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关山重重》 正文 第1章 九一八前夜,可怜的“麻杆儿” “啊——”的一声,黑暗之中有人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的很大,这一声叫的很惨 而就在这声叫里,屋子里大通铺上便传来“扑棱棱”的声音。 嘈杂的说话声音随之而起。 “咋回事儿?” “我听到有人叫了!” “不是日本人来踹营吧?” 后面这句话是重点,就这一句话让屋子里所有人都激灵了一下! “开灯!”黑暗中有人大吼,那是他们的排长王老帽。 “啪!”的一声里,屋里的灯光亮了。 虽然说灯泡的瓦数不大,可怎么也是白炽灯,当时屋子里就变得明亮了起来,而灯光下是东北军士兵们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也难怪他们,他们可是奉天北大营的驻军。 这一段时间以来,城外的日军就对着城里虎视眈眈,而现在刚睡着就有人喊了一声,便又有人嗷唠一嗓子来了一句“不是日本兵来踹营吧?”换成谁不担心害怕? 要知道他们手中现在却是连枪都没有一支的! 当兵的怎么可能没有枪?原因是上面有命令“不许抵抗!”,枪支那都在仓库里锁着呢! 众人惊魂未定之际,在灯光下面面相觑,可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门窗完好,哪里有什么日本兵踹营! “刚才谁特么啊的?”排长王老帽怒了,大半夜跟叫魂似的,人吓人,吓死人的。 “我听是新来的麻杆儿的声音!是他叫的!”这时,有一个士兵指着一个极是瘦弱的同伴说道。 所有人都已经坐起来了,当然那个麻杆儿也坐着呢。 这时,众人就看见那个被称之为麻杆儿的士兵正坐在那里,头上正流着涔涔的汗水。 “我听的也是麻杆儿的声音,错不了!我刚要睡着!”有另外的士兵指证道。 东北人习惯睡炕,士兵也是如此,所谓的大通铺就是指一溜大炕,全排三十来人可都是在这铺炕上睡着呢。 “商震,刚才那一嗓子是你喊的吗?”这时有一个老兵已下地站到了那个麻杆儿面前问道。 “我,我,三哥我做恶梦了!”那个麻杆儿自觉理亏小声的说道。 他这一句话一出口,就在这个排的屋子里传来了一片“我艹”之声! 商震那是大名,麻杆儿那是外号。 麻杆儿的外号起的是如此的形象,本来他就是新人,这一个排的人谁又会记他的大名。 他是前天被他称之为三哥的李福顺从家里领来当兵的。 李福顺在二连里那是个老兵,还是个班长,也是他们连长胡彪的难兄难弟。 说白了,他领来的人其实就是到东北军里混碗饭吃,连长胡彪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 只是当时胡彪看着商震那瘦不伶仃如同一个二脚圆规般的样子那都忍不住说怪话了。 他的原话是这样婶儿的:“都特么说东北大汉,那就不是东北大汉,那也得是个生荒子也得是个牤子吧,你特么倒好,你就是个东北麻杆儿啊!” 于是商震便有了“麻杆儿”的这么个外号。 “朱开山,侯看山,你们两个把这狗日的嘴给我堵上!”王老帽骂道。 有了排长的命令,虚惊一场的士兵中便扑了上去两个士兵,直接就把商震按在了那大板铺上。 那两个士兵正是一个叫朱开山,一个叫侯看山的。 他们两个的名字都带一个山字,那只是巧合。 而一头“猪”一个“猴”,那就是排长王老帽手下的哼哈二将。 对于商震这样的瘦麻杆儿,真的不用士兵们蜂拥而上的。 “这儿有袜子!”旁边有士兵伸手就摸起了双袜子递了过去。 “那特么的是我的袜子!”一个绰号叫鲁大脚的士兵不干了。 “就你那双臭脚丫子还穿什么袜子?要是能把麻杆熏过去了,咱们大家还省心了呢!”正往商震嘴里塞袜子的侯看山说道。 鲁大脚的脚丫子不是一般的臭,就他那双汗脚顶风臭十里! 有一回他们连坐火车行动,鲁大脚就把鞋脱了,当时整个车厢里就是一种醺醺然无法形容的味道! 如果是普通旅客那当然能躲就躲,可他们是军队,旁人怎么能说走就走。 虽然王老帽及时让鲁大脚穿上了鞋,可是那股味道也让人受不了。 以至于他们排的人后来还给鲁大脚编排出了一套磕儿叫“世上三大味”。 这三大味分别是,山上狐狸洞,鲁大脚的脚,老毛子的嘎就窝(胳肢窝)。 狐狸洞里总有一股狐狸自身所带的狐骚味儿。 老毛子是说北面的俄国人身上有体味,闻起来膻的哄的,就跟羊圈里的味道似的。 而鲁大脚的脚臭能够战胜老毛子身上的羊膻儿,仅次于狐狸洞的骚味儿,其臭由此可见一斑! 闹哄哄中,商震拼命的扭头闭嘴,屏住呼吸试图躲避开那双臭烘烘的袜子。 可是他的外号叫麻杆儿,就是上一个士兵都能摁住他,何况上了两个? 朱开山力气大把他按在铺上不让动,侯看山就捏住了他的鼻子。 此时的商震就是再笨也能想明白,人家捏住了自己的鼻子,那就是让自己张嘴呼吸,可是他又如何肯张开嘴? “哎呀,小样,还真能挺!”侯看山便笑。 可是这种表扬谁都不想要的。 片刻之后,无法呼吸的商震不得不下意识的张开了嘴,而这时那双臭烘烘的袜子便塞进了他的口中。 商震也只能“呜呜”的拼命的挣扎。 只是他那瘦纤纤的样子,就像一条被拿住了七寸按在了板铺上的蛇,又哪里有他反抗的余地? 这回好,他的嘴被塞上了,他就是想呕吐都吐不出来。 这回不待排长王老帽再下命令,旁边就有士兵拿来了绳子,直接就把商震捆了起来。 嘴都被堵住了不把手捆起来怎么可以?那要是不捆,商震肯定会自己把袜子掏出来的! 当一切忙活完后整间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唯有被捆住的商震偶尔发出一声“呜”。 李福顺看着商震那副可怜的被捆成粽子的样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却是连看都没看他的排长王老帽。 他和王老帽那也是老交情,也是一条战壕里爬出来的,王老帽啥德性他自然知道。 其实这也怪不得王老冒。 他们这里可是军营。 最近一段时间,奉天城外的日本兵就蠢蠢欲动。 虽然说上面有命令不让抵抗,可是谁知道日本兵什么时候会冲进来,那万一要发生战斗呢? 日本兵在东三省杀死百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上面都忍了。 可是作为士兵的他们,哪个又没有警惕之心? 这回倒好,日本兵没进来,可商震在大家欲睡未睡之际,突然嗷唠来这么一嗓子,你说吓银不吓银? 这还多亏枪支被锁在了军械库里。 如果他们身边就有枪那保不准都有人会摸起枪来放上一枪,就这个责任那商震能承担得起的吗? 再说,既然是来当兵身体当然没那么金贵,该遭的罪总是要遭的,他这个当三哥的也是无可奈何。 “睡觉!”武老帽气道,而就在士兵闭灯之前,他还没忘瞥了一眼李福顺口中埋怨道,“你咋弄这么个玩应来当兵呢?” 李福顺翻了一眼王老帽并没有接话。 他把商震带过来当兵的理由,连长胡彪是知道的,排长王老帽也是知道的。 因为他李福顺很小的时候他爹娘就死了。 爹娘死了家里很穷,他从小就受到了商震爹娘的照顾。 所谓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商震的爹娘对他有再造之恩。 现在商震的爹也死了,商震的娘也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他娘就把自己的这个儿子托付给了他,你说他能不管吗? 房间里再次响起了士兵们的鼾声。 劳累了一天,大家很快就又睡着了。 只是黑暗之中唯有被称作麻杆儿的商震瞪大着眼睛看着那黑乎乎的天花板。 他在“享受”着那双臭袜子的味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2章 恐惧的由来 民国20年9月17日,对奉天北大营的东北军来讲,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尽管枪支都被锁在了库房里,但军队嘛,总是要出操的。 操场上不断传来了士兵们的呼喝声跑步声和军官的训话声。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吃完了饭,所有人都回到营房里休息,这时二连二排的人就看着那大通铺挨着门口的炕头在笑。 他们所看的人当然是商震,商震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所有人的笑点。 虽然在排长王老帽的严令之下,鲁大脚是穿着鞋坐着的,可是很多人还是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若有若无的醺醺然的味道。 就这样的味道,他们很难想象商震昨晚被那袜子塞了一夜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别看长得精瘦,可胃口不错嘛!”有正走进来的士兵看着正老老实实,盘腿坐在炕头上的商震说道。 商震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着脸不吭声。 他是个新人,他没有与老兵对话的想法。 因为他的那个三哥李福顺已经开导过他了。 你要想老老实实的混这口饭吃就要听话。 你也只是被他们把臭袜子塞到了嘴里,也没受什么皮肉伤,这个要忍。 眼前这个刚进屋的士兵嘲笑商震那是在暗示,那鲁大脚的臭袜子得有多臭啊! 而你非但没有吐出来,而且今天中午的时候又吃了那么多的饭! 那个士兵眼看着商震瞅自己却不说话觉得有失颜面便气道:“瞅你这怂色(sǎi),把脸抽抽的跟鞋拔子似的,你给谁脸色呢?” 这个士兵一说商震便一哆嗦。 可是也就在这个士兵刚要逞一下威风想要去揪商震的耳朵的的时候,他的耳朵却已经被别人的大手给揪住了。 “滚犊子!你跟我老弟耍横呢?”一个声音在那个士兵的耳旁响起,那是李福顺回来了。 李福顺是老兵还是个班长。 昨天晚上睡觉时那是排长王老帽发话整治商震他才没吭声。 可是他可以给王老冒面子,而这个士兵又算老几? 那个士兵自然也知道李福顺与商震的关系,本来恼怒的他回头一看是李福顺,忙接着李福顺的话应了一声“好的”。 李福顺撒手,那个士兵捂着耳朵灰溜溜地往屋子里去了。 “小二,昨晚你梦到啥了吓那样?”李福顺盘腿坐到了炕上问商震。 商震看这李福顺那关切的表情有了安全感便低声回了一个字:“枪。” “哦。”李福顺恍然大悟。 这是商震进军营的第三天。 就在他进军营第一天的时候,他们所有的人的枪支还没有被收走,有一个士兵在摆弄枪时就走火了。 幸运的是,枪支走火并没有伤到人。 而不幸的是,那只被人牵着的德国黑背的脑袋就被那颗子弹打了个对穿,然后那颗子弹又击穿了一个号兵在腰间挂着的紫铜色的军号。 那只黑背本就是他们团长的最爱也是他们驻地唯一的一条狗,子弹又差点伤到了人,气得团长亲自上前给了那个走火的士兵一个大耳刮子,然后就把他关了禁闭。 而发生枪支走火那一幕时,商震恰好就在那只黑背的旁边。 当时李福顺也在,就看到商震哆嗦了一下子,想来商震到底是被那一枪吓到了。 “我记得你原来胆子不这么小啊?”李福顺说道。 只是商震并没有在接话,仿佛又在回忆那一枪的威力。 李福顺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出来当兵的。 商震家是亲哥俩,李福顺那是被商震爹娘捡来的算是义兄,三人之间各差两岁,倒是李福顺最大。 李福顺记得自己离家之时,商震还是个淘小子的,上树摸鸟,下河捞鱼,那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今年李福顺已经二十二了,商震也已经十八岁了。 只是前些天李福顺回就在奉天郊外的家的时候,娘,也就是商震的亲娘对他说你把小二带走吧,他才带商震出来当兵。 李福顺这些年一直在外当兵,对商震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商震少年时的样子。 可是他又如何能够想到商震的胆量会变得这么小? 现在他已经有些后悔把商震带出来了。 这要是商震因为胆小出了什么差错,他如何对得起娘? 至于说如何给娘一个交代,这话都不用再说了,因为娘已经得了重病,能熬过今年冬天那就不错了。 商震的大哥已经成家,爹没了娘再没了,商震也就没有什么指靠了,这也是他娘让他把商震带出来的原因。 李福顺这想法无疑是好的,可是他现在看到商震的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福顺向炕里躺去,他要休息一会儿了。 而此时被大伙称作麻杆儿而看不起的商震,脑海中便又出现了那条被打死的德国黑贝。 就在那砰的一声枪响里,他看到那条大狼狗的脑袋上便开了洞,然后便有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血溅了出来。 而也正是这幕场景,让当时商震的脑袋“嗡”的就是一下。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有几个穿着古装的人在自己的面前相继倒下。 在那几个人的后心同样有血溅了出来,他看到他们在自己的脚下抽搐! 而这时他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锋锐的针狠狠的扎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痛彻心扉的痛与无法逃避的对火器的恐惧! 商震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按理说当然是不小了,人家十八岁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正如李福顺所想,他并不是从小胆小的。 可是就在17岁那年,他就感觉自己脑子好像变成了一片庄稼地。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发现有“种子”在自己的脑海中发芽了! 他总是梦到死人,那几个穿着古代衣服的死人,同时并感到了发自于骨子里的痛。 他的脑海里经常冒出些莫名其妙的古代的名词,比如看到洋火,他就会想到火折子,看到大院他就会想到府邸,他想上茅房就想到如厕…… 而这也就罢了,又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奇怪的语言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 有时他不注意说出来时,他娘和他大哥就会用诧异无比的眼神看着它,仿佛他说的是另外一个世间的话。 晚上睡不好,那梦又与现实混在了一起,以致于他的思维都变得混乱了起来。 一个思维有些混乱并且变得胆小怕事的人,自然想不出个头绪来。 很快午休过去又开始了下午的训练,而下午的训练便也过去了,转眼间天又黑了。 当电灯的光亮再次照亮了军营的时候,二连二排的排长王老帽再次不怀好意的看向了商震。 “我保证今天晚上不喊。”商震怯怯的说道。 商震现在变得胆小怕事,可并不等于他傻。 昨天夜里那双臭气烘烘的袜子真是让他难忘啊! 所以此时急于表态的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就拿出来了一个布条。 商震的举动是如此奇怪,以至于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就由不怀好意都变成了好奇,这小子要干啥? 而答案马上就出现了,因为商震很自觉的就把那个布条勒在了自己的嘴巴上然后就在后面系上了! “哄”的一声,整个屋子里就笑成了一团。 正文 第3章 九一八之夜(一)晕枪 “行!小子有点眼力见儿!”王老帽大笑道,然后就是大声吼,“熄灯!” “啪”的一声,电灯灭了,屋子里变得静悄悄起来。 排长王老帽其实是不应当睡在炕梢的。 他们一个排的人都睡在这大通铺上,按理说,排长王老帽应当睡在这个炕最好的位置上。 一铺炕哪个位置最好?那当然是炕头了。 就像在天冷的时候东北人家里来了且(客人)。 那家里人从来都是这么招呼的,来快到炕头上坐,热乎热乎! 你看谁家在招呼客人时说,来,快到炕梢坐! 那不是待客之道嘛,待客没有这样婶儿的! 人要想解乏那还得睡硬炕。 一铺大炕被火烧热了,那炕头自然是滚烫滚烫的,这时候烙一烙腰就会感觉格外的熨贴。 可作为一排之长的王老帽为什么会主动把炕头让给商震这个新兵睡呢?那却是因为日军已经在奉天周围虎视眈眈了。 所谓近代中国那就是一部屈辱史血泪史。 中日甲午战争中国战败那也就罢了,可是日俄战争却是在中国东北进行的,而当时的大清国竟然宣布中立! 两个仇人为了争夺你家的地盘,到你家的地盘上打仗,而你家却又宣布中立,说这事与我无关。 就这作派已经不是掩耳盗铃的,而是窝囊到姥姥家了! 自打这以后,日本人在东北就开始经营自己的势力。 而这时东北就出了一位人物叫张作霖。 要说这张作霖大字不识几个,种过地,当过小贩子,后来又成了土匪。 成了土匪也就罢了,他偏偏又成为了最大的土匪头子,最后就堂而皇之的成了东北王。 按照后世的话讲,这也绝对属于草根逆袭的典范了,那却绝对属于草莽出英雄。 张作霖成了东北王,既借助日本人的力量,又不肯完全听从日本人的,那自然是既有合作又有斗争。 他却不知日本人已经有了彻底占领中国东北变成第二个日本的计划,如此一来,他变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就在前几年也就是民国17年,已经被称为老帅的张作霖所乘坐的火车在路过皇姑屯时竟然被日本人炸了。 受了重伤的张作霖被拉回府邸,很快就去世了,于是他的帅位就传给了他的儿子少帅。 这位少帅身负家仇直接就接受了民国政府的领导,把东三省的旗帜换成了青天白日满地红。 这至少在名义上东三省就回到了中国的怀抱。 只是日本人既然已经定下了吞并东三省的国策,又如何肯放过? 于是日本人一面增加在东三省的驻军一面开始进行挑衅,近来奉天城风声日紧。 那张少帅绝不肯投降日本却也觉得自己整不过日本人,所以他的对策就是一个字——忍! 自打满清政府以来,中国就已羸弱不堪。 虽然有仁人志士说驱除外侮、恢复中华,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上到下对于侵略者的嚣张多少都有些麻木了。 只是正如古人所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最高层决定忍了,那底下的人就要遭罪了。 日军在东三省今天杀几个人,明天又杀几十个人,后天再杀几百个人。 谁家死人谁家悲伤,下面的老百姓就感觉到了切肤之痛。 这时就要提起东北军某旅二团二连二排的排长王老帽了 小人物同样有大智慧。 这王老帽心下里就嘀咕。 什么事情都忍,那哪是好事儿啊,那日本人还不得寸进尺啊,那保不准哪天就得出大事儿。 可问题是,上面给出的命令却是如若日军进犯不许抵抗! 东北人的脾气暴啊! 尽管东北军也是军队,可是人家都拿刺刀顶到你身上来的时候,说不让反抗,这怎么可能? 所以上面又给了一条命令,那就是所有的刀枪入库!就在今天白天出操的时候,连长胡彪还再次强调了上面的命令,那就是“不许抵抗”! 王老帽其实可是土匪出身,对自己的小命看得格外重要。 他倒不是怕死,可就是死也得和人家作战拼死了,而不是被人活活的捅死! 可是枪被收走了,他也没辙了。 正因为有了这层考虑,他才把主动把炕头让给了新兵蛋子商震,而他自己却眯到炕梢去了! 在王老帽的潜意识里,如果一旦日军冲进军营,那么谁的炕头谁倒霉! 要不说人都是有私心的呢? 就是商震的那个三哥李福顺都没有想到王老帽玩的是这个心眼,更何况商震这个新人。 此时的商震嘴上勒了个布条子正瞪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 他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现在的自己会变得这样胆小。 原来自己可不是这样婶儿的啊! 就在前年自己过年放炮仗的时候那还是敢用手捏着那二踢脚放的。 二踢脚是这样婶儿的,先是“呯”一个响就蹿到了空中,然后在空中的时候再炸第二个响,就又是一声“呯”。 正因为二踢脚在第一声响时是从手里蹿出去的,只要捏的不死,就绝不会在手里爆炸。 可是就在去年,他再放炮仗时就吓得不行。 而这回跟着三哥李福顺来到东北军当兵,他一看到了那子弹射穿了那条德国大狼狗的刹那,他便有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他都没敢跟李福顺说,当时他的腿已经哆嗦如筛糠了! 难道是自己晕血? 不是,商震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在家时他就已经实验过了。 他是见过晕血的人的,那是他们屯上的吴老二。 那吴老二长得膀大腰圆的,平时牛逼哄哄的。 可是有一回那吴老二见到血了,当时就麻爪了,那直往比他还矮一头的媳妇怀里钻呢! 试想,一个健壮如熊的人去往一个小白兔怀里钻,那是一种多么滑稽的场面! 不过再滑稽那也是吴老二的事情,自己就是变得胆小之后也并不晕血啊! 商震想不明白了。 而就在去年发生变化的,还不只是自己胆子变小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变得能吃了! 自己的饭量竟然能赶上原来的两三倍! 自从他爹没了以后,他就和老娘相依为命。 大哥已经成家了,那家里现在都有三个孩子了也指望不上人家帮忙。 可是他偏偏又没学来他爹那木匠手艺。 如此一来,他和他老娘吃饭就成了问题。 最终还是他大哥说,得了,老二你去跟李三哥去当兵吧,完了老娘我来养。我能供得起老娘吃饭,我可供不起你这个大肚(dǔ)汉。 所以他这个兵就是这么当上的。 可是现在自己的胆子变得这么小,要不是有三哥给在这撑腰,自己还不让人家撵回去啊?想想都是愁人的事儿! 想到这里,商震不由得“呜”了一声。 他为什么要“呜”?那本来是他想叹气了的。 可是他这一叹气却忘了自己的嘴已经被自己用布条子给勒上了,那如何还能叹出气来?他也只能“呜”了 昨天夜里他就没有睡好。 那换成谁也睡不好。 昨夜他嘴里被塞了两只恶(nè)臭恶(nè)臭的破袜子,现在想来依旧“唇齿留香”! 算了,还是睡觉吧。 困意上来,商震迷糊了起来,可是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他突然的脑海中就蹦出了两个字,那两个字儿是——晕枪! 想到这两个字商震突然就一激灵,我不会是晕枪吧?我既然晕枪,我当什么兵啊我? 商震其实已经很困了,可是他的脑子却已经飞处的思考了起来。 他想起来自己去年有一回看到有东北军的士兵背着枪从自己家门前过,那时他就觉得两腿发软了。 而这回那条大狼狗被子弹直接穿透时,好像当时自己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那个走火的士兵手中的步枪。 就在商震有几分确定了自己晕枪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了“啊”的一声惨叫! 然后就是噼了扑隆的杂沓的跑步声! 正文 第4章九一八之夜(二)“扒炕” “麻杆儿,你特么又叫唤!”屋子里有人骂道 那是王老帽又吭声了,到底是老兵警惕性高,一有动静他就醒了过来。 “开灯!把这狗日子的手再捆起来!”这是王老帽手下哼哈二将之一的侯看山说话了。 可以,就在这时,李福顺突然低声喝道:“全都别说话!再听!” 作为老兵的李福顺也醒过来了。 要说王老帽和李福顺那警惕性不是一般高,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老兵,还因为他们在当兵之前就跟着老帅张作霖了,那时候他们是土匪,换成东北的话叫“胡子”。 一群打家劫舍的人,被另外的其他打家劫舍的人所惦记的人,他们的警惕性怎么可能不高,那都已经融入骨子里去了。 李福顺这一声喝,屋子当时就静了下来。 而这时屋子里的人就觉察出不对了,他们所听到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屋子里发出来的,那却全是屋外的。 到了这时,排长王老帽也反应了过来。 “都别开灯!”王老帽那里就传来了悉琐之声,那是王老帽光着脚丫子跳到了地上。 然后其他人就看到王老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窗户前。 他们是东北军,是正规军,他们旅里还是东北军中的精锐部队。 所以他们的待遇也是不错的,就他们这间平房有一扇窗户那却是玻璃的。 军营外面是有大灯的,那是整夜不灭的。 就是离他们这个营房最近的那盏大灯不能直射到这里,可是那外面的光线又怎么可能不透过玻璃窗照进屋来? 王老帽撅着屁股趴在窗户那里就往外看。 这时那屋子外面已是人声鼎沸了起来,王老帽就看到在那昏暗的灯线光线下有人跑动的身影。 而紧接着他就看到有几栋房子的灯光亮了,一时之间,整个营区就已经变得明亮了起来。 他们这里可是奉天城。 要说时下奉天城在整个中国的工业水平那都是屈指可数的。 他们这里有飞机,大炮,坦克,还有兵工厂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电厂?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就看到在那奔跑着的士兵的身后,突然出现了身材矮小的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士兵! 看着那些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士兵王老帽就是一愣。 用东北话讲那些士兵都是小矬巴子,那身高还不到1米6呢,可是他们的帽子上有带着屁帘的,还有戴着钢盔的。 “我艹!”王老帽和挤到他身边的一同观察外面情况的人同时说了粗话,那是李福顺也挤过来了。 “日本兵进军营了,所有人赶紧穿鞋!”王老帽抑制住自己“呯呯”的心跳命令道。 就他这一声里,他们屋子里也乱了,那也是一片噼了扑隆的声音。 只是他们屋子里的声音再大却没有屋外的声音大,因为这是他们就听到从屋外传来了隐隐的轰的一声。 这个声音可不小,他们感觉地皮都好像颤了一颤。 如此一来着急找鞋的士兵们就更乱了,虽然有亮,可也不是谁都能找到鞋的! 而这时,趴在窗口的王老帽和李福顺在刚刚那一声里就都是一哆嗦。 他们是老兵,当然知道刚才隐隐的那一声响明明就是一声炮响! 只不过那声炮响没有打到他们的营区罢了,估计是打到别的部队的营区了。 “狗日的开炮了啊!”王老帽轻声嘀咕了一句。 他和李福顺交换了下眼神,可是就在他们两个再把头转回去看向外面的时候就同时瞪大了眼睛。 灯光之下,他们看到已经有日军的刺刀刺入了他们同伴的后心! 日本兵竟然开始杀人了! 王老帽和李福顺不由得交换了下眼色。 他们两个此时的心境那是一样的。 一见日军杀人先是愤怒,可随即就变成了对他们自己的担心。 他们整整一个排没有一支枪,如果日本兵奔他们屋进来了,他们又该如何应对?难道等着人家杀吗?! 在那越来越亮的光线下,王老帽和李福顺都看到了,彼此的眼睛在放光。 可是他们的眼睛放光不是看到了什么金银财宝,却是充满了焦虑,那眼睛里所写着却是无数的“怎么办?”! 作为底层的士兵,他们也没有想到日军会说动手就动手。 他们手里有什么?这里只是军营,别说什么斧头镰刀镐头了,他们却是连擀面杖都没有一根的! 可也就在这时就在屋门口却传来了低低的一个声音。 那声音不大,听起来还有些怯怯的,并且只说了两个字,可偏偏王老帽和李福顺却听到了。 那是商震的声音,商震说的是——“扒炕”! 对啊!手头没有武器不假,可是他们却可以扒炕的! 扒了炕,就有了板砖。 有了板砖,至少可以照日本兵的脑门子拍一家伙的,然后他们就可以冲出去到枪械库里去拿枪! “谁都别出声,赶紧把炕扒了,每人手里至少要攥一块砖!”王老帽命令道。 现在他们全排的人也都搞明白外面是出什么状况了。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他们却没有想到,商震这个胆小如鼠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好主意! 只是现在可不是表扬商震的时候。 干过泥瓦活的人都知道,从墙上扒砖那也只是第一块难扒,因为上面有糊的已经烤干了的大泥,只要扒掉了第一块砖,后面的活儿就好干了。 虽然他们手里没有步枪也没有擀面杖,可是匕首还是有几把的。 很快在这个光线昏暗的屋子里就有呛人的灰尘,那自然是扒砖所引起的。 他们排的准备工作做的是如此之及时,外面已经是惨叫怒骂连声了,也不知道有多少本应当上战场杀敌的东北军官兵由于手中没有武器而被日军杀害了。 “别全堆在一起,一个窗户后面几个人,门后再呆几个,我下命令大家一起冲出去!咱们直接奔枪械库!”王老帽再次命令道。 王老帽这个命令刚下完,李福顺就已经低声喝道:“全体准备,日本兵来了!来了十来个,手中两块砖的都留一块!” 日本兵出现在军营里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王老茂他们见机早就没有打开电灯。 如此一来他们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况,而日本兵却只会奔着有亮光的地方去,结果那些开灯的营房就倒了霉了。 只是此时整个营区也不知道冲进多少日本兵,他们已经在追着那些手无寸铁的东北军官兵如野马脱缰般的跑了,到底还有日本兵发现了王老帽他们这个排的异常。 正文 第5章 九一八之夜(三)砖头雨、砸库房 王老帽他们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日军没有开枪。 或许在具有武士道精神的日军看来,既然他们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支那兵,他们又擅长白刃战,那自然是能省一颗子弹是一颗子弹的。 驻扎在奉天北大营的东北军地区得到的命令就是不许抵抗,而实际上日军冲进北大营,真的就没有遇到有组织的抵抗。 虽然也有东北军官兵不甘引颈就戮奋起反抗,他们手中没有武器又能如何? 时下的日本关东军本就是日军中的精锐部队,他们拼刺刀的水平上本就在东北军之上,更何况现在东北军手中没有武器。 如同马踏平川的日军此时已是杀红了眼,只是他们却真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会有一个排的东北军在等着他们踹营! 就在这些日军冲到了王老帽排营房的窗外时,王老帽大喝了一声“打!”,他们这间屋子前面的三扇窗户便被踹飞了出去,而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砖头雨! 这些日军哪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反抗? 要说用板砖直接把人砸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可是一片儿板砖乱飞也终是把日军砸了个猝不及防。 有日军士兵捂着脸撒手就扔了枪的,有的被砖头砸中就往地上坐的,还有被砸中之后在地上打滚的 而这时王老帽带着他们排的人就从这间屋子的出口——三扇窗户一扇门处冲了出来。 一群人“呼啦啦”的往外跑直接就和被砸的东歪西倒的日军撞到了一起。 只是那些个日军已经被砖头削蒙了,一时之间却有顾不上用枪了,有几个砸躺在地上的日军还被踩了一脚。 然后王老帽他们就冲了过去,甚至有一个士兵顺手还捡起来了一支日军步枪来。 只是他们这里打的热闹,当时就吸引了周围日军的注意力,有日军挺着那明晃晃的刺刀就扑了上来。 王老帽排捡起了日军步枪的那个士兵也是有血气,他要是没有血气?为何别人忙着往枪械库跑,而他却捡起了一支步枪呢? 眼见着自己的这些兄弟手无寸铁的,他想都没想,同样挺起刺刀就向日军迎了上去。 一把孤单的刺刀迎向了一排的刺刀,这却是今晚上日军目前所遇到的头一回有东北军士兵举刀相向! 勇气固然可嘉,可是勇气却杀不死敌人。 那个东北军士兵一个弓步挺刺过去,便同样有日军的刺刀过来格挡。 两枪相撞之际,那士兵手中步枪便未能刺中对面的日军。 他抽回步枪准备再刺时,旁边便有另外两名日军猛的向前捅刺。 由于他冲得过猛,招式已老避无可避,那两把刺刀便全都刺进了他的肋处。 “快跑!”那个东北军士兵也只是才喊了一声便倒了下去,而这时从他的身后便又飞来一片砖头砸在了他对面的日军身上。 那是王老帽他们情知救援不及,他们也没法再救,也只能回身把手中剩下的砖头全甩了出来。 只是他们就是甩出再多的砖头又能如何? 当兵打仗本就是要拿枪的,枪可以杀人,砖头也只能打个鼻青脸肿,那就算是把鼻梁子打断了,又能如何? 有枪却不能用却非得用砖头,这毫无疑问具有某种讽刺意味。 一番砖头雨罢,日军又被打了个东倒西歪,而王老帽他们他们则已是转身跑远了。 当王老冒他们排到了枪械库的时候,那里已是黑压压一片人,那是其他连排的人都跑过来取枪了,可诡异的是虽然人很多偏偏却是鸦雀无声。 不同的营有不同的营区,他们营的枪械库就在这里,当时他们的枪被收缴到枪械库里时,就是被存放在这里的。 上面也担心下面的人管不住自己,一碰到日军欺负便动枪了,如果把枪保存在连里,那还还不如不保存! 虽然说下层官兵都知道遵守命令,可真当日军把刺刀捅到自己面前时,说不去拿枪反抗那是不可能的。 日军冲进来时并没有开枪,既然是用刺刀,绝大多数在睡梦中醒来的官兵还是跑掉了。 他们是军队,自然不会像平民一样散乱地跑到奉天城中,他们需要拿到武器与日军对抗。 “怎么特么还不发枪?难道要让日本人把咱们杀光吗?”刚刚赶过来的朱开山大声说道。 只是他这一声才说完,就被身旁的王老帽伸手拽了一把。 气咻咻的朱开山翘起脚尖儿往前看去,这才发现,就在枪械库门口站着的,一共四个人。 那四个人都是军官,他是都认识的,正是他们的营长张连杰和下面的三个连长其中就也包括他们的连长目胡彪。 长官们都在,却哪里有他一个普通士兵说话的地方?朱开山虽然因为自己排的人被日军杀了而气愤却也知道这时不能开口了。 整个场面当时又静了下来。 王老冒偷眼扫了一下周围,这时他便看到了自己连的另外一个排长卢志安。 王老帽矮着身子便轻轻凑了过去。 就这种情况都不用他问,卢志安便已对他耳语道:“上面还不让动枪,营长也是头疼!” 一句话便解释了现在为什么是这样的场面。 不让动枪的命令那不是营长下的,那也不可能是团长和旅长下的,那都得是上面的意思。 难道是营长不想动枪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日军杀死吗?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既然是军官就得听上头的命令,普通的小兵可以不听,可像他们这样的军官敢不听吗? 此时他们的营长张连杰已是面沉如水。 他现在已经不是头疼了,而是蛋疼了! 为什么说中层干部难当?那自然是因为上挤下压,上面的命令必须执行,下面的情绪还得照顾。 先前赶过来的这些士兵都吵吵着要拿枪,而他也只是吼了一句“我他妈就不想拿枪吗?”,于是下面的人就都消停了。 只是像他们这样的拖着又怎么是长远之计?突然不远处便传来了“啪”“啪”两声枪响。 这枪响就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像商震这样的新兵也就罢了,可是老兵们都是能听明白枪那子弹是用什么枪打出来的。 就那枪声却是比他们所用的步枪的枪声要清脆些,那是日本人的枪声。 两声枪响过后,整个营的官兵又全都骚动了起来。 这种情况就像火都烧上房了有水桶却不让用,却非得吐唾沫救活!这不扯犊子吗? 人一着急便有急智。 此时张连杰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身旁的胡彪,然后却说道:“我去看看那枪响怎么回事儿。” 然后他竟然直接向前走去了,士兵们自然向两旁分开目送自己的长官过去。 只是他们这位营长真的去查看那枪声是怎么回事吗? 就在他们这个营长张连杰带着自己几个手下消失在一栋的黑影中时,胡彪却已经大声喝道:“把仓库的锁给我砸开!” 正文 第6章 第一件战利品 “三哥”,正在领枪的李福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那无疑是商震了。 他回头时就见商震手中却已经拿了一只步枪。 “嗯?”李福顺愣了一下问道,“你在哪儿弄的这只枪?” “从屋子里跑出来时在地上捡的。”商震回答。 原来商震手中却是拿了一支日军的38式步枪,也就是38大盖。 “拿这枪有什么用,你拿子弹了吗?”作为老兵的李福顺脱口问道。 “啊?”商震愣了。 这只是他第二次摸步枪。 商震是前天刚当的兵,当时还真给他发枪了。 只是他是新兵,谁都不可能在他不会开枪的情况下就把子弹给他。 只是还没等他搞清那枪是如何用的呢,他那只步枪就被收缴入库了! 因为不熟悉,商震根本就没想起来从倒在地上的日军身上摸子弹盒。 更何况他也不可能从日军身上把子弹盒摸下来。 那子弹盒是串在日军的腰带上且不说,堵在他们屋外的那些日军也只是被他们用板砖砸倒了,人家可没失去战斗力。 “就是觉得他们的枪长一点,互相捅人的时候够长。”商震小声的分辩道。 商震的辩解不由得让李福顺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仿佛自己不认识了自己这个干弟弟一般。 此时的商震已给了他一种新的感受。 先前他们一个排的人被日本兵堵在了屋子里面,手头没有任何可以战斗的武器。 如果日本兵冲进屋来,就他们赤手空拳对上人家的刺刀,那么注定也是个伤亡惨重。 可是商震怎么就会想到把炕扒了直接用砖头子砸日本兵呢? 当时情势危急,李福顺自然无暇表扬商震。 可是这回呢? 李福顺是老兵,他是见过日本兵的,他当然知道日军的三八大盖在安上刺刀之后比东北军所用的步枪要长十来公分。 可商震却肯定是头一回见到日本兵,他就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来日本兵的步枪比咱中国人的枪长呢? “没子弹有屁用,那就是个烧火棍!”这时也已经领完武器的侯看山挤过来说道。 “就扔这儿吧,要是平时还能当作战利品,现在都是败仗了,光有日本兵一支枪有什么用?”李福顺终是说道。 “哦”,商震应了一声。 他很是惋惜的看了看自己捡来的这只日本枪。 可怜的商震就是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即使是捡来的这支日军的38大盖,那也不能叫捡,军事术语那叫“缴获”! 怎么没有子弹就不能用呢? 打内心里商震并不赞成李福顺和侯看山的说法。 他隐隐觉得日本兵的这种步枪比中国人的步枪要长一些,那么在双方互相用枪捅的时候,长枪当然是占很大便宜! 当然了,就是现在商震也并不知道双方互相用枪捅那叫拼刺刀或者叫白刃格斗。 他很是惋惜的看着这支自己新捡来的步枪。 日军的这支步枪很新,就算是在现在枪械库那黯淡的灯光下那支步枪的刺刀依旧放着幽幽的光。 那刺刀很直,是刀的形状,上面的血槽显得黑黢黢的。 商震本能的感到这把刺刀的钢口应当很好。 可就在他准备把枪放下的时候心中忽然一动,他的手就在枪口的位置摸索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当他碰到了枪头的一个小按钮的时候他就发现那把刺刀动了。 商震一手按住那按钮一手把那刺刀往外拔,很神奇的,他就把那把刺刀卸了下来! 商震的脑袋瓜并不笨,要是笨,他又怎么可能当日军堵门的时候会想到扒炕拆砖? 在这方面他的脑瓜得益于父亲的遗传,因为他的父亲是个木匠。 木匠是个手艺活。 中国传统木匠在古代连个铁钉都没有却能够把家具组合到一起,并且结实耐用,那要是不心灵手巧怎么成? 商震直接把那支步枪扔在了地上,一手拿着自己新分到的步枪,一手拿着那把刺刀就跑了出去,而边跑着他还边打量了眼手中的这把刺刀。 说是刺刀,其实在商震眼里和一般的刀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也是有刀把的。 刀把的上面有一个圆形的套环,刀把的下面有一个向前弯曲的钩子,就像中国刀的护手一般。 虽然刚才他也只是摸索着把刺刀从枪上卸下来的,但是他也搞明白了这刺刀是如何安到枪上的了。 上面套环是套在步枪的枪口上的,刀把后面有个凹槽是卡在步枪刺刀底座上的凸槽上的,而他摸索的按下的那个按钮就是如何卸下刺刀的小机关。 商震虽然没有学来做了一辈子木匠的父亲的一半的本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对刀感兴趣。 木匠可以没有铁钉,但却绝对不可以没有斧子、刨子、锤子、刀这样的铁器。 金克木嘛! 只是可惜商震在自己这辈子打鬼子的生涯里,他把自己第一件的战利品丢弃了却只留下了一把刺刀。 而当连长胡彪集合了队伍正在训话的时候,别人竖着耳朵认真听着,商震却已若有所思了。 这时的商震正在思索着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晕枪! 他都把日本人的步枪捡回来了,自己手中又握上了中国人的步枪。 虽然说他手握步枪没有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可是他也没有感觉到畏惧,反而他感觉到了一丝安全。 就这种感觉又怎么可能是晕枪呢?看来今夜入睡之前自己所思索的方向是错的,那么自己害怕的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商震的思索中,他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营长张连杰出现了。 张连杰又哪是因为那两声枪响去侦察敌情,他也只是借故离开好给胡彪一个砸开仓库大锁的机会罢了。 因为是营长,他不可能随心所欲,他必须听从上面的命令,他都没敢把上面命令按原话直接传达给士兵,只是下令把枪收到了枪械库中。 他所接到的命令原话是这样的:“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如果他要是把原话学下来,估计下面的士兵就得“哄”的一下炸了庙! 奶奶个绣,这都叫啥命令? 今年张连杰都四十多了,当兵就当了二十来年,可这却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命令——挺着等死不让反抗! 他是营长,他要考虑上面的意图,可是你又让他如何说服下面的士兵? 所以他的小九九是先把枪拿到手,而这时他也收到了上面突围的命令,感情旅长也不想在这挺着等死啊!张连杰有了这样的感悟。 “出发,往东山嘴子前进!”张连杰一挥手下达了突围的命令。 奉天当然不止北大营有驻军,东山嘴子是东大营所在地。 而这时商震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摆脱出来,他一手握着自己那把刺刀另一只手握着自己那只还不会使用的步枪,就随着队伍机械的小跑了起来。 可怜的商震平生取得的第一件战利品却又不得以被他扔了半拉,现在也只有这半拉战利品了,一把曰制30式刺刀。 正文 第7章 遇伏 夜色之下是连成片的行军的脚步声,时不时的还会有枪械发出的碰撞声。 队伍行走的并不快,只因为夜太黑。 于所有人来讲今夜虽然是个不眠之夜,可是那能被灭掉的亮光就全都被灭掉了。 老百姓自然也听到了炮声与枪声,子弹无眼,谁又敢在黑暗之中举火? 于是当张连杰这个营穿过一片居民区时,他们所能看到的也只是前方路口处一盏孤零零的路灯。 那盏路灯正发出昏黄的光,而就在那路灯的周围正有飞蛾之类在盘旋着。 “营长,咱们不会就这样撤出奉天吧?”这时,与张林杰走在一起的胡彪低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张连杰意兴索然。 张连杰的营下面有三个连,可是就在他最终把自己的营聚到一起的时候,便发现他们营也少了五十来人。 不管是被日军用刺刀刺死的,还是被刺伤的,或者说黑夜中失踪的。 他们营一枪没发就没了五十来个人,而回来的可能性基本等于零,作为营长的他的心情又怎么可能好? “我记得听团部说过和咱们作对的日军也就是一个大队一千来人吧?咱们八千打一千还打不过吗?”胡彪再次说道? 他并没有看自己的营长张连杰。 第一夜太黑看不清,第二就是看不清,由于太熟胡彪也知道张连杰那张削瘦的脸肯定是阴着的。 胡彪之所以要问,是因为他也觉得窝囊。 日军一千人打他们八千人,然后他们得到的命令还是突围? 一提起“突围”这两个字,胡彪就有一种骂娘的冲动。 这特么的叫什么突围?一千人来围八千人就像一个人来围八个人,八个人叫突围吗?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再跟我磨叽,我关你禁闭!”张连杰不乐意了,拿出了营长的作派。 张连杰和胡彪那是过命的交情,去年直奉大战的时候,张连杰固然救过胡彪的命,而胡彪却也把张连杰从战场上背了回来。 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能用交情两字来形容了。 正因为如此,心情不爽的张连杰才嫌胡彪磨叽,而胡彪也只是在众人面前才会维护营长的形象。 “我倒想有个屋关我禁闭了。”胡彪低声叨咕了一句不再说话。 就胡彪这话却是又刺了张连杰一下。 胡彪话里啥意思?那还不是说他们依旧在突围,竟然把自己的大本营都丢了,那么又怎么给他关禁闭呢? 张连杰觉得自己的牙痒痒了起来。 他也想骂人了,只是他却又不知道该骂谁。 只是正当他用力攥了攥自己手中的盒子炮时,前头的几个士兵便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出这个胡同口了。 军营自然不可能在繁华之处,他们现在所要走的地方也只是一片贫民区,周围都是矮趴趴的房子。 “营长,连长,怎么办?”这时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回头问道。 “什么怎么办?”胡彪反问道,因为前面说话的人那是王老帽。 营长张连杰与他们连走在了一起,他们当然不能让营长走在最前面,前面总是要放尖兵的。 “不是说突围吗?”王老帽忙道。 是啊,既然下达的命令是突围,那么前面有路灯,要是走过去的话,那可就是暴露在亮光之中了,万一前面有日军架着机关枪呢。 “突个鸟围?一共才有多少个日本人?”胡彪终于把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发泄了出来。 王老帽拿自己的连长没有办法。 在军队没有这样婶儿说话的! 作为下属请示上级接下来应当如何行动?上级非但没有给拿出明确的意见,却还发了牢骚,可到底该怎么办?那是需要明示的! “最前面那两个去侦查一下!”这时张连杰说道。 营长发话了,连长自然又没动静了,最前面的那两个士兵哈腰端枪就往外走。 只是他们两个才迈出去两步,王老帽就低声训道:“一前一后互相掩护懂不?” 谁的兵谁心疼。 连长胡彪在发牢骚,可王老帽却不能不考虑,万一对面那黑洞洞的巷口里真有日军怎么办? 排头兵无疑是最危险的,王老帽也是真是怕了,对面万一有日本兵,那自己的人能少阵亡一个是一个啊! 截止目前,他们排也只是阵亡了那个抢了日军枪的士兵。 一个士兵端着枪接着往前走,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那个士兵的背影上。 能够当排头兵的自然都是老兵。 这时那个士兵回头瞅了一眼,他犹豫了一下,等再转回头时终是拉开了枪栓。 后面的军官们自然看到了这个士兵的动作,虽然上面有令不让开枪可是没有人去制止他子弹上膛的行为。 既然说了是突围,并且还在黑夜之中迎着光源走去,这样的排头兵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他必须做出随时阵亡的准备。 慷慨就义易,从容赴死难。 面对未知的恐惧,甚至比面对着敌人机关枪的扫射去冲锋给人的心理压力更大。 而这时那个士兵就端着枪小跑了起来,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通过那个路灯所照的路段冲到对面的巷口里去,把自己同样隐匿于黑暗之中。 一条马路又能有多宽?在那个士兵的急跑之下,他很快就跑到了那路灯的下面。 于是他的背影就在后面众人的眼中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枪响了! 后面的人就看到一丝红线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从那士兵的头部穿过,然后那个士兵便扑倒在了那路灯的下面。 “当啷”一声,那是他那只步枪摔到地上的声音。 而就在这声枪响的瞬息之间里,张连杰这个营所藏身的巷弄里已是一片“哗啦啦”的拉动枪栓的声音。 对面真的有日军!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文 第8章 突围 沉默往往让人恐惧。 一盏孤灯就在街口那里昏黄的亮着。 而就在那昏黄的光下,刚才还弯腰前行的那个东北军士兵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没有临死前的挣扎与抽搐,因为刚刚他是被一枪致命的,那道看起来若有若无的红线就是子弹在夜色中飞行的轨迹。 恐惧的情绪开始在东北军士兵的之间蔓延,甚至营长张连杰还听到了身旁不远处有士兵牙齿相撞的声音。 不用问,那是被吓的! 自己手下有这么怕死的士兵吗?此时的张连杰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了,他必须扭转士气! 于是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胡彪开始耳语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命令从前向后传了下去。 当那命令传达完毕之后,就在这片安静的有些让人恐惧的街弄里便再次发出了“啪”的一声枪响。 在这声枪响里,那盏昏黄的犹如鬼火一般的路灯便应声而灭,天地间彻底变成了一片黑暗,唯有西北天际有隐隐的红光,那是攻打北大营的日军不知道为什么点燃了一幢房子。 这一枪是张连杰打的。 张连杰自己是不敢公然违抗命令的,可是他又不想让自己人被日军堵在这里屠杀。 刚刚他分析了一下,对面的日军应当不会很多,否则人家就不会只打一枪了,人家的机枪就会“哒哒哒”的响起来。 有低沉的命令在巷弄中传递,黑暗之中便有脚步声传出,很快那脚步声就充斥在了这片矮趴趴的居民区中间。 既然是居民区,房子里自然是有老百姓的。 此时除了三岁的孩子外,大人们都已经被枪声惊醒了。 自有百姓披着衣服从屋子里出来到院里看动静,可是当他们听到了院外那沙沙的脚步声时,吓得赶紧跑回了屋关上了门。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 在那张氏父子统治东北三省期间,不能说老百姓老百姓过得有多好,但也还过得去。 他们并不知道,自打今夜以后,在长达十四年时间里,这里就变成了“豺狼”的乐园。 “冲过去!”黑暗之中,张连杰的大喊声突然响起。 就在这一刹那,在那片矮趴趴的居民区里,便传来了扑通扑通的听不出个数的脚步声,数百名东北军官兵在夜色的掩护端着枪从不同的巷弄口就向对面冲去! 而这也正是张连杰所想出来的突围的办法。 张连杰纵是再想和日军作战,可是他也明白在整个北大营他们旅那可是有将近八千人呢。 在上面的严令下,八千人都不敢打一千名日军,他又凭什么用自己的数百名士兵去一千名日军去打? 既然不让开枪还让突围,那么就这样趁着夜色冲出去吧! 他张连杰还就不信了,难道日军就会冒着误伤自己人的风险与自己这个营在黑暗之中拼刺刀! 黑夜既能给人以恐惧也能给人以勇气。 于普通的士兵来讲,不管是出于勇气还是出于恐惧,至少目前他们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唯有前冲到指定地点混合。 所以尽管没有一个人喊出声来,可是那响成一片的、让屋内的老百姓都能感觉到地颤的跑步声,还是能够给人以巨大的震撼。 而在这奔跑的人流之中,商震就仿佛是一叶小舟,他是被后面的脚步声声催着往前奔跑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首先是因为商震是一个新兵,一个连枪都不会打的新兵,其次,是因为当上面下达命令时他正在走神儿。 那时的商震突然明白自己晕什么了?自己既不晕枪也不晕血,能够让自己发晕的是有人在中枪之后死去时的情形! 当他看到那个排头兵就死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又出现了几个穿着古装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的情形。 他仿佛看到了血从那个士兵的脑袋上如同蚯蚓一般爬下,又仿佛看到了那几个穿着古装的人也同样眼睁睁的死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里便拥有了一种刺痛感与畏惧感。 所以他就哆嗦了起来,他紧张得上牙直打下牙,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那牙齿碰撞的声音已经被他的营长张连杰所听到。 可是不管商震怎么紧张其实都是没用的,他的命运并不由他自己主宰。 他们的营长张连杰和他们连在一起呢,而他所在的这个排又在他们连的最前面。 当张连杰冲出去的命令传出时,前后左右的密集的脚步声便裹挟着他机械地向前冲去。 这回自己也是排头兵了,那么自己会死吗? 商震心里紧张的想着,然后他就觉得自己脚下一绊便向地上趴了下去。 哎呀,不好,自己会不会被后面的人给踩死? 在他扑倒的刹那商震本能的就向旁边滚去。 他求生的欲望是如此之强烈,以致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往旁边一滚时是那么的急促与敏捷。 而就在商震爬起的时候,后面的人便“扑通通”的顶替了他的位置接着往前冲。 商震当然也想跟着一起跑,可是这时他就觉得自己的膝盖一痛便没跑起来。 这时他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摔倒的时候膝盖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上面。 这一撞挺狠,他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不能回弯儿了。 为了避免被后面的人撞到,他也只能一瘸一拐的向侧前方跑去,而这时他还没忘了用右手中的那只步枪拄着地。 于是,这样的情形出现了。 别人是沿着直线向前冲,可商震却是打斜跑出去的。 到处都是低矮的房屋,等到商震冲到对面时,他径直闯进了另外一个小小的巷弄口。 可也就在他跑进那黑洞洞的向洞口瞬间,他就觉得有一股力量传来,他感觉右手所拿的那只步枪一震便被直接打飞了出去! 在这一刻商震脑海中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我被日本人暗算了! 正文 第9章 初次杀敌 生存的危机可以让人爆发出巨大的潜能。 商震在蹲下的刹那,他伸手从腰间抽出一物就向前捅刺而去。 那是那把他缴获的刺刀。 而几乎与此同时有风声在他的头上划过,那是一只日军38式步枪的枪托砸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商震一刺之下就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刺刀遇到了阻力,那应当是刺刀刺中的人体骨骼时的感觉。 商震被同排的人取了个绰号叫麻杆儿,那他又能有多大的力气呢? 而就在他感觉刺刀遇阻的同时,已是有人惨叫声起。 此时的商震又如何管得了对方是日本兵还是自己人? 光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他根本也分别不出来。 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把对方杀了,对方就会把自己杀了! 他抽回刺刀又循着的叫声往前用力一捅! 而这回他听到了“噗”的一声,那是刺刀入肉的声音。 一刀得手商震随即就向旁边闪去,直接贴着墙角就又蹲了下来。 可见他也只是才蹲下来,就又听到头上传来“当”的一声啊,那依旧是枪托砸在了墙壁上的声音。 蹲在这里不妥,商震瞬间就意识到。 自己是从外面冲进来的,日军想要杀了自己那当然会往自己发出声音的地方招呼! 意识到了这一点,商震小心翼翼的就那么蹲着往前一步一步的挪去。 东北军的官兵依旧在撤退,那个被商震用刺刀刺到了的人依旧在呻吟。 这杂乱的声音终是掩住了商震那浓重的呼吸。 商震感觉有汗水从自己鬓角流下,一是因为紧张,二是因为他体力本来就不好。 可是商震依旧保持着警惕,只因为他知道黑暗之中一定还有其他日军。 到了现在他可以确定被自己用刺刀捅了的那就是日军。 因为那那个被自己刺中的人就在自己的咫尺之间呻吟着,他现在可以确定那声音与中国人所发出的是绝对不同的。 自己身体好弱呀,商震在心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可是随即他就感觉到不妙了。 因为他依旧听到周围有脚步声向远而去,那都是他们营的官兵,他们应当听到刚才这个日军的惨叫声了,可是并没有人过来察看! 商震陡然醒悟,现在本是黑夜,就是自己伙的人又能如何,根本分不清敌我,谁又能帮他? 要想活命终须是要靠自己的,可是自己还不能发出声音来! 同伴的脚步声在远去,可与此同时商震就听到自己的周围传来了悉悉琐琐的声音。 毫无疑问,发出这些声音的不会是耗子,只能是日军。 日军这里的日军不可能只有一人两人,可也绝不会太多。 如果日军只是一人商震无法解释那枪托砸在墙壁上和身前身后悉悉琐琐的声音。 可是如果日军很多,人家也不可能放他们营这么多人从容易离去。 现在的商震依然不会打枪,可是他却知道军队中有一种枪叫机关枪。 老兵们说那种枪老厉害了,打起来之后子弹是一串一串的,“突突突”直响,一梭子子弹就能打倒十来个人! 如果日军有这种机关枪的话,人家把机关枪那么一打响,那么他们营就绝不会只死了那一个排头兵。 商震已经有些后悔了,自己真不应该再往这巷弄里钻,弄得自己前后皆敌,进也不成,退也不是。 身前身后的悉琐声更大了,随着那声音变大,商震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也急促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握着的那把刺刀的手也已经变得僵硬了起来。 可是他自己并不知道,其实他的手却是在那微微颤抖的,因为紧张,因为害怕。 此刻自己同伴那些离去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可那悉琐声就变得更加大了,紧接着便有沙沙的声音,那是有硬质的鞋底踩到地上发出来的。 在这一刻商震的内心是惶恐的。 可他的听力却又是那么清晰,他甚至判断出就在自己身前的位置那沙沙的脚步声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能踩到自己的头上,他想动,可却偏偏又动不了! 自己不能在这里等死!一个声音在商震的心内心深处呐喊着。 可随后,偏偏又有一个声音高喊着我害怕! 两个声音就这样交织着对抗着,就像两个小人在商震的内心深处撕扯着,一个把要他拉进深渊,另一个依旧要把他拉进深渊,而区别也只在于怎样去死! 这种冲突是如此之激烈,而就在前方的沙沙的脚步声停止,黑暗中有一个人抬脚向他这里踏来时,商震突然暴起,他双手一合,两手同时握着那把刺刀的刀柄就再次捅刺了出去! “噗”的一声,这会商震确确切切地感到了自己刺刀在敌人肉体中前行的触感,然后他的手就撞在了刀柄前方类似于护手的那个弯钩上。 这回,他竟然把前方的这个日军扎透了! 商震楞了一下,我是杀人了吗?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可是随即他抽出刀来就往前撞了出去。 被他刺中的那个日军已经倒下了,商震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可是本能地却又跑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改成单手握刀便向前胡乱的捅刺着! 极度压抑之下,要么在压抑中死亡,要么在压抑中爆发,在这一刻商震终于爆发了。 此时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那瘦若麻杆儿的躯体直接跑出了前方虽千军万马我依然往矣的气势! 商震听到身前身后都有日军的喊话声起,那是日军在说“在这里”。 可商震依旧不管,当他用手中的刺刀再次刺伤了一名挡在他前面日军的时候,他终是冲出了这个巷口消失在黑暗之中。 过了一会儿,当身后的日军一片混乱之际,商震却已把自己的身体靠坐在了一堵矮墙旁。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他目前这麻杆儿似的的身体,让他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敌群中撞出来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 可是商震知道自己的危险还没有完全解除,自己终需要去找到大部队的。 待到气息平稳了一些,商震扶墙站起,拖着自己那变得酸软的双腿向着东面缓缓走去。 商震并不知道,乃至这个九一八之夜整个奉天北大营的东北军都不知道,在这个被称作九一八事变的时间节点里,东北军伤亡300余人,日军伤亡24人。 而日军伤亡的这24人中,死者只有两人,其余皆是伤者。 九一八事变代表了中国抗战的开始,后世把东北军从沈阳北大营冲出来时的战斗称为北大营突围战。 只是这真的算是一场突围战吗? 商震一个只入伍三天的小兵,因为自己生存的需要杀死了两名日军,终究为东北军保留了一点颜面。 正文 第10章 哥哥的等待 “我说三哥你就别等啦!”黑暗之中有人低声说话。 “再等等,再等等。”有人回话道,那是李福顺。 他们这个营终于成功的从北大营突围而出了。 其实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围着他们的日军到底有多少人。 可是有多少人又能如何呢?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不许反抗,牺牲就是报国。 就是他们营长张连杰打了一枪,却也只是把那盏路灯打灭罢了。 然后他们一个营三个连的人就在黑暗中向前方冲了出去。 在冲出去的过程中,他们当然听到了日军的喊叫声,可是并没有枪声响起。 等到三个连在约定的地点会合后,所有人才醒过味儿来,包围拦截他们的日军一定没有多少个人。 这是战斗中的事情,可是这时李福顺就发现商震不见了。 商震是被他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他当然要负责,否则商震一旦有了什么意外,他以后如何再见老娘? 李福顺挨个的问他们排的人“你们见到商震了吗?” 而这时还有人反问他“商震是谁?” 李福顺无奈也只能说“商震就是麻杆儿。” 只是没有人告诉他商震在哪里。 在突围之前,李福顺一直带着商震了的,他也特意嘱咐商震一定要和自己在一起不要跑丢了。 可是这黑了咕咚的夜晚,李福顺又如何能够照顾到商震?他总不能用绳子把自己和商震捆在一起吧。 眼见商震没回来,李福顺就寻思商震肯定是落在了后面。 虽然不排除商震遇险的可能,可是李福顺依旧有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商震也只是掉队了,在黑夜中自己能找上来。 无奈之下,李福顺便跟排长王老帽打了招呼,带了一个平素与自己要好的马二虎子留在了半路上等待商震的归来。 “我说三哥,你姓李,他姓商,你们两个怎么就是哥俩呢?”这时那个叫马二虎子的士兵就问他。 “我没爹没娘,从小是在商震家长大的。”李福顺解释道。 “哦。”马二虎子点头接着便也感叹道,“人情债最难还!” “什么人情债?就是亲兄弟。”李福顺纠正了马二虎子的说法。 马二虎子显然认同了李福顺的说法不再吭声。 李福顺开始低声讲述自己小时的事情。 李福顺没有爹娘的时候六岁了,已经懂事了,他当时记得自己在家里排行老三,别人管他叫三哥就是这么来的。 可是爹娘没了,他就得跟着大哥二哥过,只是那大嫂二嫂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脾气又倔,有一次被大嫂打了又被二嫂骂了,一来气他就离家出走了,最终又冻又饿的他就昏倒在了商震家门口。 他是被商震他娘用米汤救活的,从此就生活在商震家里。 那时商震他爹身体还好,又是一个木匠,日子还过得下去。 李福顺小时候特别倔,商震的爹娘都是好脾气,从来也舍不得打他。 最终他也慢慢认可了自己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 讲到了这里,李福顺就不再说了,可是他的脑海里就回想起了一幕情形。 那是商震还小,每天还是要吃扎儿的。(东北人管小孩被哺乳叫吃扎儿) 有一回李福顺就怔怔的看着商震躺在娘的怀里吃扎儿。 时下就是这种情况,那孩子吃到七八岁的不忌(戒)奶的也有。 而这时商震他娘就看到了他眼神中的羡慕之色, 那时商震娘就冲他笑了,问他“你也想吃扎儿吗?” 李福顺知道,那时自己的脸就红了。 他也忘了当时自己是点头或者是摇头了,或者说根本不需要点头或者摇头,自己的眼神就是答案。 然后商震他娘就说:“你管我叫娘,我就让你吃扎儿。” 接下来的情形李福顺是记得的,他终究没好意思去吃商震他娘的扎儿,他红着脸就跑掉了。 可是自打那天以后,李福顺就管商震的娘改称呼为“娘”! “三哥,烟。”马二虎子的说话声打断了李福顺的回忆。 黑夜中有纤细的火苗燃起,那是洋火的光亮,也就是火柴,接着便有白色的烟气在黑夜中弥漫开来。 “三哥咱们在这里等他能等着吗?他会奔这里来吗?这黑灯瞎火的,他不会迷路吧?”喷吐了两口烟后,马二虎子就又问道。 “迷不了路,我家,也就是他家就在跟前儿。”李福顺再次解释道。 至此两个人不再说话,就在那鼓捣烟儿抽。 就在他们两个抽到第3支烟时,东方天际已经微微泛亮了。 李福顺不说走,马二虎子自然陪着。可也就在这时,他们真的就听到了西面有脚步声传来。 “谁?”李福顺低声说道,同时就拉动了枪栓。 现在已经是战时了,动枪是必须的。 只是于福顺和马二虎子等着片刻对面就没动静了。 “三哥你不是听错了吧?”马二虎的对手问道。 “错不了,肯定是商震回来了。”李福顺很是确定的说,然后他就大声喊了一声,“小二,我是你三哥!” 说来也怪了,就在李福顺喊完这一嗓子之后,前面真就传来了商震的回声:“三哥我是小二,我回来了!” 听这商震的声音就带着某种颤音,在李福顺和马二虎子看来这都可以想象得到,就商震那胆小的样子能赶过那肯定是提心吊胆的。 “三哥,你咋知道是你弟回来了?”马二死虎子好奇的问。 “他胆小嘛,一有动静还不赶快藏起来!”李福顺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到了这时,他终于舒了一口气,大半个夜的担心终于化为乌有。 脚步声响起,商震果然跑过来了。 不过出乎李虎村和马二虎子意料的是,当商震跑到他们两个面前所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三哥我饿了,你还有吃的吗?” 正文 第11章 战士的觉醒 身为九一八事变的亲历者,张连杰营虽然没有“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可是也因为没有开枪反击,伤亡了几十人。 不过作为小人物,虽然也有当炮灰的烦恼,却有有小人物的优点,那就是他们只要听从上面的命令即可,那些自己赶不上的事情,自然与自己无关。 转眼已是10月中旬,张连杰营随主力部队已经驻扎在锦州附近了。 象王老帽、李福顺、商震这样的小人物更是对九一八后整个事态的发展所知甚少,他们并不知道日军在九一八后的短短一个星期里已经占领了东三省三十多个城市。 这一天中午,负责担任哨兵的商震正在据枪站岗。 他用的这支步枪叫做辽13式79步枪,那却是东北军的兵工厂制造的。 要说东北军原名奉军要论工业基础在时下的中国是最为雄厚的。 人家的兵工厂不光自己能造步枪,商震听说还能造飞机坦克呢! 商震是见过天上的飞机的,有着四个一边两个“翅膀”,他也是远远见过坦克的,下边有轮子,轮子外面套着履带。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他的家就在东大营附近。 不过不管那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和他这个新兵都没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已经有了迫切练习枪法的愿望了。 他这种愿望来源于两个,一个是在那夜突围之后,他感觉到了生存的危机,另外一个则是因为他回了一趟家。 那夜他自己被甩在了后面,从日军中冲了出来。 见他能够回来,李福顺自然是开心的。 可是就在商震用手拿着李福顺给他的半拉馒头吃时他却“啊”的叫了一声。 李福顺就问他怎么了,商震才说,我感觉我手上粘的糊的。 在一旁的马二虎子忙划开了洋火查看,而这时他们才发现商震身上已是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而他手中拿着的刺刀把上也是有血的。 李福顺连忙询问商震怎么回事,商震便把自己所经过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至此李福顺才知道商震竟然是与日军遭遇了,他竟是从敌阵中冲出来的! 李福顺和马二虎子对商震的行为自然是大加赞叹,可是这次经历却深深地刺激了商震。 当时他也是被日军给逼急了,要么杀出去,要么束手就擒,两相斗争的结果是,他到底成为了一名勇者。 可是那时成为了勇者,并不代表事后他不后怕,当时但凡他有一丁点的犹豫,他可能真的就冲不出来了! 当商震看到自己手上的身上的血时也蒙了,他记得不错的话,刚才自己在吃馒头的时候,可是把那黏糊糊的东西直接吞到了肚中。 自己虽然很疲惫那是由于自己身体一向比较弱,可是身上并不疼。 身上不疼就代表自己没有受伤,那么那个血是谁的还用问吗?而刚才自己竟然把日军的血直接吞到了肚里,这怎能不恶心? 由此联想她又想到了从北大营突围时那个士兵被打死的情形,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几个被火器杀死的古人,于是他“呜哇”的就要吐出来。 正当李福顺要安慰商时商震,却突然又忍住了。 当时马二虎子手中的洋火已经灭掉了,所谓的洋火,那就像丹麦童话中那个卖火柴小女孩手中的火柴棍,那又能着多一会儿? 由于黑暗,就是李福顺都不知道,在商震努力克服呕吐的刹那,他却是伸着手把从自己嗓子眼儿都呕里到嘴里的馒头又生生的怼了回去! 或许,在某个下午某个正在午睡的少男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某种变化。 或许,在一番劳累之后,某个少女见到了自己传说中的自己妈妈的阿姊。 这是人生成长所必须经历的过程,那是人身体上的觉醒。 可是,当商震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那能让自己充满能量的食物吐出来时,也代表了他的一种觉醒,一种战士的觉醒! 那夜就在商震克服了呕吐的冲动准备随李福顺去追赶大部队的时候,李福顺忽然说道,不回去看看娘吗?咱们这一去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这里本来就离商震家没有多远,就他们当时所在的地方,那都是往东去的必经之路,所以李福顺才有把握说只要商震回来就一定会路过这里。 当李福顺、商震、马二虎子三个人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未曾进屋,他们便听到了商震她娘齁(hoū)喽气喘的声音。 商震他娘得的是哮喘病,东北民间称之为齁喽。那就是指当人患了哮喘病时,呼吸系统中所发出的齁——喽——的声音。 当商震叫门进屋之后就看到了连喘气儿都费劲的娘,和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大哥与大嫂。 当那老太太看到商震和李福顺都回来的时候,灯光之下本来就咳嗽的潮红的脸就更加红了起来。 当她知道商震和李福顺有可能去很远的地方时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说出了几句话。 她说,娘肯定挺不过这个冬天了,以后你们就没娘了,你们两个要好好活着,都想着给自己说个媳妇。 李福顺则安慰了娘,商震则是沉默不语。 可是他们担心部队开拔,他们和马二虎子也只是在家里喝了点水,吃点干粮,就匆匆的离再次离开了家。 人往往都是这样的,当有娘的时候还会和娘顶嘴,还会不以为然,可是觉得自己要失去娘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变成了这世间最可怜的孩子。 在离家的那一刻,商震头一回意识到自己对家的归属感是那样的强。 有娘才有家,娘没了家就不在了,就是哥兄弟那也差点儿劲! 商震决定好好活着,他要力争让自己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然后也给自己说个媳妇完成娘的愿望! 正因为如此商震迫切的想提高自己打仗的本事,所以这些天不管在路上还是停留的时候,他都端着练习瞄准。 就商震那体质,让他一支步枪端的久了,自然双臂僵硬。 可是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不就需要对自己有一股狠劲儿吗? 商震现在还记得当自己说杀了日本兵的时候马二虎的惊诧劲,不过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的三哥,也就是李福顺所说的话。 那晩李福顺说,当兵的再能打也是普通人,也只是对自己有过狠劲儿关键时刻不怕死罢了,我们家小二有这股狠劲,以后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好兵! 只是那是李福顺的说法。 商震杀敌虽然也体会出了那种热血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血脉中有什么在觉醒,他当然也想成为一个好兵,可是他更在意自己的小命。 怎么让自己这条小命保存下来,像自己娘所说的那样,以后再说个媳妇,这才是他真实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不管是为了保命还是成为一个好兵,那都是需要有真本事的。 不管是李福顺还是马二虎子都教过了他,怎么往步枪里压子弹怎么瞄准射击,他也练过很多回了。 可问题是截止目前他一枪还没有放过呢! 正文 第12章 战斗前夕 “今天你值班端不了枪不能练瞄准了吧?”当商震想着心事的时候,来换岗的士兵到了。 商震看了一眼那士兵低着头没吭声,背着枪往回走。 当商震走到伙房的时候,其他人自然已经吃过了。 那吃食也很简单,主食是高粱米饭,菜是土豆炖白菜。 商震已经很饿了,他端着那二大碗高粱米饭就往嘴里扒啦,片刻功夫伙夫给他留下的饭便已告罄。 也搞不清怎么回事,商震原本不是一个饭量很大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瘦的跟个麻杆似的。 可是自打那夜从北大营突围之后,商震的饭量突然就激增了起来,他现在一个人的饭量都能顶上两个人的。 对此李福顺说这是好事,能吃就是要长肉嘛,当兵总不能真跟个麻杆似的。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问题是他们是军队是吃食堂的,人家那伙夫又怎么可能单独照顾他? 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商震总是处于一种半饥半饱的状态。 商震这回自然又没吃饱,他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正蹲在门口抽旱烟的一个伙夫便问道:“王哥没饭了?” 那伙夫说话也很给力,白了他一眼道:“有生高粱米你吃吗?” 商震那是个新人自然无语。 可是就在他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的时候,马二虎子却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就猜你小子没吃饱,看看我给你带啥了?”马二虎子放下了手中的一个包裹道,说着他就把那包裹摊开了。 “咦?”从来都很沉默寡言的商震便笑了,因为那包裹中放了六穗烤苞米。 那苞米烤着黄泱泱黑乎乎的,正散发着食物特有的香气。 “给我的?”商震便问。 “当然是给你的,都给你的,三哥弄来的!”马二虎子笑道。 商震咧嘴乐了,伸手摸起来一穗苞米就啃了起来。 朝中有人好做官儿,连里有人好吃饭哪!李福顺对商震这个弟弟照顾的那是无微不至。 “哎呀,还有烤苞米呢,我也来一穗。”那个伙夫凑了过来。 可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那苞米了,就被旁边的马二虎子扒啦走了。 “没你的份儿,给我兄弟加一碗高粱米饭都这么费劲!”马二虎子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伙夫的不快。 马二虎子当然也算老兵,尽管资历没有排长王老帽班长李福顺那样老。 但是他虎啊,东北话里的虎就是指这个人比较愣脾气不大好,类似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种。 那个伙夫敢惹商震却绝对不敢惹马二虎子。 “瘦的跟麻杆儿似的,再吃也是浪费!”被马二虎子弄的脸有些涨红的伙夫便讪讪地说。 “啥叫浪费?”马二虎子当然不乐意。 他跟李福顺药好,李福顺的弟弟那就是他的弟弟! “我们家小二用刺刀捅死了两个日本兵呢,你要是不服气,你就问问咱们连有谁杀过日本兵?”马二虎子看着商震骄傲地道。 “真的假的?”那伙夫就一瞥嘴,随后便嘲笑道,“自己瘦的跟麻杆儿似的,不是自用自己把日本兵戳倒了吧?” “空口无凭。”马二虎子冷笑道,说完他伸手一指商震的腰间,“看到没,那里是日军38式步枪的刺刀,那是我兄弟抢的!” 商震在北大营突围时抢到的那把日军的刺刀他自然舍不得扔。 在他看来,这把刺刀救了自己的命,而且日军刺刀的钢口很好,以后打仗肯定还有用上的时候。 所以他抽工夫就给这把刺刀做了个薄薄的刀鞘,再把那刺刀挂在了腰间。 “快拉倒吧,说不定在哪儿捡的呢。”伙夫依旧不肯在嘴上认输。 所谓会伙夫也就是指炊事班的,炊食班是负责全连的伙食的。 那伙天跟商震并不熟,他并没有注意到商震腰间挂的那把刺刀,至于商震排的人却知道商震是最后跑出来的,据说还杀死了日本兵。 “小二跟他说说,你是怎么抢来的?”马二虎子很为商震骄傲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捅没捅死,黑灯瞎火的。”商震嘴里啃着苞米含糊不清地回答。 “你看——”伙夫听商时这么说就更有了话,只是他刚说了两个字,他们便听到外面传来了隐隐的轰鸣声。 “飞机!”马二虎子和那伙天都不再打嘴仗,两个人便往外跑。 商震却不理会,这时他已经在啃第三穗苞米了。 飞机他又不是没见过,不管是东北军的还是日军的,还先是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才好。 可这时他就听飞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了,与此同时,他就听到马二虎子在外面喊:“小二快出来!” 商震也感觉出不妙来,他咬着自己的苞米就往外跑。 等他出了屋子门时,就见天上的飞机已经很大了,那却正是他们这个村子飞来的,而且已经开始俯冲了! 商震激灵了一下,把口中那啃的半穗苞米也吐了出来,他的眼睛一扫,直接就往院子里的一棵大树后跑去。 那是一颗大榆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那树干的粗度和别人比不了,至少是比商震的腰粗的! “虎子哥快来!”商震还没忘了招呼马二虎子。 就在马二虎子和他两个人同时躲到了那棵大榆树的树干后时,他们就在那飞机飞临的轰鸣声中听到了“洞洞洞”的机枪扫射的声音。 那可不是他们营的地面部队向日军的飞机射击了,而是日军飞机上开始扫射了。 “咔嚓”一声,商震他们头上的一根快有小臂粗的树枝直接就被打断掉了下来。 商震本能地蹲下双手捂头,而他回头之际,就看到后面的那当做食堂的草房被打的一溜冒烟儿。 可是这还没有完,商震再抬头时,就看到那架如同大鸟一样的飞机从自己头顶掠过,然后。从那飞机肚子里就掉出了一颗黑乎乎的东西,那是炸弹!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飞机拉粑粑! 在这一刻马二虎子本能的就趴了下去,而商震却是伸手一扒树干,借着那股劲儿,他直接躲到了那棵大榆树的另外一侧! 片刻之后,商震就听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然后他头顶上老榆树上的那些枝枝叉叉便如同雨点般掉了下来,那是被爆炸的气浪冲的。 商震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没事后在探头向外看,这时就见食堂后面已是一团蘑菇样的巨大黑云腾起,半空之中已经尽是砖头瓦块,木头之类被炸飞的东西。 还好,日军的飞机投下的炸弹炸的并不是食堂,如果炸的是食堂商震觉得自己也跑不掉了。 “虎子哥,你没事儿吧?”商震顾不上周围还有被炸飞的东西落下,他忙去看马二虎子。 这时马二虎子也从地上爬起来了,只是马二虎子看着商震的样子却是大声喊道:“你说啥?我听不清!” 坏了,虎子哥不是让炸弹把耳朵震聋了吧?商震就想。 正文 第13章敌人来袭 商震他们连驻地所在并不是锦州城内,而是在锦州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 那架飞机飞到这里来,那也只是顺便“照顾”一下罢了,其他四五架飞机却都奔锦州城去了。 也只是一架飞机一颗炸弹一通机枪,这个村子里就被打死打伤了二三十人还炸了几所房子。 那么遭受了更多飞机轰炸的锦州城的情形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从这个村子向锦州城望可以看到锦州城上方已升起来的十几处巨大的烟柱,当烟柱上面的黑烟弥散开来便如同下雨时之前的阴云一般。 锦州位于辽西走廊上,那辽西走廊就像一根扁担一头挑着华北一头挑着东北。 辽西走廊是位于锦州和山海关之间的一条狭窄通道,它的北面是山脉,南面是渤海,最宽的地十五公里,最窄的地方仅有八公里。 日军想从东北进入华北,就必须经过辽西走廊。 而散布在这条走廊上的城市,诸如山海关、宁远、葫芦岛、锦州等则成为重要的战略节点。 尤其是锦州,位于辽西走廊的最前端,日军又怎么可能不打锦州? 如果从其他地方过要么要翻过崇山峻岭走蒙古荒漠,要么就得下渤海游泳游到营口或者朝鲜。 这个难度可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辽西走廊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日军用飞机来轰炸锦州,这应当也只是大战到来的前奏。 胡彪这个连忙碌了起来,抢救伤员,扑火救火。 可是他们也只是才忙碌了一会儿,胡彪便下达了集中队伍的命令。 “你看到小二了吗?”李福顺问马二虎子。 此时马二虎子身上已是一片烟熏火燎之色。 日军飞机投下那颗炸弹的时候,好在离他谈不上太近倒也没炸着他,他的耳朵也被炸的嗡嗡直响,不过幸运的是,过了一会儿他的听力又恢复了。 可问题是爆炸引起的火却把伙房点着了,马二虎子又忙着和炊事班的人去那房子里把里面的高粱米往外扛。 “小二没事儿,那小子比我还鬼叨呢,刚才还跟我在一起干活了的!”马二虎子回答。 马二虎子之所以这样回答,那是因为先前日军飞机轰炸的时候,商震先是躲到了树的一侧。 可是等大飞机刚刚飞过去开始投下炸弹时,商震却又躲到了树的那一侧。 如此一来,有那树的遮挡商震自然安全,马二虎子就觉得就商震这保命意识,比自己这个老兵还强呢。 李福顺一听马二虎子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可是心里还在叨咕,这小子跑哪儿去了,现在可集合了,部队有行动了。 他们这个村子其实就是锦州城郊外的一个村子,营长张连杰在下命令时都没敢让吹号,而是让通讯员去通知的。 原因是,这里离锦州城近,日军飞机轰炸过后进攻肯定就要开始了。 如果他们吹了号角就有可能把日军吸引过来,那他们不就是没事儿找事儿了吗? 扑通扑通的脚步声响起,胡彪这个连的人已经开始在集合了。 李福顺惦记着商震自然一直在瞅,可是他一直没有发现商震在哪里。 而直到所有人都列队完毕了,李福顺才看到商震从一个巷弄口跑了出来,耳朵嘴巴上还是黑黢黢的。 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是吃了什么东西,绝不只是被烟火熏的。 李福顺以为商震是吃自己给的那几穗苞米去了,这时候已经列队完毕了,他不可能再问,商震就小嘴黢黑的站在了他的身旁。 “检查自己的枪械,带好子弹,咱们到村子外面去。”连长胡彪下令道。 一阵哗啦啦的器械声响过之后,他们连便出发了。 村外有一条小小的高岗,当他们全连趴在这里的时候,就能够看到侧翼的锦州城的城门了。 胡彪这个连与他们这个营其他两个人都在锦州城外,那其实是用来保护锦州城侧翼的。 既然日军要进攻了,胡彪他们连又怎么可能在旁边袖手旁观? 也只是才看了一会儿,他们就听到锦州城头上有重机枪“洞洞洞”的响了起来,只是由于地表障碍物的遮蔽,他们却看不到敌人在哪里。 有士兵抻着头试图去看时就被连长胡彪给骂了:“都缩回头去,我都看不着,你们能看着吗?再让那些狗日的看到你们!” 现在可是打仗了,就算平时有士兵敢和连长屁了嘎叽的,这回也全都老实下来,那个士兵也红着脸趴了下去。 “你刚才嘎哈去了?”到了这时,李福顺才低声问商震,他们的位置离连长胡彪最远,倒也不怕连长听到。 “好不容易吃顿饱饭!”商震的回答是让李福顺出乎意料的。 商震显然也看出了李福顺的困惑,就一伸手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摸出一把黑黢黢的粒状物来,那却是烤糊了的高粱米! 李福顺再次看了看那花生高两米,又看了看商震黢黑黢黑的嘴巴子,一时之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来他以为是商震见不了飞机轰炸后那种血腥的场面躲起来了呢,谁曾想到他却是自己弄吃的去了! 不用问,那肯定轰炸引起来的火把伙房点着了,商震在帮着往外扛米的过程中,自己就偷吃了不少被烧糊的高粱米! 什么时候自己家的小二变成了一个大胃王?吃了一个人的口粮不够,又吃了好几次苞米,然后又吃了那么多烤的半生不熟的高粱米! 要说平时这也没什么问题,可问题现在是战时,真要打起仗来,有时根本就顾不上吃饭,那么商震又该怎么办? 李福顺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身旁的马二虎子却轻轻捅了他一下,当他在看向前方的时候,便看到了许多细小的黑点正往锦州城门处冲去。 那细小的黑点都是人影,敌人开始进攻了! 正文 第14章 讨厌的伪军 敌人并没有他们这个方向来,那么暂时之间他们这里是无事的,所有人便都成了旁观者。 只是由于太远,他们只能看出大致的战斗情况。 枪声已经搅在了一起,重机枪“”洞洞洞”的,轻机枪“突突突”的响,还有步枪杂乱的射击。 城头上什么情况他们看不出来,他们能看到的也就是站着进攻的日军。 至于对方趴下之后是在躲避子弹还是被子弹打倒了,胡彪连的人也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这时,胡彪也不控制自己手下的士兵说话了,别说他们就是说话就是扯脖子喊战场那头也听不到。 于是他们这一个连人的情绪就随着那战场态势的变化而变化。 当看到有进攻的“黑点”倒下时,他们便齐声见好,当下方有迫击炮把炮弹打上城楼上时他们便全揪着心。 他们终究是旁观者,不过却也可以想象到战场上的血腥,有人被一枪毙命,有的人被打成了重伤拼命的呼喊,有的人被打中了腿,就又得拖着腿往回爬。 李福顺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商震,商震此时却趴在那里架着步枪瞄着前方。 商震的这支步枪里是没有装子弹的,先前李福顺就已经问过了,商震也只是在这里练习瞄准罢了。 从李福顺的角度可以看到商震正眯着一只眼,由于先前救火那脸上也蹭得很黑,却也看不出他是否害怕。 商震跟李说过,自己见到有人中枪就会很害怕,现在已经上了战场了,希望商震能够挺过新兵见到血腥的这一关。 只是李福顺却哪知道商震对那种人体中枪之后的血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因为恐怕商震自己都说不清楚。 眼见商震表现还算镇定,李福顺略略心安,随即他就有了个主意便低声说道:“小二,你可以好好练枪法。 只要你枪打的远,打的准,你远远的把日军打倒,那他死时是啥样你也就看不着了!” “哦。”商震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他们连这些战场的旁观者便发出了低低的“哄”的一声,那是日军又一次的进攻被打退了。 “看,快看!又被打倒了一个!”这时侯看山有些兴奋的低叫到。 在他们的位置可以看到进攻的敌人正往回撤而站着的人突然少了一个,那不就是被打倒了吗? 既然是撤退途中被打倒的那就肯定不是卧倒,那就是被子弹打中了,这也难怪观战的士兵们会兴奋。 “福顺子,我咋觉得这回来的不是日本人呢?”而也就在这时排长王老帽就对李福顺说道。 李福顺看向了王老帽。 “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就被打退三回进攻了,你知道那些日本兵别看个子矮,可是打起仗来也挺不要命的。 再说日本兵打冲锋,也不可能一上呼啦啦一大片。”王老帽开始说自己这样判断的理由。 “一会儿就知道了。”李福顺这么说。 他之所以这样说,当然是因为如果日军攻打锦州成不下的话,那很可能会迂回。 迂回的话就得奔他们这里来,那么到底是日军还是其他的部队,他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看你这张破嘴!”这时他在王老帽旁边的侯看山就说李福顺。 “嗯?”李福顺的目光越过了王老冒看向了侯看山,他的眼神中已经露出不悦来。 只是没等他有所表示呢,排长王老帽却一转头就对侯看山说道:“你特么的跟谁说话呢? 跟老子兄弟这么说话?今天我不揍你,自己扇自己个嘴巴子!” 侯看山哪想到排长会这么说自己,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时下的部队里那人都是分档次的。 李福顺和王老帽那是过命的交情,他侯看山虽然一直仗着会拍马屁和排长关系处的比较好,但也绝不意味着他可以这样说李福顺。 到了此时侯看山才发现自己在排长心目中的地位和人家李福顺那还是没得比呀。 得,那就打吧。 于是侯看山讪讪的伸出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上轻打了一下,嘴里嘿嘿着:“顺子哥,我错了!” 只是他这么一说,王老帽却更来气了。 “你特么的管谁叫顺子哥呢?给自己再来个耳光,响点儿的!”王老帽却又气道。 大家都在一个排在一起混也有时间了,这个侯看山嘴比较欠喜欢拐着弯骂人。 排长王老帽知道,侯看山那是管李福顺叫“顺子哥吗?”那嘴一瓢可就变成“孙子哥”了! 就这种事儿,在侯看山那里绝对是有前科的,王老帽可不想让李福顺不高兴。 李福顺那是他兄弟,关键时刻那是能够并膀子和他一起上能够替他挨子弹的。 可你侯看山也就是平时耍个尖儿卖个快,看你办事儿还算机灵对你好点儿,可关键时刻你还特么不得把我卖了啊? 就在侯看山伸手又要打自己嘴巴子琢磨着自己要到底打多狠的时候,李福顺却说道:“都别说话了,对面来人了。” 借着这个话头,侯看山就没再打自己的嘴巴子,而这时连长胡彪已是低喝道:“全把脑袋缩回去,别让对面看着,子弹上膛准备战斗!” 对面真的来人了,那来的就是敌人,正如他们事先所推断的那样,敌人开始迂回了。 “行,排长你看得真准,真不是日本人,全是汉奸哪!”缩回身也收回了枪的李福顺打开了步枪的保险。 虽然远处过来的人离他们这里很远,可是以李福顺的经验,一打眼便发现了对方,绝对不是日军,因为没有一个戴钢盔的。 “那是,我王老帽是谁?就我这眼力,啧啧!”和李福顺并排躺在一起手里拿着一只花机关的王老帽得意洋洋的说道。 “扑哧”一声,李福顺便笑了,“是!隔着人家裤子都能看到人家裤衩儿!” 就李福顺的这句话,直接就冲淡了战斗之前的紧张,所有的士兵也忍不住脸上有了笑意。 到了此时那侯看山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不能够和李福顺比的。 看样子人家李福顺和排长那真的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啊! 所有人都在笑,不过商震除外。 商震也已经把子弹上膛了,枪的保险打开了,这些天里他已经把步枪玩熟了,除了没开过枪别的都不知道练了多少遍了。 他正好奇的看着王老帽手中的那挺花机关。 所谓的花机关那是中国人的叫法,其实质是一种冲锋枪。 枪管四周有着很多散热孔,供弹的是旁边的一个弹鼓。 时下的步枪都是手动步枪,可是花机关由于是冲锋枪,那就属于自动武器。 商震听李福顺说过,就这种枪那一打出去就是一串子弹,就跟雨点一般。 东北军自己就可以加工这种花机关,在没有失去奉天兵工厂之前,东北军的实力固然和日军比不了,可是与其他地方军阀比起来那真不是一般的豪横啊。 就王老冒他们这个排,不算八挺轻机枪那还有六七支花机关的。 本来作为班长的李福顺也是有资格用花机关的,可李福顺更喜欢用步枪就把花机关让给了别人。 “全都藏好了,对面的王八蛋过来了!”胡彪在此低喝道。 商震就觉得心里突的一跳,终于要开枪了,他收回了遐思。 正文 第15章 伪军的来历 伏击战常常是这样的。 伏击的一方听着敌军脚步声的临近,固然会心跳就会加速,而被伏击的一方当突然看到前方突然有敌军把枪口对准了自己时那也会惊慌失措。 其实双方都会紧张,而决定胜负的关键还在于哪方抢先射击。 当连长胡彪大喝了一声“打”的时候,全都靠躺在那个高岗后面的士兵。便突然转身连枪带身体一起露了出去! 无论是过来的敌人看到了高岗后突然冒出了一排人拿枪对着他们,还是高岗之后胡彪连的士兵们看到过来的伪军有黑压压一片,这都无所谓了。 重要的却是,胡彪连近百人的枪声响起,在这片枪声中,已是冲到近前的伪军中枪便倒下了一片。 而紧接着胡彪连的八挺轻机枪和六支花机关便“突突突”的扫射了起来。 豪横的那就是火力,虽然东北军已经失去了奉天兵工厂,可至少目前他们手中弹药并不少。 于是在这片枪林弹雨之下,对面的人便如成片的稻子被割倒,余下的人在醒过神之后扭头就跑。 胡彪也是胆大,他都敢把对面的敌人撞到了不到百米的距离之内射击。 花机关的有效射程就算一百米,他们连士兵的枪法就算在100米之内不能百发百中,可是打不死打伤总可以吧? 原本一片黑压压的敌群,就像那白雪遇到了滚烫的水,瞬间便被熔蚀了一片。 当时有几十个敌人逃掉的时候,就在那高岗的下面已是一片倒下的人,尽管都是同祖同宗。 “冲啊!”胡彪高喊一声端着他的花机关就从那高岗后一跃而起,向前冲去。 他的部下自然紧紧相随,而这时依旧有一支步枪“呯”的又打响了一声,那是商震。 从头一回经历如此战斗的商震从伏击开始到胡彪带头冲锋一共也只打了三枪。 打第一枪时,由于他的肩窝抵着枪托不够紧,射击所产生的反作用力便撞了他一下,而他这一枪射出的子弹也不知道打哪里去了。 可是商震管不了那么多,这可是拼命的时候! 他自己都浑然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收枪,如何再次拉动枪栓让子弹入仓又再次射击的。 他唯一所能记得清的就是,在打第2枪时,他把枪托和自己的肩膀贴得更紧了。 而这就是训练的作用。 在他平时训练习举枪瞄准的时候,不管是李福顺还是马二虎子,或者其他嘲笑他的老兵,却是都告诉过他,用步枪射击时一定要把枪托顶紧,因为这种枪的反作用力比较大。 这就是射击的要点! 所以再射第二枪的时候,商震已经暂时忘却了肩膀被撞得发木,他就眼看着自己这一枪打在了一个敌人的大腿上,那个人直接就扑倒了下去! 而当商震打第三枪时,就已经是连长胡彪下令冲锋追击了。 商震当然听到了胡彪的喊声,可是他不管,只要不误伤自己的同伴,他依旧射击,他要体会射击的感觉,他还想成为一个神枪手呢! 所以在第三枪里商震看到又一个伪军中枪之后就趴了下去,他感觉自己这一枪好像打到了那个家伙的屁股上! 之所以打在屁股上,因为那个家伙已经在转身逃跑了。 战前的紧张惶恐都成为了过去,这场伏击战结束得出乎意料的快。 当商震再次拨动枪栓端枪站起来的时候,其实战斗已经结束了。 来的敌人有一百多人可是现在所有的。敌人都已经或趴或躺的倒了下去。 “补枪了,补枪!”身先士卒的胡彪端着自己的花机关高喊着谨慎的向前追去。 能当连长的自然都是老兵。 胡彪也没有想到这场战斗结束的会如此之快。对面来敌终究不是日军,突遇袭击便溃不成军,那么补枪就变得格外重要了起来。 只是补枪也得分对象,就对面的这伙人真的需要他们补枪吗? “别开枪,我也是咱们原来东北军的!”在那一片扑倒的伪军之中就有人高喊。 那人手托着步枪就跪了起来。 只是他真的不应当跪起来。 所谓树大招风,一片躺下的人群中只有他跪了起来,正小心防备有人打冷枪的士兵们,下意识就把枪指向了他。 当胡彪喊“留他一条命时”就已经晚了,“呯”“呯”“呯”,至少有三枪击中了那个投降的家伙,于是刚刚跪起来的他便一头栽了下去。 栽了下去,可是他并不等于倒,他也只是把自己的头杵到了地上,就仿佛在为自己先前跟错了队伍而忏悔一般。 “别开枪啊,我一枪可没打,你们看我的枪膛里都是满的!我是被胁迫的,就是来投奔你们来的啊!”在那片死尸叠藉之处又有人高喊了起来。 只是他已经见到了自己同伴说投降却依然被打死的命运,这回他压根儿就没敢跪起来,只是趴在地上高喊。 那个家伙趴在地上依旧在颤抖着,天知道,东北军会不会给他补上一枪。 零落的枪声又响了起来,不过最终还是胡彪喊道:“投降的就留他们一条命!” 汉奸队伍本就没有日军的战斗力,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在一片枪弹之后便露出了原形。 胡彪让士兵们开始搜索俘虏缴获武器。 眼见这场战斗已经结束,李福顺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他当然是在看商震,商震可是跟他说过,看到那条大狼狗被打得脑浆子都出来的时候他很害怕。 北大营突围商震虽然也是杀了日本兵才冲出来的,可是李福顺想那是黑夜,自家小二虽然杀了人,可是没有看到那血腥的场面,自然就不会害怕。 可这回就不同了,大白天的过来的一百多个伪军,被他们打死打伤了一大半,尸体枕藉,伤员呻吟,血染黑土,自家小二这回不知道得怕成啥样。 可这时李福顺惊讶的发现,商震端着枪站在最后面,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并不是原来那种害怕的样子。 李福顺刚想走过去时,他就听连长胡彪问那个投降的俘虏道:“你们也是算是中国人?你们的头儿是谁?” 本来李福顺对于这种问题并不关心,他是个班长也是个兵,他就是打仗。 可是那个俘虏的回答还是让李福顺震惊了。 因为那个俘虏说:“我们的头儿是张学成,少帅的叔伯兄弟!” 正文 第16章 三姓家奴 “张学成是少帅二大爷家的老大。”黄昏之时,营长张连杰跟他手下的三个连长解释道。 此时他们正围坐在山边的树林里,他们接连打退了张学成部队的三次进攻后,就主动撤进了山林。 他们不是在锦州城里,他们营的防区无险可守。 正因为无险可守,胡彪连才会埋伏在那个高岗的后面对来进攻的张学成部来了个近距离的短促突击。 他们的仗也就打成这样了,若是再坚持那么他们的伤亡必定会增大。 胡彪把对面的人是少帅叔伯兄弟的部队的消息报告给了营长张连杰,张连杰忙又派人把这个消息送到了锦州城里。 而当那个通信员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了上面相应的命令,“既然无险可守,那就适当阻击相机撤退。” 此时躲在这里暂避敌锋的他们就开始听营长张连杰讲张学成的来历。 张连杰曾经给少帅当过警卫员,所以他对少帅家的事情知道的还是非常清楚的。 当那个主动投降的俘虏说起他们的头竟然是张学成的时候,东北军的人不可能不吃惊。 人家和少帅那可是叔伯兄弟那是血亲,可不像张连杰,虽然也姓张,从名义上讲和少帅那也是一家子,只是那也只是同姓罢了,并没有血缘的关系。 他们击溃了张学成部的进攻,打死了张学成很多手下这都无所谓,谁叫他们投靠了日本人。 可是假如有一天他们面对了张学成本人的时候,他们是打还是不打?用过去的话讲张学成那可是少帅的“皇亲国戚”,没有少帅的明确命令他们自然是不能杀了张学成的。 现在既然暂时不用打仗,张连杰便开始给自己的部下讲张学成的事情。 “老帅的二哥是跟着老帅的,不过他二哥在二十多年前一次剿匪的时候人就没了。 他家有两个儿子,既然爹没了,老帅对自己的这两个亲侄儿的自然很是优待,那和自己的亲儿子有什么两样? 张学成这个小子先在咱们东北讲武学堂学习,然后被老帅派去了日本陆军大学深造。 你们也知道咱们老帅赏罚分明,对自己的人尚且如此,何况是自己的亲侄子呢?对这小子确实是不错的。 只是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回国之后并没有来给老帅效力,反而投靠了那个混世魔王张宗昌,还当上了师长。” 讲到这里,张连杰从口袋摸了个铁烟盒子出来,只是当他把那盒子打开时,里面却也只剩下两支烟了。 “特么的,北大营一丢,这抽烟都接不上溜了!”张连杰抱怨道。 他的本意是想给手下三个连长一人发上一支的,只是只有两支烟,他又能发给谁呢? “营长,我这有!”这时胡彪忙道,他伸手一摸却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整盒烟来。 胡彪忙着给他们几个人发烟时,张连杰就问:“这都多少天了,你个大烟鬼手里怎么还能有烟?” 胡彪嘿嘿的笑了:“咱们从在北大营军兵械库里拿枪的时候,我的人在里面摸出来不少呢!也不知道是谁的。” “发国难财是不?”旁边一连长就笑。 “没了,没了,这盒烟抽完就真没了!”胡彪忙解释道。 他们营这四位最高长官都点燃了香烟之后,营长张连杰喷吐了一口烟气后又接着讲:“后来张宗昌被北伐军打败了,张学成就又投了石友三。 石友三你们知道那是和咱们奉军作对的。 不过后来石友三就被中央军和咱们奉军联手给打败了,这小子就跑到天津日本租界里去了,然后就没了消息。 现在看他竟然又投奔了日本人!” 说到这里,张连杰摇了摇头,显然他很为少帅的这位叔伯兄弟的所作所为而不屑。 “那句话咋说的了?”这时,三连长在旁边便说道。 可是急切之下,他偏偏就想不起来了,就在那儿咧着嘴皱眉头。 “啥玩意儿就那句话咋说的了?”胡彪问。 “就是那个词儿,话到嘴边怎么就想不起来了,说的是那个、那个、那个三国里的吕布。” “三姓家奴?”片刻之后,张连杰尝试的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儿,咱们少帅的这个叔伯兄弟,怎么就变成三姓家奴了呢?”本就盘腿坐在地上的三连长伸手就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他这一拍可以看作是张连杰学问的也可以看做是对张学成投敌的感叹。 所谓三姓家奴,最早是从三国演义里出来的。 中国人所受的文化熏陶都是一样的,像他们这些行军打仗的人,虽然读的书未必会很多,但是像三国演义之类这样的书,他们都是看过的或者听说过的。 三国时期,被称为第一好汉的吕布原本姓吕,又是丁元的义子,也可以姓丁,可后来又认了董卓当干爹,这不就是三个姓了吗? 所谓三姓家奴的典故就是这么来的,说的是一个人没有气节就像墙头草一样。 “人家就是三姓家奴,可真碰上的时候,是不是打死那也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咱们得等上面的命令。”张连杰也感叹道。 他所之的道理那三个连长也都明白,自然都应了一声“是”。 可也就在这时,他们便听到有树叶的哗啦啦声起,几个人在扭头看时,原来是团里的通信兵到了。 张连杰站起,那通信兵就给他递过来一张折叠的纸。 张连杰将张纸打开看了片刻后脸色就凝重了起来,随即便说道:“上面有令,咱们营要向回走寻机杀了那个家伙。 别管他是几姓家奴,可既然给日本人当家奴就绝没有好下场!” 正文 第17章 悟性 击毙张学成的命令,那是张氏家族召开了家庭会议后做出来的。 就是那位少帅,作为东北军的最高指挥官,他也不能自作主张下命令说,你们把我那个叔伯弟弟打死算了。 张学成是他二大爷家的老大,他还是有个亲弟弟的,就是他那个亲弟弟,最后也同意要将自己的亲哥打死。 谁叫他投靠了日本人呢,而日本人就在皇姑屯暗杀了自己的三叔,也就是那位老帅。 对于这种上层的决策,作为一名营长的张连杰是不得而知的。 同样对于他们这支即将逆行的队伍下面的士兵们也并不知情。 打了一天的仗,士兵们都已经累了,全都在山间找地方休息了起来。 而这时,商震抱着自己的那支步枪看着沉沉的暮霭若有所思。 先前他已经确定了,自己既不晕血,又不晕枪,自己也只是在看到人或者动物被子弹打死那种血光飞溅的景像时才会感觉到心痛。 而通过这一天的战斗,他却是又有惊讶的发现,自己对敌人的死无感。 换言之,不管敌人死的多么的凄惨,虽然他也看着恶心欲吐,可是他却没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难道自己是见不得自己一方的人死吗? 为此在今天下午第三次打退伪军进攻的时候,他还特意的看了一眼阵亡了的己方士兵。 果然在他看到那个阵亡的士兵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又狠狠的痛了一下,然后他的脸就白了就又哆嗦了起来。 为此他被旁边的几个老兵还嘲笑了,说你真是个胆小鬼! 商震无言以对。 就这种情况,他如何去向别人解释呢?他自己都没搞明白他如何向别人解释? 那么,胆小鬼就胆小鬼吧! 可是胆小鬼也要活命,他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可是在战斗停下下来后,依旧要练习自己的身体的。 现在的商震痛感身体羸弱的坏处。 自己参军了入伍了,然后就赶上战斗,自己也没有什么易于常人的禀赋,为活命计他必须抓紧一切非战斗时间强健自己的体魄锻炼身体。 一下午的时间在打退伪军进攻的过程中他已经打了二十多枪了。 可是令他遗憾的是,在这整个的设计过程中,他一共也只是打伤了两个敌人,还都是在第一次时击中的。 他自然也总结其中的原因了,那就是第一次向伪军射击时,伪军已经足够的近了。 步枪终归是步枪,虽然射击时也会有震动可是打起来却依旧稳健的多。 而当目标变远的时候,比如说一百米以外,商震估计自己射出子弹,最准的可能也就是从某个敌人的发际间飞了过去,他再也没有看到一个敌人在自己的射击下跌倒。 可是那些老兵射的就很准,其那个鲁大脚,别看人家脚丫子臭,人家射击起来手那是真香!三五枪的总能打倒一个敌人。 为此在闲暇时商震还向鲁大脚讨教了的,只是露大脚用鄙夷的眼光看了看他那瘦弱的小身板。就说他,你先把劲儿练上来再说吧! 而这时旁边便有老兵打趣说,你要想把枪法练得像鲁大脚那么准,那你就得先把脚丫子练得像他那么臭! 商震的这次求教就闹了一个讪讪的结果。 不过他再细想了鲁大脚的话后觉得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那就是自己的力气太小了,力气小在据枪射击的时候就缺乏稳定性。 那要是再瞄了很长时间未等射击呢自己的手和胳膊却先酸了,这怎么可以? 不过有一定道理,也只是有一定道理,可不是绝对的道理。 商震并不笨,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兵除了男兵还有女兵的。 那女人的力气怎么可能有男人的大,有的女的力气还赶不上自己的呢,可是人家步枪射的会同样准。 那么这里的原因何在? 商震自己的总结是除了眼力要好,那就是在开枪扣动扳机的刹那,步枪所产生的震动要小。 步枪所产生的震动小枪口颤动的幅度就会小,那样瞄准了之后,射的自然也就准了。 由此可推导出,在射击之时猛然扣动扳机那是不对的。 因为扣扳机扣得越狠枪就颤得越狠,这个幅度看着小,可是等子弹射出去那可就偏的大发了。 所以扣动扳机时应当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慢慢的把扳击扣回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枪响了。 在瞄准的过程中既然已经拿准了,又没有产生颤动子弹就射出去了,这时枪再颤动也就无所谓了。 商震并不知道,此时的他却是总结出了一个射击教员们才知道的射击道理,这个道理叫“有心瞄准,无心激发”。 当然了,这个道理对不对,商震自己并不知道,还需要在以后的战斗中去体会。 可是随着这个道理的产生,那么就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一个人面对着生死之敌的时候,怎样才能做到无心击发动作不走形?这就是要有稳定的心理。 开枪射击无疑是个技术活也是个精细活。心里有迫切杀敌的愿望,可是在行动中却是要平静如水。 天色已经黑了,商震把枪端了起来,他想找一下那种平静如水的感觉。 可是就在他将枪托抵肩之际,便咧了一下嘴,因为疼。 自己是个新兵,一下午打了那么多枪,射击过程中,枪托所产生的后座力已经把他的肩膀撞肿了。 算了,还是等自己肩膀稍微好点再练吧,商震心里想着,终究把身体躺了下去,可是他的怀中依旧着抱着他的那只步枪。 正文 第18章 星空下的铁甲列车 商震做梦了,梦中梦到了自己的娘。 娘在梦中看着他说:“好好活着,以后你就是没娘的孩子了,想着给自己说个媳妇!” 商震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娘那温暖的怀抱。 潜意识里的他就想,这是娘在和自己告别而去吗? 于是他就哭了,哭了他便醒了。 现在已经是十月初了,夜里已经变凉下来,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手中空了便伸手一摸,这时便摸到了自己的步枪,于是便有了一份安全感。 不知道黑夜中敌我都在做什么,明天自己是不是还会上战场,商震便胡乱地想着,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 而此时锦州城也已是漆黑一片。 锦州是一种称呼,可其实它的行政规格也只是县,也有叫作锦县的。 锦州城当然是有城墙的,此时那城墙高耸,便如星空下的巨兽。 伪军张学成部正在对锦州城发起进攻,既然已是夜里,锦州城里也是看不到一丝灯火。 可偏偏这时在锦州城边缘偏偏就传来了并不急促却沉闷杂沓的马蹄声。 过了一会儿,一匹又一匹的马在铁路两边出现了,马走的很慢,后面便传来了铁器摩擦的拖曳声。 马群后面拖拽的那是一个长达二三十米高度能有四五米的的庞然大物。 那却是一辆铁甲列车! 锦州是连接华北与东北的咽喉,是北宁铁路的重要节点,当然是有铁路的。 而作为曾经能与国民政府中央军分庭抗礼的东北军财雄势大,那也是有装甲列车的。 所谓的装甲列车可以理解为能够在铁路上行驶的装甲车,那是用来巡视铁路保卫铁路安全的。 那铁甲列车上面不光有重机枪,那上面还有炮的。 炮的口径再小那也是炮,论起威力也不是重机枪所能比拟的。 黑暗之中没有人弄出亮光,不过却有人的低语,而且那人还不少。 马匹吃力的前行,发出浓重的喘息,拉着铁甲列车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不知道东北军用了多少匹马。 “真是可惜了这些战马。”黑暗之中有人叹息,那是东北军骑兵旅的一个军官。 骑兵视战马为自己的伙伴,那是要与自己在一起冲锋陷阵的。 战马需要的是速度而不是负重,用战马来拖拽装甲列车,对战马来讲无疑是一种伤害。 可是形势使然,为了保密,城里的东北军就没有动用民间的骡马。 “要是有老牛也是好的。”听到军官叹息旁边的副官跟着感叹。 可是说这些都没有用,他们杀敌的计策已经想好了,民间的骡马都不能征用,更不会去征用耕牛的。 黑暗之中,星空之下,原本可以在沙场上奔腾的战马,就这样拖拽着那个庞然大物奋力前行,终于出了锦州城。 可是就在前行出了一里地后,那马虽然奋力前行,可是后面的那装甲列车就已经纹丝不动了。 原来这里是一个缓坡,没有人知道那装甲列车有多重,马群肯定拖不动了。 黑暗之中有命令低声传来:“用人拽用人推!一定要把装甲车推到树林那里!” 于是在一片忙碌声中,黑暗中又传来了好多人用力时所发出的闷哼声。 只是在很多人伸手之后,那铁甲车在行进了一断距离后就又停下来了,他们还是拖不动。 军官们商量了起来,又过了片刻,有人从人群中出来往锦州城北面跑去了,前方是张连杰营的防区。 半个小时后,在一片树林里张连杰下达了命令声:“互相招呼一下,不要出大声,全都起来有行动!” 士兵们惊醒了,有的也只是才低声问了一句什么行动就被军官给训了。 “小二”,李福顺低声叫了一句。 李福顺责无旁贷地履行了他这个当哥哥的义务。 上回在北大营突围商震就被扔在了最后面,要不是商震用刺刀捅了两名日军,他可能真的就跑不回来了。 虽然李福顺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罩着商震,但是他也绝忘不了上回回家,娘对他的嘱托。 “我在这儿呢,三哥。”出乎李福顺的意料,商震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低声响起。 李福顺这才放下心来,片刻之后张连杰营在头顶的星光下出发了,他们前行的方向正是锦州城外铁道线。 在那搅杂在一起的跑步声中,马二虎子低声叨咕道:“大半夜的把人豁弄起来也不知道要嘎哈?” “我内功夫没睡着,我听到说是去拽什么铁甲车。”跟马二虎子跑在一起的商震低声说道。 只是他们两个话音虽小,前面就又传来了训斥声:“闭嘴!”那是王老帽的声音。 最终当张连杰营赶到了那列无法前行的铁甲列车处时,所有人就又加入了拖拽的行列。 这回那辆装甲列车动了。 一个小时后,那列铁甲列车终是停在了一段两边有树木的路段上了。 到了这时黑暗之中已是一片喘息声,那喘息声有马的也有人的。 人是不可以说话的,因为他们在这里距离前方伪军张学成部已经很近了。 马也是不会嘶鸣的,只因为在出城之前所有的马嘴都被布条子绳子什么的给勒住了。 不过虽然很累,可黑暗之中的东北军士兵们却是兴奋的。 装甲列车那是烧煤用蒸汽动力推动的,明明可以自己走却非得马拉人拽的,为什么?只要不傻不苶(nié)谁都能猜到。 而这时军官们就已经在低声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黑暗之中有人在说:“张营长,既然你们队伍离得最近一客不烦二主,那么吸引张学成来进攻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虽然那话说的很是客气,可实际上却是命令,于是便传来了张连杰一声毕恭毕敬的“是”。 正文 第19章 倒霉的哨兵 天亮的时候,有一个伪军士兵在草丛中坐了起来,他抻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又看了一眼东方的天色后便把脚尖向前点了点。 “二狗!醒醒,天亮了!”那个伪军士兵说道。 他的脚尖正踢在一个在他下方躺着睡觉的另外一名士兵的身上。 “我还没睡够呢!”那个被他听醒了的叫二狗的同伴哼了一声。 “想睡够?等你以后有媳妇之后随便睡!”那个伪军士兵说了一句。 在他这句话之后,二狗才坐了起来。 他们两个是伪军张学成部的暗哨。 时下可不是冷兵器时代了,敌我双方总是要有相当长的距离的。 为了防止锦州城里的东北军出来偷袭,伪军自然也是设了哨兵的。 本来作为哨兵应当选择视野开阔的高点的,可昨天半夜他们俩嫌那个小土丘上的风有点硬,就从那土丘溜进了下面这片蒿草丛中。 “饿了,走!回去吃饭。”那个二狗揉揉自己有点儿凉的膝盖便说道。 没有人乐意出来值哨,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草木开始渐渐发黄,后半夜还是挺凉的。 尤其东北这个地方由于所处纬度高,温差就比较大,现在白天的时候最高气温那也在二十多度呢,可是到了夜里就变成了十多度。 东北人不像南方人在十多度的时候也泰然自若,十来度那就觉得冷的受不了,尽管他们两个都披上了棉大衣。 “吃饭去!”先醒过来的那个哨兵也说道,“等咱俩吃完饭要到附近的村子整个棉被来,这么整可得冻够呛!” “整”在东北话里是一个万能的动词,只要是和行为有关的,都能把这个“整”字用上。 甲男对乙男说,晚上整点酒啊,那就是喝点酒的意思。 甲男对他媳妇说,天天就知道串门子到处扯老婆舌,也不整整屋子!这个整就是收拾的意思。 甲男对他媳妇说,咱俩再整个儿子啊!这个怎么就是生孩子的生的意思了。 甲男对乙男说,你这个人真不省心,天天净整事儿!净整事儿这就相当于南方人所说的搞事情。 这样的用法还有很多。 而此时,第一个哨兵所说的整条棉被来,那意思其实就是到附近村里或者抢或者买条棉被来。 那个二狗自然答“好”。 只是就在他们两个将身体将起未起之际,突然枪声就响了! 那“呯”的一声枪响离他们两个是如此之近,吓得两个哨兵直接在那蒿草丛中就趴了下去。 能当哨兵的那都是老兵,尤其是二狗他们两个随即就开始判断那枪声的来源。 可是不用他们判断了,这时成排的搅在一起的枪声便响了起来,不仅有那“呯”“呯”的步枪声,却还有那“突突突”的机枪扫射声。 子弹就如同雨点一般从东南方向而来飞过他们的头顶向西北方向倾泻而去! 伪军的这两个哨兵趴在蒿草丛中往那东南方向看,这时他们就看到本来应当属于昨夜他们两个位置的那个山丘上已是冒出好多人头来,那些人正向他们伪军的驻地射击着呢! 他们两个现在的位置距离那个山丘也就是五十米,所以他们看得很清楚,那山头上的人都是东北军! “咋整?”二狗问自己的同伴。 “咋整个屁咋整?咱俩能捡条命就不错了!就在这猫着,别让人家把咱们打死了!”他的同伴就回答。 毫无疑问,这是锦州城里的东北军连夜从城里摸了出来,开始对他们伪军的宿营地进行射击了。 他们两个很幸运,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半夜嫌那山丘上凉跑到这片蒿草里,固然,他们可能会发现东北军摸上来了开枪示警,可是他们两个小命也就不保了。 幸好这片蒿草还是很茂密的,这两个哨兵也不知道离他们不远的东北军是否看到了他们?两个人忙趴在那草丛中一动不动。 他们两个趴下的是如此之明智,两个人刚把头伏下时,枪声就更盛了! 东北军向他们的宿营地发起了攻击,他们那里又怎么可能不反击? 于是先有警戒的步枪打了起来,接着便同样有“突突突”的机枪由东南向西北扫射而来。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已是置身于双方交火的战场了。 虽然谁也不可能在白天看到飞行的子弹,可是这两个伪军哨兵头上却有无数的双方的子弹正交错着。 要说东北军的射击也就罢了,毕竟东北军距离他们近,人家是在用枪打远处纵有误差却也不至于就打到几十米的地方来,那子弹虽然密集却终是从他们头上飞去。 可是他们驻地那头射来的子弹打得可就有高低上下之分了。 他们两个当暗哨,当然知道宿营地距离那个小山丘那还有二百多米呢。 也就是说他的那些同伴们是从二百多米外向那山丘上射击的。 就这个距离,除非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一般的士兵要不把子弹打飞了或者打高了那都奇了怪了。 于是这两个哨兵的头上便有蒿草被子弹打断,那一溜溜的草叶便落在他们的身上,更有甚者,那子弹真的贴着他们的后脑勺在飞啊! 到了此时,这两名哨兵都恨不得能变成那看你家的狗! 为啥?看家狗爪子痒的时候,都会在自己前面刨出坑来往里钻,那里凉快,他们两个此时也恨不得刨出个坑来好躲在其中啊! 就在两个哨兵为自己的小命担心之际,他们两个就又听到自己驻地那头有拉长了的“咝”“咝”的声音飞了过来。 一听那声音,他们两个直把脸往地上贴,因为那是他们的迫击炮响了! 昨天他们伪军攻打锦州城,打了一天也没打下来,总结的结果就是火力还不够强,所以日本人就给他们又调了几门迫击炮来。 他们是老兵,当然知道那迫击炮是需要试射的,但愿这炮弹别砸到他们的脑袋上来。 两个人正想着呢就听前方“轰”“轰”两声,那两发迫击弹已经爆炸开来。 好在那两发迫机炮弹也只是打在了他们两个与那个山丘之间,虽然近些却终究无险。 而就在这两颗迫击炮弹炸响之际,东北军那头的枪声立刻就稀落了下来。 看来东北军也只是出来袭扰并没有攻过来的打算,如果人家真攻过来的话,他们两个也只能举手投降了。 那个二狗正想探头去看,可是一想不对他趴着就接着不动。 东北军那头的枪声停了,他们那头可没停,可别被自己人打死! “东北军总算撤了!”这时另外那个哨兵就说道。 “你以为撤了是好事儿呢?”二狗反问。 “咋了?”那个哨兵不懂二狗的意思。 “明哨肯定都被人家弄死了,咱们两个还活着,朱扒皮就得问咱们两个为啥没报警?那不擎等着挨收拾吗?”二狗气道。 朱扒皮那是他们连长的外号。 二狗这么说绝对是有道理的。 他们两个可是知道,天一亮他们的人肯定也正打算往锦州城出发呢,此时正在集结之中。 现在被人家这么一顿乱打,肯定死伤不少。 而作为哨兵的他们两个没有尽到应有的职责,回去不挨揍都奇了怪了。 那就算是不挨揍,让他们两个跟着一起去冲锋,那死的还不快吗? “还真是这个理儿,那咋整?”那个哨兵没主意了。 “左边有树林,咱们两个往树林里爬,想好了怎么说再回去。”二狗也没有好主意,便想了个拖延之计。 “好。”那个哨兵**。 两个人商量妥了,就开始往左面爬。要是爬晚了,他们的人上来,他们两个就说不清了! 可也就在他们爬的时候,固然他们那头有迫击炮接着向山丘上射击,可是山丘上却也有一声枪响,那一枪正打在了二狗的大腿上! 二狗“嗷”着就叫了一声,他本能地骨碌了一下,可是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却又不敢动了,他们两个到底是被山丘上的东北军发现了。 不过那山丘上也只是响一枪,接着就有迫击炮弹爆炸开来,然后枪声再也未曾响起。 如此一来,那个哨兵偷偷的瞥了一眼二狗的腿,他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回他们两个不用爬到树林里去了,他们两个有向连长朱扒皮解释的理由了。 我们是哨兵不假,可是二狗都受伤了,受伤我们就有功,这样你可不能说我们哨兵失责了! 正文 第20章 招来了两个“铁王八” “你一定要听从命令,谁叫你留在最后面的?”奔跑之中,李福顺说商震。 商震便“哦”了一声。 李福顺说商震当然是为什么商震好,他们营出来袭扰伪军,也只是为了把伪军调到那铁甲列车的射程之内。 所以伪军那头迫击炮一响,他们自然也就撤退了。 可是后跑的命令都下达了,别人都跑了,商震却还留在后面开枪呢! 那是李福顺回头看时喊了商震一嗓子,商震才跟着跑了回来,而商震刚跑开,那迫击炮便在山丘上爆炸开来。 你说就这种情况,作为兄长的李福顺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此时的商震想想也是后怕,可是后怕归后怕,他的心里确实有点美的滋儿的。 本来他也是打算跟着撤退的,可这时他就发现山脚下面的草丛中竟然还有伪军。 这时他便也意识到那是伪军的哨兵了。 他们这些人是出来负责引伪军出动的。 作为一名新兵的商震非常珍惜实弹射击的机会,当时他也忘了自己右肩膀子肿还没消呢,冲着远处的伪军噼噼啪啪的就是一顿放枪。 在射击的过程中,他当然在体会怎么在扣动扳机的刹那让自己的动作变小,从而让自己的射击更稳定。 可是枪法哪有那么好练的,他知道自己一共打的那些枪也未必能打到一个敌人,就是打到了那也是瞎蒙的。 说珍惜子弹至少目前是不需要的,至少目前东北军的子弹是够用的。 而就在商震看到下面的草丛中,竟然还有伪军的时候,那手当然就痒了,我打不到二百米以外的敌人,我还打不到五十公尺之内的吗? 所以他就冲着那个叫二狗的伪军哨兵就来了一枪。 说用手枪打五十米之内的目标能枪枪皆中那都是神枪手了。 可是步枪不一样,步枪射击终究是很稳定的,商震那一枪真的就打在了那个二狗的大腿上。 二狗中枪的情形,商震自然是看到了,所以纵使冒了点险,可是他的心中那也是有几分小得意的。 所以现在商震也不辩解跟着大队伍就往前跑。 又跑出了一段距离后,连长胡彪一声招呼,所有人就又藏到了一片树林里。 就胡彪的这种做法商震这个新兵也是能理解的。 他们其实现在就是在引敌人往前面跑,跑到哪里呢,跑到那辆装甲列车的射程之内。 那个装甲列车被树林挡着,伪军就不会发现。 等到伪军进攻时,用装甲列车上的炮和重机枪对着冲上来的伪军一顿狂轰乱炸,那他们绝对是占大便宜的。 可是现在后面的伪军追得并不紧,那么他们就需要让伪军追上来才可以。 根据俘虏的交代,那个张学诚的伪军是足足有四五千人的! 对此,他们这些东北军对那些汉奸队伍都恨得牙直痒痒,正主儿没看到,狗奴才们却先上来了! “那两个连在哪儿呢?”这时和商震趴在一起的马二虎子就问李福顺到。 一个营三个连,先前在那个山丘像伪军射击的,只有胡彪这一个连。 估计上面的意思是怕去引敌人的他们人太多,反而把伪军给吓住了,人家就不敢大举来追了。 “应当在咱们两边儿吧。”李福顺猜测道。 “两边他们能藏住吗?”马二虎子表示怀疑。 他们往回跑的时候可是看到了,就他们这块是树林,而树林的两侧都是开阔地,估计那两个连都是藏在了开阔地的蒿草丛中。 他们这次引敌的队伍人虽然是一个营,可是和人的好几千人比起来无疑是少的。 没有有利的地形,那要是人家一追他们就有可能中枪。 “操好你自己的心得了,这件事是你定得了的吗?”这时离他们不远的排长武老帽听到了马二虎子的话便训道。 挨了训,马二虎子自然不吭声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听到远方隐隐传来了一种轰鸣声。 那声音听着就有一种震颤,绝对不是人类所能发出来的。 而这时排长王老茂的脸色就变了说道:“坏了,坦克!” 王老冒这么一说,那些老兵的脸色也都变了。 商震愣了一下之后,才想起坦克是什么东西。 他曾经远远的见过坦克车,毕竟他家离东大营近嘛,东北军也是有坦克车的。 那个东西就是个铁壳子,上面装着炮,装着重机枪,下面行驶有轮子,轮子下面有履带。 那个东西可扛揍,商震就是在没有常识也知道,就那东西绝对不是子弹可以打透的! 哎呀,不好,伪军竟然还有坦克车呢! 这可真是从来没有出现的情况。 商震马上就联想到了,这要是伪军的坦克车冲上来,可不仅仅是横扫他们这些步兵的事情。 就在他们身后不到两里地的地方就是藏着那列铁甲列车的火车道。 铁甲列车当然不怕坦克车,双方都是铁家伙,也谈不上谁怕谁。 可问题是如果伪军的坦克车发现了铁甲列车,那么伪军的步兵又怎么可能往上冲? 要是那样的话,上面定的伏击计划可就落空了。 此时商震都能想明白,那些老兵就更能想明白了。 连长胡彪随即就已经大喊了起来:“谁都不许往后退!谁要是往后退,老子毙了他!想办法把他们的铁王八给我干了!” 商震听这胡彪的喊话便愣了一下心道,那玩意儿能干掉吗? 他战斗就参加了这么几回,枪现在还打不准呢,枪头震的肩膀还肿着呢,他更没有见过打坦克车了。 在他想来伪军的坦克车往上一冲,他们的子弹射上去,也就是跟弹脑瓜崩儿似的“当当”直响。 然后人家的坦克车就跟铁王八似的往上一冲,横冲直撞的,人家上面的小炮机关枪再那么一打,那就别说他们连了,就是他们这一个营也不够人家打的吧! 可是他们想往后退那是不可能的。 昨夜东北军为什么不把铁甲列车大摇大摆的从锦州城里开出来,而是用马拉用人推的弄出来?那就是怕铁甲车一开动轰隆隆的声音太大被伪军发现了。 这回他们要不把前面伪军的坦克车干掉的话,那坦克车冲过这片树林,只要看到了他们藏的铁甲列车,那么昨夜他们所有人可就白忙活了! 商震心里正想着呢,对面那轰鸣声就越来越近。 这时树丛中就有跑步声响起,紧接着就传来了通信员的说话声:“胡连长!营长命令不许后退,你们一定要把坦克车吸引过来然后把坦克车炸了!” 坦克车真能被炸掉吗?也不知道来了几辆,一时之间树林里的气氛已经变得凝重了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那轰鸣声更响,而时对面所来的坦克车就出现在了商震他们的视野里。 以商震来看,一共是两辆坦克车,而坦克车后面就是黑压压的人群,伪军竟然是在坦克车的掩护下发起了冲锋! “还好不是坦克是装甲车!不过是日本人的,可不是咱们的!”而这时手拿望远镜的胡彪才说道。 “啥是装甲车?”商震低声问旁边的马二虎子。 “只有重机枪的是装甲车,上面还有炮的叫坦克车。”马二虎子解释道。 “那啥不是咱们的?”商震又问。 “咱们东北军也有坦克车,连长意思是说,可能咱们有的坦克车已经被日本人给缴获了吧。”马二虎子再次解释。 正文 第21章 正面硬刚(一) 商震左右瞅了瞅,眼见虽然胡彪说了幸好不是坦克车而是装甲车,可周围的老兵那脸色也未见轻松。 作为新兵商震也只是想象那坦克车或者装甲车的厉害,他自然没有老兵们的认知。 胡彪说的还好不是是坦克车而不是装甲车,那当然是因为坦克是有炮装甲车是没有炮的。 如果对方来的是坦克车,那他们现在就得跑了,人家要是开炮那他们可真就没地方躲那就是挨炸的命。 而现在装甲车就不一样了,至少装甲车没有坦克车的威力那么大。 如果说时下中国军队对坦克和装甲车有所认识的话,那也得就得数东北军了 更何况像胡彪他们所在的这个旅还是东北军的精锐,能驻守北大营的那能是一般的军队吗?估计也就多了商震这么一个走后门进来的奇葩。 东北军自己就能造坦克,不管胡彪打算怎么对付日军的装甲车,至少他是熟悉装甲车的,甚至他作为老兵还钻到装甲车里面看过。 可胡彪这么说那也只是为了鼓舞士气,老兵们却明白就算对面来的那是装甲车而不是有炮的坦克车那也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再薄的装甲车也不是用轻武器的他们能打穿的,他们又得拼命了啊! “王老帽,卢志安,刘千喜,一会日本人装甲车进了树林子,你们一个排给我出四组人靠上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招用手榴弹也得把他们的铁王八给我炸了!”胡彪再次命令道,他喊的这三个人正是他手下的三个排长。 此时已是情势威急,胡彪一声令下,王老帽他们那三个排长就已经开始各自挑人了。 一直处于旁观状态的商震已被气氛所染,不知不觉他把的手中的步枪都攥紧了几分。 头一回要打装甲车这样的铁王八,商震当然紧张。 不过他也知道,就炸装甲车的这个活怎么也是轮不到自己这样的新兵蛋子的。 虽然紧张他的脑子可没闲着。 他现在想的却是,他们现在想炸前面来的那两辆装甲车,可人家装甲车后面的步兵那可不是吃素的,人家又怎么可能容忍他们的人靠到装甲车跟前儿去? 另外,现在这里可是一马平川的,谁又敢保证那两辆装甲车就一定奔他们这片树林来?那人家不会奔树林两边的另外两个连去吗? 商震正想着呢,这时他就听王老帽喊了一声“李福顺”。 商震心中一惊,王老帽这是挑人炸装甲车呢,他却也把自己的三哥李福顺挑中了! 商震一直在想事儿也没注意,这时他才看到李福顺已经把四颗手榴弹捆在一起了! 毫无疑问,就是没有王老帽的亲自点名,他三哥李福顺那也会主动上的,要不他捆手榴弹做什么? “三哥,四颗手榴弹够用吗?”这时旁边马二虎子就有些担心的问。 “不知道!小日本的装甲车没有咱们的壮实!”李福顺咬了咬牙说道,然后他就看向了商震眼中便现出担忧之色。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虽然说李福顺与商震不是亲兄弟却又胜似亲兄弟! 东北民风彪悍粗犷却又极重情义。 李福顺那是绝对把商震的父母看成自己的父母的,他可是知道是商震的爹娘再次给了自己一条命。 还过现在自己是兵,日本鬼子打进东三省来了,他没有退缩的份儿! 可是他担心商震啊! 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商震又怎么办? 而这功夫王老帽就已经点完兵了。 王老帽眼见王老帽并没有点马二虎子的名就说道:“虎子,要是我死了,你多照顾下我弟!” 就李福顺这话一出口,就是商震都感觉出他这话里的情义来了。 从来,王老帽都是喊自己“小二”,那自然是因为他是家里的老二。 可是现在却是郑重其事的称为“我弟”,那要是用文言上的词讲那就叫“托孤”,要是用老百姓的话来讲那就是遗言哪! 在这一刻,商震嘴里叫了一声“哥——”可接下来就说不下去了,他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呼的一下全都涌了上来,自己也是男人,说啥也不能让自己哥死了啊! 可是这时他就听到枪响了,那枪声就跟突然而至的疾风暴雨一般,直接就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不过,这枪声可不是他们树林子里打响的,那却是树林两翼的那一连和三连先开火了。 子弹自然不可能打穿日军的装甲车,而人家打的也不是装甲车,打的当然装甲车后面的伪军士兵。 伪军与日军合流,用两辆装甲车打头阵却终究是护不住后面所有的步兵的。 而枪声一响,眼见着那装甲车后面的伪军士兵有中枪倒地的,也有拼命就往那装甲车后面躲的,战斗就这样打响了! 只是东北军这头火力一起,眼见着对面那两辆装甲车就加快了前行速度,然后人家那装甲车上的重机枪就也“洞洞洞”扫射了起来。 重机枪到底是不一样啊,那重机枪声一起就象那笙竹丝乐正在演奏,突然一支唢呐就插了进来。 那唢呐号称民族乐器的“流氓”,那声音一起,别的什么乐器就都被压制住了啊! 而这时眼见着坦克车后面的伪军士兵便也纷纷钻了出来,在那重机枪的掩护下就向他们这头冲了过来! “爆炸组全闪到两边去,其他人给我打狗日的铁王巴!那铁王八前面有个小观察窗,用子弹给我封住了!”连长胡彪大吼道。 在他的大吼之下,他们二连也动了起来。 负责对付装甲车的人就往两边扯动,而中间的人则也是举枪就往前面那两辆装甲车上开枪射击,尽管他们也不知道胡彪让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到了此时,商震也把自己那支步枪打响了,他实在是不想去看三哥李福顺的目光。 他不希望李福顺死,弄得哥俩互相看一眼跟生死诀别似的! 正文 第22章 正面硬刚(二) 一时之间数不清有多少颗子弹打在了日军的那两辆装甲车上。 有雨打芭蕉的急促,当然作响,火光四溅,却没有了古诗文中的诗情画意。 没有人知道是否有子弹从那个小观察窗处射了进去,因为隔得还是有些远。 不过商震却看清了原来那里那个四方形的小窗户黑洞洞的。 所谓黑洞洞的就像人们观察房屋的窗户,里面由于没有光线自然是黑洞洞的。 可是现在却溅起了火花,那么,那个小窗户应当是有遮板的,装甲车里的日军肯定是把那个小观察窗的遮板撂了下来。 胡彪的这种指挥方式当然是最吸引装甲车仇恨的。 眼见着原本是各自向树林两翼射击的重机枪他枪口就冲着树林这里调转了过来。 而当日军的重机枪向商震他们这里开始扫射时,商震才发现了那重机枪的可怖之处。 商震并没有躲在树木的后面,他是趴在一丛灌木的后面的。 本来李福顺是教过进入野战之时是要找到安全隐蔽之处的。 可是由于他先前多打了一枪就跑在了后面,等它跟着过来时,树木后面都有人了,他也只能躲在了这片灌木后。 这里的树木也就是碗口粗细,粗者如二大碗,细者如小碗。 商震眼见着在自己身前的一个士兵在刹那间就被日军的重机枪击中了。 一瞬间商震也搞不清有几发子弹击中了那个士兵,他就看到那个士兵就仿佛被用刀砍过的木桩一般,整个上半身直接就断了下去,而他所依旁的那棵小碗粗的树直接就被打断了! 就在那个士兵的残体倒下时,商震满眼里已尽是喷涌的血色! 此时这副情形即是惨烈,可却也只是在日军的重机枪一扫之过,留下的就仿佛那即将扫射过后留下的残影。 不对!日军的装甲车不可能只有那么一个观察口,商震便意识到。 可是到了此时,商震便又觉得自己的心口突然地被针扎一般又痛了一下。 他这一痛之下,自己手中的这一枪就没有打出去。 而这时连长胡彪就又高喊了起来:“别硬挺着死,把他们吸引过来就行!” 到了此时,胡彪才发现自己也犯错误了,他也没有近距离的观察过日军的装甲车。 他原以为日军的装甲车在观察外面的时是通过那观察窗的,可是现在那观察窗都关上了,人家却还能用机枪寻找目标,那说明还是有别的地方能看到外面的。 这才多大的功夫,两辆日军装甲车的来回扫射也只是扫了两轮罢了,他们连就有二十多人被那坦克上7.7M的重机枪打了个血肉横飞。 现在胡彪又这么一喊,士兵们也被日军的装甲车吓到了,虽然没有掉头往回跑,可是枪声就已经稀落了下来。 日军的装甲车实际上并不大,那还没有东北军自己的装甲车大呢。 就在两辆日军装甲车距离他们还有六七十公尺的时候,或许是看到树林里的反击弱了,其中一辆日军装甲车便向左翼驶去了 为什么日军的装甲车会向左驶?那是因为他们装甲车不大,那装甲车上的日军自忖也不可能撞过这片树林,人家却是惦记着去打另外的连队去了。 胡彪在心中叫了声不好,他如何能够让日军装甲车绕过树林? 于是就在日军装甲车扫射过后,他直接就从自己藏身的树后跳了出来,而他手中端着的正是他那支花机关。 他向着没有我走的那两支军装甲车高扣动了扳机,“他他他”,“他他他”,他几个短点射,就又把那装甲车打了个火星四溅! 所谓吸引仇恨,这就是了。 胡彪眼看着这辆本来也开始调转方向的装甲车终是又转了回来。 不过人家转回来的可不止止是装甲车前进的方向,还有那枪塔上的重机枪! 到了这时,胡彪猛的往身后一躺,然后就向旁边滚去。 只是他终究小瞧了日军重机枪射击的频率。 胡彪连所有的人都是在趴着射击的,也只有他从藏身的树后跳了出来,坦克中的日军既然看到了他也就认准了他,那重机枪立刻就向就向他所藏身的那棵树扫射了过来。 “洞洞洞”“洞洞洞”,那辆军坦克既已认准了胡彪那枪口都不挪动了,就冲着那棵树不停地射击着。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那辆装甲车往这棵树上打了多少颗子弹。 眼见着那棵树杆中枪的地方就被打成了“筛子”,然后便听“咔嚓”一声,那棵本是有着二大碗粗的树便被打断倒了下来。 大树一倒,声势自是惊人。 有人在那树木枝叶咔嚓哗啦的声音里大叫了一声,那是商震。 他所藏身的灌木恰巧就在树倒的方向,不过还好,树林密集,这棵树倒下之后,却是被别的树给担住了。 而这时那辆日军的装甲车终是冲到了树林边缘。 也就在这个时刻,从树林里就跑出六七个手拿集束手榴弹的东北军士兵向那辆装甲车扑去。 就日军的这种装甲车那是真的不高,总共高度也就是两米,而日军在关闭了观察窗之后,其实是通过装甲车上很细的一道观察缝进行观察的。 这时装甲车内的日军也觉得不妙了,那枪塔上的重机枪一转之时,便有机枪子弹直接打在了两名正哈腰前奔的东北军士兵的头上,一瞬间,那两名东北军士兵的头就各自变成了一团血雾! 可是到底还是有东北军士兵靠近了那辆装甲车,便有三捆集束手榴弹向那装甲车砸去。 “轰”“轰”“轰”,三声爆炸几乎同时响起,然后就见那辆日军的枪塔还在旋转着,可是那重机枪已经停了下来,不在少扫射了,而那辆坦克也终是冒出了刺鼻的烟来。 “被炸了!被炸了!”有士兵高喊了起来。 话音未落,就在树林左翼也传来了忽然的爆炸声,然后日军的那辆装甲车上的重机枪也停止了射击。 只是,日军的装甲车被炸了,后面的伪军离他们这里却也已经近了。 正文 第23章 虎子真虎。 胡彪有两个没想到,一个是他没有想到。日军坦克的观察窗被关上之后,日军是从哪里向外观望的。 另一个是没有想到日军的坦克是如此之小装甲是如此之薄。 当时眼见日军坦克上来,他手下的士兵捆手榴弹有捆4颗的,有捆三颗的。 就这样一捆手榴弹的威力其实并不是很大,但终归还是把日军的坦克给炸了。 至于说自己手下的伤亡,虽然心痛,可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就是原来入关参加中原大战之时,手下的人也没少死过。 “机枪掩护,赶紧撤退!”胡彪在那棵被重机枪打倒的大树下钻了出来,同时他手中的那支花就会就又“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花机关的弹鼓能装32发子弹。 32发子弹听起来挺多,可是要想打光那也只是瞬间的事儿。 又有三挺轻机接连响了起来,而那轻机枪一响,胡彪内心不由得一痛,他们俩可是有八挺轻机枪的,现在就剩三挺了吗? 在步兵作战中,轻机枪对敌人的威胁最大,显然先前那装甲车中的日军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便得到了日军的“重点照顾”! 在那“突突突”的机枪的掩护之下,还活着的士兵抓紧就往回撤。 可这时趴在灌木丛中的商震突然就大喊了一声:“虎子哥!” 只因为这是所有人都开始撤退了,马二虎子却借着那辆被炸毁的日军装甲车的掩护冲了出去! 商震实在搞不清,马二虎子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之,他瞪着通红的眼睛把自己的步枪端了起来。 在刚才去炸对面日军装甲车的身影中商震并没有看到李福顺。 想来李福顺是去炸侧翼的日军装甲车了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 李福顺临走之前把他委托给了马二虎子,可是现在马二虎子却非往前冲,商震也搞不清马二虎的要干什么,他也只能给马二虎子做掩护了。 商震的眼睛已经瞪红了,现在他也已经搞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了。 当他看到自己的同伴被重机枪打穿时感觉到害怕,感觉到心里的刺痛,可是那时日军的机枪仍在不停的扫射,他也不开枪,就趴在那里看到自己的同伴被那重机枪打的支离破碎骨肉分离。 他每看到一个同伴中枪,他那心里就是一痛。 日军装甲车上的那可是重机枪啊,几个来回的扫射,二三十名同伴就阵亡了,他心中的刺痛感便不断的增加,他大吼了一声,直到感觉自己的心里麻木了起来。 当疼痛变得麻木,愤怒之火就从他的心底熊熊燃烧起来,他也开始举枪射击了。 在那一刻他仿佛能感觉到有一发子弹打在日军装甲上发出“叮”的一声。 他知道,那一枪一定是自己打的! 而在这样一场正面应该日军坦克的战斗中,商震无疑是幸运的。 他先是由于胆怯或者说头一回见到如此惨烈的战斗场面就忘了开枪,忘了开枪日军装甲车就没有注意到他。 而待到他举起枪时,那些拿着集束手榴弹的同伴就冲了上去,日军的装甲车自然更不会注意他。 商震知道自己捡了一条命,或者说自己的那些同伴替自己去死了。 作为一名新兵经历如此残酷的节奏如此之快的战斗恍如一梦。 刚刚他看到马二虎子冲上去的时候才意识到敌人的装甲车完了,而他们这一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三十人?或者四十人?商震不得而知,他现在所知道的是自己绝不可以让马二虎子死在自己的面前! 马二虎子往前跑是干什么去了呢?难道他想钻进日军的坦克里,用那里面的重机枪向后面冲过来的伪军扫射吗?商震心里猜测着。 可是旋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那个日军坦克里面已经冒烟儿了,只怕那重机枪也已经被炸坏了吧? 不过马二虎子所做的事情到底还是让商震意外了。 马二虎子扒着那坦克的掩护是不假,可是他并没有扑到坦克的跟前去,他却是直接从一具无头尸体旁捡起了一支花机关又扯下了上面的子弹袋扭头就会跑 那具尸体正是先前去炸日军坦克的老兵之一,他的头已经被打爆了。 到了此时商震才知道,原来马二虎是去捡那支枪的。 和商震比马二虎子是老兵,可是和王老帽李福顺他们比他就算不上老兵。 所以上面在派发花机关的时候就没有他的份儿,他早就想得到一支花机关了! 花机关到手自然就得跑。 “你咋还等我?快跑!”马二虎子埋怨了商震一句,两个人便全都往树林里跑。 只是这时后面伪军距离,他们也已经只有百余米了,子弹随即就从他们身后追了过来。 一时之间两个人就像在那在弹雨中跳舞,跑的就是一个心急肉跳。 后面伪军追得同样很急。 那张学成觉得自己没有打下锦州城很没有面子。 他向日军诉苦说没有重武器,日军便支援了一些作战武器,只是未曾想这第一天日军支援给他的两辆装甲车都炸冒烟了。 为了给日军一个交代,眼见的前方已无险地可守,在张学诚的命令下,伪军已经大军压上了。 先前树林被日军重机枪一顿乱扫打了个狼藉不堪,但幸好密集依旧,商震和马二虎子终是钻出了树林。 而两人再看他们的前面,全连的人都已经在拼命往回狂奔了,而在他们的连的左右前方那两个连也在飞快的往回撤。 至此,张连杰营的诱敌计划也就算完成了。 跑在最后面的当然是胡彪这个二连,他们只要再往前跑一距离,后面的伪军就已经进入到那铁甲列车的有效射程了。 只是商震和马二虎子气喘吁吁的往前跑了近二百米后,便又有子弹从他们的身边擦过,那是后面的伪军也同样冲出树林了。 每个人都在拼命狂奔,试图躲过后面追兵的子弹,可终究又有士兵中枪倒在了地上。 只是,若那只是步枪机枪射击也就罢了,在奔跑之中,商震隐约听到头后就传来“咝”的一声。 “趴下!”和他并排跑着的马二虎子大喊了一声,伸腿就给他下了个绊。 就这种情况下,商震一个新兵又如何能反应过来,两个人便齐齐摔倒在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他们两个就听到身前发出轰的一声爆炸,一团黑烟就腾空而起,那炸起来的灰尘与碎草便溅了了他们两个一身。 “啥玩应?”商震哪见识过这个,他问着又想往起爬,却被马二虎子伸手就拽住了。 “迫击炮!”把二虎子说道。 注:东北话里的“虎”,含有做事不顾及后果、大胆的意思,最常见的词汇如“虎了吧唧” 正文 第24章 会移动的救兵 “咝”“咝”声不断传来。 那“咝”“咝”声其实并不是很大,听起来就像假日里所放的一种能飞上天的烟花。 可是当那“咝”“咝”的声音止歇变成爆炸的时候就变得恐怖了起来。 一时之间已是有十数颗炮弹在胡彪连前后左右处爆炸,当然也有砸入人群中的。 “就地抵抗,不要再往回跑!”在那炮声间歇里胡彪大声喊了起来。 真的不能再跑了,且不说这迫击炮给他们连制造了多少伤害,如果他们再往前跑,在这一马平川的地方,后面的伪军向他们射击的话,他们能跑出几个人去真的很难说了。 伪军真的很多,以那片树林围中心,眼见着黑压压一线伪军就压了上来。 胡彪他们这头所有人都已经卧倒了,只要是能够战斗的人,手中都拿着自己的武器。 可是现在没有人开枪,因为他们已经被伪军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趴在地上的东北军士兵正拿着手中的花机关正嘿嘿的没心没肺的乐着,那是马二虎子。 马二虎子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 他早就想有一支属于自己的花机关,而现在花机关终于属于他了,他便乐开了怀,他并不理会现在情势有多么危急。 “我这里头还有一个弹鼓,一会儿我打光了一个弹鼓给我往里填子弹,我用着花机关突突那些狗日的!”马二虎子跟商震说道。 纵使商震是新兵,他也被马二虎子的没心没肺给惊到了。 “你这枪打不远,没等你开枪,人家步枪子弹先到了。”商震提醒马二虎子道。 入哪行说哪行的话,张震这个新兵还是知道花机关能打多远的。 那花机关上的刻度显示花机关最远距离能打600公尺(米),可是他三哥李福顺说就这枪有效射程也就在200公尺以内,这枪防身可以打近战可以,若是打远处还得用那打一枪拨弄一下子枪栓的步枪。 商震跟马二虎子说完这话之后他才想到,哎呀我忘了找三哥了,三哥没事吧? 他也不敢抬头就那么趴着,把头转回去往后瞅。 胡彪的连的人全都趴着呢,全都全神贯注地拿枪瞄着前方,片刻之后商震看到了李福顺正趴在在自己后面四五十步的地方。 由于商震在前面,他这一回头后面所有人都看到他了。 这时李福顺还把本是放在扳机上的手撒开向地上按了按,那无疑是告诉商人要低头不要被就在头上飞的子弹打中了。 “完喽,完喽,这回在劫难逃喽。”这时在后面的士兵中侯看山正小声嘀咕着。 侯看山从来是一个嘴上不闲着的人,他说这样的话当然不敢大声,如果被胡彪听到了一急眼可能会说他扰乱军心,没准就能把他就地正法了! “他娘的,没有死在日本鬼子手里,却死在这帮玩扔手里了!”和侯看山趴在一起的朱开山张嘴就骂。 朱开山的气愤自然是有道理的。 伪军来源很复杂,有反叛的东北军,也有平时的地痞闲汉,也有土匪,但无疑都是中国人里的汉奸。 外有强敌而同室操戈,虽然朱开山不懂得这个道理,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要是死在伪军的手里实在是有冤枉。 “谁告诉你们,咱们一定能死?”这时趴在前面的排长王老帽头也不回的说道。 侯看山想说了的,不想死就投降吗?可是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瞎说! 就这时候自己要敢说这话,肯定会有人死,因为死的就是自己!被执行军法死的! 他们连现在估计已经伤亡过半了,所有人和对面的那些伪军已经打出血仇来了。 这时候敢提投降,那真是自己作死,这个玩笑都不能开! “排长你有高招儿?”朱开山就问王老帽! 要不说朱开山和侯看山是王老帽手下的哼哈二将呢。 如果说侯看山的优点是心思活络有眼力见儿擅长拍马屁,那么朱开山就是王老帽的最忠诚的手下。 他很崇拜王老帽。 那真是王老帽让他干啥他就干啥,让他往东他就往东,让他往西他就往西,让他撵狗他绝不撵鸡! 而这时王老帽就神秘的说道:“你们竖着耳朵听!” 朱开山听排长这么说,不由得动了动手指。 他平时有个习惯性的动作,每当王老帽说话他听不明白的时候就习惯去挠头。 可是现在大敌当前,他意识到自己不能挠头。 那么,排长王老帽让自己听什么呢? 对面伪军的枪声已经停了,想必伪军也知道灭掉他们这已经被打残的连队那根本用不了多大的功夫。 人家也只是在后面军官的推助下端着枪小心翼翼的前行。 困兽游斗,他们才不想被一群眼看着就会死了的人再拖着去见阎王呢! “咦?真的有声音哎!”瞬息间朱开山真的就听到了声音。 那是一种轰隆隆的声音,就像火车在铁路上行驶所带来的。 这时候不光是他,就是胡彪他们连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扭头看去,他们便看到一辆装甲列车正从他们右后方沿着铁道线冲了过来! 一时之间胡彪他们连所有的人都已经大喜过望了,他们的救兵来了,昨夜他们帮着连拉带拽的那辆装甲列车从藏身之地冲出来了! “我——”朱开山看着那辆列车喷吐着黑烟,他的嘴巴张开了都忘了合拢了。 朱开山也算是一个老兵,可是他的脑袋瓜就不是很灵光,他总是以为他们连需要把那些伪军引到上面所指定的位置。 可是他却忘了,他们用来伏击伪军的援兵那是一辆装甲列车,那是能够沿着铁道线奔驰的。 昨天夜里那辆装甲列车,可不是说没有煤烧了走不了道,那也只是不想被伪军听到列车行驶的轰鸣声有所防备罢了。 守城的东北军是趁着夜色用人拖马拽的办法把这辆装甲列车从锦州城火车站出口处拖出来的。 可是现在胡彪连已经差点被人团灭了,那辆得到消息的装甲列车又怎么不可能突然启动来给他们做支援。 而这时,胡彪他们就听到距离他们已经没有多远了的那些.伪军也发出了轰的一声惊叹。 要说一个人叹息,那肯定没有多大声,可问题是伪军太多了,对面来的伪军实就是没有两千,那也得有一千。 而紧接着所有人就就听到了“嗵”“嗵”的两声声炮响,然后就是两挺重机枪开始扫射的“洞洞洞”的声音。 那辆装甲列车已经向伪军开火了! 正文 第25章 各有胜场 装甲列车在铁道上奔驰着,上面的直射炮和重机枪都在向伪军射击着。 装甲列车的优势不是伪军所能企及的。 昨天夜里为了把这列装甲列车弄出来,守城的东北军都把一件战斗部也就是一节车厢给摘了下去,现在上面也只有两门直射炮和两挺重机枪了。 可就是这样,装甲列车的火力也不是伪军所能承受的。 东北地区所用的重机枪多是马克沁机重机枪。 在马克沁重机枪刚出现的时候,那就是人肉收割机,而现在依然如此。 可这也只是其一,其二,装甲列车上的装甲可比日军的94式坦克要重得多。 突然出现的装甲列车让伪军措手不及,他们就是想去炸了装甲列车,那也不是集束手榴弹能炸得了的。 其三,装甲列车是快速移动的。 辽西走廊就这么宽,再来向上伪军那就是在能看到铁道线的地方过来的。 现在他们却不可能沿着铁道线再撤回去,只因为铁道线两侧上千米那都是铁甲列车的攻击范围。 铁道线是西南东北走向的,为了躲开铁甲列车上那强大的火力,伪军也只能向西北方向撤去。 可也就在这时,犹如闷雷一般的马蹄声起,东北军的一个骑兵团出现了。 骑兵团快速穿插,搅起无尽的烟尘却又截断了伪军向西逃窜的道路。 从行军速度上来讲,不管装甲列车还是骑兵团,都不是伪军所能匹敌的,一时之间上千名伪军竟然被东北军堵在了一片空阔的地域上了! 这是一场大仗,作为新兵的商震恰恰就赶上了。 作为追兵的商震,跟着自己的同伴冲进了他们原来阻击伪军的那片树林,然后他手中的步枪便“呯”“呯”“呯”的响了起来。 部分伪军已经被东北军的骑兵与铁甲列车给截断了,他们就在商震身前二三百公尺的地方,已经完全建立起优势的东北军,官兵自然向那些伪军不停的射击。 不用特意去寻找伪军的目标,商震不停的拉动枪栓弹出弹壳,复又子弹上膛,再次瞄准,心平气和的击发。 在这个过程中,他自己都不记得打了多少枪了。 都说好的,枪手是用子弹喂出来的,可是不知道是否会有像商震这样的士兵刚入伍没有多久,就以敌人为靶子进行实弹射击。 至于子弹够不够用商震根本就不用去想,他自己就带了上百发的子弹,而与此同时,先前被日军铁甲车上的重机枪打死在树林中的同伴那都是有子弹的。 商震就这么不停地射击着,他抵枪托的右肩已经肿了起来,每次扣动扳机,肩膀就会带来一次疼痛。 可是他看着周围那些被日军重机枪打得支离破碎的尸体,便又咬牙坚持。 当连长胡彪高喊着“冲锋”时,商震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踉跄的跟着同伴向前冲去。 如果碰到对方的伤员怎么办?自己是开枪还是不开枪?商震边往前冲边想着。 或许这种事情对老兵来讲都不是事,可是对他这样的一个新兵来讲,却还是让他纠结的。 只是就在他随众冲击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了,他们听到了远方又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 东北军原来也是有飞机的,只是一场极其窝囊的九一八事件,让东北军彻底失去了自己的飞机。 一看到远处那飞来的两个黑点,连长胡彪直接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没有人不怕日军的飞机,他们可以炸掉日军的薄皮坦克,可是他们却没有办法对付日军的飞机。 现在怎样决策就看胡彪的了。 那两个连的人已经冲上去了,可是胡彪看了看自己身前事后的这些士兵,他现在也只有四十多人了,余者要么死,要么伤。 所有人都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胡彪,最终胡彪却是一挥手带着他们全都向那刚刚冲出来的那片树林跑去。 或许,连长是想给他们二连在留些种子吧,商震这么想。 当他们连全都撤到树林里的时候,日军的飞机已经飞近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日军的飞机并不是等他们来的。 而这时王老帽就忽然叫了起来:“不好,日本人的飞机是来炸咱们的铁甲车的!” 可不是吗么?这是他们所有人就看到,远处他们东北军的那辆铁甲列车已是“哭吃”“哭吃”的往回跑了。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 万物相生相克,在这场大战之中立下汗马功劳的铁甲列车却也怕日军的飞机。 那铁甲列车上当然有重机枪,可那只是重机枪,并不是高射机枪,并且以它的旋转角度也只是能对着地面的,绝不可能对着天上进行射击。 “哎呀,飞机下来了!”有士兵就喊。 他们眼见这两架日军飞机,一先一后就向那列铁甲列车俯冲而去。 铁甲列车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有飞机快,然后他们就在那飞机的轰鸣声中有日军机枪的射击声起。 那是日军飞机上的机枪,与此同时,他们就远远的看到铁甲列车上有火星闪现。 到了此时,那铁甲列车也只有挨揍的份儿,绝无反击之力,因为他所配的重机枪根本就没有对空射击的角度。 瞬息间两架俯冲的日军飞机在俯冲到最低点之后便拔高了起来,而下面那里的铁甲列车依旧在火车道上跑着。 “哈哈,没事儿!”一时之间观战的胡彪他们所有人都开怀大笑了起来。 他们也不知道铁甲列车的装甲,也就是铁板究竟有多厚,可是毫无疑问,肯定是比日军坦克的铁板要厚。 时下的飞机上面都没有安装机炮,有的也只是重机枪,而且那重机枪的使用方式其实与地面上并无不同,那也是需要有射手操控后面的握把进行射击的。 重机枪的子弹真就无法打穿东北军装甲列车的装甲。 眼见日军的飞机拿那铁甲列车没有办法,所有人自然欢乐开怀。 可是紧接着他们就又担心了起来。 因为他们看到那两架日军飞机在天上划了个圈飞回来之后,又向那辆装甲列车俯冲而去。 只是这回那飞机并没有用重机枪射击,却只是一个劲儿的俯冲。 “日本人不会要拿飞机撞坦克吧?”脑袋从来不怎么拐弯儿的朱开山便说。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见从日军飞机机腹下掉下来了一个小黑点儿,那是日军飞机所携带的航空炸弹。 所有人的心又都揪了起来,不过他们的担心真的是徒劳的。 试想,天上的飞机炸地上的固定目标,那还有误差呢,更何况去炸一辆同样在高速行进的的装甲列车。 有轰然的爆炸升起,日军飞机投掷下来的炸弹终是落在了那铁甲车的后方路基上。 于是就又是一片烟尘起,而这爆炸的过程中,又不知道崩起了路基上多少块碎石。 到了此时观战的胡彪他们才知道了什么叫有惊无险。 日军的飞机上也只有重机枪,那机枪打装甲列车又打不透,扔炸弹又炸不着,估计倒是把那路基炸的都是坑了。 最终那两架日军飞机投下了几个航空炸弹后也只能调转屁股向远处飞去了,看样那是奔东北军的骑兵去了。 且不管骑兵如何,至少装甲列车没事,胡彪在内的二连全体人员爆发出了一片欢呼声,可是欢呼声未了,王老帽却已经说道:“估计铁路炸坏了,装甲列车怕是回不去了!” 正文 第26章 商震的狡猾 夕阳之下,那片已是被炮火打的七零八落的树林外多起了一个个的坟丘。 坟丘之前肃立着四十三名东北军官兵,而这四十三名官兵中又有十来人是身上有伤的,这就是胡彪连所剩下的最后的兵力了。 那些坟里葬着的都是他们连牺牲的士兵,疲惫的他们身上沾着土沫和血迹都看着那些坟丘的新土默默无语。 商震当然是见过坟丘的。 他家所在的地方也是乡下,东北的乡下都有叫坟圈子的地方。 那是各家各户在人死了之后都会埋到坟圈子里。 如果是大家族的坟地那会做得比较考究一些。 什么太爷爷,爷爷,大爷、父亲,论资排辈儿,一个人一座坟,上面砌上砖,有的还会用上水泥,然后在这些坟外面还会砌上一道矮矮的墙。 就仿佛那道墙就像活人所用的院子,就像阴间的人也要在坟里过日子一般,尽管那墙矮了许多都不会超过人的膝盖 可这是富人家的坟,至于穷人家的坟就要简单的许多,那就是一个土包。 若是那穷人家混得不好或者搬迁走了,渐渐的就没有人再去坟前祭奠先人, 于是随着那雨浇风吹日晒,那坟包就会越来越小,最后湮没于东北广袤的田野里,就仿佛那坟里的主人从来没有到这世间来过。 可是活者依然不会注重这个人出生就奔向死亡的事实,却依旧沉湎于自己的喜怒哀乐之中。 不过,这种情况对经历了战火的士兵除外。 此时的商震再也没有了那心中刺痛的感觉,他的视角总是与别人不同的。 这里应当算是他第一次经历了血与火的战斗的地方,他的目光扫过这片树林。 树林里到处都是残枝断桩。 那些残枝断桩是双方的重机枪和火炮弄出来的,而树下也多残肢断臂,那是追杀他们的伪军在这里时被铁甲列车上的炮炸断的。 可是商震知道,就是他们埋的这些坟里依旧是有不少残肢断臂。 原因当然是他们连的有的弟兄被被日军装甲车上的重机枪同样打断了肢体。 他们也搞不清有的残肢断臂是属于哪具躯体的,于是也只能见那断肢上是东北军的服装就给掩埋了起来。 至于那些伪军士兵的尸体,他们才不管呢。 “行了,都回去吧。”连长胡彪终于垂着头说道。 胡震瞥了眼胡彪的脸色,那脸色中是一种漠然和麻木。 商震知道胡彪那是个老兵,那是曾经参加过什么中原大战的,那也是中国人对中国人,或许他见过的死人太多了吧。 远处那辆铁甲列车车依旧在扑哧扑哧地冒着白烟可是却没有走。 原因是日军虽然没有把铁甲列车炸毁,却到底把铁道线给炸坏了,有其他部队的人正在那里忙活着修路。 虽然商震他们作为底层的官兵并不知道全局的状况,但是他们也能想到这回东北军肯定是重创了张学诚的队伍。 鉴于他们连在这次引敌的诱敌的过程中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上面并没有让他们跟着去追击,而是留下来打扫战场埋葬牺牲的同伴。 现在他们终于往回走了,只是昨天夜里他们就没有睡好,去帮着往外拖拉那列装甲列车,今天白天又一直没得闲,所有的人都是疲惫的。 一开始往回走的时候自然没有人说话,可渐渐的有不甘于寂寞的人便说了起来,那是侯看山。 侯看山所说的,都是关于这次锦州能不能守住的问题。 锦州城东北军的兵力还是不少的,光商震知道就有三个步兵旅两个骑兵旅还有两个炮兵团,外加上一支义勇军。 而这时侯看山与其他士兵小声说的就是这些兵力到底有多少人? 只是侯看山就算是老兵,那也是下层士兵,他们又如何可能知道准确的数字,最后他们估计自己的东北军在锦州在四万余人 至于日军有多少人,倒是连长胡彪在开会时曾经听过上面军官提过一嘴说,日军也有四万余人。 商震听侯看山他们在前面低声讨论着,心里就想东北军的四万兵力与日军倒也相当,但是可能打过日本人,因为日本人不光有伪军,还有飞机大炮和坦克车。 此时的商震并不知道,时下东北军在中国军队中不能算是最强的,却也是武器装备最好的了。 国弱不光民弱军队也弱,就是在那以后的抗战岁月中,又有哪支军队敢说与日军进行1:1兵力的对战? 商震正想着时,他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连长胡彪突然回头瞪了一眼,而就在这一瞪之下,声音已经是逐渐变高的侯看山就忙把嘴闭上了。 显然连长胡彪心情不爽,侯看山的说话让胡彪心烦。 众人接着前行又过了一会儿,侯看山慢慢的放慢了脚步,却又凑到商震身边来了。 怎么说现在也是在一起并肩子打过仗的兄弟了,商震不理会侯看山接着往前走,可这时侯看山就已经低声说道:“行啊,麻杆儿不错呀,还弄到一挺花机关呢!” 现在商震和他身旁的马二虎子一样,肩上也多了一支花机关。 马二虎子那支花机关是从自己牺牲的兄弟那里捡回来的,商震的这支却不是,商震的这支是在伪军中缴获的。 商震看了一眼侯看山,便从侯看山的表情中看出了艳羡之色。 他也只是把那支花机关的背带又拢了一拢并不搭话。 “你把这挺话机关给我用呗!”侯看山涎着脸说道。 商震想都没想就是一晃头。 如果这话是连长胡彪或者排长王老帽或者他哥李福顺说出来的,商震当然是要听的,可是他侯看山,不行! “你知道这枪咋用吗?你知道能打多远呢?给你用了白瞎!”侯看山语重心长的说道。 商震瞟了一眼前面仍在闷头走路的连长胡彪却依旧不搭茬儿。 “要不你先借我看看。”侯看山竟然伸手来拿商震肩上的花机关了。 “滚犊子!”和商震并肩走在一起的马二虎子骂道。 “关你**事!”侯看山说马二虎子。 而这时商震就瞥到前面连长胡彪已经又回头了。 于是他突然说道:“大家都心情不好,侯看山你咋这么闹人呢?!” 而就在商震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胡彪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今晚所有人休息,猴崽子值哨!” “啊?”侯看山脸顿时就长长了起来,却也不敢再纠缠商震了,只是心道原来以为麻杆儿这小子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有这心眼的,竟然阴了自己一把! 商震正是利用了先前胡彪看不上侯看山这回又给添了一把火! 侯看山离去,马二虎子则偷偷的冲着商震挑了下大拇指。 商震神态未变却依旧一手拿着自己的步枪,一手紧紧地拢着那支花机关的背带。 正文 第27章 被冷却的激情 下午的阳光暖暖的照着,商震在操场边的树荫下盘腿坐着,他的身边放着花机关和那支步枪。 这已经是他们连在锦州城里休息的第三天了。 本来他们是驻守在锦州城外的,可是鉴于这次他们表现英勇且伤亡惨重,剩下的人就都被安排到了城里。 锦州城里的老百姓听说东北军打了胜仗,尤其听说他们这个连表现的很好,居然敲锣打鼓的给他们杀了一口大肥猪送了过来。 当时商震就有些愣了。 他站在门外看到,老头老太太的眼神看着自己是慈祥的,同龄人看到自己的目光是钦佩的,小孩子看着自己的眼神里真是充满了崇拜。 看着那些男女老少欢欣鼓舞的样子,他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就想,如果自己娘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开心,而自己拿枪保护了这些老百姓,何尝不是在保护别人的爹娘。 当时还有个老太太看到商震时说呢,你是谁家的孩子,瘦成这样了还打仗呢! 那老太太这么说的时候,胡彪连的人就都笑。 而这时已是疲惫不堪的商震则是挺起了他那瘦弱的胸膛,于是他便引起了百姓们的一阵惊叹,只因为商震现在可是双枪将,一支花机关一直辽13步枪。 连长胡彪当然喜欢老百姓表扬自己的部下,他便跟老百姓大声说,别看我这个兵长的瘦,可他却是我们的神枪手,要么怎么可能配两支枪? 就胡彪这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当时让商震就有了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表扬的话谁不乐意听啊,何况还是自己的连长。 只是当他再次挺起肩胸膛的时候,就“哎哟”了一声。 众人忙问怎么了,商震就说肩膀疼。 李福顺解开了商震衣服扣子露出肩膀时就见他那肩膀肿得已经像馒头一样了! 不过那伤虽然看着吓人,胡彪他们连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一种皮肉伤或者挫伤 可是老百姓哪知道啊! 见此情形,便有老百姓说我家有创伤药给你抹上两天保好! 本来以为自己肩膀受伤,而觉得丢了面子的商震,却因此而因祸得福了。 那老百姓给他涂上的药确实是见效,当天晚上他吃饱喝足躺那去睡,而等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那肿就消了大半。 而醒来之后,在吃饭的时候,商震又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商震再次风卷残云般的干掉了三个人的饭量。 所有人都说商震要是这么吃下去,以后就绝不会再是麻杆儿了,而是会变成地缸!商震便嘿嘿地笑。 胡彪连一下子伤亡了那么多人,胡彪就也没让自己剩下的这些部下再起来做操什么的,而是给他们放了三天假,今天则是最后一天。 此时感到精神和肉体都已经恢复过来的商震想着自打自己参军以来发生的事情就觉恍然如梦。 他忽然觉得自己需要梳理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老百姓的热情,胡彪的表扬,都让商震晕呼呼的。 可是就在今天上午,他三哥李福顺单独和他唠了一会儿,他便有了新的想法。 李福顺和他唠嗑说的中心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保命。 李福顺说作战英勇是好事情,但是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商震知道自己的三哥绝不会害死你,自然洗耳恭听。 按照李福顺的说法,就目前你小二这小身板在后面打打枪是可以的。 可是打仗的事多种多样,你能去和别人拼刺刀吗?人家只需要拿步枪一碰你,就能把你的枪拨楞飞了。 再说撇(扔)手榴弹,你能把手榴弹撇出多远去? 别听连长一表扬你,你就掂不出自己几斤几两,我可不想在打完场仗后,把你的零零碎碎像那些被打死的人那样一拾掇再埋起来,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三哥李福顺的话给本是有些发晕的商震就浇了一瓢凉水,他变清醒了,他需要来理清自己的思路了,他要好好考虑一下,以后自己的这条当兵之路如何走。 而最终商震便分析当兵时什么事最危险。 正如李福顺所说,拼刺刀自己现在体格不行,撇手榴弹撇不远,至于说正面冲锋的事儿那就更不用想,别说自己体格不好,就算自己是个壮汉,碰到那种机枪的子弹眨眼之间就会被打得跟筛子似的! 所以应当如何保命呢?商震所能想到的便是苦练自己的枪法,自己可以把步枪打得准准的话,那么自己就不用上前面冲锋了!而这也是他在目前这种状况下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商震伸手摸过了自己的那支辽13,就那样坐着把步枪抵肩了。 虽然肩膀还稍微有点痛,但是就在他双手摸枪的刹那终是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商震闭上了双眼回忆着自己在树丛中向伪军射击时的情形,而这时他可以确认,就算自己的现在枪法不是很好,但是也算是入门了。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双眼就把步枪放下了。 现在他们连是住在锦州城一所高小的院里,战斗一起,孩子们自然已经放假回家了。 可是那现在他也不能拿步枪在这瞎比划,万一走了火呢? 商震伸手又摸起了那支花机关。 和步枪比起来,花机关显得小巧了许多也精致了许多。 想象了一下以后自己也可以向别人那样用花机关向敌人连续射击时,他的脸上便又多了一出笑意。 这时他便想到了想要自己这支花机关的侯看山。 商震又不傻,他才不会把这支花机关给侯看山用呢。 他可是听马二虎子说了,花机关虽然有效射程在150公尺之内,远远赶不上步枪的射距,可那却也是近战利器! 花机关全枪重不到8斤,左侧供弹,右侧出弹壳,用之前扳下枪栓往前一推就可以连发射击了。 32发弹鼓供弹,7.63毫米口径,硬杂木的枪托,有背带,弹鼓有个子弹接入槽口,打起来那火力杠杠的! 而据马二虎子说,最妙的还是这种枪所用的子弹就是盒子炮所用的子弹。 盒子炮在时下东北军里绝对不少,所以用花机关永远不用犯愁没有子弹! 商震并不知道,花机关的口径其实是7.63mm的,也就是说花机关的子弹的直径是7.63mm的,而中国军队时下所使用的盒子,炮的子弹都是7.62mm的。 相比之下,盒子炮子弹就比花机关的子弹要小0.01 mm。 只是这个0.01mm完全可以忽略。 试想,人的一根头发丝的粗度还在0.04~0.05mm之间的,两颗子弹的粗度相差只有一根头发丝的1/4或者1/5,互换使用根本就不成问题。 我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体练壮起来,我一定要成为一名神枪手! 当商震暗暗下决心之际,他们所住的房子的那里却传来了胡彪的大喊声:“集合了,有任务了!” 正文 第28章 逆行追杀。 当连长胡彪宣布了新的任务时,所有人虽然静静听着,可心中还是有震惊。 只因为他们这回的任务是——追杀张学成。 张学成是谁他们当然已经知道了,那是少帅的叔伯弟弟。 既然对方已经成为了汉奸,并且率队攻打锦州,那么注定就成为了东北军的敌人。 在商震他们休整的这三天里,战斗依旧在进行,张学诚的伪军已经被东北军给打残了。 日军的战斗力如何,商震并不知道,只是听说很厉害,但毫无疑问的是,东北军打伪军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军队是什么?军队就是工具。 既然上面有命令,就在商震他们休整后的第四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们营便出发了,而胡彪的二连由于减员严重,直接被营长张连杰派当了尖兵。 他们必须这个时候出发,因为敌人依旧在攻打锦州城,只不过这回伪军已经被撤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日军。 张连杰得到的命令是协同其他部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一定要杀了张学成。 也就是说,就算日军把锦州城打下来,但是他们也必须杀了张学成。 这个时辰正是下露水的时候,那草尖上的露水很快便打湿了商震他们脚上的军鞋。 可是由于日军围城,为了不被日军发现没有人说话只是闷声前行。 他们就这样一直走着,当太阳升起世界变得明亮多彩空气又变得燥热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锦州城抛在了后面。 而又当他们走了一段时间,前面便出现了一片四五百公尺的开阔地,开阔地一的尽头是一片小树林。 “跑步前进!”林场胡彪命令道。 有令则行,所有人便跑了起来,而当他们跑进那片树林后。胡彪就下了命令:“原地休息,等后面的人上来。” 当尖兵是有学问的。 尖兵既可以在前面探路,又可以防止后面的大部队一头撞入敌人的埋伏圈。 如果他们不能快速的通过那片开阔地,假如这片树林里有敌人的话,那么他们就会遇到敌人的伏击。 可是他们冲过来了,并没有敌人伏击,那他们就要等待后面的大部队。 尖兵与后面的大部队始终要处于互相的视线之间,这样才能起到警戒的作用。 否则离得远了尖兵被人家悄无声息的干掉了,后面大队还不知道有可能也撞进埋伏圈而全军覆没。 所有人都在大口喘息着,汗水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而就在呼吸略略平复的时候,侯看山跑到了商震的身前上下的打量了起来,片刻后他嘴里就“啧啧啧”了起来说道:“我说麻杆儿,你瘦的跟个麻杆儿似的,你还背两支枪你不嫌沉哪?” 侯看山对商震的那支花机关依然在念念不忘,可是心中有数的商震牢记了马二虎子的一句名言——猴儿看山说话全当狗放屁!所以他决不应声。 眼见者商震并不理会自己,侯看山又看了看才恍然大悟道:“我说你不嫌沉呢,原来没拿手榴弹!” 商震依然不理会他。 一支冲锋枪和一支步枪加在一起,那也是有十五六斤的。 同时还要携带子弹水壶,这加在一起就是二十多斤了,一颗手榴弹是一斤左右,两颗手榴弹就是两斤,若是再带上四五天的口粮,那就接近三十斤了。 对于长途行军来讲,多带一斤都是负累,可是又不能不带。 商震带了两支枪,那不就等于多出一份负重吗? 当然了,和一般士兵相比,商震所带的东西也要少一些,毕竟现在的他长得真跟麻杆似的,负重能力实在是有限。 他情知就自己现在的体格和敌人打白刃战的话,可能人家撅吧撅吧就能把他撅折喽! 那么,他就指望着用这只花机关防身呢,又怎么可能给侯看山? “我看看这是啥?”侯看山眼见商震不理自己便伸手去捅商震背着的一个鼓鼓溜溜的包袱。 商震终于不乐意了,只是没等商震说话时,李福顺在旁边便又说了一个字“滚!” “好嘞,您哪!”于是侯看山便又动哧动哧的滚到一边儿去了。 现在他们全连一共就剩下这么四十来个人了,所有人都知道侯看山平时是什么样子,于是有人鄙夷有人微笑。 而这时在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却又长叹了一声,嘴里说道:“山河依旧啊!” 那人一说话所有人就略略愣了一下。 说话的人叫陈翰文,那是他们连里的文书。 若论体格单薄在胡彪连里商震肯定是倒数第一,而陈翰文就是倒数第二。 文书嘛,就是连队里的秀才。 陈翰文也只是才二十出头,还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白脸儿。 他当兵也只有两年,有个亲戚在东北军里当旅长,他在东北讲武学堂里受了两年训,出来之后就被弄到胡彪连里来了。 陈翰文平时也就是帮着长胡彪做一些队伍里的一些后勤工作统计工作,然后再帮着不识字的士兵写一些家信什么的。 像他这样的人,那当然是很有文人气质的,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文绉绉的。 山河依旧这个词什么意思?就是不认字儿的人也能听懂,可是山河真的依旧吗? 胡彪他们这个连在北大营突围后就来到了锦州,他们对日军的所作所为也只是有所耳闻,却还没有亲见呢。 可纵是现在草木依旧山河依旧,他们前两天在那树林之中与伪军的血战又算怎么回事?那么多的残肢断臂,那么多的新起的坟茔。 “别没屁搁了嗓子!”靠在一棵树旁的连长胡彪不乐意了。 一听胡彪这么说,陈翰文涨红了脸闭上嘴,他也只是有所感怀,他还有下一句话没说呢! 可随曾想自己把这个声调拉的太长,结果就没有机会说出下一句了。 “连长后面大部队上来了。”这时,一排长在旁边提醒道。 胡彪站了起来,只是正当他要下令继续前行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了枪声。 枪声响起的地方离他们这里并不远,可是却在他们的东面,他们的视野被树林挡住了。 “响枪的是什么地方?”胡彪就问。 “报告胡连长,那里应当是一个叫七家子的小屯子。”胡彪身边的一名士兵忙回答道。 这名士兵叫吴三儿。 吴三儿对锦州周围的地形比较熟,那是营长张连杰调给他们做向导的。 胡彪扔下了一句“跟我来几个人,其他人原地待命”就往东边跑。 只是他们这里刚一动,负责观望前面的一个排长突然低声说道:“有日军大队人马过来了!” 正文 第29章 当机立断 是的,有日军大队过来了,闻声又往北面跑的胡彪跑到了树林边缘就看到,前方的开阔地上已经出现了日军。 日军具体有多少,谁也看不准,可是便如一条行进在辽西走廊上的长蛇。 胡彪的脸色变了,他知道现在麻烦来了。 现在日军攻打锦州那是大势,他们现在去打伪军张学成便属于逆向而行,他们自然是要避开日军的。 所以他们在选择道路时走的就是贴近西北方向的山区。 可偏偏这段山区山壁陡峭,他们想躲过到山区里去不可能。 现在他们前进的前面和左面不能走了,可也不能后退。 因为他们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当然知道后面那也是开阔地,他们要是撤回到一半就得被日军发现了! 就算他们能够跑回到锦州城去,那么上面给他们营的任务又该如何完成?他胡彪能让营长张连杰回去跟上面的人说,不行了,我们走到了半道碰到了日军被日军给堵回来了吗? 不能的,军人的尊严告诉他是不可以这么做的。 不过,片刻之作为一名老兵的胡彪就有了主意,他随即就对自己的通信兵说道:“快去告诉后面,前面来日军大队了。 我的方案是赶到东面去和日军打起来,看能不能把日军大队调到那头去,那两个连是不是继续前进,等待咱们的人通知!”然后,他又下了第二个命令,“冯占田你带几个人在这里看着。 要是我们在东面打响了,前面的日军转向了你就让咱们后面的人抓紧过去!” 要说胡彪的这个连长那可真的不是白当的,这片刻功夫里他就下了两个命令了。 现在情况危急,他也来不及跟营里请示了那就得自己做主了。 而紧接着他第三个命令就又下来了:“叫上咱们的人,去那个七家子,把那里的日本人灭喽!” “咱们不知道七家子那里有多少日本人啊?”这时有一个士兵不由得脱口而出。 “那里的日本兵多不了,你们看到过来的日军有尖兵吗?”胡彪随口答道。 胡彪言下之意那就是,刚刚东面响起来的枪声那应当是日军的尖兵弄出来的。 毕竟那里有一个叫七家子的村子。 至于日军的尖兵有多少人,这点胡彪也不清楚,可想来也不会太多。 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就现在这种情况,胡彪也只能独断专行了。 片刻之间,后面胡彪的这四十来个人就过来了。 “前面那个屯子里的日军不会多,咱们去把他们灭了,把日军大队吸引过来,好让咱们后面的人过去。 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能搞多大动静就搞多大动静! 走吧,出发!”胡彪一挥手拽出了自己的盒子炮就往前跑去,而后面他的这些手下自然是紧紧跟随。 “哥,给你用这个。”队伍中的商震边跟着大家哈着腰往前跑边就把自己的那支花机关递给了李福顺。 李福顺本来想说你自己留着用吧,可寻思了一下就接了过来。 为啥?李福顺当然知道别看商震缴获了这支花机关,可是商震可是一枪没有打过呢。 花机关那可是自动武器,新兵没有用过自动武器那就不行。 别看花机关的弹鼓之中有32发子弹听起来挺多的,可是以花机关的射速那一分钟能打出去几百发子弹去。 新兵没有用过自动武器,遇敌时一紧张一搂扳机,那要是把弹鼓中的子弹一泻而空那还不是片刻间的事儿? 当时打的倒是痛快了,那要是再有别的情况怎么办?没有了子弹的花机关那还比不上步枪呢,步枪还能用刺刀呢! 在胡彪的带领下,他们这头哈着腰往前跑,这时也不知道从左面过来的日军大队到底看没看到他们。 但现在他们却也管不了了,先把战斗打响再说吧! 那个七家子离他们这片树林可真的没有多远,出了树林他们就看到前方已是黑烟滚滚了。 不用问,那是日军把屯子里的房子给烧了。 房子在烧,胡彪他们这些人也同样是心急如焚啊! 他们是东北军,那都是东北子弟,眼瞅着自己东北乡亲被日军杀了,他们心里如何能忍? 尤其这东北人的脾气秉性,绝大多数可是沾火就着的。 所有人健步如飞,他们冲过了一片苞米地时那个七家子就已经在眼前了。 屯如其名,真的就是七户人家,只不过此时那七户人家却已经有四家冒出黑烟来了,而有日军正用刺刀挑着燃烧的柴草去点另外的房子呢! 可这也就罢了,这时他们就看到有一名日军已是把刺刀挑了起来,而那刺刀上所扎着却是一个犹自在挥动着手脚的孩子! “奶奶个绣!”王老帽骂声里,他手中的花机关就响了起来。 也只是一个短点射就把那个正用刺刀挑孩子的日军给打倒在地。 可是那个日军倒地了,那个被用刺刀挑着的小孩却也摔进了火堆之中! “啪”“啪”,“他他他”,胡彪他们连所有的枪都响了起来。 本来胡彪还打算隐蔽接敌想给日军的尖兵“包个饺子”呢。 可就眼见的日军暴行,他们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打吧! “呼啦啦”,他们四十来个人端着枪就往那屯子里冲。 而这时在那房屋空隙间便有日军的身影闪现。 敌我之间骤然相遇比的那就是哪方下手快哪方的火力强。 胡彪他们现在还有六七把花机关呢,何况他们又是有备而,也只是双方交火的刹那他们便占便宜了。 固然他们这头有一个士兵被对方一枪打倒,可是对面他们所能看到的日军在一瞬间就被他们全都放倒在地! 实在是敌我双方的距离太近,日军用的步枪那也是手动步枪近战不白刃格斗的话,那手动步枪是不可能打得过自动武器的! 冲锋枪的射击声与步枪的射击声自然是不同的。 截止目前日军可没有什么冲锋枪,日军有了百式冲锋枪那都是二战后期的时候的事情了。 中国军队能用花机关的,那也绝不是一般队伍,就比如少帅的卫队就是清一色的花机关。 胡彪他们打的正是日军的斥候,这些日军斥候眼见着胡彪他们火力凶猛也不恋战,转身就往回跑。 他们后面可是整整一个大队呢! 只是胡彪他们在穿过那燃烧的房舍间时就见在那场院上男女老少的百姓已是倒在了那里。 虽然也只是一撇之间,他们就看到这些百姓绝大多数是被日军用刺刀挑死的,怪不得他们先前听到的枪声并不激烈。 到了此时,作为东北军的他们哪个不红眼?胡彪带着几个人直接追了上去将枪瞄准。 就在前方,日军大队听到枪声已向这里赶来之际,胡彪他们的枪又响了,然后便又有几名日军斥候栽倒在援兵即将到来之前! “连长该跑了,再不跑就跑不掉了!”这是王老帽喊道。 “跑**跑!”王老帽的这声喊胡彪还没有回答呢,一排长卢志安直接就用粗话怼了王老帽一句。 卢志安的性格一向火爆,都是老兵他更不惯着王老帽了,而且卢志安自视枪法很好,他就那么站着端着手中的步枪,冲着正往前奔跑逃的一名日军就瞄准了。 只是没等他的枪响了就听“啪”的一声枪响,然后卢志安撒手扔枪就倒了下去! 而胡彪他们在低头看卢志安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刚还拿出话骂王老帽的卢志安的额头上已是多了一个枪孔,眼见着那血迹就从里面涌了出来,人,已经没救了。 “跑!”胡彪下令了。 正文 第30章 漏算的代价 胡彪他们去替乡亲们报仇时有多英勇,逃跑时就有多仓惶。 为什么?套用后世的一个词讲叫“打脸”,套用后世一句话讲叫“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们在距离日军大队也就三四百米的地方直接就杀了十多名日军斥候,这就是打日军的脸,那日军大队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更何况胡彪他们所用的武器中还有花机关,日军便以为遇到了东北军精锐,那一个大队的日军直接就追杀了过来。 若是日军大队追杀过来也就罢了,他们也就是和日军比脚力看哪伙更能跑。 可问题是连长胡彪在做出了直接吸引日军过来的决定时到底漏算了一样。 漏算什么了? 他们在穿过一片树林之后,胡彪突然就大叫道:“哎呀!不好了,我忘了,日军有骑兵!” 就他这话让那些老兵直接都一咧嘴。 他们看了一眼胡彪又接着跑,他们能说什么?你是主官你说了算,你说咋整就咋整! 胡彪当然知道此事懊悔也没有什么用,他们要想逃命必须得把后面日军的骑兵打掉,当然了,日军的骑兵也不会多。 “你是连长,带着他们快进那片苞米地,我去那头把日本人引开!”这时鲁大脚就已经自告奋勇的说道。 哪个连长手下没有几个骨干?而鲁大脚就是其中之一,他跟着胡彪已经当了十来年兵了。 “去了就回不来了,要死大家一起死!”王老帽不干了。 都是老兵,他们当然明白鲁大脚的意思,鲁大脚那意思他就是把日军吸引过去,然后让他们这些人跑路。 “死就死吧,兄弟死的太多了,我这条命也是捡的。 记住啊,你们都欠了我一命!”鲁大脚说完双手平端着机枪就与他们分开了往右前方跑。 那里有个小山丘,山丘上有些杂树。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所有人都跑得气喘吁吁的,就这时他们都仿佛听到后面有沉闷的马蹄声了。 “老子欠你的命,下辈子给你做就做马!”胡彪大吼了一声,然后一挥手就往左边跑。 此时跑在队伍中间的商震看了一眼那撒开大脚片子正往山丘处跑的鲁大脚,他有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就这么快决定生死吗? 和那些老兵比起来,商震终归是新兵。 可就算他再是新兵他也知道,鲁大脚这主动去吸引日军的骑兵那就死定了! 作为一个新兵,他又何曾想到过生死离别之际竟然是这样的:也只是一瞬间就会决定生死,只怕连说一句遗言的功夫都没有! 那可真是再回眸已是阴阳相隔两茫茫! 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张震茫然的跟着队伍钻进了那片苞米地。 时下这个季节苞米已经成熟,他们撞得那包米叶子唰啦啦的响就使劲往里面钻。 这里的屯子叫七家子,一共就七户人家,那苞米地又怎么可能大? 就在他们这些人,顺着垄沟钻出苞米地又冲进了一片杂草丛中时,他们就听到身后的机枪响了然后便有日军战马发出的哀鸣声,那肯定是鲁大脚在阻击日军了。 “跟我来,我记得前面有个水沟子,就躲在那里能出去,日本人看不着!”向导吴三儿说。 所有人便又跟着吴三跑,最终钻进了一条已经干涸的河道里。 这里贴近北面的山区,这条河道是下大雨时山洪暴发冲刷出来的。 现在已是秋季,近期又没有下雨,所以那钩子底部只有细白的水沙倒也没水。 胡彪他们这些人踩着那松软的水沙哈腰前行,可是他们却都在侧耳聆听。 机枪声依旧在断断续续的响起,那是鲁大脚依旧就在与日军缠斗。 鲁大脚是他们连最出色的机枪手。 本来机枪手都是要配一个跟班的,只是鲁大脚的那个跟班在上战斗中也阵亡了。 在锦州城里休整的时候,王老帽还跟鲁大脚说要不把麻杆儿配给你吧。 可是鲁大脚和商震那是一看就两相厌的。 试想,商震在当兵的第一天晚上,他就被鲁大脚的那臭的烘的袜子给堵了一夜的嘴,他对鲁大脚又怎么可能有好感? 而鲁大脚却又嫌弃商震长得太瘦! 用他的话讲,就麻杆儿的那小体格子风一吹都能折了,那腰还没我大腿粗呢,我才不要他呢! 而现在看来,商震也是多亏没有给鲁大脚当副手,否则他就也得去死! 此时商震忽然就想,如果自己就这样的活着,倒真不如也向鲁大脚那样去死,没有错,鲁大脚以自己的死救了他们所有人! 就在他们的行军中终于枪声停了,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便都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而胡彪的脸色便已阴沉了下来。 只是死者已逝,生者却依然要活着,因为还有那么多的侵略者没有杀掉。 这时王老帽朝李福顺比划了几下后,便贴着那水沟壁蹲了下来。 李福顺便扶着水沟壁拿脚丫子踩着王老帽的双肩上去了,王老帽再慢慢站起。 这个水沟子至少在他们行进的这一段还是很深的。 一百多米外,有戴着钢盔端着38式步枪的日军正在四处巡视着。 只是这里本来就是片开阔地,日军又没有站在高点上,自然看不到百米外有条干涸的水沟,而水沟中又有人正对他们窥视着。 李福顺缩回头打了个前进的手势后便跳了下来,于是他们的队伍继续默默前行。 黄昏,当胡彪吐出嘴里的烟圈时,他们终是摆脱了日军的追杀,只是他的眼神看起来就像那烟气一样的迷茫。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不是揍儿的。”看起来很是精干彪悍的胡彪这时话语里便有着一丝颓废。 王老帽、李福顺、陈翰文这些老兵围在他的身边,也都在吸着烟却没有接话。 他们当然理解胡彪自责的心情,可是他们又有什么权力去责怪胡彪? 就当时那种紧迫的情况下,如果让他们指挥队伍他们还赶不上胡彪呢。 只是打仗都是这样,哪有完美的指挥?事后说的头头是道的人真正指挥时那更啥也不是,这都是老兵们用实践经验得出的结论。 “我都当了十六七年兵了,为我而死的兵不少于一个连。 我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可是我知道,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做牛做马的话,不知道要偿还多久。”胡彪接着说。 老兵们依然在吞云吐雾,没有人能接上他的话。 而最终说话的却是陈翰文,陈翰文说:“这回不算,这回咱们打的是日本鬼子!现在我看大家也是早死还是晚死罢了。” 陈翰文的这话说的委实有些残酷,一时之间众人答无可答接无可接,便只能沉默直到天黑。 注:不是揍,东北骂人的话,不是揍就是不是东西的意思。 正文 第31章 新兵值哨 一片树林里,一个士兵拿着一支花机关走着,当他走到一条小溪旁遇到了另外一个手拿步枪的士兵时,两个人便说起话来。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天色已是快变黑了,那个先前从树林里往外走的士兵两手空空便往回去了,那是李福顺,而刚刚手拿步枪警戒的则是商震。 胡彪他们剩下这些人并没有能够马上追到那两个连,他们也不知道那两个连跑到了哪里。 天快黑时,急行军一天了的他们也只能在一片树林里休息了下来。 像胡彪与那些老兵们所谈话的内容,非但商震是无权参与的,就是资历不能够达到的老兵也很识趣的不往跟前凑。 李福顺是给商震送花机关来的。 因为胡彪决定今晚让商震负责值哨,为此胡彪还特意跟李福顺说,今晚你不要替他啊! 李福顺是理解胡彪的意图的。 既然商震已经选择了当兵,那么他们这些老兵曾经所经历的一切,商震早晚也都要经历,而值哨就是其中的一项。 所以当商震听到自己的三哥李永顺问他自己值哨怕不时,商震看着李福顺的递给自己那支花机关便摇了摇头便说,不怕。 李福顺并没有说今天鲁大脚的阵亡,也没有谈这几天的战斗。 不过他却不愿其烦的告诉了商震值哨的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哨兵在夜间值哨的时候固然不能够睡觉却也不能过于紧张弄得草木皆兵。 再比如,可以在自己哨位的前方设一些小的机关以防止夜色中有敌人靠近。 再比如,在花机关的使用上一定不能一下子把扳机扣到底绝不能把弹鼓里的子弹瞬间打光。 在李福顺所说的话里,没有一句话是嘱咐商震要小心的,可是那字里行间却体现出了他这个当哥哥的不放心。 最后还是商震说,三哥你回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都杀了好几个日本人了!哦,对了,你把你的水壶给我用,明早我再给你。 李福顺以为商震口渴就把自己挎的军用水壶递给了他这才往回走。 商震眼见着李福顺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之中,当他默默的扫了一眼西面山际最后一抹残红后,本是坐在一块石头上的他就跳了起来。 他往树林边缘走去,还没忘了背上了那支花机关抄起了那个水壶。 不过商震并没有走出树林,他抽出了自己腰间挂着的那把刺刀便对着树上的枯枝砍了起来。 这片树林是杨树林,也不知道这杨树有多少年了有很多树已经枯死了,就是有那老树树冠上有着绿色,可是上面的枯枝也特别多。 商震用刺刀连砍带砸很快就弄了一大堆枯枝。 他解下了自己的绑腿将两个绑腿打了个活扣连在了一起,然后就把那些枯枝用绳子勒上往树林里背,很快就消失在那树林里。 如此的情形,就好像他要烧火做饭一般。 可是过了一会儿,商震又回来了,他却又弄了一大抱树枝用绑腿捆着往回背。 商震来来回回一共往里面背了三回树枝,就以那树枝的数量计他都可以烤熟一头乳猪了! 这时天色就快黑了下来了,树林间的小溪旁传来了“咕嘟咕嘟”灌水的声音。 然后有朦胧的身影站起,那依旧是商震,他的夜间值哨开始了。 商震跟着都跑了一天了。 和日军的遭遇,鲁大脚的阵亡,该激动的该震惊的该悲伤的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剩下的也只是疲惫。 到了这时,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练举枪瞄准了,更何况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他用步枪去瞄星星吗? 人力终究是有极限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也练出百步穿杨的枪法,练出奔跑如风的铁脚板,练出像连长胡彪那样当机立断的决策功夫。 天没黑之前他和李福顺也说了这样类似的话。 李福顺就说你能够跟着队伍坚持到现在,一天跑了好几十里地就已经很不错了,比我刚当兵时还强呢。 完了吧,还给他补了一句,信命吧,只要不死,你就能变成最强的! 自己这个三哥也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在打击自己,当时商震就想。 而现在商震所想的则是,好累呀!可是他知道是哨兵,那自然不能睡觉,那就咬牙坚持吧! 人只有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思绪有多么的烦乱。 商震想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的顽劣,想起了自己不乐意跟爹好好学木匠手艺,而由于自己又是家里的老小,爹娘又总很惯着她,以至于自己现在都十八了却一事无成。 他又想起了自己十五六的时候见到过邻村的那个女孩是那么的中自己的意,以致让自己彻夜难眠。 他还想起了去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胆小,与自己在见到自己所亲近的人死去的时候心中的那种刺痛。 人这辈子有太多的说不清道不明。 就是那读书的人读了万卷之书也未必懂得人生真谛,更何况商震也仅仅是识字罢了。 想不明白他就不再想,这时疲倦感袭来,商震困了。 自己不能睡啊!商震提醒自己,他在黑暗之中默默站起,看天上的星星。 今天天上的星星并不多,有雾状的云。 纵使没有科学知识,商震也知道这是起风了,那云是被风扯开了。 果然,天地间就慢慢刮起了小风。 那风虽然不大,可是由于他们连的宿营地是在树林中,有风袭来便会传来树叶的哗啦声和偶尔的枯枝的断裂声。 商震不由得想起了李福顺对自己的嘱咐,既不能睡着,可也不能草木皆兵。 他便仔细聆听夜色里树林里的声响,一个人在这样的黑夜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 不过商震又想,这黑夜里的树林和白天树林并没有什么不同,也只不过是自己看不到罢了,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就这样开导着自己,慢慢的就不害怕了。 可是心理可以是调节,身体上的困倦却是无法调节的。 渐渐的商震又困了。 对于一个新兵来讲,尤其对于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强壮的商震来讲,这种生理上的困难是无可抵御的。 终于他靠在那大树上头就耷拉了下去。 只是他搭了脑袋没有一会儿便又醒来了。 商震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因为他感觉到了尿意。 商震也不在那树林中走动,他就在一棵树旁站定,将自己那至今还是童子尿的液体浇在了树干上。 商震的生性是谨慎的,既然让他当哨兵,他就要尽职尽责。 他不肯在树林中走动以缓解睡意,那就是怕自己一动引起声音,那万一要是来敌人呢? 而他之所以要贴着树根撒尿,那也是怕自己撒尿的哗啦声在黑夜中被有心人听到。 这是一种谨小慎微的性格,或许等他成为了老兵以后就不会这样了吧。 商震在解完手后,那困意依然还是在的。 商震觉得自己依然无法克服那困意,可是他既然不打算睡觉,就有自己应对的办法。 黑暗之中,他摸到了挎在身上的水壶。 那水壶正是李武顺走之前给他留下的。 商震引开壶盖,便把那水壶里的水向自己的口中灌去。 他是如此之能喝,过了一会儿,一壶水就被他喝了个干净。 可到此还没有完。商震却是拿着那个军用水壶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也只是走了几步,他便蹲下身去,就把那水壶放到了小溪里。 是的,商震所选择的哨岗就在小溪边。 当一旦发生战斗时,小溪边有利于他防守吗?当然不是的,商震也只是为了喝水方便。 他为什么要喝水? 那是因为喝水喝多了人就要撒尿。 人睡着的时候撒尿,那叫小孩尿床或者尿炕。 一般来讲,成年人是没有会在睡着的时候撒尿的,那时都会被尿憋醒起来撒尿,这叫起夜。 而商震正是用这样的办法不让自己睡着! 他坚持了心里的信念不肯睡着,可是生理上让他又困倦了下去。 可是他水喝的是如此之多,他的肾脏又没有什么问题,他的头刚刚垂下去的时候便尿意涌现。 他又不是小孩,他就又只能用自己的尿液去灌溉山身旁的那棵树。 “灌溉”完那棵树,他又强制自己接着去小溪旁给自己的水壶灌水。 在这个多风少星的山林之夜里,第一次值哨的商震就这么周而复始的折腾着,直到东方的天际开始微微泛亮。 而这时也正是黎明到来之前的黑暗,也就是天色最黑的时候。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听到了前方树林里的异响。 正文 第32章 新兵的反杀 今夜有风,树林里自然有杂响,就比如偶尔有细小的枯枝断裂从树上掉下来时发出的“叭”的一声,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那声音却是从他前方传来的,这他就不能不注意了。 那是一种“嘎呗儿”样的声音,那声音让商震直接就是一激灵,本是靠在一棵树旁的他直接就握紧了背在身上的花机关。 他开始侧耳聆听。 而片刻之后他真的就又再次听到了那“嘎呗儿”的声音,而且还不是一声,而是同时几声混杂在了一起。 商震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起来,他确定那里来人了! 而那里之所以发出“嘎呗儿”的声音正是商震在李福顺的启发下所做的自保的小“机关”! 天将黑的时候,他在树林里背回了三大抱杨树的枯枝。 这次商震他们出来自然是带了干粮的,现在虽然已经入秋可是还不至于点火取暖。 那么,他爆那么多枯枝干什么?他却是把那三大抱枯枝全都洒落在了自己前方几十米处。 老杨树林,也不知道那枯枝有几年了或者几十年了,早已经是响干响干的了。 风一吹都能把那枯树上的枯枝吹断,那要是有人踩上去,那枯枝不发出“嘎啵儿”的声音不折断才奇了怪呢! 更何况那“嘎啵儿”声连续响起,商震可不认为这里会来东北虎! 耳听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声音,要冷静,商震暗暗提点自己。 而就在他把那支花机关端了起来的刹那却又放了下去,然后他转身慢慢向后退。 退了二十来步,他便躲到了一棵树后在树旁摸索了起来。他记得这里有一些碎石,片刻后他真的就摸起了一块石头。 这时他接着聆听,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水声,那是有人或者动物踏入那条小溪所发出来的。 商震不在犹豫,他猛地将手中的那块石头甩了出去,几乎与此同时他就听见前方发出了“啊”的一声叫。 只凭“啊”的一声叫商震就能够分辨出对方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吗? 绝大多数人是不可能的,可是商震却能他搞不清为什么他记得那回在北大营突围之时,也听到过日本人的喊声。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真的听懂了日本人话里的意思。 事后他也把这件事淡忘了,以为只是巧合。 可是这回不同,他确定!那声“啊”在母语里就有日本人的发音! 而紧接着他隐隐的还听到了一句日本话。 虽然指着天上的星星说话,商震这是头一回听到这句日本话,可还是有一句相当于汉语的意思从他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那是问,怎么了?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此时商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本能的就将自己的那支花机关的保险打开,将枪抵肩。 而这时他还想起了李福顺所告诉的话,不要一枪把弹鼓里的子弹全都打光。 