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也是为了亿兆黎民啊!” 我笑了:“在你看来,江山不是人,对吧?这个江山就包括你的亿兆黎民啊!你的臣民比美人重要,你应该选择献祭天下百姓才对啊!” 安王顿时愣住了。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报复 ,阳间借命人 我拿起酒瓶跟安王碰了一下:“安王,其实,把我放在你的位置上,我一样没法选择。” “自古以来,这江山、美人就是难解之局。” “爱江山,不爱美人。” “爱美人,不爱江山。” “都有人赞同,也都有人反对!” 我看向安王道:“你自己仔细想想,你是真想要那个皇位?还是,已经到了那个地步,你不要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是有人推着你走,还是你从内心里想要造福苍生?” “有些人,追求的东西,其实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都是太多的人在说,他们才误以为,那是自己毕生的追求。” “用现代人的话讲,他们是被人洗-脑了。” “你自己想想,你当初是不是也这样?” 我并非是在信口开河,因为历史上的安王,其实并没有什么作为。 最后被赐死的原因,是新帝觉得安王被推举为皇太弟的原因,是有人想做摄政皇太妃,所以,连带着安王一起赐死。 安王沉默半晌才点头道:“你说的对!还有么?” 我沉声道:“我既然敢说,就不怕得罪你。” “你觉得,你自己适合当皇帝吗?” “当一个王者,把帝位的更迭寄托在鬼神身上的时候,他已经不再适合做帝王了。” “自古以来,真正的帝王都不信鬼神之事。” “上古人王,与天争斗。而后,天子除了天之外,不拜鬼神。” “但凡是痴迷于求神拜佛,想要得道成仙的帝王,其实都没有什么大的作为。” 我不等安王说话,就开口道:“你先不用反驳我。” “你是不是想说,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甚至在你后世的成吉思汗都曾经求取过长生不老对么?” 我见到安王开始,就一直没敢断定对方是什么时代的人物。 我一路把话引过来,我已经有八成把握认定我眼前的这个安王,就是唐穆宗之子,安王李溶。 至于,他为什么会吟诵李煜的诗词,其实很好解释。 因为,死在了陷阳河生死路上的术士,贯穿千百年,他想知道外面的事情并不困难。 安王点头道:“对,这就是我想要说的。” 我继续说道:“他们求的是长生不死,统御万世。可不是成仙得道,他们成了仙,还能成玉帝吗?好好的人间帝王不做,跑天上当小卒?你觉得,这是帝王雄心?” 安王看了我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就算他真的继位称帝,未必能逃出被人垂帘听政的命运。 安王沉默半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说,当初本王从选择献祭开始就是错误。” “唯一能解开这个难题的办法,不是如何应对题目,而是如何应对自己,对么?” “对!”我点头道:“我想,当初魔神也是给了你考虑的时间吧?” “你最后会选择献祭,是没认清自己想要什么?还是为了保全你自己,只有你心里最清楚了。” 安王干脆拿起酒坛仰头往自己嘴里灌去,酒水带着眼泪,一齐从他脸上流了下来。 良久之后,安王才说道:“本王,当年为什么没有你这种唯死而已的勇气。” 我淡淡道:“我也怕死,只不过,我有一群可以为我而死的兄弟。有他们在,我也就不怕了。” “我死之后,我没了的心愿,他们会帮我了结。我没做的事,他们会帮我做。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安王颓然摆手道:“你们走吧!本王想要静一静。” “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跟我老仆去说,他完全可以代表本王。” “本王已经交代过了,只要你们能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就可以满足你们任何要求。前提是,必须在本王能力范围之内。” “谢谢了!”我站起身来,向对方一抱拳。 安王却摆手道:“不必谢,你们应得的。” 我从大门走出密室的时候,回过头看,安王仍旧坐在密室里一口口的灌酒。 鬼神,是喝不醉的。 或许,安王只是需要这样喝酒而已。 带路老仆已经站在了门口,看我还是往密室里看,才低声道:“让主人安静一下吧!” “我真不知道,是应该恨你,还是应该谢你。” “你让主人走出一个局,却把他困在了另外一个局里。” “以后的岁月,主人不知道何时才能从这间密室里走出来,或者是从你设的局里走出来。” “你恨主人伤了你的朋友,你没有杀掉主人的本事,却让他永世不可脱困了。” “你的报复太狠了!”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上茶上好茶 ,阳间借命人 我淡淡道:“随你怎么说吧!我要先见到我的朋友。” 老仆看了我一眼:“跟我来吧!你是要见所有人,还是只见你的人?” “当然是我的人!”我说完之后,又沉默了片刻:“还是一起见吧!” “跟我来!”老仆把我领到了一间囚室,风若行他们都被关在那里。 这个老家伙,果然是在给我下套。 如果,我刚才说只见我的人,他当着祝小雨等人的面带走风若行、王小涣,我们双方避免不了又是一番猜疑。 老仆道:“人都在这里,你还需要什么?” 我说道:“我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处理一下伤口,另外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你把我两界堂的人和祝小雨都带过来。” “如你所愿!”老仆去带人的时候,裂天金刚第一个喊道:“你要把我们统领带到哪儿去?” 我回应道:“当然是商量一些事情,你们就不用跟着了。” 裂天金刚眼珠一转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的面一块儿说。” 我冷眼看向对方道:“我合作的对象是祝小雨,不是你。另外,你也不够级别。” 我再没去看裂天金刚一眼,带着祝小雨离开了牢房。祝小雨跟在我身后低声道:“师哥,谢谢你。” 我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连头都没回。 老仆把我领进了一间客厅里:“条件简陋,诸位将就一下吧!” 我环顾了一眼客厅,这里的桌椅虽然都是石头,但是做工十分考究。 布置客厅的人,倒是花了不少心思。 我坐下来说道:“王爷就是王爷,到了哪儿都不能丢了架子。” 安王虽然不在,老仆却恭恭敬敬的站在主人座位的边上丝毫不敢逾越。 老仆听见我说话,才回答道:“主人倒是不在意这些,但是作为下人,我得替主人着相。总不能来了客人,连个招待的地方都没有吧” “不过,能到主人这里做客的人,并不多。” “水神尊,算是其中之一吧!” 水玲珑显然是不想露面,虽然还是躲在水壶里,却没做出任何反应。 老仆轻轻拍了拍手道:“上茶!” 没过一会儿,几个鬼魂就给我们每人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鲜血。 老仆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是黑石道的特产,血茶。对阁下的伤势极有好处,诸位请用。”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热流在我丹田中逐渐散开,往我周身经脉中运行而去。 我原先的伤势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好了很多,人也跟着精神了不少。 老仆笑道:“李堂主果然是磊落之人,我信李堂主了。” “按照主人的安排,在下会全力帮助堂主。” “不过在下也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请堂主能指点在下,如何助主人走出困境。” 我沉吟道:“让安王走出困境倒也不难,不过,那条路太难走,安王也会因此入魔。你确定要知道?” 老仆咬牙道:“愿闻其详!” 我说道:“安王,之所以会困在而今情绪当中无法出来,主要是因为,已经没有任何信念支撑他了。” “安王能成鬼神,占据黑石道是因为他的心魔。” “他的心魔不在,你可以再给他一个心魔。” “或者是去完成他当年的夙愿,或者是去复活他的爱侣。” “但是,这两路都很难。” “前一条路,机会太过渺茫,争霸天下,创立王朝,非雄才大略者不可。安王未必有这个气魄和手段。” “后一条路,虽然仍旧艰难无比,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他把爱侣献祭魔神。那么,安王妃的魂魄就应该是在魔界。他自己成魔,杀入魔界,击败当初的魔神,就能救回王妃。” “但是,失败的下场,可能会比死还惨。” “他得想清楚!” “这个……”老仆正在犹豫之间,安王已经大步走进了客厅:“本王选第二条路。” 安王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到我面前深鞠一躬:“多谢先生指点。” 老仆颤声道:“主人,那可是杀入魔界,对战魔王啊!你真要……” 安王沉声道:“本王在悔恨中活得太久了。若不是先生两次指点,本王怕是要永远沉沦于此了。” “有了希望,本王为何不追?” 老仆看了看安王,又看了看我,才默不作声的站到了一边。 他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没人能劝阻安王了。 安王坐下之后,整个人似乎都已经焕发出了生机:“李先生,刚才多有怠慢,还请先生恕罪。来人,上龙血茶。”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建城始末 ,阳间借命人 我在微微一怔之间,叶阳开口道:“龙脉被你们分而蚕食了?” 安王道:“也不算吧!当年龙脉截断,地脉灵气四散,虽然滋生了不少鬼怪,但也成就了不少天材地宝。” “我的龙血茶就是其中之一。” “各位可以细细品尝一下,对各位修为大有裨益。” 我喝过一口龙血茶之后,直接问道:“不瞒安王,我这次来就是要进陷阳河的牢城营,处理一些问题。” “王爷,对陷阳河了解多少?” 安王道:“要说陷阳河,还要从当初斩龙脉说起。” “各位都是术道翘楚,应该知道‘太宗斩龙脉’的传说吧?” 民间传说中,关于“斩龙脉”流传最广的,就是朱元璋派刘伯温斩龙。 其实,还有一个皇帝也斩过龙脉,那就是唐太宗李世民。 传说,李世民为了“江山永固”,曾派出八十一位道家高人奔赴各地去“斩断龙脉”,只留下李姓这“唯一”的一条。 汉代之前,关中平原覆盖着浓密的原始森林,但到了唐朝,关中至秦岭一带的树木几乎被砍伐一空。 这就是当年唐太宗斩龙脉时,去龙鳞的证据。 我以前听叶阳说过:龙脉不同,斩龙的方式也各有差别。 最为常见的三种龙脉:升龙、盘龙、卧龙。 斩升龙:是在“升龙”腰部人为的将山脉、地脉或水脉挖断,如此“升龙不可升”。 斩盘龙,是要人为挖断其脖子部位的地脉,使“盘龙不可回望”。 斩卧龙,却是要用“搬山御岭”的办法压住龙头,让“卧龙不可抬头”。 我们从黑水堡一路走过来,龙尾,龙腰的地方都被人斩断。 难道,当时斩龙脉的人,用了不同的手法? 安王说道:“当年太宗派出的道人,在这里发现隐龙脉时,也是震惊莫名啊!” “他们没有想到,这里的龙脉不仅有破境升空,一飞冲天之势,而且,可以断脉再生。”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你的意思是:这条隐龙脉,即使被人斩断,也能自行重生?” “对!”安王道:“那些道士从没见过这样的龙脉,几番研究之后,才定出了斩脉的计划。” “改流河道,断龙尾。” “修筑石闸,斩龙腰。” “挖掘地脉,断龙颈。” “铸造城池,镇龙头。” “于是,朝廷动用了几万囚徒,在这里建立了牢城营。” “等一下!”我紧盯着安王道:“据我所知,唐代这里并没有被纳入大唐版图,而是属于黑水靺鞨的统治。” “你说,当时有道士在此游历,发现隐龙脉,我倒是相信。” “可你说,动用几万囚徒,在此开凿龙脉,修筑城池?难道当时的黑水靺鞨,会允许大唐派遣数万囚徒进入自己的地盘?” 安王哈哈笑道:“李先生,你太小瞧那些游方道人的手段了。” “据我所知,当时那些道人,没用大唐一兵一卒,就劝说当时的黑水靺鞨首领,断去这里的龙脉。” 我大概明白安王的意思了:他是说,当时那些道士用了非常手段。 这些手段,术士也经常使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自己把鬼魂引来,让雇主觉得自己家宅不宁,术士再站出来帮雇主驱邪,镇宅。 当年的那些术士,大概也是用了类似的手段,只不过,他们的手笔大到了足以惊人的地步。 安王继续说道:“当年,那些术士在这里斩龙之后。为了镇压龙脉煞气,便出手修筑了四座地堡,留下了一部分道士化解煞气,也就是你们一路见到的几座兵塞。” “但是,这里仍旧是鬼怪横生。时常有鬼怪冲出地表害人性命。” “道门知道,如果不能有效镇压鬼怪,地下龙脉的秘密早晚会被人发现。但是,他们又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上奏朝廷。” “朝廷一时之间,也是无计可施。” “最后,还是六扇门为朝廷分忧,想出了流放术士镇压鬼怪的办法。” “六扇门按照术士的等级,把他们分配在不同地方,最弱的术士放在黑水堡,只有最强的术士,才能进牢城营。” “表面上,那些术士可以在牢城营积累功勋,换取减刑。但是,六扇门却不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走出流放之地。” “唯一能从这里回去的,就只有六扇门的捕快。” “原来是这样!”我微微点头:“难怪,所有押送犯人的捕快都会在返回之后被抹掉记忆,原来是不想暴露流放之地真正的秘密。” 我再次问道:“那你是怎么来到了流放之地?六扇门又为什么要封锁流放之路?”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她不在这里 ,阳间借命人 安王叹息了一声道:“当年,本王被赐自尽。” “其中一半原因,是被人发现本王使用了秘术。” “本王死后,尸体就被秘密送入了陷阳河的牢城营,等到本王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成了这副模样。” 我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成了鬼神?” “对!”安王点头道:“包括本王修炼的《血河神功》,也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本王的记忆里。” “本王醒过来之后,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离开陷阳河,重返大唐。可惜,本王始终走不出这条流放之路。” “至于,六扇门为什么会封闭陷阳河,本王倒是略知一二。” “当然,我也是从陷阳河其他囚徒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安王说道:“六扇门封闭陷阳河的时候,正值大唐强弩之末,风雨飘摇之时。” “六扇门,已经看出大唐朝不保夕。他们也很清楚,进入陷阳河的术士多数已经成了鬼怪中的一员。” “术士成鬼,更为凶戾。” “不论他们处于保全六扇门的角度,还是想要掩盖陷阳河的秘密。他们都会选择封闭陷阳河。” 安王的解释,虽然合理,却不见得是当年的真相。 六扇门封闭流放之路,应该是另有目的。 我沉吟片刻道:“王爷,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以你的修为,想要上天入地,应该是易如反掌,为什么走不出这条流放之路?” 安王苦笑道:“这条流放之路上,排得上字号的鬼神,统统走不出去。” “我们似乎已经跟陷阳河绑在了一起,只有在这里才能存活,走出去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这样说吧!” “陷阳河的鬼神,就像是活在这条河里的鱼。在这条河里称王称霸,凶猛异常。换一条河的话,就算能活下来,也会变得萎靡不振,最后沦为别人的盘中餐,口中食。” 我微微一皱眉头:按照安王的说法,真正囚禁了陷阳河鬼神的,并不是什么大阵,而是这里的环境。 安王,是有人利用陷阳河的环境,人为制造出来的鬼神。 这就代表着,陷阳河里还有一个高于鬼神的主宰。 北雁惊云一次次进入陷阳河,会不会是想要得到控制鬼神的办法,把他们带出陷阳河? 这些话,水玲珑为什么没跟我说? 水玲珑,是怕我也在打陷阳河之秘的主意? 她不想被人控制? 我想到这里,不动声色的问道:“王爷,你的实力在陷阳河可以排名第几?” 安王回答道:“在这里,本王的修为只能排入前五而已。如果换一个地方,我未必是水神玲珑姑娘的对手。” 我犹豫了一下:“那你能不能,让我们在不动刀兵的情况下,走进牢城营?” 安王道:“前几个关卡的鬼神倒是跟我有几分交情,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但是,牢城营外面的无仙镇,就连本王都过不去。只能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还有……” 安王停顿了一下道:“本王希望能跟你们一起进牢城营。” “本王不是贪图牢城营之秘,而是想要找到离开陷阳河的办法。” “本王想要找到爱妃,就必须离开此地。” “好!”我点头答应了下来。 水玲珑也好,安王也罢!跟在我身边,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他们两个给我的感觉是:对陷阳河之秘有所隐瞒。 不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江湖相见,必然有所保留,更何况,我没法向他们解释自己的目的。 就算我告诉他们:自己想去陷阳河,是因为叶阳对那里有些印象?他们也未必会相信。 不如,各自都有所保留。 但是,这就代表着安王、水玲珑都会变成我身边最不稳定的因素。 可我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种隐患,只能保持这种短时间内相安无事的状态。 安王见我点头,顿时大喜道:“来人,收拾好东西,随本王出行。” 王架出行,自然是要有一番阵仗。 安王准备启程的时候,忽然说道:“李先生,本王与北雁惊云有过契约,他的儿女来到陷阳河之后,便要成为送给本王的祭品。” “北雁家的人,在你的队伍里么?” 我平静道:“我队伍里没有北雁家的人。” 我说了谎,但也没说谎。 北雁云依的确不在我的队伍里,她在祝小雨的队伍里。 我之所以会对安王有所隐瞒,并不是我对北雁云依有什么欣赏之处。 而是,我在替她悲哀。 她在苦苦追寻着父亲的下落,最后却成了被自己父亲牺牲的祭品。 这不能说不是一种悲哀。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绝命卷 ,阳间借命人 安王看了我一眼:“我相信李先生!出发吧!” 安王本来是要邀请我,跟他共乘王辇,我却拒绝了他的好意,一路顺着龙脉的方向往前行进。 我在路上向叶阳传音道:“现在的事情,你怎么看?” 叶阳微微摇头道:“我在想以前的事。这条路,我好像是走过。” “可是,我想不起来,走过这条路的人,是叶阳,还是叶千阳了。” 我沉声道:“你说,这座陷阳河,会不会就是九棺道人给自己留下的东西?” “祝小雨说:九棺道人自己要成贪狼神将。” “既然是神将,手下总得有兵马吧?陷阳河这无数鬼类,不就正好是他的兵马?” 叶阳反驳道:“叶千阳不是还有棺材门么?” “破军鬼王,七杀鬼帅手下的兵马何止百万?随时都可以给九棺道人带来一支大军,这个理由不成立。” 我沉吟道:“那陷阳河存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陷阳河的秘密,好像已经摆在我的眼前了,可我却总是看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六扇门 龙脉 禁地 是非道人 祝小雨 水玲珑 安王 所有人的出现都好像是顺理成章,可又像是巧合。 不对! 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巧合。 这个局,是针对叶阳而来。 从我们出发寻找流放之地的线索开始,就出现了一次次的巧合。 尤其是在我见到了是非道人之后,这种背后有人做局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了。 我遇见是非道人之后,曾经几次差点打破了对方的布局。 对方又像是随机应变似的,生生把我走偏的方向,给扳回了正轨。 所以,从我见到是非道人之后,这场冒险之路,就有几个地方显得异常生硬。 做局人的手笔,比我想象中大得太多。 我得从原来的思维里跳出来,才能解开这个局。 我一路上没有说话,却在一遍遍的推敲陷阳河之行的始末! 最后,我把目标锁定在北雁惊云的身上。 他才是这个大局的真正执行者。 只有让我见到了北雁惊云,我才能解开所有谜题。 我正在思忖之间,却听见安王说道:“李先生,前面就是无仙镇了。” 我顺着安王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的却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小镇,镇子靠外的地方,紧贴着一道十几米宽窄的深沟。 这条深沟,就应该是当初斩断龙颈时挖出来的东西。 从小镇往后去,隐隐能看见一座在水雾中半隐半现,用红土修筑的城池。 奇怪的是,陷阳河和牢城营,不在地下,而是修在半露天的位置上。到了土城那边,已经能看见阳光了。 这么看的话,黑水堡和牢城营各自掐死了地下龙脉的两头。 安王道:“李先生,这座无仙镇,只允许鬼神出,不允许鬼神入。我和水神都不敢踏足无仙镇。只能由你们自己进去了。” “如果,你们解决了无仙镇的难题,就给本王发信号。本王马上会率领亲随,通过无仙镇,陪你攻打陷阳河。” “攻打?”我不由得看向了安王:“进牢城营还需要攻城?” 安王道:“当然,牢城营里有守军,你想要进城,就必须得打进去。” 我疑惑道:“你敢打牢城营,不敢进无仙镇?” “对!”安王点头道:“在本王看来,无仙镇比牢城营更为可怕。” “不要问本王为什么会害怕无仙镇,本王能告诉你的是,我在无仙镇里会感觉到发自心底的战栗,那种恐惧无法形容。” 安王道:“李先生,千万保重!” “谢了!”我迈步走向那道深沟时,壕沟对面却忽然出现一卷展开的白纸。 那张白纸就像是迎宾红毯一样,从壕沟对面一直铺到了我的脚下,我低头看时,白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请”字。 我刚试探了一下,就听见王小涣说道:“别往上走。那是命数师至宝‘绝命卷’。” 我转头道:“什么意思?” 王小涣说道:“相传,命师有五大至宝,定命盘,绝命卷,斩命术。” “绝命卷就是一张白纸,你只要碰到了那张纸,它就能自动写出你的命数。” “黑字写的是,你的过往,红字写的是你的未来。” “等到红字写出你怎么死的时候,你就跑不了了。一个小时之内,你肯定要按照那张纸上描述的方式,死在某个地方。” “除非,你自己就是天命师,否则,更改不了绝命卷上的文字。” 我正在犹豫之间,就看见一张张白纸从壕沟对面舒展开来,顷刻间就封住了整条壕沟。 黑土,白纸,两种平常的东西连在一处,给人的感觉,却是异常阴森。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绝命卷2 ,阳间借命人 我看着铺满了壕沟的白纸,转头看向了王小涣:“你怎么知道这是绝命卷?” 王小涣莫名其妙的看向我道:“李魄,你怎么了?刚刚不是你告诉我这是绝命卷么?” “怎么忽然问起我来了?” 这时,叶阳也开口道:“我也是听王小涣说的绝命卷。” 风若行点头道:“我也是。” 王小涣急了:“明明是李魄说的。” 王小涣不会撒谎,可是我们为什么会听见王小涣说话? 祝小雨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我听见,师哥在说绝命卷。” 是非道人道:“我听见统领在说话。” 祝小雨脸色微变道:“刚才你们都是听见谁在解释?给我说实话。” “我听见统领在说话。” “我是听见道长解释。” “……” 祝小雨的手下一个个站了出来,目标也被集中在了四个人的身上:我,祝小雨,王小涣,是非道人。 祝小雨道:“看来,我们刚才听见的解释是一样的,但是,说话的人却不同。” “也就是说:我们谁都没见过绝命卷,但是,我们都觉得某个人可能知道。” “比如我,就相信师哥知道白纸代表着什么?所以,我听见了师哥的声音。” “我的一些属下,觉得我能看破白纸上的玄机。所以,他们听见了我的声音。” 我不得不承认,祝小雨的话有道理。 我看见白纸铺地的时候,也是不明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王小涣。 王小涣精通巫术,我的意识里认为王小涣能认出这白纸的来历。 所以,我听见了王小涣的声音。 叶阳,风若行也是如此。 祝小雨的手下,信任的人是她,自然听见的就是她的声音。 无仙镇的鬼神,还没露面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 无仙镇里的鬼神可以掌控命运,感知未来。 难怪,强如安王也不敢随便进入无仙镇。 我沉声道:“走,进无仙镇!” 我试探着踩上了搭在壕沟两侧的白纸,白纸只是轻轻一颤,便承受住了我的重量。 我沿着白纸一步步走到壕沟对面停了下来,等我回头看时,“绝命卷”上并没出现任何字迹。 等我抬头往对面看时,却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我看见自己就站在壕沟对面。 更为诡异的是,我明明记得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踩着绝命卷进了无仙镇,可我身边却已经站满了人。 祝小雨的手下,两界堂的成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站在了我的边上。 壕沟对面却是同样的一群人,以同样的姿势,站在壕沟边缘,分明是在准备踩上绝命卷,渡过壕沟。 我轻声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叶阳道:“你过来的时候,我们就来了。” 我的心不由得猛地往下一沉:“那对面的是谁?” 叶阳抬眼往对面看了过去:“对面哪有人?只有安王和他手下在那边。” 叶阳声音一沉道:“你看见什么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有人喊道:“我们怎么没过来?怎么全都站在对面了?” “我们过来的是魂儿啊!” “要不然怎么能踩在白纸上不往下掉啊?” “你们看,纸上脚印都那么浅,我们肯定是鬼魂走了过来。” “不行,咱们得回去。魂儿不回体,我们就都得魂飞魄散啊!” 如果,刚才我们踩着的绝命卷,只是普通的白纸,那个人的话,并没有任何问题。 轻功高手可以短暂的御风而行,但是这个距离非常有限。就算顶尖的高手,也不可能踩在一张纸上走出十多米的距离。 除非,那人已经达到了陆地飞仙的级数。 那种人,只是存在于传说当中。 但是,鬼魂完全可以踩在纸上走过壕沟。 尤其刚死的鬼魂,还有一定的重量,走在纸上会带出脚印。绝命卷上的脚印只有浅浅一层,这说明,是新鬼走过的痕迹。 这并不是我在信口胡说,东北就有死人头七之后,在门口撒炉灰或者香灰的习俗。 第二天早上亲属起早,往炉灰上看一眼,如果炉灰上有脚印,就说明死者已经回来了,回家看上一眼,见家里安好也就可以放心离去了。 头七之内的鬼魂还能踩出脚印,过了头七,除非是鬼魂过来寻仇或者找人有事,故意让你看见脚印,否则,不会给你留下任何痕迹。 按照那人的话说,我们不是等于已经被白纸给牵出了魂儿么? 那个术士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颤。 那人却在谁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步从壕沟边缘冲了出去。 可他还没等走上第二步,人就掉进了沟里,等到同伴过去救援的时候,那人已经没了动静。 有人低声道:“不是说绝命卷可以预示别人怎么死么?他踩绝命卷怎么没反应?”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无仙镇里 ,阳间借命人 我听到有人说话,不由得微微一愣。 如果,绝命卷上什么都没出现,那么,无仙镇鬼神放出一副白纸的意义何在? 祝小雨道:“搜索一下附近,看看有没有鬼神留下的标记?”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喊道:“在这儿。” 有人从那个术士坠入壕沟的地方挖出一块石板,上面写着:“有人在此坠亡。” 祝小雨道:“这块石头早就埋在这里了。” “这是鬼神给人指定了死地。” 祝小雨的意思是:凡是被鬼神标记的地方,必然会有人死。 现在看,鬼神指定的地方,必然会有人死。 是非道人低声道:“这种指定死地的办法,好像也没有那么神奇。” “死者,是在看见了自己站在对面之后,才会情绪失控,从埋藏石板的地方跳了下去。” “如果,没有‘人在对面’这个前因,也不会出现对方坠亡的后果。” “与其说,对方是在用命数杀人,倒不如说,对方是在用谋算杀人。” “这不像是命师的手法!” 祝小雨道:“这才是命师最可怕的手法。甚至比半命道的斩命之术还要可怕。” “至少,斩命术需要看到对手才能斩命。” “定死地,却只需要留下刻着预言的标记就能杀人。定死地,没有特定的目标,施术者,也不需要一直守在这里。” “无仙镇,我们可能步步维艰。” 我沉声道:“再难也得进,路上小心些。” 祝小雨道:“准备进镇。遇事不要慌乱,保持镇定。实在处理不了就呼唤同伴。” “三人一组,互相掩护,进镇!” 祝小雨手下重新组织好队形,试探着向无仙镇推进。 我眼前的无仙镇,地形并不复杂,只有东西两个区域,中间就是一条足够四辆马车并排行驶的长街。 从进入无仙镇开始,就一眼看见无仙镇之后的街口。 只要我们能走过这条街,就能直达无仙镇之后的牢城营。 我踩上街道上的青砖时,耳边就传来一阵凄厉鬼哭。仿佛被我踩在脚下的不是一块块砖石,而是一个个冤魂的头盖。 我下意识的看向脚下之间,看见的却是一道道带血的车辙。 当年,应该是先有了无仙镇,后有牢城营。 只有大批石料,木材,甚至囚徒,经过无仙镇运往远处修建牢城营。 无仙镇,很有可能就是当初修建牢城营的劳工暂居的地方。 可是,这里距离牢城营也太远了,难道说,那些劳工每天要步行五六里地之后去修建城池,再步行回到无仙镇休息? 我正在思忖之间,却听见有人说道:“我们好像是回不去了。” 我转头看向身后的时候,我们进来的那条街口,已经被两座房子的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两栋房子的房门正对镇口,我们能看到的就只有一座没门没窗的后墙。 我和叶阳对视之间,后者轻声道:“这里有机关阵法。” 祝小雨沉声道:“过去一个人看看。” 一个术士应声而出,走到后墙跟前的时候,忽然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同伴:“你怎么在房檐上面?” 出魂了? 民间有种说法,人在还没咽气的时候,魂儿就已经走了,就等在自己家附近,鬼差一来把魂儿带走,那人也就跟着咽气了。 我没学艺的时候,就听过朋友讲的一个亲身经历。 他说:他小时候,他奶奶重病,晚上家里人都在屋里陪护。他自己跑到门外撒尿,结果看见自己奶奶坐在院子里的鸡窝上。 他就回屋喊他爸:我奶奶怎么坐在鸡窝上?你快喊她回来啊! 结果,被他爸一把拽进了屋里,还告诉他别瞎说。 他爸就进屋去给他奶奶准备后事去了,当天晚上,他奶奶就走了。 他长大了之后,才听人说,那时候,他奶奶已经出魂了,就是坐在鸡窝上等着鬼差来带人。 这种说法,在术道上也有。 术士看来,出魂必然有其原因,要么是人已经说不出话,还想告诉家里人一些事情,才会出魂。要么就是那人活着的时候有点灵感,先出魂去看看路。 出魂这种事情在寿终正寝的术士身上比较常见。 我却没见过,活着的术士会出魂! 等我抬头看时,那边被喊的那个人已经慌了:“你别瞎说,我好好站着,怎么能出魂!你头顶……” 所有人同时抬头的当口,却看见屋檐上的一块瓦片,已经侧着悬空在空中。 那仅仅是一片在空中摇晃的房瓦,给人感觉却像是一把悬在了空中的刀,随时都能劈落下来,送走屋檐下面的术士。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无仙镇里2 ,阳间借命人 与此同时,那个出魂术士身边的墙皮,也在一片片的向下掉落。 短短几秒之后,落下来的墙皮背后就出现了两个字:“有人……” “有人”两个字后面显然还有后续,只是还没有完全露出来。 那人颤声道:“统领……我……我们……” “你们两个都别动!其余人往后退,退到距离他们十米的地方。”祝小雨径直往那两个人的身边走了过去。 她还没迈出几步,屋檐上的房瓦便陡然落地,瓦片就像是当空劈落的斧头,直接砍进了那人脑袋。 一个术士连吭都没吭一声,便倒地气绝。 另外一个人,再也不敢去听祝小雨的话,拔腿就往外跑。 可是,那人还没跑出去两步,便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血迹顺着面孔向四面扩散开来。 原先还没完全脱落的墙皮,也在他气绝之后怦然炸碎,露出了藏在后面的那行字:“有人死在三步外。” 那人原先就距离墙壁一步左右,加上他跑出去的两部,不就是三步么? 祝小雨咬牙道:“师哥,我们怎么做?” 我沉声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人散开往出冲。至少能保证有数的高手冲出去无仙镇。” 祝小雨听完摇了摇头:“不行!” “这样做,我们的损失太大了,恐怕,我们得有一半的人手走不出无仙镇。” 我反驳道:“你仔细看看我们附近的房子,这里的房子已经改变了格局,我们想要在这里耗下去,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你想试试再说么?” 祝小雨还在犹豫的时候,裂天金刚已经冷笑道:“李堂主说得好轻松啊!你所谓有数的高手,都有谁?我看只有你们两界堂的人吧?” “你想要拿我们的人给你铺路对不对?” “要不,你们两界堂带头冲,我们在后面跟着怎么样?” 我冷笑了一声道:“那你们可得跟紧了!” “师哥!”祝小雨正想说话的时候,我和叶阳已经腾空而起,脚踩着房瓦向前飞奔而去。 风若行,王小涣仅仅是比我们慢了一步,人就已经站在了房顶,身形起落着跟我们形成互相掩护阵势,迅速往无仙镇出口的方向奔去。 我们四个一走,其他人全都慌了:“统领,他们真走了。我们怎么办?” 裂天金刚冷笑道:“他们这是打肿脸充胖子,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死?” “放屁!”文一了终于忍不住了:“我们跟着李魄、叶阳才有活路。他们两个是无命之人。命数师的秘术对他们两个不起作用。” “他们是早就想走了,只是碍于同盟,抹不开面子,你这给了他们理由,他们还能不走么?” 裂天金刚顿时懵了:“这……” 祝小雨急声道:“跟上他们,快……” 祝小雨第一个飞身跳上了房顶,她一动,其他人全都跟在后面跳上了房顶。 祝小雨在我身后拼命喊道:“师哥,师哥,你等等我。” 我却在这时加快了脚步,直奔着无仙镇边缘冲去。 我再次跃上半空的时候,王小涣的方向几块房瓦接连碎裂,瓦片下面也跟着露出了几张写着字的白纸:“有人死在屋顶!” “叶阳动手!”我忽然向叶阳发出信号,叶阳的长剑横空而来,我两脚稍往剑上一踩,整个人就借着剑势往外飞出数米,拦腰抱住了落向那块房顶的王小涣。 我人还在空中,双脚却用上了“千斤坠”的功夫,直奔房梁的方向压落了下去。 一声巨响之后,我抱着王小涣,跟着塌落的房梁一块儿落进了屋里。 屋内尘烟还没散去,叶阳,风若行也紧跟在我身后落了下来。 风若行惊喜道:“你们真能破开绝命卷?” “应该可以!”我还在说话的当口,祝小雨就带着人马落在房子四周:“师哥,我想跟你谈谈!” 我推门从没有屋顶的房子里走了出去:“想谈,咱们就找个能坐下来的地方谈吧!” “这……”祝小雨犹豫了一下道:“那就请师哥选一个地方吧!” 我知道,祝小雨这是想要试试我和叶阳到底是不是不受“绝命之术”的影响,径直走出院门往旁边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我人还没到门口,就看见贴在门边的对联自动掉落了下来,对联后面也露出了一行字:“有人死在门口” 跟在我后面的术士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联迎着人落地,在术道上的说法,是有鬼在等人开门,大凶之兆。 而且,我站的位置又是倾斜向下的雨搭底下,盖门的几片房瓦,形同斜指的利箭,正对我的眉心。 我稍有不慎就得死在门口。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能不能走进那座大门。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我要点东西 ,阳间借命人 我也知道,这场对赌真正的关键,就是我能不能安然无恙的走进大门。 我故意停了一下之后,几步走到门前,将手按在门边那行字上用力往下一抹。 墙皮在我的地煞血罡之下,被生生抹掉了一寸,墙上字迹彻底消失。 抹掉鬼神印记,无异于是在向对方挑衅。 我手势一落,附近的术士全都下意识往后退出。 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等我回头看时,却见有人踩碎了墙头,从墙上翻落了下来,一条腿插-进了碎开的青砖里,从膝盖之下折成两段。 那人捂着腿声嘶力竭的惨叫之间,七窍当中忽然渗出血来,没一会儿便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等祝小雨他们走过去再看,却看见那边墙上掉下来一张纸条:“有人在此断腿”。 祝小雨沉声道:“跟着师哥走的方向走,他往什么地方去,我们就往什么地方走。” 我回头一笑,推门走进了院子,在那家屋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外面的院子里没有危险,你们可以随便。” “能说得算话的人都进屋来。” 我说他们可以随便,却没有谁敢乱动,所有术士都规规矩矩的站在了院子里。 祝小雨带着北雁云依、夏周、是非道人进了屋子,跟我坐在桌边:“师哥,你想要谈什么?” 我直视着祝小雨道:“要点我想要的东西。” 祝小雨笑道:“师哥,我们不是有过约定吗?进入牢城营之后,按照我们出力多少分配利益。” 祝小雨见我没有说话,赶紧说道:“师哥一路上出力不少,自然可以多拿一些。” 我笑道:“我说的,不是牢城营里的东西。而是,你们身上有的东西。” “我们的约定里,只是不互相攻杀,可没说,我一定要救你们的命。” “我出手救你们这么多人,要点东西不过分吧?” 裂天金刚站在门外喊道:“李魄,你这是趁火打劫,非英雄所为。” 我往外看了一眼:“连屋子都没资格进的人,最好别说话。” 裂天金刚暴怒之下,一个闪身就往房门的方向冲了过来。 裂天金刚在进门的瞬间,身形明显停顿了一下。 下一秒钟,裂天金刚的人头便掉落在了地上,无头尸体又连续往前冲出了两步,才扑倒在地。 这时,门上也出现一条滴血的透明丝线。 裂天金刚的脑袋,就是被它给生生割了下来。 祝小雨豁然起身之间,门框上也飘下了一张纸条:“有人在此身首异处”。 我淡淡说道:“我说,你们跟着我走没事儿,我可没说,你们自己行动也没问题。” 祝小雨重新坐了下来:“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指向北雁云依和夏周:“我要他们两个身上的气运!” 祝小雨猛然一惊:“你……你不是对江湖争霸不感兴趣么?” 我笑道:“人的想法,总不会一成不变吧?” “我想通了,既然所有人都在逼着我两界堂争雄,那我就得好好争一争。” “免得江湖以为两界堂只满足于偏安一隅,谁都想过来拿捏一番。” 祝小雨道:“师哥,你想多了。以两界堂的实力,谁敢说轻易拿捏?” “况且……” 我打断了祝小雨的话:“废话少说,你只说,给还是不给?” 祝小雨深吸一口气道:“师哥,你要想清楚。” “弈天九子,是弈天棋主安排出来的棋子。他……” “他的目的,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一旦搅进这场旋涡,你要面对的敌人可就不止一个了。” “而且,你怎么去面对零,面对藏天机?” 祝小雨的意思是:真正的帝王下落不明,三宫都在等待帝王回归。 我充当弈天九子,就等于要去争夺帝王之位。 南未央,东阿房都会成为我的敌人。 轮回司,无形也一样不会放过两界堂。 那时候,两界堂就成了势力最小,最容易被人吞并的组合了。 我淡淡笑道:“我不动,那些人就不找我了么?” “我两界堂一直想要远离江湖旋涡,江湖却一次次的把我卷进危机。” “我能躲得掉,还是能逃得开?” “我不杀,谁能允许我卸甲?” 祝小雨看了我半晌之后,又争取道:“师哥,你听我一句劝,不要蹚这个浑水。” “你稍有不慎,两界堂就会万劫不复啊!” “别的不说,仅仅弈天棋主,你们就难以对付啊!” “如果,你作为持棋之人,会允许棋子跳出自己的控制吗?” “你当初宁可刀劈血棋,也不愿入局。现在这是怎么了啊?”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你真敢要么 ,阳间借命人 我似笑非笑的道:“我就是做棋子做腻了,才要做棋手。” 祝小雨还要再劝的时候,外面的任小陶已经喝道:“李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大?” “凭你,凭你们两界堂,有什么资格去做棋手?” “仅仅是我轮回司,就能轻易碾压两界堂。” “统领是念在你……你是盟友的份上,才对你一再忍让,你以为统领自己走不出这无仙镇么?” 我摊手道:“既然如此,你们走哇!” “任小陶,你给我住口!”祝小雨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我道:“师哥,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要一意孤行么?” 我沉声道:“我也最后告诉你一遍,我的决定不会更改。” “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离开无仙镇,直入牢城营,那就,赶快做出决定。” 祝小雨沉默片刻道:“牢城营里的秘藏,我要五成,而且得我先选择。” “成交!”我马上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真正的目的,不是气运,更不是牢城营。 这一次,我能不能脱困而出,就在此一举了。 祝小雨深吸一口气道:“云依,夏周,把你们的气运交出来吧!” 北雁云依默不作声的站了出来。 夏周却起身道:“统领,无形派你前来,可不是为了向人妥协,更不是为了牺牲我等。” “你的命令,恕我不能服从。” 祝小雨站起身来款款走向夏周:“夏师哥,无形派我们过来是为了大局。” “九子归一,群狼挣命都是天定之局。” “我知道,你一心为了儒门,想要恢复儒门荣光。” “但是,你也有另外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随帝王为相,同样可以振兴儒门。你又何必执着于帝王呢?” 夏周摇头道:“如果,换一个人为帝王,我或许会做这样的考虑。李魄不行!” “自古以来,草莽出身的帝王,并不重视儒门。只有他们的后代子孙才会重用文臣。” “刘邦,朱元璋,朱棣皆是如此。我不愿意去等。” 祝小雨轻轻把一只手搭在了夏周的肩上:“刘邦,不重视儒门,汉代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朱元璋,朱棣,不重视……” 祝小雨话没说完,夏周的七窍当中忽然鲜血狂涌,人忽然栽倒在了地上。 祝小雨轻轻摘下手上的戒指,扔在了不断抽搐的夏周身边。 她就是用这枚带着毒刺的戒指,在含情脉脉,柔声规劝中送走了夏周。 祝小雨幽幽说道:“夏师哥,人生的境遇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 “安于现状有什么不好呢?你为臣至少还能活着,你想为君,却争不过老天啊!” 夏周最后看了一眼那只落在地上的戒指,闭上了双眼。 祝小雨看向我道:“师哥,你看看夏周。” “他本该死不瞑目,却走得带着几分解脱。” “或许,他是在最后一刻想通了很多,才会这样安心的离去。师哥,你为什么就想不通呢?” “我想得很清楚。”我挥手拍向了苏苏给我的气运法器。 下一刻间,我身上便出现了一道好似旋涡般的气旋,将夏周身上的气运卷向我体内。 风若行也在这时放开了自己身上的气运,又一道紫气犹如长龙,往我身上奔涌而来。 叶阳却在这时剑指北雁云依:“你!” 北雁云依惨笑道:“世上的一切,真的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 “北雁惊云献祭了一切。我母亲望子成龙,牺牲了所有。我因为不甘杀了云归。” “我们得到了什么?” “最后不还是要被逼着交出气运。” “哈哈……真好笑。” 北雁云依比夏周还要聪明几分,她也不想交出气运,但是她却没去做那个出头的椽子。 她看到了夏周反抗的下场。 她知道,自己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活着交出气运,还是死后气运被人强夺。 北雁云依走到了祝小雨面前:“统领,我的气运是你交出去的,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祝小雨知道对方是在讽刺自己,却是一言不发的把手按在了北雁云依的头顶。 眨眼之后,帝王紫气便从北雁云依的身上狂涌而出。 三道紫气犹如三道洪流,源源不断的往我身上涌来时,苏苏法器形成的气旋,也以鲸吞之势疯狂转动,将紫气全部纳入了我的体内。 我转头看向祝小雨道:“小师妹,你能逼出北雁云依身上的气运,是不是有其他什么手段啊?” 祝小雨微笑道:“师哥果然慧眼如炬,我身上一样有帝王紫气。而且,还不止一份。” “不过,你敢要么?”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你敢给我就敢要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你敢给我就敢要我看向祝小雨道:“你敢给,我就敢要。” “你不给,我就敢抢!” 祝小雨哈哈一笑:“师哥,空有帝王气运,没有帝王之姿,你要这气运有什么用呢?” “不过,师哥敢要你就拿去吧!” 祝小雨忽然撑开了阎罗伞,一条气运幻化而成的紫色狂龙,也从祝小雨伞下咆哮而出。 “气运化龙?”苏苏的声音忽然从我身上的气运法器中传了出来:“李魄,你别动。我控制你的气运吞了她的龙。” “你千万不要动,不然,气运崩散,你我都得死!” “还有,叶阳、风若行,你们都不要插手,这是气运之战。你们帮不上忙。强行闯进来,扰乱了李魄的气运,他一定会败。” 我缓缓松开了刀柄之间,祝小雨身上的气运狂龙彻底凝聚成形。 龙尾盘绕在祝小雨脚下,龙爪轻轻按住阎罗伞,龙神高昂入空,龙头居高临下,俯视苍生之间尽显狰狞。 巨龙带起的杀机,如同实质向我压迫而来。 祝小雨轻声道:“师哥,我是真的不想对你动手啊!” “可是,我的气运跟别人不同,他们后天凝聚的气运,又怎能比得上我天生的帝王之运呢?” “你不要我的气运,我们还能相安无事。” “当你想要抢夺我气运的时候,它就会自动反击。” “师哥,你恐怕要输了!” 我淡淡说道:“祝小雨,你知道轮回司为什么空有实力,一直未能登峰么?” 祝小雨笑道:“师哥这样淡泊名利的人,也会研究江湖大势?” “人在江湖,怎能不知江湖?”我微笑道:“轮回司不可登峰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历代首领都是纯粹的阴谋者。” “轮回司把阴谋玩得炉火纯青,控制舆论,控制大势,甚至高高在上指点江湖。” “但是,阴谋只能占到一时的便宜。当阴谋被曝光的那天,曾经的王者被打落神坛,信任过他们的人,反扑必然更为猛烈。” “真正的王者,善于阳谋。” 祝小雨笑道:“师兄说的有道理,也没有道理。” “阴谋者,只要成功上位,就会用利益绑定一切。就算他的阴谋败露,获得了利益的人,也会帮着他们拼命掩饰。” “铁瓦寺就是最好的例子。” 祝小雨将笑容一敛道:“师兄,闲聊已经聊过了,你准备得也该差不多了。就让我看看师兄的王者之道吧!” 我抬手捶向自己胸膛:“苏苏动手!” 蓦然间,一声嘹亮的狼啸从我身后直冲云霄,雄壮,无畏,嗜血,狂暴的黑狼,从我身后现出了形影,面对狂龙发出了阵阵嘶吼。 “天狼?”祝小雨好奇道:“师哥,你明明知道自己的本命是天狼,为什么还要争这九子气运?” “狼王虽然尊贵,却上不达九天,下难入九幽。你想在哪儿称王啊?” 我倒背双手看向目光中带有不屑的狂龙,缓缓说道:“龙,可沸腾宇宙,俯视苍生。但终归是只有一人,尊则尊矣,却高处不胜寒。” “狼,奔于草莽,厮杀于荒野,为的是保护他的族群!” “我是狼!为我族群不可退让!” “杀——” 我发出一声冲天-怒吼之间,黑狼腾空而起,扑向天上狂龙。 空中紫龙怒卷长天,一爪向黑狼拍击而来,龙爪、狼首在空中碰撞之下,黑狼倒飞十余米,砸向屋顶,已经成形的气运轰然崩散之后,又迅速凝聚成形,再次冲向狂龙。 重新成形的黑狼,身上已经现出血痕,眼神中却带着无惧的疯狂。 气运黑狼一次次被打落天空,又一次次凝聚成形,扑向空中狂龙。 我口鼻当中鲜血直流,眼前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龙,狼! 龙,可翱翔九天之上,有绝对的优势。 而我的气运天狼,却无可飞天,只能在不断跳跃中寻找战机。 祝小雨摇头道:“师哥,你斗不过我的。” “你的命数被改,天狼星命受到了一定影响。” “不成天狼,你斗不过狂龙。” “师哥,你拜我为王如何?” “我可以起誓,全力保全你们两界堂。” “滚!”我在狂怒之下,天狼也发疯似的扬天一声长啸,踩在屋顶紧紧盯着狂龙蓄力。 下一刻,就可能是它向狂龙发出的致命一击。 当然,也有可能会是它将自己送入龙口。 那时,在两界堂里通过秘法观战的人急得团团乱转,林照跺脚道:“苏苏,你是不是不会近身搏杀?要是那样,你别去控制天狼,让李魄自己动手啊!” 老刘轻声说道:“等等,再等等,现在不是时候。”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陷阳陷阳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陷阳陷阳林照已经急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再等下去,李魄就要没命了。” “你自己看,刚才天狼跳起来的角度,分明是把脑袋往龙爪子里面送啊!” “苏苏的长项不在这儿,你让她用气运斗法,不是扯淡吗?” 老刘像是梦呓一样说道:“再等等,再等等……主公,必须自己过这一关。” “你……”林照气得坐在屋里直抓头发。 风若行的声音却从苏苏的气运法器里传了过来:“苏苏,把李魄身上的修罗魂给逼出来,快!” 苏苏擅长用气运杀人,真正近身相搏并不适合她,她控制的天狼一次次被打落,心里早就已经焦急万分了,听见风若行说话,想都没想就结起了法印。 转瞬之后,我身后忽然出现一尊全身是血的修罗。 这个时候,祝小雨反倒愣住了:“怎么会有修罗?” 祝小雨话音未落,风若行身后的赤发修罗王轰然降世,滚滚血云,压落半空,修罗王双剑同时向我头顶劈落而下。 “风若行要干什么?”苏苏惊呼声还没落下,我身后的修罗之魂就被风若行的双剑给斩成了几段。 修罗魂碎,天狼像是得到解脱,身上气势连连暴涨,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如同烈火狂炽九霄。 后来,我才知道,风若行为什么会在无仙镇里斩掉我身上的修罗,而不是一早就帮我解除危机。 风若行的本命就是修罗王,我身上的罗修应该是只达到了将级,比起风若行的命魂差了两个等级。 我在没得到两份气运之前,身上的天狼本命还不够强大。如果风若行一早就帮我斩断修罗命魂,虽然能帮我达到天狼吃修罗的目的,但是天狼本命肯定要受到影响。 那个时候,我见到风若行,只怕就会出现一种本能的畏惧。 将见王,只能跪地行礼。 风若行不想如此。 我在连得了两份气运之后,风若行已经可以帮我斩魂了。只是,她不敢在我跟祝小雨生死相斗的时候,贸然行事罢了! 苏苏总算是弄明白了风若行的目的,急声喊道:“风若行,快拜王,快拜王……把你的修罗气运转给李魄。” 风若行几乎没有犹豫的发动了命魂,空中的赤发修罗王,以剑拄地,单膝跪倒:“修罗,赤发,拜见吾王。” 风若行的声音一落,漫天血云便向天狼方向滚动而去,与天狼气运连接在了一起。 天狼如同周身浴血,纵声狂啸,雪亮的獠牙对向了空中狂龙! 两界堂里的人,都已经在这个时候屏住了呼吸,紧张万分的看向了法器投影中对持的一龙一狼。 唯独老刘在这个时候转过了身去,背对法器坐了下来,给自己点起了一根烟狠命吸上了几口。 王屠夫发觉老刘不对,走到对方身后:“老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老刘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烟:“屠夫,你说,人之间的默契能达到什么程度?” 王屠夫道:“你是什么意思?” “天狼,贪狼都是星将。” “一个是在野之将,一个是天纵神将。” “但是,狼王只能有一个。” “主公忽然抢夺气运,很有可能是为了叶当家,或者是风当家。否则,以主公的个性,他宁可让两界堂偏安一隅,也不会抢夺九子气运。” “争霸,必然要死人,主公不愿意承受这样的后果。所以,迟迟没有参与江湖纷争。” “这次夺运,我想,主公为了叶当家的可能性比较大。” 王屠夫急道:“你罗里吧嗦说什么呢?” 老刘深吸一口气道:“我是说,主公跟祝小雨拼杀到两败俱伤,或者,主公成功吞噬了气运狂龙之后,可能就是他跟叶当家兄弟相残的时候了。” “你说什么?”王屠夫一下把老刘给拽了起来:“你再给我说一遍。” 老刘双眼无神的道:“我们一直忘了一件事。” “星命之所以如同双刃利剑,就是因为它一方面可以让人所向无敌,另外一方面也会驱使本尊走向必然的命运。” “两只狼王相遇,必然要分出一个尊卑上下。这是天性,也是命运。” “一旦主公跟对方分出胜负,叶当家身上的贪狼命魂就会自动出现,抢夺气运。” “换句话说,是吃掉天狼。” “叶当家,不想杀主公,只有两条路,一是现在就自废修为,散尽身上气运。二是他死,保全主公。” “陷阳河?” “难怪那里叫陷阳河。” “原来,那里会让叶当家陷入两难之地。陷入生死危局啊!”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荆恨云的条件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荆恨云的条件王屠夫愣在了当场,抓着老刘的手不自觉的放了下来,过好半天才怒吼道:“那有没有办法救他们两个?” 老刘道:“那就要看,他们两个之间的默契有多大了。” “如果,叶当家在主公进攻狂龙的时候及时撤离,不去看他的胜负,等到主公彻底融合了气运再回来,他们都不会有事。” “狼,在狼王太强的时候,一定会选择忠于狼王。” “这是狼的天性。” “现在怕就怕,叶当家心系主公安危,不肯走啊!” 王屠夫当机立断道:“苏苏,通知叶阳撤离,快!” 苏苏黯然摇头道:“从刚才开始,我就联系不上他了。” “贪狼现形之后,我就联系不上他们了。” “贪狼切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这是贪狼的本性!” 王屠夫骇然看向气运法器时,上面的投影已经变得一片混沌。 别说是这边的情形,就连最模糊的影子也已经不可见了。 林照厉声道:“你胡说,我不信叶阳会是这种人!” 老刘摇头道:“那不是叶当家的本性,而是贪狼的本性。” “叶当家跟主公不同。” “主公是这世上唯一的天狼,叶当家却只是贪狼之一。” “主公能控制自己的星命,叶当家只能被星命所控。” “主公不会放弃叶当家,这一次怕是……” 荆恨云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你们有没有想过,把他们的气运全都转给我儿子?” “那样一来,他们就谁都不用死了。” 正在火头上的王屠夫勃然大怒道:“荆恨云,你给我把嘴闭上,不然我拼上命也要把你们赶尽杀绝。” 荆恨云却笑道:“王宗师何必这么执拗呢?你想想,是帝王气运对你们重要,还是两界堂的伙伴对你们重要?” 王屠夫正要发作,老刘却说道:“我们这边已经被隔绝了消息,你能联系到北雁姐弟?” “当然可以。”荆恨云道:“但是,你们得先发誓效忠我儿,辅佐他成人间帝王。” 老刘沉声道:“那边发生气运之战,所有联系全盘断绝。” “你想骗我们效忠北雁云归?” 荆恨云咬牙道:“我敢做出这样的承诺,就有我的办法。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发誓。” 老刘起身道:“术士刘宝,在此起誓,效忠术士北雁云归,助他成人间帝王,如违此誓言,永堕地狱。” 王屠夫厉声道:“老刘,你……你这是背叛两界堂。” 老刘闭目之间,两行清泪已经顺着眼角流落而下:“背叛主公,起码能保住他的性命。” “不如此,世上还有两界堂么?” 荆恨云嘿嘿笑道:“你们三个当家不在,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就是师爷老刘,他都已经效忠了,你们还等什么?” 王屠夫仰面向天狠狠闭了闭眼睛:“我也可以发誓。” 两界堂人马整整齐齐站在一起,立下了效忠北雁云归的誓言之后。 荆恨云才长舒了一口气:“能有你们效忠我儿,我也就放心了。” “重新取得联系的办法说来也很简单,就是需要有人自毁魂魄,强行冲开气运围困而已。” “这种事情,你们两界堂谁都能做。但是,谁都不能做。” “你们当中有人死了,两界堂会恨云归,谁都不会真心效忠。” “我出手算是救了你们,让你们欠我一个人情。这样不是更好么?” 荆恨云在说话之间,无数发丝从两界堂所有角落中无声无息的蜿蜒而出,像是无数毒蛇爬进了大厅,纠缠在一起凝聚成了人形。 荆恨云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恢复到了我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样子,只是脸色比原先苍白了很多。 荆恨云淡淡道:“我的这身装束,还算是可以吧?” “人都说,人在死之前,得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再从容上路。” “这样到了阴间,阎王才不会嫌弃你遗容不整。说不定,还能少算一些你的罪孽。” “我到不了阴间了,可我也不想走得太难看。” 两界堂的人谁都没有去接荆恨云的话,她却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恨我。是我逼着你们背叛了李魄。” “我对云归是爱,对你们却是一种卑鄙的手段。” “可我能为云归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恩恩怨怨,随着我死就结束吧!好么” 老刘答非所问的道:“荆老板,我想问的是,你化身妖发的手段,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荆恨云转头道:“这很重要么?”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不胜唏嘘 ,阳间借命人 老刘沉声道:“我们总得知道,自己效忠的对象是什么样的存在吧?” “如果,我们效忠的人是妖魔。两界堂宁可违背誓言。” 荆恨云摇头道:“我们家里,只有我是妖魔。” 荆恨云道:“我修炼了无形从秘境里带出来的妖法,无形之所以能吸引这么多人为它卖命,就是因为,可以用功勋换取秘术。” “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都可以用功勋向无形换取,就看你愿不愿意为无形卖命了。” 老刘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 荆恨云说道:“我不适合修炼秘术,哪怕我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也无法成为顶尖的术士。” “为了给云归在江湖中留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只能修炼速成的妖法。” “但是,云归功成名就之时,我就必须死。” “王侯将相的身上不能有污点,否则,就会遭人诟病。”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 “我也该走了!” 荆恨云说话之间身上鲜血直流,那情景就像是她身上的血,被某种力量从毛孔中蒸发了出来,在空中凝成血珠滴滴落地。 荆恨云的身躯也在像是融化了一样,一寸寸的溶解在了血泊当中。 不久之后,苏苏气运法器上形影就恢复了原样,苏苏惊声道:“她真的穿透了笼罩在无仙镇上的气运。” 王屠夫道:“别管他,快看看,那两条狗怎么样了?” 苏苏挪动法器之间,却看见天狼仍旧在原地蓄力,白狼却徘徊在战团之外伺机而动。 与天狼对峙的狂龙,也在小心收敛着爪牙,在两只巨狼之间摇摆不定。 老刘道:“狂龙一时半会不会出手,快去看荆恨云,她才是破局的关键。” 王屠夫转头看向满头是汗的老刘:“你在骗荆恨云?” 老刘目不转睛的盯着法器道:“我一直拖着荆恨云,不让他知道外面的事情,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能用得上她。” “北雁云归早就死了。我发誓是效忠术士北雁云归,可不是鬼魂。荆恨云崩溃之后,说不定会攻击谁?” “她先动手杀主公,祝小雨胜。” “她先动手杀祝小雨,就是主公的转机。” 苏苏手忙脚乱的道:“你们等等,荆恨云身上没有我的气运法器,我只能通过气息……找到了……” 荆恨云并没出现在法器投影当中,老刘他们看到的是北雁云依。 这时的北雁云依,头发不仅忽然长长了将近三尺,而且像是活了过来,如同发狂的妖蛇在暴怒乱舞,根根发梢犹如钢针,从前面指向了北雁云依的五官。 荆恨云的声音从乱发中传了出来:“云归呢?到哪儿去了?” 北雁云依幽幽回应道:“你就不问问我吗?” “你不是站在这儿吗?我问的是云归?他到哪儿去了?”荆恨云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戾气:“告诉我,云归哪儿去了?” “死了!”北雁云依刚刚说出了两个字来,被荆恨云控制的长发,就像是鞭子一样抽在了她的脸上。 北雁云依当场栽倒在了地上,妖发却又把她生生提了起来:“我让你照顾好弟弟。你做了什么?” “云归死了,你怎么还活着?你为什么没死?” 荆恨云厉声道:“说,云归是怎么死的?” “我杀的!”北雁云依冷冷的看着空中舞动的妖发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就钻进我脑袋里看看啊!” “你不是一心的只顾着儿子吗?” “为了他,你可以牺牲一切,哪怕你明知道他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提不起来的废物,你也要倾尽所有,帮他平步青云。” “我呢?” “你随时可以牺牲我,甚至给我找好了联姻的对象。一个腿瘸,眼瞎,比我大出二十几岁的人。为的就是能帮你儿子登顶巅峰。” “哈哈……” 荆恨云这时候,不仅没有发狂,反而柔声说道:“云依,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为了弟弟什么都愿意做。” “你告诉我,是谁杀了云归?” “我替他报仇!” 北雁云依惨笑道:“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杀人的就是我!” “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想要给他报仇,你就得找个替身,吸他的血,来补充妖术。” “我不是正合适吗?” “杀我啊!” “你再拖下去,只怕什么都不知道了!” 荆恨云在震怒之下,催动妖发扎进了北雁云依的脸中,北雁云依吭都没吭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脸上皮肤开始迅速干枯。 没过一会儿,就成了一具仅剩下人皮包裹的骷髅。 后来,我知道,跟我齐名江湖的北雁云依就这样死在了无仙镇,也是不胜唏嘘。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兄弟别慌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兄弟别慌我出道以来,遇见过那么多的对手,大概只有北雁云依死得最凄凉。 她最后留在人世间的几句话,可能是对荆恨云的倾诉,也可能是对她的抱怨,但是,最大的可能却是她在试探荆恨云留给她的爱还有多少? 或许,北雁云依已经想到了这种结局,只是人都有一种“亲眼见到结果才会死心”的心理。 北雁云依为了这个结果,付出了代价! 短短片刻之后,已经变成干尸的北雁云依又站了起来。 在妖发的牵引之下,一步步走向了我和祝小雨的战场。 滚滚妖气,强行介入了我们双方的战场。 我和祝小雨暂时放弃了对方,全神看向了踉跄而来的荆恨云。 我们都很清楚,这股横插-进来的妖气里回光返照的意思太过明显,对方最多就能发出一击,只不过,我们无法确定妖气将会锁定那个人是谁? 荆恨云边走边说道:“我儿的仇人都在,很好,很好!” “李魄,我帮你杀祝小雨如何?” 我双目微微缩紧之间,荆恨云再次说道:“我知道,我无论帮谁,都能决定这场斗战的胜败。” “我杀李魄的话,就只能杀一个人,那样太吃亏了。” “只有杀祝小雨,才能让你们所有人都死。” 荆恨云转头看向我道:“李魄,你还不知道吧?叶阳已经要杀你了。” 荆恨云把苏苏在两界堂说过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才说道:“李魄,你的人很厉害,竟然在我临死之前还要骗我。” “姓刘的,不是想让我救你们么?” “我非要看着你们兄弟相残不可!” 荆恨云说出这句话之后,王屠夫已经按碎了桌子:“老东西,你怎么想的?你不是一向算无遗策么?怎么算出这么个结果来?” 老刘像是没了力气,一下子坐倒在了椅子上:“快给我整口茶水,成了,成了啊!吓死我了,总算是成了。” 王屠夫掐住老刘的脖子,把一壶茶全都灌进了他的嘴里:“赶紧喝!快说是怎么回事儿?” 老刘道:“只要主公知道了气运之战的真相,他就有办法反击。” “如果,荆恨云一言不发就动手,那才是真的输了。” “她把话说出来了,我们就赢了。” 荆恨云冷冷看向我的时候,我的目光却落在了叶阳身上,那货已经握住了剑柄。 我赶紧传音道:“兄弟,别慌。” “你不想我们两个一块儿死,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看我怎么破局。” “你别出声!出声我们就输了!” “你记着,一会儿,我衰弱的时候,你一定要抢气运。懂么!” “抢我的,抢祝小雨的都可以。” “别怀疑我的话!尽全力壮大贪狼。” 我跟叶阳说了那么多,那货却给我传过来三个字:“我不信!” 我差点没被叶阳气疯了:“你大爷,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总之,你信我的就行。” 叶阳再次道:“我不信!” “去你大爷!”我这回真生气了:“老子就算是要死,也带你一起行不行?到时候,咱俩埋一个坑里。你大爷的。” 叶阳后来告诉我:对于赌命这件事儿,我在两界堂里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度可言了。 我-干这种送死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叶阳那时候一直在怀疑,我是准备牺牲自己保全他和风若行。 我和叶阳还在对骂之间,北雁云依被荆恨云所占据的身躯忽然间四分五裂,人头却带着数米长妖发飞上了半空直奔狂龙冲去。 祝小雨的阎罗伞还没来得及防御,人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了狂龙背后,蓬松妖发便以人头为中心,化成无数倒钩,从两边刺向了狂龙双肋。 北雁云依的人头也在这时亮出白森森的利齿,狠狠咬住了狂龙的脖子。 天蚣食龙? 我听师父蛇王说过:生性凶猛的大型蜈蚣,对付毒蛇颇有一套本事。只要让蜈蚣绕到毒蛇背后,再厉害的蛇也逃不掉被对方捕食的命运。 蜈蚣捕蛇的办法,就是用百足扎进毒蛇肋下,再咬住毒蛇的脖子。那时候,毒蛇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只能等着蜈蚣毒性发作,将它置于死地。 有人就通过观察蜈蚣捕食毒蛇,创出了一套“天蚣食龙”的秘法。 只不过,那人独创的秘法是用来杀人,荆恨云却让我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天蚣食龙。 荆恨云咬住狂龙的那一瞬间,我心头先是一喜,马上又转为了迷惑。 要知道,天上那条龙,并不是实质的真龙,而是祝小雨气运凝聚的表象。 荆恨云这种攻击的手段,能伤到对方气运?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无仙镇外陷阳河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无仙镇外陷阳河仅仅是一瞬之后,我就明白了荆恨云的目的。 荆恨云身上的妖气就像是蜈蚣注入猎物身上的毒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狂龙脖子开始,向龙身上蔓延而去。 紫色狂龙的身躯,顿时黑纹满布,狂龙也跟着向天发出了一声哀鸣。 我的目光落向祝小雨的时候,却看见对方口中流出了黑血。 荆恨云的目标看似狂龙,实际上却是祝小雨。 气运,虽然玄妙难测,却需要有所依托,气运不会凭空出现,总得作用在某个载体上,才能发挥威力。 气运狂龙的根基就是祝小雨! 杀了祝小雨,气运狂龙自然成了无主之物,任人宰割。 荆恨云是误打误撞,还是看穿了我的计划。 祝小雨不能死! 我猛醒之间,祝小雨已经倒地不起。 天上的气运狂龙,也变得萎靡不振,身上龙鳞片片脱落。 荆恨云也已经耗尽了自己最后的力量,从狂龙背后缓缓脱离,摔落在地。满头妖发四散脱落,像是濒死的毒蛇挣扎几下,就飞快失去了光泽,覆上一层干枯灰暗。 我没时间去看荆恨云:“苏苏,屠龙!” 天狼却在这时嘶吼入口,狠狠咬住了狂龙脖颈,将它压落在地,疯狂撕咬。 叶阳也在这一瞬间,又抓住了剑柄。 我厉声喝道:“你别动,相信我!” 叶阳只是稍一犹豫,伺机而动的白狼便扑向了被压落在地的狂龙,生生撕开了半截龙身,疯狂吞噬。 那条气运紫龙发出了最后的一声哀鸣,便被两只巨狼吞噬。 下一刻间,一黑一白两头巨狼,又在无仙镇里形成了对峙之势。 四目相对之中,凶光四射。 两头狼只不过是气运凝聚的形影,虽然会受到我和叶阳意志的影响,更多的却是原始的本能。 气运,有时就如同野兽,遇见弱小的同类便会选择吞噬对方壮大自己。 我和叶阳的气运,就要在这个时候开始碰撞了。 这个时候,如果从无仙镇外面去看,看见的就只有两头威压全镇的巨狼在隔空对峙。 饿狼想要发动攻击前的阵阵低吼,声震四野,滔天杀气,横贯长空。 我紧盯着巨狼的当口,忽然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两行鲜血顺着我鼻子滴落而下。 糟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 叶阳的白狼为什么要去选择吞噬龙尾,而不是跟天狼争夺气运最强的龙头。 因为,狂龙的上半身混杂了荆恨云的妖气,吞掉龙头,妖气就会反过头来作用在宿主身上。 它故意吞噬龙头,其实是在等着妖气发作。 我一旦陷入虚弱的状态,贪狼就会毫无犹豫的捕食对手! 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该如何应对危局,而是拼命喊了一声:“叶阳,别动!” 我的喊声没落,却忽然听见白狼发出了一声惨嚎。 再下一秒,白狼便睁着一双滴血的眼睛,瞪向了远处的叶阳。 等我回头看时,叶阳的一只手已经拍在了自己心口,鲜血正从他嘴角上滴滴流落。 叶阳想要自尽,白狼也瞬时发狂,直奔着叶阳冲了过去。 “救叶阳!”我怒吼之间,强撑着身躯冲向了祝小雨。 风若行、王小涣同时起身扑向叶阳。 叶阳这时仰身往后倒了下去,晚了一步的风若行和王小涣同时向叶阳倒地的方向纵身而落。 看她们腾空的姿势,我就能判断出,叶阳落下去的地方绝不是平地,那里不是万丈深渊,就可能是一条地下暗河。 从无仙镇到牢城营的方向,肯定有一条河,不然,这里也不会被称为陷阳河。 叶阳落进了河里了? 他应了地名! 那时候,我已经来不及多想什么了。顺手从身上抽出几根钢针猛然刺进了自己穴道,激发了自己仅剩的潜能,风驰电掣的扑向了祝小雨,抓起对方直奔前方冲去。 几个轮回司高手过来阻拦,却迎上了我排出去的魔邪手,几个人在血煞罡气冲击之下血肉横飞,我却在腥风血雨之间,带着祝小雨连续击碎几道墙壁,从无仙镇左侧冲出阵外。 我人还在不断奔跑,却已经听见了滔滔水声。 陷阳河就在无仙镇之外。 我边跑边喊道:“藏剑,藏剑……你在什么地方……过来,看住祝小雨,别让她死。” 藏剑从进入无仙镇之后就再没出声。 我甚至不知道,她进没进来过。 这个时候,我能做的就只有去喊藏剑帮忙了。 我一路飞奔之间,身后轮回司高手追来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 我顾不上回头去看对方还距离我多远,在临近河边的时候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冰冷河水将我淹没的一刻,我也跟着失去了意识。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棺材门之局 ,阳间借命人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一个潮湿的山洞了,洞口处隐隐传来的水声在告诉我,自己被人带进了水边的岩洞。 岩洞里点着的电筒是我背包里的东西,祝小雨老老实实坐在山洞一角,看着我道:“你能让你的御使鬼神离我远一点么?” 我轻轻喊了一声:“藏剑!” 藏剑便从祝小雨身边的石缝里溜了出来,钻进了我的衣兜里。 我紧盯着祝小雨道:“现在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祝小雨抬头看向我道:“师哥,我真的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祝小雨,如果,我没看清你们的局,如果,不是我跟你们之间还有一段香火缘,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祝小雨无辜道:“师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这下真的失去了耐心:“藏剑,杀了她!带着她的人头,去杀文一了。” “然后通知两界堂,但凡是棺材门的人,看见一个杀一个。从今以后,两界堂与棺材门势不两立。” 祝小雨的脸彻底白了:“师哥,你误会了。” 我抬手一刀往祝小雨的脑袋上劈了下去,祝小雨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把阎罗伞撑在半空,迎向了我的刀锋。 双刀与伞面碰撞的过程当中,火星向四周爆涌而出。 祝小雨还没来得及说话,藏剑的手就从墙壁缝隙伸了出来,把刀压在了祝小雨的脖子上。 藏剑正要收刀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道:“住手!” 我轻轻一抬手,藏剑便放下了兵器,这时,文一了和是非道人一齐出现在了洞口。 文一了急声道:“李魄,你先别冲动,这件事,听我给你解释!我们棺材门……” 文一了话没说完,我已经厉声道:“我问你,叶阳哪儿去了?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文一了道:“叶阳,目前下落不明。但是……” “没但是……”我回手一刀往文一了身上砍了过去。 文一了出手格挡之间,是非道人飞快抢上,两人同时挡住了我的刀锋,暴烈真气在山洞当中四下迸射,片片碎石在有限的空间当中如箭激射,嗖嗖风声,不绝于耳。 我却在跟对方的碰撞之中,闻到了一股酒香。 我虽然及时闭气,却仍旧像是喝醉了一样,摇晃了几下就栽倒在了地上。 我栽倒之后,藏剑并没出现,她应该也是被谁给压制住了。 那时候,我人虽然动不了了,但是意识还很清醒,能清清楚楚的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文一了跺脚道:“小雨,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小瞧李魄,不要小瞧李魄。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现在弄出如此大的误会,你让我和谢半鬼、王魂怎么解释?” “你知道李魄是谁吗?你知道叶阳是谁吗?” “一个是李春风的亲生儿子,一个是李春风的亲传弟子。他们出了任何散失,棺材门和绣衣卫就得不死不休了!你懂吗?” 祝小雨的声音发颤:“我真的没想到……” “你没想到什么?”文一了暴怒道:“我看就是谢半鬼把你们几个都惯出毛病来了。这回要是出了问题,我让谢半鬼自己请家法谢罪。” 是非道人赶紧道:“刘老,你先消消气!别这样……” 刘老? 我脑袋里顿时闪过了一个名字:假货刘! 谢半鬼出身鬼衙,是被鬼衙中八个绝顶高手抚养长大。 那八个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鬼衙八将。 假货刘,就是鬼衙八将之一。除了修为通玄之外,还善于造假,他制造出来的假货就算是神仙来了也难辨真伪。 帮谢半鬼办事,辈分高出他一辈,敢对谢半鬼直呼其名,甚至扬言要收拾谢半鬼的人,除了八将也就没有谁了。 八将里姓刘的只有假货刘一个。 文一了。 把刘字给拆开:差不多就是“文一了”啊! 传说,假货刘造假的时候,都会在自己造出的东西上留出一点暗记,他给自己名字造假的时候,也留下了暗记。 难怪,文一了给我的感觉是无处不在,每到关键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是非道人和文一了在一起,他又是谁? 是神捕一脉的是非道人? 还是,王魂手下的命数师,天晓生吴非。 假货刘。 吴非。 在阳间的时候,一个为了棺材门,英勇战死。一个为了术道大义,自残双目,窥视天机,遭到天道反噬之后,从容赴死。 谢半鬼、王魂成神之后,必然会将他们带回麾下。 棺材门布局,他们出现实属正常。 但是,他们不该拿我和叶阳来当诱饵。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祝小雨的心思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祝小雨的心思我脑筋飞转的时候,是非道人又劝道:“我们这次布局,本来就不是针对叶阳、李魄,他们闯进来纯粹是意外,我想李春风也不会深究吧!” 是非道人不劝还好,这一劝反倒是火上浇油。 文一了大怒道:“李春风是讲理的人吗?” “他是绣衣卫秘帅,绣衣卫做事大部分时间不跟你讲理。况且,这事儿是我们理亏!” “你觉得,我们能把事情掩饰过去吗?” “怎么掩饰?把李魄也杀了?把两界堂的人全都杀了?” “真要是那样,李春风能带领绣衣卫跟棺材门同归于尽,你信不信?” 是非道人迷惑道:“刘老,你说的都是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啊!” 文一了沉声道:“陷阳河之行,是谢半鬼和王魂联手布置的大局。这个你是知道的。” “他们故意收集九子气运带进陷阳河,就是为了让帝王之气在这里成形,引出弈天棋主,将其围杀在陷阳河。” “那城里发的所谓十万鬼神军,其实就是谢半鬼和王魂的禁卫军。” “这个过程,本来是以北雁惊云为引线。根本用不着去找什么栾家的地图。” “有北雁姐弟作为起手点,就能把一切都给解决掉。但是,我们全都漏算了荆恨云。” “我们都没想到,这个荆恨云会把主意打到了两界堂的头上。她真是疯了,轮回司都不敢轻易去碰的两界堂,是她可以随便拿捏的吗?” “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文一了骂了一句:“李魄、叶阳搅进来,已经成了定局。我们谁也改变不了。” “但是,我提醒过小雨,让她找机会把事情跟李魄说清楚,让他配合我们演戏。” “可是,小雨呢?你一直不告诉李魄真相是为了什么啊?” 文一了越说越生气:“我在船上故意提醒李魄:小心祝小雨。你不是没听见,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向李魄亮明身份。你为什么不做?” “你早点解释,事情会越来越复杂吗?” 是非道人看向祝小雨道:“小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以为,你早就把话跟李魄说清楚了,他才会第一个对北雁姐弟动手。你怎么不把话说清啊?” 我听到这里,已经听明白了很多事情。 术道各方人马都在蠢蠢欲动,棺材门不会静待事态发展。他们早就已经暗中布局了。 文一了是二十多年之前,就在游走江湖,说明棺材门至少也在江湖上布置了二十年,甚至更久。 而今,是棺材门发动攻势的时候了。 至于祝小雨的身份,那就更好解释了。 有人能把姜无忧弄到棺材门做卧底,差点利用田丹挑起江湖不满。 为什么棺材门不能把自己的人派到别的地方做卧底? 我甚至怀疑,当初谢半鬼早就知道门派里出了卧底,甚至早就知道田丹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不想暴露棺材门安插在别处的卧底。 祝小雨是祝紫凝的侄女又能如何? 卧底,暗战当中,任何人,任何身份都可能是对方的钉子。哪怕是亲生儿子,都可能是对方的暗子,更何况是个侄女? 不过,棺材门这一手,玩得的确高明! 祝小雨低声道:“我是……我是觉得,李魄看不出师父的布局。” “师父,那么喜欢李魄,我觉得,他比不上大师兄。我是想到了最后,再让李魄知道师父的大局,给他一个震撼。” “胡闹!”文一了被气得七窍生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跟紫菀儿、田丹的关系都不错,又把江均辞当成亲哥哥看待。” “结果,他们三个人,一个死在李魄手里,一个在李魄那儿吃了大亏,还有一个干脆加入了两界堂,成了李魄的手下。” “这些虽然多数是你师父的安排,但是你不甘心。” “你不能碰李魄,却想着给他一个难堪。所以,你一直不告诉他真相。对不对?” 祝小雨不说话了。 文一了却是怒气冲天:“你以为,李魄什么都没看出来吗?” “从他在殡仪馆问吴非:是不是跟荆恨云有关系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但是,他怀疑的方向却出了偏差,他把你当成弈天棋主的人了。” 文一了怒气冲冲的道:“这地方叫什么?” “叫陷阳河!” “地名跟叶阳犯冲!” “如果,李魄觉得叶阳有危险。你以为,以李魄的性格,会准守约定不对任何人动手吗?” “李魄一旦觉得不对,宁可被鬼神斩杀也得救叶阳。你……” 祝小雨道:“我研究过李魄的作风,他应该看不出师父的局啊!”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文一了暴怒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文一了暴怒文一了不等祝小雨说完就勃然大怒:“你研究过李魄?你真的懂李魄吗?” “李魄,一直没有争霸之心,所以,他并没站在江湖之上的高度去看这场争斗。” “当他换一个角度去看,把江湖大势融入进来的时候,他就什么都看明白了!” “你别忘了,李魄是半个乾坤神算!跟你师叔九头妖狐俞擎烛,同一级别!” “你只知道,神谋鬼算,刘宝;屈指鬼神,零;计谋百出,料敌先机。你想没想过,李魄同样是算无遗策!” “你太过注意老刘和零,忽视了李魄!” “李魄从码头那里开始,就已经看穿了棺材门的布局!” “他知道,你们是想要围杀弈天棋主。” 祝小雨震惊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文一了怒声道:“李魄知道,陷阳河不仅是棺材门的阴谋,同样也是棺材门的阳谋!” “只有最能成帝王的人,在陷阳河遇上重大危机,弈天棋主才能现身来救。因为,他没时间再去重新选定九子了。” “所以,李魄把九子气运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救叶阳!” “他是想把最后决战的地方,从陷阳河提到无仙镇。” “叶阳不入陷阳河,就不会有事。” “如果,你不出气运狂龙,他们都不会有事。” “你出了气运狂龙,引发了叶阳身上的贪狼星命。这就给了弈天棋主可乘之机。” “现在,叶阳坠入河中生死不知。” “叶阳如果死了,不仅弈天棋主不会现身,就连李魄也会跟我们反目成仇。” “谢半鬼的计划,不是毁在了李魄手里,是毁在了你的手里。” 祝小雨惊恐道:“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甚至觉得,逼出叶阳的贪狼星命,更能引出弈天棋主。” “而且……而且……我也没有想到荆恨云这个变数。” 文一了大怒道:“你想到了什么?” 文一了道:“这下是我们棺材门麻烦了!” 是非道人在这个时候开口道:“你先别生气,我们仔细想想。” “首先,叶阳只是落水失踪,我们并没找到叶阳的尸体。同样,也没发现风若行和王小涣。这么看来,他们生还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如果,叶阳没死,谢半鬼的计划还能继续。最不济也能保证棺材门和两界堂不会彻底反目。” “但是……” 是非道人道:“我们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叶阳身亡……” 祝小雨这时倔强道:“叶阳要是死了,我就给他赔命!李魄、李春风总不能不讲道理吧?” 祝小雨不说还好,一开口文一了又气疯了:“你赔命,你赔得起吗?” “叶阳是谁?九棺道人的转世,你把他弄死了,那就是欺师灭祖,连着谢半鬼也得赔命。” “讲道理?谁给你讲道理?” “李春风是讲道理的人,还是李魄能讲道理?他们的道理只跟自己人讲。” “别说他们,就是谢半鬼、王魂没成鬼神之前,也一样不讲道理。只是他们成了鬼神之后,有了官职在身,才开始讲道理。” “江湖道理,你们都不明白么?” 江湖如果能讲理,那就不是江湖了。 江湖讲义,江湖讲情,江湖讲利,唯独不讲理。 谢半鬼,王魂还是江湖人的时候都是如此。 但是,他们换成了官身之后,就只能讲理了。 祝小雨哭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文一了叹了口气道:“把李魄叫起来,让他决断吧!” “吴非,帮着我把李魄身上的妖气弄出来。咱们出了错,总得给他一个动手的机会。” “祝小雨,一会儿,你别说话,就算李魄要杀我们两个,你也别拦着,知道么?” 文一了和是非道人弄掉我身上的妖气之后,在我面上泼了些凉水,我就跟着坐了起来。 我冷眼看向文一了,挑起了拇指:“果然,姜是老的辣,蝎子还是老的毒。” “你一顿臭骂下来,是为了让我不好发作吧?” 文一了讪笑道:“我这点心思,倒是让你见笑了。” 我看向了祝小雨道:“你现在别跟我废话,我没那个时间,我有几件事要问你。” “陷阳河牢城营里到底有什么?” 祝小雨刚要说话就被文一了给拦了回去:“还是我来回答吧!” 文一了替祝小雨回答道:“陷阳河牢城营是空的。至少,我们发现那里的时候,那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初,王魂不是带走了九棺道人的遗骸么?” “他是根据九棺道人的遗骸找到了这里。他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空了。” 我沉吟道:“那我再问你,从黑水堡到陷阳河,这一路上的鬼神,你们接触过没有?”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一箭三雕 ,阳间借命人 文一了回答道:“没有,王魂亲自探查陷阳河,不会惊动外面的鬼神。” “而且,谢半鬼、王魂既然设局算计弈天棋主,就要做到万无一失,他不会提前走漏消息。” “这次,我们摆出那么多阵仗,做出那么多铺垫,无非就是为了让整个过程变得顺理成章。” 文一了沉声道:“我们一直怀疑队伍里有弈天棋主的人,只是我们分辨不出那个人是谁。” 我微微点头道:“也就是说,直到目前,你们还没露出太多破绽?” 刚才,叶阳坠入陷阳河时,我确实激怒攻心。 加上祝小雨死活不肯开口,我才动了杀人的心思。 这时候,被文一了一番解释,我反倒冷静了下来:或许,事情还没有我想得那么糟糕! 我眯起眼睛道:“所以,你们原定计划是什么?” 文一了道:“我们的原定计划是,凡是跟弈天九子有关的人,全部进入牢城营。在那里互相夺取气运,选出最强的九子,也就是祝小雨。” “北雁姐弟,夏周,祝小雨三个人,占了三分气运。加上祝小雨原先干掉的三个九子,她就等于是独占了六分气运,是最有可能成为帝王的人。” “但是,她会在牢城营遇上九棺道人留下的秘葬,被困死在牢城营里。” “她死,六分气运就会全部消散,无法重新聚集。” “这个时候,弈天棋主就算明知道这是阴谋,也得出手援救。” 我冷笑道:“阴谋化阳谋。正好打在弈天棋主的要害上。可惜,你们玩得太砸了。” “我看,田丹、姜无忧不像是卧底,这个祝小雨才是卧底。” “你……”祝小雨想要争辩,却被文一了一眼把话给瞪了回去,直气得眼圈发红。 我紧盯着文一了道:“我现在,有两件事必须要确定明白!” “第一,王魂到底有没有发现陷阳河有九棺道人相关的东西?密藏,秘宝,甚至九棺道人的气息都算上。” 文一了道:“没有!王魂搜索遍了陷阳河都没找到相关的东西。” 我点头道:“我要问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一定得如实回答我。如果,你有半句假话,我李魄对天发誓,从此跟棺材门不死不休。” 文一了肃然道:“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紧盯着对方道:“北雁惊云,是不是你们棺材门安排的暗子?” 文一了摇头道:“不是!” “只因为,北雁惊云不是我们安排的暗子,所以这个布局的前半段才更真实,才能骗过所有人。” “你一开始,不是也没发觉我们的布置么?” 我沉声道:“我问的是,北雁惊云在什么地方?” 文一了道:“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北雁惊云的踪迹,估计应该是死在某个地方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也陷进某个局了。” 文一了猛然一惊:“你说什么?” 我指了指祝小雨:“她跟我说过:术道当中还有一个顺应天意的‘应天盟’,对不对?” 文一了震惊道:“你的意思是:陷阳河一早就是应天盟布下的局?” 我反问道:“九棺道人的骸骨被盗,几次转生都被人阻止。你觉得是谁的手笔?” “术道帝王迟迟不能回归,又是谁在作祟?” “按照你们的说法,弈天棋主最终的目的也是对抗劫数,而不是要把术道赶尽杀绝。” “这样看,他也是应天盟想要除掉的目标。” “这个陷阳河,就是应天盟给你们准备的鹬蚌相争之地。” “北雁惊云,是应天盟的棋子。” 文一了惊声道:“老吴,快通知王魂,让他小心。” 是非道人连续催动了几次传讯灵符都没有结果:“联系不上,我们的消息被封锁了。” 文一了惊声道:“一箭三雕,这是一箭三雕之计啊!” “你和叶阳要是死在了陷阳河,棺材门、绣衣卫就得大打出手。” “双方势力全都毁了!” “这可怎么办?” 我沉声道:“你们谁会追踪?全力追踪叶阳!” 是非道人道:“我来!老子今天就算拼上这条命,也得算出叶阳的下落!” “别算叶阳,算风若行和王小涣,她们两个是追着叶阳走的。应该跟他在一起。” “另外,你们对北雁惊云了解多少?算北雁惊云,死活都得把他的位置给算出来。” 我看向文一了道:“文兄,我想知道,你确切的修为。” 文一了的修为有多高,对我来说一直都是个谜。 只有确定了他的修为,我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以假乱真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以假乱真文一了道:“天罡中期!”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天罡高手已经算是术道上的顶峰战力了。 至于说:窥虚境和破虚武仙,这两个境界,一直都是存在于传说当中。 传闻,达到窥虚境界就可以独战鬼神,破虚武仙足能与两界鬼神放手一战,胜负大概也在五五之数。 我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可能还有一个对手需要应对。” “我现在需要你们用最快的时间算出我要的结果!我们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我说完之后,就闭上了眼睛,脑中飞快盘算着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 这个时候,两界堂里已经炸开了锅。 王屠夫他们现在是看见叶阳坠河,然后又看见风若行、王小涣一起跳进河里,没了踪影。 最后,是我抱着祝小雨,一边跑一边喊:藏剑。 等我掉进河里,气运法器投影上彻底没有了影像。 两界堂在安静了几秒钟之后,数道杀气便冲天而起,王屠夫怒吼道:“两界堂全体集-合,兵发陷阳河,把陷阳河给翻过来再说。” 所有人刚要出动,老刘已经厉喝道:“都停下!谁都别慌。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两界堂的三个当家人全都不在,大小事情能做主的就剩下王屠夫和老刘了。 如果,他们两个人发生了分歧,两界堂就面临着分崩离析,被人逐个击破的危险。 王屠夫看了老刘半天,终于开口道:“你说该怎么办?” 老刘沉声道:“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主公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敢肯定,主公掉进了一个圈套。” “出招的人,只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缠几分。” “或者,对方这次的目标并不仅仅是主公和两界堂,他应该还有更大的图谋。” 老刘摇着扇子道:“主公,这次会忽然出手-抢夺气运,肯定跟救叶当家有关。” 王屠夫听到这里暴怒道:“你还有心思摇扇子?你再摇能把两条狗摇回来啊?你挑重点说。” “我就是在说重点。”老刘道:“你们只看见主公坠河,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主公现在有那么强的气运加身,怎么可能轻易陨落?” 苏苏也在这个时候点头道:“师爷说的没错,气运这种东西,可以让人逢凶化吉。” “哪怕是必死之局,都有可能破局而出。” “当年,刘备马跃檀溪,其实就是气运使然。” “所以,你们不用太过担心李魄和叶阳的生死。” 老刘赶紧道:“退一步讲,就算主公身上没有气运加持。他这一路走来,经历过多少生死之局,他哪一次不是化险为夷?” 王屠夫咬牙道:“他们两个有气运加身,那若行跟獾子呢?” “你们别忘了,夺运替死的说法!” “夺运替死”是说,一个人气运太强,可能会把身边人的运气全都吸走。 当老天注定了他要在某个地方,发生某次劫难的时候,他本人可能不会死,但是他身边必然会有人替他去死。 历代帝王,几乎都有过深陷危局,忠臣替死的经历。 有些是臣下挺身而出,替换帝王;有些却是无意之间,换成了他人。 老刘微微摇头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算日夜兼程,赶往陷阳河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不能拿着两界堂所有人的命,去赌三当家和王小涣无恙啊!” 江均辞冷声道:“你们继续留守!我领着天涯卫过去,踏平了陷阳河也要把小涣给找回来。” 老刘阻止道:“你也别动!” “我们有更好的办法救人。” 老刘说道:“既然,他们想用气运之战来定胜负,我们就把真正的对手给引出来。” “一战定胜负!” “对手让我们慌,我就让他们疼。” “对手让我们疼,我就让他们死!” “不管是谁跟我们两界堂结下了这个梁子,我们都不能让他们好过!” “苏苏,你想办法让两界堂的气运发生突变,越强越好!” “明白!”苏苏调出了所有法器,开始操纵气运。 没过多久,两界堂上空就出现了片片祥云。 天上的云朵,就像是被人给镶在两界堂上,风吹不动,云来不走,云层当中甚至带起了丝丝紫气。 祥云笼罩的美景,很快就被人传到网上,以最快的速度到处疯传。 林照拿着手机说道:“老刘,你要的效果达到了,现在术道都在关注两界堂。已经有风水师说这里是龙起之地,当出真龙了。” 老刘摇头道:“不行,还不够!还得再加气运,我们的气运没有实质的东西支持,真正的气运师一眼就能看破。” “我们得在对方过来之前,把假的给做成真的。”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谢半鬼的目的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谢半鬼的目的老刘的脸色阴沉道:“苏苏,放手去做。” “做出一副:主公,以一己之力邀战群雄的姿态。” “老夫,要备上一杯毒酒,先敬天下群雄。” 王屠夫骇然道:“老刘,你得想清楚。” “过去,李魄一直在韬光养晦,不愿意接触术道纷争。” “你这样做,就等于是把所有人都给推到两界堂的对立面上。” “两界堂会成为众矢之的啊!” 老刘摇头道:“江湖一片混乱,随时都会有人对我们动手。” “我要的是对手不乱。” “苏苏,起气运!” 苏苏布阵两界堂,空中便跟着风起云动。 不久之后,空中就隐隐出现了一头巨狼的形影。 哪怕是普通人,也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两界堂上俯卧着一只巨狼。 术士用望气之术去看两界堂,看到的就是一头身披龙鳞,紫气缭绕的天狼,站在两界堂上,俯视大地,犹如帝王,又似神祇。 老刘沉声道:“过一会儿,就得有人过来拜会堂主。小纯,你去接待,拿出鬼神的气势来。” 聂小纯点头之后才问道:“老刘,你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老刘仰头看向天上祥云道:“两界堂的气运跟主公相连,两界堂气运越盛,就说明主公越安全。” “就代表着,这场气运之争,主公胜了。” “藏在暗处的人,就要坐不住了。” “如果,那人不去追杀主公,就得来我们两界堂,断绝主公根基。” “我觉得,对方来两界堂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王屠夫沉声道:“如果,他们来了,你要怎么做?” “散运!”老刘道:“把这里假气运全都分给别人,来多少人,分多少人。” “让一条真龙,变成一池子的鱼鳖虾蟹,让他们互相争食。让术道大乱,真正的气运却还在我们两界堂。” “所以我说,有人想利用气运算计两界堂,我就拿气运给天下英雄敬一杯毒酒。” “这杯毒酒,他们不想喝也得喝。” 老刘的话刚说完,就听见有人说道:“不行!” 老刘等人回头看时,尚兴言已经出现在了两界堂里。 尚兴言大步走了过来:“刘师爷,你的手段不错,但这次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你可能会把叶少帅陷于危境。” 尚兴言道:“我们已经找到了办法,恢复了少帅身边亲卫的记忆。” “根据那些亲卫的说法,叶少帅是自己喝下了孟婆汤,抹掉了自己的记忆。” “在他自己抹去记忆之前,他一直在念叨着一个地名‘陷阳河’。” 老刘微微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说,叶当家可能早就料到会有人对他下手,或者说,潜伏在他身边探查他的秘密。”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才抹掉了自己的记忆?” 尚兴言道:“大致上,应该是这样。” “毕竟叶少帅转生之后,实力相对而言,非常弱小。一旦陷落敌手,可能会被人用秘术强夺记忆。” “叶少帅,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老刘道:“会不会是你们绣衣卫内部出了问题?” 尚兴言道:“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这种可能性,虽然不大,但是不代表没有。” “我们正在彻查绣衣卫内部。但是,你要扰乱江湖的办法不可取。”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绣衣卫来办吧!保证把所有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老刘点头道:“这一点,我倒是相信。” “主公和叶当家那边怎么办?” 尚兴言道:“陷阳河已经被完全封闭。我们绣衣卫的人也进不去。” “现在,那边正在抓紧时间破阵,按照现在的进度,还需要三个时辰。” 老刘凝眉道:“三个时辰?不知道,主公他们能不能坚持那么久。” 尚兴言沉声道:“相信少主,也相信叶少帅。” “天定之人,没有那么容易陨落。” “况且,破军鬼王,七杀鬼帅,全都在陷阳河。有他们两个,陷阳河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老刘沉声道:“万一呢?” 尚兴言也眯起了眼睛:“万一的话,那就等着官主翻天覆地吧!” “哪怕是破军,七杀也不行!” 老刘眉头一挑:“你把话说清楚。” 尚兴言把谢半鬼的计划和盘托出之后,老刘微微点头道:“看来谢半鬼、王魂是要动手拔除所有隐患了。” “文一了,只是得到谢半鬼他们一半的计划。” “真正的计划,是在祝小雨和是非道人的手里。” “祝小雨是在故意让主公他们涉险啊!” “只有叶当家应了陷阳河的劫数,他们才能真正引出应天盟。” “好算计,好算计!”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老刘敲竹杠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老刘敲竹杠尚兴言劝道:“刘兄,棺材门这次的行动,涉及太广,干系重大。” “谢半鬼、王魂也有自己的考虑。不然,他们不会连鬼衙八将都给隐瞒了下来。” “术道大劫,需要应劫的人,不止在术道。” “谢半鬼、王魂目前都已经辞去地府官职,准备以普通鬼神的身份应对术道劫数。” “他们这样做自然有他们的考虑。” 尚兴言声音一顿道:“刘兄,我不是帮着他们说话。” “而是,因为少主太过聪明,也太重义气。” “如果,谢半鬼他们提早告知了少主真相,少主肯定不会配合他们引对手入局,而是想方设法的把叶少帅带出困局,然后把自己给填进去。” “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少主挡了他们的计划。” 老刘的眼睛眯了起来:“如果,叶当家出事了呢?” “主公会跟棺材门不死不休!” 尚兴言摇头道:“刘兄,你忘了一点,叶少帅是绣衣卫啊!” “绣衣卫就代表着,随时可以被牺牲。” “你们又怎么知道,叶少帅这次转世,不是为了故意送死呢?” 老刘的目光也阴沉了下来:“尚大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叶当家在绣衣卫的时候,想什么,做什么,跟我们两界堂无关。” “但是,现在却不行!” “谢半鬼,王魂,是为了大义也好,还是为了术道也罢!拿我们两界堂的人做局,我们绝不答应。” “这一次,叶当家平安无事,我们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叶当家要是有事,两界堂、棺材门不死不休!” “我能替主公做这个主!” 尚兴言一时间也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换成是我坐在两界堂里,可能会比老刘还要极端。 尚兴言看了老刘一会儿,才沉声说道:“刘兄,有什么条件,你就说。尚某,一定尽量满足。” “好!爽快!”老刘一挑拇指道:“这个人间帝王,我们两界堂要了。这个对绣衣卫不难吧?” 尚兴言微微点头道:“弈天棋主的九子,我们去收拾,保证把气运给两界堂带回来。” 老刘点头道:“术道半壁江山,我们两界堂也要了。这个算成是棺材门的赔礼,不过分吧?” 尚兴言犹豫道:“半壁江山棺材门给不了你们。但是,诡棺门、天涯卫都可以送给你们。” 老刘笑道:“那无形呢?几次找我们麻烦,就这么算了吗?” 尚兴言深吸一口气道:“无形现在不能灭,但是,他们可以听两界堂调遣。” 尚兴言言下之意是,无形的高层可以换人了。 老刘紧盯着尚兴言道:“那轮回司呢?” “我们两界堂总不能一直等着她过来找麻烦吧?” 尚兴言道:“轮回司,现在也不能动。但是,轮回司在北方的势力,可以全部并入两界堂门下。” “你们没人管理的话,我可以派绣衣卫在阳世的暗探去接手,这些人绝对可靠。” “少主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可以赴汤蹈火。” 老刘哈哈笑道:“有了这些,我想主公的火气就能小上不少了啊!” 尚兴言无奈用手指点着老刘道:“刘兄,不愧是两界堂的老狐狸啊!” “刘兄,怕是从我出现之后,就想好了怎么敲这个竹杠了吧?” 老刘摇着扇子道:“自古以来,儿子坑爹都算事儿。况且,主公登顶术道巅峰,不也是为了光宗耀祖?” 尚兴言摇头道:“你啊你,反正这次的血,不是绣衣卫出。” “不过……” 尚兴言声音一顿道:“我想知道,我如果不来,你还有什么后招对付江湖。” 老刘凑近尚兴言耳边低声道:“以陷阳河,乱天下。” 尚兴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没想到,两界堂里还藏着一位毒士!” 老刘不以为然的道:“谋士无人不毒。” “我只是,想要替主公在术道大劫中找到一线生机罢了。” “术道之劫,犹如洪水过境,寸草不留。两界堂即便不做那阻挡洪流的长堤,也要做一页孤舟,带走我们的族群。” 尚兴言点头道:“刘兄,这是老成之言啊!” “其实,官主也不希望少主卷入这场大劫。” “可是现在看,有些事情,想逃是逃不掉的。” “少主的命数,就注定了他将是统帅一方的狼王。命运的牵绊,才是最难躲开的东西。” 尚兴言起身道:“刘兄,你在少主身边好生准备吧!” “劫数来临,天下术士将会百不存一。一定要保住少主哇!” 老刘笑而不语,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你来还是我来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你来还是我来尚兴言走后,王屠夫第一个开口道:“老东西,你好像没有接老尚那话的意思。” 老刘摇头道:“你们怎么知道,主公回来之后,不会挺身而出,守卫术道,应对劫数?” “你们小看了主公!” “主公,没有争霸之心,不代表他担不起术道的大义。” “我跟你打赌:陷阳河之后,你们看到的将会是一个铁肩担道义的两界堂。” “你们不用担心,有谢半鬼和王魂同时坐镇陷阳河。” “他们不会让堂主出事。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叶当家。” 老刘在担心叶阳,我也同样在担心叶阳。 我飞快盘算着该如何去找叶阳的时候,是非道人的方向却忽然传来了一声铜钱炸裂的动静。 我转头看时,是非道人正举着满是鲜血的手在那骂人:“他么的,这特么是什么鬼地方,天机都乱了。什么也算不到。” 我看向是非道人道:“算不到,就出去找!” “我们各走一路,你们往上游,我往下游。” 我话一说完,人就跳进水里,顺水往下游而去。 没过多久,祝小雨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在背后轻轻碰了我一下。 我回手掐住了祝小雨的脖子,把她直接按进了水里。 祝小雨还在拼命挣扎的当口,我用内力向她传音道:“小心水玲珑,她就在附近,你要是没有对付她的办法就离我远一点。” 我回手把祝小雨推向远处的当口,躲在我身上的藏剑,忽然出手剑光如电的划向了我附近的河水。 我只看见远处河水,像是在两股力量的碰撞之下,向外翻滚开来。眨眼之后,便又恢复了原装。 藏剑的声音也从我口袋里传了出来:“水玲珑来了!” 下一秒钟,我便听见水玲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我传来:“你没死啊!这可真遗憾。我要对不起月影了啊!” “月影,让我帮你。可我得听主人的话,来杀你啊!” “小术士,对不住了,我得借你的脑袋用用了。” 我凝神静气潜在水中飞快捕捉着水玲珑的气息。 水玲珑的笑声像是水中游动的飞鱼,时而忽上忽下,时而顺水流动,时而又逆流而上,始终让人捉摸不透她的位置。 水玲珑这是在防备藏剑。 现在,唯一能在水里把她找出来的人,就剩下藏剑了。 水玲珑笑道:“小术士,临死之前,你想听听,我们的布局么?” 我却在这时闭上了眼睛,仅凭着耳力重新去锁定藏剑的方位。 水玲珑也看出了我的意思,声音瞬间一息,不见了踪迹。 我的身形却在这时慢慢向河底沉去,就在我逐渐下沉之间,我忽然感到一股好似长枪般的水流直奔我身前而来。 躲在我身上的藏剑,忽然出手对上了那股流水,被鬼气之力荡开的激流在距离我身前不到五米的地方四方激射的同时,我也出手往最安静的一块水域中抓了过去。 谁知道,我那一掌竟然抓了个空。 当我想要收手的时候,却觉得脖子上一紧——水玲珑从后面抱住我脖子的当口,也把两根手指压在了我的咽喉,尖锐如刀的指尖,瞬间渗进了我的皮肤:“小术士,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呵呵……”我口中发出了一声冷笑的时候,水玲珑猛然一惊:“你笑什么?” 我淡淡传音道:“你上当了!” 下一刻间,水玲珑从腰部以下忽然爆开,卷着磷光的水流从我身边四散而起时。 祝小雨放出的一道绳索从后面缠住了水玲珑的脖子,把她硬生生从我身上拽了下来,直奔我们原来寄身的岩洞游了过去。 等我游回山洞的时候,水玲珑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人却还在强撑着向我问道:“你什么时候对我下了手?我的本体在水神庙,你……” 我冷笑道:“我在水神庙里杀鬼魁的时候,在那给你做了点手脚。” “你是不是想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 “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你。” “赵丫头就算是月影盗,有些习惯她也改变不了。她做事从来都很谨慎,她怀疑你的时候,不会交给你太多东西。” “两界堂的暗语,不仅仅是声音,还有手势,只有两者配合才能正确传达暗语。你看错了。” 水玲珑惨笑一声道:“月影,真的敢背叛主人,我太低估她的胆子了。” 我沉声道:“我还可以告诉你,真正杀你的人是祝小雨,我在掐她脖子的时候,把一件法器送进了她的领口。引-爆水神庙符箓的人,是她不是我!” 我转头看向了祝小雨:“剩下的事情,你来还是我来?”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真正的陷阳河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真正的陷阳河祝小雨还没来得及说话,水玲珑就惊叫道:“你们要吞噬掉我?”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们,不要毁我元魂。” 术士并非不能吞噬鬼神,只是看他愿不愿意而已。 术士吞噬鬼神会得到对方的记忆和一部分力量,但是,也容易因此迷失本性。 换句话说,术士吞噬鬼神就跟服用毒药练功一样,短时间内修为暴涨,最后的结果却一定是死于非命。 祝小雨低声道:“我来吧!” “我们惹出来的祸,我们得自己往回收啊!” 祝小雨在说话之间,径直走向了地上的水玲珑。 我却在这时,一刀劈在水玲珑的脖子上,水玲珑的人头顿时飞出数米。 对方到底是鬼神,被我砍了脑袋也没立刻灰飞烟灭,面带狰狞的嘶吼道:“我都已经答应你交代一切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我再次挥刀向水玲珑头顶劈落:“你是弃子,我为什么要用你的记忆。” 水玲珑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我破开了头颅。 我看向波涛涌动的陷阳河道:“我要下河,你最好别跟来,免得我一不小心杀了你。” 我纵身跳进河里之后,便顺着水流一路往下。 我在来陷阳河的路上就在叶阳身上做了手脚,怕的就是我们会忽然走散,找不到对方。 我从岩洞里醒过来的时候会慌,就是因为,我发现自己留在叶阳身上的追踪符箓全部失去了作用。 我以前问过我师父,当我想要追踪一个人,却毫无头绪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我师父告诉我:那人如果离你太远,那就算了吧!你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对方。 如果,那个人离你不算远,你就凭感觉去找。 人的感觉有时候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甚至比天命师的推演还要灵验。 但是,感觉这种东西,也只是一种赌博。 只有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能去试。 那一次,不知道是我真的跟叶阳有所感应,还是我的运气太好,竟然在游出去百十多米之后,就在岩石缝隙中看见了叶阳的匕首。 那是叶阳故意留下的标记? 不是,叶阳既然不想让我找到他,就不会故意把自己的匕首插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我不断贴近匕首之间,脑袋里也一次次的盘算着某种结果。 直到,我的看见匕首附近的一道裂缝的时候,才出了一丝笑意:冷狗,你骗人的手法太低级了。 亏你还是出身绣衣卫的人,连骗人都不会么? 你故意留下自己的匕首,是想让我觉得,这里是别人留下的陷阱? 让我回头往牢城营的方向找人? 我飞快拨动了几下河水,从河道下面的缺口里游了过去。 没过多久,我眼前就出现一片烛光。 沿着山洞岩壁盘旋而上的烛火,最后在洞顶汇聚成了一条好似星河般的光带。 奇怪的是,璀璨星河中间竟然压制着半轮红光。 乍看上去,就像是星河困住了即将东升的旭日。 星光耀目,但是终究只在夜空。 旭日不升,黑暗便是永恒。 陷阳河! 这里才是真正的陷阳河! 我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空中光影就像是自动给我让开了一条道路。 我也看清被笼罩在灯光之下的祭坛。 藏在星光之下的九座祭坛中,有八座被人摆上身穿道袍的骨骸,叶阳就坐在了最后一座祭坛上,已凝成血水的煞气,正围绕着祭坛蜿蜒流动。 这不像是在祭祀,反而像是在逼着叶阳入魔。 我几步走到站在角落那里的风若行和王小涣跟前:“这是怎么回事儿?” 风若行道:“叶阳来了之后,就坐到祭坛上了。他说:要等你,过来见他最后一面。” 我顿时急了:“冷狗!你玩什么呢?” 叶阳像是听见了我的话,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远远的看着我露出一丝微笑。 我的目光在八座祭坛上一一扫过之后,才震惊道:“叶阳,要变回九棺道人?” 被摆在八座祭坛上的尸骨,都有几块带着生铁颜色的骨骼,尤其是四肢看得更为清晰。 那是当年九棺道人被人盗走的铁骨,那些骨头全都被送到陷阳河了! 我仰头看向洞顶的那半轮红日,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那不是什么红日,而是从外面透进来的阳光。 我们现在就处于牢城营的地下? 准确的说,我们应该是在龙脉被斩首的地方,只有埋葬龙首的位置,才会有如此浓重的煞气。 这里就是有人为叶阳准备的埋骨之地。 我怒吼道:“叶阳,你给我听好!你能不能说话?能说话,你就给我吱一声。别一声不吭啊!”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借命由来 叶阳笑了:“兄弟,我今生能遇上你,是我的幸运。” “永别了!” “放你娘的屁!”我被气得破口大骂:“还没到最后,你跟谁永别。” 叶阳却在这时笑道:“这是命数,我们谁都改变不了。” “你……”我暴怒之下双刀出鞘:“你说命数是吧?” “老子今天就刀劈陷阳河,我到底要看看什么是命数?” 我的地煞血罡向双刀流动的当口,却忽然听见有人笑道:“叶千阳的命,你改不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时,看到的却是一个坐在阵脚中的中年人。 对方样子倒也称得上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只是眼神中那股扭曲的疯狂,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北雁惊云?”我看向对方的时候,发现他的相貌跟北雁姐弟颇有几分相似。 那人点头道:“这一世,我确实叫北雁惊云。你就当我是北雁惊云吧!” 我上前一步之间,双手真气暗涌,已经做好以神御刀,一击将对方斩杀的准备。 北雁惊云笑道:“你杀我是没用的。” “这个困局本来就是叶千阳自己的手笔,你杀了我,星河陷阳大阵一样会照常运转,除非,你杀了叶千阳。” “你会这么做么?”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他说的没错。” 叶阳只说了五个字,我却在他的语气中听到了虚弱与决然。 叶阳不再说话了。 北雁惊云却开始侃侃而谈:“你们一定很好奇,叶千阳为什么会被我引到这里?又为什么会被困入大阵对么?” “我正好无事,就给你们讲一讲叶千阳的过往吧!” “让你知道一下,这位所谓的九棺道人,绝世英雄,是什么样的货色。” 我沉声道:“在你说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说说自己。” 北雁惊云笑道:“我嘛!其实,你们可以叫我灵棺散人。” 我的瞳孔微微一缩:我一直觉得灵棺散人带着几分诡异,没想到,他竟然真是陷害棺材门的布局之人。 灵棺散人和弈天棋主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北雁惊云微笑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有很多疑惑之处,我们可以慢慢去说。” 北雁惊云看了我一眼道:“你不用担心有人会打扰我们,已经有人在招呼叶千阳的徒子徒孙了,他们就算是鬼王、鬼帅,也一样进不来这座拿叶千阳自己做阵心的绝世大阵。” “当然啦!如果,他们愿意手刃叶千阳的话,则另当别论。” 北雁惊云像是故意考验我的耐性,又像是在给我决断的时间,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等着我的反应。 叶阳遇险我确实心急如焚,可是,我知道现在不是出手的时候。 叶阳不是束手待毙的人,他不动,必然有他的道理。 这一次,我也是在赌命,可我赌的却是叶阳的命。 北雁惊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你不出手,我们就坐下来说说话吧!” 叶千阳的布置,说起来还要从他横空出世开始。 叶千阳,确实是不世奇才,竟然以凡人之躯,连续阻挡了几次天地大劫。 北雁惊云说到这里,忽然厉声道:“他有功于天下,却有罪于术道。” 叶千阳通过推演天数,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天道就会陷入短暂的沉睡,也就是他所说的“天道闭眼”。 那时,天道不问人间祸福,任由人间打乱,妖魔肆虐。 这一段时间,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只有天道重新睁眼,才能拨乱反正。 乱世,并非他叶千阳可以用一己之力扭转的困局,但是,叶千阳却算到了,乱世之中将要出现天牢洞开,天魂回归的危局。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死之后三魂,各有归属。 天魂入天牢,地魂下地府,人魂游荡于坟冢之间。 只有投胎转世的时候,才会重新聚集在一处。 我故意沉声问道:“天魂只不过是一道魂魄,就算回归又能如何?” “哈哈……”北雁云归大笑道:“你可以去问问谢半鬼,问问王魂,他们舍生忘死,拼上了师门和兄弟,才勉强镇压的鬼皇是从何而来?那些都是天牢里偷跑出来的天魂。” 北雁云归笑容一敛道:“魂入地府之后,不去转世的人有多少?人间的活人又有多少?” “地府魂魄数以亿计,仅仅是十殿阎罗手下掌管的阴兵,就比活人多出数倍。” “天牢当中的天魂也是如此。” “地府中有十殿阎罗镇压,天牢里哪有阎罗?很多天魂都已经在那里修成了鬼神,甚至化成了天鬼。他们可不想普普通通的去投胎,他们要是的雄霸一世。”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借命由来2 北雁惊云说道:“我再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 “你听说过,星宿转世,神仙转世,妖魔转世,可你听说过帝王转世么?” “历朝历代有多少雄主,有多少王侯?他们都在天牢之中。” “帝王不想转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称雄一世,不想来生过得默默无闻。” “如果给他们机会,他们会不会带领天鬼,杀回人间?” “这就是天牢洞开,天魂回归,最为可怕之处。” “一旦让他们成功,人间也就成了鬼蜮。” 我低声道:“五方墓,开天牢,贪狼神将不还朝!是这个意思么?” “哈哈哈……”北雁云归大笑道:“当年,我接手棺材门之后,不断扔出各种箴言、预示,为的就是扰乱视听,让谁都不知道,天道闭眼,天魂回归的真相。” “术士啊!说白了,只是一群自私、贪婪,又掌握着力量的凡人罢了!” “世道给了他们安宁,而我给了他们传说。” “一旦他们相信了传说,就会前赴后继的赶往一个个秘境,在那里厮杀抢夺,把仇恨越结越深,直到不死不休为止。” “这是江湖人的天性,无人可以改变。” 北雁云归笑声一敛道:“说得远了,我们还是继续说叶千阳吧!” “叶千阳知道,天牢开启,各大宗门必然会封闭山门自保,等待天道睁眼,延续宗门香火。天下术士,就会成为应劫的屏障。” “天地之劫,首先就是术道之劫。” “叶千阳为了应对术道大劫,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你知道么?他为了应劫,连人都不做了,各种卑鄙手段层出不穷啊!” 北雁云归掰着手指道:“叶千阳,留下棺材门。一将统领门派,八脉辅佐,作为应劫的第一道屏障。” “然后,他又想要一次次转生,分化掉自己的骨头,想用自己的骨头打造一口奇棺——术士铁骨棺。” “用这口棺材重新封住天牢大门。” “他的那几根骨头,哪够打一口棺材啊?所以,他得保证自己每次转生都能留下铁骨,还得保证这些铁骨都能被自己找到。” “所以,雪山之巅上就有了一具具的尸体。” 北雁云归声音一顿道:“有了棺材,就得有人送棺材入天牢。” “天道,也害怕自己沉睡的时候,天魂会突破牢门。所以,他在天牢之外设立了一处屏障。” “无论谁走进那道屏障,寿命都会飞快流逝。鬼神如此,术士也如此。” “叶千阳为了能找到这样的人,花费了无数心思。” “他拿着自己的徒子徒孙作为试验对象,让他们成了半鬼之躯。” “他还留下制造生人傀儡的办法,只有傀儡才没有寿命,或许还能通过那段绝地。” “因为这些,叶千阳留下的人棺一脉,也就是那些能剥皮、割肉的家伙,那可是杀人无数啊!” “叶千阳发现这些都没有作用的时候,就只身下了地府,与十殿阎罗秘密协商,终于说服了十殿阎罗,开创了借命人。” “你觉得,借命人是地府留给术士的活路吗?” “错了,那只是叶千阳的卑鄙手段而已。到了大劫来临之日,所有借命人都会被送上天牢送死啊!” “你说,叶千阳是不是个畜生!” 我眯着眼睛看向对方,双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刀柄:“叶千阳为了术道,为了天下做了这么多。你做了什么?” 北雁惊云哈哈一笑道:“我做的当然更多。” “叶千阳,留下了棺材门,我就让棺材门一分为九,各自为战,甚至抹掉了叶千阳留下棺材门的初衷。” “棺材门没了?” “叶千阳,想要制造生人傀儡,我就杀了生人傀儡,五大匠人当中最为核心的‘人魂戏子’,又放了一个不相干的进去,所以,他们的生人傀儡永远都不会成功。” “就算偶尔成就了其中一只傀儡,又能如何?不量产的傀儡,永远不堪大用。” “叶千阳,想要让弟子成为半鬼之躯,无命之人,这也可以啊!” “但是,我给他们找了无数麻烦,他们成了半鬼之躯,最后也只能含恨江湖。谢半鬼,王魂不都是如此?” “还有借命人,这才是叶千阳的得意之作。” “可惜,叶千阳算不到人心,我只要稍稍利用一下规则,利用一下人心。借命人就只能变成一盘散沙,为了一点点的寿元互相吞噬。” “无生,无形,无相都是我的手笔。有他们在,借命人不会不乱。”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弈天棋主 我看着北雁惊云得意洋洋的面孔,双手死死握住刀柄,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三星齐聚,术道帝王又是怎么回事儿?” “哈哈哈……”北雁惊云哈哈笑道:“三星齐聚,术道帝王是叶千阳最后的挣扎。可惜,还是跑不出我的掌心啊!” “我虽然是在压制叶千阳,派人盗走了他的铁骨,让他在转生的时候,无法获得以前的记忆。但是,仍旧没能完全阻止叶千阳。” “叶千阳在第七次转生的时候,还是觉醒了所有的记忆。当他发现自己的布局完全崩坏的时候,坐在雪山之巅一夜白发。” “最后,他不得不自毁根基,强行天人感应,去寻找最后的应对之法。” “那一次,他得到了‘帝王领三星’的预示。” “也就是从那之后,他才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布局。” “所谓的术道帝王,并不属于任何一个王朝,他只是叶千阳在第一世的结义兄弟。” “那个人一直修炼帝王秘术,却因为没有帝王气运,最后只能黯然退出了历史舞台。” “叶千阳却强行把他带出了地府,让他成为术道最后的一丝希望。” 北雁惊云道:“至于说三星嘛!” “破军,七杀都容易找到,而且这两个人看似邪气满身,却是大义在胸,他们不会做出临阵倒戈的事情。” “但是,贪狼不同。贪狼星不仅在关键时刻会摇摆不定,而且极为容易变成噬主之狼。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导致贪狼的背叛。” “所以,叶千阳便决定由自己去做这个贪狼。” “只有他成贪狼,才能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力挺帝王,完成大业。” “所以,叶千阳最后一次转世,一定是会选择成为贪狼星命之人。” “负责执行他转世计划的人,就是他名义上的师父,绣衣卫秘帅李春风。” 我沉声道:“所以,你又动了手脚?” 北雁惊云笑着点头道:“当然,当然……我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呢?” “叶千阳,故意先让破军和七杀转世,把他们化成鬼神,就是为了把我引出来。” “可我偏偏不动,提早干掉破军、七杀,还有其他人转世,我为什么要动手?我等的就是贪狼。” “叶千阳、李春风秘密商议的结果,应该是,他们轮番转世,一个在阳间,一个在地府,寻找我们的踪迹。” “可惜,他们没想到,我已经看破了他们的算计。” “所以,我先是在李春风转世的时候,动了点手脚,让他经历了一场情劫,耽误了他回地府的时间。” “叶千阳就只能被迫自己转世了。” 我听到这时,已经是怒火中烧。 原来,我父母,我爸和我师父之间的恩怨,都是北雁惊云在一手导演。 情劫这种东西,并非单纯指男女之情。也包括了,兄弟之情,父子之情。 北雁惊云的这一手安排,等于是让我爸连续经历了三次情劫。 这人该杀! 北雁惊云明明看见了我眼中的杀机,却不以为然的笑道:“叶千阳转世的时候,的确没喝孟婆汤,包括他在遇见你之前,都保持着自己的记忆。” “但是,我在那个时候,派出了无生、无形的人马,让叶千阳产生了危机。” “他知道,自己最后留下的后手不容有失,他也害怕自己会被人搜索记忆,所以,他自己喝下了孟婆汤,抹去了关于叶千阳的记忆。” “这也是我的安排。” “叶千阳失去记忆,李春风、曲默被我设计引去了阴阳客栈。世上没人知道他们原本的计划了。” “这个术道,只有我自己知道全部的布局。所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们自己不也看出了,所谓贪狼魂魄分成九人是个假局吗?其实,真正的贪狼,只有叶千阳自己。” “你知道,看着贪狼拼命去找贪狼,是多么好笑的一件事吗?” “哈哈……” 我沉声道:“那弈天九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弈天九子嘛!其实更简单,就是为了把真正的帝王找出来一网打尽。” “世上只能有一个帝王。帝王转世之人,迟迟不肯现身。我就只能动用点手段,再创造一个帝王出来。” “只有有人集中了全部的帝王气运,那么,两王就会出现命运的碰撞。他们一定会遇见。” “那个时候,就算叶千阳没被我算计又能如何?一山不容二虎,他只能看着两个帝王拼死碰撞。就算最后出现了真王,术道上的精锐也该损耗个七七八八了。” “这不好吗?”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叶千阳的命运 ,阳间借命人 我紧盯着北雁惊云:“陷阳河,又是什么局” 北雁惊云笑道:“陷阳河,是叶千阳自己的局,我就是要用他的局,杀他的人。” “当年,参与了斩龙的人,就包括了叶千阳自己。” “叶千阳在斩龙不久,就洞彻天机算到了术道大劫。” “他为了能减少术士的伤亡,故意封闭了陷阳河,利用陷阳河的煞气,制造一批鬼神军供帝王决战天魂。” 北雁惊云声音一沉道:“我刚好可以利用叶千阳的安排干掉他的人,岂不妙哉。” “想要算计叶千阳不能着急,你越是着急,他就越是容易逃脱。” “所以,只能徐徐图之。” “我以北雁惊云的身份,在江湖中行走多年,不断勾连六扇门遗留的术士。” “给所有人造成了流放之地藏有秘宝的假象。” “你们是不是觉得,用几十年布一个局非常傻?” “那你们就错了,局做得越久,钓上来的鱼就越大。这是不变的真理。” 北雁惊云道:“我故意让棺材门发现了我的一个身份:弈天棋主。就是为了引他们入局。” “弈天棋主的这个身份,最精妙的地方,不是在针对棺材门,而是在带着大义与棺材门作对。” “这样说吧!” “我给江湖的假象是,弈天棋主与棺材门走的路不同,但是目的相同。” “弈天棋主为了挽救术道,不惜牺牲一切,甚至不惜背叛帝王,背负骂名。” “而且,他也为了积蓄力量,不断探索秘境,搜罗秘宝,麾下弟子各个前赴后继。” “这些,都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弈天棋主,是一个悲情的英雄,是一个为了大义牺牲的英雄。” “所以,棺材门需要对付弈天棋主,但是从感情上又会对他有所同情。所以,不会在第一时间把我赶尽杀绝。” “他们对弈天棋主的理解,也就造成了这次我布局的关键。” “谁又能想到,一直在对弈天道的人,其实就是真正的顺天盟主呢?” 北雁惊云微笑道:“其实,你们从雪山之战开始,就已经落进了我的局中。” “王魂带走了叶千阳的头骨,自然会感应到这里其他的铁骨。” “王魂来了,当然也就探查到了六扇门,北雁惊云。” “但是,我给王魂造成的错觉,就是叶千阳的某一次转世,被人关进了陷阳河的牢城营。” “然后,再一点点的抛出,弈天九子的真正目的。” “王魂、谢半鬼也就随之制定了,把弈天九子之争带入陷阳河,在这里困死弈天九子,引弈天棋主现身的办法。” “其实,他不知道,真正的弈天棋主十年前就进了陷阳河。” “我这些年,拼上自己不出陷阳河,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遥控江湖,就是为了今日之战。” “陷阳河,对于棺材门就是一个死局。” “棺材门兵发陷阳河,势必要跟陷阳河鬼神军发生大战。” “鬼神军固然会被消灭,棺材门也同样会损失一定的实力。” “叶千阳留在这里的钉子,必然会被我拔除。” “陷阳河的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算,我都是稳赚不赔。”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北雁惊云:“这么看的话,你还是比叶千阳差了不止一筹啊!” “他能在这里筹建鬼神军。而你,却连鬼神军的控制权都拿不到。只能引棺材门进来杀人。” 北雁惊云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才勉强说道:“叶千阳终归还是落进了我的算计。” 北雁惊云手指叶阳的方向:“他现在不就是在铸造铁骨棺?” “我故意拿走了一块铁骨,叶千阳的铁骨不全,他只能拿自己往棺材里填。” “铁骨棺成,叶千阳死。这个世上也就没有贪狼星将了。”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陷阳河么?” “那是我给陷阳河改的名字,我就是要在这里让叶千阳进退两难,死不瞑目。” 北雁惊云阴冷道:“接下来就是帝王。” “除了弈天九子,我还有办法对付帝王。” “贪狼死了,帝王没了。我倒要看看,术道凭什么阻挡天劫。” 我目光阴沉的道:“你到底有几重身份?” 北雁惊云道:“弈天棋主,北雁惊云,应天盟主全都是我。”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叶千阳会被困死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在你的身上。” “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兄弟之情,生死不离。” “所以,我在无仙镇那里跟你玩了一个小小的游戏。” “引-爆了贪狼气运。” “叶千阳不死,他就会吞了你的气运。” “叶千阳就是那种可以为了兄弟九死不悔的人。” “所以,大义,他得死。私情,他还是得死。” “这就是叶千阳的命运。”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他恨叶千阳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他恨叶千阳我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听见祝小雨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据我所知,灵棺散人当年也曾经率领棺材门下弟子,作为应劫的先锋,血战天魂。” “你为什么要忽然反叛,成了应天盟的首领?” 北雁惊云道:“人为什么要逆天呢?接受命运的安排,安安心心过一辈子,不好么?反正来世,你也不会记得今生的不甘。” “连天道都已经闭上了眼睛,我们这些无法成仙,也无可封神的术士,为什么还要苦苦挣扎?” “算了吧!” “应天没有什么不好。” 祝小雨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我抬手阻止:“你不用再问了。他放下种种布置,根本就不是要顺应天意。” 我一字一句的说:“是因为,他恨叶千阳。” 祝小雨错愕之间,我厉声说道:“你知道,自古以来的叛徒,为什么比敌人还要恨那些忠义之士么?” “那不全是因为他们要讨好自己的主子,而是因为他们骨子里带着自卑。” “就比如他!” 我抬手一指北雁惊云:“当年的灵棺散人,可能真的出手挽救过人间。” “但是,他也看到了天魂的强大。” “他吓尿了,他没胆了,他认怂了,他跪了!” “他自己跪下来之后,还觉得不够,他想让所有人都跪下来。” “如果,大家都跪了,那就不丢人了。这就代表着那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是天下共识。” “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人站着,站着的人就是他们的仇人。” “这种仇,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还要强烈。” “他们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就得毁灭自己的家园,毁灭自己的国都,谁拦着他们,谁就是罪不可赦。” “叶千阳一心想要挽救术道,就是他们最恨的人。” “所以,他们要用最凶残,最恶毒的方式报复叶千阳,报复棺材门。” “只有英雄死绝,满天下都是懦夫的时候,卖身求荣才会变成天下正道。” “天下没有向往光明的人,他们才能在泥水阴沟里活得心安理得。” “叶千阳,虽然没对他们下过杀手,更没有伤害过他们。但是,叶千阳的存在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贴在他们脸上,让他们脸疼无比。” “所以,他们恨叶千阳,恨到了心理扭曲的程度。” “不惜一次次偷渡黄泉,不惜一次次夺舍重生,去陷害叶千阳,去毁灭棺材门。” “然后,他们就可以毫无负担,欢天喜地的去迎接术道的大劫,像狗一样匍匐在主人脚下百般献媚,甚至是搔首弄姿。” “弈天棋主……呵呵……一个花了几百上千年,只为了证明自己正确的可怜之人罢了。” 祝小雨骇然看向了北雁惊云,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原来是这样!” 我对弈天棋主的评价是在信口胡说么? 并不是! 一个人去恨另外一个人,终归是要有个原因! 如果,被恨的人,十恶不赦,或许与恨他的人有生死大仇,这种恨并不奇怪。 但是,往往很多恶意与恨意,却是来自于与你素不相识的人,你不懂他为什么要恨你?其实,他自己也不懂,这种恨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从没正视过自己已经扭曲的心灵。 为了证明自己的扭曲,这些人会化身为魔,任何解释,任何哀求,任何无奈,任何悲剧都唤不醒他们的良知。 因为,他们的心,已经成了鬼,谁还能让他们做人? 我紧盯着北雁惊云的当口,对方的面孔也在微微抽搐。 我这番话,显然已经戳到了他的痛处。 过了半晌,北雁惊云才厉声道:“李魄,我知道,你是叶千阳今生的兄弟,你再怎么替他辩解……” 我挥手打断了对方道:“首先,我得告诉你,我并没替叶阳辩解!” “你想说什么?先说叶千阳为了对抗天劫,不择手段。流放术士,制造鬼神。传下秘术,制造生人傀儡?” “我实话告诉你,那些屁话,你跟别人说去。” “什么叫兄弟?兄弟,就是明知道你错,在外人面前也要维护你的尊严。有错回家再说,才叫兄弟。” “所以,你用不着跟我谈大道理。况且,你的道理比屁还臭。” 我声音一顿道:“另外,我还告诉你。你自以为能算计叶阳么?” “这条陷阳河,是叶千阳留给你最后的机会。” “北雁惊云?我们说白了,灵棺散人是叶千阳的第三代弟子,也就相当于是叶千阳的孙子。” “孙子,再不孝,当爷爷的,也得给他留下几次机会。” “没办法,孽子也是子啊!总得给他个活命的机会不是么?” “你现在哭,还来得及!”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诀别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诀别北雁惊云微微一怔之后,忽然间哈哈大笑道:“李魄,你的玩笑真的逗着我了。” “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布局,叶千阳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你自己看看叶千阳,他不是正被困在星河大阵等死,又是在做什么?” 我淡淡道:“这个世上,青出于蓝的例子不少,可惜,这种例子里没有你。” “你觉得,你在算计叶千阳?” “其实,你从来就没跳出过叶千阳的手掌心。” “我还告诉你一句话:知子莫若父。” “就你那点安排,全在叶千阳的掌握之中。” 我声音忽然往上一提:“你说,你毁了棺材门?” “那好!我问你,棺材八脉虽然分崩离析。但是,你怎么解释谢半鬼手下的鬼衙八将?” “你又如何看待,王魂手下的术道八子?” “一将当前,八脉相辅。” “棺材门两员大将,全部脱离术道,退隐地府,积蓄力量,你说棺材门败落?” 北雁惊云脸色微变之间,我再次说道:“你说自己让帝王无可出世?” “南未央,东阿房却早已经秣马厉兵,等待帝王回归了。” “藏天机身为天命师,会不知道帝王身在何处?他们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零当年拔除无相的时候,就看穿了你的布置。” “这些年,你们应天盟的人,在南未央、东阿房还有多少人马?你不会不清楚吧!” 北雁惊云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却继续说道:“你觉得,你是在扰乱江湖?” “江湖乱了?” “现在,也可以说是群雄并起吧!” “但是,真正有实力角逐江湖的组合,又有几个在你麾下?” “江湖没你一样会乱,江湖的整合,也不在你的控制之下。” “你至多是安排出了弈天九子罢了!” 我把北雁惊云贬得一无是处,内里却是心急如焚。 我的直觉在告诉我:叶千阳不会笨到被人连番算计,还不知不觉的程度。 当年在术道叱咤风云的谢半鬼、王魂,也不会那么轻易上当。 我一直在跟北雁惊云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着所有的事情发生翻转。 可是,我需要的翻转却是迟迟没来。 难道,陷阳河真的是我跟叶阳的诀别之地? 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此时,北雁惊云已经厉声喝问道:“你说,我逃不出叶千阳的掌心。那我问你,叶阳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动?” 我看向叶阳的时候,自然的把手背向了身后:“他当然是在看你怎么上蹿下跳!” 我对着叶阳露出了微笑。 兄弟,是该说永别了! 不过,说永别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敢带你来陷阳河,就没想过要自己一个人回去。 你知道,我在你身上动了手脚。 可你不知道,我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我用了替命法! 你我之间的性命可以互换,无论你遇上什么,死的那个人,都不是你! 我跟叶阳他们说起过九鬼,却从来没说起过鬼大。 鬼大,在九鬼当中可以说实力最弱,但也是最强的一个人。 他能以弱冠之龄,成为九鬼之首,就是因为他的秘法全部都是禁术。 术道中禁术的威力,足能惊鬼泣神,但是,发动禁术的人,也会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像是,我现在用的替命法。 我可以替人死,但不是一命换一命,而是一魂换一命。 我死之后,马上就会魂飞魄散,就算是黑白无常来了,也保不住我的魂魄。 这就是使用秘法,逆转天道的代价。 所以,这一次我们是真正的永别。 我是在用微笑跟叶阳诀别,我的微笑落在北雁惊云的眼里,却成了胸有成竹的得意。 对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人也在瞬间暴怒道:“本座就站在这里,你让叶千阳过来找我啊!来啊!” 祝小雨冷声:“北雁惊云,你还没看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么?” “四面楚歌的人,不是叶阳,而是你北雁惊云。” “谢鬼王,王大帅,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杰,他们会轻易上当么?” “真正上当的人是你而已!” “你自己看到了陷阳河的一切,其实,是中了他们瞒天过海之计,他们早已经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你已经插翅难逃了。” 北雁惊云怒吼道:“棺材门的人,从来不会杀自己人,去取信于对手。这是棺材门的硬伤。” 祝小雨微微摇头道:“慈不掌兵,真正的将领为了胜利,会派成千上万的人去送死。” “何况,我们只是派出了不到四十人而已。” 祝小雨微笑道:“棺材门为了术道,不在乎牺牲。我进入陷阳河之后,其实就做好了死在师哥手里的准备。”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柳暗花明 祝小雨笑着向我点了点头:“不过,我很幸运,到了最后关头,师哥都没杀我!” 祝小雨转向北雁惊云道:“北雁惊云,你仔细想想吧!从我们进来之后,死的都是什么人?” “都是你精心安排的弈天九子,还有你打进无形内部的暗探。” “还有是非道人,他早就被吴非先生夺舍,成了傀儡。” “我们棺材门真的有损失么?” “我们的确是在演戏。不过,这场戏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得让师哥不断破坏我们原本的计划。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志得意满,留在陷阳河等着看戏。” 北雁惊云厉声怒道:“我不相信。” 北雁惊云话音没落,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炸响,我猛然回头之间,却发现九棺道人的一具遗骸已经皮肉崩碎,变成了一副像是黑铁打造的无头骨骼。 北雁惊云哈哈笑道:“你看到了没有?” “叶千阳不得不开始打造铁骨棺了。” “我把他的尸骸运过来的时候,在每一具尸体上都拆掉了几根骨头。他的铁骨棺材料不全,就只能拿自己往里填。” “你们很快就能看见叶千阳血肉横飞了!” 北雁惊云狂笑着看向我时,笑声却戛然而止。 因为,他没看见我有半点着急的意思。 按照常理,我应该在这个时候暴躁发狂,或者放声痛哭。 我没有反应,他反倒是疑神疑鬼了。 其实,他不知道,我的平静只不过是在静等死亡的到来,一个已经决心赴死的人,又有什么事情能触动他的神经? 下一刻间,叶千阳的尸骸便开始接连崩碎,八副铮铮铁骨,在叶阳双目怒睁之间,散落在地。 叶阳轻轻挪动着手指,九棺道人的铁骨也随着他的手势,一根根的拼凑在了一起。 北雁惊云哈哈大笑道:“李魄,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故作镇定么?” “你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不见棺材不掉泪。” “叶千阳正在让你看他用自己的骨头做棺材,等到棺材做好,就该是你哭的时候了。” “你看着叶千阳,我看着你。” 我确实在紧盯着叶阳! 这个家伙可千万别犯浑啊! 我们两个人的身上都带着秘法,他拆自己骨头的时候,我的骨头会先一步从身上飞出来。 要是那货脑袋抽了,在我死了之后,又去拆自己的骨头玩,那我可就白死了。 我握紧刀柄的时候,祝小雨的声音也悄然传来:“不要乱动。师父他们还在全力破解星河大阵。” “北雁惊云,也不是近在咫尺,那是他传过来的投影。” “你一动,我们满盘皆输。” “千万要克制,相信师父和师叔,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祖师爷转世之人,死在陷阳河。” 我仍旧紧握刀柄的时候,北雁惊云阴声笑道:“铁骨棺就要成形了。你们看见,上面那几道缺口没有?那是,我专门给叶千阳留下……” 北雁惊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叶阳身上同时飞出了十二道剑骨,直奔铁骨棺的缺口飞出。 “剑骨!”北雁惊云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当时,我也是震惊莫名! 十二根剑骨,是当年江均辞带来阻挡叶阳的东西,后来被他给收为己用。 难道,这十二根剑骨,全都是谢半鬼的安排? 或者是叶阳的安排? 我心电急转之下,马上哈哈大笑道:“北雁惊云,你上当了。” “你派八大盗盗走九棺道人的尸骸,其实是叶千阳故意的安排,为的就是让你把他的尸骸送到陷阳河来。” “到了这会儿,你还承认自己不在叶千阳的掌握之中么?” “他连你会拆掉他几根骨头都一清二楚,你还有什么资格算计叶千阳?” 我往天上一指:“星河陷阳大阵?” “我问问你,你这阵法是谁教你的?” “我猜,是你自创的吧?如果,这是棺材门传下来的阵法,你也不敢拿来围困叶阳。” “不过,你自创的阵法,是以什么为基础?是棺材门的秘法么?我猜应该是,是棺材收藏的某种禁忌典籍里的记载吧?” “你敢保证,那不是叶千阳故意留下来给你看的东西?” “你创造出来的这个星河陷阳大阵,其实就在叶千阳的算计当中。我告诉你,这个阵法其实是为了帮叶阳聚集陷阳河里的血煞之气,助他彻底造就铁骨棺!” “放屁!”北雁惊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少在那儿信口雌黄……” 我冷声道:“不信,抬头往天上看看,看看被星河压住的太阳是不是要升起来了?”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你不配 北雁云归回头之间,果然看见被压制在星河之下的一轮旭日,豪光四起,隐隐已有脱离星河掌控,飞升云霄的迹象。 北雁惊云几乎被自己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这……这……” 我再次冷笑道:“北雁惊云,我再告诉你一个更大的秘密。” “其实,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帝王。” “帝王转世,如此大的事情,再怎么隐秘,也会露出破绽。” “你布局天下数百年,就没发现帝王真身在什么地方么?” “叶千阳为什么要让你成为运师?” “他是算到,你会弄出弈天九子,成就帝王之位。” “这样一来,世上不就有个帝王了吗?” “这次,我跟叶阳深入陷阳河,只不过是为了接收九子气运而已。” “凭我跟叶阳的关系,我就成了帝王,他能反我吗?” “我们兄弟,谁当帝王还不是当?” “你筹备多年,自以为是运筹帷幄,其实就是在给叶千阳作嫁衣裳。” “嫁衣编织的再美,也不是自己的东西。” 其实,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甚至,解释不了星河法阵为什么会发生变动? 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话。 但是,听在北雁惊云的耳朵里,未必不能成真。 我听老刘说过,一个惯用阴谋的人,未必无法接受他的阴谋失败。但是,肯定无法承受,自己的阴谋被人利用,反过来去帮助对手的结果。 但凡擅用阴谋者,都有几分自负。 他们享受的就是躲在暗处狩猎目标的快-感。 当他们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布局,只不过是被人冷眼旁观的笑话时,他的心态马上就会崩溃。 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北雁惊云双目充-血,面色如鬼的喝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星河大阵已经发动,谁能阻止!” “变阵,变阵,变阵……”北雁惊云一连串喊了七八次变阵,空中“星河”一时间光芒暴涨,瞬时间湮没了中间的骄阳。 可是,下一刻间,天上“星光”全部熄灭,一道道带着血色的灵气,化作狂风,卷向了地面上的铁骨棺。 那口由一道道的铁骨铸就的奇棺,一时间血光大胜。 我远在十几米开外,仍旧可以感觉到如潮似浪的血气。 术士血骨,坚若钢铁,以骨铸剑,足以抗天,以血凝棺,足以镇世。 铁骨棺成,电闪雷鸣。 我虽然看不见秘境之外的情形,却听见震耳欲聋的雷声,从九天之上压向牢城营,城池崩塌的巨响如同战鼓一次次的敲击着大地。 星河大阵在这疯狂震荡之中逐渐崩塌,从空中滑落的沙土,如同流水连绵不绝。 隐匿了星河大阵的洞穴,隐隐现出了崩塌的趋势。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双眼:“兄弟,你的禁术,我已经抹掉了。” “我以身铸棺,是我的选择,也是术士应该做出的选择。” “我走,你不要阻止,更不要为我而悲哀。” “术士铁棺上还有我们棺材门人,血铸的风采。” “去你娘的风采!”我本能的想要冲上去援救叶阳,却被风若行、祝小雨同时拦了下来。 风若行抓着我胳膊拼命摇头:“别去!” 祝小雨也更咽道:“师哥,你现在出手,祖师爷一番苦心,全都要付诸东流了啊!” “你不能动啊!” 我缓缓松开刀柄的时候,眼中泪水肆意狂流。 叶阳转头看向北雁惊云:“北雁,你输了。” “我没输!”北雁惊云怒吼道:“你现在就打开禁制,让你直面天劫。你和你的棺材,都得在天劫之下灰飞烟灭。” “去你吗的!”我忽然一刀砍断了自己左手小指,带着血光断指直奔北雁惊云眉心飞去,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的断指打穿了脑袋。 北雁惊云转过带着一个窟窿的面孔时,他头顶的窟窿已经开始慢慢愈合了。 北雁惊云狂笑道:“我怎么没想到你呢?” “叶千阳是个傻子,你也是个傻子。明知道,这是我的一道幻影,你还要断指出手,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不过,你也给我提了个醒儿!” “叶千阳,不在乎他自己的命,难道不在乎,他兄弟的命么?” “我倒要看看,你被我剥皮抽筋的时候,叶千阳会不会出来救你?” 我飞快的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向风若行她们说了一句:“找他本体。”就转向北雁惊云:“看看,就这点本事,你也配做叶阳的对手?” “我本以为,弈天棋主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现在看来,你给叶阳提鞋都不配。”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只有我信你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只有我信你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北雁惊云并没有因此暴怒:“你说的对!” “要挟对方,拿人软肋,的确是落了下乘!” “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目的,就是要让叶千阳无法应劫,我能做到……” “你做不到!”我说话之间,耳鼻、眼角全都流出了血来,一张面孔就像是从冥界走出的厉鬼,狞笑着看向北雁惊云:“叶阳能破我的禁术,你却做不到。” “我断一指,就是为了在你身上打下印记。” “从此之后,我就会化成厉鬼,跟你纠缠到底。” “你杀叶阳,我就杀所有跟你有关的人,哪怕让天下血流成河,我也要拖着你和你的三亲六故,一起下地狱。” “准备等死吧!” 我在狂啸之间,身上鲜血直流,没过多久,身上衣服就变成了血色。 王小涣像是疯了一样把巫门之力打进我的体内:“李魄,你别发疯。你不能死啊!” “你和叶阳都死在这里,我回去怎么跟屠夫交代啊!” 风若行也被急得团团乱转:“李魄,你别疯啊!跟他同归于尽不值得啊!” “你们走吧!”我抬手道:“黑白无常的传人就得同生共死。今天,我和叶阳埋骨于此,就是天数。” “风若行,我死之前,你抽走我的气运。” “天下需要有人来救。” “我到了那边,说不定还有牛-逼可吹,堂堂修罗王,那是我的兄弟,哈哈……” “你放屁!”风若行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明白风若行、王小涣的心情,她们都是一方高手,一时人杰。可惜,越有能力的人,在陷入了无助之后,就越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们现在找不到北雁惊云的真身。 阻挡不了叶阳的天劫。 控制不住我的禁术。 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可奈何中走向最坏的方向。 她们空有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却解不开眼前的危局。 这种恨,这种无助,这种绝望,难以用笔墨形容。 就在场面一片混乱的时候,叶阳的方向却传来了一声低吼:“一剑破法,万术皆斩!” “叶阳!”我想阻止叶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剑光从我身上透体而过的时候,我的禁术被蓦然打断,人也跟着摔倒在了地上。 等我站起身的时候,叶阳却已经出现在了北雁惊云的身边:“灵棺,你走吧!我信你。” 北雁惊云连退了三步:“你……你……你说什么?” 叶阳倒背双手道:“当年,我选择你师父继任棺材门主,实际上,就是为了把棺材门传给你。” “我刚刚发现你的布局的时候,我曾经无比失望。” “那个时候,我就想过要杀你,清理门户。” “可我后来却选择了相信你。” “你的确是想要顺应天意,的确是想要杀我,可你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像李魄所说的那样,心灵扭曲。” “你顺天,也是为了术道!” “你骂我,恨我,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杀我。不然,你的计划不会有破绽。” “你骂我,其实是在麻痹自己,恨到极致,麻木了,也就不知道后悔了,对么?” 北雁惊云全身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阳却摆手道:“走吧!棺材门历代祖师的牌位中,还有灵棺散人。” 叶阳此话一出,北雁惊云再也控制不住,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师祖,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杀我啊?” “师祖,我不是没想过要救术道。可是……” “当年,我统领着天下术士在两界山迎击天魂。五万术士全军覆没啊!” “我看着自己的师兄弟,一个个抬着棺材,冲击天门,又一个个的化成了白骨啊!” “我师父……我师父……被人砍断了双腿,却爬着闯进了两界山,满身是血的死在天门之外啊!” “我们挡不住天魂哪!” “术道那一战之后,被打得彻底衰败,被宗门压制了数百年啊!” “师祖,我知道,你是对的。可是,我也知道,抗击天劫就是在重演当年两界山的惨剧啊!” “你不死,整个术道都要死在两界山下。” “只有应天才能保住术道一部分的薪火啊!” “我不是为了自己,真的不是为了自己啊!” 叶阳把手放在对方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我信你。” “你拆分棺材门,隐匿秘籍,带走本门秘宝,其实是在最大限度的保全门派。” “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不赞同。” 叶阳抬头看向星河大阵道:“小灵棺,这里是你故意留给我的,对么?” “当年,我亲手教你布置的星河大阵,被你悬挂在这里,其实是你想让我铸造铁骨棺。” “你知道,我在雪山之上承受不住天劫,才选了陷阳河帮我应对天劫。” “小灵棺,走吧!走之前,打开这里的禁制,让天劫来临。”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世间再无叶千阳 那个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究竟是叶阳疯了,还是北雁惊云疯了?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不对,说话的不是叶阳,而是叶千阳。 可即便对方是叶千阳,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矛盾么? 后来,老刘告诉我:其实,他们之间的事情并不矛盾。 只是,灵棺散人一直活在矛盾之中罢了! 九棺道人钦定的继承人,绝不会是平庸之辈。 灵棺散人并不怕死,只是他不希望两界山之战的悲剧,再度重演。 他对棺材门的感情,超过了一切。 灵棺散人和九棺道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对意见上有分歧的父子。 父子之间,总会有观念上冲突,父亲想让儿子听话,可是越有能力的儿子,就越不听话。 北雁惊云口口声声说着,要杀叶阳,可他一直在犹豫,如果,他真的果断几分,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陷阳河。 至于说,他把叶千阳的遗骨带进陷阳河里,又布下星河大阵是为了完成叶千阳的最后的心愿,爷是他想弥补心里的愧疚。 只不过,这些话北雁惊云并没有说过。 真正,救下叶阳的人,不是他自己,也不是我,而是北雁惊云。 我正在满心疑惑的时候,却看见头顶星河大阵被重新点燃,璀璨星光,推动着代表着苍穹的岩洞,向两边分离开来。 已经破碎牢城营建筑就像是倾泻的暴雨,从洞顶砸落而下。 那一瞬之间,我们身上已经消失的气运再度爆发,足以惊天动地的落石,像是故意避开了我们的方位,带着轰鸣之声,落向空地。 我也在数秒之后看见了更为骇人的景象。 牢城营上空的缺口已经被雷电完全笼罩,一道道闪电就像是在空中舞动的金蛇,带着狂暴与毁灭的气息,徘徊游动。 远处,谢半鬼,王魂统领着千军万马严阵以待。 叶阳仰头看向天空道:“小灵棺,这个缺口也是你的杰作对么?” “天缺一角,生机一线。你给我留下了一线生机,就是我们之间的情义啊!” 北雁惊云一言不发,泪水横流。 叶阳抬手之间,用铁骨铸造的棺材,便浮上了半空,迎向了漫天金雷。 谢半鬼的方向忽然战鼓狂擂,无数兵马的嘶啸声响彻云天。 谢半鬼的声音也此时震天而起:“我以铁血铸神棺,诸天神魔入我棺!” “棺材门弟子,舍命护棺” 王魂也怒吼道:“诸将随我迎天劫,抗天威。” 有人跨步而出:“骠骑营,请战。” “准——” 谢半鬼一声令下,沈字大旗迎风招展,一位白袍儒将,一马当先,冲上云霄,千军万马紧随其后冲向了天空。 如此同时,天雷击落,成百上千的身形消失在了天雷闪动的光影之中。 破军门下兵马明知此去灰飞烟灭,却一营,一营的冲向当空乱舞雷电。 鬼魂炸成了磷火,如同碧血形成的暴雨,连天而落。 破军鬼王的兵马,只是短短十几分钟里便消失了大半。 “万鬼抬棺,起棺——”王魂的方向,也传来了一声怒吼。 无数鬼族,抬起一口巨大的棺材,踏空而行,一步步迎向雷电心中。 金雷劈极棺木的声响,代替的催动万军的战鼓。 推动着两只铁血鬼军,冲向雷霆。 北雁惊云放声大哭道:“师祖!你看看啊!” “当年棺材门的弟子,就是这样灰飞烟灭的啊!” “那时的两界山比这还要惨烈,我们兄弟身死之后,鬼魂还站起来继续拼杀啊!他们都回不来了,他们灰飞烟灭了啊!” “师祖,我们其实都能活下来,棺材门能留下来啊!” “这样做,值得吗?” “术士,不是不问天下兴衰,不问王朝争霸吗?” “我们抗天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叶阳没有说话,谢半鬼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如果,不是还有一场大战,本王也愿意跟他们一同冲向雷霆。他们的确是再不会回来了,但是他们用铁血铸造的棺材,却会永镇人间。” “我们是鬼神,可我们也来自人间。” “为人间,成魂无悔,散魂亦无悔!” 谢半鬼声音就像是触怒了苍天,空中惊雷陡然暴涨十倍,大地在雷电的怒吼之下猛烈震颤。 所有鬼军,全都神情肃然的抬起头来,看向了天空。 最后一道天劫即将来临,最后一搏即将发动。 谢半鬼,王魂同时怒吼道:“诸君,随我冲锋。” “住手!”叶阳跨出一步道:“本座自己的打造的棺材,岂能允许你们两个后辈祭棺?” 北雁惊云抬头之间,却看见叶阳向他伸出了手去:“小灵棺,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当初那个我看着长大的小孩子。” “去吧!你想留下棺材门的火种,就走吧!你就是棺材门留下的最后的薪火。” 北雁惊云泪流满面:“师祖,不……你要做什么?” 叶阳昂首望天:“世间再无叶千阳!”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世间再无叶千阳2 我也愣住了,马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叶阳,别做傻事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叶阳身后却浮现出了一道身穿道袍,披散着长发的人影。 九棺道人,叶千阳? 叶千阳回头向我看了过来:“叶阳,当年自毁记忆,并不是要隐藏棺材门的秘密。而是,要隐藏我留在他身上的这道神识。” “我留在叶阳身上的神识,不仅带着我的记忆,同样也有我的全部修为。” “但是,这种秘法只能使用一次。” “我出手之后,世间便不再有我的痕迹。” “叶阳重情,他怕自己有一天会为别人调动我的意志救人,所以,他封住了关于我的记忆。” “我能顺利到达陷阳河,是因为叶阳记不起如何调用千阳剑意了。” 叶千阳说话之间,手持着叶阳的冷焰,踏步走向空中滚动的雷电。 叶千阳,明知道一去无回,却步履从容。 谢半鬼,王魂同时单膝跪地:“恭送祖师!” 叶千阳淡淡道:“你们很好,吾心甚慰。” 北雁惊云起身追向了叶千阳:“师祖……师祖……你等等,让我来,让我来啊!” 叶千阳头也不回的说道:“小灵棺!棺材门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使命。” “我作为棺材门祖师,当以血骨为棺,镇天牢,应天劫。” “你作为棺材门里最为博学多才的弟子,就应该留下来传承棺材门的薪火。” “小灵棺,你的心,为师明白。” “我放你,是对术道的不公,也是对棺材门弟子的不公。” “但是,我知道,放你走,你可以在棺材门全部战死的时候,为棺材门,为术道留下一丝香火。” “这是你的使命!” “去吧!小灵棺!” “我在叶阳的身上给你留了一点东西,我走之后,你可以找他去要。” “好好活着。” “天地不灭,术道不亡。” “总得有人为术道保存一丝火种,为世间留下一丝希望,不是么?” 北雁惊云哭跪在地:“师祖……恭送师祖!” 叶千阳最后回头看向了站在地上叶阳:“叶阳,你该有自己完整的人生了,千阳剑意是我送给你最后的一点礼物。你一定要看好。” 叶千阳再次转头向我看了过来:“李魄,谢谢你。” “叶阳因为我的原因孤独几世,你一路陪他走遍江湖,生死不离,让他的人生多了一份暖意。” “我没什么可以送你的东西,却要把叶阳托付给你了。他是贪狼,只有你能救他。” 我看向叶千阳道:“你放心,我李魄不死,叶阳无恙!” “哈哈哈……”叶千阳大笑道:“这次没能见到我的兄弟,是我此去之憾。可我从你们身上看到了当年的我们。” “江湖,义气!” “年轻真好哇!” 叶千阳长笑之间扬剑向天,剑指天雷,如水长发随风飞扬,刚毅身躯顶天立地。 “棺材门人,以血骨铸棺,由我叶千阳开始,也由我叶千阳而终!” “术者之心,在于安定天下。” “贫道叶千阳愿以此躯,换术道千年薪火,换人间安宁。” 叶千阳声落之间,浩瀚如海的苍茫剑气,怒迎天劫,洞彻九天。与万千雷霆剧烈的碰撞在了一处。 炫目的金芒,璀璨的剑气,交织在一处,横空四散! 绚烂,壮烈。 阵阵雷声像是术士最后的呐喊,那是术士之心最后的绽放。 隆隆天雷渐渐消散,倾盆暴雨,瞬间洒落。 那时候,我似乎有一种错觉。 那雷声,是苍天在为一代术道传奇送行。 那暴雨,是诸天神魔在为叶千阳放声一哭。 一道华光,从空闪过,被天雷淬炼过的冷焰,掉落在了叶阳的脚边,剑身上似乎有血在微微流动。 叶千阳走了,他的铁血之意却传给了叶阳,传给了棺材门。 北雁惊云的身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远处却失魂落魄的走来了一个中年道人。 他才是真正的灵棺散人。 北雁惊云,只不过是他控制的一个傀儡罢了。 我不明白,灵棺散人为什么一直不以真身去见叶千阳。 现在,灵棺散人在叶千阳死后忽然现身,是要做什么? 难道,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全都是假的?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我自己。 谢半鬼,王魂,飞快向我们这边冲来。 风若行,王小涣同时冲向了叶阳。 我们几个还没赶到叶阳身边,灵棺散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叶阳的对面。 不愧是,当年仅次于九棺道人的绝世强者,他想出手时,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时,灵棺散人向叶阳伸出手道:“拿来!” 正文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确定父子关系 叶阳从被背包里拿出一件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交到了灵棺散人的手里。 从那东西的外形上看,好像是饼? 难道,叶千阳给灵棺散人留下一摞大饼不成? 我还在疑惑之间,灵棺散人已经双手颤抖着把油纸包接了过去,在暴雨当中打开了纸包。 那里面,真的是三张芝麻饼。 “师祖……师祖啊!”灵棺散人双手捧着那张芝麻饼,将它抱在胸前,哭跪在地。 我正在疑惑之间,却听见谢半鬼说道:“棺材门里祭祀祖师的时候,一定要给灵棺散人送上三张芝麻饼。” “据说,当年棺材门初建的时候一贫如洗,能吃上芝麻饼,就是当时只有几岁的灵棺散人最大的幸福。” “那时候,只要是九棺道人给他做芝麻饼,他就一直站在锅台边上,等着捡饼上掉下来的芝麻。” “后来,棺材门雄霸术道,九棺道人离世,灵棺散人在术道当中呼风唤雨。可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吃到祖师做的芝麻饼。” “灵棺散人总是说:就算是宫廷御厨,也做不出师祖的味道了。” 我看向灵棺散人的时候,却看见他死死把那三张芝麻饼护在胸前,就像是生怕被淋到雨水。 他自己却是泪雨滂沱。 我不仅长叹了一声: 灵棺散人的做法是错的,可他对棺材门的心却是真的。 他是一个活在矛盾中的人。 叶千阳在最后的时刻,给了他一个解决矛盾的出口。 灵棺散人会活下去。 带着术道的薪火传承活下去。 天劫来临,棺材门人将会舍身应劫。 棺材门毁灭,谁来传承术士之心? 宗门么? 宗门传下来的术道,只会变成宗门的奴隶。 一群被打断了脊梁的术士,还能继续术者的铁血传奇吗? 灵棺散人想要顺应天劫,但是他肯定也留下了以防万一的手段。 即使他顺应天意,任由天魂乱世,也会防备着天魂忽然翻脸,屠尽术士。 而且这种防备,他应该不止筹划了上百年。 我曾经,在孟家遇上的棺材门禁地,应该是就是他留下来,保全棺材门传承的据点之一。 灵棺散人的手段,会在无数术士举身成仁之后,保全一部分火种。 让他去做这件事,最为合适! 叶千阳为了术道,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临行之前,还用铁血与亲情绑定了他的再传弟子。 良久之后,灵棺散人才站起身来,踉跄着走向陷阳河出口。 谢半鬼,王魂对视之后,同时抱拳:“三祖保重!” 灵棺散人的脚步微微一顿之后,踉踉跄跄的消失在了雨幕当中。 他走的时候,双手一直布满真气,他是防止雨水淋湿了手里的芝麻饼。 那是,叶千阳与他之间感情的见证。 灵棺散人消失之后,我也感觉到一阵虚弱猛然袭来,再也支持不住昏死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两界堂里,左手的小手指头已经被人给接了回来。 我看着坐在床边上王屠夫和叶阳道:“我昏迷多久了?” “今天是你头七!”叶阳面无表情的骂道:“你现在是在回魂儿!” “呵忒!”我刚吐了一口,就听见王屠夫骂道:“你吐谁呢?” “你好意思张嘴往外鼓呲水啊?” “还用上禁术了,用一次还不行,还得用两次,还砍了自己手指头?” “要不是谢半鬼用鬼神之力帮你把手接上,你就成了九指笨狗了。” “你还笑,你还笑……再笑,我抽死你丫的。” 我只能举手投降:“这事儿,其实不怨我啊!” “你说那条冷狗,先前有屁憋着不放就算了,到了最后关头还在那夹着屁,不往出挤!我能不害怕吗?” “那时候,我吓得差点把自己脑袋都剁了。” “这事儿怨那条狗,打他,打他……拖出去往死里打!” “我呸!”王屠夫大骂道:“几天不见,还学会祸水东引了是吧?” “叶阳入了星河大阵之后,叶千阳的意识就觉醒了,那时候,是叶千阳做主导,不是叶阳!” “傻子都能看出来。” 我反对道:“这说明什么?冷狗前身就是包子掉地上踩一脚——不是啥好饼!” “这辈子他也没改过来!” 叶阳的额头上青筋暴跳,我却说道:“我跟你说,也就是我不嫌弃他,换个人早把他扔出去了。” 王屠夫眯着眼睛道:“你是脑子被打坏了吧?”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先不弄死你。你想吃什么,说!” “我还真饿了!”我看向叶阳道:“冷狗,你给我弄个芝麻饼呗?我尝尝好吃不!” 叶阳阴沉着脸道:“你是想要跟我确定父子关系么?” 正文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祝小雨的拜访 我瞪着眼睛看向叶阳:“你喝多了吧?” 叶阳道:“我只给自己后辈做芝麻饼!”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说,你都已经是上千岁的老妖精了,说不定拔根毛下来,都够别人研究当千年男尸的头发研究半天。” “老刘在你面前,都得算正太。” “你就当给小朋友做饼干。” “赶紧做去!我饿了!” “不做!”叶阳站起来:“他脑子确实坏了。赶紧给他做个猪脑花补补。” “猪脑子?那不是越补越傻吗?”王屠夫道:“但是又不能吃猴脑,那是违法的,你等我给他找个驴脑子去。” 我被气得眼冒金星:“你们怎么不说给我抠个人脑子出来?回来。回来……我还饿着呢!” 叶阳,王屠夫都走了。 两界堂找不着会做饭的人了,最后还是林照勉强给我煮了个大米粥,炒了个鸡蛋。 结果,我从炒鸡蛋里吐出来三块鸡蛋壳。 哎,就当是补钙了! 等我第二天恢复了点元气,立刻跑到厨房烙了一桌子饼,最大的那张跟半个桌子差不多。 风若行他们下来的时候都懵了:“你是要开饼店吗?” 我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指着叶阳道:“老子今天要跟他确定父子关系。吃了我的饼。就是我的好大儿!” 风若行咬了一口的葱油饼直奔我脸上飞了过来:“你想给谁当爹?” 等我接下葱油饼,再一看,坏了! 两界堂的妹子,一人拿着一张饼,还都咬了一口。 叶阳慢条斯理的拿起一张牛肉馅饼:“作死啊!” 老刘无奈摇头:“主公,每天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啊!” “我有伤在身!”我眼看跑不了,赶紧举手投降:“要不,我再给你们烙点饼。” 王屠夫拎着一张饼:“好!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们确定父子关系是吧?” “不是不是……”我指着剩下的半盆面:“是我今天只和了面,没别的可吃啊!” 聂小纯笑眯眯道:“我听说,有一种菜叫肉馅穿豆芽,卷在饼里一定好吃,要不,你做个配菜。” “你是鬼神需要吃东西吗?”我差点没被聂小纯给气死。 肉馅穿豆芽! 你是真敢说啊! 那东西确实能做,据说还是慈禧太后得意的那一口。但是,那需要用带着线的针,从豆芽上穿过去,把肉馅带进豆芽里。 咱先不说,那需要把肉馅弄得多细,光是穿豆芽就得累死人。 就这几个妹子的饭量,豆芽不得论盆吃? 慈禧太后能吃上这口,是因为御膳房人多。 两界堂厨房就我自己,她们想吃肉馅穿豆芽? 还不如,赶紧把我弄死算了! 王屠夫嘿嘿笑道:“行!我也想吃!” “就这么定了!晚上就吃这个配菜。” 几个妹子把满桌子饼一扫而空之后,扬长而去。把我自己扔下了,我-干脆掏出巡抚令招来一百多个鬼差,连哄带骗,连打带骂的让他们帮我穿豆芽。 最后,那些鬼差是哭着走的! 晚上那顿饭,两界堂的妹子,包括叶阳的那些猫,都是仰着头从厨房出去的——吃太多了,低头容易吐出来。 一张饼都没给我留! 等我收拾厨房的时候,却在锅里翻出来一张热乎的芝麻饼。 芝麻饼? 我没做过这个东西吧? 我拿着饼正迷糊的时候,却听见叶阳给我传音:“其实,我做饼不好吃。我只会下面条。” 我拿起芝麻饼咬了一口,是特么挺难吃。 灵棺散人八成就是吃芝麻饼吃傻了。 我在两界堂养伤的那几天,一直在关注着术道上的消息。 本该风起云涌的术道,却显得异常平静。 可我总觉得,江湖在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 按照我的推算,这几天应该会有人来找我。 祝小雨 零 灵棺散人 他们当中肯定会有人过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祝小雨一个星期之后,就找到了两界堂。 祝小雨看着我摆在她面前的一瓶冰红茶,眨了眨眼睛:“师哥,不是说,两界堂待客,可以品尝刘师爷的茶道,王宗师的肉铺,你做的蜜饯吗?” “还有,谈完了正事儿,还能吃到你亲手做的大餐,喝到你自己酿的好酒吗?” “你给我喝冰红茶?” 我嘿嘿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憋着什么坏呢?” “有话快说。” “要是说的好了,我再摆上茶点招待你。” “要是说不好,我把你跟那瓶红茶一块儿扔出去。” “你……你……”祝小雨指着我,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我却面无表情的道:“你最好赶紧说服我!不然,捆起来再往出扔。” 正文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祝小雨的拜访2 祝小雨的被我气得直喘粗气,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却看了看表:“风若行,王屠夫准备扔人。爷爷的,你们拿走了叶阳的骨头棺材不说,还跑来憋坏。使劲往外扔。” “等等!”祝小雨飞快道:“灵棺散人来找过我。” “找你?”我莫名其妙的看向了祝小雨:“他为什么要找你?他怎么不来找叶阳?” 祝小雨道:“他自己说:无颜再见师祖,哪怕叶阳只是师祖的转世,他也不敢再见。他又找不到谢半鬼和王魂,就只能找我。” “灵棺散人让我告诉你:他怀疑,自己十年前进入陷阳河之后,就有人代替他成了弈天棋主。应天盟很有可能已经易主,频频活动的弈天棋主,另有其人” “他会想办法追查那个人。” 我眯起眼睛道:“难怪我觉得不对劲儿,谢半鬼是想把弈天棋主引进陷阳河,他却从陷阳河里面出来了。” “原来,弈天棋主已经换人了。” 祝小雨道:“另外,灵棺散人让你小心轮回司。” “在大战来临之前,轮回司必然会成为你的生死大敌。” “轮回司想要一统术道的野心从未停止,所以,他们必须要控制帝王。” “你掌握了人间的帝王气数,所以,必然会成为被他们控制的对象。” “真正的帝王,他们一样不会放过。” “根据灵棺散人的调查,真正的帝王已经转世了,但是他的气运和记忆,全部被封印在了某个地方。” “只有打开那处秘境,才能让帝王真正回归。” “轮回司,正在向那处秘境探索。” 我沉声道:“那处秘境的你们有线索么?” “没有!”祝小雨道:“那处秘境只有一个人清楚。那就是轮回司圣主。”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我一直以为祝紫凝就是轮回司的统率,没想到,轮回司还有一个圣主。 也对,圣女在任何一个组合当中,都是象征的意义大于实际的权力。 真正在主持大局的,应该是圣女之外的另一个统领。 祝小雨不清楚我在想什么,继续对我说道:“这个圣主十分神秘,我和文一了打入轮回司内部,都是为了探查轮回司的秘密。” “不过,我们并没有拿到关键的东西。” “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轮回司快要对你下手了。” 我冷笑了一声道:“区区祝紫凝,我还没放在眼里,要不是,她跟我师父有所瓜葛,我早就把她脑袋给砍下来了。” 祝小雨摇头道:“如果,你认为祝紫凝只是会蛊惑人心,魅惑众生的花瓶。你就错了。” “真正的祝紫凝,比任何人都可怕。” “不然,以曲前辈的之强,又怎么会轻易落入他的控制?” 我一下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现在的祝紫凝只是她的替身?” 祝小雨道:“现在的祝紫凝,也是祝紫凝。” “这个怎么说呢?” 祝小雨犹豫了一下道:“祝紫凝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两个脑袋共用一个身子。” 我眉头一挑道:“连体人?” “对!”祝小雨道:“按照现代医学的说法,连体人出现的几率应该是十万分之一,能顺利被分娩的几率不超过二十万分之一。” “祝紫凝姐妹偏偏占据了那二十万分之一。” “他们本来应该是复姓皇甫。但是,她们出生之后,被皇甫家视为不祥,家族一致决定将他们当即溺死。” “祝紫凝的母亲,祝香香,不顾自己刚刚分娩,冲上皇甫家养老会与一众长老据理力争,才让长老会勉强同意暂时留下两姐妹。” “祝香香当夜就在自己亲生兄弟的帮助下,带着姐妹两人出逃,离开了皇甫家。” “祝香香在逃亡过程的当中,遇上了轮回司圣主。圣主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将他们姐妹收入门下,并且取名祝紫凝,祝紫嫣。” “让圣主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两姐妹中,祝紫凝竟然是术道奇才,不仅对各种秘术过目不忘,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尤其是,祝紫凝的心机,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可谓是奇谋百出,轮回司里无人可出其右。” “祝紫嫣的虽然比不上祝紫凝,但是在媚功一道上,却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这也让圣主欣喜不已。” “圣主将他们培养成人之后,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寻找皇甫家复仇。” “她们姐妹两人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让传承了数百年术道世家九族尽灭。而且,把皇甫家背后的宗门也连根拔起。” “祝紫凝姐妹便在轮回司一战成名。”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祝紫凝姐妹跟皇甫家究竟有什么仇?” 祝小雨回答道:“当年祝香香带着他们逃跑的时候,遭到了皇甫家的追杀,祝紫凝的舅舅,也就是我的祖父,为了救援他们姐妹惨死在了皇甫家追兵的手里。” “祝紫凝会对我百般照顾,也是因为我祖父的原因。” 正文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祝小雨的拜访3 ,阳间借命人 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这么说,你应该对祝紫凝也有一份亲情才对。” 祝小雨微微摇头道:“你不了解祝紫凝。她是不折不扣的魔鬼。” “九头妖狐俞擎烛,一生纵横无忌,最后还是难逃祝紫凝的手心。正是因为俞擎烛对我的同情,才收我为徒,把我介绍了棺材门,拜在了师父的门下。” 难怪,我觉得祝小雨的身份有些混乱,原来她是带艺拜师,谢半鬼是她的第二位师父。 江湖也好,术道也罢,曾经都有非常浓厚的门户之见。拜师之后,另投他人,就等于是对师门的背叛。师门甚至可以清理门户。 后来,这种门户之见,也就逐渐放开了,得到师门允许就可以另投他人门下。 到了现如今,这种门派之间几乎不存在了,在现在人眼里,那跟念了高中,再念大学没什么区别。 况且,谢半鬼,王魂的人格魅力,也吸引了无数豪杰与他们生死与共。 祝小雨会成为棺材门安插-进轮回司的暗子,也就解释得通了。 我点了点头道:“你继续说!” 祝小雨说道:“祝紫凝毕竟是连体人,她很难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而且,祝紫嫣修炼的又是媚功,所以她需要一个完美的身躯,才能让媚功达到化境。” “祝紫凝她们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自己动手砍掉了自己的一颗脑袋。” “被她们砍下来的人头是谁并不重要,因为,她们姐妹决定让活下来的人,变成一体双魂的存在。” “那之后出现的轮回司圣女,其实是两个人。” “收拢高手,塑造圣女形象的人是祝紫嫣,决策大事的却是祝紫凝。” “这件秘辛,在轮回司里知道的人也非常少。” 祝小雨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大概是在曲前辈封刀归隐之后不久,祝紫凝也像是换了一个人,对内对外的手段不再像过去一样雷厉风行,而是,对什么事情都听之任之。” “她所做的一切,更像是在单纯的维护着轮回司运转。” “她不在乎,轮回司是不是出了问题,也不在乎轮回司在江湖上的影响力是否在衰败。” “余师父就是在那个时候,以帮助轮回司掌控无形的名义,趁机脱离的轮回司。” “按照余师父的推断,祝紫凝的魂魄应该是在曲前辈归隐之后,脱离了身躯,去了某个地方。只把祝紫嫣留下维持轮回司。” “祝紫凝很清楚,单凭媚功只能诱惑一些中人之姿的术士,招不来顶尖高手。所以,她也没想过让祝紫嫣去扩张轮回司。” “只要祝紫嫣能坚持到圣主和祝紫凝回归,轮回司就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 “余师父推断,这个时间应该不远了。” “现在谢师父,王师叔都在备战天劫,一时半会抽不出手来对付轮回司。” “所以,轮回司一旦向你动手,你就得自己应对了。” 我不由得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祝紫凝厉害,我两界堂也不是谁都能来吃一口的嫩豆腐。” 祝小雨点头道:“我是来提醒你小心!如果,轮回司要对你动手,我会想办法提前通知你。” “另外,我和文一了还会继续卧底轮回司,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可以通过暗线跟我联系。” 我微微点头道:“行,有事,我会跟你联络!” 祝小雨刚要说话,我就又补了一句:“我是不是应该揍你一顿,再放你走?要不然,你来两界堂谈判的假象就不真实了。” “你……你……”祝小雨又被我给气着了,“你”了好半天才说道:“师哥,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你在陷阳河处处防备我,差点把我弄死,我都能理解。” “从陷阳河出来,你还是这样,不让人伤心吗?”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道:“思维没转变过来,习惯了习惯了。” 要说,我对祝小雨,还真就谈不上什么好感或者恶感。 陷阳河那里圈套,说白了,是叶千阳,谢半鬼他们才是计划的制定者,祝小雨只是执行者而已。 我想要较劲,也不应该跟她较劲。 只是,祝小雨这个丫头,给我的感觉比泥鳅还滑。对她,我本能的想要防备。 我抓了抓脑袋道:“你还没吃饭吧?要不,吃了饭再走?” 祝小雨咬牙切齿的道:“你只是在跟我客气客气对么?” “没有的事儿!”我还得跟她合作不是,总不能把人得罪太死,当即站起来溜到厨房去了,沟通的事情交给聂小纯,林照他们来吧! 他们适合这个。 我好不容易把祝小雨哄走了之后,又趴回去养伤。 天大的事情,总得我伤好了再说不是? 没想到,我的伤还没养好,王小涣却出事了。 正文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双标 ,阳间借命人 我好几天没看着王小涣和江均辞来食堂吃饭,还以为,那俩家伙没羞没臊去了呢? 那天随口一问才知道:王小涣失恋了。 江均辞那货,应该是不会直接拒绝啊? 我和叶阳在好奇之下,跑到王小涣房间一看。 王小涣正在趴在屋里一动不动,脑袋上还敷着一块退热贴。 藏剑从床头柜里伸出一只手,拿着扇子在给王小涣扇风。 小葵左手拿着一个鸡蛋,右手举着一支锅铲在王小涣头上比划。 小葵从藏剑来了之后,就不抓黑夜枭了,天天逮藏剑玩。 小葵觉得抓藏剑,比抓黑夜枭有意思。 前几天,藏剑躲进了小刘的茶壶里。 我告诉小葵:你把茶壶,放一个有水的地方,藏剑能在壶里吐泡泡。 结果,小葵把藏剑带着茶壶一起扔进了马桶里,老刘在欲哭无泪之后,疯了一样让我给他赔茶壶。害得我又花高价给他买了一把。 现在藏剑不藏了,小葵没啥玩的,开始琢磨王小涣了? 我走过去:“小葵,你干嘛呢?” 小葵很认真的道:“动画片里,有人发烧的时候,把鸡蛋打在头上,能煎荷包蛋,我想试试。” 好吧! 鬼神,不知道发烧是怎么回事儿! 我正合计着怎么把小葵他们弄出去的时候,王屠夫他们都走了进来。 王屠夫把鸡汤放在桌子上:“云裳说了:今晚上,你和病毒之间,必须死一个。赶紧起来吃个断头饭。” 王小涣睁开一只眼睛:“我坐不起来,要不,你喂我吧!” “藏剑,你来!”王屠夫把勺子递到了藏剑手里。 我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俩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王屠夫从王小涣枕头底下拿出一封信:“你自己看吧!” 我拿开那封信一看,果然是江均辞的亲笔所写,信里的内容差点没把我鼻子气歪歪。 獾子: 其实,我更喜欢叫你小浣熊 你我当年偶遇紫霞峰时,我就知道,自己今生怕是再难让你从我心里走出去了。 紫霞峰上,你为了救我打出的那支飞镖,我至今好保留着,还有你在雪山之下送给我的棒棒糖。 獾子,我来两界堂之后,一反常态,处处模仿李魄,是因为我知道,你和李魄那样的糙汉子,只能做兄弟,做不了恋人。 我故意说自己想要养很多鱼,也是想把你我分开。 因为,我知道,师父把我送进两界堂,是想保存棺材门的一脉传承,也是想成全你我。 我曾经想过,要按照师父的安排,跟你开开心心的归隐江湖。 可我做不到! 我和李魄其实是同一种人,江湖就是我们的生活。 哈……獾子,你现在肯定会说,我是在骗你。 你说对了! 我真正不想归隐的原因,是我放不下师门! 陷阳河一战,破军一脉无数健儿慷慨赴死,感天动地。 祖师叶千阳自毁神识,壮烈成仁,三祖灵棺散人,要承受着无尽煎熬,为棺材门,为术道保存薪火。 我作为棺材门的大弟子,岂能苟且偷安? 獾子,如果我不是出身棺材门,不是术士,我愿用半生换你一笑。 可均辞此躯,已属术道,再难属卿! 情义难全,均辞愧对于你。 若均辞此行不死,希望还有再见之期。 江均辞亲笔。 我看完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谁特么是糙汉子?” 叶阳翻着白眼道:“这是重点吗?” 我-干咳了两声道:“这特么江均辞,是不是脑袋抽了?” “不对!是特么你们棺材门的人,多少都有点大病!” 王小涣终于坐了起来:“当年师父陷入轮回的时候,曾经在山海封剑石那里留下了两句话:空有玲珑心,难挑如意弦。今生难相聚,来生再续缘。” “师父,曾经跟我说过。” “千古人杰难过情关。真正不入情关者,才是绝世智者。” “可他自己都没能做到。” “我能理解江均辞,” “狗屁!”我破口大骂道:“应天劫跟娶媳妇有冲突吗?有吗?” “要是有冲突,谢半鬼怎么不嘎了破军一脉的……那个啥,组织黑衣箭队?” “王魂怎么不把万鬼抬棺,该成和尚抬棺?” “全都是扯犊子!” “谢半鬼,高升,王魂,叶木,哪个没媳妇?” 叶阳,老刘看我的眼神越来越鄙夷,最后老刘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自己不也是光棍?” “我?”我瞪着老刘道:“我跟江均辞能一样吗?我是一派之主,大丈夫应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岂能死在炕沿上?” 老刘也要无语了:“江均辞,不也是这么做的?” “他?”我怒道:“换他那就得是,先齐家,然后再治国,平天下。” 正文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江均辞成亲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江均辞成亲夏梦颖实在受不了,捂着脸道:“李魄,你下回再敢说跟儒门有关的事情,我就打死你!” 叶阳扔下一句:“双标狗”转身就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把承影那只肥猫给拎了回来,放在王小涣床上:“送你了。” 承影想跟着叶阳回去,却在王屠夫小鱼干的诱惑下放弃了抵抗,安心趴在了王小涣身上。 我从王小涣屋里出来,指着叶阳破口大骂道:“你说,你们棺材门的人,干的这都叫什么事儿?” “遇上送死,脑袋削尖了,都要往里钻一下?” “要不怎么叫棺材门,一群棺材瓤子组成的门派,我看是没救了。” 叶阳眯着眼睛道:“你好意思说他们么?你自己不也有自-杀倾向。” “我……”我被叶阳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老刘道:“主公,江均辞的选择,早在你意料之中不是么?” “如果,江均辞没有跟獾子发生感情,你也不会痛骂江均辞,换句话说:如果,江均辞遇险,我们两界堂也会毫不犹豫的出兵,不是么?” 老刘语重心长的说道:“主公,你知道,这次大劫,我们两界堂是躲不掉的。” “我也知道,你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焦虑。” “你不怕死,可你怕两界堂的人会去送死。” “主公,你该争了。你争夺到的利益越多,我们两界堂才越安全。” 我长叹了一声道:“我也知道!” “可是,我们拿什么争啊?” “一个门派想要培养一个术士出来,起码需要十年的时间。等到术士能上阵杀敌,十五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这些门派,不会轻易把自己精心培养的弟子让给我。我们两界堂想要自己培养势力,已经来不及了。” “退一步讲,就算有门派愿意把人交给两界堂,我们勉强凑在一起的,也是一支杂牌军。他们需要磨合多久才能派上用场?” “你想过么?” 老刘道:“人手,你不用愁,我们现在有三支强军可以下手。至于磨合……” “这个需要主公去冒险了。” “主公,你听说过,大梦乡里忘情人么?” 我微微一皱眉头道:“忘情老祖?” 我曾经听师父说起过这个人,传说,忘情老祖是一个专门帮人度情劫的术士。 去找忘情老祖忘情的人,并不是忘掉了自己的爱人,而是抹掉了那份情。 两个人在相见的时候,还会像朋友一样交谈,甚至还会一起回忆过去的种种,只不过,他们心里已经没有情了。 “对!”老刘道:“传说,忘情老祖手里有一块三生石。只要拿到那样东西,我们就可以布置一个阵法,让那些归顺我们的术士入梦修炼。” “这种修炼方式,虽然没法增加他们的修为,但是可以加速他们之间的磨合,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成最强的精兵。” 我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忘情老祖还活着么?我记得,他应该是百十多年前的人物了吧?” 老刘道:“小橙子,正在全力追查忘情老祖的下落。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主公,你这段时间先把伤养好,等到消息一来,我们马上去追查忘情老祖。” “行!”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某个人物的消失,可能涉及到无数个江湖秘辛,这并不是一下能查出来的事情。 况且,我师父也曾经怀疑过,大梦乡只是传说之地。并没有真正的存在过。 结果,忘情老祖的消息没过来,我倒是先接到了江均辞要结婚请帖。 我被气得当场拍了桌子:“江均辞是疯了,还是傻了?他特么以为自己是棺材门大弟子,我就不敢杀他了是不是?” “他不喜欢獾子,我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他敢耍獾子就不行!” “黑夜枭,苏苏,起阵,老子今天不把他婚礼上的人咒的一个不剩,老子跟他姓!” “住手!”王屠夫带着王小涣匆匆赶了过来:“我就知道,你会控制不住要发疯。还好来的及时。” 王屠夫坐了下来:“你先看看,江均辞结婚的对象叫什么名字?” 我把请柬打开一看:“阿药朵?这不是汉人的名字吧?” “是苗疆公主!”王屠夫道:“阿药朵,虽然年轻却成名已久,不仅善于使用蛊毒,而且精通咒术,被苗疆术士奉若神明。” 我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江均辞未必是自愿成亲?” “他跑到苗疆去干什么?” 湘女多情,苗疆一代又盛行着蛊女传说,苗家女强留汉家郎的故事屡见不鲜。其中真假,却众说纷纭。 难道江均辞是被迫成亲? 正文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兵分三路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兵分三路王屠夫说道:“江均辞在两界堂住了这么久,你对他应该有所了解。” “我觉得,他不会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况且,江均辞为什么会深入苗疆,现在也没有定论。” “我觉得,我们还是过去看看的比较好!” 我一拍桌子道:“准备一下,我们入苗疆,抢钱,抢粮,抢爷们儿!” “他爷爷的,江均辞要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算了,给不出合理的解释,看老子不剁鸟,剁三回。” 林照弱弱的道:“那东西,好像是一人就一个吧?” “一个怎么了?”我暴怒道:“抻出来,拿尺量完,分段剁!” 林照捂着脸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王屠夫正在咬牙切齿的工夫,陈疏雨匆匆走了进来:“风姐,风家出事了。风家人旧病复发,全都……全都陷入癫狂。” “家主疯不暝已经集结了全部精锐,在七天前第二次大举进攻苗疆,这一次,风家说要踏平苗疆。” 风若行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疏雨低声道:“可能是因为,你没疯!” 我震惊的看向了风若行:“你出身疯子家族?” 疯子家族,也就是风家,曾经号称术道第一家族,族中人才辈出,鼎盛一时。 后来,风家重新改了名字,读音上还是叫“风家”,用的字却从狂风暴雨的风,改成了疯子的疯。 疯家不知道被什么人所诅咒:一生不能动情,否则,必然为情所伤,发疯癫狂。 疯了之后的风家人,修为却会更进一步,成为绝顶高手。 也有人说,疯家人,其实没疯,他们的内心异常清醒,疯癫只是他们忘情的方式。 疯家的诅咒持续近两百年之后,疯家弟子诸葛禹与地先生项开,义结金兰,两人率领疯家高手杀入苗疆,解决掉了疯家诅咒,才让疯家恢复了正常。 这一次,疯家为什么会忽然发疯? 难道是诅咒再现了! 风若行急声道:“李魄,我得回去,我……” “等等!”我一抬手道:“小橙子,我问你,疯家目标的大致位置在什么地方?” 陈疏雨点头道:“目前,我们锁定的是苗疆圣地雷公山。” 我冷笑了一声道:“祝紫凝来的好快啊!” 老刘也摇着扇子道:“祝紫凝这一次用的是阳谋,而且,不打算浪费轮回司一兵一卒,就要让我们损兵折将啊!” “好手段,好算计!” 我示意老刘道:“老东西,你仔细给大伙说说?” 老刘道:“江均辞不会无缘无故深入苗疆,根据我的猜测,他应该是寻找棺材门深入的一脉弟子,蛊棺派。” “他在苗疆成婚,我们必然要赶去一看究竟!” “这是祝紫凝的第一招。” “疯家大举进攻苗疆的路线,跟我们前往苗疆正好相反。风当家不会坐视疯家遇险,所以一定回去增援,这样的话,我们就得分出一支人马陪风当家。” “这是祝紫凝的第二招。而且是埋伏下来给叶当家一招。” “黄龙项开,腾蛇步幽冥,还有项开麾下高手死神夏小天,一向形影不离。而且,他们三个都是贪狼命格。” “本来,叶当家贪狼命已成定局,但是,项开,步幽冥,夏小天三人忽然回归,又跟叶当家凑到一起,他们命格就会发生对碰。” “除非,叶当家不去苗疆,否则,绝对躲不开这个危局。” 老刘声音一顿道:“祝紫凝的第三招还是在苗疆。” “苗疆术士自成体系,从武学到秘术,都跟中原截然不同。” “苗疆术士很少离开湘西地界,也不允许别人踏足苗疆。我们无论以什么方式进入雷公山附近,都要跟对方发生冲突。” “以苗疆对两界堂,是祝紫凝的第三招。” 老刘一收扇子道:“祝紫凝这次出手毫无掩饰,但是,我们也只能见招拆招。无法后退了。” “如果,应对下面的局面,还请主公决断。” 我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道:“老刘,你说,祝紫凝是怎么控制了苗疆,让苗疆术士在短时间内,按照她的计划发动了攻势?” 老刘道:“祝紫凝有媚功在身?我想,他应该是控制了某些人。” 我微微点头道:“这就是说,我们避免不了要跟苗疆术士大动干戈了是吧?” 老刘沉吟道:“和平进入苗疆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我怀疑祝紫凝为了进一步分散我们的人马,有可能会在苗疆附近埋下轮回司的一支奇兵。对她我们不能不防。” 我沉吟半晌道:“那我们就兵分三路!” 正文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说正事 我敲着桌子道:“湘西术士除了武学之外,最为擅长的就是巫咒和蛊毒。” “我们现在有三个咒术方面的高手,我,黑夜枭和王小涣。” “巫咒方面不用着急,我们应该着急的是怎么应付蛊毒?” “现在,能对付蛊毒的人,只有云裳和黑夜枭。” “所以,他们必须分开走。” 我声音一顿道:“叶阳、风若行,你们走一路,带上黑夜枭、林照,追踪风家。” “我和王屠夫、王小涣、云裳走一路,追踪江均辞。” “老刘走一路,驻扎在苗疆入口凤凰城附近,应对各路人马,策应我们双方。” “你和陈疏雨带着两界堂剩下的人坐镇凤凰城,你的人手够么?不行的话,把盗仙门的人也带上。” 老刘沉吟道:“主公的安排倒也合理。不过,你们两边的人马还是显得薄弱了。” “我的意见是,你最好能请零统领和藏天机过来助拳。” “藏天机跟你们走一路,零跟着叶阳走一路。这样的话,我们人手就足够了。” 老刘的安排,的确是我们两界堂目前能抓出来的最强配置。 但是,零和藏天机…… 在某种意义上说:我和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有些微妙了。 零和藏天机在等待着帝王回归,我却夺了弈天九子的气运,成了最有可能代替帝王的人。 零和藏天机还会像以前一样,与我们两界堂毫无间隙的通力合作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老刘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主公,零统领的耳目遍布天下,你在陷阳河一战的结果,虽然没有传遍术道,但是瞒不过零统领啊!” “说不定,零统领也在等着你去找她呢?” “其实,你应该找零统领谈谈。要不,就借着这次机会吧!” 我眯着眼睛看向老刘:“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你拽着她们两个玩命,还要让我去跟人扯犊子,我真是……” 老刘笑呵呵的道:“主公,这名士如同少女,你得不断调戏,她才能春心萌动,最后半推半就,直到被收入房中啊!” “说的也是!”我随口应了一句才反应过来:“我听着,你这话茬儿怎么不对劲呢?” “什么名士如少女?你是让我耍流氓吧?” “没毛病!”王屠夫道:“零是名士,也是少女,这话放她身上通用。” “但是,你得悠着点。” “别一张嘴又冒出一条尼罗河来,要是那样,我就掐死你!” 我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咱们回来再说尼罗河。等把江均辞那货弄回来,我高低把他弄尼罗河上游去。现在赶紧整军出发。” “这事儿得赶紧的,别去晚了一步,江均辞要是让人办了,獾子给他弄回来也是二手的了。” “獾子,你别担心,要是江均辞真让人办了,我高低给你要折旧费。” 王屠夫一下蹦了起来,大脚片子踹在我屁-股上,一脚把我蹬出两三米:“不会说人话,别说!” “獾子,你放心,江均辞要是成了二手货。折旧费,咱们肯定得要,价钱还不能低了。” 双标啊! 王屠夫说就行,我说就不行,这是什么事儿啊! 王小涣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怀疑,她是被王屠夫给气的。 我收拾好东西走到院子里点上了一根烟,叶阳也走了过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沉声道:“这一次,两界堂倾巢而出,要么是一战功成,要么是全军覆没。” “如果,我是说如果,零同意帮我们,就让他跟着你走,你身边少一个善于谋算的人。” “如果,零不来的话,就让老刘跟着你。劫数之前,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决不能出错。” 我深吸了一口烟道:“冷狗,你说人生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时候,你想要的东西,无论怎么苦苦追寻,都追寻不到。有时候,你不想要的东西,却偏偏有人要塞进你的手里。” “那你要不要参与劫数一战呢?”突忽其来的声音,让我当即一怔:“零?” 等我回头的时候,却看见零和藏天机并肩站在了门口。 我笑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零走了过来:“江湖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过来看看?” 藏天机也走了过来,用手指一挑我的下巴:“让我看看,是不是更像狗狗了?” 我咬着牙道:“我要不要给你旺旺一个?” “要!”藏天机笑嘻嘻的道:“快叫,我给你喂鸡腿。” 我的脸顿时一抽抽,零笑道:“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们说正事。” 正文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差点漏掉的线索 我神色一整道:“这样说吧!” “夺天之战,我一定要参与。但是,不以帝王的身份。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们找帝王回归。” 藏天机笑道:“小狗狗,帝王啊!一呼百应,气贯山河啊!你就不想称尊当世吗?金钱,美女,千军万马尽在你掌心之内,这不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么?” 我摇头道:“人各有志,我觉得,做一个闲云野鹤,并没有什么不好!” “我不是棺材门人,也不像棺材门人坚守术者之心!” “我要参战,就是单纯的不服。” “天道应该管的事情,凭什么要闭眼?” “天魂回归,地府为什么不出兵?” “他们不出手,术士就要血染黄沙,埋骨青山吗?” “对!天道无情可以漠视天下,术士做不到就得舍生忘死!” 我沉声道:“我觉得不公,可我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其他术士一样,以血肉之躯镇守两界山。” “天劫啊!走上两界山的人,还有多少能活着回来。” “帝王也好,贪狼也罢!都是如此。” “我连自己能不能活着下山都不知道,还需要去争去抢吗?” 我话音一顿道:“不过,我也得把话说在前面。” “为了两界堂的兄弟姐妹,有些事情,我必争。” 零和藏天机相视一笑:“看看,我说什么了?李魄就是这样的人。” 藏天机竖起拇指道:“红颜知己。不见面都知道他想什么?” 我-干咳了两声道:“这次,我需要找你们帮忙。” 藏天机听我把话说完,点头道:“帮忙可以,得加钱。” 我经历了藏天机惨无人道的敲诈之后,终于把她们给弄了进来。 也是按照原定的计划,零跟叶阳一路,我和藏天机一路。 有她们两个在,我也能放心不少。 不管怎么说,叶阳那条狗,总不至于轻易被人给炖了。 我在赶往湘西的时候,老刘和零一直在分析那边的情况。 我在好奇之下向风若行问道:“据我所知,地先生项开,腾蛇步幽冥,当年在江湖中纵横无忌,名头直追王魂。” “他们当年深入湘西,怎么就没能彻底解决风家的危机呢?” 风若行摇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时候,我还没出师,家里没有跟我说过太多。” “我只知道,当年风家在湘西损失了很多高手。项开,步幽冥也受了重伤。” “那时候,家族也恢复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零说道:“地先生的传说,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相传,地先生是厚土八位,左右各有四位。” “左四卫,是黄龙,麒麟,勾陈,腾蛇。主要负责防守,可以说是帝王禁卫军。” “右四卫,是将臣,旱魃,后卿,赢勾,主要负责进攻,是帝王麾下大将。” 我顿时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厚土八卫跟你们一样,都是为了迎接帝王?” 零点头道:“厚土八卫与三宫之间,早就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 “帝王入轮回之后,三宫、八卫就各自为战。渐渐形成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关系。” “多年之后,厚土八卫不知道什么原因相继没落。右四卫的首领,全部失踪,左四卫虽然还在江湖中活动,但也不复当年的兴盛。” “直到项开,步幽冥,闫俊毅,夏小天重出江湖,地先生才再次走入了江湖人的视野。” “但是,他们四个人也是昙花一现,在最负盛名的时候,忽然归隐。那之后,就再没了他们的消息。” 我忽然一挑眉头道:“师姐,我们冻在冰箱里的那只人手是不是让江均辞给拿走了?” 王屠夫也是一愣:“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留守两界堂的铁卫很快就传来了消息:旱魃的那只手不见了。 我这才说道:“难怪江均辞那货会不辞而别,原来是把旱魃的一只手给带走了啊!” 当年,我跟江均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故意留下了旱魃的一只手。后来,江均辞来找我的时候,我也没把真正的左手还给他们。 这次江均辞离开两界堂,深入湘西恐怕不是专门去找蛊棺一脉,应该还跟厚土八卫有些关系。 我沉声道:“小橙子,我记得,我在出任务之前,听说过江均辞那货,平时什么都不干,专门上网找妹子聊天。” “你能不能查到跟谁在聊天,又聊了什么?” 陈疏雨道:“对啊!我怎么把这点给忽视掉了?你等我,我马上就去查。” 陈疏雨没查过江均辞,是出于对朋友隐私的尊重。 这种尊重却差点让我漏掉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正文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厚土八卫 陈疏雨人在车上,仍旧可以破解江均辞的聊天账号。 没过多久,就从他的账号里拿到了聊天纪录:“江均辞离开棺材门之后,跟他联系最多的,是紫菀儿。” “大致上,是在问他过得好不好?跟獾子发展得怎么样了?” “大概是在半年之前,紫菀儿提到过:他们带走的旱魃尸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他怀疑是旱魃尸身不全的原因。” “不过,那个时候,江均辞并没有找我们索要旱魃的手掌。” “两个月前,紫菀儿再次与江均辞联系,说是谢半鬼他们发现旱魃尸没有苏醒的原因,是尸体中没有神识。” “他们怀疑,当时得到的并不是真正的旱魃尸。或者说,旱魃尸的神识和尸身被人分别封印。”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皱眉道:“这可能么?” 僵尸,并不属于鬼怪的范畴,而是独立于妖魔鬼怪之外的存在。如果,非要算的话,大概可以归为“怪”的体系当中。 一般僵尸并没有魂魄,支持僵尸活动的只是憋在他胸口中的一股怨气。 普通的僵尸,习性类似于野兽,固守着自己的领地。不许有人踏入他的地盘,也不到领地之外活动。没有法力,只是凭借着本能在捕食。 等到僵尸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出现神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可以简单的思考了。 直到僵尸的神识越来越强,他们就会成为超过鬼神的存在。 至于四大僵尸始祖,更是与神魔并肩。 我们带回来的那具旱魃尸,能修出神识?而且,还能神识分离? 那不是说,她至少达到了飞天僵尸的程度?甚至有可能是最高等的僵尸——不化骨。 零接口道:“完全有可能!” “厚土八卫中,左四卫是世代传承,右四卫却是当年帝王手下的四大神将。相传,他们是为了等待帝王回归,自行以活人之躯修炼僵尸秘法,硬生生把自己炼成了僵尸。” “在后来的岁月当中,左右四卫似乎发生了什么矛盾,左四卫就再没出江湖。” 我沉吟道:“帝王手里既然有僵尸秘法,那帝王自己为什么不修炼?他又是怎么迷失轮回?” 零犹豫了一下道:“据我所知,帝王也修炼了僵尸秘法。” “他把自己的身躯留在了某处,自己的魂魄前去轮回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迷失在轮回当中,我们还没调查清楚。” “对了!”陈疏雨补充道:“根据我们的调查:项开的三叔,项顶天。步幽冥的父亲,步黄泉,曾经追寻帝王肉身的所在。但是他们也因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当年,狐王陈野,也就是獾子的师父,去镇守山海秘境的时候,项开、步幽冥也杀入了山海秘境。我怀疑,他们是闯入山海秘境寻找帝王了。” 我转头道:“难道这些年,你们就一直没有帝王的消息?” 零道:“也曾经有过一些模糊的线索。” “就比如,步幽冥就曾经无限接近过帝王尸。可惜,他在开启帝王陵寝的时候,被人强行带偏了神识,陷入一场大梦,步幽冥因此差点丧命。” 我好奇道:“步幽冥做了什么梦?” 零回答道:“步幽冥自己说:他在帝王陵寝外面命悬一线的时候,忽然像是从梦中惊醒了。发现自己坐在图书馆里,手里还拿着一本没写完的小说叫《阴棺上路》” “他经历的一切,都是《阴棺上路》里的情节,包括最后主角被梦惊醒,发现自己坐在图书馆里,都跟小说里写的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那本小说在结尾地方留下了一个破绽——主角在图书馆里醒来,图书馆管理员告诉主角,这本小说是一位中文系师兄留下的随手之作,步幽冥就得被活活困死在那本书里。” “我曾经派人去接触过步幽冥,可是他却对我的人视而不见,所以,我们一直没能确定步幽冥是不是真的见到过帝王?” 我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道:“当初左四卫不肯与三宫接触,是不是因为灵棺散人的反叛?” “有一部分原因!”零说道:“灵棺散人,其实并不是中宫之主。按照帝王与九棺道人的约定。帝王麾下相位,非棺材门莫属。灵棺散人,应该是帝王的丞相。” “中宫虽然一直存在,但是中宫之主却一直虚悬。大概是帝王亲自留给某个人的位置吧?” “灵棺散人在其中使用了某些手段,才带走了中宫的人马。” “你……你们……”我犹豫了很久,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和藏天机是帝王妃子么?”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不同的传说 零摇头道:“我师父确实有这种打算,等待帝王回归,封我为贵妃。” “我什么都答应了我师父,唯独这一点,我没有同意。” “而且,我也说过,如果帝王一定要纳我为妃,就是我反叛帝王之日。” 藏天机也淡淡道:“你想多了,别说帝王是不是真正的人间大帝。就算是,谁愿意嫁给一个埋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僵尸啊!” 我呵呵笑了两声道:“也对啊!谁也受不了跟僵尸钻一被窝不是?” “那个小橙子,你继续说!” 陈疏雨还没说话,林照就先探头道:“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松了口气呢?唔——” 林照下句话没说出来,我已经把藏剑的苹果塞进了她嘴里。 我表情淡定的说道:“打岔的人已经干掉了,我们继续吧!” 陈疏雨也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当时,江均辞也曾经问过紫菀儿,对旱魃尸神魂分离的事情有多大的把握?” “紫菀儿给他分析了好长一段时间,分析的过程丝丝入扣。” 我摆手道:“你确定,跟江均辞联系的人是紫菀儿么?” 陈疏雨愣住了,我继续说道:“紫菀儿是棺材门麾下鬼神,江均辞也是术道高手。这样的两个人,会用聊天软件联系么?” 王小涣也说道:“对哦!江均辞以前从不用聊天软件!” 陈疏雨猛醒之间,又重新看了一下记录:“真是这样,江均辞的账号里,除了跟王小涣的互动之外,就只跟紫菀儿聊过天。” 王小涣眯着眼睛看向陈疏雨的时候,后者干咳了两声道:“相信我的职业素养!” 藏剑忽然从车座后面的缝隙里递出来一张纸条:“我加钱!” 陈疏雨不动声色的把纸条收了,王小涣没看见。 哎,鬼神也有八卦之火啊! 我故意替藏剑和陈疏雨掩饰了一下:“小橙子,你先别管其他的事情,先说他们对话的内容。” 王小涣不知道有人正在商量着怎么卖她,眼巴巴的等着陈疏雨往下说。 陈疏雨说道:“那个紫菀儿,给江均辞讲了一个苗疆烟雨楼的传说。” “相传,苗疆深处有一处终年阴雨不断,从不见天日的地方。那里修建着一座烟雨楼。” “苗疆的蛊师、巫师一直把烟雨楼视为禁忌之地。但是,又想要烟雨楼的秘密。” “传说,烟雨楼里不仅藏着绝世凶蛊,还有无尽的宝藏。” “无数术士在寻访烟雨楼的时候,都消失在了神山当中。” “那个紫菀儿分析:烟雨楼应该是中原术士镇压旱魃尸神识的地方。” “她觉得,烟雨楼这个名字,本身就不像出自苗疆的手笔。见过烟雨楼的人,都说那座烟雨楼的建筑风格来自中原。” “更重要的一点是,旱魃属于火系僵尸,想要镇压旱魃就得以水压火。用连绵阴雨压制旱魃正好合适。” 我淡淡道:“江均辞那傻子信了?” 陈疏雨点头道:“应该是的!” 我反问道:“用水压火,把旱魃神识扔河里去不行么?苗疆不会连水都没有吧?” 王小涣的脸色一时间黑如锅底。 我继续说道:“那个紫菀儿是不是说,让江均辞带着旱魃尸去苗疆,然后用尸体引魂魄,把旱魃神识给引出来?” 陈疏雨点头道:“是的!她还强调必须要完整的僵尸。” 我冷笑了一声道:“这就对了。” “那个假的紫菀儿,给了江均辞一具假僵尸。不过,江均辞带过去的那只手却是真的。” “用一只手倒也能把旱魃神识引出来,只不过,她看见自己的手被人剁了,一定会当场暴怒,出手杀人。” “江均辞那小子,八成就差点死在旱魃尸手里,然后被那个苗疆公主阿骨朵给救了,这才恩将仇报,嫁给了苗疆公主。” 王屠夫抬手给了我一下:“别乱说话!” 老刘摇着扇子道:“我觉得,江均辞没找到烟雨楼,就遇见阿骨朵的几率更大一些。不过,我倒是对这个烟雨楼很感兴趣。” 零说道:“我也听说过烟雨楼。不过,我听到的却是另外一个传说。” “传说中,烟雨楼其实是一座神庙,里面供奉的却是一尊被神魔两界共弃的神明。” “正因为有人给那尊神明修建了庙宇,才触怒了神魔。” “信奉弃神的人被一夜杀光,修建神庙的地方,也成了诅咒之地,终年不见天日,日夜阴雨连绵。” 我淡淡道:“这么说的话,是有人在故意掩盖烟雨楼的真相。” “传说如果只有一种,那么,传说的起源会无限接近于真相。传说如果有很多种,那就是有人在扰乱视听。” 我声音一顿道:“棺材门为什么想要旱魃尸?”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最后的胜者 王小涣说道:“这件事,我特意问过江均辞。” “他说,是谢半鬼在帮项开和步幽冥的忙。” “这里面似乎牵扯到了厚土八卫之间的恩怨,项开他们也想找到右四卫,核实一些江湖秘辛。” 风若行反问道:“你怀疑棺材门故技重施,在苗疆设局,让我们去当诱饵?” 我摇头道:“不是!再巧的局,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否则,就不灵了。” “况且,这个局还需要苗疆有人全力配合。棺材门应该不会故技重施。” “我倒是觉得,有人在对帝王下手。” “这个人很大可能是轮回司圣主,或者是藏在暗处的祝紫凝。” 林照下意识的说道:“轮回司,不也是主张应对天劫么?” 我冷笑一声道:“主张应对天劫又能如何?” “人就是如此,哪怕是知道劫数来临,仍旧是各有心思。” “棺材门是纯粹的为了应劫,为了术道。” “轮回司却是在想,应劫之后能得到多大的利益。” “想要得利,他们就得在术道劫数来临之前动手。控制帝王就是他们的第一步。” 我沉声说道:“天劫来临,轮回司会借助劫数铲除异己,把不愿臣服轮回司的人,先送上前线,充当炮灰。” “用大义压人是轮回司的惯用伎俩。” “他们或许可以压住其他的术道门派,但是绝对压不住术道主力棺材门。” “这种情况下,轮回司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帝王。” “术道之劫,必须有帝王统领三大星将。三星都在棺材门,只有帝王下令,才能让棺材门冲上去送死。” “轮回司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覆灭棺材门,然后率军出战,窃取成果。” “轮回司从此光芒万丈,棺材门就只能成为墓碑上的姓名。” “这才是最毒的手段啊!” 老刘摇着扇子道:“主公说的没错,轮回司是吃定了棺材门心存大义。” “他们知道,棺材门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轮回司开战,双方一旦爆发大战,术道精锐尽毁,就无人可应天劫了。” “他们双方最多就是进行协议,但是,协议对轮回司又能代表什么?”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任何一种协议都可以被单方面撕毁。” 林照急声道:“谢半鬼、王魂不都是邪派出身么?他们……” 老刘摇头道:“你不懂谢半鬼和王魂。” “他们在江湖上可以游走在黑白之间,快意恩仇。当有人把大义交在他们手里的时候,他们就不再是江湖人了。” “他们最终都会成为悲情的英雄。” “英雄无声!” “生,不炫耀自己的功绩。死,不留下万古传奇。” “传奇与荣耀只属于胜者。” “轮回司就只要做那最后的胜者。” 老刘看向林照道:“其实,主公也是这样的人。” “不言大义者,死于大义。” “可笑的江湖,可笑的大义!” “术者之心!” “在于安定天下!” “真正安定天下的人,却只能埋骨疆场啊!” 车厢里一时间,没人说话了。 我们一直赶到了凤凰古城外围,叶阳他们才跟我分成两路,从另外一边走向了苗疆。 陈疏雨也把车拐进了一处弯道。 游客能看见的凤凰古城,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地,那里没有术士。 我们真正要去的凤凰城,是苗疆入口。 苗疆在术道当中自成一脉,任何不跟苗疆术士打招呼就进入了苗疆的江湖人,都容易有来无回。 当古城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之后,陈疏雨也说道:“把车停在吊桥那里。苗疆的规矩是任何车辆不能过桥。” 我们几个还没下车就见吊桥对面走过来一个老头,对方上下打量了我和叶阳几眼,说了三个字:“两界堂?” “两界堂李魄!”我拿出请柬递了过去道:“阁下如何称呼?又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老头郑重把请柬交还到我的手里道:“叫我卡孟就可以了。圣女邀请观礼的汉家术士只有两界堂。” “几位贵客,请跟我们来吧!” 我走进了凤凰城才发现这里显得异常冷清,卡孟边走边说道:“凤凰城里有名的术士都去参加圣女婚礼了,这里也就冷清了点。” “你们是一起上山,还是留些人在这里?” 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在这里留人?” “嗯嗯!”卡孟笑道:“你们汉家术士的心思就是太多,来苗疆的人,都是一部分人往里走,一部分人留在凤凰城作为接应。这不新鲜。” 卡孟把我带到凤凰城后城门:“李堂主,老汉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展露獠牙 卡孟拿出一个布包:“我有一个孙女,叫卡孟娜。他一直跟在圣女身边服侍圣女,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你见到她的话,把这包东西带给她吧!” 我深深看了卡孟一眼,伸手接过布包,抱拳而去。 等我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藏天机才说道:“那个老头有点古怪,你把布包给我,我试试能不能追踪到他那孙女。” “卡孟”其实是苗人的姓,那个老头只跟我报了姓,并没报名。 卡孟娜或许会是真实的存在。 藏天机接过布包之后,捏了两下:“这里面好像是纸条!” “咦!”王小涣看见布包的时候,不由得惊讶道:“这有江均辞留下的暗语。” 王小涣把布包拿了过来:“暗语是獾子亲启。”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上面留着什么标记,王小涣却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苗疆陷阱已成,赶快撤离。 王小涣脸色发白的往我脸上看了过来,我沉声道:“藏天机,算江均辞的位置!” 藏天机摇头道:“我算不到,王小涣给我的八字不对,算不出来江均辞。” “江均辞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私人物品。我也追踪不到他的气息。” 我想了想道:“你能算到旱魃尸的位置吗?云裳手里有一块旱魃的指甲。” 云裳为了研究尸毒,曾经拔掉了旱魃的一枚指甲。 我为了追踪旱魃尸,特意让云裳把那片指甲给带了过来。 藏天机推演不久,就从身上拿出一面镜子,用手轻轻在上面一抚:“你自己看吧!” 很快,我就在镜子里看见了一座被笼罩在云雾中的城池,城中细雨脸面,烟雨中的楼阁确实是中原建筑的风格。 没等我看清楼台的全貌,镜中景象就换到了城池入口处,两扇半开石门跟前。 我从门缝当中隐隐能看见半条穿着红色衣裙的人影。 下一刻间,本来隐没在城中的人影,忽然贴近了石门,那人的半张脸孔,清清楚楚的映在了镜子当中。 藏天机的“通玄镜”也在对方贴近而来的一刻,怦然炸裂,玻璃碎块直奔我眼前而来的时候,我本能用手往自己眼前一挡,掌心当中也随之传来了一阵巨疼。 等我放下手时,鲜血已经止不住的落到了碎开的通玄镜上。 王小涣惊呼道:“快止血,有人在对你下咒!” 我不但没去止血,反而在通玄镜上面张开了手掌,任由着手上的鲜血一滴滴的落进了镜子里:“我知道有人在对我下咒!” 我冷笑道:“我以前就太仁慈了,所以才谁都想要上来咬我一口。” “我这次来苗疆,就要告诉某些人。” “你可以去逗弄一条拴着绳子的狗,但是,千万别去惹一头没栓绳子的狼。” “谢半鬼、王魂在乎术道的安定,我不在乎。” “轮回司想用大义绑着我,他们是想多了。” 藏天机笑道:“獾子,别小看了你们狼王。他已经向轮回司亮出獠牙了。” 王小涣震惊道:“你难道还有别的安排?” 我笑道:“当然有!老刘那边已经动手了。” “镜子对面的那个人吸了我的血,是能控制我,可我一样能找到他。” “跟我走!去杀人!” 我拿出纱布缠在自己手上之后,转头就顺着岔路走向了深山。 这个时候,老刘已经在凤凰古城的客栈里住了下来,独自一个人坐在客栈的大堂里,要了一盘花生米,一壶酒在那儿自斟自饮。 老卡孟却在这时走了过来,坐在了老刘对面:“我听说,两界堂的鬼道师爷,一向只喝茶,不喝酒啊!” 老刘捏起一颗花生米,轻轻搓掉了上面的外皮:“我在杀人之前都会喝点酒,也算是送送将死之人。” 卡孟笑道:“师爷,倒也有心了。” “如果,刘师爷走不出这凤凰城,我一定准备一坛子好酒送你。” 老刘笑道:“你当着我的面说这话,就不怕我杀你么?” 卡孟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从我被安排在凤凰城,我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两界堂没有易与之辈,站在背后算计你们的人,或许会安安稳稳的活着,站在台前跟你们对赌的人,一定会死无全尸。” 卡孟抬手往自己的鼻子上点了点:“我就是那个被放在了台前的人。” 卡孟道:“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悲哀。上面的大人物,选择了让你死的时候,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哇!” “你不死,你的家人就都活不成。” “坦然赴死的话,上面的大人即使对你再怎么不屑一顾,也得做做样子,给些抚恤,免得以后没人给他卖命。” “师爷,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命卖了多少钱?”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扇子送你了 卡孟看向屋外道:“下雨了,我真的不喜欢下雨啊!” “可惜,我得死在这雨里了。” 窗外,的确飘起了濛濛细雨,突如其来的细雨,竟然让原本阳光明媚的凤凰古城,笼罩在了阴霾之下。 卡孟看向窗外道:“刘师爷,你看外面那个女人,她就是来接你走的人。” 老刘往窗外看了一眼,跟他隔着一条街的地方,站着一个没有打伞的黑衣女人。 对方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雨水浸透,从她袖口上流落下来的水滴,甚至比外面下着的雨还要大上那么一些。 常人在下雨时候,即使不找个地方避雨,也会站在距离下水口比较远的地方,免得被水冲湿了裤脚。 那个女人却刚好站在了下水口的位置上,任由着雨水从她脚上流过。 老刘淡淡说道:“一个雨夜冤魂而已,凭她能留下我们两界堂?” 卡孟笑道:“一个不行,一百个,一千呢?” “随雨而来,无处不在啊!” 雨夜冤魂,比平时出现的鬼魂更为可怕。 按照常理,下雨的时候,天地间的阴气要比平时更为浓郁,适合冤魂出没。 但是,雨夜往往也伴随着电闪雷鸣。 雷电是鬼魂天然的克星,哪怕不是直接劈中鬼魂,也会让他们觉得惊惧。 能在雷光电影里游走的鬼魂,往往更为凶戾。 术士在雷雨之夜,看见不拿伞的人,往往都会选择避让。而且,绝不去看对方眼睛。 说不定,下一道闪电之后,你就能看见对方瞳孔里闪出的幽幽绿芒。 老刘还没说话,客栈的天花板上掉落的几颗雨滴,就砸在了桌子上。 老刘轻轻用手往桌子上一抚:“站在屋顶的朋友,不要打扰了老夫喝酒。” 这时候,如果有人从外面去看,一定能看见一个全身是水的女人站在客栈屋顶,正透过瓦面上的缝隙冷眼看着下面喝酒的老刘,从她裤脚上滴落的雨水,刚好就掉在了老刘的桌子上。 卡孟笑道:“刘师爷,倒也沉得住气。你是在等跟你同来的那几位姑娘吧?” “他们来不了了!那些雨鬼已经找上他们了。” 此时,在夏梦萦房间的浴缸里,已经缓缓站起来一个全身是水的女人,对方的目光透过浴室的门缝,紧盯着屋子里的夏梦萦。 陈疏雨的房间外面也传来轻轻敲门声,一股不知道哪儿来的水流,正顺着房间门缝流进了屋里,带着杀意的寒气,瞬时间弥漫开来。 老刘却是毫不紧张的在跟卡孟交谈:“几只厉鬼,怕是对付不了我们两界堂的人!” 卡孟笑道:“普通的厉鬼当然不行,如果,他们来自烟雨楼呢?” “烟雨楼里的侍女,可以分成三等:黑衣、白衫、红妆。最低等的侍女也堪比低阶鬼神。刘师爷,怕是走不出这凤凰古城了。” 卡孟说道:“圣女大人,安排了整整五十名黑衣侍女过来招呼刘师爷,足见我们对你的重视。” “圣女曾说,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先拿下师爷。” “少了你,两界堂就等于断了一手一足。我们付出些许代价还是值得的。” “趁着我们还有时间,要不要我给你讲讲烟雨楼的传说?” 老刘把花生米扔进嘴里:“现在,我对这个没兴趣。” “等我把你拿下,我可以慢慢的听你讲。” 卡孟眼神一戾:“刘师爷,你的玩笑可不好笑!” 老刘说道:“我从不跟死人开玩笑。” “哪怕那个死人,是轮回司烈焰堂堂主,也不行!” 卡孟顿时站起身来:“你知道,我是谁?” 老刘笑道:“我还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要烈火焚城。” “那些所谓的黑衣侍女,我们不能碰,他们无论是被灵符击中,还是被真气震碎,都会化成阴火。” “阴火,烧不了房子,但是可以伤人魂魄。我们一动手,就会陷入魂魄受损,头疼欲裂的境地。” “你布置在凤凰城里的烈火阵,也就会随之发动。” “内有阴火,外有明火,我们无论如何也跑不出去。” 老刘的笑容让卡孟不寒而栗——久走江湖的人都知道,但凡敢当面拆穿你阴谋的人,通常都是有了应对之法。 江湖上的老狐狸,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去激怒对手。 卡孟强做镇定道:“你能拆穿我又如何?你扇子里那四只鬼神,只能替你阻挡一时。” 老刘把扇子拍在了桌子上,推到了卡孟的面前:“这把扇子送你了。” 卡孟看见那把扇子时,脸色瞬间剧变——那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扇子,根本不是名震江湖的千魂灭。 老刘的成名兵器哪儿去了?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扇子送你了 卡孟看向屋外道:“下雨了,我真的不喜欢下雨啊!” “可惜,我得死在这雨里了。” 窗外,的确飘起了濛濛细雨,突如其来的细雨,竟然让原本阳光明媚的凤凰古城,笼罩在了阴霾之下。 卡孟看向窗外道:“刘师爷,你看外面那个女人,她就是来接你走的人。” 老刘往窗外看了一眼,跟他隔着一条街的地方,站着一个没有打伞的黑衣女人。 对方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雨水浸透,从她袖口上流落下来的水滴,甚至比外面下着的雨还要大上那么一些。 常人在下雨时候,即使不找个地方避雨,也会站在距离下水口比较远的地方,免得被水冲湿了裤脚。 那个女人却刚好站在了下水口的位置上,任由着雨水从她脚上流过。 老刘淡淡说道:“一个雨夜冤魂而已,凭她能留下我们两界堂?” 卡孟笑道:“一个不行,一百个,一千呢?” “随雨而来,无处不在啊!” 雨夜冤魂,比平时出现的鬼魂更为可怕。 按照常理,下雨的时候,天地间的阴气要比平时更为浓郁,适合冤魂出没。 但是,雨夜往往也伴随着电闪雷鸣。 雷电是鬼魂天然的克星,哪怕不是直接劈中鬼魂,也会让他们觉得惊惧。 能在雷光电影里游走的鬼魂,往往更为凶戾。 术士在雷雨之夜,看见不拿伞的人,往往都会选择避让。而且,绝不去看对方眼睛。 说不定,下一道闪电之后,你就能看见对方瞳孔里闪出的幽幽绿芒。 老刘还没说话,客栈的天花板上掉落的几颗雨滴,就砸在了桌子上。 老刘轻轻用手往桌子上一抚:“站在屋顶的朋友,不要打扰了老夫喝酒。” 这时候,如果有人从外面去看,一定能看见一个全身是水的女人站在客栈屋顶,正透过瓦面上的缝隙冷眼看着下面喝酒的老刘,从她裤脚上滴落的雨水,刚好就掉在了老刘的桌子上。 卡孟笑道:“刘师爷,倒也沉得住气。你是在等跟你同来的那几位姑娘吧?” “他们来不了了!那些雨鬼已经找上他们了。” 此时,在夏梦萦房间的浴缸里,已经缓缓站起来一个全身是水的女人,对方的目光透过浴室的门缝,紧盯着屋子里的夏梦萦。 陈疏雨的房间外面也传来轻轻敲门声,一股不知道哪儿来的水流,正顺着房间门缝流进了屋里,带着杀意的寒气,瞬时间弥漫开来。 老刘却是毫不紧张的在跟卡孟交谈:“几只厉鬼,怕是对付不了我们两界堂的人!” 卡孟笑道:“普通的厉鬼当然不行,如果,他们来自烟雨楼呢?” “烟雨楼里的侍女,可以分成三等:黑衣、白衫、红妆。最低等的侍女也堪比低阶鬼神。刘师爷,怕是走不出这凤凰古城了。” 卡孟说道:“圣女大人,安排了整整五十名黑衣侍女过来招呼刘师爷,足见我们对你的重视。” “圣女曾说,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先拿下师爷。” “少了你,两界堂就等于断了一手一足。我们付出些许代价还是值得的。” “趁着我们还有时间,要不要我给你讲讲烟雨楼的传说?” 老刘把花生米扔进嘴里:“现在,我对这个没兴趣。” “等我把你拿下,我可以慢慢的听你讲。” 卡孟眼神一戾:“刘师爷,你的玩笑可不好笑!” 老刘说道:“我从不跟死人开玩笑。” “哪怕那个死人,是轮回司烈焰堂堂主,也不行!” 卡孟顿时站起身来:“你知道,我是谁?” 老刘笑道:“我还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要烈火焚城。” “那些所谓的黑衣侍女,我们不能碰,他们无论是被灵符击中,还是被真气震碎,都会化成阴火。” “阴火,烧不了房子,但是可以伤人魂魄。我们一动手,就会陷入魂魄受损,头疼欲裂的境地。” “你布置在凤凰城里的烈火阵,也就会随之发动。” “内有阴火,外有明火,我们无论如何也跑不出去。” 老刘的笑容让卡孟不寒而栗——久走江湖的人都知道,但凡敢当面拆穿你阴谋的人,通常都是有了应对之法。 江湖上的老狐狸,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去激怒对手。 卡孟强做镇定道:“你能拆穿我又如何?你扇子里那四只鬼神,只能替你阻挡一时。” 老刘把扇子拍在了桌子上,推到了卡孟的面前:“这把扇子送你了。” 卡孟看见那把扇子时,脸色瞬间剧变——那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扇子,根本不是名震江湖的千魂灭。 老刘的成名兵器哪儿去了?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单独谈谈 卡孟很快就镇定下来:“凭你一把扇子,能干什么?里面只有四个鬼神而已。” “你很快就知道了。”老刘笑着给两个人各倒了一杯酒:“看戏嘛!要么品茶,要么喝酒。” “看杀人的戏,还是喝酒好一些。” “酒味,可以盖掉血腥。” “堂主,请!” 卡孟脸色剧变之间,楼上的房间里忽然扔下来一颗人头。 那颗长发盖脸,阴气四溢的人头,像是纸片一样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瞪着眼睛看向了卡孟。 她眼中的惊恐到了这会儿还没散去。 “你们把黑衣侍女杀了”卡孟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时,人头一颗接着一颗的从空中掉落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客栈大厅里就堆满了扭动的人头。 老刘淡淡的说道:“不用法器、灵符,不用真气,我们一样能杀鬼神。” “来,给火堂主表演一下。” 老刘抬眼之间,卡孟也往老刘注视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黑影右手拿着尖刀,左手捂着黑衣侍女的口鼻。从黑衣侍女的表情上能够看出,她们根本就不知道,从背后抓住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持刀的黑影轻轻往后一带刀柄,就把黑衣侍女的人头给割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黑影远隔几米之外,向老刘微微鞠躬之后,才隐没在了黑暗当中。 卡孟结结巴巴道:“鬼神!你们两界堂里还有其他鬼神?” 老刘轻轻一拍手掌,剥皮、剔骨全都站了出来,各自把一个包裹扔在了地上——那里面装的全都是带血的手指头。 剥皮森然冷笑道:“时间太短了,来不及挨个剥皮,只能剁了手指头过来给主人交代了。” 老刘端起酒杯道:“火堂主,要不要点一点数量,看看还能不能跟你的手下对得上。” 老刘道:“我知道,火堂主肯定还有最后拼命的手段。” “你也可以试试,能不能留下我们两界堂一半的人马?” “对了,我好像记得,轮回司里有一个规矩,有功战死者,奖;无功战死者,罚!” “我想等着处罚你的人,应该不少吧!” 卡孟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他很清楚,就算自己现在火烧凤凰城,也留不下老刘,这样一来,他们可就白死了:“你,想干什么?” “不急,不急!”老刘道:“好戏嘛,才刚刚开场,我们总得看到最后再说条件吧?” 老刘挥了挥手,一名鬼卫便将绣衣卫专门用来联络的鬼器铜鉴摆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铜鉴里显示的地方正是轮回司总坛,只不过,这个时候的轮回司已经被绣衣卫重重包围。 坐着八抬大轿的尚兴言,缓缓下轿,慢慢走到轮回司门前,倒背着双手淡淡说道:“本官已经给了你们轮回司一炷香的时间,你们求的主子也该来了吧?” 曾经在雪山上跟我们打过一次照面的文臣纳兰怀德,面带笑容走了出来:“尚大人,这般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啊?” 尚兴言似笑非笑的回应道:“奉官主之命,缉拿黄泉偷渡者,追查阴司偷放鬼魂的官员。纳兰大人,不会想要阻拦下官吧?” 纳兰怀德脸色微沉,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文官厉声道:“李春风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 尚兴言冷笑以对:“这位大人想要阻拦绣衣卫办事?”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带回大牢细细拷问。” 纳兰怀德也没想到,尚兴言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就要出手拿人。“等一下。” 尚兴言带着玩味道:“纳兰大人也想阻拦绣衣卫办事?” 纳兰怀德厉声道:“尚兴言,你给我听清楚了。” “你们绣衣卫再凶行暴戾,行事张狂,也得认清底线。文臣一系可不是你们随意可以拿捏的人。” “这件事,本官马上禀报判官,请他们主持公道!” 尚兴言哈哈大笑道:“纳兰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引火烧身的好,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本官都会记录在案,等到了阎君面前,自有公断。” 纳兰怀德不由得微微一怔:“绣衣卫还想栽赃四大判官不成?” “今日,尚大人要不给本官一个满意的答复,怕是李春风到了阎君那里也不好交代。” 尚兴言犹豫道:“纳兰大人真的想要答复?” 纳兰怀德道:“本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尚兴言点头道:“那就请大人屏退左右,你我单独谈谈?” 纳兰怀德的手下急声道:“大人,小心有诈!” 纳兰怀德摆手道:“我相信尚大人,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对本官动手。” 纳兰怀德说话之间,铜鉴上的景象变得一片漆黑,显然是纳兰怀德封住了铜镜四周的景象。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剧本不对 卡孟看不见轮回司那边的情景,忍不住低喝道:“姓刘的,你不用吓唬我,轮回司有阴司庇护,你们能把轮回司怎么样?” “你不让我看他们说什么,是怕演不下去了吧!” 老刘笑道:“我怕,怕你看完了之后会吓尿了裤子!” 卡孟在冷哼之间,铜鉴里影像又重新恢复。 纳兰怀德脸色阴沉着道:“绣衣卫办事,任何人不得阻拦!全都退回来。” 跟他一起过来的那个人,急声道:“纳兰大人,你千万别被人蛊惑、威胁啊!我们有……” 那人大概是想说,他们有“某某”撑腰,结果还没把那人名字说出来,就被纳兰怀德一掌拍倒:“给我拿下!交给绣衣卫。” “从现在开始,谁敢胡言乱语,阻挠绣衣卫办事,一律拿下。” 尚兴言摆手道:“搜查轮回司,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绣衣卫分成几路冲进轮回司不久,轮回司里就传出惊天动地的杀声。 有人拼命喊道:“你们杀错人了,杀错人了……那些都是轮回司弟子,不是黄泉偷渡者啊!” 尚兴言只是稍一挥手,那人的首级便飞上了半空。 纳兰怀德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却站在尚兴言身边一言不发。 客栈这边的卡孟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这……这是假的吧?” 老刘微笑道:“真的,假的,你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别急,别急……” 如果,我当时在场的话,一样会好奇尚兴言究竟跟纳兰怀德说了什么,才让他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就连目睹尚兴言借机斩杀轮回司弟子,都不敢多说半句。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他们密谈的内容。 纳兰怀德封闭附近空间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尚兴言,你如此兴师动众,怕是为了私仇而来吧?” 尚兴言点头道:“纳兰大人这样说,倒也没错。” “轮回司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家少主的麻烦。如果,官主不加以惩戒,别说面子上说不过去,就是绣衣卫的威严都会受到挑衅。” 纳兰怀德本来是想给尚兴言扣个帽子,没想到他却一口承认了下来。 这下反倒是纳兰怀德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纳兰怀德犹豫了良久才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秘帅不用大动干戈,在下保证……” “纳兰大人,慎言!”尚兴言说话之间拿出一道密令:“大人请看。” 纳兰怀德只是看了一眼,便是面如土色:“阎……阎君密令。” 尚兴言微微点了点头道:“纳兰大人,你可知道,地府抓捕地魂真正的目的么?” “以地魂杀天魂。”纳兰怀德说到这里马上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 尚兴言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道:“有地魂偷渡了,就在轮回司。” 天地人三魂,本为一体。在人死之后才会分离。 地府虽然不会参与人间劫数,但是他们却以另外一种方式相助人间术士。 如果,只是单纯的抓捕地魂,也就不会存在阴司密令,指定捕捉某个人的地魂了。 地府真正的目的,就是在大劫来临之时,斩杀那些可能成为天魂将领者的地魂。从而导致天魂的崩溃,借此支援人间术士。 地府的每一道密令,都是在经过大量分析、筛选之后,才向借命人发布。 地府并没有立即斩杀借命人抓来的地魂,而是将他们秘密关押在了某个地方。 地府很清楚,立即斩魂只能导致天牢那边重换将领,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只有在大战爆发时出手,才能起到出奇制胜,让天魂群龙无首的效果。 现在,被关押的地魂逃了出来,以黄泉偷渡者的身份混进了轮回司。 无论是谁,跟这件事扯上关系,都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纳兰怀德想起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来,不由得浑身颤抖。 尚兴言道:“纳兰大人,下官相信,这件事不会跟你有什么牵扯,才故意把你找来密谈。” “秘帅有令,此事不可外泄。这次扫荡轮回司,只能用私仇之名。” “所以,此事过后,还得劳烦大人在阎君那里参奏我等一本。” 纳兰怀德深鞠一躬道:“多谢大人,尚大人需要下官如何配合,下官一定全力以赴。” 尚兴言点头道:“别让底下人多嘴,只当是你被我胁迫便可。现在,你手下人,无论说出谁的名字,那人都得担上血海干系。” “本官明白,本官明白!”纳兰怀德到了这会儿,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儿了。 这才出现了后面的一幕。 我当时听老刘他们说完,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跟我安排的剧本不一样啊!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一唱一和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一唱一和我在赶赴苗疆之前,就找过尚兴言。 我见到他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我想要绣衣卫,你能给我多少人?” 我敢向尚兴言张口要人,并不是狂妄到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程度。 而是,我在养伤的那段的时间,一直在跟老刘分析江湖大局和各方的态度。 关于地府方面,我得到了两个结论。 地府是在天道的控制之下,天道闭眼,劫数来临,地府不会有所行动,他们能做的只是暗中支持术道对抗天劫。 后来,尚兴言也证实了这一点。 他怀疑,当年跟地府签订《阴阳密约》的术士,不是来自于人间,而是某个天魂。 《阴阳密约》中地府鬼神不能直接插手人间事务,看似在维护阳间术士的利益。事实上,是在给天劫来临做铺垫。 地府万亿军马,按兵不动,上古鬼神,作壁上观,单凭阳间术士就算能够阻挡天劫,术道也将精英尽毁,没有上百年的时间,休想恢复元气。 所以,这场天劫也叫做“术道百年劫” 而我得到的第二个结论就是:地府钻了密约的空子,培养了一批对地府而言可有可无,对术道而言,却能扭转战局的力量。 谢半鬼,王魂手下兵马就是其中之一,劫数爆发之后,他们两个后天成就的鬼神,可以立即辞去地府职务,化身为无主鬼神。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不受《阴阳密约》的约束了。 绣衣卫应该也是这种性质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说,地府根本不需要绣衣卫。 十殿阎罗,不是人间帝王,地府的万亿疆土,他们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尽收眼底,不需要什么耳目在暗中行事。 绣衣卫的存在,只是为了平衡文武之争。最后,一定会走上抗击劫数的战场。 我爸没有回归地府,叶阳转世阳间,也都是在为绣衣卫的交接做准备。 尚兴言听到我的分析之后,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这……这些……是刘兄的算计?” 老刘摇头笑道:“这些都是主公自己分析的结果。” “少主,当真是青出于蓝啊!”尚兴言感慨道:“我也是在谢半鬼兵发陷阳河之后,才明白地府的布局。没想到,少主竟然在毫无情报的情况下,就把这些事情猜到了八成。” “尚某佩服!” 尚兴言沉吟道:“目前,地府当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清理,绣衣卫还不能交付给少主。但是,绣衣卫可在地府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帮助少主办事。” “少主,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沉声道:“我要把轮回司连根拔起!” 尚兴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少主,你这也……这绝对不行。轮回司在阳间的势力根深蒂固,劫数来临时,也将成为应劫的主力军。” “你动他们……” 老刘摇头道:“尚兄,你想错了。” “术道想要度过劫数,必须人心化一,众志成城。这个时候,整个术道只能有一个声音。” “这个话语人,决不能是轮回司。” “否则,术道必败!” 尚兴言沉吟道:“刘师爷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但是,我觉得……” 我摆手道:“尚叔,我实话跟你说了吧!” “我要杀轮回司,不是为了术道。” “我只告诉你两件事。” “轮回司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我,我咽不下这口气。现在不杀,早晚也要杀。” “劫数来临的时候,不是轮回司利用大义,把我推上断头台,就是我先杀了轮回司的圣主,圣女。” 老刘也接口道:“尚大人,行伍之中公报私仇,铲除异己的事情,历朝历代都不罕见啊!大人,总不会连《杨家将》都没听过吧?” “这个……”尚兴言沉吟道:“有官主、谢半鬼、王魂在,我想他们不会乱来吧?” 我冷笑一声道:“尚叔,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 “叶阳就是贪狼星,这点已经毋庸置疑了。” “贪狼为将,就得接受帝王调遣。轮回司一旦得手,叶阳恐怕就会性命堪忧了,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叶阳送到最危险的地方。” “这个……”尚兴言还在犹豫的时候,我厉声道:“尚兴言,我只问你一句话,叶阳是不是绣衣卫少帅?” “有些事情,你不同意不要紧,大不了,我现在就把叶阳毒死,让他回去接掌绣衣卫。” “云裳,给我上毒药!” 尚兴言顿时懵了:“少主,这样的玩笑,开不得啊!” “你要以大局为重啊!” “你得看谢半鬼,王魂……” 我挥手道:“少跟我提他们。”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一唱一和2 ,阳间借命人 我一挥手道:“别跟我提他们两个行么?” “他们两个,有他们的考虑,我有我的想法!” “逼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我带着两界堂直接去打轮回司,贪狼咱们就别要了。” 尚兴言也被我逼急了:“少主——,我知道,你心系叶少帅的安危,心系两界堂。可是,术道大局,不允许我快意恩仇啊!” “放屁!”我当场就拍了桌子:“老尚,亏你还是绣衣卫的顶尖人物。你简直是让我失望透顶。” “轮回司就是抓住你们这种不愿内耗的心理,才逐步做大。”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们不愿意内耗,轮回司可曾手软?用‘君子可欺之以方’都不够形容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英雄必死,小人永在’才是你们之间的写照。” 我怒道:“尚兴言,你给我听好!” “你们的大义,我可以尊重。但是,这天下,没有什么大义能让我牺牲自己的亲人、兄弟。” “你不想我死在轮回司,彻底逼反我家老爷子,你就最好同意我的意见!” 尚兴言敲着手掌道:“少主哇!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哇?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你不懂吗?” 老刘却在这个时候微笑道:“尚大人,我觉得,你这句话说的很对!攘外必先安内。” 尚兴言知道老刘在两界堂的分量,他说话,很有可能改变我的决定,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老刘说道:“可是,你分清谁是外,谁是内了么?” “你们觉得天劫是外,术道是内?” “你只对了一半!天劫是外,半个术道也是外!” 尚兴言显然是没明白老刘的意思:“师爷,这是在分裂术道么?” 老刘摇着扇子道:“尚大人,应天盟的存在,你应该知道吧?” “那我问你,你觉得应天盟可恨么?” 尚兴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老刘道:“应天盟只是可悲,并不可恨。” “应天盟,说白了就是一群放弃了抵抗,把希望寄托在了那万分之一机会当中的人,在他们看来,无论是什么大灾、大难,都会有一些人能侥幸逃过一劫。” “他们觉得自己就是那侥幸之人。” “我想说的是,除了应天盟之外,肯定还有想用出卖术道来换取自己活命机会的人。” “古往今来,寰宇之内,最不缺的就是叛徒。” “轮回司,就是术道最有可能成为叛徒的人。” 老刘抬手道:“尚大人,你先别急着否定我的说法。” “大战开启,轮回司必定第一个站在幕后。” “术道胜,他们可以乘胜追击,消灭棺材门,成为救世主。” “术道败,他们可以一举杀灭术道残余势力,以术道人头换取自己的利益。” “你觉得,以轮回司的行事风格,他们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么?” 尚兴言不由得一时语塞:“这个……” 老刘道:“尚大人,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想想为妙。” 我和老刘本来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尚兴言,尚兴言的态度缓和下来,我自然得改口:“我说老尚。这样,我也不为难你。我这回去苗疆的目的,你也知道!” “轮回司在那边给我布置的天罗地网,我一定要往里钻。” “但是,我不希望,我钻进去之后,轮回司再把这个罗网从外面给我加厚几层。” “我让你去打轮回司总部,给他们找点麻烦,这个不算过分吧?” 尚兴言好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不由得叹息道:“少主哇少主!你把找来,是早就算好了地府各方势力的底限了吧?” “你知道,不想轮回司覆灭的巨擘,大有人在。我也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所以你才会苦苦相逼之后,给了我一个活口儿。” “既然少主有命,我就一定发兵相助。” “好!”我搂着尚兴言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嘛,七天之后,我会抵达苗疆。我到达苗疆之时,就是你起兵杀伐轮回司之日。” 尚兴言拱手道:“我这就回去准备!” 尚兴言的性格,属于没做决定之前,他会据理力争,一旦做出决定,他马上会全力执行。 我给尚兴言下这命令的时候,并没想过,他能一战扫灭轮回司。 只是想让他牵制对方,别给我找麻烦。 我都没想到,他会大动干戈。 其实,尚兴言忽然出手,还是因为老刘的那句话起了作用,他当时是在暗示尚兴言,轮回司里可能会有内鬼。 况且,尚兴言动轮回司也需要一个理由。 两者,合在一起,终于让尚兴言发现了轮回司的绝密,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包围了轮回司总部。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石破天惊 ,阳间借命人 尚兴言冷眼看向杀声激烈的轮回司,缓缓道:“这批黄泉偷渡者本事不小嘛?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就让我损失了十几名绣衣卫!” 纳兰怀德也是一惊:“尚大人,这……这让下官如何向秘帅交代啊?” 尚兴言刚刚出示密令的时候,纳兰怀德还自称“本官”与尚兴言平等对话。 这一会儿,他便自称“下官”,放低了姿态,他现在是真的怕了。 阴司绣衣卫,不仅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全部是从各大阴帅手下挑选出来的顶尖斥候,身手、经验都非普通鬼将可比。 谁都没想到,一向纵横无忌的绣衣卫,会在短短一刻钟里陨落十人之多。 纳兰怀德越想越觉得可怕,如果,他不是鬼魂,早就该汗流浃背了。 尚兴言沉声道:“残影,该你动手了。” 一道虚影缓缓出现在了尚兴言身后:“老尚,看来你的格局还是小了。” “少主一言断定的事情,你却百般怀疑。这下打脸了吧!” “可惜了,那十多个兄弟!” 虚影不等尚兴言说话,就带人杀入了轮回司。 尚兴言一言不发,脸色却阴沉到了极点。 他倒不是因为虚影的调侃生气,而是他们说话的这短短片刻之间,绣衣卫又陨落数人。 尚兴言像是自言自语的道:“轮回司只怕是图谋不小哇!纳兰大人,这轮回司黄泉偷渡者的事情,不能妥善解决,文臣一系只怕是血海滔滔了。” 纳兰怀德低声道:“尚大人,能否……” 尚兴言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回绝道:“纳兰大人,觉得自己这样做合适?” “这……”纳兰怀德顿时懵了,他的意思是,想让尚兴言网开一面,给他一个向文臣一系通风报信的机会。 可是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他纳兰怀德跟自己的主官就要全部卷入这场旋涡,稍有不慎就得粉身碎骨。 尚兴言转头道:“纳兰大人,你我何不共查此案?” 纳兰怀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尚兴言又低声道:“过后,下官给你补个条子。不就成了我邀请纳兰大人过来查案了么?” “纳兰大人,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向主官汇报此事。” “尚兄高义,怀德无以为报。尚兄有什么吩咐,怀德必然全力以赴。”纳兰怀德还是不肯放心,他这话明显是在问尚兴言想要什么好处? 尚兴言笑道:“怀德兄,你别忘了,我也出自儒门啊!” “总不能看着文臣一系,无端受到牵连吧?况且……” 尚兴言压低声音之后,话锋一转道:“我怀疑,文臣一系里藏有内鬼。对方的目的不止在术道。” 纳兰怀德倒吸了一口凉气:“怀德明白了,兴言兄大义,容我日后再报。” 纳兰怀德招来两名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后者匆匆离去。 不久之后,十多个红衣文官便破空而来,纳兰怀德赶紧过去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几个文官的脸色顿时阴沉似水。 有人低声道:“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哇!” 几个人正要过来说话时,绣衣卫已经押解着黄泉偷渡者赶了回来:“启禀大人,此次共擒获偷渡者三百零三人,其中记录在册的地魂,一百五十七人。” 此话一出,犹如石破天惊。 纳兰怀德都被震得晃了两下,虽然他们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他们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还是险些立足不稳。 三百偷渡者,超过半数是借命人捕捉而来的地魂。 阴司地牢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又是谁在主导这场阴谋。 尚兴言道:“把人都带上来,请几位大人一一核对。” 几个文臣互相对视之下,向尚兴言拱手之后,开始逐个核对偷渡者的身份。 不一会儿,就有人禀报道:“启禀大人,核对结果不是一百五十七人,而是……” 那人看了看主官的脸色才说道:“而是一百六十二人。” 所有红衣文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纳兰怀德厉声道:“绣衣卫都没查出来的事情,你能怎么能确定多出了五人?” 那人道:“那几个黄泉偷渡者隐藏很深,属下是通过搜魂秘法,才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纳兰怀德道:“兴言兄,你看现在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尚兴言微微摇头道:“事情太大了,下官也不好决断啊!要不上报判官吧?” “本官已经来了!”虚空中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 判官怒气匆匆的喝道:“发生如此大事,你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封锁轮回司,把所有人拿下逐个审问。” “是!”所有人轰然领命。 轮回司此番做法,已经震动阴司了。 正文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识时务者为俊杰 老刘没去看后面的结果,只是用手在铜鉴上轻轻一抚,停住了上面的影像。 老刘笑着看向卡孟道:“火堂主,此情此景,不知道你,作何感想?” 卡孟愣了好半天才艰难的说道:“轮回司完了!” 在卡孟看来,轮回司这次在劫难逃了。 老刘却丝毫没有乐观的想法。 他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更何况,是称霸术道多年的轮回司? 从绣衣卫攻伐-轮回司总部的战况上,就能看出,轮回司的大部分力量并没留在总部。 轮回司既然想要颠覆术道,其积攒的力量就不会像表面上看到的这样简单。 不过,老刘却不会去给对方分析这些事情,他要的是在短时间内彻底击溃对方意志。 老刘笑眯眯的道:“火堂主,我这个人呢,一向不喜欢多说废话。”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火堂主是准备为轮回司尽忠,还是打算弃暗投明?” “我我……”卡孟连说了几个“我”字,也没说出个下文来。 老刘笑道:“火堂主,怕是觉得不太好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吧?人嘛!毕竟都得要点脸面,谁也不愿意背着叛徒的名头过日子不是么?” “不过,我得提醒火堂主,面子,这个东西只有活人能用得上,死人可不需要这个东西。” “况且,火堂主也从没有给轮回司尽忠的打算。” “如果,火堂主真是能够慷慨赴死之人,也就不会出来跟我闲聊许久了。” “火堂主这番作为,其实是想让我束手就擒。” “虽然,你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是,你还是想要争取一番。万一,侥幸不死,你不还是轮回司的烈火堂主么?” 老刘说完不疾不徐的伸出手去,剥皮鬼神恭恭敬敬的把千魂灭送到了老刘的手里。 老刘轻轻一展折扇,卡孟顿时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师爷……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刘淡然道:“我希望,你能继续识时务下去。而不是再让我逼着你识时务。” 剥皮阴森森的说道:“主人,何必跟他废话呢?属下把他的皮剥下来,穿在身上,往山里一走,还有什么问不出来的。” 剔骨也说道:“如果,主人担心,他的气息不对。属下可以把他脊梁骨剔下来,给剥皮妹子披上,保证弄的妥妥当当。” 卡孟被吓得面如土色:“我说,我全都说!” 卡孟飞快说道:“这一次,我们轮回司深入苗疆,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个占据烟雨楼,另外一个就是诱杀两界堂。” “这两个任务密不可分,因为没有两界堂,我们进不去烟雨楼。” 老刘沉声道:“谁是进入烟雨楼的关键?” “风若行!”卡孟说道:“烟雨楼就是疯家的诅咒之地。” “当年,疯家先祖进入烟雨楼,出来之后就遭到了诅咒,全族上下个个都会为情而疯。他们在发疯之后,也一定会回到烟雨楼。” “只有疯了的风家人,才能找到通往烟雨楼的唯一路径。” 老刘沉声道:“小橙子,你收集到情报里有没有这段记载?” 陈疏雨点头道:“有!尤其是关于风若行父辈高手中,风家四杰记载最为清晰。” “风家老大,疯不暝为狐女若言,杀进宗门大悲寺之后,发现若言真正所爱之人,是大悲寺高僧法觉,她自愿留在大悲寺里,只是为了能与法觉早晚相见。” “疯不暝当场发疯,连斩大悲寺三十僧众冲出重围,而后,他消失一年。” “疯不暝消失之前,曾经出现在了凤凰古城。等他再出江湖时,已经成了绝顶高手,血洗大悲寺。” “风家老三,疯不悔,在新婚前夕,遭到未婚夫背叛,另娶他人。疯不悔一怒之下,屠尽了清风门,手捧着未婚夫人头,茫然而行。一路上,连斩追杀而来各路高手七十余人。” “很多人,觉得疯不悔,当时是在漫无目的的游荡。实际上,她走的路线就是前往苗疆的方向。” “疯不悔同样消失了一年,一年之后,她重出江湖单枪匹马,屠灭五个术士世家,其中就包括了跟他未婚夫成亲的女子的家族。” “还有,四杰当中的疯不觉,疯不止都是如此。” 老刘紧盯着卡孟道:“疯家既然已经有这么多人发疯,你们为什么还会盯上风若行?” 卡孟回答道:“据说,疯家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进入烟雨楼。等他们再走出来,就回不去了。” “而且,并不是所有发疯的风家人都能走进去,那个人必须血脉纯正,而且命格强横。现在的疯家只有风若行符合要求。”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祝紫凝回归 老刘摇着扇子道:“风当家一直未曾动情,她会忽然发疯?” 卡孟道:“圣女……不是,祝紫凝说可以。不过,我不知道她会用什么办法?” 老刘微微眯起双眼道:“小橙子,查一下那些让风家人步入情劫的人,都是什么来路?” 陈疏雨道:“我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青棠正在整理线索,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老刘继续说道:“江均辞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儿?” 卡孟回答道:“那也是祝紫凝的主意,她说:只有让江均辞也陷入危机,才能让两界堂一分为二两头行动。” “烟雨楼本就有两个入口,风家人走的是南口,我们需要两界堂走北口。” “从南北两口进入烟雨楼的人,会在中间的位置上相遇。” “风家人,不会允许两界堂进入烟雨楼腹地。因为,那里藏着风家不愿让人知晓的秘密。” “以李魄的性格,一定会要求进入烟雨楼。” “风家人里十人九疯,一旦执着于某件事,必然极为执拗。” “两界堂,疯家肯定要大打出手。” “那时候,就是两界堂覆灭之时。” 老刘微微点头道:“原来风当家的情劫在这儿啊!” 夏梦萦也说道:“情,不单指爱情。友情,亲情也在其中。两界堂与疯家之间一旦发生伤亡,就等于是撕裂了风若行的亲情,友情。” “她在难以抉择之下,一定会发疯。” “祝紫凝的算计太毒了。” 老刘沉声道:“火堂主,我怎么觉得你的话里还有所保留啊?” 卡孟慌忙道:“没有,没有,我是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 “我问过,祝紫凝为什么一定要把江均辞骗过来?” “以两界堂一贯的打法,就算没有江均辞,李魄也会兵分两路。而且,自己那一路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杀入烟雨楼,为风若行铺路。” “把江均辞骗过来,不是多此一举么?” “祝紫凝说:烟雨楼必须一男一女才能开启。江均辞和阿药朵缺一不可。”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祝紫凝没说。” 老刘沉声道:“阿药朵是苗疆的圣女,祝紫凝敢打她的主意,就不怕引起苗疆的反弹么?” 卡孟道:“苗疆出卖了阿药朵。” “在苗疆,圣女的意义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象征,真正掌权的人是各地的大巫。这些人,就像是一个个部落的首领,平时各自为政,也很少聚集在一起。” “只有在发生大事的时候,由三个大巫联手发起大巫议事,才能把苗疆所有大巫聚集到一起。” “祝紫凝,亲自参加了大巫议事。那之后,苗疆就彻底放弃了阿药朵。” 老刘道:“这么说来,江均辞与阿药朵结婚的事情是假的?” “不是!”卡孟道:“他们结婚是真的。” “原定五天的流水席早就开始了。从凤凰城走上去,一直到他们婚礼的主会场,沿途至少会经过四个会场。那里……” “那里已经成了死地!” 卡孟看了看老刘的脸色:“那场大巫议事,名义上是为了筹办江均辞和阿药朵的婚礼。实际上,是为了轮回司控制苗疆做准备。” “祝紫凝用婚礼的名义,邀请所有苗疆巫师前来观礼,实际上是为了在几个会场里把他们逐批消灭。” “这场屠杀,现在应该已经进行三天了。不愿意臣服的巫师,都会被彻底清除。” “从这里往会场那边走,你们能看见很多尸体。” 卡孟道:“不过,祝紫凝说,李魄不会往主会场去,他会换路直扑烟雨楼。” “如果,我能把你留在凤凰城,那就最好。” “如果,我留不下你,你一定会往婚礼会场那边一探究竟。” 老刘拿着扇子往自己手里敲了两下道:“好好……真不错。” “这一回,轮回司倒是有点意思了。” “不仅算计主公,连我都算进去了。” “祝紫凝,这一次倒是有几分圣女的模样了。” 老刘站起身道:“祝紫凝身边是不是有了给他出谋划策的人?” 卡孟摇头道:“没有,这次都是祝紫凝自己的安排。我听说,在这之前,祝紫凝曾经跟无形的一个人对赌过一次计谋,她赢了对方的命。” 老刘猛然一惊道:“祝紫凝赢了那半个乾坤神算?” 卡孟道:“祝紫凝说,屈指鬼神,一脉单传。神谋鬼算,死后成神。乾坤神算,三选其一。” “乾坤神算,没有半个的说法,谁能用谋算杀掉另外两个人,谁就是乾坤神算。” “祝紫凝还说:等她从苗疆回归,还要跟九头妖狐俞擎烛对赌一场,也是赌命。” 老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真正的祝紫凝回归轮回司了,主公要有麻烦了啊!”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荒山草屋 ,阳间借命人 夏梦萦道:“师爷,我们要不要去支援李魄,或者通知风若行带风家人撤离?” “没用的!”老刘摇头道:“这个时候,谁也拦不住主公去救江均辞。同样,风当家也拦不住疯子家族。” “而且,我们真得往苗疆深处走一趟了。” 老刘沉声道:“如果,轮回司算计苗疆,只是为了江湖霸主的地位,倒还好些。至少,他们是为了抗击天魂保护术道。” “万一,轮回圣主是天牢魂魄留在人间的内应,那就糟了。” 夏梦萦惊声道:“你的意思是:祝紫凝会屠尽苗疆术士?” 老刘点头道:“天劫到来,没人能独善其身。苗疆术士虽然不与中原来往,但是大事面前,绝不退缩。” “如果,祝紫凝真的抱着毁灭苗疆的心思,那就等于断掉了术道一条臂膀。” 陈疏雨也急了:“我找尚大人调兵。” 老刘摇头道:“不行,这是阳间术士的争斗,地府不会插手。除非,绣衣卫现在就脱离地府。” “那样一来就更糟了。” “绣衣卫震慑地府多年,仇敌遍地,一旦没了地府庇护,马上会遭到各路鬼神围杀,那样一来,绣衣卫也完了。” 老刘一展折扇道:“祝紫凝好大的本事。” “她是想要以一敌三,同时干掉三大算师么?” 陈疏雨低声道:“或许出手的人不是祝紫凝呢?” 老刘笑道:“你是说,敢同时算是算师三脉的人,是九头妖狐俞擎烛?” 陈疏雨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 老刘冷笑道:“俞擎烛的态度本就暧昧不明,祝小雨的话,不能全信。” 老刘再次看向卡孟道:“我想知道,你带来的黑衣侍女,究竟是不是来自于烟雨楼?” 卡孟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人都是祝紫凝交给我的。她说,只要有这些人在,对付你们绝不成问题。” 老刘微微点头道:“走,我们上雷公山。” 老刘正要往外走,就听见陈疏雨问道:“这个卡孟怎么办?” “杀了吧!他只是祝紫凝抛出来的弃子,他的作用仅限于此了。”老刘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便走出了客栈。 老刘很清楚,祝紫凝是在跟他下一盘明棋。 老刘甚至不知道这个烈火堂主真正的名字,但是他也不需要知道,因为这个人,是祝紫凝开局的一子,也是祝紫凝让给他的一子。 夏梦萦,苏苏都愣在了那里,她们没想到老刘会杀卡孟。 陈疏雨的蛇骨鞭却在一瞬间刺穿了卡孟的心口,陈疏雨手腕轻轻一震,卡孟的心脏当场碎裂,横尸在地。 陈疏雨收回带血的兵刃道:“江湖,不是可以发善心的地方。” 夏梦萦看向地上尸体时,不由得微微皱眉。但是,她知道,走出客栈还有更重的血腥在等待着他们。 老刘带着两界堂的人马,向雷公山进发的时候。 我也登上了一座不知名的山顶,从那里,我能看见自己正对的方向有一片卷裹着雷电的乌云,正在往我的方向靠近。 一场暴风雨很快就要席卷山区。 我皱眉道:“这是要下雨了啊!我们这是迎着乌云走哇!” 我抬手往前指了一下:“从这儿过去,三里左右就应该是对方想要把我们引去的位置了。” 藏天机屈指道:“最多两个时辰之后,暴雨就会来临。前面地势太低,暴雨一来,那里只怕会成为一片沼泽。” “李魄,我不太明白,我们明明是追踪江均辞,你为什么要追着卡孟娜走?” 我笑道:“那个卡孟娜就跟江均辞在一起。” “就算我知道那是陷阱,也得到那边走上一遭。” 我们在说话之间,已顺着山道往下走了去,没过多久,我就看见了山脚下有一间茅屋。 按照东北术道上的说法,山里有房子,不能随便靠近,更不能钻进去住。 没弄清那是什么地方之前,就是找个山洞住一夜,也要绕着房子走。 建在深山老林里的房子,要么是住仙,要么是住鬼。 人往里走,十个进去,九个出不来。 等我走到近前,才看见那茅草屋其实已经塌了半边,从外面就能看见屋里的东西。 屋里除了锅碗瓢盆,就是左一堆,右一堆用荒草盖着的东西。 屋子正中间,那张用草铺成的床上,躺着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人。 要不是那层黑布在随着对方的呼吸起起伏伏,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那是一具尸体。 我试探着往前迈出一步时,屋子边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铃声。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不是在帮你们那么 我这才注意到,支撑着茅屋的几根树杈上各自拴着一个铜铃。 发出声响的那个铃铛就在茅屋的左边。 黑布下面传来了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好大的杀气啊!你们进山是为了杀人吧?” “算是吧!”我淡淡道:“打扰了,再会。” 我对着那人拱了拱手,就要往后走,没想到对方却开口道:“你还是别走了。你既然说了再会,用不上多久,我们就还能遇见,何必那么麻烦呢?” “有什么事情,一次解决不好吗?” “行!那就一次解决!”我笑道:“有客人过来,你连个座位都不安排么?” “坐!”那人只说了一句话,茅屋外面同时出现五块石墩。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藏天机轻声道:“这人只怕是大巫。你在她面前说的话,都可能实现。” 我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那人也坐直了身子。 我这才看见对方袖管,裤腿上正在往外渗水。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朋友,你这一身水就不冷么?” 那人沙哑道:“冷!再冷,我也得睡在这间草屋里。因为,我得罪了烟雨楼。” “我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得这样活着,索性也就不走了。” “就等在这儿,看看有没有人能解开烟雨楼的诅咒。” “你们也是要进烟雨楼吧?” 我和藏天机对视了一眼之后,才说道:“朋友怎么称呼?” 那人冷笑道:“怎么?你们还想算我命数么?我劝你最好别算,不然的话,你们也得麻烦缠身。” 藏天机轻轻一碰妖泪:“只要你不是天道,我就敢算你的命数。要不要试试?” 对方撩开了盖在头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像是被水泡透了的面孔,阴冷的气息从她身上四散而出。 她的外表明明是一只水鬼,心脏却仍旧在跳动。 藏天机沉声道:“半鬼之人?” 对方只是微微一笑,藏天机本来捏在一起的手指就被无形之力强行弹开——她的推算被打断了。 藏天机已经达到了天命师的程度,能够阻挡她推演天机的人,至少也得是跟她同一级别的命师。 那人说道:“我知道,你们会怀疑我的身份。” “我的身份,只跟你说一遍,你们不信,我也不再做任何解释!” “我是烟雨楼的守门人,我离不开烟雨楼,也恨烟雨楼。” “烟雨楼,给了我想要东西,但也给了我诅咒。” “烟雨楼,让我像是水鬼一样,在冷水里躺了无数岁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论是谁来烟雨楼,我都会想办法放他进去。” “为的就是,让人解开我身上的诅咒,哪怕是能让我死也好。” 我沉声道:“你跟烟雨楼做了交换契约?还是献祭了什么东西?” 守门人摇头道:“烟雨楼,只有诅咒没有契约。她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你必须被他们诅咒。迄今为止,我还没见过谁能解开烟雨楼的咒术。” 我再次问道:“烟雨楼主宰是谁?烟雨楼为什么会出现在苗疆。” 守门人道:“烟雨楼的主宰,就在最高的那层楼里。但是,我没见过他。” “从这儿到烟雨楼,每走一步都困难重重。” “如果,我不想放你,你们就得跟他们一样。” 守门人手掌轻轻一挥,她身边的草堆上,枯草纷飞而起,露出了下面成堆的人头。 那些首级有男有女,发式也各不相同,看上去应该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那些人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人头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丝毫没有腐坏。 藏天机低声道:“这些人的面相上都有断头之厄,他们是死在了命数上。” “你再仔细看看!”守门人单手一扬,一颗人头飞到了藏天机跟前。 藏天机毫不在意的拿起了那颗首级,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个人活着的时候,跟你赌过首级?” “厉害啊厉害!”守门人由衷的说道:“一眼就能看出,那人的命运。” “烟雨楼的第一道门叫‘莫回头’。” “人头就是进门的钥匙,你们有五个人,可以给我留下一颗脑袋,或者,有人跟我赌一次人头。” “只要那个跟我对赌的人赢了,你们五个都可以进去,如果他输了,你们还可以进去四个。”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我反问道:“你刚才还说,无论谁来,你都会想办法放他进去?” 守门人道:“这就是我的办法!” “这道门,本来是想要进门的人,都得跟我赌一次人头。” “我把五次改成了一次,还不是在帮你们么?”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走哪个门 我双目瞬间锁定了守门人,对方却毫不在意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天下术士都走不出烟雨楼吗?” “因为,烟雨楼里有自己的规则。” 藏天机惊声道:“另辟天地!” 说到处变不惊,藏天机比起零还差了几分,但也称得上一方之雄。 至少,我第一次看见藏天机如此慌乱。 我轻轻把手按在藏天机肩头:“别慌,怎么回事儿?” 藏天机稳定了一下心神道:“有人在这里制定了法则,烟雨楼里的人,可能是帝王!” 我听懂了藏天机的话之后,也是一惊。 道家有道、法、术、器的说法。 道是规则,为上乘。 法是法理,为中乘。 术是方式,为下乘。 器是工具,为辅助。 但是,鬼大跟我说过:当今的术道,只有道与术,没有法的存在了。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并没有明确的典籍记载,江湖上也是众说纷纭。 其中最为可信的说法,源自封神之战。 封神之战,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道术之争。阐教十二金仙是大道的代表,截教则是代表着术,商王自称人王,代表着人间之法。 封神之战截教惨败,不仅术士没落,世上也再无人王,只有天子。 鬼大当时说:这些话不是我信口开河,你细品一下,儒家的《礼记》为什么只有周礼,没有商礼? 不是夏商没有礼仪,而是有人故意断开了人王的传承。 真正的人王,可以在天道之外制定自己的规则,术士则可以选择在天道之下,还是在王道之下,去运用自己的秘术。 人王之法不在,术士就只能归宿于天道之法。 如果,有一天,你走进了一个有自己规则的地方,那就代表着那个地方,存在人王秘法。 那里很有可能是人王的墓葬。 也是天道给人王留下的最后的尊重。 同样,人王墓葬,也是术士的禁地。 而今的术士秘法,都是遵从于天道。 进入人王秘葬的人,如果不能在短时间适应人王之法,必死无疑。因为,他反抗不了那一方天地里的规则。 守门人哈哈笑道:“倒是有几分见识!” “现在,你跟不跟我赌人头?” “不赌的话,我就随便找一个人,帮你们开门了。” 王屠夫,王小涣同时站起身来。 我却微微一抬手道:“不用着急,我跟他赌!” “好……”守门人刚说了一个“好”字,我便慢悠悠的说道:“我看你的人头不错,剁下来,借我用用吧!” 守门人在猛然抬头之间,两道刀气已经从我手中交叉斩出,呼啸的刀气就像是一把剪刀沿着守门人脖子两侧,狠狠剪落下去。 守门人的头颅顿时飞上半空,尸体却还端坐在枯草铺盖的床上。 我缓步走向了尸体:“现在人头有了,你该给我开门了吧!” 守门人落在地上人头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你把我的脑袋提起来,往前走,就能看见烟雨楼的大门。” “然后,你再把我的脑袋挂在门上就可以了。” 我抓守门人的发髻,提着她的脑袋顺着山路往下走去。 王屠夫沉声道:“李魄,小心有诈。” 藏天机指了指我手里的人头道:“李魄,已经赌赢了。” “李魄真的同意跟她赌人头,他才是输的那个人。” 王小涣低声道:“我怎么没听明白,什么输了赢了?” 藏天机道:“李魄,是要以平等的身份去见烟雨楼主。平交王侯,长揖万乘,只是江湖人气度。狼王见帝王,必然平起平坐。” 守门人笑道:“漂亮话谁都会说,你们也只不过是进了一道门而已。” “真要平起平坐,你得让烟雨楼主,亲自出门迎接。” “你们做得到么?” 这一次,连藏天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拎着人头走出几米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夹在两座绝壁之间,用青石修建而成的方城。 烟雨楼两侧山峰似乎是被人用外力强行削平,沿着两侧筑砌了围墙,如果没有正门左右两边的出水口,常年阴雨不断的烟雨楼,应该早就变成一座小型的水库了。 守门人道:“你现在可以选择把我的人头放在什么地方了?两个出水口,你选一个吧!” 烟雨楼的出水口足有一人高矮,每个出水口的上方都留着一个人头大小的凹槽。 守门人,是想让我把她的脑袋放进凹槽里面。 守门人看我没动,又继续说道:“你把我脑袋放进去,那边的水就停了,你可以顺着出水的密道往里走。” “所有来烟雨楼的人,都是这么进的城。” 我淡淡道:“烟雨楼没下雨的时候,这两个门是干什么用的?”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变数突起 守门人似笑非笑的道:“我说是狗洞,你相信么” “一方之主就这么要面子么?换成盗门的人过来,一定会选择走狗洞,因为走狗洞最安全。” 我冷笑了一声把守门人的人头扔在了地上,径直往烟雨楼正门走了过去。 那两扇石门,正是我在通玄镜上看到的东西,我记得石门背后还有一个红衣女人。 我的手还没碰到石门,守门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是第一个敢从正门进烟雨楼的人。祝你好运吧!” “希望,你能走出来。” 我忽然回头之间,却看见守门人已经完完整整的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双手同时握住刀柄:“再借你人头用用。” 我说话之间,双刀再次斩出,交错的刀光突进数米,从守门人肩头上交叉斩落。 守门人的身形在我面前四分五裂,我的双脚却在地上连换了几个方位,迎着空无一物的虚空又是一刀斩出。 我那一刀下去,虚空中迸出了血迹。 我虽然看不见自己砍中了什么东西,但是我能从下刀的深浅上感觉到,自己那一刀应该砍断了对方的肩颈。 眨眼之后,我刀下出现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人影——王屠夫! 我那一刀正是砍在王屠夫的肩头上,王屠夫的脸色已经带上了失血的苍白。 我却毫不犹豫的抽出双刀,反手向另外的方向砍了过去。 这是“盲刀” 是在看不见敌人的时候,凭借感觉搜索敌人的方位。 这还是叶阳教给我的本事。 从陷阳河出来之后,叶阳就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我感知能力不行。 叶阳每次都能在看不见敌人的时候,准确出剑,一剑毙敌,靠得就是感知。 我养伤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教我盲刀。 我大概是学到了叶阳的八成本事。 我把守门人的人头提起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摸到的不是他的脑袋。 哪怕是,我手心里出现了提着人头的触觉,我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我并没杀掉对方。 不死僵,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如果,你连对手死没死都分不清,那你就离死不远了。 术士装死的办法千奇百怪,尤其是利用幻术装死。如果,你用眼睛分辨不出对方生死,那就用手。 我提起守门人人头的一刻,就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 我的眼睛看到的,是自己一直在往烟雨楼的方向走,我的双脚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连茅屋的范围都没走出去。 守门人真正要跟我赌的,就是我能不能在五个人当中精准的砍掉她的脑袋。 我计算过,在我出手斩杀对方的时候,有机会连出五刀,这五刀,只要有一刀走偏,砍掉的就不是守门人的脑袋了。 我第二刀劈出之后,又是一道血光随着我的刀锋向外飚起,我也清清楚楚的看见藏天机人头落地。 我却一刻没停的砍出了第三刀。 王小涣 云裳 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了我的眼前,我却提着鲜血乱滴的双刀调转了一个方位。 守门人的声音在我耳边悠然而起:“你可以走了,人头已经有了。” 我双手忽然向外分向扬起,白昼、子夜,两把弯刀化作风旋往不同的方向而飞转而去。 守门人也在这时笑道:“你输了!” 我眼前的景象在一瞬间轰然炸裂之后,又换成了我和守门人相遇的茅屋。 被我抛出去的两把弯刀中,子夜正在向藏天机的方向急速飞掠,如果弯刀的路径不变,刀锋就会在瞬息之后掀掉藏天机的天灵。 白昼的方向是在我背后,出刀的方位也比子夜低了不少,按照现在的位置,白昼应该是在直取云裳咽喉。 守门人想要的是云裳的脑袋! 电光火石之间,两把弯刀同时转向,子夜在扫断了藏天机额前的几根刘海之后,便直奔我胸前而来。 与此同时,白昼的刀声从我背后倏然而至。 守门人的尖叫声蓦然而起:“你疯了吧!你在杀自己。” “我是在赌人头!”我冷笑之间干脆放下了双手,任由着弯刀向我身上飞射而来。 守门人厉声道:“你想死么?” “我说砍你脑袋,就得砍你脑袋,绝不含糊。”我冷笑之间,两把弯刀已经同时贴向了我的身前和背后。 如果,我还是站着不动,就得被刀锋贯穿身躯。 千钧一发之际,我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凌空架向了白昼。 白昼的刀锋倏然一转,生生砍断了那支手臂,刀刃却在碰到我衣服的时候失去了力道,顺着我的脊背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我也单手抓住了子夜的刀柄,刀尖就在我胸口的位置停了下来,乍看之间,就像是我举刀对着自己。 我没想到的是,竟会变数突起。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要听传说 就在我抓住刀柄的瞬间,守门人从我身上探出来半个身子,一只手抓住我的刀柄,猛力往前推动了刀身。 后来,藏天机告诉我,她看到守门人,就像是从我身上长出来一样,在我的肚子上探出来半个身子。她想要阻止守门人动手,已经来不及了。 守门人的冷笑未完,脸色就是陡然一变——她发现竟然推不动我的手臂。 我垂在身边的左手,轻轻往上一抬就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像是撕膏药一样把她从我的身上给扯了下来,拎在了空中:“你究竟是谁?” 守门人嘿嘿冷笑道:“无论我是谁,你敢杀我吗?” “江均辞就在我的手里,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江均辞都得受到同样伤害。你碰我试试啊!” 王屠夫急声道:“她应该是苗疆的巫师,你别冲动。” 我冷笑道:“放心,江均辞能挺住。” 我话音一落,右手里刀尖就扎进了守门人的眼眶,对方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却从我背后传了过来。 王屠夫他们回头的时候,只看见人头堆里滚出来一个人——她才是守门人的本体。 守门人尖叫道:“你们来苗疆就是为了救江均辞,你还敢伤我?” 我沉声道:“我李魄一向不受威胁。别说你们抓的是江均辞,就算你们抓住的人是叶阳,我也不会罢手。” “江均辞若是死了,我会杀尽他仇家九族,替他报仇,也算是给他的交代。” 守门人在我手里挣扎着喊道:“王小涣,他不管江均辞的死活,你也不管么?” 王小涣紧紧握着拳头:“江均辞若是死了,我让你们全都下去给他陪葬。” 守门人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想到,王小涣会给他这样的答案。 事实上,我在临走之前就和王屠夫一起找到了王小涣。 那时候,我只问了王小涣一个问题:“如果,有人拿江均辞威胁你,你会怎么做?” 王小涣半天没有说话,我告诉她:“你想让江均辞活着,就得先做好让他死的准备。” “獾子,你自己想想。从古至今,多少英雄豪杰过不了妻儿老小,手足兄弟这一关,白白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那些相信敌人承诺,束手就擒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是跟着自己的亲人死在了一起。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只能跟自己的亲人一起做一辈子的阶下囚。” 我看王小涣不说话,又继续说道:“我们的敌人一定会用江均辞来威胁我们,但是,他们杀江均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们或许不怕两界堂报复,但是他们会怕谢半鬼出手复仇。” “一旦有人威胁,最难绷住的人就是你。” “到了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坚持住。懂了么?” 王小涣犹豫了好半天才点了头。 第一次考验果然来了,还好王小涣没让我失望。 我右手握着刀柄在守门人的眼眶里搅动两下,对方疼得惨叫连连,却连昏死过去都难以做到。 我再次开口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挡着我。” 守门人喊道:“别杀我,我说,我是云江寨的巫师。是祝紫凝让我在这里挡着你。最好……能骗你从中间的大门走进烟雨楼。” 我冷声道:“你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么?” “我没骗你!”守门人喊道:“祝紫凝,是让我骗你走中间大门。只是我……是我贪功了。” 守门人看我没说话,又说道:“我们苗疆九山十八寨的巫术,蛊师,几乎全部投靠了祝紫凝。” “祝紫凝把阿药朵和江均辞给带进了烟雨楼。” “她临走之前,让我们分成三路。” “一路去阻挡风家,一路在婚礼会场埋伏,还有一路跟着他进烟雨楼。” “她说,你很快就会赶过来,让我们想办法拖住你们。最好能把你们拖到明天,天亮之后,再让你们进烟雨楼。” “如果实在拖不住的话,那就让你们走中门。” “我是负责在烟雨楼外面拦着你们,等你们进了烟雨楼的石门,还有人拦着你们。” 守门人的这个解释,倒是有几分合理了。 我沉声道:“祝紫凝为什么要让我走中门?” 守门人赶紧回答道:“传说,中门只有烟雨楼主能走,如果走两边的话,说不定还有存活的希望,走中门进烟雨楼的人,一定会死,不管是谁都一样。” “祝紫凝想在烟雨楼这里杀了你!” 我沉声道:“你对烟雨楼了解多少?” 守门人哭丧着脸道:“烟雨楼的传说太多了,我都听过好几个了,谁敢说哪个是真的啊?” 我紧盯着对方:“你先挑流传最广的说,然后再告诉我一个最不可能的传说。”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两个传说 传说,可能会在流传的过程当中,被千百次的修改,无数次的添加。但是,总能从那里面找到一些跟真相有关的蛛丝马迹。 同时,比较冷门的传说,可能就藏着真相。 因为人们往往希望看到圆满的结局,也会有意无意的在讲述传说时,将自己的希望添进故事当中,而那些悲惨的传说,有可能就是真相。 这时候,守门人已经重伤在身,哪还有心思给我绘声绘色的讲什么传说,只能用最简短的方式跟我说道: “流传最多的传说就是,烟雨楼其实是供奉帝后的庙宇。那里面供奉着汉家纣王和苏妲己。” “他们说,当年纣王和苏妲己根本就没封神,周武王在他们死了之后,打算毁了他们的魂魄。” “他们想办法逃出来了。一直逃到了苗疆,被当时的大巫供奉在了烟雨楼里。” “因为他们违反了天条,老天才让烟雨楼附近终年雨水不断,雷霆不止,只要他们一出来,就会打雷劈死他们。” “除非后世再有帝王和皇后命格的人进入烟雨楼,他们才能借体重生,从烟雨楼里出来。”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眉头一皱。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传说,九成是假的。但是,把传说和最近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又让我觉得,那是真的。 《封神演义》当中,纣王死后被封为主管人间婚嫁的天喜星,苏妲己却没有被封神。 苏妲己未被封神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真正的妲己被九尾狐吸走魂魄,早就魂飞魄散了。最后被斩杀之人,只是顶着妲己之名的九尾狐,封神榜上没有九尾狐的名字,自然无可封神。 但是,封神传说中也有一个漏洞。 那就是,妲己最后是死在陆压道人的飞刀之下。 封神传说中,死在陆压飞刀下的人,一共有四男一女,被飞刀斩杀的白礼、余元、邱引、袁洪都上榜封神。可见,陆压飞刀并不是连人和魂魄一同斩灭,而是只斩肉身。 那么苏妲己死后,她的魂魄去了什么地方?没人再做表述。 倒是东洋神话中的玉藻前,被说成了是九尾狐逃走的魂魄。 玉藻前的传说是真是假,姑且不论,从玉藻前的故事里可以看出,有人相信封神传说里的九尾狐最终是逃掉了。 烟雨楼里的红衣女人是谁? 守门人刚才说“需要一帝一后命格的人进烟雨楼,才能把纣王、妲己带出来”这点刚好符合江均辞的命数。 江均辞是弈天九子之一,他身上有帝王气运,符合帝命。如果,苗疆圣女阿药朵是后命,那不就是一帝一后? 祝紫凝把他们带进烟雨楼,是为了这个传说? 我思忖半晌,才缓缓说道:“藏天机,你怎么看?” “这个地方天机混沌,我什么都看不清楚。”藏天机道:“不过,我对这个传说表示怀疑。” “先不说纣王、妲己会不会逃走,单是烟雨楼的建筑风格,就不应该是出现在商纣时期。从建筑的风格上,烟雨楼应该是建在唐宋之后。” 藏天机的话,也有道理。 我手稍一用力厉声道:“还有一个传说呢?” 守门人赶紧道:“还有一个传说,是有一个汉家郎到了苗疆,想要迎娶苗疆圣女。” “当时,苗疆的巫师向他提出一个要求,就是在鬼风谷里修建一座城,才能迎娶圣女。” “那时候,鬼风谷里常年阴风不断,不仅藏着蛊虫,还有鬼怪出没,就连苗疆的巫师都不敢轻易接近。”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汉家郎竟然硬生生的在鬼风谷里修建出了美轮美奂的城池,城池中心就是烟雨楼。” “汉家郎说,他和圣女是在烟雨中相遇的,所以将那里定名为烟雨楼。” “结果,在接亲的那一天,烟雨楼外面的城池忽然封闭,所有进城的人,再也没有走出来。从此,鬼风谷也开始阴雨不断。” “从那之后,就再没有人能从烟雨楼里活着走出来。” 我沉声道:“你说的那个汉家郎有没有名字?” 守门人道:“那个汉家郎好像是姓风。传说他请来一个姓步的人,才修成了烟雨楼。” “地先生,步家?”藏天机沉吟道:“如果是步家出手,还真有可能在这里建起一座烟雨楼来。” 地先生,并不是简单的风水师,他们是以地脉为依托,施展秘法的特殊术士。据说真正的地先生,双脚所站之处,就是不败之地。 藏天机忽然惊声道:“步家是腾蛇卫,相传步幽冥左手上缠着真正的腾蛇。”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你又想干什么 ,阳间借命人 腾蛇? 腾蛇在古代传说中有多种描述,有说腾蛇属于龙类,能兴云驾雾;有说腾蛇能够控水,与神龟齐名,玄武拆分之后便是腾蛇、神龟;还有一种传说,腾蛇为五方神兽的独立一员,位居中央,色尚黄。也就是说,腾蛇为土。 地先生腾蛇一脉,就是由这个传说而来。 藏天机说道:“据说,步家只有步幽冥自己继承了腾蛇之神。如果这样算的话,步家的腾蛇或许就是来自当年的鬼风谷。” “步家先祖建立烟雨楼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沉吟道:“两个传说,都有蛛丝马迹可循,可是两个传说又都不像是真的。你让我想想。” 王屠夫看向烟雨楼的方向道:“别想了,烟雨楼里的是神是魔,只有看见了才能知道。” “要想,也得是想怎么应对祝紫凝!” “她说不定,是骗我们去打前站。” “等等!”我脑中灵光一闪道:“你说,烟雨楼是神是魔,只有看见了才知道?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王屠夫被我吓了一跳:“你又想干什么?” 我把守门人给拎了起来:“我问你,苗疆有没有人在烟雨楼奉神?” 奉神,在各地叫法虽然不一样,但是性质完全相同,简单的说,就是供奉鬼神,从鬼神手里借力。 奉神,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得跟鬼神建立联系,否则的话,连你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帮你? 我相信守门人能听懂我的意思! 守门人赶紧说道:“有人这么干过,可是……那些人都死了。” 我看向王小涣道:“我得跟烟雨楼里的鬼神谈谈,你得帮我!” 王小涣惊声道:“你疯了吧?这不是要去送死吗?” “这是唯一破局的办法!”我把手里的守门人交给了王屠夫:“你先掐着,我跟獾子说说。” 王屠夫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随手在茅屋里找了个罐子,把守门人给塞了进去。 守门人惊叫道:“你们想要拿我当祭品?我告诉你们,你们杀了我就是跟整个苗疆为敌。苗疆大巫不会饶了你们!” “闭嘴!”王屠夫用一张封条把守门人的话给憋了回去。 我对王小涣说道:“我一路上,都在考虑祝紫凝会怎么对付我们,我得出的结论是,她也会兵分三路,分别截杀我们三路人马,甚至还会利用疯家和我们内耗。” “祝紫凝比我们先一步到苗疆,她手上有九头蛇玉,完全可以控制苗疆巫门。” “我们从踏进苗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了下风。” “我们想要翻盘,就得打乱她的计划,一步步逼死轮回司。” “我让尚兴言带兵攻打轮回司总部,就是想要围魏救赵。现在看来,祝紫凝并不在意轮回司那些人的死活。” “这样一来,我们反而是被动了。” “现在,唯一翻盘的机会就是我跟烟雨楼的鬼神谈判。” 王小涣沉吟道:“还是我来吧!你作为主帅,不能每一次都冲锋陷阵,我出事儿了,至少,你还能继续……” 我不等王小涣说完就摆手道:“我怕的,就是你有这样的想法。” “我们五个人里,只有你我会巫术。” “我也知道,你的巫术比我高明,但是,你谈判未必比我强。而且,有些事情,你也做不了主。” “这件事儿,你别跟我争,必须我来!” “你帮我掌灯,护住我魂魄就行。万一我真回不来,你记住,别管我死活,马上撤离去找叶阳。” 我说完也不等王小涣反对就在地上点起三炷香,从背包里翻出酒碗倒上了一碗酒,用刀割开自己手指,把血滴进了碗里:“掌灯!” 王小涣一咬牙在我头顶悬起了三盏白灯。 奉神,这种事情,在巫门中比较常见。巫师的力量多数不是来自他们本身,而是来自于他们侍奉的神灵。 如果是鬼神选人还能好些,至少被鬼神选中的人,乖乖听话成为鬼神在人间的行走,就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反过来的话,就跟赌命没有任何区别。 贸然打扰神灵的安宁,又拿不出神灵需要的东西,必然会承受神灵的怒火。 我双目看向烟雨楼的方向,眼中血光爆射而起,视线飞快冲向了烟雨楼。 其实,那不是我的视线在移动,而是我的神识在向烟雨楼强行突进。 这个过程当中,不能被任何人打扰,一旦神识被阻断,或者是被人打散,我能当场丧命就是最大的幸运。 如果运气不好,我就会变成白痴,或者是没有意识的活死人。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放开你的神识 ,阳间借命人 我的神识向烟雨楼飞速突进之间,无数光影与我擦肩而过。 我来不及去看自己神识从什么东西身边飞过,直奔烟雨楼顶端而去。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在贴近烟雨楼顶层的当口,就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一般,竟被生生往后弹出了五步。 我的神识撞在楼台护栏上的时候,心里又是一惊——我清清楚楚的看见,楼板上多出了几个带水的脚印。 我的脚印! 我只是通过神识,闯进了烟雨楼,就沾上了烟雨楼主的气息。 或者说,被楼主诅咒缠身了。 我只稍稍一顿脚步,便向那道贴满符咒的大门拱手说道:“术士李魄,求见烟雨楼主。” 房间里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么多年,敢用神识闯烟雨楼的人,你是第一个。” “想找我谈判?” “本王是应该佩服你的勇气,还是应该说你无知者无畏呢?” 我淡淡道:“楼主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 烟雨楼主道:“方圆百里之内,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你的目的,并不代表我可以允许你离开烟雨楼。” “本王在烟雨楼里度过了无数个无聊至极的岁月,进入烟雨楼的人,自然就成了本王的玩具。” “这么多玩具来了,本王能轻易放过么?” 我沉声道:“朋友,你觉得,是有人陪你玩重要一些,还是有人能解决你的麻烦更重要一些。” 烟雨楼主笑道:“你能解决本王的麻烦?” “你连本王的麻烦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如此大言不惭?” 我赶紧道:“封印之地的鬼神,无外乎被人封印和自我封印。” “如果,你是被人封印,你早就应该脱困了。” 我并不是在恭维烟雨楼主,神魔被封印就等于是为后世留下了隐患。 世上没有永久不动的封印,况且,神魔还有诱骗他人开启封印的手段。 我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自我封印在了烟雨楼。你在等什么人?” 烟雨楼主的声音微沉道:“你想凭着三言两语,就让本王相信,你能解决本王的问题?” 我沉声道:“当然不是!我还没狂妄到以为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就能纵横无忌的程度。” “楼主既然决定寂寞,何不把我们之间的相见当成一个游戏?” “或许,游戏的结果就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烟雨楼主沉默良久道:“你的提议倒是让本王有几分心动?” “你知道,让本王失望的后果么?” 我沉声道:“怕死的话,我就不会来了。” “有点意思!”烟雨楼主犹豫道:“本王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别人看来,本王是神,是魔。我却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囚徒而已。” “本王对你的话,抱有很大的希望。但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为猛烈。” “或许,在你看来,这是你江湖生涯中的一次赌命。在本王看来,这却是本王的一次尝试。” “本王,有些不知道,应该杀你,还是应该谢你了。” 烟雨楼主再次说道:“本王可以告诉你,当年我在迎娶苗疆圣女的时候,明明看见她被人抬进了烟雨楼。” “等我掀开轿帘的时候,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能感觉到,她在烟雨楼里。” “可我不知道她躲在了什么地方,又为什么要躲。” “我便在一怒之下封锁了烟雨楼。” “直到我杀光了烟雨楼所有的人,也没再见她出现。” “本王没有离开烟雨楼的原因,就是在等她的出现。” 烟雨楼主声音一顿道:“你把她找出来,烟雨楼的一切,你都可以予取予求,找不出来的后果,你应该明白。” 我沉声道:“我要知道,你们的过往?” 烟雨楼主道:“本王的私事,你无权知晓!” 我沉吟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迎亲队伍抵达烟雨楼的过程?” 烟雨楼主道:“这个要求,本王可以满足你。我可以让你看见本王当时所见的一切。” “但是,你得放开自己的神识。本王带你去!” 我放下戒备的一瞬间,就像是被人强行推动,向后倒飞了过去。这一次,比我强行闯入烟雨楼的速度还要快上了几分。 烟雨楼的景物在我身边飞速划过,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回到了体内,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烟雨楼主的声音在我耳边传来:“放开神识!” 放开神识? 那就等于是我把自己的一切全都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他不仅可以控制我的生死,甚至可以将我夺舍。 这才是真正赌命!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为谁而来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为谁而来我坦然然放开了自己的神识,烟雨楼主却在我耳边笑道:“你就不怕我趁机夺舍么?你这是在赌命?” 我淡淡回应道:“人活一世,总有一些你不想赌,却又不得不下注的赌局。” “说的好!”烟雨楼主瞬时潜入了我的识海当中。 那时候,我的神识在跟烟雨楼主对话,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王小涣他们几个人,在我的神识被推回体内的时候就已经慌了手脚。 她们看不见,我的神识与烟雨楼主交谈,却看见我点燃的三炷香忽然崩断。 那时候,也刚好是我的神识归位的时候。 王小涣惊呼道:“折香断命。李魄,危险了!” 云裳刚想去试探我的脉搏,就被藏天机给挡了回去:“别碰他!” “李魄的神识有异动,他可能在跟人交战,你动了他,他很容易战败。” 云裳吓得赶紧把手给缩了回来。 藏天机抬头,看向悬在我头顶的三盏白灯,却看见其中一盏白灯,火光忽明忽暗,像是随时可能熄灭。 王小涣急声道:“李魄要输了,你们给我护法,我帮他护灯。” “等一下!”藏天机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在了白灯之间,灯光暴涨,远处也传来一阵鬼哭神嚎似的惨叫。 藏天机厉声道:“苗疆巫师过来了!防御!” 王屠夫第一个出手拍向了封禁守门人的瓦罐,那只瓦罐四分五裂,一股绿火从瓦罐里飘散而出。 那里也出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守门人已死,苗疆巫师必然复仇——祝紫凝留字。” 乾坤神算? 三大算师,可以算准对手每一步动作,提前做好埋伏。 就像,当年我跟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交手,那时候,零就算准了我会用硬币去打知了。 祝紫凝能算到王屠夫把守门人的魂魄装进瓦罐,其实,是她在茅屋里故意留了一个完好的瓦罐。 不管抓住守门人魂魄的,是我还是王屠夫,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只要不想杀她,都能把她扔进罐子里。 那里面,就装着可以震散对方魂魄的东西。 云裳惊声道:“祝紫凝不会连李魄用神识闯关都算到了吧?如果是那样……” 王屠夫抽出砍骨刀:“獾子,你什么都不用管,护住李魄的肉身,别让人夺舍。剩下的交给我!” 王屠夫目光如电扫向山峦的瞬间,我胸口上爆出了暗绿色的火光,套在身上的野战服,像是在瞬间被火光撕裂,碎开的布片随风飘出数米。 顷刻之后,好似人皮烧焦了的气味,在空气中浮动而起。 王屠夫再往我胸口上看时,那里已经出现了一张像是被烙铁烫上去的人脸。 那张形同恶鬼似的女人面孔,虽然只有几道简单的线条,但是她眼中所带的怨毒,却让人不寒而栗。 巫门印记! 王小涣喊了一声:“给我护法!”就盘膝坐在了我的身前,从身上抽出九根长针,往我胸口上刺了过来。 王屠夫阻止道:“不是说,不能去碰李魄吗?” “来不及解释了!”王小涣围绕着我的胸口连出九针,将我胸口的那块巫门印记给围了起来。 下一刻,她也开始不断发出咒印。 王屠夫一边观察着附近环境,一边往我身上看。 藏天机沉声道:“不要急,看看王小涣能不能压住对方的咒术。” “守门人死的时候,对谁的怨恨最深,这个印记就会出现在谁的身上。巫门高手不用过来,直接通过这个印记就能施展秘术,咒杀李魄。” “这场大战看不见人,却能比短兵相接还要危险。” 藏天机嘴上说着话,手指却在不断的掐算着什么。她也在找那个跟王小涣交锋的大巫所在的方位。 九根钢针下面已经渗出了血迹,一串串的血珠,顺着钢针不断往外滴落。 那个女人的面孔下面却燃起了两道火苗,绿色火点就像是在我身上画画,很快就绕过了钢针的封锁在我身上画出了女人的脖子。 王小涣手中钢针再起,直奔两只火点封印而去。 那个女人冷笑声音却在我胸口上乍然而起:“你封不住我的,除非,你敢用钢针-刺穿他的身躯,否则,就等着看我怎么把他撕开,从他身上跳出来吧!” 王小涣缓缓把手伸向了钉在我身上的钢针。 王屠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有把握么?” 女鬼画像的面部压在了我心脏的位置,除非王小涣的九根钢针都能避开我的心肺,从我内脏的缝隙中间扎过去,否则,我不死于咒术,就得死在王小涣的手里。 王屠夫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道:“别忘了,李魄是为谁而来!”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往东两百步 ,阳间借命人 王小涣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知道,王屠夫的意思。 王屠夫是让她放灯求助巫神。 只要王小涣的师母山海巫神,一神降世足能力压苗疆。 可是,以王小涣的修为,三个月之内,只能请巫神降临一次。 她救了我,就没法在关键的时候去救江均辞。 我与王小涣之间,只有纯粹的友情。 论义气,她应该救我。 论感情,谁又不想把生还的希望留给自己心爱之人? 换做是谁都要犹豫,更何况是王小涣? 云裳低声道:“屠夫姐,你别逼獾子。换做是李魄在这儿,他也不会逼獾子。” 王小涣忽然将手按在了我的胸口,任由着巫术造成的火光,从她指缝之间四溢而出,很快王小涣手背上就掀起一道巫师印记。 那个女人森然冷笑道:“真是蠢啊!你想分散我的巫力,换他活命的机会么?” “你这样只能让我动手更快一些,这下我又可以在你身上,再分出一个厉鬼了。” 女鬼冷笑之间,两团鬼火顺着王小涣的手臂飞快窜动而起,王小涣的衣袖在鬼火的侵袭之下,寸寸崩碎,被火焰烧出的漆黑的鬼手,也直奔王小涣的咽喉冲击而出。 千钧一发之间,王小涣左手夹住了三根钢针,连续拍向了自己的手臂。 雪亮的钢针贯穿了王小涣手臂之后,才算是止住了火焰势头。 可是,那团能绘出鬼影的火焰却并没因此熄灭,而是在以缓慢的速度向王小涣咽喉处推进。 王屠夫,云裳,藏天机都是一时人杰,可是,她们谁都不懂巫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小涣被一步步逼上绝路。 王小涣低声道:“屠夫,帮我放灯!” “你个王八蛋。”王屠夫只能咬牙放出了白灯。 王屠夫知道,王小涣刚才是做出了最后一次努力,她封不住对方的咒术,就只能选择放灯求救。 王小涣尽力了! 她刚才所做的一切,就是在用自己的命,来换我和江均辞的命。 可她还是低估了苗疆巫师的可怕。 王屠夫手中白灯飞向空中,人也跟着拜向白灯:“恭请山海巫神降临。” “山海巫神?”女鬼惊叫道:“你们怎么可能请来巫神……” 这下,不仅是冲向了王小涣的鬼爪猛然一顿,就连印在我胸口上鬼脸,也在王小涣的指缝当中露出了恐惧的目光。 浩瀚巫力随着灯光绽放的瞬间,妖异的灯光就像是打开了荒古的大门。 独尊,霸道,足以让诸神颤抖的巫力,被灯光接引而来。 无数鬼怪在巫力之下瑟瑟发抖,无数的巫师在不同方向顶礼膜拜。 印在我身上的鬼面向后退却的当口,空中白灯忽然炸裂,原本已经冲向苗疆的巫神之力,被生生挡回了山海。 方才还惊天动地的鬼哭神嚎声,戛然而止。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看向了从空中掉落的白灯时,女鬼却哈哈笑道:“山海巫神已经抛弃你了。神弃巫师,还不如一条狗,我真是高看你了。” 巫门中有一个说法,就是巫师侍奉不好神明,就会被对方抛弃,而且再也无法从别的神明那里得到庇护。 他们虽然还是巫师,但是只能成为任人欺凌的底层存在。 女鬼厉声道:“现在你连巫力都借不来了,还想阻止我么?” 王小涣还没开口,就听见自己手臂上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她不是神弃巫师。” “刚才,那股力量虽然是被巫神收回,但是她也留下了警告的意思。她应该是,遇上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才收回了巫力。” “我们杀了这个几个人,万一引来巫神的报复,我们谁能承受得起?” 女鬼不屑道:“你就是胆子太小了。就算巫神没抛弃她又能如何?这里是苗疆,我们也有巫神,大不了就是献祭些人,请我们的巫神出来调停。” “我就不信,山海巫神会不给苗疆的面子?” “可是……”鬼手的声音还在犹豫:“我听说山海巫神非常护短,而且,你看她身上巫力还在。” 女鬼也在犹豫的当口,鬼手的声音忽然问道:“汉家女娃,你跟山海巫神是什么关系?” “师徒!”王小涣想都没想就说出了两个字来。 女鬼和鬼手沉默几秒之后,同时哈哈大笑道:“山海巫神怎么可能收一个凡人为徒?杀了吧!这人没有什么威胁了。” 两道鬼火同时燃起的瞬间,藏天机忽然说道:“往东两百步!” 王屠夫蹭的一声拔出砍骨刀,风驰电掣的向远处狂奔而去。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已经晚了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已经晚了王屠夫的身形犹如林间窜动的烈火,向远处飞掠之时,十多道人影也从树林两侧弹射而出。 巫师护卫! 上古巫师不需要什么护卫,本身的修为就足以支持他们近身搏杀,甚至有专门修行近战秘法的战巫。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的巫师们失去了近战的能力,将自己的安全寄托在了巫师护卫的身上,自己则专心施法。 王屠夫面对围拢而来的侍卫,毫不退让的冲撞了过去。 领头的侍卫手中长刀还没摆开架势,就被王屠夫冲到了身上。 王屠夫肩头结结实实的撞上了对方的胸口,那人身形倒飞而起时,胸口已经塌陷了下去,被撞碎的内脏合着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体外时,王屠夫的砍骨刀也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寒光。 王屠夫的刀法毫无花哨,出手就是一击致命。 现在着急救人,就更没有时间去跟对方纠缠,撞飞了侍卫首领之后,手中砍骨刀,便直奔着下一个人的脖子上劈斩而下。 砍骨刀的刀锋在刺耳的裂骨声中,没入对方体内半截之后,又顺着对方肩头划向胸口。 换做常人早已被这一刀开膛破肚,此刻的对方却在刀锋划到胸口的瞬间,忽然出手抓住了王屠夫的手腕。 下一刻间,绿色的尸气,顺着刀口喷射而出。 尸卫! 王屠夫只顾着冲击巫师阵型,没来得及去分辨对手的身份,等到发觉不对,尸气已经冲进了她的口鼻当中。 王屠夫松开刀柄向后连退几步,此间左手从腿边抽出了一把剔骨尖刀,甩手投向藏天机所指的方向。 化作流光的尖刀,直袭远处树丛的瞬间,一个巫师侍卫从树丛当中挺身而起,拦向了王屠夫的剔骨刀。 几寸长的尖刀,在一声闷响当中从那人身上透体而过,另外一名护卫再次拦向了刀光。 这一次,对方竟然用胸膛生生挡住了王屠夫的利刃,可他还没来得及将刀拔出体外,就被一股无形剑气,从中间生生撕成了两半。 一团若有若无的暗影,悄无声息的扑向了树丛之间,一颗人头也被抛上了半空。 是藏剑动手了! 藏剑那个家伙,在两界堂里就粘两个人,一个叶阳,一个是王小涣。 我本来是准备让她配合风若行,没想到她偷摸的跟着王小涣走了。 而且,就藏在王屠夫那把剔骨刀中空的刀柄里。 正是因为如此,王屠夫才出其不意的用剔骨刀,杀了一个大巫。 一个大巫人头落地,近半侍卫随之扑进了树丛当中。 瞬息之后,树丛当中狂风乍起,被风劲儿扫断的树叶,犹如暗器四下狂舞,巫师护卫一个个的倒飞了出来摔落在地。每个人身上插满了断枝,落叶。鲜血顺着尸身四肢四溢而出。 下一刻间,藏剑忽然返回了王屠夫身上,躲在王屠夫衣服里不住颤抖。 王屠夫似乎能够感觉到藏剑受了重伤。 王屠夫连退数步提刀看向树丛时,那边已经站起了一道半身染血的身影。 对方一手拄着木杖,另外一只手却被齐肩斩断,脖子上也留着一道剑伤过后的血痕,只不过,那一剑并没能要了她的命。 对方拄着木杖走出几步,才阴森说道:“拿刀的,把那鬼神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我先把你炼成活尸。” 对方说话的声音,正是印在我胸口上的那只女鬼。 从她的伤势上看,她应该是在藏剑出手的最后一刻,牺牲了一条手臂,才挡住了藏剑的致命一击。 所以,她也对藏剑恨之入骨。 王屠夫冷笑道:“你的梦做得太好了。看看你的护卫。” 巫师转眼看向护卫的当口,刚才还在跟王屠夫纠缠的巫师护卫,却在同一时刻人头落地。 王屠夫口鼻当中也溢出大量尸气。 巫师惊声道:“你能化解尸气?” 王屠夫能化解尸气,还得归功于不死僵。 不死僵,教王家先祖做僵尸肉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如何化解尸气的问题。 尸气对于别的术士,可能是致命剧毒,放在王屠夫那里,不过就是呼吸了一口带着怪味的气体而已。 巫师双眼放光道:“把你化解尸气的办法也给我。” 巫师索要化解尸气之法的时候,藏剑低声传音道:“她的魂体没在身上,你把他剁了也杀不了他。你小心。” 王屠夫的眉头微皱:“一会儿,想要这,一会想要那,你哪儿来的自信?” “你解开我朋友身上的诅咒,我可以把化解尸气的办法给你。” 王屠夫反复衡量过了,现在的局面,巫师的护卫虽然死光了,但是,她的魂体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藏天机争取时间,让她再算对方魂体。 巫师冷笑道:“已经晚了!”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契约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契约王屠夫脸色剧变之间,转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她看不见我和王小涣的样子,却能看见藏天机在向她微微摇头。 王屠夫瞬间暴怒,手中砍骨刀化成一团冷光,她自己则身如流火的,杀向了对手。 巫师却对着王屠夫露出了一丝冷笑。 王屠夫的刀光与巫师的目光交错之间,忽然听见从我的方向爆出了一声怒喝:“放肆!” 那分明是我的声音,可是声音中带着的威严,却如王者降临,威不可犯。 巫师猛然抬头,一颗脑袋从里向外的炸裂开来,一蓬绿火从她头颅当中喷溅而出。 巫师的魂体就藏在了她控制的尸身当中,藏天机没有算错,只是藏剑没来得及探查到对方的神魂所在就被挡了回来。 王屠夫来不及去看巫师的情况,飞快的往我这边跑了过来:“李魄,獾子,你们……” 王屠夫话没说完,手中刀就对准了我的眉心! 王屠夫能够感觉到,我的人是坐在原地,魂魄却已经不再是我了。 与此同时,藏天机、王小涣把我给围在了中间。 她们没有动手,只是因为他们还带着一丝希望——希望我的魂魄还在。 我抬头看向王屠夫的时候,缓缓说道:“不用紧张,我没吃掉李魄的魂灵。我们只是在缔结契约,等我一下就可以了。” 王屠夫和藏天机对视之间,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我身上的气息开始慢慢恢复,直到我再次睁开眼睛,王小涣才扣住了我手腕:“别动!我要看看你是谁!” 与此同时,王屠夫的砍骨刀也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她们两个把我从头到脚检查了几遍之后,才算松了口气,王屠夫的砍骨刀也平拍在了我脑袋上:“你搞什么鬼?差点吓死我!” 我揉着脑袋上的筋包:“你下手就不能轻点?拍黄瓜啊?” “好好说话!”王屠夫直接把我拽了起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把自己见到烟雨楼主的经过说了一遍,王屠夫当场暴怒:“你傻了吧?我以前觉得,你只有不出任务的时候犯傻,现在看,你是无时无刻不犯傻?” “烟雨楼主是什么人?” “他最少也是两界鬼神。否则,能压住整个苗疆吗?” “这样的存在,随便一个念头就能洞察千里。他的新娘,要是始终在烟雨楼里,他会找不到人?” “你跟他缔结契约?他分明就是在耍你!” 我微微摇头道:“我不这么觉得。” “当年修建烟雨楼的人,是地先生。” “说不定,烟雨楼里就有什么让他无法查找的所在。” “而且,我已经放开了自己的神识。他想杀我的话,还需要那么麻烦么?” 我说话之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就像刚才,他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要了我的命,又何必多此一举?” 王屠夫道:“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你说,烟雨楼主会不会是祝紫凝假冒的,想要骗你打通烟雨楼?” 我再次否定道:“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如果,祝紫凝也像我一样,去跟烟雨楼主缔结契约。她现在已经在烟雨楼的范围之内了,我刚才并没看到祝紫凝。” “而且,祝紫凝想要冒充烟雨楼主的话,必须有一个先决的条件,那就是烟雨楼主不在城里。” “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王屠夫这才犹豫着道:“那好吧!那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进城!”我先一步往烟雨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我看见烟雨楼大门时,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应该把冷狗弄过来。” “他精通风水,机关,我看这里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我们这几个人要说一点不懂风水也不对,算命,打卦,风水这些是术士的基本功,任何一个术士都能懂一些。 但是,我们学的那点东西,给普通人看看阴宅、阳宅还凑合了,遇上真正的风水大阵就玩不动了。 地先生在术道上的位置,比风水师还要高上那么几分。 他们修出来的东西,我们只能一点点探索。 我们人都已经到了,也就没有退回去的余地了。 我只能带着王屠夫他们登上城头,往下看了过去。 我沉声道:“我看见的东西,会跟你们通感,你们帮我仔细看看迎亲的过程。” 我跟烟雨楼主一共做了两个约定: 他让我看见当年迎亲的过程,自然不用多说。 我们另外的一个约定就是,他让我利用烟雨楼里的鬼怪,干掉祝紫凝。 烟雨楼主一开始并不同意这个要求,后来在缔结契约的时候,被我说服,但是他自己不会出手帮我。 我登上城头,是让祝紫凝看见我,也是要去看当年迎亲队伍怎么进的烟雨楼。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当年投影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当年投影我站在城头之上时,烟雨楼主的神识已经到来,很快我就看见了当年的景象。 远处,送亲的队伍从远处延绵而来。花轿、媒婆、吹鼓手一应俱全。唢呐声响倒是喜气洋洋,送亲人却有半数以上阴沉着面孔。 送亲的队伍从城门而入,城门口鞭炮齐鸣。 我的视线,随着队伍最后一人进门才恢复了正常。 我沉吟道:“苗家人送亲的方式跟汉家一样?” “不是!”藏天机道:“苗家人成婚的习俗不同,有些不坐花轿,新娘盛装步行,有些是坐花轿出嫁。这里的花轿问题不大,关键是吹鼓手,那唢呐曲子就不对。”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那个曲子怎么没听过?” 古代人结婚的时候,唢呐曲子无非就是《抬花轿》《百鸟朝凤》那么几首。送亲队伍吹的曲子,我们几个人谁都没听过。 藏天机再次说道:“汉家人办婚事会选择白天,但是,按照这一带苗人的风俗,成亲应该是在月圆之夜,寓意是团圆和美。可是你看,那天送亲的时候,分明是残月。” “这点就不对了。” “这不是代表着,那天晚上既不是汉家的习惯,也不是苗家的风俗么?” 我心念一动向烟雨楼主问道:“那天是谁选的日子,又是按什么风俗办的婚礼。” 烟雨楼主回应道:“日子是我选的,也是按照汉家风俗办的婚礼。” “不过,送亲的人在过来的途中耽搁了一天,直到夜里才到了烟雨楼。” 我反问道:“什么事情让他们耽搁了一天,你查过么?” “查过!”烟雨楼主道:“那时候,阿雷娜受到了苗疆巫师的阻拦。当时,并不是所有的苗疆巫师都赞同她嫁给我。” “阿雷娜被拦在路上跟一众大巫谈判的时候,我曾经派人去刺探过消息。” “如果不是阿雷娜阻拦,我早就把那些人杀光了。” “最后,阿雷娜终于说服了对方,但是也耽搁了一天的时间。” “那时候,阿雷娜还在,我亲眼看她上了轿子。” 我转身往城里看了过去:“再让我看一下,新娘失踪的过程。” “可以!”烟雨楼主声落之间,当年景象再度浮现。 阿雷娜是苗疆圣女,送亲人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此庞大的队伍,不可能同时进去观礼。烟雨楼主这边也将宴席分作了三个会场。 送亲的人,也很清楚自己的地位,进城之后便在司仪引导之下,逐渐分散到了各个会场当中。 我们几个人始终盯着阿雷娜的身形不放,直到她走进了烟雨楼主建筑的范围,新郎才迎了上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烟雨楼主的样子。 烟雨楼主虽然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却是风度翩翩,尤其身上的王者之气,也让人觉得他颇有几分魅力。 按照古代礼仪,王侯成婚不需要本人去骑马接亲,而且也不需要陪着新娘回门。因为王爷选妃,除了夫妻关系之外,还有君臣的礼节。 王不会亲自迎接臣属。 况且,苗疆圣女只是当地人对圣女的尊称,并没受到过朝廷册封,烟雨楼主却是实实在在的王侯。 烟雨楼主在门口出迎,已经是对阿雷娜的尊重了。 我眼见两个人走到喜堂上时,烟雨楼主忽然一掌撩向了阿雷娜的盖头。 火红的盖头飞出数米之外时,我却在盖头之下看见了一个没有头颅的新娘。 “欺人太甚!”烟雨楼主当场暴怒,城门在没人触动的情况下轰然关闭。 被困在城里的苗疆巫师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同时起身亮出了兵器,其中一部分人与烟雨楼里的佣人、司仪杀成了一团,更多人却冲向了烟雨楼。 一场血战在所难免,我也看到了烟雨楼主的威风煞气,他几乎是在单枪匹马的情况之下,屠尽城中生灵。 杀到最后,烟雨楼主已经不分敌我,凡是被他看见的人,全部死在了他的掌下。 直到最后一人倒地,烟雨楼主才站在尸山血海之间,疯狂喊起了“阿雷娜”的名字。 我听不清他当时喊了什么,只是觉得他在不断重复一句话:“阿雷娜,我知道你就在城里。你出来见我,出来见我!” 直到他声音沙哑了,烟雨楼主才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冲出城外消失在了大山当中。 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带回了一串用铁索穿透了肩胛骨的俘虏。 那之后,烟雨楼主所做的事情,就是在不断的掠人、杀人,逼问阿雷娜的下落,直到城中尸骨如山,他才渐渐停手,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推演阿雷娜的去向。 我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拿着罗盘失魂落魄的走在细雨和血水之间的烟雨楼主。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狠辣手段 我沉吟半晌才沉声问道:“我看见,你是牵着阿雷娜的手走进了喜堂。那个时候,你没发觉阿雷娜不是本人么?” “没有!”烟雨楼主道:“那时候,她身上的气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直到我们快要拜堂的时候,我才发现她身上的气息变了。” 我再次问道:“那你,又凭什么断定阿雷娜就在烟雨楼?” 烟雨楼主道:“那是一种感觉。我很相信自己的感觉。” 王小涣下意识的说道:“你会不会是感觉错了?” 烟雨楼主不悦道:“我的感觉不会出错。” 我抬手制止了还要说话的王小涣,对烟雨楼主道:“外界有一个传说:只要带有帝命、后命的一对男女进来,就能把你和阿雷娜换出去,这个传说……” 烟雨楼主冷笑道:“传说而已,岂能当真?”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疯家跟阁下之间……”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烟雨楼主打断:“这不是,你应该是问的事情。” “总之,风家跟阿雷娜的失踪无关。” 我试探着说道:“如果,我找到了阿雷娜,你能不能解开风家的诅咒?” 烟雨楼主沉默片刻道:“这件事,容后再说。” 我并没坚持什么,而是直接告诉烟雨楼主:“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 “本王一向言而有信。不过,你得快点找人了,暴风雨到来之后,这座城就会被水湮没。那时候,你还找不到阿雷娜,你的死期也就到了。”烟雨楼主只留下了一句话便消失而去。 王屠夫道:“李魄,你说,那个阿雷娜躲在烟雨楼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我微微摇头道:“说不准!” 我一边往城头下面走,一边说道:“祝紫凝既然来了,她就不会什么都不做,一直等着我们上钩。” “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们不要擅自行动,我还需要确定几件事。” 我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了城下的空地上,那里摆着近百张的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只不过桌子上的人,早就变成了尸体,一直坐在烟雨楼的连绵细雨当中,等待着有人解开烟雨楼的秘密。 我绕到了一张桌子旁边,低头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尸体。 那具尸体,早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白,却没有因此而腐烂,手里的酒杯仍旧是端在半空,从天上落下来的雨水,填满了他的酒杯之后,顺着手腕落在桌上,实木的桌面都已经被雨水给打穿了一个窟窿。 我抬手在那尸体眼前晃动了两下,对方竟然转动了眼珠。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的水流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我试探着问道:“你能说话么?” 那人哀求道:“能,你能杀了我吗?让我魂飞魄散吧!我在这里坐了几百年了,杀了我吧?” 我问道:“我想知道阿雷娜的下落。” 那人瞬间发狂,疯了一样喊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知道,不知道……” “烟雨楼主那个疯子,一遍遍的问我阿雷娜在哪儿?” “我怎么会知道?” “我们答不上来,他就把我们钉在这里,没日没夜的淋雨。” “他活该找不到阿雷娜!” “我诅咒他永生永世都找不到阿雷娜!” 那人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杀了我!快!你不杀我,我也要诅咒你。” “杀了我——” 满院子尸体同时惨嚎的声音,就像是把地狱的一角强行给挪到了人间,足以令人心悸的怨气像是被雨水激起的薄雾,在空地当中弥漫开来。 这是那些亡魂对我们的诅咒。 “我看你们淋雨,淋的还不够。”我冷笑了一声,抽出追魂索往眼前那人身上抽了过去。 带着劲风的锁链,将我眼前的尸体四分五裂,对方的魂魄却好端端的坐在桌子前面。 我单手提着追魂索喊了一声:“獾子,放灯,给我慢慢烧他们。” 王小涣犹豫了一下之后,便放出了白灯,如血灯光从空中照向了那只鬼魂时,他的身上竟然燃起了火光。 一串串的火苗在对方身上激烈跳动,却偏偏烧不掉对方的魂魄。 这就相当于,王小涣在他们身上点了一把熄不灭,也烧不死他们的阴火。 如果,我们不放手,这只鬼魂可能要经历数百年的焚烧而不死。 我不等那鬼魂咒骂声起,便反手一记追魂索往另外几具尸体上抽了过去:“你们想让我杀人?我偏不杀。你们就继续坐在这里吧!” “燎魂阴火,只能烧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后,你们再淋十二个时辰的雨。然后,身上还会再起火。”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熬到什么时候?”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找到理由说服我 藏天机已经预测了暴雨来临的时间,我没有工夫跟这些鬼魂耗下去。 想知道当年的事情,我只能下狠手。 我连续炸碎了十多具尸体之后,终于有人说话:“那位大巫,你先别动手,有话好说!” 我看向说话的那人:“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 按照那人坐的位置上,他在这些人里的地位应该不低。 那人叹了口气道:“我们这些人已经在这儿坐了不知道多少年头了,很多人都已经疯了。大巫高抬贵手,饶我们一次吧?” “阿雷娜的下落,我们真的不知道哇!” “但凡,我们当中有一个人知道阿雷娜的下落,我们也不用坐在这里了。” 我问道:“当初,阿雷娜是在什么地方遭到了巫师的拦截,她又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了对方放行?” 那人道:“阿雷娜被拦住的地方是白水寨。” “至于他用什么办法说服了大巫,我真的不知道。坐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够资格靠近圣女。” “圣女与几个大巫一起进了白水寨,在那里密谈了一天的时间。最后圣女自己从白水寨走了出来,吩咐我们继续赶路。事情大概,也就是这样。” 我沉声道:“烟雨楼主去过白水寨么?” “去过!”那人说道:“烟雨楼主杀光了这里的人之后,第一个去的就是白水寨。” “他把那些参与谈判的大巫全都给带了回来,一个个折磨致死。” 那人说到这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你想知道圣女跟大巫谈了什么,你可以去找雷涛。他是阿雷娜的弟弟,当时他们一起进了白水寨。” 苗族在明嘉靖十四年,平浪司起义被镇压之后,就有头领改用了汉姓。那之后,改用汉姓的人也来越多,直到今天汉姓已经在苗疆普及。 就算苗疆巫师,也是汉姓苗姓各有一半。 那人看我没有说话,还以为我不相信,赶紧说道:“雷涛,是烟雨楼的贵客,他应该是在喜堂那里观礼。只要你们过去,就能找到他。” 我忽然抬头道:“烟雨楼里负责接待你们的仆役都哪儿去?” “都被烟雨楼主放走了。”那人说道:“烟雨楼里除了楼主之外没有活人,在这里服侍楼主的人,全都是鬼魂侍女。” “那些侍女分成黑白红三种,我们这里原本有一百多个黑衣侍女。烟雨楼主屠城之后,还杀了不少侍女。等他清醒过来之后,就把没死的侍女给放走了。” 我点头道:“獾子,你先把灯给灭了。” 王小涣去熄灯的时候,我再次沟通了烟雨楼主:“你能不能把烟雨楼的侍女都给找回来?” 烟雨楼主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找了?” 我反驳道:“你不觉得,线索往往都在你忽视掉的地方么?你把他们找回来,说不定,我能找到其他的线索。” “不行!”烟雨楼主断然拒绝:“本王当初放他们离开的时候就说过,不会再找她们回来。你想让本王食言不成?” 我淡淡道:“你不找她们,她们也一样会回来。我跟你打个赌,你的侍女不仅回来了,而且,还是带着外人一起回来。” 烟雨楼主冷笑道:“整座城都在本王神识覆盖之下,没有本王的允许,谁能进来?” 我说道:“你确定,你能控制整座烟雨楼?” “难道,你不知道,能骗你的人,往往就是你最信任的人么?” 烟雨楼主厉声道:“你是说,步霆骗了我?” “我只是猜测!”我回应道:“我需要到当年,你那些侍女居住的地方看看。” 烟雨楼主沉声道:“你跟着水走就行!” 烟雨楼主话音刚落,我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机关开启的声响,等我转头时,却看见远处的墙壁裂开了一道近米宽的缺口,地面上的积水瞬时向那边流了过去。 等我赶到缺口附近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排排泡在水里的棺材。 烟雨楼主冷声道:“本王一共有两百八十名黑衣侍女,他们全都在这里。你最好能找到理由说服我,否则,本王现在就让你给她们赔罪。” 我没去理会烟雨楼主,直接跳进了他打开的那道地下密室,五指如钩的抓向了一口棺材,扬手将棺盖掀到了远处。 棺材里的女尸,也在这时随着积水浮到了棺口的位置。 我左手向下一沉直接压向了女尸腹部,那具女尸随后就被我按进了水里。 烟雨楼主冷声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这不是还没验尸么?”我说话间把手伸向了弯刀。 烟雨楼主却在这时厉声喝道:“不行!”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我们谁赢了 烟雨楼主的暴怒,并没能阻止我出手。 我手中的子夜,刀光如电的往尸体上劈斩而去时,烟雨楼主神识也向我冲击而来。 我只觉得脑袋像是被狠狠敲中,我在一阵头晕目眩之间,在水中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等我扶着棺材站起来时,烟雨楼主已经厉声喝道:“李魄,你太放肆了,本王允许你在烟雨楼范围内自由活动,不是允许你为所欲为。” 我捂着脑袋强忍剧痛说道:“你想要找出当年真相,却一再阻挠我寻找线索,你觉得这样做,你的阿雷娜就能自己走出来吗?” “放肆!”烟雨楼主的神识再次冲击我的神识,我的脑袋里变得一片空白,鲜血也顺着鼻子流了出来。 我隐隐约约的听见烟雨楼主怒吼道:“李魄,你以为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能在本王面前放肆么?” 我明白了! 王者,不仅有他的威严,也有着同等的自负。 我要在烟雨楼里找线索,就等于是说,烟雨楼主被自己眼皮底下的人给耍的团团乱转。 等于是严重挫伤了他的自尊。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王屠夫厉声道:“什么烟雨楼主,亏你还自诩鬼神?让人在眼皮底下做了手脚都不知道。” “烟雨楼的,你是用蛊虫操纵侍女么?” “你说什么?”烟雨楼主震惊的声音落下不久,转而暴怒道:“你的意思是说,本王有眼无珠?” “你说对了!”王屠夫道:“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要在尸体上找不到蛊虫,我自己把眼珠子扣下来,给你赔罪。” “我要是找到了蛊虫,从现在开始,你就别在那叽叽歪歪,一切听李魄指挥。” 烟雨楼主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赌?” 王屠夫笑道:“你没听说,唯小人女子难养吗?我一个女人敢拿一双眼睛跟你赌,你身为鬼神却在那矫情?你不觉得丢人?” 那个时候,我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藏在我神识里的烟雨楼主,出现了一丝恍惚。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见了某个故人,又像是与分别多年的人,在又一个轮回中重逢。 似曾相似,又不敢相信! 烟雨楼主几乎是没有意识的说了声:“好……好……我赌!” 我强撑着要裂开了的脑袋,往王屠夫那边看过去时,王屠夫的砍骨刀已经从尸体上一扫而过。 浮在水面上的尸体,被一分两半之后,分作左右两半往棺材里沉落了下去。 王屠夫收刀回退之间,烟雨楼主已经开口道:“念在你是女子,本王就不跟你计较了,刚才的赌约全当是玩笑吧!” “你不想跟我计较,可我好想看你道歉啊!”王屠夫说话之时,一只手已经伸进了满是雨水的棺材。 王屠夫雪白的手臂,在棺材里连续搅动了几次之后,便从棺材里抓出了一团像是水藻一样的东西。 王屠夫抓住“水藻”的边缘凌空一抖,赫然把一只跟章鱼有几分相似的东西给提在了空中。 “这个东西是从你侍女尸体的脑袋里挖出来的。你自己看吧!” “这……”烟雨楼主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本王不信,或许这只是,有蛊虫悄悄潜入棺材里面。” 烟雨楼主嘴上说着不信,语气却没有了多少底气。 王屠夫冷笑了一声,随手一挥连劈数掌,掀飞了附近的几口棺材的盖子:“这回你自己看清楚。云裳,看你的了。” 我看不见烟雨楼主的样子,却能在神识当中感觉到他的情绪。 从那几口棺材里的尸体,随着雨水浮上棺材边缘的时候,烟雨楼主就对王屠夫的话信了八分。 王屠夫淡淡道:“被水泡过的尸体,为什么会百年不腐?又为什么会浮在水中?你的心里应该有数吧?” “如果一具尸体如此,你可以解释为巧合,所有的尸体都这样,还是巧合吗?” 云裳在王屠夫说话的时候,向距离两人最近的那口棺材撒了一把药粉。 在空中飞舞的粉末,就好像是一层白霜覆在了女尸脸上,棺材里的尸体猛然间睁开了双眼。 下一秒,两只像是触手一样的东西,便穿透了女尸双眼,伸向了空中。 那只东西好像是受不了云裳撒下去的药粉,拼命的想要挣脱尸体逃离棺材。 可是云裳却偏偏没有给它机会,又是一把药粉往棺材里撒了下去。棺材里的雨水立刻像是被煮沸了一般,掀起了气泡。 尸体内的蛊虫在剧烈挣扎之下,震碎了尸体脑袋,窜出了水面。 王屠夫凌空一掌把蛊虫抓在了手里:“现在,我们谁赢了?”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多弄几只蛊虫给你看。”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你没做什么吧 烟雨楼主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他显然是认出了那种奇怪的蛊虫。 片刻之后,我的脑袋里就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清泉,说不上来的舒服,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那是烟雨楼主在帮我修复受伤的神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候,烟雨楼主颤抖的声音在我耳边传来:“李先生,本王错了,原来本王就是个傻瓜。” 我沉声道:“当年参与修建烟雨楼的人都有谁?” 烟雨楼主道:“当年,苗疆巫师要求本王在鬼风谷修建烟雨楼。本王只能请来了地先生步霆。” “当时参与修建烟雨楼的,没有活人,只有藏在鬼风谷里的鬼怪,而且都是步霆一手调动,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清楚。等我回来的时候,烟雨楼已经完成了。” 我反问道:“修建烟雨楼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本王在……”烟雨楼主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本王在处理一些事情,没在苗疆。” “那是本王的一些私事,你还是不要多问了。” 我正要开口被王屠夫给拦了下来:“既然楼主不愿意多说,你就不要多问了。” 我强行压住了心头怒火道:“朋友,你的神识究竟能覆盖多远,这个可以问吧?” “李先生,十分抱歉。有些私事我实在是无颜提起,还请先生海涵。”烟雨楼主先是给我道了歉才说道:“我自认为可覆盖整个烟雨楼,可是我现在才知道,烟雨楼里还有很多我看不见的东西。” “就像,这座侍女墓地,我能看清棺材里尸体,却不知道她们一直被泡在水里。” “更不知道,她们已经被蛊毒所控制!” 烟雨楼主道:“我这就出来,跟你们一起探查烟雨楼。” 我等烟雨楼主的神识退去之后,才说道:“我估计,烟雨楼主的肉身已经出不来了!” 王小涣低声道:“我们应该跟叶阳走一路,如果是叶阳过来,他一定能看出烟雨楼的玄机。” 我摇头道:“我不让冷狗过来,就是害怕这个局是在针对他。” “应天盟主张顺应天劫,就必须提前打掉足够应对劫数的所有人或事物。” “杀破狼,这三星当中,七杀,破军两个人无可撼动。唯独贪狼可杀!” “谢半鬼,王魂,甚至绣衣卫,谁都不接应叶阳,大概也是存着要用叶阳引出应天盟一举歼灭的打算。” “北一叶斗地先生,就是他们打算好的事情。” “我让叶阳,风若行去阻挡风家,就是存着不让他们接近主战场的心思。” 王小涣看向我道:“那你不是也很危险?” “我还能好些。”我回应道:“我不是真正的帝王。所以,我相对安全一些。” 我还在说话的时候,听见烟雨楼主怒吼:“混账,敢戏耍本王,该杀……该杀……” 烟雨楼主的吼声震颤云霄,鬼风谷里掀起的回声久久不绝,可那带着呜咽似的回音,却像是对烟雨楼主无情的嘲笑。 片刻之后,烟雨楼主的神识回到了我们当中:“本王的肉身被封住了。只有神识能够活动。” 我沉声道:“你门上那些封条是谁贴上去的?” “是风家人!”烟雨楼主道:“当年,我亏欠了风家的先祖。她的后代,就一次次的过来封印我。” “我觉得,风家封印对我来说不痛不痒,便没去理会对方,任由着他们离去。” “没想到……” 我反问道:“风家每次贴上封条之后,你是不是都用神识试探过?” “对!”烟雨楼主点头之后,我才说道:“我得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推断。” “把你困在这里的人,是最熟悉你的人。” 我不等对方说话便解释道:“对方对你的性格了如指掌。他们知道,你在失去阿雷娜之后,会守在这烟雨楼里。也知道,你不会轻易走出烟雨楼,能动的,只有你的神识。” “所以,他们利用风家人过来封印你的肉身,却给你的神识留下了可以活动的范围。” “等你发现的时候,想出都出不来了。” “而且,我敢肯定,对方有用来直接抹杀人神识的办法。” 烟雨楼主颤声道:“你是说……是阿雷娜……” “我没这么说!”我否定道:“现在,我还不知道对方的全部计划。”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烟雨楼里,放出你的肉身。” 我说到这里时,忽然问道:“你没对自己肉身做什么吧?” 烟雨楼主的神识微微一震道:“我……我把自己的肉身沉进密室了。” “糟糕!”我气得差点骂人。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生机在左 烟雨楼主懊恼道:“本王没想那么多!当时,设计烟雨楼的时候,就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 “本王发现自己肉身被封,情急之下开启了机关,把棺材沉入了楼下的密室,可是……可是本王发现自己跟肉身失去了联系。” “你……”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我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情绪:“算了,什么都别说了,我带你去找你的肉身。” 藏天机道:“你叫什么,生辰八字又是什么?” 烟雨楼主说道:“本王名为后卿有信,帝王座下左四卫先锋。” “后卿尸!”我震惊道:“难怪你的神识如此之强。” 传说中,四大僵尸之一的后卿,是将魂魄献祭给犼,才化成了僵尸。 后卿善于移魂吸血,不仅能吸食人血,也能吸人魂魄,甚至可以将人变成自己的同类。 相传,后卿化作僵尸被黄帝部众斩杀之前,曾经设下诅咒——心怀怨恨而死者,皆可化僵。 也正是如此,后卿才成为了四大僵尸始祖之一。 我沉声道:“你来苗疆的目的是什么?” 后卿有信道:“我是奉命在苗疆等待帝王召唤,带领三千僵尸军回归。” 苗疆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更容易产生僵尸,加上后卿有信的秘法,想要拉起三千精锐组成的军团,并不困难。 看来,当初是有人故意在算计后卿有信。 我思忖片刻才说道:“藏天机,你算到了后卿有信尸身的位置没有?” “算到了!”藏天机道:“从这里往北两里,入地二十丈。” 我再次向后卿有信问道:“如果,我从水道进入烟雨楼的话,我应该出现在什么地方?” 后卿有信道:“从左边水道走,正好可以出现在这里。从右边走的话……” 后卿有信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地下墓葬入口的地方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响,等我转头看时,原本坐在院子里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身躯僵硬的堵在了墓葬的入口。 打头的几具尸体,原本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白的皮肤,像是被强行烘干了一样,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水。 没过多久,几人的面孔就变成了包裹在蜡黄人皮下的骷髅,唯独一双从眼眶中突起的眼珠,仍旧是怨气四溢。 后卿有信怒吼道:“旱魃红,你给我出来!” “别喊!”我急忙道:“你的同伴八成是被人控制了。” 我原先还在奇怪,后卿有信为什么会在杀光了苗疆巫师之后,还把他们的尸体留在鬼风谷里,任由着他们积累怨气。 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后卿有信是打算把他们炼制成僵尸大军。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祝紫凝给抢占了先机,用旱魃的尸体,先一步控制了这支僵尸军团,把他们统统给转化成了旱魃尸。 “旱魃”在上古时期只有一个,就是被称为四大僵尸始祖之一的“魃”。 到了明清时期,这个词便有所改变,普通百姓把死去不腐的尸体统统称为旱魃。 传说,旱魃出现在坟地里,坟茔上会往出冒水,到了夜里,旱魃就会出来把水挑走,这样一来,方圆几百,上千里之内就不再下雨,只有把旱魃从坟里挖出来烧掉,才能求来雨水。 现在,站在墓葬缺口外面的尸体,就是这样的旱魃尸。 被蒸发的水汽,在尸群身外不住翻滚之间,天上细雨竟然渐渐停歇,就连地上的积水也在不断蒸发。 旱魃所至,赤地千里。 祝紫凝在用旱魃克制烟雨楼。 后卿有信几乎发狂:“要是本王的身躯还在……” 我怒道:“别废话,你们都往后退,想办法找出口,我挡着这里。” 我刚拔出双刀,藏天机便开口道:“生机在左,只有三分钟。” 王屠夫二话没说,一头扎进水里,在满是棺材的积水中飞快游向左侧, 云裳却在这时,从身上抽出一只不知道是什么骨头做成的笛子,呜呜吹了起来。 云裳的笛子只能发出几个音节,吹出来的声音却像是恶魔的低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墓葬里的所有棺材,都在同一时间浮出了水面,人手拍打棺材的声响,也从四面八方骤然而来。 那不是棺材里的人活了,而是云裳在用笛声控制死人身上的蛊虫。 云裳得到的传承当中,只有毒药,没有蛊虫,但是两界堂里却有一个用蛊的高手——黑夜枭。 黑夜枭活着的时候也是大巫,死后虽然没法再用蛊毒,但是并不妨碍他把用蛊的办法交给云裳。 云裳控制蛊虫的当口,棺材里拍击棺木的声响,忽然一顿——真正控制蛊虫之人,也在附近? 她在跟云裳争夺蛊虫的控制权?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她出来了 藏天机沉声道:“稳住,我感觉到那些旱魃里有活人。” 我抽出双刀的当口,藏天机脚踩着雨水走到我身边,将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你先别动,我让你动的时候,你再动,你只有一次机会。” 我凝视外面旱魃的当口,忽然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水波炸裂的声响。 等我转头看时,王屠夫已经跟一个身着黑袍的巫师,一同从水底跃上空中。 那名巫师身边飞舞着数十只像是田鳖的蛊虫,带着振翅之声,往王屠夫的身上疯狂扑落,像是要活生生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王屠夫手中砍骨刀却化成一团飘忽不定的冷光,如风如影的在蛊虫的身上飘散而过,狰狞呼啸的蛊虫便被分成了几块。 王屠夫看似只出了一刀,被刀光扫过的蛊虫却被分成了六块,头,身,双翼,整整齐齐落向水面。就像是一堆收拾好的的食材,分门别类的漂在水上。 操纵蛊虫的巫师连连暴退,王屠夫脚踩着棺材穷追不舍。 王屠夫身上的水迹未干,迎面飞来的蛊虫便全部落水。 她对面的巫师,却仍旧在引着王屠夫不断向前。 两人在一进一退之间,忽然同时停住了脚步。 巫师脸上的冷笑刚起,王屠夫脚下的棺材忽然炸裂,不计其数的蛊虫就像是从棺材里卷出的黑毯,自下而上的往王屠夫头顶扑落下来。 不计其数的蛊虫,从王屠夫头顶压落之后,就像是一口漆黑的棺材,把她紧紧禁锢其中,并不断向内压缩。 短短几秒之后,被蛊虫包围的王屠夫,就变成了一尊黑色的人形虫堆。 巫师还在冷笑之间,那堆覆在王屠夫身上虫子,突然一层层的脱落下来。 巫师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剩下的蛊虫就被王屠夫身上爆发的真气震飞至半空。砍骨刀化成的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向巫师身前。 那个苗疆巫师只是下意识抬手往上挡了一下,右手便齐着腕子被砍落在地,王屠夫的砍骨刀也顺势劈进了对方的眉心。 王屠夫一刀得手,对倒下的巫师尸体,看都不看一眼,拖刀往回走了过来:“云裳,这里的尸体,都是我们的了。” 云裳的笛声再次响起,墓葬内的棺材同时震动之下,堵在缺口出的旱魃也在纵声怒吼,一片片的白气从旱魃口中喷涌而出时,旱魃的眼珠也开始渐渐发红。 这些僵尸要发狂了! 我转头看向了藏天机,后者却轻轻按着我的刀背:“先别动。那个人还没出来。” 我不知道藏天机说的人是谁?却本能感到了危机的到来。 藏天机低吼道:“云裳,动手!” 云裳的笛声忽然拔高,刺耳的笛声犹如恶魔的号角,引动了棺材里的尸体,一具具女尸破棺而出,飞快的窜向了墓葬的缺口。 墓葬上方的旱魃,也在瞬间发狂,犹如狼群般从缺口上扑落而下。 数以百计的尸体就像是两群人形的野兽,在有限的空间当中疯狂撕咬在了一处。 我看得出来,云裳和控制了旱魃的术士都不会御尸,双方的较量毫无章法可言,只是在凭借着本能去撕咬对手。 血淋淋的残肢断臂,在尸群当中四下散落,墓葬里的积水泛起阵阵尸气,要不了多久,这座墓葬就会变成毒池。 藏天机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那人出来了!就在广场中间的位置。你一击不能杀掉对手,就马上后撤,千万别跟她恋战。” 藏天机说完手掌往下一番,摸向了白昼的刀刃。 白昼雪白的刀刃上,顿时出现了一抹殷红。 藏天机松手道:“最后用白昼!” 我也在这时,抽刀向外猛冲了过去,左手上的子夜爆发出了渗人的黑芒。 原本还在厮杀的旱魃,像是受到了刀光的惊吓,同一时间抬起了头来。 我手中的子夜顺势横扫而去,数颗人头也随着刀光飞上了半空。 我脚踩着尸体向前连续冲进,从墓葬缺口中跳上了地面。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地面上的旱魃,不但没有对我发起攻击,反倒是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来。 我在两排僵尸中间冲出百米,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懒洋洋的半躺在在软椅上的女人。 对方的面孔正是我和叶阳挖出来的那具旱魃尸,她眉宇间神态却让我觉得似曾相似。 祝紫凝? 她的眼睛跟祝紫凝有八分相似,剩下两分,一分带着无视苍生的冷漠,一分则是高高在上的骄傲。 “旱魃红!”后卿有信在我脑袋中吼道:“旱魃红的弱点在丹田上,我配合你杀她。”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让你一次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八十章让你一次我看到旱魃红的那一刻,对方也抬眼往我脸上看了过来:“你就是曲默的徒弟?” “看在曲默的份上,我让你一次,放你一次,容你一次。” “动手吧!” “看刀!”我丝毫没有犹豫的一刀往祝紫凝的身上劈了过去。 祝紫凝不仅不躲不闪,反而带起了一丝笑意:“不错!年纪轻轻就有了天罡初境的修为。” 祝紫凝的话音刚落,我手中子夜就已经砍向了对方头顶,祝紫凝轻描淡写的抬起一只手握向了我的刀锋。 刹那之后,弯刀与手掌之间就爆出了一声巨响。 祝紫凝的手掌竟然只是稍稍一顿便握住了我的弯刀,狂暴如雷的刀气从祝紫凝的指缝当中四溢而出,却只是扫断了对方额前的几缕头发,连对方的皮肤都没划破。 祝紫凝似笑非笑的往我脸上看过来时,我右手上的白昼弯刀已经无声无息的刺向了对方丹田。 带着寒意的刀尖即将触碰到对方衣襟的瞬间,祝紫凝的左手却又握住了白昼的刀尖:“我的弱点在丹田,是后卿有信告诉你的吧?” 我微微一怔之间,就见祝紫凝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冷芒。 不好! 祝紫凝的目标不是我,是后卿有信!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闪过,白昼的刀锋上便血光乍现。 祝紫凝左手五指被白昼爆出的血光全部崩断,弯刀也顺势刺进了祝紫凝的丹田。 我手掌上的真气也在这一瞬之间贯向了刀锋。 祝紫凝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直视着我眼睛微笑道:“我说过,五年之后会来找你。” “你……”我只说了一个“你”字,人就被一股无形力量给掀飞了出去。 我摔在地上之后,仍旧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身形,紧贴着地面又向外滑出数米才算是勉强停了下来。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本能的想要起身,没曾想,我只是稍一抬头就像是喝醉了一样,看哪儿都是在天旋地转。 从墓葬当中冲出来的王屠夫架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抗在肩上飞快的往墓葬中跑了过去。 祝紫凝却在我身后说道:“这回,是我让你一次。” “你要记住了!” 到了这会儿,王屠夫哪还顾得上去听祝紫凝在说什么? 扛着我跳进了墓葬当中:“云裳,封门!” 云裳咬破指尖,顺着骨笛往前一抹,鲜血瞬时间染红了半边骨笛,笛声里随之带起了一阵嗜血的疯狂。墓葬里仅剩一半女尸,发疯涌向了缺口,死死挡住了冲击而来的旱魃! 王屠夫背着我冲向了墓葬的另外一边儿,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一个房门大小的窟窿,王屠夫带着我从那里钻进了一条漆黑的甬道。 王屠夫一面往前狂奔一面喊道:“獾子,把地道炸了!” 那时候,我只觉得头疼欲裂,人就像是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任由着王屠夫带我一路逃命。直到身后想起了爆炸声,我才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醒了过来。 我下意识往自己头顶一摸,却摸到了几根扎进我头皮里的银针:“这是怎么回事儿?” 藏天机说道:“你昏过去的时候,我发现,你的气息不稳就用银针护住看了你的神识。” 我大概是明白了! 祝紫凝眼中最后爆出了两道寒芒,目标并不是我,而是藏在我识海里的后卿有信。 后卿有信受到了重创,想要修复自己的神识,就得选择吞噬掉别人的魂魄。 他离我的魂魄最近,自然会把目标放在我的身上。 后卿有信,显然是没有对我下手,不然藏天机根本来不及在我身上下针。 我伸手拔掉了头顶上的银针:“现在没事了。”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后卿有信的声音在我附近响了起来,等我转头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远处。 这时的后卿有信,虽然显得异常虚弱,却没失去王者应有的从容:“让李堂主见笑了。” “我现在不适合回到你的识海,如果你们有护魂的法器,先借我容身吧!” 我刚要说话,就被王屠夫给瞪了一眼,王小涣赶紧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一盏人皮灯,你先进来躲一下吧!” “多谢!”后卿有信藏进人皮灯里,那盏白灯也放出了诡异的光芒。 我表情古怪的看向了王屠夫,又被她给瞪了一眼。 王屠夫,王小涣在干什么? 他们俩不只是在防备后卿有信了,那盏人皮灯分明就是用鬼神作为燃料的法器。 后卿有信钻进去之后,只要王小涣一高兴,随时都能把他当成灯芯拿来照明? 难不成,我昏过去这段时间,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等上一炷香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等上一炷香我看向王屠夫的当口,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也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今天,女子、小人,老娘全都当了,你把嘴给我闭上就行!” 我明白了! 我不说话! 咳咳 王小涣岔开了话题道:“现在,祝紫凝不仅是附身在了旱魃的身上,还占据了鬼风谷,我们处于绝对的下风。我们……” “我们要不要撤出鬼风谷?” 王小涣是怕我左右为难,才率先表态。 我们这些人里,最着急江均辞安危的人就是王小涣。 但是,她也知道,如果一味冒进,我们不仅救不了江均辞,还会掉进对方的陷阱。 我们两界堂在闲聊的时候,曾经讨论过一个问题,那就是: 如果我们当中有人愿意给你挡刀,让你快跑的时候,你跑是不跑? 理论上,只有你成功逃脱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有你跑出去,才能让你的敌人寝食难安。你留下,就等于是让敌人高枕无忧了。 我当时还说:你们都是久走江湖的老油条,到时候可别做出“我不走,要死,死在一起!”的事儿来。 事实证明,两界堂的人没少干这种傻事儿! 现在,轮到王小涣选择的时候,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确实是难为她了。 我摇头道:“你说错了,祝紫凝是在我们后面进来的。” “她只是给我们制造出先一步控制了烟雨楼的假象而已。” 我说道:“就拿被师姐干掉的那个蛊师来说。如果他早就进了墓葬,她为什么不在我和后卿有信僵持不下的时候出手?而是非要在我们缓过一口气的时候再出手?” “如果她提前一点动手的话,就算不能把我们全部消灭,至少也能留下我们当中两个人。” “这说明,祝紫凝进入鬼风谷的时间,并不比我们早。” “她究竟是要干什么?” 我转头看向了关着后卿有信的那盏白灯道:“后卿有信,我问你,烟雨楼下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后卿有信道:“我确实不知道,步霆修建烟雨楼的时候,我没在这儿。” 我盯着白灯看了半天才说道:“这么看的话,步霆应该是瞒着后卿有信做了很多事情。” “左右四卫当中,肯定有人背叛了帝王。” “烟雨楼就是左右四卫跟叛徒较量的地方!” 我看向王屠夫:“你们能联系上叶阳和老刘么?” 王屠夫摇头道:“我们之间的联系被人切断了。” “等一炷香的时间!”我沉声道:“一炷香之后,我们就出发。往藏天机算出生机的地方走。” “我不信,祝紫凝能同时算计我们三路人马!” 事实上那个时候,祝紫凝就是在算计我们三方人马! 她派出去截杀疯子家族的人就是她的孪生妹妹祝紫嫣。 也就是跟我打过几次照面的轮回司圣女——假的祝紫凝。 那时候,祝小雨、文一了就跟在祝紫嫣的身边,守在了当年阿雷娜与苗疆大巫们谈判的白水寨里。 祝小雨表面上没有说话,心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几次想要站起来,都被文一了用眼神制止。 祝小雨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道:“姑姑,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祝紫嫣点头道:“行,让一了陪着你。” 祝小雨从屋里走出来之后,文一了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暴露了。” 祝小雨震惊道:“我们……怎么会……师父不是帮我们掩护身份么?” 文一了微微摇头道:“你能确定,俞擎烛一定是在帮我们么?” “俞擎烛当年为什么会留在轮回司?” “我又是因为什么重返轮回司?” “都是因为祝紫嫣!” 文一了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才算明白,祝紫凝为什么明知道轮回司内部争权夺利,腐朽不堪,却从不制止。原来,她的精锐人马根本就不在轮回司。” “祝紫嫣冒名暂代圣女之位,也对各方势力的渗透不闻不问,是她真的只会魅惑之术?” “我觉得不是,她是在等在一个能把所有暗子一网打尽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文一了道:“你没发觉,这次跟着我们过来伏击疯家的都是什么人么?” 祝小雨下意识的往祝紫凝身边的那个巫师身上看了一眼:“不都是苗疆的巫师?” “他们是蛊棺一脉的传人。”文一了道:“棺材门的第五脉,完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已经有蛊棺派传人死在李魄他们手里了。” “蛊棺派一向睚眦必报,他们不会管杀了门派弟子的人是谁?只会尽全力报仇。” “祝紫嫣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暴雨已至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暴雨已至文一了并没猜错,死在王屠夫手里的那个巫师,就是蛊棺派的传人。 老天就像是在故意验证文一了的猜测,他刚把话说完,祝紫嫣身边的巫师便拍案而起:“谁敢杀我蛊棺派的弟子,好大的胆子!” “是两界堂!”那个巫师在说话间,手心里冒出一股幽幽绿火,火光中映出的人影,正是王屠夫的模样。 那个巫师厉声道:“祝圣女,我不想再等了。” “两界堂杀了我们蛊棺派弟子,我也要拿两界堂的人头来给弟子陪葬,我先走了。” “等等!”祝紫嫣抬手道:“古心大巫,现在疯家和两界堂的人马都被暴雨阻挡在了河对面,你就算过去,也会迎上暴雨。” “倒不如,等到雨停了,两界堂强行渡河的时候,我们再去伏击他们。” “不正好,以逸待劳么?” 古心想了想,觉得祝紫嫣的话有些道理便又坐了下来:“那就让他们多活上一会儿。” 祝紫嫣微笑之间又看向了窗外。 她不说话,才让祝小雨觉得万分紧张:“我还是不相信俞擎烛会出卖我们。” “俞擎烛身为三大算师之下的第一个谋士,不会那么轻易被人迷惑。我觉得……” 文一了道:“如果祝紫嫣只用媚功,九头妖狐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上当,但是,我怕祝紫嫣用的不是魅惑之术。” 文一了担心道:“天下最强的媚功,不是秘术,而是一个情。” “这次祝紫凝敢兵分三路,肯定有俞擎烛的参与。” “否则,他不敢同时对付三个算师。” “俞擎烛应该是在守在雷公山那边了。” 文一了话音刚落,祝紫嫣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你们的话说完了么?” 祝小雨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姑姑,我……” 祝紫嫣带着几分心疼的问道:“小雨,我对你不好么?” “你为什么要替棺材门做卧底?” 祝小雨的身份被人拆穿,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姑姑,曾几何时,我也愿意效力于轮回司。” “那时,轮回司在我心里代表着光明,代表着正义。” “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哪怕是让我奉献生命,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可是,我真正看清轮回司的时候,我才知道,江湖不是我想的那样。” 祝紫凝点头道:“你还年轻,不懂江湖。” “你看看,前面那条河。” “那就是江湖,没有黑白的界限,有的只是狂风暴雨。” “这个江湖,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卑鄙者大行其道。所谓的正义,只不过是取死之道罢了。” “你崇拜谢半鬼,崇拜李魄,觉得他们有术者之心,为天下而战?” “你仔细想想,他们身上又有多少光明?” “尤其是李魄,他一直都游走在黑白之间,他自己都自诩为江湖邪道,谁还能说他讲正义?” 祝小雨摆手道:“姑姑,你不用再说了。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直接说结果。” 祝小雨悄悄扣住了阎罗伞,文一了也做好了舍命一搏的准备。 没想到,祝紫嫣却说道:“我来,只是告诉你,雨停之后,你们就走吧!我们之前的感情,到此为止。从此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姑姑,我也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祝小雨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祝紫嫣冷然说道:“当年,我们在万分无助的时候,只有大哥帮了我们。这份情,够我放你一次,但也仅此一次。” 祝紫嫣道:“从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们都能袖手旁观。” “如果,被我看见你们出手,别怪我不念旧情。” 祝紫嫣说完,不给祝小雨说话的机会就转身往屋里走了进去。 祝小雨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她跟祝紫嫣之间的理念不合,却不代表他们没有感情。 文一了却在这时开口道:“好狠的祝紫嫣。” “她让我们袖手旁观,是准备放走两界堂的一两个人。” “李魄,那个人虽然讲义气,但是不顾大局。上次在陷阳河,他对棺材门的布置就颇有微词。” “这一次,如果知道棺材门又是在拿两界堂当诱饵,绝不会轻易一笑置之。” “如果,两界堂再死了人……” 文一了的话没说完,祝小雨就生气了:“我相信姑姑是真心要放我们走,你不要胡乱猜测。” 文一了道:“我们想的不是一个事情!祝紫嫣确实是想放我们。但是她也想挑拨棺材门和两界堂的关系……” “一会儿动手的话,你先走吧!棺材门总得给两界堂一个交代。” 文一了的话刚说完,山外暴雨已至。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不留余地 忽然而来的暴雨,就像是一只攀上山崖的洪荒巨兽,它只是将一只脚踩上了白水寨,就足以带起地动山摇般的威势。 暴雨带来的怒吼,在崇山峻岭中往返回荡,威逼着那些叱咤风云的苗疆巫师去避让它的锋芒。 祝紫嫣坐在灯光摇曳的会客厅中,注视着外面连绵不绝的雨幕一言不发,可她眼中的凝重,却让文一了带起了阵阵心悸。 古心缓步走到窗前:“还是圣女有先见之明,这么大的雨水,就算我们布下蛊虫,也会被暴雨冲走。” “算是便宜两界堂了,让他们多活了一天。” 古心的话刚说完,就隐隐听见暴雨中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可我不想让你活!” “谁?”古心刚喊了一个“谁”字,空中就闪过了一道惊雷。 窗外,原本空无一人的空地上,忽然出现了一群像是被风吹来的人影。 那些人绝大多数都穿着奇装异服,手里拎着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有人甚至提着一张搓衣板站在了雨里。 可是他们眼中透出的凶煞,却比空中激闪狂舞的雷电更让人心胆剧寒。 等到古心看清了为首的四个人时,叶阳的剑光已经穿越数米刺穿了对方的眉心。 蛊棺一脉的领军人物,就这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变成了叶阳剑下的亡魂。 叶阳一剑杀人之后,并没给任何人留下反应的机会,御剑杀向了坐在主位上的祝紫嫣。 祝紫嫣明明看见了纵剑而来的叶阳,却丝毫不慌,只是笑盈盈的看向了叶阳的面孔。 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笑意,仿佛看见的不是持剑而来的叶阳,而是在迎接心上人归来。 叶阳与祝紫嫣四目相对的当口,身形像是被人所控,平白的停顿了一下。 祝紫嫣却在这时露出一丝笑意。 凝眸一笑,百媚顿生,足以让叶阳纵横无忌的剑气,化作绕指之柔。 “别看她!” 比叶阳稍晚一步的林照,风若行同时怒喝之下,十三绝手、龙脊双刃带起的劲风也随之杀到。 两人的身形在飞快强攻的当口,叶阳手中长剑,竟忽然回旋,往风若行的身上横扫了过去,逼得风若行不得不竖起双刃,阻挡叶阳的剑气。 三把神兵在凌空碰撞的瞬间,风若行被生生向后推出了半米。 叶阳却忽然弃剑,抬手一指点向了赶来救援的林照。 我和叶阳都有不动兵器,跟人拼命的本事。 我用的是手刀,叶阳用的是剑指。 银白色的剑气从他指尖迸发之时,林照双手同时扣住了叶阳的手腕,强行把他的手掌往左推偏了半寸,叶阳的剑气紧贴着林照鬓角划过,林照发丝被剑气削断的瞬间,叶阳的手指又往林照脸颊上挪了过去。 林照虽然是扣住了叶阳的手腕,却阻挡不了他指尖迸射而出的剑气。 只要叶阳手势不变,林照就难逃被削首之危。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忽然飞来了一颗黑色的棋子。 棋子带起的破风之声,从叶阳耳边擦过的瞬间,他的眼神随之恢复了清明。叶阳指尖一转重新对准了祝紫嫣。 林照、风若行同时转身而下,剑气、爪影漫天压落,顷刻间就把祝紫嫣给笼罩其中。 三个人同时出手,围困祝紫嫣的刹那之间,祝小雨强行冲进了两方阵营当中,手中阎罗伞直接挡向了纷纭而来的剑气、掌风。 在一声声剧烈的震荡声中,祝小雨连退三步,阎罗伞被林照一掌掀飞,叶阳的剑气长驱直入,瞬间贯穿了祝小雨的胸口。 他们原本要攻杀的目标——祝紫嫣,却在这时不知了去向。 叶阳抽剑之时,文一了也赶到祝小雨身边,抱住了奄奄一息的祝小雨:“叶阳,她是我们棺材门的人。”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你们可以走!” “其余人,杀!” 叶阳连看都没看重伤的祝小雨一眼,便起身进了白水寨。 那时候,疯家高手已经全部冲进了白水寨,与蛊棺一脉的弟子厮杀在了一处。 当时的白水寨里暴雨倾盆,蛊棺一脉的蛊虫施展不开,论修为又不是疯家强者的对手,很快就形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疯家人出手凶残无比,死在他们手里的人都是死无全尸,场面惨烈至极。 文一了眼看着蛊棺一脉的巫师就要被人屠杀一空,赶紧喊道:“叶阳,住手,快住手,别中了祝紫嫣的诡计。” “你杀的人是蛊棺派弟子,他们也是棺材门的人啊!” 叶阳眼神阴沉的低喝道:“黑夜枭,起血咒,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叶阳知道,现在两界堂和蛊棺派已经没有任何化解仇恨的余地了,要杀,那就是杀尽吧!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僵持不下 文一了急声道:“叶阳,你快住手。” “棺材门八脉,一脉都不能少!你动手屠杀蛊棺派……” 叶阳不等对方说完就厉声道:“棺材门八脉不能少?两界堂就能被牺牲么?” “等到蛊棺派,以不愿出战为要挟,让你们杀两界堂的时候,棺材门又要如何?” “这……”文一了一时间无言以对。 文一了也知道,叶阳的话没错。但是,让他看着蛊棺一脉在自己眼前覆灭,作为棺材门元老,他也无法坐视不理。 这边,祝小雨被叶阳一剑刺穿身躯,危在旦夕。 那边,黑夜枭已经开始施法,几个蛊棺派巫师的人头在巫力推动之下飞上半空,眼看就要凝聚血咒。 文一了一时间情绪失控,豁然起身道:“叶阳!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辩解,你马上住手,否则……” 叶阳的长剑随之指向了文一了:“扰乱两界堂者,死!” 文一了还要争辩,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远处的零,轻轻捻起一颗棋子,弹向了文一了的脚边:“刘前辈,你不动,才是真正为棺材门好。” 文一了拼命挣扎道:“叶阳,你不能动手,你得顾全大局啊!” 叶阳对文一了的叫喊充耳不闻,手中直奔一个蛊棺派高手袭杀而去。 林照,风若行也在不断追杀蛊棺派弟子,将一颗颗的人头扔到了黑夜枭的脚下。 滚动的人头,被巫力牵引,在黑夜枭身边连成了一座上九下十,十九颗首级布置的巫门阵法。 黑夜枭忽然呼喝道:“活捉剩下的人,以血祭阵。” 疯家高手狂啸之下,形同恶鬼在山寨当中纵横飞跃,遇见对手不管是巫师还是武士,一律打断手脚,活活拖拽到阵前才出手斩杀,白水寨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捧捧鲜血混在暴雨当中,灌入巫门阵法,地上绝阵片刻之间变成了一座人头浮动的血池。 天上浮动的九颗人头,也在倾天暴雨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停!”黑夜枭制止了疯家继续杀人之后,抬手点向了几个巫师:“把他们九个带出来,听我命令,再动手斩杀。” 一个被押跪在雨中的巫师,不甘喊道:“一群卑鄙小人,如果不是因为暴雨,我们的蛊虫施展不开,岂能容你们猖狂,有本事我们等天晴再战。” 一个疯家弟子嘿嘿冷笑道:“你要是有藏在暴雨中心行军的本事,也可以来偷袭我们。” “你们在暴雨里行军?”那个巫师这才想起来,疯家人手是跟暴雨在同一时间抵达白水寨。 湘西多是山路,就算是顶尖高手也很难在暴雨中行走,稍有不慎就可能因为后力不续被水卷到山下。 再加上一道水流湍急的大河,谁又能想到疯家会跟暴雨同时压向白水寨? 文一了看向静静站在远处的零,厉声喝道:“暴雨行军,是你的手笔。你也说服了疯家?你是怎么做到的?” 疯家四杰的老大疯不暝沉着脸道:“她跟我比喝酒,我喝不过她,我们疯家就降了。” “就这么简单?”文一了不由得震惊莫名。 后来,零告诉我,你想跟疯子交流,就必须用他们的思维方式,否则,你们无法交流。 以前,那些接近疯家的人,一个个被疯家打得头破血流,扔出大门,就是因为他们没用对方式。 好吧! 谁能想到,堂堂疯家竟然被零用一桌酒给骗走了。 风若行为了这事儿,好几天都不敢见人,太丢人了。 文一了震惊过后,厉声喊道:“零统领,叶阳不明白蛊棺一脉的重要,难道,你也不懂么?你劝劝叶阳。” “蛊棺一脉不能杀啊!” “苗疆不能乱哪!” 零微微摇头道:“文先生,我不是两界堂的属下,也阻挠不了两界堂的决定。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祝小雨的性命。” “来人,去给他疗伤。” 一个疯家子弟走了上去,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直接撕开了祝小雨的衣服,从身上掏出一个馒头大小,黑咕隆咚的东西,压住了祝小雨的伤口。 叶阳那一剑仅仅刺穿了祝小雨的身躯,并没转动剑锋,更没用内力去震击对方内脏。 如果,救治及时的话,即使不用秘术,只送到普通医院也能化险为夷。 疯家动用秘术救人,也算是把祝小雨这条命给保住了。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疯家弟子的那一团秘药压向对方伤口之后,祝小雨竟在一声惨叫之后,吐出了黑色。 那个疯家弟子,吓得一跳三米,躲到了旁边。 过了几秒之后,竟然指着祝小雨哈哈笑了起来:“死啦!死啦!死了就好了,人都死了,还用治什么伤啊!” 风若行看到这个情景,不由得心往下沉,这下糟了。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在下俞擎烛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在下俞擎烛疯家弟子,一向疯癫无状,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糊涂,只有天知道。 那个负责给祝小雨疗伤的疯家弟子,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他弄死了祝小雨。 上一次,我们两界堂杀田丹,谢半鬼没来兴师问罪,是因为田丹有错在先。 这一次,叶阳误伤祝小雨,两界堂不算全错,但也应该有所歉意。让疯家弟子给祝小雨疗伤,是在补救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疯家弟子把祝小雨弄死了,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换句话说,棺材门不敢轻易杀两界堂的人,两界堂就能随便杀棺材门的弟子了么? 被困住的文一了,忽然变得异常平静。 正是这种平静才更为可怕。 真正历经江湖的人,不会去跟敌人争辩对错,他们想的只有怎么干掉对手。 风若行,林照不知所措的看向了叶阳和零。 叶阳面无表情,似乎从没在意过祝小雨的生死。 零的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了黑夜枭那边。 此时,黑夜枭的巫咒已经完成,他口中发出一种好似鬼哭的怪笑。有节奏的笑声,在暴雨中上下起伏。 远处,也传来尖锐的啸声! 黑夜枭是在跟苗疆的鬼神打招呼,告诉他们自己要下咒杀人,让他们行个方便。 对方却把黑夜枭的客套,当成了挑衅,回音中已经带起了杀意。 叶阳的目光一寒,举剑往虚空中刺了过去:“一剑追魂,天涯亦斩!” 冷焰快若雷霆的剑气,仅仅冲出三米之后就在众人眼前消失无踪。 可是所有人却仍旧能感觉到剑气的存在,它并非是消散在了雨夜,而是跨越了空间,杀向了远在天边的目标。 疯家四杰中的疯不悔惊声道:“剑仙?” 她是把叶阳当成了,飞剑取人头,杀人于千里之外的剑仙。 疯不暝却沉声回应道:“那是巫剑。” “巫门的剑术与其说是剑法,不如说是咒术。” 疯不暝的话音没落,原处的哭声就戛然而止,那尊警告黑夜枭的鬼神,就这样成了叶阳的剑下亡魂。 叶阳收剑道:“杀!” 黑夜枭双手猛然一合,空中浮动的九颗人头同时炸碎,血雾凝聚的鬼影同时往一个方向冲击而去。 黑夜枭用咒印压制着鬼影厉声喝道:“杀人,用他们的血喂鬼灵。” 疯不暝一脚把身边巫师给踢上了半空,不等对方身躯下落,便一掌拍向了对方身躯。百十多斤的人当场炸成漫天血雨,甚至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难以找到。 一个又一个的巫师被疯家高手扔向空中,在疯不暝的雷霆掌力当中纷纷炸碎,白水寨的空气当中顿时凝聚出了一团连暴雨都无法化开的浓稠血雾。 黑夜枭也在这时放开了鬼灵,九只鬼灵同时冲向血雾当中,等他们再次出现时,已经变成了鲜血凝聚的人形。 九只鬼灵连一刻都没有停留,便向山下冲去。 文一了不由得长叹了一声,他知道,棺材门八脉弟子已经被彻底抹去一支。 叶阳收回长剑淡淡说道:“整军出发!” 文一了终于忍不住了:“叶阳,你们两界堂如此暴行,就不怕天怒人怨么?” 叶阳看了文一了一眼:“不怕!” 零随手弹出了一封信:“这封信,请你转交谢半鬼。” “当然,你也可以半路扔掉。不过,我可以保证,扔掉了这封信,就等于断送了棺材门。” 零也不看文一了有什么反应,从身上拿出一个罗盘,走进暴雨当中。 疯家人有哭有笑的列成一队,跟在了零的身后渐渐远去,他们离开不久,肆虐白水寨的暴雨随之停歇。 文一了抬头看向天空,喃喃自语道:“屈指鬼神真的无所不能么?那她……” 文一了像是想到了什么,飞快奔向祝小雨伸手在她颈下试探了一下,赶紧揣好了零留下的那封信,抱起祝小雨,几个起落奔向了与零相反的方向。 与此同时,老刘也已经来到了雷公山附近。 他们一路走来,连续经过了四个婚礼会场,他们见到的只有遍地的尸体。 当年鬼风谷婚礼的悲剧似乎在这一刻重新上演了,所有过来观礼的宾客全部被杀,尸体就那么被留在了婚庆典礼上。 老刘他们越是接近主会场,地上的尸体也就越多,守在老刘身边的夏梦萦,聂小纯全力戒备,老刘自己却是信步走向会场中间的那张桌子。 与此同时,坐在桌子上一身书卷气的中年人也抬起了头来:“这位,想必就是两界堂的刘师爷吧?” “在下俞擎烛!”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猎物与猎人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猎物与猎人“九头妖狐俞擎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老刘抱拳之前,自然而然的在俞擎烛面前坐了下来。 两个人虽然是初次相见,却像是多年老友,半点不见生分。 俞擎烛站起身来,亲手给老刘倒上了一杯酒:“刘兄,请!” “几位女士也请!” 夏梦萦第一眼就看见酒杯里有游动的蛊虫,等她仔细看时,竟发现杯子里游动的是一条只有牙签大小的红磷小蛇。 老刘却毫不在意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 俞擎烛抚掌笑道:“刘兄果然是妙人。” “这杯酒喝下去,几位在半个月之内,便可以在苗疆纵横无忌了,除了阿药朵培养的本命金蚕之外,没有任何一种蛊毒,敢靠近几位一米范围。” 老刘笑道:“余兄,我有几件事不太明白,还请余兄帮我解惑?” 俞擎烛笑道:“刘兄请讲,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刘道:“我想知道余兄的立场。” 俞擎烛悠然道:“曾经,我愿意效命轮回司,是因为祝紫嫣。” “在下自诩智者,却没闯过情关,让刘兄见笑了。” 老刘笑道:“谁在年轻时候,没有过一段痴狂之恋。” 俞擎烛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这样说吧!我对祝紫嫣的痴迷,一半源自她本身,一半是因为她身上的九头蛇玉。” “九头蛇玉当中隐藏的秘密,甚至大过轮回司。” “当然,这个秘密怕是需要李堂主自己去探查了。” 俞擎烛话锋一转道:“后来,我发觉轮回司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是秉持正义的江湖组合,而是弈天棋主手中的一个棋子。” “我就开始渐渐淡化自己在轮回司的地位,直至退出轮回司组建无形。” “我名义上是在帮助轮回司开掘秘境,实际上,是在找脱身的办法。” 俞擎烛说到这里用手点向了桌子:“我脱身的办法就在这。” 老刘道:“余兄是想借苗疆之战诈死脱身?” “对!”俞擎烛并没否认这一点:“所以,还得请刘兄帮忙。” 老刘看向了空荡荡的会场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埋伏着轮回司的一众高手吧?” 俞擎烛道:“如果,这里埋伏没变,刘兄会怎么做?” 老刘在会场中扫视了一圈道:“我会以自身为饵,引出苗疆巫师,然后以瘟毒除掉对手。” 俞擎烛点头道:“我跟刘兄想的一样。不过,我没让他们出来就是了。” 俞擎烛迎空拍了拍手掌,酒桌的四周立即换上了另外一番横尸遍野的景象。 数以百计的尸体,躺满了整个会场,每一具尸体都是面孔狰狞,四肢扭曲,有人甚至把手生生抓紧了土里,可见他们临死之前何其痛苦?又是何其不甘! 俞擎烛就这样风轻云淡的,坐在数百人哀嚎挣命的会场里,自斟自饮。 俞擎烛等老刘转过头时,才轻轻挥手把会场变成了原先那副空空荡荡的模样:“饮酒就要怡然自得,才能喝出其中妙处。” “坐在尸山血海里畅饮狂歌,是李堂主的性格,却不适合你我。所以我才隐去那些打扰酒兴的东西。” 老刘道:“看来余兄也从荆恨云那里得到了瘟毒啊!” “身为谋士,看到有用的东西,当然要收集一二,以备不时之需。”俞擎烛并没否认,同时也向老刘反问道:“如果,让刘兄站在我的位置,你觉得我会如何助祝紫凝布局?” 老刘知道俞擎烛是在给自己出题。 俞擎烛虽然已经开始布置后路,准备诈死归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临走之前,跟老刘一较高下。 这就好比是,一个绝世剑客,未必贪图天下第一的虚名,但是封剑归隐之前,未能与自己齐名的剑客畅快一战,必然会成为他江湖生涯中的一大遗憾。 俞擎烛对老刘的态度大概也是如此! 只不过,他选择了“纸上谈兵”这种不伤和气的方式,与老刘一较高下。 老刘哈哈笑道:“余兄,这是在考验刘某啊!也罢,刘某就献丑了。” “祝紫凝同时把两界堂,疯家引向苗疆烟雨楼,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要将我们一举歼灭,而是需要集中某些条件,打开一处秘葬。” “祝紫凝能被引到苗疆,怕是出之余兄的手笔吧?” 俞擎烛点头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老刘说道:“祝紫凝自以为能够控制局面,其实是掉进了余兄设计好的陷阱。很快,祝紫凝就会从布局的猎人,变成被围捕的猎物。” “我想,那个时间应该是在我们三方人马汇聚烟雨楼的时候吧?”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正好合适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正好合适俞擎烛微微点头道:“不错!” “帝王迷失轮回,但是他的肉身和记忆却保存在了某个地方,由左四卫负责守护。” “换言之,帝王想要回归,就需要找到自己的肉身或者记忆。” 老刘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帝王是僵尸?” “帝王之躯定然不是人身。”俞擎烛道:“满清之后,华夏再无皇朝。” “帝王气运对俗世来说并无意义,帝王只能是术道之王,或者是鬼怪之王。” 俞擎烛道:“在下推断,帝王很有可能是僵尸之王。” 老刘微微点头道:“据我所知,尸身化僵与他本身的记忆关系不大,等到僵尸生出新的神识之后。他可能就不是原先的自己了。” “帝王是为了保存原有记忆,才特意让魂魄轮回,保存肉身?” 俞擎烛道:“刘兄的想法,灵棺散人已经证实过了。当年九棺道人与帝王之间的约定就是如此。” “如果,帝王的身躯产生灵识,他很有可能会带领左右四卫,整顿军马直击术道,与天魂平分天下。” “术道对付天魂尚且困难,如果再被僵尸王朝两面夹击,后果将无可挽回。” 俞擎烛道:“而今,应天盟所做的事情,就是在消耗术道的力量和阻止帝王回归。” “或者,把帝王变成刺向术道的一柄利剑。” 老刘紧盯着俞擎烛道:“轮回司与应天盟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俞擎烛道:“轮回圣主就是真正的弈天棋主。” “只不过,他博弈的不是天道给世间留下的那一丝生机。” 俞擎烛长叹道:“刘兄,我俞擎烛虽然自诩情种。如果轮回司只为术道争霸,我俞擎烛会不遗余力地帮助轮回司,登顶术道。” “可是轮回司将目标指向人间,我便难以做到了。” “刘兄,身为谋士,可谋天下,不可谋灭世啊!” “这才是,我准备诈死归隐的原因。” “你能理解吗?” 老刘点头道:“我可以理解余兄的感受,自古情分大小,忠义难全,哪怕千古智者也难逃此道。” 俞擎烛道:“多谢刘兄理解!” 老刘道:“余兄帮助祝紫凝定下三路之局。” “左路,应该是由祝紫嫣统领,祝小雨,文一了,蛊棺派术士参与。” “这一路的主要目的,不是拖住疯家,而是为了挑起两界堂与棺材门之间的矛盾。” “叶当家,面冷心热,知道堂主陷入危局,会不惜一切代价驰援堂主。” “他没有时间去收复蛊棺一脉,所以只能杀!” 俞擎烛抚掌道:“刘兄不愧神谋鬼算,一语中的。” “不过,把刘兄换到另外一路,将会如何破局?” “杀祝小雨!”老刘道:“重创祝小雨,逼走文一了。通过文一了传信谢半鬼,化解两家仇怨。” “祝紫嫣虽然媚术无双,但是做事优柔寡断,没有万全准备,绝不会跟人正面冲突。” “疯家高手奇袭轮回司据点……嗯,那个据点九成是在白水寨,祝紫嫣必然撤走。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会再出回马枪,文一了很容易带走祝小雨。” 俞擎烛道:“那刘兄觉得,零统领会用什么办法奇袭白水寨?” “跟暴雨同时推进!”老刘道:“能在暴雨当中算出最为安全的路径的人,放眼术道不会超过三人,零统领就是其中之一。” 老刘继续说道:“中路,应对堂主的人,是祝紫凝!” “祝紫凝安排在凤凰城那里的黑衣侍女,其实是由你控制的鬼魂。” “她故意抛出黑衣侍女,其实是想让堂主产生一种,她已经先一步控制了烟雨楼的错觉。” “实际上,她应该是在主公身后进了烟雨楼。” 俞擎烛点头道:“刘兄说的没错,那些黑衣侍女其实就是归附于祝紫凝的苗疆巫师。” “如果没有刘兄在凤凰城出手,我也没机会把剩下的巫师集中到一起,一网打尽。” 老刘淡淡道:“余兄是在帮我扫掉雷公山的陷阱。” “祝紫凝的本意,应该是让我杀尽这里的苗疆巫师。” “我这一路上来,发现山中虽然尸积如山,但是其中九成都是普通人,真正的巫师并没受到多大损失。” “被祝紫凝控住的大巫应该不多。” “但是,苗疆巫师之间异常团结,有人在苗疆杀人,他们无论有什么恩怨,都会放下仇恨联手对敌。” “这才是余兄埋在中路的杀招。” 俞擎烛道:“九头蛇玉太过可怕,被控制的人很难脱身。据我所知,真正能从九头蛇玉里脱身的人,只有我和曲默。” “所以,由我替刘兄做此万难之事,正好合适。”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给贤侄让路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给贤侄让路老刘拱手道:“多谢余兄!请问余兄,我家主公在烟雨楼中该如何破局?” 俞擎烛同样拱手道:“多谢刘兄相让!” 两个人说到了这会儿,就等于是在打一副名明牌了。 他们已经看清了彼此的意图,也确定了下一步的计划。 老刘故意问出烟雨楼将要如何破局,等于是承认自己不如俞擎烛。 俞擎烛说道:“刘兄,在下猜测,李堂主进入鬼风谷之后,必然会以神识闯入烟雨楼。” “那时候,他会遇上后卿有信。” “后卿有信,对他的要求一定是找出消失在烟雨楼里的未婚妻阿雷娜。” “李堂主,只有打破地先生步霆的布置,才能进去烟雨楼的中枢。” “这个过程,就是他跟祝紫凝之间的殊死较量。” “只有李堂主拼死拖住祝紫凝,让她把自己的精锐最大限度的投向鬼风谷,两界堂才能达到全歼轮回司精锐的目的。” “四个小时之后,暴雨逼近,两界堂的两路人马就可以合围烟雨楼了。” 老刘笑问道:“一路人马是疯家高手,另外一路人马呢?” 俞擎烛微笑之间把包裹推到了老刘的面前:“这里有我这些年来掌握的轮回司之秘,也有控制无形的办法。” “你带着无形信物玲珑玉扳指,无形没人敢反抗你。” 俞擎烛站起身来:“刘兄,无形交给你了。” “多谢!”老刘拱手道:“余兄慢走,后会有期。” “怕是后会无期了!”俞擎烛信步走向门外:“在下此去,怕是不会再回江湖了。” 老刘淡淡道:“你给我的这枚扳指,怕不是另外一块九头蛇玉吧?” 俞擎烛大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刘兄!可惜,刘兄选错了主公。” 夏梦萦震惊之下,正要出手,就听老刘说道:“不用动手了,这个人不是俞擎烛,让他走。” 对方却极为平静从身上拿出一只酒壶,仰头往嘴里灌了几口,带着几分满足的哈出一口酒气:“装的真辛苦啊!” “生怕说错了一句话,让你看出破绽!” “刘师爷,你比师父还是差了几分,他连你说什么话都能算得一清二楚,也让我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还真骗不过你。” 对方从容转身之间,会场四周的景物再次变换,原本倒在地上的“尸体”全部站起了身来,目光阴沉的看向老刘。 秦心、聂小纯同时撑开血伞护在了老刘左右,夏梦萦拔剑出鞘:“铁卫结阵,鬼卫准备。” 两界堂铁卫同时拉下面具,护住头脸,只露出了一双冷漠无情,却又视死如归的眸子,周身铁甲在灯火下泛起的阵阵血光,好似一道血色城墙死死挡住了老刘。 他们出发之前,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也明白自己这一身铁甲,怕是无法挡住无孔不入的蛊毒,但是他们却毫无退缩。 假扮俞擎烛的人,正是过去在云隐村里对弈过鬼神的蒋传兵。 蒋传兵道:“刘师爷,我知道自己来见你,肯定是没法活着回去了,可我还是找师父讨要了这次机会。” “我在云隐村输得实在不甘心。” “今生能看见你被击败,就是我最大的夙愿!” 蒋传兵目视远处道:“刘师爷,身为智者,不会这样杀我吧?” 老刘轻轻摇着扇子道:“既然你想看结局,为什么不坐下来慢慢看?” “来呀!给贤侄让路,让他坐过来。” 挡在外面的铁卫,顿时分立左右,给蒋传兵让出了一条路来。 夏梦萦看了老刘半天,确定他没说错话,才退到了一边。 蒋传兵微微一怔之后,还是走回来坐在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蒋传兵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道:“刘师爷,就不准备带人突围么?” 老刘笑道:“这里只有不到一百人,地势又是易守难攻,我为什么要走?倒是你犯了一个错误。为了看我惊慌失措的模样,故意不让巫师进攻,错失战机啊!” “以后……如果,你有以后的话,千万别以为自己掌控了主动就能戏弄对手了,说不定对手也在戏弄你。” 蒋传兵脸色剧变之下,厉声喊道:“进攻,快!” 老刘将手中扇子一扬:“清空会场,守住大门。” 两界堂三十名铁卫,除了两人负责留守之外,全都跟着老刘到了雷公山。 他们刚才看似在给蒋传兵让路,实际上悄悄调换了位置,不动声色的摆出了二十八星宿大阵,老刘一声令下,阵法便向前推动而去,与冲上来的巫师护卫撞击在了一处。 夏梦萦也在这时展开一卷古书:“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浩然正气如同洪流推向了铁卫。 正文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杯弓蛇影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杯弓蛇影敌我双方的距离,不过三四十米。 两方人马爆发的喊杀声,只不过是在一瞬间就融合在一处。 那种仿佛惊雷齐鸣,又带着铁血之意的“杀”字在夜空中激烈回荡。 闪动的刀光,很快就变成喷溅的血雨。 夏梦萦的浩然正气压制住了巫师咒法之后,二十八名铁卫犹如猛虎出闸疯狂推进。 巫师护卫的勇猛、凶悍,也在双方对战之中发挥到了极致。 被钢刀砍中的侍卫,只要一受伤,便不顾一切的死死搂抱住铁卫,哪怕是只能抱住对方双腿,也不轻易放手,直到吐出最后一口气,才会允许对手往前挪动。 如果不是神出鬼没的鬼卫,不断击杀对方伤者,两界堂哪怕往前推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老刘对身后的血腥厮杀,毫无兴趣,只是笑盈盈的摇着扇子,看着蒋传兵。 蒋传兵惊声道:“你……你看我-干什么?” 老刘道:“我在等你说话!” 蒋传兵这才镇定了下来:“刘师爷,我虽然身为晚辈,却要评判你几句。” “你的神态自若,只不过是为了保存谋士最后的几分颜面。这样做,对,也不对!” “在某种意义上说,谋士可以输掉一切,却不能输掉气度。” “人前失态,才是真正的一败涂地。” “不过……” 蒋传兵话锋一转道:“胜时,不骄;败时,坦然。才是谋士最大的气度。” “承认败给家师,真的有那么难么?” 老刘微笑道:“可我到了现在,也没看出自己究竟是败在了何处?” 蒋传兵冷哼一声道:“亏得家师把你引为知己。原来神谋鬼算,也只不过是一个钉嘴铁舌,胡搅蛮缠的小人罢了。” “实话告诉你,雷公山之局,是为了让零带兵过来增援。” “李魄失去后援,只能等死!” “这是你的无能!” 老刘摇着扇子道:“哦!如果,零统领不来增援呢?” 蒋传兵道:“零,不来增援,两个地先生一定会来救你。” “他们不在,谁还能打破烟雨楼?” “无论他们谁来,两界堂都只有死路一条。” 蒋传兵声落不久,就听见山下有人长啸道:“昂首傲苍天,立地我为王,地先生,亡命钩项开,在此。” “地先生,腾蛇步幽冥在此!” “地先生,夏小天在此,不退者,斩!” 仅是三人自报名号之后,山下便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 仅仅片刻,杀声就开始飞快的向山顶移动而来。 蒋传兵哈哈笑道:“刘师爷,看到了么?地先生来了,你们都得被困死在雷公山,烟雨楼那里将会成为我们的猎场。” 老刘面色不改的微笑道:“作为前辈,我也得教你一些事情。” “作为谋士最大的悲哀,不是输给对手,而是身为棋子却不自知。” “你刚才喝下去的那壶酒里,应该有毒吧?借给我喝上几口如何?” 蒋传兵冷笑之间把酒壶摆在了桌子上:“这壶酒,是我为了保全自己颜面特意带在身上的毒酒。师爷想喝,我自然不会吝啬。” “这壶酒能保住神谋鬼算刘师爷的脸面,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老刘像是没听出对方话里的讥讽,把酒倒在杯里,连饮了三杯,才再次看向蒋传兵:“酒是好酒,只可惜毒不死我。” 蒋传兵道:“你身上带着解毒圣品?” 蒋传兵很清楚,这杯酒下去,中毒的人虽然不会立刻毙命,但是脸上一定会浮现出中毒的黑气,老刘面色未改,只能说明,酒里毒药对他不起作用。 老刘笑道:“不是,我带着解毒圣品,而是你一开始给我喝下的那杯蛊酒起了作用。” “我与九头妖狐俞擎烛素未蒙面,能被他引为知己,倒是人生一大快事。” 老刘一收扇子,用扇头点向桌上的酒杯:“你给我到的那杯酒,不正好可以暗合一句成语么?” “杯弓蛇影!” “余兄,是告诉我,不用疑神疑鬼,胡乱猜测。” “他通过你告诉我的那些话都是发自肺腑,唯独有一句话不是真的,那就是他要退隐江湖。” “或许,余兄已经萌生退志,但是术道未定之前,还不是他归隐田园,闲云野鹤的时候。” “余兄设局,目的是为了保护祝小雨退走,也是把最关键的人物送到雷公山。” “现在,他需要送来的地先生已经到了。” “余兄的计划,需要有一个人过来通知我,这个人,必须是回不去的人。” “你刚好就是被他选中的人。” 蒋传兵听到这时豁然起身,厉声怒吼道:“我不信!” 正文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吃不上四个菜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九十章吃不上四个菜老刘微笑道:“你出来之前,余兄是不是给过你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不拿出来看看?” 蒋传兵猛然醒悟之下,从身上拿出一个锦囊,当他打开锦囊时已经是面若死灰,双眼发直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过了好半晌才喃喃自语道:“师父,你好狠!不仅把我当成弃子,连死都不让我闭眼。”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蒋传兵说话的时候,嘴里已经涌出了黑血。 蒋传兵眼神空洞的看向了老刘:“刘师爷,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老刘道:“锦囊里面是空的。” “因为余兄对你也是无话可说了。” “江湖谋算就是一场跟着一场的棋局,想要把棋下好就要擅用弃子。” “任何一颗棋子都可以被舍弃。” “余兄还要继续潜伏在轮回司,所以他必须给祝紫凝一个解释。” “而你,就是他的解释。” 蒋传兵双手死死抓着桌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道:“为什么被舍弃的人是我?” 老刘回应道:“云隐村一战,你道心已破。” “如果你能破茧成蝶,或许还有跻身顶级谋士的机会。” “可惜,你把我当成了心魔,拼命也想要算赢我一局。” “所以你跟祝紫嫣越走越近,甚至会对她产生依恋,这种与日俱增的依恋,会让你变成祝紫嫣的傀儡。” “你自己不是也在感叹九头蛇玉的可怕么?” “余兄还要跟两界堂继续合作,如果,你从中作梗,很可能让我们的合作全盘崩溃。” “杀你,也算是防患于未然吧!” “原来是这样!”蒋传兵喷出一口黑血,死不瞑目的趴在了桌子上。 护在老刘身边的聂小纯忍不住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刘长叹一声道:“很残忍是不是?” “谋士的心有时候就是比蛇还毒,一条毒计屠城屠国,狠不下这个心,何谈谋划天下?” 聂小纯不知道怎么想的,幽幽问出了一句:“如果有一天需要牺牲我们成全李魄,你会这么做么?” 老刘笑道:“主公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谋士的计谋,还是要看主公的意志。真正需要弃子的时候,必须要有主公决断。” “跟着这样的主公,我怕是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了。” “可苦了我啦!” 老刘还在说笑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爽朗大笑:“师爷,要是能吃上四个菜,我们也不会来了。” 老刘转头时一个身材魁梧,提着带血长钩的术士,缓步从门口走了进来。 亡命钩——项开。 他身后那个面色冷峻,左手上纹着一颗狰狞蛇头的人,只是微微向老刘点了个头,就算是跟他打了招呼。 老刘知道,那是腾蛇——步幽冥,最难对付的地先生,没有之一。 项开左边站着的穿着黑色斗篷,手持长柄镰刀的女生,就是死神——夏小天。 老刘拱手道:“见过三位地先生。” 项开寒暄道:“师爷不必多礼。零,让我们过来相助师爷,条件是,两界堂必须帮我们解开疯家诅咒,这点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老刘道:“风当家也疯家人,不为胜负,只为风当家,我们也得全力以赴。” 项开爽快道:“好!我们现在去烟雨楼。” “请!”老刘说了一个“请”字,步幽冥率先走向了场外。 老刘跟着他们走出了一段距离,陈疏雨才开口说道:“这好像不是去烟雨楼的方向。” 项开解释道:“启动烟雨楼禁制的办法,不是在楼里,而是在楼外。步幽冥是带着我们先去开启烟雨楼禁制。” “不过,我们三个人不够用,倒时候,还得请各位帮忙?” 陈疏雨也知道,地先生的手段变幻莫测,种种手段出人意料。 可是,外部控制烟雨楼,却总是让人心里觉得没底。 陈疏雨给老刘递了几次眼色,后者却像是全没看见,反倒是跟项开聊起了疯家的事情。 老刘说道:“在下听闻,多年前两位先生曾经深入苗疆,探查疯家之秘。” “当时也解开了疯家诅咒,为什么诅咒会再次爆发?” 项开道:“我也在奇怪。” “当年,我们明明杀了苗疆大巫,打碎了诅咒之物,疯家人也都恢复了清醒。” “这一次,诅咒为什么还会爆发?” 老刘沉吟道:“当年诅咒了疯家的人是谁?又为什么会诅咒疯家人。” 项开沉吟道:“当年诅咒疯家的巫师,名叫雷涛,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连骨头渣子都已经烂没了,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至于说,他为什么诅咒疯家……” 项开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正文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转机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转机项开道:“我们当时在雷涛的墓地里看见了一座石碑,那上面刻着雷涛临死前留下的遗言。” “雷涛说:是因为疯家先祖横刀夺爱,他才以全族的性命诅咒了疯家。” “雷家怨气不散,对疯家的诅咒永世不止。” 老刘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只是因为夺妻之恨,就赔上了全族的性命?这个理由,怕是有点牵强。” 项开点头道:“我当时也是这样想。不过,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出手诅咒疯家的人就是雷涛。” “苗人的感情非常执着,爱恨分明,或许雷涛就是典型的例子。” 老刘忽然问道:“雷涛的诅咒之地在什么地方?” “烟雨楼附近!”项开道:“从这里下去不远就是雷涛的墓地。” 老刘道:“我们先去雷涛墓地里看看。” 陈疏雨急忙阻止道:“我们还得去增援李魄,这样……这样不是节外生枝么?” 老刘摆手道:“疯家诅咒有一个漏洞。” “既然,诅咒了疯家的人是雷涛,那么疯家人为什么会在发疯之后敢去烟雨楼?” 项开猛然转身道:“你说什么?疯家人发疯之后会去一次烟雨楼?” 老刘震惊道:“你跟着疯家进入湘西,居然不知道这段隐秘?” 项开道:“我的确不知道。疯家没有人跟我说过。” “原来疯家也有应天盟的人。”老刘道:“疯家真正的诅咒之地怕是在烟雨楼里。” “我们快走!” 项开,步幽冥同时加快了脚步,把老刘带到了鬼风谷外面的山坡上。 打头的步幽冥脚步忽然一顿:“别走了,有埋伏。” 项开低头看向步幽冥的脚下时,却看见他的脚尖顶在一根丝线上。 “巫阵?”项开刚一开口,步幽冥就说道:“我们怕是走不了了。这里有地先生,是勾陈的人。” 夏小天惊声道:“地先生勾陈一脉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黄泉偷渡者!”老刘轻轻展开了折扇之间,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曾经研究过地先生,地先生四脉秘术已经失传了大半,而今的地先生已经不比当年叱咤风云的四卫高手了。 回归而来的地先生,至少也要比现在的黄龙,腾蛇更胜一筹。 加上苗疆巫师的配合,他们很难脱困而出。 步幽冥的脚尖也缓缓从原来的位置上挪到了一边儿,众人四周的地面随之发出一阵破土声响。 数十根悬挂着人头的木桩,冲开泥土,立在地上,将众人团团包围。 所有人都在全身戒备的当口,老刘却轻轻在自己袖口上拍了两下。 数十里外,正在随着暴雨疾行的零,忽然停住了脚步:“刘师爷那边得手了,叶当家,该你出发了。” 叶阳微微点头之间,往后退出了一步,站在他身后的疯不悔与叶阳身形稍微交错之后,就变成了叶阳的模样。 叶阳自己则隐身在暴雨当中悄然而去。 我从一开始把叶阳分在另外一路,就是为了能让叶阳起到奇兵的作用。 烟雨楼是地先生的杰作,除了地先生,能破烟雨楼的人,只有北一叶。 我兵分三路,是为了最大限度的牵制祝紫凝。 也终于,用两个地先生分走了祝紫凝手下的勾陈卫。 只要叶阳及时赶来,烟雨楼里形式就能逆转。 祝紫凝没了地先生,我们这边却多出了叶阳,就是一场我强敌弱的局面, 也是,我们真正破解烟雨楼之秘的开始! 我们的计划,除了零和老刘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我点起的那一炷香快要燃尽时,王屠夫忍不住道:“李魄,你究竟搞什么鬼?大敌当前,你怎么还歇息起来没完了?” “应该是出了点意外!”我正要起身,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杀声。 我转头之间,却听见祝紫凝喊道:“拦住他!不能让他下墓葬!” “冷狗来了!快点增援!”我转身要往出口那边跑,却听见喊杀声从我们头顶越了过去。 叶阳跑错地方了? 我猛然抬头,却听见隧道顶端传来一声巨响,地道土层随之坍塌,叶阳的身形跟着土块同时落地,和他一起跳下来的还有轮回司的高手。 “杀——”我拔刀向前的当口,却看见叶阳的长剑上爆出一团如同旭日初升般的剑气,无数道剑光从地面上激越而起,填向了地道的缺口。 迸发的剑气在不断推进之时,围绕着叶阳的那些对手,被剑气彻底肢解,变成了遍地尸骸,叶阳的长剑指向了最后一个想要抽身而去的高手。 “一剑碎魂,黄泉亦斩。” 正文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存雨斩风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存雨斩风叶阳的剑光稍纵即逝,那人的惨叫声却在数十米之外反传了回来。 我还没来得及去问外面的情况,就被周身染血的叶阳拉了起来,拽向了地道深处。 我们前面明明没路可走,叶阳却抬手,一剑扎进了地道墙里。 原本毫无异样的墙壁,在叶阳一剑之下轰然崩塌,露出了杂草遍地,刑台高耸的空间。 从我位置上放眼看去,那片空地当中至少耸立着十五座青石垒砌,中间竖着石柱的处刑台。 每座刑台的石柱上,都捆绑着一个带着头罩的囚徒。 王小涣往白灯上拍了两下道:“石柱连着洞顶,这是阵法么?” 白灯里的后卿有信回答道:“我不知道……” 王小涣使劲往灯上拍了一巴掌:“你知道什么?这里到底是不是你家?” 后卿有信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叶阳却说道:“这是风神阵。不过,不在请风神,而是在锁风神。” “烟雨楼常年阴雨不绝,并不是什么神罚,而是有人在这里启用了阵法。” “这里应该有两座阵法,一座雨神阵,祭祀雨神,让烟雨楼雨水不断。” “还有一座,就是我们面前的斩风阵。斩杀风神,让烟雨楼八风不起。” “有风就会吹走烟雨楼附近的水汽。” “两座阵法,可以说成是存雨斩风!” 我低声道:“这是什么意思?烟雨楼只是为了下雨么?” 王小涣又给了白灯一巴掌:“快说!” 白灯里光芒只是闪动了两下就熄落了下去,后卿有信的神识似乎已经虚弱到了无法回答我们问题的程度了。 叶阳沉声道:“李魄,你没有感觉到这里的帝王气运么?” 叶阳不等我再问就解释道:“传说的纣王、妲己逃亡苗疆,实际并没有这种可能。” “那时候的苗疆,可能是术士最后一片净土了。” “封神一战,可以说是术士与修士之间,定鼎之战。修士兴起,术道没落,便是无可改变的结局。” “但是,术道的生命力实在太过顽强,只要给术士一定的时间,术道就会再次兴起。” “所以,天道会在某个时间放弃天下,消耗术道。” “这就是天道闭眼,术道大劫的真相。” 我皱眉道:“你这个理论是从哪儿来的?” “我的记忆!”叶阳道:“这里应该是纣王与妲己的沉睡之地,放开他们,对术道而言是福是祸,我们谁都说不清楚。” “你还要继续么?” 叶阳是在跟我说话,可他看的人却是王小涣。 王小涣刚要说话,就被我挡了回去:“放!” 叶阳往我脸上看了过来:“放出纣王可能引来滔天大祸,这个因果谁来承担?” “我!”我再次抬手道:“獾子,师姐,你们不用说话。从两界堂出来,一切事情由我做主。” “两界堂,我说了算,天塌了也是我先顶着。” “你们退回去!” 叶阳看了我半天,才点头道:“也好!你身上有帝王气运,或许能承受住这个因果。” “我先把因果引到你的身上,等我布阵。” 叶阳缓缓退向了斩风阵的边缘,将附近岩石一块块的从墙上敲了下来。 叶阳的动作很轻,显然是不想惊动斩风阵。 叶阳布置风水阵时,祝紫凝在烟雨楼外又拦住了一个叶阳。 那个叶阳刚刚踏足烟雨楼,就被轮回司高手团团包围,正当中的祝紫凝微笑道:“叶帅,真是让我等了好一阵啊!” “我还以为,叶帅不准备赶过来增援李魄了呢!” 叶阳一言不发的拔出冷焰,叶阳的长剑虽然锋芒内敛,却像是一道酝酿在云层中的闪电。当它穿透云层,撕裂长空的那一刻,必将惊鬼泣神。 祝紫凝的目光仅仅是在叶阳的长剑上停留了一下,便抬头看向了叶阳的双眼:“叶帅,现在不是应该一怒拔剑,独战群雄么?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你是在等着李魄那边的信号?” “李魄,不会再给你发信号了,他已经遇上了‘叶阳’一个跟你分毫不差的人。” “说起来,那个人的出现,还得感谢你们棺材门啊!没有灵棺散人的栽培,这个世上就不会有千面盗,颜随。” “颜随想要模仿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看穿他的伪装,哪怕李魄有鬼眼在身也不行。” 祝紫凝淡淡笑道:“叶帅,就不好奇颜随现在在做什么么?” “他在引动因果,削李魄气运。” “烟雨楼下面的因果,李魄承担不起,只要因果加身,灵棺散人苦心经营的帝王也就完了。”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可以救他的办法,叶帅要不要听一听?” 正文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考虑一下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考虑一下祝紫凝慢悠悠的道:“李魄身上带着帝王气运,可以化解掉一部分因果之力。你身上也有贪狼气运,仍旧可以化解掉一部分因果。” “不如,你现在就拜李魄为王,帮他承担一部分因果如何?” “我知道,以叶当家的本事,想要在这里布置一个风水法阵,把你和李魄的气运联系在一起并不困难。” “我可以给你时间动手布阵。” 叶阳直到这个时候才说了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曲默!”祝紫凝道:“曲默,是唯一让我动心的男人。” “李魄是曲默的弟子,所以我答应过李魄,要让他一次,容他一次,放他一次。” “我只要你和他身上的气运,不要你们的命!” 祝紫凝不等叶阳说话,就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两下:“叶当家,千万别说,我为什么不放李魄?因为,我没有打算要他的命,所以不存在放与不放,只有你救与不救。” 叶阳从说出那句“为什么”之后,就再没多说一个字。冷酷的面孔,丝毫没发生变化,眼中的杀机却变得越发浓烈。 祝紫凝话音刚落,叶阳手中的冷焰暴起,长剑带起的冷芒就好像一道流光,以不可言喻的速度,平齐对手的眉心直刺而去。 叶阳出手的速度太快,剑尖穿透空气时,竟然形成两道波浪般的涟漪。 围堵叶阳的高手,甚至产生了一种,剑气“丝丝”破空的声响,都跟不上剑速之急的错觉。 叶阳像是来自虚空,又像是要破碎虚空的一剑,还没接近祝紫凝身前,护卫在祝紫凝身边的高手纷纷挡向了冷焰的锋芒。 血光乍现,剑光未止。 一溜血滴洒向半空之间,剑光带着雷霆之意,继续冲向了祝紫凝。 轮回司的高手形同扑火飞蛾,毫无犹豫,悍不畏死的挡向了叶阳的剑锋。 十多件兵刃,在短短十多米的距离内,与叶阳的长剑连续碰撞。 血花,火花,迎空闪动。 剑光,刀光,交相辉映。 光影,血影,人影在飞速推进。 然而,就在叶阳的剑气快要逼近目标的瞬间,一条人影由后面猛然撞来。那人的冲撞之势有如一颗来自山峰的陨石,快不可言,也一去无回, 叶阳发觉身后有人舍命出手的时候,已经到了难以避让的时刻。 “杀!”叶阳厉啸之间,身形暴起。冷焰在瞬息间反手飞刺,上百道剑芒随着他那一剑,向身后笼罩而下。 与此同时,冲上来的轮回司高手,对叶阳形成了合围之势。 冲锋的那人顿时连中数十剑,暴烈的剑芒在对方身上、前后转动之间,他身上的鲜血一股一股如喷泉般标射不息。叶阳以同样的方式,撞向了对手,生生从群敌环伺的情况下杀出了一条路来。 围向叶阳的高手,也在这时刀剑齐下。 叶阳手中剑再次化作光影,从人群中穿梭而过。 等到叶阳在此站稳,他持剑的右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火光的映照下,叶阳身上已经多出了几道伤口,周身白衣被血浸透了一半。 他身后,也躺下了三十多具尸体。 祝紫凝轻轻鼓掌道:“叶当家果然名不虚传!” “叶当家,虽然纵横无敌。但是,我轮回司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我们手中掌握着不计其数的黄泉偷渡者,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批量生产术道高手。” “我用三十人,换了叶当家身上五道伤口,我觉得这笔买卖做得不亏。” 祝紫凝笑道:“叶当家,可以试试再出一剑,我还是会用三十人,换你受伤。” “一百人,能换叶当家一臂。” “五百人,能换叶当家一命,我轮回司就算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祝紫凝说话间,眼中闪出了妖异的光芒,围在她四周的轮回司高手,就像是陷入了疯狂边缘。一个个面孔扭曲得不似人形,额头上青筋暴跳,眼中杀意涌动,简直有如厉鬼! 如果他们再次出手,必将像是蜂群一样疯狂无比,明知道自己会死于非命,也要在临死之前将毒针送入对手体内。 祝紫凝笑道:“叶当家,其实你刚才并没有下定决心杀我。” “如果你的态度再坚决一些,拼上自己被人撞断脊骨成为废人也不手软的决心,至少也有七成可能将我斩于剑下。” “我知道,叶当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你不肯拼命,其实是,怕你死后没人去增援李魄!” “李魄,拿自己当做诱饵,故意放开两界堂唯一的风水师,其实是他最大的错误。” “他不仅没有成功诱敌,还把自己陷入了危险当中。” “你不在,李魄走不出烟雨楼。” “你要不要,帮李魄承受因果?考虑一下?” 正文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再出一剑 阳间借命人正文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再出一剑叶阳缓缓转身看向祝紫凝的时候,对方笑意更甚几分:“叶当家,是不是在好奇,我为什么敢以一敌三算计三大算师?还能在这里拦住叶当家?” “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 “因为两界堂能纵横无忌,是在于你们的情报组织当世第一。” “但是别忘了,我手里有九头蛇玉,只要我想控制对手,没有谁能逃出我的手心,也包括陈疏雨的手下。” “再加上,我手下有九尾妖狐俞擎烛。” “你们每一步就都在我的算计当中了。” “叶当家,我知道你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会妥协。” “不如,你再出一剑如何?” “我相信,这一剑之后,你会想明白很多事情。” 叶阳一言不发缓缓抬起长剑,剑锋直指祝紫凝。 祝紫凝微笑之间连击三掌,护在她左右的轮回司高手,立即上前排成一行,以血肉之躯挡向了叶阳的剑锋。 祝紫凝道:“叶当家,这次我还出三十人。” “我让他们挡在我身前,其实是为了给你节省时间。” “反正他们都要死,不如排成一行给你杀。” “免得乱战一通,让人眼花缭乱,妨碍了我一睹叶当家的风采。” “叶当家准备好出剑了吗?” 叶阳身形微动,长剑却脱手而出,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前推进而去。 叶阳的这一剑很慢,慢到了你随便挪出一步就能避开剑锋的程度。阻挡叶阳的人却在那慢如老牛破车的一剑面前,显得异常紧张。 几十秒之后,冷焰终于挪动到了第一个人身前。 对方下意识的想要抬起兵器阻挡剑芒,他的动作比叶阳推出去的冷焰还要慢了几分,等到他将兵器举到身前的时候,冷焰剑尖已经顶住了他的眉心。 对方身躯就像是被铁锤砸中的玻璃,从眉心裂成无数的碎块,朦胧血雾向四面飞溅而出。 冷焰从血雾当中缓缓移动之间,剑身变得异常明亮,仿佛长剑穿过的不是漫天血雨,而是一捧清水。 第二个迎向长剑的人,身形虽然没动,手臂却在不住的颤抖,就像是被剑上的杀意震慑,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坐在后面的祝紫凝再次鼓掌道:“叶当家,当真让我大开眼界。” “这招以意破意的剑法,紫凝生平仅见。” “紫嫣用九头蛇玉控制着这些武者,以性命护我周全。你却用杀意震碎了他们的心神。” “你的剑杀人越多,带起的杀气也就越强。” “我没猜错的话,这把剑杀够了二十人之后,剑上杀气就能达到惊退鬼神的程度。” “只要后面那十个人,吓破了胆,跪下来向你祈命,你也就能杀我了。” “如果,叶当家不介意的话,等你救出李魄,就把这招剑法也留下吧!有了这招剑法,我家妹妹的九头蛇怕是可以更胜一筹了。” 祝紫凝说话间,眼中妖芒连闪,那些背对着他的护卫随之陷入疯狂,迎着长剑走了过去。 剑气震碎人体的声响连串暴起,场中一时间血雾弥漫。 叶阳的神色也变得越发凝重。 此时,在烟雨楼底下布置好了风水阵的千面盗颜随也转过身来:“李魄,你准备好,千万不要抵抗,否则我们会功亏一篑。” “动手吧!”我往前走出一步,站到了颜随身前。 后者拔出长剑,催动风水法阵:“因果循环,天道轮转,我为……” 颜随的风水大阵只是启动了一半,我手中双刀就同时出鞘,两把刀尖一齐刺进了对方腹部,从他身后透体而出,我看着对方双眼微笑道:“你为煞-笔。” “你……”颜随口中鲜血狂涌,挣扎着说出一句话来:“你怎么会看穿我?” 我冷笑道:“你装的太过了。你为了证明自己就是叶阳,故意在洞口那里用出了他的剑技——一剑碎魂,黄泉亦斩。就是为了打消我的顾虑,让我把你当成叶阳。” “你学的很像,但是叶阳从来不会干那种高射炮打蚊子的煞-笔事情。一剑就能杀的人,为什么非要动用绝技?” “还有,你拽着我跑的时候,拽错了地方。” “我跟叶阳去拉对方的时候,从来不会去拉手,都是去拽手腕。” “拉手,那是一男一女做的事情,可不是两个老爷们儿该做的事情!” 颜随双眼猛睁:“你……你们不是……” “凭你这句话,你就该死!”我知道那货想说什么,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双刀向外分去,当场把对方给撕成了碎片。 我自己则转身站在了颜随原先的位置上,提起了双刀! 正文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苏苏该干活了 王屠夫他们刚要说话,我便喊了一声:“苏苏,该干活了。” 下一刻间,我身后就出现了阎罗王的虚影:“因果循环,天道轮回,我为阎罗!” 我声音不大,却像是穿透了虚空,直达叶阳耳边。 与此同时,叶阳身后也出现阎罗的形影:“因果循环,天道轮回,我为阎罗!” 叶阳怒吼声起,原来还是气定神闲的祝紫凝忽然变了脸色,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风水……” 祝紫凝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因果之力就像冲破了堤坝的洪流,压过祝紫凝身前的武士往她身上强压了过去。 祝紫凝想要阻挡,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因果之力,不是真气,更不是秘术,避无可避,也挡无可挡。 眨眼之后,汹涌而来的因果之力就钻进了祝紫凝体内,她的人虽然毫无变化,但是她因为惊恐而不断变换的眼神,清清楚楚的映进了叶阳的眼里。 如果祝紫凝不是占据了僵尸之躯,她早就应该脸色惨白,汗出如雨的坐在地上了。 叶阳长啸之间,以气御剑,收回了冷焰,抽身往外退去,直奔墓葬缺口。 等到祝紫凝回过神来,叶阳已经到了缺口边缘。 叶阳故意一顿脚步:“李魄,让我转告你,自作聪明,自以为是,难成大器。” “追上去杀了他!”祝紫凝再也没了刚才的冷静、从容,尖声叫道:“所有人都过来,追杀叶阳、李魄,快!” 叶阳道:“李魄,还让我告诉你一句话,好好等死。” 叶阳说完闪身跳进了墓葬。 这边王屠夫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背后消散的阎罗虚影:“你们在搞什么鬼神?” 我解释道:“我在配合三只狐狸!” “祝紫凝以为自己加上俞擎烛,就能同时算计我们这边两个算师?” “她太自大了!” “如果我们这边只有零和老刘,她或许还能成功,但是祝紫凝忘了,我们这边还有一个天命师——天机妹子,一个运师——苏苏。” “祝紫凝,可以在我们身边安插卧底,也可以扰乱陈疏雨的情报网。” “但是她那里没有能跟藏天机抗衡的天命师,也没有苏苏这样的气运鬼神,就注定了她要输。” “我们出发之前,我和老刘一直在制定计划,调整队伍。” 王屠夫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你不是定下了人员之后,就没有调整过队伍吗?” 我点头道:“我兵分三路的计划没变,但是人员可以随时调整。” “我每虚拟调整一次队伍,藏天机就推算一次队伍中每个人的命运。” “她不需要把所有人的命运都算得极为精准,只需要抓住一个片段,告诉零和老刘,他们就能推算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外人看来,我们只用了几天就赶到了凤凰城,其实零和老刘已经进行了上千次的推算。” “除了我们进入烟雨楼地下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没有算到,其余的事情他们都算准了。” 我声音一顿道:“我和叶阳分开进入苗疆,叶阳后面赶来增援,我们相隔数百米,利用风水法阵收拾祝紫凝,就是他们最后埋下的杀招。” “祝紫凝想让我承受打开烟雨楼的因果,我们就利用苏苏的本事,把这段因果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我指了指地上千面盗的尸体:“他想装叶阳,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风水法阵。” “只要风水法阵一成,叶阳还是处于静止不动的状态,我-干掉千面盗,站在他的位置上,叶阳就能通过我们之间互通的气运,控制风水阵。” “在某种意义上,十殿阎罗都是掌控因果的神明。没有阳间之因,人死之后也不会有进入地府受刑之果。所以,千面盗无论用风水阵虚拟十殿阎罗中的哪一个,叶阳都能把因果转移过去。” “我们放手去开烟雨楼下面的墓葬,一切因果就都得由祝紫凝承担。” “祝紫凝想要活着,就必须下来跟我们谈判!” 王屠夫道:“零和老刘算得太过精密了吧?他们连祝紫凝想用因果之力杀人都能算到,这是未卜先知?” 我再次说道:“因为天机妹子推算未来的时候,看见獾子承受因果之力,死在了一处密闭的空间了。” “零才推算出了这样的结果。” “你自己想想,如果我没在这儿,獾子是不是已经中了千面盗的圈套,站起来承受因果了?” 王屠夫看了看王小涣不由得摇头道:“色令智昏啊!没救了。” 正文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跟上他们 王小涣被王屠夫气得嘴巴噘得老高,却一句话都反驳不了,最后只能嘟囔了一句:“早知道,不恋爱了。” 我正要逗王小涣两句,叶阳已经从远处飞身而来。 我迎着叶阳来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叶阳白眼一翻:“吃药!” 这回是叶阳,除了他,没人这么狗! 叶阳停下来道:“零,让我告诉你,别跟祝紫凝谈判。进墓葬。” 叶阳不等我说话,手中剑便挑向附近岩石,一个个石块很快就在地上堆成了山形的石堆。 “靠过去!”叶阳说话之间,侧身贴在了石头堆上。 我学着叶阳的样子,靠在了石堆上,叶阳手中的冷焰却在他掌心中盘旋而起,化作一道嗡嗡作响的光轮,往斩风阵的方向横扫而去。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铁索崩断的声响隔空而来。 我在好奇之下,想要抬头看上一眼,却被叶阳给拽了回来:“别看,不要命了?” 我正在说话时,就看见大批轮回司高手从通道对面蜂拥而至。 下一刻间,斩风阵里狂风怒号,刺耳的风声越过石堆向轮回司怒卷而去。 冲在前排的轮回司高手实力不弱,可他们没等扎稳脚步,就被狂风掀上了半空。 百多斤的人就像是在空中飞舞的纸片,接二连三的撞在了通道上方突起的岩石之上。 本该血肉横飞的场面,却被连绵不绝的劲风吹得血腥全无,撞碎的尸体还没等落地,就被狂风吹得无影无踪。 站在后方的祝紫凝厉声道:“起阵,慢慢向前推进,一定要追上两界堂。” 轮回司结阵推进的时候,我压低声音道:“他们看不见我们?” 叶阳低声道:“我们在风水阵里,放心,让他们先破阵。” 王小涣瞪大了眼睛:“你们现在越来越像了。” “闭嘴!”我和叶阳异口同声道:“我们是父子关系。” 王小涣被我俩吓得不敢吭声的时候,斩风阵里风声带起了刀风破空似的呼啸。 我分明看到肉眼可见的气浪,从轮回司弟子身上横扫而过,下一刻间,那人便身首分离,断成了两截。 风刃? 我骇然看向了叶阳! 后者,压低声音道:“小心戒备,真正的风阵要发动了。” 祝紫凝怒喝道:“谁都不许停,打定龙桩,继续破阵。” 叶阳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等的就是,你们打定龙桩。” 后来,叶阳才告诉我。 所谓的斩风阵,并不是原来的阵法。 原先这里应该是一座守护墓葬的风阵,阵心的位置就是风神飞廉。 后来是地先生建筑烟雨楼的时候,把这里硬生生改造成了斩风阵。 叶阳刚才的那一剑,放开了斩风阵,轮回司首当其冲尝试了风阵之威力。 我眼看着轮回司那边有人扛着碗口粗细,差不多接近两米的木桩,从后面冲了上来,双手抱着木桩,猛力贯向地面,一头被削尖的木桩顿时贯入土中半尺。 出手的术士,还没来得及去把木桩扶稳,一道风刃便呼啸而至,把对方连人带着木桩削成了四段。 断开的尸体怦然落地,后面举着定龙桩的人却脚踩着尸体,硬顶狂风,猛然冲进,一串串尸体被狂风带飞的同时,终于有人把三根定龙桩同时插-进了土里。 祝紫凝就是在拿着人命去换打下定龙桩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三根定龙桩就足够支持他们片刻无忧。 祝紫凝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继续!” 第二队术士也在向风阵的方向冲击而去,又以几十条人命落下了三根定龙桩。 那之后,轮回司对风阵的冲击越来越猛烈,阵前落下的定龙桩也越来越多。 不久之后,定龙桩的数量就达到了二十一根。 祝紫凝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把定龙桩打到阵眼那里。” 又一队术士抱着木桩向风阵冲进之间,叶阳忽然拔出冷焰,插剑入土,暴烈的剑气在地下潜行十多米之后,在定龙桩下方怦然炸裂,生生将打入地底的木桩给震上了半空。 原本已经被定龙桩控制住的狂风,在这瞬间陡然爆发,轮回司冲进去的第三队术士,全部被掀翻了出去。 叶阳趁着狂风稍停的间隙,从袖口中弹出了一道游魂丝,缠住了地上一根木桩,反手甩向了风阵中心。 说来也怪,那根飞出去的木桩,竟然丝毫没有受到狂风阻挡,犹如利箭一般直插阵心。 前一刻还在怒号的狂风,在木桩砸落之后,竟戛然而止。 叶阳第一个跳出风水阵:“快走!” 我想都没想,就跟在叶阳身后闯进了风阵当中。 远处,祝紫凝仅仅愣了三秒就果断下令:“跟上他们,快!” 正文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自己的局自己说 祝紫凝带领轮回司高手蜂拥而至,叶阳忽然停在了风阵中间那根刑柱下面,咬破舌尖,将一口血喷在了刑柱尸体的脸上。 尸身见血,双目爆睁。 上古神威,赫然降临。 大阵当中八风顿起,无尽的风旋从四面八方向阵心紧缩而来。 叶阳此时却向柱子上的尸体抱拳道:“九棺借路,行个方便。” 叶阳不会是疯了吧? 他竟然跟一具尸体攀交情? 我骇然看向叶阳的时候,那具尸体竟然真的给了叶阳面子,带着身后的石柱,缓缓向外转动了半圈,刑台一侧也随之露出了一道暗门。 “走!”叶阳连解释都不解释一声,便纵身跳进了门里。 等我跟着叶阳从门里钻进去地道时,看见的竟然是一座墓葬地宫:“这是什么地方?” 叶阳往前走了两步道:“真正的烟雨楼地宫。” “当年修建烟雨楼的地先生,其实是在隐藏这座地宫,等着有人过来开启。” 我看向叶阳:“你连地先生的本事都会?” 叶阳摇头道:“叶千阳与帝王是结拜兄弟,厚土八卫是帝王的手下,他们见了叶千阳都会礼让三分。” “叶千阳虽然走了,我身上却带着他的气息,这里除了地先生之外,只有我能进来。” 叶阳缓步向前时候,地宫中飘起了朦胧烟雨,一个穿着嫁衣,打着油纸伞的女人也出现在了烟雨当中。 “阿雷娜!” 我挥手让王屠夫他们停了下来,自己往前走了两步:“阁下是阿雷娜?” 背对着我们的女人缓缓转过身来,却用雨伞挡住了自己面孔,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的下巴,仅仅是一个下颚就让人觉得如此精致,她的全貌又该如何惊艳? 那个女人站在远处,一言不发。 我向王小涣微微摆手道:“放灯!放装着后卿有信的那盏灯!” 王小涣惊声道:“你疯了吧?万一……” 王屠夫沉声道:“听李魄的,放灯!” 王小涣顺手推出了白灯,燃亮的人皮灯缓缓飞向了对方,到了距离女人两三米的距离上时,却像是望而却步般的停了下来。 灯光忽闪着在空中上下浮动,就不肯往前半步。 那个女人淡淡笑道:“后卿有信?你有过信用么?” “你回来了对么?” “时隔多年,你还是回来了!” “你还是不肯过来见我吗?” “烟雨楼!哈哈……” “你建造了烟雨楼,等待的人是我么?” “当年,因为你死了好多人。” “你丝毫没有愧疚,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活着么?” “后卿有信!” 那个女人慢慢抬起手来,浮在空中的白灯也像是被某种力量所吸引,猛然往她手心里撞了过去。 我分明看见一只指甲全部脱落的手掌,抓住了那盏白灯,五指猛然往里一缩,把白灯抓了个粉碎。 灯火在烟雨中四散飞射,扭曲变形的人皮灯也跟着掉落在了地上。 我双目微微一缩:“你们往后退,守住门口。” 我倒背双手挡在了队伍最前面:“祝紫凝,现在该是你我摊牌的时候了。” “一场牌局打了这么久,你我的底牌都该亮出来了吧?” 祝紫凝的声音果然从外面传了过来:“两界堂狼王果然名不虚传,入局之时就看明白了此局的关键。我很好奇,你接下来怎么破局?” 我淡淡道:“对面那个妹子,不管你是不是阿雷娜,咱们都别先动手。” “你要等的人没来,我们真动了手,他来了,怕是我们都不太好收场。” 那个打着伞的女人,颤声道:“你认识后卿有信?” 我沉声道:“后卿有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来找我。想要如何,总得见了面再说,不是么?” 那个女人说道:“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这段时间,你们只要不出墓葬,不先动手,我不会对你们如何。” 王屠夫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 我沉声道:“这块墓葬,才是祝紫凝的真正杀招。前面的一切都是她的局。” “其实,她从进到墓葬,就知道我们藏在了什么地方?” “她一直派人上来送死,就是为了让我们赶紧进到这座墓地里。” “我们也正好中了她的陷阱。” “叶阳刚才说:能进这块墓地的,只有他和地先生。” “祝紫凝那边不是带着勾陈一脉,就是带着黄泉偷渡过来的地先生。” 地先生四卫黄龙,麒麟,腾蛇,勾陈。 黄龙项开,麒麟闫俊毅,腾蛇步幽冥是结义兄弟,唯独勾陈一脉从未出世。所以,祝紫凝手里掌握的只能是勾陈。 我扬声道:“祝紫凝,你的局,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祝紫凝笑道:“我自己的局,当然是我来说。” 正文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自己的局自己说2 祝紫凝道:“这个局说来话长。” “阿雷娜圣女,不会介意我说说你的过往吧?” 那个打伞的女人果然是阿雷娜。 阿雷娜冷声道:“我说介意,你会闭嘴么?” 祝紫凝哈哈笑道:“阿雷娜圣女何必如此生气呢?没有我,你还是要沉睡在这无尽烟雨当中。” “这里的烟雨虽美,代表的却是无穷的凄凉。” “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啊!” “没有我,你也不会再见到后卿有信不是吗?” 阿雷娜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祝紫凝却在侃侃而谈:“这个局前因后果,还得从当年后卿有信奉命镇守鬼风谷开始。” “后卿有信,其实也是苗人,而且是苗疆最为接近巫神的存在;也是当之无愧的苗疆之王。” “后卿有信一生风光无限,唯一不能凭自己做主的事情,就是他必须迎娶苗疆圣女阿雷娜。” “说到这里,你们大概也能猜到这是一个非常俗套的故事了吧?” “后卿有信,真正所爱的人,并不是阿雷娜,而是另外一个汉家女子。” “因为后卿有信的使命就是在这里镇守鬼风谷,但是后卿有信爱慕之人来自中原,他本人也对中原文化极为推崇。” “后卿有信最大的心愿就是带着心爱之人离开苗疆,定居中原,厮守一生。” “可惜,他的使命让他无法离开苗疆。他在苦苦思索之下,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修建烟雨楼,镇压鬼风谷。所以他才找来了地先生——步霆。” “这场真正的大戏,就在步霆到来之后上演了。” 祝紫凝说到这里,就像是说累了一样,稍稍停顿了一下:“阿雷娜圣女,我马上要说到你的伤心处了,我希望,你能控制住自己。”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你眼前的这两个男人,是后卿有信的生死兄弟。” “你一旦忍不住,杀了他们。” “你跟后卿有信之间,只怕是想要再见一面都难了。” 阿雷娜握着雨伞的手上,迸起了道道青筋,看样子她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也不知道祝紫凝能不能看到阿雷娜的状态,自顾自话的说了下去。 “后卿有信在鬼风谷大兴土木的事情很快传遍了苗疆,后卿有信也在无意间说过,他修建烟雨楼是因为他与心爱之人在烟雨中相遇。” “烟雨楼是他们相遇、相知、相守、相依的见证。” “好巧不巧的是,后卿有信与那个汉家女子是在烟雨中相遇,与阿雷娜也是在烟雨中相识。” “而且,阿雷娜因为后卿有信的原因,也学习了很多中原文化。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些,但是为了跟心爱之人更为接近,她拼命去记去背,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位才女。” “烟雨楼建成,后卿有信对外公布了婚期。” “本来,当时后卿有信即便不娶阿雷娜,也不会出现什么致命的后果。可惜,后卿有信当时错信了一个人,那就是替他去保媒的雷涛。” “雷涛,是阿雷娜的弟弟。他知道,后卿有信爱的人不是自己的姐姐,但是他也明白,姐姐阿雷娜对后卿有信情根深种。” “所以他当时做出了一个极为荒唐,且极为不负责任的决定。悄悄杀了媒人队伍,换上了自己的人,把婚贴送到了阿雷娜的手里。” “那时候,后卿有信虽然是神明般的存在,但是苗疆的人却不敢跟他接近。” “这大概就是被当成神与被当成人的不同,一个人一旦成神,别人就会对他产生敬畏,从而对他只有恭敬,没有亲近。” “苗疆之人,谁都不会去打扰后卿有信,他自己也喜欢安静,轻易不会走出烟雨楼。” “就这样,雷涛成功的骗过了阿雷娜,也骗过了后卿有信。” “直到大婚当日,先头过来报喜的人赶到了烟雨楼,后卿有信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不过,那时候后卿有信倒还保持着理智,便和步霆两个人快马加鞭,在白水寨附近拦住了阿雷娜。” “当年,白水寨里的确是有一场大巫的谈判。” “不过谈判的内容,不是允不允许阿雷娜嫁给汉家郎。而是后卿有信必须要娶阿雷娜!” 祝紫凝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王屠夫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们看向阿雷娜眼神中明显带着同情。 她们可以想象的到,当时满心欢喜要嫁给心上人的阿雷娜,被人拦在白水寨里,是多么的失落、难过、尴尬。 这是误会,但也是一种酷刑。 正文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自己的局自己说3 祝紫凝却丝毫没有理会阿雷娜的感受,她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再一次血淋淋的撕开阿雷娜的伤口。 让她重新回忆起当年的一切。 为她下一步绝杀最好准备! 祝紫凝说道:“当年,大半个苗疆的巫师都在强逼后卿有信,后卿有信却说什么也不肯让步。” “哪怕当时阿雷娜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允许后卿有信在跟她成婚之后,再以平妻的方式迎娶那个汉家女子,后卿有信都不肯点头。” “在他看来,烟雨楼只属于一人。” “他后卿有信也只爱一人。” 祝紫凝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琢磨的语气:“作为女人,我也希望遇上后卿有信这样的男人,对爱至死不渝。” “但是作为女人我也害怕遇上后卿有信,因为他对自己爱人之外的女人,残酷到了极点。” “他丝毫没有考虑,阿雷娜如果不完成婚礼,将会面对怎样屈辱的局面,堂堂圣女,包括她的家族,她的部落都会成为苗疆的笑柄。” “更过分的是,后卿有信在众多巫师强压之下,竟勃然大怒,跟苗疆一众巫师在白水寨大打出手。” “他虽然没有痛下杀手,却等于是狠狠扇了整个苗疆一个耳光。” “更可恨的是,他在白水寨大展威风之后,就扔下了伤心欲绝的阿雷娜,去找那个汉家女子了。”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怒吼道:“祝紫凝,你是狗改不了吃屎么?” “我还以为,你不玩媚术之后能有几分长进,没想到身为智者,竟然也玩起了挑拨戏弄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祝紫凝哈哈大笑道:“我是在挑拨么?” “每个人都有说话的自由吧?” “我只是替阿雷娜说出她的不甘而已,这有错吗?” “好啦!”祝紫凝笑道:“既然你不喜欢听,我就容你一次。” “从现在开始,我只讲经过,不做评论如何?” 祝紫凝并不在乎我同不同意,又继续说道:“那时候,如果阿雷娜退回部落,也不会再有后来的悲剧。” “可惜,阿雷娜的骄傲和她的圣女之位,不允许她这样做。” “她的队伍还是进了烟雨楼。” “那个时候,后卿有信已经把她心爱之人接到了烟雨楼里。” “阿雷娜这个不速之客,让当时的场面变得异常尴尬。” “好在,那个汉家女子还算通情达理,并没跟阿雷娜正面冲突,而是选择了离开礼堂,把事情交给后卿有信解决。” “那时候,后卿有信给了阿雷娜两个选择,要么坐下来观礼,要么就此开战。” “阿雷娜终于在众人劝说之下坐了下来,这时后卿有信的婚礼才得以继续进行。” “可是当后卿有信要拜天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新娘没了人头。” “后卿有信在暴怒之下,血洗了烟雨楼。” “那场大战,让苗疆高手锐减七成,只有寥寥几人躲过了后卿有信的毒手。阿雷娜本人也在他的追杀之下肉身被毁,魂魄躲进了地下墓葬。” “后卿有信在那场疯狂杀戮之后,便封闭了烟雨楼。” “后卿有信连番逼问之下,才知道,是雷涛悄悄杀死了自己的爱人。等他去追杀雷涛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献祭了自己全族,以举族之死诅咒了那个汉家女子。” “当时,摆在后卿有信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是拼上自己灰飞烟灭,破除诅咒。另外一个就是顺着诅咒去寻找爱人的魂魄,在某个轮回里与她相遇。” “后卿有信选择了后者。” “后卿有信知道,鬼风谷需要一具僵尸镇守,可他自己又必须去找心爱之人。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自己的躯壳后卿尸,留在烟雨楼。” “同时,也分出自己一半功力凝聚的神识,留在后卿尸体内,让后卿尸不至于变成没有意识的僵尸。” “他自己则修炼鬼神秘法,一次次偷渡阴阳,去寻找所爱之人。” “也算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吧!后卿有信终于找到了她心爱之人的转世。可惜,雷家的诅咒始终都纠缠在她的身上,他们相遇没有多久,那个女人便身患绝症。” “后卿有信虽然拼命的钻研医术,遍访名医,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死在了眼前,也魂飞魄散。” “那个女子转世之后的族人,也都在诅咒之下变成了疯子。” “那个女人,名叫风洛洛。” “后卿有信的苗家名字,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我下意识的说出了一个名字:“黑夜枭!” 正文 第一千五百章自己的局自己说4 祝紫凝笑道:“没错,我说的就是黑夜枭。” 陈疏雨跟我说过,我们两界堂的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 我也一直知道,黑夜枭隐藏了一段他不愿为人所知的过往。 没想到,黑夜枭不仅是苗疆的巫门之王,还是帝王座下的四大僵尸之一。 或许,老刘知道黑夜枭的过往,不然他也不会力主黑夜枭成为黑白医馆的继承人。 我沉声道:“苗疆隐秘,你怎么会知道?” “怎么?怕我在编故事骗你么?”祝紫凝笑道:“你忘了,我们轮回司里有的是黄泉偷渡者,他们知道的术道隐秘,比绣衣卫还要多。” “我掌握的隐秘,永远比你们更多。” 黄泉偷渡者? 如果这样计算的话,祝紫凝的情报系统,比陈疏雨的“鬼眼”,零的“天机社”更为恐怖。 祝紫凝可以轻易拿到跨越百年的术道隐秘,零和陈疏雨却只能拿到信息的碎片。 祝紫凝永远要比我们快上一步。 这就代表着,我们从开始就处在了下风。 祝紫凝不等我在震惊当中回过神来,便继续说道:“前尘往事说过了,我们也该说说现在这个局了。” “小李魄,你一定觉得,我自不量力,以一算三,挑衅你们三个命师对么?” “其实,这个局的前半段,我从没想过要赢。” “我一而再,再而三,丢出属下,让你们赢,让你们杀,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局。” “我现在就仔细给你说说,我的计划。” 祝紫嫣得意道:“我把江均辞骗到苗疆,并不是对他感兴趣。” “在我看来,江均辞还不配做我的对手,他师父谢半鬼才应该是我的对手。” “我要江均辞,就是为了复制当年黑夜枭,阿雷娜的感情纠葛。” “苗疆圣女阿药朵,多年前邂逅江均辞,对他一往情深。江均辞却只爱王小涣。” “这不正是当年黑夜枭,阿雷娜的翻版?” “我在苗疆举办了一场婚礼,这场婚礼中,真正的王小涣虽然没有出现,但是我有千面盗颜随。” “这就不妨碍,我重新上演一次,烟雨楼的悲剧了。” “阿药朵伤心欲绝之下,她的怨念就能牵动上一任苗疆圣女阿雷娜。自然就可以唤醒阿雷娜。” “两代圣女的恩怨轮回上演,岂不妙哉!” 藏天机微微动容道:“轮回秘术!” 祝紫凝笑道:“还是天机统领见多识广,这世上知道轮回秘术的人,并不多见。” 后来,藏天机告诉我:所谓的轮回,并不是狭义上的轮回转世。 当曾经发生的事情,在某一个世间,某一个躯体上鲜活重现的时候,那些曾经出现过的灵性与感性,也会再次上演,这也是轮回。 轮回秘法就是重现当年,以重复的悲剧,引来当年生灵的怨气,使某个鬼神或魔神降临人间,带来因果,也带来灭亡。 祝紫凝继续说道:“江均辞来了,盛大的婚礼如期举行,我用一张请柬把你们邀来苗疆。” “我让你们一次次取胜,一次次向前推进,等的就是引你们入局。” “你不进烟雨楼地宫,黑夜枭就不会过来。” “黑夜枭不来,疯子家族深入烟雨楼腹地的时候,又该跟谁拼死对决呢?” 祝紫凝道:“你现在一定很好奇外面的情况对不对?” “我可以一点点的告诉你!” 祝紫凝道:“半个小时之前,两位地先生和你的军师刘宝,已经陷入了苗疆巫师的重围。” “如果,黑夜枭不出现,没人能阻止那些苗疆巫师。” “他一旦出现,就会带着苗疆巫师深入烟雨楼。” “等到他走到,差不多的地方嘛!疯家也会进入烟雨楼的范围。” “那时候,疯家与苗疆两虎相争的局面没人能够阻止了,等到他们双方一死一伤,烟雨楼就会变得尸身遍地,雨水盈城。” “烟雨楼最后的机关会在暴雨的强压之下自动开启,雨水带着尸身透过机关中枢,到达地宫的时候,黑夜枭会见到阿雷娜,同时,地宫最后的机关也因为血雨灌入重新启动。” “阿雷娜,黑夜枭了结恩怨。” “我得到地宫墓葬,带走后卿尸,各得其所,岂不是皆大欢喜。” “对!我忘了!”祝紫凝故意拖长了声音道:“这场局里,唯一不会欢喜的人,大概就是两界堂了吧?” “因为,你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黑夜枭,风若行,零,老刘等等高手,我估计,除了小李魄之外,没有谁能全身而退。或许,叶阳可以离开,但是,他也得留下点什么才行!” 我沉声道:“祝紫凝,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希望你能给我解惑?” 正文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真正的弈天棋主 祝紫凝浅笑道:“好啊!” “看在曲默的份上,我可以指点你一二。毕竟,我也算是你的师娘。” 我沉声道:“你深入苗疆,布置下如此大局,除了挑起一场血战之外,似乎并没得到什么?” “轮回司的祝圣女,难道只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吗?” “哈哈……”祝紫凝大笑道:“小李魄,你还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你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小孩在骗大人手里的糖,赌的不是自己够不够聪明,而是够不够可爱?哈哈……” “我满足你的要求,谁让我是你的师娘呢?” 祝紫凝道:“你觉得,弈天棋主是灵棺散人么?” “我可以告诉你,灵棺散人只是半个弈天棋主罢了!” “你应该知道,灵棺散人虽然口口声声说要顺天行事,但是他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每次出手都在有意无意的留下一线生机。” “尤其是布置陷阳河的时候,变相的把自己囚禁在了陷阳河,一守十年。” “这段时间,他唯一的知己便代替了他的位置,成了弈天棋主。以他的名义整合应天盟,布局江湖。” “这个以知己身份留在他身边的人,就是轮回司圣主。” 祝紫凝反问道:“小李魄,是不是很惊讶?” 我早就怀疑过灵棺散人,不是真正的弈天棋主。 可是,等到祝紫凝真正证实了我这个猜想的时候,我仍旧是感到了震惊。 祝紫凝继续说道:“弈天棋主的目的,其实再简单不过。我们就是为了让术道之劫变成天下之劫。” “术士对我们而言,就是一群令人讨厌的家伙。多死一个术士,我们就多轻松一分。” “所以,我们不需要积攒什么力量,更不需要一统术道。” “我们要的,就是尽可能瓦解术道,屠尽术士。” “我的目的,说得够明白了吧!” 我身上不由得阵阵发冷: 弈天棋主是为了灭世而来,所以,他不仅不在乎死人,甚至希望术士死的越多越好。 弈天棋主毫无顾忌,棺材门却要最大限度的保存术道的力量,一正一反,棺材门自然会落进下风。 就像苗疆之局,祝紫凝的目的,就是要祸乱苗疆。就算不能把苗疆巫门连根拔起,她也要让苗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内没有再战之力。 祝紫凝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们都在这人间,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灭世?” “应天盟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有人觉得,自己活的不如意,会恨比他活得更好的人,恨到极致就是毁灭。” “有人虽然一无是处,卑微至极,却想所有人都听自己的安排,一旦对方不理睬自己,他就会恨,会怨,会把你当成仇人,所以,他的仇人遍布天下。” “有人就是单纯的想要毁灭自己,也毁灭别人。” “所有的疯子举在一起,他们想看到的就是这个世界如何毁灭。” “很可笑是吧?” “这些可笑的理由,就是支持我们的动力。” 祝紫凝道:“虽然我也效力于应天盟,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应天盟的人个个都无可救药了,对待我们只有一个字‘杀’。” 祝紫凝把说到这里,好像是失去了谈兴,带着几分慵懒的说道:“好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我们等着黑夜枭过来吧!” “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反抗,可以传信,也可以试着突围。” “我们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再做一次互相消耗的游戏。” “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等结果。” “困兽犹斗,虽然勇猛却容易失了风度。” “换成是曲默在这儿,不会做出那种失态的事情。” “别丢了曲默的脸!” 祝紫凝不再说话了,我却看向了阿雷娜:“那位圣女,你能不能先让这里的雨停一停,让我坐一会儿?” 阿雷娜冷声了一声,没有回话。 王屠夫从后面戳了我一下:“你没事儿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要坐一会儿。” 我回应道:“祝紫凝在等结果,我也在等结果。” “等着吧!” 王屠夫跺脚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着急也没有用!”我摊手道:“黑夜枭一定会来,疯家也一样会来。” “能阻止他们的只有老刘和零!” “不过,我怀疑老刘的身边也有卧底!” “谁?”王屠夫道:“难道是陈疏雨?” 王屠夫第一个想到陈疏雨,并非没有道理。 陈疏雨的出现本来就带着几分意外的成分,而且,这次苗疆之行我们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情报,陈疏雨那边肯定出了问题。 正文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黑夜枭回归 我摇头道:“不是陈疏雨!” “应该是剥皮!” “剥皮是四个鬼神里最怕死的一个,也最容易被人控制。” “现在仔细想想她在铁瓦寺自投罗网的经过,我才觉得,剥皮返回铁瓦寺说得通,也说不通。” “老刘,不动千魂灭或许还能好些,他动了千魂灭,剥皮就要出手了。” 王屠夫沉声道:“我去……” 我抬手挡住了王屠夫:“来不及了,现在老刘说不定已经出手了。” 那时候,老刘那边的情况,就跟我猜测的一样,已经到了决战的边缘。 雷涛墓碑附近的巫门阵法,仅仅是阻挡了两个地先生片刻而已,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给苗疆巫门赢得合围两界堂的时间。 最接近老刘的,是苗人武士用长刀、藤盾组成的第一道包围。 盾牌背后,就是举着吹箭的箭手和控蛊毒的蛊师。 见血封喉的毒箭,加上无孔不入的蛊虫,仅仅是这两道防线就足够困死多数高手。况且,最外围还有数以百计的巫师,严阵以待。 项开微笑道:“老步,这回咱们算是插翅难逃了。给两界堂的朋友,开条路如何?” “可以!”步幽冥点头之间,手臂忽然爆发出来的真气,将他一条袖子生生撕成了碎片,露出了带着腾蛇纹身的左臂。 步幽冥手背上的蛇头双目爆睁之间,血光闪动,高达数米的蛇影在步幽冥身后凝聚成形。 项开手中的亡命钩轻轻扬起,黄龙的虚影也从他脚下盘绕而上,立在项开背后探出了龙爪,锋利如刀的爪尖,刚好与亡命钩缓缓重合。 项开笑道:“小天,你个假洋鬼子,就不要跟我们参合华夏术道的事情了,该走走吧!你那个编外地先生,我给你撤销了。” 夏小天一言不发的握紧了镰刀,代表着死亡的黑气,形同狼烟般的在她身上爆发而出。 老刘一展千魂灭,同时放出了四大鬼神:“准备突围!” 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的瞬间,两界堂人群中间的黑夜枭缓缓开口道:“都住手!让十八寨大巫全都过来见我。” 有人用苗语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黑夜枭对着那人抬起手时,掌心中也闪过了一道诡异符号,那人当场跪在了地上,以额头触地,嘴里不知道在用苗语说着什么? 短短几秒钟之后,所有武士,箭手全都跪了下去,后面的巫师也跪倒了大半。 只有十几名大巫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一直走到距离黑夜枭三米左右的地方才跪倒了下去。 被老刘他们带出来的小葵,眨着眼睛看向了一直作为“食物”存在的黑夜枭。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被她追得满屋子乱窜的“小笼包”怎么就能让整个苗疆的巫师全都跪了下来? 小葵在好奇之下,抓着苏苏的袖子爬到她身上,把下巴搭在了苏苏肩膀上,好像是打算看得更清楚一点。 苏苏也是鬼神,但是小葵不仅不想吃她,还跟她玩得挺好。 黑夜枭也奇怪,小葵为什么不吃苏苏。 小葵给出解释是:苏苏身上有好运的时候不能吃,留着苏苏,能给她带来更多好吃的,有厄运的时候,更不能吃,吃完容易拉肚子! 黑夜枭听完欲哭无泪! 小葵趴在苏苏耳朵边上小声说了一句:“黑夜枭还能吃吗?” “放肆!”十多个苗疆巫师同时站了起来。 小葵觉得自己声音不大,其实那些巫师听得一清二楚,勃然大怒之中全部起身。 “混账!”黑夜枭身形一晃,在每个人的脸上给了一巴掌:“全都给本王跪下!” 那些巫师被打蒙了,他们不明白,黑夜枭为什么出手,黑夜枭的下一句话,却把他们吓得魂不附体:“那是本王的女儿,谁敢放肆,九族诛绝!” 黑夜枭用的是苗语,小葵听不懂,只能拽着苏苏的耳朵问道:“黑夜枭说什么?” 苏苏面无表情的道:“他说,你是他媳妇!” “啊——”小葵张牙舞爪的想要扑向黑夜枭的时候,却被老刘从后面拽住了脚:“小姑奶奶,这不是两界堂,你可别乱来啊!” 小葵要跑,老刘在拽的工夫,原本护卫在老刘身后剥皮,悄然伸出一根化成刀刃的手指,往老刘背上压了下去。 如果,没人阻止剥皮,她那一刀会从老刘后面开始,一直划向尾椎,老刘本身的人皮也得在她一刀之后,被活活剥落在地。 能阻止她的人,只有同样护卫在老刘身边的割肉,剔骨。 他们两个不但没去阻止剥皮,反倒悄悄挪动脚步,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正文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黑夜枭回归2 三个鬼神眼中同时露出了阴冷的气息,唯一没动的沥血,也是假装没有看见三个鬼神的动作。 剥皮的刀锋缓缓接近老刘的头顶时,老刘手腕忽然往上一扬,把小葵抡过自己头顶,扔向了身后。 马上就要得手的剥皮,被小葵哇的一声惊叫给吓了一跳,等她抬头往上看时,看见的却是小葵张开的嘴。 小葵扑落的瞬间,剥皮就消失了踪影。 剔骨刚想举刀再对老刘出手,沥血手中的空心铁管就扎进了剔骨的脖子,绿色磷火顺着铁管飞溅的当口,割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主人饶命!” 老刘用扇子轻轻敲着手心道:“自古以来主仆有别,即使主人虚弱,也不是奴仆背叛的理由。” “这就好比,你养了一条狗。当你强壮的时候,你的狗对你俯首帖耳,当你虚弱的时候,它却想要吃你果腹。” “在你侥幸没有变成狗粮之后,你还会留下他们么?” 割肉浑身颤抖道:“主人,我……我是被剥皮蛊惑,我没有……” “好了!”老刘用扇子点在割肉头顶:“迟来的忠心,一文不值,你还是去吧!” 割肉刚想抬头,老刘的扇子便往下一沉,把他打成了磷火。 老刘笑眯眯的看向沥血的时候,后者吓得匍匐在地:“主人,我没有背叛你。” 老刘淡淡道:“你的确没有背叛我。但是,你是在观望。” “我胜了,你跪地表忠心。” “我败了,你那一刀扎的就是我的脖子。” 老刘的话没说完,沥血便怒吼道:“你不能杀我?” 老刘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道:“给我一个理由?” 沥血迟疑了片刻才说道:“因为……因为……你的千魂灭。只有封禁鬼神之后才能发挥出威力。” “你把里面的鬼神全都杀空了,千魂灭就是一把普通的扇子。留着我还有用。” 老刘冷声道:“鬼神遍地都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记住了,在你还不是不可或缺的人物时,千万不要跟你的主子谈条件。” “因为你可有可无,所以惹恼了主子,必死无疑。” 沥血刚想抬头,老刘的扇子就压了下去,沥血七窍当中绿火四溢,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老刘手里那把小小的扇子。 老刘故意将扇子慢慢压落,直到沥血的身躯砰然炸裂,老刘才收回了扇子:“老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黑夜枭知道,老刘连屠了四个鬼神,就是在告诉他一个道理:当断则断! 黑夜枭沉默片刻,便用苗语跟十八个大巫说了一番话。 黑夜枭话音落后,倒背双手转过了身去。 一众大巫犹豫了半晌之后,有人试探着站起了身子,慢慢往外退去,一直退到了人群边缘,撒腿就往外跑。 黑夜枭好像没注意到有人已经逃了,仍旧是倒背着双手站那里。 又过了片刻,又有人站起身来往外走出,这一次,离开的三个大巫,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堂而皇之的走出了人群,甚至有人还在离去时冷笑了两声。 十八个大巫,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走了七个,其他人仍旧是恭恭敬敬的跪在原地。 黑夜枭沉声道:“现在没人走了吧?” 黑夜枭见没有人答话,举起手来迎空拍了两下。 很快,远处的密林当中走出十多个面色狰狞的鬼神,每一尊鬼神的手里都提着一颗或者几颗血淋淋的人。 刚才离去的那些大巫,包括他们的亲随都在无声无息之间变成了鬼神的刀下亡魂。 黑夜枭能雄霸苗疆,不仅仅是靠他的修为,他这尊苗疆之王,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能让苗疆境内所有鬼神俯首听命。 其实,黑夜枭在白水寨咒杀蛊棺一脉的时候,就已经用一尊鬼神的毁灭,宣布了自己的回归。 只是,苗疆大巫并不知道,曾经的王者已经再临苗疆。 刚才那些刚从黑夜枭眼皮下面退走的人,都是新晋大巫,他们只听过关于黑夜枭的传说,却没见过黑夜枭的恐怖。 他们也为自己的浅薄付出了代价! 苗疆鬼神替黑夜枭料理了反叛的大巫,黑夜枭的脸色却冷若冰霜:“苗疆二十个顶尖鬼神,为什么只来了一半?” 一尊鬼神回答道:“他们……他们或许不知道大尊回归,我马上……” “不用了!”黑夜枭手掌向外一翻,五指向内虚握之间,把一个跪在地上的大巫凭空拽了起来。 “大尊……”那个巫师还没来得及反抗,黑夜枭抬手一下把他左臂齐着手肘的位置斩落在地。 那个大巫疼得脸色惨白,却连吭都不敢吭上一声。 黑夜枭沉声道:“跪下!” 正文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黑夜枭回归3 那个大巫跪倒在地之后,黑夜枭冷声道:“抬手!” 那个大巫强忍剧痛抬起了手臂,鲜血像是流水落向地面时,竟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符号。 黑夜枭道:“刚才,你是被人拽着才没离开。” “我断你一臂,用你的血布置法阵,算是略施薄惩。” “法阵成型,你无论生死都可免罪!” 那名大巫好不容易说出了一句:“谢大尊!”就昏倒在了地上。 黑夜枭眼看着法阵成型,才挥了挥手:“带下去!” 黑夜枭发话这才有人敢上来救治对方。 后来,黑夜枭告诉我:如果按照真实战力,他未必是四方鬼神的对手。但是在苗疆他却能克制所有巫师和鬼神。 黑夜枭自己说,他就相当于苗疆里一条菜花王蛇,拉出去未必能跟其他王蛇争锋,但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却是无敌的存在。 因为,他有克制苗疆巫门和鬼神的秘法! 片刻之后,地上的鲜血便形成一道好似穿越阴阳,深入九幽的旋涡。 一阵阵鬼神怒吼从旋涡中心直冲天际之间,黑夜枭手腕忽然一抖,旋涡里自动分出的一道鲜血,化成了锁链缠向了黑夜枭手腕。 黑夜枭一抖手腕,就将一尊鬼神从旋涡当中拽上了地面。 对方还没来得及求饶,黑夜枭就从一个苗疆武士身上抽出长刀,将对方砍成了两半。 断开的鬼神还在地上哀嚎蠕动,黑夜枭已经转过身去:“自己把身子合起来,到刘师爷哪儿去,当他的御使鬼神,他什么时候说放你,你再出来,否则,就是死罪。” 老刘笑眯眯走了上去,用扇子敲了敲鬼神的脑袋:“放心,跟着我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 “做御使鬼神,总比灰飞烟灭要好得多,你说是不是?” 其实,鬼神跟人差不多,江湖上活得越久,地位越高就越怕死。 只有那些刚入江湖,不知道凶险的人,或者不得不去拼命的人才会悍不畏死。 聂小纯,秦心看着笑呵呵的老刘,忍不住转过了身去。 四大鬼神的悲剧,或者说两界堂成员的“悲剧”又要上演了,落进老刘的手里,就不要抱有有一天能金盆洗手的妄想。 老刘不死,没有哪个鬼神能逃出他的手心。 黑夜枭连砍了十一尊鬼神的脑袋,老刘也收了个盆满钵满,乐得合不拢嘴。 小葵却差点哭了:“好多,好吃的都被老刘收走了,都不给我吃!” 黑夜枭一看小葵要哭,甩手一记锁链,最后一尊鬼神拽了过来,扔到了小葵面前:“带着,慢慢吃。” 苏苏不等那尊鬼神反抗,就用禁魂袋把它装了起来,交到了小葵手里。 小葵笑眯眯拿着禁魂袋,像是抓零食一样,把那尊鬼神的手给拽了出来,顺着指尖咬了两口之后,却像是舍不得一下吃完,重新把它塞了回去。 那尊鬼神被装进袋子,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只能在袋子里颤抖。 那情景落在其他鬼神眼里,却比听见对方嘶声惨叫还要可怕,一个个全被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黑夜枭淡淡道:“该处理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 “现在,我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我达到烟雨楼之前,要看见所有潜入苗疆的轮回司部众人头。无论对方是人是鬼,必须全部斩杀。” “苗疆之中凡是勾结轮回司的人,无论身份如何,无论身在何处,全部诛绝。” “这件事,你们办不好,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在场的巫师,鬼神全都匍匐在地:“谨遵大尊法旨。” 黑夜枭却没多看这些人一眼,从人群中间走了过去,直到两界堂的人马走出百米,跪在地上的大巫,鬼神才敢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他们不敢对黑夜枭如何? 但是,他们刚刚受到惊吓、屈辱,都会转换成无尽的怒火,倾泻在轮回司身上。 苗疆很快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黑夜枭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向老刘问道:“我们这边的钉子拔掉了,零,那边怎么样了?” 老刘面色凝重道:“现在还很难说。” “疯子家族,不能用常人的思维衡量,他们非常敏感,稍有不慎就容易刺-激到他们神经。” “那些人一旦发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们。” 老刘说着话看向了项开:“项先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内压制疯家?” 项开道:“这个……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师爷,从这里过去,我们就分开走吧?我们有点事情要办。” 老刘知道项开要做什么,便向对方拱了拱手,送走了三位地先生。 正文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疯家到来 两界堂和疯家同时向烟雨楼进发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我们这些等在墓葬当中去看结果的人却异常焦急。 王屠夫用手指轻轻点着刀柄,向我和叶阳传信:“我们要不要直接干掉阿雷娜?” 叶阳也敲击剑鞘回应道:“她控制着雨神祭坛,我们动他就是在动整座烟雨楼。她死了,烟雨楼会埋葬掉整个鬼风谷,我们再也找不到帝王的线索了。” “如果,我们不找帝王,完全可以干掉她。” “李魄,你决定!” 我决定? 两界堂在出任务的时候,从来都只有一个声音,如何行动确实应该由我决定! 这个决定却让我陷入了两难之境。 干掉阿雷娜,我能最大限度的保存两界堂。 至少,疯家与两界堂不会在烟雨楼大打出手! 风若行,不用左右为难。 可是,帝王不出,多少人的心血都要付诸东流?棺材门千年布局也会毁于一旦。 没有应劫之人,天劫来临时术道如何抵挡? 我一心想要守护两界堂。 天劫来临,两界堂还能独善其身么? 诡棺门,白灯门,萧家,疯家都会挺身应劫。 那时候,两界堂更为危险! 我现在去找帝王,反而是在最大限度的保护两界堂。 我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没遇上帝王就算了,遇上了,必须全力让帝王回归!” 王屠夫道:“你说的我明白。我是说,现在该怎么办?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吧?万一,疯家和两界堂打起来了该怎么办?” “黑夜枭真是苗疆巫王的话,那就是疯家和苗疆的全面冲突啊!会死很多人。” 我回应道:“这一次,是零和祝紫凝的对赌!可我不知道,他们在赌什么?” 王屠夫道:“他们会不会在赌人心?” “祝紫凝赌,阿雷娜的怨气无可化解,想要看见苗疆、疯家、黑夜枭一同毁灭。” “零是赌,阿雷娜的心里还有苗疆。会在最后关头放弃恩怨,保全苗疆。” 我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过,我敢肯定,祝紫凝是在等着我们跟阿雷娜决战。” “这才是我一直不动的原因。” 王屠夫的分析,确实有一定道理。 我却不这样认为! 零赌人心的可能性太低,她也不会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某个人幡然醒悟上。 我还在想,零会如何面对危局的时候,祝紫凝的声音再次传来:“来了!” “疯家对苗疆的大戏终于开始了!” 零的计划,是不是要开始了? 我在等待零的信号,疯家与巫门也是对峙在了烟雨楼中。 那时候,烟雨楼暴雨连绵。 疯家武士,苗疆巫门,就像是两队魔神矗立在暴雨当中。 此时的烟雨楼,早已经变成了一块空地,除了疯家与巫门再没有其他人在。 疯家老大疯不暝,上前一步道:“零统领,这里的事情,你不要参与。疯家和巫门之间必须有一个了断。” 风若行赶紧道:“大伯,你先等一下。那是黑夜枭,是我的朋友。” 疯不暝抬头道:“巫门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疯家见巫必杀,这是家规。” 风若行惊叫道:“疯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了?” 疯不暝哈哈一笑:“刚定下来的!” 疯家绝大多数人都是疯子,他们的思维不能用常理衡量,哪怕是关系到家族兴衰的大事,也是一个突发奇想就能决定。 江湖人不敢惹疯家的原因就在这里。 江湖人都有一个共识,惹到了别人,或许还有谈和的可能;惹到疯家,绝对没有谈和的说法。 哪怕是今天跟你谈和,冰释前嫌,过上一段时间,忽然想起来还有段恩怨,都有可能不用任何借口的杀过来。 据说,疯家最离谱的是,一个长老在临终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跟某个宗门有过点摩擦,就在咽气之前说一句:“找宗门,揍他们。” 疯家连那个长老的尸体都没去入殓,就举家杀去那个宗门。 一场仗打了半个多月,宗门死伤无数,到了最后却没人知道谁跟疯家结过怨? 宗门掌门最后请来巫门高手,把疯家长老的魂魄召了出来,结过对方就说了三个字:“我忘了!” 疯不暝哈哈一笑,带着疯家人转身就走。 又过了半个月,疯家再次杀上了宗门。原因是,疯不暝忽然想起来,自己跟人过招的时候,被打了一掌,这一掌没还回来,他觉得不舒服。 结果打破了对方山门之后,他又想不起来打了自己一掌的人是谁了? 于是回家继续想想。 疯家前前后后砸了那个宗门五次,宗门掌门无奈之下把宗门的招牌换了个名字。疯不暝看见之后,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那个宗门这才得以保存。 正文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不可触碰的底限 零上前一步道:“疯不暝,你看这是什么?” 疯不暝看着零举起来的拳头,像是做错了事情还想要狡辩的小孩一样,东看一眼,西看一下,就是不往零的手上看。 零走过去,一拳敲在了疯不暝脑门上:“我让你看这里!” “疼疼……”疯不暝抱着脑袋:“你要干什么?” 零说道:“改家规。把见巫必杀那一条给去了。” 疯不暝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行!家规第两万七千八百二十一条,即刻作废。” 疯家人郑重的点头称是,巫门的人却都已经目瞪口呆。 疯家人刚想走,就听见人群里有人说了一声:“他们打头的是后卿有信。” 疯不暝怒睁双目,杀机四溢的逼视黑夜枭道:“你是后卿有信?” “大胆!”一个巫师怒道:“竟敢直呼大尊本名!” “杀!”疯不暝连话都没说,便猛一挥手下令疯家杀人。 “别动手!”风若行想要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 疯家高手如同狼群直扑巫门。 黑夜枭的手下也不甘示弱,苗疆武士抽刀上前。 双方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上相对冲锋,用不了几秒就得短兵相接。 千钧一发之间,烟雨楼地面忽然炸裂,一睹厚达半米的高墙,冲开地面,竖在了双方人马中间。 两方前锋收势不急之下,纷纷在墙上撞得头破血流。 染血的石墙不仅没有任何损伤,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不同方向延伸而去。 双方人马只是稍稍一停顿,同样的石墙就在烟雨楼接连暴起,躲闪不及的疯家高手,就这样被分隔开来。 疯不暝想要寻找族人,却再次被突起的石墙挡住身形,等他回头看时,自己的族人已经全都消失了踪影,只有他自己被关在了一块只有三米见方的区域之内。 也就是在这短短片刻之间,难以计数的石墙将烟雨楼分化成了无数个区域,把疯家人给分隔开来。 疯不暝往天上看去时,看到的就只有巴掌那么大的一块天空——原本应该只有一两米高的墙壁,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人一种高耸入云,不可翻越的错觉。 疯不暝在墙内连出了数掌,墙皮虽然在他重掌之下石屑纷飞,却没有一丝被他掌力洞穿的迹象。 与此同时,所有疯家弟子不是在拼命轰击墙面,就是向上攀爬,想要翻墙而过。 黑夜枭沉声道:“你们不用再费劲了,烟雨楼是我的地盘,我想封住你们,谁都跑不出来。” “谁是疯家主事人,我们谈谈如何?” “老子跟你没什么可谈的!”疯不暝怒吼道:“当年,如果不是你引诱疯家先祖,疯家怎么会遭到诅咒?” “你自己没本事处理好感情纠葛,凭什么要让疯家人替你的错误买单?” “你比那些大巫更该死!” “疯家弟子,全力冲阵把他碎尸万段。” 疯家瞬间暴怒,开始疯狂攻击石墙,咒骂声更是此起彼伏。 苗疆巫师各个脸色铁青,在他们的心里黑夜枭如同神明般的存在。 主辱臣死,自古如此。 黑夜枭被人当众咒骂,他们岂能无动于衷。 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大尊!属下请战。” “滚回去!”黑夜枭厉声呵斥之下,那人灰溜溜退了下去。 老刘低声道:“老黑,你的石阵能把他们困到什么时候?” 黑夜枭道:“能把他们困到精疲力尽为止,现在让他们发泄一下也好。等到……” 黑夜枭的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人骂道:“后卿有信,你不是东西,风洛洛也不是东西。” “要不是,你们两个奸-夫-淫-妇,疯家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黑夜枭怒吼道:“你们可以骂我,但是不能骂洛洛。” 那人冷笑道:“我就是骂她,你能怎么样?” “当年风洛洛早有婚约,她却不守妇道,跟你勾搭在一起,这才给疯家惹来了灾祸。” “疯家早就没了她的位置。风洛洛和她父母的牌位,全都被疯家长老扔进了粪坑,让疯家弟子每天在他们头上拉屎拉尿,让她遗臭万年!” 黑夜枭身上杀意瞬间暴起,紧紧握住双拳,不带一丝烟火之气的问道:“疯不暝,他说的是真的吗?” 疯不暝还没说话,风若行就先急了:“黑夜枭,不要听他胡说,疯家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零也喊道:“黑夜枭,别相信他。你再坚持一下,千万不要冲动。” 老刘抬起扇子压住了黑夜枭肩头:“老黑,冷静,他们是在故意激你出手!” 风若行不见黑夜枭回应,急得连连跺脚:“家主,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胡说啊!” 正文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不可触碰的底限2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道不可触碰的底线。 哪怕是再温和,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被触动了底线都会变得歇斯底里,不顾后果的去讨还公道。 风洛洛就是黑夜枭的底线。 永远不可触碰的底线。 风若行在那一刻握紧了龙脊双刃,心里却在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疯不暝不要在关键的时候发疯,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疯不暝哈哈狂笑道:“他说的都是真话,为了让他们赎罪,我疯家每隔一段时间还得重新做个牌位,免得粪坑里的牌位烂了,他们在九泉之下闻不到味道。” 一个疯家弟子紧跟着喊道:“说的是啊!风洛洛不是爱漂亮吗?不是喜欢给自己画像吗?” “我们就把她的画像复制了几千张、几万张,拿来做手纸擦屁-股。” 风若行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黑夜枭,你相信我,疯家没有人做过这种事情,他们是故意激你。他们要跟你一战。” 疯家人的疯,不止在于他们的神志不清,更在于他们嗜战成性,遇上可打之仗,他们挖空了心思也要打上一架。 疯家人咒骂风洛洛,更多是想跟巫门一战。 老刘急忙用扇子按住了黑夜枭:“老黑冷静点。” 老刘用千魂灭压黑夜枭,是怕自己在黑夜枭暴怒的时候,无法控制对方。 他知道,当年黑夜枭如何带着风洛洛千里寻医,又是如何放弃了他苗疆之王的尊严,向各大名医苦苦哀求。 老刘很清楚,就算是绝世智者也有解不开的难题,黑夜枭和疯家现在的局面就等于是一道死题。 老刘还在强压黑夜枭的时候,一个疯家子弟忽然狂笑道:“后卿有信,你不是心疼那风洛洛那个贱-人吗?” “现在,我就弄死她给你看看!” “你看看我的咒术,比巫门怎么样?” 黑夜枭猛然回头之间,那个人的方向也爆出了一股巫咒之力。 在场的全是巫门高手,这点巫咒之力,在他们眼里就连小学生的水平都没有,但是,其中对黑夜枭的侮辱,却如同山洪爆发般席卷而来。 同时,那个疯家弟子的诅咒,就像是在人群里投下的一颗炸-弹,整个疯家都开始诅咒风洛洛,一道道诅咒之力破空而起。 “混账!”黑夜枭的怒火终于压制不住的轰然爆发了。 “冷静……”老刘还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就被黑夜枭的鬼神之力振飞两米开外。 原本用来隔绝双方血战的石墙,也在这瞬间全面崩塌,小半的疯家弟子被当场压在了碎石之下。 疯不暝也被石块中流出的鲜血刺-激到当场发狂:“杀!给杀光那帮巫门的瘪犊子。” “杀——”苗疆大巫瞬间狂怒:“侮辱大尊者,诛尽全族。” 疯家与巫门在烟雨楼短兵相接,仅仅是一个照面双方便躺下数十人之多,鲜血在小腿深的暴雨当中四下扩散,更刺-激到了双方的神经,上千人在烟雨楼中杀做了一团,怎么也分不开了。 老刘拼命喊道:“两界堂的人,快往后退,不要参与厮杀,全都退到城墙边上去,快……” 老刘是想要两界堂远离这场是非,可是疯家人却没能如他所愿,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出来一队疯家弟子,竟然绕过了主战场,杀向了两界堂。 为首的那个疯家长老,一手举着菜刀,一手拎着生铁打造的炒勺,哈哈狂笑道:“都说,两界堂战力无双,我来试试,我来试试……” 又一个抄着扫帚的疯家弟子,从另外一侧截住了夏梦萦:“两界堂前无人回?我听着就来气!” “气着我了就不行!” “我让你们都回不去!” “住手!”及时赶来的风若行一剑削断对方的扫帚,左手连续拍在了对方身上,把他打出圈外:“谁也不许对两界堂动手!” 围上来的疯家弟子破口大骂道:“又一个风洛洛!” “为了两界堂的奸夫,脸不要了,家族也不要了。” “把风若行逐出疯家!” “让她滚!” 带头的疯家长老没有半分迟疑的举起手来:“从今天开始,收回风若行疯家血脉,从此不准姓风。” 另外一个弟子笑嘻嘻道:“风若行,你不想背叛疯家也可以,去杀两界堂的人,你杀他们一个,我们就承认你还是疯家弟子。” “快去杀!” 风若行的身躯不由得僵直在了当场,她眼里的血丝也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向外扩散。 我们关于风若行情劫的猜测开始应验了。 情劫,不止是男女之情,也有亲情,也有友情! 疯家人都是为情而疯。 现在,亲情和友情就在风若行的面前开始了碰撞。 这是她的劫数! 正文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扶我过去 风若行双眼充-血,身上气息紊乱,龙脊双刃也在一下下的颤抖。 这是疯家人即将崩溃预兆。 围在风若行附近的疯家弟子,却还在疯狂叫嚣。 “把风若行逐出疯家!” “逐出疯家……” 这四个字,就像是无数把钢针,在不断刺-激风若行的神经。 风若行身上的修罗,不受控制的现出形影,双手抱头痛苦嘶嚎。 强如修罗命格,也难以阻止诅咒的侵袭。 疯家人却还在不知轻重的刺-激着风若行的神经。 老刘厉声道:“你们掩护我,我去救风当家。” 夏梦萦、陈疏雨、萧楹、聂小纯、秦心同时扑向战场,却被疯家人给挡了下来。 两界堂一方顾及风若行,不敢对疯家痛下杀手,双方刚一对碰就落入了下风。 疯家人却是毫无顾忌施展杀招,拼命向两界堂人马身上招呼。 老刘的千魂灭鬼影狂闪,却怎么也无法突破疯家长老的防线。 疯家长老哈哈大笑道:“等会风若行疯了,我就把疯魔剑交给她,我看看疯了的修罗究竟有多厉害?” “好玩啊!真是太好玩啦!” 老刘咬牙道:“铁卫,鬼卫,全都出手,拼上命也得救下风当家。” “不行就杀人!” 老刘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风若行万一发疯,两界堂一半的人马都得死在烟雨楼。 论单打独斗,风若行虽然不是两界堂最强,但是两界堂里没有一个人忍心伤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龙脊双刃刺向自己心口。 疯家与两界堂的战斗终于全面爆发。 零却形同鬼魅般的在人群中穿梭而来,两界堂自动让路,疯家高手却已经注意到了那道忽闪而至的身影。 十多人同时向零围拢而来的瞬间,零的手掌忽然爆出十多个黑白棋子。 疯家高手丝毫没把那几枚棋子放在眼里,甚至连兵器都没使用,便哈哈大笑着徒手往棋子上抓了过去。 在空中飞行的棋子,忽然凌空炸裂,变成了高达两米的鬼神,合身扑向了疯家弟子,紧紧抱着对方滚倒在地。 零的棋子,本来就是用鬼神的骨头研磨而成,每一刻棋子都代表着一个叱咤风云的鬼神。 棋子化鬼,显然是早就得到了零的命令,没对疯家痛下杀手,只是紧抱着对方跟他们纠缠在了一起。 片刻的工夫,疯家高手就滚到了一地。 奇怪的是,疯家人竟然一点没有生气,反倒是嘻嘻哈哈的跟鬼神摔起了跤来。 颇有几分,不把那些鬼神全部按倒誓不罢休的感觉! 零在翻动的人影中间,辗转腾挪直奔风若行而去。 风若行虽然已经到了发疯的边缘,但是战斗的本能还在,发现有人靠近,双剑同时出手,剑光交错着扫向了零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间,零身形忽然向后倒移,凛冽剑气却将她额前头发扫落一半。 漫天发丝飘落之间,风若行第二剑接踵而至。 她没注意到的是,空中飘落的发丝,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形同钢针从四面八方刺向了风若行。 零在赌命! 她知道,风若行的修罗快剑如光似电,她在速度上不是风若行的对手。 零想要完好无缺的救下风若行,就得去赌风若行还没完全发疯,会及时收手。 “零,小心!”老刘一瞬间看出了零的心思。 他明白,即使风若行没有收手,零的计划也会成功。 只是,获救的人只有风若行。 老刘想要赶上去救援,却根本跟不上两个人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若行的双剑再次逼向了零的咽喉。 刹那之后 零停住了 风若行也停住了 两人之间只有剩下一道闪烁的剑光。 下一刻间,剑芒之下滴出了鲜血。 老刘双腿颤抖着往前走了几步:“风当家……零统领……” 一向是稳如泰山的老刘,声音里已经带起了颤抖。要不是,聂小纯及时扶住了老刘,这个搅动江湖风云的鬼道师爷,说不定已经坐在地上了。 聂小纯也带着哭腔道:“零……零没事儿吧?” “扶我过去……扶我过去……”老刘艰难往前挪步之间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道:“零统领,风当家要是出事儿了,我怎么跟堂主和叶当家交代啊!” “千万不能有事!” “千万不能有事啊!” 那边还在跟鬼神纠缠疯家人一个个怪笑道:“死啦!死啦!哈哈哈……两界堂也不怎么样啊!” “这就让风若行杀了。” “风若行也疯了,她不用离开疯家了,真好,哈哈……” 老刘瞬间暴怒:“她们无论谁出了事,我都要屠光你们疯家,绝不食言。” 正文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闭嘴,我跳 老刘这次是真的发狂了,不然他不会说出要屠灭疯家的话来。 老刘再次看向风若行的时候,却看见零在小心翼翼的往后倒退。 零直到退出了三步之后,才忽然一个回身,搂住风若行把她扛在了肩上,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快走,退出烟雨楼。” 老刘这才看见零的咽喉上正在往外流血,但是风若行的那一剑却没伤到零的要害,只是划破了她的皮肤。 老刘这才松了口气:“快撤,快!” 老刘害怕疯家再过来纠缠,指挥着两界堂飞快退出了烟雨楼。 两界堂人马一直撤到了外面的高地上,才停了下来。 零一直在看表,对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反倒毫不在意,直到夏梦萦过来帮她疗伤,零才说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 零抬头看向鬼风谷背面的时候,远处山岗上忽然传开一声爆炸,翻滚着火光的硝烟在山坡上翻滚卷动的时,滚滚洪水带着万马奔腾的之势,从鬼风谷一侧席卷而来。 银白色的水花,一浪压过一浪,滔滔不绝的冲向了烟雨楼的大门之间,零把双手拢在嘴边呜呜吹了两声,城中厮杀的黑夜枭厉声喊道:“上房,全都到房子上面去。” 苗疆人马大半抽身逃离,只有一小部分还在跟疯家纠缠。 黑夜枭与疯不暝一前一后跃上屋顶之后,鬼风谷的后城门也在洪水的冲击之下四分五裂,滚滚洪流卷入城中。亭台楼阁顷刻崩塌,雕梁画栋瞬间毁灭。 曾经,美轮美奂的烟雨楼,就这样变成了洪水中的废墟。 黑夜枭站在烟雨楼的最高处,看着他曾经倾注了所有希望,曾经投入了全部心血的烟雨楼化作废墟,一时间陷入茫然,根本没有注意到向他杀来的疯不暝,被对方一掌拍飞数米。 疯不暝一掌拍在黑夜枭身上,发现对方没有还击,不由得厉声道:“你搞什么鬼?还手哇!” 黑夜枭摇头道:“疯不暝,我忽然有些可怜你了。” “疯子家族?你们真疯么?” “当年,我自毁一半功力,给洛洛做了护身符,就在你们疯家吧?” “我一半的功力,抵不过雷涛用雷家全族的性命发动的咒术,但是也不会让你们全族蒙难。” “你们或许有时不太清醒,却并不是永远都不清醒。” “风若行身上的诅咒,我可以轻易抹去,你们就没想过要恢复正常么?” 疯不暝厉声道:“疯家都是被你给害了,你还说什么?” “哈哈哈……”黑夜枭大笑道:“我替洛洛感到悲哀。” “你们疯家明明是利用自己的疯,去欺骗世人,震慑江湖,壮大家族,却口口声声咒骂洛洛。” “疯家算什么英雄!” 黑夜枭手指疯不暝道:“疯不暝,我现在给你机会,我自毁元魂,解除你疯家诅咒,你同意吗?” 疯不暝沉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黑夜枭哈哈笑道:“疯不暝,你真疯吗?疯子会感到害怕吗?” “我……我……”疯不暝连说了几个“我”字,却怎么也答不上来黑夜枭的问题。 黑夜枭再次问道:“你没疯?那你为什么要恨洛洛?” “我……我……”疯不暝喊道:“我疯了没有?我疯没疯?” 黑夜枭步步紧逼:“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疯没疯,为什么要恨我?为什么要恨洛洛?” “疯不暝,你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你们疯家就是一群装疯卖傻的败类!” “我不是!”疯不暝怒吼道:“你再敢污蔑疯家,我让你……” 黑夜枭笑道:“你还说你是疯子?疯子知道别人骂他吗?” “我……”疯不暝又懵了。 疯不暝确实是个疯子,不然,他不会被零交给黑夜枭的这番话给弄得晕头转向,分不明自己是不是疯子? 零交代过黑夜枭,一旦烟雨楼场面失控,谁都能死,唯独疯不暝不能死。 只有把他留下才有化解疯家和苗疆恩怨的可能性。 否则,苗疆和疯家的恩怨,便没有了解之时。 黑夜枭指着水里道:“你知道,疯子看见水就想往里跳吗?” “你说自己是疯子,为什么不往下跳?” 疯不暝眯着眼睛道:“你骗我!” 黑夜枭抬手往自己脸上拍了两下:“疯不暝,你要点脸吧?” “疯家明明没疯,你们却一再装疯卖傻。” “先不说,你们疯家人怎么逼迫风若行,单就是你食言而肥,不听零调遣这一点,谁敢说你是疯子?” “你是有利的时候不疯,没利的时候才疯。” “你这就是装疯子,盖脸皮啊!” 疯不暝怒吼道:“你给我闭嘴,我跳!”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跟着对手的思维 疯不暝看都没看,就咕咚一声跳进了水里。 黑夜枭这次算是松了口气:“零,可以动手了!” 零往空中打了一支哨箭,林照马上率领大批鬼神赶了过来。 零指着水面道:“快,把所有人都捞上来,别让他们淹死了。” 夏梦萦等人这才注意到,刚才交战的双方,已经全都漂在了水面上,而且失去了意识。 林照指挥鬼神潜入水中,把人分批捞了上来。 老刘冷着脸道:“疯家人,全都封住修为吊在树上。” “刚才跟我们交手那批人先弄醒,把嘴抽肿了再说。” 夏梦萦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刘道:“零统领,应该是早就算到了苗疆和疯家的冲突在所难免。” “疯家人绝大多数都是疯子,只要有一个没被控制住,整个家族都会因此爆发。” “所以,他想到了水淹疯家的办法!” “烟雨楼这里,有雨无风,云裳准备的毒药吹不起来,加上疯家入苗疆之前,也准备了防毒的措施,我们凭毒药很难全盘控制疯家。” “零统领,应该是吩咐林照把毒药倒进了水里,然后,炸开上面因为暴雨形成的堰塞湖,水淹鬼风谷。” “这样一来,无论是疯家还是苗疆部众,都得被迷昏在水里。” “我们就能把他们给分开了。” 老刘正在说话的工夫,零再次向空中打出了第二只哨箭。 不久之后,吊着一只雪茄的米天月就出现在了附近的山头上,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道:“零,这家伙不能要了,自己跑到两界堂吃香喝辣,把我扔在这儿干活。” 米天月越说越生气:“你们能不能动作快点?再磨叽,我把你们一块儿扔水里。” 米天月这么一喊,她的手下也加快了速度,把数百人从山坡后面推了上来。 米天月一手拿着名单道:“我念到名字的,全都推上来。” 米天月连着念了二十个名字,他手下把俘虏退到山坡边缘,米天月抬手一挥:“杀!” 刀斧破空的声响瞬间闪过,二十颗人头当场落地,顺着山坡滚向了鬼风谷。 米天月看了一眼山坡上横流的血迹:“血流太慢,直接把尸体扔下去!” 行刑的刽子手毫无犹豫的踢出一脚,把尸体踹进了水里。 米天月再次拿起名单时,黑夜枭已经喊道:“不用确认身份了。” “凡是轮回司入苗疆者,尽斩!” “凡是勾结轮回司者,尽斩!” “宁可杀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杀!” 米天月稍一犹豫,便挥手道:“斩!” 顷刻之间,数以百计的人头,像是碎石一样从山顶滚落下来,一具具无头尸体也被提进了水里。 淤积在烟雨楼里的山水,变得殷红一片。 零却沉声道:“人数不够,继续杀!” 米天月厉声道:“把剩下的人全都带上来。” 米天月身为杀手,也从没一次杀过这么多人,但是,零已经下令,她就必须执行。 第二批被押解上来的人,才是真正的轮回司属下。 山坡上瞬间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被黑夜枭召唤出来的鬼神,看见满山鲜血不由得兴奋乱吼。 轮回司弟子的惨叫与鬼神狂笑在夜空中交错 远处的夏梦萦忍不住转过了身去,不想再看那血腥的场面。 陈疏雨也问道:“师爷,你们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在对阵祝紫凝!”老刘说道:“按照祝紫凝的计划,我们现在应该是在烟雨楼里两败俱伤了。” “那时候,我们双方的血就会随着烟雨楼的排水系统灌入地底,被后卿尸吸收,激活后卿尸。” “祝紫凝,一定准备了一个神魂极强的黄泉偷渡者,她会在后卿尸被激活之后,强行夺舍尸身,带走帝王的另外一个侍卫。” “后卿尸,才是我们双方此行的关键目标。” “项开,步幽冥忽然退走,应该就是去找后卿的尸身了。” 陈疏雨诧异道:“后卿尸不是黑夜枭么?他找不到尸体?反而让别人去找?” 老刘摇头道:“黑夜枭当年能称雄苗疆,除了掌握着秘法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僵尸之身,可是,他为了迎娶风洛洛,放弃了后卿尸,只在尸体上留下一道神识。” “用黑夜枭的话讲,他总不能让风洛洛嫁给一具僵尸吧?” “如果,黑夜枭想要回去,只能借助自己的原先那道神识定位后卿尸。” “现在,他的神识已经从僵尸里出来了,他就没办法找到僵尸了。” 陈疏雨道:“这些事情,你们早就知道?” “我们三路统领都知道!”老刘道:“想要斗智,就得跟着对手的思维走。” “祝紫凝故意让我们取胜,我们又何尝不是在让她取胜?”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你决定了 陈疏雨道:“那你们……” 老刘道:“最关键的一步对决就是现在。项开他们抢到了后卿尸,我们才能占据主动,抢不到,主公就危险了。” “主公提出用自己去当诱饵,我和零本来并不同意,可是主公……” “我这个主公啊!没法说啊!” 老刘正在说话之间,黑夜枭忽然出现在了老刘身边,把一块人骨雕成的笛子塞到了老刘的手里:“老刘,你拿着,有这只骨笛在,苗疆鬼神会听你指挥。” 老刘摩挲着骨笛:“你决定了?” “嗯,决定了!”黑夜点头道:“我得去见见阿雷娜,我们之间的恩怨终究要有一个了解。” “还有疯家的诅咒!” “如果,洛洛还在,她不会忍心看着族人各个变成疯子。” “对了,还有风若行。” “我们的三当家不能疯啊!” 老刘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黑夜枭笑道:“如果,我回不来了,忠义厅给我留个位置吧!” 黑夜枭说完,就跳进烟雨楼翻动的血浪当中,消失了踪影。 黑夜枭的确找不到后卿尸,但是他能找到王小涣的那盏白灯。 在我们出发之前,我也曾想过,要让黑夜枭先一步赶到烟雨楼,占据后卿尸,给我们打开局面。 但是,老刘和零都否定了我的想法。 他们的意思是:祝紫嫣善于魅惑众生,加上九头蛇玉的辅助,她想要与烟雨楼里的后卿有信碰面,再简单不过。 后卿有信是黑夜枭分出来的神识,肯定不会背叛黑夜枭,但是谁也难以保证,他会不会被祝紫嫣重创,丧失一部分记忆? 或者,被祝紫嫣控制说出烟雨楼的秘密? 黑夜枭贸然回来,很可能是自投罗网。 事实证明,后卿有信确实忘记了很多东西,我也应该庆幸,没让黑夜枭回归。 我正在等待结果的时候,祝紫凝忽然开口道:“小李魄,你猜猜,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猜,黑夜枭的人马已经跟疯家打得两败俱伤了,风若行现在不是已经疯了,就是已经死了。” “因为,疯家虽狂,却不是整个苗疆的对手。” “黑夜枭不回来的话,疯家还能在苗疆杀个一进一出,但是黑夜枭回归的话,疯家就再不是苗疆的对手了。” “黑夜枭跟疯家一战之后,必定会过来解决他和阿雷娜之间的恩怨。所以嘛!第二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我冷声道:“你明知道黑夜枭是此战的关键,还能给我下套?你不觉得自己太过目中无人了么?” “哈哈……”祝紫凝笑道:“小李魄,你不懂男人,尤其是占据了高位的男人。他们不会把自己最为落魄,最为脆弱的一面暴露给别人,哪怕是生死兄弟也不行。” “所以我敢肯定,黑夜枭不会跟你说他在苗疆的往事。” “你刚才,刚听见后卿有信是黑夜枭的时候,不也是震惊莫名吗?” 祝紫凝声音一顿道:“当然,你也可能是装出来的震惊。不过,这不重要。” “就算你一早就知道了黑夜枭的秘密又能如何?” “你们有两个机会可以翻盘,但是这两个机会,你完全把握不住。因为你们配制不出已经失传了的秘药——无心散。” “而且你也没让零、藏天机、苏苏走同一条路。” “如果他们三个走一条路。可以互相配合,让疯家顶着暴雨行军,用暴雨压制疯家情绪,消耗他们的内力,才有可能在烟雨楼阻止双方冲突。” “只有零自己跟疯家接触,你们做不到这一点。” “退一万步讲,就算零能在暴雨里行军,我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在烟雨楼外面放下能刺-激疯家的毒药。” “疯家只要进入烟雨楼的范围一定会发疯,你们只有配制出无心散,才能不让疯家人中毒,带他们脱困。” “可惜,烟雨楼里不起风,你们拿什么传播无心散,靠人命吗?哈哈……你说,你们还有机会翻盘吗?” 祝紫凝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和藏天机不由得相视一笑。 祝紫凝的假设,我们不仅做到了,而且比她想的还要完美。 我和藏天机的笑意落在阿雷娜眼里的时候,后者当即喊道:“祝紫凝,你的圈套被他们识破了,快点回去看看烟雨楼。” 祝紫凝笑道:“阿雷娜圣女,你太敏感了。他们翻不了身。” 祝紫凝的笑声没落,地面上就传来一阵好似泄洪般的声响,难以估量的洪水从某个地方向地底疯狂倾泻而下。 祝紫凝惊叫道:“怎么会有水冲下来。上面……”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幻想 祝紫凝的惊呼声,连带着轮回司弟子绝望的惨叫声,很快就被洪水灌入通道的声音湮没。 我分明感到自己所在的墓葬,快要承受不住洪水的压力,隐隐有了崩塌的迹象。 王屠夫起身看向头顶道:“轮回司被灭了?” “很难说!”我摇头道:“祝紫凝未必没有保命的办法。现在危险的是我们,不是她。” 祝紫凝所在的位置接近地面,即使洪水来袭,他们只要没有被水流当场击昏,就有逃生的希望。 我们却被封进了墓葬下层,一旦墓葬崩塌,我们不仅要面临排山倒海似的洪水,还有形同山崩似的塌陷。 就算我们都是术道高手,能活下来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我将目光投向阿雷娜的时候,又陷入了犹豫。 短时间能脱困的办法,就是击杀阿雷娜进入墓葬底层。 可是那样一来,无异于是饮鸩止渴。 说不定,我们拼死抢来的生机,只不过就是让我们多活一会儿而已。 我还在犹豫之间,黑夜枭的身形忽然出现在了墓葬里。 阿雷娜紧紧握住手中纸扇,目视着黑夜枭,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黑夜枭先开口道:“阿雷娜,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你先放我的朋友离开。” 阿雷娜愣了几秒钟之后,忽然歇斯底里的狂笑道:“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看见我的第一句话,是放开你的朋友?” 黑夜枭皱眉道:“我这样说,不对吗?” 我也转头看向了叶阳和王屠夫,我的意思是:黑夜枭说得不对么?换我,也是这么说。 叶阳,王屠夫,大概是知道我想说什么? 同时,面无表情的看向了黑夜枭。 王屠夫的嘴唇还在微微颤抖,她应该是在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跟谁说话。 黑夜枭却在这时说道:“你我的恩怨,仅限于你我,何必要牵连别人?” “当年,你我之间的纠葛,连累了多少人?” “我们本该是守护苗疆的存在,可我们却差点毁了苗疆。” “阿雷娜,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再去牵连别人。” 阿雷娜颤声道:“黑夜枭,难道你已经吝啬到,连骗我一次都不愿意的程度了么?” “你后面那个女人,一直都在给你传音,她教你的情话,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动心。” “你只要,像是鹦鹉学舌一样,把她的话重复一遍。我就会乖乖跟你走,你为什么连谎话都不愿意说?” 黑夜枭道:“如果,我想骗你,当年在烟雨楼时,我就可以骗你。” “阿雷娜,我们之间已无情义,只余恩怨。” “哈哈哈……”阿雷娜忽然间放声狂笑,漂浮在墓葬之中的烟雨瞬时间变成了一片血红的颜色。 阿雷娜笑中有泪,才让烟雨变幻如血。 烟雨楼本就不属于阿雷娜。 守护的再久,她也只是烟雨楼的过客。 或许,烟雨楼见证过她的到来。 可惜,也只能留下她的凄然一笑。 我抽刀出鞘:“杀!” 我不能再等了,阿雷娜肯定要报复黑夜枭,再等下去的结果,无非是一战而已。 我双刀同时看向阿雷娜的油纸伞时,刀锋竟然直接撕碎了伞面,砍进了阿雷娜的身躯。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手持着双刀愣在了原地。 叶阳的剑光接踵而至,从侧面拍向了我胳膊,硬生生把我拍离了原来的位置。 叶阳那一剑本来是为了增援,等他发现我站在原地不动的时候,才改变剑势将我拍到了一边。 等我收住身形的时候,又是一愣。 我那一刀虽然能伤鬼神,但是对于阿雷娜这个级数的鬼神,却无法一击致命。 本来应该是在瞬间恢复伤势的阿雷娜,却没理会身上的伤口,任由着磷火从那两道刀伤上流转而出。 “阿雷娜!”黑夜枭不自觉的向前跨出了一步。 阿雷娜轻轻笑道:“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你在关心我么?” “我……”黑夜枭想说什么,却被阿雷娜制止了:“不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就算是,给我留一丝幻想吧!” “这些年,我留在烟雨楼里,恨过、怨过,可我也想通了。有些事,真的强求不来。” “烟雨楼毁了!你就把这片废墟送给我吧?” “这里有我的幻想!” “就让这幻想继续陪着我吧!” 阿雷娜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淡:“黑夜枭,你能抱抱我么?” “我活着的时候,始终没有得到的东西,你可以在我灰飞烟灭之前给我么?” 黑夜枭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阿雷娜。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阿雷娜的眼角有泪划过,鬼神是不会流泪的。 鬼神流泪,要么是成魔的先兆,要么就代表着她的魂魄即将崩溃。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下面有什么 黑夜枭的拥抱太敷衍。 可是,阿雷娜却依偎在他的怀里慢慢消散。 或许她最后的挣扎只不过是为了能让自己的魂魄坚持的更久一些,也好多在黑夜枭的怀里多停留片刻。 我轻轻放下双刀,低声自语道:“这是为什么呢?” 王屠夫横了我一眼:“你要是能想明白,就不是笨狗了。” 就在我们说话的短短片刻之间,阿雷娜的身形消失在了黑夜枭的怀里。 阿雷娜化成的磷火迎空飘散,黑夜枭却仍旧是保持着双手环绕的姿势站在原地。 阿雷娜没有选择报复,可她却用另一种办法“报复”了黑夜枭。 黑夜枭今后的岁月里,都会记得曾经有一个痴情女子,消散在了他的怀里。 我正要走上去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脚下一阵地动山摇,差点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等我低头看时,地面上已经炸开了几道缺口,大量清水从地底翻涌而上,顷刻之间,就没过了我的小腿。 我急声道:“黑夜枭,这是怎么回事儿?” 黑夜枭道:“有人把最底层的墓葬打开了。” “这里很快就会被水湮没,我们跟着水往上走,快点!” 就在我和黑夜枭说话的这会儿工夫,从地底翻涌上来的水流已经没过了我的胸口,与此同时墓葬的棚顶也开始承受不住洪水的压力快速炸裂,一道道水柱开始倾落而下。 上下交加的洪水,片刻之间就将墓葬填满了大半。 墓葬顶层终于承受不住洪水的压力轰然崩溃,大大小小的石块,连带着捆绑尸体的石柱,从空中砸落。 我们几个人一边躲避着石块,一边浮向了水面。 等我从水里探出头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手持着火把包围了烟雨楼的苗疆部众。 烟雨楼虽然崩塌,但是城墙还在,苗疆部众正是利用城墙和山坡从四面合围了鬼风谷。 老刘一眼看见我,立刻喊道:“主公,快从水里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靠近岸边,祝紫凝就带着轮回司剩余的高手浮出了水面,交叉着把我们几个人给分隔开来。 祝紫凝笑道:“小李魄,你们上去了,两界堂就得往水里下毒,我怎么能轻易放你们走呢?” “只有,我们纠缠在一起,才最安全是不是?” 我目视祝紫凝的当口,山坡上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笛声,紧接着,我就看见成千上万条五彩斑斓的毒蛇,顺山而下游进了水里。 黑夜枭怒吼道:“谁在放蛇?” 站在岸上的巫师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没接到命令,谁也不敢轻易放出蛊毒,可是这些毒蛇却明明是在有人操纵。 这时,有人惊叫道:“快看,王蛇!”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时,却看见三条树干粗细,奇形怪状的大蛇,压过同类游进了水里。 黑夜枭往其中一个巫师身上看过去时,后者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尊,那是我养的蛇,可我没……” 那人话说到一半,就看见山坡上又出现了十多条王蛇。 所有蛊师饲养的王蛇全都失控了。 祝紫凝! 我看向祝紫凝的时候,对方却笑道:“你别看我,我不会控蛇的本事,九头蛇玉也不在我的手里。” “是紫嫣在控蛇,要不,你派人去找找她?” 我念头飞转之间,马上看向了黑夜枭:“老黑,墓葬下面究竟镇压着什么东西?” 我会这样问,就是因为祝紫凝刚才的一句话。 她说,自己的目的是要拖住我,好让苗疆部众投鼠忌器。 单凭轮回司现在这点人手,拖不住我们。 祝紫嫣控制毒蛇下水,也是为了把我们给拖在水里。 但是,祝紫凝却直接暴露了祝紫嫣在控蛇的秘密,这就代表着,他们并不需要长时间在水里跟我们对峙。 祝紫凝是在等着墓葬底层的东西出世? 她还有把握能控制住对方? 黑夜枭回应道:“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奉命守护这里的墓葬。帝王没跟我说过,墓葬里究竟有什么?” 黑夜枭怕我不信,又接上了一句:“当年,帝王觉得身边除出了叛徒。所以,他才分散了八卫,三宫。” “帝王留下的一切秘密,我们都不知道。” 这就对了! 难怪,我一直觉得帝王迟迟不能回归的原因,有些地方解释不通。 为什么帝王手握三宫,八卫,仍旧迷失轮回,无人迎接。 原来,帝王与弈天棋主之间的博弈,早就已经开始了。 看来,帝王不回,应该是当年中了叛徒的诡计,才导致他迷失轮回。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妖狐惑帝王 我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从山上游下来的蛇群,也已经把我们团团包围。 足以致命的毒蛇,与轮回司高手擦身而过,虽然没有向他们发起攻击,却也让他们一阵阵战栗。 那边云裳很快放出了毒药,靠近云裳的毒蛇就像是落进了开水里,在水中疯狂翻滚,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就沉进了水里。 祝紫凝笑道:“你们不用紧张,我不会放蛇咬人。只是让你们陪着我等上一会儿而已。” 祝紫凝扬声道:“岸上巫门的朋友,你们也别动。” “我控蛇不如你们,但是我能让蛇发狂。疯了的毒蛇,可不分敌我,万一他们谁被蛇给咬了,我可不会负责的哦!” 祝紫凝转头看向我道:“小李魄,过一会儿,我等的人就会出来。” “你不拦着我的话,我就让紫嫣放了江均辞和阿药朵。” “你要是拦着我,他们可就回不来了。” “何去何从,你来选择吧!” 祝紫凝这是在掐我的软肋。 放在平时,我早就出手了。 我迟迟不敢动手的原因,就是因为江均辞。 我目视祝紫凝,悄然向叶阳传音道:“我给你制造机会,你有多大把握一下干掉祝紫凝?” 叶阳回应道:“没有把握,除非王屠夫一起配合我。” “祝紫凝现在占据着旱魃尸,尸身防御力太强,我一剑杀不了她,至少需要三剑才行。” “三剑!”我听完心里也凉了半截。 叶阳一剑杀不了祝紫凝,她马上就会反击,我们这些人挡不住她控制的毒蛇。 唯一能破祝紫凝僵尸之躯的藏天机,却被隔在了几米之外。 我只能看着祝紫凝在我眼前挑衅! 正当我无计可施的时候,水面忽然泛起了九道波纹,紧接着,九道带着白绒的东西就从水底翻腾而起,分作不同的方向卷向了轮回司高手。 下一刻间,轮回司仅剩的几个高手,就被几道像是狐狸尾巴一样的东西给卷上了半空,活生生绞成了一些碎肉。 本该染红水面的鲜血,却在落进水里之后,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那边,随之浮起一道雪白色的脊梁。 “九尾狐!”我忍不住惊呼出声的时候,祝紫凝却笑道:“你说对了!这里镇压的就是九尾狐。” “烟雨楼里的风雨大阵,才是看守九尾狐的关键。” “当年,后卿有信为了修建烟雨楼,把风阵改成了斩风大阵。风阵等于没了一半。” “结果,雨阵的阵灵,又被阿雷娜吞了,她自己就成了雨阵阵灵。她一死,雨阵也没了!九尾狐还能不出来么?” 祝紫凝笑道:“九尾自古惑帝王。” “别人找不到帝王所在,只要九尾出世,必定会第一个找到帝王的踪迹,哪怕帝王躲进轮回,也逃不过九尾的追踪。” “苗疆,我可以输掉一切,只要,我带走了九尾,我就赢了。” 祝紫凝说话之间,一双瞳孔忽然间像蛇一样倒竖而起,眼中妖异绿芒,与九尾狐眼中的血光,在同一个频率不停闪烁。 祝紫凝是在联系九尾残存的神魂,只要两个神魂合一,祝紫凝就能带走九尾。 我刚一握紧双刀就听见老刘喊道:“主公,往后来,我们要动手了!” 我在第一时间选择抽身而退,九尾忽然张嘴向祝紫凝咬了过去。 祝紫凝脸色当即一变:“怎么……” 祝紫凝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九尾咬住脑袋压进了水里。 一狐一尸在水中翻滚挣扎之间,水面上带起了一道旋涡。 与此同时,无数碎石从旋涡四周破水而出,往一个方向滚动而去。 项开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在地先生的地盘上算计我们,你未免太不把我们当回事儿了吧?” “你能把九尾狐放出来,我就能把它再弄回去。” “山河镇妖狐,起阵!” 项开的怒吼声落,水里翻起一道黄龙的形影。 不对,分明就是石块连接而成的黄龙。 黄龙属土,可以镇水。 龙影一出,鬼风谷里的积水顿时少了小半。 黄龙围绕着鬼风谷城墙不断盘旋,谷中的积水也在飞快降低,九尾狐却像是被黄龙压进了墓葬,只剩下几条狐尾还在拼命挣扎。 我们几个趁机游到岸边,登上了山顶。 我正想跟老刘和零去打招呼,却看见两个人脸色异常凝重的紧盯着不断下降的水位。 零沉声道:“祝紫凝手里还有底牌!” 我点头道:“祝紫凝手里至少还有三张底牌。第一张牌交给老刘了,只有他去合适。” “我和叶阳去碰他们第二张牌。” “零,第三张牌交给你可以么?”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第一张牌 “可以!”零点头道:“放心,我们的底牌永远比祝紫凝多一张。” 我沉声道:“零,你先指挥,我和叶阳准备一下。” 零看了看表道:“祝紫凝的第一张牌,是疯家。” “师爷,你的人手够吗?” “足够了!”老刘信步走向疯家俘虏的时候,疯家人在一瞬之间全部睁开了眼睛,手脚一齐发力,四肢上的肌肉全部隆起,青筋暴跳而出。 他们显然是要挣开绳索,再战巫门。 老刘不紧不慢的喊道:“给他们扎针!” 疯家附近无声无息的冒出一群拿着吹箭的苗疆武士,对准疯家人喷出了吹箭,疯家上下当场中招,全都蔫了下去。 好在是巫门手下留情,吹箭上只是带着麻-药,没有下毒,否则,疯家就得当场全军覆没。 老刘缓步走了过来:“疯家如果是真疯,你们先前所作所为,倒还有情可原。要是装疯,就罪该万死。” “古时候,有个测试疯子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吃大粪,吃了就是疯子,不吃就不是。” “来人,都给他们灌上。” 老刘看见苗疆武士没动,不由得一皱眉:“我知道了,这地方找不到那东西是吧?你们谁有泻药,少吃点,给他们弄碗热乎的。” 老刘话音一落,当场有人跑进了小树林。 老刘指着疯家的几个首领:“先从疯家四杰开始。” 疯不暝正好破口大骂的工夫,疯不悔身上的绳子轰然崩断,人如流星般冲向老刘。 疯不悔双掌同时劈向老刘胸口的时候,老刘稍稍向后侧身,让出了藏在他背后的风若行。 此时的白衣修罗,面色仍旧有些憔悴,可她眼中的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的目光仅仅稍一对碰,风若行的龙脊双刃便刺向了疯不悔的掌心。 双刃对双掌,高下立判。 风若行的龙脊双刃,在一瞬间穿过了对方掌心,她自己也被疯不悔的掌力推向了一米开外。 风若行站稳了脚跟的一刻,她留在疯不悔手上剑气怦然炸裂,疯不悔的双手齐腕爆开。 没了双手的疯不悔,不但没有惨叫,反而提着滴血双手站在原地不住冷笑道:“好一条两界堂的狗!” 老刘微笑道:“在两界堂做狗,总比在轮回司当炮灰强。” “疯不悔,疯家的诅咒为什么会忽然发作,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老刘不等疯不悔说话,就继续道:“当年两大地先生率部杀入苗疆,他们真的没有解决掉疯家的诅咒么?” “祝紫凝安排疯家入苗疆的目的,就是同时消灭术道上的两大强军,也是为了分散我们两界堂的兵力。” “让疯家再次发疯是祝紫凝的手段,而你就是这场阴谋的执行者。” “疯家会发疯的原因,是你把诅咒带进了疯家?” 疯不悔笑道:“没错,恨疯家的不止是我,还有很多人。所以,我们投靠了轮回司。” 疯不暝怒吼道:“疯不悔,你为什么要恨疯家?” “因为,我也是疯子啊!”疯不悔狂笑之下,疯家近三成的人马挣脱了绳索,杀向了附近同族子弟。 没有反叛的疯族人,全都被吊在了树上,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反倒是苗疆武士,冲向了疯家叛徒跟他们厮杀在了一处。 老刘缓步走到了疯不暝面前:“疯不暝,我这是故意让苗疆给你施恩。” “你们杀了苗疆的人,苗疆的人却在救你们疯家。” “别管这以德报怨是为了什么?总之,你们是欠下了苗疆还不上的人情。” “这个理由,足够你们退出苗疆了吧!” 疯不暝闭着眼睛道:“我明白了!可我……可我……” 疯不暝说了好几个“可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他的意思很明白,他是想说自己心里太憋屈了。 明明就是被人骗了,还得感恩戴德。 老刘哈哈一笑道:“云裳,上解药。” “你……”疯不暝又懵了:“你有解药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就是看你们疯家不爽而已!”老刘笑眯眯的道:“要不是因为风当家,你以为,我会救你们?” “我可没主公那么大度。” “苗疆的人情,你已经欠下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剩下的人,你们自己动手杀吧!” 老刘说话之间,挥动扇子斩断了疯不暝身上的绳索,后者当即把一腔怒火倾泻在了那些叛徒的身上。 老刘笑道:“看来,苗疆方面也有轮回司的人,不然,那些吹箭不会只对疯家有效,对叛徒无效?” 云裳惊声道:“那我要不要……” 老刘摇头道:“不管啦!不管啦!让他们打去吧!” “又不是两界堂的人,我管他们死活,风当家不疯,什么都好说!”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各自的底牌 “可是……”云裳担心道:“疯家都是风姐的族人,万一他们出现了大批伤亡,风姐那里怕是也不好交代啊!” 老刘摇头道:“黑夜枭强压苗疆,苗疆死了这么多人,等于是给了疯家一个交代。” “疯家,也需要给苗疆一个交代。这些叛徒就是他们的交代。” 老刘说话之间,苗疆武士纷纷退出了圈外,将疯家团团包围,圈里就只剩下了正在清理门户的疯家高手。 疯不暝边打边吼道:“疯不悔,你为什么要背叛疯家,你说!只要你有苦衷,我马上去找轮回司把公道给你讨回来。” 疯不悔虽然丢了双手,但是那一双袖子却如同长鞭,招招致命,将疯不暝挡在了身外:“我说了,我是疯子,你别问我理由!” 疯不暝还不死心:“不悔,我问你,你是不是被祝紫嫣迷惑了,你告诉我。” 疯不悔冷笑道:“疯不暝,你自己想想,疯家人为什么有三分之一要造反,为什么我一说造反,就有人齐声响应?” “疯家,你们早就不疯了,可是你们却还在装疯卖傻!” “风若行,为什么离开疯家,去当借命人?就是因为,你们明知道自己不疯,却还要装疯。” “你们一次次口无遮拦,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即使是亲人也难以接受吧?你以为疯子就会被原谅?” “你们错了,有些事情永远得不到原谅。” “尤其是来自于你们的伤害!” 疯不暝泪流满面,双手却一刻不停的攻向了疯不悔。 云裳低声道:“我怎么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老刘回应道:“我只能说,这是疯家的悲哀。” “你想,一个人,在没疯的时候,跟疯子一起生活了十几二十年,后来自己又成了疯子。即便他后来恢复了正常,他的思维,还会立刻转变回来么?” “就像是,他们在骂风若行的时候,他们可曾想过,自己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逼疯?” “刚刚的那种情形,可能每天都会在疯家上演。” “骂人的人,不觉得如何,被骂的人却会当成仇恨,随着日积月累,这种仇恨也会逐渐加深,最后也就到了只有杀了他们,摆脱现状的程度。” “如果有人给他们机会,他们一定会选择报复。所以,这一部分还算正常的疯家人反了。” “我明白了!”云裳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最亲近的人,往往伤害你最深对么?” 云裳有过切肤之痛,所以她很快就明白了老刘的意思。 云裳再次道:“你们早就算到了这个结果,为什么不早点阻止疯家入苗疆。” 老刘摇头道:“没人能阻止他们。那个时候,我们只要提出疯家有叛徒,就会变成他们第一个攻杀的目标,疯家最后肯定要在零的手里全军覆没。” “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保全疯家。” “只可惜,在部众不知道服从的时候,再厉害的谋士也是无计可施。” 老刘说话之前,疯家已经尸横遍野,疯不暝抱着妹妹的尸体在放声大哭。 风若行提着带血的龙脊双刃往两界堂的方向走了过来,她不再属于疯家。 老刘这次松了口气:“祝紫凝的第二张牌,要开始了,看他们谁先动吧?” 这时候,零指挥苗疆巫师分作两个阵营:“黑夜枭,雨阵由你来主持。我来主持风阵。” 零是想要利用苗疆巫师重组风雨大阵。 苗疆巫师刚刚分成了两个阵营,烟雨楼地下便传来一声冲天而起的狼啸。 贪狼! 剩下的三个贪狼动了! 项开、步幽冥、夏小天都是贪狼命格。 相传他们三个当年为了不自相残杀,特意找人压制了自己的命格。 现在,他们的命格却被祝紫凝放开。 这就是祝紫凝的第二张牌? 我怎么感觉不对? 祝紫凝声音从烟雨楼下的秘葬中传来:“贪狼相遇必有一战!叶当家,现在是不是该你们表演群狼争天命的大戏了。” 叶阳淡淡回应道:“我一向不给别人表演。” “况且,你也困不住地先生,” 项开的声音从远处回应道:“李堂主,我们兄弟就此别过了。以后,有叶当家在地方,我们兄弟退避三舍。世上只有一个贪狼!” 项开是在地底说话,他应该是借助地先生的秘术,从地下遁走,没给叶阳跟他碰面的机会。 零,从一开始就在尽可能避免三个地先生与叶阳碰面,为的就是避免群狼挣命再次上演。 祝紫凝的第二张牌不在叶阳身上? 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七夕节送祝福,祝群里的单身汪永远汪汪汪)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各自的底牌2 我看向零的时候,后者说道:“祝紫凝,希望你还没让九尾狐吞噬旱魃尸,不然,我们的游戏可就不好玩了。” 零见祝紫凝没有回应,继续说道:“你从棺材门拿到了旱魃尸?又让江均辞带走旱魃尸的一只手。” “你就没想过,旱魃是怎么到了你的手里么?” 零悄悄向我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我小心戒备。 她自己说道:“当年,李魄用一个条件作为交换,让藏天机带走了旱魃尸。” “数天前,你让千面盗冒充江均辞去找藏天机骗走旱魃带到苗疆。” “你想要旱魃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你要占用这具僵尸,而是你要让九尾吞噬旱魃。” “旱魃,九尾之间非常契合,只有把旱魃喂给九尾,她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法力,跟你杀出重围。” “不过,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藏天机有个习惯,不管谁来找她,她都会先算一下对方的目的。” “很不幸的是,千面盗没能挡住藏天机的推算。” “所以,她在旱魃上动了点手脚!” “祝紫凝,你在拖延时间,我又何尝不是!” 零的话刚说完,藏天机的妖泪上已经泛出刺眼的血光,下一刻间,烟雨楼下便传来一声巨响,带血的水柱从地下喷涌入空的瞬间。 远处的山坡上同时传来了一声爆响,几个负责守卫的杀手被自下而上爆出的巨力掀上了半空。一口黑漆棺材也从地底直立而起——就是这口棺材掀飞了米天月的手下。 附近的米天月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抡起板斧往棺材上砍了下去,几寸厚的棺材板应声而碎,一个身穿苗人盛装的女子,双掌同时拍向了米天月。 米天月的第二招还没来得及出手,那人双掌也没触碰到米天月。米天月就凭空倒在了地上。 米天月中毒了! 第二个赶过来的林照,来不及去拽米天月,情急之下飞起一脚把对方给踢出了几米开外。她自己则探手抓向了那名苗人女子。 林照的十三绝手盖向棺材的瞬间,又一口棺材从林照背后破土而出。 这一次的棺盖,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飞出,直奔林照背后拍去。 林照一时之间陷入了被人两面夹击的境地。 林照几乎在没有犹豫的情况下,暴起身形双爪如电的抓向了对手。 林照的判断并没有错,如果她能及时撞飞对手,就能在棺盖碰到自己之前脱困而出。 可是,让林照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还没出手,匆忙赶来的苗疆巫师就对林照动了手。 从四面八方飞来的蛊毒,瞬间封住了林照附近所有空间,林照在无奈之下,只能停住脚步,挥起漫天爪影护住了全身。 十三绝手发出劲气与蛊虫在空中碰撞之下,斑斓汁液凭空飞散之间,林照身上也溅起了阵阵白烟——蛊虫爆出的毒血竟然直接腐蚀了林照的衣服,好在林照及时护住了自己的面孔,才没毁了容貌。 那只飞向林照的棺材板,却在瞬息到了林照眼前。 林照本能出手抓向棺盖,十指瞬间透棺而出。 我冲过去,明明看见林照双手正在发力,下一秒间,她手指却停了下来,人就像是举着棺盖,一动不动了。 跟着我和叶阳一起冲过来的黑夜枭,抬手往领头攻击林照的巫师脸上扇了过去:“混账东西,谁让你们出手的?” 那个巫师跪在地上:“那……那是圣女!” 黑夜枭看了那个苗人女子一眼,才强压怒火道:“起来吧!算你无罪!” 苗疆圣女和黑夜枭在苗疆的地位不相上下,黑夜枭无法去追究那个巫师的责任。 我的目光落向另外一口棺材的时候,失去了意识的江均辞也从棺材里跌了出来。 那个苗人女子张口发出了祝紫凝的声音:“精彩,真是精彩!” “屈指鬼神,神谋鬼算,妖目命师,果然厉害。” “我处处占据先机,还是差点栽在了你们手里。” “你们能算尽一切,但是,我却掌握着你们不知道的秘密。除非,你们能找到前可算百世,后可知百世之人,否则我永远比你先走一步。” 祝紫凝道:“藏天机的推命之术还是差了一筹,她不是事事都能算到。” “就像当年地先生步霆,修了一条逃生的通道,就没在藏天机推算的范围之内。” “我把江均辞,阿药朵埋在这里,就是为了能在必要的时候舍去身躯移魂逃脱。” “本来,我是想要马上退走的,不过嘛!九尾看上了那位小妹妹的身子,所以我只能等她一会儿了。” “九尾,你得快点,动作慢了,李魄他们可要发疯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是输是赢 我用眼角看向了黑夜枭。 我们两界堂的人,没谁擅用魂术。 现在唯一能救林照的人,就是苗疆巫门。 黑夜枭却在微微摇头。他后来才告诉我,苗疆巫门的魂术虽然霸道,但是想要进去林照体内跟九尾争夺林照身躯的控制权,就得把林照的神识当成战场。 而且,一个巫师无法独战九尾,杀入林照神识的巫师太多,那就是一场乱战,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直接把林照打成白痴。 我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一道人影忽然从林照身上蹿了出来,一头扎向了祝紫凝。 人影的来势实在太快,竟然直接把祝紫凝从阿药朵体内给撞了出来。 祝紫凝的脚刚刚站稳,那道人影就躲在她背后瑟瑟发抖的喊道:“她……她体内封着黄泉并蒂莲!” “杀!”我再不给祝紫凝说话的机会,双刀直奔着对方身上砍了过去。 叶阳他们几个纷纷出手,直击祝紫凝。 纷乱、凌厉的劲气刹那间封死了祝紫凝所有可以逃遁的路线,密不透风的向祝紫凝强压而下。 电光火石之间,祝紫凝把躲在自己身边的人影给扔上了半空。 我们的攻击,全部落在了后面出现的那道人影身上,那道人影瞬间在一声像是狐鸣般的惨叫声中,被生生撕裂,磷火四散。 而祝紫凝的身形却在我们几个泼水不进,风吹不透的刀光剑影当中陡然消失而去。 因为出手太快,狂暴劲气直落地面,铲起厚厚的泥土,我们几个顿时被弄得灰头土脸。 我往出吐着土渣子:“妈的,她怎么一下消失了。” 叶阳用脚拨开地上的泥土:“这里有挪移阵,祝紫凝应该是事先就做好了准备。” 黑夜枭沉声道:“所有人散开,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不用了!”我挥手制止道:“祝紫凝是魂体,比活人更容易隐藏。他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就不会轻易被我们找到。” 我的话刚说完,站在我附近的一个苗疆武士就开口说道:“小李魄,还是你聪明。你等于是救了不少人哦!” 那人说话的声音,神态跟祝紫凝一模一样。 附近武士纷纷拔刀,黑夜枭抬手阻止了众人:“那不是祝紫凝,她只是在这个人身上做了手脚。” 那人转身看向林照:“原来我一直在找的黄泉并蒂莲,在你的身上。” “下一次,姐姐会专门找你,你可要小心了。” 那人抬手往自己身上指了指:“这个人,只是我留下的一个传声筒,这样的人我在苗疆安排了不少。杀与不杀,我就不帮你们做决定了。” “后会有期!” 祝紫凝声音一落,那个苗疆武士便昏倒在了地上。 黑夜枭深吸一口气道:“这一局,我们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 老刘安慰道:“算是平手吧!起码,我们屠了九尾狐的残魂。四个贪狼也没打起来。” “江均辞还活着,你也回到了苗疆,疯家没有全军覆没,我们两界堂损失也不大。算是好结果了。” 我微微摇头道:“我们没输,可也没赢。准确的说,我们这次吃亏不小。” “疯家高手锐减三成,疯家的第二次诅咒,也没解决。” “苗疆巫门受到了重创,光是大巫就损失过半。” “旱魃尸被九尾吞了,后卿尸下落不明。” “我们两界堂损失了好几个铁卫,鬼卫也有三人魂飞魄散。” “三个地先生的贪狼命格被成功激活,这次没打起来,下一次相见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相比而言,祝紫凝只是损失了一部分黄泉偷渡者。可是那些偷渡黄泉的人,对祝紫凝来说本就是消耗品,她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零说道:“这就是祝紫凝的可怕之处。” 老刘也点头道:“以一敌三,还能占尽便宜,祝紫凝的确厉害。” “我们三个在出发之前,不断推演了所有可能发生的变数,甚至推算到了祝紫凝的底牌,却还是被她占据了先机。” “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已经输了。” “况且,这里还有一堆烂摊子需要收拾。” 我知道,老刘说的烂摊子是什么? 疯家两次入苗疆,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让苗疆损失了不少高手,这个仇没那么容易化解。 苗疆人马能轻易放疯家离去吗? 祝紫凝说,她在苗疆留下了不少傀儡,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黑夜枭怕是需要留下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我转头看向老刘的时候,后者无奈道:“还得我去啊!我试试劝劝疯家吧!”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果然是来了 老刘走到满身是血的疯不暝身边,直接坐在了地上,像是唠家常似的跟他说起了话来。 一开始,疯不暝还是在抗拒,不久之后,我就看见他在频频点头。 还好,他没发疯,我也算是松了口气。 我看向黑夜枭道:“老黑,你有什么打算?” 黑夜枭道:“我准备在苗疆待上一段时间。术道大劫将至,巫门作为术道的一份子,无法袖手旁观。” “但是,苗疆巫门又不愿意踏足中土,这点哪怕我是巫王也无法轻易改变。” “我准备留下劝说苗疆的隐世大巫,说不定,能给你带回去一支强军。” “也好!”我说道:“我把云裳留下来帮你吧?” 黑夜枭摇头道:“云裳就不用了,你把小葵留下吧!她有大用。” 这时候,黑夜枭眼睛里闪烁的光芒,跟老刘有几分相似了。 这个家伙很可能是被老刘给同化了,我觉得,他要坑人。 我刚刚干咳了两声,黑夜枭就说道:“疯家现在中的诅咒,我来想办法帮他们解决。” “谢谢了!”我最担心的就是疯家和巫门再打起来。有了黑夜枭这句承诺,我倒是放心了不少。 黑夜枭笑骂了一句:“滚蛋!”就把我推到了一边。 不过,他很快就又把我拽了过来:“堂主,我听说阿药朵跟江均辞真的拜堂了。” “这件事儿,你得想办法处理,万一……” 黑夜枭忧心忡忡的道:“我怕当年苗疆的悲剧会重演哪!” 我这下头更疼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万一阿药朵不依不饶怎么办? 她可是能调动半个苗疆的圣女,背后说不定还有隐世大巫们的支持,万一真的动手,就又是一场血战。 好在阿药朵和江均辞都没醒过来,我还有时间跟王屠夫他们商量对策。 我找到王屠夫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师姐,咱们带着江均辞那犊子跑吧?” 王屠夫指了指窗外:“怎么跑?你看看外面。” 我伸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到处都是苗疆的巫师。 王屠夫无奈道:“这些巫师精着呢!早就猜到了我们可能会带人逃跑。” “屋里给我们好吃好喝好招待,外面全是眼线。我们带着江均辞跑不出多远就得被堵回来。那时候,场面可就尴尬了。” 我正在犯迷糊的时候,一个铁卫走了进来:“堂主,外面有个巫师求见。” 完犊子了! 人家这是上门逼婚了不是? 我和王屠夫对视了一眼,才开口道:“请进来吧!云裳,倒茶。” 不久之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就在一个年轻女孩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我上前一步道:“两界堂李魄,见过大巫。” 那个年轻女孩眼睛一瞪:“见了大巫应该行跪礼。” 我似笑非笑的道:“小丫头,你是打算给我一个下马威么?” “我给这位大巫抱拳行礼,是对前辈的尊重。真要是论身份,你们的巫王黑夜枭见了我还得喊一声‘堂主’,你仔细算算,该是谁给谁下跪?” 那女孩顿时火冒三丈:“巫王是受到了你们蒙骗,才会加入两界堂。苗疆没人承认你们的身份。” 我正要说话,那个老太太便开口道:“阿菡好了,不要跟李堂主斗嘴。我们不是来跟人打架的。” “李堂主,是一方之雄,又跟黑夜枭平辈论交,对我抱拳行礼,倒也没什么不符合规矩的地方。” “不过呢!我还是希望,在我们谈事情之前,先把辈分论论清楚。” 这个老太太说话都是软中带硬啊! 我似笑非笑的回应道:“尊驾,想要怎么论这个辈分?” 老太太笑道:“我汉家的名字叫做花朝语,这是我孙女花菡。” “我年轻时候,行走江湖的时候,跟你师父曲默,你父亲李春风也有过数面之缘。他们都叫我花老。” “当年,我还有一个外号叫:花尊。” 我当即一愣:花尊这个名字,我不止听我师父提起过一次。 当年,我师父不仅对花尊极为尊重,也曾经受过她的恩惠。 认真算起来,我见了花尊还真得行大礼。 我站起身道:“原来是花尊前辈,晚辈李魄这里给你请安。” 花朝语哈哈笑道:“好了好了,年轻时的一段过往代表不了什么?” 花菡却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我重新坐下道:“不知道,前辈有什么指教。” 花朝语道:“我来,主要是想跟你谈两件事,一件事是关于黑夜枭,另外一件事,是关于阿药朵那孩子和江均辞的婚事。”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果然是来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大局为重 花朝语说的两件事情,都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不过,我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花朝语道:“我们苗人讲究快人快语,我就直说了吧!” “黑夜枭身为苗疆巫王,虽然多年没有回归苗疆,但是留在两界堂,也不太合适。” 我笑道:“黑夜枭在两界堂本来也是客卿的身份,随时可以离开。” 花朝语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这次赶来苗疆的目的。” “不过阿药朵与江均辞已经举行了婚礼。我看,不如你们留下喝一杯喜酒,就把江均辞留下吧?” 我摆手道:“江均辞是不是真心娶阿药朵,还未可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也没做了解,现在说留下江均辞为时过早。” “我能答应的是:江均辞如果与阿药朵两情相悦,我们两界堂绝不干涉,而且也有大礼相赠。” “如果江均辞只是受人控制,糊里糊涂的跟人结了婚,这件事做不得数,我就得管一管。” 花朝语一皱眉头,花菡却冷笑道:“李魄,别忘了,你是在苗疆。我们苗家人看上的郎君,从来没走出过苗疆,要出去,也是个死人。” 我哈哈笑道:“小丫头,你可吓着我了。” “你可以打听打听,我们两界堂什么时候怕过?” “再说,苗家女强留汉家郎这种事情,总得是两情相悦才行。否则……” 花菡不等我说完就冷笑道:“我们看上的郎君,想留就留,你能如何?” “叫板是么?”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来人,把这小丫头给我绑了,腿打断卖到乡下去,也让她尝尝被迫成亲是什么滋味!” 花菡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笑着说道:“哈哈……李魄,你怕是小看了我们在巫门的辈分。我在这里少了一根汗毛,你们都别想走出苗疆。”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要是论巫门辈分,你还真得叫我一声爷爷。王小涣,出来跟她论论辈分。” 王小涣走上来道:“家师,山海巫神唐糖。” 王小涣说话之间,掌心里已经闪出了一道金色的巫文。 花朝语猛然一惊,马上就要起身,王小涣就先一步说道:“前辈不用客气,不过其他人的辈分可得好好论论。” “我跟堂主兄妹相称,堂主之父又与我家师称兄道弟。” “花菡,你是不是该跪下磕头了。” 花菡脸色铁青,花朝语连着给我打了几次眼色,我都当做没有看见。 开什么玩笑,刚才花菡在这儿跟我叫嚣,你视而不见。现在看见花菡吃亏了,就想要我来求情? 世上的好事儿,都让你们占尽了不成。 我慢悠悠的点上烟抽了一口,故意吐出一个烟圈,悠哉悠哉的翘起了二郎腿,摆出了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 花朝语的脸色这下也阴沉了下来:“李魄,你真就不顾当年我与你师父之间的情分,眼看着花菡被逼下跪么?” 我冷声道:“情分这个东西,早晚都有用尽的时候。况且,你与我师父的情分,大概还算不到我的头上。” “要是仔细说起来,祝紫凝跟我师父也有点情分?那我是不是也得让她几分?” 花朝语这下彻底怒了:“李魄,你是什么意思?” 我冷眼看向花朝语:“我的意思非常简单。” “江均辞的事情,由他自己解决,他愿意留下跟阿药朵过日子,我两界堂必有重礼相赠,庆贺新婚。” “他若决意和王小涣回归两界堂,谁敢阻拦就是跟两界堂为敌。” “当年疯家敢做的事情,我两界堂一样敢做!” 花菡怒视王小涣道:“原来,你就是江均辞的……” “住口!”匆匆赶来的黑夜枭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强行打断了花菡。 黑夜枭知道,如果花菡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我们双方之间的矛盾,可就彻底难以调和了。 我看向花菡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带起了几分杀意,我敢肯定她没说出来的那半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黑夜枭闪身挡在我们两方中间:“大巫,您老请先回去,关于江均辞的事情,我再跟两界堂商议商议。” 我刚想说“不用了”就被王屠夫在后面戳了一下,我只好及时闭了嘴。 花朝语犹豫了片刻道:“也好!黑夜枭,别忘了,你是苗疆人,一切还得以苗疆为重。花菡,我们走。” 花朝语走到门口站了下来:“李魄,我也得提醒你一句,天劫将至,一切以大局为重。”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别跟我谈大义 我一向不受什么大义的威胁。 但是江均辞那个傻子不一样,他脑子抽了,花朝语要真是以苗疆不出兵马应劫作为威胁,他说不定真能把自己给嫁到苗疆。 我冷声道:“花朝语,我劝你最好不要玩火。” 花菡当即转身:“李魄,你是准备威胁苗疆。” “够了!”黑夜枭怒吼道:“花菡,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给我滚出去。” 花朝语看了看黑夜枭,一言不发走出门外。 我坐下来说道:“老黑,我怎么觉得,你的话在那个什么花朝语面前,不太好使呢?她真是大巫?” 黑夜枭无奈道:“苗疆巫门对巫师等级的划分不那么详细,大巫之后就再没有更高的级别了。” “因为苗疆巫师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到了大巫之后,过去的恩怨必须一笔勾销。大巫之间决不能生死相斗,这就是苗疆巫门一直鼎盛不衰的原因。” “花朝语不仅实力不容小觑,辈分也高的吓人,所以我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我点头道:“阿药朵和江均辞之间的事情,究竟是谁做主?” 黑夜枭叹口气道:“江均辞和阿药朵之间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了,阿药朵毕竟是苗疆圣女,而且也已经跟江均辞举办了婚礼。” “如果不能把江均辞留在苗疆,巫门将会颜面扫地,巫门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老刘摇着扇子道:“这才是祝紫凝给我们留下的最大-麻烦!” “巫门在术道上的地位举足轻重,苗疆巫门又是最大的分支。” “这件事处理不好,两界堂只怕是要与巫门为敌了。” 黑夜枭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请獾子的师母出山。巫神的面子,他们还是会给上几分的。” 王小涣摇头道:“山海秘境发生了剧变,师父师母正在召集白灯门弟子,入山海应对劫数,只怕是顾不上我们这边了。” 黑夜枭一时间也头疼了:“这就糟了!” “巫神不出面的话,这件事怕是没办法和平解决。哪怕是谢半鬼来了巫门也不会让步。” “要不然,我们想办法联系谢半鬼,让他出面调解?” “不行!决不能让谢半鬼出面。”老刘阻止道:“谢半鬼代表着棺材门,他一旦在苗疆与人动手,那就代表着整个棺材门对苗疆的态度。” “如果有心人从中挑拨,我们怕是更难收场了。” 黑夜枭和老刘越说,我火气越大:“这特么叫什么事儿?” “我一路过来,都是尽可能避免跟巫门冲突,结果让他们当成了软柿子不说,还特么要捏起来没完了。” 老刘被我吓了一跳:“主公,你又想干什么?” 我冷着脸道:“这件事要是能妥善解决最好,要是解决不了,那就别怪我要学疯家了。” “还有……”我看向黑夜枭道:“我要见见江均辞那个二货,而且是马上。” 黑夜枭犹豫良久才说道:“见见也好,我去安排。” 当天晚上,我就带着云裳,跟在黑夜枭身后潜进了江均辞的住所。 我看见对方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老黑、云裳,把他给我里外检查一遍。” 江均辞像是木偶一样,被两人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他没有问题,我才说道:“江均辞,你没中咒也没中蛊。说明你现在所想所做,都可以自主。” “你实话告诉我,你对獾子是什么态度!” 我不等江均辞说话,就补了一句:“你最好别跟我谈大义,你敢谈大义,我就打死你。” 江均辞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我是棺材门弟子。” 我不由得火冒三丈:“棺材门弟子算个卵子。” “妈的!棺材门弟子要是个个都像你这个熊样,就趁早玩完算了。” “当年,谢半鬼有没有拿着自己媳妇去换大义?” “当年,王魂是不是为了大义,娶了别人?” “我特么呸!” “没了苗疆这个臭鸡蛋,你特么还不做槽子糕了?” 我上去抓着江均辞的领子把他给拽了起来:“我告诉你,江均辞,你要是老爷们儿,你就给我拿出点尿性来。” “不就是少了一支援军么?” “少了就少了,没有苗疆就特么不打仗了吗?” “还有,你自己动动你那驴脑子好好想想,两界山要是全盘崩溃,苗疆还能窝在这里过几天太平日子?” “他们为了自己,也不敢不去两界山!” “你要是被人家三言两语给吓唬住了,你以后别跟我说,你是棺材门弟子。” 江均辞虽然是被拎在空中,却一句话都不说。 我-干脆把他给扔在了地上:“江均辞,我告诉你,这次獾子是赌了命来救你。你别让她打赢了,却赌输了!我们走。”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仔细想想吧 我从屋里走出来,黑夜枭低声说道:“堂主,我看这事儿不好办啊!” “如果江均辞铁了心,要全大义,我们怎么劝也劝不回来啊!” 我被气得七窍生烟:“谢半鬼怎么就教出这么坨的一个徒弟?我简直……” 云裳道:“要不……要不让聂小纯他们去劝劝阿药朵?说不定,能说动她呢?” 要说劝人,我还真比不上聂小纯那几个丫头。况且,阿药朵还是女生,女生过去更容易沟通。 可我现在害怕的是,万一聂小纯他们过去,没劝好阿药朵,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我沉吟片刻道:“还是我过去看看吧!” 我们光明正大的找上阿药朵的时候,却被她的侍卫给拦在了门外:“圣女谁都不见,几位请回吧!” 我的脸色顿时一沉,黑夜枭上前就给了那人一个耳光:“给我滚开!” 那人被打得晃了两下才站稳了身子,人却仍旧堵在门口没动:“大尊,还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放你们进去,我们实在没法跟圣女交代。” 黑夜枭又要抬手却被我拦了下来:“算了!别为难下面的人。” 我扬声道:“阿药朵圣女,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你大概也知道,我来找你想说什么?” “长话短说,江均辞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 “强留的结果,就是一辈子的仇恨。”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们走!”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花菡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李堂主为了一个第三者,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明明就是江均辞先认识的阿药朵,王小涣有什么资格来争?” 我冷笑道:“江均辞是跟阿药朵建立了恋爱关系,还是结婚了以后才遇上王小涣?要我说,阿药朵才是第三者” “如果,认识的早就是理由,那跟江均辞躺在一个婴儿房里的妹子,才应该是他原配。” 花菡冷笑了一声道:“这里是苗疆,我说某个东西是我的,就是我的,没人能拿得走。” 我知道江均辞就在附近,我出来的时候,他就跟在后面了。 我扬声道:“江均辞,你自己听见了吧?你就是个东西。” “但是在我眼里,你特么未必是个东西。” “你不是在意棺材门的名声么?” “老子现在告诉你,你就是棺材门送出去和亲换利的道具。” “谢半鬼的脸还要不要了?” 江均辞人没露面,却低声回应道:“这件事,是我在决定,跟我师父无关。” 我被气得七窍生烟,起身就要过去揍人,却被云裳和黑夜枭给拽了回来。 没想到,江均辞的方向却传来了一阵拳脚相加的动静。 谁在揍江均辞? 我正愣神的工夫,阿药朵已经和花菡从住所里冲了出来:“住手!” 我第一次看见阿药朵,并没有什么惊艳的感觉。 她脸上虽然带着湘女独有的风情。但是比起王小涣终究是差了一筹。 阿药朵脸带寒霜的呵斥道:“你们凭什么打均辞?” 叶阳背着手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我自己的孙子想揍就揍,还需要理由吗?” 江均辞是他孙子? 也对! 叶千阳的意识虽然毁了,叶阳却是他魂魄的转世,要是真正论起来,江均辞不只是他孙子,至少得算十多代重孙。 叶阳说道:“人,我已经打了,气也出了,回去!” 叶阳连看都没看江均辞一眼,转身就往回走。 我看这家伙,今天就是专门来揍江均辞的。 揍他就对了,不揍他,他的脑子永远不清晰。 我看向阿药朵道:“你是苗疆圣女?按理说,能坐到你这个位置,应该是睿智之人。我有些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痛苦的方式去爱一个人?” 花菡抢先道:“什么叫痛苦的方式?” “我们蛊师看上的人,只要把他留在身边,他就得对我们俯首帖耳,想尽办法来讨我们欢心,这就是得到。” “我们蛊师,世世代代就是这样过来的。” 我笑呵呵看了对方一眼:“那你们苗疆蛊师活得还真是悲哀。” 花菡厉声道:“你敢侮辱……” 花菡话没说完,我弯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小丫头,你在我面前嚣张一次,是我看在你家老太太的份上。” “再敢嚣张第二次,我就一刀把你嘴豁开。听明白没有?” 花菡被我吓得不敢出声了,我才收起弯刀看向了阿药朵:“阿药朵,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讲什么道理。只是想提醒你,仔细想想江均辞的性格。” “你强留了江均辞,你们两个必成一世怨侣互相折磨半生。如果你觉得只是看到江均辞就满足了,那我告诉你,你看照片都比看着他本人更幸福一些。至少,你还能留点幻想。” “言尽于此了!你自己想吧!” 我见过阿药朵的第二天,花朝语和花菡就又找上了门来。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我要江均辞一句话 昨天晚上,我就一直在考虑如何解决江均辞的问题。 老刘跟我说:“苗疆能拿出来的方案,大概只有那么几种,有些倒也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主要是看獾子接不接受?” 花朝语过来的时候,我大概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干脆把王小涣也给叫了过来。 花朝语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李堂主,关于江均辞与阿药朵之间的婚事,我们几个大巫商讨了一夜。大概想出了几种办法,今天特意过来,跟你商榷一二。” 我不动声色的点头道:“愿闻其详!” 花朝语给花菡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走了上来。 花朝语自己不出声,让花菡跟我斗嘴,也有几分一个装着“年轻气盛、刁蛮无理”,一个准备往回打圆场的意思。 花菡看我不说话,只能先开口道:“第一个方案,就是王小涣退出,我们会尽全力补偿。” 我似笑非笑道:“补偿什么?钱?秘宝?还是秘术?” “钱,这东西,我们两界堂不多,但是跟你们苗疆掰掰腕子倒也不费劲。” “要不,我们赌一赌,两界堂能不能在一天时间内,让你们苗疆巫门旗下的生意,全盘崩溃。” “比秘宝和秘术,你们有山海巫神的宝-贝多么?” 我说这话的时候,林照下意识的摸了摸钱包,云裳的嘴角也抽动了两下。 她们两个已经跟我哭诉几次了:你以后千万别跟人家玩商战了。 两界堂的房子都被你和老刘抵押出去三次,又被我俩赎回来三次了。 你玩一次商战,我俩得白打工多久啊! 花菡似乎也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不由得撇了撇嘴:“有钱有什么了不起?” “你最好别总是把山海巫神挂在嘴边上,我看王小涣也不是她的什么得意弟子,不然,怎么不见她过来给王小涣撑腰?” 原来,苗疆把王小涣当成了不受重视的巫神弟子,怪不得敢如此嚣张。 不过这事儿,除非我们能直接把山海巫神给请过来,否则,无法证实。 我-干脆也就不去跟他们斗嘴了,花菡以为我是无话可说了,不由得又是得意了几分。 花菡半扬着脑袋道:“第二个办法,就是让王小涣跟圣女来一场生死对决,输了的人彻底退出。” “就怕王小涣不敢啊!” “哈哈哈……”我听完之后不由得大笑道:“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我问你,电视剧最恶心人的桥段是什么?” “就是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决斗。” “那个女人,如果爱其中一个男人,根本不可能发生决斗。” “如果,那个女人赞成他们决斗,我只能说,那就是绿茶看着俩怨种自嗨。” 我看着被我气得直瞪眼睛的花菡道:“这事儿,说明白点,江均辞愿不愿意留下,你们心里比谁都有数。” “不然,也不会来跟我们谈判。” “这种决斗,我们绝不接受。” 花菡咬着牙道:“那就让江均辞同时娶两个人,不分大小。” 老刘昨天晚上就觉得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也是最难处理的局面。 当时,老刘就说过:“江均辞同时娶两个人,是苗疆最大的让步,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这样一来,苗疆保住了面子,我们也不用大动干戈。” “只是这个结果,会委屈了王小涣。” “如果,明天出现这种局面,你什么都不要说,要让当事人自己做主。” 我阴沉着面孔道:“这件事,让江均辞出来亲自说。” 花菡笑道:“李堂主,我想没有这个必要。” “现在,江均辞的婚事,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三个人的事情。而是关系到苗疆与两界堂。” “你这位堂主不来做主,谁来做主?” 我微怒道:“有些事情,堂主也做不了主。” “联姻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不少见。不过两界堂不屑去做,更不会去做。我只问当事人接不接受。” “况且,我也不认为逼迫联姻的人,会有什么好下场。” 花菡含在沉吟之间,王小涣已经站了出来:“让江均辞出来吧!我要听他亲自说!” “只要江均辞说要娶阿药朵,或是同时迎娶两个人,我就立刻离开苗疆,再也不见江均辞。” 我不由得愣住了:王小涣这是要做什么?她不要江均辞了吗? 花菡不等我说话就喊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没人逼你!” 王小涣冷笑道:“我王小涣一向言出必行,你们不需要担心什么。”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够他想明白了 王小涣缓缓说道:“我王小涣,可以接受爱人的不完美,却无法接受感情上的缺失。” “一个人的感情,我不得全部,就宁可全失。” “叫江均辞过来吧!何去何从,我只要他的一句话。” 花菡不等我们反对就说道:“好!明天早上,我们找江均辞要个答复。” “等等!”我喊住花菡道:“如果江均辞说,他只娶王小涣怎么办?” 这下轮到花菡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花朝语缓缓开口道:“所以这次的事情,还得李堂主来决断。” 我脸色顿时又是一沉:“花前辈,让几个外人去决定别人的婚姻,你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花朝语微笑道:“苗疆巫门的脸面,我们总还是要的。” “不论这里面是不是有阴谋,苗疆的喜帖已经传遍了江湖。” “圣女和江均辞如果不能结合,苗疆巫门颜面扫地,怕是很多人都不会同意。” “言尽于此吧!” “再说下去,大家的面上怕是都不好看了。” 我手扶椅子冷声道:“送客!” 老刘站起身来:“两位请吧!” 老刘送走了花家祖孙就赶紧跑了回来:“主公,你打算……” “我没什么打算!”我冷着脸道:“明天,看江均辞的态度。” “两天时间,够他想明白了。” “如果他抱着什么大义不放,我就当不认识江均辞,他最好这辈子就待在苗疆,哪也别去,否则江湖再见,别怪我找他麻烦。” “如果江均辞说:他只娶獾子。呵呵……” 我冷笑了一声道:“死人是不需要什么面子的。” 黑夜枭顿时急了:“堂主,你非得这样做么?” 黑夜枭出身苗疆,对这里,他有自己的特殊的感情,一旦两界堂跟苗疆巫门开战,双方必然血流成河。 最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的人就是黑夜枭。 我沉声道:“黑夜枭,你的心情我明白,但是苗疆巫门要是咄咄相逼,我不介意从这杀回两界堂去。” 黑夜枭不由得一时无语。 零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李魄,你不觉得苗疆的态度有问题?” 我反问道:“什么意思?” 零分析道:“巫门一直在强调,如果江均辞不娶阿药朵,巫门就会颜面无存。” “这个所谓的面子,就是江均辞心有所属,弃妻子阿药朵于不顾,另娶王小涣。苗疆圣女结婚数日就被人抛弃,无论是苗疆巫门,还是阿药朵本人,都会没脸见人。” 我听到这里道:“对啊!这有什么问题么?” “这不就是我们在争论的焦点么?” 零摇头道:“我觉得,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你想啊,江均辞和阿药朵成亲的过程,苗疆巫门非常清楚,也知道,这是祝紫凝的阴谋。” “如果巫门把祝紫凝的所作所为通传江湖,那么,所谓的颜面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同时,还能揭穿祝紫凝的阴谋,让术道提早防备轮回司。” “苗疆为什么不这么做,反而要给自己重新树敌?” 我犹豫着道:“我看是阿药朵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吧?” “不是!”零肯定道:“你不了解女人,我不否认,有些女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男人而不择手段,甚至用极端的方式去挽留对方。” “那样的女人太蠢。她不懂,得到并不代表拥有。这样做会把自己所爱的人越推越远,不仅是在折磨对方,也是在折磨自己。” “从今天阿药朵出现之后的情况看,她对江均辞的爱意是真的。但是并没疯狂到丧失理性的程度,反倒是花菡一直在强调蛊师对爱情的霸道。” “我很怀疑,这里面另有隐情。” 我猛然醒悟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故意挑拨两界堂和苗疆开战?” “祝紫凝,这是阴魂不散么?” “不对!祝紫凝临走的时候说,下一个目标是林照,她这么快就动手了?” 零摇头道:“应该不是祝紫凝在捣鬼。” “祝紫凝在苗疆的布局,差不多已经被连根拔起了,她掀不起什么风浪。即使还有埋下来的暗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用。” “那样做的结果,就是得不偿失。” “我怀疑,主要的原因还是在苗疆内部?” 我转头看向了黑夜枭:“老黑,你怎么说?” 黑夜枭沉吟道:“我和圣女,各占苗疆一半的势力。我主要是统领巫门,圣女的手下主要在于蛊师。” “我这么多年没回苗疆,很多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我赞成零统领的说法,花朝语一再咄咄相逼,确实带着几分蹊跷。” “堂主,我觉得,你还是别太冲动。” 我摇头道:“冲不冲动是一回事,准不准备又是一回事。老刘,准备吧!不行就杀他个天翻地覆。”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没什么好想的 老刘和零去安排备战的时候,我和王屠夫一起找到了王小涣。 我们过去时,正好看见王小涣在跟藏剑喝酒,俩人喝酒的方式有点特别。 藏剑躲在一个酒壶里,从壶嘴伸出一只手来跟王小涣划拳,藏剑输了,王小涣就往酒壶里扔一颗花生米,酒壶里也跟着传出来咕噜一声,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喝酒。 我怀疑,藏剑在骗王小涣。 鬼神只能闻味,不能喝酒。 还拿花生米下酒?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王小涣不在乎,她现在能找到陪她喝酒的人就行。 我走过去坐到桌边,拿起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苗疆的酒倒是别有一番风味。獾子,我这个……” 我准备好的话,不知道怎么说了。 王小涣却醉眼朦胧的看向我道:“我知道,你是在劝我的。你不用劝我,无论明天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爱上了棺材门的人,终究会有这样的结局不是么?”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王小涣:“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 王小涣道:“棺材,白灯,原本形影相顾,差一点就合二为一。可惜,棺材门先辈在最后一刻赶走了白灯祖师。” “因为,他不希望自己所爱之人,跟着自己一起葬身两界山。” “白灯祖师理解他的想法,理解又能如何?白灯祖师要的是独自离去吗?” “棺材门的人就是这样,为了大义可以牺牲,为了感情可以牺牲,他们却从没想过,把自己深爱的人留在世上,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白灯跟棺材门之间,就像是被下了诅咒。只要相爱就会出现这样的结局,受伤的却总是白灯门的弟子。” “白灯门,干脆定下了规矩,白灯门不许和棺材门通婚。” 王小涣拿起酒壶喝了一口:“谢半鬼确实有心结束白灯门跟棺材门之间这种像是诅咒一样的循环。” “可我和江均辞,还是碰上了。” 王小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感慨:“棺材门的人都是一根筋,认定的事情,哪怕是自己受了委屈也要坚持到底。” “如果江均辞明天点头的话,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不如大大方方的离开苗疆,何必把自己弄的像个小丑呢!” 王小涣拎起酒壶,先把藏剑倒了出来,又开始往外倒花生。 她是真的喝多了! 我让王屠夫留下照顾王小涣,自己走到门口点起了一根烟:“去把老刘给我叫来!” 一个藏在我附近的鬼卫应声而去,没过一会儿,老刘就匆匆赶了回来,我看见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都准备好了么?” 老刘皱眉道:“主公,你要不要再想想?” “毕竟苗疆巫门可是术道一支强军啊!我们真的跟他们闹翻了,怕是……” “没什么好想的。”我挥手制止了老刘:“藏剑,你也出来。” 藏剑从门缝里伸出手在我腿上戳了两下,意思是告诉我:她来了。 我说了一句“把我的话带给江均辞”才继续说道:“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盟友不是求来的,牺牲自己的利益促成的结盟,只能换来短暂的联手。” “这种盟友并不牢靠,你也永远无法相信他们,因为你估计不到他们的胃口有多大。” “巫门既然不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不愿意参与两界山之战,就让他们退出好了。这样的盟友,就算上了两界山也只会拖后腿。” 老刘无奈摇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 藏剑也随之悄然而去。 该说的话,我跟江均辞已经说完了,该怎么决断就看他了。 第二天一早,花朝语带着一众大巫如约而至。 江均辞也来了,只是他坐在我们两方人马的边缘,显得与任何一方都格格不入。 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江均辞就憔悴了不少,以前风流倜傥的贵公子,看上去就像是胡子拉碴,两鬓斑白的中年人。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走向江均辞:“兄弟,过来坐吧!两界堂总有你的地方!” 江均辞红着眼睛喊了一声:“堂主。”就不知道该跟我说什么了。 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吧!过来坐。” 江均辞被我拉着往两界堂这边走的时候,花菡冷声道:“李堂主现在就迫不及待要拉人了么?这怕是会影响公平吧?” 我的脸色一寒:“江均辞,本来就是我两界堂的人,过来坐,有问题么?” 花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让江均辞坐下之后,才说道:“小池子,我把你叫来,就是要等你的一句话。”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在下抱歉 我们所有人都看向了江均辞。 王屠夫故意把王小涣往前推了推,意思是让江均辞看看王小涣。 王小涣却说什么都不往前来,气得王屠夫差点揍人。 江均辞终于站起身来,往阿药朵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顿时心凉了半截:这是江均辞的选择,没人能够改变。 王小涣转过身去,她大概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江均辞站在距离阿药朵一米左右的地方,深深向阿药朵鞠了一躬:“阿药朵,你对我江均辞的一片深情,我今生无以为报,只能说声抱歉了。” 阿药朵愣了好半天,才说出三个字来:“为什么?” 江均辞道:“一个女孩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的时候,就是在赌博。压上自己的全部,赌一生的幸福,我不能让她输。” “他奶奶的!”我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小池子,行!” 王小涣虽然没有转身,她的背影却在微微颤抖。 阿药朵泪眼朦胧道:“你就忍心让我输吗?” 江均辞摇头道:“在下,抱歉。” 花菡怒吼道:“江均辞,你知道拒绝苗疆是什么后果么?” 我顿时拍案而起:“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威胁我们两界堂,你真当我不敢杀人么?” 花菡恶狠狠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这里是苗疆!” 我冷笑了一声:“动手!” 老刘一展折扇:“兵火连天。” 老刘虽然只说了四个字,声音却犹如号角,直冲云霄。 远处山顶,瞬时间狼烟四起,火光冲天,天与火似乎在山峰连成了一色。 下一刻间,一道火龙便从山顶蜿蜒而下,一路疾驰着冲向了会场,火龙所过之处,惊起的蛊虫四处乱窜,有些甚至在慌不择路之下与同伴撞在一起,滚成了一团。 有人大喊道:“蛊虫受惊了,快点控蛊。” 那人还没喊完,就被冲来的火焰给卷了进去。 从山顶上冲下来的火焰,顷刻之间就撞上了会场大门,守在门外的武士当场被烧成了黑炭,滚动的烈火在会场中间停了下来。 老刘摇着扇子,目视着熊熊烈火道:“诸位,我这一招兵火连天如何?” “你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兵火一连天,如果,诸位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你们看见兵火九连天。” 老刘不等他们说话,就再次说道:“你们不用找了,如果我是用火油才能做兵火连天,那我也就不用自称军师了。” 蛊师虽然纵横无忌,但是蛊虫却有一个弱点,就是怕火。 阿药朵的部下吃亏,就吃亏在了绝大多数是蛊师,只有一小部分巫师。 他们无法熄灭老刘的兵火连天,就只能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蛊虫被付之一炬。 花菡脸色惨白的看向了祖母时,后者却是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把老刘的威胁给放在眼里。 这时,米天月却从外面走了进来:“统领,圣女门下所有巫师,全被击杀。” “上首级!” 几个杀手悄然出现在了门外,随手就把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在了地上。 那些都是,圣女一派的巫师。 花菡震惊道:“你……你怎么会……” “啪——”米天月抬起右手,用的两根手指比了一个“打枪”的手势:“这世上有种东西叫狙-击-枪。我就是用这个送他们上的路。” 米天月作为国际杀手,肯定不是只会玩斧子。 只是国内对枪支的控制太过严格,她才没办法背着枪到处跑。 到了苗疆深处,她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这个地方,不要说是警-察,就连科考队都难以靠近。米天月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花朝语这才变了脸色道:“黑夜枭,你想看着苗疆蛊师从此彻底断绝么?” 黑夜枭微微摇头道:“堂主只是在跟你们协商,又没真下杀手。” “就算动了手也无妨,我的面子堂主还是要给的,只要蛊师发誓对我效忠,两界堂肯定不会碰他一根汗毛。” “怎么能算是蛊师断绝呢!” 花朝语惊声道:“你要一统苗疆?” 黑夜枭摇头道:“我可没有那种想法。你不觉得,你弄错了重点么?” “跟你谈判的人是堂主,不是我!” 花朝语这才转身对我说道:“李魄,我对你师父有恩,你竟敢如此对我蛊师一脉?” 我端起身边的茶水,轻轻吹了两下:“你对我师父有没有恩,我怎么知道?就算真有恩,你也应该找他去偿还你的恩情,而不是找我。” “你能找到我师父的话,只要他说一句话,我马上可以报恩。” “找不到,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会不会算账 我师父的确说过,花朝语对他有过恩惠。 我在自己打赢了的情况下,放花朝语一命倒也无妨。 在即将开战的时候,让我因为“恩惠”撤掉兵马,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花朝语两次被拒,最后只能把目光投向了江均辞:“江均辞,你对阿药朵始乱终弃不说,还要剿灭我苗疆蛊师,你太过分了吧?” “换做谢半鬼,会这样做么?” “换做棺材门历代祖师,会这样做么?” 我怕江均辞那货脑袋一抽,真过来求我,干脆把他推到了一边:“这里没有棺材门,只有两界堂。” “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全都束手就擒,要么我启动兵火九连天,把你们就地剿灭。” 花朝语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一个蛊师站了出来:“李魄,你别以为苗疆蛊师可以随便拿捏,我们拼上性命……” 对方话没说完,就被叶阳一剑贯穿了眉心,带血剑气从那人脑后窜出半尺,向四面八方四射开来。 红色的血珠,银白的剑气,交织在一处,不止是血给剑气涂上了猩红,还是剑气给血雨加上肃杀。 叶阳一剑过后,倒地不起的蛊师竟然达到十人之多。 花朝语颤声道:“你……你做了什么?我的蛊虫怎么不听使唤了?” “没什么?只不过下了点毒而已。”我说话之间已经锁定了花朝语。 花朝语眼睛通红的看向云裳:“她能给我们下毒?笑话!” “你们请来的人是毒婆婆,还是花木老人?” 苗疆蛊师都是用毒名家,他们所用的活蛊跟云裳所用的草木之毒,各有千秋。总得来说,活蛊却要比草木之毒,更为诡异几分。 加上云裳在江湖中的名声不显,花朝语自然不信出手算计一众蛊师的人会是云裳。 我笑着往前走了几步:“云裳自己当然不行,加上零就能算计你们了。” “我们是在沿途下毒,你们每往前走一步,身上沾染的毒素就会多上一点。” “等你们走进了这座房子,就算是完全中毒了。” 我一步步走向花朝语时,后者脸色惨白的连连后退。 我紧盯着对方双眼道:“花朝语,看在你认识我师父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只要你说出,为什么一定要针对两界堂,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花朝语颤声道:“我没有针对两界堂,我只是在维护苗疆。” “不说,你们都得死。”我说话之间反手一刀往花菡身上削了过去,猛烈刀气呼啸闪动之间,阿药朵的身上闪出的一团金芒,迎着我的刀气飞射而来。 刀气与金芒互相碰撞之下轰然溃散,金芒却以雷霆之势,压上了我的刀身。等我看清了那东西,不由得微微一怔。 那竟然是一只拳头大小的金蚕! 金蚕蛊? 蛊中至尊? 我听说过金蚕蛊,却没想到有人能培育出这么大一只金蚕。 我只是稍稍一怔,那只金蚕就再次弹起,直接贴在了我心口上。 金蚕与我衣襟接触的瞬间,我分明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就好像是有人狠狠给了我一刀。 额头上满是冷汗的阿药朵,强撑着说道:“放开所有蛊师,不然,我就用金蚕杀你。” 所有蛊师都被云裳算计,无法调用蛊虫,唯独阿药朵催动了金蚕蛊。 我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谁能收走阿药朵的金蚕蛊,我饶谁不死。否则,苗疆蛊师九族尽灭。” 花朝语厉声道:“李魄,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威胁我们?”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花朝语:“你会不会算账?我一个人换整个苗疆的蛊师,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既然,划算,我为什么不做?” “况且,我也未必会死。” “你们当中总有怕死的人吧?” “现在,跟我交易还来得及。等到我不想交易的时候,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花朝语眼中凶光毕露:“阿药朵,杀了他!李魄一死,两界堂群龙无首,他们翻不起风浪。快杀了他。” 我转头看向阿药朵:“你听江均辞说起过两界堂没有?” “两界堂,人人都是堂主,只要有一个人活着,我们就能推平苗疆。” “你要不要赌一次试试?” 我来之前就查过江均辞的聊天记录,那里面有他和阿药朵的聊天内容,其中多次提到过两界堂。 阿药朵很清楚,她杀了我会是什么后果? 阿药朵看向江均辞:“江均辞,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也不留你了,你求李魄放过蛊师一脉可以么?”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骗九尾 江均辞想要说话,却被王屠夫从后面弹出了一缕指风点住了穴道,整个人就僵直在了原地。 阿药朵并没看见王屠夫的动作,以为江均辞不肯帮忙,不由得流下泪来:“江均辞,我答应你,带领苗疆蛊师增援两界山可以么?” “我们蛊师可以打头阵!” 我笑道:“阿药朵,你太天真了。” “你以为蛊师对我们真的有用么?” “蛊虫对付活人还可以,对付魂魄,我只要巫师就行了,要蛊师有什么用?” 阿药朵彻底绝望了。 当你觉得自己掌握了最大的筹码,可是跟你对赌的人却告诉你:你的筹码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你连下注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 那种绝望,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无法体会。 花朝语怒吼道:“杀了他!阿药朵,杀了他!” “你不杀他,我们蛊师一脉就真的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阿药朵颤抖着抬起手时,我胸口的衣兜里忽然伸出来一只蜷起了食指的小手,对准金蚕蛊的脑袋轻轻一弹,硬生生的把它给弹出了两米开外。 落在地上的金蚕蛊就像是喝醉了一样,仰着身子躺在地上不动了。 我忽然出手一刀砍向了花菡,后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刀风给削飞了脑袋。 花菡的人头还在空中翻滚的当口,我第二刀已经对准花菡眉心劈了下去,将她头颅一分为二。 这一次,飞溅的鲜血当中竟然闪出了一蓬绿火,远处的花朝语惨叫一声,捂着脑袋摔倒在了地上。 我在收刀的瞬间,冷眼看向了惊骇欲绝的苗疆蛊师:“把你们的衣服都脱下来。” 阿药朵惊声道:“李魄,你要做什么?” 零开口道:“花菡被九尾附身,刚才李魄那一刀,虽然伤了九尾,却没能杀了它,它现在跑到别人身上去了。” “被九尾附身的人,身上会有狐毛。” 昨晚,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九尾狐的魂魄是不是杀不死? 按照《封神演义》里的说法,九尾狐死在了陆压的飞刀之下,而后,东洋就出现了玉藻前的传说。 东洋的传说中,玉藻前被五十万大军,连同数千僧侣、法师、阴阳师围杀身亡,尸体却化成了杀生石,无论什么生物靠近杀生石就会离奇身亡。 即使东洋最强的阴阳师,也奈何不了杀生石。 后来,王魂的师父北狼亲帅华夏术士东渡重洋,收回术道丢失的九五圣物时,谢半鬼曾经真身降临东洋出手杀掉了玉藻前的残魂。(详情可见《鬼抬棺》) 从这一点上看,九尾狐的魂魄几乎无可摧毁,甚至残缺的魂魄仍旧可以通过某种方式重生。 所以,我在怀疑苗疆蛊师的态度,是不是因为九尾在搞鬼? 老刘也赞同了我的看法。 在他看来,九尾魂魄不灭,或许就是女娲给九尾的补偿。 九尾狐是奉女娲之命祸乱商汤,商汤灭亡,截教弟子尽数封神,九尾狐不但没有神位反而被处斩,对她而言并不公平。 单以杀人来算的话,阻挡西周大军的截教弟子,哪一个杀人的数量没有超过九尾? 杀九尾,只不过是避免女娲背上谋算人王的罪名而已。 所以,陆压斩了九尾,却没灭其魂魄。 等于是间接的放了她一条生路。 零反复推敲了我们几个斩杀九尾的过程,也觉得太过容易了一些。 尤其是九尾魂魄崩散的时候,卷出去的磷火,似乎并没有完全落地。 磷火不灭,也就代表着魂魄未散。 如果,九尾没死,那么,今天江均辞就一定会拒绝阿药朵。 无论江均辞是出自真心,还是被九尾控制,他都必须离开阿药朵。 只有这样,我们两界堂才会跟苗疆大打出手。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在向我们几个计算的方向发展。 