前面水声依旧,商震冲着对面那水声响起的地方叩动了扳机! “他他他”的枪声响起,瞬间便惊醒了这个沉睡的树林。 本来花机关这种冲锋枪的射击声在白天听起来是急促的,但是绝没有步枪听起来尖锐。 可是由于此时的山林太静了,这枪声现在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响亮! 一个短点射完毕,商震就向旁边蹿去。 他这一蹿是如此的及时,这时对面“啪”“啪”啪”几声枪响就打在了他原来停留的那棵树上,而那枪声正是日军38式步枪的射击声。 要说日军的射击,那还真的准,只是他们偏偏遇到了商震这样一个从善如流的肯听从老兵建议的新兵。 黑夜里枪火闪亮的地方,那就是目标。 这一点,于敌我双方来讲都是成立的。 商震眼见对方同时打响了好几枪,他也搞不清对方来了多少人,到了此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于是,他再次举起了花机关,而这回却是将扳机一扣到底。 “他他他”“他他他……”商震将花机关中的子弹一泻而空,然后他向旁一边一闪就趴了下去! 到了此时,商震也没辙了。 他这支花机关是从伪军那里缴获来的,弄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弹鼓。 不管连长胡彪还是排长王老帽,没把他这支花机关没收上缴,那都是给李福顺面子。 至于说,他们连别的老兵把自己富余的弹鼓给他那更不可能! 谁会嫌弹鼓少呢?一个弹鼓打光了,就可以换上另外一个装完了子弹的弹鼓继续射击。 所以在只有一个弹鼓并把弹鼓里的子弹全部打光的情况下,花机关在往里面压子弹这一点上都比不上步枪! 商震就趴在地上感觉着自己的心跳,同时又竖着耳朵听。 他隐隐的听到前方有声音,仿佛正在退去,可是他依然没有动。 他既没有在黑暗之中给花机关的弹鼓重新填弹的本事,而他另外一支步枪却是被他靠在了先前的那棵树旁。 树林之中已经诡异的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日军并没有进攻,而商震时候他们连的人肯定也已经听到枪声的,只是那里也没有动静。 不过这都可以想象得到,敌我双方肯定都像商震一样,在黑暗之中拿着自己的武器等待着给对方致命一击。 自己也不能就这样等死啊! 商震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如果敌我双方再次发生战斗的话,那么自己就处于敌我双方交火的中心地带,自己可别被自己人误伤了。 张震心里想着,终是慢慢的把那支花机关重新背上,然后就摸出了腰间的刺刀,而这也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的与敌人搏斗的办法了。 不知道在日军摸过来的时候,自己悄无声息的把刺刀过去,能否再次杀死一个敌人。 商震慢慢的等待,等待无疑是一种煎熬。 可是接下来发展的事态,最终证明了,这种煎熬是值得的,东方的天际慢慢的亮了,可日军依旧没有出现。 商震已经开始躲在树后,给自己的花机关的弹鼓压子弹,等他再从树后向前探头看时,他就看到那小溪旁。竟然趴着三个日军! 正文 第33章 嘴欠的代价 天亮了,胡彪和一些士兵站在那小溪前。 三个日军士兵就趴在了那水里。 由于那小溪水流的极慢,旁边还有水洼,那水洼都已经变成了红色。 “把他们翻过来!”胡彪吩咐道。 便有两个士兵上前揪住日军的肩头,奋力将那其中的一名日军士兵掀了过来。 于是在场所有人就看到了那名日军士兵的脸。 那名士军士兵岁数有多大?长得英俊与否还是丑陋无比?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一名侵略者,他的脸就是长得再英俊也是侵略者的嘴脸,都是这世间最丑陋的。 这时,一只脚踏了上去,那是胡彪的,胡彪的鞋底狠狠的踏在了这个侵略者的脸上,然后还狠狠的拧了一下,于是这个侵略者的嘴脸就变得狰狞起来。 “长得真特么的磕碜!”胡彪用鄙夷的口气说道,然后他又对自己那两个士兵说,“那两个不用看了。” 然后他就扭着脸看向了站在自己的身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商震。 商震依然在背着自己的那支花机关,只是那花机关的弹鼓已经被它卸下来了,正拿在自己的左手中,而他的右手还攥了几发子弹。 商震还没有把弹鼓里的子弹填满,胡彪他们就上来了。 “本来,本来我不应当一下子把子弹打光的。”商震有些理亏地说道。 作为一名通过后门进来的新兵,商震当然是怕连长胡彪的。 虽然说他来到二连已经有几个月了,可是连长胡彪压根就没有正眼看过他。 甚至有一回排长王老帽让他去跟胡彪报告一件事情。 他跟胡彪汇报完之后,胡彪面无表情,哪怕他说一声“我知道了”,或者一声“哦”也行啊! 可是他并没有。 他就好像没有听到商震的话一般,在那里面无表情就像庙里的一尊不怒自威的泥塑。 就当时胡彪的那副样子弄的商震进退两难,他也只能等待自己连队的最高主官示下。 谁也不知道当时胡彪在想什么,他是在想和他那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兄弟,还是因为一起嫖过娼而被人家下了枪的兄弟。 反正当胡彪从神游的状态中醒来,见到商震依然立正站在自己面前时便说了一句“滚犊子”,然后商震就老老实实的“滚犊子”了。 由这件事可以看出,胡彪在商震的心目中已经留下阴影了。 此时,他又见胡彪用那种面无表情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又怎能不慌? 胡彪看着商震,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好笑,然后就突然叫道:“刘川!” “到!”那名叫刘川的士兵上前。 刘川是胡彪的通信兵也可以叫传令兵,正如后世某部抗战剧中所说,那传令兵嘛,就得在三米之内。 “把我的弹鼓给他一个!”胡彪下令道。 “是!”刘川应道,便从他身上的挎包里摸出了一个花机关的弹鼓扔给商震。 商震的手可是全占着呢他又没法接,慌忙之下,他也只能把身体往前一凑,直接用自己的怀抱接住了那个弹鼓。 看着商震那副窘迫的样子,周围的士兵都笑了起来,而胡彪也笑了。 “行了,麻杆儿你赶快说说,你是怎么发现日军摸上来的?”侯看山凑了过来很钦佩的问商震。 不能说商震是一个羞涩的人,可是他也绝不是一个有了点功劳就显摆的人,可是侯看山的问话,他又不能不回答,他便伸手指了一下小溪那头的空场。 东北话里的空场就是空地的意思。 小溪那边说是空场,指的是树木之间比较大的空隙,不过那明显的就比别的地方厚了许多的枯枝却布满了其间。 王老帽的眼睛亮了,张口便问:“那些树都是你摆的?” 商震先是小声的“嗯”了一下,可是紧接着他就又想起这里可是军队,自己不能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于是他双脚并拢,下意识的打了个立正,嘴里大声说了个“是”。 商震还是紧张了,他却忘了自己怀里现在是搂着两个弹鼓,其中一只手还攥着几发子弹呢。 手忙脚乱之下,到底有个弹鼓从他手中掉落了下来。 那个弹鼓正是刚才连长胡彪奖励给他的那个。 那可是连长所用的弹鼓,那里面自然是装满了子弹的。 装满了子弹,分量就不会轻,于是在那弹鼓掉下正砸在了商震的脚面子上之际,是商震便痛得呲牙咧嘴起来。 旁边的士兵们又好一顿笑话他。 这时王老帽却冲商震挑起了大拇指,也不知道王老帽这个大拇指挑是说商震用树枝祝小机关这招想的好,还是正话反说,说你可真笨,竟然能用弹鼓砸自己的脚丫子。 “不对呀!”这时侯看山却突然说道。 “啥不对?”有人问。 “哪不对?”又有人问。 “哪有打更不睡觉的?我就不信你昨天夜里不困没打瞌睡!”侯看山便问商震。 “你特么滴管的可真宽!”侯看山的这个问题直接让旁边的人不乐意了,不用李福顺说话有老兵已经开始说话带“啷当儿”了。 旁边的老兵不乐意当然是有道理的。 战场之上真的就是以成败生死论英雄的。 你特么猴崽子问问商震是用了什么招数发现了黑夜里摸过来的日军,这个可以理解。 可是你管人家商震夜里睡没睡觉呢? 人家就是做梦梦到日军来了,睁眼一看真的就发现日军了,那也是本事,这就是成败论英雄。 你那话里隐含的就是说商震昨夜睡觉了,你这不是多余吗? 而这是商震仿佛并没有理解侯看山话里的意思。 他眼见着连长胡彪已经上一边和王老帽说话去了,他便冲着满脸好奇的侯看山招了下手转身就走。 商震的这个无声的举动,让侯看山更好奇了,他便颠儿簸儿颠儿簸儿的跟了上去。 其他士兵也好奇自然也跟着走。 而走在最前面的商震也只是走了二十来步,便站到了一棵树旁伸手向那树根指去。 “这和你不睡觉有什么关系?”可怜的侯看山依旧满脸好奇。 他凑到跟前才发现那树根处是湿乎乎的。 “这就是我的办法,你体会一下。”商震说话了。 啥叫体会一下啊?侯看山没有搞明白商震的意图,不过他到底哈下腰去看着那片潮湿的地方。 只是他凑近了之后,不由得就抽了一下鼻子。 当他站起来再看向商震时,商震却是一拍自己所挂着的李福顺给他的那个军用水壶,然后仰头伸手做了一个喝水的姿势。 他接着又指那个小溪,又指自己的水壶比划的喝水,却独独不再指树。 商震的这番解答含蓄吗? 应当说是很含蓄了,他都没解腰带,这还不含蓄吗? 可是谁都能搞明白,拿着水壶和溪水在一起是啥意思,那能不引起联想吗?商震不停的在喝水,那么问题来了,问题的答案在哪呢?所有人便看了一下商震刚刚所指的那棵树。 忽然有聪明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他这么一笑其他人就也有明白的了,便“哄”地一声大笑了起来! 侯看山不是笨人。 至此,他还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吗?他跳脚指着商震笑骂道:“你个小王八犊子,你拐着弯让我来闻你撒的尿!” 注:东北话里的说话带啷当是指说粗话,至于啷当具体指什么可意会却不可言传。 正文 第34章 老兵之间 连长胡彪并没有参与到士兵们的打闹中,他反而看着树林的外面若有所思。 他们现在查验了日军的尸体,外面自然已经有经验的士兵在警戒了,可是胡彪还是感觉到了担心。 并不是说商震及时发现了日军来偷袭他们连,并打死了三个日军士兵那就算完了的。 很明显这伙偷袭他们的日军人数不会多,如果人家日军人数多,也没有必要半夜偷偷摸摸的过来,人家大可以在白天发起强攻。 自己连是什么时候被日军给跟上的,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 胡彪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 人数不是很多,至少要比他们这四十来个人要少的日军偷偷的跟着他们,而当他们进入树林中休息的时候,日军就在暗处偷窥着。 日军看到作为哨兵的商震在树林里捡枯枝还以为他们要生火做饭呢。 只是日军并没有想到商震捡枯枝也只是设了一个小机关,从而在黑夜之中暴露了自己被商震打了个措手不及。 日军还应当有受伤的。 因为商震是用花机关打的,他把弹鼓中的子弹全都打光了,不可能只有打死没有打伤的。 所以,日军见情况不妙就拖着伤者后退了,现在就在树林中还有着拖曳的痕迹。 不知道这会儿日军还会不会再来。 “连长想什么呢?”王老帽凑了过来问道。 “我在想这回日本兵应当不会太多,否则他们不会就这样跟在咱们后面,这总让贼惦记可不好啊!”胡彪转头回答道,而这时他就看到了李福顺。 “李福顺,过来!”胡彪叫道。 李福顺不再管商震和侯看山他们之间的笑骂忙走了过来。 “这回卢志安也死了,你就当一排长吧!”胡彪说道。 一听胡彪这么说,李福顺愣了一下,脸上并没有露出特别高兴的表情,反而是王老帽笑道:“哎呀,福顺子升官了,恭喜恭喜啊!” 李福顺又瞥了一眼王老帽却接着不吭声。 “咋的?给你个官你还不乐意当啊?你特么的拉拉个大驴脸给谁看呢?”胡彪瞪了李福顺一眼。 李福顺无奈了,只能说道:“谢连座栽培!”还满脸不情愿的给胡彪敬了个礼。 他可不是不情愿嘛! 有叫团座的师座的局座的,谁听说过有叫连座呢?一个人犯事株连九族,那才叫连坐呢! 所以李福顺就这句“谢连座栽培”听起来就是那样的心不甘情不愿! 李福顺当然是不愿意当官,尤其是现在。 要是没有和日本人打仗,他倒不介意当这个排长,手底下有着几十号人管着,自然会有会来事的士兵来溜须他,平时没事的时候还可以跟着胡彪蹭点酒喝。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战时,当个小排长操心不说,死的还快,就比如先前死去的一排长卢志安。 只是这话无论如何李福顺也无法说出口,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其实不光是他,胡彪也能猜到李福顺的心理。 可李福顺同样是他手下的老兵了。 这当不当排长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你说不当就不当啊?牛不喝水强按头,不当也得当! 你要是再敢说别的,小心我大嘴巴抽你! 都是老兵,彼此很了解,终是达成了默契。 此时,胡彪眼见李福顺捏着鼻子当了排长,至于连不连座的他才不在乎呢!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便笑道:“来,李排长你分析分析,为什么日本人会偷袭咱们?” “第一日本兵人少,第二,周围肯定有咱们的人,他们不敢和咱们纠缠。”李福顺回答的很快,显然这个问题他已经想过了。 “呀?”胡彪惊讶了,他想说英雄所见略同了的,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又变了。 “看来我让你当排长,真白瞎你这个人儿了!”胡彪笑道。 一听胡彪这么说,李福顺的目光就投向了胡彪腰间的挂的那把盒子炮。 “哈哈哈”,胡彪仰头笑了起来,他促狭地问李福顺道,“相中我的枪了啊,别着急,等我当营长的我就让你当连长!” 就他这话,让李福顺直接就一撇嘴,嘴里就低声叨咕了两个字:“宁可——” 至于宁可什么,他却没有说。 可就他这一句话,旁边的王老帽“噗嗤”一生就乐了,可随即他觉得不对劲儿,又慌忙捂住了嘴硬憋了回去。 “哎呀,你说什么?”胡彪一个箭步就凑了过来,一伸手就去揪李福顺的耳朵。 李福顺却早有意料,一转身就躲到了王老帽的后面。嘴里说道:“你是连长,你是有身份的人,你要注意自己的官威!” 胡彪向四周扫了一眼,见周围的士兵正看着他们三个,终是“咳”的假咳了一声又一本正经了起来。 老兵之间有老兵的故事,那是只属于他们的故事,外人是不得而知的。 刚刚李福顺在说什么,他虽然只说了“宁可”两个字,其实却是在揭胡彪的短!是说绝不可以相信胡彪的话。 他这句话全说出来是这样的,叫作“宁可相信李寡妇的腿不可相信胡彪的嘴”! 这是一件发生在七八年前的典故。 当时东北军老帅还活着,有一回他们东北军进入关内和其他派系混战。 当时还只是个小班长还没有成家的胡彪在战斗中被对方追杀,然后他就被一个姓李的年轻貌美却已丧夫的女子给救了。 按后来老兵的推测,胡彪肯定当时是和那女子发生什么故事了。 胡彪就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娶这个女子为妻。 可是后来部队开拔,他们就又返回关外了。 若只是这样,这件事自然是没人知道的。 可是也不知道胡彪给那李姓女子喝了什么迷魂药,人家竟然坐上了火车千里迢迢的追到奉天来了! 追到奉天也就罢了,人家又找不到胡彪,干脆就写了个大牌子举着站在了军营门前,如此一来事情可就轰动了。 这事儿闹得最后老帅就知道了。 要说少帅的他爹老帅那绝对是接地气的。 试想,本来就是东北人,苦出身,当过小贩子,种过地,收过毛皮,还当过土匪,他什么事儿没见过。 老帅就让人把那李姓女子叫到身前一问,人家就把胡彪的名字给说了出来,长啥样,说是哪个部队哪个旅那个团的那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按照后来坊间传闻,当时那女子就差说出胡彪当时穿的是什么色(sǎi)儿的裤衩子了! 那老帅就说我们东北人怎么可能干这种缺德事儿,我给你做主,他要是陈世美我就把他骟了! 结果胡彪真的就被找了过来。 胡彪随部队返回关内,实是迫不得已还是说始乱终弃,这个真的没有人知道。 不过胡彪这小子见到了那李姓女子之后,也不知道他真是与那女子情真意切,还是他眼见老帅要收拾自己情形不妙,反正当时就和那女子抱头大哭。 然后胡彪就果断跟老帅请辞,无非是我要成家了,我不能跟老帅打天下了,诸如此类吧。 要不说东北人急公好义呢,那老帅都被胡彪和那女子的绵绵情意感动了。 老帅直接一拍板,胡彪就由班长变成了连长,然后就指定胡彪和那女子成亲了。 老帅当时还说了,什么好女不嫁二夫那都是放屁的话,我们东北人没那规矩,能生孩子的就是好娘们儿! 事儿就是这么一个事儿。 现在那李姓女子都给胡彪生四个孩子了,而且清一色那都是带把儿的。 这是一件很好的啼笑姻缘,可是老兵们可不这么说,也许是出于嫉妒或者别的原因,便传出了这么一个“宁可相信李三娘的腿,不可相信胡彪的嘴”这样一个曲故来。 那无疑是说,胡彪发什么“海可枯石可烂我心永不变”的誓言,占了那个寡妇的便宜,然后吃干抹嘴走人。 这是后来那个女子追到东北来了,那要是不追过来,胡彪这狗日的就占大便宜了! 由于这件事情本身是一个圆满的结局,李福顺旧话重提也只是调侃胡彪罢了。 胡彪自然不会当真,老兵之间,战场之上,性命相托,平时闹闹又能怎么的呢? 正文 第35章 可怕的追踪者(一) 胡彪觉得李福顺的分析也是对的,日军肯定是人少,不过由于战斗发生时是在黑夜这个无法证实。 而李福顺所分析的第二点,也就是有他们的人在周围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报告胡连长,营长就在前面儿不远的地方!”一个十七八的年轻士兵向胡彪报告道。 这个士兵的大名叫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胡彪他们连的连排长却都是认识的,因为他是营长张连杰的通信兵之一,大家都管他叫嘎子。 胡彪派人树林周围搜索时,就碰到了同样听到枪声赶过来的他们营的士兵,而嘎子也在其中。 “我就觉得嘛!都是被一个方向走的,怎么可能还找不到你们?”看到嘎子时胡彪也乐了。 张连杰营这次出来奉命追杀张学成,当然不是只靠他们营,他们也只是来助战的罢了。 “赶紧集合,咱们去找营长!”胡彪大声下令道。 身傍大树好乘凉这多少有些贬义,可是眼见着他们是逆向而行,无论如何,胡彪也希望是能够抱团取暖的。 一听说找到大部队了,所有人自然开心,队伍很快集合完毕,在嘎子那些人的引导下向东北方向行去。 “你们怎么打枪了?当时啥情况啊?”嘎子好奇的问和自己走在一起的刘川。 刘川的岁数也不大,两个人都是长官的通信兵,平时自然是熟识的。 “嘿嘿”,一听嘎子问,刘川没回答呢就先笑了起来。 “哎呀,你快说呀,你嘿嘿个啥呀?”嘎子被刘川笑了个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我跟你说啊,昨晚上我们就在这片树林里睡的,半夜日本人就摸上来了!”刘川开始介绍情况了。 “妈呀,那可悬了!”嘎子表示了惊悚。 嘎子当然也明白正如侯看山原来所说过的那样,打更的哪有不睡觉的! 所谓打更的就是指老百姓值夜班的门卫之类的,或者提个灯笼,晚上敲着梆子喊什么平安无事的巡夜人,而到部队里来讲,打更的那就是夜间的哨兵。 “是啊,我们都跑了一整天了,都累坏了就放了一个哨兵,谁寻思会有日本人摸上来呀!这要是换成我,我估计我都得睡觉。”话说到这里,刘川也是压低了声音。 这种话私下里说悄悄话行,可绝对不能让连长或者排长班长之类的听到,那听到之后肯定就是一顿臭训。 “那你们是咋发现日本兵摸上来的?”嘎子又好奇的问。 “嘿嘿,这就得夸我们的哨兵了。”刘川。鬼头鬼脑的回头用自己的下巴尖示意了一下说道,“看到那个拿花机关的没?他就是哨兵!” “啊?”同样扭头回去跟着瞅的嘎子就张大了嘴,“这也太瘦了,比我没过门的媳妇都瘦呢!” “别说跑题儿了,听我讲呢,那立不立功和瘦不瘦有啥关系?”刘川不满地说道。 “对对对。”嘎子忙应和道。 “他是个新兵,北大营突围的前两天才来的。”刘川接着介绍,“新兵嘛就听话!” 嘎子点头,他当新兵时也是这样婶儿的。 “他也害怕由日本兵趁着天黑摸过来,你猜他想了个什么招?”刘川开始卖关子。 “快讲吧,快讲吧,一会儿到地方了谁还听你白唬。”这回又轮到嘎子催刘川了。 “我们那是杨树林,他捡了好多好多的干树枝就铺在他前面了。”刘川接着讲。 “聪明!”没等刘川接着往下说呢,嘎子就已经调解了大拇指,而且他这声“聪明”说的声很大,以至于胡彪都瞅了他一眼,吓得嘎子脸红了就一吐舌头。 行军的时候,那是尽量不要说话的,嘎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这时他就看到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冷面的胡连长脸上竟然也现出了笑意,人家并没有训他,而是把头又转了回去。 瞬间嘎子就明白了什么。 人家胡彪连这件事儿是光彩事儿,连长脸上也有光,所以并没有因为自己违法行军纪律而训斥自己。 东北军当然都是东北人,所谓都是老中医都懂得那偏方,嘎子又如何能不知道那响干响干的枯枝只要脚丫子踏上去就会发出“嘎啵儿”的断裂的脆声? 所以他才会大声称赞商震这事儿干的聪明。 不过他的困惑接着又来了。 “他没睡觉?”作为老兵的嘎子好奇的问。 “嘿嘿”,嘎子一提这事儿那可正搔到刘川的痒处。 “我跟你说啊,我们这位大英雄用了什么招你知道吗?他也困哪,他就不停的喝水,这人喝水喝多了就有尿就睡不着,他刚困了他就得撒尿,那总不能自己尿裤兜子里吧! 完了吧,日本兵就摸过来了就踩到树枝上了,他被尿憋的还没有睡觉。 他就用花机关狠狠的给日本兵打了一下子,一下子就打死了仨!就把日本兵给吓跑了!”刘川得意扬扬地说道。 现在是行军,刘川的话里显出满满的骄傲。 若不是行军,他就能放声大笑起来,只因为他又想起了先前侯看山蹲到地上去闻那树根处的骚味儿了! “聪明!”嘎子再次狠狠的低声赞叹道。 用这种方法不让自己睡觉那个长得精瘦精瘦的家伙也能想得出来,也真是个狠人哪! 事情经过讲完了,刘川本来还想讲侯看山去闻尿味儿的事儿,可是他瞥了一眼眼见侯看山正抻脖儿看着自己就忙闭上了嘴。 “行,我得看看他,这小子有点意思!”嘎子低声说道,然后他就停住了脚步,就这样事情着实有些传奇,他也佩服啊! 很快,身上背着那支步枪手中拿着花机关的商震便走到了嘎子的身边。 “行啊你!一下子就打死三个日本兵,你可太厉害了!”嘎子由衷的称赞道。 都是一起扛枪之人,所有人不说都是自来熟那也差不多,更何况商震与嘎子的岁数相仿,嘎子一下就博取了商震的好感,商震便腼腆的笑 商震当然看到老兵之间那种嬉笑怒骂的战斗情谊,他就想,假如自己能够一直活下去,等到了连长胡彪那样的岁数,自己和同龄人之间也应当会是这样的吧! 只是商震并不知道,过一会儿他就会认为真的不该这么想! “你就用这支枪打死的日本兵吗?我能看看吗?”嘎子好奇的问。 商震便把自己手中的花机关交给了嘎子,这有对嘎子的信任也有自己小小的骄傲。 “连长咋还奖励给我一个弹鼓呢!”商震心有得意地小声说道。 在内心里商震已经把与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嘎子当成好伙伴了,只有跟好伙伴,他才会露出这种得意的笑容。 嘎子则已经在熟练的把那支花机关端了起来顶在肩上指着远方作射击状。 商震以为嘎子是新兵,可实际上人家嘎子当兵已经有三四年了,人家自然是会用花机关的。 商震眼见嘎子端枪瞄准的动作很是干净利落心中羡慕。 只是没等他羡慕完呢,意外便发生了! 远方突然就有一声枪响,然后嘎子就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商震就感觉到有几滴粘稠的液体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正文 第36章 可怕的追踪者(二) “遇袭!卧倒!”在枪声响起的刹那,胡彪已是高喝出声,所有的老兵“刷”的一下就趴了下来。 这是他们久经沙场形成的条件反射,听到枪响先趴下降低自身中枪的危险性。 商震虽然比那些老兵慢了一丝丝,可是他却也跪了下去。 他跪了下去并不是为了躲枪,而是本能的去照看嘎子。 一切发生得太快,商震已是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北大营突围的那天夜里,他用刺刀捅刺了挡他路的日军,当时也有粘稠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 当时他并没有注意,只是后来他才发现那是敌人的鲜血。 那么现在溅到他脸上的又是什么呢? 可也只是在他跪下低头的瞬间,他就看到已经趴在地上的嘎子的后脑勺处正有鲜血流出。 “啊?”商震当时就傻了,蒙了,他就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可是他发蒙别人却不会发蒙,与他紧挨着的一名老兵用自己的已经子弹上膛的步枪的枪管直接就捅在了商震的屁股上! 猝不及防的商震叫了一声直接就趴在了嘎子的身上。 而这时前方树林里又有几声枪声响起,那个刚用步枪捅倒了商震的老兵中枪也倒了下去。 “啪”“啪”,“他他他”,反击的枪声响起,二百多米外的那片树林里树叶飘零。 “都傻愣着什么?找掩蔽!”王老帽高喊着,同时他手中的花机关冲着远处的树林就是打了个连射。 而也就在空仓挂机的刹那,他直接就滚开了去。 他这一躲是如此之及时,从树林中飞出的一发子弹直接就打在了他刚刚蹲着的地方,那子弹钻土便发出了“啾”的一声,随即那弹孔处就冒出了一股白气。 王老帽又哪知道对方藏在的什么位置?他一下子把花机关弹鼓中的子弹清光,那也只是增加对对方的威慑性罢了。 花机关是时下中国军队对这种冲锋枪的美称,只因为它是自动武器,能像机关枪那样打连发。 可是它的有效射程也只是在150米左右,打到二百多米外的地方有多大的杀伤力他们也不清楚,而且那子弹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到了此时,胡彪连已是火力全开。 机枪、花机关、步枪,都向那片树林全力射击着。 又打了一会儿,胡彪高声喊道:“停止射击!” 他们这头枪声才停了下来。 只是没有中枪的人依旧戒备着,眼见着他们这里有射击产生的硝烟弥散在空气中,一时之间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有啜泣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那小声的:“喂,喂,你都醒醒啊!” 那是商震的声音,商震正用双手轻轻的摇晃着嘎子的肩膀。 此时商震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 虽然商震也看到过自己一方同伴伤亡的情形,可是这一回他却是头一次见到自己所喜欢的一个同龄的同伴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现在商震已经后悔了,后悔自己刚才不应该那么想。 他刚才想,假如自己能够一直活下去,等到了连长胡彪那样的岁数,自己和同龄人之间,比如眼前这个自己还不知道姓名的同龄的伙伴,也应当象连长胡彪、王老帽和三个李福顺他们那样嬉笑怒骂吧! 我不该那么想的!商震很懊悔。 他觉得自己那样想的结果是自己没有死,可是自己的同伴却死了! 本应当开启的战友情谊刚刚萌芽,却是被敌人的子弹直接扼杀了! 而这时商震还意识到之所以嘎子挨了这一枪,那是因为嘎子拿起了这支自己的花机关冲远方比划。 一定是远方的敌人以为嘎子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开枪先把嘎子打死的。 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嘎子替自己死的?他要是不拿这支枪就不会死! 此时商震是如此的懊悔,他却不知道,由于刚才自己跪在了地上,后面的那个老兵用枪怼了他一下,救了他一命,可是却也死去了。 这就是战场,战场就是这样的残酷,仅仅看到了还不算体悟深刻,当看到了自己所注重的所在意的就那样消失在自己的面前,那才是最深的痛! 商震虽然已经参加过几次战斗,可终究是一名新兵。此时的他虽然下意识的就在嘎子的尸体旁趴着,可是却也没有拿自己的枪。 商震是新兵,可别人可不是。 此时后面的胡彪已经大致的扫视了一遍,就在刚刚的枪战过程中,他便发现包括嘎子在内的自己这头五名士兵已经阵亡。 在这一刻他便有了一种汗毛倒立的感觉,只因为这5名士兵都趴在那里不动了,竟然全是头部中弹,没有伤员! 日本关东军的人明明没有几个,可枪法竟然准确如斯!胡彪又怎能不怕? 虽然从枪声判断他们的人肯定是多于日军,但是日军藏在那树林之中,他们根本就发现不了目标! “所有人听好喽!”胡彪大声高喝道,然后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再次说道:“不要管阵亡的兄弟,交替掩护撤退!” “啊?”正趴在嘎子尸体旁的商震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接着便弱弱的问了一句,“不收尸吗?” “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天黑再过来收尸,现在撤退,敢违抗军令,老子现在就毙了你!”胡彪怒道。 胡彪的话,终于让商震从悲伤中清醒了过来。 而这时在商震身后的李福顺也说道:“小二捡起你的枪,不要回头慢慢往回爬!” 商震既已清醒,这才意识到了战场的残酷性。 他看着嘎子的后脑勺,那里血已经涌出了一片,接着他又瞥了一眼前方。 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日军的枪法有多准,二百多米外一枪就击穿了同伴的头颅! 二百多米外看一个人的脑袋也只能是香火头那般大小,可日军竟然能射的如此之准,原来日本人的枪法这么准! “小二,快点撤退!”李福顺再次催促道。 到了这时商震才抑制住悲伤,他伸手摸过摔到地上的那支花机关,面含悲伤的开始慢慢的往后倒爬。 正文 第37章 警醒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树木被拖出长长的影子。 就在斑驳的树影之下,有三十多个东北军的官兵正围坐在一起。 还有一个人是躺着的的,他头枕在了一段枯木上正在睡觉,那是商震。 “我也没有想到这日本人的枪法会这么准啊。”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响起,那是连长胡彪。 连长胡彪在讲话,其他人都默不作声。 不过他们必须得承认,日军的枪法实在是太准了。 尽管他们可以断定日军的人数并不多,可是在二百多米外放冷枪就打死了他们五个人。 就是他们这些老兵中枪法准的,可以在200米外用步枪击中目标,但却绝不敢说枪枪打中脑袋。 如果当时他们再坚持一会儿呢?他们又看不到日军藏在了哪里,那他们死的肯定不是五个,而是十个或者十五个了。 所以连长胡彪做出撤退的命令是对的。 而就在他们交叉掩护撤走的过程中,日军并没有追杀过来。 或许日军本就人数不足的,日军也怕把东北军的人惹毛了,因为就在胡彪连撤退的时候,营长张连杰带着那两个连也过来增援了。 于连长胡彪来讲,虽然这回他们打了个败仗,可是那五具士兵包括嘎子的尸体是必须收敛的。 那么他们也只能等待天黑了。 这种情况还不象北大营突围,奉天当时已经被日军给占了,谁都没本事再回去埋葬那些阵亡士兵的尸体。 而这回只要天黑了,他们还是可以借着夜色把那五个士兵拖回来找地方埋葬的。 中国人嘛,终究是讲究入土为安的。 善待死者做给活人看,这话虽然难听,但为了保持士气只要能做那却是必须做的。 “操特么的,这几个小日本怎么就盯上了咱们,难道咱们先前把他们的爹给杀了?!”王老帽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别说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那几个日军的枪法他们还真就比不了! 胡彪并没有理会王老帽的气话反而说道:“其实,把枪打的这么准的咱们中国兵我也是见过的。”胡彪再次说道。 “咱们兵也有打的这么准的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时李福顺插嘴问道。 “怎么没有,不过那个家伙应当只是一个人,而不是像日本人这样枪法都那么准。 咱们和那些几个日本人打的时候你们没注意,我注意了,咱们有三个人几乎是同时中枪的,那不是一个人打的。”胡彪再次说道。 胡彪这么说,他的手下们就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百米外一枪爆头,就这样的神枪手有一个都要命,更何况日军好像个个都是呢。 “那是去年,咱们入关和西北军打的时候,我听别的团的人说的,西北军有一个家伙隔着三四百米吧,打死了他们十一个人! 当时上面的长官怕动摇军心,这个消息就被压住了。”胡彪陷入了回忆。 当时他已经是连长了,只是没有和自己的部队在一起。 他是亲眼看到了那十一个被打死的士兵的。 十一个人被整整齐齐的排在了一起,要么是头部中弹,要么是胸口中弹。 “而且对面的那个家伙用的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步枪。 子弹入口小出口大,我当时看到有一具尸体的右腰被开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洞!”胡彪接着讲述。 尽管他的声音是低沉的,尽管此时气温还谈不上有多低,还有着夕阳下的温暖,可是胡彪的讲述,还是让听他说话的士兵们感到了寒冷。 “我还特意看了前面,子弹是从胸口打进去的从腰那里钻出来的。”胡彪声音有点变了,他见过了生死却也在想着那一枪的残酷。 “为啥会这样呢?”这时突然有人插话了,那是躺在枯木上的商震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醒来了。 “他用的子弹要么是磨过的钝头弹,要么不是什么好枪。 子弹的劲儿小,打到身体了以后就会翻滚,射进去时是胸口,出来时从哪里翻出来就不一定了,那出口的伤自然就更大了。 就那子弹打上谁不死也残。”胡彪眼见商震已经平静了下来就没有再训斥他。 他也是打新兵过来的,他必须得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虽然说商震长得很瘦弱,并不像一个强悍的士兵,可是商震在新兵的表现和他当年比却也要强上一些的。 “那后来你说的那个对方的那个神枪手呢,他怎么样了?”商震又弱弱的问道。 “不知道,后来咱们这头开炮了,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不是被炸死了。”胡彪说。 胡彪这么一说,所有人就都微微发出一声叹息。 “有那枪法中国人打中国人,唉,要是过来打日本人该多好!”有士兵叹息了一声。 他这声叹息之后又是一片沉默。 商震很想问为什么中国人要打中国人?可是他觉得今天自己的话已经说多了,还是不要再问胡彪了。 胡彪所说的东北军对上了西北军指的就是后来被称之为中原大战的军阀之争。 当时是蒋系中央军对上了西北军、桂军、晋绥军,最后以东北军入关参战蒋系获胜而告一段落。 “你小子今天是命大,有人救了你又搭了一命,记住以后就是自己要死也别拉着别人!”这时胡彪冷冷的看了商震一眼,那话也变得无情了起来。 已经坐起来的商震脸色黯然沉默不语。 他也只是在撤退之后情绪稳定下来之时才知道,自己屁股疼是被一个姓张的老兵用枪管捅了一下,把自己捅倒了。 如果当时自己就那么跪着,以日军的枪法来看自己就是一个活靶子! 可是那个姓张的老兵却也被日军给打死了! 那么在白天的这场战斗中,便有两个同伴因为自己而死! 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后,李福顺已经跟他说了其中的道理,要想在战场上活下来,不光脑瓜要够用,对自己也要狠,对自己的同伴也要狠! 这种话也只有像李福顺这样的亲近之人才能够跟他说,胡彪是不可能跟他说的,可是商震理解了。 当然了,李福顺所说的对自己的同伴也要狠,那就是嘎子已经阵亡了,哭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先保证自己活着,保存了自己,才能给自己的同伴报仇! 所有的士兵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 可是商震有什么呢?他根本就没有经过新兵的训练就走上了战场,能够在战火硝烟中活下来,一定要有自己的真本事还要有运气,外加上同伴的生死相护! 天色终于黑下来了。 胡彪他们终于走出树林,他们要去收尸了。 而那些个不知道人数多少,但绝不会太多的日军也没有出现。 他们也不知道那些日军什么时候会出现,可是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仿佛那黑暗之中始终有日本人阴狠的眼神在盯着他们。 而这就是神枪手,后世称之为狙击手的给人心理上带来的压抑。 最终两个小时之后,商震用自己的手给那几个阵亡的士兵尸体培土的时候,他暗暗发誓,只要自己不死,就也一定要成为神枪手,也要日军想到了自己就浑身颤栗发抖! 正文 第38章 秋望与归鸿 接下来,那几个令胡彪他们感觉到恐怖的日军并没有再出现。 或许,人家依旧在暗中窥视着他们,但却已经分辨不出来他们来了,只因为他们已是与大部队会合了。 他们这个残存的还剩下三十来个人的连队与自己营那两个连会合了,而他们营又与其他的部队会合了。 东北军要杀死张学成——这个目前最大的汉奸那当然不可能只是指望张连杰一个营的。 据情报说,张学城手下有近五千人,虽然说在攻打锦州城时伤亡惨重,那也不是张连杰他们一个营所能拿下的。 现在东北军两个团外加张连杰这个营又与伪军张学成部对上了,而这几天虽然敌我双方也有些小的战斗但大仗却没有打起来。 想拿下张学成部的东北军依旧在等援兵,据说是这回依旧会有铁甲车来助阵。 而张学成部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大家便猜伪军不是也在等日军给他们派来的援兵吧?比如飞机、大炮、装甲车。 张连杰营并不是这次锄奸行动的主力,他们也只是负责外围警戒之类的行动。 而营长张连杰也绝不想把自己的二连也就是胡彪连打得一个也不剩,所以更不会把任务派给他们。 如此一来,现在只剩下了三十来个人的胡彪连看起来就更象一个打酱油的! 午后,秋日的阳光暖暖的照着,很多树的树叶已经开始泛黄了,象侯看山这样的老兵便或躺或坐在树林间看着那树叶那蓝天。 “国破山河在,城秋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半吊子文人陈翰文犯“病”了,又开始吟诵古诗。 “我说秀才,你背的这是啥玩扔?”侯看山靠坐在树旁懒洋洋的问道。 “春,不,《秋望》!是杜子美杜老先生的大作!”陈翰文回答道。 陈翰文和连队的其他人比起来是秀才,可是他所会的也是有限。 身负国仇,他想了半天先是想起了一句陆少游的“铁马兵河入梦来”。 可是他却也只是想出了这么一句,至于别的早就还给原来教他读书的私塾先生了。 无奈之下,他便把杜子美老先生的这首《春望》改成《秋望》,他谅他们连里也没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哦?”都快把屁闲出来的侯看山一听陈翰文答他话了便来了兴致。 而就在陈翰文想接着背下面的诗句时,侯看山却煞有介事的沉吟道:“杜子美—— 哦,杜子美是谁?” 陈翰文刚要回答时,侯看山已然说道:“我真的不认识杜子美,哪个连的?我绝对没有和他推过牌九!” 陈翰文果然被他气到了,也只能说了一句东北人常说的“滚犊子!” 侯看山便哈哈大笑起来。 所谓看热闹不怕事大,旁边的老兵就也笑了起来,包括排长王老帽和另一位排长李福顺。 陈翰文是有少许酸腐,但却也是老兵了,还不至于酸腐的厉害。 陈翰文拿这些“**”没有办法却也知道别理会他们,自己个儿玩自己个儿的那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反击。 于是他就仰首看着远方的天际长叹道:“恨别鸟惊心,唉,正值初秋,天上竟然连一支归鸿都没有了吗?” 只是,他这句感叹刚完,那侯看山却又把话接了上来问道:“龟红是啥玩扔?乌龟和落红吗?” 侯看山这话来的委实有些无厘头,这回却是真把陈翰文给气到了。 不过先说话的却是另外一个老兵,那老兵却是知道啥玩扔是归鸿的,人家却是答道:“死猴子你别胡咧咧,归鸿就是大雁!” “哦——”侯看山郑重其事的拉了个长音后便道,“这特么的,天上哪还有大雁哪,天天炮火连天的,早就吓没影儿了! 要是看到能打下几只来吃那也能给大家伙壮壮肾不是!” “哄”的一声,士兵们都笑了起来,而有其他老兵还品砸着侯看山的发明,嘴里叨咕着“归鸿壮肾,归鸿壮肾,是得壮肾啊!” “烹琴煮鹤,真煞风景!”本来脸都被侯看山给气红了的陈翰文一想自己不能生气,自己一生气可就又上了侯看山的当了了。 于是,他冷冷的鄙夷了一句后不再理会众人却是又开始自顾自的拽文了。 “唉,他魔症了。”有士兵叹道。 所谓魔症,那表面的含义是说人着了魔,其实那也和二傻子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了。 一众士兵眼看着陈翰文的样子便又笑,而这时侯看山却是瞥了一眼树林的另一端道:“那里还有一个魔症的呢!唉,可怜的娃!” 树林的那一端有一个人正端着步枪不停的在卧倒、架枪、瞄准,再爬起,再卧倒、再架枪、再瞄准,那是商震。 只是侯看山说完这句话后却既没有人接茬儿也没有人笑。 侯看山正诧异间就觉得自己后脑勺子挨了一下,他恼怒的回头时便看到了李福顺那张拉长了的脸。 他们连本也就剩这么点儿人了。 这东北军的底子其实那就是胡子,更何况他们连现在就剩下一个排的人了,不打仗时连长胡彪都不拿架子,所以这几天他们连就官没官样兵没兵样了。 更兼新任排长李福顺没当排长时本就是和侯看山一个排的。 侯看山便大着胆道:“别以为手下有了六个人说你是排长你就牛逼,我可不是你们排的!” “哦,好象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李福顺一听侯看山这么说却笑了。 只是李福顺一笑,侯看山就有了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不过,那所谓煮熟了的鸭子嘴硬说的又是谁? “本来就是!”侯看山梗着脖子道。 “昨天吧。”李福顺自顾自的说,“连长又给了我三个人我没要。 我说我就要一个人,连长说那你随便挑。 那么,我挑谁呢?我好象知道要挑谁了!”李福顺阴恻恻的笑。 “啊?”本来嘴硬的侯看山立马傻眼了。 他看了一眼躺在树林中用两片树叶子正盖着眼睛的胡彪。 胡彪没有什么动静,似乎好象大概是睡着了。 可问题是人家可没反对! 没反对那可就是默认哪! 怂了,侯看山怂了,他立马嘻皮笑脸了起来:“李排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错了,嘿嘿。” “别叫排长,按道上的规矩。”李福顺很笑道。 “爷,我错了!”侯看山彻底老实了下来。 “这还差不多,以后你要是敢再说我弟,我把你打出屎来!哼!”李福顺伸手轻轻乖达(拍)了下侯看山的脸。 “好的,爷!”侯看山立刻奴颜婢膝,就那副德性都让人怀疑,他要是离了队被日本人抓住肯定就能成为汉奸! “我现在咋这么膈应你呢?”看这侯看山的那副样子,王老帽也来气了。 “李福顺这个猴崽子我不要了,给你们排了!”王老帽说道。 “真的啊?”李福顺笑了,可侯看山却快哭了。 而此时树林中对这一切一无所觉的商震依旧在树林的那一端卧倒、架枪、瞄准、爬起,再卧倒、再架枪、再瞄准、再爬起…… 正文 第39章 坦克车带来的希望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只是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没有经过训练就直接面临生死的商震又哪有那么多时间“磨枪”? 他们连也只是在后方清闲了三天,就在第四天中午当商震正在树林边缘接着练瞄准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西南方向传来隐隐的轰鸣声。 听到那声音商震就觉得,这声音耳熟啊! 随即他就意识到那应当是坦克车! 那次日军的坦克车向他们进攻打死了他们那么多兄弟,他记忆犹新。 于是他就放下枪向西南方向张望。 而这是树林中他那些闲出屁来的老兵有好几个人突然就跳了起来,也全都跑到了树林的边缘向西南方向张望。 随着西南方向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很快,真的就有辆坦车绕过了一片树林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当确定是坦克车时,商震本能的就把自己的步枪端了起来,甚至他还极为利索的拉了一下枪栓。 商震的动作把刚赶过来的胡彪吓了一跳,他急忙说道:“小祖宗,你可别开枪,那是咱们的坦克车!” “啊?”商震忙关了步枪的保险。 就商震这个细小的动作便让胡彪不由得高看了一眼,心道,这小子还真没白练,动作还是蛮利落的。 而这时其余的老兵就已经兴奋了起来。 “这是要向那个谁发起进攻了啊!”王老帽兴奋地说道。 那个谁是哪个谁?当然是指那个大汉奸张学成,也就是他们少帅的叔伯兄弟。 只不过,少帅有着同一个爷爷的叔伯兄弟投降了日军为虎作伥,这事儿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总不好直接把张学成的名字叫出来,那样他们可就丢了少帅的脸。 “哈哈,这回那个谁的小命可就别过了!”朱开山大笑道。 朱开山的说法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 坦克车有多厉害那还用问吗? “怪不得这几天一直这么消停,原来咱们的人在等坦克车呀!”李福顺也赞叹道。 众人已经议论了起来,因为他们眼见着过来的还不是一辆坦克车,那却是足足四辆! 商震好奇的看着那四辆坦克。 东北军的坦克与日军的坦克在外观上当然是不同的。 日军的坦克看着就是个小丢丢的东西,也就一人来高,上面的枪搭就如同有个小尖顶,就象日军士兵带着一种尖顶帽一样。 尽管所有中国军人都是怕了日军坦克上的重机枪,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他们认为日军的坦克那是真的丑。 “啧啧,看咱们的坦克多墩实,这双方要是不开炮撞在一起,咱们坦克肯定能把日本人的那小破玩扔撞翻了!”又有士兵赞叹了起来。 而这时那四辆坦克就已经更近了,离他们那也就五六十米了。 这时。一向稳重的都有些冷漠的胡彪突然从树后跳了出来,摘一下自己的帽子,冲那四辆坦克挥舞了起来。 连长都做表率了,那么他手下的士兵又差啥?一时之间剩下人就都冲出了树林,挥舞着手中的枪支或者同样摘下来的帽子。 他们这么一冲出来,坦克里面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第一辆坦克的炮塔盖子突然掀开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钻了出来,甚至还给他们敬了一个军礼。 “全靠你们了,我们可是受日本人老鼻子气了!”王老帽高喊,尽管他的喊声已被那坦克的轰鸣声压住了。 而这时胡彪又高喊了一声“敬礼”, 他们这些人就全都举起手来给那个军官回了个军礼。 商震原来在没有当兵之前是见过坦克的,只是当时也只是远远的看见,而这回坦克就从他的面前过去他便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也兴奋了起来。 他兴奋的不仅仅是因为咱们中国人也有坦克,却还因为他忽然发现东北军的坦克除了重机枪以外竟然还有一门小炮,而不是像日军的坦克只有一挺重机枪。 商震这个新兵却哪知道,他所见到的日军的那种坦克学名叫94式轻型坦克又名小豆坦克。 那日军的小豆坦克其实就是装甲车。 不过日本侵略者那可不是光有那小丢丢的小豆坦克的,人家的坦克也有带炮的,只是他还没有看到过罢了。 四辆坦克轰隆隆的驶过了。兴奋的又岂止是商震,其他士兵也在想象他们的坦克完虐伪军的情形。 “他奶奶个熊的,日本人的两辆小破扔玩就把咱们打成了那个怂色样,这回咱们去了四辆,看怎么归拢那些王八犊子!”王老冒扯着脖子就骂。 其他人自然纷纷附和,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四辆坦克排成了一排向张学成部伪军发起冲锋时的样子。 敌人的坦克打自己步兵那叫惨不忍睹,而自己的坦克打敌人的步兵那就叫快意恩仇! 惨象是一样的,只不过马上就要换成敌人了! 士兵们是如此的兴奋,这时就有士兵说:“哎呀!白瞎了咱们东北军的那些飞机!” “你会不会唠嗑?大家正开心的时候,别说那倒灶的事儿!”这个不识时务的士兵才说了这么一就被王老帽给训了。 东北军在时下中国军队里那军事装备可是数一数二的。 他们可不光有坦克有铁甲的车,有大炮,甚至他们还有二百多架飞机,只是有消息说在九一八事变之后日军已经把飞机场占了。 为此,士兵们内心怎能不遗憾? 可问题是不让抵抗的命令那可是从上面传下来的,哪个又敢说少帅的不是? 士兵们依旧在议论纷纷,直到胡彪大声命令道:“注意警戒,小心上回的那些个日本人!” 就胡彪这句话,顿时就等于给兴高采烈的所有人浇了一盆凉水。 没有人不珍惜自己的命,没有人不怕日军的神枪手,那几个手之足之舞之蹈之的士兵也忙缩回到树林里。 商震手中的步枪就又指向了远方。 不过他并不相信日本人会出现,这些天他总在树林的边上练枪,那固然是不想被那些老兵打扰,却也有着他自己侥幸的想法。 他是多么希望那些日本人能够出现,然后自己就开枪,哪怕只打死一个呢,那也算是为了嘎子报了仇! 正文 第40章 什么情况? 虽然有了胡彪的命令所有人都开始小心警戒,可是当后方隐隐的有重机枪射击的声音传来时,他们连所有人都变得心思不属起来。 “终于开打了啊!”甚至下达注意警戒命令的胡彪都轻声感叹了一句,这声音中又包含了多少的期盼。 果然,就在重机枪响起的刹那,枪声就连连成了片。 那枪声就像他们原来在北大营驻守时,大年三十听到的奉天城里的那听不出个数来的爆竹声。 “子弹横飞,硝烟弥漫,敌人被我们的重机枪打的血肉横飞。 我们再也不用顶着敌人的炮火冲锋,让那些来自东洋的矮子们,让那些忘祖背宗的汉奸们颤栗吧!”半拉子文人陈翰文即兴就来了个半拉子的吟诵。 兵者,丘八也,尤其时下的中国的兵,尤其东北的兵。 自打民国建立以来,各家有各家的兵,固然有纪律稍好一些的,但很多的那也是**,更何况东北军的底子是胡子。 胡子就是土匪,那老帅就是最大的胡子,最后名正言顺的上位成功。 东北本来就不是人文底蕴深厚的地方,东北被开发那还是闯关东的结果。 就这样民风粗犷彪悍的地方,这里产生出来的军队并不是很有人文精神。 要说陈翰文在胡彪连里最受尊重的时候,那还是他给别人代笔写家书的时候。 而除此之外的大多数时候,连里的那些老兵常常就嘲笑陈翰文的酸腐气。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在东北这嘎答,那更是体现武力至上的丛林法则的地方,你说那些丘八那些大头兵,哪个又会把陈翰文当回事? 不过此时陈翰文在这拽文,却出乎意料的受到了身旁士兵们的追捧。 “好!”一向不是很看上陈翰文的王老帽在一旁都赞扬了一声,嘴里夸道,“肚子里有墨水的人说话就比咱们这些大老粗强!” “是啊,是啊,像咱这样的人斗大的字装不了一土篮子,咱们连秀才的字那绝对能装一毛驴车!”新任一排长李福顺也夸奖了起来。 难得受到表扬,陈翰文脸上便有了羞羞的感觉,那小白脸都微微发红了。 这回胡彪连的所有人都已经各安其位,虽然说耳朵都在听着身后的那如同风一阵雨一阵的枪声,可是再也没有人有头去看了,连长胡彪自然也不再干涉就任由手下们在这里瞎白唬。 东北人能说能侃那是一种民风,至少在胡彪他们连目前说话较少的那也就是像商震这样的。 可商震也只是一个新兵,假如商震变成了一个老兵呢? “听,咱们的坦克车开炮了!”就在众人的调侃之中连长胡彪突然说道。 老兵的耳朵自然是不差的,就是商震在胡彪的提点之下,也听到了后方传来了隐隐的炮声。 “漂亮!”朱开山很是解恨的说道。 “那是一般的漂亮吗?”这时侯看山就在一旁帮衬道,“那是相当的漂亮,那是大漂亮,那是真特么的漂亮!” 侯看山的话就又引起了一片笑声。 在东北话里一般所说的大漂亮都是指某个女人长得特别漂亮,而且还是指那种作风泼辣荤的素的都能来得上的女人。 那女人如果姓吴就叫吴大漂亮,那女人如果姓马那就马大漂亮。 当然也有反串的时候,用于指某个喜欢自吹的男人,可那就含有贬义了。 而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他们就听到身后的炮声竟然也连了起来。 “我艹,这还小马驹撒欢儿了呢!不是四门炮都响了吧?”王老帽又道,“这得把那帮玩扔炸的傻逼样!” 一辆坦克上一门小炮,一共四辆坦克那可不就是四门炮吗? 不过这时连长胡彪却皱了皱眉沉吟着说道,“重机枪响也就行了,还用开炮吗?” “开炮有什么不好?炮打的越多,战斗结束的越快,咱们的人损失就越小。”李福顺在旁边说道。 李福顺的逻辑是成立的,胡彪也说不出来什么便不再说话。 他们连负责警戒是看不到战场那里的。 自打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以来,在整个东三省的战场上已经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胡彪他们连已经从锦州城往东北方向走出100多里地了。 固然在他们的身后东北军大部队在攻击伪军张学成部,可是就在胡彪他们连的身前,那也是有日伪军的,而这也是他们警戒的作用。 众人依旧在兴高采烈,可是就在这时,从他们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更沉闷的更大的爆炸声。 而就在这声爆炸里,连长胡彪突然说道:“不对了啊,好像真不对了!” 不光胡彪说了,就是像王老帽李福顺这样的老兵脸色也变了。 “这特么的是大炮的动静啊!咱们有大炮吗?”王老帽问李福顺。 “你问我我问谁?”脸上也同样变得阴晴不定的李福顺反问了一句,可是随即他又道,“好像不是咱们的。” 东北军在巅峰时期,他们一个旅下面就有一个炮团。 只是他们炮团里所用的炮,那还不能称之为大炮,像胡彪他们所说的大炮一般都是指口径在多大多粗以上的重炮。 可据他们所知,至少他们守北大营时,那里的重炮可全都落入了日军的手里。 就在九一八事变后,胡彪连所追随的就是大部队,他们的大部队都已经撤到了锦州方向。 至于东三省其他地区也还是有一些地方部队的,据说黑龙江省主席马占山手底下就有上万人,还有像李杜王林等一些东北军将领也没有带队出来,他们都在与日军作战。 众人疑惑间,就再次有沉闷的爆炸声传来的,正是胡彪所说的那种大炮的动静。 “真不对了,出事儿了啊!”胡彪心里犯嘀咕,同时他瞅了眼王老帽李福顺这样的老兵示意他们不要再乱说话。 从那四辆坦克过去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 如果张学成部没有重武器的话,那么战斗也该结束了。 可是现在却响起了大炮的声音,那就真不对了。 这到底是个啥情况呢? “冯占田你带着你的人在这守着,王老帽李福顺带着你们的人跟我来!”胡彪下令了。 正文 第41章 反水的坦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由一开始的兴高采烈到现在的忐忑不安,胡彪带着两个排的人都抻着脖子往东北方向看。 那里是战场的方向,只是他们的目光却被山丘树林遮挡了。 “怎么不来个人告诉咱们一声?”纵是身经百战,胡彪现在心里也没数了。 “真出事了,你们没觉得枪声好像离咱们这里近了吗?”这时王老帽说道。 众人正侧耳聆听之际,李福顺便说道:“快看山上下来人了!” 所有人在看向前方,就见真的有一个人影从前面的一座小山上跑了下来。 他们知道那是他们营一连的人,眼见着那个人借着山体的掩护,向他们这里奔跑而来。 可是也就在那人跑到山脚的时候突然就趴了下去! 这又是什么情况?胡彪他们面面相觑。 如果从那山上跑下来两个人,要是两个人都摔倒了,那自然是中枪了,可这一个人趴下了是什么情况? 前方的枪声近了,杂乱的响着,他们根本就搞不清那个人是否中枪! “李福顺你带你们排在这守着,王老帽你们排跟我上!”胡彪急了。 这仗打的不明不白的,胡彪终究是想知道真相的,只是现在胡彪所说的排那才多少人啊? 王老帽排的人多一点,现在也只是十四个,至于新任排长李福顺手下只有七个人,而这其中还包括从王老帽排带过来的商震还有王老帽说啥不要了的侯看山。 李福顺既然当排长了,商震是他的弟弟,那他当然要把商震带过来自己照顾才放心嘛。 此时李福顺眼见着连长胡彪他们那十多个人往前去了,他便转头看了一眼紧挨着自己的商震。 商震此时正端着自己的步枪,他那支花机关则是背在了身后。 眼见着李福顺看自己商震自然把目光也投了过来。 而这时,李福顺就低声对商震说道:“前几天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商震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李福顺跟他说的话海了去了,他又哪知道李福顺指的是什么。 “就是嘎子没了的那天晚上。”果然李福顺又提点道。 商震并不是一个笨人,他也只是平时不爱说话罢了。 商震转动目光,这时就看到陈翰文和侯看山也正看着他们哥俩在说话。 李福顺这么说商震就想明白自己的三哥要说什么了。 就在嘎子阵亡之后,商震的情绪自然是低落的。 如果商震在胡彪连既无亲又无故的谁会管他? 可他不是有这个当哥哥的李福顺嘛!李福顺自然是要开导他的。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李福顺问他说,如果我被日本人围住了,你救不救我? 当时商震说那我肯定救的。 李福顺又说,那我要是没得救呢?你也跑到跟前跟着一块儿死? 商震不吭声。 李福顺便开导商震说,如果我一定是救不出来了,那你就不要救我,你应当逃出去以后再想办法给我报仇! 你要是替我报完仇之后,那时候你要是再不想活你就自杀,我也管不着了! 当时商震没有表态。 李福顺又开导他说,既然当了兵,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死,死了的不可能再活回来,活着的人要想办法怎么继续活下去替死去的人报仇才行。 最后商震点头。 已经冷静下来的商震当然知道,李福顺说那番话是因为嘎子死了自己很难过。 可是现在当着外人面突然隐晦的跟自己说这个——不是情况不妙吧? 不管李福顺是排长还是班长,他不可能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说,你该逃命逃命别管别人,那不是鼓叨自己的弟弟去当逃兵吗?那绝对是不可以的。 可是谁自己家人谁不向着?私下里肯定不会和明面说的话是一样的,这都是人之常情。 难道现在的情况这么糟糕了吗? 有不是东北军的大炮响了,山那头枪声越来越近,山上跑下个人还很可能被枪打倒了。 就这几个细节加在一起,商震也能判断出情况不妙了啊。 李福顺见商震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再说话,所有人便看着正往那座小山处跑去的胡彪他们。 也只是一会儿功夫胡彪他们就已经快跑到那座小山的脚下了。 而这时李福顺就皱起眉来,因为他又听到了坦克车的轰隆声。 难道日军这么厉害吗?竟然把俺们东北军的坦克都给你撵回来了? 李福顺正震惊着呢,突然就看到那座小山上有一片人影从上面往下跑。 虽然说现在他们的位置离那个小山有点远,可李福顺也能确定,从山上下来的那些人正是他们营的一连。 “不好!打败仗了!”李福顺脱口而出。 他是老兵,那军队打败仗是什么样子他能看不出来吗? 眼见着山上一连的人跑下了小山就与胡彪他们会合了。 李福顺他们正着急着呢,就见这时突然从那小山这一边冒出一辆坦克车来。 “笨蛋!你个铁家伙跑什么?还不给咱们的人作掩护?!”侯看山就骂道。 侯看山这么骂,当然是有道理的。 那过来的坦克是自家坦克还是日本人的坦克他能看出来吗? 日本人的坦克上面的枪塔是个尖顶的,而他们东北军的坦克上面是平顶的,东北军坦克也比日军的小豆坦克要壮实不少。 可是侯看山话音未落,他们就看到在山脚下自己一方的人“呼啦”一下就全散开了,一个个的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就向他们这里跑来。 这又是什么情况? 搞不清状况的侯看山都看愣了,而其他人也是如此,唯独李福顺叫了一声“趴下!”还没忘了伸手按了一下商震。 不过商震显然是从这几次的战斗中吸取了教训,听到他哥喊趴下他直接就趴了下来。 这个时候树林子里的他们就听到了“洞洞洞”“洞洞洞”的重机枪扫射的声音,与此同时他们就看到有几个士兵竟然被那坦克上的重机枪给打倒了! 此情此景直接树林子里的这不到十个人变得目瞪口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自家坦克开始打起自己人来了呢? 正文 第42章 惨烈 树林里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坦克开始打起自己人来了。 “我艹!”唯一反应过来的也就是李福顺。 可是李福顺又能有什么办法?眼见着那坦克车上枪塔在动,重机枪“洞洞洞”的打个不停,不断有东北军士兵在那重机枪的扫射下扑倒在地。 甚至,在那子弹打中头颅的时候,他们都能看到那隐隐的血雾! 在开阔地带用坦克车上的重机枪打狼突豖奔的步兵那就是一场屠杀与碾压。 虽然开阔地上的官兵在不断的奔跑,可跑得再快的人也跑不过重机枪的子弹! 一时之间,那成百的东北军官兵已是伏了一地,谁也搞不清是被重机枪打死了还是自己趴下来的。 “跑不过就别跑了,回山头上啊!”商震也说话了。 连李福顺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坦克反水了商震更搞不明白,可是现实已经发生,那么就得想办法。 在商震看来,至少他们的人跑到前面那座小山上,那反水的坦克车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的。 只是随后商震就发现为什么那些人不往小山上跑了,只因为在一侧的山脚旁,却出现了日军的身影。 东北军的衣服都是灰色的,日军的衣服是土黄色的,并且日军的个子矮,一个个的戴着钢盔端着那长长的三八式步枪,和东北军就有着明显的不同。 后面日军的步兵都出现了,不用问,如果他们东北军官兵再跑回到小山上,那被人家消灭那是早晚的事。 “把机枪给我!所有人散开!”李福顺急了。 他一开始没有开枪,那是因为他知道就是他们开枪也没用。 东北军的坦克比日军的坦克还厚实呢,就他们的子弹打上去跟挠痒痒似的,屁用都没有! 反而他们一旦暴露就也会遭到重机枪的扫射,就这片树林子里的树挨上发重机枪的子弹就能把树打断了! 老兵自有老兵的尊严,李福顺肠眼见着坦克打步兵,他一点招没有,可是他再铁石心肠却也不能容忍日军步兵跟着加入对己方官兵的屠杀。 一听李福顺的命令,他们排的这些人“呼啦”一下就散开了。 他身旁的商震犹豫了一下,也向一旁闪去。 战斗不是儿戏,打败敌人才是目的,逃生才是目的。 要是他们还聚在一堆,这头一开枪被日军的坦克车发现了,那人家的坦克车就能把他们一锅端了! 李福顺架起机枪正要扫射之时,突然就看到那正在行进的坦克车前方有两个人跃了起来,手中的花机关冲着那坦克车就指了过去。 急促的而短暂的“他他”声里,就是隔得还远的李福顺都看到了,那坦克车上撞起了一片火星! 他们这是要干嘛?自杀成仁吗?李福顺困惑。 他困惑,可是那辆坦克车上的敌人却不会困惑,眼见得那坦克车上的重机枪也只是一转,便在一串“洞洞洞”的扫射中,那两个士兵当时就被打成了两团血雾! 在这一瞬间李福顺就有了心头滴血的感觉。 就他们营能用上花机关的,除了商震在伪军手里抢回了一支以外,其余的都是老兵。 虽然李福顺没有看清冲坦克开枪的是谁,但是李福顺知道刚刚被打成血雾的那两个人自己肯定是认识的! 李福顺一咬牙正要从那些正追杀过来的日军开枪时,意外情况再次发生,他眼见着就在那日军坦克旁边有两个人突然就跳了起来。 那两个人也只是一蹿就一左一右跃上了那辆坦克车,而同时手中举起来的就是捆在一起的手榴弹。 那是——,李福顺辨认了一下,他才陡然发现那两个人竟然是他们连的连长胡彪和三排长冯占田! 李福顺也没有时间去想胡彪和冯占田在哪里弄来的集束手榴弹,想来应当是守那个山头的一连人下来时带下来的。 只是那冯占田也只是才冲上了坦克车,便一个跟头从上面栽了下来。 冯占田完了,李福顺知道,肯定是冯占田中枪了。 而这时同样冲上坦克上面的胡彪却已经一手掀开了枪塔上面的盖子,李福顺远远的看到胡彪就把手中的集速手榴弹举了起来。 而这时胡彪身体一顿应当也是中枪了,不过他手中的那捆集束手榴弹已经不见了,应当是掉到了枪塔之内。 在接下来,就是胡彪把自己的身体也趴到了那枪塔之上,然后一头竟然扎进了那枪塔中! 然后就听一声闷响,从那枪塔的盖子处就冒出一股白烟来。 连长胡彪也完了,李福顺知道。 那辆不知道为什么反水了的坦克终于趴窝了,可是后面日军却也冲上来了。 “打啊!”李福顺高喊,他手中的轻机枪“突突突”的响了起来。 他这枪声一响,身侧的枪声同时大作。 不光他们排的人射击了,就是在树林另外一侧赶过来的那个排的人也到了。 那辆坦克已经不能动了,可问题是日军也冲上来了,而在双方互射的中间地带,正有二十多个拼命向树林方向跑来的东北军士兵。 从那辆坦克开始向东北军官兵扫射开始,直到胡彪舍身炸了那辆坦克,从那小山上撤下来的一百多名官兵,现在就剩这二十来人了! 可这二十来人也并不是最终能活下来的,因为后面的日军也开始射击了。 肉眼自然不可能看到子弹,可枪口却都在不断的冒着硝烟,虚空之中有多少颗子弹在飞行?这个世界竟是如此之凶险! 敌我双方不断有人中弹倒地,而这时李福顺的机枪就成了日军重点攻击的目标。 “拿弹匣来!”李福顺高喊,可与此同时一个正往他手里递弹匣的士兵中枪就趴了下去。 又一名士兵爬了过来,将弹匣递了上去,李福顺换上弹匣抵肩再射时,就见有四身影已是离树林近了。 李福顺的心中一片悲凉,一个连的兵力加上胡彪带的十来个人,现在竟然只剩下四个人了吗? “突突突”,李福顺再次打响了一个短点射,终于那四个人影突见了树林,可是就在进入树林的刹那那四个人中却是又倒下了两个! 就是在中原大战时,李福顺也没有打过这么惨烈的仗。 只是这时的他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就在百米左右的一个小土包的后面,有日军已是支起来一个掷弹筒来。 “咝——”的一生细响,几乎与此同时,一枚榴弹就在李福顺身前爆炸开来。 说实话,就是日军所用的迫击炮的炮弹爆炸时那声势也不是很大,至于掷弹筒打出来的榴弹爆炸时,声音就更小了许多。 可那终归是炸弹,在爆炸声里李福顺趴了下去,他那挺机枪再也没有响起来。 “三哥!”当商震爬到李福顺身边将李福顺掀过过来时,就见李福顺的胸口和头上都有血流了出来。 李福顺也只是说了三个字:“活下去”。然后他那双眼睛就变得失神了起来。 他的瞳孔散了,在他的眼中带着硝烟的蓝天就变得虚无了起来。 正文 第43章 奔逃 三哥也死了,商震看着李福顺那失神的依旧睁着的眼睛不由得愣了一下。 自己应当嚎啕大哭吗?自己应当端起机枪向日军射击吗? 商震当然也想过自己三哥李福顺死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这并不是什么忌讳的问题,他和李福顺在一起的时候,李福顺就说过这个事。 可这时的商震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因为他没有时间悲伤。 身旁子弹在“啾啾”的叫着,那是子弹入土的声音,前方是端着那上了刺刀的38式步枪往前冲的一片土黄色的身影。 “跑啊!”这时有一个士兵从地上爬了起来喊了商震一嗓子,就往树林深处跑。 这一刻,商震的大脑是空白的,他一伸手拽下了李福顺身上的子弹带转身哈腰跟着就向树林深处跑去。 子弹依旧在他们都身左身右飞蹿着,有子弹打上了枝头,便有那变黄的落叶飘落了下来,可是却被商震他们的脚步甩在了后面。 到了此时,决定逃命的商震才发现一起往回逃的人好像都也只有五六个了! 商震已经没有时间震惊伤亡的惨重了,或许潜意识里是因为他是一个新兵的缘故,可能打仗就是这样的吧。 一心要逃命,奔跑之中商震终是冷静了下来,然后他转头就往西面跑去同时就喊道:“往西跑,往南跑是死路!” 商震这么一喊本事都跑在他前面的那几个人本能的就一拐弯儿往西面跑。 其中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由于拐弯拐的太急还撞到了一棵小树上发出稀了哗啦的响声。 那个人是侯看山。 “你咋知道?”有士兵追上了商震问。 商震转头看了那士兵一眼,就见对方和自己岁数差不多,而这家伙的身边还跑着另外一个士兵。 只是这两个士兵商震都不认识,很明显他们并不是自己连的,那是一连最终逃回来的那两名士兵。 商震并不理会这士兵的问话接着就往前跑。 不是商震不想说话,只是他真的没有功夫说话,并且,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该说话。 要说商震的身体正如老兵们给他起的外号“麻杆儿”那样,实在是有单薄纤细。 尽管他的耐力一向不错,可是人太瘦弱了背东西就费劲,他现在可是背了两条枪和两个子弹袋儿的。 那士兵知道现在自己问了也是白问,最终他和自己的同伴交换了下眼色,还是选择相信了商震跟着一起跑。 商震他们这些人跑了七八十米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冲出树林到开阔地了。 可是很显然,商震是真知道地形的,他接着向前方狂奔,在前方五六十米处。是个小山丘,山坡上绿色盎然,那是榛柴丛。 而反观南面,那却是二三百米的开阔地。 如果他们真的往那边跑了,那他们奔跑在开阔地上时正是日军冲出树林之际,那他们还能剩几个人? 就以现在东北军剩下这些人对日军枪法的了解,二三百米的距离之内他们根本别想逃出去。 都说子弹是不长眼睛的,可是,日军的枪法打得很好,日军的子弹真是长眼睛的! 像商震他们这样最底层的士兵也只知道他们的对手是日本关东军。 而他们就包括整个东北军,也只是在九一八事件之后才与日经有了战斗才有了了解。 他们却哪知道日本关东军本是日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就人家用38式步枪射击的准头,真不是他们东北军所能比拟的。 商震之所以对这里的地形熟,那是因为这两天在树林里他一直拿枪对着外面练瞄准了的。 他自然没有等到那几个杀死了嘎子的日军,也不知道自己枪法练得如何,可是那地形却记住了。 商震他们气喘吁吁的绕过了那个小山丘。 有了那山丘的屏障,商震才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注意到,最终跑到这山丘后面的只有五个人。 这五个人中有三个是他们连的,包括他自己、侯看山、陈翰文,而另外两个则是一连的那两个士兵。 五个人互相瞅了瞅,眼神里都露出惊惧之色。 不光山头上一连的人快死绝了,就是他们连的在树林里打阻击的那些人竟然也全死掉了,这日本人真凶啊! 当然战场上也许还会有自己人活下来,可是究竟能活下来几个,最终他们还能否会聚在一起,这可都是未知数了。 一共剩下的五个人都看到了眼神中的惊惧,而这种惊惧就又变成了共同的恐惧,他们便又接着向前跑。 跑到这里可不等于安全了,后面日军肯定也追过来了。 日军也是不傻不苶的,人家眼见南面的开阔地里没人,又怎么可能不往这头追? 而到了这时,剩下那四个人才发现商震所选的这个逃跑方向的好处,这里的山丘虽然不高也就一人多高,可是距离却挺近的,总是能够给他们遮挡身体。 这样的话,日军虽然能发现他们往这个方向逃跑了,可是在视野上就不能一览无余,纵日军枪法如神,却也打不到他们。 气喘吁吁也好,挥汗如雨也罢,可若能逃出命去,那都是值当的! 可就在他们又跑过了第四个小山丘时,他们的好运用光了。 因为前方不再有小山丘,却也变成了三百多米的开阔地。 开阔地的尽头是成片的树林,而在那树林的远端则是郁郁葱葱的青山。 眼见前方又成了开阔地,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接下来的反应却各自不同了。 侯看山小都没想真的就像猴子一般直接蹿了出去,陈翰文也跑了出去。 只是陈翰文跑了几步之后,发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他下意识的扭头,就见商震和另外两名士兵已是站在了原地。 气喘吁吁的陈翰文又把头转回去,他想喊侯看山,可是又觉不妥。 他们可是一直往前跑,根本就没往回看日军到底追没追上来,别自己嗷唠一嗓子再把日军招过来! 陈翰文犹豫了一下,到底去追侯看山了。 而此时商震就与另外的那两名士兵则在交换眼色了。 虽然彼此之间的是陌生的,可是他们的选择却是一样的。 其中那个在树林里和商震说话的士兵一转身就往山丘旁跑去,然后就趴了下来探头向后望。 商震则是一转身就往往山丘的另外一侧跑去。 而那第三个士兵最有意思,他此时已经把枪都跑丢了,不过他却有手榴弹,一伸手他就把腰间的一颗手榴弹拽了下来,然后他就往那山丘的上面爬去。 正文 第44章 断“尾” “我看到了四个,一百来公尺!”在那山丘一侧的士兵说。 “我这头有五个,也有一百来公尺!”在山丘另外一侧的商震也说。 “我一个都没看到!哎呀,我还没有枪!”山丘顶上的那个士兵说。 三个人各说了一句话就体现出不同的情况来。 第一个说话的士兵,那是准备阻击日军了,而且明显人家是个老兵,张嘴就来多少公尺。 时下民间用的长度单位,老百姓一般都说尺说丈。 商震也只是进入军营当兵之后,才对公尺有了明确的概念。 这都是老兵教他的,一公尺就是一米,长度大约在双肩与自己伸直手臂到手尖的距离。 商震说自己这头也有一百来公尺,这固然不错,却也是他头一回说“公尺”这两个字,他也怕让人家小瞧了自己。 要不说两个国家发生战争,士兵素质也是其中一项呢,一点文化基础都没有的人就是当兵也是需要进行学习的。 至于那个上了山丘的士兵,至少现在给商震感觉就是不是很动脑筋的人。 他们身后是一连串的山丘,想看到后方追赶过来的日军爬到山丘上有什么用? 在山丘上只能看到山丘,那日军却会被后面的山丘挡住的,只有在山区的两侧才能看到嘛! 并且他怎么可能把枪都跑丢了呢? 一念及此,商震把手中的步枪直接就往那山丘上甩去,同时口中喝到:“接枪!” 后面追上来好几个日军,现在他们一共就三个人,还有一个没枪的这仗怎么打? 这小山丘本来就没有多高,商震也只是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步枪甩了上去。 他刚听到山上的那个士兵一见有枪了发出了有些憨的笑声,这是另外一侧的那个士兵又说话了:“等日本人冲过前面这个山丘,咱们一起开枪!” 就那个士兵的这么一说就让商震一楞。 自己这边的日军过来了五个,他那里的日军过来了四个,而最近的这个山丘离他们也就七八十米。 要说商震这头也就罢了,毕竟商震手里还有一支花机关。 他可以用短点射,在突然袭击的情况下,不能说把自己这头的日军全放倒却也差不多。 可是那个士兵用打一枪就得一拉枪栓重新子弹上膛的步枪能打倒四个日军吗?在时间上来得及吗? 另外,也不知道山顶上的这个说话憨憨的士兵枪法如何。 商震心里在打着鼓,可这时眼见着对面的日军就已经近了,终是拉动下了枪栓后就把自己的身体压得更低了一些。 眼见着自己这头五名日军端着38式步枪,如同凶神恶煞般的从对面的小山旁了跑过来,商震已是紧张起来,他还是头一回在这么近的距离向日军射击呢! 在九一八的那天夜里,他头一回与日军近距离接触用的还是刺刀。 可那是黑夜,他也只是用刺刀往前乱捅便跑了出来。 而在九一八之后的几次战斗中,他也没少向日军射击,可那是日军离得远。 他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打死了几名日军,远了嘛就不是很紧张。 可这回真的就不同了! 这时商震就看到对面山旁的另外一侧那四名日军也跑出来了。 可是问题是在商丘那一侧的陌生的同伴一直没吭声。 哎?这到底打还是不打呀?再不打日军就上来了! 商震急了。 七八十米才多远?就算日军跑得再慢,有二十秒也到了! “扑嗵”、“扑嗵”!商震都搞不清这“扑嗵”声到底是日军的脚步声还是自己的心跳声了! 日军更近了,甚至商震都能看清,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日军嘴唇上方留着的方块胡了! 在这一刻,商震知道不打不行了。 已是有了一些战斗经验的商震知道这时候大脑可不能一片空白,并且自己只能用短点射,而不是一下子把弹鼓中的子弹全部搂(lōu)空。 于是就在对面的日军冲进了离他还有50来米距离的时候,躲在蒿草丛中的商震突然挺身而起抵在肩头的花机关便“他他”、“他他他”的急促的响了起来! 日本侵略者是什么?说日本侵略者是人,会有好多人不同意。 那么好吧,就算他们算是畜生,可不管是人还是畜生都是生命体。 而武器又是什么?武器就是用来杀人或者杀生命体的。 纵使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用枪同样可以杀人,更何况已经杀过日军,并且这些天一直在练习枪法的商震呢? 这种花机关原产自德国叫MP18冲锋枪,是在一战后期才使用的。 只是使用没有多久,德国就战败了。 于是德国所生产的大量的MP18冲锋枪就被战胜国销毁,剩下的一部分则被卖到中国来了。 时下的中国正是军阀割据的时代,每个军阀都在努力营造自己的势力,想营造扩大自己的势力那就得有人要有枪。 于是就像c96这样的德国毛瑟手枪被叫成了盒子炮一样,同为自动武器的MP18冲锋枪便受到了热烈欢迎,被称之为花机关或者手提机关枪,中国各地军阀纷纷仿制。 冲锋枪除了是自动化武器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那就是火力强对精确射击的要求比较低,换言之,对射击者的要求不高! 自打清末以来再到民国,就国人的素质上哪找那些合格的兵员? 一枪两枪三枪打飞了都不要紧,谁叫咱弹鼓或者弹匣里子弹多呢,打丢几发可以接着打嘛! 而此时的商震终归不是那个没有上过战没有开过枪的兵营小白了。 就在那清脆的急促的而又带着顿挫的“他他”声中,从他这里跑过来的五名日军直接就被他掀翻了三个! 而就在商震把枪打响的刹那,另一侧山丘处的枪声也响了。 虽然那枪声不及商震手中花机关来的急促,可竟然也是一枪挨一枪的连续射击! 那头四名日军竟然也被打倒了两个! 在同一瞬间发生了好几个细节,商震甚至还听到在山丘顶上的那个士兵瓮声瓮气的高喊了一声“在这儿呢!” 就在商震那两名刚反应过来日军将步枪指向商震时,一个黑点就砸在了那两名日军中间“轰”的一声就爆炸开来,烟尘里那两个日军惨叫着就倒了下去。 那竟然是山丘上的那个士兵扔出了手榴弹! 如此一来,日军也只剩下商震右前方的那两个人了。 那两名日军也是凶悍,他们眼见地形不利,无处可躲,想退也跑不过子弹,竟然端着步枪接着往前冲。 这回商震跳了起来,便把剩下的子弹向那两名日军全都倾泄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两名日军又受到了迎头而来的山丘另外一侧的射击,终是身中数弹也都倒了下去,不过这两名日军所倒下的地方,距离山丘也只有20多米了。 至此追过来的这九名日军竟被商震他们三名士兵瞬间全灭! “跑啊!”商震高喊了一声,扭头就跑。 正文 第45章 不同的伙伴(一) 商震往前跑了几十步就觉得不对了,他竟然没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 听不到脚步声,自然回头就要瞅,而回头一看却把他吓了一大跳,这时他就发现那两个跟他并肩战斗的,还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士兵竟然不见了! 哎呀!什么情况?难道他们被日军打伤了吗? 刚才以商震的视角,只能看到追过来的日军却看不到那两名同伴。 在这一刻,商震就本能的收住了脚步转身就往回跑。 这要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这就是商震的第一选择。 那两个虽然陌生,但是却已经和自己并肩战斗了的同伴,怎么就没回来呢? 商震又跑到那山丘下时就见那两个同伴却是同时从山丘的同一侧跑了出来。 而这时商震才知道这两个人干啥去了。 那两个人却是一人手中拿了两条步枪,手中还拎着日军的子弹盒,还有黑了咕咚的跟拳头大小的东西,想来那是日军的手雷。 那两个人竟然去打扫战场了! 唉呀妈呀,这心得多大!纵使商震从来都是个好脾气,却也被这两个人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快跑快跑!狗日的又追过来了!”那两个士兵中比较瘦的那个说道。 商震无语也只能转身又跑。 三个人跑得呼哧带喘脚下生风,就在他们距离前面的树林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他们突然就听到了“呯”的一声枪响。 这一声枪响是真响也太近了,三个人本能的就往前一扑,直接就扑倒在了脚下的草丛中。 他们可是全速奔跑的,就这样一个急停,那两个士兵直接就把手中的武器什么步枪子弹盒手雷全都摔了出去! 商震还好,毕竟他手中只有一支花机关。 此时的商震也顾不得那地上的蒿草跄得他下巴都疼,他一咕噜就把身子转了过来,就把手中的花机关端了起来。 只是就在他看到他们曾经打阻击的那个山仕旁有日军身影在闪动的时候,又一声枪响了。 只是当这声枪响起的时候,商震才发现,原来这声枪响在自己的右后方,甚至刚才那第一枪也不是后面的日军打的,而是在逃跑方向的树林子里打出来的! “这俩死玩扔!”就算是商震脾气再好,此时也忍不住在心里低骂了一声。 那树林子里打枪又不是向他们打的,那能有谁?那也只能是先前跑进树林里的侯看山和陈翰文了。 先前日军在追击他们时,已经学会动脑筋的商震和那两个士兵选择了阻击,而侯看山和陈翰文便先跑了。 当时情势紧急,商震也没功夫去管侯看山和陈翰文。 现在看来,那两个人并没有直接遁入山林,反而却在树林里拿枪接应了他们。 可是就这事儿?好吧,作为一名新兵的商震暂时没有别的想法。 “二憨子,你还忙活啥?快进树林啊!”这是那个较瘦的士兵便说。 “我摔丢了个手雷呢!”这是那个有些憨憨的士兵就说。 是憨,商震心里就想,这都啥时候了?丢了个手雷就丢个手雷呗。 可是随即商震就注意到自己其实也是憨了,现在他这个位置与前方日军相距那怎么也是有二百多米的。 就这个距离用花机关有什么用?根本就打不到嘛!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却是自己还没有把花机关换新弹鼓! “吁”,商震懊恼地吁了一口气。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一个新兵,刚才自己从山丘往这头跑的时候,就应当把新弹鼓换上的。 “别找了,保命要紧!”另外那个较瘦的士兵说道。 那个被称为二憨子的士兵便又憨憨的“哦”了一声。 而这时商震也忙收了枪就那么趴着转过身来。 他们现在是在杂草丛中,刚才侯看山他们那头枪响,想必日军这个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去了。 如果日军没有发现,他们在这片草丛中,那么他们在草丛掩护下爬进树林反而更安全。 指示商震一转身的时候,便觉得自己的手被某种硬物一硌。 这一下虽然谈不上很疼,却也把商震弄得一咧嘴。 刚才侯看山和陈翰文开枪的时候把商震吓了一跳,他是直接跄倒的,那手也跄秃噜皮了。 商震忍着痛伸手一抓便把那异物拿起,这时他才发现原来那个憨憨的士兵弄丢了的手雷就在在自己手里面。 原来刚才那个士兵跌倒的时候,那颗手雷却是骨碌到这里来了。 “别找了,在我这儿呢!”商震也顾不得手疼忙说了一声 有了商震这句话,三个人便如同那山林里的四脚蛇一般借着蒿草的掩护往树林里爬去。 枪声依旧在杂乱的响着,日军已经开始向树林里射击了。 不过树林里却没再响起枪声响起,想来侯看山和陈翰文在打枪掩护了他们之后便也躲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钱串儿,他叫二憨子!”当进入树林三个人都站起身来之后,那个较瘦的士兵问商震道。 到了这时,商震才有功夫细看这两个人。 钱串儿长得小鼻子小眼儿的,体型比自己粗壮了一些,可是与一般人比也是偏瘦的。 而那个二憨子则是要傍大腰圆的多,浓眉大眼厚嘴唇,看上去就是一副憨憨的样子。 “我叫商震。”商震回答,然后他便在树林里大声喊了一句,“秀才!猴子!我们在这里!” 秀才自然是指陈翰文,猴子那是指侯看山。 商震道也想喊他们两个大名可是商震压根就不知道! 商震是个新兵,来到二连也并没有多长时间。 连队里绝大多数人都有外号,必须得说外号可是比人的大名要好记得多。 商震这么一喊树,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了一个人的回话声:“你们在那别动,我们这就过去!”那是陈翰文的声音。 正文 第46章 不同的伙伴(二) “我说内前儿你可真沉得住气!”趴在一棵树下正向开阔地那里张望的钱串儿说道。 “哪前儿?啥?”商震问,他没有听懂钱串儿话说的是啥意思。 内前儿在东北方言里是那个时候的意思。 “就是在那个山包后向日本人开枪的内前儿。”钱串儿说道。 “哦。”商震一听钱串儿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我在等你说开枪啊!你也不吭声,那我也只能开枪了。” 先前那日军冲到距离他们的位置已经有五六十米了,当时如果商震再不开枪日军可就冲到面前了! 就当时那种情形,现在回想起来商震都觉得紧张或者后怕。 “啊?”钱串儿一听啥都这么说,脸上便露出奇怪的表情,转头便看了一眼商震道,“我也在等你下命令啊,你是老兵你不下命令?” “啊?”一听钱串儿这么说商震也愣了,“我咋就成老兵了呢?” “你咋不是老兵,你用花机关那还不是老兵吗?”钱串儿理所当然的回道。 “啊?”同样看向钱串儿的商震把嘴张的更大了。 现在他彻底搞明白了,原来他们两个竟然弄拧了! 彼此都以为对方是老兵,在伏击追上来的那几个日军的时候,就都等着对方下命令。 可结果谁都没有下命令,最后商震一看不行,再拖下去日军都冲到眼巴前儿了,他这才扣动了扳机,于是三个人便合伙打了一场险而又险的微型阻击战! 这是弄拧了反而出现了他们将敌人全灭的结果,这要是没弄紧,可能他们很快就会开枪了,那样的话,也许他们会把日军阻退,但是全灭那却基本不可能了,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你不是老兵啊?”这时钱串儿看到商震的表情也才反应了过来。 “我一共来还不到两个月呢,你见过像我这么瘦的老兵吗?”商震反问。 自打参加了东北军之后,商震一直是个话少的人。 可是参军之后话少,并不等于他没参军之前话就少。 参军之后商震之所以话少,那也只是因为老兵们经常滋喽(呵斥)他,他跟同龄人他的话可不少! 更何况现在他和钱串儿二憨子已经并肩战斗过了。 在日军追击过来的刹那,他们三个选择是一模一样的,若是不阻止日军的追杀,别说在后面的他们三个了,就是跑在前面的侯看山和陈翰文也未必能在这片开阔地上逃掉! 相比之下,侯看山和陈翰文却往树林里跑了。 虽然说最终侯看山和陈翰文也开枪掩护了他们,可以视为交叉掩护撤退,但在同生共死的角度上,那两个人和眼前的这两个刚刚认识的同伴相比,无疑就差了一层。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在前面阻击日军的他们三个有人牺牲了或者被日军打伤了,那两个人还会再来救他们吗?那是不可能的,人家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商震可不傻!下来拿侯看山和陈翰文更不傻! “嘿嘿,弄拧了!”后知后觉的二憨子直接给他们的这次阻击行动做了总结。 商震和钱串儿两个人又互相看了看,先是有后怕的感觉,然后两个人便不约而同地轻笑了起来。 虽然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也不能容忍那些日军就冲到他们眼前来,他们终究会开枪的,可是这事儿也挺悬哪,要不说一场战斗必须要有一个指挥员呢! “你们俩当兵多久了?”庆幸过后商震问钱串儿。 “我和二憨子来了有两年多了,一起当的兵,我们两个是光屁股长大的。”钱串儿回答道。 商震一听田川这么说,很羡慕的看了看这两个人,人家两个人好啊,从小是玩伴又一起当兵,在军队里就有个伴。 可是自己呢?三哥也阵亡了,在三哥阵亡前自己却是连句话都没有说上。 想到这里商震不由得有些伤感。 只是他刚有了那伤感的感觉,不远处便传来了侯看山的低喊声:“麻杆儿,你个狗日的在哪儿呢?” “在这儿呢!”商震忙回答道。 只是侯看山的那话,直接就让钱串儿一皱眉。 此时的钱串儿见商震那瘦样子当然能猜到“麻杆儿”肯定是商震的外号。 要说时下的东北军里,大家互相叫外号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东北军脱胎于土匪。 可是这张嘴就骂“狗日的”,这就太过分了! 枝叶的哗啦声响起,片刻之后,侯看山和陈翰文两个人真的就过来了。 至此五个人终究是会合了。 会合了却都不说话,五个人便全都向树林外张望。 由于他们这头已经有一会儿没有打枪了,对面的日军也已经停止了射击。 他们看到奔着这片山林来的日军在走了一半之后便返回了。 看样子面对着这郁郁葱葱的树林,日军终是放弃了对他们这几个残兵败卒的追击。 虽然说先前商震和钱串儿二憨子阻击了一下日军,打死打伤了接近十个,可是毫无疑问的是,东北军总体是打败仗的。 钱串儿二憨子所在的一连已经打光了,而商震他们所在的连队也是如此,至于说别的部队如何他们也不知道。 五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倒是陈翰文先说话了:“咋办?” “能咋办?回锦州吧!”侯看山说道。 商震他们三个都没有说话。 侯看山以为商震他们是默认了,便转身往树林的深处走。 他们需要往树林里走的更深一些,然后再往西南方向前进,那里是锦州的方向。 既然部队打了败仗,他们已经不敢在树林之外的地方行进了。 侯看山和陈翰文走在了前面,钱串儿便也跟了上去,钱串儿一动二憨子便也跟上了,显然他们两个在一起什么事都是钱串儿做主的。 可是钱串儿也只是才走了几步,却发现商震并没有动,依旧站在那里。 “你咋不走?”钱串儿问。 钱串儿么一问,走在前面的侯看山和陈翰文也收住了脚步看了过来。 “我想,我三哥——”商震顿了一下,尽管他话没有说全,可是侯看山和陈翰文就已经明白商震是什么意思了。 李福顺已经阵亡了,商震的意思无疑是想给他三哥也就是李福顺收尸或者说找个地方埋了。 “先管活人吧,那战场上死的人多了,你全给埋了啊?”侯看山不以为然的说道。 商震翻了侯看山一眼后却是执拗的说道:“那是我三哥!” “我艹,还敢顶嘴!”侯看山不乐意了,他也没有想到,作为一个新兵的商震竟然敢不同意自己的意见。 一听侯看山说话又不好听,商震看向侯看山的眼神也已经不对劲儿了。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子,商震想掩埋自己的三哥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更何况,商震在内心已是有几分看不起侯看山了,我在前面挡着日本人,你先跑了,你杀的日本人还没我多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呢? 眼见着商震和侯看山两个人已是闹了个半红脸儿了,陈翰文忙打圆场道:“都是自家兄弟,不会好好说话吗?完全可以商量一下嘛!” 正文 第47章 不同的伙伴(三) 黄昏的阳光斜照进树林,商震他们五个人就在那树林之中沉闷的行进着。 最终商震并没有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掩埋他的三哥李福顺。 这里的原因主要是陈翰文的说服起的作用。 陈翰文说的是,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想没想,你想埋你的三哥这个事儿不现实! 至于为什么不现实呢?陈翰文又给商震做了具体分析。 现在是他们东北军打败仗了,而且是大败仗。 要知道在这场战斗中,张连杰营本来就是处于警戒的位置,或者说是打酱油的。 他们都打成这样了,那么那几个主力部队被日军打成什么样也可想而知。 打了败仗收拾战场,那就是日军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日军会怎么处理那些阵亡的抗日官兵的尸体。 日军在打扫战场,你麻杆儿总不能去收尸吧? 这还是一场大仗,死了那么多人,日军打扫完战场天就黑了,那么你又知道日军会把那些尸体怎么处理? 何况天黑你也找不到你哥,你手里又没有手电筒,可就算你手里有手电筒大黑天的,你敢用吗? 我很理解你想给你三哥掩埋的想法,可是咱们只埋你三哥吗? 咱们的连长,咱们的排长,还包括这两位兄弟(指钱串儿和二憨子)的长官,那些已经阵亡了的兄弟,就不埋吗? 咱们还没有吃的,怎么挺过去? 应当说陈翰文的解释是合情合理的,他把商震说了个哑口无言。 最后陈翰文又说,战士死在沙场上,这都是命! 既然想打日本人,说不定哪一天咱们也会死,咱们还会指望别人收尸吗? 陈翰文不愧是秀才,说得头头是道,最终商震也只能默默的看了一眼战场的方向往西南方走去。 现在商震他们五个人走得并不快,自然是因为饿了。 走在最前面的侯看山扫视了一下身边的四个人终是站住了,他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块干粮来然后就看下了那四个人。 侯看山并没有说话,也只是把那块干粮摊在手掌心上。 他那意思很明显。 我就这么一疙瘩干粮,你们看怎么办? 商震他们四个人都看着那块干粮。 那是个馒头。 时下的馒头说雪白那肯定是谈不上的,很多面都是用笨方法用驴拉石磨磨出来的,上面都会带着麦皮儿。 而这块馒头经过它的主人侯看山战斗中的摸爬滚打上面还蹭上了土。 可饶是如此,这块馒头还是让所有人有了一种胃中泛酸水的感觉。 “你自己来吧,我就不信碰不到个屯子!”钱串儿这么说完便接着往前走了。 钱串儿既然这么说了,从来都是钱串儿跟班的二憨子便也咽了口口水跟了上去。 二憨子觉得自己应当是这五个人里最不扛饿的,只因为他身体最壮,这力气大的人饿起来往往比力气小的人要来的快。 可是再饿他也是要和钱串儿保持一致的。 商震当然也饿,甚至他知道自己只会比二憨子更饿,因为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就是个大胃王。 不过侯看山的东西嘛,再饿他也不会吃! 就在陈翰文经过侯看山身边的时候,侯看山却把那块干粮掰成了两半,将其中的一半递给了过去。 侯看山自然明白,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 他现在也看出来了,尽管钱串儿和二憨子没有和自己说太多的话,可是人家那俩人却是和商震并过肩打过仗的。 人家仨是一伙的,他自己也必须交上一个人才可以,否则在这个临时的小团体里,自己岂不是太孤立了吗? 陈翰文感激的看了一眼侯看山,伸手接过那半拉馒头两个人就边吃边在后面走。 两个人吃馒头的声音并不大。 正所谓“当别人很饿的时候,你有吃饭不bia唧嘴,那也是一种美德”! 五个人顶着夕阳下斑驳的树影接着在那树林中行进,只是却更饿了! 什么也没有吃的商震、钱串儿和二憨子固然不用说,而一人吃了半拉馒头的侯看山和陈翰文却仿佛用那半拉馒头勾出了肚子里的馋虫,着实是一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他们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后,前方就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 而也就在这时,走在后面的侯看山和陈翰文,就听到前面的钱串儿和二憨子发出一声欢呼。 “咋了?”陈翰文。 “有屯子了!”二憨子回答。 “走啊,弄吃的去!”钱串儿高兴的说。 而这时,二憨子就憨憨的问了一句:“串儿,你有钱吗?” 这个问题问的着实有点憨。 走在后面的侯看山都想乐。 老子是个兵,在城里下馆子都不花钱,我到屯子里花什么钱呢? 于是侯看山便说了一句,只是未曾想他说的那句话与钱串儿所说的却是完全一样的,他们两个几乎同时说道:“我有枪!” …… 当西面的天际只留下最后一抹残红的时候,天色已经基本黑了下来。 已经把肚子吃得滚圆的商震他们五个人已躺在了外面的干草铺上。 那是他们在换饭吃的那户人家的干草垛上拽下来的草。 当商震听到侯看山和钱串儿同时说我有枪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两个人要去用枪抢吃的呢。 要说兵匪一家有点扯远了,可是像他们这样打了败仗的散兵游勇,如果真没有吃的情况下,商震相信,别说别人,那侯看山是肯定能干出用枪抢吃的的勾当的。 不过最终他们所获得的食物并不是用枪抢来的,也不是因为团队里的老百姓说他们是抗日的队伍就给他们的,那却是钱串儿用缴获的步枪获来的! 什么是东北?东北那就是指原本所谓的闯关东的所在,民风本就彪悍,很显然,换给他们食物的那户人家并不介意自己家多了一条步枪。 商震也不知道时下在东北卖一条枪会有多少钱,但是在他看来用一条枪去换一口大肥猪总不为过吧? “我说钱串子,这回你能说说怎么咱们就打了败仗的吧!”已是自认为混的厮熟了的侯看山便说钱串儿。 别说是侯看山了,就是作为他们连幸存者的商震和陈翰文都搞不明白,本来眼瞅着就赢了仗后来怎么就打输了,而且还输的这么惨。 在过来的路上侯看山本来就问过钱串儿的,可是当时大家都很饿,走的也累,钱串儿也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 现在大家吃饱喝足,自然可以说说正经事儿的,只不过侯看山并没有注意到黑暗之中钱串儿皱了下眉。 钱串儿当然不行喜欢侯看山这样称呼自己为“钱串子”。 钱串子当然是指穿成了一串的铜钱。 可问题是在东北,钱串子可不是光是指那成串的铜钱,那还是指一种虫子。 那种虫子叫蚰蜒。 蚰蜒是传统的五毒之一,其余四种毒是,蛇、蝎子、蜈蚣和蜘蛛。 蚰蜒是百足虫的一种,因为两侧有很多的爪子,所以看起来就像穿起来的铜钱儿。 不过和商震比起来,至少算是一名老兵的钱串儿,到底是容忍了侯看山的无礼,他开始慢慢的讲述了起来。 正文 第48章 战败缘由 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商震、钱串儿、二憨子、侯看山、陈翰文五个人便又向锦州的方向出发了。 来的时候一个营回去的时候只剩了五个人,巨大的反差使他们看起来都有些垂头丧气。 这种垂头丧气可不仅仅是视觉上的人数的反差引起的,实际上他们五个人也确实是心气不高。 通过昨夜钱串儿的讲述,商震、侯看山和陈翰文才搞明白了,那天的仗为什么打输了。 本来在从锦州方向过来的四辆坦克车冲过去之后,战场形势确实是一片大好的。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从日军的后面又来了几辆坦克。 那几辆坦克不仅从外形上看也是东北军的。他们这头还看到那几辆坦克车还碾压了一些躲避不及的伪军,那么他们这头所有人当然有理由认为那就是自家的坦克车! 可就在两个方向相向行驶的坦克在互相靠近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对面的坦克突然向他们这面的四辆坦克进行了炮击! 他们这头根本就没有提防,很快对面过来的坦克便把他们这头的坦克全都击毁了。 等到这头东北军恍然醒悟,那些坦克应当是被日军俘虏的他们东北军的坦克,重又冒充他们东北军过来的时候便晚了。 坦克对上了步兵是绝对的碾压,而后面日军就又突然出现了。 一瞬间战场形势便出现了逆转,他们东北军这头兵败如山倒! 至于接下来的情形那就不用谈了,商震他们五个就成了他们营最后的幸存者。 当然了,参战的东北军包括他们营应当还有别的幸存者,只是他们五个并没有遇到。 虽然商震他们都是垂头丧气的,可是走起路来都很快。 因为他们必须尽快的赶到锦州城投奔大部队。 倭寇如狼似虎,找到大部队才有依傍,这是秀才陈翰文说的话。 商震也不知道为什么陈翰文把日军叫倭寇,他既懒得问也没有力气去问。 他们昨天与日军战斗的地方,距离锦州城拥有一百多里地呢,就他们现在的速度不能说是强行军,那也得算个急行军,商震的体力无疑是最差的那个。 既然昨天他们已经摆脱了日军的追击,为了提高他们的行军速度,就不可能再在树林里穿行。 一路上商震跑得气喘吁吁却也只是勉强跟上了前面四个人。 不过昨天他们已经走了接近四个小时,而今天又是急行军,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们终是认清了道路,离锦州城已经近了。 鉴于日军正在围攻锦州城,这回他们就不敢走大路了,只要是往西南方向去的路他们就往上走或者直接穿越田野。 而就在他们穿过一片树林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钱串儿就停下了脚步,“前面有人!”他说道。 既然是前面有人,谁也搞不清是不是日军五个人顿时紧张起来,也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汗水,就都躲在树后向前方看。 看了片刻之后,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后钱串儿才说道:“好像不是日本人。” “他们穿的不是黄衣服。”商震也说到。 “你当你眼睛是望远镜啊?”侯看山怼了商震一句。 商震则没有接话。 从昨天开始侯看山对商震就不是很友好。 在商震理解,可能是原来三哥李福顺活着的时候总收拾侯看山,而现在三哥不在了,这侯看山就觉得自己这个新兵没有倚仗了吧。 另外自己再当哨兵的时候还捉弄了侯看山,让他去闻自己撒的尿,看样子侯看山是个小心眼儿,已经记仇了。 世态炎凉,人走茶凉,这都是人之常情,商震自知自己就是个新兵便选择了隐忍。 不过钱串儿处处对商震有维护之意,侯看山也不好再深说,便也只能在言语之上挤兑商震。 “走吧,怎么也得过去看看的。”钱串儿说着便往前走,同时就把自己的盒子炮拔了出来还顶上了火。 而商震也把自己的花机关的枪栓拉了一下。 只是这事侯看山便又说话了:“你紧张个屁,小心走了火!” 商震皱下眉并没有理会侯看山。 这时陈翰文在旁边也说道:“猴子话说的难听,可是理儿是这个理儿。” 商震依旧无语,不过也没有把枪的保险关了,只是把枪口冲向了地面手也离开了扳机。 之后几个人再无说话快速的脚步,尽量轻盈的向前追去。 而当他们离前面的人近了的时候钱串儿低声叨咕了一句“真的不是日本人”,说话间他就转头看向了商震却不理会侯看山。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微妙的,钱串儿却是用这些微小的动作表示了对商震的支持。 在钱串儿看来,你侯看山算老几?是我和商震还有二憨子在后面阻击的日军,你也就是捡了个现成便宜罢了! 钱串儿虽然岁数不大,可也是两年兵了。 他有的话不会说出口,可是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侯看山关键时刻都可能当逃兵,根本别指望他与自己并肩作战! 可是当钱串儿看商震时,就发现商震却已是将自己的花机关背在了身上。 好像商震的眼神很好使嘛!钱串子着呢,商震已经说道:“是学生。” 侯看山哼了一声,刚要在说话时,陈翰文便在旁边拽了他一下。 陈翰文自然是不希望商震与侯看山闹得不愉快的。 五个人再也无话,当他们快速接近到前面的那些人时便已看清了,前面一共七个人,真的就是学生,而且还有男有女。 商震他们就是在锦州城外驻防的时候,也是碰到过学生的。 那些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奉天的或者是更北的城市的大学生。 日军已经占了东北绝大多数的大城市,作为时代先锋的大学生,自然不肯沦为亡国奴,于是便形成了学生向关内的流亡潮。 而要想进入关内,锦州是必经之地,学生们的选择都是徒步走到锦州,然后再上火车去关内。 毫无疑问,前面的这七个学生也是如此。 “咳”,学生毕竟是学生,他们对身后的声音全无所觉,无奈之下,钱串儿也只能故意假咳了一声。 而钱串儿的这一声咳嗽吓的那些学生一哆嗦便全转过身来,可是当他们看到碰到的竟然是东北军士兵时,脸上便现出喜悦之色。 正文 第49章 返回途中 商震他们五人依旧在路上。 眼见这里锦州城进了,他们反而走的慢了起来。 毕竟日军围城,他们不要一头撞上日军才好。 按理说他们应当变得紧张起来。 只是此时看着他们五个人的表情却有着轻松之色,甚至那侯看山还贼头贼脑的回头看了看。 当他们走进了一片树林时,侯看山终于忍住了逗陈翰文道:“我说秀才,刚才你脸红什么?” “我有脸红吗?没有啊!”陈翰文急忙表白,只是他的表情已经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脸红就脸红呗,自己还不敢承认。”侯看山并不放过陈翰文。 “没有,没有。”陈翰文接着否认。 “红就红了,我都看到了,别说是你了,我看着都心跳。”侯看山接着又道。 侯看山这么说陈翰文便抓到了回击的理由。 “活人心都跳。”陈翰文笑道,然后陈翰文一扭头又问钱串儿,“钱串儿你说是不?” 钱串儿一见陈翰文问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刚要回答,可是眼珠一转说出的话就变成了这样婶儿的:“活的心都跳,没毛病!” 钱串儿说完这句话便快步往前走了,片刻之后侯看山才反应过来:“你个钱串子,你啥意思,你骂谁呢?” 什么叫活着的心头跳?人是活着的心会跳,那狗,那驴,那猪马牛羊,只要活着的心都跳,这不是骂人吗? 钱串儿在前面嘿嘿一笑也不理会侯看山快步往前走了。 而这时,二憨子却没有反应过来他便问商震道:“他们在说啥?我家钱串儿说啥了,怎么就骂他了呢?” 商震眼见着侯看山向自己看了过来便说道:“去问你家钱串儿。” 二憨子挠了挠头到底是没有搞明白,便快步往前去了。 “哼!算你小识相!”侯看山眼见商震并没有点明钱串儿是怎么骂自己的,这才跟着往前走了。 商震扫了一眼侯看山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也跟着往前走。 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也只是因为他们刚才超过了的那群学生。 当那七个学生看到他们五个东北军士兵时脸上便露出喜色,便有一个戴着近视镜的男学生跟他们说,自己伙这四男三女七个学生想和他们结伴而行一起到锦州。 商震他们还没表态呢,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就说,他们打日本侵略者也很忙,不要烦扰他们。 就那女生的那一句话,直接让商震他们五人心里暖暖的。 不过就是心里暖暖的,他们却也绝对不会带着那些学生前行。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锦州城周围是什么情况,万一要是遇到日军怎么办? 如果打起来或者他们逃命这些学生就成了拖油瓶,那样的话不光他们逃不掉和他们在一起的这些学生也肯定好不了。 出面答复学生的当然是陈翰文。 第一陈翰文是半拉文人是秀才说话比较有水平。第二陈翰文好赖不济在连里当文书职位最高,当然了,陈翰文打仗是不行的,一打仗就“拉胯”了。 而陈翰文正是对那个漂亮的女学生说的话,当时他的脸就红了,正因为如此,他现在被侯看山嘲笑了。 商震虽然也觉得那个女生长的好看可也只是觉得好看罢了,一共他就瞟了那么一眼。 这一路上商震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自己是一个新兵,三哥李福顺又没了,马二虎子也没了,现在没有人能够罩着自己。 而现在呢,自己虽然会开枪了也杀死过日本人,可是论打仗的本事差的远了! 自己想活下去,象娘说的再给自己说个媳妇没实力怎么成? 这回再回锦州之后重新归队自己得想个招绝不能跟这个侯看山在一起,这家伙太烦人了! 商震不是一个笨人,他总是觉得和侯看山在一起不妥贴。 这家伙资历比自己深,从来又是软的欺硬的怕的,关键时刻还容易掉链子,得躲他远点儿! 正因为如此,现在侯看山再呵斥他的时候他也不吭声! 至于那个漂亮的女学生在陈翰文和侯看山心中是荡起来了涟漪还是激起了浪花,又关他屁事! 商震也只是识字他可没有读过太多的书,在关于女人的方面他秉承了自己娘的观点,找个身体壮的能下地干活的能生小子的就行! 所以此时商震眼见着离锦州近了便又琢磨了起来。 可他跟着那四个人又走了一会儿便突然加速了。 他超过了侯看山和陈翰文直接追上最前面的钱串儿。 “咱们得小心点儿,我觉得不大对劲儿!”商震低声跟钱串儿说道。 “哪不对劲儿?”钱串儿看向了商震。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人与人之间有的就犯向,相见就两生厌。 而有的人见面就欢喜,商震和钱串儿那也是在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了,自然都把对方看成了自己人。 “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连枪声都没有,难道是停战了?”商震又低声说。 商震这么一说两个人的目光便碰到了一起。 商震嘴里说的是“停战了”,可是钱串儿却已体会出商震的潜台词来了。 锦州之战双方打的规模还是很大的,作为最下层的士兵他们虽然不知道敌我双方具体兵力,可是他们知道的自己一方就动用了四个旅,这可就是好几万人了。 而日军攻打锦州把飞机坦克大炮全调过来了,那人也不会少的。 就这样规模的战斗说战场上一枪都没有了,这个确实不正常! “不会是——”,钱串儿叨咕了一句,然后两个人就都被他们所猜出来的可能发生的事情给惊住了。 既然有了这样的猜测,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他们就专挑能藏住自己身形的地方前进。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们五个人便躲在了一片树林中向远方观望,他们已经能够远远看到锦州城了。 只是走到了这里,他们就再也无法前进了,因为周围已现日军踪影。 “早知道打仗的时候弄个望远镜回来好了,城楼子上面挂着旗子也不知道是咱中国的还是日本的。”二憨子低声抱怨道。 没有人接他的话,就在他们与日军作战的时候,战局被逆转战斗打得那么激烈他们根本没有功夫在战场上搜寻一个望远镜回来。 “哎呀,我真笨啊,咱们要啥望远镜啊?咱们看那队日军能不能进城不就行了吗?”过了一会儿,二憨子又说道。 只是他再看其他人,其他人根本就没理会他,却都正看着一队正在前行的日军,他二憨子都能想到的招数,别人早想到了。 “这些狗日的可千万别进城啊!”脑瓜总是比别人慢了半拍的二憨子又开始叨咕。 而此时其他四个人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也在急着说,别进!别进!别进! 只是他们看着那队行走在大路上的日军越往前走,他们的心就越凉。 而最终当那对日军已是走到了锦州城下时,依旧没有枪声响起,他们所有人的心便都凉透了。 这是一个残酷的他们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就在他们返回的途中,锦州城被日军占领了! 如果锦州城不被日军占领,就不说那些日军是否能够走进城里,走到城前几百米外上面也应当开枪了啊! “那么好的锦州关,怎么就丢了呢?”一路行来都是少言寡语的商震都不由得感叹。 他们是进过锦州城的,那城墙老鼻子厚了,那城墙也老鼻子高了。 在李福顺活着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商震,就那样的城墙就是日军的大炮,也不可能说十炮八炮给炸塌了! 商震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彻底的心里拔凉的时候,那锦州城的城楼上正站着数十名日军手中举着步枪在摆拍呢! 正文 第50章 争执 没有了返回时急行军的气喘吁吁,五个人耷拉着脑袋在树林里往西走。 锦州犹在,只是物是而人非,那里已经不是他们的地盘了。 那里没有了他们想返回的大部队,那里有的只是侵略者闪亮的刺刀。 西北方向正是锦州的松岭山区,他们要想暂时安全不往那里走,又能往哪里走? 只是他们还没有走出树林呢,侯看山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气道:“这还走个毛啊走啊!老子不干了,老子去找那个女学生当媳妇!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 侯看山的表现是如此的垂头丧气而又气急败坏。 只是不知道人家那个漂亮的女学生又如何招他惹他了,人家还得嫁给他给当媳妇,还得给他生孩子! 眼见侯看山这副样子,剩下来那四个人面面相觑便都停了下来。 每个人都在路上各自盘算着归队的打算,可是转眼成空,谁都失落,谁又能劝侯看山呢? 那四个人也觉得没有了心气儿,便都沉默不语,过了片刻到底还是陈翰文说道:“你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日本人那帮牲口,什么事儿都干,你还想安稳过日子啊?” 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已经有两个来月了,虽然他们一直在锦州城驻守,可是还是有消息传来,日军奸淫烧杀的事情可是没少干! “那老子就投降,跟着谁不混碗饭吃!”侯看山又说道。 眼见这侯看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商震钱串儿二憨子就好像不认识他一般就瞅着他。 倒是陈翰文自认为比较了解侯看山在旁边加重了语气说道:“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 侯看山气哼哼地“哼”了一声,或许他也知道自己不应当说把话说过火了,他被仰头问站着的商震道:“麻杆儿,你投降不?” 在侯看山的眼里商震那就是个出气筒,既然刚才自己说错话了,那么就要从商时身上找补回来。 所有人又看向了商震。 商震却哪想到好侯看山会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可是投降还是不投降,这种问题还用问吗? “我不投降!日本人杀了咱们那么多人,我还要报仇呢!我还有枪,我还有那么多子弹没用呢!”商震说话声不高,但回答的很坚定。 “那你要是把子弹打没了呢?”侯看山追问道。 侯看山也没有想到,商震回答的是如此的坚决,他觉得在别人跟前又挂不住脸了。 “子弹打没了我不会跑?”商震的回答再次脱口而出。 商震的回答真的让陈翰文刮目相看了。 “好!”陈翰文大声夸奖商震了,随后他看向了侯看山钱串儿和二憨子道,“麻杆儿这话说的有志气,咱们先进山大不了走到关内去!” “嘿嘿”,一直没有说话的钱串儿突然乐了。 就现在的这种氛围,这种气氛钱串儿竟然能乐出来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诧异。 “以后谁也不许管商震叫麻杆儿。”钱串儿说道,“话说的这么硬气,腰杆子这么硬,哪是风一吹就能断的麻杆儿?要我说分明是浆杆儿!” 钱串儿的这个比喻很有意思,陈翰文和二憨子也都嘿嘿的笑了起来。 现实中的麻杆儿大多数人都见过谁都见过,轻轻一折也就断了的。 可是浆杆儿又是什么呢? 那却是一种长成之后极为坚硬的蒿子杆儿,东北人多是用浆杆扎鸟笼子滚鸟。 一共五个人,三个人都表态了,至于膀大腰圆的二憨子,根本就不用表态,他和钱串从来都是两位一体的,钱串儿在前面干啥,他在屁股后面总跟着。 侯看山变得无趣了起来。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默默作声的开始往西走。 眼见侯看山被说通了,其他人自然跟着走,可是商震却没有动。 “咋了?你特么的还想自己把锦州城打下来咋地?”侯看山回头看了一眼商震气道。 没等商震回答呢,二憨子却接了一句:“他一个人咋打锦州城,可他杀的日本人也比你杀的多!” 实在人净说实在话。 二憨子这一句直接就把侯看山给噎住了。 非但侯看山被二憨子的实话实说给噎住了,就是陈翰文都觉得脸上发烧了! 军队是什么地方? 军队是强者为尊的地方,是打生打死的地方,谁最能打谁就是老大,谁杀敌人最多谁就是老大! 那昨天可是商震和钱串儿二憨子在前面顶着,陈翰文和侯看山才跑到树林中的。 当然了,他们后来也掩护了商震他们三个人。 如果是从交叉掩护撤退的角度来讲,陈翰文和侯看山的行为并不能说是错。 但是谁都明白,如果商震他们三个被日本人打死了陈翰文和侯看山也就遁入山林了。 可偏偏在事后知道自己理亏的侯看山却又跟商震和钱串儿表白说,你们看,要不是我和秀才掩护你们,你们三个可能就被日本人打死了! 当时商震翻了他一眼没吭声,可钱串儿却没有惯着这事儿,钱串儿也只是说了一句,就把侯看山说没电了。 钱串儿这么说:“得了便宜不可恨,可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就可恨了!” 钱串也只是看到他们一共才五个人,他不想和侯看山闹翻了。 如果侯看山当时不识趣再说别的,他还有更难听的话等着呢。 那就是,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世上没这好事儿!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到了此时陈翰文才发现,侯看山把事做得过分了,如果自己再不表明立场,那自己岂不是跟侯看山一样,也不是揍了吗? “麻杆儿,不不不,商震!以后我就叫你商震,你为啥不走了?”陈翰文问道。 “我想起来咱们路上碰到的那几个学生,咱们要不通知他们一声,他们还奔锦州来,会不会被日本人抓起来呀?”商震眼见这旁边的人都替自己出气了,他反而说起正事来了。 正如钱串儿所说的那样,人得了便宜可以,但绝不能卖乖。 既然五个人里有三个都替自己说话了,自己也没必要在侯看山身上再踹上一脚,否则自己不也是得便宜卖乖吗? 注:在东北话里不是揍就不是东西的意思。 正文 第51章 意外相遇 五个人的小团体再次行动了起来,原本因为锦州被日军占了的侯看山这回又多加了四个字的形容词:蔫头打脑。 他们一共就五个人,钱串儿和二憨子自不必说,那就是和商震一伙的,而这回陈翰文也摆明态度了,他那就等于被孤立了起来。 因为蔫头耷脑走的慢他自然就跟在了后面,而这时走在前面的二憨子就频频回头看。 “二憨子,你看啥呢?”钱串儿注意到了二憨子的举动便问。 “不行!我得到最后面去!”二憨子很严肃的说。 “为啥?”商震和钱串儿都好奇地问。 “那个王八犊子玩意儿,我看就不像好东西,他可别在后面打咱们的黑枪!”原来二憨子想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谁说实在人就一定是实在心眼,实在人只是实在,实在可不等于虎。 “不至于。”商震可不这么认为。 “咋不至于?”死心眼儿的二憨子不同意。 “串儿,你记不记得咱们听说过的那个啥?”二憨子依旧严肃的说。 “去吧去吧,那你走在最后面啊,可不许子弹再弄走了火!”一向了解二憨子的钱串儿说道。 他当然知道二憨子有时会有自己的小聪明,一个有着小聪明的死心眼子的人会怎么做呢?那就一定会把那小聪明进行到底的! 眼见二憨子“哦”了一声往后去了,商震才低声问钱串儿:“”刚才二憨子说的那个啥事儿到底是啥事儿?” “哦。”钱串儿便跟商震解释道,“听说的事儿,就是有个连的新兵被老兵们给揍了,一气之下,半夜用刀捅死了好几个欺负他的人!” “这样啊。”商震点头,“那没有揍他的人他动了吗?” “那倒没有,冤有头,债有主,他把欺负自己的那几个老兵杀了之后,自己就给了自己一枪。”钱串儿接着解释。 “噢,冤有头债有主,是个爷们儿!”商震又点头不过他随即好奇的问道,“他用的是你这样的短枪吗?” “不是,是步枪。一个当兵的哪有短枪,我这枪是我们连长阵亡了,我从他身上摘回来的。”钱串儿继续解释。 商震的眼中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便问:“用步枪怎么给自己打一枪啊?” 商震说完了还伸手倒端步枪往自己身上比划。 在商震看来步枪那么长,人胳膊可没有那么长,那怎么用手指扣扳机把枪倒转过来打自己呢? “哈”,一看商震的样子钱串儿便笑了,“看来你真是个新兵啊!” “本来就是新兵,我啥时候骗过你?”商震回到。 “用步枪自杀,就是把枪托杵在地上拿枪对着自己的下巴呀还是脑袋呀,然后用脚趾头去蹬扳机的。”作为老兵的钱串儿也只能给商震接着上课。 “这样也行!”真谈不上见多识广的商震便边走着边把自己的脚丫子伸了出去,然后还模拟的说了一声“pang”。 钱串儿就笑。 只是没等钱串儿笑完呢,他们就听到前方真的就传来了“pang”的一声枪响! 自打商震他们五个靠近锦州城以来,他们真的没有听到一声枪响,所以此时这一声枪响,听着是那么的刺耳。 在那枪响声中,五个人同时一哆嗦便把各自的枪都端了起来。 而这时那枪声便杂乱地响了起来,那枪声谈不起来有多么密集可是也绝不少。 “坏了,不是日本人把那几个学生杀了吧?”商震说了一句,拿着他的花机关就往前急跑。 在商震的提议下,他们从锦州城外离开沿原路返回,为的就是把那几个男女学生带走省得他们羊入虎口。 商震他们五个可是走了有一会儿了。 按照他们的推算,他们也应当迎上那七个正奔锦州城而来的学生了,现在前头枪声响起,商震又怎么可能不产生最坏的联想? 一阵急奔之后,商震他们爬上了一座路边的小山。 他们来时就是从这里过来的,对道路自然是熟悉的。 那是在成片的苞米地中间穿行的一条田间路。 这个季节虽然苞米叶子已经发黄,可是由于太密集,依然能够阻挡人的视线。 当时他们走这里也是觉得万一碰到日军的话,他们可以躲到苞米地里。 现在他商震他们可是在高点上了,那条田间路的出口距离他们有百米左右的距离。 就在他们抻着脖子看的时候,就见苞米地中露出了一段路上跑过来几个人。 其中有几个人的跑步姿势一看就是女的,那女的和男的跑路的姿势又怎么可能一样? “哎呀,英雄救美!媳妇不用怕,我来救你了!”一路上都是蔫头耷脑的侯看山这回乐了。 你让侯看山当着人家的面当然是不敢这么说的,他也只是口花花罢了。 商震他们自然没有人理会侯看山,所有人把枪栓可就拉开了,就等着后面的日军出现。 可也只是片刻工夫,从那几个学生后面就又跑出两个人来。 在这一刹那商震他们几个直接就举枪瞄准了,可是商震突然喝道:“别开枪!” 要说商震的反应还是快的,他忽然意识到后面这两个人不应当是日军,如果这两个人也是日军的话,他们离前面的学生才多少米? 那后面两个人只要一开枪,那学生怎么也能被打倒的。 而这时山上商震他们就见着那田间道上的两个人都已是转身向后方各打了一枪! “呀!自己人!”钱串儿诧异的喊道。 毫无疑问,现在是前面的学生被后面的日军追了,学生后面跑着的那两个人又转身向后面的射击,那不就是自己人吗? “不是战场上还有别的人逃回来了吧?”陈翰文便猜。 在追杀张学成部那场战斗中,他们既不知道杀没杀掉张学成,也不知道其他部队情况如何,可是他们营两个半连却只回了他们五个。 按理说战场上那么混乱,要是有其他人趁着混乱脱身也不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后面有多少日本兵,不管了,总是要把他们救下来的!”钱串儿又说。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忽然说道:“你们在这里接应,我往西去,到那头树林接应你们!” 正文 第52章 如此货色! 既然已经当了兵,还经历了战斗,商震现在已经开始动脑筋了。 真论起打仗来,光枪法好火力强那可不行,那还要涉及到战场形势的判断,涉及到利用地形。 他们这头枪声一响,锦州方向的日军都能听到。 他又不知道追那几个学生的日军有多少人,不过听那枪声二三十人总是有的。 所以现在他们应当是处于日军的夹击之中,他们必须跑到西面的山区里才能够利用山石树林摆脱日军的追杀。 商震想到了这点,其他人也想到了。 钱串儿应了一声时,商震已经往山下跑了。 “把枪都对准道上那个苞米地的出口。”钱串儿说道。 而这时前面那些个学生就已经越跑越近了。 “哎呀,跑的这个带劲!”到了这时侯看山依旧没忘了口花花。 那四个男学生跑起来也就罢了,那三个女生跑起来自然是身姿摇曳。 而这时陈翰文也说话了。 陈翰文年纪也不大,也只是二十出头,他虽然见到漂亮的女学生会脸红,却也绝不会像侯汉山这样没正事,他说的却是:“后面那两个人看着眼熟哎,好像是王老帽和马二——” 陈翰文本来是想喊马二虎子了的,可是这时在那苞米地的出口日军就露面了。 那些日军距离后面掩护着那两个人也就是一百来米。 只不过偏偏这条田间道不是一条直道,由于那些苞米的遮挡日军就看不到人。 所以前面逃亡的人才能有惊无险的一直跑到现在。 “打!”钱串儿喊道。 这回钱串儿可吸取了上回自己和商震合伙打日军的教训了。 他们这些人里可没有军官,眼见着侯看山跟商震的关系,他们也选不出来一个指挥员来。 这战斗之中没有统一指挥就很容易弄出纰漏来。 所以得了,还是自己先说话吧! “啪”“啪”的枪声响起。 一共就两个人开枪,一人一枪,可不就是“啪”“啪”吗? 开枪的人是钱串儿和二憨子,那个没正事的侯看山注意力放在了前面的那几个女生身上,关键时刻他竟然走神了! 而陈翰文却是在喊:“真的是王排长和马二虎子!哎!快往这儿跑,我们在这儿呢!” 好在现在日军追的也比较近了,而钱串儿和二憨子的枪法还说得过去,他们两个直接就打倒了追在最前面的两名日军。 后面有几名日军一惊,用了个单膝跪地的跪姿便把枪向前方瞄准。 日军也是追得急了,他们还以为是前面的那两个人回身开的枪呢,却没有想到却是小山上开枪了。 而就在钱串儿和马二虎子拉动枪栓之际,陈翰文和侯看山终于扣动了扳机。 又有两名日军中枪倒了下去,到了这时日军才发现原来山上竟然有埋伏。 要说日军的作战素质真不是盖的,“呼啦”一下,所有日军便散开躲到了苞米地中。 而这个时候侯看山就忙了起来。 他忙,可不是打枪,而是扯脖子喊! 他喊什么? “同学们,快往西边跑!我们是专门来救你们的!” 这是他喊学生的。 “哎呀,排长你竟然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我们有指挥官了!” 这是他喊王老帽的。 “你们两个再坚持会儿,我们到后面掩护你们!” 这是他跟钱串儿和二憨子喊的。 “秀才,咱们两个下山接应一下!” 这是他跟陈翰文说的。 然后侯看山抽回枪就从那山上往下跑。 妈了巴子的,东北人里怎么出来这么个货? 正在举枪向苞米地里日军射击的钱串儿着实被侯看山恶心到了! 这时那几个学生和王老帽马二虎子已经绕过了山丘,有了山丘旁树林蒿草的遮蔽他们终是暂时摆脱了日军的视野。 而山上钱串儿又冲着那苞米地中胡乱打了一枪,他缩头便一拽二憨子。 二憨子还在那专心致志的瞄准射击呢,他又拿想到钱串会拽他一把? 于是在钱串儿的一拽之下,二憨子那一枪直接就打到了天上去了! “你嘎哈?”二憨子不乐意了。 这种不乐意,就像任何一个人在睡的正香时却被别人生硬的扒拉醒一样,这近乎于人的一种本能,并不是说针对的所扒拉他的那个人。 要不说二憨子憨呢? “傻啊你?快下山!”钱串儿急道。 前面侯看山耍鬼儿都带着陈翰文往山下跑了去,让他们两个留在原地打阻击,这种情况却是和他们从上回战场上逃跑时那是一样一样的。 这不就是拿人不识数,拿人当枪使,拿人当炮灰用吗? 钱串儿么一说,二憨子才想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连忙收枪往回缩,而这个时候苞米地里枪响之际,一颗子弹直接就贴着二憨子的头皮飞了过去! 所有人都往西边撤去。 那七个学生跑到了最前面,中间的是王老帽、马二虎子、陈翰文和侯看山最后面跑的是钱串儿和二憨子。 到了这时,侯看山便已经和王老帽马二虎子说上话了。 “排长,你能回来太好了!”虽然是在奔跑之中可也没耽误侯看山露出一脸谄媚的表情来。 要不说人家侯看山会说话呢,人家可就没问“排长,你咋回来了呢?” 这也是侯看山会说话的表现,如果哪个士兵敢这么问自己的排长“你咋回来了呢?”,那排长伸手就能给他个大耳刮子,嘴里还会说一句“妈的巴子,你希望老子死外面啊!” 正因为如此侯看山所说的“排长你能回来太好了”,这话让王老帽听着就是个舒心! 所以此时也是死里逃生的王老帽眼见自己得到了自己伙人的接应,那也是喜出望外,只是此时真不是说那些与生死无关的话话的时候。 “赶紧跑,先逃命再说!”王老帽就说。 “麻杆儿,你个狗日的你藏在哪儿了?注意给排长打掩护!”侯看山又扯脖子喊道。 而且这时也同样跑得气喘吁吁的马二虎子一听侯看山喊商震的外号,知道商震竟然还活着,他那也是喜出望外。 李福顺已经阵亡了。 他和李福顺关系很好,李福顺生前可是对他说过,要让他多照顾商震的。 “麻杆儿!”马二虎子也喊了起来。 马二虎子喊商震那自然是因为他关心商震。 可是此时跑在后面的钱串儿却不知道,便也以为马二虎子也是欺负商震的! 不过他也只是见了马二虎子一面倒也谈不上太多的不满,此时他心中对那侯看山却已是满满的怒意了。 艹你马的,咱东北军里怎么会有这种货色呢!你等这回逃出去的! 正文 第53章 冲锋枪打机关枪 日军并没有放弃追击,那后面真的就有三十多名日军呢。 日军占了锦州城的同时,那却是有很多小队在搜索残敌的,结果这队日军就发现了那些个学生。 偏偏从战场上死里逃生回来的王老帽和马二虎子撞上了这样的场面。 那结果自然是王老帽和马二虎子出手袭击了日军,结果他们这一伙人就被日军追杀。 只是这回他们现在想从日军手下逃得性命却哪有那么容易? 王老帽和马二虎子在这一天多时间里根本就没有正经吃什么东西也就罢了,这回他们伙可是有七个学生呢。 虽然说这七个学生一看就是大学生那也都十七八了,可是论体力那四个男学生都比不上没怎么吃东西的王老帽,而那三个女学生的体力自然更是不堪。 现在他们跑着跑着,王老冒他们几个就追上那前面的学生了。 这样婶儿又怎么行? “你们几个学生娃快往树林里跑,你们几个跟我进那片蒿子里去!”气喘吁吁的王老帽下令了。 就王老帽的这个命令直接就让侯看山一愣,王老帽这时要接着给日军打阻击呀,这对有了危险先挠杠子跑路的侯看山来讲是多么危险的事! 可是这回却是排长下的命令,一向脑瓜子猴尖儿的他是真没招了,王老帽的命令他可不敢不听! “麻杆儿,你个狗日的藏哪去了?”这侯看山嘴里喊着便跟着往那蒿子里钻。 就他这么一喊,那就好象商震象一个逃兵似的! 可是现在侯看山喊商震又有什么用,他就是喊胡三奶奶喊黄大仙那也没用啊! 王老帽他们五个人直接就藏到了那片蒿草丛中,然后就都把枪瞄向了那座小山的一侧。 也只是片刻功夫,日军就出现了,现在那些日军距离他们依旧是百米左右的距离。 从距离上看日军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倒也没增没减。 可是账却不是这样算的。 先前钱串儿他们四个可是阻击了一下日军那还是耽误了会儿日军的追杀的,可是一眨眼功夫日军却又追了上来,那么人家日军的奔跑速度就慢不了! “千万别往这头瞅!”侯看山紧张的叨咕了一句。 那些日军按着惯性那是顺着那条田间路去追的。 可问题是日军的前面也是一片空阔,那最远的树林离那座小山还有一里地呢! 日军又不傻,眼见前面开阔,地上没人,情知道他们所追的人不可能跑到前面去自然就要四处眨摸。 人多眼便杂,随即就有日军看到了右侧正往树林子里跑去的那几个学生。 王老帽是不得不让那些学生往树林里跑。 他们现在藏身的蒿丛虽然茂密可终究是蒿子,日军找不到人肯定会奔着片蒿子来的,如果大家都留在这里,那些学生反而有危险,那时候再跑是绝对来不及了。 眼见着有日军转身站住便又有端枪的了。 敌我双方那都是在战斗之中逐渐了解彼此的,就以日本关东军的枪法那百米之内开枪绝对是百发百中的! 就是到了抗战后期,日军兵员减损严重,那些能活下来的日军那都被称之为“老鬼子”,那枪法就没有差的! 此时的王老帽又如何敢让日军先开枪? “打!”王老帽一声命令下,他们五个人手中的步枪就打响了。 本来,王老帽是用花机关的。 可是他和马二虎子那却是在战场上装死才跑回来的,他们能有步枪就不错了,这时候还要啥花机关啊! 枪声响处,那些日军却才发现他们所追的东北军士兵竟然在蒿子这里藏着。 固然有有日军中枪摔倒,可其他日军往地上一趴便向他们这里打了起来! “一人再打一枪,撤!”王老帽大喊了一声。 他们现在是逃命可不想与日军对射! 杂乱的枪声中,王老帽他们一人又放了一枪便全往后倒爬而去,而他们头上的蒿草便被日军给打了个草叶飘零。 “哒哒哒”,有日军的机枪响了起来。 好在王老帽见机早已是带人退了,否则他们要不扔下一个两个那是不可能的! 而日本关东军那可真的就不是善茬子。 他们那头一听这头没有射击声了,有日军曹长招呼了一声,那些日军的步枪手从地上爬了起来端枪又追! “狗日的麻杆儿!”侯看山又骂。 软的欺硬的怕,这回李福顺不在了,他却是黑上商震了! 只是侯看山话音未落,树林子那里终是响起了“他他”的花机关射击的声音! “哎呀!”所有人都露出了一丝惊喜来。 这回商震要是不开枪他们想全身而退可实在是太难了! 这时他们就听树林那头那“他他”“他他他”的短点射的声音就连在了一起。 哎呀!那个声音那个好听啊,就象跳跃动的音乐的音符! 眼见着日军往他们这头射来的子弹便少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王老帽他们从地上爬了起来哈着腰借着那蒿草的掩护就往树林处跑。 而此时商震便已经用短点射的方式打空了第一个弹鼓。 现在的商震已经能够熟练地使用花机关了。 像花机关这样的冲锋枪本身就是不是精确射击的武器。 一个短点射几发子弹在射出去之后自然会散布开来,当然不可能全都击中敌人,可是哪怕有一发命中了那便“ok”! 商震缩到树后趴了下来,任日军射来的子弹打在树干上发出“噗噗”的声音便换上另外一个弹鼓了。 这个弹鼓可还是连长胡彪奖励给他的呢! 换了弹鼓,商震在那树木枝叶的掩护下往旁边爬了十多米后就再次起身,他把枪指向了那挺仍在“哒哒哒”叫着的轻机枪。 自己还没有打过机枪呢!今天我看能不能把它干掉! 商震心里叫着劲,他对准了那挺机枪就是一搂扳机。 这回他可没有打短点射,却是将扳机一扣到底。 花机关的理论射速一分钟那是几百发子弹呢,在那欢快的“他他他”的连射中,也只是一瞬间他便清空了那弹鼓! 然后日军的那挺机枪就哑了。 而这时他瞥见王老帽他们已经冲进了树林便往后一倒,连滚带爬的就也往树林里跑了。 而日军那头虽然有步枪手依然在向树林子里射击着,可是那挺轻机枪到底是没有再响起来。 商震并不知道,虽然他一下子就把弹鼓里的子弹打空了,可他也并没有击中日军的机枪手。 那么为什么日军的机枪哑了呢? 那是因为商震射出的子弹打在了那挺机枪前激起来的尘土却是成功的让那挺机枪的子弹卡了壳! 日军的歪把子机枪的供弹是通过枪上面的一个漏斗的,那枪用的时候还得刷润滑油,否则很容易卡壳! 商震用自己花机关射击溅起来的尘土和日军刷的润滑油混在了一起,那枪又怎么可能不卡壳? 正文 第54章水,生命之源 夕阳又快落到地平线上了,不知道怎么就起了火烧云,大半个天空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山林归于静寂,也只是偶尔会有归巢的鸟儿发出一声啼鸣。 一条小河在山中静静地流淌着,在夕阳下泛起粼粼的波光。 那河中有许多也就是指长的小鱼在游动着,仿佛他们也很介意这时的美好时光。 只是不知道它们是否明白秋天将至,随后寒冬来临这浅浅的小河便会结了冰,那么,它们的命运又会是怎样呢? 这时远处有人类的脚步声响起,然后便有一声高喊:“前面有水!” 随着这一声高喊,原本那沙沙的疲倦的脚步声,就变成了“扑嗵”“扑嗵”的跑步声,一群男男女女就向这条小河跑来。 待到这些人跑到那河边,手中有喝水的家伙的便赶紧舀水喝,手中没有喝水的家伙的,那就干脆趴在了水里便如山上的小兽一般吸个不停。 他们是如此的饥渴,甚至有人不小心把那满是尘土的鞋子踏入了水中也没有人在意。 “呃——”终于有个人喝水都喝得打饱嗝了,他才指着山坡上的树林说道:“今晚就在这里住了,这回该解决肚子的问题了。” 说话的人已经快有四十岁了,本来就烟熏火燎的老脸又由于几天没有刮胡子,全是密密的黑色的胡茬。 他是王老帽。 王老帽他们这些人总算是从日军的追杀下逃了出来,就这种情况对于他这个老兵来讲都是从未经历过的。 王老帽和马二虎子救了那几个学生,而商震他们几个士兵又救了王老帽他们。 可是日军对他们的追杀并没有因为他们打死了打伤十多个日军就停止,因为附近的日军又赶来增援了! 这伙日军也是邪性。 人家就料定了他们会往山里跑,便派出了几十人的小队往前插。 若论起脚力来,在这两天里已经往返奔波了二百多里地的王老帽他们真比不过日本关东军,更何况他们还要护着那四男三女七个学生。 日军的搜索小队是如此的多,害得王老帽他们在山野中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到达了现在这安全的所在,而现在又喝上了那就命的水,哎呀,就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真的是如饮琼浆一般! 终于所有人都喝足了,甚至身子一动起来,那肚子里都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在王老帽的催促下,士兵和学生便都往那树林里走。 只是此时在危险已经解除又喝足了水的情况下,所有人便尽显疲惫,看那步履都如同七老八十的人一样,实在是缓慢的厉害。 “谢谢长官!”有说话声起,那是一个脆脆的女声。 走在前面的人回头望去,就见一个长的小圆脸儿的梳着两个小辫儿的女学生正在向侯看山致谢,而侯看山手中却是多了一个花布包袱。 很显然那是侯看山很好心的帮了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自然目光中带着感激。 人家侯看山就是这么会“来事儿”! 不过,其他几名士兵如何看待侯看山的行为,那只有他们自己肚子里知道了。 “你们怎么带个葫芦?”这时陈翰文又问身旁的一个男学生道。 “我们就是用这个葫芦装水的,原来还有个塞璐璐的水壶,可是半路上摔跟头摔破了。”那个男学生回答道。 那个男生个子不高却又在鼻子卡了一副圆圆的近视镜。 就他那小体格子比王老帽这伙人中身体最瘦的商震就是强也没有强多少。 可是不管侯看山还是陈翰文,他们在各自帮助了一个学生之后眼神却都不由自主的往另外一个女学生身上瞟。 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那个女学生在这三个女生中显得与众不同。 她留着齐耳的短发,甚至在刚才他们喝完水后人家还洗了一下脸,那脸庞就显得洁净白皙,虽经颠沛流离,可是那脸庞却依然给人以美好的想象。 要说这个女学生长得也并不是那种极端的美人,可是所谓美人看骨莫看皮,就那女孩脸庞的轮廓还是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对于陈翰文和侯看山的表现王老帽不置可否。 而钱串儿和二憨子也没有帮那些学生拿东西的打算,他们自己的东西还拿不完呢。 这自然是因为他们两个在上回弄了好几支步枪,虽然说找老百姓卖掉了一只,可是二憨子手中现在还有两支步枪。 钱串儿是一把盒子炮一支步枪,可是他还带了很多子弹和食物。 而这时马二虎子却已经和商震在一起了,他们两个却是走在了最后。 商震随身携带的东西谈不上多可也谈不上少,可问题是他太瘦弱了,他所携带的东西这包括:一支花机关,二百多发子弹,十五六斤的食物。 商震很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那两只枪和子弹是如何也不能放弃的。 这回回来的时候,钱串儿用那支步枪从老百姓那里换来了很多吃的。 这些吃的商震也是不能放弃的,他需要让自己迅速强壮起来。 “我帮你拿点儿吧。”马二虎子伸手从商震手中接过了那支步枪,又把那袋食物背在了自己身上。 在王老帽排里,马二虎子和和李福顺的关系是最好的,否则李福顺也不可能向马二虎子“托孤”。 既然商震现在没事李福顺又阵亡了,马二虎子觉得自己有必要替代李福顺的角色来照顾这个弟弟。 “你这里都是啥?”马二虎子把那食物背在身上边问商震。 “吃的,有肉和干粮。”商震回答。 “你怎么带这么多吃的?这来回跑多累!”马二虎子埋怨商震。 “我现在不是能吃吗?”商震无奈的回答。 “你们哪来这么多吃的?”马二虎子又问。 “钱串儿用枪从老百姓那里换来的,本来大家带不了,可我没舍得扔。”商震道。 马二虎子扫了一眼前面蹒跚行进的众人才低声埋怨道:“挨这累呢,这回好,你带的这点吃的都得给别人吃了。” 商震低声回道:“谁知道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在这个过程中,商震自始至终也没有关注前面那个长得比较漂亮的女学生。 商震现在考虑的是生死的问题,是怎么提高自己本事的问题。 女学生如何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也就是像侯看山那样的,才会癞蛤蟆想吃天鹅。 注:赛璐璐是塑料早期称呼,至少在1931年的东北塑料还不常见。 正文 第55章 因为枪支引起的“内讧” 水喝足了,饭也吃饱了的,感觉当然很好。 可是这种好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当商震默默的靠在树干上看着天空便感觉到了疲惫与疼痛。 疲惫那是由于这几天长途奔波引起的。 若不是现在自己还好好的活着,商震都很难相信以自己那单薄如麻杆儿般的身体竟然能够挺过来! 正因为他只是疲惫,他那所谓的疼痛也并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因为体力付出太多所引起的浑身上下肌肉的酸痛。 小腿肚子大腿都在痛,那是行军引起的。 胳膊也痛,肩膀也痛,那是射击时用力过猛以及射击时枪托产生的反作用力弄出来的。 他肚皮也痛,那是在摸爬滚打过程中被干枯的蒿草灌木划伤的。 消除疲劳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那当然是睡觉,商震眯上了眼睛准备睡上一觉了。 迷迷糊糊之中,他想到了三哥李福顺,想到了齁喽气喘的娘。 可是就在他即将进入梦乡之际,忽然被人踢醒了。 他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让自己生厌的脸,那是侯看山。 “你嘎哈?”商震不满的问道。 “把你的花机关交出来!”侯看山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 “凭啥?”商震的话脱口而出。 他现在很喜欢自己这支花机关,刚刚用出感觉来。 就这花机关比钱串儿手中的盒子炮都强。 钱串儿的那把盒子炮终究是手枪。 用钱串自己的话,盒子炮在五十米之内还是有准头的,再远子弹就打飞了。 现在对枪支已经不是一无所知的商震也明白已其中道理。 花机关可以抵肩射击,而盒子炮想抵肩射击,就得装上后面的木盒子。 这有依托设计和无依托射击哪个打的准还用问吗? 还有,钱串儿的那把盒子炮是半自动武器,虽然说不用拉动枪栓,但想打一发子弹就必须重新扣一下扳机,那是打不了短点射的,打连发就更不用想。 最后,花机关的装弹量也比盒子炮大。 商震这支花机关的弹鼓能装32发子弹,而钱串的盒子炮只能装10发。 正因为花机关有这么多的优点,我凭什么把自己的花机关给你侯看山? “凭啥?嘿嘿。”侯看山冷笑道,“就凭你不配用!你痛快把这支枪拿过来,给咱们排长用!” 侯看山在两句话之间顿了一下,当他说商震不配用的时候商震本来就想抢白他了的。 可是侯看山随后说是给排长用的,商震便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两个人的对话已经引起了他们这几个人的注意,商震就看到排长王老茂正也看向这里。 虽也只是目光相碰触的刹那,商震却也体会着王老帽目光所代表的含义。 王老帽的目光中并没有那种对自己武器,也就是这支花机关的贪欲,那也只是一种诧异。| 他应当是在诧异为什么侯看山为什么会朝商震要这支枪。 联想到了侯看山一向的为人作派,商震瞬间就了然了一件事。 那就是,排长王老帽想不想要自己这支枪自己并不清楚,可是侯看山来朝自己要这支枪绝不是王老帽下的命令,而是这个死猴崽子再次巴结排长王老帽的擅做主张! 商震变得低头不语起来。 而此时侯看山打着给王老帽用枪的名义朝商震要枪也让那几个人吃惊了一下。 他们都看向了王老帽都不说话,包括决心给商震做靠山的马二虎子。 无论侯看山是扯老虎皮做大旗,还是拿着鸡毛做令箭,但既然涉及到了排长王老帽,纵使他们为商震感到不公,却也不好随便说话。 人与人的不同就在于有的人是处心积虑地做一件事,把其他人的反应都好了才谋定而后动,比如说现在得侯看山。 那么那个被算计的人就会被算计的死死的,至少侯看山是这么认为的。 “老子跟你说话呢,你麻溜撒楞儿的把枪交出来!”侯看山接着跟商震说话,可是那语气中就已经带出了一种把商震拿捏的死死的得意。 怎么把商震手中的这支花机关弄出来,侯看山当然已经算计过了。 排长王老帽习惯用花机关,只是很明显,他那支花机关在战场上丢掉了。 用花机关用的习惯,而用花机关又是一种身份的体现,排长王老帽没有花机关用就会不舒服。 只要自己打着给排长王老帽用枪的名义来要这支枪,商震不敢不给。 商震的那个三哥李福顺已经死了,可谁曾想马二虎子却活着回来了。 马二虎子肯定会向着商震,自己借着排长的名字既收拾了商震又正好镇住马二虎子,完了吧,还能吓唬一下钱串儿和那个二憨子。 最后排长王老帽,还得说自己会来事儿。 那你说这件事自己是一举几得?我咋这么聪明呢,就这其中的好处好像一只手的手指头都摆弄不过来! “艹!非得老子自己动手是不?”胸有成竹的侯看山见商震不动,他哈腰伸手就去拿那支花机关了。 只是他却拿了个空,因为商震的手更快,已是把那只枪攥到了手里同时背到了身后。 “就是这支枪给排长用,也轮不到你手欠!”商震冷冷的说道。 “哎呀!”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侯看山,却哪想到商震直接就驳了他的话,而且竟然还敢说自己手欠,这怎么了得? 原本侯看山是很怕李福顺的,可是既然李福顺没了,他就觉得自己收拾商震那还不是就跟抓自己家的小鸡子似的,手拿把掐的! 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商震的藐视。 只是商震的话并没有说完,商震却又接着说道:“我这支花机关是在战场上缴获来的,连长当时还奖励了我一个弹鼓! 连长都答应这支枪给我用了,还奖励了我,你个死猴崽子擅作主张这么滴那么滴的,你觉得你是老几?” 哎哟喂,虽然这场对话也只是两个普通士兵之间的对话,可是商震的这几句话却如同在人群中打响了一个闷雷,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还是麻杆儿呢,这话说的,跟上了好多大粪的庄稼一样,有劲啊! 这种情形像什么?这就像宫斗剧一般,太精彩了! 这就像皇后娘要收拾一个什么格格?可是那个格格却把已经过世了的皇太后给搬了出来! 连长胡彪已经为国捐躯了,那可不就是过世了吗?可过世了那也是连长。 排长王老帽现在是活着呢,可是他也不能说他不尊重已经过世的连长。 哎(ái),逝世的连长和活着的排长你说谁官大? 按理说那当然是活着的人官大,可问题是那不还有一句话叫做秉承遗志吗? 就是排长王老冒,也不能说死去的连长胡彪的不是啊!你说商震这番话说的精彩不精彩? 正文 第56章 小兵的强势反击 就商震的这话直接就把侯看山怼了个哑口无言。 而这时作为旁观者的马二虎子、钱串儿,陈翰文、二憨子便又忙看排长王老帽的脸色。 他们就看王老帽的脸色竟然也变得精彩了起来。 如果他们不是有错觉的话,王老帽的表情和他们也是一样一样的,先是震惊,然后眼角里就含上了一丝笑意! 商震把这番话说完当然也要看王老帽的脸色,毕竟王老帽官最大。 在商震理解,王老帽从来也是个炮筒子脾气。 可是他眼见王老帽并没有发火的意思,到底是暗暗放下心来。 而这时他就见钱串儿却是用他自己的身体做掩护,还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这人哪,正应了那句老话,绝对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 就在侯看山嚣张的时候,商震就已经在紧张的思索了。 商震不笨,在那片刻工夫理他就已经搞明白了侯看山对自己的算计。 说实话,侯看山的这番作为确实让商震感到挺麻烦的。 自己如果反驳的不好,很可能真的就得罪了排长王老帽,他当然知道王老帽那也是用花机关的好手。 而侯看山扯老虎皮做大旗朝自己要这支枪正是投王老帽所好。 所以不得已,商震也只能把已经为国捐躯的连长胡彪搬了出来。 两害相权取其轻。 商震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得罪了排长王老帽,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绝不可以将自己的武器拱手让人! 枪就是士兵的命,已经经历了战斗的商震知道一把趁手的武器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我自己缴获的武器,我凭什么交出去?没这个道理! 只是他也知道,虽然自己尽量把话说的含蓄一些,但是真要是得罪了王老帽那他也没办法,哪有两全其美的事? 而此时王老帽倒是没说什么,不过已然回过味儿来的侯看山却已经露出恼羞成怒了。 “你个小王八犊子,你还反天了呢你,今天我要是不削你我就不姓侯!”他竟然一哈腰伸手救抓住了商震的脖领子。 商震到底是商震,那个绰号“麻杆儿”的商震。 现在他和日军的作战都是远远的射击,我要说近距离肉搏也有用刺刀的那一回,还是仗着天黑。 他何时又打过架呢? 再说他从小就长得单薄,要是敢跟同龄的孩子打架,那人家要是撅(jǔe)吧撅吧,还不把他的男人的“杨柳细腰”给撅吧断了啊! 所以商震就被侯看山一把从那他靠坐着的树旁薅了起来。 可问题是,人的行为习惯都是有惯性的。 当一个人第一次打架之后有了那种热血涌头的冲动,再碰到类似的情形就会忍不住伸手。 到了此时的商震谈不上害怕,可他真的就有热血涌头的感觉了,他右手可是背在身后一直攥着那支花机关前面的托木呢! 商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也听李福顺说过军队里打架的事情。 绝大多数情况都是老兵打新兵。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老兵身手好下手也狠,却还是因为老兵还抱团儿。 其实新兵之中也不是没有能打之人,可是新兵不抱团,几个老兵呼啦啦一上,你新兵再能打也会被打成个奶奶样。 可是现在商震怕老兵干嘛?一共他们算上王老帽刚六个兵。 马二虎子跟自己是一伙的,钱串儿和二憨子就是伸手拉偏架那也只会给自己拉偏架。 至于陈翰文,那肯定是两不相帮。 那他怕眼前这个死猴子作甚?自己手都抓住托木了,我没你力气大,可是给你一枪托行不行? “死猴子,你放开商震!”马二虎子蹿上来了。 马二虎子比较虎,若是论玩心眼子斗嘴,他既比不过侯看山也比不过商震,可是论打架他可就厉害了,他绝不可能眼看着商震挨揍! “奶奶个腿儿的!没完啦!乐意吵吵乐意骂就骂呗,非得动手干啥?论动手,你们是我个儿啊?”终于这时他们这伙人中最权威的声音响起,王老帽发话了。 什么是军队?这就是军队。 王老帽在他们排的威望,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而就在王老帽的这句话里,揪着商震脖领子的侯看山的手停了一会儿后终是松开了。 他的手一松开,商震把枪也放下了,与此同时,已经在后面也同样揪住了侯看山脖领子的马二虎子也松手了。 一场差点发生的斗殴消声于无形。 又过了半个小时,夕阳终是落下了地平线。 那四男三女七个学生在一旁拿眼神瞟着刚刚差点打起来的这些东北军兄弟在窃窃私语。 而王老帽他们这头的六人则是或躺或坐着,唯独侯看山离那五个人远了点儿,如果不看他那已经跟猴屁股一样红的脸蛋儿的话,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在这场内部的交锋中,作为新兵的商震完胜,作为老兵的侯看山完败。 侯看山却也没有想到,他打着给排长用枪的名义,实际上也是真是想把这支枪给王老帽打溜须的行为却碰到个硬钉子。 王老帽作壁上观,商震说的是那么义正言辞,同时又获得了马二虎子拳头和连长胡彪在天之灵的庇佑,他侯看山已是颜面大失。 他当然并不甘心。 因为他觉得自己丢面子还不仅仅是在自己这些当兵人之间。 他们这一吵吵,本是坐的离他们比较远的那些个学生也看了过来。 尽管那几个学生可能搞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们之间要打架人家还是能看出来的,自己处于下风估计人家也感觉到了。 要说那些个学生也就是罢了,可是那七个学生中那可还是有三个女学生的。 哎哟,就那三个女学生那小脸儿的那个嫩抄(娇嫩)啊! 那就不说最漂亮的那个,那自己就是划啦了其中一个给自己当媳妇,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那特么是一种当皇上的感觉! 在回锦州的路上头一次碰到那几个女学生之后侯看山都想象过了。 自己真把其中一个女学生划啦到手那会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 当洞房花烛夜时,自己所搂的那仅仅是女人的身体吗? 不是!绝不是!! 自己所搂的那是有着一肚子墨水的女学生的身体,那以后生了的孩子那都是能当私塾先生的! 正是因为不甘心,随后侯看山又试图挽回颜面。 在排长王老帽说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命令下,他便再次指出了商震的错误。 他说,当我们往树林那里撤退的时候,你小子眼见着我们被日军追杀,可你迟迟不开枪,你是想害了大家吗? 侯看山觉得自己这个理由还是很充分的。 毕竟当时大家确实在逃跑,而且当时商震开枪确实也是晚了。 只是令他侯看山没有想到的是,他再次遭到了商震的强势反击。 商震说,我是想开枪了的,可是他们几个,商震指的是那几个学生,他们跑的路线正对着我的枪口,我敢开枪吗?那可是排长亲自护送过来的学生! 而商震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向还说你可以去问问那几个学生,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我,那都是是冲着我的枪跑过来的! 商震说的又是那么义正言辞,而且人家还找出旁证来了。 就这种事还用再求证吗?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求证也是自讨其辱! 正如马二虎子所说的“还问个屁呀!我看你个猴崽子就是没屁搁了嗓子,你就是找揍! 要是我三哥李福顺还在的话,你敢这样对待我们家商震,三哥都能把你那啥打出来当鸡蛋黄用!” 正文 第57章 王老帽的“大局观” 商震和侯看山闹出来的这个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所有人都无言,他们已经是连续作战奔波了好几天,每个人都很疲倦了。 而且,作为指挥官的王老帽还特意说了,今晚不用安排哨兵了,就咱们这几头烂蒜日本人也不可能来搜山。 就在所有人感觉到了疲倦昏昏欲睡之际,有人说话了,那是钱串儿。 “王排长,你睡了没?”钱串儿轻声叫王老帽。 “有话就说。”王老帽没好气的说道。 以王老帽的脾气秉性,他这么回话已经算很客气了,那要是他们排的士兵问王老帽的话,王老帽的回答通常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毕竟,钱串儿不是他们连的士兵,尽管目前看钱串儿的那个连也只是剩下了他和二憨子两个人。 “我就是想问一下您,您说为什么咱们就不守锦州了呢?”钱串儿绕过了已经睡着了的二憨子走到王老帽身边坐了下来。 一听钱串儿说的话,本就是聚在一起的几个人就是没坐起来却也开始竖着耳朵听了。 虽然说他们已经很累了,可是钱串儿所问的问题也正是他们的困惑。 被他们救下来的学生说,日军已经快把东三省占得差不多了。 而锦州是什么? 从防守来讲,锦州就是防止日军冲进华北的第一道关卡。 而从反攻东北的角度来讲,锦州就是东北军杀回老家的跳板。 现在他们的大部队竟然放弃了锦州,这确实让他们觉得可惜。 在他们所有人的想法里,东北军应当固守锦州。 中国虽大可哪里好也没有自己的家好,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猫窝狗窝”,东北人的家自然是在东北,你一个东北人跑到了南方去那叫“在异乡为异客”! 王老帽并没有马上回答钱串儿的问话,他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掏出了半盒烟来。 只是当他看到那烟时就皱起了眉头。 只因为那半盒烟已经湿了。 想来是他们在那个水洼喝水时自己不小心弄湿了。 “侯看山,你兜还有没有烟?”王老帽问。 听王老帽招呼自己,自觉因为和商震吵架没吵明白的侯看山从圈子外面走了过来将一盒烟递给了王老帽。 “看你那张驴脸拉拉的!给谁看呢?”王老帽边接烟边骂侯看山。 侯看山本来就上火,王老帽这一骂他那就越发的垂头丧气了。 “滚一边去,别在这碍眼!”王老帽一看侯看山的怂样子就更来气了。 侯看山耷拉着脑袋往外走,王老帽在他屁股后却是又加了一句:“瞅你特么人缘混的,咋就混到这粪堆儿了呢!” 混到这粪堆啥意思?粪堆臭啊,王老帽的意思那是说侯看山人缘实在是臭! 钱串儿眼见这王老帽开始点烟卷抽也不着急,小眼睛又开始卡吧。 虽然钱串儿并不懂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句话,可是他也信了王老帽确实和和侯看山关系很好。 “就是,我觉得咱们不应当放弃锦州。”眼见王老帽没有回答的意思,这时,陈翰文便在旁边说道。 “为啥?”刚喷出一口烟的王老帽问道。 “当然是因为锦州很重要啊!”陈翰文作为半拉秀才还是知道地形的。 “一面是华北,一面是东北,中间就是一条狭长的辽西走廊,东南是大海,西北是山区,这就是一个扁担,挑两头的地形,哪能不重要? 山海关、平型关,娘子关、玉门关,那都是咱们中国人的关山,本来咱们军队就没有日本人的厉害,防守可全靠地势呢。 咱锦州那也是一座关山,那关山是能轻易丢的吗?”陈翰文回答的很流畅声音也很大。 毕竟他在他们连队里当文书,他知道就自己这番话他们连里的人就是都活着也没有几个能说出来的。 而说完这话后,他还有意无意的向着那几个学生的位置瞟了一眼,至于他想让自己所说的话被谁听到,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只是陈翰文的理所当然却换来了王老帽的“当头一棒”! 而作为一个曾经的胡子现在的赳赳武夫的王老帽那一棒子削的还不轻。 “你懂个屁!”王老帽说道。 陈翰文被王老帽说的一愣,不过他早习惯了连里的这帮子人,尤其是象王老帽这样屁股后面挂个长的,用东北话讲那就是个杵绝横丧,不讲理的紧! 而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搞不明白为什么王老帽会这么说,难道锦州不重要吗? “咱们要是死守锦州再和日军要死要活的打,你认为中央军还有别的地方会给咱们支援吗? 那是不可能的! 东北那是咱们少帅的地盘,也是咱东北人的地方,东北丢不丢关他们屁事!”王老帽不以为然地说。 “那正因为是咱们的地盘,那咱们更不该丢锦州更应当守啊!”陈翰文辩驳道。 他既然已经习惯王老帽说话的语气,在认为有理的情况下他才不会被王老帽给吓住了。 再说了,王老冒说话就这样,他说话凶也只是一种习惯,并不代表他能把自己这个半拉秀才怎么样。 “是,东北是咱们少帅的地盘,这年头要想混得好就得有自己的地盘,这话是不假的,可是问题能守得住吗?”王老茂接着吸烟。 这可是他们逃到了这山野之中他所吸到的第一支烟,也只是几口,那支烟就被他吸没了大半截。 “咱们跟日本人打仗,你们也看到了,这日本人可比中央军西北军厉害多了,就日本兵的枪法你们也知道,可人家还有飞机大炮和坦克! 是,要想混的好是得有自己的地盘,可是你有地盘你守不住有什么用? 你手里还得有人有枪! 咱们的人和日本人打了个鱼死网破,最后人没了,枪没了,地盘也就没了。 可是咱们如果撤回到关内去,咱们至少还有人还有枪,咱们还有机会来打回来! 咱们这帮小人物能懂啥,就这个道理,上面的人都不懂就你懂?!” 必须得承认和陈翰文他们相比,王老茂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 你别管他说的是不是歪理邪说,可却也把陈翰文他们几个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必须承认王老帽说的是对的,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至说说东三省丢了,象他们这样本应当是守家卫国的军人有没有责任他可就不管了。 这就是典型的胡子思维,只管自己的有生力量不受损失,就王老帽的这个说法那和东北军上层那都是一脉相承的!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王老帽这翻道理说的很有劲,于是现场静默,王老帽接着吞云吐雾。 可过了片刻,陈翰文就又抗议道:“那咱们都撤回去了,咱们在东北的爹娘,老婆孩子谁管?就由着日本人霍霍?” 陈翰文这一句话却是好使了,王老帽沉默了下来不吭声了。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孤儿。 王老帽也是有爹有娘的,而且还都健在。 要是媳妇他还没有,不过陈翰文作为连队的老人却听说过王老帽有个相好的,是个寡妇。 在沉默之中,天色渐渐的黑了,其他人就看到胡子拉碴显得疲倦至极的王老帽扔掉了烟屁股又点燃了一支烟。 王老帽又狠狠的吸了几口烟后就变得颓唐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王老冒在想什么?谁知道他是在想自己的爹娘还是自己的相好女人的激情与温柔。 最后王老帽再次扔掉了烟屁股,才低声说道:“也许我们能够打回来的吧,就是不知道那时咱们还剩几个。” 然后王老帽就又大喝了一声:“睡觉!” 这场讨论无结果而终,这几个士兵终于进入了梦乡。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东北军从锦州撤出之前,有东北军一个旅长对手下的数千名官兵说:“兄弟们,我们现在打不过日本人,可是我们一定会打回来的!” 军师旅团长,连排带小兵。 作为一名排长的有着难得的大局观的王老帽还有一点他没有考虑到,在锦州保卫战中,锦州城里的东北军已经有1000多伤兵了,要医没医,要药没药,那么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更何况从华北到东北中间的辽西走廊的狭长地带,可是挨着海边的,如果日军坐军舰从辽西走廊的中间登陆,守锦州的那四万多官兵可就被包围了。 只是不管是王老帽还是那个旅长都不知道随着以后事态的发展,锦州也只是时下中国丢下的第一道关山罢了。 毫无疑问,中华大地是广袤的,就像陈翰文所说的那样有着无尽的关山,可商震他们又怎能想到那无尽的关山竟然也没能阻住日本侵略者一路向南的步伐,而这场抗战竟然打了十四年。 他们就这样从北往南的不停的守着那又一道又一道的关山,又不停的丢着一道又一道的关山,一直到达了中国的最南边,那所谓彩云之南梦醒的地方。 正文 第58章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福顺子!”王老帽喊了一声,而在他这一声里,周围的那几个士兵都诧异的看向了他。 王老帽愣了一下,随即他那张老脸红了,而紧接着就变得意兴萧索了起来。 到了此时,他才意识到李福顺已经死了。 虽然他没有看到李福顺是怎么死的,但是商震告诉他,自己的三哥李福顺是被日本人的炸子炸死的,当时连埋都没有埋。 当王老帽听商震讲李福顺的死时久久没有说话,最后才叹了口气道“死了好,一了百了,再也不用为人间的事烦恼了”。 他话是那么说,可当时就是商震都感觉出了王老帽那种发自内心的无法自抑的意兴萧索。 上午的阳光暖明的,透过树隙照到了王老帽的脸上,他那张脸变得清晰起来。 他已经有抬头纹了,那下巴上的胡茬更重了,如果不是穿的是军装,就他这张老脸,给人感觉就像一个经历沧桑的老者。 王老帽从衣兜里摸出了昨天侯看山给他的那包烟抽出一支点着。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草的辛辣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忘掉一些什么。 只是当他把那团烟雾吐出经阳光一照变成淡蓝色的时候,那烟雾中仿佛又出现了一张又一张曾经熟悉的面庞,而最后一个则是李福顺。 “算了。”王老帽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叫道,“去!把那几个学生娃叫来!” 王老帽之所以喊李福顺,那是因为当他有事情理不清的时候,便习惯喊李福顺过来商量。 只是当他意识到李福顺已经不在了,他再看身边的这几个人时他又和谁商量? 侯看山只会溜须拍马,陈翰文有酸腐气,钱串儿他不熟,二憨子一看就是个憨货,至于李福顺的那个堂弟麻杆儿,还是算了吧。 他现在连一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了,这会儿有事情终究还是得他自己做主。 很快那七个学生便站到了王老帽的面前。 王老帽的目光在这起七个学生的脸庞上扫过,七张稚嫩的虽然有些狼狈但依然朝气蓬勃的脸。 王老帽也只是知道这几个学生是沈阳东北大学的学生,沈阳被日军占了之后,这几个学生就要去往关内。 从昨天王老帽和这些学生相遇起,他们要么在与日军作战,要么再被日军追杀。 而当他们最终安全了的时候已是黄昏,所有人都很疲倦,要喝水吃饭睡觉。 可是现在既然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有些事终须是要面对的。 “你们还要去关内吗?”王老帽问道。 这里的关内当然指的是山海关,所说的闯关东就是出了山海关,而东北也是关外之地,也就是关东。 “当然要去的。”那个戴着近视镜的男学生回答道。 王老帽皱了下眉又问:“你们都去?” “都去。”这回王老帽就得到了统一的答复,不管男生女生,七个学生回答的很齐。 王老帽低下头来接着皱眉沉默不语。 “长官,你们不去吗?还是留下来接着打日本侵略者?”那个男学生小心的问道。 可是他并没有得到王老帽的答复,因为王老帽又在点燃第二支香烟了。 现在王老帽在和这几个学生说话,周围的那几个士兵自然也注意到了,现在一见那学生问这个问题,他们几个就也围了上来。 学生们所问的也正是象陈翰文侯看山他们这样的士兵所关心的。 绝大多数人都在看着王老帽,唯有侯看山眼神闪烁看着那三个女学生,尤其是长得最漂亮的那个。 而王老帽之所以沉默不语,也正因为他拿不定主意,自己这些人到底是留在东三省还是和这几个学生一起进关内找大部队呢? 要是留下来的话大城市都丢了,兵工厂也没了,这仗怕是不好打。 要是去关内找大部队的话,自己这个营都打没了,营长张连杰也不知去向,估计也已经阵亡了。 就自己这几个人去到别的队伍里,人家还不拿自己这几个人当炮灰用啊! 王老帽这一沉吟自然就把难题抛给了对面的那几个学生。 那几个学生互相看了看,这时那个戴眼镜的学生终是声音不高却很坚定的问道:“长官,我想知道为什么咱们的军队要撤回到关内?” “嗯?”王老帽抬头看了那个男学生一眼。 他透过了那个学生的眼镜片儿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执拗。 可是王老帽会回答他们的问题吗?就像昨天他与自己这几个士兵之间的探讨。 答案是,那是不可能的! 王老罢对这几个学生弹不上恶感,也谈不上什么好感。 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些学生为什么大老远的要跑到关内去,可是他也不想和这些学生探讨,在他的想法里就是,你个小屁嘎子,我和你说的着吗? 因为不屑,因为蔑视,眼前这个向他问话的带着圆圆的近视镜的男学生已是被他送了个外号——眼镜 所以心含不屑的王老帽并不理会眼镜的问话,反而问道:“你们要是还去关内,锦州现在已经丢了,也没有了火车,你们就得走着去,路上还可能碰到日本人,你们就不怕吗?” “我们不怕!”眼镜回答。 就眼镜的这句话直接就引起了王老帽内心的冷哂。 艹,不怕?不怕你们见到日本人跑什么?还有老子带人舍命相护?装犊子! 此时的王老帽虽然没有表态,可是他嘴角微翘,似笑非笑。 就他那副表情,只要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内心里正在嘲笑这个学生。 只是王老帽内心里还没有把这个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嘴上的毛还没有长全的眼镜嘲笑完呢,又有一个学生接话了。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那个学生大声的说道。 嗯?就这个学生说出的这几句话很有气势,虽然他们现在这六个当兵的中可能有五个半没听懂,可大家却都看向了那个家伙。 这个学生长得也只是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穿他也只是普通的学生装,他脚上的鞋子已经“张嘴”了,卜勒盖上也卡破了。 不过他和刚才那个眼镜相比,虽然所说的话文言的味道十足偏偏并没有那眼镜的酸腐气,可关键的还是,他说话的气势,还是让王老冒他们受到了某种震撼。 “你再说一遍!”王老茂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那个学生再次大声答道。 这回那个学生把话说得很慢,而语调也提高了。 这回王老帽他们这些人除了前面那句“纠纠老秦”没听懂外,后面的三句却都听明白了。 一时之间,就是包括王老帽在内都觉得自己身上忽然热了一下,那是血脉冲动的感觉。 可问题是在这句话后,王老帽虽然脸庞微微变红了一些却又不吭声了。 那个学生也只是仗着年轻人的热血,鼓足勇气说出来的,眼见着眼前这位长官又变成了那进曹营的徐庶,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实我们也怕。”这是学生中第三个人说话了。 而这说话的第第个人就让王老帽他们眼前一亮,因为说话的这个正是那三个女学生中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日本侵略者如狼似虎,缺乏教化,我们又怎么可能不怕?”那个女生接着说,“可我们更怕留下来。” “为啥?”这时没等王老帽说话呢,侯看山就把话接上了。 至于为什么侯看山要抢话?那答案却也只有一个,叫:呵,男人! “你们看到过日本侵略者杀了咱们整个村子的人吗?我们想打侵略者可我们还没有本事,有本事的又都走了,那我们为什么要留下来?”那个女学生问道。 就这个女学生的一句话便如一根缝粮袋子的大号马蹄针又被魔法幻化成了六根小小的缝衣针,然后就在以王老帽为首的这六个东北军士兵的心上狠狠的扎了一下! 就这句话比刚才的那一句“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来的还要尖锐呢!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那是说战士的使命。 可说实话,如果一个战士的荣誉感稍微小了那么一些,这句话虽然能让他们热血涌动却还不足以象喝酒喝多了的那样上头。 可这一句“有本事的都走了”这句话又算什么? 这绝对是诛心之语! 正文 第59章 今日的生便如昨日种种的死 六名士兵七个学生终是结伴踏上了关外之旅。 当然了也可以说成是这六名士兵在保护这七个学生。 王老帽并没有那留下来与日军作战的勇气,可他也不想投降日本人,所以他就选择了归队。 至少现在已经在关内的东北军是不用打仗的吧。 而作为内心中某种歉疚的补偿,他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捎上了那几个学生。 对于这种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王老帽不用带着这几个人留在东北接着与日军作战,而那几个奔关外去的学生也有了保镖 不过,要说他们中间最欢喜的自然是侯看山了。 至于侯看山欢喜的原因那还用问吗? “来来来,这位女同学你的包裹我帮你拿!”侯看山热情洋溢的就去接那个最漂亮女学生的包裹。 学生们出门在外还要出远门,又怎么可能一点东西不带? “可不敢劳动您这位长官,你们救了我们的命,你们还是咱们东北老百姓的希望。”那个女学生谈吐很得体,已经没有了先前用那“大号的马蹄针”扎王老冒他们的作派。 “远途无轻载,咱们还不知道得走到什么时候呢,就你们这身体哪干过重活,来来来,还是我帮你拿吧!”侯看山依旧体贴入微。 “那也不敢劳动长官,这样,我拿不动的时候我再喊您帮我拿。”那个漂亮的女学生眼见推却不得便退而求其次。 如此一来侯看山就不好再说别的了,他却是直接和那几个学生走在了一起,然后就挨个打听起三个女生的姓名了,张嘴就是“请问小姐芳名?” 那几个学生诧异的看了眼侯看山,他们心中什么想法没人知道,可是和他们走在一起的王老帽,却有了一种浑身起鸡皮嘎到的感觉。 “黄皮子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走在后面二十多米处的钱串儿叨咕了一句。 钱串儿说的话当然是表示对侯看山的不满可也是跟商震说的。 按照王老帽的分派,马二虎子和二憨子走在了他们队伍的最前面,王老帽和侯看山走在中间与学生在一起,而钱串儿和商震则是走在了最后面。 王老冒这么分派,自然有其道理。 按照他的计划,他们必须步行经过锦州往西南方向走。 锦州现在已经被日军占领了,他们谁也不知道日军是否又往南进攻了,而南边的那些地方,比如说葫芦岛宁远绥中是否也在日军的手里了。 虽然说辽西走廊再狭窄日军也不大可能设上封锁线,可是他们这一队人他们还是要小心谨慎的。 一共他们六个人,分成了两人一组,这样前面后面中间都有,一旦发生情况,他们可以保护这些学生的安全。 “你说啥?”商震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没有听清钱串儿叨咕的是什么。 “这你都没听清,我是说不够那死猴崽子臭嘚瑟了!”钱串儿又道。 商震这回听清了便“哦”了一声。 侯看山是那样的招人烦,商震和钱串儿现在自然也就成了好朋友。 不过商震一直沉默寡言,很少说话,如果侯看山昨天不是特意来踩他给王老冒打溜须,商震也实在懒得理会他。 “你这个人话从来都是这么少吗?你在想啥呢?”钱串儿就会又问商震。 “没想啥。”商震随口应道。 钱串儿拿商震的少言寡语也没有办法便也不再说话了。 可是就在这时走在他们两个前面的王老帽,突然回头喊了一句:“麻杆儿你过来!” 排长在招唤。商震自然便小跑着往前去了。 和王老帽侯看山正走在一起的那些学生,便好奇的看向了商震。 之所以好奇,是因为那些学生早就注意到商震了,他们搞不明白为什么商震会比他们还瘦。 眼见着商震跑到自己身前了王老帽说道:“侯看山你到后面去,麻杆儿留在这里!” “啊?”一听王老帽这么说,正在和那几个学生无比殷勤的套近乎的侯看山那脸儿就抽巴上了。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借他两个胆,他也不敢不听王老帽的。 侯看山也只能悻悻地往后走,同时还斜了一眼商震。 对于侯看山的眼神商震无感。 商震只是好奇,为什么王老帽会把自己从后面调到中间来,不过他也懒着问。 一路上商震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不是侯看山,他对那三个女学生也并不感兴趣。 他现在所想的就是怎么能多弄点吃的,让自己吃得更壮一些,让自己把枪法练得更好一些。 只是现在商震不想说话,那几个学生却要跟他说话的。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长着圆圆的脸的女学生商震。 此是商震心中所想的却哪是这几个女生他想的,他想的却是怎么能让自己的胳膊更粗一些。 他记得有人趴在地上,用胳膊把身体撑起,老兵管那个那叫俯卧撑,老兵还说他们平平常常就能做七八十个。 自己有功夫也要试试看能做多少个,可自己又能做多少个呢?虽然说自己的胳膊细比麻杆还细,但是自己的体重也轻啊! 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事的商震哪想到有女学生主动会问自己的姓名,于是他随口答道:“我叫麻杆儿!” 商震的话,直接让那几个学生一愣,然后那个最漂亮的女生还笑了起来。 “哎呀,你那是外号是对你不尊重的,我是问你的大名!”那个圆脸女生并不放过商震。 “哦,我叫商震。”商震也只能回答道。 “那你当几年兵了?看你岁数和我们也差不多。”这是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也问到。 刚刚又要想自己事情的商震,也只能无奈的回答道:“我十八了,刚当兵没多久。” “你这体格怎么能当兵?还没有我们几个腰粗呢。”那个圆脸女生再次说道。 商震很无奈地扫了一眼这几个学生,他搞不明白这几个学生为什么要总和自己说话。 他虽然有点不胜其烦,可是他也不是摞脸色的人,却也只能随口敷衍。 而接下来,这几个学生就开始对商震盘根问底了起来,以至于在旁边的王老帽都怀疑人家这几个学生就差问商震是不是在家已经订婚了! “你们几个学生娃总问他叫什么名字,你说说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挨个把名报上来。”同样有点不胜其烦的王老帽终是说道。 作为最高长官的排长王老帽问这几个学生的姓名,这几个学生当然也会说。 马上这七个学生的名字便报了上来。 那四个男生分别叫,张孝炎、黄建安,刘文泰、王勇。 而那三个女生分别叫李雅娟,冷小稚,樊梅。 王老帽也是随口一问,你让他一瞬间记住七个人的姓名弄清谁是谁也不大可能。 不过他到底还是搞清了,那个戴眼镜的叫刘文泰,跟自己说什么“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的叫张孝炎。 至于女生那个最爱说话的圆脸女生叫李雅娟,而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女生则叫冷小稚。 “刚才我们那个死猴子问你们的名字,你们谁也不说,可为什么你们跟我们麻杆儿却这么多话?”王老帽终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王老茂看来,商震长的也貌不出奇,这几个学生问一句他答一句,一看那就跟三杠子压不出个屁来的性格似的,这些学生怎么会喜欢他呢? “因为我们都看到他打日本兵了,他用手中的花机关打死了好几个日本兵呢,我们趴树林里时看到了!”圆脸的李雅娟直接答道。 “哦?你们跟我说说当时什么情况?”王老帽来了兴趣,要聊起打仗的事情啊,他倒是可以听听的。 正文 第60章 行军夜宿 要说这世上对人的评价,就叫人心是杆秤,每个人都会自己掂量。 别人绝不会因为你能说会道就对你如何如何,固然有人会以为你热情,但却也会认为你是个花舌头,爱忽悠人。 而侯看山也正是如此,从学生们一开始接触侯看山时就见他扎扎呼呼,总是“踩”着商震,表面上他们心里不说可实际上便无好感。 相反,别看商震沉默寡言,这固然会让人以为他没有什么情趣,可却也让人觉得老实可信。 更何况学生们这一问之下方知商震还是一个新兵。 在学生们看来就商震这样的一个新兵老实巴交的既没有老兵的痞气,又当着他们的面用花机关打倒好几个日本兵,他们又怎么可能不觉得可亲可敬! 这一路上学生们便对商震问这问那的,而商震却又不愿多说,倒也不至于让王老帽感觉厌烦,于是他们就这一路走了下去。 他们原本是从锦州城附近跑开的,而这回却是又要掉头经过锦州城往西南去。 为了避开日军,他们所选择的道路便是在锦州城西面的地方。 而王老帽感觉他们离锦州城一趟线了的时候便叫所有人都小心起来,就是总是嘚啵嘚啵说的侯看山也老实了下来。 他们的小心自然是不是多余的。 虽然他们已经避过了锦州城走的是丘陵地带,可是在路上还是远远的看到了日军的车队,所有人也只能隐伏于山林之间。 有好路不能走却也只能走山林间的小路,甚至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碰到前方山高的地方他们就又得绕到地势平缓可行之处,完了吧还要绕开路上的日军。 如此一来,他们这速度自然就快不起来。 待到天黑的时候,他们便也只走出了四十多里,好赖不济是把锦州城绕了过去。 天黑了自然要夜宿林间吃点干粮,而这时他们所带的吃的却也只够今夜这一顿的了。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也只能第二天再想办法了。 他们这回往西南方向行来,途中也曾远远的看到了个屯子。 有村子的地方就一定有吃的,可是王老帽鉴于他们现在所携带的食物还够今天的,就没有去那个屯子里找。 毕竟这个地段离锦州比较近,谁知道日军的势力是否已经延伸到了这里,如果碰到汉奸那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黑夜之中商震盘腿而坐。 他在想着明天这些人应当吃什么。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本不应是他操心的事,那吃饭又不是他自己的事情。 可问题他能吃啊。 吃饱了才会觉得浑身是力量,他才能够对自己进行锻炼,这要是光锻炼没有吃的,他又怎么能把自己的身体练强练壮。 而就在他的身边,钱串儿正和那些学生说话。 钱串儿和侯看山都是很能说的。 可问题是侯看山的能说叫殷勤,钱串儿的的能说却是叫乖巧,那你说这些学生又乐意搭理谁? 钱串儿便给那些个学生讲这些天来打仗的事。 他讲到了日军的飞机轰炸,坦克车的横行无忌,大炮的震耳欲聋,讲到了东北军的浴血杀敌、血肉横飞。 钱串儿的口才极好,把那些学生讲了个心惊肉跳。 可商震实在是不想听这些战场上的事。 他三哥李福顺在战场上阵亡了,很多东北军的官兵都阵亡了。 那时于死者与活者来讲叫生死离别,那又何必再讲一遍,那岂不等于刚刚结痂的伤疤又被揭开了吗? 不过就在那些人的说话中商震倒是听到了张孝炎一句话心中一动,张孝炎说“今日的生便如昨日种种的死”。 张孝炎他们七个学生可都是东北大学的大学生,那可是时下东北三省最高学府里的学子。 和张孝元他们比起来,商震连个高小都不算,人家说话都是文绉绉的。 就比如那所谓的“纠纠老秦”商震到底也没有整明白,他就想,或许那个老秦应当是个人名吧。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姓张就被人喊成老张,姓王就被喊成老王,姓李就被喊成老李。 不过后面的那个“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商震却是能想明白的,他昨天头一次听到那话时,便感觉到了一种血性。 不过到了今天,他那血就算是沸腾了却也冷却了,只因为他又想起他娘的话“好好活着给自己说个媳妇”。 而现在张孝炎的这句新话不知不觉的就又勾起了商震的兴趣。 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商震干脆便坐得离这些说话的人远了一些,他品砸起这句话来。 昨日的死是上辈子的事吗?还是这辈子有了新生? 商震的文化不高,但是他也知道有上辈子下辈子这种说法。 他不由得又想起自己曾经仿佛看到的几个穿着古代衣服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难道那就是自己的上辈子吗?商震轻轻摇了一下头,这个太过于玄奥了。 不过,很快商震又有了新的想法。 自己原来也只是一个乡下小子。 因为从小淘气又定不下性来,却是连爹的木匠手艺都没有学成。 本来如果日本人,对了,那几个学生说叫日本侵略者,如果日本侵略者不侵略东三省,他这辈子肯定也就是做个大眼木匠,给普通人家钉个板凳桌子打个出嫁用的箱子啥的。 可是现在他既然已经参加了东北军,就从此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原来的那个不管是淘气的还是胆怯的小子已经“死”去了,现在自己就是一名东北军士兵,还杀了日本兵。 自己要好好的把握好现在,把自己的身体练好,把自己的枪法练好,然后再攒点儿钱说个媳妇。 或许,这就是今日种种的生吧。 商震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直至困意袭来,他坐靠在一棵大树旁睡着了。 夜色愈发的浓重。 渐渐的所有说话的人那话语声越来越小也都睡着了。 星空之下,夜凉如水,不管是这一段时间以来风餐露宿的那七个大学生,还是像王老帽这样的百战老兵,是否会有人在梦中想起母亲的怀抱。 正文 第61章 “觅食” 又一天开始了,王老帽带着他们再次开始了旅程。 虽然说,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他们可没有吃的了,却也不至于很担心。 就他们这些人,那七个学生从沈阳出来也有好几天了,他们也有坐上方便车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却也只是凭着年轻人的热血步行。 所以他们也是有挨饿的经历的。 这回他们又有了王老帽他们这些“保镖”,对王老帽他们自然是抱有希望的。 而王老帽这个既当过胡子现在又当了排长的人当然更没理由担心。 他们现在是六个兵,个个有枪,有的还是双枪,比如商震,比如二憨子,说手里有枪却要把他们饿毙在山野之中,那可能吗? 只要碰到了村屯,虽然没钱,他们去可以用枪去换吃的,要是换不来,我王老帽大不了再当把胡子,咱又不杀人又不祸害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抢头猪那还不行吗? 所以当士兵们说没有吃了的的时候,王老帽就一瞪眼“咱们不有枪吗?” 只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他们大清早出发一直走到了中午,却还没有碰到人家,所有人就都变得饥肠辘辘起来。 这肚子一饿,人眼睛就冒绿光,大家互相看着,互相看完了就又都看王老帽,看完了王老帽又都看手中的枪。 光有枪有什么用啊?这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 可是所有人不管是学生还是士兵,大家只是用眼神看,却没有人说话。 那自然是因为所有人都怕王老帽,王老帽那是有着绝对的权威的。 可是王老帽又不瞎,他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这些人的目光。 王老帽表面上仍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想当初老子连饿了两天,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 可是他内心自然是暗暗着急。 而王老帽的话,让士兵和学生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心道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一个个的又都瞅向了士兵手中拿的枪! 他们也只是看着那枪却不敢说话,而王老帽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道,你们特么的这就是无声的抗议啊! 就在这无言的沉默与所有人的思想活动外加饥肠辘辘中,所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王老帽便喊停了。 这时候他们就走到了一个山谷的入口处。 辽西走廊是狭长的。 王老帽他们这些人自然不敢走中间平缓的地方,他们是沿着右面山区边缘行进 选择这样路线的好处当然是可以避开日军,万一与日军相遇了,他们也可以撤到大山里。 眼前的这个山谷还是很空阔的,中间还有一条几米宽的河。 王老帽毫不犹豫的就一挥手,自己就率先往沿着那河边往山谷里去了。 王老帽的举动无疑给饥饿的人们带来了希望。 辽西走廊是狭长的,那么在辽西走廊的西面,就是狭长的山区。 有山就有山谷,有山谷就有河流,因为那山就是河流的分水岭。 沿着河流走,自然就有人家。 所有人就又充满了希望。 只是此时走在前面的王老茂心里想的却是,可千万得有人家啊! 王老帽往那山谷里走的毫不犹豫,其实他也是在瞎蒙。 他又不是本地人,他又怎么知道那河流的上游就一定有人家呢? 此时他就觉得自己是一群羊里的头羊,后面的这些小羊羔公羊母羊能不能找到青草那可都看自己了! 他那毫不犹豫与若无其事其实都是装的,他能没压力吗? 而这也是作为一名指挥官所必须具备的素质。 所有的指挥官都要考虑手下的士气,有的时候自己也知道没什么希望,可是表面上绝不能服软,这样才能给手下以信心。 山谷还是很宽阔的,中间的那条河流一会儿宽一会儿窄,两边的河岸上长着浓密的毛柳。 地势在逐渐变高,王老帽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 现在可是中午了,虽然说时下的老百姓不一定就吃三顿饭,可保不准哪家在中午的时候就烧个炕啥的呢。 你还别说,这回王老帽真的赌对了。 他们往那山谷中又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终是看到了前方有袅袅的炊烟升起。 队伍中发出了一阵骚动,所有人的脸上都绽放出了笑容,脚步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那走在最前面的王老帽突然说道:“麻杆儿,你和这些个学生娃留在这里,要注意隐蔽!” 商震微愣了一下,忙应了一声“是”。 这里是军队,商震自然要听从王老帽的指挥。 可是他以及那些个学生都搞不明白,为什么王老帽要把他们留下来。 王老帽又如何会跟商震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命令就是命令,不管你理解不理解都要执行。 商震也只能和那几个学生停留了下来,而王老帽则带着剩下的四个士兵便往那炊烟升起的地方去了。 “排长为啥不带着他们呢?”眼见着离商震他们远了,马二虎子才问王老帽道。 马二虎子的想法很简单,这要是把商震和那些学生都带着到老乡家里,说不定能吃口热乎饭。 “你傻呀,带他们干啥?”王老帽气道,“万一要是老百姓不给咱们吃的呢?” 王老帽虽然没明说,马二虎子就明白了。 老百姓不给吃的怎么办?那迫不得已只怕也得动枪抢了。 正所谓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有枪还能把自己饿死? 可人要脸树要皮,他们当着那几个学生的面抢老百姓的吃的,那算怎么回事? 而此时站在后面正目送着他们走远的商震和那几个学生,又怎么可能知道王老冒打的是什么主意? “走吧!”商震一歪头便带头往左侧的毛柳丛中走去。 山谷空阔,就那毛柳丛中才能藏人,既然王老帽让他们隐匿起来,他们不去那里又能去哪里? 进入到那毛柳丛中,商震找个能看到外面的地方往那一坐,便又把自己的步枪举了起来,虽然他也很饿,却还没忘了练瞄准呢。 而那几个学生钻到了毛柳丛中后那三个女生就小声嘀咕了起来,然后便往里面钻去了。 对此商震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在今天行进途中,王老帽压根就没有跟他在一起却是一直走到了前面,那自然是去找人家。 商震和这些学生在一起,学生们也饿了自然就没有那么多话。 不过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别管男生女生总是要解个手啥的吧。 商震以为那三个女学生要去解手自然是不以为意。 可是也就在那悉悉琐琐的毛柳叶的晃动声中,商震忽然就听到有个女学生突然“呀”了一声。 正坐在地上举着枪的商震忙左手松枪一按地一挺身便站了起来,他转过身就往里面钻。 可是他又觉得不妥,自己可别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场面。 于是他们问道:“咋了?” 这时他就听到毛柳丛的那头传来了李雅娟的声音:“商震快来!河对岸有苞米地!” 正文 第62章 三个女生一台戏 中午的阳光温暖的照着,不过从远方吹来的风却已凉爽了起来。 而就在这秋天的季节里,对岸则是一片没有放倒的的苞米。 那苞米叶子很多已经变成了白色,而就在那苞米该子上却还有着成穗的苞米。 有的苞米皮子已经被扒开了上面的苞米粒儿是金灿灿的,正在中午的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 什么是食物?这就是食物! 王老帽带人去奔那炊烟之处弄吃的去了。 他们只看到了远方的炊烟,却没有想到就在这茂密的毛柳丛所阻挡的河对岸竟然会有没被收割的苞米。 “整不整?”张孝炎问着,学生们便看向了商震。 他们问商震,只是因为商震也是一名士兵,张孝炎他们这7个学生已经是习惯了士兵们的安排。 而这时他们就看到商震的眼睛亮了。 在他们所有人的印象里,商震的人品是可信的,可商震人的性格则是沉默寡言的。 现在商震眼睛发亮,无疑也代表了商震的一种态度。 “整!为什么不整?你们去整,我给你们放哨!”商震说道。 商震还嫌吃的多吗?他现在可是个大胃王。 而且别人不知他自己却知道,这几天他感觉到自己一收小臂的时候,自己的大臂上竟然有肉了,虽然那只是不大的小疙瘩。 这就证明自己可不是天生的麻杆,自己只要吃得多再锻炼,那自己的身体就会变壮的! 就这事儿可别跟商震讲什么军纪,他一共也只接受了一天的队列训练,然后九一八事变就发生了,甚至开枪射击都是他跟李福顺这样的老兵学的。 没有人跟商震讲过什么军纪的问题,而商震所认为的军纪那就是他没有当兵之前的做人标准,自己这些人都饿这样了,掰几穗老百姓的苞米那又怕什么呢? 更何况商震也有自己的小心眼儿,去偷苞米的也只是学生,又不是自己。 张孝炎、刘文泰那四个男学生一听商震的话便如同得了圣旨一般,他们便斜向里跑了出去。 那条河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多少水那都变成小河沟了,他们都不用趟水真接就能过去! 至于冷小稚那三个女生却没有动,不管怎么说她们也是女生,有四个男生出马还不够吗? “唉呀佛主啊,罪过罪过!”这时那圆圆脸的李雅娟便故作双手合十状。 商震诧异的扫了一眼那李雅娟。 到了商震的这个岁数当然已经对女孩子感兴趣了,只不过眼前的这三个女生却都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 商震对异性的审美观秉承了他们家那!嘎哒的观点。 女人腰大臀圆身体才壮下地干活那才是一把好手。 原来他娘也总跟他念叨,你看内谁谁家的儿媳妇,长的小丢丢的那跟富贵人家小姐似的,那有啥用?天天跟个病秧子似的! 那你再看内谁谁家的媳妇,你看人家那体格子一下子人家就生了个一对双(shuàng),都是带把儿的! 正因为商震有这样的观点,至少目前他对这三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学生是没有啥感觉。 不过相比较而言,他却是更喜欢这个李雅娟一些。 或许是商震平素寡言的原因与她互补吧。 这个李雅娟名字起的很端庄可是在这三个女学生中性格却最是活泼可爱,而她那张圆圆脸看着就喜庆! 而那个冷小稚横样长的是俊,可是那张姣好的脸蛋却总是冷的。 至于另外一个女学生樊梅却恰似这冷小稚和李雅娟的综合体,论长相普通,论性格却也是不愠不火的。 “好端端的你又念佛主做什么?”那冷小稚就在一旁嗔道。 “农民伯伯也不容易,春天撒籽夏天锄草,到了秋天又被那花鼠子给盗去了一些。 眼看着终于有收成了,却又碰到了有小贼做主给偷了,我还不罪过呀!”那李雅娟瞟了一眼商震就吟吟的笑。 商震实在是无语。 这弄吃的好象光我自己吃似的,你们可七个人呢,哪个不比我腰粗! “别看麻杆儿老实,你就跟着那个死猴子似的也欺负麻杆儿!”那冷小稚却是替商震打起不平来了。 女孩子在背后自然有属于女孩子的私密话。 他们这两天总和商震在一起有些话那已经不背着商震了。 死猴子那自然是指她们所看不上的侯看山。 只是,冷小稚的话却是让在一旁的商震又是无语。 这叫给我打抱不平吗?打抱不平你喊我的外号? 而果然这时那李雅娟便笑道:“你听听,你还替商震打抱不平呢,你咋喊人家麻杆儿?” 李雅娟这么一说,那三个女生便齐齐的娇笑了起来,显然她们那是把商震当成羊肉火锅了! 当成了羊肉火锅,什么意思?开涮嘛! 平白无故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商震不再理会这三个女孩说了一声“我守着外面”一转身就往后面钻去了。 商震的潜意识里那自然是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他既然对这三个女孩子无感自然是图躲个清静的。 而就在商震转身离开的刹那,那三个欺负老实人得逞的女学生便又格格的笑了起来。 这样的女孩子就是麻烦! 至少现在商震是真的不喜欢这种有着小资情调的女学生,他还是更喜欢那种说话大喇剌的膀大腰圆的大姑娘! 只是商震钻到了了毛柳丛的那头却还感觉有点讪讪的呢。 随即他就奇怪了。 自己也真是的,明明是自己有理,怎么感觉自己对那三个女学生做了什么错事似的呢! 商震收拾了一下心情后就从那毛柳枝叶的缝隙里向外看。 他所看到的依然是那空阔的山谷以及正前方一里多地外那连绵的已是有些变得五彩斑斓的山峦。 有一只鸟正“唧”“唧”叫着从自己上方舞动着翅膀飞过。 看来没有别的情况,商震正想着呢,忽然他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嗷唠一嗓子:“把苞米放下!哪来的小兔崽子?” 就这声音直接让商震就是一激灵,他一转身从那细密的毛柳条下往回转。 那声音粗犷,一听就不是那几个学生的,不是他们这头偷苞米那头人家正主儿来了吧? 商震扭身就有往回钻,只是由于毛柳丛的遮挡他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的右前方,也就是山谷的来向处有两架马正往山谷里行来。 正文 第63章一个农民与四个菜鸟的互殴 商震又哪注意到从山谷外又来了马车,那细密的柳叶打在了他的脸上,他又钻到毛柳丛的另外一侧。 这时他就看到张孝炎的脖领子已经被一个中年人抓在了手里,而那个中年人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是打在了张孝炎的脑袋上! 此情此景让商震都是一愣,怎么才偷苞米就被人抓了现行呢?就仿佛人家就躲在了苞米地里就等他们来偷一样。 一念及此商震陡然醒悟,别管是自己还是张孝炎他们这些个学生实在是没有当过偷儿,不是那个中年人正在地里干活吧! 虽然时下苞米地里那苞米叶子已经没有夏季里那么茂密了,可是这片苞米地还是蛮大的,人家在苞米地里干活,他们还真看不着! “我们就是掰你几穗苞米,给你钱就是你干嘛要打人?”这时那戴着眼镜的刘文泰就嚷嚷了起来。 他非但嚷嚷了起来,甚至还往前冲去,试图去拉架。 而另外两个男学生王勇和黄建安自然也往前冲,那总不能眼看着自己的人挨揍吧。 只是他们终归是大学生,虽然说是男生不能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可却绝没有什么打架的经验的。 那双方都动了手了,作为小贼的一方,你去拉架搞笑呢吗?你们就不怕人家连你一起揍吗? 而接下来事态的发展也正是如此,那个中年男子左手抓着张孝炎的脖领子,右手就又给了刘文泰一撇子。 刘文泰下意识的一躲,脸倒是没被打着,可是他那副近视镜却已经被打飞了出去。 到了此时,这四个男学生才知道这个中年男子绝对不是好相与。 刘文泰忙着去找自己的近视镜,而王勇和黄建安就业冲了上去,嘴里还喊着:“揍他!” 只是四个男学生一个眼镜已经被打飞了,就他们三个还真的就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那个中年男子伸手一拖便把张孝炎拖倒直接就压断了两棵玉米,然后人家就奔王勇和黄建安去了。 那王勇和黄建安又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对手,吓得急忙后退。 倒是被拖倒在地的张孝炎还有几分搏斗的勇气,却是一伸手就拽住了那个男人的裤腿子。 那个男人被张孝炎拽了个趔趄,便又转身哈下腰来奔张孝炎使劲。 王勇和黄建安看出了便宜,竟然又从后面冲了上来,一刹那间四个人就骨碌在了一起! 那个男子也真是劲儿大,张孝炎他们三个男学生又没打过架。 双方却是连街头的王八拳算不上,那就是一个农民与三个打架菜鸟的互殴,这架打的真是磕碜至极! “哎呀!我说你别在这儿光瞅着呀,你都上去帮忙啊!”已是经过了最初的震惊的冷小稚就对商震说。 到了此时,商震也已经从震惊中醒过腔来了。 可是他能上吗?他却是直接就摇了摇头。 人贵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就自己的小身板和现在冷小稚这样的女学生倒是有一拼,可要是拿自己去和那个中年男人去拼,搞笑呢吗? 自己手里倒是有枪,可是自己当个偷儿也就罢了,自己真能向一个老百姓举枪吗?那就不是偷了,那就是山上的胡子! 冲老百姓举枪这个事情,如果是那种老兵油子是能干出来的,何况就现在这种情况,东北军的军纪也谈不上多严。 可商震是真的不行,换言之他现在还没有沾染军队的那些坏习气。 “哎呀,你也算个男人!”冷小稚也急了。 冷小稚说商震算个男人那还是好听的呢,商震你可是当兵的,你就是再是麻杆儿那也是当兵的。 一路行来他们几个学生都习惯倚重商震了,毕竟商震手中有枪,而且他们还看到商震用花机关打死了伪军的样子。 在他们的心目中,商震那也是英雄形象,可是他们却哪想到这个英雄其实也只是在北大营突围战时候打过一次肉搏战。 