我们和苗疆蛊师翻脸之后,我和叶阳不断出手屠杀蛊师,就是为了试验九尾究竟是在谁的身上。 九尾虽然诡计多端,却不是一个敢于赴死的人。所以,它肯定会露出马脚。 我们出手之后,最为紧张的是阿药朵和花朝语。 一直在悄悄退后的人却是花菡。 所以,我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花菡的身上。 九尾没了祝紫凝的掩护,果然是被我给找出来了。 这时候,花朝语也从地上坐了起来,双眼通红的喊道:“脱衣服,都给我把衣服脱了,九尾害死了我的孙女,我要她血债血偿。” 花朝语厉声怒吼之间,脸上浮起了一道道的血纹,乍看上去就像是有无数条蚯蚓在她脸皮底下来回钻动。 花朝语这是要拼命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骗九尾2 我急忙给云裳打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她赶紧控制花朝语。 云裳却是脸色发白的道:“不行,她是在用本命控蛊,现在什么东西都控制不了她的蛊虫了。” 糟糕! 这个花朝语是疯了! 她为了报仇,催化了蛊师的本命蛊。 我们昨天制定计划的时候,云裳就说过: 想要把九尾给骗过来,我们所有人都得在会场里。 只要我们有人不在,九尾就会怀疑,我们在暗中设下了埋伏,便不会进来冒险了。 所以,不要对蛊师逼迫得太狠,万一他们动用了本命蛊跟我们来个鱼死网破,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每个蛊师都有自己的本命蛊,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抽空自己的全身精血,快速催化本命蛊,与敌同亡。 这个时候的本命蛊无人能挡,想杀蛊师,就不要给她催动本命蛊的机会。 可我确实没有屠尽苗疆蛊师的想法。 如果,我真这么做了,别说是过不了黑夜枭那一关。单就是苗疆蛊师的报复,两界堂也难以承受。 所以,我们一直都在留手。 花朝语厉声道:“两界堂的人,你们也脱衣服,把衣服都脱下来,快点!” 我的脸色顿时就是一沉:“老太太,你是跟我开玩笑么?” “我们两界堂,早就做了准备,九尾不可能附体在我们身上。” 花朝语声音阴冷的道:“我不信!你们赶紧脱!” 我眼里随之泛起了杀意:“两界堂里八成以上都是女生,让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得一-丝-不-挂?你是想让我杀你们灭口么?” 花朝语脸皮上忽然撕开了几道裂口,沾了血的蛊虫,从她脸皮下面一条条的钻了出来,花朝语的嘴角上也渗出了鲜血:“你们不脱,就全都给我死吧!” “为了给我孙女报仇,我不在乎死多少人!” 花朝语像是朝圣一样举起了双手,她手掌,胳膊上的皮肉纷纷脱落,成千上万条蛊虫从她体内汹涌而出。 “噬魂虫!” 云裳惊叫道:“那是专门克制魂魄的噬魂虫,你们快点走!我挡着她。” 云裳拿出药包,就要冲向花朝语,却被我拽住了胳膊:“走!老刘,放火烧屋子!” 我带着云裳抽身而退的当口,一个站在花朝语附近的蛊师,忽然头颅炸裂,一道狐形魂魄从他头顶飞窜而出,冲向了屋顶。 九尾狐终于撑不住了! 与此同时,花朝语厉声喊道:“李魄,别再杀我们蛊师,不然我做鬼也不饶你!” 花朝语身躯轰然炸裂之下,无数道蛊虫飞射而去,紧追着狐魂飞上了半空。 花朝语的确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是,她在临死前拼命的去化解了我们和苗疆蛊师之间的恩怨。 狐影的速度虽快,但敌不过数之不尽的噬魂虫。 狐影刚从瓦片的缝隙里钻出屋外,噬魂虫便像是倒射的血雨,反冲天际,在一瞬之间掀飞了屋顶瓦片。 “巫师在哪儿?拦住它!” 就在苗疆蛊师觉得九尾狐将要逃之夭夭的时候,白灯连成的法阵也从空中压落了下来。 王小涣控制的白灯大阵,一直就放在了屋顶。 那原本是准备留给蛊师的灯阵,却被九尾给撞了一个正着。 上有白灯压制,下有蛊虫追杀。 九尾在逃无可逃的情况下,慌不择路的钻进了最大的那盏灯里。 追上去的噬魂虫一瞬间,把白灯团团包围,原本一盏正常的灯笼,几秒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磨盘大小的红色圆球。 噬魂虫啃咬灯皮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直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林照,把它们全都装起来。” 林照飞身跃上屋顶,双手拍向了瓦片,一块块泥瓦瞬时间连成了一口棺材,硬生生把虫球裹在了当中。 林照托着棺材落回地面:“这些瓦片不行,还得再找材料。快给我弄点生铁来,要不拿刀也行。给我找个铁匠铺子。” “去找!”黑夜枭怒吼之间,所有巫师一起行动,把附近能找到的生铁全都弄了过来。 林照托着瓦片棺材跟巫师进了铁匠铺子,在里面叮叮当当的也不知道砸着什么东西! 我看那边也帮不上忙,干脆就守在铁匠铺外面等林照出来。 我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林照才拖着一口生铁棺材走了出来。 我本来是想跟林照打个招呼,等我看见她那一脸黑灰,顿时就没憋住的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哈……小奶狗变成小黑狗了。你家非洲有亲戚啊?” “你家非洲才有亲戚!”林照忍不住爆发了:“我打了一天的铁,连口水都没喝上,你们在外面吃烧烤?还一只鸡翅都不给我留。” 我端起一个盘子:“这有烤虫子,你吃么?你看这条蜈蚣烤得就不错!” “呕——”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骗九尾3 “你是傻子吗?”林照算是疯了,她把黄疸水吐出来之后,就要举着铁棺材砸死我,好在王屠夫给她拿了一只烤乳猪,才算让她平息了怒火。 林照一边看着我,一边狠狠咬着猪头:“咬死你!” 我-干咳了两声道:“轻点,小心硌牙!” “我愿意!”林照指着棺材道:“九尾没死,你有事问她去!” 我贴在棺材上一听,那里面到处都是虫子在嗑东西的声响,看样子是噬魂虫在一点点的啃食九尾的魂魄。 我往棺材上拍了拍:“九尾,别装死,我知道你的魂魄不灭,噬魂虫弄不死你。” 我拍了半天都没见九尾有什么反应,干脆站起身道:“叶阳,召唤鬼差,挖个几百米的坑,把棺材埋下去。” “再往上面布置个风水阵,别让人看出来下面埋过人。” 叶阳应声而起,动用巡抚令招来了鬼差。 几百个鬼差挖土的声音,一次次传向棺材,里面的九尾却是毫无反应。 九尾这是在跟我比耐性。 如果,我忍不住好奇,打开棺材看看,她就能趁机逃走。 鬼差足足挖了半个小时,棺材里面还是不见动静。 我却有些安耐不住了——会不会是九尾真的逃了? 我起身想往棺材边上走的时候,零却把我拉了回来,用口型对我说了两个字“你听”。 我侧着耳朵一听,棺材里噬魂虫啃咬魂魄的声响果然还在,这才放心坐了下来。 鬼差一直挖了几个小时之后,才回报道:“李大人,我们已经挖下去一百丈了,还要再挖吗?” “差不多了!”我起身道:“把棺材扔进去填土。” 直到鬼差把棺材放进了坑里,棺材里还是没有动静。 我-干脆一挥手道:“填土!” 这下九尾真的慌了,在棺材里哭喊道:“不要,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猜的果然没错,九尾一直都在装死。 我挥手道:“把棺材再拽上来。” 几个鬼差又把棺材给抬了上来,我才敲着棺材道:“这回,能好好说话了么?” 九尾在棺材里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魂魄不灭?” 我冷声回应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 九尾凄然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沉声道:“你怎么会被封在烟雨楼下面?你最好别说假话,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忍不住把你埋下去。” “我怎么知道?”九尾崩溃大喊道:“当年,我的魂魄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被各路仙魔追杀。” “要不是他及时赶来护着我,我早就被封禁了。” 九尾说的他,应该就是纣王。 《封神演义》中的纣王虽是昏君,但是其勇武却不可否认。 九尾道:“我的魂魄最后还是被打散成了三个,要不是那人给过我补偿,我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的三个魂魄,逃到了不同的地方。他护着我其中一道魂魄到了这里。” “那人给我的补偿是,我的残魂无论剩下多少,都能重新聚魂,等到魂魄完整,我就可以凝聚出九尾肉身,重新变回狐祖。” “我本来打算一直隐居在这里,等待肉身成形。可是没想到,忽然来了一个叫叶千阳的道士,不由分说的把我镇压了。”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他锁在了烟雨楼下面,呜呜呜……” 我抬头看了叶阳一眼,后者无奈摊了摊手,意思是:我不知道! 我继续问道:“我听说,你能找到帝王,是真的么?” 九尾回应道:“是真的,帝王对九尾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只要我们想找,一定能找到他,无论是哪一代帝王,我们都能找到。” 零传音道:“她的话,是半真半假。不过,她能找到帝王应该是真的。” 我皱眉道:“那我们放不放她出来?” 术道最大的难题就是找不到帝王。放九尾出来,固然能找到帝王,可是,把她放出来也等于是后患无穷。 万一九尾跑了,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仅找不到帝王,还得惹上无数因果。 九尾敏锐道:“你们想要找帝王?我可以帮你们,真的!” 我故意起身道:“我看还是算了,把你放出来,万一你跑了,我找谁说理去?你还是好好待着吧!” 九尾急声道:“你们不放我,有人也会放我。你们把我埋在什么地方,她都会来找我。” “你说的是祝紫凝?”我的眼睛顿时一亮。 这回,我在苗疆吃亏不小,如果,祝紫凝对九尾志在必得,我说不定能用九尾布置一个陷阱,把祝紫凝给骗过来。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随便说说 我不是没想过使用契约,或者是让九尾认主。 这种办法对于普通鬼神、妖物来说,还有点用处。对于九尾这种上古大妖,不仅用处不大,还容易被她借机吞噬。 我正在犯愁的工夫,黑夜枭把我给拽到了一边:“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你?”我莫名其妙的看向黑夜枭。 黑夜枭点头道:“如果,我后卿尸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回归本体就能克制九尾。当年,帝王选择让我镇守鬼风谷,就是因为后卿可以克制魂魄。” 我怎么没想到这点,传说中僵尸之祖后卿,不仅能吸血,还能吞噬魂魄。 黑夜枭道:“当时,我们设计烟雨楼的时候,在主楼上装了机关,只要封禁九尾的墓葬有变,后卿尸的棺材就会直接从楼顶扎进墓葬主位。” “祝紫凝去动墓葬的时候,确实出现了这种情况。” “如果,当时我直接返回尸身,九尾也没有机会出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觉得黑夜枭的实力,跟他苗疆巫王的尊号不太匹配,原来是他没能及时掌控后卿尸。 祝紫凝应该是早就算到了这点,连续利用洪水和阿雷娜阻挡了黑夜枭。否则,烟雨楼之战早就应该翻转了。 黑夜枭道:“这几天,我一直在让人从墓葬往外抽水。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我准备下去看看。” 我站起身道:“小奶狗,起来干活了,搬棺材下墓葬。” “你是黑心资本家吗?”林照差点蹦了起来:“地主老财都没你心黑,我连口饭都没吃,你就让我-干活?” 我耐心解释道:“这个不怨我,只能怨你吃得太慢。你张开血盆大口使劲往下咬啊!你那一小口一小口的往下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猪头亲嘴呢!” “赶紧吃吧!我看着你吃。” 我说完就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林照。 林照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乳猪之后,看着我不动了。 我眯着眼睛,咧着嘴,半扬着下巴,抬着一只手一个劲儿往上扬:“吃吃吃吃……大口吃……” “滚!”林照抓着乳猪往我脸上砸了过来:“不吃了,恶心死了。” 我接住乳猪咬了一口:“师姐这乳猪烤得就是地道。江湖人,哪来那么多讲究。风餐露宿那都是基操。” “必要的时候,哪怕是蹲在茅坑里,也得吃得下去东西。” “搬上棺材,我们走!” 我不等王屠夫他们说话,就抢先一步道:“这个棺材还真就得小奶狗搬,诡棺门的棺材,说道太多,除了她别人扛不起来。” “闭嘴!”林照真要疯了。 最后还是黑夜枭招出来几个鬼神扛起了棺材。 没办法,生铁打造出来的棺材,林照扛着走几步还行,让她扛着下墓葬,她就得跟九尾作伴去了。 被水浸过了一遍的墓葬,地面异常湿滑,我一边小心翼翼的深入墓葬,一边问道:“老黑,传说烟雨楼里的人王规则是怎么回事儿?” 黑夜枭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如果,不是那道人王规则,我们也不用在这里修建烟雨楼。随便就可以镇压九尾。” “当年,就是因为那道人王规则,让帝王没办法在这里布置结界,才不得不把我留下镇压。” “我们左右四卫,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全力帮助帝王回归。” “但是,能够影响帝王回归的因素太多。我们四个先锋基本上都是在镇压对帝王不利的事物。” “地先生一脉,则是在打通阻挡帝王的障碍。” 我反问道:“什么障碍?” 黑夜枭道:“我也不清楚。” “你也知道,平衡臣下的关系,也是帝王心术之一。” “左右四卫,三宫,都是帝王的臣子,帝王需要我们合作,也需要我们互相防备。” “帝王从来不会给谁百分之百的信任。” 黑夜枭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从这点上看,你就不像是能成帝王的人。” 我学着叶阳给了黑夜枭一个白眼。 黑夜枭走到阿雷娜魂魄消散的地方,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我跟在后面悄悄向零和王屠夫他们几个人说道:“你们觉不觉得黑夜枭和阿雷娜有点奇怪?” “在他们那个时代,可以一夫多妻。阿药朵都能在这件事上做出让步,为什么阿雷娜和风洛洛谁都不曾后退一步?” “他们当年未必不能和解吧?” 黑夜枭猛然回身:“你说什么?” 我被黑夜枭吓了一跳:“没事儿,没事儿,随便说说,真就是随便说说。”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谁的陷阱 “不……”黑夜枭抬手道:“你说的很对。” “当年,我们为什么没想到?” 我和零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老刘也说道:“主公虽然开了句玩笑,似乎接近了当年的真相。” 零的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难怪,我们三个算师联手都没能留下祝紫凝。” “原来,真正的原因不是在我们的身上,而是因为烟雨楼一早就是祝紫凝的地盘。” “当年,阿雷娜、黑夜枭反目,疯家被诅咒,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这个人,虽然不是祝紫凝,但是一定和祝紫凝相关。” 我眯着眼睛道:“是轮回圣主!” 零点头道:“只能是他!” “轮回圣主此人极为神秘,天机社能收集到关于他的情报只有寥寥几句。而且,轮回司里见过轮回圣主真面目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大概只有,祝紫凝、祝紫嫣和总领何凌波。” “我怀疑,轮回圣主不在阳间。” 我转头道:“老刘,通知老尚,让他查一查轮回圣主,是不是在阴间?” 老刘很快就从尚兴言那里拿到了情报:“老尚说,阴间也没有轮回圣主的消息。他怀疑轮回圣主躲进了阴阳客栈。” “老主公和曲默深入阴阳客栈,极有可能是为了追踪轮回圣主。” “原来是这样!”我忽然间松了口气。 祝紫凝逃走之后,老刘和零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们心里都扎着一根刺。 两界堂精锐尽出,三大算师联手对敌,竟然还是跟祝紫凝打了个不输不赢。 他们两个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能力。 现在看来,并不是我们不如祝紫凝,而是她占的便宜太多。 祝紫凝能成功把我们骗过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在苗疆上建立了自己的地盘。 谁能想到,祝紫凝其实才是烟雨楼的真正主宰? 让祝紫凝控制烟雨楼的人,就是步家的先祖,修建了烟雨楼的步霆。 难怪三个地先生会在关键的时候忽然退走,原来是想要给步家保存几分颜面。 如果,我们当时进了墓葬下层,看见了当年步霆的布置,步幽冥怕是会十分尴尬。 毕竟,背叛帝王的人就是他的先祖。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可我却头疼了。 祝紫凝既然早有布置,九尾之魂就很可能是个陷阱。 我一直走到墓葬最底层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平躺在圆形石台上的后卿尸。 看样子,烟雨楼崩塌的时候,装着后卿尸的棺材,应该是从楼顶直接砸落在了禁锢九尾的石台中间。 再往远处看,就是一堆散落的尸骸和一面刻着字的石墙。 零走到那堵石墙跟前:“这是当年步霆留下的。” 墙上大部分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唯独最后一连写着十多个“悔”字。 零说道:“步霆当年应该是受到蒙骗,背叛了帝王。临死之前悔恨交加。这里……” 我顺着零手指的方向往下看了过去,那儿还写着一行字:“小心九头蛇玉。九头蛇之魅惑无人可挡。想要抵挡九头蛇玉,先去大梦乡。” 我沉吟道:“九头蛇究竟代表着什么?” 我查找过关于九头蛇的资料。 九头蛇并非华夏神话所独有,希腊神话、《圣经》、波斯神话、印度神话中都有关于九头蛇的记载。 那些神话中记载的都是九头蛇的强大、恐怖。却没有记载九头蛇还有魅惑人心的能力。 我强行压下心中的疑惑道:“祝紫凝没毁掉后卿尸,怕是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坑啊!” 我还在说话之间,黑夜枭已经和后卿尸融为了一体。 黑夜枭的双目爆睁之间,恐怖威压冲天而起,被后卿尸压住的石台顿时四分五裂,炸开的石块向四面狂舞。 鬼神的威压也冲开了重重阻隔,直逼天外。 无数巫师带着敬畏,也带着战栗的声音同时从外界传来:“恭迎巫王回归!” 这时的黑夜枭,才是真正的巫门之王! 手掌生杀,以力服人的霸王。 黑夜枭没有理会巫门跪拜,缓步走进了墓葬的积水当中,伸手往棺材上抓了过去。 “住手!” “别碰那棺材!” 我和零同时出声阻止,黑夜枭的手掌还是抓上了棺盖。 黑夜枭虽然及时收敛了力道,指尖却还是在棺材上留下了五道抓痕。 黑夜枭及时收手,老刘才松了一口气:“先把九尾封在这里。这是祝紫凝留给我们的另外一个陷阱。” “她的目的是要消灭那三个地先生。” 我冷声道:“这个陷阱,难道就不能是地先生留给我们的么?” 老刘顿时懵了:“主公,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我们之间容不得内斗啊!”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不同的思维 我冷声道:“带着棺材先回去,我要好好想一想!” 老刘无奈,只能指挥着鬼神,抬着那口棺材回到了黑夜枭给我们准备的住所。 我进门之后,就把自己给关在屋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没过一会儿,整间屋里都变得烟雾缭绕,连人都看不清了。 我说是在考虑问题,其实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 不然,我不会一个劲儿的抽烟。 王屠夫在门口看了几次:“老刘,李魄这是怎么了?” “主公为难了!”老刘道:“祝紫凝留给我们最后的一个陷阱就是九尾。” “九尾是大凶之物,一旦被释放出来,必将祸乱天下。” “放她出来的人,也会沾染因果。” “祝紫凝故意留下九尾,其实是想让我们放九尾脱困。” “九尾的报复心极为强烈,她被我们打散魂魄之后,一定会展开报复,挑起苗疆和两界堂的争端。” “九尾的魂魄杀不死,我们出于正常的思维,一定会重新封印九尾。” “可我们又想找回帝王。” “这样一来,我们就只能再把九尾放出来。” “就算黑夜枭能控制九尾魂魄,这个因果,我们也沾定了。” 老刘叹气道:“因果是大道,哪怕诸天神魔都不敢轻易触碰。两界堂因果沾身,百劫俱来,我们就算是有通天本事也承受不住啊!” “现在,想要帝王的人是我们,不是祝紫凝。” “退一步讲,我们不去理会九尾,重新把它封印。虽然可以不沾因果,但是一样找不到帝王。” “大战来临,我们一定会吃大亏。” 林照道:“那不是等于,祝紫凝不着急,我们着急么?” 老刘点头道:“我们对战祝紫凝,对方占尽优势啊!” 王屠夫咬牙道:“这么说,祝紫凝不是等于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了?” “李魄不是聚集了大量帝王之气吗?让他把江均辞的帝王之气也夺过来,我们不找帝王了,自己当帝王。” 老刘摇头道:“身具帝王之气,不代表一定能成帝王。” “自古称帝,都得占据三个条件,地盘、臣民、封禅,缺一不可。” “就算主公身边聚集了三师、八将、左右双相。没有地盘,不能泰山封禅,也成不了帝王。” 老陈深吸一口气道:“主公,唯一可以成为帝王的可能,就是上一任帝王传位给主公。” “我们连帝王都找不到,何谈传位?” 王屠夫他们几个不由得全都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林照才说道:“刚才李魄说,九尾之局可能出自地先生的手笔,是什么意思?” 老刘一瞪眼睛:“这话不能乱说。” “没有证据,不要去怀疑别人。” 老刘从不对两界堂的人发脾气,这次忽然发火,顿时把林照给吓了一跳。 林照委屈道:“我就是问问,你那么凶做什么?” 老刘也知道自己态度过激了,不由得把语气一缓道:“两界堂跟谁都能动手,唯独不能跟三宫八卫动手。” “我们之间打出了恩怨,贪狼不能归位,会直接影响术道大局。” 林照刚要点头。叶阳已经走了过来:“我现在想知道,地先生布局的可能性有多大?” 老刘为难道:“叶当家……我觉得……” 叶阳没让老刘把话说完:“你应该了解李魄的性格。” “你不说,他也算得到。” “他想跟地先生动手,不是你劝就能劝回来的。” 老刘犹豫了一下道:“至少地先生,没有封印九尾的打算。” “当时,项开已经催动了项家黄龙,如果,他们想要封印九尾,也就不会有祝紫凝带着九尾逃遁了。” “地先生也想找到帝王,所以,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任由了祝紫凝给我们两界堂留下了一个陷阱。” “项开他们忽然退走,其实是不想留下解开九尾封印。” “寻找帝王是右四卫的职责,他们留下的结果,只能是由他们来开启封印。所以,他们干脆一走了之。” “这么简单的事情,主公还是能看明白的。” “主公的性格,你们也都了解。” “让他放九尾,他咽不下这口气。不放,他又觉得对不起术道。” 王屠夫低声道:“可是,主公不是那种有大义的人啊!” 老刘说道:“位子决定思维。主公孤身一人的时候,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可他现在成了两界堂主,叶当家的结义兄弟,他就不能不考虑大局了。” “这就好比……” 老刘犹豫了一下道:“好比,帝王登基之前,各种手段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登基之后就必须要有仁义。”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半晌无言 叶阳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我明白了!”抬脚就要往屋里走。 他还没碰到大门,我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我先看看那口棺材,试试能不能找到点别的办法。” 我正要往棺材那儿走的时候,却看见小葵在咬黑夜枭。 黑夜枭满脸无奈的盘膝坐在地上,小葵左一口,右一口的在他身上猛咬,最后干脆张嘴咬住黑夜枭胳膊在那儿磨牙,嘴里还呜呜的说道:“藏剑,快点帮我!” 藏剑百般无奈的从小葵的背包里伸出一只手,举着把锤子像是敲木鱼一样,一下下的往黑夜枭脑袋上砸。 小葵呜呜的说道:“呜呜……早知道,早点吃了他啊!现在变得这么硬了,咬不动了。” 黑夜枭已经拿回了僵尸之躯,就算天罡境的高手,拿着绝世神兵也轻易伤不到黑夜枭分毫。 小葵哪里还咬得动他! 黑夜枭看我来了,无奈抬起胳膊:“你能把她弄下去吗?” 我看着被拎在半空中还是不肯松口的小葵,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小葵,下来,下来。饿了,咱们可以吃馒头,不能吃砖头啊!” 我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住了。 我回头看向老刘道:“老刘,我们为什么要开棺材放九尾出来啊?” 老刘震惊道:“主公,你没事儿吧?” 我摆手道:“我清醒得很!我的意思是,我们为什么放着馒头不吃,非要去啃砖头啊?” “术道大劫,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我为什么要去当那个救世主?” “你先别跟我说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术道上,比我能力大的人,大有人在。地先生跑了,棺材门缩了,我逞什么能?” 我一摆手道:“林照,黑夜枭,指挥鬼神把那口棺材扔出去。把开启棺材的办法直接写到棺材盖子上,注明那里面装着九尾狐。九尾狐不出来,谁也别想找到帝王。” “然后,苗疆全面封闭山门,没有我的通知,一个巫师都不能出苗疆。” 老刘急道:“主公,你不能这样。这不是……” “这不是什么?”我冷笑道:“祝紫凝能不顾术道生死,我凭什么要搭上两界堂,去做这个先锋?” “我敢打赌,术道上的顶级实力都知道大劫即将来临,可是他们在做什么?” “在看着我们两界堂拼命!” “厚土八卫,知道帝王不容有失,他们在做什么?” “在让我们两界堂去当出头鸟,自己坐享其成!” “滚吧!老子没这个心情!” 老刘还想再劝我:“主公,你想过没有,要是开启棺材的人,属于棺材门,属于厚土八卫倒还好说。万一是轮回司的人,那我们……” 我脸色一沉:“不用再说了,谁再反对,逐出两界堂。” 老刘跺脚道:“主公,你怎么就不明白……” 叶阳冷然开口道:“老刘,你逾越了。” 老刘愣了好半天,终于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了。 我转头看向黑夜枭:“老黑,你准备如何?” “我回两界堂!”黑夜枭连一秒钟都没考虑,就站起了身来:“从我加入两界堂那天开始,我就是黑夜枭,不再是后卿有信了。” 黑夜枭说着话,对零和藏天机拱了拱手:“希望两位统领能够理解。” 零笑道:“我们只是等待帝王回归,严格来算,还不是帝王的臣子,谈不上理不理解。” 黑夜枭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回两界堂吧!” 黑夜枭当即把封印九尾的棺材给扔了出去,再次抛下苗疆巫门,跟着我一起回了两界堂。 这一次,我-干脆连两界堂都给封了,紧闭大门谁都不见。 老刘几次想来劝我,都被我给挡了回去。 实在是没有办法,就只能找王屠夫诉苦:“屠夫,你说主公这是怎么了?主公不是这样的人啊!他平时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不都是一笑置之吗?” 王屠夫道:“你没觉得,李魄这次是心凉了么?” “术道大劫,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前面有棺材门,后面有帝王,我们两界堂虽然有些名气,却算不上江湖的顶尖势力。” “至少,我们从人数上来说,比不上那些大派。” “我们两界堂,疯家,大举进入苗疆,外界一点消息都收不到么?” “还是说,术道上除了我们全都是傻瓜,看不明白劫数将至?” “都不是啊!” “除了我们,还有谁出手应对劫数?都没有啊!” “尤其是这次地先生的退出。” “要知道,我们虽然没有结盟,但也是盟友的关系。地先生,把我们当成了什么?” “谢半鬼、王魂又把我们当成了什么?” “这次,不要说是李魄的心里不好受,两界堂上下谁的心里舒服?” “大义,不代表着就是要当傻子!” 老刘听完,半晌无言。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半晌无言2 老刘期期艾艾的说道:“总不能让主公一直这么关着自己吧?” “再说,两界堂闭关的话,说不定内部也得出现问题。” 王屠夫也跟着点头道:“这话倒是没错,起码小池子就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江均辞一心想要回归棺材门,与师父并肩对抗天劫。 只是,谢半鬼说什么都不让他回去。 谢半鬼的想法跟叶千阳差不多——棺材门需要火种。 灵棺散人是叶千阳留下的薪火传承之人,江均辞就是谢半鬼留下的火种。 江均辞人在两界堂,心却早就飞到了两界山。 他不愿意自己留下传承薪火,他希望的是自己能和棺材门的兄弟姐妹,死守两界山,哪怕是一起埋骨山下。 如果,我不再抵抗,第一个离开两界堂的人就是江均辞。 王屠夫也知道事情严重,晚上特意做了一桌子菜,让叶阳把我拽到了餐厅。 我一看满桌子菜差点哭了:“没想到,我在两界堂也能混上四个菜啊!” “这菜,不是林照做的吧?” 林照脑门上的青筋顿时蹦了起来,隔着桌子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王屠夫眯着眼睛,给我倒上了酒:“师弟啊!我们都从苗疆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打算什么?”我冲着江均辞一努嘴:“你得问他们怎么打算?” 江均辞道:“我打算,重整天涯卫,以备……” “别介!”我强行打断江均辞:“你师父让你干什么,你不知道么?” “师命不可违,你不知道么?”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结婚,生孩子。” “生一个还不行。” “据我所知,谢半鬼没孩子,高升倒是有。谢半鬼的八个师父也都没后人,这个遗憾都得靠你们两口子。” “鬼衙八将:张王李赵遍地刘,雄鸡黑狗一壶酒。八个,加谢半鬼,九个。江均辞也得有个跟他姓的,十个。” “生孩子这事儿,一个羊是赶,俩羊也是放。要不,把我和冷狗也算上。一共十二个。” “獾子,一年生一个,也得生上十二年。” “这十二年,你们退隐江湖吧!” 王小涣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绿。 我却假装没看见:“十二年也是挺费劲,要不让师姐杀两头妖兽给你补补。” “猪妖不行,獾子更搭配。” “不过,獾子精不太好抓,要不,咱们弄个大马哈鱼,那东西产子多。” 王小涣实在听不下去,抡起酒瓶往我脑袋上砸了下来,我抬手接住瓶子:“别生气,这是计划,计划。” 王屠夫咬牙切齿的道:“你给我闭嘴。” “我现在是问你怎么看两界山?” 我懒洋洋的道:“两界山?用眼睛看呗!” “两界山又不是我家后院,着不着火,管我个屁事?” “你还别生气,术道上跟我一个想法的人有的是。你信不信?” 我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棺材门的人,有大义,有情怀。不代表整个术道都有这样的心。” “想保命的人有的是,我为什么非要当这个出头鸟?” 我转头看向陈疏雨:“小橙子,你告诉我,现在是不是有的是人在骂我?” 陈疏雨看了看叶阳,看见对方点头,才说道:“你扔出那口棺材之后,术道中人都在骂你。” “骂你自私自利,骂你贪生怕死……” “有人还特意做了草人,每天用来练习暗器。” 我淡淡笑道:“总之,我十恶不赦了对吧?” 陈疏雨小心翼翼的说道:“不止,还有人拿我们在苗疆的事情做文章。” “说我们应该……应该与苗疆巫门好言相商,而不是大开杀戒。” “还有人在骂江均辞,骂王小涣。” “说江均辞是渣男,说王小涣没有容人之量。为了术道大义,难道就不能让步么?” 我笑呵呵的道:“还有什么?继续说!” 陈疏雨心虚道:“大概就这些!” 叶阳冷声道:“说!” 陈疏雨这才说道:“很多人已经不满足于对两界堂口诛笔伐了,他们在上蹿下跳,联合一部分江湖宿老,准备来两界堂兴师问罪。” “这样啊!”我转头看向江均辞:“小池子,你怎么说?” 江均辞犹豫了一会儿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暂避锋芒。” “不管过来的人出于什么目的?他们身后都牵着一部分术道门派,万一发生冲突,整个术道都有可能分崩离析。”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提出不杀你,就不出兵两界山的话,棺材门很难决断。” “所以……” 我冷笑道:“所以,棺材门觉得两界堂可有可无是么?”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一只耳朵 江均辞赶紧说道:“你误会了!我们从来没有……” 我冷笑了一声道:“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两界堂每次都会被推到最危险的位置上?” “又为什么没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江均辞低声道:“这个……大概是师父觉得,你也是江湖豪客,不需要解释太多。” “我需要解释!”我站起身来倒背着双手走到窗边:“退一步来说,就算我不在意这些,两界堂就一定要被摆在先锋的位置上么?” “你也看见了,两界堂只有这么大。把铁卫、鬼卫加起来,也不足一百人。” “可是,我们却要担负拯救术道的责任。” “为什么?” “又凭什么?” “就因为我们两界堂有一腔热血?” 我转身道:“但是,你别忘了,人的血会冷,心也会冷。” 江均辞拍案而起:“堂主,我真不明白,你所谓的心冷是因为什么?” “没有术道大劫,我们就不去苗疆了吗?我们就遇不上轮回司了吗?就卷不进术道旋涡了吗?” “我们两界堂跟轮回司之间的争斗,哪一次是我们主动出击?都是在见招拆招。” “我们两界堂里有贪狼,还有狼王,我们就算是想避都避不开这场劫数。”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心凉?” “就因为地先生临阵离去?” “项开他们撤走,究竟是不是像你想的一样,现在还没有定论。你这心凉得也太早了吧?” 王小涣赶紧拉住江均辞:“你瞎说什么?” 我转身道:“或许,他不是瞎说。” “就连两界堂的人,都这样认为。其他人,又会作何想法?” “这个世上或许有不求理解的人,但我不是。” “我们两界堂可以冲锋在前,但是我无法接受,我们的牺牲,我们的流血,被人当成一场大戏来观赏。” 我转身道:“小池子,你应该明白,对抗天劫如果做不到一呼百应,我们的牺牲毫无意义。” “言尽于此吧!都坐下吃饭!” 这顿饭,是两界堂有史以来吃得最为沉闷的一顿饭。 所有人都在低头吃饭,一言不发,我连着喝了两瓶酒,摇摇晃晃的回到屋里,再次锁上大门,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正在打着呼噜的时候,忽然睁开了双眼,嘴里的呼噜声却一点没停。 下一刻间,叶阳就像是蝙蝠一样出现在了我房间的屋顶上。 也不知道,叶阳是怎么做到的,不用手脚就能用后背贴住天棚。 我嘴里的呼噜有节奏的响了几声,叶阳的双手上同时垂下了两道的绳索,我轻轻抬起手来抓住绳索,单凭着臂力把自己吊上了半空。 叶阳一点点的把我弄上了房顶,我用壁虎功贴在了棚顶上:“你怎么用后背贴着墙?” 叶阳还没回答我,人就往下沉了两三寸,我这才看见,原来是藏剑贴在他背上了,他是被藏剑揪着才贴在了墙上。 叶阳翻了个身,贴在墙上顺着门口往外爬,我也跟着叶阳一路爬到了餐厅。 叶阳这才往下指了指,我也顺着叶阳手指的方向往下看了过去,却看见有个像是纸片似的东西,从我们装菜的框里往外面挤。 等到那件东西挤出来,我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只耳朵。 我仔细看的时候,那只耳朵竟然扣在了地上,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趴在地上听附近有没有脚步声响? 直到对方确定了附近没人,才贴着地面小心翼翼向外蠕动。 那只耳朵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差不多爬出一两米之后,就要贴在地上听上一会儿。确定附近没有危险,才继续向前。 叶阳悄悄向外比了一个抓捕的手势,我双手正在悄悄蓄力的工夫,却看见门口的方向冒出来一个圆滚滚的脑袋。 承影? 那只肥猫! 它又准备到厨房偷东西吃了? 不一会儿,第二只,第三只……叶阳的猫全都来了! 紧接着,承影带头往耳朵的方向走了过去,奇怪的是,那只一路小心的耳朵,竟然没发现自己被一群猫给包围了。 还在试探着往前去。 承影走到耳朵跟前,一爪子把那只耳朵给拍在了地上。 那只耳朵像是吓了一跳,本能的往上一拱,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装死一样的趴在了地上。 承影也没弄明白,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开始用爪子不停的在扒拉那只耳朵,对方却真的像是死了一样趴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对着叶阳一点头,双手一松,从屋顶上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几道黑影从四面八方飞身而来。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我要正名 我刚想出手,才发现扑过来的是林照、小葵、秦心、聂小纯她们几个。 我们毫无意外的砸在了一起。 林照被压住之前,特意一巴掌扇飞了承影,结果她自己被砸在了最下面。 等我七手八脚的把林照拽出来,才看见她嘴里咬着一片耳朵。 我把耳朵抻出来的时候,零和老刘他们全都赶了过来。 老刘点着那只耳朵道:“果然是八大盗之一的飞耳盗。我们两界堂的机密,看来是落进他的耳朵里了。” 飞耳盗,最擅长的就是窃-听。 受害的目标,往往被他偷了精光,还在疑神疑鬼的猜测究竟是谁泄露了秘密。 藏天机把那只耳朵扔在桌上用妖泪压住:“李魄,你想怎么做?” “杀!”我冷声回应之间,赶来的黑夜枭已经将一柄长钉钉在了那只耳朵上面。 我一刀割开了自己手指,用指尖压住钉背,任由着鲜血顺着长钉流落而下。 我手指也在渐渐将钉子向下压落,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我就听见耳朵下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黑夜枭沉声道:“飞耳盗已经被-干掉了。他身上还有十五个御鬼跟着一起丧命了。” “便宜他了!”我这才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看来,咱们两界堂也不是固若金汤,差点就让一个蟊贼给耍了。小橙子,你的人放了吧!背叛两界堂的人不是他们。” 我在苗疆的时候,就在怀疑有人泄露了两界堂的消息。 可我却一直没法确定那个人究竟是谁? 不把他找出来,我寝食难安。 我在苗疆的时候,曾经把自己关在屋里,并不是在考虑怎么去放开九尾狐,而是在推敲苗疆之行的全部细节。 最后,我把情报泄露的地点锁定在了两界堂里。 我故意封闭两界堂,就是为了把那个人给找出来。 没想到,我找到的竟然是一只耳朵。 老刘摇着扇子道:“主公,从种种迹象上来看,祝紫凝是一个惯用阴谋,也擅用阴谋的人。” “这个祝紫凝就交给我来对付吧!” “我要替神谋鬼算正名!” 我思忖了一下道:“你和零一起对付祝紫凝。她那边还有一个态度暧昧不明的俞擎烛,你一个人怕是应对不来。” “这回,我们拿林照当诱饵。” 我转头看向林照道:“你那个不靠谱的哥,跑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出来?” 林照这会儿也顺过了气儿来:“我已经在联系他了,谁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老刘问道:“林照,祝紫凝说你身上有黄泉并蒂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林照说道:“当年,我和我哥出生不久,诡棺门就接到了一笔特殊的生意,说是要封印花妖。” “那笔生意的东家开价不低,门派也派出了十多个精锐弟子。” “那一次,诡棺门派出的人马,只回来了一个。” “按照诡棺门的惯例,那名弟子需要向门派报备自己执行任务的过程。门主也很想知道,门中弟子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损兵折将?” “结果,那名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花妖,等到门主斩杀了花妖之后,才发现诡棺门的池塘里也开出了一对连在一起的莲花。” “那对莲花竟然引动了诡棺门附近所有的植物迅速妖化,诡棺门也因此险些灭门。” “最后,我们父母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用我和我哥作为棺材封印了那对莲花,我们两个人体内各有一个血莲。” “诡棺门虽然封住了莲花,可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门主寻访了不少术道名宿,才知道,那是黄泉并蒂莲。” “不过,也仅仅是查到了那对莲花的名字而已。” 老刘接口道:“相传,黄泉并蒂莲是开在黄泉深处的一朵奇葩,向来双生。” “黄泉并蒂莲看上去只是花木,其实介乎于妖、神之间的奇特存在,也是大凶之物。以为神鬼,生人为食。就算地府鬼神遇见也要退避三舍。” “不过,黄泉密档记载,黄泉并蒂莲不出黄泉。” “怎么会跑到阳间了?” 林照道:“当年门主也有这样的疑惑,他甚至带人去找过黄泉并蒂莲的根源,结果一无所获。” “门主本来以为我和我哥,从此不能修炼秘术了,没想到,我们不仅可以修炼秘术,而且,比同龄人更为优秀。” 林照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当然,遇上奇葩的时候除外。” 看在我刚才差点把她压死的份上,我不跟她计较那么多。 “咳咳……”我咳嗽了两声道:“祝紫凝要黄泉并蒂莲做什么?”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前往大梦乡 老刘回答道:“应该是想要重塑肉身。” “按照术道秘法记载,特殊的莲花可以炼化成肉身。黄泉并蒂莲不仅是花中神品,而且是双生花,正适合祝紫凝和祝紫嫣。” “而且,黄泉并蒂莲已经被林照、林霰滋养多年,化去一部分凶性,几乎不用怎么炼化就能成为极品肉身。” 叶阳沉吟道:“祝紫凝会上当么?” “会!”我肯定道:“祝紫凝这次会占据旱魃,可见她对肉身有一种强烈的执念。” “所以,她一定会出手算计林照,就看她用什么办法了。” 零忽然问道:“林照,你们体内的黄泉并蒂莲,是不是快要封印不住了?” 林照点头道:“是的!” “人棺的封印周期是十二年,下一次爆发就要开始了。” “大概,还有两个月吧!” 我看向林照道:“二十四,原来你这么老了!” 王屠夫不等林照说话就抽出了擀面杖:“你想死是不是?” 我这才想起来:气林照气得不是地方啊!在座的,比林照大的有好几个,又捅了马蜂窝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赶紧道:“再说,开会是严肃的事情,你们都正经点。” 叶阳看了我一眼:“最不正经的,好像就是你吧!” “停!”我差点蹦起来:“开会,开会,严肃,严肃!” 零说道:“祝紫凝的手里,掌握着黄泉偷渡者,她对黄泉并蒂莲的了解,应该是在我们之上。” “我估计,她会选择在当年发现黄泉并蒂莲的地方等着我们。” “那里就是我们决战祝紫凝的地方!” 我点头道:“我们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零摆手道:“我们是要出发,但不是一路。” “天机社那边已经拿到了大梦乡的位置,那边也需要有人走上一趟。想要克制祝紫凝,必须先破九头蛇玉。” “我们需要去大梦乡!” 零拿出情报道:“根据我们现有的情报,活人进不去大梦乡,能去那边的人,只有鬼神,或者是半鬼。” “你和叶阳需要去大梦乡走一趟。” “我和刘师爷,想办法拖住祝紫凝。你们拿到破解九头蛇玉的办法,马上赶过来增援我们。” 老刘道:“我让扇子里的鬼神,跟着你们吧?” “不用!”我指了指聂小纯和秦心道:“我们有现成的鬼神,有她们跟着就可以了。黑夜枭留下镇守两界堂。” 零说道:“这样吧!我和藏天机化妆成你和叶阳。多给你们争取些时间。” “你?”我看了看零,又看了看藏天机:“别逗了!我相信你们会易容术,但是体型怎么变?” 零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自有办法。” 王屠夫白了我一眼:“体型倒是容易模仿,但是你身上那股子傻气,不太好学。苦了零了。” “不是……我……”我还没来得及抗-议,叶阳就站了起来:“确实不好学,诸葛易学,二货难仿啊!关键是还得二得自然。” “听听,人言否!”我被叶阳气得差点揍人。 风若行也站了起来:“最难办的是,学完了万一改不过来怎么办?” 夏梦萦也站了起来:“脑子要是能备份,就备一个吧!万一真改不过来了呢!” 林照刚要起身,我就拍了桌子:“你想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说!”林照扭头就走了,走到门口才说了一句:“对你,早就已经无语了。” “我……”我看向江均辞道:“小池子,你说句公道话!” 江均辞早就败在我手里了,以他的性格,我就不信,他还能昧着良心说话。 江均辞还没说话,就被王小涣拽了起来:“走!生孩子去,十二个呢!” 我指着王小涣道:“你……你……你什么都敢说啊!你就不怕开车开到高粱地里去?” 在东北话里,高粱地是个神奇的地方。 说谁“开车”快,一般都是:你说说话就下道了,再说就往高粱地钻。 王小涣头也没回的把江均辞拽走了,看来是真要对他下毒手了。 我这个堂主当得是真要命,动不动就被两界堂集体鄙视。 我这上辈子是欠了他们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叶阳带着聂小纯、秦心悄悄离开了两界堂,一直潜行到了郊区才雇了一辆车,赶往大梦乡。 叶阳坐在车上对我说道:“零给你的资料,你看了没有?我怎么觉得,往大梦乡里,就像是往阴间走?” 我沉吟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而且,我怎么觉得大梦乡就像是给我们两个量身定做的地方一样?只有我们能进。” 叶阳也说道:“祝紫凝也能进!”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我自己动手 叶阳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跟祝紫凝之间的较量,不会轻易结束。下一个战场,未必就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我微微摇头道:“这回祝紫凝,怕是没时间打扰我们了。” “你们还记得,那个铁瓦寺入魔的徐安安吧?” “她跟四大邪僧的计划是,先夺轮回司,再图谋江湖。” “装着九尾的那口棺材,我交给了徐安安,他们都是魔道,不怕沾染因果。” 秦心好奇道:“你什么时候联系的徐安安?” “在苗疆把棺材扔出去之前。”我回应道:“那口棺材的确是被我扔出去了,但是附近还有巫师在把守,除了徐安安,没人能带走九尾。” “徐安安开了棺材,祝紫凝就该头疼了。” “我估计,祝紫凝现在应该是在调集人手追捕徐安安。魔女配帝王,其实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哈哈哈……” 秦心担心道:“万一魔女、妖女跟帝王碰到一起,祸乱天下不就麻烦了?” 我摆手道:“你想多了,帝王是明君,还是暴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带领术道对抗天劫。” “再说了,就算是帝王阻挡了天劫之后,变成了术道的人劫,自然也会有应劫之人出现。不用着急。” 秦心还是在担心:“徐安安他们满打满算才五个人,就算是修为通天,也不见得能挡住轮回司的追杀吧?” 我笑道:“放心,有人拦着他们。祝紫凝敢算计我,我不让她往出吐黄水,我就不是李魄。” “我已经跟老尚那边打过招呼,让绣衣卫看死徐安安,只要轮回司那边敢打徐安安的主意,立即出手击杀。” “我是在拿九尾当鱼饵,慢慢钓轮回司的鱼。” “祝紫凝阻拦徐安安,轮回司就得损兵折将,绣衣卫和棺材门可不是吃素的。” “祝紫凝不拦着我,就得眼睁睁的看着帝王出世。” 祝紫凝擅用阴谋,而我是在用阳谋。 按照老刘的理论,擅用阴谋的人,一旦跟你兵马分明的排兵布阵,他就玩不转了。 我倒要看看,祝紫凝能拿出多少人命往我挖的这个坑里填。 我转头看向聂小纯:“我说,手机好玩吗?” 聂小纯白了我一眼:“我是鬼神,还是你是鬼神?” “一个现代人不玩手机,还是现代人吗?” “你是不是从清朝穿越过来的?” “我来自大明洪武年!”我-干咳了一声道:“我是说,你帮我看看,网上骂我骂出新花样没?” 聂小纯震惊道:“你有什么特殊癖好么?为什么要看网上骂你的话?你不知道,那些东西需要无视吗?” 我搓着太阳穴道:“笨啊!” “现在,祝紫凝唯一对付我的办法就是控制舆论。” “祝紫凝肯定会在魔道中人拿走九尾棺材上大做文章。” “这时候,有人会推波助澜,有人会被悟道。” “说不定还有人真会傻啦吧唧的,跑去阻挡徐安安。” 聂小纯顿时愣住了:“你别说,现在喜欢凑热闹的人还真不少。万一真有人跑过去,四大邪僧再大开杀戒,那不是整个江湖都乱了?” “我赶紧看看。” 我摆手道:“不用太担心。” “四大邪僧虽然已经入魔,但是他们骨子里还是僧人,不会滥杀无辜。” “还有,魔道中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狡猾。” “魔道能从上古流传至今,自然有他们的生存之道。他们很清楚怎么跟正道中人打交道。” 我冷笑一声道:“说句不太好听的吧!那些宗门修士,嘴上跟魔道不共戴天,私底下是不是称兄道弟,有谁知道?” 我说话的这会儿,聂小纯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差,我好奇道:“你看着什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聂小纯顺势把手机藏在身后:“没什么好看的,我挑重点给你念念得了。” 我伸手道:“拿来给我看看!放心,我能控制住!” 聂小纯双手捂着手机道:“你……你可别把我手机砸了,我刚买的。” 叶阳道:“李魄要是把你手机砸了,让他给你买两个最新款,你换着用。” 我拿到手机之后,顿时火冒三丈,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控制能力,手掌一紧就把手机给捏了个粉碎。 聂小纯哭丧着脸道:“我就知道!” 我顿时暴跳如雷:“他么的,这群畜生,他们根本就不值得我救。让他们都去死吧!” “术道大劫来了也好,把他们清理一遍,术道说不定就变得天青云白了。” 我停了三秒钟之后,又坐了起来:“不行,老子要亲自动手咒死他们。” 正文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意外发现 “不行!”聂小纯一下扑了上来,死死按住我的手道:“你别这样,你真把人咒死了,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叶阳把车停在路边,跟秦心交换了一个位置,死死盯着我道:“你想杀谁?我帮你!” “饶了我吧!”聂小纯快哭了:“你们两条狗,不能凑在一起发疯啊!” 我正要说话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刹车的动静,紧接着就是轰隆急声巨响。 等我转头的时候,路上已经有好几辆车撞在一起了,唯独我们的车没事儿。 我大致看了一下,那些车好像都是因为躲着我们才撞到了一起:“秦心,你怎么开的车?” 秦心道:“我是正常驾驶啊!你看,又一辆……” 我也懵了:“秦心是正常驾驶没错啊!那些司机疯了吗?” 聂小纯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们确定对面那些司机能看见秦心么?” “我艹!”我差点疯了:“快,快点换回来!” 我和叶阳一起往驾驶位钻,结果撞在了一起,秦心一打方向盘直接把车给开进了沟里。 这不是要命了吗? 我们几个灰头土脸的从沟里爬出来,打电话叫拖车。 结果高速上肇事车太多,一直到了晚上,我们的车才被拖走。 我们距离大梦乡还有不少路程,干脆就住在了修车厂附近的酒店。 我在酒店窗户里往外看了一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小纯,零给我们的资料上怎么说来着?” 聂小纯道:“鬼开车,蛇引路,不问来处,问去处。” “想要进大梦乡,就得先坐上鬼车才行。只有鬼车才能开到大梦乡的入口,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抬手指了指修车厂道:“你看那边。” “鬼车!”聂小纯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么多鬼车!” 那间修车厂的院子里竟然停着十几台阴气缭绕的汽车,从大巴到三轮,各种车型无所不包。 这绝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 很多人都不知道鬼车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人以为鬼车是撞死过人的车,或者是鬼开的车,其实并不是这样。 撞死人的车,死者固然会产生怨气,附在车上,但并不是无可化解,一般的术士就能送走车上亡魂。 这种车的邪气并不是无可化解的东西。 也有人以为鬼车跟鬼船一样,都是承载着死人,才出现阴魂不散的的情况。 实际上,鬼车与鬼船同属于鬼怪,却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鬼船,是有人把船当成了坟,让载着死人的船,在水上漂泊直到船沉为止。 鬼车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古时候的车,不是靠人力就是靠畜力发动。 人,当然不会推着棺材到处跑。牲口,带有灵性,你把它放出,它容易拉着棺材自己走回来。 棺材成殓了死人之后,就只能出门不能进门。要是成殓好死人的棺材再回来了,对于户主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正常的灵车,并不会闹鬼,因为死者知道,灵车是在送自己最后一程。哪有几个自己动手砸了座驾,徒步往坟地里走的鬼魂? 真正的鬼车,是鬼怪或者术士用来杀人的东西。 有些鬼怪,为了掩人耳目,让死者更容易上当,会选择废弃的车躲上去,沿途搭载乘客。 这样的鬼车,就算是被人看见,最后也难以找到鬼车踪迹,那辆车最后的归宿不是在水下,就是在某个悬崖下面。 而且,死在鬼车上面的人,也别想再走下来。最后鬼车会变得越来越恐怖,甚至魔化成一座能够移动的鬼神堡垒。 术士所用的鬼车就简单得多了,他们只是在借助车来杀人而已。 术士的做法通常是把死人的骨头,或者厉鬼生前的东西放在车里。被车牵绊的鬼魂,怨气会越来越重,说不定会找到什么机会爆发杀人。 如果不是在夜间行车的话,鬼魂杀人的地点就是在隧道,或者山阴这些阳气相对薄弱的地方。 零在资料上告诉我们:想去大梦乡,得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等待鬼车的到来。如果,鬼车不来的话,就让我们想办法把鬼车给引出来。 等我们登上鬼车,不要马上转换为半鬼的形态,以活人姿态跟着鬼车上一道石桥,过了石桥再换成半鬼之躯,就能进入大梦乡。 但是,零的天机社并没查到鬼车的来源。他们只是知道鬼车会在某个地点出现。 聂小纯道:“那间修车厂里有术士?” 我微微摇头道:“说不定是鬼神。你查查修车厂出去能不能到大梦乡附近的路口?要是从那里开车过去需要多久?” “我怀疑,大梦乡鬼车的出发地点就是这个修车厂。” 正文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谁是目标 聂小纯看了下地图:“从这个修车厂出去之后,能够到达的范围太广,确定不了是不是可以进入大梦乡。” “那咱们就下去看看!”我住的酒店跟车厂只隔着一条马路,站在酒店门口就能从侧面看见车厂的大门。 我刚把脚踩在人行道的路沿子上,就看见马路对面多出来一个人。 那人坐在路沿子上,两脚踩在马路上,对着我招手,好像是在叫我过去。 我的目光顺着对方面孔稍稍向下一挪动,正好看见对方双脚是踩在了路边的下水井盖上,当即向身后传音道:“小纯,秦心,你俩藏起来,别让人看见。我跟那货玩玩。” 我把话说完,等了半天也没觉得身上有什么感觉,那俩丫头藏哪儿去了? 我转头看了看叶阳,叶阳无奈的说道:“在我背上!” 我的天啊! 聂小纯往叶阳衣服里钻就算了,她是无主的鬼神,秦心怎么也钻进去了?秦心,算起来是我的御鬼好不好? 我正要说话的时候,就听见聂小纯和秦心一起说道:“少废话,叶阳衣服干净!” 这也叫理由? 现在不是跟那两个败家丫头生气的时候,我先把对面那个人搞定了再说。 我迈步往那个人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顺手从身上掏出一面黄铜八卦镜扔了出去。 我不等八卦镜落地,就轻轻一抬脚,把镜子接在了脚边,轻轻转动着脚背,用镜子照向了马路右侧。 镜子里当即出现了一辆疾驰而来的卡车。 对面那人是在拽替死鬼。 从普通人看见他的时候,视觉和听觉就已经被屏蔽了,也会不自觉的往他的方向走。 同样,那辆卡车的司机,也看不见路边有人。 等到行人和司机都看见对方的时候,想躲都已经来不及了。 被撞死的行人,也就变成了下一个坐在路边拽人的鬼魂。 以我的修为,就算不扔那八卦镜也一样能看见卡车,我故意这样做,就是在告诉对面的鬼魂,我是术士。 对面鬼魂明显愣了一下之后,那辆卡车便从我眼前疾驰而过。 等我再次看向马路对面的时候,只看见了路沿子上一串跳动的鬼火。 “怎么回事儿?”我转头看向了叶阳,我以为他是在趁着卡车开过去的时候动手了。 叶阳的目光也是一顿:“那个鬼魂自己爆炸了?” “什么?”我诧异之间,和叶阳一起快步奔向马路对面。 谁知道,一只脚刚踩过马路中间的双黄线,震耳的车声就从我身侧陡然袭来。 我眼角余光看见一辆卡车驶来,马上退后一步站到了双黄线另外一侧。 那名卡车司机也在这时猛的踩住了刹车,刺耳的刹车声从我耳边飞速掠过的时候,卡车不知怎么稍稍往我这边倾斜了一点。 下一秒,那辆卡车竟然当场侧翻,直奔我俩身上压了过来。 我和叶阳在同一时间抽身飞退,一跃跳出几米,落在马路边缘。 那辆已经倾斜的卡车,也奇迹般的落回了原位,车上的司机像是吓傻了一样,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我却看见成片的绿火,像是淌水一样从车厢背后流落而下。 聂小纯在叶阳身上传音道:“刚才,你们倒退的时候,我看见有四五个鬼魂贴在车厢上推车。” “你们从卡车侧翻的范围内退出去之后,他们就不推了。” 我眉头一动,往车头的方向挪了几步,跳脚往车厢里一看,司机边上的确是坐着一道全身发白的人影,他正用手捂着司机的眼睛。 司机虽然是在一个劲儿的揉眼睛,却像是什么都看不清。 我再次跳起来的时候,那道人影也透过车窗跟我对视在了一起。他冲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之后,砰的一声炸了个粉碎。 溅在驾驶台上的磷火,像是流水一样四下游动时,司机也反应了过来,双手合十向四周拜了一圈,才小心翼翼的把车开走了。 对方离开的时候,我一直盯着汽车在看,并没发现另有鬼魂上车。 我敢肯定,那些鬼魂都在拉替死鬼。 可是,他们怎么会忽然自行魂飞魄散? 还有,车里那个鬼魂明明就是蒙住司机的眼睛,他为什么不干脆替司机踩个油门,把车给开进沟里? 他们找替死鬼的时候在选择目标? 术道上倒是有恶鬼择人下手的说法,他们觉得目标难以对付的时候,就会选择相对容易下手的目标。 可我和那个司机之间选择的话,应该是司机更弱一些吧? 那些鬼魂是故意对我下手? 这个选择未免有些自寻死路的意思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我都说 我抬头看向对面的修车厂时,直接飞身而起,脚尖点上地面借力跳到了门口。 一个修理工打扮的人,从门里迎了出来:“急什么,路上已经没人等你了。你这么跳过来就不怕吓着厂子里的人么?” 我看向对方:“朋友,你的玩笑不太好笑。” 修理工道:“你找过来是准备去阴间吧?” 我微微一怔道:“你能带我去阴间?” 修理工莫名其妙的看向我道:“你不去阴间,来通阳驿站做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要去大梦乡。” 修理工笑道:“倒是有年头没去那儿了,里面请!” 我跟着对方走进车厂之后,那人随手打开了一间车-库的大门。 那里面竟然藏着一副古色柜台,柜台附近的柱子上挂着马鞭、笼头,乍看上去就像古代驿站。 修理工自然坐到了柜台后面:“你们有路引子么?” “没有!”我对那个修理工产生了几分好奇:“你说的路引,是往阴间去的东西?” 路引,说白了就是古时候的通行证。 古代的信息不像现在这样发达,为了掌握人口的流动,官府便设置了路引。老百姓想要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必须持有路引。 那上面,详细记载了本人的籍贯,所到的城市和目的。 没有路引不但进不了城,说不定还得被官府带走详加询问。 修理工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道:“你究竟来做什么?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来消遣我的吧?” 叶阳上前一步,一剑顶在了对方的眉心上:“把你们主事的人叫出来说话!” 修理工像是被气笑了:“敢在这儿撒野?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掌柜的,这边来了个尿得高的。” 叶阳二话没说,手中剑气一吐,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脑袋。 那人到死都是睁着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叶阳会忽然杀人。 这时候,柜台后面走出了一个穿戴讲究的老头。 对方看了看倒在血泊当中的尸体,面若寒霜的对叶阳说道:“小伙子,你可知道,在这里杀人是什么后果?” 叶阳拿出巡抚令拍在了桌子上:“自己看!” 叶阳那一掌拍得不轻,不过巡抚令却没被他拍进桌子,而是在桌上微微颤动。 那是叶阳在发信号,他在调动两界堂的鬼卫。 老头伸头往巡抚令上看了一眼,不屑冷笑道:“借命人?” “老夫实话告诉你,今天不要说是你们两个一般的借命人到了这里。就算无生的老大来了,杀了我的人也得给我跪下磕头认错。” “是吗?”我似笑非笑的道:“刚才,那货说我尿得高,我看,你这一泡尿是要滋房梁上去了吧?” 我上前一步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跪下?” 老头抬起手来刚要击掌,脸色就一变——两界堂鬼卫到了。 这些鬼卫的打扮,还是保持着地府绣衣卫的样子,绣衣、长刀、面色阴冷。 老头结结巴巴的道:“绣……绣衣卫?你们怎么可能叫来绣衣卫?” 我往前走了几步:“我叫李魄!你听过我的名字没有?” 老头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才左鸣,拜见……拜见绣衣少主。”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道:“封锁这里,靠近车厂五十步者,无论人鬼,杀无赦。” 几个鬼卫应声而去,我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左鸣,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自己说?” “我问,你说,性质可是不一样的。” 我这招还是跟电视上学的,电视里那些特务,抓人之前其实没什么证据,也不知道对方掌握什么秘密,或者知道的秘密极其有限。 审问的时候,自己什么都不说,让对方交代。 对方要是被吓住了,什么都开始往外说,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也就都被说出来了。 “这个……我……李少,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啊?”左老头跪在地上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叶阳冷声道:“通阳车马,带活人入阴间,自然也能带着死人回阳世。” “最近一段时间,地府有大量地魂偷渡阳间,我们一直都没找到地魂偷渡的渠道。你这车厂不错……” 左老头的脸都吓白了:“少帅明鉴啊!小的,可不敢干带人偷渡黄泉的事情,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小的没有那个胆子啊!” 我冷笑道:“我看,你不止有那个胆子,而且是非常的有。你既然不愿意跟我们兄弟说,那就到地府说吧!” “来人,拘魂!” “别!”左老头这下真被吓着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正文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左家车马 左老头这是要爆料了。 我刚要说话,叶阳却先开口道:“我看你还没想明白,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好好想想。来人,点香。” 聂小纯飘了出来,在桌子上点起了一炷黄香。 左老头跪行了几步道:“两位,我现在就说!” 叶阳冷声道:“一炷香之内,你别说话,给我自己想。” “你说话,我就杀人。” 左老头吓得不敢说话了,我却向叶阳传音道:“你搞什么鬼呢?” 叶阳回应道:“我这不是陪你玩么?你让他自己招供,是在给他增加心理压力,我点香也是一个道理。” “那香是小纯和云裳特制的东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好奇道:“你说的通阳车马,是什么意思?” 叶阳解释道:“那是一种失传了的术道秘法,你知道,王魂手下有个鞭子吧?” 王魂手下聚集了“术道八子”,其中就包括了“鞭子”。 鞭子,其实是隐藏在赶车人当中的术士。 他们混迹在驿站当中,专门接运送死人或者邪物的生意,本事全都在手里那根鞭子上。 单凭着一杆赶车用的鞭子,就可以打鬼神、战精怪,出没于荒山野岭、坟场、凶地。 鞭子,我倒是知道,却没听说过通阳车马。 叶阳告诉我:通阳车马其实是灵媒的一个变种。 灵媒,主要是把死人从地府里带出来,跟活人交流。 通阳车马,却是把活人带进黄泉路,跟死人见面。 据说,通阳车马里的掌鞭人,最远可以把活人带到鬼门关上。 通阳车马,有时候也会去干走私的买卖,把阴间的法器给带到阳间变卖。鬼差用的拘魂索,阴兵用的兵器,就是他们倒腾最多的法器之一。 那些东西,在阴间虽然不起眼,到了阳间术士的手里,却是正儿八经的鬼器,保存完整的东西,可以卖出高价。 地府阴兵、鬼差的法器有着严格的限制,他们不敢随便跟阳间术士交易,否则,丢了法器没法跟地府交差。 但是,陈旧法器却没有数量,有些管库的官吏在报损的时候多写几笔,就能通过这些车把式跟外面交易了。 本来,通阳车马一直都是以这种隐晦的方式,存在于地府与阳世之间。 后来,一个车把式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居然赶着大车冲进了鬼门关,直达酆都城。 最后,他虽然是被阴兵斩杀,但是,通阳车马的秘密也保不住了。 阎罗在震怒之下,不仅严惩了走私鬼器的官吏,也派出阴兵扫平了通阳车马。 相传,那次单是被送上斩魂台的官吏,就达到了三位数之多,参与走私的鬼差、阴兵更是不计其数。 那之后,阴阳两界之间也就再见不到通阳车马的影子了。 我看见车厂之后,一直没弄明白他们搞什么名堂,就是因为不知道这段秘辛。 叶阳给我说完其中往事,我又看向了左老头:“真没想到,咱们一出门就遇上了这么一条大鱼。” 秦心也好奇道:“你们说,这通阳车马真跟黄泉偷渡者有关么?” “应该没有关系!”我摇头道:“祝紫凝就算是给我们下套,也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 “如果,祝紫凝是通过通阳车马运送黄泉偷渡者,左老头一旦暴露出来,地府就会掐断偷渡的渠道。这对祝紫凝来说,得不偿失,她不会赌得这么大。” “其实,我从苗疆出来之后,也一直在研究祝紫凝。” “祝紫凝这个人,看似习惯牺牲手下去换取胜利,实际上,她是一个非常喜欢占便宜的人。” “她每次出手,其实都是在用最小的代价,去换最大的利益。” “就像是她在烟雨楼,用手下的人命去换我们被困。实际上,他那些手下都是用来充当炮灰的黄泉偷渡者而已,她并没带多少高手进入苗疆。” “如果,她能调动轮回司的精锐部队,苗疆之战说不定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我声音一顿道:“零也发现了,祝紫凝的争胜心非常之强。而且,多少有些追求完美的心理。” “如果,祝紫凝不是想要在谋略上跟我们三个算师一较高下,而是选择投入大量兵力,直接攻占烟雨楼,我们就算能赢,也得付出惨烈的代价。” “所以我说,我们这次碰上这个左老头,九成是个意外。” “而且,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左老头能给我们带来不少惊喜。” 我正在说话之间,叶阳已经悄悄向聂小纯点了点头,后者不动声色的往黄香上探出了一点药粉。 真正的好戏,要来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左家车马2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左老头,对方被我看得心里发毛,却不敢随便说话。 没过多久,左老头的头发就一缕一缕的掉了下来,脸上的皱纹,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加深。 左老头慌了神的抓着自己头发:“少主饶命,少帅饶命啊!我真的没干违禁的事情。我发誓,我以本命原神发誓。” 我微微抬手道:“断香,给他机会说话。” 聂小纯一指划过,将黄香斩成了两截。 左老头的头发也不再往下掉了。 我淡淡道:“站起来,找个地方坐着说话。” 左老头找了把椅子,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我对面,老实说道:“两位爷,我真没干什么违禁的事情。” “当年,我左家先祖靠着通阳车马,在阴阳两界办了不少事,交了不少朋友。” “后来,左家二爷,也不知道怎么了,直接闯了酆都城。” “我家先祖一看车马进了酆都城,就知道左家的祸事来了,也顾不上去管自己弟弟的死活,就赶着车从阴间跑了出来。” “先祖知道,左家算是完了,就赶在鬼差到来之前,把自己养在外面的小妾和儿子给藏了起来。” “我家这一支才算是保住了性命。” “那个孩子就是后来的左家老祖左寒月。” 我听到这里沉吟道:“这么说,左家已经不能算是原来的左家了?” 叶阳也点头道:“难怪他们能躲过地府的追杀。” 古代等级制度森严,妾生的孩子,可以写进族谱,但是不能继承家业。外室生的孩子却连进族谱的权力都没有。 左家老祖在外面养的孩子,虽然也姓左,但是严格意义上而论,却不是左家的人。 看来,当初左家老祖就是在防备着自己有一天会落下满门抄斩的下场,才在外面养了妻儿。 左老头继续说道:“对,先祖左寒月就是另立一祖,延续了左家。” “本来,按照我家老祖奶奶的意思,是想让先祖左寒月脱离术道,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可是,先祖左寒月跟着老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忽然让他过苦日子,他哪儿受得了?” “老祖当时走得太急,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带出来。左家孩子想做生意都没有本钱。试着换了几个活计,都是只能勉强吃饱。” “左寒月一直在念叨:左家就是靠着通阳车马吃饭,没了秘术,左家还能干什么?” “老祖奶奶却说什么都不让他碰秘术,甚至是以死相逼。” “老祖奶奶在世的时候,左寒月不敢提再启通阳车马的事情。” “一直熬到老祖奶奶走了,他才根据老祖宗的只言片语,找到通阳车马的秘术。”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对方道:“左寒月是怎么拿到了秘术,你知道么?” 左老头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 左老头声音一顿道:“先祖左寒月,曾经留下过一道遗嘱,说是左家遭难的时候才能开启。” “我想,当年老祖大概也留下过类似的东西。” “嗯!”我点头道:“你继续说。” 左老头继续道:“后来,左寒月也修炼秘术,重整了通阳车马。不过,他不敢再往地府去接生意,就一直在接鬼神和魔道术士的生意。” “这些年,我们只是往来于鬼神禁地,做点小买卖。” “我真的没有违禁!” 我站起身来走到刚才那具尸体边上:“姓左的,我看你这生意做得也不小啊!” “光是通阳车马就弄了十几辆,这个伙计的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谁都不放在眼里。” “你跟我说,你做的是小买卖?你觉得,我会相信?” 我眼神忽然一冷:“你不说实话的话,可别怪我把你左家彻底抹除。” “我说的都是真的!”左老头都快哭了:“李爷,我要是有半句假话,你把我全家都灭了,我绝没有二话。” 我转过身道:“老左头,你跟我玩‘挤牙膏’是不是?我问一句,你说一句,我不问你就不说!” 我低头看向老左头:“我问你,阳间出现的大凶之物都是从哪儿来的?” “当年诡棺门里的那朵黄泉并蒂莲,是谁从阴间带出来的东西?” 左老头吓得当场跪在了地上:“那不是我,不是我,那是左家另外一个支脉的人干的,真的不是。” “我家这支有过明令,不许做阴间的生意,我们从来没去过阴间。”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也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喜。 我自己都没想到,随便的一句话,竟然炸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正文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你又该哭了 我当即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放屁!”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术道上的人,知道我是两界堂主,却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是绣衣卫少主。” “你凭什么能认定我的身份?” 左老头道:“我虽然不做阴间的买卖,但是总跟鬼神打交道,我听他们说的。” 我厉声道:“在什么地方?听谁说的?原话又是什么?” 左老头干脆跪在了地上:“李爷,你就逼我了,干我们这一行决不能出卖朋友,否则,我们就没法混了啊!” “李爷,你杀了我吧!” 我笑呵呵的道:“好!有义气,我倒要看看,你骨头够不够硬朗。” “小纯,搜魂。” “慢!”叶阳走上来,在左老头身上检查了一番道:“搜魂没用,他在自己身上下了禁制,只要搜魂,他马上就会魂飞魄散,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冷笑了一声:“搜魂不行,咱们还有别的办法。” “秦心,上镜子。” 秦心在车厂里转了一圈,把能找到的镜子全都给找了出来。一个个的摆在桌子上:“我能找到的镜子就这么多,还合用么?” 我抬手拍碎了穿衣镜,把碎块摆在了桌子上:“这不就够用了吗?” 左老头顿时懵了:“李爷,你要做什么?” “诛你九族!”我抓住左老头的手腕,右手抽出弯刀,从他指头上划了过去。 左老头左手五指鲜血直流,我强压着对方的手掌,把血依次滴到了镜子上:“左手五指,代表着你父系至亲,五块镜子就是杀五个人。” “一会儿,我就换你的右手。” “十个手指头用光了,我还有别的办法,总之,你身上的血能让你左家九族鸡犬不留。” “叶阳,下咒!” 我在冷喝之间,五面碎镜子上,各自映出了一道人影。 叶阳抬手一剑往镜子上刺了过去,暴烈的剑气就像是穿越了空间,透过镜子刺向了镜中人影。 镜中人影中剑倒地,镜子也随之炸裂,大量的鲜血顺着镜子的碎片四面流出,很快就染红了桌子。 这是巫咒生效的表象,也代表着镜子那头的人,已经中剑毙命了。 左老头愣了几秒钟之后,发疯似的想要从我手里挣脱,却被我牢牢的控制在了原地。 左老头挣脱不开,便破口大骂道:“李魄,你不是人,你杀我吧!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不能杀他们啊!” 我脸色阴沉的喝道:“再杀!” 叶阳毫无犹豫的再次出剑,像镜子上刺去。 桌子上的镜子一面面炸碎,桌子下面已经是血流成河。 左老头一开始还在哭骂,后来就是剩下了嚎啕大哭。 没过多久,五面镜子里的人杀完了,我又取出银针扎在了左老头的胸口:“心头血,代表着你最爱之人。” “你不想他死,最好是跟我合作!” 左老头人就像是傻了一样,声音沙哑的道:“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你死不死,是由我决定,但是你的至亲死不死却是由你决定。”我抬起银针,把针尖血滴在了镜子上,那里面很快就映出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人。 我沉声道:“这应该是你的儿子和孙子吧?” “儿孙,可是你的命根子啊!” “你是想跟我合作,还是想看着他们死?” 左老头全身颤抖着道:“李爷,你行行好,行行好,他们不是术士,也没沾惹过术道上的事情,你别杀他们!” “我真不能跟你合作啊!李爷!” “杀!”我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来。 叶阳挥剑往镜子上斩了过去,镜子应声炸裂的当口,左老头也昏死了过去。 我把左老头放了下来:“小纯,把他弄醒。” 聂小纯救治左老头的时候,叶阳说道:“他说的是真话么?” 我点头道:“我刚才一直控制着他的脉门,这个老家伙,所有情绪都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正的术士。” 术士,一诺千金,只要是自己定下来的规矩,就算刀斧加身也绝无更改。 而今的术道,这样的人不多了。 我在说话之间,左老头悠悠醒来,我也吩咐道:“小纯,把他身上的伤口包扎一下。” 左老头趁着聂小纯去拿金疮药的时候,疯了一样扑在地上,捡起镜子碎片,就要往嘴里塞。 秦心手疾眼快一下子拉住了对方,左老头失声痛哭道:“让我死,我什么都没了,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合作。” “李魄,如果你还是人就杀了我,杀了我!” 我慢悠悠的道:“杀了你容易,只怕你死了之后,去了阴间也见不着你的儿子、孙子,你又该哭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是不是多虑了 左老头愣了几秒之后,双眼通红的喊道:“李魄,你好狠毒的心。杀了人还不够,还要灭杀他们魂魄。”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左老头道:“你就没想过,你的亲人一个都没死么?” 左老头手里的玻璃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你说什么?” 我指了指地面道:“你自己看看,这里除了你的血,还有别的东西么?” “刚才是吓唬你呢!” 左老头这才注意到:地上除了零星的血迹和碎裂的玻璃,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他这才颤抖着声音道:“李爷,你……” 我淡淡道:“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吧!等你打完了,我们再说话。” 老左头也顾不上自己的手指头还在淌血,拿出电话拨了过去:“喂。小宝吗?”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爷爷,我想你了。” 左老头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爷爷,也想你了。” 左老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打着电话,说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把电话放了下来:“多谢李爷高义。” “小纯,给他疗伤!”我看向左老头道:“老左,你是个守规矩的人,我这个人虽然不是君子,但是遇上守规矩的人,我也一样守规矩。” “术道规矩,祸不及家人。” “好好……”左老头点头道:“李爷对我怎么都行,我都认。” 我看向门外道:“我一开始这么对你,就是因为你不守规矩。” “不过,我现在很奇怪,你既然守着术士的信义,怎么就不守术士不能滥杀无辜的规矩呢?” “我什么时候……”左老头懵了:“李爷,你可不能乱说。我老左至今为止,身上还没沾过人命。” 我顿时一怔:“你在马路边上布置的那些鬼魂,不是要杀我的?” “没有啊!”左老头特意站起身来往外看了看:“杀术士,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况且,我这行当,不是熟人介绍,根本不会对外接生意。” “我在门口杀人,那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才问道:“那你最近有没有接到,关于送死人的生意?” 左老头犹豫了一下道:“前几天,我倒是接了一笔生意,让我运送一批死人去鬼神秘境。” “他们还没来交货啊!” 我急声道:“谁托付的生意?要把死人送到哪儿去?” “这个,我不方便说。”左老头想了一下才说道:“那笔生意的接洽人都被你们给杀了,我就更不好多说什么了。” 叶阳几步走到刚才那个修理工的尸体边上,一剑划开了对方衣服,一股好似尸臭般的味道,立刻从尸体上传了出来。 叶阳沉声道:“这是黄泉偷渡者。” “糟糕!”我急声道:“小纯,快点联系零,还有陈疏雨,让她们用最快的速度,去把左老头的家人保护起来。决不能让人灭了口。” 左老头惊声道:“李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转头道:“老头,我一点跟你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你还不知道,你惹上了什么人。” “你刚才那个电话,说不定就能要了你儿子,孙子的命。” “你不用担心我的人会拿你儿孙做为要挟。对我来说,下咒杀你家人,比派人过去还要容易。” 左老头猛然醒悟了过来:“我马上把地址给你。李爷,只要你能保住我家人,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先别谈条件,能不能保住命还不好说呢!”我从老左头那边接过地址:“赶快通知零和小橙子,速度一定要快。” 左老头匆匆忙忙跑到办公室打开了电脑:“这是我在我儿子家偷偷装的摄像头。就是为了没事儿的时候看看我那小孙子。” 左老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术士渴望亲情,可又不敢跟孩子们走得太近。” “我们惹上了鬼神容易祸及家人,惹上了同道还是容易祸及家人。” “也不知道,我们这行生里来,死里去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电脑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小左的一家人,左老头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事儿!” “李爷,你是不是多虑了?” 我阴沉着面孔道:“希望是我多虑了。” 我正在说话之间,别墅的落地窗外忽然出现了十多道身穿黑衣的人影。 老左头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也不管视频那边的人能不能听见,当即扯着脖子大喊道:“快跑,快跑啊!” 老左头的喊声没落,外面的黑衣人已经破窗而入。 与此同时,室内也出现了上百道鬼魂——陈疏雨控制收集情报的鬼魂先一步赶到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我给你交代 冲进别墅的杀手,很快就跟鬼魂对撞在了一处。 青冥、青棠收拢的鬼魂虽然悍不畏死,但也只是孤魂野鬼,对敌术士就一个照面都难以撑过。顷刻之间,就被杀伤大半,屋内磷火四溅,到处都是惨绿的颜色。 老左的儿子显然是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不趁着鬼魂拖住杀手赶紧突围,反而护着家人往楼上躲。 左老头一时间急得团团乱转,拍着桌子大喊大叫:“往外跑啊!往楼上去,不是被困死了吗?” “外面有鬼魂接应怕什么?往外边跑啊!” 左老头是急昏了头,见自己儿子不往外跑,反倒是对着我来了:“李爷,李堂主,你放我家小一次,现在又来第二次。” “你是不是觉得,我失而复得之后,就会承受不住再次失去的痛苦,就会跟你妥协?” “我告诉你,不可能!” 叶阳冷声道:“不该救他们。” 我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左老头,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怀疑我的理由。否则,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 左老头厉声道:“你说我家要出事,马上就有人杀进了家门,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还需要我多说什么?” 如果,按照时间算的话,我从进来杀了那个修理工开始,就已经被对方盯上了。 对方觉得,我可能会以左老头的家人作为威胁,逼问左老头的秘密。或者是觉得,我可能在一怒之下干掉左老头。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考虑,他们自己提前动手杀掉左家人,都是最为保险的做法。 所以,他们先一步动手了。 我能把事情想清楚,可我没有心情跟左老头解释:“你觉得是,那就是,好好看着你家人怎么死吧!” 左老头的眼珠瞪得通红:“李魄,你除了滥杀无辜还会做什么?有本事,你冲我来。” 这时,画面中终于有了变化,一群手持斧子的人从别墅翻墙而入,冲向术士跟他们厮杀在了一起。 短斧对短刀,厮杀异常激烈,也极为凶险。 米天月的部下人数虽多,单人对决却不是对方一合之将,短短片刻之间,就被连续放倒数人。 为首那名杀手,被人一刀砍断了胳膊,也把短斧送进了对手的脑袋,等他抽出斧子,人已经是摇摇欲坠,却仍旧强撑着喊道:“首领有令,死也得撑到援军到来,杀!” “杀!”幸存下来的人马,在震天-怒吼当中,疯狂冲向对手,凭着那种发自骨头里的凶悍,硬生生压住了场面。 双方的人手一个个倒在了地上,躲在顶楼的小左,却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最后一个杀手倒下了,仅剩的三名黑衣人也反身冲向了别墅。 我看着监控里的画面冷然问道:“左老头,你现在还觉得,我是跟你演戏?” 左老头哆嗦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眼看着三个杀手就要冲进楼顶房间的时候,一把盘旋的短斧忽然横空而来击碎了走廊的玻璃,斩向其中一人脖子。 巴掌宽的斧刃完全没入对方脖腔时,米天月的身形也出现在了窗外。 米天月不等尸体倒地,人就出现贴近了目标,伸手把斧子给拔了下来,回手一斧砍进了另外一人的眉心。 短短几秒之间,米天月就连杀了两人,最后一个对手明显是被米天月的杀气震慑,结结巴巴说了一声:“朋友”。 那人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米天月掐住了脖子。 米天月只是稍一用力,那人的脑袋就歪向了一边。 米天月拿出电话给我拨了过来:“李魄,你的任务让我损失了将近三十个弟兄,这笔款子,你得出。” “你找老刘要!我们不会赖账。”我对着电话说道:“你把领头的那几个人的面巾摘下来,我看看他们是谁?” 米天月一个个摘下了那些人的面巾,左老头看见了被掰断脖子那人的面孔时,就已经捂着脸跪了下来。 我冷声道:“现在,是不是该你给我一个交代了?” 左老头凄声道:“李爷,你让我死个明白吧!你们既然不是对着我来的,为什么进来就要杀人啊?” 我说道:“因为,我们在马路对面遇见了鬼招魂。” 我把自己在马路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左老头这才苦笑道:“原来是场误会!” “李爷,我这就给你个交代。” 按照江湖规矩,左老头最少也得砍一根手指头下来,否则,这场误会就没法化解。 左老头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举了起来,直奔着自己的咽喉扎了下去。 正文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随便转转 左老头的匕首还没碰到喉咙,就被聂小纯扣住了手腕:“李魄,要他的命,有点过了吧?” 我微微摇头道:“老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守着通阳车马的规矩,宁死不能出卖雇主。” “你又受了我的恩,这个恩也不能不还,所以,你想一死了之!” 左老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像是在等着聂小纯松手,好再对自己下刀。 我仰头看向了屋顶:“算了,你把那些人的抚恤金出了吧!再给我一笔压惊费,我们之间的恩怨就算了了,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见,我不逼你。” 术士有术士的原则,左老头宁死也不肯打破原则,我再怎么逼他也没有用。 聂小纯放开左老头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 “你的雇主,都要去灭你满门了,你还拼了命要护着雇主。你是不是傻子?” “他们能对你家人动一次手,就能再动第二次。” “李魄相信你是信守原则的人,你雇主相信么?他们怕你泄露机密还是得杀你,杀你亲人!” 左老头目光呆滞的看向了聂小纯:“我……我真能……” 聂小纯道:“你静一静,好好想想。” 聂小纯把左老头扶了起来,同时向秦心打了一个眼色,后者抽出一支笛子,拿在了手里。 左老头刚要转头跟我说话,聂小纯就抬手一下劈在对方的脖子上,左老头当场昏了过去。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了聂小纯:“你怎么把他打晕了?” 聂小纯道:“让秦心给他吹个笛子,好让他脑袋清醒清醒。” “秦心有个曲子叫追忆,可以带起人的回忆,最适合现在的左老头,等他把自己经历的半生想明白了,他的脑袋说不定就转过弯儿了。” “你俩别听,我可不想看见你们两条狗抱头痛哭的德行!” 聂小纯拖着左老头进了房间,顺手做了一个隔音的结界。 叶阳看向我道:“要是左老头还是犯倔,我们怎么办?” “那就翻他账本呗!”我说道:“通阳车马牵扯的事情太多,不管左老头愿不愿意,我都得把事情弄清楚。” “我说不逼他,可没说不偷他。” “再说了,通阳车马关系到林照,关系到轮回司,我可没那么大度,因为一个信义就放了左老头。” “江湖人都心虚,我就这么走了,左老头肯定得疑神疑鬼。他去看看自己家记录的账本,我们就有机会偷他一手。” “账本到手了,我再逼他就范,就容易得多了。” 叶阳上下看了我几眼:“你什么时候这么狡猾了?”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道:“都是跟老刘学的,那货,从来不教好事儿。” 叶阳对着我翻了个白眼,我却背着手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一直溜达到停车厂这边才说道:“冷狗,你说通阳车马是怎么做出来的?” “活人不进黄泉路,是阴阳两界自古以来的规矩,通阳车马是怎么做到的?” 术士走阴,并不是肉身进去地府,而是用镇魂出窍一类的办法,让自己的魂魄往黄泉路上走。等到了酆都城再跟鬼差接洽,求着他们帮忙往出带人。 相传只有达到了地仙境界的人,肉身才能抗住黄泉阴风。否则,进了黄泉路之后,就是死路一条。 叶阳道:“绣衣卫的密档里有过通阳车马的记载,相传,他们的车马是用了特殊的木料,人躲在车里,就能抗住黄泉阴风。” “至于,怎么制造通阳车马,并没有什么记载。” “木料!”我走到一辆中巴的边上,往上面敲了两下:“这不是正常车皮么?这东西能扛得住黄泉阴风?” 叶阳道:“这不是通阳车马。应该是鬼车。” 我走到中巴后面掀开了发动机盖,却看见那里面装着一具已经被挤压变形了的尸体。 我低头往尸体上看的时候,对方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血色和戾气爆射而出。 我和尸身四目相对的当口,后者忽然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嘴巴,喉咙里发出一阵像是尖啸声般的声响——鬼音! 有很多鬼怪,都会使用声音伤人,有些是用声音迷惑猎物,有些是直接把人震昏过去,有些是通过喊人名字,把人魂魄带走…… 这些在术道上都被称为鬼音。 对方的鬼音还没发出来,我就把匕首送进了他的嘴里,刀尖直接抵住了对方的喉咙:“叫啊!你敢出声试试?” “你嘴唇再动一下,我马上把你脑袋钻个窟窿。” 那个鬼魂吓得把嘴裂到最大的程度,一动都不敢动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大梦乡的生意 我轻轻动了动刀尖:“现在能好好说话了么?” 那具活尸对着我眨了两下眼睛,我才慢慢抽出了匕首。 谁知道,我刚把匕首拿出来,活尸的嘴里就爆出了一声鬼音。 我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的时候,右手也本能的送出了匕首。 等我的视线再次恢复的时候,匕首已经刺进了对方的脑袋。 我冷声道:“你再喊一声试试!” 那具活尸咬牙切齿的看向我时,附近所有汽车同时亮起灯光,调转车头,把我和叶阳给围在了中间。 汽车的发动机盖,也跟着震动而起,像是示-威般的砰砰声响,在我和叶阳四周此起彼伏。 原来,每辆汽车里面都藏着活尸,那些尸体才是鬼车行走阴阳的关键。 下一秒间,无数鬼魂也出现在了修理厂废弃的汽车当中。 我目光向外一扫,最少看见了十多条浑身血迹的鬼魂。 我和叶阳刀剑出鞘的当口,就听见左老头在楼上喊道:“都住手,住手,那是我的贵客。” 左老头的声音传来,那些汽车便熄灭了灯光,缓缓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左老头从修车厂迎了出来:“两位屋里请,咱们慢慢说!” 左老头的双眼通红,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净,看样子是刚刚哭了一场。 秦心的《追忆》应该是起作用了。 我跟着左老头往屋里走时,对聂小纯说道:“让小橙子查一查,那些黄泉偷渡者是不是在附近藏了尸体?另外,让米天月把她刚才弄死的那些人的尸首也给搬到这里来。” 聂小纯联系陈疏雨的时候,我跟着左老头走进办公室,重新坐了下来:“想通了” 左老头长叹了一声道:“想通了。义是双方的东西,我自己守着就是傻啊!这也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算了,不说了。” “李爷,有什么事情你就问吧!” 我指了指外面的车道:“那好像不是通阳车马?” “那当然不是!”左老头道:“那就是我用雇来的一些鬼怪制造的鬼车,走走鬼神秘境还算可以,通阴阳就差了点意思。” “通阳车马很难制造!” “算上被地府收走的两辆之外,就只剩下左家的那三辆了。” “李爷要是有兴趣,我现在就把车马弄出来,给你看看。” 我摆手道:“不着急,我先说事儿。” “你说,当年左寒月重整了通阳车马。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老头道:“先祖左寒月,找到了老祖宗藏在山里的两辆车,重新干起了走阴阳带鬼器的买卖。” “他那一辈子,倒是没出什么大事。” “不过,他的孙子那辈却出事了。” “左家一直是一脉单传,到了左寒月孙子那辈的时候,却生了个双胞胎,一个取名左峰,一个取名左林。” “左寒月为了公平起见,就把两架车马各自分给了两个孙子,也就是后来左氏分家的原因。” “根据族谱记载,左峰他们兄弟因为意见不和才分了家,各自带走了一套车马。” “那之后,两家就再没正式碰过面。” “我属于左林这一支,我们一直都是在做鬼神秘境的生意。先祖做生意的时候,曾经几次看见了左家另外一支架着车马往黄泉路上走。” “我家先辈因此判断出,左家另外一支还是在做地府的生意。” “为了不受那一支牵连,我们干脆举族迁移来到了东北。” “这些年,我们一直偷偷摸摸做生意,知道我们的人非常少。” 左老头说到这里才解释道:“你刚才说,有人从地府带出了黄泉并蒂莲。我估计,那应该就是左峰那一支人做的买卖。” 我点头道:“你能不能联系上左峰那一支的人?” 左老头摇头道:“我们早就断了联系了。不过,我大致上也能猜出他们在什么地方,我给你画个范围。” 我趁着左老头在地图上画圈的当口,对聂小纯说道:“一会儿把图纸传给零,顺带把这里的事情也告诉她。” “说不定,对她能有什么帮助!” 聂小纯点头答应了下来,我又继续问道:“来找你做生意的那人是怎么回事儿?” 左老头说道:“那是我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生意,说是要送一百具术士的尸体进大梦乡。尸体他们出,我负责运货。” “我见有利可图,就接了生意。谁曾想,是这么个结果。”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你去过大梦乡?” 左老头道:“倒是去过几次。那几次,也是送活人去大梦乡,送死人还是头一回。”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晚上再走 左老头的话,顿时让我心里疑窦丛生。 零,给我的情报里说,活人进不去大梦乡,能进去的只有半鬼和鬼魂。 左老头却说:他从来没送过死人。 两个人的说法矛盾了。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说,自己平时是运送活人去大梦乡?他们去大梦乡做什么?去的都是什么人?” “对!”左老头道:“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东山那边的十字路口走一趟。如果有人去大梦乡,我们就把人带过去。” “去大梦乡的人,一般都会在路口上点一株红香。” “如果,香烧出两长一短,我就会问那人去不去大梦乡?他说去,我就把人送过去。” “两长一短,断头香?”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 按照术道上的说法,上香的时候可以根据三炷香各自燃烧的长短程度,来判断吉凶。 两边长,中间短的香,看上去就像是被砍了脑袋的人,是大凶之兆。 左老头道:“按照我们这行的规矩,送货不能多问,甚至不能跟搭车的人交谈。他说话,我们都不能接着。” “所以,我一直没问过他们去大梦乡做什么?” “不过……” 左老头声音一顿道:“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坐车的人,已经快要死了。或者说,他们上车前是活人,下车就是死人了。” 这么说的话,零和左老头的说法就吻合了。 左老头道:“我每次都是把人送到大梦乡的门口,但是,我从来就没接人出来过。” 我再次问道:“你送人进去,谁付给你佣金?你从大梦乡带什么东西出来?” 左老头道:“送人的佣金是大梦乡给我,我每次送人之后,都会有人给我打一笔钱。” “我们左家跟大梦乡做生意,应该是从我太爷那辈就开始了。” “我们的生意都记录着。”左老头从箱子里翻出了一摞账本:“这就是我们跟大梦乡之间的全部生意。” 我把账本扔给了聂小纯,这种仔细的工作还是女生做比较好。 聂小纯翻看账本的时候,我又问道:“我听说,进大梦乡主要是蛇引路。是真的么?” 左老头道:“也不算是引路,大梦乡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座石桥,我每次到达石桥的时候,都会出现一条蛇。” “那条蛇有点像是大梦乡的守门灵兽,我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正在点头的时候,聂小纯说道:“左家和大梦乡的交易并不多,除了这里这一条之外,其他的都有详细记载。” 我拿过账本一看,聂小纯给我标出来的那一条上写着:“一支锦盒。” 左老头顺势看了一眼:“对!我太爷并不知道那个锦盒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只能这么记着了。” 我正要说话的时候,秦心赶过来说道:“小橙子那边,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地窖。在那里发现了九十八具术士的尸体。” “尸体大部分保存完好,还有一部分已经被肢解,或者干脆就是碎肉。” “看来,那些鬼魂是因为少了两具尸体才对我们动手啊!”我敲着桌子道:“大批术士失踪,肯定要引起各方反应,凶手在鬼神身上下禁制,就是为了灭口。” “我想赌一下,那些凶手并没把自己失手的事情传回去。” 聂小纯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押送这批尸体去大梦乡?” “对!”我点头道:“这才是混进大梦乡最好的办法。” “目前为止,我们能拿到的信息太过有限,我们甚至不知道大梦乡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跟轮回司又是什么关系?” 聂小纯道:“轮回司和大梦乡应该只是交易的关系吧?不然,他们也不用通过左家进大梦乡了。” “所以,我才要带着尸体!”我转头道:“既然是交易,我想大梦乡应该是不在乎跟他们交易的人是谁?” “让人把轮回司那几个术士的尸体也给带过来,正好就能凑齐剩下的数目了。” “老左,得麻烦你跟我们跑一趟了。” 我在说话之间一直盯着左老头,他要是再跟我推三阻四,那我可就真得揍他了。 左老头点头道:“行,我马上去准备。” “我们得等明天晚上才能出发,白天鬼车不好上路。再说,我还得准备通阳车马。” “车马要是白天跑到高速上,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看了看外面,天已经快要亮了,拉着一队鬼车,载着一群死人,的确不好往出走,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我没想到,就这么一天的时间,就给我惹来了不小的麻烦。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大家都很忙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音。 等我出门一看,车厂的大门已经被人给堵上了,为首的就都是一些年轻术士。 聂小纯打着一把黑伞在那儿跟人理论,左老头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李爷,那些术士说是要来找你讨还公道。他们也不知道……” 秦心这个时候也出现在了我的身边:“这些人都是前几天在网上骂你的那些人,他们忽然露面,怕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叶阳冷身道:“那边树上有人在录像。” 我抬头看过去时,确实看见树上有人架着摄像机,看样子,他们是有备而来,摄像设备拿得很是专业。 我低声道:“秦心,你去带鬼卫,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带头的人?” “老左,你车厂安全么?别让他们混进来了,车上还有百十来个死人呢!” 老左的脸色顿时一变,说了一句“哎呀不好!”就往后面跑了过去。 我走向门口的时候,就听见聂小纯喊道:“你们凭什么指责李魄?” “李魄为了术道拼命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李魄跟轮回司对决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你们当中哪怕是有一个人,出手对付过黄泉偷渡者,都算我的话是白说!” “你们谁跟黄泉偷渡者拼过命?自己站出来,给我看看!” 聂小纯看见人群里没有人回应,冷笑道:“不敢了是不是?” “你们不仅不敢杀黄泉偷渡者,就连站出来吹个牛都不敢,是不是怕被黄泉偷渡者看见,惹来报复?” 有人吼道:“我们没杀过黄泉偷渡者,那是我们没遇上。” “况且,我们也做不出李魄那种贪生怕死,被吓得扔了九尾狐棺材的事情。” 聂小纯哈哈笑道:“九尾狐棺在外面扔了三天,我怎么没见到你们谁去开棺?” “你们是不是想说自己没遇上棺材?那也没事儿,带走棺材的四大邪僧,没有掩饰行踪,而且走得很慢。你们只要不瘸,肯定能追上他们。” “追上去跟他们抢啊!” “把棺材抢过来,放出九尾狐魂,为术道做出贡献啊!” “你们怎么不去?” “你们不敢了吧?” 聂小纯摇头道:“可怜啊!” “平凡并不是错,这个世上,毕竟多数人都是平凡人。无能也不是错,毕竟人多了,总会出现几个无能之辈。” “错的是,自己无能还要靠着指责别人来找所谓的尊严。” “卑鄙者的尊严,婊-子不如,因为他早已经没脸没皮,不知羞耻了。” 为首那人道:“你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李魄是罪魁祸首的事实!” 聂小纯还要说话,我已经走到了门口:“刚才谁在叫嚣让我出来?” “我来了,你们想要如何?” 我一句话,反倒是把对方全都镇住了。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这群人:“怎么了?我出来了,你们就不敢说了?” “我以前听人说:想要镇住一群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往死里打一个人。谁都不想当下一个人的话,他们就都走了。” “你们谁赶紧开口跟我说第一句,我好把那人收拾了,你们也好赶紧回去。大家都很忙,都在赶时间,是不是?” 这下,那群人更不敢说话了。 不是他们看见我就怂了,而是人数不够多,也没有名宿给他们撑腰。否则,后果绝对不一样。 我冷眼在一群人脸上扫了一圈:“没人开口,我可走了。要是你们再把我给叫出来,可就没这么容易回去了。” 我刚要往回走,就看见四个年轻人把左老头给拽了出来,其中一个人举着手机道:“李魄杀了好多人,车里面全都是尸体。” “我这里有证据!” 那人兴奋的大喊大叫,门口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有人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他,有人在往后躲,还有人眼中露出了像是要杀人一样的表情。 我转头往那人脸上看过去,对方也懵了:“我……我……” 那人话没说完,我双手已经弹出了几道指风,押着左老头那几个人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全都倒在了地上。 门口那些人全都吓傻了,有人连连后退:“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留下他们,不要杀人!”我纵身跳进了人群,双手连挥拍向了人群。 叶阳却闪身冲向了远处那几个暗中窥视的探子。 几个想跑的人,也被聂小纯和秦心给拦了下来。 这些人叫得虽然欢,但是修为却不高,没一会儿就被我全都放倒在地。 秦心道:“李魄,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些人?”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麻烦来了 聂小纯道:“你不会想把这些人都杀了吧?” “你要是真把人给杀了,我们可就解释不清了!” 我淡淡道:“我们现在就能解释清了么?” “刚才那个拍录像的人,说不定已经把录到的东西上传到网上了。” “术道上死了一百多个术士,他们的家属肯定要追查凶手。” “那货传了录像,我们杀人的罪名就算是坐实了。” “一百多个术士的亲朋好友,加在一起少说也得三五百人。他们要是再邀请别人助拳,弄来上千人都不是问题。” “这些人不可能个个都保持着理智。一旦有人煽风点火,我们之间就避免不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秦心赶紧拿过那人手机看了一眼:“他……他真给传到网上去了。” 现在,秦心就算是想把视频删除,都已经来不及了。 视频一旦传到网上,几秒钟就能被人成千上万次的转载,单凭我们个人的力量控制不住事态,况且,这后面还有祝紫凝在推波助澜。 聂小纯也慌了道:“那怎么办?要不要我调集鬼差帮忙控制?大不了就是跟着id追人,把他们记忆全部抹除。” 我摇头道:“那样动作太大,说不定还得连累到老尚。得不偿失。” 我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把这些人都给搬进停车场,我们按原计划行动。术道上的人,想来找我,就让他们来吧!反正也阻止不了,那就放任事态发展吧!” 我让鬼卫把所有昏迷的人都整整齐齐的摆在了地上:“你们选几个精明的人留下,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回,也让我看看绣衣卫有多少人才!” 鬼卫首领点头道:“堂主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那就好!”我点头道:“老左,我们现在就出发,过路的事情,你想办法。摄像头,我来处理。” 左老头亲自动手开来了一辆大型箱货:“通阳车马就在车厢了,现在不是放出来的时候,我们先到大梦乡附近再说。” 左老头的车队出发不久,聂小纯就忍不住问道:“李魄。你就这么把找你麻烦的人都给放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换成平时,你最少也得打断他们一条腿。” 我笑道:“你放心,他们都活不了。我不杀他们,但是有人杀他们。” “轮回司那边是想要坐实我入魔杀人的罪名。但是,那些失踪术士的死因,经不起推敲,很快就会有人提出质疑。” “我相信,谢半鬼那边会安排好。” 谢半鬼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和术道开战,所以,他一定会安排人手给我澄清事实。 哪怕是澄清不了,他也会想办法引导舆论。 我继续说道:“在门口堵我的这批人,其实就是有人送来给我杀的。” “我杀了他们,自然会有人跳出来煽风点火。” “这些人不死,轮回司达不到陷害我的目的。” “我把他们放在停车场,很快就会有人过来送他们上路了。” 我说到这里又冷笑了一声道:“我留下鬼卫,就是为了拍个视频。” 秦心绕着手指道:“万一有人说我们:见死不救呢?” “放心,鬼卫会把事情办好。”我说完干脆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聂小纯就把我给叫了起来:“李魄,来消息了,你看!” 我往聂小纯传来的视频上看了一眼,画面里的人,竟然是我和叶阳,在出手斩杀刚才那群过来挑衅的人。 如果,不是我自己在看视频,我真会怀疑那人就是我。 对方无论是神态、表情,还是说话的方式,出手习惯,都跟我和叶阳一模一样。 只是短短十几秒的工夫,那些人就被两个冒充者,杀了个干净。 假的叶阳更是直接弹出了化尸粉,把尸体给消了个干净。 聂小纯道:“这段视频,是用监控的角度拍下来的东西,鬼卫倒是挺会想办法。” 我捂脸道:“鬼卫是有办法,把我和叶阳学得太像了。” “什么?”秦心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杀人的是鬼卫?” 我无奈点头道:“看样子祝紫凝的人没上当,所以鬼卫只能自己动手了。等着看结果吧!” “我估计,那些人找不到我们,就会往两界堂去。剩下的事情,让老刘去处理吧!” 叶阳淡淡道:“你不怕他们到了两界堂,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 我不由得一愣:“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我所有的计划都是建立在来人能听我解释的基础上,如果,对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们,直接在两界堂爆发大战。 那么,我们就算是打赢了,梁子也结下来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蛇引路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算了,那边的事情,我不头疼了,交给老刘去处理吧!我相信,那老东西能处理好。” “什么事情都交给我这个堂主处理,那我不是太忙了点?”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车队已经拐下了高速,顺着底道开出了一段距离,左老头才把车给停了下来:“几位,我们该换车了。” 左老头打开了车厢,我才看见了鼎鼎大名的通阳车马的真容。 通阳车马的主体,是一座“凸”字型的四轮马车,这种设计显然是把驾车的人也给保护了起来,车夫坐在前面的一人车辆里控制马车,可以不受黄泉阴风的侵袭。 我没看出打造马车的究竟是什么木料,却看出车厢前后左右镶嵌的车窗,用的是整块水晶。 水晶做窗户,不仅价格极为高昂,而且透明度不如玻璃。论坚固,可能还比不上现代工业生产出来的航空玻璃。 但是,水晶却能用来施法,或者布置法阵。 不过,华夏术道用水晶施法的人并不多,西方魔法师倒是经常用到。 我顺着车厢往前看去,却看到了八匹纸扎的白马,纸马纸牛正是行走阴阳的东西,难怪车马可以穿梭于阴间阳世。 我正好奇打量车马的时候,左老头拿出几个药丸塞进了嘴里,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只有死人身上才会出现的黑气。 我好奇道:“你吃的是毒药?” 左老头叹了口气道:“家族留下的秘药,吃下去就跟死人差不多了。” “我得保证自己能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从阴间回来,不要然,人就彻底留在那边了。” “几位上车吧!我烧了纸马之后,我们就能出发了。” 我们四个人登上车厢之后,老左头就一把火烧了纸马。 熊熊烈焰在车厢前冲天而起的时候,左老头像是在赶车一样,抖了一下缰绳:“驾……” 八匹纸马顿时发出了一声长鸣,浑身火焰向两边崩飞而起,魂化的白马也渐渐的露出了形影。 八匹从火焰中冲出来的骏马,拉着马车向前飞奔而去时,我低声说道:“冷狗,你先化鬼,我要看看这个大梦乡究竟搞什么名堂。” 叶阳点头之间渐渐化成了半鬼之躯,我却仍旧保持着原样,侧头看向车外。 不久之后,我就看见了一座石桥。 石桥这段搭在了悬崖边缘,另外一头却伸进了浓密的白雾当中,看不见对岸的情景,也看不清石桥要通向何处。那情景,就好像是看见了一座通往幽冥的鬼桥。 左老头缓缓放慢了车速,声音沙哑的说道:“几位坐稳了,我们要过桥了。” 我侧着身子透过车前窗户往外看去,却看见桥上立起一条足有人大腿粗细的黑蟒。 黑蟒忽然一矮身子,把蛇头探到了车窗跟前,血红色的信子丝丝颤动着贴在车窗上时,我看见那条黑蟒的头上长着一对,指头长短的尖角。 这条蟒蛇怕是再过个一二百年就能化蛟了! 我脑中念头刚刚闪过,就看见黑蟒一矮身子,消失了踪影。 车厢下面却传来了一阵蛇鳞刮地的沙沙声响。 那蛇是钻到车下面去了? 片刻之后,我看见脸盆大小的蛇头从车厢一侧竖了起来,紧贴着马车的窗户爬上了车顶。 蛇身大概是从车上过去四分之一左右的时候,蟒蛇的横鳞下面忽然伸出来一双人手,五指如钩般的抓在了车窗边缘,伏在车顶的蛇头也不动了!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像是鲜血腐坏了的臭气便从外面灌入了车中。 我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腔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疼痛难忍,身上的人气就像是要被抽空了一样在飞快的流逝。 黑蟒要杀人! 我反应过来之后,飞快的转化成了半鬼之身,直到我的身上没了人气,扒在车窗上的那双人手才慢慢放开窗沿向外退去。 紧接着,黑蟒就往后面几辆鬼车上游了过去。 我低声道:“那条黑蟒能杀人,车里坐着活人,它就能把人弄死。” “零的情报和老左的话都是对的。” 我正在说话之间,那条黑蟒已经游了回来,越过了通阳车马往桥对面游了过去,一直游到了石桥中间才一转身子,垂向了桥下。 老左的车马从桥上走过去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我们的车好像是压在那条黑蛇身上再往前走,因为从它下桥之后的位置,我就听不见车轮压过石桥的声音了。 难道,后半截桥就是黑蛇的脊背? 难怪会有“蛇引路”的说法!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你们来做什么 通阳车马缓慢驶入石桥对岸的村子,在村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左老头沙哑道:“几位,我们到了。我只能走到大梦乡入口,这里就是我们交货的地方。” 我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却看见鬼车上的死人全都走了下来,一个个面无表情,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了村口,有些死人的手里还拎着装着碎肉的口袋。 我的眼角扫向村口死人的时候,却看见其中一个人像是怕血染到自己脚面,故意把渗血的口袋,往外挪了一段距离。 这些死人难道是活过来了? 我还想仔细看的时候,却听见村口有人淡淡说道:“货都送来了吧?”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个躺在摇椅上,脸上蒙着一块白色毛巾的人。 看他那身打扮和搭在椅子上的双手,应该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 左老头低声说道:“这个人自称是大梦乡的村长,我每次交货都是给他。” 我稍一点头,左老头就走了上去:“村长,你要的货,我都送来了,你有什么要往出带的吗?” 村长连身子都没挪动一下:“怎么还多了几个人?” 左老头道:“这边四个是我在十字路口接的。” “后面送的那一百来个人,是货主被人杀了,我只能把货主连着货一块儿给你送来了。” 村长像是一点都不在意那些死人的来历,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说道:“行了,你走吧!” “过几天,你再过来。” “过来的时候,车弄结实点。我有大货要往出运。” 我给左老头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赶紧道:“您是要出什么货?往哪儿送?” 村长不悦道:“你现在的话怎么这么多了?以前,你从来不问这些。” 左老头笑道:“我以前也没给你出过大货不是!” “我得知道,货物究竟多大,送得远不远?才能安排车马不是?” “您也知道,现在这个年月,路上跑不了马车,我得安排好中间换车的事儿不是?” “要不然,我只能拉回厂子里,等着主顾上门自取。” 村长沉默了片刻道:“这次的货,必须用通阳车马,别的车运不了。” “东西也不算小。” “这样吧!等东西到了,我再通知你。随时保持联系。” “那也行!”左老头借着收拾车马的工夫,低声向我传音道:“我在附近等着你。有事儿,及时跟我联系。” 我微微点头之间,村长淡淡的说了一句:“都进来吧!” 那些死人一个个的排着队,陆续走进了村里。 我看着死人越走越远:“你看,那些人像是死人么?” 死人,无论是化僵,还是变成活尸,都和活人有所不同。 就算是,最顶尖的炼尸术士,也炼不出跟活人毫无差异的活尸。 除非,活尸是修行多年,有了一定道行的尸妖,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 进入大梦乡的死人,不仅能正常活动,好像还有了一定的思维。 聂小纯低声道:“你看那边那几个人,走路的时候腿在抖。还有边上那个人,他选择了最安全的路线,这是江湖人的做法。” 叶阳补充了一句:“走墙根的那个人是个偷儿。你看他的脚步。” 我沉吟道:“这么说!进入大梦乡的死人都活过来了?” “那是不是说,进来的活人一定得死?” 我还在说话的时候,村长已经开口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别站着了,都过来吧!” 我走到距离村长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是江湖人认为最短的安全距离,再往前去,对方就会提高警惕,极强防备了。 村长却毫不在意的说道:“你可往前来。甚至,可以把我脸上的毛巾揭下来看看。我不介意这些。”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之后,径直走了过去:“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拽下村长脸上的毛巾时,看到的却是一张没肉的面孔。 村长的脸就像是被人用刀给刮过了一遍,从下巴开始见不着一点肉丝。 眼睛也只剩下一双黑漆漆的窟窿,只有嘴里的舌头还保持着完好无损的状态。 村长呵呵笑道:“是不是吓到了?” “过一段时间,你们差不多也就跟我一样了。” 村长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好了,不吓唬你们了,你们来大梦乡做什么?” 村长这句话,还真把我问住了。 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大梦乡里有什么东西,还能直接跟他说,我是要来找九头蛇玉,或者来找大梦石么?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有本事你踢死我 村长看我没有什么反应,便冷声道:“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好奇才进了大梦乡。” “好奇的人,在这里活不下去。只有带着目的的人,才能活着走出大梦乡。” “不信的话,你可以转头看看,那些好奇心重的人,全都被摆在那小卖部里了。” 村口第一家的位置就是一个小卖部,村长让我看的就是那家。 我转头看的时候,小卖部的货架子像是被人推动一样调转了一个方向。 一颗颗人头,一件件的肢体就像是被拆开的塑料模特,整整齐齐的摆在了货架上,那下面还清清楚楚的注明了价格。 村长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发冷:“现在能说,你们的目的了吧?” 我和叶阳交换了一个眼色,示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开口说道:“我要来找忘情老祖。” “忘情老祖?”村长的声音迟疑了一下:“你要找哪个忘情老祖?” 我也愣住了:“世上不是只有一个忘情么?” 村长像是在自言自语的道:“原来,你不知道忘情的真面目啊!”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随便多说什么了。” “忘情确实住在村子里。” “不过,想找他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村长的手指往前抬了抬道:“你看到柜台上的钱没有?” “那叫通神钱,你们用那个钱在村子里做什么都可以。” “你们得有足够的钱,才能见到老忘情。” “赚钱的办法嘛……” 村长话没说完,我就打断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赚这个钱?直接进村找人,不好么?” “初生牛犊不怕虎哇!”村长哈哈笑道:“以前,也有人觉得自己修为不错,这样过来找忘情。不过,他们的下场却不怎么好哇!” 村长抬起手道:“我不拦着你们,你们进村去找忘情吧!等找不到的时候,再回来找我。” 聂小纯向我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要不要抓住村长逼问大梦乡的秘密? 我微微摇了摇头才传音道:“这个村长很有可能只是个看门的喽啰,抓住他没什么太大的作用。我还是先看看村里是什么情况再说。” 我迈步走进村口的时候,村长在我身后冷笑了一声:“不怕死的人,还真不少。” 我走进村子就发现,村里除了没有人做饭,跟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有些人甚至还在看电视,上网,刷手机。 我转了一圈,终于在街角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摆着个破碗蹲在路边的人。 我蹲下身道:“老兄,找你打听点事儿?” 那人抬头往我脸上看了一眼:“给钱!” 我拿出一张大钞扔在了他的碗里,那人笑了笑:“你看那边的垃圾堆,你扔的这个东西多了去了。这玩意没用。” “在这个地方,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通神钱。” 我似笑非笑的道:“要是我没有通神钱呢?” “拿身子付!”那人阴森冷笑之间解开了自己衣服,我这才看见对方除了脑袋和四肢之外,根本就没有躯干,衣服里面就是用几根随便绑着的树枝在撑着他的手脚和脑袋。 那人看向我的眼睛道:“这个地方,身上没了什么都能活。” “我就先是卖了心,又卖了肺……手脚,我可不能卖,要不过日子不方便。” “不信你看,那边就有一个把自己的东西全都卖了的人。” 那人说着话往垃圾堆的方向喊了一声:“大头,出来给人看看。” “看什么看?看了又不给钱。”那边垃圾堆底下滚出来一个脏兮兮的脑袋。 那个乞丐笑骂道:“我这是可怜你,给你生意,好心当成驴肝肺。” 对方除了一只眼睛之外,鼻子,耳朵,嘴唇全都被人给割了下去,对方眨着一只独眼:“看着了吧” “看着了,给钱吧!” “给我一个……不,给我三个通神钱。” 我冷眼看向那颗脑袋道:“我可没说要看你,你自己出来给我看,我还给你钱?你喝多了吧?” 那颗脑袋滚到我脚下:“不给我钱,我就跟着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就都给你们说出去。” “滚!”我抬腿一脚把那颗脑袋给踢飞了出去。 那颗脑袋像是皮球一样飞出去五六米远,啪的一声撞在了墙上,又反弹了回来,紧接着就以最快的速度滚到了我的脚下:“你踢死我,你有本事就踢死我!” “老子今天还就不信了,你敢踢死我!” 我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这回我是把它往高里踢了一脚,那颗脑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落到了一家院子里。 没过一会儿,它就又飞了出来,再一次滚到了我的脚边。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盘问 看样子,是有人故意把他给扔出来了。 这是有人故意让我踢这颗脑袋? 我脑海中灵光闪过,却毫无犹豫的一脚踢了出去。 这一次,我是用脚把人头给挑了起来,等到对方跟我面孔平齐的时候,忽然出拳往对方面孔上打了过去。 那颗人头倒飞数米撞在了墙上,又贴着墙面缓缓滑了下来。 这一回,人头没再往我这边滚,而是撕心裂肺的喊道:“大人,大人……管片的大人,这里有人坏了规矩。” 没一会儿的功夫,我就看见一个身材矮小,捕快模样的人出现在了附近,对方出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谁坏了规矩?” “他,就是他!”乞丐往我身上指了过来:“他欠了大头三个通神钱,不但不给钱,还打了大头四次。” 捕快冷眼看向我道:“他说的是真的么?” 我微微眯起眼睛的时候,聂小纯站了出来:“他们胡说!” 聂小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那个捕快才点头道:“嗯!大头确实是在讹人。不过,按照规矩,他讹你们三个通神钱,你们却打了他四次,你们得赔他一个通神钱。拿钱吧!” 我声音发冷道:“要是我没钱呢?” 那人道:“没钱也好办!你们拿一样东西顶就行了。要什么,大头说了算!” 大头道:“我要他一只眼睛。要不就让那个穿黑衣服的娘们儿陪我一晚上,我把这一晚上的权力转给大人。” 这个大头非常狡猾。 他等于是把那个捕快给牵了进来,我不想挖眼睛,就得把聂小纯交出去。 不过,那个捕快却没立刻逼我交人,而是淡淡说道:“你不想拿钱,也不想挖眼睛也可以。” “我看在你是新来的份儿上,宽限你几天,不过这钱得算利息。晚一天,就多加一个钱。” “你要是没意见,就把借据签了。” 捕快说话之间从身上拿出了一张写好的借据。 我目光从三个人身上一一扫过:“你们是早就算计好了,准备坑我是么?” 捕快的脸色顿时一沉:“小子,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个地方死不了人,但是说错了话,我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捕快,呵呵……”我倒背着双手往前走了两步:“我告诉你,我连鬼差都杀过不少,你一个捕快还敢来坑我?” 我冷落之间一刀砍飞了那个捕快的脑袋。 对方的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尸体才算是摔倒在了地上。 很快,我就看见那个无头尸体手脚并用的往人头方向爬了过去,伏着身子把断开的脖子送到了人头那里,地上的首级跟着蹦了起来,接到了尸体的腔子上。 捕快的脑袋转了一圈,拧着面孔看向我道:“你小子有种,你……” 对方的话没说完,我又是一刀砍了过去,捕快的人头再次落地。 这一回,聂小纯一步抢过来,把人头踩在了脚下。 我顺势一脚把没了脑袋的人给踢到了大头那边:“你不是要身子么?这个给你。” 大头顿时一愣,下一刻眼睛里就放出了亮光。 没等大头往尸体前面凑合,那个乞丐已经扑了上来,一巴掌扇飞了大头,自己摘下脑袋凑到尸体前面。 “你个王八蛋……那是我的……”大头哭喊着往尸体上滚了过来,却被乞丐抢先一步接上了身子。 大头气不过,一下蹦起来咬住了乞丐的耳朵,任由着对方怎么撕扯,也不肯松口。 最后,乞丐抱着脑袋生生把自己的耳朵给扯了下来,才算是把大头给扔到了一边。 大头还要往前来,我却给秦心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冲上去踩住了大头。 秦心直接踩住了对方的嘴,大头想喊都喊不出来。 我抬手一刀逼住了乞丐的脖子:“别动,我能把他身子给你,就能帮你再还回去。想要身子,就别出声。” 乞丐微微点了点头,我往附近看了一眼,那里只有刚才我把大头踢进去的那个院子像是有人。 我指了指那个院子:“那个院子里有谁?” 乞丐指向被聂小纯踩住的捕快:“那是他的家,他家就他自己。” “很好!小纯、秦心带人进院子。”我说完把乞丐给夹在了胳膊下面,连带着收拾好乞丐落下的四肢,躲进屋里。 我自己捆住了那个乞丐,又让秦心和聂小纯把两颗人头给固定好。 两个丫头这下犯难了,两颗人头的头发都不长,屋里又没有特定的东西,怎么才能把脑袋给固定起来? 秦心道:“我们……我们总不能一人抱着一个吧?” 叶阳冷声道:“添钉!” 捕快顿时慌了:“别添钉,千万别……”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盘问2 添丁进口,在民间说法里是件好事,意思是:家里又有孩子出生。 生了男孩叫添丁,生了女孩叫添口。 在术道上却是另外一个说法,头顶上添钉子,那是杀头的预兆。 传说,古时候有个官员被斩首示众,可是,那人天生谢顶,头发没法往杆子上绑,刽子手就往他头皮里钉上了一颗钉子。 那个官员名叫“田一丁”,也是“添一钉”的谐音,这在术道上就犯了名字上的忌讳。 有时候,术道中人下咒也会往诅咒傀儡的脑袋上扎一根针,代表着钉子,意思就是咒他斩首示众。 捕快害怕往他脑袋上添钉? 我厉声喝道:“添!” 聂小纯也没废话,直接从背包里抽出了棺材钉,贴着捕快的头皮把他钉在了墙上。 捕快顿时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眼睛不说话了。 聂小纯去钉那个大头的时候,后者却嘿嘿笑道:“你钉啊!你随便钉,反正我也这样了,不怕你们用手段。这里的人杀不死,你们就是白费心机。” “把他嘴堵上!”我抽出匕首在三个人面前晃了一下。 “你们能肢体再生是吗?” “你们现在有三个,加在一起,只能凑出一个完整的人出来。” “谁跟我说实话,我就把那些不说话的人身上的零件卸下来给他装上。” “反过来说,谁不老实,就只能变得跟那大头一样。” “不对,是比他还惨,我会最后一只眼睛都不给他留。” “你们听明白了吗?” 乞丐和捕快赶紧答应了下来,大头虽然被堵着嘴,却也在呜呜应声。 “很好!”我沉声道:“谁跟我说一下,你们为什么要拿身体做交易?谁先出声谁说。没抢到的留着下回再说。” “我说!”乞丐第一个把话给抢了过去。 “我们来大梦乡的人,其实都是术士。就拿我来说,我就是出身于丐帮。” 我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一刀削掉了对方一只耳朵扔在了桌子上:“我是在问你话,不是在听你给我编故事。” “术道上有丐帮吗?” 术道上,确实有伪装成乞丐做生意的术士,但是,他们不叫丐帮,而是叫污衣门。 污衣门的秘法包罗万象,但是都不登大雅之堂,属于术道上的末流。他们的衣服并不固定,也不会出现小说和影视剧中以衣服上有几块补丁来判定身份高低的情况。 因为污衣门必须要掩饰自己的身份。 当然,也有很多看破红尘,游戏人间的奇人异士,形同乞丐浪迹街头,那些人的衣服,仔细去看,就能分辨出他穿的是道袍、僧衣,还是儒服了。 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至于说,武林中的丐帮,那只是小说、影视的需要杜撰出来的江湖门派。 古时候,如果把全国的乞丐都加起来,再传给他们武功,那就足够造反了,朝廷不会允许这样的帮派出现。 自古以来,丐帮确实存在,但也只是某个地区里的小范围组合,没有小说中那种天下第一大帮的说法,更没有武功的传承。 况且,建国前丐帮做的事情,也不像是小说里那样行侠仗义。 乞丐跟我扯丐帮,明显就是在糊弄我。 我把刀指向了大头的眼睛:“你说!” 大头道:“我们的确都是术士。我们来大梦乡,就是为了跟大梦乡的主人交换我们想要的东西。” “谁知道,我们到了这里,就成了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 “大梦乡的村长告诉我们,想要见到这里的主人,就得拿到足够的通神钱跟他见面,然后再跟他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有钱,我们可以拿自己的肉身去换。” “等到我们有了足够的钱,就可以换别人的肉身,那时候,我们就成了术道奇才了。” 我沉吟了片刻,就把桌子上的耳朵捡起来放在了大头的脑袋上:“那我问你,你们平时靠什么赚钱?” “靠……”大头稍微一迟疑,我就转向了捕快:“你说!” 捕快飞快的道:“有本事的人,可以靠秘法赚钱,身体好的人可以靠挖矿,我们就只能靠坑蒙拐骗。” “像你们这样的新人,只要过来了,就会变成我们的目标。” “就像我们刚才这样骗你们,遇上对付不了的新人,我们就去找那些真正的大佬,把利润分给他们一大半,或者干脆直接都给他们。” 大头听到这里不由的哭道:“其实,我们也是受害者啊!我刚进来就被人给骗了,骗得就只剩下了一个脑袋。” “这些年,我一直躲在垃圾堆里,还没把自己的脑袋也卖出去。” “卖了脑袋,我们可就真死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村首在哪儿 我扬刀指向大头:“你给我把嘴闭上。我没问你。” 我又转向捕快道:“你们不是说,这里的人死不了么?怎么还会有卖了脑袋就不能活的说法?” 捕快,是这三个人里身躯保持最为完好的一个。 他应该知道的秘密最多。 捕快道:“这里也有没有脑袋的人,只要我们把脑袋卖了,他们就可以装上。” 我沉吟道:“没脑袋的人也能活?” “不知道!”捕快说道:“我们就是听说而已,没真正见过那些无头人。” “我们不到逼不得已不会卖脑袋,脑袋虽然最值钱,卖了之后我们什么都得不到,卖的钱只能给我们外面的亲人、朋友。” 聂小纯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你们既然都死不了,为什么不反抗?反正打不死,不如就一直跟对方纠缠呗!” 捕快哭丧着脸道:“我们是死不了,但是从身上往下割肉也是真疼啊!你不知道,那些大佬折磨人的手段有多可怕。” “被他们抓住,可能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得被困在这儿,日以继夜的被他们折磨!” 我问道:“这里有人出去过吗?” “有!”捕快道:“有好些人都出去了。我们看着他们出去,要么是羡慕得要死,要么就是恨得牙根痒痒,他们拿走的可是我们被割下来的肢体。” 我说道:“村口那个村长,是这里的主人?” “不是!”捕快说道:“那只是大梦乡的大佬之一。” “他自己说是村长,霸占了村口的位置,他能得到的利也最多。” “你没看,他的小卖部里摆的都是尸首吗?我们这里的人,只要有钱就可以随便过去挑。” 我沉声道:“大梦乡里有没有一个叫忘情老祖的人?” 捕快道:“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啊!” 我举刀指向了大头:“你呢!” 大头也否定道:“我也没听说过!” 叶阳给我传音道:“忘情老祖不应该寂寂无名!” 我沉声道:“你们说的大梦乡大佬都有谁?” 大头赶紧说道:“我们就知道村口那个村长。真正的大佬我们没有资格见。” 大头怕我不信,又补了一句:“村长就是这个村里的大佬之一。像这样的村子,大梦乡一共有四个。” “越往里去,厉害角色才越多。” “不过,往里去得花钱。光是进门费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连村长都没攒够进门费。” “要花钱,要花钱……”我沉吟道:“我想想怎么弄钱。” 我不是没有干掉村长直接抢钱的想法。但是,这个地方的人杀不死,就让人有些郁闷了。 我不敢赌,自己是不是也杀不死。 万一他们不死,而我不行的话,我们四个就能让他们给活活耗死。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动杀人劫财的心思。 而且,我也怀疑,大梦乡里的人,不是一进来就会变成了不死之身,他们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改造过。 我不能在这个地方待得太久,否则的话,我大概也该跟这些人一样了。 那时候,我们能不能出大梦乡都是一个未知数。 聂小纯却在这个时候问道:“今天从外面来了一批死人,那是谁要的货?” 捕快回答道:“那是第四村里的大佬要的货,说是要送去挖矿。” 聂小纯道:“以前,他们也要过人么?” “没要过!”捕快说道:“以前,他们都是雇佣我们挖矿,这回不知道为什么会从外面弄人了。” “那些大佬要人要得很急,好像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聂小纯转头道:“那些人到哪儿了?要不,我们跟着那些死人混进去吧?” 我正在犹豫的工夫,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像是敲钟的声响。 捕快顿时急了:“几位,几位……你们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吧!那是上村的大佬在召集下村的人,我们要是去晚了可了不得啊!” “我们过去看看!”我一刀削断了乞丐身上的绳索,提着他就往出走。 聂小纯和秦心也提着两颗人头跟了上来。 我们几个跟着人流赶到村尾的时候,才看见村子后面建着一堵十几米的高墙,有人从墙上的大门里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四座古代押解囚犯的木笼子。 那人扯开了蒙在木笼上的黑布,露出了里面已经被剥了皮的囚徒。 我这时才看清那几个人的模样,他们不就是跟在鬼车上过来的死人么?他们被剥了皮! 领头出来的人扬声道:“有人妄图冒充劳工混入上村,村首有命:剥皮暴晒,以儆效尤。” 那人声音一顿道:“下村村首在哪儿?” 正文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村长的帮助 村长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小人在这儿,上使有什么吩咐?” 那个使者看了村长一眼道:“下村村首监督不利,与此四人同罪!” 村长还没来得及争辩,使者带来的随从就抛出了几把带着钩子的铁索,生生扎穿了村长肩甲,把他拖到了一座空着的木笼前面,提刀剥皮。 那几个人的手法显然是不怎么专业,根本剥不下完整的人皮,只是把对方身上的皮给一块块的撕了下来。 村长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下村的村民谁都没有心思看着村长受刑,而是急不可耐的想要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刽子手才算是行刑完毕,用铁钩把村长挂在了木笼子里。 那个使者说道:“再给他们加一道钩子把嘴给封上,村首喜欢安静,别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去吵村首。” 刽子手用钩子封住那几个人的嘴,转身走进了上村的大门。 那道大门刚刚关上,广场上的村民就一哄而散,全往小卖铺的方向跑了过去,被我夹着的捕快苦苦哀求道:“你们放我走吧!好歹让我抢一点东西啊!” 我把人扔在地上,悄然往木笼的方向摸了过去,我找了一个能遮挡视线的地方站了下来,小声对村长说道:“我有话问你,你能回答就眨眨眼睛。” 村长眨了两下眼睛之后,我才小心翼翼的把穿过他下巴的铁钩给拔了下来。 村长不等我说话,就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进来肯定有目的,你们想干什么就说吧!”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唯一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了。” 村长说的没错! 他知道,我们别有目的,却不点破,任由着我们在村里行动,实际上,是打算让我们自己暴露目的。 如果,我们想对大梦乡不利,他说不定还能找到上村的人,举报我们换点利益。 现在,他反倒是希望,我们能踏平大梦乡了。 只有我们得手了,他才有逃出升天的可能。 我问道:“怎么能快速进上村?” “要么是拿钱买,要么是你直接敲门,去解村里的谜题,只要把谜题解开了,你马上就能成为上村的村首。你想在村里干什么都行!” 我眼前顿时一亮:“什么谜题?有人解开过吗?” 村长道:“我也不知道,得是真正要解谜的人才能看到。” 村长赶紧说了一句:“你们记住,千万不能喝村里的水。渴死也不能喝,喝了村里的水就跟我们一样了。” 我不由得暗暗一惊,我的背包里倒是带着几瓶水,但是那也坚持不了多久。 再厉害的高手,也只是可以两三天不吃饭,却不能两三天不喝水。而且,人在动手厮杀之后,肯定要口渴难耐,不喝水,我和叶阳怕是在过了一个村子之后,连跟人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问道:“这里的人真就没有弱点么?杀不死?” “也有!”村长道:“这里的人只能用阴间的鬼器才能杀死。比如,鬼差的拘魂索就行。” “鬼器在村子里是禁品,不允许私藏。否则的话,下场比我现在还要惨上无数倍。” 我压低了声音道:“你手里有拘魂索么?” 村长犹豫了好一会道:“只有一条。被我藏在老槐树底下。你一会儿,把我的右手大拇指砍下来插-进老槐树的树洞里就能拿到了。” “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千万别说拘魂索是从我手里拿的!” 我“嗯”了一声道:“这个你放心,这点道义,我还是有的。” 村长说完就垂下了脑袋:“把钩子再给我穿回去吧!” 我诧异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行动?说不定……” 村长不等我说完就摇头道:“不了,你们自己保重吧!不跟你们一起去,说不定上村村首一高兴,就能把我给放了。” “跟你们一起的话,要是你们失手了,我就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村长显然是不太相信,我们能解开谜题。 我把钩子挂回去了原位之后,一刀割掉了村长的拇指。按照他的说法,在槐树下面拿出了一条拘魂索。 那条拘魂索大概是某个鬼差用坏了的东西,跟我的追魂索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我本来是想把我的追魂索给叶阳,自己用那条旧的。叶阳却说自己的游魂丝也是鬼器,而且品位在追魂索之上,我只好把锁链自己留下了。 聂小纯、秦心手里的纸伞本来就是鬼器,她们用不着追魂索这东西。 我带着两道锁链往回走的时候,秦心低声道:“既然咱们有克制那些人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解谜?直接上去不好吗?”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第二村首 我摇头道:“这个问题,我考虑过。” “我们现在人手不够,又不知道忘情的确切位置。贸然打上去就会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几个村子里乱转。” “容易被人分隔开来逐个干掉。” “要打,只能在见到忘情之后再打。” 我说话之间走到第二村门前,抓起门环连拍了几下:“我要解谜闯关。” 刚才往出带人的那个使者,很快就打开了大门,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你要解谜?” 我平视着对方点了点头:“对!” 使者点头道:“你跟我来!” 我跟着使者身后走进了第二村,那里果然比下村生活条件好得多,身体保持完整的人更多,我甚至有一种怀疑,越往上村走的话,那里的人越不需要出售身躯赚取通神钱。 大梦乡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我正在思忖的时候,叶阳忽然传音道:“那人在捣鬼!” 我的眼角往四周一扫,才看见那人是在带着我们往偏僻的地方走。 按照常理,村首应该是住在全村最中心的位置,他带我们往人少的地方走,分明不是要去见村首。 我不动声色的道:“朋友,你怎么越走越偏啊?” 那人头也不回的道:“村首喜欢安静,你们说话都小点声,惹怒了村首,外面那些人就是你的下场。” 我对着那人的背影冷笑了一下,与叶阳他们拉开了距离。 使者把我们带到村子最边缘,一个荒凉的院子里,才转身道:“把你们破解谜题的办法告诉我,我考证一下。” 我淡淡道:“朋友是把我们当成三岁小孩了吧?” “你用这招去骗骗小孩,试试好不好使,再来找我如何?” 使者也不掩饰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想要你解谜的办法。东西交出来,对大家都好,我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交的话,我保证,你比外面木笼里那几个人还惨!” 我右手轻轻一抖,追魂索便像是鞭子一样垂了下来。 “鬼器?”使者刚喊了一声,我右手反向抽了过去,追魂索带着呼啸声抽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我那一下没用杀招,锁链抽在对方脖子上连着缠了几圈之后,我伸手往后一拽,把人给拽到了跟前,抬手一巴掌抽了下去。 响亮的巴掌声传出几米,那个使者厉声叫道:“你敢打我?你等着,来人!” 叶阳不等有人进来,便甩出几道游魂丝,横在了门口,下一刻间,就有人破门而入。 对方没看见横在门口的游魂丝,纵身冲向使者,却被游魂丝从脖子下面横扫而过。 最先冲进来的人的人头落地,后面的人想要收势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冲向了滴血的游魂丝。 那人虽然在情急之下低了一下脑袋,却被游魂丝掀开了天灵盖。 横在门口的三根游魂丝上鲜血乱滴,后面的人不敢再去闯门,纷纷从墙外起身飞跃。 他们没想到的是,那里还有游魂丝在等着他们。 我眼看着一个跳进来的人,不偏不斜的骑在了游魂丝上,被当场破成了两半。 叶阳跟我说了一声:“看住他!”双手同时弹出了八根游魂丝。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叶阳用游魂丝跟人搏杀,丝线在他手中如风轻舞,就像是情人温柔的手掌,一次次从对手身上轻轻拂过,等到叶阳转身时,他的对手却已经变成了血淋淋的尸块。 仅仅是片刻,冲上来的人就横尸遍地,也死无全尸。 刚才还是嚣张跋扈的使者,这回已经被吓得浑身乱抖,跪在我脚边上不敢乱动。 外面冲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从院子里看过去到处都是人影。 秦心撑开油纸伞:“我去帮叶阳!” “不用!正主来了!”我手中锁链一紧,拖着那个使者大步往门口走了过去。 门外果然传来一声:“住手!” 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时间停住了身形,第二村的人开始纷纷后退,叶阳也站到了我的身边。 我看向人群中走出来的,那个身材魁伟,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道:“你就是第二村的村首?” 对方点头道:“我就是吕鹏。” “你们过来争村首的?跟我去生死台!” 吕鹏说完转身要走,我却开口道:“我是过来解谜题的。” 吕鹏猛然转身道:“你说什么?你要解谜?” “你为什么不直接过来见我?” 我右手往前一拽,把那个使者给扔到了身前:“他把我带来逼问谜底。所以,我们动了手。” 吕鹏目露寒光道:“他说的是真的么?” 使者慌忙道:“这几个人是从下村过来的,属下怀疑他们过来捣鬼,想要带来盘问一二。”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请问你是白痴吗 吕鹏往前走了几步:“你带人过来盘问?你有什么资格盘问他们?” “本座,是不是说过,只要有人过来解谜,就必须把人给我带过来?” “我……我……”使者连说了几个“我”字之后,吕鹏却从身上抽出一把斧子抬手一斧砍在了对方头顶。 那人应声倒在了地上,吕鹏趁着对方头顶伤口愈合的工夫,冷声说道:“带下去,割了舌头,给腌在坛子里。” 有人上来把那人拖了下去,吕鹏自己向我们摆手道:“几位,这边请。” 我刚要往前,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且慢!” 等我循着声音看过去时,却看见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女人走了过来。 原本还是面无表情的吕鹏,看见对方之后立刻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神色:“旖绿,你怎么来了?” 旖绿轻轻挽住了吕鹏的胳膊:“我听说有人解谜,就过来看看。” 旖绿看向我道:“你就是那个要解谜的人?把你的办法说给我听听吧!” 我摊手道:“我都不知道谜题是什么?怎么跟你说?” 旖绿顿时变了脸色:“你不知道谜题是什么?就敢过来?” 我哈哈笑道:“解谜的人,为什么事先要知道谜题?” 旖绿道:“鹏哥,我看这几个人就是来捣乱的,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吕鹏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来人……” “等一下!”我看向吕鹏道:“请问阁下,你是白痴吗?” 吕鹏还没说话,旖绿便厉声喝道:“你敢侮辱鹏哥,给我拿下。” 我冷笑道:“是我侮辱他,还是他在自辱?” “我不知道谜题,就代表着我解不开这里的谜团?” “这是什么逻辑?” 我上下打量了吕鹏几眼:“看你这个打扮,你也是念过几天书吧?你考过试么?你在考试之前,考官会先把题目告诉你?” 我紧盯着吕鹏道:“要我看,你是不想有人解开第二村的谜题!” 吕鹏沉默不语之间,我甩开了追魂索:“既然这样,咱们就动手吧!也用不着去什么演武台,就在这里动手。这把鬼器借给你用,免得你说我欺负你。” 我说话之间一抬手,把从下村村长那里弄来的拘魂索扔到了吕鹏脚边。 吕鹏看了看地上的拘魂索,又看了看我,才缓缓摇头道:“你说得对!刚才是在下鲁莽了,几位请跟我来。” 旖绿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吕鹏给拦了下来。 我跟着吕鹏往前走时,聂小纯向我传音道:“这个吕鹏,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你是怎么跟他交流的?” 我悄悄指了指吕鹏道:“你看他的兵器。” “短兵板斧?”聂小纯看了一眼:“这有什么?” 我解释道:“兵器可以代表一个人的性格。板斧跟短斧,看似相同,却是两种东西。” “短斧,可以藏在袖子里,趁人不备进行偷袭。” “板斧不同,板斧的斧宽大、平整,想藏都藏不住。尤其是短柄板斧,近身搏杀的时候威力惊人。” “所以,用板斧的人,多数都是性格鲁莽,直来直去的人。” “换句话说:他们少根筋。” “对付这样的人,你不能跟他讲道理,讲道理他听不懂,只能用他的方式跟他对话。” “这不就把事情解决掉了?” 聂小纯道:“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太简单了呢?” “其实一点都不简单!”我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那个旖绿的身上。 吕鹏把我让到了一间屋里:“几位请坐。”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那间屋子,这不就是东北常见的瓦房,火炕么? 客人来了,就直接坐在炕上说话。 按照吕鹏的身份,他怎么连个会客厅都不建? 吕鹏倒是毫不在意这些:“旖绿,去给客人弄点茶水,要好茶。记着,别用村里的水,用外面的矿泉水。” 旖绿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去弄茶水,我也看向了吕鹏道:“吕兄,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你直接告诉我谜题就可以了。” 吕鹏道:“第二村的谜题,就是:我是怎么死的?” 吕鹏说着话,还往自己身上指了指。 吕鹏见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解释道:“其实,我是个探宝人。当年,我们团队一行六个人一起到了这里,也都死在了这里。” “可是,我们谁都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们弄不清楚自己的死因,就得被困在这里。所以嘛,你们能解开我们的死因的话,就算是解开这里的谜题了。” 聂小纯又给我传音道:“你说对了,吕鹏确实是个白痴!” 我看向吕鹏道:“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帮我解答。”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杀你的人是她 吕鹏点头道:“你问!” 我看向吕鹏:“你说当年你们死在了这里,你们探索的地方,就是大梦乡?” 天下术道寻找宝藏的人,一共分为三种: 专门盗墓的盗墓人。 探索宝藏的探宝人。 根据传说,揭秘上古秘闻的探神手! 其中,探神手的修为最为高深,探宝人其次。 至于盗墓人,却是两个极端。 低等盗墓人,可能连术士都不是,就是靠着胆子大,集结在一起干挖坟掘墓的买卖。 盗墓人的巅峰人物,却能在术道上纵横无忌,在盗门当中占据高层。 吕鹏点头道:“当年,我们探索的地方就是大梦乡。我记得,我好像是从什么地方盗出了一些东西。” “可我记不得那是什么了?” “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沉声道:“那你探宝的路线,你总还能记得吧?” 吕鹏道:“这个我记得,就是从村口那里进来,最后我到了什么位置,我记不住了。” 我顿时懵住了:“那藏宝图,你总该有了吧?” 吕鹏仍旧摇头:“我确实有藏宝图,可我记不住放在什么地方了?” 我正要发火的时候,却听见叶阳给我传音道:“你跟他说:他其实什么都能记住,杀他的人就是旖绿。” 我不知道叶阳要做什么?但是,我能肯定,他不是个信口胡说的人。他让我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站起身走向了窗边,正好看见端茶回来的旖绿:“吕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真的是把什么都忘了么?” “起码,你应该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杀你的人,就是旖绿!” 我说话的声音很大,旖绿手里的茶盘顿时掉在了地上,人也跟着冲进了屋里:“你胡说!鹏哥,你不要相信他!” 吕鹏却像是傻了一样,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旖绿惊声道:“鹏哥,你别相信他,我怎么可能杀你?” “你不能信他!” 我转身看向旖绿:“如果不是你杀了吕鹏,那你敢不敢让人把刚才被腌在坛子里的那个人找来,问问他,是接受了谁的命令,阻拦解谜的人?” 我紧盯着旖绿道:“我想,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吧?” “这个村子里,不会有太多人持有鬼器。你的手里肯定有那样东西。” “你刚才不是去倒茶,而是去杀人了,对吗?” “你不止想杀他,还想杀我们,你泡茶用的就是村里的水。你是想要控制我们。” “你胡说八道!我杀了你!”旖绿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向我拔刀,我手的追魂索还没挪动,旖绿的匕首就被吕鹏的板斧给架在了半空。 旖绿慌乱道:“鹏哥,你……你为什么挡着我?杀你的不是我!” 吕鹏紧紧握着板斧:“那你告诉我,当时把我推进水里的人是谁?” “你敢不敢跟我回到河边,再重演一次当时的情景?” 旖绿急得眼泪打转:“真的不是我。我没杀你。” 吕鹏摇头道:“当时,站在我身后的人只有你。除了你,谁还能杀我?” 旖绿喊道:“理由呢?我杀你总需要有一个理由吧?” “为财吗?我们一起探索过多少宝藏?我什么时候为了钱财计较过?” “为情吗?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身边还有过别人吗?” “我为什么要杀你?” 吕鹏也犹豫了:“是啊?你为什么要杀我?” 吕鹏转头看向我道:“这位……这位先生……你凭什么说杀我的人是旖绿?” 叶阳说道:“你们中了秘术,神机图。刚才,是我让他试探你。” 吕鹏和旖绿互相对视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最后还是吕鹏开口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说我们中了神机图?” 叶阳道:“北一叶,叶阳!” 吕鹏、旖绿同时站起了身来:“拜见前辈。” “坐下吧!”叶阳道:“好好想一想,看看能想起什么?” 聂小纯凑到叶阳跟前,在他脸上看了半天:“北一叶,不是看风水的吗?怎么成了探宝人的前辈了?” 我说道:“盗墓的还会看风水呢!有些人看风水就是为了挖宝。北一叶没怎么正经看过风水,他们的风水秘术,不是用在杀人,就是用在探宝上了。” “据说,探神手里的风水师更厉害。好像也有姓叶的人在。” “不过,神机图是什么?” 叶阳翻了下白眼,像是在强忍怒火的说道:“有人挖宝,是因为先有人藏宝。探宝,其实就是盗与藏之间斗法的过程。” “术道上有一个非常冷门的流派,叫做:隐天门。他们专门替人藏宝。” “神机图就是隐天门最顶尖的秘法之一。”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神机图 叶阳解释道:“神机图,说的明白一点,就是藏在人记忆里的宝图。” “但是,仅仅是让人把藏宝图背下来,也就称不上‘神机’二字。” “神机图的真正神秘之处,在于封锁藏图之人的记忆。这个人被称为‘图匣’,也就是收藏宝图的盒子。” “因为图匣的记忆已经被人封锁,所以无论图匣落在谁的手里,他们都只能死,不能说出宝藏的秘密。” “想要拿到神机图,就得想办法触发藏宝人留在图匣记忆中的某个点。让他恢复关于宝图的记忆。” 我听到这里反问道:“你的意思是:第二村所谓的解谜,其实就是触发吕鹏关于宝藏的记忆?” 叶阳点头道:“其实,这个谜题,好解也不好解,关键是看你怕不怕死?” 我明白叶阳的意思了:“对!旖绿阻止别人找到吕鹏死因的意图太过明显,而吕鹏故意装傻维护旖绿的表现也太过显眼。这就让你不敢去解题了。” 吕鹏听到这里,忍不住反驳道:“可我没有啊!” 我说道:“说不定,这就是神机图最厉害的地方。” “吕鹏,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一根筋的莽夫。这样的人,听不进去逆耳之言,弄不好对你拳脚相向。而你偏偏对旖绿爱护有加,这就容易让过来解谜的人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你性格上的矛盾。” “你在吩咐旖绿给我们倒茶的时候,特意说了一句:不要用村里的水,用矿泉水。” “又让人觉得,你其实是个粗中有细,心里明白嘴上不说的人。” “这样一来,过来解谜的人,就更不敢说出真相了。” “因为,他们会怀疑,你其实并不想解开所谓的谜团。只是在做某种掩饰而已。” 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有胆子过来解谜的人,都是聪明人。至少,他们会自诩比别人聪明,否则,他们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冒险。” “越是聪明的人,想的东西就越是比别人多。” “你给他一,他能想出五六七。” “所以,他们越想就越是害怕,越害怕就越是不敢说出真相。” “第二村的谜题,也就永远只能无解了。” 吕鹏深吸一口气道:“那我当年的死因……是不是出自旖绿?” 旖绿拼命摇头道:“鹏哥,你相信我,真不是我对你下手。我一直阻止别人解谜,就是因为我的意识里认为,只要解开谜团,就会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 “你相信我!”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说道:“你们现在想起什么了?” 吕鹏道:“我只能想起来,当年我是掉进水里淹死的。那条河并不深。” 我急声道:“你能想起那条河在什么地方吗?” “就在村子上面,我可以带你们去。”吕鹏站起身往出走,甚至没有跟旖绿打一声招呼。 旖绿默不作声的跟在了吕鹏身后,一路上都在悄悄擦眼泪。 吕鹏也回了几次头,每次眼角的余光堪堪扫到旖绿的面孔,就飞快的转过头去。 我走在吕鹏旁边实在有些受不了他们两个,干脆开口说道:“吕兄,你们这村里卖肢体换通神钱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吕鹏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了大梦乡。” “我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我是一步步从下村打到了上村,占据了这里成了村首。” “不过,我对村里贩卖肢体的事情非常反感,打心里往外的反感。” “就好像是,担心自己某一天会把自己的脑袋也卖了一样。” 我转头看了叶阳一眼,后者道:“你们这里的人都不愿意卖脑袋吗?” “对!”吕鹏道:“卖了脑袋就是真的死了。” “这里的人宁可不人不鬼的活着,也不愿意把脑袋给卖了。” 叶阳传音道:“有人在找神机图。” “他不知道,剩下的神机图在谁的脑袋里,所以才会收集别人的脑袋。” 我反问道:“要神机图,像我们一样解谜不好么?为什么非要用这么磨工夫的办法?” 叶阳道:“神机图带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说不定,谁脑袋里的神机图就是假的,他按着图走,就容易走进死路里去。” “还有可能,是一次次触发别人的记忆,很可能会引发他应付不了的危险。” “让人自愿把脑袋卖出,比寻找宝图更好一点。” 我补充了一句道:“我怎么觉得,卖脑袋似乎也是触发神机图的一种方式?只不过,他要触发的不是吕鹏脑子里的宝图。”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推人的肖红 叶阳微微一愣:“看来,你更适合寻宝!” 我带着几分嘚瑟的对着叶阳笑了一声,才转头看向吕鹏:“吕兄弟,我跟你打听一个人,你知道忘情老祖在哪儿吗?” 吕鹏摇头道:“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一个人。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我试探着说道:“全村上下的人,你都认识么?” 吕鹏认真说道:“三个村里有头有脸的人,我都认识,从来没听过这么个人。” 我不由得自言自语道:“下村的村长,怎么说,忘情就在村里?” 吕鹏不屑冷笑道:“下村那些人的话,不能信。为了赚通神钱,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我故意定下必须拿出高额进门费,才能挪到第二村的规矩,就是因为,我看不上那些人。” “下村的人就算是来了,在第二村里也不会好过。” 吕鹏否认了忘情的存在,可我却觉得,忘情一定在大梦乡,甚至神机图都跟忘情脱不开关系。 我随口问道:“那上村买死人的又是怎么回事儿?” 吕鹏道:“那是上村村首要买的人,好像是为了挖什么东西吧?” “原先,他也在下面三个村里要过人,这回大概是人手不够了,才从外面买人进来。” “谁知道,他一天神神秘秘的要挖什么?” 上村一直在挖宝?吕鹏、旖绿他们又是为了宝藏来到了大梦乡。 这里会不会有什么联系?看来,大梦乡的谜团,还得慢慢去解开,不能这么早就下结论。 我正在思忖之间,吕鹏已经把我带到了一条小河边上,指着河底的一个水坑道:“我就是在这里被淹死的。” 那条从山顶流下的小河并没有多深,目测的话,最深的地方也没不过我膝盖,唯独吕鹏手指的那个位置大概能达到一两米的深度。 我蹲在河边看了一眼:“当时发生了什么?” 吕鹏站在我身后说道:“那时候,我就像你这样蹲在河边往水里看,看的就是这个坑。” “我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看水了。总之,当时就是好奇,非要往坑里看一看不可。” “我正蹲在河边的时候,河上游就漂下来一件衣服,红色的衣服。” 我听到这里,后背上忽然冒出了一股凉意。 无缘无故蹲在河边看水,那不就是遇上“水鬼惑人”了么? 水鬼杀人,不一定非要在趁着人下水的时候拽人脚踝,或者是掀人船只。把人给引向水边,也是水鬼杀人的办法。 人在河边走的时候,忽然突发奇想,非要到某个地方去看上一眼,八成就是遇上了水鬼。 对方只是藏在了人看不见的地方,引着人往水鬼被淹死的地方去。 路人蹲在水边往水里看的时候,如果看见自己背后出现了人影,那就是上岸的水鬼,要往下推人了。 至于说,水鬼为什么不从正面出来,直接把人拽下去,那是因为岸上的人还有阳气。水鬼从下面露面,岸上的人只要一口气吹过去,就足够挡上对方一下。 这几秒钟的工夫,只要岸上的人没被吓傻了,这几秒钟的时间,就足够他逃命了。 我盯着水面的当口,水里忽然映出了几圈涟漪,我背后也模模糊糊的映出了一道人影。 我猛一回头看向背后的旖绿,露出一丝笑容,学着吕鹏的声音说了一句:“旖绿,你可别再推我了。” “啊——”旖绿吓得尖叫一声坐在了地上:“不是我在推你,真不是我在推你。” “是肖红,是肖红把你推下去的,顺水漂下来的衣服就是她的。” “刚才,你背后那个人也是她!” 我刚才那一下就是在装鬼吓人。 术道上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人鬼同行,鬼魂索命”,说的是,如果杀人的凶手,忽然在某一天回到了他杀人的现场。 当年被他害死的人,也许就会出来附身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找凶手索命。 被附身的人,说出来的第一句话,肯定是当年自己的死因。 旖绿跌倒之后,指着我身后喊道:“肖红,肖红就在你背后。她的衣服又漂过来了。” 叶阳毫无犹豫的一剑往我身后刺去,剑气贴着我的肩膀落进了水里,在河底轰然炸开,被剑气激发的河水像是下雨一样当空浇落的时候,叶阳也用剑挑回来一件红色的衣服。 我转眼看向吕鹏:“肖红是谁?这是她的衣服么?” 吕鹏茫然道:“我不记得谁是肖红了。” 旖绿道:“肖红也是我们团队的伙伴,我们团队六个人是四男两女,另外一个女生就是肖红。” “我只记得她死了,可我不记得她怎么死的!” “我刚才看见你蹲在河边,才想起来当年是她从后面推了鹏哥。”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黑夜枭的推测 我皱着眉头看了旖绿好一会:“叶阳,把衣服钉起来,我们往上游去看看。” 叶阳用四根棺材钉把衣服双袖和两个下角钉在了河岸边缘,领口冲向河水,却保持了大概两步的距离。 叶阳这是不让水鬼入水,一会儿太阳起来,水鬼受不了日光的暴晒,又回不到水里,就得呼唤同伴救命。 这是术士对付水鬼常用的手段。 我给叶阳递了一个眼色,后者悄悄收起了应该钉在衣服心口上的那一根钉子,不动声色的站在我身后,跟着我一起踩在水里逆流而上。 叶阳边走边悄悄向我传音道:“现在往上村去,我们的人手不够。” 我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放心!后面还有黑夜枭。” 此时,黑夜枭已经带领上百具僵尸赶到了大梦乡的外围。 帝王四大先锋应该各自统领三千僵尸,当年黑夜枭留在烟雨楼的尸身并没化僵,他这一次带来的只是他最早藏在苗疆的僵尸近卫。 这批僵尸的数量虽不多,却足够横扫一般的术道门派。 哪怕是遇上宗门修士也有一战之力。 我来大梦乡之前,黑夜枭的近卫还没赶到。黑夜枭的人手一到就逼近了大梦乡,顺道把等在大梦乡外面的左老头也给围了。 左老头好说歹说,才让老刘相信了自己在这里等我信号,才逃过被僵尸分食的命运。 不过,他也被吓得不敢跟老刘套近乎了,一直远远的躲在边上。 老刘也没拿左老头当回事儿,摇着扇子笑眯眯的和黑夜枭聊起了天:“老黑啊!托你的福啊!我们两界堂总算是过上富裕日子了。” “从我到两界堂,就没统领过一百人,这下好了,足足一百五十人。” 黑夜枭难得的跟老刘开起了玩笑:“看你那点出息!如果堂主得到了帝王当年留下的鬼神军,还不得把你乐死?” 老刘双眼放光道:“鬼神军,有多少人?” “保守估计有五十万鬼神!”黑夜枭道:“那可是帝王当年留下的精锐啊!除此之外,还有超过五千的刑天卫队。” 老刘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这……这么多?” 黑夜枭摇头道:“太少了!” “天牢开启,冲击两界山的天魂,将会以百万计,而且修为强悍。” “地府不出兵马,我们能调集多少人手?” “帝王留下的这些家底,加上棺材门两只强军,能不能挡住天魂还是未知数。” “可恨,术道中人明知道天劫将至,却打着各自的算盘。” 黑夜枭咬牙道:“那些对堂主口诛笔伐的人,难道看不清真相么?” “这么简单的事情,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有人给堂主澄清么?又有人站出来给堂主说过一句话吗?” 黑夜枭长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他们想让两界堂、棺材门,这些不怕死的傻子挡在最前面,去跟天魂厮杀。” “可是,他们想没想过?术道上所有的精锐都拼光了,谁去阻挡天魂降世?” 老刘摇头道:“也不能全怪他们!” “毕竟,谁也不愿意去当这个炮灰。” 黑夜枭半晌无语,最后只能叹息了一声道:“我听说,儒门的忏魂先生正在游说术道门派,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老刘再次摇头:“没用的。忏魂先生的大义,说不动术道中人。忏魂先生此行注定了要伤心而归。除非……” 老刘话说一半就停了下来,黑夜枭急问道:“除非什么?” 老刘道:“除非用毒计。但是,那是万不得已的做法。一旦事情败露,不用天魂,术道就会直接毁灭。” “险中求胜终究不是大道!能不用则不用。” 老刘喟然叹道:“有时候,我真想像主公一样不计后果的放手大杀一场。可惜,谋士不能那么冲动。” “搞不懂你们这些谋士!”黑夜枭嘟囔了一句才说道:“对了,你准备怎么对付外面那些人?他们可是都要来找堂主玩命了啊!” 老刘道:“还能怎么对付?他们愿意闹就让他们闹,反正也闹不出花样来!” “谢半鬼那边派出了鬼衙神捕查案,祝紫凝手下的那些虾兵蟹将,不是他们的对手。” “倒是,这个大梦乡让我觉得有些古怪。” 黑夜枭抬头道:“大梦乡里有我的老朋友。” “僵尸?”老刘骇然看向黑夜枭:“将臣,赢勾,谁在大梦乡?” 黑夜枭摇头道:“我闻到了地先生的味道。” “以前,我不愿意去回想自己的过往,我怕想起洛洛。” “最近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回想烟雨楼的一切。” “可我越是回想,就越是觉得疑点重重。”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黑夜枭的推测2 黑夜枭继续说道:“我们右四卫,都是奉命沉睡在某处,等待帝王回归,同时,培养僵尸军团。” “我的沉睡之地就是在鬼风谷,你们看到到处是棺材的地方就是我的陵寝。我在用尸气滋养周围棺材里的僵尸。等我苏醒之后自然就会带起一营僵尸。” “我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提前苏醒?我身边那些僵尸又到哪里去了?更重要的是,我为什么会成了苗疆巫王?” “要知道,我即使苏醒过来,也只不过是后卿有信,我苗疆巫王的身份又是怎么来的?” 老刘也好奇道:“你醒过来的时候身边都有谁在?” 黑夜枭沉声道:“我记忆里,最先见到的人就是步霆。” “步霆!”老刘沉吟道:“我记得,你在苗疆的时候就怀疑过步霆已经背叛了帝王。” 黑夜枭道:“那个时候,我也只是在怀疑。” “老刘,你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大梦乡的四个村子就像是四个阶梯,一层比一层更高,那是步家独门地法,登神台。” “那是一种非常歹毒的秘法,上层的人会去吸纳底层人的一切修炼。” “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最下一层,不人不鬼,最上一层,堪比人神。”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帝王的藏兵之处。” “但是,我总感觉,这里好像是被人给改动过。” 老刘眯着眼睛道:“对方改动了什么地方?” 黑夜枭说道:“整个大梦乡都是被人修改的地方。” “你仔细看,大梦乡的四个村子就像是压在山坡上的阶梯。或许,最下面的一层就是抽取帝王隐藏的兵团,在滋养最上面一层的鬼神。” 老刘轻轻摇着扇子:“有没有可能是步家在用登神台开启帝王密藏?” 黑夜枭转头道:“什么意思?” 老刘道:“你自己想,帝王既然留下了兵团,就会留下禁制。起码,你们右四卫无法调动帝王的军团不是么?” “对!”黑夜枭轻轻点头道:“我们右四卫只能自己去培养僵尸做为部下。” 老刘仰头道:“所以,我觉得步霆想要开启密藏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黑夜枭喃喃自语道:“步霆,果然背叛了帝王。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黑夜枭没等老刘说话,就转身道:“步霆限制生人进入大梦乡,他是不是要等我们右四卫?不对,来人!” 黑夜枭身后的僵尸立刻站出了几人,黑夜枭道:“你们去大梦乡,给我抓一个人出来,要活的,快!” 老刘道:“你等一下,让他们出入大梦乡容易打草惊蛇。让老左过去。” 一直躲在远处草丛里的左老头被吓了一跳:“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我进去带人,不是一样要打草惊蛇么?” 老刘道:“你现在可以选择进去带人,还是让我把你带走?” “我们后面那些僵尸,可是好久没吃人肉了!” 左老头看向一片眼中血光闪动的僵尸,咽了咽口水:“我进去了怎么说?” “什么都不用说,见机行事!”老刘道:“要不,我找个僵尸陪你进去。” 黑夜枭想都没想,指着两个僵尸道:“你们两个跟他进去。他要是敢不听话,先把他弄死。” 两具僵尸拉开车门进了通阳车马,左老头想不走都不行了。 只能闷着头坐在了车里,等到把车赶出去才自言自语的说道:“两界堂都是土匪吗?一个比一个横。” 他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就听见黑夜枭道:“你说话,我能听见。” 左老头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赶紧闭上嘴架着马车冲进了大梦乡。 他进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下村的人在抢村长的小卖铺,几百号人早就打成了一团,谁还分得清,自己身边的是谁? 左老头驾车贴着小卖部的边缘飞快驶过,后面车门一开,车里僵尸伸出手去把路边的人给抓了进来。 左老头马上关闭了车门,逃也似的冲出了大梦乡。 他从进入大梦乡,到把人带出来,前后还不到五分钟。 黑夜枭看见对方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人呢?” 黑夜枭推开车门的一瞬间,人就愣住了,下一秒飞快抓住车里那人,把他从里面扯了出来,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半天,抬起手掌,立掌如刀的往那人脖子上砍了下来。 黑夜枭的手掌挥落,那人的脑袋也应声落地。 黑夜枭上前一步把人头捡了起来:“说话!不然,我劈了你。” 人头被吓坏了:“我……我没惹到你吧!” 黑夜枭抬手一掌劈碎了对方的脑袋,转头看向了车里:“你们两个,有没有吃他的肉?说!”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挑衅赢勾 两个僵尸被黑夜枭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头。 “过来!”黑夜枭沉声厉喝之间,两个僵尸从车里钻了出来,就在他们低头的瞬间,黑夜枭的双掌同时拍落,硬生生的击碎了他们的头颅。 黑夜枭把三具尸体堆在一起,弹出几道符箓在三具尸体上点起了火来。 老刘不明所以的往前走了几步,却看见三具尸体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挣扎蠕动,似乎是想要重新聚在一起。 不过,黑夜枭却没给他们这样的机会,而是连续往火种打出几道巫咒,生生把三具尸体烧成了灰烬,才算是停了下来。 黑夜枭深吸一口气道:“赢勾在这儿。” “赢勾尸?”老刘道:“你怎么知道?” 黑夜枭道:“尸体被肢解,还能活动,是赢勾的特性。他是水性僵尸。” 相传,赢勾原本也是黄帝手下的一员大将,可惜的是,在一次与蚩尤的交战中,没有遵守黄帝的指令,而导致了兵败。黄帝大怒之下,派赢勾去守护黄泉冥海。 犼被击杀之后,一份魂魄似有意无意的飘到了黄泉,侵入赢勾体内与之融合,使赢勾变成了僵尸。 另外的一种说法是:旱魃被打入地底掉进黄泉冥海,身上尸气污染了冥海,导致镇守冥海的赢勾变成了僵尸。 变成僵尸始祖之后的赢勾,并不甘心黄帝将自己贬谪成为守护黄泉的小神仙,于是对黄帝展开了疯狂的报复,不断地祸乱人间。 传说中,赢勾最大的特点,就是身上带着无尽尸气,正是这种尸气转化的神力让赢勾战无不胜,甚至在最后关头逃过了追杀。 黑夜枭深吸一口气道:“赢勾虽然是僵尸,但是喜欢待在有水的地方,他身上的尸气会自然的与水融合。喝了水的人就会变成他的部下。” “刚才,火里的尸体能动,就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水分没干。等到他们体内的水分被火烧干了,他们也就彻底死了。” “赢勾,不应该在这个地方。他被人换了位置了。” “不是!” 黑夜枭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说法:“赢勾是跟某个人合作了。” 黑夜枭道:“如果,堂主不喝这里的水,或者往水源的方向去,他还不会有事,一旦过去,他会撞上赢勾。” “堂主,不是他的对手。这可怎么办?” “等等……”老刘沉着道:“赢勾尸没有弱点么?” “有!”黑夜枭道:“赢勾衍生出来的僵尸都是鬼器。” “赢勾虽然已经化僵,但是,他本身出自冥海。说到底身上的尸气,也跟冥海有所渊源。所以,他衍生出来的僵尸,身上都带着鬼魂才有的气息。” “地府的鬼器,不是用来对付活人,而是用来对付鬼魂的东西。只要有鬼器在手,就能伤到赢勾。” 老刘听到这里不由得长吁一口气:“那还好,主公身上的追魂索就是黑白无常祭炼过的鬼器,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 黑夜枭急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堂主他们才上去多少人,大梦乡里又有多少人?” “他们挡得住大梦乡里的长生尸吗?” 老刘不紧不慢的道:“这不是还有你么?” “你能把赢勾给引出来么?” 黑夜枭沉吟道:“我对付赢勾应该问题不大,我们上次交手,还是旗鼓相当。但是……” “赢勾那个人非常狡猾,我怕他不出来,先对付主公!” 老刘笑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攻山,至少也得给主公那边减轻点压力!” 黑夜枭看了看身后的僵尸:“让我攻山没问题,可是我的近卫不是赢勾长生尸的对手。” “除非,他们拿着鬼器对么?”老刘笑道:“这个简单,给我点时间就够了。” 老刘很快联系上了尚兴言,据说当时尚兴言听见老刘喊自己时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把手里的茶碗给扔了。直到弄明白了他是要调用一批鬼器,才算是安下心来。 也就是,在我刚从吕鹏那里出发的时候,尚兴言就调集了上百套鬼兵重甲和一百多把板斧。 装备重甲、板斧的僵尸,看上去不仅鬼气森森,杀气腾腾,更有一种让人难以正视的恐惧。 黑夜枭一马当先走向石桥,身上尸气随之爆发,滚滚尸气好似狼烟直冲天际,短短片刻之间,黑夜枭身上的尸气形成的烟柱就与登神台达到了同一个高度。 黑夜枭的不疾不徐的开口道:“赢勾,老友前来拜访,你不下来迎接么?”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黑夜枭攻山 黑夜枭声如洪钟,震得四周树叶簌簌而落,大梦乡里却是毫无反应。 黑夜枭一皱眉头:“好像有点不对。如果,赢勾已经醒了,就算是不出来见我,也应该出声回应。” “你说,赢勾会不会也遇上麻烦了?” 黑夜枭的推测并非没有依据:旱魃和黑夜枭本人,一个被人挪动了位置,用寺庙镇压。一个被忽然唤醒,丧失了一部分记忆。 当年,对旱魃下手的人是“南一木”,黑夜枭的烟雨楼出自步霆之手。 这两个人,看似没有联系,但是,风水师和地先生之间却存在着莫大的关系。 很难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联。 而今,地先生的手法又出现在了大梦乡,黑夜枭很难不对赢勾的死活产生怀疑。 老刘皱眉道:“再试试!” “吼——”黑夜枭仰天发出了一声怒吼,身后的上百具僵尸,同时出声应和。 僵尸怒吼的声音,顺着山势滚动而上,大梦乡却变得异常安静,原先细微的声音都像是在僵尸的怒吼中沉寂了下去。 整座大梦乡就像是变成了一座没有鬼魂的坟墓,听不见任何的声息。 黑夜枭神色凝重道:“坏了,我们可能闯祸了。” “僵尸与僵尸之间,也有自己的规则。我带领尸群怒吼,等于是在挑战当地正主。” “这里的僵尸,要么是出来应战,要么就是乖乖离去,把地盘让给我。” “同等级的僵尸,绝对受不了这样的挑衅。” “赢勾不出来,肯定是出事了。” “我们刚才挑衅赢勾,大梦乡里肯定有人在戒备,堂主他们说不定会遇上危险。” 老刘仍旧摇着扇子道:“不着急,不着急。既然他们不出来,我们就打上门去呗!” “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打,我就不信,他们都不出来,动手!” 黑夜枭沉静了下来:“披甲!” 两个鬼神飘然而出,从箱子里取出甲胄套在了黑夜枭的身上。 黑夜枭在两界堂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的鬼魂,等他恢复了苗疆巫王的身份,仍旧要求留在两界堂。 黑夜枭的这个要求,在他自己看来并没有不对,他觉得,自己在两界堂活得舒适,自然不愿意回到苗疆。 可是,苗疆巫师却不这样认为,最后在黑夜枭不能妥协的情况下,才提出了一个要求: 巫王必须要有巫王的威严,至少也得有人伺候。 黑夜枭实在是拗不过那些巫师,才从苗疆带回来两个鬼神服侍自己的起居。 小葵吃不到黑夜枭之后,就没放过那两个鬼神,一天到晚的缠着两个鬼神,要求他们想办法把黑夜枭从僵尸之躯里逼出来,给自己当晚饭。 两个鬼神一开始没把小葵放在眼里,结果,小葵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像是猫抓耗子一样,每天去找两个鬼神,咬上一口,一次只吃一点。 没过半个月,两个鬼神就被她吃掉了一小半。 虽然,鬼神只要不被吃干净,就能重生被咬掉的那一部分躯体。但是,两个鬼神也受不了了,哭着去找黑夜枭。 最后,黑夜枭也没办法,只好找风若行要了一只禁魂袋,把两个鬼神给装了起来。 小葵却因为这个事情,不高兴了好几天。 其实,整个两界堂都不明白,为什么小葵对吃黑夜枭有一种强烈的执着,却每次都不真的吃他。 后来,老刘说:小葵大概是把黑夜枭当成了装在冰箱里的点心,实在没有其他东西的时候才吃。 现在,点心跑了,她当然有些失落。 黑夜枭也打算哄哄小葵,可他害怕自己从僵尸之躯里出来,小葵为了防止他再跑,会一口把他吞了。 因为,小葵每次软声细语的要求黑夜枭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黑夜枭说:那种光芒,让他不寒而栗。 这回,是黑夜枭第一次用两个鬼神伺候自己,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给黑夜枭披上了一层黑色铠甲之后,又把代表大巫身份的披风,披在了黑夜枭的身上。 黑夜枭扬动披风大步前行:“后卿近卫,跟随本将抢地盘!” 黑夜枭走到桥上,藏在桥下的蟒蛇,忽然翻身而起,人立在桥上,面向黑夜枭吞吐蛇信,发出了警告。 黑夜枭盯住蛇眼,低声冷笑道:“一条没化形的畜生,也敢拦我?” 巨蟒瞬时间被黑夜枭激怒,张口喷出一股毒雾,翻动着獠牙的蛇口紧跟着奔向了黑夜枭的面门。 黑夜枭双手齐出,抓住蟒蛇上下颚,两手分向用力,向外震荡而起。 僵尸妖力好似钢刀,从蟒蛇嘴边开始一路向蛇尾突破而去,眨眼间就把蟒蛇撕成了两半。 黑夜枭提着血淋淋的蛇头厉声道:“本将今日斩蛇祭旗,所有人跟我攻山。”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能告诉我什么 黑夜枭一马当先杀入大梦乡,上百僵尸随后跟上,双方大战瞬时爆发,黑夜枭在蜂拥而来的人群中缓步而进,冲进黑夜枭三米之内的长生尸,被无形的气浪纷纷震飞。 数不清的长生尸,还在悍不畏死的向黑夜枭围拢而来,黑夜枭的人马不断推进,长生尸也成片倒在地上。 下村一时间血流成河,黑夜枭却在不断的呼喝道:“谁也不准碰地上的血肉,违令者,杀无赦!” 嗜血是僵尸的本能,服从上位僵尸,同样是他们的本能。 后卿卫队在黑夜枭的强压之下,虽然控制住了嗜血的欲望,却被刺-激到了发狂的程度。 这就好比,在一群饿了几天的人面前摆上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却有人告诉你,菜里被下了毒。这群被饿得半死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因此发狂。 后卿卫队僵尸巨斧纷飞之下,长生尸的残肢断臂被抛上半空,又化作血雨倾盆落地。下村的地面上很快就带起了血腥的泥泞。 黑夜枭宛如魔神,一路踏血前行,很快就赶到了村尾。 等到他想要下令攻杀第二村的时候,却看见了堆积在院子里的人头。 黑夜枭几步走了过去,拎起一个首级左右看了半天:“这个首级有古怪。” “看看村里还有活人没有?” “没有的话,就把前面囚笼里的尸首给我抢回来。” 十多个重甲僵尸立刻从队伍中分离而出,抢向了第二村村口。 站在高墙上的村民,早已经是如临大敌,看见僵尸逼近,顿时乱箭齐发。 密如飞蝗的箭矢打在了僵尸身上纷纷弹落在地,石墙后有人又架起了油锅。 黑夜枭眼看石墙上的油锅正要向下倾斜,人便跟着作势欲起。 老刘轻轻拦住黑夜枭道:“救人,不要急着攻城。” “知道!”黑夜枭那声知道的尾音传进老刘的耳里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到了二十米开外。 石墙上的油锅此时已经倾斜了小半,锅中热油即将倾出的瞬间,黑夜枭双掌排空而起,一道道妖力远隔数米开外打向油锅。 直径超过两米的铁锅,连带着锅中滚油被掀上半空,翻滚,挥洒着落向了城里。 也不知道,那口油锅是否在翻滚的过程当中沾上了火星,城头之上一时间火墙连绵,城中也跟着烈火四起。 黑夜枭让十多具僵尸抢回木笼,自己站在城门口上一掌平推而出,厚度达到几寸的城门立时间四分五裂,碎开的木块,连带着被砸碎的尸体狂卷入城时,黑夜枭才冷笑几声转身退走。 黑夜枭走进下村道:“把房子拆了,在这里给我筑一堵墙。看好上面那道门,谁敢下来就给我杀谁!” 后卿卫队拆开房屋,把成块的断墙一面面搬到路口,重新堆成了一座高墙。 第二村的人,也在飞快抢修着城门。 双方各自筑城,谁也没去干扰对方。 黑夜枭和老刘把人给分开审讯,村长又被两个人逼着把原先的话给说了一遍,顺道也供出了另外几个人的身份。 黑夜枭眉头紧皱道:“要是按照他的说法,赢勾应该是被人给困在水源地了。” “堂主见到赢勾之后,说不定会动手救他。” “堂主真的救下了赢勾,可就糟糕了,那个家伙极好面子。出困之后,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说不定会当场杀了堂主和叶当家。” “老刘,你能联系上堂主么?” 老刘摇头道:“联系不上,堂主进了大梦乡之后就跟我们失去了联系。我看,村里有一座铜钟,你可以敲钟试试给堂主发信号。” “不过,那样一来,说不定我们的信号也会被对手截取。” 老刘沉吟了一下道:“先不着急联系主公。他不是像我们一样强行攻山,就算是去水源地,也不会到达太快。我们还有时间。” “况且,堂主和叶当家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说不定,他们还能坑上赢勾一下。” 老刘道:“我们先把事情问清楚再做打算。把那几个人带上来。” 黑夜枭让人把那几个被剥了皮的俘虏,连带着木笼一块儿抬了上来。 几个人的嘴全都被铁钩封住,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老刘围着笼子转了几圈道:“不错,挺硬朗么?被剥了皮还能挺得住的人真不多。” “来人,把他嘴上的铁钩撤下来。” 服侍黑夜枭的鬼神上去摘掉了其中一人嘴上的钩子,对方虚弱道:“刘师爷,你行行好,给我一个痛快吧!” “认识我?”老刘摇着扇子道:“既然认识我,那就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可是没有好处,连话都不愿意跟人说的铁公鸡。说说吧,你们能告诉我什么?”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轮回司的目的 按照老刘的想法:那人已经被折磨一天,这种被剥皮暴晒,又被蚊虫不断叮咬的痛楚,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无法承受。 几个人的精神早就已经崩溃,现在死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哪里还有什么反抗心思? 没曾想,那人却摇头道:“我没什么可告诉你的。” 老刘一摇扇子,放出来一只鬼神:“去外面井里打一桶水过来,给他灌上一碗,剩下的全都倒在他的身上,去外面弄张人皮回来,给他披上。” 那个鬼神应声而去,按照老刘的吩咐把水倒在了那人身上,没过一会儿,那人的躯体就跟新的皮肤长在了一起,人也跟着有了精神:“多谢刘师爷救命之恩,但是各为其主,我不能……” “别谢,别谢!”老头摇着扇子道:“一会儿,我还得再来一遍,你轻点儿骂我就行。” “来人,把他的皮再剥下来,顺道把蛊毒放在他身上。” “动手之前,把他嘴缝上,我也受不了惨叫声。” 那人眼眶差点没瞪出了血来:“刘宝,你……” 对方的话还没骂出来,就被鬼神给封住了嘴。 老刘轻轻摇着扇子对那鬼神说道:“剥皮、剔骨他们四个死了,但是他们的秘法却留下了,我让你学了这么久,今天就是考验你的时候。可别让我失望。” 黑夜枭看了那个鬼神一眼:“老刘,你这恶趣味有点重,剥皮他们都灰飞烟灭了,你硬是又弄出来四个鬼神改成了他们的名字,你对他们这么有感情么?” 老刘摇头道:“一个是用顺手了,再一个嘛!这些鬼神的名字不太好记,我总得给他取点好记的名字吧!” 老刘和黑夜枭谈笑之间,剥皮已经把活儿干完了,老刘随后一摇扇子,又放出来一个满脸都是疙瘩,体胖如熊的鬼神。 这只鬼神,被老刘起名为毒药,专门用毒。 老刘用手往那人身上指了一下,毒药张嘴往对方身上吹了一口毒气,那人全身上下瞬时间蒙上了一层像是青苔一样的颜色,身上流出来的血也像是被煮沸了一样冒起了气泡。 所有人都在眼看着,那人身上的筋肉在被一点点腐蚀,这个过程中,那人每次快要被疼昏过去的时候,却又会忽然苏醒过来。 这种想昏迷都做不到的酷刑,让人不寒而栗。 老刘转身对着剩下的几个人道:“你们想不想为主尽忠?想的话就点点头,我就不问了。” “不想的话,就用眼神给我指一下,谁是你们的头儿?” 几个人同时转动眼珠,把目光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老刘满意的笑了笑道:“很好!把他解下来,剩下的几个人喂水、冲身子。” 老刘走到那个领头的人跟前道:“说吧!你想选择什么?” 那人道:“师爷,你只要帮我把皮弄回来,我什么都告诉你。” 老刘微微一笑:“可以!” 老刘道:“按他的要求做,顺便给他倒杯茶。” 那人知道,老刘的这杯茶可不那么好喝,他再敢玩花样,就得比刚才那人的下场还要惨。 那人不用老刘多问,就自己说道:“我叫刘刚,轮回司的一个队长,这次是奉命过来混进大梦乡,查看他们需要买回尸体的秘密。” 老刘道:“大梦乡的人要买尸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刘刚说道:“轮回司早就知道大梦乡的存在,以前,圣女还进来过一次。” 老刘打断了对方道:“你说的圣女是谁?是祝紫凝,还是祝紫嫣?” “应该是祝紫嫣吧?”那人说道:“圣女进来的时候,就是在二十多年前吧!具体的时间,我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是在那个时间段上。” 老刘微微点了点头:这人连堂主的级别都不到,不可能知道太多的内幕。 刘刚见老刘不出声,又自己说了下去:“圣女出来之后,就一直跟大梦乡里的人保持着联系。” “那人想要跟圣女通讯,就会让通阳车马带出一样东西。左家人守规矩,从来不看秘宝里有没有夹层。他出来之后,我们就会有人过去买下秘宝。那人的信也就带到圣女手里了。” “圣女想要给人回信,就会让一个人进去大梦乡。” “那个人,一般都会在大梦乡附近点燃三根香,等着通阳车马来接。” “据我所知,那些香都经过特殊的处理,不管怎么烧都能烧出断头香来。” “原来是这样!”老刘恍然道:“怪不得,会有人等在路口烧香,原来,他们都是祝紫凝安排的人啊!” 刘刚道:“也不全是。其中一部分人,是自己想要进来。”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给主公发信号 刘刚说道:“据我所知,有一部分人,进大梦乡就是为了找忘情老祖。” 老刘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刚说道:“我就是负责守在大梦乡外围的联络人。大梦乡什么时候出消息,我们什么时候派人进来,我都知道。” “这次,我得到的命令就是进入大梦乡,接近联络人,查出他们需要挖掘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只是,我没想到,自己刚进来就被人识破了。” 老刘道:“不是说,大梦乡只有死人才能进来么?” 刘刚回答道:“的确是只有死人才能进来,我们事先吃了上面发下来的尸毒丹,可以让我们短暂的变成死人。” 老刘猛一回头看向了身后鬼神:“去把左老头给我抓进来。” 两个鬼神应声而起,片刻之间就消失在了村口。 老刘道:“祝紫嫣有没有说过,大梦乡的真正主人是谁?” “没有!”刘刚道:“这个机密的级别太高,我们没有资格知道。” “明白了!”老刘点头道:“带他们下去。” 一群人被带走之后,老刘才对黑夜枭说道:“老黑,你说,这个秘境除了赢勾之外,还有谁可能负责镇守?” 老刘怕对方听不明白,又说道:“我是说,帝王麾下除了三宫八卫,还有什么重要人物么?” 黑夜枭道:“还有左右双相。” “不过,左右双相的行踪十分神秘,就连我们都很少能见到对方。” 老刘点头道:“这就对了!帝王麾下怎么可能只有武将、三宫,不见文臣呢?” “我怀疑,大梦乡里还有另外一人在镇守。” “那我们就更得探一探大梦乡了。” “老黑,给主公发信号!快!” 黑夜枭走到了那座铜钟跟前,挥动双掌往铜钟上敲击而去,不多时,洪亮的钟声就传遍了全山。 黑夜枭最开始的钟声非常简单,只是在告诉我:他们杀到了下村。 可是,仅仅几下之后,那座铜钟就在黑夜枭重掌之下怦然炸裂,铜钟碎片同时向外迸射而出。 黑夜枭赶紧一个转身挡住了老刘,才免去了后者被碎开的铜钟穿透身躯的厄运。 老刘笑道:“我明白了!” “原来,大梦乡没有真正的主人。” “赢勾,忘情,都被人给困住了,说不定连步霆都被困在了这里。” “他们这次弄来那么多死人,要挖的就是他们自己啊!” 老刘沉吟道:“我们先休整一下,后天晚上就是月圆之夜了吧?也应该是僵尸最为活跃的时候对么?” “对!你是想要在后天晚上发动总攻?”黑夜枭犹豫道:“后天晚上确实是总攻的最佳时机,但是,主公那边怎么办?” 老刘道:“主公知道我们来了就足够了,剩下的事情,我相信主公能处理好,我们等结果就行。” 我正在顺水而上的时候,忽然听见了钟声,停住了脚步。 等我跟叶阳对视的时候,下面又响起了一阵钟声,这次的钟响没有任何节奏,就是急促的敲击铜钟。 吕鹏顿时变了脸色:“不好!村子出事儿了,村里人在紧急示警,我得回去。” 我伸手拦住了吕鹏道:“你不想知道真相了?” 吕鹏顿时变得进退两难:“我是想知道真相,可是,村子……” 我看向吕鹏:“吕鹏,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属于这里么?你是想永远这么不人不鬼的活下去,还是想要找出真相回到正常的世界?” 吕鹏颤声道:“我……我能么?” 我郑重其事的说道:“不是你能与不能,而是你想与不想,你是探宝人,就应该明白,任何诅咒的根源,都藏在宝藏背后的真相当中。” “你看到了真相,也就找到了破解诅咒的办法!” “这是探宝人保命求生的不二法门。” “你不知道么?” 探宝人出入秘境的最大威胁,不是秘境中隐藏的鬼怪,或者是藏宝者布置的机关。而是,秘境中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如影随形,无法摆脱的诅咒。 被诅咒缠身的探宝人,无论跑到天涯海角,都无法摆脱死于非命的厄运。 唯一破解这种诅咒的根源,就是重新回到他们拿走宝藏的秘境,找出秘境诅咒的根源。否则,就算请来了顶尖的术士,也只能保住他们一时,而救不了他们一世。 我看吕鹏低着头不说话,就又补上了一句:“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是因为喝了村里的水,我们正好是在往水源地走,你就不想过去找到诅咒的来源?” “还是说,你舍不得村子里的那点小利?”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我想出去 我是笃定了吕鹏不想永远待在这么一个村子里,才会一步步逼他。 吕鹏果然动摇了:“我想出去。” 旖绿急声道:“鹏哥,你想想,村子里有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啊!” “那都是你的心血啊!” 聂小纯哂笑道:“一个满是死人,又在互相算计的村子,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你们就不想回去过正常的生活么?” 旖绿无奈道:“我们也想过正常的日子,可是,我们出去之后又能做什么?” “还不如,守在这里当个草头王。” 吕鹏有这样的心思,倒是可以理解,这就像是坐牢坐久了的人,到出狱的时候,会对外界感到无所适从,甚至感到惧怕。 但是,这话从旖绿的嘴里说出来,就让人怀疑了。 聂小纯道:“出去,你们能做的事情,肯定比现在多。” “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这里的一草一木,你们都熟悉了吧?你们就不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你们……” 旖绿急声道:“别说了,我们想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想出去!”吕鹏忽然开口道:“我已经在这里呆够了,我想出去,哪怕出去做个乞丐也好,至少我能一路走回家去!” “鹏哥……”旖绿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吕鹏用眼神制止了。 吕鹏正要转身的时候,第二村的钟声却变得越发急促。 旖绿的脸色一变:“鹏哥,不好了,村子应该是被人攻破了,我们再不回去,留在村子里的东西可就都没有了。” “那时候,我们就算是出去,也是一无所有啊!” 吕鹏下意识的回身往村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冷声说道:“你不用看了,我们走不了了。你自己看那边的树后面有什么?” 吕鹏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正好看见从一株树干后面飘出来的衣角。 肖红! 那应该是肖红的衣服! 吕鹏当即就要往树干的方向走,却被我一把给拽了回来:“别去,那是鬼魂在引你上钩。” 鬼魂想要骗人的办法举不胜举,故意让人看见自己衣服就是其中一种,术道上叫做“鬼挂壁”。 说的是,鬼魂故意把自己的衣服、鞋子从街角,墙角上露出来一点,让人看见。 如果,过路的人,没有什么好奇心就算了。一旦好奇心起,走过去看看,说不定转过墙角的时候,就能跟死人来上一个脸对脸。 吕鹏颤声道:“不可能,肖红不会害我。” 我看向吕鹏道:“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就没忘了肖红的死因么?” “不是我在吓唬你,在没找到真相之前,谁都有可能是杀了肖红的凶手,不然,她身上不会有那么重的怨气。” 吕鹏的脸色顿时一变,一言不发的站在了我旁边。 我对聂小纯、秦心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她们照顾好自己,万一有事儿,别管那两个人,自己逃命才是重要的。 叶阳跟着我错开了一个方位,故意把吕鹏和旖绿夹在中间继续往上游走。 我们还没走出多远,就看见水里飘来了一只红鞋。 那只鞋漂到了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浮在水面上像是指针一样的在不断旋转。 最后,鞋尖指向了旖绿。 旖绿尖叫道:“鞋尖怎么会往我身上指?” “因为,你杀了肖红!”我冷眼看向旖绿道:“怨鬼不会弄错害自己的凶手,她现在就是在找你。” “不是……真的不是……”旖绿急声道:“鹏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杀肖红。” 吕鹏也说道:“李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笑道:“错没错的,你让旖绿离开我们五步之外就知道了。” “我去!”旖绿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吕鹏硬给拉了回来:“不许去。” 吕鹏紧盯着我道:“我相信旖绿!” 我摊了摊手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你们也不用向我证明什么?” “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 我在说话之间,那只红鞋已经沉进了水里,等我再想去看时,却已经找不到那只鞋的踪影了。 叶阳低声道:“那只鞋在找人。你们小心,别让鞋穿在你们脚上了。” 再往前走,河道就被夹在了两座山壁的中间,我们除了沿着河水继续往上,别想绕过这条顺山而下的小河。 聂小纯、秦心下意识漂上了水面,用脚尖踩在水上。 现在,能穿上那只红鞋的,就只剩下我们四个踩在水里的人了。 与此同时,上游涌落下来的河水,不知道怎么会卷来大量的泥沙,水面变得一片混沌。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肖红的死因 “小纯,秦心,别站水里!”我招呼了两个丫头一声,自己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把双脚扎进了水里:“叶阳,顶住我!” 叶阳绕到我身后,右腿单膝弓起,左脚向后扎进地面,身躯前倾着用双手抵住了我的后背。 我们两人刚刚站稳,上游的激流就已经突袭而来,我和叶阳的身躯在水流的冲击之下,连着晃了几次才算是站稳了脚跟。 我们附近的旖绿却被卷进了水里没了踪影,吕鹏惊叫之下顺着水流往前下游追了过去。 那股急流来得快,去得也快,急流过后水势就飞速减缓,很快就又恢复了清澈。 聂小纯却在这时喊道:“李魄,你快看后面!” 等我转头的时候,河道下游的水坑里已经漂起了一件红衣。 紧接着,像是水草一样浮在水面上的红衣,便如同一个坐起来的人,缓缓的在水里挺直了身子,露出了旖绿的面孔。 “旖绿!”吕鹏也在距离旖绿不远的地方站了起来,旖绿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身躯笔直的浮上了水面。 等到旖绿双脚踩在水波上的时候,我才看见了她脚上那只红鞋。 吕鹏蹚着水往旖绿身边跑:“旖绿,是我,你怎么了啊?” 我招呼叶阳道:“别管他们,我们往上游去。” 叶阳丝毫没有犹豫的跟着我,奔向了峡谷水道,我们身后的聂小纯喊道:“那个旖绿追上来了。” 我稍微一偏头,就看见旖绿脚踩着水波,飞快逆水而上,往我们背后追了过来。 我飞快喊道:“拦着她!” 聂小纯、秦心同时撑开血伞,挡在峡谷入口,透过两只血伞之间的缝隙看向了狂奔而来的旖绿。 旖绿临近两人十米左右的地方,忽然用脚狠狠一踩水面,人紧跟着跃上半空,形同掠过水面的鱼鹰,斜下往两个丫头头顶方向猛扑了过来。 秦心往上一举血伞,飞速转动了伞柄,伞尖儿的位置上喷出了数以百计的牛毛钢针。 蓝汪汪的钢针带着沙沙声响破空半米之后,就跟旖绿身上的阴气撞在了一起,钢针也在眨眼间变换了颜色,由清冷的湛蓝,换成了刺眼的火红。 一蓬赤红耀眼的钢针,穿透了旖绿身躯的瞬间,竟然爆出了片片的火星。 祝小雨来拜访两界堂的时候,藏剑趁着她不注意拿走了她的阎罗伞。 老刘虽说是没把伞给拆了,却把阎罗伞的功能给试了个遍,又一一记了下来。 随后,就找到了尚兴言,让他请地府里的高手匠人打造了两把极品鬼器。 按照老刘的说法,这两把血伞虽然比十大邪异兵器差了一筹,但是认真排名的话,也最少可能拍在十三、十四的位置上。 被暗器打中的旖绿,顿时惨叫了一声,人却按照原路不变的掉落了下来。 聂小纯抓住伞柄向后一抽,从血伞中抽出一把长达一尺的三-棱-尖-刺。 旖绿的身形刚一落下,聂小纯手中的尖刺便扎进了对方心口,从她背后直接透出。 旖绿还没来得及去做下一个动作,秦心便一掌拍在对方身上,把对方打出了两米开外。 聂小纯,秦心的配合天衣无缝,竟然没让对方近身。 只是,几秒之后,两个人就同时愣住了。 他们看见旖绿落水的地方,掀起了一股肉眼可见的尸气。 眨眼之后,旖绿落水的地方忽然掀起了一个旋涡,原本还是四下弥漫的尸气,下一刻便往旋涡中心的位置汇聚而去。 身穿着红衣的旖绿再次从水里站了起来。 两个丫头再次催动血伞之间,我的声音也从远处传了过来:“不要恋战,我们到峡谷出口了,你们跟上来。” 两个丫头收起了血伞,从背包里拿出几个蜡丸一样的东西,扔进了水里转身就跑。 不明就里的旖绿从后面追上来时,正好撞上了顺水而下的蜡丸,刺眼的火光和震耳的爆炸声在峡谷入口处轰然而起,被爆炸带起的水花一瞬间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两个丫头趁势冲出了峡谷。 两个人刚从峡谷出口探出半个身子,就被我和叶阳伸手抓了过去。 聂小纯刚要惊叫,我的手就盖在了她的嘴上:“别出声!” 聂小纯顺着我目光注视的地方看了过去,看见的竟然是一颗长在水里的参天古树,正对着峡谷出口的树杈上还吊着一具尸体。 对方外衣已经不知去向,右脚赤足,左脚穿着一只红鞋。 聂小纯悄悄传音道:“那是肖红?” “她怎么是被吊死的?” “肖红不应该是被淹死在水里了吗?” 为感谢美女粉丝桃小妖,为《借命人》录制宣传视频《阳间借命人——秦心篇》今晚加更一章。 事实上,秦心的原型就是桃小妖嘿嘿嘿嘿。 告诉大家一个秘密,两界堂所有成员都是我的读者角色!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肖红的死因2 我回应道:“我也不知道!等吕鹏他们两个出来,就知道了。” “冷狗,你的阵法弄好了没有?” “好了!”叶阳应声之间激活了自己附近的风水阵,掩盖了我们四个人的身形。 聂小纯指着水面道:“这里的水有多深,你们试过没有?一会儿动手的话,你们两个容易吃亏!” 峡谷的下面是通向山下的小河,峡谷这边看上去却是一座面积不小的湖泊。 那颗吊着肖红尸体的古树,半截沉在水里,半截露在水面。 没有动手试验之前,谁也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更不知道水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我和叶阳虽然水性不错,但是真要让我们两个跟人在水里动手,身手必然是大打折扣。 这也是,我们两个没有在第一时间靠近肖红的原因。 我只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峡谷中传来了蹚水的声音。 那是吕鹏来了! 旖绿踩水不会出声,峡谷里过来的人一定是吕鹏。 我悄悄对着叶阳比了一个手势,自己也跟着屏住了呼吸,对方蹚水的声音却在这里停了下来。 我偷偷瞄向峡谷出口的时候,就看见一件红衣像鱼一样,逆着水流从峡谷边缘冲了出来,直奔着古树的方向漂了过去。 紧接着,我就听见旖绿哀求道:“鹏哥,你相信我,不要出去,你不能见肖红,你见到她会后悔的!” 吕鹏怒声道:“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如果你没杀肖红,她的衣服怎么会到了你的身上?” “旖绿,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让我见肖红?说!” 旖绿带着哭腔的说道:“我真不能让你见她。你相信我啊!” “我以前一直相信你!可我现在不信了!”吕鹏踩水的声音越来越急,旖绿一开始还是苦苦哀求,不久之后,她的哀求就变成了哭声。 吕鹏强行把旖绿从峡谷里拖出来时,正好看见了吊在树上的尸体。 “肖红!” 吕鹏放开旖绿大步往古树方向奔去,他还没跑出多远,就听见旖绿喊道:“别过去,肖红想要杀你!” 旖绿看见吕鹏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仿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大声喊道:“是你杀了肖红,她会找你报仇。” 吕鹏身形忽然停了下来,他仅仅是愣了几秒便转身怒吼道:“放屁!” 旖绿这个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真的是你杀了肖红!你好好想想,肖红从来都不穿红色的衣服,你不记得了吗?” “肖红说:我的名字就带着一个红字,再穿红色的衣服,就是红上加红,不吉利。而且,我们出任务的时候,肖红更不会穿裙子。” “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吕鹏缓缓转身:“我……我好像记得。” 旖绿流着眼泪道:“当年,我们寻宝的时候,遇到了这颗古树。” “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这片湖水。” “只有这颗树!” “我们六个人里,只有你自己拿着地图,你说:走到这里就是第一道关卡。你还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你说,很早以前,有一个傻女人,她爱上一个住在山里的术士。那个术士告诉她,你想要嫁给我,就得先找到我。” “我给你七天时间,这七天里,你随时找到我,我就随时跟你成亲。如果,七天了你还找不到我,以后就别来烦我。” “那个女人穿上了一身大红的衣服,在山里不停的找那个术士。” “她找遍了大梦乡的每一个角落,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术士在什么地方!” “七天过去了,她知道,子时交替的时候一到,她就彻底输了。” “她发疯似的喊了那个男人整整一个时辰,把喉咙都喊出了血,那个人也不肯出来。” “最后,她绝望了。她用沙哑的声音对着荒山野岭说道:我等你到子时,你不出来见我,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她等那个术士的地方,就在这棵树下面。” “那个女人看着头顶的月亮一点点的变换,却没等来她要等的人。最后,她就是穿着一身红衣吊死在了这颗树上。” “她咽气之前,才看见那个男人就藏在了这棵树上,距离她上吊的地方只有几尺远。那个男人,看着女人挣扎,在一点点的咽气,却没动手帮她一下。” “最后,那个女人一口血喷在了树上,所以。那棵树的树干上有一个红点。” 旖绿说到这里泪流满面:“当时,你说:那个女人就是宝藏的守门人,想要走进宝藏就得先把那个女人引出来。” “想要引出那个女人,就得有人重复她当年做过的事情:在这棵树上上吊。” “你甚至连红衣服都准备好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了结恩怨 旖绿抹着眼泪道:“当时,你亲手给肖红穿上了那件红衣。” “你告诉她:让她吊上去是为了看到树上的印记。你会保护她,在关键的时候,把她放下来。” “肖红信了你的话。可是,一直到她吊死,你也没动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了树上。” “肖红死了,这里的大门也被打开了。” “所有人都说,是你故意害死了肖红,只有我相信你,只有我看见了你的痛苦。” “你别过去,肖红真的会杀你。” “她已经无数次的找过你的麻烦,我向她哀求,向她解释,说你不是故意杀她。可她不听……” 旖绿的话没说完,我就看见吊在树上的肖红,慢慢睁开了眼睛,眼中血芒直逼吕鹏背心。 吕鹏当即打了一个激灵,等他想要回头的时候,肖红却从树上飘飞而起,扣在她脖子上的绳索,也笔直的飞向了吕鹏。 “救他!”我拔出双刀,脚踩着水面向吕鹏奔去。 我的轻功不够支持我踏水渡江,但是想在水面上短距离奔跑却不成问题。 我在水上连续向肖红冲进之间,她身上的绳索,直奔着我眼前飞射而来。 我左手单刀侧向格挡之间,人也跟着往后仰身而去。绳索在单刀的撞击之下,绕着刀身连续缠了几圈,在双方同时发力之下,在空中绷成了一道直线。 我双脚落地之间,右手子夜一刀暴起,往缠在白昼弯刀上的绳索砍去。 我不善于用鞭,看见对方打出绳索,就本能的想要出刀。而我所用的招式,也是江湖上惯用的以刀断索的套路。 没曾想,锋利无比的子夜竟然没有斩断那道绳索。 我手上的力道仅仅是一泄,就被绳索上带起的力道拽偏了方向,一头栽进了水里。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所在的位置水深还没没过我的膝盖,我跌倒的时候,却一头扎进了不见底的深水当中。 我的身形在本能向上挣扎之间,四周随之浮起一片猩红的光点! 水鬼! 我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凉! 我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就发觉围在我身边的水鬼不下百只。 这还只是我看见的水鬼,我看不见的又有多少? 下一秒间,原本暗无天日的水底,莫名出现了亮光。我也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那些水鬼的模样。 数以百计的水鬼竟然都穿着红色的衣裙,每个人的脖子上也都缠着一根被血浸过的绳子。 蓦然,水鬼身上的绳索便如同天罗地网,往我身上缠绕而来。 我手中双刀同时向外摆出,刀气在水中横卷而出,逼向水中鬼神。 被刀气和绳索卷动的湖水,从下而上的迸起数米。 守在水面上的叶阳,脸色微微一变,拔剑往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叶阳还没接近,我沉落的地方就听见自己背后响起了一阵风声,叶阳回身一剑挡向了身后的劲风,冷焰却被飞来的绳索弹开了半尺。 原本已经沉进水里的肖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水面上,挡开叶阳长剑的人正是肖红。 “去救李魄!”叶阳仗剑杀向了肖红的时候,对方身形忽然沉入了水里,叶阳的剑气在对方消失之后直击水面,湖水被剑光掀飞漫天。湖面下,也出现了无数道染血的绳索。 以叶阳的眼力,也看不清水中到底漂着多少根绳子。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肖红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我只找吕鹏,如果,你们不插手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可以相安无事。” “如果,你们非要护着吕鹏。至少,掉进水里的那个人别想再上来了。” 叶阳剑指水面:“放人,我们不动手!” 肖红抬起手掌轻轻拍了两下,水中跟我纠缠的鬼魂全部退走,我赶紧从水里浮了上来,拼命呼吸了好一阵子,才算是缓过一口气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阳低声向我解释的时候,肖红已经开口道:“吕鹏,当年你在我和旖绿之间选择了一个人吊在树上。” “你承诺过要救我,我却被永远留在了这里。” “旖绿一直在跟我解释,你当年是想要救我却没救成。我现在,让你把当年对我做的事情,在旖绿身上再做一遍。” “如果,你当年确实救不了我。我放你们走!” “否则的话,这棵树上的尸体也该换成别人了。” 吕鹏求助似的往我脸上看了过来,我面无表情的摇头道:“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得你们自己解决。” 吕鹏和肖红之间的恩怨,吕鹏好像并不是受害者,而且,吕鹏也不是我的雇主,我没有必要帮他。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了结恩怨 旖绿抹着眼泪道:“当时,你亲手给肖红穿上了那件红衣。” “你告诉她:让她吊上去是为了看到树上的印记。你会保护她,在关键的时候,把她放下来。” “肖红信了你的话。可是,一直到她吊死,你也没动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了树上。” “肖红死了,这里的大门也被打开了。” “所有人都说,是你故意害死了肖红,只有我相信你,只有我看见了你的痛苦。” “你别过去,肖红真的会杀你。” “她已经无数次的找过你的麻烦,我向她哀求,向她解释,说你不是故意杀她。可她不听……” 旖绿的话没说完,我就看见吊在树上的肖红,慢慢睁开了眼睛,眼中血芒直逼吕鹏背心。 吕鹏当即打了一个激灵,等他想要回头的时候,肖红却从树上飘飞而起,扣在她脖子上的绳索,也笔直的飞向了吕鹏。 “救他!”我拔出双刀,脚踩着水面向吕鹏奔去。 我的轻功不够支持我踏水渡江,但是想在水面上短距离奔跑却不成问题。 我在水上连续向肖红冲进之间,她身上的绳索,直奔着我眼前飞射而来。 我左手单刀侧向格挡之间,人也跟着往后仰身而去。绳索在单刀的撞击之下,绕着刀身连续缠了几圈,在双方同时发力之下,在空中绷成了一道直线。 我双脚落地之间,右手子夜一刀暴起,往缠在白昼弯刀上的绳索砍去。 我不善于用鞭,看见对方打出绳索,就本能的想要出刀。而我所用的招式,也是江湖上惯用的以刀断索的套路。 没曾想,锋利无比的子夜竟然没有斩断那道绳索。 我手上的力道仅仅是一泄,就被绳索上带起的力道拽偏了方向,一头栽进了水里。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所在的位置水深还没没过我的膝盖,我跌倒的时候,却一头扎进了不见底的深水当中。 我的身形在本能向上挣扎之间,四周随之浮起一片猩红的光点! 水鬼! 我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凉! 我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就发觉围在我身边的水鬼不下百只。 这还只是我看见的水鬼,我看不见的又有多少? 下一秒间,原本暗无天日的水底,莫名出现了亮光。我也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那些水鬼的模样。 数以百计的水鬼竟然都穿着红色的衣裙,每个人的脖子上也都缠着一根被血浸过的绳子。 蓦然,水鬼身上的绳索便如同天罗地网,往我身上缠绕而来。 我手中双刀同时向外摆出,刀气在水中横卷而出,逼向水中鬼神。 被刀气和绳索卷动的湖水,从下而上的迸起数米。 守在水面上的叶阳,脸色微微一变,拔剑往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叶阳还没接近,我沉落的地方就听见自己背后响起了一阵风声,叶阳回身一剑挡向了身后的劲风,冷焰却被飞来的绳索弹开了半尺。 原本已经沉进水里的肖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水面上,挡开叶阳长剑的人正是肖红。 “去救李魄!”叶阳仗剑杀向了肖红的时候,对方身形忽然沉入了水里,叶阳的剑气在对方消失之后直击水面,湖水被剑光掀飞漫天。湖面下,也出现了无数道染血的绳索。 以叶阳的眼力,也看不清水中到底漂着多少根绳子。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肖红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我只找吕鹏,如果,你们不插手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可以相安无事。” “如果,你们非要护着吕鹏。至少,掉进水里的那个人别想再上来了。” 叶阳剑指水面:“放人,我们不动手!” 肖红抬起手掌轻轻拍了两下,水中跟我纠缠的鬼魂全部退走,我赶紧从水里浮了上来,拼命呼吸了好一阵子,才算是缓过一口气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阳低声向我解释的时候,肖红已经开口道:“吕鹏,当年你在我和旖绿之间选择了一个人吊在树上。” “你承诺过要救我,我却被永远留在了这里。” “旖绿一直在跟我解释,你当年是想要救我却没救成。我现在,让你把当年对我做的事情,在旖绿身上再做一遍。” “如果,你当年确实救不了我。我放你们走!” “否则的话,这棵树上的尸体也该换成别人了。” 吕鹏求助似的往我脸上看了过来,我面无表情的摇头道:“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得你们自己解决。” 吕鹏和肖红之间的恩怨,吕鹏好像并不是受害者,而且,吕鹏也不是我的雇主,我没有必要帮他。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劝说肖红 吕鹏没有说话,旖绿已经喊道:“你们上山的时候,是怎么求我们的?现在就想要过河拆桥吗?” 我淡淡说道:“现在,你不是应该跟肖红说话么?盯着我-干什么?” “我就找你!”旖绿大叫道:“是你,非要让我们上山,也是你非要去招惹肖红。” “没有你,我们现在还在村里好好的活着。” “你让我们落到如此地步,你不该负责么?” 我笑了:“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这儿浪费时间,还是想想自己被吊上去之后,怎么才是正理。” 肖红也在这里开口道:“旖绿,这么多年没见,你呱噪的性格还是没改。” “我活着的时候,就不喜欢你那哇哇乱叫,现在更不喜欢。” “你还是先把嘴闭上吧!” 肖红不等旖绿说话,就转头看向了吕鹏:“现在,是不是该你做决定了?” “你把当年的事情重复一次,不止能活命,还能再次打开当年的秘葬。你可以带着这里无尽的财富离开。” “那些东西,你不想要么?” 肖红一招手,一件血红色衣裙就落进了吕鹏的手里:“衣服,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就像,你当年为我准备过衣服一样。现在,你该把衣服穿到旖绿的身上了。” 吕鹏犹豫了片刻,终于走向了旖绿:“旖绿,为了我们,你把衣服穿上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你相信我。” “你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旖绿大概是想说:你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还怎么救我? 可是,她话只说了一半就没了动静,人也站在原地不能动了。 吕鹏却在手脚麻利的给对方换着衣服。 旖绿在哭! 吕鹏也在哭。 吕鹏手里的动作却从来都没停下过。 聂小纯一个劲的在往地上吐口水,我看了对方一眼:“鬼神能吐口水么?” 聂小纯没有好气儿的道:“你就庆幸我不吃东西吧!要不然,我现在都能吐你一身了。” “你怎么不说话?”聂小纯发现我没接她的话,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低声道:“我在想,树下秘葬正确的打开方法。” “刚才,我掉进水里的时候,发现水里至少也有百十多具跟肖红一样的僵尸。” “这些人,难道都是在树上吊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肖红就是在找死!” 我的话刚说完,肖红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你刚才说什么?” 肖红道:“你放心,这片湖水里我能做主,现在,除了我们几个,谁都听不见我们说什么,看不见我们做什么?” 我说道:“你吊死之前,这树上是不是就有别人了?” “没有!”肖红摇头道:“当时,树上是空的。” 我指了指水里道:“水里那些尸体是怎么来的?” 肖红皱着眉头道:“我只记得,树下秘葬被人开启过。这些水,好像是从秘葬里涌出的,原先,这里没有水,更没有什么湖泊。”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叶阳是在告诉我:第三张神机图,说不定已经找到了,那张图应该就在肖红的脑子里。 肖红没注意到我和叶阳的动作,继续说道:“原先这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尸体,我死了之后,那些尸体就出来了,她们都听我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取代了原先吊在这里的女尸?” 肖红猛然看向我道:“你的意思是:下一个吊在这里的人,会取代上一个人?” 我指向那颗古树道:“不然,你怎么解释水里的那些女尸的来历?” “你没发现,你们的衣服,你们脖子上的绳索都一模一样么?” “你别的不记得,总该记得,你们探险的时候用的是什么绳子吧?” 肖红这才回过了神来:“对!我们当时只带着登山绳。这不是我们用的绳子。” 我继续说道:“还有,当时吕鹏讲的那个故事,是从哪儿听来的?” “为什么,你们当中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故事?” “我可不可以认为,当时有人给吕鹏讲了那个故事,又把吊死你们用的绳子交到了他的手里?” “这……”肖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步步紧逼道:“你再想想,你既然认为,吕鹏是你的仇人,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非要让他重复,你们当年做的事情,这样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肖红颤声道:“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我必须这么做,不然,我心里难受。” 我不想去给肖红考虑的时间:“你回头看旖绿,她为什么不能动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旖绿的帮助 肖红转头看向了旖绿:“那……那是吕鹏动的手吧?” 我摇头道:“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你控制了旖绿。” “我没有……”肖红顿时慌了。 肖红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她没什么心机。 不然的话,她当年也不会被吊死在树上。 我又说道:“肖红,你记得旖绿姓什么么?” “你和吕鹏的名字都很正常,唯独旖绿不是。如果,旖绿就是她的全名,那就代表着她没有姓。” “旖绿这个名字更像什么?” “丫……丫鬟!”肖红终于颤抖着把话说了出来。 我当即反问道:“你们当时的队伍里有几个人?你能记清楚吗?” 肖红彻底慌了:“我们当时有……有六个人,不对,好像是五个人。我记不清了。” 我转头看向旖绿道:“旖绿可能是鬼!” 探宝一道中,有一个说法:就是出入荒山野岭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好身边的人,千万不能让队伍里多出一个人来。 一旦队伍里出现了一个,谁都觉得熟悉,但是又没有人能说清对方来历的人。那就一定要把对方干掉,因为那个人就是鬼。 我曾经听师父说过“鬼影九现”的故事,说的就是探宝人里多出了一个人。他们虽然也发现了对方,那人却又一次次的混进了他们队伍。 他们想了无数的办法,就是无法杀掉对方。 他们每次都觉得,那个人已经死了,但是那个人却又会在某个时间出现在他们的队伍里。 最可怕的是,那人出现的时候,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觉得,他原本就是队伍里的人。直到最后,整个队伍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幸存者还是觉得身边有一个同伴。 那支队伍,连杀了那个人九次,最后还是全军覆没。如果,不是他们后面的探宝人,无意间发现了当时队长留下的笔记,及时退出了秘葬,他们也会步上前面那支队伍的后尘。 “鬼影九现”也就成了探宝人里最可怕的传说。 至今为止,还没有谁能破解“鬼影九现”。 我们说不定已经遇上了同样的事情! 肖红颤抖着声音道:“那……那怎么办啊?” 我沉声道:“往后看,看看吕鹏、旖绿下一步会怎么样?不过,你得跟我们合作,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得无条件的相信我,你能做到么?” “这……我……”肖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肖红的状态是正常的反应,无论换做是谁,都不会无条件去信任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况且,我们在前一刻还是敌对的关系。 我沉声道:“肖红,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你帮我们就是在自救。” “我们上山也就是为了揭开大梦乡宝藏之秘,这跟你的利益并不冲突,甚至还有可能会帮到你。” “你不会想要一直守在这棵树下面,做一个悬在半空中的活死人吧?” “我没有本事让你复活,但是,我可以带你出去,找鬼差送你入地府,让你转世投胎。重活一世,难道不比你这样吊在这里好么?” 肖红终于松口了:“我怎么相信你?” 我拿出巡抚令:“这个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跟你签订雇主契约。” 其实,我也是在赌! 赌,肖红是受害者,而不是大梦乡本土的鬼神。 如果,我赌赢了,肖红就是带着我打开大梦乡禁制的钥匙。 如果,我赌输了,肖红就会把我送进大梦乡的陷阱,那时候,我们想跑都跑不出来了。 肖红抬头道:“我同意!” “好!”我抬手跟肖红连击了三次,算是定下了我们之间的契约。 这个时候,吕鹏也给旖绿换好了衣服,把绳子绕在了旖绿的脖子上,系上了一个活扣,拼命拽着旖绿往树底下走。 肖红转身道:“你跟着我走,不然,一脚踩空了,掉进水里,我可不负责。” 肖红飘动着身形在前面带路,吕鹏带着旖绿紧跟在她的身后,我们四个走在了最后面。 聂小纯向我传音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看旖绿怎么一直都在挣扎,如果,她是在演戏的话,那她演得也太好了吧?” 我回应道:“那都是我的猜测。” “如果,旖绿是鬼的话,大梦乡的秘密肯定就在吕鹏的身上。否则,她没有必要一直跟着吕鹏不下杀手。”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其实,旖绿是在帮我们找神机图?” 聂小纯惊声道:“好像是啊!没有旖绿的提醒,我们谁能想到他们身上藏着神机图?” 推荐好友夜无声新书《黄泉路81号》,夜无声是老牌悬疑小说作者,小说质量很高,入坑不亏哦!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只有一次机会 我传音道:“所以,我一直觉得旖绿好像是在等一个契机。” “你不觉得,旖绿才是我们的合作者么?” 聂小纯点头道:“你说的好像是没错,旖绿看似在作,但是,每一次都作得恰到好处,适可而止。” “更重要的是,她每次作,都是在推动事态的发展。” 秦心也说道:“仔细想想,旖绿看似在极力阻止吕鹏,实际上,她又没。” 我点头道:“所以,我想看看,旖绿被吊上去之后会是什么结果?” “小纯,秦心,一会儿,你们盯住吕鹏,最好不要让他死了。” “我和叶阳看着旖绿!”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吕鹏已经把绳子抛过了树杈,自己拽着绳子另外一边,一点点的向后收紧,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旖绿,你放心,人在自缢后失去意识三到五分钟才会死亡。” “你失去意识之后,我马上就会救你下来,不会再让肖红那样的悲剧发生。” “你注意看,看树上有没有机关?或者有没有提示?你可以一定要记清楚啊!” 吕鹏说话的时候,旖绿的双脚就离开了地面。 聂小纯道:“你们看旖绿的脚没动!” 人在被吊死之前,肯定要出现挣扎,尤其是双脚,一定会不断踢动。 旖绿的双腿不仅没动,脚尖还垂了下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的模样。 吕鹏拽着绳子道:“刚吊上去,不会马上死亡。还得再等等,再等等就知道结果了。” 我微微一皱眉头,却看见吕鹏忽然狂躁道:“我说了,再等等……再等一两分钟。” “不到生死之间的时候,她看不见树上的标记,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聂小纯道:“吕鹏怎么像是在跟人说话?” 肖红道:“当时,我被吊在树上的时候就是这样。吕鹏好像一直都在跟人说话,我以为,他是在跟旖绿说话。” “现在看,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啊!” 秦心说道:“他不会是被鬼给缠住了吧?” 按照老话说:人要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还有问有答,那就是被鬼给缠住了。 这个时候,还不能过去打扰他们说话,万一惹得鬼不高兴了,后果,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 我运气鬼眼往吕鹏的方向看了过去,他身边空空如也,他身上却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道影子。 聂小纯道:“他会不会是在跟人说话,跟他脑子里的人说话。” “他身上可能不仅有天机图,可能还有九人牢!” 我震惊道:“地先生的独门秘法‘九人牢’?” 相传,地先生有一种专门囚禁鬼神的秘术,名为“九人牢”。 也就是把单数魂魄关在一个人的躯体里,三、五、七、九都可以,最多只能关到九个人。 这些人之间必须有些恩怨,永远不能达到合作,所以他们会一个看着一个,最后谁都出不来牢房。 九人牢,号称无人可破,无人可出。 但是,九人牢也能成就作为“牢房”的那个人,因为,九个人有可能会占据对方身躯,使出他们生前的秘法。 叶阳摇头道:“这不是九人牢,九人牢不会出现在死人身上。说话的人在树上。” 我仰头往树上看过去时,果然看见有几片树叶在微微震动。 原来,真正去看标记的人,并不是被吊在树上的人,而是站在树下的人。 吕鹏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狂躁了:“再等等,让我再等一分钟就好,就等一分钟,我相信,旖绿能坚持住。” “就给我一分钟,一分钟。” 叶阳道:“九人牢,不是在人身上,是在人外面。” 我明白叶阳的意思了:他是说,这里确实是地先生布置的九人牢,但是牢房不是吕鹏,而是在古树的范围之内。 吕鹏一直觉得,只有被吊在树上的人才能在临死之前,看到树上的秘密。 他把旖绿吊上去又会陷入前所未有的自责与恐慌,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去刺-激吕鹏,他一定会变得狂躁,不仅会错过树上的秘密,还会搭上别人的性命。 我悄声对肖红道:“上一次,吕鹏也是这样么?” 肖红点头道:“对!上一次,刺-激他的人在我们的队伍里。” “这就对了!”我抬头看向树叶:“上次你们队伍中有人在让吕鹏停手,这一次,我们谁也不阻止吕鹏,躲在树上的就得自己动手了。” 我说话之间,抽出两把弯刀,瞄向了颤动的树叶。 叶阳轻轻按住我道:“先别动,你的机会只有一次,打不着他,人就跑了,那些树叶可能是障眼法。”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开启机关 我压住双刀,目光在树上树下,来回扫视。 树冠上颤动的枝叶,的确让人觉得有几分蹊跷。 可是除了树冠之外,我又找不到其他什么疑点。 肖红忽然说道:“我记得,我被吊死的时候,我的脚很沉,好像是有东西在下面拽我的脚。”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我听人说过,执行绞刑的刽子手有时候会在死囚的脚上捆上一袋子沙子,用来增加重量,这样的话,死囚会死得更快一些。 这就是,肖红被快速吊死的原因? 我左手的子夜忽然脱手,盘旋飞转着往树杈的方向砍了过去。 子夜还没触及树干,白昼就以更快的速度斩向了子夜的刀柄,两刀凌空相撞之下,子夜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砍向了树干背后。 那里蓦然间传出一声惨叫,原先还是暴躁如雷的吕鹏,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我和叶阳也同时起身往树干背后追了过去,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躲在树后面的人,已经不知所踪,地上只留着一条被斩断了的胳膊。 这时,聂小纯和秦心也已经合力把旖绿给救了下来,秦心急声道:“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旖绿喘息了半天道:“我……我看见树上有一个牌位,上面写着‘魂入门开’。” 旖绿往树上指了一下:“牌位就在那!” 我和叶阳一前一后跳到了树上,拨开树叶之后,果然看见藏在那里的牌位。 叶阳轻轻在上面敲了两下:“这是巫蛊机关术。” 我也听说过“巫蛊机关术”,那是一种非常邪门儿的机关秘术。简单的说:启动机关的动力就是鬼魂。 机关其实跟现在的机械非常相似,只不过,上古时期,并没有发动机这类的东西。启动机关的动力就是法阵或者符文。 上古机关术核心之秘却因为某种原因失传,后来的机关术士只能另寻途径,解决机关动力。 后来,术道上的大型机关城,不是靠近水边,就是在风力强劲的地方,否则,无法支撑机关的运转。 小型机关所用的动力就是鬼魂! 其中,以巫蛊机关术最为霸道,他们不是用鬼魂操纵机关,而是直接把鬼魂当做了“燃料”,鬼魂最后会在机关当中灰飞烟灭。 旖绿站在树下说道:“得有鬼魂进入那个牌位,去开启机关,我们才能进入墓葬。”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痴情女子嫁给术士的故事,让人穿着红衣吊死在树上,就是为了把人变成厉鬼。然后,那个令牌会把鬼魂吸进去开启机关。” “吊在树上的人必死无疑,谁也没有存活下来的机会。” 旖绿说道:“我们现在有七个人,只能牺牲其中一个人,才能重启墓葬。” 所有人都看向了肖红,肖红惊声道:“你们看我-干什么?我……我……” 肖红说不下去了。 如果,旖绿说的是真话,那么,肖红应该早就灰飞烟灭了。至少,她不可能出现在我们面前。 吕鹏一闪身挡在了肖红面前:“她是肖红!你们别误会。” “我记得,当时我们队伍里还有一个人死了。是老四……就是老四……” “他当时……当时……为了救肖红,摔死了,肯定是他的魂魄进了牌位,才打开了墓葬。” 我紧盯着吕鹏道:“那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地图,下一个标记的地方是什么?” “记得,下一个地方是在墓葬下面的断龙闸……”吕鹏的话没说完,我忽然出手一记“打魂鞭”出其不意的抽向了旖绿。 对方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我的追魂索将魂魄抽出了体外。 旖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追魂索给卷了起来甩向了树上的牌位。 旖绿的尖叫声没落,牌位上就凭空的出现了一个旋涡,将旖绿给吸了进去。 吕鹏双眼发红:“你干什么?” “滚!”我顺势一爪扣住了吕鹏的手腕,将对方掀过肩膀摔在了树上。 等到吕鹏爬起来的时候,湖底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紧接着,湖水中心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遍地湖水卷起牛吼似的怪响,顺着旋涡中心沉入地下。 很快,湖底的情景就暴露在我们眼前。 原来,湖水之下是一个个交错一起的圆形深坑,除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和几条供人行走的路径,其他的地方站满了红衣女尸。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女尸的数量,竟然达到了四五百具的模样。 我看向那些红衣女尸的时候,对方也全部抬起头来,往我的脸上看了过来。 嗜血的杀意,排山倒海般的往我们身上压迫而来。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祭河 我本能的拔出双刀时,却听见肖红厉声道:“都别动!回去!” 站在泥里的女尸,同时闭上了眼睛,老老实实的站在了水里。 肖红道:“当年,我们就是从这里下了密藏。” 我探头往黑漆漆的洞口里看了一眼,伸手抓起了吕鹏,说了声“走”就第一个跳进了水道。 我从水道一路滑下去几十米,才带着满身的泥水站了起来。 等我伸手去抓吕鹏的时候,后者忽然一斧子往我手上砍了下来。 我听见风声乍起,猛的把手往后一缩,冰冷的斧身便贴着我的指尖竖向扫过。 吕鹏一斧落空,第二斧就往我腹部横扫了过来,我抬手一巴掌抽向了对方的手腕,把他手里的斧子抽落在了地上。 我不等吕鹏反应,就拔刀对着他的胳膊砍了下去。 一声惨叫过后,吕鹏右臂齐肩落地,我的弯刀也跟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吕鹏一言不发的冷冷看向我时,叶阳他们几个跟着滑了下来。 让我意外的是,叶阳身上竟然没沾上一点泥水,等我看见聂小纯、秦心挽着叶阳的胳膊,才算是弄清了怎么回事儿! 她们两个是托着叶阳从上面滑下来的! 托着叶阳,你们出一个人不够么? 谁也不来帮我一下,让我弄得跟在泥里打了滚差不多! 这两个败家丫头! 我现在没心思跟她们计较,就顺手把吕鹏往前一推:“看住他!” 聂小纯刚把匕首拿出来,肖红就说道:“我记得,下来之后,因该是贴着左边走,那里有一条石阶路。” 我顺着肖红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墙壁上刚好有一条差不多一尺宽窄的石阶,石阶下面就是漆黑的湖水。 刚才,从上倾泻下来的湖水全都到这里了! 我踩着石阶往前走出不远,就感觉到身前的湖水似乎是在翻腾。 等我仔细看时,身前湖水就像是被煮开了一样,翻起了大量的气泡,一股像是鱼腥的气味随着气泡的炸裂翻涌而起。 叶阳悄声道:“要闹蛟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吕鹏,阴声笑道:“闹蛟,就得祭河!你们谁跳下去啊?喂蛟龙啊?” “要不然,你们试试下水斩蛟龙啊?” 肖红也说道:“我想起来了,上次我们过来的时候,遇上闹蛟就是有人祭了河,我们才跑过去。” “这次……” 肖红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已经看见了我的目光在微微发冷。 术道上并非没有斩蛟的战绩,但是,想要斩蛟又谈何容易? 术士斩蛟,不仅要事先做好埋伏,还得想办法把蛟龙给引出水面。否则,就得拿着大量的人命去填河填海。 想要在水下跟蛟龙单打独斗,别说我和叶阳做不到,就算是让两界堂全都跳进水里,也未必是蛟龙的对手。 如果,王屠夫在这儿,或许我们还能想出别的办法。 现在,我们就只能选择硬悍蛟龙,或者是拿人祭河了。 我正在犹豫之间,湖水翻动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变成了轰鸣巨响,那是蛟龙等不到祭品在渐渐狂躁。 我甚至已经透过河面,看到了水下翻动的龙鳞。 我们刚进大梦乡时,看到的那条蟒蛇,跟这水里的庞然大物相比,只能算是一条泥鳅。 凭我们现在的人手,就算是把我们全都搭进去,也没办法跟它一较高下。 我沉声道:“肖红,你把上面的女尸叫下来。” 肖红摇头道:“不行,她们不敢下来。这里不是她们能来的地方!” 肖红正在说话之间,地道之内忽然暴雨倾盆。 带着鱼腥味的雨水,短短几秒之内便遍布河道,嘈杂的雨声伴着蛟龙怒吼,在河道当中越演越烈,水面也荡起翻江倒海般的浪花。 那是蛟龙最后的警告,再拿不到祭品,它就要暴起伤人了。 叶阳对着我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自己下去当诱饵,让我做好斩蛟屠龙的准备! 我轻轻说了一句“不用”,单手抓起了吕鹏的领子把人直接扔了下去。 吕鹏刚一入水,就在本能的驱使下浮出了水面,对方还没来得及去做下一个动作,就被湮没在了翻动的水浪当中,下一刻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搅碎了的衣服,也在他沉落的地方四散开来。 河道翻滚的浪花,不但没有停歇,反而变得越发凶猛,黑色的浪头一次次向我们落脚的地方冲击而来,在山壁迸起的水花接二连三的从我们眼前飞过时,我感觉到带着腥气的呼吸已经挪到了我们脚下。 那条蛟龙没吃饱,它不止还在索取祭品,甚至已经到了想要强吞我们几人的程度。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我上来就弄死你 叶阳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北一叶虽然不盗墓,却对墓中凶险了如指掌:“这是守墓灵兽,我想进去,只能斩蛟。你们……” 叶阳话没说完,我伸手抓住了毫无防备的肖红,扔进了水里。 聂小纯惊叫道:“你怎么把她扔下去了?” 我没来得及去跟聂小纯说话,从背包里拿出几个药丸扔进了水里。 那是我出发之前,王屠夫给我的东西,叫做“虎血丹”,也就是用妖虎血液炼制的东西,作用就跟猎户用的老虎粪便差不多。 据说,经常出没深山的猎户,会想办法弄点老虎粪便带在身上,晚上露宿深山的时候,把老虎粪便扔在营地附近,就能让一般猛兽不敢靠近。 相传,最好用的东西其实是老虎尿,但是,没几个猎户有找老虎接尿的本事,所以用的都是老虎粪便。 王屠夫给我妖虎血,也是为了能在关键的时候惊退猛兽,比如,大梦乡入口处的那条蟒蛇。 我把虎血丹扔进水里,也不管有用还是没用,就贴着山壁飞快的冲向了地道尽头。 在我转身的时候,蛟龙翻水的声响戛然而止,水面竟然平静了下来。 不过,一种令人心悸的凶戾之气却透水而出,瞬间充塞了整条河道。 两强相遇,不会在第一时间出手搏杀,而是会蓄积力量,寻找对方的破绽,发起致命一击。 我就是趁着这个当口冲出了地道的范围。 叶阳他们跟上来时,地道里的蛟龙已经被激发狂,狭窄的地道惊涛骇浪连天而起,远远看去,足能清晰的看见狂怒的蛟龙在水中上下翻腾,寻找着对手。 我刚刚松了口气,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断龙闸。 按照墓葬的设计,断龙闸的后面就是墓葬的主体。为了不让外人惊扰墓主的安静,断龙闸一旦压落,就没有办法开启。 可是,这里的断龙闸下面竟然压着一个人。 那人就像是想要从断龙闸里爬出来,却在即将脱困的时候,被千钧巨石生生压在了下面,只从墓葬里爬出了半个身子。 我走到尸体跟前,用刀挑着对方的下巴把他的脑袋给抬了起来。 从那具尸体的衣服上看,他应该是清代的一个军官。不过,这具尸体却半点没有腐坏的痕迹,我用刀抬起尸体的时候,尸体被刀尖划破的地方甚至流出了血来。 叶阳也走过来道:“这还是巫蛊机关术。想要开启断龙闸,就得有鬼魂钻进尸体里充当燃料。” 现在,能钻进尸体的就只有秦心和聂小纯,只是她们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叶阳起身道:“想办法屠龙吧!我们需要配合。” 我们就算是放弃宝藏,也不会牺牲秦心和聂小纯。但是回去的路已经走不通了。唯一的办法只有屠龙。 我盯着翻腾涌动的湖水道:“你说,蛟龙吃人的时候,会不会把人的魂魄一块儿给吞了?” 叶阳看向我道:“什么意思?” 我指了指水面道:“等一会儿,等那里消停了,我们试试能不能弄个鬼魂上来用用?” “反正,鬼魂对于巫蛊机关来说就是燃料,又不需要它操纵机关,用什么鬼魂不行?” 叶阳沉默片刻道:“说得也对!” 我们两个干脆在靠近断龙闸的地方坐了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一卷鱼线,一个布袋子,一块包装袋密封的带血生肉。 我把生肉拿在手里掂了一下:“这个怕是有点不行!” 聂小纯压低声音道:“你想要钓水鬼?” 平常人喜欢钓鱼,术士却经常干钓水鬼的勾当。 术士都有一个共识:遇上水鬼,能不下水,就不下水。 人在水里,肯定没有水鬼灵活,术士斩杀水鬼的地方,一般都是在岸边或者船上。 这之前,术士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水鬼从水里弄上来。 我点头道:“水里面有蛟龙,下面肯定没有水猴子一类的东西,带血生肉是钓水猴子用的。钓鬼魂,怕是不行。” 我说这话拔出刀来:“小纯,我切一块魂魄下来……” 我话没说完,聂小纯就疯了:“你要死啊!切我一块当鱼饵?” 我认真的看着聂小纯:“要不,你说服秦心,我切她一块下来。” 秦心吓得连连摇头,聂小纯也不好意思说“让我去切秦心”。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补了一句:“不切也行,整个下去就可以了。装袋子里。” “你们两条狗是商量好了吧!”聂小纯彻底疯了。 “没有!”叶阳面无表情。 “心有灵犀!”我微笑点头。 聂小纯在抗-议无效的情况下,给我和叶阳装进口袋扔进了水里。 聂小纯下水之前唯一喊的一句话就是:“李魄,等我上来就弄死你!” 为什么要被弄死的只有我?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你就这么走了 我俩把聂小纯沉进水里之后,水面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过度寂静,反而让人觉得危险。 我拎着鱼线颤动了几下,那是在给聂小纯发信号:水下没事儿吧? 聂小纯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你再抖,我就跳回去。” 还好聂小纯聪明,是在用传音的方式跟我说话,不然,水鬼早就被吓跑了。 过了好一会儿,水里都没有什么反应。 秦心低声道:“你的办法是不是没用啊?水里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回应道:“我看八成是诱饵不够,要不,你也下去吧!下双饵,差不多就行了。” 秦心气得给了我一脚:“要不,你下去,我和小纯、叶阳在上面钓鱼?” 我俩正在说话之间,我就远远的看见水里荡起了一道波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潜在距离水面不深的地方在飞速前行。 “来了!”我低声通知叶阳的当口,后者却一下子站了起来:“是蛟龙来了!” 我还没弄清叶阳的意思,就看见水道里卷起的一米多高的浪头,向我们身前疯狂冲来。 我猛的往上一拽鱼线,装着聂小纯的那只布袋便往我跟前飞了过来。 术士吊水鬼用的鱼线,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东西,不仅刀剑难断,必要的时候还能当成鞭子抽人,否则的话,别说是水鬼,就大一点的鱼都钓不上来。 所以,我只是轻轻往上一拽,装着聂小纯的布袋就飞快的往我身上弹了过来。 我抬起双手要接住布袋的时候,半人高矮的龙头也在布袋的背后破水而出,直奔我眼前扑来。 蛟龙追踪聂小纯的距离之近,来势之急,已经到了让我避无可避的程度。 千钧一发之间,我抬手一巴掌扇飞了装着聂小纯的布袋。自己仰身往后倒了下去,那条蛟龙从我头顶急掠而过。 我眼看着蛟龙的腹鳞,在我眼前不断掠过之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山崩地裂似的巨响,蛟龙的身躯也在这时骤然停顿,往我身上压落而来。 叶阳忽然横扫一脚,把我从原地给踢出两米,蛟龙也在我滑离原位的时候怦然落地,地面上瞬时间石屑纷飞。 叶阳再晚一步,我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我捂着胯骨从地上爬了起来:“你特么不会拽我一下啊!” “用拽的太慢!”叶阳回答了我一句,便顺着蛟龙身躯往前走去。 我这才看见,那条出水的蛟龙,竟然一下撞碎了断龙石,它自己也被撞得头颅碎裂死在了当场。 秦心懵懵懂懂的说道:“我们就这么把断龙石给破了?” “好像是!”我回应了秦心一句,就踩着蛟龙的尸体走进了墓葬。 墓葬的最下面一层的底下暗湖,竟然给了我一种面对汪洋的错觉。 从我们的角度放眼看去,就只有连绵水波和浮动的阴气,水波深处隐隐的可以看见一口漂在水面上的棺材。 叶阳用两指夹住一张灵符往身前探去,他的胳膊还没伸平,灵符上边燃起了火光。 那一簇火点,就像是某种信号,水面刹那间就浮起了一团团的绿火,把无尽湖面照得半明半暗通亮,更让这座毫无生机的暗湖,显得阴森,诡异。 “有人在模拟冥海!”叶阳皱眉道:“湖上的那口棺材里,很有可能是赢勾的尸身。” 我的思维在飞快转动之间,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能把那棺材弄出来么?” 叶阳低声道:“冥海虽鬼神不可入,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住冥海中的阴气。我们两个的半鬼之躯,说不定可以试试。” “再就是,那条蛟龙了。” 叶阳不无遗憾的看了那条蛟龙一眼:“这条蛟龙不是什么守墓神兽,而是专门用来拉棺的灵兽。蛟龙死了,我们怕是没法把棺材弄出来了。” 我转身道:“那就不弄呗!赢勾尸而已,我们又不需要这个东西。走吧!” “可是……”秦心只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就没法再说了。 她自己也知道:我说的没错。 我们来大梦乡的目的,是找忘情老祖借大梦石,赢勾尸对我们而言真没有什么作用! 我们没有必要冒着风险,下水去动赢勾的棺材。 我转身要往出走的时候,秦心忽然说了一句:“我们进来是不是沾到了水里的尸气?你和叶阳会不会变得跟外面那些死人一样?难道你们不想找赢勾尸,化解身上的尸气?” 我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道:“四大僵尸,我们两界堂里又不是没有?大不了就让黑夜枭把尸气吸出来,除了恶心点,没啥问题!走啦!” 我刚要往外迈步,就听见有人说道:“你们就这么走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我怕你跑了 我转身之间,却看见旖绿站在了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我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旖绿道:“你们要找的忘情老祖就在棺材里面。” 我笑着反问了一句:“那赢勾尸又在什么地方?” 旖绿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们上回下来的时候,在冥海里见到了一个自称忘情的人。” “当时,他坐在棺材上漂了过来,跟我说了很多话。我只记得,她说,我们再也走不出去了,除非我们能在某一天,重复当年做的事情,让他重归安宁,否则,我们只能这样不死不活的留在大梦乡。” 我趁着旖绿说话的时候,悄悄向叶阳他们比了个手势。 他们三个人不动声色的变换了方位,把旖绿给围在了中间。 旖绿大概也注意到了我们几个人的动作,却像是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说道:“当年,我们是六个人走下了秘葬,现在,你和吕鹏,再加上你们几个也是六个人。” “我们可以重复当年的事情,你们还是可以见到忘情!” 我带着几分玩味的看向了旖绿:“然后呢?我们重复你们当年所做的事情,一个个死在秘葬里对么?” 旖绿摇头道:“你们不一定会死!毕竟,我们都是寻求解脱,而不是要送死。你们既然有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看叶阳他们三个站好了方位,才开口说道:“你是祝紫凝,还是祝紫嫣?我猜,你是祝紫嫣。如果,换成祝紫凝过来,不会这么容易被我牵住鼻子。” 旖绿惊声道:“什么祝紫凝,祝紫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冷笑看向对方道:“除了你们轮回司的人,还有谁会用轮回司秘法?” “据说所知,轮回司有一种独门秘法,名为‘轮回’,就是让现在的人,做当年某些人做过的事情,只要丝毫不差的重复出当年的情景,就能替当时的人了断因果。” “这份因果带来的后果,也会被转移到施展秘术的人身上。” “轮回秘法,曾经出现过三次,结果三个术道高手被人坑死。你觉得,我会重蹈他们的覆辙么?” 旖绿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笑道:“我一直在想,轮回司为什么会乖乖的送百十多个死人进大梦乡。这并不符合轮回司的作风。” “在那些死人里夹杂私货,才是轮回司正常的操作。” “你们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才故意在第二村那里推出来几个活人,想要打消我的疑心。” “你大概是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你们推出来的那几个人,才让我的疑心更重了几分。” 我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祝紫凝、祝紫嫣擅用灵魂秘术!她们可以快速对人夺舍。” “吕鹏的冒险团队或许真的存在过,但是,旖绿却已经不是当年的人了。” “你选择藏在吕鹏身边来骗我,的确是明智的做法,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的所作所为跟祝紫嫣实在是太像了。” “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就是祝紫嫣。” “不过,我也好奇,你是怎么让自己的魂魄也变成了别人的模样?” 旖绿笑道:“真正的媚功可以千变万化。” “男人都喜欢美女,但是,也各有自己的喜好。想要在感官上拿下目标,多少要投其所好不是么?” 旖绿这是等于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就是祝紫嫣。 祝紫凝不屑于用媚术骗人。 祝紫嫣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吕鹏的团队确实存在,我就是在重复他当年所做的一切。” “你继续往下说,我也好看看,自己是怎么输给了你?” 我说道:“从我见到你开始,我就一直在仔细观察你。你虽然给我展示了一个故事,但是,你没改掉自己的习惯。” “擅用媚功的人,最擅长的事情,不是迷惑对手,而是,怎么刺痛对手。激起对方的保护欲,哪怕是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只要她的目标死心塌地的相信她,她就赢了。” “祝紫嫣有一个习惯,就是每次想要冲击对方心理防线的时候,都会去看他的眼睛。你也是如此。” “你前后几次看了吕鹏的眼睛,他的态度虽然没发生转变,但是你的动作却暴露了你的身份。” 祝紫嫣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眼皮:“好像真是这样!” “你既然已经发现了,为什么不揭穿我?非要等到这个时候再动手。” 我淡淡回应道:“因为,我怕你跑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你跑不了 祝紫嫣微微一愣之后,才笑道:“我现在就跑不了么?你一路上不断杀人,就是怕我跑了?” 我点头道:“你只猜对了一半!” “在古树那里,我就怀疑,你的魂魄会在那三个人的身上互换。” “我先把旖绿的魂魄打出来,让她去启动巫蛊机关,不过,她的身躯还在,所以,你未必会死。” “但是,你也不敢再用旖绿的形态出现,因为,你害怕自己出现之后,我会第一个杀你。” “所以,你会往吕鹏和肖红的身上躲。” “蛟龙出水,拿人祭河的时候,我先扔了吕鹏。你就只能躲在肖红身上。” “我扔了肖红,你就无处可藏了。” 我说到这里看向了远处的断龙石:“等到第二道机关出现之后,就是我给你下套的时候。” “你很清楚,我们不会牺牲聂小纯和秦心,去开启机关。而且,我们也没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大不了再扔几个虎血丹,玩命往出跑呗!打不过蛟龙,我们还跑不了么?” “所以,我才故意去钓水鬼。” “作为术士,你知道,蛟龙只吃人,不吞魂魄。” “你解释不了肖红和吕鹏魂魄的去向,就只能想一个合理的办法去打碎断龙闸。” “我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控制蛟龙。” “你这招,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啊!” 我说到这里倒背着双手稍稍挪动了一个方位:“墓葬开了,可惜,没人留下说服我们了。” “你就只能再站出来,充当那个说服我们的角色。” “所以,我们见面了。” 祝紫嫣轻轻鼓掌道:“不错!怪不得姐姐说,想要赢你就得占尽先机。不然,你一定能找到破绽逃出包围。” “看来,我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低估了你!不过……” 祝紫嫣话锋一转道:“你还是得开赢勾的棺材。因为,那里面装着大梦石。你想一统术道,怎么能没有大梦石呢?” 祝紫嫣道:“你应该知道,术道上除了通阳车马之外,还有一种机关叫做冥河渡船吧?” “这片冥海里就藏着冥河渡船,不过,那艘船需要拿人命来填,真正的活人。” “你和叶阳谁愿意为了术道大义牺牲?” 祝紫嫣不等我说话,就抢先道:“你们别想着回去找人,因为,你们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 “你的手下正在攻山,只要这里的人觉得自己遭到了威胁,一定会将赢勾彻底沉入冥海,那个时候,你们还拿什么来挽救术道?” 我倒背着双手道:“比起挽救术道,我更想杀你。动手!” 我的一声“动手”之后,聂小纯、秦心同时发动了阵势,我们四个人脚下形成的阵法,死死的把祝紫嫣围困其中。 我和叶阳刀剑齐下,直奔祝紫嫣身上劈斩而去。 刀剑临身,祝紫嫣的身上随之爆出了一道诡异光芒,生生挡住了我们两刀一剑。 祝紫嫣连动了几下,却挣脱不掉我们四人组成的阵法,被吓得惊声尖叫道:“你们怎么可能困住我?” 我冷笑道:“让你跑了那么多回,我们还不会想点办法弄死你么?” 我们四个人组成的阵法,是黑夜枭、老刘他们几个钻研了几天,才创造出来针对祝紫凝姐妹的禁魂巫阵。这个阵法还没来得及起名字,就被我和叶阳拿来用上了。 祝紫嫣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尖叫道:“你们不要赢勾尸了么?” 我笑道:“赢勾尸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是帝王的部下,又不是我的人。” 祝紫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杀!”我在怒吼声中手中双刀开始轮番斩落,祝紫嫣身上的光芒一次次的挡住了我和叶阳的刀尖。 祝紫嫣迫不得已之下,咬着牙把手伸向了光芒的来源——藏在她胸口处某个东西。 下一刻间,祝紫嫣的双脚便诡异并拢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条蛇尾,黑蛇鳞片也开始顺着祝紫凝的腰部向上飞速蔓延。 祝紫嫣仰头之间,黑鳞便覆上了她的面孔。 瞬息之后,祝紫嫣的脑袋一分为九,化成了九道蛇头,向我们四个人分向袭来。 聂小纯、秦心撑开血伞挡向蛇头当口,我和叶阳的刀剑也在这一瞬之间爆发出了骇人的威势,向祝紫嫣身前疯狂斩落。 奔向我们两人的蛇头应声而碎的瞬间,断开的蛇身上陡然喷出一股绿气,我和叶阳下意识的往后躲闪之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等我用内力强行压制了毒性,祝紫嫣已经没了踪影。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虚情假意 我赶紧去背包里翻找蛇药,祝紫嫣的声音却从虚空中传来:“这次让你们赢了,下次,你们就没这么好运了。” 我把蛇药扔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下次,你还是输。遇上祝紫凝,我或许还能畏惧几分,遇见你,我还真没怕过。” 祝紫嫣厉声道:“李魄,你别得意的太早,死在我手里的成名高手,比你见过的还多,下次,我一定让你死。” 我摇头道:“你没有那个本事!” “趁着我解毒的工夫,我倒是愿意跟你聊聊。” “你知道,你在轮回司里为什么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圣女,而你姐姐祝紫凝却能统领轮回司么?” “因为,你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战绩!” “放屁!”祝紫嫣怒道:“你师父,还有你的父母都败在了我的手里,你比他们更强么?” 我嗤笑了一声道:“这样的战绩,你也好意思往外说?换成我,提起来都觉得脸红。” “你打败他们,靠的是什么?” “是武功,是秘术,还是计谋?” “都不是!你靠的是背叛!” “他们都曾经相信过你,把你当成自己的朋友、闺蜜、爱人,所以,你才能利用他们的信任,狠狠背叛他们。一旦没有人相信你的时候,你那些把戏就不灵了。” “用背叛取得的战绩,不值一提。” “我想,你也应该读过书吧?多少也了解一些历史吧?你仔细回想一下,历史上那些有过赫赫战功之人。哪怕他们靠的是阴谋诡计,都会有人推崇。毒士,鬼才,奇谋,这些称谓在某种意义上是褒义。” “那些靠着背叛登顶的人,真正站在过巅峰之上么?” “没有,一个都没有!” “背叛只能占到一时的便宜,毁掉的却是一世的名声。哪怕是到了敌人那里,也不会得到重用。上位者都知道‘今能反汝,明日必能反吾’的道理,所以,他们留给叛徒的位置,其实是种羞辱。” 我声音一顿道:“祝紫嫣,你自己想想,你在轮回司里有过真正掌权的时候么?” “没有!你看似能调动轮回司,实际上,你调用不了轮回司的核心力量。因为,轮回圣主不相信你,祝紫凝也不相信你。” “她们都知道,你学的就是叛徒之术。背叛对你而言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甚至比上趟厕所,还要容易。” “轮回圣主是你的师父又能如何?” “祝紫凝是你的姐姐又能怎样?” “你可以毫无顾忌的背叛跟你睡在一起的人,还有谁不能出卖?” “你放屁!”祝紫嫣厉声道:“他们不让我统领轮回司,只不过是因为我不适合去做统率!” 我反问道:“你真的不适合?还是,没人愿意放权给你?” “你自己的能力,自己都不清楚么?” 我悄悄运起内力道:“祝紫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当年,你和祝紫凝毁灭皇甫世家的时候,是谁杀了你亲生父亲?是你,还是祝紫凝?” “我想,应该是你吧?” 祝紫嫣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便正常的回答道:“是我,又能如何?他该死,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哈哈哈……”我大笑道:“祝紫嫣,我不得不说,你被祝紫凝给算计了。”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亲手杀了你亲生父亲,又兴高采烈的去找轮回圣主请功,还把杀人功劳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祝紫嫣顺着我的思路说道:“我当时,提着那个畜生的人头,去找师父,师父对我有所褒扬。” “有所褒扬?”我哈哈笑道:“有所褒扬,大加称赞,你觉得这些词,用在当时的场合合适么?” “我问你:当时祝紫凝是不是一言不发,等着轮回圣主说话?” “如果是的话,那我恭喜你,那个时候,轮回圣主就已经不信任你了。你被祝紫凝捡了一个便宜。” “古人讲究:天地君亲师。轮回圣主让你们去找皇甫家寻仇,事实上就是对你们的一个考验。” “你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之后,不但没有表现出半点愧疚,反而兴奋异常,轮回圣主会信任你么?他更容易相信,在动手之前有所犹豫的祝紫凝吧?” “不可能!”祝紫嫣抓狂道:“师父和姐姐,一直对我信任有加……” 我笑道:“算了,你觉得,他们对你信任就是信任吧!” “你在江湖上经历了那么多事,谁跟你是真情,谁和你是假意,你总不会看不出来吧?” “说不定,你真看不出来,跟人做戏做得久了,也就分不清自己哪段情是真的,哪段情是假的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巫王出手 我最后一句话,纯粹是对祝紫嫣的讽刺。 老话里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意思就是,干那行的人,一天到晚生张熟魏的,见得多了也就不知道跟谁是虚情和谁是假意了。 演戏的人今天在这个戏里跟人海誓山盟,明天在那部戏里跟人卿卿我我,也就分不清自己是在戏里还是戏外了。 祝紫嫣咬牙切齿的道:“李魄,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出去。我不会上你的当,今天的事情,我记下了,你给我等着。” 祝紫嫣说话之间,叶阳已经无声无息的握住了剑柄。 我却轻轻压住了叶阳的手腕摇了摇头,叶阳莫名其妙的放下冷焰,往我脸上看了过去。 我等了一会儿,确认祝紫嫣已经走了之后,才说道:“你出手,也杀不了她。” “祝紫嫣她们既然把我们都给当成了敌人,就会防备着你的一剑送魂。你出手,也伤不到她。” “不过,你不出手的话,我说不定就能在祝紫嫣心里种毒了。” “我和老刘、零,一起分析过祝紫凝和祝紫嫣,得到的结论就跟我刚才说的差不多。” “我知道,我们这次抓不住祝紫嫣。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挑起她和轮回司之间的矛盾。种子,我已经埋下去了,能不能发芽,就让老天爷去安排吧!” “我们出去找老刘和黑夜枭!” 秦心道:“你真的不管赢勾尸了?” “我总觉得,开启赢勾尸的办法不是直接进入冥海。”我看向了那口浮动的棺材道:“等我们去揭开下一个秘密再说。” 我们几个人从地道里面往外赶的时候,老刘和黑夜枭已经再次攻山了。 这一回,老刘不再做试探性的攻击,而是直接下令全力攻山。 就连黑夜枭也在奇怪,老刘为什么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老刘自己说:“等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再不接应主公怕是容易生出变故。” 第二村里没有高手坐镇,没过多久就被黑夜枭全盘拿下,等到后卿卫队杀向第三座村子的时候,却遇上了对方顽强抵抗。 从山顶击落的滚木、巨石,就算是后卿卫队也难以抵挡,双方刚一交手,后卿卫队便出现了伤亡。 黑夜枭倒背双手目视着远处城墙道:“传令卫队继续攻山!” 后卿卫队里站出来的三十名僵尸挥动战斧,顺着山道疯狂冲进,速度之外堪比奔马,战靴敲击地面的声音更是形同战鼓,每响都能震人心魄。 后卿卫队刚刚冲到山道一半距离上,磨盘大小的石块就从山顶砸落而下,经过初步打磨的石头,顺山滚落不仅更具威势,而且,不会因为地形的阻挡就在中途停滞。 铺天盖地的巨石带着劲风纷纭砸落之间,后卿卫队竟然转身跑向山下。 老刘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见黑夜枭单手抓着一具尸体纵身而起,形同蝙蝠一样在空中躲避着石块向城头上飞速冲进。 短短几秒之后,五块巨石像是锁定了黑夜枭,一齐往他身上砸落了下来。 黑夜枭不仅去势不变,甚至在空中抬手往石块上拍落了下去,重达数百斤的石块,在黑夜枭单掌的撞击之下,四下横飞,带着轰隆巨响落向了山底,黑夜枭却拎着尸体踩上了城头。 黑夜枭的脚掌仅仅是跟城墙稍一接触,借力停身之后,右手一扬把手里的尸体扔过了城墙。 那具尸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不知道被什么力量凌空击中,当场炸成了漫天血雨。 黑夜枭却一刻没停的倒起身形,从墙上落了下来,脚点着满山石块,连连起跃落回了原位,面向城墙扬声喝道:“一炷香之内,所有人出来投降,否则,赶尽杀绝。” 黑夜枭的声音如同神祇的咆哮,声浪过处鬼神蛰伏,对面村中一片寂静。 一炷香之后,黑夜枭拿出一只铜铃举在空中轻轻摇晃。 初时,铃声还像是雨打芭蕉,淅沥轻柔。 没过多久,就变得好似狂风骤雨,暴戾无比。 再过片刻,剧烈的铃声就像是撕裂了阴阳的屏障,引得无数厉鬼争相咆哮,大梦乡就像是在鬼魂的怒吼之下瑟瑟发抖,就连老刘都感觉到了地面的震颤。 等到老刘看向黑夜枭时,一股肉眼可见的血气已经在他的身上氤氲而起,又化作一道道像是小蛇般的细线向村中游弋而去。 片刻之后,瘆人心肺的惨叫声就在村中传来,而且越演越烈。原先还是紧闭的城门,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被人从里面冲破。 城破一刻,大量的鲜血犹如洪流从门中倾泻而下,还没死去的村民挣扎着从满是鲜血的山道上逃了下来:“住手……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啊!”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需要沟通 “晚了!”黑夜枭冷然断喝之间,后卿卫队挥斧向前,毫不留情的砍向了那些挣扎的村民,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被当场分尸。 黑夜枭面无表情的看向面前的无尽血腥,手中铜铃摇晃不休。 巫神可咒一国。 巫王可咒一城。 黑夜枭也是第一次在我们面前展露出了他的凶悍与狰狞。 老刘面无表情的摇着扇子注视着眼前的杀戮,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什么? 很快,城中就没了动静。黑夜枭举步向城中走去。 黑夜枭每往前一步,地上鲜血就好像是不敢沾染到黑夜枭的脚掌一样,随着脚步在往后退去一分,给黑夜枭让出了一道干净道路。 黑夜枭的一只脚踩进城门的时候,地上鲜血已经形成了倒卷的波浪,随着黑夜枭的脚步向前推进。 老刘不紧不慢的跟在黑夜枭身后:“鲜血开道,巫王之威,见识到了。” 黑夜枭淡淡一笑道:“小道而已。算不上什么正经的东西。真正的巫神斗法,才叫天崩地裂,惊鬼泣神哪!” “可惜,俗世的巫门能够达到我这种程度,也就算是极限了。” “哦?”老刘好奇道:“还是一个巫门不成?” 黑夜枭道:“獾子的师父镇守的山海秘境里,住着真正的巫族,族中巫神飞天遁地,追星逐月,无所不能啊!” 老刘沉吟道:“獾子从苗疆回来之后,就再没联系上巫神,山海秘境怕是发生什么变故了!” “零,也有一个推测,就是山海秘境已经与天牢取得了联系。” “如果,天魂回归之际,山海人神、异兽也同时冲击封剑石,术道怕是要两面受敌了。” 黑夜枭惊声道:“山海秘境不是有獾子的师尊和半命道吴召镇守么?他们失手了?” “很难说!”老刘摇头道:“狐王陈野,半命吴召,就算再强也只是两个人而已。如果,巫神糖糖没法号召巫族,山海怕是难以坚守。” “现在看来,轮回圣主不仅在对术道下手,也在祸乱山海。” 两个人正在说话之间,被黑夜枭推动的血浪已经逼近了最后一村。 可是,原先还在咆哮翻滚的血浪,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阻挡,难以再进半步。 黑夜枭眯起眼睛:“步霆!你真是好样的。” 黑夜枭脸沉似水的当口,我和叶阳也赶了过来:“老黑,你说什么步霆?” 黑夜枭道:“地先生步霆背叛了帝王。堂主,这件事情,你别管,我要替帝王清理门户。” 黑夜枭狂怒之下,从身上搬出一把带着巫文的匕首,高举过顶:“左卫步霆,背叛帝王,右卫后卿,奉旨诛逆,神鬼共鉴。” 后来,我才知道,帝王当年沉睡之前,为了防止厚土八卫背叛,给他们各自留下了一把匕首。 这八把同样名为“诛逆”的匕首,唯一的作用就是击杀叛逆,诛其九族。 当年,厚土八卫全部在帝王面前发下血誓,永不背叛。 各自留下自己三滴本命精血,供帝王炼制匕首。 那只匕首当中,不仅有八卫之血,也有帝王意志。一旦有人发现叛徒,就可以激活帝王意志,请其判断目标是否背叛。 八卫当中任何一人一经帝王确定为叛徒,不仅本人会死在诅咒之下,就连九族也被同时诛绝。 哪怕黑夜枭身为巫王,也不敢去触碰这个禁忌。 黑夜枭声如洪钟:“有请帝王……” 黑夜枭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怒吼道:“住手!” 我循声看过去时,却看见项开、步幽冥、夏小天同时出现在了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项开往前走了几步:“等一下,事情还没弄清,先别启动诅咒。” 我冷眼看向项开:“项朋友,苗疆一别,一向可好?” 项开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在苗疆做的事情不够地道,差点把我们给陷在了苗疆。 项开拱手道:“李堂主,这里有所误会,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慢慢解释。” 我不由得笑道:“解释?你想怎么解释?” “我问你,从外面调集死人进来的人,是不是你?” “算是吧!”项开点头道:“我们……” 我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们只不过是在跟轮回司合作而已?” 夏小天听到这里,终于绷不住了:“项开,你何必跟他解释?他已经认定了我们是敌人,你跟他说什么,他都觉得你是在狡辩。” “我看两界堂也不过如此,一群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之辈,也配称狼王!”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各自动手 我顿时火冒三丈:“那好啊!咱们大家都别废话,让黑夜枭请帝王意志降临,看看姓步的是不是叛徒不就行了。” “不行!”项开急声道:“李堂主,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们之间需要沟通。” 老刘脸色阴沉到了极点道:“项开,我上一回相信了谢半鬼,让你们进了后卿墓葬,结果是什么?” “这一次,你们先一步进了赢勾墓葬,调集死人开凿秘境。总不会错吧?” “我们从外面攻山,黑夜枭直报名号,你们没有听见,还是不知道黑夜枭就是两界堂的人?” 我也跟着说道:“我们几个闯进赢勾墓葬,你们没有察觉?” “你们早不出来,晚不出来,非要在黑夜枭请求诛杀叛逆的时候出来。你觉得,你该怎么解释,才能让我相信,你们不是敌人。” 项开急道:“你们能不能让我说几句话?要是你们连话都不让我说,我还需要解释什么么?” 亡命钩项开,当年纵横术道,无人能敌,一身铁骨从不向人解释其他。 他能出来跟我说到现在,也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我们双方的火气,就在这一刻之间被同时引燃。 我冷笑道:“那就什么都别说了,黑夜枭下咒!” 我怒喝声起之间,双刀同时砍向了离我最近的项开。 “那就让我会一会两界堂的狼王。” 项开嘴里发出一声没有半点情感,冷硬如石的冷笑。手中亡命钩化出的寒光仿佛雷电闪射,迅猛绝伦的向我咽喉扫来。 我手中双刀,卷起的千重刀浪,已经在这时连成了一线,破空的锐啸乍起之处,半空中现出一片黑白交织的光幕。 两团冷酷无比的光影,交错纵横着撞在一处,寒光电闪,呼啸刺耳的一钩双刀,在快速绝伦的瞬间交错而过。 我们两人同时调换了方位,各自的肩背处也崩开几道带血口子! 第一次交锋,我们两个人平分秋色,也给对方留下了一点“纪念” “再来!”我和项开同时呼喝之间,各自向前第二次纠缠在了一起。 叶阳也拔出剑来,遥指步幽冥:“你,过来领死!” “好大的口气!”夏小天手持长柄跨出一步:“我来试试,所谓的贪狼到底有几分本事?” 叶阳原地不动,手中冷焰龙吟声起,剑身上化出点点寒芒,直逼夏小天。 夏小天如同一朵黑色的云影似的飘然前掠,人还没到,镰刀上爆出的光芒便像一溜溜的电闪射向了叶阳! 下一刻间,两只兵器碰触出的金戈交鸣的声响,便如同狂风骤雨响彻山野。 短短片刻之间,两人的兵刃就发生了数百次碰撞。 双方又都没后退半步,气势如虹,气吞山河的刀光剑影,在四面八方闪动不止,天幕地角,处处剑气弥漫,刀光纵横! 本来打算上前助阵的秦心和聂小纯,被我们四个人兵器带起的寒光劲气逼在圈外不得而进。 只能在远处看着我们亡命厮杀! 一直没动的步幽冥和黑夜枭远隔十多米的距离,遥相对视,双方的目光一样的阴冷如冰,锐利如刀。 黑夜枭抬手比了一个对战的手势:“请!” 步幽冥却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匕首:“你不是觉得先祖步霆背叛了帝王么?我也觉得是你背叛了帝王。” “在苗疆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叛徒,如果不是项开阻止,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动用‘诛逆’要你性命了。” “不过,项开却说,你是两界堂的人,将来还要为术道搏命,让我不要动你。” “那时候,我就说过,他的想法太过可笑。他想放过你这个叛徒,你可未必有回归正途的心思。” “现在,你我就来试试这‘诛逆’的威力如何?” 黑夜枭怒极反笑:“好一个厚颜无耻之徒。难怪帝王要把叛徒九族诛绝,你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黑夜枭、步幽冥同时拔出了匕首高举过顶,异口同声的喊道:“左卫(右卫),步霆(黑夜枭)……” 我正在和项开厮杀之间,忽然听见他们两个动用了“诛逆”匕首,顿时被吓了一跳。 我不怕步幽冥死在诅咒之下,自己不好跟谢半鬼他们交代。 我害怕的是,步幽冥用“诛逆”匕首对付黑夜枭。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黑夜枭已经背叛了帝王。 古人讲的是忠臣不侍二主,黑夜枭加入两界堂,不就等于是改变了门庭? 帝王意志一旦降临,把黑夜枭认定为叛徒,他还能有活路吗? 我转头往黑夜枭那里看去,想要阻止对方的时候,项开的亡命钩也看准时机,瞄向了我的要害。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一场误会 “滚开——”我的双刀同时挡向了亡命钩,三把兵刃相撞一处,两人势均力敌的一击之后,各自向后连退数步,地上石块在我俩脚下四散纷飞,青石铺就的地面上也留下了一串脚印。 我和项开只是稍一对视,马上转身奔向了黑夜枭和步幽冥。 与此同时,两个人的仪式也已完成。 两个人的身上同时浮起一片血光,只不过,黑夜枭身上的血光更浓,似乎带着几分透过战甲,将他分尸数段的威煞。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我自己也会巫术,这分明就是诅咒入体的征兆,帝王真的把黑夜枭当成叛徒了? 瞬息之后,步幽冥身上的血光也变得浓重发紫,这也是诅咒加深的表现。 夏小天颤声道:“李魄,步幽冥要是有三长两短,除非我们地先生死光,不然绝不饶你两界堂。” 叶阳冷声回应道:“你以为两界堂杀不绝你们地先生?” 双方再次剑拔弩张之间,黑夜枭身上的血光忽然崩散,我的心差点从腔子里蹦了出来。 等我看向黑夜枭时,他却好端端的站在了原地,冷眼看向步幽冥:“叛徒之后,还不受死。” 下一刻间,步幽冥身上的血光也渐渐消去,他也是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黑夜枭:“你的结论下得太早了。” 黑夜枭呆立当场,喃喃自语道:“步霆不是叛徒?那我是怎么醒过来的?” 完了! 这下尴尬了! 前一刻,我们双方还打生打死,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全成了误会了。 叶阳传音道:“笨狗,你去道歉吧!你的脸皮厚!” 聂小纯,秦心同时点头。 我什么时候就变成厚脸皮了? 聂小纯也来了一句:“你是堂主,你去有诚意!” 堂主的作用这个时候出来了? 不过,我也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不是,只能走过去抱拳道:“项兄,刚才是我冲动了,我在这里代表两界堂向你郑重致歉。” “此间事了,我再专程摆酒赔罪!” 项开哈哈一笑:“李堂主,言重了。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矫情可言。” “这件事儿,也怪我们当初在苗疆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向你解释。” 夏小天看向叶阳:“你的剑法不错!” 叶阳微微点头:“你的镰刀,虽然来自异域,却有独到之处,还行!” 我差点没气昏过去,叶阳是真会说话! 叶阳这货有个毛病,就是对国外的东西,异常的看不上。什么都是华夏本土的最好! 他能说还行,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换在这个场合,这么说,你不是找架打么? 夏小天的脸色果然冷了下来:“我要为死神正名!” “奉陪!”叶阳连剑都拔出来了! 秦心,聂小纯一起扑了上去,一个抱腰,一个搂胳膊的把叶阳往回拽。 丢人啊! 原先只不过是我一个人丢人,现在成一群了。 项开那边也在死死的拽着夏小天:“我的小祖宗哎,你就别打架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和项开各自安抚好了本部人马,又一本正经的站在了一起。 我俩还没说话,就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都懂对方的意思。 项开先开口道:“诸位,请跟我来,我路上给你们解释大梦乡的秘密。” 我向叶阳点了点头跟在了项开身后,往大梦乡最后一座村子里走了过去。 项开边走边说道:“大梦乡的事情,我想,我还得从苗疆说起。” “我三叔,项镇南(项问天)多年前,为了寻找黄龙秘葬失踪,我们一路追查的过程中遇上了步幽冥和闫俊毅。也算找全了当年左四卫的后人。” “当年左四卫之所以选择了留守人间,就是为了将来能够开启右四卫的秘葬。” 我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右四卫没办法自行离开沉睡之地?” 项开道:“当年,帝王留下右四卫让他们滋养僵尸军团的时候,就做了这种安排。” “右四卫毕竟是僵尸,哪怕他们原本都是睿智名将,也会受到僵尸戾气的影响。” “如果,在没人限制的情况下忽然出世,势必会引起术道的恐慌。” “帝王很了解手下四大先锋的性格,他们不会跟术道中人解释什么?一旦被术道激怒,极有可能当场爆发屠尽术道。”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帝王才把唤醒右四卫的任务交给了地先生。” “原来是这样!”我应声之间看向了黑夜枭,后者也向我点头。 项开的解释确实合情合理,我一开始遇上黑夜枭的时候,也觉得对方戾气满身。 帝王要的不是一统术道,所以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四大先锋跟术道血战。 正文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九人牢 项开继续说道:“我们几个赶到苗疆的时候,没有跟你们汇合,悄悄潜入了后卿秘葬。就是因为我们在怀疑,后卿背叛了帝王。” 黑夜枭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要不是老刘及时阻拦,黑夜枭很容易当场发作。 项开也赶紧解释道:“我们怀疑后卿叛变,其实也是基于他的提前苏醒。” “而且,黑夜枭后来建筑烟雨楼,迎娶风洛洛的种种行径,也不像是在等待帝王回归。” “所以,我们提前一步进入了后卿墓葬。” 项开道:“结果,我们看见了步家先祖步霆的留信。” “他的确是在烟雨楼上做了手脚,但是,他秘密改造烟雨楼的原因,却是因为他在怀疑后卿叛变。” “不过,步霆并没说拿到实质的证据,他也不敢贸然使用诛逆审判后卿。” 项开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道:“我当时想要去找黑夜枭面谈,后来又怕打草惊蛇,才从后卿秘葬里退了出来,赶到了大梦乡。” “因为,步霆的留信里写到了,他下一步会去大梦乡寻找赢勾。” 按照时间的推算的话,项开他们应该是从苗疆出来之后就赶来了大梦乡。时间上,比我们早了半个月。 我好奇道:“据我所知,只有死人和半鬼之躯,才能进入大梦乡,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项开道:“我们走的是步霆留下的密道。那里可以直达第四村。” “步霆,就是大梦乡四个村落的建立者。” “他在这里修筑了封神台和九人牢,把自己和赢勾,还有一个人全都困在了大梦乡。” “他一直在等待步家后人,能够过来开启九人牢。” “这次,如果不是步幽冥来了,我还走不到第四村。” 项开说话之间把我们带到了第四村中心;“这里可以叫做第四秘境,我们前面的这条阶梯就是第四秘境的入口。” 我看向那条通往地下深处的阶梯道:“这里的尸气很浓啊!” 项开道:“的确如此,我曾经下去试探过下面的秘境,还没走一百米就受不了尸气的侵袭退了回来。” “我估计,能从这里走下去的人,大概也只有右四卫僵尸了。” 黑夜枭把手悬在入口上方:“嗯,按照尸气的浓郁程度上看,的确如此。” “如果,我不过来的话,那就需要有人先放出赢勾,才能让他下去开启秘境。” “这是九人牢当中的一环,还有一环呢?” “九人牢”最低关押的人数是三个,这三个人形成了一个看着一个的死循环。 只要他们三个人不能达成共识,这种三角形的关系就永远无法打破,这就没人能从里面破解“九人牢” 项开道:“这正是我想说的,你们跟我来!” 项开带着我们往第四秘境中间的那栋房子走了过去:“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就在第一时间抓住了第四村的村首,控制了第四村。” “这里的村首名叫王丘,那人应该是个盗墓贼,但是,他好像不记得什么事情了。” “不过,他一直在征用下面村子里的死人,在第四秘境附近挖掘一种特殊的木料。” “他自己说:想要那种木料的目的是为了造船渡过冥海,去开启赢勾秘葬。” 我反问道:“你们去过赢勾秘葬么?” “没去过!”步幽冥道:“先祖的笔记中记载,不见冥河渡船,不要靠近冥海,否则,就会被赢勾尸气侵袭,变成长生尸。” 我和叶阳能进出冥海,是因为我们都保持着半鬼之躯,轻易不会尸变。 项开他们几个修为强悍,但是终归是凡人之躯,尸毒对凡人的侵害反倒是要比对尸体更强。 就好比,我和叶阳就算是吸入尸毒,也能在毒发之前从容退走。项开他们几个一旦被尸毒入体,功力就会大打折扣。 如果,强行跟人动手的情况下,让尸毒渗入五脏,他们就算是逃出来说不定也会落下一个内脏受损的结果。 项开说道:“我们冒用王丘的名号,让下面秘境的人,征调五百名长生尸过来继续挖掘那种木料。” 我不由得看向项开:“你的意思是,你们是在征调长生尸,不是从外面买尸体?” 项开也反问道:“我刚才就想问你,你说,我在外面买死人是什意思?” 我把自己遇上左老头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项开他们说了一遍。 项开和步幽冥也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项开才说道:“有人假传了我们的意思!” “那个王丘没跟我们说实话,走,我们去找他。” 正文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你确定没说错 项开几步抢进了秘境中间的村子,把一个捆在椅子上的人给拽了起来:“王丘,你好样的,竟然敢骗我。” 王丘被吓傻了:“我什么时候骗你了?项处,你说话也得讲个理吧?” 老刘笑道:“朋友,你几年都没出去了,怎么知道项开当过官?” 项开曾经隶属于国家的特殊部门,是正儿八经的实权处级。 当年,术道的人也都叫他一声“项处”。 只不过,项开多年没出江湖,已经没人这么称呼他了。 项开把人拎起来就要动手,老刘笑眯眯的道:“项处,这个人还是交给我吧!我很快就能让他把该说的全都说出来。” 项开也没犹豫,抬手把人扔到了老刘的脚下。 老刘用扇子点着对方的脑袋道:“你大概是来自于轮回司吧?传说,轮回司的人骨头都硬得很,不过,我这个人专门爱啃硬骨头。咱们试试?” 王丘的脸色一阵阵的发白,却死死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老刘道:“我看你这模样,大概也是一具长生尸。” “我真不明白,轮回司到底给了你什么?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我只告诉你:轮回司能给你的东西,我们两界堂一样能给,轮回司给不了你的东西,我们两界堂照样能给。” “我们给的你不要,那我肯定会给你一点,你不想要的东西。”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王丘犹豫了几秒钟道:“你能保护我家人的安全么?” 老刘道:“只要他们活着,我就可以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怕就怕,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王丘猛然抬头道:“你是什么意思?” 老刘说道:“轮回司做事的风格,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们要里子,更要面子。” “你的存在,对于轮回司而言是一个污点。如果,你临走的时候,没有告诉家人你的去向,或许,他们还能活着。但是,这种希望并不大。” “如果,你透露了你的去向,那么,他们一定不在这个世上了。” 王丘听完顿时傻了眼:“可是,我每次都能得到我家人的消息啊!” 老刘无奈摇头道:“你确定,那是你家人的消息?而不是有人故意伪造?”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这样的怀疑了吧?” “不然,你不会跟我说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这样吧!你答应跟我们合作,我就保证把你带出去。你的家人活着,我们两界堂拼尽全力,把你的家人接出来,让你们团聚。” “如果,你的家人死了,我们替你报仇。” “你看如何?” 王丘咬牙道:“我要先确定我家人的消息。” 老刘一摇扇子,放出了一只鬼神:“去联系陈疏雨,让她用最快的速度拿到王丘家人的消息。” 没过多久,鬼神就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老刘拿着手机道:“朋友,智能手机你会用吧?看看吧!” 王丘仅仅往手机上看了几眼,便失控一样的嚎啕大哭起来:“我真是蠢到家了啊!我竟然会相信轮回司,我蠢到家了。” 我看向老刘时,后者说道:“让他发泄一下情绪,一会儿就好了。” “他的记忆没有被人抹除,所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精神才更容易崩溃。” “你想,把一个活人,放到全都是活死人的地方。天长日久,他会不会精神失常?” “其实,王丘的精神早就已经崩溃了,只不过,他最后的一点信念,支持着他。严守轮回司的密令。” “现在,他的信念没了,剩下的就是最惨烈的报复。” “主公放心,这个人我们拿捏定了。” 王丘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满眼血丝的往我这边看了过来:“你们想做什么,我都能帮你们。只要,你将来平了轮回司。” 我淡淡道:“我跟轮回司有仇,你不说,我也会去平了轮回司。你可以换一个条件。” “哈哈……”王丘惨笑道:“我的家人没了,我自己不人不鬼,我现在还有什么?还能要什么?” “要不,你把想问的事情问完之后,帮我解脱了吧?” “可以!”我点头道:“轮回司派你来做什么?你又是怎么加入了秘境,成了第四村的村首?” 王丘说道:“当年轮回司派我探索大梦乡,我就混进一批探宝人里,那支队伍的首领叫吕鹏。”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道:“这么说的话,你进入大梦乡的时间并不长?” “对!”王丘点头道:“大概也就是二十多年吧!” 我沉声道:“你确定自己没说错?” 正文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不情之请 王丘苦笑了一声道:“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可骗你的么?” 我追问道:“活人进不了大梦乡,你们当时是怎么进来的?” 王丘摇头道:“那个时候,活人是可以进入大梦乡的。那时候还有人专程来找忘情老祖,帮他们忘情,大梦乡也就聚集了很多的术士。” 我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当时赢勾的尸气还没泄露?” “对!”王丘道:“是吕鹏他们打开了冥海,才让赢勾尸气泄露,把这里变成了禁地。我们也就出不去了。” 我追问道:“当时,你一直跟吕鹏他们在一起?你们的队伍里有没有一个叫旖绿的人?” “那是鬼!”王丘说道:“如果,不是旖绿把我们一步步引进冥海,那里的尸气也不会泄露,我们也不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我-干脆蹲下了身来:“你把当时进入冥海的过程,给我详细说一遍。” 王丘把当时的事情,原原本本又说了一遍,整个过程就跟我们刚刚经历的事情一模一样。 整个队伍有六个人。 肖红被吊死在了树上。 一个人被扔进水道祭河。 一个人被塞进断龙闸下面,开启了墓葬。 还有一个被投进冥海渡船充当了燃料。 只不过,最后的两个人也没触碰到赢勾棺,冥河渡船走到了一半的时候,就触发了水底的秘葬,泄露了赢勾尸气。 我再次问道:“你后来跟吕鹏是怎么分开的?” 王丘说道:“我们从墓葬出来之后就分道扬镳了。我不信任他,他同样不相信我。加上他身边还有一个旖绿,我们也就各谋出路了。” “那之后,我们各自用从冥海里带出来的鬼器占据了一村,互相之间也并不往来。” “我本来以为,自己也就这样不死不活的待在村子里了。不久之后,祝紫凝忽然出现在了村里,她给我安排了几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决不能让曲默见到忘情老祖。” “第二件事,就是让我挖掘秘葬里的通阳木,再造一艘冥河渡船出来。” “祝紫凝走后不久,曲默就来了。我知道,曲默不是那么好骗,干脆把冥海里的水给引到外面,让曲默无法进去大梦乡。” “曲默当时试着走进大梦乡,结果只走到第一村就无功而返。” “我也算是完成了祝紫凝的第一个要求。” “第二个要求,我尝试了很久,也没能开采出足够的通阳木。” 我沉声道:“忘情老祖在什么地方?” 王丘抱着脑袋道:“我隐隐约约好像是记得,她就在第四秘境里。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在什么地方了。” 真相就在眼前,可我偏偏拿不到结果,我额头上的青筋不由得根根迸起:“你就没找过忘情老祖吗?” “找过!”王丘道:“大梦乡里好像谁都见过忘情老祖,可是每个人又都想不起来她是谁?我们把第四村里所有人都查了一遍,也找遍了所有角落,就是找不到她的去向。” 我气得想要揍人的时候,老刘开口道:“主公,稍安勿躁,让我想想办法。” 老刘看向步幽冥道:“步先生,请问你,找到了步家先祖的下落了么?” 步幽冥点头道:“找到了。先祖的坟茔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那就麻烦步先生了!”老刘跟步幽冥客套了一句之后,跟在他身后走向了村子边缘。 那边的确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坟茔,坟茔的面积不大,却被打扫得非常干净,整座坟上甚至见不到一根杂草。 步幽冥指着坟前几块石头道:“这是我们地先生步家的标记,证明里面埋葬着步家的先祖。” 老刘绕着坟茔走了一圈道:“步先生,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步幽冥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你想要挖开先祖的坟墓?” 老刘笑呵呵的道:“步先生,先不要动怒。” “我相信,你也看出了大梦乡就是九人牢。”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其中一环是尸王赢勾。那么另外一环,会不会是步家先祖?” “此外,被步霆作为第三环的人又是谁?”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设立九人牢?” “所有谜团,只有打开步霆的墓葬才能得到结果。” 项开见步幽冥不说话,赶紧把他给拽到了一边儿,我隐隐约约的听见项开在说:“老步,那老头说的有道理啊!” “你家祖宗都已经挂了,挖他一下,我想,他不会介意。” “你别跟我瞪眼睛,要不这样,等下次看着我项家的坟,我让你把我祖宗挖出来行不行?” 我下意识的往夏小天那里看了一眼。 正文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你再说一遍 夏小天一只手捂着脸道:“你别看我,我跟项开一点都不熟。” 老刘摇着扇子道:“看来,项先生也是一个妙人!” 那边项开的声音越来越大:“你家祖坟都让人刨过一次了,也不在乎多刨这么一回,你说是不是?” “说不定,你家祖宗在下面也憋得够呛,还合计着出来透透气呢?” “你大爷!”步幽冥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本来以为他们两个人能打起来,没想到,步幽冥最后被项开给说服了。 步幽冥带着一副不情不愿的面孔走到了坟前,稍加祷告了几句,便挪动了坟前的石头。 一开始,我还真没注意石头的样子,等到步幽冥去挪石块的时候,我才发现石块当中暗藏玄机。 步幽冥轻轻撤掉了几块石头之后,地面便浮现了出一道蛇头似的黑影。 步幽冥也变得越发小心,有时候挪动石块之前,还要比划几下,似乎是在计算拿走哪块石头更为合适。 最后,坟前只剩下了呈现出“品”字形的三块石头,他却无从下手。 步幽冥蹲在坟前思考良久才说道:“你们都退出去,退到三百米开外。” 项开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让你走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步幽冥烦躁道:“这是步家守墓蛇灵。只有灵蛇睁眼我才能打开墓葬。” “我拿错了石头,方圆两百米之内,不会有一个活物。” “你们赶紧走!” 我大概听懂了步幽冥的意思:最后的三块石头代表着灵蛇的眼睛,拿掉其中一块,才能让灵蛇睁眼。 但是,拿错了石头,蛇灵也许就会因此发狂,后果难以预料。 三选一,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只是,我们站在这里,步幽冥不敢去赌而已。 项开还要说话的时候,我却忽然感觉到脚下地面在不住颤动,等我低头看时,坟茔四周已经隆起几道土隆。 乍看上去,就像是有几条碗口粗细的巨蟒,潜在底下围绕着我们几个人飞快转动。不一会的功夫,地上的土隆子就纵横交错着把我们给围在了中间。 地上那一道道土隆看上去杂乱无章,实际上有迹可循。 仔细辨认的话,就会觉得那是九条蛇从不同角度,在捕食猎物,我们这些站在圈子里的人,无论怎么动,都会对上一条或者几条毒蛇。 叶阳开口道:“好一个地先生,竟然把方圆百里之内的地气,调过来给自己守墓。” 我看向叶阳道:“什么意思?” 叶阳解释道:“步霆,并不是把自己葬在了大凶之地上,而是抽走这附近凶地的地气,在自己身边布置出了九蛇缠身局。” 老刘也解释道:“如果把地上土隆子比作蟒蛇,正好就是风水上说的九蛇缠身。” “九龙拉棺,霸气无双,大吉之地。” “九蛇缠身,那就是大凶之处,祸患无穷。” “真正的九蛇缠身局,实际上应该是九道山岭组成的地脉。” “人一旦落在中间,就等于是被蛇群围困。从头到脚,所有要害都会暴露在毒蛇的獠牙之下。纵然有屠龙之术,也难逃毒蛇之围。” 老刘一压扇子道:“主公,你看九条蛇,看似在包围坟茔,其实是在包围我们。等待蛇王的号令。” “蛇王就藏在步霆的墓葬里。” “步幽冥拿对了石头,让灵蛇睁眼,困住我们的毒蛇自然退去。” “如果,他拿错了,我们就会受到地脉气运的攻击。” “我们修为再强,也没办法跟方圆几百里之内的风水地气对抗。况且,这种凶气可以沾身,我们就算能从风水地气的碾压之下逃出性命,也会被厄运缠身,死于非命。” 老刘还在给我讲解的时候,步幽冥已经大怒道:“你们说够了没有?要说,上一边说去,别在这儿烦人!” 聂小纯第一个生气了:“步幽冥,你讲不讲道理?现在,是你自己解不开祖宗留下的难题,把我们给陷在这里。我们还没说什么,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秦心也冷声道:“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你再说一遍?”步幽冥猛然回头看向秦心时,眼中瞳孔忽然竖成了一条直线,乍看之下就像是一条被激怒了的毒蛇,随时可能伤人。 我当即抽出了双刀,挡住了聂小纯和秦心。 我拔刀完全是一种本能,江湖人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对方是不是对自己动了杀心。 步幽冥抬头的一刻,我就敢肯定,对方是要杀人! 夏小天也横起镰刀往我这边看了过来:“你要干什么?” 正文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我支持李堂主 我和夏小天对持一处的当口,项开出人意料的抽出三根银针-刺进了步幽冥的穴道,后者身躯晃了两下,差点栽倒在地。 项开把人扶起来的时候,步幽冥眼中血色已经飞速退去。 项开向我一拱手道:“抱歉了,有人在这里下了蛊毒,影响到了老步的情绪。” 黑夜枭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又抓住步幽冥的手腕仔细看了一会儿:“蛊毒趁着他抓土的时候钻进他体内了,我先帮你解毒,你仔细想想,步霆留着九蛇缠身究竟是什么用意?” 黑夜枭抽出匕首割开了步幽冥的食指,把刀尖伸进他指尖上的伤口,慢慢往上挑动几下,一条像是棉线一样的蛊虫,就被他从步幽冥的手里给挑了出来。 步幽冥却像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你们仔细看这九蛇缠身。” “这里的九道土隆,看似把我们围在了中间,其实每条蛇都不见蛇头。” “这九条蛇的走向,又都是在往坟前汇聚。” “也就是说,坟前这一块蛇头的虚影,可能是任何一条蛇的脑袋。” “蛇身的方向不同,眼睛的位置也就不同。” “我分不清,这是哪条蛇的话,就容易抠瞎了毒蛇的一只眼睛。” “那个时候,九蛇暴怒,我们脚下方圆两百米之内全都会被剧毒覆盖。” “我实在分不清,应该拿哪块石头下来!” 项开在坟茔附近转了几圈,才摇头道:“这怎么不像是地先生的手段?叶当家,你是风水上的行家,你怎么看?” 叶阳微微摇头道:“九蛇缠身,必须借助风水大势,步霆是把其他地方的风水之力,引到了这里。” “除非,我能看见方圆几百里之内的地势,否则,我判断不出地脉的走向。” 步幽冥深吸了一口气道:“只能赌了!是我连累诸位了。” “等等!”我抬手指向了一颗石子道:“要赌的话,我建议你拿这颗。” 步幽冥皱眉道:“你选的,是我最不想选的一颗。你能告诉我理由么?” 我说道:“我不懂风水,但是我懂蛇性。” “蛇性?”步幽冥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项开说道:“老步,反正是赌,怎么赌,还不一样?” “不行!”步幽冥摇头道:“我不能拿所有人的命去开玩笑。我觉得,应该是拿走左边这颗。” 步幽冥号称“腾蛇”,他的性格里也有几分毒蛇的脾性。 步幽冥出手狠辣,一击必杀,但是,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从不出手。 在这种赌命的情况下,他自然会选择最大的几率。 步幽冥说话之间,就准备伸手去拿石子。 我从自己身上揪下来一颗钮扣,弹向地上那颗石子。 我用的是柔劲,钮扣飞动速度虽快,带起的风声却极小。 那颗钮扣眼看要打中石子的当口,步幽冥的手掌忽然向外一翻,手中暗劲儿凌空把钮扣给打了个粉碎。 步幽冥也跟着立身而起:“李堂主,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跟步幽冥只不过是有几面之缘,还算不上是朋友。互不了解,也互相看不顺眼,是在情理之中。 我们之间的这种抵触,看似没有来由,其实也可以理解。 我和步幽冥,出道的时候年龄都不算大,又各有骄人的战绩。 至少,我们在同龄人里,都是翘楚之辈。 如果,我们的意见不发生分歧,我们会相安无事。 当我们都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时候,自然会针锋相对。 在我们没有真正说服对方之前,我们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让步。 但是,想要说服对方又谈何容易? 或许,我们得进行千百次的争论,才能得到结果。 我们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否则,我也不会忽然出手去碰那颗石子。 我直视步幽冥的双眼道:“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碰了那个石子,才会引发真正的危机。” 一向都在帮着步幽冥的夏小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了项开。 现在,唯一能化解我和步幽冥矛盾的人就是项开。 “你们两个先别发火。”项开赶紧站出来道:“老步,你先说,你为什么选那颗石子?别废话,我们没时间。” 步幽冥道:“按照地先生的一贯作风,这个,你应该能看得出来。” 项开看向我道:“李堂主的意思是:通过蛇性判断出了,应该拿掉那颗石子?” 项开见我点头,开口道:“我支持李堂主。” “老步,这个决定是我做的,生死都跟别人无关。你动手吧!” 步幽冥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项开,后者再次说道:“老步,信我一次,这次是我拿命在赌。你信我!” 正文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谁是第三个人 步幽冥犹豫了几秒道:“我信你。不过,我是为了义气!” 步幽冥声音一落,便毫无犹豫的拿走了我指的那颗石子。 石子离地的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是跟着一紧。 地上九条土隆同时震动,向不同的方向飞转而起,整座山峰都像是在九蛇搅动之下轰然震荡。 我们几个差点立足不稳,摔倒在地。步幽冥急声喊道:“你们几个先走!这里我顶着。” 项开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步幽冥推到了一边:“这是步家先祖的禁制,要填命,也得我们步家人来。” 步幽冥怒吼之间,拔出一把蛇形的锥子,高举过顶,合身扑向了步霆的坟墓。 “住手!那是地气回归!”叶阳忽然出手隔空打出了一道剑气,生生将步幽冥逼出两步开外。 步幽冥的脚跟刚刚站稳,山峰的震荡便开始渐渐停歇。 下一刻间,步霆的坟茔却在我们注目之下缓缓开启,亮出一条直通地下的阶梯。 步幽冥愣了好半天,才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墓葬,这就开了?” “要不然呢?”项开第一个走下了阶梯。 步幽冥跟在对方身后道:“你怎么知道,李魄的判断是对的?” 项开道:“你们步家一直不兴,是因为你们先祖弄丢了腾蛇图腾。” “步家一直希望找回图腾,步霆也是如此。或许,在步霆看来,步家后人没能拿回腾蛇图腾,就没有资格参与帝王之谋。所以,步霆设下这个考验,其实是考蛇性,而不是地先生秘术。” “如果不是李堂主的一句蛇性提醒了我,我八成也会在地先生的秘术上下功夫。” 步幽冥看向我,像是想要道歉,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只是对我笑了一下。 这个步幽冥有点意思! 等我们从密藏中走下去,才远远看见一口用铁链吊在了水池上空的棺材。 棺材下面,就是一朵有桌面大小的莲花。 开着莲花的池水显得清澈无比,甚至一眼就能看见池底。 可那明明可以见底的池水,却让人觉得暗藏杀机。 项开抬眼看向吊住棺材的铁链:“老步,上面那铁链子,你能解开么?” 这时,我也注意到了铁链上的蹊跷。 棺材顶上的铁链,被缠绕成了一个足有灯笼大小的圆球,从我的角度看,根本就分不清那里有多少条链子。 想要把那一球铁链打开,无疑是在玩“拆线球”的游戏,说不定什么地方就会出现问题,让铁索崩断。 叶阳道:“下面的莲花是莲蛇机关!” 莲蛇是传说的鬼怪,相传它的舌头就像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蛇捕食之前,会把舌头伸出水外。游人如果只是远观也就算了,一旦想要靠近看看,就会看见水下巨蟒。 那时,想逃也已经晚了。 据说,莲蛇的隐身办法极为高明,除非靠近它的舌头,从上往下去看,才能看见它盘踞在水里的蛇身。 否则,任何瞳术都别想在远距离上看到莲蛇的真容! 我不由得惊声道:“这么大的莲蛇?” 叶阳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我说的是机关!” “如果,来人不知道拆锁的办法,上面那口棺材就会自动砸落在莲花上,水下的机关会像巨蟒吞人一样把棺材吞掉,遁入地下。” “那时候,除非我们把山给炸了,否则,别想把棺材再找出来。” 叶阳说完指了指天空道:“这里布下的天罗地网也会发动,我们谁也别想跑出去。” 步幽冥看了好一会儿道:“我拆不开那个锁链。” “那个锁链太复杂了,除非盗门中的顶尖高手过来,否则,没人能把这道锁给解开。” “盗门?”项开不由得一皱眉头! 步幽冥道:“就是盗门。我听说盗门中有一种叫做‘千头线’的难题,就是让盗贼在成团的丝线中找到线头,拆开线球。而且,不能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我们谁都没学过盗门秘术,怕是解不开这道锁。” “我明白了!”我说道:“步霆自己也是九人牢的一环。” “只有步霆出来,才能放开冥海里的赢勾。” “赢勾出来,才能走进那个尸气如海的地方,放出第三个人来。” “第三个人出来,才能解开步霆棺材上面的铁索。” “先前王丘他们说什么要通阳木,其实就是扯淡,他们是在挖密道下面的第三个人。” 项开说道:“那这口棺材里就不是步霆。步霆是最后完成九人牢的人,他肯定是把自己藏在尸气洞穴里了。” “那口棺材里才应该是第三个人。” 我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变:“坏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谁是第三个人 步幽冥犹豫了几秒道:“我信你。不过,我是为了义气!” 步幽冥声音一落,便毫无犹豫的拿走了我指的那颗石子。 石子离地的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是跟着一紧。 地上九条土隆同时震动,向不同的方向飞转而起,整座山峰都像是在九蛇搅动之下轰然震荡。 我们几个差点立足不稳,摔倒在地。步幽冥急声喊道:“你们几个先走!这里我顶着。” 项开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步幽冥推到了一边:“这是步家先祖的禁制,要填命,也得我们步家人来。” 步幽冥怒吼之间,拔出一把蛇形的锥子,高举过顶,合身扑向了步霆的坟墓。 “住手!那是地气回归!”叶阳忽然出手隔空打出了一道剑气,生生将步幽冥逼出两步开外。 步幽冥的脚跟刚刚站稳,山峰的震荡便开始渐渐停歇。 下一刻间,步霆的坟茔却在我们注目之下缓缓开启,亮出一条直通地下的阶梯。 步幽冥愣了好半天,才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墓葬,这就开了?” “要不然呢?”项开第一个走下了阶梯。 步幽冥跟在对方身后道:“你怎么知道,李魄的判断是对的?” 项开道:“你们步家一直不兴,是因为你们先祖弄丢了腾蛇图腾。” “步家一直希望找回图腾,步霆也是如此。或许,在步霆看来,步家后人没能拿回腾蛇图腾,就没有资格参与帝王之谋。所以,步霆设下这个考验,其实是考蛇性,而不是地先生秘术。” “如果不是李堂主的一句蛇性提醒了我,我八成也会在地先生的秘术上下功夫。” 步幽冥看向我,像是想要道歉,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只是对我笑了一下。 这个步幽冥有点意思! 等我们从密藏中走下去,才远远看见一口用铁链吊在了水池上空的棺材。 棺材下面,就是一朵有桌面大小的莲花。 开着莲花的池水显得清澈无比,甚至一眼就能看见池底。 可那明明可以见底的池水,却让人觉得暗藏杀机。 项开抬眼看向吊住棺材的铁链:“老步,上面那铁链子,你能解开么?” 这时,我也注意到了铁链上的蹊跷。 棺材顶上的铁链,被缠绕成了一个足有灯笼大小的圆球,从我的角度看,根本就分不清那里有多少条链子。 想要把那一球铁链打开,无疑是在玩“拆线球”的游戏,说不定什么地方就会出现问题,让铁索崩断。 叶阳道:“下面的莲花是莲蛇机关!” 莲蛇是传说的鬼怪,相传它的舌头就像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蛇捕食之前,会把舌头伸出水外。游人如果只是远观也就算了,一旦想要靠近看看,就会看见水下巨蟒。 那时,想逃也已经晚了。 据说,莲蛇的隐身办法极为高明,除非靠近它的舌头,从上往下去看,才能看见它盘踞在水里的蛇身。 否则,任何瞳术都别想在远距离上看到莲蛇的真容! 我不由得惊声道:“这么大的莲蛇?” 叶阳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我说的是机关!” “如果,来人不知道拆锁的办法,上面那口棺材就会自动砸落在莲花上,水下的机关会像巨蟒吞人一样把棺材吞掉,遁入地下。” “那时候,除非我们把山给炸了,否则,别想把棺材再找出来。” 叶阳说完指了指天空道:“这里布下的天罗地网也会发动,我们谁也别想跑出去。” 步幽冥看了好一会儿道:“我拆不开那个锁链。” “那个锁链太复杂了,除非盗门中的顶尖高手过来,否则,没人能把这道锁给解开。” “盗门?”项开不由得一皱眉头! 步幽冥道:“就是盗门。我听说盗门中有一种叫做‘千头线’的难题,就是让盗贼在成团的丝线中找到线头,拆开线球。而且,不能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我们谁都没学过盗门秘术,怕是解不开这道锁。” “我明白了!”我说道:“步霆自己也是九人牢的一环。” “只有步霆出来,才能放开冥海里的赢勾。” “赢勾出来,才能走进那个尸气如海的地方,放出第三个人来。” “第三个人出来,才能解开步霆棺材上面的铁索。” “先前王丘他们说什么要通阳木,其实就是扯淡,他们是在挖密道下面的第三个人。” 项开说道:“那这口棺材里就不是步霆。步霆是最后完成九人牢的人,他肯定是把自己藏在尸气洞穴里了。” “那口棺材里才应该是第三个人。” 我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变:“坏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我去追他 聂小纯看向我道:“你想到什么了?” 我转身就往回跑:“那个王丘是忘情老祖。快点回去找他。” 项开等人也像是反应了过来,一个个飞身往村里追去。 聂小纯边跑边说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忘情老祖?” 我飞快的回应道:“步霆和赢勾都是帝王的部下,他们并不确定对方肯定是背叛的了帝王的那个人。” “或者,他们也像黑夜枭和步幽冥一样,用‘诛逆’试探过对方。而且,结果也跟黑夜枭他们一样。” 聂小纯点头道:“这才是关键。” “除非他们两个全都背叛了帝王,否则,早就分出了生死,也就不用再建什么九人牢了。” 我又继续说道:“步霆建立九人牢,肯定是要囚禁一个他和赢勾都认识,但是,又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叛徒的人。” “这个人,他们不敢随便处置。只能等到八卫其他的成员过来,一起讨论处置那个人的办法。” “他设下九人牢,实际上,是在等八卫。” “那个真正关着步霆的地方,只有右四卫的僵尸能下去。但是,步霆的假墓葬又只有步家后人才能打开。” “最起码,一开始那些石子除了步幽冥没人会解。” “这就代表着,过来开启墓葬的人,必须有步家人,也有右四卫。” 聂小纯听到这里也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步霆实际上是在等着有人开启九人牢?” “大梦乡这里的活死人,都是在阻挡别人开启九人牢?” “对!”我边跑边说道:“步霆开启冥海,让沾染了赢勾尸气的水流到外面,就是为了引起其他八卫的注意。” “忘情老祖却跑过来,封禁了大梦乡。”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觉得大梦乡是忘情老祖避世隐居的地方,也就不会来了。” 秦心道:“避世隐居,也不用住到全都是死人的地方吧?” 我摇头道:“在荒山野岭里跟死人作伴的隐居高手比比皆是,尤其是那些被世情伤了心的人,都会觉得死人比活人可靠。” “忘情老祖这个名号,说不定就是个幌子,专门用来掩饰他的身份。” 夏小天却在这个时候说道:“你们刚才跟王丘说话的时候,我们特意测试过他,他不是在说谎啊!” 我飞快的回答道:“要是他自己让自己把以前的事情都给忘了呢?” “自我施法?”夏小天握拳道:“该死。我们刚抓住他的时候,就该下死手刑讯。都怪项开,妇人之仁。” “怪我,怪我!”项开倒是从善如流,一点也没有被夏小天当众伤了面子的感觉。 秦心说道:“难怪我们遇上祝紫嫣的时候,她没找王丘配合。原来是,王丘把祝紫嫣也给忘了。” 秦心的判断应该没错,按照时间推算的话,项开、步幽冥忽然出现在大梦乡时,王丘应该是毫无防备。 项开他们后来的关注点,也都放在了尸气地穴上,谁都没有注意过老老实实的王丘。 王丘恰恰是在这个时候,在关押着他的那间屋子里对自己施法,抹掉了自己一部分记忆,又给自己填上了其他的记忆。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看不出王丘在撒谎的原因。 因为,他说的,都是他“记忆”里的真话。 我几个说话之间,赶回了村里,王丘却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夏小天跺脚道:“该死,让他跑了。” 我也被气得咬牙切齿:“妈的,眼皮底下让人丢了,这个跟头栽大了。” 没看到步霆的墓葬之前,我一直以为忘情老祖就是步霆九人牢里的一环。他只不过是被封禁在什么可以跟外界通话的地方。 直到我看见步霆墓葬的时候,还是这样认为。 我觉得,悬在棺材里的那个人是步霆,忘情老祖是在别的地方。 直到项开提醒,才发觉完全不是这样,如果,悬在空中那口棺材里就是忘情老祖。 王丘又怎么会说出,二十多年前,他要阻止我师父去见忘情的事情? 下面三个村的人已经被黑夜枭杀光了,那么忘情就只能在第四秘境。 我们上来的时候,第四秘境里只有项开他们几个,也就是说,原来的那些人,都被项开他们弄进尸气地穴,唯一剩下的就是王丘。 如果说,谁还可能是忘情老祖,也就只剩下王丘一个人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想到这些,等我想到的时候,王丘已经逃之夭夭了。 项开怒声道:“我去追他!” “追到天涯海角,我也得把他追回来,活剥了他的皮。奶奶的,气死我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出来说话 项开说的是气话。 一个术道高手存心要跑的话,并非是抓不回来,只是那需要太多时间去追踪对方。 老刘摇着扇子道:“不用着急,那货一会儿就能回来。”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老刘道:“你怎么知道?” 老刘道:“我只是想得多了一些而已。我浸淫阴谋半生,所以凡事都会先往坏处想。” “王丘嚎啕大哭的时候,我故意说他精神崩溃,其实是对他的试探。事实上,一个精神崩溃的人,说话会变得语无伦次。王丘后来所说的那些事情很有条理,这也加深了,我对他的怀疑。” “所以,我在临走之前,在他身上做了一点手脚。” 老刘摇着扇子往门口走了几步:“如果,王丘真是奸细,他一定会趁着我们离开的时候逃走。” “为了不被我们追上,他一定会凿开河道,放出冥海之水。” “我们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只能去围堵冥海之水,他就有了充足的时间逃离。” “不过嘛!他不碰冥海之水直接逃走的话,或许,我们还真就让他给溜了。他一旦去开闸放水,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冥海尸气碰到我在他身上动的手脚,他的下场会比死更惨。” 老刘顺手推开了大门:“用不上多久,他就能回来了。” 老刘的话说完不久,王丘就连滚带爬的出现在了门口,看他那一身带血的泥水,应该是一路从外面爬到了这里。 王丘人还没进门就跪在了地上:“李爷,项爷,你们饶了我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们。” 王丘比我刚看见他的时候瘦了一圈,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已经贴在了骨头上,脸上、手上还肿了一个个鸡蛋大小的灰色水泡,远远一看,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我忍不住问道:“老东西,你究竟是动了什么手脚,怎么弄得这么恶心?” “天机不可泄露!”老刘那货故意跟我卖关子,是不想让项开他们知道,他和云裳研究出了能跟尸毒发生反应的毒药。 这种东西,其实是个鸡肋,只不过是专门用来对付僵尸的东西,对活人几乎没有作用。 那是老刘专门给四大僵尸留的东西,配置出来的药量也不多,所以这一路上都没拿出来用。 最后才在王丘身上做了点试验。 王丘苦苦哀求道:“李爷,项爷,我错了,你们饶了我吧!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冷声道:“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留着你干什么?” “我能想起来,能想起来!”王丘的眼睛一亮:“只要你让我进了屋子,我就什么都能想起来。” “滚进去!”我本来是想要踹他两脚,可是一看他的那样子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王丘手脚并用的爬进了屋里,强撑着坐在凳子上看向了挂在墙上的镜子。 这时,我也往镜子看了过去。 在我看来,那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没什么大不了。 王丘咬破舌尖将血喷向了镜子之后,那里面就出现了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 看样子,那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 镜灵? 王丘果然狡猾,他对自己施法之后,为了不让我们发现漏洞,竟然把自己的秘法都给抹除了,唯一留下的后手就是这只镜灵。 镜灵看见我们的时候,身形一晃就像要逃走。结果,她的身子刚从镜子里离开一半,就被聂小纯、秦心打出的棺材钉给挡了回来。 镜灵都快要吓哭了:“诸位……诸位上仙,我没惹到你们……” 我冷声道:“别废话,解开这个人身上的禁制,这里就没有你什么事儿了。” 镜灵畏畏缩缩的道:“可是……可是……我解不开他身上的禁制啊!” 我的脸色顿时往下一沉:“王丘,怎么回事儿?” 王丘也懵了:“李爷,项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撒谎。” 我紧盯着镜灵道:“你告诉我,你解不开他身上的禁制,他把你招出来做什么?” 镜灵道:“他一开始的确是让我帮他在身上下了禁制。可我只能下,不能解开。” 王丘吓得跪了下来:“李爷,你别听她胡说,她跟我有仇。她是想让你杀我!” 我冷笑了一声道:“我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我抬手一刀砍向了那面镜子,镜面当场裂成了几块,我的弯刀也跟着劈进镜子后面的墙上两寸,墙壁上顿时流出了血来。 我轻轻一震弯刀道:“出来,跟我好好说话。不然,我肯定让你不太舒服。” 我等了半天也没见附近有什么反应! 正文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庞孤芳的心思 我顺手抽出刀来一刀砍飞了王丘的脑袋:“我再说一遍,出来!” 秦心惊声道:“你怎么把王丘给杀了?” 我冷笑道:“真正的忘情,就是镜子里的那个镜灵。” “还好,你们把她给封住了,不然,她可就真跑了。” 我看墙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冷笑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性。现在整个大梦乡除了我们几个再没有活人,也找不到完整的尸体了。你想活着,只能出来跟我们合作。” “我给你十秒钟时间,你再不出来,我就引动雷法让你魂飞魄散。” 我仅仅等了两三秒钟,墙上就映出了一道血色的人影。 那道人影一出现,就跪在了我们面前:“忘情,拜见李堂主,拜见项处。” “钉住她!”我冷声说了三个字之后,忘情就被老刘派出去的鬼神生生给抓起来,用棺材钉给钉在了墙上。 忘情惨叫道:“李堂主,我已经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下毒手!” “这就是糊弄我的代价!”我冷声道:“给棺材钉上通电,注意控制好电流,她不老实就给她点颜色看看。” 忘情眼看着聂小纯、秦心把照明用的电池接在了棺材钉上,吓得瑟瑟发抖:“李堂主,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骗你了。” “通电!”我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我不让你说话的时候,你最好是不要说废话。” 忘情被电得不住惨叫,也老实多了。 我沉声道:“我想问什么,你大概也清楚。把你知道的跟我说一遍。” 忘情道:“我来大梦乡也是被逼无奈。我们本来在无情谷里修炼得好好的,结果,被一个叫庞孤芳的人给强行带了出来。” 黑夜枭惊声道:“你说什么?带你出来的人叫庞孤芳?怎么会是那个家伙?” 我纳闷道:“你认识那个庞孤芳?” 黑夜枭回答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帝王麾下除了厚土八卫之外,还有左右双相么?庞孤芳就是左相,也是最让人头疼的家伙。” 我不由得问道:“你的意思是:庞孤芳叛变了?” “不会!”黑夜枭万分肯定的道:“就算是帝王的亲儿子叛变了,庞孤芳也不会叛变。她对帝王有着一种狂热的忠诚。要我说,她的忠诚就是一种病态。” “正是以为庞孤芳对帝王的忠诚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所以,帝王麾下没有一个人能跟她相处得来。” “庞孤芳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孤芳这个名字,就是她自己改的。” “当年,将臣说了她一句‘孤芳自赏’,她就索性改了名字。意思是告诉所有人,你们可以置疑关于我的任何一件事,唯独不能置疑我的忠诚。我就是要做孤臣,就是喜好孤芳自赏。” 我和老刘对视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道:“这种人对帝王来说,应该是最可以信任的部下。但是,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我点头道:“忘情,你继续往后说!” 忘情道:“庞孤芳带着我,先是去了苗疆,唤醒了一个僵尸。” “她在唤醒僵尸之前,就让我抹掉了那具僵尸的一部分记忆。” “她本来是要重新塑造那具僵尸的记忆,后来却因为一个叫步霆的人赶到,放弃了计划。只是,让我给那具僵尸加入一段记忆。” 我看向黑夜枭:“原来这才是黑夜枭提前苏醒,又成了苗疆巫王的真相。难怪,步霆赶到的时候会对黑夜枭有所怀疑。” 黑夜枭阴沉的面孔没有话说,忘情却继续说道:“庞孤芳带着我离开了苗疆之后,就赶去了东北,在那里挖出了一具旱魃。” “这一次,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去重塑旱魃的记忆,没想到旱魃的意志太强,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成功。最后庞孤芳让我动用禁术。” “结果,我不小心摧毁了旱魃的意识,她也就真的成了僵尸了。” 黑夜枭气得咬牙切齿:“这个蠢货,白白的牺牲了一个右卫。我问你,庞孤芳为什么一定要篡改我们的记忆?” 忘情看了看黑夜枭的脸色才小心翼翼的道:“因为,她觉得你们对帝王不够忠诚,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而且,你们一旦完全塑造好了僵尸之躯,就会变成堪比鬼神的存在。那时候,说不定会生出反叛帝王的想法。所以,她要防患于未然。” “狗屁!”黑夜枭火冒三丈:“她脑子进水了吗?我们连本命精血都交给了帝王,还有什么反叛的心思?” “他对多少人下过手?说!” 忘情道:“按照她的原定计划,她要找十一个人,好像是八卫,三宫。” “结果,我们赶到这里寻找赢勾尸体的时候,就被那个叫步霆的人给追上了。” 正文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送她上路 忘情说道:“那个叫步霆的人很有心机,不知道怎么取得了庞孤芳的信任,在这里建立了大梦乡。” “大梦乡建成之后,步霆也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直接囚禁了庞孤芳。” “步霆,之所以把赢勾也牵扯进来,是因为他要保证赢勾顺利修成尸神之躯。” “步霆说:我没能拦住庞孤芳算计旱魃,算计后卿,必须要保住赢勾和将臣。否则,我无颜去见帝王。” “原来是这样!”我听到这里才自言自语的道:“庞孤芳的脑袋是进水了吗?让四大僵尸成为尸神不好么?” “僵尸每次晋级,实力都会以几何倍数增长。谁不想要出色的手下?” “不一样!”老刘摇头道:“谋士之所以会挑选主公,也是因为人有不同啊!” “有些上位者,可以驾驭出色的手下,千古人杰皆可为其所用。有些人,却不需要出色的手下,他们只要那些可以服从命令的人。” “谋士谋己,其实就是在观察自己所选的主公啊!” 老刘道:“在庞孤芳看来,帝王无可比拟,所以帝王并不需要那些出类拔萃的手下,他只需要服从命令的机器。” 我还是弄不懂庞孤芳究竟是什么心理,只能先把她的想法扔到一边儿:“步霆为什么没杀你?” 忘情道:“那是因为步霆觉得没有必要杀我。” “我会被庞孤芳控制,是因为她在我的魂魄上下了禁制。我只要离开她超过五里的范围,就会灰飞烟灭,步霆也不怕我跑了。” “步霆的九人牢必须是单数,他没有必要把我弄进来,也正好留着我看守大梦乡。” 我点头道:“那后来,你跟祝紫凝合作又是因为什么?” “虚与委蛇罢了!”忘情道:“祝紫凝知道,我想离开大梦乡。所以,她愿意给我提供帮助,让我挖掘通阳木,先把赢勾放出来。” 我沉声道:“祝紫凝要赢勾做什么?” 忘情回答道:“祝紫凝一直想要控制四大僵尸。所以,她不在乎步霆、庞孤芳如何,她只要赢勾。” “只要我能把赢勾的棺材拉上来,剩下的事情,她就可以做了。” “我知道,祝紫凝并不是真心要跟我合作。她只是利用我挖掘赢勾尸。可是,我为了活命也就只能跟她应付。” “她想要赢勾尸,我想把庞孤芳弄出来,只有庞孤芳出来了,我才能活着离开大梦乡。” “我一直通过通阳车马,找她要东西、要人,也是为了积攒力量,以便我能在必要的时候,从她手里逃命。” 我看了对方半天才说道:“四个村子的等级划分,又是怎么回事儿?” 忘情说道:“只不过是为了挑选出,更强的僵尸下地穴而已。” “人只有在有强烈的求生欲望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我无非就是在利用他们的心理罢了。大概就是这样吧!” 忘情的说法倒也可信,大梦乡的人想出去,就得疯狂积攒通神钱,通神钱又会被其他人,以各种理由弄走。 他们变得一穷二白的时候,就又要疯狂挖矿,疯狂积累。 这就让他们陷入了一种死循环,永远走不出大梦乡。 我沉默了片刻才问道:“我师父……曲默,来过大梦乡么?” “来过!”忘情道:“当年祝紫凝特意嘱咐过我,不要见曲默,更不要帮他忘情。否则,她宁可拼上不要赢勾尸,也会杀了我。” “我没敢去见曲默,他在大梦乡外面呆了一个多月,几次尝试进入大梦乡都没成功,这才走了。” 我师父来过? 祝紫凝不让他忘情? 我师父和祝紫凝或者祝紫嫣之间的关系,有点看不清了。 师父没跟我提过他的过往,他对祝紫凝或者祝紫嫣究竟是什么态度? 我无从知晓,但是我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恩怨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清算。 我下意识的问道:“你的忘情秘术真能让人忘情?” 忘情苦笑道:“世上哪有什么忘情秘术?只不过是利用类似催眠的办法,抹掉人的记忆,再给他重新植入一部分记忆罢了。” “这种手段,很多术士都会用。但是,没有几个人会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个术士,让他给自己重置记忆。” “真正的忘情,除非是自己悟了,不然没谁能帮助另外一个人忘情。” 我点了点头道:“尸气地穴开采到什么程度了?” “打开四分之三左右吧!”忘情道:“尸气地穴越是往后,就越是难以开采,我损失了不少人手才开采到了四分之三。” “知道了!”我淡淡的说了一声:“送她上路。” 正文 第一千六百章你是要疯啊 忘情尖叫道:“你不讲信用,我什么都说了,你还要杀我?” 老刘摇着扇子走了上来:“主公承诺过,不杀你吗?” 忘情这次反应过来,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 老刘说道:“其实,你很聪明,只不过,你有点聪明过头了。如果,你没有在王丘身上植入他就是忘情的记忆,或许,我们还真发现不了你。” “好了!你上路吧!” 忘情尖叫道:“等等……我还有用,我还能帮上你们!” 老刘笑道:“说说吧!你能拿什么东西换你的命?” “我……我……”忘情“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老刘道:“我听说,你有一块大梦石?” “我……”忘情犹豫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我没有!但是,我可以帮你们……” 忘情的话没说完,老刘的折扇就从她脖子下面一扫而过,彻底斩灭了忘情的魂魄。 我看向项开道:“项兄,下一步应当如何,你定吧!” “我来大梦乡就是为了找大梦石,忘情手里的大梦石只不过是谣传,大梦乡的一切,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如果,你们需要帮忙,我可以留下助拳。如果,诸位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们就此别过吧!” 项开想了半天道:“李堂主,请容我跟老步商议一下?” “我们来大梦乡就是为了找出帝王麾下的叛徒,寻找地先生的传承。这里的事情……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了?” “小天,我和老步商量一下,你给李堂主解释一下我们八卫的事情。” 项开把步幽冥给拽到了一边,低声商议了起来。 我知道,他们说的事情涉及到项家和步家的隐秘,我没有窥视他们两家隐秘的想法,倒是对厚土八卫的过往很感兴趣。 夏小天告诉我:厚土八卫的左四卫,也就是四个地先生家族,在传承的过程当中,都遭到了不同程度上的损失,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勾陈,全族被灭。 夏小天甚至怀疑勾陈是否存在过? 勾陈,实际上是麒麟之相。 左四卫黄龙项开,腾蛇步幽冥,麒麟闫俊毅都曾在江湖中显赫一时,唯独勾陈始终未出江湖。夏小天的加入,算是补全了勾陈的位置。 但是,夏小天并没得到勾陈一脉的传承,她所学的地先生秘术,只是从三家中分出来的一部分而已。 项开和步幽冥的经历却极为相似,项开三叔项镇南不知所踪,同时也带走了黄龙之秘。步家先祖也是忽然失踪,也弄丢了腾蛇图腾。 项开行走江湖,是为了寻找项镇南的去向,同时也为找回黄龙一脉的核心之秘。 步幽冥虽然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腾蛇附身算是找回了腾蛇图腾。但是,步家先祖失踪的秘密却一直没有解开。 他们一直怀疑,左四卫才是迎回帝王的关键,也是因为寻找帝王真身而迷失在了某个秘境当中。 项开,步幽冥为了寻找真相,甚至不惜进入了狐王陈野镇守的山海秘境。但是,他们得到的结论,却是帝王陵寝不在山海。 他们只能再次返回俗世,继续查找帝王陵寝的真相。 项开和步幽冥之所以会追查四大僵尸,就是因为,他们怀疑厚土八卫中出了叛徒。不然,八卫不会损失惨重。 所以,他们也在一路追踪右四卫的消息。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既然,你们是在找消息,那为什么还在犹豫要不要解开九人牢?” 夏小天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们也有顾虑吧?” 我们几个正在说话之间,项开、步幽冥已经走了过来:“李堂主,我们决定开启大梦乡秘葬,但是,我们兄弟当年也跟谢半鬼承诺过不杀帝王部下。所以……” “所以,我希望,他们在不得罪诸位的情况下,求你们不要出手杀人。” 我看了一眼黑夜枭,后者也在微微点头。 我看得出来,黑夜枭跟赢勾之间颇有几分互相看不对眼的意思,他俩真要打起来怕是不太容易收场。 黑夜枭道:“我帮你们把庞孤芳弄出来,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我沉吟道:“这样也好,我们把庞孤芳找出来,马上就离开大梦乡。” 项开惊喜道:“那就多谢几位了。” 老刘道:“项先生,我想问一下,你们接收的那一百多死人,是不是都已经变成了长生尸?” 项开道:“确实是,不然他们也没法下尸气地穴。” 老刘摇着扇子道:“那就可以了,我要把那些死人全都带走。” 我瞬时间想明白了老刘的意思,也差点把眼睛给瞪出来:“你是要疯啊!” 正文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石壁上的乐谱 我就知道,老刘没憋什么好屁! 他这是准备把这些长生尸全都当成活人弄外面去,让他们自己回家,洗清两界堂的冤屈。 但是,死人就是死人,再怎么像是活人,也有细小的差异。 要是他们回去之后,一个个发生尸变,两界堂的嫌疑不仅洗不清,反而会越描越黑。 这不是要命么? 老刘却不以为意的道:“主公,你多虑了!” “那些死人,我有办法应付。” 我还是不太放心,干脆一直跟着老刘。没想到,这个家伙硬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那些死人后给忽悠住了。 不仅让他们答应全力配合两界堂,还跟他们签订了术士契约,答应帮助他们拿下家主,或者门派之首的位置,而他们也将在术道之劫来临时,效忠两界堂。 聂小纯、秦心在一边听得是目瞪口呆,不过,我倒是弄明白了老刘的套路。 长生尸再怎么像是活人,也只不过是被赢勾尸气感染产生的鬼怪,他们的身份一旦暴露,就算是亲族也不会放任他们活在世上。 他们想要守住自己是长生尸的秘密,就得消灭门派或者家族中所有质疑的声音。 他们现在做不到在家族中独断专行,但是两界堂里有的是杀手和情报探子,只要谋划到位,他们不仅能保住命,还能得到他们活着的时候得不到的一切, 老刘就是拿捏住了他们的心理,才成功说服了他们。 剩下的事情,就得看老刘和他们的表演了! 我还想看看老刘怎么继续忽悠这帮长生尸,却忽然间感到所在的房间在猛烈的摇晃。 我只是稍微转了一下头,就看见墙上裂开了一道巴掌宽窄的口子。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道裂口就直达屋顶,整座房子在短短几秒之内轰然崩塌。 我护着老刘挥掌挡开砸落的房梁,抽身跳出了屋外,那些没来得及撤离的长生尸却全被埋在了房子里。 好在长生尸不会轻易被杀,不然老刘的计划可就全都落空了。 那时候,我刚一站稳脚跟,就被冲天而起的烟柱吸引了注意。 尸气地穴的方向,暗绿色的尸气好似狼烟冲天而上。 不好! 黑夜枭八成是挖了什么不该挖的东西,触发地下的禁制了。 我来不及多想,撒腿就往地穴的方向跑! 等我赶到的时候,却看见项开和步幽冥正拿着丹药,大把大把的往嘴里塞。 我看得出来,那是避毒丹,那种东西,对瘴气、尸毒有一定的防御作用,但是,遇上这么浓郁的尸毒,吃了也不会顶用。 我喊了一声:“你们两个帮我压阵!”纵身跳进了地穴。 叶阳很快就跟了上来,聂小纯、秦心也紧跟在我们身后,跳下了地穴。 我的脚跟刚一站稳,就觉得眼冒金星,胸口发闷。 我虽然已经转成了半鬼之躯,但也仅仅是半鬼,不是僵尸,对于尸毒没办法完全免疫,这就是尸毒入体的表象。 我强行屏住呼吸,用内力压制着尸毒,往地穴里赶。 等我看见黑夜枭的时候,他正在一面墙壁的前面,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黑夜枭听见身后脚步声响,猛然回头之间看见我们几个到了身后,不由得先是一怔,马上又露出了笑容,快走几步站在了我们中间,附近的死气顿时被他挡在身外,给我们清理出了一块差不多五六平方米的安全区域。 站在黑夜枭身边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气闷,但是也比刚才的情况好得多了。 我这才问道:“你动什么了?” 黑夜枭指着对面的墙道:“你看上面的壁画,我怎么看不懂?” 我顺着黑夜枭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哪有什么壁画?那不就是几条线么?这还是什么鬼画符?” 那面墙上写满了说字不像是字,说符又不像是符的东西。 我隐隐约约能看清楚的就是,那里零星有几个汉字,好像是在记叙着什么东西? 秦心说道:“这是一篇古代的乐谱,但是,这个乐谱好像是只有一半,另外一半不见了。” “乐谱?”我再次往墙上看了过去。 我对音乐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倒是教过五线谱,但是,我除了知道乐谱上是五条线之外,剩下的,什么都没记住。 黑夜枭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我们原来的推测是错的,刚才步霆墓葬里的那口棺材,葬的就是他自己。” “这个地方囚禁的人,才是庞孤芳。” 我不解道:“步霆自己躺到棺材里去了,他怎么在棺材外面打出来那么一个复杂的绳节?” 正文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石壁上的乐谱2 黑夜枭道:“你别忘了,步霆是腾蛇卫。他虽然丢了腾蛇图腾,但是,他一样有控制蛇类的本事。说不定,他就是控制着守在大梦乡入口的那条蛇,在棺材外面打出了那么一道节扣出来。” “先不说步霆,先说这道墙!” “我怀疑,这面墙上的乐谱是帝后当年五章乐之一,只不过,我不知道是哪篇?” 我不解道:“你说,步霆用帝后的乐谱困住了左相?这个有点开玩笑了吧?你别告诉我,她们两个还有一段什么什么?” 黑夜枭和叶阳同时翻起了白眼,秦心也骂道:“你脑子里还能有点儿正经玩意么?” “你们说,你们说……”我也知道,现在不是抬杠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打开墓葬才是正经事儿。 黑夜枭道:“其实,帝后的失踪多少跟庞孤芳有那么几分关系。” “当年,帝王与帝后邂逅正是因为一章乐谱。至于这个过程,我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帝后有四章乐《风》《花》《雪》《月》,帝王钟情于帝后,跟这四章乐也有很大关系。” “不过,也有人说,风花雪月,其实是四章剑谱,当然,这只是传说,没有人真正去证实过。” 黑夜枭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道:“又扯远了!” “当年,帝王与帝后琴瑟和鸣,着实是羡煞旁人。” “庞孤芳却多次进谏,请帝王纳妃。” 我听得目瞪口呆:“她没毛病吧?还有人专门干给人找小-三的?” 黑夜枭道:“这并不稀奇,在大臣们看来,帝王不能专情于一个女子,否则,那个女子必然乱政。” 这件事,我后来还真去查过资料,古时候的大臣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就像是明孝宗朱祐樘一生就只专情于一人,从未纳妃。明孝宗虽然是明代的中兴之主,皇后也从没参与朝政。明孝宗的大臣们却从未停止过谏言皇帝纳妃,其中一条理由就跟黑夜枭说的差不多。 黑夜枭继续说道:“起初,帝王并没采纳庞孤芳的意见。后来,却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性情大变。” “先是下旨让庞孤芳总管内务,帝王虽然没有把庞孤芳纳入后宫,却给了她管理后宫的权力,后宫之事都是庞孤芳一言而定。” “再后来,庞孤芳忽然给帝王选了三个妃子,也就是你们知道的三宫。” “帝王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既没有同意纳妃,也没说要取消三宫,直接把三宫交给了庞孤芳管理,庞孤芳也就成了实际上的后宫第一人。” 我不由得问道:“帝后呢?就这么默许了?” 黑夜枭道:“帝后,一开始对这些事情都是保持着不闻不问的态度,也算是变相的在跟庞孤芳妥协吧!” “可是,帝后往后退一步,庞孤芳就往前进一步。时不时的,就带着三宫去找帝王。” “你自己想,三个绝色美人,环绕在你身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你就能说,你一点都不动心?” 我想了想道:“真就做不到。” 黑夜枭也点头道:“帝王,当时大概也是这种吧!” “有一天,帝后忽然说:要给帝王弹奏一支新曲。帝王当时还召集我们一起听曲。” “我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情景,我们都以为,帝后是要挽回帝王之心,尤其是庞孤芳更是如此。” “帝后弹出一首我们都没听过的曲子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那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曲子,那种感觉我形容不上来,或许,也没办法用语言去形容吧!” “那天,我们听得如痴如醉,甚至怀疑自己身在天宫,大概也只有天上才会有这样的曲子吧?我们把一切都给忘了,一直沉溺在那首曲子里无法自拔!” “等我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帝后已经悄然离去。只留下了帝王送给她的瑶琴和一部乐谱。我记得,那本乐谱上写着一个《禅》字”。 “帝王追出宫去寻找帝后,却再没能追到她回来。” “那之后,九棺道人就找到了帝王,帝王跟着九棺道人联手对抗天劫,也就没有时间去寻找帝后了。但是,帝王从那之后,也没再去过三宫,更不许有人进入他的书房。” “一直到他安排好八卫,他才说自己要去找帝后。” “帝王曾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朕,也终于明白她这一曲的意思了。风花雪月——禅。风花雪月代表情爱,禅则代表着参悟。爱情也需要参悟。朕,竟然从没想到过。” “或许,朕还有机会找她回来吧!” 正文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我来试试 黑夜枭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我们知道,帝王去找帝后的时候,距离她出走已经有十八年之久了。” “当年帝王安排好了我们厚土八卫,却没有去安排三宫,帝王当时大概是想要让三宫自行解散吧?” 黑夜枭看向了墙上的琴谱:“我觉得,这个琴谱很有可能就是《禅》的原谱。只有听过《禅》的人才能补全琴谱,放出庞孤芳。” 我跟着黑夜枭的脚步往前走了几步道:“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步霆、庞孤芳都应该是跟你同时期的人物。那不是等于说,你还没沉睡多久,就被人给唤醒了么?” 黑夜枭道:“我沉睡的时间应该不算短吧?” “我怀疑,步霆和庞孤芳都是用了其他的方式让自己拥有了悠长的生命,来等待帝王。” “我怀疑,他们是动用了妖灵秘术,把自己给炼成了半妖似的存在。或者说,他们也是在死后修了鬼神。具体是什么情况,得等见到他们之后才能知道。” 我看向墙面道:“你能把这个乐谱补上么?” 黑夜枭低着头道:“其实,我也不懂乐谱。” “我估计,能记住乐谱的人,除了帝王和步霆之外,大概只有两个人:一个人是四大僵尸之首,将臣。另外一个人是庞孤芳。” 我抓着脑袋道:“这可麻烦了。” 叶阳道:“你是怎么触发的禁制?” 黑夜枭道:“我只是试探性强击打了一下石壁,结果这里的尸毒就爆发了。” 我走上去,轻轻在石壁上敲了两下,运内力向石壁背后的密室传音道:“庞孤芳,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庞孤芳!” “庞孤芳!” 我连问了三声,里面都没有人回应。 黑夜枭道:“我已经喊过了,她可能听不见。” “她能听见。”我沉声道:“庞孤芳,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只要你能补全外面的乐谱,我们就能放你出来。” “我不想知道,你当年跟帝王、帝后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对帝王的忠诚,只有离开这间囚室才能实现。” “你见不到帝王,又何谈尽忠?” 我守在密室门口等了一段时间,见里面没有人反应,才说道:“算了,我们谁都不懂乐谱,这里的事情就先放下吧!等找到将臣,再作计较。” “也好!”黑夜枭正要离开,却听见密室里有人说道:“等一下,我愿意补全乐谱!” 黑夜枭冲着我点了点头,意思是:说话的人就是庞孤芳。 我快速道:“我们在外面有乐师,她会把乐谱告诉你,你只要说出怎么往后补就可以了。” 秦心走上去,抓住黑夜枭的手腕道:“你的手跟着我的力道走,我让你往哪儿画,你就往哪儿画,不要画错了。” 黑夜枭点头之间,秦心已经开始了和庞孤芳的对话。 乐谱接近尾声的时候,四周的墙壁上却忽然传来了咔嚓一声脆响,等我回头去看的时候,却看见四周墙面上打开了无数道缺口,带着寒光的三-菱-形箭尖,从缺口中缓缓探出,箭锋所指封住了我们所有退路。 黑夜枭惊声道:“庞孤芳,你把乐谱写错了!” 庞孤芳道:“我没有,我印象里就是这样。是不是你们写错了?” 黑夜枭暴怒道:“什么乐师能写错乐谱吗?你再好好想想。” 我摆手道:“再往下写两笔试试?” 黑夜枭冷着脸道:“庞孤芳,你继续往后说。” 秦心抓着黑夜枭的手,稍稍往后一挪,弓箭上弦的声响便如同密雨般从四面八方乍然而起。 秦心如果再写错一个符号,藏在墙里的劲弩怕是立刻会万箭齐发。 墙上透出来的箭矢,明显是专门对付重甲的破甲箭。 如果是一支两支,我们或许还能应付。成百上千只破甲箭射出来,我们八成都的给留在这里。 我低声喝道:“撤!” 黑夜枭身形刚刚往后退出去一步,地穴洞口的方向就传来了一声轰鸣。 我眼看着断龙石封住了入口,沿着墙壁边缘的位置上也出现一圈裂口。 从入口到石壁之间的这块空间,仿佛是被人硬生生剥离出来,我只觉得脚下地面像是浮在浪涛上的木板,只要稍微一动,地面就会随着我的脚步左右起伏。 黑夜枭沉声道:“准备撤吧!我护着你们出去。” 黑夜枭这是要拼命了。 聂小纯不知道怎么竟然走了上来,抓住黑夜枭的手道:“我来试试。” “你?”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她怎么来了 聂小纯并没因为我们的震惊停住脚步:“我总觉得,这个曲子,我很熟悉。我可以试试。” “让她试!”我开口道:“反正也是拼命,不如试一下,或许还有希望。” 黑夜枭把手交给聂小纯控制,聂小纯仅仅是推动着黑夜枭的手掌在墙壁上写了几笔,我们脚下的地面就稳定了下来。 “有用?”秦心惊喜道:“你快点往后写。” 我却在这个时候给叶阳传音道:“聂小纯是什么来历?” “她怎么会知道帝后的乐谱?我听说,帝王是迷失在了轮回当中,他不会是因为下地府去找聂小纯,找错了地方才回不来了吧?” 叶阳回应道:“我也不知道聂小纯的身份,但是,她是帝后的可能性并不大。” “聂小纯本身是器灵,不应该是帝后的魂魄。” 我反问道:“如果是后天器灵呢?你别忘了,聂小纯的记忆全都没了。” 器灵,有先天和后天之分。 先天器灵,是指某件宝物,在吸收了日月精华之后,自身孕育出了灵体。 后天器灵,则是炼器的人,强行把某个人或者某种灵兽的魂魄给封禁在了宝物当中,人为制造出了器灵。 后天器灵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记忆。 炼器宗师之所以要抹掉他们的记忆,就是害怕器灵知道自己给封禁的过程,从而产生怨气。这样一来,他们就会等待可以报仇的机会,灵器必然噬主。 叶阳也愣住了:“如果真是这样……不对,聂小纯对音乐毫无兴趣啊!平时连歌都不唱。” “如果器灵的记忆会被抹掉,本能也会被抹掉么?” “这个……”我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了。 我还在犹豫的当口,墙壁的方向已经传来了一阵石门沉落的声响,等我抬头看时,那面写着乐谱的石壁,正在向下慢慢沉落,地穴中的尸气也开始向室内翻涌而去。 我开口道:“她差不多能出来了,我们走!” 我知道,黑夜枭不想见什么庞孤芳,留下来反倒是纠缠不清,还是先走为妙。 谁知道,我们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庞孤芳喝道:“站住,把刚才写出乐谱的那个女人留下!” 我转头看向大门时,黑夜枭也淡淡问出了三个字来:“为什么?” 庞孤芳用命令的口吻道:“那个女人跟帝后有着莫大关系,所以,她必须留下。任何人都不能妨碍帝王回归。” 庞孤芳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步霆那个家伙,果然是留了后手。她以为让帝后相关的人放我出来,我就能感恩戴德?” “我庞孤芳能分得清是公是私。” “人给我留下吧!” 我冷声道:“你没病吧?” 黑夜枭知道,我这是动了杀心,已经准备要杀人了。赶紧上前一步道:“堂主,你先别动怒。杀她容易,但是我们没法跟地先生那边交代。” 项开、步幽冥刚才差点就要拼了命下来救黑夜枭,那也是两个血性的汉子。 要是,因为我的一时之气,耽误了他们的大事,我也有几分不忍。干脆冷哼一声带人走出了地穴。 等我出来,简单的跟项开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大梦乡。 我们几个本来是想要去增援林照,却没想到,仅仅是过了一天的时间,就接到了零传来的消息:“速回两界堂!” 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零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带着林照他们赶到了诡棺门才对,她怎么会让我速回两界堂? 难道是两界堂里出事了? 零的消息又没把话说清楚,我们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两界堂。 等我们赶到两界堂的时候,却发现两界堂里的气氛显得异常凝重,从里到外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我一只脚踏入大门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穿着大红衣服,坐在主位上的女人。 那人的长相说不上好看,却带着几分大气。不过,她的脸色却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零和藏天机都阴沉着脸孔,站在对方的下手,看样子就带着几分不服的意思。 那个女人见我进来,抬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却没跟我说话,而是直接把目光转向了黑夜枭:“后卿,看见我不过来见礼么?” 黑夜枭的脸色顿时也沉了下来,但还是走上去躬身施礼道:“后卿,拜见左相大人。” 庞孤芳? 她怎么来了? 而且,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赶在我们前面到了两界堂? 项开、步幽冥是怎么搞的? 正文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这是两界堂 黑夜枭弓着身子给庞孤芳见礼,对方却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丝毫没有去看黑夜枭的意思。 按照古代的规矩,下位者给上位者见礼,对方不说免礼,他就不能直身,除非是打算跟对方彻底翻脸,否则,就只能这么站着。 古时候,上官拿捏属下,自然是常用这招。 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那个什么左相,你好像是坐错位置了。那是我的椅子,麻烦你站起来!” 庞孤芳抬眼向我看了过来:“李魄,你给我站好,我过一会儿,再算你的账。” 我刚要发作的时候,叶阳忽然出现在庞孤芳眼前,抬手两个耳光甩了下去。 庞孤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叶阳抓住衣领给扔在了地上。 爬起来的庞孤芳,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你……你敢打我!后卿……” 叶阳一转身坐在了椅子上:“不用喊了,抬头看看我是谁?” “齐……齐肩王!”庞孤芳看见叶阳的面孔之后,马上跪在了地上:“臣庞孤芳拜见齐肩王!” 叶阳同样没去理会庞孤芳:“秦心,茶凉了,给我换茶。” 秦心去给叶阳泡茶的时候,庞孤芳也就那么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听见黑夜枭传音道:“叶当家是叶千阳的转世,帝王有令,见叶千阳转世之身,如见帝王。庞孤芳不敢造次。” 我这才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叶阳喝好了茶才开口道:“你来两界堂做什么?” 庞孤芳道:“找回帝王麾下先锋,以及两宫妃子。” 叶阳一皱眉头:“你可以回去了,黑夜枭、零和藏天机现在归于我的麾下,这件事,等我见到兄弟,会亲自跟他解释。” 叶阳说出“兄弟”两个字的时候,庞孤芳的脸色显得尤为难看,在她看来,没人配和帝王称兄道弟。 叶阳看见庞孤芳没动,不由得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庞孤芳站起身来,平视着叶阳道:“王爷的意思,我自然要尊重。但是,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 叶阳不想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既然尊重我的意思,那就不用说了。” “哈哈哈……”庞孤芳哈哈大笑道:“王爷,已经到了蛮不讲理的程度了么?” “如果王爷是这个态度,请问你对得起和帝王之间的情义么?” 叶阳放在椅子把手上的拳头微微握紧之间,我开口道:“她想说,就让她说呗!” “免得人家说,我们两界堂是:不让人说话的地方。” 庞孤芳表情严肃的道:“王爷想要留下后卿,我没有意见。帝王说过,王爷可以随时调用他手下的兵马,王爷本人就是虎符,无需帝王下旨。” “三宫掌宫,并非帝王麾下兵马,而是,帝王内定的妃子。” “王爷强留帝王妃子,说出去怕是不太好听吧?” 叶阳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注意你的言辞!” 庞孤芳笑道:“王爷息怒,我只不过是说:这件事在别人眼里未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零听到这里,脸色变得异常阴沉:“左相大人,你要搞清楚,我和天机只不过是奉命辅佐帝王,并不是他的妃子。” “况且,当年我们师父也许诺过,我们来去自由。” 庞孤芳看向零时脸色一沉道:“三宫就是帝王的后宫,你们既然继承了三宫,就是帝王的妃子。” “自古以来,帝王嫔妃就没有出宫的规矩,哪怕是帝王不要你们,你们也只能待在冷宫,不能抛头露面。” “马上跟我回去,我替帝王管教你们。” 我冷声道:“外相什么时候能管到后宫了?真是好笑。” “如果,他们是帝王妃子,你就算是她们的亲妈,见了她们得跪下磕头,君臣之礼不可废。” “如果,他们不是帝王妃子,你就更管不了她们。一个跟我毫无干系的人出来,对我指手画脚,那就是欠抽的行为。” “你属于哪个啊?” 庞孤芳冷笑道:“我还真有管她们的权力,帝王赋予了我内相之职。” 我嗤笑了一声道:“原来是大内总管,太监头子啊!你就算是太监头子,也还是臣子。没有帝王下旨,你见了帝王嫔妃还是得下跪。” 内相,这个词汇才最早出现在唐朝,是翰林学士的别称,但是内相却不管理后宫。 明代,因为太监的权力达到了巅峰,所以朝中大臣也把掌印太监尊称为内相。 但是,太监权力再大,也没达到没有帝王旨意,就敢处置后妃的程度。 庞孤芳道:“我不想跟你多费口舌,你可以问问后卿,我有没有权力处置三宫?” 黑夜枭道:“这个……庞孤芳……” 正文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不用走了 我不等黑夜枭说完就抬手道:“不用说了,零和藏天机都是我两界堂的人,你想处置她们,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现在,你给我滚出去。两界堂不欢迎你!” “是吗?”庞孤芳笑道:“你把自己想得太高了,帝王麾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庞孤芳说话之间,脸色随之一沉:“你们两个,跟我走!” 零拿出一块令牌:“零,从此退出南未央。你可以带走我组建的势力,但是我不会跟你走。” 庞孤芳面若寒霜的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 “能有什么后果?”藏天机也冷笑道:“我藏天机,同样退出东阿房。” “东阿房交到我手里的时候,还是一穷二白。现在,也算得上是江湖中的顶级势力了。” “把它交给你,也算是对得起你们的帝王了。” 庞孤芳厉声道:“你们想要背叛帝王?” 零冷笑了一声:“从未效忠,谈何背叛?” 藏天机道:“我们正在执行任务,你连下三道金令,把我们叫回来。” “我放弃了九死一生才取得进展的任务,匆匆赶回来听你说屁话,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庞孤芳厉声道:“帝王不容背叛,赢勾!” 庞孤芳声音一落,一道慑人心魄的杀意便在两界堂附近冲霄而上,威胁之意尽显无疑。 我冷声道:“姓庞的,这里是两界堂。” 屋内几人身上的气势同时暴涨,屋里屋外瞬时间被肃杀之气笼罩其中。 叶阳沉声道:“庞孤芳,你敢跟本王动手不成?” 庞孤芳微笑道:“臣,自然不敢跟王爷动手。但是,世上公道自在人心。我想劝……” “滚!”叶阳只说了一个字,就扶住了剑柄。 庞孤芳沉着脸道:“臣,告辞了。不过,我还会回来。等我再来时,自然会再找你们理论。” 庞孤芳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下次,我再来两界堂,除了三宫之外,还要带走那个解开曲谱的女人。希望那个时候,王爷不要阻止。” 庞孤芳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气死我了!你们先吃饭,我去睡一觉消消气。”我跟叶阳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就回了房间。 我却没去睡觉,而是跳出窗外悄悄离开了两界堂。 一路追踪着庞孤芳的气息到了郊外,我看对方往树林里去了,马上绕道赶在了对方的前面。 等我在一棵树上藏好了身形,庞孤芳也到了树下不远的地方,对方当空拍了两下巴掌,左老头就赶着通阳车马从远处迎了过来。 左老头下车之后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大人!” 庞孤芳点了点头道:“李魄的仇家都有谁?还有,谁能命令李魄?我要最详细的消息。” 左老头为难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只知道,他跟轮回司有过节。” 庞孤芳道:“那就带我去找轮回司的人。上车!” “你哪儿也不用去了!”我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左老头看见我之后,被吓了一跳:“李堂主,我不是……” “这里没你的事儿,滚!”我手握着刀柄一步步走向了庞孤芳。 后者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赢勾!” 赢勾的杀气从不远处传来时,黑夜枭的声音也随之而来:“赢勾,多年没见,你不想叙叙旧么?” 赢勾沉默片刻:“也好!我们换个地方。” “请!”黑夜枭的声音里也带起了杀机。 “步霆!”庞孤芳厉声道:“我知道你来了,帝王麾下不是应该同仇敌忾么?” 庞孤芳喊了半天,从树林外面走进来的人却是叶阳。 叶阳的冷焰早已经出鞘,剑尖斜指地面:“步霆不会来了。” 庞孤芳冷笑道:“叶千阳,我早就看出你居心不良。可惜,帝王不肯听我直言进谏。否则,你早就死了。” 叶阳二话没说,一剑向庞孤芳刺了过去。 庞孤芳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支笔来,笔尖直指叶阳剑锋。 剑尖、笔尖相撞一处时,两只兵器之间赫然爆出了一个“忠”字,叶阳的劲气被笔锋压制,连续往后倒退了两步。 庞孤芳也是儒门弟子? 也对,庞孤芳身为帝王左相,怎么可能不是儒门出身?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 叶阳身形一顿之后,掌中剑飞旋而动,漫天的剑影交织成炫目的寒光,在呼啸中暴卷敌人。 庞孤芳手中笔,在漫天剑气当中变得异常渺小,尽管是在奋力冲突,却怎么也冲不出叶阳冷焰所布光圈。 我也一声不响的挥动双刀加入了战团。 正文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都在犯傻 我和叶阳都已经动了杀心,出手之间没有任何余地可言。 三件兵器,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攻向庞孤芳。 尖锐的破空之声,就像鬼魂的泣叫,在一道道冷电激扬长空,去势之急之快,无可言喻。 庞孤芳挥出笔影之下,却给了我们一种“压迫”、“拘束”的感觉。 就好像那支笔,时时刻刻都能压在刀刃、剑锋上,让双刀、长剑应有的锐利、威猛无从施展,也无从下手。 时间一久,我和叶阳的攻势,就在不自觉的减弱。 我心里不由得一阵焦急。 高手过招,除了自身修为,无非在于“气”“势”二字。 一旦杀气与威势被消耗一空,取而代之的,就将是焦虑与恐惧了。 庞孤芳也正是在消耗我们的气势。 我向叶阳招呼道:“发信号,让所有人都赶过来,我就不信,用车轮战耗不死她!” 庞孤芳冷笑了一声道:“你们那点卑鄙手段,还是趁早收起来吧!” “我今日,只是给你们一点教训。” “我要把叶千阳留给帝王,让帝王亲自揭穿他的真面目,好好看看,他这所谓的兄弟,是个什么货色。” 我故意冷笑道:“你等不到那一天!” 庞孤芳不屑道:“你们的气势终归有个尽头,而我的浩然正气,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只要这世上还有忠义,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等的机会终于来了:“你一个伪儒,也配谈忠义?” “自古以来,架空帝王,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人,谁配得上忠义二字?” 庞孤芳厉声道:“闭嘴,别用你那张嘴玷污儒门!” 我笑道:“我说的对与不对?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了。” “历史上,哪个忠臣会连皇上娶老婆的事情都管上一管?” “长孙无忌管着皇上娶老婆,他是名臣,可他是忠臣么?那是他在跟皇上之间进行权力的博弈。” “明朝士大夫管着皇上的家事,他们是忠臣?那也同样是君臣间的较量。” “魏征什么事情都能进谏,他参与李世民的家事么?” “一个臣子从他想要控制帝王的时候开始,他就跟忠臣这两个字挨不上关系了。” 庞孤芳怒吼道:“我没想过要控制帝王!” 我哈哈笑道:“那你为什么要管帝王家事?强逼着帝王纳妃?” “我是……”庞孤芳应该是有她的理由,但是我们不会给她说话的时间,叶阳趁着她心神震荡的当口,一剑震偏了庞孤芳的春秋笔,剑芒紧贴着笔杆刺向了庞孤芳的咽喉。 庞孤芳下意识的向后闪避的一刹那间,我双刀同时压向了对方两肩。 庞孤芳的双臂被同时斩落的当口,叶阳的长剑也穿透了对方咽喉。 下一刻间,叶阳长剑飞转,我双刀连斩而出,仅仅眨眼的工夫就把对方分尸数段。 庞孤芳身上迸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浓郁的磷火。 她果然是把自己给修成了妖灵。 我看着对方的尸体在渐渐消散的当口,庞孤芳还没完全崩溃的脑袋,冷然开口道:“叶千阳,你杀我,帝王一定会知晓。” “我们这些人的身上都有帝王留下的暗记,等到帝王回归,他一定看清你的嘴脸。” 庞孤芳话音刚落,我就觉得自己手腕子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巨疼难当,等我低头看时,腕子上已经多出了一道漆黑的印记。 这是术道上用来追仇的标记! 也就是术士临死之前,拼上魂飞魄散,用最后一点原神真灵给仇家留下的标记。 这种东西,哪怕是仇家把自己的皮给揭下来都无法抹去。 只能等着去应付对方亲朋的追杀。 我正低头看手的时候,零和藏天机全都赶了过来。 我不动声色的放下袖子,装着收刀把手背向了身后:“你们怎么来了?” 零表情严肃的道:“把你的手拿出来!” 我哈哈笑道:“有什么好拿的?” “我这手也不好看,你看他干什么?” 藏天机也说道:“你把手拿出来!我们给你面子,你别装什么都不在乎!” 我无奈之下只能把手拿了出来,藏天机看见我的手,差点哭了:“你傻啊!庞孤芳愿意挑事,你不理她,不就完了。她也带不走我们,你怎么还跑来杀人了?” 我哈哈笑道:“没事儿,一个印记呗!说不定,我回去洗洗就洗掉了。” 我正在说话之间,零翻手一掌拍向了庞孤芳还没消散的人头,她的手臂上也瞬间冒出一股绿火,藏天机仅仅一愣,也把自己的手贴在零的腕子上。 我被她俩气得暴跳如雷:“前脚骂完我傻,你俩后脚就犯傻啊?” 正文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蛇玉之秘 我是头一次跟零发火,而且一发火就停不下来:“你们俩是喝了才过来的吧?” “这事儿,我和叶阳动手就行了,你俩凑什么热闹啊?” 零说道:“我马上回去解散南未央,如果,有人愿意跟着我,我会把人带到两界堂。” 我不由得听得目瞪口呆:“你……你是不是真喝了?” 我就听见有人沉声断喝道:“不行!你们这样做是在背叛帝王!” 我转头看时,却看见黑夜枭和一个身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一起走了过来,看对方身上的气势,他应该就是赢勾。 黑夜枭的脸色也一阵阴沉:“赢勾,零是不是背叛帝王,你我心里都很清楚。” “帝王当年并没有让三宫留下等待他回归的意思,三宫算得上是自由之身。” “如果,没有庞孤芳横插一手,三宫还会归宿帝王麾下。现在,还有这种可能么?” 赢勾脸色一时间难看至极,嘴里却还强辩道:“可是……她们毕竟是……” 赢勾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当年三宫的主人早已经不在人世,零和藏天机,还能算是帝王的女人么? 黑夜枭道:“她们身上连诛逆印记都没有,你想说,她们是什么身份?” 黑夜枭不等赢勾把话说完,就接了一句:“如果,你想给庞孤芳报仇的话,你我就真正找个地方好好比划比划,也让我看看,你这位成了尸神的先锋大将到底有多厉害?” 赢勾还没说话,我和叶阳却抽出了兵器。 赢勾看了看叶阳,犹豫了片刻才说道:“算了,我不想跟齐肩王动手。再说,我也没病,为什么要给庞孤芳报仇?” “这里面的是非曲直,等到帝王回归,再做判断吧!” “等你们找到帝王,别忘了通知我!” 赢勾说完转身就走,黑夜枭下意识的道:“你要去哪儿?” “去看看这个世界!”赢勾说道:“当年,我们觉得只有神仙能做到的事情,现在人都已经做到了,不去看看这个世界,怎么对得起我无数年的沉睡?” “对了!黄龙、腾蛇那两个小家伙,好像要见你们。不过,他给你带来的消息,怕是不太好。” 赢勾说走就走,一刻也没有停留。 我也来不及多问什么就匆匆赶回了两界堂,项开和步幽冥也正在那里等着我们。 项开见我回来直接跟我打了个招呼:“李堂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你看哪里说话方便?” 我直接在客厅坐了下来:“两界堂没有外人,怎么说话都方便,秦心,给两位先生泡茶。” 项开道:“这一次,我们迎出步家先祖,得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我的表情随之一肃:“什么消息?” 项开道:“勾陈一脉已经背叛帝王,投入了弈天棋主的麾下,他们正在开启密道。”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道:“什么意思?” 项开拿着秦心端过来的茶壶道:“比如说:这个茶壶就是天牢。” “茶壶嘴,就是从天牢通向人间的道路。” “茶杯,就是两界山。” “茶水,就是天魂。” “我把水倒出来,水只能通过一条线落进杯子里,只要杯子足够大,水就不会洒出来。” “现在,轮回司是要将一个茶壶嘴给改成九个,一齐往出倒水!” 我顿时被吓了一跳:“这可能么?” 项开道:“如果,勾陈一脉,布置出了相柳大阵,就完全有这个可能!” “九头蛇!”我和叶阳忍不住对视一眼。 相柳,就是华夏传说中的九头蛇。 项开道:“相柳大阵的关键在于九头蛇玉,只有找到了九块蛇玉,才能激活相柳大阵。” “当年,步霆也曾经寻找过九头蛇玉,可惜一无所获。” 我听到这里看向项开道:“项兄,你是不是没把话说完?” 项开为之一怔:“李堂主,你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 我紧盯着项开道:“我问你,大梦乡里是不是有一块九头蛇玉?” 项开也愣住了:“不会吧?我没听步霆说过啊!” 我站起身道:“项兄,你好好想想,当年帝王为什么要让四卫沉睡,四卫留守人间?难道真就是为了创造尸神?” “高阶僵尸虽然能飞天遁地,但是帝王要对付的是天魂,僵尸杀鬼魂,天然就不占优势,弄不好低阶的僵尸还会被天魂控制,临阵倒戈。” “帝王要求四卫沉睡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声音一顿道:“我觉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帝王手里掌握了四块九头蛇玉。” “当年,帝王和九棺道人,都要进入轮回,他们不可能带着蛇玉转生。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把蛇玉交给他最信任的部下镇守。” 项开沉吟道:“这个……好像……好像有点牵强了吧?” 正文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蛇玉之秘2 项开虽然是在反驳我,但是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的意思。 我也没跟对方计较:“我们虽然是没见过旱魃最初被安置的地方。但是,我们都去过烟雨楼,去过大梦乡。你有没有发现这两个地方的共同之处?” 我没用项开回答自己就说道:“这两个地方都有水。” “烟雨楼说什么斩风存雨,其实就是在后卿墓葬里蓄水。赢勾更不用说了,他本身就是藏在冥海里。” “赢勾墓葬里有水,倒是可以解释得通,赢勾属于水属性的僵尸。后卿呢?旱魃呢?” “传说中,后卿战死暴尸荒野,认真而论的话,后卿应该属于土属性的僵尸。水土相克,他要那么多水做什么?” 我不等项开回答就说道:“因为,他们都在镇压九头蛇玉。” “传说,相柳被斩,毒血流过之处化作毒泽。从这里看相柳应该是水系妖兽。” “九头蛇玉与相柳有关,那就是说九头蛇玉应该是能聚集水气,后卿秘葬中的水气,很有可能来自九头蛇玉。” “你仔细想想,帝王让四卫沉睡,四卫行走人间,会不会是给了四个地先生寻找九头蛇玉的任务?” 老刘听到这里不由得点头道:“地先生,可以调动大地之力,以土压水,正好可以克制九头蛇玉之能。当年帝王的用意正是如此。” 我继续说道:“当年,步霆、庞孤芳唤醒了后卿,抹掉了他的记忆。那么后卿镇守的蛇玉到哪里去了?” “我觉得,当年不是庞孤芳利用了步霆,而是步霆利用了庞孤芳。” “步霆想要九头蛇玉!” 项开低声道:“这些只是你们的猜测!没什么根据。” 项开是个聪明人,当年名动江湖之时,也号称算无遗策。 他一直不肯承认我的推测,大概是在顾忌步幽冥的脸面。 步霆背叛,步幽冥又将如何自处? 步幽冥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你们不用顾及我。” “现在,不是为了面子,就可以否定事实的时候。” “我们放出了步霆与赢勾之后,你和小天是不是也觉得赢勾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夏小天点头道:“我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赢勾每次说话之前,似乎都要想一想。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因为太久没跟人说话,不太适应,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赢勾应该是忘记了,自己当年镇守大梦乡的任务。” 夏小天说到这里又自言自语的道:“可是,步霆为什么要在大梦乡制造九人牢,把自己也给封起来?” 我沉声道:“因为,他要等的不是我们,而是将臣。” 我把自己进入尸气地穴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才继续分析道:“真正背叛了帝王的人是步霆,他利用庞孤芳的性格缺陷,一步步算计了三个僵尸,唯独没敢去碰将臣。这说明,在他看来,将臣是最难对付的人。” 黑夜枭点头道:“我们右四卫,虽然在等级上不分上下,但是在修为上却是以将臣为首。真要是动起手来,将臣能独战我们三人不落下风。” “说到智谋,将臣在右四卫中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可是……步霆凭什么把将臣引到大梦乡?” 我解释道:“你曾经说过,世上能完整的记住墙上乐谱的人,只有将臣、庞孤芳和帝后本人。” “所以,能打开地穴大门的人,只有将臣一个。” “老黑,你当时划墙的时候,是不是有其他什么感觉?” 黑夜枭皱着眉头道:“其他的什么感觉?没有啊!就是觉得那面墙的尸气很重……对啊!除了我们四大僵尸,没有谁敢去触碰那面墙。否则,马上就会尸毒入体,当场毙命。” “如果,不是我们这边有小纯,谁到了大梦乡也别想把庞孤芳给救出来!” “步霆,确实是在等将臣!” 我说道:“可惜,我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第一个错误是,杀忘情杀得太早了。忘情当时一直跟我们说‘他还有用’,其实是在犹豫要不要把步霆是叛徒的事情告诉我们。” “忘情,见识过步霆的厉害,她怕自己说出了步霆的秘密,我们还没办法对付步霆,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正是她的犹豫,让我觉得,她是为了活命,故意拖延时间。我一怒之下,送她上路了。” “要是把忘情多留一会儿,说不定就能问出些东西。” 我叹了口气道:“第二个错误,就是我们没留下见庞孤芳。” “庞孤芳的性格,让我十分讨厌,加上老黑也不想去见庞孤芳,我们打开地穴就离开了大梦乡。” “结果,却是让我们跟真相失之交臂啊!” “如果,我们多等一会儿……” 这件事,不得不说,是因为我的性格缺陷,才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鸡飞狗跳 老刘却在这个时候摇着扇子道:“我觉得,我们并没跟真相失之交臂,反而更容易接近真相了。” 我转头看向老刘道:“什么意思?” 老刘说道:“我的意思是:步霆已经告诉我们,他在什么地方了?” “步霆在追踪林照!” 我不由得猛然一惊:“步霆怎么会去追林照?” “对!庞孤芳出来才一天,她怎么会知道,零和藏天机在两界堂?还特意用金令,把她们给召了回来,专程在两界堂等我们。” “步霆得到了外面的消息?” “祝紫嫣没走,她一直都藏在大梦乡。” “我们放出庞孤芳的时候,她应该已经见过步霆了。” 老刘笑道:“不止如此!” “我觉得林照他们去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将臣尸所在。” 我不由得一挑眉头:“不会这么巧吧?” 老刘道:“将臣是木系僵尸。” 传说当中,四大僵尸鼻祖都是与犼融合之后化成僵尸之躯。 犼的灵魂与躯体分离之后,魂魄一分成三,分别融合赢勾,后卿,旱魃。 犼的躯体却和犼与一棵神木树枝融合,化成了新的僵尸,这就是僵尸王将臣。 老刘道:“将臣是木系僵尸,相柳属于水系,两者融合不仅不会相克,反而是相得益彰。将臣很有可能不用沉睡,就能镇守住九头蛇玉。” “林照身上封印的黄泉并蒂莲,不仅是冥界异种,也属于顶尖的魔花。对将臣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 “当初,有人利用通阳车马把黄泉并蒂莲从阴间带入阳世,就是为了对付将臣。” “中间却不知道怎么就会阴差阳错的出现在了诡棺门里,又被诡棺门给封进了林照的体内。” “林照他们追踪黄泉并蒂莲的结果,一定会是向将臣接近。” “步霆利用庞孤芳把我们给引回来,无非就是让我们去找林照,顺利把她送进了将臣沉睡的秘葬。” 我沉吟道:“我们本来就是要去增援林照。他让我们自己赶过去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 “为了让你杀庞孤芳!”老刘笑道:“步霆,要杀庞孤芳的理由无外乎就是两个:一个是,他不想让我们过早的知道自己的目的。” “第二个理由么!呵呵,那就是步霆也烦透了庞孤芳。” 我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走吧!我们去增援林照。” 项开想了想道:“李堂主,我们就不跟你一路了。我们想去追踪步霆。” “也好!那就再见吧!”我知道,项开是觉得跟我走一路,彼此之间会觉得别扭。 我和项开的行事风格不同,真要是在一起合作,说不定还会弄出别的什么事来! 这样分开走也好。 项开一行匆匆离去,我也登上了汽车。 我坐在车里一直在回想自己进入大梦乡的经过,“冷狗,你说祝紫嫣化身九头蛇的时候,捏碎了一块九头蛇玉,那块玉究竟是不是真的?” 叶阳摇头道:“当时,我们谁也没看清那块玉的样子,真假还很难说!” “不过,我倒是希望祝紫嫣捏碎了真玉。这样一来,我们也能省掉点麻烦不是么?” “说的也对!”我靠在了车座上道:“零,你回来的时候,诡棺门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零跟我说了四个字:“鸡飞狗跳!” 我回头道:“怎么回事儿?” 零说道:“诡棺门因为林照的事情发生了重大分歧。” “一部分人认为:林霰、林照既然已经成了人棺,就应该按照诡棺门的祖制,由他们继续封印妖花。” “另一部分人却觉得:人棺只是迫不得已的办法。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应该放弃人棺,还林霰和林照自由之身。” “双方为此吵得是不可开交!” “一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就是商量不出一个结果来!” “最糟糕的是,还不是他们商量不出结果,是说到激动的地方还会打上一架,整个诡棺门弄得就跟捉对厮杀一样。一天能打上个三五次。”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诡棺门的人全都认死理。门派商量不出结果,他们就不告诉我们当初黄泉并蒂莲出现的经过。” “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吵架,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莫名其妙的问道:“林照在诡棺门的人缘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没人帮她了?” 零无奈道:“林照跟年轻一辈的人关系非常好。但是跟老一辈的人,就差了很多。偏偏知道黄泉并蒂莲之秘的人,还都是老一辈人。” ps:今天是助理林照生日,有生日加更哦!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有多正好 我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回过神来:“你觉得诡棺门的这种态度正常么?” “不正常!”零道:“我本来是想要继续观望一段时间,没想到,遇上了庞孤芳。这才把那边交给了风若行、王屠夫她们几个,自己赶回了两界堂。” 我不由得好奇道:“庞孤芳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命令你们三宫?” 零回答道:“也不算是命令吧!” “当年,三宫掌宫受过庞孤芳的大恩。所以,传人也都遵循着上一任掌宫的嘱托,要听从庞孤芳的安排。” “如果,庞孤芳是要求我们跟随帝王应对天劫,哪怕是战死,我也不会皱半下眉头。” “可是,让我效仿当年的三宫,我做不到!” 藏天机也说道:“其实,当年的三宫也是可怜之人。” “她们听从庞孤芳的安排去接近帝王,想要得到帝王的怜爱。最后,她们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的被帝王接纳。” “帝王离去的时候,甚至没有安排她们等待自己回归。” “上一回,我还说,帝王不像是帝王,倒像是无情浪子,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三个对他情深义重的女人,走得异常决绝,甚至都没回头去看那三个女人一眼。” “可怜,三宫还在一代一代的等待着帝王回归!” 藏天机说道:“其实,三宫对帝王的态度,从几代之前就发生了转变。等待他回归是为了报答庞孤芳。嫁给他?还是算了吧!起码,我和零没打算去住冷宫。” 我倒是不关心三宫的态度,而是在关心聂小纯的来历:“那按照你的说法,当年的帝后不应该公然出走哇!” 藏天机道:“我也问过这件事。” “据上一代的掌宫说:当年,帝后虽被封后,实际上与帝王并没有夫妻之实。而且,他们之间好像还有一些仇怨在里面。” “帝王当年接纳三宫,只不过是为了刺-激帝后,没有真正打算纳妃的意思。不然,他也不会把三宫扔给庞孤芳管理。” “谁知道,他们后来是假戏真做了,还是出了其他什么问题。总之,帝后一怒出走。帝王也在安排好一些之后,也就此消失了。” 我看了看聂小纯,又看了看藏天机:“你们见过帝后画像没有?她长什么样儿?” “呵呵……男人啊!就关心这个。”藏天机摇头道:“据说,帝后容貌绝代倾城,但是,谁也没见过她的画像。” 我又看了看聂小纯:“那估计,聂小纯不是帝后。聂小纯长得也还行,但是距离绝代倾城差了远了去了。” 我话刚说完,后脑上就挨了一矿泉水瓶子,还好瓶子是空的,要不,以聂小纯那个手劲儿,还不给我打出个包来。 聂小纯张牙舞爪的叫道:“谁说我不能是绝代倾城?人在投胎之后,样子肯定会变上一点好不好?” 这个聂小纯倒是没说错,人的样子是随父母的长相。况且,投胎这个事儿也是随机性的东西,除了地府鬼神,没谁能决定,一个人转世到什么人家。 要是谁转世之后,都长得跟上一世一模一样,那不乱套了么?在过去那封建社会,街坊邻居要是都说,谁谁不像是那家孩子,说不定就得闹出人命官司。 所以说,人的转世之身,可以有前世的影子,却不会跟前世相同。 我又看了看聂小纯:“那你得修多大福报,能给你来个投胎大整容啊?” “再说了,俗话说得好,红颜多薄命,人丑多作怪。你能长得正好,才是福气。”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九鬼他们跟我说的。 他们说了,女人要是长得太漂亮,琢磨着把她们弄到手的人也就多了。人家可不管她是不是谁的媳妇,真想下手的时候,说不定连你一块儿干掉。 女人要是长得太丑,我估计,你自己看了也糟心。 所以,找老婆,找个长得正好的就不错! 我当时听完,也是目瞪口呆,我还问了一句:“什么叫长得正好?是不是掉人堆儿里找不着那种?” 九鬼谁也没回答我的问题,站起来全都跑了! 我一直在怀疑,那是九个师父在蒙一个徒弟。 这会儿正好就用在聂小纯的身上了! 聂小纯气得差点从车后座上飞过来:“你说,我长得有多正好?” “这我可咋说啊?”我摸着下巴道:“反正吧!我看着比街口卖油条那大婶强不少。” “那大婶都六十多了!”秦心狠狠帮我补了一刀。 聂小纯真飞过来了,还带着一整箱没开封的矿泉水。 零和藏天机一个拽聂小纯,一个抢水箱子,我才没被砸死。 不过,零却给了我一个关于聂小纯的猜测。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这可麻烦了 零觉得聂小纯可能是帝后御琴的器灵。 当年,帝后用这把琴弹出了《禅》,所以聂小纯才会记得乐谱。 零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林凌霄为什么会忽然对聂小纯产生好感? 因为,林凌霄是乐器宗师关天涯的弟子,他本身在音乐一道上的修为,也已经无限接近于宗师,所以,他会对乐器产生的器灵,有天然的好感! 我听完之后,又转头看向了直喘粗气的聂小纯:“她?别逗!她平时唱歌都跑调,还能是乐器的器灵?” “哎,你别说,这事儿也难说。” “你看聂小纯住的那个粉红色的香炉子,说不定就把编钟给调了个儿,做成香炉了。” “李魄——”聂小纯再次爆发。 零捂着脸道:“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两界堂的人为什么要揍你了。她们不揍你,你就变着花儿的气她们。” “她们也是为了自保啊!” 我不由得一阵无语,这话说的,怎么像我在两界堂无恶不作似的?我才是两界堂的一号受害者,好吧? 零和藏天机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聂小纯,我也躺在车座上一路睡到了目的地。 我到了诡棺门外围,就先跑到了风若行她们租下来的套院跟她们汇合。 等我进门一看,两界堂少了獾子和江均辞,等我一问才知道:王小涣不放心她师父陈野的情况,就让江均辞率领天涯卫,跟她一起赶往了山海秘境。 顺道也是带着新女婿,去见见丈母娘。 不过,她俩倒是把藏剑给留下了。 我往藏剑藏身的花瓶上敲了敲:“嘿嘿,成灯泡了不是?让人拧下来了不是?獾子是怕把你揣兜里不方便。” “江均辞想过去偷着亲一下,结果,你从王小涣兜里举出一张纸条:流氓。他俩那脸往哪儿搁?” “所以啊!你被抛弃了!” 藏剑从花瓶里举出一张纸条:“你别气我,不然,我藏你兜里。” 得!藏剑也学坏了,开始气人了。 我-干咳了两声道:“小奶狗呢?” 风若行道:“去阻止人家打架去了!” “这几天,诡棺门都快要打出人命了。” 风若行揉着太阳穴道:“要我说,江湖组合就不能搞什么投票,就得有人一言而定。不然,让他们吵到明年去,也吵不出一个结果来。” 我们正说话的工夫,林照回来了:“快点给我弄杯水,我这回不仅把情商用光了,吐沫也都用光了。” 我拿着一瓶水递到林照面前:“你挨个吐了他们一脸啊?” 林照差点把水喷我脸上:“你……你……” 我坐在林照对面道:“我现在没弄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同意把你体内的黄泉并蒂莲弄出来?” 林照说道:“想把封在棺材门弟子体内的大凶之物弄出来,其实并不困难,把人杀了就行。这就跟撬棺材,盗冥器的道理一样。只要拿到东西就行,谁管棺材坏不坏?反正棺材也不能拿出去卖了。” 盗墓这行,还真有这样的规矩。 墓葬里什么东西都能拿,唯独棺材不能拿!而且,盗墓之后还必须把遗体放回棺材里,这也算是对死者最后的尊重。 林照继续说道:“想要不伤我们性命,把黄泉并蒂莲弄出来,那就得去诡棺门的祖地才行。只有那里,能安全启棺。” “门派争论的焦点就在这儿。” “诡棺门下,封棺办法人人皆知,但是启棺的秘术,只有门主能学。而且,祖地的位置只有门主一个人知道。” “门主一生只能进三次祖地,一次是跟着上一任门主进去接受传承;一次是带着自己的继任弟子进去传承秘法;中间还有一次机会,是为了不时之需。” “门主当年封印黄泉并蒂莲的时候,就去过一次祖地。要是再带我和林霰进去一次,就等于是要把门主之位传给我们两个。” “门派里之所以会争得你死我活,甚至大打出手,其实不是为了放不放凶物,而是,门主传不传位。” “原来是这样!”我嗤笑了一声道:“我说的嘛!怎么论个事儿还动上手了,原来这里面牵着这么大利益。” “这个规矩,改改不行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让你们门主多进去一次不就完了吗?” 林照摇头道:“这个真不行!” “诡棺门的祖地里存放着门派多年积攒下来的各种奇棺,里面的凶物早就已经是蠢蠢欲动了,门主每次进去,都要把封印凶物的棺材重新禁锢一遍。” “这种秘法极为伤身,门主如果不是遇上灭门之祸,不会选择下祖地。因为三次就是门主能承受的极限,很多门主都是下去两次之后,修为就停滞不前了。” “所以,诡棺门门主都是早早就选择继任者,如果,到了他快要油尽灯枯的时候再传位,说不定,还没传完就一命呜呼了。” 我自言自语的道:“这可麻烦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意料之外 这个世上最难平衡的就是利益。 一旦涉及到了利益,就算是亲兄弟都容易打得你死我活。更何况,还是涉及到一派之主的争夺。 聂小纯道:“要是照照答应,等她解决掉体内的黄泉并蒂莲,就直接把门主之位传给他的对手呢?” 零摇头道:“没有这种可能。即使林照同意,那些支持林照的人,也不会同意。” “门主之争,不是两个人的争斗,而是不同的利益集团之间的纷争。” “所以,不会有人相信林照。” 我沉默了片刻道:“老刘,准备拜帖吧!明天,我们去见见诡棺门主。” 王屠夫和老刘准备了拜帖,郑重其事的交给了诡棺门。 可是,第二天一早,我们却被一群抬着尸体的诡棺门弟子挡在了门口。 为首那人指着我们喝道:“李魄,林照,你们为了门主之位暗杀许侠,还敢大张旗鼓的上门?” “来人!” “住手!” 两个人同时厉喝之间,诡棺门弟子的身形动了又停,齐齐看向大步走来的诡棺门主“薛绍元”。 我平视薛绍元拱手一礼:“两界堂主李魄见过薛门主。” 薛绍元拱手道:“李堂主亲临,鄙人本该张灯结彩,欢迎贵宾到来。可是,门派中发生不幸。鄙人也无法招待李堂主,李堂主请回吧!” 我点了点头道:“理解。后会有期。” 我正要转身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喊道:“掌门,不能放他们走。许侠肯定是死在了他们手里。” 林照第一个火了:“你们长没长脑子?我昨天跟许侠见面,他晚上就被杀了。我这么做不是给自己增加嫌疑么?” 王屠夫按住了林照道:“林照,不用说了,有句话叫: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们会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人,诡棺门上下心知肚明。否则,门主也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 “但是,某些人为了不让你进祖地,一定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转头道:“薛门主,我建议你还是好好查查那个要留下我们两界堂的人吧?我觉得,他这是包藏祸心,想让诡棺门和两界堂就此开战。” 站得离我最近的夏梦萦轻轻碰了我一下,她是在让我别说话。 我们两界堂里多的是妹子,女生跟人拌嘴,谁都不会多说什么?况且,她们又是两界堂的下属,她们出来说话,就算说错了,也有老刘往回圆。 但是,我作为堂主,说出来的话,就代表着两界堂的态度。 一个处理不好,诡棺门和两界堂可就真的开战了。 我们双方人数过百,全场当中却没有一个出声。 谁都害怕说错了话,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薛绍元叹了口气,拱手道:“李堂主,请吧!” 我对着薛绍元微微一笑,带领两界堂离开了诡棺门。 我回到酒店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说诡棺门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刘摇着扇子说道:“要我说,祝紫凝她们已经来了。” “不过,他们上来就弄死了林照的竞争对手,这点让我有点看不明白了。这种做法实在是太低级,就连三岁孩子都骗不过去,又怎么可能挑起诡棺门和两界堂的争端?” 零说道:“我想,今晚薛绍元就能来找你。这是他唯一破局的办法。” “薛绍元会要求你带林照进入诡棺门祖地,这点,我们必须答应下来,这是我们双方争论的关键。但是,我们两界堂只能答应进入祖地,不能答应诡棺门其他要求,这也是底限。” 我点头之后,老刘又说道:“这一次,我和零统领要跟祝紫凝好好较量一番。诡棺门祖地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主公了。” “这次出动的人不宜太多,堂主,叶当家,林照,加上……加上小纯应该足够。” “我们剩下的人留下跟祝紫凝周旋。” 我知道老刘说要让我带上聂小纯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让我找出聂小纯身份的真相。 我大致想了一下,这种分配的方案应该是最合理的办法。 剩下的事情,就是收集情况,等待薛绍元的到来。 可是,陈疏雨和天机社给拿到的情报,却很不乐观。 陈疏雨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地府当中找不到诡棺门弟子的魂魄。 这就说明,诡棺门的弟子不是已经灰飞烟灭,就是成了黄泉偷渡者。 如果是后者,那就代表着,我们已经落入了下风! 也代表着祝紫凝拿到了诡棺门祖地的全部秘密。 进与不进,只是在她的一念之间。 天机社那边得到的消息却是,诡棺门一部分弟子不知所踪。 这不是说,已经有人在我们前面进了诡棺门? ps:祝林照生日快乐——李魄、叶阳(留)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先把理占上 我拿着两方送来的情报,神情凝重的说道:“林照,我现在有一个猜测?这个猜测很容易应验。” “在我的猜测,没得到证实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想不想接手诡棺门,成为下一任门主?” 林照被我问蒙了:“你是什么意思?” 我站起身道:“我几乎可以肯定,薛绍元现在已经死了,即使他赶到这里与我谈判,来的也只是一具尸体。” “你们诡棺门肯定有防备门主离世,机密彻底断绝的手段对么?” “薛绍元一死,门主之位无人继承。诡棺门的长老们就会启动这个应急的预案。诡棺门所有人都会进入祖地,争夺继承权。” “祝紫凝,也会通过安排在诡棺门里的奸细,拿到这个秘密。轮回司必然要进入诡棺门祖地,诡棺门的弟子也会在祖地当中拼个你死我活。” “这是无可避免的结果,所以,我问你想不想要诡棺门?” 林照一下站了起来:“我们去救掌门!现在去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老刘摇头道:“这是祝紫凝釜底抽薪的办法!” “如果,没有庞孤芳横插一手的话,或许,我们还能救下薛绍元。” “但是,零统领和天机统领一走,也就没有人能算到薛绍元会被人干掉了。” “而且,我们会不会在今晚就跟诡棺门开战,还得看我们如何操作!” “王屠夫,你赶紧给他们易容,把零统领和林照的模样换过来,速度要快!” “其他人,听我布置!” 林照像是傻了一样任由着王屠夫摆布,还一连问了几次:“真没办法救门主了吗?” 王屠夫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照的问题,只能不住的低声安慰。 我们这边准备好不久,就听见客房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动静。 对方手掌敲在门上的声音,显得轻飘无力,门边上也泛起了一层白霜。 对方这是故意让我们知道,外面站着的是死人呐! 死人敲酒店的门,不出现这样的声音,就只有敲正常人家的大门才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因为,酒店房间的大门上什么都没有,就是空空的面。 住宅的大门却不同,几乎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着福字、春联,有些讲究的人家还在正对大门的地方摆着挡煞辟邪的东西。 所以,鬼魂敲门的时候,手掌不敢跟大门完全接触。敲门的动静,让人听着就觉得对方想敲又不敲,不敲又在敲的错觉。 加上鬼魂用阴气对抗门上福字、春联之类的东西留下的阳气,门边上自然就会出现白霜。 屋子主人弄不好就会把对方给当成是不好意思进门的熟人,站在屋里往外招呼几声,或者干脆是把门打开了,看到的可就不是一张正常的脸了。 术士,一般情况下不会干那种放鬼进门的事情。 可是,现在我就必须把对方给放进来。 我走到门口,轻轻把门往里一拉,跟外面站着的薛绍元来了个对脸。 对方脸上血色依旧,眼睛里面也没带死气,怎么看都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可这就是祝紫凝给我下的圈套,她想要利用术士,或者江湖人的本能让我背上杀人的罪名。 换成任何一个江湖人,只要觉得对方哪里有问题,就会想办法出手试探。 我现在只要敢出手试探薛绍元,对方马上就会气绝身亡,诡棺门的弟子必然要接踵而至。 那时候,不用祝紫凝动手,我和诡棺门就得先打起来。 我把薛绍元让进屋里,寒暄了几句,分宾主落座之后,薛绍元就把林照给叫了过来:“林照哇!你一向是我最看好的孩子,加上又有两界堂的支持,接任门主绰绰有余。” “我今天来就是想要问问你的意思?” 假的林照听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低声说道:“我没想过要当门主。可我不想让诡棺门卷进两界堂和轮回司的是非当中,造成伤亡。” 老刘笑眯眯的道:“林照哇!我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话:不是我想要接任一派之主,更不是我想要称霸江湖,而是我发觉,除了我之外,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所以,人有的时候,需要相信天命!” 假林照眨着眼睛看向老刘:“你这话,是听李魄说的吧?” 老刘的脸都黑了:“这个败家孩子。” “总之,诡棺门主,你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不然,我们去找林霰去。” “他?”假林照摇头道:“他还是算了吧!” 老刘之所以在那儿跟林照“开玩笑”,其实是有人在用林照的手机向诡棺门直播现在的场面,不管如何,我们得先占了薛绍元传位林照的“理”。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让我想想 薛绍元点头道:“你有这个心就好!” “我这次来……” 薛绍元的话没说完,站在远处的黑夜枭已经看懂了我的眼色,悄无声息的掐动巫咒,暗地里控制了他。 薛绍元站起身道:“那就这样吧!我连夜回去召集长老。明天一早,你回门派,我来安排继位事宜。” “李堂主请留步吧!” “明天还请堂主参加林照的继任典礼。” 我从窗口的位置看见薛绍元走出大门才说道:“人死了多久了?” 黑夜枭回答道:“不到一天,祝紫凝的时间掐得很准。薛绍元过来的时候,正好是御尸秘术的极限。” 黑夜枭所说的这个极限,就是死人还没完全尸变之前,控尸的高手可以让他像是活人一样行动。等到过了这个极限,尸体发出僵硬、渗血,甚至出现尸斑的情况之后,控尸术士再怎么厉害,也无法掩饰薛绍元就是尸体的事实。 我们要的是,先把林照成为掌门继承人的名分占上。而不是,要惹上诡棺门的这场子是非。 黑夜枭也走到窗前:“你说祝紫凝为什么不直接控制住薛绍元,让他把林照他们骗进祖地?” 我随口答道:“我估计,直接杀了林照和林霰的话,她们得到的黄泉并蒂莲并不完整。祝紫凝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老刘道:“我们研究过祝紫凝,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或许,这是她先天上的缺陷,才造成了她过于追求完美。” “这就是她的弱点。” 老刘正在说话之间,薛绍元已经走到了门口,可他的身形却出其不意的往左挪动了一下,撤进了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毫无征兆的一掌拍在了自己胸口上。 薛绍元转身之间双目猛睁:“林照,我已经要传位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我?” 薛绍元话一出口,人就摔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他胸口上的伤口,乍看之下,就跟林照的十三绝手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十好几个诡棺门的弟子也从走廊尽头冲了过来。 “走!”我招呼了一声退回房里,贴向了门口的位置。 到了这个时候,再解释下去已经没用了。 我们不想动手杀诡棺门弟子,就只能撤退。 我们同时从走廊的窗户跳到酒店另外一侧,我说了一声:“分散走,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行事。” 两界堂在短短几秒之间化整为零,从不同的方向离开了酒店。 好在诡棺门弟子并没追击,才让我们从容撤走。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之间,林照伙同两界堂谋害门主的消息就传遍了江湖。 零虽然发动天机社据理力争,江湖上的消息还是分成了两个阵营。 而且,直指林照谋害门主的人占了上风,甚至不断攻击为林照辩解的人,是她花钱雇来的小号。 其实,他们并不是看不懂这个漏洞百出的骗局。攻击两界堂,攻击林照只不过是单纯的把自己当成审判者,当成救世主而已。 我看着零传过来的消息道:“我还是算错了一步!” “祝紫凝这一次做的局,是在针对人性。” “她把人心拿捏得太准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林照冤枉又如何?” “诡棺门为了门主之位,一定要把林照的罪名坐实。” “江湖人为了削弱两界堂,一定会袖手旁观。” “那些见不得人好的小人,一定会推波助澜,把假的说成真的,把黑的说成白的。” “千夫所指,林照很难翻身啊!” 我转身看向林照道:“林照,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态度。” “诡棺门是你出生的地方,现在,他们当中有人要杀你,你将如何对待诡棺门?是谈,是战?还是选择避而不出?” “只有你做了决定,我们才能向后进行啊!” “让我想想!”林照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半晌,林照才说道:“诡棺门,如何对我,我就如何对待他们!” “相信我,帮助我的同门,长辈,我会尊重他们。” “陷害我的人,我会打回去。想杀我的人,我就杀回去!” 我看向林照轻声问道:“你想好了么?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了决定,将来再后悔。” 林照道:“我在诡棺门出生,又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先不说,他们怎么看待一副人棺吧!” “一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群跟我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人,却要为了门主之位联合起来杀我。” “这不让人心寒么?” “另外一群,我相处了只有两年多的人,却在拼了命的帮我。” “甚至,到了快要跟人刀兵相见的时候,还在问我的态度。” “我能为了要杀我的人,出卖要救我的人么?”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可能不是缘分 我看了林照半天,发现她不是在说气话,才松了口气。 要是林照顾念同门之情,不让我们下杀手的话,事情还真不好办了。 一群人一门心思想要杀你,而你还不能去杀他们,这样动起手来,神仙都得吃亏。 我说道:“小奶狗,你们掌门突发意外的情况下,怎么进祖地,你心里有谱没有?” 林照说道:“诡棺门的弟子,都知道诡棺门有个祖地,但是,谁也没去过那里。本门祭祖的地方都是在祠堂。说不定……备用的办法在那里!” “不对!”我摇头道:“放在祠堂,太过明显了。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 林照道:“我以前倒是听本门长老说:诡棺门曾经搬迁过一次。门派旧址距离现在的地方不太远,我以前还去那里看过。那边,由几个在养老的长老看守。” 我沉吟道:“那个地方,倒是有可能,可我还是觉得不对。” “你再想想,有没有你们门派谁都知道,但是,又都忽视了的地方?” 林照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呢?” 我耐心道:“你这样想,掌门作为一派之尊,是门派里最安全,也最危险的人。” “如果,掌门遭遇暗杀,那么,门派的核心之秘,肯定会掌握在最为重要的人手里。” “如果,掌门不是被暗杀呢?而是,在门派冲突上丧命呢?那个时候,说不定门派里的高层一个都活不下来。只能侥幸逃出去一些低阶弟子。” “这些弟子,又凭什么东山再起?” “所以,诡棺门的祖地之秘,肯定是在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又被所有人忽视了的事情上!” “我知道了!”林照的眼睛一亮:“是《百棺谱》!” 林照说道:“诡棺门的核心秘术,就是不同的棺材,封印不同的邪物。” “我们入门的基本功就是背《百棺谱》,那里面记载着什么样的棺材封什么鬼!里面还有画图来着。” 我赶紧说道:“你能背下来吗?” 林照耷拉着脑袋道:“我忘了?” 我顿时目瞪口呆:“你忘了?” 林照的脑袋越垂越低:“其实,《百棺谱》就是一本入门的工具书。主要是让我们熟悉一下,鬼怪的习性和害怕的东西。实际行走江湖的时候,我们都是随机应变。” “你想啊!哪有鬼棺出来的时候,附近刚巧就有对应的东西啊!我们都是遇到什么用什么。久而久之,就给忘得差不多了。” 这个还真不能怪林照。 这就好比,一个干了几十年技术活的人,你让他干活,他的手把比机器还要精准。甚至很多东西,他不用计算器也能在几秒钟之内给你算出结果。 但是,你让他给你讲理论知识,他不是记不起来了,就是不知道怎么讲了。 我沉声道:“《百棺谱》在什么地方能找到?” 林照道:“拓印本的百棺谱,门派弟子人手一本,没了可以去藏书楼免费拿,那里多得是。” “原本嘛!好像是在门派旧址的石碑上,不过,我没仔细看过。” 我向聂小纯道:“给老刘发消息,让他给我弄一本《百棺谱》出来。” 聂小纯很快就告诉我:“没用了。诡棺门的藏书楼烧了。里面的书,一本都拿不出来。” “动手的人,好像是薛绍元自己。起火的时间,就是他跟我们说话的时候。” 原来,薛绍元早就预料到了而今的结果。自己临死之前烧毁了藏书楼。 可是,他把藏书楼烧了,谁还能找到诡棺门的祖地? 我正在皱眉的时候,聂小纯却说道:“我知道,有一个人的手里有《百棺谱》。” “谁?”我顿时惊喜道:“快告诉我,谁手里有《百棺谱》?” “七杀鬼帅王魂!”聂小纯道:“王魂的义父王丑就曾经修炼过《百棺谱》,要不是王丑把王魂养在了棺材里面,他早就夭折了,当时王丑用的就是《百棺谱》里的棺材。” “后来,王魂拜师北狼。北狼修行的是武道,王魂也就渐渐不再使用《百棺谱》上的东西了。不过,王魂一直把《百棺谱》带在身边。因为,那是他义父唯一的遗物。” “你现在想要《百棺谱》只能找王魂。” “王魂会用《百棺谱》?”我沉吟道:“你等等,这里面有点奇怪啊!” 我转向林照道:“你的十三绝手是谁教给你的?” 林照道:“十三绝手,就是诡棺门的镇派绝学,我是当年在藏书楼的时候,意外得到了十三绝手。因为,这个东西讲缘分。” 我摇头道:“好像不是缘分!”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错有错着 我对聂小纯说道:“你先想办法帮我联系王魂,说我要借《百棺谱》用一下。另外,你再联系一下步幽冥,说我要看看他的十三绝手。” 林照也愣住了:“步幽冥会用十三绝手?他从哪儿学的?” 我说道:“这件事,老刘早就跟我说过。” “步幽冥的成名绝技,也叫十三绝手。配合他右臂上的腾蛇之魂,他的十三绝手可以说,比你的更为可怕。” “那时候,老刘就怀疑,地先生可能跟诡棺门有所关联。但是,他并没深入调查。” “现在看的话,诡棺门的来历八成有些蹊跷哇!” 叶阳却说道:“诡棺门是棺材门的分支,王魂却是棺材门的嫡系传人。他们都会《百棺谱》应该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十三绝手怎么会出现在诡棺门里?地先生跟诡棺门应该没有什么联系才对!” “等等就知道了!”我索性坐在了地上,等着聂小纯联系的结果。 不久之后,聂小纯就回来了:“我没见到王魂。不过,根据王魂部下小猫儿和吴子奕的说法,王魂的《百棺谱》不全,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百棺谱》的纪念意义要大于实用的意思。” “当年,王魂也曾经好奇过《百棺谱》的来历,因为他的义父王丑,并没拜入棺材门。他喊北狼师兄,只是出于他们之间的交情。” “后来,经过王魂的查证,王丑曾经被送入过黄泉眼,他很有可能是在那里得到了《百棺谱》。” “不过,王魂赶去黄泉的时候,那里早就成了死地,出手杀人的是步幽冥。” 聂小纯声音一顿道:“步幽冥那边,我也联系过了。” “他说,自己的十三绝手出自于黄泉眼。” “他在修成十三绝手之后就屠尽黄泉眼里的人,自己再没去过那里!” “步幽冥也说了黄泉眼的具体-位置。” “黄泉眼……黄泉眼……”我反复念叨了几次之后,才说道:“据我所知,步幽冥的父亲步黄泉,一开始,不是叫这个名字。” “后来是因为某种原因才改了名,据说,他父亲也去过黄泉眼!我很好奇,黄泉眼里究竟有什么?” 聂小纯道:“你不会也想去黄泉眼吧?” “现在,可不是满足你好奇心的时候啊!我们得去找诡棺门祖地。你往黄泉眼跑一趟,要是跑错了,我们不是等于把诡棺门祖地拱手让人了吗?” 我倒背着双手道:“现在,林照在我们手上,不是在祝紫凝手上。” “我们往哪儿走,她们就得往哪儿走!” “我想去黄泉眼,也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薛绍元在给我们提醒!” “薛绍元从许侠被杀开始,大概就意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所以,他当时就已经做好了提醒林照寻找祖地线索的打算。” “他的线索,就放在自己的身上。” 我分析道:“从时间点上看的话,薛绍元应该是在去见林照之前,就做好了焚毁藏书楼的准备。他来见林照,藏书楼起火,这就是在提醒林照,藏书楼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薛绍元来找林照的时候说,要传位给林照,还特意提醒我们一同参加传位典礼。意思是:只有我们帮林照才能让她顺利继位。” “最后,薛绍元拍了自己一掌,胸口上却留下了十三绝手的痕迹。这说明,他是在提醒我们,线索跟十三绝手有关。” “如果,我们不认识王魂,也不认识步幽冥。我们不可能找到任何线索。反之,就只有我们能先拿回祖地之秘。” 聂小纯低声道:“你的分析……怎么说呢?有点道理。但是,这得建立在薛绍元是活人的基础上,他来之前就死了啊!” 我摇头道:“就是因为薛绍元已经死了,他才能骗过祝紫凝,把情报送到我们手里。换句话说,薛绍元是在用自己的死,给我们传信。” “你别不相信!” “你别忘了,林照的门派叫诡棺门。这三个字的重点,其实不在棺字上,而是在诡字上。诡棺门的弟子,应该是以‘诡计百出,骗鬼入棺’著称江湖。只不过,真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就像林照,她是诡棺门的弟子,实际上,她却是在以力斩鬼,并没发挥出诡棺门的优势。薛绍元做到了,但是他也死了。” “所以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去黄泉眼。” 聂小纯还是不太放心:“你确定么?万一要是错了呢?”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我支持李魄!而且,他还留了零和老刘替他擦屁-股,就算错了,他们两个也能把错的变成对的!”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那门会打开么 步幽冥的故事,从他父亲步黄泉从山上黄泉眼那里带回来一个死人开始。 步幽冥虽然已经离开了山脚下的那座村子,但是,他们步家当年的故事,却还在村里流传。 我们赶到村里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关了门,整个村子连狗叫的声音都没有,静得出奇。 我看了看表:“现在才八点多,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农村人串门的时候么?” 农村没什么娱乐项目,到了晚上七八点钟,都是各家吃了晚饭互相串门唠家常,打麻将的时候。 村里虽然亮着灯,屋里却没有说话声,这显然是不太正常。 聂小纯道:“从步幽冥家里出事之后,这里村子就这样了。” “步黄泉把那个死人带回了村里之后,先是村里的对联、福字一夜之间掉了个干净。怎么也贴不回去。” “然后就是全村的狗,都被吓死了。” “后来,步幽冥虽然是走了,但是村里仍旧是贴不上春联,养不了狗。” 对联、福字是挡鬼的屏障,鬼魂想要进门就得先对付这两样东西。 狗,可以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相传,纯白色的狗,还能咬伤鬼魂。因为,二郎神的哮天犬就是条纯白的细犬。 很多人都觉得,哮天犬是黑狗,实际上并非如此,那只是现代影视作品中展示的哮天犬。在宋代的《二郎搜山图》,元代的杂剧,明代嘉靖年的《二郎宝卷》中哮天犬都是白狗。 村里的对联贴不上,狗也养不了,说明当年被步黄泉带进村子的人并未离开。 可是,步幽冥既然已经成名于江湖了,他就不回这里看看么? 我向聂小纯问道:“步幽冥的家在什么地方?” “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聂小纯把我领到了一座院子门口的时候,自己先愣住了:“步幽冥说,他家就是在这里啊!房子呢?” 聂小纯领我过去的地方只有一座院子,院子里面就像是被铲车给推过一样的干净,除了平平整整的一块空地,连个瓦片都见不着。 叶阳伸手在地上按了一下:“这里埋着死人。你们去打听一下这房子的消息,我和林照留下看看这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叶阳和林照跨入院子之后,院子大门怦然闭合。 我顺着大门上的裂缝往院子里瞄了一眼,见叶阳和林照好端端的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才算是放心不少,带着聂小纯转向了距离我们最近的那户人家。 我刚敲了两下门,就听见院子里有人没好气儿的骂道:“要死啊!不知道半夜不能敲门啊!” 我站在外面喊道:“我是县里过来的,找你们村长办点公事。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上你们村长。你告诉我一下,去哪儿找他行不行?” 屋里那人一听,我们是公家的人,态度倒也好了不少,但人还是没出门:“你顺着这条道走到头,从头往回数第三家就是村长。” “谢谢了!”我刚要转身就听见有人慢悠悠的说道:“你可别数错了,数错了,你可就回不来了。” 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村民,分明是没出屋子。 可是,后来说“别数错了”的人,就是贴在墙跟我说话。 那声音就像是有人贴着墙根站在里面,一边看着我们往前走,一边在跟我们说话。 我给聂小纯递了一个眼神,自己贴着墙往前面去,一边走一边用手往墙上敲。 走路敲墙,那是走夜路的禁忌。 尤其是那种一通到底,中间没有间隔的墙就更不能敲。 你在外面敲,有人就在里面听着。 要是对方只是听听也就算了,要是里面的人听着听着,就跟你一块敲,那就糟了,说明对方已经跟上你了。 这就与“你叫他出来”“他叫你进去”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外面的人想往别处走,还走不了,就只能顺着墙根往前挪。 这世上,就没有不带尽头的墙,等到你走到那墙的尽头了,你们两个也就遇上了。 我故意敲墙就是在喊对方。 墙里面果然是有人在敲着墙回应我,我往前走了几步之后,里面敲墙的动静便戛然而止,我又往前迈了一步,声音也就跟着响了起来。 只是这次的声音,明显比刚才重了那么几分。 里面敲墙的人换成人了? 应该是! 刚才声音停止的位置,正好是两家之间的院墙。 我已经路过了一户人家。 难不成,这家家户户里都有那么一个鬼魂站在院子里。 我再往前走三五步就是那家的大门。 我的手敲在门上,那门会打开么?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没什么大事 我往前跨出一步,把手指从敲门的姿势,变成了双指向前平直点出,那家大门应声而开,院中空空如也。 房子的大门边上却模模糊糊的映着一道人影,乍看之下,就像是有人在看着大门。仔细再看,又让人觉得,那是一道贴在门边上等人出来的恶鬼。 聂小纯向我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大门左边也藏着人。 聂小纯故意说道:“我们要不要进院子看看?” “不用!继续走!”我顺着墙一路走到村口:“那人说,村长家是村头往里数第三家,我们往回退。” 聂小纯退出几步之后,忽然道:“我们是不是数错了,我怎么没见过这座房子?” 我顺着聂小纯指的地方看过去时,果然看见了一座门板呈现出灰白色的房子。 东北这边农村修大门,一般都是用红、蓝这两种颜色。 用红色就不必说了,有祈福、挡煞的意思。 蓝,则是“拦”的谐音,有把坏事拦在外面的意思。 但是,绝不会把大门给弄成灰白的颜色,因为,只有坟门才是灰色。 我直接站在那座门前,往门上敲了两下:“这是村长家么?” 聂小纯拽了拽我的衣角:“你敲错门了。” “有时候,问人不如问鬼!我敲村长家门,他未必能给我开。”我连着敲了几次,门里都没什么反应。 我顺势从背包里抽出一根穿着红线的钢针,指尖压住钢针顺着门缝弹向了门里。 红线的线轴,飞快的转动了几下就停了下来,这代表着钢针没飞出多远就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我从敲门的时候,就确定那是一座坟。 遇上坟幻化成的房子,人千万不能往里进。 活人走不进坟门,你要是真走进去了,那就代表着你离魂了。 魂儿进了坟里,人还在外面站着,先不说,坟里的人会把你怎么样?外面随便来了什么孤魂野鬼,就能把你的身子带走。 我打出那根钢针,就是为了把坟里的人给带出来。 我的手指刚刚压在了红线上,就听见旁边院子里有人说道:“这大半夜的,谁找我?不知道半夜不敲门吗?” 我用手指绕住红线,一点点的往后拽,嘴里却说道:“我是县里来的,找村长办点事儿。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明天再过来。” 院子里的人嘟囔着道:“来都来了,还能把你们撵回去啊!进来吧!” “不了!”我一边儿往外拽着红线,一边说道:“太晚了,就不打扰你了,我今天就是来认认门,有事儿,明天再过来说。” 我说话的时候,就感觉到红线已经在我手里蓦然绷紧,似乎有东西在往回拽我的红线。 坟里的东西,勾住了。 它也在挣扎! 村长急了:“你这小伙子,我都不怕麻烦,你怎么还矫情上了?让你进来,你就进来。” 我笑道:“我其实就是来打听点事儿,有人告诉我就行了。就不麻烦您老了。” 村长诧异道:“有人告诉你?谁啊?” “你边上这家!”我故意说道:“就是灰色大门这家。” “你可别跟他说话!那不是……”村长开门就跑了出来,正好看见,我从门里拽出来一只手。 村长顿时就懵了:“你你……” 我转头看向村长道:“你看,人,我都找着了。” 村长吓得几步跑了上来:“你快把人放了!这可不行啊!你快撒手吧!你这么干,村里人就没法活了,算我求你了。” 我又从身上抽出一根钢针,抬手一针把从坟里拽出来的那只手给钉在了地上:“咱们先说话,说完了,我再放他。” “这……”村长看了看那只手,又往我脸上看了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进屋说吧!” 我带着聂小纯进了村长家,村长告诉家里人全都回屋,把我们带进没人住的厢房,给我们倒上了水,才说道:“这位先生,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但是,我们这村里的事儿,你不见得能管得起。” “你要是打听事儿,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你要是想管村里的事儿……”村长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看,我们村里就这么对付着过日子也行。” 我看向村长道:“大叔,实不相瞒,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打听老步家的情况。” 村长被我的话吓了一跳:“你们是跟老步家有仇,还是跟老步家有亲戚?他家的事儿,可不能乱说。” 我回答道:“我跟步幽冥是朋友,当年他家在这边办事儿留了点尾子,让我过来帮着给扫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薛绍元的安排 村长听我这么说,就试探着问道:“你说的尾子,不是步黄泉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我点头道:“就是她!” 村长这才坐了下来:“要说,老步家还真就有几分邪性。步黄泉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女人回来,步幽冥就莫名其妙的失了踪。” “我以前听人说,在城里的风水街上见过步幽冥,还托人去找过他,想让他回来把村里的事儿给处理了。” “谁知道,我们过去的时候,步幽冥就找不着人了。” “风水街上的人却告诉我们,老步家在风水街上出的事儿,比村里还邪乎。那些事儿,不说了,我听着都害怕。” “老步家当年走了之后,他们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一直都没走。隔三差五的,就能在村里冒出来一次。” “今天坐在这家房梁上,对着人笑;明天就站在井口边上,对着人招手。” “村里人全都见过那个女人,也都吓得不敢在村里待着了。可我们不在村里,又能去哪儿?最后,还是找了个厉害的先生过来,想要把那个女人收了。” “那个先生来了之后,在步家院子里跟那个女人唠了整整一宿。第二天早上出来的时候,告诉我们‘别怕,那个女人就是在等人,你们不去招惹她,她就不会来惹你们。’” “那个先生说:他跟那个女人说好了。白天,村里是你们的地盘,晚上就是她的地盘。你们晚上别出门,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等到有一天,把女人带出来的人回来了,再把她给送回去。村里就没什么事儿了。” “村里人还是害怕。那女人,真往人家屋里进啊!你想想,你正睡着觉呢!忽然抬头看见棚顶上有个人。或者,上厨房接个水,一下撞见个人在锅台边上站着。你说这吓不吓人啊?” “那先生,就跟村里人说,让我们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或者门边上,找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垒上四块青石板,做个小庙的样子,供上护院的鬼。要是,那个女人来了,护院的鬼也能把她往外挡一挡。” “村里人寻思着:这不就是供上保家仙吗?就按照那个先生说的话办了。村里这才算是消停了。” 不对! 那个先生在骗村子里的人。 东北有供奉保家仙的习俗,对保家仙也并不抵触。村民也能接受这点。 但是,那个先生的做法,明显就不是供奉保家仙,而是在给村里招鬼。 保家仙,是光明正大的仙家,可以供奉在神龛里,也可以在家里建小庙,写上大仙名讳,烧香供奉。 那个先生让人在犄角旮旯里不见光的地方修石头庙,里面不上牌位,这分明是给游魂野鬼存身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仙家不会无缘无故吓唬人玩。 我从村里这一路走过来,遇上的鬼魂,明显是对我带着几分恶意。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我刚才看见的那道门,是你家供的看门鬼魂?” “是哩!”村长点头道:“也是我跟那人处得好,晚上才敢进院子,别人家晚上不敢出房门。” “不过,从那之后,我们村里也就没见过那个女人。” 我继续问道:“老步家的房子怎么没了?” 村长道:“我也不知道啊!” “老步家出事儿之后,也就没人敢去他家了。也就是那个先生去过一回。” 我点头道:“那个先生叫什么,你知道么?” 村长道:“好像是叫薛绍元。” 我听完顿时就是一愣:“你没记错?” 村长道:“没记错!那先生当时还特意跟我说,一定要记住他的名字。将来要是有人问,得能说出来。” “尤其是老步家的人问,更得说清楚。” “要不然,出了误会,让老步家的人找到他头上,他可担不起老步家的事儿!” 我顿时起身道:“你带我去看看你家小庙。” 村长带着我走回院子里,他家小庙正好贴着院墙的墙根。奇怪的是,那庙竟然没有门。 按照常理,四块青石板搭成的小庙,应该有一面是空的,代表着大门。 可是,村长家的小庙却是把门的方向紧贴在了墙上,这不就等于是造了一口棺材? 我顺手掀开一块石板,正好看见我打出的钢针横在了庙里,看来,刚才我的钢针是顺着墙壁的石缝进了小庙。 我抬头问道:“这庙,是你自己修的么?” 村长回答道:“不是,村里的庙都是薛先生修的!” 我顺手把石板给翻了回来,才看见藏在石板后面的诡棺门的标记。 薛绍元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什么要求 薛绍元的安排,怕是只有林照能看明白了。 我抽出钢针对村长说道:“我就不打扰了。” 村长把我送到门口,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位先生,你惹了村里的看门鬼,他们会联起手来整你,你可得小心了。” “谢谢了!”我并没把村长的话当一回事儿,我看得出来,那些看门鬼出不了院子,至多就是在院子之内的范围活动。 他们想整我,也得看看我进不进院子才行。 我跟村长说话的时候,叶阳和林照已经站在了步家大院的中间,林照敏锐道:“我怎么感觉院子里有诡棺门弟子活动的迹象?” 叶阳往前走了几步,用脚在地上划了一下,院子里的黑土下面顿时被翻出来一层生盐。 叶阳不由得一皱眉头:“生盐?有人在这里藏尸?” 炼尸术士惯用石灰藏尸,却很少会用生盐。 “你先别动,等我一下!”林照从门口一步步量着走到院子中间,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工兵铲,在地上连续挖了几下,终于挖出了一座封闭的石头井。 林照掀开了井盖,指着被生盐填满的井口道:“这是诡棺门的盐井棺。这下面应该封禁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 叶阳不由得一皱眉头:“诡棺门的人来过这里?你先把尸体放出来看看。” 林照给叶阳比了小心的手势,自己发动了启棺决,将血滴在了已经发黄的生盐上。 没过多久,井里的生盐就像是溢出的井水,一股股的从井中翻涌而出,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也从生盐下面露出脑袋。 叶阳轻轻按住剑柄的当口,那个女人也从井里探出了半个身子,一点点把双脚从生盐里拔了出来,站在了叶阳的面前:“你们是来找我的么?” 叶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了。 林照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们是诡棺门的人,想过来找关于祖地的线索。我听说步幽冥进过诡棺门祖地。” 那个女人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与姓步的人,也没什么交往。你们找错人了!” 林照还要说话的时候,我已经从外面过来:“你跟姓步的人不熟,总该知道薛绍元吧?” 那个女人翻动着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道:“你是薛绍元派过来的人?” “差不多!”我往前走了几步道:“我想知道,当年薛绍元为什么会来找你?又在你这里留下了什么东西?” 那个女人直视着我道:“信物呢?” 我摇头道:“没有信物。” 那个女人再次问道:“那薛绍元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也没让我给你带话。”我实话实说的道:“事实上,薛绍元已经死了。如果,他没死,我也不会来找你。” 那个女人笑道:“既然,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是薛绍元派过来的人?” 叶阳悄悄跟我对视了一眼,我清清楚楚看见了叶阳眼睛里的杀意。 叶阳是准备要下杀手了! 可我总觉得,那个女人应该在等什么东西? 我看向林照道:“这几天,薛绍元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或者,单独见你之类的?” 林照摇头道:“没有,这几天门主从来就没单独跟我接触过。更不要说,给过我什么东西?” 我问林照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 薛绍元给林照传信,不仅是临时起意,而且在躲避敌人耳目。 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给林照留下什么信物! 或许,薛绍元当年在步家村的时候,就没给这个女人留下过什么接头的东西。 我想到这里,试探着指着林照道:“她会十三绝手?” 那个女人微笑摇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朋友,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薛绍元当年应该也没有给你留下过什么接头的办法。” “你也知道,我们究竟是为什么要来此。” “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这样拖下去,对我们都没什么好处。” “哈哈……”那个女人笑道:“生气啦?我替薛绍元保存秘密这么多年,要点报酬难道不应该么?” “不过,报酬这个东西,让你们自己说出来,总比我先说,要好得多。” 我沉声道:“我的耐心有限,你想要什么好处?直接说!” 那个女人道:“我要见步黄泉。只要你们把他带过来,我自然会把薛绍元留在这里的东西交给你。” 我摇头道:“步黄泉失踪多年,或许已经死了。我没办法。” 那个女人微微一怔。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小纯别吃他 那个女人沉默了两三秒钟之后,厉声道:“我不管,我只要见到步黄泉。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问。” 我强压着怒火道:“我现在找不到步黄泉,但是,我能联系上他的儿子步幽冥。我可以……” 那个女人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怒道:“你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我只见步黄泉。” “不用问了。”叶阳跨出一步,腰中剑骤然出鞘,凌空一剑刺穿了对方左肩,硬生生的把人给钉在了墙上。 如果,我们这次的任务并不着急,帮她联系一下步幽冥,去打听步黄泉的下落倒也无妨。但是,我们是在跟轮回司争分夺秒,哪有时间再跟她废话。 叶阳缓步向前之间,我也站到了那个女人对面:“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纯,吞了她!” 聂小纯已经成为了鬼神,鬼神可以通过吞噬灵体获取对方的能力或者记忆,而今,我唯一快速得到答案的办法就是让聂小纯吞掉对方。 聂小纯出手抓向对方面孔时,村里鬼哭四起,石板炸裂的声音频频传来之间,我也听见了附近院子传来一声惨叫。 瞬间之后,惨叫声,呼救声,就在村子里响成了一片。 原先在守门的鬼魂,开始杀人了? “林照,看着聂小纯!”我喊了一声拔刀跳上了院墙往邻居家方向扑了过去。 等我赶到的时候,那户人家已经是血流满地,家里男主人被一个拿着菜刀的女人活活砍死,对方浑身是血的举着菜刀在院子里找人。 我双脚刚一落地,对方就把手里菜刀往我脸上扔了过来。我稍稍往外一偏脑袋,带血的刀便擦着我耳轮飞旋而过。 我顺势向前一指点向了对方的眉心,附在那人身上鬼魂立刻被我震出了体外,对方的身躯软绵绵的栽倒在了地上。 我左手刀随之砍落,被我打出去的鬼魂当场炸碎。 我也直奔鬼魂搜寻的柴垛跑了过去,这户人家最后幸存的人应该就藏在柴垛子里面。 我在柴垛上连着扒了几下,才看见了一个全身是血的小男孩。 “小孩……”我刚想伸手去拉对方,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抬起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跟我对视在了一起:“你找到我了?陪我一起玩啊!” 小孩向我伸出双手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四周的空气像是在一刹那间凝固,小孩的双手之间也出现了一圈旋涡似的气流,牵扯着我的魂魄向手中投去。 “开——”我的舌瞬间爆出的气流,犹如利箭打向了近在咫尺的对手,对方七窍当中立时鲜血狂喷,人也跟在倒了下去。 我这个时候才看见,对方的后脑上开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 他可能才是这家里最先被杀的人。 村里鬼魂不仅在杀人,而且开始霸占村子了。 过路的游魂,不会跟人玩捉迷藏的游戏。只有熟悉附近环境的鬼魂,才会引着人去找他,在人找到自己,防备最弱的时候,拽走人的魂魄。 要不是我及时用舌底箭震碎了对方的魂魄,只怕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我起身一声长啸:“叶阳,小心,这里有埋伏!别管村里了,回去!” 我知道,自己想要救人已经来不及了。 我和叶阳没有分身的本事,只能一家跟着一家杀过去。村里的鬼魂却在所有人家里同时暴动。 我落进隔壁邻居院子里的速度已经是不慢了,却没能救下他家任何一个人。 唯一能救人的办法就是回到步家,去找那个女人。 我不相信,鬼魂会无缘无故的暴动,要么是那个女人控制鬼魂屠村,要么就是有人用别的办法激怒了守门鬼魂,让他们杀人。 不管是哪种情况,破局的关键都在那个女人身上。 我和叶阳一前一后跳进院子的当口,聂小纯已经把那个女人的魂魄从她体内拽出来一半,可我却看见了缠绕在那个女人身上的怨气。 我赶紧喊道:“小纯,别吃她!” 那个女人身上的怨气已经达到了浓郁如水的程度,聂小纯本身不是怨灵幻化的鬼魂,消化不掉这么强烈的怨气。 聂小纯一旦把这个女人的魂魄给吞下去,虽然在短时间内会功力暴涨,但是她本人也会在瞬间发疯,变成嗜血好杀的怨鬼。 那时候,我和叶阳怎么面对聂小纯? 难道,我们还能出手打碎她的魂魄么? 可是,聂小纯却像是听不见我在说话,仍旧死命的拖拽着那个女人的魂魄。 我几步赶到对方身前,抽出双刀。林照却喊道:“别杀她!你看小纯的眼睛!”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突发变故 我这个时候才看见,聂小纯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的颜色,那正是鬼魂化厉的先兆。 我现在出手砍碎了那个女人的魂魄,聂小纯就会把我当成目标,不顾一切的过来杀我。 我急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照急道:“你先告诉我,村里是怎么回事儿?” 我把薛绍元在每家每户里都安置了守门鬼魂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林照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千魂棺!有人激活千魂棺了。外面肯定有诡棺门的人来了,他不想让我们拿到秘密,才激活了千魂棺屠村。” 那个时候,我来不及去细问林照什么是千魂棺? 后来,我才知道,千魂棺就是用若干鬼魂,去围困一只鬼神的阵法。 千魂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出鬼魂去反哺被围困的对象。 薛绍元当时设下千魂棺,应该是要困住那个女人。但是,他招来的鬼魂数量不够,便用了一种变通的办法,把鬼和人都纳入的千魂棺的范围。 也就是说,这个村子里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是千魂棺的一部分。 只要有人在外面逆转了千魂棺阵法,村里的守门鬼魂马上会动手杀掉所有活人,然后用新死之人的怨气,去反哺被围困的女人。 村民无辜被杀,心里怨气可想而知。 那个女人只是在短短片刻之间,就变成了怨灵。 距离她最近的聂小纯,也被其影响怨气横生,无限接近怨鬼。 我急声问道:“怎么能救小纯?” 林照道:“只能把小纯用棺材封起来,先带离这个村子,剩下的事情等我们安顿好小纯再说!” “你先带小纯走。”我说话的时候,已经握住了刀柄。 带走聂小纯就得放开那个女人,也就等于,放弃诡棺门祖地的秘密。 我敢肯定,我们一走,藏在附近的诡棺门弟子就会出来带走那个女人。 我们得不到祖地之秘,诡棺门的叛徒也别想得到! 我临走之前,一定要干掉那个女人。 就在我想要出手斩魂的时候,村里忽然响起了一阵琴声。 琴音如同狂风暴雨,以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的时候,村中鬼哭也变得越发凄厉。 短短数秒之后,第一声鬼啸便在我们附近冲天而起,那是鬼魂被琴音炸碎的声响,紧接着,一道道绿光就在村中连续暴起。 抚琴之人以一己之力,压住了整座鬼村。 与此同时,也有人怒吼道:“林凌霄,这里没有你的事儿,你最好别趟这个浑水!” 林凌霄却一言不发的波动着琴弦,凄厉的琴音如同万箭齐发压向村中,村子里的鬼哭声越来越弱,那个警告林凌霄的人,也没了动静。 就在这时,聂小纯猛地把那女人的魂魄给拽了出来,一口吞了下去。 聂小纯身上的怨气也随之滔天而起。 “坏了!”我当即抖出追魂索把聂小纯给缠了起来。 林照绕到了叶阳身后:“衣服给我,快!” 叶阳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儿,就被林照拔掉了上衣。 林照趁着聂小纯猛然回头向我怒目而视的当口,把叶阳的衣服给套在了聂小纯的身上,自己又抽出几道绳索把聂小纯身上的衣服给捆了个结实。 林照是在拿叶阳的衣服做棺材? 林照手忙一边捆着聂小纯,一边喊道:“李魄,把你裤子脱了!” “啥?”我下意识问了一句:“衣服不行吗?” “少废话!”林照扑上来就要拽我裤子,我本能的一拽裤子,叶阳却从边上给我来了一剑,当场把我裤带给崩成了两截。 “你……”我刚喊了一个“你”字,叶阳脚下一错方位,右臂从腋下穿了过去,绕过我前胸把我给夹在了半空。林照毫不客气的扒掉了我的裤子。 等叶阳把我放下来的时候,林照已经捆好了聂小纯:“快,抬着她走!” “别一个人抱着,两个人抬。棺材用的是你们两个的衣服,气息不对,棺材容易炸开。” 我和叶阳一个穿着衬衫,一个穿着短裤,一前一后的扛着聂小纯撒丫子就往村外跑。林凌霄的琴声也在这时变得越发激烈,大有单枪匹马独挡追兵的意思。 我回头看时,村里爆出的绿火已经化作熊熊烈焰覆盖了半个村子,一向温和的林凌霄,这次是大开杀戒了。 我们三个一直跑到了没有人的地方才算停了下来。 我虎视眈眈的看着林照:“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林照小心翼翼的往外挪了挪:“等着林凌霄过来!” “林凌霄的琴音应该可以化解聂小纯身上的怨气,等他来了,我们才能放开小纯。”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天琴心音 我打开背包去找衣服的时候,随口问道:“我们是多久没见过林凌霄了?我记得,上次铁瓦寺一战之后,我就没见过他啊!” 林照道:“对!那次之后,林凌霄就被聂小纯给赶跑了,再也没敢露面!” 我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你说,小纯为什么那么讨厌林凌霄?” “小纯这丫头,平时是爱闹腾一点,但是大事儿上从来不糊涂,做事也是对事不对人。她对林凌霄怎么就那么看不上?” 叶阳道:“也不能说看不上吧!铁瓦寺的时候,她不是还拼死护过林凌霄么?” 林照却说道:“我总觉得,林凌霄和聂小纯之间有点什么别的事情?” “好像是,林凌霄记得聂小纯,聂小纯记不住林凌霄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前世就相识?” 我穿好裤子站起身道:“这事儿,一会儿真得问问林凌霄。这家伙一天到晚像个鬼一样,守在两界堂外面蹲聂小纯,终归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村子里的琴声忽然一变,琴声中的杀伐之意激荡夜空。 与此同时,我也隐隐听见了拳掌撞击的声响。 林凌霄这是跟人动上手了。 武林中用琴的高手,可以在抚琴的时候,空出一只手来跟人过招,琴声仍旧不断,甚至,还有高手可以一手抱琴,一手抚弦,用双腿对敌。 但是,真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代表琴师被逼到了不得不跟人短兵相接的程度,也到了危机的关头。 我起身道:“我去看看!” “别去!”叶阳拦住我道:“林凌霄拼命了,现在他的琴音不分敌我,只要你踏入琴音覆盖的范围,就会变成他攻击的对象。你去了不但帮不了忙,还容易把自己也给陷进去。” “等一下,林凌霄没那么容易死!” 林照也说道:“你放心,林凌霄真正的绝技还没用出来呢!” “你知道,他师父关天涯最厉害的绝技是什么么?是冤魂曲。” “关天涯的乐器就是鬼魂,他的冤魂曲就是鬼魂唱出来的曲子。冤魂曲一动,方圆三里,万物尽亡。” “林凌霄没动冤魂曲,就说明他没被逼到山穷水尽的程度!” 我顺口问道:“冤魂曲,是一个鬼魂在唱,还是一群鬼魂在唱?你说,聂小纯有没有可能是关天涯的乐器,跑了?” “别瞎说!”林照道:“关天涯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聂小纯如果真是他的器灵,他早就已经打上两界堂了。” 我们正在说话之间,林凌霄的琴声也渐渐收尾,人也跟着赶了过来。 此时的林凌霄,脸色异常苍白,身上也挂满了血迹,甚至走路都有几分虚晃,看样子刚才那场大战他伤得不轻。 我正要过去说话的时候,林凌霄却直接坐了下来,接上了断掉的琴弦,双手按在琴上抚动起来。 林凌霄表情十分投入,眼角更是泪水连连,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音乐的世界当中。可我却一个音符都没听见。 难不成,是我耳朵忽然聋了? 我看了林凌霄半天,才传音道:“你们听见琴声了没有?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叶阳也在微微摇头:“我也没听见。” 林照却哭了:“这是天琴心音,琴师的至高境界。” “秦心跟我说过,琴师,能把音乐传到听众的心里。哪怕听众站在千军万马当中也能清清楚楚的听见他的琴声,其他人却只能看见他在抚琴。” “天琴心音,心有灵犀!” “传说,最初的天琴心音一生只做一曲,一曲只给一人。也就是说,那首曲子一出就成绝响,除了作曲和听曲的两个人之外,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那首曲子。” “后来,天琴心音发生了改变,但是,也只能是一生挚爱才能听见他的曲子。” “天琴心音也就成了琴师、挚爱的标志,不能倾一生所爱只为一人的时候,无法发动天琴心音这种秘术。” 我听完之后,直接来了一句:“这不是特娘的闲大发了吗?你费劲巴力做一首曲子,就给一个人听?听完,别人还不知道。那曲子是不是叫《闺房蜜语》?说出来,臊的慌?” 林照被我气得七窍生烟:“你是高僧转世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浪漫?” “不对!高僧都没你这么不开窍!”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他只知道浪,不知道什么叫漫!” “你们这俩人!”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合着你们说的浪漫,就是恩爱偷摸来,别人不知道是吧?” “那我也会啊!” “要不,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唠唠嗑!” “呸——”我差点被林照吐了一脸。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两个选择 我正要还击的工夫,却听见叶阳说道:“你们看聂小纯!” 我这时才看见,聂小纯身上的怨气在飞速的消散,功力却在不断暴涨。 林凌霄的头发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没过多久,他就变成白发苍苍的模样。 这时,林凌霄也收住了琴声:“李兄,叶兄,我先走一步。不要告诉小纯小姐,我来过!更不要告诉她,我用琴声化解了她身上的怨气。” 我不解道:“你这是……” 林凌霄道:“我和小纯小姐之间的事情说来话长,等到你们任务结束,我再慢慢细说吧!你们只要替我保守秘密就好!” “凌霄,感激不尽!” 我点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小纯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得说,任何事情终归都要有解决的时候。一直拖着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此件事了,你来两界堂,我们慢慢说。” “需要我们帮忙的话,两界堂上下必定全力以赴。” “谢谢!”林凌霄踉跄着身子站了起来,林凌霄这次元气大伤,能不能恢复到巅峰时期都是未知之数。 “等一下!”我喊住了林凌霄道:“你还是先去两界堂吧!找云裳给你调理一下,你伤了元气,将来谁替你保护小纯?” 林凌霄犹豫良久才点头:“也好!那就两界堂见。” 林凌霄的身形消失在了夜色当中,我等他走远才放开了聂小纯,后者果然不记得自己怎么到了村外。 我故意岔开话题道:“你吞了那个女人之后,知道什么了?” 聂小纯道:“那个女人,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记得自己是步黄泉从黄泉眼里偷出来的一具尸体。” “步黄泉失踪之后,没人理会她,她也就留在了村子里。” “薛绍元会找过来,完全是因为步幽冥的原因。” “步幽冥以十三绝手成名江湖,让薛绍元大为震惊。因为,他知道十三绝手的秘籍,只能出现在两个地方,一个是诡棺门藏书楼,一个是诡棺门祖地。” “步幽冥肯定没进过藏书楼,那他很有可能是去过祖地!” “加上王魂出道的时候,使用过《百棺谱》,就更让薛绍元怀疑祖地失窃。但是,因为诡棺门祖地的特殊性质,他又没办法下祖地察看状况,就只能从别的方向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薛绍元先去了黄泉眼,确定那里没有任何线索之后,才返回了村里,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那个女人。” “薛绍元觉得,步黄泉父子应该还会回来的,就想让那个人给他们带话到诡棺门一见。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忽然改变了主意。” “把前往诡棺门祖地的地图留在了那个女人那里,还特意叮嘱她,如果有一天,有人来找她要地图,无论来的是什么人,只要说出是薛绍元在临死前让他过来,不需要任何信物,都可以把地图交给对方。” “作为报酬,薛绍元在这里造出了石井棺,替那个女人保持完整的肉身。” “大致的情况,也就是这样。”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大皱眉头:“薛绍元搞什么?” “如果说,薛绍元觉得诡棺门出了叛徒,我到是相信。可他就这么把地图交给一个陌生人,也太草率了吧?” 林照道:“我倒是觉得门主,好像是在很早之前就在做安排了。” “门主故意让我加入棺材门,跟着田丹做事,又让诡棺门另外一个弟子去了王魂那边,似乎就是在分散门中的精锐。我觉得,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为自己发生意外做准备了。” “门主也做了第二手准备!” “诡棺门弟子人人都会封棺决,会使用启棺决的人却寥寥无几。” “在诡棺门人看来,邪物封住之后就没必要再放出来,所以封棺,加固封印都是诡棺门弟子的必修课。启棺就只有被当做掌门接班人培养的弟子才会使用。” “我这一辈弟子里,只有我和被杀的许侠会用启棺决。不是我们两个过来,就算是强行打开那口石井棺,也唤不醒里面的女人。” 我点头道:“这么看的话,当初薛绍元就是觉得诡棺门已经不安全了。所以,他才留下了一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准备。” “我们能看懂薛绍元临死之前的提示,别人大概也能看懂,不然,他们不会来得这么及时。” “我在想,下一步我们是悄悄赶往诡棺门祖地,还是大张旗鼓的过去,把诡棺门祖地当成我们最后决战的地方!”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我要一个解释 聂小纯道:“其实,我们怎么出发都一样,我们的行踪根本瞒不过有心之人。” “因为,薛绍元在这里留下的地图并没有终点。只是在临近终点的位置上标注了‘石达开宝藏’几个字。” 我不由得一挑眉头:“地图呢?给我看看。” 聂小纯道:“没有原图。地图是薛绍元画出来之后,强行打入了那个女人的记忆当中。所以,我只能画出来。” 我小声嘟囔道:“薛绍元办事儿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林照反驳道:“门主是在防备敌手啊!直接标注出具体的位置,要是被别人拿去了怎么办?” “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儿!”我摇头道:“算了,不想了,先赶到地方再说。咱们入川还远着呢!” 我们从步家这边开车入川,至少得走三十多个小时,路上有的是时间让我去慢慢考虑这些事情。 我们出发没有多久,就收到了一个让我火冒三丈的消息:术道传闻,我在步家村屠村杀人无数。 林照道:“老刘安排下来的那些人,都在力挺我们。零,也在控制舆论。但是,还是有人让我们出来做个解释。” 我往林照的手机上扫了一眼:“不用管他们。我们现在没时间跟他们纠缠。” “可是……”林照忧心忡忡的道:“这次,不止是术道,还有官方的人在要我们出来接受调查!” 我回应道:“联系项开,让他想办法解决官方的事情。实在不行,就找王魂出面。” 项开,没退隐江湖之前,一直是官方的人,他出面调解,问题应该不大。 聂小纯这边没能联系上项开,只能去联络王魂。 王魂虽然成了地府鬼神,但是他留在人间的部下却一直在特殊部门任职,其中几个人还是绝对高层。 王魂本来是想把事情交给小猫儿解释,没想到,叶木先得到了消息,直接闯到人家办公室里把人揍了,还觉得不过瘾,又把一个处事的人全都带走问话。 这事儿,闹大了,整个部门鸡飞狗跳,全来找叶木算账。 谁知道,那家伙一不做二不休,不仅没放人,还把抓回来的人带进审讯室,好一顿盘问。 结果,真让他问出了东西,轮回司竟然把暗子打进了特殊部门。 这下部门真地震了。 可惜,王魂那边压住了官场,却没压得住江湖。 我们汽车临近要入川的时候,看见道边上立着一张长幡子。那是,江湖人拦路的标记,意思是:要请我们过去一叙。 我往“邀客幡”上看了一眼:“不用理他,继续走!” 我们车超过邀客幡不久,路边的树林里就放出几只对天呼啸的哨箭,那是暗处的江湖人等不及了,向我们发出了警告。 正在开车的林照忍不住问道:“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用管,继续走!”我的脸色沉下来时,后面同时跟上来三辆汽车,呈品字型把我们围在了中间,像是护航一样,压制着我的车速。 我缓声向林照说道:“跟他们走!” 林照放慢了车速跟着对方把车开到了一处僻静空地上,那里早就有人在等着我们了。 我下车之后,那个坐在太师椅上的人,也抬眼往我这里看了过来:“两界堂的人,还真是不好请啊!” 我冷着脸道:“有屁就放,老子没时间跟你磨蹭。” 那人没想到,我一下车就带着火气,脸色顿时也难看了几分:“在下灵舟门掌门焦健。这次应术道同仁相请,邀李堂主过来,是想让你解释一下‘步家村血案’的缘由。” “灵舟门?”我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解释?” 焦健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愣了两三秒钟才厉声道:“上百村民被杀,步家村一夜之间变成死域,而你正好就在步家村,你不该解释么?” 我似笑非笑道:“你所在的城市,一天之内发生了多少盗窃案,抢劫案,杀人案?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案子都跟你没关系。解释吧!” “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焦健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住了。 我冷笑了一声道:“贱-货!以后没事儿别自讨没趣。我们走!” 我正要转身的时候,却听见有人说道:“李魄,你今天不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不会放你。”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时,看见的却是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为首那人道:“你放开九尾狐,夜入步家村,哪件事不该给术道一个解释?哪件事不是欠术道一个道歉?”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你自己看 我被对方给气笑了:“我道歉?好好……我道歉,我道歉。林照把摄像机架起来,直播一下我道歉。” 对面老者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李魄,你说……” 旁边有人道:“他说他要道歉!” “两界堂狼王又能如何?在悠悠众口面前,就算是真龙也渡不过一劫。” “他不低头,两界堂在术道寸步难行。” 那老头这才放下了心来,得意洋洋的等我公开道歉。 林照的脸色却被吓得发白:“李魄,你真……真要……” “要的要的……”我淡淡笑道:“术道这么多人找我,我总得拿出来点态度吧!” “再说了,以前那些人都是网上对我口诛笔伐,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跟我见面了,我还不得好好感谢感谢。” 我顺势往前指了一下道:“你看哈,你不直播,有人都把设备架上了,这是要全方位拍摄。” 林照看到这里,一咬牙把手机给架在了车上。 对面老头笑道:“都准备好了。你来吧!” 对方根本就不担心,我会暴起杀人。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江湖人做事不能完全见光。 两界堂再怎么狂,也不可能直播杀人。 否则,两界堂就只能落下一个被人通缉的下场。 我微笑之后上前两步,双手齐扬之间,八颗金钱镖呼啸而出,把我能看见的手机全都打了个粉碎。 “杀——”我暴喝之间双刀齐出,直奔对方劈斩而去。 离我最近的几个术士,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我的刀锋临近才想去拔刀格挡,对方的刀刚抬起来,就被子夜的刀锋,连人带刀砍成了四半。 灵舟门,太自信了。 他们自以为携众意而来,是为江湖发声。 实际上,他们只不过是,夹在我和对手之间的一场笑话。 江湖人,想要拿灵舟门试探我的态度。 我想要用一个门派的尸体,让某些人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灵舟门,从出现开始就注定了要灭亡,他们自己却还以为可以借此成名! 我对面的那个老头,眼看着从场中血腥暴起,人才算是反应过来,挥掌便往我这边冲杀而来,想要将我挡在圈外,给自己的门人争取逃命的时间。 叶阳的冷焰却卷起漫天的银电,凶猛无比的杀向了人群,剑气带起的尖利呼啸好似冤魂哭嚎,绵延如浪的卷向人群。 叶阳所过之处血光如潮,人影纷纷倒地。 林照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加入了战团,人影拔地而起,在半空当中滑翔数米,双手如钩,从空中向焦健俯冲而下。 就在林照招式已经用老的当口,焦健忽然间抬起了头来,对着林照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林照与对方目光相撞的瞬间,就知道自己中计了,可她想要控制身形却为时已晚,只能强行发力,从空中抓向焦健。 林照左手五指毫无意外的抓进了焦健天灵,等她想要收手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的手指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在了对方骨骼当中,怎么也抽不回来了,就只能顺势将身形落在了焦健对面。 林照脚跟站稳的瞬间,焦健眼中也闪出了诡异血光。 一道血色的暗影,从焦健五官中挣脱而出,直扑林照面门。 林照一只手还按在焦健头顶,又与对方近在咫尺,面对鬼魂突袭不仅避无可避,甚至因为刚才一招真气耗尽,在后力不续之下,连保命的舌底箭都无法使用。 千钧一发之间,聂小纯忽然出现在了林照身前,双手同时往里一合,把突袭林照的鬼影拍了个粉碎。 幽幽绿火纷纭落地时,林照直接抓碎了焦健的天灵盖,指尖挂血杀向了人群。 短短十几分钟之间,灵舟门横尸遍地,跟我对话的老头也被我砍断了双手,踩在了地上。 我蹲下身子道:“让我道歉?你想多了!” “到了阎王那边,别忘了告那些把你弄过来的人一状。没有他们,你也死不了。” 我顺手一刀砍掉了对方的脑袋:“我们走!” 林照上车之后才说道:“李魄,你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我怎么觉得……” 林照话没说完就接到陈疏雨的电话:“你们灭了灵舟门的视频在网上传开了,压都压不住。” 林照的脸色顿时一阵发白:“坏了,还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我们要不要先避一下风头?” 我笑道:“用不着,这个视频一出来,祝紫凝的半个情报组织就没了!” 林照好半天没明白我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我把手机递给了林照:“自己看!”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零的方式 “你跟零商量好的?”林照惊声道:“你怎么一直没说?你怕我们附近有耳目?” 我从步家村出来就料定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按照我的意思就是置之不理,零却在这个时候给我发来信息。 她告诉我,让我想办法跟对方发生一场冲突,而且绝不留手,剩下的事情她来解决。 其实,零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亲自找上了王魂。 但是,零并非是单纯的要让对方压下两界堂的危机。而是,要让棺材门向术道表明态度。 天劫在即,术道中人可以观望,也可以退缩不前,但是决不能站出来跟给应劫之人捣乱,否则,只有一个下场——死。 谢半鬼,王魂,过去一直没有表明这种态度的原因,是他们想要争取更多的术士对抗天劫。所以,不想强压术道。 零却对这种做法不以为然。 在零看来,有血性有大义的人,会一呼百应,不需要争取。 至于那些明知道大劫将至,却还在阴谋算计,甚至出手阻挠的人,不仅争取不来,甚至应该将其抹去,免得对方临阵倒戈。 天劫来临之前,术道上必须只有一个声音。 两界堂现在充当的角色,就是术道的试金石。 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王魂,仅仅用了几个小时就压住了术道的消息。 藏天机也带着苗疆巫师出现在了,一个想要组织讨伐两界堂的术道据点上。 十几个术道门派的首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藏天机的人马团团包围。 藏天机进门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跪地投降者,不杀!” 参与聚会的人顿时拍案而起:“藏天机,你想干什么?两界堂还要一手遮天不成?” “杀!”藏天机用纤细的手指在脖子下面轻轻一抹,外面就响起了枪声,手指藏天机那人的额头上当即炸开了一个血窟窿,圆睁着双眼摔倒在地。 他临死也不明白,藏天机为什么敢杀人! 有人色厉内荏的喊道:“藏天机,你动用火器,这是坏了术道规矩……” “再杀!”藏天机声落之后,第二声枪响便送走了对方。 全场当中一时间寂静无比。 藏天机开口道:“三息之内,仍旧站着的人,杀!” 这时,为首那人冷眼看向了藏天机:“藏天机,谁给你的权力滥杀无辜?你再杀一人给我看看?” 藏天机还没开口,就听见门外有人说道:“我给的权力!”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王魂手下的小猫儿、叶木同时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荷枪实弹的“龙怒”。 “叶……叶组长!”刚才还在叫嚣的那人顿时傻了眼。 叶木冷声道:“这里的事情,藏天机说了算!” “跪下!”藏天机再次开口的时候,屋子里的人全都跪了下去。 藏天机冷眼扫过跪地之人:“每人留下一滴指尖血,同时每个人喂下去一颗蛊毒。把他们的名字编入术道前锋营,天劫来临,第一个送上战场。” “一年之内,没有解药,你们会死。有了解药,用你们指尖血炼制的命劫之咒,还在我的手里,一样可以要你们的命。” 在场的术士一个个面色发白,为首那人带着哭腔喊道:“小猫儿组长,你们不是应该争取术道么?你们这样做会失去人心的啊!” 小猫儿淡淡回应道:“人心太复杂,我没时间慢慢解析,我要的是简单、省力,不需要担心反叛的办法。” “有意见的话,你可以去地府亲自向大帅申诉。” “不过,我也得告诉你们一声,大帅手下督战营里的鬼魂,脾气可不算好!” 为首那人顿时瘫倒在了地上,藏天机却淡淡道:“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一年的时间,好好想想怎么拉拢你们认识的术士,参与对抗天劫。” “你们弄来十个人,可以升队长,一百人可以升任百夫长,弄来一千人的话,恭喜你,你可以在后面指挥了,有一千人在你们前面冲锋陷阵,或许,你们还能听见撤退休整的信号!” 藏天机是在摆明了告诉他们:虽然你们都是炮灰,但是站的位置不同,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为首那人的眼睛顿时一亮,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天机统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蛊毒?” 藏天机一招手道:“一包毒蛊可以控制五十人,你要多少!” “二十包!”那人直接奔着千人数量下手了。 “很好!”藏天机再次说道:“你们收不到人,也不要紧,可以拿轮回司暗子充数。抓住一个暗子,可以顶十人,杀一个轮回司弟子也可以顶十人。”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零的方式 “你跟零商量好的?”林照惊声道:“你怎么一直没说?你怕我们附近有耳目?” 我从步家村出来就料定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按照我的意思就是置之不理,零却在这个时候给我发来信息。 她告诉我,让我想办法跟对方发生一场冲突,而且绝不留手,剩下的事情她来解决。 其实,零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亲自找上了王魂。 但是,零并非是单纯的要让对方压下两界堂的危机。而是,要让棺材门向术道表明态度。 天劫在即,术道中人可以观望,也可以退缩不前,但是决不能站出来跟给应劫之人捣乱,否则,只有一个下场——死。 谢半鬼,王魂,过去一直没有表明这种态度的原因,是他们想要争取更多的术士对抗天劫。所以,不想强压术道。 零却对这种做法不以为然。 在零看来,有血性有大义的人,会一呼百应,不需要争取。 至于那些明知道大劫将至,却还在阴谋算计,甚至出手阻挠的人,不仅争取不来,甚至应该将其抹去,免得对方临阵倒戈。 天劫来临之前,术道上必须只有一个声音。 两界堂现在充当的角色,就是术道的试金石。 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王魂,仅仅用了几个小时就压住了术道的消息。 藏天机也带着苗疆巫师出现在了,一个想要组织讨伐两界堂的术道据点上。 十几个术道门派的首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藏天机的人马团团包围。 藏天机进门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跪地投降者,不杀!” 参与聚会的人顿时拍案而起:“藏天机,你想干什么?两界堂还要一手遮天不成?” “杀!”藏天机用纤细的手指在脖子下面轻轻一抹,外面就响起了枪声,手指藏天机那人的额头上当即炸开了一个血窟窿,圆睁着双眼摔倒在地。 他临死也不明白,藏天机为什么敢杀人! 有人色厉内荏的喊道:“藏天机,你动用火器,这是坏了术道规矩……” “再杀!”藏天机声落之后,第二声枪响便送走了对方。 全场当中一时间寂静无比。 藏天机开口道:“三息之内,仍旧站着的人,杀!” 这时,为首那人冷眼看向了藏天机:“藏天机,谁给你的权力滥杀无辜?你再杀一人给我看看?” 藏天机还没开口,就听见门外有人说道:“我给的权力!”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王魂手下的小猫儿、叶木同时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荷枪实弹的“龙怒”。 “叶……叶组长!”刚才还在叫嚣的那人顿时傻了眼。 叶木冷声道:“这里的事情,藏天机说了算!” “跪下!”藏天机再次开口的时候,屋子里的人全都跪了下去。 藏天机冷眼扫过跪地之人:“每人留下一滴指尖血,同时每个人喂下去一颗蛊毒。把他们的名字编入术道前锋营,天劫来临,第一个送上战场。” “一年之内,没有解药,你们会死。有了解药,用你们指尖血炼制的命劫之咒,还在我的手里,一样可以要你们的命。” 在场的术士一个个面色发白,为首那人带着哭腔喊道:“小猫儿组长,你们不是应该争取术道么?你们这样做会失去人心的啊!” 小猫儿淡淡回应道:“人心太复杂,我没时间慢慢解析,我要的是简单、省力,不需要担心反叛的办法。” “有意见的话,你可以去地府亲自向大帅申诉。” “不过,我也得告诉你们一声,大帅手下督战营里的鬼魂,脾气可不算好!” 为首那人顿时瘫倒在了地上,藏天机却淡淡道:“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一年的时间,好好想想怎么拉拢你们认识的术士,参与对抗天劫。” “你们弄来十个人,可以升队长,一百人可以升任百夫长,弄来一千人的话,恭喜你,你可以在后面指挥了,有一千人在你们前面冲锋陷阵,或许,你们还能听见撤退休整的信号!” 藏天机是在摆明了告诉他们:虽然你们都是炮灰,但是站的位置不同,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为首那人的眼睛顿时一亮,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天机统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蛊毒?” 藏天机一招手道:“一包毒蛊可以控制五十人,你要多少!” “二十包!”那人直接奔着千人数量下手了。 “很好!”藏天机再次说道:“你们收不到人,也不要紧,可以拿轮回司暗子充数。抓住一个暗子,可以顶十人,杀一个轮回司弟子也可以顶十人。”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重叠的歌谣 藏天机不断蛊惑道:“你们杀掉的轮回司弟子级别越高,顶替的人数也就越多,具体奖励,我会发一个计算方式给你们。” “你们攒够了人数的话,可以撤出前锋营,编入后面的梯队。” “如果,你们的功勋足够的话,甚至可以不参加天劫之战。” “我的话,说明白了么?” 这下,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藏天机很快就给了他们一盆冷水:“不过,我得先告诉你们,我给你们下的蛊毒叫问心蛊。不是虫蛊,而是鬼蛊。” “说明白一点,你们吃下蛊毒之后,就会有一只鬼魂趴在你们心头上,只要你们动了点歪心,拿着我的蛊毒,去坑害应劫义士,或者去杀良冒功的话,它就会把你们的心给掏出来。” “我给你们的蛊毒,倒是虫蛊。你们可以随便使用!” 苗疆蛊毒,不全是毒虫,其中就包含着一部分以鬼魂为主,类似于咒术的蛊毒,也就是苗疆巫师所说的鬼蛊。 鬼蛊比虫蛊更难炼制,就算苗疆巫师也不会轻易使用。这次,零和黑夜枭算是下了血本了。 跪在地上的那些人,不由得连连点头,乖乖让巫师给自己下了蛊毒。 藏天机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回去之后,第一个就会向自己的门派,甚至族人下手,他们的人性便是如此。 不过,这些事情,不在零和藏天机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们要的只是结果。 零和藏天机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拿下了近三十家术道门派。 这些前一天还只会向我们两界堂叫嚣的人,只用了不到一夜的时间,就变成了扑向轮回司的饿狼。 跟他们接触的轮回司暗子,纷纷变成了一堆带血的数字,记录在了他们的功勋册上。 我和叶阳也已经在这段时间里,赶到蜀地附近。 入川之前,我们先找了一个休息站停了下来。 我拿着陈疏雨收集到的资料道:“石达开宝藏的资料怎么会这么乱?有些还跟张献忠沉船重合了。” 林照道:“石达开宝藏的事情本来就众说纷纭,还有人说,石达开宝藏有三处。寻找宝藏的口诀,也有不少版本。石达开宝藏是不是真的存在,谁也没法定论。” “张献忠宝藏倒是只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在泯江口沉船。” (由于小说中不能出现真实地名,所以略有改动,诸位读者见谅!) “不过,传说这种东西,传着传着就传混了,说不定,就是有人把两处宝藏的传说捏在一起了。” 我摆了摆手道:“你先听我讲,我们先说张献忠的宝藏。” 传说,一代枭雄张献忠为了扩充军库,养活军队,从王公贵族手里抢走了不少宝-贝,甚至是后来,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就连老百姓也不放过,他所到之处都被洗劫一空。 张献忠在兵败之前,他收藏的宝物全部都埋葬进了泯江,宝藏数量富可敌国,沉船的位置大概是在泯江口。 后世考古学家,曾经组织打捞过张献忠宝藏。 打捞上来的物品里,有两样东西让专家极为迷惑。一件是一枚看似普通的五铢钱。 五铢钱出自海昏侯墓葬,海昏侯墓是汉朝时期,汉废帝刘贺的墓葬,而张献忠则是明朝末年的起义将领,两人根本就不属于一个时代,汉代的五铢钱怎么会跑到张献忠的手里呢? 有人猜测,张献忠生前对古钱币非常感兴趣,从别人手中抢来了这枚五铢钱,并据为己有,死后还带进了坟墓里。 但是很快,专家就又被另外一枚钱币所震惊,那就是“利用通宝”,利用通宝是清朝康熙年间,吴三桂反叛的时候,铸造的钱币,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了张献忠的宝藏里? 张献忠肯定不能穿越到康熙年间收藏吴三桂的钱币。但是,石达开可以做到。 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认为,当时发现的沉船,其实并不属于张献忠,而是属于石达开?只不过,它的位置是在泯江,而不是石达开兵败的大度河,才没让人往一起联想。 我说到这里时,稍稍停顿了一下道:“张献忠,石达开两处宝藏的寻宝歌谣,有一个极为相似的重叠。” “一首歌谣:石牛对石鼓,金银万万五,谁能识得破,买尽成都府。” “另外一首是:石龙对石虎,金银萃山数。识破此中意,买下成都府。” “你说,这会不会是一首歌谣,只是在流传的过程中传错了谐音,才变成了不一样的版本?” 林照道:“这个传说,我也听过,可是谁也不知道石龙,石虎,石牛,石鼓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误传的口诀 林照摇头道:“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泯江,大度河,从地点上相差太远了。” 我摆手道:“你弄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诡棺门祖地肯定不在泯江口。但是,祝紫凝并不知道,所以我需要她去泯江口。” “这件事,交给零去处理就可以了。” “我们去大度河!” 林照道:“你的意思是,诡棺门祖地在大度河?” 我分析道:“这就是,我要说那首歌谣的原因。” “从史实上看:石达开在后期,一心想要入川,开辟新的天朝。” “假设,石达开没有兵败大度河,而是顺利入川,他能不能在蜀地站稳脚跟?” “我觉得不能。” “当时的石达开屡战屡败,不仅粮草供应无法保证,而且只剩下了三四万人马,这些仅存的人马里,精锐又不足半数。” “太平天国在蜀地,毫无基础可言,加上川军一向以勇猛,强悍著称。失去精锐的太平军战胜川军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石达开败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再回头看石达开在大度河紫大地战败的过程。” “石达开抵达紫大地的时候,对岸并没有清军布防,河水也不是十分湍急,他完全有强行渡河的可能性。” “可是,石达开却在大度河畔停留了三天,等他想要渡河的时候,河水忽然暴涨,导致他无法渡河。” “石达开为什么要在河边停留三天?” 林照眨着眼睛道:“不是说,是因为石达开的王娘生了孩子,他要全军庆祝三天么?还有一种说法,是石达开不懂天文,看不懂气候。当地的土著,也不愿意给他做向导。” 我反问道:“你觉得,这个理由可信么?” 林照道:“那还有什么?” 我解释道:“后世有人评价,石达开的军事才能不足,狂妄自大。才会在河边逗留三天。” “我觉得不是这样!” “石达开作为太平天国第一名将,一生战绩彪炳。他不可能连兵贵神速的道理都不知道。为幼子庆生,耽搁三日的说法,我觉得不可信。” “说石达开不懂天文,无法预测天气?石达开征战多年,如果他连天气都无法预测,怎么会常胜不败?况且,古时候行军,也有专门的人预测天气的变化,难道太平军里人人都不懂预测天气?” 我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我觉得,石达开是在找什么东西?” 林照懵了:“你不会是想说,石达开是在找诡棺门的祖地吧?” “你是不是还想说:石达开当时是想打开祖地,降服封印的妖魔为自己所用,征战蜀地?这这……这太离谱了吧?” 我说道:“从正常人的角度绝不会这么想,但是从术士的角度,却说得通。” “不可能!”林照否定道:“太平天国是带着宗教色彩的政权,他们是拜上帝的,难道还能信妖魔不成?不靠谱!” 我笑道:“你自己想想,太平天国高层信上帝的多么?” “他们很清楚,自己能不能跟上帝沟通上?” “天父附体这事儿,要是放在西方,你说自己被天父上身了,人家都不驱魔,直接得大嘴巴子开抽,你信么?” “石达开真就不一定会信这些!” 林照道:“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叶阳却在这时候开口道:“他不该选择进入紫大地!” 我点头道:“紫大地是山谷地形,中间是大河,南北两面都是山,壁立千仞,山势陡峭。” “进出东西两个谷口,就一条羊肠小道,又狭窄又弯曲,谷内绵延几十里,杂草灌木丛生,没有人在里面耕种,所以也不存在农作物。” “这个地方在军事上叫做绝地,一旦被围就是瓮中捉鳖。石达开却偏偏把部队带进了这么一个难以展开队形大规模作战的地方。也同样不合理!” 我说道:“你有一个地方说对了!那就是石达开没有找到当地的向导,所以,他也就没能找到,诡棺门祖地的位置。” 我站起来道:“我们这样设想一下!” “石达开当初带兵进入紫大地,其实是为了挖宝。但是,他本来以为三五天就能找到地方,却一直没有找到。” “甚至,还有可能动错地方,触发了诡棺门留下的阵法,造成暴雨连日,河水暴涨,把他生生把他困在了紫大地” “他在兵败之前,还在念念不忘的开启秘境,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石龙对石虎,金银萃山数。” “他念的是寻找诡棺门祖地的口诀,却被亲兵,或者听到的人给当成了藏宝的口诀,这样流传了下来。” “至于后面什么买下成都府,都是在误传中被人加上去的东西。”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自己去选 林照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石达开怎么会知道开启诡棺门祖地的口诀?这不太合理吧?” 我回答道:“目前,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否则,薛绍元为什么要留下石达开兵败的线索?” 我转头看向聂小纯道:“小纯,我问你,地图最后标注的地方,是不是在紫大地?” 聂小纯道:“没有标注,到入川的位置上就没有了。” 林照抓着脑袋道:“不应该啊!门主就算是想要保密,也不应该把地图弄得这么神秘吧?” 我往林照的脑袋上拍了拍:“别抓了,快秃了。走吧!先到紫大地看看。” 紫大地果然像是传闻中的一样,山路崎岖,杂草丛生。想要在这里找到线索,就只能寻找当地的向导。 我顺着一条小路走到尽头,在山崖的下面摆上了香烛,黄纸,召唤鬼魂。 现在是在白天,我想要招鬼就只能到山崖下面这种背阴的地方。 我的黄纸刚刚点燃了一会儿,就看见地面渗出了血迹。 没过一会儿,地上的鲜血就像是井涌般的蔓延开来,偏偏又绕开了我们所站的位置,把我们围在了中间。 转瞬之后,我们附近阴风四起,无数鬼影从我们两侧浮现而出。 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真特么点背!” 我挑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当年太平军与当地土司的兵马发生过激烈争夺的所在。 这片山崖下面少说也埋葬过数百冤魂。 我这是无差别的把鬼给召出来了。 我大致往左右扫了一眼,两批鬼魂果然是泾渭分明的站着,对峙在了一起。 我们左边是数以百计的太平军,右边就是当地的土兵。 双方的人数相差悬殊,气势却是丝毫不弱。 我无奈道:“我需要一个向导。” “同时,也要打听一下,当年太平军的情况!谁能帮个忙?酬劳,由你们开。” 土兵开口说了半天,我没听明白对方说什么? 林照帮我翻译道:“他说,他不跟太平军走一路,要么选他们的人,要么选太平军。”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我沉声道:“我不想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跟我合作,自然有你们的好处,不合作,就是看着别人拿好处,自己选吧!” 一个太平军站了出来:“这位先生,你想要打听什么?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我看向对方道:“你想要什么?” 那人看了看身后的太平军:“先生,你能把他们引渡到阴间么?不用所有人都走,能走一部分就行。” 兵魂,是最为凶戾的鬼魂之一,但也最容易被困住。 有些军队迷失了方向,生前一直在寻找出路,死后也一样走不出迷失之地。 有些军队是没有完成他们生前的任务,胜利就成了他们的执念,他们要继续留下拼杀,直到完成他们任务为止。 我看向对方道:“你们为什么会被困住?” 那人道:“我们生前是奉命突围,结果一直没能冲过前面的谷口,就被困在这里了。” 我看向远处的谷口,不由得一阵沉默。 冲出谷口是他们的执念。 我现在带着他们冲出去? 冲不出去的! 除非,我能模拟当年的场面,带着他们重新攻打山谷,为他们迎来生机,才能抹掉他们的执念,让他们重归地府。 当年,把守谷口的土兵早已经作古,谁来配合我们把守山谷? 我再把当年的土兵召集回来? 这显然是不太现实! 就算我能做到,也彻底得罪了当地的土著,就等于是彻底断绝了找寻找石达开秘葬的可能。 可是,我不消除他们的执念,就算我招来了鬼差,也带不走这些兵魂。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道:“这怕是做不到。除非,你们能放下当年的执念。” 那名太平军摇了摇头道:“当年,我们要是能杀出去,那怕只是杀出去一队人马,也能给后面的兄弟们挣来一线生机。” “我们……” 那名太平军道:“算了,不说了。” “先生就给我们一点吃的,用的吧!” 我深吸一口气道:“小纯,联系陈疏雨,让她安排人送白饭、衣服过来,越多越好。别忘了,带些酒过来。” “好!”聂小纯联系陈疏雨的时候,林照说道:“我跟那些土兵谈了,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跟太平军走一路。” 我转头看向那近百名土兵:“告诉他们,要么拿东西给我们带路,要么就是我现在就让他们灰飞烟灭,让他们自己选去吧!”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王血点睛 林照看见我面带冷意就知道要糟,赶紧转过身跟那些土兵说了几句话。 我也不知道林照说了什么? 总之,就是看见那些土兵在交头接耳的商量什么事情,时不时的还特意往我这边看上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林照才说道:“他们说了,他们想要当阴兵。” 我冷笑了一声:“当阴兵?胃口不小啊!他们怎么不说当鬼王?让他们滚蛋,爱哪哪儿去!死人找不着,我去找活人。” 那些土兵看见我转身要走,赶紧又喊住了林照。 林照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我抢先道:“不用跟他们废话了,他们没有诚意,用不着再谈了。” “可是……”林照还要反对,却被我给强行拽过来。 几个土兵被我给气得哇哇大叫,我却没听懂他们说什么? 那个跟着我往紫大地深处走的太平军道:“这位先生,那些土兵没得到好处,不会善罢甘休。你得小心他们背地里给你下绊子。” 我冷笑了一声:“我能来,就不怕他们。你知道,当年石达开在紫大地藏宝的事情么?” 那个太平军道:“那是胡说八道。王爷当年带着宝物,都给了当地的土司。可他们拿了钱却不办事,要不是他们挡路,我们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那个太平军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兵败之前,我总能听见王爷说什么‘石龙对石虎’什么的。还特意去找过石龙,石虎。”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石达开说什么,你是怎么听见的?” 那人说道:“我原先是王爷的亲兵,一直跟在他身边,直到突围的时候,才被选出来去了前锋营。” 我顺口问道:“那你见过石龙,石虎没有?” 那人道:“石虎,没见过,石龙,好像是见过。王爷刚刚带兵过来的时候,在这附近找到过一条石龙,他还特意去看过了。” “当时,王爷还割破了手指在石龙眼睛上点了两下,那条石龙的嘴就张开了。” “王爷,往石龙嘴里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带着我们回去了。” “后来,王爷就一直在附近找东西。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我看向林照时,后者赶紧说道:“那是王血点睛。传说,带有龙灵的地脉,遇到王者之血就会有所感应。” “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棺材门祖地的入口。” 我再次向那个太平军问道:“那石达开找到石虎没有?” “没有!”那人摇头道:“当时,有人说,石虎应该是在河对岸。王爷却说不是,石虎肯定是在河这边。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里等了三天。” 我冲着林照点了点头才说道:“你带我去石龙那边看看!” “这边走!”那个太平军带着我在山上走了半天,才指着一座两三米高的石头道:“那就是石龙!” 我抬头往那石头上看过去时,确实觉得那石头酷似龙形,尤其是一双眼睛甚至带着几分不怒而威的意思。 不过,龙口却是闭得严丝合缝,一点也看不出像是能够张嘴的样子。 叶阳跳上山石,在附近看了一圈道:“这是压山龙,就是用来镇压山下邪物的风水阵。” “盘龙棺?”林照也说道:“诡棺门有一种棺材叫做盘龙棺,就是让蟒蛇缠绕着棺材,连着那条蟒蛇一起葬在地下。蟒蛇,无论生死,都是一直守着棺材,不让人启棺。” “可我没听过,用一条石龙镇压一座山的棺材!” 我低声自语道:“说不定,这就是诡棺门祖师的手笔呢?怎么开盘龙棺?” 林照道:“王血点睛,但不是直接点上去,而是要用血画出诡棺门的启棺咒文。否则,就会引来蛇灵反噬。” 叶阳道:“看来,你猜对了。” “当年,石达开只知道王血点睛。不知道还需要画出咒文。” “所以,他被守山石龙当成了入侵者。” “风水地气的反噬,造成了河水暴涨,这才把他给困在了紫大地。” 林照道:“李魄,你是天狼命格。狼王之血也是王血。我帮你画启棺符。” “好!”我割破手指,把手抬了起来递到林照面前,后者握着我的手指在石龙的左眼上画出了一道符文。 符文一成,天空中就炸起了一道惊雷,轰天巨响,声传四方,就连我们脚下的山岭都跟着颤动了几下。 我抬头看向天空时,天上已经阴云密布,一场暴雨似乎随时可能到来。 叶阳倒吸了一口凉气:“风水之力反噬,别动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愿意说就说呗 我咬牙道:“都已经到了这步了,不能停,小奶狗,再试试!” 我也发觉天象的异样,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林照看了看叶阳,才一咬牙抓着我的手在石龙右眼上画下了第二道符文。 符文一出,惊雷狂震,一道道的闪电从空中激闪而过,石龙也在电闪雷鸣中缓缓张开了巨口。 我隐隐听见轰鸣声从石龙咽喉向外涌来时,叶阳忽然抓着我和林照的胳膊纵身而起,硬生生把我们两个给拽到了石龙头顶。 我还没弄清叶阳要做什么,就看见滚滚洪流从石龙口中喷涌而出。 如果,我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怕这时候,已经被洪水给卷到山下去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头去找那个太平军,谁知道,对方早就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山洪倾泻的巨响,也从我们左右不同的方向骤然传来。 等我转头去看的时候,两股洪水已经从左右山峰上狂卷而下。 滔滔洪水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撞击在一处,昏黄的浊浪排空而起,融成一股的洪水却顺着石龙脊背的方向奔涌而来,绕过了龙头所在的位置,冲向山底。 好在龙头的位置较高,我们三个才没当即被卷进水里。可我看向距离我们不到一米的洪水,不仅皱起了眉头。 水流太急了,哪怕我们几个修为不差,但也无法对抗自然之力。 看这水势,我们被卷进洪流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我还在计算怎么强行渡水的时候,却听见附近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冷笑,等我顺着笑声看过去时,却看见无数太平军,从洪水里现出身形。 上千张惨白的面孔,随着洪流浮现时,各式兵器也对准了我们所在的岩石。 对方手中的兵器虽然已经锈迹斑斑,却是鬼气森然。 这些兵器,被那些战死的太平军用阴气滋养多年,已经堪比阴兵鬼器。 真要动手,我们必然要吃大亏! 我面色阴沉的看向太平军的时候,原先跟我说过话的那个土兵也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一个劲向我喊话。 林照道:“他说了,他们不怕那些太平军,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就能帮我们突围。” 我运起内力对着远处说道:“祝紫凝,你困都把我困住了,还玩这种骗人的把戏有意思么?” “小李魄,你反应很快嘛!”祝紫凝果然出现在了远处的山坡上:“这紫大地,真是葬送王者的地方啊!” “当年陷落了一个翼王,现在又来了一个狼王。” “可惜,狼王陨落紫大地,不会被载入史册!” 祝紫凝说到这里,故意道:“小李魄,这次要不要我再给你讲讲,你是怎么中了我的圈套?” 我冷眼看着对方道:“你愿意说就说呗!” 祝紫凝笑道:“你果然跟你师父一样,到了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死要面子的性子。” “其实,你心里十分奇怪,为什么刘宝和零一直在牵制我的主力,我还能提前设下伏兵把你困在这里对么?” 祝紫凝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你身边出了叛徒!” “放屁!”我怒骂道:“你以为两界堂是轮回司么?” “哈哈……”祝紫凝掩口笑道:“如果,你身边没出叛徒,我怎么会提前知道你的行动路线?在紫大地设下伏兵?” “你现在站在石头上,后背就不凉吗?” “你就不怕,你身后三个同伴,有人忽然一刀扎进你的后背么?” 我冷声道:“你说够了没有?我们两界堂不可能有叛徒!” 祝紫凝笑道:“好了!不逗你了!” “我能知道你们的行踪,完全是因为林照。” 林照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我没有……你胡说……” 我抬手按住了林照道:“我相信你!” 林照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祝紫凝却说道:“林照的确没有背叛两界堂。不过,林霰却把你们所有的行踪都告诉给我了。” “你不用怀疑我的话。” “因为,这世上有一种只有双胞胎才能使用的连心秘法。我和紫嫣哪怕相隔万里,也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我把这种秘法用在了林霰的身上,如果,林照不在你身边就算了,她在你身边的话,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了如指掌。” “你在服务区的那番分析十分精彩,不过嘛!我赶在了你的前面,让紫大地的故事变得更精彩了一些。” “你进入紫大地之后,无论是找谁当你的向导,最后都会被领到这里,困在这块石头上等死。”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我有底限 我看向祝紫凝道:“我很奇怪,林霰为什么会配合你使用秘术?” “告诉你也无妨!”祝紫凝道:“我的手里有九头蛇玉,只要我愿意,任何人都可以配合我。” 祝紫凝没说实话,九头蛇玉可以迷惑目标,但是,肯定有一定的限制。不然的话,祝紫凝为什么不直接对我和叶阳动用九头蛇玉? 我再次问道:“林霰在什么地方?” “在我手里!”祝紫凝笑着看向我道:“你现在,不是应该把刀架在林照的脖子上么?你手里唯一可用的筹码就是林照了。” “只有用她威胁我,你才能博得一线生机,你为什么不用?” 我淡淡道:“我有底限!” 祝紫凝哈哈笑道:“人在江湖就不能有底限,更不能让你的对手知道你的底限。否则,你的底限就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既然,你不愿意拿林照威胁我。那我可要威胁你了哦!” 祝紫凝的脸色忽然一沉:“把林照放过来,我可以放走你们身边那只鬼灵。至于你们两个,只能葬身河底。” “放走鬼灵,聂小纯就是我的底限!” “你现在可以选择了。” 我平静的看向了祝紫凝道:“紫大地的确是陷王之地!不过,今天会被埋葬在这里的王者未必是我!” 祝紫凝笑道:“哦?难道被埋葬的人是我不成?” “算了,跟你斗嘴没有意思!” “我觉得用别的办法逼你快点选择会更好一些。” 祝紫凝说话之间抬起了手来:“准备!” 围在我们附近的太平军纷纷抬起了手中的强弓劲弩,甚至少数人还端起了火枪。 鬼器缭绕的兵刃,发出的森森杀气,犹如实质般向我们紧逼而来时,林照,叶阳同时转换了方位,就在这块只有几平米大小的石头上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可以预见的是,太平军一旦动武,我们所在的这块岩石就会被密不透风的箭矢和子-弹所包围,我们也只能凭借护体真气硬抗对手连绵不断的攻击,直到真气耗尽,被打得千疮百孔为止。 林照低声向我们传音道:“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你们尽可能突围。祝紫凝需要我体内的黄泉并蒂莲。她不会杀我。你们不用担心。” 祝紫凝的嘴角上露出一丝冷笑的时候,我的眼睛也放出了带着杀意的寒光。 我们两个几乎同一时刻,发出了同样的低吼:“放箭!” 祝紫凝仅仅是一怔之间,所有的太平军忽然转身,面向祝紫凝的方向松开了弓弦,铺天盖地的箭雨,在一瞬之间向山坡上压落而下。 祝紫凝身侧的护卫同时扬动兵器挡向了箭雨,呼啸的劲气与璀璨的绿芒在山上炸裂之间。大半太平军已经挥舞兵器,满山遍野的压上了祝紫凝所在的山坡。 这一下,不止祝紫凝懵住了,就连林照和叶阳也是一阵目瞪口呆。 林照结结巴巴的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解释道:“这是零和老刘联手布下的局!为的就是干掉祝紫凝。”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祝紫凝所在的山坡上也出现了上百名轮回司弟子,对方悍不畏死的守在祝紫凝身边,强行阻挡着疯狂冲进的太平军。 能被祝紫凝带在身边充当护卫的轮回司弟子,各个都是顶尖高手,把他们放逐江湖,每个人都有支撑起一个门派的实力。 但是,当年在大度河畔战死的太平军却超过了三万之众,连绵不断的大军,足够生生耗死这百余名高手。 鲜红的血水,油绿的磷火,在距离祝紫凝不到十米的纷纭迸溅,对方却仍旧是面不改色的隔空与我对视。 仅凭这份气度与镇定,祝紫凝配得上一方之雄。 祝紫凝平静道:“小李魄,我真没想到,你竟然给我做了一个局。你什么时候下的手?” 祝紫凝虽然是站在万军当中,但是她的声音,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用内力回应道:“一个月之前,我就在给你做局了。” “你太过自信,竟然当着我的面说下一个目标就是林照。我不拿林照做点文章,都对不起你的这份狂妄。” 祝紫凝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薛绍元是你的死间?” “不完全是!”我回答道:“一个月前零就联络到了诡棺门。那时候,薛绍元就给我们指出了,他藏在步家村里的一步暗棋。” “同时,他自己也提出要以死骗你入局。” 我直视着祝紫凝:“祝紫凝,你一生都在浸淫阴谋当中,只知道防备背叛,却从没享受过忠诚。” “棺材门人对术道的忠诚,你不懂!”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一气祝紫凝 祝紫凝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林照却在这时流下了泪来:“你们换一种方式不行么?为什么一定要牺牲门主?” 我回答道:“诡棺门已经被轮回司渗透,不这样骗不过祝紫凝。况且,薛门主也时日不多了。他给你和林霰留了信,回头你可以找零去要。” 我并不是在骗林照,而是薛绍元已经被查出身患绝症,早就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他当年故意把林照派走,其实是对林照的保护。 薛绍元之所以迟迟没有传位,一直强撑着病体主持诡棺门,就是因为他不敢退位。 零找到薛绍元的时候,他当即提出了以自己为死间的计划。 只不过,这个计划,我们一直在瞒着林照。 我继续说道:“祝紫凝,你上一次能赢我,不是因为你的计谋高明,而是因为你提前知道了我们的动向。” “祝紫凝,其实你并不是一个出色的谋士,更不是一个顶尖的将领。” “你在不知道对手动向的情况下,就不敢出招了。” “所以,老刘给你下了一个定义,你一生只能使用阴谋,不会使用计谋。只能利用背叛,不能奇谋致胜。” “你的成就也就只有这么高了!” “所以,这一次你想算计林照的时候,还是会故技重施,想尽办法窃取我们的情报。” “飞耳盗,已经被我杀了!” “你再想拿到我们这边的动向,就只有在林照的身上做文章。你迟迟没有发动针对林照的计划,就是为了控制林霰,通过他从林照这里获取情报。” 祝紫凝虽然一言没法,脸色却被气得铁青! 我故意说道:“从薛绍元出现给我们传信开始,我把一切都解释的合乎情理,不是为了给林照听,而是为了给你听。” “你被我给耍了!” 祝紫凝虽然没说话,垂在身边的双手却已经攥成了拳头。 我继续说道:“零,考虑了很久,才把征战之地定位在了大度河。” “这里,不是我的地盘,也没有我的朋友。但是,这里有无数的冤魂。” “以你的性格,在知道这里没有我可以调动的资源时,才会放心的跟进来。” “你肯定会提前一步过来,收买这里的鬼魂为你所用,在这里给我设下伏兵!” 我笑道:“祝紫凝,你不是我,没有在阴间做大元帅的祖师爷!” “我给这里的太平军开出的条件是,让他们入籍成为阴兵。你能做到么?” “想要让兵魂成为阴兵,在别的术士那里难如登天。但是,在我这里也就是两位祖师爷一句话的事情。” “零过来的时候,就带着祖师爷麾下的书办,没用一天的时间就把太平军变成了阴兵。” “你说,他们是会听你的还是会听我的呢?” 我笑道:“你给他们开出的条件也很奇葩啊!” “让他们给你效力?” “你能给他们什么?只不过是给他们画饼而已!” “不过,你忘了一点,死在这里的太平军早就被人画饼画怕了,你画出来的饼越大,他们就越是反感。” 我淡淡说道:“好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你也可以做个明白鬼了。请圣女上路吧!” 我挥手之下,太平军发动了又一次猛攻。 这些太平军活着的时候就是能征善战的骁兵悍将,拼杀起来悍不畏死,虽然前面一轮冲锋损失了上千人马,但是也激发了他们的凶性,进攻也更为猛烈。 没过多久,祝紫凝等人的身影就被淹没在了人海当中! 从我的角度已经看不见祝紫凝的身影了,她的声音却仍旧可以传进我的耳朵里:“李魄,你以为这样就能杀得了我么?你等着,我们来日方长。” 我哈哈笑道:“祝紫凝,零说了,这次我们留不住你。下次,你再跟着我们走,你就死定了。” “故弄玄虚!”祝紫凝不屑道:“你师父从没替自己的失败找过借口!” 我扬声道:“是不是故弄玄虚,你把自己脚下的那块石头翻开,看看上面写着什么。你就知道!” 祝紫凝沉默了数秒之后,突然暴怒道:“混账!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我笑道:“祝紫凝,你要是有三分骨气,就别按零写的去做!” 对面的祝紫凝,果然不再出声了。 林照好奇道:“那块石头下面写的什么?” “那上面写着:祝紫凝在此使用九头蛇玉!”我说道:“一个谋士,不。算师最大的耻辱,不是败给了对手,而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算了个分毫不差。” “这只能代表着:她不配去做算师!” “我说的对么?祝紫凝!”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你先跑啊 我没看见,祝紫凝被气成了什么样子,只听见她在人群里发疯似的怒吼。 不久之后,一条九头蛇的虚影便出现在了山坡之上。 我虽然是站在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却仍旧能够感觉到巨蛇带来的威压,不断冲进的太平军就像是撞上了无形的火焰,在巨蛇附近被纷纷焚尽,碧绿的火点像是流水一样从山坡上淌落而下。 这时,一个太平军冲到了我们面前:“请问,哪位是叶当家?” 叶阳转动身形:“我是!” 太平军单膝跪在水面上,双手托举一面令旗道:“零统领有令,此战由叶当家指挥!” 叶阳也没推迟,单手接过令旗:“传令围山!” 叶阳一声令下,太平军开始变换阵型,分作几路将山坡团团包围,从外面锁死了祝紫凝的去路。 “按我说的布阵!一刻钟之内,所有人必须按我的要求就位,违令者,斩!”叶阳再次发令之后,外围太平开始频繁调动,没过多久就形成了一座高低错落的军阵。 从我的角度看去,天上,地下到处都是错落有致的方阵。 赫赫军威与滔天煞气,分庭抗礼,互不相让。 林照没看懂这座军阵:“叶阳,你怎么还不进攻?” “我还没封死祝紫凝的去路!”叶阳道:“还差一点,才能完全封禁附近的阴阳屏障。” 这回林照听懂了。 祝紫凝是魂体,她想走的话,只要撕裂附近的阴阳屏障,就能钻进阴间逃之夭夭。 想杀祝紫凝就得先断绝她的退路。 我解释道:“零说了,九头蛇和祝紫凝只能留下一个。先斩九头蛇。” 我的话没说完多久,看见盘踞在山坡上的九头蛇忽然一个附身,把护卫在附近的轮回司高手生生吞进了肚子。 那九头蛇虽然只是虚影,但是它吞噬人体的过程却显得异常真实,我甚至可以看见人形的突起在顺着巨蛇咽喉慢慢滑落。 站在山坡上的轮回司高手,却失去了意识一个个排着队站在了九头蛇面前,任由着对方吞噬。有些人甚至还会把身前的同伴,往合适的位置上推一推,以方便他被九头蛇一口吃掉。 我看向九头蛇道:“九头蛇开始凝成实质了。等一会儿,就能动手!” 林照道:“你们为什么不把祝紫凝一起留下?多好的机会啊!” 林照对祝紫凝恨之入骨,恨不得现在就能把对方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我和叶阳在看着她,她只怕早就冲上去跟祝紫凝玩命了。 我摇头道:“现在留不住她!” “祝紫凝的底牌不止一张九头蛇玉,加上我们离她太远,能留下九头蛇就是极限。” “不过,你放心,老刘还在等着她呢!” “神谋鬼算,屈指鬼神,一人玩她一场。” 我正在说话之间,祝紫凝的声音也从远处传了过来:“小李魄,你怎么还不动手哇?师娘就在这边等着你!” 我扬声道:“祝紫凝,今天你和九头蛇只能离开一个。” “你走,九头蛇玉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你敢放九头蛇离去,我就把你抓去给王小涣做灯芯。” “不过,我在想,你丢了九头蛇玉,跟轮回圣主怎么交代啊?” 我声音一顿道:“你死,轮回圣主只怕不会有什么意见。九头蛇玉没了,你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实在不行,你带着轮回司弃暗投明吧!” “我们两界堂还缺一个刷马桶的人,位置留给你了。” “李魄!你给我等着!”祝紫凝吼声一落,山上的九头蛇便顺着山势俯冲而下,九颗脑袋分作不同的方向,冲向了军阵。 “变阵!”叶阳发令之间,站在我们身旁的太平军飞快挥动了旗语。 正对九头蛇的军阵,纷纷向两边撤离。 铺开的九颗蛇头,就像一只怪手强行插-进了人群。 后方军阵却在这时,忽然向内合围,手中长矛死死卡住了九头蛇的腰身。 九头蛇瞬间狂怒,巨大的蛇身在人群中翻滚而起,一道道的人影就像是被狂风吹飞的雪花,漫天乱舞。 九头蛇在军阵中横行无忌,所到之处不断有人影被扫向空中。 太平军向山顶合围,延绵无际的军马很快就覆盖了整座山峰。 我和叶阳却在不住摇头:“到底不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命令传递太慢,打乱了。” 叶阳道:“只有一个将领的情况下,无法调动大军。这大概就是零让我指挥的原因,她是想让我知道……” 叶阳还没说出,零想让他知道什么,我们脚下的洪水忽然冲天而上,一条九头蛇随之破水而出,蛇身几乎是贴着岩石竖立在了半空。 祝紫凝为了杀我们,竟然动用了两块九头蛇玉。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送我们回去 我背后立起的九头蛇虽然没有凝成实质,带起的威压却丝毫不落前者。 九头蛇的九颗脑袋就像是张开的海葵,从不同的方向将我们四个包围其中,九张鲜红的巨口在一瞬间同时张开,口中带起了丝丝风旋似的声响。 林照、聂小纯本能的想要出手时,却发现我和叶阳仍旧是倒背着双手在远望山坡上的战局。 从我们背后立起的九头蛇似乎也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拉开了架势之后,竟然停在空中,不敢贸然的行动了。 我看向远处淡淡说道:“祝紫凝,我早就跟你说了,别偷听我们说话。你多听一次,就多吃亏一次,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你这第二块九头蛇玉,我也要了!” 悬在我们头顶的九头蛇像人一样微微一怔时,叶阳的左脚忽然跺向了地面,剑气破土的声音在他脚下蓦然而起。 只不过,剑气不是冲向九头蛇,而是直奔地下而去。 一剑碎魂,黄泉亦斩! 叶阳这一剑看似斩向地下,实际上却是在追踪祝紫凝的魂魄。 我们刚才一直在说“祝紫凝会逃跑”,其实就是等着她从我们附近出现的一刻。 祝紫凝惯于背后偷袭,为人又是睚眦必报。 她占不到便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祝紫凝必然会选择在我们背后反击。 祝紫凝的魂魄这时正跟九头蛇玉融为一体,想要分开也得需要一段时间,这就给了叶阳可乘之机。 仅仅是眨眼之后,狂暴的剑气便在水底炸裂开来。 一直悬在空中的九头蛇,像是被人从中间竖劈了一剑,身躯陡然间一分为二,分作两边栽向了水里。 我低头看向水面时,我们脚下的岩石轰然崩塌,我们三个人也一起掉落水中。 这下糟了! 我和叶阳、林照虽然水性不弱,但也达不到在激流中与人交手的程度。 掉进水里就只能想办法保命,哪还有心思去管什么九头蛇玉? 我们三个还在挣扎的时候,守在我们附近的土兵,一个个跃身入水抓着我们三个拼命的往岸上拖拽。 对面山坡上的太平军与九头蛇杀得难舍难分,土兵不敢贸然把我们拽进战团,只能把我们给拖到了对岸。 我差点没气疯了:“你们把我们拽这边干什么?送我们回去!” 人想要背鬼容易,鬼要背人可就难了! 我们三个人身上气血旺盛,就算是让聂小纯来背都费点力气。 十个土兵想要背着我们过河都有些困难。 土兵没办法只能手忙脚乱的去搭浮桥,我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土兵不由得也泄了气:“算了!你们还是带着聂小纯下水看看,把叶阳的剑给找回来吧!” 说到这里,我还特意看了叶阳一眼:“你下回能不能有点准撇啊!那一剑下去,直接把石洞子给炸了!多亏下面是水,下回要是粪坑,咱们是不是也得一起往里掉?” 叶阳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你准备站在粪坑上面干什么?” 叶阳这货就是不能正常交流! 我不跟他斗嘴! 我转头看向对岸的时候,岸上的九头蛇已经生生冲开了太平军的防线,飞快冲向了水边。 它是要下水跟水底那块蛇玉会合? 对! 叶阳的一剑碎魂,专攻魂魄,所以他能精准的找到蛇玉的位置,将蛇玉一剑钉进了水底。 祝紫凝不甘心让蛇玉落在我们手里,就得想办法让两块玉会合一处。 叶阳喊道:“拦住他,决不能让九头蛇下水!” 已经被冲散了的太平军再次集结,他们用盾牌长矛在水面拉起了一道防线之后,巨大的蛇身也在一瞬间向那道防线碾压而下。 盾牌,长矛,人影像是被风吹动的纸片漫天乱舞,九头蛇却压着人群往水边快速接近。 叶阳喊道:“斩蛇尾!” 不用他喊,从后面追上来的太平军就已经乱刀齐下,砍向蛇身。 九头蛇一路向前,太平军也在紧随其后的一路劈砍,我甚至能看见蛇鳞在不断纷飞,九头蛇却像是丝毫不觉疼痛一样直逼河岸。 叶阳喊了一声:“送我过去!”人便跃入半空,脚踩虚空向前横渡激流。 “你……”我想要阻止对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凌空抛出了黑白双刃。 两把弯刀一前一后的平行推进之前,叶阳的身形也在开始下落,好在白昼前一步到达了叶阳脚下,让他借力向前又飞出数米,落向了子夜的停留的位置。 我能以气御刀,让双刀托举叶阳继续向前,可是,叶阳在连续两次纵身之后,及时落向对岸也已经到了后力不续的地步,他还能跟人动手么?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学谁不好 叶阳飞渡激流,我也在岸上喊道:“聂小纯出来接我一下!” 我不等水里的聂小纯出声就飞身入空,双脚在空中连续踏出几步,身形就开始支持不住的往下坠落。 “聂小纯。你个败家丫头,哪儿去了!”我眼看要掉进水里的时候,聂小纯也从激流里钻了出来,双手平推着打向了我的脚心,我也跟着借力腾空向对岸落去,聂小纯却被我一脚踹进了水里。 我眼看着叶阳落在了距离九头蛇不到十米的地方,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快跑……” 我喊出一声“快跑”之后才觉得不对劲,赶紧改口道:“打它中间那个脑袋!” 等我喊完了才又觉得不对! 叶阳手里没有兵器,拿什么打九头蛇! 此时,九头蛇已经贴到了叶阳身前五米左右的位置上了。 这点距离,别说是妖兽,就算是个稍微有点修为的武者,也是眨眼就到。 我纵身想要冲向叶阳的时候,却看见叶阳右手忽然向外张开:“一剑……” 叶阳口中“一剑”两字刚刚爆出,冷焰便带起劲风便从我身后突袭而来,冰冷的剑身紧贴着我胳膊飞掠而过,剑柄正好落进了叶阳的手里。 “一剑碎魂,黄泉亦斩!” 冷焰化作了寒光,直抵中间那颗蛇头的眉心之处,剑芒便在一瞬之间,崩开了蛇头上的密鳞,从巨蛇眉心长驱直入。 巨大的九头蛇随着剑光的推进,一尺一尺爆裂成了磷火,叶阳紧追着长剑冲向了磷光当中。 从我的角度去看,就像是叶阳一剑将九头蛇给破成了两半,人在破开的蛇身当中飞速前行。 我一时之间目瞪口呆! 我本来以为,自己和叶阳得跟九头蛇鏖战一场,甚至还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将其斩杀,现在看来,明显是我想得多了。 叶阳突进十多米之后,蓦然刹住了脚步,而我听见了一声,像是金属与玉石碰撞的声响。 叶阳把九头蛇玉给压住了!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划过,九头蛇的残躯便在我眼前轰然崩散。漫天乱舞的磷火当中也露出了一具具被抽干了血肉的尸骸。 九头蛇之所以能在万军当中横行无忌,就是靠着抽空了轮回司高手的精气和血肉,才掀起了这滔天凶威。 那些尸骸明显还没被完全耗尽,叶阳是怎么斩杀了九头蛇? 后来,叶阳才告诉我: 叶千阳知道,自己的转世之人一定会去两界山对决天魂,才设计出了针对魂体的“斩魂剑法”。 叶阳手中的剑,正是以魂体状态出现的九头蛇的克星。 零让叶阳主持大战的意思,不是让他统兵,而是让他斩杀九头蛇。 叶阳没说完的那句话,也就是这个意思。 我看着叶阳拿回了九头蛇玉,赶紧跑到水边去喊聂小纯:“聂小纯,聂小纯,快出来,把我的刀和九头蛇玉也带出来。” 聂小纯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手里拿着两把太平刀:“你是要生锈的刀,还是要缺口的刀?” 我差点没被聂小纯气死:“我说白胡子老太太,咱们别玩了,赶紧把刀给我吧!” “呸!”聂小纯差点把水喷到我脸上:“你刚才踩我的时候,想什么了?踩一脚还不够,还要往后蹬一下。我差点被你蹬飞出去!” 我捂着脸道:“那不是因为你出来得太及时了吗?你要是早点,我不就步履从容了吗?” “滚!”聂小纯虽然暴跳如雷,但还是把我的黑白双刃给捞了上来。 我让聂小纯把太平军送进地府,自己坐在石头上研究起了那两块九头蛇玉:“叶阳,你说,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我看着,怎么像是消耗品?” 这是我第二次近距离观察九头蛇玉,上一次是在谢家的那趟生意里。 我手里这两块玉,从光泽度上看,明显要逊色很多,如果把它扔到玉石市场上,八成是卖不出什么好价钱来。 叶阳道:“九头蛇玉灵气被消耗了一部分,才会变得光泽暗淡。我觉得,这种东西的灵气应该可以得到补充。” “可惜,这次没把祝紫凝给留下。” “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早晚有弄死她的时候。”我站起来对着站在远处的林照招了招手:“你站那么远干什么,是你要给我们把风啊?还是你要解手啊?” 林照咬牙切齿的走了过来:“麻烦你能不能把我当成女生?说话别那么粗鲁行吗?”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在他眼里两界堂就没有女生!” 我也反问道:“两界堂有女生吗?都是汉子好不好?这就是人少,人多点,都能演一出水泊梁山英雄排座次了。” “你们跟梁山好汉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把人给片了做烧烤!” 林照眯着眼睛道:“回去我们就试试!” “拿铁锹把她埋了!”我把林照拎起来就要往旁边土坑里扔:“学谁不好,学王屠夫?”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你们看我干什么 我终究没舍得埋林照,还是把她给放了。 我的理由是:让你在生死之间,想明白一些事情,也算是对人生的一种思考! 我这并不是在跟林照开玩笑,因为,我们下一步就要面对真正的诡棺门弟子了。 祖地的争夺,不只是我们和轮回司之间的较量,还有诡棺门。 聂小纯也拿出了关于诡棺门祖地确切位置的地图,诡棺门的祖地,是在大度河相反的方向,也就是隐藏在黔地境内的群山当中。 聂小纯拿出地图的时候,林照本来是想要躲开,她怕我们的行动再次暴露在祝紫凝面前。 我却把林照给叫了回来:“你就在这儿,我们说什么,你都不用避着。” “我们能骗祝紫凝一次,就能骗她第二次。” 零分析过祝紫凝的性格,她告诉我:大度河一战,成功拿下祝紫凝的九头蛇玉之后,什么事情都不用避着林照。 你们越是大张旗鼓,她就越是疑神疑鬼。 她想得越多,你们的机会才越大。 等她想明白了,你们已经先一步进去了诡棺门祖地了。 事实上,我一直深入黔地深处时,都没遇上什么麻烦! 聂小纯指着远处大山道:“地图上标注,这里有一座半山佛像。见到佛像就离诡棺门祖地不远了。” 我顺着聂小纯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一座占据了半边山体,却没雕刻完成的大佛。 我越看越觉得那座大佛眼熟:“我怎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座佛像?” “是在网上吧?”林照拿着手机翻找了一会儿道:“这里,你看。” 网上果然有一张大佛的照片,下面还有一行解释。 相传,镇山大佛跟乐山大佛出自一对师徒之手。 师父深入黔地,雕刻镇山大佛,徒弟却去了乐山。 因为,师父的年事已高,所以雕刻了一半就停工不干了,所以镇山大佛并没完成。徒弟年富力强,完成了乐山大佛。 所以,两尊佛像从外形上,有着一脉相承的痕迹。 从照片上看,两座大佛确实有些相似之处。 我顺手往后翻了一下网页,那上面又写着:“两座大佛有所渊源,纯属杜撰。半山大佛是当地开发的旅游项目,后来因为资金不足停工,所以才雕刻了一半。” 我也是一阵迷糊:“这网上的传闻靠谱吗?” 叶阳摇头道:“这座大佛空有气势,没有灵性,开发旅游项目的说法比较可信!” 我看向聂小纯:“你确定我们的方位没错?” “肯定没错!”聂小纯道:“镇山大佛的位置,也在这座山附近!” 我转头张望了好一圈道:“不对劲啊!按照你的说法,大佛的规模应该是不小哇!至少也得占了半座山,甚至比那还多。可你看看这附近有佛像么?” 聂小纯道:“我也觉得奇怪!是不是得需要什么东西触发某种机关才能看见大佛?” 林照道:“大概是需要一口封印着凶物的棺材。” “历代门主传位的时候,都会要求继承人,先封印一只绝世凶物。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祖师爷的认可,那口棺材里的凶物,也就相当于是献祭给祖师了。” “祖师也会根据凶物的等级,赐下相应的秘法,这也算是对门下弟子的一种考试吧!” “诡棺门会选择,两个三个继承人的原因也在这里。” “每一代继承人,为了得到绝世凶物,都是拿命在赌。很多优秀的弟子,还没来得及看上祖地一眼就变成了冰冷尸体。” 林照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我想,大概只有我们带着被封禁的凶物,才能换来进祖地的机会吧?” “凶物!”我不由得一皱眉头:“这个时候,我们到哪儿找凶物去?” “出去打个来回,也来不及了啊!” “九头蛇玉倒是能用用,可我不知道怎么激活蛇玉啊!” 我说着话,看向了聂小纯。 叶阳的目光也落在了聂小纯的身上。 聂小纯顿时懵了:“你们看我做什么?你们总不会是想要把我送进棺材里去吧?” “你们两条狗是疯了吗?” “我哪里像是凶物?” 叶阳面无表情的道:“现在,还有比你更凶的东西吗?” 我拍着聂小纯的肩膀道:“放心,都是兄弟,大不了,我们把棺材打造得舒服点。要不,我给你在棺材里垫一层棉被?让你躺着软和一些。” “放屁!”聂小纯抓狂道:“你怎么不说在棺材里放个沙发?” “只要你同意,别说沙发,就是给你放个席梦思床都行!”我连哄带骗的去拽聂小纯。 叶阳也看准时机露出了笑容! 正文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祖地开启 聂小纯最后还是妥协了:“要不是看叶阳长得不错,我就把你们都掐死!” “行行……都掐死!”我一面敷衍着聂小纯,一面帮着林照砍树做棺材。 我正在砍树的时候,却听见林照惊呼了一声,我转头往林照对面的草丛里看时,林照却摆着手道:“没事儿,有虫子!” “一惊一乍的!”我没好气的骂道:“下回再看见虫子就吃了它,你这么大个儿,还吃不了一只虫子吗?” 林照被我气得直翻白眼,却没心思跟我斗嘴,用最快的速度打造出来一口棺材,让聂小纯躺了进去。 林照在前面带路,我和叶阳一前一后抬着棺材往前走。 林照走出不远,忽然抬手在棺材上拍了两下:“诡棺门弟子林照,携带凶物入门,恳请祖师引路。” 我看附近没有什么反应,赶紧说道:“小纯,把鬼神的气势放出来试试。” 我话音一落,棺材当中爆发出的鬼神之气,便滔天而起。 天空中,一时之间血云密布,阴风怒号。 方圆上千米的范围,瞬时间被笼罩上了肃杀之气,惊得山中虫蛇纷纷逃窜。 等我仰头再看的时候,远处山峰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尊顶天立地的佛像。 这是虚影? 我明明知道,那只是一道覆盖了山峰的投影,可那尊大佛却给我一种犹如实质的感觉。 佛光出现的一刻,我就觉得棺材稍微往下一沉,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棺材上。 诡棺门是在用大佛镇压凶物。 我急声道:“小纯,你把气息收敛一点,别真被镇压了,那可就玩大了。” 聂小纯的气息在不断减弱的当口,我却看见大佛双眼中流出了泪水! 大佛流泪! 魔物出世的先兆! 我对着棺材道:“聂小纯,你说,你背着我们偷偷干什么坏事儿了?怎么弄得佛像都流泪了,你不会是成魔了吧!” “滚蛋!”聂小纯在棺材里骂道:“就算是成魔,也是被你这条笨狗给气成疯魔了。你赶紧把狗嘴闭上!” “好,我不说!嘿嘿嘿……”我正在气聂小纯的当口,林照却说道:“快点,往佛心的位置去,那就是诡棺门祖地的入口。” 我和叶阳提气纵身,脚踩着树杈,往佛心的位置飞速接近的当口,却看见了山间一块突起的平台。 从我们的方向去看,大佛虚影的背后藏着一块像是悬崖一样突出的空地,空地背后就是一座开凿在山壁上的石庙。 我和叶阳一前一后的跳上平台,林照也推开了庙门。 我随之看见了神龛上与大佛投影一模一样的佛像。 叶阳放下棺材道:“佛像下面有机关!” 林照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开启机关的办法,叶阳却上前一步在佛像前面的砖块上敲击了几下,神龛下面顿时敞开了一道一米多高暗门。 我低头往门里看了一眼:“这不是人走的地方。这个大小,也就够一口棺材滑下去。这不会是放棺材下去的地方吧?” 叶阳也在庙里转了一圈:“这里没有机关了。能不能开启让人下去的秘境,得把棺材扔进去试试。” “小纯,你出来!”我叫出了聂小纯,把棺材给投进密道。 棺木向密道底部滑过的声响,延续了半晌才渐渐消失,可见密道直达地底。 我等了半天也没见附近有什么响动,不由得皱眉道:“会不会是聂小纯没在棺材里面,机关才没有反应?” 叶阳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不过,这回不能再放小纯下去了,这样做太危险,说不定,地道的尽头就藏着足以镇压鬼神的法阵。” 叶阳声音一顿道:“我觉得,人走的密道似乎不在这座庙里。” “我们出去看看!” “我觉得……”林照的话没说完,就被我和叶阳一左一右的架住了胳膊,从石庙里拖了出去,我俩把她拎到了没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你看那边!”我给林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之后便指了指远处的石庙。 这时候,已经有人偷偷摸摸的抬着棺材走了上来。 我压低声音道:“那是,你们诡棺门的人么?” “五长老姚志河,七长老许嵩。后面都是他们的门下弟子。”林照说着话的时候眼圈红了:“三长老,四长老也来了。” “他们都背叛了诡棺门!” 聂小纯安慰道:“先别难过,万一他们只是过来镇守诡棺门祖地的呢?” 林照摇头道:“不会的,祖地非门主钦定,不可入。强入祖地,自剜一目。这是诡棺门的规矩。” “我们是门主接引过来的人,他们呢?” 正文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吾蛮夷也 林照低声道:“从他们赶到祖地的一刻,就代表着他们已经背叛了诡棺门。” “希望他们不要一条路走到黑吧!” 林照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抬着棺材走了上来,他们同样是把棺材从密道的位置送进了祖地。 没过一会儿,石庙门前就打开了一道缺口,七长老许宏笑道:“祖地的禁制开了,我们下去。老四,你留在这里等林照。” “记住,遇上林照不能硬拼。” “李魄、叶阳都不好对付。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是我们。” “林照那人心软,脸皮薄,你得想办法挤兑对方。让她左右为难。只要林照不动手,李魄、叶阳就不会动手。” “最不济,你也得逼着林照挖了一只眼睛再下来。” “可是……”四长老道:“李魄他们几个不是那种轻易就范的人,我怕……” 七长老许宏笑道:“有什么可怕的?两界堂的人再怎么狂也得讲理。只要你占住义,占住理,他们就下不了手。况且……” 许宏冷笑了一声道:“理,这种东西,还可以往歪了说!” “你看好林照就行,万一他们动手,你就跑,去把林家人找来,用门规压他们。懂了吗?” 四长老点头道:“我懂了!” 七长老许宏带领人马陆续走下秘境不久,我就和叶阳、林照一起出现在了石庙门外。 四长老看见林照立刻先声夺人道:“林照,你还有脸过来?” 我身形随之一闪,陡然出现在了四长老身上,手中弯刀直接穿透了对方肚子,从他背后探出半尺。 四长老双目圆睁着颤声道:“你……你怎么不讲理?” “吾蛮夷也!”我一手压住了对方肩头,一手抽出弯刀,第二刀紧跟着刺了过去。 两刀之后,对方便没了生息。 叶阳走上来撕开对方衣服,用手指蘸着对方鲜血在尸体额头上画了一个“缠身咒”,一脚把人顺着密道踢了下去。 我后来才知道,叶阳为什么要在死人身上画缠身咒。 “缠身咒”是白事行里的一种邪咒。 旧时候,老百姓婚丧嫁娶,打井上梁都得讲究个和和气气。 这么做,不仅是因为老辈人“以和为贵”的思想在里面。 更因为,那几个行当里的人得罪不起。 有鲁班书传承的木匠,自然不用说了,真正可怕的还是白事行里的先生。 别看,给人白事儿,在古代是不入流的活计,一般人都不愿意干。其中的门道儿真正讲起来却多得吓人。 你得罪了他们,那些先生随便做点手脚,就能让死者在地下不得安宁。 死了的人,不敢去找白事儿先生,就得找自己家里人。 那家人不备上厚礼,去给人赔礼道歉,这事儿就不算完。 白事行里最厉害的几种秘咒里,就有“缠身咒”。 缠身咒只要写在了死人身上,他就会自己往家里,进了家门就会一个个缠住自己的家人,直到把人都给磨死为止。 那家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在哪儿看见缠上身的死人。 而且,缠人的鬼魂,很清楚他的目标有什么习惯,杀人就在一瞬之间。 叶阳的“缠身咒”经过了绣衣卫的改良,比白事行里的秘法更为可怕,他把缠身咒放下去,就是为了让四长老去追前面的人。 叶阳在上面等了一会儿,才挥手道:“我们也下去。” 我顺着地面上的血迹,一路往下一直走出一百多米之后,才看见了盘膝坐在地上的四长老的尸体,对方身上流下来的血,已经在地面上汇聚成了一滩。尸体的眼睛却瞪得溜圆,一直盯着前面的岔路不放。 叶阳用手在尸体眼前晃了一下:“鬼魂缠住人了。” 叶阳用尸体的血在镜子上画出一道符文之后,镜子上也渐渐映出了七长老许宏等人的影子。 我从镜子里看到的影像是死人的视角,他现在应该是贴在了某个人背后,从那人肩膀上露出两只眼睛,看着诡棺门弟子做事。 我低声向叶阳问道:“你这个咒术靠谱么?别一会儿让人发现了。” “绣衣卫的东西,很少失手!”叶阳恢复了记忆之后,想起了不少绣衣卫的秘法,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用:“别出声,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我往镜子里看过去时,看见的却是站在一间屋子前面的许宏,那间卧室跟厨房连在一起的屋子,灶台就紧挨着火炕,再往边上去就是水缸和衣柜。 林照道:“坏了,那是一屋成棺。整个屋子就是棺材。他们要是破解不了这口棺材,不仅他们要死,我们也得跟着倒霉!” 正文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路上的屋子 我反问道:“什么意思?” 林照道:“一屋成棺,是诡棺门对核心弟子的考题。只有通过考试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核心弟子。” “一间屋里,大概有五到六个棺材。分别封印着凶物的四肢和躯干。” “如果,首级和躯干是被砍开封印,那就是六口棺材,如果不是,就是五口棺材。诡棺门核心弟子,必须找出六口棺材,把里面的尸体合并为一,再通过现有的东西把尸体重新封印。” “诡棺门的弟子都做过这样的试题。” “祖地的第一道屏障就是一屋成棺,肯定是在考验,在没有门主带领的情况下,来人是不是诡棺门弟子。万一,他们弄错了,祖地很可能进入戒备的状态。” 我往镜子里看了一眼道:“水缸,灶台,衣柜,火炕都是棺材?那说明,还少了一到两口棺材。”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会开错棺材?” “对!”林照道:“开棺的顺序,开棺之后怎么镇压凶物都有严格的流程,错了一步……” 林照正在说话的时候,就看见许宏打开了柜子。 林照的脸色顿时一变:“坏了,他开错了!这口棺材应该是先放脑袋出来。控制住对方神魂……” 林照的话没说完,炉台,水缸,火炕就同时炸裂,肉眼可见的阴气从爆开缺口当中喷涌而出。 漆黑的阴气一瞬间覆盖了镜面,我唯一能看见的就是镜子里绿色的光点——诡棺门弟子用来照明的火把,已经在阴气的侵袭之下变成了绿火。 这是厉鬼来临的预兆! 比起现代的照明设备,术道中人更喜欢用火把之类的东西探索秘境, 镜中掀起了绿火,在几秒钟之后,就被一声爆炸强行击灭,等到火光再起的时候,原本敞开的衣柜,不知道什么时候闭合在了一起,衣柜缝隙中鲜血直流。 许宏屏住呼吸,用刀挑向衣柜大门之间,一具身穿诡棺门弟子衣服的无头尸体怦然倒地。 许宏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在场的弟子一个没少,死的这个人又是谁? 这不是等于说,有鬼魂顶着一颗死人的脑袋站在了他们中间? 七长老许宏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怎么驱鬼,而是喊道:“全都往回跑,去找林照!” 我顿时就是一愣:“他是疯了吧?找你干嘛?他们不会造棺材困鬼么?” 林照气得咬牙切齿:“我们也跑!不管他们。” 林照转身就想往外跑,却被我一把抓了回来:“跑什么?我们不用进祖地了?” 林照挣扎着道:“诡棺封印的凶物,一种棺材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他们是要祸水东引。快跑!” 聂小纯忽然道:“不能跑!地图的终点就是一座屋子。可能就是我们前面那座。” 林照还在挣扎的当口,七长老就带着人冲了过来:“他们在那边,快往他们身边去。” 我大概是明白了七长老许宏的意思,他是准备跟我们混在一起。让刚才破禁而出的鬼魂跟我们纠缠在一块。 我一把将林照给拽了回来:“跟他们对冲,不杀人,把他们全都挡开!” 我和叶阳同时起身直奔着人群冲了过去,拳掌齐出轰向了迎面而来的七长老。 对方本来还想跟我们纠缠一二,当我和叶阳拳风、掌力逼向人群之间,为首的长老立刻变了脸色:“地煞巅峰!不对,是天罡境……情报有误!”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和叶阳给撞得东倒西歪。 我和叶阳联手冲进之间,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通道,从几十个诡棺门弟子中间穿行而过,直奔那座屋子冲刺过去。 其实,对方错估了我和叶阳的实力,我们两个最多是达到了地煞巅峰,距离天罡境界还有一线之隔。只不过是我们爆发出来的气势比较唬人,才让对方错估了我们的实力。 我和叶阳同时落向屋内的当口,聂小纯低声喝道:“震碎地面快点!” 我和叶阳一齐出手往地面上轰击而去,地面上的石板当场碎裂,我和叶阳跟着碎石一齐落进了下面的通道。 我没想到的是,那条通道并没将我们带入地下,而是转向了山峰背后,通道之外就是一片被山峰石壁所包围的开阔的村落。 如果,我们不是刚刚经历过一段漆黑的甬道,我甚至会觉得自己误入了世外桃源。 我刚想试探着往前,就被叶阳给拦了下来:“前面全都是坟。别往前走。” 坟茔化屋! 我怎么没看出来里面的蹊跷? 难道,我的鬼眼又不灵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不用说了 坟茔化屋这种事情,在术道上是常见的事情。 很多人都听过这样的故事。说是有两个人开车走夜路,其中一个人说要下车解手,他这边还没完事儿,司机就开着车走了,解手那人怎么喊都喊不住。 好在两个人是朋友,那人给司机家人打了电话,说是:司机把他扔在路边上了。 司机家里人一听,马上开车赶了过来。说是路上给司机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几个人都觉得事情不对,就开车顺着路往前找,没开出几公里,就看见司机在路上站着,好像是在等人。 那个人下车就问司机:你怎么把我扔在路上了? 司机也是一脸懵逼:你不是上车了吗?还跟我说,遇上一个朋友,让我捎他一段儿。我把车开到这儿,你说:要去送送你朋友,还说路上冷,把我帽子也给拿走了。你怎么从后面出来了? 这下所有人都蒙了,有个懂行的人就说:你说的那俩人哪儿去了? 司机往路边荒地上一指:那不就进那边房子里了。 司机把话说完就打了个激灵——那边哪有什么房子?就是一片看不着头儿的荒草。 那几个人打着手电往前走了十多米,就看见荒草里的两座坟茔,那司机的帽子还扣在坟上。 后来,有人说:多亏是司机的朋友喊人喊得及时,要是再晚点。那俩人回头叫司机“进屋”,司机真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这种事情用来迷惑普通人还可以,换成是术士,很容易就能看破对方的行踪。 我和叶阳都是术道中人,我怎么看见的就是村子,叶阳看见的就是坟茔? 我正要说话的时候,叶阳的长剑一下点中地上的石块,我们眼前的那些房子瞬时间变成了一座座长方形的土堆。 乍看上去,就像是横在了空地上的棺材,只有最远处的一座院子还保持了原来的模样。 我正要仔细看时,诡棺门的长老已经带着人从上面赶了下来,对方看见我们当即厉声喝道:“林照,你勾结两界堂谋害门主,擅闯祖地,该当何罪?” 我倒背着双手转身道:“狗来了,你们主子没来么?” “凭你,还没有资格跟我对话。把你们家主子叫出来吧!” 七长老许宏厉声道:“李魄,你别太狂。这是我们诡棺门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我脸色一冷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是你喊自己主子出来,要么就是我杀光你们,逼她出来。” “你选吧!” 七长老许宏的脸色一时间阴晴不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现在是在试探叶阳那一剑把祝紫凝伤得多重? 祝紫凝如果还有再战之力,她肯定会及时出现。因为,我杀光了诡棺门人,她这辈子就别想进诡棺门祖地了。 我双方正在僵持的时候,诡棺门的方向忽然响起了祝紫凝的笑声:“小李魄,你不就是想让我出来么?” “我来了,你又能如何?” 我转头看向人群中时,却看见祝紫凝押着林霰走了出来。我上下打量了对方一阵道:“你不是祝紫凝,你是祝紫嫣。” 祝紫嫣道:“我和姐姐,有什么区别么?” 我没有理会祝紫嫣的问题,只是沉声说道:“林照,你来处理吧!算是给诡棺门弟子最后一次机会。” 林照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才站出来道:“各位同门,许宏他们背叛门派的事实,你们已经看到了。” “现在……” “林照,你不必再说了!”许宏不等林照把话说完就打断道:“今天能随我进入祖地的人,都是不满你们林家之人。诡棺门应该易主了。” 林照咬牙看向了对面的诡棺门弟子:“哪位同门想要弃暗投明,可以往前一步。” 林照喊了半天,也没有人挪动了,只能退了回来,可她仍旧不甘心:“你们投靠祝紫凝会后悔的!” 一个跟林照年纪差不多大的诡棺门弟子,在人群中冷笑道:“我们做事从来就不知道后悔。倒是,你林照投靠两界堂,才真的该后悔。” 林照看向那个人时,对方摘掉了代表着诡棺门身份的棺材吊坠,抬手扔到远处:“这东西给你了,从今以后,我们跟诡棺门没有任何瓜葛。” “这诡棺门祖地,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处秘境。我们想闯就闯,想探就探。” “倒是你林照,没有门主手令就敢闯诡棺门祖地,不是应该自剜一目么?” “你怎么不动手啊!哈哈……” “闭嘴!”我转头向对方发出了一声怒吼,劲气带起的声浪,如同利箭直袭对方面门。 正文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当面的交易 祝紫凝却上前一步,轻轻喝了一声:“开!” 两道肉眼可见的劲气,凌空对撞之下,地面之上尘土飞扬,等到烟尘散去,被劲气余波扫开过米横沟,立刻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许宏等人洋洋得意道:“雕虫小技也敢在圣女面前卖弄。来人,把信物都还给林照,我们不要了。” 诡棺门弟子纷纷摘下棺材吊坠往林照这边扔了过来,有些人甚至觉得,这样把吊坠扔过去还不解恨,干脆往吊坠上吐了几口吐沫。 如果不是祝紫嫣刚才轻描淡写的挡掉我的舌底箭,他们也不会如此嚣张。 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刚才祝紫嫣那一击看似轻描淡写,却不代表她的修为在我之上。她只不过是,用巧劲去化解并非针对自己的攻击而已。 诡棺门弟子却以为得到了依仗,纷纷扔掉了他们最后可以保命的东西。 像是雨点一样的棺材吊坠,一个个的落在了林照脚下,虽然伤不到对方,却让林照眼圈发红。 这些人是在故意恶心林照。 先前开口那人冷笑道:“诡棺门给不了我们的东西,轮回司可以给我们。林照,地上那些破玩意你可得收好哇!免得将来骗了别人,没东西给他们证明自己是诡棺门弟子。” 林照一言不发的弯下去腰去,把沾满了泥土和口水的吊坠捡了起来,小心擦好收进了背包。 诡棺门叛徒哄堂大笑,聂小纯抓住了林照的手腕:“别捡了。” 林照摇头道:“我得给他们准备一个埋自己的地方!” 林照和聂小纯说话的声音很低,对面诡棺门的弟子并没有听见,我却知道,林照的话,很可能会在不久之后应验。 林照收起了所有棺材吊坠,站在了一边。祝紫嫣也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李魄,现在是不是应该由我们之间谈谈了?” 我淡淡道:“你想谈什么?” “如果,你想用林霰威胁我,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直接砍了他的脑袋扔过来就可以了。” “他死之后,我让你们轮回司九族陪葬。” 我声音虽然平静如水,身上杀意却狂如惊涛。 无论是诡棺门的弟子,还是轮回司负责保护祝紫嫣的高手,都在一瞬间失声,手掌不自觉握紧了兵刃。 祝紫嫣摇头道:“李魄,你太小看我了。” “我与姐姐不同,她喜欢算计别人,而我更喜欢跟人合作!” “我把林霰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你我各凭本事探索诡棺门祖地。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可以接受吧?”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祝紫嫣的条件太宽松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这才是她最为合适的条件。 祝紫嫣很清楚我的性格,她知道,我不会因为威胁而妥协,哪怕她手里控制的人是叶阳,我也不会让步。只会在她杀人之后,疯狂报复。 用林霰威胁我,不仅不起作用,甚至容易暴露她的心虚。 我很清楚,她不会杀了林霰。林霰一死,她就得不到完整的黄泉并蒂莲,这是她无法接受的结果。 她同样知道,林照身上的黄泉并蒂莲也即将到达无法控制的边缘,想救林照,我必须进入诡棺门祖地,利用秘法取出他们身上的绝世凶物。 我对诡棺门祖地志在必得。 她放过林霰,最后的结果,还是我带着林照兄妹两个进诡棺祖地。 她没有必要在进门之前,跟我火拼一场。 我看向对方道:“你想怎么合作?” 祝紫嫣道:“我们双方出人,轮流往祖地里走。说明白点,就是一替一阵。无论是我们谁的人过了关,或者是我们哪一方死了人,都由另外一方接手下一阵。” “你们两界堂的人死光了,是你们经师不名,我们的人死光了,是我们学艺不精。谁也别怨谁。” “等到了祖地,我们再分高下。” “你看如何?” “很公平!”我嘴上说着很公平,心里却在连连冷笑。 看那许宏的年龄,他应该也是久经江湖的人了,可他却不知道,我和祝紫嫣当着他的面,把他和诡棺门叛变过去的弟子全都给卖了。 祝紫嫣很清楚,这些诡棺门的叛徒,九成九进不了祖地。至少,他们在一屋成棺时候的表现,就证明了他们没有太大的价值。 那么他们就只有,拿命给我们两界堂探路这点价值可以压榨了! 祝紫嫣凌空跟我对碰了一掌,算是签下了契约。才一挥手把林霰给放了过来:“我们各自准备一下,一刻钟之后,我们就向祖地进发。” 我把林霰拽过来上上下下检查了几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说道:“你怎么栽了?还乖乖让人家往自己身上下咒?” 正文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你们怎么不跑啊 林霰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气得林照一脚踹了过去:“说!” 林霰这才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英雄难过美人关?谁?祝紫嫣?”林照差点喊出声来:“你傻了吧?祝紫凝那岁数比我们爹还大,你你你……” 我跟着补了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姜去火?行啊!啥玩意都敢叨一口啊!” 叶阳传音道:“别得意忘形,小心一会儿吃瓜吃自己身上了!” 我这才想起来,祝紫凝跟我师父之间还有一层关系!再说下去,说不定真把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林照却气得七窍生烟:“叶阳,李魄,你俩给我挡着点。我要大义灭亲!太丢人了!”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道:“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现在不是灭亲的时候。等回去后,开堂口,明正典型。” 林霰差点就哭了! 我却故意不去看他:“别说话,越说越错!” 林霰吓得不敢出声,我却对叶阳说道:“刚才村子的幻影是怎么回事儿?” 叶阳道:“大概是为了掩饰地上的棺材!也有可能是在提醒来者,棺材的具体-位置?你仔细看那边那口棺材,从刚才幻象的位置上看,那里应该是一座磨盘。” “磨盘或许就是在提醒我们注意什么?” 我低声道:“幻象还能弄回来么?” 叶阳皱眉道:“可以试试,但是我没多大把握!风水阵的阵眼在里面,我把打碎的风水阵恢复回去,没有阵眼也无法激活大阵!” 我们两个正在说话的工夫,祝紫嫣已经走了过来:“你们准备好了没有?为了公平起见,我们的人可以先走!” 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许宏指向了一个弟子道:“你过去!一直往前走,走到第一口棺材的位置停下。” 那个弟子畏畏缩缩的看了看许宏,那样子像是不敢往里面走,许宏瞪眼道:“怕什么?棺材早就被祖师封印了,你走过去就是看看封印有没有松动?封印松动自然有我们出手,还不快去!” 那个弟子这才一步步往第一口棺材那里走了过去。 我眼看着对方走向方形的土墩,低声向林照说道:“我怎么觉得他走的位置不对?按照后面那些土墩之间的距离,他这样往前走的话,应该是跨过去一口棺材,才能走到土墩的位置。” 按照殡葬上的说法,无论是公墓,还是一般的坟茔,坟与坟之间都得保持一定的距离。 普通的坟地,虽然不像公墓那样规整,但是坟茔间的距离肯定还在,不让就是压了别人的风水,那就是等于自找麻烦。 我说话的声音虽然小,却被许宏听在了耳里,对方不由得冷笑道:“一个外行还想指点我们棺材门的人不成?” 我正要说话的时候,林照却开口道:“他再往前三步就得踩到一口棺材。” 我故意道:“你能看出来,那个许宏看不出来,他这个长老是混子上来的么?” 那时候,林照没回答我的问题,后来她才告诉我,诡棺秘术包罗万象,封印什么凶物,对应什么类型的棺材都有讲究。就算是门主、长老也不一定都能学全。 这就好比医院里有专科大夫,也有全科大夫一样。 很多长老就相当于专科大夫,林照恰恰就是一个全科高手。 我正在说话时候,那个诡棺门弟子已经走出了三步开外,许宏不由得冷笑道:“你不是说,他能踩到棺材么?结果呢?” “年轻人还是得多学多看,少说话,免得丢人现眼。” “林家的老辈高手要是在这儿,怕是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宏的话没说完,那个弟子忽然转身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踩着棺材?” 许宏的脸色顿时一变:“你胡说什么?” 那个弟子的眼角忽然鲜血直流:“我真的踩着棺材了,你们不是也踩在棺材上么?这里每个人都踩到了棺材。你们进来的时候,就被棺材迷住了。” “棺材里的人早就已经分好了猎物,你们每个人身上都被他们打了标签,谁是谁的盘中餐,早就注定好了。” “我就是第一口棺材分到的猎物。从我踩过棺材的时候,我就死了!你们现在就是在跟死人说话啊!” “棺材里的人,让我转告你们一声。你们赶紧往里面跑吧!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跑到里面去或许还能活命。” 那人话一说完,脑袋就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腔子喷出来的血,当即把地面染红了一片,他走过去的地方随之出现了一道像是棺材盖子形状的血红色印记。 正文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一言不发 与此同时,我们脚下地面上也泛起了血迹,我顿时感觉到自己脚掌向下沉落了一寸左右的距离。 “跑!”我想都没想,第一个往诡棺门祖地深处冲了过去。 我这一动,叶阳,林照,聂小纯也毫无犹豫的跟着我冲了出来。 祝紫嫣他们只是迟疑了那么两三秒钟,便跟着我们蜂拥而来。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要有一个人跑,其他人都会不管不顾的跟着跑,哪怕前面是死路,他们也不会回头。 探索秘境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跟着人瞎跑! 因为,你不知道领路的是人还是鬼。 按理说,诡棺门弟子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但是,他们对祖地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如果,他们第一步走出去了,或许还能像祝紫嫣预期的一样,一步步向诡棺门祖地推进。 第一步失利,门下弟子莫名死亡,就让诡棺门长老们乱了方寸,一下子成了没头苍蝇,只知道跟着我后面,往祖地里跑。 我和叶阳对视了一眼之后,后者忽然道:“过水!” 我和叶阳同时纵身之间,林照也喊了一声:“小心脚下!” 我和叶阳已经到了半空,想要停下也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再次发力,向对岸急掠。 等我双脚落地之间,身后骤然传来了一声惨叫,等我回头时,一个诡棺门弟子已经被一具全身焦黑的尸体给按在了水里。 诡棺门弟子一时间还没断气,趴在水里死命挣扎,鲜血混着水流漫天乱舞,那具尸体却死死的咬着对方脖子,翻动着双眼阴森森盯着那人的同伴,似乎是在等着有人下水救援那个已经被他咬住的猎物。 几个诡棺门弟子下意识想要救人,却被祝紫嫣厉声喝止:“不许救,全都退到离水十米的地方。” 几个弟子刚一迟疑,就听见许宏厉声喝道:“都没听见圣女说话吗?都给我退回来!” 诡棺门弟子纷纷后撤之间,那个还在挣扎的人眼里也透出了绝望,不久之后,他的鬼魂就从水里站了起来,带着一身的血水,呵呵怪笑着看向了岸上的同门:“你们后悔了么?” “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当中的一个,那时候也没人会出手救你们,我的绝望,你们都会体会到。” 诡棺门弟子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林照却在这时把棺材吊坠扔到了对方面前:“人死了,总得有个寄托魂灵的地方。这是最后的同门之谊。” 那只鬼魂看着在水中沉浮的棺材,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鬼哭,双眼之中鲜血直流。 那是,鬼魂化厉的征兆。 那只鬼魂凄凄怪笑道:“我在棺材里等你们,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放肆!”许宏在怒喝之间,隔空打出了一张灵符。符纸上的火光顿时将那只鬼魂炸了个粉碎。 流动的河水之中,就只剩下了漂在水面上的绿火和一只啃咬尸体的恶鬼, 许宏知道,已经不能再让对方说下去了,再说下去的结果就是动摇军心,诡棺门的弟子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可他不知道,自己这一道灵符才是彻底压垮诡棺门的最后一根稻草。 诡棺门的弟子,为什么愿意跟着他反派? 为了正义,为了公道? 都不是,他们为的就是将来的荣华富贵! 当他们看见,自己的幻想变成泡影的时候,心中怨毒自然难以控制,他们现在不说话,只是在等待反击的机会。 叶阳连看都没看身后一眼:“我们入阵了!” 叶阳道:“就是九鬼拦路阵!” “前面的九口棺材正好把我们挡住了。后面的退路是不是没了?” 我回头看向身后小河时,刚才还在蜿蜒流动的河水已经不知所踪,剩下的只有一望无际的荒草和藏在荒草下面的棺材。 叶阳道:“有人在控制这里的风水,我们只能往前不能后退了。” 祝紫嫣上前一步道:“怎么才能通过阵法” 叶阳回应道:“拿人往里填,九人祭九鬼。我们就能过去。” 祝紫嫣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许宏,去选九个人出来!” “圣女……”许宏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不能再牺牲门下的弟子:“李魄他们既然有办法,那就让他们动手啊!总比牺牲我们精心培养的弟子要好得多吧?” 诡棺门人纷纷开口道:“长老说得对啊!” “林照,大家同门一场,你们有能力就动手呗!总比我们一路填人要好哇!” “林照,我们刚才不对,我给你道歉,你看在同门的份上伸伸手吧?” “……” 林照冷着脸一言不发。 正文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不能回头了 我看向祝紫嫣道:“你的人,你自己处理!别跟我说让我动手!我不动!” 祝紫嫣的脸色顿时一沉:“许宏,我的话,你听不懂么?” 许宏差点要跪下了:“圣女,我们能用最小的牺牲换最大的利益,为什么不做啊?” 祝紫嫣冷笑道:“死九个人就是最小的牺牲。” “你的手下能干什么?” “武功比不上李魄,风水斗不过叶阳,论诡棺秘术,你们谁是林照、林霰的对手?” “你们的价值也就只有这些!” “如果,你们连最后这点价值都不愿意表现出来,那我要你们做什么?” 祝紫嫣一向如此,她对自己的手下丝毫没有维护之意,只要有利益,她就会牺牲手下,至于手下是否离心离德,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许宏的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哆嗦着嘴唇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没说出来。 他后悔了! 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既然已经背叛了诡棺门,就只能坚持到底。 江湖对叛徒的惩罚,他承受不起! 许宏猛一回头道:“你们几个,过去!” “长老!你不能答应啊!”一个弟子刚要争辩,许宏的掌风就到了对方面前,威猛的掌力顿时把对方的面孔给拍了个稀烂! 许宏指着地上没有面孔的尸体吼道:“我们已经是没有脸的人了,有的只是命。现在谁也回不了头了。不想现在死,就给我过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你们死了,你们家人,我养三辈子!” “快去!” 许宏的眼珠子已经红了,人像恶鬼一样盯着门下的弟子,再有人反对,他马上就会杀人。 许宏看弟子不动,干脆指向其中一个人道:“你过去!” 那人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他刚迈出一步之后,林照就把一个棺材吊坠扔在了死去的那个弟子身边。 那个被派出去祭鬼的人,正是最先嘲笑林照的人。 他以为自己嘲笑林照,能在许宏面前博得一些好感,将来也好多换些好处。 他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是第一批派出去送死的人。 对方神情复杂的看了林照一眼,便走向了第一口棺材。 他人还没到棺材跟前,棺材上就裂开了一道口子,从棺材里伸出来一只漆黑的巨手,拦腰把那人抓了起来,拽进了裂开的棺盖。 那人的双脚刚一没入棺材裂缝,渗人的碎骨声便从棺材当中骤然爆发,猩红的血水在他脚边四下飞溅,那人也在一寸寸的往棺材中沉落。 那人撕心裂肺的惨叫道:“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林照……林照……你给我棺材!” “我不想死了之后,连个寄魂的地方都没有啊!” “林照给我棺材!” 林照拿出棺材吊坠隔空扔了过去。 “谢……”那人死死的把棺材抓在了手里时,本来想要说声“谢谢”,可他最后的谢意却被淹没在了自己的惨叫声中。 我眼看着那人的身躯一点点没入棺材当中,可他手里却死死的抓着棺材吊坠。 那人最后喊出的一个字是“家”。 家? 他的意思是:只有诡棺门才是家。 只有家人才不会出卖自己。 可他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许宏等着双眼指向了另外一个人:“你,到你了!” “去你码的!”那人出其不意的扔出了一捆拉开引线的炸-药,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我们身后的荒地。 “跑哇!”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诡棺门的弟子就像是散开的羊群,不分东南西北的跑了个干净。 许宏追上去之后连毙两人,却没能挡住溃逃的诡棺门弟子。 “混账!”祝紫嫣骂的不是那些逃跑的弟子,而是许宏。“小心炸-药!” 许宏所在的地方,距离祝紫嫣不远,那名逃跑的弟子扔出的炸-药,刚好把祝紫嫣也给笼罩进去。 许宏不去管炸-药,反而去追门下弟子,这不是把她暴露在了危险当中又是什么? 许宏已经追了出去。祝紫嫣身边护卫只能飞身向前,抱起炸-药冲向远处。 慌不择路的护卫根本不知道自己冲到什么地方,等他想要撒手的时候,怀中炸-药却轰然爆炸,对方当场血肉横飞。 那一声爆炸就像是惊醒了祖地中的凶物,一口口的棺材诡异的浮现在了我们周围,奇形怪状的鬼影随之破棺而出,蜂拥扑向那些逃走的诡棺门弟子。 我们四周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被生生撕开的人影,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残肢,到处都能看见啃咬尸体的凶物。 诡棺门祖地一时间犹如人间炼狱,血腥至极。 我也在这个时候,盯住了一口往我们这边挪动过来的石棺。 正文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二气祝紫凝 那口长达两米的石头棺材下面,好像是趴着半截全身是土的人,对方托着棺材一步步往我面前爬行,石头棺材磕在地上的声音,就像是鬼神的脚步,杀机无尽,步步惊魂。 林照、林霰同时挡在了我们身前:“这是背棺客。” 背棺客,是探宝人最怕见到的鬼怪之一。 对方与棺材连成一体,却不是棺材里的人。 准确的说,背棺客相当于是被棺材里的鬼怪强行拘押的轿夫,托着棺材四处游荡。 最可怕的是,背棺客可以带着棺材穿越阴阳,无论触犯到他的探宝人躲到什么地方,背棺客都能带着棺材深夜而来。 当人听见棺材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时,就代表背棺客背着他的主子,前来索命了。 我抽出双刀道:“你们两个对付棺材,我和叶阳弄死棺材里的鬼神!小纯,给我们压阵,随时准备救援!” 我和叶阳身上真气瞬间疯狂飙升,背棺客身后的石棺材也像是感觉到了威胁,棺盖与棺身不断开合、撞击,无尽阴气在砰砰声响当中四溢而出,我们四周的温度也在急剧下降。 背棺客在步步逼近之间,我们身后忽然狂风乍起,一道道黑影如同带着呼呼风响,隔空而来。 我只是往后扫了一眼,就看见几口棺材,像是被人从城头倾下的滚木,直奔着轮回司方向砸落看了下去。 祝紫嫣的护卫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仍旧被棺材撞得四下乱飞。 祝紫嫣惊声躲闪的同时,一口棺材也横空撞向了对方的面门。 这时,祝紫嫣四周到处都是被撞飞的护卫和落地的棺材,祝紫嫣挪出的那几步正好让自己站在了一个避无可避的位置上。 祝紫嫣无奈之下,只能推动双掌拍向了那口棺材! 祝紫嫣雪白的手掌与棺材对碰的刹那,那口棺材也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当中一分为二,裂成了两半。 棺中阴气暴卷之间,一道人影面带着无奈的站在了距离祝紫嫣不远的地方! 祝紫嫣看清了那人面貌时,不由得双目猛睁:“九尾狐!” 这时,我和叶阳同时收敛了真气,转身把祝紫嫣给围在了中间。 老刘摇着扇子从远处走了过来:“祝圣女,久违了!老夫送给你的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祝紫嫣被气得浑身乱抖:“你……你们……” 老刘笑道:“一月之前,祝圣女在苗疆同时算计我和零统领,我们二人怎么能不做以回报呢?” “放出九尾狐的因果,便送给祝圣女吧!九尾狐的魂魄,我先拿去用了。” 老刘笑眯眯从身上拽出了风若行的禁魂袋,把九尾狐给装了起来。 远处,被凶物追杀得浑身是血的许宏,不知道怎么赶了回来:“你们怎么能进祖地?” 老刘淡淡道:“将死之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上路吧!我们答应过薛门主,不灭你们魂魄,算是对你们这些年在诡棺门一点苦劳的补偿!” “你自尽吧!让我们动手的话,你可不太好受哇!” 许宏哈哈大笑道:“薛绍元,你好狠!死都让我死得闭不上眼。” 许宏一掌拍在自己头顶,死不瞑目的栽倒在了地上。 老刘道:“主公,诡棺门剩下弟子如何处置?” “赶尽杀绝!”我没有征求林照的意见:“这件事,我替林照做主了。把棺材扔给他们,算是尽同门之谊。” “不!”林照摇头道:“棺材吊坠扔在叛徒尸体旁边,不是全同门之谊,而是诡棺门处置叛徒的规矩。以诡棺禁魂十年,方能入地府。” “多少年没有人背叛诡棺门,除了核心弟子和掌门之外,已经没人记得这条规矩了。” 林照说话之间,把所有棺材吊坠都扔在了地上,老刘召出鬼神拿着那些吊坠,奔向了诡棺门弟子的尸身。 祝紫嫣咬牙切齿的道:“李魄,你一直都在我眼皮底下,你们怎么会把九尾狐弄到了诡棺门祖地?” 我笑道:“下回,你学聪明点。别让零接近你们的关键人物。她过去了,变数可就多了。” “薛绍元早就把地图和信物给了零,零和老刘可以在诡棺门祖地畅通无阻。” “我们故意兜圈子,不是为了进祖地,而是为了收拾你们姐妹俩!” “零在大度河教训了祝紫凝,老刘就在这里等着你。” 我指了指那些土方子道:“那些棺材都是假的,我们离着祖地还有一段距离呢!对了,包括一屋成棺也是假的,那是诡棺门长老现弄出来的东西。许宏无论怎么开,都开不出死人的躯干!” “因为,那里本来就没有那东西!” “你们下来的时候,有个无形的人,一直在割人的脑袋对吧?那不是诡棺门的守护鬼神,那是藏剑!演得逼真吧?不这样,你也不会上当!” 祝紫凝怒吼道:“我是问,你们怎么把九尾狐的棺材弄进了这里?” 正文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二气祝紫凝2 我解释道:“这个嘛!我还真得给老师娘解释解释,免得她睡不着觉。” “你们一直都在监视四大邪僧,对么?” “你们不敢靠近四大邪僧,他们身上又是魔气滔天,魔气可以掩饰棺材的气息,所以,只要他们抬着棺材,你们就会觉得九尾狐在里面,谁也不敢去查验真相。” “但是,那口棺材早就被绣衣卫秘密运送到了这里。” “不过,为了躲开你们的监视,那口棺材送得稍稍慢了点,没能在预期的时间内送到这里,只是送到大佛附近。” “那时候,我就让林照打造了一口有夹层的棺材。” “你们觉得棺材里是聂小纯?其实,里面躺着的是九尾狐,聂小纯只不过是躲在夹层里而已。” 我故意说道:“其实,你们本来有三次机会翻盘!” “第一次,是林照看见棺材的时候叫了一声,她一开始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所以,才会那么惊讶。” “那时候,你要是过来看看,就会发现草丛里其实有口棺材。但是,你不敢!” “第二次是大佛流泪!” “聂小纯做不到让大佛流泪,但是九尾狐可以。我当时还故意掩饰了一下,那时候,你们要是多动动脑子,大概也不会吃亏。” “第三次,就是在石庙!” “我们把棺材扔下去,无非是为了掩饰我们带着九尾狐。你看见聂小纯出来,就没继续追踪,这才是最致命的错误。只要当时你们派个人下去看看,也不至于输到这种程度。” 祝紫嫣被我气得双拳紧握,却一个字也没法反驳。因为,这都是她犯下的错误。 我摆着手指道:“其实,人这性格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在紫大地那里,故意把林照叫过来,告诉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担心泄密,其实就是在说给祝紫凝听。” “我把她贬低得一文不值,她为了跟我置气,也不会再通过林霰窥视我们的秘密。甚至还会把林霰给放回来之后,再算计我们。” “因为她想要一个完美的胜利,就必须这样做。” “如果,祝紫凝不是什么都要求完美,继续窥视我们的秘密。我们早就输了!” 祝紫嫣被气得脸色发白:“好!很好!” “你动手吧!” 我双手一摊道:“我为什么要动手?” “杀你了,放出九尾狐的因果不是又回来了?我没那么傻。你走吧!”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祝紫嫣竟然耍起了无赖:“你不杀我,我就不走!我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杀我为止。” 我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如果,祝紫嫣只是个市井无赖,我肯定会防着她这一手。 可我没想到,堂堂圣女竟然干出了这种事情,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我要做的就是让祝紫嫣把放出九尾狐的因果带回轮回司。她不回去,我不是等于白忙活了一场。 老刘笑道:“祝圣女,你还能跟那位圣女联系上么?” 祝紫嫣脸色顿时剧变,人却没有说话。 我明白老刘的意思了 他是说:祝紫凝在发觉祝紫嫣放出了九尾狐之后,就在第一时间切断了跟她的联系,这样一来,本来应该两个人分摊的因果,就到了祝紫嫣一个人身上。 对方是放弃了祝紫嫣。 老刘摇着扇子道:“祝圣女,你还记得主公在大梦乡里跟你说过的话么?有些事情,你需要求证啊!” “虽然,有些真相会是鲜血淋漓,但是,这些真相往往可以救人啊!” 祝紫嫣咬牙道:“你想骗我么?” 老刘笑道:“当然。你可以当做我是在骗你!” “有时候,算计高手不需要什么智谋,只要用最简单的办法就可以了。” “就像是这次零统领算计祝紫凝,她用的就是骗小孩的把戏。但是,足够算计祝圣女了。” “你可以把我的话,当成是这个计谋的延续。” “骗你赶紧离开!” 祝紫嫣沉默了许久,脸上神情也连变了几次,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走了。她临走之前忽然停住脚步道:“林霰,看在我们之间一段情义的份上,让你帮我杀了我这些手下,不算麻烦吧!” 林霰傻乎乎的回答道:“不麻烦,不麻烦!” 祝紫嫣人都走没有影了,林霰还在往她消失的方向看! 林照被气得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你不麻烦,我麻烦!气死我了,有点出息没啊?你就不能学学李魄吗?人在俗世,形同高僧!” 我半天没缓过神来:“叶阳,她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 叶阳翻着白眼道:“你猜呢!” 林霰却是连滚带爬躲开了林照,冲向了轮回司护卫大开杀戒。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祖地出事 我看着发疯的林霰道:“老刘,你说,祝紫嫣是故意在恶心我,还是真在林霰身上做了手脚?” 老刘道:“主公,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诡棺门祖地出事了,你快点跟我走!” 林照的脸色也是一变:“祖地怎么了?” “你们来了就知道了!”老刘走出几步,又返了回来,在那个背棺客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后者用双手撑着身子在地上立了起来。 我往棺材下面一瞄,才看清楚,原来那个背棺客竟然真的只有半截,可他却用这么半截身子拖起了重达千斤的石头棺材。 下一刻间,背棺客便用双手撑着地面,飞快的向前跑去。 老刘道:“跟着他走,只有他能领着我们进祖地。” 老刘一边跑一边说道:“那只背棺客,才是诡棺门祖地的钥匙,或者说,他是上一任诡棺门门主留下的贴身鬼仆。等上一任门主过世的时候,他就会被放进背棺客身后的棺材,跟他一起变成诡棺门祖地的守护者。” “没有背棺客的认可,谁也别想进鬼棺祖地!” 我反问道:“你说诡棺门出事了?出什么事儿了?” 老刘道:“其实,为了稳妥起见,我第一次设计的埋伏地点是在祖地内部!可是,背棺客非要见到林照才同意放我们进去。” “我本来是打算强行进入祖地,就悄悄放进去一只鬼神。可是,那只鬼神竟然有去无回。我这才发觉不对!”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才在外面布置了埋伏!” 老刘声音一顿道:“我怀疑,祖地里面的凶物已经脱困了,他们也在等着诡棺门的传人进祖地。” 我的脸色也不由得一变。 我本来以为这次诡棺门之行,可以轻松完成。 没想到,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枝节。 我看向背棺客的时候,对方已经赶到了那座大院的石门之前,对方双手忽然往地上一按,身形随之后仰,那口石棺竟然直接立在了地上,同时也把他给抬到了正对着大门门环的位置上。 我从侧面看过去时,也在背棺客的身上看见了几只长钉。 对方是被人用钉子钉在了石头棺材上。 我正在微微皱眉之间,背棺客已经抓住了门环,在石门上轻轻敲动了几下。 对方见石门里没有反应,马上又加重了力道。 我低声向林照问道:“他这是在跟里面的人传信么?” “不像!”林照摇头道:“那不是诡棺门的暗语,倒像是正常在敲门。” 林照正在说话的时候,背棺客抓着门环的那只手上忽然燃起了一团烈焰。 对方想要收手,手掌却像是被沾在了门环上一样,怎么也收不回来,诡异的火焰却在向对方身上飞速蔓延,短短几秒就把它烧成了火团。 背棺客嘴里只是发出啊啊两声惨叫,人就炸成了漫天火光,石门之前只留下了那么一口石头棺材。 我向老刘问道:“你见到背棺客之后,他说过话没有?” “没有!我们一直是在写字交流!”老刘把我带到石门附近的空地上,那里的确留着一些字迹,看样子,当时背棺客是边写边擦的在跟老刘交流。 老刘道:“当时,我着急布置埋伏。虽然怀疑过背棺客,却没来得及查证石门内的秘密。现在看,背棺客并非是在等待林照,而是,不想让我进去石门。” 我看向林照道:“薛门主有没有说过,祖地里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有!”林照道:“按照门规,只有门主继承人才有资格知道祖地之秘。门主没确定继承人之前,不会跟我们说任何关于祖地的事情。” 我沉吟道:“这么看的话,薛绍元当年在步家村留下的后手,可能不完全是因为防备门中叛徒。小纯。你去打听一下诡棺门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聂小纯走了之后,我就一直看那座石门:“这会不会是鬼迎门?” 一般人家的讲究,多数是在防备门外的鬼魂,很少有人会防备门里的鬼魂。 老辈人觉得,人即使不在家中,游魂野鬼也不敢轻易进门。因为,家里都有人气,又有供着财神、灶王爷,不是自己家的鬼,不敢乱来。 但是,凡事都有意外,有时候人回家,还真就会碰见鬼魂站在自己家门里,等着主人开门的事情。 如果,回家的人没有防备,明明已经开了锁,却怎么也打不开门,那就是遇上鬼拽门了,也就是,人在外面拽门,鬼魂在里面拽门,双方僵持之下大门才会纹丝不动。 外面的人就得赶紧撒手,一旦松手晚了,让里面的鬼先松了手,外面的人一下把门拽开,里面的阴风和鬼魂扑面而来,想躲都躲不开。 等人看见自己往门里走的时候,那就是自己的魂儿被震出来了,鬼魂占着他的身子在往家里走。 人就再也进不了门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门派过往 祖地石门的情况跟鬼拽门差不多!但是,里面拽门的人又是谁? 诡棺门封禁的凶物? 我觉得不像,凶物破棺,为什么不想着逃脱,而是想着阻止外人进门? 可惜,我没有探神手的本事,不然,也能判断出石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我还在思忖之间,聂小纯已经赶了回来:“我找到了谢半鬼。他说:诡棺门的事情不太好说。” “什么意思?”我马上明白了聂小纯的意思:她不是在防备林照和林霰,而是不好意思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去说他们门派的是非而已。 林照道:“小纯,你有话就直接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聂小纯想了想道:“谢半鬼说:诡棺门曾经是棺材门九脉的核心门派。” “九棺道人,最初创造出了《封棺决》,就是棺材门的基础秘术。从这点上看,诡棺门才应该是棺材门的主脉。” 我一时之间没转过弯儿来:“我怎么没听懂!” 叶阳回应道:“想想达摩的十八罗汉拳,你就明白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 传说,达摩在嵩山石洞中坐禅九年,期间为了舒展筋骨,创出了“十八罗汉拳”也有说法为“十八罗汉手”,而后的少林弟子,以十八罗汉拳为基础衍生出了名震天下的“少林七十二绝”。 作为少林拳初始的“十八罗汉拳”反倒成了少林拳的入门武学,名声不显了。 棺材门最初应该是以棺材封印鬼怪为基础,后来棺材的作用开始弱化了,甚至在某些流派中象征性的意义,要高于实际作用。 聂小纯道:“谢半鬼就是这个意思!” “诡棺门的秘术虽然玄妙,但是效率不高。诡棺门需要先确定自己需要对付的是什么样的鬼怪,再去找能够克制目标的材料制成棺材,还得想办法让鬼怪进入棺材,才能封棺镇邪。” “这个过程,就像是大夫看病,需要对症下药,一旦判断错了病因,不仅治不了病,甚至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九棺道人在中后期的秘术当中,逐渐弱化了诡棺秘术的作用,开始强调武法合一。也就是将秘术与武学合二为一,硬悍鬼神。” “其中,破军、七杀两脉就是将武法合一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成为了棺材九脉的领军人。” 聂小纯补充道:“破军,正确的名字应该是出棺一脉,七杀则是抬棺一脉。” 我明白了,诡棺门的秘术讲究谋划,谢半鬼的武法合一却是简单粗暴,不管遇上什么鬼怪都是拔刀硬悍,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先跑了再说。 王魂,虽然从他义父那里继承了《百棺谱》,但是跟随他师父北狼修炼之后,却弱化了抬棺镇鬼的作用,而是选择了武法合一。 我甚至怀疑,王魂抬棺镇鬼,只不过是为了纪念他的义父和师父而已。 我点头道:“还有么?” 聂小纯看了看林照道:“九棺道人叶千阳之所以保留了诡棺一脉,其实是……其实是想要给资质不高的弟子留一条路。” “历代诡棺门弟子,在修武上的天赋都是差强人意,甚至是不适合修武。” 林照不仅没有反驳聂小纯,反而赞同道:“的确是这样。诡棺门下一直没有绝顶高手,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赚钱和研究棺材秘术。” “我和林笨蛋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完全是因为我们体内有黄泉并蒂莲支撑。否则,以我们的修为,最多也就能达到二三流的境界。” 难怪诡棺门长老一个个都那么菜,原来是他们本身就不适合修武啊! 很多人在天赋和勤奋上做过辩论,我更倾向于我师父的说法:勤能补拙,也仅仅是补拙而已,只靠勤学苦练的人,能成名,但是无法成名家。