只是那时商震所面对的是日军,那也是他被逼到绝路为了活命,手中的刺刀才能够下得去手。 换言之,以商震现在的本事要人命行,可打架真的不行! “哎呀,这可咋整?”此是李雅娟和那个樊梅也都慌了。 “你不上我上!”这时冷小稚就气道。 要说东北人的脾气秉性,那基本都差不多,火气一上来,不管男女那都挺火爆的。 还有一种说法叫做为什么东北男人会怕老婆?答案是,因为他老婆也是东北人! 很明显,别看冷小稚在这三个女学生中长得最漂亮,可脾气也是最火爆的,她真的就一分柳毛丛奔那条小河径直去了。 张孝炎他们过去的时候那是挑干爽的地方绕过去的。 而此时冷小稚一看自己人吃亏了,也不顾前面有水了,直接就下了水奔对岸去了。 到了此时,商震依旧是无可奈何,此时就是一向对他最好的李雅娟,看着他的脸色都变了,这个麻杆儿也太没出息了! 实在不行我就用枪指着那个男人我不开枪,商震正想着呢,他就听到左侧毛柳丛中有动静。 难道是排长他们回来了?商震也只是这么一想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猜测。 王老帽他们去弄吃的是往右面去的,可是那动静却是从左侧传来的。 商震正寻思着呢,就听到左侧有人喊道:“哎呀,好玩哎,这咋还干起来了呢?” 一听那声音就不是自己认识的。 难道屯子里的老乡又来了,商震便从那毛柳缝隙中向外看。 这时他就见一个士兵手里拿着一支步枪正往河对岸去呢。 眼见的那个视频穿的也是东北军的衣服,难道也有人像我们这样要走着去关内吗? 可随机商震就发现自己错了,这时他就听到那毛柳丛中发出了“嘎嘎”的绝非中国人所能发出来的笑声! “都趴下有日本兵!”商震低声说道,同时他就把一直背在身上的那只花机关摘了下来,右手一动那枪栓可就拉上了。 既然毛柳丛中来了日军,那前面的已经出现了的两个士兵那就一定是伪军! 时下日军虽然占领了东北三省绝大多数的地方,可毕竟各地还有抗日武装在与他们作战,那些已经投降了日军的伪军所穿服装其实与东北军的都差不多,甚至有的投降者本身就是东北军的。 商震把自己的花机关抵肩了,他刚想扣动扳机,可马上就停了下来。 自己现在是个老兵了,一定要学会动脑筋,光凭热血冲动是杀不了敌的,已是有了战斗经验的商震心中警醒。 正文 第64章 分身乏术 李雅娟和樊梅伏在毛柳林下面惊愕的捂着嘴巴,眼睛却瞪了个溜圆! 无论什么时代,年轻人永远是最敏感的那个人群。 因为青春,因为热血,因为日本人占了东三省,他们不想被日本人蹂躏,所以他们就选择了进入关内。 不过这却还是他们这几个女生头一回如此之近的看到伪军和日军。 前面的那两名伪军同样是中国人,同样是东北口音。 而此时过来的两名日军虽然那军装看着比伪军的服装质地要好很多,可是个子却很矮。 可不管如何,敌人就是敌人,在逃亡过来的路上,他们也曾经路过被日军屠杀的村庄。 虽然他们没有亲眼看到日军屠杀中国百姓的情形,可是那冒着黑烟的残垣断壁,那残垣断壁中哭泣的孩童与母亲,那地上不管是壮年还是老幼妇孺的尸体,都带给了他们深深的恐惧、震惊与愤怒。 现在他们就看到了真正的凶手,他们又怎能不害怕? 李雅娟和樊梅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她们又看向商震,就见以跪姿将花机关抵肩的商震便如一尊移动不动的雕塑,他人不动,枪也不动,就那么瞅着。 怎么不开枪啊?李雅娟和樊梅两个心中自然有疑惑可是却绝不敢把话说出口。 而此时河对岸正在厮斗的那几个人也发现有日伪军到了。 王勇的眼眶子青了,黄建安的鼻子也流血了,至于张孝炎依旧躺在地上,看样子是被那个中年男子揍的不轻。 至于那个中年男子,他的衣襟已经被扯开了,虽然没有受什么伤,可是却也很狼狈。 时下的东北农村,哪里有那种轻工业生产出来的纽扣,却都是那种用布带编织而成的疙瘩扣。 如此一来,那个中年男人倒是省去了纽扣被拽飞的境遇。 可是现在不管哪方都惊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日伪军。 可也就在这时后面的那两名日军指着刚刚爬上岸的冷小稚却已是嘎嘎大笑了起来。 人类各个种族的语言是不相通的,可是表情却是相通的。 禽兽看到了美女意欲何为还用猜吗? 到了此时,冷小稚也傻了。 “快跑呀!”突然有尖锐的声音喊起,那声音就发自商震的身侧,却是李雅娟突然张嘴喊了出来。 就李雅娟这一声喊让前面的那里四名日伪军,意识就转过身来。 可与此同时,商震便暗道了一声“坏了”,他便扣动了扳机。 “他他”,“他他他”,商震抵肩的那支花机关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枪口跳动着,有硝烟出现,而这时那两个刚刚过河的日军中枪便倒了下去。 太近了,敌我双方现在还没超过三十米的距离。 就那花机关就是不抵肩射击,端着也是可以扫射的,何况商震怕失手又采用了最稳妥的射击方式。 日军的突然出现,把他们在场的人弄得一惊,而现在商震的突然出现,又将剩下的两名伪军惊住了。 “跪下!我不打死你们!”商震高喊了一声就从那毛柳丛中冲了出来,而他的花机关依旧指着那两名刚刚下意识把枪端起来的伪军。 伪军也只是一种称呼,他们的反应到底是比普通人要快的。 那两名伪军在商震枪口的威慑之下,他们都没有看清商震长什么样子,却看清了商震手中那能连发的花机关! 于是两名伪军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而他们所跪的地方正是有水洼的地方,便溅起了一片泥水。 商震这声吆喝其实是不专业的。 那要是经过训练的士兵就是让敌人投降时所喊的,一般都是“举起手来,交枪不杀!” 才参加过几场战斗的商震哪经过这方面的训练? 他也只是下意识的喊出声来,他只是要表达自己的意思,至于喊的什么内容,他自己都未曾注意。 可是商震不专业,那两名伪军投降却很专业的,那两人直接就把双手抓枪举过了头顶。 “缴了他们的枪!”商震急道。 那个来看护自家苞米的中年男子已经愣了。 你看他跟张孝炎他们这样的学生凶归凶,可是他哪见过当着他面就杀人的情景啊! 倒是那已经跑到岸上的冷小稚的应了,过来说了一声:“快呀!” 然后冷小稚就奔了两名伪军跑去了,冷小稚一动,不管是那眼眶青了的王勇,还是鼻子淌血的黄建安也都向两名伪军跑去。 “他他”,就在冷小稚靠近那两名伪军之时,商震手中的花机关再次响起,这个短点射直接打在了那两名伪军的脚下便吓的那两名伪军已经一哆嗦。 “愣什么快拿枪外面还有呢!”商震大喝道。 就商震打的这个短点射把冷小稚都吓了一哆嗦,商震这么一嚷,她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商震为什么又要打出一个短点射?他那是怕那两名伪军突然把冷小稚或者黄建安那两个男学生扣作人质,如果那样的话自己怎么办? 商震既然已经学会了动脑,刚才他眼见的有日伪军过来了又怎能不会想到可能毛柳林外还有日伪军。 可是眼前他就赶到这样的艮劲儿上了,他分身乏术也只能先救这几个学生。 这个时候,如果毛柳丛外有日伪军向他射击或者向他包抄而来那他就死定了! 所以说,那些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百战老兵固然都有自己生存的本事,可有的时候需要的也是运气。 当人们对这种运气解释不了的时候,便称之为命运。 此时商震眼见着那两名伪军的步枪被冷小稚黄建安他们拿走了,他转过身就往毛柳林外钻。 枝条柳叶摇曳,如果这时候有日伪军向他射击,他不死也会受伤,可商震却哪又管得了那么多? 到了这个时候,商震才体会到战场冲锋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命! 好在并没有枪声响起,当商震冲出毛柳丛时就见树林外停了一架马车,那马车上放了一些麻袋,并没有任何人。 商震刚舒了一口气,可这时他却隐约的听到了沉闷的马蹄声,他便又向右前方看去,也就是山谷的来向。 这时他就看到,一架马车正疯狂的往外跑着,那马车上还有个人影,似乎正在挥动着马鞭。 商震举枪冲着那架马车又打出了一个短点射,可就他那枪法三四十米之内保准,百米之内凑合,至于百米之外吗?那就是瞎子找东西——全靠蒙! 商震还想再次开枪,可是他就听到身后的毛柳从那侧来了冷小稚的尖叫声。 无奈之下,商震只能返身又往回钻。 正文 第65章 机智女子 当商震从那毛柳丛中再次钻出时,就见冷小稚、刘文泰他们几个学生正背对着自己,同时伸手指着那片枯白的苞米。 商震可以看到那苞米地中有苞米棵子正晃动着,隐隐的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这又是什么情况? 学生们都在,就连一开始被那个中年男子打倒在地的张孝炎也已经爬起来了,看样子并无大碍。 至于那个中间男子却已经趴在了地上,显然他已经被商震开枪打死两名日军的情形给吓坏了。 可是商震男目光再一扫,却发现那两名伪军士兵却已经不见了,再看冷小稚他们手中并没有那两支步枪。 见此情形,商震自然大惊! 不是那两名伪军又把步枪抢回去了吧,那么那这些个学生可就有危险的。 到了此时,商震再也顾不上自身安全,他直接就从那岸边冲了过去。 泥水飞溅之中,商震如箭般冲上对岸就把那几个学生掩在了身后。 “他他他”、“他他他”,这回他不再犹豫,就把花机关所剩余的子弹一扫射而空! 在时下花机关在中国军队中还有另外一个名称叫做手提机关枪。 既然敢叫机关枪,那火力自然也是猛的,二十多发子弹一瞬间就把前方的苞米打得枝叶乱飞! 可就算是如此,由于商震已经看不到那两名伪军的身影,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打中。 “都趴下啊,站着找死吗?”商震气道。 他嘴里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却又极其利落的卸下的花机关上的弹鼓,将另外一个满弹的弹鼓装上。 此时的商震紧张无比的看着那苞米地,只是那已经有人高的苞米地里一片寂静并没有子弹射出。 估计那两个家伙跑了,商震想着回头又看。 可这时他就看到冷小稚依旧站在那里,倒是张孝炎等其他学生已经趴下了。 眼见这商震把头转了过来,冷小稚却已经说话了:“为啥趴下?跑的那两个坏蛋没有枪。” “嗯?”商震一愣就要看向这几个学生,别管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哪个手中又有步枪? 冷小稚显然看出了商震的困惑,然后她就面带羞涩地向旁边一指说道:“枪在那儿呢。” 商震顺的冷小稚所指一看,这才发现就在河道的水洼里正露出两只步枪的枪托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商震自然就更困惑了。 “刚才那两个坏蛋来抢枪,我一着急,就、就和王勇把枪扔河里了!”冷小稚的声音听着就理亏。 可是眼见着冷小稚的这个样子,商震的眼睛反而亮了。 “你让扔的?”商震脱口边问。 “嗯。”冷小稚把头垂下了,来回答的声音就跟蚊子哼哼似的。 此时正值晌午,阳光投在王小稚的脸上,商震就看到冷小稚的耳垂竟然都红了! 毫无疑问,那是不好意思了。 商震让他们一大帮子人拿枪看着两个俘虏,可结果他们一大帮子人把枪撇水里去了,俘虏还跑了! 从冷小稚的角度来讲,那就是商震给她下达的命令,可是她并没有把任务完成。 可出乎冷小稚意外的是,商震忽然赞赏的说道:“聪明!” “啊?”冷小稚愣了一下,然后他就看到一向寡言少语的商震竟然少有的笑了。 一见商震非但没有责怪自己,还表扬了自己,冷小稚便也笑了,然后其他六个学生跟着就也笑了。 商震都可以想象刚才的情形。 自己转身去对付毛柳丛外面的敌人去了,让这几个学生看着那两名俘虏也是迫不得已。 就这几个学生能看住俘虏吗?他们却是连枪都不会用吧? 如果他们和那两名伪军肉搏的话,仗着人多,虽然会吃亏,可是也能“掰掰手腕”。 但是如果那两支步枪被伪军抢走的话,他们可就危险了。 正因为如此,冷小稚急中生智就把步枪全都扔到了水泡子里。 如此一来就变成了敌我双方都无枪可用的局面。 商震听到喊声在往回跑,那两名伪军俘虏一看情形不对,连枪都不要了,所以才被吓得跑进苞米地里。 冷小稚所做的无疑是当时最佳的选择。 商震自忖如果自己处于冷小稚的处境,也未必能像人家处理的那么稳妥,那他又怎么可能不对这个女学生表达赞赏? “你别跑,把我们的人白打了?”这时李雅娟就嚷道。 商震转身就见那个原本在地上趴着的中年男子已经爬了起来却正要跑路呢! 而那个男子虽然要跑可他那目光却也瞟着商震呢。 商震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把自己的花机关冲那男子一指。 原本那男子看守着自己家的苞米地和这几个学生打架时,那真如凶神恶煞一般。 可是商震也只是单手持枪那么一指,那男子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男子也只是在自己家苞米地里干活,眼见着有人来偷他家的苞米自然来气,更何况他本是屯子里的一霸。 只是他再是一霸那也只是村子里的,此时一见商震那枪膝盖又怎么可能不发软? 商震正想着如何处理这个男子呢,就听到毛柳丛中一片“哗啦啦”的响声,他闻声扭头,就见马二虎子从那毛柳丛中钻了出来,而后面则是王老帽他们几个。 王老帽他们听到枪声终是赶回来了。 二十多分钟后,一个人又从那山谷中探出头来,那是王老帽,王老帽左右瞅瞅眼见并无情况转身一招手。 一驾由两匹马拉着的马车就从山谷中跑了出来,赶车的是侯看山,车上坐着的是冷小稚、李雅娟、樊梅三个女学生还有张孝炎, 至于其他人则是跟在了后面。 那马小跑子而跟着马车的人也都跑得很急,他们不可能不着急,已经有伪军跑回去了。 谁知道那日伪军现在在什么位置,张震打死了两名日军,人家不来报复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就在那颠簸的马车上,李雅娟正看着拿着花机关跟着马车跑的商震。 就她此时看着商震的目光已是多出了一种异样。 坐在一旁的冷小稚看到了这一幕,便伸手捅了捅李雅娟然后便在她耳边耳语了什么。 刹那之间,李雅娟那圆圆的脸蛋就变得通红起来。 正文 第66章 麻杆儿变甜杆儿 在经过一阵急行之后,王老帽这些人终是跑出了四五里地,他觉得应当没事了,这才把行军速度降了下来。 然后他命令行军不能停,换班吃饭。 而怎么个换班吃办法呢?那就是先吃饭的人都坐到了马车上。 所谓的饭则是一人发了一个苞米面大饼子,而且竟然还有菜,那菜却是用荤油炖的豆角! 王老帽他们这回冲进屯子时,正赶到一户人口多的人家开饭。 那户人家一口没吃上,却是全被他们划拉了回来。 “应该没事情了吧?”侯看山说 “这谁知道。”王老帽回答,“现在谁也搞不清小日本怎么回事,他们打北大营突时候,那可都提前踩了点的。 现在他们把锦州占了,谁知道这头有没有他们的人。” 王老帽他们作为底层士兵并不知道,日本侵略者为了占领中国,多少年前就已经派人在中国的土地上搜索情报了。 人家日军所绘制的地图有的比中国人的还要详细呢! 现在既然日军已经把锦州占了,在通往华北的路上还有几座城的,那么日军提前进行侦查甚至与汉奸进行勾结,这也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特么的两眼一抹黑,前方到哪里都不知道。”王老帽抱怨道。 “排长,你不是进过关内吗?”钱串儿在旁边儿问道。 钱串儿的言下之意无疑是,既然你坐火车进过关内,那就应当对火车到哪里大致有个印象的。 “谁能记那么细,你当记漂亮娘们儿呢!”王老帽不满地说道。 王老冒这么一说完才觉得不对劲儿,他下意识的往后瞅了一眼,似乎那三个女学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什么,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王老帽已经四十多了,毕竟不年轻了,人岁数大了就变稳当了,总是不好意思在女孩子面前说些不着调的话。 钱串儿憋着心里的笑,没有再吭声。 在路上钱串儿曾经和马二虎子探讨过,为什么王老帽那么得意侯看山。 马二虎子回答的很简单,那就是,王老帽身上有匪气。 王老帽作为一名老兵的军事素质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试想原来他们东北军的老帅就是个大土匪头子,他手下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匪气? 因为王老帽身上有匪气,他就喜欢侯看山这个跟班伺候着他。 同样,别看王老帽他们先前跑到村子里去也只是一会儿,除了弄来的菜弄来吃的,却又带了几十斤的苞米出来了。 至于说那苞米是怎么弄出来的,还用问吗? 而就这,作为王老帽跟班的侯看山还说了,这是外面枪声响了,这要不是枪声响了,我们说啥也得弄点白面出来! 钱串儿还问他了,你弄白面出来你怎么吃?你要包饺子吗? 侯看山则回答,你还别说,要是能弄到白面我把那家的锅都给他端出来! 钱串儿便来气道,省省吧你,你把人家锅端出来也不用自己背是吧? 侯看山便嘿嘿着瞅着二憨子不怀好意的乐,那意思无疑就是,二憨子长得膀大腰圆的正好可以当炊事兵背锅。 “王排长!”有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那是冷小稚从后面跑了上来。 前面这几个人自然就看向了冷小稚。 冷小稚身材中等也就一米六多点,可是她的身材比例很好,跑起来时就有一种轻盈的感觉,就像山间的一头小鹿。 一见冷小稚过来,侯看山的眼睛又挪不开窝了。 “刚才你说搞不清这里是哪儿,我手里有地图!”冷小稚说着的时候,王老帽他们才注意到,冷小稚手中竟然拿着一卷硬纸。 到了此时,王老帽都不由得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烧的感觉了,刚才自己说什么漂亮娘们到底还是让后面的女学生听到了啊! 王老茂接过那张纸打开之后,就见那张硬纸上所画的正是辽宁省的地图,而且那表示地名的小圆圈,一个挨一个的,竟然十分的详细,那却是连入关的村屯都标了出来! “我就怕我们要走着过来,就特意从学校的图书馆找来的。”冷小稚解释道。 还没等王老帽夸奖冷小稚呢,侯看山就已经欠欠的说道:“你可真是一个有心人!” 只是他却没有料到,冷小稚。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说道:“你就用着吧,王排长,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人家就转身走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这么主动搭讪,人家还不理会,那可能也就讪讪的了。 可侯看山却不觉得,他却依旧痴迷的看着冷小稚走路时的背影。 “你看到那个死猴子看你的眼神儿了吗?”李雅娟问回到身旁的冷小稚。 “不是个好东西,不理他!”冷小稚回答。 现在他们这三个女学生越来越讨厌侯看山了。 只因为那侯看山看他们的眼神都不是好眼神,而且为人还总是欠欠的。 就比如先前他们去偷苞米时和那个苞米地的主人打了一架。 可是当那苞米地的主人看到了商震开枪打死了两名日本兵后当时就吓瘫了。 而后赶回来的侯看山却劈头就给了那中年男子两个大嘴巴子。 是的,那个中年男子和他们这几个学生打架,他们学生吃亏了。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这些学生就没有基本的是非观念。 毕竟是他们去偷人家苞米的,而人家也只是保护自己的东西,你侯看山欠巴登的打人家那两巴掌算怎么回事儿呢? 想到了侯看山的不招人待见,冷小稚和李雅娟的目光就又转回到了身旁的商震身上。 此时的商震又恢复到了原来的那副模样,沉默寡言不停的摆弄着枪支。 这次商震又立功了。 打死了两名日本兵,就又缴获了两支38式步枪,并且还有四颗圆形的手雷。 可是他立功之后却没有立功之后的意气飞扬,却总是在琢磨那些日军枪支武器的使用。 冷小稚在旁边眼见李雅娟看向商震的目光又变得含情脉脉起来,便噗嗤的一声笑了:“像根木头。” “不像木头,也不是麻杆儿,是甜杆儿,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甜杆儿。”李雅娟偷偷地补充道。 “那你咬一口试试?”冷小稚就逗她。 “你当我不敢?”李雅娟故作镇定,片刻之后做羞羞的笑了,而冷小稚就也跟着轻笑了起来。 李雅娟和冷小稚两个所说的话自然属于女孩子所说的悄悄话了。 此时商震却哪知道自己变成了世界上一根最可爱的甜杆儿,而这个甜杆儿也就是成了学生们以后对他偷偷称呼的外号。 注:甜杆儿是一种甜高粱,也就大拇指粗细,能长两米多高,正像高粱或者甘蔗那样,是一节一节的,平时都是当成零食吃的,扒掉外皮嚼里面的瓤是甜的,嚼完再吐出残渣。 正文 第67章 女孩子的“恶毒” 商震哪有心思管那女学生的小心思,他现在的烦恼就是怎么能把自己变得强壮起来,让自己变得有本事起来。 只是现在总是在行军,他纵是肯吃苦有心去练本事可条件也不允许。 可自己要是随着王老帽真的找到了大部队,就大部队那伙食虽然说不至于把自己饿着,可自己现在那么能吃哪个伙夫又会单独照顾自己? 要不,自己跟王老帽商量一下,自己先找个人少的地方再弄点吃的然后好好练一下本事? 可临到了他却也未能跟王老帽张开那个嘴,他也知道自己这完全是孩子气的想法嘛! 就在商震的烦恼中,他们这支队伍依旧在向西南方向前进着,很快就又到了黄昏。 而这回意外的得到了冷小稚所提供的地图,作为指挥官的王老帽却也不用再象原来那样瞎蒙了。 沿着一条乡间小路,他们这支队伍在半小时后终是来到了一处高岗上,前方的山坳里则是一个正冒着袅袅炊烟的村庄。 “地图上的一个小圈圈,没想到却是一个大屯子。”王老帽感叹。 前面的那个村庄委实不小,看样子一二百户总是有的,各家冒出来的炊烟在那村庄的上空交织在一起竟然如同一个淡淡的罩子。 “钱串儿、侯看山你们两个进这个何家屯里面侦察一下。”王老帽吩咐道。 虽然现在王老帽他们现在已经有粮食了,就是那几十斤苞米。 可是那东西就是苞米粒子,他们又能怎么吃,总不好一粒一料的用火烤着吃吧。 更何况那王老帽原来是胡子出身,后来又进了大部队,无论哪种身份能进村屯里吃饭总是胜过野炊吧。 “我不跟他一起去,猴头猴脑的一看就不象好人,因为他我再挨顿揍!”钱串儿笑道,然后他便摘下挎在身上的盒子炮往前走了。 很显然,钱串儿也只是半真半假的开了句玩笑。 半真,那是因为他确实是不喜欢侯看山。 这个家伙什么事儿都玩心眼儿,从来是冲锋在后逃跑在前,和这样的伙伴在一起谁都犯寻思。 半假,毕竟这是排长王老帽所下的命令,他是不可能不执行的。 只不过钱串儿这句玩笑话一开,侯看山自然是不乐意了。 “你长得小鼻子小眼儿跟要挤到一起了似的,你当我乐意跟你一起去?”侯看山故意说道。 虽然说钱串儿人如其名长的确实有点小鼻子小眼儿的,可是却也不至于象他所说的那样全挤到一起去了。 自以为幽默想吸引别人注意的侯看山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并没有人笑,或许在其他人眼里,他侯看山开的玩笑就是再好笑却也因为他而变得不好笑了。 侯看山正失望着呢,马二虎子却已经说道:“还是我去吧!” “哎呀,那敢情好!我就觉得我虎子哥是好人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侯看山自然是喜出望外的。 马二虎子便也摘下了自己斜挎在身上的那支花机关跟了上去。 只不过就在他走了出去,别人可以看到他后脑勺的时候马二虎子却抛下了一句话气得侯看山一个倒仰。 因为马二虎子说:“我特么的跟你在一起也隔应!” 马二虎子的这个包袱甩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王老帽和二憨子那是哈哈大笑,而冷小稚那三个女学生则是“噗嗤”一声的笑。 象张孝炎他们那四个男学生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只是张孝炎王勇也只是笑了一半忙收了回去。 倒不是他们不敢笑话侯看山,而是因为他们和那个苞米地主人打架后脸都已经肿了起来,一笑脸就疼! “行了,都瞅着点周围。”王老帽再次吩咐道。 于是,他便和商震、二憨子、侯看山散了开来。 王老帽很小心。 他们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虽然看着日军并没有攻到这里来,可谁知道日伪人员是否渗透过来了呢。 王老帽看着钱串儿和马二虎子终是进入到了那屯子之中,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衣兜却摸了个空。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烟了。 可也就在这时,一支香烟便如同变戏法般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咦?你个死猴子,你不是说你也没烟了吗?”王老帽接过了烟却也在瞪眼了。 “我哪敢都给您老人家啊,您那哪是抽烟烟您那是吃烟啊。 我这不是怕你关键时刻没抽的我就偷着藏了点私货吗?”侯看山看向王老帽的脸上自然是堆满了讨好的笑。 王老帽“哼”了一声时,侯看山就已经用那洋火给他把烟点着了。 于是王老帽很惬意的深吸了一口烟,而随后吐出来的烟雾却是直接就喷在了侯看山的脸上,一下子就把侯看山呛得咳嗽了起来。 这时马车旁就发出了冷小稚他们三个女学生的轻笑声。 待到侯看山看过去时,冷小稚她们却齐齐把脸扭开了并不看他。 这时侯看山就看到商震的脸上竟然也有淡淡的笑意。 妈炮的,这三个女娃不喜欢我猴哥却喜欢那根麻杆儿,等哪天看我不把那麻杆撅吧撅吧扔灶炕里烧了!侯看山就恶毒的想。 只是侯看山并不知道,刚刚那三个女学生所笑的却不仅仅是因为王老帽用烟呛到了他,而是因为冷小稚和樊梅的几句对话。 就在侯看山满脸堆笑讨好王老帽的时候,冷小稚却是轻声说道:“雅娟,你猜这个死猴子能活多大岁数。” 李雅娟不知道冷小稚何来此问便没回答。 而冷小稚就说:“他要是能活到五十岁,那有三十岁都是靠这张脸活着的!” 冷小稚的这句话绝对有着女子的恶毒,一个大老爷们靠什么脸活着呢?可偏偏她刚刚用那句话来形容侯看山那副贱笑的样子极为合适。 所以,连商震都被冷小稚的“恶毒”给逗笑了! 就是商震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几个同龄女子的出现确实是给枯燥的军旅生涯带来了乐趣。 就在李雅娟也想说几句关于侯看山的坏话时,他们就听到前面王老帽已经低声喝道:“准备战斗,好像出事儿了!” 正文 第68章归队 就王老帽这一句话,本来是正盯着来路的商震端着自己的花机关就转过身来。 这时他们所有人就看到那屯子里有两个人正飞跑了出来。 他们距离那屯子也就是一百多米的距离,一看那两个人奔跑的姿态就正是马二虎子和钱串儿。 商震本能地就把枪栓拉开了。 只是这时王老帽就已经再次喝道:“不要开枪,离得太近了!” 谁离的太近了?这时就在那屯子里也跑出几个人来,却正在紧追前面的马二小子和钱串儿。 就他们之间的距离,以王老帽的枪法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打中后面的人。 若说打不中也就罢了,可是打不住后面的人,就有可能打中前面的人他又如何敢开枪。 那就等着吧,好在后面最后的人也只是四个。 狂奔之下百米的距离那还不近吗?片刻功夫,马二虎子和钱串儿就已经跑近了。 而这时商震他们就听到马二虎子也在扯脖子喊:“别开枪!” “看那胆小样吧!”侯看山不满的说道。 在侯看山的理解,那就是马二虎子怕他们开枪从而把马二虎子和钱串儿捎带着也给毙了。 只是这时已经跑到近前的钱串儿却已在大声喊:“他们说是咱们人!” 钱串这么一喊,所有人就都愣了。 他们就见在后面追上来的那四个人穿的可不正是它们东北军的服装吗?可问题就来了,既然是自己人,你们两个跑什么呢? 眨眼间,马二虎子钱串儿气喘吁吁的就冲上了山岗,而这时后面紧追着他们两个的那四个人也看到了王老冒他们手中的枪。 于是那四个人在距离王老帽他们十多米处齐齐止步,不过人家那也是拿枪的,而且全是花机关! 他们端着花机关指向王老帽他们,其中便有人问道:“你们哪部分的?” “用花机关就很了不起吗?”王老帽冷冷的说道,“先说你们是哪部分的!” “哈!”说话那人被王老帽气乐了,扫了一眼便道,“拿枪的一共六个人,比我们多两个人就很牛逼吗?你再看好我的身后!” 王老帽再抬头看向那人的身后便傻眼了,眼见着从那屯子里又跑出一群人来,那些人多了没有,四五十人总是有的。 到了这是王老帽再想撤退就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这头和那头四个人都已经拿枪互相指上了对方,他们多了两个人又有什么用,人家却是四支花机关。 如果开打就算他们能把那四个人放倒了,他们这头也注定会有伤亡。 一时之间,两伙人就僵持在了这里,可是他们在这里僵持后面那群人可是在跑着呢。 片刻过后,那群人便又冲上来了。 人家好几十人呼啦啦往上一冲拿枪一指。 这时候对面的那个人反而不说话了,只是在那里嘿嘿冷笑,却是很惬意的将手中的花机关那么一摆。 人家那意思很明显,你们现在不缴枪还等什么呢? 王老帽是真没招的,一招算错满盘皆输。 他正要下令缴枪之际,这时他身后忽然有人说话了:“凭啥交枪?你们还没说你们是谁呢!” 说话间那人已是从王老帽身后走了过来,那却是商震! 王老帽也只是一瞥之间,就见商震手中却是捏了一颗日军的手雷! 哎呀!王老帽突然就乐了,行,自己还真就看走眼了,这小子是真有种! 就在这几回的战斗之中,王老帽他们还真就没有缴获日军的手雷。 本来他们打的就是伪军,那伪军所用的都是长柄手榴弹,和他们东北军都是一样一样的,本来那很多手榴弹就是东北军奉天兵工厂里生产出来的。 而商震却是在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屯子打死了两名日军,如此一来,却是正好缴获了两支38式步枪和四颗手雷。 不光是商震,就是王老帽他们都是头一回看到日军的手雷,为此在半路上他们还研究那手雷是怎么用的了呢。 王老帽到底是老兵他便猜测那日军手雷的用法是拔取上面的小销子,然后再或敲或按上面的那个小铜帽,再撒手扔出去那手雷也就炸了。 可是王老帽也只是猜测,一共就缴获了四颗手雷,他们也没有真的就扔出一颗手雷炸上一下试试。 可是很明显商震也是被对面这群人给逼急了,所以便把那手雷亮了出来,要和对方来个同归于尽! 就商震的这番表现,还真的是大出王老帽意外呀! 王老帽怕死吗?他也怕死,可是他更知道每个人都怕死,而他在怕死的同时还知道有的时候要想活下去必须要光棍儿! 什么叫光棍儿?那可不是说一个男人岁数挺大了,一直没有娶上媳妇才叫光棍,那却是指混社会的或者胡子玩命的时候豁出去了,这也叫光棍儿! “嘿嘿。”王老帽得意的笑了。 只是王老帽的笑声还没有结束,对面就也有人说话了:“拿个破铁疙瘩吓唬谁呢?” 这时竟然有一个人就往上走了。 哎呀,还真有不怕死的,王老帽也吃惊了! 只是王老帽也只是刚刚吃惊,对面那伙人中就有人已经大喝道:“都别动,那是小日本的手雷,作死呢!” 说话之人却是一个军官,军官一说话往前走的那个士兵就停下了,嘴里还问呢:“啥是手雷?那玩扔能响啊?” 这真是东北虎人多,今年特别多啊! 原来那个往前走的士兵压根就没有见过日军的手雷,既然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商震手中拿的那是一个爆炸物。 一颗手雷爆炸的威力当然比不上炸药包,可是现在两伙人都凑到一起来了,就那颗手雷一旦爆炸放倒几个十米之内的人那还是好使的! “小兄弟别松手!我看大家也都不是汉奸,我们先自报家门吧!”先前说话之人也服软了。 谁都不傻,虽然说谁是汉奸也不会把“汉奸”两个字写在脸上,可是在那人的感觉中,王老帽他们还真就不像汉奸,汉奸还有这么玩命的吗? 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人会认定商震他们就是汉奸,否则他们怎么会有日本人的手雷? “我们是第6旅113团的,旅长王硕朋,你们是哪部分的?”那人开始好说好商量的。 王老帽自然明白,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他觉得对面这伙人也不像汉奸,他便说道:“我们是第7旅张连杰营的。” 只是王老帽和那个人互相报了部队的番号后话题却又无以为继了。 光说部队翻号有啥用?却还证明不了彼此是不是汉奸哪。 而这个时候证明人便出现了。 围着他们的人里就有一名士兵说道:“张连杰营我去过啊,我还在你们营房里睡了一宿呢!” 那名士兵却是一个通信员,有回到第七旅办事因故拖延了一下,就住到了张连杰营的营房里。 “哦?那你想一下你在我们营有认识的人吗?”王老帽问道。 “我也忘了你们营长长啥样了,我就记得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睡的那个屋子里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贼熏人! 完了,还听有人喊了一嗓子,狗日的卤猪脚,你把你的脚丫子给我藏起来!” 就这个通信兵的话一出口,虽然双方还在对峙着,可还是让所有人有了一种忍俊不禁的感觉,那敌意无形之中就已经淡了许多。 而这时王老帽就已经说道:“行了,把枪放下吧,是自己人。” 说完他就率先放下了枪。 王老帽为什么如此笃定对方是自己人? 那是因为,他隐约记得原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有人被安排到自己排的屋子里睡觉了,而当时喊什么卤猪脚的那就是他王老帽! 正文 第69章 无题 王老帽他们出乎意料地就在这个何家屯与自己人相遇了。 所谓的自己人是指第六旅在何家屯儿里放了一个连,连长叫刘国栋。 既然已经相遇,相互之间难免打听彼此的情况。 王老帽自然讲起了自己这个连,乃至自己整个营都已经近乎全军覆没的情况,这自然让那刘国栋和手下的三个排长感慨不已。 而刘国栋也跟王老帽讲了他们连留在何家屯做什么。 根据上面的说法现在对付日军的办法叫“无战线战法”。 怎么个无战线战法呢?那就是东北军派出部份部队用多种多样的方式对锦州以北的日军进行迟滞。 这些迟滞的行动包括暗杀、伏击、破坏等等。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明确的战线,说我东北军派出大部队与日军形成明确的战线进行对峙战斗那是不能够的。 但是东北军却可以利用日军立足未稳采用灵活的方式拖着日军不让他们往华北方向进攻。 按常理来讲,像王老帽他们,既然他们营已经打没了,他们就应当回归到他们所在的第7旅。 不过刘国栋也给了王老帽两种选择,一种是王老帽带着自己的人回第7旅。另外一种选择就是暂时留在他们这个连给他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毕竟王老帽他们和日军有了一些作战经验,对日军也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这些都是刘国栋所欠缺的。 这就如他们刚刚撞上时,刘国栋手下的士兵竟然还不认识商震手中拿的那个铁疙瘩是日军的手雷,也就是手榴弹! 就这样婶儿的他们又怎么和日军打仗? 有鉴于此,刘国栋便跟王老茂商量,你和你那几个人在我炊事班帮帮忙吧! 刘国栋的这个理由无疑是成立的,王老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王老帽当然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他才不带这几个人回自己那个团呢,回去了那就叫归队。 归队了,那就得执行战斗任务去。 自己这一段时间这几个人在这个炊事班里休养生息那多美! 可是王老帽并不知道,当他公布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最美的却是商震。 有鉴于自己瘦的真跟一根麻杆似的,早就想把身体素质锻炼上来的商震终于有机会来强大自己了。 而更让商震感到惊喜的是竟然让他们在炊事班帮忙,那既然在炊事班帮忙了,那自己也就是伙夫了。 那就算是大灾挨饿之年,谁又见到做饭的厨子有被饿死的呢? 通过先前的战斗痛感自己本事不行的商震马上就变得忙碌了起来。 他先是根王老帽谈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王老帽对此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现在看商震杀死的日本兵比他自己杀死的还多呢,他当然希望自己以后多个得力的手下。 王老帽一同意商震就又请教了当地人,甚至还给自己要了套老百姓旧衣服。 他总不可能在何家屯里练举枪瞄准,他需要到屯子外面去,那样的话自己如果穿着东北军的服装,怕是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商震是如此的急不可耐,王老茂是当天晚上和刘国栋谈的事情,而商震在第二天上午就消失了! “麻杆儿干啥去了?”院子里侯看山看商震一身便装手里还拎了个袋子走了出去便好奇地问。 可是随即他就遭到了王老帽的呵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赶紧给我琢磨上哪里找点烟抽!” 侯看山绝对是以王老帽马首是瞻的,他一听王老帽朝自己要烟当时就苦下脸来:“排长,你让我上哪里给你找卷烟去啊!旱烟行不行?” “谁抽那玩扔?苦不溜丢的,还死拉冲!”王老帽不肯放低自己的抽烟水准。 所谓的旱烟,就是当地人种的叶子烟。 那都是大片的烟叶晒干之后搓碎再用纸来卷或者用烟袋来抽。 所有抽过烟的人都知道,中国最好的烟叶在云南那叫云烟。 而东北虽然也称地大物博,但毕竟是苦寒之地,在这片土地上长出来的烟草抽起来就很冲,有着一种绝对的辛辣之气。 王老帽他们原来可是驻守在沈阳北大营的。 这句话什么意思?那是说王老帽他们可都是城市兵。 城市兵自然不会抽旱烟也就是所谓的叶子烟,他们是能够买到那烟厂里生产的烟卷的。 就算那卷烟用的是当地生产的烟叶,可经过制作之后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现在侯看山让王老帽再重捡旱烟袋王老帽又如何肯? “我说排长你就将就将就,我先给你弄点旱烟,你先抽着,完了吧,我再给你想招儿!”侯看山既然弄不来卷烟也只能跟王老帽商量。 “你特么的说你还能干点啥?”王老帽气道,“打仗你都打不过麻杆儿这样的一个新兵蛋子,你也就是能伺候伺候我,你要伺候不好我,你就留在这个连吧,我特么也不要你了。” “别介啊,排长,你把我开了谁给你端洗脚水呀?”侯看山忙仗着自己脸皮厚开始讨好。 侯看山这么一说,旁边有几个士兵便嘿嘿笑了起来。 那几个士兵正是刘国栋连的伙夫,那笑都是有含义的,无非就是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眼见那几个士兵笑,侯看山虽然心里不乐意,可是他也不能和人家说别的。 毕竟现在他们几个人是吃着刘国栋连的,喝着刘国栋连的,那叫寄人篱下,他又怎么可能跟人家耍横? “排长,你可不光我自己一个兵啊!”侯看山明白其实这就是王老帽在收拾自己。 想想也是,他自己打仗勇不勇敢他自己不清楚吗?而王老帽一向又比较护着他,虽然说遭罪的活也没少干,可是危险的活还轮不上他,这他不明白吗? 难道是因为他侯看山长得好看?长得好看也没用,大家都是男人。 那根本的原因在哪里? 那还不是因为自己能伺候排长,伺候的比较有心得,能够给排长偷偷的留烟,要是自己这点事儿都办不到,那真是没有什么可用价值了! 不过虽然说是这么一点事,目前却是办不到的,侯看山看着在旁边同样幸灾乐祸的马二虎子他们几个便想起了祸水东移。 只是他侯看山是这么想的,马二虎子却也是这么想的。 “行啊,我去给咱们排长找烟。”马二虎子笑道,“我要是给排长找到烟了,那以后再有啥脏累险的活,可就归你死猴崽子了。” 马二虎子性格直爽,有啥说啥也不会拐弯儿,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这样一句话就被侯看山抓到了把柄。 “哎,我说马二虎子你啥意思啊?你意思是说咱们排长处事不公呗?”侯看山当时就指出道。 “我、我特么的是那意思吗我?”马二虎子哪想到侯看山会直接反咬一口,他那脑袋瓜就没转过来个。 他瞅了一眼王老帽就见王老帽那脸色平淡也看不出高兴不高兴了,一时之间就不知道说啥是好了,他已是变得脸红脖子粗起来。 “净说没用的!”这时陈翰文说话了,“咱们排长从来都是身先士卒的,哪次危险的事不是咱们排长带头上的?” 要不说人陈翰文是秀才呢,虽然有些酸腐,可是他可不傻。 就他这一句既没有得罪侯看山,还帮了马二虎子,顺便还表扬了排长王老帽。 所有人再看一下王老帽时,就见王老猫那眼角上都出现笑意了。 很显然陈翰文的这句话让王老帽很受用。 不过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人家王老帽虽然有点排长的脾气,可是在带兵打仗上的事儿那可不差。 此时屋里正闹哄着,王老帽正想表扬陈翰文一句,可这时他们就听到院门外有人大声说道:“王排长,你们在吗?” 那声音听着清脆悦耳还是个女声,那却是那个女大学生冷小稚的声音。 正文 第70章 寻“隐者”不遇 “这个死麻杆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害得我被人家一顿笑话!”走出村口的李雅娟气道。 “大小姐,不光是你被笑话,连我也被笑话了,好不?”和李雅娟走在一起的冷小稚便说。 “谁叫你先说话的,你先说话的,你一个女孩子找大头兵,人家还不笑话你?”和这两个女学生走在一起的刘文泰则说。 他们三个学生所说的人家是指王老帽他们几个。 刚刚他们几个去找商震了,可是商震不在。 具体商震上哪里了,王老帽说他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商震去屯子外面找地方锻炼身体去了。 “真是急死人了,这要是找不到他,咱们可能也再也不能跟他说话了。”李雅娟再次说道。 李雅娟这么说当然是有道理的。 不管怎么说,王老帽他们也算是归队了。 可既然王老帽他们已经归队了,那李雅娟他们这七个学生就不可能再与王老帽他们同行了。 他们也不可能停留在这个叫何家屯的屯子,他们那是要接着往关内行进的。 而刘国栋看到了他们七个要去关内的学生之后就说,今天下午他们连的人要去营部办事,可以用马车把他们捎到下一个村子,然后营里估计也会派人把他们往下一个地方送,那里已经有火车了,他们可以坐火车进关了。 如此一来,他们七个学生与王老帽他们这六个士兵的缘分,到此也就结束了。 且不说李雅娟是否对商震动了少女的心思,可商震对他们的救命之恩,他们总是要表达的吧。 人家商震可是救了他们两回了,第一回是王老帽和马二虎子护着他们往回跑,商震开枪掩护了他们。 第二回自然是他们去偷苞米,虽然他们几个学生和那个苞米地的主人打架商震没有参与,可商震却再次开枪打死了两名日军。 这都是救命之恩,他们这几个学生一听说下午就要走当时就慌了神,那肯定是要过来表示感谢的。 只是他们这几个学生却哪想到商震却是跑到村子外面锻炼身体去了。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李雅娟却说啥想再见商震一面。 就李雅娟的那点小心思,其他几个学生自然心里都明白。 不过却也没有人说别的,商震可是他们七个人共同的救命恩人。 再说了,就是李雅娟现在对商震有某种心思也什么用都没有,他们也看到了战争的残酷,他们一进关内,谁知道商震又会随部队到哪里去打仗,从此就是天涯殊途。 这种情况就像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女刚对某个同男学有了好感,可是转眼间人家就转学了,那么这份心思早晚也只能变成了心头的一丝回忆。 此时李亚娟他们几个从村子里出来自然是想找商震,可是站到了村口他们便傻眼了 此时但见远山层层叠叠,树木已经变黄,有风吹过,只见落叶萧萧,却哪里能看到商震的半点影子? “还找你的甜杆儿吗?”冷小稚轻笑,李雅娟唯有撅嘴。 “要不咱们往前走,喊两嗓子?”刘文泰建议道。 “拉倒吧,别说把狼招不招来,再把日本兵招来。”冷小稚不同意。 “我就搞不明白了,为啥雅娟非得见商震,你可别说是只是因为他救了咱们命。”刘文泰好奇的道。 冷小稚便又笑了。 冷小稚这么一笑,刘文泰便恍然大悟了。 刘文泰和冷小稚李雅娟关系最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就类似于那种跨越了性别之间的好朋友。 “小稚,你为什么——”刘文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得组织一下语言,是以要重新说道,“你为啥不找商震?”完了还没忘挤咕了下眼睛。 冷小稚盈盈一笑回答:“太瘦不是我的菜,估计都没我腰粗!” 冷小稚的话随即捞了李雅娟一个大大的白眼。 “行了,回去吧,有缘总会再见的,没缘隔片树林子你都看不着。”刘文泰劝道。 李雅娟接着看那远处的山,近处的林,最终也只能转身往回走了。 而此时正在某处的商震又如何知道那几个学生在找自己? 此时他正把手中的步枪用力的往外拔着,那支步枪的刺刀却正插入到了一棵树的树干中。 商震也只是一时性起想要体验一下拼刺刀的感觉。 他便把那刺刀向一棵树上扎去。 纵使商震再没力气,他也是把刺刀刺入了到那树干中。 刚刚商震还沾沾自喜呢! 他琢磨着那刺刀刺入到树干中的深度,虽然也只有寸余,可是他就想了,这棵老树的树皮虽然没有人的骨头硬,可是总比人的肚皮硬吧? 那要是自己这么一刺刺到了日本兵的肚子上怎么也得进去半尺,然后自己一抽刺刀,那什么血啊屎尿屁啥的还不放出来? 商震想得很认真,他并不觉得这很可笑。 已经上过战场的商震对人体有了更深切的认识,好看只在一层皮,至于里面嘛,不提也罢,怪恶(ně)心的! 不过商震也想到了,就自己的力气,要是都能把刺刀捅到日军的肚子里边儿了,那是日军捅自己,那还不得把自己捅透气儿啊! 拼刺刀比的就是速度和力量,自己还是得练哪。 要说商震这想练一下拼刺刀的想法那绝对是好的,可是正所谓上船容易下船难,他把刺刀扎到那树上容易,可是想再拔刺刀可就费了劲了! 刚刚他已经用力的将那步枪晃了两晃,却也没有把步枪拔下来。 而现在他狠了狠心用脚蹬在那树干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就用力往后一拔。 这回刺刀针拔出来了,而他也被闪了一下,一个屁股墩儿就坐到了地上。 商震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心到这样婶儿哪能行啊? 商震可是练了半天了,他用一种后面有敌人用刺刀逼着自己的感觉去苦练又怎么可能偷懒? 本来他就已经累够呛了,而这回他又奋力一拔刺刀还闪了一下,终是累的不乐意动弹了。 还有没有什么招能提高自己拼刺刀的水平呢?商震又琢磨了起来。 而商震就这样边琢磨边自己练,饿了就吃自己带来的干粮咸菜和水,他却是连军营都不回了! 一直到了天将黑的时候,商震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何家屯。 刘国栋那个连现在所住的自然是民居,那当然是和村民的房子混杂在一起的。 当商震经过一家房舍的时候他就瞥见那家房山头上挂了件东西。 商震若有所思起来,他开始往四处眨摸。 从那房舍敞开的房门里正传来说话声,那是人家正在吃饭。 可商震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他见屋外无人便鬼鬼祟祟的凑到了房山头将挂着那件东西扯了下来塞到自己带的袋子中,然后便若无其事的往炊事班走去。 而当商震进入到炊事班所住的那所房子里时,里面便传来了侯看山大惊小怪的叫喊声:“哇,学生娃的相好回来了!” 正文 第71章 君杀敌阵,我祈君安 “排长排长,快把信给他!”侯看山急切的说。 原本与侯看山关系都不太好的其他几个人也围了上来,那眼中也尽是好奇之色。 而一头雾水的商震则站在了中间,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里有什么信?让我当烟纸用了!”王老帽大喇喇的说。 “啊?”那几个人同时傻了眼。 侯看山也实在没有地方去给王老帽弄卷烟去,那王老帽就也只能抽旱烟了。 所谓的旱烟也就是指用东北当地产的烟叶晒干揉碎再用纸卷成细喇叭筒状。 而所谓的卷烟是指烟厂生产的用机器加工包装出来的香烟,那里面是烟丝。 旱烟很冲,一抽就有一种格外酸爽的感觉。 就时下于平常人来讲,用纸卷烟抽那也是一种奢侈,大多数都是使用烟袋锅。 正因为如此,王老帽说把那封什么信当烟纸卷烟抽掉了也是有可能性的。 “什么信哪?”商震依旧是一头的雾水。 “你不知道?你真不知道?”钱串儿也兴奋地说话了。 按理说,侯看山所主张的事情,钱串儿他们是不会跟风的,可是今天这事儿实在是也让他们好奇心大起,所以竟然与侯看山“和流”了。 “我不知道什么?”商震问。 “那几个学生,那几个女学生走了。”钱串儿盯着商震说,他尤其指出了那几个女学生。 “哦。”商震应了一声,以示他知道了。 “你、你——”钱串儿指着商震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干嘛?你们都这样看着我要干嘛?”眼见那几个人看自己的表情就像看鸡群里突然冒出一只白天鹅似的商震也好奇了。 “你是不是和那个长着小团团脸儿的女学生有点啥事儿啊?”钱串儿好奇地问。 “啥事儿?”商震依旧一头雾水。 所谓小团团脸也就是小圆脸,那指的就是李雅娟。 自己和那个李雅娟又能有什么事?商震很不以为然。 留在这里打仗是他们当兵的事情,那些学生别管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人家都是读书人,人家就是到关内那也是要接着读书的,那人家留在这里干什么?该走就走呗,留下来才奇怪呢! “真没啥事?”陈翰文也颇为不信的问。 “啥意思啊你们?”商震依然迷糊。 眼见伙伴们的急切,商震甚至都开始回忆了。 自己和那几个学生也没啥事儿啊! 那顶天也就是在过来的途中有一回那几个女生要解手,自己远远的给那几个女学生站岗了的。 可自己那也就是站岗,回头偷看的事,自己是干不出来的。 商震又不傻,他知道这种话坚决不能说出来,这要说出来,没事都会被说成有事了! 眼见商震那副表情不似作伪,那四个人都无奈也只能再次看向了王老帽。 “拿去拿去,秀才你来念一下!”到了此时王老帽才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好的信纸扔了出来。 那信纸是怎么折叠的呢,那就是把信纸折成了一个小条条,然后回还弯曲像绳子结扣一样,倒也显得用心别致。 “我就说排长不能把纸卷烟给抽了嘛!”侯看山不识时机的又恭维了下王老帽一句。 眼见那张信纸终是被王老帽拿出来了,除商震以外的那四个人急忙就围了上去,侯看山还特意挡住了商震,就他那样子,明显是害怕商震也去抢那张信纸。 而商震对此依然无感,到了这时他才有功夫放下手中拿着枪,同时他还呲牙咧嘴着,他给自己训练了一天,那量可着实不小,现在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而这时陈翰文就开始在打开那张信纸了。 “别着急,外面还有字呢!”钱串儿说。 可不,那折叠的弯曲的纸条外面就有字。 于是他们就听陈翰文念道:“商震兄亲启。” 这句话很好懂,没谁听不明白。 可是他们又怎么可能让商震自己来看这封信? 他们是必须要知道这封信的内容的,他们能够坚持到现在才看,那还是因为王老帽到底是岁数大稳重了,先把这封信给扣了下来。 “看看,我就说有见不得人的事儿吧,要不为啥让他自己打开不让咱们看!”侯看山又来词儿了。 侯看山这话说得很难听,可屋里所有人自然已经熟悉侯看山的做派了,也就没有人搭理他。 陈翰文瞟一眼商震,眼见商震并没有别的反应便把那信纸打开了,然后就读出了声:“与君相遇,感佩此生。关山无尽,何日重逢? 倭贼犯境,强占三省。君杀敌阵,我祈君安。 小妹李雅娟敬上。 民国20年11月7日。” 屋子里静了下来,读信的读完了,听信的自然也就听完了。 “再念哪!”片刻之后一向对这些事儿不掺和的二憨子都说话了。 “没啦!”陈翰文把手一摊展示着那张信纸说道。 “啊?这也太短了!这就没了?”二憨子惊讶。 这张信纸还是挺大的,可是谁想到里面就写了那几个字。 “这也没啥嘛,就是商震救了他们的命,人家没告别上就留了封信嘛!”钱串儿恍然大悟。 “我就不信了,那里面说不定有什么暗号啥的呢!”侯看山开始抢那张信纸了。 而这时也知道了事情原委的商震才说道:“这张纸可是给排长抽烟用的,你们抢坏了得负责的!” 商震这句话好使了,于是已抢到了信纸的侯看山便看向了王老帽。 正靠在炕头上的王老帽也只是一伸手,侯看山虽然心中不舍,可到底是把那张信纸递了过去。 “都别没屁搁了嗓子了!”王老帽说道,“人家麻杆儿救了这几个学生两回了,学生走了没见着面给留封信有什么奇怪的? 再怎么说咱们麻杆儿那也是英雄救美,别说留封信了,那就是以身相也很正常嘛!” 这可就是排长说话了,也给这件事定性了,其他那几个人自然不再说什么。 “麻杆儿把你的信拿走!”王老帽一扬手,那张纸便轻飘飘地飞了出来。 站在炕下的侯看山想伸手却又不敢,于是那封信最终还是被商震捡到的手里。 到了这时,商震这个当事人这才有机会细看那封信。 他扫了一眼见那信上的内容与陈翰文所读并无不同。 至于字体嘛,倒也谈不上娟秀,不过却是很纤细的,就跟自己的外号“麻杆儿”一样。 “排长你不留着抽烟用吗?”商震眼拈着那张纸问王老帽。 “我不用你那玩意儿,一看就(yào)火!”王老帽随口答道。 所谓的(yào)火是指卷旱烟的烟纸有的过于爱燃烧,里面的烟叶子没咋地呢,烟纸却快烧没了,用这样的纸来卷喇叭筒抽起来自然不爽。 商震这才把那张纸重新叠好,随手揣到兜里,说了一声“我去吃饭”这才溜出了屋。 而就在他身后的屋子里,依旧为此而忿忿不平的侯看山气道:“英雄救美,就以身相许啊?排长,我记得你的那个啥,当年也是你救的吗?” “嗯?”王老帽眯缝儿了下眼睛然后就骂道:“你个狗日的,你竟敢连老子也消遣,来人!把他给我按在地上揍!” “啊?”侯看山傻眼了,“排长,你放了我吧,我就是话赶话!” 侯看山当然知道,想当初在北大营附近王老帽有个相好的寡妇,自己这回也只是看那个女学生对商震情有独钟心中不平才随口问了王老帽一句。 可是他也不想想,他怎么消遣商震都可以,王老帽是他能惹的吗? 旁边那四个儿郎在王老帽的命令下已经如狼似虎的扑上来,于是屋里便响起了侯看山如同杀猴一般的叫声。 注:搁了,东北方言里是搅拌的意思。 正文 第72章 爱卡巴眼睛的老兵 “吱丫”一声门响,商震进入到了那昏暗的伙房之中,然后他就看到那个穿着肮脏不堪军装的老兵正蹲在地上“叭嗒”“叭嗒”的抽烟。 老兵也是老头,那老头兵是用一个一尺来长的铜烟袋锅抽的旱烟,屋子里很温暖,可是那热呼气与呛人的烟味又搅在一起,仿佛这才是人间的真味。 时下中国人的人均寿命并不高,也就是四十岁左右,而这个老头那满脸的褶子却表明他可是比四十来岁的王老兵老多了。 商震自然是识得这个老兵的,因为他是这个连的炊事班长。 商震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过,那一长排的简陋的桌子上并没有吃的。 “大叔,您老给我留吃的了吗?”商震便毕恭毕敬的问那老兵。 那老兵卡巴着眼睛并不说话,只是用烟袋锅冲着灶台上的大锅一指,然后接着叭嗒烟。 商震便奔向了那大锅,他掀开半扇半圆形的木头锅盖时便又一咧嘴,他感觉到了胳膊上的酸痛。 就时下的锅盖哪有铁锅盖,那都是用木头榫卯制成的。 这是中国人木匠的传统工艺,全程不会使用一个铁钉,做出来的家具坚固无比,就是那几十米高的木塔也都是如此。 可坚固固然是坚固了,却也比较厚重,尤其那锅盖总是盖在锅上,便是湿乎乎的,又怎么可能不沉? 只是饥饿自然会战胜酸楚与痛感,片刻之后商震就已经一个人坐在那狭长的桌子前开始吃饭了。 饭是一小盆高粱米饭,菜是炖大头菜土豆。 所谓的大头菜东北也叫疙瘩白,南方人叫包菜,这种菜炖完之后再吃起来就有一股烀猪食的味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只因为在常用的菜蔬里面大头菜产量最高,价格又最便宜。 可商震管不了那么多啊,他确实是饿坏了,一顿狼吞虎咽之后,他那瘪瘪的肚子终于鼓了起来。 商震伸手摸了一下自己那圆滚滚的肚皮,同时又感觉到了自己那一条条的肋巴扇儿,唉,自己什么时候能胖起来呢? 吃饱了饭,商震忙又到水槽那里把碗盘刷干净了放回到它应该在的地方。 当这一切都完事儿了,商震还没忘了给那依旧在“吧嗒”“吧嗒”抽旱烟的老兵鞠了个躬,说了一声:“谢谢大叔!” 那老兵则又是轻挥了一下旱烟袋表示不用谢。 而到了此时,张振才又坐回到那个长条桌子旁,掏出了那封折叠的信。 他把信打开,这才又仔细的看了看上面所写的四八三十二个字。 这些字商震都还认识,意思自然也理解。 倭寇这两个字原来他是不认识的,但是后来有一回陈翰文也说过“倭寇”两个字,为此商震特意请教过陈翰文,按照陈翰文的说法,倭寇是对日本人的蔑称。 商震看着那些字,他的眼前就又浮现出了李雅娟那张圆圆的显得很是清纯的脸庞。 可是随即他便笑着晃了下头,重又把那信叠了起来揣回到自己的口袋里。 别看侯看山也好还是钱串儿也罢,大家都起哄似的说女学生来看他的这件事情,可商震真就没有当回事。 第一,他不觉得自己和李雅娟有什么。 第二,他也不喜欢女学生的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劲儿劲儿的感觉,他还是喜欢农村那种腰粗屁股圆的,这样的体格能干活还能生小子! 第三嘛—— 只是当商震刚意识到自己第三个原因的时候,那个老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嘎子,你咋不看情书了呢?” 商震回头那个老兵已经是站在了他的身后,正在那里卡巴眼睛呢。 那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当的兵,还是炊事班的班长,却有着一个卡巴眼睛的毛病。 所谓卡巴眼睛就是指眨眼。 正常人在一般情况下都会眨眼的,只是那老兵眨眼的次数明显比别人要多,以至于侯看山在背后嚼这老兵的舌头时说,你看那老登天天在那卡巴眼睛,眼屎都是那么卡了出来的! “啥情书?就是人家对我表示感谢。”商震笑道,而这时商震就意识到李雅娟给自己送了一封信的事儿闹得还挺大,原来这个老兵也知道了。 “那人家咋不给别人写信,非得给你写信,那还是相中了你。”那老兵就笑。 “相中我我也不能要人家呀。”商震再次说道,而这也是他刚刚所意识到的自己不能和李雅娟在一起的第三个原因,“咱当兵打仗的,说死了也就死了,人家还是个黄花大姑娘,那不是害人吗?” “嗯,你这个小嘎子和别人不一样,你厚道!”那老头听商震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赞许的夸道。 那老头一表扬,商震又腼腆了。 商震起身要走,只是这时他才发现老头并没有让他现在就走的意思。 “我听王老帽说,你跑外面去练本事去了,你都说说,都练啥了呀?”那老头就又问商震。 “我也没练啥,就是想把自己的劲儿练出来,再练练瞄准拼刺刀啥的。”商震回答着,然后他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可是听李福顺说过,一个连队里连长连排长班长都是老兵,那都是有真本事的。 而另外有真本事的人都是在炊事班里。 要说炊事班在一个连队里绝对是个好活儿,别人上前线开枪射击拼刺刀,一般情况下炊事班是不上的。 可是什么样的人能进炊事班呢?就是连长的亲属都未必能行,那却都是一些有着极深战斗资历的老兵。 岁数大了,资格也老,就不乐意在前面打打杀杀的,还在军队里呆习惯了,那自然就进炊事班了。 莫非眼前这个老头也有这个本事? 商震心有所想,表情上自然就有所变化,他脱口便问道:“大叔,那你能教我什么本事吗?” “哈!”那老头被商震这么一说,直接就给逗乐了。 “大本事我教不了你,小本事还能告诉你点儿。”那老头笑道。 “那以后管你叫师父吧!”商震的反应那就是个快。 “得得得,你可别给我当徒弟!我可没有什么诀窍教给你,我能教给你的都很简单,只不过却是要下苦功夫的!”那老头回答道。 “那也行,您老教我啥我就学啥。”商震从善如流。 其实就不用那老头说,商震也明白,自己想认人家当师傅,可人家真未必会要自己这个徒弟。 所谓“师徒如父子”,还有种说法叫“学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中国就是一个小农经济的社会。 手艺是什么?手艺就是吃饭的家伙什儿! 有艺不压身,有了手艺才能挣到钱才能养家糊口。 一个手艺人要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徒弟,那都是要选择人品好的。 徒弟在学会了师傅的手艺之后,等师父岁数大了那是要给养老送终的,真的和自己的儿子没什么两样,这就是中国的传统社会。 商震的父亲是个木匠,尽管那木工活不是最好的,可那也是手艺活,所以商震自然理解其中的道理。 “下苦功夫我不怕,总是要多杀死几个日本人,再把自己的小命保住的。”商震跟那老头表态了。 注:老登,东北话里骂人的话,类似于老东西。 正文 第73章 暗杀 都特么的让让,不想死就往边上靠!”有穿着东北军的服装可是头上却已是顶了黄帽子的伪军在前面吆喝。 尤其一名伪军军官最为显眼,那名伪军军官骑着马,手中拿着马鞭,在大街上甩的“啪”“啪”响,竟然也甩出了一种炸街的感觉。 有的中国人为什么会当汉奸?中国人眼里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汉奸? 当然,每个汉奸会有各自成为汗奸的理由。 人嘛,这种会思考的动物,总是会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理由或者借口。 有些人你不要去跟他谈什么家国情怀,就比如眼前这个舞动着马鞭的伪军。 本来日本人没有来的时候,他就是一个绯闻缠身的人,是一个为街坊邻里所不耻的人。 所谓“撅绝户坟踹寡妇门”这样的事儿正是他所干的。 而用他自己的一句名言,就也完全可以体现出他的为人,当然那只是他的笑谈,可是却也足以说明他的人品,那句话叫做“不是小弟不是人,实在是嫂子太漂亮了!” 就这么一个主儿,当日本人来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翻身机会到了,他摇身一变直接投靠了日军,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狐假虎威。 他的所谓惦记着嫂子这种行为让人不耻,他的理由是嫂子太漂亮了。 而他成为了汉奸,是因为他觉得所有人都欠他的,他受了很多气,他才不管什么中国人日本人的,有奶就是娘,他要把曾经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找补回来。 此时的他是如此之豪横,他睥睨四方,直接屌炸天! 只是他并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胡同口里的人群中有人低声叨咕了一句:“今天这狗日的不是正主,让他再多活两天!” 就在那个声音叨咕过后,开路的伪军过去了,后面十多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日军出现了。 时下大和民族的个头无疑是矮的,仿佛为了弥补自己祖先个子矮的命运的不公,日军那高头大马倒是比以蒙古马为主要马种的中国马高大了许多。 而说实话,就日军的那高头大马那却是比他们的小豆坦克看起来还要雄壮一些的。 有了那马的衬托,加上日军服装的鲜明,那马上的日军就显得愈发气势汹汹起来。 马上的那些日军军官也好,士兵也罢,都审视着避让在街道两旁的中国老百姓,这时他们中间官阶最高的那名日军大佐鼻子里哼了一声用日语叨咕了一句,表达自己的不屑。 他说的是:“哼!支那!” 据说中华文化是日本的文化养母,可是日本就这样一个借着工业革命之力,率先实现了工业化的弹丸之国,并在百年之内培养出了他们对中国的优越感。 可是佛说众生平等,真搞不明白这名日军大佐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因为这个时候枪声响了。 “他他他”的花机关的连射声、“啪啪啪”的盒子炮的连射声瞬间便搅在了一起,直接压过了那杂沓沉闷的马蹄声。 无论那高大的日本马还是矮小的日本人便在枪声中倒地,然后街上就乱了。 那名刚刚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日军大佐死的很凄惨。 他先是中枪从马上跌了下去,然后后面一匹因枪击而受惊的马就把那硕大的马蹄直接就踏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样突然发生的袭击事件,就在日军占领锦州之后经常发生,而发生地又绝不仅仅限于锦州。 “自奉天事件突发,日本军队与张**军队冲突以来,在锦州附近集结之张**军队及锦州临时政府支使马贼、便衣队,以一切方法危害日本权益,并试图扰乱后方,张**及其部下表面虽宣称不抵抗,但在暗中却鼓励对日本军队之敌对行为,此乃为事实”——摘自《日本外交文书·满洲事变》 “什么日军军官还是伪军头子或者便衣队的汉奸,只要抓到机会就把他们一锅烩了!”当执行任务回到驻地的刘国栋站在炊事班的院里豪情万丈的说出这句话时,便得到了周围一片叫好之声。 那名日军大佐正是被刘国栋带人乔妆摸进锦州城之后干的,而与他同去的还有王老帽。 “刘连长说的太好了!”这时有人大声说道,那是侯看山。 在有眼力见儿这一点上必须得佩服侯看山,人家说的话就是恰逢其时,恭维的也恰到好处。 而实际上刘国栋的话应不应当赞场扬呢?那自然是应当赞扬的。 不过此时刘国栋看了一眼侯看山却笑了,接着就促狭的问道:“你说我说的哪好?” “啊?”侯看山被问住了。 他也只是习惯性地去恭维,至于刘国栋哪里说得好他还真说不上来。 “王排长,你的手下有人在乎悠我呢!”刘国栋又冲王老帽挤咕眼睛。 一直也在听刘国栋说话的王老帽便有了一种脸上发烧的感觉,他心道,你个死猴子,你拍马屁你分分人不好吗? 王老帽嘿嘿笑着,他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钱串儿却在旁边说话了:“我说刘连长说的好,是你说的那个一锅烩说的好!” “嗯?”刘国栋便看向钱串儿,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长得小鼻子小眼睛的士兵如何自圆其说。 “一锅烩嘛!嘿嘿。”钱串儿接着说,“管他狗日的是汉奸,伪军还是日本人,能弄(nèng)死的都弄(nèng)死,这是咱东北的名菜,乱炖嘛!放一锅里去弄(nèng)死他们!” “说的好!哈哈哈哈!”刘国栋已是仰头大笑起来。 然后他环顾了一下周围自己手下的那些炊事兵又道:“看人家王排长的人都这么会说话。” 只是他话也说完了,在他环顾周围的刹那,却注意到有一个瘦瘦的士兵正在墙根儿处如同坐着一般。 什么叫如同坐着一般,那坐着就是坐着躺着就是躺着,怎么叫如同坐着一般呢? 是因为那个士兵是个坐姿,可是屁股底下却没有凳子! “哎呀!”刘国栋好奇心大起,他分开送人便往那里去了。 那个士兵此时在角落里正咬牙坚持着,那鬓角上的汗珠子都下来了! “老霍,你徒弟啊?”刘国栋便喊。 “不是,我就是让他锻炼一下。”他手下炊班的那个老兵应了一句,而他手里掐着的依然是他那只旱烟袋。 “你不用起来,就这么蹲着吧,骑马蹲裆式,嘿嘿。”刘国栋笑了,他自然是识得炊事班的那个老头也就是那个老霍的招牌式练功方法的。 “你叫啥名字?”刘国栋接着问。 此时,那个士兵正用武术中的马步动作在那里奋力坚持着。 时下可是11月末了,天气已经很寒凉了,可是他都能把鬓角蹲出汗来,可见用力有多些,并且,眼见着他浑身已经哆嗦了起来。 练过武术中的马步的人都知道,就那个动作普通人比划一下或者蹲个一两分钟是可以的,时间稍长点一般人都不行,那两条腿根本就承受不住! 只是此时作为连长的刘国栋问话那个士兵又怎么可能不回答。 于是他终把那咬着牙张开了嘴中说道:“报、报告长官,我叫商震。” 他可不就是商震吗? 他蹲了马步已经蹲了有一会儿了,那正在咬牙坚持,而现在他一说话终于把那口气泄掉了。 要知道商震见人比较腼腆,可不代表他是口吃,他实在是蹲那个骑马蹲裆式很艰难,才费劲巴力的和刘国栋说的话。 现在他话也说完了,人就也“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正文 第74章商震练本事 第74章。商震练本事。 正如那老霍头所说的,他真的没有什么诀窍教授给商震,他所教授商震的就是扎马步。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拳收于腰间,人半蹲不蹲就在那挺着,这个半蹲不蹲就是指人的大腿要与地面基本持平。 上述是人的表象,也就是旁人能够看出来的。 可实际上内在还有一些要求,比如挺胸昂头,收腹,舌底上颚,提臀,等等。 至于其中深奥的道理老霍头也不明白,他说了,他的师父就是这么教的,虽然自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其中肯定是有道理的,所以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 至于其中简单的道理,老霍头却是明白的,老霍头说,练武之人也好,士兵拼刺刀也罢,下盘一定要稳,下盘稳了才有爆发力,刺出的刺刀才有劲,而蹲马步就是最好的办法。 那么,这老霍头所说的到底对不对呢? 如果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或者说在运动上极其有天赋的人应当会听老霍头的方法。 如果是一个特别笨的人那也会听老霍头的方法,反正自己也不会,人家说啥就是啥。 可是这世间最多的却是那种不是很傻,但也绝不是聪明透顶的大多数人,而商震也正是这样的人。 那么商震又凭什么这一个月来吃这么多的苦? 那是因为商震有自己的检验方法。 他就按照老霍头的要求来蹲马步,头一天他也只是坚持了一分多钟,便感觉腿酸痛的受不了了。 到了这时,商震反而变得惊喜了起来。 他有一个最朴素的认识,那就是自己既然不能扎马步扎很长的时间,那就说明扎马步绝对对身体有好处。 于是他就按照老霍头的要求,一个星期扎上那么四五天。 他最开始也只能扎两分来钟。 可是随着时间的加长,渐渐的他现在已经能够扎十五六分钟马步了。 在这一个来月的时间里,刘国栋带着人根据线报不停的寻找机会暗杀日伪军,对于他们这几个“残兵败将”能不用就不用,就是用的时候也只会找一两个人给他们当向导,绝不会拿他们当炮灰。 如此一来,在何家屯的商震终是有了机会来练自己的本事。 他当然不会仅仅是扎马步,什么射击瞄准、上蹿下跳、拼刺刀练刺杀、上肢力量的锻炼,那是一样也没落下。 这里尤其指出的是他是怎样练拼刺刀的。 他在院子的榆树上挂了一个东西,每天就把自己制成的木头刺刀绑在步枪上天天去刺那个东西。 他为什么不使用真刺刀?原因是那个东西如果用直刺刀一刺,那绝对会刺漏的。 只因为那个东西正是他头一天跑野外训练回来时在老百姓家房山头偷回来的。 那却是一个猪吹吧! 猪吹吧那就是东北民间对猪膀胱的称呼,南方人叫猪尿泡,所谓的猪小肚就是猪吹巴里填上肉做成的。 只不过商震可没往那猪吹吧里填肉,他却往里面添了满满一下子杂草。 然后他就把那个东西挂在了树杈上,每天就用那木头刺刀去刺。 那猪吹吧也只是一层皮儿,就是加上里面的杂草也是轻飘飘的,可偏偏那猪吹吧又极是坚韧。 所以每当商震那把木头刺刀刺到那猪吹吧上时,那个猪吹吧自然也就荡开了。 可商震哪管那个?他每天就是那样顽固不化的用木刺刀去刺。 一翻锻炼下来,他已经能够把步枪刺得越来越有力量了,而同时他的反应速度也变快了。 以至于每天他躺到被窝里时,累的都像一条死狗。 他都累成了这个样子,自然不会再做什么梦,也不会在夜里发出最初当兵时的惊叫。 只是正如外国某位童话小说作家所写的童话那样,一只丑小鸭在一群鸭子里是丑的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它便会受到同伴的讥笑。 而商震也是如此。 他也只是在野外练了几天就回到院子里来练了。 至于回到院子里来练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天他正在树林子里头练瞄准呢,有几个屯子里的中年女人到山上拣枝子当柴用。 他们却哪想到有个人正在树林里端着枪在那瞄准,偏偏有个女人当时就看到商震了,当时吓得“嗷”的就是一声! 其实说屯子里的女人那都是比较文明的说法,在东北农村那已婚的中年女人都被称之为老娘们。 哎哟,当时那老娘们那一声叫得那个响啊,不知道还以为是被咋地了呢! 吓得商震赶紧收了枪跟人家解释,后赖不计才让那几个掉头往村子里跑的老娘们儿安下神来,相信他是好人。 商震一想这哪行啊?别再引起屯子里自己人的误会,现在可是战时!得了,我还是回去练吧。 可既然回到院子里来,他便受到了别人的关注。 尤其那侯看山对商震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他便说商震魔症了。 商震却又哪会理会他,按照马二虎子的话,商震真的就全拿侯看山的话当成狗放屁。 而王老帽在家的时候,虽然对商震的行为表示诧异,可是他也绝不会反对,毕竟他是排长,他才不会反对自己的手下练本事呢。 而当王老帽不在家的时候,侯看山就到处宣扬,所说的话也极是难听,诸如我们院子里有个傻逼之类的。 时下,东北军的军纪并不是很严,或者就是军纪很严,在家的士兵也绝不会主动去象商震那样训练。 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自然也有其他士兵看到商震的行为感觉不顺眼便也随着侯看山冷嘲热讽。 可是这个时候,那当炊事班班长的老霍头把眼睛一瞪,他们连的人就都老实了。 什么是老兵?当然是资历最深的人才是老兵,而已经年近50的老霍就是老兵的祖宗! 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兵,现在都是排长班长了,他眼睛一瞪,他们连的兵哪个敢找不自在? 世间之事付出终有回报,虽然在别人看来商震还是那么瘦,可是商震自己却知道,自己身上的肌肉终于变得结实起来,与此同时自己的耐力也增加了。 说来好笑,能让商震如此吃苦的动力也只有两个。 一个是报仇,给他三哥李福顺报仇,给嘎子那样的他认为替自己死去了的伙伴报仇。 而另外一个则是活下去,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活下去,按自己娘所说的给自己说个媳妇。 “行,小子!有股子狠劲儿!”此时,刘国栋看到商震正努力往起爬便夸道。 刘国栋当然了解老霍有什么样的本事,老霍现在也只是岁数大了才进了炊事班,年轻时那绝对是一条好汉。 “你们没事儿的时候,都跟这位商震兄弟好好学学,平时多流点汗,多练打仗的本事,总比让日本人拿刺刀捅死强吧?” 在刘国栋被商震的夸奖声中,本是看着商震坐了个大屁股墩儿的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商震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他心中却有不妙的感觉。 这个刘连长不是还要接着表扬自己,也会让自己的手下这么锻炼吧? 要真那样的话,自己可是招人恨了,实在不行自己再到野地里去练? 商震正想着呢,而就在那刘国栋即将开口说话之际,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士兵尿(niāo)悄的就喊了一声“报告”。 “有事儿你就说呗,你当贼了?”刘国栋气道。 “不是,连长。”那个士兵能解释道,可是声音依旧不高,“村里人说看到有脸生的人正在村口转悠呢!” 注:尿(niāo)悄,东北方言,形容声音很小。 正文 第75章 被日军算计了! 刘国栋扔下了一句“准备战斗”带着些人就往村口跑,边跑他还边问王老帽:“咱们回来的时候没有让人盯上吧?” 王老帽作为一个还不是他们连的排长又能说什么,也只能回答:“不好说。” 他们这回跑到锦州城里去暗杀日军那都是有内线的。 毕竟这里原本就是东北军的地盘。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那就是日军力量再大对本地情况也是不熟却也未来得及整束呢,那就是投降到日军中的伪军中就有东北军的内线。 所以刘国栋他们乔装进入锦州城看似有惊其实却无险,他们在对日军进行了袭击之后在内线的接应下直接就逃了出去。 不过这也可以想象,日军自然要是追查此事的,就现在敌我混杂在一起的局面,日军摸到他们连躲在了这个何家屯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说王老帽的脑瓜那是很好使的,在他们二连里原来都是很有名的。 据说最早在提二连连长的时候,本来上面相中的就是王老帽。 可是营长张明杰却不喜欢王老帽,原因在于他觉得王老帽太滑头了,哪个当官的指挥打仗不希望自己的下属听话,说“你给我往上冲”,那下属就往上冲。 而王老帽却不是这样婶儿的。 一个人表面上很粗犷,说起话来脏话连篇,可未必就代表这个人不能算计。 王老帽打仗的时候,只要有可能总是要给自己留点后路的。 正因为如此,营长张连杰才提了胡彪当连长。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营长张连杰和二连连长胡彪在那一战中全部阵亡,而王老帽却活了下来。 至于王老帽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就是他一向比较得意的侯看山也只能猜测,对,是猜测,猜测王老帽肯定是扮成了死尸才得以逃生。 但是这种事儿谁又能去问? 听说村是来了生人,本来刘国栋是跑在最前面的,可是有刘国栋的手下便冲到了前面,他们不可能让连长跑到最前面去。 而王老帽本来是跟在刘国栋身后的,可是就快到村口时,王老帽就已经缩回到队伍的中间。 马上就要赶到村口时,王老帽扫了一眼跟在刘国栋身后的士兵终是以商量的口吻说道:“穿军装的先别露面比较好。” 这回他的声音比较小,刘国栋没有注意到,而他们的那几个士兵瞅了王老帽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想来也是,王老帽他们现在就跟寄人篱下的似的,连长刘国栋就是一个很讲义气的决不会让王老帽他们去当炮灰的人,因此刘国栋的手下,哪个又会把王老帽这个别的连的排长当回事。 王老帽也很自觉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所以他的说话声音也小,而这时前面的人就已经看到了,村口那棵大榆树的后面真的有两个人了,并且还是穿东北军军装的。 “不会是咱们的人有跑回来的吧?”刘国栋转头问王老帽。 王老帽抻着脖子仔细辨认了一下,终是摇头说道:“看不大清,不像是我们连的人。” “那有没有可能是别的连的人?”刘国栋又问道。 王老帽唯有摇头。 虽然说日军已经占据了东三省很多地方,但抵抗依旧没有停止,很多地方已经打乱套了,有在战场上和大部队失散的人员顺着辽西走廊往关外走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能不能是日军的奸细?”王老帽终是小声的说了一句。 王老帽的这种分析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刘国栋想了想终究是晃了一下头说道:“如果是奸细,他们根本就没必要冒这个险,那里不就是棵老榆树吗?” 刘国栋的言下之意是,如果是敌方的奸细,他们没有必要来犯险。 村口也就是有棵老榆树,那老榆树还不足以挡住那两个人的身形。 “姚远,带着你们班上去看看,把那两个人给我带回来!”刘国栋命令道。 “是!”一名士兵应了一声一挥手,后面几名士兵端着枪就跟他出去了。 王老茂皱了皱眉,打量着对面的地形终究没有说话。 整个辽西走廊西面的山势都差不多。 那就是山区横亘,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条如同主干般的山谷,而在山谷的两侧又会有不同的小的山谷,何家屯就坐落在一条小山谷中。 打一个形象的比喻,山谷的体系就像一棵树,而何家屯就是坐落在主干分出的树枝上。 王老冒他们在何家屯已经呆一个来月了,树叶都已经落光了,他当然熟悉村口的地形。 七八十米外是那颗大榆树,榆树附近有一眼废弃的水井,再往远处二三百米处才有一些小土丘。 目前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可王老帽还是觉得不放心。 那个叫姚远的班长带着士兵出去了,而此时那两个穿着东北军一样灰色军装的人,依旧在大榆树旁向他们这头望着,很显然他们已经看到了这头出来人了。 那头便有喊声传来:“兄弟们总算找到你们了!” “好像不对劲,他们为什么不过来?”这是刘国栋手下的一个排长说话了。 而就在他这声话里,刘国栋就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 前面姚远带着那几个士兵依旧在前行,不过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能当上班长的都是老兵,显然那个姚远也觉得不大对劲了。 “你们是哪部份那个连的?”姚远的喊声也传了回来,而与此同时躲在后面的刘国栋王老帽他们就看到姚远的人也已经在拉动枪栓了。 “快回来!上当了!”突然王老帽大喊了出来。 可是当战斗发生的时候喊声是永远快不过子弹的,王老帽的话音未落,“啪”“啪”“啪”的排子枪声便响了起来,姚远他们一共出去了七个人,可是就在这排子枪的射击里,他们竟然直接就倒下了五个! 敌人真的出现了!远处的那些个土包后,突然冒出许多人头来,而这也是刚刚王老帽所发现的,只是他喊得再快也没有用了。 有心算无心,“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是永远的颠扑不灭的真理。 而这时再看躲在大榆树后的那两个人。一个直接躲在了大榆树下,而另外一个却是往旁边一跑一跳突然就不见了! 到了此时,刘国栋他们当然已经开枪了,只是打躲在那颗大榆树后面的人自然打不到,而打那个突然消失的人更不可能了,因为那个人直接跳到了那口废弃的水井里! “火力掩护!快把咱们人救回来!”刘国栋高喊了一声,因为他眼见现也只剩下姚远和另外一个士兵在往回跑了。 只是对方既然是有心算无心又怎么可能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这时他们所有人就听着“咝”“咝”的声音响起,随即便有迫击炮弹击中了他们藏身的那栋民房,在那轰然的爆炸声中,草木飞溅,刘国栋他们却是连自身都难保了! 正文 第76章 溃兵 村口枪声大作,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在机枪的掩护下,便如同那黄色的蚂蚁一般从远处冲来。 此情此景当然是混乱的,可是更混乱的却在后面,因为日军的迫击炮开始延伸射击了。 迫击炮弹接二连三的在何家屯中炸响,那被炮弹气浪冲起来的蒿草、砖石的碎屑、尘土仿佛已是无处不在。 爆炸的烟尘之中,村民那是孩子哭大人叫,已经有人倒在血泊中。 而士兵们也乱作一团,有的要去村口接应连长刘国栋他们,有的已是不知所措开始向别处逃避,有的则是在抢救伤员。 “轰”地一声,一发迫击炮弹击中了炊事班的房子。 那房子本来就是一栋土房,当时就被炸了个乌烟瘴气草木横飞,可就在这片烟尘中有士兵已经大叫了起来,那是有被炸伤了的。 “小日本这是要把这个村子全都抹掉啊!”从地上爬起来的陈翰文说道。 而此时正与他在一起的侯看山,则是扫视了一下周围后则是高喊到:“钱串儿二憨子,你们两个接应排长,我和秀才上左面的山头再接应你们” 说完这话侯看山拉着一下陈翰文,两个人便向左面跑去了。 “咱们不接应排长吗?咱们不管这里的老百姓吗?”跟着侯看山跑的陈翰文边问。 “日本人连房子都一块炸了,这是要把这个整个村子都杀掉,你管得过来吗?”侯看山不以为然地说。 陈翰文默然,也只能跟着侯看山跑。 “这狗日的又溜了!”当钱串儿头上顶着一蓬蒿草从草堆里爬起来时,看到的只是侯看山和陈翰文正好冲出院门的背影。 而同样从草堆里钻出来的二憨子却高喊了起来:“麻杆儿,麻杆儿!” “我在救伤员呢!”商震的喊声在屋子里响起。 “这时候还救啥伤员!”二憨子气哼哼的说道。 “你小点声!咱们两个先到院门口那去!”钱串儿已是把自己盒子炮的枪机头掰开了。 在二憨子的想法里,现在他、钱串儿和商震那是自己伙的人,而至于刘国栋连的人那终究是差了一层的,至于见到危险就尥杆子的侯看山那都不能算自己人的。 待到侯看山和二憨子跑到了那院门口向外望时就见整个村子就已经乱了套了。 日军迫击炮的射击声虽然停了,可是已经有些个民房和草垛已经冒出火来,而就在那烟火之中,百姓与士兵掺杂在一起拼命的往屯子的两边跑去。 在那嘈杂的人声之中他们到底还是听明白了,有士兵所喊的却是:“能跑快跑,日本兵太多,见人就杀!” “麻杆儿,你狗日的再不出来我们不管你了!”到了这个时候,二憨子也急了。 就现在的情况,活人都保不了命呢,你还救什么伤员? 他正喊着呢,钱串儿却也大叫了起来:“王排长,我们在这儿呢!” 在前方一个已经烧起来的柴草垛旁有一个人一手捂着头一手拎着支花机关直接就冲了过,待到跑到了近前那却正是王老帽。 “咋回事啊?”二憨子还问呢。 “刘国栋死了,乱套了,快跑!”王老帽嚷道。 原来在日军发起进攻的刹那,虽然他们那里也遭了迫击炮,可刘国栋当时并没有事。 可是日军那迫击炮往屯子里一火力延伸,刘国栋他们便知道坏了。 从远处冲来的日军那是密密麻麻,不用问,日军到底还是摸到了他们的“须子”,一看人家来了那么多的兵力那不仅仅是要把他们连灭掉,那这个何家屯的百姓也绝捞不到好去! 就这种情况,作为连长的刘国栋又哪忍心带着自己人转身逃命,他却是直接就组织起来了对日军的反击,以图能为屯子里的百姓逃命争取些时间。 可日军也只是转瞬间便发现了作为指挥的刘国栋,离刘国栋没有多远的王老帽就又听到了“咝咝”声,那声音和迫击炮的声音类似却又细了那么一丝丝,然后他就看到刘国栋藏身的那堵土墙之处便腾起几束烟尘来,就那轰然的爆炸声里,王老帽却是想都没想就往回跑了,顺手还从一个已经阵亡的老兵身连捡回了支花机关。 王老帽都没有搞清日军用的那是什么武器,可是就那种爆炸里,要说刘国栋不被炸死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刘国栋没了,那刘国栋这个连整个也就溃散了,你让王老帽独自顶到前面去与日军血拼那可不是他的作派。 再说了,所谓兵败如山倒,主官这一阵亡,刘国栋这个连真的也就散了! “麻杆儿!”这时钱串儿又喊。 “就出来了!就出来了!”这时商震的声音从院子里面才隐隐传来。 可也就在这时,钱串手中的盒子炮和王老帽手中的花机关同时便响了起来。 在那正飘散的黑烟之中,有两个端着三八式步枪的日军身影随着枪声就倒了下去。 “狗日的麻杆儿,你跳后窗户,咱们快跑!”王老帽急嚷了一句。 然后他也不管商震了,带着钱串和二憨子贴着院墙就往左面跑。 现在日军势大,他们就是溃兵了,那只有跑到山上才会有活路。 就现在这种情况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为了救商震死守炊事班的这个破院子! “院门有日本兵,快跳窗户!”当王老帽他们三个跑到院墙南侧的时候,钱串儿又扯脖子喊道。 到底是伙伴,钱串儿对商震还是不放心哪! 而就在王老帽、钱串儿、二憨子跑到了院子后面的时候,他们就听到炊事班后墙的那个小窗户处便发出了“嚓啦”一声,那扇窗户扇儿便飞了下来,然后商震便从里面钻了出来。 钱串儿又说“快跑”之际,就见从那窗户里又有一个人钻了出来,那却是老霍头! “你救的伤员呢?”钱串儿没有好气的问。 “他替咱们断后了,快跑!”商震说道。 “还算有良心。”钱串儿叨咕了一句,现在他们一共四个人便急忙忙往后面跑。 而他们也只是才跑了片刻,便听到身后炊事班那里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 可是那爆炸声也只有两声罢了,然后便有日军三八步枪的枪声响起,而那爆炸声便再也没有传来,不用问,商震所抢救的那个伤员肯定也阵亡了。 注:尥杆子,是玩命的逃跑的意思。 摸须子,是得到了线索的意思。 正文 第77章溃兵(二) 前几天刚刚杀掉了日军的一名大佐那已经成为了昨日的辉煌,而现在他们也只能崩溃。 不过,刘国栋带着一些血勇之士到底还是阻挡了会儿日军的进攻,使得剩下的士兵和百姓有机会往那山中狼狈逃去。 百姓们携家带口大呼小叫,士兵们丢盔弃甲到底还没有把枪扔下。 而这时日伪军就在那村子里出现了,不断有枪声响起,便又不断的有百姓中枪。 日军是因为他们一个大佐被杀而泄愤,同时也并不介意通过一场屠杀来展现他们的“无上武功”。 “在那里!”有日军伸手指向了左侧的山坡,那里多山石而少树,有几名东北军士兵正拼命的往那山上跑着。 那名日军士兵的手指指到了,他的同伴便也把步枪指了过去。 “啪”的一声枪声响起。 而与此同时,正在奔逃的的商震就感觉身边的山石上发出了“当”的一声,有被子弹溅起的石屑打在了他所穿的棉服上,虽未能穿透却也让他隐隐的痛! 商震本能的就向旁边一闪,而与他同时躲到那乱石丛中的还有那个老霍头。 这回商震跑到了最后可不是因为他体力不行了。 在这个何家屯他可是把自己训练了一个来月了,虽然说他的力量不可能增长的太快,可是他的体力却已经好了许多了。 就算他的小腿大腿虽然有了肌肉块却也细得很,可同样,他的体重也轻,那他逃命却还是有优势的。 而他之所以跑在了后面,那是因为他一直在照顾着老霍头。 不管怎么说,商震从老霍头那里得到了许多老兵作战的经验,虽然老霍头不肯认他这个徒弟,可商震却是认老霍头这个师父的。 把师父扔下徒弟自己却跑了,这种事儿商震绝干不出来! 可也正因为如此,日军这一枪便让他和那老霍头都不敢再接着往前跑了。 山路虽也坎坷可肯定是在山下日军的视野之中的,商震他们在屯子里的时候每天都可以看到这条上山的山路。 山路的两旁是乱石丛,他们钻进了乱石丛暂时算是安全了,可他们想再往山上跑那就要慢上许多,可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在那名日军一枪的威慑下,跑在前面的王老帽、钱串和二憨子也被迫躲进了右面的乱石丛中。 “奶奶个绣的,挑个好位置给小日本打几枪,要不咱们怎么逃上去?”王老帽高喊。 他们现在也只是才从山脚上往上跑了一段距离罢了,这里都是乱石丛。 他们只要越过这片乱石丛就可以冲进树林里,那样的话才是飞鸟入林,他们才会变得更安全。 在王老帽的呼喊之下,他们这头算上老霍头在内的四个士兵开始寻找合适的石头了。 他们当然不会从哪钻进石丛再从哪里钻出去,天知道下面有多少日军的枪口正瞄着这里。 “死猴崽子!你特么的在哪?你不是先打掩护的吗?”钱串儿的骂声起来了。 钱串儿原本不是王老帽他们连的人,所以在第一次逃亡时侯看山先跑了的事,钱串儿一直也就没说。 可是这回大家却是又面临了同样的局面,不管这回王老帽和他们几个能否活下去,钱串儿却也要出了这口恶气,让王老帽明白那侯看山到底是个什么德性! “死猴子,你在哪儿?”王老帽也喊了起来。 他一听钱串儿喊的话直接就猜出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只是,他边喊着侯看山却也在边找着合适的射击位置,纵使他现在活剐了侯看山的心思都有,可也不能全指望侯看山啊! 而事实上则是,侯看山也好,陈翰文也罢,都已了无声息,并没有那救援的枪声响起。 片刻功夫后,商震他们这五个人便各自在山石缝隙之中向山下望。 此时他们的本意当然是要给后面来上几枪以威慑日军的追杀。 不过,他们所有人却都很小心。 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们和日军打交道也有几回了,他们却是真怕了日军的枪法了! 如果不是怕了日军枪法他们刚才就从那相对来讲光秃秃的山路上接着往上跑了,又何必藏起来? 只是当他们看到下方情形时便都微微愣了一下。 何家屯里依旧烟火燎然有日军的身影在闪动,可这也就罢了。 他们现在已经是溃军了。 日军有迫击炮人数还明显比他们多,人家单兵素质又比他们强,刘国栋活着整个连队有组织时尚且不是人家的对手,现在连刘国栋都阵亡了,现在他们要不是为了逃命根本就没有一战的勇气。 只是他们现在这么抻头一望,却是看到就在眼前这条山路上却是有六七个百姓依旧在顺着这山路往上跑着。 王老帽那是看到刘国栋被日军炸死了才往回跑的,而钱串儿他们又一直在等他,所以他们已是从村子里逃出来的最后一拨人了。 至于没有逃出村子的,别管是士兵还是百姓都已经绝无幸理了。 可王老帽他们毕竟腿快,到底是把那几个百姓甩在了身后。 而现在他们看到了那几个依旧逃在路上的百姓便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几个百姓的命运不用问都可想而知了! 果然,这时在一声枪响后,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壮汉便一头摔在那条山路上。 此时他们离那个壮汉才多远,眼见着有血就从那倒地的壮汉的后脑处淌了出来。 “啊——”有尖叫声响起,那时被那壮汉抱在怀里的一个六七岁的小小子直接就被摔在了那山路上。 这里可都是山石,那孩子一摔之下又怎能轻,一瞬间已是号淘大哭了起来。 而这时,本是跑在那壮汉身后的几个人便也同时止住了脚步,甚至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前面那个刚刚死去的血还是热着的壮汉和那哭叫着的孩子已经直接吓住了他们。 只因为这个几个百姓却是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剩下的三个却都是三十来岁的女人! 在逃命的时候,谁逃得会最慢?当然是老幼妇孺,而现在他们这几个百姓却是把老幼妇孺占全了! “快跑啊!”在石头后面的二憨子高喝道。 可是偏偏那正手拉着手的老头老太太挡住了后面那三个女子的路,山路狭窄,那后面的三个女子又如何过来? 一时之间,王老帽他们就觉得世界都已经静止了,他们目光中所看到的也只是那几个人绝望的目光! 正文 第78章 乡下人的爱情 可是接下来,让王老帽他们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日军的枪声并没有接着响起,反而从何家屯房子中间冲出来了四名伪军。 就时下日军占领东三省时间还是短,伪军也没有什么正式的军装,穿的也都是灰军装,看上去与东北军的普通士兵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四名伪军端着步枪就往那山路上冲,看那跑步的样子也是大踏步的前进可是并不开枪。 “哎呀!”由于惊诧王老帽都感叹出声了,这特么的又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这四个伪军不怕死吗? 可王老帽一细想这又怎么可能,如果不怕死,他们当伪军做什么? 那伪军也不是傻瓜,他们怎么可能想不到现在在这山坡之上有多少个东北军正看着他们呢! 王老帽他们眼见那四个伪军很快就追上了山路上的那几个百姓。 而这时那三个女子中就有人已经喊了出来:“你们可不是日本种啊!你们也是咱们汉人哪!” 说实话,时下东北老百姓对国家的观念并不是很强。 国强则民智,国弱则民愚。 那只有受过教育的人才知道,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家叫中国,那三个女子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估计大字都不识几个。 可纵使大字不识几个了,他们却也知道,咱们这嘎哒的人到底是和那穿着大头鞋端着步枪的日本矮子不是一伙的。 中华历史实在是太悠久了,纵使不通过文字,有些东西也会祖祖辈辈的流传下来,比如一些口语一些成语,这其中都包含着为人立事的一些基本知识。 所以那女人情急之下才会喊“你们也是咱们汉人哪!” “少特么的废话,快跟老子回去!”有伪军已是扯脖子骂道。 而到了此时王老帽才忽然心有所感,他明白了,为什么这四个伪军出来了。 然后他不再管这四个伪军而是把目光向那村子里看,这时他就看到在那墙角、猪圈、没有燃烧的柴垛旁边有日军的影子。 “这四个家伙就是药引子!”王老帽脱口而出。 什么是药引子?药引子就是诱饵。 为什么日军不追出来却派了四个伪军? 那当然是因为日军知道现在东北军的这些逃兵都躲在山坡的乱石之中,如果他们贸然前冲,肯定会遭到东北军的射击。 而相反,他们只派出了四个伪军来,还让这四个伪军抓那几个老百姓。 那么像他这样的藏在山坡上的东北军开枪不开枪吧?只要他们暴露目标,日军火力随即就到! 王老帽喊了一嗓子又接着观察,这时他就注意到在一堵墙的后面有两个日军正蹲在那里,而那两个日军手中却各扶着不长的棍子一样的东西斜杵在了地上,而这两名日军旁边却有另外两名日军也蹲在了那里。 那是——什么?小炮吗?此时的王老帽陡然想起刘国栋阵亡时的情形。 当时那就是接连好几声爆炸,直接炸在了刘国栋的周围。 现在想来那几声爆炸并不是迫击炮弹引起的。 王老帽作为一个老兵当然知道迫击炮弹爆炸时是什么样子,迫击炮弹的爆炸绝对赶不上大炮的威力,那爆炸起来的时候声势其实并不是很大。 可是就是把刘国栋炸死的炸弹的威力看起来还没有迫击炮弹的威力大呢。 王老帽还知道迫击炮在射击的时候也是要斜着杵在地上的,而现在日军把两根棍子也斜杵在了地上,联系到了刘国栋的阵亡,他马上确认那两名日军所扶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棍子,而应当是两根管子,那是日军的小炮! “狗日的,老子今天非灭了你不可!”王老帽咬牙切齿的骂道,随即他就招呼道,“钱串儿二憨子,你们两个看到村口那两个用小炮的日本兵吗?一定开枪把那两个家伙打死!” 14年抗战以东北军与日军作战为开始,这真怪不得王老帽,他们也是通与日军的多次作战才逐渐认识日军的,此时的王老帽并不知道日军所用的小炮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掷弹筒! 王老帽正说话呢,在那山路上的情形却又发生了变化。 那四个伪军正端着枪逼着那三个妇女转身下山,而在山路上面的那个老头却再用目光扫视山坡之上了。 那老头在看谁?看谁谁知道! 纵使象王老帽这样的东北军士兵躲到了石头缝隙后面,可是他们能看到那老头,那老头就看不到他们吗? 那老头目光所到之处,谁脸红谁知道! 王老帽就觉得那老头应当大骂出声了。 骂什么?骂“你们这帮小王八羔子吃我们何家屯的,喝我们何家屯的,现在就在旁边看热闹吗?” 至少做换位思考,王老帽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就是那个老头的话,自己肯定会是这么骂的! 可是出乎王老帽意料的是,那老头并没有骂,好像他也只是哼了一声,表示出了某种不屑,然后他就猛的转过身去,将一直手拉着手跑上山来的自己家的那个老太太挡在了身后! 虽然说以山上人的视角看不到那老头的表情,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能想象到老头的表情。 那个干巴瘦的,下巴上胡子拉碴的,满脸都是褶子的老头,挺着自己那瘦弱的胸膛仿佛再说:“我是男人,想抓我的老婆子得先过我这一关!” 时下乡间自然不会有“爱情”这个词汇,可是一个男人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掩在了身后,这不是爱情又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山坡上有多少东北军的溃兵正注视着这一幕。 他们原本真的就是溃兵,人人都想逃命,可由于日军追的太快便都躲在了山坡上。 而这一刻那个老头护住自己家老婆子的行为,却是再次激起了他们身体中的血性。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就是这种血性的证明。 “啪”的一声,枪响了!一名正在跟那老头耍横的伪军士兵中弹便倒了下去。 而就在这枪响的刹那,一场新的战斗便由此展开。 由于接下来的一刻,发生的场景实在是太多,纵使前后的动作有些许的相隔,可时间真是太短暂了,就仿佛好多场景便同时出现。 场景一,那三名伪军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他们是出来当诱饵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他们乐意出来抓老百姓吗?不是的,他们是被日军在后面拿枪逼着出来的。 场景二,山下开始向山上射击,而所有日军射击都指向了一点,日军集火之处正是刚才那枪声响起的地方,那是一名东北兵士兵突然闪身出来打了伪军一枪。 场景三,屯子出口处那两名日军正扶着掷弹筒呢,旁边两名填弹手手正把手中的榴弹往那子弹筒中塞呢。 场景四,而在两声枪响之中,那两名填弹手中枪便倒了下去,其中一个还正好压在了下面的掷弹上,直接把那掷弹筒压趴下了! 场景五,山坡之上至少露出了七八个东北军的火力点。 那些东北军士兵有用步枪的,比如刘国栋连的某些个士兵,也有用盒子炮的,比如钱串儿,还有用花机关的,比如王老帽和商震。 场景六,弹矢如雨之中,那个老头被日军击中倒了下去,那个老太太跪爬到老头身边,也只是才叫了一声“老头子”,便也中枪倒在了自己的爱人的身上! 正文 第79章 “请长者先行!” 虽然那老头老太太的死激起了东北军士兵们的血性,可是当日军掷弹筒的呼啸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一场阻击战又告结束。 终究是敌强我弱,战争又不是一天打完的,能活下去谁会主动与敌人同归于尽? “往那边跑!”当商震他们好不容易从那乱石丛中跑到山顶树林之中时,他便提醒王老帽道。 “为啥?”王老帽问。 “这头有悬崖下不去!”商震回答。 王老帽当然知道有几天商震可是在山上练功了的,想来他对地形的熟悉,肯定是要超过自己这些人的。 于是王老帽一挥手他们几个人就奔着商震所指的方向急走。 可以救在王老帽转头之际就听身后有人喊:“排长,等等我们两个!” 众人在看时就见侯看山和陈翰文却是从斜后方的树隙中跑了过来。 “你个死猴崽子老子不要你了,你去投降日本人吧,我保证不打死你!”王老帽见是侯看山张嘴就骂。 就在王老帽他们就那几个学生的过程中,后来王老帽也听钱串儿说过,当时是侯看山拉着陈翰文先跑的。 当钱串儿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王老帽并没有表态。 王老帽当然知道侯看山并不是那种打起仗不要命的人。 就在那个时候侯看山玩点小心眼儿也可以理解。 可问题是,这回他王老帽却在,没想到侯看山这狗日的又脚底下抹油先溜了。 就这样的手下他能要吗?光平时溜须拍马有屁用? “哎呀,排长啊,刚才那第一枪可是我先打的!”气喘吁吁赶上来的侯看山便表白道。 什么是聪明人?侯看山无疑就是了。 王老帽为什么生气?人家侯看山不问,心里都明镜似的! “嗯?真的?”王老帽有些不相信。 “那还可不是真的咋的,我骗谁我也不能骗您啊!”侯看山再次说道,“你没看那个老头子都把那个老太太挡在身后了吗?这当时我要是不开枪,那我还是人吗? 我当时本来是想开枪掩护你们的,可我一看那些狗日的太害人,我就从掩护你们到为那老头报仇全来了!” “嗯?”一听侯看山这么说,王老帽已是有八分信了。 当时那个老头护着老太太的情形,所有人都看到了,谁能主动开第一枪无疑代表了勇气,要是按侯汉山这么说,他侯看山表现的还真不错,或者说那是相当不错! 毕竟不管是王老帽还是商震,或者是其他的常在暗处的东北军,可没有先开这第一枪。 “走吧!”王老茂不再纠结于侯看山的问题,很显然他选择相信了胡开山。 只是王老冒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侯看山后面的陈翰文一直没有表态。 打死那个伪军的第一枪,真的是侯看山打的吗? 没有人知道此时就在那打响第一枪的地方,有一个后心已是流出血来的东北军士兵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他已经阵亡了。 王老帽他们依旧在那树林中前进。 时下已是秋天,好在这片树林多是玻璃哄子。 那玻璃哄子的树叶虽然已经枯黄,可掉下来的终究有限,那只有到了来年春天新叶发生时旧叶才会掉下来的。 作为这支队伍指挥员的王老帽,当然希望能够借着这些树的掩护带着大家摆脱日军的追杀。 只是他们刚在那玻璃哄子树林中前进了几步,就听到前方突然又响起了杂乱的枪声。 枪声一起,所有人下意识的就停下了脚步。 刚刚的英勇已经不见,作为逃命者的王老帽当然不想往战场上凑。 现在王老帽领着的这几个人也就多了个老霍头,其余的还是自己人。 关于刘国栋他们连士兵的生死,王老帽觉得自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并没有那同仇敌忾的想法。 “你确定那头有悬崖吗?”王老帽转头问商震。 “那头坡是挺陡的。”商震回答。 从商震内心来讲,他当然是希望能够救下别的东北军士兵的,只是他也明白这种事轮不到自己做主。 所以他便说那头坡很陡,只是未曾想他的回答到底还是错了。 “到底是陡坡还是悬崖,你说清楚,咱们到底能不能下去?”王老帽追问。 “应当算是陡坡吧,不知道抓着上面的树人能不能下去。”商震不确定的回答。 他也就是刚到何家屯住的时候想锻炼才到山上,当时他为了练自己的体力,曾经往那头跑了一下,当时也就是看了那么一眼,具体能不能下去他哪知道。 “你还能干点啥?”没等王老帽说话,侯看山又像一贴狗皮膏药似的贴了上来。 “从那头下去。”王老帽一挥手掉头就往原来所走的那个方向走了。 王老帽自有自己的判断,前方枪声起,那就说明日军从别的地方包抄了过来。 既然日军能包抄过来,他们要是顺着枪声往前闯,那岂不是也和日军撞上了?所以还是躲开日军为妙。 对于王老帽的决定,商震自知无法反对,他也只能无奈的看了一眼老霍头。 老霍头到底是年纪大了,今年已经是五十了,体力上终究是比不上年轻人。 此时手里拿着一支山炮的老霍头便低声提醒商震道:“是这个理儿,要想打好仗,能看到的地形都要记在心里头。” 东北人所说的山炮,便是南方人所说的土枪。 无论是辽13还是日本人的38式步枪,这都属于栓动步枪,而那山炮是什么?那是砂枪是打铁砂子的。 那就是往枪膛里先加火药作为底火,然后再往里面装入铁砂子铁钉等,发射之时一点火绳,那枪便“嗵”的一声响了。 这种山炮打出的距离很有限,也就是四五十米的样子,杀伤力也很有限,极少会把人直接打死。 但问题是那枪砂却可以给人造成伤害,并且处理伤口很麻烦,或者根本就没法处理。 这其实就是老霍头平时上山打猎用的,谁也搞不明白,他有现成的快枪,也就是步枪不用,非得用这种猎枪。 而在侯看山他们私下的议论里,就认为或许是老霍头岁数大了糊涂了。 商震点头,于是他们伙七个人便都往先前所说的悬崖那头去了。 至于说,日军是在围着老霍头他们连的人,作为一名老兵的老霍头是否去想救那就不得而知了,他压根儿就没做任何表示。 商震所说的那个悬崖到了。 可以说商震对也不对。 说他对是因为这里确实很陡,说他不对,他们终究是可以通过那悬崖上的树爬下去的。 商震再次以自己的判断证明了自己还是个新兵,或者说,他离百战老兵还远着呢! 只是谁先下去呢? 虽然下面同样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可是谁也搞不清下面是否有日军正关注着这里。 第一个爬下去的人,肯定就有危险。 现在就他们这伙人中,如果说没有别的想法了,也只能是脑瓜反应慢的二憨子了。 可是所有人又都知道二憨子和钱串儿,那绝对是一个人,两个人那真是绝对可以穿着同一条裤子的铁哥们。 钱串儿怎么可能让憨厚的二憨子身处险地? 沉默了片刻,没等王老帽说话呢,侯看山就再次开始了他的表演。 侯看山笑嘻嘻的看向了老霍头说道:“既然是逃命吗?那么请长者先行。” 正文 第80章 各逞心机 “画皮画虎难画骨啊!”老霍头回头看了一眼那悬崖之上,商震便也跟着回头。 悬崖之上,王老帽他们已经开始往下爬了。 此时王老帽他们上来不能说没有危险可至少有商震和老霍头做警戒了,那么他们的风险自然是少了很多。 只因为侯开山一句长者先行,老霍头也只能先下来了,而商震也跟着下来了。 “有的人呢,你认识他一辈子也未必了解他,有的人也只是才见面却可以生死相托。”老霍头又说出了一番让商震觉得有些书面的话来。 商震是自己要求下来的。 侯看山所说的“长者先行”那就是扯犊子的话,那明明就是“七人同行,老头受苦”。 为什么要老头受苦?那还不是因为他们这几个人中只有老霍头是刘国栋连的,而其余人都是王老帽这伙的。 谁知道山崖底下的树林中有没有日军?谁先下到山崖底下谁就有危险,那这种倒霉的差事不给老霍头又能给谁? 而这些天来商震承蒙老霍头指点他很多事情,他却认为应当是“师徒同行,小徒受苦”的,所以他下来时还抢了在老霍头的前面? 当从那悬崖上往下来的时候,商震才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的训练是多么的重要,至少自己的胳膊现在可以承受自己的体重了。 现在商震听老霍头这么说,虽然他觉得老霍头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他不明白老霍头这个时候为啥要说这个。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老霍头便冲着商震神秘的一笑,然后他竟然摸出来一个还没有半拉巴掌大的四四方方的小东西来! 商震还真没有见过老霍头用这个东西呢,老霍头不再理会商震,“叭嗒”一下就把那小东西的帽儿打开,又用大拇指“哧儿”的一拨,商震便看到了火苗,那却是一个打火机! 商震目瞪口呆,他实在搞不懂老霍头这是要干什么?可老霍头却已是在用那打火机点燃他手中山炮上的火绳了。 “啊?你嘎哈?”商震惊异的问。 可是他再问又有什么用,眼见着那火绳飞速的燃烧了起来,老霍头便把那只猎枪夹在了自己的腋下,然后“嗵”的一声,这杆山炮的枪口处便冒出一团白烟。 商震再往前看,就见前方的树木被打的枝叶乱颤! 步枪每次打出的子弹只有一发那是一条直线,机枪打出的子弹虽然叫散布射,可子弹再快那也是有先后顺序的。 可是这山炮又是什么?那却是打出了一片枪砂,按照东北话讲,那就叫糊(hū)出去的,直接糊成了一片! 就老霍头的这一声枪响,你说让人害怕不害怕? 非但商震吃惊,就是已经快爬到了那悬崖底下的王老帽他们也吃惊了,王老帽直接就从用手攀着的树木上跳了下来! 这时商震就看到老霍头回头了。 老霍头一回头,他跟着也回头。 由于树木的遮挡,商震自然看不到山崖的底部,可他却能看到那快接近悬崖底部的地方上面已经没人了! 不用问,那是那几个人全跳下来了。 而这时,老霍头扯脖子就喊了一句:“快打,那里有日本兵!”。 这玩笑可不是乱开的,一说那里有日本兵,尽管商震没有看着,可是他依旧把头转了回来,自己的花机关也指了过去。 只是商震看了又看,就见那里树木林立,落叶满地,却哪里有日军的影子! 再说了,以商震对日军的了解,那里若真是有日军,以日军的凶悍又怎么可能一枪不向他们这里射击? 这功夫王老帽就从后面跑了过来口中急道:“日本兵在哪?” “在哪儿你自己不会看吗?麻杆儿拿枪指着的那里!”正往自己那杆山炮里填枪砂的老霍头枪杀理直气壮地说。 王老帽便也把枪指了过去,只是片刻之后,王老帽就和已经趴下来的那几个人交换了眼色,他们的眼中尽是困惑。 只因为他们所看到的情形与商震所看到的并无二致,那都是树木林立,落叶满地,别说是日本兵了,却是连个鸟毛都没有看到一根! “麻杆儿,你看到日军了吗?”王老帽就问。 说实话就在老霍头打响山炮的时候,商震整个人是蒙圈的。 可商震毕竟学会了动脑筋思考,刚才他是蒙圈的,现在他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只是撒谎并不是商震的本性。 所以商震既不回答王老帽的问话,也不看王老帽的眼神,他依旧将那支花机关抵在肩头,对着老霍头射击的方向,保持着一副全身戒备的样子。 王老帽无语,他终是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端倪,如果商震不是笨蛋,那么王老帽就是笨蛋吗?不是!人家非但不是笨蛋,而且人家还是根老油条! 只是正当王老帽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们就听到在他们的右侧传来了树林枝叶被碰触所发出的哗啦声,同时便有“啪”“啪”的枪声响起来,甚至还有子弹穿过了树林的空隙直接就打在了他们头上的松树上洒落了一蓬碧绿的松针。 “准备战斗!”王老帽随即下令,就把自己的枪指向了那树叶发出声响的方向。 “咱们不往那头跑吗?”也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的侯看山便建议道。 侯看山所说的那头无疑是指刚才老霍头射击的方向。 “让你上前面探路,你敢吗?”王老帽没好气的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不敢奋勇向前那便是侯看山的软肋,于是侯看山无语。 而这时商震却动了,他借着那树林的掩护,便往一处茂密的也就有人高的松树处跑去。 何家屯本就处在山谷之中,周围基本都是属于原生态的森林。 而现在他们所在的这片树多是高大的松树。 松树的种子都在松树塔里,松树塔成熟掉落在地上之后,那松籽终归是有发芽的,而这片小松树便是那松籽发芽之后才长起来的,所以不甚高大却终究密集。 高大的松树林下面的枝杈很少,尽管上面绿荫如盖,可是下面一眼望去却是通透的很。 而那片小松树却是极为难得的的为商震提供了隐藏自己的所在。 父母守望着自己的孩子,那孩子在慢慢的长大。 由于经常在一起,父母并不是能很深切的注意到孩子的成长,比如个子长高了,比如会说话了,成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的。 正当王老帽他们还在纠结是否真的有日军的时候,商震却已经做出了备战的准备,这不得不让王老帽高看了商震一眼,行!这小子行!不光打仗不是孬种,而且脑瓜也够用! “小子!瞅好了,别打着自己人!”这时这时已经把山炮装填完毕的老霍头就提醒道,说完这话,他哈着腰也跑到了那片小松树的后面。 就老霍头的这句话让王老帽和他们全都一撇嘴,甚至侯看山还没拿好眼神扫了一眼了老霍头的后脑勺,他心中所想无疑是,你个老梆子!等这件事过去了再找你算账! 侯看山也想明白了,树林里有日军那是不假。 只是刚才日军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们,而现在日军就是被老霍头那一声枪响给招来的! 而到了这时商震就已经在低声报告情况了:“跑过来六个是咱们的人,后面肯定有日军!” 事已至此,王老帽还能说什么? 先头他们在山崖之上,不想往那枪声响起的地方凑合,可是这回倒好了,老霍头却是“嗵”的打了一声山炮把人家全招过来了。 这回王老帽必须得出手了,这回可不是他能装不知道的事情了! “还不快过去?”王老帽的命令声中,他和侯看山钱串儿他们也忙跑到了那片小松树的后面散开来,这就是要打日军的埋伏了。 也只是片刻工夫,那六个东北军便跑过来了,与此同时,就在他们身后的树隙中日军的身影已现!。 正文 第81章 同仇敌忾 “别停,接着往前跑!”当那六个东北军士兵跑得近了的时候,老霍头便低喝道。 “爷们儿,果然你在这儿呢!”一共跑过来六个东北军士兵到是有三个同时面现喜色了。 实锤了!侯看山瞥了一眼已是准备射击却又面无表情的王老帽。 虽然没有证据,可是就凭这东北军士兵所说的话,说那老霍头不是故意开枪把东北军士兵引过来的,谁信哪! “后面有三四十个日本兵,大家小心!”这时过来的士兵中有一个同样用花机关的便提醒道,随后这六个士兵便越过了王老帽他们接着往前跑了。 至此,说别的已经没用了。 眼见那些日军距离他们也只有七八十米了,因为留在原地被顶在前面的侯看山也用自己的步枪开始瞄准了,有王老帽在场,他是绝对不敢先跑的! “啪”,“啪”,后面有日军依旧在射击,可也就在这次的枪声里,王老帽他们就隐隐听到“扑嗵”一声,他们瞥了一眼,就是先前跑过来的那个用花机的士兵突然摔倒在他们右侧三十多米处。 哎呀,自己人在眼巴前又被日军打倒了一个! 只是他们此时却不能去管那个士兵了,前方敌人已现,若是他们不能给追上来的日军来个狠的,他们都会被日军纠缠在这里! “谁都不要开枪!”而这时一直观察着前方日军的商震突然低声说道。 商震这一声说的并不高,可却让侯看山心中不悦,你个小王八蛋!这里啥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侯看山心里正想着,可是眼见着日军追得更近了,他这才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小命能否保住已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刻。 到了这时,他再也顾不上与那老霍头或者商震较劲了,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呯、呯、呯”的跳了起来,他还是头一回在这么近的距离向日军开火呢! 哎呀!自己的步枪火力可有点弱,以后自己说什么也得整上一支花机关! 要是一会儿仗打完了,自己一定要先把刚刚被日军打倒在地的那个士兵的花机关捡到手里! 要不说人与人不同呢?至少商震他们现在已经在准备与日军血拼了,可是,这侯看山依旧在胡思乱想! 这功夫日军更近了,埋伏在小松树里的王老帽他们已经能听到日军跑步时发出那沉重的脚步声,甚至已经能看清日军的表情了! 那些日军追着前面的东北军士兵追的很专注,他们看到了有一名东北军士兵被他们用枪打倒了,他们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在这一小片小松树的后面会有伏兵。 这片小松树就是一颗有着足够树龄的松树上面的松塔掉落后生长而成的,那树干最粗都没有鸡蛋粗,至于细小的更细弱拇指。 正因为细小正因为是从同一棵树上掉落下来松籽生长成的,所以才长得密集,正因为细小才被日军忽视。 日军跑的距离王老帽他们是如此之近,以至于都没有人下命令,枪声便在那一小片松树后面突然如雨般响起。 “嗵”,那是老霍头再次打响了他那只山炮。 “他他他”,“他他他”,那是商震、王老帽、马二虎子手中的花机关。 “啪”、“啪”、“啪”,那是钱串儿手中的盒子炮。 就他们所藏身的这片密集的小松树,就仿佛遭到疾风暴雨一般一瞬间便松针飞扬,那是被密集子弹直接打的! 已是冲到近前的日军哪想到会在侧翼遭到如此一击? 那花机关作为短促突击的武器,在近战之中就有着天然的优势,而老霍头的那支山炮却也同样如此,成片的砂粒如同牛毛一般直接就糊(hū)了上去! 就在这一瞬间,前面的十来名日军直接便被弹雨打翻在地,东北军士兵们眼前那土黄色的侵略者的身影瞬间便少了许多! 射击依旧在继续,后面的日军大惊自然往松树后面闪避,可是就在这时,从那树林之后便飞出了两颗日军的卵形手雷。 日军可以凭借松树挡住东北军花机关的子弹,可是。那手雷落到了他们的身后爆炸开来,那弹片他们又如何抵挡? 可偏偏这时就在日军的另外一侧,突然就响起了“他他他”的花机关的射击声! 原本被日军开枪打倒在地上的那个东北军士兵意然活了! 原来,他刚刚中枪跌倒也只是他做出来的假象罢了。 并不只是第七旅某团某营二连二排有王老帽这样的百战老兵,人家第七旅也同样有的! 而那个士兵刚才中枪“跌倒”的地方也很有讲究,他距离王老冒他们可是有着三十多米的距离呢。 松树高大,不过却未必能够掩住日军的身形,那个是东北军士兵射击的角度恰恰与王老帽他们形成了交叉火力。 战场之上交叉火力有多么的可怕? 据说在一旦形成交叉火力的情况下,对方的伤亡率会增加70%! 如此一来日军便顾得了王老帽这头却又顾不了那个士兵的那头了。 可这时东北军这头的火力并没有到此为止,又有枪声加入了这场战斗,那是先前跑出去的五个东北军士兵又折返了回来! 后面的日军终于挺不住了,他们借着树木的掩护转身向树林深处逃去。 而这时老霍头和王老帽同时就高喊了起来,虽然他们喊的话略有差别,可是意思却是一样的,那就是追上去!去把被他们打倒在地的日军的弹药抢回来! 这是一场总体大溃败之中的极小的一个局部的反击战,逃跑的日军如同惊弓之鸟,先前被他们打伤的日军正在地上翻滚惨叫。 枪声再次响起,那是东北军士兵在给受伤的日军补枪,而同时他们也没忘了缴获日军的武器与弹药。 谁知道他们又会被日军追杀到什么时候,没有武器弹药怎么成? 商震原本就有一只辽13一支花机关,他想了想,最终便把那只辽13给了老霍头,而自己则捡了四颗日军卵形手雷。 有觉得自己所剩子弹不多了的几名士兵干脆把辽13也弃了,他们要改用日军的38式步枪了,毕竟日军的38式步枪有一大两小三个弹盒,那子弹虽然没有人去数,一百发总是有的。 而唯独侯看山却独有所得,他惊讶的发现被打死的日军中竟然有一名军官! 于是日军军官所用的那只王八盒子和指挥刀就成了他的战利品。 正文 第82章 兄弟“阋墙” 又是黄昏,西边山际的红日只剩下半个就象半拉子炊饼,眼前的山谷的小村中有炊烟袅袅升起,而十多名东北军士兵全都忍着腹中的饥饿无语的看着。 在一片难堪的沉默之中有一个人忽然说话了,那是陈翰文。 “从前,有一座山,山里有一座庙,庙里有一个和尚。”作为半拉子文人的陈翰文所说的是如此的与从不同,以致于其他人纵使有刚刚吵的脸红脖子粗的没有看向他却也在听。 当然了,不听也不行,谁也没有用鸡毛把耳朵堵上,那声音总是自己会往里面灌的。 “是人都得喝水,这个和尚每天自己就去打水。 可是后来又来了一个和尚,两个和尚嘛,头一个和尚便不用每天自己再去拎水喝了,他们两个就去抬水。 再后来吧,又来了一个和尚。三个和尚住在了一起——” “把你的鸟嘴给我闭上!”这个一开始还让人觉得奇怪可后来只要是中国人都能想出结局的故事,直接就被王老帽给打断了! 王老帽心中所想的是,你个死秀才讲的是个什么玩意,你不就是在讲那个什么“一个和尚有谁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吗?奶奶个腿儿的,你连自己伙儿人都当成和尚了吗? “都是咱们东北人,老霍头,你就说这事该怎么办吧?”王老帽看向了满脸褶子一副爱死不死样子的老霍头。 到了现在,王老帽必须得承认了,人老奸马老滑,老霍头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凡事皆有缘由,陈翰文之所以讲这三个和尚的故事,而现在他们所有人都不大乐和的原因那就得回顾前情。 事情的来龙去脉无疑是这样婶儿的。 何家屯受袭,王老帽带着侯看山、钱串儿、马二虎子、二憨子逃到了山上,而商震则带上了那个老霍头。 然后他们便听到了前方有枪声。 不用问都知道那前方的枪声就是日军与先逃出去的刘国栋连的士兵打起来了。 作为逃兵王老帽当然不希望再与日军接战,逃命嘛,不说个人顾个人,那谁也不会主动的去奔着枪声去不是。 王老帽便让他们这些人从那处陡坡上攀着树下去了。 只是谁曾想先下去做警戒的老霍头却是用他的那杆山炮“轰”的就打了一枪。 山炮那是用火药的绝不是用TNT的,打出去的也是铁砂子而不是子弹,那枪声自然是与步枪不同的。 于是就这一枪便把那六个也是在逃命的刘国栋连的士兵给招了过来。 刘国栋连的士兵都过来了,后面那些日军又怎么可能不过来? 再往后,王老帽就与老霍头那伙人合伙击退了日军的追杀,最终大家还是成功逃脱了! 要说他们这场局部的小型的伏击战那打得还是相当漂亮的,他们还缴获了一些武器弹药。 王老帽这头是六个人,老霍头那头是七个人,加起来这就是十三个了,大家都是东北军的,他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那自然是往西南走接着去寻找大部队,这大家在一起抱团取暖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只是由于这回他们是被日军突袭谁身上可都没带吃的,现在已是天色黄昏了,他们终是发现了山谷中的又一个小村子。 可是就在哪伙下去弄吃的这方面上起了争执,起了争执的原因那是因为“擦枪走火”了! 原本就是两伙人,就各揣着各自的小心思。 当侯看山很客气的对老霍头说,麻烦您老带人下去到村子里弄点吃的时候,老霍头便剜了他一眼道:“我记得你说过让长者先先吧?怎么,这弄吃的还得我去给你弄吗?” 就因为老霍头这一句话便“擦枪走火”了! 说东北人的性格开朗豁达办事敞亮这都是对的,可却也有一句话叫作“眼睛里不揉沙子”! 这终究是两个连的人凑在了一起,当有共同的敌人时那是同仇敌忾的,而当眼巴前儿没有敌人的时候那可就各玩各的心眼儿了。 先头王老帽不想参与老霍头他们人的战斗那就是前因,而侯看山自作主张的又让老霍头先下那个陡坡去警戒这就是拿人不识数,这就又往老霍头眼中撇了把沙子。 而老霍头那也不是省油的灯,通过自己的一杆山炮“嗵”的一声又把王老帽绑上了他们的战车! 现在王老帽都能想明白,你看当时那老头子不吭声那却精明着呢,人家当时心里想的肯定是,你个小王八犊子敢在你爷面前玩心眼儿,你还嫩了点儿! 这都是前因,这都是坐下来的病根。 于是就在哪伙先下到山谷的村子中弄吃的时候,双方的矛盾便爆发了。 战斗是在下午发生的,他们临时凑成的这一伙人不敢到地势平坦的开阔地上走那只也只能在山间行进,所以一下午他们也没有走多少山路。 反观日军却是可以在开阔地带行军的。 日军既然能够偷袭何家屯,谁敢保证人家就不会偷袭几十里外的别的屯子? 那下去弄吃的那是得承担风险的,那万一要是和日军遇上呢? 这就象侯看山一遇战斗每次都提前跑路一样,最后别人和日军打起来了,他却跑了。 这特么的算什么?这不就是拿别人不识数拿别人当枪使吗? 侯看山再次耍起小心眼儿,老霍头便反唇相讥,于是双方便吵了起来! 别说男人之间都很大度,不会象乡下老娘们那样因为东家长西家短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 男人一样是会吵架的。 男人只是不会因为小事吵架,可在涉及到各自性命的时候,本就没有统一指挥的两伙人又怎么可能不吵架。 于是,在这个吵架的过程之中,双方对彼此的种种不满之处便如同那小肚鸡肠的女人一般全被翻翻了出来! 可是无论怎么翻翻,王老帽却也绝不提大家一拍两散各奔东西的事情。 王老帽可看出来了,商震和老霍头的关系不错,钱串儿二憨子又和商震关系不错,人家原本还不是他们这个连的。至于马二虎子还用说吗?马二虎子那是李福顺在阵亡之前指定的罩着商震的人,那要换成后世的话来讲,那叫监护人。 他这头要是一提一拍两散,商震要是跟老霍头跑了,那么那几个人不也得跟商震跑啊。 如此一来,他们这伙儿可就剩下他和侯看山陈翰文了,虽然说王老帽喜欢侯看山的拍马屁,可是打仗他能指望侯看山吗?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说这分伙的话,他怎么可能说出口? 正文 第83章 到底是谁疯了? 而此时王老帽把难题便抛给了老霍头,他也想好了,如果老霍头提出分伙,那他就认了,可是无论如何他是不能让老霍头把商震带走的。 王老帽却真没有想到,麻杆儿这小子今天竟然变得这么重要了! 而此时老霍头依旧在卡巴着眼睛,就像一只老狐狸。 老霍头倒是不会和王老帽他们那样意气用事,可以绝不代表他会受侯看山这种小人的气。 此时他眼见着王老帽问自己咋办?他又卡巴了下眼睛后才说道:“怎么大家也是在一个战壕里打日本人的,这分开了也不大好。谁知道到时候还会不会遇到日本人,当然是人多力量大的。” 老霍头这么说王老帽在心里才舒了一口气,可是紧接着那老霍头就是又说了个“但是”却又把他的心给提了起来。 “但是吧,咱们终究原来不是一个部队的。你也是老兵,这种在一起打仗双方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怎么成呢?”老霍头又道。 就老霍头这话说的没毛病! 人家可没光说王老帽他们,却是把自己伙的人也都带上了。 这话无懈可击,就是刚才如同长舌妇一般打嘴仗的侯看山也被说了个哑口无言,更何况刚才打嘴仗吵架的时候,侯看山把该说的都说过了,他这时候再说别的,那也是车轱辘话,再嚼已经嚼过的饭那也就没什么味道。 “那你就说咋办?”王老帽接着问。 “你看你这个王老帽,原来是个排长,这个排长啊,就是个带兵打仗的,还不是什么大官。 不是我老头子吹牛逼,我要是当排长早就当上了,我带的兵都有当连长的。”老霍头卡巴的眼睛接着说。 旁边的侯看山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王老帽已经点头了。 老霍头这话说的同样没毛病。 排长那能算个什么官儿?在基层带士兵打仗,别说排长了,就是连长营长有时你不带头冲锋,你还想打胜仗吗?当这个排长有时候反而可能会死得更快一些,就比如李福顺就是这么死的。 “所以我现在忽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你看行不行?”老霍头那眼睛接着卡巴。 “有话你就快说有——”侯看山嫌老霍头磨叽了。 “就你这个熊样的,要是在我们连一天打你八遍,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侯看山一说话,老霍头那头有个士兵也说话了。 那个士兵也是老兵,正是老霍头那伙用花机关的在日军的射击下诈死的那个,名字叫仇波。 仇波这么一说话,侯看山又不乐意了,输人不能输阵,侯看山一梗脖子就又想装犊子,结果却被王老帽一眼给瞪了回去。 王老帽现在也开始烦侯看山了,心道,你傻逼呀,人都让你得罪光了,你看人家麻杆儿和别人的关系怎么处的呢? 老霍头理都没理侯看山,完全把侯看山当成了空气,他却是接着说道:“为啥咱们两伙人就像两股绳不能拧到一起呢?我的招儿是,不如咱们选个当官的吧!然后咱们就是一直有统一指挥的绺子了。” 这老霍头一提绺子王老帽眼睛就是一亮,他心道怪不得这老家伙这么贼呢,原来竟然也是胡子出身! 王老帽本就是胡子出身,此时老霍头一提绺子,不知道为什么,王老帽反而有了一种亲切感。 看来这世上的人哪,惺惺相惜的不只是英雄好汉,那也包括土匪。 “可是你觉得谁能服众呢?和我这个排长没有关系。刚才爷们儿你也说了,排长不算官儿!”王老帽很有自知之明,他已经称呼老霍头为“爷们儿”了。 在东北话里称呼对方为爷们,可不只是说对方是老爷们是个男人,那却是一个尊称,是对和自己父辈岁数相当人的一种称呼。 不过王老帽这么称呼归称呼,要是老霍头毛遂自荐说他老霍头当这个头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嘿嘿。”老霍头卡巴着眼睛笑了,“说我来当这个头儿——” 他故意拉长的声,就在侯看山急头掰脸刚要反对的时候,老霍头却又说道:“那你们肯定是不同意的。” 就老霍头这个大喘气的说法气得侯看山差点脱口骂了出来,你特么的明知道我不会同意,你还吊我胃口! 可是就在这时,老霍头却又说到:“我觉得这里适合当咱们头的只有一个人。” “谁?”王老帽问。 “他!”老霍头伸手一指坐在人群外面的商震说道。 以仇波为首的那几个人也就罢了,他们并不了解商震,可老霍头的这个“他”实在是出乎王老帽他们的意料。 至于自打开始兄弟“阋墙”就一直超脱在外的商震则更是变得目瞪口呆起来! 在商震看来,不管是王老帽这伙还是老霍头那伙,人家吵起来了,那就是神仙打架绝没有自己这个凡人参与的地方。 至于说会不会分伙他也想了。 可是他的想法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就觉得谁乐意跟我一伙就一伙,谁不乐意跟我一伙自己也可以接着走,那要是在哪里能弄到吃的的话,自己还可以有段时间好好锻炼一下身体,省得别人叫自己麻杆儿! 所以此时老霍头一指自己,说让自己来当这支队伍的头儿,这着实让他惊讶万分啊! 可是商震也只是惊讶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他就冷静下来了,他觉得老霍头一定是在开玩笑,得了!自己还是别掺和静观其变吧,于是他闭上了那因为惊讶张的老大的嘴就开始作旁观状。 只是惊讶的又岂止是商震?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侯看山看了一眼那跟麻杆一样的商震,又看了看说正经也正经说不正经也不正经的老霍头终是说道:“你特么的不是在开玩笑吧?” 只是侯看山这句话才说完,对面老霍头和仇波他们的脸色就“唰”的一下撂了下来。 只是没等秋波说什么了,本是处于沉思状态的王老帽回手一巴掌就打在了侯看山的脸上。 也不知道王老帽用了多大劲儿,这一下打的那真的是“啪”的一声! 哎哟,这个巴掌打的这个响啊,只打的侯看山伸手捂脸就蹲了下去! 可是王老帽的怒火并没有,因为这一巴掌就全部消灭,他却是抬起腿来又踹了侯看山一脚便又把他踹翻在地。 “奶奶个腿儿的!”王老帽是真的怒了,“你跟谁特么特么的呢?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就王老帽这一耳光加上这一脚,直接就把侯看山打傻了,他躺在地上捂着脸便连动都不敢动了。 侯看山可一直是王老帽的兵,他慑服于王老帽的“淫威”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又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性格,这是李福顺阵亡了,若是李福顺不阵亡,他要是敢老拿话挤兑商震,那正如仇波先前所说的那样,李福顺一天能打他八遍! “滚一边儿去!”王老帽恨恨的看了一眼侯看山又想抬脚。 只是他这一脚虽然是虚晃的,却也吓得侯看山真的就往旁边滚去了。 收拾了侯看山,王老帽就又沉思了起来,片刻之后他抬头对老霍头说道:“我看行!” “啊?”至此,商震才彻底的惊讶了起来。 如果刚才老霍头提议让他当着十几个人的头那是在开玩笑,可王老帽竟然也同意了,那这就不是开玩笑了。 可是商震终究是觉得这事是如此的难以置信,他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然后还没忘一直自己的鼻子,“我,一个新兵蛋子?” 正文 第84章 又丢一座关山 谁都没有疯,可是商震最终还是当上了他们这支队伍的头儿,尽管后来商震自己也想明白了,自己当上所谓这个头儿就是两伙人互相妥协的结果。 很明显老霍头是他们那几个人的头儿,而自己和老霍头的关系一向又不错,老霍头对自己是信任的。 而自己偏偏又是王老帽排的人,王老帽自然不会担心自己胳膊肘往外拐。 双方吵架吵出这么个结局来,也真的是让商震啼笑皆非却又无语。 现在想把这两伙人撮合在一起,还真就非他莫属,所以这个头儿他是想当也得当,不想当也得当,估计等到找到大部队两伙人各奔东西的时候,自己这个头儿也就当到头了。 而且老霍头和王老帽双方还议定,不管哪伙的人都必须严格听从商震的命令,毕竟这里可是军队,那要是做不到令行禁止他们还选个当官的出来干嘛? 当官就要一碗水端平,这个头儿对商震来讲,真的是无妄之灾,可是他又推却不得,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好了,这回他们这两伙人终是变成了一伙人,所有人便都看向了商震。 商震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指钱串儿和仇波,就让他们两个先到下面的那个屯子去探听下情况。 就商震这个分配是如此之合理,恰恰是一伙儿出了一个人,那么谁又能有意见呢? 此时的日军正沿着辽西走廊往华北方向推进,可这也只是大势,日军却还没有那么多兵力来深入农村。 所以钱串儿和仇波到了下面那个头之后很快便返回来报告说,那个屯子里并没有日军出现。 原本不是事儿的事儿因为兄弟阋墙又变成了的事儿终于迎刃而解,除了侯看山以外,所有人皆大欢喜,都去那屯子里找饭吃去了。 至于侯看山虽然眼见商震还当了个头儿,虽然他心中不满可那又有什么用?更何况王老帽已经警告他了,我特么的都得听麻杆儿的话,你要是敢不听话,小心我打出你屎来! 既然屯子里没有日军,天又快黑了,商震他们晚上就借宿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厢房里再也无话。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只是纵使他们所借宿的是大户人家,就那厢房里却也没有能容得下他们睡觉的火炕。 好在现在夜里也只是凉还谈不上冷,士兵们在地上铺了厚厚的稻草,开始还有几个人低声说上几句,可随后鼾声便起。 商震听着别人入睡的鼾声也困了。 虽然说他不是陈翰文那样的半拉秀才,可是想想自己当兵以来所遇到的光怪陆离的事情却也感慨人生如梦。 若非都是自己所经历的,他真的不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是真的。 渐渐的商震睡着了。 黑暗之中本就瘦弱的他蜷着身体便如一个离娘的孩子。 可是就在这样的夜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商震便觉得自己再次置身于那战火纷飞的战场之上了。 天上有日军的飞机,那飞机投下来了比他见过的最大的西瓜还要大的炸弹。 在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便有东北军士兵的残肢断臂满天飞,甚至还有一个断掉的血淋淋的手掌就在商震的眼前飞过。 我是一名士兵了,我不能再见到血就嗷唠嗷唠的叫了,那种血腥固然让商震心悸可是潜意识里他也在提醒着自己。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的,商震终于学会了坚强! 于是就在商震的警醒之中,那尸山血海的残酷终是没能击倒他。 可也只是瞬间之后,商震就觉得自己却又置身于一个村子之中了。 他看到百姓们正在弹雨之中哭天喊地着,房屋在燃烧,可空气中所弥漫的不仅仅是呛人的烟味却还有着一股血腥的令人窒息的气味。 他忽然看到一个老头护在了一个老太太的尸体前,然后那老头中枪捂着胸口就倒了下去。 可诡异的却是,那老头在倒下之前却是用无比轻蔑的目光扫了一眼就站在一旁的自己。 自己是那样的手足无措,而那老头的目光是那样的轻蔑与鄙视,仿佛在无言的质问,士兵,你的枪呢? 在那那头无声的置问之中,商震忽然就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想说,我是刚当兵,我还太瘦,我扣不动扳机! 可是也只是一瞬间他所面临的场景却又变了。 他忽然看到在那黑烟烈火的背景之下,一个敞胸露怀的年轻女子就在那里躺着,她的头发下已是一滩腥红的血。 商震很诧异,难道这位大姐是被日本人给祸祸了吗?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就看到有一个小孩子在那年轻女子的怀里拱啊拱啊的。 商震上前才看到那个孩子却正是趴在那女人的怀里吃扎儿! 此时的商震自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下意识的便想,死人的奶也可以吃吗?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就又听到一声枪枪,然后那个正在吃奶的小孩子便直接被这一枪掀翻了! 他就看到那孩子张嘴却喊不出来什么,那白色的**与红的色的血已是搅在了一起! 那孩子比自己还瘦弱的小胸脯起伏着,他的鼻孔“呼嗒”“呼嗒”的喘着气。 只是那起伏越来越慢了,而那喘气也是越来越弱,原本就极其弱小的小孩子的生命之火马上就熄灭了! 在这一刻,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已经是一名合格士兵的商震整个人都已经蒙掉了。 可是梦境到此并没有完,商震忽然看到那个年轻女子的眼睛忽然就睁开了,那目光却是直盯盯的看着自己,那目光仿佛在说:“救救我的孩子!” 而也就在这一刻,黑暗之中本是蜷伏着的商震一翻身终是坐了起来,他醒过来了,也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做梦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虽然一片黑暗,可商震却觉得那个女子乞求的目光却始终在盯着自己! 商震感觉自己的心在怦怦的跳着,自己的脸也在发烧,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原来不一样了,因为自己穿上了这一身灰布军装,还背上了枪。 自己这些人理所当然的去找老百姓弄吃的,有钱就给钱,没钱的话老百姓也会给他们吃的,可如果他们既没钱老百姓也不给,本来商震以为自己也可以去抢。 虽然商震并没有去抢过老百姓的东西,但是他已经有了这种心理准备。 可是现在呢?自己吃着老百姓给的吃的,睡在老百姓给的稻草之上,老百姓渴望自己给他们以安全,虽然自己有时也会用手中的枪去救老百姓,可更多的时候自己却更像一名逃兵! 梦中那个老头扫向自己的目光是那么的轻蔑,而那女子的目光中却又充满了乞求,这样的目光忽然就让商震产生出了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感。 自己可是当兵了呢,自己不能保护老百姓还怎么能去惦记着去老百姓那里弄吃的?自己以后是否应当用手中的枪再多做一些什么呢? 商震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出这样的念头,可是他知道如果以后自己还是那么浑浑噩噩的话,自己这辈子会良心不安! 商震就这么枯坐着,就这样想着,一直到天明。 而天一亮,他们这伙人在村子里吃过饭带着干粮再次开始赶路。 此时的他们早已经把锦州城甩在了后面,而前方即将到达的是辽西走廊上的另外一个战略要地——葫芦岛。 按照陈翰文的说法,这葫芦岛就是另外一座关山。 老霍头他们这个连正是为了实行无战线战法从葫芦岛出来的,至少他们出来的时候那葫芦岛可是在东北军的手里。 这于商震王老帽他们这些特别希望找到大部队的人来讲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所以商震也不废话就是闷头急走! 必须得说,商震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以后,力量上那自然是长的,可力量长得再快却也没有他体力长的快。 人瘦体就轻,那行军的脚力便提升了上来。 现在他们这支小队谁是最高长官?呃——当然是商震了! 哪有在军队质疑长官的权威的? 就算是老霍头他们的人对商震不满那也绝对是不会表达的,因为商震当头儿那可是老霍头提议的。 他们要是质疑商震的行为那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而王老帽那当然也不会对商震的行为说什么,二者相权取其轻,自己当头儿不可能,老霍头当头儿他又怕人家公报私仇,商震总是比别人当头儿要强的。 也只有侯看山一时还不适应商震这个长官的角色,可是他刚稍有怨言时就见王老帽摸了一下嘴丫子! 当时侯看山就什么意见都没有了。 他能不了解王老帽吗?王老帽那是在提醒他别没事找抽,小心我再大嘴巴子抽你丫的! 那可不是抽你丫的吗? 昨天侯看山嘚瑟过劲了,王老帽那一嘴巴打他打得可绝对不轻,他嘴丫子现在还肿着呢! 并且。现在可是行军,这一急行军光用鼻子喘气那哪够啊?总是要用到嘴的。 于是,就在这急行军之中,就见侯看山那已经肿起来的嘴就跟乡下吹火用的风箱似的,不停的在那“咝”“咝”的吸着凉气。 别人用嘴喘气也就罢了,他一用嘴喘气那当然嘴丫子疼! 侯看山本就是欺软怕硬的性格,王老帽揍了他他也只能自认倒霉,偏偏现在他又惹不起商震,便也只能把对商震的怨气埋在了心底。 商震他们继续前行,可是就在他们接近了那葫芦岛时便发现那公路上已是有日军络绎不绝,并且前方亦无枪声! 而最终他们找到了葫芦岛外围百姓家一问便得到了个说意外也不意外的消息,那就是,葫芦岛也已经丢了! 一时之间躲在暗处的他们便又面面相觑了起来。 正文 第85章 未开宴先开戏 众人面面相觑,这回又该怎么办? 关山又丢了一座也就罢了,这并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所能左右的,可是他们又如何才能找到大部队呢? 要不干脆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这个念头便在王老帽和老霍头的内心同时现起。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二憨子却说话了:“头儿,你说咱们这会儿咋办?” 二憨子这句话说的是如此之出乎意料,以至于既出乎了那些当兵人的意料,也出乎了那个头儿的意料! 必须承认,作为一名新兵的商震从他当兵入伍的第一天起除了见到大狼狗被杀时,吓得半夜惊叫之外他表现还是不错的。 可是要是说他能够成为一支队伍的头儿那却相去甚远,王老帽和老霍头让商震成为这支队伍的头,那就是互相妥协的结果,那也是表面形式上的。 而商震也从来没把自己这个头当回事儿。 自己也只是一只刚刚长出羽毛会飞的小家鸟儿,却非要去管那些已经经过不知多少风霜雨雪的老家贼,这不闹呢吗?更何况他管自己还管不明白呢?怎么又会去管下面的这些“事儿妈”? 可是二憨子并没有王老帽和老霍头的自觉却依旧用无比热忱的目光看着商震,就好像商震是那船行海上所必须具有的指引方向的舵手一般! “先躲开这儿,完了接着走呗,再找地方吃饭,”商震随口应道。 “得令啊!”二憨子的喜气洋洋的应了一声,然后还别有深意的瞅了一眼侯看山又冲钱串儿咧嘴一笑。 到了这时,众人才整明白,向商震请示下一步行动,这哪是二憨子自己的主意呀?这明明就是钱串儿的主意,钱串儿却是用这招在恶心侯看山呢! “头儿都发话了,就这么办!”从来不喜怒形于色的老霍头片刻之后便笑嘻嘻的表态了。 “好啊!”王老帽不甘示弱。 至此众人还能说什么?自己伙各自的头都同意了,于是成行。 两个小时后,他们这些人就已经出现在某个村子之中最讲究的一座宅子的房间之中,那桌上竟然有八个菜还有酒! “各位打日本人,劳苦功高,薄酒素菜,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啊!”一个满脸堆着笑的老头子热情的招呼着。 那老头岁数与老霍头相仿还穿了一件长衫。 能穿长衫那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至少证明他是不用出力干活的。 那老头是如此之热情,以至于一路奔波本是因为葫芦岛也被日军占了的东北军士兵们一看那那桌上的“薄酒素菜”,他们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好了起来。 那桌上都是薄酒素菜吗?非也,那却全是硬菜! 在东北管蔬菜炒出来的菜那叫毛菜,管干巴愣子用肉炒的菜叫硬菜! 就那八个菜,最次的一个也是炒鸡蛋,那怎么能谈得上薄酒素菜呢? 而且最妙的还有酒。 像老霍头王老帽这样的老兵,哪有不喜欢喝酒的?闻到那酒味儿,他们那鼻翼都不由自主的噏动了起来! 都说东北军与日军作战那确实是不容易,莫名其妙的就把沈阳北大营丢了,然后就是整个东三省沦陷。 虽然没有东北军是东北老百姓子弟兵的说法,可你东北军到底也是东北人,你若抗日也就罢了,你若不抗日,老百姓也未必就待见你! 那么现在他们从葫芦岛外围往外撤,到了村子里却又受到如此盛情的款待,那又怎么可能不受宠若惊? “老哥哥如此盛情,实在是感谢!来呀,兄弟们都坐都坐,咱们也正好多喝点酒亲近一下。 毕竟都是在一起打日本人的,别弄得跟生死仇敌似的!”老霍头卡巴着眼睛开始张罗了。 有谁不饿?财帛动人心,那是因为享受,美食动人心,却是为了保命,其他人马上就围到了桌子跟前。 “我去招呼你们那位放哨的兄弟,到我家了还放什么哨,我们替你看着!”那老头子又很通情达理的说道。 “没有站岗的怎么行?”钱串儿说道,“走!二憨子,咱们两个去把商震替回来,怎么说咱们可是让商震——”这时钱串儿就说道。 钱串儿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完,可是就他这句话,外人不懂他们的人却是全懂的。 你们可是选商震当头儿了,既然选人家当了头儿还让人家站岗放哨,然后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又不带人家,你们那不是忽悠人呢吗?这也只能说明你们根本就是没把商震当回事嘛! 钱串儿话一说出口,本来已经打算动筷儿的王老帽暗自庆幸起来。 因为此时侯看山已经在摸筷子了,王老帽没有摸筷子却也是正在想摸呢。 这要是自己都把筷子拿起来了,钱串儿突然当啷来了这么一句,让自己这张老脸又往哪儿撂! 而此时最为尴尬的莫过于侯看山了,因为侯看山已经把筷子伸了出去夹住了一块肉。 这钱串儿这话这么一说,侯看山这块肉是吃还是不吃? 侯看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他倒是没有把商震被选做头当回事儿,可问题是现在王老帽还没动筷呢,自己是不是有些心急了呀? 不过侯看山毕竟是侯看山,他的反应也是真的快,眼见着自己尴尬了,灵机一动便把那块肉给老霍头夹了过去,嘴里却是又叨咕了一句:“长者先请!” 正坐在那里卡巴着眼睛的老霍头,却也没有想到侯看山竟然弄出这么一出来,他愣了一下便笑了,随口应道:“看!还是俺们家小子有孝心!” 就此情此景,旁边东北军众人想笑又没法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两伙人合成一伙人别别扭扭的,哎呀,不光仗不好打,吃饭都吃不到一起去呀! 而此时侯看山却没有想到老霍头随口就占了自己一个便宜,可偏偏老霍头那就是年长,还是自己刚刚说的“长者先请”,所以他也只能在心里偷偷的骂了一句,你个老不死的!装我爹,我爹早死了,现在骨头都烂了! 只是此时侯看山并不知道,那老霍头在心里却也在暗骂着,你个小王八羔子去,去你奶奶个腿儿的长者先请! 两伙都不肯吃亏的人凑到了一起,一切却是都因为这句“长者先请”啊! 当初从何家屯突围的时候,要不是侯看山先整了这么一个长者先请的节目,纵使老霍头他们这伙人和王老帽他们这伙人相处不会太愉快,但也绝不至于双方暗斗如厮! 正文 第86章 故人重逢 “二憨子招呼你呢,走,跟我出去!”这时钱串儿不管别的却是又大声招呼二憨子道。 “啊?”这时二憨子才如梦初醒,钱串儿刚才招呼他他压根就没听着! 自打着上了酒桌,二憨子全部的注意力,就在那桌上的吃的上面呢。 哎呀,那个小鸡炖蘑菇那个香啊! 哎呀,那个干巴楞子炒肉那个香啊! 哎呀,那个猪尾巴做下酒菜那个香啊! 哎呀,那个打开的酒坛子里的酒那个香啊! 已是完全沉浸在对美食的幻想中的他却哪想到钱串儿会招呼自己去替商震放哨! 一听钱串儿这么说了,他的那张大嘴当时就撅起来了,可是当他看到钱串时却立刻就没电了。 他下意识低下头,他的目光先是在那饭桌上的那盘小鸡炖蘑菇上顿了一下,然后又停在了那个酒坛子上。 “走啊!”钱串儿可不管二憨子怎么想,上前拖着二憨子就往外走。 别人不知道二憨子,钱串儿却知道二憨子什么毛病的,二憨子可不是一般的好酒! 那句话咋说的了?没喝酒的时候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那要是让二憨子喝足了酒,那就是他老大天老二地老三了! 只要二憨子不喝酒,钱串儿知道自己肯定是能管住他的,可是只要二憨子喝多了酒,那他真就没辙了,所以现在他坚决不能让二憨子喝酒! “看看你,看看这个,唉,又何必呢?”那作为房东的老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二憨子不想走,便在旁边打圆场。 而这时王老帽也说:“去一个人替商震就行了呗,那还用两个人吗?” 只是王老帽真是低估了钱串儿在二憨子心目中的地位。 他就见钱串并不理会自己所说的话,却是依旧拖着二憨子往外走。 那二憨子也是好笑,那真是一步一回首,一回首那大眼珠子就盯着桌子上的好吃的,就好像那桌上的好酒好菜是他上辈子的情人一般! 可也正因为如此,却也愈发的就显示出了钱串儿在二憨子心目中的地位。 二憨子虽然频频回首,却终是被钱串儿拖出了屋子,他竟然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王老帽眼见自己说话没好使而老霍头又在旁边卡巴眼睛面含笑意,便自嘲的一笑不再言语了。 他知道老霍头在内心里肯定是在笑话自己,那意思无非是说,你王老帽还是一个排长呢,怎么连自己手下的兵都管不了,你看那钱串子出去的时候,屌都没屌你! 可是王老帽当然不把这个当回事儿,人家钱串儿二憨子本来就不是他的手下,其实他也就是因为他是个排长人家才跟着的,人家就是不听他的,他也是没辙。 而此时就在这家子院外的一棵树旁,商震正在持枪警戒着。 他也不想掺和老虎头和王老帽之间的事,所以在进到屋子之前,他干脆就在门口警戒放哨了。 他可是没忘在何家屯的时候,刘国栋连被日军给偷袭了,结果现在所知道的那一个连跑出来的也就是七个人! 自己什么地位自己当然心里有数,商震可没把自己这个头儿当回事儿。 他不可能安排别人站岗执哨,队伍前行,新兵受苦,别人在吃饭,自己还是先挨会儿饿吧。 商震打量着这个村子,招待他们的这个老头子家在这个村子里无疑是个大户,院落也是最大的,还有用石头砌起的足足有两人高的围墙,而那大门旁围墙上面竟然还有个角楼。 那角楼上四面都有窗户,窗户自然也不是玻璃的,人可以通过那窗户当成射击孔向外射击。 如果日本兵再来进攻,要是能够守着这个大院子,估计也能坚守一阵子。 商震虽然也打过几回仗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对很多事情还是不懂。 跟老霍头在一起的时候老霍头可是没少给他讲行军打仗的常识。 老霍头虽然不肯收商震这个徒弟,可是商震却是拿老霍头当师父敬着的。 这东北人有一个特点叫做怕敬不怕横,你只要敬着他什么事都好商量,可你要是跟我玩横的,那我跟你就玩不要命的。 那老霍头又如何体会不到商震的厚道,正因为如此老霍头就挺得意商震的。 商震本来是可以在那角楼里瞭望的,可是那老头子家有个下人就在他屁股后面跟着磨磨叽叽的让他去吃饭。 如果商震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油子可能也就去吃饭了,可偏偏他还是个新兵,办事便认真的紧。 商震嫌那个下人磨叽干脆就从院子里出来了,顺便观察一下村子里的地形。 这个村子也只有这个请他们吃饭的老者家那是石墙厚瓦,至于其他的房子就矮小了许多,更多的都是草房。 旁边人家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已经不玩沙堆上的沙子了,他看着商震背枪的样子就怯怯的瞅着。 不知道怎么的,商震看着那小男孩就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想到当年自己看到东北军的坦克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个小男孩一样的表情? 这个世界变化如此之快,自己怎么很快就长大了呢?竟然也背上了枪,还会让小孩子露出那样害怕的表情来看自己。 想到这里,商震便冲那小男孩笑了一下。 可是未曾想他这一笑反而把那个小男孩吓到了,那个小男孩忙跑回到自家的院子里。 可是他跑到了自己家院子里却不往里跑,却是依旧在门旁偷偷的看商震。 商震觉得好玩,他怕吓到那个孩子,便用眼神的余光偷偷的瞟着那个孩子。 他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兜里有什么好玩的可以哄一下那孩子时,那家大人却出来了。 人家也只是从院子里把头探出来看了一眼自己,脸色就变了,然后人家就把那小孩子拽进了院里。 在那大门被“咣当”一声关掉之际,商震便感觉到了遗憾,他觉得老百姓不应当怕自己才对,自己虽然现在背着枪,可是自己不是保护老百姓不是打日本兵的吗? 商震无奈的摇了摇头,等他转过身子来时才注意到,有一个人正经过自己的身边,向他身后那所大宅子走去。 那个人比他粗点儿也有限,穿着的也是长袍,可是商霍震见那人的侧影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关键是那个人鼻梁子还卡了一副近视镜。 商震本来是站在那棵树的后面的,那个人也没注意他,而这时商震看向那人,那人恰恰也把头扭了过来,于是两个人目光便碰触到了一起,这时两个人便都愣住了,因为他们竟然认识! 眼前这个穿长袍子的年轻人,竟然是上回他所救的学生之一,那个叫刘文泰的! 注:干巴楞子炒肉就是全用肉炒的,没有蔬菜。 正文 第87章 擒匪(一)智斗 商震实在是好奇,刘文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应当是与其他学生都去关内了吗? 他张口欲言之际,却见刘文泰本是垂着的手也不抬起,就在衣襟那里冲着他急急的摆动,同时商震还注意到刘文泰飞快地向自己身后的上方扫了一眼。 摆手无疑是表示否定的意思,而刘文泰又向他的后上方扫了一眼,那里有什么商震心里当然清楚,那里是这个大户人家的角楼。 整个东北本就是胡子横行的地方试想那东北军的老帅就是胡子的出身,就东三省这个地方,胡子又怎么可能少?因为如此,各个村的大户人家为了防止胡子打劫绑票那把自己家建的都跟个堡垒似的,这都可以理解。 商震见刘文泰已经认出了自己可表情却有异便知有不对的地方,他就不再说话,这时他就听到身后有说话声响起。 “刚才出来站岗的那位老总去哪里去了?”是这户大户人家有人在问,接着便有角楼上的声音回起:“那位老总在门外呢!”,紧接着商震就又听到了钱串儿招呼自己的声音:“商震你回去吃饭,我和二憨子替你一会儿!”。 商震刚要回头之际,就见刘文泰却又冲自己挤咕了几下眼睛,同时伸出刚刚还在冲自己乱摆的手就在他的下巴上比划了那么几下。 咦!刘文泰又这又是什么意思?商震实在搞不懂,脸上自然露出困惑的表情。 刘文泰眼见商震不懂那就更着急了,商震就见刘文泰情急之下却是伸手摸着他的下巴尖往胸口下一捋。 要说这个动作商震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动作只要是男人都能明白,这不就是捋胡子吗? 咦?捋胡子?商震既然能想到了捋胡子,那么马上他就意识到了胡子。 什么是胡子?胡子都长在男人的下巴上,至于长在人体其他部位上的,那只能叫毛或者发,而在东北什么还叫胡子? 这东北的土匪就是胡子! 商震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东北的土匪就叫胡子,可是从小大家就都是这么叫的。 难道刘文泰是在说这里的人是胡子吗? 商震下意识的也捋了一下自己那根本没有几根毛的下巴,然后他就见刘文泰面现欣喜之色还微微的点了点头。 实锤了! 商震可以肯定刘文泰这是暗示自己,这户人家是胡子,而刘文泰之所以如此古怪也只是被情势所迫不敢说出来罢了! 意识到自己这些人竟然进入到了胡子窝的时候,一瞬间商震便紧张了起来。 这东北的土匪,也就是胡子,凶啊! 就现在到处一片乱糟糟的,就他们这些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要是被那些胡子缴了枪,这都完全是可能的。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商震却又联想到,如果这伙胡子连东北军都敢打劫,那么他们是不是和日本人有关系? 到了此时商震才意识到为什么这户人家的那个下人一直跟着自己,这应当是对自己这些有着武器的东北军有了某种想法了吧? 商震心里想着再回头看时就见钱串儿和二憨子真的出来了,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果然还有两个下人! 商震的眼睛不为人察觉的略微眯了一下,他现在便想到了这家的宅子到底有多大。 普通人家的住房那是论个的,可是这家的房子是论栋的,东西南北都有,还不只是一栋,那就跟个四合院似的,如果在别的房子里藏了胡子,他们这些外人根本就不知道! “商震你回去跟他们吃饭喝酒吧,我们两个替你一会儿。”钱串儿说话了。 “我说你们根本就没必要在这里盯着,你们和日本兵打仗也挺辛苦的,进去吃点饭喝点小酒,再睡上一觉,香不香?”这时其中的一个下人又说话了。 如果没有刘文泰的暗示商震同样也会把对方当话当成好意,可是现在嘛——呵,商震也唯有在内心里冷笑了。 这哪个说话的下人看到刘文泰也在这里他便打了声招呼:“呀,师爷你回来了!”。 这时已经把身子转过去了的刘文泰便“嗯”了一声。 刘文泰不敢不转过去,只因为可不光商震认识他,钱串儿和二憨子那也是认得他的。 就眼前的这种情况,他可没有机会逐个的解释这里是胡子窝,如果钱串儿和二憨子一表现出来认识他,那么人家该起怀疑了,情急之下他也只能转身了。 而此时商震心里也暗叫了一声好悬,多亏这个眼镜够机灵啊!而且商震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下人会管刘文太叫“师爷”。 如果对方叫的是一声“先生”,商震也觉得可以理解,可是你为什么非得管刘文泰叫师爷?也只能说明,要么你是衙门里的,要么就你是胡子里的。 现在可就是四个胡子了,张震心里盘算着,刚才他上了那个角楼,那里面有一个下人,跟自己出来一个,钱串儿和二憨子后面又跟了两个,这都人盯人了! 而在饭厅那头呢,自己这伙儿是十来个人,对方想把自己这伙十来个人全部拿下,那人也不会少! 不行啊,如果自己现在不动手杀人还要把这些胡子制住,那还真得想个办法呢! “你咋还跑外头来了?到那个角楼里多好!”这时钱串儿就说商震道。 在钱串儿看来就是商震非要当哨兵的话,也没有必要跑到这家的院子外来嘛。 他完全可以在那个角楼里放哨,居高临下看的还清楚。 只是此时钱串儿这么一说,反而把商震提醒了,他有主意了! “你说的对!走,咱们回角楼吧!”商震回道,然后举步就往院子里走。 所有人都觉得商震的脚步走的挺急的,可是就是那几个冒充下人的土匪,也没搞明白商震为什么走这么急? 其实,商震那是怕钱串儿和二憨子在这待的时间稍长一点就会认出刘文泰来! “你还跟上去干嘛?还不去喝酒去?”二憨子跟在商震后面瓮声瓮气的说。 二憨子本质上是一个简单快乐的那种所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在他看来,人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喝酒吃肉。 只是他从小就听钱串儿的话那都习惯了,所以才做出了重大的“牺牲”出来值哨,以他的觉悟看,至少商震现在的行为是难以理解的。 “我跟你们说一下这个村子里道路的情况。”商震哪有什么正常理由去上那角楼,他也只能信口胡编了。 此时在他心中不由的埋怨,二憨子都说你平时话少,这关键时刻你瞎问什么? 听商震这么说钱串儿就“嘿嘿”的乐,他想的却是,不是大家让你当头儿,你就真觉得自己是个头儿了吧。 说话间商震、钱串、二憨子三个人终是顺着楼梯上了角楼,而后面的那三个扮作下人的胡子也跟着呢。 其中一个胡子还回头看向刘文泰,他心里奇怪呀,今天自己家这个才干了一个来月的师爷怎么就不转头呢?这是看什么呢?难道是相中了自己家对面的那个小寡妇? 众人各怀心事间便上了那角楼,而商震故意装作系鞋带拖延了一下,却是让那三个扮作下人的胡子全都进入了角楼之中。 “看我们这个地方就是天生给你们这些打仗的老总用的!”其中的一个胡子还在向钱串儿和二憨子示好呢。 可是当商震进来时,所有人便全都愣住了,因为商震已经把自己的花机关端了起来正指着那几个胡子,那枪栓都已经拉开了,手也在扳机上扣着呢! “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别动!钱串儿,二憨子,搜他们的身!”商震冷冷的说道。 正文 第88章擒匪(二)当老滑头遇到了老狐狸 “这酒当真是好酒啊,也不知道是闷倒驴呢,还是烧刀子呢?”饭厅里老霍头正趴在那酒盅跟前闻着那酒的香气。 他的鼻翼正在噏动着,他的眼睛不停的卡巴着,给人感觉他的哈喇子仿佛就要流到了那酒盅里一般。 “啧啧啧,看样子老哥哥的家境真不错呀!小崽子们你们不知道吧?这有钱的人家都像老哥哥家这样都是用酒盅喝酒的,只有咱们穷人那才用大碗喝酒呢!”当老霍头的嘴唇鼻子离开了那个白瓷酒盅之后,大家以为他就要喝酒的时候却又说开了。 “老哥哥,你不知道我在军队里那就是个伙头兵,仗着自己年长一点才当了个小头,嘿嘿,酒啊,真是好酒啊,哪有炊事班长不喜欢喝酒的呢?”老霍头是如此能说,他接着唠。 可是此时挨着老霍头坐着的那个,和老霍头一样有着满脸褶子只是不卡吧眼睛的老头,心中却已经在骂了,你说了这么多废话,你都特么快喝酒啊!难道这个老登看出了自己这伙人有点奇怪? 在东北话里,老登就是老家伙的意思,要是骂人的话,会在那“登”前面再加一个字。 此时这个老头是如此的恨老霍头,以至于他自己都忘了,其实自己也是一个老登! “看各位兄弟也都饿了,不如咱们边吃边等你们那位兄弟吧?”那老者眼见着所有的东北军士兵都垂涎欲滴地看着自己这一桌饭菜,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喝酒,心中也是着急。 那要是按理说呢,自打这桌酒席备好到钱串儿和二憨子出去找商震,这也有些功夫了。 只是眼见着东北军众人已是饥肠辘辘可是就没有人动筷,作为主人的那老者,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不知道你们中间哪位是做主的长官,何苦让大家都饿着,您发句话大家不就都吃上了吗?”那老者心中着急,可是表面上却又装的热情无比,他开始了循循诱导。 只是那老头却没有想到他一提“长官”二字时,东北军众人那脸色就又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饿那肯定是饿的,可是既然没有饿到那种不知廉耻的地步,这饭就不能吃,酒也绝不能喝。 谁是长官? 要说老霍头可以被称作他们那伙人的长官,那伙人都唯老霍头马首是瞻。 而王老帽自然是他这伙人的长官,可问题是现在他们这两位长官却都没有下令说吃饭的权力! 可这又怪得了谁,谁叫他们把最高长官的权力交给了商震呢? 先前钱串儿拽二憨子出去的时候可是说了一句半截话,那意思无疑就是,你们忽悠商震当头儿,现在你们吃饭却不等人家,没有你们这样办事儿的! 把自己的手指头指向自己脑门儿的下面那叫啥?那叫脸! 人要脸树要皮,老霍头和商震私交不错,而商震又一直是王老帽的手下,你说这两位长官又怎么好意思大嘴叉子一咧先吃起来呢! “要不各位兄弟先喝口酒?”那个老头虽然心中急切,可是面容上笑的却越发和蔼了起来。 随着他这句话,他就看到老霍头真的就把酒盅端起来了。 可是就在他以为老霍头要带头喝酒的时候,那老霍头虽然闻着酒香却偏不喝只是摆弄着酒盅,你却接着叨咕:“啧啧,老哥哥,你这酒盅可是不小啊,这只怕能装五钱吧? 用酒盅喝酒最考量人的酒量,要是用碗喝,自己喝了几碗那心中是有数的,可这酒盅啊,喝着喝着就多了!” 老头一听老霍头这么一说,便忙说道:“烈酒敬英雄,要是用那两钱三钱的小酒盅,如何能够让各位兄弟喝出豪情来?” 由于老霍头话多,跟个话唠似的这个老头一直在观察着老霍头,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老霍头说这番话的时候,王老帽的表情一时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而这时老霍头就把那酒杯轻轻的冲着窗口倾斜了一下。 待客之道都讲究“满杯酒,半杯茶。” 酒要倒满杯,那是表示盛情表示尊敬,茶要半盏那是怕热茶烫到了客人。 正因为那酒盅里的酒是满的,所以老霍头轻轻的一倾那个酒盅,那酒盅的里的酒便溢出了一点直接就淌到了桌子上。 见此情形旁边的那个老头心中便是一惊。 “都是粮食酿造的,罪过啊,罪过!”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老霍头是格外的饶舌,说完了他竟然趴到了桌子上伸出舌头去舔那桌上的酒渍,就他这副样子就好像是一个酗酒成性的酒鬼似的! 舔了两口酒的老霍头又感叹了一句“白瞎呀”,然后才抬起头来接着卡巴着眼睛看着和自己岁数相仿的这个老头。 到了此时,那个老头便也感觉出老霍头有哪里不对劲了。 两个人岁数相仿,如果说一个是老狐狸,另外一个那就是老滑头! 舍不得孩子终究套不到狼啊,那做东的老头心中感叹,可是他的脸上偏偏绽放如花,只不过,他那所谓的花却都是他那满脸的褶子。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酒可当真是纯粮酿造的小烧就这么摆着,你们也不喝,那我这个东道主就先干为敬了!”那老头伸手便端起来放在自己面前的酒盅真的就往自己的口中倒去。 那可是五钱的酒盅啊,里面的酒着实不少,可是那老众人就见那老头真的就仿佛在喝什么,琼浆玉液一般,动作缓慢而又坚决,竟然喝出了“嗞”的一声! 就凭他这喝酒的姿势,那一看也是一个酒中之徒啊! “关内的酒讲究绵软淳厚韵味儿悠长,要说那酒都是好酒,可是咱们关外人可不认那个,咱们就认一个,辣的那就是好酒!这酒,有劲!”那个老头放下酒盅之后赞叹道。 而就在他的这一声赞叹里,有人终是忍不住了,谁?侯看山! 一个在打仗上不肯出死力的人,那么大都是一个奸懒馋滑的人,而侯看山正是如此。 眼见着这都好长一会儿了商震也不进屋,侯看山终是忍不住了,更何况他打内心里也不认商震这个头儿! 所以侯看山偷偷瞄了一眼,王老帽,他见王老帽并没有注意自己便也端起了面前的酒盅,一仰脖便把那酒盅酒全都喝了进去! “哇,真的是好酒,一趟火线哪!”喝了这盅酒的侯看山赞叹道。 所谓的“一趟火线”是指酒很烈,入口之后从口中到食管再到胃都有那被酒精刺激到的感觉,一趟火线也就是一趟火辣辣的意思。 “爽快,这才是咱们东北这旮瘩的人呢!”那老者不失时机地赞叹道。 他当然希望座上之人赶紧喝酒,只是他失望了,那些东北军官兵绝大多数都在看着老霍头。 而那老霍头似笑非笑,虽然摆弄酒杯却绝不把酒入口。 到了此时,这个坐东的老头已是。电愈发的感觉不妙了。 感觉不妙,他便回头,他回头做什么?那是他在看自己带进屋子里来的三个手下。 只是他也回头了,还没有来得及给自己三个手下使眼色呢,门却“吱丫”一声被拉开了。 商震终于回来了。 大家眼见商震把他的那支花机关斜跨在了肩膀上,那枪口也在冲着前方,可就他那副样子,就跟那吊儿郎当的**似的,别人也没当回事儿。 只是当商震回手把那门又拉上的时候异变就发生了,他突然端起那支花机关便指向那个老头! “这是一个胡子窝,谁也不要喝酒!”商震低声喝道。 一听商震这么说,所有人都是一惊,然后本能的就跳了起来,至于那老头身后的三个手下便齐齐向腰间摸去。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晚了,王老帽站起来回身之际,一盘猪肉炖粉条子便扣在了其中一人的脸上,而这时仇波手中的花机关便也同样指向了剩下的那两个人! “不想死就把手都给我从腰那里拿走!”仇波喝道。 除了仇波以外,他带着的那几个士兵用的可都是步枪。 喝酒的时候也不可能随身携带步枪,那步枪可全在墙边靠着呢,那几个士兵便跑到墙边伸手拿枪去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的人就听“扑通”一声响,众人齐齐去看,就见侯看山从坐着的那个凳子上倒了下去。 “酒中有毒!”陈翰文惊呼道。 “屁毒?不过是蒙汗药罢了!”这时正从座位上站起的老霍头很是轻蔑的说道。 正文 第89章 商震的主意 未动一枪一弹,一场祸患终究消弭于无形。 这一切得益于商震与刘文泰的巧遇,更得益于老霍头的警觉。 在那酒桌子上,那个满脸堆笑的老头频繁劝酒,被引起了老霍头的怀疑。 要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警觉? 那可绝不仅仅是因为人老奸马老滑,那却是因为老霍头本来就是胡子出身,这老头一频繁劝酒老霍头就觉出不对来了,所以他才会摆弄那装满了酒的酒盅。 要说那酒盅倒也没有什么,可问题是老霍头却发现了那酒泛着微微的黄色。 就那烧刀子酒里面并没有泡枸杞又怎么可能会泛黄,就这事儿一般人不知道,可是老霍头却能想象得到! 只因为白酒里面掺入蒙汗药就是这种颜色! 这种事儿老霍头在当胡子的时候就干过,他如何能够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把那酒盅冲着窗户的方向倾斜一下还把酒弄洒了,那是因为屋子里的光线比较昏暗,他将那酒杯冲着有着亮光的窗户一晃才能够确认那酒水所带的微微的黄色。 而老霍头有此怀疑之后,话里话外就有了暗示,曾经当过胡子的王老帽,就也感觉出了其中的异常。 而那个老头也情知不妙,为了顺利的把酒给众人灌下去便自己先饮了一盅。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喝了那掺了蒙汗药的酒却没有跌倒,那应当是事先服了解药。 这所大宅院本就是这个这伙胡子的老巢,他们村子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只不过那个老头深知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平时对村民们还是不错的,所以尽管村民们心中也害怕,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当村民们看到有当兵的拿枪出现了,他们就觉得可能会出事,正因为如此,那个在院外玩沙子的小男孩才会被他家大人拽回了屋里。 由于没有开枪,躲在厢房中的五六个小崽子没有得到那老头的信号就也没有出现。 却是被商震他们最后冲了出去堵了个正着也就缴了械。 所谓的小崽子是东北胡子对下面的小喽罗的称呼。 只要是小喽啰,不管岁数大小,一概称呼为崽子,这和岁数是没有关系的。 而商震进门时为什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那就是因为商震知道胡子肯定在别的地方还藏了人,如果这面动静闹大了,那些胡子就会有了防备,很可能就会发生枪战。 商震也没有想好如何对付胡子,当然是能不杀人就不杀的。 现在那些已经被缴了械的胡子已经被关到了厢房里正有人看着,老霍头则是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商震问道:“说说吧,咱们怎么问出这些胡子的口供。” 商震无奈的看了一眼老霍头,又看了看王老帽,他搞不明白老霍头又问自己做什么,自己这个头儿是头儿吗?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还问我干嘛。 “我觉得你小子脑瓜够用,就是经历的事少,你好好锻炼一下,以后真的就会成为我们的头呢。”老霍头无疑看穿了商震的心思又说道。 “对,麻杆儿,你说说该怎么办?”王老帽也在旁边说。 “我也没有做什么,你们都发现他们是胡子了,还来问我?”商震实在拿这两个比他都大的老兵没招。 商震这么一说,王老帽就笑了:“大多数时候当个头肯定要脑瓜好使的,可其实有的时候还得看这个头是不是有福。 你们看麻杆儿就是一员福将,他要不是虎将,又怎么可能遇到眼镜!爷们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说的有理!”老霍头赞成了,两个人难得的达成了一致。 而商震看着这两个老兵也是着实无奈,他现在实在很佩服这老兵的心机了。 老霍头那是老江湖,虽然腿脚没有年轻人利索了,可是他的脑力却在。 而王老帽现在在商震的心中也不是那种有啥说啥粗犷直接的印象了。 看样子正如老霍头曾经跟他讲的,不管作为一名胡子还是作为一名老兵活下来,那都是有自己的本事的人,要么心智过人,要么运气极佳。 可现在人家竟然夸自己运气好了,我就是运气再好,我不还是那个原来让你们看不上眼的麻杆儿?我那小腰板再粗也绝比不上你们这些老家贼的老猪腰子! “行了,说说吧,你看怎么审出点口供来。”老霍头再次说道。 现在他们虽然把这些胡子控制住可是对其他的一些情况知道的并不多,比如这伙胡子有多少人,比如他们是否和日本人有勾连,这些都是需要审的。 只是刚才老霍头也随便问了一句,那些胡子却没有说实话的。 商震压根儿就不信老霍头和王老帽没有审出口供的办法,可既然老霍头一而再的跟自己说了,他也只能出招了,人家看得起自己,自己总不能是让别人小看的。 “单独审问他们,总是能问出点啥来的,跟张三说李四已经招了,你要是不说那就杀头。 完了再跟李四说,张三已经招了,你要是不说那也杀头。 再用同样的办法诓王二麻子小淘气,这样一直弄,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守口如瓶。”商震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商震的这个办法一出,不光是老霍头和王老帽,就是旁边仇波这样的东北军士兵都对商震高看一眼了。 于是众人齐声叫好,不过这其中可不包括侯看山,那侯看山依旧在地上躺着呢,那就如同睡觉一般,人虽未死,对周围一切却是茫然无知。 就是老霍头都没想到那个老头给他们用的蒙汗药会如此霸道,也只是喝了一盅就把人给放片儿了! 既然商震出了这么一个分头审讯的主意,那么审讯的活也就落到了商震、老霍头、王老帽、仇波这样能够负责的人的身上了。 而到了此时,商震在众人的眼中终是有些不一样了。 原本商震给众人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锻炼身体练习枪法,对自己有一股狠劲儿,那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的样子。 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了,这小家伙居然有内秀,却也是一个蔫萝卜辣心儿的主儿! “走吧,咱们按智多星的说法去审审吧!”老霍头招呼道,众人便纷纷向外走。 “哎!等等,前辈,怎么把死猴崽子弄醒?”打算留在屋子里的钱串儿在旁边问道。 “用凉水喷一下试试,要不我把解药审出来后再把人弄醒。”老霍头头也不回的答道。 正文 第90章 解毒圣药——人中黄! 该来的没有来,不该走的都走了,嘿嘿。”钱串儿坏笑道。 二憨子诧异的看了一眼钱串儿,他不大理解钱串所说的是什么。 其实钱串儿也只是心情高兴,在那瞎白唬罢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出自一个民间笑话,是说一个人不会说话,把来的客人都得罪光了。 说完这句话,钱串儿和二憨子蹲在地上就都看着正躺在地上的侯看山。 “你个死猴子你也有今天,我早就瞅你不顺眼了!”二憨子看着侯看山那中了蒙汗药的样子很是解气的说道。 “嘿嘿,哎呀,你看这死猴子小脸红扑的,是不是像那猴屁股?”看着侯看山的那副样子钱串儿也乐。 他们两个自然都不待见侯看山,不过侯看山和王老帽的关系很好,他们两个又是后来者,所以他们两个和侯看山的关系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虽然彼此不待见,倒也没翻脸。 可问题是,一桌酒席别人谁都没有喝酒,侯看山却因为嘴馋先喝了,结果就被放倒了,这回可是落到钱串儿和二憨子手里的,他们会轻易的放过侯看山吗? “王排长说用水一浇他就醒了,我上哪弄点洗脚水给他浇上去!”二憨子有二憨子的主意。 按东北话讲叫蔫尬人有固动心眼儿,二憨子很高兴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假公济私的整治一下侯看山。 王老帽临走时可是说了,想让喝了蒙汉药这人醒来那得用水喷。 其实这个道理二憨子也是知道一些的,毕竟民间传说里都是这么讲的。 于是,从用水喷二憨子就联想到了洗脚水。 二哈子身强力壮膀大腰圆,能吃能喝,他那脚丫子也不是一般的臭,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那怎么行?”钱串儿表示反对。 “不行啊?”二憨子很遗憾。 他以为钱串儿并不同意自己这种糟烬人的做法,他便又说道,“那我往他这个猴屁股上吐唾沫星子,我把他喷醒怎么样?” 既然自己家钱串儿不让自己用洗脚水来浇侯看山,那么自己往侯看山的脸上吐几口吐沫星子那也是能解恨的。 要不说二憨子是老实人呢,老实人所能想出的报私仇的办法也就是这样了。 而钱串儿却摇头笑道:“省省你的唾沫星子吧,我有更好的招儿!” “你有啥招儿?”二憨子别问。 “附耳过来!”钱串儿就笑。 二憨子真的把耳朵凑到钱串儿的嘴边时,随着钱串儿的讲述二憨子就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要说二憨子,那是真听钱串儿的话,那小时候要是在家的时候就是二憨子他爹都没钱串儿好使! 二憨子得到了钱串儿的锦囊妙计,就在那已经吃的杯盘狼藉的桌子上拿了个饭碗。 他们这些人确实是把那些胡子都抓到了,可是他们当时很饿也不可能不吃饭,好在当时大家都是当兵的,军情似火,吃饭是要讲究速度的,也就是五分钟所有人便把饭吃完了。 二憨子拿着那个碗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跑了出去,也只是过了一会儿他便跑回来了,不过他却是一手端着碗,一手捏着鼻子。 “有人发现吗?”钱串儿还问呢。 “没有人,就是那功夫有个老娘们儿刚出来,看我跑进去了,估计是吓了一跳!”二憨子憨憨的回答。 “好。捏着鼻子往里灌!”钱串儿便说,可随即钱串儿就又嚷了起来:“你捏自己鼻子嘎哈?你捏猴子的鼻子的鼻子啊!” “哦”,二憨子从善如流,他真的就伸手捏住了已是处于人事不知状态的侯看山的鼻子。 鼻子那肯定是属于人的呼吸器官,据科学论证虽然嘴也能起到呼吸的作用,但嘴只能叫做辅助呼吸器官。 这是啥意思呢?这个意思就是,当一个人的鼻子不能呼吸的时候,就会张大嘴巴用嘴来吸入氧气。 而现在侯看山虽然中了蒙汗药的毒,人事不知,但是作为生理的本能那却依然存在的。 二憨子也只是捏住了侯看山的鼻孔片刻,侯看山的嘴巴就张开了,这时旁边的钱串儿就把碗中那浓浓的如同汤汁一样的发出恶臭的东西往侯看山的嘴中灌去! 而就在与此同时,在另外一间屋子里,那个已经沦为阶下囚的老头正把一包药面儿递给了陈翰文。 “用水送服下去就行。”那老头依旧是满脸堆笑却也掩不住他心头的忐忑。 “这个不用你说,这玩意儿我也用过!”老霍头讥笑的说。 陈翰文拿了那个纸包便往屋外去了,也只不过是推开一扇门走了十来步再拉开一扇门,他便进入到了那饭厅之中。 只是这时,陈汉文却惊讶地发现,侯开山已经苏醒过来了,却是正撅在地上在那儿“哇”“哇”的呕吐呢! 要说人呕吐,这种情况谁都见过,尤其是那些喝酒喝大发了的人,从肚子里吐出来的那都是腌臜之物。 那从不应当出来的地方出来的东西,那可不就是腌臜之物吗? 陈翰文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可是他就发现侯看山吐出的东西怎么和别人喝多时吐出来的就不一样呢! 只因为陈翰文看到侯看山所呕吐出来的东西那是真的腌臜,那却是臭的烘的熏的人也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而且,他也没有见过有人喝酒喝吐的时候会吐出这样婶儿的! 一个喝多的人会吐出那种发黄的东西吗?不对吧,按人体结构好像还没有到达那个位置,人只能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难道还能把肠子给他吐出来吗? “二憨子,快去弄点水,把这个碗里的药再好好涮一下子,都让猴哥喝了,可别把这解药浪费了!”钱串儿在旁边一本正经的说。 “得令啊——”,二憨子拉了个长音儿,拿着一个碗就往外跑,而就在他经过陈翰文身边的时候,陈翰文就闻到了那个碗里正发出恶(nè)臭恶(nè)臭的气味! 陈翰文有了一种不妙的联想,他又瞥了一眼依旧在撅着个屁股在地上吐的侯看山。 而这时候看山吐出来的就已经是苦水了。 但凡喝酒喝大到呕吐不止的人都有如此经历,当你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之后你还想吐里面已经没有食物了,那么吐出来的也只能是苦水,甚至都可能把胆汁吐出来! 更何况侯汉山本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他也只是贪杯先喝了一盅白酒,结果就给他放片儿了,他那胃里又能有什么呢? 陈翰文眼见着满脸关切的钱串儿终是忍不住低声问道:“钱串儿,你给他用的什么解药,竟然把蒙汗药的毒都解了?” 钱串儿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以竹筒入甘草末于内,竹木塞两头,冬月浸缸中,立春取出,悬风处阴干,破竹取草,晒干用,故名人中黄。” 没等钱串儿一本正经的说完,陈翰文便狠狠的瞪了钱串儿一眼,然后他把从那老头那里拿到的解药塞到了钱串手里,一转身他就出去了。 他必须得出去了,他要是不出去,他也有一种要吐的冲动! 正文 第91章 惺惺相惜的胡子 “吱吜”“吱吜”的声音响起,三驾马车在山野中行进。 这两天下了场小雪,只是天气还不够寒冷,那雪落到地上之后在白天就融化了,于是那木头车轮便在这山野的小路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 第一架马车上坐着的是老霍头、王老帽、商震、陈翰文、刘文泰,而就在他们中间竟然还坐着被反剪了双手的那个老头。 那个老头也是有名字的,不,准确的说他是有名号的。 东北管土匪叫胡子,胡子的数量单位叫绺子,这个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老头所带的绺子就叫做笑面虎,也就是那老头的名号。 那老头之所以有笑面虎的这个名号,自然是因为他平时都是笑嘻嘻的,如果不知道他那心狠手辣的为人,一般人都会被他的表象所迷惑,所以他是一个典型的伪善之人。 而笑面虎的人并不多,一共也只是十来个,他们的武器自然也比不上商震他们的精良,所以笑面虎才决定智取。 只是正所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谁叫笑面虎自己不长眼睛,非得对商震这伙东北军下手呢? 如果他所针对的也只是普通的东北军问题还不大,偏偏商震这伙人中还有两个胡子出身的。 不是老中医就不要玩那个偏方,都是胡子,你却非得给别的胡子用蒙汗药,于是笑面虎也只能折戟沉沙了。 现在笑面虎也只是知道商震这伙人是要进关内,可是他实在搞不清商震这伙人会如此对待自己这个绺子。 只因为这三驾马车上两伙人所穿的衣服是拧的。 商震他们东北军穿的都是寻常百姓的服装,或者说穿的就是笑面虎他们平常所穿的服装。 而笑面虎他们人呢,穿的却都是东北军的服装。 只不过所有人都被绑了起来,要说笑面虎作为一个绺子的大当家的他的待遇还是最高的。 他也只是被反剪了双手,然后被绳子绑在了马车上吧了。 至于他手下的那十来个人却是都被用绳子拴在了一起坐在了第二架马车上。 这里有重点是被拴在了一起,而不是被拴成了一串。 这些人却是被先是被一根绳子拴成了一串儿,然后他们上马车后就又被绑上了第二条绳子。 这个主意是老霍头出的。 当时老霍头对笑面虎说:“老哥哥呀,我们相见便是有缘,我不会杀你们的,我只是带你们出一趟门。 不过呢,大家都是在东三省混的,你们本事这么大,我还是给你们多绑一根绳吧!” 如此一来,笑面虎手下那些人就被两根绳子拴在了一起,纵使他们谁有本事挣脱一根绳子,却也没有本事来挣脱两根绳子。 试想当四五个人被两根绳子胡乱的系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怎么逃脱? 当时笑面虎也只能接着满脸堆笑,可心中却已经把老霍头骂得祖坟冒青烟了! 可是笑面虎也明白,骂人顶个屁用!既然他是当胡子的,绑票勒索杀人越货缺德事儿也绝没少干。 如果骂人就能杀人的话,那么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在那些冤死在自己手中的亡魂的诅咒中死多少回了! 这回他们出门要去哪儿老霍头可没有告诉他,马车是往西南方向走的,难道是这个老家伙要把自己这伙人弄到关内去? 可是笑面虎怎么想又都觉得不大可能,时下中国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人! 这老小子不是会走到半道把自己这些杀了或者活埋了吧,可是这也犯不上啊! 人家要杀他们,完全可以在屯子里动手的,又何必把他们拉出来? 笑面虎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此时的他脸上依旧习惯的挂着微笑,只是那笑容就已经变得僵硬了起来。 笑面虎坐在马车上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纵使他是老江湖现在也真的没辙了,而这时他便又看到了那个大学生刘文泰。 刘文泰是到他们屯子里找吃的的时候被他扣下来的。 本来他以为刘文泰是富人家的公子呢,可是抓住细问之下他才知道原来也只是个学生罢了,尽管人家家境不错。 可是人家刘文泰的家却是在沈阳呢! 自己总不能跑到沈阳去给送信说你儿子被我们抓到了,你们要不拿钱来赎我们可就撕票了! 若是换成往年倒也不是不可能,可今年就不行了,现在沈阳可是在日本人手里呢! 眼见着刘文泰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他们绑的这个人票也就没有什么意义。 本来呢,以笑面虎的作风,要么是把刘文泰杀了,要么就是把刘文泰放了。 可是无意中笑面虎却发现刘文泰竟然写了一手好字,所以他干脆就把刘文泰留了下来,让刘文泰给他们当上记账先生了。 从刘文泰被他们绑票到现在,那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也就是到了今天,刘文泰才取得了笑面虎的信任才放他一个人出去了。 可是谁曾想刘文泰回来时偏偏就撞到了商震,人家还认识,在刘文泰的暗示之下,人家东北军却是连角楼上的他们人也都给俘虏了! 要问笑面虎为什么对这刘文泰和商震他们认识这件事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却是因为商镇和刘文泰已经唠了一路了。 时也,命也,笑面虎真的后悔了。 他倒不是后悔自己做了胡子后悔自己没有杀了刘文泰,那时候自己啥也不知道又能怪着谁,怪自己也没这个道理。 他是后悔自己在收了刘文泰之后以及对东北军这些人动手之前,自己竟然没摇上一卦! 今年是自己的本命年,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呀,莫非是因为自己没有穿红裤衩?还是因为自己今年过年的时候给自己家的保家仙上的猪头不够新鲜? 胡子也就是土匪,干的都是玩命的勾当,亏心事做的多了,人难免疑神疑鬼,所以时下东北的胡子就没有不迷信的。 笑面虎想着自己的心事,那表情上难免就有所变化。 “老哥哥,你这是在想啥呢?我咋觉得咱们哥俩越来越像了呢?”而这时眼见笑面虎心事重重的老霍头便故意问道。 “嘿嘿,长官何出此言?”笑面虎输人不输阵。 现在他彻底见识了老霍头的手段,觉得自己栽在了老霍头的手里也确实不冤。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就是老霍头在把他们抓住之后也是好言语也绝不打骂他们。 老霍头却是一摆手道:“叫长官就免了吧,侥幸混了身官皮,承蒙大帅的恩典。 我说老哥哥你像我,是说你咋也学会卡巴眼睛了呢?我总卡巴眼睛那是从小坐下来的病,哎呀!老哥哥,您这又是为啥呢?” 嗯?笑面虎抬头看了一眼老霍头的表情,老霍头依旧在不停的卡巴眼睛。 那老霍头的表情是如此的真诚,若是不知道,别人还以为老霍头和他是叔伯哥们呢! 可是笑面虎如何不知道老霍头那是在故意逗自己,其实就是幸灾乐祸! 妈了巴子的! 都说老子是笑面虎,你这个老梆子才是真正的笑面虎呢,笑面虎腹诽。 可是这只是他心里想的,话到了他的嘴里却说成了:“这不是和长官结识一场跟啥人学啥人嘛!” 一听笑面虎这么说老霍头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而片刻之后笑面虎便也陪着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他们两个就像一个老滑头与一只老狐狸在一起笑,抓人者固然没有抓人者的威严,被抓者却也没有被抓的觉悟。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曾经是胡子,英雄之间可以相惜,胡子之间也应当是可以的吧! 正文 第92章 二憨子与小簸箕 赶第二架马车的是钱串儿,而与钱串儿与背相抵在马车上的则是二憨子,车尾还坐着两名士兵,中间夹着的就是十来个胡子里的小崽子。 老霍头的戒备心很强。 正因为他曾经当过胡子,他才明白对胡子的一定要严防死守,他才会给那些人系了两根绳子,同时还要派人看着。 胡子虽然杀人越货,其中也不乏鸡鸣狗盗之徒。如果自己这些人不小心,走脱了胡子或者被那些胡子抢了他们的枪,这种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你多大了?”二憨子正在和其中一个最小的小崽子唠嗑。 小崽子是东北胡子里的喽罗的通称,而二憨子所跟他说话的那个小崽子明显岁数不大。 “十六。”那个小崽子回答。 “叫啥名字?”二憨子又问。 “小簸箕。”那个小崽子再次回答。 “哈!”那个小崽子回答直接就把二憨子逗乐了。 不过随即二憨子就想到自己是在训这个小崽子呢,那就应当严肃点,所以他再次绷起了脸说道:“做点啥不好,非得做胡子?” “我没爹没娘大当家的给我饭吃,我不做胡子你养活我呀?”那小崽子对二憨子的话嗤之以鼻。 “这个——就是没吃的,那也不能当胡子!”,二憨子一向嘴笨,他想训人家,却没有想到那个小簸箕伶牙俐齿,根本不是他能所说服的。 “哼,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小簸箕翻了二憨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一看还真不是一个善茬子。 “一个大男人必须要学会、学会、学会——”二憨子挠挠挠头,二憨子不知道怎样说了。 其实二憨的意思是说,一个大男人要学会自食其力,奈何他字都不认识几个,“自食其力”这四个字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来了。 “那你那磕巴样还训我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小簸箕自然看出了二憨子的老实便伶牙俐齿的冷嘲热讽。 十六虽然也叫成年人了,可终究是孩子心性。小孩子嘛,即使当了俘虏,那嘴上也是不服输的,反过来要是成年人绝不会和二憨子打嘴仗,如果挨顿揍那就犯不上了。 “你要学会自己弄饭自己吃,哦,对了叫自食其力,你要自食其力!”把脸憋得通红的二憨子终于想起了这句成语。 “哧儿。”二憨子把小簸箕逗乐了,“都把我捆上了,我怎么自食其力?一会儿我要撒尿的话,你还得给我解裤子呢” “还我给你解裤子,臭不要脸的,我给你个大嘴巴子!”二憨子吓唬小簸箕。 “你吹牛,我才不信你呢!”小簸箕就叫板。 “小簸箕你把嘴闭上!”这时旁边有别的胡子说话了,那人三十多岁一脸凶相,一看小簸箕就挺怕他的,于是小簸箕便撅着嘴不吭声了。 人们不常说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一看那个胡子被捆上了,可是一脸凶相,一看就是个大坏蛋,二憨子别看,拿个枪看,一看就是个好人。 所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簸箕并不怕,二憨子反而怕了,那个被捆住手脚的胡子同伙。 可是小簸箕不吭声,二憨子却是想接着和小簸箕唠嗑的。 人还有一个特点,性格憨厚的都喜欢聪明伶俐的,而本就没啥心眼的二憨子更是如此。 “现在想闭嘴晚了,你看我削你一水壶不?”二憨子眼见小簸箕不吭声了,竟然把腰间的水壶解了下来。 他攥着那水壶的细嘴儿冲着小簸箕就砸了下去,那水壶里的水便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小簸箕纵是再伶牙俐齿,现在也是阶下囚,他也只能下意识的去躲。 可是他能往哪里躲? 王老帽捆人的办法是把所有人用两根绳子全都连在了一起,那可不是说按顺序把甲乙丙三个人拴好,那却是把甲乙丙三个人全都捆在了一起。 小簸箕这么一动自然就带动了旁边的人,可是以他的小体格子又如何能撼动别人?他根本就无处可躲嘛! “哈哈哈”,二憨子咧开自己的大嘴唇子笑了起来,本来他就是吓唬小簸箕的。 而随后二憨子真的就把那水壶盖子拧了下来,把水壶递到了小簸箕的嘴边。 到了这时小簸箕也才搞明白,二憨子只是和自己开了个玩笑,他便又说道:“你可不许拿水呛我!” “不会的,不会的,喝吧!”二憨子开完玩笑就又变回了他那老实无比的本性。 果然,小簸箕在他的喂食之下喝了几口水,这才哼了一声,就好像二憨子给他水喝是应该应份的一样。 赶着马车的钱串儿回头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二憨子就是这样的实诚。 他可是和二憨子从小在一起玩大的,原本二憨子是有个弟弟的,只是后来他那个弟弟得了病就死了,为此二憨子很伤心。 钱串儿便猜估计是二憨子看到小簸箕想起自己那没了的弟弟了。 车上的胡子都被捆得跟粽子似的,钱串儿也不怕这些胡子弄出什么鬼儿来,便也由着二憨子和小簸箕接着唠嗑。 而此时在后面第三驾马车上却没有人说话。 大马车上坐着的都是商震这伙儿其余的士兵。 侯看山抱着自己的步枪面无表情,可是他的眼神看到前面的钱串和二憨子时,便露出了隐隐的恨意。 至于为什么侯看山恨钱串儿和二憨子,那当然是因为他在中了蒙汗药之后为了给他解毒,钱串儿和二憨子竟然给他喝了那个什么“人中黄”! 什么是人中黄?那名字可是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可是细想一下人体中什么东西是黄色的,还得捂着鼻子,那答案便显而易见了。 中医和西医可不一样,西医的药品都是提炼出来的,用化学方法加工出来的,可中医的药,那真是万事万物皆可入药啊,所以那人中黄是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蒙汉药都是是用曼陀罗花制成的。 通常来讲,中了蒙汗药轻微的一般是用水去喷,重点的就需要使用甘草,却有那人中黄什么事? 可是谁曾想到那人中黄竟然真的就把他侯看山给弄醒了。 至于其中原理嘛,后来钱串儿也解释了。 他说他从前听过别人讲过一本叫作《七侠五义》的书。 那里有为什么王爷中了河豚剧毒,当时王爷们为了解毒就是用人中黄的。 人中黄真的解毒吗?其实不是的,那就是用那个味道刺激让你吐出来。 就人中黄的那味道绝对可以让人把吃的食物吐出来,也可以让人把喝进去的含有蒙汗药的酒吐出来,你看,这毒不就解了吗? 当侯看山知道自己是被钱串儿和二憨子用人中黄给解的毒后,他都有一种羞愧难堪想要死去的冲动了,可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竟然拿钱串儿和二憨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家是为了救你,人家还把你救活了,虽然人家用的是人中黄,可人家也是好心吧,你不能因为这个去和人家翻脸! 为什么钱串儿没让别的人喝人中黄呢?谁要你侯看山馋酒自己先喝了呢。 明明被人家灌了一堆那啥玩应,可自己却又憋憋屈屈的不能反抗。 哎呀,就这件事儿,你说把个猴开山给憋屈的,他啥时候吃过这亏儿,可是他偏偏去却作声不得! 所有中国人都知道一句歇后语叫作“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而就在这件事之后,其他东北军士兵却是发明了一句新的歇后语叫作:侯看山吃人中黄——有臭说不出! 就因为这事儿侯看山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就算他真的想死,有的人把他死的方式都给他想好了! 因为作为侯看山所倚仗的王老帽已是直接就告诉了他如何死法。 王老帽说话当然很直接,王老帽是这样对侯看山说的:“你瞅你这个熊样是怎么混的?干脆你撒泡尿自己浸死得了!” 听听!听听!撒泡尿浸死! 我特么的还不如喝人中黄呢,好歹捞个饱! 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侯看山也只能这样聊以**了。 第93章同为胡子不“相煎” 正文 第93章 同为胡子“不相煎”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三驾马车终于停在了大路边上。 笑面虎这回也不脸上带笑了,实在是因为他心中忐忑,他也不知道老霍头打的是什么主意。 路上他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老霍头到底要把他们这些虎子怎么样?老霍头却只是卡巴眼睛笑嘻嘻。 倒是有笑面虎手下的一个脾气暴躁的小崽子一气之下说了一句“你们干脆把我们杀了算了,你们要把我们弄哪儿去?” 这个小崽子说完这话之后,便受到了他的同伴们的怒目而视。 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特么的是嫌自己命长吗?还带叫号让人杀你的? 可是出乎这些胡子意料的是老霍头听到了那个鲁莽家伙的喊话并不急,反而以江湖老前辈的身份开导道:“咱们原来都是干同一行的,作为老前辈,我怎么可能把你们杀了?耐心等待吧!” 他们这三驾马车是在早晨出来的,所选择的也都是些偏僻的小路,这回却是难得上了大路。 而在这途中老霍头还与商震下车看了几次地形,然后回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人接着赶路。 而走到了这里时,老霍头和商震又下去看地形去了,又过了一会儿,商镇和老霍头两个人便又回到了马车这里,这时老霍头便说道:“把车赶到那座小山后面去,就在这里吧!” 真的没有人知道老霍头打的是什么主意,笑面虎就是观察其他东北军士兵,那其他的东北军士兵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不过接下来笑面虎便确认老霍头还是要做点什么了,因为老霍头让人把系在他们身上的一根绳子解开了。 然后,他们这一群曾经在自己地盘上呼风唤雨的胡子就像被一根绳子拴着的蚂蚱似的给驱赶到了那座小山上。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山上有树,树林里有厚厚的树叶,由于那绳子的羁绊,笑面虎他们这些人走的当然很慢。 最后当所有人都在山顶的树林中坐好,那老霍头便安排了警戒哨,然后东北军众人就开始吃饭了。 他们可是从笑面虎的老巢里出来的,那弄出来的好吃好喝的又怎么少?一共三驾马车,最后那驾马车上还是装了不少的吃食的。 东北军众人在那里赖(lǎi)开腮梆子大嘴妈哈的吃东西,而笑面虎他们这些俘虏虽然饥肠辘辘,却也只能在旁边瞅着。 没办法,俘虏就得有俘虏的自觉性。 