因为他们骨子里少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叫做“天赋”的东西。 天赋加上勤奋,才是一个人成为名家的必要条件。 聂小纯道:“九棺道人叶千阳留下诡棺一脉,应该是为了自己某个资质不高的徒弟,那个徒弟却又因为心理上的原因,继续招收跟自己差不多的人为弟子,这才造成了诡棺门一直在棺材八脉里垫底的原因。” “但是,诡棺门一脉却始终认为自己才是棺材门的正统。并不……并不愿意跟其他支脉接触,甚至很多年没有参加过棺材门的聚会。” “渐渐的也就脱离了棺材门的核心,游离在八脉之外了。” “从某种意义上,诡棺门与八脉之间的联系甚至没有阴阳一脉密切。”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门派过往2 聂小纯说到这里看了看林照道:“谢半鬼说:他都没想到诡棺门会忽然回归。” “忽然回归?”我看向了林照道:“当初你们是怎么回归棺材门的?” 林照说道:“我只知道,当初是田丹跑来诡棺门耀武扬威,直言让我们听从棺材门破军一脉的调遣。我们门主无奈之下,把我选出来跟着田丹,回归棺材门。” “我认识了你们之后,门主又改变了主意,让我跟着两界堂。” 我和老刘对视了一眼,老刘微微摇了摇头,他的意思是:让我先别说出自己的怀疑。 可是,老刘的这个动作却落在了林照的眼里。 林照跟了我们这么久,我们这些动作的含义,瞒不过她。 林照极为认真的看向我道:“李魄,你想到什么了?作为朋友,你不该瞒着我。” 我刚要开口,老刘先一步说道:“还是我来说吧!” 老刘是怕我把话说得太直,伤到林照的感情,才把话给接了过去。 老刘说道:“我想的是,薛绍元应该是下了一盘大棋,把我们全都变成了他的棋子。” 林照没有说话,林霰却震惊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把我们全都当成了棋子?门主不是那种人!你们别信口开河。” 林霰的态度顿时把我惹火了,我沉声道:“你能不能等我们把话说完!” 叶阳轻轻碰了我一下,老刘及时道:“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 老刘娓娓道:“这件事,追溯根源还得从诡棺门祖师的时期说起。” “诡棺门祖师,是叶千阳众多弟子中资质最差的弟子。” “其中,任何一个门派当中,都有这样的弟子,这并不奇怪”。 “只不过,有些资质差的弟子会被师父嫌弃,有些却能得到更多关爱。诡棺门祖师就属于后者,但是叶千阳对他越是关爱,他就越是想要向师父和同门证明自己,只是他始终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据我所知,两界山大战当中并没有出现过诡棺门的身影。” “因为,诡棺门的秘术,并不适合正面搏杀,所以他们被排除在决战之外。” “这点怕是让诡棺门祖师耿耿于怀吧!” 老刘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在那座石门! 老刘继续说道:“其实,诡棺门祖师能够渡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去挑选有资质,有天赋的弟子,精心培养,诡棺一脉还是可以重振声威的。” “可惜,他已经有了心魔!” “诡棺门祖师,不仅想要向师父、向同门证明自己,甚至想要向江湖证明,没有资质的人,也能成为术道传奇。” “所以,他在招收弟子的时候,会故意挑选跟自己境遇相近的人,这点,我没说错吧?” 林照点头道:“确实如此,诡棺门历代门主中,就有不少人是在其他门派不受重视的弟子。” 老刘继续说道:“这就对了!一个门派的传承中,不仅有秘术、功法,也有门主的行事作风。或者说是,门派的性格。” “这种东西,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甚至会像是灵魂烙印一样,牢牢印在历代门主的身上,摆脱不掉。这就造成了后来的诡棺门想要改变现状,却又无力挣扎的原因。” 林霰冷着脸道:“老刘,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林照道:“老刘说的很清楚了,你往后听就行!” “不行!”林霰怒道:“他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林霰的反应其实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老刘说的是他的师门。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林霰,你一定要听明白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诡棺门祖师,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他明知道,叶千阳给他留下《百棺谱》只是对他的安慰,他却把叶千阳的安慰当成了寄予的厚望。” “在他看来,叶千阳希望自己能把棺材门发扬光大。” “所以,他看不起其他棺材八脉,觉得自己才是棺材门正统。” “其实,他内心里很清楚,诡棺门在八脉之中的位置。只不过,他是在用这种办法来麻痹自己。时间久了,他也就把这种精神麻-醉当真了。” “不止他是这样,包括,后来的诡棺门祖师都是这样!” “放屁!”林霰暴怒道:“你把嘴闭上,我不许你侮辱诡棺门!” 林照忽然出手点住了林霰的穴道:“李魄,你继续说吧!我知道,你说的没错!” 林照很清楚,当一个人明明不行,却非要向别人证明我行的时候,就会走上某种极端。最简单的表现,就是有强烈纠正别人的欲望,或者站在自认为可以的高度,去对人指手画脚。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有人是谁 诡棺门虽然没有到处惹人嫌弃,但是他们不愿意和棺材门主脉接触,也是一种变向的自傲,或者是自卑。 只不过,这些话,我们都不想去说而已。 我继续说道:“你们现在的门主薛绍元,可以说是最为杰出的门主,甚至没有之一。” “他知道,两界山大战即将来临,这是诡棺门证明自己最后的机会。他一定要在大战来临之前去改变诡棺门无法-正面对抗天魂的事实。” “所以,他从阴间带出了黄泉并蒂莲!” 林照惊声道:“你是说,黄泉并蒂莲是门主带出来的东西?” “不然呢?”我反问道:“黄泉并蒂莲为什么会被带到阳世?又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诡棺门总部?而且,还是卡在了你和林霰出生的时间点上!” “这些巧合!你不觉得是有人在刻意安排?” 我再次说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通阳车马,其实是一口特殊的棺材!” 林照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说的对!除了诡棺门,没谁能造出通阳车马?” “左家!我记得,我在帮师门整理档案的时候,看到过诡棺门里曾经有过一个姓左的长老。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左家弟子全部离开了诡棺门。” “原来,他们是诡棺门故意分出的暗棋。” 我继续说道:“你再仔细想想,除了你和林霰之外,诡棺门里还有谁练过十三绝手?” “没有了!”林照摇头道:“就连历代门主都没有!我和林霰得到十三绝手秘籍的时候,门主还特意举办过一场庆典,说是祖师显灵,赐下秘籍,” “现在想想,我们得到秘籍的过程,太巧了,秘籍就像是故意撞到了我们手里一样。” 我说道:“所以,不是步幽冥拿了你们的秘籍。而是,诡棺门盗走了步幽冥的秘籍。” “薛绍元进入黄泉眼之后,得到了步幽冥的十三绝手,他故意在步家村留下线索,其实是在算计步幽冥,想让步幽冥进入诡棺门祖地。” “只是,步幽冥从出山之后再没回过步家村,他的计划也就一直没能实现。” “这一次,我们两界堂算是阴差阳错的撞上了他还没有完成的计划,所以,他干脆跟零完全合作,把进入祖地的人,从步幽冥改成两界堂。” “他为了让自己的计划更为完整,甚至不惜自尽,推动了整个计划的发展。” “他知道,我们肯定会不遗余力的进入诡棺门祖地。至于中间,我们还有什么布局,都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甚至,我们专心对付轮回司的时候,还会忽视很多东西。” 林照已经相信了我的话,却仍旧在低声说道:“可是,门主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为了完成他最后的实验。” “你和林霰封印了黄泉并蒂莲,变成绝顶高手。但是,你们体内的凶物并不稳定,在封印十二年之后就会暴动。” “他需要在诡棺门祖地里,试验如何才能让黄泉并蒂莲跟你们彻底融为一体。” “薛绍元需要有人把黄泉并蒂莲,从你们体内完好无缺的取出来,再抹去凶性之后,重新封禁回去。” “能不遗余力这样去做的人,只有两界堂了。” 我声音一顿道:“当初,薛绍元安排你进棺材门,其实也是想让你接近谢半鬼。” “他知道,谢半鬼、王魂都是重情义,轻生死的豪杰之辈。只要他们跟你有了感情,就会不遗余力帮助你闯祖地,镇压凶物。” “只不过,后来你到了两界堂,薛绍元也觉得让你接触谢半鬼的可能性很低,索性就把你留在了两界堂。” “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感情都被送到薛绍元的耳朵里,所以,他并不害怕,我们看穿他的安排。哪怕是像现在这样,我们明知道自己上了当,还是要帮你进祖地。” 老刘也跟着说道:“主公说的,只是薛绍元的第一个目的。” “他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借着两界堂的手,彻底清理掉诡棺门的叛徒。此战之后,诡棺门也就只剩下了忠心耿耿的弟子。” “只要,我们的试验成功。有人就能根据我们试验的结果,把祖地当中的凶物封印到诡棺门弟子体内,那时候,诡棺门的实力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跃成为与破军、七杀并列的主流门派。名震天下。” 林照很快就抓住了老刘话里的漏洞:“你说有人会根据试验结果动手?有人是谁?”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你们心不疼吗 老刘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为什么被称为诡棺门三公子?大公子,二公子又是谁?” “二公子是我哥,林霰。大公子不幸陨落多年……”林照猛然间抬头道:“大师兄在祖地里?” 我点头道:“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那位大公子就是拽门的人!他是谁?” 林照神情复杂的道:“大师兄,名叫薛金鹏,是门主的亲生儿子,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直到几年前,大师兄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幸身亡。” 我追问道:“你们看到过他的尸体?” “看到过!”林照道:“但是,那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只有他随身的法器,还能证明他的身份。” 我挥手点开了林霰的穴道:“去找你大师兄吧!该见的人,总得见上一面。” 林霰走向石门的时候,脚步已经变得有些踉跄,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比不上林照。 如果,我们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对于林霰而言,师门不再是师门,朋友不再是朋友。 林霰的信念会在一瞬间崩塌。 他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可是,他又不得不去验证我的猜测! 我想,他现在最在意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石门背后站着的人究竟是谁? 林霰好不容易走到石门跟前,哑着嗓子喊道:“你是谁?回答我!” 石门背后的人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小师弟,好久不见了,你们能有今天的成就,我很高兴!” “师兄!”林霰的身躯晃了两下之后发疯似的怒吼道:“放你-妈-的屁!你是谁?” 那人回答道:“我就是薛金鹏,李堂主所说的话,一点没错!” “我不信!”林霰狂怒之下,双手同时抓向石门,漫天的爪影无数次撞击在了门上,被他炸开的石屑崩飞如雨,平整的石门在短短几秒之间就变得千疮百孔。 林霰的攻势却是一刻没有停留,大概在他看来,自己打碎了石门就能揭开对方的本来面目,还诡棺门一个清白! 我和叶阳对视之下,同时起身悄无声息的接近了林霰,一人出手点向了对方的穴道,一人拿出银针-刺进了林霰的体内。 我们不得不控制林霰的情绪,否则,他在情绪过激之下,很容易被自己的力道反震出内伤,甚至当场毙命。 我和叶阳制止了林霰之后,把他拖回了林照身边,此时的林照要不是有聂小纯搀扶,说不定也已经跌坐在地了。 薛金鹏看不见外面的情景,大概以为林霰发泄之后,后力不续才停了下来:“小师弟,你先休息一下。这道石门就是为了防止高手强攻设计的法器。” “没人从里面开启石门,你们的攻击,就相当于在跟祖地中所有怪鬼对抗,除非,你能一下找来两百名以上跟你同一级别的高手,一起出手攻击石门,否则,别想破门而入。” 林霰出不了声,眼中的眼泪却是流个不停。 薛金鹏见林霰没有回应,才说道:“李堂主,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了?” 我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你想谈什么?” 薛金鹏道:“以李堂主的智慧,应该可以看出,我故意杀了背棺客,就是在提醒你们把守石门的人是谁?” 薛金鹏说的没错,他故意割了背棺客的舌头,又拿下了老刘的鬼神,其实都是在故意提醒我们,石门背后藏着诡棺门弟子。 这也是,我能在一瞬间捋清整件事来龙去脉的原因。 薛金鹏说道:“你既然猜出了我的身份,也就能猜出我的目的。” “你不肯开口,是在等着我自己说出条件么?” 我明白对方的心思:他唯一的屏障就是面前这道石门,他是害怕,我和叶阳进门之后,二话不说先砍了他脑袋。 所以,他必须在我们进门之前,跟我达成契约! 我故意道:“你想威胁我?” “算不上是威胁吧!只能算是赌博!”薛金鹏道:“我知道,李堂主一向不受人威胁。所以,我只能用林照和林霰的命,去赌诡棺门的未来!” “如果,李堂主在乎他们两个,那就发下天道血誓,帮我完成诡棺门夙愿。” “如果,李堂主不愿意被人威胁,那就请回吧!诡棺门仍旧会保持现在的状态,等待下一次机会。” 薛金鹏的话一出口,林照再也忍不住了,无法控制的哭出了声来。 林照厉声怒吼道:“骗子!薛金鹏,你们一家都是骗子!” “什么兄弟感情,什么师门情义,都是狗屁!” “你们骗了我们,骗了整个门派,你们的心不疼吗?”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如何衡量 薛金鹏长叹道:“师弟,师妹!我知道,薛家对不起你们。家父自尽,也是为了给你们一个交代。” “家父正值壮年,怎么会身患绝症?” “可他为了诡棺门的夙愿,只能用死,跟你们说一句抱歉了!” “师弟,师妹,说句实话吧!” “现在最为伤心的人,不是你们,而是我自己。” “父亲为了振兴诡棺门,带着一身骂名而去,他算是杀身成仁么?其实不算。他在遗嘱中告诉我,不要给他立碑建坟。让我把他的骨灰倒进水沟,遗臭万年。” “当年,他不敢让人知道自己的计划,因为那时候诡棺门太弱小,一旦被人发觉,我们启动了封禁凶物的计划,术道会蜂拥而来,抢夺我们的秘术。” “他只能把黄泉并蒂莲引到门派当中,他最先对不起的就是那些战死的弟子。那些人都是诡棺门的忠心弟子,他们为了维护门派,给黄泉凶物生生吸成了人干,父亲却只能看着他们送死。” “第二个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们姐弟。你们把他当成父亲一样尊敬,把我当成哥哥一样维护。而我们却只能出卖你们。” “父亲说,他万死难辞其咎,他也不求你们原谅,只是希望你们能看在诡棺门弟子的份上,全力振兴门派!” “而我……” “够了!”林照忽然怒吼道:“我不想再听你说话,我只觉得恶心!” 薛金鹏无奈道:“好吧!剩下的事情,我就和李堂主交涉吧!李堂主,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垂在身边的拳头微微攥紧:“你不怕,我出去之后把诡棺门斩草除根么?” “你不会那样做!”薛金鹏道:“有林照和林霰在,你不会对诡棺门下手!” “他们面对诡棺门的叛徒,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但是,现在活着的人,不仅没有背叛诡棺门,甚至是在用生命维护门派!” “有他们的忠心在,有林照和他们的情义在,林照不会让你动手屠门。” 我把牙咬得咯噔一声:薛家父子把我们拿捏得太准了。 现在的情况,只能是薛金鹏在威胁我,我却威胁不了薛金鹏。 我不同意他的条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照体内的黄泉并蒂莲发作,甚至连给她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断看向叶阳,意思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打开石门? 叶阳却只是在微微摇头,聂小纯低声道:“或许,我们可以用通阳车马把林照送到阴间,让地府鬼神想办法。” 薛金鹏像是听见了聂小纯的话,在石门背后说道:“李堂主,你且往左边看上一眼。” 我顺势转头的时候,那边那口棺材形状的土方轰然崩塌,左老头的尸体也出现在了裂开的棺材当中。 尸体边上还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张纸条,我面无表情的道:“小纯,念一下!” 聂小纯念道:“李堂主,左某以死赎罪,望恩怨了了。左某有愧于心,无愧于门派。若堂主心中气氛难平,可杀左某三族泄愤。左某绝无怨言!” “混账东西!”我被气得额头青筋暴跳:“你当我不敢杀你三族么?” 杀他三族? 左老头的家眷只不过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甚至没踏足过江湖。他知道,我不会杀普通人泄愤,却故意如此,简直就是在给我添堵! 老刘无奈摇头道:“主公息怒!其实,我们相助诡棺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老刘是在给我台阶,薛金鹏却顺势说道:“李堂主,师爷的话没错!” “家父如此布置,不是为了薛家登顶术道,更不是为了诡棺门称霸江湖。而是,为了让诡棺门的弟子,堂堂正正的去应对天劫啊!” “准确的说,诡棺门是为了荣誉去战死疆场!” “当年,两界山大战诡棺一脉被排除在外,诡棺门上下几代门主都觉得无法抬头。棺材门主脉的心思,我们明白,他不想让诡棺门做出无畏的牺牲!” “可是,我们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我们诡棺门有的是铮铮铁骨的热血男儿,我们不怕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可是,棺材主脉却连战死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同为棺材门传人,让我们情何以堪?” 薛金鹏声音一顿道:“这一次,我们试验成功。我将带领诡棺门弟子赶赴两界山。我可以向你保证,诡棺门除了留下的十六岁以下的火种弟子,绝不会有一人生离两界山。” “而我薛金鹏,可以对天起誓,不在两界山魂飞魄散,绝不停止攻杀,此誓,天地可鉴!” 薛金鹏誓言一出,我便感到了天道之力在冥冥中降临。 薛金鹏的誓言应验了! 可我却呆立在了原地。 我该如何对待薛金鹏?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还需主公决断 我看了看林照,林霰,又看了看远处的石门,一时之间难以下定决心了。 薛绍元、薛金鹏利用林照,利用两界堂。 我应该把他们碎尸万段。 可是,薛金鹏刚才的誓言,却又让我有些难以下刀了! 诡棺门的谋算,是为了赴死两界山。 术道需要热血! 可是,以正义为目的的阴谋,真的可以被原谅么? 这一次,我们两界堂没有损失什么,甚至还占到了便宜。 可是下一次呢?如果两界堂出现损伤,我还要原谅对方么? 我举目望天向老刘问道:“老刘,我该怎么做?” 老刘躬身道:“此事,还需主公决断。” 聂小纯被老刘气得直翻白眼:“平时那么爱替李魄决断,这会儿让他自己决断!你要死啊!” 老刘无奈摊手道:“大战在即,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是快意恩仇,还是为了术道妥协,都在主公一念之间啊!毕竟,我们两界堂占据贪狼之位。” “主公今天的决断,就相当于一个开端。而后,遇上事情都会向第一次进行比照。一次妥协,可能就是次次妥协。” “至于林照……” 老刘声音一顿道:“未必没有解决的办法!” “如果,主公不愿意让步,我们大不了请阴帅降临。或者,干脆去找谢半鬼和王魂,解决林照身上的问题。” “所以,主公的决断才是关键!”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我知道,老刘是在安慰我。 薛绍元父子,已经断去了除了祖地之外,所有可以救治林照的办法。 老刘能想到去召唤阴帅降临,薛绍元一样可以想到,他们不怕我转身而去,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即使阴帅降临,可以强行取出黄泉并蒂莲,也保不住林照的一身修为。 修为尽失,对于术士而言,是比死更难以接受的痛苦! 术士没了修为,曾经的仇家会蜂拥而至,曾经的朋友也可能落井下石。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报复,无能为力。所以,术士宁可战死,也不会选择散功。 我没法去替林照、林霰去做选择! 我沉声道:“薛金鹏,你现在出来,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薛金鹏否定道:“李堂主,恕我不能出去见你。” “李堂主的脾气,在下多少有些了解。我怕自己一见到李堂主就会身首异处,还是等堂主发了天道誓言再说吧!” 我冷笑了一声道:“薛金鹏,你刚才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术道赴死,现在就连赌命都不敢了么?” 薛金鹏道:“在下与李堂主不同,李堂主一向重情义,轻生死。赌命,对你而言是寻常之事。而我,不敢赌!” “薛某可以死!诡棺门的弟子也可以死,但是,我们只能死在两界山。” 我正要发作的时候,叶阳抬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对我说了三个字:“救林照!” 我强压心头怒火,想要再跟薛金鹏对话的时候,对方已经先一步开口了:“李堂主,我知道,你心中气愤难平。这只眼睛就算是在下给你的赔礼吧!” “我现在能给你的,也只有这只眼睛了!” “如果,李堂主还是不愿意出手,在下只能愧对两位师弟师妹了。” 薛金鹏说话之间,从石门背后扔出来一只血淋淋的眼珠。 这颗眼珠是薛金鹏的赔礼,也是他的决心! 我点头道:“不错!你够狠!我李魄今天认栽!” 我发下天道誓言之后,沉声说道:“现在可以开门了吧!” “李堂主,请!”薛金鹏声音一落,石门当即敞开。 用纱布包着半边面孔的薛金鹏,也从石门中走了出来,向我们躬身一礼:“方才种种,是金鹏失礼了!” 我上下打量着这个年纪跟林照差不多的薛金鹏:“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为什么会对诡棺门的夙愿如此执着?” 薛金鹏带着我们往石门里走:“李堂主,短短几年之间就在江湖中名声鹊起,除了有名师传授之外,本身也是天才之流。” “天才往往不会懂得平凡者的悲哀!” “我不知道,诡棺门祖师是如何想法。诡棺门历代门主,首席弟子都是在师门的厚望中成长为术士,继承了门派。” “这种被累加在一起的夙愿,也会一代接着一代的传承下去。” “就像是诅咒一样,让人难以摆脱!” 薛金鹏道:“或许,我这样解释,你听不明白。” “我问你一个问题吧!如果,你是一个无望升学的孩子,我让你拿十年的寿命去换进入华夏第一学府的机会,你换是不换?” “我想很多人会选择交换,因为这里不仅有他自己的希望,也承载着父母的希望!”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诡棺门的夙愿 我大概是明白了诡棺门的想法! 这是一种悲哀么? 或许是。 但是,我没有同情对方的意思。 薛金鹏带着我们走到祖地中心,指着建在空地上的八角塔道:“这就是诡棺门的核心之秘!这里封印着七百二十只绝世凶物,也埋葬着诡棺门一千名优秀的弟子。” “我们诡棺门的弟子修为不高,就只能以血肉之躯镇压凶魔。” “这些装载着凶物的棺材,也是装载着诡棺门弟子的棺材!” 我仰头看向了那座用棺材堆砌成的高塔道:“薛金鹏,你有没有想过,仅凭这座塔,诡棺门就足够被江湖敬仰了?” 薛金鹏半晌无语之后,勉强说道:“诡棺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就无法再回头了。” “诸位,请随我登塔!” 薛金鹏顺着棺材古塔的楼梯将我们带上了最高一层,面向神龛上用红布盖住的神像,虔诚跪倒:“祖师在上,诡棺门弟子薛金鹏,为了完成祖师夙愿,入塔修行。求祖师保佑弟子,新创秘术,为我诡棺门开辟振兴之路。” 薛金鹏说完,双手抓住红布边角向下一扯,一尊好似“肉身佛”一样的道士遗骸,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我的目光刚刚落在对方脸上,神像同时睁开双眼与我对视在了一起! “别看他的眼睛!”林照强行把我推离了原地。 我虽然避开了对方的目光,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与遗骸对视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他的双眼当中隐藏着一座封禁了无尽魔物的深渊。我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就差点深陷其中。 林照别过头道:“那是诡棺门祖师三眼道人的遗骸,也是镇压祖地的核心。你看他的眼睛,就等于是在与数百只凶神对视,千万不要看他的眼睛。” 林照说不让我看那遗骸,我还是悄悄转过头去,往遗骸上扫了一眼。 我看见的却是遗骸的额头上张开的竖眼。 诡棺门祖师有三只眼? 能修出三眼的术士,万里无一,三眼道人的资质很差? 我脑中念头刚刚闪过,脚下地面便在震荡当中向四周挪动开来。 原来,我脚下的楼板也是由一口口棺材拼凑而成的东西,随着棺材的挪动,地面上便露出了一座像是深井似的空隙。 从我们的位置望下去,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下面涌动的井水。 那水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活了一样,好似被困的猛兽急于想要挣脱束缚,在深井之下横冲直撞。 薛金鹏道:“这是本门用凶物煞气模拟出来的黄泉之水,林照、林霰两个人下去之后,体内的黄泉并蒂莲就会感应到煞气,再配合本门的启棺决,就能让凶物从他们体内脱离。” “黄泉莲花出世,势必引起其他凶物感应,我需要几位帮我镇压凶物。” 我看向对方道:“你们明知道黄泉莲花出世,会造成其他凶物暴动,还要在祖地完成试验,你们是傻了么?” 薛金鹏摇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除了祖地,没有什么地方能凝聚黄泉阴气。好了,师弟师妹,你们下去吧!” 林霰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棺材组成的阶梯,林照却在临走之前故意看了我一眼,她是在提醒我:小心薛金鹏? 我目光一直跟着林照落向了井口,林照、林霰按照薛金鹏的安排各自坐在了一口突起的棺材上。 黄泉之水,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一瞬间向上飞快蔓延。 林照所在的棺材,在机关作用之下,不断挪动着位置,躲避着汹涌而来的水流。 两口棺材就像是在故意逗弄着黄泉之水,即让对方感觉到两个人的存在,又不让他们接近水面,原本还是翻涌的水面,片刻之后就发出了一阵阵野兽似的咆哮,向四周的棺材疯狂碰撞。 两口棺材就在飞溅的水花当中不断挪动着位置,几次险之又险的与黄泉之水交错而过。 林照、林霰此时像是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坐在棺材上一动不动。 我目光紧随着林照移动的当口,叶阳沉声开口道:“停下,你们的机关有问题!” 薛金鹏摇头道:“这处机关,是我们诡棺门几代门主,经过了无数次推演,修建而成,不可能出现问题。” 叶阳冷声道:“给我停下,再不停,机关就可能崩溃!” 薛金鹏再次摇头道:“叶当家,我知道,北一叶是机关学上的宗师人物,但是,北一叶仅仅是善于破解机关,并不善于制造机关。” “我想,你还是……” 叶阳忽然回身一剑压住了薛金鹏的脖子:“停下机关!”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薛家的目的 薛金鹏丝毫没有在意脖子上那把冷气森森的长剑:“叶当家,你身为机关大师,难道看不出这机关一旦启动就难以停止么?” 叶阳冷声道:“你不让机关停下来,十息之后,此塔必毁。” 薛金鹏还是不肯相信叶阳:“叶当家危言耸听了吧?” 叶阳厉声道:“李魄,带林照走!” 叶阳声落之间,我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从塔底袭来,当即抽出双刀,沿着棺材塔的边缘飞跃而下。 我本来计算好了自己落脚的地点,我只要经过三次停顿,就能落在林照身边,把她带离险境。 没想到,我的脚尖刚刚触碰到第一预定地点的棺材,那口巨大铁质棺材,就像是被利刃劈中,从中间一分为二,腥气刺鼻的黑雾从棺材当中狂卷而出。 我本能的向后暴退之间,脊背竟然撞向了一口从墙壁上突起的棺材。 我在起跳之间,明明计算过距离,不应该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只能证明,我身后的棺材自己动了。 致命的危机感,从我心头乍闪而过之间,两只枯瘦的手掌,同时抓住了我的肩头。 那时候,我人在半空之中,根本无从借力,明知道危险到来,却没办法转身还击,竟然在那一瞬之间,被两只怪手抓着肩膀拎在了空中。 与此同时,我也感到尖锐的指甲,从背后穿透了我的衣服,卡住了我的脊梁。 它想要抽我的脊骨。 前所未有的惊悚伴着寒意,从我脊背上陡然升起的瞬间,从铁棺中爆出的黑雾也迎面而来。 两只鬼物同时脱困,也急于吞噬血食,我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两只凶物前后奔来的当口,聂小纯的血伞忽然飘至,凌空撑在了我的身前。 我只看见向我冲来的黑气,在血伞上四散崩溃的同时,聂小纯也直接拿过了我的双刀,同时,往我双肩急速扫过。 我只觉得肩头上一轻,就被聂小纯拦腰抱住,向井底落去。 “我后背上……”我刚想告诉聂小纯:我背后上还有一只手。 我身边的棺材便接连炸裂,难以计数,奇形怪状的鬼物,从棺材中四散而出,形同蝗虫般的向我们身上扑来。 到了这个时候,我和聂小纯已经再没有向上方突围的可能了,只能一起向下急速落去。 从叶阳的角度去看,那口深井在短短几秒之内就被破棺而出的鬼物封锁。 从上面再也看不见我和聂小纯的影子了。 此时,薛金鹏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怎么会这样?难道本门的历代祖师全都算错了吗?” 叶阳扔开薛金鹏,几步上前抓起三眼道人的遗骸,扬手扔向深井。 他自己也紧随着遗骸背后从上面跳了下来,三眼道人的遗骸在急速下落之间,中间竖起的那道眼眸陡然怒睁,身上也金光四起。 三眼遗骸仅仅落到了一半的位置上,周身上下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眨眼之后,金色的火焰便占据了整座深井,一只只狰狞恶鬼像是金焰引燃,身披火光向井口上疯狂逃窜。 老刘一挥手中的扇子,八只鬼神并肩而出,老刘也沉声发令道:“把上来的鬼物,全都打回去,跑了一只,唯你们是问。” 八只鬼神哪敢怠慢,瞬间结阵,向井口冲杀而下。 双方刚一交手,刺眼的磷火便在井里-爆-炸开来,凄厉鬼哭不绝于耳。 井下鬼物虽然不畏惧生死,却被老刘御使的鬼神给挡在井口边缘,难以再进一步。 老刘摇着扇子慢慢转身,看向了半边脸上包着纱布的薛金鹏道:“薛少门主,现在,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了?” 薛金鹏急声道:“师爷,我也没想到,历代祖师会算错了机关的位置。” “我这就召集诡棺门弟子封魔。你等我!” “这里就……” 薛金鹏大概是想说:这里就拜托给师爷照应了。 可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老刘给接了过去:“薛少门主大可放心,这里出不了任何问题。” “但是,少门主似乎应该解释一下,诡棺门的百年大计为什么会功亏一篑?” 薛金鹏愣住了:“师爷,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老刘摇着扇子道:“在明眼人的面前装傻充愣,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既然,少门主不想说,那我就替你说说吧!少门主,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老刘转身看向薛金鹏道:“诡棺门从三眼道人开始,就是不断试验如何凶物入体,人鬼融合的秘术了吧?” “那时候的诡棺门,应该还有着守护两界的决心与情怀。” 薛金鹏冷声道:“现在也一样如此!” 正文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薛家的目的2 “不不……”老刘摇头道:“你们的想法早就已经变了。” “当年,九棺道人叶千阳为什么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研究生人傀儡的秘术?” “就是因为,他要制造出一批拥有半鬼之躯的术士,应对天劫。” “三眼道人并没有参与到叶千阳的计划当中。但是,他想出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以人为棺,融合鬼物’。” 老刘的声音一顿道:“林照跟我说起诡棺门弟子,舍身成仁,以身封棺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诡棺门的秘术存在问题。” 薛金鹏紧盯着老刘道:“你怀疑林照?” “哈哈……”老刘哈哈笑道:“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进我们两界堂么?” “两界堂没有内鬼!就算有,也是我故意留下来的鱼饵!” “主公没有怀疑过林照,我作为师爷,当然要替主公多想一些。所以,我早就调查过诡棺门。而且,还把我的眼线直接暴露给了你们。” 薛金鹏道:“我父亲早就发现了你的眼线,也把你们想要的东西,如实传递到了两界堂,你为什么还会产生怀疑?” 老刘淡淡道:“有一个词叫:过实而伪。就是说,有些事情太过真实反倒让人觉得那是假的。” “当然,我说的过实而伪,不是在林照的身上,而是在你们诡棺门。” “诡棺门以身封鬼的事情,给我的感觉就是过实而伪。” “林照在与主公闲聊的时候,有几次提到了她不修境界,却能与主公分庭抗礼时,我就查证过林照的过往。” “当年,薛绍元大张旗鼓的查询黄泉并蒂莲的消息,本身就有几分掩人耳目的意思。我怎么可能不怀疑他的动机?” 老刘笑道:“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悄悄收集你们诡棺门的消息。” “薛绍元的局,骗不来我!” 老刘看向薛金鹏道:“少门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诡棺门祖师,三眼道人应该是留下过一只极为可怕的凶物,作为门主的传承。” “那只凶物就是他中间的第三只眼。” “而你,空出一只眼眶,为的就是接受那只鬼眼!” 薛金鹏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纱布:“你为什么会怀疑我?” 老刘微笑道:“因为,你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那就是你的纱布包得太快了一点。” “挖下来一只眼睛,就算是有医生给你包扎,也需要一段时间吧?” “少门主自己动手就能包扎得如此快捷?” 薛金鹏自嘲道:“难怪家父说我对自己不够狠。如果,换成李魄、叶阳会比我演得更逼真吧?” 老刘摇头道:“主公和叶当家根本不会去演。他们不会牺牲同伴去换取利益。” “而且,他们想要的东西,会明火执仗的去抢,这就是江湖邪派的作风。” 老刘说话之间往前走了一步:“我很想知道,你违背诡棺门祖训的理由。” 薛金鹏道:“我算不上是违背祖训吧!” “我只是升华了祖训。” “诡棺门下想要证明自己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让江湖臣服么?” “茫茫江湖,诡棺第一。” “这就是我们诡棺门的目标!” “作为一派之主,必须修为最高,否则,我们难以服众。所以,我需要融合这里最强的凶物。僵尸,将臣!” 老刘的眉头微微一皱。 将臣是四大僵尸之首。 无论是在神话当中,还是在帝王的四大战将,都是排名第一。 零,曾经怀疑过黄泉并蒂莲与将臣有关,但那也仅仅是在怀疑,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而今,薛金鹏直接说出了将臣就在诡棺门禁地,不能不让老刘感到震惊。 薛金鹏道:“黄泉并蒂莲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镇压鬼怪,只有莲花吞噬了林霰兄妹,才会压制所有鬼物。当然,也包括将臣。” “而我,只要凭借祖师爷留下来的鬼眼,就能彻底融合将臣。” 薛金鹏道:“李魄,当然也在我们的算计当中,他身上有帝王之气,是将臣最好的养料。” “等我把他的帝王之气和黄泉并蒂莲同时据为己有,诡棺门的弟子会不会融合鬼物就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我完全可以凭借帝王之气控制祖地中的鬼类,组成一支大军横扫术道!” “诡棺门历代祖师的夙愿,也将在我的手中完成。” “而我,也将成为诡棺门有史以来,最为杰出的门主,没有之一。” 老刘淡淡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薛绍元的想法?”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六十章薛金鹏的求饶 薛金鹏道:“当然是我!” “家父的想法太落后了,诡棺门既然要争,就要争夺术道巅峰。只为证明诡棺门要赴死,有什么意义么?” 老刘微微点头道:“这我就放心了!” 薛金鹏疑惑道:“师爷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还能在最后翻盘不成?” 薛金鹏不等老刘说话就先一步道:“刘师爷,你是一时人杰。留在李魄这种无心争霸的人手里,无疑是明珠暗投。” “不如,你加入我们诡棺门如何?” “我能让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术道传奇中也必有师爷的一席之地。” 老刘无奈摇头道:“人,越是无知,就越是膨胀。” “诡棺门下一任门主,我们两界堂替你选了!” “哈哈哈……”薛金鹏放声大笑道:“刘师爷,这次家父算是看走眼了。” “没想到,被家父推崇备至的神谋鬼算,也只不过是狂妄自大之辈。” “算了,师爷还是跟着李魄他们一起去吧!” 老刘平静转身看向了井口道:“你刚才问我,两界堂能不能绝地翻盘?” “那我告诉你,我们两界堂不仅会赢,而且会赢得漂亮。” 薛金鹏道:“我真不明白,你们会拿什么翻盘?” “刘宝,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不喜欢。我看,你还是下去陪着李魄他们好了。” 薛金鹏说话之间,稍稍挪动了一下脚尖,就踩住了地下的一块方砖。 对方的脚掌向下沉落了不到一寸之后,那块方砖就再也踩不动了。 薛金鹏微微一愣,脚下猛然发力,他脚底的方砖也随之炸成了两半。 棺材塔里却丝毫没有变化。 老刘缓缓摇动着扇子道:“不用费劲了。” “你不是也称赞过叶当家是破解机关的宗师人物么?他站过的地方,你还想启动机关么?” 薛金鹏气急败坏的道:“你们能破坏机关,又怎么样?” “黄泉之水已经跟林照相遇,他们马上就会被黄泉并蒂莲破体而出,变成一堆碎肉。” “李魄、叶阳跳下去,只能变成黄泉并蒂莲的血食。” “凭你手里的那些鬼灵,别想救下他们。” 老刘的扇子仍旧是不紧不慢的在身上摇动:“我的少门主,你最好看看,三眼道人的那只眼睛还在不在?” 薛金鹏转身扑向了神龛,连着掀开了神龛上的几块青砖,从那里抽出了一口一尺长短的棺材。 薛金鹏掀开棺材的瞬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刘师爷,你虽然用诈术摆了我一道,但是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神眼还在我的手里!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启动神眼,拿下你御使的那些鬼神。” “你至多就是看了一次我诡棺门至宝而已!” 老刘摇头道:“三眼道人要是知道,他的传人连自己的尸骸都会认错,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活过来?” “你又想骗我?这一回,你怕是……”薛金鹏说话之间把手伸进了棺材,他的指尖触碰到了眼珠的一刻,脸色立时剧变。 “神眼呢?”薛金鹏气急败坏的甩掉了棺材,指着老刘喊道:“本门的神眼到哪儿去了?” 老刘淡淡扫了对方一眼:“你不是亲眼看见,神眼连带着遗骸被叶当家一起扔下去了吗?怎么还问神眼在什么地方?” “放屁!”薛金鹏终于失去了刚才的从容:“神眼早已经被我取出来,放进了棺材,怎么可能还在祖师遗骸上?” 老刘说道:“这个,你就得问叶当家了。大概是他出手太快,你没看见吧?” 老刘是在故意激怒薛金鹏,刚才动手取走神眼的人,根本就不是叶阳,而是聂小纯。 薛金鹏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加上叶阳的不断呵斥着对方,让他停下机关,他自然不会注意到聂小纯。 况且,他也对祖师留下的神眼,有绝对的信心。 他不相信,有鬼神敢去触动对它们而言形同烈火的神眼。 可惜的是,薛金鹏不知道,聂小纯原本就是地府入籍的阴兵,地府的鬼神,偏重于神性。 比如:黑白无常虽然身在地府,却是阴司正神。严格意义上说,他们是神非鬼。 聂小纯身上的神性虽然不及十大阴帅,但是短时间内接触克制鬼魂的东西,也只不过是难受一下而已,不会对她造成什么损伤。 她就是按照叶阳的指引,把尸骸上的第三只眼跟棺材里的眼珠换了一个位置。 薛金鹏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师爷,你看在诡棺门历代弟子,为了门派夙愿的份上,容我一次吧?” “我保证会带领门下弟子赶赴两界山!”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发生了什么 老刘淡淡看了对方一眼:“两界堂容得下诡棺门,却容不下你薛金鹏。” “堂主有命:看在你是林照师兄的份上,准你自尽。” “不不……”薛金鹏仓皇求饶道:“李魄不会杀我,他有天道誓言。他杀我,自己也得死。” “哈哈哈……我明白了!”薛金鹏大笑道:“原来,李魄不敢杀我,才让我自尽。” “又差点被你骗了。” 老刘无奈摇头道:“你是怎么当上的诡棺门大师兄?” “连天道誓言里的漏洞,都不知道么?” “你当时为了骗主公起誓,说让主公帮助你完成诡棺门夙愿。主公也是这样起誓。” “问题是,你能代表诡棺门么?诡棺门的夙愿,是让你薛金鹏称霸江湖么?” “好像都不是吧!” 老刘笑眯眯的道:“我刚才一再问你:你是不是违背了诡棺门祖训,就是为了确定用什么办法杀你更合理!” “自尽吧!自己下刀不会太疼,换成我动手,必然不会舒服!” 誓言的性质,跟现在的法律文书有些类似。在自愿签署契约的情况下,如果文书中找不到漏洞,哪怕是其中一方吃了亏,也难以打赢官司。 况且,天道也没去给谁判断官司的闲情逸致。 但是,誓言中一旦出现了某种明显的漏洞,发誓的人就可以无惊无险的违背誓言了。 我没进门之前,薛金鹏为了骗我,没敢说出自己真实的目的。 我自然也就钻了誓言的空子。 刚要站起来的薛金鹏,又跪了下去:“师爷,你饶我一命,我可以拿诡棺门的秘密跟你交换。” 老刘似笑非笑的说道:“什么秘密?说来听听!记住,别讨价还价,你能不能活命是看我的心情,不是看你这张嘴。” 薛金鹏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忙不迭的道:“当年家父之所以会找上步幽冥的老家,就是因为截获了被他放出来的将臣。” “步幽冥出道的时候,曾经打进过一家废弃的学校,那里就是封印了将臣的地方。” “步幽冥无意中放出了将臣,自己也差点死在了将臣的手里。当年,将臣的实力并没恢复,又跟步幽冥硬拼了几招,在撤退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恰巧遇上了家父。” “家父就把将臣带回了祖地关押。” 老刘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原先我们的推测是,步幽冥遇上过帝王的肉身,没想到,他只是遇上了将臣。 这么说的话,我们以前的一些推测就要被就此推翻了。 不知道老刘在想什么的薛金鹏,继续说道:“那之后,家父先是追查了步幽冥的来历,也从黄泉眼里带回了十三绝手的秘籍。” “而后,家父就开始着手控制将臣了!” “你先等一下!”老刘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薛绍元与将臣有所交集?” “对!”薛金鹏道:“诡棺门这些年能发展得如此迅速,与将臣提供的一些秘法分不开关系。” “如果,你想控制将臣,我可以把压制对方的秘法双手奉上,控制了将臣……” 薛金鹏的话没说完,老刘已经几步到了对方身前抓着他的衣领把人给拽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我……”薛金鹏还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惹得老刘勃然大怒,连说了几个我字都没说出下文。 老刘扬手把薛金鹏扔到了一边:“杀了他!” “刘师爷,你不能……”薛金鹏还没说出,你不能什么?就被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的鬼神给生生扭断了脖子。 老刘几步走到深井边缘,一咬牙带着他御使的鬼神往井底跳了下去。 老刘不断下落之间,见到了数以百计像是被钉住了身形的鬼怪,可他的心却是在猛往下沉。 那些破棺而出的鬼怪,本该张狂肆虐。能让它们一动不动的,除了黄泉并蒂莲,就只剩下了僵尸将臣。 无论是谁压住了鬼怪,对我们而言都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等到老刘落向了井底的时候,却看见我、叶阳、林照他们兄妹,各自坐在一口棺材上,随着轻轻荡漾的黄泉之水,在上下浮动。 老刘赶紧看向了守在水边上的聂小纯:“小纯,这是怎么回事儿?” 聂小纯也是一脸焦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下来之后就这样了。” 老刘急声道:“你先告诉我,你们下来的时候,井底下发生了什么?” 聂小纯道:“我和李魄刚跳下来的时候,这里林照和林霰已经掉进了水里……”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六十二章你疯了吧 我和聂小纯从塔上跳落之间,黄泉之水已经蔓延了半个塔身,压过了林照,林霰的腰间。 两个人的身上挥发而出的,莲花形的光晕,带着诡异之美,笼罩黄泉。 两个人的身上带起的阵阵鬼神威压,似乎已经超出了术士的极限,随时可能被黄泉莲花同化。 我和聂小纯纵身跳上附近的棺材:“小纯,给我压阵,我过去看看。” “那是黄泉之水,你下去会尸骨无存的!”聂小纯急得跺脚:“你可别在这个时候犯傻,你没了,两界堂就垮了。” 我知道后果又能如何? 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林照他们被黄泉并蒂莲撑爆身躯? 我情急之下,抖开了追魂索,正准备用追魂索去套林照的脖子,就觉得空中有一团好似烈火般的光球向下直冲而来。 我本能的往后一闪,火球便落进了水面。 刺眼的金光从水下倒冲天际,我只能用手挡住眼睛,护在聂小纯身前,把她死死的压在了墙上。 水中的金芒久久不息,黄泉之水像是瞬间煮沸,水泡翻涌的声响在我身边久久不息。 等我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三眼道人的遗骸半浮在了水中,中间竖眼已经变成了一个窟窿,却仍旧在跟我对视。 叶阳也在这个时候落在了我的身边:“他中间那颗眼睛,在我手里。” 叶阳拿出中间那颗竖眼的时候,我心中不由得凛然一惊:“快扔!” 我的话没说完,眼前忽然一阵恍惚,人就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站在了原地。 叶阳的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聂小纯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不停的在喊我和叶阳的名字,我和叶阳却恍恍惚惚的各自踩上了一口棺材,漂向了水中,与林霰,林照组成了十字形的阵法。 我们中间的位置上,仍旧是不断翻动的水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水下控制着四口棺材。 聂小纯很清楚黄泉之水的可怕。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岸边,观察我们几个人的动静。 直到老刘从上面下来,她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老刘听完,脸色也阴沉到了极点:“诡棺门,这个曾经的棺材门主脉,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神秘。” 聂小纯急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发感慨啊?你还不赶紧想办法救那两条狗啊?” 老刘摇头道:“他们已经被封进棺材了。除了自救,任何人都帮不上忙!” 老刘不等聂小纯再问就说道:“诡棺门真正的棺材,就是三眼道人的那第三只眼。只不过,诡棺门弟子自己都不知道,第三只眼的作用。” 聂小纯急道:“你这不是瞎说吗?诡棺门弟子,怎么可能连自己门派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老刘回答道:“这不奇怪。就像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老爹到底攒了多少家底一样。” “掌门来不及告诉后人核心之秘,就驾鹤西归的事情并不少见。而且……” 老刘话锋一转道:“我也怀疑,三眼道人是故意留下了三眼之秘。” 老刘解释道:“九棺道人叶千阳,虽是江湖豪客,却是重情之人。哪怕是面对灵棺散人说的背叛,他都愿意挽回对方。” “对于他门下最为平庸的弟子,他会不做出安排吗?” “我怀疑,那颗鬼眼,其实是叶千阳留给三眼道人的东西。” “三眼道人不肯说明这点,也许就是为了能让诡棺门的后人,凭借自己的能力向术道证明自己。” 聂小纯长舒了一口气:“那还好,起码是叶千阳的东西,叶阳还能控制。” “如果是那样,主公他们会更为凶险。”老刘摇头道:“一个人的执念到达深处,只怕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三眼道人说不定就是如此!” 聂小纯急声道:“那你赶紧想办法救那两条狗啊!” “我在想!”老刘手里的扇子不觉之间加快了速度:“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老刘的猜测并没有错! 我和叶阳在一阵恍惚之后,我看见的东西仍旧是浸在水中的棺材塔。 叶阳却在我的眼前走向了黄泉之水,我眼看叶阳的脚尖已经碰到了水面,吓得赶紧扑了过去:“你疯了吧?” 叶阳却用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胳膊,自己把脚踩进了水里! 我差点闭上眼睛,因为我知道,生人无法进黄泉,术士的身躯再强,碰上黄泉之水也会被瞬间溶解。 我怕自己不闭眼睛,看到的就是叶阳的一只脚化成青烟。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我等你太久了 我没有想到的是,叶阳竟然踩着水面走了出去。 我一时间目瞪口呆:“你怎么做到的?” 叶阳道:“我们已经进到棺材里了。这是叶千阳当年造出的棺材,囚神棺。” “这口棺材,能囚禁一千只妖魔魂魄。” “我们现在已经离魂了。” 我试着跟着叶阳身后踩进了水里,果然没有丝毫损伤。 我忍不住道:“你自己就是叶千阳,囚神棺什么模样,你不知道吗?我们俩是怎么进来的?” 叶阳道:“我只记得,当初叶千阳把囚神棺给了三眼。后面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千阳为了让我拥有完整的人生,带走了大部分关于他的记忆。” “我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一些事情!” 叶阳沉吟道:“我隐约记得。当年叶千阳给他起名三眼,收他为徒,就是因为他是最有可能修出第三只眼的人。” 江湖术士九成以上修炼过“天眼”,但是,无论术士修炼的是源自佛家的“天眼通”,还是来自于道家的“天目”,都不是直接打开实质性的竖眼。 只是,一种常人难见的神通,甚至很多的术士在动用天眼的时候,还要把眼睛闭起来,向雇主展示自己的天眼秘术。 叶阳所说的第三只眼,是真正意义上的“竖眼”。但是,那样的术士,千年难得一见。 如果,三眼真正打开了第三只眼,他一定能登临术道巅峰。 看来当年叶千阳给他起名“三眼”,是对他寄予了厚望。 不过,从江湖中从没有三眼道人的传说上看,三眼道人归隐江湖之前,并没做到这点。 可他尸骸上的竖眼又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他抠掉了某种魔物的眼睛,镶进了自己额头? 活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吗? 叶阳带着我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一口棺材跟前,才抬手往棺材上敲击了几下。 那口棺材就像是门往外敞开,给我们让出了一条路来。 叶阳说了一句:“跟我走!”就跨进了门里。 当我走进大门时候,看见的却是无数口堆叠在一起的棺材。 跟外面的棺材不同的是,这里的棺材就像是透明的鱼缸,从外面就能看见其中囚禁的鬼怪。 这里是囚神棺的内部? 叶阳说道:“三眼果然是把囚神棺当成了诡棺门祖地的核心。这里囚禁的鬼怪虽然只是魂魄,却比外面那些凶物可怕百倍。看来,他是挑选了一部分鬼怪的魂魄来滋养某种东西。” 我大致回想了一下自己跳下来时,被鬼怪追杀的过程。 薛金鹏说过:棺材塔里镇压了七百二十只凶物。 我落下塔底的时候,虽然是被鬼怪团团包围,但是,追杀我的鬼怪,肯定不到被棺材塔镇压数量的一半。 原来,大部分的鬼怪是被三眼道人囚禁了魂魄啊! 叶阳站在棺材中间扬声道:“三眼,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出来吧!” 叶阳声落不久,僵尸模样的三眼道人就从棺材背后走了出来:“你是师父么?” 叶阳摇头道:“世间再无叶千阳!” 三眼道人表情剧变:“你不是师父,为什么会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你怎么看破,棺山九重门,从这道门里走进来?” “不对!你不是师父!师父,不会被带进囚神棺。” 三眼道人瞬间变得脸色狰狞:“你究竟是谁?” “叶阳!”叶阳打出了一个手势之后,三眼道人忽然出手点向了叶阳的眉心,我正要动手阻拦的时候,却被叶阳制止。 眼睁睁的看着三眼道人,把手指压在了叶阳的眉心之上,片刻之后,三眼道人便倒退几步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师父,我终于见到你老人家了。” “师父,我等你,等得太久了!” 三眼道人虽然是真情流露,可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三眼道人想杀叶阳?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海中闪过,三眼道人就站起了身来:“师父,你既然来了,那就看徒儿,怎么完成你的厚望。带领棺材门登临巅峰吧!” 三眼道人兴奋道:“师父,你走之后,师兄他们不让我参加两界山之战。可是他们不懂师父的心思。师父把棺材门主脉留给我,就是为了让我继承薪火,将棺材门发扬光大。” “我离开主脉之后,就一直在遵循师父的教诲,修行秘术,提升实力。最后,终于被我找到了可以打开第三只眼的办法。” “我在自己临死之前,生生挖掉一尊鬼神的竖眼,镶嵌在了自己身上。可惜,那时候,我的身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承受不住鬼神之力,最后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带着我跑 三眼道人踌躇满志的道:“可我并不气馁,我还有徒弟,还有徒弟的徒弟,他们按照我的遗嘱,在诡棺门祖地修筑了这座棺材塔,源源不断的送鬼怪入塔。” “我也靠着这些鬼怪来滋养神魂,准备有朝一日,能夺舍鬼物,修成半鬼之躯。” “我的众多传人当中,薛绍元最为出色,他不仅捕获了僵尸将臣,还创出了人鬼相融合的秘术。” “等我取出下面那两个孩子身上的黄泉并蒂莲,就能控制所有鬼物与棺材门弟子融合。” “我不仅可以实现师父的愿望,也能让诡棺门称雄天下。” “师父,你好好看着吧!看着我如何走向巅峰。” “你一定会为我感到欣慰,感到骄傲!” 叶阳冷静的看着对方,一言未发。 叶阳不是叶千阳。 如果,叶千阳在此,或许还会像对待灵棺散人一样,去规劝三眼道人。因为,他了解每一个弟子的性格。 叶阳不出声,只能说明他动了杀心。 我和叶阳现在都只是灵魂的状态,这种情况下,我们别说是对付一个融合鬼神之躯的三眼道人,就算是碰上稍强一些的鬼怪都得魂飞魄散。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老刘破局。 这之前,我必须要拖延时间。 我冷然开口道:“三眼道人,叶千阳当年对你寄予厚望,但是,他教过你残害门下的弟子么?” “林照、林霰将你视若神明,无比崇拜。” “你却把他们当做工具,拿来培养凶物。” “这也是叶千阳教你的么?” 三眼道人微微一怔之后,偷眼看向了面无表情的叶阳。嘴里却在狡辩道:“棺材门每一个弟子的牺牲,都是为了术道大义。” “诡棺门的弟子会记住他们的师兄师姐。” “术道会记住,为了天下而牺牲的义士!” “等到天劫平定之日,我一定亲自前往儒门,求当世鸿儒为林霰、林照撰写传记。将他们的大义传遍术道,为天下人传颂。” 三眼道人已经疯了,我没办法再去拖延对方,只能说道:“你的话,叶千阳会赞同么?” 三眼道人道:“我不需要再让师父为了术道劳心劳力,我只想请师父坐下来,好好看着我平定天劫。师父,你会同意吧?” 叶阳紧握着双拳看向对方,三眼道人却不等叶阳开口就说道:“我想,师父一定会同意的,请师父安歇。” 三眼道人说完,两口透明的棺材忽然浮现在了对方身体两侧,棺盖陡然开启之下,棺材当中也随之爆出了两道黑色的旋涡。 我和叶阳不由自主的往前滑动了过去,叶阳忽然出手并指如剑的点向了两口棺材。 叶阳打出的指风并不猛烈,却让两口棺材里的旋涡戛然而止。 棺材门是叶千阳所创,门中棺材究竟有什么妙用,没人比他更清楚。 叶千阳的记忆虽然被带走了大半,但是,某些秘术叶阳仍旧可以使用,叶阳一指封住了棺材,拉起我就往外跑。 他是想要让我们的魂魄回归身躯,可是三眼道人哪能轻易放我们离去? 三眼道人不紧不慢的从后面追了上来:“师父,你何必这么执着呢?留下来,等着看我完成你的心愿不好么?” “我一切的准备都是按照师父的安排,你为什么不肯留下呢?” 我偷眼向三眼道人看过去时,却看见对方三只眼中血泪直流,身上怨气也跟着翻涌而起。 三眼道人真心实意的想要完成棺材门使命,可他看见叶阳不肯理解自己的做法时,心中寒意与怨恨,便在一瞬间爆发而出。 如果说,他一开始只是过于执着,现在他已经是因怨生恨,开始化作厉鬼了。 鬼魂一旦化厉,只有两种后果,一是变得更为强大,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另外一种后果就是会失去理智,变成见人就杀的怨灵。 叶阳继续奔跑之间,挥手往附近的棺材上打了过去,他指尖所到之处,沿途的棺材纷纷炸裂,鬼怪的精魂咆哮而出。 叶阳急声喊道:“带着我跑!” 我明白叶阳的意思:他处于魂魄状态之下,每次出手都是在消耗自己的魂力。 我和叶阳都不是专修魂魄的术士,如果,不断让我们消耗魂力,就算是没有鬼怪来袭,我们的魂魄也会在魂力消耗超过极限之后自行崩溃。 叶阳击碎了棺材,就躲不开鬼怪凶魂的攻杀。 我赶紧冲到叶阳前面,往下一伏身躯,叶阳随之跳到了我背上。 与此同时,被叶阳释放出来的凶魂也向我们围攻而来。 我脚下不断变换方位之间,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几只凶魂的尖牙利爪,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三眼道人。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三眼的挣扎 本来是追在我们身后的三眼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对方双手如钩往我身前抓过来时,我也顺势转身把自己身侧让给了对方。 我身后背着叶阳,一旦转身就会把叶阳暴露在对方攻杀的范围之内,情急之下,只能把相对不算致命的地方暴露给对手。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三眼道人的目标竟然不是我和叶阳,而是追杀而来的凶魂。 两只凶魂在三眼道人指尖上一触即溃,漫天磷火如雨散落之间,我趁势带着叶阳跑出十多米的距离。 “往哪儿跑?”在我看来所有棺材都是一个样,我站在棺材中间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往左!”叶阳不断催促之间,双手一刻不停的在释放剑气。 方才,他还能一剑碎棺。 现在,叶阳至少要打上三次,甚至五次才能击碎一口棺材。 叶阳的魂力要坚持不下去了。 我急声道:“别特么打了,我带着你跑,跑不出去,大不了就一块玩完儿。” 叶阳伏在我背上虚弱道:“我在找大门,我们这样往出跑,一个都跑不出去。” “快走!” 我咬牙背着叶阳撒腿狂奔的时候,三眼道人也不紧不慢的跟在我们身后,不断打出的指风,频频击中了暴躁的凶魂。 三眼道人是在追我们,但也是救我们。 他从没想过要杀叶阳,他的目的只是想把叶阳留下,见证他的传奇。 三眼道人不疾不徐的道:“师父,棺山九重门,是你的得意之作。” “你能修出九道门来迷惑对手,但是,我没能继承你的衣钵,就只能造出一道门来。” “等我达成了师父的愿望,我自然会恭送师父出门。” “但是在这之前,还是请师父在这里修炼吧!” 三眼道人说道:“师父,我看你现在的修为,应该是在天罡境的边缘。” “你曾经说过:达成天罡,不仅仅是武学上的修为,更在魂力的修炼。” “没有魂力的情况下,即使登临天罡境界,也难以窥虚。更何谈破虚之境?” “等一会儿,徒儿就把这里的凶魂全部斩杀,用他们的魂力给师父进补,相信不用多久你就能达到破虚境界了。” 三眼道人还大方说道:“李魄,你守护师父有功,我也准许你在这里修炼。将来也好继续守护师父。” 我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是让我抓住了三眼道人的话柄了。 一开始,我本来打算像是在陷阳河一样,直击三眼道人内心最为薄弱之处,直接击溃对方的意志。 后来,转念一想,我要是喊出了:你不是叶千阳最得意的弟子,他当年就是可怜你,才把狗屁不是的《百棺谱》传到了你手里。 三眼道人说不定会当场发疯,直接用最强硬的手段把叶阳抓起来,看他怎么逆袭。 这才打消了刺-激三眼道人的念头。 现在,三眼道人自己往我手里递刀,我还能不接吗? 我当即喝道:“三眼道人,你想要弑师犯上吗?” 三眼道人果然停下了脚步:“你说什么?” 我-干脆站了下来面向三眼道人道:“这里的精魂,虽然魂力强悍,却来自于鬼怪。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凶性和戾气,加上被你囚禁多年,怨气如海,叶阳吸收了他们的魂魄,会是什么后果?” “这个……”三眼道人支支吾吾的道:“师父修为通天,应该可以化解鬼怪身上的不祥。” 我怒斥道:“你说的是当年的叶千阳,不是现在的叶阳。” “你自己看看叶阳现在的状态,他吸收了鬼怪之魂,马上就会化厉,你想迎回一个厉鬼做师父吗?” “还是说,你早就做好了弑师的准备?” 三眼道人当即跪倒在地:“师父,是徒儿考虑不周,但是徒儿绝没有犯上的意思啊!” 我轻轻拍了拍叶阳,意思是告诉他:不要说话。 我沉声道:“三眼,你要是还认叶阳这个师父,就把黄泉并蒂莲给带到这里。用它来净化冤魂戾气,成全叶阳。” “你能做到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黄泉并蒂莲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功效? 我只不过,是给三眼道人出了一个难题。 他把黄泉并蒂莲带来,就是放弃了原先的计划,诡棺门不可能一跃成为术道第一。 他不带黄泉并蒂莲过来,那就是弑师犯上。 我就是在赌三眼道人对叶千阳究竟有多深的感情? 如果,他是第二个灵棺散人,那我和叶阳就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对方了。 三眼道人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双手死死抓着地面,十指都已经被他给抓进了土里,可见他内心的挣扎是何等剧烈。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你看我做什么 三眼道人还在左右两难的时候,老刘已经举着扇子敲响了身边的棺材。 老刘连击了几下之后,棺材里面果然传来了回音。 但是,仔细去听却会发觉,那敲击棺材的回应并不是来自棺材内部,而是在很远的地方传递而来。 老刘不疾不徐的说道:“将臣,你果然没被困住!” 老刘刚才敲出的就是四大僵尸之间的联络信号。 而且,他们在没有陷入沉睡之前,就得到过帝王的命令,有人发出信号,只要其余三卫没到无法回应的地步,就必须有所反应。 不久之后,一个浑厚的声音便隔空而来:“你不是后卿,怎么会有他的信号?” 老刘把黑夜枭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现在,并肩王已经被困在棺材塔里,需要你出手解救。” 将臣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只效忠于帝王,并肩王如何,与我无关。” 老刘不由得一皱眉头。 他曾经问过黑夜枭:四大僵尸有没有可能背叛帝王? 黑夜枭的回答是:只有将臣最不可能背叛帝王,但也最有可能叛变。 当年,将臣受过帝王大恩,对帝王忠心耿耿,而且,也是他提出了要化身僵尸守护帝王的想法。 那时候,旱魃和赢勾,并没有当即同意,结果将臣只有一句话:“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 这三天对旱魃和赢勾而言,可以说是致命的煎熬。 他们不愿意背叛帝王,但是他们也不愿意被活活炼成僵尸,那种痛苦连鬼神都不愿意承受,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但是,他们也很清楚:三天之后,他们只要敢说一个“不”字,将臣就会痛下杀手。 这也是赢勾出困之后,为什么不愿意跟黑夜枭在一起的原因,他是恨黑夜枭当年没去劝阻将臣,反而同意了他的办法。 不过,黑夜枭也说过:将臣看似无情,其实骨子里却是个多情的种子。 将臣对帝后的痴情,尽人皆知。 如果说,将臣为了帝后背叛帝王的话,黑夜枭半点都不会觉得惊讶。 老刘拿不准将臣究竟是因为帝后,还是因为死忠帝王,不愿意出手,只能试探着说道:“将臣,你应该知道,并肩王与帝王是生死兄弟,你见死不救,如何向帝王交代?” 将臣哈哈一笑道:“没有叶千阳,帝王也不会逼走帝后!” “没有帝后出走,帝王也不会陷入轮回。” “你说:这位并肩王该不该死?” 老刘皱眉之间给聂小纯递了一个眼色,在他看来,有些话由女生说出来更合适一些。 早就憋不住的聂小纯当即喝道:“胡说八道,叶阳是那种去管人家夫妻是非的人么?” “我看你是自己惦记帝后,看见人家走了,又不敢去指责帝王,就专门挑了一个软柿子去捏。” 将臣怒声道:“本将军,岂是那种无聊之人?” 聂小纯道:“不是无聊之人,你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啊!没有理由,你就是在胡说八道。” 将臣果然说道:“当初,帝王曾经让叶千阳占卜过他与帝后之间的姻缘。叶千阳的回答是:缘起缘灭,不可强求。” “如果,他不说这句话,或者编出其他的理由说给帝王,或许,帝王还不会冒死进入轮回。” “叶千阳明知道,帝王一生不肯认输。越是不让他强求的东西,他越是固执。” “叶千阳一句话,激起了帝王的好胜之心,这才吸纳三宫,刺-激帝后。” “帝后出走,帝王入轮回寻找帝后,叶千阳要负大半责任。” 将臣的理由,让老刘哭笑不得。 当年,即使没有叶千阳,帝王和帝后之间仍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帝王之所以会找叶千阳占卜姻缘,就是因为他觉得这段情缘已经超出了自己掌控的范围。 历代皇朝之中,能成大帝者,多数都是不信鬼神。 他们相信的只有自己。 帝王从寻找叶千阳推算姻缘的时候,就代表着:他那颗帝王之心已经动摇了。 他自己也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极力的想让所有事情,都回到自己的掌握之内。 只是,他用错了办法,才造成了帝后出走的结局。 老刘明知道这样的结果,却无法与将臣辩解。 他听得出来,帝王在将臣心中是神明般的存在,他与将臣争论下去,只能让我和叶阳陷入险境。 说不定,等我和叶阳都已经被人剥皮抽筋了,他和将臣还没争论出一个结果。 老刘在犹豫之间,转头看向了聂小纯。 后者当即瞪大了眼睛,她的意思应该是想问老刘:你看我-干什么?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先看场好戏 这也不怪聂小纯紧张,因为两界堂的人都知道,老刘只要笑眯眯的看着谁,一准没有好事。 聂小纯在心里暗暗祈祷:“老刘别笑”的时候,那老东西果然是笑了。 聂小纯刚打了一个寒颤,就听见老刘说道:“将臣,如果救并肩王是帝后的意思呢?” 将臣冷笑道:“本将接到帝后懿旨一定照办。你们有么?” 老刘给聂小纯递了一个眼色,后者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帝后口谕:见并肩王叶阳,如见帝王。” 将臣当场被气笑了:“你们拿我当傻子么?” 老刘摇着扇子道:“小纯,证明一下?” 聂小纯懵了,却又不敢出声询问,只能对着口型道:“怎么证明?” 老刘不紧不慢道:“用《禅》字曲,证明你是帝后身边之人!” “你手头没有乐器,就把乐谱念给将臣将军吧!” 老刘是真不敢让聂小纯弹琴啊! 聂小纯平时唱歌都跑调的人,万一把琴给弹出棉花动静来,不仅不能救人,说不定连他们两个都得搭进去。 至于说,将臣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大发雷霆,找我们几个算账? 老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 他已经断定了将臣对帝王的忠心。 所以,他敢肯定,将臣不会听叶阳的命令,也不会在意叶阳的死活,但是,绝不敢对叶阳和他身边的人动手。 那样一来,他就真的是背叛帝王了。 聂小纯赶紧背出了琴谱,她还没背到一半,将臣便沉声道:“不用背了,我要听最后一段。” 聂小纯背完琴谱,将臣便陷入了沉默,又过了片刻之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便在老刘等人附近骤然炸开。 “护住主公!”老刘想要往我肉身这边冲进的时候,整座棺材塔便在瞬间崩塌,大大小小各式材料打造而成的棺材,从天而降。 老刘想要救我都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间,向里砸落的棺材就在某种力量的推动之下,向棺材塔外侧急速飞去,棺材落地的声线如同山石崩塌,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老刘只是透过棺材塔裂开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就在不觉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数以百计的鬼怪,从碎裂的棺材里滚落在地,有些鬼怪的身躯还在抽动,有些却已经挣扎着站起身来。 这些鬼怪,无论是准备冲击棺材塔,还是打算逃出祖地,都会让老刘应接不暇。 将臣这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老刘还没来得及应对眼前的局面,黄泉之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地底沉落,与此同时,一株参天古木也在棺材塔下拔地而起。 飞速升起的古木,成了压垮棺材塔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就到了崩溃边缘的棺材塔当即四分五裂,无数棺材向外倒塌而去。 那株古木代替棺材塔的位置,矗立在诡棺门祖地当中。 及时撤出塔外的老刘,第一时间仰头往古树上看了过去。 那时候,我们四个人就像是四具尸体,被树枝上的藤蔓缠住了脚踝,倒着吊在了树上。 一具身材魁梧,身披甲胄,以面具遮脸的僵尸,正坐在古树中间居高临下的看向了老刘。 那就是将臣! 老刘与将臣对视之下,也不由得在将臣那种从尸山血海中锤炼出的煞气中泛起了阵阵心悸。 聂小纯压低了声音道:“黄泉并蒂莲哪儿去了?该不会是……” 聂小纯的声音虽低,却没逃过将臣的耳朵。后者冷哼一声道:“小丫头,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将军不会贪图你们的东西。” 将臣挥手之间,两朵散发幽冥之气的雪白莲花便出现在了古树的枝杈之上。 如果,不是聂小纯他们早就知道黄泉并蒂莲的来历,很难想象这样两朵洁白无瑕的莲花,会是镇压了无数黄泉恶鬼的绝世凶物。 聂小纯结结巴巴的道:“我的天啊!他……他那棵树连黄泉并蒂莲都能镇压?” 老刘眯着眼睛道:“看来当年帝王为了炼制四大僵尸真是煞费苦心啊!他竟然还原了神话中的将臣!” “神话中的将臣就是犼的躯体与古树融合而成,帝王拿不到犼的身躯,却让将臣跟古木相融了,等于还原了一半的僵尸始祖。” “将臣体内一定藏着阳间至邪之木,在阳间它能镇压一切木系凶物。薛绍元把将臣带进祖地,可以说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 老刘还在说话之间,将臣忽然笑道:“我动了这两朵莲花,三眼道人马上就会感觉到,不过,那样一来,好戏也就看不成了。” “我们还是先看一段大戏如何?”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三眼的选择 老刘的心里瞬时间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将臣挥手之下,古木附近又出现了一口透明的棺材。 我和叶阳,三眼道人的影子全部映在了棺材上,更奇怪的是,老刘他们竟然能清清楚楚的听见我们说话的声音。 老刘忍不住摇了摇头:三眼道人的确是叶千阳最平庸的弟子,自己苦心经营的祖地,早就变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他竟然丝毫不知。 这时,跪在地上的三眼道人终于抬起了头来:“师父,弟子想清楚了,请你留在囚神棺中。” “棺材门所有未尽之事,弟子都会一一完成。” “你静静的看着就行了。” 我明显感觉到叶阳的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安慰对方,就听见叶阳说道:“放李魄出去,我留在这里。” “你……”我刚说了一个“你”字,叶阳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就动了一下。 叶阳的意思是,让我先出去,再想办法救他。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三眼道人却摇头道:“师父,我不能答应你的条件。李魄不在,两界堂群龙无首,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他一出去,马上会调集人手攻伐诡棺门,我不能冒这个险。” “至少,我在诡棺门没有完成与鬼物融合之前,我不能放他出去!” 叶阳微微抬起一只手,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你不放人,就是在逼我自尽。” 三眼道人厉声道:“师父,你敢自尽,我就让李魄魂飞魄散。” 叶阳的手果然放了下来,我的双拳却在瞬间握紧。 叶阳强压我的肩膀道:“别冲动!” 我正想把叶阳放下来,跟三眼道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却听见天空传来了一阵大笑:“没想到,堂堂九棺道人也有吃瘪的时候!” 我还不知道,那狂笑声来自于将臣:“你是谁?” 将臣根本没有理会我的问题,而是继续讥讽道:“没想到,一向纵横无敌的九棺道人,也有拿自己性命去威胁别人的一天!” “何其卑微!” “何其无能啊!” “九棺道人,你想到过被自己徒弟威胁的一天么?” “你为什么不在他们身上种下禁制,一旦发现他们背叛,就将他们全部抹去?” “连这点都想不到,你还配称为一代枭雄么?” 将臣的话说得很快,三眼道人等他把话说完才算是反应过来。 三眼道人立刻像是疯了一样,冲向了棺材深处,他应该是去找出口了。 我正想说话的时候,叶阳却在我身上拍了两下:他让我别动! 我不知道叶阳要做什么的时候,将臣的声音却在外面响了起来:“叶千阳不是能为了术道大义放弃一切么?现在怎么又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寻死觅活了呢?” “哈哈……如今的叶千阳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聂小纯再也受不了了,上前一步厉声道:“没想到,帝王麾下先锋竟然如此不堪!” “我问你,当年九棺道人纵横江湖之时,你敢如此讥讽么?” “帝王麾下第一战将,也只不过是平阳欺虎的一只恶犬罢了!” “格局如此之小,难怪,你只能为将为臣。” “你知道帝王,为什么要在你们身上布下禁制,而叶千阳不会对他的弟子下手么?” “那是因为帝王一眼就看到了你的天花板,你的成就也就只有这么高了。格局太低的人,最容易背叛。” 聂小纯是在义愤填膺之下,痛骂将臣。 将臣却是一阵恍惚,嘴里无意识的说出了两个字:“帝后!” 老刘、聂小纯同时看向对方时,将臣马上反应了过来:“你不是帝后!你为什么会跟帝后的神态如此相像?” 聂小纯又忍不住了:“狗屁!将臣,四大僵尸除了死去的旱魃!你是最让我瞧不起的一个。” “打着忠心帝王的名号,将帝王大业弃之不顾,满脑子只想着帝后?” “我告诉你!” “就算站在这里的人是帝后,她也一样瞧不起你!” 将臣豁然起身面向囚神棺喝道:“三眼道人,你的禁地已经被我收入囊中。你不用再挣扎了!” “我不信!”三眼道人忽然出现在了棺材之外,双爪如钩的抓向了将臣:“把祖地还给我,还给我!” 将臣冷笑之间一掌挥出,三只手掌凌空的相撞之下,爆出的劲力如同旋涡,向四面八方平推而去。 “快撤!”老刘抓起聂小纯向外飞去。 他们两人的双脚刚一落地,就看见将臣身前方圆二十米之内的所有事物都被两人的劲力炸成了粉屑。 聂小纯顿时急了:“李魄,叶阳……”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三眼殒命 聂小纯以为我和叶阳已经葬身在两人劲气余波当中,当即抽出血伞要冲上去跟将臣拼命,却被老刘生生拽了回来:“别冲动,主公没事。” 聂小纯仔细去看的时候,正好看见将臣正一步步推着三眼道人往前行进。 他身后的古树果然没有丝毫损伤,更不要说,是我们四个吊在树上的人了。 老刘脸色阴沉的道:“好一个将臣,他以古木为依托,吸收黄泉之水,体内煞气源源不断,只要他不出古木庇护的范围,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老刘正在说话之间,将臣已经开口道:“三眼,你想登临巅峰?” “你不仅没有那个资质,也没有那个运气。” “当年叶千阳是可怜你,才给你留下了一口棺材。没想到,你却把它当成了救命稻草。可笑!” “不……”三眼道人双目血红:“师父,不是可怜我,我是他最出色的弟子。” “师父,就在那里,你可以问他。” “没那个必要了!”将臣冷笑道:“因为,你的东西,已经是我的了。” “你的神魔眼,我要了。”将臣说话之间,空出来的那只手已经抓向了三眼道人的额头,生生把他中间的竖眼挖了下来,收在了身上。 “不……你不能拿!”三眼道人当即抓狂:“那可是,我牺牲了几十个弟子才换来的神魔眼。” 这个时候,我和叶阳已经从囚神棺里脱困而出,返回了躯壳。 我正好看见被挖出眼睛的三眼道人,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将臣的手掌,去抢夺神魔眼,可是,将臣的手掌却像是带着吸力,死死控制着三眼道人。 我低声向叶阳问道:“将臣到了什么程度?” 叶阳低声道:“我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已经接近鼎盛时期的帝王了。”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将臣如果想反,术道大劫,就等于又多了一个变数。 这时,将臣却仍旧在推着三眼道人步步往前:“你的鬼神之躯,虽然不伦不类,对我来说,却也有些裨益,我也要了!” “你要干什么?”三眼道人惊呼声没落,身躯就开始寸寸瓦解,不一会儿的工夫,双腿就已经化成了粉末。 将臣却一刻未停的说道:“你弄来的黄泉并蒂莲也不错,我也要了。” “不过。不是给我用,而是交给你的那两个徒孙。算是向帝后赔罪吧!” 将臣说的是向帝后赔罪,而不是向叶阳,或者帝王赔罪。 看来,真正能慑服将臣的人,不是帝王,而是帝后! “你不能……”三眼道人竟然哭喊出了声来:“那是诡棺门的希望,多少人的努力和牺牲,才换来的最后希望啊!” “你不能毁了他!” 将臣却是充耳不闻,挥手之间就把两朵莲花打进了林照、林霰的体内。 我虽然不知道将臣用了什么手法,但是,我却能感觉到,黄泉并蒂莲已经跟林照兄妹彻底融合了。 林照悠悠醒来的时候,三眼道人的身躯已经化成了一堆粉屑,只剩下了魂魄还被黏在将臣的手里。 将臣猛一挥手把对方甩出数米开外:“滚!叶千阳的人,我不杀!” 三眼道人当即爬了起来,冲到林照他们面前:“林照,林霰,把你们的身躯给我,现在还来得及。我们还能重振诡棺门。” 林照,林霰刚才虽然无法控制身躯,但是他们却把外面的事情听得清清楚楚。 林霰露出不忍的神色,林照却把她哥哥给挡了回去:“我们之前的恩怨,已经不共戴天,我不想杀你,你走吧!” “你……”三眼道人刚想说话,林照已经挥出一掌把他打出了几米开外:“再过来,我必杀你!” 三眼道人爬起来之后,又踉踉跄跄的冲向了叶阳:“师父,把你的身躯给我!” “你相信我,相信我,我一定能带领棺材门走上巅峰。” “只要,你把你的身躯和修为都给我,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叶阳神色复杂的拔出了冷焰:“你去吧!” 叶阳刚才魂力耗损太大,人还在虚弱当中,虽然一剑劈落,却被三眼道人双手夹着剑锋举在了空中。 三眼道人撕心裂肺的喊道:“师父,灵棺背叛了你,差点让你死在了陷阳河,你都能原谅他。为什么你不愿意把身躯给我?” “我也是为了棺材门,为了术道哇!师父!” 我拔出双刀道:“你和灵棺不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私心!” “人可以证明自己,也有追求巅峰的权利。” “但是,不能去走旁门左道!” 我说话之间双刀挥落,生生劈碎了三眼道人的魂魄! 叶阳也在长叹之间收起了长剑。 我却提刀看向了将臣。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敢不敢反 将臣也饶有兴趣的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怎么?想替叶千阳报仇?可惜,你没这个资格!” 我冷声道:“将臣,你给我听好,今日之辱,我来日必报。” “哈哈哈……”将臣大笑道:“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受了我的活命之恩,不能跟我动手啊?” “你大可不必有那样的顾虑。或者说,你不用把所谓的救命之恩,当成你不敢动手的理由。” “这样说吧!如果,你无意间救了一条狗,你会指望着它来找你报恩么?” “混账!”我顿时火冒三丈。 如果说,我刚才还顾念着将臣的救命之恩,从他说出随手救了一条狗之后,我就只想给他一个教训。 “战!”我踏前一步,仅仅一步,脚下就用上了“缩地成寸”的秘术,人如幽灵一般瞬间到了将臣面前。 术道中人只要上了一定的品级都会使用“缩地成寸”的秘术,这种秘术多数时候是用来赶路,而不是用于实战。 因为“缩地成寸”的速度太快,而且难以把握下一步落脚的地点,用在实战当中,很容易一头撞到对方刀上,那时候,对手都不用出刀就能收获人头了。 现在,叶阳重伤,老刘他们又站得太远,谁也帮不上我,我想速战速决就只能出奇制胜。 我身形还没站稳,手中双刀就已经砍向了将臣身躯。 双刀直劈,看似招式笨拙,刀身之上却隐带着风雷之声。 我出刀的一瞬间,就看见了将臣的目光连续闪动了两下。 他已经看穿了我这一刀的奥妙。 我这一刀看似难以硬接,实际是在故意逼着对方躲闪,因为,这一刀只是起式,真正的杀招是隐藏在起式之后,等我出第二刀的时候,才会亮出真正追魂夺命的架势! 可是,将臣面对我的雷霆一击,仍然挺立不动,丝毫没有将这一刀放在眼里,甚至是对我的后手都不屑一顾,脚下还故意挪动了一步。 他是想要看我后招。 我脑中虽然做出了判断,可我那一刀却不得不变。因为将臣的手掌已经迎向了我的刀锋。 我的双刀,马上在距离将臣脑门三寸左右的地方翻向了两边,两刀中间连成一道无懈可击的刀气。 凛冽的刀气不见光华、不见寒芒,却将目标四周的退路全部封死。 我刀身上爆出的尖锐劲气,刮得将臣发飞衣扬的瞬间,他的手掌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撞上了我的刀锋。 刺眼的火星,四面迸射之间,将臣的冷笑却压过了金铁的击的声响,传进了我的耳中:“这点本事还算不错,至少要比三眼道人强。” “三眼道人要是有你的三分果断,也不会被我活活耗死。” “叶千阳手下,还算出了一个入眼的人。” “往后翻吧!翻出十八个跟头,趴在叶千阳脚下,你就死不了了。” 将臣的声音一落,我就感觉好使海浪般层层叠叠的劲力,顺着我的双臂直击而来。 将臣的劲力贯入我体内的一刻,我手中双刀同时崩飞,身形也不由自主的向后仰起。 就像是将臣说的那样,我现在往后倒翻,用身法化解劲力,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我不死,也会重伤。 将臣撤回了手掌,连带笑意往我身上看过来时,我忽然伸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对方脸上,而我也在对方劲力震击之下,脚步踉跄的往后退出。 我脚下地面土石纷飞之间,口中鲜血喷射而出,双腿也越发支持不住身躯。 我即将难以支撑的时候,叶阳忽然出现在了我身后,单掌将我扶在了原地,叶阳也跟着我喷出了一口鲜血。 将臣那一掌余劲未消,叶阳过来扶我,必然会受伤。 我们两个几乎是在互相支撑着对方,才没摔倒在地上。 将臣似乎到了这个时候才算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拼上命不要,也要打上我一巴掌?” 我想要说话,却不得不拼命去压制喉咙里那口鲜血。 我要是再喷一口血出来,人马上就会倒地不起。 林照上前一步道:“不要命,也要扇你的人,不止李魄一个。” “把右脸准备好吧!” 将臣眼神阴沉道:“我将臣活了这么久,还头一次看见这么狂的小辈。” 林照身上的黄泉之气疯狂运转之间,老刘厉声喝道:“够了,林照住手吧!” “将臣,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敢不敢反了帝王?” “不敢反,立刻滚!你再敢伤这里一个人,帝王降临之时,就是你被千刀万剐之日。” “敢反的话,我们几个拼上命,也要临死之前一人给你一巴掌。”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更糟糕的事情 [] 老刘脸色阴冷的盯住了将臣的时候,他的身上不知道怎么会散发出了黑夜枭的气息。 老刘这是震慑将臣? 将臣可以看着叶阳死,却不敢动叶阳分毫。 他动了叶阳,就是真正背叛了帝王。 除非,将臣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帝王,否则,黑夜枭手里的“诛逆”,足能将他斩杀当场。 将臣双眼死死盯着老刘,一双拳头握紧,松开,松开,握紧,反复了几次,才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将臣一走,那株参天古树又沉向了地底。 仅露在地表的那层树叶,也短短几秒钟内变得干枯发黄,飘落在地。 “林照,林霰,带主公他们疗伤。”老刘的扇子轻轻往地上一扇,卷走了几片落叶,便带着我和叶阳快速离开了祖地。 好在,我们身上都带着云裳炼制的秘药,才在短时间内稳住了伤势。 老刘托着几片落叶道:“将臣,走的时候抽走古木的精华。只要给他时间,他随时可以放出古木,形成自己的领域。多亏他当时没有动手,不然的话,就算我们两界堂都到了,也留不住他。” 我好奇道:“将臣会背叛帝王么?” 老刘摇头道:“现在看,他不敢反。不过,我总觉得,他离反抗帝王只差一步了。” 我摆手道:“他反不反,让帝王自己操心去吧!我现在追上将臣,也奈何不了他。” 我转头看向了林照道:“小奶狗,你有什么打算?” 我觉得,林照不太适合留在诡棺门。林照,林霰是诡棺门里唯一进过祖地的人,他们很快就会成为诡棺门下一次权力争夺的中心。 让他们留下,只怕还要应对来自同门的明枪暗箭。 但是,诡棺门毕竟是林照的师门,她的根长在这里。 诡棺门刚刚经历了一场变故,现在让林照跟我回两界堂,有些不近人情了,我只能先问她的选择。 林照犹豫了片刻道:“我决定留在门派!” “祖师虽然走火入魔,但是诡棺门舍生取义之心仍在。” “大战在即,诡棺门作为术道的一份子,决不能袖手旁观。” “等你杀上两界山时,我会带诡棺门弟子,为人间而战。” “诡棺门下,登不上巅峰,也要做一条好汉。” 我看向林照微笑道:“小奶狗,你长大了。两界山,我等你。” 我不知道,林照是准备继续三眼道人的计划,完成诡棺门的人鬼融合。还是,想要重整诡棺门,增援两界山。 但是,我知道,决战之日,我必然会再见林照。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和叶阳几乎是被老刘给拖回了两界堂,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林凌霄——我总得先把他和聂小纯之间的事情弄清楚吧! 我直截了当的问道:“老林,你跟聂小纯之间是?” 林凌霄叹了口气道:“李堂主,从我见到小纯,我一直在考虑是告诉小纯真相,还是让这个真相一直隐瞒下去!” “这些天,我也想通了!这个世上没有能一直隐瞒下去的真相。” 林凌霄道:“李堂主,你还记得,那个琴师为了追求琴道至极入魔的故事么?”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震惊道:“你别告诉我,你就是那个琴师!” “如果可能,我也不希望自己就是琴尊林凌霄。”林凌霄道:“其实,那个故事,你只知道一半。” 林凌霄艰难的说道:“前世林凌霄为了追求琴道至极,亲手抹去了他在世间的牵挂,用他妻子的骨头做成了一副纵横无敌的琴。所以,他还有一个绰号叫:白骨魔琴。” “小纯,就是白骨魔琴的器灵。” “你等等!”我搓着眉头道:“也就是说,聂小纯前世是你老婆。然后,你把她做成琴了。她的鬼魂被封在琴里成了器灵,对吧?” “对!”林凌霄点头之间,被我拽过来的王屠夫差点拔刀:“我看你的皮也不错,做大鼓正合适。” 老刘赶紧把王屠夫给按了回去:“屠夫,你稍安勿躁。” 我找林凌霄之前,就隐约有种预感,林凌霄和聂小纯之间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就把王屠夫和老刘给拽了过来。 王屠夫是两界堂的大师姐,跟那些妹子之间的关系好,关键时候能劝住那些妹子。 老刘那个老家伙,鬼主意多,必要的时候,还得他出主意。 可我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遇上这事儿,我估计老刘也得麻爪儿啊! 我敲着脑袋道:“你继续往后说,后来又怎么了?” 我感觉,林凌霄后面说不定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我。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聂小纯危险了 [] 林凌霄果然说道:“当年的林凌霄虽然用白骨魔琴纵横江湖,博得了琴尊之名。可惜,他仍旧没有达到琴道的巅峰。” “他的手里还有白骨魔琴,就代表着他没斩断最后的牵挂。也就,无法登临巅峰。” “而后,他亲手毁了魔琴,打碎了器灵。” “我听说,小纯对音乐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我想,就是因为她前世的灵性并没有完全泯没吧!” 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林凌霄,你告诉我,你是转世之人,还是偷渡了黄泉?” 林凌霄低头不语,似乎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我强压着怒火道:“叶阳,你去查一下,找尚兴言查。” 叶阳脸沉似水的走了之后,不久就转了回来:“他是转世之人,生死簿上有记录!” 正常转世的人,也有可能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忽然觉醒前世的记忆。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就连我们术士都解释不清。 最后,术士前辈给出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孟婆汤喝得少了。” 不管怎么说,林凌霄的事情难办了! 按照术道的规矩,前世恩怨前世了。 琴尊已经转世成了林凌霄,他前世的种种恩怨应该一笔勾销。 可是,聂小纯没有转世啊! 她一直就是以器灵的方式存在。 她现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不代表,她不会在某个时间忽然想起过去的一切。 那时候,我们该如何处理眼前的问题? 我思索的时候,老刘开口道:“你说,你当时打碎了器灵,小纯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地府?” 林凌霄摇头道:“我的确出手打碎了白骨魔琴。小纯为什么没死,我不清楚。” 老刘没等我开口,就继续追问道:“你后来登临琴道巅峰了?” “没有!”林凌霄摇头苦笑道:“我虽然打碎了白骨魔琴,却没打碎心中的那张琴。我心里始终都有小纯的影子。” “琴尊想明白了这一切之后,人也疯了,最后死在了落霞谷。” “我想,琴尊转世的时候应该是前生的执念太强,才导致自己觉醒了上一世的记忆吧!” 老刘看了看我道:“主公,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了!”我摇头道:“小纯的仇,应该是她自己来报。可是,她都不记得这段仇了,我们还要把那段回忆给小纯找回来吗?” “小纯,现在的日子不好么?” 老刘也说道:“如果,我们杀了林凌霄,肯定要给小纯一个解释。说不定,她在被刺-激之下,真能想起当年的事情。这对小纯,不仅不是件好事,甚至是一种劫数。” 我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才说道:“林凌霄,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两界堂,不要再见小纯。” “今天的事情,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要是第六个人知晓,我饶不了你!” “走吧!” 林凌霄神色复杂的站起了身道:“李堂主,你们会去攻打两界山是么?” 我没弄明白对方的意思,林凌霄却说道:“请给我一个为了小纯战死的机会!” “那是你的事情!”我没再去看林凌霄,后者也悄然离开了两界堂。 我看向王屠夫道:“师姐,我做的对么?” 王屠夫道:“也不能说错吧!这种事情,实在很难用对错来衡量。不过,暂时不让小纯知道真相,还是对的!” “后面的事情,静观其变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转移了话题道:“我大概弄明白了聂小纯的来历。” “聂小纯是白骨魔琴的器灵,换句话说:她应该是琴灵。” “当年,林凌霄在击碎白骨魔琴的时候,虽然是做好了心理上的准备,却没有扼杀掉心底最后一丝情感,所以,他下意识的留了手。” “也正是因为这样,聂小纯才活了下来。” “后来,聂小纯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遇上了帝后。” “帝后,应该把聂小纯变成了她的器灵。这就是聂小纯能解开帝后琴谱的原因。” 老刘陡然一惊:“小纯危险了!” 我转头看向老刘道:“什么意思?” 老刘说道:“传说,帝王是为了寻找帝后才迷失在轮回当中不得而出。” “这就说明,帝后出走不久,便身陨某处。否则,你不可能进去轮回。” “帝后死后,也就把聂小纯带进了阴间。” “聂小纯是器灵不能转世,帝后轮回就把她给留在了阴间。聂小纯也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鬼差,被派往两界堂。” 我眯起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聂小纯能找到帝后?” 老刘道:“不,我是说,她能找到帝王。”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祝小雨传信 [] 老刘解释道:“帝王麾下能人无数。只要帝后还在人间,他有很多办法可以推算出对方的位置。” “换句话说,帝王生前肯定找到了帝后陨落之处。” “他本身的身躯和意识,肯定也留在那里陪伴帝后。” “那个地方,只有聂小纯一个人知道。” “普天之下能准确找到帝王所在的人,原来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我顿时一惊:“这么说,赢勾、将臣都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难怪赢勾会乖乖离去,庞孤芳非要在两界堂里插上一手,将臣会一再激怒叶阳。” “原来,他们都是为了从聂小纯身上得到线索。” “大意了!” 我们从大梦乡出来,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诡棺门,又在布局算计祝紫凝,谁都没来得及仔细研究聂小纯身上的问题。 我们但凡是转移一下目标,就能发现其中端倪。 现在,肯定有人把目标锁定在了聂小纯的身上。 聂小纯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术道上能让她想起过去的手段还有很多。更不要说,是赢勾、将臣那样的人物了。 “主公莫慌!”老刘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没有想到,不代表零统领没做安排!” “零统领,在我临走之前,特意嘱咐我带上黑夜枭的信物,大概就是在防备将臣。” “我们现在不如去见见零统领!” 我点头之后却看向窗外道:“林凌霄,你不准备回来一趟么?” 林凌霄果然应声而出,再一次坐进了屋里。 我一开始也没发觉林凌霄是假走,直到我刚才说出:“聂小纯危险”的时候,林凌霄在震惊之下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气息,被我发现了他的踪迹。 我看向林凌霄道:“我们的话,你刚才听见了吧?你有什么打算?” 林凌霄道:“李堂主,你是对的!” “小纯,不记得我,不记得往事,对她而言是莫大的幸福。” “小纯,现在的生活很快乐。” “我不会允许有人打破小纯的生活!” 我紧盯林凌霄道:“所以呢!” 林凌霄沉声道:“谁来找小纯,我就杀谁!” 我摇头道:“你杀不过来!” “而且,聂小纯关于帝后的记忆已经开始觉醒了,你也控制不了。” “聂小纯关于帝后琴灵的记忆,必须要觉醒,但是你可以守护她另一段记忆。” “你是在守护你们的过往,但也是在守护聂小纯的遗忘,你愿意么?” 林凌霄道:“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我沉吟道:“当你没找过我,也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以后,我们能让聂小纯知道的,只有帝后琴灵。再往前的事情,谁都不许再提,尤其是你,林凌霄。” 林凌霄点头道:“我明白!” “走吧!”我想要去跟零会合的时候,却没想到两界堂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祝小雨。 我见到祝小雨第一句话就是:“来蹭饭啊?今天,我还没做饭呢!要不,咱们出去吃?” 祝小雨被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俞师父让我找你,我现在就弄死你!” “老妖狐?”我顿时来了兴趣:“他找我-干什么?” 祝小雨气呼呼的道:“俞师父冒死弄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他让我给你的。” “留音符?”我看到祝小雨手里的东西顿时就是一惊。 留音符,这种东西的作用就跟录音机差不多,但是,炼制的方式极为复杂,又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所以早就在江湖中失传了。 没想到,俞擎烛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我听师父说过,留音符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里面录下的声音,只能听一遍。符箓用过之后就会自动焚毁。 所以,里面录下来的东西究竟有多少,清晰与否,都无法去验证。 我赶紧让老刘把零和藏天机叫了过来,当着他们的面激活了留音符。 屋子里很快就响起了一个诡异的声音:“说吧!这次任务,我给你们派去了足够的高手,甚至还给你们带上了两块蛇玉,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 说话那个男人,分明是带着训斥的口气,他呵斥的目标应该就是祝紫凝,祝紫嫣。 这个人就是搅动了江湖风云,却形如神龙,从未现身的轮回圣主? 或者说是,真正的弈天棋主。 俞擎烛混到他的身边去了? 我和零的眼里同时露出了震惊。 老刘也看向了祝小雨:“说话的人是轮回圣主么?” 祝小雨当即点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俞师父一直都在追踪轮回圣主,说不定,真被他把人给找到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惊闻阴谋 我刚想再问两句,却看见零在摆手,她是让我先把话听完。 很快,我就听见祝紫嫣说道:“是零和刘宝太过狡猾了,我们本来已经……” 祝紫凝和祝紫嫣的声音,虽然十分接近,但是仔细去听,仍旧存在细小的差异。所以,我听得出来是她的声音。 “住口!”一击响亮的耳光之后,轮回圣主暴怒道:“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 “你放出九尾妖狐,沾染了多大的因果,你知道么?” “你准备怎么解决自己身上的因果?” “我……我……”祝紫嫣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连说了几个“我”字就没了下文。 祝紫凝姐妹的秘法出自于道门,道家人最是害怕因果,一旦因果缠身就会劫数无穷,甚至会因此给身边之人带来灾祸。 轮回圣主冷漠道:“你身上的因果,自己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你就自尽吧!这是最好的结果。” 祝紫嫣的抽泣声隐隐传来之间,轮回圣主却再次问道:“紫凝,你想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我要行之有效的办法。” 祝紫凝从容回答道:“目前局势,虽然对我们不利,却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所以,我想要分三步进行。” “第一步,拆分两界堂的实力。” “当年,我们控制的那个人,应该放出来了,他说过要找李魄报仇。而李魄必须要弄清,当年他父亲李春风,给他改命的时候,究竟是招惹了怎样的存在?” “李魄,叶阳必然会被牵动。” “加上我还给李魄埋下了一支暗箭,这支箭一旦用好,就算李魄不死,也能留下两界堂一半力量。” 轮回圣主沉吟片刻道:“嗯,说下去!” 祝紫凝再次说道:“第二步,就是消灭掉两界堂的神谋鬼算和屈指鬼神,这两大算师。” “两界山之战,命,运,算三师至关重要,我们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我推算过两界堂的下一步动作,他们在得到九尾狐之后会全力寻找帝王。这一路上,就是我们截杀三师的关键。” “那四个人虽然不容易对付,但是,我可以调用两只奇兵,有他们的加入,我有五成把握,留下其中两人。” 祝紫凝声音一顿道:“如果师父能把月影盗也借给我,我有七成把握可以拿下三师。” 轮回圣主道:“如果,我再给你一支奇兵呢!” “师父是说……”祝紫凝惊喜道:“那样的话,我就有八成把握了!” 轮回圣主不太满意的说道:“就不能再加一成么?” 祝紫凝的声音马上压低了几分:“紫凝不敢欺瞒师父,八成把握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而且还要俞擎烛全力辅助我才能办到。” “嗯!”轮回圣主的声音里带起了一丝满意:“很好!那就放手去做吧!轮回司所有黄泉偷渡者,全都任由你调遣。” 祝紫凝恭敬道:“弟子一定全力以赴。” 轮回圣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厌恶道:“祝紫嫣的事情,你不许插手。牵扯上九尾狐的因果,你承担不起。” “派一个死士看着她就行了,万一她舍不得下手的时候,让那人送她一程。” 祝紫凝马上回答道:“弟子明白!” “那就这样吧!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想要的结果。”轮回圣主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祝紫嫣凄凄道:“姐姐,你能借给我一些人手吗?我只要一百人……不,五十人就够了。” 祝紫凝冷声道:“你没听到师父的命令吗?我一个人都不能借你。” “就算我把人给你又能如何?你带了多少人去诡棺门祖地?结果怎么样?不但一无所获,还弄得满身因果。” “我把人借给你,除了增加损失,还能有什么结果?” 祝紫嫣沉默片刻之后,厉声喊道:“李魄说得果然没错,你就是一朵白莲花。当年我们出师的时候,你就在算计我,你一直都在算计我!” 祝紫凝讥笑道:“真是可怜啊!连敌人的话都能相信。你究竟得蠢到什么程度?” “难怪你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 “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吧!” 祝紫凝声音一顿道:“你要死的话,就死到两界堂去,把你身上的因果带给他们。也算是给轮回司做出了点贡献。” “李魄看在我的份上,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祝紫凝声音渐去渐远,只留下了祝紫嫣在崩溃大哭。 很快,我就听见一个浑厚的男声:“紫嫣别哭了,先起来吧!” 祝紫嫣抽泣着道:“擎烛,你一定要帮我,你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了。” 俞擎烛? 他会帮祝紫嫣?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我师父来了 我正皱眉之间,留音符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符箓上暴起了火光。 看来,俞擎烛的留音符就只能用到这里了。 我敲着桌子道:“零,你怎么看?” 零沉吟道:“我觉得,祝紫嫣很快就会来找你。” “如果,祝紫嫣已经被轮回司抛弃,她必然会来找你,只有在两界堂她才能活命。” “如果,那只是轮回司的一个圈套,祝紫嫣还是要接近你。” “所以,你必须留下跟祝紫嫣周旋。” 零的声音一顿道:“祝紫凝为了阻止帝王回归,会把大部分力量集中起来对付帝王。所以,我们要做好双线对敌的准备。” 我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几步,在窗口停了下来,看着窗外道:“我想知道,术道是什么态度?” 零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目前,术道还没整合完毕,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号召术道围剿轮回司的可能性不大,只能先靠我们自己了。” 我点头道:“零,这次你来分配人手吧!” 零想了想道:“这次,仍旧是你和叶当家一路,我把苏苏留给你。她是气运鬼神,在关键的时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另外,你选一个人吧!” “不用了,其余人,你都带走!”我没留下其他人手,现在的两界堂看似人才济济,实际上人手不足,已经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林照,林霰留在了诡棺门。 王小涣,江均辞去了山海秘境。 我和叶阳一路的话,剩下能用的高手就不多了。 零说道:“祝紫凝的两路杀招,我大致能猜到是什么?但是,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笑道:“你放心,一个祝紫嫣,我还能应付过来。你把九头蛇玉留给我,说不定,我还能给她们点惊喜。” “一人一块吧!”零把其中一块九头蛇玉交给我,就连夜带走了两界堂全部人手。 祝小雨本来是要留下帮我,却被我婉言拒绝了。 我现在还弄不清,九头妖狐俞擎烛究竟要做什么局? 整个两界堂就只剩下了我、叶阳和苏苏三个人,在安静的等待着祝紫嫣的到来。 那天晚上,我正在睡觉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头顶上传来了一阵冷意,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缓缓往我脸上贴近。 我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一条用尾巴缠着吊灯,从空中垂下来的巨蛇,堪比两只手掌合拢的三角形蛇头,正在以蓄力的姿态,拧着脖子紧盯着我的面孔。 我想要去拔刀的时候,却发觉自己双手像是被蛇给缠住了一样,怎么也挪动不了了。 悬在空中的毒蛇,在我拼命挣扎的当口,忽然张开蛇口往我脸上猛扑了过来。 蛇口中喷出的腥气已经临近我眼前时,叶阳的剑光忽然横空而来,紧贴着我的鼻尖击碎了毒蛇头颅。 可是,碎开的蛇头里迸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带着腥气的黑烟。 悬在空中的蛇身,从颈部开始一寸寸的向后炸裂,转眼间,就变成了满屋弥漫的黑烟。 叶阳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自己抬头看向了棚顶。 天棚上除了一圈像是被火烧过的印记,再没留下什么东西! 我呆呆的看着天棚的时候,叶阳抬手在眼前晃了几下:“你怎么了?” 我几乎是无意识的说出了一句话:“我师父来了!” 叶阳惊声道:“你睡魔障了?你师父在哪儿?” 我指着棚顶道:“悬蛇取命!那是,蛇王的本事!” 叶阳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我的话代表着:蛇王要杀我! 叶阳把我拽了起来:“你先等等!刚才苏苏向我示警,说是你这边有杀机,我才赶了过来。我只看清了一条蛇,你怎么就知道是蛇王来了?” 我回答道:“除了蛇王,没有人会用这种秘法。我也不行!” 蛇王,能沟通鬼神界,召唤妖蛇,是因为他的特殊体质。他的召唤蛇灵的秘法,我修炼不了,但是我却认得他的手法。 叶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苏却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刚才,我看见有人过来,就去追他。结果,那人被我堵在墙角之后,忽然像是蛇一样钻进排水口跑了。” “蛇形脱身法!”我又是一惊:“排水口那边,有蛇鳞没有?” 苏苏张开手把一片差不多有桂圆大小的蛇鳞递到了我眼前,我只是往蛇鳞上看了一眼,鳞片下面就流出了血来。 苏苏吓得一声尖叫,把蛇鳞扔在了地上,我也彻底懵了:“真是蛇王!”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有人暗算 叶阳按住我肩头:“你先稳着点。仔细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说道:“要杀我的人,连续用了三种秘法,全都是蛇王的独门秘术。尤其是最后一种秘法——血鳞。” “这种秘法,并不是用来杀人,而是告诉对方,我们之间恩断义绝。” 我把血鳞拿了起来:“血鳞,其实就是施展秘法的人身上的一件东西。” 我说话之间,那块血鳞已经慢慢的化成了一截手指,而后又在我的手里炸成了磷光。 蛇王是鬼魂,他不可能砍下来实体的手指,血鳞最终化成了磷火,才代表着那就是蛇王。 叶阳道:“笨狗,你没想过蛇王为什么要杀你么?”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师父带着九鬼迎敌,他自己回来了,九鬼却不见了踪影,那之后,我就没见过九鬼。等他伤好之后,他也说要去了结什么事情!” “九鬼虽然没回来,但是我敢肯定他们没死。” “如果九鬼死了,我师父就算明知道他们已经灰飞烟灭,也会祭拜他的兄弟。师父临走的时候,什么都没交代,就说明九鬼一定活着。” 叶阳道:“曲默,当时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 我摇头道:“师父,当时是说,追杀我的鬼神,五年之后还会找我。” “那时候,我并没把这句话当一回事儿。” “我觉得师父是为了不让我懈怠,在故意骗我。就像我跟他上山学艺时那样,他为了让我尽快出师,一直都在骗我。” “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那时候,师父重伤回山,九鬼是因为追踪那个鬼神才没回来。师父当初说要了结一些事情,八成就是要去解决掉那个鬼神。” 我说到这时,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了一层冷汗。 俞擎烛的留音符里,祝紫凝提到过要放那个追杀我的鬼神出来,找我的麻烦! 那个人回来了,那不就代表着我师父,他……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这个时候,苏苏把手按在我的头上道:“有人在故意削你气运!” “他削弱你气运的办法,就是在不断打击你的心理,等你烦躁不堪,或者一蹶不振的时候,你的气运就没了。那时候,霉运缠身,我想救都救不了你。” 气运这种东西,说起来比命运还要微妙。 运气,想要积累起来并不容易,但是想要败坏却在一瞬之间。 运,可以分为内运和外运。 外运,说的就是术士利用风水一类的秘法,从外部影响目标的运气。 内运,则是来自于人的本身。 所以,运,可削,也可自削。 但是,无论用什么办法削运,都跟目标本身脱不开关系。 人,本身的精神状态,完全可以影响自己的运气。如果,一个人整天就是在哀声叹息,寻死觅活,再厉害的运师,也改变不了他的气运。 这就相当于,一个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再怎么高明的医生也别想把他救活。 想要削运,最简单也最无解的办法,就是让他颓废。 苏苏看我没有反应,赶紧说道:“李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是两界堂的堂主,你的气运,连着两界堂。你颓废了,两界堂气运崩溃,零和老刘他们那边的胜算,会被凭空削弱几成,” “对手派出蛇王,是连你带着两界堂一块算计啊!” 我也知道苏苏的话有道理,可是人的情绪是控制不住的东西。 很多人都是嘴上说着振作,可惜内心却一点振作不起来。 这次出手算计我的人,用出的这一招对我而言太致命了。 我没说话,苏苏急了:“你身上的气运又低了。你……你要气死我啊!” “让我想想!”我从枕头底下翻出烟来狠狠吸了几口,两界堂外面却传来了一阵门铃声响。 叶阳道:“苏苏,你看着李魄。我出去看看!” “别去!”我伸手拦住了叶阳:“那是鬼阵子!” “那铃声的节奏,就是鬼阵子七日唤命铃。你出去就会踩在他的杀阵上。” “他现在不进来,是在给我传信,七天之内,必杀我!” 苏苏下意识的看向门外:“你是感觉到鬼阵子来了,才……” 我无奈点了点头:“我跟九鬼学艺几年,也互相斗了几年。他们谁在什么地方,又用什么方式接近我,我都一清二楚。” “鬼阵子也来了啊!” 我手里的烟头不觉之间掉在了地上,门外的铃声也戛然而止。 叶阳沉声道:“有人进门了!这回来的人是谁?”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叶阳上刀 我微微摇头道:“这回的人不认识。” “我去看看!”叶阳闪身离去不久,就押进来一个人——祝紫嫣。 我看见被叶阳用剑压住脖子的祝紫嫣时,不由得微微一愣:来得真是时候。 我微微一挥手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苏苏,给祝圣女准备一杯毒酒,留个全尸。毕竟是我‘师娘’不是。” 祝紫嫣没想到,我一见面就想要杀人,当即尖叫道:“李魄,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九鬼忽然袭击我的原因,就落在祝紫嫣的身上。 但是,我现在必须绷住。这个时候,谁慌了,谁就得落进对方控制的节奏里。 我冷然一笑道:“说说,我为什么会后悔?” 祝紫嫣急切道:“你小时候,追杀过你的那个鬼神回来了,他在找你!” “就这?”我不屑道:“他来找我正好可以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我还巴不得他来找我呢!” 祝紫嫣急道:“你不明白他的厉害!” “那个人不仅是难缠的鬼神,他还带着你的九个师父。你是九鬼教出来的弟子,师父想杀徒弟,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我脸色顿时一沉:“祝紫嫣,我看你是活够了!” 祝紫嫣被吓得脸色惨白:“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冷笑道:“那你告诉我,追杀我的鬼神是谁?他凭什么会让我的师父来杀我?” “如果,你解释不清!” “等着你的就不是毒酒了!叶阳,上刀!” 叶阳的手指只是轻轻动了一下,祝紫嫣立刻尖叫道:“你给我点时间!” 我-干脆坐下来点了一支烟:“你慢慢说,我不着急!”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如果,我真不着急,我的手指应该是在敲桌子。 我点烟,说明我是在掩饰紧张的情绪。 叶阳不动声色的挪了个位置,他所在的地方,看似为了方便击杀祝紫嫣,其实是在帮我掩饰细节。 祝紫嫣说道:“当年,追杀你的那个鬼神自称为吴。至于他叫吴什么,他自己从来不提。他只是说:鬼神之名,能听姓氏,就是对你们最大的信任。” “血月之夜,李春风与吴,两败俱伤,各自退走。吴,在追杀你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加上你吃了鬼王舍利,才让你逃过了一劫。” 我沉声道:“这些,我都知道,说我不知道的。” 祝紫嫣道:“当年学艺的时候,吴再次追杀而至,那个时候,他并没恢复到巅峰时期,却在曲默和九鬼联手对敌之下,重伤了其中七人,自己也负伤逃走,并且定下了五年之约。” “曲默,怕你不是他的对手,虽然重伤在身,却仍旧决定继续追杀对手。九鬼就是在那个时候,跟踪对方离开了你学艺的那座荒山。” “曲默,因为需要养伤,才晚走了一步。这也让他逃过了一劫。”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对方:“按照你的说法,当时我爸应该也在养伤。吴,找了我的行踪,我爸当时在干什么?” 祝紫嫣道:“这件事,我也问过吴。他说,李春风伤得比他还重,他是为了杀你,让李春风痛苦一生,才提前出关,寻找你的踪迹。” “如果,他再等半年,就能撞上李春风,那时候,想杀你就不容易了。” 我深吸了一口烟,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出师下山的过程,祝紫嫣说的时间上对得上。 我微微点头道:“你说,我听着!” 祝紫嫣道:“吴,不仅实力强悍,而且极为狡猾。” “他发现了九鬼跟踪,便将九鬼引往了阴阳客栈。” “九鬼在跟他周旋的过程当中,不小心被卷入阴阳客栈附近的空间裂缝不得而出,他自己却逃往了轮回司秘境。” 我沉声道:“你先说,阴阳客栈是怎么回事儿?” 祝紫嫣道:“阴阳客栈据说是隐藏在空间裂缝中的神秘所在,很多人,都知道阴阳客栈之名,却没亲眼看到过客栈所在。” “我们轮回司也曾经探查过阴阳客栈的位置,可是那附近的空间裂缝不计其数,我们损失了大批人手,却连客栈外围都没有摸到。” “传说,当年叶千阳、帝王也曾经去过阴阳客栈,同样是无功而返。” “据说,棺材门来往两界的棺材客栈,就是阴阳客栈的仿品。” 我听说过棺材客栈之名。 我没想到,当年在谢半鬼的世界中,纵横无忌,力压鬼皇的棺材客栈,竟然会只是一个仿品。 那么,被它所模仿的阴阳客栈,又将是怎么样恐怖的存在? 天下高手,为什么又都对阴阳客栈趋之若鹜呢? 友情提示:祝紫嫣本卷会死,但是不会被洗白。所以各位看官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问题上,我既然说了就不会骗人。所以往后看的时候不要觉得是洗白哦!想想祝紫嫣最擅长什么就知道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你别着急 祝紫嫣看我不说话,只能继续解释道:“当时,吴就是利用地势的优势,把九鬼给困进了一个空间当中。” “曲默,为了救援九鬼,也追进了阴阳客栈。” “李春风也紧随着曲默,失踪在了阴阳客栈附近的空间当中。” “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进入了阴阳客栈,还是落进某个空间不得而出。” 祝紫嫣的话,我听得似懂非懂,忍不住看向了叶阳。 叶阳是背着我,没看到我的求助,反倒是苏苏解释道:“多数人,包括术士在内,都觉得人在这个世上只能接触到一阴一阳两个空间。” “实际上,世上存在的异度空间,远远要超出你们的想象。即便是术士,也很难进入这样的空间。” “术士走阴,真魂能进入阴间,是因为有黄泉路的指引。但是,那些空间往往找不到入口,或者,是入口被故意封禁。术士在没有标记的情况下,一旦迷失在了这些空间当中,就只有死路一条。” 苏苏见我还是没有听懂,就又解释道:“你应该知道鬼神界吧?” 我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苏苏道:“鬼神界,就是一个庞大的异空间。” “只不过,鬼神界与阴间相连,才被人当成了阴间的一部分。” “在某种意义上说:术道探索的秘境,也是异空间的一种。就像是我被封禁的云隐村,你去过的二林镇,獾子师父镇守的山海秘境,都是被打开了通道的空间。” “据我所知,术道上唯一能在秘境中来去自如的人,就只有最早的一批探神手。” “他们修行的《探神诀》里就藏着打开异空间的秘密。” 我听到这里点头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明白了。” “术士误入了异空间会怎么样?” 苏苏犹豫了一下道:“那要看他们进入的是什么样的空间。” “如果,只是一个没被发现的空间,里面可能是一片荒芜,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源。术士一旦迷失在这样的空间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是被鬼神占据的空间,倒还好说一些,只要术士有屠神的本事就能走出来。” “其实术士最希望碰到的是,作为墓葬或者藏宝之地的秘境。那里虽然凶险万分,但是术士从中得到的收益,也同样惊人。” “探神手,就是专门探索秘境的存在。” “我听零说过,阴阳客栈附近的空间,都存在了鬼神,妖魔。她甚至怀疑,那些空间其实就是阴阳客栈为住客准备的一个个房间。” “当然,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诞,也就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我总觉得零的判断是对的。” 我听到这里倒还稍稍放心了一下,至少,我爸和师父不至于被困在某个荒芜的空间里。我相信,以他们的修为,就算是遇上空间里的鬼神也能全身而退。 说不定,他们已经进入了阴阳客栈的主体。 同时,我也对祝紫嫣的说法相信了几分。如果,我爸不是被困在了某个空间当中,以绣衣卫的手段,又怎么会找不到他们的行踪? 我故作平静的说道:“你既然说,吴把九鬼引进异空间,他们又怎么会过来找我?” 祝紫嫣道:“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吴摆脱了九鬼之后,就闯进了轮回司秘境。那里,是轮回司接引黄泉偷渡者的地方。” “吴需要利用轮回司的阵法,恢复自身的实力。” “但是,他也低估了秘境的威力。他闯入秘境不久,就被我们困住了。” “祝紫……她像是熬鹰一样,熬了吴几年的时间,才渐渐把他收复,准确的说,她收服吴,并没超过半个月。否则,吴早就找上你了。” 祝紫嫣,应该是想说祝紫凝的名字,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她。 如果,祝紫嫣对祝紫凝破口大骂,或者直呼“贱-人”,我马上就会怀疑对方。 因为,从祝小雨的情报上看,她们姐妹的感情其实非常要好,祝紫嫣不肯骂人才在情理之中。 我甚至怀疑过,祝紫凝故意对祝紫嫣冷言讥讽,其实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 我面对的祝紫嫣,虽然不是绝顶高手,却是一个惯于玩弄别人感情的媚术高手,我不得不步步谨慎。 我下意识的看向苏苏的时候。后者也在向我点头,她的意思是:我气运没动,应该可以继续问下去。 我当即一拍桌子:“祝紫嫣,你敢耍我?” “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祝紫嫣顿时慌了:“李魄,你怎么如此不讲道理?我句句属实,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相信我?” 正文 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她可能是死间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祝紫嫣道:“你刚刚还说,吴把九鬼引入阴阳客栈,自己就陷落在了轮回秘境。” “然后,你又说,祝紫嫣是在半个月前,将吴收入了麾下。” “前言不搭后语,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祝紫嫣听到这里才委屈道:“你每次都不让我把话说完,我怎么跟你解释?” 我被祝紫嫣给气笑了:“行!这回我让你把话说完。” 祝紫嫣道:“那人,把吴收归麾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对付你。” “吴,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详细了解了一下,你这些年的战绩。”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想要杀你,需要先断了你和叶阳的气运。” “叶阳,有贪狼星运气加身。在群狼争命中胜出已成定局。只要,他不去噬主,气运就不会断绝。” “想要在他气运正宏的时候杀他,除非三星对碰,否则,就得王命、帝命的人出手才行。” “轮回司的手里虽然有王命之人,但是不能轻易动用。所以,只能先斩贪狼运才是消灭两界堂的关键。” 祝紫嫣的说法倒也有几分可信的程度。 群狼挣命虽然很少打在明面上,但是已经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接近了尾声,甚至已经成了定局。 现在,已知的贪狼还剩下项开,步幽冥和夏小天。 夏小天来自国外,即使命格属于贪狼,身上也不会有太多气运。 项开、步幽冥,严格意义上说是帝王的部下,他们不会跟叶阳挣命。他们不出手,就等于是默认了叶阳胜出,他们身上的贪狼星运就慢慢转移到叶阳的身上。 叶阳等于是不战而胜。 祝紫嫣继续说道:“吴说:想要削掉叶阳的气运有些困难。但是,他可以选择从你身上下手。你的气运崩溃,叶阳的气运自然会被无限削弱。” “那个时候,出手围杀两界堂才是真正的事半功倍。” “吴就回到秘境那里带回了九鬼。他说,只有用九鬼杀你,才能让你一蹶不振,气运全消。” 我听到这时站了起来:“我问你的是,九鬼为什么会听吴的指挥?” 祝紫嫣道:“吴的解释是:他把九鬼引入秘境中的时候,就发现那里的鬼神景先生,可以复制鬼魂。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景先生控制复制出了现在的九鬼。” “他说:景先生复制出来的人,哪怕是亲生父母来了,也分辨不出真假。你一定会上当。” 我和叶阳对视之间,苏苏说道:“我知道景先生。” “他也是一尊鬼神。” “很多年之前,他是鬼神界中的传奇人物。” “据说,当年他凭借着镜像之术,差一点就称霸了鬼神界。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复制鬼王亲眷的事情东窗事发,被鬼神界十二王者联手追杀。” “相传,鬼神界十二王令,千年以来只动用过三次,其中一次就是为了追杀景先生。” “不过,景先生却凭着他的镜像秘术,生生从鬼神界逃了出来。至今,他的悬赏令还挂在鬼神界的广场上。他也因此成为了鬼神界最为传奇的几个人物之一。” 苏苏虽然是在给我解释景先生的事情,可我却没有说话! 我现在判断不出祝紫嫣的话是真是假。 我倒是宁愿相信,景先生复制了九鬼,这样一来,我也就不会担心跟九鬼对敌,师徒相残了。 但是,鬼神秘术匪夷所思,也层出不穷。 谁能保证,吴没有控制鬼魂的办法,九鬼不是本体而来? 如果,完全相信了祝紫嫣,出手杀掉了真正的九鬼。我和两界堂都将要落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决断,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向祝紫嫣问道:“祝紫嫣,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大半夜跑到两界堂跟我说这些话?” “你怕我死?” “我想,你是巴不得我赶紧死!”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顾念跟我师父之间的感情,特意跑过来救我。这种谎话,骗狗,狗都不信。” “我过来找你是为了活命……”祝紫嫣把她回到轮回司,遇上轮回圣主,又在俞擎烛的指点之下赶往两界堂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她的话,虽然跟俞擎烛留音符上记录的对话,存在着一些差异,但是,那些微小的误差可以忽略不计。 正常人在复述一件事的时候,也会出现细小的偏差,不会将事情的经过百分之百的还原。 叶阳等到祝紫嫣把话说完,忽然开口道:“她可能是死间!”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我要投名状 祝紫嫣的脸色顿时一阵惨白:“我不是死间,真的不是!我……我只想活命,哪怕是做个普通人也行。” 苏苏冷笑道:“我们相信了你,就得替你承受放出九尾狐的因果!这么大的因果,我也承受不住啊!” “你不是死间又是什么?” 祝紫嫣忽然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太天真了!” “连轮回圣主和那个人都不愿意去碰的因果,你们怎么会接手!” “哈哈……我真傻,我还以为,自己赶过来告诉你们真相,你们就能救我。” “在这种大因果的面前,这点真相又算得了什么?” 祝紫嫣说话之间闭上了眼睛:“你们动手吧!死在你们手里,总比死在那个人的手里好!” 我沉吟片刻道:“想让我救你,也不是不行!” 祝紫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的睁开了双眼:“你……你说,你愿意救我?” 我笑道:“这个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让我救你,就得付出同样的代价!” 祝紫嫣赶紧说道:“只要我能做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紧盯着祝紫嫣道:“想要救你,就得消去你身上的因果。” “释放九尾狐之所以会因果缠身,就是因为,九尾狐可以迷惑君王,祸国殃民。就等于是让这天下生灵涂炭。” “你跟我们在一起,就算我能保着你不被轮回司追杀,也挡不掉那么大的因果。” “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祝紫嫣摇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你……”我盯着祝紫嫣一字一句的说道:“将——功——折——罪——” “现在天劫将至,两界山大战即将爆发。” “轮回司甘为天魂走狗,霍乱术道。” “如果,你帮术道将轮回司连根拔起,对于术道抗天就是大功一件。” 这是,我对祝紫嫣最后的试探。 叶阳说祝紫嫣是“死间”,其实是在提醒我,祝紫嫣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却不是为了目标可以自我牺牲的义士。 所以,祝紫嫣想要活命的理由,值得相信。 我不怕祝紫嫣是景先生复制出来的镜像傀儡,景先生的镜像秘术再怎么高明,也散不掉祝紫嫣身上的因果,她就算是复制出千万个分身,还是难逃一死。 祝紫嫣不按我的话做,她唯一活命的办法就是由她亲手封印九尾狐,不过,那种事情,只有等到天魂降临的时候,才有可能发生。 如果,祝紫嫣不想死,那就得按照我的话去做,那样一来,她就彻底没办法回轮回司了。 我虽然是在逼祝紫嫣,人却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你不用急着回答,可以慢慢考虑!天亮之前给我答复就行了。” 祝紫嫣试探着说道:“就算你们消灭了轮回司,也阻挡不了天魂回归。我不是……不是还是要死!” 我淡淡道:“谁也阻挡不了天劫降临。” “但是,消灭了轮回司,却能让天魂受阻。不仅能提高术道的胜算,还能救下很多人。这种功德,足够抵消你释放九尾狐的因果了。” “现在,就看你,做与不做了!” 祝紫嫣咬牙道:“我做!” “很好!”我站起身道:“苏苏,拿纸笔过来。” “祝紫嫣,你们轮回司能放出那么多黄泉偷渡者,在阴间肯定有一个地位不低的人,在给你们做掩护。” “我给你纸笔,你把那些人的名字都写出来。你不用说,你接触不到对方最高级别的存在,你知道多少就写多少,顺藤摸瓜的事情绣衣卫很在行,不需要你操心!” 祝紫嫣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我的这个要求,对她来说无疑是最为致命的投名状,只要她一落笔,轮回司追杀的目标,说不定就会从我换成她了。 我却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对方:“还有,把你们轮回司在阳间的据点,策反了多少术道的叛徒,那些人又姓甚名谁,也统统写下来。我要诛他们九族!” 祝紫嫣顿时倒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在了地上。 苏苏一脚踢过去一把椅子:“先坐下,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觉得,我的话该说完了,苏苏怎么说,我们的话还没说完? 苏苏道:“陈疏雨说:你们轮回司也有一支特殊的情报部门,专门收集宗门大佬见不得光的事情。” “为的就是作为杀手锏,控制术道。” “据说,这些资料都被藏在了某个秘境当中。” “这些东西,我们两界堂要了!” “你把入秘境的地图画出来。” 祝紫嫣颤声道:“你……你们比鬼还狠!” 我笑道:“鬼救不了你,但是我能做到!鬼同样杀不了你,我还能做到!”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我也需要时间考虑 祝紫嫣知道,自己不递这个投名状,她就会被我们当场斩杀。 她交出了轮回司的秘密,不仅代表着她和轮回圣主彻底决裂,也代表着祝紫凝姐妹相残的开始。 祝紫嫣期期艾艾的说道:“我知道,我不拿出诚意来,你不会相信我。但是,我背叛了轮回司,万一轮回圣主在那个人身上下手,我们不是都完了。” 祝紫嫣的意思是,她和祝紫凝是双胞胎姐妹。轮回圣主在祝紫凝身上下咒,可以远距离杀人。 祝紫嫣同样难逃一死。 我看向祝紫嫣道:“这就是考验你们姐妹感情的时候!” “我看得出来,你对祝紫凝只有怨气,没有杀意。” “她对你又如何?” “如果,祝紫凝顾念姐妹情谊,她不会让轮回圣主杀你。反之,不用轮回圣主动手,她自己就能清理门户。” “你好好想想吧!” “我还是那句话,明天早上等你消息。” “苏苏,带她找客房休息!” 苏苏带走祝紫嫣之后,就急冲冲的赶了回来,抓着我端详了好半天:“李魄,你的气运稳住了。” “你一定得沉住气,一定要绷住。” “帝王运瞬息万变,对方想要削弱你的气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住你的帝王运。只能说尽力帮你稳固气运。” 我倒背双手道:“我现在想的是:轮回司的下一个动作会是什么?” “我总觉得,轮回司要有一步大棋。” “轮回司的目的是分裂术道,扫清天魂回归的障碍。” “可是,直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做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布局。” “我总觉得,轮回司是在等待一个一举重创或者消灭术道的契机。” “这个契机可能不远了。” 我点起一根烟道:“冷狗,你说,我们下一步应该去什么地方?” 叶阳思索片刻道:“轮回秘境!” 这话,在两界堂里,也只有叶阳敢说得如此直接! 从感情上,我应该立即调集两界堂人马,赶往阴阳客栈,去探查九鬼他们的下落。 但是,那样一来,两界堂必然会落进轮回司的节奏,就算零和老刘智谋无双,也将面临一场恶战。 从理智上说,我应该放弃阴阳客栈,直逼轮回秘境。打乱祝紫凝的节奏,断掉轮回司根基。 但是,剑指轮回司的结果,肯定会让九鬼陷入危机。 叶阳也是看出了我的犹豫,才直截了当说道:“攻打轮回司,不算围魏救赵,却是在打对方的软肋,打疼了他们,我们才能占据上风。” 我知道,叶阳说的没错,可我却下不了这个决心! 苏苏也在这时说道:“零,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你是两界堂主,你需要站在更高的角度去俯视江湖,而不是让江湖成为你的束缚。” “你懂江湖道,但只是作为游侠式的存在行走江湖。现在,你必须成为一派之主。” “我明白了!”我深吸一口气道:“我也需要时间考虑!” “明早吧!” “明早是我给祝紫嫣的最后期限,也是给我自己的最后期限。” 我一夜未眠,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满是血丝。 叶阳给我递过来一瓶眼药水:“先抹点,别让祝紫嫣看出破绽!” 等到祝紫嫣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安安稳稳的坐在食堂里吃早点了,我抬头看向祝紫嫣道:“想吃白粥,还是豆浆?” “我这里没有西餐,你想吃西式早点,可以去街口那边,我等着你回来!” 祝紫嫣坐了下来:“我们之间算是在做交易,还是算作,我加入了两界堂?” “目前是交易!”我淡淡道:“你跟我师父之间的纠葛还没算清,在这之前,我不会让你加入两界堂。” 祝紫嫣正要说话,我一抬手道:“你不必跟我解释,你跟我师父之间的感情纠葛,那不是我应该决断的事情。” “不过,我会带你去见我师父。那时候,你们是和是战,还是永不相见,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我绝不插手!” 我把话说到这里,脸色忽然一沉:“但是,你给我记住。” “我所有承诺的前提,都是你必须跟我全力合作,否则,我宁可背上欺师灭祖的罪名,也要把你斩于刀下,带着你的人头去找师父请罪。” 祝紫嫣听到这里才算松了口气——我答应带着她见我师父,就等于是给了她保证对方安全的承诺。至少,在没见到我师父之前,我会全力保护祝紫嫣。 有了这个承诺,祝紫嫣才能真正下定决心,反水轮回司!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各方安排 果然,祝紫嫣在得到了我的承诺之后,就向苏苏要来了纸笔,把她知道的轮回司机密全都写了出来。 虽然,我早就料到了轮回司潜在的实力会极为惊人,等我看到了结果,却仍旧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紧盯着祝紫嫣道:“你没骗我吧?” 祝紫嫣苦笑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相信我么?” “轮回司对术道渗透多年,势力早就超出了你的想象。我们一直按兵不动,是因为那个人在等最为合适的时机。” “这样说吧!祝紫凝给这个计划,起了个名字叫:静默火山。” “她说:火山在爆发之前,一定不能出现任何征兆。否则,就会把人吓跑。只有,毫无征兆之下,突然的山崩地裂,火焰席卷。才能在瞬间埋葬一切。”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祝紫嫣道:“不过,我并不知道这个计划的核心究竟是什么?” “火山计划的关键只有轮回圣主和祝紫凝两个人知道。” 祝紫嫣再次惨笑:“我为轮回司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到头来,却没有资格接触到核心的机密。” 我看了对方许久道:“叶阳联系老尚,让他马上过来!” 尚兴言到了之后,我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尚兴言:“看看吧!” 尚兴言的脸色陡然一变:“少主,事关重大,我必须马上回去,你多保重。” “等一下!”叶阳叫住尚兴言道:“回去之后,告诉文臣一系,祝紫嫣现在归属两界堂,任何人不能把她带走,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 “这……”尚兴言犹豫了一下道:“属下一定尽力。” 叶阳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祝紫嫣的供词必然涉及到了文臣一系的高层,想要给到了一定级数的人定罪,除非阎王亲自审案。否则,人证,物证,一样都不能少。 文臣一系肯定会提出要把祝紫嫣带回去作证,这样一来,就会打乱我们的全部计划。 不过,尚兴言自己压得住那些文臣么? 我淡淡道:“不行的话,你可以找那个纳兰怀德帮帮忙,那个人做人不太行,但是事情做得漂亮,至于你怎么鼓捣他,就看你的本事。” 尚兴言眼睛一亮:“我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等一下!”我把另外一份名单推给尚兴言:“这是阳间的名单,你看看怎么处理?” 尚兴言眨巴着眼睛道:“这怕是不太好办!这些人都是阳间的术士,又不属于黄泉偷渡者,绣衣卫很难插手。人间监察司,怕也难以处理。” 我听见尚兴言说到“人间监察司”才想起来,很久没见到君寄雪了。 监察司,不就在他的麾下? 我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苏苏开口道:“零说了,阴间不决,找破军。阳世不决,找七杀!” “对啊!”我眼睛一亮道:“王魂的部下不就是干这个的么?老尚,你跑一趟,面见王魂,让他的人出手。”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尚兴言离开不久,就给我传回了消息:“王魂说了,如果,你遇上鬼怪,他管不了。如果,有术道门派,甚至宗门敢找你的麻烦,直接动手。天塌下来,七杀一脉先给你扛。” 王魂,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就要来了。 我敢肯定,天-黑之前,阴间阳世就有数以千记的人头落地。无数阴间大员会被株连九族,无数术道门派会被连根拔起。 我得在大战之前,赶紧跳出这个旋涡,一旦被拖住,我就被动了。 我看向了祝紫嫣道:“我现在要去轮回秘境,你给我带路!” 祝紫嫣连连摆手道:“你还是别去了,你过去马上就会麻烦缠身!” 我反问道:“什么意思?” 祝紫嫣道:“那个女人,把轮回秘境放在了城市中心!” “你说什么?”我发觉自己的脑袋转不过来了。 两界堂能纵横无忌,是因为有鬼差给我们收拾手尾,所以,我们才敢明火执仗的跟人动手。 真正的术道中人,通常会把门派设立在深山老林当中,毕竟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不能见光,能藏最好还是藏起来。 就算,一定要把总舵放在城市当中,也会像两界堂这样,选择相对偏僻的郊区,或者远离繁华地段。 祝紫凝反其道而行,把总部设定在城市中心这一招,用得不可谓不妙。 如果,她再把轮回司里黄泉偷渡者和普通人混在一起留守秘境,那我们就更难动手。 鬼差替我们扫尾,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祝紫凝肯定不给我时间准备。 一旦,我们在城市中心动了手,轮回司的黄泉偷渡者大不了就是扔了躯壳,再找别人夺舍。我们两界堂就只能被官方通缉。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有门难进 叶阳也皱起了眉头:“这事儿,怕是王魂也难以解决。官场上,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事情。祝紫凝既然敢把总部放在城市中心,就有应对七杀一脉的办法。” 我转头看向了祝紫嫣道:“是这样吗?” “是的!”祝紫嫣点头道:“轮回秘境的位置,在金盛公司总部地下。那家公司的董事长名叫汉森,名义上来自于非迪家族。” 我一皱眉头道:“外国人?” “对!”祝紫嫣点头道:“汉森不是术士,但是他的家族人脉四通八达。这就是那个女人看中他的原因。” “这样说吧!那个女人为了掩饰轮回秘境。让汉森在国内投入了庞大的资金。就算是王魂想要动他,也得有实际的证据,否则,很多人都不会答应。” “好一个祝紫凝,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我沉吟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家族,能抹掉吗?” “没用的!”祝紫嫣道:“那个女人,除了黄泉偷渡者之外,不会信任任何术士。非迪家族早就被黄泉偷渡者替换掉了。” “那个汉森,真正的名字应该叫金盛。” 我撇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一个外国人开的公司,要这么一个俗不可耐的中文名字。” “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进去轮回秘境?” “没有!”祝紫嫣道:“金盛公司,二十四小时有人工作,而且人鬼混杂。有些员工,根本就是鬼怪。我们无论怎么走都会被人发现。” “更重要的是,开启秘境大门,需要在金盛公司的三个地方同时血祭。我们动手杀人就会惊动官方。” “那时候,不用那个女人出手,我们也会麻烦缠身。” 我不由得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祝紫凝这一招,等于是挡掉了术道攻杀金盛公司的可能。” 我忽然想起了徐安安的事情:“我听说,魔女徐安安一直都在攻打你们轮回秘境,她是怎么做到的?” 祝紫嫣道:“徐安安攻打的不是金盛公司。她攻打的是封魔秘境,封印一批魔物,她是想要将那些魔物收归己用。” 我摆手道:“我对徐安安攻打什么地方,准备干什么,不感兴趣。我问你,如果徐安安全力攻打封魔秘境,能不能牵制住祝紫凝?” 祝紫嫣想了想道:“应该是可以!如果,换了一个人,那个女人不会在意封魔秘境会不会被人打破。她要的是术道大乱,魔物出世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但是,徐安安不行,追随她的四大邪僧跟轮回司仇深似海。他们控制了魔物之后,会直奔轮回司,那个女人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好!”我点头道:“你马上把封魔秘境的详图画出来,标注好薄弱地点。我要给徐安安和祝紫凝都送一份好礼。” 祝紫嫣颤声道:“你知道,魔物出世会造成什么结果么?它们需要大量的血食,找不到术士,他们就会对普通人下手。” “一旦魔物屠城,你背得起这么大的因果么?” 我笑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我们都已经背上了一个九尾狐的因果,还怕再加一个魔物屠城么?你可别告诉我,你祝紫嫣忽然真的想当圣女,开始悲天悯人了!” 祝紫嫣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乖乖的把图纸给画了出来。 我不担心魔物屠城,是因为,我了解四大邪僧。 他们虽然已经入魔,却不是嗜血好杀之辈。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一个人在滥杀无辜,甚至对追杀术道中人也往往网开一面,留下他们的性命。 有他们镇压,不会出现魔物屠城的事情。 不过,我不想对祝紫嫣解释那么多! 我这个人一向如此,只有我把你当成朋友的时候,才愿意跟你解释。否则,想要如何理解都悉听尊便,我的江湖里多一个敌人不多,少一个敌人也不少,何必多费唇舌。 我让叶阳招来鬼差送出了密信之后,才说道:“叶阳,苏苏,准备一下,我们该出发了。” “九鬼有一半以上习惯晚上杀人,我们赶到轮回秘境,大概需要三四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就是我们跟九鬼纠缠的时候。” “好久没有跟他们过招了,真有点想念,当年在山上互相追逃的日子啊!” 祝紫嫣看了我好一会儿:“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李魄?” 我转头看向祝紫嫣:“那我应该像谁?” “不论想杀我的人是谁,我都不会坐以待毙。” “晚上,我还有用得着祝圣女的时候,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友情提示:29日是助理小猫儿(聂小纯)生日,有加更。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不能下山 九鬼了解我,我也同样了解九鬼。 我准备了不少东西,才在快要天-黑的时候出发赶往了轮回秘境。 我知道九鬼肯定会在半路上截杀我,故意让叶阳开车走了小道,紧盯着车外道:“第一个出手的会是蛇王,等你把车开上弯曲小道,他就该出手了。” “鬼阵子应该会配合蛇王,一会儿,你注意避开蛇王的攻击,我告诉你鬼阵子的杀阵在什么地方!” 我正在说话时,叶阳已经把车开上了山间的弯道,原本平静的山道,开始在我的视线当中微微颤动,道路两旁的灌木带着沙沙声响,往路边倾斜而去。 进过山的人都知道,听见草叶响动,还在往两边倾斜那就是大蛇过草。如果是小蛇,只能发出声音,压不动荒草。 我们脚下这条山路,已经在蛇王秘法之下杀机四伏, 我沉声道:“这是‘蛇转身’,你再往前点,蛇灵就会破土而出。那时候,你就直接往前开,不需要躲闪。” 蛇转身,是一种需要触发的秘法。意思就是:人在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蛇尾巴。毒蛇忽然转身咬人,路人在毫无防备之下,很难躲过蛇吻。 蛇王给我留下的那条蛇,就是我们走过去的那条山路。 叶阳稍稍放慢车速的当口,远处的路面忽然成碎块,一块块的柏油地面如水迸射之间,巨大蛇头从地下斜上半空。 庞大的蛇灵,眨眼之间就掀开了十米路面,又在瞬息之间在空中转头,对准了车身。 从我的角度来看,漆黑的山路上就像是打开了一扇联通幽冥的大门,阴冷而狂暴的气息席卷着碎石暴土与巨蛇同时从门中冲来。 巨蛇未到,它带起的狂风暴土就像是雨点一样打向了车窗。 我感觉到顶风前行的汽车,速度为之一懈之后,挡风玻璃就在石块撞击下炸出了裂痕,短短几秒,整块车窗就盖上了雪花一样的裂痕。 叶阳本能的想要刹车时,我陡然厉声喝道:“往前冲!” 叶阳一脚油门,汽车硬顶着狂风冲向了蛇灵。 我透过车窗模模糊糊看见,巨蛇凌空张口,直奔着车顶咬落。 蛇灵,没有实体,严格而论的话,就是某条妖蛇的魂魄。 对方掀开地面,破土而出的气势虽然骇人至极,但是幻象却是占了多数。 我急声道:“叶阳,你还记得刚才山路往哪边转弯吗?贴着山走,快!鬼阵子的杀阵肯定是在路中间等着我们。” 叶阳一打方向盘,汽车一侧立刻带起了跟山壁摩擦的声响。 被汽车刮掉的石块,顺着车身向后飞动的当口,我忽然听见车顶上传来一声像是利齿撕开铁皮的怪响。 两根雪亮的蛇牙穿透车顶,直奔我和叶阳后脑而来。 我从后视镜中看到蛇牙的一刻,立即喊道:“别让蛇牙碰到你们。它能裂魂!” 蛇牙穿透车顶只是一个幻象,蛇灵的牙齿也不可能像是钢刀一样贯穿我们的头颅,否则,以蛇灵的体型,大不了一口吞了汽车,何必跟我们周旋。 但是,蛇灵的利齿足能隔着躯体拽出目标的魂魄。 凡是死在蛇灵口中的人,身上全无伤痕,衣服却被汗浸透了。 因为,他们在临死之前的一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巨蛇吞进了肚子,那一瞬间的景象足够让人汗透衣背。 蛇灵牙齿,只要从后面穿过我和叶阳的脑袋,再顺势上提,就能像是钓鱼一样把我们的魂魄生生拽出体外。 我和叶阳同时做了一个低头的动作,任由着蛇牙从我们头顶划过。 可是,那一瞬间,我们的汽车也偏离了方向,不受控制的往山壁相反的方向冲了过去。 我还没起身就觉得眼前闪过了一道红光。 苏苏的气运动了。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闪过。 急促的刹车声就钻进了我的耳膜。 等我抬头的时候,汽车前端已经冲出了山崖,压在车顶上的蛇灵也不知所踪。 车中四人同时推门,跃出了车外,我和叶阳以为坐在前排,飞身离车时,不得不掌击车身借力飞跃。 我们的汽车也毫无意外的落下山崖。 等我和叶阳站在路边的时候,曲折的山路早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平静,除了路上散落着大片碎石,根本看不出这里发生过一场变故。 苏苏往山下看了一眼:“我们的装备还在车里,我下去拿!” “别去!”我说话之间,从身上拿出一道灵符,用内力引燃之后扬手扔向了汽车,幽幽火光飘向车身的当口,汽车附近陡然间绿焰四起。 游动的绿火很快连成了一颗狰狞张口的蛇头,我们的汽车刚好就卡在了毒蛇的四颗獠牙中间。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叶阳的焦急 我们现在去拿装备,就等于是把自己送进了蛇口。 祝紫嫣惊声道:“那我们……那些装备里,有你对付九鬼的东西!” 苏苏低声道:“蛇王对你手下留情了!” 我凝眉看向苏苏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蛇王厉江河,鬼阵子屈良平,有临阵通敌,处斩!” 我猛然回头往草丛中看过去的时候,两颗脑袋陡然飞上了半空。 那情景,我见得太多了。对手的人头,被一刀砍过之后,首级会被刀锋的余劲带飞到空中。如果,出手的人眼神够到,就能看见人头上那惊骇欲绝,恐惧至极的表情。 我也刚好看见,蛇王和鬼阵子的面孔,他们的人头在空中翻动,却带着解脱似的平静。 那是,我的师父,我不会看错! 我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人也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苏苏从背后推住我道:“李魄,振作!” 叶阳也回手给了我一巴掌:“那是有人故意让你看的,你的眼力,看不了那么远。” 我却是双眼发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阳无奈之下,抓住我的胳膊,打横把我扛了起来:“苏苏,护着李魄,跟我走!” 苏苏边跑边问道:“我们去哪儿?” “先到山下那个酒店再说!”叶阳背着我一路疾奔,硬是把我拖到了底道附近的一家酒店。 这边底道附近,有不少那种二层小楼的酒店,供给过往的司机吃饭,住宿。 叶阳把我背进了最偏僻的一家酒店之后,直接把钱扔在了桌子上:“老板,这里我包下了。给我清场。” 老板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不用,今天也没有客人。几位是要吃点什么?还是要先住宿?” “先吃饭!”叶阳看都没看老板:“菜,你看着做就行。先给我拿几瓶酒!” “酒在柜台上,你自己拿!”老板说着话就要往外走。 我却在这时开口道:“你是不死僵吧?” 老板脚步微微一顿:“你说什么?谁叫不死僵?” 我看着老板的背影说道:“不死僵有个习惯,从不给别人拿酒,也不许别人碰他的酒。” “他说过,喝酒是一个人的事情,不需要有人掺和进来。” “你转过来!” 不死僵善于夺舍僵尸,同样也能夺舍活人,让人防不胜防。 被他占据的僵尸,无法辨认,但是,被他占据了躯壳的人,眼珠上却会出现血点,足以辨认出不死僵的身份。 我喊出不死僵的时候,叶阳的手就握住了剑柄。 我抬手阻止了叶阳:“不要动手,这是我们师徒之间的事情!” 店老板听我说话,缓缓转过了身来,对方的眼睛里果然带着三个血点子。 他就是不死僵。 不死僵走到我面前坐了下来:“祝圣女,麻烦你给我们师徒拿一瓶酒过来,我要给徒弟倒一杯酒。” 祝紫嫣见我没有说话,只能走到柜台上拿了一瓶酒和两个杯子过来。 不死僵拧开酒瓶给我倒上了一杯酒:“喝吧!喝完了这杯,你我师徒就该刀兵相见了。这杯酒,就是我们的断情酒。” “你知道,我从来不给人倒酒。倒酒就是要杀人。” “希望,你一会儿不要留手。” 我看了看面前的酒杯:“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不死僵沉默道:“为了曲默!” “你不死,曲默就要死!” “我们九个人商量过了,老蛇、鬼阵子都不同意杀你。在他们看来,为师就是为父,天下没有哪个父亲,为了自己活命,去杀自己的孩子。” “可是老大他们却不同意,在他们看来,曲默比你更为重要。” “最后,我们投了票。五个人想要救曲默!就是这样吧!” 不死僵叹了口气道:“老蛇、鬼阵子已经为了他们的决定付出了代价。现在轮到我了。” “喝吧!喝过了,我们好动手!” 不死僵看我没动,先一步拿起了酒杯:“这杯酒,我先喝!” 不死僵说话之间,仰头把酒灌进了嘴里,就在杯子里那最后一点酒,要完全落进他嘴里的时候,我腰间的子夜忽然出鞘,刀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不死僵的咽喉。 对方手里的酒杯还没放下,就被我一刀贯穿了脖子。 血淋淋的刀尖儿,从不死僵脖子后面透出体外的时候,我也冷然说道:“你不是不死僵。出来吧!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放你走!” 不死僵的嘴唇没动,声音却从嘴里发了出来:“不亏是我们交出来的徒弟,我们教过你,无论对手是谁,只要出手就不可留下余地,务求一击必杀。”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六章你不是不死僵 我冷眼看向对方道:“我再说一遍,出来见我,否则,我让你灰飞烟灭。” 不死僵笑道:“这个时候,见与不见有什么区别么?” “也好,就让你见上一面吧!” 不死僵说话之间,魂魄挣脱了躯壳,倒背着双手站在了我的面前。 魂魄的咽喉上仍旧留着被子夜刺穿的窟窿,一丝丝的绿火顺着刀口向外飘散。 他的魂魄要散了! 不死僵微笑道:“我们没有白教你这个徒弟!如果,你不敢动手,我才真的失望!” 不死僵道:“你一直想要见我,是不是觉得,我在假扮自己?” “我们师徒,之所以会闹到生死相见的程度,一半是天意,一半是因果。” “你接了,不该接的因果。身边之人会因你而死。” “我们早就教过你。” “凡事都得量力而行,可惜,你不肯听我们的劝告!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比我们想象的要果断,出手没有拖泥带水!” 我冷声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九鬼在什么地方?” 不死僵反问道:“到死,都不敢面对现实,是谁教给你的?” 我一只手持刀指向不死僵,一只手握住了背后白昼的刀柄:“祝紫嫣,该你了!” “我……”祝紫嫣被吓了一跳:“有我什么事情?” 叶阳的长剑也随之出鞘:“李魄是告诉你,该到让那个假的不死僵说实话的时候了!” 祝紫嫣没动,叶阳就补上了一句:“你说半个不字,你就得死。” 祝紫嫣的眼中很快就闪出了蛇一样的绿芒,假的不死僵虽然只是魂魄,却在跟祝紫嫣对视的当口迷失了心智。 祝紫嫣厉声喝道:“你是谁?” “不死僵!”假的不死僵嘴上虽然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五官却发生了变化。 不死僵的五官就像是被融化了一样,渐渐摊平在了脸上。 “噬魂妖!”我惊呼之中头皮一阵发麻! 噬魂妖,就跟鬼神一样,可以通过吞噬魂魄增强修为,同时也能变成对方的模样! 叶阳摇头道:“这不是噬魂妖!噬魂妖已经在千年前被地府出兵绞杀一空,那种东西早就绝迹了。” 苏苏也跟着说道:“他身上带着气运,应该是不死僵的气运。” 我急声道:“你能透过它,把气运传给不死僵吗?” “可以……可是……”苏苏还在犹豫之间,我已经喊道:“别说可是,快点动手!他的魂魄要散了!转我的气运过去,快!” 苏苏不再犹豫,从身上抽出一截红线,抖手缠住了我的手腕,另外一头直接弹向了不死僵。 帝王气运,从我身上被生生抽离的时候,穿过了假的不死僵身躯的红线,就像是穿透了虚空,不知道延伸到了何处。 片刻之间,我身上的气运就随着红线消失了小半,我对面的魂魄也随之崩散,跳动的磷火铺满了地面时,我一下坐在了椅子上笑出了声来。 叶阳伸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你傻了吧?” “去!一边去!”我瞪着眼睛道:“别打扰我乐呵,苏苏,去看看饭店有没有现成的香肠,咸菜什么的?我要喝两口!” 祝紫嫣也坐到了我对面:“你怎么看出了不死僵是假的?据我所知,景先生的秘术,没人能够识破。” “假的蛇王和鬼阵子被杀的时候,我还在担心,你因为不相信我,会陷入对方的圈套。那时候,我都没敢说,他们是对你手下留情,就怕你误会。” “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反杀了对手!”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个家伙装不死僵装得很像,无论是习惯,语气,还是行事作风都一般无二。” “不过,他却犯了一个本能的错误。” 我说话之间,踢了一下尸体的脚:“你们看他的袜子。” 祝紫凝低头看了一眼道:“他的袜子上沾着血?我们过来之前,他杀人了?” 这时,苏苏回来了:“厨房里有两具尸体,应该是饭店的老板娘和服务员,他们被人塞进水缸里了。” 我说道:“不死僵虽然是邪道中人,却从不滥杀无辜。这个假扮不死僵的东西,虽然了解不死僵的过往,却遏制不住杀人的冲动,他杀了人,也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还有,我们进来之后,他一直都在跟我们保持着距离。甚至坐在桌子上之后,都是如此。” “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在掩饰自己不用呼吸!” “他不仅杀了饭店的人,连附身的目标都没放过。所以,他暴露了。” ps:李魄:“聂小纯生日快乐!” 叶阳:“同上。”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你同意吗 祝紫嫣带着几分小心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气运转给不死僵?” 我回应道:“我了解九鬼,他们不是轻易被困住的人。” “九鬼首先是江洋大盗,其次才是术士。” “他们跟我说:一旦被人抓住,该认怂的时候认怂,该求饶的时候求饶,先把命保住再说。只要活着,就有逃走的机会。等你逃出来,就把敌人给你的羞辱,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九鬼被困了这么久,也该找到逃跑的机会了。他们没出来,大概就是差了点运气。” “帝王之运传给他们,九鬼出笼,对敌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祝紫嫣,后者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难看:“你……你是在试探我会不会向轮回司传讯是么?” 祝紫嫣原本还想辩解两句,话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 我平静的看向祝紫嫣:“祝紫嫣,你跟我们两界堂是利益共赢的关系。而不是,我的雇主。” “雇主有权利在鬼怪来临的时候,可以袖手旁观,或者要求术士保护自己。” “但是,你不行!” 我冷声道:“祝紫嫣,我虽然不知道你的修为如何?但是,我可以肯定,你至少也是蜕凡以上的高手。否则,在轮回司你没法服众。” “山路上,我们遭到蛇灵伏击时,你一动不动。这是合作应该有的反应吗?” 祝紫嫣急忙辩解道:“我是怕我出手,引起你们的误会,我真的……” 我冷笑了一声:“误会的话,你早就死了。” 叶阳一言不发的看向了桌子上的酒杯。仅仅一个眼神,酒杯当即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剑气给分成了两半,酒水顺着桌面不断滴落时,祝紫嫣的脸色也是一阵惨白:“你……你们……在我身上下了咒!” 我淡淡道:“叶阳会用巫门剑术,武法合一。我也会巫门血咒!” “下一次,你再让我产生怀疑,我会在第一时间杀你!” 祝紫嫣委屈道:“李魄,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 “非常时期,我没有时间跟你讲道理!”我声音一顿道:“为了安全,我只能选择宁杀错,不放过。” “祝圣女在轮回司的时候,不也是如此作风么!” 祝紫嫣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轮回……因果……”再往后,她也就说不出话来了。 苏苏不动声色的跟我传音道:“干得好!你打掉了祝紫嫣的气运。等到她气运全消的时候,除了依附你,唯命是从,就再没有其他出路了。” 我故意对祝紫嫣发难,只是忽然的念头——零在临走之前特意让我带上苏苏,绝不会是临时起意,她很有可能已经算到了,这是两界堂和轮回司之间的一场气运之战。 我想要以小博大,就必须带上苏苏。 我刚才故意试了一下,能不能撼动得了祝紫嫣的气运,没想到,我竟然做到了。 后来,苏苏告诉我,气运这种东西,看上去十分玄妙,其实最不稳定。哪怕是有帝王气运加身,当帝王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时,气运也会被大幅度削弱,或者干脆溃散。 说得再简单一些,牌桌上的一些讲究,其实就是气运最简单的表现。 有人说:打牌手气好的时候,千万不能上厕所,就算是内急也得憋着。要不然,上一趟厕所,就把运气给弄没了,回来必输无疑。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打麻将的时候,不要因为输了一两把,就在那儿生气摔牌。 一动手摔牌,就把运气摔没了,往后一把不赢。 所以,溃散对手气运的办法,还是直击对方内心,让她气运自散。 祝紫嫣来自轮回司,她比任何人都相信轮回的存在。甚至知道如何使用轮回秘法。 我故意提起她在轮回司里的所作所为,就是让她相信,自己的“轮回”已经来了。当初,她对待别人的方式,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她的精神很快就会崩溃,气运也会因此崩散。 我看着脸色煞白的祝紫嫣,悄悄向苏苏传音道:“能不能把她的气运跟祝紫凝连到一起?我要连续削弱她们两个人的气运。” 苏苏思忖了一下才回答道:“可以,但是得祝紫嫣自己同意才行。”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祝紫嫣:“祝圣女,如果,我现在让你对付祝紫凝和轮回司,你会动手么?” 祝紫嫣苦笑道:“我把轮回司的秘密都交给你了,还不算是对付轮回司吗?” 我重新拿过杯子给祝紫嫣倒了一杯酒:“你提供消息,但是并没出面。我现在,要你公开对付轮回司。你同意吗?”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祝紫嫣的选择 我说话之间,死死的盯住了祝紫嫣。 我的确需要祝紫嫣帮我攻破轮回秘境,但是,她敢拒绝,我马上就会把她斩于刀下。 我刚才说:非常时期,我不会去做判断。 并不是在吓唬祝紫嫣,而是我确实不想在身边留下什么隐患。 祝紫嫣艰涩道:“李魄,我……我不露面的话……或许……” 我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不露面或许还有退路是吗?” “你觉得,只要你不出面,就算是泄露了轮回司的秘密,也有人可以顶锅。” “你完全可以说,那些秘密是绣衣卫打破了轮回司据点得到的消息。因为,消息不是你一个人知道。” “这样,你就可以在必要的时候重返轮回司了,对么?” 祝紫嫣沉默良久之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我冷笑道:“我摆明了告诉你,绝无可能!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出手,二是死。” “你可以拿我师父来压我,我也不会动手杀你。但是,我可以把你泄露轮回司机密的事情放出去。” “我放你回去,你的下场可能比死还惨!” 祝紫嫣脸色惨白的抬起头时,我也在步步紧逼:“不要对祝紫凝抱有什么幻想了。你能顺利找到我,就说明,轮回司已经把你当成了弃子。” “你敢保证,你不是故意被人安排进了两界堂?” 祝紫嫣连忙摇头道:“不……不会……绝对不会,俞擎烛不会骗我!” 我淡淡道:“那俞擎烛就没告诉过你,进了两界堂,该怎么做才能保住你的命么?” 祝紫嫣再次沉默之间,我也点起了一根烟。 我们之间没有说话,可是我们都清楚,这根烟就是我给她最后的考虑时间。 我一根烟抽完,她还没有答复,那么,落地的就不止是烟头,还有她的人头。 我手中的烟慢慢燃烧殆尽,我轻轻弹了一下烟蒂。落在桌子上的烟灰,虽然没有声响,却像是一声闷雷,吓得祝紫嫣猛的打了一个激灵。 等她与我对视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泛起了杀机。 祝紫嫣颤声道:“如果,我出面,你得全力保证我的安全。” “可以!”我伸出手掌与祝紫嫣对击了三下。祝紫嫣才放下了心来:“你想怎么对付假的九鬼?我能帮你把他们拉过来!” “现在不需要!”我摇头道:“现在,还不是你露面的时候,你就继续装作其他人吧!” 祝紫嫣惊声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我冷然一笑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苏苏,动手吧!” 我能点破祝紫嫣的伪装,不是我看穿了祝紫嫣的秘法,而是我看穿了她这个人。 祝紫嫣是个极度怕死的人,她躲在我们身边,一定会装成别人的模样。这个人可能是我们两界堂的人,也可能是祝小雨,或者干脆就是个没露过面,但是能查到底细的人。 她不敢以真面目出现,就是害怕引来轮回司的追杀。 这跟她前面说的话正好吻合。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的敢相信祝紫嫣。 苏苏就像是绣花一样在祝紫嫣的脸上写满了咒文,苏苏留下的咒文却在几秒钟之后就渗进了祝紫嫣的皮肤,消失不见了。 苏苏最后把祝紫嫣带进了客房,一直写到天亮才算是弄完了符文。 苏苏告诉我:“祝紫嫣现在可以吸收轮回司的气运!换句话说,她把祝紫嫣弄成了轮回司的命劫,轮回司想要渡过眼前的难关,就得先杀祝紫嫣。” 苏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避讳祝紫嫣这个当事人。 祝紫嫣的脸上也被吓得没了血色:“你们……你们不是说要保护我吗?我们击掌为誓了啊!轮回司也有运师,他们发现我成了命劫,一定会全力追杀我。你们……你们不能食言啊!” 我笑道:“我有说过,不保护你么?” “现在,我们更得尽全力保护你,不是么?” 祝紫嫣愣了三秒钟之后才尖叫道:“李魄,你无耻!” “你这是在玩火,你懂么!”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祝紫嫣就是不说话,祝紫嫣也很快支撑不住了,捂着脸坐在了椅子上,不久,她就从酒店柜台上翻出纸笔,连续写出几页情报。 祝紫嫣咬着牙把情报递到了我的手里:“这是我知道的轮回司核心机密。有些我也不知道准不准确。需要你自己验证。” 我看着纸上一连串的名字,却一个都不认识,只能让叶阳把尚兴言给叫了过来。 尚兴言看过情报之后,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我忍不住骂道:“老尚,你这是便秘了怎么着?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尚兴言哭丧着脸看向我道:“少主,这下惨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祝紫嫣的选择2 尚兴言差点哭出来:“你上回给我的名单,已经涉及到了很多文臣高层,要不是无常大帅亲自出面,凭我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根本抓捕不了那些人。” “那些人,我还没审完,就有人叫嚣着一定要把祝紫嫣带回去审问。后来,又是大帅出面才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 “你现在弄出这些人,就算大帅出面也压不住啊!你这是要捅破天啊!” 我无奈道:“老尚,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你不会赶紧回去,对那些人严刑拷打,威逼利诱,把内幕掏出来?你拿着证据不就完了吗?” 尚兴言抖着手道:“我的少主哎!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你这是中了计中计啦!” 尚兴言指着祝紫嫣道:“你是不是答应保护她来的?还定了术士契约?” “对啊!没错啊!”我刚说了一句话,尚兴言就骂道:“你这不就是中计了吗?” “我跟你说,现在,你这份名单拿不拿出来都不重要了。” “名单里的人,知道自己早晚会被牵扯进来。所以,他们一定要灭口。他们找不到祝紫凝,就得找祝紫嫣灭口。” “你有契约在身,放弃祝紫嫣,就会被天地,鬼神降罪!不放,那行了,文臣一系的人有一百个理由杀你。别以为鬼差里面没有高手。四大判官座下的鬼差,那可是堪比阴司鬼将的存在,真要打起来,你不是对手。”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祝紫嫣吓得连连摆手:“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可没害你。” 我淡淡一笑道:“老尚,你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管我,我这边自己能应付。” 尚兴言还没说话,祝紫嫣先受不了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啊?你算没算过多少人在追杀你?你们现在就三个人,能应付过来吗?你赶紧调集两界堂高手来保护你啊!” “闭嘴!”我毫不客气的把刀架在了祝紫嫣的脖子上:“老尚,回去吧!你在这里,我反倒放不开手脚。去吧!” 尚兴言犹豫了半天才拱手道:“少主,多加小心。我准备一支精兵给你,如果需要,你随时调动。我们绣衣卫虽然面对顶级文臣底气不足,但是也不会怂到少主出事,还无动于衷。” 我笑着接过尚兴言的令牌道:“我先谢了,不过,这个东西,我未必用得上。” 我送走了尚兴言之后,才让苏苏又去租了一辆车,赶往了金盛公司。 祝紫嫣在路上实在忍不住了:“李魄,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对付鬼差,需要我帮忙吗?” “还真需要你帮忙!”我转头看向祝紫嫣道:“假的九鬼,足够对付鬼差了。” “九鬼说过:我们的徒弟只有我们自己能杀。他们决不许有别人插手,哪怕是对自己有利也一样!那个景先生复制出了九成九的九鬼,就一定会把这个特点复制过来。” 祝紫嫣道:“可是,假九鬼有人操纵啊!” 我转头笑道:“所以啊!你得把那个人找出来。” “我们各打各的!” 祝紫嫣刚要说话,我就补了一句:“你别告诉我,你没对吴动过手脚!就算,你真没动过手脚吧,你还联系不上俞擎烛吗?” 祝紫嫣咬牙道:“我能找到吴,但是,找到了,你能杀得了他吗?” “那是我的事情,到时候,你可以选择逃跑!”我扔下一句话就靠在了车座上。 祝紫嫣道:“那你们把车开慢点,我想想办法!” 祝紫嫣告诉我:吴,有一个特点,就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选择用当地的传说来掩盖自己的身份,所以,想要找到吴,就得在附近的传说中下手。 当年,吴之所以会被我爸误认为是山中精魂,加以镇压,就是因为他正好躲在了我们村里的一个龙王传说里。 那个传说,我也听过,但是,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说,我们村子下面压着一条罪龙。 所以,我们村子下面的水道才会四通八达,因为,那条龙会在村子下面游动。 按照祝紫嫣的说法,我爸当年是要引龙魂进我体内,与天狼魂,形成相辅相成,又互相制约的格局。好保住我的命! 他在我家后院那块山石底下发现了镇龙用的棺材,也探查过里面的龙魂。 结果,他镇压的却是吴! 吴,也是有股狠劲,被我爸镇压之后,不仅没动,没解释,还装成妖龙,去吸食公鸡血,直到血月之夜,他才现出了真身。 我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吃了个亏。 可我不明白,吴为什么要装成当地的鬼怪藏起来?他是鬼神,有这个必要么? 正文 第一千六百九十章藏在传说里的人 祝紫嫣正在不断查找附近传说的时候,我却接到了零的传讯。 叶阳看见我面色凝重,忍不住问道:“零,说什么了?” 我凝重道:“厚土八卫开始会合了。” “过去,八卫之首将臣没有出世,除了帝王,谁也聚集不了八卫。” “而今,将臣出世,有了足够的号召力,他开始召集八卫了。” 叶阳道:“他召集八卫做什么?” 我回答道:“黑夜枭临走之前,说将臣是要召集八卫,迎接帝王。但是,零觉得不是,她认为将臣,要么是为了自立为王,要么就是为了找出八卫中的叛徒。” 苏苏好奇道:“你们不是说叛徒是步霆么?” 我摇头道:“我们原先是认定了步霆,但是八卫齐聚,又让这件事变得扑朔迷离了。” “不过,老刘跟着黑夜枭,他们两个配合,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零现在担心的,是轮回司在主导八卫聚会。” “轮回司最主要的目的,阻止帝王回归。只要他们达成了这个目的,轮回司无论损失多大,都等于赢了术道!” “零,甚至怀疑,祝紫凝抛出那么多机密,其实就是为了分散术道和阴间的顶级力量,让她顺利完成谋算帝王的计划。” 叶阳沉声道:“不是还有谢半鬼没动吗?” 我摇头道:“祝紫凝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就应该有办法牵制谢半鬼。” “不过,零也说,让我们全力应对眼前的局面。她来应对八卫和轮回司!” 叶阳担忧道:“零,能行么?” 我回应道:“零是三大算师中最强的一个,老刘都得让她三分。谋划得当,就算不赢也不见得吃亏。” 我嘴上是这么说,心里的担忧却是一点都没少,毕竟,我们两界堂九成的人都在零和老刘那边,万一出了差错…… 我不敢想象那种后果。 叶阳也知道,我是在宽慰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和叶阳正在沉默的时候,祝紫嫣也赶回来了:“我已经查到了,这方圆几百里之内确实有一个有名的传说。” 我抬手阻止了祝紫嫣道:“你先告诉我,吴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躲在传说里?” 祝紫嫣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真的,你信我!” 苏苏却在这时候,解释道:“我想,他应该是专门吸收念力的鬼神。” “念力?”我不由得一皱眉头。 苏苏告诉我:人的念力,对于鬼魂是一种束缚,对于鬼神却是大补之物。 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神明争的真是一炷香?其实不是,神明争夺的是信徒的信仰,或者说是念力。相信某个神明的人越多,他的力量也就越强。哪怕是邪神,魔神,只要聚集了足够的信徒,也能与神仙争锋。 鬼神的信徒,相对就少了很多。那些不知名的鬼神,信徒就更少。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没地方吸收念力。 如果,某个地方老百姓都在相信某种传说的话,他们即使不给传说中的“神明”烧香磕头,念力也会传达给对方。 所以说,老辈人说晚上别讲鬼故事,不是没有道理。 有些故事,尤其是真实发生的故事,不怕有人讲,就怕有人想。 讲故事的人,可能没当一回事儿,或者就是为了恶作剧,吓唬人玩,大半夜的把故事讲给朋友听了。听的人,说不定就在一直想。 越害怕越想,越想还越害怕。 最后,这种念力达到了一定程度,说不定真能把他害怕的东西给召出来。 那时候,听故事的人得死,讲故事的人,一样跑不了。 苏苏给我解释完这些,我不由得一皱眉头。 我好像记得,我们村里在我小的时候,确实传过一段黑龙抓人的事情。 那时候,我小时候还听村里说过:井里打水不能用铁桶,黑龙见不得铁打的东西,铁桶下了水,藏在井里的黑龙,就能跟着水桶一块儿上来,把人给拽下去。 当时,好像还有老辈人说过一个顺口溜:什么铁桶不下水,过河别走弯儿,还有两句是什么我不记得了。 不过,有个事情,我倒是记得挺清楚。 那就是,人被黑龙抓伤了之后,伤口里往出淌的不是血,是恶臭的黑水。那种伤,什么大夫都治不好,想活命就得把黑龙脊背上的龙鳞给拔下来,用龙鳞血往伤口上擦。 我那时候还问过讲故事的老头:你见过黑龙么? 他告诉我:有个七八年没见了。 要是按照时间推断的话,七八年前,不就是我家搬到村里的一左一右吗? 这么看的话,当初“黑龙伤人”就是吴的杰作,他是在利用村民的恐惧,增加念力。 正文 第一千六百九十一章藏在传说里的人2 我大致想明白了其中关键,才点头道:“你说吧!那个传说是怎么回事儿?” 祝紫嫣说道:“传说,这里原本有个村子,村里的人家不算多,日子过得也算是平淡。但是,自从村里来过一个道士之后,一切就都变样儿了。” 那年冬天的时候,村里人把一个坐在路边上快要冻成雪人的道士给弄了回来。 道士在村里养了一个冬天才走,临走的时候说:这村子是个出凤的地方。可是,这个凤凰得有花,没花不起凤。 村里人听不懂什么意思,就让他给仔细说说。 可是,道士说:天机不可泄露。他说的就已经够多的了,再说几句,怕是走不出这个村子。 道士,是走了,可是村里人的心思却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出凤”的意思是:这里能出一个皇后娘娘。这对村里人来说,那可是一步登天的事情。 几辈子人的荣华富贵,谁不想要? 况且,古时候平民皇后的传说,也不少见啊! 说不准,谁家闺女就能有这个命数,成了娘娘。 可是,他们也听道士说了“无花不起凤”,这个花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一个人,还是一朵花?谁都猜不准了。 要说是人的话,村里倒是有那么一两个没嫁人之前,小名带花字的女人,可是那些女人,要么上了岁数,要么长得太丑,跟皇后肯定挨不上边儿。 村子里一开始都说:那花肯定是人名。 村里人要么就是给自己家闺女改了名,要么就是憋着劲儿的要生个闺女取名叫“什么什么花”。 后来,村里有个光棍子扯闲篇,说了一句:你们光合计给闺女改名有什么用?你们也不想想自己长什么样儿? 那皇后娘娘,都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就你们这模样,能生出好看的闺女来? 要我说:那道士说的“花”,就得是长得跟花似的闺女。 村里人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 用现在的话讲:那皇上选媳妇,能选一个自己看来糟心,往哪儿一扔放心的? 可是村里人再怎么没见过世面,他也知道,孩子长相随爹妈啊! 整个村子里,长得周正的人倒是有,可是长得娇俏的人,还真就没有! 想娶漂亮媳妇,村里人还真就拿不出那么厚的彩礼,一来二去也就绝了这个心思。 谁曾想,几年之后,村里竟然有个闺女,越长越是水灵,越长越跟她爹妈不像。 说她不是她爹的种吧?村里除了那个道士,好几年都没来过外人,再说,道士来的时候,那个闺女都要已经周岁了,肯定跟道士没有关系。 说她长开了吧?也不对!这家几辈子人都住在村里,家里就没出过俊后生。 而且,他家不管男女都是长着方面大脸,可是这个闺女那脸型,越来越往瓜子脸的方向长,怎么看也不对! 村里也不知道谁传出了风儿,说那家肯定是有什么办法让闺女长好看了,这娘娘肯定就出在他家。 这下村里人都动了心思,有事没事就往那家跑,旁敲侧击的问闺女怎么就长好看了。 那家人也不傻,不管怎么问都不说! 村里人不死心,就悄悄约定了盯着她家。 那家人知道有人盯着,就猫在家里不出去,可是没几天的工夫,她家的闺女就不像原来那么白净了,还越长越黑。那家人终于是坐不住了,趁着半夜没人就偷偷溜了出去。 他们觉得自己谨慎,可也没逃过村里人的眼睛。 村里人看见他家的女人,摸着黑在山上摘花,等到摘了那么一把花之后,就趁着夜色往山上走,一直走出三四里地去,才转进了一座破庙了。 村里盯梢的人,悄悄趴在门口一看,才知道,那家女人是给山神献花,磕头哇! 破庙里的山神,就跟那户人家的闺女长得有几分像,不知道的,还以为山神才是那闺女的亲妈呢! 这下村里可算是炸开锅了! 村民争先恐后的满山摘花,往山神面前献,最开始知道献花的那户人家拦都拦不住,哭闹了一阵之后就赶紧想办法给山神献花去了。 村里人那是比着,抢着的给山神献花。 你能献一朵,我就能献十朵,你能献一把,我就献一捆。 附近的花没了,就跑别处去摘花。 那些有闺女的人家,闺女确实越长越好看,没有闺女的人家,也陆续生了闺女。 村里人都想着自己家能出凤,谁也没觉得这事儿不对! 就算他们献花的时候,有人看见山神对着他们笑得渗人,也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 后来,真的出事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九十二章藏在传说里的人3 没过几年的工夫,村里人就发现,村里的闺女虽然是越长越漂亮,可是她们都长成了一个模样。 同龄的孩子站在一起,不看衣服,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家的孩子。 再看看小一点的孩子,那分明就是自己家闺女小时候。 这下村里人就又慌了。 村里人不懂什么秘术,但是老辈人传来的老话,倒是知道不少。 老辈人看人,都讲究个面相。 虽然,他们不见得能看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是,在他们那儿,面相端正的人,肯定比尖嘴猴腮,鬼头蛤蟆眼的人吃香。 村里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话,说是:谁家闺女要都长着皇后相,等到宫里的人出来挑皇后的时候,还不得不知道该挑谁了啊? 这话,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村里人听了,可就动了别的心思。 往日里,因为神前献花就矛盾不断的村民,这下更不说话了。互相之间走了照面,都尽可能往边上躲。 这种状况,没持续多久,村里就有个丫头掉进井里淹死了。 死者父母哭天抢地,一直说是村里人故意下的手。 围观的人什么都没说,却都在往后退,他们已经认定了这种说法。 那家的女孩还没出殡,就又有人家的闺女死了,是吊死在了树上。可那树下没蹬没踩的地方,那分明就是被人给挂上去的。 那天之后,村里就在酝酿着一种可怕的情绪。 仅仅是几天的工夫,那种情绪就在第一个闺女死了头七的时候爆发了,村里人都把自己家的闺女藏了起来,偷摸的出去想杀别人家的孩子。 那天晚上,整个村子都乱了,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村民杀成一团。杀红了眼的人,也分不出谁跟谁是亲戚,谁又跟谁是朋友,见了人就动刀子。 这场杀戮一直持续到了半夜才停下来,村里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人了,就算是活下来的人,也都已经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闺女全都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从地上捡起带血的砍刀,不分是谁的砍向了仅剩的村民。 一个村子就这样消失了,那些杀了人的女孩,却带着一身的血迹走进了山里再没出来。 村里发生的事情,是被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光棍传到了外面。 他一直都没成家,也没有闺女,那天晚上就躲了起来,这才逃过了一劫。 衙门里的人去村里看过,当地也请过道士、法师,谁也没找到那座庙在哪儿? 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那个光棍也去了临近的村子。 多少年之后,光棍去的那个村子里,又有人在冰天雪地里救回来一个快要冻死的道士。 那个光棍就像是疯了一样,抡起菜刀把那个道士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村里人正要抓他去见官的时候,才发现被光棍砍死的哪是什么道士,那就是一张塞了草的人皮啊! 这下,所有人才相信了光棍的话。多少年的悬案就这么被解开了。 知道这件事儿的人都说,那庙里的女人,不是什么山神。那是山里修炼的精怪,她弄出那么个圈套就是为了吃人。 那之后,当地也没有人再相信什么凤不凤命的事情了。 可是,有人却仍旧能遇上那座庙,有些女孩却仍旧忽然变得越来越漂亮,那些莫名其妙变得漂亮的女孩,不管是没嫁出去,或者嫁到别的地方,都会在某一天无缘无故的消失在山里。 后来,这个地方就留下了一个传说。 进山不能摘花,更不能拿着花走。 一旦遇上山里的破庙,手里还拿着花,那就代表着,你某一天得死在这个庙里。 祝紫嫣说道:“这个故事大致的内容就是这样!” “吴,肯定就藏在那座庙里。他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至于说,要杀你这一点,跟他抢夺念力并不发生冲突。他占了山神庙就能知晓这方圆百里发生的一切,甚至一个念头就能调用假的九鬼。” “他藏起来,其实更容易杀你。” 苏苏忍不住撇嘴道:“堂堂一尊鬼神,还要藏起来算计一个术士。我看他也没多大出息。” 我微微摇头道:“不对!吴,应该是还有更大的目的!” 我转头对祝紫嫣问道:“吴,在轮回司的时候,有没有收集过念力?” “没有!”祝紫嫣很干脆的回答道:“我们没给吴这样的机会。” “那就对了!”我敲着汽车驾驶台道:“吴,被你们控制这么多年,没有收到过念力,这回出来就迫不及待要躲进传说,说明吴另有目的。这个人,我们必须弄死!” 正文 第一千六百九十三章等待时机 我说到这里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我爸当年到底是碰了个什么东西?” 我看向祝紫嫣道:“我们今晚第一步是保住你的命!第二步才是去找吴。” “我现在不想跟地府的红衣鬼差有正面冲突,所以,只能让你装死。” “不过,装死这种事儿,用得了一次,用不了第二次。你必须保证在明天天亮之前,让我们找到吴。” “只要我们让吴乖乖听话,他就能调用念力把你彻底隐藏起来。那样,才能保住你的命。” 祝紫嫣这个人,你不去威胁、利诱,她就不知道什么是合作。 到了这个份上,祝紫嫣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和叶阳趁着天还没全黑,赶紧到附近村子里买了一口大水缸,给祝紫嫣喂了消散气息的丹药,却把她的衣服给扔进了水缸,埋进了地里,也放走了祝紫嫣。 叶阳收拾好现场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午夜。 我就坐在埋着水缸的地方,专心致志的看着手表上的指针,指针一过十一点,一队像是被阴风吹来的红衣鬼差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领头的红衣文官,走上来道:“这位想必就是李兄了,我们奉命带祝紫嫣的魂魄回地府受审,还请李兄行个方便。” 我抬眼看向对方道:“我这里没有祝紫嫣,你也用不着跟我说什么方不方便。” 红衣文官的脸色微沉道:“李魄,我现在是跟你好言相商。你可不要自误。” “就算你是李春风的儿子,黑白无常的传人,耽误地府办差的后果,你也承担不起!” 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特么有病吧?” “你眼睛是干什么的?拿来吃饭的,还是用来喝水的?这有没有祝紫凝,你看不见么?” “我看你是纯心想要找茬吧?” 红衣文官还没说话,我就听见有人说道:“少主放心,借他们一百个狗胆,也不敢在我们绣衣卫身上找茬。” 我转过头时,远处已经出现了五个绣衣卫,对方扬了扬手里的令牌:“看清楚,别说我们是少主找来的戏子,给你演戏。” 红衣文官冷哼一声道:“本官认得令牌。” “李魄,本官问你,祝紫嫣的气息在你附近忽然消失,你怎么解释?” 我站起身道:“我以绣衣卫少主的身份问你,我怀疑,你不是你爹亲生的,你怎么解释?” “放肆!”那个人被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淡淡回应道:“你要是有拿我回去办案的本事,那就动手。没有的话,哪儿凉快上哪儿蹲着去,别搁这儿跟爷吆五喝六。” 我从对方出现就在故意撩拨他们的火气,为的就是逼他们跟我动手! 我要试试,假的九鬼会不会出手! 他们出手,一切都好说,他们不动,我就得另外想办法了。 那个红衣文官岁数不大,但是品级却不低。 单凭,他明知道我和叶阳的身份,又在绣衣卫已经到来的情况下,还敢跟我们叫板这一点,就能判断出,他的背景不浅,给他撑腰的人,至少不惧尚兴言。 这种少年得志,还手握大权的人,自然是心高气傲,受不了委屈。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就是在胡搅蛮缠。 如果,换成纳兰怀德那样的老狐狸过来,肯定会笑呵呵的慢慢跟我周旋,就算是被我指着鼻子骂人,也会对我笑脸相迎,缠着我不放,直到我露出马脚为止。 换成这个年轻文官,他能压得住火吗? 对方果然怒了:“来人,把李魄和叶阳给我锁起来,带回地府问话。” 红衣文官这令下得倒是痛快,却吓坏了他身后的鬼差,一百多号鬼差,谁都没敢挪动一下。 这下那人脸上更挂不住了:“你们没听见我说话吗?都等什么呢?” “你们害怕绣衣卫,本官不怕!把刑具拿来,本官亲自带他们回去!” 红衣鬼差听到这句话,才算是放下心来,手脚麻利的把铁索放在了对方手里。 那人还没上前,五个绣衣卫同时拔刀:“谁敢碰我们少主?” 我一摆手道:“让他带我走!他今天把我带走,我明天就让他跪着放我!” 我眼看着对方有几分犹豫,又故意抬起手道:“来呀,给我上铐子啊!” “今天,我不敢跟你回地府,我是孙子!” “你特么,不敢带我走,你就是孙子!” “动手啊!” 我这句话一出来,对方就更是骑虎难下了。 最后只能咬牙冲上来,抖开了铁索! 我眼看着锁拷距离我的手腕越来越近,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假九鬼要动手,就得在对方把我铐起来之前。要是,他们不动手的话,我让对方把我拽进了黄泉路,我就得自己想办法脱身了。那时候,才是真坐蜡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九十四章等待时机2 我还在担心之间,红衣文官的锁拷已经搭上了我的手腕,就在铐子要锁紧的那一刹那间,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利箭,凌空崩碎了一个红衣鬼差,落在了人群当中。 文官轰然回头的一刻,立在地上的长箭都轰然炸开,飞溅的火光当即将鬼差队伍清出了一块空地。 我顿时松了口气——那是杀人王烈火出手了。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黑衣,周身气息冷厉如刀的人也出现在了人群边缘:“李魄的命,我们要了,谁敢动我们的猎物,只有死路一条。” 那是刀魂! 那个红衣文官不怒反笑道:“李魄。你果然是在对抗地府,来呀——” 对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我一巴掌抽飞了出去:“你是个煞-笔吗?没看见他是要杀我的吗?” “我在这儿等他半天了!” “动手!”我喊了一声动手,叶阳的长剑就先一步扫向了刀魂。 刀光,剑光。 犹如两道闪电,在空中碰撞在了一处。 光华四溢,杀气横空。 刀气,剑气的余波在呼啸声中四下乱舞,我们周围的树木被纷纷扫断! 叶阳,刀魂各自向后退出了一步。 那个红衣文官也反应了过来——我们不是在演戏。 如此,暴烈的杀机。 如此,激烈的碰撞。 跟演戏不会有半分的关系! 红衣文官厉声喊道:“发信号,有人截囚!” 鬼差的信号腾空而起之间,一队又一队的鬼差纷纷破空而出,眨眼便将我们所在的山坡团团包围。 红衣文官厉声喊道:“给我搜,把那些偷袭的人都给我搜出来。” “把李魄也跟我带回去!” 光看这些忽然出现的鬼差就知道,那个红衣文官过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跟绣衣卫大战一场的准备,不然他也不会埋伏下这么多鬼差。 不过,这也跟我推算的结果一样,鬼差对上假的九鬼,注定是要两败俱伤,也刚好能给我解决掉一部分麻烦。 那个文官在指挥着鬼差抓人,我却不动声色的往地上跺了一脚。 一道真气也顺着我的脚心,悄无声息的沉进了水缸里。 那口水缸里除了祝紫嫣的衣服之外,还被我掺杂了点别的东西。简单点说,从我和叶阳把水缸埋好的时候开始,祝紫嫣的衣服就已经开始在里面溶解了。 我估计到了这会儿,里面的东西应该已经化成灰了。 我故意一脚把水缸震碎,就是为了让土和灰混在一起,等会那个红衣文官把地给挖开,也只能看见水缸碎片,找不到半点跟祝紫嫣有关的东西。 再说,气息这个玩意,虽然能被鬼差捕捉到,却当不了证据。 只要我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在山上等九鬼决战,对方把官司打到阎罗殿上,也是个证据不足的结果。 我这边才震碎了水缸,五个绣衣卫就围了上来,为首那人扬刀道:“老子今天倒是要看看,谁敢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拿我家少主,你们真当绣衣卫是泥捏的不成?” 那个红衣文官冷笑道:“就知道你绣衣卫会插手,请纳兰大人。” 那人发出信号之后,纳兰怀德就和尚兴言一前一后走出了虚空,两个人虽然都是文职,在九鬼和鬼差的厮杀之下,仍旧是神态自若。 我随后往外面的战团之外扫了一眼,假的九鬼已经被鬼差全部包围了。 外面迸溅的磷火已经照绿了半边山坡,我们所在的位置因为重兵抵挡,在震天喊杀中呈现出了一种不该有的平静。 我心里很清楚,现在唯一没动的人,就是鬼大。 他是在等待机会以禁术对我发起致命一击。 我需要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帮我挡下这场危机。 纳兰怀德,不就正好来了吗? 尚兴言不等纳兰怀德开口,就抢先说道:“纳兰大人,你这无缘无故的派出重兵围困我家少主,怕是不好吧?” 纳兰怀德佯装怒意道:“杨霖,这是怎么回事儿?无故围堵李少主,是多大的罪名你知道么?你必须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 杨霖赶紧上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了九鬼的出现。 他在说话的时候,我一直都在留意战团外围的动静,九鬼当中还剩下六人,五处厮杀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程度。 五处战团就像是五个喷发着绿焰的泉眼,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杀上来的鬼差。 现在,还没到鬼大启用禁术的时候,我还得再让纳兰怀德等一会儿。 正文 第一千六百九十五章时机已到 纳兰怀德微笑道:“尚大人,下官询问李少主几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尚兴言道:“当然可以,纳兰大人请便。” 我看了那个年轻文官一眼道:“好好学学你家大人,说人话,就那么难吗?” “你……”年轻文官被我气得七窍生烟,想要上来跟我辩论,被纳兰怀德拦了回去。 纳兰怀德微笑问道:“李少主,请问你为何会在午夜出现在这荒山之上?” “为了等他们!”我抬手往外一指:“那几个人敢冒充我师父,我能饶了他们么?” 纳兰怀德道:“我们手下的捕快却在你这里发现过祝紫嫣的踪迹。” 我回答道:“一开始,我的确跟她在一起,后来,我放她走了。” “从我师父那论,祝紫嫣毕竟算我长辈,我总不能杀了她吧!” 我不等纳兰怀德说话,又补了一句:“当然,我也不会眼看着你们把她带走,所以嘛!为了省去麻烦,我只能放她走!” 纳兰怀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纳兰怀德毕竟是文臣,对于捕快那一套并不熟悉,只能悄悄给手下递了个眼神。 远处一个红衣鬼差快步而来,对着纳兰怀德耳语了几句,后者微微点头道:“李少主,我的手下从你脚下发现了祝紫嫣的气息,本官十分怀疑,你用诈死之术,把祝紫嫣埋在了脚下。” 我脸色顿时一沉道:“好!既然纳兰大人这么说,我们打个赌如何?” “你们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地挖开!” “祝紫嫣在下面,我自刎于此,魂魄跟你们回地府请罪!” “祝紫嫣要是不在下面,你们得给我一个同等的交代。” 纳兰怀德当即笑道:“少主开玩笑了,我们这些人里,谁比少主的身份更为尊贵?这个赌,我可打不起啊!” “不过,我从刑罚司调集这近千捕快,如果,只是帮着少主斩杀几个鬼怪,回去怕是没法向判官交差,更没法向阎君交代啊!” 纳兰怀德明显是在拿判官,阎罗压我。 不过,我已经感觉到了附近传来的波动——鬼大的禁术已经是箭在弦上,我不用再跟纳兰怀德耗着了。 我退后一步:“纳兰大人,请吧!” 我看似在跟对方退让,其实站的位置刚好就是纳兰怀德对面,他等于是被我立了一道屏障。 纳兰怀德显然也没想到,我会如此痛快,本能的皱起了眉头:“李少主……” 纳兰怀德的话没说完,场外便传来一阵惨叫,所有人同时回头之下,只看见一处被鬼差围住的地方激起了冲天烈火。 炫目的火柱直冲天际之间,周围鬼差却被火光怒卷其中,形神俱灭。 眨眼之后,又有五道火柱接踵而起。 仅仅数秒,火照半山。 “退!”我双掌同时一沉轰向了地面! 原本就已经被我和叶阳挖开的浮土,在我掌力的震荡之下,被掀开了一个浅坑。 我先是把苏苏扔进了坑里,再想去抓叶阳,却被他一脚踹趴在了苏苏的身上,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叶阳就跟着压了下来把我给按在了坑里。 我们三个刚刚趴好,山坡上便掀起了惊天动地的巨响。呼啸阴风在遍山红光中犹如乱刀齐发,横空劈斩,鬼差的惨叫余音没落,便被湮没在了无尽刀声中。 这个时候,如果我抬头去看,看见的就是不计其数的火焰弯刀在山间纵横交错着凌空乱舞,密不透风的弯刀避无可避,更无人可挡。 我并不害怕跟鬼大之外的八人对阵,其余八鬼虽强,却不是无懈可击。 唯独不敢面对的,就是鬼大的禁术。 禁术发动,神鬼皆斩,寸草不留。 鬼大以燃烧了六鬼为代价发动的禁术,在没人阻止的情况下足够移平半个山头。 我赌的就是,纳兰怀德为了对付绣衣卫带来了地府重器。 可我没想到,自己会被叶阳给压在了下面。 要是,纳兰怀德那货来不及发动鬼器,就被风刀撕成了碎片,我和苏苏未必会死,叶阳肯定会变成一堆碎肉。 我挣扎想要跟叶阳交换位置,却被那货按在了苏苏身上。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地面上忽然传来一连串的轰鸣声响,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有千军万马手持着兵器凌空对碰。 我只感觉到身下大地,在震耳轰鸣中上下翻动,我们三个的身形在随着地面的震颤不断下沉,从上面翻落下来的泥土,不断的往我们身上掩盖而来。 我虽然跟鬼大学习过禁术,却从没见他真正施展过。因为使用禁术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他对我只教,不练。 我虽然估计过鬼大禁术的威力,却没想到会如此猛烈。 照这样下去,我们三个就算是没死在禁术之下,也得被活埋在这座山上。 正文 第一千六百九十六章人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我也听见有人在飞快挖土。 叶阳被尚兴言救上去之后,又跟他合力把我和苏苏给拉了上去。 我坐在地上连着喘了半天的粗气,才算是缓过一口气儿。 我头一眼看的是叶阳,那货除了衣服给风刀撕碎了之外,身上还真没有什么大碍。 等我看到尚兴言时,差点没笑出声儿来。 尚兴言和那五个绣衣卫的衣服,全被撕成了布条,整个人被烧得乌漆嘛黑的不说,头发还少了一半儿。 尚兴言哭丧着脸道:“少主,你就做个人吧!” “他就不是人!”纳兰怀德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指着我跳脚骂道:“你们绣衣卫,从他爹开始就不做人了,到了他更不是东西!” 纳兰怀德现在的德行,比尚兴言还不如,我瞪着眼睛道:“你过本命年啊?咋还穿着红裤衩子啊?” 纳兰怀德的官服被烧没了,就剩下那么一条围在腰间。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畜生,败类!”纳兰怀德已经要被气疯了。 我听他越骂越来劲,起身就想要揍人,却被尚兴言给死死拦在了原地:“少主,就让他骂两句吧!” “一千多鬼差,一个不剩。刑罚司文官损失了六个,就他一个人活着。还消耗了一张地府的千军符,结果屁毛儿都没捞着,我都替他愁得慌,不知道咋交差。” “你不让他骂两句他能疯啊!人疯了吓人,鬼疯了更吓人啊!” “一丘之貉,一丘之貉啊!”纳兰怀德被气得跳脚,但也知道拿我们没办法,真要是把我和尚兴言全都撩毛了,联手揍他一顿,他也得受着。就这么骂骂咧咧的消失了踪影。 他走之后,我才来得及往山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由得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圆五百米之内的地面被生生翻动了一遍不说,山上草木都化成了焦土,就连石块都变成了粉末。 我看向尚兴言道:“尚叔,你是不是也用了什么鬼器,才把我们保下来?” “你别叫我叔,你是我叔!”鬼魂要是能随便哭,我估计尚兴言得嚎啕大哭。尚兴言道:“你事先也不吭一声,我拼了老命,加上三件阴间的儒门至宝才把你们护住。” “关键,其中有一件至宝还不是我的,是我找人借来观赏两天。这可倒好……日子过不下去了。” 我眨着眼睛道:“你让纳兰怀德赔啊!” 尚兴言道:“怎么让他赔?” 我转头向那几个绣衣卫道:“你们刚才留证据没有?” “没有也没关系,不怕搜魂就行!” 我说道:“尚叔,这事儿现在必须是纳兰怀德的锅,换一个人背都不行。你想想,咱们是不是占了理了?” “咱们有理,咱怕啥?” “就算没理也不怕,没理辩三分不是么?” “你先回去好好想想,不能便宜了纳兰怀德那老小子。” “我这边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啊!” 我送走尚兴言,转身就跑:“冷狗,苏苏,快跑!别等着尚兴言回过味儿来,我可赔不起他的儒门至宝。” 我还没跑出多远,就看见尚兴言回来了,站在那一脸幽怨的看着我:“少主,你就做个人吧!” 我顿时来了脾气:“不就一个儒门至宝吗?你回去等着,我想办法坑夏夏一回,给你坑个宝-贝出来,赶紧回去吧!免得被纳兰怀德告了刁状,那边还得靠你呢!” 我现在别说儒门至宝了,身上唯一能拿出来跟儒门有关的东西就是一根毛笔,那还是我留着写灵符用的,叫符笔更合适一些。 尚兴言也没办法,只能骂道:“小瘪犊子,比你老子还狠,我怎么就认识这么爷俩儿了!” 又一个骂骂咧咧回地府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看向叶阳的时候,却见他在挑大拇指! 不过,那表情好像跟赞许没啥关系! 我也来不及去跟他们多说什么了,带着两个人寻着祝紫嫣留下的标记追进了山里。 我一路追进了神山之后,却忽然发现路上的标记没了! 我又往前追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不得不停了下来:“苏苏,祝紫嫣是遇上什么意外了么?” 我跟祝紫嫣约定的是,每隔三百米左右留下一个标记。 可现在我已经跑出了两个三百米,却没看到任何标记。 按照江湖惯例,两次不见暗记,就代表着传讯的人已经遇险,后面追来的人,要么是立即撤离,要么就得全力增援。 苏苏摇头道:“祝紫嫣身上的气运没发生过变动,她应该没事儿。咦……” 苏苏的惊呼声,让我不由得一怔。 有情提示:今天是助理苏苏的生日,有加更! 正文 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苏苏领路 我还在疑惑的时候,叶阳忽然说了一句:“祝紫嫣不是舍己为人的人。” 叶阳说得对! 祝紫嫣即使是在跟我暂时合作,也不会因为是合作伙伴就拼死帮我们追踪目标,一旦遇上危险,她宁可任务不要,也会选择第一时间撤离。 至于,她会不会被鬼差抓了,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轮回司的高层那么好抓,祝紫凝姐妹也不会嚣张到今天。 唯一的解释就是:祝紫嫣自己断了跟我们的联系。 苏苏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祝紫嫣这是要干什么?她不会是跟吴联手了吧?” 我沉声道:“苏苏,试试捕捉祝紫嫣的气运,看她在什么地方?” 苏苏微微摇了摇头:“气运追踪只能确定大致的范围,我也只是知道她还在这座山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没办法了,‘触邪’吧!咱们谁来?” 我话一说完,叶阳就看向了苏苏,苏苏结结巴巴道:“我是鬼神!你是想让我们同行见同行么?” 苏苏和叶阳又同时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你们还能做人吗?”我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触邪,是术士的一种手段,但也是最不愿意去用的一种手段。 没有什么地方会无缘无故的闹邪,闹鬼。 术士,驱邪的时候通常不会去追溯闹邪的根源,因为,术士不是判官,没有心情去管什么对错、是非。 只要完成雇主的委托也就可以了。 但是,术士一旦遇上了反复出现,怎么也驱之不去的邪物,就必须去追溯根源,从根本上解决掉问题。 追根溯源,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有些邪祟已经存在几十、上百年了,当年的人都已经不在,谁还能说清,闹邪的来龙去脉? 这个时候,就需要术士去“触邪”,简单的说,就是术士把自己当成普通人,故意去碰撞邪祟,让对方缠在自己的身上,通过跟他们斗智斗勇,一点点追查邪祟的根源。 术士一旦触邪,很有可能摆脱不掉对方,如果,触动的是高等邪祟,说不定术士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术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触邪。 现在,我想找人找不到,就只能去触邪试试了。 我看着对面的叶阳和苏苏,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触邪?我有气运在身,触邪,还能撞上啥咋地?” 我的抗-议还没结束,苏苏就说道:“我可以给你加点霉运。不多,不会让你倒大霉的。” 我简直…… 我最后还是被苏苏加上了霉运,领到了一片野花跟前。 我伸手去摘花的时候,才发觉那边的野花,已经被人给摘掉了不少:“祝紫嫣摘过花?” 叶阳也蹲下身道:“应该是,她不会……” 我俩猛然回头看向了苏苏,苏苏已经挪出了好几步远,蹲在地上大把摘花。 我和叶阳同时抢到了对方身边,一左一右的按住了她的手腕:“你干什么呢?” 苏苏也懵住了:“我……我看见花就想要摘。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我还要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摆着一束野花,看样子就像是有人故意把它留在了地上。 我骇然看向苏苏道:“这是你放的?” “我……我记不住了!”苏苏说话之间,五官竟然发生了细微变化。 我推了一下叶阳道:“你看苏苏的眼睛,是不是比原来大了一点,眉毛好像也变了。” “是!”叶阳本能的想要拔剑,却在碰到剑柄的时候收回了手掌,因为,他不知道拔剑之后应该剑指何处? 我沉声道:“放开苏苏,我们跟着她走!传说里那个山神好像只能针对女性,我们想要触邪没用。” 叶阳也只能放开了苏苏:“苏苏本身就是鬼神,她也不会被迷惑。” 我回应道:“苏苏是实体的鬼神,很可能会像人一样被对方迷惑!” 我正在说话却看见苏苏把第二束花给摆在了地上。 这一次,苏苏披在身后的头发,竟然自己动了起来,慢慢地盘成古人的发束,苏苏的脚步也开始越走越快,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我们带进了一片满是荒草的地方。 苏苏用手拨着荒草一直往前,她的背影也在我和叶阳的视线当中飞快的变化。 苏苏不仅是变了发型,她的身材也似乎变得娇小了几分,从背影上看就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在前面给我们带路。 再过片刻,苏苏身上的衣服渐渐退去颜色,一身衣服转眼间就变成了惨白的长袍,苏苏也在荒草深处停住了脚步。 正文 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对战祝紫嫣 苏苏双臂无力垂落在身边的时候,我和叶阳同时握住了兵器。 苏苏现在的表现,正是完全被恶灵控制的结果。 等到苏苏转身,我们可能看见的就是一张从没见过的狰狞面孔。 我和叶阳各自往边上挪出一步,正准备从侧面围向苏苏的时候,我们附近的荒草却陡然间爆出了一阵沙沙声响。 我的眼角扫向身侧的当口,附近荒草就像是被剑气扫过,从中间一折两段。 断开的草棍飞舞入空的瞬间,我们附近多出了十多个身穿白衣,手持尖刀的女人。 原本站在前面的苏苏,也在这时转过了身来,跟那些女人混在了一起。 凭我和叶阳的眼力,竟然分不出哪一个才是苏苏了。 这些人就是被山里精怪诅咒的女子。 我与其中对视之间,并没发觉那些女子长得如何惊艳。 反倒是觉得,对方上挑的眼角里露着阵阵杀机。 三十多个女子,忽然间同时举起了匕首,向我飞速冲来。 我拔刀的一刻,那些人全都趴在了地上,像是一群野兽一样,在手脚着地飞快的挪动着位置,握在手里的匕首,时不时的向上扬动一下,似乎想要攻击,又似在试探。 我和叶阳同时皱起了眉头,“遇上三寸丁,也得留条腿”,我们这样动手,跟遇上侏儒有什么区别? 江湖人多数情况下,不愿意跟身材矮小的侏儒对阵,并不是因为赢了对方胜之不武。 而是,对方身材太矮,可以正面灵活的攻击对手下盘。自己却只能弯着腰跟人动手,此消彼长之下,自然容易吃大亏。 这些人行动的速度快如狸猫,一旦发起攻势,我们怕是难以抵挡。 我正要背对叶阳的时候,却被他推到了一边:“你去找山神庙,这里我来!” 我刚要说话,叶阳却先一步道:“你跟吴的恩怨,自己了结!” 我明白叶阳的意思。 鬼神之约! 必须当事人自行了结。 否则,就算围杀了鬼神,也斩不断其中因果。 我以后还会碰上更大的危险! 我扫了一眼把我们包围在中间的那些女人,抽刀往前走去,堵在我面前的对手,自动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来。 吴,应该是在远处等着我。 我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刀剑碰撞的声响,等我回头的时候,却看见叶阳开始只守不攻的用剑抵挡着对方匕首。 叶阳不敢下杀手,是因为他分不清哪个才是苏苏。 围向叶阳的鬼影却是毫不留手,匕首带起的寒光形同暴雨,封住了叶阳所有退路。 从我的角度去看,那边荒草深处,火星四射,人影重重,叶阳以寡敌众,虽然没落下风,但是一直这样只守不攻,早晚会败。 我的身形只是一顿,就听见叶阳喊了两个字:“快滚!” 我当即加快了脚步,分开野草,向山岭深处飞身而起,一座立在土丘上的破庙很快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我贴近庙前十米左右的当口,庙门在眼前缓缓敞开,庙里也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请进!” 我认得那个声音,那是当年在破庙外面,看着我吃下鬼王舍利的家伙。 我缓步走进庙里时,却看见在山神庙的神龛上坐着那中年人,正居高临下的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对方缓缓开口道:“十年未见,你我的恩怨,应当了结了。” “正有此意!”我扬刀报名:“两界堂术士李魄!” 对方道:“鬼神,吴咏思!” 按照常理报号之后,就该动手了。 吴咏思却开口道:“祝紫嫣,动手吧!杀了李魄,你要的东西,我就可以给你了。” 祝紫嫣! 我本来以为祝紫嫣已经成了那些傀儡中的一员,却没想到竟然从吴咏思的背后走了出来。 祝紫嫣人一露面,十指上就爆出了一片寒光。 祝紫嫣飞身而进之间,双手变幻无常,指尖上带起的寒光冷电,诡异绝伦的往我身上汇聚而来。 那是,我第一次跟祝紫嫣正式交手。 在此之前,我一直没把祝紫嫣放在眼里。 在我看来,一个只会用媚功迷惑对手的人,能有什么修为?又能有什么本事? 可是祝紫嫣表现出的战力,却让我大吃一惊——祝紫嫣的修为,换成术士来衡量,至少也是地煞巅峰,甚至更高。 那时候,我却已经来不及去考虑其他了。 我就在祝紫嫣双手将要接触到身前的刹那,身形向后暴翻,跳出了庙门之外。却在身形站稳的一刻,双刀齐出往庙里斩去。 两道刀气,乍看上去形同双龙出海,威猛至极。 祝紫嫣却毫不闪避的跟我纠缠在了一处。 正文 第一千六百九十九章叶阳到来 我眼看着对方手中的寒芒,瞬息之间将我双刀包裹其中,本以为我们双方会爆发出激烈的碰撞。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刀身上却忽然传出了一阵像是指甲划过长刀的声响。 祝紫嫣在用柔劲,化解我的攻势! 我震惊未停,手中刀气就在须臾间消失了大半。 那时候,我虽然看不见自己的面孔,却敢肯定自己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血了。 因为,出手的时候,就已经用上了“人刀合一”的至高刀术。 人刀合一,虽然玄妙无比,威力惊人,但是也最耗真气,尤其会亏损本元,那种看似无坚不摧的刀气,坚持的时间决不会长。 祝紫嫣也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还用上颤抖的办法,不断消耗我的真气。 我们两个仅仅僵持了片刻,我的脚步就开始略微现出踉跄的状态。 在真气耗损过度的情况下,我的脸色又能好看到哪儿去? 吴咏思呵呵笑道:“李魄,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 “你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被情牵绊太多!” “我吞掉了这山中鬼魅之后,为什么不让你主动触邪,而是选择了那个丫头?为的就是牵制住叶阳!” “他不敢放手搏杀,你同样不敢!因为,祝紫嫣是你的师娘!” 吴咏思阴森笑道:“你一定很好奇,祝紫嫣为什么要对付你吧?” “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为了曲默!” “你不用怀疑祝紫嫣跟曲默之间的关系,你杀了她,就是欺师灭祖!” 吴咏思那一句话,把我刚刚提起的杀意,又给压落了下去。 祝紫嫣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发难,双手上的真气来势如虎。十根手指就像是十只穿心铁刺,一颗不离我的要害! 我全身向右侧猛斜,双刀蓦然划出一团光影,直奔祝紫嫣头上劈落,对方手中那夺目寒芒,却猝然出现在了我身前。 我来不急躲闪之下,胸口上“嗤”一声裂开一道三寸长的血槽! 祝紫嫣却在得手之下,再次向我发动了强攻。 我两次招式被生生打断,后力不续之下,只能转向了防守,硬生生的被祝紫嫣给压在了下风。 吴咏思哈哈笑道:“李魄,放弃吧!她是你的师娘,曲默传给你的招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每次出手,她都能提前打断。” “现在,我就算是给你机会,让你施展曲默后来创出的那套刀法‘过去’,你还是赢不了祝紫嫣。” “这个世上,有三个人会用过去,你,曲默,还有我!” “当年,他用那套刀法与我对敌,我把其中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你没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过去’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祝紫嫣。” “她只看了一遍,就找到了破解的办法!” 吴咏思继续说道:“要是我说的话,祝紫嫣才是真正的江湖中人,你们两界堂,没有一个英雄人物!” “人在江湖,何须有情!” “情,是世上最为无用的东西。饥不能食,寒不能衣,价不如金银,美不如珠玉。世人偏偏为之忘却生死,简直愚蠢至极。” 吴咏思厉声道:“李魄,你再不下杀手,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滚——”我在怒吼之间,连出几刀,却全被祝紫嫣给挡了回来。 吴咏思以为他吃定了我和叶阳,他不知道的是,远处的叶阳已经下了杀手。 我的那声“滚”含怒而发,声震四野,久久不绝,也正好掩盖了叶阳暴起的剑气。 只是那一瞬之间,叶阳手中爆发出的漫天剑影,精准、狠毒的攻向了所有目标。 金铁的碰撞声、折断声,便像千百柄大锤此起彼落在方圆十米之内嘈杂震动,却又在眨眼间归于了寂灭。 叶阳收剑向后,被他剑气击断的匕首,却还在空中零碎四散的交错崩落。 前一刻间,还在围攻叶阳的对手,也统统化作了漫天血雨。 从远处看去,叶阳四周到处散落着对手的肢体、血肉,不过,谁也分辨不出这些东西原来是什么形状,及属于哪个部位的了。 叶阳一伸手从草丛里抓出了唯一活着的对手,在她脸上使劲拍了几下。 对方的五官却渐渐恢复成了苏苏的面孔。 三十几人围攻叶阳,真正的苏苏,只有一个。 换成常人,谁也不敢去赌,三十几人里哪个才是苏苏?那种概率足够低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可是,苏苏是气运鬼神。 有气运加持的情况下,谁都能做到这点! 叶阳把苏苏拍回来之后才说道:“李魄的计划执行得怎么样了?” 苏苏揉着脸回答道:“你就不会轻点吗?着急李魄,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哇!喂……你干什么?别拎着我走!” ps:李魄:祝苏苏生日快乐。 叶阳:同上。 老苗:亦然!请搭爪儿。 正文 第一千七百章同时出手 “噤声!”叶阳带着苏苏悄无声息的接近了山神庙, 他们过来的方向,不算隐秘,却正好躲过了吴咏思的视线。 对方只顾着在那儿看我怎么被祝紫嫣开膛破肚,却没注意到渐渐接近自己的“杀手”。 叶阳潜行到距离吴咏思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悄然向苏苏传音道:“你控制他到什么程度了?” “再等一会儿,现在不是时候!”苏苏紧盯着对方传音回应道:“那家伙身上还有一丝鸿运,现在下手杀不了他。” 我们这次布局,最大的杀招,不是我和叶阳,而是苏苏。 祝紫嫣给我讲山中传说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吴不好对付。我放走了祝紫嫣之后,很快就推翻了我们原来的计划。 也在等候鬼差的时候,把新的计划告之给了苏苏和叶阳! 我的计划,一定要先把苏苏扔出去,让她在吴咏思的眼皮底下变成暗子。 即使,当时吴咏思没把目标锁定在苏苏身上,我也会在献花的时候,想办法把吴咏思的注意力引到苏苏这边。 苏苏,是万里无一的气运鬼神,我要的就是她在关键时刻打掉吴咏思的运气,给我制造出将其一刀斩杀的机会。 吴咏思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都已经中了我的圈套,仍旧在津津有味的看着我和祝紫嫣战斗。 我的余光已经扫见了叶阳,故意讽刺道:“吴咏思,你也是一方鬼神,难道就只会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么” “当年,你是怎么赢了我师父的?” 吴咏思笑道:“能斗智,绝不斗力。” “像你们这样生死搏杀才是真正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能把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否则,我在你吃下鬼王舍利的时候就杀你,不是更好么?” 我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死了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吴咏思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节节败退时,叶阳也再次向苏苏传音道:“你好了没有?” 苏苏摇头道:“那个人身上带着一道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气运,压不过那道气运,他有千分之一的机会逃生。” “他没那个机会!”叶阳长啸之间,人剑合一,往吴咏思的方向飞射而去。 对方被叶阳的那声长啸惊动,蓦然回身时,我的双刀也同时架向了祝紫嫣。 我的本意是挡开祝紫嫣,以最快的速度增援叶阳。 却没想到,祝紫嫣会借着我的刀力翻转身形压向了吴咏思。 手中那变幻莫测的寒光,也把吴咏思给当成了目标。 吴咏思回头之间,眼中爆出的精芒与叶阳的剑光对碰在了一起。 两者虽然没有爆出金铁对碰的巨响,却让叶阳的身影为之一顿。 但是,叶阳的身形也仅仅是一顿,手中剑就以雷霆之势直袭目标,在他身上撕开了一道足够称得上开膛破肚般的口子。 吴咏思惨叫后退之间,祝紫嫣的双爪已经连续抓在对方背后,吴咏思狼狈腾挪之间,背后也连续爆出了成片的血花。 叶阳、祝紫嫣都没能伤及吴咏思的性命,他却不知道像是着了什么魔,竟然挂着一身的伤口往我这边挪了过来。 对方接近我身前的瞬间,我手中双刀同时往他身上横扫而去。 吴咏思的人头和半截身子,一前一后被我的刀气抛上了半空时,苏苏隔空一掌往空中的尸体上笼罩而去。 苏苏打出的掌力好似阴风卷过,却仅仅是把吴咏思的尸体给推开了一点。 苏苏的本事,不在于正面搏杀,而是在于怎么掌控对方的气运,刚才那一掌就是为了断掉吴咏思最后的气运。 可是,她一掌过后,却对着叶阳微微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苏苏和叶阳刚才说了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上,却能看得出来,他们的意思是,吴咏思没死。 我快步走到尸体前面,故意说道:“这人死了没有?他身上怎么没出磷火?” 我的话刚说完,吴咏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精彩,精彩……本座竟然低估了你。让你在我眼皮底下做了手脚。” “你比曲默,比九鬼都有本事!” “不过,你没有杀我的本事!” 我听见吴咏思说话的时候,心底不由微微一沉——吴咏思的声音不大,却像是在山间发出的回音,久久不绝,甚至带着神明临身般的威压。 他已经在吞噬了山神之后取代了对方位置? 如果,真是那样就糟了! 可千万别让我猜对了,否则,我们对上吴咏思能逃命就是万幸。 正文 第一千七百零一章当年之秘 下一秒,叶阳的话就打破了我的侥幸:“他已经控制了方圆五十里之内的地气、风水。一会儿动手,你想办法跑。我跟他斗上一场。” 风水斗山神! 别开玩笑了! 再厉害的风水师也是在借势。借山神的势反手过去打他?他能同意么? 叶阳那货是准备利用自己和山神之间的僵持,给我争取逃生的时间。 我淡淡道:“吴咏思,你不是想要杀我么?出来,现在是我们之间的较量。” “哈哈……”吴咏思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向我排压而来,这山峰上的一草一木都成了吴咏思的化身,他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有无数高手在齐声呐喊。 滚滚声浪,似乎是在针对我一人。 强烈的压迫感,让我不自觉开始运转真气。 我脚下的泥土随着真气,向外推动之间,竟在几秒之内扫出了两米方圆,深达一寸的平地。 祝紫嫣下意识的往我这边移动了一步:“小心!” 祝紫嫣知道,我现在表现出来的威势看似惊人,实际上是被对方牵动了气息,还没动手就先落进了下风。 叶阳却在这时开口道:“吴咏思,你走吧!你和李魄之间的恩怨,暂且放下。” 叶阳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像是在命令吴咏思?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吴咏思说道:“齐肩王,请恕下臣无法奉命。” 齐肩王? 下臣? 吴咏思是帝王的手下? 我骇然看向叶阳的时候,吴咏思再次说道:“李春风意图谋害帝王,罪大恶极,当诛九族。此罪,哪怕以齐肩王之尊,也难以赦免。” 叶阳悄悄向我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我先不要说话,他自己说道:“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吴咏思道:“当年李春风为了给其子逆天改命,四处探寻帝王命数。” “微臣当时刚好携带存放帝王意志的秘宝,在李家村附近潜修,没想到被李春风发现,对方想要将帝王气数引入李魄体内。趁微臣不备将微臣镇压……” 叶阳说道:“据我所知,当年李春风只不过是想炼化一只鬼神。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吴咏思哈哈笑道:“齐肩王学究天人,也会相信这种鬼话吗?” “李魄被天狼星命入体,天狼一旦成形,必成大凶命格。除了帝王气数,什么鬼神能压住天狼?” “李春风身为地府绣衣卫秘帅,明知道帝王之重,还要出手刺帝,罪不容诛。” 叶阳没有说话,我却对吴咏思的话相信了八分。 其实,我一直都在迷惑,当年追杀我的鬼神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按照常理来说,一般鬼神不仅压不住天狼,还有可能直接变成天狼的口中食,盘中餐。我爸引鬼神过来,就不是在救我,而是在养狼。 可是,如果我爸当时镇住的是一尊两界鬼神,当年的事情就更难以成立了。 我爸不恢复秘帅的身份,不可能是两界鬼神的对手。可是,短短一天时间够他重回巅峰么? 如果,我爸当年布阵要的是帝王气数的话,我的第一个疑点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刚才,吴咏思还说了一句,他是在守护帝王意志。 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他守护的帝王意志,准确点说应该是帝王念力,而且,这种念力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吴咏思不断藏进传说,利用各种办法吸收念力,其实是在滋养那缕快要消散的帝王意志。 这样说的话,第二个疑点也可以解释通了。 叶阳这时淡淡道:“帝王意志?” “帝王临行之前,留下过意志?” 吴咏思道:“微臣一直跟随帝王,知道他在某处留下过一丝意志。” “微臣为了能让这一丝意志成为帝王回归的坐标,才费劲心力将那一丝意志带走。” 这时,我也反应了过来:原来吴咏思所谓的那丝帝王意志,并不是帝王刻意留下的东西,而是他随手所为,他找到帝王意志的时候,那东西就应该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种事情听起来有些不着边际,其实并不难解释。 这就好比将剑道修炼到了一定程度的绝世剑客,随手劈出的一剑都可能带着他的剑意。 他的人,虽然没在现场,但是他的剑意却会残留在被他劈开的东西上。 但是,剑意并非是永久保存的东西,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剑意就会逐渐消散。留给后人瞻仰的,就只剩下那一剑足以惊人的破坏力,后人却无法感觉到他的剑意了。 吴咏思大概就是在帝王练功,或者是大战过的地方,带走了帝王意志。 正文 第一千七百零二章本王也想知道 叶阳大概是为了让我了解当年的情况,又继续问道:“我听说,当年李春风用李魄的发肤喂鸡,用雄鸡喂养鬼神。” “你需要进补血食?” 吴咏思笑道:“李春风,能探查到帝王之气,却不知道我已经取代了李家村下面那条蛟龙。” “他还以为,蛟龙是守护帝王气数的灵兽。所以才用了诱杀灵兽的办法来对付我。” “微臣也是利用这点,才重创了李春风。” 吴咏思又说道:“李春风逃走之后,我故意用他家的电脑给李魄留信。把蛟龙说成了僵尸,又挑拨了李魄和曲默之间的关系。” “不过,李魄和曲默都没受我挑拨,还是跟着曲默走了。” 我这才知道,当年我爸除了用我的头发、指甲喂鸡之外,应该是还在饲料里掺杂过别的东西。 我爸用的这种手法,并不算奇怪,说直白一些,就跟山上猎户的办法差不多。 在东北的猎户,遇上难以对付的野兽,就会采取这种慢慢诱杀的手段。 比如,猎户想要捕捉灵狐的时候,就会不断往一个地方投食,直到灵狐放松警惕,再一点点的引诱灵狐进入自己的陷阱。 这种办法,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是一年的时间才能奏效。而且,中间稍有不慎就可能功亏一篑。 尤其是最后捕杀的环节最为重要,如果猎户失手让灵狐逃脱,那么它就再也不会上同样的当了,只能另外想办法进行诱杀。 我爸当时的修为,应该是不足以单枪匹马屠龙,才用了这样的手法。而且,也败在了最后关头。 我和我师父赶回村里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口棺材。加上吴咏思在破庙里用人的形态跟我对过话,我们才没往李家村传说的方面去联想。 吴咏思似乎不想再跟叶阳去说过往的事情了,干脆直接说道:“微臣身为帝王右相,决不能允许谋害帝王之人逍遥法外。臣,仅代表双相、八卫,请王爷出手诛杀李魄,以全大义,正法理!” 叶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吴咏思刚才那句话,明显是在向谁传讯。 吴咏思不可能不知道,我和叶阳之间的关系。 他这是在用帝王逼叶阳选择。 自古以来,刺王谋逆都是不赦之罪。 无论谋逆的主谋是帝王的儿子,还是兄弟,失败的结果不仅是本人难逃一死,甚至要牵连成千上万的人一同陪葬。 这不仅仅是帝王之怒,更是对宵小之辈的震慑。 如果,谋害帝王之罪都能被赦免,那么,还有什么罪名不能商量? 无论当初我爸知不知道他要抽取的气数属于帝王,帝王麾下的人马都不会轻易将此事揭过。 吴咏思,或者说帝王麾下的双相、八卫都在等叶阳的态度。 叶阳帮我:就等于是要割断叶阳和帝王之前的情分,两界堂和帝王之间再无合作的可能。甚至,黑夜枭都有可能被我们牵连。 叶阳不帮我,就得出手把我斩杀在这荒山野岭。 叶阳沉默之间,祝紫嫣先一步站了出来:“吴咏思,你说李春风谋害帝王,那我问你,帝王意志最后是不是溃散在了李春风的手里?” “一个妇道人家,退到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吴咏思虽然是在呵斥祝紫嫣,声音里却少了几分底气。 祝紫嫣冷笑道:“妇道人家?难道,你们帝王麾下的庞孤芳不是妇道人家?难道,你们帝王的三宫六院都是铮铮铁汉?” “你敢欺君?当诛!”吴咏思一句当诛,我们周围的草叶,立刻化作了利箭,以暴雨之势向我们袭来。 我和祝紫嫣的护体罡气陡然爆发之间,又连缀在了一起,向四面抵挡而去。 向我们飞来的草叶,虽然数量惊人,却没有太大的威力,直接被我们挡在了身外。 叶阳冷声道:“吴咏思!本王还没做出决断,你就敢动手杀人,未免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吧?” 吴咏思赶紧说道:“微臣只是一时气愤,还请王爷恕罪。” 叶阳淡淡道:“本王也很想知道,你看护的帝王意志到哪儿去了?” “这……”吴咏思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祝紫嫣却在这时开口道:“吴咏思,你刚才不是在给人传讯么?怎么现在不敢说了?” “你该不会是,借着李春风出手的时候,自己吞噬了帝王意志吧!” “住口!”吴咏思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叶阳已经冷声道:“吴右相,你得让人说话。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完全可以等到祝紫嫣把话说完再做辩驳。” “祝紫嫣开口,你就想要杀人,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么?” 吴咏思道:“微臣不敢,只是这个祝紫嫣诡计多端,又擅用媚术,我怕她暗中使出什么阴谋手段。” 叶阳道:“是不是阴谋,本王自有判断。你让祝紫嫣把话说完,我们再做评论。” 正文 第一千七百零三章将臣叛主 祝紫嫣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吴咏思,你当年在李家村的时候,只不过是代替了那条罪龙。但是,你实际上并没有蛟龙的威能,你凭什么重创了李春风?” “当年的李春风,虽然不及两界鬼神,但也有天罡境界的修为。如果,你当时有重创李春风的本事,又为什么不出来截杀曲默?” 吴咏思厉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祝紫嫣寸步不让道:“我在代表齐肩王说话!” 我这才反应过来,祝紫嫣能在大梦乡控制蛟龙,是因为她专修魂术。 换做其他鬼神,想要控制凡人易如反掌,因为鬼神与凡人基本上属于同一类别,占据凡人躯壳之后,很快就能适应。 想要夺舍人以外的生物却非常困难,最起码人不会在短时间适应四肢着地的行动方式。 吴咏思不是专修魂术的鬼神,有夺舍蛟龙的本事吗? 叶阳沉声道:“吴咏思,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话!” 吴咏思沉默不语时,祝紫嫣再次说道:“你第二次追杀李魄,遭遇了曲默和九鬼的围攻。” “曲默的修为与李春风不相上下,九鬼皆是一时人杰。” “你凭什么以一敌十,重创曲默,全身而退?又跟曲默定下五年之约?” 祝紫嫣的问题,问得恰到好处,她只问吴咏思为什么能在荒山之下大展神威重创曲默,却故意不问吴咏思为什么在九鬼的追杀之下无力还手,只能利用诡计逃生 等于是巧妙的避开了事实前后的矛盾,一步步去坐实吴咏思吞噬帝王意志。 如果,吴咏思刚刚在联络八卫当中的某个人的话,他就必须把这个问题给解释清楚。 吴咏思一时无语,我却在微微皱眉:帝王双相即使不是智会超群之辈,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容易上当吧? 苏苏看见我想要挪动脚步,赶紧向我传音道:“你别动,也别释放杀气。” “我在影响他的气运,祝紫嫣也在使用媚术!” “我们怕惊醒了对方,都没敢下猛力,你可稳住,千万别引起他的警觉。” “你看,叶阳就没动!” 原来,叶阳这么好脾气,是看出了苏苏她们的打算啊! 我慢慢收敛着自己杀气的时候,祝紫嫣再次说道:“怎么?堂堂帝王右相,变成了哑嘴葫芦了吗?” “你是不想狡辩,还是无话可说?” 吴咏思犹豫再三终于开口了:“当年,我是用帝王意志击败了李春风和曲默。两次出手,让我耗尽了帝王意志,这个答案你满意了么?” 祝紫嫣冷笑道:“这么说!真正泯灭了帝王意志的人,不是李春风和曲默,而是你吴咏思!” “那么当诛九族的人,应该是谁呢?” 吴咏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将臣的声音却凭空响了起来:“没有李春风出手刺王,何来吴咏思泯灭帝王意志?” “李春风当诛九族。” “齐肩王,你还是不要替李魄求情了。刺王之罪,不可赦!” 叶阳淡淡的回应道:“我并没想过要替李魄求情,我只是想杀吴咏思而已!” 叶阳的声音异常平静,好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吴咏思惊声道:“叶千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出手,就等于棺材门与帝王一脉彻底决裂。” “你出手杀了李魄,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帝王回归,你还是齐肩王!” 叶阳长剑缓缓出鞘,剑尖斜指地面:“你没听错,我更没说错。棺材门与帝王一脉是否决裂,是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好一个与你无关!”将臣声音再次传来:“当年,我便极力劝谏帝王,不能与你相交过厚。你有贪狼星命在身,贪狼噬主就是你的本性。” “我的话,果然是应验了!” “从此之后,帝王一脉与棺材门决裂!” 吴咏思惊声道:“将臣!你等一下!” 吴咏思无论如何呼唤,都得不到将臣的回应——对方应该是主动斩断了跟吴咏思之间的联系。 祝紫嫣说道:“吴咏思,你不用再喊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将臣已经反了!” “不可能!”吴咏思怒吼道:“双相,八卫对帝王忠心耿耿,没人会反叛帝王!” 祝紫嫣步步紧逼道:“既然,你说将臣没反。那么,你怎么解释将臣替帝王行令?” “那是……那是……”吴咏思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他虽然可以逼迫叶阳表态,但是他不敢去选择跟棺材门决裂,能让叶阳不插手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就是他最终的目的。 将臣的态度,显然是让他措手不及。 正文 第一千七百零四章将臣叛主2 吴咏思最后只能强辩道:“那是因为叶阳不是叶千阳。” 祝紫凝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叶阳不是叶千阳?” “将臣不知道,叶阳代表不了棺材门么?” “将臣不知道,当年叶千阳与帝王之间只是义结金兰,不是投入帝王麾下么?” “将臣不知道,叶阳重活一世,早已经斩断了前世种种。再见帝王,也不会以齐肩王自居么?” 祝紫嫣连问了三个问题之后,才自己回答道:“不,他很清楚叶阳的身份。他要的就是帝王一脉与棺材门决裂。” “他知道,大战在即,棺材门不会分兵对抗厚土八卫。” “棺材门不出手,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整合帝王麾下的势力,自立为王。” “而且,将臣也很清楚。术道需要的只是一个能整合三星,对抗天劫的帝王。至于,那个帝王是正是邪,是明主还是暴君,又或者姓甚名谁都不重要。” “将臣取代了帝王之位,棺材门一样会跟他合作。他甚至还可以用帝王之名,要求更多的利益。” “将臣凭什么不敢反?” 吴咏思没有说话,我们四周的草叶却在无风吹拂的情况下微微颤动——吴咏思的心已经乱了! 苏苏悄悄向我传音道:“祝紫嫣开始逼他现身了!我也在败他气运,吴咏思出来,你就动手,这次千万别让他跑了。” 我暗暗戒备的时候,祝紫嫣再次说道:“吴咏思,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你想联络厚土八卫逼迫叶阳表态,实际上,却给了将臣反叛的理由。” “同时,也是在让他最大限度的去试探帝王。” “将臣,得知你身上的帝王意志泯灭,却没看见帝王出现,他便完全可以断定帝王的虚实了。” “将臣的反叛,你应该负有一半的责任!” 吴咏思怒吼道:“跟我无关!将臣反叛不了,帝王在他们身上下过诛逆咒,谁敢反叛帝王,都逃不过诛逆咒!” 祝紫嫣道:“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诛逆咒已经失效了!” “而今,厚土八卫当中,除了将臣之外,至少还有两个人已经背叛了帝王。他们都没有被诛逆反噬。” “厚土八卫,旱魃已死,勾陈投入轮回司。将臣明目张胆的反叛。如果再加上两个隐藏在幕后的叛徒。剩下的六卫,等于是三对三。忠于帝王的人还有还手之力吗?” 吴咏思虽然没有去接祝紫嫣的话,我们身边的草叶却晃动得更为激烈,看上去就像是吴咏思在颤抖。 苏苏在背后轻轻碰了我一下。 我明白她的意思,苏苏是说:让我稳住,我现在和叶阳正好处于可以互相策应的位置,如果,吴咏思出现在了我们两个人中间,就正好可以掉进我和叶阳的包围。 至于,怎么才能让吴咏思出现在我们预想的位置,就要看祝紫嫣的本事了! 那时候,我忽然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和祝紫嫣能有合作的一天,而且,还是主动权交到了祝紫嫣的手上。 祝紫嫣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了起来道:“吴大哥,我一直不明白,你和李魄之间的私人恩怨,为什么一定要牵扯到叶阳呢?” “你是害怕叶阳出手阻挠你报仇,还是一直没有信任过以前的叶千阳?” “我知道,你对帝王忠心耿耿,可是,叶千阳也对帝王一片至诚啊!你为什么一定要逼着叶阳表态呢?” 吴咏思终于开口道:“帝王至高无上,我们不需要有齐肩王这种存在。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忠于帝王的叶千阳。”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将臣反叛了,帝王麾下的兵马必然会为他所用,我吴咏思对不起帝王的信任啊!” 祝紫嫣道:“吴大哥,其实,我们都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叶阳还在,李魄还在,他们跟将臣之间也有恩怨,我们为什么不能联手迎接帝王呢?” 祝紫嫣的话一说完,不要说吴咏思,就连我也有一种被她说得心动的感觉! 可我心里马上就是一颤:祝紫嫣用上媚功了,她的媚功主要目标不是我,我却差点陷入了她的控制之内。 祝紫嫣的媚功太过霸道了! 我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滴落时,祝紫嫣也向我传音道:“快点让苏苏帮我,我不能用霸道之术,不然就把吴咏思给吓跑了!相信我!” 相信祝紫嫣? 让苏苏去增加她的气运? 这分明就是一场赌博! 我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向苏苏传音道:“帮祝紫嫣,拿下吴咏思!” 后来,我不得不说:那是,我赌得最不放心的一次。 正文 第一千七百零五章祝紫嫣的举动 我明白,祝紫嫣的媚术只是修炼到了“霸道”的程度。 她善于在一瞬间击溃对手的心理防线,让目标对自己“一见钟情”,落进自己的手心,无法自拔。 她的霸道媚术,我已经领教过了。 比她现在的媚术,更为可怕的就是王道之术。 媚术一旦进入了“王道”的层次,就会有一种质的飞跃。 那时候的祝紫嫣虽然不能让人“一见钟情”了,却能让人对她的眷恋与日俱增,在她身边越久,受她媚术的影响就越深,也就对她越是死心塌地。 她甚至不需要对身边的人付出什么,只要让他们看见自己,就能收获无数死士。 那时候的祝紫嫣,才是真正称得上是“圣女” 所以,祝紫嫣让我帮她的时候,我才会心底一沉! 苏苏,是气运鬼神!她帮祝紫嫣增加气运之后,祝紫嫣仅仅是王道之术去对付吴咏思还能好些,要是她借机突破了修为,真正踏入王道,我可就给自己惹上天大的麻烦了。 苏苏似乎没有想那么多,得到我传音之后,就给祝紫嫣加上一道鸿运。 祝紫嫣身上的气息没有发生变化,我却忍不住回头频频看向了祝紫嫣。 坏了! 她的修为,突破了! 我暗暗心惊之间,却怎么也握不紧手里的刀,似乎我的潜意识里,就在觉得,用刀锋指向祝紫嫣就是对她的亵渎。 这个时候,吴咏思却说道:“我能跟李魄他们合作么?” 祝紫嫣回应道:“吴大哥,你想要迎接帝王回归,除了对帝王忠心之外,还有什么原因?是因为,你们要力挽狂澜,拯救术道!” “在这一点上,李魄、叶阳跟你的目标一致!” “你难道不相信,叶千阳可以为了大义,放弃私人恩怨么?” “当年棺材门率领术道群雄镇守两界山的时候,多少人放下了血海深仇联手对敌?李魄,叶阳,还比不上那些低阶术士么?” “吴大哥,你相信我!” “我可以保证,他们愿意和你联手!” 吴咏思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说道:“我相信你!” “好!”祝紫嫣惊喜道:“吴大哥,我带你出来!” 我刚要说话,就听见苏苏长吁了一口气,她飞快向我传音道:“好了!吴咏思那道来自帝王一脉的气运彻底断绝了。” “我们等祝紫嫣去抓他!” 祝紫嫣缓步向前,走到了我和叶阳中间的空地上,慢慢抬起了手来! 吴咏思的身形终于出现在了祝紫嫣的对面,他把手交到了祝紫嫣的手里。 两个人四手相握的时候,吴咏思的眼中分明带起了感动和欣慰,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祝紫嫣双手缓缓握紧之后,忽然厉声道:“还不动手!” 我和叶阳同时飞身而起,双刀一剑化作快若雷霆的冷光,从三个方向封死了吴咏思的退路。 我俩的刀光剑芒还没临近吴咏思身躯,对方身上就散发出了一股浓郁的黑气——吴咏思身上的霉运成形了。 苏苏这一刀补得太狠,就算没有祝紫嫣牵制吴咏思,他身上的霉运就足够让他饮恨在我们的刀剑之下。 刹那之后,我的双刀就从吴咏思的腰间横斩而过,一刀将他分成了三段。 叶阳的剑芒同时削飞了对方的头颅。 祝紫嫣为了不让对方逃脱,竟然抓着吴咏思没头没腿的尸体,退向了数米之外。 直到吴咏思那颗带着微笑的脑袋落在了地上,祝紫嫣手里的尸体才轰然爆成了一片磷光。 叶阳翻手一剑击碎了吴咏思的人头,我看着地上跳动的火光,下意识的自言自语道:“吴咏思,就这么死了?” 我一时间,无法接受威胁了我好多年的鬼神,就这么轻易烟消云散。 但是,仔细去想,其实也不奇怪。 吴咏思是一个气运鬼神和一个媚功高手,联手算计的目标。如果,他不是吞噬了这里的山神,借着山中地气躲进了山川,只怕他死得还能更快一些。 我还在出神的当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有人喷血的动静,等我回头的时候,却看见祝紫嫣嘴角上挂着鲜血,一手扶着身边的树干往我这里看了过来:“这下,你可以放心我了吧?” 祝紫嫣自废了媚功? 我还没想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对方就栽倒在了地上! 我赶紧跑过去抱起祝紫嫣往她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人还没死!先找个地方给她疗伤!” 我带着祝紫嫣从山上下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农家,安顿下来给她喂了疗伤的丹药,她的伤势才算是稍稍稳定一些。 苏苏看着床上的祝紫嫣说道:“李魄,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正文 第一千七百零六章让你放心 我摇头道:“祝紫嫣说,为了让我放心?可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让我放心?” 说实话,我确实对祝紫嫣放心了不少! 她在自己身上打了一掌,这一掌虽然没完全废掉她的修为,但也伤了她的根本。 至少,我不用担心自己应付不了她的王道媚功了! 而我害怕的,恰恰就是她的媚功! 叶阳道:“等她醒了再说吧!要不,你问问零!” 叶阳倒是提醒了我,将臣反叛,黑夜枭又跑去跟他会盟,黑夜枭会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我联系到零,把这里的事情跟她简短说了一遍,这些事情就好像都在零的意料之中,她一点都没感到惊讶。还告诉我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让我不用担心。 等我说到祝紫嫣自废修为的时候,零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遇上祝紫嫣之后,是不是从没听她说过,她跟曲默之间的事情?” “是!我觉得……”我不知道该跟零怎么说?我是想说:哪有徒弟没事儿去听师父八卦的?那也太那个了吧? 零说道:“李魄,其实,我觉得你对祝紫嫣和曲默的过往,或许是先入为主了。等祝紫嫣醒过来之后,你可以试着听听她说什么?” “说不定,你会明白很多事情!” 我挂了零的电话之后,向叶阳问道:“你说。零是什么意思?” 叶阳面无表情的摇头时,苏苏却说道:“李魄,你觉不觉得,祝紫嫣一直以来都是在让着你?” 苏苏解释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之间的气运有些奇怪。” “你和祝紫嫣碰到一起的时候,她的气运总会往你的身上转移。” “这不代表,你能克制她,如果是克制,就应该是,她在碰到你的时候,气运会消散。气运转移,代表着她是故意把好处让给你。” “我不止一次发现了这种情况,却一直都没敢说!” “因为……因为,我找不到她会故意让着你的理由!” 苏苏的话,不由得让我心头一沉: 如果,苏苏的话放在今天之前,我可能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可现在,却不由得我不信了! 从我见到祝紫嫣的时候,她就一直没跟我正面交过手,可是她的修为明明不在我之下啊!祝紫嫣要是利用我对她的轻视,对我突然发难的话,我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难道,她真的是一次次在让我! 我一直等到祝紫嫣醒过来,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祝紫嫣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你还真是曲默教出来的徒弟,从来就不知道怎么去哄女孩开心。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关怀备至,才能让女人心暖心动么?” 祝紫嫣道:“你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要不遗余力的帮你吧?” “因为,你是曲默唯一的徒弟,我让你死在了自己面前,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曲默了!” “如果,我不当着你的面废掉自己一部分媚功。不仅你不放心,我自己也不放心。” “媚功,修到王道,就不需要面对特定目标了。我周围的人都会被吸引。如果,你真的中了我的媚功,无论我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没办法跟曲默交代。” 我怔怔的看着祝紫嫣:“我怎么……怎么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祝紫嫣道:“你愿意听我说说吗?” 祝紫嫣伤得不轻,她只是跟我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变得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了。 我犹豫了一下道:“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吃饱了再说!” 我说是给祝紫嫣做饭,也只不过是做了一碗面条而已。 祝紫嫣吃过了东西,气色也恢复了不少,竟然还跟我开起了玩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吃不到曲默徒弟做的饭了!真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高兴一下。” 祝紫嫣道:“李魄,其实你一直都没弄明白一个问题!当年真正跟曲默有过一段恋情的人究竟是谁?” “你不觉得,我和那个女人对你的态度和称呼,都不一样么?” “祝紫凝!”我顿时反应了过来。 祝紫凝、祝紫嫣不可能都跟我师父是情侣,她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是我所谓的师娘。 祝紫嫣一再强调自己是我“师娘”,但是每一次,她都是想让我承认她的身份。 祝紫凝却是直截了当的以我“师娘”自居。 我以前,从没有考虑过,这其中存在着什么差别? 现在想的话,这个细节当中似乎真的隐藏着一段过往——当年,我师父的情侣是祝紫凝!他跟祝紫嫣之间只是姐夫和小姨子一样的关系! 正文 第一千七百零七章你相信祝紫嫣的话吗 祝紫嫣幽幽道:“当年,你师父曲默同时遇见了我和那个女人。” “那个时候,我们还是在共用一副身躯。” “不过,我们也有办法,让曲默只看见我们的脸,看不见我们的身子。” “你不用怀疑,我和那个女人能以圣女的身份执掌轮回司多年,自然知道怎么隐匿自己的缺陷。” “那种日子,好辛苦啊!” 祝紫嫣长叹一声道:“人啊!总是喜欢崇拜美好的东西。是神也好,是仙也好,总得先有美丽的容貌,才会有人喜欢你。如果,你拥有力压群芳的绝世惊容,即使你什么都不做,你也是神。” “我和那个女人,如果以真面目示人的话,只会被当成妖怪。” “所以,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去掩饰自己的缺陷,仅仅是替身,我们就有十个之多。” “多数时候,我们会用秘术,来掩饰自己。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替身会帮我们出面。” “好了!不说这些。” 祝紫嫣转开了话题道:“当初,我们两个都爱上了曲默,可是,曲默却只爱上了那个女人,他看我的眼神,只有疏远和鄙夷。” “在他看来,修炼媚功的女人,从来都不知道有情,只知道手段。谈情说爱也好,若即若离也罢,都是我们控制男人的手段。” 祝紫嫣幽幽说道:“那时候,我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办法用真面目视人,才得不到曲默。如果,给我机会让我待在他身边,曲默一定是我的。” “那个女人曾经跟我打了一个赌!” “她说,即使我们两个人把身体分开,再让你借用我的身份,放手施为,你还是得不到曲默。” “我跟她赌了,让她活生生的砍断了我的脑袋。我把魂魄强行夺舍了自己的替身,完完整整的站在曲默面前。” “那时候,我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能陪着我心爱的人了。没想到,他却一眼就识破了我是祝紫嫣。” 祝紫嫣的眼中闪出了泪光:“你知道,一个女人最悲哀的是什么么?” “不是,你爱的人心里没有你的位置。” “而是,你满心是他的时候,他对你只有防备和鄙夷。” 祝紫嫣苦笑道:“我一直想让你叫我一声师娘,就是想要满足自己一点自欺欺人的虚荣吧!” 我听到这里时,不由得问道:“当年,骗走了鬼王舍利的人,是你还是祝紫凝?” 祝紫嫣惨笑道:“那个时候,我被曲默拒绝,又听到他为了迎娶祝紫凝杀入铁瓦寺的消息,终日借酒消愁,哪还有心思去骗他?” “可笑,当年曲默冲进轮回司复仇的时候,却口口声声要找祝紫嫣,哈哈……” “到了这个时候,曲默还是不相信我!” 祝紫嫣边笑边擦着眼泪道:“曲默败在了那个女人的手里,那时候,他才看清了真相。” “最后是我放走了曲默,他却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那是他唯一把我和那个女人认错的一次,他以为是那个女人放了他。” “他自创的刀法‘过去’,也没有我的影子。” “我却不能看着他唯一的徒弟死在我眼前,哪怕他的徒弟像他一样恨我,哈哈……” “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啊!” 我看着又哭又笑的祝紫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阳悄悄给我传音道:“小心,她可能在用媚术。” 是媚术么? 我觉得不像! 或许,那是我唯一看到过祝紫嫣真情流露吧! 我淡淡道:“你是怎么混到了吴咏思的身边?” 祝紫嫣道:“吴咏思说:他可以给我换一个样子,换一副身躯,只要我按照传说中那样,给山神献花就可以了。” “吴咏思很可怕,他算计对手的本事,不弱于那个女人!” “吴咏思被我们关了这么多年,早就不动声色的摸清了很多东西。他知道,我和那个女人都想要重塑躯体。这是我们的执念。” “我虽然可以夺舍,但是夺来的躯体,终归存在着瑕疵。” “吴咏思在蛊惑我的时候,我真的动心了。” “不过,也仅仅是动心了而已。” 祝紫嫣似乎不想跟我说太多,说到这里便笑了一下:“好了,我的故事说完了!剩下的时间,又是轮到你自己决断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跟曲默再见一面。” “不然,我不会甘心。”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早上就出发。” 祝紫嫣回到房间之后,叶阳坐在了我对面,给我传音道:“你相信祝紫嫣的话么?” 正文 第一千七百零八章摆在眼前的难题 苏苏随手在我们附近布置了一道屏障:“你们可以放心说话,祝紫嫣听不到!” 我思忖了半晌道:“我很怀疑她,她刚才又用了媚功!” “修炼媚功的人,即使不刻意去施展秘术,也会影响到周围的人。” “我觉得,祝紫嫣使用媚功迷惑我们,很可能是想让我们带着她去找我师父!或许,这也是,轮回司最终的目的。” 苏苏道:“祝紫嫣的话,不像是假的啊!” “她想要重塑身躯的理由,我就觉得很合理。” “女孩子都很在意自己的外貌,哪怕是绝世美女,也会在意自己身上细小的瑕疵。” “祝紫嫣姐妹俩,因为天生残缺,所以这种执念会更为强烈。吴咏思就是抓住了她的心理才差点把她拉了过去。” “她能经得住吴咏思的蛊惑,在最后关头拼死帮你,我觉得她的话不像是假的!” 叶阳微微摇头道:“骗术就得是真假混杂。祝紫嫣善于骗人,她的话不能全信。” 我也跟着说道:“祝紫嫣的故事,或许是当年的真相,但是这里面还有疑点。” “我们不说,她故事当中那些矛盾。单单是,我师父当年爱上的人究竟是谁,就是我心里一个悬疑。” 苏苏道:“祝紫嫣不是说,曲默爱上的那个人是她姐姐么?” 我说道:“祝紫嫣说,她们姐妹当年不是以真面目示人。那么她们为了保持圣女的神秘,就得始终把自己藏在纱帘这一类东西的后面。” “这才更符合圣女的形象。珠帘背后的美人神秘、圣洁,又跟凡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足够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但是,她想跟我师父谈情说爱,就必须从珠帘背后走出来。否则,隔着一道帘子,很难让人产生爱意。” “那么,一开始走出来的人是谁?” “我很怀疑,当年我师父爱上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祝紫嫣姐妹的某个替身?” “还有一点,祝紫嫣说,她放走了我师父的时候,我师父看错了人,以为是祝紫凝放了他,这点,我觉得不太对劲。” “我师父平时都不会看错,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看错?” 苏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能说了一句:“祝紫嫣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摇头道:“现在,看不明白。” “但是,我觉得祝紫嫣的目的,明显是要跟我们变成一路人。” 我声音一顿道:“我们两界堂如果算上铁卫、鬼卫和盗门的话,得有百十号人。但是,我们这百十号人可以说是铁板一块,没人会生出背叛的心思。想要拿到我们两界堂的核心之秘,就只能先加入两界堂。” “如果,往坏了想,祝紫嫣是为了我们两界堂的机密。” “如果,往好了想,祝紫嫣是怕我们不会尽心保护她的安全,只有成了两界堂的人,我们才会真正对她舍命相护。” 苏苏道:“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大一些。” “你把祝紫嫣放出去,让她去找吴咏思,怕是刺-激到她了,所以,她才故意跟你接近。” “也许吧!”我说道:“我们也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出发。我感觉,金盛公司那边还有一场更大的麻烦在等着我们。” 我们第二天出发之后,祝紫嫣再没主动找我说话,好像一切事情都在等着我的安排。 我和祝紫嫣之间就好像是保持着一种默契,谁也没再去提及关于我师父的事情。 我赶到了金盛公司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对公司里的人动手,而是先反复观察了三天,才把苏苏、叶阳他们叫到了一起:“这几天,我们一直分头打探金盛公司,你们都有什么发现?” 苏苏道:“这个公司,除了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工作之外,我发觉,这个公司里的人,有点像是正在慢慢失去活人该有的情绪。” “我跟踪过其中几个职员,他们下班就直接回家,虽然行为很正常,但也像是对什么都不关心。” “我昨天故意压低了金盛公司的气运,应该让他们公司损失不小。但是,金盛公司的人却显得异常平稳,甚至没有人去议论,这不是常人该有的表现。” 叶阳也说道:“金盛公司的安保看似形同虚设,实际上,他们不需要安保。我在金盛公司的楼里走一圈,遇到了五十多个人。” “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活人,其余的人不是鬼魂,就是精怪。” “我们无论什么时间进入金盛公司,都会被人盯上,想要潜入公司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祝紫嫣道:“无法潜入,又不能强攻,就是那个女人,最为高明之处。” 我皱眉之间,轻轻敲起了桌子。 正文 第一千七百零九章找个帮手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思索了片刻道:“想要进金盛公司,就得先把那里变成一座空楼。” “不然,我们没法在里面动手。” 我站起身道:“我需要有一个人进入金盛公司。” 苏苏挨着看了看我们三个:“你……你不会是想让我进去吧?” 我和叶阳身上术士的气息太重,又是轮回司的死敌,简单的试探还行,直接进去必然会被发现。 祝紫嫣就更不行,她本身就是轮回司的人。鬼神分辨对手不止靠样貌,也注重气息,祝紫嫣的气息瞒不住对手。 我看向苏苏道:“不行,你是鬼神,进入别人的地盘马上就会被人发觉。肯定不行。” “把盗门的人调过来吧!” 叶阳摇头道:“盗门的人离我们太远,零又抽走了盗门精锐,我们临时调集人手,怕是会影响零的计划。” 叶阳说的也没错。正在犯愁的时候,祝紫嫣却开口道:“我倒是能找到一个人,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我不由得看向了祝紫嫣:“什么人?先说来听听。” 祝紫嫣道:“那个人叫岳婷,是本地的刑警队长。她的妹妹在金盛公司内失踪,她一直都在调查妹妹的去向。” “让她混入金盛公司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是昨天在金盛公司附近偶然遇上了对方,被我套出了她的秘密。这个人虽然有点身手,但也在普通人范畴之内。” “因为,她一直都在查案,所以我们可以让她光明正大的走进去。你觉得怎么样?” 祝紫嫣看我不说话,就又补上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不放心我推荐的人,我们可以另外找人。” 我考虑了几秒钟道:“我要见见这个人,你来安排!” “我来安排!”祝紫嫣看上去很高兴,当着我的面约了岳婷。 我们几个赶到约定的餐厅时,身穿便装的岳婷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径直走到岳婷面前坐了下来:“岳小姐,我叫李魄。一个能帮你调查你妹妹失踪的人。” 岳婷抬头看向我道:“祝姐说,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我希望,你能说服我!” 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张餐纸迎空抖开,那张餐纸就像是刀片一样立在了我的手里。 我不紧不慢的把餐纸压向了岳婷眼前空的咖啡杯,那只杯子就在我和岳婷的视线中,被一张薄薄的餐纸给切成了两半。 我轻轻一抬头把餐纸盖在了杯子上:“服务员,这里的杯子坏了,麻烦你给换一个新的。” 岳婷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这是……是气功?” “雕虫小技罢了!”我淡淡道:“我只是告诉你,自己有帮你解决问题的能力。” “不过,我也得告诉你。我要你去做的事情非常危险,很可能会因此丧命。” “因为,你的对手不是人!” 换成一般人,听到我的话,即使不会下意识的反驳,也会愣上半天。 岳婷却显得异常平静:“我追查小菲的下落一年多了,我也怀疑,她的失踪可能跟玄学的事情有关。只是……” “只是,我不懂这些东西,也没有人能给我解释!” 我点头道:“先看好,这个餐厅有几个人,记住他们的特点。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记。” 岳婷道:“我已经记住了餐厅里每个人的特征,这是刑警的基本素养。” 我抬手在岳婷的眉心上点了一下:“你再看餐厅里有几个人?” 岳婷转头时,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吧台后面怎么会多了一个人?” “那不是人!”我沉声道:“不要跟他对视,他看见你就过来了!” 岳婷想要收回目光却已经晚了,吧台后面的鬼魂一瞬间出现在了岳婷的眼前,双眼带血的盯住了岳婷的面孔。 那只鬼魂也不确定岳婷是不是能看见自己,就一点点往对方脸上贴了过去。 岳婷本能的往后一躲,对面的鬼魂马上看出了蹊跷,整个人往岳婷身上扑了过去。 我随手一抓把鬼魂给捏在手里,左手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一口喝干,又把鬼魂扔进杯子,倒扣在了桌子上。 岳婷惊魂未定的看着桌子微微颤动的杯子:“我……我刚才见鬼了?” 我用手指压着杯子推到了岳婷面前:“你不信的话,可以把杯子掀开一点再看一次。” “这一次,你看不见鬼魂的全影,只能看见他的一只眼睛。” 岳婷小心翼翼的掀开杯子一边,侧着身子往里看了过去。 我一直在观察岳婷:她的表现让我放心了不少,至少,她不是看见鬼魂就惊慌失措,只知道尖叫的人。 仅凭这点,她就有成为术士的潜质。 我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喊了岳婷的名字。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一十章你是故意的吧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转头看的时候,两个跟岳婷年纪差不多的男女一起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看他们的长相,两个人应该是兄妹。 男人的脸色阴沉,女人看我的眼神里也带着敌意。 我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我和岳婷刚才那些动作,看上去有点像是小情侣在玩游戏。 加上叶阳他们坐在另外这一张桌子上,对方应该是误会了。 两个人走到我们桌前,女生先开口道:“婷婷,这是你男朋友啊?不介绍一下吗?” 岳婷淡淡道:“我正在工作。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那个女生夸张道:“原来你在跟线人碰头啊!” 我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已经带起了寒意:误会,我可以不在意,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那个女人的做法,却是用心歹毒。 如果,我真是岳婷的线人,她这一声,很有可能让我横尸街头。 我看向对方道:“没什么事儿的话,你能给我滚远点吗?” 那个女人顿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厉声喊道:“你怎么说话呢?有没有素质?” “滚!”我懒得跟对方斗嘴:“岳婷,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当我没有找过你。你可以走了!” 岳婷的脸色一阵苍白:“李先生,我朋友只是……” 我冷声道:“我说过,我需要的是强力的合作伙伴。你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了,我很怀疑你的能力!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后会无期。” 我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岳婷连喊了我几次,我连头都没回。 我从餐厅出来之后并没走远,只是转了一个弯儿就停了下来。 我很快就看见岳婷怒气冲冲的从餐厅里走了出来,那一男一女追在岳婷身后不断解释,岳婷就是不肯回头。 三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了人少的地方,那个男人赶紧拉住了岳婷:“婷婷,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岳婷终于崩溃了:“我追查小菲失踪的事情,追查了一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帮我的人,你们上来就把人气走了。你要跟我解释什么?” “你再怎么解释,能把人找回来吗?” “还是你能把小菲找回来?” 岳婷说完蹲在地上,埋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个男的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好了,那个女人赶紧蹲下来安慰道:“婷婷,小菲失踪一年,你们那么多同事动用了技术手段都找不到小菲。那个人能行吗?我看他八成是在骗你的。” “你走开!别碰我!”岳婷甩开对方道:“我都已经跟你说了,我在工作!你还要故意捣乱,你究竟要干什么?如果,李先生真是线人,你一句话就能害死他!” “你们走,都给我走!” 那个人站起来道:“婷婷,你等着,我一定把人给你找回来!你放心!” 那个人转身走了,我站在街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叶阳从后面走上来道:“你是故意的吧?” 我冷笑道:“这次的事情,我本来就不想找那个岳婷,太容易送命了。” “有人赶着找死,我不成全他一下,我都觉得难受。” “走吧!等着有人上门就行了。” 我回到酒店没多久,那个人就带着四个保镖找上了门来,我正好从酒店里走了出去,我们双方走了一个对脸儿,那人的保镖伸手把我拦了下来:“站住!” 我抬眼看向对方的时候,那人走上来居高临下的问道:“你叫李魄?一个无业游民?” 我冷眼看向对方:“我是谁,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那人道:“我叫董泰然。泰然集团就是家父以我名字命名的企业。” “如果,你不去招惹婷婷,我不会跟你这种人有任何交集。因为你不配!” “现在跟我回去,告诉婷婷,你是在骗人。”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你给我多少钱,让我跟你去骗人?” 董泰然道:“没打死你,就是给你最大的奖励。你不跟我走,就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 我眼中寒光微微一闪:“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还真拦不住我!想找我麻烦,多叫点人吧!” 董泰然刚要说话,他身边的保镖就低声说道:“少爷小心,那人是个练家。还杀过人,从他眼神里能看出来。” 那个保镖能看出我杀过人,并不是江湖人的直觉,因为我在跟他同伴打眼的时候,就是在看对方致命的破绽。 真要动手,那就是一击必杀的结果。没杀过人的人,先想的是怎么制服对方,而不是干掉对手! 我故意露出杀机,就是为了试试董泰然的反应,也好确定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她要帮你一个忙 [] <a href=" target="_blank"> 董泰然并没被保镖的话吓住:“杀过人?那我得好好查一查他的来历!” “李魄,实话告诉你……” “有屁找没人的地方,我很忙!”我不等对方开口,抬腿就往外走,拦在我前面的保镖身形刚动,就被我一拳撂倒在了地上。 董泰然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就到了他眼前,一只手抓住对方衣领,一只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小子,别跟我说什么出身背景,你这点人,这点本事,在我面前还真就不够看。”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岳婷妹妹失踪的秘密就在金盛公司。我马上就要去那里找出真相。” “等我找出岳婷妹妹失踪的真相,你就算娶了岳婷,也得叫我一声干哥哥。” 我甩开董泰然道:“小子,你争不过我的。就等着,叫我-干哥哥吧!” 我抓着董泰然的衣领,往外一扔:“接好我-干弟弟。不用送我了!” 董泰然剩下的保镖,看见我把人扔了过来,赶紧冲上来接人。等他们把人扶起来,我已经没了踪影。 董泰然咬牙道:“走,我们去金盛公司等他!” 董泰然的一个保镖劝道:“董少,金盛公司不好惹。我们去那边……” 董泰然冷声道:“你以为我要去金盛公司干什么?帮他调查岳婷妹妹失踪的事情?” “我想帮岳婷的话,一年前就动手了!” “那个小子,不是觉得自己能查清金盛的秘密么?那我就先去告诉金盛的人,有人在搞他们。” “我要让那小子,什么都查不着!” “我们走!” 董泰然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了我的耳朵里。 我也对着楼上的苏苏打了一个手势,我的意思是让苏苏去动董泰然的气运,却没想到祝紫嫣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正好跟董泰然擦肩而过。 董泰然看见祝紫嫣的时候,两只眼睛都直了,祝紫嫣没走出多远,他就追了上去,也不知道跟祝紫嫣说了什么,两个人就走进了附近的咖啡厅。 我转身回了酒店,看见叶阳的头一句话就是:“祝紫嫣这是要干什么?” 苏苏说道:“祝紫嫣说,她知道,你的意思是要让董泰然进金盛公司去送死!只有他死在了金盛公司,警方才能封锁现场。我们才有机会潜入大楼。” “想让董泰然在楼里失踪容易,想要让警方有足够的理由封楼却不容易。” “她要帮你一个忙!” “她帮我忙?”我不由得一皱眉头:“她能帮我什么忙?” 苏苏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她让你等着她回来!” 我隔着酒店窗户盯着那个咖啡厅看了好半天,祝紫嫣才跟着对方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祝紫嫣已经走远了,董泰然却还是在盯着她的背影不放。 直到祝紫嫣消失在了对方的视线当中,董泰然才跟保镖上了车。 祝紫嫣回来的时候,我分明听见她挎包里传出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董少,你真要相信祝小姐的话,一直开着手机录像?” “万一,你录的东西传到岳小姐那里,那不是……” 董泰然笑道:“怕什么?有了祝小姐,谁还在乎岳婷?” “走吧!赶紧解决了那个李魄的事情,不要耽误时间。” “给我把国际酒店餐厅包下来,晚上我要请祝小姐吃饭,让那边把房间给我安排好。” 董泰然把手机交到另外一个保镖手里道:“你拿着我的手机,等进了金盛就全程录像。一定要让祝小姐看到我解决问题的能力。” “女人,都有慕强的心理,你越强,他们才越崇拜你。” “这次,我们一定要把事情办得漂亮!”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在自己额头上搓了两下:这个董泰然没疯,没傻。却一门心思的在相信祝紫嫣的鬼话。 这就是媚术的威力! 术道上的一流高手都逃不过祝紫嫣的媚术,更何况是几个普通人? 我敢肯定,那个拿着董泰然手机的人,哪怕是看见董泰然身首异处,也会完完整整录下当时的场面。 我们肯定会拿到证据! 但是,我们也得有人陷入轮回司的追杀! 因为,金盛公司里的鬼怪不是傻子,他们发觉有人在传送视频,一定会杀人灭口。 我转头看向祝紫嫣道:“你在自作主张?” 祝紫嫣解释道:“我们必须得有人把对方引出来才行,不然,我们就算是潜入了金盛公司,也难以摆脱对方的纠缠,我们的时间有限啊!” 我沉声道:“把鬼怪引出来,谁来抵挡?是叶阳,是苏苏,还是我?”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一十二章我们自己选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们现在只有四个人。 如果,把我和叶阳拆分开来,我自己进秘境,可能无法拆解秘境中的机关、阵法。 让叶阳单独进去,他破解机关的时候,谁来给他护法? 苏苏倒是可以独对鬼怪,但是,她的气运之术只能自保,却在攻伐上犀利不足,拖不住那些鬼怪! 祝紫嫣擅自做主,等于是打乱了我的计划。 祝紫嫣笑道:“你好像还忘了一个人,就是我!” “我不适合进去轮回秘境,不是正好可以帮你们吸引对方注意么?” 我不由得愣住了! 祝紫嫣的确是引走鬼怪的最佳人选,精通媚功,战力不俗。 但是,唯一让我不敢轻易点头的,就是我无法控制祝紫嫣会不会中途反水。 如果,祝紫嫣在我和叶阳陷入鏖战时,忽然放鬼怪回来,我们两个必死无疑。 我正在犹豫的时候,苏苏低声道:“放心,有我给你们加持气运,就算是陷入危局,我们也能全身而退。” 我这才点头道:“祝紫嫣,我就相信你一次。” 祝紫嫣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这时,她的手机里也传来董泰然的声音:“张经理,好久不见了。” “什么风把董少给吹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对面张经理还在寒暄的工夫,苏苏忽然拨动了董泰然的气运。 如果说,一开始走进金盛公司的董泰然,在张经理面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户。 气运一动,董泰然对鬼怪就产生了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无论他对面的张经理是不是鬼怪,他都得死在对方办公室里。 董泰然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今天来,有些小事儿需要麻烦张哥……” 董泰然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对面的张经理在舔嘴唇。 对方的舌尖不知怎么变得异常细长,乍看上去就像是某种鸟的舌头,在舔舐着人的嘴唇。 正在说话的董泰然,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那人的变化:“其实,这个事儿也不大,就是你们公司有个人得罪了我。” 张经理说话的声音变了:“谁敢得罪董少?我吃了他。” “哈哈……那倒不……”董泰然还在说话的时候,却发现对面张经理双眼的瞳孔骤然扩散开来,两只眼睛变得一片漆黑,脸上也带起了褐色的绒毛。 “你……”董泰然还没来得及起身,对面的张经理忽然一跃而起,抓向了对方的脖子。 惨叫乍起之间,董泰然的鲜血也将办公室的落地玻璃染上了一片猩红的颜色。 “杀人啦!”董泰然的一个保镖夺门而逃,被外面的职员给堵在了门口。 负责录像的人并没录到门口发生了什么,我只看见镜头里血光纷飞。 那个保镖的手机也在慌乱中被打落在地,手机录到的最后一个镜头就是董泰然已经被撕开了的尸体。 “关机!”我对祝紫嫣说道:“把最后一个镜头截下来报警。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小心吧!” “放心!我知道分寸!”祝紫嫣走了,我和叶阳、苏苏也赶到了金盛公司附近。 警方很快就封锁了现场,一直忙活到半夜才陆续离开了金盛公司。公司大楼仍旧处于封锁的状态。 我和叶阳悄悄潜入了金盛公司的内部,直接到了公司第五层,叶阳边走边说道:“我探查金盛公司的时候,发现公司前五层没有任何问题。” “第六层的地方却有一条隐蔽的安全通道,我们应该可以从那里下去。” 叶阳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忽然停住了:“不对,这边的路变了。” 我马上抢占了有利位置:“这里有幻阵?” “不是!”叶阳道:“这是鬼门阵!墓葬当中最厉害的杀阵。” 我顺着走廊方向看过去时,我刚才所在的走廊似乎已经变成了一条无尽延伸的通道。 走廊两侧更是出现了不计其数的关闭的房门,整座走廊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叶阳道:“那条通道就藏在了某个大门的后面,我们只有一次开门的机会。” “开错了,门后面说不定联通的是什么地方?” “就算我们能挡住门口的杀机,也会因此暴露行踪。” 我深吸一口气道:“苏苏能帮我们选出大门么?” “这种概率太低了!”苏苏道:“除非,我一次性抽光你们所有的气运。” “鸿运没了,剩下的就是厄运!你们能走下去,也会厄运连连,说不定一个普通的机关就能要了你们的命。” 我转头看向了叶阳道:“我们自己选,成功的希望有多大?”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一十三章祝紫嫣殒命 [] <a href=" target="_blank"> “几乎没有选对的可能!”叶阳道:“这就是鬼门阵最厉害的地方。每一条路,都看似生路,实际上每一条路又都是死路。” “我们开门之后,根本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认定真假。” 叶阳的意思,我听懂了! 他是说:就算我们打开了真正的鬼门,里面也不会有明确标记,同样还是会遭到守护鬼怪的袭击。 只有我们杀进鬼门最底层的时候,才能判断出那条路是真是假? 这回,我们已经不是在赌命,而是等于落入了一个必死之局! 我正在飞快计算该如何破局时,祝紫嫣的声音忽然间出现在了我耳边:“你们遇上麻烦了吧?抽我的气运吧!” “你让苏苏在我身上联通气运的时候,不就做好这种准备了吗?” 我让苏苏在祝紫嫣身上做手脚的时候,确实有“在必要的时候干掉祝紫嫣,间接打击轮回司气运”的打算。 只是,我迟迟没有动用这种手段而已。 祝紫嫣笑道:“李魄,我能来找你,是俞擎烛的安排。他也跟我说过:你找李魄,必死无疑。” “因为,你们之间早已经结下了无可化解的恩怨,他会因为曲默帮你挡一时之灾,却不会全力以赴。你也永远无法融入两界堂。” “最后,你会被所有人牺牲。” “这是放出九尾狐的因果,也是你修行媚功的报应!” 祝紫嫣的笑声中带起了凄然:“修行媚功的人,一生会被无数人所倾慕,却又伤人无数。” “我们可以风光一时,但是最后一定会落得凄然无助的下场。媚术的报应就是如此无情,就像我们对别人无情一样。” “动手吧!” 我们都听见了祝紫嫣的声音,我却觉得莫名其妙——祝紫嫣不该如此啊! 苏苏道:“祝紫嫣说的是真话,她的气运正在不断降低。我把她的厄运抽出来打进鬼门阵,或许可以攻破鬼门阵,也能救祝紫嫣。” “动手吧!”我让苏苏出手,不是为了祝紫嫣,而是为了我们自己——打开鬼门才是当务之急,生死关头应该想着如何保命,而不是纠结以前的恩怨! 苏苏聚集气运的时候,祝紫嫣再次说道:“你把手机打开吧!可以看得到我。” 那时候,我不知道着了哪门子的魔,竟然丝毫没有犹豫就打开了手机,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祝紫嫣的影子。 那时的祝紫嫣正坐在荒山的土堆上,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拎着喝剩半瓶的酒,神情间带着说不出的萧瑟。 拍射祝紫嫣的摄像头应该是被她给隐藏在了某个地方,我不止能看见祝紫嫣,还能看到她附近的景物。 祝紫嫣早就布置好了摄像头? 她究竟要做什么? 祝紫嫣好像知道我已经可以看见她了,深吸一口烟道:“是不是觉得我真的落寞了?以前,我喝的酒几万一瓶,现在喝的酒是几块一瓶!” “其实,这已经很好了!起码,我身上还能剩下一些买烟买酒的钱。” “很多修行媚术的前辈,在临死之前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祝紫嫣喝了一口酒道:“我知道,你现在仍旧在怀疑我的用心。换成我是你,也一样会这样想。” “我祝紫嫣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什么时候会做舍己为人的事?” “这跟我的人设不符啊!” 祝紫嫣惨然一笑道:“可是,人到了临死的时候却总会做一些,她以前没做过的事情。” “我见到你的时候,还在拼命挣扎,因为,那个时候我并不相信俞擎烛的话,我觉得,我还能活下去。” “可是,跟着你走了这么久,我才发觉,我活下去并没有什么意义了!” 祝紫嫣又点上一根烟狠吸了几口:“李魄,我很嫉妒你,你知道么?” “你没站在过术道巅峰,可是你得到的东西,我却永远得不到。” “我和那个女人本是一体,我修行秘术的天赋,并不比她差。” “当年,轮回圣主本来就是要创造两个圣女,一个有将帅之姿,一个可以魅惑众生。” “他让我们选择的时候,我选了后者。”