这都可以理解,就是笑面虎抓到东北军当俘虏,那就算不直接杀了,可那待遇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让你们吃饱做什么?让你们吃饱去逃跑吗? 可是出乎笑面虎他们意料的是,就在东北军送人吃过了之后,人家却真的给他们吃的了。 “把馒头给他们拿过去,一人两个让他们吃饱。”老霍头吩咐道。 虽然说现在商震还是名义上的头儿,可老霍头说话的分量无疑在增加。 这当然是因为老霍头最早识破了笑面虎的胡子的本质。 都当过胡子,从做胡子的资历上来讲,老霍头比王老帽又要高上一大截。 只要王老帽不说话,他那伙几个人自然没有人会提出异议。 仇波把一个袋子的袋口打开,那里面装的都是雪白的馒头。 为什么人要做胡子,那当然是因为胡子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现在给笑面虎他们吃的这些馒头也是商震他们从笑面虎老巢带出来的战利品之一。 “都有功哈,我们还得挨个给你们摆好!”仇波气道,然后他和几个士兵就把那袋子里的馒头往外掏在每个胡子的面前放了两个。 “你们不把手给我们送开,我们怎么吃?”一个胡子说道。 “吃饭用嘴是用手吗?”侯看山气哼哼的骂,“你们爱特么怎么吃就怎么吃,想给你们松绑?没门儿!” 侯看山当然有理由对这些胡子来气,若是胡子不给自己下了蒙汗药,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被那该死的钱串儿灌了人中黄? 侯看山的羞恼且不提,只是如此一来,胡子们当时便傻眼了。 他们当然也饿了,早晨就没给他们吃东西。 现在倒是给他们每个人分了两个大馒头,只是他们的双手却全都被反剪着又如何吃? 要说这里待遇最高的当然属笑傲江湖,因为老霍头并没有被和其他胡子捆在一起。 作为对曾经的胡子同行的尊重。老霍头竟然让人把笑面虎背后反剪的双手解开了。 不过紧接着,却是又让人在前面给绑上了,如此一来,老霍头毕终究是可以用双手捧着那个馒头吃了。 眼见着手下人看着地上那雪白的馒头发愣,笑面虎发话了:“各位军爷能给咱们吃饭,那就是好大个恩情,还不抓紧吃!” 胡子们也就是老霍头手下的这些小崽子们面面相觑,片刻之后终于有一个胡子跪了下来低下头就去啃地上的馒头。 这无疑是一种羞辱。 人,怎么可以像狗一样的去吃食?那就是狗在吃食的时候还要用前面他两个爪子扒着呢! 可是形势比人强,要想活命还想要尊严,这可能吗? “谁要是装犊子不吃那俩馒头就别给他!”老霍头冷冷的说道,“现在觉得这个吃饭的姿势磕碜了?吃饭像条狗,总比给日本人当狗强!” 到了此时,胡子出身的老霍头的铁血手段才显现了出来。 笑面虎想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了的,可是他敢吗?他要是敢说这话,估计老霍头一翻脸,立马就能把他大卸八块! 既然有一个跪下来吃饭了,那么第二个便产生了,慢慢的那些胡子全都跪了下来,真的就像狗一样去啃自己面前的馒头。 至于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而老霍头王老帽也不需要知道,他们既当过胡子,又当过兵,在他们的眼里从来枪杆子才是硬道理,别提什么屈辱,在生存面前那个玩扔屁都不是! 奇观产生了,十几个胡子全都跪在地上撅着屁股去啃放在地上的馒头。 虽然胡子们心含愤怒,但是他们也明白,那么现在能吃上饭他也是老霍头的“恩典”,这顿要是不吃,谁知道下一顿在什么时候吃?这回不吃很可能根本就没有下一顿!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除了笑面虎以外又一个例外产生了。 那个小簸箕也跪了下去,只是他刚要用嘴去咬放在草地上的馒头的时候,一只大手却把那两个馒头抓在了手里。 小簸箕差诧异的抬起头时,他便看到了二憨子已是把其中一个馒头递在了自己的嘴前,而二憨子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关切之情。 正文 第94章 被绑上“战车”的胡子 “吃吧,吃吧,我给你拿着。”面相憨厚的二憨子说话之中也带着憨厚。 小簸箕愣了一下,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二憨子对自己会好,可是孩子终究是孩子,面对着那馒头的诱惑,小簸箕却是又很硬气的说道:“不要以为你对我好,我就会念你的好!” 如果换成别的人,脾气大的人肯定会对小簸箕说“别给你脸不要脸!” 可问题是拿着馒头的那是憨厚的二憨子,二憨子反而说道:“吃吧,吃吧,不用你念我的好。” 所有人可都在跟前看着呢,以所有人的目光作证,那小簸箕的眼角上竟然出现了泪花! 除了钱串儿以外,谁也搞不懂为什么二憨子就和小簸箕对了撇子(投缘)。 老霍头是胡子出身,王老帽也是,可其他人终归不是。 胡子也是东北人,虽然原来也肯定干过不少坏事,但若是说像小簸箕这样的小崽子能有多大的恶行却也不大可能。 所以对于二憨子的行为,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而这些人中唯一的刺头那也就是侯看山了,可是侯看山因为人中黄事件他已经没脸再说话了。 二憨子就这样手拿着馒头喂小簸箕吃,甚至还让小簸箕慢点吃别噎着,更甚至还把自己省下的一块肉也喂给了他! 过了一会儿饭终于吃完了,这些胡子就又被用第二根绳子捆了起来,而这回却是把笑面虎也捆在了其中。 老霍头、王老帽、商震又往山顶靠向道路的一侧去了,其余的人则是看着被绳子捆在一起的胡子们。 本来受到了屈辱心中应当是憋满了怒气的胡子们,此时看向二憨子的目光就已经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他们多少人在想,如果他们能得脱此难,他们也一定会放过二憨子! 有风刮过树林,那些已经枯黄了的树叶便被卷动了起来。 于啸傲山林的胡子们来讲,这是一种司空见惯的情形,可是他们却哪想到他们竟然也有这样如同待宰的羔羊的一天。 没有人在说话,现场一片沉默,而直到下午两点来钟的时候,这种沉默突然便被打破了。 “秀才你在这里看着,其余人快跟我来!”商震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道。 眼见商震气喘吁吁的表情,这无疑是有突发情况了,老霍头他们这些胡子开始交换眼色,开始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也就在商震他们走了之后没一会儿,山顶那侧便突然响起了枪声! 那枪声先是“啪”“啪”“啪”步枪射击的声音,可紧接着就传来了“哒哒哒”的机关枪扫射的声音,然后便有爆炸声起。 本是坐在地上的胡子们便极有默契的全都站了起来向枪声响起的方向张望,可是虽然落叶已经落光,那树林终是挡住了他们的目光。 以笑面虎为首的胡子们正在惊惧之时,就见前方东北军众人已经跑回来了。 眼见人家跑的那个快呀,就好像跑的慢了一点,那子弹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一般! “这是咋了?”一向沉稳的笑面虎都着急了,忍不住脱口问道。 他们是胡子不假,可是他们这只胡子也绝不是什么大绺子,耳听前方枪声激烈,笑面虎又怎能不急? 可是这个时候东北军众人却哪里会理会他说什么,那一个个的竟然从身上都掏出了刀子来。 人家每个人的所拿的刀子也也各不一样,有匕首有杀猪刀,甚至还有菜刀! 只是一看那些刀笑面虎他们便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刀原本都是他们老巢里的,没想到却是被东北军众人都带了出来。 一时之间笑面虎他们已经担心起来了,东北军这些人要干嘛?他们要拿刀杀死自己这些人吗?还是要砍断绳子把自己这些人放了? 而接下来情形的发展就让笑面虎他们愈发的心惊肉跳起来。 最开始他们以为老霍头要放了他们,那先是心怀感激的,可是随后他们却又差点把老霍头的八辈祖宗从坟里噘了出来! 他们先是心怀感激,那是因为东北军的这些人真的没有拿刀捅他们,而是去剌系在他们手上的绳子了。 而他们又骂老胡头,那是因为东北军这些人并没有把绳子完全用刀割断。 一根绳子都是分成股的,那都是用几股绳子拧在一起的。 东北军众人却也只是把这根绳子的三股绳子中的其中两股割断了。 然后老霍头就高喊了一声:“把武器给他们留下,快跑!” 东北军众人便把多余的枪支直接扔在了地上。 商震他们的枪现在当然是有多余的,本来他们在与日军的作战中就缴获了些武器,而他们在端了笑面虎老巢之后,便又缴获了一些,只不过笑面虎他们的枪以短枪也就是盒子炮为主。 张震他们便挑那些好用的盒子炮收了起来,然后把多余的几支步枪还有两支从笑面虎手里缴获的山炮扔在了地上。 然后就见东北籍众人也不再管他们了,是一个鸭子加上两个鸭子——仨(撒)丫子就往山下跑了! 事情发生的是如此之突然,就是老奸巨猾的笑面虎此时的头脑都是一片空白的。 倒是最后离开的二憨子的行动却提醒了他。 笑面虎眼见着二憨子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两个圆滚滚的东西便塞到了小簸箕的衣服兜里。 二憨子嘴里还说呢:“用的时候拔掉上面的销子,砸那个小铜帽扔出去就炸了,你好好活着!” 然后,二憨子也跑了! 对于二憨子的举动,小簸箕如何心怀感激且不提,到了此时笑面虎才恍然大悟,他先是张嘴大骂了一声:“老霍头,我*你姥姥!”然后他赶紧就喊,“把绳子挣断去拿枪,山下来的肯定是日本人!” 在这一路上笑面虎的脑瓜子就没闲着,他就在想老霍头到底要怎么处理这这些人。 很显然老霍头是不会把自己这些杀了的,如果人家想杀自己这些人是举手之劳,根本没必要把自己这些人带出来还给馒头吃。 可是又为什么给他们穿上东北军的军装了呢?而东北军的人却穿上了便服,这个他真没想明白。 可是现在枪声一响一联系到这座小山挨着大路的位置笑面虎便想明白了。 这分明就是老霍头的借刀杀人之计。 老霍头不想杀掉自己这些人,可也不想放自己这些人,然后他们把自己这些人带到了小山这里。 他们在等什么,就是在等路上过往的日本兵。 他们冲着日本兵开了枪,日本兵可不光会反击,听说日本兵老厉害了,那日本兵要是不厉害能把东三省占了吗?日本兵就会攻上山来,而这时老霍头他们就跑了,却是留下了穿着东北军服装用着几杆破枪的他们。 那么,是谁伏击了日本兵?当然就是穿着东北军军装的他们而正主却早跑了,那三驾马车可是在山下停着呢! 为什么人家不把捆绑他们的绳子全部割断?那当然是怕他们在得到枪之后不和日本兵作战,反而兜着正在逃跑的东北军的屁股再打上枪!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怎么就遇到了老霍头这个克星?笑面虎边玩命的去挣断那绳子边气愤愤的想。 正文 第95章 憋屈而又壮烈的胡子 三驾马车在大路上奔跑着,可是马车上的人听着身后的枪声爆炸声就变得心思不属起来,尤其那二憨子,坐在最后那架马车上就抻着看着他们的来向。 可是他又能看到什么呢?这里本来就是丘陵地带,那是路又是拐弯儿的,他的视线里已经变成了落尽了树叶的树林。 “唉”,二憨子沉重的叹息了一声。 可是并没有人理会他,但每个人也都在听着枪声。 本来钱串儿是可以安慰一下二憨子的,可惜钱串儿又在赶马车。 老霍头依旧在最前面的那架马车上卡巴着他的眼睛。 正常人每个人都是会眨眼的,只是老霍头那眨眼的频率明显比别人要高得多。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那是原来当胡子的时候做下的病根,至于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弄得他眼睛总是在那卡巴他却没说。 商震并没有回头就坐在那马车上,他也实在无话可说。 他当然是知道老霍头所用的借刀杀人之计的,打内心里来讲,他也觉得老胡头这么做,有些过于残忍。 老霍头也只是反问了他一句话,商震便也无话可说,老后头说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识破笑面虎的奸计,你认为咱们这些人还能活下来吗? 商震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 如果先前他们在那个庄子里全都被笑面虎用蒙汗药迷倒了,那么,笑面虎肯定会杀人灭口的。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一旦变成了敌我矛盾的你死我活,廉价的同情心只会害了自己。 而老霍头其实还是给了笑面虎他们这些胡子一条活路的,当然笑面虎他们能否活下来就得全靠他们自己的打拼和运气了。 随着马车的前行,后面的枪声越来越远也变得零星了起来。 这时商震才回头去看,就见最后那辆马车上的二憨子依旧在抻头往回看。 “唉”,年纪轻轻的商震终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不知道那些个可怜的胡子到底怎么样了。 整件事情商震从头到尾都是亲历者。 公路上来的日军大约在几百人左右,可是老霍头给那些胡子留下逃命的时间并不多。 他们是在日军距离那座小山还有200多米的地方向日军开的枪,然后便往回撤又将捆绑着胡子的绳子割断了两股。 笑面虎那些人要挣断绳子也是要费片刻功夫的,只是不知道当时日军是否立刻发起进攻,还是用掷弹筒炸了几下之后再发起冲锋。 如果是后者,笑面虎他们逃命的时间就会多一点。 商震当然明白,笑面虎他们只要挣断绳索是不可能和日军死磕的。 只是笑面虎他们想摆脱日军也绝没有那么容易,当时商震也看了周围的地形了,那小山上的树木倒是不少,可是周围却都是开阔地。 笑面虎他们冲上开阔地,就会成为日军的活靶子,这就各安天命了! 而实际上呢,此时笑面虎那头的情形也正是如此。 日军已经冲上山头了,而就在山脚下以及从山脚延伸到开阔地的二百多米距离内有七八个人已经倒了下去,那些人正是笑面虎手下的小崽子。 在这个借刀杀人的计策之中,老霍头把所有的细节都算计得死死的。 从他们发现大路上来了日军到开始射击,再到他们割断捆笑面虎他们绳子中的两股。 他老霍头不能让笑面虎他们挣不断那绳子,那样笑面虎他们要么会成为日军的俘虏要么就会被日军直接打死。 而他当然也不希望笑面虎他们过早的挣断绳子,要是他们前脚才下山,笑面虎他们就把绳子挣断了,笑面虎手中有了枪那保不准会直接向刚跑下山的他们射击呢! 老霍头当然有理由相信,笑面虎对自己的恨绝对超过了对日军的。 而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当笑面虎他们刚刚挣断绳子拿起枪,日军就冲近小山了。 当笑面虎他们狂奔到山脚时日军也就到了山头了。 而接下来,笑面虎他们便成了山头上进行居高临下射击的日军的活靶子。 当然,如果不想出现这样的局面,其中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笑面虎他本人或者留下几个人对日军进行阻击为余者逃跑争取时间。 可老霍头推断那种可能性基本没有,而实际上也确实没有。 胡子就是胡子,他们绝没有正规军的那种舍我救人的想法,要跑那就是大家一起跑。 如此一来,悲剧便就此产生! 只是此时日军的追杀却依旧没有完,山上的日军的机枪与步枪都指向了前方二百多米外的一片蒿草之中,与此同时,几十名日军散开了呈半包围状正向那片蒿草逼去。 日军虽然个子矮可视力并不差,他们当然看到还有几个东北军的人钻进那片蒿草之中了。 是的,是东北军! 日军理所当然认为这一小股胆敢在半路上冲他们放黑枪的人是东北军的,因为对方都穿着东北军的军装嘛! 而此时就在那片蒿草之中,有一个胡子正气喘吁吁的对笑面虎说道:“大当家的,咱们投降吧!” “投个屁降,那个老犊子都放枪打死日本人了,你觉得日本人会放过咱们吗?”笑面虎怒道。 笑面虎当然也想过投降。 他就是一个胡子,别跟他谈什么家国情怀,他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这几个字,更何况,笑面虎也不识得多少字,否则他又怎么可能抓那个学生刘文泰给自己当记帐先生? 不得不说,自打清末以来,大中国的羸弱与民不聊生,除了极少数民族精英外,相当一部份人都是以自己生命财产的得与失来决定自己的行为的。 我为国家献生命,国家又管了我什么?而这也是日军入侵东北后会产生大量汉奸的现实基础。 而为什么后来胡子土匪山林队也投入到了抗日洪流之中呢?那自然是因为日军的暴虐,胡子土匪那也是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也有是有自己的利益的。 不过这都与现在的笑面虎无关了。 笑面虎极有可能却是整个东北抗日过程中最“憋屈”的一个胡子,只因为他特么的是被老霍头这个人精给绑上战车的,他和日本人的仇已经坐下了!他倒是想投降了,投降是死,逃出去还可能有一条生路,那他为什么要投降? “二牛,我给你们两个打掩护,你和小簸箕快去逃命吧!对了,小簸箕,你把那两个铁家伙给我!”笑面虎说着伸手就去接小簸箕手中的手雷。 “大当家的,要跑咱们一起跑!”二牛和小簸箕却是同时说道。 “我这岁数还能跑动吗?快滚!你们两个要是活下来不用替我报仇,咱们本来是不该碰官军的!”笑面虎怒道。 他也想活,可是他知道他今天是注定活不成了。 投降不行,想再跑,后面却还有一百来米的开阔地呢!就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可能跑得过日军的子弹。 “我说跑,你们两个就跑!”笑面虎一手握着一个手雷说道。 然后他突然就站了起来可随即他就向右侧蹿了出去。 就他这一动果然便有枪声响起,那已经枯黄了的蒿草直接就被了个草屑纷飞! 可是笑面虎并没有停,却是依旧在向蹿爬着,他直接便把那一人来高的蒿草撞得直晃。 要说日军的反应那是真快啊,那子弹随即就追了过来。 “跑!”笑面虎大吼了一声,然后他就开始看自己手中的手雷了。 二牛拉着小簸箕站起来哈腰往远处再跑时,笑面虎却正在拔那日式手雷上的销子呢! 他既是第一回与日军作战也是头一回用日军手雷! 这还多亏了二憨子在给小簸箕留下手雷时说了下那手雷咋用呢,否则他都不知道这手雷是怎么响! 笑面虎拔下手雷的销子一手攥了一个平稳了下气息开始侧耳倾听,这时他就听到日军的脚步声近了。 “砸那个小铜帽扔出去就响了,这玩扔砸土上肯定是不行”笑面虎自嘲般的叨咕着,前句话是二憨子留下的原话,后句话则是他自己的分析。 这时他就听到了日军的脚步声快近在咫尺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在蒿草的掩护下向远处树林狂奔的二牛和小簸箕后便转回来,然后,他将两手中的手雷上面的那个小铜帽狠狠的往一起撞去。 再然后,他咬牙切齿的又骂了一句“你个老梆子,我*你姥姥!”便猛的站起身来一手一个将那手雷甩了出去。 只是他站起来了手雷也甩出去了,日军的枪声便也响了起来。 几发子弹同时击中了笑面虎,他委顿的倒下,而片刻后那两颗手雷便也爆炸开来。 只是可惜,日军虽然靠近了站的却也很分散,那两颗手雷却也只炸倒了三名日军。 片刻之后,日军围了上来,枪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回那子弹并不是打那已经倒在地上的笑面虎的,那子弹却是射向正在逃跑的二牛和小簸箕的。 “快跑!”枪声中二牛中弹倒地,他扑倒在地上艰难的喊了一声,而这时头也不回的小簸箕终是蹿入到了树林之中。 与此同时,正坐在马车上同样在奔逃的老霍头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估计那个老犊子死了,在叨咕我呢,也不知道叨咕我啥了。”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老霍头出奇的没有卡巴眼睛。 正文 第96章 再次归队与虫鸟之辩。 天色阴霾,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可也只是下了一会儿之后,那雨滴中便出现了雪花,竟然变成了一场雨夹雪。 城墙外面的路上已经极少有行人了,这时有三驾马车在那泥泞中艰难的行走,那木车轱辘上已是沾满了大泥,由于那每一架马车上又或多或少地坐了几个人,以至于那拉车的马也变得踟蹰起来。 当这三驾马车走到了那座小县城的城门口时,本来正打算关上大门的士兵便呼喝了起来:“站住,干什么的?” 而这时那马车上便有人喊道:“自己人!” 那守城的士兵警惕的看着马车上的人他刚要反问“哪个是你自己人”时,就见头一架马车上的人突然把身旁袋子一掀却是将一只花机关举过了头顶。 是不是自己人不知道,可是那花机关却不是假的。 城门外面一共就站了三名士兵,是两名老兵带了一名新兵。 那两名老兵一见对方把枪亮出来了,直接就把自己的步枪指了过去,同时就拉动了枪栓。 那个新兵自然是有样学样便也把步枪指了过去,那枪栓也同样拉开了。 而这时其中一个老兵还真就长了点心眼,他眼见新兵已经把手指搭在了扳机上了,他忙伸手一托那新兵的步枪。 谁知道是那新兵过于紧张了,还是说老兵的动作反而吓坏了那个新兵,那新兵真的就扣动了扳机,于是“啪”的一声枪响,好在那子弹射向了天空。 “别开枪别开枪,都说是自己人了!”马车上本来就把花机关举过头顶的那人连声高喝道。 只是枪声就是命令,在那一声枪响之后,城头上便“呼啦”一下冒出了许多士兵,甚至连机关枪都架了起来! “我卄,玩儿呢!” “别开枪是自己人” “你们看我们拿枪对着你们了吗?” 那马车上的十来个人纷纷乱喊了起来,同时都把手举了起来。 不举起手来不行啊,除非他们想和对方火拼! “你们说是自己人,说说你们是哪部分的?”城楼之上,终于有军官出现了。 而这时马车上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子终是松了口气感叹道:“奶奶个绣的,终于碰到个正常人!”然后他这才大声的说起自己部队翻号来。 县城叫宁远,并不大,那就是四四方方的一座小城。 由于那声意外的枪响,即使在这个风雨交加的黄昏也很快有消息传递开来,有十好几个从前线回来的散兵,差点被守城门的士兵误会了,自己人差点打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那十多个穿着便服的从前线回来的散兵,已经在屋子里烤火了,他们正是商震那一伙人。 他们是得到了准确消息,说宁远城是有他们东北军的,所以他们星夜兼程的赶路赶到了这里,谁曾想到由于某个哨兵的神经过敏他们差点让城楼上的机枪给“突突”了! “我们团长让你们出一个人去回话!”门被推开有通信兵进屋说道。 在他的话上里屋子里的这伙士兵便面面相觑,然后绝大多数人都看向了商震,谁叫商震是大伙选出来的头儿呢。 “都看着我嘎哈?”商震并没有作为一个头儿的觉悟,“这回不是不用打仗了吗?排长,还是你去吧,我啥也不懂,去了也说不明白。” 商震所说无疑是正确的,王老帽便转头看向老霍头,但见老霍头卡巴下了他的眼睛,然后做出了一个饭管子伙计才会做出的请的动作。 不用问,老霍头赞成商震的说法,现在又不打仗了,你是排长,还是你去吧,我老霍头只是一个火头军!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水到渠成起来,王老帽去见了那个团长,讲述了他们这些人的来历,而那个团长觉得他们也挺不容易的,便把他们这些人安排住了下来。 到了宁远这里,终于属于东北军尚未丢失的地界了。 宁远县城可是驻扎着东北军的一个团呢,人家一个团长手底下也有近千号人,并不在乎他们这几个残兵散卒,人家又给他们发了新的冬天的军装,并不给他们派什么任务,于是他们便闲了起来。 曾经的颠沛流离仿佛成为了昨天的一场梦,所有人都变得舒心起来。 不管他们是哪个连的,死者已逝。 若活着那就好好活着,这时不需多说别的,还活着的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人的享乐是受本身主观世界所局限的,每个人的享乐观那是不一样的。 文人雅士会在闲暇时吟诗作画烹酒煮茶,而作为他们这些并没有什么文化的士兵,他们的快乐就是没事扯扯淡。 甚至,像那侯看山还会穿着那便装上大街上去看那宁远县街头的女人。 而没两天,那个戴眼镜的学生刘文泰便继续了自己的关内之旅,人家要接着去寻找自己的那些同学去的。 因为这个他们这些散兵便都说刘文泰是被侯看山这个狗日的给恶心走的! 这几天里,雨停了,可是那小雪却依旧在没完没了的下,换季之时正是道路难行之际,也许正因为这个日军并没有再向宁远进犯。 就在商震他们这些人来到宁远县城的第四天天还没亮的时候,王老帽他们所住的那个小院子里屋门“吱呀”一声响了。 披着棉衣出来的侯看山就奔院角的一个木头垛去了。 男人嘛,大家都是知道的,只要不抬头遍地是茅楼,那地方是他们这些散兵公认的去解小号的地方。 为此,王老帽还曾经说过,这特么的,烧个木柈子都觉得烟里有股子骚气! 可是这回王老帽所说的并不好使,第一,老霍头的那些人虽然表面上对他客气有加,可实际上却依旧不屌他。第二,王老帽天天也是往那撒尿的,那他说别人又有屁用! 此时处于迷迷糊糊状态的侯看山解开腰带正要嘘嘘,可这时候他一晃头突然看到在另外一面墙根下,有一个人影正似坐似蹲的在那里。 这个发现让侯看山直接就“妈呀”了一声,当时他提着裤子就忘了撒尿了,口中还没忘喝道:“谁?” 而这时那个黑影便回话了,回答的也很简单,就一个字“我”。 “我去,你个狗日的麻杆儿,你特么想吓死我呀!”侯看山骂道。 到了这时,侯看山才想起来,在这几天里他们所有人都在享受着生的快乐,可唯独商震却又恢复了原来那种每天训练的常态,天不亮就起来,在院子里翻跟头打把式的折腾,然后又是最后一个进被窝。 对于商震这种行为,侯看山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可是人家那老霍头却说这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侯看山是不敢惹老霍头的,他也只能在背后偷偷的骂“屁!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不知道不?” 而眼见着这回商震又把自己吓了一大跳,他便骂道:“天天有屁练的,练完了你打算上前面拼刺刀啊!” 对于候看山习惯性的骂骂咧咧,商震则习惯性的沉默。 最后侯看山也只能提着裤子回屋睡觉去了,而扎着马步的商震依旧蹲在那里,就像一尊不会动的雕像。 正文 第97章 意外的“奸细” 商震是绝不会停下锻炼身体的。 因为商震并不笨。 为什么同样乡下人种地,有的人种的越大越好,有的人种出的菜却像剌子头上的毛稀不楞腾。 为什么有的人经商做买卖,进趟城能赚的杯钵满盆满,有的人却闹了个老两口一辈没生孩儿——闹个白玩儿。 为什么同样的学徒学着做木匠,有的人几年之后就出徒了,驰名乡里,有的人却也只能成为一个大眼木匠,做个桌子板凳啥的。 不管是他那已经死去了的爹,还是他三哥李福顺,还是现在的老霍头,都曾经或者正在告诉他一个道理,那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商震没想过会成为人上人,可是他却想活命,在自己活命的基础下,他希望自己能够杀死更多的日本人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或者说哪怕自己不能够为亲人报仇,可自己在被日本兵追杀的情况下,自己总应该比侯看山那个狗日的跑得快一些吧! 当然了,商震的这种想法也只限于对侯看山,因为他坚信侯看山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商震他们回到宁远县城的那天开始下雨夹雪,然后断断续续的那雪花就飘了两三天,待到那下雪过后,天气就变冷了起来。 可是春天会有倒春寒,就是入冬的时候,天气也绝不会是一下子冷下来的,就在所有以为那场雪会站住之时,结果天气却又变暖了,到处又化的稀溜溜一片。 急于提高自己身体素质练出真本事的商震哪顾得这些?他的训练那是风雪无误的。 而结果就是在他开始训练的第二天,他就觉得自己的脑门有些热,不用问都知道这就是招了寒凉。 可是商震不管依旧在那院子里练个不停,他觉得自己年轻嘛,晚上回到热炕头上睡一觉肯定就好了。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虽然他瘦可毕竟年轻火力壮,第二天天没亮一醒来那种昏沉的感觉就没了,他就又接着起来,到那院子里锻炼了起来。 只是天气忽冷忽热的,就他那小体格子又如何架得住他这么折腾,到了白天他觉得自己的脑门又热的,又变得昏沉起来。 可是他不管却是照练不误,晚上接着喝热水睡热炕头发发汗,睡了一宿觉之后,果然又是龙精虎猛! 商震就这样折腾着,他根本不管别的人怎么看,他也不管外面的事情进行的如何。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样,可是他却知道,就在他练到了第十天的时候,虽然降温了,屋外的水已经结了冰碴再也不会融化的时候,可是他再也没有头疼脑热。 没有什么科学文化知识的商震并不知道他却是通过自己的这种锻炼把自己的免疫力提高了! 商震当然希望自己能够这样练习,直到把自己练强。可是,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日军已经拿下了锦州,拿下了葫芦岛,接着也就是宁远了。 就在商镇他们来到宁远县第15天上午的时候,商震正在院子里拿大顶,而他的同伴们则是在旁边指着他品头论足。 “商震加油,你现在已经能撑二百个数了!”这是二憨子在嚷。 “麻杆儿你这招不错呀,你这招叫倒浇蜡烛!”侯看山则是在旁边讽刺又打击。 “商震你要是能撑到五百个数,我就下场和你比一下!”这是仇波在旁边说,商震的刻苦终于有所收获,已是激起了仇波的好胜之心。 至于其他人则是说什么的都有,而作为他们这伙人中的两位资深人士,老霍头正坐在一张破椅子上卡巴的眼睛,王老帽则是在“叭嗒”“叭嗒”的抽着旱烟。 而这时,“吱丫”声里那陈破的院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士兵已是站在了门口,所有人便安静了下来。 “你们谁是二憨子?”那人问道,那人是团里的通信员,那团里有什么事都是他来通报的。 “我是。”二憨子瓮声瓮气的回答,可是不光他在愣,其他人也都在愣,二憨子都这么有名了吗?竟然人家团部都知道他了。 “你跟我来一趟!”那人说道。 “啊?”二憨子自然憨,接着发愣。 “兄弟,到底啥事儿?”到底是钱串儿关心二憨子在旁边直接就问,他觉得自己和那个通讯兵的关系还可以,所以才敢问。 “你们都来吧。”那个通信兵随口说道,“抓了几个奸细,有一个说认识一个叫二憨子的,我记得你们中间有个二憨子的。” 来人转身就走,后面的人狐疑不定的交换了眼下颜色自然便跟了上去。 “兄弟,你话别说一半啊,到底是咋回事?”钱串儿跟在那人的屁股后面就问。 “怕把你兄弟当成奸细抓了?”那个通信兵面带笑意,“那你们可要小心了,你们谁带枪呢?那谁就是有可能!” 那个通信兵这么一说,钱串儿反而放心了,他知道那通信兵也只是跟自己开了个玩笑罢了。 现在他们这伙人中,可不光是他自己有盒子炮,商震、老霍头、王老帽三个人那也是一人一把盒子炮。 这仨人的盒子炮都是从那个笑面虎那里缴获来的。 当时作为曾经也是胡子的老霍头为了给那笑面虎留条活路,把这好用的盒子炮自己留下了,把他们带的多余的步枪给了笑面虎他们。 由于商震也分得了一只盒子炮,就这事让侯看山那是老大的不满,可是那又如何?就在他刚表示了不满的时候,老霍头也只是瞅了一眼王老帽,王老帽便张嘴骂了他一句。 商震可是大家选出来的头儿,我王老帽现在都在听商震的,你侯看山作死吗? 团部离商震他们所住的小院并没有多远,商震他们看到那院门口站着的持枪荷弹的士兵并没有下他们枪的意思,所有人终是暗暗舒了一口气。 虽然刚才那个通讯员已经说了,可是他们只有怎么可能不担心一个奸细说认识二憨子,那么会不会连带着认为他们都是奸细呢? 没有下他们的枪,那自然也就是认可了他们是自己人。 那通讯兵报告了一声之后,商震他们便鱼贯而入,而这个时候他们就看到院子中间跪了一排人。在那排人的对面,正是收留他们的那个团长。 “你要找的人来了,你看他认识你不?”这是在那团长旁边的另一位军官说话了,那是一位参谋长。 商震他们所有人便向跪着的那排人看去,而这时那排人也扭过头来。 他们的目光在那排人中间一扫的时候,二憨子突然就惊喜的大叫了起来:“哈哈,小簸箕你居然还活着!” 正文 第98章 炕塌了! 是的,小簸箕竟然还活着! 且不说别人如何,至少二憨子那是欢乐又开怀的,而小簸箕看到二憨子时,脸上竟然也露出了笑容。 只是这个世界上有人笑来便有人哭,接着老霍头却要哭了,只因为那小簸箕的目光在商震他们身上扫过,突然他就指着老霍头就大声说道:“这个老王八犊子是奸细!” 什么叫一石落水激起千层浪? 用东北话讲,就小簸箕的这句话直接就把商震他们这一伙人全都造蒙圈了! 所有人都张大着嘴看着小簸箕那极其认真的表情和他那根伸得笔直的指认奸细的手指头! 片刻之后都忘了卡巴眼睛的老霍头直接就跳了起来吼道:“你个小王八犊子,你血口喷人!” “你小子吃错药了吧?”作为老霍头这伙人中的铁杆分子仇波也说到。 到了此时,老霍头他手下这些人才反应过来也忙,七嘴八舌地为老霍头表白。 可是相反的,王老帽他们这伙人却没有人吭声,非但王老帽没吭声,商震也没吭声。 “小子,你都替霍爷们说几句话呀!”仇波看向了商震说道,而这时他才发现商震却在一直看着站在跪成一排人对面的那个团长。 人家那个团长表情冷漠,并不急于表态,只是如同旁观者一般在旁边看着。 这时仇波他们才冷静下来,他们在这蹦高高吵吵有啥用?是不是建议这才是那位团长大人说的算! 到了此时,那老霍头也冷静了下来,他那眼睛又开始卡巴了。 只是说实话,老霍头真的不应当在此时卡巴眼睛,就他那出用东北人常说的一句话来讲叫,看他那怂色(sǎi)怎么瞅都像个奸细,好人谁那么眨巴眼睛啊! “刘团长,你别听这小子胡说,虽然我也不得意这老头,可是他可不是奸细!”就在这时王老帽终于说话了。 王老帽这么一说,老霍头他们这伙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这王老帽虽然和他们不是很对付,但终究还是在一起打过日本人的总算是为老霍头说了一句公道话。 毕竟当初他们进入宁远城的时候,是王老帽作为他们这伙的长官去见这位刘团长的,而他们这些天能被闲置起来没有难为他们,肯定是那位刘团长是相信王老帽所说的话的。 只是他们终究还是把这件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那位刘团长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所有人便都安静下来然后人家就张嘴说话了:“既然有人指认你们人中有奸细,那么总是要调查的,来人,把他们的枪全都下了!” 团长有令交不交枪那就不是商震他们说了算的了,旁边人家的士兵往上一拥,商霍、王老帽、老霍头、钱串儿他们这四个腰间的盒子炮就被人抽了出去。 至于其他人倒无所谓了,步枪也好花,机关也罢,都没有带在身上。 “他,他,还有他,要单独审讯,王老帽留下,其余的可以押在一起,但是不能让他们串供!”那刘团长伸手连点了三个人又下命令了。他所说的那三个人正是小簸箕,老霍头和二憨子,至少于把王老帽留下,那可能是需要王老帽打证言吧。 至此,所有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商震他们除了那三个被人家点了名的其余人便被人家直接又押回了到他们原来的所住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的枪再次被收缴,他们剩下的九个人也只能垂头丧气的坐到了炕上。 也只是才过了片刻侯看山便赌气囊腮的说道:“都怪二憨子非得对那小崽子那么好这回好了,惹麻烦了吧?” 侯看山所说的小崽子无疑是只小簸箕,他们在押解笑面虎那群人的时候,二憨子对小簸箕照顾有加,大伙可都看在眼里了。 “你少特么的说我兄弟!”侯看山的话当时就惹怒了钱串儿。 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钱串儿和二憨子那就跟亲哥俩似的。 你看侯看山平时挤兑商震钱串儿不吭声,并且钱串儿和侯看山那也是有说有笑的,可是侯看山竟然敢说二憨子,那钱串儿是绝对不惯着的。 钱串儿这么一怒,侯看山也不干了:“你跟谁特么特么的呢?” 东北人有个习惯,平时闹着玩儿怎么都可以,但是说话不能带“啷当”,尤其有火气的时候,谁要敢这么说话,十回有八回都得干起来! “我就跟你特么的,怎么的?你不服?”钱串儿开始叫板了。 “我***!有些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今天老子整死你!”侯看山爆了一句粗口,本是坐在炕上的他手往下一按直接就跳了起来,踩着炕面就奔钱串儿扑去。 侯看山当然有理由对钱串儿恼怒,当然是因为钱串儿给他用人中黄那味中药的关系。 这些天他憋着气就想找钱串的麻烦呢,只是碍于王老帽在场他不敢动手罢了。 现在王老帽正在那个团部呢,这可不就是老虎不在家猴子成霸王吗? 只是那架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吗?侯看山与钱串儿之间可是隔着陈翰文和商震呢! 陈翰文又怎么可能让他们两个打起来,这里可是军队。 陈翰文便往后挪了下身体想挡住侯看山,结果侯看山的膝盖便撞到了陈翰文的肩膀上,把陈翰文撞的“妈呀”叫了一声。 商震眼见着侯看山过来了,也只是本能的往后一倒,他怕侯看山踩到自己,伸手就搂住了侯看山的一只脚踝。 那侯看山何时曾把商震看在眼里,商震一搂他脚脖子,而他上身却已是奔着钱串儿扑去的,这下可好,他大头冲下,直接就奔炕面上。 人要摔倒本能的都会用手去拄地,侯看山也是如此,此情此景就好像他在做俯卧撑一样,他的双手猛然就按在炕面上,他心里还在想着呢,狗日的麻杆儿竟敢暗算我! 可以就在这时就听“哄”的一声,整个半拉炕面竟然塌了!侯看山、商震、钱串儿,陈翰文他们四个便全都掉到了那炕里!而此时坐在炕边的另外几个士兵吓得忙站了起来。 炕里有什么?炕里当然有烟灰呀,众人就听“噗”的一声,一片细密的烟灰飞起,那黑的呼的就跟被飞机扔了炸弹似的,就连看屋里的人都不真楚了! “干哈呢?干哈呢?都早挨削啊?”守在门口的几名士兵听到动静拿着步枪就冲进来了。 他们先头是听到商震他们屋里有人说话的,可是他们也懒得去管,可是既然打起来了,他们就不能不管了。 到了这时候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团长让我们看着你们这帮玩扔,你们却给我闹事儿,看我们不拿枪托削你们的! 只是那开口之人却也没有想到屋子里的炕竟然塌了,那人是个小班长,先冲进了屋也就先吃了一嘴飞灰! 正闹腾间,屋子里的人突然就听到屋外却传来了更大的一声响,那却是“轰”的一声响,那声音可比刚才炕塌的声音要大得多! 那却是一颗炮弹发出的爆炸声! 可是这还没有完,紧接着就听外面又接连传来了连续不断的爆炸声! 不对呀,这时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哪里来的爆炸声?这是日军开始进攻了啊!日军什么时候到的? 正文 第99章 未能断成的案 日军的炮声停了,有迫击炮弹击中了民宅并着起火来。 县城里到处乱糟糟的,可这时现场里就响起了排子枪的声音,有一排跪着的人中弹也倒了下去。 那些人正是被这个团的外围部队所抓回来的奸细。 说这些人是奸细是不完全准确的,那些人也只是给日军当先头部队的伪军。 日军也玩心眼儿了,成功的利用伪军吸引住了城里东北军的注意力,然后人家一次突袭,便把这个团县城外的警戒部队给拿下了。 城外的突袭与对县城的炮击是同时进行的,日军的战斗力是如此的快速与强悍,这个在城外的那个连根本没有组织成有效的抵抗,便被人家“包了饺子”。 大敌当前,那个刘团长也没想到日军说动手就动手,刚刚他也只是把小簸箕指证老霍头为奸细的案子审了个囫囵吞枣,日军的进攻便到了。 如此一来,他哪还有心思去审谁是奸细谁不是奸细。 正因为如此,他下了个命令把这些奸细都给我毙了! 而就在这个行刑的现场,有十多个士兵正目瞪口呆着看着那些被打死的奸细,观看者中有四个人全都灰头土脸的,脸上全都是黢黑黢黑的,这四人正是商震、侯看山、钱串儿和陈翰文。 侯看山和钱串儿的这一架打的可真不是时候,他们却哪想到那炕竟然会塌! 而那铺炕究竟为什么会塌呢?那是因为那炕却是用满堂红手法砌成的。 东北民间火炕一般有两种砌法,一种叫花洞炕,是砌出走烟儿的烟道,然后从灶坑口点火,烟气从烟道中进入烟囱。 另外一种就是所谓的满堂红。 那是每块立砖上面都搭上四块平放的砖做炕面。 花洞炕的优点是保温时间长,但是热的慢。满堂红的优点是火炕点火就热,但是由于下面立砖之间全都是空隙那里面的热气儿被外面的风抽走的就快,凉的也就快。 要说那满堂红炕上面也只有一层薄砖再抹一层黄泥。 炕毕竟是躺人的地方,轻易是不塌的,就是那新成家的小两口,也没听说人家把炕扑腾塌了,不过那炕终究不是俩人打架摔跟头的地方。 侯看山在炕面上跑去打钱串儿,他那么一蹦还顺势做了个俯卧撑,那炕要不塌才奇怪了呢! 事情全赶到了一起,当炕塌的时候也是日军迫击炮弹射进现场的时候,这个时候商霍震他们谁还有心思去搽把脸,自然都是跑到院子里去了。 要说他们躲到院子里日军的迫击炮弹就炸不死他们吗? 事情不是这样婶儿滴! 躲到院子里,如果迫击炮弹在他们的中间爆炸他们只能认命。 可如果那迫击炮弹炸到了房子,他们却可能被塌下来的房架子压住。 二者一权衡,他们当然要躲到外面去的,可是随即他们便被那个团长派人把他们都叫了去。 而刚刚赶到的他们,恰恰就看到了这位刘团长枪毙奸细的一幕。 “不会把老霍头和二憨子都——”侯看山抻着脖子,就瞅着倒在地上的那些人。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完,可是话里是什么意思谁都能猜到,所有的事情赶到了一起,到了此时他也早没了那打架的心情。 “没有,你瞎呀,没看他们都在那儿呢?”陈翰文接话了。 陈翰文也被侯看山惹急了,说起话来也没有好听的了,他的肩膀被侯看山的卜了盖儿撞了一下现在还疼着呢! 果然随着陈翰文的话,商震他们就看到无论是小簸箕、二憨子还是老霍头、王老帽却都是好好的在旁边站着呢。 可在这时就又有声音响起,那是小簸箕又说话了:“二憨子是好人,这个老王八犊子就是奸细,要是毙我就把我和这个老王八犊子一起毙了!” 小簸箕所说的老王八犊子自然是指老霍头。 要说已经很是憋屈的死去的笑面虎那些人最恨的是谁?那当然是老霍头。 那个总是卡巴着眼睛的老霍头,曾经是个胡子,也是个老滑头,他成功的算计了笑面虎,并且还利用日军的刀杀了笑面虎这些人。 作为笑面虎手下的小簸箕又如何不知道这点?所以他就咬死了老虎头就是奸细。 或许是因为小簸箕知道想凭自己的本事替笑面虎报仇很难,既然老霍头能借日本人的刀杀了笑面虎,那么自己也只能借东北军的刀杀老霍头了。 听小簸箕这么说,老霍头自然又急了。 多久没有人骂他了?他在当胡子的时候,那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物,而成了东北军之后,那也是老资历了,可今天却竟然被小簸箕两次指着鼻子骂自己老王八犊子了,你说他如何能够不恼? 眼见又要吵起来,那个刘团长却已经先急了。 “我没工夫管你们这些烂眼子事!”那刘团长却气急败坏的说道,“张宪才,你带着你的连,也带着这些人去城南。 给我保住咱们回去的道路,让他们所有人——”他又一指商震他们,“都给我冲在前面去,咱们团需要支援,老子要去指挥战斗了!” “是!”从旁边走过来一个东北军的军官,那正是那个刘团长所说的叫张宪才的连长。 这位刘团长下完命令,一挥手便往外跑去了,他要上前沿了,他要组织抵抗,他可真的没有心思再管这乱糟糟的事了。 “把他们的武器都给他们,你们跟着我来!”那个叫张宪才的连长直接命令道。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真的便如纵马冲入花丛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但是商震他们很庆幸,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不管是小簸箕还是老霍头二憨子,大家都没事了,至少目前他们的命都保住了。 商震他们被扣下的那几只盒子炮被返还了,他们又跑回到原来的房子,拿了自己的步枪花机关,跟着张宪才那个连便跑。 而在这个过程中,商震还大致问了一下老霍头二憨子王老帽,他终是搞清了大致的事情的脉络。 那并不是小簸箕说老霍头是奸细老霍头就是了,老霍头有嘴他自然会替自己辩解的。 就在日军炮击县城前的极短的时间里,老霍头还是向那个刘团长解释了,他是如何借刀杀人杀掉了笑面虎这伙胡子的,从而证明了小簸箕那是诬告是血口喷人。 老霍头那也只是自辩,他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那个刘团长又哪有时间去查证。 而二憨子则说小簸箕和老霍头之间存在误会,他们都是好人! 偏偏这个时候日军就开始进攻了,正如那刘团长所言,他哪有心思再管这烂眼子事,便直接给他们分派的一个任务,让你们这些人回去自己掐去吧! 正文 第100章 憋气又窝火的老霍头 “你咋来了?嘿嘿。”与别人的烦恼不同,二憨子此刻是眉开眼笑的。 他当然有理由笑。 他真没有想到小簸箕竟然找上门来了,而且小簸箕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个好人,并且,到了现在就是小簸箕说老霍头是奸细的事儿也黄了,大家既然都在一起了,那么心思简单的二憨子为什么不笑? “我来杀了这个老王八犊子!”小簸箕气哼哼的又骂老霍头。 不过眼见自己没事已经恢复理智的老霍头这时已经不再理会小簸箕了,他的眼睛又开始卡巴了。 或许在老霍头看来小簸箕就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黄毛小儿,既然这回小簸箕使坏自己没事,那么自己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掉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就为这个!你不是来找我们家二憨子的吧?”和二憨子簸箕跑在一起的钱串儿压根儿就不信这是小簸箕过来的全部理由。 “管得着吗你?我就是过来找他关你屁事!”小簸箕到底是年轻啊,说话的火气很冲。 钱串儿便笑了,他忽然觉得如果人真的能够投重新投胎做人的话,那么这个小簸箕会不会是二憨子原来没的那个弟弟呢。 钱串儿当然知道,二憨子是很喜欢小簸箕的,或许二憨子偶尔也会有些小聪明,但是钱串儿也只是需要看一下二憨子的表情,就知道二憨子想的是什么,他们两个太熟了! 可是钱串儿却没有想到,原来这个小簸箕竟然也挺喜欢二憨子的,看来这个小家伙原来也是无依无靠的,难得有一个人这样护着他,就比如二憨子走时给小簸箕留下了两颗手雷。 钱串儿当时并没有看到二憨子给小簸箕留下两颗手雷,可是事后他当然会知道,二憨子没有事情会瞒着他。 “二憨子给你的那两颗手雷呢,你炸死了几个日本兵?”钱串儿又问。 小簸箕不吭声了,跟着大家接着跑。 “是啊,我给你留的那两个手雷呢?”二憨子也好奇。 二憨子问话自然又不一样,又跑了几步小簸箕才说道:“大当家的为了救我拿那两颗手雷炸了日本兵,大当家的也死了。” “那你们那些人就剩你自己了?”二憨子又问。 小簸箕不回话,显然是默认了,过了一会儿,小簸箕才发着狠说道:“所以我一定要杀了这个老王八犊子!” 商震王老帽他们现在一共是六个人,老霍头他们是七个人,那个张宪才则带了一个连一百来人。 虽然大家都在扑通扑通的跑步,可是小簸箕在说话,别人谁没在竖着耳朵听? 一听小簸箕这话所有人只要能看到老霍头脸的就都去看。 哎哟,就见那老霍头现在不光卡吧眼睛甚至都在咧嘴了。 东北乡下人平素里本来脏话就多,更何况小簸箕打小又是胡子里的小崽子,这里不是骂小簸箕,他确实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你说他又怎么可能不骂老霍头?。 此时所有人都想,也就是老霍头人已成精见识的多不和这个小崽子一般见识,这要是换成他们的话,肯定又打起来或者说持枪相对了! 可是他们却哪知道此时老霍头心中却已经在破口大骂了,你个小王八羔子,今天可是你骂我第四回老王八犊子了,你等有机会你看我咋弄(nèng)死你! “别介呀!”二憨子开始劝小簸箕了。 虽然二憨子头脑简单,可是他也明白,就老霍头做的这件事谈不上对也谈不上错,要不是笑面虎主动来算计他们,他们又如何会把笑面虎给“借刀”杀掉呢? 可是二憨子又想这小簸箕老惦记老霍头也不是个事儿啊!你要是真有本事杀了老霍头也行,只怕没等你把老霍头弄(nèng)死了,人家就先把你弄(nèng)死了! 二憨子便又想你们两个谁都不死最好,得了,我还是劝劝你吧! 二憨子开始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了,既然现在看小簸箕想杀了老霍头的心思很重,硬扛那是不行的,先拖着吧。 于是二憨子边哼哧哼哧的跑着边说道:“你傻呀,那个老王八犊子那么好弄(nèng)死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要说二憨子,这招出的其实也是可以的,它的表述也是没有问题的,暂时缓解不了小簸箕的仇恨,可是拖延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问题是二憨子所说的话声实在是有些太大了,小簸箕说起老霍头来咬牙切齿,那是因为他心中有恨,而二憨子却哪有说悄悄话的习惯,所以他的嗓门就有点儿高。 如此一来不光老霍头听到了,旁边所有人却也都听到了! 你这个混蛋玩意儿,你真当我聋啊,还是当大家都聋啊?竟然也敢骂我老王八犊子?!老霍头在心中暗骂。 可是他也知道现在是去执行任务绝不是内讧的时候,没奈何且先忍着这个大王八羔子和小王八羔子吧。 不管王八羔子还是王八犊子,注定了都是王八! 此时的老霍头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起来一句民间歇后语,仿佛那句歇后语正是为自己写的,那句歇后语叫“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 宁远县城并不大,就是四四方方一座小城,而在那城墙的外围就又有些民居,很快张宪才这个连便跑到了南面的城门口。 城门楼上自然有负责守卫的部队。 那个守卫部队的军官自然是识得张宪才的,眼见张宪才带着一个连的人过来了,便忙迎上前问道:“张连长,你干嘛去?” “团长让我负责保住后面的通道,再把咱们这里受到日军攻击的消息送出去。”张宪才回答。 “那你们可要小心了,咱们外围的那些人一直没有消息,我在城门楼子上也看到似乎有日军的踪迹!” 就这个军官把话语说完,张宪才皱眉了且不说,就是同样听到消息的商震他们便也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兆,不会日军尿(niāo)悄的把宁远县城给围上了吧? 刚刚还为那个刘团长把他们这伙人都放了而高兴的商震便心中一动。 他忽然就想到了那个刘团长在下达命令时的那句话,人家可是说让自己这些人冲到前面去呀! 商震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自主的就向老霍头和王老帽看去,在这一刻三个人的目光碰触在了一起,便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心。 第101章炮灰的选择 正文 第101章 炮灰的选择 怎么也经过了好些次的战斗了,又在那个老滑头老霍头的哼哼教诲之下,商震终究不是那个菜鸟小白了,他的担心当然是有道理的,而接下来的事实也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不是我把最危险的活给你们干,可是就先前你们这个奸细那个奸细的,弄得我们团长也不放心。 所以现在给你们一个表现不是奸细的机会,你们冲到对岸去,以后我就不用你们打冲锋了!”张宪才说道。 冲到对面去吗?躲在民房后面的商震他们就都看着前方。 前方是一条小河,那河面也只不过是十多米宽罢了。 可问题是哪条河可不光只是有河道,那道两旁还有没有水的河滩。 现在也只是刚入冬,那河的中间并没有结冰可是河水两边靠近岸边的地方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茬儿。 宁远县城再小那也是县城,县城的边缘有一条有的年头有水有的年头没水的小河,那么这条河上必定有桥,城里的居民出出入入不可能趟着泥水走。 所以那小河上便有一座桥,一座能够并排行进两驾马车的石拱桥。 现在,张宪才就是让商震他们这伙十三个人,不,加上小簸箕应当是十四个人了,张宪才却是命令他们这十四个人冲上那座桥。 可以想象,如果对面真的让日军占了的话,那么当他们过了这座石拱桥中间最高点的时候,那如同雨点般的子弹绝对会扑面而来,然后他们将倒在地上,他们的血将浸入那石桥之中,直接淌到下面那条尚未冰封的小河里! 蝼蚁尚且偷生,商震他们这些人是士兵,可是他们却还未必能算得上战士,谁不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在这场战争中活下去? 可是,他们现在没的选,那张宪才对他们所说的话那还是客气的,可是人家既然说了那就是军令,他们就是不想往上也得上,这就是军队! 是,冲完了这回锋,至少以后在张宪才这里他们就不用再冲锋了。 那可不是不用再冲锋了咋的?人都特么的死绝了那还用再冲锋吗? 原来我们就是那常说的炮灰呀! 就这同样的一句话却是商震他们所有人心中同时所想到的。 “准备上吧!”张宪才发话了。 就这种情况下,人没有怯懦那是不可能的,那侯看山就又想往后缩。 可是这回哪里有他缩的地方? 侯看山也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后面便被张宪才的人给顶住了,与此同时,张宪才的人已经有开始端枪的了! 端枪什么意思还用问吗?现在人家张宪才整个连那就都是督战队,你敢退?就地正法! “上吧。”王老帽无奈了,他开始抽盒子炮了。 “等等!”出乎意料的是,这时候商震却突然说话了。 “怎么?”张宪才看向了商震同时就眯了一眼睛,他的眼中杀机已现,手已经在摸腰间的盒子炮了。 这是战争,这是军队,在这时生命便如原上离离草,被风吹断也就断了,你想春风吹又生?那就等下一个轮回吧! “麻杆儿,上吧。”王老帽无奈的说道。 “这样,我先一个人上去咋样?现在毕竟还不知道对面有没有日本人。”商震忽然盯着张宪才问道。 嗯?商震此言一出周围之人先是震惊后是困惑,商震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明知道对面会有日军他这要是用自己的生命却给其他人趟道吗? 可是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他死了那后面他们伙这些人就不用再上吗?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对面真有日本人,上去的人多可能还会冲入敌阵,你去一个人有个屁用!”震惊与不解过后的张宪才不以为然。 “不一样的,我有一招想试试!”商震又道。 “一招?啥招?”商震周围张宪才、老霍头、王老帽几个人同时问道。 千军万马过这样一座“独木桥”,真还会有第二种选择吗?周围的人都有以为商震的说法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了! “你们看这样办行不行?”商震的声音放低了下来,而他周围的人都难以置信的瞪着大眼听着商震在说。 事关生死,哪个不关心?甚至那自称有病那眼睛总是卡巴着的已成为病态的老霍头的眼睛都一眨不眨了! 而接下来,毫无疑问的是,商震竟然真的说服了那个张宪才,也就是两分钟后,一个一身东北军装士兵便出现了。 他个子倒也不矮,可是真的太瘦了,那肥大的军装被初冬的风鼓荡着,仿佛那军装里所束缚的也只是一根纤细的麻杆儿! 他的左手拿了一支步枪,右手却拿了一张纸就这样匆匆的跑上了那座石拱桥。 而由于他跑的很快,他斜挎在身上的那个军用小挎包就一颠一颠的颠了起来。 那个士兵边跑着就边试图用自己那持枪的左手去按那个小挎包,同时右手就也往后背。 就他那副情形不免让所有看到这幕情景的人会产生一种联想,这是一个通信兵。 他这一定是要去送信! 只是由于情况紧急,他却是连那张记着情报的纸张都没有来得及塞到那身后的挎包里去! 对面的日本人会开枪吗? 而此时就在那个瘦弱如麻的士兵后面有上百名官兵正注视着他,他们心中所想的却都是同样的一个问题。 此时这个冲上拱桥的士兵正是商震! 炮灰能有什么选择?如果能够有选择那就不是炮灰了。 可这里有一个炮灰偏就有所选择,他的办法是,自己这一个炮灰扮作通信兵顶替了他们全部的炮灰! 如果对岸日军开枪射击,他这就不是九死一生的选择了,而是十死无生的选择了! 可是,商震没的选,他既不想自己死也不想自己这十来个人死,所以,他,赌! 他扮作通信兵,自己一个人冲上桥头,然后自己手里又故意拿了一张纸让对面的日军以为他手中拿的是情报。 他赌的就是日军眼见只有他一个人手中又拿了份情报,日军如果想得到这份情报就不会把他打死! 为什么日军不会把他打死? 这就是他并没有把那张纸装进挎包里的原因,他是贴着那石桥的右侧跑的,如果他中枪倒地那他的那只手就会一松,然后那张纸便会轻飘飘的从石桥上飘落。 别管那张纸是落到河里还是落到河滩上,那日军就看不到那张纸的内容了! 商震,赌的就是这个! 至于他下了桥到了对面那个扼守着小桥的那户人家那里时,不管日军是要抓他活口或者再向他开枪那就再说! 至于说急切之间,商震哪里搞来的纸?他那张纸却是先前李雅娟给他写的那封告别信! 那个小团团脸的小丫头,你要是保佑我活着,我就考虑一下找你那样小腰小屁股的当媳妇!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商震边跑边漫无边际的想。 正文 第102章 没按“剧本”演! 商震一直在闷头直跑,他压根儿就没有看河对岸守在桥头的那所房子。 他不看的原因竟然包括四个,一,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看,因为在出发之前他已经偷窥过了。二,如果对面真的有日军他要是抬头看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三,他装成急匆匆送信的样子闷头就往前跑,对方才不会有怀疑。 而最后一个原因说起来有些磕碜,那是因为他不敢看,他怕他真的抬头看向了那里,就失去了向前冲锋的勇气。 商震终于从那拱桥上冲了下来,至少目前枪没有响,而商震接下来的动作都是他所事先设计好的,他他右手一松,那张本是抓在手中纸便飘了出去。 “哎呀!”商震大叫了一声,这种情形就像他不小心松了手,那份重要的情报就随风飘逝了。 不管实际上那张纸写的也只是“君杀敌阵,我祈君安”,可是商震却也把它当成了一份决不能有失的需要传递出去的情报,那么商震在那张纸飘落之际,扭身变向那张纸追去。 如果说整件事情到此都是出自于商的算计,那么接下来就是商震的运气了。 就在他撒手扔纸的刹那,竟然来了一股小风,那纸便被风吹的有些远。 而这时的商震甚至急的把左手的步枪也撒手扔了,他便追着那张纸去了。 这个都可以理解,一个通讯兵为了送情报却把情报丢了,那他说啥也是要把那张纸追回来的。 所以,别看那张纸也只是飘出去了十多米远,可是商震却是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可也只是一瞬间,看上去好像是去捡那张纸的商震并没有捡那张纸,而是把那张纸突然就踩在了脚下,他往前一蹿便飞快的躲到了桥头的一个石狮子的后面! 你这话说的真是太快了,快的就是在后面一直在关注着商震行动的东北军官兵都有些瞠目结舌了起来,甚至他们的连长张宪才都说了一声“我卄”! 什么是有心算无心?如果对面真的有日军埋伏,他们无论谁冲上石桥都会受到日军火力的杀伤。 可是商震偏偏通过自己伪装成通讯员的行为制造出了一种假象,然后成功的过了那座石拱桥并且还躲了起来! 商震的这般举动是正确的吗?如果对面没有日军,商震的这一系列的兔起鹘落的行为举止就会显得那样的可笑,别人看来他就像那种神经过敏的多动症一般。 可是就在紧挨着桥头的桥头的那座院子里,是否真的有日军呢? 不要紧,商震还有自己检验的办法。 一颗手雷从那近一人高的石狮子后面飞了出来,同时还有商震扔手雷后扬起来的右手。 商震能把那一颗530克重的大正十年式手雷甩出去多远?其实,在没有助跑的情况下他也只是能扔出去三四十米罢了,这还是他抓紧一切空闲时间自己进行力量训练的结果。 不过还好,他现在投掷手雷的距离恰好让他把那颗手雷甩进了那个院子里! 因为那个院子就在石桥的道路旁边,恰恰就在商震投掷手雷的距离之内。 手雷会爆炸吗? 一般来讲,只要不是手雷出现故障,商震又操作得当,比如拔了销子砸了铜帽,那手雷肯定会爆炸的。 可如果手雷爆炸了,院子里面还有日军,那肯定就会有杀伤。 可片刻之后的结局却是河岸这头的东北军官兵大跌眼镜,他们就见那颗手雷从院子里竟然又飞了出来! 而就在那颗手雷距离商震藏身的石狮子还有六七米的地方便着地了,然后便“轰”的一声爆炸开来,那破碎的弹片炸在石狮子上,便发出了“当当”的声音。 就这种情况却是又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毫无疑问,那个院子里有人,只要有人,那肯定就是日军,可是那颗手雷怎么又从院子里飞出来了呢? 就这件事真怪不得扔手雷的商震,虽然商震早就缴获了日军的手雷,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手雷。 而这件事也怪不得看得目瞪口呆的东北军官兵,商震是第一次扔这种日军卵形手雷不假,而在场的这些东北军官兵却也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用日军的手雷! 既然他们这些人当中因为没有人用过日军的这种手雷,那么就没有人知道日军的这种手雷的延时爆炸时间竟然是7秒! 以商镇投掷手雷的距离和那手雷的延时爆炸时间,当那个手雷掉到院子里时,院子里的日军完全有时间把那手雷捡起再扔出来! 好在日军对有手雷飞进院子里也没有防备,手忙脚乱之际那手雷扔得不准商震又有石狮子作为掩护,他倒是逃过了一劫。 而此时躲在石狮子后面的商镇,便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余地了,他又怎么可能知道那手雷是延时7秒才会爆炸的? 不过这回幸运女神再次光顾了他,紧接着他又甩出了一个爆炸物,而这回就不是卵形的手雷了,而是带着木柄的手榴弹。 至于商震为什么只用了一颗手雷原因很简单,只因为他手里他所缴获的日军的手雷也就剩那么一颗。 “哒哒哒”,终于有日军的机枪响起了,那机枪却正是架在了那所院子里的房子的房盖上。 截止目前,躲在那所院子里的日军也只看到了商震一个人,所以那机枪自然是向商震进行射击的。 日军的枪法是如此之准,那几枪一个短点射便把商震藏身的那个石狮子打了个火星四溅。 可就在这时商震甩出的那个手榴弹便又飞进了院子里。 那院子里一共也就是10多名日军,有日军眼见又飞进来了手榴弹忙用手去抓,只是他抓到那颗手雷再次甩出那手榴弹脱手之际便“轰”的一声便爆炸开来。 “跟我往上冲!还等菜呢!”这时对岸东北军官兵中有人高喝了一声,那人却是老霍头! 而与此同时也方才醒悟过来的张宪才忙大声叫道:“火力掩护!” 和老霍头的反应比起来,张宪才的反应就又慢了半拍,至于问为什么比老霍头的反应要慢,原因却是,商震在要出来之前,与张宪才说的招数可不是这么说的。 如果说商震所提出的战斗方案是一个剧本,商震则是一个演员。 可问题是商震在过河后并没有完全按剧本去演! 在过河之前商震告诉张宪才的招数是我一个人冲到院子那里,如果那里有日本兵我就拉响手榴弹和他们同归于尽,然后咱们的人马上发起冲锋。 商震也冲出去了,可是他并没有与日军同归于尽,反而他却躲了起来,张宪才便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所以他的反应才慢了。 正文 第103章 人算?天算? “突突突”,“突突突”,在几挺轻机枪的掩护下,王老帽他们一股脑的冲上了那座石拱桥。 而当他们能在那石桥上看到对岸的民居时,他们前面几人手中的花机关便也“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就在桥头的那所民宅里有日军正从那围墙与屋脊上探出头来时,便被这强大的火力给打了一个七零八落。 河两岸相距不足百米,冲上石拱桥的王老帽他们离对岸便也只剩五十来米了,至于依旧躲在那个石狮子后向日军扔手榴弹的商震距离那所民宅就更近了。 短促突击的情况下,东北军的火力还是占了大便宜的。 日军精于枪法,步枪射击极准奈何射击频率慢,而偏偏日军本是躲在屋脊后面的两挺机枪直接就被对东北军的火力给打哑了。 冲锋之时所有士兵都奔跑如风,就是那老霍头跑起来都“嗖”“嗖”的! 可此时在一个劲往前冲的王老帽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这伙人后面却是又跟上了一个士兵,那士兵也端着一支步枪嘴里大声呼喊着冲着。 “虎柱子,你给我回来!”这时就在张宪才连中有一个人正扯脖子喊着,那人是张宪才连的一个班长。 他为什么喊?只因为他跟在王老帽他们后面冲上去的那个士兵却是他们班的! 刚才老霍头一喊冲,那个绰号“虎柱子”的士兵便也跟着冲了出去! 商震那头用手雷手榴弹成功破坏了日军最有威胁的火力点,那河岸这头的他们不应当冲锋吗? 老霍头、王老帽他们这些人肯定是要冲锋的,人家张宪才事先可是说了的,只要你们这回冲锋成功我以后就再也不让你们冲在前面了。 可是,老霍头、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冲锋了可并不代表张宪才的这个连要冲锋。 就在张宪才跟商震他们说让他们冲在前面这件事情上,商震他们这些人本就是炮灰的。 张宪才却是藏了个心眼儿,既然对岸已经有日军了,那日军的火力又怎么可能弱?商震这些人的死活他并不在意,反正又不是他自己的人,他当然希望自己连躲在后面乐见其成。 本不就是一个部队的,说张宪才没有私心那又怎么可能? 所以张宪才这个连长并没有下达冲锋的命令,那他手下的人又怎么可能往上冲? 可正所谓人与人是不同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心眼的,那个虎柱子一见王老帽他们冲锋了,他脑瓜子一热便也跟了上去。 如此一来,他的那个班长又怎么可能不喊他? 只是从外号上就能看出来,那个虎柱子那就是一根筋的人,人家都冲出去了,全部注意力那就在前面日军那里呢,人家便根本就没有到他的班长在喊他! “这个虎逼,要是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他那个班长眼见招不回虎柱子也只能气忿忿的骂。 而这个时候,眼见着老霍头、王老帽那些人就已经冲下石拱桥了,而在花机关开路河这岸张宪才两翼机枪的掩护下,那后面跟着的仇波、陈翰文等人则已是甩出去了他们的随身携带的手榴弹。 为什么商震在提出了自己的作战方案后,他们又准备了五分钟商震才一个人跑上那座石拱桥? 这里的原因其实是不言自明的,商震这伙人可以说是敢死队也可以说是炮灰,作为“督战队长”的张宪才总是不好拒绝老霍头提出的多给我们点儿手榴弹的要求的。 而现在这些手榴弹真的就发挥作用了,七颗手榴弹终是砸进了那处院子之中。 蚁多咬死象,更何况那手榴弹威力就是再小那也不是小蚂蚁,那手雷“轰”“轰”的爆炸声里,就那处院子直接就被笼罩在了一片烟尘之中! “冲锋!”张连才终于下令了。 截止目前,张连才可是注意到了,就在他视野之内,先冲上去的商震那伙人竟然没有一个中弹掉队的! 本以为会付出重大伤亡才会冲过去的张宪才都认为这特么的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了! 而这一切也只能归功于那个长得精瘦的绰号叫“麻杆儿”的家伙了。 张宪才本就和商震这伙人不熟,他根本就不知道商震的大名,他也只知道商震的外号那还是听别人叫的。 捡现成的便宜谁不会啊? 在张宪才的命令下,他们连的人终是从河这岸的房舍、草垛、猪圈之后纷纷现身便全往那座石拱桥上冲去。 而这时前面的枪声就已经稀落了下来,显然对那所宅子里的日军并不多。 都说日本人打仗厉害,我看也不过尔尔,随着士兵冲上石拱桥的张宪才便想。 东北军号称有三十万,九一八事变爆发的时候,关内有一部分,关外有一部分,并不是说哪支部队都与日军作战过的,而张宪才他们这个连也正是如此。 在九一八事变后,由于上面为了保存实力不让抵抗,他们这个连随着大部队坐着火车连夜就从北面撤到了锦州。 当时那火车是一列又一列,拉的那可都是东北军。 整个锦州车站到处都是那火车放出来的水汽,而比那水汽还要多的则是士兵,到处都是,以至于站台停不了那么多火车,站台外都是火车了! 此时张宪才眼见着把座石拱桥夺下来了,他知道自己终是可以给自己的团长一个交待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就在这座石拱桥的左面突然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就在那枪声之中,那冲上石拱桥张宪才连的人在这一瞬间便被打倒了十几人,而那子弹更是打得那石桥“铮铮”作响。 张宪才先是看到自己的通信兵被子弹击中脑溅鲜血便倒了下去,他下意识的转身向左面望去。 这时他才看到就在斜对岸百米处却是出现了无数土黄色的身影。 哎呀,不好,还是中埋伏了! 张宪才刚有了这个念头之时,一发日军6.5mm的子弹便穿透了他的脑袋他直接就倒了下去。 这就是战场,瞬息万变,一切都太快了! 此时的张宪才并不知道,作为这场战斗的最高指挥官他却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发起冲锋太晚了! 左前方的那些日军那又哪里埋伏在那里的,日军也只是派先遣小队占了河对岸的桥头堡——也就是那个民宅,而现在这支日军大队却是后赶过来的! 注:在东北话里,这个人真虎,就含有这个人真傻的意思,虎柱子也可以理解为傻柱子。 正文 第104章 头儿 “快跑啊!”王老帽招呼道,而紧接着他就又吼了一声,“狗日的死猴子你在嘎哈还不快跑?” 在冲过那座石拱桥后,王老帽可是看到侯看山跑到那院子里去了。 “来了!来了!”侯看山从那院门里冲了出来,而他手里却是又多了一把日军的指挥刀。 原来侯看山可是缴获过日军的指挥刀的,只不过后来他为了搞关系就把那把刀送给了刘国栋,而随着刘国栋连的伤亡殆尽,那把指挥刀便也不知所踪了。 王老帽狠狠的瞪了侯看山一眼,而侯看山却边跑边嘿嘿还拍了一下自己的上衣兜,并且还鼓动了一下自己那实在是有些薄的嘴唇。 一个男人做出这种好听叫鼓动其实就是噘嘴的表情实在是有些恶寒,可王老帽却没再瞪侯看山。 因为他明白了,侯看山这狗日的肯定是又搞到香烟了! “快跑!快跑!”王老帽再次高喊,可是这时他却发现并没有人应答。 从左侧包抄而来的日军依旧在向河对岸射击,很快就要赶到他们这里来了,那么他们既然已经冲过了这条河为什么不跑? 王老帽环顾四周就见有几个人跟着他,但有几个人却是都在看着右面。 “麻杆儿!麻杆儿!”二憨子这时也扯脖子喊了起来。 而随着二憨子的这一声喊,王老帽突然就有了一种脸上发烧的感觉。 哎呀,我咋把麻杆儿那狗日的,不,不狗日的给忘了呢? 商震自打当了兵可就一直在他手下当兵了的,本来象王老帽这样的老兵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甚至在自己排有些飞横跋扈的性格。 所以他管商震叫麻杆儿已经习惯了。 可也就在二憨子在呼唤“麻杆儿”的这一刻,王老帽忽然发现自己错了,自己以后真的不能再管商震叫麻杆儿了!他刚才也习惯的在麻杆儿的前面加了个“修饰语”狗日的。 可是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以后不光不能再管商震叫“麻杆儿”了,并且也绝不可以再喊人家狗日的了! 至于为什么还用问吗?是商震一个人孤身犯险才救了他们这一伙子人。 那哪有商震现在下落未知,而他们这些人却转身逃跑的道理! 人往往是这样婶儿的,好死不如赖活着那当然是成立的,可是当事涉自己个人的尊严与名声的时候,那真需要自己死那还真得就去死! 就比如说,现在商震救了自己,自己却不去救商震,说去救商震自己就得死自己就不去了吧,这种事儿他王老帽干不出来! 王老帽脸色阴晴不定,偏偏此时有人又开始拍马溜须,而这个人除了侯看山那又能有谁? “那个傻逼又跑哪去了?”估计侯看山也习惯了,他却是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如果这话是平时闹着玩时说说也就罢了,可是侯看山在说完这句话后却才发现周围的人却是都看向了他。 说眼神儿能杀人那是扯淡,可就是众人那也只是一闪即转的眼神儿却把侯看山直接看了个脊背骨发寒!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此时正站在侯看山身旁的王老帽突然枪手一挥便听“啪”的一声,侯看山便如同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 那是王老帽直接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这一下子打的是如此之狠,却是直接就把侯看山打了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奶奶个绣的,你要是再敢说商震的不是,老子整死你!”王老帽骂道。 王老帽原来也是打过侯看山的,但那时都是威慑大于惩罚的,可这回却是实打实的打啊! 就王老帽这一下子真的就把侯看山打傻了。 至此,侯看山才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自己这回非但拍马屁拍错了拍到了马蹄子上,却还犯了众怒。 就王老帽这个嘴巴子之后,如果不是枪声越传越近,这个世界那可真就消停了。 世界上从此少了一个多嘴饶舌的人那岂不是变得消停了吗? “我在这儿呢,你们咋不跑?”这时商震的声音却是从他们的左前方传了出来,接着商震却是从一个猪圈后面钻了出来。 “你咋跑那去了?”二憨子嘴快就问。 “我寻思绕到小日本的后面去呢。”跑到跟前儿的商震回答。 此时的商震那身打扮着实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现在已经是初冬了,这回他们这些人借了驻守宁远城这个团的光当然也都穿上了冬装。 可是此时商震却是敞着怀儿的,他根本就没有穿什么内衣,直接就露出了里面那实在有些单薄的身体。 虽然他身上那是脏乎乎一片,可是由于他瘦,他那肋骨还是能都能看到的! 他的腰间依然插着一颗手榴弹和一支盒子炮。 而他的脸上却也是蹭得黑呼呼还有点绿了吧唧的玩扔,倒象是天然的伪装色。 商震是扮作通信兵跑上那座石拱桥的,为了迷惑日军他也是真的动了脑筋了。 其实当时他拿的那支步枪本就是准备扔掉的。 在商震的设计里,日军会以为他是个通信兵,而他扔掉了步枪日军才会对他没有防备,才会有活捉他获取情报的想法嘛! 可是商震又怎么可能不带武器? 幸好当时他得到这套棉服时那是又肥又大,所以他腰间却是插满了手榴弹外加一只盒子炮,也就是仗着他长得瘦才能带这么多武器,倒也成功骗过了日军。 至于那颗日军手雷由于小那就被他装到了挎着的个挎包中。 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商震急于解决掉日军的火力点,他那衣服本来也就只系了两个扣子,这解开了扣子敞开了怀儿他又哪顾得上再系上扣子。 他眼见自己人已经冲上石拱桥了,院子里的日军已经被火力给封锁住了,他却是顺着那河岸爬,借着房舍的掩护迂回到那所房子的侧后翼去了。 刚刚他也只是才绕过那个猪圈,那圈里的猪却还在“哼哼”的叫着呢。 他是处于战斗状态能借着那猪圈掩住自己的身形那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他却哪想到他往那猪圈围墙后躲时却是一下子就滑得摔在了地上! 到了这时,他却才发现自己竟然踩到猪粪堆上了。 就时下的人家养猪哪有不积肥的?东北人管清理猪舍叫“淘猪圈”,那都是要把猪圈里面的猪粪用锹甩出来积成一堆以后给地上肥用的。 若是夏天商震自然也能躲得开,可这现在不是入冬了嘛,那堆猪粪表面上被冻了层薄薄的硬盖儿,可下面却没冻。 这种情况那就是外硬里软,和那外焦里嫩大致也都差不多,就商震往上一踩又怎么可能不中招? 商震这副样子混得着实让人惨不忍睹,纵使此时战斗已是迫在眉睫却也让其他人为之侧目。 “等你下命令呢,你是头儿你不下命令谁敢跑?”这时老霍头忽然说道。 商震愣了一下,眼见着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就那眼神—— 他好象明白了点什么。 “跑啊,顺便把前面的房子都点了!”商震忽然说道。 正文 第105章到底谁做主? “你们干嘛点我的房子?”有男人从那房子中跑了出来。 “日本人来了,不想死就赶紧跑!”正在放火的侯看山便嚷。 “谁来了老百姓不还是老百姓?”把男人怒道。 可是他也只是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了,因为侯看山已经把枪冲他端了起来。 “你们干嘛点我的房子?”有女人从别的房子里跑了出来。 “日本人来了,不想被霍霍赶赶快跑!”同样正在放火的钱串儿也在嚷。 这里可是县城,应该说已经出了那四四方方的主城了,可是周围依旧有稀疏的房舍。 为什么商震会说把这些房子给点了?他那就是怕日军过来之后再来个屠村屠城什么的。 现在已经是初冬,那战斗也只是才刚开始,商震便想那猪圈里还有猪呢,那房子里面怎么可能没人? 要说商震绝对是好心。 他是一个新兵,偏偏现在大伙就让他当这个头了,他说话还真就好使了。 让商震到老百姓家偷点吃的啥的,这事他也能干出来,可是你让他眼瞅着这些老百姓都被日军给屠戮了,他真的看不下眼儿! 更何况,商震和老霍头、王老帽的想法还不一样。 老霍头和王老帽的想法那是一样的,既然你张宪才让我们当炮灰,我们都跑出来了,那我们凭什么回头再去救你? 可商震却还希望能够让张宪才他们冲出来,希望他们可以接应一下张宪才那个连。 而先前老霍头和王老帽都认可了商震现在是他们的头,商震头一回下命令能不好使吗?无论如何,这会他们得听商震的,战斗瞬息万变,也没有时间争论。 而现在侯看山钱串儿几个人在后面放火撵老百姓离家,商震则带了剩下的人躲到了一家农户的房舍后面。 现在他们离开那河边已经有一百多米了,而过来的日军已经冲到了那个桥头堡那处宅院了。 可是商震他们也只是看了片刻在交换眼色之后,老霍头便说道:“撤吧,皇帝不死,急死太监!” 商震无语也只能借着那房舍的掩护,转身带头就往外围跑。 要说商震的想法那真是好的。 可是正如老霍头所说你这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们这头打算接应张宪才他们连一下,可是此时他们却远远的看到那石拱桥上除了尸体之外,张宪才连的人已经撤回到河对岸了! 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张宪才都已经阵亡了,他们连剩下的人一看日军来的很多先自怯了就又缩了回去! 就这,还接应个毛? “哎(aí)哎,人咋都没出来呢,都跑回去了呢?”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便喊了起来,而这个人正是先头稀里糊涂就跟着王老帽他们冲锋的那个虎柱子。 “你自己回去救?”王老帽冷哼了一声。 “我,我一个人打不过吧?”那虎柱子就是在虎,他却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打过那么多日军。 虎柱子的这句话直接就把王老帽给气乐了:“别说你一个人了,就是咱们都去也打不过,想活命就跟我们跑!” 虎柱子又回头看了看来向,眼见着日军有往这边追来的了,他也忙跟着王老帽跑去了。 此时就宁远县城的外围区域就已经乱了套了。 人一多了就千奇百怪。 先前商震他们开始突围的时候枪声响起,那些老百姓吓得都在家里躲着。 可是这回商震他们把有的百姓的草垛房舍给点着了,那老百姓中便有坐在外面哭天喊地的,不过却也有听了商震他们劝就往外跑的,当然大多数的百姓依旧躲在自己的家里。 商震也只是顺带着想救一下百姓,他又没有什么经验,可就是有经验也没用,毕竟时间太短根本就来不及输散百姓撤退。 此时的他哪想到会出现了这样的局面?自己也是觉得脸上无光,心到自己这个头儿不当也罢。 商震他们依旧借着那些房舍的掩护往远处逃逸着,只是,商震已经动了想救百姓的慈悲心肠,他们这次逃逸就注定不会顺利。 正奔跑间,他们这些人就听到后面有稀疏的枪声响起,然后那些百姓的呼喊之声就更大了起来。隐隐的他们就听到有人喊:“快跑,日本兵杀人了!” 虽然所有人都在往远处跑着,可是有些人却已经越跑越慢了。 最后干脆有人就站住了,比如二憨子,比如那个虎柱子,比如仇波,最后商震也收住了脚步。 商震正因为刚才没有救下百姓的事情,和这个头儿不好当而上火,可是现在他听着后面的惨叫声与枪声终于忍不住了。 我管你们别人干什么,我想去救百姓我就救去呗!大不了我换个方向跑,我把日本兵引到别的方向去,这样我也能救一些老百姓不是,商震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纠结了。 “我要去打几枪,把那些日本兵引到别的地方去!”商震断然说道,然后他扭身就要往回跑。 商震这么一说一转身不要紧,后面呼啦啦便又跟上来好几个,钱串儿、二憨子、仇波、虎柱子便也转身跟了上来。 他们几个这么一跟,后面自然又有人跟上来了。 “这特么的!”王老帽忍不住张嘴骂了一句。 他这句话可不是骂商震也不是在骂那些跟着商震走的人,而是他的一种感慨。 王老帽本身也没有什么文化,可毕竟他四十多岁了,他见多识广,他忽然就觉得这怎么有点像三国演义呢? 原来他们这帮人里头自己这伙六个个人,老霍头那头是七个人。 本来就不是一伙的人,那当然会各揣各的心眼儿。 可是现在好了,他和老霍头为了协调行动,又让商震来当这个头,偏偏商震的想法和他和老霍头的都不一样。 这不就是三国演义吗?各滋各的尿,各走各的道啊,这是! 王老帽心里想着便看向老霍头,此时老霍头也正向他卡巴眼睛呢。 如果说老霍头是一个老家贼,那么王老帽就是一个成年家贼,而商震就是一个刚会飞的小家鸟儿。 现在王老帽一看老霍头的那直卡巴的眼睛便知道知道不用问了,老霍头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他们可是当尖兵也可以称之为炮灰冲出来的,他们已经不亏欠张宪才他们什么了,至于救不救老百姓,那也是量力而行的事情,举手之劳当然可以,可是要把自己的命搭里那就不成了! 此时王老帽和老霍头正在那里交换眼神呢,忽然侯看山说了一句话,却是把他俩都提醒了。 “你们打完枪就往回跑,我们在这头掩护!”侯看山嚷道。 得,这里还有一个家贼呢,人家又玩起交叉掩护了,可问题是他只掩护他可不前冲! 注:家贼,家鸟儿、家屁,都是东北对麻雀的称呼 正文 第106章 孤悬在外的散兵 又是日暮时分,虽然天气已经冷下来了,可是在一个山坡上的小院里,商震他们这一伙现在一共十四个人却都呆在了院里。 他们现在已经不向东面张望了,因为那里的枪炮声已经停了下来。 商震决定引走那些可能屠村的日军后,他们真的就远远的向着村子里那穿着土黄色军装的人影开枪了。 不过据他们的观察,他们一共也只是打倒了两个人,然后那些人影便向他们追了过来。 在这之后他们自然是交叉掩护,用枪声勾着日军向外跑去。 至于在这样的行动中,他们打死几个日军无所谓,而实际上又救了多少老百姓他们也不得而知。可他们也只有这样做了,才会良心稍安。 东北军就是东北军,在定性上可以称之为中国的军队,也可以称之为军阀的军队,不过可绝不是后来所说的人民子弟兵。 就他们这些人有受过抗日教育吗?没有,甚至他们得到的命令都是相反的,那就是刀枪入库准备为国捐躯! 你让商震他们说拼死忘活的我去打日军,去把那些百姓全救下来,他们不会。 可是不还有那句话吗?叫作朴素的爱国热情。 商震他们正是凭借着这朴素的爱国热情战斗的。 最终商震他们还是摆脱了日军的追击,而这时就已是日暮黄昏,商量了一下之后,他们便换了一个方向,却是又在那宁远县城外围的一个农户家躲了起来。 “里面人也真是的,明明让日本兵给围起来,为什么不突围?要不咱们过去把他们救出来吧!”这时候虎柱子便说。 就虎柱子这番话,便让周围的士兵都象看稀有动物一样看着他。 到了这时,所有人自然已经认识虎柱子这个新来的同伴了,虎柱子姓裴,大名叫裴铁柱。 虽然大家也只是才相识,可是正如虎柱子做自我介绍时所说的那样,你们不用喊我裴铁柱就喊我虎柱子就行。 现在大家也搞明白了,虎柱子那是真虎! 这一个团的人都没冲出来的,凭他们14个人就能把那一个团人救出来?那特么是不可能的! 虎柱子说完话,眼见众人不吭声,他便看向了二憨子,所谓惺惺相惜,二憨子也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虽然也只接触了片刻,他却觉得二哈子与自己意气相投。 可是虎柱子真是小瞧了二憨子的智商。 二憨子是憨但他可不虎,旁边的人谁也搞不清,二憨子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或许他也不想让虎柱子瞧不起,他转了转自己的大眼珠子却说道:“要是死猴子去我就去!” 这可真是憨人有憨心眼儿,除了虎柱子以外,其他人差点被二憨子给逗乐了,他竟然也知道事情不好办他就攀个人,竟然把矛盾转移了! “你虎我可不虎,我可不去!”侯看山冷哼了一声。 现在在侯看山山那半拉脸还肿着呢,那当然不是在与日军作战中负的伤,而是被王老帽一耳光扇的。 “你不去?你胆小鬼,知道你见到日军你就怕!”二憨子觉得自己抓到了侯看山话语中的漏洞便说道。 “哈!”侯看山被二憨子气乐了,“我见到日军是害怕,那你就不怕,我就问你,你见到日本人木不?麻不?麻木不?就算你是条狗,你见到日本人还你敢呲牙吗?别跑到我这里装犊子!” 能想出攀上侯看山的主意就已经是二憨子智力的极限了,他眨了眨眼想反驳侯看山,又不知道说什么。 当然他也可以说自己不怕,可是说那样的话着实违心,二憨子绝说不出来。 不过二憨子不能够反驳侯汉山,旁边钱串儿便接话了,他又怎么可能看着二憨子被伶牙俐齿的侯看山欺负? “我们就是再胆小,呲牙我们那却是敢的,那总比某些人只有见到电线杆子才敢抬腿强!”钱串儿这么说。 钱串儿的说法让所有人都一愣,他这话委时有点绕,等片刻之后就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个狗日的钱串子,属你最坏,你拐弯骂我!”侯看山终于反应过来了。 而这时有士兵还不明白,便问旁边的同伴。 那同伴便大声解释道:“钱串儿见到日军敢呲牙,有的人呢见到日军连抬腿都不敢吓得总往回跑,只有没有日军的时候,看到电线杆子才敢抬腿呲尿!” 这名士兵的理解无疑是正确的,原来却是钱串儿在拐弯抹角的骂侯看山是见到日本兵就拉拉尿的狗! 在那个士兵的解释里,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 侯看山想翻脸,可是他自忖自己打架或许能打过钱串儿却绝打不过二憨子,他可不想再打一架让自己那半拉脸也肿起来,所以他也只能讪讪的不再说话。 而此时正坐在院子另外一头的王老帽却嫌他们这头闹听了,他张嘴骂道:“都把嘴闭上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卖喽!” 不管怎么说,王老帽原来也是一个排长,一众士兵便又闭上了嘴。 此时就在院子那头,一共有四个人,他们是商震、王老帽和老霍头,至于那第四个人却是招待他们吃饭的房东。 最早商震被王老帽和老霍头推着当了他们这支队伍的头儿,那肯定是出于互相妥协的需要,而现在的商震通过自己先前的勇敢,就已经有了和老霍头和王老猫共同坐在一起商议事情的资格了。 军队就是强者为尊,这点很现实。 就在士兵们在那里胡打乱闹扯犊子开玩笑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谈论有一会儿了。 而他们所谈论的自然是,他们这回居然能够奇迹般的逃出生天。 本来他们是被张宪才当作炮灰的,结果炮灰们跑了出来,后面的人却被日军打了个伤亡惨重! 商震天天总和王老帽老霍头混在一起,尤其他和老霍头混在一起,所得到的知识自然已经很多了。 所谓的炮灰是指必须得有人去牺牲才能够保存大部队或者取得更大的胜利,那大行动之前牺牲的人那都是炮灰。 比如负责佯攻的部队,负责断后的部队,负责当诱饵的部队。 以佯攻为例,按字面理解那就是假装进攻。 可说是假装进攻却是需要敌人信以为真的,你人不往上冲不死些人,敌人会信你们吗? 现在可是热兵器时代了,那绝对不像是说张翼德长坂坡前一声吼的时候,他在树林子里弄了几十匹马,拖了些树枝树杈就能伪装出有好多精兵的样子。 该死的人必须得死,敌人才会信以为真! 这个角度上来讲,本来已是必死的商震这一伙人现在全都逃出生天,而且竟然还捎带出来一个,这不是奇迹吗? 而之所以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商震的表现无疑是最出彩的一环。 现在老霍头和王老帽终于看出商震的与众不同来了。 这小子当兵没多长时间,就知道好好练本事能天天想着练枪法练力气,这叫能吃苦。 这小子知道和他们这样的老兵搞好关系,多学本领这叫厚道。 这小子关键时刻敢自己一个人顶到前面去,这叫有胆量。 这小子把所有的事情全都算计好了,这叫有心计。 碰上这么一个小子,别人想不到的事情他能想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做到,那么,你说现在他在大事上有没有发言权? 第107章商 正文 第107 章 商震的心事 “死猴崽子,能不能搬来救兵那可全靠你了。别人都跑前面打生打死了,就我给你讨个好差使,你这回要是把事办砸了,看我到时候咋收拾你!”王老帽又在训侯看山了。 “排长,我保证完成任务,我要是完不成任务我,我特么的提头来见!”侯看山对王老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感激涕零,他还一挺胸膛象模象样的给王老帽敬了个军礼。 “滚特么犊子,我要你脑袋有屁用?当夜壶吗?”王老帽没好气的说道。 侯看山早就摸清了王老帽的性格。 王老帽的性格那是对越亲近的人说话就越没好气,这种情况就象传说中某个军阀一般,他相中了谁就会把谁大骂一通甚至有时还会动手,可是转天就会给你升官提职! 不过话说回来,侯看山不可能不感激王老帽。 商震、王老帽和老霍头三个人商量的结果是,他们要留下来,接着与日军作战,而把去绥中找援军的好活儿竟然给了侯看山! 就现在这种情况,去找援军,告诉上面刘团长的那个团被日军围在宁远了,虽然说跑腿会累那可绝对是个好活,毕竟别人可是面对生死呢! “排长,那为啥你们要都留下来啊?咱们一共才十四个人,那就都回去报信不也行吗?要不就你带着我和秀才回去送信不行吗?他们想死他们就去呗还拽着你嘎哈?”晨光之中,侯看山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商震他们低声道。 “滚特么犊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王老帽骂道,然后说了一声“快去快回!”便转身了。 “排长,等等。”侯看山叫了一声,王老帽回头之际,侯看山却是把半盒烟又塞到了王老帽的手里。 王老帽哼了一声,结果拿半盒烟这回就没有说什么,侯看山也转身跑了手中拿了支步枪腰间却还挂着一把带鞘的日军指挥刀。 所有人都看不上侯看山,而王老帽偏就能看得上侯看山,这人与人的缘份又上哪看去? 别人打扫战场那都是找武器弹药,可侯看山找的那都是日军随身携带的香烟糖果啥的,而那把日军的指挥刀也是他的战利品之一。 或许在王老帽这个最基层指挥员的下意识中,他并不缺打仗的人,他缺的却正是侯看山这样一个能把他伺候得好好的人。 可也正因为如此,能打仗的士兵哪个又能看得上侯看山。 昨天在商量哪些人最后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商震就说让侯看山回去报信儿吧! 商震也是没明说,只要是能打仗不怕死的人看到侯看山哪有不生气的? 当王老帽跑回到人群中时,商震也没吭声便带头往东面走去了,其他人便也跟了上去,而他们往东去了,别人便也都跟了上去。 东面,正是宁远城,从昨天下午商震他们彻底摆脱了日军到今天早晨那个团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出现,毫无疑问,那个团肯定是被日军给包围了。 正因为如此,关于他们这十四枚从宁远城里逃出来的炮灰的何去何从,商震、王老帽、老霍头他们三个真的就商量了好长时间。 这回,王老帽和老霍头的意见那是一致的.他们没有明说却也取得了默契。 你张宪才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谁曾想到我们这些炮灰跑出来了?你们大队的人却被日军围住了! 我们跑回去给你们报个信儿那就够意思了,凭什么我们要去救你们? 再说了就我们这十来个人也不可能把你救出来! 而商震的说法则是他也没有打算去救那个团,他也知道自己这些人没有那个本事,不过他们可以在外围搔扰一下日军。 商震这样做的理由却是,我要给三哥李福顺报仇,毕竟杀日军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这商震说要给李福顺报仇,不管是老霍头还是王老帽便都不好说什么了。 更何况商震还说了,我也就是敲敲边鼓,一是给我三哥报仇另外一个是多练练自己的本事。 王老帽和老霍头怎么劝也不好使,商震话也不多声调也不高,可语气却份外的坚决,最后这王老帽和老霍头这两个老家贼也没招了,就说,那你要留下就留下吧! 可是当商震和其他人说自己要留下再杀几个日本兵的时候,剩下的人在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虎柱子就表态要跟着,只因为被围的那可是他们团的人,他没有理由不跟着。 而随即钱串儿和二憨子也表态要跟着。 这可就是三个人了,在这三个人之后仇波就也表态要跟着,仇波一跟着,他们伙那几个人就也表态要跟着。 王老帽和老霍头终究还是忽视了年轻人心中的热血,最后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侯看山没表态,其余的人却是都要跟着商震了! 至此,王老帽和老霍头也没辙了,得了,那大家还是一起上吧! 商震却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可是他却明白,这留下来再斗斗日本兵那可是自己提出来的,到了这时自己也不可能说你们不用去就我自己了。 其实商震想留下来再杀几个日本兵除了他所举出的那两个理由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的。 他却是实在不想看着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再让日军给杀了! 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商震就总会想起目光,对,是目光,那目光既有现实中的也有梦境中的。 一个是那个老头护着自己的老婆子之前扫视山坡时那蔑视的目光。 如果那个老头当时真要是骂出声了,说“你们这些孬种,眼瞅着老百姓就死在日本兵手里”之类的话,他或许会好受些。 可是那老头偏偏就没有骂,然后人家就转身护着自己的老婆子,最后老两口就都死在了日军的枪下! 而他所想起的另外的目光就是梦境中那个年轻女子哀婉的乞求自己救救她的孩子的目光,还有那孩子生命之火将逝时那“呼嗒”“呼嗒”眼看着就要没了的气息。 按理说,那老两口死了也就死了,至于那女子与孩子的死更是梦境中的事,前者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后者更是梦境,若论亲近,那两者又怎么可能和他三哥李福顺阵亡在他的面前相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商震就是忘不了那样的目光,绝望、轻蔑、愤恨、乞求、无助、哀婉、责备,商震也说不明白,可那种目光总是让他感觉到如芒在背不得安生! 商震便想,或许,自己三哥李福顺是士兵吧,是士兵打日本人死了那就是本份内的事情,所以自己并不是很悲伤。 有的时候,死于士兵来讲,可能真的不是最重要的,心里安生那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商震便觉得,那老头能为了保护自己的心上人而死,那年轻的母亲死了却还在惦记自己的孩子。 而自己手中有枪却什么也不做,那就不是士兵!自己必须为老百姓做点什么,否则,那就是孬种! 正文 第108章 向着炮声前进! 商震他们走的并不快,他们也不需要走快,因为他们藏身的所在本就与宁远城不远。 日军在忙着攻打宁远城,昨天黄昏时他们还听到了隐隐的炮声呢,不过,老霍头和王老帽听了那炮声可是说了,这回可是大炮了,不是迫击炮,也不是小炮(掷弹筒)。 而且就在商震他们又走了两里多地后,他们就又听到了炮声。 当那炮声响起便引起了他们十几个人的一阵骚动,不过,眼见着走在最前面的商震、王老帽和老霍头并不为所动,他们这才安静了下来。 只是谁曾想到,虽然那炮声听起来稀稀落的,可是随着他们的前行那炮声并没有停止,而随着他们的前行,那炮声自然也就越来越响了。 “打了十一炮了。”有士兵默默的数。 “不对,是打了十二炮了。”有同伴不同意他的说法,于是又找别人去印证。 而这时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士兵低声说道:“我后悔了。”这个士兵叫马天放,是老霍头那伙七个人也就是原刘国栋连中的一个。 “我也是。”他旁边另外一个叫秦川的士兵瞥了一眼前面的人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他也低声附和了一句。 所谓的后悔,那自然是指后悔跟着商震再次返回战场了。 要知道,其实他们这些东北军所碰到的情况都差不多,那都是在九一八后奉着不抵抗命令从东三省一直往南撤,然后又得到命令说可以抵抗了,他们便又往南行。 可是不管是前行还是撤退,他们可都是跟着大部队行动的,就算他们去打那无战线的战斗那也是随着连队一起行动的。 人多胆就壮,而现在他们一共才十四个人却是往主战场方向前进,要说心里不打鼓那是不可能的! “咱们不会就这样一直走到日本人眼皮子底下去吧?”马天放说道。 “那谁知道,我估计商震自己心里都没数。”秦川小声答。 “不会吧,你没看他带着向导呢吗?”马天放又道。 “哪里找到的向导?看背影眼熟啊!”秦川瞄着前面和商震走在一起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那不就是房东家的大儿子吗?我听说房东老太太的妹妹家也离县城不远。”马天放再次说道。 只是马天放说完这句话时,就看到走在前面的仇波回头看了一眼,吓得他和秦川两个忙闭上了嘴巴不吭声了。 其实就现在这种情况,还真就如同秦川所说的那样,每个人的心中还真都没数,包括商震也同样没有。 他们现在可是在向着敌人的炮声前进,虽然当时听到炮声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并且那炮声也是有时响有时不响的。 可是毕竟离日军越来越近,要说他们心中一点担心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后面的士兵越往前面走,心里就越犯嘀咕,尤其像他们中间的老兵。 虽然现在日军的炮已经不响了,可是他们却又往前走了呀,他们就感觉日军炮响的地方应当离这里不远了,他们这些人不会直接走到日军的炮兵阵地上吧! 他们觉得现在应当离宁远县城已经不远了,可是这一带偏偏树木山丘很多却又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往前看却也只能看到前面商震、老霍头和王老帽却依旧向前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每个人都是一副肩膀上扛一个脑袋,既然他们不怕死,那么后面的人便也只能跟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商震他们通过一片树林终是进入到一个小村子里。 这是一个小村子,加在一起也就是十来户人家,可是这里仿佛并没有受到远处炮声的影响。 士兵们居然听到了母鸡“嘎哒、嘎哒”的鸭子的“嘎嘎”的叫声,甚至他们还看到一只大公鸡正在一只母鸡的身上踩蛋儿! 可以看到村子的前面是一座低缓的山,在这一瞬间便给了士兵们一种错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吗? 不过士兵们随即就发现,虽然这个村子里的有鸡鸭鹅,但是他们可没有看到一个人,那每户人家的烟囱里也没有冒烟儿,这又是一个什么情况?不会是这个村子已经被日军占了吧? 不过随即士兵们便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商震身边那个年轻的向导已走向了其中一个院子。 这时士兵们却又注意到那个院子的院墙上竟然还趴着一只花狸猫。 那猫慵懒的在那里趴着,眼睛眯着,仿佛正在享受初中的阳光一般。 那个年轻他向导上前“啪啪啪”敲门了。 过了一会儿士兵们便听到了院子里有屋门被推开的“吱丫”声。 至此所有人才长出了一口气,他们互相交换着眼色,这才发现原来大家的担心是一样的呀。 没有人知道什么叫幸福。 若是在平常的那种贫苦的土中刨食的生活里,人们都会牢骚满腹。 可是在经历了战争之后,人们才发现原来就是那种土中刨食的艰苦的生活,竟然也是一种幸福。 “谁呀?”院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问话声,而这时那个年轻的向导忙回答道:“二姨夫是我,我是大小子!” “哎呀妈呀,你咋来了?”那个男人不由得发出了惊呼。 而当那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在里面拨动门栓推开门时自然更是吃了一惊。 他看到的可不光是自己的大外甥,那后面可还跟十多个持枪荷弹的士兵呢! 他自然又是一惊,这回他却是连那“哎呀妈呀”都憋了回去! “这都是咱们打日本兵的老总,我娘说顺便把你们接到我们家住几天。”那个大小子边往院子里走边说。 “到你家干啥去?上你家去了,这房子咋整?这家里的锅碗瓢盆儿坛坛罐罐儿咋整?”男人说道,他边说边往旁边让,因为商震他们也跟着进来了。 虽然很明显商震他们都是东北军的,那就应当属于自己的军队,可是对正在经历战争的这个男人来讲,他依然对拿着枪的士兵们感觉到了某种担忧。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便听到前方突然就发出了“嗵”的一声。 就这一声让所有人“唰”的一下就全蹲了下来,甚至还有卧倒的,再看墙头上的那只猫一扭身便跳了下来蹦屋子里去了,那动作可比他们卧倒还要麻溜! 就在远处发出沉闷的爆炸声时,村子里的鸡鸭鹅之类的便发出了它们的叫声,可是纵使再嘈杂却也未曾掩去那火炮在山谷中所发出拉长的回声! 日军的炮在哪里? 虽然说士兵的反应有点夸张,可是那炮就应当就在前面那座山的山谷之中,这特么的,这特么的,就那炮声所响起的位置,离他们绝对超不过两里地! 正文 第109章 各有诱敌计(一) “嗵”,在山谷之中一门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又响了起来。 随着这一声射击,那炮身便向后坐了一下,不过却又被后面的炮锄顶在了原地。 烟尘腾起,又一名日军士兵搬着发炮弹往前上,可是随即却被日军的指挥官制止了。 截止目前,他们一共也只是打了十多炮,可是日军指挥官认为这已经足够了,毕竟那宁远城里的东北军也只有一个团罢了。 如果说东北军不把奉天兵工厂丢了,那他们日本关东军还会忌惮几分,毕竟东北军飞机大炮坦克车那是应有尽有的。 只是随着九一八事变的发生,东北军军工生产的大本营却是被他们日本关东军用了不到二百人的兵力就给占了。 没有了后勤补给的东北军那就象没有了牙的老虎,那他们日本关东军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更何况炮击也只是他们日军所定下的敲山震虎之计罢了。 宁远城,一座小县城罢了,本就无险可守,他们再把炮弹射入城中,那么东北军会怎么反应呢? 而此时就在那宁远县城之中,团长刘成正沉着脸看着一间已经被炸塌了的房子,士兵们正在忙碌着从那废墟之中往外救人。 不巧的是,日军有一发炮弹正好击中了军营,那间房子里的几十名官兵便或死或伤。 “团长,不能在这硬扛了,如果日本人再打几炮的话,咱们的伤亡肯定会更重,还是突围吧。”他的参谋长在一旁劝道。 刘成却也没有想到他们团竟然被日军给围在了宁远城之中。 本来刘成的打算是固守待援,虽然说张连才那个连损失了大半,张连才也阵亡了,可是根据回来的士兵报告说,他所收拢的那十多个散兵却已经逃出去了。 刘成没有理由不相信那十多个散兵不会去离宁远城最近的绥中去找援军。 宁远到绥中也就是二百里地,如果那十来个散兵不是很笨而是去找到代步的马的话,自己坚守两天援军也就到了。 可是现在日军竟然把炮弹射击了宁远城,就这四四方方的一座小城,就那狭窄的街道,如何架得住日军这么炸? “啊——”有受伤的士兵被同伴从那废墟之中给扒了出来,整个人都已经灰呛呛的了,可是他的脚却已经反转了180度,那是他的脚脖子炸断了。 刘成变得心烦意乱了起来。 “抓紧救人,一个小时后突围,从东北方向冲出去。”刘成下令道。 “团长,为啥要从东北方向冲出去?”他的参谋长不解。 东北方向那是日军的来向,那里日军应当很多吧?这时他那个参谋长的想法。 “西面是日本人炮兵的地界,从那里冲找死吗?你不会以为日军的炮能打四五里地就打不了一两里地吧?”刘成反问道。 他的参谋长也只能应了一声“是”。 其实,从哪个方向突围出去又能怎样呢?他们现在被困在了危城之中,谁知道日军在哪个方向布署的兵力多呢? 而此时就在宁远城的西面,已经暂时完成了炮击任务的日军炮兵们正在休息着。 可这时便有一名日军士兵哇哇大叫了起来,其他日军看过去时,就见那名日军士兵已是转过身去正指着西面大喊着。 都不用顺着那名日军士兵的所指的方向去看了。 只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 所有日军都看到就在西面几百米外的那低缓的山丘后面竟然升起了几缕淡淡的青烟来。 日军炮兵所使用的九二式步兵炮最远射程在五里地左右,而城里的东北军又没有炮,所以他们在向城内开炮时便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距离宁远城三里地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山谷,周围都环绕着低矮的山丘。 由于他们是昨天黄昏才到达这里的,作为炮兵阵地,周围自然已经放上了警戒的哨兵。 只是哨兵也只是放在了阵地后面的山丘上,哨兵向西看眼见都是山丘便也没当回事。 可是现在山丘那头竟然升起了青烟,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名日军指挥官思索了一下便下了一道命令,他命令六名日军去那青烟升起的地方查看。 要说围困宁远城的日军当然不会少但也并不多,更何况他们炮兵离那宁远城还有好几里地呢,他们放那么多兵做什么? 现在保护他们这门九二式步兵炮的步兵也只有一个分队罢了,其余的那都是炮兵 日军的一个分队相当于中国军队的一个班,满编也只是十三人罢了。 那日军指挥官觉得自己派出去五个兵那就不少了。 时下,整个东三省的大中城市已经被日军占得差不多了,正所谓“脾气都是惯出来的”,就是现在围攻宁远城的日军也只有一个中队罢了,至于其他的都是伪军,现在的日军狂妄的很! 五名日军在一个曹长的带领下便向那青烟升起的地方去了,而当他们绕过了最前面的山丘却才发现,那几缕青烟却是还在前面的山丘的后面呢。 这里是一片山丘,树林很密,到了这时,日军却才发现在那树林之中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原本他们却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五名日军拉开了前后的距离端着步枪接着前进,当他们爬上了一个高岗后便看到了山谷中有十来间房舍。 到了此时,他们却才知道这里竟然有一个小村子! 几个日军说着话便回忆了起来,他们是昨天黄昏护送着这门步兵炮到山丘外面的开阔地上去的,那时他们可没有看到身后有炊烟升起。 想来那是中国的老百姓眼见着这里起了战事就没敢点火。 可是他们也不可能总吃冷饭吧,所以今天这是忍不住到底开始升火做饭了。 眼见这青烟的来历已经查明,那个日军曹长就想带人扭头回去,只是偏偏这时有一名日军便指着前方大叫了起来,剩下的那几名日军顺着他所指便看到在一家农舍前面的一棵大树上竟然拴了一只山羊! 几名日军便同时兴奋了起来,那个曹长便一挥手,他们留了一名士兵在山上用枪警戒,剩下四个人端着枪便从那高岗上往下走去了。 虽然说现在正值战时,可是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打下那宁远城也只是早晚的事,他们并不介意来个顺手牵羊,在这个本就没几户人家的小村子里劫掠一翻。 正文 第110章 各有诱敌计(二) 几名日军端着枪小心前行,可也就在这时他们就见那家农舍里突然就跑出一个人来直接就奔那只山羊去了。 “不要开枪。”带头的日军曹长直接就下命令了。 现在他们几个可是又在他们炮兵的后方了,如果没有作战任务他并不介意直接开枪把跑出来的那个老百姓打死。 可现在却不行,这要是他们一开枪,前面的炮兵听到枪声就会以为他们的后方出现了什么情况,那可就影响作战了。 更何况眼见着那个百姓显然也注意到了正从山坡上走下来的他们四个,人家却是直接躲到了那棵树后。 那棵树很粗,偏偏那个人又很瘦,那就跟麻杆儿似的,人家躲在那树后解绳子他们竟然没有射击角度! 眼见这样的情景,那几名日军士兵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就笑了起来。 他们可不认为那个百姓会是东北军的人,虽然他们很看不起东北军的战斗力,可他们却也承认,中国人比他们日本人长得高大多了! 他们所看到的这个人,明显不具有士兵气质。 而这个时候他们就眼见着那个人已经解开了绳子牵着那只山羊就往院子里跑了。 四名日军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人若是牵着羊往别地方他们还未必有时间去追,可是却躲进了他自己家的院子却是正遂了他们的意啊! 四名日军端着枪就直追了上去,却浑然不知就在这那个人牵羊进了那用土坯砌起的院墙之后,里面却已是另外一副情形了! “来了,准备动手!”那个牵羊的人紧张而又有些兴奋的说道,他正是商震! 此时的商震紧张与兴奋那都是避不可免的,他紧张那是因为接下来他们这些人可是要与日军白刃战了,这不管是对他自己而言还是对他们这伙人而言,那都是头一回。 而他兴奋那却是因为,这一招就是他出的! 到达了这个小村子后,都不用商震他们去侦察敌情了,这里的老百姓在昨天就已经替他们侦察完了。 日军冲那宁远城一开炮,村子里面的百姓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由于故土难离,他们所采用的办法那就是忍着! 仗着这里树林茂密山路隐蔽,各家都不起火做饭,而日军眼见着后面就是山林就也没有进来搜查。 所以从昨天黄昏起,日军在前面打炮,后面这个村的老百姓就选了几个腿快的在山上远远的瞅着,各家各户也不起火。 在他们的想法里,那自然是等仗打完了,只要日军没有发现他们这个小村子,那他们也就是逃过了一劫。 可是商震他们来了就不一样了,他们就是奔着袭扰日军来的。 商震便想了个招儿,干脆让三家老百姓直接就把火点了起来,这一冒烟还真就把日军给吸引过来了。 老百姓们当然是不同意商震这些人的做法的,可是到了这时却哪由得他们? 王老帽当时就说那些老百姓,你们糊涂,你们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啊?就你们这个村子趁现在天不冷赶紧去投亲靠友躲到离县城远点的地方去! 那些老百姓就是再不同意又能如何?东北军那是军队,日军更是侵略者的军队,现在日军屠村那已经是凶名在外了,没奈何那些老百姓也只能躲了起来。 这里的百姓那头开始躲,商震他们这头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就在他们派人点火冒烟的时候,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已经躲在了山丘之上向日军观望。 远远的看见着日军一共派了五个人过来,商震脱口而出便是一句话,这句话说完连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因为商震说,咱们不打枪,把这五个狗日的弄死,然后咱们冒充他们再过去咋样? 商震的这个主意,当时就让众人心都是怦怦直跳,片刻之后才冷静下来。 如果说他们只是想打死这五个日军的话还真不费什么劲。 他们现在可是有13个人呢。 最早是王老帽他们是6个人,老霍头那伙是7个人,可是在他们上回突围的时候,虎柱子跟着冲了出来,这便是14个。 侯看山被王老帽派回去找援兵了,就又走了一个,结果他们依旧是13个人。 13个人,人人手中有枪,其中还有王老帽、老霍头、仇波这样的老兵。 以有心算无心,13个人打5个日军,只要出其不意枪声一响,那5个日军必死无疑。 可是,商震提出不弄出动静来把那5个日军弄死,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不开枪那就得用刺刀,用刺刀那就是白刃战,就他们还真的没有和日军拼过刺刀呢,谁敢保证他们13个人就一定能把那5个日军用刺刀捅死? 商震被大家选成了头儿,那要照理说商震所说的话就是命令,应当是一言九鼎的。 可是商震自然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打过类似的战斗,自己又怎么可能直接做这种主? 听商震这么说当时秦川就道,你想和日本人拼刺刀啊,就你这小体格子,你先往上冲我就跟着! 所有人都明白秦川所说的话是气话。 就商震的那体格子,别看他加紧训练,可是那万里长城也不是一天两天就修成的,那大水泡也不是下几天雨就积成的,他商震底子太差,再怎么练现在还是瘦。 就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能够和日军拼刺刀吗?只怕人家拿枪一拨楞,就能把他手中的步枪拨楞飞喽! 至此商震所提出来的建议,便是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了,可是商震既然已经开动了脑筋,他想了想忽然又说道,先别管我敢不敢和日本兵拼刺刀,但是我想出来一个把日本兵引过来还不开枪的主意。 商震想出什么主意呢?那就是他想到了村子里的那只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山羊。 当商震提出用那只山羊做诱饵时,老霍头和王老帽的眼睛就都亮了,不过老霍头接着又问商震,那你接下来要干嘛? 商震便说,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可以扮成日本兵靠过去啊,我看日本人大炮那里也没有多少人,咱们可以打他个出其不意。 咱们就这么点人,也干不了大事情,要是能把日本人的大炮炸了,那就是闹出大动静来了,完了吧,咱们就跑,到啥时候咱们也对得起城里的那些兄弟了。 商震这番话说完,所有人就又觉得那刚刚消停下来的小心脏就又“怦怦怦”的跳了起来。 可是就当时那哪是他们多思考的时刻。 这由于资历太浅,经验也有限,商震也只能提出建议,这种事他是做不得主的。 只是他做不了主,有人却能做主,那王老帽和老霍头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便同时说道“我看行!” 有了王老帽和老霍头的赞成,这事那就定下来了。 所以就在那五名日军到达第一个山丘时,他们并不知道就在旁边的树林中,依旧有两名士兵在偷偷的监视着他们,人家的步枪已经指向他了,而撤回到村子中的商震他们已经开始摆布“陷阱”了。 正文 第111章 搏杀 那四名日军浑然不知他们即将面对一场生死厮杀,他们也只是看到那个瘦瘦的百姓解开了绳子牵着羊就往院子里跑,却哪知道商震他们也是急忙活。 当时可是看到这五名日军过来了,他们才往回跑的,商震也只是才换完了衣服出来牵的羊。 “咣当”一声,商震进了院自然就把那院门关上了,从山坡上奔下来的那四名日军已是狂奔起来,同时还没忘给自己的步枪安上了刺刀,既然不能开枪还想抢羊,那么他们也只能用刺刀了。 他们笨寻思都能想到那个“百姓”冲进了院子那肯定是要插门的,这要是让人家插上了他们还得砸门。 他们在山坡上可是看到了,别看这家也只是土房可偏偏是个大院子,那围墙都是用土坯砌成的,那木头门看着也挺厚重的上面还有着如同房脊一般的雨棚。 片刻功夫那四名日军士兵便冲到了那院门前,那名日军曹长抬腿一脚就踹在了那大门上发出“砰”的一声。 大门果然没开,墙头门上的灰尘便被震得“噗噗”往下落,不用问,那门肯定是被在里面插上了! 那名日军曹长抬腿又用力踹了一脚,可那门框子虽然晃动那大门却依旧岿然不动。 砸门也有砸门的办法,那日军曹长便招呼了一声,他便和一名士兵往后退了几步然后齐齐跑了起来就用肩膀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两个人加上助跑之力这撞上去的力量,可就比一个人用脚踹的力量大多了。 别看日军普遍个子矮小,但是身体普遍很壮,那一个个长得都跟地缸似的,两名日军用肩膀一撞之际,就听到大门发出“轰”的一声,尘土飞扬且不说,就连上面的雨棚都被撞的颤动了起来。 几名日军一看这事情有门儿,他们便又向后退去,这回依旧是两个人向前助跑猛撞。 在他们想来这一撞之下,必然又是轰的一声,可是却哪想到就在他们身体快撞到门板之上时,那大门突然开了,两名日军收势不及直接便侧着身子扑倒在了院子中! 你说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倒?他们把劲儿全用到了肩膀上,底盘不稳,就等于直接被闪了一下。 可以,就在他们倒地的瞬间,从旁边就窜出几个人来,手中端着的步枪闪着明晃晃的刺刀就向那两名日军扎去。 这种情况下,那两名日军又怎么可能捞到好? 随后冲过来的第三名日军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那脑瓜子当时“嗡”的就是一下。 他也只是刚意识到被东北军埋伏了,因为他看到那几个人全都穿着东北军的服装。 可是他既然已经露了面了,又如何能逃掉?从他左面有一人一刺刀又扎了过来。 只不过这一刀扎的位置是扎在了他的侧面,侧面那是什么?那用东北话讲就是人的肋叉子,也就是肋骨。 那刺刀直接就刺到了这个日军的肋骨上,虽然刺的那名日军大叫了一声,可是那刀并没有刺进去。 只是这名日军惨叫出声之际,他的正面有一人的刺刀又到了,这一次刀正扎在他的心窝处,直接“噗”的一声就把他扎了个透心凉! 要说这是最幸运的无疑是最后一名,也就是第四名日军了。 这第四名日军个子最矮,也只是听到同伴的惨叫,却由于前面的那个同伴遮住了视线并没有看清发生什么。 可是随后他就清楚了,因为他看到了,一把刺刀已是从自己同伴的后心处冒了出来! 这第四名日军大叫了一声,拖着步枪便往后退,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伙这四个人中了埋伏了。 只是他转身之际,就瞥见左右两侧又有东北军士兵出现,那却都是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正往他这里扑呢。 到了此时又怎么可能不开枪,这名日军士兵伸手便拉动枪栓。 可也就在这时他就听到脑后有风声,就这种情况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然后他就觉得自己后心一阵剧痛如遭电击一般,然后一个重物就撞在了他的后背上把他砸倒在地! 这名日军趴倒在地上就再也没能够起来,只因为这时有一个人正趴在他的身上,手中紧攥着一把刺入这名日军后心的刺刀死死就不肯撒手。 从旁人的角度看上去,就好像那上面的人用刺刀把这名日军象钉蛤蟆似的给钉在了地上一般! 又过了片刻,脚步声起,那是老霍头的声音:“行了,小子!已经死透了,撒手吧!” “啊?”正用刺刀盯着日军的那人应了一声抬起头来,他不由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扎倒在地上的日军,那日军确实已经不动了,而这个人正是商震! 要不说商震他们这回对付这4名日军是有心算计无心呢。 当商震牵着那只羊跑进院子里时,躲在门旁的王老帽自然就把门关上插好了。 待到日军用脚踹门和用肩膀撞门之时,就躲在门后透过门上的缝隙看清楚怎么回事儿的王老帽直接一拉门栓,旁边的人在一推,所以便把那两名日军闪了一下。 这回可好,因为那两名日军直接被闪的摔倒在了地上,既然摔倒在了地上,还拼什么刺刀?那两名日军就是刀板上的肉!躲在墙两边儿的东北军事兵,用刺刀怎么揣咕他们那就怎么有理了! 而商震进了院子之后也没有闲着。 整个伏击这四名日军的计划,那就是商震提出来的,他自然就动了脑筋。 四名日军不可能同时冲进院子,而商震他们当然也希望不开枪就能干掉过来的这四名日军以及留守在山丘那里的那名日军,所以商震便事先想到了怎么干掉后面的没有进院子的日军。 正因为如此,商震在冲进院子之后,他踩着别人肩膀,直接就爬到了那院门的雨棚之上。 这户人家的雨棚就像东北的那种起脊房子的房顶一般,从侧面看横截面那就是个三角形。 商震却是直接藏到了这个三角形的一边,也就是雨棚背着门外的那个斜坡上。 日军在外面自然看不到雨棚上还有人,而当那前三名日军冲进院子里时,商震也不理会,却只趴在那雨棚的屋脊上观看后面的最后那名日军。 那名日军退出院子也就罢了,可是他真的不该转身,他一转身根本就没想到后脑勺上面还有个人呢! 商震握着刺刀从那雨棚上直接就扑了下来,这绝对是一击奏效,这第四名日军士兵那却是点儿最背的,就是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嘿嘿,谁说咱们白刃战不厉害?”这时拿着自己的步枪,那刺刀上还滴着血的虎柱子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第三名日军却是被虎柱子给刺死的,也就是说刚刚在正面向日军一刀刺来的正是他。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每个人都是有缺点也有优点了,虎柱子的缺点是心眼转得慢,可他的优点就是膀大腰圆绝不怕死,那体格子和二憨子都有一拼。 现在虎柱子之所以提起白刃战的事,那是因为王老帽先前说了,就咱们这帮人拼刺刀还真未必能拼得过日本人。 而此时虎柱子这么一叨咕,王老帽自然听见了,王老帽又如何能够容忍虎柱子挑战自己的尊严? “快拉倒吧!咱们这是拼刺刀吗?咱们这是暗杀!”王老帽怼虎柱子道。 虎柱子就是虎柱子,他可不管你王老帽是谁,他跟着脖子刚要犟嘴,可这时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对面的山丘之上突然发出了“啪”的一声枪响! “哎呀不好!”众人齐齐叫道。 由于这是他们所经历的第一场肉搏战,也可以说是暗杀,其实每个人都很紧张,他们却是把留在对面山头日军给忘了。 正文 第112章 奇袭炮兵阵地 商震他们所有人一窝蜂似的就往山上跑。 自始至终他们可是监视着那五个日军的动向呢,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日军在那山上还留了一个人,而他们也留下了两个人看着那两名日军,那两个人是仇波和钱串儿。 由于商震他们决定干掉这五个日军在时间上比较仓猝,在他们从山上往这户人家撤的时候,老霍头就告诉那仇波和钱串儿了,你们两个能把留下来的那个家伙悄无声息的做掉最好,至于剩下的话老霍头并没有说。 可是就算他不说,仇波和钱串儿也都明白,那是没有动静不开枪就把那个日军做掉最好,可要是做不掉那他们也只能开枪了。 就在刚刚那声枪响里,那子弹并不是往他们这头射来的,所以就可以排除那个日军射击的可能了。 可纵是如此他们也得冲上去看看啊! 果然,就在商震他们冲到那个山丘上时就见那个日军已经倒下了,脑袋下面有一滩血,而钱串儿和仇波正满脸无奈的看着气喘吁吁跑上山的商震他们。 “没办法了,我们靠上来的时候,这个家伙听到动静回头举枪了。”仇波说道。 就仇波那说话的态度听着就是理亏,可是既然已经这样了,谁又会埋怨他们两个。 要说干掉这五个日军那难度最大的还真就是留在山顶上的这个。 正如王老帽所说,他们在村里干掉的那四个日军那能算白刃战吗?他们是“挖了个陷阱”,压根就没给那四个日军打白刃战的机会,他们那就是暗杀。 可如果那四个日军都进入到院子中也就罢了,这第五个日军未必能看到,可是那第四个日军却是被他们在院外给干掉了,那山上的日军又怎么可能看不到? 如果留在山上的这个日军开枪的话,就以日军的枪法商震他们没有伤亡那是不可能的。 哪里有完美的战斗,他们能打出来现在这样的结果那也就算不错了。 “你觉得接下来该咋办?”王老帽问商震了。 王老帽当然也可以自己拿主意,可他当然明白,为了团结一致还是商震做主好。 到了这时商震就不可能再矫情了。 “我觉得响一枪问题也不大,要么咱们干脆就撤,要么就按原来的办法办,不管咋样都要快! 如果咱们现在去糊弄日本人的话,他们也未必能发现什么,那他们到村子里来抢劫,打一枪两枪不也是正常的吗?”商震分析道。 其实商震的这个说法也是有点模楞两可,他也实在是不想做这个主,可不说还不行,也只能说他是倾向于接着和日军作战的。 “既然按原来计划办,那还不撒楞的?”老霍头说话了,然后他还看了一下王老帽。 王老帽却更是痛快,他见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便道:“犹豫个屁呀,头儿不说了吗?就搞一回还不搞个大的?”说完了,王老帽掉头就往村子里跑了。 “仇波你和串儿接着去前面那个山丘看动静。”商震说道,然后掉头也往村子里跑。 到了此时众人便恍然大悟一般就一窝蜂似的全转身往回跑! 而此时,远处日军指挥官正困惑的看向西面的山丘。 他当然听到了枪声,可是正如商震所猜测的那样,就他们这些日本兵只要是进了村子很少就有不开枪的。 所以在他们身后有枪声响起尤其还只是一枪,那他又有什么担心的呢?如果后面真的出现了东北军,那怎么可能只响一枪? 又过了几分钟,那个指挥官又瞅了一眼远山,他正打算再派几个人出去看看的时候却发现从那山丘的一侧转出来一驾马车来。 这时他们炮兵又没有作战任务那就看着吧。 那个指挥官想了想还端起了自己的望远镜看了看。 有了望远镜他自然就看了个分明。 赶车的是一个中国的老百姓,看着就瘦弱无比,而在马车的另一侧坐的可不就是他手下的那个曹长吗? 至于马车中间坐的几个人却是背对着他坐着,虽然看不到脸穿的却也是土黄色的军装,而在马车的后面则是一堆草料。 此情此景,不仅让那日军指挥官困惑起来,他能猜得到自己的这些手下,肯定是在村子里抢东西了,可是抢了一堆草料做什么呢? 他又把镜头往旁边挪,诧异了一下后他直接就“嘎嘎”的笑出声来了,只因为他看到那马的旁边却还拴着一只羊! 到了此时发生了什么情况,那声枪响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他能想不明白吗? 这不就是自己人去看那几缕青烟发现了中国人的村子然后就顺手牵羊了吗? 哎呀,这些家伙可真有意思,抢了一只羊还弄了一堆草料回来,那羊不就是要被他们吃的吗?还打算养多久吗? 要是套用中国人的一句话就是,这帮玩扔可真特么逗! 随着马车越来越近,那指挥官便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说了句什么,这门步兵炮周围的日军士兵便欢呼了起来,接着便有几个士兵已是迎着那马车跑去。 那几名日军士兵自然是去迎接“战利品”去了,可不知不觉中,那架马车距离日军却也只有六七十米了。 而到了这时,有一名日军士兵怎么看都觉得坐在马车前面的那名曹长不对劲,就这个距离他都能看清那曹长的表情了,他忽然发现那个曹长那怎么一只眼睛是睁着的一只眼睛是闭着的啊!并且那日军曹长还是斜靠在身后的一名同伴的身上的。 “***”,这名日军士兵尝试着叫了一下那曹长的名字。 在日军里曹长那可不算军官那却只是士官,换言之,那就是老兵,所以按照日本人的叫法那顶多也就是在后面叫个什么“君”啥的。 而就在这名日军士兵一叫之下,那个什么君也就是那个曹长还真的就有反应了,所有日军就见那个曹长突然一头就从那马车上大头栽了下来! 到了这时,有那没心没肺的日军还在大笑呢,他下意识的以为那是那个曹长坐在马车上没有坐稳当从马车上掉下来了呢! 可随即日军的笑容便僵硬了起来,那个曹长也掉马车下面了,他们却才发现坐在后面的那个日军士兵他们并不认识。 他们非他们不认识,而人家手中竟然还端着一支花机关! 只是也就在这几名日军看到那支花机关之际,那花机关便“他他他”的响了起来,与此同时,那马车上的人便“呼啦”一下跳了下来,有四支花机关便向着他们扫射了起来。 而那马车上也绝不只四个人,原本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遮挡着的后面却是又跳下几个人来,或者盒子炮或者步枪便齐齐的向他们射击起来! 原本日军就没有防备,而对方却又是自动武器占了大多数,一时之间,那密集的子弹便把日军打了一个秋风扫落叶一般! 日军一门九二式步兵炮所需要的人员也就是三十人左右,而这回日军也是大意了,他们用于警戒的一共才一个分队却是又分出去了五个人,炮兵是用炮的哪个又带了枪? 那几个带着枪的日军直接就被人家打倒了,至于剩下的日军却也只有被屠戳的份儿了! 战斗有不同的方式,固然有固守阵地时的血战,可是象这回商震他们这回谋定而后动的奇袭要的也只是短促突击战罢了! 他们可绝不想把这场战斗和日军打“缠绵”了。 这无疑是一声出奇致胜的奇袭,也只是两分钟,这个日军炮兵阵地上便已经没有活着的日军了。 “打扫战场,马上撤!”王老帽高喊,他那声音里就带着兴奋,因为他的脖子上现在已经挎了个望远镜,那正是那名日军指挥官的。 炮兵阵地自然都是在后面的,前面当然会有日军的步兵,仗打成了这样,王老帽已经很知足了,他可不想再被日军的步兵咬上。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宁远城那头突然就爆发出密集的枪声! 那枪声就象过年之时所响起的成挂的鞭炮,那却已经听不出个数来了,而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正文 第113章 一家欢乐一家愁 不管宁远城那头是个什么情况,商震他们也必须撤退了。 就他们这些人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们心里很清楚,这里倒是可以借用侯看山的一句话叫作“有便宜就占,不占就是王八蛋!”而占完了便宜还不跑,那不是缺心眼儿吗? 商震他们做乘坐者的那驾马车那就是村子里的,在商镇想好了偷袭日军炮兵的计划之时,他们便强行留下了那驾村民的马车。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东北人也是东北军,可不是什么子弟兵,他们跟老百姓说话很客气,可那也只是客气,如果那家不把马车给留下来的话,他们并不介意把马车抢下来。 只是由于马车只那么一驾,车上所一拉的人也是有限,怕被日军发现,他们也只是坐上了八个人。 商震装成被日军强迫赶马车的样子,之所以这事儿要由商震来干,那是因为商震长得瘦弱,看到商震之后,不会引起日军的一些联想。 除了商震以外,冒充日军的一共是三个人。 之所以是三个人,那是因为他们只有四套日军的衣服,他们在做掉那五名日军之时,有一个被他们用刺刀捅死的日军直接就给扎成了血葫芦! 那人都成血葫芦了,那衣服是穿不得的,只要穿上肯定露馅儿! 四套衣服有三个被他们乔装成了日军,至于那第四套衣服自然还是属于那名已经死去的日军曹长的。 而在整个突袭过程中,那个日军曹长无疑是最出彩儿的地方。 那名日军曹长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可是他又怎么能坐在马车上呢?答案是与那日军曹长背靠背贴着的二憨子却紧紧的扶着那个家伙的。 而这一路行来商震还不断提醒着二憨子,一定要扶正了! 至于剩下三个人,则是被草料遮盖住了。 商震他们当然也知道日军的炮兵阵地没有多少人,所以他们才敢发起突袭,他们倒是想全部人员都上阵了的,可是马车就那么大。 不过好在他们自动武器比如花机关半自动武器比如盒子炮比较多,倒是弄了人手一件。 在一场战斗中怎么指挥?士兵素质如何,在这些都已经有了一定的情况下,火器威力的大小那才是真谛。 于商震他们来讲就这样一场战争他们只要把眼前的事做好就是,至于以后会出现什么情况,他们又怎么可能得知。 “轰”、“轰”,两声爆炸里,商震他们撤退了,除了那架马车以外,他们却是又带回了三匹骡子。 那三匹骡子是日军运那门92步兵炮的。 日军一门92步兵炮也就是四五百斤重的样子,既可以用马车牵引,也可以拆卸之后拉到地点再重新组装。 虽然说日军的大炮很厉害,可是他们自然不可能把日军的那门大炮带走。 带不走就要破坏,可是那门大炮却是个铁家伙,怎么破坏炮他们却也想不出别的招数来,于是便往那炮筒子里扔进了两颗日军的手雷,至于能把日军的那门炮炸成什么样子,那也只有天知道了。 当然了,日军的炮兵阵地上当然还会有炮弹。 不过商震他们也只是看到了20多发日军炮弹,而对于如何处理这些炮弹别说商震了,就是老霍头这样的老兵却也没有好办法。 把这些发炮弹带走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炸了呢?怎么炸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不可能说在不远的地方扔颗手雷过去把那炮弹箱子引爆了,手榴弹能否引爆炮弹他们心里也不清楚,另外一旦真引爆了,那万一那些炮弹再把他们崩着呢? 这个没有什么可笑话的,时下东北军的素质也就是这样,他们也没有地方去找导火索去,至于说从远处射击,用枪打爆那些炮弹,他们认为也不大可能也只能作罢! 而就在商震他们撤退的时候,前方已经有日军向这里过来了,不过看那距离商震他们知道日军是不可能追上他们的。 宁远县城方向枪声依旧杂乱,甚至上商震他们还听到了有重机枪的“洞洞”声。 商震他们便猜测那应当是守卫着宁远城的那个团在突围吧。 而那个团突围的方向是否是自己这个方向,他们也不得而知,听起声音来也不像。 而其实呢,商震他们也只是猜对了一半。 他们所猜出的正是刘成的那个团已是冲出了宁远城正在突围。 他们所没有猜出的却是刘成那个团现在已经损失惨重了。 商震他们用一只羊作为诱饵,诱使那几名日军冲进了村子里,然后又假扮日军偷袭了日军的炮兵阵地,这就是一个连环计,无疑,他们获得了成功。 可是那个东北军的团长刘成却却哪知道日军炮击宁远城那其实也是一个虚招,一个敲山震虎的虚招。 刘成他们团在冲出县城之后,随即就与阻击他们的日军发生了战斗。 所谓的突围无非就是边往外冲边开枪射击,甚至冲在前面的机枪手也不会在意是否命中敌人,只是端着机关枪“突突突”的往前扫射。 可是也正如商震他们所听到的那样,刘成那个团突围再猛又能如何,日军却是动用了重机枪。 日军两挺重机枪枪交叉射击着,在县城外的一块开阔地上,上百名的东北军士兵已经被打倒在地,其中不乏肢首断裂骨肉分离者。 由于那片开阔地一面高一面低是个斜坡,那斜坡下的血水已经汇聚成了小溪。 至此眼睛都已经成了血红色的刘成才知道自己率兵突围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人家日本人就是等着自己往那埋伏圈里钻呢! “退回去!”刘成高喊。 不退回去不行了,若是不退回去,他的人没有人可以穿透日军的火力封锁,现在他们也只能在宁远城里据守徒援了。 一路冲锋伏尸一地,又一路退回,而在这退回的路途之中,便又有士兵三三两两的被日军击倒。 待到刘成带着自己的人重新冲回到宁远城中,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下竟然也只剩下二百来人了。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沉默下来,那也只是因为不说话,可是现场却是一片“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的声音,甚至有的士兵已经坐躺在了地上。 冲出去的快,回来的时候更快,只是一大半的人却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刘成再看他手下们的脸色,忽然就有了一个扇自己个大嘴巴子的冲动! 正文 第114章 夜宿山林 又是黄昏,清冷的太阳已经没有了夏天的热力,就是那阳光照在人身上也是冷冷的。 那阳光将山林拖出长长的影子,而就在这片光影之中,商震说道:“把马和骡子留在树林里吧。” “留在这里做什么?”虎柱子好奇的问。 “那些老百姓总是得给点补偿吧,要是咱们不在那儿打仗,那人家的家也未必就能被毁。”商震回答。 “切,就你好心眼儿,咱们帮老百姓打日本人,他们付出点儿不应当吗?”秦川不大赞成商震的说法。 现在所有的人都已经很喜欢商震了,多或少也默认商震给他们当头儿。 可这并不代表商震所说的话就全都好使。 一支队伍的指挥官要想服众,除了本身的实力还有纪律威严,而商震对后面两者无疑是欠缺的。 “净说这些找抽的话!”这时依旧在卡巴眼睛的老霍头反而替商震说话了,“老百姓图个啥,那还不就图个消消停停过日子?老百姓的家都让日本人给烧了,你说人家那付出的是一点儿吗?” 老霍头一说话,秦川便不吭声了。 秦川之所以会反驳上阵的意见,那也只是因为他觉得那骡子马杀了一匹吃肉该多好啊。 可是无论如何老霍头所说的话他是不能反驳的,如果他敢反驳老霍头所说的话,仇波那几个小子就能把他胖揍一顿! 老霍头不仅仅是个老胡子,是胡子的祖宗,那也是他们连这些老兵的祖宗! 商震他们打了一场胜仗,自然是要远遁山林的。 可是所谓的远遁山林,他们也不会遁的太远。 奇袭了日军的炮兵阵地,他们已经心满意足,现在他们也只是希望能够遇到突围而出的刘成团的人,对于他们来讲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以后到了上面他们就更有可交代的了。 因为躲的不太远,所以他们就看到那个小村子的方向有黑烟升起,不用问都知道那是闻讯而来的日军,在找到那个村子之后把那个村子给烧了。 他们现在需要夜宿山林了,而那些被他们撵出村子的村民肯定也需要夜宿山林了,这让商震心里又怎么能过意得去。 对于商震的这个命令,老霍头和王老帽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可是在明面上他们绝对会维护商震的权威的。 这之后,再无异议,所有人便在那山林之中,吃着东西忙着看战利品。 可是毕竟已经进入了初中黄昏过后,天色很快便黑了下来,岗哨也派完了,所有人便都躺在树林中那厚厚的枯叶上。 虽然已是初冬气温已在零下,可现在他们借那刘团长的光都换上了棉军装,如此的气温倒也还能忍受。 黑暗之中有个人打了个哈欠,那是钱串儿。 “哎呀,困了,眼皮都打架了,睡觉!”钱串儿感叹道。 要说他们这些人里这里最鬼叨的还是钱串儿,在日军炮兵阵地往回撤的时候,他竟然顺手弄了一件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回来。 这多了一层御寒的东西那就不一样了,钱串儿感觉着那呢子大衣的温暖,自然幸福无边。 此时的情形就像住在寝室里的学生一样,有人说话,那便有人搭茬了,仇波便接口道:“才啥时候你就睡觉?困了拿个小棍把眼皮支上!” 仇波的这句话直接引的正闭目养神的士兵们“哄”的一声就笑了起来。 “咒谁不死呢?”钱串儿笑骂道,一众士兵便又都笑了起来。 大家之所以笑,那是因为这回用小棍把眼皮支上,那都是有典故的。 战斗之前,他们在把那个死去的日军曹长弄到马车上时,让那具尸体坐着也能办到,毕竟后面有二憨子用肩膀顶着用手扶着呢。 可是王老帽却说,让他闭着眼睛也不行啊,日本人那可是有望远镜的,人家要是看到他闭眼睛了就会有怀疑的。 商震所想出的那个大家坐着马车扮成日军去偷袭的方案,所有人都是认可的。 当时到了那个时候,那谁也不肯撤退的,那怎么办呢?怎么能让日军看不出漏洞来呢?而答案正是王老帽真的就用两根火柴棍把那个日军曹长的眼皮给支上了! 他们又没打算直接混入日军的炮兵阵地,只要接近到一百米以内,其实他们就可以开火了。 就那样的距离,日军就是用望远镜也不可能发现那个死去的曹长眼睛有什么异常,那得啥眼神能隔着一百来米看到那个曹长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死鱼眼一般的颜色呢? 至于当他们靠近到离日军六七十米的时候,有日军士兵发现那个日军草长一个眼睛是睁着,一个是闭着的,那就是支眼皮的一个火柴棍掉了。 至于什么时候掉的商震他们压根也不知道,他们也没有发现。 倒是有日军士兵发现了,那曹长变成一睁一闭阴阳眼了,可是那个日军士兵随后就被商震他们开枪给打死了。 战斗紧张谁又会注意到这种细节,历史长河之中,就这种细节却是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的! 可是现在钱串儿无意之中又提起了眼皮打架,仇波又及时在旁边溜了下缝儿,你说大家怎么可能不乐? 又笑闹了一会儿,这时虎柱子又说:“还是冷啊,要不咱们贴着马睡吧?” 是这句话又引起了大家的一顿笑。 那一匹马和三匹骡子依旧和他们在一起倒是不假,可问题是马和骡子那都是站着睡觉的。 那么马和骡子就没有躺下睡觉的吗?也不是说没有,可至少他们这些人没有见过。 “要不咱们让那马和骡子躺下算了,躺在马肚子上睡那多热乎!”虎柱子自顾自的说。 “就这马和骡子的熊样,我看你是不能让他们躺下。”二憨子哼了一声,紧接着悉琐声起,二憨子却是直接就找到了钱串儿,都不用二憨子说话,钱串儿直接就把那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分给了二憨子一半。 “那咱们多上几个人,把马给他推倒了!”虎柱子也只是思维比较单向罢了,可是他也知道那没有经过训练的马和骡子是不可能自己躺下的。 虎柱子说完这话之后,他还真就爬了起来,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老霍头说话了:“你消停会儿不行啊?现在才多冷?这点冷就忍不住?想象再往北面的吉林,黑龙江那里依旧有人在和日本人打仗呢,那冬天都是鬼呲牙的天气,人家又怎么忍?” 老后头这话说的无疑在理。 想想也是,他们这里现在也就是刚结了冰茬儿,而再往北的吉林和黑龙江呢?那里现在即使没有滴水成冰,夜里零下十几度总是有的,打仗哪有舒舒服服的,想来那里的抗日义勇军也是应当睡在山林里的。 别看说是东北三省,可是那在冷的程度上随着地理纬度高低那还是有差异的。 所有人想象着一个人在零下二三十度甚至达到四十度的低温下 如何能在山顶里睡觉,不由自主的都打了个哆嗦。 什么叫幸福?知足就叫幸福。知足是怎么产生的?知足是比较产生的。 他们想象着那些和自己一样在打日本兵的士兵的艰苦,一时之间就觉得自己已经不冷了,或者说就是觉得冷却也觉得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虎柱子不吭声了,所有人便也不再说话,很快,山林便有鼾声响起,战斗奔波了一天的士兵们终于进入了梦乡。 正文 第115章苦主上门 天刚亮的时候,商震他们便醒了。 他们不是被冻醒的,却是被吵醒的。 当商震他们在清晨的冷风中站起时,就见马天放从西南方向跑进树林里来了。 昨天夜里他们一共安排了两名哨兵,一名是马天放安排在了西南角的位置上,另外一名是陈翰文安排在了东面。 这时商震他们就看到马天放后面却是拖拖落落跟了好几十人。 一看那些人所着的衣装和走路的姿态,张震他们便想到了,那些人正是他们昨天打日军的那个村子的村民。 当时商震他们要利用那个村子布下陷阱暗杀日军。 所以他们撵那些村民走就也很仓促,当时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村民们不走他们直接拿枪一逼,就把那些村民撵了出去! 而最终他们在射杀最后一名也就是那个第5名日军的时候还想了一枪,估计在那一枪之后,村民们应当逃得更远一些了。 可是谁曾想现在他们却是与那些村民遇到了。 “完喽,完喽,完犊子喽,完犊子喽!苦主找上门来喽!”秦川低声感叹。 “咋啦?”虎柱子不解。 秦川却没有再接着说,可是他心里却明镜似的。 昨天他们把那些村民从自己家给你撵着出去,然后等他们打完日军随后到来的日军,就把那个村子一把火给烧了。 虽然说放火的是日军,可是他们要不是在那里暗杀日军,这个房子又怎么可能会被烧? 这可不就是苦主找上门来了吗? 所谓的苦主,也就是冤有头债有主的那个债主,而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他们这些东北军士兵就是欠债的人。 果然快步赶过来的马天放看了一眼众人便低声说道:“老百姓知道他们的房子被烧了,过来找咱们算账了!” “艹,咱们救了他们那么多条命?他们还有脸找咱们算账?”仇波气道。 仇波的话自然引起了士兵们的议论,可是商震、老霍头和王老帽三个人却谁都没有说话。 “你们这里谁是长官?”果然那些村民走到商震他们面前的时候,有一个中年男子便问。 所有人都看向了商震。 商震皱了一下眉却没有说话,他倒不是怕和这些村民说话,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头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自己要说是头儿,自己的同伴是不是会有别的想法啊? 只是没等他说话呢,那个中年男子眼见众人都看向了商震却也认准了商震就是头儿,就是长官。 “你们把我们从家里给撵了出来,现在我们的家被烧了,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吧?你,你们得赔我们的房子!”那中年男人气愤愤的问道。 都是东北人,并不是所有的老百姓都怕官军,商震他们是东北军,可是于东北的老百姓来讲,他们可不就是官军吗? 商镇知道这个问题回避不过去了。看来自己的这个头儿硬着头皮也要当定了。 只是就是在他要说话的时候,他们伙中有一个人却站了出来,那是钱串儿。 “艹,我们烧你们的房子了吗?我们抱你家孩子跳井了吗?你们的房子是被日本人烧的,跟我们说的着吗?”钱串儿面带鄙夷的说道。 所有人都知道钱串儿的性格,比较活泼也比较爱说,可是却没想到他的嘴茬子竟然这样厉害。 他这一说话差点就把那个男人噎了个倒仰! “哎(ái),这位老总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那个男人缓过劲儿来忙说道。 “不这么说该怎么说?我们要是不把你们从村子里面撵出去,你们现在男的被杀,女的被奸,小孩子被刺刀挑,我们豁出去命来救你们,你们非但不敢恩不道谢的,还敢让我们来赔房子,你们的良心让狗吃了?”钱串说出的话那就跟刀子似的,那可真是刀刀见肉。 站在旁边的商震都不由得佩服起钱串儿来,不知别人如何,商震却知道至少自己是说不出这样有水平的话来的。 只是商震却没有想到对面的那个中年男子那也不是个善茬子。 “哈!”那男人不怒反笑,就看那男人嘴唇薄薄的,就跟侯看山的薄嘴唇一般,一般男人有这样薄嘴唇的,从面相上来讲都是计较主儿! 果然那个男人在钱串儿的话语攻击下已经缓过劲儿来了,人家却也是张口反问:“你在这瞎白唬啥呢? 你们要不是在我们村子里面杀日本人,日本人就能把我们的房子一把火给点喽? 说日本人凶,那也是你们说的我们可没看着,我们老百姓管谁占了地盘呢? 想当初张大帅也没说来烧我们的房子,实在不行我咱们就到你们张大帅面前理论理论!” 别看这个男人嘴皮薄,可是这番话却讲的气宇轩昂,理直气壮。 就这男子的一番话直接引起了商震这头东北军士兵内心中无数个“我艹”! 他竟然还要去拉着咱们这些人去张大帅面前理论! 要是真有那本事拽着我们到张大帅面前去理论,还不如说直接拽着我们去阎王爷面前理论呢。 滚特么犊子吧! 张大帅已经入土了知道不?要去你去我们可不跟着! 可是众人心里这么想却绝对不会说出来,毕竟大帅没了少帅还在,他们要敢这么说那也是犯忌讳的。 “张大帅也是你随便叫的?”王老帽终于说话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不做胡子好些年,有些人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火气已经开始在他的身体里酝酿。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却忽然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村子被火烧了的?” 商震很奇怪,他们所在的这个山林站在最高点上,也就勉强能看到那村子里冒烟儿,至于这些村民,很显然昨天夜里待的比他们还远,他们怎么就能看到村子里着火了呢? 这里可是山区,山丘与树林那都是能够遮挡住黑烟的。 “哈!”那个中年男子便又笑了起来。他并不知道对面的王老帽内心已经在暗暗发狠了,狗日的你还笑,一会儿让你哭都来不及! “我们村子的人回去看了,一共十三家全都被烧趴架了!”那个中年男子笑完了之后才说正题。 至此商震心下已是恍然,看来村子里的人回到那村子中,还不只是一个,他们发现村子被烧了,便派人回来报信儿。 只是正当商震准备再跟这些村民解释几句,而王老帽也准备使出自己胡子的脾气的时候,他们就听到身后脚步声起。 众人回头就见陈翰文拿着一支步枪,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儿了,小日本开始搜山了!”陈翰文说道。 正文 第116章 新仇 商震他们趴在了树林里向山下望,他们真就看到在山下有一队人正沿着山脚前进着。 而那队人都穿着土黄色的军装,无疑就是日军。 只是日军真的是在搜山吗?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 漫漫山林,广袤无比,别说上百名日军了,就是来了上千名日军,想在这山中找出几十个人来也如大海捞针,更何况山下的日军也只有一百多人罢了。 而此时,王老帽从日军那里缴获的望远镜便派上了用场。 王老帽已是举起望远镜开始向那山下观望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山上的他们便听到山下传来隐隐的喊声。 那喊声当然不是日本人的,却是一个村民的喊声,一共有三个村民被日军押在了最前头,他们穿的都是灰黑色的衣服,便和日军土黄色的军装显得格格不入。 “大家快出来吧,大日本皇军不杀人,只要咱们说出来,那些东北军藏到哪里去了。” 就那喊声直接就让商震他们皱了眉,难道他们要亲眼见证汉奸的产生吗? “他也是被逼的呀!”片刻之后,商震轻声说道,是随即他就又脱口而出说了声“不好!”一转头看,向了身旁急道,“再回去几个人看着那些老百姓,绝对不能让他们发出声音来!” 此时商震已经搞明白了,日军这哪是搜山呀,这明明就是用前面的三个百姓做诱饵逼迫他们出来。 对于那三个老百姓不用问了,一定是那个中年男子所说的回村子里看情况的人。 一共应当是回去了四个老百姓,而老百姓一看到自家的房子被烧了,便有一个跑回山林报信儿来了,那三个老百姓便留在了村里,然后便被日军抓到了,至于日军是烧房子后直接留在了那个村子里,还是后来又来的,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商震这个判断无疑是正确的,他必须确保就在这座山上的那些老百姓不被日军所诱惑到。 刚才陈翰文说日军来搜山了,商震他们要搞清什么情况,自然就往这头赶。 而在他们离开之际,老霍头头便让两名事情看着那些老百姓,不让陕西老百姓随便走开。 现在看来两名士兵是看不住那些老百姓的。 万一哪个老百姓沉不住气,就比如那个中年男子,那只要高喊一声把日军召唤了过去,那么那些百姓就死定了! 如果说商震对于那个村子被日军烧掉一开始内心还有歉疚的话,可是当后来他看到了那个中年男子那副损出的时候,他的歉疚也就不见了。 说那个中年男子鼠目寸光也好,那些百姓小家子气也罢,反正商震就觉得如果这个村子里出汉奸的话,一定是刚才那个中年男子! 就在仇波带了四个人倒爬而回借着树林的掩护又往回跑的时候,下面那个村民依旧在扯脖子高喊着:“东北军的弟兄们哪东北军的大爷们哪,我求求你们了啊,你们快出来吧!我家可是有八口人的,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我干活养家呢!” 那个村民的声音听起来嘶哑又带着颤音,显然他很害怕,也不知道他喊了多久了。 “你们要是不出来,日本人就要剁掉我一只胳膊啊!他们还说了,你们要是再不出来,他就剁掉我另外一条胳膊! 你们要是再不出来,他们就要剁掉我的腿,求求你们了,你们快出来吧!”那个男人拼命高喊着。 可是就现在这种情况,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出去?商震他们现在不可能去救被日军抓住的那三个村民。 至于其中的原因,第一,就以现在他们的兵力肯定打不过山下的日军,他们会出现重大伤亡的。 第二,即使他们不顾伤亡对山下日军进行攻击,留在后山的那些百姓怎么办?他们要是一跑,那些百姓就会全部被日军抓住,那里面可是有老幼妇孺的。 那个中年男子没有见过日军杀人,当然可以不见棺材不落泪,可是商震他们却明白,由于他们昨天偷袭了日军炮兵阵地,日军进行报复屠杀掉几十名甚至上百名百姓,那还算事儿吗? 那个男人就这样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而后面的日军则是警惕的向山林之中扫视着。 商震他们无奈的趴在树林里面静静的聆听,他们是真的无可奈何。 “这帮狗日的不会在咱们面前用日本刀把他们砍了吧?”虎珠子低声说道。 可是虎柱子也只是才说了这么一句,便被王老帽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虎柱子闭嘴了。 虎柱子也只是办事有些莽撞,如果这时候他要再整出别的事来,那就不是火了,而是逮(dēr)儿! 那个村民引领着日军绕着山脚走过去了,而看他们所走的方向正是那些村民先前藏身的地方。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昨夜那些村民藏在了哪里,不过估计也不会太远,要么是相邻的山头,若不是相邻的山头中间也差不了几个。 最终当那个村民带着日军消失在商震他们视野中的时候商震他们这才爬了起来往回跑。 而到他们跑到与那些百姓相遇的地方时,就见那些百姓已是聚集在一起,那脸色一个个的都是煞白煞白的。 甚至先前要让他们赔房子的那个中年男人也手捂着自己的肩膀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 “这个狗日的被我砸了一枪托!”仇波见商震他们回来了,才主动解释道。 说完这句话仇波又扫了一眼,那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一看仇波那凶神恶煞般的眼神,身体便又哆嗦了起来。 无疑百姓们是被吓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与日军所经过的位置其实并没有多远,那个村民的喊声肯定是被他们听到的。 只是他们被惊吓的原因,也绝不只只是山下的日军与那个村民的喊叫声,仇波他们几个人却是已经把枪的保险打开了,就拿枪口对着那些百姓。 至于仇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还用问吗? 如果当时哪个村民敢吭声,仇波他们未必会开枪,可是显然已是有了杀人的心!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中国军队,但并不是后来才出现的子弟兵! 现场一片冷寂,有风吹来有树上没有掉下来几片枯叶碰在一起,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 天气是冷的,商震他们这些东北军的脸色也是冷的,那些百姓的心理只怕也会很冷。 商震无法说出他们这些当兵的做法的是否正确,他也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士兵,如果说他能够认识百姓与军队的关系,那么就凭他这份觉悟,就已经不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了。 他一个普通的士兵人终究不可能超越他所处的背景与环境。 这种沉寂的气氛一直延续了有一个小时,这时王老帽才说道:“日本人应当是奔别的地方去了,走吧,咱们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捡到一条胳膊。” 注:逮儿,东北话里是说一个人傻缺心眼的意思,只不过语气更重一些,含有骂人的成分。 正文 第117章 决心报仇 “你们不是说你们能打日本人吗?你们为什么不把他救下来?”有人嚎啕大哭。 “哎呀,我可怜的儿啊!”亦有人嚎啕大哭。 “哇哇”,还有孩子大哭。 面对这样的质问,商震他们保持了沉默。 而他们保持沉默的原因在于那个嚎啕大哭的是两个女人再加上两个也就是三四岁大的孩子。 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女子是那人的媳妇,那个哭得哭天抢地直喊儿的老太太是那人的老娘。 而这只是哭出来的,还有两个半大小子眼含泪花,可终究没有哭出来。 正如那个男子所喊,他上老下有小! 那两个最小的孩子已经被别人捂住了眼睛,可是几岁的孩子又懂什么?娘哭他们便感觉到了恐惧,便跟着一块儿哭。 地上有沥沥拉拉的血迹通向了远方,那血迹的起始处,真的就有着一个人的断臂! 这里不是所谓科学家的实验室,自然也不是存放人体标本的地方。 断臂从何而来?那当然就是那个男子真的被日军砍下了一条胳膊! 就日军的这种暴行与传说中的活剐又有什么区别?也只是刀多刀少的问题了。 面对这样的惨剧,绝不是像先前仇波对待那个中年男子那样用枪的威吓所能解决的。 仇波可以用枪指向那个男人,但是他们却无法对女人用粗,因为这是东北男人的性格。 平常东北男人一般都不打女人呢,若是作为士兵拿枪指向女人就别说别人了那都会让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王老帽心中有怒气却又无可发泄,一来气他一转身便走开了,而老霍头尽管依旧卡巴着眼睛,可是这回他的眼睛之中再也没有了狡猾,有的也只是无可奈何。 如果说商震他们这伙人算作“三巨头”的话,有两个已经哑火了,所有士兵当然不希望百姓总这么哭,他们便都看向了商震。 而商震也注意到了同伴们的目光,他还真的就低着头沉思着上前了。 商震哪有处理过这种事情的经验?他必须得想一想,而他所能唯一借鉴的也就是仇波一开始用枪指着老百姓。 “把那两个孩子的眼睛捂住了!”商震艰难的说道,仿佛他在做着一个很痛苦的决定。 没有人知道商震要做什么,这些百姓不知道,商震的同伴们也不知道。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竟然动手了。 他突然就把自己一直挂在腰边的那把刺刀抽了出来,然后他就把那把刺刀直接压在了那个正在哭着的一个孩子的脖子上。 “所有哭的全都闭嘴,否则我不客气!”商震突然喝道。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商震竟然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在这一刹那现场立刻鸦雀无声鸦雀无声! 那个中年女人不哭了,那个老太太不哭了,那两个三四岁了的孩子仿佛也感觉出不对了,他们也闭上了嘴巴。 可是商震出刀快,收刀更快! 快到也只有他的同伴们看到商震在用那刺刀压着其中一个孩子的脖子时,其实用的也只是刀背儿罢了。 “都听我说!”商震再次喝道,“我们是当兵的不假,可是我们救不下你们的人。 我们非但救不了你们的人,我自己的三哥就死在我的面前,我也没能救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报仇给咱们中国人报仇! 你们有没有想给他们报仇的,给我们出来一个领路的,我们去报仇!” 商震的话好使了,山林中终于不再有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百姓们开始面面相觑,而商震的同伴们则是在咀嚼着商震所说的那三个字“中国人”。 一个小时后,商震他们已是行进在山林之中,而他们还牵着那一匹马三匹骡子,那马和骡子上驮着的都是他们上回打赢了日军炮兵缴获的武器。 而他们这回所走的方向便是东方,也就是宁远县城方向。 日军的暴行深深的刺激到了他们所有人,正如商震所说,他们要报仇了。 “一入侯门深似海呀!”在行进之中,秀才陈翰文便低声感叹。 “我说你个酸秀才,你在说什么呢?”和陈翰文走在一起的仇波问。 他们这些人中真就没有几个有文化的,所以这个“一入侯门深似海”,仇波也没有听懂。 “就是别当兵,当上了兵,咱们和日本人结了仇,那想不打都不行啊!”陈翰文耐心的解释道。 陈汉文的肚子里墨水也是有限的,所以他是借用了“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句话来表达,原来他所感叹的却是这个意思,入了侯门与当了兵也只是一种类比,其实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干的意思。 但是陈翰文所说无疑是有道理的。 东北军抗日也是经历了一个过程的。 九一八事变,与其说是被迫迎战,都不如说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 而在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军终是开始抵抗开始反击了。 从避战到被迫应战,再到主动迎战,这其中又是为了什么?其实要说起来答案也很简单,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仇恨! 日本侵略者非但杀死了许多东北军官兵,还杀死了许多无辜的百姓,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但凡稍有血性的军人就不可能置身于事外。 正如他们先前所看到的那个男子活生生的就被日军砍掉了一个胳膊。 而接下来的事情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个男人的另外一个胳膊没了,然后一条腿没了,另外一条腿又没了! 可是这还不算完,因为当时日军还押着同样另外两个男人呢,如果商震他们不出现那两个男人也绝跑不掉被肢解的命运,抑或,那两个男人已经四肢不全了。 因为仇恨,心中就有了一道坎儿,如果不杀敌,这道坎儿就过不去!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终究有的事情是比自己的生死更重要的。 我不做这样的事,也许能苟且活下去,可是这辈子这个人的精气神就没了,就都不如一条看家护院的狗! 虽然说商震他们没有人能够讲出这番道理来,可是他们隐隐都感觉到了,正因为如此,老霍头和王老帽也都没有反对商震报仇的提议。 “呀,还是肚子里有墨水好啊,说话都是文绉绉的,一讲就是一番道理!”仇波真心的开始夸奖陈翰文的“博学”了。 人和人在知识文化上当然是有层次的,不要小瞧陈翰文这个半拉秀才,至少在读书写字这方面,他们这些人无人能比。 不过陈翰文倒是有自知之明,他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就自己的这点墨水和曾经他们护送过的那几个学生比起来,就啥也不是了。 所以陈瀚文想了想,却说道:“我这点墨水算啥?你看咱们家商震不也会说中国了吗?” 中国是时下东北人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词汇。 本就是关外之地又极少文化的传承。 当然了,也不能说东北就没有文化的传承,可是那种传承多是什么黄皮子保家仙儿之类的,谁没事会讲什么中国。 可是随着那日军的入侵,最终东北人,尤其是像他们这些最底层的人知道了什么叫中国,什么是中国人。 “我也是听李雅娟他们几个大学生说的。”商震听陈翰文提到了自己便解释道。 正文 第118章 老霍头的身世 “我咋觉得你就是天生的胡子料呢?”当那四匹马骡停在一座山坡都很陡峭的山下时,老霍头卡巴着眼睛对商震说。 商震本就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对于老霍头的夸奖他也只能翻了下白眼以示抗议。 倒是钱串儿听霍老头这么说便笑道:“我说爷们儿,你这是夸商震呢,还是夸商震呢?” “当然是夸,嘿嘿,不信你问王老帽儿。”老霍头依旧卡巴眼睛。 “胆大且心细,话还不多说,做什么事情都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对于商震王老帽却也不吝夸奖之词。 一开始老霍头让商震当他们这伙人的头儿那也是无奈之策,王老帽亦然。 可是谁曾想到,本是瘦弱得跟麻杆儿似的商震那还真就是有主见,下手够狠,心思也够缜密。 就在他们发现那个村民竟然真的被日军砍了一条胳膊而那些老老少少哭成一团的时候,老霍头和王老帽也是没有办法。 老百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他们既想替老百姓报仇,可是又很无奈。 他们曾经做过胡子,可现在毕竟已经不是胡子了,他们却也没有想到商震竟然摸出刺刀来用出了雷霆手段。 就商震这份果断,有着匪气的老霍头和王老帽自然欣赏。 而这回他们出于义愤却是又要对日军下手了,商震便说,想打日本人是一回事,怎么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咱们得把多余的武器藏起来,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 商震这么说自然是合理的。 截止目前,他们这十来个人可是净打便宜仗了。 这打仗也象过日子,有钱的时候光花钱哪行啊,那总得攒点儿吧!要不没钱的时候岂不抓瞎? 商震和日军作战未言胜却先言败,先把他们的后路想好了,就这点却是恰恰符合了胡子们的“狡兔三窟”的理念,你说老霍头和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不得意商震? 那些多余的武器弹药被商震他们全都搬上了小山。 商震、老霍头、王老帽这“三巨头”还特意围着那小山转了一圈,他们对那个向导给他们找的藏匿武器的地点还是很满意的。 小山的三面那是开阔地,四五百米纵深那是有的,而西面则是通过一道山梁与后面的山林相连。 这个地方既适合坚守也适合逃遁,当然是理想的地点。 既然有了后路,商震他们随即就出发了。 他们也只是小心翼翼的走着,并没有明确的目标,说非得有目标的话,那么杀掉一些日军那就是目标,至于说怎么杀用什么方式这都无所谓。 东面依然有零星的枪声响起,那是宁远城的战斗在持续,商震他们自然不知道那里的战斗打得如何了。 他们纵使有心去救,却也绝不会往前走。 他们的兵力太少了,一共这么十来个人,如果一不小心撞进日军的埋伏圈,人家日军的那机枪像老母鸡下蛋似的一“嗒嗒”,他们就是个伤亡惨重! “也不知道那里打的到底咋样了?”明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是陈翰文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可既是明知故问就没有人应答他。 于是陈翰文又接着说:“也不知道那只死猴子把信送没送到,援军什么时候来?” 陈翰文的这句话依然没有人应答,可是大家却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王老帽。 他们这里在这里打生打死,可是侯看山却回去送信了。 回去送信那无疑是一个好差事,而侯看山能捞到这样一个好差事,那还不是因为王老帽吗? 王老帽自然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他下意识的伸手揉揉自己的鼻子并不吭声。 只是他不吭声,却并不代表有人就会放过他。 说他们这支队伍里,别人是不敢惹王老帽的,毕竟人家王老帽当过排长。 既然现在大家都已经认定了商震当头儿,可商震也绝不会说王老帽什么,毕竟人家王老帽可是他的排长。 不放过王老帽的是老霍头,在这只队伍里也就老霍头有资历有实力跟王老帽叫板了。 “我说王老帽,那个侯什么了的,不是你小舅子吧?”老霍头一本正经的问,可是他那紧着卡巴的眼睛,却透露出他对王老帽的不怀好意。 王老帽看着老霍头那卡巴着的双眼,想了想他才回怼道“是你小舅子!” 他绝不对不可以回答说“侯看山并不是自己的小舅子,自己和侯看山也没有任何关系”。 老霍头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他轻易不说话,说出来的话那都是含有深意的,如果自己说和侯看山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这个老糟头子一定会说“不是你小舅子,你这么照顾他?” 老霍头惊异的扫了一眼王老帽,他出乎意料的发现自己埋下的陷阱竟然被王老帽识破了! 于是老霍头也只能哼了一声:“要是我有这样的小舅子,我连媳妇都不要了!” 王老帽却也同样哼了一声,并没有接着往下说,他扫视着冬日的山林,心里却在说,你个老登台,你特么的有媳妇吗?你要是有媳妇,你怎么可能当伙头军,其实你就是个老绝户! 要说老绝户,这个称呼还是很阴毒的,什么是老绝户,那就是断子绝孙没有后代的意思。 王老帽并不怕老霍头,可是他忌惮老霍头手底下的那帮小嘎子,比如说仇波。 “嘿嘿”,王老帽说完这句话后,老霍头便又狡诈的笑了,“其实我知道你小子肚子里在想啥?” “我在想啥?”就老霍头这么说王老帽都好奇了。 “肯定是在想你个老绝货,你有媳妇吗?你还小舅子!”老霍头言道。 王老帽一听老胡头这么说,别笑了,他什么都没有解释。 什么都没有解释就是默认,骂老霍头是老绝户,这可是你老霍头自己说的,关我屁事! “唉。”老霍头难得的叹了一口气道,“谁说我没媳妇?我离开家的时候我媳妇的肚子都大了!” 嗯?就老霍头这句话一下子就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队伍中包括商震的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我咋特么的好像看到一群兔子呢!”老霍头转移了话题。 他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让大家莫名其妙,而像二憨子虎柱子这样脑瓜转得慢的人还真的往周围瞅,只是周围山林依旧,既有枯白的树木,也有翠绿的青松,却哪里有什么兔子? “哪有兔子,你个老梆子净骗人!”虎柱子忿忿然的道。 “你个笨蛋,你少说两句他在骂咱们了,是说他一提媳妇儿的事儿,咱们所有人的耳朵都像兔子一样立起来了!”自有聪明人给虎柱子做解释,比如说钱串儿。 老霍头回头看了一眼钱串儿,钱串儿则是冲他吐了一下舌头。 不过老霍头也并没有追究钱串的想法,本来他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他所设下的语言上的陷阱,却是再次被钱串儿给识破了。 “媳妇我是有滴,只是把那娘们肚子搞大了,自己出来当兵却也回不去了。”出乎众人意料,老霍头却是再次提起了自己的身世,不过语气平淡,就仿佛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谁又没绑着你的腿儿?你现在就能回去。”王老帽接话茬儿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在江那头呢,”老霍头感叹着同时把脑袋向北转去,他的目光看着无尽的山林,仿佛要穿越千山万水一般。 “哪条江?”商震好奇的问。 虽然说商镇没有什么文化,可是他也听说过东三省的江啊河啊的。 在东北被称之为江的河流并不多,比如辽宁境内最大的河流叫辽河,至于江嘛,商震却也只想起来两条,一条叫松花江,一条叫黑龙江,至于别的他真的就不知道了。 老虎头并没有回答商震的问话,然后他却是哼哼了起来。 而他这一哼哼,可不是说那种年老体衰干活累着的哼哼,他只是哼了一只小曲儿。 只是那小曲儿的曲调很怪,就是商震他们以后回忆起来时,他们也确定老霍头所哼出来的词儿既不是东三省的方言,也不是东三省内少数民族的语言,比如高丽棒子、老鞑子、回子的语言。 而那个时候已经见多识广的商震他们便猜测老霍头所说的那条江应当是黑龙江,而不是松花江。 松花江那是中国境内的江,那江南江北坐着船就过去了呗,怎么可能回不了家? 而黑龙江却是中国与苏联的界河,根据老霍头的岁数,可以想象得到,他年轻的时候苏联还没成立呢,那时应当是沙俄。 老霍头应当是在沙俄境内有了媳妇有了娃,可是从沙俄回来之后苏联成立,他就再也没能回去过。 另外老霍头当时所哼哼的那个小曲应当是俄罗斯民族的小调,由此商震他们便有了一个令他们震惊的结论:老霍头的媳妇应当是老毛子(俄罗斯人)。 虽然以后他们对老霍头这个人褒贬不一,但是对老婆头竟然拥有老毛子媳妇这件事,所有人那还是众口一词的称赞的。 这个老东西还真有两下子,居然能搞到毛子媳妇! 注:高丽棒子、回子,是指东三省之内的两个个少数民族分别是朝鲜族,和回族。关于老鞑子,一般视为对北方少数民族的一种统称,可以是蒙古族、达翰尔族、满族,也有说是女真族的。 正文 第119章 守株待兔式打法 “你们说那些日本人会不会旁边还藏着他们别的人?”当一众东北军埋伏在那山区的外围时商震问老霍头。 “不大可能,这里的地形不是很适合藏人。”老霍头卡巴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商震他们现在是在大山外围的一座小山上,前方是一块开阔地,只有五六百米长,而就在距离商镇他们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是进入大山的一个山口。 如果日军要进入那个山口肯定就会进入进入他们射击范围,他们完全可以对日军进行射击,然后转身就跑。 打这种战斗商震他们已经有了经验。 他们是秉着打几枪就跑的原则,日军受到袭击必然停止行军,再到日军组织火力进行反击之时,他们就已经跑远了。 他们一共也就十来个人,就这小胳膊小腿的,他们可不想硬扳日军的大腿。 他们可以在远处枪弹齐发,他们不用多打死日军,也没想多打死日军,十三个人要是能放到六七个日军,他们就知足了。 毋庸置疑,时下的中国就是落后,可中国的人很多,人多且穷命就贱。 就算那些日军把抓到的四个村民全杀了,他们能够打死六七个日军,那也足以告慰那四个村民的在天之灵了,他们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所以击毙日军是一方面,然后在战斗结束后迅速撤离就是另一方面。 商震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这套打法其实正是游击战的雏形。 其实商震也不认为周围能够藏,他请教一下,老户头也只是出于谨慎。 也不知道那些日军押着剩下的三个老百姓,或者说还剩下一条腿或者一条胳膊的老百姓到哪里了,是否会到这里喊话,而商震他们也只能等,他们不想与日军打遭遇战。 他们有自知之明,就他们这些人论枪法和日军比不了,论兵力的多寡也比不了。 所以他们这套打法就是守株待兔式打法。 又等了一会儿,眼见着周围并没有动静,商震!便又对老霍头说道:“我说您其实不应当在这里,您应当到后面去。” 商震这么一说,所有人自然便都看向了他。 商震随即便给了解释:“霍爷们儿岁数最大跑的也最慢,如果日本人真的追的很急,你们觉得他能跑过日军吗?再说如果日本人真的追得很急的话,咱们后面也需要掩护的,我看不如让霍爷们带俩人上后面去吧。” 商震说完了别人都不吱声,商震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便又问道:“你们说行不行啊?” “行!当然行了!”终于有人大声同意了,只不过那个同意的人一出口所有人便不拿好眼神看他,因为那人正是老霍头本人! “嘿嘿,还是你小子体贴我老人家! 哎呀,活了大半辈子了才捞个好差事,老胳膊老腿儿的也不能跑腿送信儿了,唉,就在后面给你们打个掩护吧! 你们两个跟我走!”老霍头随手一指旁边的两个士兵说道。 “哼,得便宜卖乖!”王老帽给了他一句,整支队伍里也就王老帽敢怼老霍头。 其实王老帽并不在意老霍头带两个人到后面等着打掩护去,或者说根本就不用他们打掩护。 所谓打掩护那也只是以备万一之策,如果战斗顺利他们根本不需要打掩护,而老霍头也就不用参加这场战斗,也只是先跑两步罢了。 可问题是老霍头又说自己老胳膊老腿的不能送信,这不就是话里有话,暗指王老帽派侯看山回去送信有私心吗?这样你说王老帽如何能忍? 只是王老帽有来言,老霍头自然有去语。 “原来我就特别听从商震这小子的指挥,我现在再说一遍,以后商震就是咱们的头儿。 他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他让我吃狗肉我绝不吃烧鸡,我是绝对遵从咱们头儿的命令的!”这老霍头说完便卡巴着眼睛瞎拿着他那支山炮带着三个人便往回走了。 三个人包括两名士兵和那个年轻的向导。 商震他们说要给那些村民报仇,这回那些村民便什么说都没有了,而这个向导是个年轻的十八岁的小伙子,也正是那个被日军砍掉一条胳膊现在估计已被肢解而死的村民的亲侄儿。 有血气的到底还是年轻人。 王老帽哼了一声,这回倒没有说别的。 “好像听到动静了!”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川忽然说道。 秦川这么一说,所有人便全都侧耳倾听,果然他们真的就隐隐听到了一个人惨叫的声音。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而商震这回则是当仁不让的吩咐道:“仇波你带几个人去对面的那座山,咱们也来个交叉火力,记住啊,一人打三枪,打完就跑!” 为什么要一人打三枪呢?在商震想来,他们这些人绝不可以和日军打近战。 他们打少数日军的时候,仗着使用的是自动火器。 他们在袭击日军炮兵阵地时,日军炮兵的步枪也是有限,所以他们才能一击得手。 可是先前他们看到压着那几个村民的日军,可是有好几十人呢,商震绝不认为这回他们可以一下子消灭好几十名日军。 更何况这回这些日军就是奔着他们来的,他们这头只要枪声一响,那些日军要不是就地卧倒才奇怪呢。 可每个人打一枪终究是击毙敌人的可能性太小,那就多打两枪吧,可以仅限于多打两枪。 仇波带了四个人飞跑而去,而商震他们自然也在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只要日军现在想法是钓他们出来那就不可能不走这里,这里也是进入大山的一条通道之一。 山势复杂,人并不可能总是在那山间绕的。 又过了几分钟,随着那惨叫声变大,一队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真的就出现了。 王老帽举着望远镜向前方观看,看了片刻王老帽脸上便显出怒意。 因为他有了望远镜,看得很清楚,日军这回却是又多了一驾马车。 而那马车之上还坐着两个穿灰衣服的村民,有一个村民已经不见了,想必已经被日军给肢解后把残肢断骸抛诸于山野之中了。 而王老帽再看那马车子上,他就见有日军正拿水壶往其中一个村民的身上浇去,而那个村民的一条胳膊已经不见了。 王老帽能够想明白,日军肯定已经砍掉了这个村民的一条胳膊,然后这个村民就昏迷了。 日军怕这个村民不出动静就用水去浇那断臂处的伤口再把他疼醒好接着叫唤。 作为曾经的胡子,王老帽不是没有见识的人。 他当胡子那阵各绺子之间如果发生了仇杀,那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比如说喝心片汤活剐人等等。 可那种情况毕竟是极为少见的,哪有像日军这样残暴,已经以杀人为乐残虐中国百姓成为了习惯! 眼见着日军已是行近了,王老帽放下望远镜把步枪抄了起来。 正文 第120章 漏算一招的代价 日军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并不知晓,那驾马车先拐了个弯儿就进山口了,然后就是后面跟着的四五十名日军,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喊了一声“打!” 一场再简单不过的伏击战就这么打响了,或者说这都不能算作伏击,也只能算作是打冷枪。 由于所有人都已经拿步枪瞄准了目标,商震喊打时,所有人第一枪的基本上是差不多的,而接下来拉动枪栓重新上膛,再次瞄准,这都差不多。 第一枪时商震他们一共打倒了六名日军。 而当他们打第二枪时,也只是打中了两名日军。 等到他们再打第3枪的时候,日军就已经开始反击了,而他们一个日军也没有打倒,因为所有日军都已经趴下了。 日本关东军就是这样的,训练有素! “撤退!”商震高喊中声他们所有人便借着那山体的掩护沿着大山的边缘往北跑,他们需要从另外一个山口进入那大山之中,才能摆脱日军的追击。 “嘿嘿,我打死俩!”虎柱子边跑边说。 只是并没有人跟他说话,一共他们就打倒了那么几名日军,究竟那日军是被谁打倒的?这事还真难说,也可能那有日军是身中两弹或者数弹呢。 正如商震他们事先所预料的那样,日军在受到他们的骤然袭击之后,马上开始开枪反击了,他们的身后是枪声一片甚至日军的机关枪的“哒哒”声也响了起来。 可这都不重要,有山体的阻挡,日军的子弹并不能够打到他们的身上,而等到日军在爬起来追击的时候,商震他们也应当可以冲到另外一个山口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奔跑之中的王老帽便侧耳倾听了一下,然后他就脸色大变,突然喊道:“快跑,漏算了!” 王老帽喊的声音是如此之大,尽管商震他们跑得耳边都是呜呜的风声,却也能听明白他喊了什么。 商震边跑边困惑的看向了王老帽,不知道王老帽所指的是什么。 “骑兵!狗日的日本人的骑兵!”王老帽拼命的高喊拼命的奔跑。 这回所有人都听清了,他们还会回头去看日军的骑兵是否会追上来吗? 他们不会! 王老帽既然说后面有日军的骑兵,那就绝对不会假的。 所有人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跑的脚下生风起来。 可是人两条腿跑得再快,又怎么可能跑过四条腿的马? 在玩命的狂奔之中,很快商震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就连耳边的风声都压不住! 正如王老帽所说的那样,他们漏算了,他们漏算了日军的狡猾! 日军放在前面的步兵并没有多少人,可是却有日军的骑兵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商震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突袭了日军的92式步兵炮阵地,给日军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商震他们需要奔跑四五百米才能够进入到下一个山口。 如果后面追的只是日军步兵的话,正如他们事先所推断的那样,日军的步兵在稍作停留的时候,他们已经跑远了。 只要进入大山里,他们再凭借那向导对地形的熟悉是完全可以摆脱日军的。 可现在却不行了,日军的骑兵完全可以在开阔地上追上他们。 狂奔着的上阵甚至在想,难道自己不可以回头用枪打日军吗?可是随即他便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他听老霍头说过,当敌我双方在距离三四十米的时候就会发起白刃冲锋,那时候一打一拨枪栓再扣动扳机的步枪基本不起作用了。 因为通过三四十米的距离,人的脚步所用的时间,肯定比那一系列的射击的动作要短,刺刀才是那时最好的选择。 那么自己还能指望用步枪打掉日军的马吗?虽然现在自己还背了一支花机关,估计自己即使能够打倒几名日军骑兵,可随后自己就会被日军的骑兵砍翻在地! 先跑吧,实在跑不过自己也只好与那些日本人拼命了。 100米200米,张震狂奔之中就看到从左前方的一个小土丘上有三个人也跑了下来,那三个人正是被老霍头先前带走的那三个,两名士兵,一个向导。 “快跑,后面有骑兵!”商震也喊,可是随即他就意识到老霍头可是没有跟着跑下来,他下意识的向那山丘上看,这时他就见老霍头却已经把他那只山炮抵肩了。 就在商震看向老霍头的时候,恰巧那老霍头也看向了商震。 在这个时刻,天地良心,商震看到那老霍头终于不眨了眼睛了,他只是向自己的前方挥了一下手。 老霍头的那只手中还抓了一件东西,商震知道那是老霍头用的那个扒拉轮儿就能点着火的打火机。 狂奔之中的商震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依旧向前狂奔着,可是他的脑袋却始终向着老霍头移动着,因为他的目光却始终注视着老霍头。 商震已经明白老霍头的选择了。 老霍头虽然是个老滑头,可是他并不怕死,或者说他为了其他人都能活着便选择了断后。 商震之所以紧紧盯着老霍头头看,那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三哥李福顺的死。 战场上的诀别只在瞬息之间,甚至根本就来不及告别,而现在他还能看上老霍头一眼作为最后的告别,这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 现在的商震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有一天自己的伙伴需要自己的死,那么自己也一定要毫不犹豫便如现在的老霍头一般! 正因为如此,商震终是扭回头不再看老霍头再次向前冲去。 而这时后面日军的马蹄声就已经更响了,马蹄声便如同敲起的急促的战鼓,仿佛商震他们跑慢了一步,那马蹄就会蹬踏在他们的身上,日军那锋利的东洋刀便会从他们的后背斩下! 商震他们又往前冲出了几十米,山口已经在望,而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听到了身后那“嗵”的一声! 到了此时,商震终是忍不住扭回头去看,他便看到有两个日军坠马,但是更多的日军的战马却是如飞般狂奔了起来。 就那些日军骑兵的人数,急切之间商震也搞不清有多少,但估计也应当在四五十骑左右。 这怎么打了一枪之后,日军的骑兵跑得更快了呢?离他们最近的日军骑兵也只有一百米左右了。 奥林匹亚冠军跑百米最快的能跑进10秒以内,而马呢,训练有素的战马呢,跑百米又怎么可能用上10秒? 商震忽然不想逃了,他决定学习老霍头了! 于是他收拢了几下脚步之后便猛的一转身把自己手中的步枪向一匹跑得最快的日军战马指去。 可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匹战马却发了疯一般斜向了冲去,而马上那名已经把马刀拽出来的日军士兵却正在使劲的收拢了缰绳,他连马刀都来不及举起了。 日军的战马被打毛了,到了这时商震才恍然醒悟。 正文 第121章 死里逃生 商震知道,老霍头手头上有两件武器,一件是山炮,而另外一件则是一把盒子炮。 说那山炮的杀伤力也只是在几十米,而且就算是打人也只是能把人打伤,绝不可能马上打死。 可也正因为如此,山炮打人不厉害,却可以把马打伤,直接就能把马打惊了! 畜生终究是畜生,一粒枪砂打进它的体内,就如同人被针扎了一下,那马要是不毛不惊反而才叫奇怪呢! 可既然已经停下来了,商震到底还是叩动了扳机,他知道自己的枪法只是一般,更何况还是在巨力的奔跑之下,现在还喘着粗气呢,所以他打马不打人。 “啪”的一声枪声里,正向商震他们追来的一匹战马直接跄倒在地,那马上的日军骑兵则翻了跟头摔到了地上。 “啪”“啪”“啪”,枪声连续响起,那是盒子炮的声音,那是老霍头弃掉了已经没有时间装填弹药的山炮直接用盒子炮了。 而到了此时商震才知道老霍头的枪法是那么的准,眼见着一声枪响里,必有一名还能操控马匹的日军骑兵从马上栽落。 至于那些受惊的战马,则是驮着日军士兵打斜狂奔而去,甚至有几匹马还超过了商震他们。 只是那马上的日军已经无暇向商震他们挥刀了,那马跑的实在是太快了,他们只要稍微疏忽,便会从马上摔落下去! “麻杆儿,快跑啊!”身后有隐隐的喊声传来,那是同伴发现商震竟然停留在原地在大声招呼他了。 商震无奈了,他知道老霍头完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于是他直接扔掉了步枪,转身再次狂奔而去。 老霍头的出现给无疑给日军制造了麻烦,尤其他那杆歪打正着的山炮虽然未能给日军造成多大的损伤,却让日军的骑兵乱了套。 只是尽管如此商震他们后面依然有20多匹战马追了上来。 一名日军骑兵挥动着马刀向最后的那名东北军士兵追击,而那个人正是商震,谁叫他停留了片刻呢? 商震没有回头却也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声,他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了。 于是他果断的向左一个急转弯,那里有块近人高的巨石,那是最近的让他唯一能够有所屏蔽的地方。 当商震如风般的将自己闪到那块巨石后面的时候,那名日军骑兵便纵马赶到了。 阳光之下,一个硕大无匹的马影如同乌云盖日一般从那块巨石上面飞过。 这名日军骑兵的骑术很精湛,他竟然纵马跳过了那块巨石,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那把马道便划过一道寒光向下劈去。 只是出乎这名日军骑兵意料的是,他这一刀竟然劈了个空,他连人带马就从那块巨石上飞越而过了。 这而也只是因为商震机灵的很,他在躲到那块巨石之后,并没有停留,他是从那石头右面钻过去的,可是他却又往左边跑了。 结果就是,那名日军凭记忆一刀劈空商震却是围着那石头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 日军第一匹战马跳了过去,那么第二匹还会远吗? 第二名日军骑兵纵马挥刀又冲上来了,可是这时商震,这个以跪姿靠在了巨石之下的中国士兵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商震的策略依然是打马。 尽管他现在仍在大口的喘着出气,尽管他的枪法也不是很准,可问题是他现在用的是能连发的花机关。 那花机关本来就是以子弹多而胜出的,商震并不需要射得太准! 就在那花机关的“他他他”声中,也不知道是哪发子弹击中了那匹战马高昂的头颅,亦或是几发同时击中,那马连悲啼都未能发出一声便跄倒在地,然后那马背上的日军骑兵便飞了起来! 商震这个短点射打的是如此之及时。 那马跄倒之后在地上“飘移”了几米,恰恰就停在了商震的脚前两米的地方。 而上面那名日军骑兵的运气就变得非常不好,他那一飞却是大头冲前冲下,直接就撞到了商震身后的大石上。 “呯”的一声,这名日军骑兵的脑袋便如同从高处坠落到地面的西瓜一般绽放开来。 应当说商震原来还是很忌讳那种血型的场面的,尽管他成为了一名老兵,可是面对血腥时,他心中依然会有震颤悸动。 可是这回商震没有了,他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尽管那侵略者的血水和脑浆溅到了他的身上脸上! “他他”,“他他他”,商震手中的花机关不停地向外宣泄着子弹,就在他的射击中不停有日军的战马摔倒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 当商震换上第二个弹鼓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已经没有日军向他发起冲击了。 商震下意识的转身,绕过身后的那块巨石接着又往前跑,可是说实话,就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大脑都处于一种发蒙的状态。 难道自己在刚才射击的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把日军的骑兵都打倒了吗?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说花机关弹鼓里能够装32发子弹,可就算自己4发子弹打到一匹战马,也只能打到八匹着马罢了。 而就在商震再次听到枪声之时,他才恍然大悟,因为他看到他的同伴们正或蹲或趴在前方,向着他身后射击着。 自己还是得到了同伴的支援的,而且,他们这些散兵竟然把日军的骑兵击溃了! 骑兵冲锋靠的是什么?靠的是集团冲锋,靠的是马快人多! 纵使对方的士兵能打倒前面的几匹战马,可后面的骑兵就也冲上来了,然后就是乱刀劈下。 可是这回日军还是低估了商震他们这些人在战斗之时爆发出来的勇气。 先是老霍头,然后是商震,两个人先后选择了在后面阻击日军,而前面的人终于不再奔跑了,他们用步枪帮着商震驱散了敌人。 商震气喘吁吁的往前跑,就在他与自己的同伴终于会合的时候,他见同伴们脸色有异却都正看着自己的身后。 商震想问自己的同伴怎么了?可是由于他奔跑的过于剧烈,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他能够看到自己同伴瞳孔中的影像,他就会知道在自己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就在身后的那座小山上有一个东北老兵已是从一座小山上大头向下的就杵了下去! 那是老霍头把子弹打光了,他选择了有尊严的死,他宁可自己撞死,也绝不会让那些侵略者把自己给活活的肢解掉! 正文 第122章 战争所不能灭绝的 “快点快点,都爬上去!”商震他们依旧呼哧带喘的。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在奔跑了,而是在往那座小山上爬。 哪座小山?就是商震他们藏武器弹药的那座小山。 那座小山离商震他们埋伏日军的地方并没有多远,也就是两三里地的距离。 商震他们进了那个山口之后便一直往里跑,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那座小山。 这里的地形很奇特,山口无疑是“U”形,而那座小山就在在那“U”型底部,小山与大山又通过一道山梁相连。 这就是商震他们进山的通道,他们需要爬上小山,再走过那道山梁才可以进入大山之中,从而彻底摆脱日军。 他们这些人被日军追到了这里不能说是强弩之末却也快精疲力尽了。 只是日军的追杀并没有完,等他们击溃了日军的骑兵,后面的日军步兵又追了上来。 张震他们再次领略了日军的行军能力,那脚力绝不比他们差,甚至比他们还强。 上次他们曾经算过日军单兵负重一般在40斤左右,就他们这些人哪个负重也没有达到30斤,却还被人家追的这么狼狈。 用王老帽的话讲叫作“这帮狗日的真不是人揍的,全都是驴配的,怎么这么能跑?!” 现在他们正奋力的往那小山上爬,因为那山坡陡峭的很。 估计等他们爬到小山上时,后面的日军也就到了。 这就是山壁陡峭的好处,你看在没有敌方火力威胁的情况下,人还是可以爬上来的,可是如果他们不往大山里面跑,只是在这里坚守的话,日军想上来,那必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个时候就别说用枪去射击了,哪怕从山上推下一块石头,下面正在往上爬的人也绝逃不脱。 所有人都在奋力爬山,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最先爬到山顶的那却是小簸箕。 那孩子就跟个猴子似的,不能说踏高山如履平地,可是人家攀高真是不费劲儿! 而跟着小簸箕上的便是商震了。 常言道,几分耕耘几分收获,商震只要有空闲时间都坚持锻炼自己,他的体力到底是比别人好了一些。 只是就在商震眼看就爬到山顶上的时候,那小簸箕瞅了一眼商震却并不理会,他的眼睛却只看着正在下面闷吃闷吃往上爬的二憨子。 从商震他们从宁远城突围一直到现在,小簸箕可是一直跟着他们呢。 商震他们并不担心小簸箕是奸细。 正如小簸箕所说的那样,他们那绺子的人都已经被日军打死了,那他和日军就是有血仇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当奸细? 商震便猜小簸箕之所以也奔西南方向来,一个原因就是来找二憨子。 只因为二憨子对小簸箕好嘛! 这都可以想象出来像小簸箕这样一个从小飘零在外长大的孩子,眼见着二憨子是实心实意的对自己好,他又怎么可能不知好歹。 而另外一个原因,那只怕真的就是给死去的笑面虎和他那绺子上的人来报仇的。 正因为如此小簸箕才会指认老霍头为奸细,而小簸箕这一招也真够狠的,如果没有小簸箕的诬陷,商震他们也不可能当了一回差点全军覆没的炮灰。 不过到了现在的局面商震已经不用担心小簸箕报仇了,老霍头死了,和日军作战时自己跳崖摔死了! 剩下的这些人陆陆续续地往上爬着,果然就在二憨子爬上来的时候,小簸箕伸手先接过了二憨子手中的步枪。 “你会打枪吗?”刚爬上来的二憨子喘息未定就问小簸箕。 虽然小簸箕一直随着商震他们在行动,商震他们可没有给小簸箕发枪,这里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老霍头在中间挡着。 那小簸箕恨老霍头都恨的不要不要的了,老霍头可生怕这小玩扔趁自己不注意给自己来一黑枪再把自己打死了! 只是这世上的事啊,因果复杂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谁能搞得清呢? 老霍头没有被小簸箕打死,结果却在为商震他们断后时阵亡了。 小簸箕现在听二憨子问自己就瞟了一眼商震和王老帽,然后才说道:“我会用盒子炮。” 二憨子憨憨的“哦”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商震和王老帽,那两个人也正在看向他们两个呢。 二憨子再憨他也知道那两人的盒子炮好像是不能给小簸箕了。 他在看向钱串儿时,钱串儿也把脸别到了一边去了,显然钱串儿也不想把枪给小簸箕。 其实,钱串儿现在心中也犹豫的很。 说实话,钱串用盒子炮用的很是得心应手。 盒子炮是什么?盒子炮那是武器,既可以杀敌也可以保命。 时下中国的军人没有人不喜欢盒子炮的,虽然说中国军人有很多的盒子炮,可问题是那盒子炮也绝不是一般的小兵就能拥有的。 “把我的给你吧!”出乎意料的,这时候商震说道,而商震还真的就把自己腰间挂着的那把盒子炮连枪带套都摘下冲小簸箕扔过来了。 “啊?”下意识的伸双手搂住盒子炮的小簸箕脸上当时就露出惊喜的表情。 可也就在商震转身正准备转身接着组织大家接着逃命之时,小簸箕一只手就已经摊开伸了出来:“子弹!” 商震愣了一下之时,钱串儿在旁边就已经说道:“我这儿有!” 此时于小簸箕来讲,真是喜事连连呢,而这时王老帽就在旁边哼了一声说道:“小样的,既娶娶媳呸儿又过年呢!” 而这时但凡注意到这种场面的人,都看到小簸箕竟然笑了! 他笑得很开心,一咧嘴还露出一颗虎牙来。 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呀! 战争起,注定生灵涂炭。 可是善良的人们的很多情感这是并不能被战争所灭绝的,比如说善良,比如说纯真。 “行了行了,抓紧撤退!”王老帽张啰道,山下的山谷中敌踪已现。 小山上石头嵯峨,而那五十多米长的山梁上石头也绝不少,就这样的地形他们走不快,当然了,就是日军爬上来也追不快。 所有人开始在那起起伏伏乱七八糟的石丛中前进,可以就在这时小簸箕突然指着左侧说道:“你们看那里有一匹马!” “有马有什么奇怪的?”二憨子咕哝了一句。 而这时商震就已经顺着小簸箕所指的方向去看到了,在他们现在所处的山梁的下面,真的就有一匹还有着马鞍的高头大马,那是日军的战马,不过战马上并没有日军的骑兵。 “八成是骑它的小日本从上面摔下去了,快走吧!”王老帽催促道。 王老帽这样催促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实在不想再留人断后了,再留人断后要是再阵亡了,他们这些被掩护逃出去的人的心,注定会变得稀碎稀碎的。 在王老帽的催促下,众人又往前行。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的目光却已经向那山下扫视了起来,看了片刻,他又抬头看了看山梁的那端并说道:“不行,咱们不能这么走,万一有小日本呢?” 正文 第123章 困境(一) 商震的话,便如同一根无形的线直接牵住了正往前走的人。 仇波把脚步顿了一下之后说道:“后面的日本人可是追上来了,如果这里真的有小日本也只是一个人。” 仇波的说法无疑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见。 对着这样一匹日军的战马,他们现在可以猜测出两种可能。 一种是骑这匹马的日军从马上掉了下去,这匹马是自己跑过来的。 另外一种是由于先前老霍头用山炮轰了日军的骑兵一下,有日军战马受惊便往前跑了,那些日军还在商震他们的前面,难免有日军骑兵控制不住战马,结果恰巧就冲到了这个山口里来。 那么现在那个日军就应当藏在暗处,正拿枪对着他们。 可问题是现在后面的日军已经追近了,那可是日军的大部队,面对着众多日军和一名日军,哪个危险性更大,这个回答是显而易见的。 仇波的说法当然是有道理的,可是商震也只用了两个字,便让大家再次停下了脚步。 商震所说的是“枪法”。 一个简简单单的词汇却代表了一种恐怖,这两个字便让所有人再次举步不前了起来。 是的,枪法!日军的枪法很准!准到他们这伙十来人中,没有一个能够与日军的枪法匹敌! 如果那名日军已是爬上了山梁,并且躲在那头大山的树林里向他们开枪射击,那么人家的冷枪最终会打死他们几个人,没有人知道。 而也就在商震提到日军枪法的时候,小簸箕已是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接着往山梁下望,他接着便说道:“那匹马上没有枪!” 商震他们已经见识过日军的骑兵了。 