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祝紫嫣的声音一顿道:“因为我被抛弃过太多次,也被嫌弃过太多次。就算当年拼命去救我的舅舅、外公,也只是爱屋及乌而已。他们从来没真正爱过我!” “我很明白这一点,但是我却愿意为此一次次的照顾祝小雨。” “因为,他们给我的那一点点的情义,对我来说就是天赐的珍宝。” “这就好像是,对一个要被冻死的人来说,再微弱的火光也代表着温暖。”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祝紫嫣殒命2 [] <a href=" target="_blank"> 祝紫嫣的声调忽然拔高了不少:“所以,我要修行媚功!我要,我遇见的人都不可救药的爱上我!” “当他们发着毒誓,满心期待的想要一睹我真容的时候,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却让我无比开心。哈哈……”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让我不想用本来的面目去面对,那就是曲默!” “在他面前,我想要掩饰自己所有的瑕疵,给他一个完美的形象。” “可笑的是,他却总能看穿我的媚功,离我越来越远。” “这大概就是越刻意,越难以得到吧?” 祝紫嫣道:“我曾经问过俞擎烛:如果,我一直跟着你,能见到曲默,能跟他在一起吗?” “俞擎烛告诉我:你跟着李魄,一定能见到曲默。但是,你见到他时,你会得到一个难以承受的结果。” “我很清楚,俞擎烛并不是在骗我。曲默就是我的劫数,明知道撞上去就会万劫不复,却仍要去靠近的劫数。” “如果,我想要曲默不带恨意的记住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救下他的徒弟!” 祝紫嫣站起身道:“这个理由很好笑对么?” “这是我唯一能留给曲默的痕迹了!” “我帮你挡掉秘境中的鬼怪,剩下的事情就由你来做吧!” 祝紫嫣喝光了瓶里最后一滴酒,把酒瓶摔在了地上,起身看向了远方。 那里已是鬼影重重,数不尽的鬼魂、精怪从不同角度向祝紫嫣的方向围拢而来。 祝紫嫣目视长空喃喃自语道:“好想再见他一面啊!” “我本来想把自己最美的样子留给他看,却只能留给他一个影子了!” “李魄,我最后求你一件事,把这段录像带给曲默吧!只要让他看见我最后的样子就行,这是留给他的。” 祝紫嫣在说话之间,她的形体就像是被打碎了的瓷人,在我眼前一片片崩碎。 可那种情形,却又像是在破茧成蝶。 片刻之后,祝紫嫣的魂魄站在了荒草之上,她的媚功也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美艳绝伦,魅惑众生! 无可抵挡的魅力,让围杀而来的鬼怪,再也无法向前一步,都痴痴傻傻的看向了空中的祝紫嫣。 那时候的祝紫嫣就像是开放在了地狱中的奇花,在阴暗,诡异中绽放出了绝世的芳华。 让人无法直视,也不敢亵渎! 或许,这才是轮回圣女真正的面容。 苏苏在后面推了我一下:“李魄,说话啊!祝紫嫣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你们之间有天大的恩怨也该了结了。” “你难道非要吝啬一个称呼吗?” “她是在救你啊!” 我对着手机说道:“师娘,慢走!” 祝紫嫣猛然回头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过来,脸上也露出笑意。 那是我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祝紫嫣真情流露的笑容! 那一刻,她不是虚假的圣女,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瞬息之后,手机里传来一声惊天巨响,画面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混乱。 我拿着手机连着敲打了几下,才确定祝紫嫣那边的设备已经完全瘫痪了。 苏苏道:“祝紫嫣死了,她的气运完全断裂了,顺带也崩溃了轮回司的气运。” “给我几分钟,我就能推开鬼门!” 祝紫嫣的死,对我而言谈不上什么悲伤或者唏嘘。 虽然,她最后离去时,带给我的震撼仍在,却牵扯不出其他的感情。 我敢肯定,如果祝紫嫣不是被九尾狐的因果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仍旧会是我的死敌,仍旧会用尽手段要将我置于死地。 她的确是救了我!但是,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却不是对错、恩怨能够解释清楚的了。 她最后的遗愿,我会帮她完成! 至于她的恩怨,她的是非,交给别人去评说吧! 我和叶阳正在小心戒备的当口,苏苏的双掌忽然往下一沉,我们四周的大门同时发出狂震,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后轰然爆炸,崩散的阴气、磷火顺着大门缝隙四溢而出,整座回廊的灯光开始变得乍明乍暗。 叶阳猛然回身看向了走廊尽头:“鬼门在那!” “电梯!”我顺着叶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一扇闭合的电梯大门。 那就是鬼门? 电梯闹鬼这种事情,不可能在古代出现,哪怕是楼梯闹鬼的事情在古时候也非常少见,因为古代修不出现在这种高楼。 如果在古代,有人告诉你:我要上十八楼,你绝对不会相信。 所以,按照古法布置的鬼门阵,不可能把鬼门设置在电梯上,这种布阵的办法,很容易照成阵法的撕裂。 除非是…… 我心中一颤的当口,叶阳已经拽着我往电梯的方向冲了过去:“快走,没时间了。” (有情提示:猜一猜祝紫嫣会不会舍己为人?也猜一猜她死没死?)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被人算计了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和叶阳同时闯进电梯的瞬间,大门也在我们身后怦然闭合。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那部电梯根本就没有楼层按钮,大门闭合之后电梯就在直线坠落。 与此同时,我们四面八方也传来了敲打铁板的声响。 叶阳忽然说道:“站稳!” 我一手抓住叶阳,一手抓住苏苏,稳住三人身形的当口,脚下忽然传来一声剧震。 我们所在的电梯好像是撞碎了什么东西,再次向下坠落。 我刚才猜对了,金盛公司的大楼只不过是一个掩饰,真正的秘境是在楼下的空间。 已经失重的电梯,很快就砸在了地上。 我们三个在反震的力道下,同时摔倒在了地上,等我们起身的时候,电梯大门已经自动敞开,外面只有一片漆黑的空间。 我踏出大门的一刻,空间中就出现了无数道身披磷光的人影。 仅仅是一秒之后,那些人影就露出了他们原本的狰狞。他们身上的磷光就变成黑色铠甲,手中也化出了寒光四射的兵器。 阴兵? 轮回秘境竟然有阴兵守护? 我低声道:“苏苏,联系老尚,让他派绣衣卫增援。叶阳,我们上!” 我和叶阳的身形刚动,对面就发出“嗡”的一声巨响,那是成百上千张长弓同时震动爆出的声音。 遮天蔽日的箭矢,带着呼啸声响,从我们头顶压落,我和叶阳同时加速,在箭雨之下往军阵中冲击而去。 换做平时,我们两个绝不会冒这种风险冲击军阵。 但是,现在有苏苏的气运加持,我们才敢赌命一试这军阵之威。 我和叶阳人到中途时,倾天箭雨已经在我们头顶盖落而下,无数箭矢在我和叶阳身边不住倾落,被箭矢迸起的土块犹如尘烟,贴地翻滚,箭矢的锋芒却没能伤到我俩分毫。 我和叶阳贴近阴兵数米之处,同时跃身而起扑进了军阵当中,刀剑齐动,生生在军阵里清出了一块空地。 我们两个冲击军阵,完全是无奈之举。 江湖人自古不敢跟官府作对,就是因为朝廷掌握着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兵马。 个人修为再高,也难以在千军万马中冲杀而出,普通武者甚至挡不住军阵的一次冲锋。 官兵一旦将江湖中人包围,就会利用人数去压制对方挪动的空间,等到对方四面受敌的时候,就可以慢慢将对方耗死。 我和叶阳已经落进轮回秘境,没有办法直接逃走。明知道冲击军阵是冒险之举,也只能选择暂时跟对方纠缠,给苏苏争取联络援军的时间。 我们两人刚一落进军阵,便开始举刀狂杀,无尽磷火随着刀剑漫天飞舞时,成片的人影也在我们身边飞速泯灭。 从外面围上来的阴兵,却也越杀越多。 一开始,我还能判断身边形势,不久之后,我就只剩下了本能的挥砍。 我心里很清楚,被军阵包围的武者,一旦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就代表着他已经无限接近了死亡。 我下意识的往叶阳的方向靠近时,他也往我这边挪了过来,我们两个人靠在了一起时,围住我们的军阵也再次向内压缩了几分。 我一边挥刀一边问道:“冷狗,你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一刻钟!”叶阳回应我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手臂颤抖。 我乱挥两刀挡开了身前的阴兵:“我留一招绝杀秘法给你,你冲出去找援军。” “冲不出去了!”叶阳根本就没想要走:“等着苏苏搬援兵吧!” 从我和叶阳跟阴兵动手,就没再看见苏苏出现。 我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苏苏已经跟尚兴言翻了脸,苏苏对着传讯符厉声喊道:“尚兴言,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来不来?” 尚兴言带着哭腔道:“我已经来了,可我不能调用绣衣卫啊!你们待着的地方,我也进不去。” 苏苏大骂道:“放屁!阴兵作乱,地府难道不管吗?你调动不了绣衣卫,调集阴兵啊!调鬼差啊!” 尚兴言也是急得连连跺脚:“你们那边根本就没有阴兵!” “监察司,文臣一系的人都在看着我们绣衣卫,我什么人都调动不了!” “少主是被人坑了,他从算计假九鬼的时候就被人坑了!” 苏苏厉声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我问你,现在怎么能救李魄和叶阳?” 尚兴言也急道:“你让我想想!你还不赶紧回去给少主他们加持气运。” 苏苏转头往回跑时,我已经将真气灌向了双刀。 苏苏迟迟不来,我只能先想办法送叶阳离开。 无论他愿不愿意。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轮回秘术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们杀进军阵开始,就没使用过绝杀秘术。 不是我们来不及使用这种招式,而是这种秘术耗费的真气太多,我们使出绝招,固然能解一时之围,但也只能加速败亡。 我眼看着一队阴兵向我冲击而来,双手同时往外横斩而出,两道交错的刀气纵横数米,将来敌分尸两段的当口,我也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刀锋像是砍中了人体。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温热的鲜血就已经喷在了我的脸上,人血的咸腥在我口鼻中骤然散开的时候,我心里不由得猛然一沉。 坏了! 被人算计了! 叶阳的身形也跟着停了下来:“我们中计了。” 叶阳的声音刚落,我们四周的景物忽然变换成了金盛公司的大厅。 我和叶阳身边已经横七竖八躺下了好几具尸体。 原来,我们从电梯上下来之后,并没落进轮回秘境,而是直接从电梯走进了大厅。 布局的人,趁着我们在跟幻象缠斗的时候,把活人送到了我们身边,找准时机让他们死在了刀剑之下。 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警方已经封锁了金盛公司的大门。 有人拿着喇叭喊道:“里面的人,放下武器,不要伤害人质。” 我和叶阳鏖战到这个时候,体力、内力已经消耗殆尽,冲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苏苏:“苏苏,把我们的兵器带走,联系老尚让他们想办法救我,快走!” 苏苏也知道,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做的也只剩下了尽快退走,二话没说,拿起我们的兵刃飞快的往尚兴言的方向退去。 苏苏走远,我和叶阳就同时用双手抱头,往门口走出,也毫无意外的被人带进了审讯室。 我这边刚刚坐稳,岳婷就冲了的进来,对着屋里的同事道:“你出去,这里我来审。” 那个人看了看岳婷之后,说了一句:“婷姐,你别冲动,有事喊我!”就关上大门离开了审讯室。 岳婷脸色铁青的坐在了我对面:“你为什么要杀小菲?” “小菲是谁?你妹妹?”我隐约记得岳婷说过要找的人就是“小菲”。 岳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把她劈成了两半,还问我她是谁?” “你们杀人的过程……” 我并没听见岳婷后面说了什么?因为她的影子已经跟当年在车站拦住我的保安重叠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我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是坐在了当年刚刚逃离家门的时候被带进的那个保安室,对方也同样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轮回秘法! 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轮回司有一种秘术,被称为轮回秘法。 也就是让发生在目标身上的某一件事,以同样的方式再出现一次。 轮回秘术选择的都是目标过去经历过的劫难,也就等于是把当时天定的命劫再次发动,同样的劫数,人能躲过一次,却躲不过第二次。 所以,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在轮回秘术之下逃生。 当然,轮回秘术并不是百分之百还原发生过的事情,最多是让当时的情形达到几层相似。相似的程度越大,轮回秘术的威力也就越强。 当年,我逃走避难时,等我爸来救援,没人相信我。现在,我想要缓冲时间,等待尚兴言增援,也一样没人相信我。 当年,我只是一个孩子,根本无法直面鬼神。现在,我内力消耗殆尽,同样斗不过鬼神, 当年,我爸想要救我,无法及时赶到。现在,尚兴言想要增援,说不定也被什么事情所耽搁。 当年,我差点被鬼魂堵在了保安室里,现在,会不会…… 我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门外的时候,原先出去的那个人也转身看向了门里,对方不仅是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眼中也已经带起了浓重的死气。 对方已经差不多还原了当时一半的情景。 再往后,应该就是我夺路而逃了吧! 我的思维还在飞快转动的时候,岳婷已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我在问你话!” “你有权问,我也有权不回答!”我现在不想跟岳婷废话。 岳婷被气得脸色发白:“你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能为所欲为吗?今天,你不老实交代,别想从这个屋里走出去。” 这时,我才发现岳婷说话时的眼神不对! 她眼神中的戾气太浓,她已经被人控制了。 岳婷也是轮回秘术中的一环? 岳婷忽然拔出枪来指向了我的脑袋:“你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不老实交代,我就一枪打死你!” 我下意识抬了一下手臂,结果我手腕上的铐子,自己掉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轮回秘术2 [] <a href=" target="_blank"> 轮回秘术的第二步已经启动了,他们在逼着我逃亡。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闪过,岳婷眼中的杀气便陡然爆发,手指瞬间按上了扳机。 枪口上的火光咋闪而过,子-弹贴着我的头皮飞过,打进了墙里。 第一声枪响过后,岳婷忽然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如果,她第二次扣动扳机,从外面冲进来的人,看到的可能就是我“越狱杀人”的情景。 那我就更说不清了! 轮回司的人是在逼着我逃亡? 我几乎是在没有犹豫的情况下,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隔着桌子扑向了岳婷。 那时候,我想要去夺枪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伸手打向了对方手肘。 岳婷的手臂在我的重击之下蓦然向上扬起,子-弹斜向擦过岳婷肩膀打进了墙里。 我救下岳婷之后,自己也愣住了。 我虽然不会玩枪,但是我修炼过暗器,我很清楚,单看岳婷刚才开枪的角度,她完全没有可能躲过那一枪。 除非,她的运气好到了能让子-弹忽然转弯的程度。 不对,是苏苏! 她提升了我的气运! 她是想用气运对抗轮回秘法。 传说中的轮回秘法,虽然无可破解,但是我气运足够强大,或许还能在死局中找到一线生机。 岳婷开枪之后也清醒了过来:“我这是……” 岳婷只说了三个字,手里的枪就吓得掉在了地上。 我沉声道:“捡枪继续指着我,别往外看,外面的是死人。” 岳婷下意识的捡起枪来,指向了我的脑袋,才转动着眼珠往门外看去。 门口那人已经不知所踪。 岳婷举枪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沉声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岳婷也像是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脸色不由得一白,我赶紧道:“我需要你相信我。” 岳婷紧紧握着枪把:“我怎么相信你?你在董泰然出事之前见过他,而且,你身边还有那么多死于刀伤的尸体……” “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那么多!”我紧盯着岳婷的双眼道:“我必须马上离开。” 岳婷与我对视了几秒之后,忽然收枪:“我带你出去!” 岳婷忽然转变了态度,决定带我逃走,可能是轮回秘法的安排,也可能是苏苏的气运起了作用。 我当年就是在逃亡的路上遇上了自己的第一次死劫。 我明知道,轮回秘法必须逼着我逃离,才能在下一个地方给我安排杀劫,却不能待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不走,轮回司的人还会动用别的办法逼我走。 那时候,我说不定就得连累别人了。 岳婷起身要去开门的时候,我试着运转了一下真气,结果发现自己的内息已经无法运转了。 轮回秘法又进了一步,我现在的状态就跟当初逃亡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身上没有法器,没有内力,唯一能用得上的就是依靠体力逃脱。 我快步走到岳婷身后道:“别走正门,小心被人看见。” 岳婷随手摘下墙上的一套警服扔到了我手里:“穿上,挡住脸。” 我穿上衣服,压低了帽子,跟着岳婷身后快步走进了后院,岳婷打开一辆警车道:“上车!”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辆警车的造型就跟当年我逃走时登上的那辆救护车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我当时是坐在车厢里,现在我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岳婷问道:“你要去什么地方?” 我想了想道:“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你看着走吧!” 岳婷发动汽车飞快的开上大道,从汽车行驶的方向看,那明显是在开往郊区的路上。 又跟当年吻合了! 我很快就看见远处出现了一条隧道。 按照当年的事情,这段路上应该有人逼我们跳车了。 这个时候,车上应该会出现鬼魂。 而我,也应该在这个时候穿上寿衣! 我侧头透过玻璃往后车厢看过去的时候,车厢里已经出现了两个对坐的人影。 那两个人也在这时转过了头,跟我对视在了一起。 这时岳婷也发现了异样:“你往后看什么呢?车厢里面没人。” “车厢里有人!”我淡淡道:“你一会儿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否则的话,我们两个都活不了,记住了没有?” 岳婷轻轻搬动了一下后视镜:“胡说八道,后面哪儿来的人?” 我沉声道:“你再仔细看看,盯着后视镜别动!” 我在餐厅的时候,临时给岳婷开过天眼,现在我的法术应该还没失效。 如果,岳婷看得见后面的鬼魂,我就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她什么都看不见的话,就说明我已经完全落进了轮回秘术,逃无可逃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一十八章出来一见 [] <a href=" target="_blank"> 岳婷仅仅看了后视镜几秒钟,身躯就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抓着方向盘的手也被她握得指节发白。 岳婷颤抖道:“我……我后面是什么……” “厉鬼而已!”我紧盯着路况道:“你放慢车速。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慌,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命。懂了吗?” “懂……懂了……”岳婷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假懂,只顾着在那点头。 我低声道:“一会儿厉鬼会在我后面伸手蒙住你的眼睛,鬼魂只是想让你看不着,它动手,你千万别挣扎,也别去抓他手。” “你一动,厉鬼就会直接挖了你的眼睛。你不想立刻全瞎就千万别动。” 我说话之间,岳婷的车座背后就伸出了两只惨白的鬼手,撩开了岳婷的头发蒙住了对方双眼。 车上厉鬼只动岳婷,没来动我,就是在重复当年的事情。 岳婷在看不见东西的情况下,下意识踩下了油门,车子忽然加速,猛然间向前冲去,好在岳婷的双手还没离开方向盘,还能控制汽车行驶的方向。 岳婷本能想要去踩刹车的时候,驾驶位下面已经钻出了一只鬼魂。对方的双手死死的按着岳婷的膝盖,把脸贴在她的大腿上,扬起头来对着岳婷的下巴不断吹气。 “稳住别动!”我眼看着对面有车向我们疾驰而来,急忙喊道:“保持直行稳住。” 我的话还没喊完,岳婷手里的方向盘忽然转动了一下,汽车径直往前撞了过去。 一声剧震之后,两辆汽车同时翻向了路边。 我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砸碎了车窗爬了出来,等我去拉岳婷的时候,一辆失控的汽车又往我这边撞了过来。 使用了轮回秘法的人,是想要撞死岳婷,让她代替厉鬼来追杀我? 一直把我追到他们预定的位置,再让我陷入最后的杀劫。 我眼看着那辆汽车,往我身上撞过来的时候,一下把岳婷从车里给拽了上来,抱着对方连退数米。 两辆汽车在我身上再次相撞。 我来不及去看汽车相撞的结果究竟如何,背上岳婷飞快跳下路边斜坡钻进了树林往山里跑了过去。 我还没跑出多远,就看见了远处的一座土地庙。 当年最后的一个场景出来了。 只要,我躲进庙里,轮回秘法就会因此发动。 我不进去,这座庙怕是会像鬼魂一样追着我跑,一次次的出现在我面前,直到我筋疲力竭,不得不走进庙里。 我-干脆背着岳婷,一步踏进了庙里。 土地庙的大门怦然关闭之后,我抬头看向了土地庙的供桌:“当年的情景已经重现了,祝紫嫣,你也该出来杀我了吧?” 我在说话之间,忽然感到身上气运开始疯狂流失。 岳婷从我身后站了起来,口中却发出了祝紫嫣的声音:“李魄,你怎么会猜到出手的人是我?” “整个轮回司,只有我和祝紫凝两个人会用轮回秘法,你亲眼看到我在荒山上灰飞烟灭,为什么不认为出手的人是祝紫凝呢?” “我很好奇,为什么我无往不利的媚术,就是骗不了你和曲默呢?” “要知道,即便是太监也难以抵挡我的媚功!加上,我一次次用合理的故事骗你,甚至不惜牺牲部下,去取信于你。你为什么还是不相信我?” 我淡淡道:“你的媚功,对我不起作用。” “师父吃过的亏,绝不会让徒弟再吃一次。所以,我上山学艺的时候,师父他们教我最多的就是如何抵抗媚功。” 祝紫嫣再次问道:“这点,我也想到了。如果,你没有抵抗媚功的本事,你在雪山上的时候,就应该被我收归麾下,成为我对付曲默的利剑了。” “所以,我这次出手之前,就已经跟俞擎烛制定了周密的计划。一次次突破你的心理防线,让你渐渐相信我对曲默的情义。可你还是逃出了我的算计。” “这一点,我始终都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我转身道:“祝紫嫣,你不觉得,从你出现的时候,你就已经暴露了吗?” “轮回司为了这个局,的确下了不小的本钱。甚至,直接把你祝圣女推到了前线。” “但是,你们还是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不止一次跟你打过交道。你的作风,我太了解了,你开始就没骗得了我。” 其实,真正算计了祝紫嫣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零和老刘,而是躲在轮回司里的俞擎烛。 那条长了九个脑袋的狐狸,就连老刘和零都佩服他三分啊! 只有他才能当着祝紫凝和祝紫嫣的面,跟我们两界堂联手算计轮回司!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一十九章气运之争 [] <a href=" target="_blank"> 那天,老刘听完留音符的内容之后,就判断出俞擎烛给我们送来的那张留音符,是他和祝紫凝、祝紫嫣联手而为。 祝紫嫣赶过来之后,事情发展的前半段,一定会跟留音符上的内容完全吻合,只有在最后的关头,轮回司才会亮出他们的杀招。 那才是我们两界堂跟轮回司真正较量的时候! 俞擎烛的这一招,看似在引我们入陷阱,实际上是为了帮我们解决掉轮回司,从而针对两界堂制定的两个杀招。 如果,我们没提前做好准备,假九鬼和吴咏思就会成为射向我们两界堂最为致命的暗箭。 以我的性格,在不知道九鬼是复制体的情况下,很容易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九鬼个个功法犀利,出手狠毒,一个犹豫就可能让我饮恨当场。 吴咏思心思细腻,又懂得借势而行, 如果,让吴咏思任意施为,我和叶阳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想用最快的办法干掉吴咏思,就得让祝紫嫣自己出手。 祝紫嫣的本性就是为了目的,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零和老刘联手推算之下,终于判定了轮回司派出祝紫嫣的真正目的——跟两界堂争夺气运。 这就是,零故意撤走两界堂全部高手,只把苏苏派到我身边的原因。 我倒背着双手看向祝紫嫣道:“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可以一起告诉你!” 祝紫嫣道:“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能判断出我潜伏在你身边的目的?” 我说道:“这个问题不是很好解释么?” “轮回司害怕帝王和三星并为一体。” “叶阳贪狼的身份确定之后,三星已经全部出世。唯一能击溃术道的关键,就是在帝王的身上。” “你们兵分两路,祝紫凝负责去击溃帝王真身。你则是来抢夺我身上的帝王气运。” “我们之间的较量说白了就是一场气运之战。” “你们轮回司里的气运师,应该也已经出手了吧!” 祝紫嫣微微沉默之后,才说道:“还真是如此!我们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我继续说道:“你们的气运师知道,想要抢夺我身上的帝王气运并不容易。因为,我死了,气运很快就会转移到另外一个身具帝王命格的人身上。” “那个应运而生的帝王,仍旧有可能出现在术道当中。只有先夺运,再杀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按照气运的理论,吴咏思和假的九鬼,都应该是我的命劫。金盛公司的鬼怪应该也是我的命劫。” “当我连续逃过三次命劫之后,我身上的气运会达到顶峰。我身上不断增长的帝王气运就像是一个旋涡,能把世间残存的帝王之气全部吸引过来。这就等于说,世上除我之外再无帝王气运了。” “你们趁着我气运最高的时候,再利用轮回秘术把我打回最初的状态,也就能够在短时间内抽走全部的帝王气运。把这种气运集中在你们安置好的傀儡身上。” “你们就等于控制了帝王!” 我所说的话,都是零推算的结果。 这个结果看似和弈天棋主布局九子争夺帝王有些矛盾,在术道上却完全可以说得通。 帝王气运本来就是游弋在阳间的东西,除了天道,没谁能把气运指定给某个特定的目标。 弈天棋主的布局,就相当于让拿到血棋子的人,像是乱世枭雄一样互相攻伐,抢夺气运,最后一个胜出的人便是帝王。 我在陷阳河一战中抽走了大半帝王之气,却仍旧没有占据全部的帝王气运。 所以,轮回司想要弄走全部的帝王气运,就只能玩上这么一手! 至于,他们控制帝王的做法,也并不是什么问题。 就拿汉献帝刘协来说,虽然当了半辈子的傀儡,但是他在没禅位曹丕之前,他还是皇帝。曹丕的老爹曹操虽然一世枭雄,大权在握,但名义上还是刘协的臣子。 刘协禅位之后,才有了魏、蜀、吴各自称帝。 某种意义上说,刘协没禅位之前,他身上也占据着一部分帝王气运。 祝紫嫣道:“两界堂果然是人才济济。” “不过,你算到了结果又能如何?” “轮回秘法已经完全启动,你身上的气运马上就会全部抽离,你无论怎么挣扎,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了。” 我笑道:“祝紫嫣,你太小看我们两界堂了。” “我敢来,就有办法杀你!” 我不等祝紫嫣说话就继续道:“祝紫嫣,你知道,整个布局当中,我最害怕的是什么么?” “我可以提醒你一句,我不怕九鬼,不怕文臣,更不怕那个吴咏思!” 祝紫嫣的脸色忽然一变:“你想说什么?”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二十章对碰祝紫嫣 [] <a href=" target="_blank"> 祝紫嫣厉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不疾不徐的道:“我最怕的是,你不跟岳婷调换魂魄!” “你带岳婷来的时候,我大概就猜到了你的目的。你想要充当轮回秘术当中最后杀我的那个恶鬼。” “不过,这也正常。” “我薄了祝大圣女这么多次面子,你不杀我,怎么对得起你的性格!” 祝紫嫣咬牙道:“你能看穿我们的计划又怎么样?” “我在手铐上涂了散功的毒药,你现在除了体力比普通人稍强之外,一丝内力都用不出来,拿什么跟我斗?” “叶阳,苏苏,全都被我的人拖在了外面,谁还能来救你?” 祝紫嫣面孔狰狞的说道:“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件事儿得谢谢你。” “你让苏苏抽走了我身上的厄运,帮你去开鬼门阵,也就等于抽走了轮回司的厄运。我得谢谢你,帮轮回司挡掉了一次命劫。” 我摆手笑道:“你谢我,谢得太早了。” “我不跟你废话,想要干什么就快点动手吧!” 祝紫嫣一直不肯动手,就是害怕我还藏着其他杀招,见我迟迟没有动手,她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当即双手向下一沉,十指成钩的往我身上抓了过来。 祝紫嫣身形刚动,我也弹出了衣服上的钮扣——落扣成阵! 我面对祝紫嫣的爪风不避不闪,祝紫嫣却被我弹出的钮扣吓了一跳,人在中途就改变了目标,将爪风对准了我抛出去的纽扣。 还在空中翻滚的纽扣,应声而碎的当口,我的第二颗纽扣弹了出去:“你们复制了我师父杀我,我就用他们的绝学,送你上路。” 祝紫嫣再次抬手之间,第二颗纽扣已经在空中炸开,肉眼可见的光影横空散开的瞬间,祝紫嫣下意思的抽身向后,落到了距离我三米开外的地方! 祝紫嫣的身形刚一站稳,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像是鳞片擦动墙边的怪响,蛇信吞吐所发出的丝丝怪响更是不绝于耳。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祝紫嫣道:“蛇王能召唤蛇灵杀人,我一样可以做到,你猜猜外面那条蛇有多大?能不能一口把你给吞下去?” 其实,我只是在吓唬祝紫嫣,蛇王召唤蛇灵的本事,我一直都没学会,外面巨蛇围困的声响只不过是一种假象罢了。 祝紫嫣刚想挪脚一探究竟的当口,我就喊了一声:“别动!” “你看看自己脚前面是不是有一条细线,你的脚再往前挪一寸,就是鬼阵子的杀阵。你还是得死无葬身之地。” 祝紫嫣忽然抬头之间,双手同时挥出的爪影也快如闪电般向我冲来。 与此同时,我的右手也立掌成刀,反迎了过去。掌影,爪影,还没碰撞在一起,空中就已经带起了刀风撕裂空气的怪响。 我们两人的劲气蓦然碰撞,炸响连连,劲气余波也向四面八方飞射而出,墙上,门上当即出现了几道被刀锋撕开的口子和一片指头粗细的窟窿。 “手刀!”祝紫嫣惊声道:“你怎么还能使出手刀?” 以掌为刀,这种事情听起来惊世骇俗,其实,手刀并没有传说中的威力。如果,人的手掌可以堪比神兵利刃,我还需要带着黑白双刃么? 手刀,只不过是刀气的运用,而且内功修为不到的人,用不了手刀。所以,手刀的威力是重在出其不意,一记决杀,而不是正面搏杀。 我能用手刀正面挡住祝紫嫣,她怎能不惊? 我淡淡笑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把云裳给忘了?她可是黑白医馆的传人。有她在,你那点化功散,能干什么?” “你怕我身上还藏着别的东西,故意让我换了衣服,你怎么就不想着抽走我的腰带呢?解药就藏在我腰带里,解毒,解蛊的药一样不少,我从车上翻下来的时候就吃了解药。背着你跑这段时间,正好让药劲化开了。” “刀魂的手刀,你已经见识过了。我再用魔煞的魔邪手陪你玩玩。” “你可得小心了,魔邪手可不是林照的十三绝手,不仅没有半点美感,被魔邪手打中的人,还会面目全非。” 我说话之间右手变换招式向对方攻杀而去,我拳掌齐发之下,劲气破空的声响便如同魔神怒吼,充塞了整个小庙,滚滚气浪带着拳掌虚影向祝紫嫣的身上疯狂压落,逼得对方不得不跟我正面相抗。 我们双方劲气在有限的空间当中不断撞击之中,整个土地庙也随着我们之间的交锋在左摇右摆,随时都可能崩塌。 我发出的内力连绵不绝,祝紫嫣却渐渐开始后力不续了,对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厉声喊道:“等等!”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二十一章对碰祝紫嫣2 [] <a href=" target="_blank"> 祝紫嫣脸色苍白的道:“我现在占据了这个岳婷的身躯,你再动手就是在杀岳婷。路上监控早就把你的行踪记录下来了,你杀了她,官方不会放过你!” 我的魔邪手再次发动:“只要能杀你,我管他什么洪水滔天?” 漫天掌影再次压向祝紫嫣时,杀机更胜几分:“祝紫嫣,你的轮回秘法没玩好啊!没让我回到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你怎么杀我?” 祝紫嫣一面出手抵抗,一面厉声喝道:“李魄,你别得意的太早。你的死期快要到了,给我动手抽掉他的气运!” 祝紫嫣显然不是在跟附近的人说话,她身上应该带着联系轮回司气运师的符咒。 祝紫嫣声落之后,就有人隔空回应道:“圣女,你再坚持一下,再给我一刻钟,一刻钟就好!” 我哈哈笑道:“一刻钟之后,你们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我拿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双手同时轮换着向外推出,掌影中带起的指风,足以让对手防不胜防。 祝紫嫣拼命抵挡着我的魔邪手,厉声喝道:“马上抽走他全部气运,快点!” “你再不动手,我回去就杀了你!” 祝紫嫣的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任何人都能听出她话语中的杀机,那边的气运师却仍旧不敢轻易动手:“圣女,你再坚持一下。” 对方一句坚持顿时让祝紫嫣火冒三丈,手下稍微一慢,就被我一指打断了手腕。 “啊——”祝紫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出了一声惨叫:“你敢抗命,我诛你九族。” “属下……”气运师话没说完就惊叫道:“他身上的帝王气运没了!” “不好……噗——” 祝紫嫣的传讯符里蓦然间传出一声有人喷血的动静,就再没了声息。 祝紫嫣顿时懵住了:“你……” 到了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是轮回司吃了亏。 祝紫嫣仅仅一个失神的当口,我已经连出五掌,将祝紫嫣给打翻在了地上。 我走到祝紫嫣的跟前,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气运师有一种秘法叫‘散运’吧?我自己散掉了自己的帝王气运。” “我刚才一直背着一只手,其实就是在玩这个东西!” 我说话从背后拿出一块用兽骨雕刻的法器:“这个东西是块狐妖的头骨,九尾狐帮我们在里面稍稍加上了一点魂印,它也就跟九尾狐联系在一起了。” “九尾狐散了我的帝王运,妖狐惑帝王的因果也就转到了你身上。” “你这辈子肯定会厄运缠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在你是我师娘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一次,让苏苏把你的厄运转给轮回司。” “配不配合,就看你的了。” 祝紫嫣的脸色瞬间惨白到了极点,却又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你……你别想骗我,谁不想要帝王气运?那是可以让人在世间称王的东西,你……” “狗屁!”我冷笑道:“帝王气运谁爱谁要,帝王谁想当谁当,关我个屁事。” “我真想要立地称王,早就能动手布局了,还用等到天劫来临的时候,去当这个出头鸟吗?”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想自己死,还是想让别人死?” 九尾狐因果带来的无尽厄运,是缠在祝紫嫣一个人身上,她不配合我的话,我没办法让苏苏把厄运转给轮回司。 我赌的就是祝紫嫣只想自己活命的性格! 我蹲在地上紧盯着祝紫嫣的眼睛:“轮回司,你已经回不去了。不想想自己的后路?” 祝紫嫣眼圈泛红的点头道:“我答应!” 我对着外面挥了挥手:“苏苏,动手吧!” 苏苏和一身是血的叶阳同时从庙外走了进来,尚兴言也站在了门外:“少主,金盛公司那边的事情,属下已经料理好了。不过,金盛却趁我们不备,借机逃脱,属下办事不力。” “那不重要!苏苏动手吧!”苏苏运转气运秘法的时候,祝紫嫣忽然说道:“李魄,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你要杀我么?” 我回应道:“按我的性格,应该让你魂飞魄散。但是,你跟我师父之间的纠葛,我却不能视而不见。” “等到苏苏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我会让老尚带你回地府,帮忙指证文臣一系的内应。” “凭绣衣卫的手段,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等你在地府受刑之后,你也就可以转世投胎了。至于,你跟我师父之间……” 我的声音微微一顿道:“只要师父活着,我就会安排你们见面。见了面之后,我还会安排人给你送回去。”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二十二章人之将死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并不是在骗祝紫嫣,更不是在救祝紫嫣。 人说,术士把鬼魂打得魂飞魄散,是术士的冷酷无情, 其实,换个角度讲:也可以说,是术士救了那个鬼魂。 如果让鬼魂在十八层地狱走过一圈之后,再让他们选择是下地狱赎罪,等着转世投胎,还是选择魂飞魄散的话,十个鬼魂里得有九个选择后者。 下地狱虽然还有投胎的机会,但是地狱的刑罚却非常人能够承受。 落进地狱的鬼魂没有烟消云散的说法,就算是在刑罚之下被打成了碎片,魂魄马上又会重聚,等着接受下一次酷刑。 而且,鬼魂待在某个地狱里的时间,往往是按年计算。 就拿油锅地狱来说,鬼魂被地狱鬼卒扔进锅里炸得皮开肉绽,满身焦脆,等到捞出来恢复成原貌之后,又再一次扔进锅里油炸。 这样反反复复折腾几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实还不如赶紧魂飞魄散来得痛快。 我把祝紫嫣送进地狱,绝不是为了放生,而是为了报仇。 至于,我说把祝紫嫣从地狱里提出来跟我师父见面的事情,也不是在骗她。 有黑白无常和绣衣卫两重面子在这儿,想把鬼魂从地狱里带出来一天半天,再送回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 我不等祝紫嫣说话,就先一步道:“祝紫嫣,你也别以为我是在坑你。” “你以为,我们拿你施法的事情,轮回司会毫不知情么?” “轮回圣主,一定会杀你。如果,你还想有下辈子的话,就跟着老尚走吧!说不定,阎王会看在你配合绣衣卫有功的份上,少判你两年。” 祝紫嫣开口道:“我不会跟着他走!也不用你出手杀我!” 祝紫嫣说话之间,七窍当中也开始渗出了磷火。 苏苏惊声道:“她在自毁魂魄,我压不住了。” 我抬手阻止了苏苏:“压不住就不压!我看见她死了就行!” 祝紫嫣连连冷笑道:“李魄,你看着我在你面前魂飞魄散,你怎么跟曲默交代?” “曲默那个人,我比谁都了解。” “他骨子里就注重三纲五常,你不救我,在他看来就是大逆不道,你就等着被他清理门户吧!” 我蹲下身来平视着祝紫嫣说道:“祝紫嫣,你知道,你自己死定了,所以拼上魂飞魄散也要拉我下水对么?” 祝紫嫣厉声笑道:“是又怎么样?” “你可以把这里的事情都录下来,拿给曲默看啊!” “曲默就算不杀你,也得废了你的修为。” “他容忍不了自己有一个大逆不道的徒弟。” “这就是曲默的性格,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祝紫嫣的眼里病态的张狂已经达到了顶点,甚至还带着几分报复的快-感。 我不由得摇头叹息道:“祝紫嫣,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师父。” “我师父的确固执,却不是迂腐,没有脑子的人。” “你既然知道九鬼,就应该知道他们个个都是桀骜不驯的江洋大盗。他们愿意跟着我师父,不仅是因为我师父的修为。” “一个能降服九鬼的人,会是迂腐不堪之人么?” 我看向愣在那里的祝紫嫣道:“一个精明的男人,会上女人的当,那是因为他爱过那个女人。只有爱过,才是一再容忍和退让的理由。” “祝紫嫣,我知道,你不会在乎一个男人的痴情,因为对你痴情的人太多,你已经对这种宁可放弃所有都要追求的人麻木了。” “祝紫嫣,世上所有人都抛弃你的时候,你才会发现真正对你好的那个人是谁!” “不过,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祝紫嫣两眼发直的看向了远处,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什么? 我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你散魂的速度这么慢,是想用我师父逼着我放你走吧?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祝紫嫣忽然发疯般的喊道:“李魄,你快救我,我不想散魂了!我要见曲默,我不想散魂了。” 尚兴言这个时候往我脸上看了过来,我们这些人里,唯一能阻止祝紫嫣散魂的人,只有尚兴言。 绣衣卫专门抓捕地府官吏,自然有防止他们自散魂魄的手段。 尚兴言出手,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能救下祝紫嫣。 我却像是没看见尚兴言的眼神,故意把头转到了一边,尚兴言自然是心领神会的背过了身去,权当做是没有看见。 祝紫嫣拼命喊道:“李魄,你要求的事情,我都答应了,我连轮回司都不顾了,配合你们动手算计圣主,你还想怎么样啊?” “你身边有绣衣卫,只要他们出手,我就能活。” “我想活下去,去见曲默,去跟他当面认错。”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二十三章人之将死2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看向祝紫嫣道:“祝紫嫣,我相信,你对我师父动过情。” “我也相信,你会找我师父认错!” “但是,我不相信你的本性。” “如果,有一天,你和我师父再次陷入生死关头,或者有人给了你难以抗拒的利益时,你还是抛弃,甚至算计我师父。” “我不会允许,你再伤我师父一次!” “你既然自己散了魂,那我也只能说一声:恭送师娘了。” 祝紫嫣怔怔的看了我几秒钟之后,忽然露出一丝惨笑:“我的报应果然来了。” “我一生迷惑了无数的男人,却只爱过曲默一个人。” “都说:人到了临死前的一刻,会想明白很多事情。我快死了,也想明白了,可是没人会再给我弥补过错的机会了。” “帮我转告曲默,我爱过他,也请他原谅我!” 我冷然道:“你的话,我会带到,你安心走吧!”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笨狗,别替曲默做决定。” “你做不了你师父的主!” 我犹豫了一下道:“祝紫嫣,我现在让你下地狱,在里面等着找我师父当面认错,等着某一世能跟我师父相见,你同意么?” 祝紫嫣幽幽道:“我下地狱之后,多少年能赎清我的罪孽?” 我转头看向了尚兴言,后者说道:“至少五百年。如果,还有别的事情被挖出来,说不定是一千年。” 祝紫嫣带着几分希望道:“李魄,你能让我在地狱里少待几年么?或者……或者直接放我出来么?” 尚兴言不等我开口就抢先说道:“不能!地府铁律,无人能改。除非玉帝特赦,否则连阎君都无权放你出来。你有什么功德,能让玉帝特赦?” 我听得出来,尚兴言这是故意去堵祝紫嫣的嘴,也是在警告我不要冲动! 地府里面的魂魄何止万万之数?少了那么一两个,不会有人知道。除非是有人盯着找茬,否则,连阎王都不会去理会丢上几个鬼魂的事情。 我和叶阳身上挂着绣衣卫和无常传人的双重身份,肯定会有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一旦我私自放走了祝紫嫣,就算祖师爷出面也保不住我。 尚兴言是不想拿着我们的命,去赌这个无畏的输赢。 我-干脆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了。 我之所以会问祝紫嫣愿不愿意等我师父,就是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祝紫嫣给我的答复,也算让我彻底放弃了救她一次的想法! 她爱过我师父,但是并没爱得那么深! 她想回到我师父身边,但是终有一天还是会向我师父挥刀。 除掉祝紫嫣永绝后患的主,我必须替我师父做了。 祝紫嫣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原本就已经没有血色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灰暗:“李魄,原来,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死得不冤!” “小心轮回圣主吧!” “整个术道到处都有他的棋子,甚至很多人是在心甘情愿的做他的棋子。” “当年,他知道灵棺散人自号‘弈天棋主’的时候,曾经说过,灵棺散人不配这个称号,只有他才配得上‘弈天棋主’这个名号!” “你很快就要跟他碰撞了!” “你要小心!” “这算是,我为了曲默尽的最后一份力吧!” 祝紫嫣话一说完,流水一样的磷火就从她七窍当中喷涌而出。 “苏苏,救治一下岳婷,别让她死了!”我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岳婷道:“老尚,轮回圣女其中之一已经落幕了,还有一个轮回圣女就交给你了。” “地府当中不是有人需要轮回圣女下去作证吗?我看祝紫凝就比较合适。” 尚兴言皱着眉头道:“这个我得谋划一下。少主,文臣一系要找你的麻烦了,你多加小心!我先走了。” 尚兴言刚走,叶阳就开口道:“尚兴言申请不到祝紫凝的抓捕令,我跟文臣打过那么久的交道,对他们太了解。” 我看向叶阳道:“冷狗,你究竟有多少种身份?一会儿叶千阳,一会儿少帅,一会儿北一叶,一会儿齐肩王。你还有什么身份没告诉我?” 叶阳翻着白眼道:“你是白痴么?” “九棺道人是我前世,那不是我的身份。你要是条狗转世,你这辈子还能叫李汪汪吗?” “滚!”我差点没让叶阳气死。 叶阳再继续说道:“我是北一叶的叶阳。这就是我今生的身份。我没回地府之前,就不是绣衣卫少帅,你没发觉绣衣卫只听你的话,不跟我打交道么?” 我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叶阳又说道:“至于齐肩王,你不是早就知道帝王和九棺道人是结义兄弟?齐肩王是九棺道人。将臣他们只不过是循着我的前世叫我齐肩王。”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看不懂吗?”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二十四章刚刚开始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看了叶阳半天,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叶阳身上的一些称谓其实都属于九棺道人,现在帝王还没回归,他的部下不敢在帝王没做出决定之前,先否定叶阳的身份,只能先把叶阳当成“齐肩王”看待。 叶阳忽然说道:“笨狗,你不觉得,轮回秘境的事情还没完么?” “尚兴言虽然带人扫荡了金盛公司下面的轮回秘境,却没抓住金盛。而且,轮回秘境下面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不由得皱眉道:“这么说,金盛公司下面的秘境是假货?” “不是!”叶阳摇头道:“根据绣衣卫的探查,那里的确是偷渡黄泉的一个出口。而且,也在那里发现了有人偷渡的痕迹。” “但是,我们没拿到最关键的证据。所以,我觉得……” 叶阳的话还没说完,我们两个同时神色一凛——有很多人在往我们这边接近。 从那些人脚步声间隔的距离和轻重的程度上,我很快就判断出了那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这才是我和叶阳真正震惊的原因。 金盛动手了! 他利用自己在阳间的身份反杀两界堂。 我转头看向苏苏:“岳婷救回来没有?” 苏苏摇头道:“她伤在了神魂上,云裳的丹药不管用!” “先把她放下,我们用障眼法先撤。”我和叶阳同时贴在残破不堪的庙门上,用障眼法掩去了自己的身形。 有人问过我:术士能不能隐身? 我告诉他的是:这个世上没有真正的隐身术,否则,术士早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术士所谓的隐身,全都是障眼法,就看谁玩得更好。 不过,障眼法虽然用起来简单,但是缺陷也不少,很容易被人看穿。 我和叶阳刚刚站好,就看见大批士兵往我们这边围拢了过来,看他们的装备,应该是从附近调集过来的精锐部队。 前面士兵快要接近庙门的时候,两个红衣鬼差突然出现在了庙里,抖开手里的拘魂索就要往岳婷的脖子上套。 我的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文臣一系真正的杀招来了! 他们是准备利用阳间官方的力量铲平两界堂。 现在,阳间官方收到的消息应该是我绑架了岳婷。 只要红衣鬼差拿走了岳婷的魂魄,我和叶阳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他们既然动了这一手,金盛公司那边被绣衣卫扫去的痕迹,很快又会被暴露出来。 两下叠加足够官方对我们进行通缉。 那时候,我们可就插翅难逃了。 我想出手去救岳婷,障眼法马上就会失效。 我和叶阳就得同时暴露在荷枪实弹的士兵面前,只能选择束手就擒。 按照现在过来的士兵人数,我和叶阳想冲出去不算困难,难的是怎么能在不杀人的情况下脱身? 我们杀江湖人,没有任何压力。但是,我们不敢杀士兵。 江湖道一旦撞上了官方,我们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一死。 那两个鬼差却像是故意在等着我们出手,锁住了岳婷之后,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与其中一人对视的时候,后者开口道:“绣衣卫的少主、少帅,不是一向张狂无忌吗?现在怎么不敢动了?” “我们兄弟很想看看,你杀阴差犹如杀鸡的本事啊!” 一个鬼差笑道:“我的哥,你就别逗弄人家绣衣少主了。你没看见他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么?” “李魄,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能怨别人。要怨的话,就怨你爹吧!” “李春风在阴间得罪的人太多了,想杀他的人,从阎罗殿一直能排到鬼门关。我们动不了李春风,自然得动一动你李魄。” “有人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这一次谁都救不了你。” 我眯起眼睛看向对方的时候,那个鬼差猛的一提手中铁索,硬是把岳婷的魂魄从她身上拽了出来:“你再不动手,我可要带着她回地府了。” “杀!”我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来。苏苏忽然出现在了两个鬼差身边,挥掌往他们身上打了过去。 苏苏虽然不是主修杀伐的鬼神,但是,想要对付两个鬼差,仍旧是不在话下。 两个鬼差只是跟她打了一个照面,就被苏苏的掌力劈成了磷火。 苏苏还没来得及把岳婷的魂魄推回体内,几道拘魂索便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 我只是稍微一怔之下,就看见十几道铁索穿透了土地庙的墙壁,从四面八方往我身上飞来。 有人在暗处冷笑道:“李魄,你太小看轮回秘术了,你以为自己功力没散,就算破局了?你错了,轮回秘术才刚开始。”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二十五章添麻烦了 [] <a href=" target="_blank"> 那人说道:“你好好想想当年吧!现在叶阳顶替了曲默的位置,曲默到了土地庙的时候,才是你杀劫开始的时候。” 我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 按照我的估算,我没被废掉功力就算是破解了轮回秘术。 但是,我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轮回秘术并不是百分之百还原当时的情景。 秘术真正的核心,是重现当初我逃过去的杀劫。 现在,才是杀劫真正开始的时候。 那人说话的时候,外面的士兵已经接近了山神庙五米之内。 他们不仅看不见鬼差,更看不见我们附近纵横交错的拘魂索,都在按照原先的路线一步步的往山神庙逼近。 苏苏回头道:“你们小心,我去杀了他!” 我飞快传音道:“你出去,想办法脱身,去搬救兵。别管我和叶阳,我们两个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我让苏苏去搬救兵,只不过是不想多一个人死在这里而已。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哪有救兵可搬? 苏苏并不知道我在骗她,闪身冲出了门外。 她还没跑出多远,就被红衣鬼差给围在了中间,苏苏挥掌往对手身上拍过去时,红衣鬼差举刀相迎。 十多个人带着刀光掌影,在士兵中间来回穿梭,鬼魂炸开的磷火就像雨点一样落在了那些人身上,他们却浑然不觉,仍旧是小心翼翼的往庙门方向靠拢。 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士兵,加之身上血气旺盛,鬼魂不去主动攻击他们的时候,他们只能感觉到附近阴风盘旋。 我眼看苏苏越打越远的时候,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穿透了墙壁的拘魂索同时发出了一声震鸣。本就在我和祝紫嫣的对决当中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土地庙,更是承受不住拘魂索的震荡,开始出现了崩塌的迹象。 我的心也跟着猛地往下一沉! 鬼差手里的拘魂索是地府配置的鬼器,只要是它还被鬼差握在手里,普通人就别想看见。 那些士兵看不见地府鬼器,却能在土地庙崩塌之后看见我和叶阳。因为,我的障眼法就是依托了这座破庙。庙没了,秘术自然也就没了。 这个时候要是再死一两个人……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闪过,土地庙便轰然崩塌,我身边虽然是烟尘四起,但也掩盖不住我的身形了。 与此同时,几个鬼差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打头士兵的身后,举起腰刀往他们脖子上砍了下去。 刀光划过,几个人的身上虽然是没见鲜血,人却倒地气绝。 后面的士兵,毫无犹豫的举枪对准了我和叶阳。 千钧一发之间,我却听见有人喊道:“住手,谁也不许开枪!”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我对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我下意识往下一蹲,子-弹便擦着我的头顶飞向了远处。 我蹲身是出于本能,我能躲过对面一击冷枪,几乎都是靠着运气。 苏苏跑了,却把运气给我们留下了。 喊话那人没等有人再开第二枪,就冲进了队伍当中:“谁让你们开的枪?没听见命令么?” 这声音有点像是叶木? 我刚要抬头去看,就听见小猫儿的声音传了过来:“木头住手,他们都是普通士兵,别为难他们。” “王少校,人可以带回去,但是我不希望他们出现任何意外。” 我抬头去看的时候,正好看见小猫儿在跟一个军官交涉,对方说道:“只要他们不反抗,我会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过……” 王少校声音一顿道:“必要的措施,我们还是要做的。李魄,叶阳毕竟不是普通人,还请李组长理解。” 叶木的脸色顿时一沉:“你所谓的必要措施是什么?是拿铁索穿他们的琵琶骨,还是准备挑了他们的脚筋?” 古时候,官方为了防止江洋大盗逃狱,一向是用这两种办法。 王少校道:“当然不是,我们只是需要给他们带上特制铐具而已。” “那也不行!”叶木顿时火冒三丈。 小猫儿淡淡的道:“我们安全组的人既然来了,就不会做徇私枉法的事情。他们两个我负责押送到指定地点,中间出了任何问题,我来负责。” “这个……”王少校刚一犹豫,小猫儿就沉声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我的军衔比你高。”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王魂走的时候,他的部下已经被官方正式授衔,小猫儿就是其中军衔最高的四个人之一。 “那好吧!”王少校不再坚持,带着人把我和叶阳给押上了囚车,才算是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我看向坐在车里的叶木道:“叶兄,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二十六章重要的信息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是在跟叶木说话,回答我的人却是小猫儿。 小猫儿道:“棺材门一向是同进同退,说不上什么添不添麻烦。不过,这次的事情的确不好处理。” “王魂传来消息,文臣一系已经开始了反扑,黑白无常已经被他们拖在了地府,一时半会儿没法上来给你们善后。” “绣衣卫现在又苦于没有证据,没办法给人定罪。” “地府大能的态度,也各有不同,暂时还没人愿意蹚这个浑水。” 我不由得皱眉道:“地府大能之间还有不同意见?” 人进了地府,想不说实话都难。 地府大能只要动动手,就能把对方身上发生的事情看个清清楚楚。 他们不愿意动手是怎么回事儿? 小猫儿说道:“现在的地府高层,对两界山之战持有不同的意见!” “有人觉得,虽然有阴阳密约的存在,但是,地府也应该帮助术道守护人间。” “也有人觉得,既然天道闭眼不理天魂回归,那么术道的劫数就是天意的安排。天意不可逆转。” “双方僵持不下,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死局! 叶木终于憋不住了:“要我说,管他娘的个鸟甚啊!我们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就揍他丫的就完了。磨磨唧唧想要憋死人吗?” 小猫儿咬牙切齿的道:“把嘴闭上!我不让你说话,就怕你吐不出象牙来。” “不说就不说!”叶木闭嘴之后。小猫儿才说道:“李魄,这几天,你先忍耐一下,千万不要一冲动再次逃狱,那样我们可就真的收拾不了眼前的局面了。” “我们特别行动组,虽然是负责替官方处理一些摆在明面上的灵异事件,或者抓捕一些违法的术士。实际上,权柄并不高。” “上层也有人不认可我们的存在,在他们眼里,世上没有什么鬼神,特别行动组就是一个浪费资源的存在。” “有人还在借着这个机会准备取消行动组。” “不过,我们已经联络一些有分量的大佬,帮我们解决问题。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小猫儿声音一顿道:“如果,最后的结果,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会帮你逃狱。你等我们消息。” 我点头道:“谢谢两位了。此恩……” 小猫儿一摆手道:“别谈恩情。棺材门之间从来没有什么恩情,只有义气。” 我面上是在向小猫儿拱手致谢,心里却在不住苦笑:王魂上次的救命之恩还没来得及报答,这次又被王魂救了。 王魂的人情,这回算是欠大了。 我知道王魂不在乎这个人情,我却不能也不在乎。 可我真想不出地府的七杀大帅,需要我帮他做什么? 我还在沉默之间,囚车已经进了一层重兵把守的监狱。 我和叶阳一直被带进监狱地下第五层,一间用钢筋水泥灌注的牢房,负责押送我们的人才全部退走。 那种深入地下的牢房,不要说听不见声音,就连空气都带着几分压抑。 坐在里面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试着推了几下牢房的大门,就听见对面牢房里有人说道:“不用试了。这是专门关押术道高手的地方。” “这里秘术不能用,凭武功又打不开牢门,就算是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在牢房里好好待着。” 对面那人看我不说话,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朋友,你是怎么进来的?咱们唠唠可好啊?这地方好久都没来人了,说说话也算是个消遣。” “谢谢了,改天再说吧!”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跟人聊天,就这么个不知道时间,只能看见灯光的牢房,足能把人活活逼疯。 我坐上一会儿都觉得难受,哪还有心情跟人聊天。 那人嘿嘿笑道:“也行!我先不烦你,等你想说话的时候,咱们再说。” “小伙子,你不抽烟的吧?你要是不抽烟的话,就把你的烟给我。你告诉送饭的狱卒给我送过来就行,我承你的情了。” 我下意识问了一句:“这里还能抽烟?” 据我所知,国内的监狱不允许抽烟,犯人只能偷着弄烟抽。烟,这个东西在监狱里还算是硬通货。 那人道:“这里不仅能抽烟,伙食还不错哩!” “就是烟酒少了点!一人一天才三根烟。” “你可别小看了三根烟,你不抽的话,可以拿着换到不少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我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我对面那个人给我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这座监狱里应该有人能出去。 至少,他能走出囚室。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二十七章你可以选择死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再次走到门口,在门上敲了两下:“对面老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对面那人听了之后哈哈笑道:“你都被抓进来了,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看来,你走江湖还是走得太浅。” “这里曾经是六扇门的大牢。” “王朝需要术士来维护世间的安定,但也要防止术士为非作歹,甚至作乱造反。” “也就建立了无数可以囚禁术士的大牢。” “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每一座大牢都隐藏着克制术士的秘法,术士进来就别想出去。” 那人笑道:“小伙子,听我一句劝,既来之则安之吧!” “一开始你不太习惯这种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时间一长,你也就开始享受这种生活了。” “你先适应一下。” 对面那人显然是不想跟我说太多,我也只能先待在牢房里等待时机。 牢房里看不见时间的变化,唯一能计算时间的就是狱卒送饭的次数。 狱卒每次送饭都极为准时,每次也只是把饭菜放在门口,收走原来的餐盘,全程一言不发。 每隔一段时间,还会送来一些生活用品和换洗的衣服。 那天,我刚拿到餐盘,就听见对面牢房里有人说道:“小-兄-弟,你做事不地道啊!” “你进来之后,哥哥对你是掏心掏肺,你却跟哥哥掖着藏着,这就不够意思了吧?” 我反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那人敲了敲餐盘:“你在外面有人,怎么不早说?” “我的餐盘里一次只有一支烟,你的餐盘里最少有三支烟。有时候,还会出现整盒的烟。” “你敢说,你在外面没有人?” 我餐盘里的烟应该是小猫儿他们给我传信报平安的信号。至于,信号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我还没完全看懂。 不过,我对面那人怎么会知道,我的餐盘里有几支烟? 我每次拿餐盘的时候都十分小心,别说对面的人看不见我在做什么?就算外面的狱卒也别想看见我的动作。 那人怎么会知道,我的餐盘里有多少烟? 我看向门外的时候,那人说道:“我说小-兄-弟,你那么多烟,也抽不完,分我一些?” “我不要多,你给自己留下六根,其余的给我就行!” 我冷笑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把烟给你?” 我并不是在乎手里这几支烟,而是对方说话的态度,让我讨厌。 那人嘿嘿冷笑道:“哎呀,脾气不小啊!” “那行,等你求我的时候,你一根烟都别想剩下。” 没过一会儿,对面那货就开始骂人了,而且那嘴一刻不停,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在那里嗡嗡作响。 我一开始还没当一回事儿,时间一长就开始心烦的难受,运起内力怒吼一声:“闭嘴!” 我那一声意在杀人,没想到发出的声波竟然被反弹了回来,直震得我的两只耳朵嗡嗡作响。 过了好半天,我的听力才算是恢复了过来,那人却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服了吧?” “这一招,我练了十多年。你的音波功,传不出来,我的话却能传到你的耳朵里。” “你在那边,有通天的本领也打不着我,你说你气不气?” “你生气也没用,就得听着我说,听着我骂。什么时候,你服软了,叫爹了,什么时候我就不骂了。” “不过,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接着骂!你还得叫着爹,磕着头的求着我,哄着我。” “你受不了,可以选择死啊!” “实话告诉你,你那间牢房里已经死了五个人了,各个都是被我骂死的。” “他们的鬼魂还被留在屋里呢!” “不信,你往墙上看看!”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墙壁的时候,墙上果然浮现出了五道血色的人影。 在某个屋子里冤死的人,身上的怨气就会在墙上凝结出血人影。 五道影子,就代表着五个人。 我的目光落在影子上的时候,五道人影慢慢从墙上凸显而出,挣脱了墙壁站在我的眼前。 其中一人指着我喝道:“小子,赶紧去给那人道歉,把他要的东西给他,跪下给他磕头。” “别让他在那边呱啦!我听不下去了。” 我转头看向那人道:“他不在这边,你可在我眼前,你不怕死么?” “你他么的……”那人身形刚动,我的魔邪手就拍向了对方心口。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在我的掌心间炸成了磷火。 另外一人惊呼道:“魔邪手,你是魔煞的传人?” 第三人也说道:“既然,你是魔煞的传人,应该知道怎么下咒吧?我告诉你对面那人的名字。”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二十八章老夫金盛 [] <a href=" target="_blank"> 对面那人听见我们对话之后,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姓宋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的傻-逼吗?” “我敢骂你们,能告诉你们真名吗?” “爷爷,一百多个化名,你挨着个的试啊!” “试到你们死,也奈何我不得。” “你赶紧告诉他!快点啊!” 说话那人,只能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第三个人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道:“我去给他磕头吧!小-兄-弟,你把他想要的东西给我一些,就当是图个耳根清净吧!” 我冷笑道:“我为什么要给他?” “大不了,我就运气封穴,屏蔽掉自己的听觉,看他还能如何。” 我说话之间,点着了一根烟坐在门口,一边抽着烟,一边从送饭口里,把烟灰往外弹:“你想要,老子就是不给。” “你说你气不气?” “跪下叫爹,爹赏你一个烟屁儿抽。” 我抽着烟还不过瘾,把一根塞进马桶里沾满了水,从送饭口弹了出去。 “这是沾了爷爷马桶水的东西,赏你了,舔干净再抽,味儿足。” 沾湿的香烟直接贴在了对方门上,把那货气得直捶大门,我封了听觉,只能看见对方的门在颤,却听不见什么声音。 这个时候,那个说要替我磕头的人,竟然跪了下来,对着我连连磕头。 我看见他的嘴在一张一合,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时有人摇头叹息着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他在求你,给对面那人几根烟,让他别骂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对方,那人却继续写道:“你封闭了穴道听不见他说什么,我们能听得见啊!” “以前,我们就是受不了他才自尽身亡。” “现在,再这样来上一次,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几个鬼魂是在这儿跟我打苦情牌啊! 我对这几个鬼魂有些同情,但是,我也知道,对面那人不能惯着。否则,他就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我淡淡道:“你们几个也是江湖人,不知道饮鸩止渴的道理吗?” “要不,你们还是回墙里吧?我画个咒把你们封上,这样,你们也就听不见他说什么了?” 四个鬼魂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只是在眼巴巴的看着我。 他们是想要用这种办法,来逼我妥协? 我的脸色渐渐发冷道:“你们是在逼着我,让你们灰飞烟灭么?” 四个鬼魂虽然都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有人返回墙里。 这下,我带着冷笑看向了四个鬼魂:“你们是准备逼着我解开穴道,还是准备给对面传信,我什么时候能听见他说话了?” 人的穴道不可能永久封闭,哪怕是被人点穴,出手的人也会在一定时间之后解开对方穴道,让他活血。 如果,穴道长时间被封闭,被点穴的人就算是不死,也会因此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我的确是用闭穴的手法封闭了自己的听觉,但也得给自己流出活血的时间。 这四个鬼魂,八成就是等着我解穴道再通风报信。 要不然,对面那货,怎么知道,我一天能拿到多少根烟? 我眼中微微现出寒光的瞬间,抬起来的手又停了下来:“你们当中谁是轮回司的人?” 我顺手解开了自己被封闭的听觉,一面往地上弹着烟灰一面说道:“轮回司的人,不会因为看见我被关进了监狱就会罢休。” “轮回司不看见我魂飞魄散不会安心。所以,他们一定会来杀我。” “不过,我也很奇怪。你们既然能混进来,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我,非要跟我玩这样的把戏?” 我见四个人没说话,又继续道:“你们的把戏玩得不算高明!” “我对面那个人,如果真是现在的这种德行,他一开始就应该强行找我要烟,而不是发觉我的烟多了才动手。” “你们四个,如果真是牢房里的冤魂,早就应该出来缠着我,让我帮你们报仇。” “你们忽然闹出这么一出戏来,是想考验一下,我有没有被这座牢房憋疯?那你们出来的有些早了吧!” 人,如果一直被关在密闭的空间里,没人跟你说话,也不让你跟外界接触,迟早会变成疯子。 只不过,修行者比常人坚持的时间会更久一些。 这么几天的工夫,远没有达到我心理承受的极限。 这些人似乎来得早了点。 四个鬼魂中唯一没有说过话的倒背着双手走了上来:“老夫金盛,专程过来看看,把轮回司搅得天翻地覆的李魄,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现在看,也不过如此!”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二十九章与金盛的对话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金盛道:“你来,就是为了点评我么?如果是这样,我们不用废话,动手就可以了。” 我敢肯定,金盛没有直接下杀手,是带着另外的目的。 只不过,我想不出来,他究竟要干什么? 金盛坐到了我对面:“我来是想邀你共襄盛举!” “你是地府文臣!”我端详了金盛半天:“你所谓的共襄盛举就是迎接天魂回归,将人间变成炼狱?” 金盛道:“不是将人间变为炼狱,而是重塑人间。” 金盛道:“你不觉得,这个人间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只有将他推倒重塑,才能恢复上古之风?” 我冷笑了一声道:“你所谓的上古之风是什么?所有人都回去茹毛饮血,与兽杂居?” “浅薄!”金盛不屑道:“我所说的上古之风,是尊人王,兴礼仪,人人皆为君子。” “人人君子?”我哈哈笑道:“你觉得这可能么?人性就已经决定了这世上没有真君子。有的只是谁的底限更高一些。” 我指了指对面牢房道:“你故意弄出那么一个货色,是不是想让我看看某些人的缩影?” “当然!” 金盛道:“他明明跟你关在同一个牢房里,看见你不如他的时候,还会关照一二。等到发现,你的餐盘里比他多了一根烟,他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冒犯!” “那根烟,本来就不属于他,他却觉得,是你抢走了他的东西,马上对你恨之入骨。” “本来,你们只是平行的两个人,谁都不会跟谁交集。可是,他就会产生这种对陌生人的怨,对陌生人的恨。” “这就是人的劣根。” “不拔除这种劣根,这种卑劣之人迟早连成了一体,而且越散越广,最后席卷天下,让世间化作真正的鬼蜮。” “你不觉得这非常可怕么?” 我看了金盛半天:“你没病吧?” “我现在,不想跟你争辩什么?” “我只想弄明白一件事,一个堂堂地府文臣,怎么会跟天魂造反?” 我从金盛的坐姿和说话口气,早就判断出了对方是地府文臣,现在看,这个人在文臣中的地位并不低。 金盛缓缓说道:“李魄,你见过轮回圣主吗?” “老夫有幸拜见过圣主,也被圣主大志所蛰伏,甘愿为圣主驱策,成为天命之先锋。” 金盛的话,等于是验证了我的猜测。 过去,术道、地府都认为轮回司是文臣在阳间的代言人。 实际上,是轮回司控制了一部分地府文臣,从阳间渗透地府。 轮回圣主的这盘棋下得太大了,大到了没人敢想的地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人怀疑轮回司控制了文臣一系。 金盛说道:“轮回圣主,率众回归之时,就是人王重现之日。人世必然会在人王的领-导之下变得一片清明。重现我人族荣光,与天道同齐。” “人王!”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的目标不是帝王?” “哈哈哈……”金盛哈哈大笑道:“帝王算得了什么?即便是人皇,也不被圣主放在眼里。只有上古人王才是圣主追求的目标。” 帝王,人皇? 我曾经问过老刘,到底是皇大还是帝大?人王又是怎么回事儿? 老刘告诉我:只是称谓不同,无所谓皇大还是帝大。如果一定要排位的话,皇是在帝前面。皇代表着天,帝通地。皇帝连在一起,就相当于天地之间主宰的意思。 皇帝的称谓始于秦始皇,而后被历代皇朝沿用。 秦始皇之前,统治者的称谓是“王”,而王与王之间,又出现了一个分水岭,那就是从西周开始周王自称为“天子”。 从此世间只有“天子”再无“人王”。 老刘告诉我一句话:人王在,则天与人平等;人王无,则人受制于天。 从这一点上看,后世的皇帝,无法与上古人王相比。 那时候,老刘还给我举了一个纣王题诗的例子。 老刘告诉我,纣王在女娲庙题诗,说明他对神明并没有多少畏惧,由此也可以推断出,纣王之前的夏商诸王对神明也是只敬不畏。 试想一下,如果历代人王都从小接受必须敬畏神明的思想,纣王又怎么会在女娲庙题诗?后世的皇帝再如何昏庸无道,也没有干出同样的事情。 再往前看,神话中被三皇五帝斩杀的神明更是不计其数。 人王在世,人与天齐,或许不是一个传说。 当然,我问老刘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是好奇帝王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术道都要找寻帝王?并没仔细去考证过这些神话。 金盛这番话,却让我感到异常的震惊!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三十章与金盛的对话2 [] <a href=" target="_blank"> 原本,我以为天魂回归,是准备将人间变为鬼蜮。 没想到,天魂的目的竟然是要重现上古人王。 这…… 这让我觉得想不通了。 我看向金盛道:“上古人王?天魂降临,也只不过是一群没有投胎的鬼魂而已,他们能成人王?” “哈哈……”金盛大笑道:“如果,回来的只是天魂,那与被囚禁天牢有什么区别?” “况且,鬼魂终究是鬼魂,无法行人王之道。我要一个满是鬼魂的世界有什么意义?” 金盛说到这里,忽然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要想方设法,让人偷渡黄泉?”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是在用地魂试验如何让天魂完美回归?” “聪明!”金盛道:“魂魄夺舍,终归难以与原主的躯壳完全契合。” “我们总得找到一个让天魂回归即达巅峰的办法,才能尽快迎来人王之世。” 金盛道:“圣主派我们潜藏地府多年,一是为了牵制十大阴帅,二就是为了不断试验如何让天魂完美回归。三么……” 金盛森然笑道:“第三就是切断地府与天魂的联系。” 我不由得又是一惊,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天魂,已经独立成魂了?” “不错!”金盛抚掌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 金盛道:“按照轮回的规则,三魂各有归属。只有三魂齐聚,才算是真正的转世投胎。” “人魂附体,地魂夺舍,都算不上是真正的转世。” “天魂强行夺取躯壳,也一样不是转世。” “所以,我们想到了以天魂代替地魂、人魂的做法。” 金盛不疾不徐的解释道:“这种办法简单的说,就是通过互相吞噬的办法,将三个天魂化为一体。” “等到夺舍之后,再释放出另外两道被抹去了意识的天魂,用他们来顶替地魂,人魂。我们就等于绕过了生死簿,完成了转世。” “圣主的这番谋划,让我叹为观止啊!” 金盛道:“地府为了间接支援阳间术士对抗天劫,设立借命人,以抓捕地魂的方式,奖励寿命,就是为了斩地魂,以杀天魂。” “实际上,这一招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天魂早已经不是单一的魂魄,除非地府愿意一次性斩杀掉所有地魂,否则,无法阻止天魂回归。” “地府不会,也不敢这样做。”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轮回圣主的每一步算计,都是在将地府、阳世、天牢分隔开来。” “最后在地府无法参战的情况下直击人间。” “术道等于是孤立无援。” “好算计!” 金盛笑道:“所以,术道必败无疑。” “就算,你们有赴死的决心,也挡不住亿万天魂。” 金盛看上去像是胜券在握,我却能感觉到,对方还有一个关键的环节没有打通。否则,他也不会忽然出现在大牢里,跟我说出这番话来。 我试探着问道:“你说的圣主,是历史上哪位大帝?总不至于是三皇五帝吧?” 金盛冷笑道:“圣主自然不是三皇五帝,不过,圣主却是要超越他们的存在。” “至于历代帝王,呵呵……一群自甘成为天子的人,也配与圣主并论?” “那些人的天魂,早已被圣主吞噬。” “没有人王之志的人,连在圣主手下为臣的资格都没有。” 我眯着眼睛看向了金盛:这个家伙应该是被轮回圣主洗-脑了。 正是有了像他这样,被洗-脑之后成为天魂死忠的地府文臣,才能瞒过地府诸神,在人间布下了如此大局。 可以想象,谢半鬼、王魂两战鬼皇,只不过是轮回圣主在故布疑阵。 真正的决战,是在两界山。 我淡淡道:“轮回圣主布局天下又能如何?” “人间还有术道,还有帝王。” 我的话没说完,金盛便再次大笑道:“帝王?你们还真相信,一个所谓的帝王就能扭转乾坤?” “你们所谓的帝王,只有帝王之名,却没有帝王之实。” “三宫,八卫,左右双相!听上去好大的势力,好大的威风。” “三宫八卫加在一起有多少人马?百万,还是千万?恐怕连十万人马都没有吧?” “你们所谓的帝王,只不过是一个大型江湖组合的首领罢了。” “没有一统天下,何来帝王之说?” “所谓帝王降世,那只是你们自欺欺人的安慰罢了!” 金盛声音一顿道:“而且,你敢保证,帝王就不是圣主抛出的诱饵?” 金盛把话说完便似笑非笑的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与金盛的对话3 [] <a href=" target="_blank"> 金盛不屑道:“不要说,你们所谓的帝王无法与圣主相提并论。就算是他堪比圣主,他能在短时间内整合术道吗?” “而今的术士,早已经失去了术者之心。术道一盘散沙,各有盘算。这样的术道如何抵抗圣主的天魂大军?” “术道战败,术士被彻底剿灭已成定局。” “圣主愿意给你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你该珍惜。” 我看向金盛道:“金盛,你还是别在我面前鼓吹什么轮回圣主了。” “你吹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也只是你的神,而不是我的神。” “有什么话,你就不会开门见山的说吗?” “文臣的那套弯弯绕,我听不懂,与其浪费彼此的时间,不如你把话说明白。” 人在官场,总是话藏玄机,一句话里可能包含着好几层的意思。 能听明白话的人,才能在官场里顺风顺水;能说明白话的人,才能登上高位。 这个金盛八成就是在官场上待得太久了,才会一上来先给我来了一段轮回圣主的丰功伟绩。 不过,这也让我弄明白了轮回圣主的真正目的。 过去,我只知道轮回圣主是想要开启天牢,让天魂回归,却弄不清楚轮回圣主,为什么想要一个满是鬼魂的阳世。 现在看,他的野心远远不止阳世。 成就人王之道,与天庭平起平坐? 下一步呢? 我觉得,我这种凡人的心态,限制了我的想象! 金盛道:“圣主对你主动散去帝王气运的魄力,十分欣赏,所以,想要邀你共襄盛举。”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金盛:“我看,是轮回圣主回不去了吧?” “你需要有人帮你打穿他回归天牢的通道,才会过来找我!” 金盛第一次说出,轮回圣主想要拉拢我的时候,我就在想对方为什么非要来找我? 我已经落进了轮回司的圈套,他们只要按照现在的布局再次发力,足够让我万劫不复。 如果,金盛是过来耀武扬威,我不会觉得奇怪。 但是,金盛的拉拢却让我难以理解。 那时候,我第一个反应,是轮回司遇上了不得不来找我的危机!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种危机究竟来源于何处? 直到金盛在喋喋不休的跟我描述轮回圣主的宏伟蓝图时,我才把危机的根源锁定在了轮回圣主的身上。 如果,轮回圣主就是天牢之主的话。那么,他就一定要在天劫开启之前回去主持大局。 这也是金盛不得不来找我的原因。 金盛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李魄,你可曾听说过祸从口出?” 我冷笑道:“姓金的,你不用吓唬我。” “你可以找祝紫凝打听打听,我吃不吃你这一套?” “有什么条件快点说!” 金盛不由得愣住了,看他的表情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笑道:“你不是金盛,还是叫金盛来跟我谈吧!” 那人厉声道:“你凭什么说我不是金盛?” 我笑道:“先不论金盛是不是地府高官。仅凭他跨国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就足够他应付各种各样的场面,绝不会让我三言两语就给逼到不知所措的程度。” “换人吧!你不适合跟我谈判!” 那人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身后出现的一道鬼影活生生吞进了肚子。 对方仍旧像上一个人那样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你可以叫我金盛,剩下的事情,我来跟你谈!” 我抬眼看向对方,那人正是刚才四个鬼魂中的一员:“你是真的金盛?” 那人道:“我们都是金盛,又都不是金盛。你知道,你的话金盛能听见就可以了。” 我点头道:“你想说什么?” 那人说道:“你父亲李春风带领绣衣卫高手占据阴阳客栈,想要拦截圣主回归。我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并不赞成上一个金盛,想用圣主的宏图大志来打动你的想法。一介凡人怎么能理解得了圣主的志向?” “他的话,至多算是先礼后兵。” 我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对方道:“那你呢?” “我很想看看,所谓先礼后兵,是什么结果?” 那人道:“你能一次次逃出祝紫凝的轮回秘术,并不是因为你的本事有多大,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轮回秘术的真正目标并不是你。” 那人冷笑道:“我们的目标是李春风。” “你现在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们不只是在复原你的劫数,也是在复原李春风的劫数。” “这个劫数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环,那就是我们得把李春风引到特定的位置,才能发动秘术。这就需要你的帮忙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三十二章血月杀机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心里微微一沉,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你是喝大了才来的吧?” “让我去对付我爹?” “倒不如,你试试去弄死轮回圣主,还能容易一些。” 那个金盛笑道:“没想到,被祝紫凝视若大敌的两界堂堂主,竟是如此愚笨之人。” “其实,圣主对你毫无兴趣,他在意的是李春风。” “不过,想要收服李春风,必须要先收服你李魄。” “圣主,把你收归麾下,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劝降李春风的机会。” “很快,这里就会再次血月当空,重现当年杀局。” “你唯一逆转破局的机会,就是劝降你父亲。” 那个金盛把话说完之后,坦然向我看了过来:“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杀我了。” 我在没有思考的情况下一掌劈出,将对方拍成了磷火。 那个金盛毫无反抗,视死如归,却让我全身发冷。 从祝紫凝出手布置轮回秘法开始,她的第一目标就不是我,而是我爸李春风。 只不过,这中间某个环节被人打断,让我死里逃生躲过了一劫。否则的话,血月杀局早就应该发动了。 轮回司发现秘法中间环节出错之后,就在不断进行补救。最后干脆放弃了前面的布局,又在这座监狱里给我埋下了一记杀招。 对方出手速度之快,布局之缜密,确实让我应接不暇。 如果,不是金盛的出现,我到现在还看不出他们已经算计到了我爸的头上。 我杀了金盛之后,就在不断思考如何破局,可我却发现轮回司给我设下了一个双向的死局。 我想阻止轮回秘法,就得赶在我爸到来之前逃出大牢。 别说,我现在没有逃跑的办法,就算有,也得经历一场恶战。 杀官兵,反大牢?那个时候就算是王魂也救不了我。 轮回司能在地府安插内应,就能在阳间的官场上安排暗子。利用官方的力量杀我,实际上是在暗算两界堂。 如果,两界堂不来救援,我必死无疑。如果,老刘他们赶来救援,结果就是两界堂被连根拔起,我们谁也逃不掉。 我不逃,轮回司在外面的暗子就会不断发力,坐实我和叶阳的所有罪名,把我俩送上断头台。 如果,我们两个真被处决,轮回司一定会安排会用秘术的刽子手行刑,那时候,我们连魂魄都逃不掉。 而且,我和叶阳即将被行刑的消息,一定会被轮回司传给我爸李春风。 他的儿子,徒弟,都要被当众处决,就算他能坐住,绣衣卫的人也坐不住。 等我爸率部赶来,正好就可以迎上血月当空。 先不说,他能不能破解这个杀局。仅凭撤离阴阳客栈,放走轮回圣主这一点,就足够有心人给他加上罪名,送上斩魂台了。 这并不是我在胡思乱想,而是有些事情,情能说通,理能说通,法却说不通。 就像是,用将军至亲逼其投降一样。 将军为了救血缘至亲而投降,于情于理的确可以理解。但是,投降就代表着他成了叛将,留在老家的九族尽诛,他本人也会身败名裂。 因为,无论是什么理由的背叛,于法都不可被赦免。 地府是讲规则,讲-法理的地方,人情只能排在后面。 我爸只要敢来,不论能不能解开血月杀局,都已经败了。 我想了无数个办法,都无法解开眼前的难题。 我下意识的站起身来,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烟,在屋里来回乱转。 我越是想不出办法破局,就越是急躁,等我转到了那面出现鬼影的墙壁前面,心里火气再难控制,挥起一拳砸在了墙上。 水泥浇筑的墙壁,在我一拳之后被砸掉一层石皮,墙上也留下了一道带血的拳印。 我刚想去砸第二拳,就听见有人贴在墙上说道:“你砸墙有什么用?这种发泄只不过是无能的表现罢了。” “如果,你真有本事,那就想想如何破局!” “没有本事,就等着有人来救你不好么?” “做不到的事情还要想,越想越觉得不是自己的错,错的是这个世界,错的是这个世道。你和那些连你都厌恶的垃圾,有什么区别?” “李魄,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这个世界,不是没你不行,你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配角而已。” “你……”我怒火狂烧之下一拳往墙上打了过去,这一次我带着全身真气的一拳,不仅震碎了墙皮,也连带着震碎了墙中的鬼魂。 两片磷火在被我震裂的墙缝中飞涌而出时,我只觉得拳头上传来了一股凉意。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三十三章需要契机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本来已经快要被刺-激发狂的神经,像是被这股凉意强迫着安静了下来。 我脑海当中忽然灵光一闪。 九头妖狐俞擎烛在这个杀局里留下了破绽? 我飞快的把自己进入地牢之后的事情回想了一遍,终于发现了破绽的所在。 俞擎烛留下的破绽就在那五只鬼魂身上。 从我对面那人对我破口大骂开始,直到最后一个鬼魂被我用真气震杀之前,他们所说的话,看似对我没有太大的伤害,实际上,却可以逆转我的心性,让我投入轮回圣主麾下,完整轮回秘法。 当年,我逃生的时候,还不是半鬼之躯,也没有修炼过武功和秘术。 但是,吴咏思却改变了我的命运。 那个时候,我受到了鬼魂的威胁,在一时冲动之下吃掉了鬼王舍利,变成了半人半鬼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走上了术士之路,改变了我命运的轨迹。 五个自称为金盛的鬼魂出现,为的就是重新改变我的命运轨迹,只有如此,才算是补全了轮回秘法。 第一个人对我破口大骂,是为了让我对人性失望。 第二个人给我讲述人王之志,是为了让我对人王大世产生向往。 第三个人又给我添了一把火,想要告诉我,我无论如何也难以破局。 第四个人又在重复上一个人的说法,为的就是把我逼到绝境。 如果,第五个人没被我震死的话,他应该会继续诱导着我,让我产生劝说我爸的想法。 这五个人的话,连在一起,层层推进,确实可以改变我的想法。 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而是经历过生死的江湖中人,他们想要扭转我的思维,绝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事情,必须经历漫长的洗-脑过程,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他们没有这个时间,就只能施展秘法来影响我的思维。 他们的确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在一步步向后推进,但是他们的秘法却没起作用。所以,整个过程当中除了我自己生出的烦躁之外,我并没出现想要归附轮回圣主的想法。 这就等于是,再次破坏了轮回秘术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 俞擎烛是怎么做到的? 他在那五个鬼魂身上动了手脚? 不对! 那五个鬼魂是这场较量成败的关键,以祝紫凝的性格,必然会亲自动手,对鬼魂反复检验,才能把他们给派过来执行密令。 俞擎烛的本事再大,也不敢在他们身上动手脚。 俞擎烛还是把最关键的一步埋伏在了祝紫嫣的身上。 祝紫凝、祝紫嫣虽然会使用轮回秘术,但是,她们谁也不敢担保自己能同时算计两界堂的两个半算师。 所以,她们一定会请俞擎烛出手! 俞擎烛给祝紫嫣制定了计划,又破坏掉了这个计划。 最后,他肯定是在瞒着祝紫嫣的情况下,启动了血月杀局。 如果,去反推俞擎烛的计划的话,他计划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祝紫嫣会在死前对我动用媚功,进行最后的挣扎。 无论是祝紫嫣成功与否,她的媚功都会影响到我的心神。 五只鬼魂的到来,其实是利用他们身上的某种特质,去第二次激发祝紫嫣媚功产生的效果,让我陷入绝望、狂躁的情绪当中。 他们不知道的是,祝紫嫣死前并没使用媚功求生,而是被我当场斩杀。 这一点,恐怕整个轮回司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唯一把握住时机的人,就是俞擎烛。 换句话说,世上最了解祝紫嫣的人,就是俞擎烛。 他不仅算计了祝紫嫣,让她当场殒命,也再一次破坏了轮回秘法。 九头妖狐不愧是能与三大算师争锋的存在。 俞擎烛既然给我留下生机,那就代表着这座地牢里有破局的办法! 可是,这个办法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我不断的在牢房里来回踱步,一直想不通破局的关键所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牢房的走廊里才响起了微弱的脚步声。 那个送饭的狱卒来了,对方走路的声音一向很轻。 不仔细去听,只有他到了门口,你才知道他送饭来了。 过去,我并没把这个狱卒当一回事儿,这一次,我却是在小心翼翼的全神戒备。 我刚进来的时候,并没发现牢房里有鬼魂出没的痕迹。 而且,这里既然是专门用来关押术士的监狱,外面就一定会带着重重禁制,防止外来的鬼魂溜进牢房。 要知道,术士当中有很多可以御鬼的高手,一只鬼魂落在他们手里,就可能变成越狱的工具,所以监狱一定会对鬼魂严防死守。 那五只鬼魂能进来,必然是因为那个狱卒的原因。 我需要的契机,说不定来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三十四章零的安排 [] <a href=" target="_blank"> 或许,那个送饭的狱卒就是我逃生的契机! 我快速贴到了牢房门口,屏住了呼吸,狱卒很快从送饭铁窗里把餐盘给递了进来。 对方伸手的时候,我垂在身边的手掌暗暗化掌为爪,瞄向了对方手腕。 我本来想要控制对方的时候,狱卒忽然用手指在餐盘上点了几下,那是两界堂的信号,意思是:注意。 我缓缓放下手掌,接过了餐盘,狱卒马上把手收了回去,匆匆走了。 我等到狱卒走远,才把餐盘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来回翻找了一遍,在没有发现异常之后,才掰开了落在旁边的馒头。 没想到,从馒头里掰出了一根手指。 我心里顿时一惊:从那根手指的外形上看,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年轻女孩。 我虽然不知道这根断指究竟属于谁,但是可以肯定,她一定来自两界堂。否则,对方用断指来威胁我,就毫无意义了。 “混账!”我紧紧握着断指站起身来,一拳打向了牢房的铁门。 牢门被我震得嗡嗡作响,我却只觉得胸口的闷气难以发泄:“祝紫凝,我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我一直在拼命守护着两界堂,生怕失去两界堂的某一个朋友。现在,她们其中一个人的手指却被血淋淋的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心中怒火无从发泄之下,再一次抬手对准了牢门。 我那一拳还没打出去,就觉得自己握着的那根手指,在我手里动了一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根手指就自己弹到了地上,没过一会儿,就看见手指末端长出了骨骼、血肉,仅仅几秒就变成了一只白生生的手掌,而且还在继续飞快的生长。 短短几秒之后,手臂,肩头,脖子,面孔就一段段的长了出来。 我全身戒备的当口,那人的五官已经从脸上凸显而出。 “苏苏?” 我目瞪口呆的看向苏苏面孔的时候,后者尖叫道:“转身,闭眼睛,想要耍流氓啊!不告诉你,不许回身。” 我赶紧转过了身去,背对着苏苏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苏道:“我试过了,这座大牢能阻挡鬼神进入,但是他有一个临界点,不超过那个点,就会被忽视。我就用一根手指混进来了。” 这么说,苏苏还属于那种再生能力极为强悍的鬼魂。只要保持一段躯体还在,就能重生。 “苏苏,你不会是蚯蚓变的吧?”我背着身问道:“那个,你长大以后还能打架吗?” 苏苏咬牙切齿的道:“等我回去了,找屠夫姐她们收拾你。” “我又不是被对手打碎了身躯,重生之后不需要恢复元气。” “你被抓了之后,零告诉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让我先去找小猫儿,通过小猫那边,想办法混进来找你,然后带你去找叶阳。” “零说,能不能破局,就看你们能不能找到这座大牢里的秘密了。” “还有,零说,让你不用担心外面的事情。地府文臣善于利用规则,十大阴帅也不是泥捏纸糊的鬼神,他们双方较力,就算不赢也不会吃亏。” “王魂他们一直没动,是因为想找出混入阳间官方的黄泉偷渡者。双方的博弈才刚刚开始,你是他们双方较力的关键。” “只有安全了,剩下的事情才好办!” 我不解道:“零,让我在牢房里闹事儿,真不会让王魂他们陷入被动么?” 苏苏回答道:“这件事,我也问过零。” “零说:王魂他们会想办法化解。让你不用担心。” 我这才松了口气,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的确是有点急躁了。 王魂虽然去了地府,但是他的部下一直混迹官场,加上“五御”除了术士的身份之外,还有门派的庞大资产作为后盾,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存在。 小猫儿他们迟迟没有捞我出去,只是在跟对手较力,并不代表他们一定落入了下风。 我马上就反问道:“零,怎么知道这座牢房下面藏着秘密?” 苏苏再次说道:“小猫儿他们是故意把你弄进了这间监狱,她们早就知道这座牢房下面藏着鬼神秘境,不过,这座监狱不在小猫儿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没办法明面上进行探查。” “把你和叶阳弄进来,其实也是想给你们一个借助监狱下秘境反击的机会。” “这些事情,零和老刘早就算到了。” “他们是在一步步往前推进。对了……” 苏苏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提醒道:“老刘说,这些都是零的安排,跟他没关系!” 我咬牙切齿道:“这个老东西,回去最少打断两条腿!”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三十五章杀鸡儆猴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还在那咬牙切齿的骂老刘的时候,苏苏说了一句:“你可以转过来了。” 我转过去的时候,苏苏已经完完整整的站在了我面前。 我上上下下看了苏苏三遍,还好没缺什么零件,高矮胖瘦也没缩水,我这才松了口气:“你能穿墙过去吗?” “不能,墙上有禁制!”苏苏摇头。 我赶紧道:“你会开锁吗?” “不会!”苏苏再次摇头。 我心顿时凉了半截:“那你能轰开大门吗?” “轰不开!”苏苏表情古怪的看着我:“你当我是大炮吗?” 我差点崩溃了:“那你进来干什么?陪我聊天吗?” 苏苏被气得满脸通红,顺手往大门上一推,牢门竟然自己开了。苏苏指着大门道:“这不就打开了?出个门有什么难的?” 我目瞪口呆的看了大门半天:“你是怎么做到的?” “凭运气!”苏苏就说了三个字。 “凭运气?”我赶紧走到牢门旁边,上上下下的看了几遍,牢门丝毫没有破损,运气是哪儿来的? 我看牢门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而是我必须确认苏苏开门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不确定这一点,我没法进行下一步计划。 我无意中碰了一下大门,却听见门里哗啦响了一下。 我赶紧抓着大门摇了几次,这才确定门里面确实有什么东西在滚动。 这情形,应该是牢房大门长时间没有进行维护,被我刚才那一拳,震断门锁里某个零件,这才导致了苏苏随手一下推开了大门。 这是运气? 认真算的话,这确实是运气使然,这种巧合出现的几率实在太低了。 世间的巧合,往往都是运气使然。 就像老刘说的那样:运气好的时候,从悬崖上掉下来都有树杈接着你;运气不好的时候,吃御膳都能吃出颗老鼠屎。 我转头看向苏苏的时候,后者说道:“还好,你当时干掉了轮回司的气运师。小猫儿他们帮我布阵,把轮回司剩下那点气运全都抽过来了。” “这些气运虽然没办法帮你逆天,但是帮你挡住一两次杀劫也足够了。” 苏苏的意思是说,运气这种东西不仅不是万能的东西,也做不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能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一点作用。 应该省着点用! 我从牢房出来之后,指着对面牢门道:“苏苏,弄死里面那货。” “你特么不是说,我打不着你么?这回,我找个能打着你的。” “苏苏,给我往死里弄他!” “你……”屋里那人当即求饶道:“李爷,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我就是一个小角色,不然也不会被他们派来干这种事儿!” 我看不见牢房里的情景,却能听见那个人在砰砰磕头。 我冷笑道:“起来吧!我还是喜欢你刚才不可一世的样子。希望,过一会儿,你还能做到。苏苏动手!” 苏苏一掌拍向了牢房大门。 监狱牢房能挡得住武者的罡气,能隔绝秘术,却挡不住气运。 气运,无形无质,更无所不在。 一旦降临,就是无可抵挡。 苏苏一掌抽走了附近几个牢房中的厄运,灌入了对方所在的空间。 我看不见厄运的转动,却能感觉到某些可能发生在未来的不好的事情,正在跟我擦肩而过,向那座牢房中挤压而去。 没过多久,我就听见牢房里传来了惨叫声。 再过片刻,那人就已经喊不出声来了,屋里只剩下了指甲抓地的声响。 那种声音虽然没有人的惨叫刺耳,却更能让人毛骨悚然。 我好奇道:“那货究竟怎么了?他不是一个鬼魂么?怎么还能抓墙?” 苏苏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他具体遇上了什么情况。不过,我知道,鬼魂其实跟人一样,也能感觉到痛苦,说不定就是厄运把他生前经历的痛苦又给唤回来了。” 我眯着眼睛看向了牢房:“那就让他再惨一点,最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问题!”苏苏抬手在门上连击三掌。 牢房里的人一会儿惨叫,一会儿发狂在门上乱撞,一会儿奄奄一息的呻-吟,整座监狱里除了那人的惨叫,再没有半点声息。 而我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这座监狱里,肯定不止我和叶阳两个囚犯。 能给关进来的人,即使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也是桀骜不驯之辈。而且,越是严密的牢房,所囚禁的犯人就越是可怕的重犯。 我想要踏破牢房中的秘密,自然得跟他们打交道。 我没有时间去一一劝说牢房里的囚徒,所以杀鸡儆猴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我就是要拿对面牢房里的人,当那只“鸡”。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三十六章误入大牢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一面往监狱的深处,一面喊叶阳:“叶阳,叶阳……听到回答我一声。” 我连着走过了大半监狱的回廊,才听见叶阳说道:“别喊了,我在这儿。” 苏苏用手按住牢房大门:“砸门!” 我反身一脚踹在了门上,牢门也在我的重击之下豁然敞开。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背对着大门,盘膝坐在地上的叶阳。 叶阳的样子就像是在打坐,可是他却稍稍抬着脸孔,看上去就像是在端详眼前那堵墙。 叶阳明知道,我已经进了牢房,却一动没动,还是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那堵墙不放。 我走到叶阳身边道:“你看什么呢?” 叶阳道:“别出声,我在看墙上的地图!” “地图?”我在叶阳的身边蹲了下来,仰头往墙上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我进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墙上有什么东西,还以为是自己角度的问题,可我蹲下来之后还是看见了一堵白墙,就发觉不对劲儿了。 叶阳不会是着了谁的道儿吧? 我正要去推叶阳的时候,却听见附近有人说道:“不用碰他。那副地图会选人,只有被他选中的人才能看见。” 我猛然转头道:“什么意思?” 那人说道:“那副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随机出现在牢房里。” “看到图的人,可以选择走出牢房,或者留在牢里。” “留在牢里的人,不会有任何危险。充其量,也就是放弃了一次逃生的机会而已。” “走出牢房的人,也就再回不来了。” “至于说,他是死在了监狱的某个地方,还是顺着地图标记的地方逃出去了,也就没人知道了。” 我转头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回答道:“我是在这座监狱里活得最久的人,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那幅图会在墙上挂三天,在这三天时间里,囚犯可以推演那幅图的真假,也可以把那幅图给背下来。三天之后,就是他们选择的时候了。” 我追问道:“三天之后,他们怎么出门?是有人把他们放出去?” “牢房的门会自动打开!”那人说道:“这里每个牢门都是十字锁,必须有四个人,用四把钥匙同时开启,少一个人都不行。” “可是,那些个牢门打开的时候,我敢肯定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甚至没有鬼神的存在。” “直到现在,我也弄不明白,那些牢门如何自动敞开?” “每次,牢门开启的时间都是一天。牢房里的人,一天之内不出去,牢门就会自动锁死。” 我往对面的门上看了一眼之后,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立刻一转身往我原来的牢房跑了过去。 我还没跑出多远,就像是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被生生给挡了回来。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们这是被送到哪儿了?” 苏苏顺着我所在的方向往前摸索了两三米左右的距离,也像是摸到了一堵无形墙,怎么也走不出去了:“我们……我们好像是落进空间裂缝了。这里才是真正的六扇门大牢。” 苏苏的话没错! 我也是听见了那个囚徒的话,才意识到了不对! 那人说,每道门上都是十字锁的时候,我还没有在意,现在很多大门都在使用十字锁,我刚才所在的牢房用的就是现代十字锁。 等到那人说,打开牢门需要四把钥匙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十字锁”,跟我认知里的“十字锁”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 我往对面门上看的时候,才发现对面大门上有一个“十”形状的突起,在十字的每一个末端上都留着一个锁孔。 也就是那人所说的,四把钥匙才能开锁。 这跟我原来所在牢房里看到的东西并不一样。 等我再去回想自己来找叶阳的过程的时候,才意识到:我一开始走过来的时候,走廊两边的牢门用的都是正常的锁头。 等到我过了一个拐角的地方之后,门上的锁头才换成了十字锁。 这不就代表着,这座监狱是在拐角的地方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那个时候,我脑袋里才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真正藏有秘密的并不是我刚才所在的那座监狱,而是我现在所在的这座大牢。 我开始往回跑,就是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我正在暗暗着急的时候,就看见大批狱卒从我对面跑了过来。 我和他们明明就是站在一条线上,可是那些人就像是没看见我一样,在一间间搜查附近牢房。 最前跑过来的人,站在距离我三四米的地方,打着手电往我这边照了好半天,才说道:“墙上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李魄他们跑了?” 我的心顿时往下一沉:难道那人看不到我和苏苏,看到的是监狱的边墙么?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三十七章恍然醒悟 [] <a href=" target="_blank"> 几秒钟之后,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赶了过来,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看了一会儿,才说道:“这里没有越狱的痕迹,回去吧!” 大批狱卒向后撤走的时候,那个人又别有深意的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才转头离去。 我看向那一群人的背影道:“苏苏,你说,他们究竟有没有看到墙?” 苏苏不解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墙不墙?” 我解释道:“就是刚才那几个人停下来的地方,是不是有一堵墙?” “你看刚才那几个狱卒,停住之后用手电往我们的方向照。我也确实看见了手电的强光。” “然后,那几个人都在说。墙上没有越狱的痕迹,说明,我们不是顺着墙逃跑。” “这说明,在他们的位置看,我们之间应该有一堵实质的墙壁。” “我现在看不见这堵墙,所以才问你,这道墙是不是存在?” 苏苏摇头道:“我也看不见。” 我说道:“你跟我说这座监狱里藏着某个秘密的时候,我以为,我们的牢房下面还有几层牢房,或者秘密就藏在这层监狱里。” “现在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苏苏惊声道:“你是说,当初官方修建这所监狱的时候,不是在原来六扇门大牢的基础上进行的改造。而是紧贴着那座深入地下的大牢,修建了这座监狱。” “两座大牢之间只有一墙之隔。” “我们刚巧,从那边穿过来,进入了现在的牢房。” “我们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就只能被困在现在牢房里了?” 苏苏马上又反驳道:“不对啊!” “叶阳,是跟你同时被关进了监狱。” “你被关进了前面的现代监狱,叶阳怎么会被关进了六扇门大牢?” “还有,你不是说,每天都有狱卒给你们送饭吗?” “难道,那个狱卒只给你们送饭,不给叶阳送饭吗?” “我觉得,这两座大牢其实早就连在了一起了。” 我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这座大牢其实是被控制在了轮回司的手里,或者说,是被轮回司给控制了一部分。” “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在纳闷。为什么你混进来需要大费周章,那四个来劝降我的鬼魂就能完完整整的出现在墙上。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从外面走进了监狱,而是一直都在这里。” 我说到这里思索了一下,才说道:“小猫儿他们知道这座大牢下面藏着某种秘境,却无法进行探查。所以,她们也只能猜测这里是轮回司的一个据点。” “小猫儿故意把我们送进来,还让我们大闹监狱。其实,就是要轮回司已经渗透阳世官方的秘密公之于众。” “这样一来,不仅我们能脱罪,王魂还能发动全面反击。” “零说:我和叶阳是破局的关键。原来是这个意思!” 苏苏疑惑道:“既然,小猫儿和零都已经掌握这么多的信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 我思忖道:“大概是因为小猫儿在防备着什么人?” “她防备的是官方的某些人。” “小猫儿把我们送进来,就等于是在跟轮回司下了一局明棋。他是在告诉轮回司,我们的悍卒已经过河,就看你们如何抵挡。” “但是,这个消息不能让官方里,除了轮回司暗子之外的人知道。否则,小猫儿他们的计划马上会被打破。” “官场的争斗不是在斗狠,而是在斗谁的规则玩得更溜。” 我冷声道:“现在轮回司和小猫儿都在玩规则。所以,小猫儿在防备的不只是轮回司。” “如果,小猫儿现在就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保证有一群人会质疑、阻挠,甚至会把我们换到别的监狱。这样,我们就谁都动不了了。” “所以,她只能隐晦的提醒我!” 我顺手往前一指:“那个地方不管有没有墙!等到负责监察的人下来,都会出现一堵完完整整的墙,甚至还会有人换掉原先的监狱设计图。” “让人觉得,这堵墙早就存在,而我们是在越狱逃亡。” 苏苏惊讶道:“刚才,可是过来了十多个人啊!他们会一起撒谎?” 我笑道:“只有撒谎的人越多,谎话才越真实。” “一个人把假话当成真话说,别人会觉得他是在撒谎。” “一万个人都在说假话,假话也就成了真话,甚至还会像瘟疫一样不断蔓延。” “轮回司藏在阳间的势力,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庞大,他们让十多个人一起说谎,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三十八章铁牢谜团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知道,我跟轮回司的较量又开始了。 这场游戏的初始,就是叶阳墙上的那面地图。 我说了一声:“走,咱们回去看看,叶阳把地图破解得怎么样了?” 苏苏拉住我道:“你等一下,你刚才说,你的牢房里进了四个鬼魂是怎么回事儿?” 我把自己遇上轮回司属下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苏苏才说道:“你想没想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随口道:“为了逼着我从正门逃狱呗!” “如果,你没及时赶到的话,我就能控制那个狱卒,让他给我开门。然后从正门跑出去。” “祝紫凝是吃准了我的软肋,她知道,我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让我爸陷入险境。” “我唯一破掉轮回秘术的办法,就是在血月来临之前逃出监狱的范围,阻止我爸落进轮回秘术。” “大概也就是这么回事儿吧!” 苏苏却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那你想没想过,祝紫凝有可能是想让你成为触发-轮回秘术的关键?” 我猛然转头道:“什么意思?” 苏苏道:“血月出现其实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自然天象,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我从家里跑出来之后,曾经查找过血月出现的原因,但是,我查找到的资料都是科学的解释。 也就是,血月一般是发生在月全食出现的时候。 大气层把紫、蓝、绿、黄光都吸收掉了,只剩下红色光可以穿透过来,大气层将红色光折射到月球表面上,血月也就出现了。 我也查过关于血月出现的记录,有时,两年间会连续出现两次血月,有时候间隔数年也不见血月。 这就是,我爸当年没能算出血月当空的原因。 苏苏见我点头才说道:“其实,血月出现的原因,并非只是天象使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妖魔出世,导致了血月当空。这种情况,更加没有办法预测。” “简单一点说,就是妖魔即将出世的时候,妖气冲天,太阴星与妖魔之气产生感应,化作血月,向天下示警。” “或者说,天下将要发生动荡的前夕,天地间产生的戾气也能让明月染血。” 苏苏怕我听不明白,又解释道:“世上宗教都有这样的记载。” “道家说血月人间正气弱,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 “佛家认为:血月预示灾难,血月现,必有魔出。” “欧洲教廷认为:血月会唤醒黑暗魔力,释放撒旦。” “其实,宗教中所说的血月,都是不自然天象,而是某种预警。” 我不由得愣住了:“你的意思是:监狱外面不会自然产生血月?轮回司想要完成秘法,就需要有妖魔出世,用魔气冲撞太阴,造成血月当空。” 苏苏点头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轮回司不了解天象,但是,他们知道,监狱下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如果,你开启了监狱下面的禁制,放出了封印的妖魔。血月也就出来了。” “到了那个时候,李前辈赶来救你,不仅会撞上血月,还会遇上绝世凶魔。这才最符合当年的情况。” 苏苏的话,不由得让我一阵发冷。 我先前的判断是俞擎烛破坏了轮回秘法,所以我才没往更深的地方考虑。 现在看,苏苏的话不无道理。 我也拿不准,俞擎烛究竟是不知道祝紫凝另外埋伏了一记杀招?还是说,他又另外做出了别的安排? 我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俞擎烛身上。 苏苏看我脸色不对,赶紧说道:“我就是在猜测,只是供你参考。” 我摆手道:“或许你的猜测就是对的。走一步,看一步吧!站在这里不动,永远看不清真相。我们走吧。” 我回到牢房的时候,叶阳还是坐在那里没动。 我没去打扰叶阳,而是走到了对面牢房门口,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的朋友怎么称呼?” 那人笑道:“我都活了一把年纪了,什么称呼不称呼,你就叫我老骨头吧!反正,我现在也就剩下这么一把骨头了。” 那人明显是在防备我。 不过,江湖中人就是如此,见面交心的例子,往往少得可怜,只有互相防备才是常态。 我说道:“老骨头,你大概也猜出了我的目的,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想从大牢里出去,就得求一个对牢房熟悉的人给我引路。” “你能帮我多少?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如果,我们双方都能满意对方的条件,可以建立契约作为保证。你看如何?” 老骨头呵呵笑道:“我觉得,不如何!”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三十九章那就回去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的目光微沉之间,老骨头已经说道:“小伙子,听声音,你年纪不大。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人哪!到了某个时候,就不再去想这些那些的事情了,只要是活着就足够了。” “我是这样,这个牢房里的人都是这样。” “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勇气去赌生死,这座牢房里就不会有人了。” 老骨头笑道:“我们就是因为怕死,才愿意蜷缩在这牢房里,过着这不见天日的日子。” “小伙子,如果,你觉得能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说动我们跟你一起反狱。那你就错了。” “活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已经想开了的人。如果,你换个角度想的话,我们过的何尝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啊!” 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去接对方的话了。 以前,九鬼就跟我说过。如果,你遇上一个心死的人,千万别去劝他,那是在浪费时间。不如一刀剁了,让他赶紧去投胎,还能干净利落一些。 尤其是那些已经心死的江湖人,他们的世界就只剩下了活着。 我看了一眼苏苏道:“弄他!” 苏苏上前一步就打算调动气运,却没想到叶阳在这个时候从牢房里出来了:“不用那么麻烦。给我一分钟。” 叶阳大步走到我刚才所在的位置上,连续在墙上敲了几下之后,右手忽然五指向内一缩,以鹰爪之势抓向了墙面,把墙上的一块方砖给抽了下来。 我还没弄清叶阳要干什么,他就把手伸进墙里拽出了一支带着锁链的铁环。 我虽然不懂机关,但是也能看出,那只铁环就是开启某个机关的把手。 叶阳把铁索拽开之后,所有牢房的大门上就响起了机关转动的声音。 我侧头看时,却看见老骨头那间牢房的十字锁正在自行转动。 叶阳运起内力扬声说道:“我已经开启了铁牢的总机关,你们的房门大概会在十分钟之后全部被打开。” “门开一刻钟之后,你们还不出来,这层牢房的所有机关就会被全部开启。还没走的人,都会死在这里。” “我相信,你们所有人都看过铁牢地图,也知道,铁牢的第一个落脚点在什么地方。在机关发动之前,你们能赶到第一个落脚点,就算是暂时安全了。” “我在那里等你们!” 叶阳说完,拽着我就往大牢的深处跑。 我们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咒骂声,有人更是叫嚣着要把我们碎尸万段。 叶阳却丝毫没去理会那些人的叫骂,拽着我跑到了监狱走廊的尽头,那里只有一个一米见方,像是井口一样的东西。 叶阳直接跳了下去,我跟着他跳进了井里。 我双脚刚一落地,就觉得自己像是踩在烂泥上,不仅双脚陷进了泥里一半儿,一股纸张被水泡烂的怪味也跟着铺面而来。 我往脚下一看,却看见自己正踩在一张像是人脸一样的东西上。 我本能的往后一撤脚,才发现自己踩到的东西是一张纸糊的人脸。而我也确实站在了一座泡在水里的废纸堆上。 苏苏道:“这里全都是纸人啊!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纸人?” 叶阳道:“那是给我们送饭的狱卒。” 刚才苏苏就在问我,监狱后半段走不通的话,牢房里的人吃什么? 现在可以解释通了。 给我送饭的狱卒是活人,他走到两座监狱的临界点时,就会换成纸人给后面的人送饭。 这些纸人只不过是一次性消耗品,给囚徒送了饭之后,纸人就会一直往我们跳下来的那个井口里走,直到掉进井里为止。 年深日久之下,这里积攒的纸人,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换做往常,叶阳肯定不会待在这种地方。 这一回,他却站在了怪味冲天的废纸堆里,看着前面黑漆漆的通道不放。 这时,我们头顶上也传来一阵整整齐齐的开锁声。 牢房的十字锁已经被打开了一道,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锁很快也会被开启,等到牢门大开,被关在铁牢里的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就会蜂拥而出。 在囚徒赶来之前,我和叶阳必须先保证自己能立于不败之地,再想办法震慑那些囚徒,让他们为我所用。 叶阳着急赶到落脚点的目的,就是为了先在那里布置好陷阱。 可他不往前走,就站在这里,我们也没法布置陷阱啊? 我刚要说话的时候,叶阳却先开了口:“笨狗,你落扣成阵,大概能杀掉什么级数的对手?” 我想了想道:“跟我们同级的人必死,有你配合的话,能干掉高出我们一个层次的人。再往上,我说不准。” 叶阳沉声道:“那就回去!” 正文 第一千七百四十章底气在哪儿 [] <a href=" target="_blank"> 叶阳说完纵身跳回了上一层牢房。 我跟上去问道:“你不是要去第一个落脚点,怎么不往前走了?” 叶阳摇头道:“再往前,我们就得跟鬼怪动手了。” “那张浮现在铁牢墙上的地图应该没有问题,但是铁牢被深埋地下多年,某些地方已经发生了改变。不能完全相信那张地图。” “就像我们刚才踩着的那个废纸堆,下面就藏着杀机。”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问叶阳:“那张地图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求救信号!”叶阳道:“发出那张地图的人,是想让这里的囚徒,根据地图上标出的路线找一座隐秘的囚室,把他给放出来。” “他给囚徒的好处,就是带他走出铁牢。” 我反问道:“求救的是谁?被镇压在铁牢里的邪魔?” “不知道!”叶阳摇头道:“可能是邪魔,也可能是六扇门的高手。”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叶阳说的两种可能,都解释得通。 如果是邪魔发出地图,自然是想要脱困。 如果是六扇门高手弄出了秘法,那就是要求囚徒帮他们继续封印邪魔。 官府从古至今都有立功折罪的说法,尤其是在非常时期,甚至可以直接赦免囚徒,让他们戴罪立功。 我倒是希望出现第二种可能。 至少,我能阻止血月的出现! 我正在思忖的当口,第四下门锁开启的声音骤然传来,所有牢门都瞬间洞开,差不多有五十名囚徒从牢房中蜂拥而出,直奔我们冲了过来。 我和叶阳同时跨出一步,并肩堵在了走廊上。 我伸手纠下来一颗衣扣弹向了地面,纽扣落地时,冲在最前面的囚徒也已经在距离我五米之外的地方,暴起一拳向我轰来。 对方看似一个无脑莽夫,实际上却算好了距离。 那个人如果站在原地出拳,拳风肯定无法触及目标,他借助前冲之势的一拳,给对手造成拳风即将临身的假象,就是逼着对手出手应变。 只要对手一动,就会撞上他后续的杀招。 那个囚徒眼看着自己带着风雷怒吼的一拳,往我身上逼近,我却一动不动,他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身形明显停顿了一下之后,才再次冲进一米。 这看似可以忽略不计的停顿,正好够我杀阵成形。 下一刻间,密集如雨的刀啸声音在对方脚下凭空乍起,那人就像是同时被人砍中了上千刀,凌空炸成了血雾。 走廊上,不断飞散的血雨,也让后面的人冷静了下来。 近百名囚徒,沉默了几秒之后,才有人在人群背后鼓起了掌来:“精彩,精彩……鬼阵子的落扣成阵,失传百年,没想到又在小-兄-弟的手中重现江湖了。” “能一睹,邪道前辈的秘术,也不枉我从牢房里走出来一次。” 我认得那个人的声音,他是老骨头。 老骨头说话之间,挡在我面前的囚徒就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我看清对方的长相,才算知道,他为什么自称老骨头了。 已经瘦成了皮包骨的人,只用一块破布围在了腰间,满头的白发都乱糟糟的披在身上,让人看不清他究竟长成了什么模样。 但是,他从乱发中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却在告诉我这是个难缠的人物。 老骨头边走边说道:“小-兄-弟,我不得不说,你们有胆子也有魄力。我不肯合作,你们就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启动了铁牢的机关,逼着我们退出牢房跟你们合作。” “两位敢开启牢房,必须是有恃无恐!老夫想要问问,你们底气在哪儿?” 我指了指满地鲜血:“这就是我的底气!” 我说完又指向了叶阳:“他北一叶传人的身份,也是我的底气。不知道,这两个条件能不能打动诸位?” 老骨头听到叶阳是北一叶传人的时候,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但是,他又及时掩饰了眼中的兴奋,淡淡的说道:“北一叶传人,的确是一张不错的牌,但是还不够。” 我正要说话的时候,就听见有人说道:“你不想合作可以滚一边儿去,我愿意跟两位兄弟合作。” 那人说话的位置虽然距离我很远,但是我也听得出对方声音是在人腰部之下传出来的。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堵在走廊上的囚徒,已经跪倒了一片,只有一小半人还在站着。 这时,我看见了一个用双手撑着身子,在地上挪动的人。 对方显然是刚刚从囚室里出来,我估计,他一直没动就是为了验证叶阳说的:牢房会在一刻钟之后,全面崩溃,是真是假。 单凭这份镇定,就足够他力压群雄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四十一章铁牢谈判 [] <a href=" target="_blank"> 那人挪动到了人群边缘,随手指了两个人:“就你们吧!” 那两个囚徒战战兢兢的,像是小孩儿在玩坐轿子的游戏一样,把手给搭在了一起之后,那人双手在地上轻轻一点,人便跳跃而起,稳稳的落在了两人手上。 我这才看清了对方的全貌,那人上半身异常魁梧,双腿却只剩下了两截露在外面的大腿骨。 那人挥手轻轻在两个囚徒身上拍了拍,两个人就抬着他往我这边走了过来,那人也再次对老骨头道:“老蛆,你愿意在这儿不人不鬼的活着,我可不愿意。” “你不想跟两位小-兄-弟合作,就滚一边儿去,我跟他们合作。” 老骨头冷笑道:“半截塔,你脑子坏了吧?你连他们是谁都没弄清楚,还敢跟他们合作?” 原来,这个人叫半截塔。 外号跟他本人倒是有几分贴切。 半截塔冷笑一声道:“是谁又能怎么样?” “我们是什么人?是,不死在牢房就要死在刑场上的人。” “两位是小-兄-弟,是官家的人,我愿意拿命去赌一个免罪;他们不是官场的人,那就更好,我都不用跟他们讨价还价了,能出去就行。” 半截塔的话,江湖气十足,却得到了不少囚犯的应和。 老骨头冷笑一声道:“半截塔,你进来多少年了?” “四十多年!怎么了?”半截塔冷声道:“我进来的时间的确没有你长,但是,这铁牢不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谁的手腕子强,谁才说了算。” 老骨头呵呵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谁的资格老。” “你进来四十年,我进来五十多年。” “这里的人,也进来差不多二十年。” “你知道二十年,外面会有多大变化么?” “我们出去之后,又能做什么?” “我们出去解决不了日后的生计,还得再进来。合作之前,我们不该把这些事情都谈妥么?” “我们进来这么久,出去之后只怕连要饭都没有地方啊!” 这下半截塔也变得沉默了。 老骨头这番话,是囚犯的普遍心理。 有些江湖人为什么宁愿给自己两刀也不愿意坐牢?原因就在这里。 江湖人被关进去几年,不要说原先的人脉和基业会全部消失,就连在江湖上的求生能力也会随之衰退。 如果说,从风光无限的大佬,变成寂寂无名之辈,还能被勉强接受的话。 那么,他们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出狱之后,他们在不知道如何求生的情况下,只能靠放弃原先的尊严,去找那些当年跟着自己身后的人给一口饭吃。 老骨头,半截塔是进来最久的人,四五十年过去了,他们原先的亲朋,故旧,说不定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们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待在大牢里反倒要比出去更好一些。 老骨头看向我道:“小-兄-弟,说句掏心掏肺的话,我们这些人不想出去么?我们想出去,据我所知,这里很多兄弟都有没做完的事情。” “我们出去之后,恐怕会更加绝望。” “小-兄-弟,我老骨头承认,现在跟你谈条件,带着要挟你的意思。但是,我总得替自己某个出路,不是么?” 如果,老骨头说自己是为了牢房中的囚徒,我怕是看低他几分。 他坦然说出是为了自己,反倒是更值得相信。 我淡淡道:“我可以和你重谈条件。但是,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谈判是先小人后君子。” 老骨头笑道:“小人,我已经当了。君子,我也能做。” 我直视着老骨头:“说你的条件。” 老骨头道:“第一,你得替合作的人谋一条生路。” 我点头道:“我在江湖上是一堂之主,你们可以加入我的堂口。但是,我两界堂,第一不养闲人,第二,堂规无情。接受不了这两点,我们就不需要再谈了。” 老骨头明显是松了口气:“这点,我可以接受。” 老骨头的话,不仅代表他自己,也代表着他所带领的群体。 我再次问道:“第一说完了,第二呢?” 老骨头道:“第二,我们没出去之前,是在给你卖命。我得要一笔买命钱。这钱可以出去再结。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要多少。” “当然,我要的价格不会太过分,我的表现,也会对得起你付的钱。” “这就算是,我们之间的雇佣契约吧!你不满意,可以不付钱。” 我点头道:“可以!” “你这个条件,所有人都适用。” “还有别的条件么?” 老骨头颤颤巍巍的对我一抱拳:“术士古汉,见过东家。” 老骨头起身跟我连击了三掌。 术道契约已成。 我算是拿下了老骨头。 我也把头转向了半截塔。 正文 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时间到了 [] <a href=" target="_blank"> 半截塔看了我一会儿道:“如果,我活着出去,什么都不用你做。” “如果,我死了。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凝视着半截塔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半截塔,给我的感觉,甚至比那个老骨头还让人难以琢磨。 这就是江湖人的疑心,对方越是轻易答应了你的要求,就越容易让人心中生疑。 半截塔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说。不到临死前的一刻,我不会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半截塔的要求,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答应,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跟他们纠缠。 答应,万一,他让我做的事情,我解决不了呢? 术士失约的后果,极为严重,哪怕是,有祖师爷护着,我也解决不了这些麻烦。 半截塔却先一步说道:“你们先带着我走吧!成与不成是后话。” “我的人,全部追随你!” “不急!”这回倒是我先摆了手:“我们出发之前,我还要弄清楚一件事才行。” 我的目光从两个人的面上一一扫过:“你们两个人,凭什么能成为囚徒的首领?” 我问的问题,看似忽然,却是我跟这些囚徒合作的关键。不把问题解决掉,哪怕是有契约束缚,我也不敢完全相信老骨头。 按照,他们一开始的说法,这里的人,从没走出过牢房。 而且,我从断口的位置走过来,一直走到了监狱尽头,我可以肯定,除了走廊尽头的四方井和现代监狱。这里就没有其他出口,更没有给犯人放风的地方。 一群从不见面的人,怎么可能分出谁是老大? 而且,老骨头和半截塔之间,明显互相认识。 他们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这时,老骨头和半截塔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老骨头缓缓道:“这件事,涉及到了诸多隐秘,现在,我无法给你解答。等到有合适的契机,我再详细解释。” 半截塔也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们,我们可以誓言或者契约作为保证。” 我紧盯着老骨头道:“如果,我一定要问呢?” 我话一出口,老骨头身后就有人喊道:“李魄,你别给脸不要脸!你杀了我们一个人,老大没跟你计较。” “你想谈判,老大也没提出过分的要求。你还想怎么样?” “你再叽叽歪歪,老子就弄死你!” 老骨头的脸色顿时阴沉到了极点。 这时,半截塔那边也有人喊道:“铁塔老大,我看那小子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咱们跟他合作,不就是因为他们懂阵法,也会破解机关吗?” “咱们上去打折他们两个的腿,拖着他们走,留着他们两只手破解机关,布置阵法不就完了吗?”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人道:“两位,你们的手下,好像有些不服管教啊!” “或者说,这几个人本就不是你的手下!” 我一直在奇怪轮回司的人藏在了什么地方? 一开始,我是觉得,轮回司的人应该是在下一层牢房,或者是更深一点的地方。 现在看来,轮回司暗子就混在了这一层监狱里,就混在了这群囚徒中间。 半截塔猛一回头道:“谁说的话?给我站出来!” 这时一个囚徒大步站了出来:“老大,话是我说的。” “你生气,我也得把话说完。” “这两个人不地道,他们解开牢房机关就是为了逼我们妥协。” “现在,我们出来了,条件也谈了。那个李魄嘴上说得仗义,却从来没相信我们。” “古老都跟他签了契约了,他还想怎么样?” “老大,我们就算是不走,也不能受这个气!” “弟兄们,你们说对不对?” 牢房里的囚徒在纷纷叫好,半截塔的脸色却阴沉得像是能拧出水来。 看向那个人的眼神里,也露出了杀机。 老骨头忽然出手轻轻拽了对方一下:“别冲动。杀了人,也就不好收场了。” 老骨头的意思是:半截塔杀掉了说话那人,他们手下这些囚徒,一时半会不明真相,很容易产生离心离德,再去拼命的时候,谁都不愿意向前,我们还怎么对抗铁牢里的妖魔? 但是,老骨头的这句话却被挑事那人抓住了话头:“古老,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冲不冲动?” “我们不拿下李魄,难道还要在这儿等着被他拿捏不成?” 那人正好说话的当中,机关运转的声响忽然从各个牢房中齐声传来。 这座监狱,就像是一个定了时的闹钟,时间到了,它也该响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冲铁牢杀李魄 [] <a href=" target="_blank"> 在场的人全都变了脸色,那个一直叫嚣要拿下我和叶阳的人,忽然指向我们两个喊道:“兄弟们,赶紧抓住他们,让他们破解机关。” 半截塔当即怒吼道:“谁都不许动!” 老骨头却对我喊道:“李堂主,你听我解释……” 铁牢中的两个头领同时出声,倒是镇住了其他囚徒。 我却没有听他解释的心情,直接从身上连续扯下两颗钮扣弹向地面,自己也反推着叶阳和苏苏往方井的方向倒退而出。 三处杀阵叠加在一起,虽然没有人居中主持阵眼,但是想要在这种狭小的地方阻挡囚徒片刻却不成问题。 我和叶阳抽身疾退的当口,却看见那个煽风点火的人,第一个冲了上来直奔着我的杀阵扑了过去。 老骨头刚想出手阻拦,对方已经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那人合身扑向杀阵的时候,还拼命喊道:“弟兄们,我给你们开道。你们一定要活着出去。” 那人身躯当场撞上了杀阵爆出的刀气,被割开的血肉像是纸片一样漫天纷飞时,那人血肉模糊的身躯已经扑在了地上。 那人修为明显要高出第一个死在杀阵中的囚徒很多,在护体罡气保护之下,竟然没被杀阵当场切成碎肉。 对方刚一落地,便用残肢支撑着身体,就地滚向第二阵。 对方刚刚接近杀阵的边缘,监狱走廊上便是雷火齐鸣,熊熊烈火和漫天雷电,瞬间湮没了对方的身形。 我只能隐隐在雷光中看见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 这时,又有人喊道:“兄弟等我,我也来了!弟兄们,踩着我们过去。冲出铁牢,杀李魄。” 当我看见一道人影冲向雷电的当口,我和叶阳已经再次退到了方井的边缘。 “跳!”叶阳抓着我跳下了方井。 我没看见第二个冲击杀阵之人的下场,但是我可以预见的是,我们再次跟铁牢囚徒相遇时,免不了一场厮杀。 哪怕是有老骨头和半截塔出面,也压制不住那些囚徒。 在他们眼里,我发出杀阵就是准备把他们困死在铁牢的第一层。那两个轮回司的暗子,却成了为了救他们脱困,而牺牲的生死兄弟。 这个仇,这个恩,足够让他们对我恨之入骨了。 我也知道,用杀阵堵截那些囚徒会是什么结果,但是不动手阻拦,我们就得被囚徒给拖在已经发动了机关的监狱当中。 那时候,我们想要脱身都难了。 我敢肯定,这些囚徒里不仅藏着轮回司的暗子,而且,还有一个军师型的人物,在暗中布局。 我脑中灵光闪过的当口,却听见旁边传来一声闷响。 叶阳用剑气劈在废纸堆上了? 他要干嘛? 叶阳只说了一句:“闭气!换成半鬼。”就抓着我跳进了废纸之下的污水里。 污水没过了我和叶阳头顶的时候,我也听见叶阳在向我传音:“别动,就站在这儿。等着那些人往里冲。” 我也传音回应道:“你搞什么鬼?苏苏呢?” “在你左边!”苏苏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别乱动。我们身边全是死人,你们是半鬼之躯,他们才没动,你要是伸手摸着人了,他们就动了。” 我没法在污水里睁眼,我却能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在动。 混着纸浆和稀泥的污水,对于常人来说,更像是一片沼泽。对于那些人而言,却好像是空气一样,丝毫不能阻挡他们的行动。 我甚至感觉到了,有人在用正常的走路姿势与我擦肩而过。 还好,那人没发现我的存在,如果真在这污水里动起手来,对方来去自如,而我束手束脚,就算打赢了,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我还在庆幸之间,我身边那人忽然转向,往我身上贴了过来。 我只觉得,有五道像是钢丝一样的东西,顺着我的胳膊往上滑动了过来。 从钢丝间距的触感上看,那似乎是人手。 我脑袋里不受控制的出现了半截人手的画面,那只手就像是被人齐着第二个指节剁掉了手指之后,又被人在指头上连上一根粗钢丝,那五根钢丝现在正顺着我的胳膊,往我脖子的方向移动。 如果,对方稍稍用点力气,我就会被钢丝贯穿咽喉,当场气绝。 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绷紧身躯,而是放松了手臂上的肌肉。 对方不直接杀我,反而是顺着我的手臂滑动鬼爪,就是为了试探我的死活。 无论是术士,还是常人,在跟人动手之前,手臂上的肌肉必然会绷紧,所以,对方才会只碰我的胳膊。 我赌得对与不对,就看对方的鬼手越过我肩头之后,是什么反应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地图里的矛盾 [] <a href=" target="_blank"> 转眼之后,那只鬼手就划过了我的肩头,在我脖子上轻轻一碰之后,就转向了别处。 我估算着那个鬼怪已经走远,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叶阳传音道:“还好你没动!刚才,围着我们的鬼怪,不下十只。” 我回应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叶阳道:“我感觉像是被动了手脚的死人。有人把这里的路给堵死了。” 我也传音道:“你说的铁牢就是这座监狱的名字?” 铁牢,是泛指监狱。 任何一座戒备森严的监狱都可以称之为“铁牢”。 我问叶阳这座监狱的名字,就是想知道,我们究竟是进了什么地方? 叶阳道:“墙上那副地图,就写着‘铁牢’两个字。你是不是怀疑,这里是十二牢之一?” “对!”我以前听九鬼说过一句话:“宁下阎王殿,不进十二牢。如果,这里真是十二牢之一,我们出去的机会真就不大了。” 十二牢,说的就是江湖中十二座特殊的监狱。 那些监狱并不是同一时间,甚至不是同一个朝代修建而成。 有些监狱已经成了术道的传说,有些监狱却仍旧在被沿用。 九鬼作为江洋大盗,自然会对十二牢格外用心。 九鬼研究十二牢,不仅是为了防止自己真的落进十二牢的时候,能有个逃生的办法。也是想要十二牢里的东西。 按照他们的说法,十二牢里关押的人物来头之大,名声之胜,会超出你的想象,那些人虽然出不来,但是他们肯定会在临死之前,留下一些东西。能把那些东西弄到手,就发了大财了。 我问过九鬼十二牢的事情,他们说,正在用的大牢不敢进,已经废弃的大牢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所以他们到死都没真正经历过十二牢,只能研究了十二牢的传说过过干瘾。 十二牢里,没有铁牢。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我所在的铁牢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等叶阳问我,就说道:“这座监狱里面,肯定是有轮回司志在必得的东西。不然,他们也不会派出卧底,潜伏在牢里。” “刚才那死在杀阵里的死士,肯定在牢房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否则,他们不会在囚徒当中建立起威望。” “我也觉得,打断了我和老骨头谈判的时间点,拿捏的有些古怪。” “他并不是要阻止我和老骨头合作,而是怕老骨头说出什么事情,让我们改变目标。” “轮回司一向善于布长线,如果,我的判断没错,我们暂时不出去,也得把轮回司想要的东西拿到手。” 我正在给叶阳传音的时候,却被头顶上忽然传来的怪声给吓了一跳。 我形容不上来,那是什么动静,却能分辨出怪响中夹杂的惨叫。 叶阳沉声道:“上面那层牢房毁了。上面的人再不下来,就得死得一个不剩。” “被困在铁牢里的人,拿到了地图也不敢尝试逃狱,不是他们看不懂地图,而是有一部分人看得太明白了。” “想要在铁牢里搏出一线生机,就得先启动铁牢的自毁机关。” “机关发动之后,铁牢会从最上层开始,逐层的变成死域。牢房里的犯人会被全部绞杀,铁牢囚犯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会被逐渐抹除。” “设计铁牢的人,特意给狱卒留下了检查囚犯是不是全部被杀,以及逃生的时间。” “如果,逃生之路上没有其他的东西阻拦的话,按照地图,会有足够的时间逃走。而且,每一层铁牢都留下安全的落脚点。” 我听到这不由得震惊道:“放出地图的人,是想让囚犯不跑?还是想让他们跑哇?” “要是,按照你的说法,机关启动之后,所有牢门都应该被全部锁死才对,只有这样才能让犯人全部死绝。” “你启动机关之后,这里的牢门不是全都打开了吗?这不是明显要放犯人逃走吗?” 叶阳道:“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那些囚犯不敢跑,也是地图和现实之间有这么一个矛盾,他们才不敢轻易尝试。” “而且,看到地图的人越多,后面的人就越不敢动。” “他们怕自己启动机关把人放出来之后,自己会先被那些不愿意赌命的囚犯打死。” 我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一会儿等他们人下来,我们想办法先把老骨头和半截塔单独弄走。我倒要看看,那个轮回司的暗子,想要隐藏什么?” 苏苏道:“上面牢房不是开始自毁了吗?他们怎么还不下来?不会又有什么变故了吧?” 正文 第一千七百四十五章突发意外 [] <a href=" target="_blank"> 叶阳低声道:“有人加固了李魄的杀阵。他们不付出点代价冲不下来。” 我也听见那些囚徒的声音,是在我第三座杀阵附近。 第二个用命冲阵的人,不是在破阵,而是在用命加固杀阵。 杀阵难以解开,上面就还会有人死。 轮回司的暗子,杀掉一部分人之后,再把剩下的囚徒放下来。 就是为了让我跟囚徒之间的仇恨越结越深,等到我们见了面,二话不说直接分生死的时候,我也就再没机会去问这座监狱的秘密了。 我低声对苏苏说道:“这回看你的了,最好能让我和叶阳直接抓住半截塔或者老骨头,其他人的死活,不用管了。” “我试试……”苏苏话没说完,已经有囚徒从方井上跳了下来。 那人刚一落进水里就发出了一声惨叫,那人死命挣扎着喊了一声:“有埋伏!”后面就没了动静。 上面的人停住了,半截塔却喊道:“赶紧跳,不跳就是死。跳下去说不定还有生路!” 紧接着有人跳了下来,也有人被扔进了井里。 落水声,惨叫声,术士徒手跟鬼怪搏斗的声音,在方井下面交杂成片,鲜血和死气也在第二层地牢当中不断扩散。 我不知道,外面已经死了多少人。 只是听见有人在喊:“往前冲,别在水里,冲出去再说。” “快找照明机关,我们看不见人,只能挨打!” 那人说的照明机关,不是开灯的意思。绝大多数墓葬和地宫当中,都有用来照明的火槽,火盘一类的东西。 这当然不是为了方便外人进来盗墓,而是修筑的地宫也需要照明,有些地方还需要照得亮如白昼,才能方便工匠雕刻。 如果,照明机关还在,外人进入地宫之后,生还的几率至少能提高三成。 那些囚徒冲向甬道尽头的当口,我却发觉有人在往我这边挪动。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有偷奸耍滑的人,更别说是生死关头了。 那人向我慢慢接近的时候,我也给叶阳发去了信号。 这条“鱼”能自投罗网,八成就是苏苏气运的作用,抓住他,我们能得到不少想要的消息。 我竭尽全力收敛了身上所有气息,就像是沉在水里的石块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直到那人贴到了我身边的时候,我忽然出手扣住了对方的胳膊,往水底压去。 那人刚要反抗,叶阳也出现在了对方身边,抓住了对方另外一只手。 对方忽然被袭,本能的想要呼救,一张嘴却只带起了一串气泡的声响。 那人憋着的一口气泄了,我们再不出水,他就只能被活活淹死。 我和叶阳无奈之下,只能夹着对方浮向了水面。 我的意思是,先让对方换一口气,就再把他拖进水里隐藏,等到上面的囚犯走远了,我们再出去。 没想到,那人刚一出水,我们四周便火光骤起。 也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照明机关,把这层监狱给照得亮如白昼。 先前跳下来的囚徒,都已经站在了岸上,迎着火光看向了我们四个。 正在这时,我耳边忽然想起了一声尖刀穿透了人体的怪响,等我转头看时,被我和叶阳擒住的那名囚徒,已经让一根钢丝从后向前的贯穿了咽喉。 我在震惊之下,急忙往后看了过去。 我们后面除了一片黑漆漆的污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那根一尺多长的钢丝,悬在空中不住引导死者的鲜血向水中滴落。 岸上忽然有人厉声喝道:“弄死他们!” 几道人影便踩着污水上的废纸,直奔我们两人扑来。 我和叶阳同时扔下尸体,跃水而出,双掌排空迎向了来敌。 只是眨眼之后,就跟最先冲到我们面前的人,四掌相对的碰在了一起。 真气爆开的声响,我们四个人八只手掌轰然乍起,我和叶阳各自退了一步,落在了附近的纸堆上。 跟我对掌的两个人也向后倒退,他们选择的落脚点也是附近纸堆,却没想到,两人刚一落脚就陷了下去。 浮在污水上面的纸堆,有虚有实,不仔细去看,谁也不敢断定落脚的地方,能不能支撑住自己。 我和叶阳能站在纸堆上,是因为我们的两个人的运气好。 给我们振飞出去的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苏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们身后:“你们随便跳,我保证你们跳的地方都能站住。” 苏苏开口,我心里就有底了。 不用去看自己脚下,我们出手就等于是占了上风。 从对面冲上来的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救两个同伴。 可是,他们在拉扯那两人的时候,两个的腰间同时渗出了血来。 正文 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借刀一用 [] <a href=" target="_blank"> 那两个被我们震飞出去的高手,像是想要开口惨叫,一张嘴却喷出了一口血来。 赶来救援的几个人,也是慌了手脚,抓着两个人的胳膊使劲往上一拽,竟然提起来了两个半截的身子。 那两人从腰部以下的身躯,全都被留在了废纸堆里。 “把人放下。快!”也不知道谁喊了那么一声之后,几个高手连忙扔下了同伴的半截身躯,转身就往回跑。 一个人只是慢了半步,就被那半截尸体抓住了脚踝。 那人还没来得及挣扎,另外一具尸体也跟着抓上了对方的另外一只脚,生生把他给拖进了水里。 没过一会儿,三个人又都浮了上来,背靠背的以三角之势,浮在了水中,阴森冷笑着看向了不同的方向。 我正在皱眉之间,岸上已经有人喊道:“李魄,你有种上来一战,背地里玩阴的算什么本事!” 这下,我是更解释不清了。 也更分不出谁是轮回司暗子了。 那些囚徒把几个人的死,全都算到了我的头上,他们在情绪过激之下,谁都有可能站出来跟我叫阵。 我还怎么去分辨,谁是内鬼? 这时,半截塔却缓缓开口道:“杀人的不是李魄。” 有人转身道:“塔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替李魄辩解,你就那么相信他么?” 半截塔说道:“我的这双腿是怎么没的,你们知道么?” “你们现在到那些废纸下面去翻翻,说不定还能把我的两条腿给挖出来。” 这下,那些囚徒全都不说话了。 老骨头站出来道:“各位兄弟,你们不信李魄,信不信我老骨头?” “我就说一句话,李魄做什么事情,我都担保了。” “他要是做出一件对不起大家的事情,我老骨头就先他一步自刎谢罪。大伙儿,能不能给我老骨头这个面子?” 剩下的那些囚徒,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出来搭腔。 半截塔也说了一句:“算我一个!我们两个担保,够不够?” 半截塔声音一落,我的目光就开始在人群中游动。 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谁就有可能是轮回司暗子。 我等了半天也没见人站出来答话,当然,也没有人出声反对两个龙头。 老骨头道:“既然各位不出声,那我就先谢谢诸位兄弟了。李堂主,你过来吧!” 老骨头看似客客气气的请我过去,实际上,还是一种试探。 他试探我的工具,就是水里那三具尸体。 这个时候,我却不能不动了。 我给叶阳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告诉他:我先过去,你给我压阵。 叶阳点头之间,我纵身而起,脚点着水面直奔三个人的方向跳了过去。 我即将接近那三个人的尸体之间,三具尸体同时沉进水里,给我让开了一条路来。 我在水面上连点了两次,便纵身落在岸上。 我身形还没站稳,附近的囚徒就向我围了过来。 有人带着几分怒气道:“古老大,那三个死人都没拦着他。这不就说明,他们是一伙儿的吗?” 老骨头冷声道:“他们是一伙的,那几个死人就该拦着他。” “只有动手了,才能骗我们上当。” 那人顿时不说话了。 有人却在人群里小声嘟囔道:“谁知道,那是不是他李魄的阴谋诡计。” 那人话一说完,半截塔忽然一转头:“滚出来!” 肉眼可见的气浪从半截塔口中爆射而出,挡在他身前的囚徒也纷纷退开。 我眼看着半截塔爆出的真气,隔空打在了一个人的肩上,那人的肩膀顿时被炸了个粉碎,连带着一条胳膊也掉落在了地上。 半截塔本就不是为了杀人,所以只打中了对方的肩头。 那人半边身子都披上了鲜血,人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老骨头上前一步厉声喊道:“离他远点!” 所有人都向远处退去的时候,半截塔和老骨头也凑在了一起:“老蛆,是那人的本事吗?” 老骨头也颤着声音道:“好像是,这个……这个得叶先生过来掌两眼。” 叶阳也飞渡过来,站在了我身边:“谁有刀?借我一用!” 老骨头从身上翻出来一把被磨尖了的汤勺:“叶先生,你看这个合用吗?” 监狱里,不允许出现能将人致死的东西,刀就不用想了,这种能磨出尖儿来的汤勺,放在监狱里面就是能杀人的锐器了。 叶阳接过汤勺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站在距离对方两米的地方,并拢右手两指打出几道剑气,隔空割开了那人的裤管和袖口。 叶阳既然能用剑气撕开对方的衣服,他还用刀做什么? 正文 第一千七百四十七章消失了的人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还在纳闷的工夫,就看见那人的手臂、双腿的皮肤下面,隆起了几道像是血管一样的黑线。 钢丝! 有人把钢丝扎进那人皮肤下面了? 我正要仔细去看,叶阳的第二道剑气再次挥出,这一回,他瞄准的是那人垂在身边的右手。 剑气凌空而过之间,那人右手除了拇指之外的四根手指,被整整齐齐的砍成了两截。 我这时,也看见那人断指的地方,露出了一小段像是钢丝一样的东西!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 叶阳的剑气,都已经砍掉了对方的手指,又怎么会砍不断他手指头里面的东西? 马上,我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看见,那人断指里面伸出来了四道钢丝。 四根钢丝就像是发了芽的野草,飞快长到了跟那人断去手指差不多的长度,才停了下来。 老骨头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那人……那人没死!” 半截塔也颤声道:“叶先生,你有办法对付这东西么?” 叶阳沉声道:“别说话,站一边看着就行。” 叶阳一手握着那只汤匙,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那人的时候,我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向老骨头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一线仙!”老骨头道:“原先,这座牢房里有四大天王。一线仙就是其中一个。” “那人会用一种奇怪的机关秘术,只要给他一根足够长的铁丝,他就能把铁丝编成类似机关中枢的东西。” “他把那铁丝,扔在什么东西上,那样东西就能变成他的机关。” “那时候,他最喜欢把铁丝往活人身上扔。” “你没见到过,一个活人疼得死去活来,还得听他摆布的情景。” “那种事情,看一次就得做一年的噩梦。” 老骨头咽了咽口水道:“铁牢地图出现之后,他是仗着自己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机关术,第一个走出了牢房的人。从那之后就再没回来。” “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那机关术,怎么又出来了?” 我看了看对面的死人道:“你和半截塔都是四大天王?” “不是!”老骨头道:“四大天王都是拿着地图一去不回。如果,他们还在,这大牢也轮不到我和半截塔做主。” “李堂主,这大牢里面的事情说来话长,现在也不是我们能细唠的时候。等有机会,我再跟你细说。” 老骨头说话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的往左右瞟了两下。 他的意思是,附近人太多,说话不方便。 难道老骨头知道谁是轮回司的人? 我还没来得及试探对方,叶阳忽然一扬手,把手里的汤匙给打了出去。 化作冷光的汤匙,顿时穿透了那人胸口,在他背后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那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那人转身往远处走去的时候,我也看见了贴在那人后背上,差不多有拳头那么大的一团钢丝。 叶阳打出去的那只勺子,就像是钥匙一样插-进了钢丝中间。也正是因为那根勺子扭动了机关,那人才“活”了过来。 老骨头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道:“北一叶破解机关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啊!” 叶阳冷声道:“别高兴得太早!等着对付一线仙吧!” 老骨头惊声道:“怎么回事儿?” 叶阳没理老骨头,我却说道:“叶阳是在让那个机关人往回走。他走回去的地方,就是一线仙藏身的地方。” 老骨头赶紧说道:“快都散开!注意身边的人,谁要是被钢丝抓了,别管他是谁,马上砍了……” 老骨头是想说砍了他四肢,可是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我们这么多人里谁都没有兵器,拿什么去砍别人四肢? 我相信这些囚徒中,不是没有能空手把人手脚给撕下来的人,但是也不会太多。 老骨头马上又喊道:“谁的手里,还有家伙?都拿出来,交给叶先生,快点。” 有人想要把家伙拿出来交给叶阳,却被他给挥手阻止了:“互相别挨得太近,我用不着你们手里那些东西。” 叶阳正在说话之间,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直接撞在了一面墙上。 对方在触及了墙壁之后,还是保持着前行的动作。 “找到了!”叶阳刚说了三个字,跟在我们后面的囚徒就全都停了下来。 老骨头也喊道:“都退后面去。快点!” 众人纷纷退后,那个撞到墙壁的人,却还在一下下往前迈步,脚尖撞在墙面上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让人心里发寒。 叶阳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几步冲到那人身后,抓住他的脖子,又把人给拽到了我们附近。 正文 第一千七百四十八章消失了的人2 [] <a href=" target="_blank"> 叶阳紧盯着墙面道:“你准备好,一会儿带我回来。” 我示意叶阳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后者一把那人给举了起来,横着砸向了墙面。 人体与石墙撞击的声响刚起,墙缝里穿出了无数道钢丝,生生穿透了那人身躯,把他给挂在了墙上。 鲜血顺着墙面向下淌落的瞬间,叶阳忽然一步踏出冲向了墙上的尸体,我赶紧向叶阳追了过去。 叶阳在冲进之间,连续几掌拍向了墙上的尸体。 几声闷响之后,石墙背后也传来一阵机关运行的声响。 叶阳的身形同时为止一顿。 叶阳拍出去的那几掌,虽然达不到让他后力不续的程度,却足够让他的身形在墙壁面前停顿数秒。 高手过招,哪怕是一秒,也足以致命,更何况,叶阳来不及变招。 叶阳手势一停,我就把他拦腰抱住,甩向了身后,自己也跟着扑倒在了地上,就地往回滚了过去。 我还没滚出多远就听见嗖嗖怪声斜向而来,赶紧加快了身形翻动的速度,一根根像是利箭一样的钢丝,紧追着我身形射向了地面。 我来不及去看身后的情景,却能感觉到冰冷的钢丝,贴着我肋下接连不断钉进地里。 我一刻不敢停留的翻回了原位,钢丝掠空的声音也随之停止。 等我站起身的时候,半边走廊已经布满了像是荒草一样的钢丝,我刚才再慢上一点,就的变成一具刺猬一样的尸体。 我正长吁一口气时,耳边忽然传来“嘻嘻”一声怪笑。 我顿时被吓得打了个激灵。 等我转头在看,所有囚徒都被吓得脸色发白,有人结结巴巴笑道:“这……这不能是鬼玩人吧?” 术道上说的鬼玩人,是说,有些鬼魂本来跟人无冤无仇,却专门喜欢作弄人玩。看着陌生人吃亏,他们就会躲在一边嘻嘻怪笑。 人走路上,忽然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害怕,或者是,觉得背后多了点东西,耳边有传来一阵笑声,那就是遇上鬼玩人了。 鬼玩人,有时候只是恶作剧,有时候却是真能要命! 半截塔转头呵斥道:“把嘴闭上,我们都是术士,什么鬼敢玩我们?不知道别瞎说,听叶先生决断。” 我看向半截塔的时候,目光不由得带起了几分阴沉。 半截塔是要干什么? 他说的那些话,看着像是压制骚动,其实是抱薪救火。 只有低阶鬼魂才会搞这样的恶作剧,那些鬼魂的确不敢作弄术士。 但是,敢同时嘲笑这么多术士的,又是怎么样的存在? 这种事情不能想,越想就越让人害怕! 没遇上真正对手之前,就丧失了胆气,我们这些人又有多少能走出铁牢? 我看向半截塔的当口,那边墙壁忽然开始向两边分离开来,硬生生的把钉在墙上那人给拽成了两段。 我们也看见墙壁背后的密室! 老骨头说道:“这就是通往下一层的通道,我们……” 叶阳抬手制止了对方:“密室里有人?” “有人?”我只看见了密室有一张摆着方形木匣的桌子,哪有什么人在? 我正要仔细去看的时候,那张桌子就像是马一样,迈动着四条腿往外走了过来。 我侧头看向桌腿的时候,才发现桌子腿上被人安装了简单的滑轴。 如果说,这是机关术的话,未免太过简单,甚至粗糙了吧! 能弄出如此诡异的机关的一线仙,会用这种小孩儿做手工的似的玩意出来丢人么? 那张桌子站在到了走廊中间的时候,桌子上的木匣,也跟着调转了一个方向,露出了被封在里面的人头。 那人不知道被放在里面多久,脸上都已经不满了灰土,但也依稀能看出对方的模样。 老骨头顿时惊呼道:“一线仙。东天王!你你……”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向拿人做机关的一线仙,被人做成机关了? 一线仙沙哑道:“你们怎么都跑出来了?赶紧回去,这里出不去。再往前去,你们的下场得比我还惨。” 老骨头说道:“有人打开了总机关,上面牢房塌了,我们回不去了。” “东天王,你要是还念着以前的情分,就给我指一条生路吧!” “哈哈哈……”一线仙忽然失控似的狂笑道:“没有生路。这里什么生路都没有。” “守在这里的东西是魔,人能都斗得过魔吗?” “你们想死得舒坦一点就自己动手,要不然,就得跟我一样!” 老骨头被吓得脸色发白,我上前一步道:“你说这里有魔?那魔头是什么来路?怎么能找到他?” 正文 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倒塔镇魔 [] <a href=" target="_blank"> 一线仙眼神涣散的道:“那个魔头……他是……是报应。” “我们谁也走不出去,这个地牢理有报应。” “我一辈子拿人做机关,自己却被人做成了机关,想死都死不了哇!” “你们杀了我!杀了我,我就解脱了。” 我走上去道:“让我杀你也可以。” “你把自己下地牢之后的事情,仔仔细细跟我说一遍。” “我就送你走!” 一线仙哀求道:“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敢说。” “他快来了,让他听见,我在背后说他,我想死都死不了了。你快点动手吧!” 我沉声道:“那个魔头,说不定已经来了,他要是……” 我本来还想吓唬对方两句,没想到,一线仙的七窍当中竟然飘出了磷火。 曾经称霸一时的东天王,就这么被人莫名其妙的散了魂。 监狱当中一时间静得可怕。 这些囚徒,应该全都知道一线仙的威名。 或许,当年一线仙离开囚室,寻求生机的时候,这些人还对他抱着无限的希望。 到了现在,监狱中的魔影,已经两次毁灭了他们的希望。 我敢肯定,对方还会用同样的手法,再来对付我们,直到掐灭我们最后一丝希望的时候,才会露出他的狰狞。 我对叶阳点了点头,我的意识是:让他开口说话。 现在,叶阳说话比我管用。 他北一叶,风水,机关大师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是唯一能给囚徒希望的人。 叶阳说了一句:“密室背后就是通往下一层的密道,愿意走的,过来!” 我差点没被叶阳气死。 他就不会多说两句吗? 画饼不会吗? 鼓舞士气不知道吗? 叶阳连看都不看我,转头就往密室里走。 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等我跨进密室,叶阳已经打开了通往下层的大门。 沉重铁门撞上了甬道墙壁时,竟然爆出了几点火星,点燃通道两侧火槽。狭长的灯火像是灵蛇一样贴着墙壁窜向监牢下层的当口,我忍不住问道:“叶阳,我们这么走对么?” “我们本来就是在地底下,再往下走,不是越走越深么?” 叶阳道:“你没看过地图,才会这样说。” “这座监狱,是一座被倒过来的塔。” “我进来的地方是塔底,最下面一层就是塔尖。” 我听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魔头应该在塔尖上对吧?” 塔,这座建筑,大多数都是底儿大顶小。 有些高塔最上面一层,也就只有一个房间。 如果,铁牢是倒置的塔,那不就代表着塔尖那层就是封魔所在? 我问过之后又自言自语的加了一句:“倒过来的塔能镇魔么?” 在我印象里,铸塔镇魔,倒不如说是用塔把魔物给压住。可是,把塔给反过来,还怎么镇压魔物? 我没想到是,叶阳竟然说了一声:“能!” “倒塔镇魔的先例不是没有,而且,就是把倒塔给修建在地下。否则的话,底小头大的塔,能立得住吗?” “倒塔就相当于是把塔的重量集中在一点上,压在了魔物的身上。” “只要塔不崩溃,若干年之后就能将魔物彻底消灭。” “只是倒塔镇魔的秘术,会用的人非常少。而且,我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被变成了监狱。” 叶阳说话的时候,我稍稍往后扫了那么一眼,看监狱里的人没跟上来,才说道:“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想要把魔物放出来,才把这里变成了关押囚犯的地方?” 自古以来,监狱就是阴气最重的几个的地方之一。 要不是,公门术士狱卒定时清理,镇压监狱中的邪祟,监狱必然会成为最容易闹鬼的地方。 这座铁牢里偏偏就没有狱卒。 如果,有人在铁牢里施展某种秘术,足能将监狱里的阴气导向塔尖,供给魔物。 这不是在释放魔物,又是什么? 叶阳沉默了片刻道:“我也说不准。不过,从地图上看的话,我们只有达到了铁牢最底层,才有可能离开这座大牢……” 叶阳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身后传来几声惨叫,紧接着,囚徒冲向地牢的脚步就乱成了一团,那其中还夹杂着有人不慎摔倒的动静。 那些囚徒明显是在逃命。 叶阳急声道:“快走,别被他们撞上。” 人在逃命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要是遇上红了眼,急疯了的人,就算挡在他们前面的是他亲爹,他说不定都能推上一把。 我们现在的位置,不就是挡在了那些囚徒路上吗? 我二话没说,跟着叶阳一路冲向了下面囚室。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怒骂群雄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们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我猛的停了下来:“别跑了!” “两层塔中间能有多长的距离,我们都已经跑出来多久了,怎么还没到下一层?” 叶阳道:“跟着我走,这个地方有出口。” 我刚要起身,就听见苏苏说道:“我们还管不管上面那些人了?” 叶阳道:“我们找到了出路,他们就能跟上来。跟我走!” 叶阳说话之间,不仅加快了脚步,脚下的方位还在不断挪动。 我们所在的通道宽度大该在两米左右,叶阳脚步移动距离极小,从左到右挪动一次需要连踏四步。 没过一会儿,叶阳的身形就在我视线里一分为四,乍看上去就像是四个叶阳在以同一个速度往前奔跑。 碎星步! 以前,叶阳就跟我说过,北一叶有一种专门用来试探机关的步法,叫“碎星步”。 就是靠着极快的速度和身法,去轻轻触碰机关。正因为碎星步触动机关的力道极小,才能在不触发机关的情况下,试探到机关的位置。 叶阳身法越来越快,我心里却越来越没底。 我虽然不会使用碎星步,但也能看出,叶阳的这套身法消耗内力极快,用不了多久,他就得脱力。 那时候,我们无论是撞上铁牢里的魔物,还是被后面那群囚徒追上,都是一场致命的危机。 我正想要提醒叶阳的时候,他的身形在我眼前一晃,忽然没了踪影。 我顿时吓得双手发凉:“叶阳,你……” “在你下面!往左挪半步跳下来!”我听见叶阳像是在我脚下喊我,立刻按照他的说法往左挪了半步,果然觉得脚下一空,人就跟着落下去三四米的距离。 我站稳脚跟之后,才看见脸色苍白的叶阳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 叶阳没有大碍,只不过是有些脱力。 我们身上的丹药在入狱之前,已经全部被人收走了,就只能等着叶阳慢慢恢复。 我扶着叶阳往前走了几步,才看见了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有一道人影。 远处那人,手脚上的主要关节都被人用铁钎钉死,两只腿只有膝盖之下的位置能以极小的幅度活动。 我眼看着对方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快速的倒换着两条腿,沿着地面上的黑线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便转出了一个直角再次向前。 我顺着那人双脚看了一眼,才发觉那地上的黑线,原来是一道人血磨出来印记。 那个已经不知道按照这种方形规矩走了多久,他的血不仅把地面画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血印子,脚也已经被磨掉小半,侧面去看,就能看见他脚上白森森的骨头。 我把叶阳交给苏苏的当口,老骨头已经带着监狱里的囚犯追了下来。 连过了两层监狱之后,冲下来的囚徒已经少了三成。 活下来的人,也是大半带伤。 其中一个人看见之后,直接冲了上来:“可算找着你了!” “我真特么给你们脸了!”我暴怒之下,直接迎了上去,一招魔邪手拍在了对方身上。血红色真气全数贯入那人身躯之后,又在对方体内爆开,当场将人炸成了数块。 我站在漫天飞舞的鲜血当中怒吼道:“谁还想死。再上来一步试试?” “谁都别动!”老骨头喝止囚徒之后道:“李堂主,他们刚经历两场变故,情绪有些激动,请你海涵!” “海涵个狗屁!”我指着那群人大骂道:“老子进了大牢之后,犯得最大的错误就是拿你们当人看。” “特么的,一个个坐了这么多年牢,都没把你们坐清醒一点。” “不管谁出来放个屁,你们都能听着音儿继续往后学。” “你们特么的,还是江湖人吗?” “一点脑子不长,你们怎么活了这么大岁数?” “来!不特么的,都以为老子是来害你们的吗?老子今天就是奔着要你们命来的,都给我上来!” 我顿时拉开了架势,身上地煞血罡的真气如浪翻涌,盘绕在我手上的真气,也发出了一阵阵好似神魔怒号的声响。 我双目充-血看向那些囚徒的工夫,一群人竟然都往后退了一步。 我独自面对这么多囚徒邀战,绝对是下策。 我打眼估计,他们当中修为跟我不相上下的人就有十人之多,再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的老骨头。真要是动了手,我毫无胜算。 可我不这样做不行,叶阳现在没法动手,我不镇住他们,他们就不会跟我讲理。 说白了,我是在跟他们斗底气,现在谁往后退缩,谁就是输家。 而我,也是在赌老骨头会不会在关键的时候出面。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我有两个问题 [] <a href=" target="_blank"> 老骨头赶紧站了出来:“李堂主息怒,听我一言!” 这时,有人喊道:“古老大,你怕他做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他一个吗?” “放屁!”老骨头骂道:“李堂主,骂你们没脑子,一点没骂错。” “你们当年行走江湖时的那份智谋呢?都就着牢饭吃了吗?” 那人道:“古老大,别管怎么说?都是他们启动了机关,我们才落到这个地步,不然,我们还活得好好的!” “那你上来跟李堂主拼命吧!”老骨头怒吼道:“来呀!我给你当公证人,一对一,谁也别耍阴招。谁被打死就算学艺不精。” 那人果然不敢吭声了。 老骨头再次怒吼道:“就算是他们开了大牢又怎么样?你们敢说自己不想逃狱?” “你们不往出逃,结果就是在这个大牢里老死,病死!冲出来,死在外面也算是得了个痛快。” 又有人小声说道:“你自己不也说,能活着就好么!” 老骨头转头骂道:“你再给我大声点说?” 老骨头见那人不在出声才说道:“我以前说那些话,那是为了骗着你们,哄着你们,让你们别自己在牢房里撞了墙,了结了自己那条小命儿。” “这些年,受不了暗无天日的日子,死在大牢里的人少了吗?” “没吃没喝的时候,被你们吃了的人又有多少?” “你们自己想想,堆了满满两牢房的人骨头里,有没有你们的朋友,兄弟!” “对!他们是因为抽到了死签,才成了我们碗里的肉。但是,你们吃他们的时候,是谁要了他们命?” 老骨头的声音越来越高:“我以前不敢逃狱,是因为没有北一叶。” “现在,名震江湖的风水宗师,机关宗师叶先生来了。我们有这个机会,谁还想要等死?” “你们自己想想,没有叶先生,你们谁能活着走过一线仙的机关阵,谁又能打开暗门落进这间牢房。” “是!我们下来两层,是死了不少人。” “可是他们为什么死?” “杀他们的,不是李堂主,叶先生,也不是牢房里的魔头,是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 “不是你们一直捣乱,我们都能跟紧李堂主,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你们要是还有点脑子,就仔细想想。你们杀了李堂主,能不能走出去?” “你们再好好想想,我们在没有水源,食物补给的情况下,能在这里坚持多久?我们纠缠的越久就越难走出去!” 老骨头怒吼道:“我老骨头的这句话,放在这儿,不愿意走的,自己站出来。你们想等死,想回去,我不管。但是,谁敢碰李堂主,我第一个杀了他。” 老骨头怒气冲冲的看向人群,那些囚徒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赌对了! 老骨头不仅是个明白人,而且是老奸巨猾之辈。 他原本就有能力阻止前面那两场惨剧,但是,他却做出了跟我一样的选择——坐看囚徒殒命。 老骨头应该也意识到了,有人躲在暗处煽风点火。 我们谁都不可能在这危机四伏的监狱停下来,去揪出那个内鬼。 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看着囚徒去死。等到他们死够了人,知道怕了。一切的恩怨,一切挑拨就都没有了意义。 他们的脑子里只会剩下一个概念,那就是跟着一个有能力的人走出去。 如果,不是叶阳脱力,无法再战,我还能再等上一会儿。 可是,形式已经把我们逼到了不得不直面这些囚徒的时候,我就只能冒险试探老骨头了。 我不敢断定老骨头是不是轮回司的人,但是我可以判断出,不到铁牢最下面那一层,老骨头绝不会跟我翻脸,甚至会帮我镇压那些囚徒。 老骨头见没人说话,才向我深深鞠了一躬:“李堂主,老头子带他们给你道歉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听你调遣。再有人不服,唯我是问。” “多谢了!”我拱手之后才说道:“上面怎么了?” 老骨头道:“就跟第一层一样,墙里渗出了毒烟,所有出口全部封闭。没跑出来的人全都死在里面了。” “我算过时间,从我们下地牢到毒烟爆发,是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内,我们都是安全的。时间一到,我们想不往下走都不行!” 我点头道:“也就是说,我们有一炷香的时间在这里休整?” 一炷香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左右。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只要,我们找准机关的位置,再不起什么内讧。 足够这些人走进下一层地牢。 我看向老骨头道:“我现在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一个人都没少 [] <a href=" target="_blank"> 老骨头马上回应道:“李堂主,你想问什么?我一定如实回答。” 我竖起了一根手指道:“半截塔,到哪儿去了?” 从那些囚徒下来开始,我就没看见半截塔。 我也知道,现在不是我停下来刨根问底的时候。但是,半截塔这样的人物,在关键的时候失踪,我不问清楚原由,就不知道潜藏的危机。 老骨头回过身道:“半截塔,没下来吗?” 剩下的人互相看了几眼,才回应道:“塔爷,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 半截塔能跟老骨头平起平坐,肯定不是仅靠着威望这么简单,至少在修为上,他得能压得住铁牢中关押这些亡命之徒。 这样的人,就算是走不出上一层监狱,也不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至少,他也应该能发出声音示警。 我沉声问道:“我记得,半截塔说过,他的腿是在第二层没的。” “他出过牢房,闯过铁牢么?” “这个……”老骨头稍一迟疑,就有人说道:“塔爷,曾经闯过一半的倒塔地牢。他半截塔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我脸色一沉转头看向了老骨头:“我记得,你说,出牢门探查过监狱的人,全都没回来,半截塔是怎么回事儿?” 老骨头赶紧道:“半截塔自称自己探查过一半的地牢,但是又不说,他在地牢里遇上了什么?” “别人都怕他,不敢质疑。他的手下,又把他当成神明一样相信。只有我不信他。所以,我们两个才水火不容。” 老骨头言下之意是,半截塔在吹牛,他从没相信过。 老骨头的话却更让我怀疑他的动机了。 仔细回想一下,我们从上面下来的过程,半截塔两次想要说话,后来都被人给强行打断。 半截塔的失踪,很有可能是被人灭了口。 我不动声色的说道:“半截塔的事情先不说了,你们怎么被关进了这座大牢?” 老骨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们这些人,有些是在外面犯了事情,有些是因为身份问题,在六十多年前被陆续抓进了这座大牢。我刚进来的时候也就二十多岁,现在都已经老成一把骨头了。” 老骨头道:“当然,这里面还有比我们进来更早的人,四大天王就是那个时候的人。谁也不知道四大天王进来多久了。” “只知道,他们在这里称霸一方。” “我们刚刚被关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是一座专门关押术士的牢房。虽然出不去,但也有放风的时间。” “直到二十多年之前,我们牢房忽然被封闭了。” 老骨头回忆道:“我还记得,那天是在我们出去放风之后,刚刚回到牢房里。监狱外面就乱了。” “我听见监狱长在喊:封闭所有牢门,架上武器,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是有人越狱了。为了帮着越狱的兄弟,我们都开始不停的敲牢门制造混乱。” “这样就能吸引一部分狱卒过来,越狱的兄弟也就更容易脱身了。” 我听九鬼说过,在重刑犯的监狱里,一直有这样的规矩。不管是哪个囚犯越狱,跟他熟于不熟,在需要的时候都得帮帮场子,就算帮不上忙也得装成没看见。 当然,这种规矩也只限于重刑犯监狱。 因为关在里面的人,多数都出不去,刑期多一天,少一天,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换到轻刑犯的监狱,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举报,协助抓捕越狱,说不定因为立功能直接释放。 有时候,江湖上的规矩就在于利益与人性之间的平衡。 老骨头继续说道:“当时,我们一开始就是在没有章法的砸门,狱卒怕我们真闹出大事儿,就赶过来镇压。” “我们是在里面砸门,他们在外面砸门。整个监狱都闹成了一团。”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出事了,快点出来。那些狱卒也不管我们这里怎么样了,全都跑了出去。” “按理说,他们跑出去之后,应该还能回来。可是我们等了差不多一天,不仅不见有人回来,就连送饭的人都没来。我们在牢房里喊了好半天,外面也听不见狱卒的动静。” “我们就开始重新砸门,这一会儿,我们是在互相传递信号。” “我们都想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儿,可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负责做饭的人,也没被狱卒带出去。” “后来,东天王就开始发信号,问我们谁丢了。” “结果,我们发觉,整个牢房一个人都没少。”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五十三章时间来不及了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紧盯着老骨头的时候,叶阳忽然开口道:“别问了,时间上来不及了。先开机关。” 我们在每一层停留的时间,只有一炷香。 我已经跟这些囚徒和老骨头之间纠缠了十分钟左右,再等下去,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虽然很想站下来跟他们赌命,用这剩余不多的时间,榨出他们身上所有的秘密。但是,那样也容易激起这些亡命徒身上的凶性。 真要是动起手来,结果得不偿失。 我走到叶阳身边,后者对我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他已经能动手了。 叶阳还没开口,我就听见老骨头惊叫道:“这是南天王,他……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了。” “我……我早就该想到是他。只有他会鬼门藏身的秘术啊!” 叶阳低声道:“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遇上的就是鬼门藏身。” 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鬼门藏身”就是在门上设置秘术,把那道门给隐藏起来,等到后门追兵找上来的时候,不仅那道门已经没了,就连附近的环境都会发生改变。 追兵会像是遇上了鬼打墙一样,在附近不断的转圈,等到他们把自己转得晕头转向,藏身在鬼门里的人,也就能逃过一劫了。 但是,鬼门藏身这样的秘术,并不是在什么地方都能使用。 只有在全是房间,或者走廊里才能开启这样的秘术。 有人跟着老骨头的话说了一句:“鬼门藏身不是对付追兵的吗?南天王临死之前,是在防着后面的东西。” 那人的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激灵。 那不就代表着真正的危机,不是来自于地牢之中,而是来自我们背后。 我飞快的问道:“你们在上面的时候,除了毒气和牢房坍塌,还遇上了什么?” “没遇上什么?上面都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再遇上点别的东西,我们还能活命么?”老骨头话没说完,牢房入口的地方就响起了一阵像是硬物摩擦地面的声响。 那种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有人拿着两根木棍在地上拖行。 让人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站在门口附近的囚徒忽然惊喜道:“塔老大回来了,我去开门。” 我这才反应过来,半截塔的两条腿都只剩下了一截骨头,刚才那声响,不就是骨头擦在地面上的声音么。 刚才,我的注意力一直在地牢上,却没想过一个问题。人的手脚断了,骨头也不会露在外面。 如果,骨骼一直在都露在体外的话,人还能活么? “不许去!”老骨头厉声喝道:“外面来的是不是半截塔,是死人,还是活人,你吃得准吗?” 老骨头虽然是在厉声喝止对方,可是那人却不管不顾的冲向了大门。 那人做法其实也不难理解,江湖之中就是谁的手下,谁自己照应。 整个铁牢只有两个龙头,半截塔没了,老骨头还在,而且老骨头也没表示过要接受半截塔的手下,那些人自然成了没娘孩子,再遇上危险说不定就得被送到前面去当炮灰。 现在,主心骨回来了,他们能不高兴?能不想让对方赶紧进来主持大局。 老骨头的手下,一个阻止不急,就让那人打开了大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人身上的时候,那人却在大门敞开的瞬间从腰间断成了两截,那人双腿顺着大门的方向倒向阶梯的时候,却忽然被什么东西抓住腰带拽出了门外。 对方上半截身子,直接掉在了楼梯上。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人挣扎着在往上爬,一边爬还一边喊:“把腿还我,把腿还给我。” 直到那人完全爬出门外,监狱走廊的大门再次闭合。门缝当中也随之淌出了鲜红的血水。 密室当中一时间鸦雀无声,过了几秒之后,才有人颤声说道:“这……这层的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我猛然回头看向站在空地里转圈的死人时,却看见他转圈的速度不仅越来越快,而且转圈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几秒钟之后,那人就开始站在原地以顺时针的方向开始转圈了。 我看了叶阳一眼,后者也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跟那些人周旋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出声,原来就是在破解这层的机关。 那个人转动的速度不断加快的时候,对方表情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原先还是面无表情的尸体,在短短瞬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对方不断上扬的嘴角一直咧向了两只耳根,好像是外力生生撕裂的嘴角上鲜血直流,一会儿工夫就染红了他半边上衣。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五十四章得等多长时间 [] <a href=" target="_blank"> 死人的身上不会往出淌血,就算是有血,颜色也不会如此鲜活。 南天王没死! 至少,是在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活着。 按照老骨头说法,南天王至少消失了十年以上。 一个活人,就这样被钉在密室里像是木偶一样走了十多年?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正在盯着南天王的时候,他的身形忽然间停了下来,他的目光明显擦过我的肩头,看向了我背后的人群。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阵像是皮肉被撕裂的声音,等我转头看时,距离我不远的那个囚徒,嘴角像是被刀给割了一样,左右各自裂开了一道直达耳根的口子,两只眼睛也突出了眼眶。 那人身边的同伴纷纷向外撤开之间,苏苏向我传音道:“别动!你现在的位置最安全。” 在我眼里,附近除了有人被害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但是,在苏苏的眼里,我和叶阳已经被形同涨潮般的厄运围绕其中。好在我们两个在苏苏的加持之下有鸿运护体,厄运才从我们身边绕了过去。 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挪动了位置,无疑是主动去沾惹厄运。 老骨头他们退开之后,那个给割了嘴的人,忽然间发出一阵阵的怪笑,鲜血也顺着他的嘴角狂涌而出。 老骨头惊呼道:“他中了七情六欲咒,别被他盯上?绕到他后面杀他。” 老骨头带着结果囚徒绕向了那人身后,我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那个人虽然是怪笑连连,但是我却从他的笑声中听到了另外一种情绪。 对方的笑声里明显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他是觉得,我们很快就能变得跟他一样了? 南天王! 我悄悄回头往那个还在转圈的南天王身上看了一眼,对方虽然是咧着嘴,但是他的嘴里却是剩下了小半截的舌头。 南天王,不像上层的一线仙,他虽然是被禁锢在了这里,但是他的秘术还没被完全废除。刚才,他那一眼控制了那个被割开嘴的术士。 但是,他又不敢说话,只能以笑声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铁牢里的魔头已经来了,他就在我们这些人里,所以南天王才不敢说话。 老骨头的人很快就绕到了那人背后,几个人同时出手,从背后拍向了那人脊背。老骨头更是隔空一拳,哄向了那人脑袋。 那人明明知道,背后杀机来临,却仍旧是大笑不止。 这时,我却从他笑声中听出了一种,像得以解脱的感觉。 我还没来得及及时去分辨自己判断的对错,那人就在几个囚徒合力重击之下,被打得面目全非。 叶阳忽然在这个时候,用脚尖挑起了地上一块青砖,又凌空一脚抽向了还在转圈的南天王。 带着劲风的青砖,就在南天王转头的当口,狠狠的拍在了对方脸上。 血花在离地几尺的位置上骤然迸飞,南天王也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对方身子虽然已经落地,两只脚却还在不断的凌空踢动。 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发条还没用尽时,就倒在了地上的木偶。 南天王的脚跟一下下的敲在地上,密室的环境却丝毫没有变化。 所有人都看向了叶阳,老骨头也颤声问道:“叶先生,这层机关打开了没有?” 叶阳道:“机关已经破开了,但是,门却没有打开。” “放屁!”有人大骂道:“古老大,你就不该相信他。” “他们两个屁的本事没有,就在这儿装高手,装宗师,把我们全都弄下来,听他摆布,其实就是在让我送死!” “要是,拿人命填路,谁可以说自己是大师。” “让他们两个走前面,我们看着,我也能知道机关在哪儿?” “闭嘴!”老骨头是在呵斥对方不假,人却站在原地没动。 他迟疑了。 他也在怀疑叶阳的本事。 我淡淡的道:“老骨头,你不会忘了自己原先说过什么吧?现在,是不是该有所表示了?” 老骨头迟疑道:“李堂主,这事儿……” 我冷笑了一声道:“老骨头,我实话告诉你。我们这里再死一个人,其他人就都能下去。那个人,不一定是谁,但是他的死法肯定跟南天王相同。” 我指向说话那人道:“如果,死得那个人,是他。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总不至于跟死人计较。” “如果,死得人,不是他。我就要看看你老骨头的承诺能值几个钱了?” “这个……”老骨头咬牙道:“李堂主,你说我们得等上多长时间,才能看见结果?”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五十五章真要让我说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随口回答了一句:“说不准,得看,那个人什么时候死!” 那人骂道:“古老大,别信他,他就是在放屁。我们把他的人杀一个,看看能不能下去。” “不得放肆!”老骨头呵斥那人的语气又缓和了几分,他对我们信任至少失掉了七成。 老骨头没说话,那些囚徒也开始试探着往我们的方向围拢了过来。 就在我全神戒备的当口,南天王尸体下面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他画过圈的那个方框,像是大门一样从中间打开,把尸体给漏进了监狱下层。 叶阳喊了一声:“走!”立刻抽身退向了暗门。 我倒退着向后飘动身形之间,面对老骨头冷笑道:“你们肯定要死一个人,我猜,那个人是个圆脸的胖子,等会你们看看那人少没少!” “李堂主……”老骨头想要喊住我问个究竟,我却先一步退进了地下暗门,在他眼前消失了踪影。 这一次,我和叶阳毫无阻碍的落进了监狱的第三层。 我俩找了一个适合动手的地方站了下来,叶阳飞快的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这回,怕是得靠苏苏了!”我话刚说完,老骨头就带着人从上面跳了下来,几十个囚徒全部落地之后,上面暗门怦然闭合。第三层牢房里火光四起。 先前跟我叫板那人,指着我喊道:“我们都下来了,你还有什么屁要放?” 我冷笑道:“你们先点完人再说!” 老骨头只是往人群里扫了一眼,脸色就是一变。 “都给我站好!”老骨头呼和之间,手扒着人群,从头到尾的点了一边人数,才颤声问道:“窝头呢?他人哪儿去了?” 有人小声道:“他是从我后面跳下来的,应该在……” 老骨头伸手把那人抓了过来:“你听见背后有人落地了没有?” 那人吓得连连摆手:“古老大,你先别生气。刚才那么多人往下跳,我也分不出,背后跳下来的是谁,你问问我后面的人。” 老骨头一把甩开那人,厉声问道:“谁在他后面,自己站出来?快点!” 现在看,那些囚徒当中肯定丢了一个外号叫“窝头”的人。 那人,大概就是我预判的那个圆脸胖子。 有人举手道:“我在他后面。当时,窝头就在我和倔驴两个人中间。” “我跳下来的时候,只看见了倔驴,没看见窝头。” 老骨头急声道:“那窝头,跳了还是没跳。” “跳了,肯定跳了!”那人急忙道:“我是看见窝头下去,我才跳的。” 我不得不说,这些人逃生的经验确实丰富。 他们知道,一拥而上只能是所有人都堵在通道门口,谁也下不来。只秩序的逃生,反而更快一些。 老骨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剩下的人也抬头看向了关闭的密室大门。 两层监狱之间直上直下的距离,也就那么四五米的高度,人从上面跳下来,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 可就是这么一眨眼,就把一个百多斤的大活人给眨没了。 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老骨头这下绷不住了:“李堂主,刚才是我老糊涂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 我挥手打断了对方道:“老骨头,我想,你还没老到,连我刚才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老骨头这些懵了! 刚才说话那人,明显是他的手下,而且跟他的关系还不一般。 能在监狱里逞凶斗狠,坐上一把交椅的人,未必会在乎一个手下,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听话的手下。 但是,老骨头真要处置了那个人,就等于是在告诉所有人,我才是这些人里的头儿。 老骨头舍不得这把交椅。 他确实说过,出去之后要加入我们两界堂。不过,那时候,他也是在跟我耍心眼。 加入一个组合,身份不一定就是下属。 江湖组合当中还有客卿,供奉,这样超然的存在。 那两个位置才是老骨头想要的,所以他一直都在叫我李堂主,而不是堂主。 老骨头没说话,那人就跳了出来:“古老大,你别听他放屁!他比我们早下来那么早,说不定就在下面干了什么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凭什么肯定,我们当中肯定要死人。而且,死的还是一个圆脸的胖子?” “他不把话说清楚就想要我命,别说我不服,兄弟们也不会服!” “对!我们不服!”随声附和的人不在少数。 老骨头也长吁了口气:“李堂主,你看这……你不解释一二,我实在是没法跟兄弟们交代。”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老骨头:“你真要我说?我一旦把真相说出来。所有人就都危险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五十六章他是个孩子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话一出口,老骨头就怂了:“这个……这个还是从长计议吧?” 术道上的人都知道,没做好万全之前,千万不要揭露鬼神真身。 术士一旦拆穿了鬼神的身份,那就等于在召唤他降临,与你正面开战。 铁牢里的术士被对方压制多年,老骨头对于魔头恐惧已经在他们心里扎了根,我忽然想要揭穿对方的底细,老骨头难免退缩。 可是,跟我叫板那人却走出了人群道:“古老大,怕什么,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胡说八道。” “他说的对,我拿命出来,给他赔礼。” “他瞎说,我也得要一个公道。” 老骨头怒吼道:“你闹够了没有,给我滚下去。” 那人见老骨头动了真火,一时间也不敢说话了。人群里却又有人说道:“古老大,让姓李的,把话说清楚,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要死,我也得当个明白鬼。” “再说,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弄不过那个魔头,早晚都得死。大不了,就把他叫出来,我们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生机。” 我不得不说,这人的话煽动性不少,不少囚徒都认可了他的说法。 老骨头犹豫再三才说道:“李堂主,如果,你真知道是铁牢里藏着什么东西,你就给大伙说说吧!” “出了天大的事情,我们也认了。” 我给叶阳和苏苏打了一个让他们戒备的手势,才开口说道:“那你们准备好了。别一会儿死了人又把账算到我的头上。” 我也不管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准备好了,直接开口说道:“这座铁牢当中的魔头,其实是个孩子,大概也就不到十岁吧!” 跟我叫板那人,愣了几秒之后哈哈大笑道:“李魄,你想胡说八道,也找个靠谱的理由吧?” “牢房魔头是孩子?你怎么不把我们也说成孩子。” “我看……” “闭嘴!”老骨头怒吼道:“李堂主把话说完之前,谁敢打扰李堂主,我就杀了谁!” 几个人乖乖闭嘴之后,我才说道:“我说,这里的主宰是个孩子,是因为他们把所有的囚徒都给当成了玩具。” “你们仔细回想一下,我们在第一层看见的一线仙,他是不是被人跟桌子连在一起做了成一匹马的样子。” “一线仙,是最早下秘境的人。他不仅栽在了那个孩子的手里,还被对方抽走了关于铁线机关术的秘密。自己也成了对方的第一个试验品。” “一线仙被做成的玩具,不仅简单,而且粗糙。” “第二个遇害的南天王,也被人做成了玩具。只不过,这一次的玩具,要做的精细的多。” “在一线仙和南天王之间,还有人逃下了第二层。南天王大概也是因为找到了某种契机,才侥幸逃到了第三层。” “你们仔细想一想,南天王的形象,是不是那种能够转圈的小丑玩具。” “尤其的南天王的嘴上的那个刀口,不就是小丑的笑脸么?” “我猜,南天王也是机关高手,而且善于制作傀儡。他的秘术也被那个孩子抽取了,这样也就出现了更完美的玩具。” 老骨头下意识的说道:“对对,南天王确实善于制作傀儡机关的高手。刚才,南天王的遗骸就跟他的机关手法有几分相似。” 我说道:“一个孩子可能有很多玩具,但是他最喜欢的只有那么几样。” “一线仙就属于一个失败的作品,所以,他不会多在意。” “但是,他很满意那个会转圈的南天王。” “那个玩具丢了,他就需要重做一个。所以,他需要一个更符合小丑形象的人来做新玩具。圆脸的胖子,你不觉得更适合做小丑吗?” 老骨头的脸色陡然一变:“对对……被南天王尸首盯上之后,死了的那个人也是个圆脸。” 我继续说道:“我当时故意说:我们得在死了一个胖子之后,才能进入第三层。就是为了试探对方。” “对方虽然神通广大,但是他还带着孩子的心性。别人说什么,他就非不做什么?一定要在杀人之前把我们放下来。” “可是他又舍不得一个会转圈的小丑,还是抓走了你们的同伴。” 老骨头不说话了,只是回身看向了自己的手下,他已经完全相信了我的判断,那个人却慌了:“古老大,你别相信他的鬼话。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成为地牢的主宰?” “那个孩子既然想要玩游戏,又为什么要把我们都放下来,就让我们留在上面不好吗?” “大伙别信他,千万别信他。”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五十七章见到一个了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那个暴跳如雷的男人一眼,又转向了老骨头:“你怎么说?” 老骨头叹了口气道:“川子,李堂主说的没错。这事儿到此为止了,你去吧!” 那人厉声喊道:“证据呢?我要证据。没有证据,我不服。” 我转身指了指远处道:“你要的证据就在那边。那两个人死人就是证据。” 我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两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和一段只有两尺来高的平台。 我指了指跟我抬杠那人:“你不是要证据么?怎么不敢过去看了?” “我告诉你,那座平台就是铁牢主宰的第三个玩具。” “你小时候,应该也玩过小人打架吧?那就是。” 我小的时候,我爸就给我买过那种“小人打架”的玩具。 那时候的玩具比较简单,就是两个用皮筋穿成简单人形的小人,被绑在一个木板上,拽动下面的皮筋,两个小人就能互相打架。 那时候的玩具,还没有现在这么精致,很多就是商贩自己手工做出来的东西,也没个固定的名字,我只知道那东西叫“小人打架”。 那人迟疑了一下,咬着牙走了上去,先是用脚踢了一下地上那木台子,见木台子没有反应才喊道:“李魄,你不是说这里有机关么?我过来了……” 那人还在跟我叫嚣的时候,那座木台子就在他身后悄悄敞开了一个暗门。 所有人都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有人也提醒道:“川子,小心你后面。” 川子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木台子下面忽然飞出的几根钢丝,穿透四肢关节,生生把他给拖到了那座木台上。 有人想要冲上去救人,却被老骨头给挡了回去:“别上了,那是川子的命。上去救人,还得搭上一个人进去。” 老骨头凄然道:“你们看看旁边那两具尸体。那不是西天王和北天王又是谁?当年监狱里最能打的两个人,都成了这个模样。” “我们上去又能怎么样?” 我转头看向老骨头的时候,后者赶紧说道:“那两个天王都是以外家功入的先天,他们骨骼跟常人不同。一身筋骨堪比铁器。” “我看见他们的骨头,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老骨头说话之间,平台下面又迸出了十多道的钢丝。 那些已经带起了锈迹的钢丝,就像是被人操纵着的针线,上下飞舞着连续不断的穿透了川子的身躯之后,又蓦然向后绷紧,硬生生的拽着川子站在了平台上。 川子从被穿透四肢直到被钢丝固定,惨叫声一刻没停。 我却听见屋里有人说了一声:“真吵,闭嘴!” 下一刻间,平台上的川子就被一根半尺长的钢丝刺中了哑穴,再没了声音。 可是,那个不能出声的人,却让人更觉得害怕,看到他,仿佛就是看到了自己下场。 因为,那个木台还空着半边,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站上去的人是谁? 大半的囚徒都在小心的往后倒退,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铁牢的主宰已经出来了,刚才那声不知道来自何处的“闭嘴”就是出自他的嘴里。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就又想了起来:“小人打架,还少一个人,你们谁上去啊?” 所有人都在打了一个激灵,转头往四周看了过去。 谁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我却把目光投向了平台后面的空地:“你在那坐着能看清吗?” “能看清,你们谁上去?”那人把话说完之后,平台那里也浮现出了一个血红色的人影。 从对方的体型上看,那就是一个小孩,可他身上那像是被血给泡过了皮肤,却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小孩儿指着平台喊道:“我要玩玩具,你们谁上去,快点。我不想往上面放人了,太累了。” 我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阵寒意。 地牢里拿人命当玩具的小孩不止一个,应该是一大一小。 我们现在才算是见到其中一个了。 我眼前这个人,明显是那个更小的孩子。 孩子小的时候,喜欢玩玩具,却不喜欢摆弄玩具的过程,这就像是现在的小孩不愿意去换玩具电池一样。 小孩子稍大一点了,才喜欢自己去做玩具。 刚才抓走了囚徒“窝头”的那个人,说不定就在我们头顶上拆掉了窝头的骨骼,把他做成了玩具小丑。 小一点的孩子,却拿我们当玩具。 那个小孩看见我们谁都不动,面孔瞬间变得狰狞:“你们谁也不陪我玩?我哥说了,你们不听话,就弄死你们。”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再说往事 [] <a href=" target="_blank"> 小孩的拳头一下攥了起来,那一瞬间,我们所有人都感觉到四周的空间,像是被什么东西不断向内压缩。 我的两条胳膊想动,却已经动不了了,双肋也像是被绳子缠住了一样,不断往里收缩,我甚至感觉得自己的肋骨像是随时又被勒断的危险。 我学艺的时候,曾经被蛇王招呼出来的蛇灵给缠上了一回。 我现在的状态,就跟那时候被蟒蛇缠身差不多。 我一面抵御外来的压力,一面向叶阳传音道:“尽量放缓呼吸,坚持住,先别动手。” 叶阳身上已经微微显露出来的剑气,瞬间隐晦而去。 叶阳仍旧在戒备,只是他并没有显露出来。 我们现在等于在跟那些囚徒拼胆子,谁先坚持不住,谁就得妥协。 几秒之后,我就听见老骨头喊道:“别捏了,别捏了。松手,松手吧!我们选人。” 那个小孩五指一张,我们身上的压力随之卸去。 老骨头擦着嘴角上的血迹,颤巍巍的道:“老规矩,抽签吧!我老骨头在这儿谢谢各位兄弟了。” 生死签,是江湖上自古就有的规矩。 混江湖的人,的确每天都在逞凶斗狠,但是没谁真想死,死到临头的时候腿不软,腰不弯的人没有几个。 于是就有了生死签这种东西。 换句话说,这生死签也算是另外一种公平。 老骨头把手伸进兜里去掏生死签的时候,有人也喊道:“姓李的,他们抽不抽?” “抽!”我微笑回应道:“为什么不抽?” “都已经站在这儿了,我还怕什么生死?你们先抽,剩下三根算我们的。” 生死签这个东西,只要持签的人不做手脚,就是全凭运气。 我们这边有苏苏在,我还怕什么生死签? 那边人只是抽了十多签之后,就抽出了死签。 抽到死签那人倒也硬气,把往衣服往地上一甩,说了声:“兄弟这辈子无牵无挂,各位兄弟谁出去了,逢年过节给我坟头上倒杯酒就行。”便直奔着那座木台走了过去。 片刻之后,他也被钢丝穿在了台子上,那个小孩按动了木台下的机关,台上的两人就拳来脚往的打在了一起。 这不是不比武,也谈不上闪避,纯粹就是没有章法的疯打。 没过一会儿,那两个人就血肉模糊的没了声息,两个人的尸体却还在机关的作用下不断互殴。 那个小孩拍着手笑了一会儿,就觉得对这种互殴失去了兴趣的:“没意思,你们再上去两个人。” 老骨头的脸色顿时一变,天知道,那个小孩什么时候才能玩够,等他玩够了,这里的人说不定都已经死光了。 我平静的喊了一声苏苏了,后者走上去道:“小朋友,我来陪你玩好不好?” 小孩带着戒备看向了苏苏,苏苏却蹲在地上,小声跟他说起了话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跟叶阳说:“能不能逃出地牢的关键是在苏苏的身上。”就是这个意思。 苏苏,跟小孩之间有一种亲和力,很讨小孩喜欢。 苏苏来了两界堂之后,哄小葵的事情就都交给她了。 只要她能安抚住那个小孩,我们才有机会他逃出去。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儿,那个小孩忽然道:“我跟苏苏姐姐玩,你们谁也别想跑,谁跑了,我就杀谁!” 苏苏把手背在身后轻轻对着我摆了两下,意思是让我放心。 我这才往人群的方向靠了过去:“老骨头,你上回说地牢的事情还没说完呢!” 老骨头道:“我想想,上次咱们说道哪儿来着?” 我提醒道:“你说,地牢里面的狱卒,没有动静了。” “对对……”老骨头说道:“我们又等一天之后,四大天王才发话,让我们出去看看。我们也就陆陆续续的走出了牢房。” “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发现,关押我们的监狱已经被禁锢在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里。负责看押我们的狱卒全都死在了监狱出口的地方。” “那些人死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口,却被抽空了血液。” “我们到了这个时候才慌了,监狱里没有吃的,没有水,我们还怎么活?” “更可怕的是,我们只能待在监狱上一层,怎么也走不下去了。” 我听到这里才反问道:“你们原先能走下去吗?” 老骨头回答道:“原先,我们当中只有少数人能下去。但是,下去也是跟着狱卒去干点活儿。” “监狱下层就连狱卒都很少下去,我听说,那里关着一些了不得的人物。” 正文 第一千七百五十九章再说往事2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紧盯着老骨头道:“那些都是什么人物?” “不知道!”老骨头摇头道:“我只知道,那些人就连四大天王都惹不起。” “我听东天王说:这座监狱一共有七层。越往下关押的人就越厉害。最底下一层关着的人,只要动动手就能让我们全都灰飞烟灭。” 我再次问道:“你们当时想要往下走?” “对!”老骨头道:“当时,四大天王也没了办法。就想要到去地牢下面找那些高手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逃出升天的机会?” “可是,那个时候地牢之间的通道全都被堵死了,我们下都下不去,就只能窝在这一层想办法自救。” 老骨头叹了口气道:“四大天王想了不少办法,才在监狱的一角找到了水源。虽然,水不多,但是也够我们饮用了。” “至于吃的……我们就只能吃那些狱卒。” “狱卒的尸体吃光了,我们就开始抽生死签,抽到了死签的人,就只能成全大伙了。” 老骨头似乎不想在这方面多说什么,赶紧把话岔了过去:“我们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听见外面有打地基的动静。” “没过多久,我们就隔着那边在走廊,看见有人在施工。” “我们能看见人,可对面却看不见我们。不管我们怎么喊都没用。” “忽然有一天,我们整个牢房的人,不知道怎么就全都睡死过去了。” “原先,我们睡的到处都是,怎么方便就怎么睡,满走廊都是人。” “可是,等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又回到了牢房里。牢房的大门也换了铁门,锁也换成了十字锁。” “从那之后,就开始有人给我们送饭了。” “我们还以为,有人接管了这座监狱。后来才发现,监狱还是原来的监狱,除了有人给我们送水送饭之外,一个狱卒都没有。” “又过了一段时间,墙上也就出现监狱的地图。每次出现地图,牢房大门都会打开……后面的事情,你大概也就都知道了。” 我思忖片刻道:“地牢出事之前,我是说,被隔绝之前,有没有人进来过?狱卒和囚犯全都算上。” 老骨头思索了一会儿道:“还真有!” “监狱出事儿的前几天,有狱卒进来过。他们用黑布把牢房门给挡了几层。一间牢门前面放一个人守着门,还告诉我们全都面对墙坐着,谁也不许往外偷看,否则,格杀勿论。” “那时候,我们这层也真有人因为好奇心太重,被当场打死了。” “那天,我一直在听走廊里的动静。我听见是有人在推着车走,大概是过去了五六辆车吧!那些车进去之后就没出来,送车进去的狱卒倒是回来了。” “第二天,有人跟我说,他通过车轮子压地的声音判断,晚上被送进地牢里面的,应该是几个人。” “要说怪事儿,大概也就这么一件。” 我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还真有人被送进地牢里了。”之后,又问道:“你们都看过铁牢的地图?” 老骨头点头道:“都看过!” 我快速道:“你们把地图画出来给我看看,能画多少就画多少,快点!” 老骨头点了几个人之后,他们就拿着碎砖头在地上,墙上画起了图来。 老骨头正在专心致志的画图时,有人颤着声音说了一句:“古老大,你后面!” 老骨头身子一颤,抓着半截砖头不敢动了,我顺着那人的目光转过头时,却看见那个小孩漂在了老骨头背后,眨着眼睛看他画在墙上的地图。 小孩子指着地图道:“你们画的都不对!还画的这么难看,我给你们画一个。” 小孩一把抢过了老骨头手里砖头在墙上画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就画出了一张完整的地图。得意洋洋拿着砖头,看向苏苏:“苏苏姐,我画的好不好?” “血童真棒!我们到那边,再画点别的。”苏苏夸着血童,把他给哄走了。 我转头看了看叶阳,后者走过来道:“这才是真正的铁牢地图,我们以前看见的地图不全。” 叶阳盯着地图看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倒塔”只是铁牢的核心部分,在倒塔外面还有一圈像是用来固定塔身的建筑,那才是真正的铁牢。 难怪,我一直觉得不对劲。 古塔达不到现代建筑的水平,不会修得太大,现存最大的古塔基座的直径只不过三十多米。就算底层牢房是在塔座上,也容纳不下上百人。更何况,我们还在塔里跑了这么久? 原来,我们一直是在倒塔外面的建筑里活动,根本没接触到塔心。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六十章还能走出去吗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盯着地图看了许久道:“叶阳,你觉不觉得这个倒塔像是个滚筒?你说这个塔,能不能转动?” 叶阳猛一回头:“我怎么没想到?” 老骨头也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李堂主,你的意思是:我们其实可以出去。只要这座塔旋转到了一定程度。原本被隔绝的两个空间就能重叠。” “那面墙,也就不是只进不出的地方,而是能从这里走出去了。” 我摇头道:“那只是我的猜想。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 “再说了,就算我猜对了,我们也回不去了。” “再退一步讲,你们回去了又能怎么样?跟监狱重叠的地方还是个监狱,你们还能杀出去么?” “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你们原本认知的世界。你们敢在原路上越狱,只有死路一条。” 老骨头眼睛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跟着暗淡了下去。 我说道:“我有一个推断,不知道对不对?” “当年,被送下铁牢底层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打开了铁牢的禁制,放出了血童。” “血童的出现,又导致了铁牢的第二层禁制自动开启。不仅封死了这里的囚徒,也杀掉想要开启机关的狱卒。” “不久之后,轮回司的人就再次进入了铁牢。” “他们把囚徒迷昏之后,重新布置了铁牢,再次进入了倒塔的底层。” “这一次,他们同样没有开启倒塔的机关。但是,他们也没死在塔里。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开始向外传递倒塔的地图。希望有人能在绝望之中冒险走出地牢,放他们出来。”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倒塔的全貌,所以他们传出来的只是一部分图纸。” 我说到这里,看向了老骨头:“你们有没有发觉,牢房里多出了几个人?” 老骨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像是有……也好像是没有……我们被单独封闭之后,就再没出去过,也不知道牢房里究竟多没多出人来!” 老骨头反问道:“李堂主,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推断。我只是不明白,轮回司为什么要把我们重新关起来?还要在门上加十字锁?” 有人也附和道:“我说也是!你们想想,他们重新收拾牢房,给牢房换门,加锁得多大的动作?我们这么多人,功力有高有低,谁能保证,我们不先醒过来几个?” “再说了,临时加上去的牢门,还能连动地牢的总机关吗?” “他们废了这么大手脚,就是为了单纯把我们关在这儿?”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叶阳却开口道:“他们不是重新收拾了牢房,而是给你们换了牢房。你们自己看地图。” 老骨头仔细在牢房地图上看了一阵子:“我们被换到下一层了?不对,我们是被换到另外一面了。” 我记得进来的时候,牢房走廊就是一条笔直的通道。 从内部看的话,我并没觉得自己在站在了圆柱形的建筑里,也从没想过,走廊尽头还有另外半边监狱。 那些囚徒也是如此。 老骨头颤声道:“这个牢房真会转,而且还是里外能都转!” 这时,又有人说道:“李堂主,既然血童都已经出来了。那下面的人求救还有意义吗?” 我沉声道:“你敢保证,血童和他哥哥,就一定是倒塔镇压的魔物?或许,他们只是魔物的附庸呢?” 地牢里一时间,没有人敢说话了。 我的提醒,让每个人心里都在发冷! 过来好一会儿,老骨头才颤声说道:“李堂主,我们还能走出去吗?” 我沉声道:“我们之间如果还是这样互相猜疑,不停有人捣乱的话,我保证,我们一个人都走不出去。”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轮回司的人。而且,是轮回司的死忠。宁可自己死在铁牢里,也要拖着所有人陪葬。” “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们能走得出去么?” 老骨头咬牙道:“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听你的。谁再敢多说半句废话,我第一个出手要他的命。” 那时候,我分不清老骨头究竟是在跟我妥协,还是另有图谋。 但是,保证他们不给我捣乱,我才能腾出手来进行下一步计划。 我起身之间,却听见血童跟苏苏说:“我只是仙王座下的童子,我还有一个哥哥也是仙王的童子,他叫魔童。” 我向老骨头打了一个手势,告诉他不要乱动,自己竖起耳朵偷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血童说道:“我们被人放出来了,仙王还在下面……” 我飞快的向苏苏传音道:“问他,为什么不上最上面的牢房?”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六十一章第五层的入口 [] <a href=" target="_blank"> 苏苏把我的话给转了过去,血童却犹豫了起来:“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血童还没说出因为什么? 牢房上-方就传来了一声巨响,厚度过尺的楼板,在外力的作用之下轰然炸碎,大大小小的石块在巨力的推动之下,形同炮弹击向地牢三层。 几个囚徒躲闪不及,当场被打得血肉横飞。 更多的人,却撤向了安全地带。 我们的脚跟还没站稳,就看见一道全身黑气萦绕的人影,从牢房破开的窟窿当中缓缓降临。 对方那一身黑气,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唯独双目中闪动的寒意,显得异常分明。 这就是魔童? 魔童的出现不由得让我心底一凉,对方身上的威压比我遇上过的鬼神还要强烈几分。 真要动起手来,牢房囚徒能团结一心,或许还有生机。 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所有人都在戒备,魔童却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盯着血童说道:“不许说!” 血童脖子一扬:“凭什么不说,我就要说。我们上不去是因为……” 血童话没说完,就被魔童一巴掌拍飞了出去。 血童捂着脸站起来的时候,第一眼看的不是魔童,而是苏苏。 他好像是觉得自己被人拍飞,在苏苏面前丢了脸,眼睛里差点就喷出了火来。 魔童也注意到了对方眼睛,他转头看向了苏苏:“就是你在诱惑血童?” 血童一闪身挡在了对方面前:“不许,你碰苏苏姐姐,你敢动她,我就杀了你。” 魔童的声音微冷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杀她?” “我……我……”血童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魔童也不催促对方,就站在那里等着对方的答案。 我犹豫了一下,才给叶阳和苏苏打去了手势:他们动手就快跑,不参战,也不恋战。 叶阳微微点头的时候,血魔说道:“我要苏苏姐姐陪我玩!” 魔童呵呵笑道:“那好,我不杀她,但是,剩下的人都得死。” 血童这下笑了:“别人,我不管,死就死呗!” 魔童的心智显然是比血童成熟的多,他不杀苏苏,却要杀其他人。一旦苏苏出手阻拦,血童马上也会加入对我们的绞杀,甚至会出手杀了苏苏。 嫉妒是人的天性,有些孩子越是喜欢某个人,就越是希望独占对方的爱,容忍不了他去对别人好。 如果,血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最多就是哭闹一场也就算了。 但是,血童是魔。 稍有不对,他就会爆发杀机。 魔童抬手之间,手掌上就凝结出了一道刀锋状的利刃。 分散各处的囚徒,第一个反应不是抢占主攻的位置,而是向更远的地方倒退。 魔童的目光本来是要投向我的位置,没想到他却忽然一刀砍向了苏苏。 血童在阻挡不及之下,苏苏双手合拢直奔如同刀锋似的魔气平推了出去。双方力道凌空相撞之下,苏苏连退几步才算是化解了对方魔气,魔童却被震退了两步。 “你敢杀苏苏姐姐,我杀了你!”血童狂吼着冲向魔童的时候,还不忘了对苏苏嘱咐道:“苏苏姐姐,你躲到下一层去,我杀了他就来找你玩。” “走!”我对两个人之间的大战看都没看一眼,抽身向苏苏靠拢之间,跟叶阳一起护着苏苏奔向了四层入口。 两个童子拼斗时所发出的魔气余波,在几秒之间便封死了三层监牢,我最后一眼看到就是所有囚徒在漫天乱舞的魔气中奋起反抗的情景。 他们终于知道团结一致对抗魔物了,但是这种团结来的已经太晚了。 他们当中没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那时候,我已经顾不上什么悲天悯人了。和叶阳一起拉着苏苏,躲避着纷飞乱舞的魔气,一起跳向了第四层的入口。 可我落地之后却懵住了。 第四层监狱里,只有一座空荡荡的大厅和三口并排的水井。 叶阳走到井边道:“三口井就是第五层的入口。我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跳错了必死无疑。” 我笑道:“怕什么?苏苏这里不是还有气运么?” 苏苏小声道:“我气运用光了。刚才哄血童的时候,我一直在用气运加持,不然的话,他早就已经发狂动手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你手里还有多少厄运能用?全都加在那两个童子身上,给我拖延点时间。” 两个童子分出胜负之后,马上就会赶下来杀人。 我必须得赶在他们之前做出决定。 苏苏刚刚把厄运转向魔童,我就听见传来的阵阵杀声。 上面的囚徒借着两个童子拼斗的机会开始反攻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六十二章三生井 [] <a href=" target="_blank"> 楼上的厮杀正烈,我已经悄悄靠近了地上的古井。 我低头往井里看过去的时候,井水骤然翻涌,节节升高。 按照,井水上升的速度,我可以轻易倒退避开即将涌出来的井水。 可是,我却像是被井水给吸住了一样,不仅挪不开眼睛,就连双脚都无法向后挪动半步。 我眼睁睁的看着井水,达到了与井口平齐的高度时,一张人脸也缓缓浮现在了水里。 这个人,我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她是谁了? 下一刻间,那人忽然从井里站了起来,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对方五指收紧之间,对方身后又出现了几道人影。十几个人,一个压着一个的把我按在了地上,数只鬼爪也往我身上抓了过来。 我终于看清了其中几个人的面孔,他们都是死在了我手里的人。 他们从井里回来找我报仇了。 我正在挣扎的时候,叶阳的剑气已经凌空而来,将那些压在我身上的鬼影一举击溃。 我勉强站起身时,对着叶阳急声喊道:“你别过来,这口井,我们对付不了。” 术士的因果,往往比常人更为猛烈,一旦找上门来,想躲都躲不开。 叶阳杀的人,比我还多。 他过来,我们两个就得一块儿陷在这个井里。 我试着往后退了一步,两只脚却像是被焊死了一样,怎么也挪动不开。 叶阳沉声道:“你站着别动,我帮你断因果。” 叶阳的冷焰不在,他拿什么断我的因果? 我正要阻止的时候,却听见一阵轮子在地面上挪动的声响,有人也随之说道:“因果是断不了的,即使是你今生断去了因果,来世,他还是要找你。” “赵慈!”我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人时,不禁一怔。 自从赵慈和赵月竹离开了两界堂之后,我偶尔还能听见赵月竹的消息。 他怎么会出现在铁牢的倒塔里了? 赵慈没有理会我的震惊,而是推着轮椅缓缓靠近了井口。 “这是三生井。” “每一口井里都装着你一世的因果,前世,今生,来世,总有一个你躲不掉的因果。” “所以,你们必死无疑。” 赵慈的声音微顿道:“李魄,叶阳,我们相识一场,可我不得不杀你们。” “你们死了之后,我会自绝于此,算是给你们赔罪。” 赵慈的话,告诉了我一个信息。 这里的三生井,并非无可破解。而且,破解三生井的关键,应该就掌握在赵慈的手里。 我沉声道:“赵慈,就像你所说的。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你想让我死,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赵慈摇头道:“堂主,你的本事,我比谁都清楚。给你时间,你就可能会翻转战局。” “我为了断去,你的气运,废了这么大的工夫。当然,不会再给你绝地反击的机会。” “我只能让你做一个糊涂鬼了。” 赵慈离开两界堂之后,苏苏才被零带了过来。 我们得不到赵慈的消息,赵慈却一直都在关注着两界堂,这才是他能把我们困在这里的原因。 这么说,赵慈离开两界堂之后,就加入了轮回司,否则,以陈疏雨的本事,不可能查不到他的消息。 或许,赵慈一开始就是轮回司的人。 我带着诸多疑惑看向赵慈的时候,他已经慢慢靠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井口。 “堂主,因果之力需要有人引发。” “这个触发因果的人,就由我来吧!” 赵慈触碰到井口的瞬间,井里的水声再次翻动,这一次,水声来得更为猛烈。 三井齐震,水声轰鸣,滔滔阴气好似迷雾,充塞监狱。 因果之力,也把我和叶阳围拢其中。 无数鬼魂从中间的井水当中蓦然现身,像是水汽一样浮在了空中。 他们似乎是在积攒力量,准备在瞬息之间发动攻击,一举击杀我和叶阳。 赵慈缓缓道:“堂主,不要做无畏的挣扎。” “现在出现的,只是你今生的因果。你能击杀他们,你前世的因果也会补充进今生。” “就算,你能了结了前世,今生,这里还有一口来世井。” “因果循环无穷无尽,哪怕你有通天的本事,也会被活活累死在这里。” “我们三个一起去吧!所有的恩恩怨怨一起了解,不好么?” 赵慈最后这一句话,似乎不是在说给我们,而是在说给他自己。 那时候,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赵慈的想法了,一直在和叶阳交换着眼神,想要找到破解三生井的办法。 叶阳给我的回应,却让我心凉了半截,他也想不出如何破解三生井。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六十三章你的埋骨之地 [] <a href=" target="_blank"> 片刻之后,浮在空中的鬼影,已经形同云雾般的封闭了监狱的天棚。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狰狞的鬼脸,这些鬼魂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扑落身形,找我报仇了。 我和叶阳的双脚被三生井给锁在原地,赵慈的位置,又刚好在我和叶阳真气可以波及的范围之外。 唯一能动就是苏苏。 可是,苏苏却只是站在了原地。 赵慈看向天空道:“堂主,一切都结束了,来生,再见吧!” 赵慈的话就像是在给鬼魂传令,浮在空中的阴气陡然炸裂开来,一道道烟柱交错飞射,空中冤魂也随烟而下。 我单手一掌拍向空中鬼魂的当口,对方却绕过了我的掌风,像蛇一样盘上了我的手腕,狠狠一口咬上了我的胳膊。 我只觉得剧痛钻心之间,十多道冤魂又向我猛扑了过来。 我的护体罡气瞬间爆发,贴近我的鬼魂也在气浪的冲击之下纷纷倒飞,可是,对方却在双脚点地的瞬间,再度往我们身上扑了过来。 我能感觉到,那些鬼魂本身力量没有多强。我刚才虽然是被鬼魂给咬了一口,却连胳膊上的皮都没咬破,只不过是让我疼得钻心。 这种程度的鬼类,根本就承受不住我护体罡气的震击。 可是,对方除了罡气震退之外,竟然毫发无伤。 仅仅这一次对碰就让我心凉了半截。 一只两只鬼魂虽然无法对我造成伤害,但是无数鬼魂分秒不停的对我撕咬,早晚会把我给啃成森森白骨。 我听人说过,人死之后,被你杀了的人,都会来找你报仇。 你的仇家会在阴间生生把你撕成碎片,吃肉,饮血。 而且,鬼卒不会去阻止。 因为,这是阳世报应之一,反正进了酆都城的鬼魂,被撕碎了还能重聚,还得等着阴司的严惩。 三生井,是把本来应该在阴司的报应,搬进阳世了? 我心中一颤,围攻而来鬼魂忽然变强了几分,飞舞的鬼爪竟然穿透了我的罡气,在我身上留下了几道抓痕。 叶阳喊道:“别相信这是因果报应,没人能牵动术士因果。这些鬼魂有诈!” 我猛然醒悟了过来:别说术士之间的恩怨仇杀,不会被阴司问罪,就算有,谁还能凭一己之力,把跟我有仇的鬼魂从阴间带到阳世来寻仇? 三生井,肯定是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秘术。 是秘术,就有破解的办法。 我思维还在飞转之间,我们头顶陡然传来了一声轰鸣。 地牢的楼板在外力的冲击之下,瞬时间炸开了过米长,巴掌宽的裂缝。 像是蛛网一样的裂缝,向四面八方蔓延之间,一部分鬼魂顺着裂缝钻了出去。 楼上很快传来了血童的怒吼声:“你敢咬我?我杀了你。” 下一刻间,血童,魔童就一齐轰塌了楼板,从上面冲了下来。 血童掉落的位置,刚好就在三生井的中间。 血童还没等起身,就被倒冲而上的井水冲了个跟头,等他狼狈起身时,无数冤魂犹如烟柱般从三生井里喷涌而出。 魔童惊叫道:“我们怎么掉到这里来了?仙王说……” “快跑!” 魔童拉起血童就想逃跑,却被井里冲出来的冤魂团团包围。两个童子身上刚才还在纵横肆虐的魔气,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变得再无用处。 被他们魔气弹开的冤魂,用不上几秒钟就会重新聚集在一起,围住他们疯狂撕咬。 两个童子的惨叫声响彻监牢,鬼魂的面目也随之发生了变化,渐渐幻化成了地牢囚徒的模样,原本围攻我和叶阳鬼魂也在纷纷调转枪口扑向了两个童子。 原来,三生井里的秘术,就只能对付两到三个人。 两个魔道童子沾染的因果更多,他们也就成了三生井的目标。 我发现自己能动之后,当即起身扑向了赵慈。 后者双手猛击轮椅扶手之间,整个人便借着那反震之力弹上半空,落向了身边的三生井。 等我和叶阳冲到井边,赵慈已经落进了井里。 等我往下看时,不仅赵慈消失无踪,就连刚才还在翻动的井水也不知去向。 “跳!”叶阳起身跳了下去,我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只能跟着他一块儿跳进了井里。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三生井里不仅没有一滴水,竟然还连着一条笔直的通道。 换了一张轮椅的赵慈,面对我和叶阳,转动着轮椅向后飞快倒退:“堂主,没想到,你手下的气运鬼神,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凭借气运扭转战局。” “不过,你能逃过三生井。却仍旧逃不过,无相天。” “这里终究是你的埋骨之地。”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六十四章不会有人责怪月竹了吧 [] <a href=" target="_blank"> 赵慈说话的时候,我特意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苏苏追了上来,才松了口气。 我后来才想明白,为什么苏苏已经耗尽了鸿运,还能让我们化险为夷。 那是因为,她把所有的厄运都加在了两个童子的身上。 厄运带来的劫数,让他们撞向了三生井。这才阴差阳错的救了我们的命。 有时候,能够扭转战局的,不仅仅是人本身的鸿运,也可能是对手的厄运。 我向赵慈步步紧逼的当口,赵慈已经退进一座满是刑具的大厅,停在了两幅吊着尸体木架中间。 我停下脚步时,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被挂在半空中,脸上蒙着白布的尸体。 我的目光仅仅与尸体一触,尸体脸上的白布自行飘落,露出一张已经被刮得只剩白骨的面孔。 蓦然,那具尸体的脸上便泛起了一层血色,乍看之间就像是刚被剔光了皮肉,还没来得及擦血的人骨。 我也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臂猛然一紧,等我回头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多出了几道像是绳索加身的勒痕。 赵慈道:“堂主,这里与其叫无相天。不如叫,无相地狱。” “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都没有面孔,当你跟尸体对视之后,他们的脸就会慢慢长出血肉,最后,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他们所受的刑罚,也就会转嫁在你的身上。” “那时候,无相天里也就会多出几具尸体了。” “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自己手臂的上勒痕,是不是跟那尸体被捆绑的位置一模一样。” 我早就注意到了身上勒痕的位置,即使赵慈不说,我也能想到这样的结果。 我能看见蒙尸布飘落的尸体一共有三具,也就是说,我和叶阳,苏苏都已经陷入了绝境。 赵慈缓缓道:“堂主,我们现在可以聊聊天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出手吧?” 我回答道:“你是为了赵月竹?” “对!”赵慈点头道:“我赵慈半生行走江湖,从没亏欠过良心。这世上能让我违背良心和道义的,也就只有月竹了。” “我不想说,我和月竹相依为命的日子来博取谅解。当一个人想要你命的时候,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无法被谅解。” “况且,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背叛了两界堂。” 赵慈声音一顿道:“我第一次背叛两界堂的时候,虽然,我内心里愿意相信,两界堂一定会杀出重围,名震术道。” “但是,我也明白,那是一场两界堂与轮回司之间豪赌。我不敢笃定两界堂一定会赢。” “我不敢拿月竹的性命陪着你们一起见证两界堂的奇迹,所以,我选择了背叛。” “这一次,我用相同的理由,做了相同的事情,我无法奢求你们谅解,只能用自己的性命给你们赔罪了。” 赵慈说完缓缓转过了身去,看向了一具被关在囚笼里的尸体。 那具尸体虽然没有被捆在铁笼里面,但是它除了面部还保存完好之外,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地方,死状凄惨无比。 赵慈特意选了这样一具尸体,就是为了向我们赔罪。 直到尸体脸上的白布飘落,赵慈转过了身来,目光平静的与我对视道:“轮回司之所以会选我,是因为我与两界堂的人相处过一段时间。轮回司里没有人比我了解两界堂,也没有人比我了解堂主。” “当然,我会研究两界堂每一个人,是处于收集情报的本能。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背叛两界堂的心思。” 我冷声道:“我不需要你向我解释什么?你是一开始就背叛了两界堂,还是后来才成了叛徒,对我来说都一样” “我想知道的是,赵月竹是不是也加入了轮回司?” “没有!”赵慈摇头道:“月竹不仅没有加入轮回司,也不知道,我在替轮回司办事。她一直以为,我已经到了海外隐居。” “事实上,我的确去了海外。不过,我在那里住了两个月就回来了。” “我放心不下月竹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回来只是为了照看月竹,却没想到碰上了祝紫凝。” “祝紫凝并没逼我,她只是告诉我月竹就是当年的月影盗。” “我就是因为这句话,才选择加入了轮回司。” “如果,月竹知道,我再次背叛了两界堂,她也应该不会原谅我了吧?” 赵慈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现在说这些应该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没人知道,是我赵慈谋害了堂主和叶当家。也不会有人去责怪月竹了吧?”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六十五章他叫余无生 [] <a href=" target="_blank"> 赵慈说话之间,身上已经撕开了几道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的伤口,鲜血顺着袖管流落了下来。 赵慈的一双袖子被血染得通红,赵慈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直在目光平静的与我对视。 我淡淡道:“我还不至于因为你,去怨恨赵月竹。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以背叛两界堂为代价,去换取赵月竹的安全?” “你是害怕,术道难以应对天劫?” “难道你没想到,天劫之后就连轮回司的人也会被天魂占据身躯,变成另外一个人。” 赵慈点头道:“我当然知道,可我别无选择。” “我拿不准术道应劫是胜是负,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帮轮回司的话,月竹等不到天劫降临就得殒命。” “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赵慈长叹道:“父母帮着儿女做事,有时候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未必能帮到她多少,却还是想要尽这一份心力。” 赵慈不等我再问就说道:“你应该知道,月竹其实是月影盗,这件事吧?” 我回应道:“对于赵月竹是月影盗这件事,我一直都有一个疑惑。” “当年,在应对剥皮案的时候,我曾经看见,一个身穿道袍的小丫头,那应该就是赵月竹的前身。” “她是道姑,又怎么会成为月影盗?” 赵慈道:“月影盗,本就是以道姑的身份作为掩护行窃天下。而且,那件道袍才是成就月影盗威名的关键。”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我们两个人对话之间,吊在空中的四具尸体的脸上已经长出了血肉。 我四肢上被铁索勒紧的剧痛阵阵传来,我双臂上也渐渐渗出了鲜血。 我只是往自己的胳膊上看了一眼就继续问道:“我想知道,赵月竹为什么会遇上危险?” 赵慈缓缓:“岁月的变更,湮没了太多的真相。帝后失踪,帝王出走就是术道被掩盖的真相。” “这个世上唯一知道帝王魂归之处的人,是月影盗。” “唯一能走进魂归之地的人,还是月影盗。” “当今的术道,把帝王和三星当成了救星。所有人都在寻找帝王,等待着帝王的回归。” “我虽然凭借着自己的情报网络,抹掉了月影盗的诸多痕迹。甚至,不惜毒杀了跟随我多年的部下。却仍旧瞒不过天机社与鬼眼的情报网,他们早晚会查到月影盗就是帝王魂归的关键。” “那个时候,月竹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 “我不能坐视不管,所以,我和祝紫凝达成了一个协议。只要,我把帝王或者贪狼抹去其一,轮回司就会全力保护月竹。” “帝王那里聚集的术道精锐太多,又有屈指鬼神,神谋鬼算两大算师坐镇,我不方便跟他们动手,就只能选择抹去贪狼了。” 赵慈说话之间,身上鲜血已经顺着裤脚滴落在了地上,我甚至可以看见,他的左肩头不自然的垂落了下来。 赵慈的一条胳膊已经断了,我明显能看见他脸上的肌肉在控制不住的颤动,他的语气却仍旧是那么平静,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死亡的来临。 赵慈道:“堂主,我知道,你一定会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监狱里。索性就一并告知你吧!” “这座监狱原本是六扇门所建的七层镇魔塔。只可惜,他最后用来镇压的不是魔物,而是所谓的‘长生妖人’。” “那些所谓长生不死的妖人,就是借命人。” “当年的六扇门不知道为什么,认定了借命人是用了妖术续命,而且不死不灭。所他们开始大肆抓捕借命人投入镇魔塔。” “当时的借命人,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甚至引来王朝大军的围剿。” “借命人的首领,始终相信会有人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带领所有借命人束手就擒,被关进了镇魔塔。” “可惜,他们所期盼的公道却迟迟没来。直到王朝更迭,六扇门易主,这段针对借命人的抓捕才停了下来。这里也被人遗弃” “又过了若干年,这里变成了军阀的监狱,后来又成了国家的监狱。只不过,他们当中没有人知道,这是镇魔塔,只是把他当成了一座能够关押术士的监狱而已。” “但是,这个秘密还是被揭露了出来。也算是解开了,最强一批借命人的消失之谜。” “这个消息,只是在术道上稍一闪现,便被人强压了下去。所有的知情人都遭人灭口。” “出手的人,叫余无生。”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绝境逆转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听到余无生这个名字,下意识的说出了两个字来:“无生?” “对!”赵慈点头道:“余无生,就是无生的首领。” “当年,就是他带着十多名无生的顶尖人物,以囚犯的身份进入了镇魔塔。” “他们当时要做的事情,就是潜入镇魔塔底层,寻找那一批最强借命人的踪迹。至于,他们是想要救人,还是打算掠夺那些借命人剩下的寿元,就不得而知了。” 赵慈似乎是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所有的事情说完,没用我再问就说道:“堂主,你这些年行走江湖,先后跟无相,无形发生过碰撞。你遭遇无生的次数又有多少?” “无生这些年一直低调行事,就是因为他们的高端战力早已经消失不见。余无生的几个徒弟,虽然也是一时俊杰,但也只能勉强守城而已。” “零,藏天机,风若行,江均辞,王小涣这些年轻一辈翘楚人物,都没把无生放在眼里。”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跟无生对碰的经历,确实跟赵慈所说没有什么偏差。 我刚出道的时候与无生,发生那次碰撞,其实更像是老油条在欺负新人,而且还是用了半唬半骗的把戏。 这种伎俩,不是不能用,只不过,不应该被一个顶级组合公然拿出来使用。 那样做,就算是占到了便宜,也丢了身份。 又如何去发展壮大? 赵慈说道:“前面是我查到的线索,我现在要说的,是我的推断。” “余无生,进入镇魔塔之后,便触发了镇魔塔的禁制,彻底埋葬了镇魔塔。但是,余无生作为借命人,却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寿命。” “他一直活在镇魔塔下,却不得而出,只能用传动地图的方式寻找出路。” “这就是地牢会浮现地图的原因。” 我听到这时抬头看向了赵慈道:“我想知道,轮回司在这里做了什么?而你,又是怎么进入了镇魔塔?” 赵慈说道:“那是有人修筑监狱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里的秘密。被轮回司所渗透的一个官员,直接接管了这座监狱。”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们才派人进去了镇魔塔。” “只不过,那一批轮回司弟子,也被人留在了塔里。” “祝紫凝舍不得放弃借命人的秘密,所以一直在跟塔里的人联络。这就是,我为什么能进镇魔塔的原因。” 赵慈把话说到这时,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眼神也变得略微涣散:“堂主,趁着我还能说话,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我与赵慈对视几秒才淡淡说道:“赵慈,你没进镇魔塔!” “跟我说话的人,只是你的一个投影。” “你说自己进入了镇魔塔,你在没有跟魔道童子动手的情况下,怎么到达了地牢第四层?” “你从遇见我之后,一直都在我能攻击到的范围之外。如果,你一心想要以命抵命的话,站在什么地方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 “你一直躲着我,就是因为,你怕我出手杀你,暴露了自己只是个投影的事实。” 赵慈双目微睁道:“还是没能瞒过堂主啊!堂主,你最大的底牌,不是两界堂诸多高手,而是你绝地反击的本事。” “只有把你逼到绝境的人,才能看到你的底牌。可他们看到的却是绝境的逆转。” “我说实话吧!轮回司的人一直潜藏在这座镇魔塔里。他们也想尽了办法去探查镇魔塔的真相。” “他们传出过地图,也传送过资料,轮回司虽然没办法再进镇魔塔,却仔细研究过镇魔塔的构造。” “这一次,你被送进监狱又进入镇魔塔,就是轮回司有意的安排。” “我会被轮回司投影进来,就是为了把你留在镇魔塔里。” 我沉声道:“我想知道,是谁安排我进了镇魔塔?” “俞擎烛!”赵慈说道:“俞擎烛特意让祝紫凝,把我从轮回圣主那里借过来,为的,就是用最了解你的人来杀你!” 我记得,俞擎烛让祝紫嫣带过来的那张留音符里,祝紫凝曾经提到过:要向轮回圣主借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赵慈? 赵慈说道:“堂主,你这个人最的大毛病,就是一定要看到真相。” “再没看见真相之前,你会一直隐忍,直到你弄清了真相之后才会出手。” “这是你的长处,但也是你的弱点。” “如果,你进入了无相天之后,第一时间反击,或许,你还有生路可走。你看到了真相,却搭上了自己的命!” “墙上的尸体,已经生出了你的样子,你来不及逃命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六十七章赵兄走好 [] <a href=" target="_blank"> 赵慈不等我说话,就再次开口道:“堂主出不去,我赵慈也一样出不去了。” “我的投影如此,我本体也是如此。” “说起来,我怕是还要比堂主先走一步。” 我平静道:“不是你比我先走一步,而是,你身边轮回司的所有高手都要比我先走一步。” 我说话之间,无相天里所有尸身脸上白布全部脱落,他们的面孔早已经血肉重生,变成了活人的模样。 无相天里的刑具一齐运转,刀刃,火焰,热油等等酷刑施加在人体上的声音同时响起,无数人的惨嚎声眨眼间便充塞在无相天有限的空间当中。 我顺势一抖双臂,铁链崩断的声音便从我手上反震而起。 那具已经变换成我模样的尸体,却在疯狂惨叫。 我双手抱拳道:“赵兄,谢谢了。” 赵慈微怔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回应道:“别人进入无相天,必死无疑。我进了无相天,不但不会死,还能成就天罡修为。” “所以,我得谢谢你。” 我表面上平静无波,垂在身边的双手却紧握成拳:“你应该知道,我的师父是九鬼。” “不过,我在你面前从没提起过,鬼五另外一重身份:血海僧。或者叫血海妖僧。” “鬼五早年间,以血海妖僧为名盗取无数佛门异宝,杀人无数。” “后来,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杀,诈死还俗,又以鬼五后来的身份玉燕子重走江湖。” &quot;谁能想到,一个只能算是二流盗匪的玉燕子,就是当年被上百佛门高手围攻而不死的血海妖僧呢?&quot; 我的声音一顿道:“你应该知道,凡是涉及佛门的秘术,无论是正是邪,都对血海妖僧无效吧?” “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血海妖僧不仅早就破解了无相秘术,而且,还有一个本事,就是用无相秘术洗掉身上罪孽。” 我抬手指了指挂在墙上惨叫的尸体:“无相秘术,是以死人换活人,把活人在阴间应得的刑罚,在阳世的时候就加在他的身上。” “我反用无相秘术,把他变成了我。让他死在酷刑之下,我身上的罪孽,因果也就算是洗清了。” “至少,我活着的时候,那些因果不会再来找我。” “至于,我死了之后么?呵呵……我估计,也没有冤魂敢来找我。” “所以,我得谢谢你。” 人,犯下罪孽,惹下的因果,会不会被抵消? 答案是:可以。 说得明白一点,一个人因为盗窃而犯罪,等他坐牢被释放之后,还能认定他有罪么? 当然不能,只能说他曾经犯过罪。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如果,换做术道上说法,就是: 只要,人犯下的不是除以极刑也不足抵偿的重罪,阳世罚过,阴间就不会再罚。 反之,阳世罚得太轻,到了阴间还得再罚。 鬼五出身佛门,一直相信着因果报应。 他也知道自己杀人如麻,就算是在阳间被凌迟处死也抵消不了的自己罪业。 所以一直都在想逃脱因果的办法。 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他碰上与他齐名的妖僧再用无相秘术杀人。 他也就琢磨出了反用无相秘术的办法。 不过,反无相秘术的结果,却让他失望至极。 这种秘术只能在阳间用用,暂时阻断因果在阳世带来的劫数,到了阴间丝毫没有作用。 更糟糕的是,不碰上无相秘术,鬼五的秘术根本就不起作用。 鬼五凭白干掉了一个妖僧,还没得到多少好处,对这种秘术失望之余,连名字都懒得去起了。 他把秘术传给我,只不过是防备着我行走江湖的时候,遇上那个无相秘术。 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这招堪比鸡肋的秘术竟然救了我一命。 赵慈愣了几秒钟之后,忽然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我输得冤,也不冤。” “堂主,你刚才说,不会因为我怨恨月竹,应该算数吧?” 我沉声道:“我说过的话,一向算数。” “那就好!”赵慈长舒了一口气道:“我身后那条通道,就能直达地牢最底层。中间没有任何阻碍了。” “堂主,祝你马到成功。” 我面向赵慈郑重抱拳道:“赵兄,一路走好!” “多谢堂主相送!”赵慈的脸上终于露出微笑。 等到赵慈垂下头时,他的身形已经开始慢慢消散了。 我等到赵慈消失而去,才拉着苏苏和叶阳冲进了赵慈背后的通道。 苏苏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忽然开口道:“李魄,你刚才是在送赵慈吗?我怎么感觉,你们之间有什么的默契?”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六十八章赵兄走好2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眼圈微红道:“赵慈,不是要杀我们,而是在救我们。” “俞擎烛这一手用得太狠了。我……” 叶阳拍了拍我的肩膀:“做情报的人就是这样。” “陈疏雨就说过,作为暗探,情报比人命更重要。” “有时候,用几百条人命去换一条不完整的情报都是值得的。” “赵慈,早就有这样的准备了。” 苏苏不明所以的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回答道:“祝紫凝,祝紫嫣都以为九头妖狐俞擎烛,在不遗余力的将两界堂至于死地。却不知道,她们一开始就中了俞擎烛的圈套。” “俞擎烛是在利用轮回司与我们之间这场争斗,一点点的把轮回司核心力量送到我们刀下。” 我边走边说道:“我从祝紫嫣的出现,一点点给你解释。” “俞擎烛的这次布局一共分成了三步。” “第一步,他利用祝紫嫣,把金盛公司的秘境卖给了我们。这是,在故意切断偷渡黄泉的渠道。” “第二步,他卖了祝紫嫣。祝紫嫣一死,轮回司等于去了半壁江山,祝紫凝找不到别人商量对策的时候,就只能相信俞擎烛。” “俞擎烛的前两步计划都是在给第三步做铺垫。”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进镇魔塔,找余无生。”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俞擎烛布局,最高明的地方,就是站在祝紫凝的角度看,俞擎烛给两界堂布置下连环杀机。” “以祝紫凝的性格,一定会暗自推算,我们破局的几率。” “祝紫凝越是算不出我们的生机。她才越相信俞擎烛在尽心竭力的对付两界堂。” “尤其是镇魔塔之局,祝紫凝不仅看不出我们有任何生机,甚至还会觉得,我爸也会被引到这里一脚踩进轮回司布置好的陷阱。” “但是,俞擎烛却在每一局里都给我们留下了生机。” 我细数道:“第一局的生机是我自己,没人比我更了解九鬼。” “我想翻盘,不在于我怎么斗九鬼,而是怎么利用九鬼的性格破局。” “第二局的生机是苏苏。当一个人被逼上死路之后,运气就是他最后的生机。所以,苏苏在后面这一局里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我说到这里不由得感叹道:“屈指鬼神,果然是算师当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零,应该是俞擎烛出手的时候,就算到了他的计划。才坚持带走了两界堂全部精锐,只给我留下了苏苏。” “这点,怕是连老刘都做不到。” 三大算师,乾坤神算,屈指鬼神,神谋鬼算,看似不相上下,其实应该是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 否则,他们也不会互相制衡多年。 我不知道,前几代算师孰强孰弱?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一代算师最强的人是零,就连老刘都忌惮她三分。 苏苏急道:“你别光是感慨啊!快往后说啊!” 我继续说道:“俞擎烛安排第三局的生机就是赵慈。用他的死,换我们的命。同时,也顺利把我们送进镇魔塔最底层。” “在祝紫凝看来,用赵慈把我们引进无相天,对我们而言就是必死之局。她不相信有人能破解无相秘术。” “但是,我能破解无相秘术的秘密,能瞒住别人,却瞒不住赵慈。” “赵慈应该在很早之前就推断出了,鬼五的身份,所以,他和俞擎烛联手用杀局给了我们一线生机。” 我看苏苏没听明白又解释道:“被铁牢围困的镇魔塔,可能也有多个通道。而且,每一条通道里又布满了杀机。” “赵慈把我们引到无相天,看似想要把我至于死地,实际上却是给我找了一条最安全的路,过了无相天,我们就能畅通无阻,直达镇魔塔底层。” “如果,我们被轮回司的人引到别的入口,说不定真就陷在那里成了镇魔塔里的冤魂了。” “赵慈,引我们进无相天,又以自尽偿还两界堂的人情,也完全符合他的性格。祝紫凝不会怀疑赵慈和俞擎烛在他眼皮底下给我们传递情报。” “谁能想到术道中屈指可数的情报巨擘,绝顶谋士都把自己当成死间,潜入了轮回司。这一局,祝紫凝被骗得不冤。” 苏苏反问道:“赵慈,不是背叛过一次两界堂吗?他自己也说,这次背叛两界堂是为了保护赵月竹?” 我摇头道:“赵慈上次背叛两界堂的时候,大概还不知道,赵月竹就是月影盗吧?” “事实上,赵慈的心里很明白。只有剿灭了轮回司。赵月竹才能得到真正安全。这就是他愿意充当死间的原因。” 我眼圈微红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两界堂的人,死在我面前,却无能为力啊!”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六十九章一口吐沫 [] <a href=" target="_blank"> 赵慈是为了女儿活着。 赵月竹就是他的全部。 哪怕他知道赵月竹成了月影盗,仍旧在全力保护着赵月竹。 雪山一战之后,赵慈就被逐出了两界堂。 他知道,那一刻起,我们之前的情分就已经被他亲手斩断。 所以,他用自己的命,让我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偿还这个人情的代价,就是我全力援救赵月竹。 我对赵慈说的那句:“赵兄,走好!”等于告诉他,赵月竹的事情,我接下了。 赵慈这才放心而去。 赵慈这个人,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两界堂里。 我对他的感观说不上好坏? 但是,赵慈的离去,却让我心里产生了不小的触动。 只是那个时候,过多的感慨,就是在浪费赵慈用命给我换来的机会。 我只能加快脚步冲向镇魔塔底层。 不久之后,我就看见了通道尽头的生铁大门。 我试着用手往顺着大门往不同的方向敲击了几下,才发现墙壁,地面全都用生铁打造而成。 难怪镇魔塔要是修成倒塔。 不把塔给倒过来,土木建筑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完全用生铁铸成的一层塔身。 叶阳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你往后点,我看看能不能打开这道门。” 叶阳在大门附近找了一会儿才说道:“这道门只能从外面开。不管谁来都能打开,但是人进去之后,大门就会自动关闭,从里面就别想再开门了。” “我们把谁留下把门?” 我一时之间也犯了难。 想要守门,最好是我和叶阳分开行动。 这一次,我们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对手?分开行动的结果,很难预料。 把苏苏留下? 苏苏虽然是鬼神,却只能作为辅助,让她正面冲锋的话,她不是高阶术士的对手。 我思忖了片刻,才抬头看向铁门道:“一起进吧!” “我相信,有人能给我们开门。” 叶阳丝毫没有犹豫的拉动了机关,三米左右生铁大门,也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 那道大门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人触动了,门上的灰土就像是流水一样,顺着门边簌簌流落。 我好不容易等待面前的烟尘散尽,才迈步走进了门里。 那间大殿里,除了十多个起起伏伏的土堆,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我站在土丘面前,轻轻往地上跺了一脚,顺着地面荡起的真气便震向了其中一个土堆。 那座只有一米左右的土堆子,就像是被人剥了壳的鸡蛋,落下来一堆土皮子之后,便露出一张满是泥土的面孔。 我进门之后,就感觉到了那些土堆的下面其实埋着活人。 只不过,这些人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都已经被尘土覆盖,变成了一座座起伏的土堆。 对方淡淡看了我一眼:“别闹了,好好找个地方坐下,省点力气吧!或许,还能活得时间长点。” 我沉声道:“我要找余无生。” 那人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最中间的那座土堆却在我开口之前,崩开了几道裂纹,有人在下面沙哑问道:“谁要找我!” “借命人李魄!”我刚要向前,所有土堆便全部炸开,一个个全身灰土的借命人抬头往我身上看了过来。 有人说道:“有话站在这里说!” 那人看我停了下来,马上补了一句:“你是谁门下的借命人,怎么进的镇魔塔。” “黑白无常门下。”我回应道:“至于,我们怎么进来的,我只能跟余无生说。” “黑白无常门下?”那人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黑白无常门下多少年没出过借命人了,曲默是你什么人?” 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直接回答道:“正是家师!” 那人目光凌厉的看向我道:“曲默身上有一个梅花镖的伤疤,是在左肩,还是右肩膀。” “不在肩膀!在左肋上。”我也看向对方道:“我师父说,用梅花镖打他那人不是个东西。趁他,喝多了,在距离他不到半尺的位置,用梅花镖扎在了他肋下。” “我师父说:等到再见那人,一定要找他要十两黄金的赌约。” 那人紧盯着我道:“十两黄金,他能要到么?” 我摇头道:“我师父说:要不到!那人宁可把命给他,也不会把金子给他。因为那人外号就叫:不舍财。” 我对面那人哈哈笑道:“原来真是老曲的传人!跪下磕头叫师叔吧!我就是不舍财。” “呸!”我一口吐沫啐在对方面上:“老不要脸的东西。”、 我的举动把苏苏给吓了一跳,赶紧冲到我身边,摆开了架势。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七十章无生之劫 [] <a href=" target="_blank"> 苏苏没有想到的是,不舍财不仅没有动怒,反而点头道:“老大,他真是老曲的传人!我敢打包票。” 我那一口吐沫,是我师父跟不舍财之间定下的暗号。 而且,这个暗号还是不舍财自己定下来的。 他当年欠了我师父一条命,约定好,将来还给我师父的传人。 为了怕别人出来冒名顶替,才跟我师父定下了这样的暗号。 我当年听我师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特意问过:“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我师父的回答是:“就因为正常人干不出来,才这样碰头。” “不舍财自己说:如果,你徒弟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你,绝不会把这个暗号当真。所以,能用这个暗号找我的人,必然是被你当做儿子一样看待,他也把你当成父亲一样尊重的徒弟。” “除了这种关系之外,哪怕是对你藏有二心的徒弟,都不会信你的话。”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倒是觉得不舍财的话,有几分道理。 只不过,我没想到,自己在多年之后。真能遇上这么个奇葩。 坐在远处的余无生道:“小友过来一叙吧!” 我越过那些像是泥塑一样的借命人,走到余无生面前坐了下来。 余无生先开口道:“小友,给我讲讲现在的术道吧!” 我简洁的把术道上的形势说了一遍,余无生不由得喟然叹道:“原来,两界山大战已经这么近了?” “小友,你可知道,世上为什么会有借命人?” “知道!”我把自己从叶千阳那里听到的秘辛说了一遍。 余无生才说道:“我就是为了借命人的秘辛进入了镇魔塔,可我却在这里得到了一个让我伤透了心的消息。” “当年,我找到那批消失的借命人时,他们都还活着。” “他们当中有人告诉我,借命人之所以遭遇了空前的劫难。是因为王朝,也是因为地府。” “当年,地府采纳了叶千阳的建议,以抓捕地魂换取寿数的方式,间接支援术道对抗天魂之劫。” “但是,地府却很快就反悔了。” “因为,他们不想看见,借命人成仙的结果。”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一皱眉头:“术士不成仙,这是自古就有的定律,借命人怎么可能成仙?” 余无生道:“有人说:寿过五百可成仙,也有人说:寿数过千可成仙。” “虽然没有人去验证过这个结果,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东西,寿命超过了他应有的极限,那就代表着他超脱了凡俗。步入仙道了。” 我稍一琢磨,就相信了余无生的说法。 神话传说中,能够成妖,成仙的生灵,首先就是打破了寿命的极限。 就像传说中常见的蛇妖,狐仙,动辄就是几百年的修炼。实际上,蛇的寿命最长也只有二三十年,狐狸甚至不到二十年,寿命只有十二三年左右而已。 不能打破生命的极限,还谈什么成仙? 如果,把这个规律套用在人的身上的话,寿过五百可能成仙的说法,是可以成立的。 常人,寿命超过一百五十岁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更别说五百岁了。 不过,借命人在不断借命的情况下,想要超过五百岁并非没有可能。 余无生道:“借命人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进入天牢,刺杀天魂头目,阻挡人世大劫。”‘ “有人推算过,想要冲过天牢与两界山之间,那段能让人寿命流失的岁月之地。至少要有五百年的寿命才行。” “五百年这个临界点,却让地府迟疑了。地府害怕借命人得到足够的寿命之后,忽然消失躲到某处成仙。” “这样一来,地府所做的一切不仅没有任何意义,还会滋生出一批不死不灭,实力超凡的人,造成阳世的危机。” 我马上想明白了所谓的“危机”是什么意思? 能成为借命人的术士,都是术道中的一流高手。他们只要活着就会继续修炼,让他们修炼百年之后,谁也说不准,他们的修为能达到什么程度? 他们既然能躲起来修炼,就能在某个时候,以无敌的姿态重现江湖。 当人的实力达到了纵横无忌的程度,欲望无法被遏制的时候,对人世而言,的确可以算是一场危机。 我看向余无生道:“所以呢?地府和王朝联手剿灭了一批借命人?” 余无生点头道:“对!这座铁牢就是王朝和地府,联手给那批借命人留下的归宿。” 我听到这里偷眼看了一下叶阳,后者向我传音道:“镇魔塔的炼制手法,的确有地府出手的痕迹。”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七十一章这么说对吧 [] <a href=" target="_blank"> 余无生淡淡道:“你们说话,大可以不必传音,我能听见你们说什么。” 江湖中的传音入密,并不是绝对保险的传信方式。 只要传音者附近的人,修为高出传音者两个层次,完全可以听见对方在说什么? 余无生被囚禁了这么久,还有如此修为? 叶阳不再掩饰了:“我很想知道,当年地府和王朝联手囚禁了那批借命人的理由是什么?” 我怀疑:叶阳是在明知故问。 叶阳是阴司绣衣卫少帅,阴司这么大动作,在绣衣卫密档中不会没有记载。 叶阳是想知道,余无生怨恨阴司的点,究竟会是在什么地方? 余无生道:“当年,那批借命人,疯狂为阴司抓捕地魂,积累了大量的功勋。换来了数百年的寿命。” “那之后,那批借命人想要沉淀下来,等待天劫来临。” “没想到,王朝,地府同时翻脸,派出大军对他们进行绞杀。有些借命人当场战死,大部分人却为了术道的未来,选择了束手就擒,被六扇门关进了镇魔塔。” 余无生说到这里额头上的青筋根根迸起:“地府把他们关进来的目的,竟然是把镇魔塔,当成是储存寿命的容器。” “等到有需要的那一天,让新一代借命人出来,抽走那些容器里的寿命。再让我们冲上两界山跟天魂拼命。” 余无生激动道:“我是术士,为了天下,我不怕死。” “可是地府把我们当成了什么?” “我们的一腔热血,最后换来的难道就是这种下场吗?” 有人呵呵笑道:“地府给过我们什么?借命人落到这种下场还有什么稀奇的吗?”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余前辈,你没有想过,那批被捕杀的借命人,除了占据了大量寿数之外,另有取死之道么?” 余无生还没说话,就有人说道:“取死之道?我们的取死之道,就是心系天下,为了苍生不惜借命抗天!” “我们付出的太多,才会为人所不容,为天地所不容!” “可笑,术道在囚禁了两批借命人之后,还有人不知死活,为地府卖命。” 叶阳听到这里,也不再沉默了:“以石浩广为首的一批借命人,得五百寿元之后,开始大肆截杀低阶借命人,逼着他们为常人传输寿元。” “要知道,那个时候地府还没对借命人使用寿数做出任何限制,阴司密令的奖励也极为宽松。” “石浩广只要控制了一个借命人,至少能获得一甲子的寿命。他又可以用这些寿命分别控制高官,商贾,甚至江湖大豪。” “阳世之中那些寿命将尽的人,为了能够续命,要么拿出大量钱财买命,要么就是投靠石浩广成为他的傀儡。” “石浩广在短短几年之间,就把朝廷官员渗透大半。还笼络了两个实权藩王。” “这些事情,他没告诉你吗?” 叶阳沉声道:“石浩广以地府寿元为筹码,谋划造反,篡位。” “在阳间是什么行为?” “在地府又该如何判决?” 我听到这里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石浩广的做法:不就相当于组建了一个可以造反的邪教么? 自古以来,王朝都不会容忍邪教的出现,尤其是以造反为目的邪教更是重点剿灭的对象。 那个叫做石浩广的借命人,以地府放出的寿命作为笼络教-徒的手段,比起那些靠骗术起家的邪教可怕百倍。 在地府而言,他们拿着地府冒着触犯天条的危险,奖赏的寿命去祸乱世间,地府又岂能容忍他们这种行为? 以石浩广为首的那批借命人,会被王朝,地府同时出手剿灭,是必然的结果。 叶阳把话说完,余无生一时沉默。 另外一人却低吼道:“我们为地府卖命难道还不够么?他们给了我们寿数,难道还要限制寿元的用途吗?” “再说,我们的寿元,都是拼命换来的,为什么不能挪作别的用途?” “是不是地府觉得,给我们寿命就是对我们的恩惠。” “地府诸神是不是觉得:没有地府,我们早就该死了?他们给了我们寿命,我们就该当地府的狗?” 那个人明显是在偷换概念。 我呵呵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寿数就像是发工资一样,上面给你发了工资,就不该限制你怎么花钱?” “其实,你这样想也没什么毛病!” 那个人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回应,不由得也愣了一下。 我继续说道:“给你薪水的老板,当然不会管你怎么花钱!因为那是你的自由。” “但是,你拿着工资去干违法的事情,不就有人管你了?” “我这么说对吧?”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七十二章不是你的手下吧 [] <a href=" target="_blank"> 那人也愣住了,我继续说道:“你们那一代借命人,是怎么回事儿,我不清楚。” “我这一辈中的借命人,确实有得到寿元自己不用的人。” “他们拿着自己的寿命去救至亲,这无可厚非,因为那就是他们成为借命人的目的。” “但是,他们拿着寿命去倒卖给普通人,地府还会允许么?那是,祸乱阴阳秩序。地府必然追究。” “我这么说,也没错吧?” 那人不说话了,我却反问道:“既然,我说的话都对,你们还有什么可为石浩广鸣不平的地方吗?” 那人明知道自己没理,还是强辩了一句:“总之,就是地府的不是!” 我冷笑道:“你们一直觉得地府不对,大概是有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你们被石浩广的人给洗了脑。”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你们在做跟石浩广同样的事情。害怕遭到阴司的清算。” “胡说八道!”余无生怒吼道:“你想污蔑无生么?” “我把借命人聚拢在一起,起名无生。就是因为我知道,我们借命的原因,是要为了人间战死。” “有寿命,不长生,才是无生的意义。” 我看向余无生道:“我初入江湖的时候,就遭遇过无生门下弟子强行索要寿命。” “如果,不是我还有几分本事,我现在就得乖乖把自己赚来的寿命交给你们。” “无生,是什么?是借命人里的黑道!” “你……”余无生本能想要辩驳,却怎么也找不到理由。 我却蹲下身说道:“余前辈,我想,你大概会说,你这样做,是想要先积累出一批,能有穿越岁月之地的借命人。” “免得大战开启时,所有借命人都无法通过那道生死关卡。” 余无生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有这样想法。可惜,地府不允许完整的转移寿数。无生经过这没多年的积累,也没出现足以强渡生死关的借命人。” 我有些诧异的看向了余无生的时候,后者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这样说吧!其实,我也意识到了。借命人拿到五百年寿命之后,很有可能会躲起来等待成仙。” “所以,我也一直在控制无生高层的寿命。” 余无生说到这里,似乎没有了继续跟我解释下去的兴趣:“你想骂我的话,就骂我好了。我的手段,确实为人所不耻。” 我笑道:“我为什么要骂你?” “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也做了跟你差不多的事情。” 不舍财转头道:“你把无生怎么了?你不会抢了无生的寿命吧?” 我摆手道:“我没抢借命人的寿数,却把一群术士逼得不得不上两界山。” 我把零和藏天机联手算计了术道,将诸多门派推上两界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不舍财听完哈哈笑道:“小子,你是个干大事的人,换成是你师父,肯定不会这么做。” “你师父,会身先士卒,杀上两界山,用自己的一腔热血激励术道,挺身而出。” “他走的是王道,你走的是邪道。” “王道,邪道,哪个更管用,还真不好说!” 我听明白了不舍财的意思:他是想要告诉我,余无生是在拿邪道全大义。 我淡淡道:“我不想跟谁讨论正邪,大义。这种事情辩赢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来是就是为了地牢里秘密,而且,会不择手段。” 余无生目光微沉与我对视道:“你也想要那些借命人的寿元?” 我摇头道:“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我只要两样东西。” “第一,我要屠魔的办法。被镇压在塔下的魔头必须得死。” “第二,我要出塔。” “至于,你们那些寿命,自己留着吧!” 余无生显然不太相信我的话,两只眼睛一直在跟我对视,就好像是要从我眼中看出什么端倪。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有人喊道:“李堂主,我们帮你来了。” 有人拉开铁门的机关从外面闯了进来,我打眼看见的就是老骨头的一个手下,那人修为不低。 我等到外面冲进来三个人之后,才低声喝道:“叶阳关门。” 叶阳的身形向门口滑动之间,闯进来的人已经往叶阳的方向扑了过去。 那三个人,没有想到的是,叶阳到门边就停了下来,左脚直接踏向地面。 地上的灰土,连带着铁板向下沉落几寸的瞬间,厚达半尺的铁门,也以最快的速度怦然闭合,一个还来不及闯入大门的囚徒,当场被夹断了手臂。 我在那人的惨叫声中看向余无生问道:“余前辈,闯进来的三个人,不是你的手下吧?”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七十三章我不会告诉你 [] <a href=" target="_blank"> 余无生茫然摇头之间,我飞身向其中一人攻杀而去。 对方没想到,我会忽然翻脸,当他想要反击的时候,我的手掌已经拍向了他的天灵。 那人的一只手刚抬了起来,就在我的重击之下七窍喷血,当场毙命。 另外两个囚徒也反应了过来,不约而同攻向了我和叶阳。 我们四人当即拳掌齐发,厮杀在了一起。 对面两个人,跟我和叶阳的修为相差无几,我们一时间谁也没法拿下对方,整座密室却在我们交错纵横的真气之下,变得灰尘四起。 不要说,圈外人看不见我们拳来脚往的身形,就连我和叶阳,也一时间分不清是在跟谁交手,总之,发觉不是彼此的,就会动用杀招往对方身上招呼。 我们双方仅仅纠缠了几个回合,我就听见对方喊道:“下杀手,他们不敢躲!” 我没想到,自己和叶阳的劣势这么快,就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我们两个人动手,还要顾忌身后的借命人,不敢贸然使用大范围的杀招,免得误伤了余无生的人。 他们却没有这样的顾忌。甚至可以先杀余无生再找我和叶阳麻烦! 我和叶阳不约而同的,靠向借命人的方向时,却听见对面传来了两声暗器打中人体的闷响。 对面两个囚徒,身形同时晃动了几下,分别栽倒在了地上。 等我低头看时,还没停歇的烟尘里就已经爆出两团碗口大小的血花。 殷红的鲜血在空中一闪即落的瞬间,我似乎看见两朵红梅在凌空绽放。 梅花镖? 不舍财动的手? 我转头看向不舍财的时候,后者果然在冷笑道:“老子站不起来,一样也能杀人,真当我是死的不成?” 不舍财,不是在骂人,而是在隐晦的告诉我:小心这里的借命人。 我转头看向余无生:“余前辈,我杀了这三个人之后,你有何感觉?” 余无生的双眼通红道:“你杀的是什么人?” “轮回司的人!”我把自己进入地牢的事情说了一遍,唯独隐去了赵慈暗中相助的那段。 一个借命人沉声道:“地牢里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这三个就是轮回司的人。” 我故意用内力的把自己声音给传了出去:“因为,最上面那层牢房,全都是轮回司的人。” “我一直在想,那两个魔道童子,为什么不敢去最上面那一层牢房?叶阳的牢房里,为什么会出现一张不完整地图?”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最为合理。那就是,你们有压制魔道童子的办法,却没有强行闯进牢房的本事。” “而且,传送地图的人,不在牢房最底层,而是,跟我们在同一层。” “我想那个人,应该是你吧?” 老骨头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你说对了!” “那你再猜猜,我们为什么要进地牢。” 我说道:“这个容易猜!” “你们进来,无非就是要除掉无生。让术道,没有借命人可用。” “但是,你们发现自己进不了地牢底层的时候,就选择了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悄悄抽取借命人的寿命。” “你们每个人都抽取过不同借命人寿命,在距离无生不到十米的距离上,杀了你们当中三个人,他们当中应该能有人感应到,那三个人偷过自己的寿命吧?” 余无生点头道:“老夫感觉到了!” “当年,骗我们进地牢的,也是你们轮回司?” 老骨头呵呵笑道:“当然!” “当初,以石浩广为首的那批借命人积攒的寿命太多,哪怕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消耗,也可能提取出一部分寿命。” “圣女,不会允许有人破坏天魂回归大计。” “对回归大计威胁最大的,就是借命人。无论石浩广他们的寿命还剩下多少,我们都需要把他彻底抹除。” “此外,圣女也说过,任由着无生发展下去,你们早晚能培养出一批可以穿越生死关卡的借命人来。圣主,圣女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无生的绝对精锐,必须全部消灭。” “我们也就带着这个目的进了地牢。” 我反问道:“我很好奇,你们是用了什么办法偷取无生的寿命?” “祝紫凝把石浩广被镇压塔下的消息传给无生,无生进来收取那一批借命人的寿数。结果,反被你们困在塔里。都不算是难以推断的事情。” “我唯独想不明白,你们怎么隔着六层塔盗取寿命?” 老骨头哈哈笑道:“原来,还有你李魄算不到的事情?” “你算不到,我也不会告诉你真相。你只需要知道,这座镇魔塔是你的埋骨之地就可以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七十四章还有机会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淡淡一笑道:“我还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希望你能给我解惑。” 老骨头哈哈大笑道:“你可以问,但是我不一不定会说。” 我悄悄看了叶阳一眼,给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从里面把大门锁死。 叶阳悄悄挪向门边,我也慢悠悠的问道:“以你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在我进入大牢的时候,直接把我-干掉。为什么非要骗我们往地牢下面闯?” “你们的命不值钱么?” 老骨头冷哼了一声道:“下地牢,是上峰的命令。我没必要给你解释。” “谢谢了!”我的一声道谢,当既引来的一阵的哄笑。 有人狂笑道:“我听见什么了?堂堂李堂主在说谢谢。哈哈哈……” “什么特么的,两界堂狼王原来也怕死啊!” “这时候说客气话,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闭嘴!”老骨头忽然间的一声怒吼,把所有人都吓得没了动静。 老骨头阴声道:“李魄,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笑呵呵的说道:“我不像你那么小气,你想问,我就告诉你呗!” “祝紫凝,不让你们杀我,是因为你们的圣女太贪心。” “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希望用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大的利益。” “在她算计别人的时候,她宁可等上一段时间,也要等到一箭三雕的机会再出手。” “杀我,只是他算计的一小部分。” “她真正的目的,是让我放开镇魔塔下面的魔物。” 我看破老骨头等人身份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在怀疑我一开始的判断。 可我很快就打消了这种怀疑。 祝紫凝设下第二次轮回秘法的目的,是要将我爸从阴阳客栈,引到镇魔塔,给轮回圣主让出一条路来。 所以,镇魔塔下必然有魔。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跟你说谢谢,是因为,你们让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也谢谢,你给我指了一条生路。你们好好在外面待着吧!” “逢年过节,我会想着施舍你点纸钱。” 我说到这里话音一顿,又一字一句的道:“我是说,你还能变鬼收纸钱的话,我一定会记着你。” 老骨头沉默了两三秒钟之后,突然厉声吼道:“开门,都过来开门。” 一个人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古老大,我们为什么要开门。” “啪——” 我先是听见了一声响亮的耳光,才听见老骨头骂道:“你们是不是特么傻呀!整个塔为什么只有这一层是铁打的屋子?” “这是给当年镇魔术士避难的地方。” “我们现在出不了镇魔塔,那间屋子就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你们是不是傻?” 这一下外面的人全都慌了,但是,那道铁门已经被被叶阳从里面锁死,外面的人怎么也挪不动机关的时候,开始疯狂砸门。 我看着震动不止的铁门向叶阳道:“他们多久能把门砸开?” “永远砸不开!”叶阳说道:“这道铁门看似简单,其实暗藏玄机。可以说是机关秘术的顶峰之作。这样说吧!这道门,可以把外来的力量分散出去。” “他们砸到明年也砸不开这道门。” 我招呼苏苏在门口布置了一道隔音结界,自己重新走到余无生面前蹲了下来:“前辈,我们可以重新聊聊了吗?” 余无生长叹了一声道:“我们被人蛊惑,落到了如此地步,还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地方么?” 我看向余无生:“余前辈,你与魔物做过什么交易么?” 我从进入密室,就感觉到余无生与塔下魔物达成了某种契约。 借命人,能借来寿命,却不是不死之身,也需要吃饭喝水才能活着。 轮回司的人在地牢顶层有人送饭,无生的借命人被困在地牢底下,不吃不喝几十年,靠什么活着? 如果,这地牢里没有天材地宝,能让他吃一次顶住几年不饿。 那么,他们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就只剩下跟魔物达成契约了。 余无生点头道:“我们给牢中魔物供应血液,他保着我们不会饿死。你看看我的腿就知道。” 我从余无生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小心翼翼拨了堆积在他双腿下面的尘土,果然看见他双腿上连着几道像是血管一样的东西。 我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些血管,竟能感觉到里面有血液在缓缓流动。 难怪无生的借命人,全都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立刻抬头看向余无生:“这么说,塔下的魔物还没完全苏醒。我们还有屠魔的机会?”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七十五章从里开门 余无生苦笑道:“你看我们现在的样子,还有机会么?” “我们在这里坐了这么多年,双腿已经算是废了,想屠魔,我们拿什么来屠魔。” 余无生大概是猜到了我想问什么,不等我开口就说道:“当年,我们到达镇魔塔底层的时候,石浩广他们还活着。” “正是石广浩向我们控诉了王朝,地府的不公,我才会被他迷惑。” 余无生的话对也不对。 石广浩怨恨地府,必然向余无生大加控诉。 但是,余无生会被迷惑,主要的原因不是在轮回司暗子的身上,就是在地牢魔物的身上。 余无生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被困在这座能进不能出的密室。外面又没人接应,我们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只能眼睁睁的在这里等死。” “那时候,我们心中的不平和怨恨,可想而知。” “囚牢下面的魔物,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找上了我。跟我谈了一个条件。” “我们给他提供鲜血,让它复苏。” “它定期给我们食物,保证我们活着。” “当他脱困的时候,就带着我们冲开牢房,还我们自由。” 余无生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道:“我明知道,这是在与虎谋皮,但是,我也只能答应他的要求。否则,我们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我问道:“那石广浩呢?” “死了!”余无生说道:“石广浩他们把寿命都给了我们,然后就灰飞烟灭了。” “石广浩把寿命给你了?”我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按照你的说法,石广浩的他们寿命至少也有五百年以上。” “他们就不会跟塔下的魔物交易么?” 余无生摇头道:“我也问过石广浩相同的问题,他说,当年王朝把他们囚禁在这里的时候,就给他们喂了一种特殊的毒药。” “魔物想要用他们的血,还得费上一番手脚,清除血液中的剧毒才行。” “无生没进地牢之前,魔物还会留着石广浩这批借命人,也算是聊胜于无吧!我们来了,石浩广他们也就没有用了。” “他们自己也说:与其死在魔物的手里,不如自行了断,所以,他们把寿命交给无生之后就选择了自尽。” 我抬眼道:“他们的尸骨在什么地方?” 余无生指了指墙角道:“原先是在那个地方,现在应该已经化成枯骨了吧!” 我走到墙边拨开堆积在哪里的尘土,却只看见了一堆变了色的骨头渣子。 人骨正常应该是白色,在自然腐-败之后会变得发黄。 可我看到的那堆骨头渣子,却像是被染料泡过一样泛着深蓝。 如果,从这点上看,石广浩他们确实有中毒的可能! 这时,叶阳也走了上来:“这些人生前的确中了毒,但是没有余无生所说的那么严重。” 我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铁塔下面压着的是魔,不是鬼。 那尊魔物虽然出不了铁塔,想要清除石广浩身上剧毒,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吗? 还有,魔物不出,那两只魔童又是怎么出现在了塔里? 难不成,给余无生他们送饭的人会是魔童? 魔童一直待在地牢二层,就是为了把纸人傀儡带来多余的饭菜,弄下来给余无生? 不对! 我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余无生他们能活着,肯定不是在正常饮食。 人,只要吃喝就得排泄。 余无生他们动不了,怎么解决排泄的问题。 难道魔物在他们坐的地方扣了个窟窿? 余无生他们下面,可就是封魔之地。 魔,虽然百无禁忌,但也不至于让自己躺在粪便里吧? 余无生被石浩广给骗了。 我走向余无生道:“余前辈,你看到石浩广的时候,他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余无生显然没听懂我说什么:“小友,你是什么意思?” 余无生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 他应该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变得思维迟钝了。 余无生是一方之雄,他的脑子绝没有我现在看见的这么简单。 余无生想不起来什么?我只能放弃了他这边线索。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把我叫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道:“这座密室,能从里面打开。” 叶阳的声音虽小,还是被无生的借命人给听见,那人眼睛一亮:“两位小-兄-弟,你们能从里面打开密室?” “你们要是能放我们出去,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余无生也抬头道:“小友,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叶阳冷声道:“我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七十六章我在等人 叶阳的一句话,噎得对方半天没说出话来。 余无生只能是讪讪笑了一下,闭上了嘴。 叶阳这才说道:“我刚才一直在研究这座密室里的机关。” “你前一段时间,不还看过一部末世电影么?铁塔密室的构造就跟电影里的秘密实验室差不多。” 叶阳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末世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实验室,不就是这种只能进不能出地方。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紧急关闭,把实验人员和僵尸一起关在实验室里。 刚才,轮回司的人冲进来的时候,叶阳从里面关闭大门,就相当于启动了电影里那种紧急封锁实验室的装置。 但是,这种情况下,不是只能从外面开门么? 叶阳说道:“我从里面锁死大门之后,外面机关就会跟着报废。正常的情况下,只有拿着备用的密匙,去开启另外一边的暗门,才能再次进去密室。” “我们想要出去就得找到机关中枢,反向运转机关闸口。” 叶阳说着用脚点了一下地面:“机关中枢应该是在这下面!跟镇魔之地,只有一线之隔。” 我看着叶阳道:“这么说的话,石浩广当初应该是向无生隐瞒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当年,王朝给他们特赦的机会!” 余无生惊声道:“小-兄-弟,你这话说的……王朝怎么可能会特赦造反的死囚。” 我沉声道:“铁塔地牢会出现这样的装置,就是王朝和地府,没对石浩广他们赶尽杀绝的证明。” “这座镇魔塔,应该是在王朝抓捕石浩广他们之前就已经存在多年了。王朝,把他们送下来,是为了给了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如果,他们在地牢之下屠魔成功。完全可以从镇魔之地打开机关,重新走上去。” “只不过,石浩广不仅没在地牢屠魔,反而在这里成魔了。” 余无生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在吸我们血的人是石浩广?” 我转头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解释么?” “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可以回忆一下,你们见到石浩广的时候,地牢还有几个活人?” 余无生低声道:“那些……那些借命人都活着啊!” 不舍财却在这时候说道:“老大,你忘了吧!当时那些借命人确实都活着,但是跟我们说话的却只有石浩广一个人。” “最后,他们把寿命给我们的时候,也都是通过石浩广向我们传递的寿命。” “我们从始至终不都是在跟石浩广一个人说话吗?” “对对……”余无生喃喃自语似的说道:“确实是这样,确实是这样……” “这么说,石浩广并没把所有的寿命都给我们,自己还留下了一大部分!” “不止!”我说道:“地牢最上面的轮回司,为什么一直能从你们这里抽取寿命?那也是因为石浩广的原因。” “他发现了,藏在你们当中的轮回司暗子。也从他那里得到了轮回司占据地牢顶层的消息,他为了稳住轮回司,才一直悄悄给轮回司的人传递寿命。” “你们当中应该有人,下来没多久就死了吧?” 余无生咬着牙点头道:“我们进入密室不久,就折了三个兄弟。” 我回应道:“你说的轮回司暗子,说不定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石浩广也是从他那里得到了轮回司的计划。” 我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道:“石浩广成魔需要一定的时间。” “石浩广怕轮回司的人下来,坏了自己的好事。” “轮回司也怕无生得到上一代借命人的寿命,对他们造成威胁。” “无生也就稀里糊涂的被他们双方给夹在中间,成了供石浩广成魔的养料,也成了轮回司抽取寿命的工具。还真是一人多用了。” 余无生的脸上盖了一层灰土,我看不见他是不是满脸通红,但是从他眼神里却能看出他羞愤难当。 余无生咬牙道:“小友,我们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哪怕立刻灰飞烟灭,我也要找石浩广报这个仇。” “等我一会儿!”我跟余无生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着自己脚下的动静。 直到这时,地牢最底下那一层,仍旧没有任何动静。我大致可以判断出,石浩广应该处于类似于沉睡的状态,只有在特定的时间,他才会苏醒过来。 余无生再次想要开口的时候,我却说道:“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 “我正在等一个能帮我的人过来!” “苏苏,把隔音结界打开吧!我估计,那个能帮上我的人快要来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七十七章不定契约 余无生抬头问道:“你在等谁?” “等那两个魔道童子。”我看向苏苏道:“撤掉结界吧!听听外面还有没有声音。” 苏苏撤掉了隔音结界之后,门外没有了动静。 我扬声道:“老骨头,你还活着么?活着的话,吱一声。” “老夫还活着!”老骨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老夫,没看见你的下场之前,咽不下这口气。” 我冷笑道:“外面那两位,我们谈判之前,是否应该拿出些诚意?” 魔童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的确如此,这个人就算是我的诚意吧!” “李魄,你不得好死!”老骨头咒骂我的声音,很快就被湮没在了骨骼断裂的怪响当中。 我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景,却能从声响的位置上判断出,魔童正在一点点的踩碎老骨头的骨骼。 苏苏低声道:“你怎么知道外面的人,是两个魔道童子。” 我说道:“我师父跟我说过:想在江湖上活得久一些,就不要轻视你任何一个对手。哪怕对方看起来羸弱不堪,或者表现得像个白痴,也要全力应对。” “能在江湖中扬名立万的人,绝没有一个傻瓜。往往都是你觉得,自己吃定了对方的时候,他就要反过来吃你了。” 我声音一顿道:“那两个魔道童子,一直是在选择性的杀人。” “我和叶阳每次都是站在最靠近血童的位置上。他每次出手,都避开了我们两个。” “这不是运气使然,而是,血童根本就没想杀我。” “这……”苏苏低声道:“我觉得……好像是……” 我笑道:“他们两个是在找一个善于破解机关的人。二三层的两个机关傀儡,只不过是他们给叶阳的考题罢了。” “不然的话,血童为什么要把地牢全图给我们画出来?” “一个活了几百年的魔头,就算还是小孩的样子,也不会只有小孩的心性。” 血童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过来:“挺聪明的嘛!” “还好,你们在最后关头给我们找了个理由,不然,我真不知道用什么合理的办法,放你们过去。” 魔童也说道:“我们需要有人打开机关,放主人出来。” “你们能做到,我保证你们活着离开地牢。” 叶阳看了我一眼,我也给叶阳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来。 我回应道:“想你们主人出来,可不是打开机关那么简单。” “你们打得过石浩广么?” 两个童子沉默了半晌之后,血童才开口道:“那要看,他跟主人谁占了上风!” 血童没有骗我,如果,他们有对付石浩广的本事,也就不会被人从地牢底下赶出来,在这么一个空间里上不去,也出不去了。 我再次问道:“如果,石浩广已经融合了牢底魔头,你们会不会选择效忠石浩广?” 血童再次开口道:“你当我们是那些低等魔物吗?” 江湖也好,魔界也罢,都有一种通病,那就是会服从强者。 这很像狼群法则。 当狼王有足够力量去控制狼群的时候,每一头狼都会忠实的执行它的命令。但是,当新的狼王出现时,他们也一样会忠心耿耿的追随新王。 这种常态,同样适用于魔界。 两个童子想要救主人脱困,未必是对他有多忠心,而是他们不敢确定他们主人是不是被石广浩所代替。 血童冷声道:“只有低等魔物才做那种事情!而且,你除了跟我们合作,还有其他选择吗?” “你死了,我们兄弟,还能等下一个人过来。” “你等得起么?” 我直言道:“我的确等不起!” “但是,在合作之前,我还是要确定一件事。” “我们之间以谁的决定为准?” “如果,两位觉得我们必须听你们的安排,那就没必要合作了。” 魔童沉默片刻道:“我们可以听你安排,但是,你敢耍花样的话,我保证,你连鬼都做不成。” 我笑道:“行,你们进来吧!” 我还在摇头的当口,魔童再次说道:“怎么进去?” 我向叶阳点了点头,后者开口道:“你往左边走三步,那里有锁孔。然后找一条一尺长,两指宽,厚半寸的铁条伸进去试试。然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做钥匙。” 叶阳跟魔童说话的时候,苏苏向我低声传音道:“你不跟他们定个契约么?” “定契约没用!”我飞快的回应道:“一会儿,要是有事的话,你自己先跑。去哪儿找气运都行,只要能给我们加点运气就可以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七十八章有人等候 没过多久,两个魔道童子就在叶阳的指挥下打开了大门,滔滔魔气与刺鼻的血腥同时涌进门来。 魔童的脸色仍旧是阴沉如水,血童却兴奋道:“我果然没看错人,你们的机关术不错!” “来,给我说说,你们想要怎么救主人?” 我看向了余无生道:“下面的人给你们送餐的时间还有多久?” 余无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每次吃过东西之后都会陷入昏睡的状态,直到下一次醒过来。” “我们在这里,早就没有了什么时间的概念了。” 魔童开口道:“还有半个小时!” “好!”我说道:“一会儿,送餐的时候,我们会找机会贴近对方送餐时开启的机关。你们算好时间,斩断他们跟石浩广之间的联系,把人全部带出去。” “记住,是全部,一个人都不能少。”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逼着对方出来抓人。” 血童笑道:“还需要那么麻烦么?我直接把人杀了不就行了?” 血童的话不禁让那些借命人为之一凛。 我冷眼看向对方道:“如果,你们不想救你们主人了,确实可以这么做。” “不管是你们的主人也好,还是石浩广也罢!都需要人血恢复实力。这里能找到的活人,也就只有这么多。” “你把人带走,他才能一直追着你们往地面上去。” “我才能下地牢。” 血童冷声道:“为什么不是你带着人跑?” “我能带走那么多人么?”我指了指坐在地上的借命人道:“我带走一两个人,没有多大作用,石广浩甚至不会来追我。” “只有把人全都带走,才能彻底激怒对方。” “要怎么做,你们可以选。” 血童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魔童拦了回去:“他说的对!” “我们等着动手就行了。” 不久之后,我果然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再跟石块摩擦的声响。 我转头看向叶阳的当口,后者却在微微摇头:他是在告诉我,那不是机关的声音! 下一刻间,地面上就被顶开了一道一尺见方的口子,那里面也伸出了一只砂锅大小的拳头。 那只魔手伸出地面半尺之后,便张开了手掌,把一堆像是沙果大小的红色果子放在了那些借命人面前。 我看了一眼魔童,后者也是一愣。 显然,他只是知道地底魔物给借命人送饭的时间,却不知道对方的方式。 我和叶阳都没练过缩骨功,根本就不可能从一尺见方的坑洞钻进地下。 不过,这也证明了,我先前的猜测没错。 魔物出不了地牢。 魔童果断喊道:“动手!” 对方声音一出,手中魔气便形同钢刀般擦着地面从横扫而过,那只魔爪顿时被他齐着腕子斩落了下来。 冲天魔吼,从地下传来之间。两个童子挥动魔气卷起了屋里的借命人往外逃走。 借命人与魔物之间的联系被忽然切断,地底魔物瞬间发狂,连续往地牢的方向撞击而来。 生铁铺垫的地面,片刻之间就被撞出了几个突起的铁包。 地下魔物随时都能破禁而出。 我和叶阳在山崩地裂似的巨响当中,快速退向了大厅一角。我顺手抓住苏苏,在她耳边说道:“赶紧出去,把外面的人抽走所有气运。” 苏苏震惊道:“外面的人是谁?” “去了就知道了,快走!”我强行把苏苏推向了远处。 苏苏带着几分怀疑的看向我道:“你不会是让我自己逃命吧?” 直到我说了一句“外面有人接应你!”她才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苏苏一走,我和叶阳马上化作半鬼之躯躲进了那堆尸骸当中。 片刻之后,铁牢地面就被冲开了一道窟窿,血红色的魔气从底下喷涌而出,直奔借命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和叶阳也纵身跳进了地牢底层。 那里果然修着一座倒立的塔尖。 从我的角度看,陀螺形的塔尖正好压在了金字塔似的祭坛之上。 那座祭坛就应该是封魔之地。 只不过,那里已经被人给打开了一个窟窿。 有人提前我们一步放走了魔物。 我往祭坛前面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里面的朋友,我们是不是可以聊聊了。” 祭坛里有人说道:“祝圣女说你一向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知道本尊就在祭坛当中,你就应该有些自知之明,赶紧退走。” “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过来擒拿本座,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不过,你不下来,我们怎么杀李春风呢?” 正文 第一千七百七十九章圣女快走 我冷眼看向祭坛缺口的时候,那里面忽然浮现了一面两米高三米宽的镜子。 我和叶阳的影子被清清楚楚的映在了镜子里面。 这时,镜子里忽然多出了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来,对方用扇子轻轻敲着自己手心,围着我和叶阳的影子走了两圈,才对着我微笑道:“李堂主,久违了。” 我看向对方道:“你就是扣押了九鬼的景先生?” 对方点头道:“你叫我镜先生更为合适一些。” 我早就猜到了景先生,应该是一个活在镜子世界里的鬼神。 景先生不等我说话就开口道:“李春风就快要来了,当他看见两个魔道童子,一个变成了他的爱徒,一个变成了他的亲生儿子的时候。你说,他应该亲手屠魔呢?还是会舍不得下手,饮恨在这铁牢之外呢?”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景先生:“你说,你是死在我手里舒服一些呢?还是被扔进十八层地狱,转上几百上千年舒服一些呢?” 景先生微微一怔之后,又哈哈大笑道:“李堂主,没想到,你讲笑话的本事比你的修为还高。你每走一步,都落在圣女的算计当中,还有什么可以翻盘的余地么?” “要不要,我用景象给你看看外面的战况?” 我抱肩看向对方道:“那就看看呗!” 景先生只是一挥手,镜子的景象就变成了外面的监狱。 负责把守监狱的狱卒早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身穿着轮回司服饰的精锐术士。 景先生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我像是从空中俯视到了监狱的全貌。 轮回司的人马不仅占据了监狱围墙,哨塔,就连监狱广场上都整整齐齐列出了几个方阵。 这一次,轮回司调动的人马只怕是超过千人。 我低声自语道:“这一次,轮回司应该是把所有黄泉偷渡者都给调集出来了吧?” 景先生笑道:“对付绣衣卫秘帅自然要郑重其事。圣女说了,没有这样的阵仗,配不上李春风的身份。” “哪怕是用所有黄泉偷渡者,去换一个李春风也是值得的。” 景先生随之出现在了画面当中,展开扇子笑道:“这些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悍不畏死,因为他们十个当中,有九个跟李春风有生死之仇。为了报仇,他们不会给李春风一丝一毫的机会。” “哦!”我淡淡道:“一群乌合之众,能干什么?” “上一次,祝紫凝亲自坐镇指挥,都差点被我留在了大度河畔,这一次没人指挥,他们等着给地府送菜吧?” 景先生轻轻挥手之间,坐在太师椅上的祝紫凝就出现在了画面当中,对方不仅穿着一身白衣,耳边还别着一朵白花。 看样子,她是在悼念已经灰飞烟灭的祝紫嫣。 景先生沉声道:“你杀了圣女的亲妹妹,她怎能不来亲手送你们父子上路?” “圣女说了:她亲自给你们送行,不仅是为了报仇。也是对,绣衣卫秘帅和两界堂主最大的尊重。” “那尊魔物和两个童子,再有一刻钟左右就能冲出去了。” “血月当空之时,就是圣女用轮回秘法诛杀李春风,覆灭两界堂的时刻。” “我们一起见证一下如何?” 景先生正在洋洋得意之间,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李魄,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我淡淡道:“我不仅不急,还松了口气。” “我是真怕祝紫凝不来了啊!” 景先生微微变色道:“你说什么?” 我微笑道:“你不是能看见外面么?怎么不往远处再看看?” 景先生连续挥手之间,画面的范围顿时扩大了几倍,透过镜子就能将监狱附近的景物尽收眼底。 数不清的精锐之士正安安静静的站在,往日里人迹罕至的山林当中,以围三缺一之势将包围了建筑。 他们同样是在等待着血月出来,等待着绣衣秘帅李春风的到来。 景先生震惊道:“这是……” 我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北面是零的部下。” “东面是藏天机带领的天机近卫。” “西面嘛!七杀军,也就是王魂手下的精锐术士。” “剩下的南面,虽然没有人在,但是,你可以猜猜谁会过来?” 景先生顿时慌了,连着动了几次都没能脱离镜子的范围。 我笑道:“别挣扎了,零既然布了局,还能让你随便破局么?” 我的笑声没落,景先生的一条手臂忽然燃起紫色的火焰,景先生也在一瞬间冲破了秘术的封锁,大声喊道:“圣女快走,有埋伏!”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八十章回马枪 我看向慌了神的景先生:“你可以喊的声音再大点,祝紫凝听得见的。” 我知道景先生来了,却没有隔绝他秘术的办法,他想给祝紫凝传讯,我也只能看着。 祝紫凝在镜子里转过头来,与我对视在了一起。此时,祝紫凝应该已经透过景先生的秘法看见了我和叶阳:“李魄。” “是我!”我笑道:“我的老师母,咱们又见面了。这回,我们是先叙旧呢?还是先说说,我们各自的布局呢?” 祝紫凝按在椅子上的手掌微微缩紧道:“李魄,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笑道:“老师母,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覆灭两界堂。我又何尝不想除掉轮回司?” “过去,我想屠轮回司,却没有机会。” “现在,你把机会送到了我的手里,我怎么能不把握住呢?” “祝紫凝,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胃口也太大了。” “如果,你没有同时算计两大算师,也没打算一口气吃掉两界堂和绣衣卫。或许,你还能占到点小便宜。” “可惜,你这一口咬得太大,不仅噎着了,还崩掉了牙。” 严格的意义上说,祝紫凝被零和老刘同时算计的时候,还被俞擎烛在背后给卖了个彻底。 俞擎烛一直受制于轮回司的原因,除了祝紫凝和轮回司圣主之外,就是祝紫嫣的媚术。 这回,俞擎烛先是送走了祝紫嫣,又等到了轮回司圣主前往阴阳客栈。轮回司里只剩下了一个祝紫凝。 俞擎烛自然可以暗下杀手。 三方算计之下,就是两界堂连根拔掉轮回司的最好机会。 我继续说道:“零故意率部赶往魂归之地,就是为了杀你一个回马枪。” “祝紫凝,你没发觉这次,我一直是在引着你调整计划么?” “这次围杀的核心,就是我怎么去当那个鱼饵。我能把你引到动用轮回司全部力量的时候,你这条大鱼就上钩了。” 祝紫凝厉声道:“将臣,已经背叛了帝王。你们难道不想让帝王回归了吗?” 我笑道:“你太相信,我们对帝王的期盼了。” “帝王回归与否,关我个屁事啊?” “帝王回归,是能把帝位禅让给我,还是能拜我当太上皇啊?” “既然都不能,我为什么眼巴巴的盼着他回来?” 祝紫凝怒吼道:“你不知道,只有帝王才能带领群雄抗天吗?帝王死了,谁来抗天?” 我摊手道:“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着急帝王回不回来,你不会被谁附体了吧?” “你……”祝紫凝强压怒火道:“你不救帝王,两界堂就是术道的罪人,也是天下的罪人。” “哈哈哈……”我大笑道:“你觉得,到了现在,我还能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就带兵离去放过围剿轮回司的机会么?” “实话告诉你,我对帝王从来就不感冒。” “在我看来,所谓的帝王,只不过是领-导术道抗天的领袖而已。” “他不是什么救世主,最多就是个象征。” “谋士操作得当的话,弄条狗都能冒充帝王。” 我淡淡道:“祝紫凝,时间差不多了,等我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我们还可以慢慢聊。” 祝紫凝既然选择了把铁塔地牢作为陷阱,她就一定会有释放魔物的办法。 算算时间,魔物也快要闯出地牢之外了。 祝紫凝厉声道:“想让我释放魔物?你想得美?” “我现在就把魔物挡回去,让你生不如死。” 我不以为然的笑道:“你挡着啊!” “你把魔物挡回来,轮回秘法就算是废了。我爸不来,你那老干爹,肯定也回不去。” “到时候,你那老干爹,会不会亲手弄死你?” 祝紫凝的脸色一时间阴沉到了极点。 轮回圣主虽然亲手打造出了祝紫凝,祝紫嫣,这两个得意弟子。 但是,他对两人可没有那种师徒般的感情。 不然,祝紫嫣也不会被送到我们的手里。 相反,祝紫凝看似无情,却对祝紫嫣有情。她知道,冒险把祝紫嫣送到两界堂,才是唯一救她的办法。 不过,她没看到祝紫嫣的将功折罪,而是看到了她的灰飞烟灭。 祝紫凝狠狠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说道:“李魄,你我之间是该有个了断了。” “轮回司门下,服秘药,准备迎敌。” 轮回司门下精锐,毫无犹豫的从身上拿出有金箔纸包裹的丹药塞进了嘴里,一张张的金箔纸随风而起,像是给死人送葬时所用的元宝,被风卷向了远处。 一张金箔纸,给自己送行。 就是轮回司,将要决死一战的前奏。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八十一章秘帅降临 轮回司部众眼中燃起的不仅仅是战意,还有嗜血的魔气。 刚才,他们服下去的丹药,八成就是某种魔物的血液所炼制的东西。 那种丹药虽然不见得能让人立即入魔,至少可以让生人和魔物变得难以区分。 难怪,轮回司的人马敢占据监狱,原来祝紫凝还有这么一手。 被铁塔封禁的魔物出世之后,首选目标肯定不会是变成了“同类”的轮回司,而是直指赶来屠魔的李春风。 轮回司散发出来的魔气,似乎与地下魔物之间产生了感应。 仅仅几秒之后,监狱操场的空地就爆出了一声巨响,水泥铺设的地面上瞬时间被炸开了一个几米见方的窟窿。 成块的水泥,还在空中翻滚之间,滔滔魔气便直冲云霄。 天上明月转眼间便覆上了一层血色。 血月当空,山峦诡异,一方天地仿佛是被拖进了幽冥,处处充塞着血色,处处蒸腾着杀机。 血月就像是总攻信号,一时间激起了各方战意。 零,第一个抬手道:“传令,屠魔。” 长剑出鞘,弓弩上弦的声响,在山林中连天而动,南未央近卫向目标踏步而行。 藏天机,缓缓抬起妖泪:“结阵,压制魔气。” 东阿房近卫一瞬间,手举盾牌四方散去,找到预定位置之后,便将盾牌立在山坡之上,封魔大阵瞬息成形。 远处的李小猫往监狱两侧看了一眼:“王魂老大,人都走了,还是这么爱揽活儿。而且,一次比一次麻烦。老陈,下面得看你的了。” 胖子老陈道:“你说,这术士怎么就这么闹挺,排什么兵,布什么阵呢?有火力压制不就完了。” 叶木也说道:“大炮起兮轰他娘,给我打!” 老陈掌控的“龙怒”部队没有一个术道中人,但是也没有任何一个术道组合能承受得住龙怒的火力。 五百人的龙怒特种部队足够横扫术道,但是他们对付不了妖魔。 这一次,两界堂,七杀军联手,就是以龙怒屠术士,两界堂对战鬼魂,魔物。 叶木手势一落,他们身后龙怒部队,当即撤去了伪装,炮火齐名,赤红炮弹形同流星划破长空,落向监狱,硝烟烈火竞相而起。 刚刚冲上半空的魔影,顿时被炮火激怒,越过被火光封锁的围墙,冲向七杀军的阵营。 被魔影卷动的烈火,好似倾天而落的红云,扑向了龙怒阵地。 “御——”藏天机手中妖泪往外挪动半尺之间,原本还在她本部阵营中的封魔大阵,不知道怎么就凭空出现在了七杀军面前。 天机近卫手中盾牌向上举起,烁烁金光从山地之上反冲天际。 金芒,火焰,凭空相撞。刺眼的火光,横推四方。金色的光影,也包裹一道像是六条手臂的人形魔物反向飞回监狱中心,砸向了地面。 我透过镜子里的影像,清清楚楚的看见,天机近卫手中盾牌在一瞬间全部炸碎,数百人也七倒八歪躺在了山上失去了战力。 藏天机这是在干什么? 她在玩一锤子买卖么? 我还在疑惑的时候,李小猫挥手道:“龙怒,全体撤退。刀子上来补位。” 龙怒带着火器飞速撤离时,数百名头扎白斤,手持钢刀的术士,掀开了盖在身上树叶,整整齐齐站在了李小猫等人身后。 老陈,叶木,各自拔出砍山刀,一左一右的护在了小猫儿身旁。 与此同时,监狱当中鬼声四起,魔影怒啸。 上千条被魔气包围的人影腾空而起,刚才被振飞的魔物却站在场地中间迎空怒吼,挥舞的手臂紧握成拳,却迟迟没有选择攻击的方向。 我明白了,那些被炮火炸死的轮回司精锐在化作唳魂的同时也夺走了魔神身上的魔气,唳魂的实力翻倍增长,魔物本身就被消耗掉了一部分实力。 它不甘心被人盗取了神力,却又不敢贸然吞噬轮回司的唳魂——他是怕那上千条唳魂反过头来屠魔,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抽取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力量。 这肯定是,零和藏天机算计好的结果。 轮回司鬼魂凌空嘶啸之间,魔物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随着涌向监狱之外的鬼潮一起奔向了山坡。 巨大魔影刚刚踏上城墙,就被远处一声长啸给吸引了注意。 景先生的目光也顺着长啸声向外转移,我也从镜子里看见了我爸的影子。 在我眼里,我爸还是过去的样子,严肃里带着亲切,景先生却被吓得声音发颤:“绣衣秘帅李春风,他不该这个时候来啊!” 李春风似乎听见了景先生的声音,微微转头与他对视在了一起。 我看见他的微笑时,眼眶不由得一热。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八十二章绣衣之威 已经站在墙头上的魔物瞬间转头,与李春风对视在了一起。 下一瞬间,魔物身形乍然消失,等他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李春风对面,六只手臂同时抓向了李春风身躯,分向发力之间,生生把人扯成碎块。 我看着漫天飞舞的血雨,顿时呆住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魔物已经把一颗血淋淋的人心给塞进了嘴里。 “爸——”我像是疯了一样要往外冲,景先生和祝紫凝已经同时出现在了我面前的镜子里,两个人隔着镜子往外推出一掌,硬生生把我给打回了原位。 景先生哈哈笑道:“什么特么的绣衣秘帅,上来就被分尸,摘心。简直屁都不如。” 祝紫凝也笑道:“你们全都失算了,你们以为轮回秘术只是重复过去的么?那只是一个幌子罢了,真正的轮回秘术是把人的劫数重现出来!哪怕你站在空无一物的密室里,劫数也会到来。” “李春风这一世,注定要死在血月之夜,他逃得一次,还能逃过第二次吗?” “有了轮回秘术的压制,那怕他是阴司秘帅也不堪一击。” 祝紫凝声音一沉道:“李魄,我藏在景先生的镜像世界里,你看的见我,去碰不到我。” “你就好好看看,你们两界堂是怎么在我手里灰飞烟灭的吧!” 祝紫嫣挥掌之间,轮回司厉鬼形同潮水冲向了山坡,与三方人马厮杀在了一起。 鬼影如云,覆盖长空。 刀光如霜,闪烁大地。 双方上天入地的厮杀,让鲜血和磷光撒遍山峰。 双方却谁也没有退后一步。 祝紫凝出现时,我就想上去跟她拼命,却被叶阳死死压在了原地。 叶阳的嘴唇不断颤动,我听见他传音道:“别动,找机会,现在冲上去就是找死!” 祝紫凝摇头道:“早死晚死,其实对你们而言没什么区别!下场都是魂飞魄散。” “我们轮回司的人却不一样,他们都是黄泉偷渡者,过几天重新吞噬一些的魂魄,就又成了精锐之师。” “李魄,你太狂了!小看了天下英雄。” “屈指鬼神,贪狼,帝王,都死在这里,也算是去了圣主的心病。” “你现在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还能留下叶阳的魂魄,让他转世投胎。” 祝紫凝正在得意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了我爸李春风的声音:“戏弄我儿子之前,就不问问他老子是谁么?” 祝紫凝顿时吓得浑身一颤,等他转头时,却看见李春风出现在了镜像当中。 原本只是一身稳重中带着老气打扮的李春风,重新出现的时候,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此时的李春风,身披轻甲,绣衣飘扬,眉宇间煞气流动,仅仅是站在原地,身上的鬼神威压就逼得六臂魔物连连后退。 李春风的目光就像是穿透了镜像空间,直视着祝紫凝:“你的轮回秘术的确不错。不过,血月杀劫只属于人间李春风,却不属于阴司秘帅。” 李春风手掌轻轻一扬,数以千记的绣衣卫凭空出现在了荒野之中,绣衣飘荡的声响犹如旌旗迎风,震人心魂。 李春风淡淡说道:“祝紫凝,你们轮回司在阴间的闹剧也该结束了。” “拿下所有黄泉偷渡者,死活不论。” “杀——”绣衣卫瞬间散开,铺天盖地的压向了正在缠斗的轮回司唳魂。 景先生惊声道:“圣女,你快走,我拖住他们!” 对方没说话,两只眼珠同时炸裂,惨叫着从镜子里跌落了出来。 “欺负了我儿子还想走?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李春风冷笑道:“给我拿下,带回去抽筋削骨。” 李春风发令之后,看都没看这边一眼,举步走向连连倒退的魔物:“毁我肉身,胆子不小啊!跟我回阴司好好聊聊吧!” 六臂魔物知道自己在劫难逃,陡然间发出了一声狂啸,往李春风的方向扑了过去。镜子的影响也变得一片混乱,我再也看不见,李春风踪影了。 叶阳放开我道:“不用担心。大帅,舍去了阳间躯壳之后,只需要一会儿就能重回巅峰。仅次于阴帅的修为,就算是魔神降临也讨不到便宜,何况只是一个魔物而已。” 原来,我爸是故意死在了魔物的手里,他是用最简单,也最为直接的办法破解了轮回秘术。 我死死盯着脸色发白的祝紫凝,一步步往对方身前走了过去。 我还没走到镜子前面,苏苏忽然从地牢上面跳了下来,手里还拿着我和叶阳的兵刃。 我双手轻轻一抬,白昼,子夜两把弯刀就同时出现在了我的手里:“祝紫凝,咱们之间的账该算算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八十三章忽然而来的危险 我正在与祝紫嫣对峙的时候,立在我面前的镜子忽然炸碎,锋利如刀的碎片,向我飞射而来。 我和叶阳同时起身,迎着漫天飞射的玻璃冲向了祝紫凝。 来势如箭的玻璃,在我们两人护体罡气之下纷纷炸裂,化作如同雪粒般的晶莹。 我们两人杀招随之而起,刀光,剑影,铺排长空,滔滔劲气,排山倒海却又锐利无比的压向对手。 祝紫凝面对我们两人凌厉攻势,不仅不退不让,反而举手相应。 祝紫凝的招式与祝紫嫣如出一辙,只是攻势更为凌厉。 祝紫嫣的杀招配合媚功,让人在恍惚间不忍下手,出招总会保留余地,甚至有几分畏首畏尾。 祝紫凝的招式,却是带着毁灭一切的霸道,虽然她只有一人,气势却向是在千军万马中冲杀而来的鬼神,血腥,狂暴。 仅仅一息之后,我们双方就碰撞在了一起,暴虐的劲气以我们三个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翻滚而去。真气所到之处,一切事物尽数被真气摧毁。 我们三个人身形,也在飞扬的尘土当中各自后退而去。 我和叶阳倒飞数米才算稳住身形,祝紫凝却失去了踪影。 从镜子里进来的祝紫凝是魂体,我们刚才那一招,让没让他魂飞魄散,就被对方给逃了出去。 叶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抽身冲向了苏苏。 他的人还没到苏苏跟前,手中剑气便罩向了苏苏头顶。 苏苏仅仅一怔之间,叶阳的剑气便紧贴着苏苏身侧斩落在地,被剑气迸起的尘土瞬时间湮没了两人身形,而我也看见祝紫凝在飞速倒退。 我手中双刀向对方追去的当口,她的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祝紫凝逃命的本事,我早就见识过了。 她想躲起来,我还真找不到她的位置。 我提刀冷声道:“祝紫凝,你是输不起吗?出来,我们公平一战,除了你我之外,绝没有人其他人插手。” 祝紫凝忽然出现在远处:“小李魄,你真不像一方之雄。” “真正的强者,从不自己动手。” “主帅出手拼命?只有卖命的人,才会做那种事情。” 祝紫凝慢悠悠道:“我是想擒下你们两个,跟李春风做一笔交易?” “不过,擒拿你们有点困难。” “我觉得,还是让你们束手就擒比较好!” 我心里不由得微微往下一沉,嘴上却说道:“你是做梦吧!” 祝紫凝轻轻道:“景先生,你还能弄出镜子来吧?” 景先生被打瞎了眼睛,却没当场毙命,从角落里爬出来,摸索着伸出双手,对向了一块空地,很快,那片空地上就出现了一块像是镜子一样的投影。 祝紫嫣身在数米之外,牵动着景先生手臂转动起了画面:“李魄,我知道,你有些小聪明。但是,我打赌,你能看穿整座地牢都是轮回司的人马,却看不穿两个魔童也是我的手下。” “我们轮回司的人,被困在地牢里这么久,要是还没办法收拢两个魔童,那他们也真该死了。” 我的心不由得再次一沉:两个魔童都是祝紫凝的人,那不代表着无生已经落进了他们手里? 这批借命人,就这么完了吗? 祝紫凝根本就不给我思索的机会,接着说道:“两个魔童,对付不了李春风,但是,想要对付两界堂里你的那几个心肝宝-贝儿,倒还是绰绰有余。” “你仔细看好……” 我看向镜面的时候,零正好出现在了投影里。 未央近卫的战场距离零的位置还不到百米,乱飞的箭支,暗器时不时的落在零的脚下,她仍旧目视着战场,丝毫不为所动。 零比我更适合作为统帅。 老刘说过:为将者,八风不动,天塌不惊。 我只适合冲锋陷阵,并不适合这样的指挥。 祝紫凝说道:“南未央的统帅,果然有大将之风,可惜,这个小丫头不能为我轮回司所用啊!” 祝紫凝说话之间,血童,魔童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零的身后。 “小心——”我下意识的喊出声时,祝紫凝笑道:“放心,我不会杀她,我要的只是生擒零和藏天机。” “有了她们两个,你们会不会束手就擒?” “等我把你们握在手里的时候,李春风会不会为了他的儿子和徒弟,坐下来跟我谈判?” “你们哪!都不是成大事的人。” “能成大事者,懂得取舍,更懂无情之道!” 祝紫凝说话之间,两个童子已经悄然靠向了零的身后。 此时,零身边连一个护卫没有,在外厮杀的未央近卫同样没注意到两个童子的到来。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八十四章父子相见 我跟零隔着一整座的地牢,想要过去援救对方已经来不及了。 我只能悄悄向叶阳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告诉他:准备动手,无论如何也要拿下祝紫凝。 只有她落进了我们的手里,我们才有继续谈判的机会。 我悄悄蓄力的当口,两个童子一左一右的往零身上扑了过去。 这时,趴在零脚边的那只小狗婉婉,忽然抬起了头来盯住了血童。 后者的身形不由自主停顿了一下,零的身边却出现了一头身如白玉,头生独角的狮子。 白玉狻猊? 镇邪神兽? 我还没反应过来,血童已经在白玉狻猊的怒吼声中,被生生撕成了碎片,又吞进了肚子。 魔童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转身就跑,可他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十多颗黑白混杂的棋子给围在了中间。 十多尊鬼神同时现出形影,乱拳齐下把魔童打得满地打滚。 零把吃饱了的婉婉抱了起来,轻轻抚摸了几下:“早告诉你不要乱吃东西,现在我少了一颗棋子,怎么办?” 婉婉钻进零怀里撒娇的时候,我和叶阳一起出手杀向了目瞪口呆的祝紫凝。 这一次,祝紫凝没在跟我硬碰,转身便抓起了景先生,一手举着对方,把他当成盾牌挡在了我和叶阳面前,一手抵住对方背心忽然发力。 “退!”我马上反应了过来,护着叶阳向后飞身疾退。 我们两个刚退出几米,鬼神爆炸的声响便在我们面前轰然而起。 祝紫凝为了逃命,竟然直接炸开了一个鬼神。 她本身就在景先生身边,炸毁对方身躯首先受到重创的人就是她自己,祝紫凝也是被逼急了才会使出这种两败俱伤的招式。 祝紫凝知道,现在不赶紧逃遁,等到上面的绣衣卫腾出手来,她想跑也跑不了了。 鬼神爆炸掀起力道,不下于百十斤炸-药,原先镇压魔物的祭坛被当场摧毁,爆炸的巨力却还在向我们疯狂推进。 我和叶阳同时挡在苏苏身前,把护体罡气提到了顶峰。 我们本来是要护着苏苏,却没想到对方在千钧一发之间,跟我们换了个方位,周身鬼神之力蓦然暴起,迎向了冲面而来的巨力。 这相当于两个鬼神,在以本源之力拼斗,其威力无法用语言形容。 我和叶阳虽然是被苏苏挡在身后,却仍旧被震得头晕目眩,耳鼻流血。 我被爆炸的力量逼向墙角的瞬间,心里不由得一凉——镇魔塔塌了。 按照我现在的位置来算,我应该已经撞到了墙上,可我感觉到的却是脚下的碎石。 墙没了,不就代表着镇魔塔完了? 即使,苏苏能挡住爆炸的力道,我们也得被活埋在塔下。 就在我心往下沉的时候,镇魔塔崩裂的声音从天而降。 我似乎听见,一层层的塔身正在被人用巨力所摧毁,等我抬头看时,一只巨手已经砸开了镇魔塔铁顶,直奔着我们三个人抓了过来。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被对方捞在手里,抓上了半空。 等我睁开眼睛再去看时,自己已经站在了被打塌了大半的监狱操场上。 我爸站在远处笑呵呵的看着我,他还是穿着当年那件老气的衬衫和裤线笔直的蓝布裤子,乍看上去就像是个老干部。 他在李家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装束。 一直没变! “爸!”我冲上去抱住了我爸放声痛哭。 我爸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边哈哈大笑道:“哭什么?都二十多岁了,怎么还跟十多岁的时候一样?” “堂堂的两界堂狼王,弄得像个小女生一声哭鼻子,不怕被江湖人笑话吗?” “哈哈哈……” “爸!你……”我看着我爸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爸却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不就是一个肉身嘛?算得了什么?” “你都是术士了,还不知道,在术士眼里人的魂魄不灭就不算死吗?” “你老子,我是阴司秘帅。下地府还不就跟回家一样?再说,我不死,又怎么恢复鬼神之力。” 术士的确是如此,他们淡漠生死,并不是不知畏惧,而是在术士的眼里,人死了,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常人,没法跟逝去的亲人相见,术士却可以。 所以,术士对人死下葬这种事情,看得很轻。 我爸笑道:“好啦!擦擦眼泪,别让人看见。” 我擦着眼泪,笑呵呵的看向我爸的时候,他也点头道:“李魄,这些年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好。” “当初,我没有恢复秘帅记忆的时候,让你去找师兄,本意是保住你的命。没想到,师兄竟然教出了一代狼王。”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八十五章还能这么干 我爸说道:“李魄,我这次来,只是想要告诉你,将来的路,你自己选。”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 “你不想做英雄,不想当霸主,我很赞同。” “因为,我从小教你的就是,人平平淡淡,开开心心的活着才是重要。” “金钱,权势,千古霸业,确实是人的追求,但是,天外总有天,人外总有人,去追那些活得太累。在自己的位置上,活得开心,才是凡人最大的追求。” “我想,是我的话,影响你的半生吧?” 我爸确实一直在这样教我。 他不是不希望我奋进,也不是对我没有期望。 只是,他在江湖过来,回归平淡,看淡了很多事情,只是希望我平安的活着而已。 我爸继续说道:“如果,没有那次命运的转折。我想,你现在应该是在某个城市里过着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吧?” “正因为,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不符合少年的心气,才让你一直没有争雄术道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我,因为叶阳,你或许不会去理会两界山之战。” “所以,你一直以来对两界山术道应劫的事情,表现得不积极,也不消极。” “我想跟你说的是,你不想参与两界山之战就不去。” “开心活着,没什么不好!”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接我爸的话。 知子莫若父 我确实,不想参与两界山之战。如果,我爸不是阴司秘帅,如果叶阳不是九棺道人转世,我早就关闭两界堂,独善其身了。 什么帝王,什么贪狼,关我什么事? 我爸说这话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用现在就做出决定,距离两界山决战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爸抬腿要走,我赶紧上去抓住了他的袖子:“你要去哪儿?” “阴阳客栈!”我爸说道:“那边还有个烂摊子等着我回去收拾。” “你可别说,要跟我一起去。路太远,你跟不上我。” 我爸现在是鬼神,瞬息可以走千里,除非我现在就抹了脖子,让他带着我的鬼魂飞,不然我还真追不上他。 我们父子一别将近十年,匆匆一见又要分别。 我有很多话要跟我爸说,可我知道,他有他的事情要做,他的心淡了,可是责任还在,他要去把他该做的事情做完。 我恋恋不舍的放开我爸,忽然又喊道:“爸,我妈到底是谁啊?你找到她了没有!” “燕翩跹,你不是知道了吗?”我爸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我答应她了,两界山决战之后,我要带她完成年轻时的约定——周游世界,斩妖除魔。” 我爸忽然笑着说了三个字:“不带你!” 我爸连抗-议的机会都没给我,直接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叶阳干咳了两声道:“你又被抛弃了!” 叶阳这货,真是我爸的徒弟。 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 他们俩都是来气我的。 我翻了一个白眼之后,才想起来还有好多事情没弄清楚,赶紧喊了一声:“老尚,老尚,你跑哪儿去了?” 尚兴言像是个怨种一样,从远处冒出头来:“少主,你就不能把我给忘了吗?” “不能!”我沉着脸道:“你先告诉我,我爸,我妈之前是怎么回事儿?” 尚兴言搓着手道:“下属说上官的私事不好吧?” “不好个屁!”我没好气的道:“你看看你那眼睛,满眼睛都是八卦。赶紧说。” 尚兴言道:“其实也没什么?” “官主,以前转世的时候,都是提前断了自己的姻缘线,就是怕自己在阳世留下子嗣,多了牵挂。” “这次,官主转世的时候,把断姻缘的事情交给了他的书记官,就是书吏,秘书,你懂得哈!” “燕妹子,没给他断,还跟着他一块儿去了阳间。” “当时呢!这个呢!黑白大帅知道他们两个看对眼上百年了,谁也没捅破这个窗户纸,就动用了点手段,把俩人弄一起去了。” “只是让他们遇见啊!可没管姻缘的事情。于是乎呢!两个人不久哈哈……也就有了你了。” 我越看尚兴言的嘴脸,越想揍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叫不敢八卦上官的隐私?我看他就差没给发网上了。 我表面平静的说道:“那我问你,阴司秘帅转世不是不喝孟婆汤吗?我爸怎么忘了以前的事情了。” “对……对啊!”尚兴言打着哈哈道:“我也不知道啊!这个事儿,八成是地府秘辛。” 叶阳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孟婆汤不光鬼魂能喝,也能往活人嘴里灌。燕……师母是尚兴言的表妹,他当初把人弄进绣衣卫就是为了撮合师父师母。” “我看八成是尚兴言,趁着师父还是婴儿时候给他灌了孟婆汤。” 我顿时一阵目瞪口呆:“还能这么干啊?”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八十六章细问战果 “没有,绝对没有!”尚兴言摆着手道:“下属怎能算计上官,绝对不能,绝对不能!” 我估计,叶阳也就是在诈尚兴言。 尚兴言那个老货,对上下尊卑的事情分得很清楚。 他一直尊我为“少主”,固然有我母亲的因素在里面,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骨子里的那种上下尊卑的概念。 他不会去给我爸下套。 我看向尚兴言道:“动手的人是文臣一系吧?” 尚兴言点头道:“据我们绣衣卫现在掌握的情报,应该是这样。” “少主,你应该明白,文臣喜欢分派系,有时候,不需要利益,只要理念不合就能分出派系来。” “对于天劫的问题,地府文臣也分成了很多派系。刨除那些被轮回圣主蛊惑,妄图恢复人王之世的文臣。剩下的人,也有不同的态度。” “有些人觉得,天劫即天意,既然天意要选择清洗术道,那就应该顺应天意。哪怕是要灭世,也应该顺天而行。” “当然也有人在主张积极应劫。但是他们应劫的想法,却跟术道的思维不同。他们觉得,帝王应该掌控在文臣一系的手里。” “至少,不能出现帝王抗击天劫之后,野心膨胀,祸乱人间的事情。” “必要的时候,可以在应劫之后除掉帝王。” 我听到这时才问道:“你的意思是,文臣一系已经找到帝王了?” 传说,帝王是迷失在了轮回当中。 鬼魂投胎转世的事情,虽然是由转轮王执掌,具体办事的人还是转轮殿下面的文臣,鬼差。 从这点说,文臣一系更容易掌握帝王在轮回中的去向。 尚兴言道:“目前,还不敢确定。” “我们只知道,二十多年前,文臣一系带回了君寄雪。所以,我们一直怀疑君寄雪就是帝王转世。” “他?”我不由得一皱眉。 君寄雪倒是跟帝王有些相似,他本身修炼的就是帝王之道,加上他跟我说过“君寄雪”这三个字出自:“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也像是当年帝王的经历。 难道君寄雪就是帝王的转世之身? 尚兴言道:“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甚至文臣一系也没有直接的证据,来证明君寄雪就是帝王。” “帝王是否已经走出轮回,重临人间?谁又是真正帝王,只有开启了帝王魂归之地,才能确定。” “现在,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那里!” 我思忖道:“如果,帝王魂归之地才是关键,那么,祝紫凝就不应该在这里集结着重兵。” 尚兴言道:“祝紫凝要的是双管齐下。魂归之地有将臣把守,足够对抗术道势力。这边,她负责对付官主。” 我看了一眼还在漫山遍野抓捕鬼魂的绣衣卫道:“先不说这个,我爸会被人灌下孟婆汤是怎么回事儿?” 尚兴言道:“当年翩跹去追官主的事情,我的确不知道。如果,我事先听见风声,也不会允许她胡闹。” “等我发现翩跹不见了,想要去追的时候,官主和翩跹轮回人间的记录已经被人抹掉了。” “官主每次轮回的时候都十分小心,他不联系我们,我们也联系不到他。甚至绣衣卫的属下跟官主擦肩而过,都认不出对方。” “这就是,我们跟官主断掉联系的原因。” “等到官主记忆恢复的时候,你已经出生了,官主请求阎君特许给你改命,我们才知道他在人间娶妻生子的事情。” “官主回来之后,曾经找过几个文臣,他们密谈过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官主也直言,不再追究当年的事情。” “没有那几个文臣捣乱,他也不会跟翩跹成为夫妻,更不会体会到为人父的快乐与幸福。” “况且,那几个文臣对他并没有什么杀心,只是想用亲情的牵绊,让官主无法回归。” “官主自己说:哪几个家伙某种意义上算是成全了他,所以,他不打算再追究,就把事情给压了下来。” 我点了点头,这点倒是很符合我爸的性格。 不过,我也觉得,文臣一系应该付出什么代价,才让我爸收手。 不然,他不会主动压下了当年的那些恩怨。 既然,我爸都不在追究这些事情,我也没有必要在这些事情上多做纠缠。 我岔开了话题道:“尚……我现在该叫你舅舅了吧?” 尚兴言正色道:“少主还是叫我老尚吧!尊卑不可废。” 老尚还是这个性子,我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便直接问道:“这次,绣衣卫扫灭了轮回司多少力量?”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八十七章细问战果2 尚兴言沉吟道:“大概是七成吧?” 我不仅惊讶道:“我们废了这么大劲儿,只干掉了他们七成?” 尚兴言道:“轮回司渗透到地府文臣的势力,已经被绣衣卫清空。” “人间官场上的人,王魂那边正在处理,用不了多久也会被拿下。” “黄泉偷渡者,经此一战,也算是被剿灭了大半。” “问题是,轮回司还把最后三成人马交给将臣,被他带到了帝王魂归之地。那三成人马,是轮回司精锐中的精锐。也是他们最大底牌。” “保守估计,应该是五百人左右。” “这么多人!”我震惊之中又多了几分担心。 刚才,轮回司跟零,藏天机近卫交手的过程,我虽然没全部看清,但也可以判断出,是轮回司旗下人马更胜一筹。 如果不是绣衣卫及时加入,稳住了大局。 两大近卫至少也要付出三换一的代价,才能剿灭轮回司。 五百超凡精锐,加上僵尸将臣,老刘那边能应付得来吗? 尚兴言再次说道:“刚才,官主那一掌,虽然重创了祝紫凝,却没能将其格杀。” “我想祝紫凝应该是,已经赶往魂归之地与将臣会合,这怕又是一场硬仗。” 尚兴言正在说话之间,有绣衣卫上前道:“尚大人,所有黄泉偷渡者均被抓捕,如何处置,请大人示下。” 尚兴言道:“全都押过来,让少主定夺。” 没过一会儿,绣衣卫便把被俘虏的数百名黄泉偷渡者,押到了我的面前的空地上。 我还没开口说话,其中一人就走出来道:“小李魄,我们做笔生意如何?” 祝紫凝? 对方说话的声音是祝紫凝,人却不是祝紫凝的本体。 祝紫凝应该是在逃跑的时候,随手控制了其中一个人。 祝紫凝说道:“你放了我的人,我不杀你的人。” “我想,你应该能算明白这笔账吧?几百条鬼魂,换你们两界堂所有精锐,你不亏。” “换一句话说:我舍得这几百个手下。你能舍得风若行,王屠夫这些姊妹么?” “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尚兴言身边的绣衣卫急声道:“少主,不能……” “闭嘴!”尚兴言怒斥道:“一切都有少主定夺。” 尚兴言是在维护我的权威。 赶过来的零和藏天机,同样没有开口。 我下意识看向叶阳,那家伙却只是对着我点了点头。 后来,叶阳跟我说:别管我们在两界堂怎么闹,在外,你才是一堂之主。我们对你只有建议,不能替你做出决定。 我犹豫了片刻道:“祝紫凝,我不会跟你做这笔交易。不过,我可以跟做另外一笔买卖。” “你现在出来自首,我保证,你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祝紫凝哈哈笑道:“李魄,你太天真了,也太高估自己的分量了。” “我祝紫凝犯下的是什么罪过?” “到了地府,能上斩鬼台,一刀让我魂飞魄散,就是地府对我最大的恩赐。” “按照我的罪过,至少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刑千年。你保我转世投胎?你有那样的本事吗?” 祝紫凝不屑道:“也对!你只说保我转世,没说什么时候转世,又转成什么?” “我在千年之后,转生成畜生,也叫转世。” “你这点小聪明,还是收起来吧!” “我只问你,放不放人?” “你不放了我的手下,我保证,风若行,王屠夫他们的人头会被一颗颗的摆在你的面前。” 我看都没看祝紫凝:“绣衣卫准备,将这些俘虏就地处斩。” 刚才阻止我的那个绣衣卫最先愣住了:“少主……” 我回身厉喝道:“没听明白吗?” “属下遵命!”那人一挥手道:“准备行刑!” 押解俘虏的绣衣卫马上分成了四排,两人一组,一人将俘虏压跪在地,另一人拔刀出鞘,刀指地面,站在俘虏身边。 祝紫凝厉声喝道:“李魄,你敢?” “扬刀!”我一声令下,绣衣卫钢刀疾扬,一溜溜青色冷光在刀锋上森然流转之间,绣衣卫身上的杀机随之暴起。 祝紫凝呵呵笑道:“李魄,我不信,你不要风若行他们的命了。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再开口。不过,我的人要是死了一个,我保证两界堂会付出血的代价。” 我目视远处染血的山坡道:“两界堂的血,已经染红了远山近地。这些血,不能白流。不把轮回司赶尽杀绝,我对不起还没走远的英灵。” “哈哈哈……”祝紫凝哈哈大笑道:“什么有情有义的两界堂,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我们的狼王,为了收买人心,连当年出生入死的老朋友都不要了?” “也对,才是算得上枭雄心嘛!”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八十八章前往回归之地 我看了一眼祝紫凝,也懒得再去解释什么,将手一挥,厉声喝道:“杀!” 绣衣卫数百只长刀划破长空的声音骤然而起,几百颗首级当场落地,碧绿的磷火像是泼水一样撒遍大地的瞬间,那些断落的人头也随之崩散。 持刀的绣衣卫站在遍地磷火当中,身形半明半暗,显得异常诡异,场中气氛肃杀至极。 我在磷光中缓缓转身,看向祝紫凝道:“我还是那句话,束手就擒,我保你投胎转世。” 尚兴言也上前一步道:“少主承诺让你投胎转世,绝非虚言欺骗。” “你虽然罪不可赦,但是你有足够功勋,绣衣卫和无常神君可以同时替你求情,甚至判官也会酌情给你减刑。” 祝紫凝沉声道:“你想让我背叛圣主?” 我倒背双手道:“其实,你已经背叛了轮回司圣主,不是么?” “你放屁!”祝紫凝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李魄,你想在我的面前玩离间计,你还太嫩了。” 我摇头冷笑道:“祝紫凝,你从来不在乎手下的死活。为了自己活命,你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抛弃跟随你出生入死的部下。” “这次,你虽然不是用本体赶过来跟我谈判,但也冒了很大的风险。” “我现在斩了你控制的这个鬼魂,至少能削掉你一成的功力。” “你回来,真是因为爱护部下?” 祝紫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我却继续说道:“你回来,是因为害怕自己丢掉了这一批黄泉偷渡者之后,就没有可以让轮回圣主重视的筹码了。” “那时候,你很可能沦为轮回圣主麾下的边缘人物,甚至彻底被他遗忘。” “你受不了这种冷落,所以,你只能冒险回来跟我交易。” 华夏的君臣之间,自古以来就存在了一种微妙的关系。 互相倚重,也互相防备,为臣者,会想尽办法加大自己的分量,但也要知道适可而止,免得引来猜忌。 当然,这其中道理甚至比江湖更为复杂。 祝紫凝原本掌控的轮回司,是轮回圣主在人间最大的依仗。轮回圣主自然会对她另眼相看。 现在,轮回司在阴阳两界的布局,几乎是被连根拔起,轮回圣主的眼里还有祝紫凝的位置吗? 我缓步向前道:“祝紫凝,你本身就是魂体。想进天牢,应该不算困难吧?” “轮回圣主自己跑路的时候,没带上你,不就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吗?” “你的轮回司完了,你就算赶去了阴阳客栈,轮回圣主也不会带着你一起逃离阳间。” “你的命运将会以被无情抛弃所终结。” 祝紫凝颤声道:“我不信,师父当年救了我,他不会……” 祝紫凝说到这里,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我淡淡道:“祝紫凝,你身为术士,不知道,秘术是可以反噬的吗?” 秘术,虽然玄妙无比,威力无穷,但是也容易造成对术士的反噬。尤其是邪道秘术更是如此,反噬的可能甚至会超过五成。 哪怕邪道术士在施法的过程中都是小心翼翼,最后也难得善终。 我紧盯着祝紫凝道:“你用轮回秘术想要对付我们父子,结果两次谋算,两次失手,轮回秘术也就反噬在了你的身上。” “你的命中注定要被人抛弃,凄苦而亡。” “当年,你出生的时候躲过去的那一劫,现在应该应验了。” “不可能!”祝紫凝厉声吼道:“师父,已经救了我,我的劫数早就过去了。” “是吗?”我似笑非笑的看向祝紫凝道:“你好好想想祝紫嫣是怎么死的?” “她难道不是被你和轮回圣主所抛弃,最后死在了我的手里。她临死之前的话,我就不重复给你了。” “不过,你应该能想象得到,她走得如何凄凉!” 我声音一顿道:“祝紫凝,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当初你们出生的时候就被溺死,会比现在好得多?” “那个时候,你们还没有自己的意志,感受不到现在的痛苦。” “你们成为了轮回司圣女,经历了人生巅峰,体验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再让你们重新经历一次被人抛弃的死劫。那种凄凉和痛苦,怕是比下地狱还要可怕。” 祝紫凝的身躯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我却在这时说道:“放祝紫凝离开,任何人不得阻拦。” 尚兴言仅仅一愣,便挥手道:“放人。” 绣衣卫迅速给祝紫凝让出了一条路来,我却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向叶阳招手道:“我们走,去帝王魂归之地。” 正文 第一千七百八十九章前往回归之地2 我没再跟祝紫凝说话,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带着人马径直离去。 尚兴言的那个副手低声道:“大人,少主这故技重施,怕是难以奏效吧?这么白白便宜了祝紫凝,兄弟们会不会……会不会对少主不满。” 尚兴言笑道:“你会不满,是你没看出少主的谋算。” “现在杀掉祝紫凝寄魂之人,最多也就削掉其一成力量。这一成力量,对少主而言,可有可无。祝紫凝能不亲身对敌的时候,绝不会自己动手。少主也不会选择跟她单打独斗。杀她最多是出一口气罢了。” 尚兴言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但是,不杀她却可以拿她赌上一手。” “而且,少主赌的不是祝紫凝反水,而是在赌她飘摇不定,两头下注。” “少主知道,祝紫凝跟随轮回圣主多年,在其淫-威之下,不敢轻易反水。所以,少主不会抱有这样的奢望。” “他要的是,祝紫凝关键时刻会选择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如果,少主赌赢了,术道之战将会得到想象不到的好处,而少主所下的赌注,也只不过是祝紫凝那微不足道的一成功力而已。” 副手目瞪口呆的看了尚兴言半天:“这……这不是官主做事的风格吗?” 尚兴言笑道:“要不怎么是父子呢?” “走吧!” 尚兴言率众离去的时候,我已经和叶阳,零,苏苏,藏天机登上了汽车。苏苏看着车后面散去的近卫道:“我们不多带些人吗?轮回司那边还有五百精锐。” 我摇头道:“人多不一定有用!帝王魂归之地,不是靠着人数取胜。” “人带多了,也是徒增伤亡。”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汽车的挡风玻璃上忽然蒙上了一层雾气,渐渐那层白雾里好像是映出了一张人脸。 我笑了一声:“这是有朋友上车了啊!” 很多地方,都有鬼魂和车主纠缠的传说。每个传说由来都不尽相同,但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鬼魂会先上车。 我看车里没有反应,才说道:“我们这车里坐了四个术士,一尊鬼神。哪怕普通的鬼神都不敢随便上车。” “我看来的人,是祝圣女吧?” 祝紫凝的声音果然凭空出现在了车里:“是我!” 我通过对方的声音判断出,祝紫凝是藏在了汽车的后备箱里:“堂堂圣女就算是魂体,也不用往后备箱里藏吧?出来坐吧!车里的地方够用。” 祝紫凝果然出现在了汽车后座上:“你故意弄了一辆商务车,又空出了后座,是早就知道我要来?” 我淡淡道:“我可没有那样的神通。我只是为了让自己坐的舒服点而已。” 车是零弄过来的,而且,她故意让苏苏去了副驾驶,把我留在后面,就是为了等祝紫凝。 祝紫凝道:“李魄,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再这样互相试探。这次我来,是要拿一个消息,从你这里换一条命。” 我带着几分玩味的说道:“那要看你的消息有多重要?” 我本来以为祝紫凝会吊一吊我的胃口,跟我讨价还价,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说道:“原本,我已经做好了,如何应对最坏结果的准备。” “在我看来,这场局最坏的结果就是,李春风没来救援,你自己就打破了轮回秘法。” “如果,真有那样的情况发生。我会告诉你一个消息。” “帝王没有回归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迷失在了轮回当中,其实他的魂魄一直都在轮回。这一点连轮回圣主都无法阻挡。” 我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轮回圣主阻挡过帝王?” “对!”祝紫凝道:“轮回圣主知道,帝王与术士都无法长生,所以,必须阻拦他们转世!” “轮回圣主本来以为九棺道人转生不成,只能选择转世贪狼,却没想到,被他狠狠的摆了一道。不仅让九棺道人占据了贪狼星命,还让他练成了铁骨棺。” “对此,轮回圣主也十分懊恼。” 祝紫凝话音微顿道:“轮回圣主截杀帝王的时候才发现,帝王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会不会魂飞魄散。” “因为他早就在进入轮回之前,把自己全部的帝王意志封存在了某个地方。” “即使轮回圣主打碎了帝王的魂魄。他的意志,也可以强行改造某个身具帝命的人。这跟夺舍不同,帝王意志只是让对方经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让对方的思维,心性全部发生改变,最后变成另外一个帝王。” 我听到这里时候打断了对方道:“你的意思就是,帝王意志可以强行对一个人洗-脑对吧?” “洗-脑之后的人,就成了帝王?” 正文 第一千七百九十一章心态的变化 我看向祝紫凝道:“你要换谁的命?” “祝小雨!”祝紫凝回答道:“我知道,祝小雨跟你们之间有些勾连。” “我不问你们之间的关系,我要的是,你们保全祝小雨。” 我反问道:“祝小雨在魂归之地?” “没有!”祝紫凝道:“我不会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要你们,在天劫之前,保护她的安全。” 祝紫凝道:“天魂成功回归,祝小雨便是我方功臣;术道抗天成功,你们得洗白祝小雨。” “你们能做到吧?” 我点头道:“可以!” 祝紫凝笑道:“我相信,你的承诺。同时,我也会告诉你,我还是会在阴阳客栈尽全力杀你。” “杀了你和叶阳,在圣主面前,至少还有我一席之地。所以,我不会留手。” 祝紫凝说到这里一叹道:“真没想到,我祝紫凝有一天会对自己的敌人解释这么多。” “我祝紫凝真的是怕了,败了吗?” 祝紫凝最后的一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祝紫凝话音落处,人便消失而去。 我面对着空荡荡的车座道:“祝紫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祝小雨还是他的软肋?” 零说道:“祝紫凝是在试探你。祝紫凝这种人,轻易不会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给别人。” “她抛出的消息虽然隐秘,却并不重要,我们到了帝王魂归之处,自然可以发现秘境。” “她只是在试探你的态度。” “如果,你答应保全祝小雨,祝紫凝才会认真考虑是否投诚的问题。” “你确实影响到了祝紫凝的心态!” 零看到我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解释道:“祝紫凝和祝紫嫣其实都带着严重的性格缺陷,也一直都在矛盾中挣扎。” “她们被人当做不祥,被追杀,被抛弃的经历,虽然未必存在于他们的记忆当中。但是,一定了解过那段过往。” “轮回圣主为了将他们变成自己掌控术道的利器,一定刻意让她们在幼年的时候,让她们经历了种种不堪。” “只有这样,她们才会恨世,才会想尽一切办法迎接天魂。” 零声音一顿道:“就像是祝紫嫣,她修行媚功,急于表现,在某种意义上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 “祝紫凝的无情,其实是因为她怕死。” “我能感觉出来,祝紫凝对死亡的恐惧,超过了常人。而且,她不能接受自己再一次被人抛弃。” “你对祝紫凝说的那番话奏效了,不过,祝紫凝还不敢轻易跟你合作。” “除非,我们能在阴阳客栈截杀轮回圣主。” 苏苏道:“按照祝紫凝的说法,轮回圣主就是天牢里天魂的首领。杀了他,天魂群龙无首,不就可以直接免去天劫了吗?” 零摇头道:“我感觉轮回圣主不像是天魂之主。” “轮回圣主能够蛊惑那么多地府文臣为其所用,就是因为他在用‘恢复人王大世’对那些人洗-脑。” “轮回圣主的表现,太过注重阴谋,这不是人王该有的气度。” “轮回圣主要么是天牢的人王,要么就是他斩断一个邪念。”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说,如果是后者我们杀了轮回圣主,反倒是在帮他完善自身。” 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我们是先去增援李大帅,截杀轮回圣主,还是先去找将臣,还得李魄决定。” 我苦笑道:“零,你这是在逼着我做决断啊!” 藏天机替零回答道:“李魄,你的心态应该有所转变了。李帅说,让你自己决断是否参与两界山之战,那是出于父亲对你的爱护。但是,并不适合你现在的身份。” “不论你是否愿意,你都已经回不了头了。” “两界山之战,叶阳一定会参与,两界堂里至少有一半的人,没有退缩的理由。” “除非,你把堂主之位让出来,不然,你没办法独善其身。” 藏天机的话,不由得让我陷入了沉默。 她说的对! 两界堂无论是谁参与了天劫之战,我都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去,与其并肩沙场。 这不仅仅因为我是堂主,也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情义。 藏天机再次说道:“李魄,你注意到没有?其实,你的心态已经发生变化了,只是你自己并没承认而已。” “祝紫凝之所以会用风若行,王屠夫他们性命作为威胁,让你释放俘虏,就是因为,她更了解过去的你。” “放在一年之前,你会毫不犹豫的放掉那些俘虏,再另找机会,将他们赶尽杀绝。” “现在呢?” “你开始有大将之风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九十二章看与不看 我无奈的看了藏天机一眼:“谢谢安慰!” 其实,我觉得,我的心态并没发生什么改变。 那时候,我不放轮回司的俘虏,只是按照江湖人正常的思维去做了一个判断而已。 我看向了叶阳,又看了看零和藏天机。 藏天机有一句话说对了:两界山之战,我躲不掉。 既然,躲不掉就全力以赴吧! 我思忖了片刻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帝王的魂归之地。我爸那边,有他和我师父联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先解决掉,将臣的事情才是关键。” 我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余无生:“我怎么把余无生他们给忘了,那些人怎么样了?” 苏苏道:“那些人被绣衣卫接走了。绣衣卫说是要对他们进行一番甄别,再送他们回去。” 零笑道:“尚兴言是真照顾你这个外甥啊!我跟你打赌,等到那些借命人回来的时候,你就是无生之主了。” “那些人保证会被尚兴言收拾得服服帖帖,对你唯命是从。” “哎——”我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总是把一些你不想要的东西强行塞进你的手里,你想不接都不行。 零给我递过来一罐啤酒:“别唉声叹气的了,想想怎么进阴阳客栈吧?” 我问道:“你有线索么?” 零摇头道:“你还记得,我上次重伤,在两界堂养伤的事情吧?那一次,我就是伤在了阴阳客栈的边缘。” “我当时,也计算过进入阴阳客栈的路径,却还是走岔了路。如果,不是我善于计算,那次怕是走不出来了。” 我皱眉道:“你去阴阳客栈做什么?” “凑棋子!”零指了指自己的背包道:“我还需要几颗特殊的棋子,所以就去阴阳客栈碰了碰运气。” 零说道:“阴阳客栈的范围,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我从那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联系善于探查秘境的探神手。可惜,探神手的顶尖人物都已经不知所踪。剩下的那些探神手,还不如早已经投入轮回司麾下的无形。” “这次探索阴阳客栈,我们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我沉吟道:“探神手连一个可用的人都找不出来了么?” 零摇头道:“当年的寻欢双骄,倒是探神手的顶尖人物。可惜,他们正在海外寻龙,短时间内联系不上他们。” “其他人……一言难尽。” 我沉默片刻道:“也不知道老刘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零说道:“我和老刘分开之前,他说,这次会切断跟我们之间的联系。然后,让我们直接到八卫会盟的地方找他们。”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八卫会盟的具体情况。只能先赶往阴阳客栈。 传说中的阴阳客栈,深藏在十万大山当中,以我们几个人的脚力,步行了两天才算是找到了八卫会盟的征宁台。 零告诉我:征宁台是帝王当年最后一次在人间停留的地方。 征宁的本意是:征战是为了安宁。 帝王当年离去的时候说过,他再回人间,一定会在征宁台召集诸将,由此出征。 等我真正看见征宁台的时候,才知道那只是一座像是被削平了山尖的绝峰。征宁台远处无尽无际,连绵起伏的群山,就像是跪在台下朝拜帝王的军马。 叶阳看向山下道:“这里的确是适合出征的风水宝地。运用得当的话,帝王麾下能得风水之力加持,所向披靡。” 叶阳很快就说道:“不过,这里的地气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隔断了。” 藏天机也走上来道:“下面就是阴阳客栈的入口!阻断地气的应该是阴阳客栈。我刚才在这附近检查过,这里没有动手的痕迹,不过有人留下了一段录像。” 我看着藏天机手里的摄像机道:“你从哪儿弄出来的?” “那边!”藏天机指了指远处:“我暂时还想不出来,谁有在距离会场五六米的地方拍摄将臣的本事。或许,应该是老刘给青冥,青棠做了掩饰,他们才能在这里给我们留下线索。” 零从藏天机手里结果摄像机,用手在上面抹了两下:“留下录像的人是项开。他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就随身带着摄像机。” “能在那个位置上录像的人,肯定是他。” “李魄,这段录像,你要看么?” 我明白零的意思:八卫会盟高手如云,项开即使留下了当时录制的视频,也没有机会把东西藏起来。 这很有可能是某个人给我们留下的陷阱。 不看,我们会按原定计划,进入阴阳客栈。 看,只怕要跟着对方的思维走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九十三章你的话太多了 “看!”我沉默数秒之后,打开了摄像机。 那里面,出现的第一个画面,竟然像是在介绍会盟的人物一样,从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 我竟然在那些人里看见了项开。 这么说,当时录制视频的人,不是项开? 我还没来得及震惊,画面已经从项开的脸上滑了过去,落到了步幽冥的身上。 黄龙,项开。 腾蛇,步幽冥。 麒麟,闫俊毅。 勾陈,夏小天。 我正在默数左四卫的时候,镜头里竟然又出现了一群,身穿黑衣,黑巾遮面,衣服上绣着银色麒麟的人。 勾陈卫? 我曾经听陈疏雨说过:厚土八卫中的左四卫,其实只有三卫。麒麟出,勾陈隐。勾陈出,则麒麟避。 在传说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方神兽一直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位于中间属土的神兽,却说法不一。 不同的典籍中也有不同的记载,但是也跑不出黄龙,腾蛇,麒麟。左四卫就是取中间的神兽为名。 但是,在某些典籍中的记载上看,勾陈实际上就是麒麟。 当初,帝王设定厚土八卫的时候,同时设立了勾陈卫与麒麟卫,就是为了让他们交替出现。 陈疏雨一直在奇怪帝王当初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不过,“鬼眼”却始终没有查出确切的消息。 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勾陈卫早已消亡,所以,项开他们才会把夏小天拉进地先生,补全了缺少的勾陈卫。 勾陈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还用黑巾蒙面? 藏天机也在说道:“勾陈卫不是活人,他们身上的死气太重了,我甚至不用推算就能看出这些人早已经丧命。” “这支勾陈卫怕是来者不善。” 藏天机正在说话的时候,画面再次转动。 这一次,那人拍摄的是右四卫。 将臣和赢勾虽然站在了一起,但是赢勾的位置却明显是押后了一步,他已经奉将臣为主了。 黑夜枭和老刘站在了远处,不仅跟将臣保持了距离,也带着平起平坐的意味。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拍摄视频的人,应该是站在旱魃的位置上。 右四卫,以四大僵尸为名,也都修炼了僵尸之躯。 旱魃却早已经被人打散了魂魄,只留下了一具尸体。难道,将臣为了补全厚土八卫,又找到了某个僵尸代替了旱魃? 我正在疑惑当中,就听见零低声说道:“旱魃的位置上,会不会是步霆?” “有这个可能!”我沉声道:“我们从大梦乡出来之后,步幽冥和项开都证实过,他们见到了步霆。” “步霆作为老一辈的腾蛇,应该参加会盟。镜头里没有步霆,他很有可能就是拍摄视频的人。” “难道他也效仿右四卫修炼了僵尸之躯?” 我正和零说话的时候,将臣已经开口道:“今日,我请诸位会盟征宁台,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我将臣将会取代帝王。” “其中理由,我不想多说。我只问诸位一句话,是否愿意与我联手开启魂归之地,释放帝王意志?” 这才是将臣该说的话! 我与将臣虽然只有过一次交集,却能感觉到对方性格中强势与孤傲。 他想做的事情,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只有做与不做,行与不行。 赢勾趁着厚土八卫沉默之间上前一步道:“如果诸位是担心自己身上的诛逆印记,不敢追随新王的话。我可以告诉各位,不必有这样的顾虑。” “新王早就已经找到了解决诛逆印记的办法,只要诸位点头,我保证,新王能抹去诸位身上的印记。” “此外,我也奉劝各位认真考虑。” 黑夜枭淡淡问道:“将臣,我很想知道,你成为帝王之后要做什么?” 将臣冷声道:“本王要做什么无需向你解释。如果,念在当年的情分上,你不愿意追随本王的话,可以留下密匙离开此处。本王绝不追究。” 黑夜枭笑道:“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要吞噬帝王意志。” “当年,你与帝王,九棺道人同遇帝后。” “帝后却只倾心于九棺道人,但是,叶千阳是修道之人,拒绝了帝后的美意。你和帝王又同时追求帝后。” “帝后,很快就在你们当中做出了选择。” “你一直认为,自己会输给帝王,是因为差了那一层身份。” 黑夜枭说话之间,将臣垂在身侧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赢勾冷声道:“后卿,你的话太多了。” “我叫黑夜枭!”黑夜枭沉声道:“将臣,你想吞噬帝王意志成为新王,重迎帝后?当初帝后入轮回时,你为什么不去轮回追寻帝后?” 正文 第一千七百九十四章八卫会盟 将臣终于在黑夜枭的讽刺中开口了:“后卿,你太放肆了。” 将臣声落之间,双脚向地面微微沉落,征宁台像是承受不住将臣双脚带来的压力而轰然颤动,不断有巨石从山上滚落,震耳轰鸣声久久不息。 黑夜枭丝毫不为将臣的威压所动,倒背着双手直视将臣:“将臣,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悬崖勒马,迎接帝王回归还来得及。” 将臣冷笑道:“你说给我机会?” “你有这么资格么?” 黑夜枭没有说话,胸前却闪了一道像是刀子一样的红芒。 赢勾惊声道:“诛逆印记,你用心头血激活了印记?” 黑夜枭道:“我本就是巫门传人。厚土八卫当中能抹除印记的人,只有我。能再度激活印记的人,也只有我。” 短短数秒之间,所有人身上的诛逆印记都已经逐渐显现而出。 只不过,刀上的血色却各有轻重。 有人身上只是露出了一道淡淡的血印,有人身上的诛逆印记却到了殷红欲滴的程度。 将臣走出一步,面向黑夜枭道:“你是当年帝王留下的执法者?” “不是!”黑夜枭摇头道:“我只是在信守初衷,准备迎接帝王回归。” “如果,我是执法者,仅凭这场聚会,我们就都得被斩首示众。” 赢勾的脸色微微一变:“执法者真的存在?” “存在!”将臣道:“别忘了帝王的手段。” 历代帝王都拥有一支,对他忠心耿耿,却藏在暗处的力量。术道帝王也无法免俗。 黑夜枭目视将臣:“将臣,收手吧!你不是帝王的对手,跟我回去向帝王请罪。” 将臣双目微沉道:“后卿,我也最后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将臣自立为王已成定局,没人可以阻挡。” “即使帝王亲临,也做不到!” 黑夜枭缓缓摇头道:“我无法背叛帝王。你我之间今日割袍断义,明日……” 黑夜枭的话没说完,就看见将臣胸前的诛逆印记就像是被外力蒸发了的燃料,化成一丝丝的血雾飘散在了空中。 将臣眼神冰冷的道:“后卿,你在当年的右四卫里排名最末。谁给你的勇气忤逆本王?” 黑夜枭闪身挡在了老刘身前:“师爷,你快走!” 黑夜枭直面将臣的当口,赢勾也出现在了两人身后:“你们谁都走不了!” “这个刘宝,还算不错,留下辅助王上吧?” 赢勾说话之间周身气势暴涨,形同恶虎拦住了两人去路。 老刘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道:“将臣,你杀了我们,就不怕帝后找你算账么?” 前一刻,面对诛逆印记还镇定自若的将臣,听到“帝后”二字的时候,身上气势瞬间暴涨。 排山倒海的威压横推数米,黑夜枭、老刘同时倒退数步,老刘嘴角上也渗出了血迹。 我看到这时心里不由得猛然一沉: 将臣仅仅是气势就压住了黑夜枭,一旦动手老刘他们不会有一丝胜算。 视频里偏偏看不见项开他们的反应,要是他们连个援手的人都没有,如何破局? 将臣冷然道:“任何人都不许用帝后说笑。” 老刘擦去嘴角血迹,笑容不变的说道:“将臣,你就没想过以帝王之能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帝后么?” 将臣右手稍稍往上一抬,又缓缓放了下去:“说下去。” 老刘说道:“所有人都觉得帝王是因为帝后的刻意躲避,甚至有地府神明从中掩饰,才让帝王迷失轮回。” “不过,以你对帝王的了解,他会轻易受阻么?” 将臣的脸色仍旧是阴沉如水,语气却变得缓和了几分:“你想说什么?” 老刘笑道:“我想说的是,帝后根本就没进去轮回。你见过的聂小纯就是帝后。” 将臣身上的气势再度暴涨,这一次将臣爆出的威压更为凶猛,黑夜枭虽然及时护向了老刘,两个人却一起被将臣给掀飞了出去。 两人落地之间,赢勾一步向前伸手抓向了倒地不起的老刘:“你们两个是找死!” “住手!”将臣的一声厉喝,让赢勾伸向老刘的手掌停了下来。 赢勾莫名其妙的看向将臣道:“王上,你真相信他的鬼话?” 将臣紧盯着老刘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老刘坐起身来,用扇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臣,你见过帝后的琴灵么?” 将臣微微摇了摇头。 老刘再次问道:“聂小纯原本是白骨魔琴的琴灵,那么,我再问你帝后所用的瑶琴,是不是当年杀戮江湖,染血无数的白骨魔琴?” 将臣没有说话,赢勾却冷哼道:“帝后怎么会用那种大凶之物?” 赢勾说到这里自己也愣住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九十五章老刘的计划 赢勾很快就从错愕中恢复了过来,急声道:“王上,不要相信他。他说的这些事情,后卿也知道,他们是串通好了在欺骗你。” 将臣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继续往下说!” 老刘道:“帝后失踪时,术道至尊除了帝王之外,还有九棺道人。难道他们两人联手推算不出帝后的去向。” “即便是帝后已入轮回,九棺道人难道不能请与他相交莫逆的黑白无常阻拦帝后。” “帝后在出走之前,早就应该想到了这些。” “如果,她存心不想与帝王相见,她一定会排除这些可能。” 老刘的声音一顿道:“最重要的一点是,帝后不死,怎么能进入轮回?但是,帝后又是那种为了情爱,就能寻死觅活的女子么?” 赢勾冷笑道:“帝王寻找帝后五十多年,帝后进入轮回,难道不正常么?” 老刘反问道:“谁又见过帝后的尸骨?” “这……”赢勾也愣住了。 黑夜枭早就跟老刘说过:没人见过帝后遗体,在某种意义上,帝后的生死可以说是一个谜团。 将臣听到这里也沉声问道:“你怎么能证明帝后就是聂小纯?” 老刘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帝后,帝王其实用了同一种办法来掩饰自己的去向?” 将臣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你的意思是:进入轮回的人其实是琴灵聂小纯,留下来的人才是帝后?你如何解释,她们两个人的相貌不同?” 老刘哈哈笑道:“将臣,你身为鬼神,难道不知道,鬼神的相貌可以改变么?” “聂小纯身为器灵,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这些,你难道没想过。” 将臣的双目猛然圆睁:“聂小纯在什么地方?” 老刘道:“等你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帝后了。” 将臣忽然出现在了老刘面前,单手掐住了老刘的脖子,把人给提了起来:“让聂小纯过来,否则,我让你神形俱灭。” “放手!”黑夜枭趁势一记手刀斩向了将臣的手臂,黑夜枭足以削金断玉的一掌,却在中途撞上了赢勾的铁拳。 他们两人的实力本就是相差无几,一记重掌的对碰之后,暴烈余劲让征宁台上炸开几尺宽的裂痕,山崩似的轰鸣从两人脚下掀起时,将臣却提着老刘再次开口:“赢勾,退下。” 赢勾冷笑一声退向了远处,将臣也缓缓放开了老刘。 刚才的镜头里没有将臣和老刘,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在这短短瞬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老刘重新站好之后从扇子里召出一尊鬼神:“去给聂小纯传信,让她尽快赶来。” 将臣面无表情说了声:“请坐!” 那时的征宁台,早已经在两大僵尸交手的余波之下变得裂纹交错,摇摇欲坠,哪里还有什么可坐的地方? 将臣请老刘是表明一种态度,同时也威胁。 座上宾,阶下囚,只有一线之隔。 而这一线就是聂小纯。 老刘的御鬼走了之后,整个征宁台上就没有人再说话了,唯一的声音就是山风穿过裂纹时的呜呜怪响。 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有鬼魂在众人附近徘徊呜咽,等待着某个时刻将他们拽进地狱。 我看着像是停滞了的画面道:“聂小纯真是帝后?” 老刘的那番话,不仅让将臣产生了怀疑,就连我也开始怀疑聂小纯的身份了。 零回答道:“聂小纯未必是帝后。但是,老刘的计划里,却必然让她成为帝后。除了她,没有人能牵制将臣。” “老刘一开始激怒将臣,也是为了试探他的真正实力。” “厚土八卫的左四卫虽然都使用秘法化身成了僵尸,却只有将臣最为完美。他的实力也直逼巅峰鬼神。谢半鬼,王魂不出,没有人能奈何得了将臣。” “老刘只能剑走偏锋。” 零声音一顿道:“聂小纯来了之后,会把将臣引到帝后最后消失的地方,让他远离阴阳客栈。”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老刘和聂小纯是疯了吧?” “将臣一旦发现自己的被骗,他还不活撕了老刘?” 零摇头道:“聂小纯前往帝后失踪之处,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她找到了帝后的去向。另外一个就是验证了她自己就是帝后。” “无论出现哪个结果,都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还是在摇头:“你们的假设,都是建立在将臣对帝后痴心不已的基础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说不好将臣是不是仍旧保存着这份痴情?” “就算将臣仍旧爱慕帝后,谁又能保证,他在江山美人之间会做出什么选择?” 正文 第一千七百九十六章玄机在哪儿 零也摇头道:“老刘的计划才是真正的赌局。用一人赌天下。” “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执念,或许是真爱,或许是求而不得的不甘,或许只是他某个阶段上的目标。” “我们并没接触过将臣,也难以推断他对帝后的爱慕究竟有多深。” “所以,只能去赌。” 零说道这里又宽慰道:“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心,聂小纯的情商很高,加上老刘的谋划,他们就算无法牵制将臣,也能全身而退。” 我和零正在说话的时候,视频里的画面已经发生了变化,视频似乎跳到了几个小时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将臣的双目在夜色泛起了嗜血的红光:“刘宝,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聂小纯为什么还没来?” 聂小纯迟迟没有出现,怕是连老刘也无法解释了吧? 鬼神想要到达某地,不需要舟船车马,哪怕是在千里之外,也能瞬息而至。 将臣能等上六个小时,已经快到对方的极限了。 老刘皱眉道:“我分明能感觉到聂小纯就在附近,她怎么不过来?” 赢勾冷笑道:“刘宝,你骗人的把戏未免太幼稚了一些吧?” “这里的诸位,谁的神识不能覆盖征宁台?王上神识更是能感知十里之内的风吹草动,你能感应到聂小纯,王上为什么没有感应?” 赢勾还在说话的时候,将臣忽然对空打出一掌。 猛烈的掌风斜向推往天际的时候,却像是落进了另外一个空间。 视屏清清楚楚拍摄到,将臣的掌风在推进了五六米之后,忽然消失了一半,后续的掌力还在推动,前方却怎么也看不见掌力的落点。 将臣也在这时豁然起身,往征宁台的边缘走出。 将臣的脚尖刚刚贴近了征宁台山崖边缘,他立身之处的山石却忽然断裂。差不多五六平米大小的石块,带着将臣一齐向山底落去。 千钧一发之间,将臣起身向后倒飞而去。 按照他的速度,只要稍稍往后一点,就能落回征宁台。 将臣的脚跟明明触碰到了征宁台的边缘。 下一秒时,将臣也像是掉进了未知的空间,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上……”赢勾的惊叫声没落,他肩膀上就出现了一双惨白的手掌。 赢勾身形本能绷紧的瞬间,那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鬼手,十指骤然收紧,指尖全部扎进了赢勾肩头,拽着赢勾的身躯向后飞起,只是一瞬间就把赢勾拖进虚空,消失了踪影。 瞬息之后,摄像机掉落在了地上,摄像机落地之前拍摄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老刘和黑夜枭悬在半空中的双脚。 那之后,画面里就只剩下了,像是积木一样起伏,挪动的地皮。 我和零彼此对视之间,同时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我们登上征宁台的时候,这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有的只是空旷的山顶。 从视频里看的话,那分明鬼神把所有人都拖进了异度空间之后,又把征宁台恢复了原样。 是什么人带走了四大僵尸,还不得而知。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出手之人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如果说,将臣的消失,是因为对方一时大意,没有提防身边的危险。 那么,赢勾被拽进其他空间的事情,就足以骇人听闻了。 我没跟赢勾交过手,却估算过黑夜枭的防御能力,正常的情况下,我拿着黑白双刃全力出手,才有可能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赢勾虽然不比将臣,但也是四大僵尸之一,肉身的强度应该跟黑夜枭在伯仲之间,可他却轻易被鬼手抓穿了肩头。 我难以想象,那双鬼手的力道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 而且,厚土八卫消失之后,藏在暗处的鬼神,又使出了搬山御岭般的神力,将征宁台恢复了原样。 我和零还没说话,苏苏却忽然开口道:“你们身上的气运动了。好像正在消散。” 藏天机飞快掐指算道:“此地大凶,我们很快就会迷失在附近。” “镇定!”我说道:“尽量站得近一点,别分散,万一空间再次出现,我们也不至于被空间分散开。” 苏苏,藏天机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把我和零给护在了中间。 叶阳低声道:“不对,这里没有空间裂缝,那些人肯定是触发了什么东西,才会被带走。” “你别忘了,他们当中还有地先生。” 地先生善于防守,而且对空间的变化异常敏感,如果征宁台有陷阱,他们一开始就能感觉得出来,五个地先生为什么谁都没有反应? 征宁台上的玄机,究竟在哪儿呢? 正文 第一千七百九十七章欢迎来到阴阳客栈 我还在思忖之间,目光刚好落在了摄像机上,心头不由得猛然一阵:“是摄像机!” 零也醒悟了过来:“对!触发鬼神出现的东西就是这个摄像机。” 苏苏好奇道:“这个摄像机没什么啊?” “这个摄像机的款式太老了。”我解释道:“这种摄像机在十多年前比较流行,现在早已经被淘汰了。它的像素还赶不上现在一般的手机。一个习惯录像的人,怎么会选择这种设备?” “而且,我们始终也没看见录像的人是谁?” “或许,我们一开始的猜测是错的,录像的人根本就不是步霆。甚至不是人。” 苏苏惊声道:“你的意思是,是鬼神拿着摄像机站在另外一个空间录像?可他为什么要把摄像机留下?” “为了把我们也带走!”我沉声道:“对方把它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触发留在摄像机里的秘术。” “我们看的这段视频之前,应该还有录过什么东西。等我们看到了那一段,进入空间的办法也就出现了。” 我看向零道:“你把录像往前快速倒放,看看最前面有什么?” “准备好!”零提醒了我们一句之后,开始倒放录像,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摄像机屏幕就是一黑。 下一秒时,屏幕里就出现了一个相貌憨厚,掌柜打扮的中年人,对方双手抱拳,笑容可掬的说道:“欢迎诸位来到阴阳客栈!”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落进了另外一个空间当中。 等我视线再次恢复,人已经离开了征宁台,站在了不知名的山脚之下。 举目望去,能够看见的就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峻岭,每座山上都有几座好似民宿一样,风格各异的建筑。 更为奇怪的是,那些建筑所处的山头,竟然白昼,黑夜混杂在了一起。左边山上明明是艳阳高照,跟它只有一线之隔的山头却是夜色深沉。 有些建筑里亮着灯光,乍看上去就像是夜色中的别墅。 有些客栈虽然是在白昼当中,却显得阴森无比,我甚至能看见阴风在破败的门窗中穿梭而过。 从我所在的位置往前五六十米的地方,修着一座像是牌坊一样的大门,上面用金漆写着“阴阳客栈”四个大字。 这就是阴阳客栈! 面对眼前诡异的景象,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 好在,我们五个人都没分开,我看向零的时候,后者说道:“我当初找到的阴阳客栈入口,不是这个样子。” 零的话刚说完,我就听见附近有人说道:“阴阳客栈一共有五个入口。每个入口都不太一样。” 我循声看过去时,正看见视频里的掌柜站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对方拱手道:“惊扰几位贵客,海涵,海涵。” “鄙人姓贾,几位客官叫我贾掌柜就好。” “几位是要住店,还是要找人?只要价钱合理什么都好说!” 我看向对方道:“你说,阴阳客栈有五个入口?” “当然。”贾掌柜道:“五个入口,各有一个掌柜。我们上面还有老板。” “不过,老板轻易不见客人,几位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说,只要价钱合理。其他都不是问题。” 我给零递了一个眼神,后者走上去道:“请问掌柜的,我们想要住店怎么收费,想要找人又怎么收费?” 贾掌柜道:“住店嘛!那得看几位为什么要住店?又要住什么样的地方。” “来这里的租客,有些是为了长生不死,有些是为了闭关修炼,有些则是为了躲避追杀。几位想要的事情不同,收费也就不同。” “至于说找人,那就简单了。” “你们只要把想找的人说出来就可以,我会直接给你报价。” “因为,我们这里的客人可以向客栈交一笔保密费,来保护自己的隐私。只要几位能出得起对方十倍价格。我就可以带你们去找人。” “找人吗!其实也是看运气,要是你们找的人,没交过保密费,我可以直接带你们过去,一分钱都不用出。要是你们要找的人,交了天价的保密费,那就糟糕了,你们只能付出海量的代价,来换对方的消息了。”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一皱眉头:“你们这也算是做生意?” “那当然!”贾掌柜道:“人人都有自己的一本生意经,最重要的是看你,怎么赚到钱?只要你自己不觉得,自己赚了缺德钱,管别人怎么想?” 我皱眉道:“阴阳客栈五个掌柜都这样的想?” “不不不……”贾掌柜摇头道:“我们做生意的理念是不一样的。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另外几个掌柜。你就会发现,跟我做生意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正文 第一千七百九十八章自砸招牌 我和零对视之间,微微点了点头,后者说道:“我们想找一个叫将臣的僵尸。” 贾掌柜笑哈哈的拿出了算盘:“你说他啊?那家伙自持修为高深,在客栈门口咋咋呼呼,惹得老郎生气了,直接把他给抓进了客栈。” “他是在老郎那边。这个可不太好办啊!” 贾掌柜扒拉着算盘道:“阴阳客栈五个区域,互相之间无法联通。你们想过去找人,只能从这里走到客栈中心的区域去。从那里进入老郎负责的客栈。” “这里面的费用……” 贾掌柜扒拉着算盘道:“怎么也得千八百万吧?” 零反问道:“我们和将臣同样是走了征宁台,为什么不在同一个区域?” 贾掌柜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惹怒了老郎。将臣趁着人家喝酒,往人脑袋上扔石头。老郎不收拾他,收拾谁啊?” “这么说吧!将臣就是老郎从我这里抓过去的。” “不过,你们见老郎之前可得想好了,那货下手黑着呢!找他要人,你们拿出来的得更多。” 我问道:“你说到现在,也没说,需要什么东西付账啊?” 贾掌柜一拍脑门:“你看我这个记性。” “在阴阳客栈里,阴间阳世的货币都不通用。能用的就是天材地宝,法器神兵,修为,寿元,自身精血,总之啊!就是能增加修为,寿命的东西。” 贾掌柜道:“咱们就打个比方说,你手里这两把刀。在我这里就能顶上个五百万。要是放在老郎那,他给你三百万都是因为他喝多了,算错了账。” 我正要说话的时候,零先一步说道:“那我们先住店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没问题!”贾掌柜道:“我可以给五位安排一间小院儿。诸位准备拿什么付账?我们这里都是先拿东西,后算时间。” 零从身上拿出一颗棋子:“你看这个值多少钱?” 贾掌柜的眼睛先是一亮,又为难道:“你封印的这个鬼神品级不高啊!我看看,这个管吃管住,也就十天吧!” 零也没讨价还价:“那就先住十天好了,剩下的事情十天之后再说。” 贾掌柜笑容可掬道:“行,几位里面请。” 贾掌柜带着我们走进了阴阳客栈,我在后面问道:“掌柜的,我有件事儿想问一下?” “要是,我们的钱不够了,会怎么样?” “被你从客栈里扔出去吗?” 贾掌柜哈哈笑道:“做生意哪能那么粗鲁?当然是客客气气的把你们请出去。” “不过啊!在阴阳客栈有的是办法赚钱,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做了!” “还有啊!你们得小心附近的租客。他们不少人,在外面都是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到了阴阳客栈也是脾性难改。” 我反问道:“租客杀人,客栈不管吗?” 贾掌柜哈哈笑道:“管什么?我们又不是官府。看着了大不了就是让他们去外面自己解决恩怨。看不着,我们只能给客官挖个坟,也算是相识一场的情义不是。” 贾掌柜话锋一转道:“不过,租客也可以选择给客栈一部分钱,由我们来负责各位的安全。” 我淡淡道:“我现在还不需要这个。” 贾掌柜也不生气:“初来客栈的人都这么说!不过……算了,不说了,能来阴阳客栈的人,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哪个在外面不是手眼通天之人。话说多了,反倒不好。” 贾掌柜说话之间,把我们带到了一间小院门口,取下门锁,把钥匙和锁头一起交到了我们手里:“几位出去的时候,尽量留个人在屋里,丢了东西,本店概不负责。” “一会儿,伙食,酒水就会送来。” “日用品都在屋里,东西齐全的很。诸位有什么需要,在屋里咳嗽一声,我们就有人过来。” “不打扰各位了!” 贾掌柜晃晃悠悠的走了,我们几个也住进了那间小院。 院子不大,倒是收拾的很干净,屋里设施也很齐全。 让我奇怪的是,小院里竟然有五间卧室,一个客厅。仿佛是早就给我们准备好的一样。 我坐进客厅之后,就说道:“你们觉不觉得,这里不像是客栈?” 叶阳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 “客栈没有这么多奇怪的规矩,而且,那个贾掌柜给我们的提示太过明显,他等于直接告诉我们,租客之间可以互相残杀,抢夺财物。” “哪怕是以前土匪们过冬的‘金窝子’都没有这样的规矩。这不是等于在砸自己招牌么?” 正文 第一千七百九十九章循环的送餐 我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自言自语道:“阴阳客栈,不像是客栈,那又是什么呢?” “客栈?客栈?客栈不就相当于古代的酒店么?” 我本来是自言自语,话头儿去却被叶阳给接了过去:“多数客栈就像你说的一样,少数客栈却是江湖人的聚集之地。还有极少数的客栈,有着特殊的意义。” 我转头看向叶阳:“你给我说说,那些客栈都是什么情况。” 叶阳道:“你不是知道东北土匪的‘金窝子’吗?那就跟江湖人聚集的客栈差不多。” 叶阳说的事情,我还真听说过,东北到了冬天大雪封山,土匪的日子也不好过。 小喽啰就偷偷溜下山回家去猫冬,等到开春雪化了再回来。有名有号的匪首,不敢随便下山,就藏在山里的金窝子过冬,那地方酒肉,女人,赌场,大烟,要什么有什么,就是钱花得吓人。 要不怎么叫金窝子。 敢在山里建金窝子的人,不是土匪,确是连土匪都害怕的人。 所以,土匪在那里只能花钱,不能闹事儿。 在金窝子里面闹事,不管是谁都得死无全尸。只要出了金窝子大门,你把人剁碎了都没人管你。 我沉吟道:“要是这么说的话,阴阳客栈倒是跟金窝子有点像。还有呢?” 叶阳道:“还有就是江湖大能建立的特殊客栈。” “那是各路江湖人落脚的地方,同时也是定江湖规矩的地方。” “这样说吧!就像是有个电影叫《和平饭店》你应该看过吧?那里的和平饭店,就是给江湖人提供庇护的地方。只要踏入饭店,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寻仇。” “但是,这样的客栈之所以稀少,一个是因为客栈老板必须有震慑天下的威能。另外一个就是客栈老板要有极强的目的。” 叶阳声音一顿道:“像是电影《和平饭店》里的老板,他建立和平饭店庇护被追杀的江湖人,并没有什么目的,甚至没有要求他们做什么。” “现实的江湖上,所出现过类似的客栈,都是客栈老板收敛钱财的地方。” “想要保命,除了需要付出海量的钱财之外,还要给客栈卖命。” “这才符合江湖人的利益。” 我点点头道:“如果说,阴阳客栈也是类似这种性质的存在?那么,客栈里为什么还要支持租客间的仇杀呢?” 叶阳道:“这才是我说,这里不像是客栈的原因。” “住进阴阳客栈是为了活命,可不是为了在这里等死。” 零也说道:“叶当家说的没错,根据天机社的调查,进入阴阳客栈的人,不是为了避世,就是为了躲避追杀。” “客栈里未必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但是一定是被术道,或者地府所不容的人。” “所以,他们想要活命,就必然会被客栈压榨。” “当他们没有什么价值的时候,就会被客栈驱逐,为了活命,他们只能选择杀人越货。” 零说道:“逃进阴阳客栈的人,有相当一部分是穷凶极恶之辈,杀人抢劫对他们而言毫无压力。有一个人这样做了,其他人就会效仿。” “久而久之,弱肉强食就变成了阴阳客栈的规则。” “当年建立阴阳客栈的初衷也就改变了。” “初衷?”我不解道:“你说的初衷是什么?” 零说道:“客栈主人建立阴阳客栈,肯定不是为了压榨这里的租客。” “你想,一个能掌控无数鬼神生死的人,想要他们身上的东西,直接动手就行了,为什么会用这么笨的手法?” “我觉得是客栈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我和零正在说话之间,却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几位客官,我送餐来了。” 我向叶阳打了一个手势,自己起身打开了院门,外面站着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我上下打量对方几眼:“送进去吧!” 那个人把酒菜摆在桌子上,恭恭敬敬的道:“几位客官吃完,把碗筷装在食盒里,放在门口就行。几位慢用。” 小二走后,藏天机吸了吸鼻子道:“菜里有毒,我叫那个贾掌柜出来。” 我抬手道:“不用。现在还不是时候,过一会儿再说!” 我在屋里坐在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之后,外面又传来了敲门的动静:“几位客官,我送餐来了。” 门外站着的,仍旧是一样的店小二连衣服都没变,手里还是提着一样的食盒。 这回,我没让对方进屋,自己把食盒接了过来。 等我把同样的酒菜拿出来摆在地上之后,外面第三次传来了敲门声:“几位客官,我送餐来了。” 正文 第一千八百章赵月竹的纸条 我看着眼前的三份酒菜道:“现在可以喊人了。” 藏天机立刻开口道:“贾掌柜,麻烦出来见一面如何?” 贾掌柜的声音很快就出现在了门外:“几位客官有何吩咐?” 我指了指一屋子的饭菜道:“贵客栈是怕我们吃不饱吗?一样的酒菜送了三份。你说,我应该从哪一份开始吃。” 贾掌柜强笑道:“这个……这个怕是后厨的疏忽。这样,我马上吩咐人重新做,亲自给你送过来。” 我抬手道:“不用!这三份酒菜,没有一份能吃。全都被下了毒。” “你说,客栈租客之间常有人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点,我倒是不太介意,江湖人,哪天不是在杀人和被杀之间打转儿。” “不过……” 我话锋一转道:“有人借用客栈的名义杀人,我就无法接受了。” “这是说,阴阳客栈是个一点规矩都没有的地方,还是在帮着某些人图财害命啊?” 贾掌柜的脸色一变之后,马上恢复了笑容:“客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客栈可是金字招牌。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我一摊手道:“我来客栈,可不是为了跟谁勾心斗角,你死我活。有些事情,我能退一步说话,有些事情,我决不能退步。” “既然,这件事跟你们客栈有关系,贾掌柜又没有合理的解释。我觉得,这个客栈,我没有住下去的必要了。退钱吧!我马上走人。” “或者,贾掌柜给我介绍到别的区域也行。” 贾掌柜脸色顿时间变得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几位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们交代。” 我笑道:“行,我等你!” 贾掌柜向我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不久又走了回来,手里还提着两个血淋淋的包裹。 贾掌柜把包裹放在桌子上,打开外皮道:“几位请看。” 他带来的是两颗人头,其中一个是刚才过来的店小二,另外一个却不知道是哪个房间的租客。不过,那颗脑袋却是实实在在刚砍下来的东西。 我淡淡一笑道:“贾掌柜真会开玩笑。” “这个人想要下毒杀我,难道还会连下三次毒不成?”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我,饭菜不能吃吗?” “贾掌柜,不想给我们交代,完全可以直说,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贾掌柜的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客官!下毒的人,真就只有这么一个。我可以发誓。” 贾掌柜说着话,就抬起了手来。 我哈哈一笑道:“过了,过了,我相信贾掌柜。” 贾掌柜顺势把手给放了下去:“那我就不打扰几位了。来人,把酒菜送上来。” 早就等在外面的侍女,鱼贯而入,不仅重新给我们摆上了酒菜,还手脚麻利的收拾掉了桌子上的人头,看她们的动作,已经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贾掌柜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给我们关好了大门。 我拿起筷子边吃边说道:“阴阳客栈里还是存在某种规则的,那个贾掌柜像是害怕我们退钱离开客栈。” 零皱眉道:“阴阳客栈的事情,可能要比我们想象的还复杂……” 零在说话的时候,苏苏忽然“咦”了一声,等我转头看时,苏苏已经从盘子里夹出来一张纸条:“这是什么东西?” 我示意苏苏把纸条放在桌子上,自己拿着筷子小心翼翼的把纸条打开之后,马上愣在了那里:“赵月竹,他在阴阳客栈?” 纸条上的字迹明明就是出自赵月竹之手,纸条的内容上也写着:“来,八十一号别墅一见。” 零说道:“我进来的时候,仔细观察过这里的建筑,八十一号别墅应该在这个位置……” 零用筷子在桌面上画了两笔,大致上标注出了八十一号的位置。 我悄悄从后窗溜了出去跳上房顶,看向了零所指的位置,那边确实有一栋别墅,只不过,看上去像是荒废了多年。门窗全都不知去向不说,墙面上还长满了青苔。 从我的位置看过去,那栋显得鬼气森森的别墅里,竟然出现了一张人脸。对方好像是站在窗边与我对视一样,紧盯着我的方向不放。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跟八十一号别墅之间,至少也有上千米的距离,换做常人最多只能看清别墅的轮廓而已。就算我的眼力更好一些,也不可能看清窗口人影的五官。 可我偏偏看见了一双像是被人割掉了眼皮一样,圆滚滚的眸子。 那边的鬼神故意让我看见她? 不对,她要摄魂! 正文 第一千八百零一章十天的房钱 传说中“鬼看人”可以在非常远的距离上与人对视,彼此看清对方的样子。 下一步,对方不是在活人身上做好标记,就是直接摄取活人魂魄。 所以,术道中人绝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跟远处的鬼魂对视,都是需要错开直线上的方位。 我上房顶去看八十一号别墅,只是临时起意,更没想到会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被对方盯住。 我被对方目光锁定之间,我的鬼瞳秘术也随之发动。 唯一能抵挡对方攻势的,也只剩下鬼瞳秘术了。 我们一人一鬼的目光在隔空碰撞,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像是眩晕一样,连晃了几下,差点掉落房顶。 叶阳却在这时,出现在了我身边,循着对方凝视的方向,一剑刺向了虚空。 千米之外传来的鬼哭,瞬时间在我耳边炸响,叶阳也带着我跳进了院里。 我好不容易恢复了清醒时,却看见远处山坡上的别墅灯光闪烁。 很多人都被那声鬼哭惊醒,从远处往我院子里窥视而来。 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院墙外面多出了很多人来。 我刚吃了个闷亏,心里这股火正无处发泄,当即冷声道:“外面的朋友,还有听墙根的爱好么?” “想听不如进来,光明正大的听。” 外面有人冷笑道:“好多年没见过这么狂的新人了,进来第一天就敢公然动手,好大的本事嘛!” “滚出来!”我暴怒之下一掌拍向了院墙,暴烈真气透墙而出,外面也传来一声惨叫。 我随即赶向门口的时候,却在距离大门半尺的地方停住了身形。 下一刻间,我左手弯刀径直刺向了门缝。 与此同时,一道软剑带起的寒光,也穿透门板刺向了我的咽喉。 一刀一剑快如闪电,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手的时候,猛然收势。 我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刀距离对手有多远,却被对方剑锋抵住了咽喉。 我听见叶阳拔剑出鞘的时候,赶紧一抬手阻止了对方。 这时,贾掌柜的声音也在门外传了过来:“里面的客官,开门吧!有些事情,我们可得说道说道了。” 我收刀退后,示意苏苏打开了大门。 贾掌柜先是把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剑客给推了进来,自己才缓步走进门里。 贾掌柜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我不说话,我只能先开口道:“贾掌柜,专程到访,有何指教?” 贾掌柜道:“刚才客官跟人发生了冲突。” 我说道:“我酒足饭饱之后,坐在房顶吹风,结果差点被那边别墅里的人给摄了魂儿!我不该反击?” “应该!”贾掌柜马上就点了头。 我继续说道:“我反击之后,发现墙外有人窥视,我不该出手驱逐?” 贾掌柜再次说道:“也没错!” 我抬手一指贾掌柜身边的那人:“他站在门外伺机出手杀我,我不该防卫?” 贾掌柜第三次点头道:“情理之中!” 我也被贾掌柜的态度弄得一头露水:“既然,我没做错什么?掌柜的,还有什么指教?” “客官稍等!”贾掌柜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房顶。 下一秒间,他又回到了原位。 我表面上声色未动,心里却在暗暗震惊。 那个贾掌柜的身法,已经达到了武法合一的境界,仅仅刚才随意施展的身法,就逃过我的视线。 如果他全力施为,我的刀都未必追得上他的身形。 这么一个对手,真要是硬碰硬动手,仅凭身法就能要了我的命。 贾掌柜笑哈哈的道:“客官与人动手,不在贾某管辖范围之内。不过嘛……” “你刚才在屋顶上踩坏了几个瓦片,这可是客栈的损失。” “你对着院墙打得那一掌,震碎了两块砖头,这也是钱啊!” “这门……”贾掌柜看向大门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了失望之色。 因为,我刚才那一刀从门缝里刺了出去,没伤到大门。 反倒是,外面剑客的那一剑,把大门刺了个窟窿。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零就站出来把我推到了一边:“客栈的损失,我们愿以赔偿。” 贾掌柜一挑大拇指道:“爽快!” “既然,客官这么爽快,我也不用你们多陪。就十天的房钱吧!” 我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阴阳客栈的记账方式好像是以“几天房钱”为单位。 “没问题!”零爽快的掏出一颗棋子交到了对方手里。 贾掌柜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几分:“几位大气,不过,我们客栈里的东西可不便宜,几位要是想要解决什么恩怨的话,还是选择空旷点的地方动手吧!” 贾掌柜说完脸色猛地一沉,目光凌厉的看向了那个剑客:“你呢?” 正文 第一千八百零二章贾掌柜的破绽 那个剑客吓得两手一抖,连手里的剑都落在了地上:“贾爷,我实在是……实在是没钱了,你再宽限我几日,我一定加倍还上。” 贾掌柜走到那人眼前时,面上满是和气,对方却被吓得两腿发软,一下便跪在了地上:“贾爷,你再宽限我几天,我本来是想着做完今天这笔生意就找你把钱还上,谁知道……” 贾掌柜抬起手来搭在了对方肩膀上,和颜悦色的说道:“别在意,下辈子记得做个有钱人。” “贾……”那人刚说了一个字,脸上皮肤就像被忽然抽去了水分,短短片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具人皮紧包着骨头的干尸。 贾掌柜只是轻轻一抬手,就把尸体扔出了门外。 落地的尸首,就像是被筛子筛过的细沙,仅仅与地面一触便流水一样往四周散去,只是留下了那么一道像是人形的印记。 用不了多久,那道印记也会在阴阳客栈的阴风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名剑客也就被彻底抹去了痕迹。 贾掌柜向我们几个拱了拱手,才嘟嘟囔囔的走了。 我听见贾掌柜好像是在说什么“出来早了”“下回应该让他们多打碎点东西” 我不动声色的关上了大门,又让苏苏布置了隔音结界,才说道:“零,你觉不觉得那个姓贾的,不像是掌柜。” “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把阴阳客栈当成了敛财的工具。” 我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的表述不对,赶紧说道:“怎么说呢?我就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零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看贾掌柜并非是阴阳客栈的人,而且,他还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我的眼睛一亮:“这话怎么说?” 零说道:“阴阳客栈之所以能吸引八方神鬼,江湖豪杰。就是因为,它处在一个三不管的地带当中。” “能来阴阳客栈的人,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如果,阴阳客栈一开始就像现在这种状态,又怎么吸引正邪两派的人物!” 零特意解释道:“江湖上不是没有邪道聚集的混乱之地,那里同样的不讲规则。但是,进入混乱之地的邪道人物,却能获得利益。” “有利才能让人铤而走险,这里有什么?阴阳客栈除了不择手段的压榨租客之外,能给租客带来什么好处?” “所以,我敢肯定,阴阳客栈的规则应该是被人改动过。” 我听到这里也不由的一皱眉头,零善于在细微之处分析问题,她的话,也让我对阴阳客栈产生了怀疑。 零继续说道:“贾掌柜从我们这里勒索钱财,又杀了那个剑客。可以说,立威和谋利都已经做到了。” “如果,他什么都不说,我或许不会对他产生怀疑。” “但是,他在临走之前,所说的那几句话却是在画蛇添足。”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觉得不对的地方是怎么回事儿? 贾掌柜后面说的话,明显在说给我们听,也等于是重复的强调“客栈的东西不能碰” 零说道:“贾掌柜是在害怕我们打碎客栈的东西!” 零指了指桌子道:“我这样打个比方吧!” “比如,这张桌子就是一个预警的机关。我们不碰他的时候,他就相当于一个摆设。一旦我们遇上了危险,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去敲击这张桌子,给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传讯。” “所以,对手真正害怕的,不是我们,而是这张桌子。” “他们想要对我们的院子下手,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杀掉负责预警的人,让这张桌子永远都启动不了。” 零声音一顿道:“如果,我把这张桌子藏起来了,我自己又不知所踪,或者干脆自尽。会是什么结果?” 我猛然醒悟了过来:“占了咱们院子的人,不仅自己会时时刻刻提防这张桌子,还得防备着别人发现桌子。” “他也不知道,桌子被人敲碎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对!”零说道:“我怀疑,姓贾的,这个掌柜之位来路不正。所以,他才故意装出一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样子,威胁租客让他们不敢轻易触碰客栈的设施。” “这样一来,客栈里的预警机关就永远不会被人触动了。” 我下意识的看向窗外:“你的意思是,阴阳客栈真正的主人正在中间区域中沉睡,或者是在闭关?如果,我们拿到机关的话,就能唤醒客栈之主?” “那我们……” 我本来是想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直接前往客栈中心? 话到了嘴边,却又停了下来。 正文 第一千八百零三章一墙之隔 直接前往阴阳客栈中心区域的想法并不现实。 贾掌柜既然能鸠占鹊巢独霸客栈一域,必然会对前往客栈中心的道路严防死守,以我们现在的人手,能不能冲过去还是一个问题。 即使我们杀入客栈中心,谁能预料到那里藏着什么危机? 要知道,阴阳客栈的主人,可是连阴司绣衣卫都查不到一丝线索的神秘存在。 零说道:“我觉得,阴阳客栈的关键还应该在赵月竹的身上!” 赵月竹? 零说的没错,赵月竹的真正身份是月影盗。 唯一不用密匙就能打开帝王陵寝的人。 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纸条藏在贾掌柜亲自送来的酒菜里,说明她潜入阴阳客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赵月竹让我们去八十一号别墅,一定有她的目的。 我沉吟道:“零,你准备怎么安排人手?” 零说道:“你,我,叶当家,三个人去八十一号!天机和苏苏留下。” “我们走了之后,贾掌柜肯定要趁机试探。” “天机,苏苏,你们只管杀人,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如果,真有对付不了的人,马上给我传信,我来想办法处理。” 我看了看藏天机和苏苏:“他们两个能行么?要不把叶阳也留下吧?” 苏苏和藏天机都不是善于近战的人,身边没人保护,他们怕是对付不了客栈里的高手。 零摇头道:“你小看了他们两个。” “命数,气运是连神明都无法抵抗的存在。” “命师,运师联手才是最可怕的组合。” “这次,正好给他们一个磨合的机会。” “再说,我们走了,不是还有婉婉在吗?” 我看了看零背包里那只圆鼓咙咚的狮子狗,不由得一阵牙疼。 我怎么觉得,它就跟承影那只肥猫一样,可以抓住一切机会吃,睡? 藏天机带着几分宠溺的把婉婉给抱了出来:“有它在,一般鬼神伤不到我们。况且,我的战力也不低。” 我想了想,其实藏天机说的也没错,她可是单枪匹马就挑翻了一座雪山神殿的人。 我放下心来,向零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零起身道:“现在!” 零说走就走,不仅连一刻都没停留,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的去向。 我和叶阳跟着零走出院子不久就停了下来,叶阳用脚尖拨开了地上浮土:“八十一号,就在附近!” 我看向叶阳道:“我刚才看八十一号的时候,它明明离着我们有上千米的距离。它还能动不成?” 零也说道:“叶阳说的没错,那栋别墅就在我们附近。你看地上那块砖。” 我这才发现,被叶阳拨开的土里露出了一块满是青苔的黄砖。 我看见八十一号的时候就觉得奇怪,那栋房子虽然被青苔覆盖,但是也能看出别墅用了黄砖。 黄砖,也叫火砖。虽然强度和耐久性比红砖差了不少,却能承受高温。一般情况下,只有盖练炉,或者火窑的时候才会用上黄砖。 别墅区的方向里,只有八十一号用了黄砖,所以它显得格外扎眼。 叶阳顺着砖头的方向往左挪动了几步,重新站了下来:“你们跟我走!” 我跟在叶阳身后不断改变着方位,一开始,我还能记住自己的方向,没过一会儿,我就晕头转向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只知道跟在叶阳背后往前移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叶阳忽然停了下来,我却没来得及收势,直接撞在了叶阳的身上,叶阳把我推回来之后,嫌弃的看了我一眼:“没把你转吐吧?” “滚蛋!”我往身边一看发现零不见了:“零,跑哪儿去了?” 叶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零已经从另外一条路走了。啥也不是,她走之前跟你打招呼,你都没看见,啥也不是!” “滚蛋!”我回身之间正好看见了我们落脚小院的院墙。 “八十一号,跟我们只有一墙之隔?那我刚才看见的房子……” 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在千里之外的八十一号,会出现在墙外? 如果,按照这个距离的话,我刚才差点被对方摄魂,也就解释得通了。 叶阳带着我走进八十一号之后,我才发现,别墅里到处都是烈火焚烧的痕迹,难怪我在远处没看见别墅的门窗。 直到我走进了别墅大厅,才看见一具坐在黄砖上的尸体。 尸体下面的黄砖被人修成了像是椅子,又像是半个砖窑的形状,那具看上去像是被火烧焦了一样的尸体,被人用棺材钉钉在砖头搭起的座椅上。 如果,我不是刚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八成会把这里当成是执行火刑的刑场。 我正想仔细去看看那具尸体,叶阳已经对尸体抬起了长剑。 正文 第一千八百零四章八十一号的秘密 叶阳的冷焰一寸寸的向尸体眉心推进的时候,那具尸体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竟然像是要往后躲闪似的,在微微颤动。 叶阳的长剑还在往前推进的当口,我却忽然看见一缕真气从叶阳的剑锋上流转而出,冲向了尸体面门。 那不是叶阳出剑的方式,叶阳出剑的速度不论如何缓慢,剑气也不会如此分散,无力。 是那具尸体在吸收叶阳的剑气? 我拔刀就要去斩杀那具尸体,却被叶阳拦了下来:“别动,让他吸。” 我虽然不知道叶阳要干什么?却持刀往后退了一步。 我眼看着叶阳的剑气,像是流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涌向尸体,叶阳的脸色开始渐渐苍白。 我安耐不住想要动手的时候,叶阳的手腕忽然一震,强行切断了涌出的剑气。 坐在黄砖座椅的尸体,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你们怎么进来的?” 对方一开口,尸体被烧焦的气味便四散而出。 这具尸体难道是刚被烧死不久? 我鬼瞳随时开启,眼中血光闪动如潮,可我偏偏看不见对方身上的有鬼魂波动。 也就是说,并不是有人把对方魂魄封在了尸体当中。 而是,这个人还没死。 我想象不出,一个人已经被烧得像是焦炭一样,怎么还能活着? 除非,他原本就不是人。 我开口道:“你是谁?” 对方却答非所问的道:“你为什么来阴阳客栈?” 我们两个人只是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就僵持在了一起。 我们谁也不愿意先回答对方的问题,也不想落入下风。 叶阳看我不说话,就知道我已经起来动手的心思,赶紧向我传音道:“先别动手,这人不简单。这人没法威胁。” 叶阳不说,我也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几乎是不受威胁的存在。 要他的命? 别说,我不知道怎么杀他,就算知道,动手把他干掉,那也是在成全他。 这个家伙,都被烤过头儿了。活着就等于在时时刻刻的忍受着烧伤的折磨。 杀了他,他得感激我。 用别的办法? 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拿不住对方的软肋,我拿什么威胁他。 叶阳马上说了一句:“等零过来!” 我明白叶阳的意思,他不是想把问题扔给零,而是他知道,零说分开行动,是因为她看出了这座房间的玄机。 零,故意走开,就是为了查找八十一号的真相。 我们双方还在僵持的时候,零已经踩着地上碎石走了进来。 零,故意发出声响,就是为了提醒我们她过来了,免得给我们照成误会。 那具尸体看见零的时候,双目猛然睁得溜圆,很快他就又恢复了常态:“你是怎么进来的?” 零走到距离尸体不远的地方:“我是不是应该叫你掌柜?” 尸体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我姓秦,你可以叫我秦掌柜。”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阴阳客栈的掌柜?” 零说道:“我仔细看了一遍八十一号。” “我发现,从八十一号不同的位置上,可以看见客栈里不同的建筑。可以说,我只要挪动一下位置,就等于在站在了不同房间的门外。” “除了掌柜,大概没有谁需要随时去看客栈租客的情况吧?” 我听懂了零的意思,她是说:八十一号相当于阴阳客栈的监控室,只不过,他们用的不是摄像头,而是某种秘法。 秦掌柜道:“你说对了!在这间屋子里,不仅能看到客栈里的一切,还随时可以出现在某个房间的门外。” “同样,如果你们有逆转阵法的本事,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进去这个房间。” “不过,除了五大掌柜,没有人知道怎么逆转阵法。”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明白了,我们能进八十一号,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有人故意暴露出来的那块黄砖。 那里应该是,八十一号的护卫阵法中被人故意破坏了的一个节点。 只有,从那里才最容易进入八十一号,如果,我们换个地方的话,叶阳未必有走进来的本事。 零说道:“你别管我们怎么进来的。只需要明白,我们可以合作就足够了。” “合作?”秦掌柜哈哈笑道:“你说跟我合作?你们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跟我谈合作?” “你们一进来,你们曾经住过地方就会发出预警。占据了客栈的人,马上就会发现。” “你们留在住所里的人死定了,你们也死定了?” “我为什么要跟一群死人合作?” “把希望寄托在死人身上,那不是傻瓜么?” 正文 第一千八百零五章八十一号的秘密2 苏苏和藏天机还在外面。 我下意识的一转头,却听见零说道:“想找我们朋友的麻烦,你们客栈里的人,还真每谁有这个资格。” 秦掌柜不以为然道:“那就拭目以待吧!如果,你们的朋友能活下来,我们再谈合作。” 零知道,我在担心苏苏和藏天机,不等我开口就说道:“李魄,我们上楼观战!正好也可以看一下,苏苏和天机合作会有怎样的精彩?” 零一转头对着秦掌柜说道:“掌柜的,要一起来么?” “不用了,我想看的话,在哪儿都能看见客栈里的情景。”秦掌柜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对方的脸虽然被烧得发黑,可我却能看见他脸上的不屑。 这个姓秦的,最好别给我机会,给我机会的话,我非得让他的脸改个颜色不可。 零,把我领到三楼的窗口前面:“这里就能看见我们的院子。” 我往窗口那里走了几步,果然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我们的院子,从视觉的距离上看,窗口跟院子的屋顶之间,最多不超过二十米。 这个距离,正好是鬼怪摄魂的最佳位置。 难怪,当时对方的摄魂术瞬息即至,差点让我栽了跟头。 但是,站在我的位置上,只能看见屋顶,看不见屋里的情景。 零往后撤了一步,把旁边的位置让给了叶阳。 叶阳走上来,对着窗台连拍了几下,等我再看的时候,小院屋顶上的瓦片竟然变得像是玻璃一样透明,我不仅能把屋里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还能听见苏苏和藏天机说话的声音。 我不由得骂了一声:“特么的,阴阳客栈从上到下都是有点大病吧?这不是特么变态么?” 零向我传音道:“所以,我才觉得这里不像是客栈。等我慢慢研究一下再说。” “你看那边!” 我顺着零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果然闪动着像是警报一样的红光。 秦掌柜说的没错,有人进入八十一号,他们所在的房间就会报警。 我忽然有一种感觉:阴阳客栈的主人应该是个现代人?或者说,他经常出去,体验世界的变化。 阴阳客栈的一切,虽然都是用秘法和机关支撑,但是功能上却跟现代的设备极为相似。 阴阳客栈的主人是不是真像零推测的那样是在沉睡或者是闭关? 我还在思忖之间,就看见小院墙外出现了十多道黑影,对方侧身贴在墙上,缓缓蓄力,随时都有可能翻墙而入。 从那些人倒握在手里的匕首和他们的动作上就能看出,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 可是,这些杀手却紧紧是负责试探深浅的先锋,真正负责压阵的高手全都站在远处,人数竟然达到了二十几个。 那个贾掌柜是真的急了。 坐在屋里的苏苏和藏天机却还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品茶。 藏天机像是没有算到即将到来的危机,端着茶杯轻轻吹动着上面的热气:“苏苏,你泡茶的手艺比起云裳来差多了啊!还得多跟老刘学学。” “我才不要!”苏苏赶紧摇头道:“你当我不知道老刘打得什么主意?他可比李魄聪明多了,自己好喝茶,还懒得动手泡,就忽悠云裳学习茶道。” “我才不要像云裳那样傻乎乎的,伺候他们几个糙汉子!” 藏天机放下茶杯道:“该来的人,已经来了。” “我教你的气运死劫,你学会了没有?” 苏苏摇头道:“还没全学会,现在只能配合你。” “那就足够了!”藏天机道:“我的《天机决》一直没有完善,就是因为我掌控不了气运,我们两个配合,才能让引动天道杀机。” “我也很想试试,天机决的真正威力。” 藏天机说话的之间,随手往窗前一指,放在窗口处的白蜡,当即被藏天机的指风引燃,昏黄的烛光从窗口透出时,已经有人向墙外的杀手发出了信号。 十多人同时起身,越过了墙头,轻飘飘的往院子里落了下去。 如果,没人阻挡的话,那些杀手会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 但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动作,却引动了自己的杀劫。 我眼看着四个杀手,越过墙头的瞬间,就像是忽然被人凌空点住了穴道,像石头一样的砸向了地面。 按理说,就算是常人从两米多的高度上掉落,最多也就是摔成骨折而已,那几个人却像是从高空坠落地面,在几声巨响当中摔得血肉模糊。 尸体砸进地面之后,便跟泥土混在了一起,想把尸首弄出来至少也得挖走那一片带血的黄土才行。 我忍不住问道:“这是苏苏的本事,还是藏天机在做主导?” 正文 第一千八百零六章八十一号的秘密3 零飞快的解释道:“天机动了那些人的死劫,苏苏动了那些人的运气。” 我大概是听明白了零的意思,她是说:藏天机用命数牵动了那几个人死劫,苏苏抹掉了他们的气运。俩者叠加,足以让人在劫难逃。 藏天机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我的天机决还是有缺陷。” 藏天机说话之间,门外杀手已经倒下了大半。 从院墙到门口,只有那么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大部分杀手却没能踏出十步就倒地暴亡。 有人只是跑出了两三步远,就手捂着胸口,栽倒在地。 有人却是被地上石子绊了个跟头,就再没起来。 冲过院子的杀手,直接放弃了掩饰,发疯一样撞向了门窗。 他们知道,自己杀不了藏天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藏天机也在这个时候,抬起头看向了屋外:“七个!” 那时的藏天机,就像是可以一言定人生死的判官,她说出的数字,就是将死的人数。 冲击门窗的杀手身上不分先后的传来几声闷响,就在那薄薄的窗户上撞得血肉横飞,变了形的尸体贴着窗户滑落在地。 最后的两个人也冲进了屋子。 “水!”藏天机低喝了一声,苏苏反手一掌打中了桌上茶杯,带着热气的杯子,直奔那人面门而去。 对方摆动钢刀往杯子上砍了过去,陶瓷茶杯在对方刀锋之下一分为二,杯中茶水却溅到了对方的脸上。 那人竟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四肢不住抽搐,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最后一个杀手转身就跑,眨眼间就跳出了院子,一头扎进了远处的树林,惨叫声也在树林中乍然而起,那人还是没逃过藏天机引来的死劫。 只不过,他的死劫来自藏在林中窥探小院的人。 藏天机站起了身来:“走吧!外面的人暂时不会进来了,我们去找李魄。” 苏苏似乎不敢相信她们两个人的战绩:“我们联手杀了这么多人?” 藏天机边走边说道:“那些都是被人派出来试探我们的炮灰,谁动手都是一个结果。” “我们没遇上真正的高手之前,我还不敢确定我们能应对什么层次的高手。” 藏天机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天机门,永远比不上半命道么?” 藏天机身上的失落,让我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忍:“零,半命道真有那么厉害么?” 零说道:“天机门只能窥视天机,半命道却能以半命逆天。” “如果,第七水蓝出手,方圆十里之内不会有活人。” “如果,是斩命吴召出手,他甚至不需要动用秘术,就能一刀斩断附近所有神鬼的生机。” “天机的秘术,现在只能杀人,如果换成鬼神她就未必能拿下对方了。” 零叹息道:“天机,一直执着于门派高低。” “我也劝过她,不要跟半命道的人杰对比,可她解不开这个心结。” “半命道几代传人是用鲜血从老天那里争到的半命之名,天机门只是顺应天道的门派,又怎么能跟半命道相比?” 零在说话之间,藏天机已经走出了院子,她进入迷阵的速度要比叶阳慢了很多。 藏天机得等一会儿才能进来,剩下的事情就看零怎么说服秦掌柜了。 我们三个回到大厅的时候,全身漆黑的秦掌柜已经张开了眼睛:“你们当中谁是当家人。” 我正想说:我们三个谁都能做主。 叶阳和零就一齐往后倒退了一步,把我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秦掌柜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你是当家人?我看不像。” 我正要反驳的时候,秦掌柜却又说了一句:“他们两个也不像是能做主的人。你们这个组合有点意思。” 秦掌柜自顾自的说道:“从你们进来,我大概就猜到了你们的来历。” “跟你们合作,不仅是在赌我的命,也是在赌苍生之运。” “恕我直言,我在你们身上看不到赢的希望。” 我淡淡回应道:“你除了跟我们赌胜负之外,还有其他的人选么?” “没有!”秦掌柜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你身上有残存的帝王气运,他们两个人一个带着将帅之气,一个身具军师之姿。” “我就算去等下一个人来,未必会超过你们。” “况且,我也感觉到天劫将至。” “现在,术道上是什么情况?” 我把术道的情况说了一遍,秦掌柜咬牙道:“什么帝王?没有他,阴阳客栈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那个混账东西,不仅害了阴阳客栈,也害了术道。” “你们答应把帝王挫骨扬灰,我就答应跟你们合作!” 正文 第一千八百零七章客栈来历 秦掌柜话一出口,零和叶阳就同时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他们两个知道,术士讲究一言九鼎,答应的事情就不能更改。 他们是害怕,我为了两界堂的安全,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我直接点头道:“可以!” 我话一出口,秦掌柜先愣住了:“你不是应该断然拒绝?” 我笑道:“帝王出不出世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我从来不认为,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救世。” “术道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知所踪的人身上,着实让我觉得有几分可笑。” “我不想跟你探讨这些,你的要求,我已经答应了,我需要看见你的诚意。” 我并不是在敷衍对方,而是在说自己心中所想。 帝王不是神王,他能凭借一己之力扭转天劫么? 如果说,帝王的存在,是为了凝聚术道所有力量,对抗天劫的话。 那么,帝王回归的时间,至少也得放在十年之前。 术道,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领袖,门派,家族,散兵游勇,各有各的心思。 想要一呼百应,至少也得一统江湖。 否则,那些人不会全力抗击天劫。 想要一统江湖,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事情?帝王整合术道之后,还需要巩固势力,这有需要多久?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一直弄不明白,术道拼了命的要找帝王的意义在哪儿? 秦掌柜看我了一会儿,哈哈笑道:“术道上总算是有个明白人了!” “刚才说,让你把帝王挫骨扬灰,就权当是一个玩笑吧!” “我希望,你在看见主人的时候,能帮我劝劝她,别去信什么帝王,保住阴阳客栈,保住老主人的心血。” 我点头道:“我答应你。” 秦掌柜这才说道:“阴阳客栈的秘密,还得从我们老主人那个时候说起。” “很多年之前,作为探神手的老主人,无意间发现了这座空间交错的秘境。” “这种从未见过的秘境,对老主人来说,无疑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老主人干脆就在秘境里住了下来,研究破解秘境的办法。” “当年,老主人名满江湖,他忽然失踪,自然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各种猜测无奇不有。不久之后,就开始有江湖人找到了这里。” 秦掌柜笑道:“那些人,不是探神手,哪有本事进入秘境,不是死在了外面,就是迷失在秘境空间当中不知所踪。” “老主人本以为,死上一些人,就能让那些江湖人知难而退,没想到,这里死的人越多,对秘境好奇的人也就越多。敢来探查秘境的人,身手也就越高。” “最后真有一批江湖人进入秘境找到了主人。” “那个时候,主人也正在为破解秘境的事情头疼,所以,不仅没有驱赶那些江湖人,反而把他们留下来共同研究破解秘境的办法。” “就是那个时候,才有阴阳客栈的雏形和客栈的第一批元老。” “原来,阴阳客栈是这么来的?”我沉吟之间,飞快的把对方的话给想了一遍。 秦掌柜所说的过往,看不出什么破绽。 从江湖人的角度讲,一座能够陷落探神手顶尖人物的秘境,足够引起他们的好奇,在各种猜想之后铤而走险,也是江湖人的特性。 至于,后面的合作,如果把我换到客栈主人的位置上,我也会跟他们合作。 零却在这个时候问道:“据我所知,探神手里的顶尖人物,就是探神五绝,你的主人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位?” 秦掌柜冷笑道:“探神五绝算什么东西,一群小辈罢了。” “我家主人名为南宫镇。” 零的双目微微一缩:“第二代探神手?探神宗师之一?” “当然!”秦掌柜似乎对零的反应非常满意:“你说的什么五绝,只不过是修行过《探神诀》残本的后辈而已,有什么资格跟主人相提并论?” 零再次问道:“这里的房子,都是客栈建造的么?” 零问的问题才是关键,从我进来之后,看到各式建筑,不下二百。 而且,还仅仅是阴阳客栈的一个区域而已。 这么大的工程,需要动用多少人力才能完成? 秦掌柜摇头道:“这里绝大多数的房子,从里面看其实都一样,只是外面的阵法让它们看起来有所不同而已。” “不信,你们可以换个位置看看。” “不用了,我已经看过了。”零说道:“你是意思是,这里的房子,都是出自秘境本身?” “对!”秦掌柜点头道:“所有的房子,都是我们从秘境中清理出来的东西。” 正文 第一千八百零八章客栈来历2 零紧盯着秦掌柜道:“你们发现这些房子的时候,里面都有什么人?” “尸体!”秦掌柜直言道:“各种各样的尸体,有人,有妖,还有异兽。那些尸骨都被我们运送到了秘境中心,堆放在一座天坑里。” 零点头道:“打扰了,阁下继续吧!” 秦掌柜道:“外面的人来得多了,心思也就不一样了,他们竟然联合起来想要谋害老主人!” “他们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是主人对手么?” “一场大战之后,被老主人杀了大半,剩下的人,不是逃进了秘境深处生死不知,就是归顺了主人。” “主人为了省去麻烦,干脆打出了阴阳客栈的招牌,对外声称:只要进入客栈就会受到客栈庇护,不许有人追杀?” “主人,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收集人手帮助自己探索秘境。” “从那之后,江湖上也就有了阴阳客栈。” “主人根据租客来历把他们分别安插在不同区域里。这里叫做暗域,是专门收容以武力见长的江湖人。” “盗域,主要是盗门,探神手,盗墓人。” “鬼域里都是鬼神,有人来自鬼神界,有人来自地府,还有一些无处安身的野神,也被安插在鬼域。” “妖域,魔域的性质也是如此。” “给他们提供庇护,作为交换,他们要帮助主人探查秘境。但是,这个交易的内容,外界无人知晓,他们只知道,阴阳客栈是收容各路流亡高手的地方,却不知道,接受庇护,需要付出代价。” 秦掌柜说道这里停了下来,我问道:“我无意打听阴阳客栈的秘密,但是,我很好奇,客栈主人凭什么控制这里的租客?” “我不相信这诸多妖魔鬼怪当中,没有一个是客栈主人的对手?” 秦掌柜笑道:“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 “主人之所以,会放开秘境入口,就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件能掌控秘境所有人生死的东西。” “有那件东西在手,无论是江湖高手,还是神仙妖魔,只要进入客栈的范围,生死都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这样说吧!只要主人愿意,他能让阴阳客栈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甚至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我大概能猜到南宫镇的目的了。 探神手本来就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人,他们探索秘境,就跟盗墓人倒斗一样,无非是为了秘境中的财宝,神物而已。 南宫镇既然拿到控制阴阳客栈外围的东西,必然会觊觎秘境深处的宝藏,这是人的天性。 阴阳客栈的出现,可以解释通了。 零却在这个时候问道:“你们五大掌柜也有这样的本事?” “没有!”秦掌柜道:“我们只是负责管理客栈的五个区域。平时遇上有人闹事,都是由我们带领卫队出面解决。真有对付不了的人,我们会传讯主人,让他来解决。” “其实,我们所带领的卫队里,顶尖的高手也寥寥无几。真正能威慑那些妖魔鬼怪的,还是掌握在我们手里的传讯秘宝。” 零猜对了。 原来,外面那个贾掌柜害怕的就是那件传讯秘宝,真要是被姓秦的,唤出了客栈主人,那个贾掌柜怕是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不只是贾掌柜害怕那件秘宝,我也一样感到害怕。 我们两界堂和绣衣卫没有一个是过来做客的,那种防无可防,避无可避的东西,真要落到我们两界堂某个人的身上,我们真要被留在阴阳客栈了。 零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们五大掌柜都是一开始就跟着南宫镇的老部下,还是在他创立了阴阳客栈之后,才跟随了南宫镇?” “我们只有四个人是主人的老部下。”秦掌柜道:“主管魔域的红掌柜,是主人后来收服的手下。他也是从外面偷偷溜进来的魔神,主人对他起了爱才之心,才把他收入麾下。” 我听到这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给零使了一个眼色。 阴阳客栈的掌柜忽然换人,八成是因为有内鬼反水。 零故意提到五大掌柜的来历,也是带着这样的猜测,于是便问道:“既然客栈防卫如此严密,秦掌柜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秦掌柜咬牙切齿的道:“还不是因为帝王,没有他,客栈不会变成这样。” “要我说,将他挫骨扬灰,都是便宜了他。” 秦掌柜对帝王的恨意,毫无掩饰,但是恨意里却又带着几分克制。 难道,帝王跟阴阳客栈之间还有什么关系? 帝后,不会就是客栈的老板吧? 正文 第一千八百零九章重现八大盗 秦掌柜说道:“很多年前,老主人忽然说要深入秘境底层,去探查最后的秘密。” “他临走的时候,把客栈传给他的女儿,也就是我们后来的主人南宫云梦。” “老主人,像是已经预见到自己进入秘境,就再难回来了。临走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留下了我们五大掌柜辅佐云梦,经营客栈。” “按照,老主人的安排,要是不出意外,客栈可以一直经营下去。直到老主人回来。” “不过,云梦并不像老主人那样热衷于探索秘境。她更喜欢到处游玩。” “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把客栈扔给我们管理,自己出去游山玩水。”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遇上了帝王,也遇上了她命中情劫。” 秦掌柜叹息道:“我们都劝过云梦,远离帝王。” “帝王之气对女人确实有致命的吸引力,但是,帝王不会专情于一人,更不会把一个人当成他的全部。” “跟在帝王的身边,早晚会为他伤心,伤情。” “云梦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一句话都不肯听。” “我们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秦掌柜低吼道:“很多年之后,云梦忽然回来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几天,谁也不见,什么也不说。” “我们都知道,云梦肯定是因为帝王才会如此,只是她不说,我们也没法去问。” “我们在房间外面守了云梦几天,她终于出来了,憔悴得让人心疼啊!” “那时候,云梦说要守着客栈,再也不出去了。” “后来的几年里,她也确实是在一心一意的经营着客栈。客栈也在她手里达到了空前的兴隆。” “一开始,我们还很高兴。觉得云梦终于走出了阴影,没想到,帝王却不肯放过她。” 秦掌柜说到这里把牙咬得咯咯作响:“帝王,那个王八蛋!” “明明已经伤了云梦,却还让人把自己的尸首送过来,让云梦帮他看护自己的尸体,等他某天回归。” “简直是厚颜无耻!”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南宫云梦不是帝后?” “帝后?”秦掌柜暴怒道:“如果,云梦是帝后,还会有这么多事情么?” “就是因为那个帝后,云梦才会离开帝王。” “帝王,还有脸把自己的尸体送过来交给云梦,让她等待自己找到帝后与她一起回归?这已经不是无耻了,这是在往云梦的心里捅刀。” “云梦竟然还会答应,他的要求。简直……” 秦掌柜连着吸了几口气,才算是停了下来:“帝王尸身被运来之后,云梦就把他放在了客栈中域,没日没夜的守护着那具尸体。” “要找帝王麻烦的人,也跟着来了。” “阴阳客栈被搅得不得安宁,云梦却死守着尸体不放。尤其,是八大盗赶来客栈的那一次,阴阳客栈被搅得天翻地覆,要不是云梦掌控着客栈秘宝,那一次客栈只怕要面临覆灭之危了。” “那次,云梦虽然击溃了八大盗,却让他们跑了三个。” “云梦知道,逃掉的那三个人,才是八大盗的核心。他们早晚有一天要卷土重来。云梦干脆带着帝王的尸体躲进了客栈核心的秘境。” 秦掌柜说到这里眼中不由得流出了泪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云梦。” “她为了帝王竟然抛弃了客栈,抛弃了我们这些一心为她好的叔伯。” “她离开之后,客栈就剩下了我们在苦苦支撑。客栈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觉客栈主人似乎不知所踪。也开始图谋客栈。” “终于,有一天,他们动手了。” “我们五个掌柜就成了阶下囚。要不是,他们忌惮云梦,我们五个早就灰飞烟灭了。” 我听到这时,反问道:“动手拿下阴阳客栈的人是什么人?客栈原先的租客?” 秦掌柜道:“我说,他们是死而复生的八大盗,你能相信么?” 我和零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秦掌柜会给出这样的一个答案。 我沉声道:“你刚刚还说,南宫云梦留下了八大盗其中的五个?” “对!”秦掌柜道:“当年,我亲手将八大盗的尸体扔进了客栈的埋骨地,我可以肯定,当时,他们死得不能再死了。” “直到蓝衣盗贾真,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些人不仅没死,还掌握了客栈的一部分秘密。” “我们几乎是在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他们拿下分别囚禁在了五域当中。” 秦掌柜说到这里幽幽叹道:“也不知道,那几个老兄弟怎么样了?” ps:各位朋友,我因为明天要去参加公司举办的作者年会,所以在9号到12号之间,一天两更。不过,12号是王小涣的生日,按照约定助理生日加更,12号是三更。13号恢复正常更新。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一十章你们快走 八大盗? 我和叶阳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目前为止,我们一共见到了八大盗中的三个人。 流水盗,在陷阳河成了我的刀下亡魂。 飞耳盗,死在了黑夜枭的诅咒之下。 月影盗,赵月竹,我算是见过,但也等于是没见过。 按照,秦掌柜的说法,八大盗跑了三个。剩下五个就应该是阴阳客栈。 人数倒是对上了,更多的疑问也跟着来了。 八大盗当中:月影盗排名第一,飞耳盗第八,流水盗第五。 月影盗能逃出来并不奇怪,但是,流水盗和飞耳道呢?排名前三的人没跑出来,排名靠后的人却出来了,这能不让人觉得奇怪? 可我明明记得八大盗效命于轮回圣主。 如果,是八大盗控制了阴阳客栈,轮回司岂不是可以直达秘境核心? 那我们还有斗下去的必要么? 两界堂闯入阴阳客栈必败无疑。 而且,月影盗作为八大盗的顶尖人物,为什么不出来跟他们相认? 难道,八大盗复活了一次之后,就换了心思? 还是说,八大盗的复活另有什么隐情? 我的思维还是飞转的时候,零开口问道:“秦掌柜,我想知道,蓝衫盗不杀你的理由?” 秦掌柜说道:“他是为了找到我藏在客栈里通讯灵符。我怀疑,他们能通过灵符找到云梦的确切位置。” “八大盗不控制客栈中域,就不算完全拿下客栈。” 零说道:“那么,我们能帮你做什么?” 秦掌柜道:“进中域,找到云梦,让她启动客栈杀阵,拨乱反正。” 秦掌柜正在说话之间,藏天机和苏苏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秦掌柜看向他们两个人道:“如果,你们当中不是有一尊气运鬼神和一位天命师的话,我不会跟你们合作。” “凭你们的修为,绝没有绕过八大盗,抵达中域的可能。有他们两个相助。你们或许还有胜算。” 秦掌柜的话刚说完,我就听见贾掌柜在外面拍着手笑道:“好故事,好算计。” “故事听到这里,就连我都相信自己是蓝衫盗了。” 贾掌柜人在阵外,却像是把屋子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几位客官,你为什么不问问他,那件客栈主人的法器到哪儿去了?” “有了法器,直接唤醒客栈主人不是更省事吗?” 我转头看向秦掌柜的时候,对方却是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贾掌柜道:“诸位,不妨看看这个人的本来面目。” 贾掌柜说话之间,也不知道启动了什么阵法,大量灵气从房间四周氤氲而起。 本来已经荒破不堪的别墅,短短片刻的工夫就恢复了生机。 被固定在黄砖座椅上的秦掌柜,也在片刻之间生出了生出了新的肌肤,变成了脸色苍白的中年人。 贾掌柜笑道:“看清他的样子了么?他才是八大盗中的蓝衫盗。” “当年,他潜入客栈,妄图盗窃帝王尸骸,被我家主人囚禁在此,受火刑焚身之苦。” “他只不过是想让你们潜入客栈中域,帮他开启秘境罢了!” “几位,我劝你们不要来趟阴阳客栈的混水,我可以送你们出去,就当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掌柜呵呵冷笑道:“贾真。你们八大盗逃不过报应。阴阳客栈早晚会成为你们的葬身之地。” 两人一来一往说话之间,我和叶阳已经交换了一个眼神。 叶阳不动声色退向了被火烧光的后门,长剑斜指地面时,透出的剑气已经悄无声息的在地上画出了一道巫文符咒。 外面的贾掌柜却冷笑道:“诸位,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耍那些小聪明,一道巫文,怕是不够你们从后门破阵逃离。” 这时,我眼角的余光也扫向了藏天机,她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推算。如果,叶阳的巫文无法带我们出阵,最后的希望也就落在藏天机的身上了。 我还在想着怎么帮藏天机拖延时间的当口,外面的贾掌柜忽然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 贾掌柜肯定不是在说我们,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赵月竹趁着我惊动贾掌柜的当口,在外面动手了。 一股凉意从我背心上陡然窜起之间,黄砖缝隙中已经冒出半尺多高的火苗,将秦掌柜包裹其中。 秦掌柜的皮肤给烈焰烧得滋滋乱想,却强忍着剧痛对我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你,控制暗域的法器在哪儿?” 此时,从座椅喷出的火焰,已经贴着地面向四周蔓延开来。 我急声道:“你们几个快走,我马上到!”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一十一章朋友该醒了 我在招呼着他们快走,藏天机却只是用妖泪护着几个人到了后门边缘,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大致可以看出来,助长室内火势的东西,就是从砖缝中涌出的灵气。所以,屋子里才会出现了如火遇油似的烈焰。 我们就算有真气护体,也无法在这里坚持多久。 我一步抢到秦掌柜身边时,对方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他的四肢全都被钉在了黄砖上,这时,他估计已经被烧得缩成一团了。 秦掌柜挣扎喊道:“快,趁着我还能说话,你过来一点。” 我抬手一掌推向秦掌柜面门,掌上带起柔劲,将他身上的火焰吹开了一点,我趁势踏火前行,冲到了对方身前。 我的护体罡气,最多也只能让我在这样强度的火焰之下,坚持三十秒左右,再过一会儿,不用对手来袭,我就得被烧成焦尸。 我尽可能靠向秦掌柜的当口,对方却说道:“李堂主,我得借着你的真气出去。抱歉了。” 秦掌柜话音一落,我就感觉到身上的真气不受的控制的涌向了对方。 秦掌柜眼中的得意与我眼中的冷意对碰的瞬间,我左手上的白昼弯刀已经呼啸而出,两刀斩断对方的手臂。 “你怎么会……”秦掌柜的惊叫声还没落下,我手中刀已经从他腿上横扫而过,将对方双腿齐根斩断。 “想拿我垫背?也不看看,我给不给你故技重施的机会!”我冷笑之间,双刀齐出,扎进了对方胸膛,双手向上猛一较力,把周身带火的秦掌柜给扔向了叶阳的脚下,自己紧跟着往对方身边飞快退去。 苏苏趁着我收刀在我身上连拍了几掌,打灭了我衣服上的火苗。 我抖开追魂索套住了秦掌柜的脖子:“藏天机,你算出生路没有?” “这边走!”藏天机第一个冲出门外,跟叶阳并肩往前飞奔而去。 我用追魂索拖着秦掌柜在他们两个人身后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自己跑出去多远,才算脱离了八十一号的范围。 这时的暗域,呈现出了一种可怕的死寂。 所有人的房间都熄灭了灯光,里面明明有人,却没有半点声响。 这种情形,让我更分不清究竟谁才是客栈掌柜,谁才是八大盗了。 江湖人不畏生死,但是江湖人也懂得明哲保身。 能进入阴阳客栈的人,必然有避世之心,那些退隐的江湖中人最不愿意招惹是非。 那些租客应该在观望秦,贾两个人谁能胜出? 他们只认最后控制客栈的掌柜。 我现在唯一能确定是:秦,贾两人之间发生过一次争斗。 但是,他们两个人必然都有控制客栈的办法,否则,他们压不住客栈里牛鬼蛇神。 这才是让我分不清,他们谁是真正掌柜的原因。 藏天机往四周看了一圈,指向不远处的房子道:“去那!” 藏天机是算出了生机,才让我们躲到那间房子里暂避一时。 我一拽手中铁索,直接闯进了对方院子。 我和叶阳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佝偻着脊背,拄着拐棍的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几位想要办事,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就当是老头子,向你们讨一个江湖上的人情了。” 藏天机不等我开口就说道:“前辈,你的杀劫将至,就不想知道怎么避劫么?” 老头双目微微一缩:“你是半命道的传人?” “我来自天机门!”藏天机的脸色微沉道:“半命道能做到的事情,天机门也可以。” “天机门?”老头犹豫了半天才勉强说道:“进来吧!” 老头把我们让进屋里,指着里间说了一句:“你们办自己的事情,我什么都没看见!院子也是你们自己闯进来的,跟我没有关系。” “谢谢了!”我拽着秦掌柜进了里屋,藏天机和苏苏却留在了外面。 秦掌柜先是被火烧了半天,又在被我双刀贯穿胸口之后,一路拴住脖子拖到这里,半路上他就没了生息。 我却不相信他已经死了,用手按住对方胸口把真气灌进了对方体内,当我的真气消耗到了三成左右的时候,零就把我拦了下来:“你的真气够他醒过来了,再多,就是他想要恢复功力。” 我收手之间,用刀在对方脸上拍了两下:“朋友,该醒醒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聊聊了?” 零见对方没有反应,上前一步道:“如果,你愿意合作,我们可以把你扔回阴阳客栈的埋骨之地。” 秦掌柜这才张开了眼睛:“你们不问我是谁了?”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一十二章帝王心术 零说道:“不需要再问了。你就是蓝衫盗,贾真。” “当年,你们八大盗的确来到了客栈,也遭遇了客栈主人南宫云梦。” “我相信,你们发生过大战。” “不过,拿下阴阳客栈的人,并不是你们八大盗,而是反叛了客栈的五大掌柜。” 蓝衫盗哈哈笑道:“聪明!” “没想到,我的故事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看来,我真不适合去讲故事啊!” 零继续问道:“你们死而复生又是怎么回事儿?” 蓝衫盗说道:“当时,我确实是死了。有些人甚至被大卸八块,死无全尸。” “阴阳客栈里有一个专门埋葬租客的地方,被称为埋骨地。” “但是,有资格入土为安的人,都是客栈认可的租客,或者是为了客栈做出过贡献的人。” “其他冒犯过客栈的人,都会被扔进一个天坑。” “我们就是被扔进了天坑里,也是莫名其妙的在天坑里活了过来。” “我们活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想找客栈报仇。只是,这一次,五大掌柜的实力,也突然增长了不少。” “原先的手下败将,不仅轻而易举的把我们拿下,还把我们分别囚禁起来,逼问我们死而复生的秘密。” 我忍不住好奇道:“你们是怎么活过来的?” 蓝衫盗苦笑道:“我怎么知道?” “我就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我却真的活过来了。” “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抛尸的天坑里,那么多的尸体,活过来的只有我们五个?” “还有就是,我们活过来之后,好像就死不了了。” “那个姓贾的,用火烧了我这么久,只要灵气输入,我就会活过来。我简直……” 我不仅也皱起了眉头:我从别墅里逃出来的时候,全靠罡气护体,而且时间也不长。如果我当时被困在里面,烧上几个小时,只怕连尸体都剩下不。 蓝衫盗只是被烧熟了而已,这明显是不符合常理啊! 零说道:“你用多少灵气可以恢复原状?” 蓝衫盗的眼睛一亮:“如果,有一个天罡境的人给我传功,我可以完全恢复,如果,有两个人话。我就能直接恢复到巅峰状态。” 零说道:“不用真气,用鬼神之力可以么?” 蓝衫盗拼命点头道:“可以,什么样的灵气都可以。” 零毫不犹豫的扔出两颗棋子:“拿去吸收。等你恢复过来,我有话问你。” 蓝衫盗扭动着身子,把棋子给含在嘴里闭上了眼睛。 我对零说道:“你的鬼神棋得来不易,这样浪费下去,怕是不好吧?” 零不以为意的摆手道:“我用的只是备用棋子而已,再说,到了阴阳客栈还怕抓不住鬼神吗?” 我看了看快速恢复的蓝衫盗:“你想把他放出去搅乱阴阳客栈?” “对!”零说道:“我怀疑,当初复活了八大盗的人是南宫云梦。” 零解释道:“帝王尸骸被送进了阴阳客栈,南宫云梦一心想要守护帝王。经过八大盗事件之后,南宫云梦也意识到了,阴阳客栈并非绝对安全。” “于是,南宫云梦就带着帝王尸骸,进入了客栈秘境的最底层。只有那里,才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同时,南宫云梦也要保证客栈可以正常运转。所以,她想出了一个互相制衡的办法,也就是用八大盗制衡五大掌柜。” “南宫云梦先是把客栈权力分给了五大掌柜,让他们五个成为可以掌控区域之内租客的生死。五大掌柜体验到了空前的权力就会觊觎客栈之主的位置,这就形成了第一个制约。” “南宫云梦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复活了八大盗。” “五大掌柜再次见到曾经被斩杀的八大盗,必然会惊骇莫名,为了弄清他们复活的真相。五个掌柜一定会平分俘虏。” “如果,我前面的推断成立的话,被俘虏的八大盗的记忆里肯定会多出一部分客栈隐秘。那是他们活着的本钱,同时也是五大掌柜互相猜疑的源头。” “五大掌柜一方面需要彼此提防,另一方面又要想办法探知对方掌握的秘密。他们永远不能凝聚成一股力量,就只能互相制约,阴阳客栈就会进入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而且……” 零说道:“我怀疑,阴阳客栈的五个掌柜,有可能已经被八大盗中的某些人给取代了。” 我不由得点头道:“有这种可能,八大盗能纵横江湖绝非浪得虚名。他们不仅善于等待机会,也善于制造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完成一场精彩反杀。” 我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我怎么觉得南宫云梦的安排,有点像帝王心术?”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一十三章死而复生 帝王心术! 我把这四个字说出过来的时候,自己也愣住了。 我曾经问过我师父,这世上有没有最强的秘术? 我师父告诉我:最强之术,就是帝王心术。 术士能一骑当千,能呼风唤雨,能御鬼驱魔,又能如何? 术士抵得过帝王麾下的千古人杰么? 帝王能驾驭如许人杰,靠得就是帝王心术,天下至强之术。 我一直觉得,我师父的话没错,但是我也没见识过帝王心术。 我只知道“制衡”是帝王心术之一。 阴阳客栈之间的制衡之道,怕不是出于南宫云梦之手。 零说道:“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帝王已经复活了?” 我微微一怔道:“你的意思是:秘境核心的力量可以让人死而复生?” “我就是这个意思!”零解释道:“探神手看似毫无目的的追踪传说背后的奥秘。其实,他们真正追查的秘密只有那么几种。长生不死之秘,就是探神手主要追踪的目标之一。” “阴阳客栈能引起南宫镇的兴趣,多数与不死之秘有关。” 零看见我在皱眉,马上给我打了一个眼色。 我顿时明白了零的意思。她的话,大部分不是在给我听,而是在告诉蓝衫盗,帝王已经复活。 其实,零的话只说了一半。 南宫云梦可能利用秘境的力量复活了帝王,但只是复活了对方的肉身。 八大盗能完整复生,只因为他们的魂魄还在。 帝王的魂魄早就已经进入了轮回,南宫云梦即使让他活过来,大概也是没有过去的记忆。 或许,南宫云梦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而且,我师父也说过,世上除了转世轮回之外,没有任何一种完美的重生之术。死人复活,本身就是在违逆天道,即使术士的术法通玄,也会留下瑕疵。 我现在还不知道,阴阳客栈复生秘术的瑕疵是什么? 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南宫云梦复活八大盗一定还留着后手。 我正在和零说话的时候,四肢重生的蓝衫盗,不仅已经站了起来,还从屋里翻出了一套衣服穿在了身上。 蓝衫盗目光闪烁不定看向零道:“妹子,我刚刚恢复功力,要对付客栈的掌柜,怕是力有不逮啊!不如,你再给我几颗棋子怎么样?我临阵突破,也好帮你们对付棺材客栈。” 零转头对着蓝衫盗笑了一下,后者猛的打了一个激灵。 下一秒,就捂着肚子滚倒在了地上,声嘶力竭的惨嚎了起来。 蓝衫盗被烈火焚身都没吭一声,却在零的一个眼神之下痛苦哀嚎,可见零在他身上做的手脚何等可怕。 零对着我笑了一下:“云裳的秘药还真管用。” 我缓步走到蓝衫盗的面前,蹲了下来:“滋味如何?” “这是我们两界堂的独门秘药,九阶生死毒。你现在尝到的只是第一阶。后面还有八次,一次比一次猛烈。能尝遍九阶不死,你就不是凡人了。” “我们不是在害你,是在成全你。” 蓝衫盗强撑拱手道:“多谢成全,可这福缘,我怕是无法消受。阁下还是……还是留下我给你效力吧!” 我淡淡笑道:“你继续喊,把那个贾掌柜给喊来为止。等他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明白……我明白……”蓝衫盗终于忍不住再次哀嚎出声。 与此同时,我也听见一阵劲风吹过的声响,再往我们院子的方向飞速靠近。 贾掌柜来了! 他刚才之所以会忽然离去,应该是被赵月竹给引向了别处。 这时,他又被蓝衫盗给引了回来。 我听见风声快要接近院子的时候,零才把解药弹进了蓝衫盗的嘴里,后者起身撞碎了窗户,杀向了飞袭而来的对手。 我眼看着两道人影在纠缠一处时,贾掌柜的怒吼也随之传遍了暗域:“谁能杀了他们几个,可免去十年房钱。” 暗域的灯火同时点亮之间,凛冽杀机也铺天盖地的往我们这里狂涌而来。 我扬声道:“诸位,贾掌柜被我拖住,控制暗域的秘宝,无人看守。诸位不想试试掌控阴阳客栈么?” “无论是谁成了暗域掌柜,只要给我放开一条通往中域之路就可以了。” 还在跟蓝衫盗缠斗的贾掌柜厉声喝道:“谁敢觊觎客栈,定斩不饶。” 蓝衫盗也跟着狂笑道:“定斩不饶?你想斩谁?” “放在几年之前,我早就已经败在你的手里了。现在呢?我还好端端的跟着你玩命,你们老东家传给你的那些玩意不行了吧!” 蓝衫盗话一出口,锁定在我们这边的杀机,瞬间退去了一半。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南宫镇 能进阴阳客栈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其中,也有不得不躲进客栈避祸之人,这一部分人才是最不稳定的存在。 给他们机会,他们随时可以反水。 这些人不动,只是在观望风色。 我得想办法给他们加一把火! 我还在想着怎么点燃暗域的这把火时,藏天机已经带着那个老头走了过来,那老头向我拱手道:“堂主,小老儿可以帮你们离开暗域。条件就是堂主能帮我拿到长生之法!” 我看了看藏天机,见后者在对我微微点头,才说道:“可以。” 藏天机指引我们过来,就是因为她算到了这里存在生机。 这个老头,就是那一线生机的关键人物。 他的条件,我不可能不答应。 老头笑道:“几位,随我来!” 老头掀开了靠墙的箱子,抽掉了下面隔板,跳进藏在箱子下面的密道。 我和叶阳一前一后的跳了下去,确定了没有危险,才招呼藏天机他们几个跳了下来。 老头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小老儿按照自己的身形挖了这个地道,委屈几位了。” 叶阳悄悄在墙上按了一下:“你是探神手?” 叶阳以前就告诉过我:盗门,盗墓人,探神手虽然都善于掘土开道,但是他们的手法各有不同。 盗门和盗墓人开出的地道,除了隐蔽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便于进出。探神手挖出的地道,却暗藏着杀机。 随时都可以将地道里的对手置于死地。 我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巨响——我们刚才所在的院子塌了? 老头笑道:“一点小把戏,让各位见笑了。” 我没放成的火,这个老头帮我放了。 外面的房子一塌,我们又失去了踪影,第一个发慌的人肯定是贾掌柜。 他一失了分寸,马上就会引起客栈的连锁反应,暗域用不上多久就得乱成一团。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我越往前走就越是觉得不对劲,这条地道修得太过完美,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东西。 我试探着说道:“前辈,真是好本事。竟然在客栈掌柜的眼皮底下修出来这样一条地道,你在探神手里的身份怕是不低吧?” 老头笑道:“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进了阴阳客栈的人,就算在外面能呼风唤雨,也得隐姓埋名了。” “你没发觉,你进来之后,没人问你的名字么?” 我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轻轻把手伸向了背后的弯刀:“我倒是,很想问问前辈的名号。” 老头笑道:“我的名号么?你叫我南宫镇就行了。” 我们几人同时一惊,南宫镇不就是阴阳客栈的掌门人? 我没有犹豫的一刀向外劈斩而出,南宫镇的身形却连动都没动,任由着我的双刀斩向了对方背后。 猛烈刀锋在距离对反后颈不到一寸的地方,就像是砍进了另外的一个空间,虽然还是在呼啸前行,却怎么也碰不到对方身躯。 南宫镇端着油灯慢慢转过了身来:“阴阳客栈最大的依仗,不是驻扎在这里高手,而是纵横交错的空间。你们会进入哪个空间,是我说了算。” 南宫镇看向零道:“小姑娘,你很聪明。把九成九的事情都猜对了。唯一猜错的地方,就是客栈里的制衡之道,不是出自什么帝王之手,而是出自我的手笔。” “我进过中域秘境的核心。但是我也出来了。” “我出来之后,并没直接去找云梦,而是在试探我那五个手下的忠心。所以,我用另外一个身份藏在了客栈里。” “帝王尸骸没被运进来之前,他们还算老实。云梦带着帝王之后,他们就动了反心。” “是我复活了八大盗,也是我想出了制衡五大掌柜的办法。” “不过,我也再没露面。” “我这样做的原因无他。只是为保护云梦,铲除所有觊觎客栈想要伤害云梦的人,也包括那个什么所谓的帝王。” “所以,那个什么将臣在征宁台会盟之后,我就把他们统统带进了客栈的空间,也给你们留下了一段录像。把你们引入了阴阳客栈。” “你们不是第一批被我引进来的人,也不会是最后的一批。不过,你们放心,你们所有人都会在埋骨地的死人坑里相遇,一个都不会少。” 我紧盯着南宫镇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目的,为什么不在我们放开蓝衫盗之前就动手?” 南宫镇笑道:“因为,这个阴阳客栈,我不想要了。” “比起云梦,阴阳客栈一钱不值。但是,我没把所有想对客栈,想对云梦不利的人挖出来之前,我还得留下这家客栈引蛇出洞。” “等着吧!我会回来给你们收尸。”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化鱼的贾掌柜 南宫镇冷笑之间向后倒退而去,对方身形渐渐隐没在黑暗当中,唯独那盏油灯上的火光还在微微跳动。 南宫镇能穿梭于各个空间的原因,是那盏油灯?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飞闪而过,我四周的空间就发生了变化——原本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地道,忽然间向外扩展开来,变得极为宽敞,却也更加阴森。 叶阳急声道:“别分散,小心被空间隔开。” 阴阳客栈里空间交错,谁也不知道,这些空间的节点在什么地方? 说不定,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就能被隔绝在不同的空间里。 我们五个人背靠着同伴围成一圈的当口,狭长的地道已经扩展成了,一座圆形的空间。乍看上去,我们就像是被传进一座阴暗的山洞。 我刚刚看清了山洞的全貌,就觉得四周的地面的在向下沉陷。 等我低头看时,我们四周的地面不仅已经陷落了几尺,而且,陷落的地方已经被水填满,只给我们留下了一座刚够站稳的圆柱形地面。 我虽然看不清水下的情景,却能感觉到地面还在下沉,充斥在空间里的积水似乎也形成了一个个涌动的暗潮。 南宫镇把我们扔进一个被鬼神占据的空间里了。 这些鬼神未必真的听命于阴阳客栈,但是闯入对方的地盘,就等于是在挑衅鬼神,对方不会轻易放过闯进自己地盘的人。否则,鬼神的尊严何在? 我凝视杀机暗涌的水流之间,却听见苏苏喊道:“你们快看!” 我顺着苏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才看见落进了这处空间的人,不止我们。 鬼神空间中被困的人,竟然有十五六个,就连蓝衫盗和贾掌柜也在其中。 只不过,他们每个人都是被单独困在了一座石柱似的平台上,不像,我们五个人挤在一起。 那些人,大概是为追踪我们才被一起困在了这个空间。 其他人都在小心戒备,只有贾掌柜的脸色苍白如纸的跪在台子瑟瑟发抖:“主人,我没背叛客栈……你信我,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给我一个机会,主人。” 贾掌柜已经废了,鬼神还没降临,他就吓破了胆,他很可能会成为鬼神的第一个目标。 所有人都在全力戒备的时候,贾掌柜身下的土台像是在积水的浸泡之下,承受不住贾掌柜的重量,在他身下轰然倒塌,连带着贾掌柜一起掀进了水里。 被贾掌柜溅起的水花还没平复,我就看见,水里漂起了一件被裁开的衣服。 贾掌柜的衣服就像是被人用刀顺着身体的轮廓划过了一圈之后,干净利落的从对方身上脱了下来,又平铺在了水里。 占据了这个空间的鬼神就在水下? 我刚刚反应过来,就见水里翻起了血迹,鬼神要在下面杀人了! 我急声喊道:“刀下留人,那是阴阳客栈的一个掌柜,你想出去,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水底下传来一阵凄凄冷笑:“我当然知道他有点用,但是,越是有用的人,我越是要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等一会儿,你们就能看见他了。” 那人话音一落,我就看见水里漂起来一张缺少了头脸的人皮。 贾掌柜的皮,被鬼神从脖子以下给剥掉了! 再过一会儿,水里又浮出了贾掌柜被人砍断的四肢。 我紧握着双刀的当口,鬼神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回就好了么?我不就可以信他了。”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时,却看见水面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鱼脊。 远远看去,就像是有一条大鱼贴着水面在缓缓游动。 鬼神带着几分冷冽的说道:“出来,跟大伙见个面,别不好意思,很快,他们当中就有人要跟你一样了。” 那条大鱼在水里转了两圈之后,缓缓扬起了头来,水里露出来的却是贾掌柜的面孔。 他从脖子以下,被鬼神给换上了鱼身。 鬼神斩断贾掌柜的四肢,就是为了让他适应鱼鳍。 贾掌柜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盯着我道:“都是你!如果,你不说我还有用,我还能一死了之。现在……” 贾掌柜话没说完,就被一只从水里伸出来的巴掌抽在了脸上,直接打飞了出去。 贾掌柜出水之后,再落进水里的瞬间,我才看见了他的全貌。 他除了脑袋换在鱼头的位置上,全身上下就跟一条鱼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是鬼神的手段。 鬼神冷笑道:“我跟术士打过交道,越是有本事的术士,就越不能相信。只有把术士彻底控制在手里,我才能信任。”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一个一个的来 鬼神故意说道:“我给你们一点时间,好好想想自己对我有什么用?” “有用的人,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活下来,成为我手下水族的机会。” “没用的人,就等着留下喂鱼吧!” 鬼神对着贾掌柜招了招手道:“去吃点东西,吃饱了,再回来!” 鬼神要杀人! 鬼神声音一落,贾掌柜便竖起了鱼脊,分开水面,直奔着蓝衫盗所在土台冲了过去。 鬼神却笑道:“你只能吃没用的人,敢把有用的人吃了,我饶不了你。” 所有术士同时戒备之间,贾掌柜的鱼脊在水中划出了一道弧线,避开蓝衫盗冲向了另外一座土台。 直径差不多超过一米的土台子,当场在对方的冲击下四分五裂,台上术士在落水之间,就已经知道自己再没活下来的希望,干脆在落水的刹那间引-爆了身上的符箓。 刺眼的火光在水上水下爆炸开来,却没能伤到贾掌柜分毫,反倒是让他把那个重伤的术士给拽进了水里。 利齿啃咬尸体的声响,鱼鳍拍水的声音和人在临死前的挣扎声,同时从水下传来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所有术士都在这时变了脸色,那鬼神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的手指轻轻撞击着刀柄,向叶阳发出了暗号:水下的怪鱼不止一条。有把握干掉他么? 我记得陷阳河的时候,叶阳就用风水阵引来五岳镇压水怪,这里的鬼神还是属水,叶阳一样可以用风水秘术镇压。 叶阳的回答却让我心凉了半截:鬼神做了防备,这里布置不了风水阵。 是我疏忽了,这里是鬼神的地盘,他只会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布置,怎么会给别人留下杀自己的机会? 鬼神趁着贾掌柜进食的当口,慢悠悠的说道:“成为水族,其实没什么不好。别看你们现在只是一条鱼,一只虾,或者干脆就是乌龟王八。” “但是,等你们有了足够的修为,还能化身成人,甚至得到你们想象不到的力量。” “做人,有什么好的?” “术士成不了仙,就算不死在妖魔鬼怪的手里,最多也就能活上个百八十年。有什么意思?” “我给你们成为鬼神的机会不好么?” 水中的鬼神是想把我们先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再抛出一条诱饵。 人在极度绝望的时候,似乎也不会在意变成精怪活着了。 水中的鬼神也不急于逼着术士表态,一直等到贾掌柜吃饱了,才慢悠悠的说道:“把你知道的,有用的事情告诉我。” 吃了人的贾掌柜,再从水里浮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满是恭敬。 贾掌柜道:“阴阳客栈里,只有南宫镇一个人可以自由穿梭在各个空间!” “他每次穿梭空间的时候,用的东西都不一样。有时候,用一盏油灯,有时候,用的是一把钥匙,有时候干脆什么都不用,直接就走过去了。” 水中鬼神冷声道:“我不是要听什么有时候,我要问的是,他穿梭空间用的最多的东西是什么?” 贾掌柜赶紧道:“根据属下的观察,他一共有三样东西,油灯,钥匙,铁铲。不过,他每次出去都会背一个包裹,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属下,唯一可以断定的就是,他的包裹里有带血的生肉。而且,是刚割下来不久。” 水中鬼神道:“我想知道,他控制的拿来斩杀鬼神的宝物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一个葫芦。”贾掌柜说道:“我曾经看到南宫镇在祭拜一个葫芦。不过,属下不知道他把葫芦藏在了什么地方。” “废物!”水中鬼神怒斥道:“你执掌暗域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南宫镇的秘密?” 贾掌柜惶恐道:“主上,我执掌的暗域本来就是五域当中最弱的存在,我……” 贾掌柜话没说完,就被鬼神一巴掌给抽飞了出去:“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还留你有什么用?” 贾掌柜再次浮出水面:“属下知道谁能解答主上的问题。” 水中鬼神阴森森说道:“说!” “他,蓝衫盗。”贾掌柜急声道:“他们当年闯进来,就是为了盗取阴阳客栈的机密。他们几个追踪了南宫镇几天,他肯定知道南宫镇的秘密。” 蓝衫盗脸色剧变之间,贾掌柜再次喊道:“还有他们几个,他们进阴阳客栈就是为了夺取秘辛,他们肯定也知道南宫镇秘密。” 水中鬼神呵呵笑道:“这么多人啊!不要紧,我可以一个一个的来。”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一十七章焚天煮海 水中鬼神声音一落,蓝衫盗身下的土台当即崩塌。 从土台上掉下来的蓝衫盗,不仅没有落水,反而脚踩着水面,往鬼神出声的方向冲了过去:“李堂主,想活命就动手杀啊!” “你们有命师,还有气运鬼神,肯定能杀得掉他。” 蓝衫盗分明是要祸水东引。 他知道自己不是水中鬼神的对手,便想让对方把我们当成最大的威胁。 蓝衫盗声落之间,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两把匕首,刀上白光随即斩向了水中。 对方刀气入水的当口,水中随即飞出了几条人面怪鱼,从不同的方向咬向了蓝衫盗。 后者,手中双刃往外一翻,便跟怪鱼纠缠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几道水流,从不同方向往我们脚下的土台上撞击而来。 水中鬼神果然是对我们动手了。 我想要纵身入水的时候,却被藏天机按住了肩头:“不用着急,零早就准备好了。” 我回头看向零的时候,水中却忽然爆出一道道的红芒。如同火焰红光在水底纵横交错之间,竟然形成了一副覆盖整座秘境的棋盘。 我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棋盘天元。 水中鬼神惊叫道:“天地为盘,鬼神做棋。你是谁?” 零淡淡说道:“带我们从这里出去,我可以不杀你。” “我出不去!”水中鬼神刚刚开口,覆盖了整座空间的积水就在瞬间沸腾,一道道旋涡凭空出现在了水面,鬼神的喊杀声也在水下轰然而起。 听上去,就像是有数以百计的人马在水下杀成了一团,但是他们又占据着各自的方位不肯往别处挪动半步。 零,不仅布下了棋盘,也把棋子扔进了水里。她用棋子困住了鬼神的同时,也挡住了外面想要救援对方的水族。 双方厮杀刚起,被他们带起的水流就冲垮了附近的土台,原本站在上面的术士纷纷落水,有人拼命往我们这边游来的当口,藏天机举起妖泪,向前面一人点了过去。 对方仅仅又往前游了半米,嘴里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沉进了水里。 藏天机的妖泪在空中连点了几下,将近一半的术士就死在了水中,有人厉声喊道:“我们之间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下此毒手?” 藏天机冷笑道:“我们既然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从上面追下来,想要下来救人么?” 对方当即被藏天机怼得哑口无言,他们既然能一路追下来,为的就是杀人夺宝。 只不过,他们还没找到这样的机会,就被陷进了零的棋盘里罢了。 那个开口的术士,急忙喊道:“先前是我们不对,你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 “没必要了!”藏天机冷声道:“开启秘境需要血祭,你们当好一个祭品就足够了。” 藏天机手中妖泪向外挥动之间,仅剩的几个术士当场爆开,鲜血瞬间染红了水面。 殷红刺眼的血水,不但没有飘起血腥,反而带起了犹如烈火似的红芒,空间的温度开始急剧上升,原本就在翻滚的水流,好似带出几分像是要被煮沸的意思。 “焚天煮海!”水中鬼神惊叫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已经是对方第二次在问零和藏天机是什么人了? 其实,我也好奇零和藏天机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爆发出了空前的威能? 零仍旧是平静的说道:“现在,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带我们出去,你可以成为我的棋子。否则,你会永不超生。” 藏天机不等对方狡辩就抢先道:“我是天命师,在我面前,你不用狡辩。只要回答能或不能就可以了。” “你的劫数就是焚天煮海,我不挡着你的劫数。你便死无葬身之地。” “我给你几分钟时间考虑。” 水中鬼神一时间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在权衡利害,还是在观望藏天机焚天煮海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我故意问道:“天机,你的秘术能行么?” “放在别的地方或许不行,放在这里万无一失!”藏天机道:“这个所谓的暗域,其实没有一个活人。只不过,有人利用命数之类的东西,让他们活了下来而已。”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传说里的阴阳客栈,是大凶之地。已经很多年没人进入阴阳客栈了。 那不是说,这里的租客,至少在客栈活了几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术士说到底还是凡人,他们能活多久? 藏天机的意思是:有人用秘法隔绝了术士的劫数甚至命数,才让他们活到了现在。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能引来劫数的藏天机,在暗域之中不就可以纵横无忌了么? ps:江均辞:祝王小涣生日快乐! 李魄:祝王小涣生日快乐。 叶阳:同上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一十八章我不能说 藏天机对着我得意一笑,又转向了水中鬼神的方向:“你考虑好了没有?” 水中鬼神犹犹豫豫的道:“我……我再想想……” “不必了!”零冷喝之间手中法印赫然发动,棋盘上的红芒暴涨数尺,整座秘境就像是被零的棋盘覆盖其中,仿佛这棋盘才是秘境的主导。 零轻轻挪动了一下手指,水面上便掀起了一个旋涡,水中鬼神的惨叫随之而起:“我愿意……” “不必了!”零五指微微收拢之间,鬼神惨叫中戛然而止,一颗灵光闪动的棋子,跃水而出,落进了零的手心。 “品质还算不错。”零满意的摆弄着棋子道:“蓝衫盗,现在该是你选择的时候了。” 我震惊的看向了零手中的棋子:她收服一个鬼神,难道如此随意么? 不过,我很快就释然了。 零收服鬼神的奥秘,不是在她本身,而是在于她的棋盘。 提前布下棋盘,以数枚同级别的鬼神棋围杀一个对手,如果,还不能轻而易举的拿下对方,那才是怪事。 况且,零一向是斗智不斗力,如果,她对付鬼神个个都需要苦战一番,什么时候才能凑够一副三百六十一颗棋子的鬼神棋? 蓝衫盗早就学乖了:“在下愿意为……为大人效力。” “很好!”零说道:“我给你十息时间,打开附近秘境节点,自己化身棋子。过了十息,后果自负。” “属下明白!”蓝衫盗转身离去不久,就听见秘境西北角传来一声巨响,秘境中的积水犹如江河决堤,带着震耳轰鸣向西北方向倾泻而去。 没过多久,我看见积水倾泻的方向凭空出现了巨大的黑洞,水,就是从那里流向了别处。 “我们走!”零轻轻拍了拍手,十多个鬼神从水中浮现而出,小心翼翼的拆掉了我们立身的土台,像是抬轿子一样把半截土台子扛在肩上,顺水游向了黑洞的方向。 不久之后,我就看见了跪在黑洞另外一侧的蓝衫盗,对方低声道:“主上,属下不知道怎么才能化身棋子,只能在这里等待主人。” 零淡淡道:“你很聪明。我希望,你不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犯糊涂。” “前面是什么东西?” 我从秘境出来之后,就发现刚才还在狂涌的水流,在脱离了秘境的范围之后,就被地势分作了几股,流向了不同的方向。 再往远处,就是一座闭合的石门。 墓门! 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走到了一座大墓的门前。 难道这里是帝王的埋骨之地? 零远远看着那座大墓对蓝衫盗问道:“说吧!你们来阴阳客栈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蓝衫盗跪伏在地上低声道:“属下不敢说!” “我们的真正目的牵扯太多,有人警告过我们,一旦失手,只能死,不能说。” 零笑道:“人之所以会被威胁,是因为他们有在意的东西。” “你现在除了这条命,还有什么害怕失去的东西么?” “恐怕,你现在连这条命也不想要了吧?” “你被人复活之后,应该无时无刻不被痛苦折磨。你愿意这样活着?” 蓝衫盗撕开了衣服,露出了胸膛,指着自己身上从左肩斜连到右腹部的伤口道:“当年,我被客栈高手一刀劈成的两半。” “我虽然活过来了,但是这道伤口上的剧痛,无时无刻的在折磨着我。” “死,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解脱。” 蓝衫盗说道:“我们八大盗虽然声名狼藉,但是彼此之间,却亲如家人。” “为了兄弟姐妹,我们可以昧着良心做事,也可以舍生忘死。” “我蓝衫盗虽然已经落到这个田地,但是我的兄弟姐妹们还活着。” “为了他们,我只能死,不能说。” 我看向了蓝衫盗道:“我就不怕,我也出去杀了八大盗的人么?” 蓝衫盗笑道:“不会的,你们肯定不会杀月影。” “你们是月影放进来的人,月影摆出那三块火砖,给你们指明了方向,同时也是在告诉我,你们是自己人。” “月影很少相信别人,能被她信任的人,不会对她出手。” 蓝衫盗说到这里以额头触地道:“这个头,是我的歉意。” “你们是月影的朋友,却不是我的兄弟,刚才在水神秘境,为了保护月影,我差点牺牲了你们。” “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我仍旧会这样选择。” “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也是为了保护月影。你们别在试图探索阴阳客栈了,这里秘密会带来的恐怖,超出了你们的想象。”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一十九章五方墓开天牢 蓝衫盗故意没有把话说清,我沉声道:“你说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了保护赵月竹?” “就凭这座石门?你就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蓝衫盗点头道:“这座石门没人进得去。” “那上面至少也有十几个空间节点,你算不到唯一通往墓葬的空间的话,只要触碰到石门就会被空间之力绞成碎肉。” “当初,我在这座大门前面整整计算了一个月,丝毫没有头绪。最后只能铤而走险,强迫客栈租客,拿人命去试验通道的位置。” “我们也因此暴露了行踪!” 蓝衫盗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不可能在客栈里坚持太久,等到南宫镇从新掌控了客栈,你们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是他的对手。” “诸位,信我的话,快走吧!” 零随手从我的背包里抽出一根棺材钉,打向了远处的大门。 五寸长短的棺材钉,在距离大门不到一尺的地方就凭空碎成了几块。 那枚棺材钉至少碎成了五段,分别弹飞到了不同的方向,却没有一截钉子能落到地方,全部凭空消失了踪影。 那道石门真像蓝衫盗所说的那样,到处都是交错的空间节点。 零说道:“蓝衫盗,你可以走了,去找你剩下的那些兄弟。离开阴阳客栈。” 蓝衫盗不敢相信的看向了零道:“你说放我走?” 零缓步走向石门:“你不说,我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五方墓。” 零后面一句话顿时让我心里猛然一沉:“五方墓开天牢?你是说这里是两界山?” 零摇头道:“这里不是两界山,却是能打开天牢通道的地方。” “术道上那句:五方墓开天牢,贪狼神将不还朝。原本没有后半句,后面只不过是有人在混淆视听,加上去的东西。” “阴阳客栈就是五方墓所在。打开五处秘葬,启动墓中阵法,就能穿透空间连接天牢与人世。” “轮回圣主会率领天魂,绕过两界山直达阴阳客栈。” “两界山易守难攻,术道只要集中力量死守两界山缺口,至少有挡住天魂的机会。” “阴阳客栈,一旦被人攻破,就会四面全开,无尽天魂会像江河决堤一样,往四周蔓延。就算整个术道全都带来,也没法合围天魂。术道必败无疑。”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早就知道这里是五方墓?” “不!”零摇头道:“我也是刚刚想到了这个结果。” “如果,不是,你的一句话提醒了我,我恐怕还猜不到这里就是五方墓所在。”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零的时候,后者也解释道:“蓝衫盗,让你把帝王挫骨扬灰的时候,你说过:你从来不相信,一个人就能拯救世界。也想不通,术道为什么会把希望寄托在帝王的身上?” “如果,轮回圣主也是这种想法呢?” “但凡有雄才大略的枭雄人物,都不屑去做暗杀对方首领的事情。因为他们知道,斩首敌军魁首,虽然能占到一时的便宜,却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对方首领一死,他的部下很快就会四散离去,这些人藏匿之后,再进行围剿,就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甚至会跟自己纠缠不休。” “最好的办法,还是一战将对方彻底击溃。那样一来,即使有漏网之鱼,也掀不起风浪。” “祝紫凝或许想不到这点,但是轮回圣主作为一方统率,必定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他把自己留在人间的全部力量集中在阴阳客栈的目的,不仅不会是帝王的尸骸。甚至,还可能有意促成帝王出世,在他集中术道的力量之后,一举屠灭天下术士。” 零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可笑,我一直没有想通这其中的关键。直到,看见墓门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藏天机安慰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不必太过在意。” 零之所以,没有想到轮回圣主的谋划,最大的原因,还是被术道传说和她的出身所误导。 几百年的传说里,都把帝王当成了术道唯一的救星。 听得人多了,自然也就把传说当成了希望。 我看向远处的墓门对零说道:“如果,你的说法是真的,那么,帝王把阴阳客栈选做自己的回归之地。就是为了阻止轮回圣主另辟战场?” “大概是吧!”零低声说道:“我现在,也弄不清帝王究竟是早有遇见,还是仅仅因为巧合才把自己留在了客栈。” 零忽然转头道:“李魄,现在如何应对危局的责任,又得落在你的身上了。”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二十章怎么选择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话一出口脸色顿时也沉了下来。 零知道,我在某些情况下,下不了决心,就替我说道:“李魄。其实,你心里很清楚。” “这是轮回圣主设下的阳谋。” “他是逼着你,在苍生与亲友之间做一个选择。” 零声音一顿道:“你心里很清楚。阴阳客栈五方墓,已经是集中了所有和两界堂有关的人。” “这一次,阴阳客栈方向是老刘在负责指挥,我的天机社和陈疏雨的鬼眼,全都派给老刘调遣,他虽然看上去什么都没做,实际上是在大量收集阴阳客栈的情报。” “他很快就能分析出,阴阳客栈五个区域的特性。也会安排相应的人手。” “我们五个在暗域。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但是,李春风大帅,曲默前辈必然会直接前往鬼域,那里才是他们的主场。” “王屠夫,风若行,带着聂小纯进入五方墓的话,老刘会让他们会选择妖域。王屠夫,风若行虽然是江湖中的超凡高手,但是对上顶尖神魔。仍旧力有不逮。” “不过,屠门宗师最为擅长斩妖,她们只有进入妖域才最为安全。” “老刘那边很快也会发现阴阳客栈的秘密。他会想尽办法,把将臣他们带进魔域。在那里,有老刘谋划的话,将臣,赢勾,黑夜枭三人联手足够横推魔域。” “盗域,那边只怕已经落进了赵月竹的掌控。” “阴阳客栈是不是到处都是两界堂的人?” 我听到这里只能默默点头。 零说道:“我们的五路人马,不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分析出五方墓的秘密。却一定会遭遇八大盗。” “我现在非常怀疑把我引进来找蓝衫盗的人不是赵月竹,而是轮回圣主安排的内应。” 叶阳说道:“零的分析并非没有道理。” “赵月竹在两界堂的时间不断,她很了解我们的行事作风,如果她就在附近的话,应该没有理由不跟我们相见。” “引我们去见蓝衫盗的人,或许不是她。” 我摇头道:“那个人就是赵月竹。” “她不出来,只不过是不好意思见我们而已。” “八大盗能为了赵月竹,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赵月竹为什么不能帮他们脱困?” “赵竹月那丫头,平时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很重情义。” “她已经在两界堂和八大盗之间做出了选择,才不愿意露面。” “我们先不说她了。零,你接着说。” 零继续说道:“我们两界堂的人,多数还不知道,五方墓的秘密。一旦他们陷落在了五方墓所在的空间。你会怎么选择?” “是看着他们死,还是选择打开五方墓放人出来?” 零指向远处的墓门道:“如果,五方墓只是独立墓葬还能好些。怕就怕五方墓是类似于‘五星连珠锁’的东西,打开一座墓葬,其他四座就会接连开启。” “那样话,你必然要做出选择。” “我们五路人马,不可能每一路都能披荆斩棘,大获全胜。” “如果,其中一路人马失陷,我们又该如何?”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零的问题了。 要知道,我们面对的不只是阴阳客栈的诸多高手,还有将臣和轮回司。 三面受敌,又是敌强我弱。 现在,就有人告诉两界堂其中某一路人马失手,我都不会感觉到意外! 就算,王屠夫她们没有陷入墓葬空间,万一他们落进了轮回司的手里呢?祝紫凝一定会以他们作为威胁,逼我打开五方墓。 阴阳客栈能把我逼到进退两难的因素太多! 这一次,我真的是开局就陷入被动了。 零的推断成真的话。那就等于老天在悬崖上给我搭了一个跷跷板。一头是我的亲友,一头是术道。 我无论推谁一下,都能把他们推到安全的地方,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另外一方摔落万丈深渊。 这让我怎么选? 怎么选都有道理,怎么选又都没有道理。 怎么选都有得救,怎么选又都会后悔。 这种选择,怕是圣人也难以决断吧? 零看我半晌无语,再次对跪在远处的蓝衫盗说道:“你怎么还没走?走吧!尽快离开这里,去找赵月竹,带她离开这里。” 蓝衫盗神情复杂的看了零一眼,站起身来匆匆离去。 没过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带血的衣服,蓝衫盗把衣服平铺在地上,露出了上面的地图道:“这是我刚画的路线图,可以帮你们通往其他四域,但是,我不敢保证你们会在路上遇上什么危险。告辞!” 蓝衫盗说走就走,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二十一章那人就是我 蓝衫盗是跟我们玩了一个把戏,可我却不能接他的招。 零,让蓝衫盗离开,是为了让他带走赵月竹,减轻轮回司对我们的威胁。 蓝衫盗回来给我们地图,是想让我们转往其他区域,对碰南宫镇,轮回司,给他们制造机会。 这是在逼我提前做出选择。 我使出凌空摄物的功夫,将地图抓在了手里:“我现在赶往其他四域,有多大的机会能救下他们?” 零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老刘离开之后,就切断了跟我的联系,我不知道,他的具体布局。也就推断不出我们有多少胜算。”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找轮回司。” 我不解道:“我去找轮回司做什么?” 零说道:“这一次较量,我们能不能绝地反击,要看轮回司的九头妖狐俞擎烛和老刘能不能隔空联手,如果,他们谋算的步调达到一致,我们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你在祝紫凝身上埋下了一支暗箭。” “老刘,在王屠夫她们那里留了后手。” “我也在其他的地方做了安排!” “但是,我们安排都太过零散了。就像是被一盘棋里被隔开的棋子。必须有人把这些棋子都连起来,才能成为一个大局。” 零声音一顿道:“或许,轮回圣主也在等着把自己的布置连成一体。” “俞擎烛,就是我们双方成局的关键。” 零看向我道:“李魄,相信你的两界堂。” “两界堂的女生,享受着你和叶阳的守护,却不是必须你们来守护。她们每个人都是江湖翘楚,不会轻易战败。” “去吧!我和藏天机,苏苏留下守着这座古墓。” “我们必须保证,在最后的关头,有一座古墓不会被开启。” 零说的对,有一座古墓在手,至少我们还有留下来翻盘的筹码。 我跟零说了一声:“你自己小心!”便跟叶阳匆匆离开了暗域的墓葬。 零确定我们两个走远才说道:“天机,苏苏,干活了!” 苏苏被零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你不会是想进墓葬吧?” 零笑道:“我们不进去,怎么阻止墓葬开启?” “你的运气,天机的推演,加上我的计算,应该可以闯进墓葬。” “我们开启秘葬越快,对李魄他们来说就越有利。动手吧!”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零已经动了占据墓葬的心思。还在拼命赶往鬼域。 我之所以会选择鬼域,是因为我师父在那儿。 我师父是祝紫凝的执念,她一定会选择跟我师父做最后的了断。祝紫凝在,俞擎烛必然也在。 但是,暗域和鬼域之间还隔着一个盗域,我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找到俞擎烛,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赶路。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翻转了阴阳客栈危局的人,竟然是在老刘的方向。 我们从暗域出来的时候,将臣就已经在魔域当中杀了个天翻地覆。 将臣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沉声道:“赢勾,跟我说一下战况。” 赢勾弹去身上的鲜血恭恭敬敬的说道:“回禀主上,属下已经斩杀魔物两千,其中可以用来化僵的魔物超过一百。” 将臣道:“让刘宝过来说话!” 赢勾声音顿时一愣:“刘宝,后卿,主人在叫你们。” 赢勾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老刘和黑夜枭从下来之后就没动过手,一直在那看着赢勾与魔物厮杀。 换成是谁,都不会好言细语的跟他们说话。 老刘摇着扇子信步走向将臣:“将臣将军找在下有事?” 将臣抬手指了指远处道:“看清楚,那是什么再跟我说话。” 将臣所指的,正是近百颗被他亲手斩落的魔神首级,那些尸体,只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被将臣掀开天灵,抽走了魂魄。 将臣不止斩杀了魔物,也吸收了他们的记忆。 他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从一个闯入者变成了了解魔域最多的人。 老刘淡淡道:“恭喜将军,获得魔域之秘。” 将臣转身冷笑道:“刘宝,本座从其中一个魔物的记忆里得知了一件事。” “原本,魔域掌柜并没打算理会我们在征宁台上的所作所为,只有盗域的秦掌柜对我非常不满。” “就在盗域秦掌柜想要出手示-威的时候,魔域掌柜忽然收到了有人发出的信号:告诉他,我们是来阴阳客栈寻找帝后。” “魔域掌柜才抢先向我们发难,利用空间之力,将本座带进了魔域。” “江湖传言,两界堂鬼神师爷智谋无双,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给魔域掌柜传出了暗号?” 将臣紧盯老刘的时候,对方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猜对了,那人就是我!”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老陈惑赢勾 将臣,赢勾身上的杀气陡然暴起,同时向老刘碾压而去。 老刘轻轻摇着折扇,人如雨中苍松,虽然枝叶飘摇,却屹立不倒。 赢勾死死盯着老刘:“主上,此人包藏祸心,理应当斩。” 将臣淡淡道:“刘师爷,我给你时间来说服我。” 老刘笑道:“自古江山美人,便是天下英雄追逐的目标。只不过,殊轻殊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 “我想知道将军反叛帝王,想要的是这个江湖,还是帝后?” 将臣冷声道:“要江湖如何?要帝后又如何?” 老刘道:“如果,将军只要江山,我只能说将军的格局小了。” “放肆!”赢勾暴怒之下,凛冽威压直击老刘。 老刘面对滔天而来的鬼神威压,摇着折扇微笑不语,将臣却忽然抬手挡住了赢勾:“让他继续说。” “主上……”赢勾本来想要反驳,看到将臣阴沉如水的脸色,又把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 老刘笑道:“赢勾将军,本人只是实事求是,你又何必生气呢?” “那位所谓的帝王,难道真是统御寰宇,君临天下的大帝?” “他只不过是身具帝王命格的术士罢了,就算让你们一统术道,你们能拿下这万里江山,人间称帝么?” 术士的手段的确是神鬼莫测,但是世上能战的术士又有多少?就算集中整个术道的力量,能抵挡皇朝百万大军么? 将臣想要人间称帝的可能性并不大。 老陈继续说道:“如果,将军只要美人。又如何对得起,追随将军的这些部下?” “难道,当年将军追随帝王,就只是为了看帝王如何抱得美人归?” “放肆!”赢勾虽然再次怒吼,却没再施威压。 老刘知道,自己已经说中了赢勾的心思。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其实,江山美人未必不可兼得。不过,得看将臣将军怎么权衡。” 赢勾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偷眼往将臣的身上看了过去。 赢勾的心思,也可以说是人之常情。自古追随权臣,皇子造反的人,有多少是为了苍生,为了信念?绝大多数都是为了从龙之功。 赢勾跟随将臣反叛帝王,难不成还能是为了看他怎么迎娶帝后? 将臣面无表情的说道:“说下去。” 老刘说道:“将臣将军不能人间称帝,何不换一个地方?” 赢勾一怔之后,随即冷笑道:“不人间称帝,难不成还去阴间做阎罗么?” 老刘摇头道:“人间不可称帝,不是还有山海秘境么?” “将臣将军何不将阴阳客栈的妖魔鬼怪收归麾下,转战山海?” “那里不仅有人族的存在,而且地域辽阔。将臣将军想要在山海立国称帝,不是易如反掌?” 赢勾双目微微一张,马上说道:“你想让我们对碰白灯门?” “哈哈哈……”老刘笑道:“赢勾将军这是想多了。” “白灯门陈野,只是负责镇守山海,不让山海秘境中的人神,妖兽闯入人间。你们想要进去一统天下,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跟你对碰?” 赢勾心动之余,故意说道:“山海秘境,只不过是一片蛮荒,怎比得上这花花世界?” 老刘摇着折扇道:“将军这样说,可就错了。” “将军复活的时间不断,对这世界有何看法?” “这个……”赢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刘却替他说道:“我们先不说,当今这足以媲美秘术的科技,但就是人心,便已经不像过去一样单纯。” “两位不是轮回圣主,可以用天魂替换生人,至多可繁衍僵尸。就算拿下一国,又能守得住多久?” “我们再退一步讲,两位拿下一国,也守住了疆土。国朝之中尽是行尸走肉,两位觉得这样的帝王有滋味吗?” 老刘笑着说道:“那种地方虽然也是高高在上,但是下面的人,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么?” “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觉得帝王做得索然无味了吧?” “但是在山海称帝,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两位将军觉得呢?” 将臣没有说话,赢勾的眼珠却在来回乱转,似乎是对老刘的话心动至极,只不过,将臣没有点头,他也不敢开口罢了。 老刘也不着急,就那么摇着扇子等待着两个人的回应。 老刘早就知道赢勾是个有野心的人,如果不是实力不济,他不会屈居于将臣之下,山海称帝的诱惑对他来说太大了,他说不定已经做好了进入山海,就脱离将臣,自立为王的打算。 所以,老刘兵不着急。 将臣沉默许久之后,才说道:“你为什么要替本座想得如此周全?或者说,你想得到什么?”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协议 老刘一收折扇道:“将臣将军,帝后,你可以带走。帝王尸骸,你也可以拿去挫骨扬灰。我只要,你把帝王意志留下来,助我家主公冲破天罡之境即可。” “不行!”赢勾不等将臣说话就怒吼道:“帝王意志何等重要,岂能交给李魄。这个条件,我们不能答应。” 老刘笑道:“帝王意志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无价之宝,但是对于二位却不尽然。” “将臣将军,不屑于继承帝王意志。至于,赢勾将军嘛?帝王意志对于你而言就是致命毒药。” 赢勾听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将臣虽然一直是为将为臣,不过,他本身却是傲岸之人。 将臣为美人反叛帝王,固然爱红颜胜于忠臣之名的意思。但是,他心里更多的却是跟帝王一较高下的想法。 将臣绝不会继承帝王意志,那样做,他就成了帝王传人,会永远活在帝王的阴影之下。那对,将臣而言,不仅是一种枷锁,也是侮辱。 将臣断然不会接受。 至于,赢勾这种墙头草,他遇上帝王意志,只能是被对方震慑的份儿,何来称王之说? 将臣忽然笑道:“没想到,懂我之人,竟然是与我素昧平生的刘师爷!”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但是,本座要先见到聂小纯。” 老刘点头道:“这个当然是应有之意。” “我让王屠夫,风若行护送聂小纯从妖域进入阴阳客栈。那里正好是魔域的斜对角。” 将臣举目望向了远处之间,身上杀意如火狂燃:“那就打通两域。” 将臣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雷霆,震撼千里。 原本还在观望的风色的魔物,一瞬间,如临大敌,开始向一个方向聚集而去。 将臣仅仅一句话,就逼得原本形同散沙般的魔物,不得不抱成一团。 “将军且慢!”老刘拦住了将臣道:“去找聂小纯固然重要,但是帝王之躯,也同样重要。” “如果,将军信得过我。” “我可以替将军谋划一二。” 将臣点头道:“你说!” 赢勾震惊道:“主上,你真的相信他?万一……” 将臣笑道:“有目的的人,才值得相信。况且,他现在必须依靠本座。” “李魄,叶阳虽然是年轻一辈中的顶尖人物,但是在这阴阳客栈里,他们还不够看。没有本座出手,他们走不出任何一域。” “我不怕,他们有什么阴谋!” “任何阴谋在绝对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赢勾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退到了一边。 老刘说道:“将军可以带着我们穿越中域,不过,中域之后,只有我和黑夜枭与将军继续往前。四大地先生全部留下来挖掘帝王墓葬。” “等到将军接应聂小纯返回中域时,我们应该已经打开墓葬大门了。” 将臣回应道:“本将不需要你们跟随,你留下帮着右四卫开掘墓葬吧!” “赢勾,整军出发!” 赢勾双眼瞬时间变得血红,跟着便是仰天发出一声号角争鸣似的长啸,数十具人形魔物的尸体,从尸山当中站起身形,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了赢勾身后。 尸身上本身的魔气,混合着他们化僵之后的尸气,弥漫四野,毫无顾忌的杀意也在几十具僵尸身上肆意狂飙。 将臣向前踏出一步,如同战鼓般的脚步声响,震颤大地之间,将臣狂啸道:“赢勾,率军开道,直抵中域,有阻挡者,杀无赦!” 赢勾呼啸之间暴卷狂风,率领僵尸向中域方向飞驰而去。 从后面看,一众僵尸除了赢勾之外,都是凭借脚力向前狂奔。几十具僵尸带起的气势犹如千军万马,来不及退走的魔物当场被冲进的僵尸撞成了漫天血雨。 赢勾挥手之间卷动鲜血向前推进而去。 赢勾向前一路冲杀,被他卷动的鲜血便汇聚成滚滚浪涛,也在跟着他一路向前,硬生生把魔域推开了一条血路。 赢勾一直冲到了魔域边缘,才放慢了速度。 将臣倒背双手缓步走向魔域边缘:“为何停滞不前?” 赢勾低声道:“主上,我感觉到这附近藏有未知空间,怕是……怕是有埋伏。” 赢勾的感觉并没有错,客栈中域就是被保护在了,无数的空间当中,哪怕是对方强如赢勾也不敢轻易触碰空间的禁忌。 将臣挥退了赢勾,双脚蓦然沉入地面,脚下大地蓦然间向外炸裂开来,手臂宽的裂缝在向外蔓延之间,数不清的枝条藤蔓也从地缝之中翻涌而出。 那是将臣带出来的古树。 他是想用古树打开封闭的空间。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你们在干什么 老刘看向将臣的背影,缓缓展开了折扇,轻轻摇晃了两下之后,脸色变得越发凝重了起来。 只是这短短片刻之后,将臣操纵的古树便强行冲进了,封锁魔域的空间当中,天塌地陷似的的轰鸣随之响彻魔域。 空间被撕裂的巨响,凭空乍起之间,一道足够几人并肩而行的鸿沟,从将臣脚下向前蔓延而去,一直冲向了百米开外,才在撞上岩石之后停了下来。 将臣挥手道:“继续进军直达妖域。” 赢勾再次向前,老刘的脸色却变得越发凝重。 碰巧的是,我和将臣机会是同时感到了中域。 我和叶阳赶到中域边缘时候,远远看见了站在石阶上的将臣。 我对着身后的叶阳打了一个手势,我们两个人同时蹲下身去,偷眼看向了将臣,后者似乎轻描淡写的往我们这边扫了一眼,便转过头道:“你们留下吧!本座不需要,你们跟着来了。” 将臣只带走了赢勾和他转化的僵尸,把其余人全都留在了中域。 将臣走远,我和叶阳仍旧没动,老刘抬眼看向了中域的亭台楼阁:“几位,现在是我们开启帝王密藏的时候了。不知道,几位有什么看法?” 项开,步幽冥等人谁都没有说话,反到是蒙着面孔的勾陈卫首领紧盯着老刘道:“刘宝,寻找帝王是我们厚土八卫的责任。你请自便吧!” 黑夜枭上前一步道:“难道,本将也不能参与?” 勾陈卫首领哈哈笑道:“那我是该叫你黑夜枭,还是该叫你后卿有信呢?” 勾陈首领声音一沉道:“黑夜枭,你已经背叛帝王加入了两界堂,有什么资格迎接帝王回归?” “念在,我们同属帝王麾下的份上,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 黑夜枭还要说话,却被老刘拦了下来:“这里既然不欢迎我们两界堂,我们何必强留,走吧!” 黑夜枭冷哼一声,跟在老刘身后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看来,老刘是早就知道我们来了。 我和叶阳起身之间,老刘上来一拱手道:“主公,我们……” 老刘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听见勾陈首领冷声说道:“中域附近,不许有人逗留,否则,就地格杀。” 我目光阴沉的看向对方:“阁下想要让我们去哪儿?” 勾陈首领说道:“阴阳客栈还有五域,去哪儿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总之,不能留在这里,否则,别怪本座言之不预。” 我看向远处的项开道:“项兄,你怎么说?” 项开一时之间也为难道:“李堂主,这个……我们地先生确实要在这里办些事情。几位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相信,以你们的本事,想进入其他地域不会太困难。” “等这里的事情过了,我再去两界堂给你赔罪。” 我平静道:“项兄,今天我还真就哪都不能去!我两界堂属下遇险,我必须穿过中域赶往鬼域。” “你们地先生在中域之中,要做什么,我没兴趣。只要借条道出来就可以了。” 项开还没说话,勾陈卫首领抢先开口道:“不行!你们可以绕道过去,中域不许有人接近。” 我再次看向项开道:“项兄,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怎么说?” 我两次跟项开碰面,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但是,这个交情,还不足以让我绕道而行,更抵不上我们两界堂姊妹的性命。 项开为难道:“这个……这个……要不……” “不用说了!杀!”我暴怒之下,双刀出鞘直奔对方杀去,叶阳紧跟在我的身后,帮我遏制了步幽冥的增援。 黑夜枭本来距离对方就不远,不等我们两人赶到就已经杀了敌群,两掌之下生生劈死了一个勾陈卫。 那人尸体倒地之间,我双刀也撞上了项开的亡命钩,两把神兵火星四射之间,项开倒退了两步,我却丝毫没给对方机会,出手又往对方身上砍去。 步幽冥的十三绝手,也在这时顺势发动,无数爪影连成了腾蛇图腾在围绕叶阳翻翻转滚动,却始终难以突破叶阳的防线。 项开,步幽冥被我们缠住,黑夜枭就无人可挡,一双铁爪在勾陈卫中纵横无忌,每出一爪都会带走对方一个手下的性命。 短短片刻之间,勾陈卫的人就倒下了大半。 可是,同为地先生的夏小天和闫俊毅,却一直站在边上没有出手。 老刘一样摇着扇子紧盯着他们两个,似乎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同为地先生的麒麟和死神站在一便冷眼旁观? 这时,勾陈卫首领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喝道:“闫俊毅,夏小天,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挨打活该 闫俊毅冷着脸道:“你们做事不地道,挨打活该!” 闫俊毅不等对方说话,就再次说道:“我们刚掉下来的时候,要不是老刘从中周旋,你们早就全都死透了。” “要不是,老刘冒死跟将臣交换了条件,你们连中域的门边儿都摸不着。” “现在,两界堂门下兄弟有难,就是想跟你们借条道,你们都不借,人家揍你们,是你活该!” 勾陈首领破口大骂道:“你是傻子吗?” “客栈中域涉及到了帝王陵寝,他们万一对帝王图谋不轨,谁来负责!” 闫俊毅丝毫没给对方面子:“将臣也在图谋不轨,你们怎么不敢跟他叫板?” “况且,人家也没打算跟你争抢什么?” “挨打,活该!” “你……”勾陈首领被气得浑身乱抖。 闫俊毅却冷声道:“我是有点傻,但是对错还分得出来。” 闫俊毅当初在江湖上的绰号叫:“地雷”,为人直来直去,沾火就着。而且,他虽然是地先生麒麟一脉的传人,对地先生却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当初,家族找他回归继承家主之位的时候,他趁着家族祭祖告慰先辈的时候,把家族正堂上的麒麟给改成了一头黑驴,逃之夭夭,气得老家主当场中风。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地先生的威信,只有对错。 闫俊毅说话的这会儿工夫,勾陈一脉又倒下了数人,只剩下了勾陈首领和另外一人还在苦苦支撑。 勾陈看说不动闫俊毅,便厉声喊道:“夏小天,你也不动手么?” 夏小天摇头道:“我的朋友只有项开和步幽冥,你们生死关我何事?” 夏小天说完就把头转向了项开这边的战场,再也不去看黑夜枭那边一眼了。 项开眼看着勾陈卫的人越来越少,出手也越发凌乱,几次想要冲破我的阻挡都没成功之后,不得不喊道:“小天,救人啊!” “那是我三叔,还有步霆!” 夏小天动了,她知道,项开三叔项镇南在项开心里的地位。如果,项镇南真的死在了黑夜枭的手里,两界堂和地先生之间就结下了永远无可化解的仇恨。 夏小天手中死神镰刀幻起的黑芒,如同旋风向黑夜枭疾斩而去时,口中跟着喊道:“李魄,你要借道,为什么还在这里纠缠?” “不知道赶紧走么?” 黑夜枭以一敌三,单凭双手与死神镰刀不住对碰,口中也回应道:“恶狗当道,能往哪里走?” 老刘摇动着扇子在远处喊道:“夏先生,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情,现在,不是我们想战,而是你们占道不让。” “夏先生想要和解,不如先劝一劝项开,步幽冥如何?” 夏小天的死神镰刀很快转攻为守:“项开,两界堂一样言而有信,他们既然想要借路。何必非要弄得你死我活?把路借给他们又能如何?” 闫俊毅也补了一句:“阴阳客栈又不是你们老项家开的,凭什么不让别人过?” 项开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李堂主,你着急救人,我们别再纠缠如何?只要,你保证不动中域机关,我送你们过去!” “不行!”勾陈首领拒绝道:“叶阳是机关高手,不能让他接近中域。” 对方顿了一下道:“除非,他们愿意蒙上眼睛,让人带他们走过去。” 夏小天终于忍不住了:“步霆,你有完没完?” “你究竟想不想和解?有你这样侮辱人的么?” 项开也觉得对方过分了:“三叔,你怎么说?” 另外一个勾陈卫这时也跳出了战团:“步前辈,放他们过去吧?我给他们带路。” 步霆也看出所有人都无意再战,干脆退了出来道:“项镇南,你送他们过去吧!” 项开,步幽冥纷纷跳出圈外,摆出了不再动手的架势。 我虽然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跟他们纠缠的时候。 项开,步幽冥等人的实力与我们旗鼓相当,真要是分出胜负的话,至少也的拖上两三个小时,才能见分晓。 我们过来是为了接应两界堂的人马,哪有时间跟他们纠缠? 自然向叶阳打了个招呼,告诉他先停手! 项开想要过来跟我说话,我却连说个场面话的意思都欠奉,冷冷看了项开一眼,就对项镇南说道:“请带路吧!” “这边请!”项镇南差不多跟我走在一条平行的直线上,只不过为了避嫌才跟我错开了差不多两米左右的距离。 项镇南边走边说道:“李堂主,前面的路不太好走了?你我总得亲近一点才行。” 项镇南的意思是要离我近一点。 我们再往一起靠拢,可就到了危险的距离上了。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项开之怒 我稍一犹豫之下,反手抖出了追魂索,把我们两个人的手腕给扣在了一起。 项镇南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甩了甩手:“这样也好!互相都有个制约。” 我实在是懒得搭理项镇南,就继续顺着的中域的楼台往前走了过去。 我们几个人都是一言不发的走到了中间区域才放慢了脚步,我明显感觉到眼前奢华楼台中隐藏着无尽杀机。 我越是往前,那种杀机就越发浓烈。 似乎,这里的一砖一瓦中都透着肃杀之气。 叶阳从后面走上来,跟我并肩站在了一处:“小心点,这里有机关迷阵。” 叶阳小心翼翼蹲下身来,将手探向地面的当口,地上凭空打开了一个空间。 叶阳本能的想要回身之间,我身边的项镇南,忽然一掌推向了叶阳背后,将他推进了那处空间。 我眼看着叶阳向下掉落的当口,纵身向扑向叶阳伸手抓向对方衣背。 我还没等碰到叶阳的衣服,项镇南左手忽然向外一甩,把追魂索连带着自己的一条胳膊甩向了我的身后。 我在对方断臂重击之下,跟着叶阳一头扎进了那处神秘空间。 跟在我们背后的黑夜枭勃然大怒之下,劈掌往项镇南身上狂斩而去,后者竟然从套在断臂上的衣服里伸出手来,与黑夜枭连还三掌:“项开,步幽冥,你们还不动手吗?” 项开,步幽冥全都懵立在了当场。 老刘飞身挡住了想要追击项镇南的黑夜枭:“快跟我走!不能恋战。” “你……”黑夜枭还没把话说出来,就被老刘拽偏了方向。 老刘急声道:“快走,我们再失陷在这里,就没人救主公了,快走!” 黑夜枭一跺脚,带着老刘斜向隐没在中域楼台当中,临走前仍旧在怒吼道:“你们都给我等着,两界堂只要还有一人,就跟你们不死不休!” 项镇南转过头去与步霆相视一笑,后者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现在,该我们了吧?” 项镇南微微点头道:“谁来说?” 步霆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来吧!” 项开急声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完成右四卫的使命!”步霆看向项开时,闫俊毅和夏小天同时摔倒在了地上。 闫俊毅厉声道:“你下毒!” 步幽冥怒视步霆道:“你想要干什么?” 步霆慢悠悠的说道:“帝王即将回归。帝王,贪狼必须同行,所以,贪狼只能是我们的人。” “叶千阳虽然与帝王义结金兰,但是,叶阳却不是叶千阳,他只服李魄。这样的人,留在帝王身边只能造成隐患。” “你们四个都是贪狼命格。” “只不过,叶阳的贪狼星命已成,有他的压制,你们的贪狼命格就不会出现。否则,当初你们在大梦乡的时候就该分出胜负了。” “你们仔细想想,当初在大梦乡时候,你们之间的争斗是不是可以避免?” “那个时候,贪狼命格的对碰,才让你们和两界堂阴差阳错之下起了冲突。后来,又因为叶阳命格对你们的压制,让一场本来发生的大战化于无形。” “叶阳一死,贪狼星命重新分散,群狼挣命之局再次出现。你们当中必然有一人会成为贪狼。” 步霆说到这里声音一顿道:“你们四个人里,只有一个能成为贪狼,其他人都会死于非命。” “如果,给你们一段时间的话,你们四个会自然竞争出一个贪狼。其他人,或者是战死别处,或者会死在贪狼之手。” “但是,帝王即将归来,我们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所以,只能替你们做出一个选择。” 步霆抬手指向闫俊毅两人道:“闫俊毅,夏小天必须要死。” “项开,步幽冥只能活下来一个。” “过一会儿,我们会先杀他们两个,至于,项开和幽冥嘛!你们的死活要看天意。我这里有一个转盘,等一会,指针指向谁,谁就得死。” “放屁!”项开暴怒之中猛然扬起了亡命钩,可是他的钩子还摆到预定的位置,就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项开也跟着倒了下去。 步霆说道:“我说了,要帮你们做出选择,就不会让你们打扰后面的计划。” 项开怒吼道:“三叔,你们当初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项镇南道:“我并没骗你,帝王回归关系到术道存亡,天下苍生。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你没有向李魄透露帝王回归的秘密,甚至还帮我们阻挡了李魄,这很好,说明你心存大义。” “但是,我没告诉你,群狼挣命还得再次上演,那样的话,你就不会过来了。”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项开之怒2 项开一时间双眼通红:“三叔,把我们骗过来,杀叶阳,争夺贪狼命格,到底是谁的主意,是你还是步霆?” 项镇南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步霆。但是,你也不了解帝王的安排。” “当年,帝后的失踪,就是因为帝王麾下混入了轮回圣主派来的奸细。” “这个人必须在帝王回归之前找出来。” “我们厚土右四卫,留在人间的任务就是找出叛徒。” 项镇南道:“勾陈卫,背叛帝王之后。步霆便开始了查证左四卫叛徒。” “当时,你们在大梦乡里引发诛逆印记,却无人被杀,就是因为那里没有人背叛帝王。” “步霆,所做一切都是在限制赢勾。” “因为,他觉得赢勾最有可能背叛帝王。” “没想到,真正背叛了帝王的人会是将臣。” 项开怒吼道:“你们既然知道将臣背叛,为什么还要过来跟他会盟?” 项镇南道:“我和步霆假扮勾陈卫传人,就是为了确定将臣背主,是被轮回司收买,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如果是情有可原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希望他能回归正途。毕竟,他是帝王麾下第一战将。” “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将臣没有迷途知返的可能了。如果,他没被刘师爷诓走,我们也应该出手铲除叛徒了。” 项镇南声音一顿看向了项开道:“我这样说,你会觉得不解对么?其实,你仔细想想也就想明白了。” “自古以来,帝王多疑,没有任何一个杰出的帝王,会毫无保留相信臣子。” “哪怕他们知道,自己的臣子忠心耿耿,也会在他们身边安插卧底,以防万一。” “康熙皇帝是明君吧?他却把内务府玩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连他最信任的臣子,也逃不过内务府的监视。” “帝王也是如此!” “我们厚土八卫里一定有帝王留下的监军人物,但是这个人,我们不能问,更不能找。只有他自己出现才行。” 项镇南说着看向了步霆。 后者微微一笑,没有做声。 显然,帝王留在厚土八卫里暗探就是步家。 腾蛇! 腾蛇虽然是神兽,却还是没逃出“蛇”字的范畴。 蛇的特性就是善于潜伏,躲着阴暗中等待时机,将对手一击毙命。 项镇南说,他们会铲除叛徒,更坐实了步霆的身份,不然,他凭什么出手铲除掉修为深不可测的将臣? 项开听到这时,嘴角上流出了一丝血迹,也不知道,他是咬碎了牙,还是被气出了内伤。 项开强撑说道:“你们这样做之前,有没有征求过我的同意?问没问,我愿不愿意去做贪狼?” 项镇南摇头叹息道:“项开,我是你三叔,不会害你。” “况且,项家后人的命运,历来都是要听从长辈的安排。如果,可能我也不想去做这个地先生。” “我只想守着你爷爷留下的那片山地,安安稳稳的享受田园之乐。” “但是,项家选择了我,我就只能出来迎接帝王。” “现在,我选择了你,你就只能出来跟步家赌命,成为贪狼!” 项开死死盯着项镇南道:“你就不怕,我成了贪狼会反过来噬主吗?” “你不会!”项镇南摇头道:“至少,你在术道应劫之前不会。” “你,步幽冥跟李魄,叶阳不同。他们有义,却没有大义。或许,他们会为了天下苍生牺牲自己,但是他们不会牺牲自己的手足至亲。” “让他们成贪狼,一旦涉及到两界堂存亡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反叛帝王。” “你们做不到这点。” “准备好吧!” 项镇南对着步霆点了点头,后者右手微微一抖,从袖子里划出了一把尖刀,走向了瘫倒在地的闫俊毅和夏小天。 步霆举刀道:“项开,步幽冥,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步幽冥冷然道:“我恨自己不是李魄!” 步霆勃然大怒道:“步幽冥,你身为步家子孙,怎么能去羡慕李魄之流?” “上天给了你可以翻云覆雨的秘术,也给了你步家后人的身份,就是为了让你担起大任。你却羡慕李魄那样的江湖末流?你太让我失望了。” “实话告诉你,我故意要在中域赶走李魄,其实是对他最后的考验。” “如果,他能识大体,顾大局,我们自然会留下他和叶阳。说不定,不会再去启动贪狼挣命的计划。” “你们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眼前,其实应该去怨李魄,叶阳。” 步幽冥冷视对方之间,项开忽然暴怒道:“你放屁!”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厚土之殇 步霆脸色一沉转头看向项开:“放肆,你……” “去你码的!”项开忽然间身形暴起,手中亡命钩冷芒乍闪,直奔步霆斩去。 “放肆!”步霆反手一掌迎向了项开的亡命钩,肉掌,钢钩,迎风对碰,竟然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响。 步霆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项开却倒飞数米喷出了一口鲜血。 步霆倒背着双手冷眼看向项开道:“中了毒,还敢强行催动真气,你是不想活了。” 项开慢慢站了起来,目光平静的看向了项镇南:“三叔!我爸死的早,是你一手把我养大。小时候,你教过我什么?” “你教我:人生在世,要有三个对得起。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至亲好友,对得起一身所学。” “三叔,你教我的,我一直都在做,可是今天,你让我对得起谁啊?” 项镇南面露愧色:“我知道,自己这番作为,会被江湖所不耻。” “但是,两界山之战不容有失。” “帝王身边不能留下任何隐患,贪狼只能是我们自己的人。” “哈哈……”项开惨笑道:“三叔怎么知道叶阳一定会噬主?又怎么知道,破军,七杀一定会臣服于帝王?” “三叔,李魄,叶阳虽然从未承诺过,要挺身而出,抗击天劫。可是,他们为了帝王回归做得还少么?” “他们有称霸江湖的野心么?” “我知道,你们怀疑李魄身具帝王之气,叶阳有可能会把他推上帝位,让他成为下一个帝王。” “可是,你不知道,李魄为了两界堂毫无犹豫的散去了帝王之气么?” “我看不见,你们所谓的隐患。可我却看见了,自己的生死兄弟倒在了我的面前。而且,他们今日之祸,有一半是都因为项开。” “三叔……” “不要喊我!”项镇南蓦然暴怒道:“你身为项家子弟,身为地先生传人,就该为了天下做出牺牲。挣夺天狼之命,就是你要的做的事情。” 项开显得异常平静:“三叔,两界山之战的确需要贪狼,但是,这个贪狼未必是我!幽冥,地雷,小天都可以是贪狼。” 项镇南脸上血色蓦然褪尽:“你要干什么?” 项镇南知道,人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之后,发疯,发狂,甚至当场昏厥,都不会有事。一旦变得无比平静的时候,才真的要出大事了。 项开笑道:“三叔,项开这一辈子都在江湖漂泊,也在努力遵从你的教诲。可我发现,很多事情我做都不到两全其美。这一次,也是一样。” “以前,我没觉得,自己应该逃避什么?” “现在,就让我逃避一次吧!” 项开忽然调转亡命钩刺向了自己胸口,半尺长亡命钩顿时将项开透心而过。 项开一手握着钩子,仰天倒在了地上。 “项开……项开啊!”项镇南飞奔过去抱住了侄子的尸体,放声大哭。 名震江湖的项镇南,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也拼命的在摇晃着项开,似乎是像通过这样的办法,把他唤醒过来。 可是,人死了,就是死了! 再多的悔恨,再多的悲伤,也改变不了什么。 “老项……”闫俊毅挣扎着想要爬过去,夏小天也在失声痛哭。 唯独步幽冥平静的站在那里。 爬不过去的闫俊毅声嘶力竭的喊道:“步幽冥,你傻了吧!快去救老项啊!他说不定还有救。” 步幽冥清冷开口道:“救不回来,项开一心求死,谁也救不了他。” “放屁!”闫俊毅破口大骂道:“你都没过去救,怎么知道救不回来?你倒是动手啊!” 步幽冥像是没有听见闫俊毅在喊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平静的说道:“项开,我知道,你死,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我。” “你不想跟我手足相残,就只能自己先死。” “你傻了啊!” “你为了我自尽,我步幽冥还有脸面在世间独活么?” “地雷,小天。你能活下去的话,别忘了把我和项开葬在一起。” “你干什么?”闫俊毅猛然回头看向步幽冥的时候,对方一掌拍向了自己的胸口,狂暴的掌风带着鲜血从他背后箭射而出,狂飙的鲜血在空中喷溅了数秒,步幽冥的尸体才缓缓摔倒在了地上。 “步幽冥!”闫俊毅怒吼道:“你个王八蛋!” “你和项开都是王八蛋!” 闫俊毅怒吼没落,漆黑的毒血便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闫俊毅跟项开,步幽冥情同手足,他们两人殒命当场,闫俊毅急火攻心之下,加快了毒发的速度,也顷刻间魂归幽冥。 地先生的传人中,就只剩下夏小天了。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二桃杀三士 步霆转头看向夏小天时,后者也已经闭上了眼睛。 步霆几步冲到夏小天的面前,才发现夏小天的死神镰刀已经划过了她的脖子。 夏小天选择了,最快,也最没有痛苦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夏小天的尸体,就像是被剪断了的玫瑰,仍旧保持着她的美丽,但是已经没有生机。 步霆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道:“夏小天也走了,贪狼没了!” “贪狼没了!”项镇南蓦然回头时,眼中已经充满了绝望:“我到底干了什么?干了什么啊!” “我不该用这样的办法去逼项开啊!” “我以为,他知道,步幽冥本就活不了多久,他会为了大义接受步幽冥离去。” “可我做了什么?” “贪狼没了,术道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我项镇南百死难辞其咎哇!” “哈哈哈哈……我真是蠢到家了,我项镇南自诩聪明一世,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啊!” “我项镇南对不起天下苍生啊!有何面目,去见项家的列祖列宗啊!” 项镇南狂啸之间,挥掌劈向了自己面门,鲜血顿时顺着他面孔迸射而出。 项镇南以这种方式自尽,只是因为他已经没有面目再见他人了。 步霆眼看着项镇南的尸体怦然倒地,便从手口袋里抽出了五张灵符。 雷火符,专克阴魂! 他要一举镇杀五人魂魄! 步霆还没动手,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鼓掌的声音,顿时猛一回头,正好看见老刘和黑夜枭并肩走了回来。 老刘轻轻拍着手道:“二桃杀三士,不费吹灰之力,就屠尽了厚土左四卫。好算计!” 二桃杀三士,可以解释为用计谋借刀杀人,步霆准备的那只“桃子”就是贪狼之命。 步霆手指轻轻一卷把灵符给收了起来:“两位一直没走,为什么不阻止我杀人?” 老刘呵呵笑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项镇南已经被你洗-脑,项镇南还是会一意孤行,要选出贪狼辅佐帝王。” “我们动手杀了项镇南,项开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四个人实力跟主公,叶当家不相上下,加上闫俊毅,夏小天,我们两界堂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拿下四个地先生?” 老刘声音一顿道:“况且,有你在的情况下,四个地先生,很可能会放弃什么对抗天劫,先找两界堂报仇。” “在下何必要给两界堂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呢?” 步霆微笑点头道:“不愧是两界堂的神鬼师爷,一语中的。” “我的确是准备了这样的后手。只可惜,没有用上。” 老刘用扇子敲着手掌道:“步先生,我很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怕不会是轮回圣主吧?” “哈哈……”步霆哈哈笑道:“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 “圣主,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阴谋诡计,只有当臣子的人才会用。这些东西,圣主沾染不得。” “你身为师爷,不也一直在帮李魄处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么?” 步霆这话真就说错了,老刘的缺德是他与生俱来的特质,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况且,我也不是那种要脸的人,要不是老刘把缺德事干完了,我肯定会亲自操刀。 老刘好奇道:“这么说,你也只是轮回圣主布下的一颗暗子?据我所知,帝王的手下都对他忠心耿耿,你又是如何被轮回圣主策反的呢?” 真正的帝王,自然懂得如何收心? 所以,千古人杰才会为其所用。 步霆哈哈笑道:“本来就没有效忠,又何来策反的说法?” “庞孤芳会去挖掘四大僵尸,其实是我的主意。” “旱魃会魂飞魄散,也是我在暗中下手。” “后卿躲过一劫,赢勾却被我动了点手脚,他的性格摇摆不定,就是因为我刺-激到了他的神魂。” “勾陈卫,其实没有背叛帝王。他们只是被我抹掉了而已。真正在给圣主修筑九头蛇阵的人,是我们步家。” 步霆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腾蛇卫么?” “因为,蛇是冷血,本就没有忠诚可言,又何来认主的说法?” 老刘微笑道:“你既然将厚土八卫除去六人,为什么不把将臣也一起干掉。” 步霆直言不讳的说道:“简单点说,是我没法干掉将臣。” “将臣是帝王麾下最强的战将,同时也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他连自己的秘宝都一并传给了将臣,可见对他何其信任。” “而且,将臣看似只靠武力,实际上,思维极为敏捷。如果,贸然去见对方,反倒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我自封大梦乡,其实就是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接近将臣而已。”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三十章步霆逃走 步霆笑道:“好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两位可以动手了!” 黑夜枭厉声道:“你不怕死么?” 步霆哈哈笑道:“死有什么可怕的?” “圣主交付我的任务,我都已经完成了。生死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步霆一指地上的尸体:“厚土八卫已经没了,左右双相也已经殒命。” “贪狼尽数死绝,再想出现贪狼星,只要需要二十年的时间。” “这世上还有谁能阻止圣主了!” 老刘笑道:“阻挡你那所谓圣主的人,非我家主公莫属。” “李魄?哈哈……嘎——”步霆的笑声刚起,就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生生把后面的动静被憋了回去。 因为,他已经看见我和叶阳一起从楼台后面走了出来。 步霆震惊道:“你们不是……” 我笑着看向步霆道:“不是掉进异度空间里了是么?” “说秘术,我们不行,说机关,你们不行。” 我指了指身后道:“那边其实就是个机关陷阱而已。那点小玩意能困得住我们么?” “还有就是,下回可千万别在叶阳面前玩机关,你们那道行太浅,拿出来都丢人哪!” “那个什么项镇南,故意带着我往道窄的地方走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他后来故作大方,让我把他的手给缠起来,就彻底暴露了他的把戏!” “你还记得,我用追魂索缠住他的时候,他故意甩了两下手吧?” “他是为了向我表明自己没有其他动机,可是他不该当着叶阳的面甩假手啊!那不是,关公面前舞大刀吗?” “他耍我们,我们自然也得耍他一下,叶阳挑了个机关暗门去敲,你们就傻乎乎的上当了不是?” 步霆脸色阴沉的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刚才出来!”我也没掩饰什么:“我和叶阳根本没掉下去,我们只是落下去几尺,就用互相支撑着把自己悬在半空里了。” “你那招借刀杀人,我没看见,不然,现在躺着的就是你。” “话说完了,你也该上路了!” 我脸上的笑容一敛,就跟黑夜枭,叶阳一起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冲向了步霆。 后者似乎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眼看着我们的刀光,剑气贴近身前,还是一动不动。 黑夜枭脸色骤变之间,蓦然喊道:“快往后退!” “晚了!”步霆冷笑之间,体内乍然暴起一声巨响,整个人就是被点燃了爆竹,从里向外炸成了碎片。 一股带起腥气的浓烟也在对方体内喷薄而出。 蛇毒! 我反手一掌打在叶阳身上,把他退出一米之后,叶阳急忙用罡气护住身躯飞速后撤。我却迎着毒烟挥刀往烟雾中心劈斩而去。 猛烈的刀气,瞬时间在浓烟当中破开了一道缺口,刀锋顺着缺口沉落之后,刀气又往两边翻卷而去,生生把毒烟挡向了几米开外。 藏在毒烟中的步霆魂魄,骤然跟我对视在了一起:“你……” 对方的惊呼未落,我第二刀已经横扫而出,步霆再想躲避也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忽然抛出一块蛇玉。 我的刀锋正好砍在了玉石之上,九头蛇玉凌空炸裂,九头蛇虚影在我身前凝聚成形。 我的双刀再次斩出,叶阳的剑气也随之而来。 我俩在电光火石之间,连出的五剑,四刀同时打向了九颗蛇头,还没完全凝成实体的九头蛇当场炸成了碎片。 步霆却趁机消失了踪影。 我目光在附近来回扫视之间,故意说道:“那条老腾蛇,下回记着,别跟我玩蛇毒啊!你弄点别的毒,我或许还会畏惧几分,你家小爷,最不怕的就是蛇毒。” 我是在激步霆说话,对方却根本就不上当,始终一言不发。 我却在转头之间,看见了项开等人的魂魄,他们五个一直站在远处看着我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似乎谁都不想说话,又似乎谁都有话要说! 最后还是项开开口了:“李堂主,刚才冒犯了。” “我知道,有些话,不该由我来说,但又不吐不快。” “我们都是贪狼命格,碰在一起就会自然引发群狼挣命之局。我们的死固然有很多因素,但也是难逃的宿命。一次生死,我不在意,就当是了解之前的恩怨如何?” “嗯!”我到了这个时候除了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如果,老刘出手救援对方,或许不会是这个结果。但是,站在我角度,却不能说老刘做得不对。他也是为了提前结束群狼挣命。否则,我们之间还得有一场生死之局。 项开说道:“贪狼星命归一,叶当家就是唯一的贪狼,还请李堂主和叶当家以术道为重,以天下为重。” 我还没会说话,就听见闫俊毅来了一句:“他们会吗?”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错了全都错了 闫俊毅跟我并没什么交情,站在地先生的角度说出这样的话里,也算正常。 项开却双眼一眨不眨的往我身上看了过来。 我摆手道:“老刘,护住他们的魂魄,将来把他们送进地府。” “是!”老刘不等他们几个说话就摇动扇子放出鬼神,不由分说的往项开几个人身上扑了过去。 几个鬼神虽然没有杀人的打算,但是胜在实力强悍,项开他们又是新鬼战力不强,没过一会儿,就给几个鬼神捂着嘴,拽着胳膊给擒拿在地。 黑夜枭拿出禁魂袋,把项开他们一个个装了进去,狠狠扎紧口子,不让项开他们出声,才小心翼翼的把禁魂袋收了起来。 我不想回答项开他们的问题,是因为,我没有时间跟他们多费口舌。 带走项开,是想把他们送进地府。看看能不能给他们谋个差事,他们就这样灰飞烟灭太可惜了。 修成鬼神,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一种重生。 我转头看向了老刘:“老东西,你怎么就这么看着项开他们死了?” “你是早知道,步霆会对他们下手是吧?怎么早不阻止?” “四个地先生啊!可惜了!” 老刘摇头道:“我们被将臣压制的太狠,想在他面前动手脚都来不及。” “还有,主公,你来看。” 老刘把我带到了项开的尸体跟前,拔出了他胸口上亡命钩。 我这才看见,项开的亡命钩上沾上了一串暗绿色的血迹。 “这是……”我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说道:“尸毒?” “对!”老刘点头道:“这尸毒不止项开身上有,其他人的身上也有。” 叶阳转过身去,把除了夏小天之外的所有尸体都查了一遍:“他们都中了尸毒,而且是毒入心脉。” “老刘,你没事儿吧?” “多谢叶当家关心。”老刘笑着说道:“有老黑在我边上,将臣想要下毒也没有机会。” 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赢勾下的毒?” 黑夜枭摇头道:“赢勾没有这样本事。他的尸毒虽然也能侵染天罡境界的高手,但是得抓伤,或者咬伤对方,见血下毒才行。” “最不济,赢勾也得把尸毒爆发出来,将附近空间全部浸染毒气。” “这样无声无息下毒的人,只有将臣能做得到!” 老刘说道:“将臣对他们使用尸毒,并没知会过步霆。步霆又第二次对他们下了蛇毒。” “蛇毒发作,尸毒自然会被激发。从他们毒发的那一刻起,我就救不了他们了。” 我这才点了点头:“将臣这是搞什么鬼?他想要控制右四卫?他为什么不直接威胁对方?” 按照常理,将臣在对方身上下毒之后,应该出言威胁,让他们不敢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去开启帝王陵寝迎接帝王回归。 他偏偏又没这么做! 那么,下毒还有什么意义么? 我沉吟片刻道:“先不管他们,先去找我老爹,告诉他,这里是五方墓。” “等一下!”老刘震惊道:“主公,你说什么五方墓?” 我简短的把零的推测说了一遍,老刘脸色剧变之间连连跺脚道:“错了,全都错了。” “快,主公快去救聂小纯,她们危险了。” 我顿时懵了:“什么意思?” “没时间解释,快去找聂小纯,我们路上说。”老刘转身就要跑。 黑夜枭上去把老刘抓起来,给扔到了自己身上:“你跟主公说话,我带着你跑。” 要说速度的话,老刘还真就没有黑夜枭快。 老刘趴在黑夜枭背上急声说道:“我们全都弄错了,将臣就是帝王。” “你说什么?”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将臣就是帝王?你没说错吧?黑夜枭不认识将臣,还是不认识帝王?他能把人弄错吗?” 老刘解释道:“是我说的太急了,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我的意思是,将臣还是将臣,但是他并没背叛帝王。而是,帝王留在人间的监察。” “八卫迎接帝王回归,首先得给帝王找到合适的身躯。” “这个身躯,难道一定得是帝王遗骸吗?” “为什么不能是将臣?” 我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将臣才是真正的帝王身躯。帝王意志一旦回归,将臣就会让出身躯?” “这……这有点多此一举了吧?”我说道:“难道帝王尸骸不用要了么?” 黑夜枭却在这时插口道:“我觉得师爷说的对,将臣没有化僵之前,实力仅仅是比我们稍高一筹而已,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轻易碾压我和赢勾。” “将臣的身上必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老刘的猜测 我还是没听明白老刘和黑夜枭的意思:“你说这些,只能证明将臣的实力忽然暴涨,这跟他是不是帝王有什么关系?” 老刘急道:“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我们眼光全都集中在了帝王尸骸上,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没有帝王尸骸会怎么样?” 我顿时懵了:“你是说,帝王尸骸早就毁了?” 老刘解释道:“主公,你不是也一直觉得帝王因为寻找帝后而失踪并不合理吗?” 帝王为什么找不到帝后,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疑惑。 帝王是术道之王,其修为自不待言。 帝王手下人才济济,又跟当时的术道第一人九棺道人叶千阳义结金兰。 如果帝后还在人间,哪怕是躲进秘境,也应该留下蛛丝马迹。为什么当时雄霸术道的帝王,找不到帝后的所在。 至于说,帝后进入轮回的说法。 我一直也存在怀疑。 按照,零他们带来情报看,地府文臣当中有人掩饰了帝后轮回之后的去向。 那人可以掩饰帝后的一世轮回,难道还能掩饰帝后的生生世世么? 老刘看我没有说话,又接着解释道:“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帝王,帝后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或者,帝后就是天魂,帝王早在她手里魂飞魄散了?” 我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你说什么?” 我仅仅呆立几秒钟之后,就反应了过来,老刘所说的一切才是最大的可能。 老刘说道:“主公,你想想,如果,帝后不是来自天牢。地府,人间为什么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就算是帝后从黄泉偷渡而来,地府那里也应该留下蛛丝马迹,为什么地府找不到帝后的来历和去向?” “地府文臣掩饰的再好,也不可能偷入转轮殿,把里面关于帝后的记载统统销毁吧?” “地府没有帝后的痕迹可查,是不是代表帝后也是像轮回圣主一样,是吞噬了无数同类的天魂?”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刘,这种猜测不能瞎说,你还有证据吗?” 老刘道:“你想想庞孤芳?” 老刘说道:“庞孤芳是帝王左相啊!自古以来,只有庸才当皇帝,可没有庸才能做宰相。” “庞孤芳凭什么能插手帝王家事,又为什么能给帝王建立三宫?” “这一切,不正是说明,庞孤芳当时已经对帝后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才推出三宫抗衡帝后?” 我稍一思忖便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当时,黑夜枭给我讲述三宫由来的时候,说过:帝王当时是为了刺-激帝后,才故意弄出了三宫。 这种事情,换成现在的言情小说,倒是能说得过去。 可是放在古代呢? 先不要说,能专情一人的帝王少到了屈指可数的程度。 单就是帝王的身份和思维的方式,就决定了,他不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老刘说道:“主公,你再想想,当时庞孤芳出困之后,为什么直接找上门来要带走零和藏天机?她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不放心帝后。” “只不过,这其中隐藏的帝王秘辛,不允许她说出实情。” “当时,我们谁都没去往这方面考虑。你和叶当家又直接出手把庞孤芳给杀了,这段秘辛也就无人知晓了。” 老刘把话说到这里,我已经相信了一半:“还有呢!你还有什么证据?” 老刘道:“主公,你觉不觉得帝王的痴情,是在演戏?” 我忍不住一皱眉头:“什么意思?” 老刘说道:“我还是那个句话,江山和美人,天下苍生和绝色红颜,哪个更重?帝王的心里自然会有衡量。” “如果,帝王爱美人胜过江山,他为什么不直接传位,反而要做出种种布置让自己在特定的情况下回归?” “所以,我觉得帝王心中江山更重。” 老刘一顿道:“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得出第二个推论了。那就是,帝后躲进轮回,帝王为什么一定要紧追而去?” “帝王从轮回追踪帝后,结果一定是投胎转世。一起投胎,青梅竹马,听起来是种浪漫,可是对于帝王,这现实么?所以,这就是一个更大的矛盾。” “我再换个角度想,帝王完全可以不入轮回,以他的修为有的是办法让自己长生不死,最不济他也可以成为借命人,向地府借来几百年的寿命等待帝后。” “只要帝后转世,帝王手下的天命师就能算到对方的所在,帝王带领千军,迎接帝后又是什么光景?” “帝王准备抗天就需要在人间积蓄力量,他一面积蓄力量一面等待帝后难道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寻求那种苦情式的浪漫?” “苦情,浪漫,都不属于帝王”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老刘的猜测2 老刘说的没错! 自古以来越是杰出的帝王,就越是不会专情于一人。 历史上的千古一帝,不是没有情爱,只是他们的情爱,大半给了江山社稷,给了黎民百姓,只有一小半留给女人,而这一小半还得是被三宫六院所分享。 帝王既然有守护天下,抗击天劫的宏远,为什么还在最为危险的时候扔下基业,抛弃部下,独自一个人轮回? 除非,他有不得不去轮回的理由。 我想到这里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帝王其实是遭遇了暗算,才不得不去轮回?” “对!”老刘点头道:“而且,暗算了帝王的人,很可能就是帝后。” “我怀疑,帝王当年在帝后出走之后,并以其强横的修为压制住了自己的伤势。这才支撑到了,安排完身后之事,才把自己送进阴阳客栈,这种隐秘之处。” 我听到这时也跟着说道:“我明白了!” “帝王入轮回的传说,就像是帝后出走一样,带着一个无法圆回来的漏洞。那就是,无人能找到他们的去向。” “如果,帝王已经进入轮回。那不就代表着,轮回圣主可以轻易找到帝王,展开追杀。” “可是,将臣为什么还要来阴阳客栈?” 老刘说道:“你还记得吴咏思说过的帝王意志吧?” “轮回圣主既然要对帝王下手,就一定要永绝后患。无论是帝王的身躯,还是魂魄,都必须尽数摧毁。” “唯独无法摧毁的就是帝王意志。” “将臣,应该就是帝王选定的继承人,他过来是要继承帝王意志。” “这一步棋,帝王和将臣必须要走!” “哪怕,明明知道帝王已经不可能回归,他们还是要来阴阳客栈,引动帝王意志,昭告天下,帝王回归。” “要知道,帝王已经成了术道的希望,成了所有人精神的寄托。” “轮回圣主一旦毁掉这个希望,术道会未战先败。” “帝王必须要选择要为术道保留这个希望。” 老刘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可惜啊!我们所有人都没能站在高空俯视全局啊!都成了轮回圣主手中棋子。” “轮回圣主,才当得上真正的弈天棋主啊!” 我瞬间明白了老刘的意思,他是说:轮回圣主只是用了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让我们两界堂亲手打掉了天道留给术道的生机。 按照术士的说法,天道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给人留下一丝生机,只是很多人看不到,也抓不住这一丝生机而已。 世间没有了帝王,天道就会再安排一个帝王降世,给术道留下希望。 轮回圣主却利用轮回司给我们造成了一种假象——轮回司想要控制帝王。 也正是因为如此,术道才会为了争夺气运各自培养新秀,可是,那些人却都死在了两界堂的刀下。 我为了对付轮回司,还直接散掉了帝王气运。 如果,将臣不能继承帝王意志,术道的希望就会在被埋葬在这个阴阳客栈。 老刘敲着黑夜枭的肩膀道:“我当初,一直在想着怎么对付将臣。才让聂小纯他们走了妖域。” “我没想到,将臣会是帝王的继承人。” “他为了能顺利激起帝王意志,会除掉所有的隐患。” “尤其是跟帝后有关的隐患,更是在他必须铲除的目标当中。” “这下,聂小纯她们的危险了。” 老刘话一出口,我也急了。 聂小纯他们那边并没有足够纵横妖域的高手,依靠王屠夫的话,只能做到自保。如果,把他们的对手里面加上一个将臣 我不敢去想象那种后果。 我强压心里的慌乱道:“黑夜枭,以将臣的性格,他看见聂小纯他们之后,会在第一时间动手么?” “会!”黑夜枭道:“将臣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分辨,谁是卧底了。只要他稍有怀疑就会痛下杀手。” “项开,步幽冥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黑夜枭边跑边说道:“如果,我们遭遇将臣,我留下来跟他们周旋,你们带着聂小纯快走。我拖不住对方多久。”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心烦意乱回应了黑夜枭一句,也加快了脚步。 黑夜枭的话没错,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用上了拼命的办法都不是将臣的对手,杀过去找将臣,无疑是在听天由命。 我忽然看向老刘道:“老刘,你能联系上赵月竹吗?” 老刘犹豫道:“能倒是能,可我现在还不敢肯定赵月竹……” “我们只能赌了!不然,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儿。”我咬牙道:“你赶紧联系赵月竹,让她想办法找到南宫镇,现在唯一能对付将臣的人就是南宫镇。” “老刘,我们的命交给你了。”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老刘借刀 我不等老刘回答,就拍了拍黑夜枭的肩膀:“黑夜枭,带着老刘回中域。我没猜错的话,南宫镇应该是转回中域了。” “你们去找赵月竹,让她带着你们找南宫镇。”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让南宫镇跟我们合作对付将臣,快去!” 我和叶阳同时加速越过老刘,冲向了妖域的方向。 黑夜枭猛然间停住了脚步,也不管老刘反不反对,背着他就往回跑。 黑夜枭回到中域边缘,把老刘放了下来,老刘却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黑夜枭急道:“老刘,堂主让你联系赵月竹,你怎么不动手啊?” 老刘摇头道:“主公让我联系的是赵月竹,可不是月影盗。” “轮回圣主把江湖作为棋盘博弈天道,谁能保证月影盗不是他手中的棋子?现在谁又能分得清月影盗的真正目的?” “可是……”黑夜枭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可是,不联系客栈之主南宫镇,谁能对付得了将臣啊?” 老刘说道:“我不联系月影盗,不代表联系不上南宫镇。” 老刘一收手中折扇,从背包里拿出三根黄香。左手捻着黄香尾端,右手上的扇子顺势挥出,把三根黄香斜向斩断之后,才点起火来将黄香插在了地上。 老刘的这个动作,就连黑夜枭也看不出他是要做什么? 老刘解释道:“这是探神手之间的暗号,名叫‘借刀’。专门在秘境中请已故的探神手出来助拳。” “希望,能把南宫镇找出来吧!” 黑夜枭诧异道:“你懂探神秘术?” “不懂!”老刘说道:“我只是知道一些江湖掌故罢了?我早就料到,主公他们可能会出入某个秘境。所以提前做了些功课。” “我没能找到探神秘术,却找到探神手之间的一些暗号!借刀,就是其中之一。” 探神手出入秘境,探查上古隐秘,往往是九死一生,很多出色的探神手都长眠在了秘境深处,他们的魂魄也被囚禁在秘境当中不得而出。 后来的探神手,如果发现了先辈的标记,可以用探神手的暗号,召出对方鬼魂,给自己助拳。 借刀的探神手,一样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只不过,看他们如何交易。 老刘点着的黄香烧到一半的时候,远处忽然掀起了一层迷雾。 浓郁的雾气,快如激流般的向两人奔涌而来时,黑夜枭下意识一提双掌,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老刘伸手扣住了对方手腕:“别动!” 老刘就这么说了短短两个字,四周就被迷雾所包围。以黑夜枭的眼力,竟然也看不到一米开外的东西。 不久之后,老刘看见迷雾中透出了一丝灯光。 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端着一盏油灯向两人身前缓步而来。 对面的灯光一直挪动到距离两个人差不多两三米远的位置上才停了下来。 黑夜枭,老刘只能看见一点灯光在空中微微跳动,却找不到也看不见端着油灯的人究竟长成了什么模样。 那个端着油灯的人,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等了几秒钟,忽然转过了身去。 像是鬼火一样的灯光,也被他给挡在身前消失了踪影。 老刘赶忙说道:“朋友留步,我有话要说!” 那人冷声道:“你们不是探神手,我没必要跟你们说什么?” 如果,当时我也在场的话,一定会告诉老刘,那个人的声音就是南宫镇。 老刘笑道:“朋友何必执着于在下的身份呢?江湖助拳,无法讲求一个交换,我们有彼此需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合作?” “哈哈……”南宫镇笑道:“好大的口气。你我素未蒙面,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老刘道:“请问阁下是不是客栈之主南宫镇?” “正是老夫!”南宫镇回应道:“不过,老夫没什么需要跟你交易的东西。看在你们跟探神手还算有几分渊源的份上,老夫不为难你们,你们走吧!” 老刘摇着扇子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手里有黄泉密档么?” 南宫镇听见黄泉密档猛一转身道:“你可知道戏耍老夫的后果?” 老刘顿时松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老刘对说服南宫镇一点信心都没有,就像是南宫镇说的那样,他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跟南宫镇交易,更别说是借南宫镇之力去对付将臣。 老刘之所以会提到黄泉密档,完全是在碰运气。 他知道,探神手最感兴趣的,就是神话传说里留下来的宝藏。 黄泉密档,也正是传说中的东西。 只不过,老刘没想到南宫镇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错了会怎样 老刘拿出手机往火点的地方扔了过去:“会用么?看看里面的照片。” 老刘的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到灯光附近,便被托在了半空。 老刘仍旧能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光在闪动,却看不见是谁拿着他的手机翻看。 老刘一直在研究黄泉密档,即使出门在外,也会拿着手机里的照片看上几眼。 南宫镇翻看了几下之后,声音略显急促的道:“你手里有几卷黄泉密档?” “六卷!”老刘故意多说了两卷。 南宫镇强压着心里的激动道:“最后三卷里的密文,你认识多少?” “不算太多!”老刘知道,黄泉密档最后一卷里,确实有几篇特殊的文字。 老刘查遍了典籍,也没弄清那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此,老刘甚至专门把尚兴言找来一起研究,尚兴言也破解不了密文的意义。 老刘就只能自己想办法破译密文,这些年,他倒是鼓捣出一部分密文。但也没分析出密文的真正含义。 南宫镇犹豫再三才说道:“我要你们帮我破解一段密文。你们想要什么?” 老刘道:“我们只需要两界堂全部安全撤离阴阳客栈。这个条件不高吧?” 南宫镇惊讶道:“就这么简单?你不想要帝王遗骸?” 老刘摇头笑道:“我们对帝王遗骸没有兴趣,阁下如果是阴阳客栈的主人,想必对客栈内部了如指掌。” “难道,你没发现,我家主公是逼不得已才进了阴阳客栈?” “对帝王尸骸的事情,从未上心,就算你们把帝王挫骨扬灰,我家主公也不会阻拦。” “我们在利益上其实没有什么冲突。不是么?” 南宫镇嗯了一声道:“你们跟我来吧!你们破解了的密文,我送你们出客栈。” 老刘一展扇子:“我们两界堂的人,正在被将臣追杀。尊驾是不是先解决掉将臣的问题?” 南宫镇嘿嘿笑道:“我看你家主公修为不弱,似乎还能撑上一段时间,等你们破解了密文再说。” “这世上可没什么只占便宜,不付出的买卖吧?” 老刘摇着扇子道:“就像朋友所说,买卖必须得自愿也得公平。” “朋友不觉得,有买有卖更合适一些么?” 南宫镇哈哈一笑道:“师爷说的对!这边请!” 老刘和黑夜枭对视了一眼,顺着灯光的方向走了过去。 现在他们可以肯定的是,南宫镇一直都在监视着我们每一个人的行踪。 否则,他也不可能一口叫破老刘的身份。 他一直没有出现,是因为,他在看着将臣和地先生自相残杀。 老刘和黑夜枭往前走出十多步,终于看见南宫镇的背影,对方也不担心老刘他们会在背后偷袭,就那么背对着两人在前面不疾不徐的领路。 黑夜枭走出几步之后,就悄悄传音道:“我们不在中域空间了,我记得咱们走出去的方向应该有一栋楼才对。” 老刘也传音道:“你看那人头顶!” 黑夜枭抬头向上望的时候,隐隐看见南宫镇头顶上面似乎出现一道门型的虚影。 他们三个正在从无形的大门中走向另外一个空间。 黑夜枭不由得震惊道:“这是什么秘法?” “术士,不可能穿梭在不同的空间里吧?” 老刘回应道:“这应该不是秘法,而是上古神迹。” “探神手之所以能成为超然于术士与宗门之外的存在,就在于他们从秘境中找到过无数的上古神迹。这也是术道上的顶尖人物都不愿意去招惹探神手的原因。” “南宫镇本身修为,说不定还不如主公,但是,他掌握的神迹可能连将臣都不是对手。” “一会儿见机行事。” 两个人正在不断传音的工夫,走在前面的南宫镇已经停了下来,指着立在不远处的门框道:“这就是我要让你们破解的密文。” 老刘顺着南宫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只看见了一座三米左右高,一米半宽的红木门框,空荡荡的立在了茫茫白雾当中。 老刘顺着门框往四周看了过去,却看到了一块块碎开的石片。那些石头上刻着的正是黄泉密档中的符号。 老刘走上去捡起一块石头道:“你是让我把这里的石头放在门框里面拼起来么?” “不止!”南宫镇说道:“想把石头拼起来不算困难,困难的是,你怎么翻译出上面的文字。” 老刘掂量着手里的石头道:“我想知道,一旦我拼错了,或者译错了会怎么样?” 南宫镇沉声道:“拼错了,会死人,译错了,会死很多人。”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三十六章折中的办法 南宫镇道:“不过,你放心,我不用你冒险拼图,我会把石板拼好,只要你翻译密文就可以了。” 老刘看向南宫镇:“你敢确定,自己拼的一定对么?” 南宫镇的脸色一沉:“你在怀疑老夫?” 老刘笑着拿起两块石板对接在了一起:“请看!” 老刘不等南宫镇说话,又把石板拆开,调转了两下重新拼在了一起:“你再看!” 南宫镇的双目猛然睁圆:“密文怎么会不一样了?” 老刘道:“这里的石板看似被人用重掌击碎,实际上却是被人精心拆分过。很多石块都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去拼接。拼出来的上古密文也不尽相同。” “朋友,还是执意要用你的方式来么?” 南宫镇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他们当初有那么多的时间么?”才发觉自己说走了嘴,赶紧闭口不言。 南宫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刘师爷有几成把握拼好石门,译出门上密文?” 老刘摇头道:“没有把握!” “我不敢保证一次性就能拼对全图。” 黑夜枭被老刘一句话急得连连眨眼,意思让老刘赶紧改口。 没想到,南宫镇竟然哈哈笑道:“刘师爷的确有交易的诚意。” “你尽管放手去拼接密文,我们这边有的是人,替你死。” 南宫镇抬手往空中拍了两下,没过一会儿的工夫,迷雾中传来了镣铐拖地的声响,老刘循声看过去时,远处已经走来一队被脚镣拴成一串的人。 那些人虽然各个蓬头垢面,但是从他们的筋骨上却能看得出来,他们都有功夫在身。 这些是落进了阴阳客栈的术士? 南宫镇轻蔑的往那些囚犯身上扫了一眼:“这些都是盗域当中,那些鸡鸣狗盗之辈,个个死有余辜,刘师爷不用有什么顾忌,大可放手施为。” 南宫镇的话刚说完,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呸了一声:“说我们是鸡鸣狗盗之辈,你们探神手又是什么?还不是狗盗鸡鸣之流?” 南宫镇也不生气:“刘师爷,第一个就用他吧!这人用上个十次八次都死不了。” 老刘好奇的看向对方时,却看见那人生着一双明显比他手腕要小上很多的手掌。 “百手盗,张百手!”老刘的目光不由得一凝。 传闻,张百手长到了五六岁的时候,身材已经比同龄的孩子,高大了不少,看上去就像是十来岁的小孩,唯独那双手没有长大多少,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把他原来的手给砍了下来,又在他手腕子上接了一双小孩的手。 就连张百手的亲生父母,都认定了他是个残疾,觉得把他留下就是浪费粮食。一狠心就把他卖给杂技班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张百手遇上了改变他命运的人——轮回圣主。 轮回圣主见到对方双手时,一时间欣喜若狂,说他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抓宝手”,也是为天生成盗的手。 轮回圣主买下了张百手,把他送入了盗门,仅仅五年时间,他那双手就能千变万化,杀人,窃宝无往不利的“神器”。 传闻,张百手最厉害的一招名叫“盗心”。能徒手把人心从腔子里给挖出来,受害者的尸体却还能保持着滴血不流的状态,直到仵作验尸时,才知道,死者是被人掏了心。 当年,张百手待过的杂技班子,包括他的亲生父母,全都死在了“盗心”之下。 就是因为张百手的那双手太过有名,老刘才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张百手冷笑道:“没想到老子失踪这么多年,还有人知道老子的名号。” 老刘没去回答对方,直接把目光投向了南宫镇。 南宫镇笑道:“刘师爷,你我虽然达成了合作。但是,我们谁都不信任对方。” “尤其是我,更不信任两位。” “我想杀将臣易如反掌,但是,我怕杀了将臣之后,你们两个会自毁合约。” 黑夜枭沉声道:“我们可以用签订契约。” 南宫镇摇头道:“这个地方,天道不见,鬼神不管。契约,血誓都等于是废纸一张。” 张百手冷笑道:“当年进入客栈的人都以为客栈的契约能保护自己,结果谁也没能逃出他的毒手。” “南宫镇,其实,我可怜你。” “你在客栈里可以称王称霸,却不敢出去。到了外面,你马上会被当年的契约反噬,生不如死。” 南宫镇也不生气:“张百手,你还是省省吧!一会儿,生不如死的人就是你。” 老刘微微皱眉道:“请问南宫先生,你想用什么办法来履行我们之间的协定?” 南宫镇道:“当然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三十七章越发不安 老刘不明白南宫镇所谓折中的办法是什么? 南宫镇却忽然端起油灯,将手指压在灯火上向外连续弹了两下,两团像是黄豆大小的火点,一前一后的往张百手和另外一人身上飞了过去。 火团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产生的力道却足矣穿透重甲。 两个人肋骨被火球崩断的声音清晰入耳,人也跟着跪倒在了地上,同是被一条铁链拴住的囚徒,明明就在两人身边,不仅谁都不敢上前搀扶,反而拼命后退,像是生怕沾上了两人气息。 老刘手里的扇子仅仅摇动了两下,就看见张百手口鼻冒出了浓烟,对方虽然是在紧咬着牙关,鼻孔中却透出了丝丝火光。 刚才,打进张百手身上的火球,在他的腔子里烧着了? 这个年头刚从老刘脑中闪过,另外一个被火球打中的人,就来回乱滚着惨叫了起来,从他口中连连涌出的片片火光,也证实了老刘的猜测。 张百手一只手死死抓着地面,另外一只手却往那人身上摸了过去,嘴里艰难的说道:“闭嘴,闭嘴呀!” 张百手就要碰到对方的时候,远处迷雾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带着冷意的女声:“我已经来了,放了他们?” 老刘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不仅一皱眉头。 他对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感到几分陌生。 等他循着声音看过去时,看到的却是穿着一身道袍的赵月竹。 赵月竹的模样并没发生什么变化,可她的气质却已与在两界堂时截然不同。 而今的赵月竹,正应了老刘当年给她的评价:“倾城之色,屠城之姿。” 赵月竹缓步走向场中,南宫镇只是轻轻招了招手,两团引燃了张百手内脏的火点,就像是流萤一样慢悠悠的飞回了灯上。 张百手已经被烧焦的伤口,还在慢慢恢复时,却对着赵月竹喊道:“月影,你快走,别回来,别管我和你二哥,我们死不了。” 二哥? 跟张百手一起被点燃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八大盗中排名第二的穿山盗,陈青岩。 赵月竹只是看了两人一眼,就别过了头去。 南宫镇就像是没看到赵月竹在向自己怒目而视,直接对老刘说道:“这个月影盗,就是我所说的,折中的办法!” “她能几次潜入我阴阳客栈,就能带着李魄躲过将臣的追杀。有她帮忙,我想,李魄应该可以坚持到你破解的密文。” 南宫镇见老刘皱眉,才继续说道:“刘师爷,你千万不要认为,我占了你的便宜。” “你眼前的人,是月影盗,可不是赵月竹。” “你们当年那点香火情,早就在月影盗重生的时候被一笔勾销了。否则,你的堂主,也不会被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老刘听到这里,微微点头道:“你的办法,我可以接受,但是,我怎么才能确定主公无事。” 南宫镇对着一个囚徒招了招手:“过来!跪下!” 对方战战兢兢的走到南宫镇面前,后者拿出一面圆形的铜镜:“举着!” 那人不敢不应,双手接过铜镜高举过顶,南宫镇指着铜镜道:“你每试验一次,就可以从镜子里看到李魄一次,这个交易,还公平吧?” 老刘点了点头道:“可以!” 南宫镇笑道:“既然,我们双方没有疑义,那就继续交易吧!” 赵月竹却在这时开口道:“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是不是还有疑义?” “哈哈哈……”南宫镇笑道:“八大盗中有五个人在我手里,你还有提出要求的资格么?” 赵月竹冷声道:“在我没回来之前,我不希望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否则,李魄必死。” 南宫镇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显然是对赵月竹的态度非常生气。 赵月竹又看向了老刘:“你想要用人血祭,我不管,但是不能碰八大盗的人,他们伤了一个,我就杀两界堂一人。明白么?” 老刘叹息道:“赵丫头,我们……” “我叫月影盗!”赵月竹冷冷看了南宫镇一眼,身形忽然凭空消失而去,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却站到了几个囚徒的身前。 对方惊骇的表情还没落下,赵月竹双手左右一分,硬生生把对方人头斩落在地。 赵月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见死不救,死有余辜!”便消失在了几个人的视线当中。 老刘摇着扇子的右手不由得稍稍停顿了一下:“她果然不是赵丫头。换成赵丫头,她不会迁怒旁人。” 那两个距离张百手,陈青岩稍近的人,严格上说不能算是见死不救,而是不敢去救。 换做以前的赵月竹,不仅不会杀人,甚至不会因此生气。 现在的月影盗,毫无犹豫的将两人处死,眼中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这让老刘的心里越发觉得不安。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三十八章葬妖之地 南宫镇带着几分笑意道:“刘师爷,请吧!” “你只要告诉他们,怎么把石板放在什么位置上就可以了。” 老刘拿起地上的石板,仔仔细细拼凑在了一起,又挪动了其中几个石板的位置,才站起身道:“试试吧!” 南宫镇随手指向一个囚徒:“你来!” 对方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捡起石板一块块摞进门框当中。 最后一块石板被压进了空缺位置的当口,原本排列在门上的石板,陡然间化作了一个血色的旋涡。 下一刻间,十几道铁索从旋涡当中飞射而出,锁住对方四肢,向旋涡当中拉扯而去。 百十多斤的人,毫无反抗的被拽上了半空,倏然没入旋涡中心。 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从旋涡中心翻卷而出,旋涡的范围却在渐渐缩小,直到消失而去。 老刘脸色略显凝重,南宫镇却哈哈笑道:“刘师爷果然非同常人,老夫,连试了十九次,才打开了血色旋涡。” “刘师爷一次就能做到这步,实属不易啊!” “来来来……师爷继续,我们这客栈中有的是人,师爷尽管放手施为。” 老刘一展手中折扇:“南宫先生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诚意了?” 老刘嘴上说着话,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南宫镇说他第十九次拼接石板,才出现了血色旋涡,这就说明前面十八次的拼接,石门上出现的陷阱各不相同。 而且,南宫镇早就知道,石板上的密文不止一种拼接的办法。 他刚才故作惊讶,明明就是在试探老刘。 南宫镇哈哈笑道:“应该,应该……几位请看。” 南宫镇挥手之下,铜镜当中便放出了一片豪光,将妖域的情景投放在了半空当中。 妖域看上去山清水秀,一派桃源景象。 可是,这种安静却让人觉得难以名状的诡异。 老刘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的山水是死的!” 南宫镇抚掌道:“刘师爷,果然慧眼如炬,一语中的啊!” 老刘还没来得及说话,投影中就有人说出了与老刘同样的话来。 “这里的山水都是死的。水不动,树不动,空有形态,没有生机。这里究竟是不是妖域。”说话的人正是风若行。 站在风若行身边的秦心也说道:“我听人说过,妖精所在之处都是神秀造化之地,就算是穷山恶水也带着几分灵性。我怎么一点灵气都感觉不到。” 这次闯进妖域的,只有秦心,聂小纯,风若行,王屠夫四个人。 云裳,夏梦萦都被他们留在外面接应。 王屠夫也皱眉道:“把九尾狐放出来,问问她。” 风若行一抖禁魂袋,把九尾狐的魂魄给倒在了地上,秦心不等对方起身,就用一条红色绳索勒住了她的脖子。 那是苏苏利用气运秘法,编制出来的捆妖索。虽然达不到能禁锢妖族的程度,却能压制对方气运,让它无法逃脱。 秦心向后一收捆妖索:“起来看看,这里是怎么回事儿?” 九尾狐委屈道:“姐姐,人家都已经被你们抓了,又跑不了,你别这么凶嘛!” 九尾狐的话没说完,王屠夫的刀就压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把你的媚功收起来。我们不吃这一套,再敢耍心眼,小心我抹了你的脖子。” “好嘛!”九尾狐眨着眼睛像是要哭,结果被王屠夫一刀平拍在了脑门上,给打老实了。 九尾狐可以魅惑众生,也无分男女,谁要是不小心中了她的媚术。都有可能落进她的控制。 好在现在的九尾狐只是一道魂魄,不然,王屠夫也不敢轻易放她出来。 九尾狐往附近看了一圈脸色剧变道:“姐姐,你们走错地方了。快点离开这里。这是葬妖之地。” 王屠夫听到这里不由得也是脸色一变。 作为屠门传人,她的确听过葬妖之地的传说,却从没有人证实过葬妖之地是否存在? 相传,有些渡劫无望,但是有寿命将近的大妖,会在临死之前,给自己找一个埋葬尸骸的地方。 就像是自然界中一些东西也会如此,它们只是保持了自己没有成妖之前的本性。 大妖为了保护自己的尸体,不会被同类分食,或者被人剥皮拆骨炼成法宝,都会在自己的坟墓附近设下诸多禁制。 葬妖之地,凶险重重,即便是探神手和盗墓人也不敢轻易接近。 在他们眼里,妖墓虽然可能藏有无数秘宝,但是也可能一无所有。所以他们不愿意冒着风险去赌妖墓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所以,葬妖之地才从没被人证实过。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三十九章葬妖之地2 王屠夫的目光不断在远山近水间来回移动,嘴里也在低声自语道:“这是什么大妖的墓葬?” 九尾狐颤抖道:“王姐姐,你是不是理解错了,葬妖之地的意思?” “葬妖之地,是说,那里不止是一座妖墓,而是埋葬着无数的大妖。” “王姐姐,咱们快走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们都动不起啊!碰了这里的东西,说不定就得惹上大妖的诅咒。那样我们可就真完了。” “葬妖之地!”王屠夫小声道:“阴阳客栈里能形成葬妖之地?” “很有可能!”风若行道:“如果,放在客栈之外,不难寻觅神秀之地,大妖绝不会像是大象那样集中到一个地方离世长眠。” “那些大妖走不出阴阳客栈的话,他们可以选择的地方就极为有限了。这就可以解释葬妖之地的由来了。” “不对!”王屠夫微微摇头道:“你别忘了,阴阳客栈里空间交错。他们为什么不选择一个独立的空间作为自己的长眠之处,那不是比这样埋在一起更为合适么?” “这里还是有什么,我们没想到的秘密!” 王屠夫正在说话之间,忽然感到浓郁的杀气,向几人的方向狂压而来,风若行,王屠夫两人同时转身,挡在了秦心和聂小纯的身前。 浑身是血的赢勾,也带着一众僵尸向四人方向围拢而来。 赢勾的目光从四人身上扫过之后,落在了秦心的脸上:“帝……帝后……” 将臣推开赢勾道:“他不是聂小纯,那个穿黑衣服的才是。” 赢勾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一双眼睛在秦心和聂小纯的身上来回挪动了几次,才说道:“主上,你认错了吧!明明那个穿着红衣服的人才是帝后。” 秦心的面孔会变成帝后,就是老刘为了迷惑将臣动的手脚。 老刘按照黑夜枭的描述,把屠门收藏的一块幻妖骨雕成了帝后的模样,装在了秦心的伞柄里,只要秦心不离开血伞,她就能保持住与帝后七分相似的模样。 将臣淡淡说道:“她们谁是帝后已经不重要了。” 赢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九尾狐却尖叫道:“快跑,他要杀人。” 将臣在冷笑之间隔空推出了一掌,狂暴的掌力如同潮涌,铺天盖地的向四人席卷而去。 王屠夫,风若行同时回身把秦心,聂小纯推向了不远处的湖面,又同时转身举拳迎向了将臣的掌力。 王屠夫,风若行明明知道自己对上将臣无异于螳臂当车,却仍旧拼尽了全力,为秦心,聂小纯去争夺渺茫的生机。 