日军的骑兵也是有步枪的,只不过那种步枪比日军步兵所用的38式步枪要短一点。或者也可以称之为骑兵版的38式步枪。 当时日军在追杀他们的时候,都是挥舞着马刀。 既然日军挥舞着马刀,自然也就不会把那把步枪端起来,所以那马步枪都是在马身上挂着的。 先前商震在依托那块大石头向日军射击时,倒在他身前的日军的战马上就也挂着那样的步枪,商震也是切切实实的看到了。 那么现在这匹马上没有马步枪,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是那名日军还活着,并且人家拿着马步枪躲了起来。 再联想到日军战马奔跑的速度,那名日军到达这里比较早,不可能躲在山下阻击他们,很可能就在高点上等着他们的出现。 或者就在商震他们到达这座小山时,那名日军便也开始爬上后面的大山了,只不过由于山势复杂商震他们并没有发现罢了。 “咱们这么多人,不能被一个咱们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就在这里的日本兵吓住!”到了这时王老帽终于说话了,“现在后面的追的又急,这样吧,我带几个人往前去趟路,商震你带几个人在后面守着。” 王老帽却是拿出了一个折衷的意见来。 本来觉得商震所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士兵们一听王老帽这么说便又面面相觑,他们却是又觉得王老帽说的也有道理。 是啊,截止目前,他们还没有看到那名日本兵,那马上到底有没有日本兵谁也搞不明白,难道就因为这样一名可能存在的日本兵,就吓得他们这些人裹足不前吗? 天知道后面追上来的日军有多些,可不管有多些也绝不会少,也绝不是他们这十多个人可以匹敌的! 要不说一支队伍只能有一名指挥官,老霍头已经阵亡了,商震现在和王老帽意见不统一,那么他们真的也只能各行其事了。 王老帽一挥手便往前走,这回他竟然没有招呼别人。 是啊,现在他也没法招呼别人,他们这伙本来是六个人,侯看山被他派回去报信儿了,商震跟他意见不统一肯定要留下来。 那么具体谁跟着他乐意跟就跟着吧,其实与士兵们来讲这也是两难的选择,至于怎么样的抉择,那就看他们觉得哪头危险大了。 而就在王老帽往前走的时候,陈翰文便跟了上去。 钱串儿看了一眼商震便也跟着往前走,钱串儿这一走二憨子自然是要跟着的,而小簸箕又要跟着二憨子。 可是这时钱串儿却说话了:“二憨子你和小簸箕留下跟着商震,我去给你们探路!” 剩下的士兵犹豫之下,却是又有三名士兵跟了上去,仇波反面留下了! 商震倒没有说什么。 其实他根本就不在乎士兵们怎么想,大家就是一伙人,有探路的,有断后的,就是分工不同啊,他压根就没有去想哪个选择风险小些哪个能让自己去逃生。 商震往一块大石头后走去。 这座小山本来就是他们藏枪支弹药的地方,这里还放着5支步枪和数百发子弹,只不过枪是日本的38式步枪。 商震也没有想到自己多留了这一手还真就用上了。 他那只步枪,先前被他打了枪之后直接就扔掉了原因,当然是因为撞上了日军的骑兵。 商震挑了一块大石头,躲在后面开始看向已经到达山脚下的日军。 日军没有贸然攻山,只因为这座小山虽然只有六七十米高,可是山坡还是过于陡峭了。 还是那种状况,如果说一个人能不能爬上来?能爬上来! 可是当这人爬上来的时候,就得手脚并用,他就无法开枪射击。 “我们两个去看那头!”这时小簸箕收到,他拉着二憨子借着那高高低低石头的掩护往左面去了。 “你们两个去看着另外一面,别死守一个地方,别让日本人摸上来。”仇波命令马天放和秦川道,然后他就在离商震几米远的地方趴了下来。 至于还剩几个士兵,这也是奔着那道山梁去了,如果日军不能从小山上爬上来,那很可能就上山梁的。 山下的日军已经躲起来了。 这个地方的特点就是石头多,山是石头的,山上巨石很多,山下大大小小的石头也不少。 “我说商震你紧张不?”仇波一边居高临下警惕地看着山下一边问商震。 “本来挺紧张的,可是想想我们原来的战斗就不紧张了。”商震回答。 如果这座小山算是一块阵地的话,这还真是商震打的第二次阵地战。 虽然他们占据了地形上的优势,但问题是商震知道日军有那种小炮,也就是掷弹筒。 这里所说的原来的那场战斗,那就是指他们在树林里时遇到了日军的装甲车那回。 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日军的装甲车横冲直撞那重机枪把自己的同伴打了个血肉横飞,就是现在商震回忆起来,也想不起来当时自己在想什么,当时自己头脑中简直是一片空白,实在是太紧张了! 等到后来他不紧张了,可是他的三哥李福顺也是在那次战斗中阵亡了。 也不知道自己打死了多少个日军了,而自己所认识的人阵亡的也已经不少了。 商震正想着呢,仇波忽然说道:“注意!小日本开始往上来了!” 商震再向山下望,果然小山下石头后日军身影已现,他们要攻山了。 商震抿了一下嘴唇,开始用步枪瞄准。 它所描的地方是两块巨石之间,刚刚他看到有一名日军躲到了后面的那块石头那里,那个家伙想再往前来,必然会经过几米长的一块空地。 张震打算在那名日军出现的时候直接开枪,至于能否击中他也不知道。 正文 第124章 困境(二) 可是就在商镇全神贯注的准备开枪射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啪”的一枪。 商震身体颤了一下,并没有回头。 别看这座小山不高,可是山石嶙峋,就在商震他们的身后同样有巨石,即使那日军在最高点上只要商震他们不出现,那名日军也不可能打到他们。 商震没有回头是对的,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前面那块巨石旁有身影一闪。 而这时商震毫不犹豫的就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里,一名日军直接中枪便摔倒在地,恰恰就停留在商震所瞄准的那块也就几平米大小的空地上! 不过随即那名日军就挣扎起来,显然刚刚商震也只是把对方打伤了。 要说一个人从几米宽的空地上一蹿而过,那还不就是两三步的事儿,可商震聪明就聪明在,他并没有拿枪瞄到那块大石头,他就是拿枪瞄着那块空地,那子弹却是往空地上打的,结果这个提前量却刚刚好! 山下日军的枪声响了起来,而且还有两挺“哒哒哒”的机关枪。 商震正寻思着找机会干掉一名日军的机枪手时,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自己人的喊声:“那个小日本真的藏在了前面!” 到了此时商震忽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是自己的人又阵亡了一个,被日军给打黑枪了吧? 真的被商震不幸而言中了,他们的人又阵亡了一个。 此时躲在石头后面的王老帽他们已经把那名叫吴大宝的士兵翻转了过来。 吴大宝的眉心处多了一个枪孔,血正从里面溢出来。 刚才他们这里的情况与张震那里的情况类似,只不过敌我双方所处的情境却正是相反的。 想到达大山那里,他们也需要走过巨石无法遮挡的一块也就两米多长的空地。 可是刚刚吴大宝也只是一探头的那功夫,对面的枪声就响了。 然后吴大宝的身体就萎顿了下来,在把吴大宝翻转过来时,王老帽他们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现在王老帽必须得承认商震是对的,日军的枪法实在是太准了! 而现在王老帽他们几个知道的也只是那名日军就藏在了他们的对面,可是具体什么位置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以王老帽作为一名老兵的经验,根据枪声判断那名日军离他们不会太近,可距离是他们到底是一百米米还是一百米以外,王老帽也无从推测。 王老帽已经研究过日军的38式步枪了,而且他也用过日军的38式步枪,上面有个标尺,上面有着刻度,根据标尺的刻度去射击还是相当准确的。 尽管当时嘴犟的王老帽还说了,小日本的子弹太细了,一打上去就是个一个眼儿,哪像咱们的步枪,打上去就跟一个炸子似的,进去小手指头那么粗,出来时都能有鸡蛋那么大窟窿! 要说王老帽的判断也不能说不对,可是日军的子弹再细又能如何,架不住日军的枪法准哪! 现在怎么办?再出去吗?王老帽现在必须得面对这个现实问题了。 是的,从判断上来讲,对面也只能有一名日军。 可是那家伙的枪法这么准,自己的人出去再中枪怎么办?他们一共才多少个人,如果那名日军距离他们一百米开外,就这一路上他们这点人岂不成了添油战术上一个死一个! 王老帽看向了跟着自己的这几个人,无一例外的,所有人的眼中都显示出了胆怯。 其实王老帽也明白跟自己往后来的,包括老霍头那伙的几个人,那还不都是觉得面对一名日军比面对数百名日军要强的多? 因为生存的希望大,他们才会跟着自己走。 可是现在呢?死亡就在眼前,谁还会再往前冲呢?别说别人了,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再暴露在对面日军的射界之中。 王老帽又面临选择了,到底是往前去还是留下来? 如果往前去,他们就可能成为那名日军的活靶子,如果留下来他们势必被日军围困在这里。 而围困在这里,他们也是死路一条,他们枪支弹药倒是够用,可是他们没有吃的! 可是王老帽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撤回去。 撤回去并不是因为他和商镇意见相左会丢了自己的面子。 为一名老兵王老帽明白生死才是第一位的,面子算什么?面子都不如鞋垫子! 他也只是不甘心他们这些人就被一名日军用步枪给压制在这里。 “要不,咱们再试试?看看那个狗日的到底藏在了哪里。”已经看出王老帽处于窘境的陈汉文用探询的口气说道。 王老帽又想了片刻才回答道:“好吧,不过咱们要想点招儿!”然后他就看向了其他几个士兵问道,“咱们再试一回,你们怕不怕死?” 王老帽必须得问一下子,因为这些士兵可不是他的手下。 那几个士兵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现在已经断了气的脑门上依旧有个枪孔的吴大宝,最终有一个士兵表态了:“怕也得上,总比被小日本困在原地强,不过咱们就再试一回吧!” 王老帽点头,然后便说出了自己想出来的招儿。 王老帽所想出来的招也就是让陈翰文用刺刀挑着一顶帽子,从大石后慢慢露出让对面的日军看到,与此同时要把那支步枪放在了大石的上面。 他希望借此能够吸引住那名日军的注意力,而他和其他几个士兵则是换了个石头准备接着往前去。 “好了!”陈翰文用枪挑着那顶帽子低声说道。 而片刻之后,对面的枪声真的再次响了起来,而那一枪真的就正打在了陈翰文所挑的帽子上,随后便是子弹这穿了帽子后打在石头上所发出的“当”的一声。 “上!”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的王老帽带头就钻了出去,其他几名士兵自然相随。 王老帽明白,就这个时候,别看那几个士兵也表态了要再试一回,可是如果自己不带头冲出去,别说别人会瞧不起自己,自己这辈子都会瞧不起自己。 作为一名老兵,终究有些东西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比如说荣誉。 在王老帽想来,日军既然开枪射击了,那显然就是被他的假目标给骗了,这时候他们不向前,什么时候再向前? 可是王老帽在那石隙之中也只是在穿行了几米之后,他就听到了又是一声枪响,而在这声枪响里有一名士兵便“哎呀”了一声! 就在这一声里王老帽他们所有人都就近又藏在了石头的后面,同时王老帽便问道:“你怎么样?” 他所问的自然是刚才发出哎呀一声的那名士兵,如果那名士兵回答,那证明还没事,如果连回答声都没了,那肯定又阵亡了。 令王老帽庆幸的是,那名士兵并没有被日军打死,他马上就听到了回声。 “狗日的枪法可真准,把我肩膀擦破了皮儿!”那名士兵回答。 眼见那名士兵是有惊无险王老帽,这才松了一口气。 “行了,你就留在这儿吧,监视着对面的那个家伙,我们回去帮麻杆儿!”王老帽大声说道。 至此,王老帽的突围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 正文 第125章 困境(三) “嗵”“嗵”“嗵”的声音不绝于耳,那座小山上各种声音便全都搅在了一起,有榴弹爆炸的声音,有金属与石屑破空的声音,有弹片与石块撞击的当当声。 商震他们彻底被日军围在那座小山上了,而让他们无法逃逸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后面的那座石梁的那头藏了一名日军! “真特么的磕碜哪!”在日军的轰炸稍歇的时候,躲在石缝中的王老帽感叹道。 和王老帽躲在一起的商震默不作声,可是他却也理解王老帽的意思。 如果说是那名日军是个步兵也就罢了,偏偏人家还是个骑兵,人家也只是用了支马步枪就在那头堵着使得他们无法过去。 一个日军的骑兵下了马用步枪比他们这十多个步兵用的还准,你说他们磕碜不磕碜? 可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实在是那名日军的枪法不是虚的,而他们的人数又太少了,一共10多个人,别说什么人海战术了,就是集团冲锋也谈不上,那可真是没一个就少一个的。 唯今之计,商震已经和王老帽商量过了。 白天里他们也只能坚守了,他们也只能看等到了天黑能不能摸出去。 而现在商震他们之所以能够一直坚守到现在,那也只是因为这个地形利于他们,而日军偏偏没有大炮。 小山之上到处都是大石头,那能有一两人高,而商震他们就藏在了大石之间的缝隙里,只要不被日军的榴弹直接命中,他们倒也生命无忧。 当然了,也许他们会有援兵,可是他们却不能指望。 “还有几个活的?”爆炸声终于逝去了,山顶有浓浓的硝烟味儿,这时有人便喊了一声,那是仇波。 像这样的大石头的缝隙很多,商震他们一般都是两三个人躲在一起,那可不敢一大堆人全窝在一起。 要是人家真的有一颗榴弹飞来,恰巧就落到了那石隙中他们可就全报销了。 “我们这儿没事儿!”二憨子喊声起来了。 “我们这儿也没事儿!”这回是马天放的声音。 “我们这有事儿!”这是虎柱子的声音,虎柱子的这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心中一粒,难道又阵亡一个吗? 可是虎柱子的声音随即就又传了过来:“特么的,我脑瓜顶让人家给削秃噜皮了!” 虽然战斗紧张,他们前途渺茫,可是虎柱子的话还是引起了一片粗话的回应。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脑瓜子掉块皮就掉块皮了,你却说有事儿,这不是大喘气吗? “都精神儿的啊!小日本又该往上爬了!”王老帽再次大声喊道。 在王老帽的喊声里,所有人便从那石头缝里往外钻。 可这个时候商震却又喊道:“都等一等!先摸几个石头块子扔下去!” 商震这么一喊话,刚要往外钻的人就又都停了下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的王老帽便有一种讪讪的感觉。 王老帽是排长,习惯性的发号施令,可问题是大家现在所公认的,他们这伙人的头儿是商震了。 必须承认,从外表看商震绝不挂架。 在东北话里“挂架”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说看上去商震并没有一个军官的气质。 原来商震瘦的像根细麻杆儿,现在依然象麻杆儿,只不过变成了一根长得比较茁壮些的麻杆儿,再粗的麻杆儿也是麻杆儿,事实如此。 可事实证明,商震虽然话少,还不挂架,但商震的脑袋瓜够用。 比如他判断说过,那道山梁时要小心王老帽不听商震的话,结果人又死了一个。 用事实说话,谁能让大家活下来,谁就是头儿,这是不二的真理。 只是商震现在说把石头往山下扔,就这个命令谁也不知道是啥意思,既然是商震说的,那么就执行吧。 但凡能摸到石头的人便费劲巴力地将手中的石头奋力向外扔去。 为什么费劲巴力的?因为他们都在石头缝中,由于空间太小想把石头甩出去,这个确实是有难度。 虎柱子还“哎哟”了一声,那是他扔石头时由于用力过猛,一回手时胳膊肘撞到了石头上。 “哎呀妈呀,疼死我了!”虎柱子捂着自己的胳膊肘就在那里叫唤,可也就在这时,他们就又听到了从山下飞来的嘶嘶声。 这时别说虎柱子顾不得疼了,本是在那大石头缝隙口处的士兵们便又忙往缝隙里钻。 所谓老兵就是参加战斗才有了经验,而现在别的方面且不说,至少他们懂得了如何躲开日军的小炮,也就是掷弹筒 别管所有人是否藏好,紧接着便又传来了轰轰的爆炸声。 多亏商震他们没有出去,如果他们出去了,这回肯定有伤亡。 “狗日的小日本可是够阴的!”当这回轰炸声停止,王老帽才说道。 就刚才的那种情况,谁都能想到日军都是先用掷弹筒把榴弹打到山上来,然后再发起进攻。 可是日军这回却是在用榴弹打完之后,等了片刻又来了一顿榴弹,日军改变了炮击的规律,这却是王老帽是没有料到的。 就在这一天之中商震他们已经是打退日军四次进攻了,而他们的作战成果则是有10多名日军被扔在了这山脚之下。 这座小山实在易守难攻,日军又没有重炮,所以日军的进攻的次数才会少,或许日军认为他们死太多人犯不上。 “行啊,小子,你是怎么想到日军会弄鬼儿的?”王老帽问商震。 “把自己当成日本人去想怎么把山头打下来的。”商震回答。 “我知道了,你也是猜的,你小子让咱们往山下扔石头块儿,日本人就以为咱们出来了,所以就又来了一顿小炮。”王老帽恍然大悟,商震则点头。 “出去了,出去了,都精神儿点儿!”王老帽又喊了起来,不过这回他对商震已经有了一种心服口服的感觉,这小子是真能琢磨。 枪声再次响起。 这回日军学乖了,商震他们也只是才打倒了两三名日军,其余日军便又全躲了起来。 “哪里有什么夕阳如血,真是无聊啊!”当黄昏的时候,陈翰文感叹了一句。 今天是个阴天,天空中灰蒙蒙的,自然也看不到太阳。 “啥叫无聊?”已经和陈翰文凑合到一起的钱串儿表示不懂。 “无聊就是没劲。”有一名士兵在旁边替陈翰文解释。 “哦,这样。”钱串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便道,“秀才,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个人很没劲是吗?” “滚,我是那意思吗?死猴子走了,又把你冒出来了是不?”陈翰文故意气道。 “哎呀,你还别说,我真是头一回这么想那个死猴子!”钱串儿一听陈翰文提起了侯看山便也感叹。 “是,我特么的也想他了!”和他们两个在一起的那个士兵说道。 这个士兵本是老霍头那伙的,可是现在既然所有人都服从了商震的领导,也就谈不上是哪伙的了,大家都是一伙的了嘛,同生共死,同舟共济,同仇敌忾。 “都是大老爷们儿,你想他啥?”钱串儿又问。 其实现在他们都是无聊,白天被日军用掷弹筒给炸了个到处石屑乱飞,可偏偏他们守着这块立锥之地却又下不去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于是他们就闲磕哒牙,用南方话讲就是摆龙门阵。 “嘿嘿嘿”,那士兵先是笑了,随即却大声说道,“我想他奶奶个腿儿,我就是想救兵啥时候来?这小犊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办点正事儿!” 这个士兵的先抑后扬便把钱串儿和陈翰文都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是他们才刚刚笑了几声,便听到隔着大石头有人说话了,那是商震的声音:“都别闹了啊,今晚上有行动!” 正文 第126章 夜 白天的硝烟已经消散于虚空之中,若不是远方仍然有隐隐的枪声出来,山林之夜野倒也显得安宁。 远远的有一处篝火,在那篝火淡淡的火光之中,也就几十米高的小山在黑夜中便若一个立于天地之中的巨兽,天地万物仿佛睡着了。 可也就在某个时候,某个日本哨兵就听到小山某些位置位置传来了某种声音。 他凝神细听,最终他确定那里确实有声音,于是他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同伴耳语了几句之后,他的同伴便向一旁爬去。 小山虽然不高,可是山壁陡峭难攀,日军并没有连夜进攻的打算,而且他们也不需要连夜进攻。 他们只需要把这座小山围住便可。他们就不信那山上的十几个东北军士兵能熬多长时间。 日军不打算连夜进攻,可是并不等于他们没有防备,他们还是要防备山上的东北军官兵趁夜下山摸出来的。 从山下往山上攻那叫仰攻,日军仰攻唯一所能攀附的也只能是灌木和石头,而东北军上面的人却可以拽着绳子(比如用绑腿结成的)溜下山来,日军焉能不防? 所以别看日军只点着了一堆篝火,可是在那小山之下,他们还是放了人的,尽管不多。 黑暗之中,小山上的悉索声和滚动的声音,这时有一名日军借着黑暗的掩护已经往回跑去了。 正在打盹的日军指挥官被叫醒,当他得知山上有了动静的时候,就一下变得精神了起来。 他先是仔细询问了哨兵那声音所响的时间,然后他便如那掐指神算一般开始掐时间。 别看那小山只有几十米高,可是即使东北军拽着绳子从那山上往下爬,也绝不可能太快了。 这名日军指挥官决定在东北军在那山上下到一半,也就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时候再动手。 他觉得自己这招很聪明,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中国人的文化中,这原本就有个成语叫作击楫中流。 过了一会儿,那日军指挥官觉得时间到了,他便低声吩咐了一句,而就在他这声低声吩咐里,他身旁便发出了“嗵”的一声,有一颗“流星”从他身旁飞快的升起,直奔小山的上方飞去。 而就在那颗流星飞到小山的上方之时,便“呯”的一声爆裂开来,于是那小山之上便被照得一片光明,那是日军打出了照明弹。 而就在这照明的照亮的瞬间,日军便看到那山壁之上有隐隐的人影。 这回都不用那指挥官下令了,“哒哒哒”,“啪”“啪”“啪”,日军的机枪步枪便同时响了起来,而他们集火的方向正是那小山的山壁。 是否击中了山壁上的人影,他们不得而知,但是那密集的子弹便把那山壁打了个火花乱溅。 “哟西!”那日军指挥官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是他的笑声未绝时,那小山之上便突然响起了枪声。 那枪声也谈不上有多么的激烈,毕竟那小山之上东北军一共才十多人,而围着这座小山的日军现在已经有上百人了。 山上的枪声有花机关的“他他他”的声音,有盒子炮连射的声音,有步枪“啪”的声音。 和日军的火力相比,那枪声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问题是日军虽然火力充足,他们打的却是山壁,而那小山上子弹所射击的位置正是日军枪火闪耀的地方。 只此一下,全无防备的日军便有中枪的,随即便有日军士兵惨叫声起。 才反应来的日军忙将火力射向了山头,可是这时那山头上已是又恢复了一片黑暗,对方就再也没有打第二枪。 两分钟后,那名日军指挥官下令停止了射击,紧接着便有士兵打开了手电筒,当然了,他们即使打开了手电筒也是躲在石头之后以防备山上的冷枪。 黑夜之中他们还在东北军的火力威胁之下,干什么都不方便,询问了足足好一会儿,日军指挥官一盘点却才发现他的手下却是又被人家打死了三个打伤了两个。 先前兴高采烈的“哟西”现在就变成了“八嘎”,自此这名日军指挥官才想明白,这东北军哪是下来突围呀,人家就是弄出动静来等待他们开枪的。 而他们这一开火自然就暴露了他们的位置,然后人家的火力就找了上来,等到他们反击时人家又藏起来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个日军指挥官一般一边恨恨的骂着东北军狡猾大大的,一边发着狠在想自己把这几个东北军抓到之后要如何碎尸万段。 而也就在这名日军军官发狠的时候,就在那条小山顶上,突然就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 如果不是翻译,a国人一般是不懂得b国人的语言的。 可同样作为人类有些却是相同的,比如哭比如笑,而现在这名日军军官所听到的就是那座小山上的东北军士兵算记他们日本关东军成功后的笑声。 是的,日军被商震他们算计了。 商震的确有趁着夜色突围的打算,但绝不是从山口方向。 如果说商震他们有百十来号人,他或许会采取这样的办法,毕竟百十来号人付出少部分人的牺牲然后其余人冲出去这也合账。 可是他们的人太少了,一共才十来个,这若是撞到日军的枪口上,人家一“哒哒哒”他们就没了。 商震真正突围的方向在后面,也就是那道山梁之上。 “走吧,咱们们往后走,一定要小心点儿,咱们不怕慢,只要天亮之前能过了那道山梁都行。”商震说道。 毕竟那头的山上也只有一名下了马的骑兵。 白天的时候,日军也从山梁上两侧向他们进攻了的,可是山梁两侧的山壁也很陡,日军的进攻便也被他们几枪就给打退了。 黑暗之中悉琐声起,这里复杂的地形在白天上无疑给商震他们起到了保护作用,有那样一些巨石商震他们才能够避开日军榴弹的轰炸。 可是在夜里行走,那些巨石就又成了障碍,商震他们必须得小心,那真是纯粹摸索着前进,这种前进是必须用手摸到之后才会举步的,所以现在的他们就像那步履蹒跚的蜗牛。 远处沿岸城方向,依旧有依稀的枪声,难道日军在连夜攻打宁远城吗?商震又想,感觉那个团好像够呛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枪声从昨天早晨一直就响到了现在。 正文 第127章 凌晨之变 天色渐亮,商震他们全都躲在了大石头的后面。 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可是他们却都在注视着仇波。 说来让人难以置信,他们在这一夜里正好爬到了山梁的尽头。 他们有两怕。一怕不小心跌下山梁或者掉到石坑里去。 就那山梁上的石头与小山上的石头都是一样的奇形怪状,需要不停的攀爬,而有攀爬的地方就有需要从上下去的地方的,白天尚且要小心翼翼,在黑夜之中想要过去,哪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紧接着就涉及到了他们的第二个怕,他们还不能弄出动静来,因为他们怕那个躲在黑暗中的日军突然向他们打枪。 他们是趁着黑夜从山梁往大山那头摸的,可是不管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是有手有脚的,谁敢保证那个日本兵就不会往他们这头摸? 如果那个日本兵趁黑夜也从那头摸了过来,他们弄出来动静之后,人家只需一颗手雷就能炸死他们好几个。 尽管,他们不知道日军骑兵是否有手雷。 这两怕都是要命的,只要错了一个那么就是万劫不复。 而现在他们为什么都在看仇波,只因为仇波正在做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们能否击毙那名躲在暗处的日军就看仇波的了。 仇波看向了身旁的商震。 商震正在初冬的冷风中哆嗦着,他之所以哆嗦,那是因为他现在竟然没有穿军装! 现在可是初冬了,军装就是棉装,就是说,他们那衣服就是一件棉袄,绝不是说里面有件棉袄,外面再套一件单衣。 没穿军装也就意味着商震现在只是穿了个大裤衩子,就他那小麻杆一样的身体已经却已经赤膊上阵了! 虽然商震自认为已经比原来胖一些了,可是现在近乎全裸的他那肋部的肋骨依旧清晰可见。 而他的皮肤上也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那是被冻的。 并且,非但现在商震是这样婶儿的,二憨子和虎柱子也如同商震一般也只穿了个大裤衩子。 只是此情此景,他们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笑,因为他们想活命,他们不想被那名藏在暗中的日军射杀掉任何一个人,为了生存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不应当被嘲笑。 此时的商震眼见仇波看向了自己,他便点了一下头。 于是趴在大石头边缘的仇波便把自己拿着的一个“人”向前推去。 对,那是一个人,一个假人。 商震他们几个身上的衣服哪里去了?他们的衣服已变成了仇波手中的假人! 现在天色微亮,如果说他们用刺刀挑着一顶帽子露出来的话,他们也不知道那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日军能否看到,一顶帽子作为假目标太小了! 于是商震便想到了做假人。 可是就在这样的石头山上,他们又上哪里找做假人的材料呢? 商震把自己的棉袄棉裤贡献了出来,可是却只是假人的皮儿,里面还需要装瓤子。 石头山上不能说是寸草不生,可现在已是初冬,就那硬撅撅的灌木丛又怎么装瓤子? 于是乎,二憨子和虎柱子的棉衣棉裤便也贡献了出来,正好塞到商震的棉衣棉裤中,从而做成一个假人。 之所以要用他们三个人的棉衣,那都是有道理的。 商震长得瘦,他这个棉衣也瘦,所需要填充的东西最少。 而二憨子和虎柱子身体壮,他们比较扛冻,脱光了感冒的可能性就小。 而现在他们选择用假人的地方,那也是经过挑选的,前面是这条山梁上几米长的大空隙,如果那名日军在对面高点上的话应当可以看到这里。 商震他们正是要用这样的方法,把那名日军像钓鱼一样的钓出来。 当然他们也可以不用这么费事选择直接前进,可问题是天亮了,那名日军会看到他们,他们就要承受被那名日军攻击的风险。 为自己这些人的小命计,没有什么遭不了的罪! 仇波推着那个假人慢慢向前了,而这是除商震仇波以外的其他人就各自躲在不同的石头后面,抱着枪的那右手的食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二憨子和虎柱子一人手里还做了一颗日军的卵形手雷,那手雷的销子也已经拔下去了。 天知道那名日军在哪里,但愿不要离他们太近,只要让他们看到那名日军,一切就都好办了。 昨天他们之所以不敢再接着往外冲,那是因为他们始终没有发现那名日军在哪里。 而这回他们已经摸到了这个位置,只要一发现那名日军,他们就可以群起而殴之了! “那狗日的可别让我失望,快点出来吧!”穿着大裤衩子端着自己花机关的商震低声的叨咕了一句。 用假人这一招着实有些奇葩,如果这一招成功了,那就是一记好招,如果没有成功那就是个馊主意,作为一个头儿他也承担着压力,同时他还要承受那低温的折磨。 只是设想是美好的,可现实未必就如意,仇波已经把那假人的上半身全推出去了,可是日军的枪声依旧没有响起。 仇波也只能转头看向了商震。 商震哆嗦着他想了一下,改用左手持枪他蹲了下去用右手就捡起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来。 商震摸石头那就是想弄出点动静来。 现在天色刚亮,日军能看到这个假人却又看得不太清楚,只要那个日军一露头,商震他们确定那家伙的位置就好办了! 只是没等商震把这块扔出去呢,他们的后面便突然传来了昨天他们已经熟悉的“咝咝”声,然后便是轰轰的爆炸声,日军对小山的进攻又开始了。 这回他们的压力又增加了,如果他们不能够尽快的从山梁进入大山,那么日军就会从后面追上来了。 商震接着上牙打下牙在那哆嗦着,可是他并没有把石头扔出去,现在爆炸声太大了,他扔石头也只是为了吸引那名日军的注意力。 爆炸声太响,他现在扔石头什么用都没有。 商震又等了片刻,那爆炸声终于止歇了下来,不用问,这时候日军已经从小山下往小山上攀爬了。 只是就在商震刚要把石头扔出去发出当啷一声响的时候,枪声响了。并且也只是一枪! 一发子弹已经击中了仇波推出去的假人,弹射出的子弹不知哪里去了,可是崩起来的石屑到底还是溅在了仇波的脸上。 而也就在这一声枪响里,本是躲在石头后面的东北军士兵们便齐刷刷的现身出来,用枪的固然把枪口都指向了前方,而虎柱子和二憨子便同时在身旁石头一磕那手雷上的铜帽把手雷都甩了出去。 “在那里!”“他他他”,钱串儿手中的花机关响了起来。 由于刚才分神,商震出来有些晚,他并没有看到那名日军藏在哪里,可是钱串儿手中的花机关射出子弹便将三十多米外的一块大石头打了个火花四溅。 这就是最好的指示目标,毫无疑问,那名日军就藏在了那块大石头的后面。 而这时又有“轰”“轰”两声炸响,那是二憨子和虎柱子扔出了手雷炸了,只是他们两个所扔的手雷并不是在那块大石头旁爆炸的,一个扔偏了,一个扔远了。 “哎呀,你们扔哪里去了!”王老帽埋怨道。 商震并没有埋怨,他却是直接就把手中的那块石头也甩了出去。 晨光之中,他们所有人就看到那块小石头正砸在了那名日军藏身的大石头上面,然后便骨碌了下去。 也就在这时,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前方发出了“啊”的一声大叫,然后那名日军竟然从了大石后面蹦了出来! 二憨子和红柱子把那两个手雷扔偏了,虽然没有炸到那名日军,可是那名日军却也成为了惊弓之鸟。 商震那块石头恰巧又砸了过去,慌乱之中那名日军以为手雷从头上掉下来了,所以他才会从大石头后面跳了起来。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人敢留到五更?那名日军的命数终于到了。 “他他他”、“啪”、“啪”,杂乱的枪声响起,虽然那名日军的身影也只是一闪,可是现在可是有十多个人在盯着他呢,那名日军一个趔趄便倒了下去。 “冲上去!”王老帽喊了一声便往前跑,众人随后跟着,而仇波还没忘着拖着那个用棉衣棉裤做出来的假人儿! 那个假人不能撇呀,商震他们还需要穿衣服呢。 正文 第128章 救还是不救? “一小队东北军士兵在树林之中行进着,他们的脚步显得是那么的拖沓那么的无力。 他们是抗日的英雄,却仿佛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有一个人喘着粗气在缓慢的吟诵着,就仿佛那云游的诗人一般。 而事实上真的就有一小队东北军士兵在树林中行进,尽管那片树林是在一片山丘之上,虽然他们的脚步不像那个人所吟诵的那样无力,可是看上去他们也已经是疲惫之师了。 “秀才,你说的那都是什么玩扔?”旁边一位同伴问道。 “诗歌!”那被称为秀才的士兵回答,可是随即他就得到了他那位同伴的评语,那个评语简练精干却只有一个字:“屁!” 在这一个字评语之后,队伍中传来了几个人的低笑声,不过那笑声也是懒懒的,只因为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他们这一队人正是商震他们。 称自己在吟诵诗歌的那是陈翰文,给诗歌作一个字评语的那是仇波。 商震他们终于摆脱了日军的追杀。 只是他们现在并没在那大山之中,却是又出现在了大山的边缘。 而这里的原因也只在于,别看他们先从那无名小山从那山梁处逃进了大山,可日军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一般人家也追进了大山。 好在商震他们当中有那个向导。 那个向导便说咱们这么逃是不行的,除非咱们翻山越岭或者躲到哪里。 翻山越岭?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的,并且一宿没睡的商震他们看着那层层叠叠的大山,那山就算不高只有几百米,可是那是垂直高度,那要是上坡下坡呢?他们已经走不动了。 翻山越岭还是算了吧。 那么躲到哪里呢?日军追的很紧,并且从迹象上看,日军竟然也很熟悉这里的地形有日军已经往有村子的方向去了。 而最终决定去向的还是商震。 商震却是带着他们等了一上午,偷偷的又从他们逃生的那道山梁处溜了回来! 日军在那里也只是才撤走,可谁管日军怎么想的,至少现在他们又可以前行了,而前进的方向则是下一座“关山”叫作绥中,那里是辽宁的南部了,离热河与河北都已经不远了。 按照王老帽的说法再往南走,那可就到山海关了。 王老帽之所以对绥中比较熟悉,那是因为去年直奉大战的时候他曾经在那里打过仗,小地方王老帽不可能记住,但是大地方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陈翰文文也只是半拉秀才,他也只是累了饿了困了才顺口胡说。 他那所谓的诗歌根本就没有押韵,连一首打油诗都不算的,所以仇波给他那一个字的评价他也不当回事,他也只是嘿嘿一笑队伍接着前行。 只是摁下了葫芦起来的瓢,陈翰文不吭声,钱串儿却又说话了,他问的是商震:“你说人有上辈子吗?” 商震看了一眼钱串儿,他不明白钱串儿为什么要这么问。 钱串的问题让他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梦,自己梦到过有穿古代衣服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那个会是自己的上辈子吗? 商震他们这些士兵在一起时曾经讨过这个问题,可是后来他听老兵们说,人在死了之后,那是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 过了奈何桥阴阳永隔,喝了孟婆汤便忘了上辈子的事。 难道自己当时孟婆汤喝的少?原来商震是那么想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这么想了,原因是没有时间。 他忙着打仗,忙着锻炼身体,忙着练枪法,这辈子还活不明白呢,想什么上辈子的事?太虚无缥缈了。 所以此时他见钱串儿问自己便含糊的回答道:“可能有吧!” 只是钱串儿并没有因为商震所说的这句可能有而改变自己的思路,他忽然又有惊人之语:“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是日本人。” 现在日本人可是整个东北军的敌人,钱串儿忽然说自己是日本人,尽管那是上辈子的事,可这不也是自己作贱自己呢吗? 回不光是商震了,就是走在前面的人都回过头来看钱串儿。 商震性格稳重并没有吭声,可这时二憨子便奇怪的问道:“为啥?” “我上辈子肯定是日本人。”钱串儿却依然继续自己的说法,“我肯定是抱了很多日本人的孩子跳井了,然后这辈子这些狗日的就来找我索命了,否则为什么他们在后面追起咱们没完没了?” 原来钱串儿却是故意讲了个笑话。 如果是在平时,大家肯定会笑起来的,只是这回真的没有人应声,就是有抿嘴乐了一下子的,那笑容也是懒懒的,大家太累太乏了。 没有人来接钱串儿的话,钱串儿自己也觉得无聊便也不吭声了,队伍接着前行。 只是仿佛老天爷在和他们作对,现在已经很是困乏着的他们就在走出树林的刹那,走在最前面的王老帽突然说了一声:“有情况!” 经过几次的战斗,商震都成为老兵了,更何况其他人。 不需要命令,这句“有情况”就是命令,所有人或者唰的一下趴了下来或者便躲到了树后,然后便是枪栓拨动时所发出的“哗啦”声。 商震借着那树的掩护,便跑到了最前面,不管商震自己承认与否,现在他已经是这支队伍的头了,他必须搞清前面是什么情况。 他们是行进于树林之中,树林又在山丘之上,有了这样的地形,商震就看到三四百米外的一条小路上正行进着一队日军,看日军的走向是从西南方向往东北去的。 东北军也好,伪军也罢,所穿的衣服都是灰黑色的,只要看到土黄色的军队那就是小日本!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向了王老帽,包括商震。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形,那是因为他们这小队人之中也只有王老帽有望远镜。 按理说现在商震是头儿了,那么这个望远镜应当挂在商震的脖子上了。 可是商震并不是那种不通世物不懂人情的人。 对于王老帽这个自己的老排长自己是必须尊重的,更何况自己这个头算什么,也只是大伙临时推荐出来的罢了,等到回归到大部队中,人家王老帽依旧是排长,而自己依旧是小兵,这点自知之明商震还是有的。 王老帽拿了望远镜,看了一会儿之后才转头问商震:“救还是不救?” 王老帽的这句话让商震他们听着糊涂啊! 商震他们现在也只能看到那队日军人数并不多,也就是十多个人的样子,可是什么救不救的? “哦”,眼见商震面露困惑,王老帽这才意识到商震他们还没搞清什么状况呢,于是他盲解释道:“前面的日本人押了三个兵,看样子也是咱们的人。” 正文 第129章 希望落空 是啊,救还是不救?商震就是不用看前面的情况,他也相信王老帽所说的不会差。 按理说对面日军只有十多个人,他们突然发动袭击完全可以给日军来个出其不意,把那三个自己人救下来。 可问题是,就算这十来名日军好对付,可他们这头枪声一响,肯定就又会招来周围的日军了。 就他们现在人困马乏的这副样子,如果日军再来追杀他们,就算他们不被日军困住,可是就他们现在的体力也绝跑不过日军。 可是商震也只是想了片刻便对王老帽说道:“前面的方向可是你说的绥中的方向,那你说这三个士兵能不能是咱们的大部队派来找咱们的?” 商震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是啊,先前他们还叨咕如果侯看山把信儿送到了的话,绥中那里的援兵应该来了。 商震的推测直接引起了士兵们内心里震动。 只因为商震提到了援兵,现在所有人已经没有力气了,他们太需要援兵了,想来宁远城那里刘成的那个团也很需要援兵。 如果他们不把被日军抓到的那三个人救下来的话,那三个人是来送信的,那他们这群人可就耽误大事了。 于是在这一瞬间找到援兵的希望,不能说让商震他们都打了鸡血,可是也让他们都觉得前方光明起来,甚至头上那灰蒙蒙的天也变亮了。 “打!为什么不打?”有几个人便同时说道。 “那就打!咱们绕到他们的前面去,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商震咬了咬牙也下了狠心了。 借着树林的掩护商震他们又奔跑了起来,都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疲惫。 五分钟之后商震他们已经躲在了一个平缓山丘的顶端,所有人都拼命的喘着气,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变得平稳起来。 他们喘气是如此的急促,不仅仅是因为体力又消耗了一些,而是因为他们离山丘下的那条路是如此之近,也就几十米远,甚至他们以为自己喘气声大一些的话,即将路过这里的日军都可以听到! 这回商震他们的点儿很好,他们找到了一个很适合伏击的地形。 一侧是个平缓狭长的山丘,那条路就在山丘的底下经过。 商震他们趴在山丘棱线的后面,只要他们现出身来就可以看到即将路过这里的日军。 可纵使是这样商震还不满足,他扫视了一下自己的人,这回终究是给王老帽下达的命令:“排长你和钱串儿到路对面的那个土包后面。” 下完这个命令商震仿佛要稀释自己这个命令的强制性,以免王老帽不快,便又解释那四个字:“交叉火力。” 王老帽微微愣了一下,这还是商震头一回给他下命令的,可是随即他和钱串儿便下了山丘往对面跑去。 为什么商震要让王老毛和钱串过去,那是因为王老帽和钱串儿手中都有花机关。 “排开排开,一字排开,尽量两个人别把子弹射到同一人身上去!”商震再次说道。 说完这句话,商震就往自己的右侧爬去,他探着头就向那条小路的尽头望。 也只是一会儿工夫,那一小队日军便过来了。 侵略者自有侵略者的飞横跋扈。 他们行走在了被侵略的土地上浑然忘了这里的主人是谁,他们以为自己是骄傲的王者,那么他们有路可走,为什么要走旷野之中? 可这也是一个对时下中国部队来讲很是悲哀的事实,这实在是由敌我双方的实力所决定的。 就像商震他们,眼见着山林间有路,可是很多时候他们都不敢走,尽管走路肯定比走山野要快许多。 商震也只是瞥了一眼,便很快缩回身。 这个山丘的位置很好,但是山丘上却光秃秃的,除了几丛枯草并没有树木灌木作为遮挡。 “开枪时要小心,千万别伤了自己人。”商震再次嘱咐道。 所有人或趴或躺在那山丘棱线的后面,手中拿着或长或短的武器。 这还是商震他们头一回如此近距离的打日军伏击击,而商震则已经变得紧张起来。 张震紧张的原因不是因为害怕杀敌,而是因为他不敢在山丘上露出头来。 由于不能抻头去看日军,那么他就也只能根据日军的速度来判断日军在山丘下所到达的位置。 那条路距离山丘上面还有四五十米,指望听脚步声那是不可能的。 当后世的人们在看影视剧的时候,都会想当然的理解为,敌人过来了,伏击者现身,杂乱的枪声响起,将敌人击倒,可是在现实的战斗中哪有那么轻松? 这就像干活计一样,在旁边看到热闹的人永远不知道实际干活的复杂性,说,谁都会,而做,则是另外一回事。 由于商震不能够看到日军到达了哪里,他并不知道此时山丘下的日军发生了一个行为上的小小的细节。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日军鞋带儿开了,那个家伙便蹲下身去,开始给自己系鞋带。 小路的两边是东北田野里常见的刺梅,偏偏这里的刺梅还是成片的。 所谓刺梅可以理解为野生的玫瑰,玫瑰的茎都是带刺儿的,没有哪个日军会主动往那刺梅丛中去闯,于是后面的队伍便耽搁了下来,只为了让走在最前面的那名日军系好鞋带。 而此时于山丘棱线后的商震他们来讲,战斗马上就会到来,可时间却变得煎熬。 自己是不是应当探出头再看一眼,还是现在就大喊一声“打”。 此时的商震变得矛盾起来,可是他又知道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 商震这时注意到自己的同伴们都看向了自己,他感觉到了压力,而释放压力的最好办法是什么?那就是拿枪战斗。 “打!”在犹豫在纠结的商震终于痛下决心大喝了一声。 而在他的这一声大喝里,他们这头所有的人便全都现出身来。 眼光所向,便是枪口所指。 当商震现身出来之时,他已经顾不上那些日军,并没有正好经过他们这里,却是在他们的斜前方呢,离他们还有50多米! 可是枪声就这样响了。 是商震把这场伏击想的有些复杂了,五十多米和三四十米又有什么区别?在他们枪声响起之时,对方那土黄色的身影便齐刷刷的中枪倒地。 眨眼功夫那十来名日军便全都中枪倒了下去,倒是有一名日军反应很快,趴着就把步枪端了起来,可是这时从斜对面便有子弹飞来。 那名日军随即身体一颤,扔下步枪就不动了,他死的确实比其他人都要晚些,因为他是最后一名活着的日军,王老帽和钱串儿各自打出的短点射都击中了他。 “冲!”商震喊着,端着枪便从那山丘后跃了起来。 他们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伏在地上的黄色的身影。 有日军在动了,谁知道那是临死之前的抽搐,还是只是被他们打伤了,随即枪声响起,那是那名日军就被补枪了 而这时那条路上所站着的正好是三个人,一看那神态一看那服装却正是他们东北军的。 “哎呀,你们总算来了!”在商震他们与那三个东北军士兵目光相触之际,双方竟然有人同时说道。 可是这时商震就觉得哪里不对了,他脱口而出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宁远县城啊。”一名士兵回答。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微微愣了一下,瞬间他们便有了一种凌乱于风中的感觉。 他们的援兵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他们这些散兵又成为了人家的援兵! 正文 第130章 伤口上撒盐的笑话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很憋屈。 每个人多少都会有过这样的体会,当遇到了急事的时候,会暂时忘了疲倦,身体也不会觉得很累,可是等忙完事之后只会感觉更加的疲惫。 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干,最后只有四个字叫作——体力透支。 现在商震他们这些人就有些体力透支了。 与体力透支相比,对他们更大打击还是心理上的,他们本来去想找援兵,可是结果成为了别人的援兵。 成为别人的援兵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他们就开枪了,开枪了他们也就暴露了。 他们也只能胡乱的打扫了一下战场,带着刚被救出来的那三个新来的同伴开始了转移。 往哪转移呢?当然是往别的方向转移,离枪声响起的地方越远越好。 又是一阵气喘吁吁的行军,王老帽终于说到了:“不行了,找地方歇歇吧!” 人过四十之后,人的身体状况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王老帽终于不再年轻,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体力和他身旁的这些年轻人已经比不了了。 十分钟之后,他们这些人便躲到了一座山丘上的树林里。 当所有人的气息平复以后,王老帽便问金成羽道:“你们什么时候从县城里跑出来的?” 金成羽正是被他们所救的三个士兵中的一个。 “我们是今天早上天没亮就跑出来的,一共跑出来一个排,我们三个人和别人走散了。”金成羽回答。 王老帽点头“哦”了一声,他刚想问宁远城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时,可是已经不需要他问了,因为金成羽已经主动说了。 “我们团投降了,我们不想投降才跑出来的!”金成羽的话当时让本是或躺或卧或坐的商震他们这些散兵不由自主的就挺起了腰板,所有人看向金成羽的眼神中就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一瞬间,现场变成了死一般的沉寂。 “怎么你们不是我们团的吗?要不你是我们的援兵到了?”过了一会儿,金成羽就问。 只是回答金成羽的却是一片时下东北人乃至整个中国所特有的粗话“我艹!”,甚至还有人直接就把手中步枪的枪托狠狠的怼在了一棵树上,那是虎柱子。 然后议论声便起来了,别看只有十多个人,便宛如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在天空中飞过,那议论中自然都是激愤之言。 就这事,换成谁都生气! 甚至一贯话少的商震现在也在嘴里叨叨着什么。 虽然他们这些人也知道东三省沦陷之后肯定有不少部队投降了日军,可是整建制的一个团就在他们的眼前投降了日军,这还是商震头一回遇到。 “你们为什么要投降?”商震突然就爆发出来大声问道。 商震是如此的激动,以至于都说错话了,其实准确来讲,商震应当说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投降”而不是“你们为什么投降?”。 毕竟金成羽他们三个人是因为不投降才逃出来的,可是因为情绪激动商震已经忘了这个细节了。 并且,商震的这种问题是压根就不需要金成羽来回答的,他接着就一路质问了下去。 “我们一共这才10来个人,可是我们都没投降,我们没有武器,我们抢日本人的! 我们面对着比我们多出10来倍的日本人,我们依旧想法逃命,我们连打没了,钱串儿他们连也打没了! 我三哥也没了,霍爷们为了掩护我们也没了! 你们那是一个团的,为什么要投降? 日本人杀了我们那么多老百姓,那你们投降了,以后也要跟着去杀老百姓吗? 有我们这些人当炮灰,我们这些炮灰都闯了出来,你们的人为什么就闯不出来?” 商震是如此的气愤,他的质问是如此的激动而又有点语无伦次,以至于直接就把金成羽那三个人问了一个瞠目结舌! 就商震的这番质问,无疑代表了商震他们所人的心声。 “是啊是啊,你们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凭什么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想救你们,可你们就投降啊!”心直口快的二憨子随即也附和道。 金成羽憋屈啊,他心道,我没想投降啊,要是想投降,我跑出来干嘛? 只是眼前的情形,别人哪容得他张嘴说话,这时倒是钱串儿保持了冷静,在旁边拽了一下商震低声说道:“你搞错了,搞错了,不是他们投降!” 钱串儿的说话无疑提醒了商震,他这才发现自己由于情绪激动搞错了目标。 还想再说什么的商震张大嘴嘎巴了一下总算是把下面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然后,商震猛的一转身便往树林的边缘走去,他要放哨去了,他知道自己失态了。 东北人的脾气,那些心直口快的人说起话来固然如刀似剑,可是沉默寡言的人在爆发的时候说起话来那也夹枪带棒,商震也是东北人。 商震上一边去了,树林里的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王老帽又问金成羽那三个人才知道了宁远城里的情况。 日军用步兵炮轰炸宁远城,团长吝成…眼见日军动用了大炮,终是担心他们与城俱焚,便在清晨带着他们团突围,结果中了日军的埋伏。 他们团损失了大半好不容易冲回了宁远城,而日军就催促着伪军不停的攻城,最后他们团弹尽粮绝,在伪军的劝说下,团长刘成选择了投降。 只是人就是这样,有愿意投降的,还有不愿意投降的,金成羽他们连的连长就不想投降,带着他们连便突出城去,结果只跑掉了金成羽他们这个排。 而在日军的追杀过程中,金成羽他们三个人又与他们排失散了,便被日军抓了俘虏。 结果他们三个恰恰就撞到了商震他们这伙散兵才侥幸得以逃脱魔爪。 金成羽他们三个本来以为商震他们也是从绥中方向过来的援军呢,可是现在一问之下,方才知道原来商震他们正是前些天到达他们宁远城的那些个残兵溃卒。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现在金城宇他们三个人与商震他们倒是完全一样了,都是残兵溃卒。 商震他们是部队打没了,而金成羽他们部队也没了,只不过是那没战死的就都投降了。 当双方终于搞清了彼此的身份之后,现场又是一片沉默,而这时秦川忽然说话了。 就在别人以为秦川会用东北人常说的一句感叹语“这特么的”作为开头之时,却不料秦川也是这么说的:“一个个的别拉着那个鞋拔子脸,咱们不还是活着呢吗?得了,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 没有人去附和秦川的说话,谁都没那个心情,秦川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他自顾自地就讲了下去。 “从前有一个人,日子过得很穷,有一回他急需用钱就去找他的一担挑。”秦川讲道,“可是等他到了一单挑家才发现一单挑他家比他家还穷! 他找一担挑借钱,最后的结果是,他非但没有借到一文钱,反而他那一担挑把他口袋里的最后几文钱给搜刮走了!” 清算讲完了,闭口不言。 虎柱子想了想,他总算是觉得自己明白了秦川这个笑话的意思,于是没心没肺的他一咧嘴还哈哈的乐了两声。 是他环顾左右,没有一个人在笑,包括二憨子都没有笑。 “你讲的什么**玩意儿?一点都不特么的好笑!”最终只有王老帽气道。 而素来与秦川关系不错的马天放则是说了一句:“就你聪明?” 是的,在众人看来秦川讲的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他也只是借用这个笑话来自嘲他们这些散兵溃卒罢了。 他们指望着援兵就象那个人去借钱,结果他们没有找到援兵,反而又帮了金成羽他们三个人,这就是借钱没借到把自己口袋里的钱又掏了出去。 他这个所谓的笑话讲的是如此之贴切,如此之形象,就像在那本已受伤的伤口上又被撒了一把盐,你说众人心情又怎么可能好? 正文 第131章 心魔 纵使是再不乐意动弹,那也得走,商震他们再次踏上了行军之路,而这回又多了三个人。 或许由于先前发脾气不好意思了,已经恢复了理智了的商震这回和马二虎子走在了前面当尖兵去了。 虽然有一条路离他们并不远,可是他们当然不会走上那条路,他们宁可绕弯。 而这样子无疑是很消耗体力的。 后面一群士兵就那么走着边走着还边说着话。 “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把嘴闭上?”王老帽有些不乐意了。 当过官的人都是有脾气的,王老帽现在已经学会克制自己的脾气了,毕竟自己的兄弟都已经快死没了,剩下的这些那都是伞兵溃卒凑到一起来的,他跟谁发脾气去? “王排长啊,我不是不给你面子。”仇波说话了,“走的实在是太累了,大伙边说话边走还能走的快点,还能分散下精力。” 仇波说的话在理,不怕慢就怕站嘛! 王老帽不吭声了,想了想后他一个人加快的脚步去追商震和马二虎子去了。 “不是把咱们王老排长惹不高兴了吧?”眼见王老帽走了,秦川不怕事儿大的嘀咕。 “闭上你这张损嘴,大家都是爷们儿,你当人家心眼子像你那么小呢!”仇波给了秦川一句,他现在还在生气秦川往大家伤口上撒盐呢。 原本老霍头的那伙人,除了老霍头也就仇波说了算了,仇波说的话王老帽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他还真没有秦川所说的那么小心眼,他之所以往前跑,那是因为他忽然想到望远镜在自己脖子上挎着呢! 有望远镜当然要用在最前面,也就是给尖兵用最好。 到了此时,王老帽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排长了,现在商震是头儿,商震所能想出来的主意还真不是他王老帽就一定能想出来的。 王老帽很快追上了商震和马二虎子,俩人回头见王老帽追了上来便又回头接着说话。 都是自己人,这也没有什么可客套的,商震他们两个谈话也没有避开王老帽的意思。 这时候王老帽就听商震说:“我可不乐意当这个头儿,这回救那三个人,是因为咱们没有死人,那要是有死人伤人的,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王老帽也只是听了商震这一句话,便明白商震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很理解商震的心情,因为他当过排长,大大小小也是个长官,作为一个指挥员,遇到危险任务的时候派谁上去都是很麻烦的事儿,危险任务嘛!八成都会死人的!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谁当官分配人就不死人?我觉得你做的挺好,要是换成别人可能还不如你呢!”马二虎子安慰商震。 只是他为什么叫马二虎子,那是真有点虎。 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王老帽在自己身后呢,那自己要是这么说的话,自己排长可别多心哪! 于是咱们的马二虎子便回头跟王老帽说道:“排长我说的可不是你呀!” 你说这个马二虎子,虎不虎奸不尖奸的,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过王老帽并没有把马二虎子的话当成一回事,马二虎子在他手底下当兵也有好几年了,马二虎子是啥样的人他能不知道吗?那是有口无心的。 “虎子说的对!”王老帽又往前赶了一步接话道。 然后他摘下了脖子上挎的望远镜,顺手就递给了商震嘴里却接着说:“打仗总是要死人的,谁当官也都是怎么少死人保住大多数人!” 商震听王老帽这么说不由得感激的看了一眼王老帽。 这个道理商震又何尝没想明白,可是想明白与能硬下心肠是两回事,要不为什么人家说慈不掌兵呢? “排长你把望远镜给麻杆儿干嘛?你不用了?”马二虎子见王老帽把望远镜递给了商震便好奇的问。 “你特么的也管他叫麻杆儿!小心福顺子从地里爬出来揍你个狗日的!”王老帽气道,可是这句话说完他就后悔了,他竟然是又想起李福顺来了。 毕竟李福顺是商震的哥,自己在商震面前提李福顺终归是不好的。 可是他和李福顺真是过命的交情,没有李福顺的日子,他感觉有点不适应,正因为如此,他才什么事儿都找侯看山。 王老帽歉意的看向商震,而商震并没有表现出对王老帽不满的样子,他反而说道:“排长,我不要这个望远镜,在脖子上滴了啷铛的耽误事儿!” 谁知道商震是不是这个意思,可能他是不好意思要吧,王老帽心里想着便笑道:“你小子的意思是这个望远镜我得给你拿着呗,我给你当跟班呗?” 王老帽这么一说,商震便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人哪,在自己是个新人的时候怕什么,很可能以后成为老人也会怕什么。 自打商震当兵,脾气暴躁张嘴就粗话连篇的王老帽就是他的排长,不能说商震对王老帽的惧怕是根深蒂固,那也是生了根发了芽的! 这种情况就像东北的一个民间故事。 中国是一个有着多种信仰的国家,有信财神爷的,有信玉皇大帝的,有信佛的信菩萨的,学文的有信文昌君的,学武的想发财的也有信关二爷的。 而时下的东北人信什么? 说来多少有些好笑,东北人信大仙儿! 所谓的大仙儿就是指狐黄白柳这样的小动物。 这里面的“黄”就是指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 说从前有一个赶马车的车老板。在赶着自己的马车经过一片高粱地的时候,他就碰到大仙儿了。 是一个什么大仙儿呢?却是一只黄皮子骑在了一只老兔子的身上,黄皮子比比划划的跟他比划,那意思无疑就是打劫。 而这回这个车老板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他不信大仙儿。 于是他一扬手中的大鞭子,天空中便宛如响过一声炸雷,一鞭子他就把那只黄皮子和老兔子都给抽飞了! 赶车的大鞭子那都是用细竹子编成的,加上鞭绳和边梢那都能有一丈多长! 那东西抽在身上狠着呢! 话说这车老板一鞭子抽飞了一位大仙儿一位半仙儿,也没当回事,人家就走了。 为啥说是一位大仙一位半仙呢?那黄皮子那就是大仙儿,那只老兔子给黄皮子当坐骑,那就是半仙儿。 后来有一回车老板到一个屯子里赶脚,在酒桌上却听说了这样一件事。 那陪酒的人就说他们屯子的一个大姑娘被黄皮子迷住了,整天疯疯癫癫的,魔症劲儿上来的时候,光着身子满院子跑。 那户人家就找周围会看事儿的人试图说服那位大仙儿或者说降服那位大仙儿,让他赶紧走,离开这个大姑娘。 可是各位看事儿的人却没有人能降服住那个黄皮子大仙儿。 最终那个大姑娘在清醒的时候就问那黄皮子说你最怕什么? 那个黄皮子就说了,我最怕的就是有个用一个长杆兵器带绳子的家伙,有一回差点一下要了我的命! 事已至此,各位看官明白了吧,而那个车老板也明白了,他忽然想起自己某一年曾经用鞭子抽过的那只骑着老兔子的黄皮子。 于是他自告奋勇就去了,他到了那家院里张嘴就骂,然后就把自己的大马鞭子轮了起来,那半空中又是“pia”的一声仿佛打响了一个炸雷。 然后在场的人就看到空中伞落下一片黄皮子的毛,至此,那位大仙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个道理说明了什么?难道那个黄皮子没有修行吗?那肯是有修行的,没有修行能迷惑大姑娘吗? 这个道理就说明了,那个黄皮子曾经被那个车老板的大鞭子造成了从从身体到精神上的双重伤害,它就怕这个! 就仿佛现在的商震他就怕王老帽,哪怕说有一天他可能当上连长了,当上营长了,他还会怕他的老排长! 好了,扯远了。 就在商震还想推却那个望远镜的时候,这时候他们却是又听到了枪声! 听那枪声的动静应当与他们隔了一座山,那山虽然不高,可是很平缓,占地面积还很大。 商震随手接过大望远镜下意识的就往那山那里跑,可是他跑不了两步就停下了。 商震这一停下,王老帽和马二虎子却也没动,三个人就站在原地,却是大眼瞪小眼了起来。 正文 第132章 援军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很累,他们还没有吃上饭,也没有喝上水,他们的体力已经透支了。 商震他们更憋屈。 要是想跑他们在当炮灰冲出宁远城时早就跑了。 商震嘴里说的是保护下老百姓对宁远城的日军骚扰一下,可是他心里何尝不希望把那一个团救出来。 而其他人嘴上没说,心里的想法其实与商震那都是一样的。 可是结果呢?他们把老霍头搭到了里头,而宁远城的那一个团还投降了! 就这,让商震他们心里怎么可能平衡? 他们好不容易摆脱了日军的追杀,听到了枪声以为来了援军,结果他们却是又把别人救了,原来他们才是别人的援军。 现在枪声又响了,听那枪声也不是很激烈,不是又有自己的人被日军追杀吧?刚才金成羽可是说了他们和他们的排失散了。 现在你让身心已经受到了极大伤害的商震他们再去救人?他们那也是有情绪的。 他们既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也不是脑门顶上长了一只竖眼儿的杨二郎,都没有三头六臂,他们总是去救人,可是当自己遇到危险时,谁又会来救他们? 商震他们是如此的踟蹰,以至于后面的人都赶上了,三个人还在那大小瞪小眼小眼干瞪眼呢! “咦?你们当尖兵的怎么不上前面去看看?”有那没心没肺的人就问,比如说虎柱子。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虎柱子的问话。 可是大家都不吭声,一个个的就像木桩子那样在原地杵着也不是那回事儿啊! “要不?排长我上去看看?”这是陈翰文说话了。 “我现在不是排长,有事儿问咱们的头儿。”一向脾气急躁的王老帽却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王老帽这么一说,陈翰文也不说话了,那就寻思这排长和商震这是咋的呢?两个人因为谁当指挥官闹别扭了? “上去看看吧,大不了咱们躲着走。”商震终归说道。 指挥官既然已经说话了,于是成行! 就在那稀落的枪声中,众人便往那山顶上小跑而去。 商震他们心气不高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们也确实是太累了。 往那山上小跑着商震便想起了他们和老霍头从那个何家屯冲出来时的情形。 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当时听到枪声,王老帽不愿意去凑热闹。 所有人的命都是命,别人的命是命,自己的命也是命,所有人都只有一条命,自己的命没了那也就没了,是需要谨慎呀! 山顶到了,商震他们便趴在棱线之后向前探望。 由于他们所处的地势高,前方又比较平坦,他们看的还是很清楚的。 而他们所看到的情形却让本是士气低落的他们眼睛便是一亮。 他们能够看到几十名日军正从他们的正前方跑过,那些日军边往他们右前方跑还不停的转身射击着。 “哎呀!”“哎呀!”“哎呀!”接连好几声哎呀便起来了。 就这种情况虎柱子都看明白了,这日军是打了败仗啊! 不管哪伙打了胜仗那肯定会边开枪边往前冲,那边往前跑却边回头射击,那可不就是打了败仗吗? 那么,日军为什么会打败仗? 援军来了嘛!是一个多么显而易见的推断! 商震他们又往日军射击的方向看去,果然,远处出现了灰色的身影,而且那人还不少! 而这样一个新发现,商震他们先前的低落情绪瞬间便被一扫而空,于他们来讲这是打便宜仗啊! 只是可惜的,日军离他们有点远,还在200多米开外呢。 200多米又能怎样? “准备干一家伙!”都不用商震吭声,王老帽就嚷嚷上了。 商震他们所有人但凡用步枪的就把步枪都架了起来。 只是偏偏这时日军冲进了一片树林,商震他们再打固然能够打到几名落后的日军,可是他们已经没法打那些藏到树林里的大多数的日军了,那么那就等这些日军冲过树林的吧。 商震他们就这样支着枪等着,他们的本意当然是指等着日军冲出他们再射击。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却是那些日军竟然没有冲出树林。 “哎呀不好,他们要打咱们人的埋伏!”商震叫了一声。 而这时眼见着追击日军的那些东北军的同伴便已经近了一些了。 正在商震想办法的时候,树林里的枪声便响了。 “哒哒哒”的机关枪的声音和“啪”“啪”的步枪射击的声音就搅在了一起。 日军这头枪声一起商震他们眼见着后头正在追击日军的东北军便趴了一地。 由于他们隔得太远,也不知道东北军那头被日军打倒了几个,反正都在那儿趴着呢! “突”“突”“突”,东北军那头的机枪也响了起来。 正儿八经的机枪手那都是老兵。 老兵用机枪射击的时候多是打短点射的,就是打长点射的时候都不多。 因为这既涉及到换弹匣,弹匣容量有限,要想把里面的子弹打光,几个长点射子弹就没了。 而且打连发也容易使枪管发热,这又涉及到换枪管,都是很麻烦的事。 一见己方机枪声响起,商震他们顿时心情大好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一会儿呢,这时他们就听到树林子里传出了“嗵”“嗵”两声。 “哎呀,小日本用小炮了!”钱串儿喊了一声,可是他喊的再快也不可能有日军所用的掷弹筒射击的时间来的快。 那“嗵”“嗵”声这头一起,他们东北军那头便发出了“轰”“轰”两声爆炸。 而就在那爆炸声中东北军那头的机关枪当时就哑了! “嗐!”急得这头好几个人同时叹息了一声,便把手拍在了地上。 “咱们也打吧!”二憨子就说。 都不用商震回答,这个时候小簸箕就接上话了:“咋打?看不着日本人哪!” 是啊,日军可是躲在树林子里呢,商震他们这头却是连一个日军的人影都看不到,就现在他们的射击角度都赶不上与日军对射的东北军,至少那头是能看到日军的。 商震他们现在也只能替那头自己人干着急却帮不上忙。 当然了,他们现在也可以向树林射击,但是那也只是能分散日军的部份火力,说能击毙几名日军那就扯远了,连人影都看不到怎么击毙? 商震他们正替自己一方着急呢,可这时候他们就见那头的东北军突然就爬了起来往开始往回跑了。 “这才打几下就跑了呀?”虎柱子嘴快,不过这回他喊的没错,却是直接喊出了他们这伙所有人的心声,而同时,所有人的失望就已经溢于言表了。 这两天他们净盼着援军来了,现在援军来了,可是援军也只是与四五十名日军对战了,这么一会儿竟然就撤退了!你说他们失望还是不失望? 正文 第133章 义愤填膺 “这特么的!”王老帽又冒粗话了,随手就把自己花机关的保险关了。 援军都逃跑了,就他们这十几个人对上四五十日军,那还打个屁呀! 王老帽把自己用的望远镜给了商震,现在他也搞不清援军有多少人,但是看样子一个连总是有的,现在商震正拿望远镜看着呢。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却突然说了一声“不好!”就收了望远镜。 就商震这句话直接说得所有人都是一激灵,他们现在也已经成为惊弓之鸟了,援军那么多人都跑了,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和日军打仗了。 只是所有人都萌生了退意之际,偏偏商震却又给他们找来了“活儿”。 “快往那里跑,绕过去!”商震急道。 眼见商震神情非常着急,众人也不问为什么了,便跟着商震缩身向后开始在山丘陵线后哈腰跑了起来。 “咋了?”到了这时,王老帽才来得及问了一句话。 “伤员!”张震却也只回了两个字。 尽管商震只说了两个字,王老帽却已经明白商震是什么意思了。 刚才东北军与日军作战的时候,日军可是往那头打了好几回榴弹。 现在王老帽不用问都知道,刚才那支东北军着急撤退,不能说他们有意的把伤员扔下,可是商震刚才肯定是在望远镜里看到那头有伤员了。 那支东北军撤走了,活着的人走了倒是没事儿了,可是把伤员留在了原地,一会日军再冲那么那些伤员又怎么办? 哎呀,这个麻杆儿啊,王老帽在内心感叹。 你有多大的本事了才能揽多大的瓷器活啊!那伤员也不是咱们伙的,你去管什么?难道你想让咱们伙再多搭上几条命吗? 不过这话王老帽也只是在心里头想的,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战争之中伤员最难处理。 如果部队打了胜仗那还好说,如果打了败仗,轻伤员可以跟着跑回去,重伤员基本上也就死路一条了。 而实际上一支军队如何对待自己的伤员却是最关乎士气的。 带着自己的好人跑了,却把伤员留下了让敌人来屠杀,就这种事儿他王老帽也绝干不出来! 他奶奶个腿儿的,这特么是哪个旅的人?王老帽心中怨气已生。 正因为如此商震现在往伤员那里跑,王老帽也并未终止。 他们这一伙人就这样跑着,好在山丘不高却极是低缓,占地面积很大,那山丘的棱线终究给他们提供了足够的遮挡。 又是好一阵气喘吁吁,商震他们总算是跑到了山丘的边上,这时他们就能看到刚才被日军打死打伤的东北军士兵了。 就在那片地上一共躺着了七个人,其中有六个已经一动不动了,显然那六个人已经阵亡了,而第七个人正奋力挣扎着往来向爬呢! 这就是战场,刚才他们追杀日军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可是一眨眼他们被日军打了一个伏击,他们的大部队就撤退了。攻守瞬间易势,实在是可悲可叹。 到了此时,王老帽便已经确定了,这支军队的军官在指挥上肯定有问题,那就是贪生怕死的主儿! 商震借着他山丘边缘的掩护又往前跑,可是他也只是又跑了几十步便突然趴了下来。 就他这么一趴后面的人自然“呼啦啦”全趴下了,就这种情况还用问吗?肯定是日军从那头树林里出来了。 商震回头看向了他们这伙残兵溃卒,所有人也正拿眼睛盯着他呢。 “我不想让那个伤员死在日本人手里,我也不想牵累大伙儿,你们要是不愿意上,可以绕弯去追援兵。”商震却是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你说的那叫啥话?想当初我们可都是你救的!再说了,哪个当官的那么不是揍,能把伤员留下!”呆了片刻之后仇波说出了心里话。 像金成羽那三个人是后来加入的,他们自然不知道商震他们的经历。 仇波所说的他们是被商震救的,指的就是商震一个人装成通信兵过了那个石拱桥的事。 人心一本账。 商震领着他们在与日军作战中打的如何,他们心中都有数。 商震当然也有缺点,可是每个人都自认,如果他们用自己换商震,那还没有商震指挥的好呢! 这就是战争,能者上庸者下,要不说战争时期人升官升的快呢! 另外,眼见着那个伤员再往前爬,也确实激起了他们这些人的义愤了。 虽然现在他们离得远看不清,可是他们也都能想象得到,那个伤员爬过的地方必然留下一溜血迹! 商震感激的看了一眼仇波,再看一直在一起的这些残兵溃卒们,一个个的那表情也就差把“同生死共患难”写在脸上了! “好!”张震开始布置战斗方案了,“日本兵来的不多,一共十多个。 仇波你带几个用步枪的,往后退五十公尺到山顶上,我们这头先打,那些日本兵趴下了,你们再开枪,一人打一枪打死一个就往回跑!”。 要说商震这个方案其实很简单的,也就是弄出两拨火力点来交叉射击。 当然了,就以商震现在的作战经验,你让他再整个复杂点的作战方案,他也整不出来。 不过正所谓好不好看疗效,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就足以证明商震的这个作战方案奏效了。 日军一共四五十人,他们不可能全部追过来。 正常的情况下,所谓的人海战术于日军来讲,那是不存在的。 后面有人掩护,前面有人追击,然后再互相掩护前进,这才是追击的正选。 只是日军何曾料到他们侧翼竟然还有商震这么一伙东北军? 而偏偏由于这个平缓的山丘的遮挡,商震他们这些人又在那山丘的边缘就往前面凑,等到商震命令对日军开始射击的时候,那些日军距离商震他们也就是一百来了米。 而就这一百来米,商震他们手中的花机关和步枪准确率可就相对高了一些。 就在商震他们枪声响起之后,有五名日军中弹就倒了下去。 剩下的日军一看有埋伏,本能的就全都趴了下来开始向商震他们这种射击。 而这个时候仇波带着几个人就从山丘顶上把头露了出来,他们与那十几个日军的距离却是比商震们还近呢! 也就是六七十米的距离,仇波他们用的又都是步枪,而日军还趴在了地上,他们居高临下的射击,那枪法就变的出奇的准了起来。 他们几个真的也就是一人打了一枪然后就缩了回来,是刚刚趴下的那些日军中就又有四五个人再也未能把头抬起来。 商震为什么让仇波他们只打一枪?那自然是因为他不想自己的人出现伤亡,毕竟树林那头还有日军呢! 就商震他们这一下子那些日军的几分之一可就没了,而当日军掷弹筒的呼啸声再次起来的时候,商震他们这已经是借着那山势的遮挡往西南方向去了。 谁也不知道那个伤员伤的有多重,可是人家也已经爬远了一些 正文 第134章 士兵之死 枯草被压倒了一趟,有点点的血迹留了下来,顺着那被压倒的枯草追去,很快便看到有一个东北军士兵正在奋力的爬着。 能够看到这个伤兵,至少证明自己这些人的努力没有白费,商震他们虽然谈不上高兴却也聊可**。 可是此时这个东北军士兵听着后面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绝望了,他又没回头却哪知道后面追上来的是自己人? 于是已经中枪了的他奋力翻转过来,他的右胸处便又涌出血来,他费力的去拧自己左手中手榴弹的小帽。 就在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想与追上来的日本兵来个同归于尽的时候,他才发现追上来的人穿的居然是和他一样的灰布衣服! 他,愣了! “越追你越跑,不想活了?”追得最近的那个士兵说道,那个人说话瓮声瓮气的,因为他本来就叫“二憨子”。 “伤到哪了?”这时一个瘦弱的士兵跑到他身边蹲了下来关切的问,那是商震。 那个东北军士兵想要回答,可是他刚一张嘴那伤口的疼痛就让他发出了一声闷哼,太痛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喘不上气来了。 子弹是从右胸穿过去的,打不到心脏也应当打了自己的肺子吧?那个士兵便想。 “二憨子把他背上,咱们去追那些胆小鬼!”商震便道。 商震他们借着地形的掩护发现了这个伤兵的踪迹那自然是要管的,尽管他们自己的连队不管,可那商震他们也要管。 有人上前帮忙,身强力壮的二憨子便背起了那个伤员,而商震这一伙人便向西南方向追去。 商震他们所有人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们盼望了好几天的援军却是以这种方式与自己这些人照了面。 看样子援军怎么也得有一个连吧,要说一个连打不过四五十名日军也可以,可你总不能稍触即溃吧?就算你稍触即溃也可以,可那也不能把伤员扔了就跑吧? 东北军里也有这样的窝囊废吗?商震他们心中真的是憋了一肚子火气,而现在他们为了生存与其说是向援军靠拢倒不如去追援军! 而实际上呢?当商震他们再次用突袭的方法消灭了十来名日军后,树林里的日军便也没敢追出来。 商震推断来营救宁远城的援军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人,可是现在刘成那个团已经投降日军,那这些援军在得到消息之后肯定会撤退,自己这些人若是再不去追援军,那他们可又得独自面对日军了。 情感上他们都非常不喜欢这支抛弃伤员的队伍,理智上却又让他们不得不去追,这种感觉实在是让商震心中五味杂陈。 “都跑快点儿!”王老帽又喊。 所有人奔跑的速度和昨天比起来都已经慢下来了,所谓皇帝不差饿兵,他们可是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 刚才与日军战斗时一着急也就忘了饥饿,可是现在再跑起来一个个腹中空空偏偏那也是在出汗,只是出的却是虚汗! 可是为了活命,那也得追啊!所有人都感觉他们现在是在用生命奔跑了! 又是好一阵跑,商震他们这些人在跑到一个山谷之中时终是跑不动了。 一个个的蹲到地上,甚至把手拄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到了这时商震还没忘了看一眼那个伤员。 那个伤员已是被虎柱子平放在了地上,而虎柱子和二憨子则也蹲在一旁喘着粗气。 就是二憨子力气再大也不可能背着一个人跟上队伍,他却是和虎柱子轮流背着那个伤员的。 眼见那个伤员胸口已是血迹成片,人正痛苦的皱着眉头,就这么折腾,人不死却也快了! “这些混蛋玩扔打日本人不积极,可跑得咋这么快?”马二虎子骂。 “兵都是一样的。”这时仇波在旁边说了一句。 马二虎子看了一眼那个伤员不吭声了。 “这带兵打仗啊,其实有很多说道。”作为老兵的王老帽听到了二憨子的说话,便有感而发。 当然他的话是说给商震听的。 “一个当官的手底下必须有得有点自己的人,你让他进攻,他才会舍生忘死的替你进攻,有这样的自己的人,在这底下的人才能听话,才能拧成一股绳。 其实这兵啊,还真都是一样的,长官不怕死,当兵的自然就跟着,长官要是个窝囊废,那就将怂怂一窝!”王老帽讲的是自己当排长的经验。 他眼见着商震似乎听得心不在焉,却是正在往前面看,便又说道:“不管以后你当不当官了,你得养成用用望远镜的习惯。” 有了王老帽的提醒,商震这才想起那个望远镜还在自己脖子上挂着呢,他干脆便把望远镜摘了下来给王老帽递了过去。 王老帽没再说什么,接过那个望远镜就开始用望远镜向前方观察。 过了片刻之后,王老帽伸手指着前方说道:“找到了,在前面的树林里猫着呢!” 谁在前方的树林里猫着呢,当然是指他们一直寻找的援军。 按理说他们找到了这群人应当高兴才是,可是大家看着那个伤员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最终还是商震提醒大家道:“跟他们客气点儿,咱们求人家办事儿呢!” 众人无语。 十多分钟后,商震他们这一群散兵溃卒总算是和更多的东北军官兵在一起了。 除了那个伤员痛苦的咳嗽声,现场一片尴尬的沉默,而就在商震他们对面站着的一个东北军的连长的脸已是微微涨红了。 至于这位连长为什么脸红还用说吗?商震他们感到气愤和憋屈的地方正是这位连长脸红的原因。 为什么商震他们追了好长时间才追上了他们这个连? 那却是因为,这个连也发现商震他们在后面的,只是惊慌之中,他们却没有发现商震他们是自己人,他们竟然以为商震他们是日本兵呢! 那位连长已经被日军的小炮吓破了胆,他说跑,他的士兵又怎么可能不跟着他一起跑? 而眼见商震他们一直追到这个山谷,那个连长觉得这个地形已经万无一失了,他才下令自己的人停下来准备战斗,结果却发现追上来的人竟然也是他们东北军的! 你说这事儿闹的!饶是这位连长一向“心理素质”比较好,现在他那张老脸也有些过不去了。 “把这位兄弟交给他们。”最终商震说话了。 他所说的这位兄弟当然是指那个伤员,那个伤员本来就是对面这个连的人。 现在商震他们把这个伤员救下来了,别管这个伤员以后能不能活,至少现在还活着,那么士兵归建,商震不把这个伤员交给这个连队又给谁? 二憨子和虎柱子便扶起那个伤兵,这时对面自然也有士兵出来接人。 可也就在这时那个士兵痛苦的挣扎了一下便趴在了二憨子那宽厚的肩膀上,吓得二憨子忙用自己的胳膊架住了他。 现在二憨子身上也是一身血了,那都是这个伤员流出来的。 那个伤员痛苦的喘息着,然后便伸出手拨弄了一下过来接他的士兵。 拨弄那自然是拒绝的意思,对面过来的人也只能下意识的缩回了手,而这时候令所有人震惊的事情便发生了。 那个伤员费力的缓慢的却又坚定的伸出了自己的胳膊,手便指向了对面的那个连长。 当然那是他自己的连长,他本来就是这个连队的人。 没有人知道这个伤员要表示什么,可是就在那伤员的手指之下,那个连长的表情已经变得躲躲闪闪起来,甚至显得有些猥琐。 “王——清——凤”那个士兵艰难无比的说出了三个字。 就这种情形商震他们就是再笨却也能想明白,这个士兵叫的肯定是这个连长的名字。 紧接着这个士兵口中就发出了那种好象气管漏风一样的声音,突然他就大吼了起来:“我日你八辈祖宗!” 所有人还在震惊之中,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时就听“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就从那个士兵的口中喷出,然后那个士兵就倒了下去! 正文 第135章冤家聚首。 民国22年的春节快来了。 或许与大半个中国来讲,这一年与其他的年份并没有什么不同。富人依旧朱门酒肉臭,穷人依旧路有冻死骨。有钱的老爷们在惦记着娶新的姨太太,贫贱的夫妻们因为有病无钱医治,而默默流泪。 可是整个东三省却已经出现了另外一种情况。日军已经快占据了全部的东三省,江桥抗战失败了,哈尔滨反击战也失败了,而最终战线暂时就稳定在了热河一线。 而此时就在绥中城北面很远的一栋猪舍旁有人正在喂猪。 “羔(gào)来来来!”“哗”,就在一群猪的“吭哧”之中,一桶猪食直接倒在了猪槽子里,于是那些猪便互相拱着去抢食吃。 “蛤蟆蛤蟆别哭,气到八月十五,八月十五杀猪,气的蛤蟆直哭!”手中拎着空桶的二憨子就站在猪圈外面看着那些大肥猪。 “你说的那是啥玩扔?”正站在二憨子旁边的虎柱子挑剔的说道,“今年的八月十五已经过了,明年的八月十五还没有来!” “都说虎柱子虎,咱家虎柱子可不虎啊!”同样站在旁边的秦川在旁边打趣道。 秦川的话便又引起了旁边一大堆人的附和,而这些人正是商震他们那一伙人——现在的养猪兵! 而此时除了出门在外的钱串儿和仇波,其他人比如王老帽、马天放、小簸箕等人自然也都在其中。 只是他们在看着这些大肥猪的时候,却也同样在观察着正站在那猪圈外的一个军官。 那是626团,也就是驻守在绥中的那个团的后勤官。 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在观察着那个后勤官,而那个后勤官刚是用挑剔的目光在观察圈里的肥猪。 “所有的猪都在这里头了?”那个后勤官终于问道。 “报告王连长,不!王后勤官,这里的肥猪一共21头,其中包括被骟的公猪14头,母猪7头,其中老母猪两头,这是留着来年下崽用的!”有人上前汇报,那个人却是秦川。 听到秦川的汇报,那个王后勤官便直接就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一个后勤官又怎么可能是连长,可这位军官偏偏就是位上尉军官。 只因为他姓王,他的名字叫王清凤,却正是那位置伤员于不顾自己率队逃跑的那个连长,而商震他们这一伙人正是跟着他们来到绥中的。 “你叫什么名字?钱串子呢?”王清凤冷漠的问秦川道。 “报告王连,不!王后勤官,钱串儿进县城了!”秦川再次回答道。 那王清凤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却是又低头看猪,而秦川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就梗着脖子看着王清凤。 “你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王清凤看着秦川又问。 “报告王后勤官,钱串儿进县城了!”秦川再次重复道。 “不是这句,是上句,说猪的。”王清凤皱着眉头又道。 “报告王后勤官,这里的肥猪一共21头,其中包括被骟的公猪14头,母猪7头,其中老母猪两头,这是留着来年下崽用的——”秦川自然接着汇报,可是他越汇报声越低,因为到了这时候他也觉得不对了!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汇报那叫啥玩扔?”那王清凤就骂。 秦川脸红了,而旁边其他士兵大多数都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 是啊,群穿报告的那是个什么玩扔? 还其中老母猪两头是留着来年下崽用的,嗯,母猪7头,公猪14头,虽然说那公猪的数量有点少,可是问题是你把那14头公主都给骟了,那母猪找谁下崽去?! 王清峰铁青着脸,发现自己错了的秦川随即也红着脸笑了,他们是真不拿这个后勤官当军官哪! 公猪母猪加一块的数量是对的,只是哪个是公猪哪个是母猪,秦川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根本就是随口胡说的! 而此时就在一旁观看的马天放又低声叨咕了一句:“明明是个老爷们,叫什么凤啊!”。 马天放的话,便又惹起了他身旁的同伴的脸上现出了笑意。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个“冤家”可不一定非得是男女,那也可以是老爷们儿的,而商震这一伙人却是和王清凤真的就成了冤家。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当然是由于王清凤弃伤兵于不顾所引起的。 那个伤兵当时骂了王清凤后一句之后便口吐鲜血而死。 商震他们虽然心中义愤,可毕竟他们也管不了人家的事却也无话可说,他们终究是需要傍着王清凤连回归大部队的,而最终商震他们就随着王清华连到了那宁远的的下一处关山绥中。 那绥中已距山海关不远,那里已是万里长城的一处关口叫九门口长城,却是万里长城唯一的一处水上长城。 商震他们虽然对王清凤的所作所为气愤不已可也只能憋着,就在他们以为他们这些散兵游勇再也不会与这个王清凤有所纠缠的时候,麻烦事却来了。 也不知道哪个把王清凤弃伤兵不顾最后那个伤兵最后吐血身亡的事就给捅了上去,如此一来直接就激起兵愤了。 可偏偏驻守绥中的东北军626团他团长是这个王清凤的姐夫。 这世间事也不知道有多少事就是坏在姐夫小舅子的这层关系上了。 王清凤的那个姐夫一见小舅子激起了下面的愤怒,为表示自己他公正无私他便不让王清凤在作战部队了,便让他到团里管后勤了。 商震他们又哪知道是哪个将王清凤那点破事捅至上面去的,反正不是他们! 只是这事商震他们问心无愧,可是人家王清凤并不那么认为。 一般来讲,象商震他们这样的散兵溃卒若是能找到原部队,那就归回建制。 可若是找不到,也就被当地的部队就地收编了。 商震他们想走却没走成,直接就被那个王清凤的姐夫团长给留在了绥中。 人家也不给他们安排作任务,也不把他们塞到下面的营连里头去,却是让他们到一个猪舍直接养猪去了! 对于王清凤那个姐夫团长的作派,王老帽他们心中自然不满,可是商震他却很高兴,他却赞成留下来。 商震说了,养猪就养猪呗,在这里人家还管咱们吃,管咱们喝的,咱们还没有作战任务。 商震还说了,既然让人们养猪,咱们自己可以偷着再养几头猪,比如咱们过年杀了吃肉。 而商震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忽然发现了自己难得的有时间来加强自己的锻炼了,那他为什么不留下来? 王老帽他们一想商震所说也有道理,就算不留在这里,到哪个部队还不都得打仗? 商震他们是前年年末到达绥中的,而这一年他们就在那个猪舍那里呆着,却是给这个626团养了一年猪! 而就在他们这养猪的过程中,已经负责管后勤的王清凤,自然时不时的过来视察。 本就是一见两相厌,双方自然不是很融洽的。 “怎么说你们也是十好几个人,一个人都没能养活两头猪?你们就是这样吃军饷的吗?”此时,王清凤看着那猪圈里的猪便又再次挑刺儿道。 “报告长官是这样婶儿的!”一听王清凤又开始找茬了,秦川就不慌不忙的又答话了。 王清凤一来,每回负责接待王清凤的那都是钱串儿,只因为钱串儿口齿伶俐,应对王清凤那也是一个绵里藏针的风格。 可是今天早晨,钱串儿和仇波两个人到绥中县城里去了,那这个活就落到了秦川的头上。 按理说这事儿本应当是商震的活,可是商震每天在对自己进行强化训练,他哪有功夫搭理王清凤啊。 至于说让王老帽去给王清凤陪笑脸,那简直是开玩笑! “不是我们不干活实在是猪食菜难以寻找,你说这猪也只能喂一些苋菜灰灰菜草籽之类的,那灰灰菜吃多了猪还拉稀。 可是这种猪草实在是难以寻找,你也看到了,这周围呀全是老百姓,我们还因为抢猪食菜和附近村子的老娘们吵起来了! 那些老娘们还说了,说你们当兵的弄猪食菜干嘛呀?王后勤官,你说我们又能说什么? 咱们团长那是体恤百姓的人,因为抢猪食菜我们再和老百姓打起来,那不有损团长的名望吗? 唉,王后勤官我们也难呀!”秦川开始诉苦。 王清凤哼了一声,他也知道问不出个啥来,便向四处望,这时他就看到那雪地上有一条小路通向了远方的树林。 “你们的人大冬天的往那里去什么?”王清凤冷冷的问道。 “我们的人每天到那个树林子里练拼刺刀,练射击,瞄准。”秦川不慌不忙的回道,然后他就又大叫一声,“秀才!你那天说的那句话怎么说了的?” 秀才当然是指陈翰文,陈翰文眼见秦川叫自己呢却也不出列直接就回答道:“位卑不敢忘忧国!” “位卑不敢忘忧国?哼”王清凤也知道自己拿这些老兵油子没招,他便不理会钱串儿,带着自己的勤务兵顺着那条路就往前走。 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商震这伙人一年只养了21头猪!这帮玩扔是不是在那把树林子里还有别的勾当,比如说在那里又养了几头猪。 眼见王清凤和他那个勤务兵把身子转过去了,后面的众人这才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秦川、二憨子、小簸箕他们几个人便跟了上去。 正文 第136章 扫把星(一) 当王清凤在找王老帽他们别扭的时候,钱串儿和仇波则是正走在了一个高大的城门楼子下面。 就那斑驳的城墙显示着这个城门楼子历史的悠长,而城门楼子上还挂了一个匾额,上面还写了五个大字——关外第一县。 在城门楼的下面的通道中有老百姓和东北军的士兵络绎不绝的穿过。 厚重的城门楼子和揣着袖走路的老百姓无不显示的这个县城有着东北绝大部分地区所没有的历史。 若不是那东北军的士兵有拿着步枪的,仿佛这也只是绥中县历史长河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场景。 人行其中能够感觉到历史的沧桑,可并不知道自己也成了这沧桑中的一景。 仇波看了会儿那城门楼子之后说道:“钱串儿,走,下馆子!” 钱串则回答:“我没钱!” 仇波便笑了:“跟哥下馆子,啥时候用你掏钱?” 钱串也笑了:“就等你这句话呢!” 两个人从那高大的城门楼子穿过,最终便往一个挂着幌儿的饭馆走去。 快要过年了,他们两个也进来逛逛县城。 是的,快要过年了,若按照民国纪年的话,时下已是民国22年,于那九一八事变发生已经整整过了一年。 虽然说钱串儿和仇波的个子没有变,但是两个人气色都很好,身体也壮实了一些。 “二位老总,你们要吃点啥?”在那个人声嘈杂的饭馆子里,钱串儿和仇波刚刚坐定,便有店里的伙计前来打招呼。 “来个杀猪菜,再来个炝花生米,一人再来二两酒。”仇波随口说道。 “好嘞!一个杀猪菜,一盘炝花生米!”那个店伙计拖长了的吆喝声便往后台去了。 眼见那个店伙计喊的有意思,钱串儿和仇波脸上带着笑意又对视了一眼,这才打量着这个饭馆子。 因为要过年了。到县城里购买年货的人很多,所以今天这个饭馆子里吃饭的人也很多。 不过钱串儿和仇波马上注意到了邻桌的一伙人,因为那伙人有六个竟然也是东北军的,看那一个个面酣耳热舞舞扎扎的兴奋劲儿,显然喝酒已经喝了有一会儿了。 而这时对方也注意到了钱串和仇波,其中还有一个人向他们两个点头致意了一下。 东北的人嘛,大多数性格外向且自来熟,更何况他们还都是穿军装的。 在绥中这里的驻军也只有东北军的一个团,尽管互相不认识,那也肯定是一个团的,所以那个人就把仇波和钱串儿当成自己团的人了。 “我看咱们俩也上那桌也凑合下得了。”仇波笑着低声说。 钱串却翻了仇波一眼回道:“快拉倒吧!你看他们菜都快吃光了,你把那杀猪菜分给他们吃啊? 再说了,咱们现在啥地位你不知道啊?” 钱串儿这么一说,仇波便接着笑不再言语了。 菜上的很快,那个店伙计前脚走后脚就把菜往上端了。 只因为这两个菜都是现成的。 炝花生米固然不用说,那就是一个冷盘,什么时候都有。 而这家饭馆子正是以做杀猪菜在县城闻名的,那12印的大锅里的酸菜、五花肉、始终在“咕嘟”着,而大锅里又扔了些大骨头,所以那是老汤,灶坑里的火是从第一个客人上门一直到晚上才会熄的。 仇波和钱串现在也是一起扛枪的伙伴了,更何况大家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自然不会互相客气,两个人各自吃会儿菜又喝了一口酒,然后仇波才笑道:“这杀猪菜里咋放的是五花肉呢?” 钱串儿诧异:“杀猪菜里有大肥肉片子不对吗?” “要是血脖肉那才正宗。”仇波笑言。 听仇波这么一说,钱串儿也笑了。 仇波岁数大,已经二十四了,钱串儿岁数小,今年也才到20。 不过仇波所说的钱串儿是懂的。 东北杀猪菜名字的由来,那是指东北人家养了一年猪,过年要杀猪。 而杀猪的方法就是用浸刀(杀猪刀)从猪脖子的侧下位捅进去,直接捅断猪的大动脉,旁边还有人用盆接猪血的。 由于猪血是从猪体内放出来的,刀口在猪脖子的位置上,所以那块肉就沾了血是红黑色的。 杀猪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讲是个大活,自家一年养一口猪,谁也不可能为了杀只猪再去请个职业杀猪的来。 可自己又搞不定怎么办呢?左邻右舍自然来帮忙。 东北人热情,来的都是且(客人)。 有杀猪的,旁边有摁猪的,猪杀完之后有秃噜毛的,有用根筷子翻肥肠小肠把里面的污秽之物用火碱和水洗去的。 大家都是如此的忙碌,那么作为主人家肯定要招待人吃饭的,这时候就要吃杀猪菜。 只是那好肉谁又舍得给客人们吃?那都是留着自家过年的,而给帮忙的客人们所上的菜里的肉,用的都是血脖肉和大肥肉片子。 吃大肥肉片子那是为了过瘾,血脖肉由于沾了猪血,品相就不是很好看。 所以所谓的杀猪菜就是指酸菜炖血脖肉、血肠。 血肠那都是后下的,锅一开就下,一咕嘟也就熟了。 东三省的冬天外面冷而屋里热。 尤其像现在这样的饭馆子,那土炉子在呜呜的燃烧着,火墙更是被烧的滚烫。 再有热乎乎的杀猪菜,喝着烧刀子的酒,钱串儿和仇波很快吃出了汗,连头上的狗皮帽子也戴不住了,两个人便把帽子摘下来,放到桌上。 他们两个人尚且如此,旁边那桌喝的更是如此,一个个已经喝得兴高采烈吆五喝六了! 东北人说话本来嗓门就高,何况在这种饭馆子,钱串儿和仇波两个人也不多说话却是净听旁边那桌儿说了。 仇波钱串儿他们两个都已经是老兵了。 尤其是自打九一八事变以后,他们伙的那些个人一路撤到这个绥中县,路上可是没少和日军作战。 而当他们从宁远城那里回来之后可是一直就在绥中了,虽然说他们休整已经快有一年了,可是那亲身经历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忘? 不过,经历多了人自然就稳,他们也只是旁听。 而他们两个一听那桌的人说话就知道,目前那伙人可还没有和日军打过仗呢。 因为,那桌人所说的话都是听说,听说前年九一八那天如何如何,听说哪支部队与日军作战打得如何惨烈,听说日军屠杀了哪几个村子,老百姓被祸害的够呛。 听说的,虽然听起来也很触动人心,但是那也只是听说,那都是故事。 而钱串儿和仇波那已经是亲历者了,虽然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文化,可是听着那些没有和日军作战的士兵说起这些事,便有了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 作为老兵没人愿意去回忆过去的事情,因为一回忆过去的事情就会想到自己那些失去的同伴。 钱串和仇波之所以能一直听下去,那是因为他们感觉这些士兵还是不错的,想着的都是如何上阵杀敌。 可就在仇波和钱串儿碗中也只剩下最后一口酒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邻桌有一个大嗓门的家伙说道:“我说你们别总听说听说的,马上咱们就要上了,宁远都丢了,马上就轮到咱们绥中了!一个个说的好像真事儿似的,你们见过吗?你们没见过!” 那人说话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显然已经有点喝多了。 “别吹牛逼,好像你见过似的!”东北人爱咋唬也爱抬杠,喝完酒更是如此,那个士兵一说完,旁边便有同伴拿话怼他。 “我是没有看到你们说的那些事儿,但是我知道有的人看到了,而且就在咱们绥中!”那个大嗓门便又吵吵。 “谁?咱们团可是没打过日本人呢。”他的同伴便问。 “扫把星啊!”大嗓门大咧咧的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喝酒之人酒精上脑之后,没有人会注意旁边的情形,而这时本来已经站起来打算去结账的仇波脸色就变了一下。 他也不去解账了却是又坐下来便和钱串儿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个人不动声色的就又开始听。 注:舞舞扎扎,东北话形容动作夸张。 正文 第137章 扫把星(二) “啥扫把星啊?”邻桌有同伴就问。 “啥是扫把星你都不知道?”那个大嗓门便反问道。 “扫把星那不就是天上飞的,晚上的那个、那个啥吗?”他的同伴不解。 话未到人亦心知,尽管他那个同伴没有说明白扫把星就是天上的彗星,可是别人却也都理解了。 实际上,作为同样读书不多的士兵也只是知道那种天文现象却不知道那叫彗星,民间那都是叫扫把星的。 扫把星嘛,那不就是和乌鸦嘴一样吗?反正都是不是受人欢迎,绝不是什么吉祥美好扎西德勒的象征。 “屁,你说的是啥扫把星,我说的扫把星可不是这个,你们就没有知道咱们绥中有伙扫把星的?”那个已是有了几分醉意的士兵拿出睥睨一桌的气势来了。 “你这么一叨咕,我就想起来了,你说的不是去年跑到咱们团来的那几个玩扔吧?”旁边有同伴恍然大悟道。 “对!说的就是他们!”那个大嗓门大声说道还伸手就拍了一下桌子。 他这一拍动静可是不小,“啪”的一声里,惹得饭馆子里其他的食客和那掌柜的都看了过来。 不过他们眼看这桌的士兵也只是酒多在嚷并没有打架动手的意思便又都把头扭开了。 而这时一直也在听的钱串儿和仇波便又交换了下眼神。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是他们两个知道,他们留下来听就对了!只因为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有理由怀疑,这桌士兵所说的“扫把星”正是以商震为首的他们这一伙人! 就商震他们这一伙撤到绥中也有一年了。 按理说呢,象他们这样的残兵溃卒要么去寻找自己原来的部队,要么就会被驻扎绥中县的这个团给收编了,商震他们所有人,当然也包括钱串儿和仇波也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可是出乎他们所有人预料的却是,也不知道这个团的团长怎么想的,既没有放他们走却也没有收编他们,而最后却是由那个王清凤出面出面让他们去绥中县城外的一个猪舍养猪去了! 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蹊跷,可商震他们在这绥中那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他们又找谁去问为啥派他们这些人去养猪? 就这种情形给人感觉就象《水浒》中的林冲被发配到了一个草场去看粮草一般了! 一开始商震、王老帽还试图找人去打听一下这究竟是为了个啥?可是人家这里挥官都牛气的很,谁又搭理他们,他们却是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这时商震便笑了,商震说,养猪就养猪吧,我看这样挺好! 为啥商震说这样挺好?别人却也琢磨过来了,这里有吃有喝的还不用打仗,人家商震每天却是又开始了自己的强化训练。 至于怎么养猪的事儿人家商震才不管呢,只是说,咱们可以偷偷养两口自己吃嘛,你们别把那几头老母猪给吃了就好! 至此,商震他们那一共十来个人就在这里驻扎了下来。 当然了,尽管说他们是养猪没人管他们,可是王清凤来了的时候也说了,你们年末要给团里上交多少多少头大肥猪。 而就在那王清凤走了的时候还很不屑的扔下了一句话,这句话就是“这群扫把星”! 当恭送捂着鼻子出猪舍的王清凤时,商震他们还犯寻思呢,他们也不确定人家就是说他们的,他们回来后还琢磨呢,那个狗日的说扫把星那是在骂谁呢?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一直住在县城外猪舍的他们总是难免有和这个团的下属单位打交道的时候,可是一打交道,人家对他们却都是一副唯恐避之而无不及的样子,那真就跟躲扫把星似的。 至此,商震他们才觉出哪里不对劲儿来。 可是他们这些人一商量后,觉得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就也乐得自在没人管就不去问了。 而今天钱串儿和仇波又听到这个团的人提起了扫把星,你说他们两个又怎么可能不好奇?我们怎么就成扫把星了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喝多了的大嗓门的家伙就已经在开讲了。 “这几个家伙最早是第七旅的人,他们跟着去打少帅的叔伯弟弟了!”那人一开口便有惊人之语。 而就在他讲出这句话后却也知道事体重大,还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嘴向四周看了一圈。 而这时钱串儿和仇波就已经各自把手中的碗端了起来装喝酒了,尽管他们那碗中已经没有酒了。 那人眼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刚刚说的是啥便又讲了起来:“当时他们去了一个营,结果正好撞到日本人的装甲车,一个营最后就逃回来六个人!” 就这人的讲述直接就引起了他同伴们的低声议论,一个营那咋也好几百号人呢,竟然只剩下六个,这仗也打得太惨烈了吧? 可是他们这桌的人却没有注意到就在邻桌钱串儿和仇波却已经又在交换眼色了。 我勒了个去,人家摸得挺清啊,当时商震他们可不就剩下六个人吗?当时连仇波都没加入呢! 不用问了,人家说的扫把星就是指他们这伙人,那就好好听听吧! “结果呢,这六个人在回来的路上就又碰到了第六旅的一个连。 据说啊这个连化妆去锦州还干掉了日本人的大官儿!” “啥大官儿?有多大,是中队长还是大队长?”旁边就有人问。 “我哪特么知道,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别打岔儿!”那个大嚷门便说。 这时旁边已经听出了兴致的人便说道:“让李大嗓说,别打岔儿!” 那个大嗓门就又接着讲了起来:“本来呢,他们也是立了大功一件的,可是谁曾想,他们这个祸惹大了,人家日本人摸着须子就追上来了。 他们这头也没防备啊,就被人家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回那一个连就只剩了七个人。” “啊?不会吧?他们不是六个吗,那那个连就逃出来一个啊?”旁边又有人问。 “不是,这回是我没说清楚,是那个连剩了七个,加上最早的那六个,他们一共是十三个! 这十三个人基本上就和现在这伙扫把星差不多吧。 中间也有个别人死了的也有后来加入的,但基本差不多。 关键咱们说的不是这个事儿,咱们说的是,这伙人现在不是变成十三个了吗?这十三个人就又结伴往回跑,就跑到宁远去了。 宁远那里是刘成那个团你们知道吧?”那人又问。 他这一问得到的回答自然是“知道”,因为刘成那个团后来可是投降日军了,据说是因为损失惨重并且把弹药都打没了。 就这种有成建制的团投降了日军的事最敏感,那就是上面封锁消息,底层士兵也会通过别的渠道知道的。 “可这还不是这事儿的关键,这事的关键是——”讲到这里,那个大嚷门又压低声音往四周看了。 这家饭馆子的生意那可是真不错,有客人来有客人走,反正就没有空桌的。 别的桌上的人都在忙着吃饭喝酒,而他们邻桌的那两个士兵却是又端起了碗,不过,这回碗中可是有酒了,那是仇波又要了两碗。 眼见依然没有人注意,那李大嗓便又讲道:“关键是,就在刘成那个团还没有那啥的时候也想突围了的,他们这伙十三个人被当成炮灰给用在前面了。 按咱们想,那当炮灰的那可不就成炮灰了吗? 可是——,没有! 人家非但没有当炮灰,反而活蹦乱跳的又跑回来了,反而!刘成的那个团没了! 你们说这些个家伙尿性不尿性?” 到这儿那个大嗓门便住了嘴,端起了酒碗便又喝了一大口。 而随之而来的自然是他同桌伙伴的议论声。 “尿性,不是一般的尿性,那是相当的尿性!”有士兵大声赞叹道。 可是那个士兵也只是才赞叹完,那个大嗓门便又说话了:“别光说尿性,你们发现没有,就这伙人,他们跟哪伙在一起,哪伙就倒霉,是不是?!那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扫把星!” 这还用问吗?如果他所讲的都是真的话,这伙人可不就是扫把星吗? 而此时这个大嗓门却不知道,邻桌的钱串和仇波却是又在交换眼色了,他们终于知道他们这伙人为啥被叫作“扫把星”了! 而这也就解掉了他们心中那个一直以来的谜团,那就是那个团长为什么只让他们养猪,却并不把他们收编到作战部队里去。 要说时下之人不迷信的少,那个团长肯定是迷信的,人家或许是在用猪圈的臭气来克制他们这些人所带来的晦气吧! 可是疑问随之就来了,就他们这伙人那就是有数的那么十来个人,是谁能把他们这伙人的来历给摸得这么清楚,甚至连细节都知道! 钱串儿和仇波对视了片刻之后,两个本是桌在对面的大男人就把脑袋往一起凑,那两张男人的嘴唇子可都快碰到一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男人是那个啥呢! 可是就在这时,这两个男人的嘴却是同样说出了三个字,这三个字却是:“侯看山!” 正文 第138章侯看山的消息 “羔(gào)来来来!”“羔(gào)来来来!”小簸箕在叫猪了。 只不过这回他叫猪,并没有那些猪“吭哧吭哧”的来抢猪槽子的叫声,却是引起了其他同伴的哈哈大笑。 不管是东南西北的老百姓,只要是在喂猪时,那都是会用地方的特色叫法来叫猪的。 这个“羔(gào)来来来!”便是东北人在喂猪叫猪来吃食的时候所叫出来的。 不过此时的小簸箕可不是在喂猪,他却是在学王清凤在那树林里时的样子。 此时的小簸箕挺着个胸背着个手,学的正是王清凤那一副拽得了不得的样子。 旁边的人一想起王清凤那一本正经的军官的形象,可是偏用如同乡下人或者像他们这伙养猪兵一样来叫猪,这反差是如此之大,你说在场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笑? 别说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在笑,就是已经训练完毕回来的商震也在笑! 商震这一伙人自打从宁远城方向撤回到绥中之后,他们可是有一年多没参加战斗了。 而在这一年里,商震终于摆脱了那个“麻杆儿”的称呼。 只因为商震长壮了,虽然外表上看着还有些纤细,可是所有人肉眼可见,商震再也不是“那根麻杆儿”了。 甚至就在入秋商震在光着膀子时,在外人都看到了,商震身上的肌肉块那都出来了!就人家那腹部肌肉八块没有,六块肌肉却是有的。 几分耕耘几分收获。 就像他们这样的散兵姥姥不疼舅舅不爱,除了商震又有谁会注意锻炼自己的身体和作战技能。 什么夏练三九,冬练三伏,什么起五更爬半夜,这些商震都做到了,甚至有一回他跟二憨子掰手腕,他把二憨子都赢了! 商震的枪法到底如何?他自己心中也是没数,毕竟不能随便打枪,可是就在他使用步枪盒子炮以及花机关时的利索劲儿,就是作为老兵中高手的仇波都十分佩服。 “那个狗日的看那个树林的雪,地上全是脚印,他就觉得咱们一定是把猪藏在了那里。 他就在那叫猪,要说他也挺鬼叨的,他就寻思咱们把猪藏在哪儿了,然后他那么一叫,那猪饿了不跟着哼哼了吗?他不就找到了吗?”小簸箕在讲跟着王清凤进入那树林时的情形。 而秦川、二憨子那几个随着王清凤一块去了树林的都在旁边笑,他们并不搭话,就把这个讲故事的事情交给了小簸箕。 一年多了小簸箕已经彻底融入到了商震这一伙人中,原来他自然是恨老霍头的,可是老霍头已经阵亡了,他和别人可没有什么仇怨。 到底是小孩心性,他那小孩心性完全释放开来,所有人都开始喜欢他了。 “那个树林里怎么可能有猪?多亏我老人家有远见!”王老帽洋洋自得的说道。 不光王老帽洋洋自得,其他人却也都在笑。 正如那个王清凤所猜测的那样,说商震他们这一伙十好几个人呢,这一年下来就只养了21头猪,那可能吗? 像秦川所说的,他们为了抢猪食菜和附近村子里的老娘们儿都吵吵起来,那纯粹都是骗王清凤的。 商震他们自打开始给这个团养猪起,他们便弄了十来只小猪崽儿,却是都放到了附近村子老百姓家的猪圈里。 那个村子离他们这里也就是三四里地,平时打猪食菜(打猪草)的事儿,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他们就是借老百姓的猪圈用,反正他们十好几个人,上面又没人管他们也没人查,他们在岗不在岗,他们出去几个人专门去喂猪去,谁又能知道? 也正因为如此,王清凤就是怀疑商震他们多养了猪不上报却也查不出来。 “你说那树林里没猪?嘿嘿。”小簸箕乐了。 他这一乐自然其中就有名堂,王老帽便问:“难道那里来了野猪?” 小簸箕笑着并不回答接着讲:“你还别说,那狗日的王胖子一叫猪,那草棵子里头还真就有动静,就听哗啦啦直响!” 讲到这里小簸箕便看着商震笑。 眼见着小簸箕在看商震,所有人便隐约猜到了,果然小簸箕接着大笑的讲道:“那个狗日的往前一凑合,然后咱们商震就在里面提着裤子站起来了,原来他蹲在草棵子里拉屎呢!” “哄”的一声,屋子里的笑声直接就起来了,仿佛要把那房盖掀开一般! 商震他们这一伙人自打给这个团养猪以来那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的,难得今天遇到这么开心的事,所有人都欢乐开怀,有的把眼泪都笑出来了,正像秦川所说的“这辈子我就指望这个笑话活着呢!” 就在这哄堂大笑之中,门突然被拽开了,这时钱串儿和仇波就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回来正好,听听今天咱们碰到的最好玩的事!”小簸箕便张罗着,他并不介意把王清凤出糗的事情再学一遍。 小簸箕这么一说,众人跟着又笑。 而这时就见钱串儿并没有笑,反而正色说道:“你们别笑了,我有正事儿!” 眼见前串和仇波的脸色都挺严肃的,众人这才敛了笑意。 “你有啥正事儿?”王老帽问。 而钱串接下来的话,便让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因为钱串儿说:“找到侯看山了!” 就钱串儿的这样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屋子里随即就静了下来,可是随即大伙就又吵吵了起来,这回声音也绝不小,却仿佛比刚才的笑声还要大呢。 自打商震他们这些人和王清凤他们这个连遇到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侯看山。 要说这个家伙失踪了或者出事了商震他们也并不相信。 他们也听说了去营救刘成团的部队也是去了一个团,他们所碰到的那个王清凤连正是负责救援那个团的先遣部队。 救援部队之所以能去,那肯定是得到了宁远城刘成团被包围的消息,而上面是怎么知道刘成团被包括在宁远的?毫无疑问那是侯看山把消息送到了。 可是自打商震他们这一伙人到了这绥中以后,侯看山可就一直露面。 商震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士兵,他们问王清凤那个连的士兵,可那些士兵也同样是底层士兵,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是谁给上面送的信。 如此一来,侯看山便失踪了! 对于侯看山究竟去了哪里,在闲暇的时候王老帽商震他们也都会猜测一下,可是再猜测,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那也是胡猜乱想。 要说侯看山在他们这伙人里的人缘,那是真不咋地,一个冲锋在后撤退在前的人,谁会去想他? 也唯有王老帽有时候在想抽烟的时候,他会叨咕一句:“那狗日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是不是找地方娶媳妇生娃去了!” “想知道咱们为什么不招人待见吗?想知道侯看山的狗日子是干嘛的吗?就都别吵吵,听我讲!”钱串儿说话了,于是屋子里静了下来,就只有他一个人的讲述声了。 正文 第139章 令人惊喜的侯看山(一) 原来饭馆子里头的时候钱串儿就怀疑他们这些人的详细信息是侯看山给泄露出去的。 为了摸清侯看山在哪里,钱串儿便又要了一斤酒,跟仇波在一起俩人就去邻桌喝酒了。 大家本来就是东北军的,又都是好酒之人,钱串撒了个谎,说自己是哪哪个下属连队的就和那个讲述者套起关系来。 而那个讲述者还真的就没有让他失望,那个家伙也是真能说,因为他外号本来就叫李大嗓。 李大嗓,李大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钱串儿他们很快便得知了,侯看山竟然就在这绥中的驻军里呢! 人家侯看山现在活着有滋有味儿的,还混上了一个小班长。 而侯看山的那个班长又是怎么当上的?那个李大嗓却也是知道的。 侯看山从宁远城跑出来报信儿,办完事后人家还有招,他手里不是有一把缴获的日军的指挥刀吗?他便把那把指挥刀交了上去,说是他与日军作战时缴获的。 从理论上说侯看山这么说绝对没毛病! 那刀可不就是商震他们这伙人在与日军作战时人家侯看山缴获的吗? 只不过当时别人都是着眼于当前的战场形势,拣的那都是枪支弹药,而侯看山所注意搜集的那却是指挥刀和香烟之类的! 要不说是侯看山聪明呢,人家不光知道王老帽喜欢啥,却还知道上面喜欢啥! 侯看山找到了援兵报完了信儿就装自己脚脖子崴了,人家就没让他回来引路,所以人家那个团直接就给他一个班长的职务让他当。 那个李大嗓并不知道侯看山的姓名,因为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一个连队的,可是李大嗓却知道有侯看山这么一个人儿。 只因为商震他们这伙人是扫把星,在整个团里都已经传遍了! 为什么会如此?钱串儿也分析了,那不就是侯看山害怕他们自己原来这帮子人也被分到连队里去。然后大家怪他送信送的慢,他再挨揍! 不过,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还真的就按侯看山的设想来了,商震他们这伙人变成了“扫把星”,被人家给撵到县城外养猪去了,而他却在这个团里混得有滋有味儿的! 要说关于侯看山的事商震他们也没有什么证据,可是他们听着钱串儿所讲,再根据侯看山的一惯作派这么一分析,真相那不是十分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结果已经出来了,所有人就都看向了王老帽。 众人眼见者王老帽那脸色就铁青铁青的了! 至于为什么?这还用问吗? 要说他们这伙人最得意侯看山的那就是王老帽了,谁叫人家侯看山会拍马屁?给王老帽弄烟抽,还给他打洗脚水,完了吧,到绥中找援军的这个“美差”那也是王老帽给分派的。 可是结果呢?那侯看山虽然也把信儿送到了,可人家却鲤鱼跳龙门了人家却乌鸦飞枝头变成金凤凰了! 而他们这一伙难兄难弟呢,却依旧在和日军打斗呢,最后落了个养猪的下场! 你说王老帽不来气? 就这事儿商震也不表态。 他傻呀他表态?虽然商震现在是他们的头儿,可王老帽那是自己的老排长,老排长所重用的人“背叛”了,商震又怎么可能说话? “跟我去,我整死这个小王八犊子!”最终王老帽怒火冲天的骂道。 寒风萧萧,白雪飘零,就在得到了侯看山消息的一个星期后,王老帽带着几个人已是躲在了一个柴火垛的一头。 他们想收拾侯看山那自然不可能马上就收拾得到的,人家侯看山在军营里时他们又怎么能够去收拾他? 而王老帽之所以也只带了几个人,那自然是因为侯看山固然要整治,可是家里的猪那也是得有人喂的! 而根据钱串儿得来的情报,那侯看山就在距离他们猪舍三里地外的一个叫前窑地的村子竟然还有个相好的! 王老帽是真的没有想到,侯看山的“窝子“”距他们猪舍是如此之近。 要知道王老帽他们让村民给养猪的那个村子就叫后窑地,听名字就能听出来,这个前窑地地与后窑地相差也只是三里地罢了。 而他们的猪舍与前窑地与后窑地距离都差不多,看上去就像一个等边三角形。 今天天没亮就开始下雪了,王老帽便猜侯看山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跑回来会相好的。 所以,王老帽他们一大早便来了。 下雪的天儿并不是特别冷可也不好受,侯看山带来的是仇波、钱串儿、二憨子、小簸箕还有虎柱子。 本来呢,他是只打算带二憨子和虎柱子的。 虎柱子那没有啥可说的,就那一根弦的脑袋,现在那就是王老帽的打手。 可是钱串儿又怎么可能放心二憨子?他可不想让二憨子成为王老帽的打手再惹出啥祸事来。 而二憨子来了小簸箕那也是要跟着的。 至于仇波那是因为他原来就不喜欢侯看山,现在侯看山都把大家伙给坑了,那他总是要讨个说法的。 他们在这个村子也没有认识人便躲在了这家柴火垛处避雪。 别的倒也没有什么,就是在中午的时候这家柴火垛的主人,一个老太太出来抱柴火时看到了他们。 人家见到有当兵的在这心里也是吃惊,还很热情的(当然也可能是出于恐惧)要请他们进家去坐,结果却是被王老帽以公务在身为由给拒绝了。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几个人吃过了带来的熟肉依旧在那里盯着。 要说他们哪里来的肉,那当然是他们养的猪被杀了之后烀的。 他们自己养猪又怎么可能缺猪肉吃?他们那伙食硬着呢! 否则你以为商震都长壮了那光是锻炼的结果吗?那也得营养跟得上不是? “也不知道谁家的大姑娘被这个狗日的给祸祸了!”钱串儿看着那漫天的飞雪感叹。 钱串儿打听来的消息也只包括,侯看山的那个相好的就在这个村子,至于说是谁家的闺女或者谁家的媳妇那就不得而知了、 钱串儿跟商震、侯看山他们在一起那还是比较早的,他可是还记得当初他们在半路上碰到了那几个学生,而侯看山一路上净给那几个女学生献殷勤的事呢。 没有想到这小子性子这么急,竟然这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相好的! “那也不一定就是大姑娘吧,那万一是个小媳妇呢?”虎柱子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啥玩扔?小媳妇?”仇波把眼睛立了起来,“要是小媳妇的话,那侯看山可就更不是玩扔了,那可就是奸情了,那要是在南方那得浸猪笼的!” “啥玩扔大姑娘小媳妇的,那就不能是个寡妇?”而这时虎柱子却又出惊人之语。 虎柱子这么一说,王老帽脸上就是一抽抽。 “你咋知道人家死猴子的相好的就得是寡妇?”钱串儿偷着瞟了一眼王老帽的脸色便问。 “谁家大姑娘跟他?就他那小胆也敢勾搭别人家的媳妇?就他那熊色样的也就找个寡妇!”虎柱子用他的逻辑进行分析。 只是他这话才说完就见落雪之中王老帽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只是虎柱子就是虎柱子,他哪知道王老帽为啥要瞪自己,他还问呢:“老王,你瞪我嘎哈?” 王老帽气得恨不得踹虎柱子一脚可他偏偏没招。 而这时钱钟儿在旁边却是幽幽的说了一句道:“我听那个死猴子说,有人的相好的好象也是寡妇。 天底下的寡妇那可都是好的,是不是,王排长?” 谁的相好是个寡妇,那可真的是谁谁知道了。 “你个钱串子,老子碾死你!”至此,王老帽才搞明白原来钱串儿那是在涮自己呢,伸手就去揪钱串儿的脖领子。 王老帽之所以说要碾死钱串子,那还不是因为钱串子本就是在地上的小爬虫吗? 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了,王老帽虽然脾气暴躁了一些可也早放下了排长的架子,所以别人也不是很怕他了。 钱串儿便笑着要躲,可这时候小簸箕却说道:“你们都说啥玩扔呢,我个小孩子也不懂,我就知道前面来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猴子!” 正文 第140章 令人惊喜的侯看山(二) 漫天的风雪之中自有归家之人。 躲在柴火垛后的王老帽看着风雪之中那个越来越近的人影,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他也如同眼前这个人一般在风雪中行进。 西北风夹着雪将自己的脸潲了个通红,雪花灌到脖子里,却又是冰冰凉的感觉。 可是自己在雪中就那样一步三滑的走着,只为了一个温暖的小屋,那里有一个等着自己的女人。 东北的冬天冰天雪地,到处都是冰冷冷的,当兵的人自然也是爬冰卧雪,可是归家的那一刻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自己这样一路向南也不知道啊,自己的那个女人又如何了呢。 在这一刻王老帽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老,自己有点留恋女人,留恋那温暖的被窝,留恋自己的女人给自己做的热粥,还有用火烤糊的干辣椒。 哎呀,那个干辣椒呀,真是人间美味啊! 烤干辣椒的火不能是木头火也不能是豆荄(gāi),必须是麦荄。 因为麦荄火小,烤出来里的干辣辣既不会黑乎乎的,又有辣椒的香味儿。 然后再放到有着大肥肉片子的土豆白菜汤中,那种热乎的辣爽的感觉,真是让人怀念呢。 不知道这狗日的见到相好的,是否也有土豆白菜汤加上那卖该烤的辣椒。 想到这里王老帽终于缓过神来,而那个人已经走得近了。 “是不是那只死猴子啊?”虎柱子轻声嘀咕。 风雪还是遮挡了视线,天色也很阴沉,可是王老帽也只是扫了一眼,他便知道,从风雪中走过来的缩脖端腔的家伙那就是侯看山! 狗日的,我终于逮到你了,你看我咋削你! 只是王老帽正想着如何整治侯看山呢,这时钱串儿也已经认出来了。 “还真是那狗日的!哎,对了,你们想不想看看他那个相好的?”到了此时钱串儿反而不急了。 除了虎柱子和小簸箕以外,其他人都很了解侯看山,侯看山从来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现在他们几个只要从这个柴火垛后往前面一蹿,侯看山保证就会扑通一声跪下,这个没有疑问! 可也正因为如此,本就是煮熟的鸭子还怕他飞了吗?钱串儿可不是王老帽,他忽然好奇起什么样的女人会喜欢上侯看山?或者还是侯看山霸王硬开弓,把好人家的闺女给祸祸了? 钱串儿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好奇了。便都又看王老帽。 本来已经怒火天下的王老帽,一听钱串这么说本来没表态,可是这时钱串儿就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说出来了:“排长你就不好奇这狗日的能找个啥样的女人?” 王老帽又瞥了一眼正捂着棉帽子避着风的越走越近的侯看山,他竟然真的往柴火垛的后面退去了。 就这事还用说吗?王老帽也好奇了! 王老帽这么一动那他什么意见还用问吗?其他几个人嘀嘀咕咕的便也都往柴火垛后面躲。 而又过了一会儿,那侯看山就捂着棉帽子避着风从差不多的那头也就十来步远的地方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眼见那侯看山只是闷着头走路。人家却是连这个柴火垛瞅都没瞅一眼,竟然是全无所觉。 其实这个也不奇怪,正常人走路的时候又不是小偷,谁会东张西望还回头瞅瞅呢。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钱串就又嘀咕了起来:“这样可不行啊,咱们得派人跑他前面去,跟近了他就听着了,他要是进哪家咱们不知道,咱们不白挨冻了吗?总不能挨家敲门去吧?” 都是老兵,王老帽也只是一比划,他们这些老兵便瞬间分兵,他们的战术动作是如此之熟练,可是用于“捉奸”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呢? 王老帽领着钱串儿、二憨子、小簸箕看着侯看山所走的方向便绕着往其他的胡同去了,而仇波和虎柱子便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这个村子还真就不小,王老帽他们怕被侯看山发现,也只能利用房舍柴火垛等来躲避身形。 就时下的农村房舍那自然建了个乱七八糟。 家里富足些的自然要建大房子,家里条件不好的那有间小草房也就不错了。 王老帽不断的在那房舍之间穿行着,那自然是要堵到侯看山前面才能看到侯看山进哪家的。 可也就在王老帽他们三个正经过一间小草房时就听那草房门“吱丫”一声开了,三个人一转头就见有一个年轻女子正走了出来,却正好和他们走了个对脸。 眼见那个女子也就十八九的样子,的虽然是粗布衣裳可长得倒也是眉目干净。 王老帽他们可是穿着东北军的衣服呢,那女子在雪天里突然看到三个当兵的也是一愣神,而王老帽他们三个在这功夫就跑过去了。 转眼间王老帽他们三个便绕过了房子,可也只是才到那房山头,王老帽突然就收住了脚步。 “咋了?”小簸箕忙问。 王老帽忙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这个时候他们三个就听到在那房子前传来那女子的说话声了:“呀!你回来了!” 那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脆生生的,而脆生生里面还有着无限的惊喜。 随之,便有一个男声传了过来:“大雪天你不在屋里呆着出来嘎哈?” 那声音却正是侯看山的。 到了此时,小簸箕和二憨子便有点发蒙的感觉,原来,他们刚刚碰到的那个年轻女子竟然就是侯看山的相好的! “我出来抱柴火,天都快黑了。”那女子便回答。 “哎呀,我去抱吧,你快回家管儿子!”侯看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此时侯看山和那女子说话那就象,不,那就是两口子说家常话的口气,可是正躲在房山头的王老帽他们三个却是又蒙了! 刚才王老帽之所以停住脚步,那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碰到的这个女子不会就是侯看山的相好的吧? 可是现在倒好,一听侯看山的话,人家那哪是相好的啊?人家却是连孩子都有了! 这也太特么的快了吧?有一年吗?好象有的。十月怀胎,哦,差不多。 王老帽便想,虽然他是个糙老爷们儿,可是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哎呀,这狗日的居然比我先有了后代!难道因为他年轻? 王老帽正震惊着呢,这时那个女却又说话了:“刚喂完奶,睡着了,我跟你一起去抱柴火。” 这时他们就听到侯看山应了一声,然后在那风雪之中便有“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起。 王老帽忙转了身从那房角探出头去看,就见侯看山和那女子已是往斜前房的一个柴火垛走去了。 风雪已经小了一些,而王老帽他们这头恰恰就是下风口,那自家的柴火垛离房子又能有多远,这时侯看山和那女子的说话声顺风便传了过来。 很显然那女子眼见侯看山能回来也极是高兴,王老帽他们就听到那女子说:“我给你炖土头白菜了,还放肥肉了,我还给你烤干辣椒了,就等你回来了。” 侯看山便问:“你咋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而那女子就答:“我一看下雪了就知道你肯定跑回来!” “我还给你捂被窝了呢!”房山头这头小簸箕就低声叨咕了一句。 小簸箕这么说,钱串儿和二憨子自然就捂嘴乐。 可是这时王老帽没乐,他却又愣了,哎呀,那女的竟然也给侯看山炖土豆白菜还烤干辣椒了! 王老帽在那墙角探头寻思着,就见侯看山抱了一抱柴火已经往回走了,不过那家伙抱的那一抱柴火还真不小,所以他根本就没法看向自己这里。 而这时王老帽就听那女子说道:“对了,刚才我还看到三个当兵的了呢!” 坏了!王老帽一听到那女子这么说忙就把头缩回来了,低声说道:“快跑!” 注:豆荄,麦荄,苞米荄子,都是东北方言中的称呼,是指去了果实之后剩下的秸。 正文 第141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天亮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响,打破了山村的寂静,一个男人从草房中走了出来,他回手带上门,便钻进那依旧未停止的风雪之中。 虽然有雪花吹进他的脖领子,室外的寒冷代替了被窝里的温暖,可是他的心中所想的依旧是自己女人的温柔和儿子的稚嫩。 他心里这么想着,于是就觉得那雪也变得不冷起来。 可是就在他路过村口的柴火垛意外发生了,他忽然就觉得眼前一黑有个布袋子直接就把他的脑袋和上半身扣在里面! 他也只是刚“哎呀妈呀”的叫了一声,从那柴火垛后面冲出来的几个人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个被麻袋扣住的人也只是喊了几句之后便不喊了,是他被打晕了吗?不是的,根据他挨揍的经验,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头,同时蜷缩着身体把自己的要害部位躲起来! 于是那拳拳到肉脚脚到肉便打出了一阵闷哼。 或许他是如此的熊(怂)包,殴打他的人便也失去了揍他的欲望,又过了一会儿,围殴他的人中有一人挥了一下手,于是那些人就迅速的离开了,只留下了身上还扣了个麻袋依旧蜷伏在地上的那个人。 麻袋被掀开,那个人终于从里面挣扎而出。 虽然说他的鼻孔流血了,他的眼眶也青了,可是看样子并没有致命伤。 他低声哎哟着看着雪地上留下的正通向远方的脚印,在脚印尽头的风雪中,他依稀的看到了几个跑去的身影。 “王、王、王——”他“王”了几下后终究没有喊出那个名字,可是就在他低下头摸着自己嘴丫子的时候,却突然一抬头就像一只受伤的狼一般嚎了起来:“钱串子!二憨子!麻杆儿!你们这帮王八犊子,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干的!” 这个人当然就是侯看山了。 侯看山也只是在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才听自己的媳妇说,昨天就在自己家门口碰到了几个东北军士兵。 他一听自己媳妇所学的那几个士兵的模样,说别人也就罢了,他直接就想到了王老帽。 侯看山最怕谁?当然最怕王老帽,更何况他已经失踪一年多了,谁做的错事谁知道。 本来他是可以在家再住上一天天的,可是自打听媳妇说了王老帽他们来了的事儿,他便提心吊胆了起来,他总是觉得王老帽会带着人冲进家里给自己来顿胖揍。 他是如此的心神不宁,却又不能给媳妇说,他知道以王老帽的为人,绝对不会难为自己的媳妇儿子,可至于自己嘛,得了,我还是跑回去躲着去吧! 只是他到底也没有跑掉,却是依然被人家胖揍了一顿。 虽然挨了揍,侯看山心里也很恼火,可是他知道王老帽对自己那也是手下留情了,所以刚才他“王”了好几个下,却终究没有喊出王老帽的名字来! 半个小时之后殴打侯看山的那几个人已是出现在了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他们正是王老帽、二憨子、虎柱子、钱串儿他们几个人。 “你们是没有看到啊,我们把麻袋往那家伙脑袋上一扣,然后我们就给他一顿胖揍!”钱串儿兴致勃勃的讲,而他的听众自然是没有去找侯看山的其他伙伴。 没有跟着去的人自然也是兴致勃勃的听着,可唯有商震有些担心的说道:“你们没有把他踢坏吧?可别踢脑袋,也别踢拐巴辣!” “没有!能下死手吗?”钱串儿便笑。 听钱串儿这么说,商震才点了一下头。 而这个时候小簸箕却说道:“就是踢拐巴辣又能咋样,人家孩子都有了,那个啥也没用了!” “哄”的一声,屋子所有人就全都笑了起来,都说“看这个小屁孩儿!毛还没长全呢,知道的还怪多的呢!” 商震苦笑的摇了摇头。 他却也没有想到侯看山一年没露面,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人家非但成亲了,而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毫无疑问,这回侯看山是借他的媳妇孩子光了,否则王老帽能轻饶他? 想到这里商震便看王老帽,见王老帽又在抽烟了,仿佛先前他带着人揍侯看山的事儿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 商震其实挺理解侯王老帽的。 不揍侯汉山,他出不了那口恶气,可是揍了狠了吧,人家的媳妇孩子都有了,这也不是那回事儿! “商震你知道侯看山媳妇儿长啥样吗?”这时钱串儿又说话了。 商震看了一眼钱串不吱声,他又没去,又怎么可能知道侯看山媳妇长啥样。 “那肯定长得挺好看的!”这时秦川就在旁边插嘴道。 “咦?你咋知道?”钱串儿好奇的问。 “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还有一句话叫做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猴粪上!”秦川拿捏着语气说道。 秦川这么一说,所有人便又都笑,人家秦川却是用了一个反推的办法。 “还别说,还真是,秦川真猜对了。”钱串儿笑了,后便又很是八卦的接着说,“我可是看到了,要是那模样长得还真挺俊呢,仅次于那三个女学生,也不对,应当说和那三个女学生长得差不多,我估计那死猴崽子就是根据那三个女学生的样子找的媳妇!” 钱串儿这么白唬,旁边没去的人,比如说秦川马天放,自然是要他接着说,可商震对此并不感兴趣。 “哎,我说商震,那要是侯看山娶的那个女的不是农村人,那要是原来相中你的那个叫女学生叫啥了的,对,叫李雅娟的,你可咋办?”商震对侯开山娶媳妇并不感兴趣,可是钱串儿却是想讲给商震听的。 “我说你别糟烬人家女学生。”张震很无奈的看着钱串儿。 老实说,商震对他们所曾经救的那三个女学生他并不感兴趣,可这也并不等于他会容忍钱串儿说那些女孩子的坏话,并且,做一些不好的假设。 “行了,都别白唬了,该睡觉睡觉,那个死猴子他在被窝里搂着娘们睡的挺香的,我们在柴火垛里挤了一宿!”最终结束这场谈话的是王老帽。 现在王老帽都在奇怪,昨晚上在柴火垛里那么冷,自己竟然睡着了,而且还梦到了自己那个相好的寡妇。 正文 第142章 抓猪 侯看山的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对于商震他们这些散兵游勇来说,侯看山也只是变成了他们平常的一个话题,尽管想起侯看山时有人便会提起来说,哪天咱们再去揍他一顿去,可是不管是提议的人,还是同意的人,在第二天睡醒之后,便仿佛把这个事已经忘了。 终归来讲侯看山并无大恶,所谓人家不仁,咱们不能不义。 转眼又十多天过去了,这一天商震依旧在树林中锻炼。 现在他越来越体会出老霍头所教给他的扎马步的好处,整个人的精气神和最初的那个麻杆儿已是完全不同了。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开枪,看看自己所练习的枪法有没有进步,正扎着马步的商震便想,而这个时候他就听到了猪舍方向传来猪的阵阵嚎叫声。 嗯?商震愣了一下,忙收了马步往前紧跑了几步,用手攀着一棵大树的树杈向猪舍方向望去,这时他便看到猪舍的前面多了两驾马车。 不是那个王清凤来抓猪了吧?再有一个来月可是过年了,商震便想,于是他终究背起了自己的花机关往回走去。 待到商震走回到猪舍前便发现自己真的猜对了,自己这伙人所养的猪已经被捆着四蹄扔到了那马车上。 而来拉猪的马车也不是两驾而是四驾,穿着军官服装的王清凤正在那里吆五喝六着。 而这里头的士兵除了自己伙的十来个人,还有王清凤带来的二十来名士兵。 眼见商震回来了,王老帽他们也没有什么表示,他们的脸上也谈不上高兴不高兴。 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被626团给收容了,那给人家养猪到了年末帮着抓猪不也是正常的事情吗? “怎么也得给我们留一头啊,养了一年的猪。”站到商震旁边的钱串儿开始抱怨。 “我还特么的给你留一头?钱串子我问你,那几头猪的猪尾巴咋没了?”王清凤听到了钱串儿的抱怨张嘴便问。 “天气太冷了,被冻掉了吧!”钱串儿一本正经的说。 而在钱串儿的回答声中,跟着王清凤来的那些士兵的脸上便露出了笑意。 要说在东北这死冷的地方,那小猪崽不大的时候,如果气温特别低的时候,那猪尾巴还真可能被冻硬了就掉了。 可是他们中间有随着王清凤来过的士兵是见过的,原来那猪尾巴长得好好的,谁见过成年猪的尾巴会被冻掉呢?他们就是不用问都知道,那猪尾巴肯定是被这帮小子用刀剁下去当下酒菜了! 王清凤面含深意的看着钱串儿,钱串儿则依旧一本正经。 其实双方的关系那都是心知肚明的。 商震他们这一伙人的态度摆明了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个王清凤,你乐意把我们咋滴就咋滴,可谅你们也不敢把我们咋滴。 在背弃伤兵这件事情上王清凤很被动,而商震他们又是把那个伤兵救了回来,尽管后来那个伤兵死了。 人要脸,树要皮,王清凤真的不敢把商震他们怎样的。 而且,商震他们也曾经侧面打听过,王清凤的那个姐夫也就是绥中驻军626团的团长,虽然比较迁就他这个小舅子,可是在士兵中口碑还是不错的,也绝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情难为他们。 “行了,就这么着吧,你们都跟我走,这些猪哪够咱们团过年的,咱们需要到农村屯子里再买几头。”果然最终王清凤也没有纠结那几头猪的猪尾巴到底跑哪去了,而是下达了新的命令。 只是王清凤带着自己的人已经开始走了,商震他们这些人却还没有动地方。 “怎么着?我一个上尉支使不动你们是不?”王清凤看向商震他们说道。 “报告王上尉,不是你支使不动我们,而是我支使不动他们。”钱串儿对王清凤的问话,从来回答的都是那么及时。 商震是没有功夫搭理王清凤,王老帽是不屑于搭理王清凤,之所以王清凤一来都是钱串儿来接待,那是因为钱串儿能说会道,并且表面上是尊重王清凤的。 “就知道你也做不了主。”王清凤冷笑道,然后他一指商震又说道,“你,说话!去还是不去?另外你背个枪嘎哈?” 就王清凤这句话得让王老帽钱串儿他们绝大多数人心中一动,这个王清风话中有话啊! 他竟然知道商震是自己伙的头儿了吗?而随即他们的头脑中便又蹦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侯看山。 商震也对王清凤的问话感觉到了诧异,可是没等他回话呢,秦川却在旁边直接插了一杠子:“他带着枪那是怕自己也成了伤员。” 秦川这句话直接就让王清凤的脸“唰”的撂了下来,而那些跟着王庆凤来的士兵的脸色也不一样了。 秦川这话那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有劲!那却是比给庄稼上肥还有劲呢! 眼见着王清风的脸色不对了,商震终是说道:“把枪带着,都跟着去吧!” 之后众人再无言语,王老帽、秦川他们真的就回到屋子里,带上了枪跟着往外走。 其实商震的让大家带枪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 他们这个猪舍本来就在绥中县城的东北方,换言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对日军的最前线。 虽然目前日军没有对这里动手的迹象,可谁知道什么时候日军会大举入侵呢? “原来你真是头啊?”当商震跟着王清凤他们往前走有一个士兵便在后面低声问。 “我们这伙人都是头儿,有养猪的头儿,我是负责打仗的头儿,我们还有娶媳妇的头儿。”商震话有所指的说道。 那个士兵当然是跟着王庆凤来的,他也没有想到商震会这么回答他,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明白了商震话里有话,随即便哈哈的笑了起来。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因为王清凤带着他们所去的那个屯子,正是他们偷偷养猪的那个屯子! 到了这时王老帽和钱串儿他们也觉得事情不对了,大家互相交换的眼色,可是他们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 也不知道王清凤是知道了他们在这个屯子里偷偷养了猪,还是真的到这个屯子里收猪,现在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是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证明他们的预感是正确的,麻烦事儿来了! 只因为王清凤带着他们所走到的收猪的那一家,正是他们委托老百姓养猪的那家! 现在正是上午十点来钟,这个屯子里一下子来了好几十个东北军的人,屯子里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在商震他们想着应对之策的时候,偏偏他们所委托的那家老百姓还迎了出来。 “王老弟,你们来抓猪啊?这过年了,你们也该吃点好嚼果了!”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比王老帽大一点儿的中年男子。 旁边王清凤看着王老帽那脸上就不怀好意的笑,此时的王老帽就是想给他这位和他同姓的王老哥使眼色却也来不及了! 正文 第143章 没有抓成的猪 “这位老弟用不用我们拿点儿钱呢?”王清峰笑脸盈盈的看着那个农民说道。 “长官您说的这是啥话?这猪——”那个农民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王老帽给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到了此时,那个农民也才觉出不对来。 农民本质是朴实的,这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如果他不老实巴交,王老帽当初又怎么可能找他帮着养猪? “来吧!来吧!抓猪吧,这价钱嘛,都好商量!咱们的人别动手,一共就这几头猪,还请猪舍的弟兄们出手吧,他们养猪会骟猪也会抓猪!”王清凤笑嘻嘻的接着说。 可恶的王胖子!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在心里已经骂开了。 王清凤还是比较胖的,这是王老帽他们给王清凤起的外号。 其实王清凤这个人给人的外表印象更像是一个商人,而不是军官,谁知道当初他姐夫是怎么想的,给他安排了一个连长当。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世上没有透风的墙,王清凤肯定是知道了这些猪就是商震他们养的。 可是所谓的看破莫说破,这个家伙偏偏并不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反而装作不知道,就让王老帽他们来抓猪。 因为没有说破王老帽他们非但不能说这些猪就是他们养的,相反,他们必须得遵从王清风的命令,然后还要把猪乖乖的给人家抓到马车上。 如此一来王老帽他们就像嘴里吃了一个苍蝇般感到恶心,可偏偏又吐不出来。 “我忽然觉得有那个死猴子吃人中黄的感觉了!”眼见事情已经不可逆转,秦川在后面低声嘀咕道。 而秦川的这句话却是让商震他们不由得就交换了一下眼色,因为秦川提到了侯看山,他们便又联想到了前些天王老帽刚带着人把侯看山给胖揍了一顿的事儿。 而现在他们得被迫抓自己养的猪还不敢说,就这事儿不会和侯看山那个小瘪犊子有关系吧? “哎呀,这猪养的好肥呀,哎,我说你们几个快去抓呀!”只是他们再想又有什么用,现在那王清凤却是依旧在恶心着他们。 而这时跟着王清凤的那些士兵脸上也都有了笑意,就这种情况要说那些士兵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 “走吧,去抓吧!”商震无奈了,他知道这时候要是让王老帽去抓猪,那王老帽得憋屈死!所以只能自己带头了。 “啧啧,怪不得你是头儿呢,原来还真有那当头儿的觉悟!”就在商震迈腿向前直之际,王清凤又开始恶心商震了。 商震皱了一下眉,正当他在想用什么话怼这个让他如此恶心的胖子一句时,忽然他的脸色就变了,他本能的就转过身,向西南方向望去。 这是一个晴朗的冬天,天空是那么蓝,空中有几缕农家淡淡的炊烟,一切显得是那样的祥和,与往日并无不同。 商震所能看到的也只是这个,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因为王老帽也已经转头去看了。 商震还注意到非但王老帽转头去看了,他们这伙人中至少有七八个也转身了,比如仇波、钱串儿、马天放。 而与此同时,王清凤那伙人中倒也有五六个人也同时转身向那头看去。 “我说你们都看啥呢?干活不知道吗?”王清风又摆出他上尉后勤官的威严了。 只是这时商震他们并没有理会他,王老帽已是转过身看向商震了。 “是吗?”商震问。 “是!”王老帽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时王清凤手下人中也有人肯定的说“是!” 既然所有老兵都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还抓什么猪?商震一伸手就把自己背着的花机关摘了下来,而王老帽他们也开始动枪了。 “你,你们要嘎哈?”王清凤一见商震动枪了,那嘴都瓢了。 此时他脑中的念头却是,我不就是要把你们偷着养的猪抓回去吗?你也不至于闹兵变吧?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现场所有人就听到南方传来了隐隐的一声沉闷的声音。 那声音—— 在场所有的士兵都判断着,随即脸色都变了,因为那是炮声! 这时那些没有反应的士兵才意识到刚才商震他们这些老兵肯定是听到了炮声,所以人家才会摸枪嘛! 平常的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老百姓不明白,可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们对枪炮声格外的敏感! “快把这些猪抓车上去,哎呀,算了,这些猪别抓了,咱们快回去吧!”到了这个时候,王清凤也知道不对了,他也是上过战场的,只不过他的胆量委实比别人小了一些。 “抓你奶奶个腿的猪!”王老帽说话了。 王老帽那话说的也极是难听,直杵王清凤的肺管子! 现在日军都开始炮击了,毫无疑问日军又要对绥中发起攻击了,这时候还管猪?这时候人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呢! 必须得承认,东北人的脾气还是很火爆的。 当然了,这里是部队,士兵们一般是没有对长官这样说话的,可问题是现在的这位长官是王清凤——一个曾经因胆小弃伤兵而不顾的连长。 王老帽这句话里王清凤自然下不来台了,可是还没等王清凤发威呢,商震却已经说道:“到村那头看看!” 说完商震拎着自己的花机关就往屯子另外一头跑去。 商震这么一跑,后面他们这伙人自然全都跟了上去。 胆子小的王清凤自己保命要紧,他也不和商震他们置气了,嘴里说了一声“看以后怎么归拢你们”,然后他就命令手下的士兵调转马头,赶着马车好回城。 只是到了此时,他那些士兵也有些不听指挥了,尤其是他手下的那几个在炮响的第一声时就听出了是炮声的那几个老兵。 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叫做后窑地的屯子,离县城有几里地的距离,虽然刚才那炮声听着不应当是日军炮击绥中县城,可是谁知道日军在做什么,他们现在赶着回去,不会撞到日军吧? “怎么的?都不听军令了吗?”王清凤急眼了。 就商震那伙散兵游勇不听他的也就不听了,可是手下的这些士兵可都是他们团的,他就不信,哪个敢不听从他的命令。 毕竟他姐夫可是团长,这要换成古代的话,如果他姐夫是皇帝,那他就是国舅爷! 王清凤这一耍横,那些老兵也没招了,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能吆喝着调转马头。 而这个时候商震他们就已经奔到了那村口了。 奔到村口的他们也只是扫了一眼,便全躲在了房舍柴火垛的后面,因为他们看到了日军! 正文 第144章 隔岸观火 商震他们真应当感谢日军的炮声,如果日军不开炮,他就不会往公路上看,如果他不往公路上看,那他们可真的就晚了。 日军的兵力在二百人左右应当是一个中队。 这支日军却是又分成了三路。 中路人数较多有百人左右,正坐在马车上顺着公路往绥中县城去。 而剩下的日军既然分别奔两个村子去了,于是各奔一个村子的那就是一百来人。 左侧一路正是奔前窑地去的,人数在50名左右。 而右侧一路则是奔他们后窑地区来了,人数也在50名左右。 如果不是日军的炮声提醒了自己,可能日本人到自己屁股后面自己还不知道呢。 商震感觉到了庆幸的同时他忽然又想到。 他想起身后那隐隐的炮声,日军大部队不是已经迂回过去了吧? 在这一年里,张震虽然是在锻炼身体增强自己的军事素质,可是他也已经学会关心地形了。 他们身后几里地就是绥中县城。 绥中县城虽然也有着那关东第一县的美誉,但那里并不是东北军防守的重点。 东北军防守的重点却是在绥中县城以南近百里地的的九门口长城,而九门口长城往南再有二三十里,那就是山海关。 炮声从他们的身后响起,那岂不是意味着日军已经到达了他们的身后吗? 不是日军同时对那些关口发起了袭击吧?而现在奔着前后窑地来的日军,也只是来顺路来看一下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商震,这回商震可是他们名副其实的头了,这时候就需要商震拿主意了。 “咱们先躲起来,不能开枪!”片刻之后商震就拿出了主意。 要说商震这个主意也是中规中矩的,现在就他们十几个人不可能去阻击日军,而他们也没有阻击日军的主观愿望。 第一,打不过。 如果他们现在敢对奔着后窑地村来的日军开枪射击,公路上行进的日军就会包抄过来,那他们就死定了! 第二,这里是村子,如果他们与日军开战,这里的老百姓肯定倒霉,希望日军也只是穿村而过吧。 “你们说日本人会不会和王胖子他们打起来?”这时秦川低声说道。 “排长你带两个人在这守着看日本人能不能从村子中间直接穿过去,其他人跟我来!”商震也分兵了。 日军现场分成了三路,他们正处于中路与右路日军的合围之中,那他们当然需要掌握日军的动向。 商震领着他们便向左跑去。 为什么向左跑? 是因为左面有公路,那公路上的一百来名日军已经由于房屋的遮挡已经快看不见了。 只有等公路上的日军走远了,商震才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当商震他们跑到村边儿的时候,便都躲在房子后面偷眼向公路上望,那公路距离他们这里也就是一百来米。 不过很显然,公路上的日军并没有把这两个村子当回事儿,人家只是一路向前。 王胖子那伙人的马车应该跑出去了吧,商震便想。 现在他左侧的房屋再次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他也不知道王清凤的那几驾马车是否出了村子。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看到公路上的日军突然就有了动作,已是开始举枪做出射击动作来了。 商震就是没有看到王清风他们却也知道,肯定是王清凤他们出了村子在上公路的时候被日军发现了。 “啪”“啪”,日军的枪声响起来了,日军射击的方向正是他们左侧的那条去公路的小路。 这里的地势还算平整,在入冬以后由于地已经被冻上了,进入村子时没人会去走夏天的那条路,反而都会挑近路从雪地中穿过去。 所以现在这个后窑地村和公路之间却是有三条路的。 “这帮玩扔可别退回来呀!”钱串儿小声嘀咕了一句。 钱串儿无疑说出了商震他们所有人的心声。 日军既然已经发现了正往县城方向逃跑的王清凤那伙人,如果王清凤他们现在依旧往县城方向逃跑,那么日军肯定会追上去。 如果王清凤他们觉得往前逃跑没有任何隐蔽的地方却又退回到后窑地村,那么所有人的麻烦就都来了! 这个所有人既包括王清凤商震他们两伙东北军,还包括后窑地村的老百姓。 那要是他们东北军与日军以这个后窑地村为战场打起来,这里的老百姓又怎么可能不跟着倒霉? “我赌他们不会退回来!”商震说道。 “为啥?”钱串儿问。 “因为王胖子胆小,那个家伙肯定是一门心思逃命,他才不会往后退呢,他没那心眼儿!”商震回答。 “好像也有道理哦。”钱串儿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他们就听到身后却传来了一阵鸡鸣鹅叫的声音,他们就是不回头都知道那是那伙50来人的日军正在穿村而过。 日军就是日军,现在商震他们还不习惯管日军叫鬼子,不过可以想象他们的身后那就是鬼子进村的情形。 正在地里刨食老母鸡被日军所扰,那肯定会叫着往旁边跑的。 而大鹅又是不同,大鹅却是有看家护院的作用的,日军就这样执火明杖的从村中穿过,别管是大白鹅还是雁鹅,哪个不会嘎嘎叫? 至于狗这个后窑村倒是没有的。 商震他们也不管公路上的日军怎么追杀王清凤那伙人,他们就听着身后那鸡鸣鹅叫的声音从日军入村的北头一直传到了南头。 枪声当然有,那是公路上的日军在向王清凤那伙人射击,可是商震他们的身后并没有。 自此商震他们自然可以猜到进村日军听到右侧方响起了枪声已是无暇理会这里的百姓,而是穿村而过了。 而这时商震就注意到自己伙的那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那眼中除了庆幸,其实难免也有幸灾乐祸之意。 那个王清凤不是擅长逃跑吗?看他这回能不能逃过日军的枪子儿? 商震倒没有幸灾乐祸,可是他也绝不会去帮王清凤。 人家那伙人有马车,逃跑时理都没理他们这些扫把星,那自己又何必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过了一会儿,商震他们身后有脚步声起,大家回头就见王老帽带着那两个人跑回来了。 “日本人去追王胖子了!”王老帽故作严肃的说,可是却也隐藏不住他那眼中的笑意。 见王老帽的那种神色,商震不由在内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商震当然不是心疼王清凤的那个胖子,作为一名军官只会带着自己的部下逃跑,那军官不当也罢。 只是可惜了王清凤手底下的那几个老兵,先头炮响的时候,那几个老兵也回头了,不是老兵不可能在那极其微弱的爆炸声中听出是炮击的声音。 枪声依旧在南头稀稀落落的响着,商震仔细聆听却也只听到了38式步枪射击的声音,难道王清凤那些人就不知道开枪回击吗?就以日军的枪法,你马车跑得再快又能如何? 只是就当商震他们以为他们躲在这后窑地村可以一直等到日军消失的时候,商震忽然从房舍后闪身出来,向对面望去,对面那却是前窑地村。 而王老帽也随即站到了他的身后,向对面望去,只因为他们两个同时注意到前窑地村那里也有枪声响了。 “那些狗日的不会又屠村吧?”仇波在身后说道。 而这个时候王老帽却打了个激灵说道:“不好!死猴子的媳妇儿孩子!” 正文 第145章 砖窑里的人 王清凤带着自己的人正坐马奔逃着。 日军的子弹从后面不断飞来,已经有举枪反击的东北军老兵中枪从马车上掉落了下去。 这正是所谓的枪打出头鸟。 敢于战斗的阵亡了,剩下的士兵便已经没有了勇气还击了。 可是他们想保命,日军的枪法又太准,那么他们的选择是什么? 而这时那马车上所放着的被抓到的猪便救了他们。 剩下的士兵努力的躲在了那些被捆着四蹄的大肥猪的后面。 马在嘶鸣着着,猪在嚎叫着,士兵们在怒吼着,日军的枪声在“啪”“啪”的响着。 而在这样的声音中,猪的嚎叫声无疑是最刺耳的,他们在形容一个人声音很难听的时候,都会说,如同杀猪一般的叫声。 事实也确实如此,蝼蚁尚且偷生,猪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小命将尽呢? 只是随着日军的追杀,那猪的嚎叫声渐渐的便小了下去,原因自然是因为那猪被士兵们当成了掩体,结果都被日军打死了。 当然士兵们中也有点儿背的,有日军的子弹直接射穿了那大肥猪,那躲在大肥猪后面的士兵叫了一声趴在那里就不动了。 而此时作为指挥官的王清凤却哪管得了那些? 他趴在第一驾马车上,用手扒着马车沿儿撅着屁股,就以一种不能更加羞耻的姿势,让马车颠簸着带着他往绥中县城方向跑了。 现在王清凤都有些后悔了,他也明白自己这些人无疑是等于给了商震那些散兵游勇打了掩护,人家那些留在村子里的人反而没事。 而商震他们真的没事吗? 此时后窑地村里商震他们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看着王老帽。 王老帽今年已经四十多了,所有的老兵为了生死都会被锤炼出一颗大心脏和厚厚的脸皮,可纵使如此,王老帽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红了。 自己真不该说刚才那句话呀,为什么别人都在看他原因,也只是因为他提到了,侯开山的媳妇孩子在前窑地村! 王老帽已经有点承受不住同伴们给他的压力了,在这些人里他的岁数最大,可问题是侯看山办的事儿绝对不地道,难道自己还真要指望自己这些人去救侯开山的媳妇和孩子吗?谁知道那个前窑地村又是个什么情况? 而最终商震的话还是把他从窘境中解脱了出来。 “去看看,不管怎样?咱们也得从那头跑!”商震这么说。 前窑地村挨着山林,不管说他们能不能救侯开山的媳妇孩子,可是他们还真就得从那里跑,商震可不想带着人返回绥中县城。 不管县城是否被日军占领了,如果他们回去都捞不到好果子吃! 那里如果被日军占领了,他们就是自投罗网,那里如果没被日军占领,他们就可能被人家当成了炮灰。 就在王老帽感激的看了一眼商震时,商震却已经转身端着自己的花机关向前了,其他人默默无语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眼见商震向前了,便也跟了上去。 片刻功夫,商震他们便从后窑地村里冲了出来,商震偷眼向南面一望,便远远的看到日军仍旧在追杀着前面的那几驾马车,他一挥手,然后便哈着腰向前冲了出去。 这对于商震他们来讲无疑是一场赌博,他们要赌正在追杀王清凤那伙人的日军不回头。 可是商震没得选,正如商震所说,他们只有冲到前窑地村才能够上山,那样才能有摆脱日军的机会。 左侧的枪声响着,前窑地的枪声也在响着,商震跑得更快了。 好在今年的雪不是很大,那雪还没有过了脚面子,否则,若是雪厚的话,商震他们想快速摆脱不被日军发现都很难。 好一阵气喘吁吁的奔跑,商震他们冲到了前窑地村外的一片柴火垛时,并没有日军的子弹从南面射了过来,看来那里的日军并没有发现他们。 这个委实不容易! 追杀王清凤那伙的日军,足有一百多人,都说人多眼杂,可是竟然没有日军回头来望,或许是因为王清凤那伙人跑得太快了,日军追的也很急吧,商震也只能这么想了。 现在,至少短时间内商震他们也只需要击溃前窑地村里的日军了。 至于说这个村子里里现在有五十来名日军商震他们却也已经顾不得了! 想活命都是拼出来的,逃跑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就来吧,接着战斗吧! 前窑地的枪声已经就在耳边了,甚至还传来了手雷的爆炸声,那枪声爆炸声吸引着商震他们前进,而这时商震他们就看到了,就在自己的脚前出现了村民的尸体。 那殷红的血便如同洗脸盆中的水一般泼在了洁白的雪地上,看上去是那样的刺目。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愤怒,而这愤怒无疑让他们欲除日军而后快,只是他们真的能办到吗? 而最终当商震躲到一个房子后面向前面望时便摆了一下手,身后众人就也停了下来。 枪声就在前面,而且商震已经看到了具体的情形,日军竟然是在围攻一个旧砖窑! 窑,烧砖的地方。 从外观上看,这个砖窑那就是一个如同房子般的大土包,又像在野外建起来的一座坟墓,而且只有唯一的一个门。 烧砖时都是把泥坯运到砖窑里,然后架火去烧直到烧成红砖,那门多了怎么行? 商震跟着就看到那砖窑门口已经躺下三名日军了,同样的鲜的血淋地,显然人已经死了。 至于那个也就一人高的砖窑门里面黑洞洞的是个什么情况,外面也看不着,不过二十多日军却是躲在了窑门的两侧,甚至那砖窑的顶上还站着两个。 这又是什么情况? 砖窑里面应当有人,那几名日军应当是被砖窑里的人开枪打死的,商震做出了判断。 果然仿佛为了证实商震的判断,这时从那黑洞洞的砖窑门里突然就飞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就这一下自然便又引来了日军的枪声,同时,那东西坠落之处的日军下意识的就趴了下去。 “嗵”的一声,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被砸到了雪地上还翻滚咕噜了几下。 这时候日军且不说了,就是商震都看清了,那个东西也只是一块儿砖头罢了! 正文 第146章 抢救侯汉山 “***”,有日军军官大声呼喝着,然后那些躲在砖窑两侧射击死角的日军便动了起来。 日军要做什么?那是日军想点火往那砖窑里熏烟。 谁也不知道那砖窑里头是种什么样的结构,想来日军也是往里扔手雷了,可是效果并不理想。 抱柴火,那真就是一种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活。 可也就在日军士兵刚要分开拾柴的瞬间,商震他们的袭击开始了! “他他他”“啪”“啪”“啪”的花机关与盒子炮射击的声音便如午后的急雨不期而至,瞬间便把本是聚在一起的日军打了个七零八落。 “轰”,又一颗手雷在日军之中炸响,在这一瞬间日军蒙了。 而紧接着从房舍的间隙之中便蹿出些东北军士兵来,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架势便向那正不知所措的日军射击起来。 热兵器时代,枪声响起,争的也只是瞬间,大多数日军被打倒在地,而剩下几名日军民慌忙便往那砖窑后退去,可是从房舍的空隙之中依旧有子弹射来,那日军有跌倒在地的也有几个逃蹿开去。 “注意警戒!”商震高喊了起来。 “里面的人快出来,小日本被我们打跑了!哎!”虎柱子冲着那砖窑里面就喊,而这时王老帽伸手一揪着虎柱子的脖领子拽到了一旁,此里还骂道:“你特么找死呢!” 现在那砖窑里的人肯定搞不清外面什么情况,那虎柱了就敢正对着砖窑门喊,人家在里面也只需要“啪”的一枪,虎柱子也就别咕了。 虎柱子就是虎柱子,王老帽都觉得虎柱子那愣头青的性格能活到现在凭的全是祖宗有德! “你特么快出来呀!”虎柱子接着又喊,可那砖窑里却没有回声。 “快点特么出来,要不老子们可走了,你狗日的就在这个王八盖子里猫着吧!”秦川跟着就骂。 就商震他们这伙人突袭了围着砖窑的日军,虽然占了个大便宜,可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依旧凶险。 虽然说商震他们还没有“战法”这个概念,可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们也探讨过如何与日军作战。 他们人少,就不可能与日军当面锣对面鼓的硬拼,所以他们所有的战法都是围绕着突袭、偷袭、打冷枪展开的。 他们还算帐了,那只要有机会一回哪怕杀死几名日军然后他们全身而退那就赢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就这样积少成多的杀日军,那长年累月下来杀的也不少。 而现在他们突袭完毕接着就得撤退了,且不说追杀王清凤的那些日军已经发现他们了在往回赶,就是残留的日军躲在了村子里犄角旮旯的地方冲他们打冷枪,那他们也受不了啊! 商震他们真的准备撤了,或者说也不叫撤,他们应当叫冲,他们需要冲到山林里去。 “奶奶个腿的,走,别管这王八犊子了!”王老帽骂了一句。 商震他们冲进这前窑地村来干嘛来了,当然是不想让日军屠杀村民,可初衷却是他王老帽想来看看侨侯看山的媳妇孩子是否安全。 而商震又没有到过前窑地村也不知道侯看山那藏娇的“金屋”在哪里,这事终是需要王老帽去看的,你说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你们别特么的诓我,我知道你们是汉奸!”这时候那砖窑里面突然就传出来喊声。 “奶奶个腿的,真特么磨叽,走!”王老帽又骂。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里面就又传出来了喊声:“别开枪啊,我出来了!” 随着那声音,从砖窑里就走出了一个人来。 只是那个人一出来,不管是那出来的人还是那都或多或少的往那砖窑里瞥了一眼的人都愣住了。 砖窑那是什么地方,当然是烧砖的地方。 烧砖的地方嘛,那其实和东北火炕的炕洞子里面也差不多。 更何况先前日军还往里面扔过手雷,有那爆炸气浪一冲那挂在砖窑壁上的烟灰自然就是“噗”的一下子。 所以此时从那有砖窑里钻出来的那个人,好听点那就跟传说之中黑白无常之中的那个黑无常似的,而不好听的,那不就跟一个黑鬼似的吗? 可是一个人再黑他的面目也不会变化,商震他们都看着出来的这个家伙,那个家伙也看着商震他们,然后就见那个家伙把嘴一咧竟然很没出息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哎哟,他这一哭就显得他那两排牙那个白哟。 而且人家那是真哭,那流下来的两管激动的泪水直接就把那黑得跟包公的似的脸上直接就冲出来了两道沟。 而且,他还说话了,那白牙都露出来了能不说话吗,他嘴里说的却是:“哇,排长!” 那个人,那个人竟然是特么的侯看山! 可笑刚才双方隔着那个破砖窑却是都没有听出彼此的动静来。 但凡有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那高大的房子都是份外的拢音,更何况那可是砖窑,那东西又怎么可能有窗户,那是需要密闭加热生火烧砖的,也只有一个门一个烟囱道罢了。 所以那砖窑就份外的拢音,人在里面一喊那就瓮声瓮气的就跟音箱似的,人的喊声就有些失真,所以外面的人就没听出那是侯看山的声音。 而在外面喊话的偏偏又是秦川和虎柱子,躲在砖窑里面的侯看山就没有听出来。 王老帽倒是也说话了,偏偏他说话声又有点小! “你狗日的咋在这儿?”王老帽终于说话了。 而王老帽这一说话,正哭的鼻涕眼泪都出来的侯看山才恍然大悟,他却也不理会王老帽商震他们这些人了,拔腿就往大山方向跑。 “你特么嘎哈去,媳呸儿孩子不要了?”王老帽又骂。 “进山了,他们进山了,小日本人在杀他们!”侯看山扯脖子就喊。 一听这话,王老帽他们拔腿就要跟着跑,可是却被商震直接喊住了:“等等!小簸箕钱串儿你们两个把日军的大衣和帽子都戴上!” 商震的喊话让所有人又是一愣,可是随即他们就明白过来了。 这个砖窑的前方百米处就是山林,可是山林并不是那么好进的。 如果日军正在山林里头追杀老百姓,那么他们贸然的从雪地上冲过去,肯定会成为日军的射击目标,就以日军的枪法,只要有那么三五个冲他们射击的,那么天知道他们又会死几个人! 商震让小簸箕和钱串儿把日军的大衣和帽子都戴上,无疑是让他们冒充日军,反正山林里又没有东北人,他们冒充日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商震也想让别人冒充日军士兵了的,可问题是日军士兵个子普遍比较矮,也只有小簸箕和钱串儿比较合适。 商震的命令马上得到了执行,就是刚才已经准备拔腿就跑的侯看山也被商震的命令阻住了。 前面山林里有日军,从公路的方向过来的日军也马上就到了,可是该走的不走也必须得走,着急真的没用! “我觉得,上辈子这死猴子肯定是老王的亲生儿子!”拎起一个铁盒子的二憨子偷偷的嘀咕道,那是日军装着榴弹的弹盒,而他旁边的马二虎子则是拿了一具掷弹筒。 与此同时,受到商震命令的启发,还有几名士兵也把日军身上的黄呢子大衣扒了下来,别管能不能冒充日军,至少这个东西保暖。 正文 第147章 生存法则=突袭+拼命 山林之中有十来个日军已经不再追杀百姓转过身来,把步枪指向了前窑地村。 不同的枪在射击时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日军的38式步枪由于枪支长弹道稳定,子弹又细,所以在射击时发出的是有一种类似于“八勾”样的声音,那个“勾”就是子弹穿透空气时所带来的尾音。 而先前商震他们在攻击前窑地村的日军时,所用的武器有步枪、花机关和盒子炮。 步枪也就罢了,花机关和盒子炮的射击声与步枪的射击声是明显不同的。 作为老兵都可以听出枪声的差异,日军是绝不使用这两种枪的,那么那些正在山林中追杀百姓的日军又怎么可能不产生警觉? 而这时日军就看到从前窑地村子里有几名同伴跑了出来,他们跑的是如此的慌不择路,以至于并没有从最近的距离往山里跑。 日军疑惑了,难道是中国军队来了援兵吗?他们把步枪端起,这时便看到在柴火垛的方向灰色的身影闪过,同时便有子弹飞到了他们这头。 有枪声响起,山林里的日军马上向对面开始射击。 可也就在这时,对面便传来了“他他他”的花机关射击的声音。 花机关射击,火力又自不同,甚至有子弹打到了日军他们的身旁,那子弹钻入雪中,发出“啾”“啾”的声音,接着便有白色的水汽升起,那是灼热的弹头使积雪融化了。 至此日军再无疑问,他们这些已经赶到了树林边缘的日军便开始向着对面射击。 前窑地村离大片的山林并不远,最近处有七八十米,远处也就是一百来米。 日军专心致志的向对面射击,他们完全忽略了先前已是冲入雪地的自己的那些同伴。 雪地上的积雪并不厚,要知道这里是辽宁省,而且已经接近热河。 百米左右的距离,薄薄的积雪自然不能够阻挡住人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 也只是片刻功夫,那六七个穿着日军黄大衣的人便冲进了树林里,而就在他们冲进树林的刹那,所有人才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正是商震他们假扮的。 由于担心与日军迎面撞上,商震他们当然不敢踩着先前进入山林的那些脚印冲过来。 那些脚印有进入山林逃难的百姓的也有日军的。 跑在最前面的钱串儿和小簸箕穿日军的服装还是比较齐整的,并且由于他们个子矮,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已经能够把他们的小腿盖住了。 可是跟在后面的商震、秦川、侯看山、马天放他们几个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个子比较高,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换日军的军装,也只是把那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套在了身上,再戴上了日军的棉帽子。 他们没有时间去换成日军的裤子,更没有时间去穿日军的翻毛大头鞋,如果他们与那些日军稍微近一点,日军肯定就会看出破绽来! 眼见这回他们终于有惊无险的冲进树林了,商震在松了那一口气后便一挥手,他们七八个人便全散开了,各自端着武器向日军枪响的地方走去。 在最前面的钱串串儿和小簸箕依然端着日军的三八式步枪,而商震和马二虎子则单手端着花机关,右手又各自攥了一颗已经拔去销子的日军卵形手雷。 他们也只是在那树林中走了几十步,便看到了正在向前窑地村射击的日军。 商震本想让钱串儿和小簸箕再往前走一点他们再动手,可这时他就听到山林里来,已经传来了日军的说话声,那是接着有追杀百姓的日军也返回了。 商震并没有喊,可是他攥在手中的那颗手雷往树干上一敲就丢了出去。 就这个时候还需要商震喊动手吗?商震一动手马二虎子那个手雷跟着便也飞了出去。 而前面的钱串和小簸箕看着有手雷从自己后面飞了过来,他们本能的便将步枪抵肩两声“啪”“啪”的枪声跟着就响了起来。 紧接着步枪、盒子炮、花机关的枪声便连成了片,那么这时张震和马二虎子扔出去的那两颗手雷才轰然炸响,在那些猝不及防的日军之中崩起了一片雪粉! 商震转身,他手中的花机关就指向了树林的另外一个方向,这时有日军端着步枪就已经在树隙中出现了。 “他他”、“他他他”,商震的花机关随即便响了起来,弹壳从花机关侧面中抛出,本是阴冷的树林中有硝烟升腾。 树林里的日军彻底被打乱了,他们哪想到从对面跑过来的那些同伴突然变成了东北军。 树林边缘残余的日军急忙调转枪口,而这时在前窑地村有十几个人便向这头飞奔而来,那是王老帽他们。 正如商震他们原来所总结的那样,他们与日军作战需要的是突袭、偷袭、打冷枪,而现在还需要再加上一条,那就是该玩命时必须得玩命! 片刻的之后商震手中的花机关终于哑了,他躲在树后开始换弹鼓,而这时马二虎子手中的枪便也响了起来,必须对山林里的日军进行压制。 可与此同时,钱串儿、小簸箕、侯看山他们几个便已经向树林边缘的日军发起冲击了。 这时候的前传和小簸箕都已经抛下了手中的38式步枪,他们手中各自握着的都是盒子炮。 刚刚他们对这些日军一顿急袭,固然大多数日军做了他们的枪下之鬼,可也有日军是被手雷炸伤的,他们必须给日军补枪。 同样在用盒子炮的侯看山手中枪也在“啪”“啪”的响个不停。 战斗是如此的激烈,时间又是如此的急迫,没有人有功夫去问侯看山为了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勇敢。 或许这个原因也只有侯看山自己知道了。 原本他就是军队里的一个混子,可是现在他需要保护自己的媳妇和孩子,那么他就必须得往前冲! 他的媳妇和孩子都在指望着他,而他此时还能指望别人去保护自己最亲近的人吗? 山林里面的日军终于溃退了,本来他们也就是二十多人,现在却又被商震他们消灭了大半。 当王老帽带着剩下的人冲进山林之时,战斗已经结束了,而侯看山则是头也不回的就往山林里跑,他需要去寻找自己的媳妇和那还未满百天的孩子。 一直到现在,商震他们也没有机会问为什么侯看山会出现在这里。 而侯看山也没有功夫去跟商震他们解释,在这场战斗中所有人仿佛都遗忘去了彼此之间的不快。 正文 第148章 痛失吾爱的侯看山 “要小心,还有小日本! 金成羽钱串儿你们两个盯着后面,虎子哥盯着右面,仇波盯着左面,其余的人都看前面。”商震低声提醒,而其他人当然依令行事。 有了树的遮挡,山林里的雪要比外面的雪更浅一些,上面有着杂乱的脚印。 不甚清晰的脚印那是平时村民上山打柴时留下的,而格外清晰的脚印那无疑是今天刚刚留下的,有百姓的也有日军的。 “侯看山,你慢点!”商震再次提醒。 现在商震可以管任何人,可是他却管不了侯看山。 已是跑在前面的侯看山无疑听到了商震的话可是他也只是顿了一下却依旧向前。 “死猴子,你特么的给我慢点,作死呢!”王老帽就骂。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商震管不了侯看山,可王老帽却管得了,侯看山终是放慢了脚步。 他们就这样在树林中前行,而也只是往前走了片刻他们便看到了有村民已是卧倒在了林间。 走上前去的商震瞥了一眼就见那死者是一个壮年,后心处已是一片血渍了。 到了这时商震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伙日军会在前窑地这样一个屯子大开杀戒。 可是他知道,就这种事搞不明白也就搞不明白了,谁知道那些日本畜牲是怎么想的。 跨过那具尸体,商震他们继续向前,他们的目光全都在树隙之间扫过,谁知道哪个树空里会有日军的枪口正在对着他们呢。 不过好在这片树林还是比较密的,可视距离也始终保持在五十多米,五十多米外则是那灰黑色的树干了。 而接下来日军的袭击还真就发生了,就这种情况根本就来不及说话。 “啪”,“他他他”,敌我双方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 商震这头一名士兵中枪倒了下去,而那名打完一枪试图逃跑的日军则也被商震手中的花机关击中了。 冲锋枪再次体现出了近距离突袭的优势,商震打出去的可是一个长点射,谁又知道那个日军士兵中了几枪呢? 只不过这冲锋子弹的穿透力很明显是无法与日军的步枪相比,那名日军中枪之后一个趔趄便往树后钻去。 可这时商震这头其他人的枪声便响了起来,最终那名日军身中数弹也倒了下去。 “再散开点!小心日本人的手雷。”当商震跨过这名流出来的血还冒着呵气的日军时再次命令道。 因为他也只是瞥了一眼这名已是被打倒在雪地上的日军士兵便看到这家伙手中竟然又攥了一颗手雷! 只不过他中枪太快却已经没有了拔去销子的时间了。 没有人去动这名日军手中的那颗还能用的手雷,现在的关键是肃清残敌而不是打扫战场。 继续向前,这时商震他们就又看到了数具倒卧在树林间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有中枪的也有被日军刺倒的。 甚至,商震还看到有一个人中年男子已经肢首分离了,换言之,他的脑袋竟然被日军用东洋刀给砍了下去! 脖子已经成了横截面,而他的脑袋则已经飞出去了几米远,那地上的一趟殷红的血迹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是那样刺目。 在这一刻,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成为一名地道的老兵的商震就感觉自己太阳穴处的血管都跳了一下! “这里有日本人当官的,要是能逮到他,我要活劈了他!”商震继续向前,可是他说话却是一字一顿,就依佛他那踏在雪地上的一步一个脚印的脚步一般。 “别小看了小日本,他们说不定也有独狼似的人物!”这时后面的陈翰文突然提醒道。 说实话,陈翰文的这句话乍听上去很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意思,可是商震听了陈翰文的话突然就心中一凛,他随即就冷静了下来。 对,秀才说的对,打仗就是一人一条命,自己伙这十来个人能够有心算无心对强大的日军发动突袭,人家日军就不敢吗? 想到这里的商震便再次向前方的雪地上看去,而这时他便发现这里日军的脚印可是不少! 日军穿的那都是制式的翻毛大头鞋那都是胶皮底子还带着一个挺厚的鞋跟,老百姓穿的多是毡疙瘩或者自己家纳鞋底做的棉鞋,就这两者在雪地中留下的痕迹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商震顺着日军杂乱的脚印向前方看,到了这里已是快到了林间一片空地,而对面六七十米处则是密密麻麻的树干。 假如自己是小日本听到后面枪声不对了会怎么办?那应当是从哪进的山林再从哪返回去吧?可是就日军的这些脚印似乎返回的不多啊! 一念及此,商震低声又道:“停下,我打几枪试试!” 说完,他真的就冲前方扣动了扳机,“他他他”的枪声里,对面竟然真的就有了动静,“啪”“啪”,随即就有子弹射了过来。 一发子弹贴着商震的肩头飞了过去,另外一把子弹打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那38式步枪的子弹的贯穿力真不是吹的,那碗口粗的树直接就被打出个枪孔来。 商震这头所有人全都趴了下来,枪声随即便起,而这时他们就看到前方树林茂密之处,有日军土黄色的身影闪动,几名日军竟转身逃跑了。 “那个大官儿肯定在里头,打啊!”虎柱子大喊了一声,他再次扣动了扳机。 胡柱子别的没记住,却记住了商震所说的有日军的大官儿。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从那树林中突然有人高喊了起来:“别开枪,我们是老百姓!” 那喊声有男有女,然后从那树林中就冒出了十多个身影来。 就商震他们这伙人谁知道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反应快的忙把扣住扳机的手指松开了,有的只来及把枪口往上一指一枪便打到了天上,而有的则已经把子弹射了出去。 有百姓中枪直接就倒了下去,很不幸他被误伤了! “别开枪!”商震他们中间有几个人同时高喊了起来。 就现在他们与对面的距离,那是不是老百姓他们还是能看清的。 而此时商震在心中便暗叫不好了,他何曾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日军竟然拿老百姓在后面给他们当肉盾然后人家却乘机逃跑了! “趴下!”商震高喊。 现在可是敌我双方交战,老百姓却出现在了中间,日军自然不会怜惜老百姓的生命可商震他们为了自保又怎么可能说一枪不开? 只是百姓就是百姓,在枪声的威胁之下,百姓就像那原野上被放开的羊,哪个百姓在后面日军的枪口所指下不想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自己军队的身旁。 “秀兰!快趴下!”这时一路上阴着脸着侯看山突然大喊了起来。 他非常大喊了起来,而且竟然还站了起来,吓得他旁边的王老帽一伸手便把他往下扯! 随着那猴看山的喊声上阵,他们真的就看到在对面的百姓中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个孩子正拼命的向他们这里跑来。 “趴下!”商震再次喊道,同时他的心中都不由得开始埋怨侯看山了,你这是救你媳妇孩子还是害他们呢? 只是商震所担心的事情真的就发生了。 他们这头已经没有人开枪射击了,毕竟都怕误伤百姓,而日军那头也只是星星两两的几枪,因为日军也没剩几个人了。 也就在这时就听一声枪响,那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一头便扎倒在了雪地上! “玉兰!”侯看山疯了似的一使劲便挣脱了王老帽的手向前冲去。 “冲锋!冲锋!冲锋!”商震随即就跳了起来。 现在他们也只能冲锋了,否则侯看山就死定了。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商震来讲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希望,那几个日军全往山林里跑了,却是再没有一人向他们射击。 正文 第149章 千里孤坟哭断肠 黄昏了,天空灰蒙蒙的,气温也不是很低,这是又要下雪的征兆。 商震他们全都靠坐在树林里,只是这次野外宿营并没有像原来那样大家的一个圈子,而是全都看着下面山坡。 下面的山坡上是成片的乱石,而在那乱世之中有一个人正在搬着石头,那是侯看山。 “这狗——这家伙得一个人忙活到什么时候啊?”钱串儿低声说道。 钱串儿本来想说“这狗日了的”。 其实也怪不得钱串儿,本来在这一年里大家在一提起侯看山的时候都会加上个“这狗日的”,就仿佛这个狗日的本来是个名词,现在却已经变成了形容词。 只是谁曾想他们今天才和失踪一年的侯看山见上面,侯看山就遇到了如此不幸的事,他的媳妇和孩子竟然都被日军打死了! 残存的日军打的那发子弹直接穿透了那娘俩,那是从侯开栓媳妇的后心穿了过去又打中那孩子的脑袋。 在那一刻,人间惨剧便活生生的发生在商震他们所有人面前。 商震他们尚且觉得惨不忍睹,而侯看山当时就疯了似的往那娘俩身上扑! 可是就在这功夫公路方向过来的日军又追上来了,无奈之下王老帽也只能让二憨子和虎柱子硬架着侯看山逃跑。 可是就当时的那种情况,他们又怎么可能说把那刚刚死去的娘俩扔下不管? 对于亡者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何况那俩人是侯看山的媳妇和没满百天的孩子。 就地掩埋那是不可能的,第一,他们没有时间掩埋,第二,现在是冬天那土层已经冻上了。 最后没奈何,也只能是商震和士兵们轮流背着侯看山那已经死去的媳妇抱着那已经变得冰冷的孩子逃脱而去。 而最终他们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的好处就是山坡上有乱石,由于土层冻的已经有一米深了,抠不了坑,那么就可以用乱石把那娘俩埋起来。 本来商震他们是想帮着伸手了的,可是侯看山根本就不让他们动手,于是商震他们也只能远远的躲开,看着侯看山一个人在山坡上干活。 商震他们也不想问侯看山为什么不回来找他们了,就是以后他们也不会问了。 毫无疑问,侯知山对他那媳妇那是有真感情的。 人世间最不幸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活了二十多年找到了真爱,而真爱还给自己生了一个孩子,然后真爱与爱的结晶就硬生生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若是那男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就罢了,可是偏偏那个男人手中还有枪,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儿,那么,此情何堪? 天上开始有雪花飘落,侯看山一个人依旧在山坡上连滚带爬的忙,商震他们沉默不语,而王老帽又在抽烟了。 在这一年里,由于绥中与关内能够取得联系,王老猫很幸运的又找到了卷烟。 作为一个烟鬼的王老帽痛感没有烟抽的日子是多么的难熬,所以他囤积了很多的卷烟。 只是这回事发突然,商震他们自然已经不可能再回到那猪舍了,既然回不了猪舍,王老帽所囤积的那些卷烟也就无从获得了。 就在与日军开战之前,王老帽还在想自己口袋里的这包卷烟一定要省着抽! 可是接下来他们便碰到了侯看山的妻儿被日军杀害的这件事情。 终于摆脱了日军的追杀,侯开山在给妻儿做坟,而王老帽则是在不停的抽烟,或许他觉得只有抽烟才能够让自己麻木一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一片沉默之中,有人突然低声吟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发声之人,在他们这伙人中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也只有秀才陈翰文了。 不光是王老帽,就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心怀不满的扫了一眼陈翰文。 你个死秀才平时酸就酸呗,现在这时候你拽什么词儿? 只是就在王老帽正想张嘴训斥的时候陈翰文却已经在接着吟诵了:“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当陈翰文把下面的这些话吟诵出来的时候,有人表示不满了,就比如虎柱子。 “他说的那是什么**玩扔?”虎柱子低声对二憨子说道。 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 而虎柱子他对万事万物也有自己的看法,别人以为他虎,可是他还以为别人狡诈呢,在他看来性情同样简单的二憨子就是他的好朋友。 只是虎柱子终究小瞧了二憨子,二憨子也没太听明白陈翰文叨叨的是个啥,可是他却会看别人的反应。 他也只能偷偷捅了一下虎柱子低声说道:“别说话!” 虎柱子虽虎,却也明白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于是他便看别人的脸色。 在陈翰文的吟诵中其他人都变得愣愣的,王老帽用手夹着香烟忘了抽,只是看着那天上的雪花,而再看始作俑者陈翰文眼中竟泛起了泪花。 商震他们当然不知道这首词来自哪里,可是他们却能听明白那浅显的话语。 话语虽然浅显,可是却仿佛能够道出此刻他们的心情,想象着山坡上的被侯看山所堆起来的坟——千里孤坟,所有人便又发呆了起来。 只是陈翰文的吟诵并没有完,他接着又吟诵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天色愈发的阴霾了起来,从天宇的未知处有无数的雪花飘飘荡荡的落下。 山坡之上侯看山已经停了下来,他就坐在了雪地上,而他的面前则是一个用碎石头堆起来的石头坟。 树林中的众人依旧无语,突然,王老帽“哎哟”了一声,众人看过去时,就见王老师帽猛地甩掉了手中的烟屁股。 就现在这种情况,王老帽能搞到卷烟就不错了,他又到哪里去搞带过滤嘴的香烟? 刚才他也是一直沉浸在了陈翰文所吟诵的那首词里的意境里忘了吸烟,却是被那烟屁股把手烫了! 王老帽是胡子出身,他也不识多少个字,可是他的人生阅历却在那里呢! 他非常理解侯看山眼见自己妻儿死在自己面前的心情。 原来在北大营的时候,他那也是有一个相好的。 自己那个相好虽然只是个寡妇,可那也是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绝不是那种逮谁跟谁的破鞋头子。 眼见侯看山的妻儿死了,王老帽本就触景生情,而这回陈翰文突然吟了这么一首词,便让他更加感慨万千。 他他记得别人跟他说过,男人这辈子这关于女人的梦想其实很简单,就是十二个字儿:三冬暖,春不寒,粥可温,共半生。 王老帽那个相好的很痴迷于他,他之所以不娶人家,并不是嫌人家是个寡妇,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当兵的,这辈子杀了很多人也做过不少缺德事,未必能得好报应,自己和人家不大可能共半生,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害了人家? 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相好的会死,可是理在这陈翰文来了个千里孤坟,他就想到不知道自己哪天会死,会不会有人给自己立一座坟,然后自己那个相好的会不会能到坟前祭奠自己,嘴里骂着王老帽你这个死鬼,然后给自己烧几张黄纸。 王老帽又伸手摸兜了,可是这回却摸了个空,烟已经被他抽没了。 王老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却是头一回发现原来肚子里墨水多的人竟然有这两下子,能够把自己这颗糙爷们的心弄得稀碎稀碎的! 正文 第150章 被暂时收容的散兵们(一) “连长,这趟咱们可不容易呀。”马背上一个排长对另外一个骑在战马的军官说话。 “把东西送到地儿咱就往回跑,剩下的的事儿和咱有啥关系?”那个连长不以为然的说道。 “连长说的是。”那个排长连忙应声道。 这是一个骑兵连正在行进中,他有特殊的任务要去热河省的赤峰。 日军发动了九一八事变,先是占领的那是东三省,也就是黑龙、吉林、辽宁。 但是时下可不是后来一提到上述三个省就被称为东北三省或者称之为东三省,而时下却是叫作东四省的。 这个东四省的第四省,便是热河省。 热河省的名字的来源是因为在中国有一个赫赫有名的承德避暑山庄。 山庄内的温泉流入五裂河,五裂河下游在承德河内的部分,即使在当地冬季寒冷的气候下,也不结冰,因为总有蒸汽蒸腾,故称之为热河。 老话说唇亡齿寒,皮之不存,毛之焉存,东三省已经丢了,日军现在正在谋划着进攻热河省,现在已经有了大举进攻的趋势。 就在前几天,日军先攻占了绥中,又占了山海关以北的九门口长城要隘。 这可就是封堵了热河省内中国军队的退路了,而现在他们这个连却奉令往西北方向前进,谁都能想到,这个时候退往关内或者退到长城各隘口之内才是安全的,这逆向而行哪个不担心? “连长,九门口那么快就丢了,不说那里有一个团的吗?”那个排长又问道。 “日本人打北大营的时候。咱们还有好几千上万的兵力呢!”那还连长哼了一声。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连长一贯强势,那个排长知道自己不能再说别的了,再说的别的,连长又该没好听的了。 只是他不说话了,前面却传来了吵嚷之声。 此时,这个连的马队正在绕过一个山丘,不管是连长还是排长,谁都不知道前面是怎么回事儿,于是两个人催马向前。 转过了那山丘,这位连长和排长便看到自己的人骑在马上正与十几个站在地上的士兵说着什么,也只是打眼一看。他们便发现那十几个士兵并不是他们连的。 “不抓紧赶路,这是怎么回事儿?”那连长赶到近前便大声喝问道。 他开始仔细打量那些站在地上的人,随即他便得出了结论,这十几个人是溃兵。 身上充满了征尘之色,步枪,盒子炮、花机关长短武器都有,人也是高矮胖瘦齐全,甚至有两个家伙穿着日本人的黄呢子大衣! 虽然他们在和自己的士兵说话,可是脸上的懈怠之色那也是掩不去的。 “报告连长,他们朝咱们要吃的。”一名骑在马上的士兵向他报告到。 “朝咱们要吃的?”那个连长诧异了,接着用目光审视着这些溃兵。 “报告长官,我们不是要吃的,我们是换吃的!”这时,地下站着的一个身体单薄的士兵说道。 “艹,我们吃的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给你们几个残兵败卒?”那个连长鄙夷的说道。 他说话的神气很高傲,就仿佛这句话是从他的鼻子里哼出来的,而不是用嘴巴里说出来的。 “报告连长,我也是这么说的。 我让他们拿花机关盒子炮和咱们换他们不肯,非得用那两个破黄呢子大衣跟咱们换。”他手下的士兵再次报告道。 “老子公务在身,没有时间和你们磨叽,你们想要吃的就拿枪来换,要不你们就饿着!走!”那个连长的态度可比他手下士兵的态度强硬多了。 “哎(ái)!”那个身材单薄的士兵还要说什么?却被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给拉住了。 笨寻思也知道,人家那个可是连长,连长说话那还能不好使?他们还是不要再找不自在了。 “连长,等一等,我倒有一个主意。”这时,跟着那连长后面的排长说话了。 “嗯?”那连长刚要抖动缰绳的手停住了。 “你们还不想用枪换,还想要吃的。 这样吧,我们要去赤峰。你们跟着我们一路去负责给我们喂马,我们负责给你们吃的,你们看怎么样?”那个排长再次说道。 就那排长的这番话,让站在那里的十来个士兵都是一愣。 他们面面相觑,正想商量点儿什么的时候,那个连长又说话了:“哪那么多废话!走!” 连长是什么?连长在一个军队里,那就像古代的一个国家的皇帝,说出来话那就是一口唾沫砸出一个坑,于是马队催动。 “哎,长官,我们同意了!”这时,那个岁数大的老兵连忙喊道。 按理说做主的应当是连长,可是那个排长看连长并没有说什么已经催马前行了。 于是他一指的队伍中的几驾马车说道:“麻溜撒楞的上车,给他们弄点儿吃的。”然后他就催马去赶他的连长去了。 既然双方已经达成共识,那十来个散兵便往那几驾马车上跑。 “下去!”只是他们奔着第一架马车就碰了个冷钉子,那马车上的士兵根本就不让他们上! “你们长官都让上了!”散兵中有一个长得粗壮的瓮声瓮气的说道。 “谁让上你找谁去!”马车上士兵的语气横的很。 “你——”那要上车的散兵他回头瞅了一眼,就见刚才说话的那两个军官已经骑马跑前面去了。 要知道这支队伍可是骑兵,跑的最慢的那也就是这四驾马车。 总不能人家收留了他们说给他们吃的,人家要么坐着马车要么骑着马,而他们却又徒步行军,那他们还跟着干什么? 而溃兵之中的那个粗壮之人还想再说两句什么的时候,马车上有别的士兵不耐烦的往后指了一下。 “虎柱子!上后边儿的马车!”先前那个身材单薄的士兵便说道。 于是这些溃兵就又奔后面的马车去。 这回那后面的马车并没有说不让他们上,只是本来那每架马车上都坐着几个士兵,他们也不可能都挤在一下马车上,那十多个人便分得分乘三驾马车。 整个骑兵连已经行进起来了,那拉车的马小跑着,倒也不能说那些是骑兵难为他们,跳上行军中的马车,这并不是什么难活儿。 有几个士兵奔第二驾马车去了。其中有个瘦小的也就十六七的小兵在上车的时候,还被车上的一个岁数大的士兵伸手拉了一下。 那个小兵爬上马车之后。也会来事儿,直接张嘴就说了一声:“谢谢大叔!” 剩下的人又奔第三架马车去,那上面又爬上去几个人。 而那个说话瓮声瓮气的粗壮之人也只能和其他几名同伴奔最后一驾马车去了。 要不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呢。 虽然说大家是萍水相逢,也都是东北军的。可是前边儿的有人见到他们会伸手拉一把,而后面那名赶车的士兵却狡猾的笑了一下突然就给那马来了一鞭子。 恰恰正赶上那粗壮之人伸手按着那车板跳起来去往车上坐。 他却哪料到那马车加速了,偏偏他上的又是最后面的位置——车尾。 于是他一屁股就坐了空,却是直接坐到了雪地上。 “哄”的一声,看到这一幕的只要不是他们这伙溃兵的人便都大笑了起来。 只是那些终于爬上了马车的溃兵并没笑,而他们也正是商震那一伙人。 一开始和这伙骑兵打交道的那是商震。 答应了和这伙骑兵走的四十多岁的人是王老帽。 爬到第二驾马车上的十六七岁的那是小簸箕,而被人使了坏摔了个大屁股墩儿的则是虎柱子。 正文 62章 被暂时收容的散兵们二(二) 商震他们也是没办法,他们太饿了! 之所以闹成现在这样,还得从侯看山说起。 侯看山埋葬他的妻儿的当天晚上,眼见着侯看山心情不好,别人也过去试图安慰了一下他,可是侯看山就呆呆的在那坟前坐着。 都是一些糙老爷们儿,都是男人,众人也没有办法,最终所有人都跑到树林里睡觉了,就把侯看山独自留在了那坟前。 可是谁成想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侯看山不见了。 侯看山为什么不见了?大家便猜侯看山那应当是给自己的妻儿报仇去了。 谁都不想碰到这样的事,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商震他们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们要去管侯看山却已经没有吃的了,雪倒是停了,问题是那一夜的雪已经掩埋了侯看山下山的脚印。 可是让他们不去管侯看山却又于心不忍。 最终还是商震拍板儿决定去找侯看山,当然了,前提是他们先找到了一个山村,在那里大家先弄点儿吃的。 而商震在他们寻找侯看山的过程中,便和日军相遇了。 这个都可以理解,他们猜侯看山去杀日军大官儿的,那么他们当然需要到有日军的地方去找。 可结果他们也没打死几个日军却被日军大队开始围追堵截。 若是平时,他们完全可以摆脱日军的。 可问题是,刚下过的那场大雪让他们总是在雪野里留下足迹,日军便寻着足迹不停的追杀他们。 最终商震他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摆脱了日军的追杀,可是他们也被日军由绥中往西北方向撵出了近百里地! 偏偏这一带他们就没有找到村屯,这东北之地可不像南方,几十里地找不到个人家这都是很正常的,找不到人家就吃不上饭,商震他们已经饿了两天了! 而就在他们饥饿之时恰恰就遇到了这个骑兵连,那么他们自然需要寻找吃的,结果就发生了上述的一幕。 少吃一顿,还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呢,何况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一开始按照这个骑兵连士兵的说法,要他们用盒子炮和花机关来换,商震他们就是再饿那也是决不肯把最好用的武器交出去的。 而最终那个排长题让他们给骑兵连喂马就给他们吃的,商震本来是不想同意的,可谁曾想王老帽直接做主就同意了。 古诗有云“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 谁都知道,心头肉那是不能给的,可是为了眼前的疮,你舍不得心头肉行吗? 王老帽阅历广他可是知道,当一个人饿的眼看没有劲儿的时候,别人提什么条件你都得答应 那赶上灾年的时候,有的老光棍子用两个大饼子就能娶一个大姑娘,那大姑娘又跟谁说理去? 所以他们还是把眼前的饥荒先度过去再说吧! 既然那个排长张有话,马车上的士兵还真的就把吃的拿了出来给商震他们。 只是这冰天雪地的季节又是野外行军,骑兵们又到哪给商震他们找热乎吃的去?他们总不可能现在把行军停下来为商震他们生火做饭吧。 这还是那句话,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于是因为上马车三驾马车上便上演了不同的情形。 “你叫啥名字呀?”第二驾马车上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正在问小簸箕。 “大叔,我叫小簸箕。”小簸箕回答道。 而此时和小簸箕坐在同一驾马车上的其他人,已经在啃苞米面儿饼子了。 虽然说此时已经在热河境内,可那条所谓的热河可是在承德避暑山庄呢。这里终究是东四省之一,零下十多度的气温,那苞米面儿饼子也已经被冻结实了。 可是冻得再结实也得吃!不是常说“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起的罪”吗,为了活命啃就啃吧。 “行,你这孩子懂事儿。”那个老兵夸奖小簸箕道,他一伸手竟然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两个鸡蛋就给小簸箕递了过去。 正在啃那硬邦邦的苞米面儿饼子的小簸箕忙说道:“大叔,你自己留着吧,我有这个就行。” “都管我叫大叔了,给你了你就吃,咱东北人都实的惠儿的。”那个老兵很有长者风范,实在是因为小簸箕对了他的眼缘儿,他看着小簸箕不由得想起了家中的儿子。 “那谢谢大叔。”小簸箕也不矫情了,都已经饿了两天了,那还矫情个啥? 他伸手接过那两个鸡蛋甚至连鸡蛋壳都没有扒,直接就把一个还带着那个老兵体温的鸡蛋塞到了嘴里! “哎呦,作孽呀,你咋这么大点儿就出来当兵了。你别说话了,快吃吧,吃完我再和你唠嗑儿!”那个老兵说道。 小簸箕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个老兵,他刚要把第二个鸡蛋也往嘴里塞,却一转头儿又把那个鸡蛋递了出去:“二憨子,给你吃!” 