两人仅仅是与将臣的掌力稍一接触,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往湖面上倒飞而去,同时落进了水里。 两朵血花在水中翻起的瞬间,被将臣掌力掀起的狂澜,也从湖面上横扫而过,将那原本漂浮在水面的鲜血冲散无踪。 将臣一掌过后,聂小纯和秦心也各自浮出了水面。 将臣面无表情的再次抬起了手掌,赢勾不等将臣出手,便挡在了对方身前:“主上,你不能啊!那是帝后,是你一声最倾慕的女人啊!” 将臣冷声道:“你想阻挡本座?” 赢勾眼中的挣扎一闪而过:“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让开!”将臣随手把赢勾推到了一边,赢勾连着踉跄了几步,才算是站稳了身形。 秦心,聂小纯早已经趁着两个人说话的当口潜进了水里。 秦心拽着九尾狐拼命下潜的当口,九尾狐大声喊道:“秦姐姐,你不管那两位姐姐的死活了?她们是为了救你才被人打进水里,生死不明啊!” “我能感觉到他们还活着,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你们还不救人啊!” 秦心,聂小纯不是不想救人,只是她们没有弄清风若行,王屠夫落水的方向而已。 九尾狐这一提醒,两个人马上分成左右,往风若行他们落水的方向游了过去。 聂小纯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秦心却在游出几米之后,被九尾狐拖在了原地。 等到秦心转身看时,九尾狐已经面带冷笑的站在了水里:“秦心姐姐,我这么拖着你,你哪儿也去不了。” “你要是不放开我的话,不仅救不了人,还得被将臣下一掌拍死在水里。” “你听岸上人说话,再听听上面风声,那是将臣在凝聚掌力,他的下一掌肯定惊天动地,你才潜下来多远啊?等他一掌拍下来,你可就死定了。” “好姐姐,你不考虑考虑,把我放开,赶紧去救人吗?” “你死了,你们可就得少救一个人啊!” 正文 第一千八百四十章如有选择必不选你 九尾狐牵扯着秦心不住冷笑之间,将臣掌力凝聚的威压变得越发猛烈。 将臣那一掌虽然凝而不发,但是平静的湖水却在跟着他的掌力疯狂激荡。 仅凭这威压就能肯定,将臣这一掌已经带起了倾倒江河的神威,当他一掌击落,整座静湖就可能会不复存在。 九尾狐却在这时嘻嘻笑道:“秦心姐姐,你还不放人么?” 秦心甩手把捆妖索往九尾狐身上一扔,飞快的往聂小纯相反的方向游了过去。 九尾狐本来想跑,却被捆妖索缠住了手脚,一时半会儿挣脱不了,眼睁睁看着将臣手掌从湖面上劈落。 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半湖死水被掀上半空,化作暴雨倾盆而落。 正落在将臣掌力范围之内的九尾狐,被将臣一掌拍得四分五裂,缠在九尾狐魂魄上的捆妖索,却带着九尾狐的残魂飞上了半空。 茫茫暴雨中的一道红绳显得异常刺眼。 将臣举目之间,再次抬起了手来。 九尾狐眼看将臣准备出手急声喊道:“我不是两界堂的人。” “九尾妖孽,死有余辜!”将臣冷笑间隔空一拳轰向了空中的九尾残魂。 被暴雨充塞的虚空,像是在将臣的重拳之下轰然炸裂,漫天暴雨被拳风卷飞,犹如一道空中咆哮的水龙,直冲远处山峰,连着折断十多棵巨树之后才停歇下来。 空中的捆妖索早已经没有了踪迹,将臣却仍旧是倒背着双手面色阴冷的盯着九尾狐消失的方向。 片刻之后,九尾狐满是怨毒的声音就从湖对面森然传来:“将臣,我本跟你无冤无仇,你却站出来给了我一拳,你等着,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将臣好像没听见九尾狐的威胁,淡然开口道:“赢勾,去把所有狐坟推平,妖域狐族一律屠尽。” “是!”赢勾躬着身子在将臣背后一步步退走,直到离开将臣十米开外,才转身挥手道:“赢勾卫,随本将屠狐。” 九尾狐冷笑道:“将臣,不用张狂,我马上就让你哭。” “你不是想找帝王么?” “你不是觉得聂小纯不是帝后么?” “我现在就能让聂小纯变成帝后,让你永远找不到帝王。” 将臣举步往湖水中走了过去:“小小九尾,自以为魂魄不死不灭,就敢大放厥词?本座,今日不但要屠了你们狐族,还要让你后悔得到魂魄不灭的神通。” “那就试试!”九尾狐的声音蓦然消失而去。 走到了湖边的将臣,也忽然停了下来,面对被他绞成一团湖水背起了双手:“我的命令,你没听见么?” 原本已经离开湖畔的赢勾,却又走了回来:“主上的命令由赢勾卫执行就可以了,属下还得回来听从主上的调遣,免得主上身边连一个跑腿的手下都没有。” 将臣冷然一下道:“赢勾,你知道,为什么你一直难入帝王法眼么?就是因为,你诡计太多,担当不够。” “为将,难成大将。为臣,难成良臣。” “你回来,明明就是想看看,我杀没杀那个跟帝后相像的女人,为什么就不敢直说呢?” 将臣的声音仍旧平淡如水,他身后的赢勾却是身躯微震,双手下意识在身侧紧握成拳。 将臣连头都没回道:“男人,爱慕一个女人就得大方承认,哪怕只是图一时情欲,也不必遮遮掩掩。” “本心而已,本性而已!有何不可示人么?” 赢勾道:“帝后身份尊贵无比,属下怎敢有非分之想。” “哈哈……”将臣放声大笑道:“难怪帝王当年说:如有选择,必不选你成为赢勾。没有半点胆色,也配为将?” “想要一个女人,她是帝后又如何?” “我将臣想就可以屠帝。” “你呢!想都不敢想吧?” “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 赢勾身子又压低了几分:“主上,你当年不是也倾慕帝后吗?为什么……” 将臣道:“当年,我的确倾慕帝后,可是那有如何?” “那个姓刘的师爷说的没错,江山美人,总要有所选择。” “我留下帝后,她就会劝我迎接帝王,或者干脆继承帝王意志抗击天劫。” “本座既然已经决定入山海称王,就不会去管人间的是非。” “与其和帝后多费口舌,倒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将臣声音一沉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打算执行本座的命令,去妖域屠狐。还是,打算在这里阻止本座?” “记住,你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 赢勾的眼珠,一时间转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在权衡利弊,还是准备出手偷袭将臣。 正文 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你们等死吧 将臣倒背着双手看向湖面,似乎是在等着浑浊的湖水,慢慢沉淀,澄清。 将臣说道:“这里的湖水,虽是死水却平静、透明,只需要片刻,水下之人就无所遁形了。你再不出手,就可以走了。” 赢勾紧盯着湖面,沉默许久才呼出一口气道:“属下,不敢违逆主上。” 将臣冷笑一声重新看向了湖面。 水底却早就没了风若行等人的踪影。 将臣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有点本事,竟然在本座眼皮底下逃了。” 赢勾往前走紧走了几步:“属下这就下水。” 赢勾是水属性的僵尸,一旦入水就无人能敌。 让他下水,最为合适。 将臣却挥手道:“不用了,我们的两个小朋友来了,让他们去找人,不是更合适么?跟我走!” 将臣缓步走进远处的树林,与树木融为了一体,同时也挡住了跟来的赢勾。 将臣所说的那两个小朋友,就是匆匆赶到了妖域的我和叶阳。 我一直追到湖边才停了下来:“人哪儿去了?追踪符不是显示他们就在这儿吗?” 叶阳环视四周道:“这里有妖墓,她们八成是为了躲避将臣的追杀逃进妖墓里去了?” “水下就是妖墓!你看那边!” 我顺着叶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正好看见了卡在水底石缝里的捆妖索。 我明明知道,那条像是水草一样在水中漂动的捆妖索,是有人故意给我们留下的标记,却不敢停下来去考虑,那是不是陷阱。 将臣追杀聂小纯。 风若行等人全部失踪。 就算那是有人给我挖出来的陷阱,我也得睁着眼睛跳下去看看,风若行她在不在下面? 我纵身跳进水里,直奔着捆妖索的方向游了过去,把浮在水中的捆妖索给抓进了手里。 我本来是打算把捆妖索从石缝里给抽出来,却没想到,我只是往后一拽就把绳索下面那块差不多有脸盆大小的石头给拽了出来。 石头下面的泥沙顺势而起,将水搅得一片混沌。 我却在浑水当中,看见了一张人脸。 那人原本是被人给埋在了水底的沙土里面,又用石头压住了对方的面孔。 直到我把石头从水底拽起来,那具尸体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风若行 我差一点就喊出了声来。 我身子往下一沉,双手飞快拨开了水底的泥沙。 我明知道,人被压在水里,不可能再有活命的机会,我却仍旧抱着一丝希望。 说不定,我把风若行从水里拽到岸上,她就能活过来。 我疯了一样去拉扯水下尸体的时候,尸体忽然间睁开了眼睛,双手向上一翻,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给拽在了水里。 原本埋葬尸体的地方,也变成了一片往地底陷落的流沙。 那具尸体,就这么拽着我往地下沉落而去。 我本能的想要挣扎时,却听见叶阳给我传音道:“别动!她在带我们进妖墓。下去看看再说!” 我收回了力道之间,叶阳也抓住了我的脚腕。 我们两人一尸,就这样一个拽着一个的陷入了湖底。 我和叶阳在水下消失的情景,完完全全的落进了将臣的眼里:“妖墓?大妖什么时候,会主动带人进墓了。” 九尾狐的声音却在这时,带着几分魅惑,几分嘲弄的传了过来:“大妖当然不会请人进入自己的墓葬,不过,我可以啊!” 将臣没想到自己,自言自语的一句话,会被人给接了过去,猛然一转头看向了远处的九尾狐。 九尾狐的魂魄站在湖边的位置上说道:“将臣,我不管你是真心想起帝后,想要杀她抹去自己的瑕疵也好,还是为了斩断自己的心魔也罢!我一定会让帝王帝后一同归来,亲手杀你!这样报仇才有意思!” 将臣没有说话,赢勾却冷笑道:“笑话,别说帝后尸身不在,就算是在,也没人能让鬼魂重生肉身。” “哈哈哈……”九尾狐哈哈大笑道:“亏你们还一个自称将臣,一个自称赢勾。” “来自上古神话里的人,怎么一点见识都没有哇!” “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超过天地灵气,可逆造化的生生之气么?” “阴阳客栈的诸多大妖,之所以会选择这里作为墓葬。就是因为,这有生生之气。” “帝王帝后死了又如何?这里有的是大妖的骸骨,只要他们的意志还在,随便找一具骸骨让它们附上去,再辅以生生之气,他们就能重回人间。” “将臣,赢勾,我不信你们不惧帝王!” “你们就等死吧!” 正文 第一千八百四十二章还能再见吗 将臣冷眼看向九尾狐,一拳向外轰击而去:“看来,杀你杀得还不够。” 九尾狐的残魂顿时在将臣的拳风之下化成了一道青烟,它的声音却仍旧如同鬼魅在湖边盘旋:“人在得意的时候越狂,失意的时候就哭得越惨。将臣,我等着看你怎么哭?” 将臣冷笑道:“你能让本座一哭,本座免你一死。” 九尾狐的声音消失而去的时候,我和叶阳也被那具尸体给拽进了湖底深处的一座岩洞。 尸体落地,我才看清那尸体的面孔并不是风若行,只不过,是有人在他的脸上花了一道咒文,才让我把他错看成了风若行。 我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聂小纯她们在远处喊我:“李魄,你快来,风姐和屠夫姐要不行了。” 我顺着声音跑过去时,正看见风若行和王屠夫并排躺在了地上,两个人都是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叶阳伸手在两人身上试探了一下,身上的杀意陡然爆发。 叶阳没有说话,可我知道,他现在的表现就代表着风若行,王屠夫已经没救了。 我想要开口说话,一开口嗓子却沙哑得连我自己都听不太清自己在说什么:“夺命丹呢?喂了没有。” 云裳的夺命丹,虽然是救命的良药,但那也得是在伤者还有几分生机的情况下才有用。 我心里很清楚,风若行,王屠夫都已经救不回来了。夺命丹只不过是我固执的希望罢了。 聂小纯摇头道:“已经喂下去了,她们伤得太重。夺命丹只能暂时给他们续命。” 我在急火攻心之下,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王屠夫却在这个时候幽幽醒了过来,看着我的笑道:“把你猫尿憋回去,老娘就算是死了,也用不着你哭坟。我可没养活这么大一儿子。” 王屠夫越是这样淡然生死,我就越是难过。 风若行也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叶阳,你哭一下呗?来了两界堂,还没见你哭过!” 完了!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听人说过,人在临死之前都会清醒一段时间,那是老天给人留下交代后事的机会。 回光返照 就代表着这人真的没救了。 风若行笑着说道:“我是不是应该交代点什么?可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遗憾啊!” “你们趁着我没死,把我的寿命抽走吧!免得浪费了那么多的寿命。” “别哭了!这不就是术士的宿命么?” “我师父跟我说过,借命就像是在借钱,有借就得有还。我们这些借命人,从向阴间借命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了,我们有一天,要把借来的寿命全都还回去。” “我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我当年统率一支借命人队伍行走江湖的时候,看过太多这样的结局。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风若行艰难道:“李魄,我当年就是因为见不得生死与共的战友,倒在我的面前,吐着血,咽着气,用颤抖的声音告诉我,抽走他的寿命。我们出生入死得来的寿命不能这样浪费。才解散了我们的组合,想要退隐江湖。” 风若行还想说什么,却像是没了力气,只能改口道:“李魄。抽走我的寿命。” “这是我们用血换来的寿命,不能就这么浪费掉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握住风若行抬起来手,失声痛哭。 她把手给我,是要让我抽走她的寿命。 这是,她跟我说过的狼群法则。但也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法则。 狼群,必须保护好活着的同伴,一旦有同伴死去,狼群会把同伴作为食物。这是,狼为族群最后的贡献。也是狼群在恶劣的环境下得以生存的原因。 两界堂是一个狼群。 可我却做不到真正以狼的法则,行走江湖。 王屠夫笑道:“你哭什么?” “术士的生生死死,不就是像上班下班一样随意吗?” “普通人,会因为亲友离世悲伤不以,那是因为,他们再也见不到离去的亲人了。” “我们术士不一样,我们死了,不就是换个方式活着吗?” “等我和若行修成鬼神,两界堂不就多了两尊守护鬼神了吗?” 王屠夫是在安慰我! 如果,术士之间的生死,真有那么简单,江湖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仇杀了。 术士想成鬼差容易,想修鬼神却要经过无数考验。几乎所有术士身亡之后,都想踏上修神之路,但是能成鬼神的术士往往十不存一。 就算是,老刘禁魂袋里那四个地先生,也未必能全成鬼神。 谁保证,跟风若行,王屠夫这次诀别,还能再见? 正文 第一千八百四十三章忘了一件事 风若行再次催促道:“动手啊!再不动手,我的寿命真就白费了。” 我擦着眼泪想要再跟他们两个说几句话的时候,却听见九尾狐鼓掌道:“好感人的场面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那人话没说完,叶阳便在怒吼声中蓦然出剑,暴烈剑光直袭九尾狐的瞬间,对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杀我,就是杀她们。” 叶阳的长剑的停滞在了距离九尾狐不到两寸的地方:“说!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九尾狐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推开叶阳的长剑:“叶阳哥哥,何必这么凶呢?人家既然来了,就是有话要说。” 我也在这时豁然起身,双手抓向了背后的刀柄。 九尾狐知道,这个时候再去逗弄我们,说不定就得先挨顿打,赶紧说道:“其实,这两位姐姐不是救不回来,就看两个哥哥愿不愿意冒这个险。” 我脸色阴沉道:“你说!” 九尾狐道:“叶阳哥哥精通风水秘术,应该看得出来,这里是葬妖之地吧!诸多大妖,之所以会选择在这里埋骨,就是因为这里有能让他们死而复生的生生之气。” “我说的是真正的死而复生,可不是那种活过来之后,还得经受生死之痛的假生。” 生生之气? 那不是神话中的东西!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九尾狐在说假话。 但是,现在我除了拿命去验证一下九尾狐的谎言,已经再没有其他办法救人了。 叶阳的剑锋再次抵住了九尾狐的喉咙:“你想骗我?” 九尾狐笑道:“我知道,叶阳哥哥在想什么!你是怕,两位姐姐坚持不到,你们找到生生之气就香消玉殒了对么?” “这个不要紧!” “我看两位姐姐还能坚持个一时半刻,只要你们往前走上几步,就能遇上一座密室,那里的妖丹,足够两位姐姐再坚持三天了。” “如果,三天之内,你们还拿不到生生之气,那就不怨我了。” “带路!”我二话没说就用刀压住了九尾狐的脖子。 九尾狐对我回眸一笑,带着我往前走了过去。 九尾狐大概走出了不到二十米就停了下来:“就是这里。” 叶阳用剑往墙上一点,那里就打开了一道石门,叶阳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这就是你说的大妖墓葬。” 我侧头往里一看,顿时也是火冒三丈。 那间密室,最多也就只有十多平米,里面连口棺材都没放,只有那么一座方形的土台子。 所谓的大妖遗骸,只不过是一具被风干了的狐狸尸体。 九尾狐没有理会我们两人的狂怒,缓步走进了密室当中,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狐尸叹气道:“你这孩子,也是可怜。好不容易,发现了生生之气,却因为斗不过那些大妖,落到了这个下场。” 那只狐狸不是九尾的祖先?而是,它的后辈? 这个念头从我脑中闪过不久,我也就是释然了。 九尾狐残魂的原主是苏妲己,也就是殷商时期的大妖。她之前的九尾,大概也只有青丘,涂山两脉的狐族之主了。 这个阴阳客栈,可能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禁地,里面租客却不是来自上古。 从封神之后出现的狐狸,怎么会比九尾辈分更高? 我想通了这个道理的同时,眼中怒火也更胜了几分! 九尾早就遭到了镇压,也没进过阴阳客栈,她怎么会知道,这里有狐族墓葬,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有生生之气? 我刚想动手的时候,却看见九尾狐把那具狐尸给翻了过来,用指尖划开了狐狸的肚子,把它的妖丹给取了出来托在了手里:“有了这颗妖丹的滋养,两位姐姐的命就暂时保住了。但是,她们也只能在这里等我们。” 我看到妖丹时,心头不由得一震——那颗妖丹虽然已经快要失去光华,但是里面却散发着微弱的生气。 这点生气足够保住风若行和王屠夫的命了。 聂小纯和秦心,不用我去吩咐就把人给抱进了墓室,九尾狐把妖丹摆在了两人中间之后,她们的气息也开始渐渐平稳。 我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就听见九尾狐说道:“不好,我忘了一件大事。” “这颗妖丹里虽然带着生生之气,却仍旧是妖丹,用它滋养两位姐姐,怕是她们也得化妖啊!” 我顿时暴怒道:“你是故意的!” 九尾狐委屈道:“李魄哥哥,我怎么能是故意的呢?” “再说,除了妖丹之外,你还有别的什么办法救他们么?” 正文 第一千八百四十四章换个位置 我眯起眼睛道:“九尾,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 九尾狐笑道:“李魄哥哥。你的疑心怎么比狐狸还重,人家帮你,也是在帮自己啊!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现在这个样子,别说碰到你们,就算是碰上了一个低阶术士,也只有挨打的份儿,你还怕什么呢?” 我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却只能强压怒火道:“我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要什么?” “生生之气,我要先用!剩下的,再救风若行和王屠夫。”九尾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九尾狐马上又补充道:“我要恢复自己的原身,就需要大量的生生之气。我不知道,这里生生之气有多少,能不能让我恢复到巅峰,所以,我现在没办法跟你们说,自己想要几成。不过……” 九尾狐话锋一转道:“你们也只是想要保住风若行,王屠夫的性命不是么?” “至于,他们能不能恢复功力,你们并不是那么在意,不是么?” “我可以保证,给你们留下足够保全她们性命的生生之气。” 九尾狐把握人心的本事,确实非同一般。 能把风若行,王屠夫救回来,我就已经满足了。 至于,他们还能不能行走江湖,那是后话。 人活着才有希望,人死了还谈什么其他? 我点头道:“成交!” “不过,我要知道,葬妖之地的全部秘密。” 九尾狐笑道:“留给风若行和王屠夫的时间可不多了,你确定要在这密室里听我说这里的来龙去脉么?” “如果,李魄哥哥不介意的话,我们路上再说如何?” 九尾狐指了指风若行道:“两位姐姐不能移动,我们临走之前,还得给她们掩饰一下,不然一会儿将臣杀来,可就没人能救得了她们了。” 将臣的实力,我已经见识过了。 他真要追杀而来,我和叶阳就算心无旁骛的专心对敌也挡不住他,更别说,还得分神去保护风若行和王屠夫。 以他们两个的状态,将臣都不需要对他们动手,仅是我们交手的余波的就能要了她们两个人的命,带着她们前往妖墓深处,并不现实。 叶阳道:“我可以用风水阵掩盖这座墓葬,但是,能不能瞒过将臣的眼睛可就难说了。” 九尾狐道:“想骗将臣还不简单?我们换一条路走就行了。不过嘛,那条路更冒险,我得用用秦心姐姐变换模样的幻妖骨才行。” “可以!”我点头之间,秦心直接把血伞扔给了九尾狐。 聂小纯道:“你们两个放心过去,我和秦心留下守着风姐,屠夫姐。” 风若行,王屠夫能为了聂小纯,秦心阻挡将臣。聂小纯,秦心,也一样可以不畏生死的护卫风若行,王屠夫。 我点头道:“你们小心点。叶阳布阵吧!” 我正想往外走的时候,王屠夫忽然抓住了我的手:“你也要小心,我就你这么一个师弟。” 我刚想说话的时候,却感觉到王屠夫在我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她的手指也在我手背上轻轻点了几下,她是在告诉我:把东西塞耳朵里。 我没来得及看那是什么东西,就悄悄把那个差不多有耳机大小的东西塞进了耳朵,跟着叶阳走出了密室。 王屠夫的声音在我耳边悄然响起:“我给你的是。妖猴耳鼓,它的另一只耳鼓和舌骨都在我手里。你小心点的话,我们能交流。” 我不动声色的走了出来,叶阳从外面封住了墓门。 叶阳布下了一个隔绝气息的风水阵之后,想了又想才把手停了下来。 我看得出来,他在停手之前是打算布置一个杀阵,只不过最后改变了主意。 叶阳的选择是对的。 就算我和叶阳联手布置杀阵,也挡不住将臣的一拳之威,过多布置阵法,还有可能暴露了风若行他们的位置。 不过,简简单单的布置一个掩饰的阵法。说不定,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九尾狐看我站在墓门前不走,忍不住开口道:“李魄哥哥,你再舍不得也得先去拼命啊!你不动,她们怎么能活过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带路吧!” 九尾狐把我们带回到了,那具把拽我下湖的尸体旁边,轻轻在尸体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那具尸体又用同样的方式把我们给转进了沙子。 等到尸体停下来的时候,我们又站在了一条同样的通道上。 如果,不是地上的尸体拽着我的脚腕,我甚至会觉得自己只是睁开,闭上了一次眼睛。 九尾狐举着秦心的血伞道:“刚才,我故意模仿聂小纯放出一些气息,将臣他们很快就会追过来,等他看见我的样子,也就会只追我们,不找别人了。” 正文 第一千八百四十五章凭什么肯定 九尾狐边走边说道:“将臣他们还得等一会儿,才能找过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下点绊子。” 我故意试探道:“就凭我们三个,能给将臣下绊子?” 九尾狐笑道:“在别的地方或许不行,在葬妖之地,我们却有的是办法收拾将臣。” 九尾狐没用我往下问,就自己说道:“两位哥哥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没来过阴阳客栈,却对这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这是我们狐族的秘术!” “狐族,只要不是死在天劫之下,就能把自己生前的秘密保存在埋骨之处。” “等到有狐族经过,就可以读取亡者的记忆。” “这就是我们狐族能一直延续的秘密。” 我转头看了看叶阳,后者却在微微摇头,意思是:他也不知道九尾狐所说是真是假? 可是,九尾狐的话,却是现在唯一合理的说法了,我只能选择继续听她说下去。 九尾狐说道:“前面墓葬里那只小狐狸,因为避祸逃进了阴阳客栈,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她算是客栈里最老的一批住客,却不是这里修为最高的大妖。” “她在这里度过了几百年岁月,却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天劫,直到她寿元将近的时候,就开始给自己挑选墓葬。” “那个时候,这里还不是葬妖之地。她只是被这里的景色所吸引,因为,她觉得,这里跟她生活过青丘古国有几分相似,才把这里定为了自己的长眠之地。” “她在给自己修建墓葬的时候,发现这里早已经有大妖长眠。” “她在好奇之下,悄悄打通了大妖墓葬的一角,没想到,那里面流出的生生之气,竟然让她又焕发了活力。” “那只小狐狸在惊喜之下,也感到了恐惧。” “她知道,大妖墓葬的秘密一但泄露出去,她不仅会丢掉宝藏,就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全。于是,她就草草修好了墓葬,提前躲进了墓里。” “她本来是想要用诈死的方式,在墓葬里再修炼几年,等到有了把握再尝试去渡劫。可是,客栈里的大妖却打起了她墓葬的主意。” “一开始,她还能应付眼前的局面,直到一只跟她品级相仿的大妖被她斩杀在墓葬之后,她恢复巅峰的秘密,就再也隐瞒不住了。” “最后,他被几只大妖联手生擒,为了活命,她只能说出了生生之气的秘密。” “那些大妖废掉了她的修为,把她赶出了墓葬,最后她只能孤独的死在了那间巴掌大小的密室当中。” 九尾狐在说话的时候,我也只一直在分析着她的话是真是假。 我不怀疑生生之气的存在。 八大盗当中五人复活,只怕跟生生之气脱不开关系。 但是,九尾狐的话,我不能全信。 狐狸善于骗人,她说出的真相,往往越是无懈可击,就越容易是陷阱。 我反问道:“既然,这里有生生之气,又怎么会成为葬妖之地?打开墓葬的大妖,不是应该都能活下来才对吗?” 九尾狐道:“根据,那个小狐狸的记忆。没有大妖打开过那座妖墓,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妖墓缺口上溢出的那点生生之气上。” “妖墓当中,每年都会溢出一缕生生之气。这点灵气不够大妖复活。那些大妖的实力,又不相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后来,他们干脆想出了一个相对公平的办法。那就是,利用阵法共享生生之气。” “他们把自己埋在了那座妖墓附近,像是众星拱月一样拱卫着妖墓,也在均等的分享生生之气。” 我皱眉道:“这里一共有多少大妖在拱卫妖墓?” “十二个!”九尾狐道:“或许更多,因为那只小狐狸留下的记忆只到了十二大妖那里,至于后来有没有大妖进入葬妖之地,它也不知道。” 我再次问道:“我们先不说后来的事情,我想知道,那十二只大妖现在是死是活?” 九尾狐说道:“我能告诉你的是,它们只是保持着生机未绝的状态。” “用人类来比喻的话,他们就相当于,人类所说的植物人。” “不过,你们可别以为,那些大妖处于半死的状态,就掉以轻心。每一尊大妖都有自己保命的手段。他们既然在妖族环立的地方把自己埋入陵寝,就有御敌的办法。” “哪怕是强如将臣,贸然闯进大妖陵寝,也得吃个大亏。” 我看向九尾狐道:“既然,将臣都要吃亏,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两个能带着你进入妖墓,抢夺生生之气?” 正文 第一千八百四十六章你担得起吗 九尾狐哈哈笑道:“李魄哥哥,我现在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可以合作吗?” 九尾狐的理由,竟然让我无法反驳。 我还要再问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湖水倒灌的声音就从远处汹涌而来。 将臣来了! 我猛然回头之间,地道入口已经被涌来的湖水封锁,我隐隐还能看见,驾驭水波向我们疯狂冲进的赢勾。 “快走!”九尾狐喊了一声快走之后,竟然跳到了我和叶阳的身后,撑开血伞挡向了赢勾。 九尾狐要假扮秦心,这个动作就合情合理。 我和叶阳也在第一时间,双双起身冲向了密道深处。 我们两个还没冲出多远,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水流与血伞碰撞的巨响,九尾狐的身形如同出膛的炮弹,从我们背后飞射而来。 我和叶阳趁着九尾狐从我们两人中间穿射而过的当口,一起出手抓向了对方手腕。 九尾狐本来是魂魄,按理说,不会产生什么重量,应该能够直接被我们给拽回身边。 可是,我们两人的手掌与九尾狐刚一接触,就被她给带偏了方向,被对方拖拽着一路往前飞射而去。 从我们的位置再往前一点,就是通道转弯的地方,我们三个人毫无意外的撞向了墙面。 我本能抬起胳膊挡在眼前,全身肌肉绷紧之下,闭眼等着与石墙撞击。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眼前光影蓦然一变之后,我们三个人竟然落进了一个未知的空间。 我连头上的冷汗都来不及去擦就看向了叶阳:“刚才,是不是有人拽了我们一下!” “是!”叶阳的目光飞快在附近来回扫视,似乎是在寻找刚才出手之人的踪迹。 可是,我们两个除了能听见水流的声响,在我们背后滔滔而过之外,哪里还有别的什么痕迹? 九尾狐颤声道:“李魄哥哥,刚才拽我们的人,是个女的。” “她……她八成就是这里的大妖。” “这座墓葬里藏着的是一条水蟒,那家伙很厉害,你可千万要小心。” “她把我们拽进来……” 九尾狐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将臣的声音从外面的传了过来:“李魄,叶阳到哪儿去了?” 赢勾慌忙回答道:“属下不知道,我刚才只是看见他们被水流卷走,就……” 赢勾的话没说完,就被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当场打断。 将臣冷声道:“我给你机会重新说!” 赢勾只能回答道:“我……主上,你放了秦心吧?帝后已经不在了,她只是秦心。” 将臣的声音变得越发阴冷了几分:“一刻钟之内,我要看见两界堂的人,做不到的话,你就跟那个秦心一起去吧!” 赢勾只是沉默数了秒,我就听见背后传来了重掌轰击石壁的声音。 我抬眼看向了九尾狐:“你跟赢勾是什么关系?” “我跟赢勾没有关系!”九尾狐急道:“你快想办法啊!这道墙挡不住赢勾和将臣,他们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我不为所动的说道:“赢勾故意放你走,可不是因为你化成了秦心的样子。” “你的血伞已经被水打飞了,我不信,以赢勾的眼力,连你是谁都看不出来?” 九尾狐急道:“李魄,你相信我,我真没跟赢勾勾结啊!是那个把你们拽进来的女人,她才是跟赢勾一伙儿的人。” 我一直紧盯着九尾狐,身后的石壁上却已经传来了岩石炸裂的声响。 用不上多久,我们身后的石壁就会崩塌,赢勾,将臣很快就能站在我们两人面前。 但是,我不在这个时候去逼九尾狐就范,只怕是没有机会再把它拿下了。 九尾狐真的急了:“你们再不走,我可要走了,等他们进来,我们就死定了。” 九尾狐转眼就消失在了我们眼前,没过一会儿,她就又跑了回来。 ps;由于本书接近尾声,新书也开始筹划,所以会放缓更新速度! 九尾狐的魂魄,虽然不死不灭,但是她没有合适的同伴,仅凭着自己的魂魄的特性,别想走进大妖之墓。 九尾狐不等我开口就哀求道:“李魄,算我求你了,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我只是想要生生之气而而已。我真没有别的心思。你帮我就是在帮两界堂。” 我冷笑道:“你想要生生之气不假,可你没别的心思却不真。” “狐狸的报复心理极强,你不可能轻易放过两界堂。” “想让我全力帮你也容易,你用魂魄跟我签下契约,奉我为主,我就帮你。等你拿到生生之气以后,我可以跟你解除契约,放你自由。” 九尾狐尖叫道:“你让我奉你为主?那样的因果,你担得起吗?” 各位读者朋友,因为本书已经接近尾声,新书筹备也已经提上日程,所以老书会放慢速度,大家不要着急哦!老苗,留。 正文 第一千八百四十七章你能做到吗 我抬眼看向九尾狐:“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九尾狐一时间沉默不语,任由着我们背后石壁上的裂纹越扩越大。 九尾狐不敢用神魂认主,只能跟我干耗下去。 她心里很清楚,我们双方都在害怕直面将臣,谁先坚持不住,谁就得被对方控制。 她也是在赌,我会在最后关头放弃这种僵持。 这一次,我不是在赌自己的命,而是压上了两界堂。 谁的赌注越大,谁的心理防线就越容易崩溃。 赢勾轰击墙面的声响越来越急,我甚至能感觉到,墙面正在一寸寸的变薄。 我背在身后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摸向了刀柄。 就在我们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地道里出现了第四个人声音:“李魄,救你们进来的人是我。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合作。” “赵月竹!”我的双目不由得猛然睁眼。 赵月竹已经变了样子,我却仍旧能认出是她。 赵月竹缓步走向我们双方中间道:“我也想要生生之气,也可以跟你们合作对付将臣。不过,我们得重定合约。” 我稍一犹豫便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跟我来!”赵月竹带着我们三个在地道里连转了几个方位,才停在了一座像是蜂窝一样,满是窟窿的山洞当中。 赵月竹道:“控蛇,你的强项。你试试能不能让这里沉睡的妖蛇,抵挡将臣一阵子吧!” 我稍稍往山洞里扫了一眼,就看见了盘踞在山洞里沉睡的巨蟒。 我从背包里取出蛇王的秘药之后,拔出双刀地上画出了一座法阵,然后抓出秘药扬手洒向了空中。 山洞里顿时飘起了一股辛辣的气味。 我捂着鼻子道:“这里的妖蛇很快就会暴动,我们得赶紧躲出去。” 赵月竹说了一声“跟我来”就飞快钻进了一座洞窟。 我稍一犹豫也跟着钻了进去。 蛇王,跟我说过,打蛇最忌进窝。 蟒蛇栖身的地方空间不小,但是进出蛇窝的通道却不够常人在里面迅速转身。 一旦跟蟒蛇走了个顶头,或者被它堵在了蛇道里,人的身手再怎么敏捷,也比不上蟒蛇,只有死路一条。 赵月竹带着我往蛇窝里钻,到底要干什么? 我顺着蛇道爬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才反应了过来——这个蛇窝是空巢。 如果,这里有妖蛇存在,哪怕它已经沉睡多年,也需要呼吸,巢穴当中自然会被妖气充塞。我已经临近妖蛇巢穴的中心,仍旧没有感到妖气的存在,难怪赵月竹要带着我们往这里来。 不久,赵月竹就腾身跳进了一座空荡荡的石窟:“我们现在可以谈谈条件了。” 我和叶阳先后落地,赵月竹再次说道:“叶当家,我知道,北一叶精通墓葬之术,机关,风水都难不倒你。不过,你会开锁么?” 锁,在术道当中,可以说是最简单,但也最复杂的机关。 擅用锁者,可锁天地,镇神魔。 善解锁者,可通阴阳,行两界。 说叶阳不会解锁,倒是冤枉了他。 但是,叶阳也说过,天下一百零八只奇锁,他只能解开其中七十二把,剩下三十六把的解法,在盗门。 赵月竹说话之间,抬起了手来,对着面前的空气平推了过去。 我正在疑惑之间,就看见赵月竹的手掌,凭空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刚想提醒赵月竹收手,又马上反应了过来,赵月竹这是把手给伸进了另外的一个空间里了。 赵月竹还有这样的本事? 也对,如果赵月竹没有穿梭空间的能力,她又怎么能自由进出阴阳客栈? 九尾狐悄然在我背后传音道:“李魄哥哥,赵月竹能穿破空间的秘密,全都在她那身道袍上。你和叶当家联手,应该能杀了她。到时候,你抢下道袍……” “闭嘴!”我怒喝之间,回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九尾狐被我当场扇飞,捂着脸委屈道:“李魄哥哥,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怎么能冤枉人家?” 这一次,九尾狐没有传音,她知道,我喊出那声闭嘴的时候,赵月竹就能猜到,我们在说什么了? 赵月竹抽回手来,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能穿过空间,的确是因为我身上的这件道袍。我月影盗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不过,这世上能穿上这道袍的人,却只有我一个,你们拿去也没有任何作用。” 赵月竹转身看向叶阳:“叶当家,你能像我一样,不看锁孔,仅凭手感去打开奇门锁么?” 正文 第一千八百四十八章出不出手 叶阳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赵月竹微笑道:“那么,我们合作的基础也就有了。” “我要七份,可以复活生人的生生之气。” 我还没说话,九尾狐就抢先喊道:“李魄哥哥,你不能答应他,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阴阳客栈中的生生之气究竟有多少?让她拿走七份,我们的生生之气还够用吗?” 九尾狐的话,虽然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她的话,我又不得不慎重考虑。 我沉吟道:“有了生生之气,我们谁先拿来用?” “分着用!”赵月竹道:“你先拿走足够给风若行,王屠夫疗伤的分量,我再拿足够让人复活的分量;九尾去拿可以让她重塑妖躯的分量。” “在满足了,我们三方最低要求之后,如果生生之气还有剩余,我们再依次按照这种方式分配。” “李堂主觉得这个方案如何?” 九尾狐再次传音道:“别答应她,这个办法,你吃亏。” 我明白九尾狐的意思,它是说,第一次分配之后,生生之气可能要被耗尽了。 给风若行,王屠夫疗伤,用不了多少生生之气。反而是,赵月竹和九尾狐消耗的更多。 我最希望达到的目标是,直接利用生生之气让风若行,王屠夫恢复巅峰状态。 如果,他们两个把最后分量消耗光了,我只能送风若行他们归隐江湖了。 人,不可能没有贪念。 得到一,就想得到二,能在最低限度之后就收手的人并不多。 我也是如此! 我抬头看向赵月竹的时候,后者也面带微笑的跟我对视在了一起。 九尾狐再次蛊惑道:“我们三个一起拿下赵月竹不好吗?我可以帮你拖住她,只要叶当家布置好风水大阵,就能把她困住。” “她落进我们手里,我不相信她还不就范。” 我沉默片刻才摇头道:“九尾狐,你太贪心了。” “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有不可或缺的价值。否则,赵月竹不会提出这样的方案。” “如果,要杀人的话,我觉得,还是先把你干掉更为合适。” “想要重塑上古大妖的身躯,需要海量的生生之气。把你杀了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九尾狐惊叫道:“不要,没有我,你们打不开大妖陵墓。不然,赵月竹也不会同意我加入。” 九尾狐这一次倒不是在骗我,她虽然只是魂魄却来自上古,脑袋里装着很多上古妖族的秘密。这里的大妖,在她看来,都跟小孩儿差不多。 有她在,才能事半功倍。 我冷声道:“你既然知道,我们三方缺了谁都不行,那就趁早把嘴给闭上。” 九尾狐讪讪闭嘴之后,我才看向了赵月竹:“我同意你的方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赵月竹道:“下一步,我们得进这座妖墓。” “我们眼前,这座妖墓里有一个双向锁。能开锁的妖蛇,应该就在附近的洞窟里,你的秘药能把他们困住多久?” 赵月竹所说的双向锁,简单点说,就跟我们现在用的门锁一样,从里从外都能打开。 现在家家户户都用这种锁头,放在古代,这种锁可不多见。能做成秘锁的人,更是难得一见的机关高手。 我说道:“如果先冲进来的人是赢勾,外面的妖蛇马上就会暴动。我的秘药见不得水,被水一冲也就散了。困不住妖蛇。” “要是将臣先进来,那就难说了。” 我撒进妖蛇洞穴中的秘药,会带起一种辛辣刺鼻的味道,能激怒蛇类,同时也让妖蛇不敢靠近。但是,这种秘药却不是为了驱赶妖蛇,而是为了激怒对方,等到火候到了,就可以用水将秘药驱散。 那时,早已经发狂的妖蛇,会不顾一切的冲向附近的目标。 趁势斩杀对方的机会也就来了。 “好!”赵月竹听懂了我的意思之后便点头道:“你们帮我护法,我打开这道门。” 赵月竹第二次把手伸进空间之后,我隐隐听见了像是铁条在锁芯里搅动的声响。 这一刻间,我却看见赵月竹猛地往下一蹲身子,我和叶阳立刻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我身形还没完全蹲到地上,就听见一道劲风从我们头顶飞射而过。 那明明是强弩飞射带来的效果,已经蹲下去的赵月竹却猛一回身,往“箭矢”射来的方向追了过来。 九尾狐惊叫道:“你们小心,赵月竹要杀人啦!” 我的目光也落在赵月竹左手的短刃上,那把如同蝎尾一样的弯刀,在幽暗中带起的湛蓝色光芒,正在向我眼前逼近。 再让她往外几分,刀锋就能直逼我的咽喉。 我到底该不该出手? 正文 第一千八百四十九章等将臣进来 我脑中念头飞闪之下,又把身形压回了原位。 赵月竹从我身边飞闪而过时,我也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巴掌声响。 赵月竹抽了九尾狐一巴掌之后,冷声喝道:“再敢废话,我先杀你!” 赵月竹的速度太快,人就像是光影,在我眼前急闪急过,又回到了原位,她的手里,却多出一条一尺多长,全身泛着金属光泽的小蛇。 刚才,从我头顶飞掠而去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弩箭,而是赵月竹手里抓着的那条蛇? 赵月竹双手抓着蛇身前后一捋,那条小蛇就像是被人抻直的铁条,笔直的落在了赵月竹的手里。 叶阳低声道:“那条蛇,才是开门的钥匙。” “世间奇锁,还真是匪夷所思。” 叶阳正在说话的时候,赵月竹已经把小蛇伸进了空间,没过多久,我听见一声门锁被人打开的声响,等我再看时,面前空间已经开启了一道裂缝。 赵月竹正在小心翼翼的侧着身子往裂缝中挪动,等到赵月竹完全进入裂缝,又伸出一只手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才缓缓向我们招了招手。 我正要往前的工夫,九尾狐再次说道:“李魄哥哥,你小心,赵月竹没完全开门。说不定在捣什么鬼呢?” 九尾狐知道,在没找到生生之气以前,她挑拨不了我们之间的联盟,但是,她也确实是胆小,怕死。赵月竹就这样招呼我们进去,足够让九尾狐疑窦丛生了。 我没时间跟她和颜悦色的解释什么,扔下了一句:“你不愿意进,可以不进。”就侧着身子挤向了门里。 半开门,是盗门的惯用手法。 换成是盗墓贼,他们会选择把大门完全敞开,一是为了给墓葬换气,二是为了逃跑方便。 但是,盗贼却不一样,他们很少会把大门全部敞开,门开一半就是极限,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把门虚掩起来。 盗墓偷的是死人,盗贼偷的是活人。 死人的地方,不会有人经过,在墓葬底下开了门问题也不大。 活人的地方,却有可能被人发现,盗贼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赵月竹选择半开门,也是为了防着外面那条能开门的妖蛇忽然进来。 我侧身进入墓葬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座圆形的祭坛,祭坛之上则是一尊端坐在青石座椅上,身穿着长裙的女人。 对方的脸色虽然看不到半点生气,却给人一种对方还活着的错觉,尤其那女人睁开的眼睛,分明还带着几分冷光。 “药!”赵月竹低声说了一个字,我就把蛇王秘药涂在了我们三个人身上。 蛇王炼制的秘药,样样都跟蛇有关,却没给药取什么名字。按照他自己的话说,你能记住药的用途就行了,要名字干什么?你还打算卖药咋地? 我说不过他,也懒得取名,就这么接下了他的秘药。 我这一次用的药,专门用于接近妖蛇,不仅可以掩盖生人的气息,甚至可以让妖蛇把抹了药的人当成一块石头。 赵月竹挥手之下,我和叶阳一起小心翼翼的往那女人身边走了过去。 直到接近祭坛五尺左右,我才对叶阳比了一个手势:“小心脚下!” 我们再往前几步,就能触碰道王座之下的台阶。 这一次,青灰色的台阶却没骗过我的眼睛,那近米宽窄的台阶,分明就是长着细鳞的蛇身,我们真要是踩上去,就等于站在了妖蛇的背上。 我带着叶阳小心翼翼的退回来时,赵月竹却开口道:“这条蛇寿元没到,应该只是在沉睡。通往妖墓的大门,应该就在这条蛇的身子底下。你们有把握一举斩杀这条妖蛇么?” 我抬头看向了石座上的女人道:“那不是妖蛇化形出来的人,它把七寸的位置藏在蛇身下面了,除非它调头出来,不然,我们碰不着它的要害。” 妖蛇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化作人形。 它们在化身成人之前,往往都会变成半人半蛇的状态。、 这种时候的妖蛇,外形虽然骇人至极,却不难对付。因为,它们的要害都集中在了人形的半身当中,反倒是后面的蛇尾会变得刀枪不入,甚至被他们拿来当成对敌的利器。 这座墓葬里的水蟒,就是利用术士对妖蛇的认知,故意在外面放置了这么一个人形的伪装,我们出手的结果,就是彻底把它惊醒。 我稍一思忖便说道:“想杀他,就得先等将臣进来。不然,我们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九尾狐,你去看看将臣到哪儿了?” “我?”九尾狐顿时吓了一跳。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五十章意外的推断 我向九尾狐一瞪眼睛:“不是你去,还能是我去吗?快点去,记着把看到东西传过来。” 叶阳随手把一面镜子塞进了九尾狐手里:“你可以死,情报不能丢!” 九尾狐委委屈屈抓过镜子走了。 我走出没多远,我就对着另一面镜子喝道:“把你想杀人的眼神收起来,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抠了。” 九尾狐马上对着镜子露出了微笑:“李魄哥哥,看你说的。我是恨将臣,怎么能恨你们呢?” “滚——”我对着镜子一声怒吼,吓得九尾狐飞也似的跑了。 等到镜子画面转换之后,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数以百计的妖蛇已经被将臣杀得尸横遍地,仅剩的几条奇形巨蛇也不敢贸然靠近将臣,在战场外围不断游走,寻找战机。 不远处的赢勾,从肩膀上拔出一枚折断的蛇牙,目露凶光道:“主上,再给属下一点时间。我尽快斩杀这些孽障给主上开道。” “不用了!”将臣上前一步道:“你已经浪费了本座太多的时间,退下吧!” “是!”赢勾面带不甘的退后几步,束手站在遍地鲜血当中。 将臣目光锁定了一条妖蛇的瞬间,右手立掌如刀,隔空向对方劈斩而出,半月形的刀气声带呼啸,暴行数米,向妖蛇头顶斩落之间,一条鳞片如血的巨蛇腾空而起,从侧面扑向了将臣。 那条血蛇,是要以同伴的性命为代价,趁将臣不备将其一举扑杀。 将臣一掌扫出之后,对自己的战果看都没看一眼,回身一拳捣向了扑来的血蛇。 狂暴的拳风从正面硬悍血蛇,对方的两颗獠牙,在将臣轰击之下当场崩断,拳风包裹着碎开的蛇牙,贯入了血蛇咽喉。 血蛇巨口尚未闭合,就被将臣的拳风震碎了头颅。 殷红的蛇血还在空中乱舞,狂暴的劲气已经顺着血蛇身躯向后逐节炸裂,一蓬蓬的血雨还在空中飞洒,将臣就已经放开血蛇,冲向了另一个目标。 我抿嘴道:“将臣之前留手了!” 按照将臣屠蛇的架势推算,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我们无法衡量的程度。 术者可以通过对手和自己对比,来估算对手大致的实力,但是,对手超出自己实力太多,也就无法算出对方真实实力了。 因为,你很可能还没来得及比较,就成了对方的刀下亡魂,还拿什么估算对手? 换成我和叶阳出手斩杀那些妖蛇,在不使用陷阱,秘药的情况下,至少也得跟对方缠斗半个小时,才能找到机会下手。 将臣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拳,就让妖蛇中的佼佼之辈尸骨无存。 这种实力,甚至超过我出道以来所见的任何一尊鬼神。 我还如何判断对方的境界! 风若行,王屠夫的实力与我和叶阳大致相当,就算是舍命相搏,也占不到太大便宜。 将臣在葬妖湖畔那一掌,如果是全力施为,风若行她们应该已经尸骨无存了,又怎么会留下一丝生机,等我救援? 我低声自语道:“我怎么觉得,一切都在将臣的掌握之中。” 叶阳回应道:“你的意思是:将臣从来就没上当过?他一直是在引导着我们前往某个地方?” “如果是那样就太可怕了!”我深吸一口气:“你看到将臣刚才那一掌的威力了吧?” “当时,王屠夫,风若行虽然推走了聂小纯和秦心。但是,她们四个人的距离并不远。” “她们四个都在将臣一掌可以覆盖的范围之内,如果将臣纯心想要杀人,她们谁都跑不了。” “将臣,为什么不动手?” “为了聂小纯?为了赢勾?我看都不像。” 叶阳道:“将臣会不会也想要生生之气?” “他在无法判断聂小纯是不是帝后的情况下,只有让她恢复了本来面目,才能知道聂小纯是不是帝后?” 我脸色凝重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按照,我们先前掌握的情报,帝王下葬是在四大僵尸沉睡之后。” “也就是说:将臣他们并没进过阴阳客栈。” “将臣为什么会对客栈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又为什么能处处占据先机?” 叶阳道:“会不会是将臣吃掉了魔域的掌柜?” “将臣这样的僵尸,可以通过吞噬对手,获取对方的秘密。” 我再次摇头:“肯定不是。” “老刘一直跟在将臣身边,如果将臣真的吞噬了客栈掌柜,老刘不会只字不提。” “将臣和阴阳客栈之间,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对我们来说,可能会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五十一章千钧一发 赵月竹却在这时开口道:“就算将臣藏有阴谋,你们还有选择退避的余地吗?” “没有!”我们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了。 除非,我们愿意眼睁睁的看着风若行,王屠夫重伤不治。否则,就是只能睁着眼睛往死路上走。 赵月竹冷声道:“既然没有,那就动手阻止将臣,或者打开妖墓通道吧?” 我看向了镜子:“再等一会儿,真正能缠住将臣的蛇还没出现。” 此时的将臣已经是周身浴血,守墓的妖蛇也被他给斩杀殆尽。 将臣站在被他活生生撕成几段的妖蛇尸骸当中,看向了一个蜷缩在墙角里的女人。 那个女人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我刚才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我眯起眼睛隔着一面镜子看向了那个女人:“她是妖墓真正的守墓人吧?” “将臣杀了她,会不会惊醒我们背后那条水蟒?” 赵月竹是用钥匙打开了妖墓的大门,这就代表着,外面肯定有一条可以自由进出妖墓的守护妖蛇。 那条蛇说不定就是那个正在瑟瑟发抖的女人。 我正在说话之间,将臣已经缓步走向了那个女人。 对方也在这时抬起头来,带着几分柔弱的媚意,楚楚可怜的看向了将臣。 将臣冷笑道:“昔年狐族出动九名大妖魅惑本座,也未能撼动本座道心。” “小小半化妖蛇就敢对本将使用媚术,你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对方瞳孔忽然在将臣的冷喝声中倒竖而起,整个人形同闪电般向将臣扑去。 将臣只是轻轻一抬手就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把人提在了空中。 对方腰部以下,满是青鳞的蛇身也暴露在了将臣面前。 将臣并没急于痛下杀手,而是提着对方说道:“喊你的主子出来。” 化形妖蛇不仅紧咬牙关一言不发,还从五官当中喷出了丝丝毒气。 将臣却不避不闪提着妖蛇道:“既然,你不肯开口,那我就自己动手把你的主子给叫出来吧!” 将臣右手将妖蛇提上空中,左手成爪,猛然抓向了对方小腹。 足能抵挡刀剑的蛇鳞,在将臣利爪面前甚至不如一张纸片,轻易就被对方的五指透甲而过。 将臣五指向内守收拢之间,将妖蛇内丹连带着内脏血淋淋的抽出了体外。 将臣眼带轻蔑的看向死命挣扎的妖蛇:“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到了这个时候,都不肯喊你的主子救命。” “看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本座许你亲眼见证本座如何斩杀你的主子。” 将臣将濒死的妖蛇甩向了一边,单手举起妖蛇内丹,缓缓收拢五指,他的掌心当中也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 被挖出了内丹的妖蛇,双目猛睁之下,瞬时间喷出了一口鲜血:“你……” 将臣手中哭嚎声连番而起,我们身后的那条水蟒也开始有了动静。 “成了!先藏起来!”我低喝一声,快速退到了墓葬一角,通过铜镜向九尾狐传音道:“你别动,继续看着那边的情况,我让你回来,你再回来。” “可是……我害怕啊!”九尾狐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没落下,我就切断了跟她的联系。 这时,将臣用妖蛇内丹模仿出来的惨叫,已经一声接着一声从外面传来,原本只是被惊动的水蟒,在外界连声尖叫之下猛然惊醒。 磅礴的妖气,顿时从她身上四溢而出。 青石铸造而成的妖墓,像是承受不住妖气的冲击,墓中石板接二连三的炸裂开来,无数道细沙像是流水一样从裂开的石缝中淌落而下。 苏醒过来的水蟒似乎也感觉到了墓中还有生人的气息,转眼间,调转身躯往我们这边游了过来。 那一瞬间,我不仅不敢呼吸,甚至不敢向叶阳他们传音。在这样的大妖面前,任何波动都会被对方察觉,我们也得葬身蛇腹。 我现在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蛇王给我留下的秘药,不过,我自己也不清楚,这种秘药能不能瞒得住大大妖。 我不自觉握紧双拳之间,汗珠一滴滴的从我拳缝里流了下来。 妖蛇忽然调转身形,直奔我眼前冲击而来。 水蟒掀起的劲风撩开我额头发梢的刹那之间,对方忽然停住了身形,睁着一双倒竖的瞳孔,在我面前上下移动。 那条蛇应该是看不见我!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对方吐出了蛇信。 鲜红的信子,丝丝颤动着舔向我鼻尖的当口,我也在缓缓往后仰身。 一旦被对方的蛇信碰到,什么秘药也别想掩饰我的身形了。 可是,仅仅几秒之后,我就差不多要贴到了身后的叶阳,水蟒的信子也快要碰到了我的下颚。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五十二章异变突发 千钧一发之间,妖墓之外的洞穴当中忽然传来一声爆炸,滚滚妖气和化形妖蛇临死前的尖叫不分先后的冲进了墓葬中心。 水蟒蓦然一怔,又在狂啸声中向洞外穿行而去。 蛇鳞与岩洞摩擦的刺耳声响中乍闪而过,通向外界的洞口也被水蟒生生撞开无数裂纹。 那条水蟒不知道在墓葬中沉睡了多久,体型已经超过进来时打开的蛇道。对方在没有化形的情况下就冲出洞外,可见外面那条妖蛇对它而言何等重要。 我顺势在铜镜上一扫,再次看向了外界。 我在外面画出的那座法阵,已经被大量的妖蛇之血激活,在蛇穴中间暴起了一道血色旋涡。 遍地的鲜血,蛇尸正像是流水一样,往旋涡中心翻滚而去。 赢勾急声道:“主人小心,这是有人在召唤异界妖蛇。我……” 赢勾大概是想说:我来破阵。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将臣阻止:“区区妖蛇而已,何惧之有?” “可是……”赢勾刚说了两个字,水蟒冲破蛇道扑向了将臣。 将臣手掌上还沾着妖蛇内丹的碎末,仅凭这点他就足够变成水蟒首要攻击的目标了。 将臣抬手挡向水蟒的瞬间,一人一蛇对撞在一处,双方同时向后倒退而去。 将臣连退两步之后,稳住了身形。 水蟒却在对方重击之下,倒飞半空撞上了岩壁,炸开的石块顺着水蟒四周纷纷滚落。 僵尸,大妖,还没来得及第二次碰撞,被蛇血填满的法阵,便从下而上的炸裂开来,一条头生独角,腹部带着一只爪子的血红色怪蛇,也在法阵当中咆哮起身。 “魂体!”赢勾惊叫道:“是蛇灵!” 我召唤出来的东西,的确是蛇灵。而且,用的还是蛇王的禁忌秘法。 换成巫门,或者御兽门派召唤蛇灵,一般都会选择用三牲。或者活人献祭。 蛇王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不仅不去献祭贡品,反而想尽办法去激怒蛇灵。他最常用的手法就是拿蛇类献祭。 蛇灵发现同类被杀死献祭,必然经受不住这种挑衅,浮现之初便会暴怒,被他看到一切生灵都会被其吞噬。 我故意召唤出一条蛇灵,就是为了让他配合水蟒,一实一虚,一体一魂,从不同方向攻击将臣。 我知道,将臣肉身无双,但是,我不信他的神魂也是无懈可击。 水蟒,蛇灵如果能够同时放毒,那就更妙了。 两种蛇毒,同时侵蚀将臣的肉身和魂魄,他能毫发无损? 蛇灵出现之后,水蟒忽然发出一声低吼,被它凝成一线的声波向墓穴当中激射而来时,墓中石板一齐炸裂,大大小小的石块形同冰雹冲天而降,海量的流沙也向墓穴中挤压而来。 水蟒不愧是成形大妖,看见蛇灵出现,便判断出有人偷进了墓葬。 为了保住通向妖墓的入口,它干脆自己毁了自己的墓室,想用巨石,流沙掩埋了妖墓入口。 水蟒的一旦成功,我们几个毫无意外的会葬身此地。它却能再次挖开沙石重筑蛇穴。 我来不及去看什么将臣独战双蛇的结果了,揣好镜子就往水蟒盘身歇息地方冲了过去。 赵月竹先我一步站在了蛇墓中间:“你们帮我挡住沙石,我来开锁!” 从妖墓上面砸落的石块倒是容易抵挡,可是那流沙,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我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叶阳喊道:“用真气震开流沙,别让沙子把地道埋了!” 我学着叶阳的样子,双手成掌连连向外推去。 大部分沙土虽然被我推向了身外,但是我的视线也被漫天飞溅的烟尘所笼罩,无论看向何处都是一片混沌。 与此同时,将臣的厉喝声也从被我收起来的镜子上传了过来:“赢勾,去那边洞穴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在?” 坏了! 赢勾也来了! 我心往上提的当口,却听见九尾狐的尖叫声在飞快的向我接近:“李魄哥哥,快跑啊!赢勾来了。他就快要进来了。” 我心里顿时怒火狂燃! 九尾狐是故意的! 以她的本事,想要避开赢勾来找我们,并不算困难。 她这样边喊边跑,就等于是把赢勾直接引到了我们眼前。 我们一边阻挡,一边斗战赢勾,即使是赢了,也来不及的冲进地道避开追杀! 我猛然看向洞口时,九尾狐已经出现在了漫天舞动的灰尘当中。 对方的声音显得异常阴冷,也异常缓慢:“李魄哥哥,你这是打算扔下我去哪儿啊?” “我为了你们在外面拼命,你们却打算把我扔在这里么?” 怨灵! 我忽然间在九尾狐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怨灵独有的气息。 wapyqxsgecc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五十三章学林照 九尾狐化成怨灵了? 老刘早就提醒过我,要小心九尾狐。 九尾狐原本便怨念极深,封神之战中九尾狐的作用不可或缺,最后却连封神机会都没有,只落下了一个斩首示众的下场。 九尾狐的残魂虽然是不死不灭,却不能转世投胎。又等于剥夺了它,重活一世的机会。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九尾狐的怨念却一直被压制在他的魂魄当中,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被激活。 按照老刘的说法:如果,东洋神话中的玉藻前,就是九尾狐残魂之一的话。那么,它在被东洋大军斩杀之后,会化做杀生石,就是因为九尾狐的怨念爆发所至。 东洋术士虽然不如华夏,但是举国上下无一人能化解杀生石,足矣证明杀生石怨念之强。 老刘在几次研究了九尾狐之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一直要给九尾狐生机,九尾狐能看到生机,她就越不容易化怨。 亡灵化怨,就相当于毁灭的开始。 能够消除怨气,转世投胎的怨灵,往往千里无一。 如果,没有人替他们化解怨气,或者喝下孟婆汤忘记一切,怨灵会无差别的杀人,最后必然会在术士,修士的手中灰飞烟灭。 九尾狐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才不会轻易化怨。 这就是,老刘放心把九尾狐带在身边的最大原因。 但是,他也提醒过我,小心九尾狐受到外界的刺-激忽然化怨。 到底是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九尾狐? 魔女,徐安安! 我脑中飞快的闪过徐安安的名字。 徐安安在铁瓦寺入魔之后,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 我对徐安安,无恩,无义,她凭什么跟我讲交情,讲义气。 徐安安两次三番无条件的帮我对付轮回司,并没提出什么条件,原来是为了更大的图谋。 我估计,徐安安把九尾狐还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我们带上九尾狐之后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赵月竹即将打开墓葬入口,收取妖墓中的生生之气。 徐安安在这个时候,让九尾狐化怨,可以说,恰到好处。 我思维还在飞转之间,九尾狐幽怨的声音再度传来:“李魄,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我隔着漫天烟雾对上了九尾狐化成血色的眸子,九尾狐身后也出现了九条狐尾状的黑影,那分明不是狐尾,而是九尾狐化作怨灵的表象。 我下意识的就想要拔刀,叶阳却连出几掌振飞了从空中砸向我的石块:“学林照,当渣狗,考验你情商的时候到了。” 我特么真想,大骂一声:放屁! 两界堂考验了我好几年的情商,我哪次及格过? 弄不好,三两句之后,九尾狐就被我弄得彻底化成怨灵了。 叶阳看我不出声又来了一句:“你当年怎么撩秦心的,照着来啊!” “放屁!”我这回是真骂出声了:“我特么……” 我本来是想说:我特么什么时候撩过秦心。 结果话到了嘴边,就看见九尾狐绝美的面孔,变成了一张狰狞的狐脸。 我要是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她还不得马上化成怨灵? 我生生把话咽回去半截,才说道:“我特么什么时候抛弃过你?” “你是灵体没错吧?” “我们几个速度再快,能快过你么?” 我伸手拿出通讯的铜镜:“你自己看看,这面镜子关了没有?” “你手里握着另外的半张鸳鸯镜,怎么就找不到我们?” “我们打开墓葬大门,你就不会穿过来找我们吗?” 九尾狐没有说话,面孔却渐渐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她身上的怨气好像是消散了一部分。 还好,我再切断了跟九尾狐的联系之后,又及时打开了鸳鸯镜上的秘法,不然,还真糊弄不过去。 九尾狐幽幽道:“你是真心跟我合作么?” “你就没想过,事成之后要杀我?” 我指着对方鼻尖道:“你还是狐狸吗?被人换上猪脑子了吧?你愿意在阴阳客栈里呆一辈子,我可没有这种想法。” “阴阳客栈违背契约不会受到鬼神验证,但是出去之后,契约仍旧会生效,我愿意一辈子让鬼神追杀?我吃撑了吗!” 怨灵,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袭杀目标,却没有理智,九尾狐受到怨气影响之后,思维会变得迟钝很多。 我不趁着她脑袋转不过弯儿来,赶紧骗她。 等她清醒之后就骗不了她了,万一她再次化怨,我还怎么对付一个不死不灭的怨灵? 难不成,还要跟她一直纠缠? wapyqxsgecc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五十四章我为刀魂 我紧盯着九尾狐的时候,对方眼中的血光开始慢慢褪去,嘴里却在喃喃自语道:“你们真没有抛弃我么?” 我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要是林照在能说什么? 早知道,我应该把那条小渣狗给带上,有她在,问题就解决了。 我还在跟九尾狐对峙之间,山洞的方向传来一阵阵轰隆巨响,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劈山开路似的在飞快前行。 将臣来了! 只有将臣才会轰碎蛇道,昂首阔步的闯进墓葬。 本来就已经是摇摇欲坠的水蟒墓葬,在将臣轰击之下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我以前听叶阳说过墓葬里的机关,大型墓葬如果没有术士参与布置,机关的种类也就是那么几样,其中最难对付的就是流沙。 水蟒并没想要彻底摧毁自己的墓葬,我们头顶落下来的流沙,应该是放在石板和岩洞之间夹层里的东西。 如果,将臣真把岩洞也给震塌了,我们几个还有命在么? 我连着往身后看了几次,赵月竹却仍旧是蹲在地上摸索着开启石锁的办法。 强敌将近 死亡来临 我反倒冷静了下来。 先前,我在怕什么? 我怕自己不是将臣的对手,我怕自己失去伙伴,我怕自己辜负了两界堂。 怕,厄运便不来了么? 不是,越怕,厄运反而来的越是凶猛。 我心有热血,手有钢刀,难道还斩不断,心中的恐惧? 我师父刀魂跟我说过! 我只能教你用刀,却无法教你悟刀。 刀,乃霸者之兵。 善用刀者,非霸即狂。 用刀之人,都在追求至霸至狂的境界。 你能悟出此道,才配为刀魂。 我先一味逃避追杀,就是失去了刀客的本心。 这一次,我不逃了。 我轻轻震动双肩,震去了身上的尘土,步履从容的向将臣的方向走去:“冷狗,带着他们两个走吧!” “两界堂的人,总归还是我们来救。” “将臣交给我了!” “这一次,我不是在送死,是在悟刀。” “那家秘境中,你误剑的时候,我没打扰过你,这次,你也别来打扰我。” “记得,带着上那只傻了的狐狸。” “不能让人家说我们两界堂言而无信。” 我缓步而行之间,身上原本狂暴如火的刀气,渐渐收敛,不到一会儿的工夫,我身上就再找不到一丝刀客的痕迹,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在落沙中漫步前行。 我脚步停在了蛇道边缘的当口,蛇道附近的岩石轰然炸裂,兜带着劲风的石块,直奔我眼前呼啸而来,却又在距离我一米开外的地方,被无形的刀气,震成了粉屑。 将臣踏步走进墓葬,饶有兴趣的往我脸上看了过来:“返璞归真?由霸道入王道,有点意思!赢勾,去会会他!” “是!”此时的赢勾只是往前迈出了一步,身上尸气便滔天而起,滚滚气浪呼啸欲出,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在了有限的范围之内,蓄势待发。 我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赢勾的实力变强了。 赢勾冷笑道:“李魄,说起来,本将还要感谢你。” “没有你招来那条蛇灵,本将的实力还不会在短时间提升几重。” “本将可赐你僵尸之血,让你成为我的部下。” 我淡淡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声落之间,周身无尽刀气已经从我身上自然流出,似乎我全身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骨骼都在散发着刀意。 我的这身皮囊便是刀鞘。 我不出手,便是在积攒刀意。 “人刀合一!有意思!”将臣笑道:“赢勾,你只有一次机会,你杀不了李魄,本座就会亲自出手。他就不是你的部下了!” 赢勾哈哈笑道:“主上放心,这个后裔,我收定了。” 赢勾笑声未落,一拳轰出,霸道拳风,以直捣黄龙之势,向我冲来。 赢勾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说什么收我为后裔,纯粹是为了乱我心神,他以为给我一丝希望就能让我心存侥幸,摧毁我一往无前的刀意。 “来得好!”我怒吼当中,双刀齐出,同时斩向了赢勾的拳头。 我那毫无花俏的一刀,以开天裂地之势,迎向对手时,就抱定了不斩敌于刀下,便粉身碎骨的决心。 刹那之后,双刀一拳便碰撞在了一起。 一瞬之间,墓葬当中像是万籁俱寂,时间与空间都像是定格在了我们对碰的一瞬。 眨眼过后,刀刃与拳头就爆出了冲天巨响,刀气,尸气,像是大河决堤般无可收势,也无可阻挡的向四面八方汹涌滚去。 “呵——” 我和赢勾同时暴喝之中,身形没动,却以暗劲再次对碰在了一起。 wapyqxsgecc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五十五章重提条件 我和赢勾之间只是坚持了数秒,就被赢勾拳头上传来的巨力振飞了出去。 我的人还在空中倒飞的当口,赢勾已经一拳袭来,快如闪电拳风,须臾间便贴近了我的双腿。 那时候,我还在拼命化解对方的第一拳的力道,那里还有余力去应对那接踵而来的一拳。 千钧一发之间,叶阳忽然出现在了我身边,左手一掌将我横推了出去,右手长剑顶向了赢勾的重拳。 我连滚了几圈之后,抬头再看时,叶阳的长剑赢勾压成了弓形,弯向了一侧。 叶阳嘴角鲜血直流,却死死顶住对方寸步不退。 “快……噗——”我本来是想喊“快退”结果“退”字还没出口,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叶阳这是疯了! 他及时收势,或许不会受伤,这样硬顶下去,等于是跟赢勾比拼内力。 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往叶阳身边走去,双手死死握着黑白双刃,将真气灌向了刀口。 我在重伤之下,强提真气,立即加速了伤口的恶化,鲜血从我嘴里,鼻子里不断流出,一滴滴落在地上。 我连走了几步之后,双手同时挥刀砍向了叶阳的长剑。 我的刀砍不断赢勾的手臂,却能震开叶阳的冷焰。 我不知道,自己这一刀能不能救得了叶阳。 但是,我知道,我这一刀之后,叶阳的长剑,赢勾的铁拳都会偏移方向,同时打到我的身上。 希望那条冷狗能了解我的用心吧? 别看见我血肉横飞之后,就傻啦吧唧的上去跟人玩命。 那我可就白死了! 我的双刀碰向长剑的巨响,在我耳边乍起的时候,我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不是不敢看自己崩飞到空中的鲜血,而是不敢去看,那条冷狗发疯一样冲过来救我的样子。 两道劲风同时向我冲来的瞬间,我忽然觉得身子一轻,人就像是飞上天了一样飘飘忽忽的飞了起来。 我早就听九鬼说过,人在挨刀的时候很疼,等到那疼过了,你就会觉得自己像是在天上飘着一样,说不出来的舒服。 那就说明,你已经死了。 人死的时候,会感觉到舒服,其实是老天给鬼魂的一点安慰,免得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我估计…… 我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我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叶阳骂道:“醒醒,死了没有,没死吱一声。” “吱吱!”我下意识的吱了一声,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落进了一个像是深井似的地方。 叶阳的衣襟上还沾着血,却也没忘了在那骂我:“你是不是自-杀癖又犯了,冲过来干什么?送死啊!” 我转头往边上看了一眼,却看见赵月竹,九尾狐全都脸色惨白的坐在地上。 应该是她们两个,在最后关头把我和叶阳从鬼门关上拽了回来。 我强撑着身子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赵月竹虚弱道:“水蟒墓的下一层。我们总算是进来了。” 我又看向了九尾狐,后者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赵月竹出手救我们还有点理由,九尾狐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按照她的性格,她应该趁机脚底抹油啊! 九尾狐不等我说话就开口道:“这里应该是狼妖的墓葬。” “狼妖更不好对付,你们要小心。” 赵月竹站起身道:“我们得赶快走,上面的秘锁挡不住将臣。往里走走看吧!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机缘?” 赵月竹的话,我只能权当是安慰。 机缘? 我从不相信,什么找个地方跳下去就能碰到机缘的事情。 那种传说,就算真能变成现实,人在接下机缘的同时,也得接下对方的因果。 祸福难料。 我刚走出几步,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叶阳上来扶我,我们两个却靠在一起,才算是撑住了身子。 这一次,我们伤得太重了。 能撑到现在,全凭的是最后的意志。 一旦我们昏死过去,能不能醒过来,都是未知之数。 九尾狐忽然说道:“我们的契约是不是应该换一换了?” “你们两个伤势,不必风若行和王屠夫轻上多少,有了生生之气,你们两个还要占去几分。这样的买卖不划算。” 九尾狐不等我们说话,就直接摊牌了:“赵月竹把我留下,是因为我能沟通妖族!这里的很多大妖都还活着,他们不相信人类,只相信同族。” “有我在,你们或许可以有惊无险的从妖墓走过去。” “这就是她愿意,让我占便宜的原因。” “现在,你们要分走我的利益,我也该重提条件了。”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五十六章这是家事 九尾狐想要坐地起价? 但是,我和叶阳重伤之下,却未必是她的对手。 赵月竹一言不发,看样子也不会站到我们这边。 我冷声笑道:“我看不必了,还按以前的契约就行。我们两个不需要生生之气。” 我们先前的契约已经成立,我和叶阳不点头,九尾狐,赵月竹都不敢轻易毁约。 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阴阳客栈里没有天道,鬼神的约束,谁都可以毁约。 但是,毁约的代价,就是一辈子待在客栈不得而出。 我现在再跟九尾狐重订契约,不仅我们要吃大亏,还有可能拿不到生生之气。 九尾狐冷笑道:“李魄,你要想清楚。现在,你已经动不了刀了,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我哈哈笑道:“杀我?来呀!” “如果,你们只是需要护卫,才跟我和叶阳合作的话,我们两个刚才就该死了。” “来杀我,试试老子眨不眨眼睛?” “找死!”九尾狐一声厉喝之下,抬爪向我抓了过来。 我双眼一眨不眨的看向了对方的狐爪,直到对方的利爪,在距离我咽喉几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我还是一动没动。 九尾狐幽幽道:“李魄,你赢了。” “我相信你的承诺,希望你也能相信我的承诺” 我看向了九尾狐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 我一向不喜欢跟狐狸打交道,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也不懂她的情是虚是实? 九尾狐现在能救我,但是转过头也可能会杀我! 我和叶阳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出不久,我就觉得叶阳的身子在发软。 他要撑不住了! 我扶着叶阳坐了下来:“兄弟,撑不住了就休息一下吧!” “路走不完的!” 九尾狐说道:“其实,你想救叶阳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你们两个当中只能活一个!” “你们两个都已经临近了天罡之境,差的只是神魂不足,无法跨过最后一道门槛。” “只要你们愿意自毁魂魄,以神魂之力滋养对方,就能让他突破天罡。” “破境,虽然不能治愈你们的重伤,却能压制住伤势。只要坚持到妖墓开启,拿到生生之气,那个人就能活下来了。” “你们……” 九尾狐的话没说完,我和叶阳手指就同时碰到了对方的穴道。 我们两个都不能动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冷狗,我们这样有意思么?没次都是这样,你烦不烦?好好活着,不好么?” 叶阳冷声道:“给我一个理由。” 我说道:“你是贪狼,术道还在等你,绣衣卫也需要你去继承,你总不能让我老爹被绣衣卫捆着,没心思去周游世界吧?” 叶阳的脸色阴沉道:“你是在报复我!” “报复,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整你。” “死,很简单,活着,才是痛苦。” “我还得再整你一次!” 叶阳说话之间,口鼻当中已经流出了血来。 我也一口鲜血喷出了体外。 我们两个都在强行运气冲穴,谁能先冲开穴道,谁就能把生还的希望留给对方! 我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嘴上却笑道:“冷狗,咱们兄弟,谁活着还不一样?一个人,活出两个人的精彩,不是更好么?” “现在是在出任务,你得听我的!” “放屁!”叶阳骂道:“谁死谁活,那是家事,得听我的。” “开——”我和叶阳同时发出一声怒吼,口中鲜血疯狂喷出,手指同时点向了对方。 一样的速度,一样的距离,我们谁也没比谁快! 又一次,同时点住了对方的穴道。 我身子晃了两下:“你特么的……” 叶阳忽然笑了:“这样其实挺好。” 我们两个同时往对方身上栽倒了下去,就这么互相支撑着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漂在了空中,我看了一眼自己和叶阳互相倚在一起的尸体,忍不住骂道:“都特么是因为你。本来能活一个,这好了一起玩完了不是?” 叶阳也笑道:“当初,你在雪山怎么说的来着,黄泉一笑再相逢?” “这就叫一语成箴。” 我长叹了一声道:“咱们死了不要紧,没人去救王屠夫,风若行。说不定,真要去阴间团聚了。” “不过这样也好!” “总好过,你们都走了,我守着两界堂一屋子的牌位,挨着个的给你们上香吧?” “走吧!回去!试试能把风若行他们的魂魄拽回来不?一起修个鬼神,把两界堂开到阴间去。” 我刚要转身的时候,却感到被人给抽了一巴掌,身形往前一栽,直接扑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五十七章我怎么觉得不对 有人在帮我还魂! 术道上有一种说法:人寿元没耗尽的情况下忽然暴毙,身躯也没到无可救治的地步,只要让自己的魂魄死死赖在身上不走,人就还能活下来。 寿元没尽。魂魄没出,就算是鬼差来了,也不敢从这样的人身上往出拘魂。 反之,要是那个人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救了,豪不挣扎的让魂魄飘出来,那人的肉身可就真得断气了。 但是,多数人就算知道这个道理,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控制自己的魂魄。 如果,他运气好,恰逢有心善的术士路过,把他的魂魄推回体内,这个人就能再活过来。 术道上,把这种事情叫做“还魂!” 我和叶阳的魂魄明明都已经飘出来了,是谁在把我们魂魄往回推?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个穿着黑布衣服的老头,正坐在山洞里对着一口棺材低声自语:“老伙计,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 “他们都是在骗我对吧?他们肯定会在骗我,我能感觉到。” “可是,我又觉得,这样放开他们,我就白等了。” “老伙计,你说,我该不该相信他们?” 这时候,叶阳也醒了过来。 我们两个互相对视之间,也好想听明白了那个老头的意思。他说的“他们”大概就是我和叶阳。 我们两个起身的时候,那个老头的耳朵就跟着颤动了两下。 他明明知道,我和叶阳已经醒了,却没去理会我们两个人。仍旧是自顾自的在跟棺材说话:“老伙计,他们两个跟我们当年多像啊!” “我们当年不也是这样吗?” “只是,那时候,我伤的比你重,被你先一步点住了穴道。我活下来了,你走了!” “老伙计,你是真狠啊!让我活了这么多年,一直守在这个地方。” “老伙计,我想你了,也不知道,我去了之后,还能不能见到你。” “黄泉一笑再相逢!说的多好啊!” “你会在黄泉路口那里等我吗?” 老头说这话,卷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老伙计,我知道他们是在骗我。” “他们肯定是知道,我们两个守在这里,才故意受了重伤,重复当年我们一起做过的事情。” “他们骗不了我。” “可是,他们也骗得了我啊!” “我能感觉到,他们不是在做戏。我搜了他们的魂,也看到了他们的过往,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样子,真像我们当年啊!” “老伙计,我想成全他们,可我不甘心上当啊!我该怎么办?” 老头的声音一顿道:“带他们进来的是那个我当年没逮住的贼丫头,还有一直狐狸。” “那俩娘们儿,不是好人,他们肯定是知道我们的过往,才把人给带进来了。” “我成全了他们,说不定,我就再也见不着你了。” “我好为难啊!” 这时候,九尾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前辈,我把他们带来,就是为了继承你的衣钵。” “我承认,我有骗你的意思!” “但是,你能否定,我给你带来的传人不够优秀么?” “你就不动心么?” 老头猛一回头,冷声厉喝道:“狐狸,把你的小聪明收起来。小心老夫让你魂飞……让你好看。” 我这个时候才注意,那个老头只有半边面孔长着人的五官。另外的半边面孔却是狼脸。 那个老头是狼妖? 九尾狐笑道:“前辈,其实你应该感谢我,给你找到了这么合适的传人。” “李魄,叶阳号称狼王,一个身具贪狼命格,一个带着天狼命魂。不正是,两位前辈当年的重复么?” “前辈,当年独战妖域群雄,抢占了距离生生之气最近的地盘,却不得不跟妖域诸强妥协,允许他们靠近妖墓。难道跟李魄,叶阳不像么?” “李魄,叶阳都是宁可战死,也不远低头人。可是他们一路逃到了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别人无法理解,我想前辈应该能懂得吧?” 老头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我懂!” 九尾狐再次说道:“前辈一直想要复活自己的兄弟,宁可拖着重伤的身躯,也不愿吸收生生之气修复伤势。” “但是,这么多年,另外一位前辈有过起色么?” “你早就知道,事不可为了,为什么还要自己骗自己呢?” “前辈,大概是在害怕,进入鬼门关,也见不到当年的生死兄弟,才一直不肯面对现实吧!” 九尾说话之间,那老头身上忽然气势暴涨,狂暴无比的气息当场震碎了九尾狐的魂魄,我和叶阳也被推飞出去撞上了洞中的岩石。 我几乎是贴着石壁滑落在了地上,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骨头断了。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五十八章是福是祸 我除了脑袋没被撞到,身上的骨头至少折了五六根,从墙上滑下来的时候,就站不起来了。 九尾狐被打散的魂魄,迅速重聚成形:“前辈何必动怒呢?” “前辈,一直守在这墓葬当中,无非是在守着一个希望。” “难道前辈就没想过,希望可能就在另一个方向么?” “或许,白前辈早已经在轮回里等候你多时了。” “轮回,轮回……”老头喃喃自语道:“轮回之后,我还是我,他还是他么?” “我们还能再相见么?” “老夫不怕轮回,怕的是轮回之后就忘了他。” 老头自嘲道:“老夫当年纵横无忌,即便是斗战魔神也未曾一怕。” “到了这会儿却真的怕了。” 九尾狐道:“前辈,恕我直言,前辈的寿元已经不多了吧?” “如果,前辈不愿入轮回,就只能亲手毁去自己当年定下的规矩,强抢生生之气。” “前辈自然是不惧附近妖族,但是,你守得住白前辈么?” 九尾狐的这个问题才最为致命,它看得出,那条老狼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就算勉强能战,也达不到巅峰状态。 他也很难再护住那口棺材。 九尾狐看老头沉默不语,趁势说道:“前辈,这口棺材是你的希望。” “你是想要带着希望去死,还是要去寻找希望呢?” “前辈,刚才出手的震断了李魄,叶阳的骨头,也是有成全他的意思吧?” “前辈既然已经动心了,还在犹豫什么呢?” 九尾狐仔细观察着老头的状态:“前辈,虽然我们妖族一向不重视传承,不在意后辈。但是,你不觉得能看到自己的传奇在另外一人身上活生生的重现,也是一种对自己生平的追溯吗?” 老头淡淡道:“你说的那些感情属于人类,不属于我们妖族。” 九尾狐笑道:“前辈这话就说错了!你的这句话,不正代表着你倾向于人类的感情么?” “妖族,多为鸟兽,若说我们无情,可以找到一千个理由。” “最简单的理由,就是我们会把幼崽扔到相对危险的地方,让他们在物竞天择的法则中生存。” “这就是所谓的妖族无情!” 九尾狐凄然道:“可是,事实上是这样么?” “人类修士追求仙道,可以直接得道成仙。” “我们妖族想要位列仙班,却要先修成人。” “人说,我们妖族无情,确实可笑,” “人,抛弃了七情六欲成仙成佛,妖,成了人,却要饱受情义之苦。” “前辈,你能守护白前辈尸骸多年,这就是情!” 九尾狐这是在赌那老头,更倾向于人类的感情:“前辈,你一直在犹豫,其实就是因为李魄和叶阳是人类术士。” “如果,他们两个也是妖族,您恐怕早就已经出手相助了吧?” “前辈,你纵横一世,又苦守百年。难道,你就真不想在世间留下什么痕迹么?” “哈哈哈……”老头笑道:“我本妖族,难道还能著书立传不成?” “多少大妖死无葬身之所,连名字都没留下。” “我还能留下什么?” 九尾狐还想再说什么? 老头却一摆手道:“或许你说的对,进入轮回,也是一种相遇。” “我也该走了。” 老头看向九尾狐道:“狐狸,这两个人里有你的小情郎么?” 九尾狐没说话,却红着脸点了点头。 老头笑道:“那我就成全他们,这事儿,是看在你的面上,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 老头连招呼都没打,反手抓向了那口棺材,一股肉眼可见,生气蓬勃的气流,被他从棺材中生生抽出,分作两股冲向了我和叶阳。 两股气流贯入我们体内的瞬间,我们身上的伤口就在飞速愈合。 我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脱胎换骨似的的错觉。 老头笑道:“刚才打断了你们骨头,是因为那里带着几处暗伤,与其让暗伤这样愈合,不如打断重接。免得你成了钢筋铁骨之后,留下一丝瑕疵。” “你们的神魂之力嘛!” “小狐狸,借你的神魂如何?” “你的神魂不死不灭,正好可以拿出来一点滋养他们的魂魄。助他们步入天罡!”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糟了,我们接受了九尾狐的神魂之力,那不代表着,我们得成为类似于九尾狐后裔一样的存在? 那时候,九尾狐就可以直接压制我和叶阳。 那样一来,我们的确是逃过了一劫,却又掉进了更大的劫数当中。 这算是福还算是祸? 正文 第一千八百五十九章相信你的判断 九尾狐笑道:“用我的神魂当然可以,只是他们……” 老头哈哈笑道:“他们的意见不重要。” 老头说话之间,伸手扯下了九尾狐的一只膀子,捏碎魂体往我身上拍了过来。 那老头是在故意报复九尾狐。 九尾狐的魂魄虽然是不死不灭,就算被打成无数的碎片也会迅速重生,但是她仍旧会感觉到疼。 那种撕裂魂魄的痛苦,甚至比被斩断肉身还要强烈。 那老头,嘴上是看在了九尾狐的面子上成全我们,实际上,他对九尾狐的算盘心知肚明。 撕裂九尾狐的魂魄成全我和叶阳,就是他报复的手段。让九尾狐痛苦不堪,也让我和叶阳不得不跟九尾狐继续纠缠。 狼,没有那么好心! 九尾狐在对方的利爪之下,被寸寸撕裂,疼得浑身战栗,却始终一言不发。 被撕碎的狐魂也化作精纯的魂力,源源不断的冲进了我和叶阳的体内。 没过多久,我的地煞血罡就发生了质变,精纯的罡气冲破了我周身穴道,在我体内不断循环,天狼命魂,以王者之姿降临人世,仰天长啸。 命魂,凝实,就是天罡境的标志。 老头的看向我和叶阳道:“一黑一白,哈哈……真像啊!” 那老头说话之间便靠着棺材坐在了地上,没过多久他身上就飘出了一头黑狼的魂魄。 黑狼已经垂垂老矣,可是他的身上却仍旧能看出当年笑傲天地的霸气。 黑狼低下头,用狼族最原始的方式蹭了蹭冰冷的棺材,发出了一声长啸。 他是在跟同伴告别,也是在给自己送行! 那一刻,黑狼已经放下了今生所有的传奇,孤单的走向了远方,走向了他的希望。 他相信,远方有人在等他。 或是在另一个空间。 或是在下一个轮回。 我看向黑狼的背影时,发出了一声狼嚎似的长啸。 那是在以野狼的方式,给黑狼送行。 黑狼渐渐远去,将臣的气息却如同魔神临世,从天而降,向墓葬当中碾压而来。 我抬头看向狼墓天棚时,赵月竹从另外一个方向出现在了狼墓当中:“这里是另外一个空间,将臣没那么容易进来。” “我们先离开这里,跟我走。” 我很想试试自己现在是不是将臣的对手,更想一雪前耻。 但是,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跟将臣硬扛的时候。 至少,我找到生生之气,救活风若行,王屠夫之前不能硬拼将臣。 我往赵月竹的身上看了一眼,便跟在她身后走向狼墓了边缘。 我眼看着赵月竹推开一道石门走了进去,刚要跟着她迈步往前,就被九尾狐给拦了下来:“前面是天妖墓葬。我唯一拿不到任何消息的墓葬,你们要小心。” “你们可以不信我!但是,你们要相信自己作为江湖人的判断。” “江湖,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怀疑!” “三思而后行” 九尾狐的话,不由得让我一皱眉头。 我本能的想要相信九尾狐,却在点头的前一刻猛然惊醒。 九尾狐刚才说:天妖墓,是它唯一不了解的墓葬? 那不就代表着,我们已经到了存有生生之气的主墓边缘了? 九尾狐说过:狐族的秘法,可以留下狐族生前所有的秘密。 这就是,她为什么能,带着我们绕开了错综复杂的妖墓,直达天妖墓葬。又利用了黑狼,保全我和叶阳的原因。 那只用秘法留下记忆的妖狐,唯一没探查的墓葬就是藏有生生之气的妖墓。 如果,我换一个角度想呢? 九尾狐忽然化怨,难道不是为了拖住我和叶阳,故意让我们重伤,再出手救下我们,把我们带进狼妖之墓?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兵不血刃的送走黑狼。 要知道,黑狼虽然寿元将尽,但是实力犹在。 就算我们四个都在巅峰状态,也别想闯过黑狼墓葬。 逼走对方是唯一的办法。 尤其是,九尾狐被黑狼询问,是不是对我们其中一人有情的时候,九尾狐的反应就更让人怀疑。 她没说自己的“情郎”是谁? 这就给黑狼造成了误解。 在妖族看来,拥有几个情人,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因为,妖族在化成人形之前,为了族群的繁衍,很少有从一而终的事情发生。 黑狼作为妖族,并不相信人类,他的确报复了九尾狐,但是他也给九尾狐留下了控制我们的办法。 我和叶阳吸收了九尾狐的魂力,即使不被她完全掌控,也会受到她的影响。 妖族还是会偏向于同类。 我刚才,不就差一点先去怀疑赵月竹了么? 我心里暗暗震颤的时候,叶阳却轻轻在我手上碰了一下,悄然向我传音道:“想想月影盗,记住是月影盗,不是赵月竹。”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六十章更大的麻烦 叶阳知道,我对自己人,有一种本能的偏心,往往会无条件的相信身边的人,哪怕是把命交在对方的手里,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所以,我更相信赵月竹。 叶阳是在告诉我,我们面前的人是月影盗。 月影盗偷渡黄泉,潜伏在赵月竹体内。 月影盗回归,就代表着她们的魂魄已经合二为一,即使赵月竹没有被月影盗所吞噬,作为主导的人也一定是月影盗。 她能记得,两界堂的种种回忆又能如何? 那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片段罢了。 她已经回归了盗门。 八大盗才是她的至亲。 两界堂只不过是过客。 赵月竹为了八大盗,未必不会牺牲两界堂。 我一直没有说话,思维却在不断转动,等到赵月竹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一座满是浮雕的石门。 石门上的图案整体来看是一片天空,浮在空中的云层却带着几分光怪陆离的意味,乍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光芒透过云层在天上形成的种种虚影。 仔细再看却让人觉得,云层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存在,才让天与云变得诡异至极,预示着足以毁灭一切的灾难即将降临。 天妖? “天妖”这个词的释义是:天所显示的灾异现象。 在术士的眼里“天妖”就是可以兴风作浪,卷动天火,散步瘟疫,让灾祸降临的大妖。 所以,天妖并不是特指某种妖族,却代表着天灾降世。 术士遇天妖,宁可全部战死也不能让妖孽逞凶! 代表毁灭的天妖墓葬里,怎么会有生生之气? 九尾狐沉声道:“我们到了,当年那个狐族后辈就是钻破了这道门,才发现了生生之气。” 我顺着九尾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石门的左下角确实被打开了一个还没有脸盆大的缺口。 缺口虽小,却足够一只狐狸进出了。 我看向九尾狐道:“那只狐狸既然进过墓葬,应该知道,妖墓里埋着什么东西吧?” “不知道!”九尾狐直言道:“在天妖面前,那只小狐狸,无论是修为还是血脉都不值一提。哪怕里面仅仅是天妖的尸体,她也不敢靠近。” “刚才救下你们的黑狼,不也是只敢守在门口,不敢贸然接近妖墓么?” 我虽然在怀疑九尾狐,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可信度极高。 能成天妖者不是上古大妖,就是修为通天的异种妖族。那些,只能能够引发一地灾祸的妖物,远远称不上天妖。 简单的说,一条蛟龙就能引发某地洪水暴涨,但是它却不敢自称“天妖”二字。 天妖带来的灾祸,至少也得能席卷一方诸侯之地。 所以,天妖,必须有承受天罚的本事,才敢肆虐一方,涂炭生灵。 那只狐狸,不敢接近墓葬也合情合理。 九尾狐道:“根据那个小狐狸的记忆,这道门后面还不是天妖的棺椁。而生生之气却是从石门背后的一口井里向外泄露的。” “她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接近那口井十丈之内。所以,她也不知道井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想进天妖墓一探究竟,就能想办法打开那道门。” 我再次看向大门之间,却听见赵月竹说道:“李魄,我要拿刚才那只黑狼的尸体开锁,你不会阻止我吧?” 我不由得微微一怔,叶阳却忽然问道:“九尾,这道石门有多厚。” 九尾狐道:“按照,小狐狸的记忆,那根本就不是一道门。而是,一道刻出了门型的岩石层?因为,在她印象里,这座石门差不多有三米厚。” 三米? 那还是门么? 叶阳看向赵月竹道:“你要引妖魂?” 赵月竹淡淡道:“我只是要开锁!” 九尾狐也被吓了一跳:“你疯了吧?你知道,把妖魂引出来,会发生什么后果?” 赵月竹反问道:“你不打算重塑肉身了?” 九尾狐也被对方问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能说道:“李魄。她说的开锁就是把墓葬里妖魂引出来。具体的,你问叶阳。” 叶阳指向石雕上的云层道:“这片云层,其实可以移动,就相当于一道机关暗锁的外延。只要拼对了机关,门上就能出现一个缺口。那就相当于大门的锁孔。” “赵月竹把狼妖的尸体放进去,再辅以秘法,就能引动墓中妖魂进入狼妖的尸体。作为钥匙的尸体就能自行运转了。” “但是,这也等于是不动妖墓,就释放了天妖。” “因为谁也说不准,天妖之魂,一旦寻找到了合适的尸体,是马上逃走,还是继续反过头去重找自己的肉身。” 我听明白了叶阳的意思,可我却只说了一句:“说不定还有更麻烦的事情。”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六十一章五方墓开天牢 我抬头看向了天妖石门,口中低声道:“五方墓开天牢!” 叶阳一时间也僵立在了当场。 零,跟我们说过,五方墓就是一个巨大的连环锁。打开其中之一,五座墓葬就会依次开启。 五方墓开,天牢启门,天魂将会提前降临,术道还没准备好应劫,仓促应战的后果,术道和天下都承受不起。 我和叶阳同时站在门前,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早知道,自己会面临这样的选择,可我没想到,选择会来的如此之快。 我还没做好准备! 赵月竹淡淡说道:“李魄,我现在要回去找妖尸,开墓葬,你不会拦着我吧!” “我……”我只说了一个字,忽然说不下去了。 几秒之后,我忽然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 “天下,苍生,为什么要让我去选?” “我只是想守着两界堂,天下大义,却要让我去牺牲挚友。难道大义就是要拿亲友祭天吗?” “哈哈哈……” “我想说,这种大义,我不要!” “可我说不出来啊!” “哈哈哈哈……” “老天,拿我的命去全大义不行吗?” “我求你!” 那一刻,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人,横江湖,看淡生死,又能如何? 世上总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赵月竹转过身来冷然看向我道:“你做不到,可以选择自尽啊!你死了,就可以不去管大义。也能陪你的朋友共赴黄泉,你为什么不做?” “你会左右为难。是因为你每一个念头都不坚定。” “全大义,你可成圣。” “为情义,你可成魔!” “你没有成圣之心,又不见成魔之意。” “自然会痛苦无比!” “两界堂狼王?笑话!” “你根本没有狼的果断。真正的野狼,只问本性,绝不会考虑其他。” 九尾狐也在这个时候说道:“李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么?” “因为,我觉得,你会为了生生之气而义无反顾的打开墓葬。” “你能为了两界堂血战江湖,为什么不能无视大义?” “是你把江湖,鬼怪和人分得太清了吗?” 九尾狐忽然一笑道:“也对!在你眼里江湖杀戮,是江湖人自己的选择。他们早已经认定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就该把生死置之度外,你杀他们毫无心理负担。” “杀鬼怪!你是术士,本身就是在跟鬼怪作对。杀他们只是随手而为。” “可是,你不会滥杀无辜。因为你对不该死的人,下不了手。” 九尾狐长叹道:“其实,我早该想到这种结果。” 赵月竹接口道:“李魄不能为一人而罪天下,只是因为那个人在他的心里分量不够重罢了!九尾,你似乎高估他了。” 九尾狐也点头道:“我的确高估他了。” 赵月竹和九尾狐还在一唱一和之间,整座墓葬忽然剧震。那声音,就好像是成吨的炸-药,忽然爆炸,差一点就掀翻了整座妖墓。 天塌地陷似的狂震之下,恐怖的裂痕在岩洞中蔓延数米,直到扑进了墓门边缘,才像是被什么东西所阻挡,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妖墓没碎,赵月竹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将臣,还是追上来了。他毁了外面两具狼妖尸骸。” 赵月竹厉声道:“李魄,要不是你优柔寡断,现在我们已经打开天妖墓葬了。” “你不仅没救下两界堂,更没救下术道苍生。” “你……” 赵月竹还要再说,九尾狐却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开妖墓。这里没了大妖的尸体,却还有一只妖魂。” “我走上去,一样可以打开天妖墓葬!” 九尾狐缓步走向墓门:“不用再指望李魄和叶阳了,他们做不到为一人而罪天下。能这样做的人,只有大王。” “世人都说,大王是昏君,暴君。但是,大王却给了我所有女人都得不到的东西。” “其实,大王在朝歌被攻破之前,就已经发现了我是九尾狐。” “那时候,他杀了我,把一切罪过都推到我的身上。他或许不会死。” “可是大王仍旧为了我披甲上阵,放弃了最后生机。” “大王错了吗?” “在逆贼姬发看来,大王错了。在我心里,大王却没错。” 九尾狐忽然笑道:“大王对不起天下,却对得起我。反倒是我,在最后关头离他而去。千百年来,我一直在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跟他共赴鹿台,将自己付之一炬。” “我千百年来的怨恨,一怨天道,二怨自己。” “如果,我当年有赴死的勇气,就不会这样痛苦的活着。”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六十二章锥心之剑 九尾狐缓步走到天妖墓前:“李魄。你已经后悔过一次了。这一次,希望你不要阻止我!” “不是,每次后悔都可以重来!” “就像,我一样,我一次次的想着重活一次,再见大王。” “可我……” “不说这些了!月影盗,送我进墓葬吧!” 赵月竹双手连续挥动之下,代表着云层的石雕便一块块的飞落了下来,露出了后面天妖的形影。 那尊被藏在“云层”下面的浮雕,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浮在天上,形容枯瘦的尸体。 尸体上虽然没有了生机,可她那双眼睛,却好像要把她积累一世的怨毒,化作风霜暴雨,倾向人间。 赵月竹扣住九尾狐肩膀,把她推向了石门上的浮雕。 两者重合在一处的瞬间,赵月竹左掌连续挥动几次,又把石云一片片的推向了原位。 仅仅片刻,云层之后传出了天妖呼啸,阴风狂舞似的声响。 原本紧闭的墓门,也在从里往外轰然震颤,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再不断的冲撞妖墓,想要破禁而出。 赵月竹转身挡在妖墓门前,冷然看向了我和叶阳:“李魄,你最好不要动。” “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赵月竹的目光就像是悬在我头上的利剑,随时都可以掉落下来。 我不是不能走出头顶悬浮着利剑的范围,而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迈出那一步。 因为,那柄剑就是风若行和王屠夫的生死。 情义之剑,也是锥心之剑。 就在我难以抉择的时候,老刘那边也陷入了困境。 老刘已经连续拼凑了十二次密文,被南宫镇带出来的囚徒也已经消失了一队。 南宫镇指着镜子反射出来的画面道:“刘师爷,你得小心了,再拖下去的话。你的主公,就算是不死,也得陷入疯癫。” “你动作快一点,说不定还能救他!” 老刘像是没听见南宫镇的话,一手摇着扇子,注视着被他第十三次拼凑好的密文。 南宫镇不悦道:“刘师爷,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拼凑的密文,已经跟第二次重复了吧?”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要不要,我派人送张百手的一只手过去给月影盗,也好让她投鼠忌器,不敢对你家主公下手。” 以老刘的聪明,当然能听出对方话里的威胁,但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等我一下!” 南宫镇脸上怒意刚起,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能强压着怒火道:“希望你能快点。” 老刘忽然一摇扇子卷起一阵狂风,硬是把铺在地上的石板给调转了一个方向。才指向穿山盗说道:“你过来,就按现在方向往上拼。” 南宫镇微微一皱眉头:“就这么简单么?” 老刘点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南宫镇微微摇头道:“要试也不能用穿山盗去试。那边那个人,你过来试。” 被南宫镇点到名字的囚徒,知道自己不去,必死无疑,只能一步步走到门前,按照老刘的指示拼起了石板。 等到那人把最后一块石板压在门上的时候,石门不但没有化作杀人的陷阱,反倒在中间打开了一道笔直的裂缝。 那个被叫上来拼接石板的死囚,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抱着脑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或许,是他觉得这样死不会太疼。 他等来的却不是死亡的降临,而是南宫镇的哈哈大笑。 这道门缝虽然还没有一个人手指宽,却足够南宫镇欣喜若狂了:“好好好……” 南宫镇连着说了十几个“好”字,才兴奋道:“快,师爷,再接再厉,我觉得离破解石门不远了。” 老刘摇着扇子道:“还差一点……这一点究竟是在哪儿呢?” 南宫镇强忍着兴奋,退到了一边儿,不敢再去打扰老刘。 老刘却在这个时候沉声道:“老黑,你给我压阵。我要靠近石门看看,万一有事,及时把我拽回来。” 黑夜枭想了想,从老刘的背包里拽出来一条绳子,拴在了老刘腰间,自己抓着绳子另外一头站在了原地。 南宫镇故作大方的说道:“这位姓黑的朋友,你可以往前一点。万一遇上什么危险,一条绳子可救不了师爷的命。” 老刘却说道:“这样挺好!如果,这跟绳子救不了我,他就算是贴着我走,也是一个结果。” 南宫镇趁着跟老刘说话的当口,也往前走出了几步:“在下不才,也有几分手段,给师爷护驾倒也能帮上点忙。” 南宫镇像是生怕老刘跑了一样,紧盯着老刘跟着他一步步的往前挪动。 老刘却在距离石门三步以外的地方站了下来。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六十三章将计就计 南宫镇见老刘停住了脚步,垂在身边的右手开始悄然聚力。 南宫镇由始至终不只没有相信过老刘,而且对他戒备到了极点,老刘每一个动作都能引起他的警觉。 南宫镇在紧盯着老刘,却没注意到,老刘和黑夜枭脚下忽然出现了两道长方形的暗影。 凭空而来的黑影,就像是被人裁开的纸板,四边整齐的扑在了老刘和黑夜枭的脚下。 老刘却像是浑然未觉,仍旧全神贯注的看着石门上的密文,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就差那么一点啊!究竟是在差在哪儿呢?” 这时,南宫镇忽然惊叫道:“刘师爷,你脚下……快出来……” 南宫镇飞身上前,想要抓住老头的肩头,把他带离险境,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了距离老刘半尺的地方。 老刘忽然一收扇子,嘴里念出了一段晦涩难懂的密文,两人脚下的阴影瞬时间,变成沼泽似的流体。 老刘,黑夜枭同时向阴影中陷落之间,原本被捆在地上的百手盗,青岩盗,同时起身一左一右往两人身上扑了过去。 老刘面对着来势汹汹的百手盗,轻轻摇着扇子,从容笑道:“老夫,代两界堂多谢三位盛情指引了。” “下次相见,此情必还!” “混账!别让他们跑了!”百手盗怒吼之间,双手化出无数掌影,密如暴雨般的打向了老刘。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老刘的死活了,一心只想把他们两个全都留下。 南宫镇,穿山盗,也同时向黑夜枭痛下杀手,出手之间比百手盗还要狠毒几倍。 只可惜,三个人的攻击全都被挡在了阴影之外,老刘,黑夜枭从容的消失在了阴影当中。 穿山盗连连跺脚道:“该死,该死……让他们在眼皮底下给耍了。” “那个刘宝,早就破解了所有密文,他一直都在骗我们,畜生。” 百手盗脸色阴沉道:“刘宝,你给我出来。” “你现在出来,我们还能再谈条件。” “否则,我现在就把李魄,叶阳的人头提过来找你。” “哈哈……”老刘哈哈大笑的声音四面八方同时传来:“诸位,你们是不是太小瞧我们两界堂了。” “区区一个月影盗,就想拿下两界堂?” “你们几个也是江湖上的人精了,难道不知道‘互相算计’的道理么?” “你觉得,自己计谋百出,其实对手早就将计就计了。” 老刘声音带着戏谑道:“几位,你们还是赶紧去找月影盗吧!” 百手盗震惊之下,说了一声:“走”就带头往妖域的方向跑了过去。 过了许久,三个人的身形就又出现在了石门跟前,南宫镇第一个蹲下身来在地上摸索了片刻才说道:“看来,那个姓刘的真进了中域秘境,我们失算了。” 百手盗脸色阴沉的说道:“月影,早就提醒过我们提防刘宝,我们也一直在小心行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穿山盗说道:“你说……你说,我们会不会是一开始就落进了他们的算计?” “神谋鬼算,屈指鬼神同时进入阴阳客栈,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虽然杀了客栈掌柜,占据了先机,但是,我们没完全掌控客栈啊!再加上老四的手段太明显,零和刘宝未必看不出来吧?” 南宫镇冷声道:“你是想怪我了。” 南宫镇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带着一盏油灯,油灯正是八大盗中挑灯盗的标志。 他每次作案,都会在现场留下一盏油灯。 那盏灯,能助他偷盗,也能帮他杀人。 百手盗怒喝道:“够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内讧。” “去找月影!” “万一,她那边真的有事,我们也好接应。” 百手盗第二次离开石门之后,地面上才又浮出了一道阴影。老刘和黑夜枭从黑影中缓步走了出来。 黑夜枭警惕的四周感应了一下:“师爷!刚才我们是下了中域秘境么?” 老刘摇头道:“刚才,我们连中域秘境的门都没摸着。充其量,是到秘境前面走了一圈而已。” “零,先前的判断没错,阴阳客栈是所有势力争夺的焦点。我和零都有一种感觉,谁拿下阴阳客栈,就会直接影响两界山之战的胜负。” “现在看,至少有三方势力在争夺阴阳客栈。” 黑夜枭道:“我们两界堂算是其中一方。轮回司算是一方,将臣,八大盗各算一方。这是四方啊!要是算上绣衣卫,不就是五个势力。” 老刘摇头道:“八大盗和轮回司是一方势力,轮回司人马一直没出现就是在牵制老主公。” “老主公和两界堂其实应该算是一方势力,父子不分家嘛!” “将臣,肯定也要算作一方,只是我不知道他代表的是谁?”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六十四章老刘的疑惑 黑夜枭疑惑道:“将臣,不是代表着他自己么?” 黑夜枭的话说到一半忽然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说:将臣称帝是假的?其实,他还是代表帝王一方的势力?” 老刘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到最后一刻,帝王尸骸现世之时,谁也说不准,阴阳客栈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尤其是将臣,他的态度太让人难以琢磨。” “按照先前的情报,轮回司最后的精锐应该已经交到了将臣的手里。可是,他却没把那些人带在身边。” “轮回司精锐,在什么地方?” “将臣会不会在让他们执行别的任务?” 黑夜枭摸了摸下巴:“按照,我对将臣的了解。他应该是看不上那些人。” “将臣对部下的要求极高,部下素质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宁可孤身上阵,也不会费心思去统领部下。” “不过……” “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将臣既然是在跟轮回司合作,为什么身边连一个轮回司的人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 黑夜枭说到这里又岔开了话题:“师爷,你刚才说,堂主有应对的办法?是在故意骗那几个盗匪,还是堂主再次料敌先机,在等待机会?” 老刘道:“我只能说是一半一半吧!” “因为,我现在也没弄清八大盗真正的目的。” “我给你重新捋一下,八大盗进入阴阳客栈的过程。” “八大盗当年执行了轮回圣主,潜入阴阳客栈盗取帝王尸骸的计划,他们却在那次任务中失手被杀,只有四个人逃出了客栈。” “多年之后,月影盗卷土重来,在最短的时间里占据了阴阳客栈。这个时间,大概是在赵月竹离开两界堂之后,算起来,八大盗能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拿下阴阳客栈,足见他们手段之强了。”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寻找开启中域秘境和帝王陵寝的秘密。如果,我们不来阴阳客栈,他们的计划还会有条不紊的向后进行。” “这一次,各方势力齐聚阴阳客栈,不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也逼着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把各方势力当做棋子博弈江湖。” “不过,他们能在仓促之间,布下这样的迷局,也相当不易了。” 老刘说完伸手一指石门道:“八大盗不断故布疑阵,其实是想把所有人都带离中域,好给他们腾出时间破解石门之秘。” “这样算的话,月影盗一直带着主公,九尾狐深入妖域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开将臣。” “你想想,如果,我刚才能破解全部密文,直接打开进入中域的通道,八大盗的计划是不是已经成功了。” 黑夜枭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的意思是,堂主和叶当家,在开启妖墓这件事上,其实根本起不到不可或缺的作用。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当成诱饵减轻八大盗的压力?” “那堂主不是没有跟对方较力的底牌了么?” 老刘笑道:“你错了!” “主公的底牌,不在自己的手里,而是在零的手里。” “走吧!我们也去妖域。” “联手斗将臣!” 老刘他们飞快赶往妖域的时候,我仍旧是双眼茫然的看着颤动的石门。 我有一种感觉,妖墓要被打开了。 我垂在身边的手掌微微挪动之间,站在我身后叶阳忽然出剑“一剑碎魂,黄泉亦斩”。 叶阳的剑光暴起的瞬间,月影盗的身形乍然消失,我也飞速挪动身形挡向了叶阳。 刹那,仅仅是刹那之间,我就和月影盗撞在了一起。 我们两人相撞之后又快速分开,几乎没有任何招式出手打向了对方,拳掌与身躯碰撞的爆响,连连乍起时,我和月影盗又各自往后退出了几步。 叶阳的剑光也越过我们两人,往石门上飞刺而去。 凛冽寒芒,虽然没有炸开石门,却透过门上的浮云石雕,打进了门里。 下一刻间,九尾狐的惨嚎声就从石雕背后传来,绿色磷火在剑气的反震之下,连带着碎石从门上飞溅而出。九尾狐的身形也再次出现在了场内。 九尾狐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痛苦,浑身颤抖着指向了我和叶阳:“你……你们……你们不想救王屠夫和风若行的命了么?” 赵月竹也冷声道:“你们最后还是追寻了大义。” “不对,你们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为了同伴辜负天下,不然,你们不会恰到好处的把握住时机。” “两界堂狼王?” “你们确实够狠!” “生死与共的情义,呵呵……”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六十五章你们输了 赵月竹话音刚落,风若行的声音就隔空传来:“赵月竹懂两界堂,但是你月影盗不懂。” “如果,我们两个真的重伤不治,李魄,叶阳宁可背着我们冲阵,也不会把我们扔在路上。” “两界堂的人,要死,得死在一起。” 风若行说话之间提剑而来,她身边还跟着手提砍骨刀的王屠夫。 月影盗双目猛然缩紧:“你们没有生生之气不可能复原。” “是啊!是啊!”王屠夫故意点头道:“我们先是被将臣打成了重伤,又被你下了毒。没有生生之气,我们拿什么复原啊?” “不过,你别忘了,阴阳客栈里面不止一座妖墓。五域之中各有一墓,妖墓中有生生之气,其他墓葬里就没有吗?” “你们布局阴阳客栈,应该知道,零进了其中一座大墓吧?” “你们就没想过,零会进去之后又出来了么?而且,还带出了一部分生生之气?” 月影盗厉声道:“胡说八道,零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王屠夫笑道:“零,的确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是藏天机可以。生生之气也就来了。还有……” 王屠夫声音一顿道:“你身为八大盗之首,怎么就看不出,我在李魄临走之前,往他手里塞了东西呢?” 月影盗下意识的回答道:“那块妖骨,能代表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怕李魄遇上应付不了的妖族,想要指点他妖族的弱点,才给了他通讯妖骨的么?” “而且,这一路上,你也从没启动过妖骨!” “好眼力!”王屠夫挑起拇指道:“八大盗果然眼力不凡,心思缜密。”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给李魄妖骨,只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不过,这块妖骨恰恰起到了无心插柳的作用。” 王屠夫一顿道:“零出来之后,没有联络李魄,而是一直跟在他后面。” “他们离开地穴不久,零就送来了生生之气。” “你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块妖骨上,却忽视了李魄身上,还有陈疏雨以绣衣卫秘法留下的联络暗记。” “你们八大盗再强,也比不过传承千年的绣衣卫。” “而且,零只不过给李魄发送四个字而已。” 我轻轻往外一番手掌,掌心中便出现了四个娟秀中带着刚毅的字迹“后顾无忧!”那正是零的亲笔留字。 王屠夫微笑道:“所以呢!李魄一路上每一次犹豫,都是在跟你做戏而已。” 王屠夫不等我流露得意之色,就一转头道:“你的演技,及其低劣,娇柔做作。连群众演员都不如。居然还能骗到人,简直就是运气。” 我的脸顿时黑了半边。 王屠夫再次看向月影盗:“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月影盗脸色阴沉道:“我告诉你,妖墓,我开定了,谁也无法阻止我!” 月影盗说话之间,身上忽然泛起了一片似流水轻柔的白光,乍看上去就像是被笼罩在了月光之下,她身后的影子却在往石门的方向蔓延而去。 月影盗的秘术, 影至,人至,只要让她的人影碰到石门,就算是阻断了她所在的空间,也挡不住月影盗的突袭。 “挡住他!”我厉声呼喝之间,第一个冲向了月影盗。 风若行的修罗快剑。 王屠夫的砍骨刀。 也一瞬间,向月影盗围攻而去。 我们三人出手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却仍旧比月影盗的秘术慢了一步。 她身后的黑影只是轻轻在石门上一触,整个人就消失在了我们眼前。 我三个人的攻击全部落空之后。一刻没停的攻向了石门。 这一次,我的脚步刚起,就觉得自己灵魂深处升起了一种难言的恐惧。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某种野兽忽然遇见了本族的王者,原先那种肆虐的凶猛,在一瞬间没了支撑的底气,本能的想要俯首称臣。 九尾狐魂力的后果终于显现出来了。 世上没有谁能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料敌先机,更不会算无遗策。 藏天机,零并不知道葬妖之地里有两只狼妖,更不知道,九尾狐能说动狼妖助我和叶阳入天罡之境。 也正是因为这一步的误差,让月影盗彻底进入了石门。 王屠夫,风若行追向石门的当口,身后忽然风声乍起,两柄钢刀不分先后的袭向了两人背心,两人迅速回身之下,也对上了蓝衫盗的钢刀。 风若行剑锋飞转,在自己身侧幻出了一道剑光组成的屏障,向蓝衫盗的身上反绞而去。 两个人都是以快剑著称,出手间便在两人中间拉起了一道对冲的光雨。 剑芒,寒影,在有限的空间当中激烈碰撞,一片片的火花,在两人中间纷纭乍闪,银芒,火雨交相舞动,蔚为壮观,但是其中涌动的杀机,却让人阵阵胆寒。 王屠夫却在这时,放弃了月影盗提刀走向了九尾狐。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六十六章相信我 王屠夫一步步逼近九尾狐时,她手上的砍骨刀,也泛起一层火焰似的金芒:“九尾狐,你真以为自己的魂魄不死不灭,就没人制得了你么?” “你过去能一再死里逃生,那是没遇上屠门宗师。” “实话告诉你,屠门就是老天留给你九尾狐的克星!” 按照术道的说法,上天不会让任何一种事物无敌于世,总要留下克制他的东西。 哪怕是神佛,仙魔,也被上天安排了劫数,更何况是一只九尾狐。 王屠夫说话之间,砍骨刀上的金焱已经形成了一道人首蛇身的虚影。 “女娲!”九尾狐惊叫之后,颓然惨笑道:“我就知道,女娲不会这么放过我。什么补偿都是假的。给我不灭之魂,却安排了一个术士来克制我。哈哈……” “她就像当年一样的虚伪。” “闭嘴!”王屠夫一刀往九尾狐身上斩落而下,带着金焱的刀光当即带飞了对方的一条手臂。 九尾狐的断臂落地之后,就像是一截被点燃的柴火,不疾不徐的向后燃烧。 九尾狐却楚楚可怜的看向了王屠夫:“王姐姐,我求你一件事行么?” “你能在杀我之前,让我见见大王么?” “几千年了,我的残魂一直在世间飘荡,就是为了能见到大王。” “这一次,我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求你可怜可怜我,让我见见大王好么?” 王屠夫冷笑道:“收起,你的媚术吧!” “屠门中人对付不了术士的媚功,却对妖物的媚术完全免疫。” “你在别人眼里是绝世美人,在我眼里就是一只待宰的狐狸。” “这就像,你想去杀一头猪的时候,你会因为它长得眉清目秀,就去满足它临死前的愿望吗?” 九尾狐的面孔忽然变得狰狞无比:“王屠夫,你以为你吃定我了?” “告诉你,李魄和叶阳,都是通过我的魂力晋级天罡,我想动用魂力马上就能把他们打回原形。” “是吗!”王屠夫冷笑之下,又是一刀向九尾狐横斩而去,这一次,王屠夫直接削掉了九尾狐的首级。 王屠夫追着九尾狐的脑袋一步步往前走去:“九尾狐,我不得不说,你很聪明。知道逃不过我刀上的女娲之力,干脆不逃了。” “你这样做,还真是让我不好杀你了啊!” 王屠夫后来告诉我,屠门的刀具之所以能轻易划破妖族的皮甲,是因为屠门的刀具全是用的天外陨铁。 但是,屠门还有两大镇门至宝,其中一把就是她手里的砍骨刀。另外一把剔骨刀流传在了白家。 相传,这两把刀都沾染过女娲的气息,专门可以用来克制九尾狐魂。 九尾狐魂遇上了这两把刀的时候,就会像是老鼠遇猫,连逃走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等待被人宰杀。 只不过,屠门历代宗师,谁也没有碰到过逃走的九尾狐,所以一直没有证实这个传说。 王屠夫也是在贴近了九尾狐之后,才证实了这个传说。 王屠夫走到九尾狐的首级跟前,拿出一个布袋将九尾狐的首级给装了进去,一边扎紧口袋,一边说道:“九尾狐,你命好哇!” “屠门祖训,九尾狐不为祸苍生,便不能灭其魂魄。” “我遇见你太早了,只能把你封印起来。等到有人把你放出来的时候,再让后面的屠门宗师头疼去吧!” 九尾狐在袋子里说道:“王姐姐,我求你了,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大王。请你告诉他,妲己想他了。” 王屠夫扎紧口袋的双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纣王被封天喜星,你总不会找不到他吧?” “术士都能请神下凡,你请不到纣王?” 九尾狐哭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等这么久吗?” “天喜星不是我心目中的大王,大王的天魂,还在天牢。天喜星早已经忘了我。我把他请下来又能如何?” “我想开天牢,就是为了见大王一面。” “哪怕是让我永不超生,我也心甘情愿。” 王屠夫叹了口气道:“我帮不了你。” 王屠夫正要把口袋扎紧的时候,藏天机和零并肩从外面走了进来:“屠夫姐,放她走。” 王屠夫惊声道:“你没说错吧?” “放走九尾狐,她再找李魄,叶阳的麻烦怎么办?” 藏天机道:“九尾狐身上带着术道的生机,你封印了她,就等于提前结束了两界山之战。相信我,这是我跟几个天命师合力推算出来的结果。” “不论是真是假,我们都得一试!” 王屠夫迟疑了一下,才对我说道:“李魄,怎么办?”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六十七章士为知己者死 我稍一思忖:“你先把九尾狐的魂魄恢复,再用禁魂袋把封起来。我大概是想明白了九尾狐的作用。” 九尾惑帝王! 这个帝王,难道一定是人间帝王么? 为什么不能是天牢中的那个帝王? 我们带着九尾狐到阴阳客栈的目的又是什么?就是为利用九尾狐的特性找到帝王回归之处。 等到天牢开启,九尾狐能不能在千军万马之中准确找到天魂之主的位置? 如果,九尾狐能做到的话,术道就可以派出一支精锐小队,跟着九尾狐去斩杀天魂魁首。 这未必不是术道的一线生机! 王屠夫解开布袋的时候,我也转头看向了妖墓的大门。 从风若行他们出现,直到现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段时间,对于瞬息万变的战场来说,足够发生不可逆转的变数。 不过,零和藏天机来了,我自然不用担心月影盗会闹出什么花样儿。 零看向还在跟风若行拼斗的蓝衫盗:“苏苏,把人带上来吧!” “来了!”苏苏拖着三根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绳子那头还捆着八大盗其中三个。 零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三个人,就是八大盗中的百手盗,穿山盗,挑灯盗。老刘那边已经得手了。” “他们过来救援月影盗,正好中了我们的埋伏。” 我抬头看向了战团道:“蓝衫盗,你是准备束手就擒呢?还是准备顽抗到底呢?” 蓝衫盗只是往三个人身上瞥了一眼,就放弃了防御向风若行猛攻了过去。 他是想要拿下风若行,好跟我们再谈条件。 我却没给他这样的机会:“天机,看你的了。杀人!” 藏天机手中妖类,蓦然一转隔空点向了挑灯盗的眉心,对方还没来得及喊上一声,项上首级便怦然炸裂。 挑灯盗的鲜血向外迸射之间,尸身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腐化,短短片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具被衣物覆盖的枯骨。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蓝衫盗,你还不投降么?” “你们身上有生生之气,但也挡不住命中的劫数。天命师就是你们的克星。我可以给你三息时间考虑,三息之后,我再杀一盗。” 蓝衫盗长叹一声扔了双刀:“我认栽了!” 我双手抱肩道:“既然认栽了,就过来跪下吧!下跪,对你们八大盗不难吧?你们年轻的时候出入公堂,可没少下跪!” 蓝衫盗脸色连变了几次,最后还是走了过来,规规矩矩的跪在了百手盗的身边。 八大盗是从贼窝里长大的人,出入公堂也是盗门修行的方式。 尤其,从底层爬上来的盗贼,能扛住公堂上的审问,才是盗贼眼里的英雄好汉。才能在这一行里立住威信。 否则,谁愿意跟着一个软蛋行走江湖? 不过,八大盗成名之后,就再没给任何人下跪。 蓝衫盗虽然是跪在地上,身形却拔得笔直,脸上虽然带着屈辱和愤怒,眼中却没有半点惧意。 我看向妖气流动的墓门:“月影盗,现在,我也给你一个选择。” “你是选择出来,换他们三个人的命,还是打算成全天魂,开启墓门!” 月影盗虽然没有说话,颤动的墓门却停了下来。 我把月影盗给我纠结又还了回去,甚至比她当时的做法更甚几分。 起码,在她动手的时候,我还没看见自己的同伴怎么死在眼前。 我继续说道:“月影盗,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身为人间术士,为什么要死心塌地的帮助天魂回归?” 我看的出来,月影盗控制了阴阳客栈之后,就一直在想办法打开天牢。 他把我们从外面弄进来,应该也是因为我们某个人的身上,有开启天牢的关键,否则,我们这些人也得像绣衣卫一样被挡在无数空间之外。 月影盗没有开口,蓝衫盗却说道:“李魄,你只不过是一个江湖草莽而已,你懂得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么?” “士?”我转头冷笑道:“你们称得上是士吗?别以为,孟尝君养了几个鸡鸣狗盗之辈,你们这些以偷盗为生的人就能称得上是士。” 蓝衫盗冷笑道:“你果然跟灵棺散人是一路货色。当年,我们为灵棺散人做了多少事情,他却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们。我们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群以偷盗为生蟊贼而已。” “只有圣主给了我们足够的尊重,这份尊重足够我们以死相报了,你明白了么?” 我脸色一沉道:“既然是这样,你就去死吧!动手!” 藏天机的妖泪再次点向蓝衫盗的时候,对方却飞快喊道:“月影,你逃出去。圣主之恩,我们还了。”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六十八章我想通了 蓝衫盗眼看着泪妖贴近,人已经站了起来。 只是,他并没逃走,仍旧是在对着月影盗不断喊叫道:“月影,跑吧!你跑得出去。” “圣主的知遇之恩,我们还就够了。” “你跑吧!我们兄弟不能全都死在这儿啊!” 蓝衫盗的话没说完,妖泪就已经到了蓝衫盗的跟前。 蓝衫盗还想再说什么,身躯已经像是被打碎的玻璃,炸成了一个个碎块。 还没完全消散的蓝衫盗,忽然笑道:“好在最后没跪。” 我看向蓝衫盗散落尸体:“是条汉子。” 百手盗冷笑道:“我们八大盗有哪个怕死?” “蓝衫,怕跪,他说过,这辈子不会再跪了。所以,他在临死之前一定要站起来。” “李魄,你想杀我们就动手吧!” “你出手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我看向了静止的妖墓大门道:“你的话,不是跟我说,而是跟赵月竹去说。” “八大盗的死活,在他一念之间。” “她出来,你们都活,她不动,你们都死。” 百手盗像是没听见我说的话,自顾自的对着妖墓的石门说道:“月影,蓝衫说的对啊!” “灵棺散人给了我们本事,圣主给了我们尊重。这些恩,我们都记着。” “可是,这些恩情,我们还了这么多年,也算是都还上了。” “我们不欠圣主什么了。” “就算还有余情,我和青岩死在这里,也算是把恩还了。” 百手盗声音一顿道:“月影,你是我们的老大,没有你,我们这些桀骜不驯之辈,不会走到一起,纵横江湖。” “你也是我们的小妹。没有你,我们不会拥有作为兄长的欣慰。” “月影,走吧!” “别让几个哥哥走得不安!” 月影盗仍旧没有出声,可她藏身的石雕却在微微颤抖,说明月影盗的内心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苏苏在这个时候说道:“李魄,那边的石门应该挡不住你和叶阳吧!”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轰开石雕,杀了月影盗。” 我冷笑道:“月影盗刚才怎么逼我,我现在就怎么逼她,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苏瞪着眼睛看向我道:“你的报复心理真强。” 我并不止是因为要报复月影盗,才一再逼她出来。 刚才九尾狐潜入石门之后,叶阳那一剑,虽然逼出了九尾狐。 但是,我也根据剑气与石板之间碰撞的回音,判断出,妖墓的石门,应该不算太厚。 如果,我和叶阳再来上那么一下,估计门能炸开。那就不是我们逼月影盗,就是妖墓里面的人要我们的命了。 我淡淡道:“月影盗,你还没想好么?再不出来,我可要杀人了。” “天机,准备!” 藏天机手中妖泪缓缓的抬高,指向了躺在地上的两个大盗:“先杀谁?” “杀穿山盗吧!”我往两个人身上看了一眼:“百手盗,留着最后杀。” “筹码嘛!留到最后的筹码,才是面值最大的一个,不是么?” 藏天机手中妖泪正要击落的瞬间,月影盗忽然喊道:“等等!” 百手盗,穿山盗异口同声的喊道:“别出来!” 月影盗并没现身,而是透过石门说道:“我有话说!” “李魄,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 “我说,你的意志并不坚定。” “想要应劫,你舍不得自己的朋友。” “想救朋友,你又怕对不起天下。” “所以,你才会左右为难。” 我心里不由得往下一沉:坏了,月影盗想要放弃同伴打开墓葬。 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点。 果然,下一刻间,石门上的妖气就开始疯狂运转,石门上的浮雕开始变得越发清晰,天妖降世般的威压,随之而来。 我们几个不受控制的往后连退了几步之后,零飞快传音道:“稳住他,我和天机计算一下怎么封闭石门。” 月影盗说道:“其实,我刚才也陷入了同样的迷茫。” “不过,我现在想通了。” “圣主的宏愿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一种方式破坏。” “改天换地之时,必须要有人牺牲。” “八大盗作为圣主的先锋,早已经做好了为圣主拼尽一切的准备。” “既然如此,我们何惧牺牲?” “两个哥哥,我们潜藏阴阳客栈多年。却一直无法突破五域最后的关卡。” “这一次,我们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决不能如此轻易的放弃。” “月影对不起你们却对得起圣主。” “月影,最后一次叫你们哥哥,算是给你们送行吧!”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六十九章你要动手么 月影盗已经决定了牺牲同伴,百手盗,穿山盗却没有任何怨言。 百手盗只是沉默片刻便说道:“妹妹,两个哥哥先走一步了,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做兄妹。我们不做盗贼了。” 我微微抬手道:“送两位大盗上路!” 藏天机的妖泪,向两人横扫而去,百手盗当场被分尸数段,穿山盗全身烈火狂燃。 两个人不仅身死当场,就连魂魄都随之飞散。 月影盗的哭声也从石雕背后凄然传来。 他们兄妹约定来生再见,起码已经有人不会再有来生了。 我倒背着双手看向石门道:“月影盗,你们这算是求仁得仁么?” “求仁得仁!”月影盗无比肯定却声带杀机的说道:“李魄,到此为止八大盗已经有七个人死在了你的手上,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已经无法调和了。” “这一点,你早就应该知道!” “李魄,我现在要带你走!” 月影盗沉声道:“所有人里,只有你的天狼星命可以克制天妖。” “你舍不得别人的命,总舍得自己的命吧?” “你现在用天狼命魂跟我一起进妖墓,还有一半机会封死墓葬。” “你敢来么?” 我倒背着双手道:“激将法?对我一向没什么作用。” “五方墓连环交错,就算我拼尽全力保住了妖墓,又能如何?” “你们的人,不会对鬼墓,魔墓下手么?” “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去赌那五分之一的机会?” 月影盗厉声道:“五分之一的机会足够改变战局,你刚才,不是还在为了术道和苍生犹豫吗?” 我淡淡道:“现在,该阻止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将臣。”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我说的对吧?将臣。” 从我进入妖域以来,将臣就一直追在我们身后。 这一次,零和藏天机拿下了八大盗当中的三人,却没碰上将臣。 只能说明,将臣是故意把那三个人给放了进来。 我一直弄不懂将臣进入阴阳客栈的目的,现在该是揭晓谜底的时候。 我声落不久,将臣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方没有正眼看我,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妖墓的石门。 赢勾站在将臣身后道:“主上,要不要我……” 赢勾没有把话说全,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我们几个人身上乱转,话中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他是在问将臣要不要把我们几个人拿下。 将臣仍旧是看着妖墓的大门没动,他不说话,赢勾也不敢轻举妄动。 将臣目视妖墓良久才说道:“李魄,你敢在这个时候叫我出来,难道是觉得自己晋级天罡境,就自不量力了么?” 我笑道:“将臣,我是想知道,你踏足阴阳客栈的秘密。” “如果要战,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晋升窥虚之境,所以,我还是得用现在的境界跟你一战,早点,晚点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战,把你叫出来收拾残局不是更好?” 将臣垂在身边的双手微微攥紧,看样子他是安耐不住想要出手把我击杀,但是又因为某种原因,压制着他,不让他出手。 将臣脸色冷峻的看向我道:“那就一战!” “杀!” 将臣要战,我不会给他占据先机的机会。对方话音一落,我双刀便怒卷狂风,往将臣身上劈了过去。 刀意,刀气,刀光,在一瞬之间融为一体。 那一刀,可以说是,我出道以来最为完美的一刀。 我也只有,这一刀的机会。 将臣不屑之间,右手往我刀上迎击而来。从他掌心中爆发的神力,顷刻间化作一只巨掌,五指收拢之下,生生把我的双刀给握在了手里。 狂啸的刀气在他指尖四溢而出,却难伤对方分毫。 与此同时,叶阳逼向了将臣心口的长剑,也被他用左手握在了半空。 我和叶阳同时往兵器上疯狂灌注内力之间,风若行,王屠夫,双剑单刀,一齐杀到,剑光,刀光密如暴雨般的打在了将臣身上,兵器溅落的火星,缤纷四散之间竟然笼罩了将臣的半边身躯。 藏天机怒喝一声道:“零,苏苏,帮我!” 我侧眼看时,藏天机的妖泪已经点向了将臣的眉心。 命,运,天数,三者合一,本该无往不利,却没想到将臣的眉心上,只是变得一片微红,藏天机的妖泪便难以再有寸进了。 我们几个人合围将臣已经拼尽了全力,再不能奏效的话,我们就真的之剩下死路一条了。 我们几人把毕生所学发挥到了极致,甚至已经开始悄然发动禁术。 将臣却开口道:“赢勾,你想杀我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你动手么?”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七十章你脑子有问题 我悄然看向赢勾的时候,却看见对方的眼睛在来回乱转,似乎正在衡量得失。 赢勾不动,我们几个就还有机会。 我们几个出手之前,并没发动禁术的原因,就是因为禁术需要长时间的准备。 面对将臣这样的高手,一开始就使用禁术,只怕我们还没准备完成,就已经横尸在地了。 只有逼住对方才能争取到跟他同归于尽的时机。 仅仅一瞬之间,五六道狂暴至极气息,就从我们几个人身上乍然而起。 两界堂门下,几乎在同一时间酝酿起了敌我皆亡的术道禁法。 将臣非但不惧,反而哈哈笑道:“赢勾,这可是你最好的机会。他们的禁术一旦爆发,就算强如本座也得饮恨当场,你不动手么?” 赢勾一下子跪了下来:“属下对主上忠心耿耿,绝无反叛之心,还请主上明鉴。” “哼!算你逃过一劫。”将臣冷哼之间,我忽然觉得胸口上传来一阵剧痛,原本已经在体内运转的真气被忽然打断,整个人绵软无力的向后摔倒了下去。 将臣不等我身形倒地就发出一声怒吼,所有围攻将臣的人,顷刻间便被气浪掀飞半空,摔出了几米开外。 等我想要挣扎起身的时候,将臣已经低声喝道:“押着他们跟我走!” 一具被赢勾所控制的僵尸,出现在了我身后,用手按住了我的背心,对方五指稍稍向里收拢之下,指尖便穿透了衣服,压在了我身上。 只要对方愿意,完全可以一爪抓进我体内,把我脊梁生生抽出来。 我侧头用眼角瞄向身后僵尸的时候,零忽然传音道:“别轻举妄动,将臣刚才出手蹊跷。” “我们被他封住的穴道,既是死穴,又是生穴。这好像是失传了的秘法,生死诀。” 我下意识低头看向了自己胸口的位置,赫然看见我身上扎着一根大概半尺长短的树枝。 树枝虽然已经被血浸红了大半,却又在向我体内输送着生气,而我背后那具僵尸却在往我体内灌入尸气。 一生一死。 难道真是失传秘法《生死诀》? 将臣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看向将臣的当口,后者一掌拍向了妖墓大门。 就连墓中天妖都无法撼动的石门,竟然在将臣一掌之下四分五裂,斗大的碎石反冲妖墓,在墓葬中带起了阵阵的轰鸣,浓郁的妖气却从墓中汹涌而出。 将臣倒背双手站在了妖墓门前,丝毫无惧妖气的侵袭,直到墓中烟尘散尽,才迈步走进了妖墓。 我跟在对方身后走进墓葬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站在满地碎石当中,像是痴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月影盗。 准确一点说,那是月影盗的鬼魂。 真正的月影盗已经成了被埋在石块下的尸体,她那身染血的道袍,还露着那么一点边角。 将臣连看对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月影盗看向我道:“李魄。你还是输了。” 我扫了埋在石块下面的尸体一眼道:“赵慈,白白牺牲了。” “他在临死之前,甚至还希望能洗白你的身份,宁愿被乱刃分尸,也要给赵月竹一个脱身的机会。” “我答应过赵慈,会救赵月竹。” “赵月竹已经死了,活着的是月影盗。” 月影盗在一瞬间情绪失控:“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说你输了!” “妖墓已经打开了,其他墓葬也会跟着开启,天魂会提前回归。我完成了圣主交给我的使命,你却输了,一败涂地。” 我看向了月影盗:“你打开了妖墓,迎回了天魂。你快乐么?” “你觉得自己的成就是什么?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我不等月影盗说话,就继续道:“你别跟我谈什么大世,也别跟我说什么世道。现在不是民不聊生的乱世,而且多数人都生活的很好。” “你那位圣主想要改变什么?” “改变这个世道!”月影盗厉声道:“让这个小人横行的世界变得清明如水,艳阳当空。” 我哈哈大笑道:“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可能是遍地圣人,举国君子。” “有黑有白,有对有错,才是真实的世界。” “你们所谓迎来的人王大世,真的会比这个世界更好么?” “会!一定会!”月影盗厉声道:“圣主承诺过,一定会建立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没去反驳月影盗:“迎来大世,你想做什么?” “你的亲人死了,你的伙伴死了,你迎来天魂回归,只会让天下陷入无穷无尽,却又毫无意义的杀戮。” “你能让天下人得到什么?” “唯一能获利的人,大概只有轮回圣主,你所谓的宏愿,只不过是拿着尸山血海,去满足那位圣主的私欲罢了。” “我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七十一章兄长我来了 月影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竟然愣在了原地。 我摇头道:“月影盗,你觉得,你在帮轮回圣主完成惊天宏愿。” “其实,你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否则,将臣也就不会对你视而不见了。” 将臣冷声道:“把你那点小聪明收起来。” “别以为,你的三言两句就能改变我的决定。本座既然已经从她眼前走过来了,就不会再动手杀人。” “她要走也好,要自寻短见也罢!都是她自己的事情,本座不会再出手。” 将臣说完就走向了远处,看都没看月影盗一眼。 我转头看向月影盗:“我答应过赵慈要救你一命。可我没作到。” “勉强保住你的魂魄,算是对赵兄一个交代。” “你走吧!” “不要留在阴阳客栈,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杀你。” 我并不是在吓唬月影盗,而是不敢确定她对开启天牢的执念究竟有多重。 我不相信,一个被洗-脑几百年的人,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幡然醒悟,除非,他一早就有反心,才会借坡下驴。 月影盗茫然的看向将臣的背影,似乎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 我也没再去看月影盗,而是跟在将臣的身后,走向了墓葬深处。 将臣走出一两百米之后就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了一具被铁索悬挂在半空中的尸体:“被挂了这多年,辛苦你了!” 将臣的语气就像是在跟老朋友叙旧,声音不仅带着几分感慨,甚至有几分追忆。 将臣认识这具女尸? 我看向将臣的时候,后者轻轻一抬手,斩断了悬挂着女尸的锁链,把她从上面放了下来。 叶阳低声道:“女尸是锁芯!” 我看向叶阳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按住了剑柄。 我悄然扣住了叶阳的手腕,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就在我们两人一来一往短暂交流的瞬间,妖墓空间已经扭曲变形,我正对着的那面墙壁,缓缓打开了一道缺口。 将臣目视前方道:“五方墓,马上就要开启了,你们不打算阻止我么?” 我用一只手强行按住叶阳,面带着微笑的说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打不过你,也算不过你,螳臂当车,虽然勇气可嘉,却不是明智之举。” “看着你登临帝王之位,不好么?” 将臣忽然对我怒目而视:“你确定不出手?” 我笑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别人登基之前,都是想方设法的平稳过度,你还盼着有人过来刺王杀架不成?” 将臣狠狠瞪了我一眼,大步往缺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慢慢放开叶阳道:“别冲动,我看将臣另有目的,不到最后一刻,别轻易动手。” 叶阳微微点头之间,跟我并肩走在了一起。 叶阳还是不放心啊!不然,他也不会抢占最为适合攻击将臣的地方。 将臣明明知道,我们在他背后的动作,却毫不在意,一路走到了通道尽头。 那里立着不知道多少根灰色的石柱。 那些柱子虽然看上去不高,但是给我的感觉却像是上达九霄,下入九幽。 叶阳低声道:“这是星罗封天阵。用三百六十根柱子封锁一域,每根柱子都代表着一尊神魔。这下面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再次看向将臣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脚步带起了几分迟疑。 将臣却仍旧没有停步,他一直走到了一座巨大的水晶棺前,才缓缓跪了下来:“兄长,我来了,我来看你了。” 兄长? 我抬头看向水晶棺时,却看见一具已经干枯的身体。 那人虽然是被装进了棺材,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却仍旧能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威压。 仿佛他的肉身已灭,意志犹在。 这时,我听见黑夜枭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臣,黑夜枭拜见帝王!” 等我转头时,黑夜枭已经越过人群走到的棺材面前跪下了身来。 跟黑夜枭一起过来的老刘,冲着我点了点头:“主公,你且静静看着不要随便开口,因为,还有人要来。” 我没想到的是,老刘说的人竟然是步霆。 已经成了魂魄的步霆,也走了过来跪倒在棺材面前:“臣,步霆拜见帝王!” 三个人全都跪下了。 那赢勾……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赢勾时,后者已经在微微颤抖。 下一秒钟,赢勾便眼珠一转厉声喝道:“黑夜枭,已经背叛了帝王投入了两界堂,有什么资格跪拜帝王?” 黑夜枭沉声道:“我的确加入了两界堂,但是,我并没背叛帝王。倒是,你和将臣该怎么说?” 赢勾的眼睛忽然一亮。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七十二章帝王过往 在赢勾看来:将臣喊棺材里的人兄长,而不是帝王,这就说明将臣这一跪,并不一定是因为对帝王忠诚。 或许,只是在心理上要跟过去做一个了断而已。 赢勾赶紧说道:“主人,起来吧!您与帝王之前的情义,这一跪就够了……” 赢勾话没说完,身上忽然炸开了一道拳头大小的窟窿,人也跟着怦然倒地。 “诛……诛逆……”赢勾在惊叫之间,就接连炸开了两个血洞,人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三次诛逆? 将臣,黑夜枭,步霆一起动手的结果? 难怪将臣一直都不害怕诛逆,原来他从没背叛过帝王。 将臣才是帝王留下的最后杀招! 我正在震惊之间,却看见石柱深处走来了一个身着古装,带着小家碧玉般清秀的女子。 将臣俯首道:“末将,拜见帝后!” 帝后? 我不觉得那个女人哪里像是帝后,那个女人美则美矣,身上却看不到那种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更看不到皇家的威严。 那个女人明显愣了一下,他马上说道:“不要叫我帝后,他并没娶我。” 将臣坚持道:“不,帝王交代:再见南宫云梦,必须行礼参见帝后之礼。这是帝王最后的交代。” 南宫云梦? 棺材客栈掌柜南宫镇的女儿。 当年带着帝王尸骸消失的人? 南宫云梦淡淡道:“是交代,还是心愿?” “如果,只是交代的话,那就更不必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在帮他,并没要求过什么回报!如果,他只是因为歉疚,才给了我帝后之名,我就更不需要了。这样陪着他不好么?” “这……”将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南宫云梦却说道:“他是怎么走的?是去找守心了么?” “这个……”将臣微微抬头之间,往身边看了一眼,似乎是觉得有太多的人在场,不便说出当年的隐秘。 南宫云梦轻柔道:“他走了这么多年,我守了这么多年,难道,我没有权力知道当年的真相么?” 将臣赶紧道:“末将不敢隐瞒帝后,只是,这些事情涉及到了当年帝王的隐秘。不便给外人知晓。” 南宫云梦道:“将臣,你拙像了。” “帝王的一生,本就是要留给后人评说。好的,坏的,对的,错的,都会被后人拿出来评论,甚至戏说。” “况且,他一声光明磊落。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南宫云梦不等将臣开口又继续说道:“况且,今日能来到这里的人,跟他的布局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有权知道真相。” “尤其是李魄和叶阳!” 我听到南宫云梦说到我的名字之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在此之前,我从没见过南宫云梦,她又怎么知道我姓甚名谁? 南宫云梦并没注意到我的惊讶,再次对将臣说道:“我虽然不在客栈当中,但是客栈里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如果,李魄,叶阳,不是我看中的人,他们永远走不到这里。” “当然,也包括你将臣。” 将臣低声叹了口气道:“既然,帝后想知道当年的真相,那臣就直说了吧!” “当年,帝王邂逅伪后南宫守心,并非一场偶遇,而是轮回圣主的有意安排。” “伪后南宫守心与帝后是亲生姐妹,你们之前的反差会如此之大,并非天意使然,而是因为南宫守心从一开始就在向帝王所喜的方向成长。” 将臣,虽然是一会儿帝后,一会儿伪后的说话。 我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说,南宫云梦其实还有一个姐妹,叫南宫守心。 那个人,就是传说中让帝王爱得死去活来,又为了她迷失在轮回当中的帝后。 而且,将臣也点明了一点。那就是,南宫守心,南宫云梦两个人有着极大的差别,南宫守心从一开始就被人刻意塑造成了帝王喜爱的形象。 南宫云梦摇头道:“姐姐,跟我一起长大,我从来没见过有谁在教她什么!你是不是弄错了?” “不是!”将臣道:“帝后,好好想想南宫守心的经历就知道了。” 自古以来,能得帝王之心的人寥寥无几。 帝王对每一个人的感情都不尽相同,能准确把握住自己的定位,又吃的准帝王心思的人精,屈指可数。 想在最短的时间内俘获帝王之心,不仅需要了解帝王,而且要“真”。 绝大多数的帝王,从几岁开始就在跟人勾心斗角,跟兄弟斗,跟大臣斗,甚至跟自己的亲爹,亲儿子也在斗。后宫争宠的把戏,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南宫守心要争不能刻意,否则,必然会被帝王察觉。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七十三章他不是他了 将臣说道:“帝后,没发觉南宫守心的破绽,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交给南宫守心这一切的人,不在世上,而是在她的脑子里。” “南宫守心的魂魄也是黄泉偷渡者。” “自从帝王邂逅了南宫守心之后,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对方。” “后来,南宫守心却在某个时刻恢复了她应有的记忆,这一点,很像是八大盗中的月影盗。” “她在清醒之后,就开始谋算帝王了。” 南宫云梦的脸色微微发白,尽可能平静的说道:“说下去。” “是!”将臣说道:“南宫守心离去,并不是因为什么爱恨纠葛。而是,她给帝王下了剧毒。” “帝王身上毒性发作,她就只能逃走保命。” “帝后失踪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这个说法,只是在保存帝王的颜面罢了!” “于是,帝王在临终之前,安排好了两宫八卫。为的就是将来能够应对术道大劫。” 黑夜枭听到这时,猛然抬头看向了将臣,显然,他也不知道,帝王当年的安排是因为即将毒发身亡。 “胡说!”南宫云梦激动道:“帝王,身边高手如云,庞孤芳,吴咏思等人更是博学多才,帝王身上出现毒发迹象,他们一定能发觉,帝王怎么会轻易中毒。” 将臣道:“末将所言句句属实!” “当年,令尊南宫镇发现阴阳客栈时,曾经遭遇了一种特殊的蛊虫。那就是,轮回圣主的手笔。” “当时,南宫镇虽然杀灭了蛊虫,却被蛊虫在体内留下了一丝剧毒。这种毒素一直存在于他的体内,同时也会传给他的后代。” “帝后与南宫守心是双胞胎姐妹,如果,当年被蛊毒入体的人,不是南宫守心,就会是帝后。您。” “这种蛊毒,只有在两人欢好的时候才会发作。” “哪怕是庞孤芳,吴咏思,也发觉不了这种蛊毒。” “更何况,这两个人是不是轮回圣主的暗子,还有待斟酌。” 将臣声音一顿道:“帝王发觉自己中毒之后,虽然凭借着本身强悍的修为,压制住了毒性,却要付出魂飞魄散的代价。” 将臣深吸一口气道:“帝王,曾说过:轮回圣主才是最了解他的人。” “轮回圣主下的毒,如果在中毒初期,赶紧兵解肉身,魂魄赶去投胎,一定可以保住魂灵不灭。但若是,强行压制毒素,结果便是形神俱灭。不仅保不住肉身,就连魂魄也会消散,永不超生。” “轮回圣主,知道身为帝王,必须要有担当。所以,他笃定了帝王会选择留下来安排好三宫八卫。” “否则的话,我们三宫八卫,谁都不会服谁,一定分崩离析,甚至互相残杀。” “帝王是为了保存术道的火种,才自愿赴死。” 南宫云梦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们都在骗我!” “姐姐刚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她不再爱帝王,让我去照顾好帝王。” “帝王,把自己的尸体送过来的时候,给了我一封信,说要去找姐姐,让我看好他的肉身。” “他们都在骗我!” “他们为什么要骗我!” 将臣俯首道:“伪后的事情,末将并不清楚。” “但是,帝王有命,在大劫到来之前,除了末将和步霆之外,不能告知任何人事情的真相。否则,帝王先前的布置将会功亏一篑。所以……” “所以,末将愧对帝后。” 南宫云梦摇头道:“你没愧对于我,是我太傻,太好骗了而已!” “你们每个人都有骗我的理由,却都要我理解你们苦衷。” “为什么,我要去理解那多人的苦衷,哈哈……” 南宫云梦苦笑半晌之后,才说道:“你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我不相信,帝王把尸体送到我这里来,只是为了给我一个念想那么简单。这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他一定是在自己的尸骸上留下过什么?” 南宫云梦说到这里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满怀期待的问道:“告诉我,帝王还能回来么?” 将臣犹豫了一下道:“帝王是可以回来的,但不是以转世的方式回来。” “帝王把自己的意志封禁在尸骸当中,只要有人接受了帝王意志的洗礼,他就会变成新的帝王。” “我是说,那个人意志,行为习惯都会与帝王无限接近,但那只是一种潜移默化似的东西罢了。因为,他的魂魄,躯壳都不是帝王。只是,想法行为被强行改变了而已。” 南宫云梦摇头道:“那样的话,他就不是他了。” 南宫云梦忽然道:“帝王除了要找人继承帝王意志之外,还有别的目的吧?”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七十四章请帝后开棺 将臣的身子不由得压低了几分,好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来:“是!” 南宫云梦凄然笑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他没有目的,不会把自己的尸体送到这里,更不会派你过来。” “说吧!他要做什么?” 将臣的身子再度压低了几分:“帝王和九棺道人早已经查明,阴阳客栈的秘境中镇压着建木。” 建木?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双目圆睁。 建木是《山海经》中记载的神木,传说伏羲、黄帝等众帝都是通过这一神圣的梯子上下往来于人间天庭,这个梯子就是建木。 神话终结之后,典籍中并没介绍建木的去向。 没想到,建木会被镇压在了阴阳客栈的下面。 “五方墓开天牢”的意思,难道是说,是要通过复活建木,打开除了两界山之外的另一个天牢缺口,让天魂通过阴阳客栈回归人间? 南宫云梦的声音渐渐发冷道:“继续说!” 将臣索性也不再隐瞒:“建木可以直通天际,帝王和九棺道人联手推算,断定只要复活建木,术士就可以通过建木攻进天牢腹地,以一支奇兵屠王。” “但是复活建木,就需要有人牺牲。” “四大僵尸中,我必身和建木,控制建木的走向。赢勾需要拿来祭木,以水生木,加快建木生长。” “地先生必须全部化作鬼魂进入五方墓,以地先生之力制衡各界妖魔,保证建木不受侵扰。” “所以,被帝王选中进入客栈的之人,都是必死之人。同时,必须忠心耿耿,矢志不渝。否则,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都会让帝王的计划功亏一篑。” 将臣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南宫云梦却说道:“忠心耿耿?矢志不渝?被你们逼死的地先生。难道对帝王不够忠心?” “你们为什么不事先对他们透露消息?非要让他们含冤而死?” 将臣还没说话,步霆便抢先道:“这是末将的意思!” “时隔多年,世人已经很少记得,帝王的付出了。有些人,也对抗击天劫不以为然了。术道中年轻一辈的翘楚人物,到了现在,还是举棋不定,不愿出征两界山的人比比皆是。” “末将不敢断定,地先生后人是不是还有抗天之心。只能用这种办法来确认他们的心性?” 我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你不觉得这种办法很可笑么?” 我本来在讽刺步霆,也没想过让他回答。没想到,步霆竟然说道:“抗击天劫,关系到术道存亡,决不能有半点闪失。让一个心性不佳,意志不够的人,去镇守五方墓,就等于拿无数人的性命去赌一个人的成败。” “我不能赌,也不敢赌。” “真正考验一个人心性的时候,不在他生前,而是在他死后。人死之后的一刹那,才是他们最真实的一面。” “所以,我必须先让他们去死。” “疯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步霆这个疯子了。 南宫云梦淡淡说道:“将臣,你呢?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将臣道:“末将也是如此想法!” “为了你们目的,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对么?”南宫云梦道:“这个问题,我似乎不该去问。自古帝王便是如此!为了大局,他们一定会选择做出牺牲。” “让自己的女儿去和亲,让自己的臣子去牺牲。” “或许,在他们付出牺牲的时候,帝王的心里也有那么一丝被割裂的痛觉。但是,那种痛,很快就会被他们遗忘。” “当他们站在高台上享受万民敬仰,无尽荣光的时候,他们可曾想到过哪些被他们牺牲的冤魂还在哭泣。” “哈哈……帝王大业!” 将臣声音忽然拔高:“帝后,请你不要这样说。” “帝王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天下。” 南宫云梦的脸色忽然一沉:“将臣,我问你。” “帝王可曾说过,万一,我不同意交出阴阳客栈。你们将会如何对我?” 将臣猛然一惊道:“帝王并没交代末将这些事情!帝王相信……” “不用说了!”南宫云梦抬手道:“那些话,我不想听。除非是他亲自来跟我说。” 将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步霆却说道:“帝后,帝王曾经说过:如果,帝后不相信他所说的话,那就由他本人来跟你说。” “帝王意志当中,有一段话是专门留给你的。” “只要你打开帝王棺椁,放出帝王意志。他就会把那段话重复给你。” “请帝后开棺”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七十五章问没问我的意见 南宫云梦转头看向了水晶棺:“你的意思是:帝王的意志一直在陪着我么?” 步霆道:“末将绝不敢妄言。” 南宫云梦缓步走向水晶棺,一只手放在棺盖上轻轻摩挲着棺材:“你们选好帝王的继承人了么?” 将臣摇头道:“还没有!” 步霆却说道:“按照帝王和九棺道人的推算,最为适合继承帝王意志的人,就是占据帝王气运最多的人。” “那个人应该是李魄!” 将臣不等步霆说完,便沉声道:“他不适合继承王位。” “在他心里,没有天下大义。如果,天劫影响不到他,他甚至不会去应劫。” “这种人苟且偷安之人,不配继承帝王意志。” 南宫云梦反问道:“除了他。你们还有其他人选么?” 步霆沉默片刻才摇头道:“没有了!或许,黑夜枭可以吧!” 黑夜枭道:“我不适合继承帝王意志,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臣不可为君。如果,你我易地而处,你会接替帝王之位么?” 将臣开口道:“四大僵尸无法接任帝王。僵尸的魂魄太弱,承受不住帝王意志。一旦我们的魂魄被意志冲散。不仅,我们要死,帝王意志也会消散。这样绝对不行。” 神话中,僵尸没有魂魄,他只是靠怨念产生的神识在支撑身躯行动。 帝王麾下四大僵尸,虽然有所不同,但是魂魄之力,相对庞大的帝王意志而言,还是太弱,很容易被其冲散。 南宫云梦听完平静道:“既然如此,你们还想让谁继承帝王意志?” 将臣回过头来,目光在我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不得不叹了口气:“只能是李魄了!” 将臣起身道:“我进入阴阳客栈之后,一直对你们留手。只有三个目的。” “进入主墓,清除轮回司余孽,观察你是否有资格接任帝王之位。” “本来,你不是我心目中最适合的人选。我看中之人,也没能及时赶来。” “我在别无选择之下,只能让你继承帝王意志。” “希望你能以天下为重,肩负起帝王的职责!”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将臣,你是来逗我的吗?让我继承帝王之志,是对我恩赐?” 将臣暴怒道:“你敢嘲笑帝王?” 老刘不等我说话,便上前一步道:“我家主公,不是在嘲笑帝王,而是在嘲笑你将臣。” 将臣忽然抬手,眼中杀机爆闪。 将臣不敢杀我,却敢杀老刘。 我伸手想要拔刀,老刘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帝王麾下,难道都听不得别人说话吗?” “如果是那样,你大可以动手。” 将臣强压杀意,放下手掌,冷然说道:“你最好能说出几分道理,否则,我必杀你。” 老刘手摇折扇侃侃而谈:“我家主公,的确没有帝王之志,但是他有术者之心。” “术者之心,在于安定天下。” “你凭什么说:我家主公心中没有天下,没有大意?” 将臣不由得微微一怔:“术士终究是术者,岂能比肩帝王。” “况且,他在面对风若行等人生死之时,犹豫不决,心有天下的表现?” 南宫云梦忽然说道:“正因为李魄犹豫不决,才说明,他是人。” “能救世的从来都是人,而不是翱翔于九天的神明,更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神明没有人的感情,他们体会不到人的痛苦,或许,他们对人会有那么一丝怜悯。但是,他们也不会在乎世人的沉沦。” “帝王一样无情,他们懂得取舍,懂得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帝王能救世,却要用无数的鲜血去铸造他王者的辉煌。” “你们连人的情感都体会不到,还谈什么解救世人?” 将臣沉声道:“帝后,你说错了。” “而今,天劫将至,术道不需要一个情感丰富的人。需要的是一个杀伐果断,敢于担当的领袖。” “李魄,不继承帝王意志,无法领-导术道。” 南宫云梦摇头道:“或许,你说的对吧!”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你们自己解决吧!” 将臣看向我道:“李魄,过来,祭拜帝王,继承帝王之志。” “哈哈哈……”我哈哈大笑道:“将臣,你一口一个大义,一口一声帝王,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的接受帝王意志?” 将臣的脸色微沉之间,步霆也站起了身来:“能继承帝王之志,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殊荣,你还想拒绝不成?”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七十六章肘腋之变 我带着几分冷笑看向了步霆:“我想征战两界山,自己不会去么?为什么一定要借用帝王的意志?” “你想给的,我不想要,你找别人去吧!” 那时候,我并没想太多。 我只知道,我继承了帝王意志之后,我便不再是我了。 我不怕死,但是让我面无表情的指挥着两界堂的人去送死,我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将臣冷笑道:“这个可由不得你了。” “动手!” 我厉喝之间,出手攻向了将臣。 我知道,自己的抵抗毫无意义,但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任由着将臣把帝王意志强加在我的身上。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身形刚动,身躯就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 我转动着眼珠往身边看去,却发现我们所有人都像是中了定身决,全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将臣冷声道:“你们每个人都接触过生生之气。” “我可以告诉你们,生生之气的来源就是深埋在地下的建木。” “我的伴生神木,也是建木的一部分。它早就在我解开那具尸体的时候,跟建木本体融合了。” “所以,我也能控制生生之气。” 将臣缓步向我走了过来:“李魄,如果,本座还有选择,绝不会让你继承帝王意志。你算是捡到了天大的便宜了。” 将臣伸手扣住了我的肩头,把我拖向棺材:“请帝后激发帝王意志。” 南宫云梦长叹一声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如此,我便不再多说了。” 南宫云梦抬手拍向了水晶棺材,厚重棺盖应声而起,乍然暴露在空气中的帝王尸骸,转眼间便化成一堆人形的灰土。只剩下,留存在残破头骨中,那一颗好似水晶样的东西。 那就是帝王意志? 准确的说,那是存放帝王意志的天晶! 南宫云梦长叹道:“一代帝王终归是化成了尘土。只有他的意志长存于世。” 南宫云梦把手伸向棺材时,老刘忽然喊道:“别让她碰天晶。她不是南宫云梦!” 将臣下意识抬手挡向了南宫云梦时,步霆急声阻止道:“将臣不可造次,那是帝后啊!” 将臣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老刘却急声道:“将臣,你没经历过男女之情吗?” “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怨念再重,也不会在看到他的尸骨成灰的时候,去感叹帝王化做尘土吗?” “那是一个深爱过对方的女人,该说的话吗?” 将臣猛然醒悟之间,出手拍向了南宫云梦,可惜却晚了一步,南宫云梦已经抢先一步把天晶抓在了手里:“将臣,好久不见了。” “伪后南宫守心!”将臣惊呼之中,双掌同时拍向了对手:“把天晶还来!” 与此同时,步霆也从另外一侧冲向了南宫云梦,就在两个人的手掌即将同时触碰到南宫云梦的瞬间,步霆忽然一抖袖子,出其不意翻掌拍向了将臣的手臂。 如此近的距离,将臣自然是避无可避,唯一破解对方杀招的办法就是出手硬拼。 可是,将臣却依仗着僵尸之躯,无视了步霆攻向自己的一掌,直奔南宫云梦扑去。 南宫云梦却在这时停了下来,微笑道:“将臣,你还是如此刚愎自用!” 下一刻间,步霆的手掌就劈中将臣的右臂关节,刀枪不入的僵尸之躯竟在步霆一掌之下,齐着肘折断。 步霆掌心中真气化出了黑蛇,却去势不减直奔将臣另外的一只手臂劈斩而去。 仅仅是在眨眼之间,将臣双臂便接连折断。 将臣双臂虽断,人却形同疯虎般的冲向了南宫云梦。 以将臣的速度,就算是不用手臂也能将人活生生的撞成肉沫,可惜将臣仅仅冲出了两步,双腿便被来自于地下的一柄暗刃,齐膝砍成了两段。 等我再去看时,月影盗的已经无声无息的提着两把匕首,站在了距离南宫云梦的不远的地方:“圣主,我们八大盗欠你们的,应该还清了吧!” 我双目不由得猛然睁圆:南宫云梦是轮回圣主? 轮回圣主不应该是男人么? 南宫云梦摇头道:“你喊错了,我不是圣主,我只是他属下。你可以叫我南宫守心,也可以叫我何凌波。” 何凌波? 那是,轮回司的上一代圣女! 我只知道,从祝紫凝上位之后,轮回司上一代圣女就不知所踪。 没想到他会藏在阴阳客栈。 何凌波淡淡道:“圣主口谕,八大盗制服将臣就算是完成了使命。想走,就由他们去吧!” 何凌波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七十七章建木之章 帝王 棺材门 轮回司 这三方势力都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布局天下。 他们在数百年间争斗不断,却从没真正的碰撞。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亮出自己真正的底牌,更不会挑明自己部下的暗子。 所以,三方势力看似争斗了百年,实际上却是平静了百年。 这种相对的平静,终于在天劫将至的时候被飞速击破。 各方暗棋都一瞬间暴露了出来,各种后招让人应接不暇。 强如将臣,也被人在短短几秒之内,斩断了四肢。 可见,对方布局已经精细到了何种程度! 何凌波走到将臣身边道:“将臣,帝王给你安排的事情,我还是会让你完成。” “建木,还是会在你和赢勾献祭之后重生。” “只不过,建木重生是为了迎接天魂回归。” “整个术道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两界山上,谢半鬼,王魂的大军已经开始向两界山集结。除了你们几个没人知道阴阳客栈秘密。等他们发觉的时候,天牢就已经开了。” 步霆接口道:“退一步讲,就算他们发觉阴阳客栈发生变故又能如何?” “阴阳客栈附近空间交错,没有客栈之主的指引,就算是把谢半鬼的百万大军全部调动过来,没有一年半载,也走不到这里。” “帝王苦心经营的杀局,最后只能成为圣主的前哨。” 我听到这时,心里不由得跟着往下一沉。 一旦天魂通过阴阳客栈回归阳间,术道无险可守的情况下,根本挡不住无尽无际的天魂。 术道必败! 步霆说道:“将臣,你的实力虽然强悍,但是你的性格就是你最致命的弱点。圣主一直在研究你的性格,所以,你每走一步都在圣主的算计之中。” “圣主知道,八大盗不是你的对手,更不可能抢占阴阳客栈。” “他们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给圣女争取占据客栈的时间而已。” “八大盗虽然耽搁了你一点时间,却不是你落进圣主算计的主要原因。” “你能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李魄。” “如果,你不是一再的嫌弃李魄。又一再的坚持要让李魄继承帝王意志。圣女不会有充分的时间杀掉南宫云梦,抢夺阴阳客栈。” 步霆笑道:“将臣,如果,你能换个角度,静下心来想想,就会觉得李魄说的很对。”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天定的救世之人。” “那些所谓的救世主,只不过是后人对他们的神化罢了。” “天下大乱时,总会有人站出来平定乱局,那个人成功之后就是天命帝王。不成功,也是一方枭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把那些所谓的天命之人全都杀了,还会有另外的领袖出现,直到取胜或者灭亡。” “天道就是如此!” “你又何必执着?” “过度的执着,只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将臣咬牙道:“帝后在哪儿?” 步霆拍了拍手,远处一根柱子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缓缓转动了半周,露出了悬挂在柱子背后那死不瞑目的尸体。 南宫云梦! 步霆站起身道:“好了,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你也该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何凌波轻轻推动了地上的棺材,曾经阻挡过老刘的那些血色密文,蓦然间从地面上凸显而出。钉在了空旷空间中的数百根石柱同时转动,血色符文在柱身上接连呈现,乍见之间让人眼花缭乱,再看时,却像是打开了一座神秘的空间。 片刻之后,我们身下的砖块就像是被人生生抽离了原位,所有人同时落进了地底。 等我停下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满地树根当中,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就是一截被斩断了的树根。 何凌波把将臣搬到树根中间,用将臣的血在他四周画出了一圈密文:“将臣。你应该感到庆幸,圣主这是在帮你完成心愿。” “如果单单用你的僵尸之躯,还不足矣催动建木。” “圣主的符咒,可以替你加一把劲儿。” “好好在这儿等着吧!” 何凌波说话之间,步霆已经把赢勾搬到了树下,扯断了三条树根插-进了赢勾伤口,才拍了拍手道:“好了,水生木。将臣,赢勾相辅相成,足够催生建木了。” 何凌波回过身,轻轻搅动着垂在身边的发梢:“步先生,这里交给你了。” “等到将臣催生建木之后,还需要你来布置大阵,保护建木。” 步霆抱拳道:“属下义不容辞。不过,圣主答应属下的东西,现在是不是可以兑现了?” 何凌波脸色一沉道:“步先生,圣主大业未成,你就一再要求,未免过分了吧?”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七十八章建木之章2 步霆呵呵笑道:“圣女这话就说错了!” “步某跟着圣主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从龙之功,封妻荫子。” “可惜,步某的实力不济,等到天魂回归。圣主身边恐怕就没有步某的位置了。这个时候,不要赏赐,以后步某还有机会么?” 何凌波还没说话,步霆就先一步说道:“圣女千万不要跟我说,一定会向圣主帮我请功之类的话。那些都是糊弄小孩子的东西,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奖赏。” 何凌波叹了口气道:“步先生,这是在效法王翦啊!你放心,圣主不是那种善于猜忌臣下的君主。” 步霆只是看着何凌波笑而不语。 纵观历史的话,只有昏君才不会猜忌臣子,越是明君反而疑心病越重。 何凌波沉默了几秒道:“好吧!我替圣主做主了,赏给你一国之地。这下,你满意了吧?” “属下当然满意!”步霆笑道:“不知道,圣女能不能给我个凭证?” 何凌波冷笑一声道:“好啊!我这就去讨一张圣旨给你。” 步霆道:“圣旨就不用给我了,直接交给步黄泉吧!属下估计这次任务之后,我也没有那个命享受一国之地了。步家的历代王侯还得靠步黄泉啊!” 何凌波微微点头道:“合理要求!那本座就先告辞了!” 步霆微微躬身道:“恭送圣女!” 何凌波走后,赢勾忽然狂笑道:“没想到啊!一向孤傲的腾蛇,竟然也会卑躬屈膝?” 步霆微笑道:“向强者称臣,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人啊!就得记住自己的位置。只有三分实力的时候,就不要去求那七分的野心。” “跟着圣主,我步家可以王侯万代,跟着帝王,我又能得到什么?” “应劫失败,我步家将会灰飞烟灭,应劫成功,也只不过是做回术士。” “我去拼命的理由是什么?术者之心吗?还是理想与信念?” “别逗了,那些东西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这个世上,是忠诚也好,还是背叛也罢!都需要足够的理由。” “就像你赢勾背叛帝王,不也有他的理由吗?” “只可惜,我要的,圣主可以给我,你要的,圣主却不会给你。” “所以,你只能作为建木的养料。” 步霆在说话之间,已经催动了地先生的法阵。扎进赢勾伤口的三条树根,就像三只妖兽的触角,不顾赢勾的惨叫,将他拖进了树根深处。 没过多久,带着浓郁阴气的水流,便从那一片树根中翻涌而出。 步霆看向那涛涛翻涌的水流,摇头晃脑的说道:“化寸地为汪洋,不错,不错。没想到,我步霆在有生之年,还能有机会施展地先生顶级秘术,此生无憾啦!” 步霆倒背着双手走向了将臣:“将臣将军,轮到你了。” “说实话,厚土八卫中我唯一信服之人就是将军。” “可惜将军不懂择木而栖的道理,还是跟错了人啊!” “将臣将军上路吧!” 步霆抽出一把匕首割破手指,点向了建木树根。 就在步霆想要扭转手指改动密文的一瞬之间,忽然听见何凌波喊道:“先生,且慢!” 去而复返的何凌波,快步走到步霆跟前道:“步先生,刚才我忽然想起,自己写错了一处密文。这才赶来回来!” “幸亏回来及时,否则,就酿成大错了!” 步霆虽然没有说话,脸色却是阴沉如铁。 黑夜枭却哈哈笑道:“步霆,你看见了吧?这就是叛将的下场,你的主子从来没信过你啊!” 何凌波冷笑一声,没去接话,只是匆匆改动了符文之后,又一掌拍向了将臣的天灵。 一声好似重掌拍击精铁的巨响之后,将臣的眼神也随之涣散。 乍看之间,就像是一具失了魂的活死人,除了眼珠还能转动,眼神中已经不见生气。 步霆不解道:“圣女这是做什么?” 何凌波说道:“将臣实力太强,不打散他的神识,容易再生变数。” “况且,圣主只需要用将臣身躯催生建木就足够了,他没有神识,不是更好?” 步霆皱眉道:“道理倒是如此,不过,将臣没了神识,怕是不好控制建木。属下可没有控尸的本事啊!” 何凌波笑道:“步先生不会控尸难道还不会附身吗?” “将臣的神识已散,不正是步先生附身控制将臣的最佳时机吗?” 何凌波说话之间,已经把手放在了腰间,双眼更是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步霆,那架势就像是随时都可能会抽出兵器,将步霆当场斩杀。 正文 第一千八百七十九章建木之章3 步霆淡然一笑道:“圣女不必如此!步某既然发誓效忠圣主就不会再次叛主。” 何凌波的右手仍旧按在腰间没动,左手轻轻向外一摆:“步先生,请吧!” 步霆转身走向将臣之间,魂魄飞快脱离躯壳扑向将臣,与之合为一处。 将臣双目恢复神采时,嘴里却冒出了步霆的声音:“圣女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何凌波道:“步先生果然对圣主忠心耿耿,步家的王侯之位,本座帮你保下了。” “多谢圣女!”步霆再次道谢之后,原本光秃秃的树根上全冒出了十几根树芽。 那些带着血色的枝丫刚一出现,便向将臣身上缠绕而去,没过多久,将臣就只剩下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何凌波看向我道:“你就是把轮回司搅的天翻地覆的李魄吧?” “看来,你也不怎么样么?” “从进入阴阳客栈开始,你就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是在看着别人如何征战。又一次次被人擒获。” “我真不知道,祝紫凝,祝紫嫣那两个丫头为什么会输给你?” “他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何凌波抽出腰间软剑,将剑锋指向了我的鼻尖:“你的人头我要了。” “我要把你的头提回去,好好教育一下祝紫凝那丫头。” “什么人都能骑在轮回司头上,简直岂有此理!” 我淡淡看了一眼何凌波的长剑道:“何圣女,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你家圣主交代你通敌的事情吧?” 何凌波一怔之后,轻蔑笑道:“无中生有,就是你的本事么?”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以这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我不杀你。” 我冷声道:“我一向不以口舌取胜。” “我说你通敌,有理有据。” “你不会真的以为将臣,赢勾,步霆三个人知道如何催生建木吧?” “真正催生建木的人,是你,不是他们。” “因为他们三个根本就不认识密文,更不知道如何用密文催生建木。但是,你知道。所以,他们只好利用你来完成计划的最后一步。” 何凌波骇然看向了还在不断疯涨的建木,厉声喝道:“你在胡说八道!” 我笑道:“轮回司圣女怎么全都是一个德行?” “承认自己战败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么?” “为什么每次都是见了棺材才落泪?” “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九棺道人和帝王活着的时候,不去催生建木。非要等到术道势衰的时候,再来阴阳客栈?” 何凌波冷笑道:“这就是你的理由么?”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因为,那个时候九棺道人还没跟地府达成协议,创立借命人。那时就算他们催生了建木,术道当中也没有一人能冲进天牢。” “你继续往下编吧!” 我刚才的理由的确是在碰运气,但是我敢肯定,我的判断没错。 我看向了何凌波道:“这样,我们打个赌如何?” “你现在毁掉承载帝王意志的天晶,看看步霆会不会跳出来阻止你?” “反正,帝王意志,你留着也没有什么大用?不如,拿来试验一下。” “成功了,你还有补救的机会。” “失败了,你也不损失什么?” 何凌波指向我的剑锋微微压低了几分,她显然是在犹豫,该不该相信我的话? 一盘旗下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在小心翼翼的深思熟虑之后才敢落子。 何凌波一直在试探步霆,也是为了慎重起见。 我见何凌波沉默不语,就知道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我马上趁热打铁道:“何凌波!帮你布局阴阳客栈的人,应该是九头妖狐俞擎烛吧?” “我可以摆明了告诉你,俞擎烛是我们的人!” 何凌波眼中冷光一闪,马上拿出传讯灵符:“紫凝,去把俞擎烛给我找来!” 传讯符那头很快就传来了祝紫凝惶恐至极的声音:“俞……俞擎烛不见了。” “混账,马上去把他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何凌波脸色剧变之间拿出了那块承载帝王意志的天晶。 何凌波还没决定该如何毁掉天晶时,祝紫凝的声音再次传来:“前辈,俞擎烛已经不在阴阳客栈了,有人看见他出了客栈,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我们还在追查。” “不用找了!俞擎烛是找绣衣卫去了。”何凌波怒吼道:“马上启动备用计划,决不能让绣衣卫打进来,快。必要的时候,就算让轮回司跟绣衣卫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他们占据仙冢。” 何凌波将传讯符和天晶同时扔在了地上,举剑往晶石上劈斩过去。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八十章赐死将臣 何凌波动手,我也在紧盯着对方手中的剑光。 我们两界堂的生死全都集中在何凌波的剑锋之上。 何凌波软剑兜起的白光撕裂长空的一瞬间,她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树根化成的巨拳。 何凌波的剑势仅仅一顿,就跟那木拳碰撞在了一起。 将臣? 那拳势,分明就是来自于将臣。 我赌对了! 何凌波当场吐血倒飞,将臣的第二拳也接踵而至,一拳将还没落地的何凌波打得粉身碎骨。 猩红的鲜血漫天飞洒之间,何凌波的魂魄在血雨当中凝聚成形,将臣的第三拳再次杀到。 飞溅的血珠在将臣的拳风中化作濛濛烟雾,何凌波的身形却在如雨似烟的鲜血中一闪而逝。 血遁! 将臣出手还是慢了一步,打碎了何凌波的肉身,却放走她的魂魄! “该死,让她跑了!”将臣怒吼道:“李魄,我果然没看错你。为天下苍生所牺牲,对你来说难如登天么?” “你也别想走了!” 将臣怒吼刚落,我就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鲜血顿时从口中喷射而出。 老刘当即怒吼道:“步霆,你不阻止将臣,老夫保证天魂必从阴阳客栈杀入人间!” 步霆的声音也从那一堆树根中传了过来:“将臣将军,你暂且息怒吧!李魄杀不得。”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臣冷喝之下,我内脏再次受创,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叶阳厉声道:“将臣,你真当我不敢杀你么?” 叶阳开口之间,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中的寒芒几乎凝成实质。 叶阳修炼的剑道,包括了魂剑。 如果,他想自毁魂魄,未必不能用魂剑与将臣同归于尽。 步霆赶紧道:“叶先生,息怒。” “大家都是为了大义,何必要闹到生死相见的地步?” 老刘站起身道:“步霆,你给我听好,如果将臣再敢出手对我家主公不利,我保证,宁可看着天魂入世,也要毁掉你们的布局。” 老刘不去威胁将臣,反而是警告步霆。就是因为他知道,将臣之躯的主导权在步霆的手里。 将臣神识被何凌波击毁大半并非作假,但是,步霆进去将臣身躯之后,并没击溃他体内剩下的那一半神识,而是用魂魄将他的神识保护了起来。 将臣,步霆在公用一副身躯,但是主导确是步霆。 如果,步霆肯压制将臣的话,对方根本来不及对我出手。 将臣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老刘却沉声道:“步霆,给我家主公疗伤。” “我家主公伤好之后一切好说,否则,别怪我等言之不预。” 将臣冷淡道:“现在每一缕生生之气,都要用来修复建木。不能拿去给人疗伤,李魄的伤势,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老刘冷笑一声道:“小纯,联系春风大帅,就说帝王属下出手谋杀主公,要以主公之死激起大帅的仇恨。” 叶阳不等聂小纯开口就补上了一句:“带着我的令牌去。就说,这话是我说的。” 步霆顿时慌了:“两位,冷静一下。” 将臣冷笑道:“让他们去,我就不信,李春风会因为一个儿子撤军。” “将臣,你少说两句。”步霆开口呵斥将臣,可见他心里的焦急。 老刘连连冷笑:“你们真把谁都当成是帝王的手下了么?” “你们的心里很清楚,让借命人通过建木奇袭天牢,是一个伪命题。” “凡人之躯,根本上不了天。” “天魂与术道的主战场一直在两界山,是因为天牢只能在两界山上打开缺口,术士是登山而战,不是登天。” “建木成形之后,唯一能通过建木杀入天牢的只能是鬼神。” “有阴阳秘约的存在,地府不能插手阳间之事。能率领鬼神冲击天牢的只有三个人,谢半鬼,王魂和李春风。” “当年十大阴帅故意钻了阴阳密约的空子,让三个都是来自人间的鬼神,统领大军,故意不让他们麾下兵马入籍地府阴兵。才有了地府间接支援阳间术士的机会。” “谢半鬼,王魂的大军要镇守两界山。” “唯一能冲击建木的人,就剩下了李春风。” “你们对他儿子不利,真以为李春风不会一怒之下放开建木么?” 步霆讪讪笑道:“刘师爷说笑了,春风大帅绝不是不顾天下的人。” 将臣也冷声道:“只可惜子不类父。不仅胸无大义,而且贪生怕死,白白断送了大好机会。” 叶阳忽然开口道:“你们谁是帝王监察使?” 所有人沉默数秒之后,步霆才开口道:“我是!” “很好!”叶阳沉声道:“我要赐死将臣!你动手吧!”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八十一章赐死将臣2 赐死将臣? 叶阳的一句话,好似石破天惊,把所有人都震得目瞪口呆。 步霆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叶阳,不,齐肩王,你要三思啊!将臣有功不能随意赐死。” 叶阳的声音冷若冰霜:“当年帝王答应过九棺道人,无论他转世几次,姓甚名谁。只要重遇帝王部署,就可以让帝王麾下无条件去做三件事。” “我不用三件事,只要你做一件事就可以了,赐死将臣。” “这……”步霆哀求道:“齐肩王,请你三思。” 叶阳面沉似水:“帝王属下不认他当年密诏,我可以理解。你这个监察使也不认么?” 我大概是听明白了,帝王临终之前已经安排好了执行自己密诏的话事人,那个人就是“监察使”。 步霆的手里,掌握着可以瞬间击杀帝王所有部署的秘术。 没见“监察使”之前,叶阳想要赐死将臣也是有心无力。“监察使”出现之后,叶阳也就有了杀人的权力。 步霆苦涩道:“帝王密诏,微臣自然要遵从。” “可将臣是有大功之人,这样无辜赐死,岂不是……岂不是……” 将臣不等步霆说完就冷笑道:“步霆,何必去求他。你没看出来他是在为李魄找场子么?”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九棺道人了,求他何用!动手吧!”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是傻瓜,谁又看不出叶阳的意思? 步霆沉默片刻,仍旧努力争取道:“齐肩王的旨意,微臣不敢不从。但是,微沉还有话要讲。” “齐肩王要赐死将臣,无非是因为他击伤了李魄,可是齐肩王想过将臣为何会一再针对李魄么?” 步霆悲声道:“齐肩王,你可知道,我们为了开辟出建木秘境,两路夹击天魂,付出了多少牺牲?帝王麾下所有人都已经以身殉道了啊!” “先不说,将臣身合建木,身死道消吧!” “单说我们左四卫,左四卫从此再无传人,地先生永成绝响啊!” “当我告知,项镇南,项开,步幽冥,那些孩子:五方墓必须有地先生的鬼魂镇守,才能保证建木不失。” “那些孩子,没考虑几秒钟就答应了。” “他们答应身死护道时。我泪流满面啊!” “看着他们身死,我不心疼么?” “为了大义,我也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我面前。” 步霆哽咽道:“如果,我们这里大战之后还有人活着,那些孩子的壮烈还会被术道流传,如果,我们都死光了。谁会知道,当年有五个年轻的地先生,为了大义,不惜背负骂名,自尽人前?” “还有南宫云梦!” “她一生爱慕着帝王,守护着帝王的遗骸。” “帝王遗骸就是她最后的思念。” “当我告诉她,帝王遗骸必须被毁去时,她万念俱灰。” “她不想看到帝王遗骸消散,就选择配合我们一死迷惑何凌波。” “她说过:只要自己的眼睛还没闭上,就要看着帝王。” “南宫云梦的尸身不是死不瞑目,而是要送帝王最后一程。” 步霆说到这里长叹一声道:“我们这样做的目的,不止是要催生建木,也是为了迷惑何凌波把存有帝王意志的天晶给轮回圣主。” “轮回圣主接触天晶,就会自动引-爆帝王意志。这是帝王给轮回圣主埋下的杀招。轮回圣主一死,自然会切断与天牢的所有联系。” “天魂之主不知道建木已成,春风大帅的绣衣卫才能起到奇兵的作用。” “如果,当时李魄不做反抗,我们的计划还会稳步推进。” “可惜,李魄在最后关头提醒了何凌波。让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最为关键的是,我们还没能留下何凌波。我们计划因此泄露,轮回司必然舍命攻杀阴阳客栈,重新布防天牢。” “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扭转战局?” “无数英魂,无数豪杰,都将因为李魄的一句话灰飞烟灭。我们付出如此多的代价,才布置的通天之局全盘崩溃。” “换做是谁,又能不怒?” 步霆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道:“齐肩王。恕我直言,李魄既然能叫破天晶之秘,他就应该猜到了我们的布局。” “舍一人而救天下!为什么不行?” “我相信,就算是春风大帅在此,也不会因为李魄去破坏帝王谋算。” “齐肩王,你觉得,将臣不该发怒,不该对李魄出手么?” “如果,到了现在,你还是认为将臣当死,我无话可说,但我不服。”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八十二章将臣低头 叶阳冷声道:“你服与不服,并不重要。我要的是赐死将臣!” “执行吧!” “齐肩王!”步霆凄然道:“将臣,已经身合建木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身死道消。连魂魄都无法留下。难道,你就不能等一下吗?” 叶阳仍旧毫无感情说道:“我再说一遍,赐死将臣,否则,你死。” 步霆哈哈笑道:“齐肩王,你也变了!”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和将臣若有一人死去,建木将不会再生,我们的计划将会全盘崩溃么?” “那是你们的事情!”叶阳道:“不想自尽也可以,只要你们承认帝王是卑鄙小人,我叶阳转身就走,绝无二话!” 步霆厉声怒吼道:“齐肩王,你为什么要如此逼迫于我?这么多人的牺牲,难道换不到你一点怜悯么?” 零在这个时候说道:“步霆,你们的牺牲统统都白白浪费了。” “你以为,何凌波真的只是受到李魄提醒才看清了你们的布局么?” “你太小看轮回圣主,小看天魂中的谋士了。” “帝王生前尚且被轮回圣主用计毒害,死后又怎么会以死算生,赢过轮回圣主?” 将臣忍不住道:“你们要杀就杀,何必为李魄狡辩。想我将臣一生纵横,最后死于小人之手,可笑,可笑!” 零笑道:“步先生也是这样认为的么?” “请问先生,当年帝王麾下最缺的是什么人?” “三……三师!”步霆艰涩道:“当年帝王麾下也算是人才济济,却没能招揽到三师效命。否则……不说这些。” 零却开口道:“帝王手下没有三师,轮回圣主却集命师,算师,运师为一身。” “你觉得,他会算不出来,帝王的布局么?” “何凌波要杀李魄,其实就是在破帝王之局。” “无论李魄死于何凌波之手,还是死于将臣之手,李春风都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他们用些手段,你说李春风会不会一怒放开天门?” “不会!”步霆摇头道:“我了解李春风,他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零笑道:“那么曲墨呢?” “当他知道自己的徒弟被人坑害,他会怎么做?” “这……”步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零了。 将臣的声音中带着茫然道:“我们真的被人算计了吗?那我们……” 将臣不敢再说下去了,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帝王麾下如此牺牲,只换来一个被人算计的结果,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步霆更是失声痛哭:“帝王,臣无能,辜负了帝王信任啊!臣,无能啊!” 黑夜枭实在看不下去了:“堂主,零,叶当家,将臣他们有不是之处,我愿意替他们赔罪,你们就别再挤兑他们两个了!” “将臣,步霆虽有不对之处,为了大义之心却赤诚无比啊!” “求三位恕罪!” 零看了看叶阳,见他没有反应,才说道:“先让将臣给李魄疗伤!” 将臣二话不说就打出了一道生生之气,我的伤势瞬间恢复,将臣小声道:“李堂主,在下错了,请堂主原谅!” 将臣低头了,可我却没有什么报复的快-感! 就像黑夜枭所说的那样,帝王的部下对我看不顺眼,对大义之心却是赤诚无比。 对错,谁能说得清楚! 我大概也能猜到几分将臣的想法。 帝王麾下并不是在空谈大义,他们为了信念可以孤寂百年,也能慷慨赴死。在将臣看来,我没有这样的勇气,自然无法入他法眼, 如果,将臣只是一个想让别人送死,自己空谈大义的人,我必然对他恨之入骨。 可我现在恨不起来。 我缓缓挥了挥手道:“你我恩怨一笔勾销。” 步霆赶紧道:“零统领,还请赐教破局之法!步霆不能当面拜谢,但是……但是……” 步霆连说了两个“但是”也没接上后面的话。 他现在还能拿得出什么作为感谢? 哪怕是一个“来生当牛做马”也说不出了! 他和将臣都注定要灰飞烟灭! 零却摆手道:“我们两界堂此行就是为了应对天劫。哪来谢与不谢?” “可是……”将臣只说了一个“可是”后面的话就被生生憋了回去,看样子是被步霆压制住了。 零说道:“你们一直都没弄明白一件事。李魄,从来就不是帝王麾下,更没有继承帝王意志的打算。他为什么要听你们的命令?” “有这种想法的,并非李魄一人。术道中但凡有些地位的人都会如此。” 零说的没错,江湖每次出现大事,各方势力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选一个盟主,否则,江湖将会是一盘散沙,成不了大事。 帝王的作用就在于整合术道。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八十三章兵行险招 零说道:“帝王的种种布置都已落空,我们只能反其道而行。” “把阴阳客栈的奇兵,当作最后的筹码,搏杀天魂。” 将臣,步霆同时道:“这太冒险了。” 零说道:“这个计划的确冒险,却是唯一的生机。” “叶当家刚才所言,赐死将臣,并非是在跟将臣斗气,而是计划的一环。” “将臣一死,无人身合建木,阴阳客栈自然就成了废弃之地。” “被术道和天魂同时放弃的阴阳客栈,正好可以给我们藏匿一支奇兵。” 步霆急声道:“建木已经毁了,我们还拿什么奇袭天牢?” “再说,又由谁来充当这支奇兵?难道是春风大帅的绣衣卫不成?” 零摇头道:“将臣身死,不代表我们不能到达天牢边缘。你别忘了,阴阳客栈到处都是被撕裂的空间,这些空间可以限制建木,也可以帮我们绕开两界山主战场,直达天牢边缘。” 步霆马上反应了过来:“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零笑而不语。我却听得一头露水,叶阳白了我一眼才解释道:“神话中的建木,可以直通天界,就代表着它可以无限的生长,一直穿破仙凡的界限。” “神话破碎,建木被毁。但是,建木又可以自行衍生出生生之气,就算没有将臣身合建木,它也会在若干年后再成通天神木。” “唯一能阻断建木再生的办法,就是用无数空间扰乱建木生长的方向。使建木再也无法通天。” 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就像刚才步先生所说,凡人无法上天,最多只能在天牢压向两界山的时候,从两界山入口进入天牢内部。” “上次两界山大战,术道大军死守两界山,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却没能彻底击溃天魂,才导致了第二次天劫。” “这一次,我们通过建木把一支生力军送到天牢的边缘,才能起到奇兵的作用。” 步霆惊喜道:“零统领,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将臣忽然开口道:“零统领,我想问一下,你怎么知道如何操纵建木,又怎么知道?从哪里能达到天牢边缘?” 零从身上拿出一面令牌:“两位请看!” 将臣,步霆,黑夜枭同时道:“末将拜见监察使。” 没被封进建木的黑夜枭已经跪了下来,可见零的令牌代表的地位何其尊贵。 叶阳小声跟我说道:“帝王有两个监察使,一明一暗,互相制衡。其中暗使身份稍高。零,应该是暗使。” 零说道:“当年帝王做了两手准备。” “他没有给三宫做出具体的任务,却把全盘计划留给了三宫。” “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八卫计划失败之后,进行最大限度的补救。” 零说道:“我师父早已经预料到,帝王的计划会在阴阳客栈全盘崩溃。” “我几次想要进入阴阳客栈,都是为了补全原先的计划。” 步霆沮丧道:“难道,我们八卫计划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挡不住轮回司的算计么?” 老刘摇着扇子道:“步先生,你们太过相信原定的计划了。” “厚土八卫,左四卫全部沉睡化僵,右四卫虽然行走江湖,却要面对各方的明枪暗箭,自顾不暇。” “这就相当于八卫的计划一成不变,轮回司却利用数百年的时间,在不断谋划八卫。” “一静一动,有心算无心。八卫能赢么?” 步霆道:“两位,需要我们做什么?只要我们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赐死将臣!”零一字一句的说道:“方才叶阳并没有赐死将臣的意思,他只是想让将臣体会一下,别人经历的悲哀。” “但是,叶阳却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 “赐死将臣,非常符合李魄和叶阳的性格。将臣一死就能骗过何凌波。” “但是,将臣身死,还有步霆在。一样可以身合建木。” “五个地先生,各自占据五方墓。控制建木向外扩张。” 我起身道:“我觉得,应该毁掉阴阳客栈。” “以我跟祝紫凝打交道的经验看,要斗败祝紫凝这个女人,就不能给他思考的时间,要步步紧逼,让她方寸大乱。” “祝紫凝怕死,我们毁了阴阳客栈的话,就可以把她逼出客栈的范围。” 步霆道:“五方墓一开,阴阳客栈必毁。阴阳客栈五域中的人本来就是作为建木养料而存在的。” “只是我们这么做……” 零犹豫了一下道:“那就先开五方墓,再赐死将臣。” “能不能迷惑对方就在此一举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那我爸,他不也在阴阳客栈里,要是我们拆了客栈,他不是也要陷进来了?”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八十四章兵行险招2 零道:“所以说,这是一步险棋。” “不过,我们可以让五方墓只启动一半,抹杀阴阳客栈半数租客。剩下半数,在你赐死将臣之后,可以让老刘去帮你收拢那些高手。” “这些人,或许还能成为两界山之战的助力。” 老刘也说道:“主公,你得相信老主公和曲爷的实力。” “绣衣秘帅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我犹豫了半天才算点头道:“那就试试吧!不过,我爸那边要是有危险,你们得赶紧收手。” “放心!”老刘笑道:“我们还能谋害老主公不成?” 老刘从禁魂袋里放出了项开他们几个,我对着项开一拱手道:“项兄,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项开淡淡笑了笑:“李堂主不必介怀。生死对于我们来说,早就看淡了。” “再说,我们三个修行的地先生功法本就残缺不全,秘术早晚会反噬,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寿终正寝。去修鬼神是早晚的事。” “这样也好,也算是我们兄弟三个又能一起了!” “至于小天,你就更不用担心,她原本就是魂体。死一次,对她来说,还不是换了件衣服。” 夏小天狠狠给了项开一脚,才把他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 世间谈笑生死的人并不多,项开算是其中一个。 我知道,项开是在安慰我:“项兄,你我先行别过吧!等到此间事了,我们再把酒言欢。” “好!”项开笑道:“两界堂欠我们地先生一杯酒,决战之后,我会去找你们要。” 几个地先生向我们摆了摆手各自赶往不同的方向,步履轻快,去得洒脱。 我看着项开的背影道:“叶阳,我比起这些地先生,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老刘走上前道:“主公啊!你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不到大事临头,没人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 “就像是那些说自己不怕死的人,到了死亡来临的一刻,会不会跪下来祈求活命?” “主公,地先生有义,你也有义,义气不分大小,也不论多寡。” “主公啊!最了解你的人还是零统领啊!” “你从来没说过,自己要应劫两界山。只有,零统领知道,你在为两界山之战做最后的准备。” “零统领说过:你是真正的术士。你从不言大义却一直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言大义者,高谈阔论,哗众取宠。” “不言大义,血洒疆场,夜枕青山。” “零统领还说……” 我不等老刘说完就眯着眼睛道:“你特娘又想保媒吧?你是不是被苏苏传染了?滚一边去。” “好咧!”老刘屁颠屁颠的走了。 将臣,步霆同时催动了建木,建木的枝条在飞快生长之下,阴阳客栈的五个方向同时传来墓葬开启的声响。 阴阳客栈一时间地动山摇,猛烈震颤在不同的方向上此起彼伏。 从我们的角度去看,五方墓外天火横空,星辰陨落的末日景象轮翻上演,魔影,妖兽在烈火,雷电当中仓皇飞窜,却怎么也逃不过从天而降的劫数。 我皱着眉头道:“五方墓开启,怎么会出现这种毁天灭地的景象?” 叶阳道:“神话中的建木,本就有飞禽,走兽,甚至神灵栖息。五方墓里应该是埋葬着建木的五个枝杈。” “枝干归位,建木才能完全复活。” 零点头道:“我们进去的那座墓葬里,就是埋葬着一截木头。” “五方墓一旦开启,就会触发设置在墓葬附近的禁制。天雷地火,不是在清剿五域生灵,而是在阻止建木枝干与主干融合。” 我们三个说话的片刻间,阴阳客栈五域已经天崩地裂,飓风,烈火,交错而成的烈焰龙卷,连接天地在五域中横冲直撞。 五域生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零沉声道:“差不多了。将臣将军,一路走好!” 我看向将臣的方向:“将臣将军,一路走好!” 将臣好奇道:“没想到,你也会送我。” 我笑道:“将臣将军,我不赞同你的做法,但是并不代表我不敬重你的大义。” “我想跟你争辩什么?” “凭心送你一程而已!” “多谢!”将臣在世间留下的最后两个字就是那一声多谢。 “送将臣将军!”步霆声嘶力竭的怒吼之后,建木枝叶中传出了一阵像是金属碎裂的声音,将臣气息随之飘散而出。 将臣临行仍旧是无怨无悔,他散开的气息仍旧显得平和,淡然。 可我却能感觉到他心中留下的一丝遗憾。 没能亲身应劫,血战两界山就是将臣最后的遗憾。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八十五章说你的赌约 零和老刘不由得同时惊声道:“将臣误我!” 我回头看向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步霆怒道:“两位,将臣已经灰飞烟灭,你们还想怎么样?” 零摇头道:“如果将臣之死,怨气冲天,才能瞒过轮回司,可现在……” 步霆半晌无语之后,才颤声问道:“两……两位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零说道:“或许,还有办法吧!” 我下意识的往零脸上看了过去。 零算错了? 我怎么觉得,现在才是零和老刘谋算的真正开始! 零,善于谋事。 老刘,善于谋人。 他们两个不可能同时漏算了将臣性格。 我正在思忖之间,却看见一个绣衣卫匆匆赶了过来:“少主,少帅,大帅请你们两个过去。” 绣衣卫说话之间,向叶阳打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叶阳向我点了点头,意思是:对方确实是绣衣卫属下。 零低声向我传音道:“让苏苏留下等我们消息。” 我留下了苏苏,带着剩下的人赶往了鬼域。 我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番尸山血海的景象,却没想到李春风,曲默,祝紫凝竟然像是老友重逢一样坐在了一起。 三个人中间甚至还摆着一壶茶。 祝紫凝看见我的时候,用手碰了一下茶壶:“来的很快么?茶还没凉。” “李魄,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茶?” “在这里,你是一堂之主,也算一方之雄。有资格跟我们坐在一起。” 我看了李春风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我走到石桌边上坐了下来,祝紫凝给我倒上了一杯茶道:“我们三个人在打赌,不过,这场赌约差了一个人。只有你来了才能继续。” 我看向祝紫凝道:“你在赌什么?” “当然是赌命!”祝紫凝笑道:“帝王算错了一步,圣主也算错了半步。” “现在看,算圣主胜了半子。” “不过,在圣主谋算里,没有把我救出去的意思。” “我只能选择自救!” 我紧盯着祝紫凝道:“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祝紫凝说道:“帝王的布置,是催生建木,奇袭天牢。” “圣主的布置,并不在阴阳客栈,这里,对圣主而言可有可无。圣主真正的布局在两界山。” “李春风,曲默赶来阴阳客栈,是因为他们一样上了九头蛇玉的当。” “圣主抛出九头蛇玉,控制地先生勾陈一脉。让所有人都觉得,圣主会在某个地方开启一条通道,将天牢连向人间之路一分为九,让天魂分兵九路。使术道无法防守。” “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假象。” “你们一次次的击碎九头蛇,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那都是假的。” “如果,九头蛇玉真的如此重要,我会随随便便让蛇玉流落在外吗?” 难怪我一直觉得九头蛇玉丢失的太容易了,原来对方真正的目的,不在这里。 祝紫凝道:“何凌波用九头蛇玉把术道上最为顶尖的力量引到阴阳客栈,也把你们全都困在这里,只是圣主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他的第二步就是让天牢之门提前开启!” “只要这两步计划成功,天下就无人可以阻挡圣主了。” 祝紫凝声音一顿道:“你们一直以为五方墓可以催生建木对么?” “实话告诉你们,五方墓开始实际上就是在封闭阴阳客栈附近所有的空间。” “只要这里的空间被禁锢,五方墓附近的禁制就能毁灭阴阳客栈里的所有生灵。” “圣主是想要让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祝紫凝像是怕我们不信,又加上一句:“你不用怀疑我的话,你们知道的秘密,最多是来自于后世的探神手。而圣主对秘境的了解却是来自于上古天魂。” “圣主想要算计你们,太容易了!” 祝紫凝道:“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最怕死。” “我不想死在阴阳客栈,但是又不能直接告诉你们逃出去的办法,那样一来,我还是要死在圣主手里。”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那就是跟你们赌命!” “我一赌三,我赢了,你们三方人马全部自尽,我输了,告诉你们离开阴阳客栈的办法。” “你看这样公平么!” 我脸色顿时一沉道:“你觉得这样公平么?” “大不了,我现在就杀了你,大家一拍两散,岂不是来的更痛快?” 祝紫凝看向李春风道:“你儿子,好像不想跟我赌这一场啊!” 李春风沉声道:“跟她赌!” “我们只能跟她赌上这一场了。” 我看向祝紫凝:“说你的赌约!”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八十六章三局赌命 祝紫凝道:“我跟你们赌三局。” “第一局,我们让天魂提前降临,看有没有人能挡住天牢十日,给术道争取集结的时间。” “你们谁跟我赌?” 李春风道:“第一局,算是李魄的。我们赌,能!”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李春风就先一步开口道:“一年前,君寄雪就已经奉命赶往两界山,在两界山下训练术士。” “现在,君寄雪麾下兵马过万。” “天牢降临,天魂不会全部出动,只能一批批出战。” “这就是术道以几万术士就能阻挡天魂出世的原因。” “我相信君寄雪。” 李春风的话是在说给祝紫凝,也是说给我听。 我爸,我师父,把赌命局里最容易的一局留给我了。 祝紫凝不等我开口,就说道:“好,第一局,算到李魄身上。” “我的第二局是,我赌,除了你们组织起来的几路人马之外。参战的术士,不会超过一万……不,是不会超过三万。” 李春风哈哈笑道:“祝紫凝,你赌这一局,就连你自己都底气不足吧?” “这一局,我师兄跟你赌了。” “仅凭我师兄在江湖上的朋友,兄弟,就足够组织起三万人马了。” 祝紫凝嗤笑道:“术道中人哪个不是为了求生而活?” “让他们送死?呵呵……” “轮回司能培养无数死士,是因为我们掐住了他们的命脉,逼迫他们不得不赴死。” “给术士机会,他们只会选择观望。” “有人冲在前面,他们就去打个顺风仗,捞些名望。将来有机会吹嘘一下,自己参加过两界山之战的风采。” “没有人冲在前面,他们就会想办法保全家族。想着怎么投效圣主,得到更大的便宜了。” “从古至今,大难当头的时候,最不缺的就是叛徒。” 祝紫凝笑道:“可惜啊!我没在外面。” “不然的话,得有多少人找过来,匍匐在地,极尽献媚之能,求着我给他们美言几句,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或者捞取些荣华富贵啊!” “让术道赴死呵呵……” 曲默淡淡道:“你不了解术士。第二局,我接下了。” “好!”祝紫凝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祝紫凝看向李春风:“李大帅,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场赌局了,你别无选择了。” 李春风淡然道:“无论,你要赌什么,我全都接了。” 祝紫凝道:“我就赌,宗门不会参战。” “你敢赌么!” 李春风笑道:“我跟你赌!” “宗门修士必赴两界山。” “好!”祝紫凝一挑大拇指:“不愧春风大帅有魄力。” 祝紫凝道:“为了公平起见,这里只能留下我们四个人。其他的人,就跟我们那些部下一样,先留在各个秘境里吧!” 难怪,我进来之后没看见轮回司的人马,也不见绣衣卫,原来他们都已经被困在秘境里了。 我沉声道:“你赌的是我两界堂的命,我们总不至于连留下见证赌约的资格都没有吧?” 祝紫凝微微一怔之后哈哈笑道:“忘了,忘了……既然两界堂都参与了赌局,那就一起留下吧!” 我沉声道:“我们是拿命跟你赌了一场。你的赌注呢?” 祝紫凝笑道:“我的赌注,就是怎么让你找到天劫里的一线生机?” “这个赌注,你们还满意吗?” 我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颤,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道:“你所谓的生机是什么?” 祝紫凝指了指天:“你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 我仰头看向天空:“天上星辰是静止的?” “对!”祝紫凝道:“封锁建木的关键,不是这里的空间,而是天上那盘棋。” “天道之棋。你们下赢了天道,就能打开封锁建木的空间。天道也会被惊醒。” “天魂回归的前提,是天道闭眼,陷入沉睡。圣主在天道醒来之前占据人间,就算天道苏醒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了。” “天道一旦被惊醒,就会想办法拨乱反正。” “虽然,天道可以看着术士全军覆没,却不会看着人间沦陷。” “所以,天道会给术士留下一线生机,这也是你们唯一转败为胜的机会。” 祝紫凝笑呵呵的道:“不过,我就算告诉你们真相又能如何?” “天道的棋盘,不是谁都有资格坐上去的?” “更不是,谁的棋子都能被摆上棋盘。” 我猛然醒悟了过来,难怪零一直不着急,原来她早就知道,天道还留下了一线生机。 零手里的鬼神棋,不就是对弈天道的存在。 零一直不说,是害怕自己执掌鬼神棋的事情,提前暴露么? 我下意识的往零身上看了过去,对方也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我故意说道:“你提前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直接开始对弈天道么?” 正文 第一千七百九十章前往魂归之地3 祝紫凝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 “帝王,等于是用另外的一种方式,让自己不死不灭。” “所以,所谓的魂归之地,就是封禁帝王意志的陵寝。只要,打开他,术道上就会出现一个能够统领三大凶星的帝王。”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还能这样!” “那你所谓对付我的手段,又是什么?” 祝紫凝道:“我会告诉你,将臣他们已经快要开启魂归之地了。” “将臣,是唯一能吸收帝王意志,而不被影响的人。” “一旦让他成功,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帝王了。” “曲默又在阴阳客栈阻挡圣主回归,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曲默和九鬼联手也挡不住轮回圣主。最后的结果,就是曲默,九鬼全部战死,圣主回归天牢。” “你只能救他们当中的一个,你会怎么选择?” 祝紫凝紧盯着我道:“你不在乎什么大义,但是李春风在乎,曲默在乎。你就算救下他们,他们也会因为失去帝王自责不以,甚至是一蹶不振。” “你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你不救他们,或许能抢下帝王意志。” “但是他们的死,会变成你的心魔。本该属于李春风和曲默的痛苦就会转嫁到你的身上。你能承受得住么?”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祝紫凝的问题。 人生最大艰难,不是面对生死,而是面对选择。 站在不同角度来说,无论怎么选择都有道理,但是无论怎么选择又都无法做到两全其美。 哪怕当时觉得自己义无反顾,某一天,曾经因为选择而带来的遗憾和痛苦,也会重新回到你的身上,日以继夜的拷问,如果当初做出另外一个选择会是什么结果? 能看得透,放得下,不后悔的人,不是没有,但也不会太多! 多数人,还是会用余生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祝紫凝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其实,两者之间,不是没有可以折中的办法。” “因为,帝王的魂归之地就在阴阳客栈!” 我和零对视了一眼,叶阳也下意识踩住了刹车,回头看向了祝紫凝。 祝紫凝笑道:“很震惊是么?”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比你们还要震惊。” “阴阳客栈,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也正在好在阴间,阳世和鬼神界三者的交汇之处。” “走进阴阳客栈的人,很容易迷失在客栈里,没有客栈主人的同意,你想走都走不出来。” 我注视着祝紫凝问道:“阴阳客栈的主人是谁?” “不知道!”祝紫凝道:“谁也没见过阴阳客栈的主人,我们甚至算不到对方是谁?凡是推算阴阳客栈老板的命师,最后都落下了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见过客栈老板的人很多,但是,至今为止却没有人真正能说清客栈的老板来历。” “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客栈不止是一任老板。” 我再次问道:“你们既然没去过阴阳客栈,怎么敢肯定帝王意志就在客栈里?” 祝紫凝笑道:“你以为,帝后出走只是偶然么?” “轮回圣主能设计逼着帝王轮回,自然要对他有所关注。他把帝王意志葬在阴阳客栈的事情,自然逃不出我们的耳目。” 我轻轻敲着手指道:“祝紫凝,你的骗术不算高明啊!既然,将臣他们齐聚阴阳客栈,为什么我爸还能自由进出。他们之间不会交手吗?” “哈哈……”祝紫凝笑道:“小李魄,你还是见识得太少了。” “你觉得,阴阳客栈有多大?里面又能容纳多少人?” “实话告诉你,你完全可以把阴阳客栈。当成了一座可以囊括三山五岳,又有无数入口的上古秘境。” “李春风和将臣走的不是一个入口,他们自然不会遇上。” “也不对!如果,他们都能走到客栈的中心,自然可以在那里相遇。” “你要是动作快一点的话,说不定无论你先走那一边,都能争取到救下另外一边的时间。不过嘛!这也是对你这身本事最大的考验。”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轮回圣主去阴阳客栈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别跟我说,是为了回归天牢。” 祝紫凝苦笑道:“我真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他一再跟我强调的就是要从阴阳客栈回归天牢。” “如果,你愿意的话,真是可以把阴阳客栈当成两大帝王共同的魂归之地。” “我的消息说完了!你还满意么?” 我沉默片刻道:“你的消息,不够换你的命!” 祝紫凝道:“我当然不是换自己的命,我要换命的另有其人,你先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价值够不够?”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八十七章三局赌命2 “哈哈……”祝紫凝哈哈笑道:“我当然不怀疑,你会这么做。” “我既然敢跟你们打赌,就有让你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办法。” 祝紫凝轻轻拍了拍面前的石桌:“想要对弈天道,必须在这张桌子上。” “我把桌子毁了,大家也就一拍两散了。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可以签订一个契约。” “只要你们违约,天道棋局再不开启。反之,我输了,你们就可以坐在这里对弈天道了。” “契约,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滴血就行。” 祝紫凝拿出契约平铺在了桌子上。 我看了看契约,又看了看祝紫凝:“你能做出这种契约?” 祝紫凝笑道:“这契约出自九尾妖狐俞擎烛的手笔,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俞擎烛? 俞擎烛的态度一直是暧昧不明,我有些弄不懂,他究竟是在帮祝紫凝,还是帮术道。 我为了给我爸和我师父争取一些考虑的时间,故意问道:“你在这里跟我打赌,何凌波同意了么?” “她是你上一任圣女,你不用听她的话么?” 祝紫凝笑道:“我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想要活命。” “只要能让我活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反之,谁要是不让我活着,我就杀谁!” “何凌波是我前辈不假,不过,她已经命令不了我了。” “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不会有人说出去。死人会替我保密。” 祝紫凝轻描淡写的就决定了,轮回司最后一支精锐的命运。 我忽然间想明白的了。 祝紫凝会跟我们打赌,是出自俞擎烛的安排。 俞擎烛就是利用了,祝紫凝怕死的弱点,故意抛出一个看似两全其美的办法,给祝紫凝保命,实际上,却是再让祝紫凝自己爆出了天道生机的秘密。 以祝紫凝的性格,她没有万全把握的情况下,不会把天道生机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所以,我们之间的赌约是真的,俞擎烛给她的契约也是真的。 只有这样祝紫凝才会放手跟我们一搏。 就算,我们输了跟祝紫凝之间的赌约,还有俞擎烛在,他可以代替零跟天道对弈。 这一局,我们父子,师徒,可能会丧命阴阳客栈。 术道,却是稳赢不输。 这也值了,至少,我们还能给术道搏出一线生机。 我划破手指,把血滴在契约上。 祝紫凝这才满意道:“好了,我们的赌约可以开始了。” “天道已经提前进入了沉睡,按照时间计算,大概还有两三个时辰,天牢就会降临两界山。” 祝紫凝向外一挥手,虚空中就像是投影一样出现一道十几米长,五六米宽的光带。 祝紫凝道:“景先生虽然死了,他的秘术还能为我所用。这里可以看见两界山的一切。” 我看向投影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就是两界山!” 传说,在地图中找不到的两界山,山高千刃,方圆百里。 向上仰望奇峰高入云端,峭壁凌峻,好似云封天柱,苍鹰回翔于日云之间。 顺山俯瞰千寻麓谷,雾锁川溪,郁郁丛林绵绵无尽。 这好似是千百年无人踏足的神秘天地,却埋葬过无数术士骸骨。 祝紫凝仰视着画面中的两界山:“这就是两界山,你看它像不像分开阴阳,区分人神的地标。” “你看到那条直通山顶的大路了没有?” “当年无数术士,就在踩在这条路上冲击天牢。” “不知道,这一次,山道还会不会被血染红。” “当年两界山一战之后,天降暴雨,山洪爆发,从山上冲下来的全是血水和尸骸。” 祝紫凝轻轻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些术士的尸骨在这里都堆积成了堤坝,那种惨烈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 “而今,只怕没有几个人,会付出这样的牺牲了。” 祝紫凝给自己倒上一杯茶:“还有一段时间,天牢才能降临。我们还有时间聊聊天。” “这么多年的恩怨,你们就不想问些什么么?” 我回头看了看我师父曲默,祝紫凝一直以我师娘自居,她和我师父之间的爱恨情仇,也该说清楚了吧? 我有心帮我师父问上一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春风却直接了当的问道:“当年,是谁算计了曲默?” “九头妖狐俞擎烛。”祝紫凝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爱情的标准。我不像祝紫嫣,只是为爱而爱。我爱的只有强者。” “只有强者的睿智和霸道,才会让我痴迷不已。” “曲默,铁骨柔情,是很多女人心仪的对象。可惜,他不是最强。” 我冷声道:“难道俞擎烛就是最强么?军师斗武将,他未必胜得过我师父吧?”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八十八章天牢降临 祝紫凝笑道:“俞擎烛当然不是至强高手。” “我当年给了他们两个决战的机会。” “曲默,却把我的话当成了玩笑,在他看来,爱情不需要拼死争夺。能让你去拼命的女人,必定不是爱你的女人。” “俞擎烛却以自己的方式出手了。他算计了曲默,让他身败名裂。” “但是,他算计曲默的证据也被我拿在了手里,他不为我所用,就得落得跟曲默一样的下场。” “所以,俞擎烛一直留在轮回司。” 我沉声道:“你没爱过我师父,也没爱过俞擎烛?” 祝紫凝笑道:“他们都不是最强的人,我不爱有错么?” “在我看来,真正的强者只有圣主一人。” 我冷笑道:“你不爱的弱者,为你舍生赴死。你爱的强者,把你抛在这里等死。”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哈哈……”祝紫凝笑道:“不会为情所困,为情所扰,当机立断,也是强者的表现。” “曲默,做不到,俞擎烛也做不到。” 祝紫凝道:“再说,俞擎烛明知道我的心思,还是一再给我出谋划策,这不是很好么?” “我为什么还要花心思,去管曲默和俞擎烛的想法呢?” 祝紫凝这是不知道,来自狐狸的报复是何等强烈。 俞擎烛不仅要报复祝紫凝,也要报复轮回圣主。 他埋藏了多年的暗箭,终于在这一刻出现了。 我故意道:“轮回圣主?他是强者,怎么没见他出战江湖啊!” 祝紫凝道:“你可以问问你爹,你师父,他们为了留下圣主的分身,付出了多少代价?” 李春风面无表情道:“绣衣卫三分之一精锐,半数高手,九鬼重伤,打碎了几个空间才消灭了对方。” “只可惜,他不过是天牢之主的分身。” 祝紫凝得意道:“如何?圣主以一人之力抵挡绣衣卫,还让你们付出了如此代价?” “你们谁能做到么?” 我嗤笑了一声道:“你爱的人再强,对你不假颜色,又有什么意义么?” 祝紫凝痴迷道:“你不懂,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越是珍贵。” 我一摆手道:“麻烦你别说了,我再听下去,容易吐出来。” “俗人!”祝紫凝转过头去,不在说话了。 我有些担心的看向了我师父曲默,他却对着我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师父是否释怀了过去。 只能对着他笑了笑。 这时,王屠夫却传音道:“你师父,跟你说过祝紫凝的事情么?” 我传音道:“我师父在我面前从来不提祝紫凝。” “要不是,我在江湖上撞上了轮回司,我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师娘。” 王屠夫道:“好男人。” “分手之后叽叽歪歪的男人最是恶心,爱恨都是当年的选择,就算是被骗了也是他自己当初愿意。” “不说的人,才是真正释怀了那段过往。” 好吧! 王屠夫这样说,我多少放心了一些。 我真怕我师父,一个想不开,再干出跟祝紫凝同归于尽的事情来。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祝紫凝,何凌波带回来的帝王意志呢?你弄到哪儿去了?” “扔出去了,让人扔到两界山去了。”祝紫凝道:“刀君,君寄雪,身具帝王之气。早就成了术道,地府共同看好的帝王传人。” “我把帝王意志扔到两界山,让他继承。他就是帝王。” “天魂提前回归,君寄雪只有不到两万兵马,以这点人力抵挡天魂,他必死无疑。” “帝王一死,术道的信心就会被彻底击垮。” “也就没人敢去两界山应劫了!” “你们输定了!” 难怪祝紫凝敢拿着天道之机,跟我们下注,原来俞擎烛还下了这样一计猛药。 帝王,贪狼的传说已经流传得太久,帝王救世的说法早就在人心里根深蒂固。 帝王战死,对术道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祝紫凝,是在跟我赌人心。 人心可信,但也最靠不住。 这场赌局,我们还能赢吗? 祝紫凝看见我的脸色忍不住哈哈笑道:“小李魄,你还是在我手里吃亏了。” “算战局,我不如你。算人心,你不如我。” “这场赌约,我赢定了!” 祝紫凝忽然一笑道:“李魄,你跟君寄雪不是朋友么?” “他很快就会身首异处了,你就不想为他哭上一场么?别是,你没拿他当朋友吧?” 我淡淡一笑道:“一路走来,我还有什么可哭的?” “君寄雪打赢了,我用不着哭!” “君寄雪打输了,我说不定转过天就跟他在地府见面了。” “就算,我不死,我也可以攒到最后,十个八个人的一起哭,免得一场又一场的累得慌。” 祝紫凝被我气得咬牙切齿之间,两界山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正文 第一千八百八十九章天牢降临2 我在隆隆的巨响声中,仰头往上看去。 万里长空就像是被魔神撕开了一道裂口,苍穹之后似乎连着无尽虚空。 天外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已经分不清即将与阳间重叠的,是天界还是幽冥? 少顷,天倾般的巨响就从苍穹缺口中向两界山压迫而来。 片刻,一座如同用黑岩筑造的巨城,便从两界山探出了一角,无数道黑色锁链如同乱发,在城边飞射而出,接连不断的打进了山体。 两界山上一时间处处暴土飞扬,碎裂的山石就像是爆发洪流,布满山道,连绵滚落。山下巨木如同被收割的稻杆成片折断,散落遍地。 与此同时,天牢附近令旗飞扬,扎进山体的铁索随之绷紧,出现在了虚空一角的天牢,形同翘板往后骤然扬起,两界山根基之处发出地裂的轰鸣,千仞高山上下摇晃之间,一寸寸的向上升高。 祝紫凝笑道:“看到了么?这就是地先生的不传之秘——搬山破岳。” “圣主以天牢之力,将两界山搬上虚空之后,术道高手除非插上翅膀,否则别想触碰两界山。” “天魂却能顺山而下,从空中直击术道。” “你们还怎么赢我?” “李魄,准备好刀,抹脖子吧!”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用黑白双刃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 我冷声道:“胜负未分,你高兴的太早了。” 术道之所将两界山作为阻挡天魂的主战场,除了天牢只能在两界山上方破开虚空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两界山对天魂有一种特殊的限制,能够控制天魂,不让对方飞上高空。 天魂离地十米之内,正好是术士可以攻击的范围,超出这个范围,术士必然要吃大亏。 一旦天魂冲下山口,就得有七成左右的术士,只能束手待毙了。 术道冲击两界山的悲壮,也来自于这种无奈。 一旦天牢之主把两界山搬上高空,术道必败无疑。 “哈哈哈……”祝紫凝大笑道:“勾陈一脉构成大阵,天才地先生步黄泉,坐镇指挥。你们的地先生都已经被押进了五方墓,你们拿什么破阵?” 祝紫凝笑声没落,天牢的方向忽然火光四溢,像是被炮阵轰击出的烈火,从天牢一侧向另外一边连爆而出,扎进两界山的铁链在短短几秒之内连续崩断。 已经被拨上空中的两界山,却仍旧在刚才惯性之下往后倒倾。 祝紫凝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是谁反了?是勾陈一脉?不对,是步黄泉。” 与此同时,步黄泉的声音也从天牢方向传来:“诸位同道,步黄泉今日已为地先生清理门户,勾陈一脉尽数诛绝。” “步某倾尽毕生修为,只能为诸位阻挡天魂两个时辰,请诸位传信术道,天劫降临。” “守卫人间之牺牲,从我步家开始。” 再下一刻,步幽冥便出现在天牢大门之外,右手化掌为抓,猛然抓向了自己心口。 “天倾,地陷。我辈术士当以血补天,以骨守土。” “步某先行一步,诸君努力。” 步黄泉声音回荡天际,他也将自己一颗赤胆忠心生生拽出体外,拼尽全力抛向天牢大门。天牢门外顿时血光四起,苍天缺口像是被盖上了一层血色的红绸。 疯狂嘶吼的天魂,被那一层血光挡在天外的同时,步黄泉尸身也从空中抛落,一腔热血,染红山峦。 步黄泉验证了自己的誓言。 以血补天,以骨守土。 苍天缺口暂时被血光封闭,天牢的暗影却血芒背后缓缓转动,似乎正在重新将牢门对准缺口。 祝紫凝冷哼道:“步黄泉背叛圣主又能如何?” “两界山还是被搬动了,就算没被连根拔起,也会在山脚上形成不可逾越的鸿沟。” “两个时辰,术道还能凭空造出几座桥来么?” “造不出横跨鸿沟的长桥,术道一样脱离不了败亡的命运。” 我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术士毕竟不是古时候的军队,虽然有人擅用长弓,但是数量上却达不到压制万千天魂的规模。 只要两界山下的壕沟超过十米的范围,多数人也就没法横空飞渡鸿沟,进击天牢了。 术道大军被拦截在壕沟一侧,天魂还是会冲出两界山的范围。 一切的准备会功亏一篑! 零却在这时候开口道:“只要天工门在,别说搭建浮桥,就算是在鸿沟上面修出一道城墙,当做两界山的屏障都不成问题。” “黄天工?”祝紫凝笑道:“那个人最是怕死,你指望他以命相抵动用禁术,守护两界山?简直就是笑话。” 零淡淡道:“套用你的一句话,我们拭目以待吧!” 正文 第一千八百九十章我给你打个地基 我们几个在祝紫凝的冷笑声中,重新看向战场时,两界山下已经出现了大批术士。 那正是君寄雪训练出的一支强军。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君寄雪带领天煞十六骑在江湖中销声匿迹,是他提前赶往了两界山布防。 那是君寄雪唯一一次听从地府文臣的调遣,但也是最后一次。 文臣一系为了让君寄雪能顺利拿下帝王之外,不止将他提前两年派往两界山,还让他带走被地府文臣拉拢的一万六千名术士。 君寄雪在两界山下驻扎两年,早已经把那些术士训练成了精锐之师。 谁都没有想到,这支精兵还没来得及在术道上展露头角,就撞向忽然出世的两界山。 君寄雪目视两界山上缓缓开启的天牢之门,扬手道:“传令,全军集结。” 术道大营当中一时间号角频传,上万术士飞速集结。 天门之上,天魂涌动。 两界山下,人影如潮。 君寄雪道:“让黄天工来见我。” 没过多久,天工门的掌门人黄天工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君统领,你找我。” 君寄雪道:“黄掌门,如果,让你在这里修一座城墙出来,需要多久!” “最少一周时间。”黄天工仰头看向鬼影窜动的两界山:“但是,得有人挡住天魂才行。没有人保护天工门弟子,我们别想修出一座城来。” “一天!”君寄雪道:“我只能给你争取一天时间,一日之内必须铸好足够阻挡天魂十天的城墙。” “这不可能!”黄天工差点跳了起来:“我的君统领,你把我找来筑城,可没说还能碰上天魂回归啊!” “我们天工门弟子倾巢而出,总共也才千八百号人啊!你让我怎么筑城?” “还有……”黄天工指向远处的壕沟:“想要筑城必须在那个位置。那里变成鸿沟了,我们想打地基都打不了。还怎么筑城?” 君寄雪的确邀请天工门过来筑造城墙,但是,那个时候,两界山未现全貌,黄天工不敢轻易选址,只能将筑城的事情暂时搁浅。 现在两界山出世,想要筑城却是千难万难了。 这时,一个穿着夹袄,手里提着一根赶马长鞭的老头,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要是我给你打个地基呢?” “你?”黄天工道:“老爷子,你可别逗了,你拿什么打地基?” “你就是个赶车的,你知道,怎么打地基么?” 黄天工认识那人。 他是王魂手下“江湖八子”之一的鞭子。也就是江湖上的赶车人。 “拿命打!”老鞭子笑呵呵的道:“我们一死,就能阻挡天魂一个时辰。足够你们打地基了。你干不干?” 黄天工瞠目结舌道:“不是……你等等……就算你们打了地基,我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修出一座城墙来!” “你能!”君寄雪抬手拍了拍黄天工的肩膀:“我信你!” “你信我?”黄天工怒吼道:“你信我什么?我特么自己都不信自己,你信我!” 君寄雪微笑道:“飞煞,传令下去,全军备战。” “备战……”一声声号令在术道大营中此起彼伏。 君寄雪转身向老鞭子深鞠一躬:“恭送前辈!” “哈哈……”老鞭子摆手道:“什么送不送的,做术士不是早晚得上阎罗殿上走一朝吗?” “好好打!我们都老了。术道靠你们了。” 老鞭子扬天打出了一记响鞭:“老伙计们,备战,别让术道小辈们看轻了咱们这些老家伙。” 老鞭子长笑而去,黄天工捂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大哭了起来:“你们这群老王八蛋啊!你们是在逼我啊!” “备战,备战,天工门弟子全体备战。” 君寄雪微微一笑道:“门主高义!” “高个狗屁。老子要被你坑死了!”黄天工哭着走了。 君寄雪转回点将台的时候,一万六千名术士已经整整齐齐的站在军营之外。 排在最前面的就是,老鞭子带领一百二十辆装满了泰山石的马车。 老鞭子从车里抽出一条香烟,拆开包装一根根给那些车把式们发烟。嘴里还叨叨咕咕的说道:“烟不算好哇!也就这么一条了。” “早知道得带点酒过来了。大伙用不着着急,等到了那边,我再请你们喝酒。喝好酒。” 那些赶车的把势,一个个都已经上了岁数。最年轻的人也已经头发花白了。 一群人坐在车上抽着烟,等着老鞭子发话。 老鞭子坐在车上美美的抽了一口烟,才把剩下的烟给塞进了兜里:“这个我得带着,说不定下去之前,还能抽上两口。” 正文 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鞭声呼啸 老鞭子拍了拍黄天工:“我说小黄啊!你可得盯着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地基合适。你说走,我就走!” 黄天工含着眼泪道:“您老先抽着。不急。那边裂口还没停下,等停下再说。” 两界山的断口还在不断扩大,山头的天魂聚集过万,如同被堤坝挡住的洪流在节节升高。 可以预见的是,一旦天魂发动攻势,必然会像江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君寄雪面色平静的招来一个属下:“风信子,你是我手下负责情报的人。” “这一次,我不需要你去给我找什么情报。只要你把两界山前发生的一切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将我等之壮烈,传遍术道,就可以了。” “主上……”那人当即跪倒了下来:“求主上让我跟您一起吧?” “传信这种事情,有人去做就行,我要随主上征战沙场。” 君寄雪摇头道:“这里的消息,必须有人传出去。换成别人,我不放心。” “去吧!这不丢人。” 那人是一时间没有忍住,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君寄雪却没有再去理会对方,仍旧昂着头看向天牢的大门。 片刻之间,两界山终于停止了震动。 两界山下也打开一道二十米左右,深不见底的鸿沟。 这个的距离,足够阻挡九成以上的术士凌空飞跃。在天魂的眼中却是瞬息而过的距离。 天魂可以肆无忌惮的飞跃鸿沟击杀术士,术道群雄却无法越过壕沟,直击两界山。 黄天工厉声道:“老爷子,时候到了。” 老鞭子从兜里抽出一条红布:“蒙马眼。” 所有车把式统统抽出布条蒙住了马匹的眼睛,马眼看不见东西,就只能听车把式指挥。 人不畏,马不停。 鞭子所指,就是自己的黄泉之路。 老鞭子狠狠抽了两口烟,把烟头扔了出去:“老兄弟们,走哇!” 一个个如同星火般的烟头,从车把式的手里飞落。 一道道响鞭如同惊雷,炸裂长空。 一百二十架马车奋起狂奔。 一百二十人的白发迎空乱舞。 飞扬尘土渐渐逼近两界山的深沟,老鞭子也在车上挺直了腰杆。 最后一记响鞭呼啸当空时,马车离地而起,义无反顾的落向了山下。 山石滚落的声响隔空传来,被血染红的石敢当,扎根地下,热血化作的红芒冲天而上,如同烈阳包围两界山。 鞭子虽老,热血犹在,铁骨峥嵘,他们用血骨筑造的地基,永镇两界。 黄天工狠狠一擦眼泪:“天工门下,上啊!铺桥,筑城。” 天工门弟子,驾驶着云梯车,冲向了鸿沟。 君寄雪挥手道:“弓箭掩护,天煞十六将率三百先锋队,杀过去,抢占桥头。” “冲!”十六辆机车带着轰鸣之声,从人群的间隙中冲上山坡,飞跃鸿沟到达对岸时,山上天魂如同洪水决堤,蜂拥而下。 天煞十六将拔刀而起,率领三百铁卫迎向了滚滚而来的天魂。 双方稍一接触,三百多人就被铺天盖地的天魂湮没其中。下一刻间,三百道刀光就硬生生在无尽魂海里撕出了一道缺口。 天煞十六将以血肉之躯拼死阻挡天魂,天工门弟子也把钢梯送到壕沟边缘。 钢铁云梯向对面伸展之间,无数天魂也已经绕过了十六将布置的防线,从两侧向山下杀来。 不久之后,天魂就撞上了石敢当爆发出的红光。 从山下看去,红芒背后磷火如潮,红绿相伴蔚为壮观。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石敢当经不起无尽天魂的消耗,用不了多久,天魂就会凭借数量上的优势冲破防线,杀下两界山。 术道大军尚未完成集结,无人可挡的天魂,必将肆虐人间。 负责指挥的黄天工已经喊哑了嗓子:“快点,再快点,把所有梯子都展开,快!” 君寄雪道:“近卫队,随本座冲锋!” “不行!”君寄雪近卫死死拦在他身前:“统领,你是一方主将不能带头冲锋啊!” 君寄雪推开几名手下:“而今,我们能通过壕沟的人屈指可数,本座不动,谁来阻挡天魂?” “传令……” 君寄雪扬起手掌的当口,却听见黄天工声嘶力竭的喊道:“天工门下,以身为桥!” 君寄雪仰头看时,几个天工门弟子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原本进度缓慢的云梯,开始疯狂运转,以一往无前之势冲过壕沟,搭上了对岸! “杀——”君寄雪拔刀向前,麾下术士紧随其后,冲过深沟扑杀向了天魂。 红色的鲜血,绿色的磷火交织半山。 正文 第一千八百九十二章一日筑城 术道大军在山坡上生生推开了一块空地时,君寄雪也走向了抱着一具尸体嚎啕大哭的飞煞。 飞煞眼看君寄雪到来,忍不住哭喊道:“统领,兄弟们走了……走了一半还多啊!” 君寄雪抓住飞煞肩头将他拽了起来,一个耳光打在了对方脸上。 飞煞顿时被打蒙了,君寄雪怒吼道:“大战未止,兄弟们还在溅血搏命,你却为了一己私情在这里嚎啕痛哭。有何颜面去见战死的兄弟?” “站起来,拿起你的兵刃随本座冲杀。” “大战之后,本座陪着你一起哭!” “是!”飞煞反身捡起地上长刀,再次向天魂冲杀而去。 君寄雪挥刀向前,率领部众横推天魂,黄天工也在纵声怒吼:“上机关,筑城!快!” 天工门下机关器械敲击木石的声响,好似战鼓催动术道大军一往直前。 山坡上的尸骸已经堆积如山,君寄雪还在率军向天门突进,双方兵马在半山的位置上激烈碰撞。 一具具被天魂利爪撕裂的身躯,血肉模糊的尸体,从山间滚落。 天魂,术士都在不断消耗。 君寄雪刀锋狂舞之间,身前磷火挥洒如雨,身边的术士却飞快减少。 几个小时之后,第一批冲出天牢大门的天魂,已经全部被斩杀在了两界山前。 过半术士也长眠在了山间! 君寄雪举刀看向山巅至极,再次聚集的海量天魂,已经准备好了第二次冲锋。 君寄雪举刀道:“准备!” 君寄雪声音没落,帝王意志从天而降向君寄雪笼罩而来。 君寄雪本身修炼的就是帝王之势与帝王意志极为契合,两者交汇,合二为一。 君寄雪以君临天下之姿傲立两界山,以他为中心形成的气场顷刻间覆盖山峦。 原本,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术道大军,一时间斗志如火,气势如虹,熊熊战意,怒冲霄汉。 君寄雪再次扬刀时,全身带血的飞煞抓住君寄雪的袖口哀求道:“统领,你快走吧!回去集-合部署,卷土从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走?”君寄雪扬刀指向山下:“上万术士壮烈成仁,长眠沙场,夜枕青山,我此时临阵脱逃,有何颜面去见术道群雄,有何颜面去见历代祖师。” 飞煞道:“统领,你有帝王命格啊!你走了,天下才能安稳,才会有人统领术道啊!” 君寄雪哈哈笑道:“李魄,一样身具帝王气运。他站出来称王称帝了吗?” “他知道,能救术道的不是帝王,而是术士。” “帝王回归只能引起术道的腥风血雨。” 君寄雪沉声道:“真正的帝王,不需要继承任何人的意志。” “我为君,既为天。” “天下尊我,而非我尊前人。” “帝王之志,无非是一种束缚。” 君寄雪忽然一笑道:“如果,是两界堂的两位狼王在此,一样不会继承什么帝王意志。” “李魄,能够散去帝王气运,我便能散去帝王意志。” 君寄雪说话之间,身上已经有一道光束冲天而上。 带着君威的光束,冲上高空之后,轰然崩散向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君寄雪虽然散去了帝王意志,身上的威势却更胜几分,帝王之气尽显无疑。 君寄雪扬刀怒喝:“诸君,愿随本座赴死者,来!” 君寄雪大步向前,周身染血的术士,紧随其后,毫无畏惧的走向了天牢大门。 原本,在山上集结的天魂,竟然分开了一道缺口,恭恭敬敬的立在两旁。 一名身穿金甲的武将,向君寄雪抱拳行礼:“末将受圣上之命,恭迎人间帝王。” “圣上请人间帝王入天境一战。” 君寄雪淡然道:“头前带路!” “帝王,请!”武将引君寄雪走进了天牢大门,数千名术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天门之中,原本集中在两界山上的天魂也返回天牢,关闭了天门。 两界山再次恢复了平静,唯一能听见的就是天工门弟子疯狂筑城的声响。 那声音,就像是在给术道帝王壮行。 祝紫凝看到君寄雪消失在天牢背后,又给曲默倒上了一杯酒:“术道的希望没了!” “帝王战死天牢,已经成了定局。” “即使,没有帝王信使,我们也会把这番情景传遍天下。” “术道不会重聚两界山。你们输了!” 曲默,李春风同时笑道:“一切都还没见分晓,你高兴的太早了。” 祝紫凝摇头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一天之后,天工门筑造的城墙已经耸立在了两界山。天工门所有弟子,却长眠在城墙之下。 正文 第一千八百九十三章上上大吉啊 一日筑城,非人力可为,天工门弟子动用秘术,以生命为代价筑起了足够抵挡天魂的城墙,他们也同鞭子一样成为了城下的基石。 黄天工没死,却已经耗尽了精力,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黄天工吃力的拖着一座木头架子,从满地遗体前走过,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一会儿。 被君寄雪留下来的风信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快步走到黄天工面前:“黄掌门,你要做什么,我能代劳么?” 黄天工笑道:“麻烦小哥,把我和木架子一起带到城头上吧!再把我绑在架子上。” 风信子不明所以,却还是按照黄天工的要求把他送上了城头,绑上了木头架。 黄天工笑道:“小哥,那边有一面大鼓,还有两只鼓槌,你把大鼓搬过来,把鼓槌塞在我手里。” 风信子把鼓槌放在黄天工手里时,对方双目当中升起一种回光返照似的精芒,人也跟着大声喊道:“术道同袍,我黄天工走了。” “在下恨不能,与诸位共战两界山,就留在这里给诸位擂鼓助威吧!” “小哥,帮我转动一下机关。” 风信子含泪转动了木架下面的机关,捆住黄天工的双手便轮换移动,带着他的双手一下下敲向了战鼓。 鼓声如雷,却只带着机械性的单调,但又足以让人热血沸腾,泪流满面。 黄天工目视两界山缓缓道:“君统领杀入天牢,天工门以命筑城。大概能给术道拖延七天的时间。” “七天之后,我们的城,还能再挡三天。三天……” 黄天工没说出三天之后如何,却说了一句:“君统领啊!你这一句:‘你信我’算是坑死我了。” “不知道,我说一句:‘我信你’能坑多少人来送死。” 黄天工眼中的神采渐渐散去,尸身仍旧挥舞着鼓槌。 隆隆鼓声,不仅震荡着两界山,也震荡着术道。 我们跟祝紫凝之间的赌约正从那鼓声中开始。 一连两天,两界山前,看不见一个人影。 不要说是曲默,就连我的心都要沉到了谷底。 我不相信,所有的术士都会赶赴两界山,可我也绝对想不到整整三天,没有一人出现。 祝紫凝看着画面中仍旧在敲鼓的黄天工:“可惜了,黄天工,君寄雪都白白送命了啊!” “曲默,你仔细看看吧!” “黄天工的尸体都已经开始向外渗血了,你看他眼睛里流出来的血,像不像是眼泪?” “曲默,李春风,你们认输吧!” “术道早已经颓废了。” 李春风笑道:“还有四天,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不认输。” 祝紫凝胸有成竹的道:“那好啊!我们再等几天好了!” 第五天的朝阳照向了两界山的时候,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人影。 一个中年术士,牵着一个算命瞎子的盲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我们视线中时,祝紫凝哈哈笑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术道大军?那个术士……哦,就算是术士吧!连普通武者的修为都没有吧?他练出内力了么?” 那个术士身上却是看不见修行武道的痕迹,仅凭他满脸的汗珠就能判断出,他连最低阶术士的水平都没达到。 后来,我听人跟我说过,第一个赶到两界山,也是第一个战死在两界山的术士,名叫李楠。 五天前的晚上,天魂与术道的初次交锋,被完完整整传上了术道论坛,有人起身离去,有人坐在电脑前久久不语。 当时,有人看着他背着行囊走出了家门,他的妻子一路呼喊着追了过来。 有人听见她在喊:“你去逞什么英雄啊?李家秘术已经失传了,就剩下那十张灵符了。” “用光了灵符,你连孤魂野鬼都杀不了。你只能通灵。” “两界山里都是天魂啊!” 李楠抱着妻子安慰道:“我只是去看看,去把灵符交给我认识的术士就回来。放心,我肯定会回来。” 李楠好不容易安抚好妻子,却看见风水街上那个算命的瞎子,拄着盲杖等在街口。 瞎子敲着盲杖道:“小楠子,过来拽着我走。咱们得快点啦!” 李楠骂道:“你一个瞎子凑什么热闹?” 瞎子呵呵笑道:“当年吴大先生逆天,三百命师自刎悬镜司的时候,我怂了,没赶上那一战。后悔了好些年啊!” “这回不怂了,不能怂了啊!” 李楠说了声“麻烦”才拉起瞎子的盲杖,往街口走去。 可是,李楠的妻子却又追了上来:“瞎子叔。瞎子叔……你等等,你给李楠算一卦吧?问问吉凶。” 瞎子摸出三枚大钱扔在了他平时算命的桌子上,用手摸索了几下道:“好卦,好卦啊!上上大吉。” 正文 第一千八百九十四章大军到来 李楠的妻子这才放下了心来,可是,会看卦的人都知道,那是凶卦,大凶! 瞎子那一卦不知道是在算李楠,还是在算他自己,也没有人再去解卦。 因为,风水街上的术士都走光了,从那凶卦边上走了过去,谁也没有回头。 那条风水街荒了,一荒就是十年。 那一天,人去楼空的不只是那一条风水街。 祝紫凝得意洋洋的看向了曲默:“你不是说术道都会全力以赴么?人呢?” 曲默仰头道:“你看那是什么?” 祝紫凝转身看时,两界山外已经是人头攒动,几十个,几百个,几千个术士如同汇入江海,再流入汪洋的溪流,涌向两界山。 祝紫凝也不由得一阵失声:“排教,丐帮,命师……你的朋友,你的兄弟,你的敌人全都来了。你发过术道星火令?这不算!” 曲默笑道:“我什么都没发过。我一直在阴阳客栈。” 祝紫凝厉声道:“你不是说,宗门也会参战吗?人呢?宗门不现,你们也没赢。” 祝紫凝声音落处,数百儒生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当中。 儒生赴死,仍旧步履从容,有些人甚至拿着书本边读边走。 我不知道的是,五天前同样的事情,也出现在了半贤庄。 我以为宗门不会参战,可是半贤庄大儒却因为夏梦萦的一句话,倾巢而出。 天工擂鼓的那天晚上,一个漂泊在外的儒生回到了半贤庄,与他当年的同窗痛饮一夜,约定一天之后一起赶赴两界山。 那个儒生特意挖出了家里埋藏的好酒,等着与同窗共饮之后,便共赴劫难。 可是,日上三竿,半贤庄却是大门紧闭。 儒生似乎也弄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道:“原来,傻瓜只有我自己啊!” 儒生笑过之后,穿上了已经发白的儒服,将祖传春秋笔挂在腰间,一口饮尽了他备下的陈酒,举步向外走出。 他没有走出多远,就看见迎面而来的夏梦萦。 夏梦怡面对半贤庄扬声问道:“儒门,有男儿否?” 半贤庄中寂静无声。 那儒生无奈摇头:“夏小姐,走吧!带我去投奔两界堂!” 夏梦萦仍旧目视着半贤庄:“儒门,有男儿否?” “儒门男儿,在——”半贤庄大门怦然敞开,一群只有十多岁的孩子,身穿儒服,并肩出庄。 领头的孩子带着几分稚气喊道:“儒门男儿!愿赴两界山!” 夏梦萦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她来半贤庄求援,却不是要带走儒门的未来。 夏梦萦正要转身之间,却听见有人宏声应道:“儒门男儿,在——” 夏梦萦再睁眼时,半贤庄儒生已经整整齐齐站在了庄门之外,打头的鸿儒须发皆白。往后便是不惑之年的儒门的中流砥柱,再往后去,才是刚才那些面带稚气的儒门男儿。 为首鸿儒只说了一句:“未成儒生者,回庄读书,不可耽误了早课。” 对方步履从容的越过夏梦萦,赶往了两界山。 夏梦萦在笑。 那个儒生在笑。 眼泪却在他们脸上肆意流淌。 只是那时,祝紫凝,曲默,他们没看到汇聚而来的术士,只能看到空空荡荡的两界山。 儒门参战。 不久之后,道门修士仗剑而来。 再过片刻,佛门高僧也出现在了两界山下。 祝紫凝忽然尖叫道:“道门的人没穿道袍,佛门弟子也没披袈裟。他们还俗了,他们不算宗门弟子,只能算是术士。” “你们还是没赢!” 曲默也懒得理会对方,只是笑着看向了两界山下的术士:“春风,你说两界山下有多少人?” “肯定超过了当年灵棺散人指挥的那场大战!”李春风眯着眼睛道:“我说,至少应该有七八万人吧?不对,应该有十万人。” “阳间术士,大概有十二三万。除了老弱病残,他们都来了!” “十万术士慷慨赴死!” “术道不灭,人世无忧!” 曲默笑道:“说的对,术道不灭,人世无忧!谢半鬼,王魂的大军也该集结完成了吧?” 不久之后,虚空炸开,无尽无际的兵马出现在了高空之上。 破军鬼王,谢半鬼。 七杀鬼帅,王魂 终于来了。 这一刻间,天牢大门也轰然敞开,一队身着金甲的士兵,抬着战旗覆盖的尸身,神情肃然的从门中走出。 为首天魂说道:“圣上有旨:人间帝王君寄雪,率四千术士,英勇战死。” “朕,念其英勇,归还遗体,望术道以帝王之礼厚葬之。” 原本,人生鼎沸的术道群雄一时间变得雅雀无声,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君寄雪战死,术道没有帝王了。” 那人声音不大,却让绝望的情绪在术道人中飞速蔓延。 正文 第一千八百九十五章老子就是帝王 术道寻找贪狼,等待帝王的时间太久了。 只有帝王才能抗击天劫的思维,已经在所有术士的心中根深蒂固。 而今,帝王战死,等于是掐灭了术道的希望。 未曾开战,便军心动摇,这一战,还有取胜的希望么? 君寄雪的尸体被安放在两界山阵前时,术道名宿急忙赶上去围住了君寄雪。 他们看似挡住了术士的视线,实际上却是在商议对策。 没有帝王,谁还能鼓舞军心? 天魂武将却在这时开口道:“人间再无帝王,术道已败,圣上有怜悯你等……” 对方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人怒吼道:“谁说,人间没有帝王,老子就是帝王!” 所有人循声看去时,却看见谢半鬼的结义兄弟,鬼衙双骄之一的胖子高升,身穿龙袍,手持方天画戟从军阵背后大步而来。 胖子那一身打扮带着几分滑稽,人却龙行虎步,威仪孔时。 胖子高升边走边说道:“何为帝王?” “帝王从来就不是一个尊位,更不是坐上龙椅之人。” “帝王,是以天下为己任的担当;是为苍生九死不悔的勇气;是为社稷甘愿放弃帝王至尊的无私。” “世人皆以为人王至商而止。实则,这世上从夏启开始便再无人王。父传子,家天下时,就已经断绝了人王之路。” “世间无人王,世间没乱,人族未衰,并不是上天又安排了哪个天子成为帝王,而是在关键的时刻有人站出来,力挽狂澜,” “诸位,帝王不在,但是在场诸位,人人皆可为帝王。” “当你为人族而战,带头冲杀的一刻,你就是帝王!” 高胖子走到三军前列,高举方天画戟:“大明诸将,随朕,冲杀。” “日月山河永在,人族意志永存。” “老钱,鸣炮!” 排在大明军马最后的郑国公,火神爷,郑小钱看向高胖子的背影不由得心潮澎湃:“真像当年啊!” “当年,先帝被困边城,圣上与王爷率部冲锋时,先帝怎么说的来着?对,万炮齐鸣,为爷们儿们壮行。” “先父又是怎么说的来着?炮弹打空了,上砍山刀,全体压上,郑家要为我主尽忠。” “孩儿们,万炮齐发!” 明军火器疯狂咆哮之间,高胖子,谢半鬼,纵马并肩,杀向天牢,两路大军潮水般在空中相撞。 天魂,英魂,在一声声呐喊中成千上万的化作尘埃,碧绿的磷火,好似暴雨般当空飘落。 碧血染遍山河的悲壮与豪情,惊天动地。 率领大军的王魂长啸道:“好一个人人皆为帝王。同为棺材门下强军,七杀一脉,岂能让破军专美于前?” “七杀门下,抬棺葬天,随我来!” 王魂座下的巨棺,被万鬼抬上半空,向天牢冲撞而去。 天空中磷火更胜,杀声更烈,天地完全沉进碧绿的荧光当中。 两界山第一战双方投入了全部精锐,厮杀尤为惨烈。 谢半鬼,王魂从没想过可以一战大胜,他们是在最大限度的消耗天魂精锐,把相对更弱的杂兵留给术道大军。 大战一天一夜,噩耗却从两方不断传来。 “大明锦衣卫指挥使穆三,阵亡。” “大明东厂督主陌心,阵亡。” “大明皇帝近侍,随心,所欲,阵亡。” “大明一等公郑国公,阵亡。” “大明一等公徐国公,阵亡。” “大明皇帝高升,齐肩王谢半鬼以及鬼衙八将,杀入天牢不知所踪。” “七杀一脉江湖八子,全体战死。” “七杀一脉五御门术士,全部战死!” “七杀一脉天箭术士,全体战死。” “七杀一脉天算术士,全体战死。” “七杀鬼帅,王魂于天牢失踪。” 仅仅是一天一夜,棺材门下两路精锐尽毁。难以计数的天魂仍旧源源不断涌出天牢,顺山而下。 一直憋着气不敢说话的祝紫凝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曲默,李春风,术道唯一依仗的两个靠山没了。” “术道群龙无首,还敢继续冲锋么?” “我们赌约的第三条没有达到,你们还是输了。” 李春风微笑道:“术道已经不需要什么帝王了,他们马上就会发起冲锋。” “你小看了术者之心!” 术士的呐喊随着李春风一声长笑蓦然传来:“杀——” 万千术士,在没人指挥,没有排兵布阵的情况下,冲上了两界山,越过擂鼓的黄天工杀向天门。 不计其数的灵符,法器在山间引-爆,五彩缤纷的电光,火影,最后都被汇聚成了两种颜色。 血红 碧绿 两界山被那蔓延的色彩,生生分割成两半。 一半殷红刺目。 一半碧绿耀眼。 在山峰上纵横拼杀的术士,已经分不清自己脚下踩着的是战友的尸骨,还是两界山的岩石,只知道疯狂呐喊,疯狂拼杀。 正文 第一千八百九十六章水晶狐狸 两界山血战还在继续 一切的兵法,一切的谋算,都已经失去了作用。剩下的就只是本能的拼杀。 已经杀疯了的术士,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倒下之后拼命站起来冲杀。 他们已经不知道,站起来的是自己的肉身,还是自己的鬼魂。 从我的角度,却能看见无数英魂从自己的尸体上飞上半空,与天魂纠缠在一起拼命撕咬对手,直到有一方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祝紫凝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李春风却怒吼道:“祝紫凝,你还不认输?” 祝紫凝尖叫道:“谁说我输了?我没输!” “你们一开始,不也是输打赢要,硬是拖延了三天,才等来的术道大军么?” “谁知道,一天之后术道会不会全部崩溃,没人继续冲锋。” “我没输!” 李春风淡淡笑道:“你认不认输已经不重要了。你只剩下了一条死路,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我给你机会自尽。” 祝紫凝厉声道:“李春风你做梦吧?你们的兵马全被阴阳客栈所控制,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我不想死,你同样不想让你的儿子死!” “有本事,你就引-爆真元炸平阴阳客栈,大不了我跟你们李家老少同归于尽!” 李春风道:“能要你命的人已经到了。李魄,你喊人吧!” 我举起双手凌空拍了两下:“两界堂门下,送圣女上路!” 我掌声一落,远处就飘来了上千盏白灯,每一盏白灯之下,都跟着一个全身黑衣黑甲的骑士。 对方不止一言不发,眼神透出的冰冷更不像是活人。 为首的王小涣冷声喝道:“白灯门下王小涣,率山海玄骑,请圣女赴死!” 王小涣声音刚落,江均辞的声音也带无尽杀机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棺材门下江均辞率领天涯卫,请圣女赴死。” “判官门下借命人风若行,率修罗卫请圣女赴死!”风若行一直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等她开口的时候,身后竟然跟出了数以千计,周身披血的修罗恶鬼。 “诡棺门下林照,林霰,率诡棺门术士请圣女赴死!”林照来了,她说过当我征战两界山的时候,会带诡棺门来给我们助阵,她没有食言。 我身边后每出现一队人马,祝紫凝的脸色就会惨白几分, 祝紫凝直到听见有人喊道:“两界堂门下借命人余无生,率领三千借命人,请圣女赴死。”才彻底崩溃了。 祝紫凝语无伦次的喊道:“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阴阳客栈已经被凌波圣女封锁,没人能进得来。” 我倒背着双手往前走了几步:“两界堂的人,并没全部进入阴阳客栈。” “你总不会觉得,我们两界堂的人,是在外面望天儿,看风景吧!” 祝紫凝厉声道:“两界的两大算师,全都在客栈里面,你们拿什么算进入客栈的路径?” 我笑道:“你说的没错!你们一开始利用八大盗把我们全部拖进阴阳客栈,就是为了阻止我们从外面计算进入客栈的路径。” “不过,你忘了,世上可不止我们几个算师!” “胡说八道!算师只有三脉……”祝紫凝的话没说完忽然惊声道:“俞擎烛!” 九头妖狐俞擎烛虽然不是算师传人,但他却是堪比算师的存在。 况且,俞擎烛一直扎根在轮回司,有此优势,他能算不出如何进入阴阳客栈么? 祝紫凝像是疯了一样喊道:“不可能,俞擎烛不会背叛我!他绝不会!” 老刘淡淡道:“祝圣女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看看他给你的信物。” 祝紫凝飞快从身上拿出了一只水晶狐狸。 透过那晶莹剔透的白水晶,可以清晰看见狐狸胸口的位置上,有一个心形的红点。 老刘摇着扇子道:“九尾妖狐的定情信物果然别致。不过,这狐狸只能捏在手里,却不能托在手里,不然,水晶狐狸就会碎得七零八落。” “我不信!”祝紫凝嘴上说着不信,手却紧紧握着水晶狐狸。 老刘反问道:“你既然不信,为什么不把狐狸托在手里看看呢?” 老刘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你不会是不敢吧?” “我……”祝紫凝咬牙道:“谁说我不敢!我现在就托起来给你看。” 祝紫凝颤抖着手臂慢慢张开了握着水晶狐狸的手掌,那带着几分笑容的水晶狐狸,还在祝紫凝手里微微颤动,祝紫凝就先松了口气:“你们看……” 祝紫凝还没说出看什么? 那只水晶狐狸便在她手里碎的七零八落,狐狸胸口上那片红色水晶不知怎么弹上了半空。 正文 第一千八百九十七章刀斩祝紫凝 水晶红心,在跳到了与祝紫凝视线一齐的高度上碎成了两半。 红心的碎裂,就像是一个特定的信号,附近藏有轮回司伏兵的空间屏障也在那一声脆响之后,接连炸裂。 轮回司最后一支伏兵完全暴露在了我们面前。 李春风猛一挥手道:“杀!” 阴阳客栈中的几路人马同时扑向了对手,与轮回司精锐绞杀在了一起。 阴阳客栈瞬时间被刀光剑影所覆盖,祝紫凝却无助的瘫坐在了地上。 她知道,大势已去了,轮回司精锐在如此数量的高手面前不堪一击。 用不上多久,轮回司就不复存在了。 李春风,曲默并肩走到了祝紫凝身边,李春风将一把刀扔在了地上:“自己动手吧!” 祝紫凝满脸泪痕的抬起头来:“俞擎烛说过,他永远不会背叛我。为什么……” 我也走到祝紫凝身边:“他不背叛你的前提,是你没背叛他。” “世上的男人,不是谁都会在被人伤过之后还会回来。” “狐狸的报复,往往来的更狠。” “我不信!”祝紫凝起身怒吼道:“俞擎烛,你给我出来。出来见我。” 祝紫凝连喊了几次,都不见俞擎烛的回应,反倒是周身是血的术道高手从四面八方向她围拢了过来。 我淡淡道:“圣女上路吧!” “我……”祝紫凝带着祈求的看向了我师父:“曲默,你……” “动手!”我说话之间第一个挡在了我师父的眼前。叶阳,老刘,黑夜枭一个个飞身而来,在我师父面前连成了一道人墙,死死挡着他的视线,不让他去看我们背后的情形。 曲默长叹了一声,转过了身躯。 “曲默……曲默……”祝紫凝在人墙背后声嘶力竭的喊着我师父的名字。 或许,她是有话要对我师父说。 或许,她是想要见我师父一面。 又或许,她只是在单纯的求救。 但是,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江湖的恩恩怨怨最后都要在刀锋中结束。 我听见来自于王屠夫的刀声,在我被后乍然而起,祝紫凝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轮回司圣女终于在阴阳客栈中落幕。 她与曲默,俞擎烛之前的爱恨是真是假,已经无从验证了。 我怀疑过当年算计了我师父的人,不是祝紫嫣而是俞擎烛。 可是俞擎烛对我们避而不见,真相自然也就石沉大海了。 我没想过去找俞擎烛,那对我,对我师父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也好奇过祝紫凝究竟爱过谁? 但是,我师父不愿意去探求当年的真相,也就没有人再去问圣女情归何处了? 我走到曲默背后:“师父,你还好么?” 曲默缓缓摆手道:“大敌当前,我们还来得及伤春悲秋么?” “师弟,你们的计划启动了?” 我转头看向我爸的时候,却看见他含着眼泪点了点头道:“启动了,老尚应该也去了。” 我顿时吓了一跳:“爸!你说什么?老尚,他怎么了?” 李春风长叹道:“老尚私自改动了生死簿,给了这里每个借命人三千年的寿命。” “没有千年寿数,你们冲不过天牢屏障。” “但是,生死簿却不允许有人改动,老尚触犯地府铁律,没人能救得了他。” 余无生在这时走了过来,对着我抱拳道:“主公,我们奉尚大人之命,过来听你调遣。” 我颤声道:“老尚呢?” 余无生回答道:“尚大人送我们过来之后,就回地府去了,说是要自首。” 我沉重点头道:“我明白了!” 李春风道:“这一次为应对天劫,付出代价的人不止老尚。” “风若行的师父,钟判官,悄悄放出三千修罗鬼,交给风若行统率。也一样是触犯了地府铁律。” “李魄!作为父亲,我不希望你卷进应劫之战,我们父子俩有一个人出战也就够了。” “但是,作为术士,我必须让你出战。” “这是术士的责任!” “你明白吗?” 我点头道:“我明白!” “老刘,你和零联手推算前往天牢的路径。” “天劫的最后一战,必须由我们借命人出手!” “谨遵主公号令!”老刘走到了零的身边:“零统领,惊天棋局,看你的了。老夫来推算路径。” 零点头之后取出棋盘坐了下来,目视着远处星空落下一子。 星空为盘,鬼神为棋。 这盘棋,只有算师可下。 我转身道:“所有人,原地休整。” “天路开启,所有借命人随我一起冲击天牢,其他人全力阻断天魂。” 所有人马都在有序的调动,我又转身看向了大战不止的两界山。 正文 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为了家 两界山上天魂越出越多,实力也越来越强,术道大军几次被压向城墙,几次强行向山顶推进。 术者的鲜血汇聚的溪流,在两界山上奔流不息,活着的术士,却来不及哭泣,在一次次的呐喊中杀向强敌。 我缓缓道:“叶阳,你说,我们这些术士,成不了仙,做不了官,发不了财。带着五弊三缺的命运。却要肩负着守护人间的使命。术士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家!”叶阳道:“曾经的叶千阳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他的师父就是这样说的。” “叶千阳的师父说:术士,就是给人间看家的狗。吃着最差的东西,做着最大的事情。” “活着,就得把家守好,要死的时候,才会离开家,找个没人的地方躺下。死也不能给家里带来晦气。” “这就是狗的情义。” “也是术士之心!” 我笑道:“咱俩不是得当一回狗了!” 叶阳斜了我一眼:“你本来就是!” “你大爷!”我想骂叶阳的时候,心里却猛地往下一沉:“术道撑不住了。” 就在我们说话的短短片刻之间,天魂开始了疯狂反攻,原本已经压向山腰的术士,在天魂的反击之下血肉横飞。 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术士飘洒的鲜血,猛烈血雨就像是一条赤红色彩带横栏在两界山。 后方术士还在拼死冲向血肉屠场,但是人数却在疯狂锐减。 叶阳沉声道:“别慌,你看巫门的人到了。” 我看向城头的时候,阿药朵已经带领着苗疆巫师站上了城头。 阿药朵向守在城上的风信子说道:“传信收兵吧!这一阵,我们巫门来打!” 风信子举着摄像机:“收不回来了。术道都已经杀疯了,没谁能停下来。” “也对!停不下来了!那就一起走吧!巫门,随我布阵!”阿药朵高高举起了巫门法杖,带领巫师咏诵经文之间,层层黑雾从巫师身上蒸腾而起,向两界山蔓延而去。 不久之后,一具术士尸体便轰然炸裂,他那一身铮铮铁骨却从纷飞血雨中挺身而起,抓起残破的兵器,一步步走上两界山。 紧接着,震耳爆响连天而动,数以万计的血骨,傲立山间。 再下一刻,两界山下开始了剧烈的震颤,山下泥土被从下而上的力量振上半空,一具具残缺不全的骸骨在飞扬的泥土中爬上地面。 那是曾经战死在两界山下的术士遗骸。 当年,没有人替他们收尸,他们的骸骨就这样默默镇守着两界山。 无尽尸骨形同汪洋,同时昂首看向两界山,张开下颚,像是在纵声喊杀。 呐喊无声,却震耳欲聋。 战死两界山下的术士,血肉成泥,英魂飞散,他们的意志却永存世间。 术者的意志,让他们重回人间,守卫沃土。 我双拳紧握死死盯着无尽骨海向山间推进时,阿药朵带领的巫师却已经长眠在了城墙之上。 巫门秘术虽然强悍,却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一众大巫唤醒了术士意志,却再看不见它们抗击天劫的英姿了。 唯一还活着阿药朵颤声自语道:“江均辞,你个王八蛋,我想再见你一面都不行了。” “来生,希望别再让我遇上王小涣了吧!” 阿药朵缓缓垂下了手中的法杖,与她统领的巫门一同留在了两界山。 曲默低声道:“师弟,术道还能挡得住天魂么?” 李春风担忧道:“术道只剩下最后一支强军了,如果,把他们都压上去,还挡不住天劫。就算我们找到了通天之路,也守不住两界山了。” 曲默道:“地府能参战么?” “不知道!”李春风摇头道:“我们没法赌地府是否参战,只能赌两大算师能不能惊醒天道。” 我正想去问术道“最后一支强军”在哪儿的时候,却看见几百辆五菱神车,飞快开到了两界山下一字排开。 车上的人纷纷跳出车外,打开后备箱,撤掉盖在车厢里的红布,露出里面的牌位。 “黄大仙之位” “胡三太爷之位” “……” 东北出马仙? 东北盛行出马弟子,术道中人都知道出马弟子不好招惹,却不知道东北有多少出马弟子? 东北一向有“出马不过山海关”的说法,这一次,出马弟子从关外赶来,才晚了一步。 “上香,请仙!”带头的女孩点起香烛却愣在了当场。 有人颤声道:“白师姐,我们请不来大仙啊!” 白师姐跪在地上:“各路大仙,显显灵吧!我们……” 白师姐话没说完,车顶上就出现了一个吊着烟袋白胡子老仙:“丫头,哭什么啊!太爷不是来了么?” 正文 第一千八百九十九章大帅出征 “大太爷!”白师姐喜极而泣:“快点,点香,请仙上身。” 大太爷的摇头道:“这可不行。这回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完的事儿。你们那小身子骨儿,可承不住太爷太奶们的力道哇!” 白师姐哭求道:“我们不怕。” 大太爷哈哈笑道:“这回,不用你们请仙了,我们亲自出马!” 白师姐道:“大太爷,你们直接动手,这能行吗?” 大太爷哈哈笑道:“东北仙家出马,保家。” “这人间也是我们的家。” “人间都没了,我们还出什么马?保什么家?” “来来来,都坐下,好好看着太爷太奶的威风!” 大太爷往鞋底下敲了敲烟灰,从车顶上站了起来,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老兄弟,老姊妹们,都出来啦!战天劫。” 大太爷怒卷狂风飞向两界山,车中牌位轰然震荡,东北仙家尽数出马,搅动风云,直压山峦。 仙家参战,两界山大战彻底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从我们的角度已经看不清战况了,只能看见一道覆盖天地的旋涡在两界山上疯转。 天魂与术道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我们这些守在阴阳客栈里的人,急得双拳紧握,却改变不了战局。 同样,心急如焚的还有地府十大阴帅。 两界山的战报源源不断的传进地府,牛头马面已经急得团团乱转,马面急声道:“老牛哇!这才不到一个时辰,术道就损失了两万人,两界山附近全是鬼差,可他们一个魂魄都没带回来啊!” “那些术士的魂魄都抢不出来了啊!” 牛头咬牙冲向了阎罗殿:“阎君,发兵吧!给末将二十万兵马,不,让末将率领十万亲卫,末将就能压住两界山,给术道争取到时间啊!” 阎罗殿内毫无反应,判官却能看见,阎罗的双拳已经紧握在了桌案之下。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起身往殿前走去,同时躬身道:“阎君在上,我们兄弟二人,想要辞去阴帅之位。” 牛头仅仅愣了一下就大怒道:“混账!我和老马是地府初开就在地府里的鬼神,要辞官出征也轮不到你们两个。” 鬼王压住了牛头道:“他们来自人间,辞官出征不影响阴阳密约!” “哎——”牛头狠狠一跺脚,转过了身去。 阎罗殿里却传来了一声:“准!” 黑白无常取出帅印,恭恭敬敬的交到了鬼王手里。同时转身向殿外走去。 两人刚一踏出大殿,就见到无尽无际的鬼兵,解掉甲胄,放下兵器,只穿着布衣站在殿外。 “我等愿随大帅征战两界山!”万千鬼兵轰然跪倒,声震九幽。 白无常还没开口,一个红衣文官便跪在了阎罗殿前:“下官,看守军械不利,导致军械库失火,损毁各类甲胄三十万套,兵刃三十万件,箭矢,盾牌等军械无数,自请处分!” 阎罗殿里还没有人开口,又一个文官匆匆赶来:“启禀阎君,下官失职,看守马场不利,导致丢失军马十万匹,请阎君降罪。” 那人所谓丢失的十万战马,正在三十万鬼卒身旁打着响鼻。 黑白无常相视而笑之间抬手道:“擂鼓出征!” 阎罗殿前鼓声狂震,挥动鼓槌的人却是九大阴帅。 四大判官并肩出殿,长揖到地:“大帅保重,预祝大帅旗开得胜!” 黑白无常拱手为礼,大步走向军阵。 地府书记奋笔疾书:某年某日某日,地府大元帅黑白无常辞官出征。 大帅出殿,龙行虎步。 九大阴帅,擂鼓相送。 四大判官,长揖不起。 三十万众,生死相随。 伟哉,大元帅! 壮哉,大鬼神! 地府大军顷刻离去,两名红衣文官却仍旧跪在阎罗殿前。 魏判官冷哼道:“起来,滚回去,戴罪候审!” 两个文官相视一笑道:“我们去看看尚大人吧!” “尚大人,豪杰也!今日处斩,我等去送一送吧!” 那时,尚兴言已经被绑在了斩鬼台上,负责监斩的纳兰怀德急得团团乱转,一个鬼卒小声提醒道:“大人,时辰到了!” “滚!”纳兰怀德一脚把对方踹倒在了地上:“老子说,没到就没到。” 纳兰怀德发泄之后,不由得悲从中来:“阎君,阎君啊!你的圣旨怎么还没来啊!尚大人不该死啊!” 站在斩鬼台上的尚兴言却微笑道:“纳兰兄,堂堂地府大员,何故做这小女儿态啊?” “尚某,触犯铁律,理应当斩。” “尚某,尚且无悔,纳兰兄何必坚持。下令吧!” 正文 第一千九百章义无反顾 纳兰怀德一只手捂着脸,一手轻轻摆了摆道:“动手吧!” 台上刽子手躬身道:“请尚大人落座!” 尚兴言步履从容的走向台上座椅,整理一下衣衫,挺身而坐。 刽子手再次挥手:“上竹帘!” 几个鬼差飞快的冲上斩鬼台用木棍在尚兴言周围立成了一圈,又在木棍中间搭上了竹帘,三面竹帘垂落之后。 鬼差挑着尚兴言正面的竹帘道:“诸位大人,有什么话,快说吧!这是最后一面了。” 历代开刀问斩,都是明正典型,必须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处斩,以警示后人,震慑宵小。 地府文臣故意在尚兴言附近围上竹帘,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尚兴言不该问斩。 站在台下的文官,同时躬身拜倒:“恭送尚大人!” 尚兴言拱手为礼,最后一面竹帘随之垂落。 刽子手举刀之间,却听见有人喊道:“刀下留人!” 纳兰怀德看向匆匆赶来的魏判官不由得欢呼出声,台下文官也弹冠相庆时,魏判官把一张圣旨交道了尚兴言手里:“阎君有令,让你自己宣读圣旨。” 第一个冲上斩鬼台纳兰怀德,看见圣旨时,不由得一皱眉头——那分明是一张盖了大印的空白圣旨。 阎君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了尚兴言自己。 这才是对他最大的考验。 尚兴言沉默片刻,有模有样的高举圣旨,朗声道:“犯官尚兴言,私改生死搏,罪无可赦。念其薄有功劳,赐其入罪囚营,随军出战,致死方休!” 魏判官微微点头道:“尚大人,无愧儒家弟子,无愧地府文官。” “来人,还尚大人红袍,乌沙。” 尚兴言穿上红袍,却把乌沙交还给了魏判官:“谢判官美意,尚某身犯重罪,能着红袍已是恩典,不能再戴乌沙。” 魏判官郑重接过乌沙:“此乌沙,本官会命人封存,以示后辈。” 尚兴言一手托举圣旨,披散发髻,迈步向鬼门方向而去。 纳兰怀德飞快摘下乌沙:“犯官纳兰怀德,无有建树,尸位素餐,愧对阎君信任,自贬罪囚营出战,致死方休。” “犯官李冰,损毁军械,自贬罪囚营出战,致死方休。” “犯官王龙,丢失军马,自贬罪囚营出战,致死方休。” “犯官……” 红衣文官一个个摘下乌沙,身着红袍,跟在尚兴言身后向鬼门走去。 一路上,加入队伍的文官越来越多,等到鬼门关前两个九品守门官并入队伍时,出战的文臣已经达到了三千之众。 三千红袍犹如火龙,蜿蜒而行,离开地府,出现在了两界山前。 黑白无常率领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加入了战团,天魂,地府混战厮杀。 三千文官降临两界山城头,齐声道:“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孟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浩然正气从红袍文官身上蒸腾而上,化作金色烈焰,从城头流落,顺山蔓延,顷刻间覆盖了山峦。 三千红袍浩然之气与十万术士舍身之义,交汇融合,相得益彰,熊熊烈火,直炽苍穹。 两界山在疯狂燃烧,火焰中的三千红袍却面带微笑,相继消散。 李春风的声音更咽的念叨着:“好样的,好样的……老尚没丢我们绣衣卫的脸。” “绣衣卫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就得把老尚的牌位送进忠义堂。不能让那些文官抢了去!” “李魄,那边弈天局还没完成么?”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黑白大帅的兵马也经不起消耗!” 这个时候,我也是心急如焚,忍不住在原地来回踱步。 黑白无常虽然带重兵而来,但是天魂数量无法计算。只是天牢没有被天魂从内部完全攻破,天魂才没有全军出动。 但是,天魂却能源源不断的从天牢杀出。 黑白无常有限的兵马,就算是以一比十,比百,甚至比千的跟天魂对耗,最后的结果也一样是必败无疑。 黑白无常只是在给我们争取杀入天牢的时间。 零跟天道之间的对弈没法打扰,我也看不明白这场棋局的胜负,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团团乱转。 李春风沉声道:“李魄,再有一个时辰,如果零还不能惊醒天道。你们就都留在阴阳客栈吧!” “我和你师父会出去封闭阴阳客栈,将这里变成人间术士传承的秘境。” “你们留在这里等待时机,再战天魂!” 正文 第一千九百零一章九环斩命刀 “爸!”我正要反驳却被叶阳拦了下来:“师父说的对!术道战败,我们就得想尽一切办法保存火种。” “人间术士,不能全都死在两界山。” 我焦急看向手持棋子的零,却不见他落子。 藏天机走到零的身边道:“零,你是不是少了一颗棋子?” “我一直没找到算师和命师合二为一的办法。” “直到刚才,我才明白,我们有办法并肩而战。我就是你的棋子。” 藏天机说话之间,妖泪上凝聚出了一团血点:“把手伸出来,握住棋子,握住天机。” 我第一次看见零的手在颤抖,她想去接藏天机的妖泪,却又迟迟不肯伸手。 她知道,藏天机妖泪上那颗血点,凝聚了藏天机的所有精气与寿命。她接下血珠,就等于接下了藏天机的命。 藏天机笑道:“别婆婆妈妈,我走了,你不是还有李魄么?” 藏天机趁着零愣神的工夫,一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手妖泪点向了零的掌心。 藏天机自己也倒在了零的眼前,零手里却多出了一颗血红色的棋子。 零紧紧握着棋子仍旧是不肯落子,坐在零身边的老刘忍不住问道:“零统领,你还在等什么?” 零低声道:“我在等一线天机。” “天机的血棋子,不够惊醒天道。还有需要有人帮忙!” 藏天机的窥天之术,一直都没能达到顶峰。正因为如此术道上才有:“半命不出,天机第一”的说法。 王小涣声沙哑道:“你是不是要找吴召?我马上联系师父,让他去找吴召。” 王小涣飞快掐动法决催动白灯的时候,灯光里却传来了一个声音:“吴召,第七水蓝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 另外一个声音回答道:“快了!只要她回来了,我就能跟她,帮李魄他们惊醒天道。” 王小涣解释道:“第一个说话的人是我师父陈野,那个跟他说话的人,就是半命道唯一出手逆天的大先生,鬼钱先生,吴召。” “他们说的第七水蓝,就是半命道的另外一个大先生。” “他们两个联手,足够冲破天道封锁了。只是那时候山海秘境的人神异兽也会暴乱,他们必须留下镇守山海。” 不久之后,我就听见白灯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吴召,我回来了!” “我听说,你想帮助术道应劫?” “你要想清楚,如果,你想逆天,天道闭眼的时候就是最佳的时机。” “错过了这次机会,你还是会陷落在天道的陷阱里,不得而出。”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我听过大先生吴召的传说,据说,他跟天道打赌,前推百世,后算百世,就能超越天道,挽回所有人的命运。 但是,所谓“前推百世,后算百世”只是天道给他留下的一个陷阱。 除非,时间不在流动,或者,他能达到一眼贯穿千古的境界。否则,前后两百世都会发生变化,他永远都算不清楚。 如果,吴召反悔…… 我头上冷汗流落的瞬间,却听见吴召说道:“我对赌天道是为了接她们回家。” “人间不在了,她们回来还能找得到家吗?” “动手吧!” 我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零手中那颗血棋子发出刺眼的红芒。 我下意识的用手遮挡自己视线的当口,就听见棋子压落的声音和天开地裂似的巨响同时传来。 等我抬眼看时,天上星空已乱,无数星点虽然还在跳动,却已经脱离了阵法的控制,好像是给中间的星光让出了一条路来。 零手压着棋盘道:“启动建木,跟着树干的方向走就能到达天牢大门了。” “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了!” 零和老刘一前一后的晕倒在了棋盘边上。 我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起来。 我没有时间,也不敢去看他们的生死。 这时,我爸李春风却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把九环斩命刀带上,那是你们祖师爷给你的生路。” “他们不应该那么早就把九环斩命刀给你,或许,那时候,他们预感到有一天,你能带着九环斩命刀杀入天牢吧!” 王小涣走上来把九环斩命刀交到了我的手里,她进入阴阳客栈之前,特意赶回两界堂给我带来了这把刀。 我爸不提斩命刀,我自己都差点忘了这件兵器。 那是,我刚出道不久,拿下了现在两界堂地盘的时候,祖师爷用刽子手的法刀给我炼制的法器。 祖师爷说过,九环斩命刀可以无视对手的实力,让持刀之人跟对方一起消耗寿命。 我用了斩命刀两次之后,害怕自己一冲动把我好不容易赚来的那点寿命拿去消耗光了,也就再没用过这把刀。 正文 第一千九百零二章资质尚可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祖师爷把刀给我的真正用意,他们的计划是让我用斩命刀对付天牢之主。 我们谁也不知道,天牢之主的修为究竟有多高,唯一能克制对方的办法就是跟他对拼寿命。 尚兴言把我的寿命改成了三千年,这样我见到对方就有了一拼之力。 我爸说话的时候,并没背着任何人,余无生说道:“主公放心,我等临死之前一定会把寿命转移出去,无论最后谁碰上了天牢之主,我们都可以拼死一战。” 我爸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我拔刀指向往破碎空间中蔓延的建木:“诸位,完成借命人使命的时候到了,愿此战之后,阳间再无借命人。” “愿阳间再无借命人!” 三千借命人齐声怒吼,地动山摇!、 我看向手持兵刃,无畏挺立的借命人不由得眼眶一热。 如许男儿,如许豪杰,很快就要血洒天牢,壮烈成仁了。 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没记住他们的面孔。 我说不清,借命人究竟是上天给我们的生机,还是留给我们的悲剧。 但是,我知道,从谢半鬼开始的借命人的传奇,将会在这一战之后结束。 这一战注定了,是没有人见证的壮烈,也不会被载入史册,流传于世。 或许,若干年之后,江湖上还会有人提起,术道中出现过一群为了向地府借命,去斩妖除魔的人。 但是,那时候已经不会有人记得我们为什么出现,又为什么战死了。 我下意识的说道:“如果,我们当中还能有人活下来的话,就去找一个会写书的人,让他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 “书名就叫《阳间借命人》吧?” “借命人的传奇,不该被埋没。” “茫茫江湖道,煌煌借命人。” 我在说话之间,建木已经连接好了阴阳客栈附近的空间。 余无生开口道:“主公,我们该出手了!” “等一下!”我沉声道:“我一直在观察天魂出动的频率。我们现在出去,马上会撞上这一波增援战场的天魂。” “等他们出来之后,天牢就会出现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空档,那时候,才是我们冲锋的最佳实际。” 我还在说话时,大批天魂已经从天牢中蜂拥而出,术道联军一时间连连败退,被增援而来的天魂压向了山脚。 我眼看着天牢门口镇守的天魂越来越少,扬刀指向建木所在:“借命人,冲锋!” 我和叶阳直接冲向了空间深处,这里没有战鼓,没有旌旗,也没有呐喊冲锋,却是我们借命人最后的执着。 我一路冲进之前,被地先生控制的五方墓同时启动,阴阳客栈面向两界山的出口被全部放开。 阴阳客栈里被囚禁的妖魔鬼怪,从出口上胡乱跳进了天魂背后,当即打乱了天魂的阵型。 还在跟地府诸将厮杀的天魂,顿时分出一半扑向了军阵中乱窜的魔物,鬼魅。 李春风看准时机,喊道:“全军出战,拦住天牢入口!” 王小涣的山海玄骑,从空间缺口中呼啸而出,斜向插入天魂的背后,手持重盾快速结阵,硬生生的挡住了回防牢门的天魂。 绣衣卫,修罗军,诡棺门,相继跳出阵外与天魂厮杀在一处。 林照握拳怒吼道:“棺材门人,全部以身为棺,葬尽天魂。” 诡棺门人身上变幻出的妖异红光,像是无数发丝缠住天魂,将其拖向自己的身躯,一道道人影隐没在诡棺门人的身上,直到他们的身躯再也承受不住不断积累的天魂,才疯狂冲向战团,在人群中轰然爆开。 仅仅片刻,半数诡棺门弟子就在天牢前开出了一块空地。 与此同时,林照,林霰是身后也浮现出了黄泉并蒂莲的虚影。 “先别拼命,我去找一个人。”王屠夫却直奔一个坐在角落里的术士走了过去:“请问可是观宗师!” 那人正是天下四大宗师,乐器宗师观天涯。 王屠夫早就在画影里看见,其余两大宗师,从正面打上了两界山,观天涯一直没有出现,还以为对方不会来了。 没想到,观天涯竟然躲在了借命人的队伍里进了阴阳客栈。 不对,王屠夫敏锐的发觉,观天涯也是借命人。 观天涯调了调琴弦道:“老夫本来不想来,没想到我那不争气的徒弟混进了阴阳客栈,我只能过来走上一朝了。” “老夫,先帮你挡一挡天魂,你去把我徒弟找出来。” 王屠夫面向宗师观天涯道:“那我得先看看,天涯宗师的冤魂曲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万一,冤魂曲没有传说中那么威力,我岂不是,白白帮你找了一个人出来?” 观天涯反笑道:“谁来给我做阵心,你来么?” “我来!”聂小纯,秦心一起走了出来。 传说,观天涯的冤魂曲,并不是用乐器演奏,而是聚集冤魂吟唱。 观天涯并不在乎自己演奏冤魂曲的时候,会碰上什么样的冤魂,他在乎的只有阵心的鬼魂,是不是符合自己的要求。 观天涯上下打量了两个丫头一眼,才点头道:“嗯!资质尚可,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