此时二憨子正在啃苞米面儿饼子呢。 二憨子本来饭量就大,只是那冻苞米面儿饼子是那么容易啃动的吗?他也只是用牙崩掉了几个小碴碴罢了,再看那苞米饼子上边则是留下了白色的牙痕。 “我这么大个人吃那个小蛋蛋不顶饿,还是你吃吧。”二憨子瞥了一眼那鸡蛋,却是接着啃苞米面儿饼的。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哥俩真有哥俩的样儿啊!”坐在马车上的其他士兵都感叹。 而此时在最后一架马车上则是另外一副情形。 坐在这驾马车上的是商震、王老帽、虎柱子和钱串儿。 只是他们可没有小簸箕的境遇,别的士兵给他们的都是硬邦邦的大饼子。 可是那也得吃啊,咬不动就先放到嘴里含着,啥时候软了啥时候再咬。 而这时那马车上的一个士兵便说话了:“哎呦!吃相还挺带劲的呢!” 那个士兵却是先前赶马车的那个,他眼见商震他们都上了马车了便让别人赶车,他却专门转过身来看商震他们吃大饼子。 刚才正是这小子使坏,摔了虎柱子一个大屁股墩儿。 商震他们瞅了那家伙一眼,眼见那家伙薄薄的嘴皮子,就是一副轻薄刁钻相便都不理他。 只是商震他们不理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却绝不会就此罢休的,人家就又说道:“这一个个的拿小爪捧着吃大饼子真带劲,咋就跟那个小松鼠捧着吃松籽儿似的呢!” 说完了这句话,他便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秦桧既然能有三个朋友,这个家伙自然也有朋友的,马车上便有其他的士兵也跟着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 虎柱子刚想还嘴,却被商震一眼给瞪了回去,这种无聊之人理他做甚?再说就你虎柱子的嘴皮子打嘴仗哪是人家的对手? 那个家伙当然看到了商震的表情接着便说道:“就你们几个小兵,都饿成这逼样了,还装什么大瓣蒜?” 这话说的可就有点难听了。 “我们几个人哪?我们的人可比你们的人多多了!”钱串儿开始反击了。 “唉哟,啧啧啧。”那个家伙一撇嘴,“你们的人很多吗?在哪儿猫着呢?我咋没看着呢?你们要是人多,你们跑到我们这儿要吃的?” 那个家伙说话的语气很不以为然,只是他却没有想到钱串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们的人哪,你真想知道?”钱串儿看着那家伙便露出讽刺的表情,甚至他两个眉毛都翘了起来,“嘿嘿,我们的人哪都死了!” 钱串儿的这句话可就有影射的意思了。 他那言下之意就是,别看我们现在就剩这么几个人,可是我们人很多却都死了,别看你们现在人多,可和日本人一打仗,你们也会死很多人,你在这给我装什么犊子呢? 那个家伙愣了一下,才琢磨钱串儿话里的意思,当时就恼了,张嘴就骂道:“狗日的,不会说好话是不?” “哈!”钱串儿笑了,“会说好话的人谁没事张嘴就狗日的?” 钱串儿这句话说的有劲直接,就把那个人噎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了。 “行了,钱串儿少说两句。”王老帽来打圆场了。 只是王老帽打圆场的方式,那也是与众不同的,他接了却又说道:“哎呀,这现在岁数大了没用了。 年轻人火力壮了怎么就这么让人看不上了呢? 小子,我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顶风尿一丈,到了我这个岁数,特么的顺风尿裤裆,别的啥也没有了,就剩下一条老命了! 要说这个大饼子说硬也硬,可我还看过更硬的呢。” 说完王老帽一伸手,却是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颗圆了咕咚的东西了,那却是一颗日军的手雷。 王老帽一随手就把他手雷抛给了哪个家伙,那个家伙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待看到自己接的是手雷时却是吓得一哆嗦。 “我也没啥别的本事,就是弄了颗日本人的手榴弹,哪天你要是不服,咱们两个看谁能把日本人下面的那两个蛋摘下来?”王老帽不屑一顾的瞥了那个家伙一眼又接着啃大饼子去了。 此时那个家伙变尴尬了,他已经被那颗手雷给吓住了。 他捧着也不是,扔出去更不行,他们连队还没有和日军打过仗呢,他也只是听说日军用的手榴弹是圆形的,可是他还不知道这手雷怎么用呢,这万一扔到马车下面再响了呢? 正文 第152章 未卜的前程 “你们在闹什么?”马车旁有问话响起,那是先前那个排长骑马又转了回来。 “这位兄弟想看看小日本的手雷。”王老帽不再啃大饼子回答道。 这时那个嘴欠的家伙才如梦初醒般的把那颗手雷又给王老帽扔了回来。 王老帽接过手雷之后嘴里才说道:“谢谢这位兄弟收留我们,听口音你也是沈阳人?” “跟谁称兄弟呢?那是我们排长!”那嘴欠之人又挑王老帽话里的毛病。 王老帽一随手就装出要把自己手中的那颗手雷再次扔过去的样子,便吓了那个家伙一哆嗦。 他实在是懒得再搭理那个家伙,就这熊样的,如果是他原来手下的士兵,一天他能打他八遍! “我们是7旅的,我也是排长,咱们是老乡,看岁数我虚长了几岁,叫你一声兄弟不为过吧?”王老帽直接又和那个排长说道。 “当然没毛病就觉得你说话的口音都是咱们沈阳人,才把你们留下来的。”那个排长便笑了。 同是东北人,不同地区也有不同的口音,就比如沈阳人说话习惯把我们说成母们,口音那便是老乡的名片。 原来是老乡,这话就好说多了。 王老帽边啃着大饼子边和那个排长唠嗑,那个排长名叫李义才,两个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李义才自然要问王老帽他们这些人的来历,王老帽便从北大营讲起,他们由北往南每到一座关山而那座关山便丢了,沈阳、葫芦岛、宁远、绥中,现在都已经一年多了,他们这些个散兵却还没有归队呢! 就王老帽他们这一伙人的经历,也实在让李义才感叹不已。 两个人聊到最后,到底是那个连长在前面喊,李义才才走了。 而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则是每个人啃掉了两个大饼子,虽然说这大饼子也只能充饥,可是他们终归不用再饿的直冒虚汗了。 “你们就是一群扫把星到哪儿哪儿倒霉!”同样以为自己和王老帽他们混熟的那个家伙又说话了。 只是这回那个家伙一说话便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你们笑啥?”那个家伙又问。 “笑啥?嘿嘿。”钱串儿那一笑就不是好笑,因为他下一句话是,“管我们叫扫把星的人都别咕了。” 钱串儿这句话直接让那家伙闭了嘴。 人心都是一杆秤。 通过王老帽和那排长李义才之间的谈话,同车的其他几个士兵也搞明白了,王老帽他们这些人绝不简单。 人家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若是没两下子可能吗? “马猴子你别在这儿耍嘴儿了。”终于有其他士兵说话了。 一听那个家伙的外号居然叫“马猴子”,王老帽商震他们便开始交换眼色了,他们自然是笑的。 一听马猴子的外号,他们便知道这个外号的来历,那无非是说这个家伙上蹿下跳到处勾芡没有个稳当的时候才说他是个跳马猴子。 可是马猴子也是猴子,一提到猴子,王老帽商震他们便又想到了侯看山。 本来侯看山的性格与这个马猴子的性格还是很相像的,都是欠欠儿的,一副欠揍的样子。 可是紧接着王老帽商震他们就不笑了,因为他们想到了侯看山的遭遇,谁又都不知道现在侯看山的死活,又怎么可能笑出来呢? 而关于侯看山的事情还不止于此,侯看山这一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又是怎么娶的媳妇,这还是个谜。 只是侯看山不辞而别,估计这一去很可能就一去不复返了,唉,这真是一个让人牵肠挂肚的谜。 “看样子你们也没吃饱,我这里还有点吃的就是难啃,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后来搭话的那个士兵说道。 “能吃啊,只要是能吃的我们都吃!”王老帽喜道。 那个士兵便拽过了马车上的一个口袋,待到他把那个口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王老帽他们便都有了一种发懵的感觉。 因为那个口袋里装的是吃的那是不假的,只是那吃的却是论板儿的,一板一板儿,每板儿都是冻在一起的粘豆包! “都是蒸熟的不是生的,你们要能吃的话就慢慢啃吧!”那个士兵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是食品就能吃,更何况还是蒸熟的粘豆包,可问题是这东北的粘豆包,要么是用黄米面要么就是用粘苞米面做成的,里面放的都是芸豆,红小豆黑,小豆等杂豆。 这粘豆包吃起来是真香,可问题是别看粘豆包和大饼子都是用苞米面做成的,可是那还不一样。 那大饼子发过酵上面是有蜂窝眼的,虽然啃着费劲,那也能啃动。 可是这粘豆包就不行了,那全是粉碎后的细面做成的,那冻起来不是一般的结实,甚至比冬天东北的冻土还要硬呢! 粘豆包蒸熟的时候由于太粘了就粘在了一起,所以在冻起来的时候都是成板儿冻的。 说起来不夸张的话,就这粘豆包一板就得有六七斤,砸到脑人脑袋上不能说一下把人砸死,也绝对能把人砸晕! “我感觉这家伙能扛住日本人的子弹!”王老帽咧着嘴说道,可是终究他还是接过了一板粘豆包。 “那你们就挺着点,咱们今天得晚上五点来钟才能到赤峰,到了那里再吃热乎的。”那个士兵好心的建议到。 王老帽看向商震,商震见是粘豆包也是无奈,可再无奈这也是吃的,还是先吃饱了再说吧。 商震就让虎柱子给前面两家马车自己的人送豆包去了,同时他摸出了腰间的那把日军的刺刀,他要用刺刀把这些粘豆包砸开了。 在这些天里,商震已经体悟出了一个道理,他们这些人就像那些山间的野兽,能饱餐一顿的时候一定要吃饱,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事呢,能吃饱了,绝不可以只垫个底儿! 商震并不知道他的这个体悟却是让他们再次拥有了体力。 因为此时,远方的商震他们所不能看到的赤峰县城已是硝烟弥漫了,日军对热河的进攻却已经持续好几个小时了。 赤峰县城的头道街上的房舍已经被日军用炸药炸开了,就在那炸药炸开的豁口之处有中国军人与日军士兵的尸体相互枕藉着。 这是战斗的间隙,为了打开这里,日军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现在也只是战斗的间隙罢了。 而就在那赤峰县城里头,有一个老者正和一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军人说话。 “孙军长,老朽恳请你们撤退吧,不是你们不抗日,只是赤峰县城经不起战火呀,这么打下去老百姓得死多些啊?”那老者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那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军人。 这支守卫赤峰的军队还真的就不是东北军的,他们却是晋绥军的41军,而他们的军长则是叫孙殿英。 没错,他叫孙殿英,那个曾经盗了慈禧墓的孙殿英,那个最后把慈禧的夜明珠送给了民国某位贵人的从而逃脱制裁了的孙殿英。 不管孙殿英以后成为了汉奸如何,至少在赤峰时他是抗日的。 那孙殿英眼看着那老者祈求的目光想了想,最终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而此时商震他们所依傍的那个骑兵连并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却是依旧在向赤峰前进着。 正文 第153章 险入虎口的羊群 什么叫点儿背? 那支骑兵连以自己的行动证明了。 日军进攻赤峰城的时候,他们离赤峰还远,所以不管是炮声还是那轰然的爆炸声,他们都没有听到。 而偏偏他们又是骑兵,最慢的也就是那几架马车,所以他们行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孙殿英的晋绥军退出赤峰日军开始进入赤峰的时候,他们接近了,而那个时候他们更听不到爆炸声与枪声,因为那个时候战斗已经停止了。 当那个连长想着最近热河地段也不太平自己完成任务得抓紧往回跑的时候,有日军已经开始巡视赤峰的外围了。 当马猴子在嘲笑商震他们这些擅长逃命的残兵溃卒的时候,一队日军就在赤峰外围几里地的地的地方开始了警戒设起了瞭望哨。 日军是从北向西南而来的,这支骑兵连是从东面往西北方向去去的,而偏偏孙殿英的晋绥军撤退的方向,并不是这个骑兵连赶来的方向。 而当这支骑兵连已经靠近了赤峰郊区的时候,他们终归是看到了,从赤峰那里往外出逃的一些平民百姓。 那些老百姓诧异的看着这只骑兵连,可是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没有人能搞明白,这支骑兵连是一支什么队伍! 日军所到之处,皆有伪军,而伪军所穿服装与目前的中国军队所穿并无不同,老百姓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所以这个骑兵连依旧向前! 如果他们就这样一直向前闯去,那么本文的主人公们也就注定了阵亡,而最终拯救了他们的却是虎柱子。 别说是虎柱子了,就是商震他们这伙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到过赤峰。 他们在这寒冬一路颠簸而来,啃了一肚子冻大饼子冻粘豆包吃了个的小腹冰凉,谁不想吃口热乎的?而以饭量著称的虎柱子询问目的地还有多远这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喂,我说那个老头这离赤峰还有多远?”虎柱子对着一个急匆匆的从自己马车旁走过的老头喊道。 那个老头看到虎柱子的样子也没敢吭声,低着头便与他们这驾马车擦肩而过。 “唉呀,这个老登,原来是个聋子!”虎柱子在马车上感叹道。 他骂人家那个老头是老登,那老头自然更不敢搭理他了。 可是虎柱子并不气馁,他就是个虎玩扔,他要是不虎,想当初他又怎么可能和跟着商震他们去当炮灰冲到了最前面,反而阴错阳差活了一命。 “喂,那个傻逼说你呢,这里离赤峰还有多远?”他却是接着又问迎面又过来的一个年轻人。 只是这回虎柱子的人品爆发了,那个年轻人也挺虎的,他见虎柱子骂自己,张嘴便回了一句:“你才傻逼呢,忘了自己祖宗姓啥的东西!” “哎?你咋骂我?”虎柱子不干了,直接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现在已经接近赤峰了,骑兵连当然是知道离赤峰不远了,行进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更何况虎柱子他们这些人已经在马车上坐了一路了也是冻得够呛。 “我骂你咋了?你们赶紧去赤峰吧,早死早脱生!”那个年轻人也很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正是因为他很简单,所以他倒是认为眼前的这只骑兵是中国军队的。 “哎呀,你作死呢吧你!”虎柱子就要奔那个年轻人去。 可这个时候虎柱子自然就被商震给叫住了。 虎柱子的这点破事儿商震可是一直在马车上听着呢,本来他们这些散兵就不是什么纪律严明的部队,虽然没有大恶,可是虎子要打架斗殴商震那也是不干的。 而且商震在这一刹那便还听出了那个年轻人话里有话,商震也跳下了马车,便问那年轻人道:“你说早死早脱生那是啥意思?” “啥啥意思?”那个年轻人反而被商震问乐了,这也是一个虎家伙,他张嘴就道,“赤峰里面全是日本兵,你们去和他们打仗,那不就是早死早脱生吗?” 那年轻人的话,自然让商震一愣,可就在这时后面有老头跑了过来,那是那年轻人的爹,那老头嘴里说着“孩子小不懂事!”就拉着那个年轻人往前跑。 “你把话说明白哪里都是日本兵?”心下震惊的商震随即便喊。 就在他这一声里,后面的那架马车,也就是虎柱子和商震先后跳下的那架马车也停了,这事儿太敏感了! “赤峰里都是日本兵,咱们中国的军队都撤退了,你们不知道吗?”那个年轻人已经被他老爹拽着往前跑了,可是还没忘了回复了商震一句。 就这一句话就仿佛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突然打响了一声炸雷,前面没有听到的人也就罢了,后面的这几架马车上那赶车的士兵齐齐的喊了一声“吁——” 紧接着便有骑兵连的士兵高喊了起来:“前面的人等等,出大事了!” 而这时那个马猴子真的就像跳马猴子一般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揪住了一个同样从在路边跑过的年轻人就问:“赤峰被日本人占了吗?” “占、占了啊!不被日本人占了,我们跑什么?”这个年轻人胆可小多了,他哆嗦着回答。 “哄”的一声,这回听到了这句话的骑兵们当时就乱了,又是一片“吁”声响起。 本是骑马跑在前面的李义才听到自己后面有动静便也拨转了马头。 “后面闹哄哄的,在干嘛呢?”他大声吆喝着。 听到李义才的喝问,后面已经得到消息的士兵们便纷纷回答,可是当所有人的声音搅在一起的时候,李义才反而什么都听不清了。 “一个个的说,妈了巴子的,这兵咋当的?有点规矩没?”李义才就骂。 “报告排长,老百姓说日本人已经把赤峰占了!”有一个士兵大声喊了起来。 这回李义才终是听清了,他脸色也变了。 他在马上拿眼睛一眨摸,就看到了一个就要从自己身旁跑过的毛驴车,他一扽缰绳座骑便把那毛驴车挡住了。 “日本人占了赤峰?”李义才就问那赶毛驴车之人。 “是啊,长官你们不知道吗?”那赶毛驴车之人忙回答道。 “停止前进!连长!前面赤峰被日本人占了!”李义才高声大喊。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听一声枪声响过,李义才便从那马身上一头栽了下来! 正文 第154章 亡命而逃的“群羊 ” 这支骑兵连他们没有发现日军,可他们没有发现日军并不代表日军的警戒部队没有发现他们。 就在他们往前行进的时候,日军瞭望哨便发现了他们这支正向赤峰前进的骑兵部队。 那日军的警戒哨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他们已经用旗语给后方去信号了。 来的这支中国军队可是骑兵,日军当然也明白,面对这样的骑兵要打就要打个狠的,否则人家掉转马头逃跑他们可是追不上的。 所以就在这个时候,后面日军的骑兵也已经上来了,那日军的哨兵都已经看到自己伙骑兵奔腾的马影了。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由于虎柱子的莽撞,反而使得商震他们这些人发现了赤峰被占领的情况。 从商震他们这头那个骑兵连乱糟糟的情况开始,到李义才开始大吼不好,全都无全无例外的出现在了一名日军军官的望远镜里。 就这种情形,那名日军军官当然判断出这支中国军队要逃跑,那么他们也只能开枪了。 为什么他们一开始没有开枪,就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李义才他们这个骑兵连,否则的话,你以为日军会放那些平民百姓逃离赤峰吗? “李老弟、李——”从马上跳下来蹲在李义才身边的王老帽也只是叫了这么一声便不叫了。 日军的枪法一如既往的准啊!那颗子弹直接就打穿了李义才的头颅。 据说“缘”分这个词是在佛教传入中国之后形成的,而王老帽与李义才这个同乡,真的只是一面之缘,然后李义才便阵亡了。 只是此时王老帽哪有心情感叹?,他伸手摘下李义才的盒子炮和子弹袋便跳回了马车。 这个时候他们所乘坐的那驾马车已经掉头了,前面的那三驾马车也掉头了。 要说掉头最快的应当属于骑兵,可是那些骑兵的调头反而不顺利,因为日军的机关枪已经“哒哒哒”的响了起来,那子弹的扫射方向正是前面的骑兵,战马原地踏步的,惊马双踢腾空的,骑兵被从马上摔下的,已是全然乱成了一团。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因为那个负责警戒日军军官也明白,马车跑的再快也不可能跑过单匹的战马,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挑跑得快的先打呢?而那些跑的慢的马车就可以成为他们已经冲过来的骑兵所追杀的对象。 本来这种警戒是不需要他这种军官来亲自露面的,可问题是日军刚刚占领了赤峰,他却正是带队在派遣安排警戒哨呢! 一切仿佛冥冥之中天注定,如果不是有他这望远镜,也许李义才这个骑兵连的危险还会小一些。 不过此时日军的警戒哨的兵力终究是少了一些。那四驾架马车掉过头来了,骑兵们也跟过来了,马蹄声声中,他们便向远方逃去。 商震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全都伏在各自的马车上死命的用手扳着那车厢板,可是由于马车颠簸,他们依旧觉得自己的肚肠子快被颠出来了。 而那负责赶车的士兵则更是着急,他得扬鞭催马,于是每当把车冲过沟沟坎坎的时候,身体就飞了起来,然后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只是若是如此,能逃得一条性命,遭这些罪也就值了。 奈何马车跑得再快也没有日军的子弹快,到底有一名赶车的士兵在枪声中掉下了马车。 这个时候谁又能管他是死是活,旁边有士兵爬了过来,接着催马前行。 马鞭子也掉地上了,那就用枪托砸马屁股吧。 人喊马嘶之中,他们这支队伍终究逃得远了,可是这时跟在后面的骑兵却又大喊了起来。 耳边尽是呜呜的风声,商震一开始也没有听明白那些骑兵喊的是什么,可是当马车拐弯之时,他却看到后面却是又追上来一队日军的骑兵! 还好这回自己这些人坐马车在前面了,总是不用给人家当炮灰了,商震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庆幸的。 他们这驾马车本来是最后,现在这一掉头却变成了最前面。 只是商震的庆幸还没有完,这时他就看到那个骑兵连长已是催马超过了他们这架马车,人家嘴里却喊着:“前面这三驾马车给我上左面的道上去!” 在那颠簸的马车上,商震奋力扭头,这才注意到前方竟然出现了岔道口。 坏了!张震心中暗道,自己刚叨咕完不用当炮灰了,看样这炮灰的命是跑不了了。 为什么要让这三驾马车跑从另外一条路跑而不是从来路回去,毫无疑问,这就是分兵之计,让日后面的日军骑兵分兵去追呀! 而此时感觉到不妙的又岂止是商震,商震同车的马猴子也感觉到不妙了,他扯脖子就喊,那声音中还带着颤音:“连长!” 只是他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他喊连长有什么用,他就是喊祖宗也不好使啊,所有的军官都是用少量士兵的伤亡保存大部队的安全啊! 那个连长高喊着,同时人家在马上把自己的盒子炮都掏出来了,那意思无疑就是你们要是敢不听从命令,现在就就地正法! 马蹄声声中,那赶车的士兵没有办法,也只能嘴里喊着“握”“握”将马车赶上了岔道,商震再看时,果然他们这三驾马车都上岔道了,而第四驾马车则从主道跑去,后面跟着几十名骑兵便如同保驾护航一般。 “连长你不能不要我们啊!”那马猴子在马车上还喊呢。 “喊个**!”王老帽又说粗话了,“你现在就是喊他爹他也不带带你跑的!” 而这时马车之上,商震知道他们被当成弃子已成事实,他也只能立足现状观察后面的日军骑兵了。 由于现在他们已经从主路上跑下来了,没有了骑兵的遮挡商震便把追过来的日军骑兵看得很仔细。 可是他也只看了片刻便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日军的骑兵看着很多,那马蹄子把公路上的雪都刨起来了,可是商震又不是没有和日军的骑兵打过交道,现在他发现日军的骑兵也只不过三四十人罢了。 就这么点兵力,你吓唬谁呢? 正文 第155章 反杀 “这特么的,马车也太颠了!”奔逃之中第二驾马车上的马二虎子抱怨着。 “能逃掉一条小命就不错了!”和他同车的骑兵连的士兵接口道。 “逃什么逃,老子想给后面来两枪,这也打不着啊!”马二虎子扒着那车梆子看着后面的日军骑兵说。 “打两枪你再把日本人的子弹招来!”那名士兵不以为然。 “招来就招来呗,挺着等死啊?我们又不是没打过日本人的骑兵!”马二虎子更不以为然。 “不吹牛逼你能死啊?都是你们这些扫把星招来的!”那个士兵就埋怨。 “咋——啊!”马二虎子刚要还口,这时马车拐弯儿了。 这飞奔的马车本就十分颠簸,现在又一拐弯儿,人体随着惯性那就是一忽悠,马二虎子和那个士兵都差点被从马车上甩下去。 如此情形之下,他们还打什么嘴仗?保命还来不及呢! 只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那马车刚拐弯没跑几步,那赶车的士兵大喊了一声“吁”就拽住了马的缰绳。 马车突然一停顿,马二虎子和那个士兵谁都没有控制住,试想他们两个那是抠着车帮子往里用劲儿的,现在马车一停,他们两个就没有抓住车梆子,两个人便双双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而这时后面第三架的马车也到了,好在第三架马车赶马的士兵拐过弯儿也看到不对劲儿了。 因为他看到前面的两架马车都停了,而且还把道堵上了。 他不收拢缰绳又能如何,那非得撞上去吗?于是他也大喊了一声“吁”。 那马自然是听从指挥的,可是出于惯性却也往前往前跑了几步,那硕大的马蹄子差点就踏在了马二虎子和那个士兵的身上。 原来这里路边有一个小山丘,第二驾马车和第三驾马车,哪料到第一驾马车拐过弯就停下来了,不是赶车的士兵及时收拢缰绳,三驾马车差点来了个连环相撞! “下车下车!准备战斗!”这时候商震的喊声便起来了。 “啥玩扔?准备战斗?”后面两驾马车上的骑兵连的士兵加一起也有六个呢,他们听到商震喊声的瞬间便有了一种大脑缺氧的感觉,都懵了! 随即那些士兵便同时说了一句话:“你们疯啦?” 在他们看来,他们连长带着大多数的同伴都已逃之夭夭了,也只是剩下他们这些个弃子,可是他们哪想到过他们这些弃子竟然还要来个绝地反击! 这一年多来,他们虽然没有与日军战斗过,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他们听说了太多的日军的凶悍好战。 现在他们一听商震这些人竟然要和后面的日军骑兵斗上一斗,从直觉上讲就是个难以置信! 可是他们不动,商震那伙人却是要动的。 就在商震的吆喝声中,商震这伙人便手拿武器从那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时商震的喊声又起:“赶紧上山,小日本的骑兵马上到了!” “呼啦啦”,十多个人拿着枪,全都冲上了那座小山丘的上面。 与商震同一驾马车上的马猴子还有另外两名士兵已经知道商震要对日军动手了,他们也拿着步枪跟着上去了。 可后面那两架马车上的那六名士兵由于震惊,六个人中倒是有四个傻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而这功夫日军的骑兵真的就追上来了。 商震也不知道会具体会有多少名日军骑兵追上来,但是他看日军骑兵总共也就是那么几十人,他估摸着追这三驾马车来二十个日军骑兵也就不错了。 而等他们爬到山丘顶上将手中的枪指向对方时,商震却才发现对方也只追过来十多骑罢了。 马猴子已经把自己的步枪的枪栓拉开了,虽然他现在很紧张,可是他也知道射击是需要命令的,眼见着日军骑着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般的冲过来,马猴子心中就想着,咋还不下令开枪呢?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就听虎柱子叨咕了一句:“才来十多个这小日本,打发要饭花子呢?” 这时候马猴子就已经没有心思和虎柱子打嘴仗了,他本能的把自己步枪的枪口随着日军的骑兵而移动。 而就在那日军的骑兵距离山丘还有五十多米时,商震才突然大吼了一声“打!” 于是在这一刻枪声响起。“他他他”的那是花机关,“砰”“砰”的那是步枪。 马猴子也只来得及打了一枪,他就发现对面的日军骑兵就已是人仰马翻了。 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追过来的日军骑兵最后居然也只有两骑从山丘下冲了过去。 至于剩下的,也许还有活的,但是都已经前进不了了,因为要么从马上掉了下去,要么马倒了人摔了。 到了现在马猴子才发现,自己曾经以为的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就像用气儿吹起来的牛皮,被商震他们用枪一捅,就破了。 “别留活口!”商震又喊。 而他回头之际,就见一名冲过山丘的日军骑兵在马上已经挥起了马刀。 那锋利的马刀在冬日的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此时一名依旧傻呆呆的站在路上不知所措的骑兵连的士兵在那刀光之下,直接便有一股血飞溅了出来,然后那人便倒了下去。 “他他!”商震他们手中的花机关再次响了起来。 那名正纵马正往远处狂奔的日军士兵中弹便从马上摔了下来,而他手中的那把马刀也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最后落在了雪野之中。 剩下最后一名日军骑兵,那瞬间就已经跑远了。可是战马永远跑不过子弹,这对哪方都是成立的。 “砰”“砰”,两声步枪的射击声响起,一个是用步枪的秦川,另外一个是马天放,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两个谁击中了日军的战马,山丘上的东北军士兵们就见那马突然尥了个蹶子,马上的那名日军骑兵就从马上掉了下去。 可是偏偏那名日军士兵的脚却缠在了马镫上,然后那匹狂奔的马就拖着那名日军一路向远方奔去。 正文 第156章 “鬼子”的由来。 “出来!把你们几个吓了个熊样!”小簸箕说。 “你们手里拿的那是枪,那不是烧火棍!”仇波说。 “小日本也是妈生爹养的,挨了枪子一样死!”商震说。 “还不爬出来呀,你们几个不嫌丢人啊!”最后马猴子说。 也难怪他们这些人生气,仗已经打完了,十几名日军骑兵被全歼了,可是当胜利者们从山丘上下来时就见到原来留在公路上的那五个士兵全都躲在了马车下面,那五个人正看在那个被日军骑兵砍死的唯一东北军士兵在那里瑟瑟发抖呢。 “啊?打赢了?”马车底下的士兵如梦方醒,这才从马车底下往外爬。 他们之所以躲到马车底下,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后面追他们的是日军的骑兵骑兵嘛,自然是要用马刀砍人的,躲在马车底下日军就砍不到了。 “抓紧补枪打扫战场,把小日本的黄大衣都扒下来!”商震吩咐道。 到了此时,其中一个外号叫王小胆儿的士兵依然不相信商震他们竟然把仗打赢了。 先前他恰巧看到了站在马路上未来得及躲避的同伴被日军骑兵砍死的情形。 当时他就看到一道白光闪过,然后自己那名同伴的脖颈处便喷出了一股血剑,当时的情形可是比他平时杀大鹅剁脑袋壮观多了。 日本兵跟凶神恶煞似的就这么被打死了吗?他绕过那山丘别往前看。 说来也是巧了,他看到时就见在有一名日军士兵突然就爬了起来,手拿着着马刀,踉踉跄跄的向秦川扑去。 很明显那名日军先前没有被打死,要么是被枪打伤了,要么就是从马上掉下来摔蒙了。 “哎呀妈呀!”那王小胆儿大叫了一声,可也就在这时枪响了,那名日军士兵身子一顿扔了马刀便趴在了地上。 王小胆看向身边,就见小簸箕手中的盒子炮还有着未能散尽的硝烟,这一枪无疑是小簸箕打的。 “去把那个日本人的马刀捡回来,你看看你挺大个老爷们咋跟缩头乌龟似的,怎么还哎呀妈呀呢,你老娘们儿啊!”虎柱子就训王小胆。 王小胆定了定神,这才想起自己手中的步枪的枪栓还没有拉开呢,他便去拉动枪栓,可这时虎柱子又说了:“行了,不差你那一枪,你再弄走火喽!” 王小胆这时确定那些日兵已经没有活的了,因为他看到商震他们的那些人正用刺刀呢,他们往每个已经死了的日本兵或者半死不死的日本兵身上都补了一刺刀。 “商、商震是吧,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呢?去救我们连长他们啊?”这种战场打扫还是很快的,马猴子面对商震说道。 本来马猴子以为商震这伙人的头是王老帽呢,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从头到尾指挥战斗的竟然会是商震这个比自己看上去还年轻的士兵。 “去看看吧,不知道来得及不?”商震回答。 他不这么说又能说什么呢? 他没有想到这个骑兵连的战斗力会这么弱,对方也就是四五十名骑兵,而那个骑兵连就是被日军袭击之后剩下的还有六七十人呢,这怎么就被比自己兵力还少的日军撵得嗖嗖直跑呢? 很快商,震他们就出发了。 而根据商震的主意,他们所有人能穿上日军黄呢子大衣的都穿上了。 虽然说日军的个子都很矮小,但是那黄呢子大衣还是很肥大的,大不了原本是到日军脚面子的大衣他们当成半大衣穿就是。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王老帽带着骑兵连的那几个士兵。 这回战斗他们一共缴获了四匹日军的战马。于是前面的人就扮成了日军。 按理说扮成日军也没有那么简单,可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却是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而骑兵的后面则是那三驾马车。 最前面那驾马车和最后面那驾上面坐着的也都是穿着黄金大衣的,他们中间的则是实在是穿不上黄呢子大衣的一些人,就比如身材比较高大的二憨子虎柱子。 就这样的情形,从远处看就像日军俘虏了一些东北军的士兵,把东北军士兵夹在了中间。 至于商震为什么没有走在最前面,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商震不会骑马。 到了这时商震发现自己又需要学会一个新的技能——骑马了。 否则以后就自己这样的“扫把星”,万一被日军追了,有马却不会骑再被人家追上,那冤不冤? 公路上留着敌我双方战马奔跑过的蹄印,顺着蹄印应当可以追寻到正在追逐的敌我双方。 只是商震他们有马车,不可能有最那两伙骑兵跑得快。 商震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东北军的剩下那些骑兵能够多坚持一下,然后自己这些人从后面再包抄一下,剩下的三四十名日军骑兵只要被他们前后夹击,那他们这场仗也就打赢了。 “一会儿要是再打起来,咱们该冲冲该杀杀,别弄得跟缩头乌龟似的,让人家看不起!”马猴子骑在马上跟自己连的这几个骑兵说。 那几个骑兵又能说什么?平时他们是很看不起马猴子的。 可是事实证明,在这回阻击日军的过程中,人家马猴子也参与阻击了。 而他们后两个车上的六个人却吓得留在了公路上,而其中的一个还由于忘了躲避,还被日军吓麻了爪不知道躲从而被日军给砍死了。 要说他们这个同伴死的说冤也冤,说不冤也不冤。 说冤,那是因为在这次战斗中,那个士兵是唯一一个阵亡的。 说不冤,就算你不敢向日军开枪,可是你往马车下躲都撒楞的啊!你在马路上跟个电线杆子似的在那杵着,那死了你说冤不冤? 此时的马猴子说的很是理直气壮的。 此时的他也已经忘记了,当时他也就是只先知道了商震的阻击方案,所以他才会跟着上山,如果他是在后面的马车上,说不定也会和那几个士兵一样呢! “你们都不要害怕,咱们是人,日本人也是人,子弹打谁身上都是一枪两个眼儿。 只要咱们战法得当,打多的日本人不敢说,可打和咱们人数相当的问题还不大。”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王老帽也开导那几个士兵道。 王老帽是胡子出身,原本他就学过骑马的。 “那个老兵,原来我们以为你们是逃兵的,现在我才知道我们错了。”马猴子由衷的说道。 王老猫看你的前方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并不回话。 而马猴子接着又说道:“现在想明白了,你们能从北大营一直跑到这里来,那可不光是逃到这里来的,这一路上你们可是没少杀日本鬼子吧?” “嗯?”王老帽诧异的看了一眼马猴子,“日本鬼子,嗯,这名不错,我喜欢!” 这还是王老帽头一次听说管日本人叫日本鬼子。 东北三省,本就在关东之地,人文传承自然没有关内来的深厚。 关于鬼子的这个称呼,最早应当是在大清国的时候都管那些外国人叫洋鬼子。 什么叫洋鬼子?那无疑是因为清朝的时候的洋鬼子大多数都是所谓的西洋人,也就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 当时中国就处于一种闭关锁国的状态,绝大多数中国人看到白种人的那副样子,觉得他们可不就是像鬼吗?估计鬼子的名称就是这么来的。 而随着日本侵略者的侵略,对于这种外来的侵略者,尽管日本人长得和中国人差不多,但由于日本人也是外来的,就被冠上了的鬼子的称呼也有叫东洋鬼子的。 一个形象的名称自然在民间流传的很快,而马猴子他们连原本就是驻军在长城一线的,他们所见识到的自然比商震他们这些纯东北军要多。 “嘿嘿,我也是听关内的人说的。”把猴子陪笑道,不过他并不想放弃自己的问题就接着问,“说说老兵,你们一共杀了多少日本鬼子?” “杀了多少啊?那个真没算过,百十来个儿?”王老帽沉吟道。 他确实没有特意的注意到他们这伙人杀死了多少日本兵,不,日本鬼子。 “哎呀,那么多呀,百十来个那就不少啊!”这回可不光马猴子,其他骑兵跟着就称赞道。 其实不管是王老帽还是商震,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他们这伙人一路过来杀死百十来名日本鬼子,这绝对是不少的。 而杀死日本侵略者有两大要素。虽然商震没有特意总结过,但其实也只是三点。 哪三点呢?一,勇气。二,本事。三战法。 正文 第157章“咱们就是凑上去看看” 要说商震想去帮那个骑兵连的想法无疑是好的。 可是想法虽好却也代替不了现实,商震绝不会催着他们这些人一路狂追的。 谁知道前方那两伙人一跑一追会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万一要是那个骑兵连摆脱了日军的追击呢,那就有可能变成了他们与那些日军骑兵的遭遇。 让商震与骑兵连合伙打那些日军骑兵,他有信心,可是让他们单独对上几十名日军骑兵,他心里也不拖底。 所以就在商震的这种矛盾心情之中,他们这些人走的不快也不慢,又往前走了约半个多小时后,他们便听到了隐约的枪声。 “呀!在前面!”坐在马车上的商震说道,而这时前面的王老帽带着那几个骑兵就也催马快跑起来。 可也就在这功夫意外的情况发生了,商震他们所有人便听到了远处有“嗡嗡”的声音。 所有人向那声音响处望去,这时他们便看到了天边有一个黑点儿。 “哎呀,不好,日本鬼子的飞机!”马猴子就高喊道。 说他们看到日军的飞机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瞎咋呼啥?就你有眼睛啊?”王老帽说道。 尽管王老帽这么说,可是他的心中也是忐忑的,他便回头看向了马车上的商震。 不知不觉中,王老冒也习惯了商震的指挥,他不想自欺欺人,商震想出来的点子他未必能想到,商震的胆量也很大,他们这些人能够从北大营一直跑到这里,商震功不可没! “别跑得太快,咱们不都穿着黄大衣了吗?就装日本人!”这时商震也喊起来了。 现在他们行军的这段路上,周围白皑皑一片全是白雪,虽有干草,却无树木,并没有能够藏起车马的所在。 所以商震一咬牙就让他们正常前进,但愿飞机上的日军不能够识破他们的真面目。 很快,日军的飞机飞过来了,他们这支行进在皑皑白雪中的队伍日军发现了。 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他们既搞不清日军的飞机能飞多高,又搞不清上面的日军能不能看清他们下面这些人,虽然他们很多人都穿着黄色大衣,可是他们的裤子却还是东北军的。 这样婶儿的可不行啊,商震便想。 就算它们这些穿着黄呢子大衣的人不怕,可是马车上还有穿着东北军军装的呢! 商震紧张的思索着,片刻之间他便有了主意,在那越来越近的飞机的轰鸣声中他扯脖喊道:“所有穿黄呢子的大衣的一起比划!跟我一起喊!” 而紧接着商震真的就高喊了起来:“小日本,我日你姥姥!”他嘴里这么喊着却还挥动着在马车上抄起的一支步枪。 商震的行为直接就把他的同伴们都弄得愣了一下,可是随即他的同伴们便也明白了。 于是就在下一刻,那架日军双翼飞机飞临商震他们头顶的时刻这样一副情形出现了。 下面商震带着那些穿着黄军装的同伴,挥舞着手中的步枪,高喊着“小日本,我日你姥姥!” 而那飞机上的日军就看到下面穿着黄色军装的士兵正冲他们挥舞着武器,欢呼雀跃着。 就这还用再看嘛,这就是自己一伙的步兵嘛!步兵看到飞机看到自己伙的空军雀跃欢呼,这个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那架飞机上的日军操纵着飞机绕着商震他们飞了一圈,甚至还“扇动”了一下“翅膀”,表达他们对步兵的慰问,接着就又向前方飞去了。 商震他们没有坐过飞机,也搞不清正在他们头上飞来的那架日军双翼飞机到底飞的有多高,可是就在日军震动机翼的刹那,他们都能够看到那飞机上面的膏药旗了! 他们真的是担心坏了,此时眼见日军飞机飞走了,这回他们是真的欢呼雀跃了。 可是他们刚刚也只是雀跃了那么几下子,便发现不妙了,因为这时他们看到那架日军飞机所飞的正是枪响的方向。 上还是不上,难题再次摆在了商震他们的面前,而所有人自然也就看向了商震。 本来他们打算的很好,它们作为骑兵连的援兵,可以联手对那些日军骑兵以致命一击。 可是现在呢,日军骑兵也来援兵了,而人家那个援兵是如此的高不可攀,如此的高高在上,因为人家是飞机! 千万别说日军的飞机上没有机枪,就眼前这片地域荒山秃岭的,日军的机枪只要一突突,别说他们这么点人了,就是有着千军万马,在日军飞机的俯视之下,便也如蝼蚁般的渺小。 商震的决定比所有人所想象的来的都要快,商震并没有说咱们现在可以逃跑日军不会发现咱们的,商震说的却是:“咱们先凑到跟前去看看!” 哎呀,我勒个去,这叫甚么话? 众人瞬间有了拍自己脑门子的冲动,这不就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吗? 真凑到跟前,眼见着那个骑兵连被日军屠戳,那么的他们真的就能袖手旁观吗? 可是他们要是一参战的话,日军飞机上的机枪是不是也会把他们“突突”了呢? 众人正在腹诽之际,震却已经一挥手喊道:“走了走了,快过去看看!” 好吧,看看就看看吧!王老帽率先催动了战马。 民间的话讲有坐轿子的就得有抬轿子的,坐轿子的人要想把轿子坐得稳当,那么就必须得有抬轿子的。 现在,商震就是那个坐轿子,而王老帽就是那个抬轿子的。 马蹄声声,战马奔腾,王老帽催马跑在了最前面。 而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现在的自己好象有点儿虎,虎柱子的那种虎,不对,不是现在自己有点儿,而是自己自从和商震这小子凑到一起之后,慢慢的就变得虎了! 如果换成原先的自己碰到这种情况,自己肯定是不会往前凑的,还看看?那肯定是唯恐避之而无不及,就像当初刘国栋连受到日军袭击时,自己带队逃跑,明知道有刘国栋的人和日军遭遇了,自己也要带人避开一样。 可是现在呢?自己还怎么还骑马跑到最前面了呢?这不是自己的作风啊! 好吧,下不为例,这回自己一定要小心,可别把自己的小命扔里头!王老帽也只能用这种想法来聊以**了。 只是王老帽当然知道商震所说的,咱们就去看看那就是一种自欺欺人说法,可是他并不知道,其实他自己的所谓下不为例,那也是一种自欺欺人! 归根结底,他作为一名中国军人,那血总是热的。 为什么血总是热的?那还不是因为那颗中国人的中国心始终在跳动着呢吗? 真正的战士只要心脏不停止跳动,那血就永远是热的! 正文 第158章 舍生忘死王老帽 王老帽纵马冲过一个山丘,听枪声就在前方一座比较高的山的那头。 要是看战况那肯定要跑到那个山头上去看,王老茂心里正想着呢,却发现坏了,因为前方的道路上也是出现了战马与士兵。 那匹战马是在那儿站着的,可是士兵却是躺着的。 由于战马的遮挡,王老帽也看不清那士兵穿的是哪伙的军装。 不对,那应当是自己人! 王老帽随即醒悟,因为那战马长得比较矮小。 看来在追逐的过程中,敌我双方就已经开枪了。 就不是亲眼所见,王老帽也能猜到,那一定是那个士兵中枪掉落马下。 而他的坐骑独自跑了一段之后便又拐了回来。王老帽知道马的视力很弱,马却是靠气味识人的。 尤其是战马,骑兵往往视战马为自己的伙伴,对马从来都是照顾有加,万物皆有灵性,马是识得自己的主人的。 虽然说王老帽见到自己人也就是东北军日军阵亡的不是一个两个了,可是每当看到自己人的伤亡,他的心中仍旧会感觉到悲凉。 王老茂接着催马向前,当他赶到那匹战马旁边的时候,虽然他把马催得很快,可是在一瞥之间,他依然看清了,倒在地上的那名士兵正是东北军的。 那个的士兵的胸口已是一片血迹,而那匹马则是垂着头正用的那厚厚的嘴唇摩擦着自己的主人,那鼻孔中还喷出白色的呵气。 就这幅情景真的也只是一闪而过,可是就这样一幅很寻常的情景,让王老帽却突然又有了那种血脉贲张的感觉。 马尚且不抛弃自己的主人,难道同样作为东北军的人还不如一匹马吗? 他接着纵马向前,可是这时他才注意到麻烦又来了。 前方再次出现了战马与士兵。 只不过这回的战马却是日本人的高头大马,而那士兵也是穿着黄色的军装。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那是两匹站着的战马,而那三名日士兵则是一个单膝跪地的,一个哈着腰的,他们两个围着的则是一个躺着的。 就这样的情形,王老帽就是没有看得很清楚,他却也同样能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回可是日军追杀东北军。 那么不用问,他都知道落马的东北军士兵肯定都已经阵亡了,而前面的情形肯定是日军士兵在救助伤员。 王老帽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他感觉不妙了,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摆平前面那名正单膝跪地的日军。 王老帽也只是会骑马,他可不是骑兵,就在他骑上这匹马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捡拾日军的马刀! 他也不能开枪,开枪有可能给前面的日军提了醒,可是不开枪,凭他自己又如何能够干掉两名日军? 可是王老茂回头一瞥之间就有些失望了。他所看到的却是,马猴子那几个骑兵已经被自己甩开了,反而是第一驾马车已经冲了上来。 王老茂无奈转头。 刚才他又因为看了那个阵亡的东北军骑兵走了下神儿,这时他就离那三名日军已经很近了。 这时,那两名正在救助伤员的日军便抬头向王老帽看了过来。 王老帽清清楚楚的看到其中一名日军在看到自己时,他那脸上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那一定是把自己当成日军了。 王老帽他们这一伙人本来就是被日军分出去的十几个骑兵追杀的,日军也是过于狂妄了,在他们看来己方十几个骑兵追杀三驾马车,那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 就这事儿,如果换成没有斗志的东北军,日军也就成了,可是偏偏他们撞到的是商震他们这伙是从北大营一路杀过来的散兵游勇。 结果那些日军骑兵被商震他们反杀了,可问题是日军不知道啊,那名正面露惊喜的日军还以为是他的同伴们已经结果了那三驾马车赶过来支援呢! 只是那名日军认错了人,另外一名日军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因为这时候他看到了王老帽下身所穿的棉裤。 王老帽上身套着的是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可是下身却是土灰色的东北军军装。 识破了王老帽真实面目的那名日军伸手便去够挂在马鞍旁的马步枪。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就已经骑马冲到了。 王老冒一看,那名日军士兵在摸枪,当时他也急了。 他下意识的又不想开枪,于是他的选择竟然是他一脚蹬着马鞍,另外一条腿一抬,他竟然直接就从那马上扑了下去! 那两名日军却也没有想到王老帽竟然如此的不顾生死,而王老帽这一扑之下,他的双手直接就怼在了那名去够枪的日军士兵的肩膀上。 “啊”的大叫声中,王老帽直接便把那名日军士兵砸倒在地! 这时那第二名日军士兵也醒悟了过来,他一哈腰就把自己放在雪地上的马刀捡了起来,然后他把刀扬起奔着王老帽就轮了下去。 王老帽和第一名日军士兵那一撞之下,虽然说他是居高临下的一扑占有优势,可摔了一下却也把他摔着头昏脑胀。 可纵是他在头昏脑胀,他在那一扑之前却也记得日军有两人,所以他倒地之后便奋力向旁边滚去。 那第二名日军士兵的马刀便砍了个空,可随即那命日军士兵便又挥刀再上。 他可是骑兵用马刀用的纯熟着呢,可也就在这时“他他他”的枪声就响了,挥舞着马刀的日军士兵直接撒手扔刀就倒了下去。 危急时刻第一驾马车上的商震看到了王老冒危险开枪了。 刚刚王老帽一个人纵马往前跑,后面的马车上的商震就感觉到不妙了。 商震心思细腻,他就怕骑兵连的士兵在关键时刻拉胯不前,所以他让赶车的二憨子快马加鞭也是一个劲儿往前冲。 此时他看到自己把那名拿着马刀的日军打倒了,心里才微微一松,可是随即他就又担心了起来,因为他看到王老帽趴在地上也是一动不动了! 只是此时的商震也顾不得王老帽了,先杀敌后救人,那才是正理。 马车冲近,商震带着人直接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枪声再次响起,那三名日军包括那个躺在地上也只能抬起头来的日军伤员也直接被商震他们毙了。 “排长!排长!”商震拔腿就往王老帽身边跑。 他可真是怕王老帽有三长两短的。 别看商震在这一年多时间里进步不小,可是在他的内心里,王老帽依旧是他的主心骨,这要是王老帽出了事儿,商震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可这时他就见王老帽一骨碌却是从地上坐了起来! “哎呀,排长你没事儿!”商震大喜。 “老子我命大着呢!”王老帽大咧咧的说。 “那你刚才为啥躺着不动呢?”跟着赶上来的二憨子就问。 “我特么的能动吗?麻杆儿你个狗日的,你用花机关打连射,你在那马车上一蹦跶一蹦跶的,你不怕把我打死啊?”王老帽骂道。 正文 第159章 未能忍住的出手 王老帽之所以没有开枪,那是担心开枪被前面的日军听到,从而产生怀疑。 可是为了救王老帽,商震到底是开枪了。 不过王老帽所担心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原因是就在商震开枪后的片刻,它们就听到了山那头传来了“洞洞洞”的重机枪射击的声音。 待到众人抬头向山那头看时,就见日军的那架飞机已经俯冲下去了。 见此情形,商震他们都觉得心中一紧,他们当然明白这种情形意味着什么,想当初商震他们对付日军的铁甲车还伤亡惨重的,而现在骑兵连的人所遭遇的却是日军的飞机扫射。 可若说他们就是逃跑,又怎能心甘,既然来了终归是要看看的。 战马与马车全都跑了起来,当他们冲到前面那座比较高的小山时,商震随口说道“留几个人看车马”,然后他就往那山头上跑。 他这一跑,后面众人自然跟随。 待到商震冲到了山顶就居高临下的往前望,而也只是一望之下,商震的心刷的便凉了大半截。 这时那已俯冲下来的日军飞机正拔了起来,而且正“扇动”着翅膀向远方飞去了。 毫无疑问,就在商震他们奔向这里之前的短暂时间里,日军的飞机已经扫射完了。 前方的景致与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皑皑的白雪之上稀疏而又杂乱的倒下了一些战马与人。 商震又扫视了片刻,他那颗心就由凉了大半截变成了拔凉拔凉的一凉到底了! 那雪地之上但凡灰色的身影就没有站着的,全都是倒卧在雪野公路之上。 相反,那土黄色的身影虽然也有倒卧在雪野间的,可是二百米左右终究还有二十多个日军正在公路上骑着马背对着们向前而行。 毫无疑问,战斗已经结束了,日军要去打扫战场了,那个骑兵连完了! 显然,那个骑兵连在终于在被日军追得穷途末路之时奋起反击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天上就来了一架日军飞机助战,那个骑兵连就被日军的飞机击垮了。 打还是不打?在这一刻商震犹豫了起来。 要是打,日军的人数也不是很多,而且还是背对着他们。 可问题是这二百多米有点儿远。 商震他们从马车上到这山顶上来的匆忙,虽然手中都有武器,可是他们的人有六七个象商震一样,手中拿的都是花机关或者盒子炮。 这种近战武器打200多米外的日军,那肯定是不行的。 光指望剩下的步枪那火力可不够用,他们却是连一挺机枪都没有。 可要是不打,他们就需要调头而回,或者对打扫战场而回的日军进行伏击。 可若是他们对日军的骑兵进行伏击就得等,要是这功夫他们后面再来了日军,他们又该怎么办?一时之间,商震便踌躇了起来。 “咱们打吧!”这时虎柱子在旁边说道。 商震不语。 虎柱子张嘴又要说话时,王老帽便训他了:“你有点规矩没有?这是你说话的时候吗?” 虽然说商震他们这伙人现在也没有多少个,可那商震也是指挥官,指挥官在决定是否进行一场战斗的时候,又怎么能够让下面的人随便打扰? 王老帽本就是排长出身,他当然明白,此时是否进行战斗,商震所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 虎柱子挨训了只能撅着嘴,商震接着皱眉,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便听到了突然的一声枪响,而就在这声枪响里,他们就看到正骑马往前行的日军中有一个就掉下马来。 商震他们在细看就看到正在前行的日军,便有举枪的了。 “在马车那里!”小簸箕眼尖便喊道。 是的,商震已经看到了,就在日军前方的一百多米处停着骑兵连的那架马车,而那马车旁有人正向日军端着枪射击! 看样子在与日军的战斗中,在日军的飞机扫射之下,骑兵连到底还是有人活了下来。 “打!”商震高喊道。 这回商震这身喊一点犹豫都没有,如果没有那个活着的士兵,商震还真未必就想打这场战斗,可既然对面还有自己人,那么就打吧,否则那名士兵被日军打死也就是瞬息间的事。 商震他们这头所有人的枪自然早就指向了日军,可正如商震刚才所想的那样,他们能向日军射击的也只是那些步枪。 一共十多支步枪,在商震的这声喊里,便是一个排子枪,在这个排子枪里又有几名日军中枪,从马上掉了下来,而接着那枪声就变得稀疏起来。 花机关和盒子炮由于射程太近,不光商震没有动手,其他人也没有动手。 不过出乎商震预料的是,这时山下也响起了枪声。 商震回头去瞅,就见那是留在原地的马猴子等几个骑兵也向日军射击了。 此时在马车旁的那个骑兵连的人成了这场战斗的关键,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日军受阻,而现在商震他们以在后面开枪,日军便被腹背受敌了。 本来那日军骑兵也没剩下多少人,估计剩下的日军骑兵一见同伴纷纷坠马也是慌了,于是剩下的日军骑兵便一股脑地往前冲去。 “咱们用短家伙的快上马车!”商震高喊着转身就往山下跑。 日军真的挺不住了,待到商震他们这些人赶着马车往前冲去时,剩下的日军骑兵已经越跑越远了。 可是等到商震他们坐着马车赶到了公路上的那架马车旁时,就见马车旁的那名士兵也已经阵亡了,他是被日军骑兵用马刀砍死的。 令商震震惊的是那名士兵的眼睛依然睁开着,那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里闪烁的仿佛是不屈与抗争。 “不要怕,真的不要怕,有的时候不怕死才能活下来。”看着那名士兵商震喃喃自语。 他仿佛是在劝解这名刚刚阵亡的士兵,也仿佛是对着这个被日军消灭了的骑兵连所有人说。 “行了,都过去了,又过了一回鬼门关!”王老帽在旁边拍了一下商震的肩头说道。 王老帽今年四十多了,他的岁数是商震的两倍还拐弯儿呢。 作为一名老兵,他无疑是理解此刻商震的心情的。 “都抓紧上路,抓紧上路!”王老帽安慰完商震,再次吆喝了起来,“马猴子,你们几个接着骑马!谁让你们上马车的?” 王老帽这么喊,当然是因为他看到马猴子那几个人都弃了马上了马车,也就是骑兵连所留下的这驾马车。 可是这时在王老帽的喊声,马猴子那那几个人就开始交换眼色了,而且还小声叨咕了几句什么。 “哎(ái),我说你们几个怎么还不动地方呢?”王老帽不乐意了。 而这时候马猴子便从那驾马车那里跑了过来,他也只是对着王老帽说了三个字,王老冒眼睛便亮了。 商震他们再次向远方行去,只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远方的山丘上有几人骑在马上正凝视着他们的离去。 那几个人穿着土黄色的军装,却正是先前被他们击溃的残余的那些日军骑兵。 正文 第160章 比钱还值钱的东西 商震他们终于再次踏出了路途,而这次他们所前进的方向则是南方,他们又需要去寻找大部队去了。 他们被王清凤那些人取了个外号叫作扫把星,可见他们有了多少次逃跑的经历,可是谁乐意在日军的追杀下逃跑,他们也烦哪! 不过这次却不一样了,所有人都变得兴高采烈起来,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马车坐,而是因为那架马车上所拉着的东西。 当初商震他们这伙人碰上马猴子他们骑兵连的时候,他们本来是想上第一驾马车了的,只因为那第一驾马车是三匹马拉着的马拉大车。 可是人家不让他们上,当时商震也也只以为那是那个车上的士兵看不起他们。 可是现在他们却知道了,不是的,并不是因为那个,而是因为那第一驾马车上拉着的东西正是,马猴子跟王老帽所说的三个字——大烟土,整整五百多斤的大烟土! 大烟土是什么还用说吗?学名那就是鸦片,提纯之后就是海洛因。 商震他们也不知道人家拉的是大烟土,他们想上那架马车人家又怎么可能让他们上? 马猴子他们连正是押解着这五百多斤大烟土去赤峰城的 可是谁曾想赤峰被日军占了。 而他们连又遭到日军的追杀,最终阴错阳差,商震它们反而弄到了这驾马车,也就弄到了那马车上的五百多斤大烟土。 “这玩扔很值钱吗?”坐在马车上的商震,拍着自己所坐着的一个袋子就问王老帽。 “还很值钱吗?”王老帽一撇嘴,可偏偏他的回答却是,“不是很值钱。” 商震听王老帽这么一说就是一愣,商震虽然没有接触过大烟土,可是凭常识他也知道,这玩扔是很值钱的。 眼见商震发愣,王老帽变笑了又道:“这玩扔不是很值钱,因为它就是钱!” 商震一听王老帽这么说就有点迷糊,他又不抽大烟,对大烟土也并没有足够的了解。 王老毛见商震不懂便解释道:“按便宜算,一两大烟土够一家一个月生活费的,那你算算,就这500多斤大烟有多值?” 王老帽这么一问,张震还真就低头算了起来,嘴里还在叨咕着:“500乘16这是8000两,一年12月,8000再除12,好像是600多——” (注:民国时1斤等于16两。) 算到这里商震又有了一种发蒙的感觉:“这些大烟土够一家人600多年的生活费?哎呀妈呀,这么值钱哪!” 商震惊叹着,可是随即他就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不行,人没有活那么长时间的,那可以这么算,那就是这些大烟土够600多户人家一年的生活费!” 说完这句话之后,商震彻底不吱声了,他伸手摸了摸屁股底下那冰凉的麻袋。 当马猴子说这里是装着大烟土的时候,商震已经看了,那大烟土就是黑色的小饼子,显得是那么的貌不出众,可这东西竟然如此值钱,这又怎能不让商震感叹? “这玩扔能换任何东西,能换枪换炮还能换女人,还能换锅碗瓢盆针头线脑呢,就没有他不能换的东西,那你说他是不是钱?”王老帽再次说道。 王老帽说到这里商震也只能点头了。 是的,在时下的东北或者说在时下的中国,大烟土虽然不是钱,可是也已经被赋予了钱的功能了,只因为抽大烟的人太多了,据后世统计抽大烟的人一共有8000多万! 而民国时期的人口是多些?抗战的时候某人号召全国同胞起来抗日时,说四万万五千同胞,那也就是4.5亿。 把0.8亿除以4.5亿得出的是0.17,也就是说在当时的民国之中10个人中就有接近两个人是抽大烟的! 男人抽女人也抽。 你看那身体壮硕的男子抽大烟把自己抽成了皮包骨头,你看那妙龄女子也躺在炕塌上支起大烟枪,吸完之后在那里坠入了迷幻的世界。 富人抽,穷人也抽。 富人把自己家抽了个倾家荡产,而那挑脚的苦力在挑活累了之后并不是去喝口水,而是支起烟枪,挑上大烟炮,美美的吸上一袋。 就是那东北军的少帅也是抽大烟的,只不过后来被他戒掉了。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从清末以来,中国就缺乏统一的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各地军阀为了争地盘为了弄到军费都需要钱,而卖大烟土钱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项。 “这些大烟这么值钱呢,那你说咱们要把这些大烟都分了,是不是都能娶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了? 然后,啧,就盘腿坐在大炕上,媳妇儿在旁边伺候着酒,哎呀,那样的生活有多美!”一直在听着谈话的虎柱子的眼睛开始虎虎放光了。 虎柱子的突然插话,让这架马车上的人便都笑了起来。 “别看我虎,我也有生活的新追求。”陈翰文在旁边不时时机地溜了一句话。 “哄”的一声,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嘿嘿,娶媳妇撒种生娃,天经地义,要不你咋来的?”虎柱子就是虎柱子,他说话便如和尚所讲的直指人心一般,用东北话讲,那叫就挑干的唠! 他这话听着粗鲁,还事涉陈翰文的双亲,可理儿就是这么一个理儿! 陈翰文直嘎巴嘴却接不上话来,这还真的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憋了一会儿陈翰文才说道:“你想的可真美!你还找个媳妇,先把日本人打跑再说吧!” “那打日本人和娶媳妇有啥耽误的?”要不说虎柱子虎呢,他脑袋就没有转过这个弯儿。 “你傻呀!”这时秦川在旁边插话了,“现成的例子!为啥现在死猴子没有了,那还不是因为他媳妇孩子吗?” 就秦川这一句话直接让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车上便沉寂了下来,大家都想起了侯看山。 现在所有人都搞不清侯看山带给他们的是什么了。 他们给626团养了一年的猪,这事儿就是侯看山搞的鬼,侯看山带给他们的是恨。 可是他们得到了猴看山的信息后,才发现侯看山竟然娶媳妇了,还生孩子了,这带给他们除了震惊,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 而侯看山为了救自己的媳妇孩子变得很勇敢了,变得冲锋在前了,这又让他们感叹女人带给男人的变化。 可是随曾想刚过了一年安稳日子的侯看山,他的媳妇孩子就被日本侵略者给杀害了,他们又替侯看山感到了悲伤。 马车在前进,所有人不再说那些令人高兴的话,都变得有些郁闷了起来。 不要对这些普通的东北军士兵们说什么大烟有害,实在是这种东西超出了他们的认识范围,有爱国也有愚昧,这就是时下的人们。 正文 第161章 不肯入宅 黄昏的时候商震他们这支队伍进入到了一个山村之中。 这个村子人家还真不少,得有那百十来户的样子,甚至其中有一户人家竟然有着高墙大院,大院四角还有角楼,市院里面的房子那有好几栋,也是红砖贴面的。 所谓红砖贴面的房子是指本来是草房,可是为了取暖,在那土坯墙外面又起了一层红砖。 “我看咱们就在这家住得了!”马猴子边兴奋地说着边看向了王老帽和商震。 现在他搞明白的是这伙人中说的算的那是商震和王老帽,他没搞明白的是,这两个人中到底谁说了算。 只是马猴子固然兴奋,商震和王老帽却没有搭理他,两个人却正在看王老帽手中的一张摊开了却还是褶褶巴巴的纸。 “有吗?”商震问。 “没有。”王老帽摇头,“跑得太远了,这回还得靠咱们自己。” 他们两个看的那张纸是当初他们救那些个学生时冷小稚给他们留下来的路线图。 当时那些学生要徒步进关内,作为一个有心人的冷小稚就弄来了一张路线图,上面标着他们所要前行路线附近的城市村庄。 可是正如王老帽所说的那样,他们这回跑得太远了,他们奔赤峰去就已经进入了热河地界,冷小稚的那张路线图上又怎么可能有? “钱串儿,小簸箕,你们带人去那个大户人家买吃的!”王老帽吩咐道。 “咱们用什么买呀?这么多人呢!”钱串儿有些为难地说道。 “用大烟换啊!”没等王老帽回答呢,旁边的虎柱子便插嘴了。 只是虎柱子才说了这句话,就被王老帽狠狠的瞪着眼珠子,忙又闭上了嘴巴。 现在他们这支队伍也20多人呢,山村里头一回进来他们这样一支队伍。 他们说是东北军的,可是偏偏好些人又穿了日军的黄呢子大衣。 山村里的村民正围着他们瞅着呢,甚至有几个半大小子就在他们中间窜来窜去的。 一听虎柱子提起了大烟土,无论是孩子和大人都抻脖向那驾马拉大车看了过来,你说虎柱子嘴快,这不就是没事找事儿吗? 王老帽拿眼神就往那人群中扫。 他便注意到那些村民在看到了马车上拉着那么多的货物之时,便把目光有意无意的往某几个人身上瞟。 而那几个人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马车上的货物可并不往上凑。 王老冒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是又到胡子窝了吧? “我说商小子,以后你要给这帮人讲纪律,咱们可是军队可不能这么随便搭茬儿。”王老帽转头说商震道。 “排长我哪管过这个呀,还是你说吧!”商震有些为难。 商震现在终于承认自己是这伙人的头了,可是他自认为自己这个头也就是临时的,也仅限于行军打仗,若说是吃吃喝喝军队纪律这些事儿,他哪有经验? “行,等吃完饭我就给他们开会!”王老帽说道。 “那个那个——咱们不到那个大户人家里面吃饭睡觉吗?”马猴子凑过来了。 在马猴子理解他们这支队伍怎么说也是正规军,是打日本鬼子的,那到了地方上挑个大户人家吃顿热乎饭,找个热炕头,不是理所应当吗? 只是马猴子并没有想到,王老帽也只是翻了他一眼,回了他一句:“让你住你敢吗?” 马猴子可不是虎柱子,他一听就明白了,王老帽肯定不是让大家到老百姓家去住的。 虽然心里有怨念,可是他也不敢吭声了。 毕竟就在一开始商震他们这伙人搭车的时候,马猴子那张嘴可是没对商震他们说好听的。 而现在又变成了商震他们收容他们这几个人,他再乱说话那岂不是不知死活? 马猴子也搞不明白为什么王老帽不同意到老百姓家,尤其是那个大户人家去住。 而就在钱串儿带着人从那家买了不少的馒头大饼子回来之时,那家的主人便跟来了。 那是一个与王老帽岁数相仿的男人,当他得知王老帽是这支队伍的头的时候便满脸堆笑的开说了:“你看各位老总,你们是打日本人的。 这我们哪能让你们大冬天的睡在外面呢? 鄙人家里还是有几间房子的,你们这些抗日英雄能到我家住,那绝对是蓬荜生辉! 那就算你们不在我们家里住,哪怕是喝口热乎乎的土豆白菜汤,那也是地方百姓对你们的一片敬仰,说啥你们得也给我们这个机会呀!” 那人会不会说且不说,就是冲这份态度,都让商震这支队伍的人那心里都是热乎乎的。 只是这种事情当然是轮不到普通士兵做主的,要么是商震,要么是王老帽儿,而商震又把这种事情交给了王老帽,所有人自然就看向了王老帽。 而这时他们就看到王老猫先是假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一脸正色地说道:“杀敌卫土那是我们军人本分! 我们东北军在少帅的领导下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面对父老乡亲的厚爱,我们只有严于律己,怎么可能到你们家里去住? 好了,就这样!” 说完了王老帽还像模像样的给那个男子敬了个军礼。 然后然后人家王老帽一挥手,冲着这些士兵说道:“弟兄们,走!” 哎呀,我勒了个去,谁也没有想到王老帽整出这么一出来! 马猴子在旁边看着,心道自己原来看错了,刚才王老帽表现的那哪是一本正经,那特么的就是装腔作势! 还还我们东北军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你唬谁呢?东北军的原身那就是一群山上的胡子! 对于王老帽的决定,马猴子和他们骑兵连剩的那几个人自然是心有怨念的。 他就不信了,商震这一伙人难道真的会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夜宿山林? 可是接下来呢?接下来他们就见商震这伙人那真是牵马的开始牵马,赶车的开始赶车,大家都动了,人家摆明了就是听王老帽的。 哎呀,他们这伙人的纪律这么好吗? 马猴子他们都不知道说啥好了,他们真是头一回见到军纪如此严明的部队呀! 而此时那个大户人家的主人却也没有想到王老帽他们说走就走,而且王老帽还摆出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架势。 他愣了一下之后便又上前,他之所以上前那自然还是要劝王老帽的。 只是谁曾想他刚一挪步,这时有个人斜挎着花机关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们营长那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这么说。 就在那个人的说话声里,商震这伙所有人就都看了过来,他们这一队人军衔最高的就是王老帽一个排长,怎么还冒出一个营长来呢? 只是众一看那个人就都愣了一下,只因为端着枪挡住那个主人的正是商震! 谁见过这样婶儿的?那不到人家住就不到人家住呗,那怎么还拿枪挡了人家呢? 从王老帽到商震的这一番神操作,真是把马猴子这几个原骑兵连的人弄的身处云里雾中了,他们是真迷糊了! 正文 第162章 夜宿山村 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军队不去骚扰百姓不进屋入住了吗?那当然是有的,比如后来的光荣而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 可问题是马猴子他们这些东北军士兵在东北可不是先知先觉,截止目前,在东北这嘎瘩他们是真的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军队。 在马猴子他们看来,王老帽所说的不骚扰百姓就像说东北军不是胡子出身一样可笑。 难道王老帽要独树一帜吗?马猴子他们心怀不满也只能接着观望,随后他们便得出了答案,王老帽真的是要做纪律严明的部队吗?答案当然是——非也。 商震他们离开那个大户人家又绕过了一些人家后,王老帽就找了一户人家去和人家商量了,晚上在人家住。 如果说他们买馒头大饼子的那个大户人家是高宅大院,那么这户人家就是个破大院,清一色的草房,有正房有厢房,而厢房还没有冒烟儿。 那个老百姓敢说不让商震他们这些人住吗?不敢! 而到了这个时候,王老帽甚至当着其他村民的面摸出来了一个烟土饼子给了那家主人,并告诉他这是今夜他们的宿费。 商震他们确实是没有钱,原本他们还是积攒了点现大洋的,只是那大洋都放在了猪舍。 他们随着王清凤出来抓猪,结果猪没有抓到,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回猪舍了。 所以正如王老茂所说的那样,大烟土那就是钱。 王老帽把那块大烟囱递给了那个破大院的主人,当那个主人确认这块大烟土是给自己的时,脸上当时就现出了笑容。 这家主人当然知道大烟土值钱。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就要从现任热河省主席某人说起。 这位热河省主席曾经也是东北军老帅的得力干将。 可是他既然成为了省主席,老帅又因故身亡了,他那也算是个封疆大吏,在热河省怎么搞那还不就是他自己说了算吗? 所以他却是和中国其他地方的军阀一样,非但允许甚至大力倡导老百姓种大烟也就是罂粟花。 否则马猴子那个骑兵连所运的几百斤大烟土又是哪里来的?那就是本地产的! 现在商震他们这伙人还没有出热河地段,那么热河的老百姓又怎么可能不识得大烟土? 至于他们那个连长受了谁的命令去把这些大烟送到赤峰,马猴子根本就不知道,而这事随着那个连长的阵亡也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不管怎么说,有这块烟土作为宿费,那家老百姓变得热情至极。 而王老帽之所以选择那家的厢房那也是正确至极,那家厢房里也是有土炕的,只不过那土炕很久没烧罢了。 “王爷们,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这家房子里面有土炕?”那虎柱子跟着王老毛的屁股后面还问呢,只是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王老帽来回答。 现在已经跟虎柱子关系很好的二憨子却是一指房顶道:“你傻呀,你没看那房顶上有烟囱啊!” 说话间那家便在自己家的大锅里给商震他们这些人熬土豆白菜汤,王老帽还特意嘱咐了一下,让人家用柴火烤点干辣椒。 而这时王老帽便给他们这些人开会了。 开会的时候,王老帽首先强调了他们这支部队的纪律,该说话时候要说话,不该说话时候坚决把嘴闭上。 其次王老帽才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这支队伍不能够在那个大户人家住。 而也就到了此时,马猴子才知道商震他们这伙人原来也是住过大户人家的,结果那家却是胡子。 当时若不是他们的人聪明机敏有人做过胡子,并且及时识破了胡子的手段,那么他们那些人注定被人家药翻了。 至于被药翻以后会怎样,那也只有天知道了,但绝捞不到好处。 也正因为如此,王老帽说不在那个大户人家住,商震他们这些原来的人没有一个不同意的。 人为了活着没有什么罪不能遭,若是为了享受把自己的小命丢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开完了会,那户人家的土豆白汤也给他们熬好了,所有人吃着干粮,喝着热乎乎的菜汤,想着这一天的经历不由得庆幸活着真好! 当天黑下来的时候,商震就又给他们排班,大家要轮流值班,这包括三人一组,哨兵两人烧炕的一人,每班一个小时一倒。 若说他们现在在一个陌生的村子里派人当哨兵,这都可以理解,可为什么又要安排一个烧炕的呢?而这就又是东北特色了。 现在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虽然他们所处的位置现在是在热河省,可是夜里最低气温也已经达到零下20多度了。 他们所借助的这家的火炕已经有日子没有住人了,那炕拔凉拔凉的和外面没什么区别,而想用火烧热了,那不是一时半会能烧热的。 鉴于大家奔波战斗了一天都很累了,商震说明天咱们可以晚点起。 商震这么说当然是有道理的,他们这回可是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行军速度绝对不慢。 这回在逃跑的过程中,他们担心日军捋着那马蹄子印车子印追上来,最后商震还派人处理了一下,不出意外情况,日军不可能找到他们。 夜色降临,该睡觉的睡觉,该值班的值班。每隔一个小时便有三个人换另外三个。 马猴子是第四班出去的,和他一起值哨的是钱串儿。 “要不要抽一根?”靠在墙上感觉着屋外的寒冷,马猴子问钱串儿。 “我不抽烟,你要是抽的话,我离你远点。”钱串儿回答他。 “为啥离我远点儿?”马猴子不解的问。 “黑灯瞎火的你弄出亮来,要是有人真琢磨咱们,先叭勾一枪把你打死了,我躲一边,我不就安全了吗?”钱串儿笑答。 “哪有那么巧?日本人不可能追上咱们,胡子也不是哪个村都有。”马猴子知道钱串儿是在开玩笑,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你抽吧。”钱串儿笑着拎着自己的花机关走开了,而马猴子真的就点了一支烟靠在墙上,看着那黑暗的夜空。 可是马猴子那支烟还没有抽完呢,就听着墙边儿发出了钱串儿的喝问声:“谁?再不说话我可开枪了!” 然后就是那枪栓拉动的声音,就这一下子就弄得马猴子一激灵,他一伸手就把自己的步枪抄了起来,同时还没忘甩手就把烟头扔在了地上用脚碾灭。 他忽然又后悔自己要抽什么烟,这家的院子就是个破大院,那墙四淌哗漏的,要是有人趁着夜色爬进来,他还真的就不知道怎么办。 又过了片刻,已经子弹上膛的马猴子听那头没了动静,终是不放心的问道:“钱串儿。你在哪呢?” “没事儿了,应当是一只猫啥的。”黑暗之中钱串儿回答。 马猴子“哦”了一声心中所想的却是,这咋还大喘气呢? 正文 第163章 烟土为“银” 天亮了,冬天里太阳升起来的晚在,上午八点多钟的时候那太阳才露出了地平线。 而这时已经睡饱吃好的商震他们终是再次准备上路了。 吃饱喝足觉睡得也不错,所有人心情自然都好。 而这时凑在一起的一个人堆儿里突然就爆发出一阵笑声。 讲事儿的正是钱串儿。 “你们笑啥呢?”马猴子眼见人家都其乐融融,鉴于自己以后也要和商震他们在一起,那他自然是要套套近乎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凑过去问的时候,钱串、马二虎子、小簸箕、二憨子几个人笑的却更响了。 “你们笑啥呢?”正路过的商震也好奇了。 “我问他们他们不告诉我,拿我当外人!”马猴子当面告状。 马猴子这了一告状那几个人就笑得更厉害了,而这时小簸箕就笑着给商震解释道:“昨儿天夜里,马猴子抽烟,钱串儿就故意喊了声有人,还拉了下枪栓,然后马猴子就把烟灭了!” 小簸箕这么一讲,马猴子眼睛便长长了,感情昨天夜里钱串儿那是在骗自己啊! 只是他却哪敢跟钱串儿叫板,再说人家钱串那也是好意。 “值哨以后不许抽烟。”商震笑了笑说道。 “是,我知道了。”马猴子连忙应道。 马猴子和商震他们在一起这才多长时间,虽然打仗都听商震的,可商震也没有官样,他不怕商震倒是更怕王老帽。 再说人家小簸箕当面告状说自己值哨时抽烟,那当面告状那就不算小报告,他也没有什么可急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马车那里王老帽却大喊了起来:“都过来看看!” 听王老帽那喊话的声音就是有事,所有人便往那里去。 而当他们赶到一架马车旁的时候,就见王老帽正指着一个袋子。 顺着王老帽的指向,所有人便看到那个袋子竟然多了一个口子,茬口整齐一看就是被人用刀剌的。 而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装的却正是大烟土的饼子! “昨天天黑之间我检查了一遍,这道口子肯定是昨天夜里被人剌的。”王老帽看着众人说道。 看着那道口子,本是来看热闹的一干士兵都不吭声了。 如王老帽所说,那么这道口子肯定是昨天夜里被人剌的。 那么是谁剌的?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自己人剌的,偷偷摸出去了一块或者几块大烟土。 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他们现在是在行军呢,就算是有人对这些烟土有想法也绝不会现在动手,偷走了又没地方放。 而另外一种可能则是半夜这个院子里还是进来外人了,而这外人要么是小偷要么是胡子。 到了此时,钱串儿马猴子和知道了昨天夜里的那件事的所有人脸色也都变了。 钱串儿当时那么整是故意逗马猴子的,可不是他那么无意喊了一嗓子和拉动枪栓之后才恰巧把贼给吓走的吧? “找到领路的了吗?”商震问王老帽,王老帽摇了下头。 “重赏之下也没有?”商震又问,王老帽依旧摇头。 “走吧,出发,路上要小心。”商震若有所思的说道。 商震这么说当然有自己的判断,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重赏都不好使,那也只能说明了这个村子里肯定是有胡子! 不是村子里的人不想要这笔钱,而是因为他们害怕胡子的报复,他这头得了重赏又有什么用?有钱挣却没命花不是! “抓紧走吧!”商震又说着却是把手伸进了那个已经被剌开了口子里,众人眼见着他就摸出了三个烟土饼子来。 可是他仿佛觉得那烟土饼子还少,却是又用另外一只手摸出了三个来。 就那烟土饼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真的就跟那烧饼大小的,大家就觉得商震那是手小,如果手大他只怕要一手抓五六个出来! “看着点外面,别让外人看到这里。”商震说了一句然后掐着那几个烟土饼子就进屋去了。 众人不知道商震要做什么,固然有到墙边放哨不让外人看这个破大院的,而剩下的人也是面现疑惑。 也只是过了一会儿,商震便从那屋子里出来了,而他手中的烟土饼子就已经不见了。 这个大家倒是能猜到,他肯定是把那些烟土都给了这家的主人了。 就商震这挥金如土的大手笔让所有人都直咧嘴。 一两烟土够一户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这可是六个大饼子啊,这要是全给这有主人,人家几年的生活费可就都出来了! “赶车出来,跟我去找向导。”商震说道。 本来他们就该出发了,商震这么一说,自然有人推开的那破旧的院门,所有人牵马的牵马赶车的赶力便往外走。 到了这时王老帽瞥了一眼周围,果然就看到又有些村民正抻脖往他们这里望呢。 时下的东北就是这样的风气,胡子遍地,或者说有的老百姓那就是胡子,他们又怎么可能搞清哪个是真正的胡子。 “你给这家那么多烟土,你就不怕胡子再抢了去啊?”王老帽说商震道。 说实话,王老帽都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的烟土。 时下就是这样的社会,王老帽可不会因为自己卖大烟有什么心理负担,那几百斤的烟土那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可纵是如此,这花银子也绝不是商震这样的花法啊,昨天王老帽可是给了这家一块烟土了,那块烟土那就已经是天价了。 “我知道。”商震边答边也扫视着周围,“正因为怕胡子来抢,我才给这家这么多烟土,到时候胡子来找他他只需要交出去一块,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了。” 王老帽不由得直看商震的侧脸。 商震今年虚岁才二十,而王老帽已经四十多了,论岁数他都可以当商震的爹了。 可是,王老帽就搞不懂了,商震这脑袋瓜子里每天在琢磨啥。 片刻之后,王老帽才问道:“你小子多给了人家那么多的大烟不会白给的,你又有什么道道儿了?” “我用那些大烟换了个领路的。”商震脸上挂着笑意回答。 商震的这个回答让王老帽又是一愣。 他们现在所在位置是热河省的一片荒山秃岭之中,如果没有向导他们也只能向南面走,至于走到了哪里他们也不清楚。 今天早晨王老帽却是敲门问了好几家有没有愿意给他们当向导的,他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王老帽便猜那是这些百姓怕村里的胡子。 给再多烟土也没用,在这里生活的人没有人能斗得过胡子。 可是这回商震却又想了个什么招呢? 正文 第164章 找向导 半个小时后,商震他们这支队伍便出了那个村子,他们队伍的前面真的就有了一个当地的向导,而他们这支队伍的后面则是对他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村民。 “我亲眼看到的,给了柴根生三个大烟饼子呢!人家还说了,要是给领到地方再往上加个两倍三倍的!”一个村民艳羡的说道。 “天哪,别说加两倍三倍的了了,就那三个大烟饼子,那都够我们家一年的吃喝了!”便有村民震惊。 “哎,我说三茂,人家不是也找你去领路了吗?你咋没去?”便又有人问。 “就那钱哪是咱挣的?唉,也是三茂那小子有命,他就光棍一个,连他那破窝人家都不要了。 就在场的咱们哪个敢去挣那份钱?”那个叫三茂的无可奈何的叹气。 他这么一说便得到了一片赞同之声,是啊,从顶钱用的角度来讲,那大烟绝对是一个好东西,可问题是他们不敢挣啊! 他们要是接了那个差使那绝对是有命挣没命花! 可问题是眼看着这么大一笔外财就从他们的手指缝间溜走他们也确实是心有不甘! “三茂你也是的,平时吹的当当响,关键时刻就软蛋!”又有村民替三茂惋惜。 “你平时才当当响呢,你当放屁呢!”三茂反驳了,人群中便发出了一阵哄笑。 “我说,二牛,你平时不是说你早就看你媳妇长得太磕碜看着不顺眼吗?那你这个媳妇就不要了,你咋不接这个活儿?反正人家大烟给的也多,你到时候再娶一个就是。”待到人群里笑声小了些那三茂又说道。 三茂这么一说,人群里便就又笑了起来。 “可不,我咋把这茬儿忘了呢,当时我咋没想到呢?”二牛被三茂给挤兑住了也只能就坡下驴了。 “二牛,你想啥呢?”而这时一个女声便在那二牛的身后响了起来。 一听那女声,人群便“哄”的一声,这回比刚才还热闹,那自然是二牛媳妇来了。 “我,我没想啥呀我。”那二牛不回头都知道是媳妇来了,他如何敢再吹牛,而这时他媳妇便伸手揪着他的耳朵往家拽。 人群便笑得更厉害了。 二牛怕媳妇在这个村子里那都是出了名的。 别看二牛的名字听起来挺牛,其实他长的实在是瘦小了些,而他媳妇却长了个人高马大,伸手一揪他耳朵便如同大人收拾小孩子似的。 而此时恰巧正坐在马车上的商震正拿着望远镜看着村子里的情况。 商震之所以要看村子里的情况他也只是希望找出些蛛丝马迹来,想看看村子里是否真的有胡子的眼线。 其实他这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罢了。 可就在这时二牛媳妇那魁梧的身材便闯出了他的镜头之中,商震愣了一下不由得眼角就挂上了笑意,这个女人身材不错,要是以后到地里干活能是把好手!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找到这样婶儿的。 只是商震正想着呢,王老帽却已经跟他说话了:“我说商小子,你给大家讲讲,你是咋把这个领路的弄来的。” “哦。”商震醒过神来放下了望远镜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讲就是了。”王老帽笑道。 此时的王老帽却又哪能猜到现在的商震之所以不好意思那可不是因为自己找到了向导,而是他突然觉得自己用望远偷看人家那粗腰大屁股的媳妇好象挺龌龊的罢了。 “其实我给咱们住的那家拿的烟土也只是换了个谁能给咱们领路的消息。”商震收拾了下心情开始讲了,“他不是胆小吗?我给他六块大烟告诉他如果胡子来找他,他只交出一块就够了。 想来那些胡子也不可能想到我会这么大方,这样那家人就多得了五块大烟。 我就是用那五块大烟让他告诉我村子里谁能给咱们带路。 他就告诉我了,找来的这个带路的不就在前面呢吗?” “我明白了,你小子怕直接找这个带路的,胡子再怀疑是那家给你透露的消息,你就又故意多问了几家是不?”王老帽恍然大悟。 “是啊,要不咋整?”商震回答。 “行,小子,心眼子都让你长了!”王老帽由衷的夸道。 “唉,没办法啊。”商震也学会感慨了,此时他已经把那个腰粗屁股大的女子抛之脑后了,他那声音听起来都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小鬼子那么凶,胡子也不让人省心,就这世道,想活下来真不容易。” 是啊,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 就时下这个世道想活下去太不容易了。 原来商震有时还会数数自己看到过多少个死人,自己又杀了多少日本鬼子,而现在他已经懒得去想了,至于王老帽看到过的死人那更是不知凡几。 必须得承认,管日本侵略者叫鬼子这种称呼太形象了,以至于商震他们现在都管日本兵叫鬼子了。 眼见离开了那个村子再无异常,商震和王老帽便又跑到了最前面那家马车上,他们需要对那个向导了解胡子的情况。 这个向导叫柴根生,今年已经30多岁了,由于家境贫寒也没有娶媳妇。 商震花那么大价钱打听来的消息,正是需要这样人的做向导,因为他没有亲属没有家室无所顾忌嘛。 商震已经和柴根生讲好了,只要柴根生把他们从这片陌生的地带出去他就给更多的烟土。 有了那些烟土做本钱,柴根生就可以在别的地方生活了,这样他也就不用担心那些胡子报复他了。 先前商震他们也只是怀疑那个村子里有胡子,而最终这一切终于在柴根生那里得到了证实。 按照柴根生的说法,村子里的那个大户人家正是胡子的巢穴之一,这个绺子大当家姓薛,绰号叫作雪上飞,雪与薛正是谐音。 而雪上飞也正是极力邀请商震他们去住宿的那个中年男子。 这个绺子有三十多人,倒也谈不上太多,并且当商震他们进村的时候,在家的也只有六七人。 但问题是,那个雪上飞有个三弟却是在屯垦公署当营长,并且那个营的驻地离村子也只是一百里地罢了。 这是商震他们离开这个村子早,如果晚了的话,人家要逮到信儿冲上来,那他们可能真的就离不开了! “按理说那个雪上飞的弟弟的人不也是东北军的吗?”当柴根生讲到这里是商震便问。 “啥东北军不东北军的,兵匪一家知道不?”柴根生一撇嘴说道,可是说完了他才后悔了,眼前的这些人也是东北军的兵啊。 不过显然商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他反而转头问王老帽:“排长他们说的那个屯垦是啥?” “我咋知道。”王老帽一摇头,“少帅手底下的部队多着呢,除了正规军难免有些地方部队烂糟的。” 当王老帽提到“烂糟”这两个字儿的时候,商震陷入了沉思。 刘成说兵匪一家商震也是认同的。 尤其现在日军已经攻陷了东三省,正在攻占热河省,那么谁知道那些烂糟的军队会不会投降日本人。 或者,人家就是不投降日本人,在得知自己这伙人带了这么多大烟就过来劫财,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到了此时才商震才发现,在这个世道有钱未必就是好事,你得有足够的人枪去保护它才行! 正文 第165章 三方会聚 队伍依旧在前行。 “小子,你又在琢磨什么呢?”王老帽问商震。 商震从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以王老帽对商震的了解,商震不吭声就是在琢磨事情。 “我是在想按柴根生说的,那个营能不能连夜赶过来把咱们堵住。”商震回答。 “算明白了?”王老帽又问。 商震摇了摇头。 按柴根生的说法,那个营距离他们留宿的那个村子一百来里地。 如果村子里胡子的内线在搞清他们有很多烟土之后,骑马去报信儿而那个营又连夜赶来,这行军的速度实在是没法算,谁知道对方来多少人又是怎么来的?是步行还是骑马或者坐马车。 另外这里还是半山区又有积雪,谁知道对方能跑多快。 在这个世道上,不管是自己想活下去还是打日本鬼子,哪个不得算计?唉,想当然肯定是不行。 商震的目光在道路两旁扫过。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也没法防啊!” 而这回不等王老帽再问,他便自己讲述了下去:“要是夏天到处都有藏身的地方,谁知道他们藏在哪里,他们也可能搞不清咱们在哪里。 可这是冬天,谁知道他们来了又会藏在哪里,咱们走在路上隔着上百米就能看到咱们,然后人家就‘pia’‘pia’的给咱们来个排子枪。” “你想的可真多,你要是这么想都不用走路了,说不定啥时候跄到个马蹄坑里浸死喽!”王老茂没好气地说道。 商震嘿嘿着不好意思的乐了。 “排长,你说那个什么屯垦营的人到底会不会来抢咱们?”过了一会儿商震又问。 “我凭啥就知道?”王老帽反问。 “你那个那个,原来不是也当过那个啥吗?”商震没有把话挑明,可是那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艹”王老帽被商震气乐了,商震便嘿嘿嘿。 “说八成少了,他们得到消息九成会过来。”又过了一会儿王老帽才回答。 商震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天空是蓝色的,雪地是洁白的,到处都是平缓的小山,商震他们就这样行走着。 对于他们这样行进中的队伍来讲,谁也搞不清什么时候会受到对方的袭击,想多了终是枉然。 商震他们离开那个村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时那大户人家的曾经热情邀请商震他们去住宿的那个中年男子,也就是那个雪上飞的脸上正阴晴不定着呢。 “也不知道小三儿到底赶没赶过来?还好看到这帮人,我就把消息送出去了。”他坐在太师椅上喃喃自语。 昨天夜里他可是派人去偷偷的看了整整一驾马拉大车上装的那可都是大烟土!当时他那个手下回来后说被人家的哨兵发现了,否则的话他就会偷两块回来了。 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更何况作为胡子,他们本来就是吃这一行的。 此时雪上飞所说的小三儿也正是柴根生所说的他那个当营长的弟弟。 虽然说他派人送信儿也是骑马出去的,可是他也搞不清他那个三弟什么时候能带人骑马过来。 一只大肥羊跑到了他的老巢里,可是他偏偏无法动手,这着实让他让他心下不宁。 雪上飞正想着呢,忽然就听外面的动静,这回他都不用下人来报告了,他自己便往外跑。 而当他跑到院子里时,便看到正是他派去报信的人已经回来了,那人正急三火四的往自己屋里跑呢。 “咋样?老三带人来了没有?”雪上飞急问。 “三爷已经带人去追了,可是,可是后面却来日本人了!”报信之人急忙禀告。 “日本人?”雪上飞一愣,可这时他就听到院外传来了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 就这点事儿又怎么能惊动日本人呢?雪上飞不由得一愣。 日本人已经占了东三省,现在正在打热河省,这事儿雪上飞是知道的。 不过截止目前他还真的没有看过日本兵,他也只是听说日本兵个子很矮,但是极其凶悍,毫无人性。 “这也太快了吧,日本人是跟着你屁股后倚儿来的?”雪上飞诧异的问。 “不是。”报信之人连忙解释,“我是先看到了日本人在我前面跑,我抄小路过来的,和他们就是前后脚!” 正说着呢,雪上飞家大门那里便传来了“啪”“啪”的砸门之声,同时有人高喊:“雪上飞,把你的门给我开开,不开开老子把你的宅院平喽!” 雪上飞一向狡猾如狐,现在却也没有别的辙了,看样子和日本人来一起来的还有伪军,人家还是认识他的,并且还知道这里是他的老巢! 也只是短短的五分钟,一队日军骑兵就从那个山村冲了出去,而被日军骑兵夹在中间同样骑着马跑着的还有雪上飞。 事态一切的发展都已经超出了雪上飞的掌控。 原来他所认识的一个绺子已经投降了日本人,在外面喊他名号的正是他原来的老相识。 原来日本人也在追杀昨夜在他们村子中留宿的那伙东北军士兵,人家日本兵也码着须子追上来了。 雪上飞也没法问日本人怎么就知道了那伙东北军士兵跑到了这里。 可是日军在进了他们村子之后,直接就找到了他的家,然后就问他那伙东北军的去向。 雪上飞还在心里想着如何渡过这一关呢,这时他手下的那个报信之人便云山雾罩的去糊弄日军。 而到了此时,雪上飞方才了解了日军的凶悍。 也不知道那个当翻译官的中国人说了句什么,然后雪上飞眼见着那名问话的日军军官便把东洋刀抽了出来。 哎呀妈呀,那日本人的东洋刀可是真快呀! 抽刀便是出刀,人家一刀就把那他手下的那个报信之人的脖子砍断了! 就那股血腥劲儿纵使是像雪上飞这样的胡子见了也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而再看那名日本军官用刀砍人那可绝不是一回两回了。 人家杀人很轻松,就好像拔刀收刀才是他的目的,而就在这拔刀的过程中,一顺手就把自己的手下人给杀了! 而就在那一刀之下,雪上飞直接就喊:“别杀人,我领你们去找!” 虽然说雪上飞是头一回看到日军的残暴与凶虐,可是他毕竟是有见识的人,他太了解日军杀人立威的这种手法了,因为类似手段他也用过。 就比如他们这些胡子到一些大户人家去抢劫,他又怎么可能和那些大户人家的人客气,问金银财宝在哪里不说是吧?“咔嚓!”他也绝对会一刀砍下去的。 只不过他立威是了为了求财,只是砍人家的手指头,而日本人却比他狠的多,直接就砍人的脑袋! 此时骑在马上的雪上飞却又拿眼神不停的扫视着周围的情况,一切都已经乱了套了,按照那个已经死了的报信之人的说法,他那个三弟带着一个连的士兵骑着马,已经直接去追大烟土了。 这特么的,这特么的,自家老三可别再和日本人干上! 从来都狡猾如狐的雪上飞,此时已是有了一种无力感,场面太乱,他已经不能主宰了。 而此时就在远山之中,商震他们依旧在纵马前行着。 他们既然已经出了那个村子,又如何管得了身后洪水滔天? 他们走得不紧也不慢,而等待商震他们的最终又是什么呢? 正文 第166章 人算不如天算 还是那样漫圆舒缓的山。 荒山秃岭也没有什么树,白皑皑的雪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有一队东北军士兵正躲在山丘棱线的后面向远处张望,在他们身后的山脚处,则是停着数架马拉大车。 “三爷,你说那帮家伙能不能从这里走?”有个军官问他的上司。 所谓的三爷正是雪上飞的那位三弟薛三,而那个军官则是他手下的一个连长。 “他们可是拉着货的,别看咱家这里荒山秃岭的,可是能走大车的路也就这么一条。”薛三胸有成竹的说道。 他哥雪上飞是本地的胡子,他又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熟悉这里的道路。 “那你说他们能不能已经走过去了?我们可别白等。”那个连长依然不放心。 “你就放心在这等着吧,我估计他们也快到了。”薛三同样是胸有成竹。 薛三是在得到了雪上飞的信息之后,带着自己这个连连夜坐着马车赶过来的。 由于他道路熟悉,担心那些人拉着那批货跑掉,所以他连村子都没进,直接就抄了近路赶到了前面。 最近新下的雪,马车负重很多的话走近路也是无法通过的。 可关键是他那马车上拉的是人。 马车过不去,人可以下来再推马车。 而根据消息说那伙人马车上拉着的却是几百斤的货。 薛三还就不信了,那些人就算是找到了向导,也不可能像他们这样把马车上的货卸掉,等马车过了难行之处后再重新装车。 并且由于是新下的雪,薛三也看道路了,上面并没有马拉大车负重前行留下的车辙印。 那他自然就带着手下挑了一处有利于伏击的地形在这静等猎物入套了。 薛三作为东北军下属的营长从来不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但也不认为自己比别人笨。 就这样的世道要想混的好,那就得既有钱又有枪,有了钱可以买枪,有了枪又可以抢钱。 这就是薛三儿的逻辑,他认为就是原来的老帅也是这么发迹起来的。 至于说到底是跟着东北军干还是跟着日本人干,在薛三这里从来都不成问题,他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是给自己干的。 有了人和枪谁都会高看你一眼,谁都会招纳你。 薛三正想着呢,便有士兵说道:“前面来人了!” 薛三远望,可不是么,前方崎岖的道路上已是出现了黑点,若是在夏天人未必会注意到,可是此时有了那冬天白皑皑的雪做映衬就显得份外醒目! 薛三抄起了望远镜调了调焦距再细看时便笑了,有马有车有穿呢子大衣的,那可不正是情报中所说的那伙东北军吗? 薛三已经想好了,对方到了跟前,自已伙人只需把枪一指。 如果对方识趣那就招他们入伙,若是不识趣那就直接乱枪打死! 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值钱的是大烟! 远处那二十来个人赶着一驾大车就那样子走着的,而薛三就在望远镜里面瞄着。 他眼见的那伙人很快就到达了两个山丘之间,那里距离他这里也就只有三百来米了。 薛三瞟了一眼自己左侧的山丘,那里同样有他的人,只要这伙人经过走到这里时他一声令下,两面人同时亮枪,对方想不投降都不行! 真是飞来的横财呀,这事儿就得信命,不信命可不行!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薛三看到那伙人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无论是马匹还是马车,却是全都赶到了左侧的山丘下,然后不管是马匹上的人还是马上的人全都跳下来。 “他们发现咱们了!”薛三手下的那个连长低声喝道。 “等等,别着急!”薛三若有所思的说道。 别人看的再清楚也没有薛三用望远镜看得清楚。 他忽然发现对方未必就是发现了他们,如果对方发现了他们这些在前面埋伏的人,那么肯定会躲到他们射界之外。 可是现在呢,对方却只是躲在那山角处,对他们压根就没有任何的防范,而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可以就到了这个时候,薛三突然转头就看向了东南面。 片刻之后不光是薛三转头看了,就是他手下上百人也都齐齐转头向东南面看,这时候他们便听道了“嗡嗡”声。 “飞机,日本人的飞机!”好些士兵大声喊了起来。 “都闭嘴,打埋伏呢,不知道吗?”薛三儿手下的那个连长恼怒的呵斥了起来。 到底是军队军官一喊话,下面的士兵自然齐齐闭上嘴,可是这时薛三儿就从望远镜里注意到。对方那伙人已经有向他们这里张望了,可能是由于他手下的人喊话声音太大被对方听到了。 “我卄,全趴下!”,薛三儿低声骂了一句。 所有人全都趴下,他自己也趴了下来。 而又过了一会儿,对方那伙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可是那嗡嗡声却已经越来越大了,一架日军的双翼飞机随即便出现在了薛三的视线里。 薛三便举起自己的望远镜接着去观察,那是一架日军的双翼飞机,飞得并不高。 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飞机,却已经让薛三紧张了起来,他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他现在忽然搞明白为什么那伙人要把马车停下来了,很显然那伙人的耳朵更好使,那是比自己这些人先听到了飞机的动静。 可是不管那伙人如何,自己这伙人又该怎么办? 整个地方全是荒山秃岭,没有树木,到处都是白皑皑的雪根本就无处藏身! 对面那伙拉着大烟土的人看不到他们,可不等于日军的飞机看不到他们! 薛三儿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人家好赖不计是个营长,他眼见着那架飞机就飞过来了,那就紧张的注视着那架飞机的机头。 他先是一喜,因为那架飞机的机头似乎是冲着前面那伙人的,可是随即他就发现不对了,那架飞机竟然一“歪头”奔他们这里来了,然后人那飞机一压机头就开始俯冲了! “散开!散开!”到了此时,薛三儿知道自己这个连不可能再隐蔽了。 他们现在在山丘上,看着前面那伙在那白皑皑的雪上的人是份外的明显。 同理,人家日本的飞机在天上看他们那不也是如此吗? 薛三儿带着自己这一个连的人,做鸟兽散之际,天上的那架日军飞机的机枪便“洞洞洞”响了起来! 正文 第167章 那一笔擦肩而过的财富(一) 商震他们愕然的看着那架日军的飞机对前面的山头俯冲射击。 就在这一刻他们也懵了。 他们听到日军飞机的动静,自然就提高了警惕。 眼见的日军飞机是奔他们这里来的,商震就有了一种不妙的联想。 就这样荒山秃顶的地方,日军派架飞机过来干什么?不是在寻找自己这些人吧? 要说他们也杀了不少日军,可是日军是否会因为这个就派出架飞机来荒山秃岭里搜寻他们,这个商震根本就没办法确定。 他们有这么重要吗?难道在日军那里挂了号?无论如何商震也是想不明白的。 可是再想不明白,他知道他们也要做两手准备。 是的,曾经他们冒充过日军骗过日军的飞机,但是这回呢还能骗过去吗?谁敢保证? 试想一下他们冒充日军冲着天上的飞机挥舞着帽子枪支,自己觉得还装的挺像的。 可紧接着人家日军飞机来个俯冲,然后那飞机上的重机枪冲着他们就是一阵“洞洞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就全别咕了! 所以商震他们紧张万分,试图通过山丘的遮挡躲过日军的飞机。 可是眼见着日军的飞机都奔他们过来了,可一眨眼却又飞走了,然后就开始俯冲扫射,偏偏有那山丘的遮挡,他们还搞不清山丘那头怎么回事。 可搞不清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 商震随即就醒悟,那头有人!而且。山那头的人肯定比自己这伙人多! 日军不可能用机枪去没事打山头玩,那么接下来的推理就顺理成章了,商震马上联想到了雪上飞的那个弟弟。 “哈哈!”钱串儿仰首就大笑了起来,“那头有伏兵,肯定是算计咱们的,被日本人的飞机给突突了!” 到了此时钱串儿也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那他为什么不乐? 就他们行进在这样的路上,对方只要在山丘上架起机枪来冲他们那么一扫,那么注定他们会伤亡惨重。 可是那伙人更多那自然更遭日军的仇恨。 这就像民间常说的,地上既有西瓜还有西瓜,你说日军又不傻,人家怎么可能不奔西瓜去? 所以本是埋伏在那里的劫道的人竟然被日军飞机给扫射了,这可以说是阴错阳差,也可以说是人算不如天算! 钱串儿这么哈哈一笑,那脑袋反应快的士兵们跟着便都大笑了起来,而像二憨子虎柱子这样脑瓜反应慢的还一个劲儿问“咋的了”呢。 王老帽跟着大家也全都笑了几声,可是当他看见商震时,就见商震并没有笑。 王老帽一愣,随即他就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谁敢保证日军的飞机只扫射藏在山丘后面的人?日军又不傻,他们冒充了一回日军,第二回还好使吗? 可问题是就是商震和王老帽先后都想到了这个问题,可是他们依旧束手无策。 用作后世的话讲,日军用飞机攻击他们这些步兵,那就叫降维打击。 飞机在天上飞,他们手里没有高射击枪,没有高射炮,他们如何向日军的飞机反击? 偏偏这一代就是荒山秃岭,压根就没有藏身的地方。 他们就是有马,那马能跑过飞机吗? 如果那架日军飞机将那伙现在还他们还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的伏兵扫射完了,人家再来扫射他们,他们又怎么办?现在一个个的还哈哈大笑,笑着那伙人的遭遇,这不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而这时商震就见那架日军飞机的第一轮俯射已经完事了,那架飞机再次拉起,那是要盘旋着飞回来再接着扫射。 与此同时就在那山丘底下,终于有灰黑色的身影出现了。 商震将望远镜举起来一看便发现,对方正是东北军的装束。 先前关于伏兵的种种推测都已经做实了,不用问那伙人就是和雪上飞一伙的。 阴错阳差,日军飞机飞过来之后,却是被那伙人数更多的东北军吸引住了,假如日军飞机原来的攻击目标是他们,现在却是那伙东北军替他们当了肉盾。 “全都上山,用枪干他狗日的!”商震突然大吼道。 商震的这个命令来的是如此突然,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解,可是他们本能的抄起枪来,便往了山上跑。 “用枪打飞机?”王老帽都难以置信了。 可这时候商震就已经抄起马车上的一支38式步枪往山上跑了。 “为啥要打飞机呀?”这回不解的可不仅仅是王老帽了,好几个士兵同时问道。 “不打飞机戳这儿等死啊?”王老帽随即就反应过来。 王老帽说服了别人,也说服了自己。 他这时才明白商震的意思,是的,他们拿日军的飞机是没招,可一旦日军的飞机对他们发起攻击,他们又该怎么办?跑又跑不掉,那么趁临死之前冲着日军的飞机打几枪,也算是“聊表心意”吧! “说不定咱们装日本鬼子还能骗过去呢?”陈翰文低声叨咕了一句。 “都特么给我上山,那要是骗不过去呢!”王老帽大骂。 王老帽的骂声里,一众士兵这才都拿着枪往山上跑。 而与此同时日军的飞机就已经开始对前面的山丘的进行第二轮扫射了。 薛三那伙人也是被日军的飞机给欺负的没招了,那后面山坡之上已经倒下了几十名士兵,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片片象征着死亡的血色之花。 商震还真的是有先见之明的,当他们这伙人爬到山丘上没一会,就见日军的那架飞机真就向他们这头飞来了! “全都散开,只要它一低头就开枪打他!”商震高喊道。 这已经不是商震和日军的飞机第一次打交道了,他也发现了日军的飞机一开始俯冲之后,那机头上的机枪便开始扫射。 谁开枪打过飞机啊,商震更没有,可问题是不能等死!或者说就那样被日军的飞机直接打死商震心里不甘! 而现在可怜的商震也只是知道日军的飞机一俯冲便会射击,至于日军飞机的其他情况他也不了解。 不过他却知道,当日军飞机飞得低的时候,他都能看到那驾驶舱里的日军了。 商震也只是觉得既然能看到飞机上的日军那么子弹应该能够到,至于能不能打中,那是另外一回事情。 而这也是商震操起一支步枪的原因,毕竟步枪子弹打的远。 用步枪打飞机固然扯淡,可若是用有效射程只有150公尺的花机关打飞机那更是扯淡! 正文 第168章 拿一笔擦肩而过的财富(二) 就在日军那架飞机向商震他们所在的这个山丘俯冲过来的时候,商震确信日军还是知道他们这伙人的。 否则那高高在天上的日军飞行员又如何认定他们的身份,要知道他们这些绝大多数可是都穿着黄呢子大衣的。 用步枪打飞机,这真是勇敢者的行动,也是无知无畏者的行动。 日军的飞机就像一直在天空中俯冲下来的大鸟,那“洞洞洞”的射击声和巨大的飞机轰鸣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便宛若死神降临。 在这一刻商震他们甚至产生出了一种错觉,他们甚至觉得自己都能看到飞机前面那机枪枪口闪亮的火焰。 可是就面对这样的一个体形庞大的死神,能够举起枪进行射击的,那都是有一种堂吉诃德式的勇敢。 这就像当人类抬起自己的大脚片子向地上的小蚂蚁踩去,而地上的小蚂蚁去奋起力的举起一根牙签儿像人类的脚心捅去,难道这不勇敢吗? 而之所以勇敢,也正是因为无知无畏。 他们绝大多数人没有人知道飞机那玩扔是铁的铝的还是木头的,他们的子弹能否穿透飞机那庞大的体格。 而也正因为如此,就他们的枪声与日军所制造出的噪声相比,是那么的稀落与渺小。 本来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天与地之间的战斗。 可是结果是什么呢? 日军飞机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向山丘上的商震他们扫射,只因为日军被山丘下的那四架马车吸引住了。 日军上的机枪火力如雨点般的向四架马车上扫去,而商震他们则是终于打出了第一枪。 在这一刻商震他们的人品爆发了,他们并没有用步枪把那架飞机打下来,可是那架飞机在俯冲过来之后再又拉起之时,日军机头上的重机枪已经不响了。 商震他们转身端枪对着那飞过头顶的飞机再次射击,可是那子弹飞到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然后他们惊讶的发现那架日军飞机便越飞越远,却已经不再回头了。 商震他们看着那架日军飞机越来越小。 他们就站在山丘上面面相觑,没有欢呼,因为他们难以置信,直到最后有一个人悠悠的说了一句:“如果我不死,这个牛逼我能吹一辈子,老子曾经用步枪打走了小日本的飞机!” 说话的是王老帽,而就在王老帽的这句发声之后,山丘上才爆发出欢呼声。 如果商震他们在以后的战斗中全部阵亡,没有人知道他们能够打跑一架日军飞机,那得是多么大的人品爆发。 他们一共也就是20来个人,就算一人打一枪的话也就是20来发子弹。 而这20来发子弹中有几发能够穿透日军飞机? 而在那穿透的几发子弹中,又有哪发恰好击中了上面日军机枪手? 这得有多大的几率? 这可不就是人品大爆发吗? 只是那欢呼声刚刚起来,商震便大喝了一声:“卧倒!” 商震的这声命令就像一根无形的能勒住众人脖子的绳索,那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一下便全都趴在了地上,然后好些个人便齐齐的看向商震齐齐的问:“咋了?” “咋了?啥咋了?对面还有人呢!”商震气道。 一片“哦”声响起。 事实证明,一个团队里有一个人始终保持着清醒是多么的重要! 虽然日军飞机对山丘那头也进行了几轮扫射,可是谁敢保证那里的人就都被打死了,万一人家仍在想着这头的大烟土呢? 先前商震他们也只是看到有几名士兵在从那个山丘上跑下来之后,被日军的飞机给打死了。 可以想见,那几名士兵也只是被日军飞机逼的惊慌失措,才会从向着商震他们这面儿的山坡上跑了下来。 而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山丘那头究竟有多少见财起意的,本应来是与他们在同一战壕上与日军作战的人呢? 商震和王老帽同时向前,两个人必须观察下对面那个山丘的情况,而这时便有士兵低声喊了一声:“坏了,咱们的马完了!” 所有人便又都往那山丘下的道路上看去,可不是完了吗?他们的那几匹战马还有拉车的马。竟然只有两匹马是站着的,其余的要么是躺着一动不动,要么只是在地上挣扎。 山丘本就不高,他们甚至能看到山丘下一片血红。 而问题接着又来了,马死了,那么他们又拿什么运那些大烟土? 绝大多数人都议论纷纷起来,这批大烟土对他们所有人来讲绝对是一笔今生仅见的财富。 若是这些大烟土弄不回去,他们哪个不心疼?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这时有一个人的注意力就没有在那大烟土上,他是商震。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所执着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执着于财,正所谓“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有的人执着于美色,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有的人执着于名,视自己的名声如生命,若是自己的名声受损,宁可死乎! 而商震对上述这三样至少目前并没有什么概念,他现在所想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活下去。 商震再次抄起了望远镜向对面看去。而凑巧的是,就当他看清了对面山丘之时,便惊讶地发现,对面有一个同样举着望远镜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镜头里。 有那望远镜镜片的阻隔,敌我双方自然看不清对方的眼神。 可也就是一刹那,商震见对方的镜头动了一下,那应当是看向了自己的脚下,也就是那马车的地方。 于是商震便体会出了对方对下面那笔巨大财富的渴望。 与此同时,商震便看到那山顶上已是冒出好些个人头来,同时他看到了步枪。 商震本能地一撒手就扔了望远镜喊了一声“往后退”,然后他就趴下了。 “啪”“啪”的步枪声响了起来,有子弹正打在了商震身旁不远的地方。 “这些四六不懂的东西!”商震也骂人了。 他本来想的是自己这伙人打跑了日军的飞机,有没有可能与对方谈判一下,可是哪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开枪了! “我艹,老子把日本鬼子的飞机都打跑了,还怕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玩扔?”王老帽就骂。 “给我打!” “等等!”两个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前面是王老帽喊的,后面是商震喊的。 “总不能把这些大烟都给了对面那些家伙吧?”王老帽不乐意了,王老帽是胡子出身,胡子是图什么的?胡子打家劫舍绑票勒索,哪一样不是为了图财的?。 可与此同时,王老帽心中也有所歉意,这指挥打仗的应当是商震,自己刚才说“打”,仓促了啊! 王老帽因为着急得到那笔财富,也为了表达心中的歉意便看向商震,只是这时他看到商震并没有吭声,反而面无表情。 王老帽正诧异间,商震突然一回头指向了身后的远方。 王老帽便也跟着转身去看,而这时他便发现了,在那条路上出现了奔腾的马影。 那马是什么颜色的也就无所谓了,可是那骑马之人却是一片土黄色,哎呀不好,竟然有日军骑兵又上来了! 发现后面竟然又来了日军的士兵们又议论了起来,而这时商震便看向了王老帽问道:“还要吗?” 商震的问话让王老帽直接冷静了下来。 是啊,还要吗?就怕有命挣没命花,不对,是只要要了,肯定就没命花! 王老帽凝视着远方,虽然他看不清来了多少日军,可是看日军马队奔腾起来的架势,这回可不是三五十人的问题了。 “不要了,给对面那些狗日的留着。”王老帽阴侧侧的笑了。 正文 第169章 连环之计 这枪声的响起,让薛三儿感觉有点意外。 他不是意外对面向这头开枪,而是意外对面的枪声来的有点迟。 “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打,阵亡的我赏他一斤大烟负伤的我赏他半斤大烟,只要抢到这批货,大家都有好处!”薛三高喊。 为了得到这些烟土,薛三也是下大本钱了。 他和他所埋伏的商震他们一样,他又如何知道这时候突然就飞来一架日军的飞机。 就在他的身后,杂乱的倒着他的士兵,就刚才日军那几轮扫射,至少有二十多名士兵倒了下去,至于受伤的还有。 尽管如此,薛三儿更要得到那批烟土,有了烟土那就等于有了钱,有了钱损失这些士兵怕什么,他就可以再招一批士兵。 当然,这批烟土虽然很多,可也绝养不了那么多兵,不过薛三儿有办法,生逢乱世,他只要招上了人马,他就可以接着去抢,接着想办法。 前方那四架马车已经在那里趴架了,因为拉车的马已经被日军的重机枪打死了,不过倒是有两匹战马依旧站在那里。 那是商震他们在上山的时候骑兵直接把缰绳系在了马车上了,别的马被打死了,那两匹马也算是劫后余生。 “给我拿枪把那两匹马也放倒了!”薛三儿又喊。 根据线报,那里可是一马车的烟土,只要把对方的马打倒了,那么他就不信那些人还能背着烟土跑掉。 而自己这头,虽然马车也被日军的飞机打趴下了几驾,可终究还有剩下的。 可也就在他手下的视频只有举枪打马的时候,对面的枪声突然变得激烈了起来,有子弹直接就打在了薛三儿的身旁。 人家反击了,这还打什么马?先打人吧!薛三儿手下的士兵又忙向对面的山丘上射击。 只是敌我双方现在隔的实在是有些远,枪声不停的响,可是能不能打到人那就不好说了。 “他们在嘎哈?”有薛三手下的士兵再次高喊起来,薛三向前看去,这时才发现对方竟然把那两匹马牵跑了! “给我看住了,马跑了没事儿,我就不信大烟土还能自己长腿跑了!”薛三儿接着嚷。 他必须总提这个大烟土,这既是他也是他手下士兵还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动力。 “他们撤了!”随之有士兵高喊。 那两匹马不见了,而对面山区的枪声也停止了,那不就是对方撤了吗? “留两挺机枪押住位置,其他人跟我上!”富贵险中求,薛三儿亲自上了。 他的心情很急切,虽然说他哥雪上飞给他的情报说那架马车上拉的全是大烟土,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只有看到了那些大烟土心里才会安稳,否则他擅自带兵出来直接就死了这么多士兵,光抚恤金他自己都会掏的肉疼! 气喘吁吁的奔跑,全神戒备的上前,山丘后有人马留下的痕迹,打开满满的袋子里面全是黑色的烟土。 在这一系列的操作之后,薛三儿仰天大笑了起来,而这时他也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如雷般的马蹄声。 而与此同时,商震他们正在雪地上气喘吁吁的奔跑。 曾经的一场财富就这样就这样离他们而去。 以时下的风气,以他们的觉悟,他们没有对大烟土也就是鸦片那种误国误民的恨,但是他们却有了一种放下的释然。 商震边往前跑,边回头望,他那自然是怕日军的骑兵再追上来。 就这荒山土岭了,于骑兵来讲就是一马平川,可是商震他们已经把马车失去了,他们现在也只剩下两匹战马了。 两匹战马自然不可能乘载二十来人,他们也只能步行,如果日军发现他们这支队伍跑掉了再追上来于他们来讲,也只能是一场灭顶之灾。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枪声。商震和王老帽对视了一眼,谁都不说话,接着往前跑。 毫无疑问那是薛三那伙东北军与日军因为烟土打了起来,或者说,薛三那伙人注定受到日军杀戮。 奔跑之中的商震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老霍头。 当初老霍头是通过自己的算计,把笑面虎那伙胡子“绑上”了抗日的战车。 而这回商震都没有想到自己却是通过烟土让另外一伙穿着军装的胡子与日军打了起来。 虽然这伙胡子注定也会失败,可是管他呢,至少他们或多或少会杀死日本侵略者。 身后枪声持续的时间比预料中要短了许多,商震估摸了一下,前前后后也只是十多分钟,那枪声便结束了。 而这时商震便感觉到了不妙。 他们是逃离了战场,可问题是他们身后却留下了一趟杂乱的人马的痕迹。 虽然说有山丘遮挡住了战场那里的情况,战场那里也不可能看到逃亡的他们。 可是那趟杂乱的人脚印马的蹄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终是显得是那么的显眼。 商震看了看前面的地形思索着,他终于又和王老帽商量了起来。 片刻之后,商震他们便分兵了。 也仅仅是两分钟后,20多名日军骑兵就沿着商震他们留下的痕迹追了上来,日军又不瞎,不可能不发现逃离战场的他们。 可到了这时,日军便发现他们所追杀的这只逃离了战场的东北军分兵了,因为那原本一趟的痕迹变成了两趟,就像在雪野中写了一个大大的汉字的“丫”字。 敌变我亦变。 眼见雪野中留下的痕迹,显示残敌并没有多少人,本来是就是追索残敌的日军便也跟着分兵了,十多名日军向左十多名日军向右。 仅仅过了五分钟向左追击的那支日军,便突然遭到了山丘上的伏击。 那是一场如同疾风暴雨般的伏击。 在花机关清脆的射击声中,在盒子炮和步枪的射击声中,10多名日军无一幸免,或者人马皆倒或者人坠地而马逃逸。 这时右翼的那只日军骑兵听到了左边有枪响,急忙向左边靠拢,可也只是一会儿功夫,这只日军骑兵便再次遭到了射击,同样的枪声同样的伏杀,与刚才那一场伏击并无不同。 “快点儿上马!抓不到的跑远的马就不要抓了,两个人骑一匹快跑!”空旷的雪野中有一个人在高喊,那是商震的声音。 本着防患于然的商震再次设计了这场伏杀。 商震之所以分兵,就是为了让后面的追兵也分兵追击。 而就在他和王老帽带着人进入了前面的山丘之后,两队人便又会聚在了一起,从而他们利用优势兵力先歼敌一股,而待到另外一只日军回援时,同样被他们用优势兵力歼灭。 几分钟后听到枪声的日军骑兵大队赶上来了,而这时他们所看到的便是,他们所派出的追击小队在雪地上的尸体枕藉与用血液绽放出来的死亡之花。 日军再次开始了追击,可是这回他们想再追上商震那就难了,因为商震他们已经全都上了马! 此时依旧在雪野中奔跑的商震,他们已经没有人再去惋惜丢失的大皮烟土了,所有人对商震已是佩服极了。 他先是利用烟土挑起了日军与那伙穿着军装的胡子之间的战斗,然后他又分兵合兵成功歼灭了追兵,王老帽自忖就是他所见过的团长级的军官也没有像商震的脑袋瓜这么灵光的。 正文 第170章途中巧遇 远处有隐隐的炮声传来,那是日军的步兵炮,近处的山峦丘壑之中,皆是溃兵。 那些溃兵之中固然有伤员相互搀扶着,但更多的却是武器完好脸上却偏现颓丧仓惶之色。 “让开!让开!”有人高喊,然后便是马蹄声传来,路上的溃兵们急忙向两边闪去,这时便有一只骑兵小队小跑而来。 看到那几匹高头大马,溃兵们不由得眼前一亮。 要知道如此高大的战马也只能是日本人的,甚至有两匹战马旁边还挂着日军的马刀。 东三省丢了,而现在东四省的第四省热河省又丢了,这东北军的士气又怎么可能提振得起来? 可是眼见着有自己人竟然还骑上了日军的高头大马,难道是他们袭击了日军的骑兵?如此情形倒是让那低落的士气中多出了一点振奋。 只是这种情况却也只是见到那些高头大马的士兵们所猜测的。 他们见那马上之人,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脸色惶急却也没比自己这些人强到哪去,难道他们是有紧急军务吗? 只是这些溃兵们并不知道,此时就在这支蜿蜒在低山丘陵中如同一条长龙般的溃兵队伍的后面,有几个人正低声大骂着。 “奶奶个腿儿的,有本事自己上日本鬼子那里抢,还当长官的呢,到我们这里抢就不嫌磕碜吗?”骂人的是马二虎子。 而此时与马二虎子在一起的正是商震那一伙人,只是他们现在大多都面现不忿之色。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却是用这样的一种方式回归到了大部队中。 没有人来收容他们,因为他们所回归的大部队也都是溃兵。 热河省又丢了,守卫热河的东北军士气低落,如果他们不想成为抗日义勇军,那么整个东四省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他们也只能撤向国内了。 商震他们在抢夺了日军的一些战马之后便一路往南,最终他们听到了枪炮声便斜插着往前跑,最终他们真的就碰到了这支溃兵。 接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商震他们便也融入到了这支溃兵中,一路向东向南,可是谁曾想到,就在这溃兵支队伍的一些军官便发现商震他们这些人竟然还有战马! 那是两条腿的人跑得快,还是四条腿的马跑得快?这还用问吗?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发布命令的那军官不知道比商震他们高多少级呢,人家一声令下直接就把他们这些这战马充公了! 人家非但把那些战马充公了,甚至还问他们中间哪几个是骑兵,于是马猴子那几个人竟然也被人家拉走了,最终也只能剩下商震他们这伙十多个人在那溃兵之中骂骂咧咧。 都说女人哭泣是一种情绪上的宣泄,而男人骂人又不何尝不是如此? 此时王老帽骂完了,钱串儿跟着又骂:“仗都打成这逼样了,怎么就好意思当官呢?” 钱串儿骂完了,其他人自然还是接着骂。 就他们这一伙人中,也就商震和陈翰文没有吭声。 商震不吭声那是觉得事情已经发生了,骂人有啥用。 陈翰文之所以没骂,那是觉得骂人有辱斯文,他想骂“竖子不足以为谋”了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骂完了别人也听不懂。 “哎哎哎,我说哥几个你们能不能小点声,你们不怕军法呀?”就在商震这伙人的骂声中,旁边有人搭腔了。 商震转头,眼见说话的士兵二十多岁,腰间挂了一把盒子炮。 而与那个人站在一起的还有四个人。 商震之所以能看出这五个人是一伙的,那是因为他注意到这五个人的身后都插了一把带鞘大刀。 大刀锋利与否商震并不知道,可是那大刀后面的红绸子却是显得分外扎眼。 “怕个屁军法,我们又不是和他们一伙的!”虎柱子不以为然的接口道。 商震他们既然加入了这支溃兵的队伍,可溃兵就是溃兵,虽然大家都是东北军的,可是商震他们却根本就不是这个军的。 在虎柱子看来,那自己这些人怎么可能和人家是一伙儿的。 要不说虎柱子虎呢,也只有他这种虎玩扔才会有这种想法。 别说是不是一个军的,那人家在别的军就是当个营长团长的,收拾下他们这十来个残兵溃卒,咋的?他们还敢支楞毛?! 说话之人显然也看出了虎柱子不是很尖,脸上便笑嘻嘻的又接着问:“哥几个厉害呀,你们在哪弄的日本鬼子的大洋马呢?” “我们抢——”,“你管呢?” 虎柱子刚回答了一半就被钱串儿打断了,虎柱子刚要再吭声就被商震和王老帽同时狠狠的瞪了一眼。 于是,虎柱子闭嘴。 商震他们加入溃兵的队伍走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在路上商震就已经嘱咐他们这些人了,不要说咱们这些人是从北大营一直跑到这里来的。 虎柱子不明白啥意思,当时就问为啥呀,商震回答说,要是人家知道咱们是从北大营一直跑到这里,那不是觉得咱们命太大了,不得让咱们接着去干那些倒霉差事当炮灰呀! 只是虎柱子忘性大,刚才一说高兴了就把这茬儿给忘了,多亏钱串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想知道我们的大洋马是从哪里来的,是吧?”钱串儿见虎柱子不说了,他才笑嘻嘻的说道。 “那当然,就咱们中国的马哪有这么高的。”那个士兵便说。 “嘿嘿。”钱串儿笑了,“这些大洋马,那都是我小舅子送给我的!” 钱串儿的说法是如此之新颖,不光边和他们走路边说话的那几个人都惊讶的看向了他,就是商震他们都奇怪了。 一个男人要有小舅子,那就得先要有媳妇,可钱串儿的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他又哪里来的小舅子? 可是钱串儿不管却是接着白唬:“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那几匹大马那么高那么大吗?” “日本人的马可不就那么大吗?”那个士兵有些奇怪地问。 “不是!你看错了,那哪是日本人的大洋马呀!那是老毛子的大洋马,我娶了一个老毛子媳妇,那些大洋马都是我老毛子小舅子送给我的!”钱串儿又说。 钱串儿说这话时是笑嘻嘻的,商震这伙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日军战马是哪里来的,一听钱串儿就是在这胡诌八咧,便也都笑嘻嘻的。 和他们并行的那几个士兵开始还有点奇怪,可随即就也回过味来了,便也都笑嘻嘻的。 明摆着钱串儿就是在那瞎白唬,他也没指望人家能信他的说法,反正他就不会承认那些战马是他们抢来的。 那个为首之人一见钱串儿在这瞎白唬便笑道:“哎呀,大哥你还有这么好的小舅子呢,那你有没有小姨子呀?你给我介绍介绍,咱俩以后成一担挑多好!” “哄”的一声,他们这两伙人便全都笑了起来。 只是他们也只是才笑了几声便又齐齐闭上了嘴巴,只有虎柱子在那没心没肺的哈哈的乐。 此时他们这支队伍可都是被日军击溃了的,往长城沿线逃跑的溃兵。 打了败仗净受窝囊气了,哪个人心情会好? 所以现在他们这些人在这压抑的气氛中,突然一笑便显得格外突兀了起来,离他们不远的几个轻伤员对他们已经开始怒目而视了。 钱串儿不由得吐了下舌头,知道自己这个玩笑有点开大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便听到前方突然传来了“哒哒哒”的机枪扫射声,随即他们就看到前面的溃兵队伍乱了起来。 正文 第171章 纠结的出击 “这怎么日本鬼子还跑咱们前面去了?”商震感觉到了诧异。 他所说出来的也正是他们这一伙人共同的疑问。 只是他们有疑问有人却没有疑问,虎柱子理所当然的回答了一句道:“咱们有腿,日本鬼子也有腿。” 就虎柱子的这句话直接就把商震的思路给打断了! 可偏偏众人又不能说人家虎柱子说的不对,是啊,中国人是人,日本人也是人,那人家日本人就不能跑前面去吗? 就虎柱子这话茬儿搭的实在是有些不是时候,气得王老帽又瞪眼了。 他可是前不久刚给这些人讲完纪律,可是一转眼虎柱子就给忘了,要不咋就叫虎柱子呢? “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这时二憨子气道,虎柱子不吭声了。 二憨子是憨他可不虎,二憨子的特点是听话,虎柱子的特点是总喜欢自己拿主意,而他那主意是好是坏大家不用问都能想出来。 而这功夫日军机关枪的扫射声那“哒哒哒”的可就停不下来了,象商震他们这样的老兵一听那枪声便知道日军至少得有三四挺轻机枪。 和日军打仗打得多了,他们现在也品出日军那种歪把子轻机枪的特点了。 那种机枪是用漏斗往里续子弹的,从理论上来讲那就有无限射击的可能性。 试想,这面机枪手扣动扳机在那不停的射击,而填弹手便在旁边不停的往那漏斗里续子弹,那这机枪可不就可以无限射击了吗? 要说这种设计理念倒是挺好的,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就日军那机枪多数时候都只是打短点射或者长点射,打了几下之后就得拉动下枪栓。 为什么?因为弹壳弹不出来就把机枪卡住了,只有拉动枪栓才能把那空弹壳从机枪里吐出来! 也正因为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多数的时候都是短点射,那现在日军的机枪扫射声都接上溜了,那咋还不得有个三四挺的。 要说三四挺机枪听起来那倒是挺可怕的,可问题的关键却是,那三四挺机枪得分对上谁。 那要是三四挺机枪对上商震他们这伙也只有十来人的小队那自然威猛无比的,若是对上中国军队一个连那火力也算是强吧。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就以商震他们现在的位置放眼望去这些溃兵多了没有,上千人总是有的! 三四挺机枪对上上千人,那就是杯水车薪,难道上千人就能被日军的三四挺轻机枪给吓住? 可问题是,商震这么想他,眼前别的溃兵可不是这么想的,商震他们就见前面的溃兵纷纷的便往回跑。 那溃兵是如此之多,如果商震他们不想办法他们就会被溃兵们给裹挟喽! 可是现在能往后退吗?他们要是能后退又怎么可能叫溃兵? “都特么往后跑,打算挨小日本的炮弹吗?”意识到了这点,商震随即就大喊了起来。 商震这一声喊很突兀,喊出来那都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却是头一回发现,自己扯脖子喊竟然还有这么大声! 只是他再大声如何,他那一个人的声音瞬间便被淹没在了溃兵们的喧嚣之中。 “都别跑!离前面喜峰口只有六七里地了,往回跑是死路,不如冲过去呢!”出乎商震的意料,这时本是上来和他搭讪的那个士兵也喊了起来。 商震和那个士兵这么一喊,他们这两伙人也明白了过来,于是便也纷纷跟着喊了起来。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他们这两伙人加在一起这么一喊,那声音终是压住了溃兵们的喧嚣。 溃兵们也只是没有了斗志,在被日军的追杀之中建制也乱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想不明白回去也是死路。 商震他们这么一喊便也有溃兵跟着喊了起来,于是本是被日军的机枪给撵得往回跑的溃兵们终是止住了脚步。 “咋整?”商震问王老帽道。 “啥玩扔咋整?”王老帽诧异的反问商震。 “咋整咱们也不能在这挺着啊!”商震说道。 “咋整也轮不到咱们出头。”王老帽哼了一声气道。 别看商震和王老帽他们话说的简单,可旁边的人却也都听明白了。 眼前这种情况,前面的日军未必有多些,可无论咋整却也轮不到他们这伙人出头的。 他们这里王老帽那是个排长,而就这溃兵里别说排长了,那连长营长团长都说不定是有的,他们又能指挥得动谁? 军官不组织冲锋难道让他们这伙人去冲锋?要是冲锋他们也只能是自己这些人去冲锋! 可是就这种情况他们也不会去冲锋,溃兵上千以上凭什么他们上前去送死? 要不咋叫溃兵呢? 军队乱了那就是这个样子! 官找不到自己的兵,兵找不到自己的官。 传说阎罗王有十个殿,一个阎罗也只能管自己的牛头马面,你别的阎罗王管其他殿的牛头马面,好使吗? 若说不需要别人组织,所有东北军都以抗击日军为己任,那不能说热河省就一定不丢,但至少不会丢这么快吧! 商震低头沉思不说话,王老帽也不说话,能做主的都不说话,商震他们这伙人便都拿着枪在原地呆着。 只是这时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正和他们站在一起的那五个背着大刀的士兵的脸上已是现出了鄙夷和失望的神色了。 “要不,咱们从侧面摸过去看看咋样?”过了一会儿商震终于说话了。 “好啊!好啊!”商震这么一说,当即就有人表示赞成了,谁?除了那虎柱子还有谁? 商震说这话时那都是小心翼翼的,完了吧还直看众人,尤其是王老帽的脸色。 要说商震这是一种什么心理,他的同伴们那也都能体会出来。 商震虽然是他们的头儿可毕竟不是他们的长官,商震可没有权力来决定自己伙这些人的生死! 尤其到了现在,他们这伙溃兵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快回到己方阵营来了,上千甚至更多的溃兵都不出头,偏偏他们去出头和日军作战? 这要是一个人不死也就罢了,可若是死了人哪怕只死了一个,你说商震那心里又怎么可能过意得去? 从内心里讲,别看商震脑瓜好使,可是他压根就没有一个指挥官的自觉性。 就在他们这一路逃回的过程中,很多时候商震做主那是他迫不得已,他当然知道别人的主意还没有自己的好呢。 可是这回,大家有选择啊,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往前一冲那真的就是机枪封锁的独木桥,你说他能做这个主吗? “你们都特么的看我嘎哈?”王老帽不乐意了。 商震觉得自己不是头儿,可是他们这伙人却已经把他当头儿了。 而现在商震去看王老帽,那别人可不都得看王老帽咋滴? 王老帽骂完了,商震不吭声,其他人也都不吭声,最终气得王老帽道:“少特么看我,你是头儿你说的算!” “走,那咱们就绕过去看看。”商震便笑了。 商震这么一笑,他们这伙人便也都跟着笑。 就商震干出这种事儿来那可不是第一回而是第二回了。 上回他们救那个骑兵连的时候,他也说是上前看看看,而看看的结果自然是又和日军打了起来。 而这回,又会有什么两样吗?不可能的! 商震他们这伙十多个人一动,虎柱子便又咧着大嘴没心没肺的嘿嘿。 “嘿嘿个屁,一会儿你咋死的都不知道!”秦川气得低声骂了一句。 “有钱难买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虎柱子不服气的怼了回去。 而这时那五个身后背着大刀的士兵互相交换了下眼色,他们却也跟了上来。 正文 第172章 自觉的与被迫的 商震他们借着那山丘的掩护开始往日军枪响的方向迂回,而后面则是跟着那同样把盒子炮与步枪都端起来的五个士兵。 “哎呀你们也跟上来了,谢谢啊!”陈翰文没有想到那五个士兵竟然跟上来与他们同生共死了,那心中怎么可能不感动。 就眼前这种情况,不能说眼前的这些东北军的溃兵被日军吓破了胆,可是看到商震他们出击的溃兵多了,可跟上来的却也只有这五个人。 别看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可是人心一杆秤,大家心里都明白的。 为啥后人都说战友情谊深哪,那还不是因为可以以背相抵以命相托? 关键时刻,就这五个人这样的一个举动,那就是兄弟了! “谢啥?大家都东北军的。”为首用盒子炮的那个士兵笑答,此时的他边走着边把那盒子炮的木盒子往盒子炮的枪柄上装呢。 盒子炮原产自德国,在德国命名为战斗手枪,那就是打仗用的。 而盒子炮的枪盒子在和那盒子炮连为一体后就可以当枪托用,这样就可以抵肩射击了,所以可以说在时下盒子炮是射程最远的手枪。 此时那个士兵眼见陈翰文对自己也态度友好自然也是高兴,所以他才会说大家都是东北军的以示亲近。 可偏偏也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却飘过来一句话“屁东北军的!” 正对人家表示谢意的陈翰文听了这句话便是一愣,他心中不解便向前看,见这句话却是王老帽回头说的。 “哈,这位大哥,我咋就不是东北军的?”那个士兵也有点意外。 “东北军哪有耍大刀片子的,老子又不是没有打过中原大战,你们是哪个军的?”王老帽又把头转回去了,他接着向前走可嘴却没闲着。 “大哥好眼力,我们是二十九军的,嘿嘿。”那士兵一听王老帽这么说终是实话实说了。 就这事儿,挺新鲜啊! 本是走在前面的商震他们都把头转了回来看了一眼,可眼看着就要与日军作战了,他们也只是扫了一眼便忙又把头转了回去。 可就是这样却也免不了他们心中的好奇。 截止目前,这还是商震他们头一回听说有东北军以外的中国军队参与到与日军的作战之中呢。 商震当兵晚,他却哪知道人家二十九军那是属于西北军的。 “你叫啥玩扔?”王老帽没好气的又问了一句。 “我叫杜满。”为首的那个士兵答道。 “既然都来了你上前面来,万一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打黑枪呢!”王老帽又道。 “哈。”那个士兵被王老帽逗笑了跟着就跑了上去。 “都少说两句,打完仗再唠。”这时商震不得不说话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很快他们就会和前面日军打起来了,这后面却总是在说话,你说分神不分神? 所有人不再说话便向那日军机枪响处运动,又跑到了一个小山丘前商震就停了下来对紧跟着自己的马二虎子说道:“交叉!二憨子、钱串儿、小簸箕跟我上!” 前面山丘不少,商震这是怕出意外,自己这伙人可别一股脑全撞到日军的枪口上去,这里山丘太多了而且距离还挺近,谁知道哪个山丘上藏了日军。 就商震的这个命令便让那杜满眼前一亮,这时他便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就商震这伙人果然是老兵。 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打仗时是格外需要同伴给力的。 人品要过硬,自己伙要是出了个熊包蛋或者出来个软骨头那谁也受不了。 军事素质要过硬。太笨的同伴非但帮不上忙还总让你操心拖后腿,这同样谁都受不了! 商震他们就这样交叉掩护着一直绕过了五个山丘,而这时他们离前面日军的枪响处可就更近了,而商震也不带人往前跑了,原因却是,前方已是开阔地了。 商震他们是迂回过来的,他们距离前面的几个山丘也就是一百多米,不过以他们现在的位置却看不到日军藏在了哪里。 这时商震便摸出了腰间的望远镜开始向前方看。 望远镜终归是军官用的东西,在和溃兵们走到一起时,商震不想惹出来不必要的麻烦便把望远镜掖在衣服里了。 并且,就在加入这支溃兵之前,商震他们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把从日军那里缴获的黄呢子大衣也都扔了。 不过,他们所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和手雷多少倒是留了一些下来。 到了现在,商震他们原本属于东北军的子弹也比已经不多了。 回来的时候,商震还想,这要是不能得到补给,只怕自己这些人以后就得用日式武器了。 而那29军的五个人之所以找上了商震他们,那也正是因为他们见商震手中竟然有日军的武器心中好奇,便判断商震他们这些人挺能打的。 商震开始观察前方的情况了,而这时那个杜满也从腰间摸出个望远镜来开始观看。 “别说你只是个小兵,你是啥官?”一旁的王老帽就问杜满。 “连长。”杜满边观察前面边随口应答。 一听杜满的官衔竟然是个连长,商震他们这伙人除了商震以外的其他人全都下意识的看向了杜满。 “看啥看?你们没见过当官的,他就是师长也管不到咱们这段儿!”王老帽不满的说道。 “和我们打仗,你是不是吃过亏呀?打中原大战的时候?”杜满没有理王老帽旁边却有别的29军他士兵问话了。 王老帽哼了一声却没再接话。 虽然商震他们已经决定对阻挡他们回归的日军发起攻击了。 可是他们和杜满两伙人加在一起,现在也就勉强20个人,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自然是要观察敌情的。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身后的溃兵中现在也发生了新的情况。 “妈了巴子的,好几千人就被前面几十个日本兵给吓住了?那伙人,哎,那个胖子,说你呢!你们的人给我往上冲锋!”溃兵之中有一个军官正在高喊着。 正如商震他们先前所推断的那样,就这伙溃兵之中,真的就有团长级别的军官。 在一片混乱中,那个军官终于开始自报家门了,他要组织这些乱成一锅粥的残兵溃卒向日军发起攻击了。 “艹,你说是团长就团长啊!”那个被称为胖子的军官不满的叨咕了一句,然后他就给身边人使眼色。 他们要往旁边躲了,就这种情况,日军的机关枪在前面“哒哒哒”的响着,谁冲锋谁就是个死! “旁边的人用枪给我盯住胖子这伙儿人,咱们大家都是督战队的,他们要是不往上冲就地军法行事!”那个团长再次喊道。 “哎,哎——”那个胖子军官眼见情况不妙和他带着的二十多个士兵便往旁边躲,可是也就在这时,旁边其他的东北军官兵真的就把枪冲他们端起来了。 “我艹!”那个胖子军官有点懵,他没有想到人家竟然真的把枪端起来对着他们这伙人。 可是旁边举枪对着他们的那些东北军官兵心里却明白的很。 大家谁都不想当那出头鸟,可是总得有人冲出去吧? 既然那位团长大人说了让眼前的这伙人冲锋。 那自己这些人不把胖子这伙人看住了,让他们跑了,难道自己去冲锋吗? 团长就是团长,太有水平了,大家都是督战队! 如果说商震和杜满他们是主动出击的,那么胖子军官的这伙人就是被迫出击的。 而什么样的队伍会有战斗力,这还用问吗? 正文 第173章 东北军与西北军的联手 “我、虎子哥、秦川、钱串儿、仇波咱们往上冲,其他人掩护。”商震开始下达命令了。 观察了一会儿对面的情况商震并没有发现这个方向有露出头的日军。 虽然说他们现在与杜满那五个人联手了,可是商震也没有带人家冲锋的想法。 商震他们这些所有的东北军那都是打了败仗的残兵败卒。 而这里头为什么出现了西北军的人商震也问了,那是因为现在喜峰口一线阵地上已经被西北军的二十九军接防了。 杜满那是带着人出来侦查敌情的,结果就和他们这些溃兵碰到了一起。 “刘武,韩练才你们两个也跟咱东北军的弟兄一起冲上去。”这时杜满却再次主动说话了。 商震看了一眼杜满没有吭声,可是眼神之中却表达了他的感激。 “那头那些上千的人都是死人,就不能给咱们打下掩护吗?哪怕开几枪也行啊,狗日的一个个都被日本人吓破了胆!”钱串儿拉动了自己花机关的枪栓准备往上冲了,可是嘴里却在抱怨着。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能活到现在还不是靠自己?”王老帽申斥了钱串儿一句,钱串儿不吭声了。 可也就在商震正准备下令冲锋的时候,突然他们就听到了自己的右翼传来了爆豆一般的枪声。 “哎呀,我的嘴还真好使了!”钱串儿喜道,而这时商震便低喝了一声:“上!” 就在商震的这声命令里,他们这伙一共七个人便直接往前冲了出去。 商震并不知道,虽然他和杜满都用望远镜观察了前方的地形,其实日军在他们这个方向还真的是放了警戒哨了。 只不过那些东北军的溃兵在那位团长的组织下开始了进攻,日军的那两名警戒哨被枪声所吸引也只是才转过身回去协防了。 否则,商震他们必定会有伤亡。 商震端着自己的花机关在那雪地上奋力的奔跑着,而当他转头之际,便发现在自己右翼的溃兵中竟然也冲出一伙人来。 还好那些大部队终于知道冲锋了,没有太给东北人丢人! 商震心里庆幸着转回头目视前方接着拼命的奔跑。 好在这里的雪并不厚,商震他们又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也只是一会儿功夫,他们终于冲到了日军侧翼山丘的下面。 而这时商震他们右翼的枪声就已经连成片了。 这回东北军的溃兵是如此之多,可是溃兵也是士兵,他们手中都是有枪的。 当他们决定为自己冲出一条生路之时,那上千人中有一半把子弹射向了山丘那里的日军,日军的火力随即便被压制住了。 到了此时,商震已经不再管右翼的状况如何了,他飞快地爬到了山丘的顶上。探头一看时,就见有日军正在向右翼射击着。 日军真的不是很多,以商震的视角可以看到对面的山丘上也只有几十名日军罢了。 作为第一梯队的商震他们七个人都已经爬上了山丘,商震并不急于开打,他反而是缩回身向着后方挥了一下手。 然后他才说道:“别开枪,等咱们后面的人上来!” 在他这一声命令里,那六个本是子弹上膛了的六个人便抱着枪又缩了回来。 “为啥不打?”马二虎子不解的问。 “咱们的人都上来一人开一枪,怎么也能打死十个八个的,咱们现在要是开枪了,日本鬼子就有准备了。”商震回答。 就商震的这个回答,直接就让杜满那伙的韩练才和刘武高看了他一眼! 现在他们理解了,为什么商震这会儿溃兵中商震是头儿,有胆量脑子转的还快! 在日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二十个人同时向日军射击,与他们七个人向日军射击的效果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只是商震这么一搞自然是有利有弊,这功夫右翼向日军发起进攻的那些士兵便有人中枪倒地了。 商震眼见着有一个身影在那雪地上扑倒,然后那些人便全都卧倒在了雪地上。 而敌我双方隔空交战依旧在继续,现在商震也搞不清那些人中究竟阵亡了几个。 正如王老帽所告诉过他的那样,打仗就是用少部分人的死换来大部分人的活,慈不掌兵,心软的人终究是打不了大仗的。 商震固然不希望那些东北军士兵阵亡,可是他更不希望自己这伙人中有人阵亡。 那么,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而此时趴倒在雪地之中的那部分东北军官兵便也发现了正向日军左翼发起冲锋的那一小会儿人,那是王老帽杜满他们冲上来的。 “妈了巴子的,你们都开枪啊!”那伙人中带头的那个胖子军官张嘴就骂,他手中拿的却是一把撸子。 所谓的撸子那是相对于盒子炮而言,那就是一种小手枪。 就那枪有效射程五十米就是一大关,他打过的仗很有限,并且打过的也全都是败仗,与其说他是一名连长,还不如说在战斗中他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商震又如何知道此时有人正在骂他们,就算知道了他也只能这么做,终于王老帽他们冲上来了。 “我说打大家一起动手,给日本鬼子来个狠的,争取一把就把他们打残喽!”背靠着山坡商震双手拿着自己的那支花机关说道。 商震是坚决要把自己对日军的突袭的战术贯彻到底的,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伤亡最小。 商震左右扫视了一眼,眼见大家都做好了准备,便大喝了一声:“打!” 于是就在这一刻,就在他们这个山头一下子就冒出二十来个人头来。 “他他他”、“啪啪啪”、“啪”“啪”,花机关、盒子、步枪同时打响。 商震他们的奇袭再次发挥的作用,就在他们的枪声中,与他们距离不到百米的山丘上的日军纷纷中枪便把头垂了下去。 商震他们现在所能看到的日军也就是三四十名,当商震他们一顿奇袭日军打掉一半的时候,剩下的日军再想反击就已经有些晚了。 而这时那本是在日军右翼雪地上趴着的东北军士兵眼见这头终于开枪了,他们爬起来便也往前方冲去。 就这种情况,他们不冲也得冲,待在原地那就是在等死! 与此同时,商震他们的突然出现,对溃兵的大部队也是一种鼓励,那头大部队的枪声更密集了。 还是那句话,曾经以为日军牛逼得了不得,可是他们有的时候真的只是牛皮,只要你把那鼓了气的牛皮戳开了,那气也就泄了。 这伙日军本来是追着那些东北军溃兵的,他们眼睛东北军已经溃不成军,所以便抄近路堵截一下以争取制造更大战果。 其实他们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冒险的。 如果那些溃兵真的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他们或许能够得逞,可是一旦碰到商震他们这样敢反击的溃兵的兵力优势便体现了出来。 果然,剩余的日军一看情势不妙,便开始撤退了。 “冲上去!”商震高喊着端着枪便从那山丘上往下跑,而他的身后,他们这两伙人便也如狼似虎。 究其根本,商震他们这次行动并不是什么大的行动,本次行动只关乎勇气,不关乎实力。 追击战打起来总是爽的。 由于山丘阻碍了给我双方的视线,日军又无心恋战,随后商震他们并没有打几枪。 而当商震他们最终冲上了一个山头的时候,他们看到日军却是正往东边跑着。 “真他娘的不禁打,这是我见过最孬的一伙日本鬼子!”虎柱子牛逼哄哄的说。 虎柱子脑瓜自然是简单的,可是商震却知道他们的麻烦又来了! 因为商震看到日军所逃跑的方向正有几缕炊烟升起,那里竟然有个村子! “追上去,灭了他们!”商震再次命令道。 他也只能如此了,他当然不想让日军再向老百姓挥起屠刀。 而此时商震并不知道此时就在他们身后有一个胖子,军官正脸现疑惑的叨咕着。 “我咋看前面的那些人眼熟呢?”那个胖子军官说道。 “我看着也眼熟,好像是扫把星那伙人!”这时他旁边的一名士兵也说道。 “特么的,我说咱们点儿这么背,上千人非得让咱们打冲锋,果然又碰到扫把星了!”那个胖子军官气愤愤的骂。 扫把星是谁?当然是指商震他们这伙人了。 那么能认出商震他们这些“扫把星”的这伙人又是谁? 那自然是商震他们的旧相识,那个胖子军官正是曾经让他们养猪抓猪的王清凤。 原来王清凤带着自己的残兵溃卒竟然也在队伍之中。 正文 第174章 意外的惊喜 “一定不能让小鬼子进了村!”商震哪知道那个该死的王胖子在后面骂自己,他高喊着便从那山丘上冲了下去。 这伙胆大妄为的敢于截杀东北军溃兵的日军还真就没有多少人。 商震他们一个奇袭,加上那上千溃兵的向日军的射击,现在这伙日军也只剩下十多个人了。 可麻烦就在于日军所逃跑的方向竟然是一个村庄。 刚才商震已经在制高点上看了,就那个村庄的另外一侧则是高山。 日军可以冲进那个村子,却未必能够爬上高山,如此一来这个村子里的百姓岂不是倒了霉? 碰到这样的事情,商震是不可能不管的。 只是偏偏这里的山丘不高却很多,总是阻碍他们的视线,一路追过来商震他们也只是又打倒了两名日军。 带到商震发现前方是开阔地时,剩下的十来名日军已经快冲进村口了。 商震叩动扳机,可这时便传来了空仓挂机的声音,弹鼓里有没有子弹了。 商震忙换另外一个弹鼓,这时他就听到了“啪”的一声枪响,前面一名日军中枪便倒了下去。 商震再往前冲时,他身后的步枪声便如水珠溅落不绝于耳,商震就见日军接连被打倒了六个! 就商震他们现在与日军的距离一百来米总是有的。 并且日军也不是傻子,绝不会挑一马平川的地方跑,他们却是借助着灌木树林地形在前方若隐若现。 而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枪不落空,将日军击倒的无疑是神枪手。 尽管商震并没有回头,可是他也知道就自己这伙人中没有这样的神枪手,所以后面开枪的应当是杜满那伙人中拿步枪的那三个士兵。 “厉害!”奔跑之中,商震听到身后的二憨子感叹。 “谢谢你的枪,日本鬼的枪真比咱们的枪好用!”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商震急于追敌,自然不能够回头。 可是他也能猜到,听起来口音陌生的那人正应当是杜满手下的神枪手。 可是人家的枪法也确实是厉害,这还是商震当兵以来所见到的枪法最准射击频率最快的士兵呢! 不见泰山不知山之高,不见大海不知海之渊。 到了此时,本来以为自己枪法已经练得差不多了的商震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枪法还差得远呢! “小心还有活的!”身后王老帽的提醒声让商震警醒。 商震接着向前奔跑,很快他便跑到了一个倒地不起的日军身旁。 虽然那名日军身上已经有血流出,可商震想都没想便给了那日军一个“他他”的短点射后便再次向前了。 枪声陆续响起,这是跟商震一起冲过来的士兵也在给日军补枪了。 就商震他们这些人的打法与大部队其实并不相同。 如果大部队在冲锋的时候,哪个会只会直接给日军补枪? 抢占阵地才会有立足点,那才是重中之重,那都是在战斗进行到了尾声或者打扫战场时才会给敌人补枪的。 可商震他们人少啊! 商震可不想就在他们这些人冲过去之后,有活下来的日军在背后冲他们打冷枪。 而接下来商震他们的这种补枪真的就起作用了,就在商震他们冲着最后一个被打倒的日军士兵举起枪来时,那名日军士兵突然一翻身。 “他他”,“啪”“啪”。 这个时候什么是命令? 敌人有动作那就是射击的命令! 好几枪同时响起,那名日军扬起来的手并没有甩开便又倒了下去,这时商震他们便齐齐的趴了下去。 片刻之后,“轰”的一声一颗日军的手雷爆炸开来,有爆炸的气浪和雪屑在商震他们的头顶上飞过。 原来那名日军已经把手雷磕开了,就在他撒手的瞬间商震他们的子弹到了。 “进村了几个?”杜满喊了起来。 “进了四个!”后面有喊声响起,那是先前用步枪射击的那个神枪手喊的。 “两个人一组仔细搜索一定要小心!”杜满喊了起来。 人家可是连长,对于杜满的指挥,不管是商震还是王老帽都没有意见。 所有人互相招呼了一声接着向前,而商震就和马二虎子走在了一起。 村子已经近了。 村民们自然经常在这里走动,那村头雪地已经被踩硬了,这时想辨认雪地上的日军的脚印,就已经很困难了。 东北军官兵们的目光便在眼前的这个村子扫过。 村子并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的样子,可是那房屋、柴火垛、猪圈、板杖子都成为了掩体,天知道那四名日军藏到了哪里? 商震一挥手,所有人举枪向前了。 可也就在他们刚刚到达第一个房子的时候,那破旧的柴门便发出了“吱呀”的一声。 所有人的枪本能的就指了过去,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突然就一摆手。 商震这一摆手无疑就是不要开枪的意思,于此同时,所有人就见那柴门敞开的缝隙里一个老百姓露出了上半身。 商震为什么摆手?难道是因为他看的比别人快吗?当然不是。 而是因为商震他们可是一直盯着日军的,前面这户人家又是村口第一家。 如果有日军跑到这家院子里,商震他们不可能没看到。 眼前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一手虚掩着嘴,一手便向商震他们一招。 不管这个年轻人要做什么,但是只要他是中国人,商震就相信他绝对不会做不利于自己人的事,于是商震上前。 “跟我来,我看到日本人藏在哪儿了。”那个年轻人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让商震他们眼前一亮。 那个年轻人转身带着商震进了院子,然后却是往他家房子旁边的一个棚子走去。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柴棚,那是用板皮钉起来的。 商震没有犹豫便哈腰跟那年轻人进了那个都不能抬头的低矮的棚子。 “看到没?前面那个胡同。”那年轻人低声说。 商震低声“嗯”了一声。 “墙角那里有一个,猪圈里还有一个,猪圈旁的那个柴火垛后面还有一个。 刚才你们打仗,我一直躲在院墙后面瞟着了的! 日本人跑过来的时候,我又躲到这儿偷看了。”那个年轻人把声音压得很低,可是话音中却是有着一种难以压抑的兴奋。 毫无疑问,他为能帮到商震他们而开心。 或者说他也知道日本兵冲进他们村子里来,他们村子就一定会倒霉,所以能他绝不介意帮着自己的军人把那些日本人给杀喽! 这个年轻人的出现于商震他们来讲真是意外之喜。 正如先前商震所观察的那样,这个村子就依靠着大山,逃入村子里的这几个日军急切之间也觅不到上山的路径,他们已经决定做殊死一搏了。 当然,对于中国人来讲,他们那就叫垂死挣扎。 正文 第175章 百姓苦 只是意外之喜也就是意外之喜,却并不代表着不会发生变化。 当商震带着人从旁边房舍绕过来出现在日军身后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商震只看到了两名日军。 一名躲在了房角处,一名躲在了柴火垛的后面,商震并没有发现那个躲在猪圈里的日军。 那家的猪圈是用板杖子夹的而不是土坯墙的,如果那名日军是在猪圈里,商震觉得自己应当能够透过板杖子的缝隙看到的。 可是,没有! 难道那个家伙躲到了猪舍里? 所谓的猪圈那就是猪住的地方,那就是一个小棚子作为猪舍,然后还有个小院子,那小院子自然是猪吃喝拉撒的地方,也是百姓积攒农家肥的地方。 如果日军钻到了那猪睡觉的小棚子里,商震还真看不着,可是日军真会钻到小棚子里与猪趴在一起吗?这个商震真的无从得知。 而这时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不是商震所能控制的了,他也没有时间去探查。 因为前面已经有了动静,“啪”“啪”的枪声响了起来,那是留在原地的王老帽他们开枪了。 王老帽那头一开枪,这头那两名日军马上便做出了射击姿势。 打吧,这种情况已经不容商震再思索了。 “啪”“啪”“他他”的枪声再次响起,那两名日军身中数弹便倒了下去,他们又怎么可能想到商震他们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却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没有搞明白。 “注意警戒!小心两边!”商震说了一声端着花机关就往前冲。 第四名日军在哪里商震并不知道,他得把猪圈里的那名日军先解决了。 可是他也只是才往前跑了几步就听至左后方有“啊”的一声尖叫。 商震本能的一蹲一个急转身就变成了单膝跪地的射姿。 与此同时,有枪声响过,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头皮就飞了过去! 而这时商震透过这家稀疏的板墙的空隙便瞥到了有土黄色的影子! “他他”商震手中的花机关响了,那个土黄色的身影便倒了下去。 可与此同时,喊声再次响了起来。 刚才那声尖叫是女人的,而这回又多了日本人歇斯底里的叫声。 这回还没待商震动手,就叫“嚓咔”一声响,本是遮挡商震他们视线的那段板墙竟然倒了下去! 商震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近可是跟了十好几个人呢。 眼见视线被那板墙遮挡什么也看不清楚,恰好挨着那板墙的虎柱子也来了虎劲了,他一抬脚就踹在了那板墙的立柱上。 所谓的板墙就是用木方或者木杆做立柱,立柱上下绑两根横木,再将树皮什么的竖着捆在那两根横木上。 这家百姓本就是贫寒之家,那立柱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风吹雨淋日晒已是糟腐了,而虎柱子力气又大,是以才一脚闷倒了半面板墙。 此时板墙一倒,整个院子里的情形自然可以见得分明。 眼见着一名日军已是倒了下去正在地上挣扎抽搐,那是刚才被商震用花机关打倒的。 而同时却还有另外一个人仰面倒在了血泊之中,那却是一个中年男子,那人的胸口处已是一片血污,俨然人已经不行了。 可以上这些也都罢了,商震他们同时看到的却是一名日军正用东洋刀压在了一个女孩子的脖子上,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却正揪扯着一个中年女子的脖领。 就眼前的这幅情形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那第三名日军压根就没在猪圈里,或者说从猪圈里转移到房子中,刚才报信儿的那个年轻男子并未发现。 这第三名日军和第四名日军便挟持了这家的人作为人质。 而就在这两名日军准备对商震他们进行袭击之时,应当是那个中年男子示警,然后就被那名第四名日军,也就是那个军官用刀给捅死了! 到了此时,虽然那母女二人被日军挟持为人质,可终究所有敌踪已现并且也只剩下一人,现在商震也只是需要考虑如何救出那对母女了,终究不用担心有日军在暗处向他们射击了。 那名日军军官情知自己已是难逃一死,可此时他就拿刀压着那个女孩子的脖子。 他的脸上的表情是狰狞的歇斯底里的,而那个女孩子的表情则是惨白的。 在东北话一般来讲都将已成年未成亲的女孩子称之为大姑娘。 只是看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终究是瘦小了一些,所以还谈不上大姑娘。 商震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这名日军军官,这时他便又看到日军军官的那把手枪正在地上扔着。 那枪的枪说已经拉开了可是却回不去了,里面竟然有一个蛋壳卡在了弹槽处。 商震他们自然是缴获过日军这样的手枪的,那枪加上那枪盒子合在一起就像一个露头的王八,所以他们都管他叫王八盒子。 到了此时,商镇才再次猜到,原来这名日军军官倒也是想冲他们开枪了的,奈何子弹卡壳了,于是这家伙只好用他的东洋刀挟持人质与自己这伙人对峙了。 敌我双方语言不通,商震他们投鼠忌器,眼见着就这一名日军并不急于开枪。 而那名日军终究还是心存侥幸,否则的话他又何必挟持人质呢?一时时间敌我双方就这么面对着。 只是这样的对峙又能持续多久呢?最终这种对峙却是以“啪”的一声枪响作为结束。 那名日军军官临死之前很困惑。 他自恃有人质在手,也仔细观察了商震他们这些人,所有人并没有动作,那么子弹是哪里来的呢? 商震他们回头时就看到一名士兵正从一个破草垛上出溜了下来。 那名士兵正是杜满那伙的那个神枪手。 两家房子相隔,也就是三四十米的距离,就这距离只要这名日军军官没有发现,就那一枪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当啷”一声,日军军官的那把独狼刀掉在了地上,而他本人也向后倒去。 只是这时那个被他用刀挟持着的女孩子又尖叫了一声,那是因为在那一枪里有那名日军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片刻之后,本是被那名日军踩在脚下的中年女子,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爬了起来就奔自己的闺女。 那女孩的脖子被日军的东洋刀给划破了,血流不止,作为母亲她当然担心。 可是她也刚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却又扭头看向了已经倒在血泊中的自己的丈夫,然后便哭天抢地的嚎啕大哭起来。 商震他们心中一阵无奈,只是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这时候他们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等他们再抬头细看时,就见这家的草房已经冒起了黑烟。 这间草房竟然着了! 原来,日军冲进这个村子时,这家正在烧火做饭,家里三口人都被日军挟持了,那柴火自然也没有人管,于是灶坑里的火便着到了外面把厨房里的柴火点着了,没有人管那火还不上房? 一时之间,商震他们面面相觑已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是草房,火势一起就烧的哔哔剥剥的,根本就没得救! 想来这一家百姓实在是凄惨,男人被日军杀了。闺女的脖子上也被日军的军刀划出了一道血痕,而现在房子又被烧了,那么在这寒冬里剩下的母女二人又该到何处讨生活? 或许正如古人所说的那样,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正文 第176章 形势迫人 “轰”“轰”的爆炸声不断,这回那声音可不是隐隐的了,而是近在咫尺。 每一次的爆炸就会产生出一蓬烟尘,而在那一蓬烟尘中又有些碎石碎土飞起最后又砸落下来。 山丘雪野谷地之中有无数的东北军的官兵向长城一线奔逃着,有运气不好的官兵恰逢炮弹的炸点,于是便有身影扑地。 商震他们一群人正躲在了一处高点上头向下望,于是那东北军溃兵逃跑的情形便被他们一览无余。 “狼奔豕突,又如蝼蚁,哀我民生,悲伤如是。”这时在一座山的大石上面,在其他士兵诧异的目光中有一个人正悲天悯人般的感叹着。 “秀才,你在说啥呢?”二憨子问道。 没有文化的人特别佩服有文化的,二憨子憨厚,他就特别佩服秀才陈翰文能够说出这些文绉绉的词儿。 “狼是啥你知道我就不解释了,豕是猪的意思。 是说咱们东北军的这些兵啊,让日本鬼子撵的就像被猎人打猎的狼啊各家抓的猪啊一样的到处乱跑。”陈翰文解释道。 只是着他不解释还好,他这么一解释,王老帽的脸“刷”的一下就摞了下来,而商震也瞪了陈翰文一眼。 “把你这张臭嘴闭上,放什么鸟屁呢?”王老帽骂道,于是陈翰文尴尬的闭嘴,而王老帽还没忘了瞥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杜满几个人。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时和陈翰文在一起的仇波也不满的叨咕了一句。 是啊!从热河省撤出来的东北军现在很狼狈,正如陈翰文所形容的那样“狼本豕突”。 可是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却绝不可以这么说! 你当兵的本应当是在前面打仗的,却被人家撵得像猪啊狗啊似的好听吗? 更何况,现在商震这伙人可是和杜满他们五个人在一起呢,这既有东北军又有西北军的,你陈翰文这么贬低自己东北军,让人家西北军的人又怎么想? 虽然商震他们主动出击将拦截东北军溃兵的日军击溃了,可是由于东北军的溃兵过多,日军又是在衔尾直追,到底日军还是追上了这些溃兵。 现在这些溃兵正往前面长城一线奔跑。 长城一线虽然已经在西北军二十九军的掌控之中,可是二十九军也绝不敢让这些溃兵冲进要塞,谁知道那些溃兵中是否有日军的细作。 而二十九军对这些溃兵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到指定的地点集合等待甄别。 如此一来,这些溃兵就跑了冤枉路。 问题是后面的日军身影已现,所以整个长城一线以东便出现了这样的局面,溃兵们狼本豕突奔往那个会聚的地点,却又面临着日军的追杀。 商震他们本来是可以跑得更远一些的,可是在杜满和他们商量了之后,他们便选择和杜满他们留了下来。 杜满他们五个人可不是溃兵,他们是出来侦查的。 至于侦查什么,也不需要隐瞒商震他们。 日军的火力过于强大,而作为西北军的29军在火力上则是弱项,所以西北军上层想采用的战法就是与日军进行近距离搏斗,能白刃战更好,而不是与日军这样远远的进行炮战。 当杜满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商震对二十九军便有了钦佩。 在商震看来挺着挨揍终归不是防御的最好办法。 现在天寒地冻的雪还没化呢,也构筑不了什么工事,那么主动出击与日军进行近战、白刃战、肉搏战,才是拉近敌我双方实力差距的最好办法。 杜满他们出来就是打算侦查日军的兵力布署情况,然后回去报告的。 只是令商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夸赞了西北军的打法的时候,却引起了王老帽的不满。 “你以为用大刀片子就能顶过日本人的刺刀?”这是王老帽的原话。 而王老冒这么一说,杜满虽然没表示什么,可是杜满手下的士兵也不乐意了。 从二十九军也就是西北军的角度看,至少我们敢去和日军做以死相拼,而来你们东北军却被日军打的嗖嗖直跑,你反而说我们的不是,没有这个道理! 所以杜满手下的士兵便对王老帽所说的话进行了反驳,因为这个,曾经携手作战的两伙人还闹了个半红脸! 商震也没有想到自己也只是夸了一下二十九军就弄出了这样一种局面,所以他也只能沉默不语。 在回来的路上,商震已经听热河的那些溃兵们说了,热河省丢的这么快,那也是有原因的。 东三省之所以丢的快那是由于上面奉行的是不抵抗的政策。 可是热河省就不一样了,当日军进攻热河的时候,上面无论是东北军高层还是国民政府对日军的政策已经变了,那都是要求热河省进行抵抗的。 要问为什么? 只因为国民政府认为东北三省那是某少帅的地盘儿,你自己的地盘自己不守,还指望我们出力吗? 可是日军一占了东三省又奔第四省也就是热河省使劲的时候国民政府就坐不住了。 日军若是占了热河省,那么就可以大举进攻华北了,这回不抵抗却是不行了。 只是事情却又坏在了热河省主席的那里。 那位热河省主席,号称有4万多兵力,其实也只有2万来人。 而他那是什么兵?他那兵战斗力根本就不行! 那位热河省主席主政热河期间,为了一己私利提倡民间多种大烟。 试想清末民国初的时候,中国人就被外国人称之为东亚病夫,那还不就是因为鸦片的原因吗? 但凡沾染了大烟这种东西,百姓会过个倾家当产,士兵会没有战斗力,各级主政的官员为了一己私利,哪有人会有什么家国情怀? 而麻烦还不仅仅于此,那个热河省主席对外称要坚决抗战,可是内心却已经有与日军媾合的打算了。 他为了保住自己在热河的地盘儿坚决不同意其他军队进入热河省。 虽然说他的上面有那位少帅压着,并采取相应的措施不让他投降,可是他的兵力也是一触即溃,反而是那个曾经掘了大清国慈禧老佛爷墓的军阀倒是出了死力抵抗了几天。 现在日军占了东三省就已经打成国战了。 一个国家本来就应当勠力同心,可是现在各方势力各想各的主意,就这到处乌七八糟的样子,本来实力就不如日军,要说热河省不丢那才叫奇怪呢! 正文 第177章 潜伏 而现在商震杜满两伙人之所以出现在这座山上面,那却是商震的主意。 杜满说想侦查日军在长城一线以东布防的情况,以便日后对日军发起攻击。 王老帽便问,那你怎么侦查。 按照杜满的想法,那就是他们可以冒充东北军的溃兵或者扮成日军进行侦查。 只是杜满这个主意,当时就被王老帽给否了。 王老帽说你们西北军扮成了东北军有什么用,在日本鬼子看来你不还是中国的兵吗? 难道因为你们是西北军的穿着灰军装,穿黄军装的那帮人(指日军)就不拿枪打你? 王老帽这回和西北军碰到一起了,其实他并不喜欢西北军。 至于原因他也没有跟商震说,那是因为原来在中原大战的时候,他们东北军和西北军真的就打过。 而双方对战的结果则是东北军战败。 要说东北军在时下中国各路“诸侯”之中,那装武器装备绝对是一流的,那就跟土豪一样。 试想东北军,有飞机,有大炮,有坦克,有铁甲车,甚至人家东北军还有自己的海军! 当时全中国的军舰也只有4万多吨,而东北军就拥有了其中的接近百分之八十! 全国海军约有5000多人,而东北军又占了60%,甚至人家还曾经改造出一艘航空母舰来! 想想,想想! 就时下中国的这幅穷酸样,且别管人家东北军那艘航空母舰如何,可是人家就能有,那还不是土豪吗? 在时下的军阀看来,地盘是什么?自己的地盘那就像自己的家!想那东北军老帅真的是把东三省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去经营的。 他建了东北讲武堂,建了东北大学,他建立了海空军。 可是随曾想,他在皇姑屯被日军炸了重伤,等拉回去就死了。 然后他的位子就给了他家的那个小六子,而一场九一八后,那老帅的心血便付出东流了。 正所谓“眼看向他楼起了,眼看他楼塌了”,这实在是可悲可叹哪! 话再说回来,东北军武器先进火力很猛,但是他们对上西北军还真就不行。 西北军的武器装备和东北军没法比。 正如王老帽偷偷跟商震吐槽的那样,你别以为他们一人背后插了一把大刀就多牛逼似的,那大刀怎么可能比刺刀好使?那大刀有多长?日本鬼子的步枪加刺刀有多长?是砍的杀人快还是捅的杀人快,那还用问吗?他们29军之所以用大刀,那是因为他们穷,他们没有钱做刺刀! 可问题接着就来了,为什么东北军打不过西北军? 原因是,东北军虽然武器先进,但是也并没有比西北军的武器先进多少,用后世的话讲武器之间是有代差的,东北军对西北军的武器还形成不了代差。 而在双方作战的时候,西北军那是团结一心玩了命的厮杀,而东北军的前身就是胡子,从部队作风到管理水平都赶不西北军,所以人家一拼命东北军就怕了。 这种情况就像经常下地出苦大力干活的和在家养尊处优的人比干活,那你说谁厉害?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终归是西北人和东北人联手对敌了。 至于装成日本兵那就更不行了,试想现在满山满野,谁也搞不清哪里藏着东北军的溃兵。 万一哪个溃兵看日本兵来气就敢打冷枪呢,然后他们这边人就有可能被误杀了。 王老帽虽然言语中对杜满不待见,但他否决杜满的说法也有道理,可是敌情终究是需要侦查的。 而最终商震便又想出一个道道来。 他的道道是,所有人爬到了一座山的高点上,他们就在山上瞅着看日军如何部署兵力就是了。 这时便有人提出异议,那你躲到哪儿日本鬼子看不着? 当时商震便伸手一指,他所指的地方就是现在他们的脚下。 显然,当杜满提出要侦察时,商震就已经观察过周围的地形了。 这座山是在周围群山之中最高的,别看下面那段山坡不是很陡,可是接近山顶的那段山坡便陡峭了起来,那情形就像山顶有一块巨大的十几米高的巨石。 当商震这么指的时候,杜满和王老帽便同意了。 商震的这个道道出的委实不错! 他们可以一直爬到这座山巨石的顶上一览众山小,而那山石陡峭,日军却又怎么可能会想到他们藏在了那顶上。 这个道理其实非常浅显。 这里本来就是山区,小山林立,那山头多的也不可胜数。 自古以来人类活动终究有限。 中国古人也是在修万里长城的时候,才会在那山顶上修大墙,而于绝大多数的山头来讲,或许也只有飞鸟降临拉上一泡鸟屎罢了。 他们就可以在制高点上观察敌情待到下面消停了,然后乘着黑夜再下去即可。 大石陡峭,但是并非不可攀爬。 当时商震他们往上爬的时候,就是小簸箕仗着身轻体灵先爬了上来,又把用绑腿结成的绳索甩了下去,大家就是这么爬上来的。 不过,也并非是商震他们所有人都爬了上来。 仇波带了四个人却是留在了他们击杀日军的那个村子。 至于原因,他们却是需要保护那母女二人的,而这依旧是商震的主意。 当时残余的那几个日军本来就是被商震他们给撵到村子里去的。 而不管那家的男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女,还是为了给商震他们示警,到底还是被日军杀害了,并且他家的房子也被烧毁了。 就这份情商震不能忘,于他讲这是救命之恩。 在询问过那对母女后,商震得知伤那母女有亲属在长城一线内居住,他就决定等杜满把侦查任务完成后,带着这对母女进入长城一线以内。 而所谓的关东与关内的分水岭就是山海关,能把那对母子带到长城以西,那也就是进入关内了。 只留那对母女在那个村子自然不妥,所以仇波他们五个才会留下来保护他们。 “好了,所有人往后退,不管山下发出什么都不许出声!”商震命令道。 丢了那么多座关山,现在山海关一线长城以东的这个地盘儿又变成日本人了。 虽然说此时商震他们只要在这个山头上老实呆着并没有危险,可是这个山头就像大海中的一座孤岛,那当然是要小心行事的。 只是所有人留后了依然要有人眺望山下的情况,否则怎么叫侦察? “排长你不留下吗?”商震见王老帽也退后了便问。 “你在这呆着吧,我看了会闹心。”王老帽不以为然的退去。 正文 第178章 学会铁石心肠(一) 老家贼,老家鸟儿,老家屁,这都是东北人对老麻雀的称呼。 老家屁是说麻雀总会叽叽喳喳的叫。 老家鸟儿是说老麻雀比小麻雀年长。 而最有意思的则是说老家贼,那是形容老麻雀比小麻雀要奸要狡猾要有心眼儿。 一般有人类居住的地方就有麻雀,麻雀在与人类的相处过程中也学会了趋利避害。 东北人家,尤其是小孩子在捕捉冬天里的麻雀时,都是用小棍支起一个筛子,小棍上再系一根绳子,人则是手中攥着绳子在不远处躲着。 那筛子下面撒了大米、草籽儿,小麦等吃的。 冬天里麻雀找不到食物,自然就会跑到那下面去吃。 只是老麻雀边吃那还是边警惕着的,当你拽掉下面的木棍筛子往下扣的一刹那,老麻雀就会在筛子扣下的刹那飞出去。 那老麻雀压根就不往筛子中间去,它只在边上啄食。 这就是老麻雀对危险的一种防范,所以被称之为老家贼。 而老家贼这个称呼用到人身上时,自然是形容经阅历丰富的那些人。 当然了,这个称呼既谈不上贬义,也谈不上褒义。 而当商震和杜满就趴在那山顶的边缘往下看后不久,他便体会到了,王老帽就是一只老家贼! 山下日军对东北军的残兵溃卒的追杀并没有结束,虽然山下的山谷中也有山石,可是由于他们现在是在制高点上看的,就相对要清楚许多,而商震在随着杜满观察山下的情况时,就成为了一个旁观者。 本来是一名战士,现在却成了一名旁观者,这种滋味绝不好受。 这种情况又象在看一部戏,那戏中的事与每个中国人都切身相关,你说我就是一个旁观者,说我就是观众我就是不入戏,这现实吗? 而人家王老帽就躲了,人家不当这个观众人家也不需要入这个戏。 那你说,人家不就是个老家贼呢? 商震没办法了,他也只能在这里挺着。 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冬天的太阳早已西斜,没有了一点温度,大山在夕阳下脱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是那么的阴冷,便如此刻一些注定无法逃脱日军追杀的东北军的心情,便如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商震的心情。 远处依旧有东北军溃兵奔跑的灰色的身影,而日军则已在进行最后的搜索了。 很显然,日军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在后追击,正如商震他们先前所进行的战斗一样,日军派出了小队兵力对溃兵进行阻杀。 为了观察的更清楚,商震使用了望远镜,以现在他的位置那望远镜自然不会对着夕阳产生出反光,他也就不怕被日军发现。 虽然说望远镜在视野上有限制,但是面对特定的点就变得清晰起来。 商震看到两名东北军士兵拿着枪哈着腰在雪野上匆匆的跑步,而这时在那稀落的枪声中商震便看到其中一名士兵便扑倒在地,不用问那是中枪了,而另外一名士兵则借着地面岩石的掩护躲了开去。 商震向那名中弹的士兵仔细望去,日军的那一枪也只是打伤了他那名士兵,正在地上翻滚了。 商震的心便纠结了起来,他再将望远镜轻轻的一挪,便看到了几个日军的身影。 很快便有日军士兵扑前了,就在商震以为那日军士兵会再次向那名已经负伤的东北军士兵开枪给他一个痛快的时候,可是接下来发生的情形,证明他错了! 他看到,就在日军追到那个负伤的东北军士兵的时候,日军并没有开枪,一名日军士兵端着枪就向地上的那名士兵刺去! 在这一刻,虽然商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他还是觉得心中一颤。 只是此时身处远端的商震也搞不明白那名日军士兵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对方是个新兵拼刺技术并不过硬,或者是对方以杀人虐人为乐,那名日本兵却是接着就向那名已经停止挣扎了东北军士兵连刺了两刀! 就是当这场抗战结束以后,商震始终也没有搞明白,同样是人类,同样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为什么这些日本人就一定要把中国人杀个干净? 可是现在商震只是感觉到了愤怒,他感觉到了自己太阳穴处的血管已经有跳动的感觉。 因为他激动,他感觉到自己握着望远镜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可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却有另外的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要冷静,凭热血杀敌只能杀一阵,要想长久的活下去,杀死更多的侵略者,那么他必须冷静! 只是商震并没有想到,作为旁观者入戏这也仅仅只是开始,他突然就听到枪声变得密集了一些。 由于望远镜限制了视野,他下意识的放下望远镜,这时便看到有一伙东北军士兵正从另外一个方向拼命的向自己所在的这座山跑来。 那伙士兵倒是让商震眼前一亮,因为他们人人有枪,并且人数与自己这伙人也是相仿,十多人的样子。 只是光和他们人数相仿有什么用,商震随即感觉到不妙了。 另外一个方向,刚刚那五六名日军也已经赶回来了,可偏偏商震却不能示警! 此时的商震就像拥有上帝之眼,他看到了己方士兵的危险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能喊出来,他也不能向日军射击,否则于躲在山顶上的他们也将是此必顶之灾。 于是商震也只能在山顶上不断的挪动着目光,他就看着那伙东北军士兵毫无戒备的奔跑,而听到枪声已经做好射击准备的日军则更像举起了屠刀的屠夫。 商震不是那种手无寸铁的小女人,可是他却也爱莫能助,他当然明白,此时他就是心中做出十万个祈祷,却也都屁用没有! 于是在接下来的某一刻,日军的枪响了,在日军的第一次射击中,那伙东北军士兵直接就倒下了五个,而这五个也正是日军的人数,日军弹无虚发! 眼见着剩下的那几名东北军士兵,反应倒也迅速,直接就在身旁的石头后躲了起来。 这时商震就看到有东北军士兵开始举枪了,只是有一名士兵也只是才打了一枪就不打了。 难道他没有子弹了?商震下意识的就抄起了望远镜。 这回他就看清楚了,虽然他听不到剩下的那几个东北军士兵之间的谈话,可是毫无疑问,他们内部起了争执。 商震皱眉之际就听到了日军“哒哒哒”的机关枪的射击声,而就在日军刚打出两个短点射之后,他就听到了隐隐的喊声“我们投降”! 虽然寒冬凛冽,可商震就觉得自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他为这句“我们投降”感觉到也羞耻,可更让他觉得羞耻和难堪的却还在后面,因为他听到就在身旁有一个西北军士兵低声说了句“傻逼”! 正文 第179章 学会铁石心肠(二) 人是社会动物,是永远摆脱不了群体性的。 我们村的,我们屯的,我们那个堡子的。 我们班的,我们年级的,我们家那嘎达的,我们东三省的,我们中国的。 东北人和西北人现在在联手打日本鬼子,而现在有一个西北人说一个东北人是“傻逼”,旁边的东北人听到就会不舒服,比如说商震。 可是商震偏偏又无法辩驳,只因为那名西北军的战士说的对! 手拿刀和枪,冲锋上战场,面对是豺狼,千万别投降。 投降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从此膝盖软了给人家当奴才,还有一个结果就是人家不接受你的投降。 在那隐隐的“我们投降”的喊声中,商震就看到那几名士兵把手中的步枪抛了出来。 确实是傻逼,此时的商震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就这种投降,让商震也不由得想起了狗。 一只狗是对人类如果是充满敌意的,要么发出冷哼,要么就会呲牙。 可是当他的主人来了,它没有敌意的时候就会倒在地上,主动把自己柔软的肚皮露出来的。 主人伸手揉他的肚皮,他还会有一种很惬意的感觉。 投降的士兵便如同狗,交出了自己的武器,将自己生死交给了自己的敌人。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则印证了那几个士兵的愚蠢和商震他们看法的正确。 商震他们就看到,随后赶过来的日子真的没有开枪,可人家却一窝蜂的扑了上去! 刺刀在寒冷的夕阳里发出寒冷的光,寒冷的刺刀刺进投降者的身体内又流出热的血。 一片惨叫声中,那几名士兵竟然全被日军用刺刀给捅倒了! 场面过于血腥,商震终是放下了望远镜,就这情景已经是惨不忍睹了。 他实在猜测不出刚才那个举枪反击的士兵在被日军捅倒的刹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后悔那是肯定的,而自己是被怯懦的同伴所误吗?是也不是,还是自己不坚强! 有风从远处吹来,有山上的雪粒刮进了就躲在山边大石头上向下看的商震他们的脖领。 可是不管是商震还是杜满他们那几个人却都没有动,在山顶的避开日军视线的众人不知下面发生了情况,自然也不会有所反应。 而日军也不可能发现,这山顶的悬崖峭壁上还藏着一伙中国军人,从日军的角度来看,这样一个人很难攀爬的山头与其他的山头并无不同。 可是,偏偏有一种沉重,一种难堪,一种悲愤,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感在商震和杜满他们中间无声无形的流动。 商震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可是他心中不可能没有所想,他决定等这件事完了他一定要告诉自己的同伴两件事! 一,不要投降。 二,如果你要投降,不要拐带了别人! 商震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自己所处的位置,所以他们依旧沉默着。 他们终究是观众,尽管下面的舞台剧演的特么的一点不精彩,让他们心情沉重而压抑,可是人家的舞台剧却绝不会因为他们的沉默而停止演出。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本是让人心情压抑的“演出”却有亮点出现了! 商震又看到本来在另外一个方向追杀那两名士兵的那伙日军已经冲过来了。 商震记得那是两名士兵,当时被日军打倒了一个,那么剩的那另外一名士兵在哪里呢? 当商震发现了那名士兵时,就见那名士兵正躲在一块石头的后面,他的胳膊向后面微微舒展着,他的手中——太远了看不清。 商震下意识的再次举起了望远镜,这时他就看到一个黑点划过镜头,他本能的挪动望远镜去捕捉那个黑点的轨迹。 而当他把望远镜固定的时候,那个黑点已经不见了,他看到了正赶过来的那几名日军惊慌失措的表情。 然后便是“轰”的一声,一蓬烟尘升起! 从商震位置看,一颗重量也就是一斤的手雷在爆炸之后所产生的效果并不是多么明显。 只是那几名日军来不及卧倒却又偏偏扑倒,他们却是被那颗手雷炸了个正着! 商震已经不是那个军事小白,他当然知道一颗日军手雷爆炸的威力。 他们现在管日军所使用的这种手雷叫做48瓣手雷。 原因是这种手雷上所分布的凹槽将手雷分成48个小部分,也就是说当手雷爆炸之时,那弹片应该有48个。 在手雷的爆炸半径之内,48个弹片击中几个人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在这声爆炸里,原本心情压抑的商震直接就振奋了起来,而振奋起来的又岂只是他? 他甚至听到了身旁好几个人发出了“咦”的一声,虽然那声音压得很低,并且也没有说别的,可是他也听出了那声音里同样的振奋。 在这一刻东北军和西北军的区别消失了,只有了三个字——中国人! 手雷的爆炸便已经基本暴露了那个士兵的大概位置。 山上的商震他们就见这时那个士兵便从藏身的后石头后蹿了出去。 出乎商震他们意料的是,那个士兵从藏身处跑了出来可不是为了逃跑,他却是哈着腰直接就跑到了被他放倒的那几名日军身旁。 “他要干嘛?”杜满手下人忍不住已是低声说话了。 见到英雄好汉,哪个不惺惺相惜? 东北军的溃兵被日军撵得如同放羊一般,而现在商震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敢于向日军反击的了。 虽然说他们不能暴露自己的位置,可是终究有人忍不住说话了。 商震没有吭声,可是他已经想到了这名士兵要干什么。 这时就见那个士兵在被他炸倒的日军士兵的身上就摸索了起来。 而有个日军并没有被手雷炸死也只是被炸伤了,却是被那个士兵狠狠一脚就踹在脸上! 那名日军被他踹的如何商震他们也不得而知。而这时那名士兵就已经被另外那伙日军发现了。 商震他们就见到那些日军端着枪猫着腰便向他围了过去。 而这时那名东北军的士兵就接二连三的把手雷甩了出去。 刚才,他冲到那伙日军那里正是去抢手雷的! 要说这回他抢的手雷可是不少,手雷飞出片刻便有爆炸声响起。 只是这回声势虽大,杀敌效果却已是差了许多,那自然是因为日军已经有了防备。 就在那手雷炸起来烟尘腾起日军纷纷卧倒躲避的时刻,那个士兵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手中拿着一只日刚捡的日军步枪便往商震他们这头跑。 “哎呀”,“哎呀”,“哎呀”,除了商震和杜满,那四个士兵都“哎呀”了起来。 谁不想杀日本侵略者?先前眼见东北溃兵被日军屠杀,他们只能压抑着愤怒,那炎黄人的血脉也只是蜇服,可是现在眼见有同伴奋勇杀敌,却让他们袖手旁观,那身体中热血便再次被点燃,谁不想去救这个士兵? 到了此时,杜满担心的转头看了一眼商震。 如果商震非要出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应当阻挡。 如果商震开枪就意味着他们在这座山上暴露了,那么他们就会被日军围攻,他们的侦查任务也就完不成了。 可杜满又有什么权力阻止商震出手?毕竟人家商震是东北军的,人家救自己东北军的人,他西北军的又能说什么? 杜满是搞不清商震在想什么,而此时的商震恐怕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要怎么做。 理智让他不能动手,可情感却让他的手蠢蠢欲动,他准备抓枪了。 而最终让商震不再纠结的是,在突然的一声枪响里,那名已经跑到距离商震他们这里只有百米处的士兵终是扑倒在地。 正文 第180章 勇士和奴隶 “我都呆冷了。”在山顶中央的虎柱子低声叨咕了一句。 而就在王老帽瞪向他之前,他却又飞快的说了一句:“枪声好像离咱们这里近了呢!” 虎柱子说冷也只是一个借口,其实他更关心的是山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枪声那岂只是离这里近了?试想,百米外的枪声和在跟前打响的枪声那又能有什么不同? “我活动活动。”虎柱子再次叨咕了一句,本是坐在地上的他便蹲了起来,他就像个鸭子似的要往山顶的边缘一步步的挪。 只是这时恰逢商震回过头来,两人目光相遇之际,商震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虎柱子便老实的。 其中原因很简单,虎柱子认商震是自己的头,只因为商震打鬼子的本事他没有! 于是虎柱子也只能讪讪地就那么蹲着掉腚又转了回去。 而这时已经转过头来的商震便又看着山下。 商震又怎么敢让虎柱子跑到这里来?就以虎柱子的性格,要是看到山下的情形,那肯定就炸庙了! 那名东北军士兵已经阵亡了,而令商震和杜满他们都感到愤怒的是,有日军正拿着东洋刀向那名士兵的尸体上砍去。 日军在做什么已经毋庸置疑了,就先前那名东北士兵的反击至少打死了五名日军。 而此时恼羞成怒的日军,一定是要把那名士兵的尸体大卸八块用以泄愤! “血债终究要血偿的。”跟商震挨在一起的杜满低声说。 商震没有回声。 人已经死了,现在说别的又有什么用? 其实此时商震的内心也是矛盾的,他已经从对日军的愤怒中摆脱了出来。 理智上告诉他,自己应该一直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杀死更多的日本侵略者。 可是情感上他却总是在不由自主的想,是否有一天自己也会向这名已经阵亡的烈士这样,对日本侵略者做出临死一击,临死之前也多拉几个垫背的。 山下的日军并不知道此时就在山顶上有中国士兵本是可以取了他们的性命的,只是由于他们有更大的图谋才选择了隐忍。 那山下的日军已经用东洋刀砍掉了那名东北军士兵的一个胳膊,而就当他而正当他准备把这名顽固的支那士兵大卸八块的时候,便有另外的日军出现了。 在商震的视角里就见远处又来了日军,而且还是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 商震用望远镜望去,那应当是一个军官带着几名卫兵。 具体情形商震搞不清楚,可这时他就见那名正轮着东洋刀肢解东北军尸体的日军停下手来,并且还毕恭毕敬的给马上的日军行了个礼。 而随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名正在分尸的刽子手竟然扔掉了手中的东洋刀,还左右右左的打了自己几个嘴巴! 这回不光是商震,就是杜满也搞不明白下面是怎么回事了,两个人也只能互相疑惑的看了看,便又接着往下瞅。 而这时山下的日军便没有了动静,几十名日军就围着那个已经死去了的并且还被砍掉了一只胳膊的东北军士兵肃立着,倒是有一名日军士兵骑着马奔远处去了。 商震和杜满都搞不清日军在玩什么名堂,他们也只能静静的观看。 又过了大约10来分钟,商震他们就看到有日军押了四名俘虏过来,所谓的俘虏自然也是东北军的士兵。 而那四名士兵则是两个拿洋锹的,两个拿着洋镐的。 而紧接着,直到那四名士兵抡起了羊镐洋锹开始在地上刨坑的时候,商震和杜满才诧异的交换了下眼神。 哎呀,这些狗日的小鬼子竟然是要给那名阵亡的东北军士兵修个坟吗? 他们心中疑惑却也只能接着观看,而他们所看的结果还真的就是,那四名俘虏挑了一个本来就低洼的地方把地上的积雪弄走,又在原地连刨带挖了起来。 看来日军真的是要给这名阵亡的东北军士兵修一座坟呢! 商震和杜满他们都感觉到了诧异,只是此时那大地都是冻实的,又如何能够抠出坑来? 尽管那四名士兵被日军削了好几枪托,可终究也没弄出个多大坑来。 经此一番折腾,四周围的枪声已经没有了,而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 这时商震他们就看到那四个俘虏把那个已经阵亡了士兵的尸体便端端正正的摆到了那个“坑”中,还没忘了放上那他那被砍掉的断臂。 然后,那四名俘虏又忙活了起来,在周围划拉了些碎石头堆放在了那个阵亡士兵的身体之上。 所有的事情发生的都超出了商震和杜满的想象,他们两个交换的眼神却没有再说什么。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令他们吃惊的事情又发生了。 他们眼见着那些日军士兵突然端起步枪,就向正在那座新坟旁站着的四名俘虏捅刺而去! 在隐隐的惨叫声中,那四面俘虏也只是片刻之间便被人家扎倒在了那座新坟上! 眼见的那四名俘虏已经不动了,那些日军这才不再理会这里,掉身离开。 眼见着那些日军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之中,这时杜满才低声说道:“看看,这就是咱们打鬼子的理由,你杀了他们,他们反而认为你是个英雄,给你建坟。 你若是一个软骨头,人家用刺刀捅死了你,还会说‘看!这是奴隶!’” 张震怔怔的看着杜满,这一天里给了他太多的匪夷所思的从未有过的经历。 从日军的杀俘到掩埋上了杀死日军的自己的同伴,而现在杜满的这句话就在他的耳边回荡。 你杀死了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反而如果你是个英雄会给你修坟。 你若投降了,连敌人都瞧不起,你还会说这是奴隶! 商震不知道杜满上过几年学,但是他却觉得这句话是如此的精辟! 商震不是一个识文断墨的人,他也不喜欢学那些书本上的东西,可是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一个人肚子里有没有墨水是多么的重要! 一句很好的有水平的一句话,完全可以提振起士兵的斗志! 商震正愣神之际,这时他忽然听到杜满的人又有人说话道:“下面好像又有人来了!” 商震收摄心神,再次往山下望去时,他还没有看到人呢,这时却又再次听到了枪声! 身处战乱之地,看来他们就是躲在山上注定也不可能消停了。 正文 第181章 救人 天色已经见黑,能见度正在下降,商震他们都抻着脖向山下望去,这时他们就看到百米外有两个人影隐约向他们这里跑来。 而这时那枪声依旧。 如果在完全天黑的情况下是可以看到弹道的痕迹的,那是隐隐约约的子弹飞行所产生的红线。 不过此时子弹飞行的痕迹却是格外的明显,已经不是军事小白的商震知道那是日军打出了曳光弹。 关于曳光弹虽然他也只是听王老帽那些老兵们讲的,而这却是他头一回看到。 原来子弹在天空中飞行居然是这样婶儿的。 便如天上的流星从远处飞来瞬间即至,所看到的弹道那也只是子弹划破空气时留下的残影。 日军为什么会打曳光弹? 商震正思索着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因为这时有更多的枪声响起,原来日军是在用曳光弹指示目标,而其余的子弹便都跟着曳光弹的飞方向飞来。 而所有子弹所指的方向正是那两个隐约人影的地方。 日军的枪法那真是精准,商震他们就在山上抻脖瞅着,却没有一发子弹打到他们山上来。 山下那两个人奔跑的速度终究超过了夜幕降临的速度,最终那两个人成功的跑到了商震他们所在的这座小山的下面。 而到了这时,商震勉强可以看清这两个人所穿的衣服颜色正是东北军军装的灰色。 那两个人在跑到山脚下之后仰头看了看山顶,他们并没有发现商震他们,而随后他们便斜向里跑去。 商震知道他们这是要躲开日军的子弹,自然要跑到山的后面。 可是山的后面就没有日军吗?答案是否定的。 日军在追杀溃兵的过程中,就差冲到长城一线了,哪里都有日军的。 商震他们就听到过他们的身后也就是东面发出过枪声,当时王老帽还特意爬过去看了看。 商震眼看着那两个人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这时他便动了,他缩身爬起就向东边跑去。 商震的动作委实有些出乎杜满的意料。 动漫转头看了一眼商震的背影,然后又把头转了回来,这时他便看到了日军的身影。 “告诉所有人注意隐蔽,盯死这里。”杜满嘱咐了一句,他便也缩身向后去了。 当杜满追上了商震时,商震已经趴在了山顶东面的边缘。 “在哪儿呢?”杜满问。 “在那里!”商震伸手指了一下。 杜满看着已经变得有些朦胧的山脚,隐约看到有两个人躲在了山脚下的岩石后面。 那两个应当是东北军的人并没有接着向东跑去,只因为前方出现了火光。 那火光是在低点上的,所以那不肯定不是中国军队点燃的篝火,中国的军队都在长城一线上都在高点上,那火光只能是日军的。 整整一天日军都在追杀溃兵,谁也搞不清这两名东北军士兵是如何熬到现在的,可是他们也绝不会顶着向那火光那里跑。 “钱串儿快把咱们的绳子拿来!”商震低喝了一声。 这时他身边的杜满就看商震猛的一扬手,那是撇出去了一块石头。 片刻之后,杜满就看到那块变得越来越小的石头落在了那两个人身旁不远的地方,接着他就隐隐的听到了“当”的声音。 而就在那声“当”里,那两个人就刷的一下便趴到了地上,估计他们是被商震扔出的石头吓坏了,他们应当认为那是日军扔过来的手雷呢!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把第二块小石头又扔了出去。 这回那两个士兵估计是看到石头的来向了,两个人便飞快的转过身来,枪也指向了这头而脸儿也扬了起来。 “快上来!”商震大喊了一声。 饶是作为侦查连长的杜满一向胆大,却也被商震的这一声喊吓了一激灵。 “小祖宗你可别喊了,鬼子离咱们也就七八十公尺了!”杜满急道。 杜满为什么着急跟着商震跑过来,一方面他也是确实是记挂这两名从日军魔爪下逃脱出来的士兵。 就日军对东北军溃兵的那一阵追杀,又岂止是商震想伸手,杜满他们就不想伸手吗?但是形势所迫没办法! 而现在这两名士兵终于出现了一线生机若是再不救,不管商震如何,就是杜满自己心中都过意不去。 而另一方面杜满也没有忘记自己肩头的责任。 自己可是来做侦查的,这要是暴露了,自己这些人死的事小,侦查的任务没有完成是事情可就大了! 而商震又焉能不知此时情况危急?他也只是冒险喊了一声便不喊了。 他也只是仗着夜幕即将来临,自己喊这一嗓子估计日军也未必能搞清自己是在哪里罢了。 天可怜见,山下那两个人好像真就听到了商震的喊声,然后那两人就被山上跑来了。 那两人也是被日军追得急了,他们先是感觉到了有石头扔到了他们的身旁,随后又听到了山上的喊声,他们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逃命的机会了,此时也只能赌上一赌了! 小山的斜坡在六七十米左右,那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就往上爬,而最终当他们站在了山坡上端那陡壁之下在仰头往上看时,真的就看到了商震那充满了期待的目光和一根用绑腿结成的垂下来的绳子。 到了这时还有说别的吗?不用说了,也没有时间说了,那两个人一先一后拽着那绳子就往上攀爬。 天知道用绑腿结成的绳子,能不能经得住两个人的体重,可是他们真的没有时间了,他们不能一个一个人的上了,因为上面的人已经在催促:“快,鬼子过来了都!” 说话的那是钱串儿,先前那会儿商震和杜满从山顶中间跑过,大家都被惊动了。 这回天色渐黑也不怕暴露目标,所有人都已经开始监视起四周的情况了。 敌人真的已经出现了。 因为这回不光有日军,竟然还有伪军! 日伪军围着山脚往山这头转,那两个士兵就一前一后的就往上爬。 待到日伪军转这头山脚下可以看到山顶时,而后面那名士兵恰恰刚刚扯着绳子爬了上去又趴了下去!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爬上去,自然是由于上面的人在拽绳子。 所以那人和绳子是一起往上走的,如此一来,倒是免了那绳子落在峭壁下面被敌人发现。 正文 第182章 脱险 可是事情到此还没有完。 整个山顶上的中国军队,只留下了杜满一个人趴在了一块石头的后面向下监视着的。 其他人都躲到了山顶的中间,没人敢出声了,这时如果他们有人咳嗽一声,或许山下的敌人就会听到。 而此时,东面火光下的日军也端枪搜索了过来。 两厢日军一碰面便已确定,他们所追杀的那两名东北军士兵一定就藏在附近的哪一个地方,于是日军用火把用手电筒便开始了搜索。 到了这时,杜满都不敢趴在边上看了,他也只能缩回头去,与大家一起听着山下的动静。 眼见着有声音从山坡上传来,那是有日伪军往山上来了。 而那山顶上则是一面片细密的呼吸声,所有人紧握着枪,不过枪的保险可都没有打开,这是先前商震嘱咐了,谁都不许顶火上膛,也许把手放在扳机上! 商震之所以这么要求,那当然是害怕自己这些人中有人一紧张扣动扳机弄走火了,那么等待他们将是日军雷军疾风骤雨式的袭击。 山顶上一片黑黢黢的,那是因为山体遮住了下面的火光,而上面又是天空,天空并不能反射出火光。 可是从山坡上传来的火光却已经越来越明亮了,最后商震他们就听到,就在他们的身体下,也就是那陡壁的下面斜坡之上有人说话了。 “孟老歪,你说那两个玩扔能不能躲到了山顶上?”有一个人说道,说的既然是汉语那肯定就是伪军。 “你净特么扯犊子,人会长翅膀啊?”另外一个声音回答,显然这个声音就是所说的那个孟老歪了。 “刚才身底下雪地可是有脚印儿奔这来的。”先前说话的那个人不同意,而且还举出例证。 就这个人说出的这一句话,让山顶上的众人全都心中一紧,那握枪的手都攥得更紧了一些! “有鸡毛脚印儿?你傻逼呀,啥都没有,咱们啥也都没看着!啥也都没听着!”这时那个孟老歪压低声音说的。 上天作证,就那个孟老歪所说的话,商震他们在山顶上可全听到了,他们那山顶与那陡壁下面相距也只不过是10多米高罢了。 于是,所有人握武器的手便又紧上了一分。 听那孟老歪话里的意思,这家伙也怀疑山顶上藏着人,而且似乎他刚才还听到了什么,不会是先前商震喊那句“快上来”被他听到了吧? 不过眼见着这个家伙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看样子并没有追查到底的意思。 是他怕死不相与抗日官兵以死相见,还是说这翻话是他的缓兵之计,商震他们也不清楚。 而这个时候也只能是赌命了。 “你们两个狗日的在上面偷什么懒?没有人就赶紧下来!”这时山下有人喊。 “连长我们这就下去,我这不是撒泡尿,站的高就想滋得远点嘛!”那个孟老歪很没正形的回答。 “再特么瞎白唬,我再给你的歪嘴来一撇子!”山下有人就骂,不过听起来并不是那个连长的嗓音了。 “那感情好,你要是一巴掌能把我嘴扇正道了,我真得好好谢谢你!我谢谢你的八辈儿祖宗!”那孟老歪又回答道。 那孟老歪是真能对付,感情他的外号就是由他的歪歪嘴而来的。 孟老歪的话,自然引起了山下伪军们一阵哄笑。 只是山上的东北军西北军没有人笑,他们可觉得孟老歪的这个玩笑开的一点都不好笑! 山上众人紧张依旧,而这时山坡上终是又响起了声音,火光渐渐远去,那两个人终究是下去了。 “你们说那个孟老歪知不知道咱们在上面?”就在下面的声音变小日伪军开始往别的地方去时杜满问道。 “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知道咱们在上面。”商震有些担心的回答。 那名叫作孟老歪的伪军是走了,可是悬念却也给商震他们留下了。 不光是杜满,就是商震心里不托底呀! 那个孟老歪会不会猜到了他们那些人或者也只是以为那两名东北军士兵藏在了山上。 他若是直接叫破真相,那他可就死了! 只是他若叫破真相,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若是商震他们在上面只要一打枪,那也必是那两名伪军先死。 这个孟老歪会不会走远了之后告诉日军或者他的连长,然后日军冲着山上打上几发炮弹,那商震他们也就完了。 此时可是敌我矛盾,人命关天,商震也好,杜满也罢,谁又敢把希望寄托在侥幸上? “还真得想个招儿。”杜满沉吟了起来。 在杜满的沉吟中,商震便感觉到了一丝愧疚。 当时他是为了救人,可是自己在那种情况下喊了一嗓子确实是不妥,他又怎么能想到不光日军过来了,竟然还跟了伪军。 “鲁大山二成子你们两个到山底下去,给小鬼子弄点动静出来,让他们以为咱们那两个人没有上山。”片刻之后杜满便想出了办法。 只是他这个办法一出商震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可偏偏他还没有别的办法。 杜满所用的这种办法,商震原来也用过,这就是一种祸水东移吸引敌人注意的办法。 这头商震费劲巴力的把两名东北军的士兵救了上来,可是救的并不利索,现在却是又需要下去两个人进行补救,你说这让一向心很细的商震心里又怎能过意得去。 “我跟着下去吧!”商震为了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说道。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没等杜满回答呢,便有一个士兵说道:“这种小事儿还用你吗?没事!我们两个轻松搞定,你们就擎好吧!” 那两名士兵便要绳子,上面自然有人拽着,他们两个便要往山下爬,而这时商震低声说道:“你们的大刀用不用拿下来?” 商震这么一说,杜满便“哎呀”了一声嘴中忙说道:“对,你们的大刀不能带下去!” 那两名士兵便要把背后的大刀摘了下来留下了。 至于为什么这两名士兵不能带着大刀下去,商震没有说杜满也没有说,可是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 先前日军追杀的可视东北军的士兵,如果这两名士兵出了意外,日军发现这两名士兵竟然背着大刀是西北军的人,那么难免会有所联想。 打鬼子不易呀。 固然有人说成大事不拘小节,可是这句话还有一个反义词叫作细节决定成败不是? 正文 第183章观战(一) “满江!”天亮的时候王老帽招呼道。 “在!”一名士兵应道。 “满仓!”王老帽再次招呼到。 “在。”另外一名士兵应道。 于是王老帽就看到了与先前那名士兵长的一模一样的脸。 “你姓于?”王老帽一指满江,“你姓米?”他接着又一指满仓。 王老帽的说法是如此的奇怪,以至于那两名士兵都嘿嘿的笑了,其中满江还笑道:“长官,别闹!” “谁跟你们闹呢?”王老帽正色道,“你叫满江,那不应当姓鱼吗?鱼满江嘛!你叫满仓,那不应当姓米,米满仓嘛!” 王老帽这么一说,满江满仓,先是错锷然后便笑了起来,周围的人便也跟着笑了起来,最后王老帽也笑了。 原来,王老帽也只是在和满江满仓兄弟开玩笑罢了。 满江满仓兄弟俩,正是被商震他们从山下救上来的那两个士兵,也是他们所能救出来的唯二的两名士兵。 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更何况是一对双呢。 在东北话里,一对双的“双”读成四声,一对双就是双胞胎的意思。 满仓满江不能说长得一模一样,但至少目前山上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分辨出哪个是满仓哪个是满江? 这兄弟俩在溃兵的队伍中,能够一直摸到商震他们藏身的小山脚下,这固然有运气的成分,也有哥俩同心协力的努力。 黑夜里当商震他们所有人知道这回竟然救出来一对双胞胎的时候,一个个心中也是充满了好奇的。 而现在天色终于亮了,大家又怎么可能不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所以王老帽才会开这么个玩笑。 只是开玩笑归开玩笑,所有人的说话声并不高,那笑声也是被压住的。 只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处于敌腹之中了,经过昨天一天的凌乱,周围已经全都被日军占领了。 只是正如商震所选择的这个潜伏地点一样,就是刚才有日本人军从山下走过,却也没有人会想到,就这么一座山顶的巨石之上竟然会藏了10多名东北军士兵! 他们就像切入敌方阵营的一个木楔子,又像卡在敌人喉咙中的一根刺儿。 要说能对日军起到致命的作用那是夸张了,可是冷不丁的扎上那么一下,那也绝对够日军喝一壶的! 至于说被日军发现,他们真的已经不担心了,因为昨夜杜满所派出的那两名士兵给商震他们制造了足够的惊喜,换言之,也就是给日军也制造了足够的麻烦。 然后,那两名士兵又制造出了他们两个向别的方向逃蹿的假象,并且人家还成功返回了。 这种情况就象抓鹌鹑。 农村人都知道,但凡你在野地里遇到鹌鹑的时候,你看那玩扔飞不快,其实那是人家故意引你去抓的,其实鹌鹑窝就在附近。 就那两名士兵其实就像护窝的鹌鹑,只不过日军却没有想到这伙中国士兵胆子会这么大。 于是乎,商震他们就在零下20多度的气温下在这个小山上潜伏了整整一宿,而今天他们还需要在这座山上潜伏一天。 至于吃的那也不用担心。 再兼投入溃兵的洪流之前,商震他们杀了一匹马,大家所携带的马肉吃上两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么现在商震他们就轻松了起来,他们今天的任务依旧是“旁观”,观察日军的各种部署,然后在今天黑夜之后下山把情报送回去。 没了闹心事,心情自然就好,王老帽也很难得的和那满江满井两兄弟开上了玩笑。 “好了,大家注意隐蔽,按昨晚定好的办法办。”商震说道。 于是,所有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便在山顶上散开了。 这回他们在山顶的边缘全放上了人,绝大多数人是负责观察瞭望的,少数几个是负责记录的,他们所需要记下的是日军的炮兵阵地、步兵集结点等情况。 昨天这里还是溃兵如潮,而今天这里就已经变成了日军的“地盘”,远处不远处常有日军经过。 与此时同时,还有伪军的身影在忙碌着,那是把昨天被日伪军打死的东北军士兵拖到一起。 想来日军也绝不是说要把这些东北军的尸体好心埋葬了,而是山野间有那么多散落的尸体总是会让路过的日伪军感到心惊,谁知道那是死的还是活的,处理一下总是最好的。 “那里是鬼子的炮兵阵地,炮兵不远的那些帐篷是鬼子的营房。”举着望远镜的杜满说着,他身旁一个士兵在一个小本子上标着黑点。 而此时商震所负责的那边倒没有什么情况,他所注意到的是竟然有伪军拿着个木牌子,走到了昨天堆起来的那个石头坟上插了上去。 那个石头坟正是昨天以一己之力对抗日军最后阵亡的那个东北军士兵的。 现在的商震对日军如何看待战死的对手并不关心,在他看来那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他也不关心那个木牌子上写了什么字。 他想的是昨天的溃兵中死了那么多人,有多少人是英雄好汉是抗日志士,就像满仓满江兄弟这样,如果能够被救出来那又能杀死多少日本侵略者? 就是那些逃跑的人商震也不认为他们就一定是孬种,更多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因为随着大溜走,没有拿定自己的主意“抱团取暖”,从而死的很是冤枉。 现在的商震已经意识到了,打仗就是一门学问,还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打好了可以以弱胜强,打的不好,再强大也会转眼一溃千里。 天色已经大亮了,由于商震他们所在的这座小山的在周围的小山中是高点,自然没有敌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在这中间有大队日伪军经过商震他们所处小山几百米处,然后却是在一座山丘后集结了起来。 王老帽说,那里是日军的预伏阵地,今天日伪军会在这里向长城隘口发起攻击。 商震他们现在所处的众多小山其实是一片高地的一部分,可惜由于前面山峦的阻碍,商震他们注定无法看到今天中日双方对战的情形了。 没有人盼着日军进攻,因为日军有飞机大炮,而西北军的装备和东北军比都差了一个层次,就更不要提和日军比了。 可是该来的终归是会来的,就在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商震他们在山顶就听到了天上传来了“嗡嗡嗡”的声音。 这回不待商震吩咐,山顶绝大多数的人便挑那石头后躲了起来。 远方的天际出现了四个黑点,那是日军的飞机。 商震关于藏身这个制高点的想法无疑是不错的,有可能被天上日军的飞机发现这点他也想到了。 不过当时大家经过讨论,认为日军的飞机并不一定就能正好飞过他们的这里,所以他们还是有机会躲过日军的飞机的。 现在看来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那四架由远及近的日军飞机并没有经过他们这里,而是远远的往西面飞去。 “小鬼子的轰炸机。”杜满咬了咬嘴唇说道。 昨天日军追杀东北军的溃兵一直追到长城沿线,负责守卫长城各个隘口的29军已经与日军接火了,但是战斗规模并不大。 无疑,昨天那零星的战斗只是饭前茶水,而今天才是大餐! 杜满之所以开始咬嘴唇那也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小动作,他知道,今天将是他们29军面临血与火洗礼的时刻。 正文 第184章 观战(二) “二憨子,你说飞机是怎么扔炸弹的?”山顶上小簸箕看着天边轻声问。 杜满说了天边的那个位置就是长城,日军进攻的就是那里,日军的那四架飞机正是向那里俯冲而去。 当然了,以他们现在的位置看飞机还可以,至于看飞机扔下来的炸弹那就不大可能了。 “那八成也跟扔手榴弹似的,从窗户里就扔下去了吧?”二憨子也不确定的回答。 不管是小簸箕还是二憨子,他们两个还真的就没有看到过飞机投弹时的情形,他们所碰到的都是飞机用机枪扫射,那种飞机其实是侦察机。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时下的中国就是这样落后。 “天天憨头憨脑的,瞎白唬个啥?”钱串儿在旁边不满的说道。 钱串儿是当然知道飞机是炸弹是如何投下来的。 他也没有见过飞机轰炸,但是他有耳朵会听。 二憨子却对这些事从来都不感兴趣,那从来都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的。 一听钱串儿说自己,二憨子便憨憨的笑而小簸箕则抗议道:“不许欺负二憨子!” 钱串儿没好气的瞪了小簸箕一眼,二憨子则依旧是嘿嘿的乐,然后钱串儿也乐了。 钱串儿从来和二憨子是最好的,后来小簸箕也来了,小簸箕就是奔二憨子来的,和二憨子自然好。 大家都是男人,又不是那玩过家家的小女孩,绝不存在今天我和你好明天我又和他好的问题,于是他们三个便成了“铁三角”。 他们三个正笑着呢,突然便听到远处传来了轰然的爆炸声。 不管是小簸箕还是二憨子,都惊异的看向了远方,虽然他们离那里远,但是那爆炸的沉闷声,却也绝不是手榴弹爆炸所产生的。 而片刻之后,不光是小簸箕她们三个人,山顶上所有人便看到天际那头腾起了数柱黑烟。 由于他们离那里远,看那黑烟也是细细的,可是他们也能想明白,如果到了近前,那黑烟说不定有多粗呢! 那黑烟腾空,最后上面就变成了蘑菇的样子,到了这时小簸箕才说道:“那不是从飞机上扔下来的手榴弹,而且还不是一个一个扔下来的,是一串一串扔下来的!” 这回没有人接话,所有人都看着那黑烟腾起的地方。 烟柱继续产生,爆炸声依旧在继续,又过了一会儿日军的那四架飞机兜了个圈子便飞回了,而这时那些烟柱就已经变粗弥散开来,原本瓦蓝的天空,现在已经充满了硝烟的气息。 到了这时,山顶上众人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可是就在这种沉寂之中,便突然又传来了“嗵”“嗵”的炮声,所有人随声望去,就见日军炮兵阵地那里已是有烟尘升起,还没等到他们转头,长城一线便就传来了轰轰的爆炸声。 那爆炸声与刚才飞机所扔下的航空炸弹的爆炸声相比声音小了一些,可是却胜在密集,众人便看到远处的烟尘便愈发的浓厚与散乱起来。 想象着在那片浓烟之下,守卫的西北军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又有多大的损伤,众人都变得愈发沉闷了起来。 日军的炮击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山上众人就看到日军开始了进攻,从他们的视角上去看,当然是密密麻麻的灰黄色的身影。 “这小鬼子排的挺密呀,这要是用机枪一突突——”这时虎柱子一厢情愿的说道。 “你虎当人家也虎呢!”王老帽直接截断了虎柱子的话,虎柱子不吭声了。 不过,既然虎柱子已经开头说了话,其他人并且低声议论了起来,大家所说的无非是对于这场战事的担心以及29军有可能受到的伤亡。 商震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心中有一个不好的想法但他绝不会说出口。 他这可是头一回和西北军打交道,他在想不会那个29军连今天都扛不过去了,那要是连今天都扛不过去,他们留在这里侦查日军的敌情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商震不再纠结于眼前的状况,他开始琢磨以后的事情,比如今夜又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而又如何回去接仇波他们几个。 就在商震的思考当中,远方有枪声响起,毫无疑问那是日军开始进攻了。 以商震他们现在的位置自然看不到日军与29军的对战,这回他们生死全无压力,可又想知道战果如何便心急难忍。 就在那枪声响起一个小时后,在望远镜里出现了日军伤员被运回的情形。 商震估计那些日军的伤员也就十几人,心中不由得略略有些失望。 不过令他感到庆幸的是,虽然远方的枪声在断断续续的响起,但日军在每次进攻之后都有伤员,多则十几人,少则十几人。 只要有枪声在,就是日军未能攻克29军的阵地。 这还是商震头一回看到正规的阵地战,虽然只是旁观者不能视临其境,可是商震也能想象得到,就这种打法中国军队的伤亡肯定是不小。 “以后咱们可不能这么打。”商震正寻思呢钱串儿凑过来说。 “咱们是谁?”商震问。 “就咱们这一小撮人呗。”钱串儿回答。 “是,还不够人家一颗炸弹炸的呢。”商震回应。 商震他们就在这山顶上观着战,猜测着敌我双方的伤亡。 而杜满自然已经把日军的炮兵阵地的方位,日军帐篷的方位,以及日军伤兵的方位全都记了下来。 杜满还说等到天黑之后他们就要从这座小山上下来,回头给大部队报信儿,然后大部队就会组成敢死队对日军进行偷袭。 到了此时,杜满自然也不会瞒着商震他们,他说很可能采用大刀与日军进行肉搏战。 对于杜满的说法商震持保留看法。 毫无疑问他受到了王老帽的影响,正如王老帽所说进行白刃战时大力肯定是拼不过上了刺刀的步枪的。 不过如果是在日军没有防备的夜战的情况下,具体哪方会赢商震也不知道。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于熬到了日暮黄昏,日军的炮声就再也没有响起来过,看样子日军已经放弃了今天的进攻,而对面的阵地也保住了。 对此商震他们当然感到开心,唯有王老帽有几分不乐的样子,那应当是他觉得东北军被西北军比下去了。 想当初好几千人守着一个北大营就被人家日军攻破了,可是人家西北军却守住了前面的隘口,这让王老帽觉得脸上无光。 只是就在众人准备到天黑下山之时,意外却发生了,竟然有日军开始在他离他们这座小山不远的地方搭帐篷了。 就在那帐篷还没有完全搭好的时候,便有日军抬着担架奔那里去了。 “麻烦了,他们不会点火吧,那咱们下山可就不方便了呀!”杜满担心的说道。 正文 第185章 突发情况 夜色中亮起了篝火,炉火的光亮下是十几顶日军新搭起来的帐篷。 有日军士兵端着步枪在帐篷外巡逻,还有日军的卫生兵在那帐篷之间穿梭。 而此时就在日军帐篷区南面近百米处的小山的南坡,正有人在黑暗中发出浓重的喘息,那是商震他们开始下山了。 光亮是一点都不敢有的,从山上往下用绑腿结成的绳索也就那么一根,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每次只能从那绳索上下来一个人,如此一来那就更慢了。 商震是第一个顺着绳子从那十几米高的大石上爬下来的。 当他踩到实地确定自己已经到了斜坡上之后,便伸手轻轻摇动那根绳子,然后便向一旁让去。 他摇绳子是通知上面的人自己已经安全着陆,上面的人可以接下了。 他向一旁闪去,那自然是怕发生意外,虽然是冬天可一谁再登落了些石头土块啥的呢。 这座山就像两节腰,上面那一小节是那巨大而陡峭的山石,下面那一节则是坡度不是很陡的山坡。 很快商震的上方便又传来悉悉琐琐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一个士兵下来了。 “二成子?”商震低声问。 “嗯。”那人回答。 二成子正是杜满手下的那个神枪手。 按照商震他们商量好的行动方案,商震和二成子需要直接下到山脚下,然后再往日军的那个方向转,从而给后面人的做警戒。 两个人从山坡上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虽然白天的时候商震他们已经无数次的观察了现在所走的下山路径。 可现在毕竟是黑天,黑黢黢的一片,他和二成子走的都很小心。 根据他们的观察,这里距离日军新设的医疗点不足百米。 打了一夜的仗,敌我双方就没有再开战,山野中一片寂静。 就这样的距离,如果弄出大点的声音来很有可能被日军听到,商震也不得不小心。 当商震和二成子绕着山脚行走,看到了前方日军的篝火时就蹲在黑暗中。 他们两个手中都拿着枪,但是都没有拉动枪栓子弹上膛,也更不会把手放在扳机上面。 商震他们也只是想偷偷的离开,如果紧张过度枪支走火那就得不偿失了。 前方日军的篝火一共三堆,可是商震也只是看到了一个哨兵。 现在已经是子夜了,那个日军哨兵端着步枪正围着在火堆打着转。 天黑之前商震他们自然已经观察了日军的这个医疗点,估计日军的伤员在百名左右,带枪的士兵有30多人。 如果不是为了把这里日军的情况报告回去,商震并不介意带着自己的人给日军捣捣乱,但是现在却不行了。 现在的商震心智更加成熟了,他知道从情感上对日军的仇恨是一回事,而在实际行动中如何理智的杀敌则是另外一回事。 新兵杀敌是要充满激情的,是热血沸腾的。 可是于他这样的老兵来讲,杀敌的时候更应当像一个冰冷的机器,算计到位,分毫不差,一击必杀,全身而退! 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了,零下20多度的气温,如果人动着比如踱着步,还是可以忍受的,可是人如果处于静止状态那就会觉得格外的冷。 商震并没有把步枪拿在手里,反而是袖着双手只是抱着那支步枪,他的花机关是背在身上的,盒子炮是插在腰间的。 商震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盒子炮的子弹了,一共也只剩下40多发。 由于盒子炮与花机关的子弹是通用的,那么这两支枪都要暂时歇菜,为了节省弹药,他也只能使用步枪了。 但即使是一步枪,商震现在也绝不会用手扣着扳机,零下20多度还是很冷的。 如果光着手可以在外挺那么几分钟的,可若是时间久了,那手指都会被冻僵。 从新兵变成了老兵商震自然学会了隐忍。 他掐算着时间,感觉山上的人应当已经下来大半了。 可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商震突然就听到身后山那头传来了“啊”的一声大叫! 就在这声大叫里,商震和二成子便同时把手中步枪端了起来。 就在他们把目光投向了篝火处那个正在转圈的日军时,心中所想的无疑是,不好!自己人下山时还是出情况了! 至于具体出了什么情况,商震和二成子不在现场自然一无所知。 可是他们所知道的却是那名正在巡逻的日军哨兵,已是向这个方向望来。 这个狗日的可别过来,商震心中想着。 可是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他看到那名日军士兵已是拉动了枪栓,然后就奔这里走来了。 很显然,那名日军听到了刚才的那声叫唤。 “就来一个呀。”商震听到身旁的二成子喃喃自语。 是啊,就来一个自己紧张个什么?商震随即就意识到。 现在自己这头可是两个人呢!并且他们两个还隐匿在黑暗之中。 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开枪,待到那个日军走到他们身前时,他可以用刺刀,二成子可以用背后的那把大刀,他们两个完全可以无声无息的做掉对方。 商震自然已经看过杜满他们所用的那种大刀了。 原本受王老帽的影响,商震并不认为那种大刀能对战过安了刺刀的步枪。 毕竟步枪长大刀短。 步枪的主要作用就在于刺杀,一寸长则一寸强的道理商震还是懂的。 商震自己也练过拼刺刀,尽管截止目前他还没有和日军比划过。 但是他也能想明白,捅刺的动作很小,而大刀的动作很大,大刀抡起到来的时候就会门户大开,刀头还没有劈到对方时,人家的刺刀肯定也就到了。 虽然商震读的书很少,可是他也知道古代士兵多数时还是用长枪居多。 那你说是步枪的威力大还是大刀的威力大? 不过他在和杜满他们说了自己的认识后,他的看法便有了改变。 杜满说你这么想是不差的,但是你不知道我们的这把大刀是怎么用的。 按照杜满的说法,二十九军人用大刀并不是如同他所想象的那样,把大刀抡起直接向日军的头上砍去。 而是在日军将步枪刺来的刹那,用刀背一磕对方的枪杆将对方刺过来的步枪荡歪,然后顺势把自己手中的大刀往前一挺。 这时由于对手是用尽全力向自己这里刺来,重心向前,而他们的大刀荡开步枪之后同样是迎前,两相一撞,那么对手就已经无处可避了。 商震想象了一下用大刀对敌时的情形,他承认杜满的说法是成立的但也格外的凶险。 杜满便又说你用步枪与日军拼刺刀时就不凶险吗?关键还看在于你训练过没有。 好吧,商震承认,尽管自己没有被杜满完全说服,可如果29军的人在用大刀时,真的是训练有素的话,兴许真就能占便宜而不吃亏呢。 不知道今夜自己是否能见识到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威力。 正当商震想着咱们拭目以待的时候,他忽然就感觉不对了! 因为这是他就又听到了隐隐的说话声,那说话声可不是从篝火那里走来那名日军哨兵的,而是就在自己左前方的黑暗之中。 不好!日军的哨兵可不只是一个,这时商震才意识到! 第186章。引敌。 正文 第186章 头一次摸哨 “我把过来的这两个干掉,你去对付从火堆那里过来的那个。”二成子对商震耳语。 沉默了片刻之后,商震补充道:“好,如果真出了动静,咱们两个得把这座山避开,把鬼子往别的地方引。” 说完商震端着自己的步枪悄无声息的便往前方去了。 二成子见商震走了心中也很是钦佩。 商震才多大?今年也才20,人家商震能成为这伙人的头,看来那脑瓜和胆量也绝对是够用的。 一旦在这座山这里闹出动静来,日军往上一围,那么其他人还想无声无息的撤离那基本就不可能了。 到了这时,商震还能够想到吸引走日军,这不是一般士兵能想到的。 只是二成子并不知道,此时商震在心中却也在暗自感叹,又学了一招啊! 黑灯瞎火的,处于黑暗中的日军士兵肯定不会多,那只应当是日军的哨兵。 可是刚刚二成子是如何确定黑暗中的日军哨兵还有两人的呢? 商震马上便联想到日军点燃了三堆篝火,可若说是一堆篝火旁边只有一个哨兵,这个也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那么二成子是如何确定日军的人数的呢,刚才商震之所以沉默了片刻,他那是在观察。 而就在他观察的时候,他恰巧就发现了左前方的那两个身影。 黑灯瞎火指的也只是在百米之内,如何在这百米之内的黑暗之中发现对方有两人? 商震是以那远处的火堆为背景,他才发现了黑暗中对方是两个人。 就是说恰恰在商震观察的那一刻,他所在的位置与那两名日军还有后方的火堆成了一条直线。 这种情况就像黑夜里仰视星空,没有人知道星空中飞翔着一只鸟,可是当张开了双翼的鸟遮住了星星时,人们就会发现鸟在黑暗中的存在。 打仗固然需要枪法,需要身手,需要灵活的头脑,却也需要生活的常识。 商震觉得二成子就是这样发现那两名日军的,他这可不是又学了一招吗? 商震走的很慢,可纵使如此,他很快便听到了左前方日军的翻毛鞋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这时商震便蹲了下来,他把刺刀装在了步枪上,然后也不出声,就在那里呆着。 又过了一会儿,那两名日军士兵在商震左边二十多米的地方走过,可商震并没有动手。 现在的情况是日军三人,商震和二成子只有两人。 不管是二成子还是商震,他们两个当然希望悄无声息的干掉这三名日军,只要对方不开枪不示警,那么他们伙的其他人就可以接着溜之大吉。 日军哨兵三人两个走在了前面一个走在了后面,所以商震和二成子才会分头对敌。 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商震和二成子同时发起攻击,并且使这三名日军无法示警。 只是能否完成这个任务商震心中也没有底,他还真的没有摸过日军的哨呢。 商震从来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如果这三名日军哪怕只有一个示警了,又该怎么办? 于是商震便又想到了自己和二成子打掩护把敌人往别的地方引,好让其他人安全撤离。 那两名日军哨兵并未觉察到商震的存在慢慢的走了过去。 商震不再思索,他再次小心的向前行走,他的目标是第三个日军哨兵。 在他看来,日军哨兵设置的是两个暗哨一个明哨。 看来日军也不傻,那两个暗哨竟然避过了商震他们在山上的观察,不知道什么时候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又往前走了二三十米,商震就直接躲在了一块石头的后面,他又开始借助远处的火光寻找那第三名日军在什么地方。 那第三名日军也就是商震他们先前看到的那日军的明哨,人家已经离开了篝火,现在自然也已经在黑暗之中了,不过好在商震看到了这名日军的行进方向。 只是,当他捕捉到那名日军的时候,那名日军距离他也只有三四十米了。 黑暗之中商震皱了下眉,他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妥,忙又把安在步枪上的刺刀卸了下来。 黑暗中那名日军哨兵继续前行,虽然他心怀警惕,可是他对黑暗中的危险却浑然不知。 由于敌我双方的互相不了解,固然中国军队对日军了解不是很深,而日军又何尝不是如此? 双方看待彼此却是都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都只是有个朦朦胧胧的认知。 比如时下,整个东四省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并不是很高,而军队的生活水准也就是那么回事,所以中国人中由于营养缺乏导致夜盲症的有很多。 所以日军从来也没有担心东北军会发起夜战,他们在夜间的警戒也不是很严。 先前这名日军哨兵确实听到了小山这头有人发出了一声叫喊,可是他也只以为那是一名溃逃的东北军士兵罢了,他却哪想到此时有人在黑暗中正要算计他呢! 商震却哪练过在黑暗中杀敌?最早一回在北大营突围时,他与日军相撞,那也只是出于本能的用刺刀乱捅。 而这回呢? 他也只是身体素质变强了,可是在黑暗之中,他这把刺刀到底是捅在敌人的肚子上还是胸口上或者胸骨上,他也没有把握。 只是他真的也管不了那么多! 当那名日军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商震伸左手一抓的同时便把右手中的刺刀用力捅了出去。 就在他把力气用实的刹那,他便有了利刃入肉的感觉! 是与此同时那名日军便也“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夜色终究是太黑,商震这一刀下去终究不是致命伤啊! 可是那又如何,商震为什么把刺刀又从步枪上卸了下来?那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刀杀死对方没有把握,那么他为什么不一手抓着对方一手就将那刺刀向对方身上乱捅呢? 紧接着,商震第二刀第三刀接连又捅了下去,那名日军终于不再叫了,可这时商震的后面便也传来了“啪”的一声枪响! 哪里会有天生的战士,战士都是在与敌人的作战中锻炼成长起来的。 二成子那头不知道情况如何,虽然日军没有喊,可人家终究还是扣动了扳机! 到底还是被发现了啊,商震无奈,可是他的动作却没有停。 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新兵,第三刀捅出去之后,他感觉那名日军便已经从自己的手中往下堆去,已经没有了挣扎。 商震俯身,他想给后面自己伙的人打掩护,那么,现在他还需要日军的手雷! 正文 第187章 完美的配合 日军被彻底的惊动了。 在那篝火的照亮之下,都是日军哈着腰端着长长的步枪影影绰绰的影子。 那日军奔跑的方向自然都是奔小山这里来的。 日军与中国军队还是不同。 出于日本那狭小的岛国的生存空间,大和民族的生存意识是格外的强,他们既然已经对东北三省垂涎已久,在走上工业化道路之后,他们的军队都是训练有素的。 他们又把亚洲人种的坚忍做到了极致,发展出了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以至于有些变态。 所以日本军队尤其现在的日本关东军,那就是日军的精锐之师。 有枪声响起,他们便判断了枪响的方向,随后便扑了出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便又有一声枪响,日军那众多的影影绰绰的身影便有一个倒了下去。 所有日军一惊,随即日军的反击的枪声便到了,子弹的流光正是奔小山脚下刚刚枪火闪动的地方,集火而去。 “哒哒哒。”一挺日军的机枪也不嫌热闹大似的响了起来。 片刻之后,日军眼见着对面再无枪响,他们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前行。 正所谓大日本帝国的军队什么时候被人家欺负到门上来了呢? 只是这时日军就吃亏了,只因为他们身后有篝火,他们冲出来离那篝火也没有多远,他们在明处而黑暗中的枪手却在暗处。 那些日军也只是往前行进了二三十米,黑暗之中就再次有一声枪响,而在这一声枪响下,火堆旁的那挺机关枪的射手就被打翻在地。 就在众多日军根据那枪声捕捉枪口的焰火之时又是一声枪响,然后一名刚刚以火堆为背景站起来的日军士兵便再次跌倒。 到了此时,日军方才警醒,在黑暗中袭击他们的中国军人,竟然是一个难得的神枪手! 敌我双方的气势从来都是此消彼长的,眼见黑暗中的枪手的枪法太准,便有日军军官吆喝了一声,所有日军也不前行了,便全都躲在原地开始射击。 而到了此时,日军们才注意到对面射击之人竟然是移动的,那打第一枪的位置与第三枪的位置相差已经有五六十米了。 只是,黑暗之中的这种乱战日军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他们枪法再次面对黑暗,他们又能打什么? 过了一分来钟,远方突然有“嗵”的一声,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便向那响声望去,就见一颗硕大的流星从日军军营的方向飞起。 是的,是日军的军营,而不是日军的这个临时医疗点,那里是日军大部队驻扎的地方。 听到了这里有枪声,正有日军向这里奔来,同时日军却是打出了第一颗照明弹。 “啵”的一声那颗照明的在天宇中炸裂,所有日军都注意寻找着刚才开枪的中国军人,可是令他们遗憾的是,他们只看到了那座山,至于说中国人,毛都没看到一根,就更别提人影了! 指挥的日军军官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将指挥刀向前一指,那些负责警戒的日军端着枪哈着腰借着石头地形的掩护开始向前进。 只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就在他们的右翼距离他们几十米的一块石头后,有个人正蹲在那里,那是商震。 商震的目光正在日军与那三堆篝火照亮着的临时医疗点中间来回逡巡着,他的左手拿着一支38式步枪,用手则是攥了一颗手雷。 此时的商震有些犹豫,可随即他就下了决心,他并没有把手雷的销子拔去向正搜索过来的日军甩去。 既然要给自己的人作掩护,那么自己就要对日军的软肋“捅刀子”! 日军的软肋在哪里?当然就是前面的那个临时医疗点。 商震自忖自己可没有二成子的枪法,刚才人家二成子接连就打倒了三名日军,自己如果也想打倒三名日军的话,那就得用花机关。 可是现在花机关的子弹已经不多了,那能省还是要省的,那花机关的子弹是用来保命的。 更何况以现在日军的位置,自己把手雷甩出去也未必能够得到。 所以此时已经在日军搜索圈之外的商震便哈着要借着山石的掩护,开始接着往那片顶帐篷处小心迂回。 又过了一会儿,日军的那颗燃烧弹终于从高点落下,天地之间又变得昏暗起来,这时商震不再犹豫,他凭借自己刚刚记住的地形,拔腿就往日军的帐篷处跑! 商震与那些日军相距也只不过几十米罢了,有日军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便喊了起来。 可也就在这时远处便又传来“啪”的一声枪响,这回那发从黑暗中射来的子弹并没有击中日军却是打在了一名日军身旁的石头上发出了“当”的一声! 那是二成子又开枪了。 在这声枪响里,所有日军便又一惊,忙又转过头去寻找二成子的位置。 而此时商震与那日军的医疗点又有多远,也只不过几十米罢了。 远处再次“嗵”的一声,又有一颗照明弹,被日军打了出来,可这回在它还没有照亮之前,商震终是躲进了日军医疗点的帐篷中间。 贴着一个帐篷商震剧烈的喘息着,却又不得不尽量发出最低的声音。 他把自己的步枪靠到了那帐篷上,刚想拔掉手中那颗手雷的销子之时,就听到有日军的说话与脚步声。 商震心中一动,这回却是连那颗手雷都收起来了,他一身手把插在腰间的那把刺刀又拽了出来,然后他便借着呢帐篷阴影的掩护,往帐篷门处凑去。 他刚到那帐篷门口就见那帐篷门帘一撩,有一名日军已经走了出来。 而这时躲在那名日军身后的商震一个箭步就蹿了上去。 这回可不是先前他用刺刀在黑暗中刺杀日军了。 商震左手去捂对方的嘴,右手中的刺刀,奔着这名日军的后心就狠狠的捅了出去! 什么叫一回生二回熟?杀猪如此,杀敌亦如此! 这回商震再也没有把刺刀扎到对方的肋骨上或者扎到对方的脊椎骨上,这名日军的胸膛直接就被他从后向前捅穿了! 而且就在这一刻,商震就觉得自己脑瓜子“嗡”的一下,他感觉了到了一种杀死侵略者的快感,这回他却连那把刺刀都不要了,手一松就任这名日军倒在了地上,而同时他就摸向了口袋中的手雷。 商震才当兵没几天就赶上了九一八事变,没有人跟他讲军纪或者说东北军这样的队伍的军纪不讲也罢。 他才不管自己刚刚杀死的这名日军是不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呢,他也不管帐篷中的日军都是伤兵,他要往帐篷里扔手雷了! 正文 第188章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轰”“轰”两声手雷的爆炸声响起,爆炸的碎片撕裂了帐篷,气浪又将小块儿的帐篷布吹起,闻声回过头来的日军们看了个目瞪口呆。 就在这个时刻,他们感觉自己中了中国军队的调虎离山之计,自己这些人去追那个向自己射击的家伙,可是那临时医疗点没有士兵保护却被人家用手榴弹给炸了! 只是现在他们想返身跑回,可偏偏有人却不让他们跑,黑暗之中那零星的枪声再次响起,又有两名日军士兵被射倒。 到了此时,那些日军已经开始诅咒起自己伙打的照明弹了。 他们这里就是一个临时的医疗点,他们却哪想这里会受到中国军队的袭击,打照明弹的地方那却是他们大部队的宿营地,他们的大部队对这里的情况也不了解。 好在一颗照明弹在天空中持续照明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当那照明弹的光芒开始变弱了,所有日军爬了起来,借着黑暗就往回跑,只是与此同时,就在日军的帐篷中间,有一个人也飞一般的向远方跑去,那自然是商震。 可惜了,自己只有两颗手雷,商震很遗憾。 这回他袭击日军的临时医疗点,也只是临时起意。 他手中并没有多余的手雷,这两颗手雷还是他先前杀死那名日军哨兵时抢来的呢。 只是接下来商震就不遗憾了,因为就在他往前方跑出了几十米之后,就听到西北方向“嗵”的一声响,日军又打起一颗照明弹来! 隐隐约约的商震就发现身旁有大石头,他猛地往前一扑,“嗖”的一下便躲到了那石头的后面。 而当日军的那颗照明弹在中天开始放出光芒的时候,他从石头后探头往前看,就见从那照明弹升起的的方向,已是跑来了大队的日军,现在距离也自己也只有三四百米了! 哎呀妈呀!多亏刚才自己只扔了两颗手雷,这要是再扔多了,自己这条小命可就交待在这里了! 一念及此,商震扫视了一下前方的地形,他趴了下来便往前爬。 日军的大部队可上来了,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惹不起人家,那自己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啊! 只是商震又不是蜥蜴,他爬的再快又能有多快。 眼镜见着身前的光亮渐弱,商震便又躲到了一块石头的后面,在他回头向后望时,就见日军的大部队已是跑到了那片帐篷处。 日军的大部队既然已经到了那里,随后肯定就会对周围进行搜索,他若是跑得不够远,只要和日军发生了枪战,他必死无疑,敌人太多了! 可也就在这时,真的是天灵灵地灵灵,日军的那颗照明弹又落了下来,商震转身爬了起来,凭着记忆就往前跑! 有没有人拿自己做过实验,当自己走在无人的空旷的广场上的时候,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能否走出一条直线来? 至少,商震是没做过这样的实验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之中能否跑出预定的路线来,可是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跑那就得死,所以,他只有跑! 他只有在这一抹黑的地方使劲跑!脚下生风的跑!玩了命的跑! 刚才趁照明弹还有光亮,他已经观察了前方的地形了。 那前方百米之内有些大石头也有小石头,而在百米之处则是一片石丛。 他若是想逃命,就必须钻到那片石丛中,才有可能摆脱日军的追杀。 可前提是他在奔乱石丛跑过去的途中,又必须祈祷自己不绊在小石头或者撞在大石头上! 天可怜见,商震的运气不算好也不算坏,他在狂奔之中到底是绊到了一块小石头上,然后他一个趔趄就扑了出去! 好在他及时往前抬腿着地紧跑了几步,到底是保持了身体平衡,也顾不得脚尖生痛又接着往前跑。 对天发誓,商震从来没有这样婶儿的在黑夜里在有着石头的山谷中跑过。 此时的他就如同在赌命一般,如果被日军发现,他必死无疑。 如果他一头撞上路上的都快有他高的大石头就是撞不死,那也能把他撞蒙过去! 商震跌跌撞撞奔奔跑跑脚下受风,当他听到远方有日军照明弹“嗵”的一声再次打起时,他惊讶的发现原本百米处的那片石丛已经近在咫尺了! 如果日军的这颗照明弹那升起的再慢一些,那他可就真的撞大墙了! 说飞鸟入林不足以形容商震此时的狼狈,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直接就冲进了那石林之中,然后便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开始呼呼的喘气。 到了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跑的究竟有多快,他也没有搞明白自己到底跑的有多快,反正他暂时是进来了! 而这时商震就听到身后有日军的喊声,想来那是日军到底是发现了自己吧。 商震心里正想着呢,这时便又听到了枪声,先是一声枪响,然后那枪声便又连成了片。 此时的商震自然也顾不得二成子了,他也搞不清后面到底是是个什么情况。 也仅仅是喘息片刻,他抬腿就又要跑。 只是他才跑了两步,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不往前面跑了,他却是一个左转借着那些石头的遮挡就往左面去了。 日军分兵了。 那是因为后赶来的日军发现袭击他们临时医疗点的中国军人有两伙。 一伙在远处向它们射击,一伙往他们的医疗点帐篷里扔了手雷。 当然了,说是两伙那也只是日军的推测,日军可以断定偷袭它们这个医疗点的中国军队人数不会很多,甚至说很少很少。 只是由于现在是黑夜,他们终究无法确认罢了。 既然远处的还有子弹向日军回来,日军又如何能够容忍,所以一部分日军便向那里追杀而去。 至于日军分出来的另外一伙,则是围绕着医疗点的帐篷搜索了起来。 根据帐篷内日军伤员的说法,对方扔的是手雷或者手榴弹,那么离他们这个医疗点肯定是不远,甚至还有日军士兵说,在那颗照明弹升起的时候,他看到那片石丛边上有人影一闪,于是日军便追了过来。 只是日军更倾向于向远处追击,他们却没有想到就在他们身旁几十米地方的一块石头后,商震正静静的隐藏着。 因为商震忽然意识到哪里最安全,那自然是日军的来路上最安全。 日军向远处追杀他去了自然想不到他藏在了这里。 而最终他决定自己还是先到小山那里看看。 又过了十来分钟,远方依旧有枪声响起,“嗵”,而近处的日军则又打起了一颗照明弹。 只不过这颗照明弹却划过了一座小山飞到了远处的高天上爆裂开来。 于是远方便如白昼,而那座小山,则依旧是处于朦胧之中。 这时在那片朦胧之中,有人在山坡上站了起来,猛地一扬手便又缩了回去。 而也就在他藏起来的片刻间,那山顶上便发出了“当啷”一声,那是一颗石子砸到了山石上所发出的声音。 远处的枪声反而凸显出了这里的寂静,那颗石子在撞到了山上的石头后,就又发出滚落山下的骨碌声,片刻之后又归于沉寂。 只是,隐藏于朦胧之中的那人并不死心,他再次闪身而出一扬手,又是一颗石子飞出,紧接着的自然又是“当啷”,“骨碌碌”。 “上面有人吗?我是商震。”扔石子的那人终是小声的说道。 说商震就是商震,这可不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再次返回那座小山的商震吗? 虽然商震也观察周围了,他确定小山周围没有日军,可是万一要是有呢? 可是他却又必须回到这座小山。 因为现在又变成他自己了,他又如何一个人返回大部队? 另一方面,他也相信,小山上肯定还有自己的人,否则先前暴露目标的那一声喊就没法解释。 正文 第189章 逝去的神枪手 这说话声音的大小实在是难以把握,说小了小山上面可能听不到,说大了那万一再让敌人听去呢? 商震再次开始了侧耳聆听。 整个片刻上面依然没有动静,可是商震不死心,就在他还要再次扔石头子的时候上面有人说话了。 “你说你是谁?我听不清!”上面有个声音憨憨的说道,一听到声音商震便笑了,那明明就是二憨子的声音。 只有这个憨货,在搞不清下面是不是自己人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 “我是商震!麻杆儿!”商震略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说道。 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不得已都把自己原来的外号搬出来了! 麻杆儿一出,谁与争锋?这回好使了,上面就再次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咦?麻杆儿!”这声音憨憨的,里面还带着惊喜,那是二憨子说的。 “麻杆儿是谁?”另外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还带着某种疑惑,那却是小簸箕的声音。 小簸箕加入商震这一伙比较晚,在他加入的时候商震已经变得很能打了,在那会儿商震已经成头了,所以大家已经没有人喊他的外号了,是以小簸箕熟悉商震却不熟悉麻杆儿。 “你咋又跑回来了呢?”山顶的石头上探出了二憨子憨憨的脑袋。 “哪那么多废话,快把绳子顺下来,我再爬回去!”商震回答。 “哦。”二憨子应了一声,可是随即却道,“绳子折(shé)了,虎柱子摔下去了,我这只剩半截了!” “咋这么多废话,不会快想招系腰带,衣服袖子,裤腿子!”商震实在是拿二憨子没招。 可是到了这时商震便也明白了,今天问题出现在哪里。 这个问题和他先前所推测的差不多,那就是,他们结成绳子的绑腿不知道怎么就断了,也可能是秃噜扣了也可能是折了。 然后虎柱子从上往下爬到一半就掉了下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虎柱子就大喊了一声,然后就被日军临时医疗点的哨兵听到了,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都是他所经历过的人。 悉琐声响起,在那夜色的朦胧里,重新被接过的绳子,真的就被二憨子从上面顺了下来。 日军的照明弹虽然变弱了,可是商震到底还是捕捉到了那个绳头,他翘起脚尖用力够着最终还是抓到了,那绳头却正是一条腰带前面的卡子。 日军的照明弹更弱了,黑暗里传来了“吭哧、吭哧”用力的声音,最终,商震便又扯着绳子自己用脚丫子蹬着被上面的二憨子和小簸箕拉到了山顶。 “就剩你们俩了?”过了一会儿喘匀了气的商震问。 “嗯哪。”二憨子回答。 “你刚才说虎柱子把绳子弄折了掉下去了,他没事吧?”商震又问。 “应当是没事儿,我听他在下面说,他的屁股摔的好疼!”小簸箕回答。 现在的小簸箕和二憨子也很无奈。 他们这些人用绑腿就弄了那么一根绳子往下爬,那总得是有一个先来后到的,他们两个在最后下,虎柱子那就是倒数第三个,可是谁曾想虎柱子半道上绳子就折了呢。 绳子折了麻烦也就来了,他们两个想再从上面下来一时半会儿可就没有可能了。 而日军的哨兵又过来了,于是下面的人跟着杜满跑了就把他们两个留在了上面。 “麻杆儿,嘿嘿。”小簸箕笑了,他自然是觉得商震的这个外号挺好玩。 “麻杆儿就麻杆儿,你嘿嘿什么?”商震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么能打的人怎么会被叫麻杆儿,你原来很瘦吗?”小簸箕又问。 “当然很瘦了,我叫麻杆儿有什么奇怪的?”商震不以为然。 人的外号可不就是这样吗?叫啥的都有,自己要是觉得别人管自己叫麻杆儿都委屈,那么那外号叫细狗的叫瘦狗的叫二狗子的甚至天津还有叫狗不理的呢,那又跟谁说理去? “你别没大没小的,叫商震,现在是咱们头儿。”二憨子纠正了小簸箕的说法。 “是,以后我不叫了。”小簸箕听二憨子这么说连忙认错。 什么是头儿?如果按照小簸箕原来当胡子的说法,商震那就是他们的大当家的或者叫大掌柜的,哪有管大当家的叫麻杆儿的呢? “嗵”的一声,日军又打起一颗照明带来。 此时已是躺在山顶上的商震二憨子小簸箕三个人就看着那颗照明带如同流星一般划过他们的头顶。 毫无疑问,日军依旧在寻找着中国军队,或者说在寻找着暗夜里偷袭他们医疗点的人。 一切皆在光明之下,自然无可遁逃,可是日军却没有想到此时有商震他们这么三杀漏网之鱼,却是躺在了附近的这个山上的最高点上,除非日军爬上山顶,否则没有人能发现他们。 可是也就在这颗照明弹再次爆燃开来远处出现光亮的时候,那里便又传来了阵阵的枪声,而这时商震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商震和你一块下去的那个小子叫啥了的?”小簸箕大模大样的问。 “二成子。”商震应了一声。 商震的感觉不妙那自然也是因为想到了二成子。 远处依旧有枪声,而日军还在不停的打照明弹,这说明了二成子依旧未能摆脱日军的追杀。 这人哪浑身都是铁,又能捻几根钉?本来对二成子充满信心的商震已经担心了起来。 “那小子悬了啊!”这时小簸箕便说道,别看小簸箕岁数小,他那脑瓜子转的可快,他也想到了商震刚才所想的问题。 “没事儿!”唯独二憨子大大咧咧的说,“那小子枪法准着呢!” “枪法准就打不死?”小簸箕不以为然的说。 小簸箕的话直接让二憨子无语。 商震没有接口,他翻身爬了起来又往那山顶的边缘凑了凑开始向南面张望。 眼见商震如此,小簸箕和二憨子自然也爬了过来。 只是这时日军的照明弹已经弱了,他们看向远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偏偏在就在这时,远方那枪响的地方,突然就出现了几点火光。 可就在这时,商震便听到一声枪响,其一点火光便晃动了一下。 商震感觉愈发不妙了,那火光应当是火把的光亮,日军居然点火把了! 而刚才有一点火光晃动了一下,那应当是举着火把的日军被二成子给打死了吧。 商震心里正想着呢,他就又听到了那枪声变得紧密了起来,甚至还有“哒哒哒”的日军机关枪的射击声。 二成子你可别死啊,我还想跟你学开枪呢! 已是经历了战争残酷的商震给自己的找了个理由,可是与其说是他给自己找个理由,还不如说他在暗自祈祷二成子没事,给二成子找一个能够活下去的借口。 正文 第190章 困境 “不大妙啊!”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趴在山顶边缘的商震手拿望远镜在叨咕着。 在他的身边,同样冻得咝咝呵呵的二憨子和小簸箕也在那抻着脖子瞅。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二憨子还问。 “那不就在那儿呢吗?”小簸箕伸手往前指。 “看到了,看到那俩狗日的了!”有了小簸箕的指点,二憨子也终于发现了目标。 就在距离山顶有一百多米的地方,那里有两具日军的尸体。 说是一百多米,其实也就是在距离山脚不远的地方,要知道这座小山还好几十米高呢! 一百多米才多远?虽然天色刚亮,他们也已经能够看到山下日军的尸体了,至于用望远镜的商震看的则更是清楚。 那两名日军无疑是在昨天夜里被二成子用大刀砍死的。 二成子是怎么用大刀砍死的那两名日军暗哨的,具体过程商震不得而知。 但是在望远镜里,他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两名日军中,有一个脑袋都快和脖子离开了,瞅那脑袋和肩膀的角度明显的是被砍断的。 而另外一个胸口处一片模糊,看样子像是被大刀捅了进去,那身旁的积雪已是一片黑红,那是血液流出人体后被冻硬的颜色。 商震轻轻晃一下脑袋,他想象着暗夜中二成子抡起那大刀,一刀砍断了一名日军的脖子,而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二成子是怎么把大刀捅进日军的胸膛的。 要知道那大刀可不是日本人的东洋刀。 在商震看来,日本人的东洋刀更像是细长的柳叶更利于捅刺,而西北军所用的大刀,那更像是砍柴的大刀更利于劈砍。 商震晃了晃头,他搞不明白了。 这个世上不是亲眼所见,有很多难以解释的现象,就像有人把轿车开到了树杈上,就像台风会把草棍插到了土墙里,就像有的时候母猪真的会上树! 商震现在感到不妙的是。自己昨天夜里实在找不到那两名日军的尸体,或者说他也没想找,他不敢在日军照明弹的光亮下去处理那两具日军尸体。 那么今天天一亮麻烦就来了。 日军没了两个人那肯定就会来收尸的,日军来收尸发现了这两具尸体的位置,那么会不会怀疑这座小山? 而如果一旦日军上了这座小山那么商震和二憨子小簸箕的命运便可想而知。 至于那个被商震杀死的第三名日军哨兵,他并不担心有什么破绽,因为他当时为了把日军引走,他动手的地方离这座小山已经有段距离了。 “要不咱们现在就跑?”小簸箕在旁边出主意了。 “往哪儿跑?到处都是日本鬼子和二狗子。 再说咱们的厮杀下去,咱们下去之后,那绳子不得留在上面啊,咱们还能再解下来吗?”商震说道。 昨天夜里日军那照明弹“通通通”的不说打了半宿却也差不多。 后来还有日伪军在火把的照亮下四处搜索,甚至还真就搜索到小山这里来了,只不过没有上山坡。 商震倒是想跑了的,可是他敢吗? 而如果他们三个现在就下去,天已经亮了,那就更不容易跑了,一旦日军发现小山上有绳子,那么肯定会加强搜索。 正因为如此商震想一会儿,他认为也只能如此了,挺着吧,大不了一死,反正现在看来二成子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时下中国人死的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们三个! 至于说他们三个临死之前能杀死多少日军,那则是另外一回事。 “听天由命吧!你们两个谁还有吃的?”实在想不出办法来的商震开始琢磨填饱肚子了。 “没了。”二憨子率先回答。 二憨子那就是个大肚汉。 想当初他们坐在拉大烟的马车上的时候,那二憨子都能把那冻得杠杠硬的粘豆包啃的“咔哧咔哧”的,现在商震问二憨子有没有吃的,怎么说呢?那就是对牛弹琴! “我也没有了。”小簸箕同样回答。 “本来还想借你们两个点光呢,算了,吃我的吧!”商震无奈的回答。 说完了,他还真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肉来,只是那块肉也就一拳头大吧,顶天也就是一斤。 “咦?”二憨子一看商震掏出肉来了,那眼睛就亮了,露出了他吃货的本色。 “你看看你,你自己有吃的还问我们有没有,那我们要是有吃的,不也分给你吃吗?”二憨子很聪明的说。 商震瞪了一眼二憨子,他也只能摸出身上带的刺刀来砍这块肉了。 自打九一八事变以后,商震就一直被日军追杀着,他都被日军追出经验来了! 那就是不管情况多么危急,有两样东西自己都必须留一手,这两样东西一样是子弹,另外一样就是吃的。 但愿今天晚上杜满他们能够对日军发起夜战,这样自己三个人就也能跟着返回了,商震边分着那块肉边想。 只是刺刀终究不是菜刀,刺刀的主要作用是用来捅刺的,而不是用来劈砍的,那前面的刃口都是没开刃的。 而商震所拿的这块肉虽然是熟肉,在冻硬了之后没有生肉那么硬,可是想用刺刀砍开,那也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商震在用力的切着那块肉,二憨子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小簸箕则在监视着远方。 商震好不容易把这块肉分成了三块,三个人便一人一块慢慢啃着肉依旧看着山下。 只是就在他们快把肉吃完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了远方出现了身影。 商震忙把那一疙瘩肉塞到了自己嘴里举起望远镜向远方看。 “坏了!有小鬼有二狗子,整不好真是来收尸的!”商震低声说道。 商震这么说,二憨子也就罢了,小簸箕心中一惊随即就是一咧嘴,原来他一着急吃那冻肉便把牙硌到了。 可是再吃惊又能如何,现在他们三个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商震就看着远方的那群人越走越近,最终他也只能收回望远镜向二憨子和小簸箕示意了下,三个人便缩回了头都趴在了那山顶的大石之上。 这回他们却是连脑袋都不能伸出去了。 天色已经亮了,他们能看到下面的人,下面的人自然也能看到他们,…现在可不是那草木丰盛便于隐蔽的夏天。 商震又向小簸箕和二憨子示意了一下,三个人都各自把手中的枪顶上了火,可商震接着又示意不要把手指放到扳机上。 由于不能观察敌人的动静,时间一下子变得缓慢起来,商震他们三个人也只能静静的等待。 就这种未知实在是让人煎熬的紧! 试想他们三个人还傻了吧唧的就在这座山顶上趴着呢。 然后日伪军便把这座小山围了上来,然后人家就想法登山。 他们三个正寻思咋没动静了,然后他们屁股后面突然就冒出敌人了,人家就用枪口指着他们三个的屁股说“快看!这里有三只傻鸟!” 你说要是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形,是可怕呢,可怕呢还是可怕呢! 可是这种想象也只是普通人的想象。 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是不会这样想象的,若是总是这么想象,那岂不是放屁崩脚后跟自己吓唬自己吗? 正文 第191章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伪军 商震他不敢伸头往外瞅就也只能静静的聆听,大约过了几分钟后,他真的就听到了山下有动静了。 商震忙跟小簸箕和二憨子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接着听。 而过了一会儿他们真的就听到了,那大石下面有声音了。 “这大石头这么高,谁能爬上去?”有个人在抱怨。 嗯?说话的是中国人,而且商震就听这个人的说话声音有点耳熟。 商震正寻思着,这时山下就传来喊声:“孟老歪你赶紧给我爬上去看看!” 是了,这正是一开始那个家伙,商震已经想起这个孟老歪是谁了。 “连长,你把我毙了吧,我又不是猴子,我怎么能爬上去?”那孟老歪不干。 “不能爬也得爬呀,你当我乐意让你爬呀,皇军这不在这瞅着呢吗?”下面那个连长又喊。 “艹,这特么的可咋整?”那孟老歪犯愁了。 “我说孟老歪要不这样婶儿的,咱们挑比较壮实的人在底下站着,咱们摞摞上去。”有别的士兵提建议了。 “滚特么犊子!”孟老外骂道,“就你聪明是不?那要想够到顶上,底下的人得扛五六个人谁能扛住?那底下的人要扛不住,谁在最顶上掉下去,不直接摔死了,你傻逼呀!” “你才傻逼呢!”他的同伴直接就骂了回来,“昨晚上日本人被那个神枪手打死了十三个,日本人都他妈急眼了,咱们做样子也得做呀,咱们就上三个人,然后你就装着掉下来了,这就糊弄过去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此时山上的商震心中便是一动,下面伪军所说的神枪手肯定是指二成子的,也不知道二成子生死如何。 只是这时山下的那个伪军连长又喊了起来:“你们都特么的上啊!” “上就上,我可跟你们说啊,我要是摔死了,你可要让我那相好的来给我烧点纸!”孟老歪说话了。 “那要是谁通知的话,那以后你那相好的就归谁呗。”有伪军士兵在旁边打气道。 “行,只要你们不怕摔死不怕走霉运,你们就要了她!”那孟老歪没好气地说道。 看来他那所谓的相好的在他的心中也没有什么地位,说送出去这就送出去了。 下面伪军们在笑,然后便有声音传来,他们真的在摞摞儿了,所谓的摞摞儿其实也就是叠罗汉,那就是甲站在乙身上,乙再次站在丙身上。 大石头下的伪军们在笑,可是山顶上二憨子却已经紧张起来了,他有些担心地看向了商震。 商震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商震才不相信这些伪军能够摞摞上来呢,这块大石头十好几米高呢,那就算一个人两米高,他们还得摞五个人。 谁又能上面放四个人再挺起来,那可是四五百斤呢! 商震估计那孟老歪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商震就听到那孟老歪说话了,不过这回声音已经近了一些,显然孟老外真的就叠罗汉站了上来。 “哎哟可惜了,昨晚上那个英雄好汉呢。”孟老歪跟个碎嘴子似的还在那叨咕呢,“你说昨晚上你说人家死之前,一下子打死了那么多日本人,那也算值个儿了,我这他妈要摔死了,我亏不亏呀?哎,哎,哎哟——” 就在孟老歪的这声“哎哟”里商震他们便听到下面传来了劈了扑通的声音,然后就是伪军们喊疼的声音。不用问,这是他们做了个假象,人跳下去装摔着了。 最终那些伪军也没有爬到大石头上来。 说实话,伪军爬的这面石坡挺陡的,当初小簸箕是从比较好爬的一面上来的,或者说,压根儿这些伪军就不想上来。 商震和小簸箕二憨子又开始交换颜色了。 就在商震想这回日伪军该放弃了的时候,下面那个伪军连长突然喊了起来:“皇军说了去做个梯子!” 就在那个伪军连长的喊声中商震他们三个不由自主的都握紧了手中的枪。 现在麻烦事儿来了呀,这日伪军说啥要到山顶上来查一查,这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可是现在他们就是再不好办也不可能与日本人大打出手,那心中总是有一丝侥幸的,那么,还是等吧。 半个多小时后,真的就有一个伪军在梯子上颤颤巍巍的往那山顶上爬了。 他不可能不颤抖。 试想这家梯子是架在了山半腰的下半截上然后搭上了大石头。 虽然下面有伪军的同伴在那扶着,可是就这破梯子也是他们临时对付着做的,那梯子上的横撑都是用绑腿绑的! 这要是他一脚踩秃噜了,从那梯子上掉下去的话,绝对会一骨碌到底,你说他又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小命担心? 而此时山顶之上躲在石头后面的商震他们先是看到了一顶狗皮帽子露了出来,然后就是一张脸,那名伪军终于露面了。 这座小山山顶上是石头的虽然谈不上很平坦,但也谈不上山石嶙峋。 山顶上的面积也就是七八十平米大小,商震他们三个拿眼睛看着这个家伙,手中的枪口自然也都指着呢。 这么大点地方要说那名伪军看不到商震他们三个那是不可能的,可是那个家伙真的就把商震他们三个当成了空气,他那目光愣是没有和商震他们三个的目光相碰! 然后人家又往上爬了爬,露出上半身来,抻着脖子在山顶上扫视,嘴中却是又大声喊道:“这山顶上哪哪,哪,哪有人啊?连,连,连泡鸟屎都没有!” 商震他们三个会传说中的隐身术吗?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就在这名伪军说话的这一刻,张震他们三个便隐隐的有了笑意,因为这时他们才发现这名伪军是真着急了,而这家伙一着急不光说话有些结巴,居然连嘴都是歪的!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他们已经知道这名伪军是谁了,这个家伙正是那个孟老歪! “孟老歪,你少特么的给我废话,你都爬上去了,在山上给我转一圈!”下面那个伪军连长就喊。 “连长啊,我腿都哆、哆、哆嗦了,兄弟们呢,我要是摔死了,你们可替我管、管、管好我那个相好的啊!”孟老歪贫着嘴也只能往上爬。 到底孟老歪从梯子上爬了山头,然后他就在商震他们三个的注视下往前走,不过他也只是走了五六步就不走了,并且开始伸手摸裤腰了。 就孟老歪的这个动作直接吓了二憨子一跳! 二憨子的手本能的就往扳机上摸可却被商震直接就给摁住了。 而这时,孟老歪就从裤腰里摸出了一根绳,那绳上还拴着两颗日军手雷。 他把那两颗手雷轻轻放到了地上,然后就转身回去了。 只是这时意外发生了,却是又有一名伪军刚从那梯子上露出头来! 孟老歪忙装着抬脚要踹的样子骂道:“屁都没有,下去!” 那伪军所看到的也只是孟老歪的身体,因为孟老歪的身体把商震他们三个给挡住了。 可是人家也不傻,却在那雪地上扫了一眼。 山顶再不平整,终归还是有雪的,那雪地上有什么还用问吗?商震他们曾经上去十好几个人,上面可全是脚印子! “下去了,下去了,屁都没有!”那个伪军竟然也喊了起来。 最终那个伪军往下爬了在山顶的边缘消失不见,而孟老外又重新往梯子下爬。 人爬梯子的时候,身体当然都是向里的,当孟老歪大半拉身子都下去了只剩下他脑袋的时候,他才冲依旧盯着他的商震他们三个一笑。 到了此时,商震他们又如何不能判断出这孟老歪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自己人嘛! 哎呀,说实在话,孟老歪一笑的时候嘴还是歪的,可是商震他们三个咋就觉得这孟老歪的这一笑咋就特么的这么好看呢? 正文 第192章 大白馒头宣腾腾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而今天与昨天并无不同,日军又开始了对长城一线调兵遣将。 飞机在天上飞着,大炮在轰隆隆的响着,进攻的日军如同蚂蚁一般向长城一线发起攻击。 商震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战况如何,可是每次进攻之后日军终究是退了回来,同时带回来了或多或少的伤员。 “看来王老帽说的那个什么西北军还真、真、真扛揍呢!”趴在山顶边缘向远处张望的小簸箕低声说道。 “你别这么说话行不行?”二憨子不满的说道。 “咋了?”小簸箕就问。 “啥咋了?我听着累听!”二憨子再次表达了不满。 小簸箕就嘿嘿的乐,商震也乐。 毫无疑问,小簸箕就是在学那个孟老歪说话时的情景,他不光说这些不一样的话,甚至他还故意歪着嘴。 “别看那小子嘴长得歪,可是心眼子还不歪!”小簸箕闹过了之后便不再闹了,开始说正事。 “嗯呢,那家伙要是不歪歪嘴,瞅上去挺周正的。”二憨子也表达了对孟老歪的好感。 只是他们两个的话却遭到了商震的反对。 “这种事儿不说跟天上掉馅饼似的也差不多,你们可不能光指望这事儿。”商震正色道,“有的二狗子人还不错,可是有的比日本人还坏呢,咱们要是全指望二狗子早晚得让二狗子给卖了!” “那倒是。”小簸箕和二憨子都赞同了。 他们如何能够想到伪军之中竟然会有这么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在关键时刻就帮了他们一把。 而这种事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正如商震所说,对敌作战还是要从坏处着想往最好处努力,若是什么事情都往好处着想,那么可能离死真的就不远了。 商震他们都是最底层的士兵,他们对伪军也缺乏一个主体上的判断。 由于这些年来中国羸弱,为了生存中国那些最底层的士兵就跟墙头草似的,今天跟着这个军阀干,明天跟着那个军阀干,反正有奶就是娘! 这话听起来难听,可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在他们看来跟谁干其实都一样。 所以当日本侵略者占领东北的时候,他们本身家国意识是不强的,他们上面当官的说投降日本人,跟日本人混咱们能吃香的喝辣的,他们也就跟着投降了。 其实呢,那是他们对日本侵略者还缺乏足够的了解。 可是当他们见到了日军的残暴之后,忽然发现原来日本人和中国人并不是一个种的,那帮人是牲口! 这样一来反而家国意识就觉醒了,纵是他们无法离开伪军的阵营,却也会想方设法的帮助抗日的人,而孟老歪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当然了,现在也只是抗战初期,等到后来日军完全占领了东四省建立了伪满洲国之后,日本对伪满洲国的统治自然要走上正轨。 而那时伪军之中能够揭竿而起反抗日军的,能反的也就反了,剩下的铁杆汉奸就比较多了。 “这白天赶紧过去算了,过去了咱们好往回跑啊,我又饿了!”二憨子不再管山下的事情,躺在山顶上仰望天空。 “你说那个孟老歪也是的,明知道咱们三个在山顶上也不给咱们送点吃的上来,真不够意思!”同样躺在那里的小簸箕使劲裹了裹身上的棉袄,他也饿了。 对于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感叹,商震也不说话,他当然也饿,不过他现在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王老帽杜满他们应当已经返回到二十九军了。 日军现在对长城一线进攻很猛,就是不看商震都知道,二十九军一定承受了重大的压力与伤亡。 而缓解压力的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那当然是反攻! 可是反攻又不能硬碰硬的反攻,而只能是趁着夜色与日军打夜战打白刃战。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这个道理商震还是懂的。 不过商震并不知道他这种认识,其实也不尽准确,因为毕竟商震没有和日军拼过刺刀。 准确的说法应当是,时下的中国军队与日军进行白刃战或者夜战,却是拉近敌我双方实力的唯一的最符合实际的方法。 日军的军营离自己这里还有四五里地,不知道今天夜里杜满的二十九军会不会对那里发动偷袭。 商震又开始想了,如果今天夜里打起来了,那么他们三个人又干什么?是过去帮忙吗?自己这三个人又能帮多大的忙? 而且现在自己也饿了呀,大冬天的饿了也就觉得冷了,商震也有了裹棉袄的冲动。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全都躺在山顶边缘的商震、二憨子和小簸箕突然就听到他们的下面传来了一声咳嗽! 就这一声咳嗽,吓得商震二憨子和小簸箕刷的一下就都坐了起来,同时就把手中的枪抄了起来。 由于他们这里离日军的那个临时医疗点很近,如果他们总在山上探头探脑的,很有可能被日军发现,所以他们也只是时不时的去观望一下远光的情况。 况且昨天日军也来过了,那个什么孟老歪还爬到顶上来了呢,他们可不认为日伪军会费劲巴力的再爬上来。 山下当然偶尔也有日伪军经过,可是他们三个又不露头,说话声又很小,对方也不可能听到。 可纵是如此,那也不应该有人都跑到了这大石头的下面他们三个才发觉呀! 商震在听到这声咳嗽的时候,他本能的就确认这声咳嗽的来源就在大石头的下面,否则绝不会如此清晰! 于是,现在他们就象钻进了牛魔王媳妇肚子里的孙猴子,若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而就在商震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下面又有动静了。 那却是一个人在唱二人转的调调,唱的却是“我王二姐独坐家中啊——” “我王二姐独坐家”这几字唱的很快,倒是那个“啊”唱的委婉曲折,虽然说那嗓音不是很好,可是其中自有一股韵律。 一听那唱二人转的声音,商震他们三个又愣了,这声音听着可是有点耳熟啊! 可是他们也仅仅听着耳熟,下面那个人就不唱了,然后都抻着头看着山顶边缘的商震他们就看到有一物突然飞了上来! 就这一下子却是又吓了他们一大跳,不是日本人在下面扔手雷了吧? 三个人急忙向一旁滚去。 说来好笑的是,商震在右边他向右一骨碌就躲开了,中间的那是小簸箕,小簸箕自然向左骨碌。 可问题是趴在小簸箕左边的二憨子偏偏向右骨碌! 结果,小簸箕和二憨子就撞上了。 而就在他们两个撞上的一刹那,从下面飞上来的那个东西越过了他们的头顶又掉了下来,却是正砸在了二憨子的身上! 哎哟喂,这把二憨子和小簸箕吓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妈呀”了一声。 虽然说他们依旧记得现在藏身的位置可是挺不安全的却依旧把声音压得很低,可是就这声“妈呀”那就是压的再低,估计大石到下面的人也听到了… 二憨子小簸箕都开始捂脑袋了,商震就想伸手把那个东西扒拉到山下去。 在他印象里日军的那种48瓣手雷爆炸延时时间可是有点长,不知道自己还赶不赶趟。 可是就在商震摸到那个东西时就愣了一下,而这时下面那个人却又唱开了。 他头一句唱的是“我王二姐独坐家中啊”,而这一句唱的却是“想我的郎君还没有热馒头吃啊!” 咦,这家伙唱的是什么玩扔? 商震又愣住了,他的手已经抓到那个东西差点就给扔到山下去。 可是触手之处他竟然感觉到了温暖,他再看自己的手里抓的可不正是一个大白馒头吗? 别看现在外面冰天雪地的,可是这个大馒头还真就是热乎的,宣宣腾腾,冒着白气,马上就给了商震一种一口吃掉它的冲动! 到了此时,商震若是再不能意识到什么,那就不是商震了。 当商震从山的边缘小心翼翼的把头探出去向下看时,他就看到有一个人正在歪着嘴唱着二人转的调调,手中还拿着馒头正准备往上撇呢。 人家这回唱的则是“那大白馒头一个又一个啊”,可是这个人唱的再好听那嘴也是歪的,那么这个人不是那个孟老歪又能是谁? 注:宣腾,东北话里形容柔软的意思。比如喧腾的馒头,喧腾的棉花。 正文 第193章 等待 “那个孟老歪还真是面恶心善呢。”当夜色再次来临的时候小簸箕感叹。 “说啥呢?那叫嘴歪心善!”二憨子在一旁提醒。 “好吧,嘴歪心善,你个头大你说了算!”小簸箕同意了二憨子的观点。 他们两个也只是闲磕哒牙,其实人家孟老歪长得挺周正的面相也并不恶。就是人家嘴歪,那也只是说话的时候嘴才歪,平时是看不出来的。 东北话里的闲嗑哒牙的意思,就像没事闲扯淡或者摆龙门阵或者闲侃,说法都差不多。 东北的话有的听起来很直白,直白的接近于粗俗,还有管这种说话叫没事崩坑儿的。 而这个崩坑儿是怎么来的呢?这叫放屁崩坑儿,这可就是骂人了,已经接近于没屁搁啦嗓子了。 好吧,一方水土一方人,这个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看那有的东北小女子长得娇滴滴的模样也很周正,可是一张嘴就是一股大碴子味儿,那又跟谁说去? 现在夜已经深了,二憨子和小簸箕之所以没有睡上一觉,那是因为商震不让他们睡,因为商震说整不好今天晚上29军的人就会过来偷袭日军,他们得趁机会逃跑。 正因为如此二憨子和小簸箕就说话好不让自己睡着。 白天的时候那个孟老歪真的就是来给他们送吃的来了! 食物产生热量吃饱了就扛冻,虽然现在他们觉得依旧冷,可是并非不能忍受了。 毕竟现在他们在热河境内,并不是在最北面的黑龙江,气温还是要稍高一些的。 也真难为那个孟老歪了,人家却是和自己的一个同伴省下了自己的口粮给商震他们送来了。 同情商震他们抗日或者说也想和商震他们一起抗日的,还真就不止孟老歪一个。 要知道当时有一个伪军也上来了,尽管只是在梯子上没有上到山顶,可是人家又不瞎,可是看到山顶雪地上的脚印了。 当时孟老歪爬到了山上,往上面扔馒头,他那个同伴就在底下给孟老歪放风了的。 经过这件事双方已经完全可以互相信任了,而孟老歪就给他们大致讲了一下二成子牺牲的过程。 就孟老歪所知道的二成子就打死了13名日军,可最终他却是被日军以优势兵力堵在了一座山上,最终在日军照明弹的照耀下,身中数弹而亡。 就二成子的表现,让伪军们私下里那是敬佩的不要不要的。 按理说这种追杀的事儿像孟老歪这样的伪军他们当然是要冲到最前面去的。 可是日军和日军还不一样,这伙日军越见二成子的枪法准就越想和二成子做生死较量。 而对战的结果自然是二成子死了,日军也死了十多名,否则的话死的那十来人就应当是伪军。 就因为这个,有伪军私下里也骂日本人是傻逼,可随即那个伪军就被同伴给骂了,说你才是傻逼呢,要是日本人不上让咱们上,咱们不全是送死的份儿啊! 孟老歪和他那个同伴待了也没一会儿便走了,原因自然是有别的日伪军经过了。 孟老歪的出现确实给商震他们三个增加了不少话题,否则就他们三个在这山顶上呆着还真是难熬,而现在终于是熬到了深夜了。 “二憨子,你说王老帽他们会不会来?”小簸箕又问二憨子。 “我哪知道。”二憨子的回答很二憨子。 “你咋就不知道?你们这些老人不是说过这种危险的事儿王老帽是不会掺和的吗?”小簸箕表达不满。 “那他就不来。”二憨子对王老帽,是否会参加二十九军夜袭日军军营并不感兴趣。 小簸箕不满的看了一眼二憨子尽管夜色太黑也看不着啥,于是他便又问商震:“你说王老帽他们会来吗?” 只是小簸箕却哪想到商震的回答和二憨子那也是大同小异的。 “也许来也许不来吧。”商震回答。 “得!就当我没问!”小簸箕郁闷了。 商震哪有心思管小簸箕的郁闷,其实这个问题他已经想过了,可是他真的不知道王老帽是否能来。 老兵没有不惜命的。 所有老兵的心理和新兵那都是不一样的。 新兵可以说我是为了抗日,我是为了打击日本侵略者,我是为了东三省的父老乡亲。 可老兵却不会这么想。 他们所想的是,什么打击日本侵略者,为了东三省的父老乡亲,那都是当官的忽悠下面的士兵往上冲的。 人的命就一条,别说什么下辈子,那都是唬人的,最后死的不还是当兵的?你看那当官的不还活到了最后,并且,官越大活的也越滋润。 用东北人的话讲叫说别的都是扯犊子,自己活下来那才是真的! 商震太了解王老帽的这种心理了。 所以当初他们和老霍头那伙人在一起时,王老帽才没有去主动参加战斗,最后和日军打了起来那是被老霍头愣给拖进战斗的! 可这只是王老帽的一面。 另一方面,商霍却知道王老帽有时为了自己的兄弟那也是舍生忘死的。 现在自己和二憨子小簸箕滞留在了原地,那么王老帽会不会来救自己呢?人家王老帽来救自己,有救的道理,人家不来救自己有不救的道理,所以商震心里也没谱! 商震并不知道,就在他想着自己的兄弟的时候,他那帮兄弟却也在惦记着他。 在靠近日军军营的地方,黑压压的趴着数百名的中国士兵,而王老帽他们那些人却也在其中。 29军决定充分利用自己一方善用大刀的特点对日军进行夜袭,本来是没有王老帽他们什么事的,毕竟领路的事儿有杜满他们。 可是王老帽却依然带着自己的那些人来了。 不光带着自己伙这十来个人来了,他还给他们这伙人做了分工。 王老帽的分工就是除了他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要奔着日军的那个医疗点去。 为什么要奔那个日军的医疗点去? 因为商震就是在那个医疗点附近的小山没的,并且二憨子和小簸箕也没有逃出来,他们也只能去那里找了。 可是为什么其他人都出去找商震而独独王老帽却要与西北军大刀队在一起呢? 王老帽凝视着前方的几点篝火,他便把自己手中的武器又攥紧了一分,只因为他手中现在也攥了一把29军的大刀! 正文 第194章 受了刺激的东北人 王老帽来了。 他非但来了还不和自己的人去救商震,他又为什么要拿大刀?他为什么要与西北军的大刀队在一起? 西北军的这支队伍在临出发之前就已经定性了。 这支数百人的队伍,非但叫大刀队,甚至还叫敢死队。 听听!敢死队! 作为一名老兵的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敢死队是个什么玩扔。 听名字就能听出来,敢死,敢死,勇敢去死,加入了这支队伍的成员就别想活着回来! 以王老帽一名老兵的资历,自然之道并不是说敢死队去五百人就全都死了,但是这五百人中死掉四百九十九个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就这种危险的活儿,王老帽却参与其中,这与他一贯看似粗犷,其实精细的作风那却是完全不符! 可是他为什么非得参加呢? 蛰伏在黑暗之中的王老帽眼前仿佛出现了他随杜满到达29军时的情形。 他本来是打算带着自己这些人去找商震的,可是当他随着杜满去见了西北军的一个团长便发出了这样一幕。 他们这些人与杜满他们并肩战斗,西北军对他们也没有什么不信任的。 当时人家直接就定下了今天夜里突袭日军阵地的战斗方案。 可接下来那个团长和王老帽随意聊了几句的时候便问道:“日本鬼子在沈阳的时候,你们在北大营?” 人家可是团长,王老帽这还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排长,军队的规矩王老帽自然是懂的,既然西北军的长官问话他便应了一声“是”。 “当时你们北大营有多少人?”那个团长又问。 “加在一起几千人总是有的吧。”王老帽回答。 到了这时,王老帽便有了一种不好的联想,他当然知道当时在沈阳的驻军有八千人。 所以王老帽也只想打个马虎眼,把这个团长的这个问题搪塞过去。 可是人家那个团长并没有想放过他,却是又接着问道:“你知道当时打沈阳的日本人的兵有多些?” “一个大队吧!”王老帽有些心虚的回答。 “是吗?”当时那个团长的眼神是令人玩味的。 最后当王老帽准备告辞出去的时候,那个团长才低声说了一句:“据准确情报,当时日本兵绝对不会超过四百!”然后人家就用自己的手指敲着桌子感叹道,“四百对八千呢呢!” 而且人家说的还不只是一遍,人家接着又感叹了一遍“四百对八千呢呢!” 在那一刻,王老帽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就是一下,忽然就有了一种地上怎么没有缝儿自己为啥不钻进去的感觉? 当时他就愣愣的像个木桩似的,傻呆呆的站在那里背对着那个西北军的团长。 而当他回过头来见那西北军的团长的表情时,出乎意料的是,人家并没有斥责他也没有说东北句任何一句坏话,可是王老帽却在人家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失望。 “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王老帽现在还记得自己和连长胡彪在一起时,胡彪偷偷告诉了他上面的命令。 他当时嘴唇动了一下,他想把这条他们所收到的最高命令告诉那个团长了的,可是最终他并没有说。 现在说这些还有屁用! 仗是东北军打的,命令是东北军高层下的,而他们那八千儿郎也确实没怎么反抗,八千儿郎有着精良的武器,可是他们就像菜板子上的白条猪一般任由日军刺刀捅刺! 他想说了的,当时我们排是反抗了的。 他还想说了的,我们排没有枪,我们用砖头子把那些日本兵削了,我们还抢了支日本步枪。 他还想说了的,命令是上面下的,我们这些当兵的不听命令怎么行? 可是最终这些话王老帽都没有说出口。 那特么有啥可说的?命令是东北人下的,他们这些当兵的也是东北人,整个东北人就打了一个窝囊仗! 自己就是再强调别的,有意思吗?再说多了在人家西北人眼里也只是徒增笑料罢了! 东北人怕敬不怕横,更怕让人瞧不起。 可是关于九一八的事情,王老帽又能说什么? 脚上的泡是东北人自己走的,在那个团长失望的目光中,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那火气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感觉自己的脑门子都在“噌、噌、噌”的直冒火星子,可偏偏他却又无处发泄! 如果说那个团长失望的眼神,那句四百对八千深深刺激了王老帽的话,那么接下来他就更受刺激了。 西北军既然决定夜袭日军阵地,那么作为长官总是要给即将出征的敢死队说上几句的,那个叫誓师大会。 而接下来在誓师大会上,那个团长是这么说的。 人家说,小日本用几百兵力就打下了沈阳,他们用刺刀捅死了我们那么多不让抵抗的东北军兄弟。 现在咱们报仇的时刻到了,咱们西北人有没有勇气拎着大刀闯进敌人的帐篷,也像前年小日本杀我们中国人那样,我们把他们的狗头剁个满地乱滚?! 就这种问题的答案还用说吗? 军队喊口号有军队的规矩。 那要一喊就必须喊得非常之整齐,所以上面有人说完话,下面那都是有人带头喊的。 而这个时候王老帽就看到有西北军的军官在下面振臂高呼“砍下狗头!一雪前耻!” 而就在这个军官的带头之下,那下面几百上千人便同时高呼“砍下狗头!一雪前耻!” 而接下来西北军如何且不管,于王老帽他们来讲,要做什么还用问吗? 人家西北军提到了中国人,到了这时王老帽他们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我们东北人也是中国人,人家西北人要给我们东北人报仇了,那么我们东北人还会在旁边看景吗? 不同的地域会有不同的文化,更何况时下的中国国民政府也只是名义上的统一。 不同的军阀有不同的军队,不同的军队又有不同的作风。 在上面不抵抗政策下,东北军打了窝囊仗丢了东三省。 现在西北军来了,中央军也来了,那么以后呢,川军,粤军,晋绥军,等等等等,各路人马纷至沓来,那将又是一种怎样的场面呢? 王老帽可不想别的军队来一回就奚落自己一回,所以向决定,老子这回就是搏一回命,也要挣一分光彩出来! 正文 第195章 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王老帽是真的受刺激了。 作为一名老兵,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十有八九会死。 可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加入到了29军的这支敢死队中,甚至原本对29军的大刀颇有微辞的他竟然也握上了一把这样的大刀。 刀长不到一米,也就四五斤重的样子,刀头很宽,刀身上还有着血槽,拎在手中很坠手。 刀是好刀,可是王老帽却绝不会表现出来,毕竟他可说过这大刀是打不过日军的刺刀的。 甚至在出发之前杜满问他“用这样的刀还顺手吗”的时候,他则回答说“老子用菜刀都杀过人!” 杜满听出了王老冒话中带刺儿,可是他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按照29军的作战方案,他们将对日军两处阵地发起攻击,一处是日军的炮兵阵地,一处是日军的军营,也就是日军搭在山谷中的帐篷。 对于只是一名“赞助者”的王老帽来讲,他想参加哪场战斗当然是他说了算,人家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而王老帽的选择则是袭击日军的营房 要是从作战的效果上来讲,攻击日军的炮兵阵地,那无疑是最耀眼最添彩的。 这两天白天,日军的大炮对29军的防线一顿顿的狂轰乱炸,给29军造成了重大伤亡,所有中国军人对日军的大炮都以恨之入骨。 试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若是能够捣毁几门日军的步兵炮山炮,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那无疑是会让所有人扬眉吐气的。 可王老帽却不这么想,他却偏偏对日军的军营“情有独钟”。 而这其中的原因,他自然不会跟杜满说,这里的原因也只在于在九一八事变中,日军攻击了他们的军营。 他们当时手无寸铁,被日军堵在了军营之中,还是商震想了个招,把炕扒了人手一块砖头才冲了出去。 那场战斗于王老帽来讲无疑是一种耻辱。 “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这特么的是什么命令?放屁呢! 而现在王老帽就要一报还一报,既然老天爷给了他这样一个报复的机会,那么他也要冲进日军的军营,他也要跟随着29军的人砍下日军的狗头,一雪前耻! 夜还是那么冷,却也难以抑制王老帽复仇的冲动。 就在凌晨2:00的时候,一声命令从前方传来,所有人动了。 夜还是那么黑,天上有寒星,而寒星之下则是影影绰绰的人影和数百把闪着寒光的大刀。 当他们这支队伍绕过前面的那座山时,那大刀上所闪动的寒光便又增添了一丝光亮。 刀本身自己不能发光,但是它能折射,现在刀光之所以又增添了一丝,那是因为前方不远处便有日军的篝火。 王老帽自然不是尖兵,可是他离前面的尖兵也没有多远。 就在那前行的途中,王老帽便看到篝火下有日军士兵正抱着步枪打着盹。 很显然,日军的警惕性并不高。 尽管就在前天王老帽他们在撤回的时候,商震和二成子与日军打了起来,可日军也只是把那看成了一场意外,一场东北军溃残兵溃卒对他们的袭扰。 正因为疲惫,正因为是后半夜,正因为他们看不起中国军队,所以整个日军睡的都很沉,那哨兵都在打盹了,就仿佛他们的营地都跟着睡着了一般。 而就在王老帽距离那日军的篝火还有几十米的距离时,他就看到有几名29军的士兵拎着大刀便向冲了上去。 篝火依旧在闪亮,大刀也映出了红光,而紧接着王老茂就看到一把大刀扬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残暴的弧线! 弧线都是残暴的,那么那个被砍的日军士兵又怎么可能捞到好? 就在那刀光消失之处,王老茂就看到那名打着盹儿的日军士兵原本垂着的脑袋直接就掉了下来,然后那残存的篝火便为之一暗! 一刀残暴至斯,脑袋直接被剁了下来,脖子就变成了横截面,然后那身体里的血便喷到了篝火之上,那篝火又怎么可能不为之一暗? 这一刀是那样的干净利落,整个队伍并没有因为这一刀而停留,所有人便如黑暗之中的杀神一般向着日军的帐篷冲去。 而此时冲在队伍中的王老帽的脑海里则净是刚才那名西北军士兵的一刀。 一刀下去,侵略者头颅落地,篝火为之一暗,他现在突然开始喜欢29军的大刀了! 而这个时候那西北军二十九军大刀队的队长伸手分别向两边一指,他的队员们手提大刀便纷纷的向帐篷奔去。 在这之前,就如何击杀军营里的日军,这支敢死队的队长,也就是见了王老帽的那个团的团长已经跟队员们讲过了。 在干掉日军的哨兵之后,所有人要尽量往不同的帐篷旁里冲,每一顶帐篷里同时冲进他们几个大刀队的队员那才好呢! 假如日军现在有八十顶帐篷,那是先干掉一个帐篷内的敌人合算,还是对八十顶帐篷同时动手合算,这还用问吗? 如果先干掉一个帐篷内的日军,这时候日军难免出声。 只要一出声,其余帐篷里的日军就会端着枪冲回来,那么就不合账了! 而大家对着不同的帐篷里还没有警觉的日军同时动手,那又能多砍死多少日军? 王老帽拎着大刀便站到了一个帐篷的门口,而当他等待了没一会儿时,突然便有其他帐篷里发出了喊声,不用问,他们此次夜袭被日军被发现了! 而这时王老帽一撩身前的帐篷帘子便冲了进去! 帐篷之中有微光,微光之下是或躺或坐的是依旧一脸懵逼的日军士兵。 王老帽轮起手中的大刀,便向一个刚刚做起的日军士兵砍去,他要用自己的刀光制造血光了! 而就在大刀落下的刹那,他的梦想实现了。 他听到了的那种砍瓜切菜的“咔嚓”声,他这一刀斜斜的砍了进去,竟然直接砍断了对方的锁骨,然后那个家伙栽歪着身子就躺了下去。 至此,王老帽不再犹豫,他双手轮动大刀便向那些刚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日军砍去! 夜黑奇袭时,吼声动山川。 既然已经有日军发出声音,大刀队的队员们便不再掩饰自己的吼,在这一刻这个日军营地终是苏醒了过来,枪声喊声厮杀声便响成了一片。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几名中国士兵却端着枪小心翼翼的往远处去了,他们的目光注视着的是远处的几堆篝火。 可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打篝火,而是就在那篝火附近的一座小山,因为他们这些人是仇波、马二虎子、秦川他们,他们正是要去寻找商震的! 正文 第196章 商震的战斗 先前当那西北军大刀队队员一刀砍掉了日军哨兵的脑袋时,那血喷到了篝火上,于是那火堆便为之一暗,而这时远处的商震便心中一动。 就这座小山哪是商震他们的久留之地? 商震揣摩着二十九军会在今天后半夜对日军发起袭击,所以前半夜他就和二憨子小簸箕眯了一会儿,过了子夜他们便全都爬了起来盯着远方看。 夜是那么黑,如果不看有灯火的地方,商震又能看到什么? 不过,恰好他手中还有望远镜。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人砍掉了日军的脑袋,但是他却捕捉到了那堆篝火在光亮上的变化。 而就当他打点精神再次观察的时候,便听到了枪声。 这还犹豫什么?商震带着二憨子和小簸箕顺着绳子就从那山顶上往下爬。 只是就他们三个的这种情况,他们想快那也是快不起来的。 绳子依旧只有一根,他们一回只能下去一个人。 小心的从那山顶下到下半截山坡,而下半截山坡上面还有石头,他们依旧得小心翼翼。 所以当商震他们来到山脚下转过去时,就见离他们最近的那个日军医疗点已经亮起五堆篝火了。 毫无疑问,这里的日军也被惊动了。 不过让商震感到欣慰的是,日军的照明弹始终没有被打起,而随即他就意识到,不是打照明弹的日军也被29军给攻击了吧? 此时下得山来的商震他们终是有了一种飞鸟出笼的感觉。 不论谁在这座山顶上一待就待了两天那都不带好受的。 不过,此时下了山的他们并没有马上奔那枪响的地方去,而是小心翼翼的奔日军的那个临时医疗点去了。 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打鬼子,既然人家29军在那头打的热闹,那么,他们三个却也想一尽微薄之力的。 他们倒是没有想到要杀死多少个日军,却也只想给日军添添乱。 而添乱的方法自然是扔手雷,那个孟老歪可是送给了他们两颗手雷的。 商震不贪心,这黑灯瞎火的两颗手雷就算是能炸死四五名日军,那他也知足。 可别小瞧这四五名日军,如果是两军对战之际,就凭日军的枪法想消灭这四五名日军,那中国军队弄不好就得付出十多人甚至更多的伤亡。 并且,商震已经想好了,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打几枪。 而且,打枪不能用步枪也只能用花机关。 毕竟花机关的射击声与步枪不同,如果自己这头花机关响了,说不定自己的人会听到枪声找上来呢! 或许日军有了上次被商震扔手雷炸帐篷的教训,这回人家却是在那医疗点的周围点了五堆篝火。 按理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个方向点一堆也就够了,可是对着小山的这个方向日军却点了两堆。 看来日军上回被商震和二成子打怕了! 现在既然是离商震他们最近的地方点了两堆火,商震他们自然不会直接过去,他们也只能选择迂回了。 商震并不看那几个火堆。 在山上的时候他已经观察过了,火堆旁没人,只有那火堆快灭了的时候,才有日军凑上去添火。 而现在仗已经打起来了,日军当然不会躲在火光之处,肯定是躲在了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在这一点上,敌我双方的心理都是一样的,都是藏身于黑暗之中,观察着对面的黑暗,试图寻找出敌人来。 在距离日军的医疗点还有六七十米的时候,商震便示意小簸箕和二憨子停了下来,他开始仔细观察日军的那些帐篷。 要说这里的日军不被军营那头的动静惊醒那是不可能的。 这里的日军肯定也是高度警惕,商震可不想撞到日军的枪口上! 可是这里日军的帐篷占地也挺大,那火堆又能照多远?除了那火堆及其周围,商震所看到的依旧是黑黢黢一片。 “爬过去!”商震低声说道。 对于商震的话,二憨子和小簸箕自然是依令而行。 别看现在他们三个都算是老兵了,可是他们还真的没有在黑夜中打过这种仗。 商震也明白自己军旅阅历有限,此时就是给日军偷袭添乱,他权当这回是给自己积攒战斗经验了。 又往前爬了二十多米商震便又停了下来,在确定了那火堆旁边没有人的前提下,他不再看火堆了,一眼也不瞅! 商震哪正儿八经的摸过哨啊? 他这么做都是基于基本的生活常识。 人在盯着亮光后再看向黑暗时,那目力便会受影响,而当眼睛适应黑暗之时才容易发现黑暗之中的人与物。 可是,看了一会儿商震觉得自己已经适应黑暗了,却依然什么都没发现。 不过,就是做简单的换位思考商震也知道,日军既然能够在这边点亮火堆,那么在这边肯定是放了哨兵了。 这又该怎么办? 商震便马上想到了四个字——投石问路。 要不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呢,就是没有读过书的人,你只要会说中国话会听中国话,很多典故到了应景的时候自己就会蹦出来! 可是这冰天雪地加黑灯瞎火的,到哪里找石子呢?就算是能找到,用手能不能抠下来还是两说呢! 一念及此商震就摸自己的口袋。 这时他便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比自己拳头还大的东西,那却是一个冻馒头,那还是孟老歪给他们送上来的呢,商震没有吃光留下来的。 只是商震却绝不会拿这个馒头去投石问路的。 谁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情况,这个馒头还是留着吧,最后没奈何的商震也只能摸出了一发子弹用力向前方的黑暗中甩去。 就在那“吧嗒”一声里,商震还真就看到黑暗中有黑影隐约动了一下,不用问,那就是日军的哨兵了。 日军就是日军,人家现在进攻中国风头正劲,人家的哨兵又怎么可能象商震他们这样趴在冻得梆硬的大地上“烙肚皮”?所以人家自然是站着的。 自己该怎么弄死他呢?商震又开始了思考。 现在他才发现想无声无息的做掉日军的这种固定哨太难了! 他绞尽脑汁开始想能够用到的办法,飞刀?飞镖?弓箭?弩?弹弓?或许这些办法都行吧,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他现在既没有那些设备也没那两下子。 那么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这么爬过去?敌人一条命,自己是一条命,自己于敌人来讲,那就是人家的敌人,敌人之间相互想取对方的性命,真是太难了! 这要是实在不行,现在能刮个风,下个雪的啥也行,至少能够弄出点声音来给自己打掩护啊!商震在内心感叹着却又一筹莫展。 可是出乎意料的,那杀敌的机会却是比他想象的要来的快得多,就在他绞尽脑汁思索的时候,忽然他就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枪声。 枪声很近,明摆着就是在这个日军临时医疗点的周围响起来的,而不是说四五里地以外日军军营那里的。 而就在这个枪声之中,商震忽然就听到了他所熟悉的“他他他”的花机关连续射击的声音! 哎呀,自己的人来了,商震心中大喜! 正文 第197章 以枪声为号 “上!”商震低声说道。 既然是战斗,哪能不冒一点险?商震这回却是连自己的步枪都不要了! 一个人不可能携带太多的武器,行军之时也就罢了,可现在他要从敌人的后面动手拿长短枪一共带三支就不现实了。 商震拽出了自己腰间的刺刀背着自己的花机关开始往前爬。 前面枪声已经响成一片,他就不信了,自己前方的那个日军哨兵就是不回身参战,那还不回头去看动静啊!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商震又往前爬了一段距离,他终是看到那个黑影变低了,很显然那个日军害怕自己为流弹所伤已经蹲了下来。 商震再往前爬,而当他距离这个日军也只有十来米的时候,他终于能够看这名日军真的就已经把身体背对着自己了! 这还犹豫什么,商震从地上爬了起来,哈着腰紧跑几步便扑了出去。 此时,这名日军哨兵真的就被原本属于他身后的枪声所吸引他才会转过身去,他却哪想到他就是转了过去,却依旧有身后啊! 而商震就在那一扑之下,他就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刺刀入肉了,而几乎与此同时,他就把这名蹲着的日军砸在了身下! 商震感觉着那刀在入肉之后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同时他还听到这名日军发出了一声闷哼! 哎呀!这狗日的竟然没叫!看来自己这一刀扎的很准了,肯定是扎到了对方后心上。 商震心中大喜,他那紧握着的刺刀的右手就再也不曾撒开,非但右手没有撒开,他却是又把左手加了上去! 他就用刺刀紧紧的钉着这名日军,而他的身体就死死的压在了这名日军的身上,直到这名日军停止了挣扎。 “咋样了?”小簸箕的问话声在商震身后低低的传来。 “一人一颗手雷,咱们去把小鬼子炸了!”拔出刺刀的商震,那声音里便多了一种喜庆。 本来他也只是想给日军捣捣乱往日军的帐篷里塞一颗手雷,可是现在既然自己人来了,而自己又杀死了一名日军就又缴获了两颗手雷,这加上原来那两颗手雷可就是四颗了。 有多大的本事,干多大的事儿,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为什么不攻击守卫这个临时医疗点的日军呢?至于帐篷里的那些日军伤员就已经不重要了。 商震、小簸箕、二憨子三个人哈着腰贴着那帐篷就依次向前。 他们听到有的帐篷中有日军的说话声也不理心中却又不无遗憾。 他们哪知道仗会打到这个份上,如果知道仗能打到这个份上,那自己伙的人还撤回去干什么? 他们完全可以和29军的人来个里应外合,把这个日军的临时医疗点搅个天翻地覆! 守卫医疗点的日军依旧在黑暗中与中国军队对射着。 此时这些日军也不知道中国军队来了多少人,先前他们自然听到了军营那头的动静,那头的动静可绝对是不小的! 而现在他们的身后就是伤员,他们又如何敢退? 只是他们真的不知道,就在我们身后帐篷的空隙之中,有三个要命的煞星,已是各摸着一颗手雷接近了他们。 “左中右!准备——扔!”商震低声说道。 现在商震也总结出战斗经验来了。 他们三个已经能够看到那些日军的背影,就是看不到日军的背影,也能看到日军射击所产生出的弹痕。 日军排成了一排,也就是三四十名的样子,那么商震自然不会让自己这仨人把手雷都甩到同一个位置上去,他所说的左中右正是他与小簸箕二憨子从左到右三个人的排序。 就在商震的喊声中,他们三个齐齐把手雷扔了出去,这也就是商震又杀死了一名日军哨兵,否则他们的手雷还不够用呢! 待到商震把手中的手雷甩出,他又把自己第二颗手雷摸了出来,而就在他拔手雷销子的时候,前面三颗手雷便同时爆炸开来。 黑夜之中,日军根本就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中国军队摸到他们的身后,而且距离是如此之近,人家竟能把手雷直接甩到他们的中间。 也是该这些日军倒霉,商震他们扔出的三颗手雷竟然没有一颗砸到日军身上。 因为没有砸到身上,这些日军就更是毫无准备,所以就在手雷“轰”“轰”“轰”炸响之际,那些日军被炸死的固然没了动静,而被炸伤的便开始叫,至于没有被炸到的则是集体懵逼! “跟紧我往南跑!”商震低声说道便哈着腰往南跑。 守医疗点的日军是面朝西面的,也就是说刚才攻击医疗点的自己人是打西面来的。 由于战斗发生的突然,并且已经有一会儿了,那几堆篝火本来就着的不旺,现在有的都已经灭了,到处都是黑黢黢的,商震可不想和自己人打起来! 现在日军真的已经懵了,就这种乱战,枪法准没有用,因为看不到对方在哪里。 黑暗之中有日军依旧不知所以的在乱叫着。当商震循声扔出最后一颗手雷时,日军已经无法向前方射击了。 而这时,对面的枪声也停了,想来对面的人也已经猜到他们来了帮手了吧。 一阵气喘吁吁地奔跑,商震和小簸箕二憨子终是跑出去了近百米,然后这才蹲在地上开始大口的喘气。 “这回咋整?咱们也没有碰到咱们的人哪!”二憨子喘着粗气问。 “这还不简单,你们两个都跑到我右边去趴下!跑远点啊!”商震说话了。 一听商震这么说,那就是商震有招,二憨子和小簸箕便往右边跑。 “哎,我说你们两个往哪儿跑呢?”商震边摘下自己的花机关边问。 虽然看不到二憨子和小簸箕,可是商震听脚步声这两个人跑的方向与自己所说那却是相反的! “你不是让我们往右边跑吗?”小簸箕诧异的问。 “反了反了,快上那头去!”商震忙说道。 到了此时商震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跑到这里时就已经转过身来了,可是小簸箕和二憨子却全都没有转身,那么自己说左右那两个人听起来可不正是反的吗? 小簸箕和二憨子忙又往相反的方向跑,而这时商震便把花机关端了起来,冲着日军战场的方向“他他他”的打了一个短点射。 就这样的黑夜商震又能看到什么?现在日军那头所有的篝火都已经灭了,他却是连帐篷都看不到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商震开枪的本意就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告诉自己伙的人,这里还有同伴,我们在这里呢! 正文 第198章 会合 “啪”“啪”,有日军开始向南面射击了。 只是射击也是盲目的,到处一抹黑,除了先前所产生出的子弹的痕迹,根本就看不出所以然来。 “商震,你说那些能是王老帽他们吗?”已经躲开了去的小簸箕趴在地上问商震。 “那谁知道。”商震回答。 “要我说肯定是王老帽他们!”二憨子则很笃定的回答。 “你咋知道?”小簸箕问。 “因为他们那头先前的也响花机关的声音了,那个杜满不是说了吗,西北军穷,西北军穷他们怎么可能有花机关,所以那肯定是咱们的人。”二憨子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哎呀,行!谁说俺们家二憨子憨?现在竟然会动脑筋了!”小簸箕无比惊奇的表扬道。 二憨子便嘿嘿嘿了两下,那是不好意思了。 “二憨子说的不对吗?商震你咋不吭声?”小簸箕又问商震。 “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商震便回答。 又得到了商震的表扬,二憨子便又憨憨的笑了起来。 可是他的笑音未落,商震却已经低声说道:“别说话,来人了!” 他们三个在这里等什么,不就等着汇合了吗?二憨子小簸箕都不说话了,三个人就都趴在地上侧耳倾听。 又听了一会儿,这时他们真的就听到有压低了的声音在前方传来:“麻杆儿,麻杆儿,是你吗?” 虽然小簸箕都没有听清楚是谁在喊“麻杆儿”,可是他却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还说不让我喊他麻杆儿,你看他们都管商震叫麻杆儿呢!”小簸箕这句话无疑是对二憨子说的。 商震的外号不能说是很特别,但是至少日军那里不会有人叫麻杆儿吧。如此一来,商震的这个外号在黑夜之中,那都可以当成口令了。 可是还没有等二憨子接话呢,他们所有人就听到远方有“嗵”的一声! 商震他们三个自然循声望去,这时他们就见远处有一颗“流星”那真的就如同流星赶月般的奔他们头上的天空中飞来! “小心!卧倒!”商震嘴里低喝着就把自己的花机关端了起来。 而几乎与此同时,那颗流星便在他们头上的高天处“砰”的一声爆裂开来,然后他们这里便已是恍如白昼! 日军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打出了一颗照明弹来! 到了此时,商震哪还有心思去管谁在喊自己? 他手中花机关的指向随着他的目光飞快的挪动着。 他的反应是如此之快,而就在当他确定自己的右前方有黄色的身影的时候,“他他他”,“他他他”,他直接就扣动了扳机! 商震一贯的小心谨慎,到底是发挥作用了。 就在他们的左前方,过来的那几个人正是他们伙的马二虎子、仇波、马天放、虎柱子、陈翰文他们几个。 可是就在商震他们的右前方,日军竟然也趁黑儿摸了出来。 敌我双方谁都没有想到,这时候日军会把照明弹打出来,而这时就看各自的反应速度了,在这一刻商震无疑占得了先机! 日军也没过来多些也只有五六人罢了,这五六名日军的注意力全都在马二虎子它们那几个人那里呢。 谁叫刚才他们中间有人在黑暗中喊话,日军又不耳聋,人家也听到了,只不过刚才由于黑暗,人家就没开枪罢了。 所以现在商震开枪了,日军也开枪了。 一时之间,相距也不过在百米之内的敌我双方全都卧倒在地,也搞不清哪伙人有中弹的。 “趁有亮快过来!”到了此时,敌我双方都已暴露,商震扯脖子就喊,然后他一骨碌便躲到了一块石头的后面。 与远处29军大刀队夜袭日军军营来讲,他们这头也只能算是一场小小的战斗,一时之间,敌我双方互相射击,倒是商震他们占了便宜。 原因还是因为商震他们手头自动武器多,他们这头仇波、马二虎子、商震都有花机关。 现在又不是远距离射击,日军那头的火力直接就被他们压制住了。 并且商震和马二虎子,他们现在是两伙人,他们可以对日军交叉射击。 这时远处临时医疗点处的日军也开始向这头射击了,可问题是离的太远,这里可是山区,山谷中虽然也算是开阔地,可是终究石头不少。 就在那颗照明弹慢慢掉落之际,马二虎子他们向商震这头靠拢了过来,他们终于会合了。 “商震,你们这头人都在吧?”黑暗之中,马二虎子也不向日军开枪了,就低声问商震。 “二成子阵亡了,你们那头呢?”商震说道。 “除了排长,我们都过来了!”马二虎子回答。可是他刚答完又觉得不对,便忙又补充道,“排长参加了29军的大刀队,现在正剁日本人的脑袋呢!” 商震“哦”了一声作为回答,他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可是他内心的震动却绝不小的。 他心中想的却是,今天咱们王排长怎么就转了性呢? 他却哪知道王老帽是既被日军刺激到了,又被人家西北军给刺激到了,人家要给东北军争脸儿呢! 商震正寻思着呢,远方又是“嗵”的一声响。 在这一声响里,吓得商震他们下意识的又都伏下了脑袋。 可是当他们再向远方看时,就见这回日军打出来的照明弹并没有向他们这里飞来,而是向西北方向去了。 看来日军是有瞭望哨的,估计在第一颗照明弹的照亮之下,日军发现这头并没有太激烈的战斗,所以就先顾着去军营那头了。 “那里——”商震沉吟了一下,他想说的是那里应当是日军的军营吧。 刚刚他们在这里与那几个日军互射,现在也不知道那几个日军死了几个又藏起来了几个。 可是和日军军营那里的战斗相比,他们这里也只能算是毛毛雨。 军营那里的枪声现在可是不断溜儿的,尤其刚刚,商震听着那头机关枪的射击声那就跟爆豆似的。 就这个距离也只能听到枪声了,至于喊杀声由于太远,商震根本是听不到的。 “哎呀,不好!”这时仇波就低声叫道。 “咋了?”商震忙问。 “本来打夜战抡大刀咱们人是占优势的,可要是一弄出亮来,咱们可就未必能打过日本鬼子了!”仇波说道。 仇波这么一说,所有人心中便是一惊。 虽然他们没有加入大刀队的战斗,可是他们也能够想明白那种作战方式,那就是好几百名敢死队员拿着大刀冲进日军的军营对着日军一顿乱砍。 正因为29军在火力上没有日军的强,那么打近战打夜战打乱战无疑才会占便宜,这要是天上的照明弹不停的亮29军肯定吃亏! “不知道日本鬼子是用什么打的照明弹。”商震沉吟了一下随后便断然说道,“走,咱们绕过去!把日军打照明弹的家伙事儿砸了!” 正文 第199章。患难兄弟的产生(一)说服 商震带着自己那几个人走的很急,他生怕自己这些人去得晚了,再帮不上军营那头的忙。 而实际上商震他们出发的还是晚了。 或者说,这也怪不得商震他们,实在是当照明弹在天空中闪亮的时候,29军大刀队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在那照明弹的余光之下,有日军的帐篷已经燃烧了起来。 那帐篷之间的空地上,有西北军士兵与日军士兵的尸体已经枕藉在了一起,有还活着的双方的伤员竟然也撕打在了一起,可是接着便有日军机枪声响起,毫无防备之下,几名西北军士兵中枪就倒了下去。 “我艹!”杜满骂了一声,他一抬手,手中的盒子炮就响了,只是他那“啪”“啪”的射击却是冲着一顶日军的帐篷射去的。 日军的这挺机枪响起全无预兆,杜满根本就没有看到日军的机枪架在了哪里,不过他直觉上日军的那挺机枪应当是架在了那顶帐篷里。 可他就是开着枪,心里却也是狐疑不定。 不应该啊! 这顶帐篷一面已经被撕开了,有日军士兵与大刀队的队员都倒在了那里。 既然那里已经被大刀队冲击过了,那里不应当有日军的机枪啊! 而也就在这个时,杜满忽然觉得身后有一股力量袭来,却是直接就把他给拖到在了地上! 杜满大惊,转手抬枪就要射击之际就听身后有人说道:“是我,你找死啊?”那声音却是王老帽的! “才找死呢?你拽我干嘛?”杜满怒道,差点把王老帽当成敌人给毙了! 可也就在这时,对面的机枪声又响了,他们两个身后的帐篷便被打得“噗”“噗”作响。 如果杜满刚刚站着,那肯定就中枪了。 只是没等杜满对王老帽表示感谢呢,王老帽却已经说道:“不用谢我,你比我还傻帽!” 杜满不知道王老帽何出此言正诧异间,王老帽却又说道:“快进帐篷里去。”说完拖着他不由分说便往身后的帐篷里钻。 “打仗呢,当啥胆小鬼?”杜满怒道。 虽然他被王老帽给救了却也不意味着在别人与日军厮杀之际,自己却和王老帽却如同缩头乌龟一般躲到帐篷里。 “小鬼子的机枪是从帐篷那头打过来的,他们是敌我都杀的,你出去就是个死!虎逼啊你呢!”王老帽骂人了。 东北话里虎逼啥意思?若有不懂请参考傻逼,因为这两个词不是亲兄弟那也绝对是叔伯兄弟! 一听王老帽这么说,杜满不争了。 他又不笨,王老帽也只是这么一提点,他就想明白了。 可不是吗?刚才他也看到了,确实是有日军与大刀队的人一起中枪倒下去的。 小鬼子不会这么狠吧,连他们自己人也给打死了! 杜满虽然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他却隐隐觉得王老帽应当是对的。 战斗到此时,虽然也只有半个来小时的时间,可是战况也只能用惨烈形容。 当大刀队的人冲进日军的帐篷里时,那杀的又怎是一个“爽”字了得? 试想,绝大多数的日军也只是才在睡梦中惊醒,那帐篷里黑黢黢的,他们根本就来不及拿枪反抗,大刀队的大刀便剁下来了, 更何况由于大刀队准备时间相对充裕又是对不同的帐篷同时动的手,日军死伤惨重那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这可并不意味着日军就放弃了抵抗,那残余的日军终归是端着步枪与大刀队的人厮杀在了一起。 就那个时候,敌我双方都杀红眼了,常常有大刀队的队员被日军刺倒,而那名日军却也被蜂拥而上的大刀队员抡起大刀就给砍掉了脑袋! 只是也就在刚才,突然就有日军的机枪向着营地里疯狂的扫射了起来。 而这时王老帽就觉察出不对来了。 别看王老帽只是一个排长,可他却是难得的一个有着大局观的人。 他随着29军大刀队来夜袭敌营,当时那绝对是热血澎湃的,可是他随着大刀队冲进了帐篷一番厮杀之后,日军的机枪声一响,他就冷静下来了。 为啥?他觉得够本了啊! 那从军队作战的大局上来讲,那是要用少数人的命来救大多数人的命的,对方要是死了570,自己一方死了270那就是打了胜仗,那就赚到了。 而从个人的角度来讲呢,对方不用死的太多,那就是死了三个两个的自己还活着,那不也是赚到了吗? 那要是自己都弄死对方六七个了,自己还好好的活着,那就不叫赚到了,那叫赚大发了! 那自己都赚大发了,干嘛还要接着玩命? 王老帽从来不知道“人生哲学”这个词,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人生哲学,他却是一个集军人的勇敢、东北人的虎性和土匪的狡猾于一身的人! “那咱们也不能在这里猫着啊!”杜满终于反应了过来。 “是不该在这里猫着,咱们得逃命了!”王老帽说道。 “啥玩扔?不在这里猫着就逃跑?我们的人可在外面拼命呢!”杜满气道。 由于气愤他那声音都高了八度! “你嚷啥?你听听外面还有多少人了?你知道这破篷子里有没有小日本啊,再给咱们两个打冷枪!”王老帽气道。 “那特么的我也不当逃兵!”杜满怒气未息的气道。 可这时他却也注意到外面的喊声已是少了许多,不过日军的机枪声却更密集了,不用问,这是日军有援兵到了。 “那咋就叫当逃兵呢?我问你,你杀了几个小日本了?”王老帽便说着便凑到了那帐篷边上从一个弹孔处向外观望。 “你管我杀了几个呢?”杜满接着生气。 “艹,我都剁了七个了,咱们够本了,留着这条命以后说不定还能再杀死七个八个的呢! 你非得出去喂枪子啊?傻逼啊你?”王老帽又开始骂人了。 “你嘴干净点儿!你岁数就是大点,你才是个小排长,老子岁数比你小,可老子是连长!”杜满一听王老帽骂人不乐意了。 “哎呀,别磨叽了,快往回撤,小鬼子上来了!”王老帽说道。 “嗯?”一听王老帽这么说,火气已经被王老帽消磨得差不多了的杜满便也往前凑。 当他把眼睛对上了帐篷上的一个小洞上的时候,他真的就看到了,在那上方照明弹的光亮之下,帐篷的空隙之中出现了日军士兵哈腰着端着步枪的身影! “赶紧撤,再不跑来不及了,咱们没剩多少人了。”王老帽说道。 王老帽到底还是说服了杜满,眼见这时已不可为,杜满也只能跟着王老帽跑了。 正文 第200章,患难兄弟的产生(二)黑暗中的危机与生机 “该死的照明弹!”当两个人钻出帐篷的时候王老帽低声骂道。 日军的帐篷排列的很整齐,那真是横是横竖是竖。 现在王老帽和杜满两个人想往外跑,由于日军已经出现了,他们两个就不能够从那帐篷的空隙处跑跑。 既然那帐篷排得很整齐,那么帐篷中间的空隙那就跟一条路似的,他们如果出现在那里肯定会被日军看到。 那么他们的逃生之路在哪里?自然只能是钻帐篷了。 好好的路不能走却非得钻帐篷,这其中的别扭就不用提了,可那逃跑的速度也就降下来了。 唯一让王老帽值得庆幸的是日军的帐篷门都是冲着他们这头的,他们一掀帘子倒是可以冲进去,当然要冲出去的时候,那就得硬闯了。 只是谁曾想到,当王老帽刚冲进后面的那个帐篷时,便遇到了麻烦,他忽然就听到了,帐篷里发出了“哗啦”一声! 就这一声直接就让王老帽有了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的感觉,那特么的是有人在拉动枪栓。 “趴下!”王老帽本能的喊的一声,同时便趴了下去,然后枪就响了,而且竟然还是“啪”“啪”两枪! 人在中枪的一刹那是一种什么情形?作为老兵的王老帽并没有受过伤,他也没有挨过枪,可是他却听自己的同伴讲过。 人在中枪的一刹那便如同被打铁匠的大锤砸到一般,那时候人的脑海中是一片空白的,也只有本能的反应了,那时候想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就是痴人说梦! 而王老帽在趴下的一刹那,他感觉自己还能动,这时的他没有别的想法,他也来不及想,他也只是本能的便扣响了自己手中的盒子炮。 “啪”“啪”,趴在地上的王老帽向刚才枪火闪动的地方连打了两枪,然后一骨碌便躲开了,到了这时他已经来不及去管身后的杜满了。 天知道这个帐篷中怎么还会有残余的日军? 不过29军大刀队深夜来袭,他们的人冲进帐篷就是一顿乱砍,由于帐篷里太黑便难免有漏网之鱼,有日军躲在帐篷里躲过了刀,然后还没有冲出去,也未可知。 自己现在又该怎么办?黑暗之中的王老冒紧张的思索,而到了这时,他才感觉自己的肋下火燎燎的,看样子自己刚才还是被那个把子弹给刮到了。 但是现在哪是管受伤的时候,只要小命还在,就依旧要为自己的小命而搏杀。 直接冲出去?谁知道刚才自己那两枪是否打中了日军?他不知道这个黑暗的帐篷里藏了多少名日军,但是至少藏了两名,因为刚才响了两枪。 王老茂这两枪也只是冒蒙打的,他可不认为自己这两枪打中了。 黑暗之中,他不可能将日军一枪毙命。 而且他也没有把那两名日军打伤,如果打伤了那总是会有动静的。 正如刚才他所想的那样,子弹击中了人,人便如同被大锤砸了一下一般。 那自己一枪就算不能打到日军的心脏上,那就算打到胳膊腿上,他就不信对方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停在帐篷里肯定是不行的,日军的援兵已经到了。 外面的枪声阵阵,甚至就在王老帽思索的时候,便有子弹穿透了这顶帐篷,看来外面有29军的人与日军又打起来了。 可是直接冲出去那也是不行的。 对方隐匿在黑暗之中与自己也只是近在咫尺。 对方之所以没有再次拉动枪栓,那是因为怕拉枪栓的声音再次引起自己的注意。 显然对方也是老兵,他们是知道中国军人所用的盒子炮的厉害的。 可是时间不等人哪! 着急摆脱生存危机的王老帽用左手轻轻抽出了插在背后的大刀,他便把那大刀向黑暗中缓慢的划去。 太黑了,他不知道黑暗之中日军躲在哪里,他也只是希望用这把大刀能够碰到对方,只要对方发出一丁点声音,他的盒子炮随后就会响起。 说实话,王老帽的这种打法也只是心存侥幸的无奈之举。 可就在王老帽把大刀递出的片刻功夫里,他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大刀被什么东西碰到了一下。 而在他的大刀被那东西碰到的刹那,王老冒也搞不清在那一刹那中自己的大脑经历了什么样的空白,可是他本能的就向前方扣动了扳机。 而且他扣动扳机可不是一下,他却是十指连动不停的扣动扳机,不停地松开。 他转动着枪口连打了五枪! 王老茂所用的盒子炮是半自动手枪,这种半自动手枪的特点就是扣动扳机打出一发子弹,然后需要松开扳机再重新扣动。 他倒是听说过,有那种说是一扣扳机到底子弹便如机枪一般狂射出去的盒子炮,只是至今他无缘得见 这回王老帽的射击没有走空,他听到了日军的惨叫声,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 王老帽爬了起来,这回他不再犹豫,向着前面就猛冲了出去。 天知道日军的帐篷中都有些什么,在这往外冲的过程中王老帽感觉自己的膝盖顶在了一张凳子上,然后他还感觉到自己踩到了一个有弹性的软绵绵的东西上。 而当他一头撞出了那帐篷之时,他才意识自己刚才踩到的应当是日军,而且还是活的,至于那个家伙为什么没有叫出来,他也不知道了。 黑暗之中有着太多的未知,不光是对于王老帽,就是对于所有参战的中国军人都是如此。 而这种未知的个人所经历的事情能否流传下来,那么就看当事人是否能够活下来了。 王老帽冲出帐篷之际,恰逢有日军的照明弹在头顶的高空中落下。 虽然那光线开始变得暗淡了起来,可是王老帽知道这颗落了,日军却会把下一颗照弹再打出来的。 “这该死的照明弹!”王老帽又骂了一句,可是他接着就又喊道,“杜满!” 到了这时他还在想着杜满呢,那小子刚才不是被日本鬼子给打死了吧? 王老帽心有所想,但是脚步却绝不停留,这回他可不敢再往的帐篷里钻了。 只是就在他刚跑到前面帐篷的边上时,就看到前面帐篷边上露出的几支枪来,他心中一惊之时,那枪已响了起来! 不过那枪却不是打他的,而是对着他的左侧射去。 王老帽随即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日军的叫声,原来日军追的已经这么近了! 又往前跑了两步,王老帽这才看到躲在两侧帐篷边儿有几名大刀队的成员,其中两个他认识,一个正是杜满而另一个则是原来跟着杜满的韩练才。 早知道从外面能跑回来,自己何苦钻帐篷?到了此时,王老帽都后悔了。 看来刚才自己在钻进帐篷的时候,杜马是从外面跑的,而他恰恰得到了同伴们的掩护。 “趴下!别我枪口上撞!”这时杜满就喊。 王老帽“扑通”一下就趴下了。 这回可不好玩儿了,就在那颗照明弹失去了光芒天地之间又变得黑暗起来之时,王老帽想。 正文 第201章患难兄弟的产生(三) “嗵”,又有照明弹升起,正在帐篷之间奔跑着王老冒他们连忙趴下,而日军的子弹随后便射了过来。 “别往帐篷后躲!”有一名士兵高喊。 帐篷就是帐篷,毕竟不是房子,那东西是搪不住子弹的。 也别管是敌我双方哪一方射出的子弹,一发子弹绝对可以从第一个帐篷处射进去,再从最后一个帐篷处飞出去。 “不往帐篷后躲往哪躲?”有一名正往帐篷后躲的士兵反驳道。 可是他话语未落,便听到有日军的机枪“哒哒哒”的响了起来,然后便有子弹穿过帐篷,他倒了下去。 敌我双方实在是太近了,若不是有帐篷遮挡了日军的视线,就王老帽他们现在这六七个人估计也剩不下谁了。 不过有人倒下,接下来却又有别人加入。 先前在袭击日军军营的过程中,本来就是一场乱战,大刀队的队员们也已经打乱套了。 应当是王老帽他们这头反击的枪声比较猛烈一些,眼见着从别处帐篷的空隙中,就又有大刀队的队员向他们靠拢过来。 只是王老帽扫了一眼,却才发现算上他们总共也只有20多人罢了。 由于先前是打的一场乱仗,那就是各自为战,而现在有了照明便有了光亮,他们出发时的好几百人,现在就只剩这20多人了吗? 也不知道日本鬼子被打死了多少,王老帽咬咬牙没吭声。 他王老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就是他参加直奉战争的时候,别看是军阀混战,换言之是中国人打中国人,那死生惨烈的时候也是有的,只是在再惨烈却也绝没有像今天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从王老帽的脑海中便跳出了两个字——国战。 是的啊,这场战争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那么注定要比本民族之间的战争更惨烈! 只是战况紧急,又哪容的王老冒在这胡思乱想。 29军大刀队剩余的队员们聚在了一起,便又都往日军的军营外冲。 现在仗打成了这副样子,应当说29军大刀队的队员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就算一个人砍杀一人,那也得死了好几百日军了。 既然战斗任务完成,所有人需要抱团取暖会拢在一起,那也是必然的。 而这个时候在一处帐篷的空隙中,便又有一名士兵拼命的朝他们跑来。 就当这名士兵加入了到他们的行列后才气喘吁吁的说道:“要小心,刚才我看到有日本鬼子绕到咱们前面去了!” 只是他这话说的多少有些晚了,现在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已经冲到了日军军营的边缘。 恰恰天空中那颗照明弹还在亮着,而这时便有日军的机枪声在他们的前面响起,而且还不是一挺。 大雨之中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猝不及防之下中弹便倒了下去。 所有人也只能本能的卧倒,与此同时便有士兵叫道:“坏了,我们被包围了!” 随着他的话音,天空中的那个照明弹终是燃烧殆尽,天地间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可是四面日军的枪声依旧在“啪啪”的“哒哒哒”的响着。 一时之间,29军大刀队所参与的这些士兵的心情便也如黑夜一般看不到一丝光亮。 “要我说干脆咱们调过头去和日本鬼子拼了吧!”黑暗中有士兵说。 只是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响应。 有的时候打鬼子全凭着一腔激情,当那股激情泄了人便也会想着求生的。 “要不咱们现在就往外冲,还等什么?”又有人说。 “现在往外冲,前面有小鬼子的机枪等着咱们呢,要是小鬼子的照明突然亮起来,我看咱们一个也剩不下!”又有人表示反对。 王老帽没有吭声。 他太熟悉现在这种情形了,这种情形其实和它们东北军原来的情形没有什么两样,建制已经乱了,军官已经不在了,群龙无首,那么到底听谁的? 看来那个团长也已经阵亡了啊! 想到那个团长的阵亡王老帽的心里就揪了一下。 虽然说他参加29军大刀队是受了那个团长的刺激,可是内心他也承认那个团长人不错,至少没有当面讥讽他。 日军的枪声已经稀落了下来,看来日军也在等着照明弹升起。 “咦?小鬼子照明弹咋还不打起来呢?”这时有士兵奇怪地说道。 可也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匍匐在黑暗之中的他们所有人突然便听到了密集的枪声! 只不过那枪声虽然密集,却不是在他们附近响起的,听到枪响的位置正应当是日军打出照明弹的地方。 只是还没有等众人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杜满突然问道:“谁还有手榴弹?” “我有两颗!” “我有一颗!” “我摸了小鬼子一颗手雷!” 有几名士兵忙回答。 “我是侦查连长杜满,你们听我的命令,向咱们右面扔几颗手榴弹,一定要炸响了!”杜满说道。 “为啥呀?”有人不懂。 可是这时有人说话了,那是王老帽,王老帽却懂了。 “声东击西,准备冲出去!”王老帽说的是。 王老冒说对了,杜满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本来他们已经被日军围里头了,不过现在想来前面虽然有两到三挺日军的机枪,可是步枪的声音却很少,想来日军也不多。 且不管日军的照明弹但为什么没有打起来?可是只要日军的照明弹没打起来,趁着现在的黑暗,他们就有突围的机会! “快把手榴弹扔出去,其他人把枪都对准了前面的小鬼子,鬼子开枪咱们就开枪,然后就往外冲,这可能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杜满再次催促到。 正是众说纷纭之际,而在这个时刻,杜满就成了那个拿主意的人。 有士兵应了声“好”,片刻之后,在这片黑暗之中,便有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 果然正如不满所推测的那样,当手榴弹爆炸的闪光出现,前方日军的机枪便又“哒哒哒”的响了起来。 只是在这一刻日军的火力点终是暴露出来,真的也只是机枪,步枪根本就没有几支。 “打!”杜满高喊一声,于是他们剩下的这些人,便把所有的火力向日军枪火闪动之处宣泄而去。 也只是一瞬间,日军的那两挺机枪便全都哑了下来。 此时不突围,更待何时? “冲啊!”杜满高喝了一声,于是黑暗之中,接近20名中国士兵便向前方狂奔而去。 这可真就是他们最后一次逃亡的机会了。 只是王老帽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商震他们那些人也正在向黑暗之中逃遁着。 只因为那些发射照明弹的日军正是被他们给打掉的。 正文 第202章 看景 天亮了,日军军营里一片狼藉,有日伪军的士兵正在那帐篷之中穿行着清理着。 穿着灰布军装的中国军人的尸体被日军清理出来了,全都被胡乱的堆成了一大堆。 “老弟,得罪了,我可不是故意摔你的,人太多了,我抬不动了。”当两名伪军士兵将一具东北军的尸体扔在尸堆旁时,其中一个低声叨咕。 这个士兵不说话也就罢了,可是一说话他的嘴就不由自主的歪了一下,因为他是孟老歪。 此时孟老歪嘴里叨咕着,他却才注意到自己抬出来的这个人应当不是士兵。 因为人家的腰间挂着的是手枪套。 而这手枪套也绝不是盒子炮的那种木盒子或者皮盒子,却是格外小巧的那种。 枪套上面是带按扣的,所以那枪套应当是是装那种小巧的撸子的。 孟老歪往周围扫了一眼,眼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他便哈下腰将那枪套顺着腰带往里扒啦。 “看样子你是个大官儿,能够带头冲锋不容易,就别让日本人霍霍你了。”孟老歪又叨咕。 敌我双方对战之时,如果有一方杀了对方的军官,毫无疑问那都是大功一件。 孟老歪藏起了那个军官的枪套也就等于掩饰了那个军官的身份,也就避免了他的死变成了日军的骄傲。 只是孟老歪并不知道,此时他处理的尸体正是29军那个团长的。 “你小点声,让日本人听着!”和他一起干活的同伴提醒到。 “唉,都是英雄啊,都比咱们强!”尽管孟老歪压低了声音,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感叹道。 “那是,你没看日本人死的比咱们的人还惨吗?”他的同伴低声附和。 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向一个宽敞的地方瞟了一眼。 在他们的身前都是29军大刀队的尸体。 经过一夜的鏖战,现在二十九军的大刀队已经被日军击溃了。 这里是日军的地盘,作为被击败的一方,那些战死者当然不可能得到日军的厚待。 所有的尸体都被胡乱的扔着堆放在一起,数百具的尸体堆在一起的时候,便如同小山一般。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可是日军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作为战胜一方在收拾己方战亡者时,当然不会这么胡乱扔。 那些日军的尸体已经被日伪军抬了出来,整齐的排列在一个宽敞的地方,甚至有的上面还给盖上了白布。 从排列的整齐上来讲,日军的战亡者与西北军大刀队的阵亡者那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可问题是,那些战死的日军不光被排列的很整齐,而他们中很大一部分的人的脖子那却更整齐! 而又叫个什么说法? 怎么会有脖子排列整齐的说法呢? 原因就是。那一部分日军竟然没有了脑袋! 他们的脑袋在昨夜29军大刀队的夜袭之中,竟然全都被砍掉了,至于说被大刀砍进了身体其他部位的那也不可尽数。 敌我双方死亡的人数差不多,可是日军一方有很多掉脑袋的,这从感官上看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此时阵亡的西北军士兵尸体是一种狼狈是一种凌乱,那么日军战死者的尸体给人的感觉就是疹听与颤抖! “***,***”,突然,在这片沉寂的令人压抑的气氛中,有日军士兵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 他这一叫,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孟老歪和他的同伴便向一个帐篷看过去,这时他们就看到一名日军士兵被其他日军架了出来。 孟老歪并不知道那名日军说的是什么,可是那名日军正将自己的一只手掌做砍刀比划着自己的脖子,仿佛在诉说他昨夜所亲历的令人恐怖的经过。 而这时这个家伙便看到了帐篷外那摆了一地的他的同伴的尸体,然后他哇哇大叫着就蹲了下去,用双手在自己的头上胡乱的抓挠着! “吓疯了一个!”孟老歪的同伴低声说道。 孟老歪的这名同伴正是和孟老歪一样,同样发现商震他们在山顶上却给包庇了下来的那个。 虽然他的嘴不歪他也不结巴,可是他和孟老歪绝对是死党。 孟老歪包庇抗日分子,还给人家送吃的,他就在下面给望风放哨,那可不就是死党吗? “原来我当日本人有多牛逼,现在看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原本因为看到29军伤亡惨重的孟老歪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你没听胖子说过吗?日本人最怕掉脑袋,他们相信他们的魂儿是在脑袋里的,如果他们的脑袋被砍掉了,他们的魂儿就不能回小日本了。”他的那个同伴又嘀咕道。 他所说的那个胖子是个翻译官。 “回不回小日本的,这是中国的地盘儿,哪有地方装他们的魂儿?难道要把他们的脑袋都装到尿罐子里吗?上哪儿去找那么多尿罐子?”孟老歪接口道,由于高兴由于恶毒他也不结巴了。 那名明显在精神上受到了刺激的日军士兵依旧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嚎着。 正在从帐篷里往外抬死尸的日伪军士兵固然不会往前凑,可是也都不干活了,就全看着那里。 日军的目光中有恐惧有兔死狐悲,可是伪军们的目光中却有着一种难以觉察的幸灾乐祸,其中包括伪军的军官。 “八嘎!”那名日军士兵的表现终于惊动了日军军官。 有一名日军上尉上前,抬腿就踹在了那名正在乱喊乱叫的日军士兵的肩膀上,将他踹倒在地。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有马蹄声起,孟老歪转头时便看到有十多名日军骑着战马过来了。 而那十来个人中,却是有一半都穿着闪亮的皮靴的,毫无疑问,这是日军来大官儿了! “看什么看?全都干活去!”伪军军官的喊声响了起来,于是伪军们便又动了起来。 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做,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会烂眼睛的。 现在日军倒血霉了,而他们伪军就在旁边这么看着,那要是哪个虎了巴腾没有眼力见儿的再乐出声来,那岂不连他这个军官都要跟着倒霉? 孟老歪拉着自己的同伴就往帐篷里走。 “回去干嘛?里边儿都没死人了!”他那同伴说道。 “傻啊你,猫在里面接着看景啊!”梦老歪低声回答。 孟老歪打内心里很想看到那过来的日军大官,见到自己一方人有那么多掉脑袋的,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甚至他觉得如果这个日军大官一怒之下拔出刀来,把那个正在干嚎的日军士兵砍死才好呢! 于是片刻之后,孟老歪和同伴便躲在帐篷之中,透过那帐篷上的枪孔往外看。 可是令孟老歪感到遗憾的是,那名日军军官的表情被其他日军挡住了,他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不知道那个日军军官是如何处理那个已经被吓出精神病来的日军士兵的。 不过就在这片军营被打扫完毕之后,伪军们便被集合在了一起。 而这时他们的军官便告诉他们他们转移战场了,这回轮到他们伪军上前线了。 正文 第203章 做兄弟总是要从打嘴仗开始的 一支小队行进于山谷之间。灰色的军装,拖沓的步伐,已经冻结起来的红绸,无疑显示出他们的疲惫。 那红绸之所以是冻结的,是因为上面已经沾满了侵略者的血水,血水遇冷凝结为冰,所以那红绸便已经不再是柔软的样子。 “出了这个山谷就应当上公路了,不管怎么咱们都能返回去了。”这时有人说话,那是杜满。 就跟在杜满身后的王老帽并没有说话,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前方的山口已现。 昨夜他们与日军一顿乱战,最终也只是冲出来了15个人。而根据大家互相的谈论交换情况,现在看29军的那支大刀队一共也就剩这15个人了。 他们之所以走的这么慢,一方面是因为昨夜他们受到了日军的追杀已经失去了方向感,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中间有两个伤员。 一个伤员的腰上挨了一枪,一个伤员的小腿肚子挨了一枪。 大家同生共死,能够活下来就已经不易,他们自然不会舍弃那两个伤员的。 可如此一来他们行军的速度也就慢了,以至于现在已经是上午9点多了,作为侦查连长的杜满才领了他们找到了回军营的路。 “也不知道昨晚上咱们杀了多少日本鬼子,够不够本?还有为啥后来小鬼子的照明弹没有亮起来?”跟在王老帽身旁的韩练才便说。 王老帽依旧没有吭声。 不过他觉得日军不会无缘无故的就不打照明弹的,就当时的那种情形,如果日军照明弹不断溜儿的话,就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出不来。 至于说是谁没让日军把照明弹打起来,那发射照明弹的地方离他们有五六百米呢,他们也搞不清楚。 王老帽虽然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想法,但是未经证实,他绝对不会说出来。 “我说王老帽,你砍死了几个日本鬼子?”韩练才眼见王老帽不吭声便直呼其名了。 “小屁嘎子,王老帽也是该你叫的?”王老帽边往前走边斜了韩练才一眼这才说道。 “这名字就是用来叫的嘛!知道你是个排长,排长就了不起呀,我也是排长!”韩练才不以为然的说道。 说以老为尊,那是在老百姓过日子的时候,部队中那是以强者为尊的。 都是老兵,年轻岁数小的老兵绝不会因为你岁数大就对你表示出尊重来。 “你少跟我胡扯,你当我不知道你就是个班长吗?”王老帽反驳道。 王老帽所认识的29军的人,也就是当初杜满带的那几个兵,是因为先前他们已经在一起打过鬼子了,所以已经是兄弟,彼此都不见外。 也正因为如此韩练才才会主动和王老帽说话。 “马上就是排长了,因为我们排长阵亡了。”韩练才不以为然的说道。 “哈!”王老帽被韩练才给气乐了。 原来你小子现在还没当上排长呢。 他想说你们排长阵亡了,你就在后面排班啊,那要是你们连长你们营长你们团长阵亡了你还往上顶吗? 不过这种话王老帽也只能想想,谁都不会去主动咒别人去死,更何况这里是军队,所以王老帽终于是忍住了自己的腹诽才冷冷的说道:“等你当上排长之后再跟我说话吧!” 什么叫姜是老的辣?韩练才到底是没有说过王老帽。 “我倒是好奇了,你到底杀了几个日本鬼子?”可是已经走到山口的杜满说话了。 韩练才那是他的手下,他来给韩仁才找场子了。 其实他那言下之意无疑是,你说韩练才现在不是排长没有资格和你说话,我现在是连长,我问你话你总不能不回答吧。 “哈!”王老帽又笑了,“咋的?我说小韩子你不乐意听,来给你的人找场子了啊?” “我是连长。”杜满想啥说啥了。 “我当了10多年的排长,我之所以没当连长,是因为我不乐意当。 我手下的兄弟有好几个已经当连长了,还有当营长的。 再说了,别看你是连长,我只是个排长可我却是活的时间最长的排长。 论资历,别看你是连长,在我这儿不好使!”王老帽口灿莲花般反驳杜满。 “你的兄弟就是当了旅长当了师长又能怎样,不还是被日本鬼子撵得嗖嗖直跑?”年轻气盛的韩练才开始揭短了。 “小韩子咋说话呢?”听韩练才这么说杜满忙制止。 瘸子面前别说短话,东北军是没有怎么抵抗日军的入侵,可是你这事儿和人家王老帽说不着啊,而且你这种说话的方式很容易引起矛盾的,这是会伤了兄弟之间的感情的。 “哈”,只是谁曾想王老帽又笑了,而且王老帽也没有跟韩练才急眼,他所说的正是杜满所想的。 “第一,咱们现在也在跑,有本事咱们杀回去啊,谁他妈不回去谁是孙子。 第二,打不打是上面做主,跟我有鸡毛关系?”王老帽依然是振振有词。 韩练才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山口已经到了。 杜满和王老帽警惕的上前把手中的枪都端了起来,到了此时自然不能再打嘴仗了。 出了山口正是那条公路。 路上有雪,有杂乱的行人的脚印。 杜满和王老帽此时的动作那都是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先看道路的两端。 由于这条路处于山谷之间,那道路曲曲直直往哪头看都不可能看得通透。 不过目前他们视力所及的地方都没有人。 战事一起,又是冬季,老百姓都躲在家里猫冬,终归没有人没事儿出来找事儿。 眼见道路的两端没有人影,杜满和王老帽便又把目光投向了路上的雪,去看那雪上的脚印儿。 雪上的脚印谈不上多也谈不上少,不过看样子有些脚印还是很新的,像刚踩上去不久。 而这时杜满和王老帽便不由自主的交换了一下眼色。 都是老兵互相看一眼,那都表示了在内心里对对方的认可。 “不是日本人的脚印,接着走吧。”杜满回身说道,然后他就命令韩练才,“你带两个人上后面走去,小心点,别让日本鬼子跟上来,省得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韩练才忙应了一声,可就在他转身开走的时候他就问:“连长,啥时候你提我当排长?” “嗯?”杜满看了一眼正鬼头鬼脑的看向自己的韩练才反问道,“你还打算当连长不?” 先前韩练才可是说了排长阵亡了,他现在可以当排长了,那么杜满问他打算当长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用问吗? 韩练才连忙说“我哪敢”的时候,杜满已是说了一个字“滚”! 于是韩练才也只能讪讪的和其他两个士兵便往后去了。 “我觉得你们29军的人挺老实巴交的,怎么冒出这么个这么皮的玩扔?”当队伍再次行进起来的时候,王老帽笑道。 “我记得你们东北人说话都屁了嘎唧的,可是你们那个商震为什么那么老实巴交的?”杜满反问。 王老帽被杜满反问就是一愣,这时他便想起商震来。 他倒不是觉得商震会有什么事,因为商震平时话不多,可办事心里有数,只是不知道这小子和自己那帮子兄弟会合没有,现在又跑到哪里去了? 至此,杜满和王老帽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警惕的看着前方行进。 可是他们也只是才走了十来分钟,身后便有脚步声起,韩练才已经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 “连长不好了,后面有日本鬼子了!”韩练才的话直接就让杜满和王老帽心中一惊。 正文 第204章 跑不过人家啊! 杜满和王老帽同时往后跑去,先前他们走了几百米的直路却是绕刚绕过了一个拐弯。 但凡山路拐弯的地方,那多是因为有山的遮挡。 杜满和王老帽跑到那拐弯处,借着山体的掩护偷眼往来路望去,果然,这时他们便看到那路上出现了十几名日军。 眼见的那些日军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哈着腰正往他们这里来呢。 “就这么点儿啊,咱们干他一下子!”留在原地的一名士兵说道。 在发现日军之后,他可是一直在这躲着的,这时那些日军的全体却是才从山体的遮挡中现出身来。 要说这个士兵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日军一共才十多名,他们现在可是二十多人呢,他们又是打埋伏,突然向日军发起攻击,就算不能把这些日军全歼,对方也绝对讨不到好去。 只是这名士兵说完话之后,却看到杜满、王老帽韩练才三个人脸色已经凝重起来了,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 “鬼头蛤蟆眼的,一看就是小鬼子的尖兵,后面有鬼子的大部队。”王老帽沉声说道。 就王老帽的这个判断,直接就让那个士兵脸上一红,他这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杜满和韩练才都是侦查连的老兵,而人家王老帽四十多了,那肯定也是老兵,人家看事儿比他看的远着呢! “不要守在这里了,趁鬼子没有发现咱们赶快跑!”杜满随即说道,然后那真就是转身就跑,同时他的口中也低喝了起来:“快跑起来!快跑起来!” 就刚才韩练才气喘吁吁的去找杜满报信儿,其他人自然也看在了眼里,现在杜满一说快跑,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所有人都跑了起来,只是由于有那两名伤兵,那两名伤兵就需要各有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架着,如此一来,他们的行军速度终归是不可能太快的。 “艹,咱们上主道的时候小鬼子就在后面了,只不过咱们都没有看到!”王老帽边跑边分析。 由于这里是山区,那大山小山便遮挡了敌我双方的视线。 加之敌我双方都没有发出声音来,所以都走上了这条路,竟然都没有发现对方。 “看有没有山叉子啥的咱们躲一下吧!”杜满也是无奈的很。 跑未必能跑过日军,因为他们带着伤员,唯一的方法也只能是找个能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只是杜满向前方望去,但见两侧的山虽然谈不上太高,可是那山壁陡峭,好人都爬不上去了,更何况他们还带了伤员。 而在看前方的地形,他们却是需要直直的跑出三百多米之后,才能够躲到山的后面不被日军发现。 “都快点儿还来得及!”杜满边跑边说 他所说来得及的意思是,后面的日军离他们还是有些远距,他估计400来米总是有的,等到他们跑到这条直道的尽头全都躲起来,日军才会出现。 至于说拐了那个弯儿被山体挡住之后,前面是什么地形他自然也不知道,但至少在这段路上他们是安全的。 要说杜满所想的也绝不算错,可是他们真的就能暂时安全吗? 就在他们所有人跑的气喘吁吁,口鼻中吐着白色的呵气即将冲到那个拐弯处时,枪声突然就响了。 枪声里,杜马回头就见那一枪却是韩练才打的,而就在他们这条路来向的尽头也就是刚先前那个拐弯处日军身影已现! 在韩练才这一声枪响里,由于隔着太远也未必打中日军,可眼见着那些日军“唰”的一下便全都趴在了地上。 “快跑!快跑!”韩练才高喊着。 韩练才可没有忘杜满让他垫后了的,所以他边跑就边往回看,而当他跑到这里时就见到后面的日军冒头了。 那么他本能的就开枪了,因为他听商震他们说过,那些狗日的日本人枪法准着呢。 所以他先开枪示警阻挡一下日军也绝不能说错。 而有了韩练才这一枪的阻挡,所有人终是冲过了那个拐弯儿,日军的枪声几乎同时便响了起来,子弹打在了那山石上发出“当”“当”的响声。 “小鬼子是怎么发现咱们的?他们怎么可能跑这么快?”逃过了一劫的王老帽就问。 可没等杜满回答呢,王老帽已是自问自答了:“脚印,狗日的看到咱们的脚印了!” 杜满到了此时才想起,他们西北军虽然穿的不好,可是他们现在所穿的鞋却也是制式的。 那这制式的鞋印,与老百姓所穿鞋的鞋印自然是不同的,正如他们先前发现前面没有日军,那也是通过看雪地上的鞋印判断的。 他们是从小路上跑到主道上来的,那定是日军的尖兵发现多了鞋印,然后再一看不是老百姓的,那人家还不追? 可是到了此时说多了也是无益,还是抓紧逃命吧。 好在这段山路却不长,视力所及也就是二百多米,所有人接着气喘吁吁的奔跑,呼出的呵气已经凝结成了霜花挂在了帽耳朵上衣领上,可到此时谁又能顾得? 只是他们这帮子人真是小瞧了日军的行军能力。 就在他们一路狂奔跑到那路的尽头再次转过山体的时候,跑在最后面的韩练才一回头就看到后面的日军又露头了! 固然是他们有伤员有两个人架着跑的慢了一些,可在同样的时间里日军却也比他们多跑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距离! 想来也是像杜满侦察连的人大多是老兵那样,日军的尖兵那肯定也是老兵精锐。 这可咋整? 接着往前跑吗?可是这时众人就看到前面的道路,这回可就有一里地长了。 就以现在敌我双方的奔跑速度,他们,也只需要再跑出一百多米,追上来的日军就能看到他们,然后可就到了双方开枪互射的时候了。 要是那样的话,他们还真不如就留下人阻击了呢。 只是就在杜满和王老帽刚动了这个念头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就在他们的前面又来人了,有一伙人已经冲出了前面遮挡视线的山体向他们这里跑来。 不会前面又来日本鬼子了吧,前有虎狼拦路,后有敌人追杀,这回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正文 第205章 高点阻击 “先把后面的挡住!”王老帽就喊。 至少目前前面来人是敌是友不知道,可后面却是地地道道的日军。 士兵中有用步枪的便开始借着那山体的掩护向后面射击,然后剩下的人便又拿枪瞄着从前面冲过来的人。 前面冲过来的人已经越跑越近了,距离有点远,还看不清对方是哪伙人,不过可以看到他们穿的也是灰布衣服了。 如此一来王老帽他们才略略放心,至少过来的不是日本鬼子顶多是伪军。 而随着那伙人越跑越近,王老帽忽然面带惊喜的大叫道:“都别开枪,是自己人!” 这回他可看轻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看上去有点瘦,那可不正是商震吗? 杜满对商震这伙人也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他也只是拿目光一扫便发现了过来的那几个人正是自己原来所见过的。 杜满当然知道商震这伙人除了王老帽加入了大刀队,其余人都去找商震了。 看样子,他们这是把商震找到的,可是自己手下的二成子呢? 转瞬间,商震他们便跑到了王老帽杜满他们的面前。 而这时杜满才注意到商震脖子上挂了个东西在晃来晃去的,那却是一个望远镜! 是了,这就对了,杜满他们手中没有望远镜,自然看不清商震他们是谁,可是商震有望远镜自然看清了他们,所以人家便赶了过来。 只是到了此时,虽两伙人也会合了却也来不及说的太多,商震也只是气喘吁吁的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后面有日军的大队!”王老帽回答。 “那你们还在这儿杵着干嘛?还不快跑?”商震急道。 “对!快跑!架着伤员的赶紧跑,咱们打掩护!”杜满忙命令道。 于是在这一刻所有人就又都动了起来,商震、王老帽、二憨子、马二虎子、韩练才五个人留了下来,其余的人便又往前跑。 商震贴着山体探头往外瞅了一眼,赶紧就缩了回来,而日军的子弹随后就到了,“铮”的一声响,那子弹擦着山体就飞了过去。 “一共才十来个呀!”虽然只是一瞥之间,商震却也看的差不多了。 刚刚那十来个日军有几个正往这头追击着,后面几个或者趴在地上或者用单膝跪地的射姿,都拿步枪指着这头呢。 “小鬼子的尖兵。”王老帽回答。 虽然截至目前王老帽还没有看到日军的大部队,但就是笨寻思也能想明白,这十多个日军后面肯定有日军的大队,否则怎会如此猖狂? “哦”商震点头,“不管了,怎么也得堵他们一下子。” 商震当然看到了杜满这伙人中有两个伤员。 他们不在后面掩护一下,任由日军追击的话,肯定是跑不过日军的。 可是别看日军尖兵的人数不算多,但日军的枪法很准,如果现在他们从山体后闪身而出进行射击的话难免会出现伤亡。 怎么办?商震抬头瞅了一眼就在自己头上的山体随即就有了主意。 就在他头上近四米高的地方,有块突出的岩石。 “二憨子,排长,你们两个把我送到那顶上去!”商震说道。 商震这么一说,其他人还想不到商震用的是什么办法吗? 现在日军的枪口都对着山根底下呢,如果商震到那顶上去突然开枪,多了不说,只要能够打倒个两三名的日军,那日军肯定就不敢追了。 说办就办,二憨子便面向身体蹲到了那山根底下,没等王老帽往二憨子身上上呢,韩练才却手扶着身体把脚丫子踩到了二憨子的肩膀上。 商震便又以二憨子和韩练才为梯子接着往上爬,最终商震踩上了那块石头便把自己的身体贴在了山壁上。 “咱们给他打掩护!”王老帽来精神头了。 现在日军的枪口肯定都指着山脚,商震的思路无疑是突然从那个高点上向日军射击。 可商震所在的位置也只是比他们高出两米多罢了,远处的日军虽然拿枪瞄着的是下面,可商震只要一出现对方就是用余光也不可能看不到,所以掩护那还是必须的。 王老帽一伸手就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拔出身后自己背着大刀挑着就从那山体后往外探。 而片刻之后日军的枪声便响了,追过来的日军士兵也没多少人,同时开枪的日军估计也就是四五人,可是人家枪法真的很准,“当”“当”两声,有子弹穿透了帽子直接就打在了那把大刀的刀头上,至于说穿帽而过的子弹有几颗就谁也不知道了。 而就在那“当”“当”的声音里,王老冒感觉自己的手臂一震,大刀便从手中掉了下去。 而这时倒是韩练才突然把头伸出缩回扫了那么一眼。 “过来了五个,最近的不到100公尺了!”韩练才说道。 大家都是老兵,老兵在一起的好处就在于有些事情是有默契的,并不需要挑明。 他们眼见着商震用的是花机关,那花机关射速高,可是射距终究有限,若是不能把日军放到近前射击效果也终究有限。 “你们下面的趴下打,就出去一个得了。”这时商震就在那山壁上说。 而他也只是才说完,便从那山石突然探出身去,他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而就在他枪响的一瞬间,山脚下马二虎子突然将身体向右一滚,他也露了出去,他手中的花机关便也“他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商震他们这头射击来的急促而短暂,马二虎子也就是打了两个短点射,然后趴在地上的他一翻身就又骨碌了回来。 “干掉四个!”马二虎子兴奋的大叫。 可也就在这时,在他们头上的商震突然叫了一声“接住我”,然后商震就从那山石上一个倒仰跌了下来! 商震这一跌很突然,吓得下面的人扔了手中的枪齐齐去接他。 说实话,商震所在的位置并不高,而商震也绝不是一个体重很沉的人,他现在估计也就一百斤左右。 可纵是如此,下面伸手接商震的王老帽,二憨子、韩练才还是被他给砸了个跟头! “快跑,小鬼子大部队上来了!”商震也顾不上别的,在地上爬起捡起了自己的花机关,撒开大脚片子顺路就跑,剩下几个人自然紧紧跟随。 而这时他们就听到身后枪声大作,也不知道身后的山石替他们挡下了多少发子弹。 正文 第206章 永远的谜 商震他们继续向前奔跑,不久他们就追上了前面的队伍,有那两个伤员拖累前面的人根本就跑不快。 “这样不行啊!”杜满喘着粗气说。 而这是被同伴架着的两个伤员,脸上也露出了愧疚与痛苦的表情。 他们两个觉得愧疚,那是因为他们认为拖了大家的后腿,而痛苦则不仅仅是因为内疚,还是因为伤口很痛。 “这样吧,把他们两个藏到前面那个岔道里去。”杜满边跑自然边观察了地形。 他们现在所行进的是山谷中的一条主路,两边都是山,但那山也并不是什么壁高千仞的大山,山与山之间总是有一些小的山隙的。 只是那山隙明显就是死胡同,地上有薄薄的雪,那些雪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不过靠近山脚的地方却是土,如果人踩上去后而来的日军不注意的话,应当是发现不了。 “我们把你们藏到那里,你们在里面呆着别出声,后面日本鬼子追我们,肯定不能发现你们两个,等我们摆脱了日军回再来接你们。”杜满接着说。 那两名伤员又能说什么?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杜满也绝不会置那两个伤员于不顾,他又指着两名士兵说道:“你们两个把他们两个弄过去也一起藏着,小心点,别踩到雪上!其他人跟着我接着跑!” 日军在后面追的正紧,杜满也没有时间磨叽,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了,片刻间他们这些人便分开了。 杜满带着大多数人接着往前跑,而到了此时,杜满才有功夫问后赶上来的商震道:“二成子呢?” “阵亡了。”商震也只能如实回答。 杜满没有说什么接着往前跑,可商震却明白,杜满也肯定在为二成子惋惜了,毕竟像二成子这样的神枪手实在是不多见。 又跑了一会儿杜满才回头问商震道:“你亲眼看到的吗?” “我听一个伪军说的,他一个人打死了十好几个日本鬼子!”商震接着回答。 这回杜满没有再问,可是听到商震说话的王老帽喘着粗气却还没忘了说一声“白瞎了”! 好兵人人都喜欢。 商震跟着大家一起奔跑,心里想着的却是不知道有一天自己死了之后别人会怎么评价自己,是不是也会说了一声“白瞎了”呢? 商震他们这些人又往前跑了有二百来米,而这时后面日军就又出现了。 “回头打几枪!”杜满就喊道。 死人已逝,总是要为活人着想的,日军出现的位置离先前杜满藏人的那个山缝儿也近了。 枪声凌乱的响起,只不过商震他们这些人向后开枪的并不多,原因是日军离的比较远,而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所用的都是盒子炮花机关,步枪却也只有那么几支。 这里的原因在于大刀队昨夜偷袭日军军营的时候,他们的标配是一把大刀、两颗手榴弹,有很多人带的都是盒子炮。 盒子炮不光在中国抗战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就是在抗战之前军阀混战的时候,到处也都有盒子炮的枪声。 盒子炮原产自德国,被称之为毛瑟手枪。 由于盒子炮在射击时会有枪口冲上跳动的毛病,西方人并不喜欢用。 可是这种枪一进入到中国之后,便受到了热烈欢迎,军官喜欢用,士兵喜欢用,土匪胡子也喜欢用。 他们也没有改枪,只不过改变了射击方式,那无非是握着枪的手心朝下或者朝上进行射击,这样一来手枪就成了扁放了,正好能打出散布射去。 再兼这盒子炮也只是一款手枪,所以时下中国各路军阀的兵工厂都能够自己生产,在整个抗战时期中国的兵工厂生产出了多少盒子炮没人知道。 所以中国军队中才会出现过手枪连、手枪营,甚至都出现过手枪旅的编制。 只是枪支长短各有各的用途,现在日军离他们还比较远,盒子炮自然是用不上的。 为了吸引日军的注意力不发现躲到山缝中的那四名士兵,杜满才大家多打了几枪。 而这时日军的大部队就已经上来了,他们这头枪一响,日军那头机关枪打过来的子弹就跟下雨一样。 好在路边已有山石,商震他们这些人才有惊无险。 可就在杜满招呼大家接着往前跑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然后日军的机枪声就变得稀落了起来。 后面所出现的情形弄的所有人都是一愣,不可能是日军向他们扔手雷的,他们现在拿盒子炮都够不到日军的,日军又怎么能向他们扔手雷? 片刻的沉默之中,有一个士兵突然叫道:“不好,他们被发现了!” 这个士兵所说的“他们”无疑是指刚刚藏在半路上的那四名士兵,其中自然包括那两名伤员。 “不可能啊,那山根底下有地方是没雪的,小鬼子不可能看到他们进去啊!”韩练才说道。 这时众人借着那石头的掩护,蹲着身探出头去看,果然见有日军正向那山隙里开枪射击呢! “走吧,接着走吧,他们完了!”王老帽无奈地说道。 就是他们现在一共二十多个人遇到日军大队那也只能是被全灭的份儿,更何况那头只有四名士兵,其中还有两个是伤员。 可以就在王老帽说话这功夫里,他们身后的枪声就变得稀疏起来,商震便说道:“快撤吧,小鬼子又追上来了!” 就这种情况不用看都知道,那四名士兵肯定是阵亡了。 众人收拾心情也只能接着向前方逃跑。 商震他们也不知道日军大队到底有多少兵力,可是他们也能够想到那四名士兵对日军发动了袭击,那就像石子扔到了河流之中,也只是激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想阻止河流的前进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说那四名士兵到底是主动向日军发起了袭击,还是日军发现了他们,这个商震他们就更不得而知了。 一场人类的战争,伤亡好几千万,其中很多的细节都会随着当事人的离去而湮没无闻。 不过商震道宁可相信是那四名士兵主动对日军发起袭击的。 商震通过和杜满他们这些人的接触,发现西北人和东北人在性格上还是不一样的。 东北人性格有点虎,说话有点贫,而西北人则更憨厚朴实了一些话语更少了一些。 商震听杜满说过,西北军那从来都是教育自己的士兵要爱国的,这一点上和东北军多少是有差异的。 正文 第207章 阴错阳差的饵(一) “团长,你看人在那里!”山坡上有军官向前方指去。 而就在这名军官的身旁另一个军官则正用望远镜观察着,就在他们两个的身旁埋伏着的则是密密麻麻的中国士兵。 若说这些士兵手中的枪械也只一般,可是他们每人背后所插着的大刀却已表明了他们的身份——29军,也就是负责守喜峰口的西北军。 29军,穷,正如王老帽所说的那样,他们甚至连刺刀都配不齐。 可是仗总是要打的,于是,他们便每个人配了一把大刀。 那大刀质量有多好吗?比如说用什么上等镔铁打造的神兵利器,那都是扯淡的话。 29军的大刀胜在结实,刀背够厚就结实。 杀猪刀锋利可论剁东西能比得过斧子吗?那是不可能的,各有各的用处,从厚重的这个角度上来讲29军的大刀就类似于斧子。 29军的大刀队碰上日军的刺刀论锋利自是不及,可是你一枣刀能捅死我,我一刀抡过去却也绝对能卸掉你半拉膀子! “咱们的人不多,好像被追了。”那个军官再次说道。 他身旁的那位团长没吭声,望远镜里是穿着灰布衣服的中国士兵奔逃的仓皇的身影。 他看到了其中士兵背后的大刀,不由得皱了皱眉。 和别的派系军队比起来29军很穷,可人穷却不能志短,这让小日本撵的跟兔子似的成什么样子了? 他动了一下望远镜又往前面看,随便看到了后面的日军也就是三四十人的样子。 才三四十人吗?那个船长把望远镜又向远方望。 这里是山区,高高矮矮的山,终究是挡住了他的视线。 “团长,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接应一下?”旁边那个军官再次建议。 每个军队的主官的性格都未必相同,这位团长平时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自以为对团长很了解的那位军官,见团长不吱声,便以为是默认了。 于是他便开始叫传令兵,只是他刚叫了一声“来人”时,那个团长突然一摆手说道:“不要去管他们,让咱们的人注意隐蔽埋伏在道路两旁,关键时刻要能拎着大刀冲上去!” 这位团长的命令是如此之古怪,以至于他的那个下属军官都愣了一下。 他搞不明白自己的团长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让全团人用大刀去接应前面被日军追赶的自己人吗? “抓紧要快,一定要注意隐蔽!”那个团长大声命令道,于是他的下属们雷厉风行。 一直跟着他的那个下属军官躲在石头后困惑地向远处望,远处什么也没有,除了山还是山,不过这时他却发现被追赶的那支小队已经散开在道路两旁了。 “我怀疑后面有日军大队,前面追过来的那些日本鬼子可能是尖兵,这倒是有点麻烦哪!”到了这时那个团长才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他手下的军官才恍然大悟。 他们这个团是奉命前插去抢占一个军事要点的。 而先前他们在行进的过程中就听到这头有枪声,所以在到达这个有利的地形之后,那团长便命令部队躲到了道路两边的乱石中,而他则开始观察情况,所以才有了刚才一系列的情形。 而现在他所担心的就是后面追过来的这几十名日军,如果是日军尖兵的话,会不会发现他埋伏在道路两侧的士兵。 “李现前,派一个班下去偷偷帮着下面的咱们的人,看能不能把鬼子的尖兵灭了。”片刻之后,那个团长又下了一道命令。 到了这时,这个团长才突然意识到被日军所追赶的那支小队还真就能派上大用场! 他派的人不多。 如果把日军的尖兵给消灭了,后面的日军也只能以为是他们所追逐的对象很厉害。 日军也绝想不到那些人已经变成了诱饵,其实却已经钻进了自己的埋伏圈。 而此时下面那伙被日军所追的士兵又是什么情形呢? 那伙人正是被日军一直追到了这里的商震他们。 王老帽躲在一块大石头后正喘着粗气,他们躲进路边的石头后已经有一会了,可这时他才缓过气来可以说话了:“我艹,要是这么一直跑下去,能把咱们跑吐血了!” 拳怕少壮,棍怕老狼。 说实话就是年轻的时候王老帽也没有这么跑过,何况今年他已经四十多了。 日军就在后面穷追不舍,就逼着他们在前面一路狂奔。 到了现在王老帽明知日军就在后面追着,可是他都不打算转身开枪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喘气喘的这么厉害,开枪都打不准! 王老帽跑不动了,他这么一放赖,其他人也全都各找地方靠在了大大小小的石头的后面喘粗气,而这个其他人自然也包括杜满这样的29军的人。 29军的人尚武,据说29军还专门聘请了武术名家教他们耍大刀。 能够耍大刀的那也就是会武术的,29军的人体力能不好吗?可纵是如此29军的这些年轻人也都累得够呛。 “我觉得他们一定是把最能跑的人挑出来了。”小簸箕也说。 杜满那些人也就罢了,像王老帽、陈翰文、马二虎子他们这些人却都在看着商震。 现在商震又回来,那自然商震是头,看商震怎么办吧? 商震躲在石头的后面,也喘着粗气,就拿眼睛瞄着后面。 商震也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行军,或者说这哪叫行军呢,这就跟百米赛跑似的。 若只是跑百米也就罢了,偏偏他们一路跑来这好几里地那都是竭尽全力的跑。 试想用跑百米的速度去跑一千米或者两千米谁受得了?就是再好的体力也能跑拉胯了。 此时在后面追杀他们的日军,已经不是先前日军的那些尖兵了。 商震自然不会相信日军会把能跑的人挑了出来都用在追他们身上。 可是商震却能想到,估计后面的日军是来了个大撒丫子全来追。 假如后面的日军有1000人的话,那么人家1000人中间怎么还不有个几十个上百个跑的快的! 不是日军悬赏了吧?人家是不是一定要抓个活口啊? 而自己这这伙人又算什么?那是绝谈不上精锐的,或许正如那个王胖子所说的那样,自己这伙人就是扫把星,一伙成了精的扫把星,仅此而已! 可是感叹归感叹,该面对的终须面对。 商震眼见着后面追过来的日军身影又现了,而这回敌我双方的距离依旧是200米左右。 别看日军追的很紧,可是现在日军一看路上没人了,便也猜到他们那应当是躲到路边的石头后面了,人家就也把追击的速度降了下来。 商震又把身子转了回来看前进的方向。 到了这里,地形已经发生变化了,那路的两边不再是难以攀爬的山石,而是变成了缓坡,就在他们的最前方道路的两边又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石头。 只是商震又不是先知先觉,他却哪知道此时在两侧的山坡上石头后却已经藏了上千名29军的士兵。 当商震把身子从右转回来看向最低时,就见追上来的日军有三四十人。 “干他一家伙!”商震感觉自己的气息也平复了一些,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好啊!”杜满赞成了。 说实话,商震也是被日军追没招了,追的太憋气了,他才脱口而出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三四十名日军后面当然有日军的大部队,在他们一路狂奔之下,日军的大部队应当已经被甩开一段距离了。 那自己这些人给追上来的这些“尾巴”打一个短促的小小的伏击战,杀鸡儆猴也不是没有可能。 “检查枪支弹药,看看都剩多少子弹了,咱们真得打一下了。 打完了咱们就跑到前面的那些石头阵里去,剩下的事爱咋咋地吧!”商震的话里已经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跑下去了,再这样跑下去,自己这些人真的能被日军追吐血了! 正文 第208章 阴错阳差的饵(二) “节省弹药,争取一发子弹毙掉一个小鬼子!”商震在石头后边观察着正冲上来的日军边说道。 就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昨夜正是他们袭击了那些打照明弹的日军,才帮王老帽杜满他们摆脱了困境 而他们之所以恰恰出现在了这里能与王老帽他们会合,那是因为昨夜他们在袭击了日军的阵地后就被日军追杀了。 他们那伙人里又没有人熟悉地形,在日军的追杀之下便东藏西躲的逃跑。 谁知道这么凑巧,他们也跑上了这条路,还跑到了王老帽他们的前面。 当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了枪声,自然便要回来观察,于是便会合了。 而现在商震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子弹都不多了。 原本他的子弹也就剩了那么四五十发,而在袭击发射照明弹的日军他又用掉了一部分,现在他手里也只有二十来发了。 不过在商震想来,现在后面日军追的这么快,他们这些人伏击一下这些腿脚跑得快的日军的一小半,那么他们也就能够摆脱困境了。 只是这回商震所算计的真的正确吗? “艹,没了窝子的东北军啥时混到这粪堆儿里了呢?”秦川听商震说完了才低声的叨咕一句。 要说秦川所说的,那也是有道理的。 东北军曾经是多么的富豪? 要说兵工厂,时下中国各个军阀势力,也别说是中央军了还是杂牌军那都是有的。 可是有几个能像东北军这样能够自己造大炮的,至于说子弹嘛。那就更像乞丐头上的虱子——多了是。 只是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曾想一场九一八直接就让东北军离开了老家。 “你哪那么多废话?”王老帽听到了秦川的话便训了一句,秦川这才不吭声呢。 而这时日军也已经接近了。 日军又不傻,眼见着路上没人了,知道中国军队也躲起来了,他们便也是散在了路边的石头后,交叉掩护着向前行来。 而到了此时,商震却有了一种不好的联想,人家是有备而来,自己这次伏击好像有些冒失啊。 只是到了此时,说别的已经没用了,该打就打吧! 就在商震正想下令射击的时候,他心中忽然一动,便再次说道:“自由射击,自己个儿打自己个儿的。现在谁看到了日军觉得有把握就开枪!我说一二三为准!” 就这回商震的打法,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啊。 什么叫伏击?那就是敌人过来了,有指挥官喊一声“打”,然后所有人同时开枪,这样总能多打死几个的。 可是哪有商震这样指挥的呢?别说王老帽他们没有看到过,就是杜满他们也没有看到过! 可是事已至此,多说何益?商震已经在喊“一”了。 “一”喊完了,随后“二”也到了,而就在商震喊出“三”的时候,他突然从石头后闪身出来,他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的打了个短点射。 前方七八十米处一名刚从石头后闪身出来的日军正撞在了子弹上,撒手扔枪便倒了下去! 杂乱的枪声响了起来,一时之间倒也有四五名日军被打倒在地,而其余原因则飞快地缩回到石头的后面。 “这不瞎指挥吗?”有29军的士兵小声说道。 “胡说什么呢,听从指挥!”这时反而杜满帮商震说了一句话啊。 到了这时杜满才想明白为什么商震会这么干。 日军对他们已经有了防备,他们不可能像打阵地战那样对日军进行统一射击了,那么可不就是谁能看到一个就打一个吗? 现在敌我双方都藏在了石头的后面,由于那石头的遮挡看对方可就不方便了,在左面可能看不到敌人,可是站到石头的右边可能就看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零敲碎打了。 一想到这里杜满忽然心中一动,他便说道“跟我往左边再去几个人,小心点儿,别让鬼子看着,咱们也看到鬼子就打!” 说完了,他从石头后哈腰站了起来,便往左边跑。 现在他们这些人都埋伏在了道路的左侧。 如果往右侧跑那就得上那条公路,上公路终归是不安全的。 到了这时也就虎柱子没有想明白这仗怎么打成了这样,可是别人却都想明白了,小簸箕也从石头后站了起来,他却是向右面跑去了。 “哎,小簸箕你给我回来!”二憨子看小簸箕动了忙喊。 “我个子小上那头去,你别跟着我啊!”小簸箕头也不回的就往右面跑了。 “我艹!”王老帽又冒粗话了,“死麻杆儿,你特么这么打,也不怕后面日军大队追上来!” 他们若是在这与日军纠缠起来,后面日军大队一追上来,那么他们还能跑出去吗?那是不可能的! 要说王老帽所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可是商震直接就回了他一句,便把他说没词儿了。 “那不这么打还咋打?”商震反问,“你不是说跑不动了吗?要吐血了吗?” “我艹!”王老帽确实被这句话怼到了,他也只能说粗话了。 本来是一场设计好的伏击战,就这样变成了双方的对射,王老帽用盒子炮向前方打了两枪,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打中了自己看到第一名日军。 想了想他也动了,他便也往右面爬去。 他现在的位置视线受阻,他那是要到公路边上看看后面的日军大队到底到哪里了。 要是日军大队露头了,那他们还真不能打了也只能接着跑。 说跑下去会吐血那是刚才说的话,现在他不是缓过这口气来了吗?他可不想死!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商震他们这些人已是在这片石头中散开了,反而正面迎击日军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要说这人的命啊,有的时候叫事在人为,而有的时候真的就得听天由命。 就在王老帽离开原地,在一会儿功夫里,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对面传来了“嗵”“嗵”两声响,然后便有炸子在他们藏这片石头里炸开,对面的日军居然用掷弹筒了! 原来人家日军却也是在防着他们的伏击呢,人家在后面也留了人。 人家可不想和商震他们这样对射,人家有掷弹筒的,有这样曲射武器干嘛不用? 弹片与石屑在石头中飞射打的石头叮当作响,而这时也多亏商震他们这些人散开了,否则就人日军的这几颗炸子就能把他们炸伤几个。 之所以说是炸子而不是榴弹,那是因为日军这回用掷弹筒射出来的是他们的手雷。 日军的掷弹筒还真是好用啊,人家那掷弹筒是既能射枪榴弹又能射手雷的。 时下的中国军人们并不知道,在后来这场中华民族的抗战又演变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一部分。 而当战争结束之时,美军在总结日军的武器之时,人家是看不上日军的那些武器的,不过却是对日军的制弹筒赞赏有加,那玩意儿看着小,可是真特么的是太方便了! 正文 第209章 阴错阳差的饵(三) 王老帽跑到了路边往远处瞥了一眼,眼见着日军大队还没有跟上来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而当他向道路对面看去时,就见小簸箕刚刚在路对面的一块石头后藏好却是正向自己招手呢! 就看那孩子现在哪有紧张的意思?此时已经身处险地的他却好象在干一件极其好玩的事情一般! 毫无疑问,那小簸箕是在招唤自己过去呢。 那自己过去吗?王老帽心里想着,可是他的脚丫子却替他直接给出了答案,他也爬起来哈着腰像只兔子似的从那公路上穿了过去。 都特么的疯了,自己也疯了,当王老帽穿过公路时还在想呢。 “嗵”“嗵”“嗵”,“轰”“轰”“轰”,枪榴弹的爆声过去了,便又有枪声依旧在稀稀落落响着,追上来的日军们又开始往前进攻了。 要说日军的想法那也不算差,他们何尝没有意识到他们所追杀的这一小撮儿中国军队要打他们伏击了,所以他们才故意把掷弹筒放在了后面。 在他们想来,本来他们所追杀的这撮儿中国小队就没有多少人,而他们又用掷弹筒打了快十颗手雷了,中国不可能没有伤亡,那他们乘此机会进攻有错吗? 要说日军这么想那是真没错,只是他们却何尝料到,商震这伙人眼见伏击打不成了却改成零打碎敲了,就他们日军打出那些颗手雷至少现在是一个中国军人都没有炸到! 乱七八糟的石头不仅遮挡住了敌我双方的视线,就是同一伙的视线却也被遮挡住了。 正举枪往前摸的日军并不知道,就在这功夫里他们却是又几个人又被商震他们给打倒了! 这倒也不是说商震他们的枪法有多么的准,实在是双方距离已经很近了,不管哪伙的人只要被枪瞄上了基本就跑不了。 而商震他们偏偏是散开的,因为是散开的,当前方有日军出现的时候,对面的人看不到日军,左侧却总是有人发现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和小簸箕也各自盯死了一名日军。 他们两个现在所用的都是盒子炮。 王老帽已经把盒子炮的枪盒子装在了枪柄上当枪托用了,用盒子炮抵肩射击时他对自己的枪法还是有数的。 而果然,就在他扣响扳机的刹那,被他瞄上了的那名日军中枪便趴在了一块也就刚过膝盖的石头上。 而这时,他身旁不远处也是“啪”的一声枪响,王老帽缩头再瞅时,就见小簸箕正收了盒子炮也缩了回来。 眼见着小簸箕那副美滋滋的样子,王老帽就猜这孩子肯定是打中了。 王老帽知道,别看小簸箕岁数小,可小簸箕用盒子炮却极有心得。 那孩子用盒子炮时都是先把枪举起来把枪指着自己的后面,那架势就跟扛着枪似的! 而射击时则是把枪从后往上再往前那么一甩,那枪也就响了。 这种射击的方法,作为胡子出身的老兵王老帽当然知道,他管这种射击方法叫“甩枪法”。 甩枪时枪口的指向是略略向下的,而当一扣动扳机时那枪口就会往上一跳,而这一枪也就恰好能命中目标! 时下的中国是农业国,国力羸弱的厉害,可这并量少代表中国人就笨,同样的武器到了中国人的手里那就能使出“花儿”来! “王叔,咱们两个要不再往前再凑合凑合?”那小簸箕小声的跟王老帽说话了。 王老帽想说了的,你个小嘎子疯子我可没疯,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好啊”! 于是他们两个人便借着石头掩护接着往前面钻。 就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大违王老帽的本心,不过,他也想好了,这要是日军大队上来了,那去个屁吧,自己连麻杆儿也不管了,自己和小簸箕就往山里逃! 枪声依旧在继续,敌我双方要是这么打下去,那后面的日军大队会很快赶上来且不说,就他们这场小规模战斗那就能打成“捉迷藏”式的战斗。 可是,有人却并不想把战斗打成这样,就在那枪声停息的片刻间,有声音便嚷了起来,那是商震:“别和小鬼子靠得太近,咱们没有手榴弹!” 商震敢这么喊那自然是因为他认为日军听不懂自己喊的是什么。 而实际上呢,现在的日军刚入中国不久也确实是听不懂商震喊的是什么。 可问题是商震却把自己的位置暴露了出来。 商震还是小瞧了日军。 现在躲在一块足有一人高的石头后面的他认为日军现在距离他们现在还有五六十米呢。 可是谁曾想就在他探头之际就见前方也就四十米左右的地方突然扬出一只手臂来!与此同时,一颗黑呼呼的手雷喷吐着白烟就向自己这里砸了过来! 躲倒是来得及,可是商震却记得自己身后有一个29军的士兵呢!自己一躲不要紧再把同伴炸到! 这个时候哪是犹豫的时候?商震这么一犹豫那手雷便飞了过来。 哎呀不好!商震眼见再躲已是不及,他却是直接就把手中的花机关就那么一抡。 这时候还掉转什么枪托啊?又不是打棒球! 那颗手雷恰恰就从那大石上面飞了过来,商震手中花机关的枪管直接就砸在了那手雷上,于是那手雷终是被击飞了出去。 当商震卧倒的时候,那手雷也不知道撞在了哪块石头上然后便“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有弹片从商震的头顶飞过,也有弹片击在了石头上发出“当”“当”的声音,此时的商震仿佛都嗅到了死的气息。 “快撤!”杜满喊了起来。 杜满在商震的侧后位,他没有看到前面日军扔出手雷却看到了商震用枪击飞了手雷的情形。 他们没有手榴弹了,可日军却有手雷,这要是让日军靠上来那吃亏的也只能是他们! 可也就在这时,另外一幕却发生了。 “小鬼子,老子请你们吃炸子!”二憨子忽然高喊了一起,然后他和在一起的虎柱子竟然同时也把手中的黑乎乎的东西甩了出去! 那是—— 那两个黑东西一个砸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面发出了“当”的一声,而另外一个则飞到了那石头的后面。 这时就听“哇”的一声,有两名日军同时便从那块石头后面扑了出去。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枪响了。 “啪”“啪”的枪声里,那两名日军士兵分别中弹便也倒了下去。 杜满听那枪声就在耳边,感觉那子弹就是从自己的头上飞过去的,他下意识的一回头,就见秦川、马天放和韩练才正在自己身后的一块大石上呢! 原来,他们这伙虽然没有手榴弹了,可是秦川他们几个却是设了个“套”儿,把日军也给算计了。 二憨子和虎柱子他们两个甩出去的那本来就是两块石头,日军当成了手雷怕被炸死在石头缝儿里便往外跑,结果被事先埋伏在大石头上的秦川他们三个直接就逮了个正着! “快下去!”杜满忙喊道。 打鬼子打得再漂亮那打完了也得赶紧下去啊,敌我双方已经很近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杜满就听到枪响了,有子弹直接就打在了他身后的那块大石头上。 而这时上面的那秦川他们三个人几乎同时便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有被击中的掉了下去还是自己跳了下去。 可片刻之后,杜满就听石头后面秦川问:“都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卜勒盖卡秃噜皮了!”回答秦川问话的那是韩练才,那声音听起来就有一种大大咧咧还有一种自鸣得意! 正文 第210章 阴错阳差的饵(四) “快跑!”商震喊。 “小心小炮!”杜满喊。 刚才商震他们无疑占便宜了。 原因在于日军以为掷弹筒可以给他们造成伤亡,却不料商震他们已经分散开了。 乱石之中的日军贸然进攻,结果就被商震他们给“设计”了。 现在他们既然占便宜了,那还不赶紧跑? 果然,对面的石头后传来日军的喊声,而在日军的喊声中,在更远的地方便又传来了“嗵”“嗵”的声音,日军的掷弹筒又响了起来。 对面的日军也只有两具掷弹筒,那两具掷弹筒自然也打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效果来,可是那破片与石屑乱飞终究还是要伤人的。 而就在那榴弹的爆炸声中,商震忽然就听到左前方二憨子高喊“虎柱子受伤了!” 商震心中一沉,自己人受伤了他又怎么可能自己撤退。 此时他正恰巧绕过一个一人多高的石头,他心想二憨子把虎柱子背回来不成问题,现在需要的那就是掩护。 所以他瞥了一眼身前的石头直接就爬了上去往上一趴,并将自己的花机关指向了前方,此时的他却是连日军的掷弹筒都顾不得了。 商震这么做无疑是需要勇气的。 敌我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就这样的距离,根本就不需要瞄准。 商震所用的是花机关,他看到敌人的时候,只要一扣动扳机,那肯定就有了。 而日军所用的38式步枪上面有个标尺,那就是个长方形的小框。 商震缴获过日军的这种步枪,没事的时候当然也仔细琢磨过。 如果打远处二三百米的目标还需要瞄准,可是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只要把人套到那个标尺之中,人根本就跑不了! 也就是三八式步枪在近处那也只是概略射击,人影一近那个小框,开枪必中! 而当商震刚把枪指向前方的时候他就看到前方三四十米的地方露出一支步枪来。 若是他只看到枪管,还真就不能辨认出是哪伙人,可是那步枪的前面却还上着明晃晃的刺刀,那就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 枪已现,那名日军随即就露出身影来了,而到了这时,商震却才发现,这名日军竟然是单手持枪的那个,这名日军的另外一只手在拿着什么还用问吗?那肯定就是手雷! 你商震现在的位置还看不到虎柱子和二憨子在哪里,可是据他估计这名日军去那俩人也绝超不过30米去。 “他他他”,商震的花机关突然就响了起来。 敌我双方离的是如此之近,商震就感觉自己都仿佛看到了,那三发子弹全都打进了这名日军士兵的身体。 他就见这名日军士兵在中枪之时,如同抽筋般的颤抖了几下,然后就倒了下去,可是人倒下去了,事情并没有完,片刻之后就听“轰”的一声,那名日军右手中所攥着的那颗手雷竟然爆炸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是在那颗手雷在掉地的时候那上面的引信恰巧就撞到了石头上! 竟然有如此意外之喜,可是商震却也来不及高兴,只因为就在那个手雷炸响之际,他突然就看到在前下方突然同时就冒出好几颗日军的脑袋来! 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商震都来不及数有多少名日军,他把枪口一挪,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子弹有打中日军的,也有打在石头上的,商震的火力是如此之猛,那石头上便溅起一溜火星! 可也是随即正操枪射击的商震便听到了空仓挂机的声音,他的枪哑了! 那弹鼓之中本来就没有多少发子弹了,又如何架得住他情急之下的如此挥霍?在他一顿急射之下弹鼓里的子弹清零了! 商震已经是一个老兵了,长期的琢磨与日军的对战已经让他很多事情变成了本能的反应,这回他便连枪都不要了,撒手一扔枪,人便往后缩去。 他这一给缩是如此的及时,有“啪”的一声枪响,一发日军射出子弹擦着商震的头皮就飞了出去。 商震就觉得自己的头皮火辣辣的痛,不用看都知道自的棉帽子上肯定多了一个枪孔! 只是这是从商震的这个角度上来说的,而从那个射击的日军的角度来看,商震已经中枪了。 有日军吆喝了起来,端着枪从大石头后便又绕了出来向前追。 日军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他们可是日本关东军,日本关东军本就是日本军队中的精锐,而他们这些追上来的日军却又是精锐中的精锐。 自打这伙日军与商震这伙人接火以来,他们至今没有看到对方有一人被打倒,可是他们这头却已经死了有好几个了。 若是那斗志不高的军队或许会被商震他们吓破了胆,可是对于他们这种精锐而言,他们却觉得出现如此之情况,实在有损他们的赫赫威名。 只是现出身形追得正急的日军却没有料到,本是看似中枪跌下石头的商震突然又在那块大石上露出头来。 而露出来的又怎么可能只是商震的头?商震手中的枪那是同时露出来的,这回商震手中拿着的却是一只盒子炮。 “啪”“啪”两声枪响商震又放倒了一名日军,这回他一缩身便跳了下去。 到处都是石头,商震往这块石头爬的时候就知道下面是乱石,可是那他也得跳!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知道自己这个地方不能呆了,自己可在这里有一会儿了,现在这里就是一个吸引日军仇恨的地方! 而就在商震跳下来的刹那就觉得后面有人直接把自己托了一下。 “快跑!躲起来!”商震都来不及管是谁在自己要跌倒之际扶了这么一把,他脚丫子一挨实地转身就跑。 而他这一跑之时才注意到自己,后面却是还跟着四五个人呢。 中国的语言真是奇妙啊! 什么叫作鸟兽散?现在商震他们这几个人就是作鸟兽散,象受惊了的鸟啊兽啊那样的散去,商震他们蹿出去的那个快啊! 这也多亏了他们跑得快,就在他们蹿出了十来米各自找石头躲了起来的时候,就听身后是一阵“当”“当”作响! 什么东西当当作响,那是日军把手雷甩过来了,片刻之后,这片石头里便传来了爆炸声与弹片碎石击撞的声音。 他奶奶个腿儿的,小鬼子的东西怎么都是好东西呢?中国人啥时候也能造手雷呢?缩脖端腔护着脑袋蹲在一块石头后面的商震就想。 正文 第211章 阴错阳差的饵(五) 不光商震是这么想的,当二憨子架着虎柱子往回跑的时候,虎柱子也在骂:“他奶奶个腿儿的小鬼子的小炮真硌应人!” 虎柱子被日军射出来的榴蛋的弹片伤在了小腿上,他那半条腿已经是鲜血淋漓了,至于弹片卡没卡在骨头上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而日军的掷弹筒仍然在射击的,不过日军却没有想到,商震他们已经那被炸的位置退了出来。 “快撤!鬼子的大队该差不多到了!”商震再次喊道。 此时他们依旧在那片高高矮矮的石头当中,商震扫了一眼却也看到了十多个自己人。 他还真就想到王老帽了也看到了王老帽并不在众人之中,不过在他看来王老帽鬼精鬼精的,此时说不定跑到哪里去了。 于是所有人撤退。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王老帽和小簸箕却已经在那条公路的右边前行了五十多米了,两个人正各自将盒子炮指着对面。 “快特么的出来呀!”小簸箕着急的嘀咕道。 “来了就等着吧,肯定会出来的!”王老帽说了一声。 可说实在话,让再等一等这并不是王老帽想说的话,他想说的真心话是,你个小兔崽子,是你把我勾到这里来的,现在你又着急了! 本来小簸箕和王老帽跑到了公路的对面,他们两个的想法是在这里从侧翼向日军射击。 他们两个干掉了两名日军,然后就躲了起来,眼见着着对面并没有日军发现他们俩,两个人便想往回跑了,可这时他们便听到了日军掷弹筒发射的声音。 小簸箕当时就说“你说咱们两个去把鬼子小炮干了咋样?” 王老帽便说“好啊”,尽管说完之后王老帽又后悔了! 所有的战斗从来都是步兵在前面冲锋,机枪火炮之类的掩护火力在后。 虽然说他们现在所说的日军的小炮也只是不到两尺长的筒子,可那也是掩护火力,人家是不可能上前面冲锋的。 他们要想干掉日军的掷弹筒,那就得接着往前面跑,换言之,接着深入敌后。 而这时候他们再往前跑,虽然说和日军隔了一条公路,可就他们这种行为不说是作死却也差不多。 或许小簸箕心中没数,可是王老帽却知道日军的大部队可是快上来了。 这要是他们两个被前面这些正与他们作战的日军发现了,后面的日军大队再一上来,他们两个真的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为什么当时王老帽脱口而出“好”呢? 那是因为王老帽对日军的掷弹筒也是恨得要命。 中日双方也只是在九一八事变之后才开始交战,王老帽也是在与日军的作战中才知道了日军有掷弹筒、——这种一两个人就可以操控的“小炮”。 当王老帽发现日军有这种小炮的时候,他就发誓要干他一家伙,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小簸箕又这么一“勾搭”他,他竟然脱口而出又答应了! 要说王老帽并不在乎自己的面子,他本来是想反悔了的,可是小簸箕是个急脾气,人家却是又往前跑了,那你说他跟不跟? 所以最终王老帽还是跟着小簸箕往前摸了过去。 虽然王老帽跟过来的是不情不愿的,可是既然已经来了,刚才他眼见有其他日军的背影他都没有开枪,那要是这回搞不定日军的小炮自己不白来了吗? 自己还真是胡闹啊,以后说啥不能这么干了,就这一回! 王老帽一边下着决心一边等着操控掷弹筒的日军的出现。 他和小簸箕当然知道操控掷弹筒的日军在哪里。 那子弹筒是曲射武器。 啥叫曲射武器?那打出去的炮弹也好炸弹也罢就像人扔石头似的,扔出去那就是一道弧线。 因为是一道弧线,所以就可以避开障碍物从而攻击躲在障碍物后的敌人。 而也同样是因为射出去的炮弹是一条弧线,那么射击者也可以躲在障碍物后面。 现在那几个操控掷弹筒的日军就躲在了几块大石头的中间,就是小簸箕胆子很大,王老帽这回也“疯”了,他们两个也绝对不会跑过公路去袭击人家的。 小簸箕还没有那么虎,王老帽也没有彻底精神失常。 “哎,我说老王你刚才可说了,小鬼子把小炮砸完了,他们的人就该往上冲了。 那他们的人都往上冲了,那他们的小炮也该往前挪了吧?”小簸箕到底是小沉不住气了张嘴又问。 “我又不是小鬼子肚子里的虫子,我哪知道他们为啥不挪窝?”王老帽气道。 可他心里想的却是,咦?这个小兔崽子,高兴的时候喊自己“王叔”,现在又管自己叫“老王”,这“老王”是该你叫的吗? 就是王老帽自己都没注意道,其实他是很喜欢小簸箕的。 要问为什么? 王老帽可四十多了,小簸箕才十几,那也就算刚成年,王老帽这是没成家,这他要是成家的话,他的孩子都该比小簸箕大了! 小簸箕的活泼好动恰恰就专制他的蛮横老成! 只是王老帽喜欢小簸箕,奈何小簸箕却不懂。 “哎呀,老王看你这话说的!你真的要去小鬼子肚子里当虫子。 那你不得和那啥天天在一起啊,我也不能让啊!那多恶心啊!”小簸箕却这么说。 就小簸箕这句话气的王老帽都直翻眼珠子! “你个小王八羔子说谁呢你?”老老低声就骂,可是就在他一翻眼珠子这功夫,他的脸色就变了。 只因为他这一翻眼珠子恰好就看向了远方,这时他就发现在那是公路的尽头,日军的大部队出现了! 这特么还打什么打?赶紧跑吧! 王老帽刚想招呼小簸箕转身一个鸭子加两个鸭子——三鸭子(撒丫子),可这是小簸箕就惊喜的低声叫道:“那几个小鬼子出来了!” 嗯?王老帽闻声再看公路对面可不是吗?真的就有日军从那个石凹凹处跑出来了。 一二三四,一共四个日军,有两个手中各拿了一个小筒子,那就是掷弹筒,而另外两个手中各拎了一个盒子,估计那盒子里装着就是日军所打的榴弹。 “干他狗日的,一,二——打!”小簸箕已经兴奋了起来,他也只是刚说“打”枪便响了起来,而这时王老帽便也扣动了扳机。 他们两个等这几个日军已经等得有一会儿了,并且日军那也是行进在乱石之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慢一点人家可又钻到石凹凹里去了! 枪声响起,有两名日军中枪就倒了下去。 而剩下的那两个人的反应不能说是不快,可问题是这回他们偏偏碰到了王老帽和小簸箕所用的却都是盒子炮。 王老茂和小簸箕所用的盒子炮都属于半自动手枪。 那两名日军在听到枪声,那就是眼见自己同伴中枪倒地那也得总是总是看一眼吧。 那是他们趴下的快还是王老帽他们两个松开扳机再扣动扳机来的快,这还用问吗? 于是那两名日军扔了手中的家伙便也倒了下去。 至于说王老帽和小簸箕是否将人家一枪毙命了,他们也不知道。 “咱们两个去把小炮弄(nèng)回来呀!”到了这时小簸箕却还在想美事儿呢! “弄(nèng)个屁,快跑!鬼子的大队上来了!”王老帽急火火的吼道。 他发现了,今天自己是纯粹的被小簸箕这个小崽子给带到沟里,不,带到深渊边上去了! 这都多危险了,你特么的还想往里面扎猛子呢! 正文 第212章 阴错阳差的饵(六) 王老帽和小簸箕遇到麻烦了。 正如先前王老帽所想的那样,他们两个终究没有往深渊里扎猛子,可是站在深渊边上就不危险吗? 他们两个所遇到的麻烦,不是说从远方正在奔来的日军大队,而是他们被正在与他们作战的日军盯上了。 这会儿日军人不多,却也比商震他们人多,前面的日军听到了后面枪响便有回头张望的,于是他们发现了王老帽和小簸箕。 这伙日军当然清楚,他们的后面就是作为火力支援的四名负责操控掷弹筒的同伴。 且不说这四名日军有没有步枪,就是人家有步枪也不会向前射击的,因为人家的武器是掷弹筒,那么后面有枪声响起人家又怎么可能不回头看? 有日军军官召呼了一声,七八名日军端着步枪就从公路对面跑了过来,而王老帽和小簸箕也只能借着石头的掩护往远处跑。 枪声不仅惊动了日军,却也惊动了前面正在奔跑的商震他们。 商震回头他没有看到王老帽和小簸箕,却看到了正从公路上穿越过去的日军。 到了此时商震才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扫视左右后忙问:“你们看到王老帽了吗?” 而这时二憨子也问:“你们看到小簸箕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这时便有一名29军的士兵说道:“我看到你们的人,那个岁数大的和岁数小的往公路对面去了!” 到了此时,商震若是不能想到什么,那就不是商震了。 “二憨子陈翰文你们两个照顾虎柱子,其余的人跟我回去救人!”商震便说道。 商震说完就也往公路那头开始迂回。 只是他们这伙人一共才几个?29军的人便都看向了杜满。 商震可管不着人家29军的,人家要听杜满的! 杜满并没有说什么,可人家却是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作出了回答,他拎着盒子炮追着商震就去了,于是后面士兵便“呼啦”一下全都跟了上来。 而此时王老茂和小簸箕正在那高高矮矮的石头中前进着。 到了这个时候,小簸箕那张小嘴还在说呢:“哎,我说老王,你说这回咱俩要是跑出去了,咱俩是不是赚大了?” “我看你是心大吧!”王老帽实在是被小簸箕弄得无语了。 作为老兵的王老帽自然明白,你看他们两个偷袭日军可以,可如果和日军当面锣对面鼓的打起来,就他们两个能打掉四名日军吗?或许能吧,但是估计他们两个也完犊子了! 两个人嘴上说着话,自然并不耽误跑。 只是两个人刚往前跑了二十多米,就听身后一声枪响,而与此同时他们的面前就是“当”的一声,然后小簸箕叫了一声,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咋了?”王老茂连忙停下来去看小簸箕。 “打卜勒盖儿上了!”小簸箕一咧嘴,不过好在他一咬牙竟然又站了起来,这时王老帽才看到小簸箕的膝盖处的裤子上已经是多出了一溜沟。 “还能动吗?”王老帽忙问。 小簸箕活动的腿又往前走了两步,咦?还能走! 两个人便又跑了起来。 “这狗日的小鬼子子弹咋还能拐弯儿呢?”小簸箕边跑嘴里抽着冷气还边说呢。 王老帽也不理会小簸箕边回头看边往前跑。 作为老兵,他心里当然明镜似的,也是该小簸箕点背被跳弹伤着了。 日军打了一枪,不知道怎么就打到了小簸箕前面的石头上,结果那子弹弹了回来,结果就打在了小簸箕的膝盖处,好在是没有大伤,小簸箕还可以接着跑,否则自己这回真的就扔在这儿了。 至于为什么要扔在这里,那还用问吗?王老帽却是明白,自己再管小簸箕叫小王八犊子,可是他也绝不会弃掉小簸箕自己逃命的。 气喘吁吁,王老帽和小簸箕在那乱石之中穿行,他们忌惮身后日军的子弹自然跑的就慢了一些。 又跑了片刻,王老帽最近眼前豁然开朗,他们两个终于钻出那片乱石堆了,前方却是一块五十多米宽的空地,空地那头依旧还是石头。 奶奶个腿儿的,要是摆脱不掉,不如跑到对面给小鬼子再来一家伙! 王老帽心里想着拼命就往对面跑,可是他也只往前跑了一半,突然就把手中的盒子炮端了起来。 人在跑步的时候可不都是这样吗?那两只手都是要悠起来的。 而就在王老冒把枪都端起来的刹那,他就愣了! 因为这时他就看到对面有人正冲他招手呢!而人家穿的也是灰布衣服。 若说不认识那也就罢了,但是王老帽这时却注意到对方那肩膀子上却露出了大刀的刀柄! 大刀的刀柄是什么?那就是29军的招牌啊! 而到了这个时候,小簸箕才反应过来“啊?有人!” “自己人!”王老帽说道,恰恰对面有人也说话了,说的却是与王老帽一模一样的。 王老帽和小簸箕直接就冲了过去,等他们两个闪身到大石头后面的时候却才惊喜的发现,就在这片乱石的后面竟然还有十来名29军的士兵,而且,竟然没有一个是他们见过的! 那些士兵并没有露出头去,却是都在石头后躲着的。 到了此时,王老帽和小簸箕才意识到,自己伙竟然也来援兵了! 而这十来个士兵也正是那个团长派来接应他们的 “接着往前跑,把小鬼子引过来!”刚才露头说话的那个士兵再次说道。 到了此时,王老帽和小簸箕都觉得自己脑袋晕晕的,幸福实在是来得太突然。 可是他们随即就把这种幸福埋在了心里,两个人一声没吭就接着往前跑了。 而他们也只是在那石头堆中又往前跑出去了五十多米就听到身后是一片排子枪声。 那枪声一响,王老帽和小簸箕就收住脚步,他们两个一转身便又往回接着跑。 待到两个人跑到刚刚冲进石堆的那个地方,眼见着那片空地上竟然齐刷刷的趴倒了六名日军。 有红色的血正从那六名日军的身体中流出来,把洁白的雪地都染红了,那血还在寒冬之中冒着热气呢! 正文 第213章 阴错阳差的饵(七) 日军的大队追上来了。 他们离那枪声响起的地方已经很近了,可是就在有日军冲进那乱石之中时所看到的也只是自己一方的几具尸体。 有日军伤员费力的伸手指向了前方,于是这时日军恰巧便看到了有中国士兵在那石隙之中闪过的身影却是直奔公路去了。 这时更有几名活着的日军士兵从那乱石之中钻了出来。 这并不是说这几名日军士兵就怕死,而是因为敌我双方已经打乱了,当他们的同伴被打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赶上。 “***”,有日军军官拔出指挥刀向那路上指去,于是数十名日军便向前方追去,而日军的大队也蜂拥而上。 在日军看来,这些个中国士兵所做的一切是对他们日军大日本皇军赤裸裸的打脸。 对方也就是那么点儿人,那怎么就追不上呢? 而日军真的追不上吗?他们却不知道此时刚刚跑到公路上的商震他们却已是叫苦不迭了,这咋还得跑呢? 商震他们听到身后枪响终是猜到了王老帽小簸箕在后面便赶回来相救。 而这时恰巧杜满爬上了一块大石头,他便看到了王老帽这头多了他们29军的人。 人家还冲他们比划呢,人家那个手势一共比划了“三道儿”,什么叫三道儿?那条公路是一道儿,路两边那就各是一道儿。 到了这时杜满便体会出了什么,不是自己队伍上来了想打日军的伏击在公路两边藏着呢吧? 那他们还不跑? 于是杜满喊了一嗓子也不管王老帽那头了,便要带着商震他们这些人转身就逃! 要不说自己人之间互相信任很重要呢,当时商震还问了呢,那王老帽那头咋整,而杜满也只是回答了一句“没事,别管了!”,商震他们便也跟着杜满跑了。 眼前的这种情况,杜满却哪有时间跟商震解释啊? 那日军的大队距离他们也就是不到一里地了,就这样的距离,如果日军指挥官下一道命令说给我全体射击,那估计日军都不用瞄准,人家就是开枪瞎蒙都能把他们打中了! 而与此同时,王老帽小簸箕随着救了他们的那个班也正在乱石之中向远方撤去。 “小鬼子会不会来追咱们啊?”小簸箕边撤边问。 “只要来的不多就没事。”有一个西北军的士兵回答了一句。 “哪那么多话?快走!一会儿小鬼子就搜到这儿来了!”王老帽训小簸箕。 于是众人不再说话,抓紧撤离,其实他们现在离日军的距离更近。 只不过由于那些高高矮矮的石头的遮挡,这头日军大队还没有发现被他们击毙的那六名日军。 要说日军的大部队继续前行自然会进入埋伏圈,可同时,这么多日军又怎么不可能不派出一些兵力对战场进行打扫搜索? 最终王老帽和小簸箕随着那个班终是出了乱石堆进入到一片树林中。 虽然现在是冬季,但是这片树林却是些细小的杂树。 在这里他们可以俯瞰前方的公路进可攻退可守,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而此时正在公路上拼命奔逃的商震他们已经是叫苦不迭。 秦川边跑着边往路边看,他所想的无疑是援兵在哪里。 可是看的结果无疑是令他失望的,路两边的乱石已经少了一些,他却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别往两边看,快跑!”杜满大声吆喝。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再跑了,要命的是后面的日军现在距离他们也就是四百来米的距离了,他们这些人跑的路太多了,是真跑不快了,可偏偏他们又不能往路边的石头后躲。 人家杜满可是说了,两边应当有他们的援兵。 这要是由于他们贸然跑到了路边,直接让埋伏的援兵暴露那得是多大的罪过?都是老兵,这个道理都懂! “啪”“啪”“啪”,后面的日军终于冲他们开枪了,枪声里一名西北军的士兵中枪便扑倒在地上。 “不要看两边,不要管伤员,接着跑!”这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而就在这一声喊里,本来想停留下来去救助那名士兵的其他人便如打了鸡血一般再次奋力向前冲去! 为什么?只因为喊话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商震他们这些人当中的,那喊话声却是来自于路边。 商震他们当中有人刚想扭着脖子去看一眼,可是随即就想到人家喊了不要看路两边,那无疑是怕暴露了大部队的企图,那还看什么?接着跑吧! 只是既然后面的日军已经有人开枪了,那么其他的日军便同样开始了射击。 有子弹打到了路边的石头上,发出“当”的响声,有子弹从商震他们中间穿过,同样,他们中间有三名士兵再次被子弹击中。 然后那被击中了的三名士兵,就如同被刀砍过的稻草人一般直接倒了下去翻滚了起来。 “再坚持坚持,反击就要开始了!”这时路边又有喊声响起。 此时商震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由于长距离奔跑大脑缺氧,他们的大脑中仿佛成为了一片空白,可是对死亡的恐惧对打伏击胜利的渴望又让他们咬牙坚持。 商震他们所有人脚下生风而又喘气如牛,而这时在那杂乱的枪声中,本来是跑在后面的商震就感觉有子弹“嗖”的一声从自己的裤脚处穿过。 到了这时,却是商震头一回体会到子弹贴身而过的感觉,先前他的帽子挨了一枪,可是那种感觉是火辣辣的。 这回子弹从裤脚处穿过去的感觉却很怪异,在奔跑的风声中有一线更强劲的风在自己的腿边“吹”过,尽管有这种体会的时候那发子弹早飞过去了。 哎呀,自己也险些中弹! 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商震忽然就往前猛的一趴,然后他也倒下了! 只是这时正拼命向前奔跑的众人谁又会注意到他,却又是接着奔跑。 又是一阵疾跑,等马二虎子想起商震没有跟上来正要回头时,他们便听到了如同爆豆一般的枪声! 他们这些没有中枪跌倒的人环顾左右就见自己一方并没有人在中枪倒下,刹那间他们终于明白了,伏击战终于开始了! 可这些也就罢了,到这时马二虎子却才注意到商震已经趴倒在距离自己二百多米的地方,而追上来的日军距离商震好像也只有一百来米了! 正文 第214章 眼皮子底下的逃生 马二虎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就想往前冲,却被就在他身旁的韩练才一伸手又给拽倒了。 “找死啊你!”韩练才薅着马二虎子就不松手。 这时已是掉转过身子的众人向前方看去,敌我双方已经打起来了。 这回可绝对是个大场面! 道路两边的石头上面露出了无数穿着灰色军装的中国士兵,而公路上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骤然遇到袭击虽然也有混乱,可是更多的人已是趴倒在了地上架起了枪! 是啊,就这种情况,谁敢往前冲?那要是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 而此时觉得自己都快趴到日军脚下的商震的肠子却都快悔青了! 哎呀,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自己好端端的非得趴下干嘛呀? 趴下也就趴下了,偏偏自己的脑袋是对着前方的又把自己的屁股留给了日军。 且不说有哪个日军给自己补上一枪,那就是飞来一颗流弹,那自己真的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商震为什么会埋怨自己? 只因为虽然先前他的裤腿被日军的子弹给“咬”了一下,可是本来他是可以不摔倒的,他是可以接着跑的。 可是就在他感觉到子弹飞过之后便觉得这么跑下去可太危险了! 而他还没忘了自打日军大队追上来,自己这伙人跑了可是有好几百米了。 他就猜杜满所说的有援军,那自己这些人应当已经跑进援军的火力范围了吧,那么,自己干嘛还跑?自己往地上一趴不就可以躲避开后面索命的子弹了吗? 别看说的复杂,当时在奔跑之中的商震也只是一转念便想明白了这点,于是乎,他鬼使神差的就趴下了! 要不有人说,人的命运有时不是靠奋斗而是靠自己如何选择呢。 商震这么一趴不要紧,而很快的援军还真就向后面追来的日军大队射击了。 可问题是他现在屁股朝后啊! 他耳听着那比过年的炮仗还要响的枪声,而且刚才他都听到身后都有日军的叫喊声了,你说他现在敢回头去看吗? 他哪知道后面的日军离自己有多远?自己要是不动就这么装死还好,可是自己要是动了再被后面的日军看到了人家再给自己来一枪? 你说,自己这顿臭嘚瑟,可不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商震趴在地上脸贴着地又往前面看,他那是想看看已经跑远了的同伴们在做啥? 可是他所看到的却也只是起伏不平的路面罢了。 就时下的公路哪有那么平的?凸凸凹凹的,他是趴着的,他为了装死那脸自然是贴在地面上的,就这个高度,那凸凹不平的地面完全可以挡住他的双眼嘛! 所以现在的商震听双方枪声如爆豆他却是只能度日如年就在那里放挺儿。 自己还是别吓唬自己了,他又想,其实没有多大事儿,后面都打得那么激烈了谁又会管自己这具“死尸”? 想到这里商震终是鼓足了勇气用自己的双肘撑着地面让头稍稍抬了起来,然后就垂着脑袋往后看。 他们所奔逃的这个路段本来就是一个缓坡,他往上看看不到这回往下瞅却是看到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就吓一跳! 这时他才发现有那么几十名日军距离自己也就五十多米了! 天哪,自己离小鬼子这么近了吗? 商震记得自己跌倒之时,后面的日军离自己即使没有二百米可一百来米总是有的吧! 他却哪知道,就在他装死趴下的这段时间里,日军固然有向公路两侧原地还击的,可却也有日军在军官的命令下向前冲的! 日军为什么向前冲?那当然是因为这里是一段坡路日军想抢占制高点嘛! 真的是弄巧成拙了啊! 商震紧张了起来,而此时他的右手是压在身下的,压着的可不只是他的手却也包括他右手中依旧攥着的盒子炮。 只是商震却知道,此时自己手中的这支盒子炮一共也只剩下八发子弹了。 他这支盒子炮是十发装的。 先前在那片石头里,他把花机关的子弹打空了,为了迷惑敌人他甚至连花机关都扔了。 而这支盒子炮又打了两枪,所以现在里面也只剩下八发子弹了。 虽然这一路过来,商震也省着用子弹了的,可是毕竟原来他的子弹还是不少的,而这曾经豪横的富豪现在穷的就剩下了这八个一撞就叮当响的铜板,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而除了这支盒子炮这八发子弹,商震再剩下的武器也就是那把挂在腰间的刺刀了。 没办法了,准备拼命吧,商震暗自叨咕了一句。 而他现在这么一想那心里反而定下来了,他略略的把支撑身体的双肘放低了一些,接着用眼神瞄着后面正冲过来的日军。 后面的那些日军当然也注意到了前面有一具中国士兵的“尸体”,只是人家真的没有功夫搭理他,那原因自然在于道路两侧的中国军队依旧在向他们射击。 有日军中弹又有日军冲出,终归那些个日军离商震又近了一些。 而这时商震前方已是躲到路边的马二虎子却已经把自己的花机关冲日军瞄准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仇波说话了:“二虎子你可别犯虎!” “犯啥虎?日本人那脚丫子都快踩到商震的腿上了!那万一商震没死呢!”马二虎子反驳。 “二百公尺呢,你能保证只打到日本人不打到商震吗?”仇波气道。 “啊?”马二虎子听仇波这么说愣了一下,那本是扣在扳机上的手挪开了。 “你们谁有把握不把子弹打到下面去?”这时仇波又问其他人,而这其他人自然包括杜满的人。 只是没有人应话,就西北军的那些破步枪能打到二百米就很不错了,说二百米外就能一枪毙敌的真就不多,象二成子那样的神枪手则更是凤毛麟角! 前面的人拿商震没有办法,而此时有日军士兵端着步枪哈着腰已是离商震这具“尸体”越来越近了,商震也准备翻身而起了。 他不可能任由日军把那翻毛大头鞋踩到自己身上来,万一哪个日军手欠再给自己补上一刺刀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忽然就听到了枪声骤然减小了,与此同时他忽然就听到了一片喊杀之声,那声音来得是如此之突然如此之猛烈,以至于把他都惊得一颤! 而正在发生的还不止于此,商震就听到自己身边两侧竟然也有了喊“杀”声,那声音更让他觉得震耳欲聋!与此同时,身后的日军也已经“哇哇”的大叫了起来! 冲锋了?肯定是29军冲锋了! 在这一刻,被那喊杀声所激的商震就觉得本来趴得都有些僵硬的身体就是一热,于是他有动作了。 而在接下来的一刻里,道路上冲在最前端的日军虽然也在紧张的注视着挥动着大刀从两面冲过来的中国官兵,可是依旧有人注意到,前方的那具“尸体”突然活了! 那人已经翻身坐起,而同时人家的手中还端着一把德式毛瑟短枪! 正文 第215章 大刀,雄风?悲情? 目力所及之处,穿着灰布衣服的西北军士兵们手挥大刀正从公路两连冲出,路两旁那凛冽的刀光都超过了山野里的雪光。 而反观日军,除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日军被西北军围住了双方一顿白刃厮杀之外,公路上的日军竟然收缩了! 日军并没有象所有人所想象的那样仗着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够长就直接捅刺而出。 于是,那西北军手中挥舞的成片的刀光便与日军顶在身前的一片刀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应当是中日战争以来中日双方进行的第一场大规模的白刃战。 西北军的火力是赶不上日军的。 虽然是伏击,可是双方交火也只是一会儿功夫中国军人便发现,虽然他们有石头作为掩体,可是在对射的过程中竟然吃亏了! 于是那位指挥这场伏击战的团长毅然决然的下令,发起了白刃攻击! “冲上去!不要让他们结阵,把他们分隔开!”那个团长大吼! 他们头上的刀光对着胸前日军的刺刀,不用细想都知道这种碰撞之下他们的人会吃多大的亏。 对面一片刺刀相向,若是不能把刺刀分开对日军进行切割,纵使他们西北军在大刀上训练有素,可是那大刀又怎能及得上步枪的长度。 千军万马刺刀林立这时候比的可不是个人的武艺如何?这时却已经是团体作战了。 要说这个团长的指挥无疑是正确的,可问题是日军的阵形就是那么容易被撕裂开的吗? 在他们的人冲杀分割的过程中,日军的刺刀就不长吗? 于是惨烈的一幕发生了。 一名西北军士兵挥舞着不到一米长的大刀向前扑去,他当然知道迎面会有刺刀刺来,可是他依旧上了,29军的人就是这么有血性! 只是这名士兵的大刀虽然荡开了两把刺刀,却依旧有一把刺刀从旁边扎进了他的肋部。 “啊!”那个士兵不干的怒吼,奋力欲将刀扔出,只是那刺入胸膛的刺刀终是让他终是撒手扔刀。 那名日军眼见刺中自然就要拔刀,奈何此时却是团战,敌我双方但凡有所停顿必招致对方的反击。 那日军的刺刀尚未抽出,后面西北军的士兵就再次冲了上来,一把大刀却是直接劈在了他的脖颈处。 有血喷薄而出,这也意味着今天这场战斗注定的惨烈! 刺刀与钢刀碰撞发出“锵锵”铁鸣,不断有西北军的士兵被刺了,可是终归有西北军的士兵冲入敌阵之中。 既然有日军被截断,那么就意味着群殴的开始,而被截断的日军再次结阵以背相抵。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有盒子炮的射击声响起,不断有日军士兵惨叫着倒向了地面,纵使有的不倒那腿脚却已经不灵便了。 这里的原因在于有西北军的人向日军的腿部开枪射击了。 上身是不敢打的,公路也就那么宽,如果子弹打飞了就会伤到自己人,那么用枪打你们的脚面子、小腿总是可以的吧! 敌我双方拥挤厮杀在了一起,盒子炮终归不能恣意射击,它他成为了这场厮杀的辅助手段。 可日军偏偏就没有这种近距离射击的武器,或者即使日军军官有那种王八盒子式的手枪,可是那手枪的配给率也绝比不上西北军盒子炮的普及。 一时之间,在长达几里地的战场之上,日军凭借着38式步枪的长度占据了优势,可是西北军却用盒子炮的抵近射击将劣势扳了回来。 敌我双方就这样厮杀着,喊声震天不断有人倒地,你我双方的人有的已经互相扭打在了一起。 而他们的血液在流到地上之后,便也搅成了一团。 血液开始只是染红了雪地,可是渐渐的便犹如蚯蚓,再后来便宛如小溪! 与绝大多数的战场不同,此时在战场最前端却是一片寂静,几十名西北军的士兵手中擎着大刀正与被他们围住的十几名以背相抵日军士兵对峙着。 而就在我双方的周围,还躺着些日军的以及中国士兵的尸体。 日军没有伤员,纵使有被刺伤的却也被中国士兵补了刀,而中国士兵的伤员则已被救到了一边。 这里的原因在于,在那几十名西北军士兵之外又有近20名中国军人正端枪警戒着,甚至有的脚下所踩的正是日军那血还是热乎着的尸体。 白刃战从来就是这样残酷,处于劣势的一方根本就不会有伤员之说,因为所有伤员注定了会被补刀。 而就在这些人中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支38式步枪,他的盒子炮已经插在了腰间,那个人却正是商震。 先前,日军的前锋冲到了这里,恰巧西北军也发起了白刃战,趴在地上装死的商震终是翻身坐起击毙了两名日军。 然后从两边冲杀过来的29军士兵,便与日军展开了白刃战,商震终是因此躲过了一劫。 而那白刃战了只是进行了片刻,远处的杜满带人重新又杀了回来,商震与自己人终究是会合到了一起。 不过由于他们步枪有限,敌我双方又混杂在了一起,所以他们也没有往前凑,却是就在旁边补刀兼观敌瞭阵了。 且不管别的地方战斗如何,至少在他们这里是形成了中国军队对这一小撮日军的优势围攻的。 要怪也只能怪这些日军冲的过猛过快,就被29军的人直接给截断在了这里。 此时商震看着29军士兵身体空隙中日军那端枪戒备的身影,他终是对日军的拼刺能力有了了解,他也搞明白了,当日军的38式步枪碰到了二十九军的大刀孰强孰弱。 若是以一支步枪对上一把大刀论,双方平分秋色。 若是以多支步枪对上多把大刀论,日军占优。 先前冲上来的这些日军有四五十人人,在与围上来的二十九军官兵的厮杀之中已经倒下了一多半儿,而29军倒下的人和日军相比只多不少! 而现在别看被他们围着的只有十几名日军,可是想把这十几名日军放倒了,那又得搭上多少中国军人的性命! 商震手中拿着那支步枪就在29军的人后面站着,那支步枪是他从日军的尸体旁捡来的。 而此时非但他是这么站着的,就在围着日军士兵的外围,却是又有他们伙的几个人各拿着步枪也在那站着。 看他们那副样子就好像,不,不是是好像!而就是当有29军的人中刺刀倒下,他们就要替补上去与日军拼刺刀! 至少,目前被围在路中间的日军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有日军部队已经被西北军的大刀杀破了胆,比如被29军夜袭的那一支。 可这支日军却是头一回撞到29军的大刀,他们自认为白刃格斗他们还是要强的! 只是事情真的象这些被围的日军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吗? 就在商震的身后,却又站着几个手拿花机关和盒子炮的士兵。 现在这副情形无疑有些古怪。 由于敌我双方打的是白刃战,已经全搅在了一起,为了防止误伤同伴用短枪的反而不敢开枪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正文 第216章 大刀,雄风?悲情(二) 别的地方喊杀连天血流成河,商震他们这里不可能总是这样对峙着。 过了一会儿,冲着下坡方向的几名日军突然大喝了一声齐齐端着刺刀向前冲去。 他们这是要冲出去想与下面的日军会合了。 敌我双方本就在紧张的对视着,日军这么一动,中国士兵当然也动了。 挡着那几名日军前面的西北军士兵挥刀就去磕碰日军的刺刀。 白刃战永远是最血腥的,也是见生死最快的。 在那刺刀与大刀碰撞的过程中固然有西北军的士兵荡开了日军的刺刀顺势将对面的日军戳到,可也有日军将西北军的士兵刺倒。 人倒下一个那便出了空隙,日军便齐齐吼叫着奔这里冲来。 而前面西北军的士兵倒下了,而商震却正挺枪站在了这里! 先前西北军围杀日军,商震就估摸着这些日军要突围,那么,日军会往哪个方向突? 软件抢占制高点的任务完成不了,那么这些日军当然是要去和他们的大部队会合,也只会往下坡的方向冲。 而商震的选择就是自己一定要站在这里! 商震怕死吗?他也怕死,可是他却更知道如果自己这个头儿都怕死那么这日本鬼子又该怎么打?人家西北军的人能够用大刀就去和日军拼,那自己这个东北人又差啥? 还是那句话,死是可怕的,可是的有的事情却是比死还可怕,所以二者相选,商震宁可选择去险中求生! 所以,当日军觅得空隙往商震这里冲来的时候,令正在围攻日军的西北军士兵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商震突然就把手中的步枪向日军扔了出去,然后他“吧噔”一下竟然躺到了地上! 这时候日军会愣吗?那人全部心思都要求生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会愣,商震前面的日军挺着刺刀就冲上来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枪声便响了起来。 “他他他”“他他他”“啪”“啪”“啪”,花机关与盒子炮的射击声便同时响起,而那射击者却正是商震身后的士兵。 就在商震倒下的片刻,躲在他后面的马二虎子仇波等人视线为之一清,他们可就看到了日军了。 看到了日军他们的枪便也响了,这一切本来就是桑稚计划好的。 打日军的脑袋打日军的上半身不行,容易误伤到自己人,那么他们的选择便是打日军的下半身! 商震已经在他们前面倒下了他们又伤不到商震那还用怕什么? 于是那第一名日军凭借着惯性固然端着刺刀冲了上来,可是在中弹之后却依旧是摔倒在了商震脚前。 而这时,就在那名日军本能的把手中步枪欲向地上的商震刺去时,“啪”的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正打在了这名日军的面门上,这一枪却是商震自己打的。 这名日军撒手扔枪便趴了下来,他手中步枪的刺刀可是冲下的,于是眼见着这支从上至下而来的步枪便扎到了商震的胯前!商震又玩了把悬的! 商震一手端枪,一手却攥着自己的那把刺刀。 身后同伴的枪依旧在响着,可是他们却不能直接击毙日军,商震又怎么知道哪个日军会不会在中枪之后再扑到自己的面前? 而这时那本是处在包围圈里剩下的日军便再也承受不住子弹射击对他们所带来的压迫了,所有日军终是发了一声喊,这回也不摆他们的刺刀阵了,便各自端着步枪向外冲杀而去。 如果说刚才对峙的时候日军是在里面布了一个圆,那么,29军的人则是在外面布了一个圆。 现在日军开始各自突围了,这两个圆便同时被打破了,敌我双方这回真的就是大刀对上了刺刀拼杀在了一起。 原本是集团对战的白刃战就这样被打破了。 生死打杀之际,最直接的最快速的最要命的就是最有效的,但凡是捉对厮杀也只是一两下便分出了生死,哪有那么多所谓精妙的招式可言? 而这时候自然轮不到商震他们上,商震他们可就在外围看着呢! 那日军拼刺就是一刺刀捅了过来,若是刺中了也就是刺中了,若是刺不中他们的小命也就休矣。 而29军用刀的方式那也是极为简洁。 正如原来杜满曾经跟王老帽所说的那样,那就是用大刀斜指着自己的左脚尖,当日军刺刀刺过来的时候,那就是荡起刀来用那厚重的刀背一磕,然后那刀刃顺势也就抿了过去! 如此打法见生死怎能不快?而那场面也甚是血腥! 只是所谓的残暴与血腥那也只是局外人或者说事后的想法,于当局者的感觉却绝对不是如此的。 有敌我双方的士兵打得枪也掉了刀也落了,双方便扑到了一起撕打了起来,便如那山间的野兽一般互相嘶咬了起来。 不过,至少他们这里的战场结束还是比较快的。 原因无他,这里的日军本来就是一小撮儿被29军的人给截断包围在了这里。 到了这时商震才发现大西北人那也是格外的悍不畏死,一个士兵中枪倒下了,旁边的士兵抡着大刀就又扑了上去。 也只不过是十来分钟,剩下的日军终是全部被戳。 而商震再放眼坡下,就见敌我双方虽然白刃格斗鏖战不休,可是日军渐渐的不支,终是开始向回撤退了。 “咱们嘎哈(干嘛)?”马二虎子便问商震。 马二虎子这么一问,商震这伙剩下的那么几个人便都看向了他。 商震他们这伙原来才十来个人,现在就更没剩几个了。 王老帽和小簸箕在一起没在这头,虎柱子又受伤了由二憨子和钱串儿负责照顾,去了这五个人他们现在也只是剩下了商震、马二虎子、陈翰文、仇波、秦川、马天放这六个人了。 要是以马二虎子原来的脾气秉性眼见着人家西北军杀敌正酣那早就冲上去了,可是现在磨炼多了终归是稳重了一些。 他手中现在的武器是花机关,人家前方敌我双方搅杀在了一起,他不敢开枪。 要是拼刺刀的话,马二虎子自忖用刺刀自己绝比不上日本鬼子,而用大刀又绝比不上29军的,那自己上前面干嘛去? 只是马二虎子终归是马二虎子,他这么一问就等于把难题抛给了商震,因为杜满那些人却也在一旁看着呢! 虽然都叫中国军人可终归不是一支部队的,现在可不是他们被日军追杀同舟共济生死与共的时候了。 “等咱们练好拼刺刀再上吧,想办法找点盒子炮的子弹,我现在一发子弹都没有了。 再说,你们不累吗?”商震并没有因为29军的人在前面拼杀而自己却缩后而有羞愧的感觉,他直接回答着马二虎子却把目光投向了杜满。 正文 第217章 不敢入睡 一场白刃战以敌我双方的两败俱伤而结束。 最终退去的是日军,而29军的那个团在友军的帮助下倒也还打扫了战场。 不过,这些都已经与商震他们无关了。 天黑的时候,商震他们这伙人终是挤在了一间民房的大炕上,他们可以休息了。 他们也只是才躺下,那火炕并没有什么温度。 火炕嘛,就是烧火取暖的,那么为什么没有温度? 商震他们也并不指望他们接触的这家百姓能给他们烧炕,他们自己也可以动手的。 可是奈何他们一点火烧炕就从那炕洞子里往外跑烟,那还烧什么炕? 负责接待他们的这家的儿子的解释是,这个厢房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烟囱不走烟。 这还烧什么炕?没奈何商震他们也只能经过那主人家的同意,往大炕上抱了一些干草,他们就将就睡了。 火炕没有滚烫却是冰凉,屋子里充斥着生烟子的味道,可是在商震他们看来这却也比露宿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山野里强太多了,以至于秀才陈翰文又在感叹“虽家徒四壁,却可挡风,是以为家”了。 别看条件是如此简陋,可躺下没一会儿有人便已经发出了鼾声。 至于说其他人睡没睡着,那就得看谁说话了。 “到底是心大,这样婶儿的都能睡着!”黑暗之中第一个说话的是钱串儿。 “哪样婶儿的,你家二憨子不是从来就这样,吃饱了睡,睡醒了再接着吃吗?”接话的是秦川。 由于钱串儿和二憨子那发小的关系,其他人名正言顺的就把二憨子叫成了你家的,也就是钱串儿家的二憨子了。 “少胡扯,你啥耳朵,你听那是一个人在打呼噜吗?”钱串儿不满的说道。 众人便又细听,于是他们就听出了两个人的鼾声,一个是二憨子,而另外一个嘛—— “哎呀,虎柱子吗?这狗日的心是大!”一时之间,大炕上好几个人同时说道。 尽管话语略有不同,可大致却都是这么个意思。 虎柱子的伤商震他们也让杜满找来29军的军医来看了。 那军医在检查了虎柱子的伤口后便让商震他们把虎柱子趴着捆在了桌子上,然后人家就拿出一把刀来直接就把虎柱子的小腿肚子给剌了一刀! 然后人家真的就从里面找出了块弹片出来。 “没事儿,没伤到骨头!”这是那个军医的原话,然后人家就从自己的破口袋里弄出来些药面子给柱敷上了,再用绑腿把虎柱子的伤处给裹巴上了。 要说虎柱子是虎,在人家动刀的过程中,所有人就见他额头豆粒大的汗珠子劈了啪啦的往下掉,嘴里把那破布咬得死死的,可除了闷哼人家是真没叫! 而现在为什么没有叫呢? 那却是因为秦川给他弄了一丁点甚至比小手指盖还小的那么个东西让他吞了下去,那东西的俗名叫“大烟”。 当别人问秦川为什么那个军医给虎柱子往外抠弹片的时候他不拿出来呢,秦川把眼睛一翻回答道:“那时候他叫就叫呗,咱们啥动静没听过,小时候听杀猪的,今天听杀人的。 可是我可不想大半夜的听他在那儿穷嚎耽误我睡觉!” 对于秦川的说法,大家难得一致的对他提出了表扬,真的是太特么的有先见之明了! 没有人知道那个29军的军医给虎柱子用药面子是啥玩扔,看上去就跟庙里烧香剩下的香灰似的。 但不管怎么说,天黑前虎柱子的血也止住了,睡觉前吃了那么一丢丢秦川给他的大烟也不哼哼了,所有人终是落了个耳根清净。 “你说秦川你也是地,当时你咋不多揣个大烟饼子呢!”马天放埋怨道。 “快拉倒吧,当时一车大烟呢,你们咋不一人揣一块?”秦川不以为然。 他用来给虎柱子止疼用的大烟饼子正是当初商震他们误得了那车大烟时他自己揣了一个。 “那不是违犯军纪吗?”钱串儿接口道。 “你还知道?你们都没拿,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人是坏蛋行了吧? 你还钱串子呢,白瞎你这个名儿了,见到那么多宝贝你都不知道拿!”秦川冷哼。 钱串儿不吭声了。 当时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那车大烟很值钱,可是他们其他人还真的就没有动拿那烟的心思。 其实这事也不是象钱串儿所说的要遵守军纪,而是因为当时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那车大烟是大家的,那要是自己先动手拿了那就不象话! “老王叔,你说咱们这就算入关了是吗?”过了一会儿小簸箕又说话了。 “老王就老王,王叔就王叔,怎么还弄出个老王叔来?”马二虎子好奇的问。 “啊,那啥,我管我老王叔先叫王叔,后来又叫老王,他不乐意,我就把他那俩名合在一起了。”小簸箕解释道。 小簸箕这么一说,虽然屋子很冷可众人却也多少有了些笑意。 王老帽在他们这里岁数最大,论职位人家原来是排长那职位也最高,别人都怕王老帽,可王老帽偏就拿小簸箕没招。 当然了,其实也不是没招,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王老帽其实是很喜欢小簸箕这个孩子的。 尽管他们这些老人都知道,想当初老霍头没死之前算计笑面虎那个绺子时,王老帽在旁边也是没少给出损招儿。 不过,这一切终究都过去了,现在打日本鬼子还打不完呢,小簸箕早已经把过去的那点恩怨抛之脑后了。 “老王叔,问你话呢!”小簸箕见王老帽不吭声便又问。 “我说你这个小孩伢子咋就这么粘牙呢?”王老帽气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连长城都过了,这不就是入关了吗?” 小簸箕“哦”了一声又没动静了,过了一会儿就在大家都有了睡意的时候,小簸箕却又说话了“老王叔,内功夫我听这家人说咱们坏话了。” 可是这时王老帽却也只是含糊其辞的“哦”了一声,显然,王老帽已经困了。 他们之所以刚才没躺下就睡着也只是因为天才刚刚黑罢了。 “他们说咱们啥坏话了?”这时钱串儿就问。 “他们说咱们东北银最没出息,被人家小日本给撵到关内来了。 人家西北人是帮咱们来打鬼子的。 他们还说,本来他们家这铺凉炕都不该给咱们睡的,给咱们喝的粥都白瞎了!”小簸箕又说道。 小簸箕这话说的比较“有水平”,黑暗之中本来有要睡着的便又精神了起来。 人嘛,最怕让人看不起,通病! “他家儿子说的还是老子说的,明天我弄他狗日的!”这是仇波说的。 “艹,他们说的那叫屁话,咱们是军队,上面让撤咱们还能硬挺着?”秦川也不乐意了。 “就是,凭啥这么说,别人咱们不管,咱们这些人一路过来鬼子少杀了吗? 别看29军打刀向鬼子头上砍去挺威风的,那要论起杀鬼子的人数,他们一个排也未必就比咱们这些人杀的多!”陈翰文也不乐意了。 小簸箕的这翻话还真的就是一石激动千层浪了! “你们都不困是吗?晚上就喝了那么点粥,一会儿肚子饿了睡不着看你们咋整? 再说了,人家说那话也是有原因的,原话也不象小簸箕说的这么难听。”黑暗之中商震终于干涉了。 当时那家的父子说这话时商震也听到了,人家话里话外也只是透露出了那么点意思,却并不如同小簸箕说的这般直白。 商震说话了,所有人终是不吭声了。 是啊,这一天太累了,他们又何必跟老百姓较劲呢? 再说了,老百姓没有怕兵的,其他人一听商震这么说便也能想到,小簸箕这小破孩儿终究是有些夸大其辞了。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终是响起了一片睡着的呼吸之声。 而这时却还有人在那炕上发出了翻来覆去的悉琐之声。 “我说小簸箕你咋不睡?”商震循声问道。 “我睡不着,白天里看到的死人太多,我怕做恶梦。”过了一片刻,小簸箕终是低声回答道。 商震不由得“哦”了一声,到了此时他才意识到,其实小簸箕也不大,那也只是个孩子。 正文 第218章 一觉睡醒不一样! “这觉睡的,满脑门子冰凉,腰也冰凉!”当天亮的时候,仇波抱怨道。 “那你可得小心些你的腰子,那可是两辈子的事儿!”钱串儿便道。 “咋是两辈子的事儿?”仇波不懂。 “肾凉则阳虚,阳虚则体弱,体弱则不举,生孩儿则不易,那可不就是两辈子的事儿吗?”钱串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钱串儿很少这样说话,就他这翻话让刚刚睡醒的几个人莫名其妙,而秀才陈翰文则“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滚特么犊子,你才不举呢!”仇波笑骂钱串儿,而钱串便嘿嘿的笑了起来。 至此,其他人才体会出钱串儿说的是啥意思,便也都笑了出来。 钱串儿多少还是懂些医术的,当然了,他所懂的医术那自然是指中医,如果他要是一点中医都不懂的话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人中黄,他又怎么可能会用人中黄给侯看山看“病”? 在钱串儿捉弄了侯看山之后,王老帽他们倒也问过钱串儿的,怎么就知道那个啥叫人中黄的。 钱串儿倒也没隐瞒,原来他家有个亲戚是开药铺的,他在那里当过几天伙计帮人抓过药。 为此,秦川才说过,为啥钱串儿不爱钱,原来那钱串子并不是真的穿钱的串子,那却真的就是那种叫钱串子的虫子,那也是一味中药嘛! 这几个睡醒了的人笑罢,其他们便也都醒了过来。 而这时小簸箕便说道:“昨晚做梦了,梦到跟小鬼子拼刺刀了。” “那你梦里杀了几个小鬼子?”这时已经睡醒了正捂着饥饿的肚子的二憨子便问。 “还杀几个小鬼子,梦到小鬼子的刺刀都捅我脸上了,直接就把我吓醒了。”小簸箕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也梦到和小鬼子拼刺刀了,我干死了两个小鬼子。 然后就觉着有个小鬼子拿刺刀捅到我后背上了,弄得我整个脊梁骨拔凉拔凉的。”陈翰文也说道,“本来想叫了的,后来一寻思不对,自己不是做梦吧,就伸手摸了摸旁边,才想起来仗打完了。” 陈翰文这么说一说,昨天29军大刀对上日军刺刀的场面仿佛又回来了眼前。 本来昨天那种杀戳就让人心寒胆寒而现在大家又都饿了,那便全都打了个冷颤。 白刃战终究是所有战斗类型里最残酷的,他们这伙人虽然没有参与却也看到了。 日有所思夜便有所梦,那夜里睡觉便不安稳。 倒是王老帽有先见之明,他却是让所有人在睡觉之前把身上带的刀啊短枪啊啥的都放到炕下了,否则搞不准谁受了刺激真就会做出点啥出格的事儿来呢! 此时商震眼见着大家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伤士气,他便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正要早起一支烟的王老帽。 王老帽也看出了商震眼中的担忧,而这时他便动了,却是一脚就踹在了刚下地准备出去解手的陈翰文身上。 “哎呀,排长你踹我嘎哈?”被踹了个冷不防的陈翰文急道。 “踹你嘎哈?我说昨晚半夜里我也做梦了呢!”王老帽故意气道。 “老王叔你梦到啥了?”果然,小簸箕就好奇的问。 “梦到啥了?”王老帽气道,“我特么的梦到半夜里有耗子钻我裤裆里去了!” “啊?”“哄” 先是一愣,接着所有人便都大笑了起来,而笑声中便有好几个人质问陈翰文做梦时那手摸哪去了? 王老帽的这个玩笑开的有点糙,但却也正属于男人之间的玩笑。 可是他开的也很巧,只因为昨夜陈翰文却正是和他紧挨着睡的! 笑闹之中所有人都从炕上爬了起来,唯有虎柱子在炕上咧着嘴,他那是秦川给他吃的大烟劲过了,那伤口又开始疼了,不过伤口的血到底是止住了。 虽然说他小腿肚子上少了一块肉,可是没有性命之忧到底也是一件幸运之事。 “早起来的鸟儿有虫吃,特么的,这虫儿在哪呢?”马二虎子晃着膀子从推门出去了。 马二虎子这么一说,所有人便都觉得饿了起来。 是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们要吃的虫又在哪里呢?不知道这家房东还能不能给他们一口热粥喝。 现在他们可是和29军的人都住在这个村子里呢。 可毕竟他们不是29军的人,这上哪去弄吃的呢?他们现在也没钱了,人家29军的人军纪还好,他们可不敢当着29军的人面去琢磨老百姓,万一让29军的人捉到了再把他们就地法办了! 只是正当商震和王老帽商量如何解决吃的的时候,他们就听马二虎子已经在屋外喊了起来:“快出来啊,老杜给咱们送吃的来了!” 一听这话,屋里众人便觉得心中一热就全都往外跑,这一起扛过枪的兄弟到底是不一样啊,看来杜满到底是没有忘了大家伙儿! 想来也是,肚满肚满,杜满又怎么可能只管他自己个儿的肚子满就不管他这些苦难的兄弟了呢? 众人出了屋时就见杜满真的就带两个人来了,而韩练才手中还拎了个口袋,一看那鼓溜溜的口袋的形状,众人便知里面装的肯定是玉米面饼子! 而那口袋现在还在寒冷的早晨里冒着热气呢,显然那里的吃的还是热乎的。 “哄”的一声,众人迎上前便把杜满往屋里请。 什么叫衣食父母?当你饿了的时候有人给你口热乎饭吃,那就是另外一个角度的父母,那可是救命啊! 只是已是饥肠漉漉的众人却没有注意到,此时跟着杜满来的除了韩练才外却还有另外一个士兵,那个士兵却已经被房东家那个二十来岁的儿子给截住了。 “老总,他们不是东北人吗?你们咋给他们吃的?”那小子就问。 “东北人咋了?”随杜满来的那个士兵不解,“东北人就不是人,就不是我们的兄弟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房东的儿子忙解释,“他们不是就知道逃跑把东北丢了才逃到这儿来的吗?” “说啥呢你?”那个士兵不满的说道,“人家这伙东北兄弟杀的日本鬼子老鼻子了,比我们杀的还多呢!” 然后那士兵不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房东的儿子就也进屋了。 带着热乎乎食物的到来的杜满仿佛给商震他们温暖的夏天,所有人都在吃着那热乎乎的苞米面饼子,就仿佛那平素吃起来很是有些扎嘴的大饼子便如同珍馐美味一般。 只是这时所有人却全都没有注意房顶上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那房门便被拉开了,那个房东的儿子却是抱了一大抱柴火进来。 “你要嘎哈?”正吃着苞米饼子的二憨子问。 “给各位老总烧炕啊!”那房东儿子满脸含笑的说道。 “不是一烧就冒烟吗?你再烧一屋子生烟子味这屋里吃不吃饭了?”王老帽不满的问。 “昨天冒烟,可能今天就不冒烟了,犯风,嘿嘿。”那房东儿子便答。 “少扯犊子,大冬天哪有犯风的,你不是说你家这个破屋子好久没住人才不好烧的吗?”王老帽不满的说道。 “说不定今天就好烧了呢,再试试,再试试。”那房东儿子态度很好,和昨天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已是完全不同。 终究这小子到底是在那炕洞子口把柴火给点着了。 而今天这一点火和昨天真的就不同了,天地良心,商震他们可是在旁边看着呢,就见那火一着起来那就“门儿门儿”的叫,竟然好烧极了! “你看我说的说不定今天就好烧了吧?”那小子便笑,“我回去了,这烧炕的事儿你们自己来吧!” 房东的儿子走了,而这时商震忽然说道:“不对,这小子昨天不是给咱们捣鬼儿了吧?” 正文 第219章 想争光又不想拼刺刀的东北人 “不打日本鬼子,狗都不待见,妈了个巴子的!”黄昏的时候,从来不怎么爱说话的商震就在屋子里骂,而其他人便都嘿嘿的笑。 屋子依旧是那间屋子,依旧有些残破,可毕竟屋子里已经有了温暖的气息,那炕终究是烧热了。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躺在炕上甚至还脱了鞋子,压在他们身下的是气烘烘的鞋垫子,再与王老帽的烟味搅在一起这屋子里便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可是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又有谁会在意这些呢?所有人都在享受着久违的温暖。 商震之所以说“不打日本鬼子狗都不待见”,那是因为下午的时候,他带着马二虎子去了一趟杜满那里取弹药。 杜满眼见着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弹药了,便又给他们找来了一些盒子炮的子弹,商震和马二虎子便是去取子弹的。 商震回来便学,他们两个在屯子里遇到百姓家的狗,那狗都冲他们直汪汪,于是他才有了这样的感慨。 而其实呢,他这话自然是有所指的。 不打日本鬼子狗都不待见,那何况人呢? 经过商震他们的调查,就他们现在所借住的这间屋子在昨天之所以一烧炕就冒烟,那还真就是房东的儿子给做了手脚。 那家伙昨天趁商震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搬了梯子上了房顶就用干草把烟囱给堵上了。 就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炕能好烧?自然是一点火就灌了一屋子烟的。 要不说商震反应快呢,早晨他眼见着房东的那个儿子主动来给他们烧炕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就跟出去看。 结果呢?结果那个小子出了屋之后却是正到房后把那搭在屋檐上的梯子往下撤呢! 就这种事当然不会只是商震一个人出去,他们屋子里可是出去好几个呢。 就当时商震他们要是再猜不出那小子做了什么他们可真就是白混了。 当时商震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就问他为啥这么做。 而那被商震抓了现行的房东儿子先是脸红,可后来人家却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话“我把烟囱堵上那是不对,可是你们不打鬼子还想睡我们老百姓的房子,你觉得能招人待见吗?” 东北人讲理,当然了,前提是听你讲理的人本身也讲理。 很不幸,商震他们本就都是讲理的人。 于是,那房东儿子的话直接就让商震他们这些上过沙场的老兵们集体哑火! “行了,都别笑了。”商震眼见着大家都被逗笑了终是正色道,“话虽然难听了点儿,可是咱们这么点儿人也得要争气,可不能让人家把咱们东北人看扁了。 这回我去找杜满可是听他说了,这回守长城的可不光是29军的,那还有咱们东北军的也有中央军的,好几伙呢!” 东北军的?一听商震这么说所有人眼睛就亮了。 “那咱们去找自己人哪,谁跟他们西北军的这些棒槌天天混!”一听商震这么说马天放便脱口说道。 “是啊,还是跟东北老乡在一起自在,省得让人家瞧不起,连狗都不待见!”钱串儿附和道。 又提到了这句话,所有人便又都笑。 商震也笑,不过商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们笑不起来了,商震说:“我听杜满说,咱们东北军的这回仗打的还不咋滴,防线差点儿都让日本鬼子给攻破了,后来说是什么中央军去了帮忙才守住呢。” 嗯?商震这句话让屋子里所有人面面相觑了起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回还有人吵吵去找自己的东北军吗?没了,真没了。 人要脸树要皮,他们当然希望回到东北军的队伍里,可这也绝不意味着他们要和东北军大部队在一起让友军看不起让老百姓不待见! “回去也是要回去的吧,到时候再说,不过杜满说了,今晚他们还有行动问咱们跟着不跟着。”商震又道。 商震一这么说,这回更没有人吭声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到现在,他们可是才躺上了热炕头那连觉还没睡上呢,而却又只吃了一顿饱饭还是苞米面饼子,这还要出去打鬼子吗? 再说了,那哪有说自己给自己揽活儿主动去打鬼子的啊? 那可不是说闲着没事去打鬼子玩,这个是大概率要伤人要死人的,这不,虎柱子现在还在炕上咧嘴呢! “商小子,你不是让咱们也象29军那样上去跟日本鬼子拼刺刀吧?”最终说话的是王老帽。 王老帽这么一说话,本是不肯看向商震的众人那脑袋瓜子便拨楞一下都看向了商震。 是啊,他们这回可真的是见识到了白刃战的血腥了,大刀片子一下去脑瓜子就剩半拉了,刺刀进去再一剌那肚子里的花花绿绿的肠子就都跟着出来了! 他们这些人哪经过严格的拼刺训练,论玩大刀比不过西北军,论玩刺刀比不过日军,虽然大家嘴上不说,可是他们估计就自己伙儿上十个人估计能拼死两名日军吧! “拼什么刺刀,咱们就是跟杜满去搞侦察的。”商震回答。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这帮子兄弟在想什么,只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昨天眼见了白刃战商震才想明白,就自己现在的水平那也就是一普通士兵,自己打鬼子的本事那还得练啊! “那倒是可以去,省得老百姓看咱们不待见,顺便也给咱东北人争争光。”仇波先表态了。 不过他表完态之后却又觉得自己表态似乎有点早,他便扭头看王老帽,“嘿嘿,他老王叔,您说呢?” “你都特么的说完了,我还说个屁!”王老帽哼了一声依旧在吸着烟。 这回王老帽又弄到烟卷了,并且还是日本烟,那是小簸箕从一个死了的日本军官的口袋里翻出来的。 在王老帽看来,日本烟卷的做工很考究,不过劲儿却小了点儿。 至于说从死人口袋里翻出来的烟就不能吸?就犯忌讳?对不起,总上战场的老兵才管不了那么多呢! 既然王老帽仇波都表态了,其他人也无话可说,一个个的接着在炕上胡扯着。 而不一会儿,那房东家的儿子便又来了,这回却是给他们送上了热乎乎的粘豆包!而且竟然还有咸菜,那咸花是用芥菜樱子腌渍的。 所有人便夸那小子会来事儿,那小子嘿嘿笑着便跑了。 而当天将黑的时候,商震他们这些人除了受伤的虎柱子外便全出现在了村外的一块坳地里。 这回他们脸上都没有了那嘻皮笑脸的懒散,就在他们的面前却是站着数百名29军的官兵,人家一个个的表情严肃,那么他们自然不好过于散漫。 不过,商震他们现在很困惑,他们本来是找杜满出去执行任务的,可偏偏这时便传来了紧急集合的命令,他们现在可是也穿着军装呢,便也只好跟着站到了后面。 “商小子,不会是那些玩扔变卦了让咱们也上战场吧?”王老帽有些担心的向商震低语。 商震摇摇头不吭声,他也搞不明白出了什么状况,而王老帽所说的这些玩扔那就是代指,代指西北军的那些高层。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众多士兵对面的那个草棚子里出来人了。 前面出来的穿的也是灰布衣服,不过却是都挎盒子炮或者撸子之类短枪的,不用问,那就是这支队伍的军官。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商震他们瞠目结舌了起来,因为紧接着那军官身后的却是一对母女。 并且,那对母女商震他们还认识! 正文 第220章 悲情母女,悲情士兵(一) 这才多长时间的事情?商震现在都没有忘。 就在这回进入关内的过程中,商震他们在关外一个小山村,山村里有个男人给自己示警被日军杀害了,然后便在这世间留下了一对母女。 由于那家的房子也被烧了,商震便让仇波带了几个人护送这对母女进了关内到亲戚家。 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对母女此时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现在西北军的人把这对母女弄了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人家又是怎么找对这对母女的,而且这对不幸的母女与西北军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把这娘俩送到这个村子了吗?”商震低声问身旁的仇波。 而仇波则低声的回答道:“我说觉得这个村子眼熟呢!” 得!敢情真是一个村子! 商震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话,毕竟现在他们和好几百29军的士兵站在一起呢,队伍之中说话终究是要小心的。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队伍前面的一个军官却已经大声说话了:“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娘俩带到咱们面前吗?” 就这种问话自然是不需要回答的,本来就是自问自答。 商震看着那个军官,他认识人家人家却不认识自己。 先前他上杜满这里取子弹的时候,恰巧这个军官也在外面,杜满偷偷指给他看了,这个军官是29军的一个旅长,看岁数已经有40多了。 而随即这名旅长就已经大声的喊道:“就在昨天夜里,有咱们的人偷偷的跑进了这娘俩的房子里要祸害人家的闺女!” 纵使现在站在下面都是有着军纪的士兵,可是这位旅长的话,还是引起了数百人的一阵骚动。 值此与日军殊死作战之际,竟然还会出这等事,是谁竟然在此时还敢要去祸害人家的闺女,当真是胆大妄为! “这事儿是谁干的?主动给老子站出来,老子给你一个全尸,否则让我查出来,老子活剐了你!”那个旅长显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就这旅长的这番话,让商震他们不由自主的就开始交换眼色。 至此,他们才知道了这对母女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现在想来这对母女还是真的不幸啊! 先是男人被日军杀害了,然后在商震他们的保护下到达了关内,可是偏偏却又被那好色的士兵给祸害了闺女。 商震当然心中有数,自己伙的这十来个人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从主观上来讲,他们这些人中就没有那样的人,从客观上来讲昨夜他们都在同一间屋子里挤着睡觉一个不缺。 那么既然这对母女找到了29军,不用问这事就是29军在这个村子的驻兵干的。 而此时,那个旅长凌厉的目光正在扫视着下面的士兵。 可是这种事儿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光凭眼睛是不可能看出来的。 “不站出来。是吧?”那个旅长冷哼了一声后便转头看向了那个长得很是瘦弱的女孩。 商震他们和这对母女已经有过接触,自然对这对母女是了解的。 那女孩今年十六,可是由于家里条件不好,长得很是瘦小看上去也就十四五,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就这样的女孩只能够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望,是谁能够对这么可怜的一个女孩子下手?商震他们也已经愤怒了。 “小姑娘你不用怕,你不是说你看到了那个人的长相吗?我的人都在这里,你上去逐个的去辨认,你把他认出来,我替你做主!”那个旅长转头对那个小女孩说道。 虽然说这个旅长已经降低了语调,说话尽量的柔和,可是所谓的军官不怒而自威,就在他的话语之下,那个女孩已是开始颤抖了。 作为一个女孩,她何时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平时她面对一个普通的拿枪士兵她都会哆嗦,更何况他现在面对的是数百的虎狼之师。 “没事儿,闺女,你把头抬起来,大胆的去认!咱们29军从不护短!”那个旅长又再次说到。 只是眼见着那个女孩都快要晕倒的样子,那个旅长也明白,指望这个女孩自己走过去辨认可能性是真不大的。 “来人把这个闺女架过去,动作轻点,挨个认!”那个旅长也只能下令了。 作为部队的主官对这种事他必须处理。 29军本来就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他们很穷,若是连老百姓都不帮他们,那么他们又如何与日军作战?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讲,这个事儿绝对不小! 那个瘦小的女孩被两名士兵从旁边架了起来越发显得楚楚可怜,给人感觉她的就像一根稻草,很是需要找到一个强有力的依靠。 对于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子,什么样的人才会忍心下去那罪恶的手? 两名士兵上前,两个人各抓住那女孩子的胳膊往前来了。 到了这时,那个女孩也只能看向了自己对面的这数百名官兵。 那每一名士兵手中的枪和背后插着的那把大刀,都无疑让她目眩,可是到了此时,辨不辨认就由不得她了。 随着架着他的那两名士兵的步伐,那女孩子的目光就逐个的从每个士兵的脸上扫过。 她没有任何表示,那无疑代表了就不是。 可是就在她穿过了几排之后,鬼使神差一般,她竟然向后扫了一眼,这时她的目光便停住了! “我艹,看着咱们干啥呀,这事儿又不是咱们干的!”这是站在最后面的马二虎子低声嘀咕了一句。 “嗯?”就在这女孩目光注视的时刻,所有人可都看着人呢! 数百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全都转了过来,于是29军的这些人便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这十来名东北军!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到了这时,马二虎子不识时务的又嘀咕了一句。 就马二虎子的这句话气得王老帽扭头狠狠的就瞪了他一眼。 这事儿你还想不明白吗?人家那是要指认你吗?人家那只是认出了咱们这些人罢了! 咱们都能认出人家来,人家就认不出咱们来吗?咱们和人家的早就认识啊! 你特么的这么一说,就好像咱们真是那个干了坏事的畜生一般! 这时那个旅长就已经向前了,人家当然以为这个女孩所看的这群人中有那个违反军纪的士兵。 那个旅长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不过他心中也在奇怪,他感觉商震他们这些人面生啊! 正文 第221章悲情母女,悲情士兵(二)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孩儿终于又走了起来,他把目光再次看向了自己面前的西北军的士兵,又开始逐次的辨认起来。 至此商震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就这种情况,虽然不是他们干的,可是那女孩这么瞅,谁心里不哆嗦? 可是那个女孩不看商震他们了,西北军的士兵却没有放弃对他们的怀疑,队伍之中依旧有人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商震他们。 那些人中还是有知道商震他们这伙东北军的,或许人家心中在想,这种事儿不是东北军的人干的吧?那个女孩又怎么可能分清哪个是29军哪个是东北军? 不过事情发展的却出乎意料的快,就在那个女孩走到第五排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伸手便指向了其中一名士兵。 就在这女孩一指之下,队伍中便“嗡”了一下,这时那个旅长也只是拿目光一扫,一瞬间便又安静了下来。 由此可见,令行则止,西北军的军机还是比东北军要强啊! 有这女孩一指,虽然依旧安静,可是整个世界就已经不一样了! 在这些29军官兵的理解里,那个女孩看向后面商震他们那是怀疑,怀疑他们中间有人是,可是这回伸手一指那可就是指证了,这个,就是! 到了此时,夫复何言? “把人拉出来毙了!”那个旅长已经大声下命令了。 自然有士兵上前并抢了被指正的那人手中的枪,然后自然是一边一个架着那人往外走。 而这是那个被指证的士兵才恍然大悟了起来,他高声喊道:“旅长,我什么也没干哪!” 嗯?就这个士兵这么一喊,所有人便都一愣,甚至有29军的官兵还在想,难道是这个女孩认错了? 正在那些官兵在想,看错了人指证错了这种事情也是有的时候,那个士兵却再次喊道:“我是进他家屋了,可我就摸了一把,我什么也没干啊!” “嗡”,嘈杂声又起。 可是随即有些骚动的部队,就被那些带队的军官用眼神一扫给压制住了。 只是那嘈杂声被压制住了,人心里的想法却是不能被压制的。 这时估计一百个人中才有九十九个人会想,你特么的都摸了一把了,你还想干啥? 你特么的闯入民宅,伸手摸了人家的大闺女,这人家肯定是反抗了,如果人家不反抗,你不就把人家祸害了? 这里可是军队,不是老百姓,强奸民女未遂与强奸民女是同罪的! 再换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你可是中国军人,你是给中国人保家卫国的。 奸**女那是日本鬼子那样的畜生才干的事,你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尽管事情未成,那你也是挨枪子儿的命! “既然是你——拉下去毙了!”那个旅长再次怒道。 眼见着那个士兵已经被其他人拖到了队伍的前面,而这时那个士兵便有再次大喊道:“旅长,我是知道军纪的呀,我没有想霍霍人家,我就是觉得自己马上上战场就要死了,我还没有看过女人的妈妈呀!” 就他这回喊的这句话,彻底让队伍“哄”了一声。 而这时在队伍后面的商震他们却全都愣了。 这小子说啥玩扔呢?咋没有看过女人的妈妈?自己没有妈吗? 而这时王老帽才低声说道:“河北话,内个哪儿。”他还比划了一下。 王老帽这么一解释商震他们瞬间了然,来这里的妈妈是指女人喂奶的那个啥啊! 在这一瞬间商震他们也纠结了,而他们就也如同29军的官兵一般,心中百感交集,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从那对母女的角度来讲,那个士兵闯入了他们的住宅伸手摸了那女孩,而这个过程中肯定那还是要有其他动作的。 就这种事情与强奸民女未遂同义。 时下的女人活的是一个名声,有了这种事,那女孩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可是从那个士兵的角度上来讲,虽然他违反了军纪,可是这事儿这事儿,特么的怎么就无法让人对他生恨呢? 今天那个士兵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在2000多年前,中国有一个很出名的老头说了一句叫“食色性也”。 那意思无非是说男女之欲本就是天经地义。 那要是没有男女之欲,人是怎么生出来的,人类社会又是怎么繁衍的? 一名士兵要走上战场了而且还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在死前他有一个愿望,他想看到女人的“妈妈”,这事儿这事能够全怪这个年轻士兵吗? “特么的都叫什么**事儿!”队伍之后,王老帽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在王老帽看来这件事情委实有些狗血。 他忽然发现在这件事情中他搞不清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要说非得说谁错了,那只能说日本鬼子不是人! 要是日本鬼子不侵略东四省,那个女孩会找个好人家嫁了,而那个年轻的士兵然后自己也能娶媳妇,也不会跑到人家去看什么女人的“妈妈”! “把他拖下去毙了!”这时那个旅长却已经再次大喝道,然后他便再看向了自己手下这官兵大声说道,“我们是29军,平时就叫你们保家卫国保护百姓,所有女子皆是我们的姐妹!你没有看过你就可以做吗?你没有干的事情多了,可你做出来就不违反军纪吗?毙了!” 那旅者讲完这番话,声音越来越高,而最后那两个字“毙了”就更如天上打过一个闷雷! 就在这个旅长的大喝声中,整个队伍瞬间便又静了下来,可是这时所有人才发现他们旅长所说的话是对的。 是啊,你觉得你上战场了,有些事情没经历过,你就可以去试吗?其心可诛! “真毙了呀,有点可惜了。”而这时在队伍的最末端秀才陈翰文低声说道。 商震他们在队伍的最后面,所以他们才敢低声言语。 陈翰文的话无疑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尽管那个旅长所说的道理对,可是就这样把那名士兵毙了到底还是可惜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哪,不知道怎么商震的脑海中突然就现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下意识的就去看依旧被那两名士兵架着的女孩。 现在那个女孩已经侧过身去了,商震只能看到那女孩的侧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已经有士兵点燃了火把,那女孩瘦削的脸庞实在是让人心生怜悯。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不光是商震,所有在场人就看到那个女孩竟然推开了架着他的士兵向前走去。 然后他就站在那个试图去看自己那啥的士兵的面前。 “他在嘎哈?”一向憨憨的二憨子都忍不住说话了。 这回那个女孩已经背对了商震他们,可是商震他们依旧能看到那女孩手那可是拿到自己身前去了! 就在这一刹那已经猜到了那女孩要做什么的商震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世界彻底乱了啊! 正文 第222章 商震的心事 当商震他们抬头凝望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星空之下一道黑黢黢的悬崖,商震带着自己人到底是随着杜满他们出来侦察了。 而杜满之所以要带上商震他们一些人那是因为,一,杜满认可商震他们的战斗力。二,这回他们来的地方商震熟悉。 在入关之前,商震他们被日军困在了一座小山上,而那座小山又是这片高地的地形里的最高点。 这几天29军在和日军作战的时候,日军的炮兵给29军带来了重大的伤亡,不肯在阵地里硬扛日军炮火的29军高层便想到了要搞掉这个对他们威胁最大的日军炮兵阵地。 只是,经过前面几次战斗,日军对29军的夜袭已经有了防备,这回他们想再打掉日军的炮兵阵地那可就不容易了。 日军这回把炮兵阵地设在了一处高地上,并且对三面容易被进攻的地方严看死守。 可是不打掉日军的这个炮兵阵地又不行。 时下依旧是冬季,那雪还没有融化呢,29军的阵地本来就构筑的费劲,这日军的大炮天天轰着天上的飞机天、天的炸着谁又能受得了? 29军穷的连高射机枪都没有他们自然没办法对付日军的飞机,可是他们想方设法却是可以对付日军的大炮的。 那天上的飞机咱打不下来,那搞掉地上的大炮终归还是有一丝可能的。 有一丝可能也是可能,现在29军与日军作战的原则就是,宁可和日军打近战打白刃战,别说是一命抵一命了,那就是两命三命抵一命,那也比自己的人在阵地里被日军炸死强! 而商震他们就是这样来的。 并且,这回为了保证对日军炮兵阵地突袭的突然性,现在是杜满商震他们一共三十多人在最前面,而二十九军的大刀队却已经在他们身后也就相距五百米的地方潜伏着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就是,杜满他们这头只要确定能够爬上这个二十多米高的悬岩峭壁,后面的大刀队跟着就上了,这回却是集侦察与突袭为一体! 此时悬崖上面依旧有淡淡的火光。 虽然由于这里是峭壁,日军防范松懈,可是上面的日军为了取暖却依旧点燃了一堆篝火,而这堆篝火就成了商震他们爬到那峭壁上面的障碍。 所以杜满决定等上一等,等到后半夜那火堆的火着差不多了,上面的日军哨兵也松懈了他们再往上爬。 所以此时虽然依旧是在等待,可是没有人会发出声音来,黑暗之中杜满他们这些人都听着那峭壁上的动静等待着机会。 人不可能长时间保持注意力,只是在这世上若真有什么读心术的话便能知道,此时商震他们都在想着天黑之前的那件事情,也就是那名士兵**民女未遂的事。 最终那个士兵并没有被上面枪毙现在却也正是商震他们后面敢死队中的一员。 他,一个大小伙子知道这回打鬼子必死便很遗憾自己从来没有看过女人的**。 所有人都能明白,他也真的只是想看看而不是再有另外别的什么企图。 而从那位旅长的角度来讲,这名士兵他却又是必须枪毙的。 正如商震所想的那样,解铃还需系铃人,那个瘦小的女孩终是满足了那个士兵的那种要求! 就这种事已经足以震撼每个善良的人的内心了,那个士兵接下来自然也就成了敢死队中的一员,并且,连戴罪立功都谈不上,而是他必须死!以死来洗刷他给29军带来的耻辱! 29军的官兵都被那个女孩的深名大义而感动,可商震却明白那女孩之所以那么做,其中却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这么说?那要不是那女孩的父亲为了给自己示警又怎么可能被日军所杀?那女孩为了给父亲报仇她却是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就让那个图谋不轨的士兵上了战场。 商震是一个实在人,他觉得这件事情终究是因自己而起啊! 对一个男人来讲,女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此时已是从对这件事的震惊之中冷下来的商震便想。 他当然也想娶妻生子,可是他才不会象那个士兵那样没出息呢! 不过,想到了这里,商震才意识到,好象自己要娶媳妇的想法也实现不了呢。 道理很简单,现在仗打得这么凶,人命如草,人就这样成批的死去,那自己又怎能保证自己不会死去? 那么自己原来所想的找一个腰粗屁股大的女子当媳妇又有啥用?女人身板壮那可不光是为了生小子那也是为了下地干活用的。 自己说不定啥时候死,那还找什么腰粗屁股大的,那不是坑了人家闺女吗? 想到了这里,商震便有点苦笑了。 这时的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还想找媳妇的话那就不能再找那腰粗屁股大的乡下女子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找个女兵呢,那种可以一起打鬼子的。 女兵?商震不由得轻轻晃了晃头,自己上哪认识女兵去,自己所认识的女子扒拉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而到了这时,他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那几个女学生。 都叫啥了的?哦,李雅娟,冷小稚,还有一个叫樊梅的。 那个圆圆脸的李雅娟倒是对自己好象有点意思,可自己对她却没有什么想法。 那个冷小稚模样长的倒也俊性格上也挺果断的,可是太瘦了自己不喜欢! 那自己要是跟她站在一起,那就跟牙签和豆芽站在了一起似的,那你说成什么样子? 至于那个樊梅嘛就更不用提。 可尽管如此,天知道那三个女学生在这乱世之中跑到哪里去了。 算了算了,自己在乱想个啥,都不是自己锅里的菜!商震到底是收回了杂乱的思绪。 而这时他抬头再看向那星空下的山崖时,就见那火光已经越发的淡了,看样子应当是后半夜了。 本是趴在地上的他便慢慢活动着已经快被冻僵的身体。 “准备上!”这时他听到了前面杜满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话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忽然就听到那山崖上也有人说话了。 按照杜满的说法,那山崖之上是一块高地,面积还挺大,上面有日军的大炮 既然上面有日军的哨兵,山崖也不是很高,那上面哨兵说话这又有什么稀奇的。 可问题是,上面人说的话商震,不光是商震,而是下面的他们这些人都听懂了,因为上面的人说的是中国话! “这帮狗、狗日的,他们怕冷猫起来了,让咱哥俩在这挨冻!”那个人说的话商震听明白了。 很明显,那个人说话还有点结巴,可是商震突然就有了一种大喜过望的感觉,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而这时就趴在商震身边的小簸箕就也用手轻轻捅了一下他。 很显然,小簸箕也听出来了! 正文 第223章 巧遇孟老歪 “二蛋啊,你爹咋给你取了这个小名?”峭壁之上,一个伪军正抱着步枪在那篝火旁闲扯。 篝火已经很弱了,那火苗乎燎乎燎的,他当然也想给那火上再加把柴,奈何他周围根本就没有柴。 他想去别的地方找又怎么行?后面日军依旧有哨兵,天知道人家在黑暗之中是否注视着他。 如果自己擅自离岗被日军抓到那轻则是一顿大嘴巴子,重则嘛,那就完全可以发挥他的想象力了,怎么都不为过。 “你可别瞎白唬,我爹可没有给我取这个名,我爹给我取的是担,两担挑子的担!”他那同伴恼怒的纠正。 “那,那不还是蛋嘛,嘿嘿。”那个伪军结巴着嘲笑同伴。 “你个——”他那叫二蛋的同伴便要反击,他前面说你个,后面自然也是要喊这个伪军的外号了。 只是没等他喊出来呢,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有人替他说了出来,尽管那声听起来很小,还有些鬼鬼祟祟的。 “孟老歪——”那声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哪个下面?两名伪军作为哨兵当然是在悬崖上面,那声音却是在悬崖下面传来的,而听起来还挺近,好像只有几米了! 就这一声直接就让两名伪军一激凌,下面的那声音喊的也是拖长的,并且,今夜还有点小风,所以那叫声就好象半夜有小鬼索命一般! 只是没等那激灵一下站起把原本抱着的枪变成端着的那个伪军说话呢,下面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我是山上的,你给送馒头的那个,东北军的,小簸箕!” “啊?”上面那两名伪军当时就愣了。 小簸箕是谁?这时候上面的孟老歪便已经想起来了,而和他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的那个死党二蛋也想起来了。 这两名伪军恰巧就是孟老歪和二蛋,他们所在的伪军被派过来给日军当警戒部队了,而今夜恰好就是他们两个值哨。 “你、你过来嘎哈?”过了一会儿就在那峭壁之上,孟老歪终是小心翼翼的趴在那峭壁边上探头向下望,他那是生怕自己从那峭壁上掉下去。 虽然他知道这道山壁也就是不到二十米高,可一个人从二十米高的峭壁上掉下去与壁高千仞的地方掉下去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落地之后“bia唧”一下从人形变成了饼状。 而就在梦老歪的身后二蛋则替他站到了那火堆旁。 火堆还有些许的亮光,那火堆旁必需是站人的,否则日军的哨兵有可能就上来了。 “来干掉鬼子的炮兵阵地啊!”下面的那个声音再次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就有一种兴奋。 孟老歪眼前是黑暗,可此时的他仿佛看到了那个长的小丢丢的说话活泼调皮的东北军的小家伙。 自己后面是什么还用问?那么,这时候本作为敌对方的东北军上来要做什么也还需要问吗?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啊! 本来以为自己会害怕的孟老歪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兴奋了起来,等到他脱口而出“好啊”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不应当这样说啊! “你们两个快拉我上去啊!”下面小簸箕兴奋的说道。 “你在哪呢,这到处一抹黑的,我上哪儿能看着你啊!再说我们俩也没有绳子啊!”孟老外瞪着眼睛看着下面的黑暗。 “你们两个把绑腿解下来系在一起顺下来,我抓着就上去了。 这上面太陡了,我又看不着,实在是爬不上去了。”小簸箕又说道。 “好,你等着。”孟老歪忙说道,然后就又低声招呼二蛋赶紧解绑腿,此时他们两个已经完全了没有了伪军的自觉性,就仿佛他们也是天生的中国军人一般! “你们两个可系紧点啊,别系的扣儿再开了再把我摔下去。”小簸箕又在下面叨咕。 过了一会儿,二蛋依旧抱着枪在那愈发微弱的火光下装作值哨,甚至他还有自己的身体遮住了那呼燎儿呼燎儿的火光。 而就在他的脚下不远处悉琐与闷哼使劲的声便响起,又过了一会儿,这峭壁之上已经是多了一个人,那自然是小簸箕。 不过,上来的可不只是小簸箕,跟他一起上来的还有他挂在身上的绳子。 小簸箕随后就把绳子被系在了峭壁之上然后就又将绳子抛到了那峭壁之下,随着那绳子的晃动,很快一个又一个士兵便爬上了这峭壁。 “后面日本人一共有四门大炮,有一百多个日本兵。我们的人有一个连,都在旁边帐篷里避风睡觉呢! 离这里不到一里地的地方还有日本人的两个中队。 长、长官,你们打日本人行,可别打我们的人啊,弟兄们想反水的至少有一半呢!”黑暗之中,孟老歪直接就把这里日伪军守备的情况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全给倒了出来! “韩练才你带两个人赶紧回去报信儿,让咱们的人立刻上来,多带绳子!咱们这些人就在这里呆着。”黑暗之中有人说话了,那是杜满。 “别、别原地呆着啊!”这时孟老歪却说话了,“往回走前面还有四个哨兵呢,两个日本人两个中国人。” “嗯?”黑暗之中杜满不由得愣了一下,竟然还有哨兵呢! 孟老歪和二蛋这算是反正了,可是那四个哨兵却是必须在大部队上来之前干掉的! 眼前的这种情况与当初他们夜袭敌营时都一样,那能把哨兵做掉,29军敢死队的人就可以冲进日军的帐篷里直接用大刀砍脑袋了! “你说的那两个中国人啥意思?”这时黑暗之中又有人问话了,那是商震。 “就是我、我们的人,唉呀,也不是我、我们的人,就是原来和我们在一起的人。”孟老歪又开始结巴了。 其实,孟老歪结巴并不是很厉害。 他眼见着自己军队半夜摸上来要打日军的炮兵阵地那自然是兴奋的,他也忘了结巴了。 可是现在他需要解释后面那两个中国人是谁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明白,那自然就又结巴了。 其实他想说的,商震他们已经全然理解了,他不就是说后面值哨的除了两名日军还有两名伪军吗? 可奈何孟老歪并不知道伪军这个名词,所以刚刚反正的他便无法说明白那两个是我们又不是我们的人是伪军。 “行了,我们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两个是向着日本人还是向着咱们中国人?”商震便问。 “我觉得那两个玩扔不是什么好饼。”这时二蛋在旁边接话了,“这两个玩扔原来没当兵时就不是好东西,偷鸡摸狗就不干好事,听说还祸害过老百姓家的大姑娘!” “我、我也觉得那两个玩扔不是好人。”孟老歪赞同了二蛋的说法。 既然必须干掉后面的四个哨兵,而现在他们所谈论的无疑就决定了那四个哨兵中两名伪军的生死了。 只是孟老歪和二蛋并不知道,其实就在二蛋说后面的那两名伪军曾经祸害过老百姓家的大姑娘时,那就注定这两名伪军会不得好死了! 只因为,今天不管是商震还是杜满,对这种祸害人家大姑娘的行为那是格外的痛恨! 正文 第224章 牵制任务(一) 夜还是那么的黑,崖顶上的那堆篝火彻底熄灭了。 这时便有人走路的声音响起。 “谁?干啥的?口令!”有伪军喝问道。 “我!孟老歪!鸡毛口令,都快冻死老子了,我回来弄柴火!”在那脚步声响起处,有人大大咧咧的回答。 “你狗日的孟老歪你跟谁装老子呢?小心大日本皇军扒了你的皮!”那伪军便骂。 “鸟毛的大日本皇军,你小子少拿鸡毛当令箭!我咋没看到你家的皇军在哪儿?”脚步声与说话声一起接近。 “皇军哪!”那伪军果然开始找他的主子了,这时黑暗中便真的传来日军的说话声。 只是近此时中国人日本人接近时间尚短短,就是伪军也没有人知道那日军是放的是什么鸟屁。 “艹,日本人真在跟前儿呢。”黑暗中传来了孟老歪的嘀咕声,看样子他是因为刚才说的话害怕了。 “孟老歪你要是喊我一声‘爷爷’,我就在日本皇军面前给你美言两句,让皇军把手电筒打开,否则你还找柴火,大黑天你找个屁鸟丫子!!”那名军得意扬扬的说。 而这个时候那走步声便也和那说话的声音处于同一位置了。 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孟老歪就不回话了,可这在这时,那伪军便听到黑暗中就传来了某种轻微的声音,那声音不由得使那伪军想起人在蹲坑时使劲的闷哼声。 “谁在那啥呢?难道大日本皇军正在——”这时和他一起值哨的那个伪军也说话了。 “这有啥奇怪的,人吃五谷杂粮都有屎尿屁! 大日本皇军不也是人吗?他们吃的好那啥时候更臭呢!”那伪军很有生活常识的说道。 只是此时他们两个并没有闻到那臭味,相反,他们仿佛嗅到了空气中有一丝血腥味儿。 而紧接着,突然就有冰凉的手在后面捂住了他们的口鼻,没待他们挣扎呢,便有利刃捅进了他们的后心,两名伪军竟然同时被做掉了! 夜又恢复了宁静,或者说,由于刚才发出的声音很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黑暗之中传来了夜猫子的叫声。 这里已经成为了战场,来自两个不同种族的人类,就在这里成千上万的厮杀着,白天时鸟飞兽遁,也只有到了夜间才有夜猫子这种生灵回到了自己的巢吧。 只是那真是夜猫子的叫声吗? 就在那夜猫子叫声之后,山崖顶上便突然传来了成片的脚步声,那是成群人类的奔跑。 那脚步声虽然尽量放轻,可却是如此之急促,却是直接就奔着还有几处半死不活的篝火的炮兵阵地去了! 几分钟后,日军的炮兵阵地处便传来了日军的喊叫声,与此同时,相邻伪军的军营也传来了喊声,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枪声响起,黑夜里一场对日军的突袭再次发生! 用东北话来讲,这时候的日军毛了。 就29军这种主动出击——利用夜战大刀剁头的打法,谁碰到谁毛! 几次夜间突袭的战斗中,29军砍掉了数百个日军的脑袋,这事儿已经在日军中传遍了,而现在终于轮到自己头上来了,这里的日军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厮杀声惨叫声各种枪支的射击声搅在了一起,先前还昏沉的夜终于在这场厮杀中完全苏醒了过来。 而此时商震却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带了30多个人,正在炮兵阵地西北方向的黑暗之中奔跑着,对!是奔跑而不是行走。 这里距离他们身后的那个炮兵阵地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前方已经有几点火光。 孟老歪二蛋带着杜满他们干掉了后面的那四名日伪军的哨兵后,杜满带了几个人留在原地负责和后面的敢死队联系,而商震就带着孟老歪二蛋和他们这只侦查小队的绝大多数人便又出发了。 他们行进的方向正是根据孟老歪的情报得知的,那两个中队的日军的驻地。 商震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孟老歪,而这回29军的敢死队一共就出来了500人。 日军的炮兵阵地很重要,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只日军炮兵全歼了,甚至还要把他们的大炮缴获了,那么用这500人打日军炮兵阵地兵力实在算不上多。 可是如果突袭日军炮兵阵地的战斗打响了,附近的这两个日军中队必定来援,那么暂时牵制日军援兵的任务就交给了商震。 当商震带人出来的时候,他就命令所有人要跑起来。 黑灯瞎火的,这里还是山路,那么好跑呢?可是商震不管就让大家快跑。 其他人知道这个掩护任务也很重要,对此自然不会有什么牢骚,在这冰冻的大地上跑摔了就爬起来接着跑。 就当日军炮兵阵地那头战斗打响的时候,他们依旧在跑。 “差、差不多了吧,估、估计就、就剩两里多地了,咱们找个好地形埋、埋、阿就埋伏着啊!”队伍中孟老歪说话了。 孟老歪本来就有点结巴,现在又跑得气喘吁吁,说话自然就更上气不接下气了。 “听我命令!接着跑!”商震并没有搭理孟老歪的建议,反而又再次命令道。 那么所有人只能接着跑,这可是军队。 而他们再跑下去离前面日军的营地可就近了,眼瞅着他们距离前方那几个火堆也只剩下五百来米了。 就在这时王老帽都要说话了,这可不能再往前跑了,再跑指不定就撞上日军的哨兵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前面日军的营地有动静了,眼见着就有几处火光亮了起来,他们都能看到影影绰绰日军的人影了,紧接着还有明亮的光束,那是日军用上了手电筒。 到了这时商震才下令停了下来,而紧接着他们就听到前方是“嗵”的一声响,然后一颗硕大的“流星”便升了起来却是奔商震他们头后的高天去了。 当那颗流星在天空中爆裂开来之际,商震他们回头时就见身后几里地处后已是恍如白昼。 这里的日军反应有点慢,炮兵阵地那头的枪声响了可是有一会儿了,现在这里的日军却是才把照明弹打了过去。 至于那个日军炮兵阵地那头肯定也是有照明弹的,可是他们被29军的敢死队给偷袭了,想来已经没有机会再把照明弹打起来了。 “我看这个地方打埋伏就挺好!”王老帽借着远处的光亮开始审视周围的地形。 这回他们的任务是暂时牵制住这里的日军,不让这里的日军去支援炮兵阵地。 王老帽可是记住了,是暂时的。 当他们得知这里还有两个日军中队的时候,杜满就派人回去找大部队了。 只要商震他们牵制住日军一个小时左右,大部队的援军也就该到了,并且,就算是大部队的援军不到,那攻击日军炮兵阵地的队伍中也会给他们派人过来。 王老帽可是没想着用他们这三十来个人也就一个排的兵力硬扛日军两个中队。 “排长你带大半人在这里守着,我带几个再往前凑合凑合。”商震却说道。 “为啥?”王老帽有点不明白,“咱们只是掩护一下,就咱们这点人没必要和日本鬼子硬拼吧?” “那万一咱们的援军到的慢呢?那样的话咱们到时候可就得硬扛了。”商震解释道。 正文 第225章 牵制任务(二) 商震把事情考虑的很远。 他不管自己伙援军什么时候能到,可是他却认为要想牵制住日军的援军,与其在路上打伏击那倒不如主动出击了。 在路上打日军的伏击,虽然也会给日军造成一定的伤亡,可是如果日军在照明弹的照亮下硬攻呢,万一炮兵阵地那头仗还没有打完,那他们这一个排的人就得死扛! 所以与其在路上防守,不如自己再少带几个人去日军营地那里捣乱,这黑灯瞎火的,日军也搞不明白自己这头来了多少人,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把这支日军牵制的时间更久一些。 要说商震现在有这个思路那绝对是受到了29军大刀队主动出击的影响了,他说不出来积极防御这个名词来,可他却也明白以攻代守反而是代价最小的守。 王老帽一听商震这么说便明白商震是什么意思了,他又有什么不同意的, 于是一瞬间他们便分了兵,王老帽带着大多数人原地防守,商震却带了马二虎子、仇波、二憨子、小簸箕四个人又接着往前赶。 商震他们在夜色里那条发黑的路上又前进了二百多米,这时他们便看到前方有火光闪动,果然这里的日军打着火把拿着手电筒出来给炮兵阵地增援来了。 “别管他们,把他们放过去。”商震嘴里说着便带自己这仨人下了路往野地里躲。 时下已是三月份了,山野里依旧有雪,反而路上由于车来人往的把那雪踩得差不多了,在夜色中显得有就些发黑。 有了日军的火光,商震他们把这支日军的援军看得很清楚,火光下日军的枪械在隐隐的泛着光,影影绰此时的日军影子在路上便如一字长蛇一般。 因为现在是黑夜,纵使有火光可是那日军的队伍却也显得比白天狰狞了许多。 不过就这种情况却已经唬不住商震他们这样的老兵了,看上去再凶悍的侵略者又能如何?你给他们一梭子子弹过去,你拿那大刀片子去砍他们的脑瓜壳后再看! “出来二三百人总是有的。”商震低声说道,可随即他就又说道,“快跟我往回跑!” “啊?”商震的话让跟着他的这四个人就是一愣,可商震却已是转身就往回跑了,那四个人便也只得跟着。 他们可是在黑暗之中先看到日军,此时他们都藏身在路边石头后面,有了那石头掩护要说跑日军暂时是发现不了的,可问题是那四个人搞不明白为什么商震的主意总变,用东北话讲那就是为什么总“秃噜反仗”的! 日军为了增援炮兵阵地的当然很急,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有五个中国士兵就在他们斜前方奔跑着。 商震带着自己这四个人往回跑了五十多米,然后他们便躲进了距离路边也就四五十米的乱石之中。 “一会儿吧。”已是停住脚步的商震喘着粗气说道,“一会儿,排长他们肯定就得开打,他们一打,小鬼子就得往路两边的石头后面躲,咱们扔手雷砸他们! 砸完了咱们就跑,再奔小鬼子的军营去。” 到了这时,商震这么一讲解那四个人才明白他打的是啥主意。 日军很快就从那路上赶过来了,而商震他们便又偷偷的在那乱石之中穿行。 他们不能离日军太远,他们要是离日军太远了那又怎么能扔手雷? 这回出来商震他们每个人都带了四颗日军手雷,这些手雷自然是29军从日军那里缴获来的。 既然杜满带他们出来执行任务,商震便提了点要求,盒子炮子弹、手雷这是必须的,而最让商震高兴的却是莫过于杜满竟然又送了他一支花机关! 不过这支花机可不是象商震原来用的那种了。 商震原来所用的花机关是弹鼓的。 一个弹鼓里面能装32发子弹,商震还听王老帽说了,说他那支枪是德国原装的。 而这回杜满送他的花机关却是用弹匣的,那弹匣里也只能装二十发子弹了。 虽然说子弹少了火力就会弱一些,但是相比之下也有优点,那就是弹匣式的花机关握起来很舒服。 原来弹鼓的那种由于子弹装的多,加上那弹鼓本身也沉,开枪的时候就有些偏坠,用久了那拿枪的两条胳膊都是酸的。 “差不多了。”商震说着停住了脚步。 他把花机关背在了身后就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了两颗手雷来。 而就在商震他们刚刚准备妥当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枪声,王老帽他们开打了! 日军也是没有当强盗的自觉。 他们要是抢老百姓的时候明火执仗那就是强盗,老百姓们自然怕得了不得,可是这打夜战带着火光去增援那不就是找打呢吗? 突然而至的枪声直接就打乱了这支日军援兵,现在作为旁观者的商震他们眼见着日军手中的火把也掉了,手电筒也灭了,一时之间就见那路上人影乱蹿,当真是忙乱极了。 然后那日军有趴在原地反击的,可更多的日军便向路两边的乱石中跑。 这种情况都可以理解,但凡是经过训练的军队在突然遭遇袭击时第一反应肯定是先找隐蔽物。 “准备好了啊,我说扔就一起扔!两颗扔完就跑!”商震眼见着日军往他们这头来了便开始下令。 “小鬼子你们再扎点堆儿啊!”小簸箕开始叨咕。 “差点儿把你忘了,小簸箕你不能扔手雷,你劲儿太小了,再把咱们炸到。”小簸箕这么一叨咕却提醒了商震。 “啊?”小簸箕傻眼了。 说话的功夫里,日军更近了,本来他们距离日军也就是五六十米的样子。 “预备,扔!”商震低喝道,就在他们五个,不他们四个人把手中的手雷甩出去之际,前面的日军距离他们便也只有三四十米了。 日军先前打出去的那颗照明弹正在黯淡落下,受到王老帽他们的开枪射击日军把火把都扔地上了,就现在这种情况可见度自然又降了下来。 此时这些日军却哪料到黑暗之中会有中国士兵把手雷甩了出来。 固然凑巧有日军士兵被手雷砸了脑袋大叫起来,可是绝大多数日军在那乱通通的脚步声中却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片刻间,四颗手雷便在日军中爆炸开来。 至于说究竟能炸到多少日军商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却是又把第二颗手雷甩了出去,然后在商震的一声“跑”里,五个人扭身便向日军军营的方向跑去了。 正文 第226章 牵制任务(三) “你说咱们怎么混到小鬼子的军营里去?”黑暗之中商震问。 “乘着天黑就走过去呗。”二憨子说。 “你当人家哨兵是瞎子聋子?”仇波气道。 “为啥要混到小鬼子的军营里?”小簸箕不解的问。 “咱们就是给小鬼子捣乱,混到里面挑人多的地方扔几颗手雷咱们再跑啊。”商震回答。 “这主意不错!”那几个人齐声赞道。 一开始商震带队过来就是来牵制这里的日军的,可是商震觉得这样还不够,他却是又带了四个人过来再制造出一次牵制来。 商震的这个想法当然是好的。 军队嘛,都有列队的时候,那要是他们偷偷的摸进日军的军营,趁着日军列队的时候扔手雷或者用花机关打上那么一梭子那是啥战果?想想都让人兴奋! “光不错有啥用啊?咱们也不懂日本话,这里还没有伪军,咱们也混不进去。 要是直接摸过去,谁知道日本鬼子把他们的哨兵藏到哪里了。”商震无奈的说道。 “嗐,这还不简单?投石问路啊!”小簸箕理所当然的说。 商震当然是明白投石问路的。 就是在别的地方划出动静来,让不知道藏在哪里日军哨兵过去查看,然后他们就象小耗子似的从旁边溜过去。 “好吧,再往前摸点,看看再说。”商震说道,于是五个人继续前行。 现在他们五个人却是又走到路上来了,原因是路两边的地形太难走了,不光有大石头还有小石头,商震担心没等他们靠近日军军营呢,日军再有新的动作。 他们身后最远的地方依旧是通亮的,那是从他们前面打出来的照明弹依旧在照着炮兵阵地,只是谁也搞不清那里的战斗进行的如何了。 而他们身后离他们更近点的地方枪声也在“啪”“啪”的响着,那是王老帽带着人依旧在与刚刚那拨日军的援兵在缠斗。 商震觉得那拨日军想冲过去援助炮兵阵地已经基本不可能了。 先前王老帽他们在黑暗之中打了一顿枪,死伤个二十来个日军这是正常的吧?而自己这四个人又扔出去了八颗手雷,当时日军一窝蜂似的往他们藏身的那片石头跑,就那八颗手雷,炸死炸伤个几十人也是正常吧。 如此一来,那支日军还有勇气再突破王老帽他们的阻击吗? 现在只要自己这几个人再在日军的军营里闹一闹,让剩下的日军也无暇出去救援,而同时,出去的那拨日军一看后院起火了,那估计就更没心思去救炮兵阵地了! 要说商震的这个思路无疑是好的。 只是光思路好又有什么用,那终是需要实行的。 商震他们几个在路上走的很小心,此时他们距离前面那片黑黢黢的帐篷也就是二百来米了。 这是商震打鬼子贪功,否则的话,他们就是现在冲日军营房里射击那也可是要捣会儿乱的。 商震他们正走着呢,自然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前方。 可这时他们却同时听到后面有动静了。 所谓夜深人静之时,只要稍徽有点动静那就会传得很远,更何况此时商震他们身后那是大头鞋跑在路上发出的扑腾扑腾的声音。 “咱们把他们干掉啊!”小簸箕来精神头了。 在他想来,这肯定是刚刚那拨日军回来搬援军了。 这要是把日军的传令兵给做掉了,那军营里的日军自然就不会出来了。 “快躲起来。”商震说话了。 不管干不干掉后面过来的日军,那他们五个却也是需要先藏到路边的。 片刻功夫,他们五个就见黑暗之中有了日军的身影,过来的日军真不多,隐隐约约的,商震就发现对方也是五个人。 这还干什么?如果说是开枪的话,商震他们当然可以把这五名日军干掉,可问题是商震不想开枪。 开枪了他们五个也就暴露了,暴露了他们五个就会遭到日军的围攻,尽管商震不乏牺牲的勇气,可是他却也想多活几年呢! 眼见着就凭自己五个的身手不可能用刺刀干掉跑回来的这五个日军,商震心中一动便跟自己这四个人嘀咕了一句,然后他们五个便又上了路就蹑手蹑脚的跟在了那五名日军的后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便听到前面传来了日军的说话声。 至于人家说的是什么商震听不懂,可是他却依旧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自己这五个中国人没有本事悄无声息的干掉五个比自己还要矮小得多的日本人,这要是再不敢冒点险还打什么日本鬼子? 也只是片刻之后,处于夜色之中的商震那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搞明白前面的日军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 因为他听到了左前方有日军的说话声,那声音是从左前方传出来的,而接着路上就有日军说话了,应当是日军在一问一答。 那一定是这五名日军惊动了日军的哨兵,哨兵在问口令或者询问前面的战况呢! “从右边走。”商震再次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他们五个下了路便小心翼翼的接着往日军军营前进。 人要是点儿背喝凉水都会塞牙,人要是点儿高天上真的就会掉下大饼子! 接下来,商震觉得今晚自己就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饼子给砸中了! 因为商震他们不仅顺利的躲过了日军的哨兵,而且在他们摸进了日军的那片帐篷时,他们就看到在一束手电筒的照亮之下,黑乎乎一大片日军正在集合着,有日军的军官正在大声吆喝着,看样子日军正是要再派援兵。 军情如火,日军自然很着急,可是商震他们更着急,他们今夜摸了进来竟然真的碰到日军列队了,那要是手雷扔晚了日军再分散开了,那他们所能炸到的敌人那可就少多了! “把手雷骨碌过去。”正贴在一个帐篷边上的商震低声说道。 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当然是希望让日军都没有发现手雷过去,然后那手雷就爆炸开来了。 那要是把手雷从半空中甩过去,就日军手雷延时这么慢,日军要是一趴下那杀伤效果肯定也就弱了。 可也就在商震他们五个各自拔手雷上的销子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他们所倚靠藏身的帐篷里忽然有日军在说话了。 商震皱了一下眉,那应当是刚才他们给手雷拔销子时把那小销子扔到地上时,不知道怎么就碰到了石头或者是什么硬的东西发出了“叮叮”的声音,从而引起了帐篷里日军的注意。 可是到了此时,商震却哪管帐篷里的日军如何,还是先把手中的手雷扔出去吧。 于是乎,在下一刻,他们这五个人便把手雷贴着地面向刚要行动起来的日军甩了出去! 正文 第227章 归途(一)冷枪 战争注定了就是不消停,当天渐渐亮了的时候,残余的日军便又度过了一个让他们难忘的夜晚,而29军的大刀便又续写了一段传奇。 抗日战争本就是一场以弱敌强的战争,正因为如此29军的大刀在每次砍杀了日军之后便会让所有人记住。 以至于在几年后七七卢沟桥事变的时候,29军恰恰就再次出现在了那个历史的节点上。 于是有一个叫麦新的人在七七事变后写了一首歌就叫《大刀进行曲》,他的歌词是这样写的:“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二十九军的弟兄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咱们二十九军不是孤军。 看准敌人把它!把它消灭!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多少抗战的细节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可是29军大刀的传奇终是流传了下来,而关于东北军不抗日的说法后世也流传很广。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历史就是这样,时间久了便被蒙上了一层薄纱,谁又能把它掀去呢。 而此时,就在民国二十二年一个寒冷的早晨,有五个东北军的士兵全然没有他们东北军只是历史“配角”的觉悟,他们正躲在了山石之后正偷眼向四周观察着,那五个人是商震、仇波、小簸箕、二憨子和马二虎子。 “好象咱们这场仗打赢了啊!”小簸箕边鬼头鬼脑张望着边说。 “还好象?本来就打赢了好吧?”马二虎子反驳道。 “打赢了你咋不敢上路上走去?有本事你到路上走两步让我们瞧瞧!”小簸箕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虎我又不虎我才不出去呢!”马二虎子气道。 只是马二虎子这么一说,小簸箕便乐了:“哈,你马二虎子不虎谁虎?” “你?”论打嘴仗马二虎子还真就不是牙尖嘴利的小簸箕的对手,他竟然被小簸箕给说没词了! “行了,都少说几句,啥情况还不知道呢,都老实儿的!”仇波说话了。 于是马二虎子和小簸箕齐齐闭嘴。 商震他们也只是猜测昨天夜里的战斗应当是自己伙打赢了日军打输了。 因为昨天夜里就在他们炸了排着队要出去救援的日军之后不久,他们就听到王老帽他们所阻击的方向便又传来了密集的枪声,他们猜测那应当是自己伙的援军到了。 只是,自己伙的援军一到反而局面就更乱了,到了后来,日军却是连照明弹都不打了! 就照明弹这种东西中国军队那肯定是有的,但29军那肯定是没有的。 而日军最后连照明弹都不打了那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日军已经害怕天上有亮光了。 可没有了照明弹,整个这一片区域就更乱了。 商震他们当然是想返回去和王老帽杜满他们会合的。 可是由于打乱套了,黑夜之中商震他们实在是分不清敌我。 要说到处都有动静固然是一种危险,可是你就敢说没动静的地方就不危险吗?只有老天爷才会知道有哪伙的人在那没动静的地方突然就飞出一颗冒着白烟的手雷来! 所以商震他们在尝试了两回之后干脆就不往回跑了,他们就也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藏了起来一直到现在。 现在天亮了他们就可以仔细观察了,虽然与散落在山野间的日军遭遇的可能性依然还在,但至少不是未知了。 自打天刚亮商震就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着,他可没功夫去管小簸箕和马二虎子打嘴仗。 随着天色渐亮,望远镜里出现的是散落在各个地方的敌我双方的尸体,有在公路上的,有趴在石头上的,也有那石头后面露出一只脚来的。 不过想看到活人那是不可能的。 敌我双方谁都不傻,一见天亮只要是活着的那就都躲到了石头后面谁会暴露在外啊! 商震又不由得有些头痛了。 可是再头痛他们现在也必须返回了,否则再来日军他们几个该怎么办? “准备出去吧,总藏着也不是办法。 两个人一组互相掩护往东面走,尤其要小心石头后面。 另外注意听我喊话。”商震终是说道,他讲的很慢,那自然是边思索边讲出来的。 有了商震的命令,小簸箕和二憨子便要从那藏身的石头后往外走。 可这时商震心中一动却又说道:“别从这出去,往旁边走个几十米再出去。” 现在小簸箕他们这些人都已经习惯商震的指挥风格了,他让咋办就咋办吧。 于是小簸箕他们四个便全都借着石头的掩护哈着腰往旁边走。 商震却没有跟着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现在这种情况是,他们要从这藏身的乱石之中返回自己的部队。 公路两侧石头再多却也有空地,商震怕的就是他们走在空地上被躲起来的日军看到了再给他们打黑枪或者扔颗手雷啥的。 过了一会儿,商震眼见着小簸箕和二憨子从石头后面出来了,他便再次摸起了望远镜向那俩人行进方向的侧前方观察了起来。 他也只是扫视了片刻突然就大喝了一声“趴下!”然后他撒手扔了望远镜就把自己的花机关摸了起来。 而也就在他的这一声喊里,小簸箕和二憨子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就听“啪”的一声枪响,一发子弹直接就从小簸箕和二憨子的头上飞了过去。 商震这一嗓子喊的很及时,他若是喊得慢一点,小簸箕和二憨子肯定有一个人就中枪了! 而这时商震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的打了个短点射。 他射击的位置就在小簸箕和二憨子的斜前方几十米处。 一名已经再次拨动了枪栓的日军被击中了,撒手扔枪便向后缩了回去,显然也只是被打伤了。 可这时商震便又高喊道:“不只一个,小心点!” 虽然以他的视角只看到了一名日军,可他却注意到刚才在那山石后面可是露出了两支步枪来! 正文 第228章 归途(二)撞枪 “仇波你嘎哈去?”马二虎子问仇波。 商震及时出手破坏了日军对小簸箕和二憨子的冷枪,而小簸箕和二憨子现在已经又前进了一段距离躲了起来,现在就该轮到马二虎子和仇波上了,交叉掩护嘛! 可是这时马二虎子就见仇波却是往一块足有两人多高的大石头攀去了。 “我给你们打掩护,你们上!”仇波边攀那石头边说道。 仇波和商震在一起打鬼子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现在越来越佩服商震对敌时脑瓜子灵光了。 商震让小簸箕和二憨子换了个地方出去,躲在暗处的日军只是看到簸箕和二憨子却没有发现在依旧躲在暗处搜索的商震,从而商震掩护成功。 那么,有样学样,那么自己现在也可以占据一个制高点给他们打掩护嘛!这样搜索着前进就安全。 有句话叫“在战争之中学习战争”,不管商震还是仇波那就都是了!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打法已经与后世的打法相近了,那就是在这种不激烈却凶险的搜索之战中,枪法好的狙击手在后先占个制高点,从而起到掩护的作用。 现在商震他们四个已经上前了。 商震是一个点,小簸箕和二憨子是一个点,马二虎子是一个点。 两支花机关,一支盒子炮,一支步枪,四样武器都指着前方。 和日军打交道已有时日,商震他们对那小个子的日军士兵的形象已是在心头刻上了烙印。 穿着土黄色的军装,穿着翻毛大头鞋,哈着腰端着长长的步枪,既悍不畏死又灵活向前。 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讲,日军很强,所以每次商震他们都会聚精会神的去对付对方。 可是,此时商震他们并不知道,此时他们四个在日军的心目中却也已经如同凶神恶煞一般了! 他们就这样全神戒备的前进,目光自然是盯着前方日军出现的位置,可与此同时,他们却还要用余光注意着脚下以及周围的动静。 商震他们四个慢慢的向刚才日军射击的位置聚拢而去,就在他们距离那里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商震低声说道:“不要聚在一起,随时往石头后面躲,小心手雷!” 商震这一声提醒是如此之及时,因为片刻之后前方的石头后面便飞出两颗手雷来! 在这一刻,商震他们四个也不打枪了,那脚上就跟安了弹簧似的便往旁边扑去! 这时候可真的就是生死一刻了,商震先前嘱咐了那仨人要小心,他自己所选择的位置旁边便有过膝的石头,他直接就扑了过去。 他倒是及时把自己藏了起来,可是手中的枪都被他丢掉了,而双手也呛在了地上,而这时他就听到了手雷爆炸声里那弹片击打在石头上发出的“当”“当”声,与此同时还有花机关射击的“他他”声。 这种战斗真的只是片刻间的事儿,当商震咬牙咧嘴从那石头后爬起来时,就见那三个人中马二虎子和小簸箕正趴在地上用枪指着前方,而二憨子则灰头土脸的刚坐起来。 他转头再看向前方,一块大石头旁露出了一名日军的半拉脸,那枪也掉在了地上,显然对方已经被击中了。 这时他下意识摸起枪再往后看时,就见仇波正趴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而他的花机关的枪口正随着他的眼珠子一起转动着! “好悬咧!”二憨子大咧咧的摸起自己的步枪往起站,刚才他躲的也极是狼狈却也把手中的步枪扔了。 “小心点,接着走。”商震接着咬牙咧嘴,他端着枪便又往那具日军尸体处走。 这回他走的一瘸一拐的,脚面子也疼,手掌心也疼,卜勒盖儿还疼,他知道,这是刚才自己那一扑躲全给跄秃噜皮了! 商震走到了那具日军的尸体旁时眼见那家伙脑袋上挨了一枪,那红白之物正从枪也处流出,只是他并不理会。 在他看来,只有见识过了白刃战的士兵才可以叫作真正的老兵。 战场之上,没有比白刃战更惨烈的了,眼前这名日军的死相也只是毛毛雨罢了。 商震绕过那块大石头,他便发现了另外一名日军。 令他惊讶的是这名日军竟然还活着。 他的伤口在胸部,那胸前已经是一片血污了。 既然血流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商震便醒悟,这家伙定是先前被自己用枪打中的那个。 那家伙张着嘴,身体里正发出一种类似什么东西漏气了一般的声音。 商震便猜可能是子弹打中了他的肺子或者气管。 而这时这名自靠在大石后的日军自然也看到了商震,商震就见他挣扎了一下,可终究那挣扎是徒劳的,他被自己打到要害上了。 然后,商震就看到这个家伙正用一种说不清是仇恨还是恐惧或者哀求的眼光看着他。 仇恨,那是因为彼此是敌人。 恐惧,那是因为怕死。 哀求,那是想求自己给他一个痛快吗? 好吧,商震决定满足他的要求。 于是商震抬腿一脚就把这名日军踹倒在了地上还往他脑袋上补了一枪! 是商震过于残忍吗?倒也不是,商震可不想给再这家伙来一枪后,子弹穿过他的身体打到那大石头上再反弹回来! 旁边有自己人在警戒,商震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哈下腰开始在这个刚刚死去的日军身上翻找了起来。 他这是想看看自己能否找到手雷。 就这种地形手雷无疑是有大用处的,正如自己刚才就被日军给炸了个狼狈不堪。 可是很快商震就失望了,对方身上已经没有手雷了。 不过商震却是又翻了翻,想想打鬼子到现在他还真的就没有仔细的打扫过战场呢。 而接下来,商震还真就有所发现了。 他从这名日军贴身的衬衣口袋里竟然翻出个小册子来。 商震随手翻了一下那小册子,见里面竟然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日本女孩,长得倒也眉清目秀的。 战争并不能完完泯灭人性,商震不知道怎么就从这个女孩子身上看出了学生的影子,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曾经救过的女学生冷小稚。 可是这种想法于商震来讲也只是瞬间,再怎么对方也是日本人,日本女孩如何?日本女人又如何?纵是曾经天真烂漫,可却也生出一帮子到中国为非作歹的人形畜牲来! 他这么一想,对照片上的女孩厌恶感顿生,随即他就把那个日本女孩的照片扔到了这名日军的脸上。 对方岁数不大,看样子也就二十左右岁,那女孩子应当是他媳妇吧。 正想着的商震刚要把手中的那张已经有了血污的小册子扔掉,可是却又停下了,因为他看到那小册子里面竟然还画着人像,那是一个日本兵端着步枪的样子。 商震又随手翻翻,见上面却全是人像,都是日军士兵端着步枪拼刺的样子。 这个东西好象有点用嘛,这不会是日军写怎么拼刺刀的手册吧。 商震再把那小册子翻回,然后他就在那小册子的扉页上看到了三个日本字。 好象和中国字差不多嘛,上面写的是“铳剑术”。 正文 第229章 归途(三)敌踪再现 “我忽然挺佩服那些日本人的。”当商震持枪前行,他警惕的向两侧扫视时却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为啥?”商震身后十多米跟着他的仇波表示了诧异。 敌我双方生死大仇,对敌人表示佩服这话轻易不能说。 “走在咱们中国人的地盘上,你看他们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一个个还牛逼哄哄的。 我咋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呢?”商震回答。 仇波哑然。 可是他随即他就明白了商震想说什么。 敌我双方,有一方走在了明处,却要面对着藏在暗处的另一方不知何时会射来的子弹,头皮当然会发麻。 任是谁都知道,人走在路上那是最快的。 商震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了昨夜他们来的那条路旁边,可问题是他们却不敢上路走。 昨天夜里打乱套了,不用问都知道暗处依旧会有日军,便如先前他们所遇到的那两个向他们扔手雷的日军一般。 可是他们又不得不走,这无疑就给他们增加了心理上的压力。 由于不敢上路,按照商震的主意,他们五个人便分成了两组,道路一侧各一组,既可以互相照应又能防止被日军一网打尽。 “你咋不说话?”走了一会儿商震又问,而这时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了道路的另一侧。 那一侧小簸箕、二憨子和马二虎子也正持枪前行着。 “嘿嘿。”仇波忽然笑了。 商震自然不会回头去看仇波为什么笑,他目光依旧在警惕的扫视着前方、左前方、右前方,可他有嘴却是可以问的。 “我是笑你,你还觉得浑身发麻,你不是想说自己后脊梁骨还凉嗖嗖的吧?”仇波笑言。 “可不,一开始是有那么点儿,可一想到你在我后面,我后脊梁骨就暖和多了。”商震也笑了。 “哈,你后面有我,可我后面没人,那我就不能觉得后脊梁骨拔凉拔凉的?”仇波又问。 “那咋整?”商震反问。 “这个真没法整。”仇波感叹道,不过随即他又笑了,“可是我一想到你在我前面,你是那只出头鸟,我心里就平衡了。” “哈哈”,“哈哈”,在仇波说完这句话后,商震和仇波便同时笑了起来。 其实他们两个都紧张,正因为都紧张商震才扯开了这个话头,两个人这么一说话便觉得不那么紧张了。 两个人继续前行。 可是他们不紧张也只有那么一会儿,又走了几十米当绕过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时商震便又紧张了起来。 “小心警戒!”他说了一句,然后蹲下身就开始观察前面的情况。 这时后面的仇波便也看到了,前方几十米乱石边缘的雪地上乱糟糟的躺了六七具日军的尸体。 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昨夜仗打乱了。 商震他们可以肯定的是,后来自己伙的援军肯定是到了,从军营里出去救援的那部份日军可是不光受到了王老帽他们的伏击。 自己一方来的援军应当是不少,当时枪声挺激烈的,所以日军应当是被打散了,而前面这些日军就是昨天夜里被打死的。 既然日军能够扎堆儿被打死,那么肯定就得有漏网之鱼,商震小心自然有商震的道理。 在仇波的掩护下商震小心翼翼地上前了。 目光与枪口在日军的尸体上划过,毫无疑问,这些日军已经死透了。 商震又向乱石的方向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这才接着审视那些日军的尸体。 他当然希望自己还能够缴获几颗手雷,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尽管日军的步枪还在地上散落着,可他并没有发现哪个日军的尸体旁有手雷。 看来这伙日军已经把手雷用完了。 商震心里想着刚想再走,可是他却发现了去往乱石之中的脚印。 这里就是荒野之地,目前还没有开化,地上还有着白雪。 有白雪有人走过就会留下脚印,而日军的翻毛大头鞋由于有厚厚的鞋跟,那留下的脚印便会显得与众不同。 商震仔细那些审视着那些进入乱石的脚印,很明显那不是一个人的,至少是四五个人的,而这无疑说明有四五名日军成为了漏网之鱼。 商震并没有追杀残敌的打算,事实上现在就是敌强我弱,别说是他们几个了,就是29军的大部队在打完这场仗之后也必须得撤回到阵地去。 可问题是这四五名日军是否会在暗中窥视着这条路,会不会对他们或者对树上的29军的人打冷枪。 一想到打冷枪商震就又有了脊背发寒的感觉,日军的枪法实在是太准了,200米之内说打你的脑袋,绝对不会打到你的胸脯上去的! 一念及此,商震赶忙向公路的那一侧望,而此时小簸箕二憨子和马二虎子也停了下来,正向他们这头张望着。 商震和仇波都已经停下来了,那么作为同伴的小簸箕他们三个又怎么可能不停? 一条公路本就没有多宽,但小簸箕他们听从了商震的命令,却是在公路外侧几十米的贴着乱石的地方行走,商震急忙打手势。 尽管他喊话小簸箕他们完全可以听清,可是他并没有喊话,因为他并不知道进入乱石的日军藏到了哪里。 而商震在这头一打手势,那头自然是能够看到的。 他就看到二憨子端着枪就往这边来了,吓得他连忙摆手,又指向了他们身后的乱石。 马二虎子搞不明白商震到底是什么意思脸上便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可到底还是小簸箕聪明,也不知道小簸箕说了什么,那三个人到底端着枪做出射击的姿势麻溜的躲进了身后的乱石中。 商震眼见小簸箕他们三个躲起来了,这才是向身后的仇波示意,他们两个向乱石中靠拢了过去。 他们两个愈发的小心了起来。 别说躲入乱石中的日军拿枪打他们,就是人家扔两颗手雷出来,他们两个也绝难苟活,谁敢保证那些日军尸体上没有了的手雷就一定是用完了,那也很有可能是被残余的日军捡跑了的! 商震和仇波全神贯注的向前,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时在公路的远端有一只队伍正行进了过来。 如果商震和仇波不进入乱石,或许他们就看到了,可是他们偏偏没有回头。 那支队伍是一支中国部队,而那支队伍中一个四多岁的中年人嘴里正叨咕着:“这几个玩扔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天亮了咋还不回来?真是让大人不省心哪!” 那个人正是王老帽。 而与王老茂并肩走在一起的另外一个军人听了王老帽的话则微笑不语,那是杜满。 正文 第230章 归途(四)每个苟活的士兵身后都有兄弟的血。 杜满当然有理由高兴,因为昨夜的突袭很成功。 29军在他们的引路之下,捣毁了日军的那个炮兵阵地,缴获了日军4门大炮,正有士兵从日军的炮兵阵地上往下拖呢。 而附近那两个中队的日军先是被商震他们给牵制住了,然后又被他们29军的援军给击溃了。 要说唯一美中不足的,那也就是现在,他们不知道商震那五个人在哪里,他们出来就是找商震的。 中国人忌讳死人,可是军人则不同,杀了那么多日军谁不高兴? 而现在队伍中的秦川就正喜滋滋的在说话:“咋样,我刚才给29军出的招儿好吧?” 和他走在一起的马天放当然知道秦川因为什么高兴,可是他又怎会如秦川的愿,他一边端着枪扫视着前边一边很迷惑的问道:“你出的啥招儿?” “哎!哎!”秦川和马天放那原本就是一个连的,他们两个不说是“焦不离赞赞不离焦”那也差不多,他又如何看不出马天放是故意在装糊涂。 “你说我出的啥招儿?当时你不在?你耳朵塞鸡毛了?”秦川不乐意了。 “哈,我在我就得听啊,当时大家都在,我说韩练才你听着他出啥招儿没?”马天放便故意问韩练才。 可问也就是问,他却是冲韩练才使了个眼色。 韩练才那自然也不是笨蛋,于是他一晃脑袋张嘴先是弄出汽车发动的那个“éng”的动静来然后就说:“我没听着!” “孟老歪你听着了?”马天放又故意问孟老歪。 孟老歪有点结巴那是不假的,可他也不是笨蛋,他一见马天放给自己使眼色便也一晃脑袋:“没、阿就没听着!” “我艹!”孟老歪的表现直接就把秦川给气乐了,“你们几个狗日的!”他骂了一句之后却是转脸问陈翰文,“秀才,你可是读书人,你可不兴撒谎撂屁儿,你说我出的那招儿咋样?” 陈韩文确实是不咋撒谎的,你让他跟着别人那样睁眼说瞎话他还真不会。 所以尽管马天放给他使眼色了他却还是说道:“你对死小鬼子那么狠,那我说句难听的话,以后咱们的人要是落到小鬼子手里,那——” 陈翰文把话说了一半不说了。 “快拉**倒吧!”秦川嘴里不干净了,“要不说你是秀才迂腐呢,好象现在咱们落到小鬼子的手里就能捞到好似的!” 秦川这句话起作用了,周围的人便看向陈翰文,他们心里是否有对这样说话的陈翰文不满谁也不知道,可是他们却真的看出了陈翰文的迂腐。 而这一切的原因也只在于,这回29军打下了日军的炮兵阵地。 既然是打赢了嘛,那阵地上只要有日本兵那肯定就都是死的了。 而这个时候,秦川给出了个什么招儿呢? 秦川便对29军的士兵说了,为啥不把狗日的小鬼子的脑袋都砍下来呢? 让小鬼子以为他们的人都是打仗时被咱们一刀剁头的! 等咱们撤走之后,再来的小鬼子看着那成堆的人脑袋跟猪头似的,那他们可就长记性了,那以后他们再见到咱29军那还不跟耗子见到猫似的啊! 这就是秦川所说的“招儿”了。 要说秦川这招儿呢至少是不大符合中国人的传统的。 中国人讲人死为大,虽然说日本人是侵略者,可毕竟人已经死了,秦川给出的这招怎么说呢,总是让人会想到中国历史上那个“鞭尸”的典故来。 只是既然对方是敌人,别人终究没有说什么。 可现在陈翰文却是有点可怜那些死去的日军了,这话对与不对且不说,至少说明了陈翰文的迂腐。 而秦川对陈翰文的反驳这回却是真就说对了其他人的心思。 此时陈翰文听秦川这样反驳自己,他便也无话可说了,他不得不承认,秦川说的是事实,中国人对日本人仁慈了,日本人又怎么对待中国人的。 于是陈翰文脸红了一下不吭声了。 本来有些沾沾自喜的秦川却也没有想到自己显摆出了这么一个效果出来,他便也没有了自吹自擂的兴致。 而这时一直没参与说话的王老帽则说道:“都瞄着点周围,别让小鬼子打了黑枪!” 众人一听王老帽这么一说这才开始收拾心情。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枪声真的就响了,却正是日军三八式步枪的声音,而且还不只一枪。 枪声里王老帽他们这支队伍里有三人中枪便倒了下去,而接下来却才是大家反应过来齐齐的趴在地上! 一支队伍行进在山野之中在遭遇到了敌方的冷枪的时候当在要判断敌人在哪个方位。 那么,如何判断呢?一个是听枪声,一个也只能是看不敌人所击中的同伴的枪孔在哪里了。 “鬼子在左前方,啊!连长!”韩练才趴在地上看了一眼身边倒下人流出来的血便判断出日军是在自己的左前方。 可是随即他却才意识到,这中枪之人中竟然有杜满! “还击!”王老帽的喊声里,“啪”“啪”的枪声陆续响起,就在这时他们射击的密集度自然超过了日军,毕竟,日军打的是冷枪,那也就是几个人罢了。 以日军射来子弹的方位看,那打冷枪的日军躲在左前方的乱石之中无疑,可具体在哪里路上的中国士兵们真的没有人知道。 可不管如何,反击是必须的。 可纵是再反击那又能如何?死者不能复生,王老帽看向了倒在自己身边的杜满便觉得自己心里被针扎了一般的痛了起来。 先前他在骂商震的时候,他是看着杜满说的,他也看到了杜满抿嘴在那乐,可是他却哪想到这一眨巴眼的功夫,杜满就牺牲了。 日军的枪打的真很准,那发子弹直接就射穿了杜部的头部,有血正从杜满的后脑勺处涌出,人根本就没救了! “奶奶个腿儿的,一定要把那几个狗日的小鬼子打死!”王老帽怒吼道,可是吼完他却又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注意隐蔽。”而他自己却捡起了倒下的另外一名士兵的步枪爬了起来就往路边的乱石处冲去。 有王老帽表率又有十多名士兵跟着冲了过去。 他们这伙人一共就三十来人,除了商震他们这点人,剩下的自然都是杜满的手下,杜满阵亡了,他的部下哪有不想为连长报仇的道理。 只是是否能够为杜满报仇呢,虽然他们心中怒火冲天,可他们却又何尝不知道这希望太渺茫了。 就这老大一片的乱石,他们真有功夫对残敌进行搜索吗? 天色已经大亮,如果日军的援兵到了,那么逃跑的却只能是他们了。 只是战场瞬息万变,就在王老帽他们冲入乱石开始寻找敌踪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他他他”“他他他”的花机关射击的声音。 “商小子!”王老帽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这个时候能出现花机关那特有的枪声,除了商震他们也没有谁了,毕竟,商震马二虎子和仇波都是用花机关的。 按理说,这时候王老帽应当高兴才是,毕竟,他们就是来找商震的。 可是现在嘛,为了找商震杜满还阵亡了,就这种情况又如何让王老帽能高兴起来。 老兵,都见惯了生死,可是当有自己弟兄就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心还会痛,不仅会痛,还会如同那玻璃碴子一般,见得多了,那心便会稀碎稀碎的! 也许这就是战争胜利之后,有多少老兵宁愿过贫困的生活也不会坦承自己过去的经历。 活下来的只是幸运者,每个苟活士兵的身后都有兄弟的血! 正文 第231章 练刺刀引起的话题 山中又多了几座用石头堆起来的坟莹,三十来名士兵面对着那几座坟肃立着。 他们先前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伙伴消失在了自己面前的在这几堆的石头下面,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归宿。 天上有他们敌对一方的飞机飞过,只不过他们并不理会,因为那飞机并不是奔他们这里来的,那飞机有更重要的目标——他们敌对者的炮兵阵地。 哦,对了,曾经的敌对者的阵地,因为那敌对者的炮兵阵地昨夜被他们占了。 而为此昨夜他们这一方又付出了二百多人的伤亡,而更令他们难过与遗憾的是,他们刚刚掩埋的同伴却是在白天牺牲的。 “走吧。”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道。 那群默哀的人都看了一眼那新坟便转身离去。 开始他们走的还有慢,甚至还有人回头看,可是紧接着那打头的中年人便跑了起来,于是所有人不再回头也全向前方跑去。 见得死人多了,人就会变得麻木。 他们今天掩埋的这几个已经阵亡的同伴自然不是头一回,可是他们也知道,这次掩埋也绝不会是最后一回。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这些为人挖坟造暮的人什么时候又会被后来者掩埋。 难道,这就是士兵的人生? “轰”“轰”“轰”,那个曾经作为日军炮兵阵地的高地上响起了最后几声爆炸,然后在那烟柱腾空之际,那两架敌对者的飞机终是一去不回头。 而这时,那高地上便再次响起了喊声。 这伙从新坟旁跑过来的士兵恰恰赶到了那高地的下端,他们便看到从那峭壁的顶上有敌对者的大炮被人推了下来。 一门炮怎么也是有两三吨的,可是架不住山上的人多,于是在那重物坠落的沉闷声中,曾经把他们炸得伤亡惨重的大凶器终是变得变形支离开来。 “白瞎了那大炮。”这时已经跑到这里正在观望的那个中年人说道,那是王老帽。 昨夜他们缴获了四门大炮,可惜却运不回去,现在日军的飞机又来轰炸,不把那炮毁了又怎么能行? “大炮不白瞎了,白瞎了杜连长,我又欠了一个人的命。”这时有人接话道,那个人很年轻,因为他是商震。 …… 顶住了日军的几次强攻,虽然说29军伤亡很重,可喜峰口一线中日双方的战线终于稳固了下来 而在接下来的十来天里,商震他们也终于得到了休整的机会。 只是别人肯闲下来,商震那却是绝不肯闲的,他便又重操旧业了,什么旧业?当然是自己给自己加码训练啊! 眼见过白刃战的残酷,商震不想自己也象别人那样被人家开膛破肚般的弄死,那他自然是要好好练练白刃战的。 于是,就在他们所住的那家的院子里。他便又扑腾扑腾的折腾开了。 这一天,商震给自己定的突刺训练练完了,他便又习惯性的掏出了一本册子看了起来。 这本小册子正是他从日军那里缴获来的,上面还沾染了少许血污。 可是商震并不在意,他也只是琢磨日军拼刺刀的技术。 那小册子上有三个字叫“铳剑术”,现在商震已经搞明白了,别看那三个字起的挺高大上的,其实就是拼刺刀的意思。 他又仔细看了看小册子上日军的姿势便又忍不住操起枪来。 他想象着前面的有对手的样子,左手握住那步枪的前护木,右手握住了枪托前面和弯曲部,刺刀尖略与眉平,那刺刀就指向了自己的斜前方。 “我说头儿,你枪尖歪了点吧?”这时在旁边观看商震练拼刺的钱串儿就说道。 在钱串儿看来,假如对面有敌人,那刺刀当然是应当正对敌人。 “没歪,就应当是这样婶儿的,你看这样一动枪正好能护住自己的脖子胸口还有肚子。 要是想进攻的话,把刺刀往前面一甩就能刺了啊!”商震边比划边回答。 而他这一比划那可就用上力气了,并且还接连用了好几个招式,刺左,刺右,突刺,防左刺,防右刺,欺骗刺。 虽然说商震现在依然看着单细,可这几下却也刺了个虎虎生风! “看着挺威风的,是不是花架子就不知道了。”王老帽在一旁撇嘴说道。 此时看商震练刺刀的又岂止是钱串儿,他们这伙人却是都在院子里瞅着呢。 王老帽说话了,那一般人是不会接话的,人家王老帽有那个威风,可毕竟他们这伙人里那还有不一般的呢! 而这不一般的也只有两个,一个是商震,另外一个则是小簸箕。 商震现在是他们这一撮儿的头了,他是可以和王老帽直接对话的。 而小簸箕呢,这小子贼尖贼尖的,却也发现了王老帽很喜欢自己,所以他可不管王老帽咋想,有时对自己的“老王叔”说话就不大客气! 所以,现在小簸箕便又发言了:“老王叔,你说的不对,那练了总比不练强吧!” 王老帽瞪了一眼小簸箕却没有说什么,而这时秦川却在旁边故意板着脸说道:“你个小玩扔,跟你干爹咋说话呢?” 秦川这么一说,所有人便笑。 秦川这么说那也是有典故的,前几天韩练才来看他们不知道在哪弄了两斤酒来。 要说别人也就罢了,那胡子出身的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不爱喝酒,那天王老帽就喝了耳酣脸热的。 人嘛,一喝酒不说失态不说变态,反正王老帽那天就有点不一样,他就突发奇想的对小簸箕说,我给你当干爹得了! 这个呢,要论岁数,一个四十多,一个也就算是刚成年,倒也相当。 奈何小簸箕却是不肯的。 王老帽是胡子出身,而小簸箕那也是胡子出身,但凡胡子出身的那都狡猾大大的。 当时王老帽借着酒劲说要给小簸箕当干爹,小簸箕卡巴了会儿眼睛后就问王老帽,老王叔你有闺女没有啊? 小簸箕这么一问,别人自然问他,你问你老王叔有没有闺女嘎哈? 尽管,大家心里明镜儿似的,王老帽四十岁了可没成家,据那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估计已经别咕了的侯看山说,王老帽确确实实是有一个寡妇相好的。 可是相好就是想好,只管暖床却不管生娃啊! 小簸箕那就是在等着别人问呢。 他接着就说,老王叔你给我当干爹多没劲,我爹死的还早,人家有克夫克妻的,我专门克爹! 要不,你要是有闺女的话,那我管你叫老丈人吧!你看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两个辈份也不差! 就当时小簸箕的说法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随即便全“哄”的一声大笑了起来,便有人说,这狗日的小簸箕还怪鬼叨的呢,有干爹不认,却是想霍霍他干爹的闺女! 所有人便笑,东北人笑,西北人也笑。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是又那个略有迂腐的不识时务的陈翰文问韩练才,那娘俩咋样了? 就陈翰文这句话当时让场面便静了下来,那娘俩是哪娘俩还用问吗? 而最终还是韩练才叹了一口气说,听说咱们出发的当天晚上,那娘俩便在家里房梁上自尽了! 一时之间,本是热气腾腾的屋子里,就是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到! 这娘俩那是个什么命啊! 当时话都说到了那个份儿上了,都不用人问,韩练才就又说,他们29军的那个当兵的在突袭日军炮兵阵地时也死了。 一时之间,众皆无语。 要不说,这人呢,得有情商,陈翰文一个问题便让那顿以热热闹闹开始的酒席却以无比压抑的气氛而结束! 既然日本鬼子来了,那悲惨事儿就多了去了。 国恨与家仇,纵是有酒,却也休想再象和平时期那样喝酒了! 正文 第232章 旅长驾到 “岳丈大人,贤婿这厢有礼了!”院子里,小簸箕象模象样的双手抱拳给王老帽鞠躬行礼。 王老帽见了小簸箕这出是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他是很喜欢小簸箕这孩子的,可是他却哪想到小簸箕露了本相之后,那却哪光是活泼可爱,那却是格外的调皮捣蛋的。 而这时没等王老帽说话呢,小簸箕却是又说上了:“秀才教我了的,对自己岳丈大人一定要有礼。 这抱拳的时候左手放在右手上面那叫祝岳丈大人龟寿万年,这要是右手放在左手上面嘛,嘿嘿,那就叫——” “叫啥?”现在商震都被小簸箕的搞怪弄的练不下去了,他便好奇的问。 “叫早日西归啊!”小簸箕笑答。 “哄”的大笑声中,王老帽那张老脸真的挂不住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小簸箕竟然是一个如此惫赖的小玩扔。 “滚特么犊子,看我不削你个小王八犊子!”|王老帽骂道,他被小簸箕弄得没着没落的,说话里却是用了两个“犊子”。 说完了,他真的就奔小簸箕去了。 “岳丈大人,不,老王叔。”没大没小的小簸箕一看真的把王老帽惹急了也怕了,嘴里求着饶转身就往院外跑。 “还特么岳丈大人!”王老帽抬腿就追。 可是就在小簸箕刚跑到院门那里时,忽然外面突然就有人大喝了一声:“立正!赵旅长到!” 可是那一声终究是喊的有些晚了,怕挨王老帽揍急于逃跑的小簸箕一头就向刚从院门走进来的一个人怀里撞去。 要说那人反应还是很快的,眼见着小簸箕马上就撞上了,那人本能伸手一推,小簸箕直接就撞在了人家的手掌上。 那人虽然被撞得一颤,可是到底那手掌还是怼住了小簸箕的肩头,跑得正急的小簸箕就象那撒欢儿的马直接就被骑手勒住了嘴里的嚼子,他竟然分毫动弹不得了! “全体立正!”到底是王老帽在这样的事儿上反应快,他也不追小簸箕了,急忙大声喝道,同时便“啪”的来了个立正。 进来的那个人王老帽认得,不光王老帽认得,商震他们这伙人里也就是后加入的孟老歪和二蛋不认得。 只因为那人却正是这里驻军的最高长官——那个姓赵的旅长。 而也正是这位赵诱长为了严肃军纪差点就枪毙了那个夜入民宅想去看看人家女孩那啥的那个士兵! 打立正的声音响起,院子里的士兵们终是站在原地昂首挺胸了,就仿佛刚才他们兄弟之间的戏谑压根就没有发生一般。 韩练才跟着那个赵旅长的身后就进来了,他有些嗔怪扫了一眼商震他们这些人。 杜满牺牲了,现在韩练才接替了杜满的连长位置,还真就成了连长。 此时韩练才想的是,平时大家是兄弟,在私底下怎么闹都行,可现在却让旅长撞上了,这又成什么样子? “多大了?”那个赵旅长松开了小簸箕。 到了这时小簸箕已是满脸通红了。 他慌忙一个立正站好喊了声:“我今年十六了,报告长官!” 从来没有和这么大的官儿说过话的小簸箕,他一紧张却是把“报告长官”给放到后面说了。 “你也跟着上前线打过鬼子?”那赵旅长有些好奇的问。 “是的,长官,我杀了有十来个鬼子了!”小簸箕一听人家这么问忙大声回答道。 平时没事的时候,小簸箕也会想自己到底杀过多少个日本鬼子,他有印象的被自己弄死的不是六个就是七个。 可是一般人在怕别人瞧不起自己的时候,多少都会夸大些自己的战绩,更何况小簸箕这样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呢,他也是概莫能外啊。 “十多个?”那个身材高大的赵旅长有些震惊的审视了下比自己还矮一头的小簸箕,看样子他确实是为小簸箕有如此战斗力而惊诧了。 “你怎么杀的?”那赵旅长又问。 “耍鬼儿呗。”小簸箕有些羞涩又有些骄傲。 小簸箕的回话让那赵旅长先是一愣,随即就大笑了起来:“不错!人小鬼大!好好干,军人嘛,就得保家卫国!” “是!”小簸箕骄傲的一挺胸脯。 那天这个赵旅长在处理那个违纪的士兵的时候,小簸箕那也是看到的。 当时天色渐黑,后来都点亮火把了,可是那光线也是暗的,小簸箕就觉得这个赵旅长很可怕! 那他小簸箕上战场杀敌杀死小鬼子还靠自己耍鬼儿,然后才费劲巴力的杀死了那么几个小鬼子。 可是人家当官的人一句话就可以说“把他拉下去毙了!”人家不用自己动手,一言决定他人生死,你说可怕不可怕? 可是现在人家这位旅长一好好说起话来却没有了那天让他感觉到畏惧的感觉,反而就是一个粗犷豪气的西北汉子嘛! 年轻人最崇拜英雄了,那你说小簸箕对这位赵旅长又怎么可能不心生敬意?! “不要太拘束,我就是听说你们打鬼子很厉害,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那赵旅长眼见着商震他们所有人一个个站得跟标枪似的便笑道。 只是商震他们却依旧笔挺的站着。 他们这些人里最大的官儿就是王老帽这个曾经的排长,那排长上面还有连长、营长、团长,然后才是旅长呢。 人家旅长说不让咱们太拘束,那咱们就不拘束? 这怎么可能撃?就这点道理商震他们那自然还是懂的,这里可是军队! 这种情况就象古时候皇帝老子对自己得意的一个臣子说“来呀,给爱卿赐座。” 那哪个被恩宠的臣子能大马金刀似的坐下去?那还不都得欠着屁股坐下去,那能半拉子屁股能坐实就算不错了! 此时那个赵旅长眼见着商震他们依旧标板溜真的站着却也不以为意。 当官的人可不就是这样嘛,他让下属随意那可视同对下属的恩宠,可要是下属真随意了,说不定心里就会想,这特么的是我的部下吗?也太没规矩了! “你们在练拼刺刀?”这时那赵旅长便看到了正据枪而立的商震了。 “报告长官,是的!”商震一碰脚后跟大声回答道。 商震却哪想到人家旅长大人会顺路视察? 这些天他一个劲的练拼刺刀,除了王老帽以外,其他人也没闲着。 虽然说商震并没有要求别人跟自己练,可毕竟现在他是头儿了,那哪有头儿一个人训练其他人却不跟着的道理。 再说,29军的人对他们不错,虽然说每天伙不咋地,除了苞米大碴子玉米面窝窝头的也没啥好吃的,可是那却是管饱的。 为了找回商震小簸箕他们几个,杜满也因此牺牲了,可是人家29军的人并没有因此就难为他们,就凭这点,人家29军当官的在做人这方面,确实是厚道! 既然有了吃的又见过战场的残酷,那多练手本事出来总是有益无害的。 商震他们还将墙角处原来立着的木桩子上面缠上了草绳子做成了一个假想敌,那是练刺杀的标靶,上面现在还砍着一把29军的大刀呢! 正文 第233章 传奇英雄赵旅长 “这是什么?”那赵旅长忽然注意到了商震左手中的那本小册子了,他低头看了过去。 要说一本小册子原也不会引起他一个旅长的注意,可是那小册子上面却是有着黑乎乎的“污渍”呢。 啥“污渍”?那只有不明白的人才会认为那是污渍,而象他们在场这些所有上过战场的人都明白,那就是风干了的血渍嘛! “报告长官,是我们从日本鬼子那里缴获的,我看上面都是拼刺刀的图画,我就留了下来。”商震连忙报告道。 而这时他眼见着那赵旅长把手伸了出来就忙把那小册子给递了过去。 “铳剑术?”那个赵旅长伸手接过那个小册子扫了一眼后不屑的说道。 就在商震以为这位旅长要看那小册子时,赵旅长却又说道:“这帮狗日的日本人就喜欢玩这些调调儿。 拼刺刀不叫拼刺刀非得叫铳剑术,死了不叫死了非得叫玉碎。 狗屁玉碎,被老子砍死了那还不是跟猪狗一般!” 原来人家赵旅长竟然见过日军的这种操典手册。 哎哟喂!就这位赵旅长这话一说出来,29军的人咋想不知道,商震他们对这位赵旅长的好感便登时飙升! 这位赵旅长真性情,说的都是大实话,他们喜欢! 尽管,他们不大明白人家所说的日本人玉碎是咋回事。 赵旅长吐嘈完了日本人的惺惺作态后才伸手去翻那个小册子。 而就在他翻小册子时,商震就注意到他的左臂似乎是不大听使唤。 而这时他身的一个军官就上前帮他拿那个小册子了,结果却是被那赵旅长一伸右手给扒拉开了。 那个军官无奈也只能肃立一旁。 这位旅长看那小册子谈不上细也谈不上不细。 说细?他是逐页翻的,竟然一页没漏。 说不细?他真的只是翻的,扫一眼也就过去了。 “呵,拼刺刀?那不就是在他们老祖宗面前耍大刀吗?”那旅长很不屑的说了一句,然后他就又看向商震,商震自然是又一挺胸。 “你练拼刺刀很刻苦嘛!”那赵旅长又说道。 商震是带着自己这些人在院子里练拼刺刀了不假。 可问题是这个院子就那么大,要是十来个人扑腾开了那地方还真就有点小。 再说了,商震又没强调过纪律,他练得刻苦可不等于别人练的刻苦。 可也正因为商震练得刻苦那就显得与众不同。 练拼刺刀那是一个体力活,商震刚才嫌扣在自己脑瓜顶儿上的帽子太热已经被他摘下去了。 现在室外零下十七八度总是有的,所以商震头上的汗水正往上冒着白汽呢,而他头发上也净是那水蒸汽遇冷凝结的白霜。 不过,商震就是商震,他可不会因为这位赵旅长这么问自己他就回答。 他竟然没吭声! 不是他不想说话,实在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按理说上面的长官说士兵你训练很刻苦吗?士兵可以点头默认也可以谦虚一下,可是商震听这位赵旅长话里的意思可是对日军拼刺刀的本事有些不屑。 再说了,29军以啥出名啊?那当然是大刀啊! 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就在这次喜峰口的系列战斗中,29军的大刀队可以说是让日寇闻风丧胆。 商震听韩练才说的,也不知道韩练才说的是否有夸张,据说在喜峰口的一系列的战斗中被29军大刀队砍下脑袋的日军那都快上千了! 商震有时就想,不是29军的人真听了韩练才的建议,人家把那些本是死了的日军的脑袋真的也剁了下来,摆成了一堆用来吓唬日本人吧? 好了,不管怎么说29军的大刀那也是名声在外了。 自己现在有29军的大刀不练,却照着日本鬼子的操典教材练拼刺刀,人家这位赵旅长不会不乐意吧? 那人家说,你练拼刺刀练得挺刻苦啊?而自己则回答,是的,长官! 自己要是这么说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儿? 而商震为什么要练用步枪拼刺刀而不是练29军的大刀,那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步枪长,商震认为用步枪更有优势,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他自忖自己劲儿小,用大刀肯定比不上用步枪更有效果。 要说商震的想法还真就不是多余的,而接下来这位赵旅长的话便印证了他的判断。 “来,你用刺刀我用大刀,咱们两个来比划一下!”那个赵旅长说道。 “啊?”商震直接就愣了。 都说29军好武看来不是假的,怎么人家旅长也喜欢白刃战啊! 不过这时,站在赵旅长旁边的那个军官便说话了:“万万不可,旅长,你左胳膊的伤还没有好呢!” 没等赵旅长再说话,那个军官就对商震他们大声说道:“赵旅长在上次的战斗中亲自带着大刀队上去的,手劈了十多个鬼子,现在左臂有伤,可不能和你们没轻没重的比划!” 我去! 就这军官这一解释,商震他们再看向这位赵旅长的眼神可就又不同了。 原来,人家29军竟然是这样的部队,人家部队的长官竟然是这样的长官! 手下掌管着好几千人的旅长亲自带队上去和日军打白刃战,还手劈了十好几个鬼子! 旅长兼大刀队队长,商震他们是真的没有听说过哦。 这事儿是真滴吗?嗯,看样子,好象不是假的! “就你多事!”赵旅长不乐意了。 可是他再不乐意,在这事儿上却没有商量,他手下那个军官虽然不吭声却态度坚决,一看那也是一个犟种! “来,年轻人,端起你的枪。”那赵旅长对商震说道。 商震又不虎他又怎么可能端着那本就是上了刺刀的步枪与一位负伤未愈的长官拼刺刀? 不过,这事儿却也不用他表态了,这时候那位赵旅长手下的军官就又说话了:“我看你敢跟我们旅长比划,小心我以后给你小鞋穿!” “我——”,就这位下属的这句话却是险些让那赵旅长也爆粗口了。 上有所好下必行焉。 这位旅长是个直脾气,他下面的军官多数却也都是这样婶儿的! “行了,我特么不比划了,真扫兴!”那赵旅长气道,而那军官的眼神之中却现出了笑意。 可紧接着那赵旅长却又说道:“不比划无所谓,来,把那个破扫帚拿过来,再给我弄根棍子来,我给你讲讲,为什么咱们29军,不,为什么咱们中国人的大刀就能胜了那小日本的长枪!”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他那个下属军官终是忍不住笑了,口中说道:“还不快去找,咱们旅长那可不是一般人,想当初在西北的时候那可是打死过大老虎的!” 正文 第234章 退意萌生 那个赵旅长在商震他们这个院子里足足呆了半个小多小时才离开。 既然是旅长嘛,那自然就是有随从的。 听说旅长要指点这一小撮儿东北人怎么打白刃战,他那些随从便也挤了进来。 于是那本来就不大的院落就被人塞了个满满登登,然后自然是在那赵旅长指点商震之时叫好声鹊起。 而就在那赵旅长带人离开之后,商震他们自然依旧兴奋。 “钱串儿你拿那个木头棍子当枪,我拿这个扫帚,咱们两个比划下。”商震倒拿着那把破扫帚就说。 “人家赵旅长不是刚教你用刀吗,你咋还拿步枪?”钱串儿便问。 刚才那个赵旅长在指点商震的时候拿的却是这户人家的烧火棍当大刀用的,而商震手中的破扫帚长就当步枪了。 可是现在商震竟然让钱串儿拿更长的一根棍子,论长度那可就不是刀了。 “他教我用刀我就用刀啊,那刀那玩扔太短也不是咱们一天两天能练成的,我觉得还是步枪适合咱们。”商震回答。 “真有老猪腰子。”钱串儿便说商震,可是随即他又道,“你小心点儿你可别用那个扫帚把儿把我给捅了,要不二憨子你来跟商震比划吧!” “别的,还是你来吧,我还怕二憨子没轻没重的把我捅着呢。”商震便道。 “心眼子都让你长了。”钱串儿笑,众人便跟着笑。 二憨子不光长得壮,那身高臂长的,下手也没轻没重,商震才不跟他比划呢。 于是,商震倒拿着破扫帚,钱串儿则是拿着那根长棍子,两个人都摆了拼刺的姿势来。 商震之所以倒拿着破扫帚,那是因为那把破扫帚前面是绑的树木的细枝杈,而后面是有一根长一米多粗如鸡蛋的扫帚把儿的,却是正好当刺刀用。 “哈。”这时秦川便在旁边笑,“人家教你用刀破刺刀,你却还是刺刀对刺刀,也不知道你到底学了个啥?” 商震并不理会秦川他就又对钱串儿说:“你刺过来,小点劲儿,我也不使劲儿。” “那你小心点儿。”钱串儿说了一声便把手中的那根破棍子向商震的胸口捅了过来。 而这时商震便将手中倒拿着的破扫帚向前一挡一压一挺。 只是比划,商震并没有用多大劲,同理,钱串儿也没有用多大劲。 于是在这一挡一压之下,钱串儿手中的棍子便被撞得一滞,而商震顺势便把手中的扫帚一挺,于是扫帚把就冲钱串儿的胸口点了过去。 商震自然不会真使劲,而钱串儿一看情况不妙也忙撒手扔了棍子往旁边闪开。 “看明白没?”商震环顾四周问在旁边看热闹的同伴道。 “好象和29军用的刀法是一个道理。”仇波已经看出门道来了。 说实话,就他们这些兵有一个算一个,就包括王老帽哪个正儿八经的练过拼刺刀?他们也就是在见到白刃战的惨烈之后才开始琢磨这白刃战里的道道罢了。 “对,仇波说的对,就是这意思。”商震很有些兴奋的说道,“你们看赵旅长用刀的时候就是用刀背一磕刺过来的步枪再把刀往前一递,对面的敌人就来不及躲。 其实用步枪的道理是一样的,我用步枪一打一压刺过来的步枪再往前一挺,对方也同样躲不开。” 商震这么一说,旁边的人比划了几下便也都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敌来把枪刺过来,他们用自己的枪一打一压,敌人由于刺出来的惯性身体就会前冲,而己方一打压对方的步枪便有四两拨千斤的作用了,本来两枪相撞这头再把枪一挺,对面也就来不及躲闪了。 虽然说他们这些人还没有正儿八经的打过白刃战,可是谁不想当英雄? 尤其人家西北军的人可是说了,就赵旅长那可是亲手劈了十好几个小鬼子!人家用的正是这样的招数。 大刀比步枪短尚且能够杀敌,那他们用步枪自然也可以。 一时间,所有人便仿佛看到了他们站在了那沙场之上,用自己手中的钢枪拨开了日军的三八大盖,然后就人对面的日军扎了个透心凉! 只是商震他们都不知道,其实这种拼刺刀的方法被称为打压刺。 “不错,不错,咱们都练练!”仇波便张罗道。 一时之间,他们这些人拿枪的拿枪拿棍子的拿棍子便在这院子里比划上了。 只是这时商震却注意到王老帽却嘀咕了一声“一帮傻狍子!” 然后他就看王老帽将手中的烟屁股扔到了地上用脚丫子狠狠的一碾,然后人家一转身却是进屋去了。 嗯? 以商震对王老帽的了解他就就知道王老帽肯定是有啥不满意的地方,想了想,他放下了手中的步枪却也奔屋子里去了。 “咋了排长?”当商震进屋之后,就见王老帽连鞋都没有脱已经盘腿坐在了炕上,而嘴里又叼上了一根烟。 王老帽吐出一个烟圈儿斜了商震一眼之后才气哼哼的说道:“一帮傻逼,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 商震不吭声了。 东北人形容一个人很聪明所用的词汇是“尖”或者是“鬼叨”,而商震之所以能成为他们这一小撮儿人的头儿,那是多么尖的或者多么鬼叨的一个人啊,尽管平时他话少。 见微而知著。 商震已经隐隐想到了王老帽在想什么,而同时,他也知道王老帽会接着往下说的。 果然王老帽接着往下说了:“西北军那帮玩扔虎,你们也虎? 那个赵旅长让你们好好练拼刺,那以后有任务你们是不是也上去就得和日本鬼子拼刺刀? 别人我都不说,我就说你商小子的这小身板,你能整过看跟地缸似的日本人吗?” 商震默然。 是的,日本人很矮,可日本人矮并不代表人家拼刺刀不厉害。 日本兵都是矮粗壮象东北人腌咸菜的地缸,和日本兵比起来高而瘦的中国人更像豆芽菜,因为中国士兵没有日本人吃的好。 “你就带他们好好的练拼刺刀吧,我才不去呢!以后等你们都拼死了,我给你们烧纸!”王老帽又说话了,而且话说的很难听。 商震脸上讪讪的,他当然不会为王老帽的话生气,他当然也知道王老帽是为了大家好,于是他便陪笑。 王老帽说完这番话,他的火气也发泄差不多了,他一看商震只是不吱声便又气道:“你跟个闷葫芦似的,非得让我拿杠子压出屁来呀?” “嘿嘿。”商震又讪讪的笑,“我不是等排长你把话说完了我才能说吗?” “有话说有屁放!”王老帽又骂。 “我就是练拼刺刀,这不是多练一手嘛,又不是非得去和日本鬼子拼刺刀?”商震忙解释道,“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不打日本鬼子,那咱们能用枪能用巧,杀死的鬼子比咱们拼刺刀杀死的还多呢,干嘛去和他们拼? 其实吧,我也想着咱们应当走了。” “嗯?”本来是气鼓鼓的王老帽一听商震这么说眼睛亮了,那气嘟嘟的样子也没了。 “排长你说,就咱们两个说话,不管怎么说杜连长也是为了找我们才阵亡的。 虽然说29军的人没有说什么,可是我还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估计人家当官了也有觉得不得劲儿的,万一以后有什么炮灰的活儿——是吧?”商震讲到这里就没有再细说,可是他知道王老帽懂的。 “那你还不想招?”王老帽气道。 “哪有好招,现在咱们说走人家29军干吗?现在咱们总不能当逃兵吧?”商震摇摇头。 正文 第235章 故人来(一) “你们这些可真能吃!”黄昏的时候,29军的一处驻地里,一个伙夫对钱串儿说道。 “嘿嘿。”钱串忙陪笑道,“这不是赵旅长到我们那里视察了一回嘛,我们正努力学你们29军抡大刀呢!” “行了,下回我得跟长官说,让你们自己起火,就这点儿人还这么能吃,谁总伺候你们?”那伙夫依旧不乐意。 “都是自家人,说啥两家话。嘿嘿。”钱串依旧秉承着见人三分笑的原则,态度那就是个好。 到了这时那伙夫才一指两个木桶。 “二憨子,赶紧挑挑儿!”钱串招呼道。 二憨子忙担起了那两桶饭,而钱串儿则端着一小盆的菜,而钱串儿又千恩万谢的这才和二憨子出了那伙房。 “艹,不就是个伙夫嘛,跟个事儿妈似的,我又没吃你家的饭!”出了门后钱串儿才低声叨咕了一句。 对于钱串儿的不满二憨子那是无感的,他才不会象钱串儿想那么多,只要你给吃的,你乐意说啥就说啥。 “小簸箕呢?”两个人又走了几步,钱串儿才想起来,这回来取饭小簸箕是跟着他们两个一起来的。 “小簸箕!小簸箕!”钱串儿又喊了两嗓子可是他眼见有29军的士兵看向了自己他也只能把嘴闭上了。 毕竟这里可是29军的驻地,大呼小叫的那不是没规矩的问题,那是直接就违反军纪了。 “这死孩崽子,跑哪去了?”钱串儿又叨咕,二憨子接着挑着那吃饭的挑子依旧不吭声。 “跟你说等于没说。”钱串儿又嗔怪的说了二憨子一句,而这回二憨子也是嘿嘿并不搭言。 商震他们现在依旧住在原来的那家,而29军的人也住进了村子,他们每天的一日三餐那都是29军的人给解决的。 先前韩练才倒是说他们直接到西北军并火了的。当然了,如果是并火了,那么也就等于商震他们几个被29军收编了。 可是商震却不肯。 商震的理由是,我们这伙人军事素质不行,没有你们29军的厉害,我们单独住着正好可以练练本事,省得以后给你们29军丢脸。 韩练才听商震这么说也不以为意,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商震打的什么主意。 可是如此一来,每次商震他们和29军打交道的事情也就交给了钱串儿,谁叫钱串能看出眉眼高低来脾气还好呢。 钱串儿正找小簸箕呢,忽然他就见小簸箕从一家房舍后跑了出来。 “你个小不点,你可不小了,能不能让大人省点心!”钱串儿就说小簸箕。 可是小簸箕并没有理会钱串儿的责怪,他反而气喘吁吁的说道:“串儿,二憨子,我好象看到王胖子了!” “王胖子?”钱串儿和二憨子就是一愣,二憨子还问呢:“哪个王胖子”。 “那还能有哪个王胖子?”小簸箕说道,“就是那个让咱们养猪的王胖子啊,我怕认不准,你们两个快过来跟我看看!”说完他转身领路就跑。 一听小簸箕这么说,钱串儿和二憨子对视了一眼便忙也跟了上去,二憨子还担着那个晃晃悠悠的挑子。 过了一会,钱串儿和小簸箕的脑袋就从一处墙角后探了出来,而接着还探出一个木桶来然后就是二憨子的那张大脸。 三个人便都往前方看。 前面正是那位赵旅长的旅部,他们三个人恰恰便看到了几个军官正往那旅部里走的侧脸,而那旅部门口还停了一驾马车。 “是那狗日的王胖子!”钱串儿肯定的说。 “嗯,是。”二憨子也认定了。 “这狗日的打哪来的?又跑到29军来嘎哈?”钱串儿就沉吟了起来。 “咱们三个逮机会把这狗日的揍一顿啊!”从来不拿主意的二憨子说话了。 “胡闹什么,就是揍他那也得商震让的,快走!咱们回去告诉商震去!”钱串说道。 商震这一伙人除了后加入的孟老歪和二蛋当然都是认得王胖子,也就是那个王清凤的。 毕竟,商震他们可是在绥中城养了一年的猪,那个当后勤官的王清凤那怎么也得算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了。 按理说,现在都跑到关里来的商震他们所有人那要是能见到东北军的故人的话,那亲热还来不及呢! 可是这个王清凤却是个例外。 这个家伙先是当连长,可是由于害怕日军却是连自己的伤员都不肯救。 后来这个家伙又当后勤官又让商震他们养猪。 想当初那快过年的时候,也就是日军突然来袭,否则商震他们寄养在老百姓家的猪那可就全被王清凤这个胖子给弄走了! 要说商震他们这些人和王清凤倒也没有什么仇,可是双方之间那却是各种不待见! 所以,平素是事儿都懒得拿主意的二憨子都说要揍王清凤呢,可见那王清凤有多招商震这帮人恨! 虽是故人来,却也是“仇人”来啊! 钱串儿、二憨子、小簸箕回去报信儿去了,而这时这个旅部里已经开始准备饭局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说西北军和东北军,原来也有过过节,可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有矛盾就成了敌人,现在却又一起打日本鬼子了,那便又成了友军。 东北军来了10来个人,一架马车上面拉着慰问品,那是来看望那位赵旅长的。 此时二十九军与日军的战线已经稳固了下来,日军眼见喜峰的二十九军实在是难缠,终是掉头去打别的地方了。 而东北军先期与日军在长城一线接触后,由于士气低落,战斗力不强,已经被其他部队已经换防了。 此时过来的这个东北军带队的军官和那位赵旅长有一些交情,所以才会过来看望,而那位赵旅长虽然不喜应酬,可是人之常情总是要讲的,自然要留他们吃饭。 军人吃饭自然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29军条件并不好,那赵旅长凡事身先士卒,吃的与士兵相差也不大,可酒确是不差的。 于是那来访的便与作陪的便边谈起对日作战的事情边喝起了酒。 这一喝起酒来黑天还不快吗?很快天就黑起来了。 那位赵旅长是行军打仗之人,来访的也是指挥的主官,双方谈起军事的事情自然是滔滔不绝。 而这时酒席之中便有一个胖子军官,眼见人家人家谈论的事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他说了声要方便下便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 门外自然有两名卫兵站着守护在那里,他便问道:“两位兄弟茅房在哪里?” 东北军的军官那也是军官,那卫兵就告诉他出门左拐就是。 那胖子军官听了人家说到了声谢便借着那些许的酒劲晃晃的往左去了。 “都说东北军总打败仗,你看就这当官的估计跑都跑不快,那还不打败仗? 再说了,就凭他们东北军的军纪还找什么茅楼?一个大男人只要不抬头遍地是茅楼!”待到那军官走远了,其中一名卫兵才低声说道。 “别胡说,他就是个管后勤的!”另外一个卫兵低声说道。 之后,两个卫兵不再说话,依旧摸着腰间的盒子炮站在那里 可谁知也只是过了一会儿,茅楼方向突然就传来一声喊:“救命啊,打人啦!” 这里可是29军的一个旅部,官兵自然不少,闻声便有人往那喊声处跑去。 当他们跑到那茅厕的门口就见一个人正把套在头上的布袋子扯了下去,而那个人正是那个胖子军官。 闻声赶过来的本是守候在旅部的一个卫兵就很诧异,这个胖子军官只是上了趟茅厕,怎么还让人拿布袋子把脑袋套上了呢? 而这时那个胖子军官已经是如同杀猪一般的高喊了起来:“狗日的,你们敢打我?你别当我不知道,你们就是那帮扫把星!” 正文 第236 章故人来(二) 既是故人来,自然有属于故人的之间的故事。 那帮“扫把星”是谁?“扫把星”当然是指商震他们。 而此时就在商震他们所住的那家屋子里,几个“扫把星”正在小声的嘀咕着。 “也不知道商震和钱串儿能不能把那死胖子揍一顿?”秦川说。 “谁知道呢,想起那死胖子来,我都想揍他!”率先发现那王清凤的小簸箕也跟着说。 提起王清凤所有人便有了共同语言,不管是陈翰文还是马天放,甚至躺在炕上的虎柱子都参与进来。 而作为后加入者的孟老歪和二蛋,自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便在一旁打听。 “来,这事我给你们讲,我给你们讲讲那该死的胖子的故事!”虎柱子来精神头了。 虎柱子的伤势已经好差不多了,就他那腿伤虽然说能跑能颠能大跳那是不行,可是终究可以走步了。 要说不同的人就算是受了同样的伤,愈合能力也是不同的,而虎柱子正是属于皮糙肉厚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那种。 以至于其他人便笑他说,怪不得你狗日的这么虎,原来你也是这么皮实扛造啊! 此时有了精神的虎柱子,刚讲了几句,嗓门便高了起来,可到底是秦川捅咕他了一下又比划了一下炕头,虎柱子忙又把声音又压低了下来。 有一个人正盘腿坐在炕头那儿嘴里叼着烟在那里吞云吐雾,那正是王老帽。 王老帽可没有参与众人的嘀咕,就在他吸烟之际,那烟头上的红光便使他脸上显得阴暗不定。 王老帽根本没有参与其他人的讨论,那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想法。 要说他王老帽本就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人,他也很希望把那该死的王胖子痛揍一顿。 可是商震和他商量的结果真的只是为了揍一顿王胖子吗? 就在今天韩练才已经正式跟他们提出让他们加入29军了,而且韩练才还说了,马上会有新的任务,到时候咱们兄弟大干一场! 当时王老帽耳朵里听着韩练才说,表面上他哼哼哈哈的答应着,可接着他却又把加入29军的事情往商震身上推,说商震才是头儿,而在他的内心里却已经对韩练才暗自腹诽了。 你个狗日的,当班长的时候把排长给方死了。 而你当排长了,又把连长给方死了。 谁跟你混?老子才不跟着你混呢! 我们跟着你这样的一个方人精,你再鼓叨我们冲在最前面,让我们成炮灰都死别咕了战功就是你的了,你再方死你上面的长官,你特么好当营长吗? 就在韩练才走后,王老帽和商震正在商量怎么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好脱离29军的时候,恰巧小簸箕他们回来了,就给他们带回了看到了王清凤的消息。 王老帽清晰的记得,当时他就看到商震的眼睛亮了,然后商震跟他小声嘀咕了几句,就带着钱串儿出去了。 虽然王老帽承认商震一向鬼点子很多,可是这回能不能把事儿办成,王老帽心里也没数。 过了一会儿,王老帽把烟又抽完了,就又点了一支。这大冬天的也不开窗户开门儿屋子里自然烟气缭绕。 可是就他们这些人,谁会在意这些人战场上的硝烟比这还呛人呢! 王老帽依旧在想事情,其他那几个人依旧在那嘀嘀咕咕讲王胖子的事。 只是这时候他们屋子的门就被“啪啪”的拍了两下。 就被拍了两下,这声音真是不多,可就在这两声“啪啪”里,屋子里一下就静了下来。 “商震和钱串回来了,哎!不对!”小簸箕才说了一声,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商震和钱串儿回来,那是绝对不会敲门的,而商震和钱串儿出去干什么了他们当然知道。 所以现在敲门的肯定是外人,那么,现在的他们就有了一种被人家捉贼拿脏的感觉。 “谁啊?”仇波问了。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外面并不是捉脏拿贼的声音,他声音却是房东儿子的。 “各位兄弟,有你们的兄弟找你!”那房东的儿子说道。 在那昏暗的煤油灯下,屋子里的众人互相看了看。 原来还真就是来捉赃拿贼的啊! 王老帽他们知道就29军在这一片的驻地,除了他们这一小撮东北军的,他们就没听说过还有别的东北军的。 那个房东的儿子说的也比较绕口,还什么“各位兄弟的兄弟”,那不就是自己这伙人的事儿犯了,人家找上门来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别看他们已经上过N次战场了,也见识过那血腥的白刃战了,可是他们却要头一回面对军纪的处罚呢,不知为何,众人都有些心虚了。 “等着啊!”到底还是王老帽大声回话了。 “开门啊,丑媳妇难免见公婆。”王老帽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又狠狠的瞪了自己这些人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怎么带着你们这些窝囊废呢? 于是,在他的不悦之下,陈翰文上前把门推开了。 只是,出乎他们这些人意料的是,进屋来的人不是来捉脏拿贼的一大堆的人,也不是敲门的那个房东的儿子,从那门外却只进来一个人。 由于煤油灯光线昏暗,王老帽他们只见来人衣衫褴褛,当然了,用东北话讲就叫破衣喽飕。 要是看那人的身形,众人便感觉格外的熟悉,可是再看那个人的脸时,所有人便觉得心中一惊。 以至于王老帽都把手指头指向了那个人,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也如同有些结巴的孟老歪一般:“你、你——” 要说这人的身材,他们无疑是熟悉的,这个人脸上的轮廓,他们也是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唯唯这个人的两片嘴唇子是翻翻着的,在那煤油灯的光亮下,显得分外的狰狞。 “哈哈!”来人忽然乐了,他是看着王老帽乐的。 可是他这一乐不要紧,他一乐了嘴可就张开了,他那嘴一张开了,大家便又看到他前面的两颗门牙竟然没有了! 门牙是啥?门牙就是守门的哼哈二将啊! 正所谓嘴是一道门,全仗门板牙来把门。 不知道怎么的,此时还是有些墨水的陈翰文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词儿叫作“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 这就是古代埋汰别人的话,意思是笑话别人没有门牙,于是那嘴看上去就跟狗洞似的! 而且一个人没有门牙会出现什么情况?说话就会漏风,发音就会不准确。 可是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人用说话漏气的语音所说的内容却是:“排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侯看山啊!是我!侯看山!死猴子!你们大家不认识我了吗?” 注:在东北话里说把谁谁谁方死了,实际上就是咒人死的意思。 正文 第237章 故人来(三) 在所有人的下意识里都以为侯看山已经死了。 战乱岁月,生命如草,谁知道是哪里着了火,还是哪里发了大水,或者哪个老农挥起镰刀就收割走了一拨生命。 尽管在每次战斗之后,敌我双方都会统计各自的伤亡人员,可是那是能够进入花名册的,那还有许多失踪的呢。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那失踪人员发了笔横财,跑到了某地躲了起来,那纯粹是异想天开。 或者说某个人跑到深山老林的犄角旮旯里躲了起来,娶妻生子,平安一生,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 你看他在人群中打打杀杀,可是当把他一个人置于与世隔绝的地方,真正能活下来的又有几个? 并非人人都是鲁滨逊,就是那鲁滨逊还有个星期五陪着呢! 所以绝大多数的失踪人员都是死去了,或者说当时没死却受了重伤,爬不回来也就死了。 想当初侯看山肯定是为了他的媳妇和他那没有出生的孩子去找日本人报仇了。 那种情况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狗去找群狼斗,那又怎么可能咬得过人家? 要说商震他们这一伙人绝大多数是不喜欢侯看山的,只因为这个家伙媚上欺下,见到能占便宜的事儿削了脑瓜尖往里钻,见到有危险的任务直接挠杠子跑路了! 那就是平常人家接触那还讲个礼尚往来有个人情来往呢,而作为士兵更必须以命相托以背相抵。 就你说像侯看山这样婶儿的,谁又会喜欢他? 而后来侯看山莫名其妙的就成家了,人家还有了媳妇。 商震他们没有再找侯开山的麻烦,那纯粹是看在了侯看山那挺着肚子的媳妇的面子上。 可是后来日本鬼子来了,侯看山的媳妇死了,这也是人间惨剧,商震他们虽然不会再记恨侯开山并且有了同情,但也绝谈不上有多么喜欢他。 要说商震他们这些人里也就王老帽吧,那小子对王老帽伺候的还算尽心,所以王老帽才会在没有烟抽的时候想起他。 可是现在侯看山竟然又莫名其妙的找回来了,不过,要说惊喜那是谈不上的,吃惊那却绝对是有的! 而这时马二虎子就把桌子上的那盏煤油灯拿了起来,直接就端在了侯看山的面前。 刚才他们是没有看清,由于侯看山的两个门牙也没了,说话也没听清,可是现在在那煤油灯的照亮之下,所有人便真的吃惊了! 侯看山原来是副薄薄的嘴唇子,现在那两片嘴唇子已经翻了起来,那种情形就像将筷子分别置于上嘴唇下嘴唇的上下两边,再把那两片嘴唇倒卷了过来。 他的左边脸狭处也多了一个“坑”,说是坑,其实那就是一个伤疤。 作为老兵的王老帽他们马上便能看出那伤疤是弹片留下的。 若不是大家摸爬滚打在一起有了好些年头,他们可真的就认不出这个已经是面目全非的侯看山了。 “你这是打哪来?”一片沉默之中,终于,王老帽说话了。 由于惊诧于现在侯看山的扮相,王老帽却是连“死猴子”都忘记叫了。 还好,侯看山并没有说自己从阴间来。 “要是问我从哪来,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昏暗的煤油灯下侯看山再次说话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侯看山,于王老帽他们来讲,侯看山的出现给了他们太多的震惊。 他们所熟悉的侯看山永远都是一副薄嘴唇子整天“叭叭儿”的在说的那么一副轻薄相。 可是现在的侯看山张开嘴来那就是“狗窦大开”,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对这只“死侯子”以往的认知了。 在旁边作为旁观者的孟老歪和二蛋也大体猜到了侯看山原来与王老帽的关系,他们对侯看山的认知自然是全新的,他们两个现在所好奇的也只是,这个自称是“死猴子”的家伙这得是有什么样的遭遇才能把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只是正当众人等待侯看山讲他的“话可长了”的这个长到底有多长的时候,门却再次被拉开了,有两个人带着身上的凉气再次进到屋来。 而这两个人却是商震和钱串儿了。 商震和钱串儿的出现马上让王老帽忘记了侯看山的出现,事有轻重缓急,商震和钱串儿干什么去了,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成了吗?”王老帽问商震道。 “成了,不过有没有事先想的结果那就看命吧。”商震回答。 而他在答话的同时便开始了侧耳倾听,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已经多出了一个人来! 倒是侯看山一看到商震便再次“狗窦大开”的一点也不见外的叫道:“哎呀,狗日的麻杆儿!” 正全神听着外面动静的商震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个“陌生人”。 只是他转头看了一眼侯看山却也没有认出眼前这个张开了嘴看不到门牙,那黑洞洞的嘴便宛如外面的黑暗的家伙会是侯看山啊! 并且正如先前侯看山看到王老帽时张嘴说话那样,他那嘴上没了把门儿的说话都漏风,商震又怎么可能听得出这是侯看山的动静? 还狗日的麻杆儿?你狗日的叫得很熟嘛!怎么张嘴就骂人呢? 商震张嘴准备问“你谁呀”了,侯看山也准备再次介绍自己是那只死猴子了。 只是这一切终究未能发生,只因为屋里的众人就听着屋外脚步杂沓,然后他们的屋门便在今晚第三次拉开了,“呼啦啦”的就涌进一屋子人来。 而那伙人中有人则已经大叫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们这帮子扫把星,你们当了逃兵不说,竟然还敢他妈的打我!” 叫嚷之人是谁还用问吗?那人是个胖子,正是那个王清凤! 只是没有等商震他们辩白呢,这时侯看山看着王清凤竟然也乐了,他惊讶的张开了那没了门牙的嘴指着王清凤道:“哎呀,死胖子!你竟然还活着!” 老百姓中间不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吗?那句话叫作“你长的磕碜那不是你的错,可是你出来吓人那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象商震他们这些老兵已经上过最残酷的杀场,要说这世上有什么样的美女他们没有见过,可是要说这世上有什么样的死人他们却都已经见识过了。 所以别看现在侯看山一笑起来“狗窦大开”商震他们虽然心里大惊,可却也绝不至于被吓住。 可王清凤却是不同的。 刚才王老帽他们可是正想听着侯看山那“那说来话长”到底有多长呢,所以那盏煤油灯自然是放到了侯看山的面前的。 而现在就在王清凤一心捉贼拿脏之际,冷不丁的就见那煤油灯下有一个人冲自己张开了黑洞洞的嘴那么也搞不清是哭是笑的一笑,便吓得他“嗷”的就是一声。 这黑灯瞎火的怎么冒出了这么一个怪物来,然后还冲自己呲牙,完了吧人家竟然还知道自己是“死胖子”,当时他就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后脊染骨也“嗖”“嗖”真冒凉气,若不是后面的29军的官兵在挡着人,他就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就商震他们现在所住的屋子本来就不是很大,现在又挤进了这好多捉贼拿脏的人来,王清凤又大呼小叫的,一瞬间,这个屋子里彻底的乱了! 而最终在这混乱之中到底是有人大吼了一声“都消停的,把所有人都带到旅部去!” 喊话的人那是韩练才。 正文 第238章 故人来(四) 也就是几分钟之后,商震他们这一伙人还有那个王胖子就都被带到了旅部的一个大屋子里。 那屋子里可是明亮多了,再怎么说这也是旅部,桌子上却是并排点燃了四根红色的蜡烛。 只是,此时这红蜡烛所代表的可不是洞房花烛夜的浪漫,下面黑压压的站了十多个人,上面却也坐了六七个军官,搞得就象是古时那三堂会审似的! 那位赵旅长面无表情的在上面坐着,旁边的那个军官是东北军的,也正是这回王胖子王新凤过来所跟随的带队长官。 本来两支部队的主官那还是相谈甚欢的。 可是谁曾想酒喝了一半却闹了这么一出出来,作为到访的客人一方的一个军官,竟然在西北军某某旅的旅部里在上茅厕时被人揍了! 这作为东道主的赵旅长又怎么可能不管?这事儿要是不管以后传出去了,那他们西北军的脸面何在?人家绝对会说他们西北军治兵无方的! 可是当他看到被捉到的打人的凶手竟然是商震他们的时候,那赵旅长心中诧异的同时却也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哦,原来是东北人把东北人揍了啊! 虽然这事发生在自己的旅部,可这东北人打东北人和西北人打东北人那可绝对是不一样的! 至少,自己西北军就不丢磕碜了嘛! 既然不关自己的事,他倒是乐意看个热闹。 在中国讲究政事即人事,而军事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心眼少的人是注定当不了官的! 而此时就在下方肃立的商震他们在看向烛光对面的各位长官大佬之时心中却也是诧异无比,原来这回带队过来的那位东北军长官他们却也认识。 那人却正是他们在绥中城时负责守绥中的那个团长,换言之,也就是那个该死的王清凤王胖子的姐夫! 哎呀,今夜有红烛高照,故人相继到来却没有相见欢,想想也真是让人无语。 “挺好的一顿酒,也喝不下去了,各位东北的兄弟,说说吧,到底是咋回事儿?”最终还是这里的主人,也就是那位赵旅长说话了。 从来都是严肃威猛的赵旅长这回说话倒是蛮客气的。 “他们打我!”王清凤率先控诉了,当然也可以说是发难了。 只是现在屋子里蜡烛那也是够明亮的了,众人就看他脸上身上倒也没有什么伤痕或者撕打的地方。 “他们如何打你的?我怎么没有看到你身上有伤?”那赵旅长便问。 “他们是用麻袋把我扣上打我的,他们没有打我的脸,就是踹了我一脚,又用手拧了我一下!”那王清凤无比委屈的说道。 这里是军队,还是旅部,自然不会出现那种全场哗然的局面,可是在王清凤说完这句话后,众人看向王清凤的眼光就已经有些不同了。 这踹了一脚也就罢了,可能踢屁股上了自然不会有什么伤,可是这拧了一下又算怎么回事? 所有军人都很凶悍,别看商震他这一小撮人看起来貌不出众的,可是就连那赵旅长都听说了,人家那伙人可是从沈阳北大营一路上在日军的围追堵截之中跑回来的。 且不说他们路上杀了多少名日军,就是人家这份坚持说这些人没有军人的血性,那他都是不信的。 打人又这么打的吗?根本没有出伤口。并且,啥叫拧了一下啊? 乡下老娘们打架或者揪着自己家那没出息的“死鬼”或者自家的孩子那才会用到“拧”呢!谁见过当兵的打架用“拧”的啊? 无疑,此时的王清凤也看出了众人目光中的困惑了,他忙再次解释道:“他们那也不是拧,就象是把我kei了一下!”然后他还无比委屈的看向了就在那位赵旅长身旁坐着的军官姐夫,“他们就那样婶儿的,可疼了呢!” 就王清凤把这两句说出来之后,屋内众人相顾错愕,片刻之后脸上已现笑意。 东北话与西北话的区别并不大,所有人当然听懂了王清凤所说的“就那样婶儿的kei了一下”到底是啥意思? 用拇指与食指的指肚捏住人的肉后别松开,别管是旋转30度或者60度90度了,那叫拧。 用手指尖儿或者说干脆用手指甲捏住人一点皮肉用力一掐那叫kei。 要说这kei那是相当的疼,那种疼就象用针扎似的。 可问题是别说是“拧”了那就是“kei”也绝不是打架时用的! 那都什么时候用呢? 那都是东北的老爷们对自己家的老娘们有了某种想法,黑灯瞎火,娃们也睡着了,他便往自家老娘们身边凑的时候,老娘们不想搭理他,可男人就是一个猴急。 那怎么办呢,论力气一个女人又不大可能舞吱过一个老爷们,所以那女人才会用“kei”的手法! 男人被“kei”了一下,可孩子们在睡觉他再疼也不能喊吧? 于是那男人在被“kei”了一下之后,便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一种痛并快乐的感觉! 本来在旅部的院子里发生了打架斗殴的事情那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可是现在大家一听王清凤这么一说怎么就觉得这件事已经变得滑稽起来了呢? “咳。”上面王清凤的那个姐夫终是忍不住假咳了一声,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小舅子不懂他却是懂的。 于是他便问站在最前面的商震道:“你们打他了?” 商震此时却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东北军军官是王清凤的姐夫呢。 想当初见王清凤姐夫的那是王老帽他可是没去。 此时不光是商震,就是已经认出上面这个老乡军官是谁的王老帽却也不知道,原来人家王清凤的这个姐夫由于在守绥中的过程中表现英勇,刚刚却也已经被东北军高层提拔成旅长了,人家这回来见29军的赵旅长那就是来请教治军之道的。 而要说王清凤的姐夫表现到底有多英勇呢?当时日军在攻击绥远城的九门口长城要塞的时候,他们团由于抵抗坚决那便已经伤亡大半了。 而这件事便被远在关内的少帅知道了。 少帅一听手下还有如此能坚决抗日之人,便下了个令,要提拔! 可怜,现在东北军的现状是,能坚决抗日不怕牺牲之人那就是好样的!而不是考虑能不能打胜仗了,至少那不怕牺牲之人当了部队主官总比那些望风而逃的主官要强吧! 而那些望风而逃的军官那却也有说的,他们会说,虽然说我们没有怎么抵抗,可是我们却保存了实力,那我们总比那些先是和日本人勾勾搭搭后来就直接投降当汉奸的军官强吧? 一支部队把仗打到这种份儿上那也实在是一种悲哀! 正文 第239章 不是逃兵! 而此时这王清凤的姐夫虽然原来也见过王老帽可却早就抛之脑后了,他天天想着打仗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想起商震这一小撮儿残兵败卒。 此时他眼见自己的这个小舅子很是有些丢人便也只能转移话题了。 商震眼见上面问到自己头上了他便看向了王清凤,过了片刻他才说道:“是我们打的吗?” 这回没等上面自己的姐夫说话呢,那王清凤便已经嚷道:“怎么就不是你们打的?你们还骂我了呢!” “我们骂你啥了?”商震故意诧异道。 “你们骂我死胖子了,你们还说让你让我们养猪!”那王清凤便又嚷道。 就王清凤这句话直接就把上面他那姐夫弄糊涂了,过了片刻他才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和他们原来认识?” “旅长,不光是我认识,原来你也认识啊,你记得咱们在绥中的时候——”那王胖子便开始叭叭的说了。 他这么一说上面的人才知道商震这伙人在王清凤眼中竟然属于一支扫把星的队伍,也方才知道原来王清凤和商震他们竟然真的认识,看来,王清凤和商震他们那是有宿怨啊! “他们就是一群逃兵,旅长咱们必须把他们带回去!”以后王清凤说道。 “那你有什么证据你是被他们打的呢?”最终还是那位赵旅长问道。 “他们踹我的时候,kei我的时候,说话了啊。他们说‘你个死胖子让你让我们养猪,让你管我们叫扫把星’! 这是前些天咱们撤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瞅着被日本人撵的有一伙人就是他们。 我就想抓到他们这些逃兵可没抓到,没想到他们竟然来偷着打我了!”王清凤接着陈述。 “说吧,你们谁打他了?”眼见王清凤把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那这事儿就差不了了,那位赵旅长再次问到。 而这时就站在自己这伙人最前面的商震便往前走了一步。 商震往前这么一走,无疑是承认自己动手了。 可是他后面的那些人又怎么可能让他独自担当,于是所有人就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个——”不管是平常生活还是指挥打仗都一向果决的赵旅长沉吟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地位有些尴尬。 听王清凤话里的意思商震他们本来就是属于王清凤东北军的。 现在也别管说是东北军原来的军官找到了商震他们这些士兵,还是商震他们主动找到了东北军,可人家本来就是一伙的,自己好像是个外人,不好掺言哪! 所以最终这位赵旅长却是转头看向了王清凤的姐夫说道:“刘老弟,虽然这件事是发生在我的旅部,可这毕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按理说呢,你们的事我也不应该管也轮不到我管。 不过呢,我还是说一句话还望老弟三思。” 赵旅长这么说了,王清凤的姐夫自然只有听着,忙道:“成禹兄请讲,小弟洗耳恭听” 而到了这是商震他们才知道这位旅长全名叫做赵成禹。 赵成禹又扫视了一下商震他们的才缓缓的说道“他们不是逃兵。” 就赵成禹的这句话直接就让在场所有人表情变得精彩了起来。 王清凤的表情是忿忿的。 在他看来,商震这伙人那就是逃兵,一小撮儿东北军的残兵败卒,他们也只配给自己养猪。 王清风的那个姐夫看着商震他们的表情则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而商震他们这些人对那赵成禹已是面露感激之色了。 先前,王清凤可是说了一回他们是逃兵了。 逃兵的这顶帽子可绝对不小! 在时下的军队里,逃兵的这顶帽子那比强奸民女强抢民财的帽子还要重呢! 为什么?这时因为,时下的中国军队良萎不齐。 有的军队纪律极其败坏,当官的就是那样婶儿的自然就不会约束部下。 那当官的才不管你下面人怎么对待老百姓呢,只要你替我卖命就行。 也就是说军纪差点无所谓,可你若是不给我卖命却当了逃兵,这却绝对是不成的,所有军队抓到逃兵绝对会杀一儆百的! 现在,从赵成禹的口中说出了商震他们不是逃兵,那商震他们心中又怎么可能不感激? 商震和王老帽都明白,没了这顶逃兵的帽子他们才好明正言顺的回归到东北军中去嘛! 此时商震听着赵成禹的那句话他都没敢却看赵成禹的眼神,他怕自己一激动就会脱口而出:“赵旅长,我们这十来号人就跟你们干吧!” 他要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估计赵成禹八成是会接收他们的。 现在看以赵成禹的面子,只要自己这头口一松,那人家怎么可能不接收?而那上面的军官又怎么可能不给赵成禹一点面子? 可是自己真的要和自己伙这些人投西北军吗?那要是真投了西北军那自己先前和王老帽那岂不是白算计了? 一时之间,商震已是变得纠结了起来。 此时他的脑海里那就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争执一般。 一个说,别回东北军了,你看人家西北军的人才是真汉子呢!官兵一致,当兵的哪能怕死?就是在这样的部队里那就是死了心也甘啊! 而另一个却在说,你才多大你就跟西北军混?你上去和日本鬼子拼刺刀死了虽然也光荣,可是按照你原来的打法你本来是可以多杀死些日本鬼子的,仗不是象他们那样婶儿打的! 最终打断了商震思索的是脚步声,这时在下面站着的一个人举步向前了,那是韩练才。 所有人就见韩红才直接就走到了那位赵成禹旅长的耳旁就耳语了几句。 至于说的是什么,人家说话声太低,商震他们也听不清。 可是这时站在商震后面的王老帽就偷偷用脚尖点了一下商震的后脚跟。 商震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时候可不是他们当兵的在下面搞小动作的时候。 可是王老帽都能想到的事情,商震就想不到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看到在那明亮的烛光下,赵成禹和韩练才便向自己看了过来,甚至韩练才还冲自己挤咕了下眼睛。 就韩练才到底是个啥意思,那都不用商震问,他也不用猜,甚至商震他们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都明白。 就韩练才那是啥眼神儿?那就是勾人的小眼神儿嘛! 就昨天韩练才还去他们那里了呢,还说以后他们就在一起干吧,咱们痛痛快快杀鬼子,只不过却是被商震和王老帽用拖延之计给拖了过去。 只是他们彼此之间没有把话说明白,可接下来有人却要明挑了。 “他们这些人就是——那个啥。”王清凤又说话了。 王清凤当然会打自己的主意。 自己原来跟这伙扫把星就不对付,现在终是又逮到他们的人影儿了,再给他们扣一顶逃兵的帽子,那等商震他们真的回到了东北军,那还不任自己踹咕拿捏? 只是王清凤刚才本来又想想说商震他们是逃兵了的,可话到嘴边才想起刚才人家西北军的那位赵旅长可是说了,这伙扫把星不是逃兵,那他还是先别自讨没趣了,所以他才说了个“那个啥”。 只是“那个啥”也不行啊! “把嘴闭上,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他那个姐夫大声训斥道。 于是王清凤闭嘴。 而他那姐夫便也看向了商震他们道:“你们谁是头儿?” 到了这时商震自然不会再把王老帽推出去的,于是他再次挺胸。 “你们能从北大营一路跑到这里也不容易,如果你们想留在这里的话,我也不勉强。”王清凤的那姐夫旅长倒是极为开明的说道。 他能不开明吗?刚才韩练才趴在赵成禹耳边说的话下面人听不到他可是听到的。 不就是自己小舅子被踹了一脚“kei”了一下吗?这算什么事儿,他当然知道,就自己这个小舅子要不是自己罩着,那保不准都死好几回了! 而此时就在王清凤姐夫的这句话里,韩练才就已经面露喜色了。 整个中国当兵打仗的人很多,可是当具体到一个连队或者哪怕团营的时候,那智勇双全的骨干分子并不多。 韩练才在与商震他们的接触之中,至少他是对商震他们的战斗力认可的。 在韩练才看来,商震他们与自己合作愉快,那留下来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只是,商震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的回答却让他彻底失望了。 商震也不看他只是盯着那明亮的烛光才慢慢的说道:“既然赵旅长已经证明了我们不是逃兵,那我们愿意归建。” 韩练才的脸色当时就变了,那位赵成禹旅长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可是商震并没有看韩练才,他当然能够想象到韩练才现在是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与此同时,商震却仿佛更是听到了那位赵成禹内心里无声的叹息。 正文 第240章 打架注定狠不过老兵! 山野间的积雪在中午的时候终于开始融化了,只是当中午一过气温便又慢慢降了下来,那化开的雪水就又冻成了冰碴。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东北军的连队正在树林间休息着。 本来他们是出来训练的,可是连长被上面叫走开会去了。 于是这一个连的士兵虽然不能说放了羊,可是在那树林中也是三人一堆五人一伙的了,没有人在搞什么训练。 时下整个东北军的士气都不高,离开了东三省就离开了自己的老家,原本有着飞机大炮军舰的老爷兵们现在连弹药都得省着用。更兼东北军高层有些投降了日军,上面不振作还能指望下面士兵有什么作为吗? 可是没有作为是在指这一部份东北军在作战上,在他们内部那却是绝不消停的。 “喂,新来的?”有一名士**里痞气的扒啦了一下一名小个子士兵,那个小个子士兵却是与另外几个士兵蹲在一起掷骰子呢! 被扒拉到的那个小个子士兵回过头来师眼见自己并不认识对方,他翻了一眼那手欠这人,人家竟然又转了回去,竟然理都没有理他! 一看就有某种挑衅意味的那个士兵的脸上当时挂不住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眼见着自己人都跟上来了,便转回来骂道:“小王巴蛋!跟我装犊子呢!” 然后,他哈腰伸手搭住那个小兵的肩膀往后一扳,那小兵便仰面躺了下来同时“啊”的叫了一声,同时看到的是一张略显稚嫩的脸。 这时那伙本是围在一起的几个士兵便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向那挑衅之人怒目而视。 “都看着我就对了,来好好看着我!”那个挑衅的士兵反而笑了。 他并不怕这几个士兵对自己怒目而视,因为他敢过来挑衅,他身后却也站着十好几个打手呢。 这伙刚刚玩掷色子的士兵以为打架就要发生时,那个挑衅的士兵竟然伸起自己左手的食指指向了自己的脸:“看到没?我左边的眼皮耷拉着,那是被别人用刀砍的。 看到没?我这个手指头。”他又晃了下自己的左手,很明显,他左手小指少了半截,那是秃的,“这是和别人抢女人的时候,被别人用刀剁下去的!” “那又怎样,有话你就说。”对面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问道。 “哈!”那个至少身上已经有好两处残疾的士兵乐了,随即很拽地说道:“你们既然是新来的,那就得给我交份子钱,孝敬孝敬我,我保你在咱们三连平安,否则——” 就听他这话里已经有威胁的成分了。 只是他没成想他话还没有说完呢,对面那个老兵竟然也“哈”的一声乐了,然后人家竟然也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问他道:“你看到我这只手了吗?” “咋的?你啥意思?”那个“残疾”士兵便问。 “我原来有个外号叫六指,现在你看到没有,我只是五个手指头的,那个也被人家剁下去了!”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兵一本正经地说道。 们在这里一吵吵,周围的人可就围上来了。 只是,天地良心,大家可都看着呢,就这40岁老兵的左手虽然谈不上细腻光滑,可上面也绝没有什么伤疤。 假如说他的那只手是一棵树的话,那都被砍掉了一个树杈总得留个疤了吧,可是他没有,他明明就是拿这话来消遣这个挑事儿的士兵呢! “哈!”那打了眼皮的士兵又笑了,不过他自认为那是冷笑,那是他要动手打人的冷笑。 只是没等他这声哈笑完了,对面的那个老兵却是又说道:“你不要再笑了好吗?” 就在周围人一片困惑之中,那个老兵已是再次说道:“没有人告诉你吗?别人笑起来很好看,而你看起来很好笑!” 就在这个老兵的话声里,那个挑衅的士兵脸色大变。 可是他脸色变得再快,却也没有那老兵的动作快。 那老兵突然一抬脚就蹬在了他的小肚子上,便把他踹倒在地,而与此同时,那老兵便大喊了一声“抄家伙!” 然后他这伙十来个人竟然各自就把自己的步枪抄了起来,这其中包括那个刚刚被他那个“残疾”士兵扒拉倒的那个小个子。 一场群架就这样发生了。 那个“残疾”士兵后面同样带了十多个人的,要论人数他们其实还是比对方多出五六个的,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先动手! 本来一场群架应当打一会儿的,可这场群架虽然热热闹闹,也只是一会儿便结束了。 至于结束的原因却是,那个“残疾”士兵所带来的十几个人在这一会儿功夫里竟然有六七个被人家用枪托砸倒在地! 残疾士兵所带来的人就是挑衅来的,或者按他的话讲叫来收份子钱的,他们又怎能没有准备? 他们手中也是带着家伙什儿来的,可是他们所带的的却都是木头棒子树枝子,那却是在树林里刚砍下来的。 偏偏这个树林又是一个杨树林,就算是那树杈子木头棒子被冻上了,可是就那些东西的用途如何能够比上对方手中的硬物,所有的枪托可都是硬杂木的! 要说来挑衅的这伙士兵手中的家伙事儿没有人家的好使也就罢了,可偏偏被挑衅这伙人下手还是格外的狠,竟然有两名士兵直接就被砸吐血了! 打架就是打架,终归不是要命。 可是眼看着这伙被挑衅的士兵那就是奔要他们的命来的,这仗还怎么打? 打架就是这样,打仗终归不是玩命,有人见了血了,其他人也就熊?(怂)了。 “来啊!”这回轮到那个四十来岁的老兵说话了,“你们要是不服,咱们就往死磕!我们下手已经留情了,再打下去肯定出人命!” 现在已经没有人不相信这个老兵的话了,因为刚刚来挑衅的那个说话的士兵已经被打倒在地,他正捂着自己的裆部在地上躺着呢。 要说男人的要害裆部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换成谁换成哪个男人裆部被人踢了一脚那还不满地打滚? 可是刚才还嚣张无比的那个士兵,现在却不敢打滚,原因是,先前被他扒拉倒的那个小个子的看着岁数也不大的士兵手中正攥着一把刺刀正对着他呢。 那把刺刀有50来公分长上面还有着很粗的血槽,就那刺刀一看就不是中国军队的,那却是日本人的30 式刺刀! 有旁观者可以证明,现在捂着裆部倒在地上的那个挑衅的“残疾”士兵,正是刚才被他扒拉倒地的那个小个子士兵给一脚闷的! 这场打架来的突然结束的也快,可是来挑衅者中,自然不乏光棍儿,一开始的那个“残疾”士兵已经被打得动弹不得了,这时后面便又有人说话道:“你们挺嚣张啊,别逼老子动枪!” “哈!”那个40多岁的老兵却又笑了,“多亏,你们没动枪,你们要是敢动枪我敢说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用爬起来了。”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本事被挑衅的那伙人中,有人突然被拉动了手中花机关的枪栓,因为他看到对面有人在动枪了! 尽管,他的枪口倒是指着地面的。 可是所有人都不怀疑,如果对面有人敢拿枪指向他们,那么人家抬手一梭子可说不定就打死几个了! 挑衅也好,打架也罢,终究是比狠,可是现在很明显已经超出了打架的范畴了。 正当现场火药味渐浓的时候,不远处突然有人喊道:“连长回来了!” 于是,众人闪避。 “你们挺猖狂啊?”那个连长回来了,他看了看眼前的场面后,并不理会挑衅的那伙,他反而对那个四十来岁的老兵说道。 “按你的规矩办的!”那老兵不卑不亢。 这话说的直接就把那个连长给噎住了,这里的规矩可不是他定的吗,这里不讲军纪,只讲谁能打! “原来在绺子上呆过?你叫啥?”过了一会,那连长才问道。 “呆过,我叫王老帽,你呢?”那老兵反问。 “我也呆过,我叫关景权。”那连长忽然笑了。 正文 第241章 被禁闭(一) 王老帽他们就以这样一种方式回归到了东北军之中。 他们在才被分配到这个连队的时候便与人家打了一架,这一架打得谈不上惊天地泣鬼神,却也足以震慑住那些妄图骑到他们脖子上拉屎的士兵了。 没办法,王老帽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却部队就是这样,除了不敢杀人,打架斗殴都已经成性了。 因为这支部队却正是原来热河省的东北军,那热河省的主席也是东北军的高级将领之一,他鼓励下面的人种大烟他好发大烟财,而当日军进攻热河省的时候,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地盘都差点投降了日军。 就样的将领带出来的又能是什么好军队呢。 随着日军的进攻,原来守热河的部份部队便也溃退到了关里,却是正等待着东北军的其他部份来收编呢。 而那个胖子王清凤的姐夫却也正是新任旅长之一。 他带着归建的王老帽他们回来随手就塞到了下面一个连队里。 他作为一个旅长,事儿多着呢,可没有功夫管这些小虾米。 之所以那旅长是把王老帽他们塞到了下属的连队里,那是因为商震已经被他带走了。 打王清凤的事情被商震自己独自揽了下来,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下属士兵打了军官,“首恶”那总是要有不同“待遇”的。 王清凤的那个姐夫处理完商震他们他那点破事儿,这头他便招开军官会议,那自然是要整军嘛,可是却哪想到他这头开着会呢,那头王老帽他们就先打了一架。 要说打了这一架也怪不得王老帽他们下手狠,实在是那个连长关景权在走之前可是对王老帽说了,咱们这里的规矩就是,只要不出人命谁能打架谁就是头子! 就这支东北军队伍的匪气之重由此可见一斑。 可是匪气再重那也只是匪却绝不是纪律严明的军队。 匪气重的队伍欺软怕硬可以,恃强逞凶也可以,可是你让他们拼命那就不可以了。 若他们拼命可以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和打热河的日军拼命,反而和刚刚归建的王老帽他们打架? 其实,要论打架王老帽他们一共才十来个人,又怎么可能是人家那些“坐地炮”的对手? 可问题是,王老帽他们敢下手! 王老帽他们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残兵溃卒怎么了,老子这些人可是跟小鬼子一路杀回来的,又怎么可能受你们这些溃兵的气!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是绝对有道理的。 横的那叫恃强凌弱,可不代表横的人虎,他们可是有理智的,他们才不会做那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 而愣的是什么?愣的就是象虎柱子那样婶儿的,打红了眼就没有理智,他才不管后果呢。 如此一来这有理智的自然也就怕了没理智的。 可是这愣的再愣却也怕死,而不要命的是什么?不要命的自然是不怕死。 象王老帽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是怕死的? 所以,那个自诩为残疾的士兵敢惹王老帽他们那也就注定了悲催。 王老帽太熟悉东北军的做派了,既然那个连长在离开时跟自己这么说了胜者为王,那他还客气什么? 连长关景权也四十多了,和王老帽岁数差不多。 两个人既然都是胡子出身,就真真假假的说着话,甚至那关景权还把胡子的黑话搬出来几句来考王老帽。 而此时被王老帽他们打的那些士兵自然已经被同伴救了起来。 那些士兵,包括那个残疾士兵都在不远处看着王老帽和连长关景权聊得热火,眼神中现出不甘与惊惧。 “我说王老弟啊,哥哥比你痴长了几岁,有件事还得和你商量一下。”关景权瞟了一眼那些因为挨了揍吃了亏而愤愤不平的士兵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他却又和风细雨的和王老帽说话。 “可不敢称老弟,连长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吩咐。”王老帽跟关景权说话的态度那也叫一个好。 “要说这个事儿呢,其实是我的不是。”关景权再次说道。 “连长何出此言?但有能为连长效劳之处,小弟定当效犬马之劳。”王老帽接着表态。 就王老帽和关景权说话之际,钱串儿他们可都在旁边看着呢,这时他们这一小撮儿人就已经在交换眼色了。 不知道怎么,他们看着关景权的样子竟然想起了老霍头,并且他们也是头一回发现,原来王老帽竟然也会如此的虚与伪蛇! “那我可就说了。”关景权说道,“本来呢,我走的时候是跟老弟说了,在咱们这地方只要不打死人打架那都不是事儿!但是吧——” 然后他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王老帽,他并不知道此时王老帽在内心里已经在破口大骂了。 此时的王老帽就差告诉关景权,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了,自己还得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他何尝不知道关景权现在所说的这些话全都特么的是废话,关键还在后面那个“但是”上。 “但是吧,正好我刚才去开会去了,咱们新来的旅长下了个军令要整顿军纪,你看你们现在打架赶这个风口就不好。 若是那些还能爬起来的,伤到胳膊腿的,这都不算事儿,可是那两个吐血的只怕是出了内伤了,这却是需要一个解释的。”关景权终于把想说的说了出来。 “要不老弟你看这样,你们这些人的枪我先给你收着,然后我跟上面再说说好话,估计没多大事儿,我再把你们放出来,你觉得咋样?”关景权再次说道。 “就这么大点事儿啊,这不算事儿!”王老帽回答的很慷慨,不过接下来他却也给加了一个“但是”。 “但是什么,老弟有话尽管直说!”关景权也表态了。 “但是吧,你说你把我们的枪都收走了,我们还把人给揍了,这要是人家再拿着家伙什儿再来找我们报私仇,我们该怎么办呢?”王老帽同样是笑盈盈的说道。 “哦,这倒也是哈,这该怎么办呢?”关景权设身处地的替王老帽着想了。 事情很明显,王老帽的担忧无疑是有道理的。 连长关景权要干什么?这就是要把他们这十来个人关禁闭。 王老帽能说不让人家收枪吗?不能! 可是他们的枪真被收走了的话,那人家再过来寻仇他们该怎么办? 王老帽依旧在看着关景权,看这个老狐狸如何给自己一个解释。 郭景权的目光里含着笑,在王老帽他们与他原来的那些士兵之间游离。 可也只是片刻,他便突然一拍手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有招了老弟,你看这样婶儿行不行?”他把自己的嘴巴就往王老帽跟前凑,此时的他却哪有一个连长的自觉? 正文 第242章被禁闭(二) 已经快了午夜了,可是在一个马棚子里却传来了说话声,那说话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有时是一个人说,有时是几个人说。 那些人却正是被关景权给关了禁闭的王老帽他们。 时下哪有什么正式的驻地,虽然现在他们这支东北军处于二线阵地,可是那没被罚禁闭的士兵们还都挤在老百姓给让出来的大通铺里呢,更何况他们这些打架的人。 所谓的禁闭室那就是一个四处漏风的旧马棚。 上面到是有个盖子,可那四面的墙却不是封顶的,于是便有小风在这个马棚之中游荡。 既然被关了禁闭,王老帽他们这些人的嘴又怎么可能会闲着。 “特么的,和小日本鬼子打仗得睡拔凉拔凉的地,现在还得睡!”那是秦川在骂。 “知足吧,不管咋说还有点干草呢。”接话的是马天放。 这是关于环境的抱怨,旁边自然就有别人参与了进来。 只是闲扯不就是这样吗?这个话题还没结束,有人就挑起了另外一个话头来。 “你说咱们也真是的,都还咱东北老乡呢,回来咋这待遇呢,还没有在29军那里好呢!”这回说话的是虎柱子。 虎柱子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的好,他对睡在什么地方当然是介意的。 只是他才说了一句话,便引起了王老帽子不快。这回到东北军来,可是王老帽和商震共同拿的主意,并且绝大多数人也是同意的。 “要不你咋是虎柱子呢?”王老帽气道,“29军和小鬼子打的正热闹呢,在那儿呆着早晚你得拖着你这条瘸腿上前面和小鬼子拼刺刀! 自己小命咋捡回来的不知道?心里没个逼数吗?” 王老帽一顿怼虎柱子当时就没了脾气,其他人自然也是无言。 他们为啥从29军跑出来,那都是商震动了脑筋的! 整个事件的前提就是如同王老帽所说的那样,他们还不想和日军拼刺刀,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没那两下子。 他们要是有九个人,他们用三条命去换日军一条命他们觉得不值! 那从他们开始和日军作战起,虽然也阵亡了好些个兄弟了,可是现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又打死了多少个日本鬼子? 那还算他们是九个人,他们一个人打死三个鬼子总是有的,那就是三九二十七,仗得这么打账得这么算,那才合账嘛! 现在他们已经跑回到东北军来了,不管怎么说,现在东北军没有和日军在一线接触,他们是不是可以趁机好好练练自己的本事? 那就是不练别的,好好练练拼刺刀,以后真和日军对上了也能多挑死几个侵略者不是? 当然,他们这么做也不排除商震和王老帽怕死。 可怕死有什么丢人的?这个世界上谁不怕死? 那要是把这件事情再扩大到战略的高度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那就保存有生力量,尽可能的消灭敌人! 不管是商震还是王老帽,他们两个自然没有这种战略上的觉悟。 可是他们都以自己一名士兵的本能感觉到,与其和日军进行一城一地的争夺,让自己这些人被日军的炮弹炸死,飞机的炸弹震死,那还不如他们在侵略者警惕性不高的时候多打几记冷枪呢。 可是如果他们留在了29军,那么人家29军就上去和小鬼子拼刺刀了,就他们这十来个人到时候能说不上吗?就他们这十来个人够人家日军的一颗手雷炸的不? 王老把虎柱子怼没词了,这时在那黑暗的棚子里,自然就又换了另外的话题。 “也不知道商震咋样了?咱们为啥非得揍王胖子啊?”这时马二虎子又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这次商震他们算计王清凤把王清凤打了,商震那就是首恶,并且商震也主动站出来担当了。 所以在那个王胖子姐夫从29军回来的时候,就没有把商震和他们放在一起,至于被安排到哪里去了,王老帽他们也不知道。 “咱们直接跟王胖子说咱们要归建,要回东北军,你说那狗日的一定会答应咱们吗?”面对马二虎子的疑问王老帽反问道。 “哦。”马二虎子应了一声。 他这才明白商震揍王清凤的目的。 他们揍王肖凤还必须让王清凤知道是他们做的,然后王胖子就会说他们是逃兵,好把他们拎回来再收拾他们。 这样,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29军了。 虽然王胖子和他们彼此是各种不待见,可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那王胖子总不可能把他们毙了。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人家29军的赵成宇旅长也给他们打证明了,说他们不是逃兵的。 所以商震揍王清凤不是目的那只是手段,想办法回到东北军那才是目的。 正因为如此,揍王清凤自然也不能揍得太狠,揍太狠了那就真惹事儿了。 所以在那茅厕旁商震才会只踹了王清凤一脚,完了吧又“kei”了一下。 而商震之所以“kei”了王胖子一下,那就是为了让王清凤没有多大伤却很疼,就是怕王胖子叫得不响别人听不到! “原来也没觉得商震这小子这么鬼叨,这心眼子怎么都让他长了呢?”这是陈翰文感叹。 “快拉倒吧,他不鬼叨?这小子成不是个揍了!”陈翰文的话直接就被人接上了,而这回这个接话的人说话听起来便有一种漏风的感觉,那却是没了门牙的侯看山。 侯看山这回意外的回来,先是给大家带来了震惊,后来又给大家带来了惊喜。 用他的话讲,那真是话长了! 他历经了千辛万苦才跑回来的,并且给他给王老帽他们这些故人的感觉是,这狗日的性情有点变了,不像原来那么烦人了。 只是现在一提起商震来他终于说话了。 只是此时的侯看山并没有意识现在的商震已经不是原来的麻杆儿了,人家现在经是他们这一小撮儿人的头了,那他这话又怎么可能招人待见? 果然这时马二虎子就把话接上了:“你特么的说谁呢?我们家商震鬼叨怎么的?你是不是又想闻尿骚味儿了?” 正文 第243章 被禁闭(三) “哄”的一声,房子里好几个人同时便笑了起来。这当然是他们想起了原来商震是怎么算计侯看山来的了。 “这、这是咋回事儿?”黑暗之中后加入的孟老歪终于怯怯的问了一句。 作为后来者,孟老歪有自己的自觉,人家这伙人原来都是熟识的是以命相托的,所以人家之间说话吵架,自己尽量别瞎掺和,人家是神仙,自己就是个凡人。 可是孟老歪可不笨,这两天来他眼见着大家对长得有些稀奇古怪的侯看山并不是很待见,所以他终于敢说话了。 就这种能让商震脸上添光又让侯看山丢丑的事情,马二虎子又怎么可能不说? 于是他就讲了那件事情的经过。 侯看山怀疑商震值哨时睡觉,问商震为什么值哨不睡觉? 而商震不让自己睡觉的办法就是多喝水多撒尿,自然就睡不着觉,然后他就诱骗有所怀疑的侯看山去树根那里闻自己撒的尿。 当马二虎子把故事讲完,这个被当做禁闭室的马棚里自然又笑成了一团,甚至连侯看山也嘿嘿的笑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马棚外的墙根处传来了钱串儿的声音:“行了,都别笑了,有动静了!” 一听钱串儿这么说,马棚里顿时就静了下来。 你就想,王老帽他们这回来到了这个连队,就这种军纪,还关什么禁闭啊,关禁闭那也是象征性的! 而那个连长关景权那也是个当兵里的大混子,按理说有人被关禁闭了,门外肯定得有哨兵,可关景权所安排的哨兵,那都是王老冒他们自己出的,此时在外面值哨的那是钱串儿和仇波。 并且关景权全只是让人拿走了王老帽他们的子弹和手雷,并且把枪都给他们留下来了。 要问为啥?那当然是怕被他们揍的那些士兵再来打回头架! 而现在钱串儿说有动静了,那弄不好就是打回头架的人来了。 “都听我的啊,按咱们商量好的办!”王老帽低声说道。 于是片刻之后,马棚里响起了悉索之声,那是王老帽他们偷偷往马棚外溜去了。 可这也并不代表马棚里没人,马棚里正有一个人开在说话呢,那个人正在讲自己和王老帽他们分开之后的的经历,那是侯看山。 侯看山讲起了自己是怎么找日军报仇的,自己杀死了几名日军,自己又是怎么负的伤,自己又是如何返回历经千辛万苦返回终是找到了王老帽他们这些亲人。 别看侯看山豁牙漏风的,可是他讲的却是如此的动情,至少从那马棚外听起来,就像有很多人在听他讲故事一般。 而侯看山那也不是笨蛋,他为了营造出马棚里人很多的气氛,有时他甚至还捏着嗓子说句“哎呀,那你可真不容易。”“哎呀,要这么说,那你可是咱们这伙人里最能打的!” 远处有人也只是能听到有人在讲事有人在附和,可王老帽他们就在马棚不远处,他们是能听清的。 他们眼见着侯看山在那自己演戏自己夸自己既觉得恶心又觉得好笑,就是那侯看山在扮听众时尽管是捏着嗓子说的,可是怎么听都有一种豁牙露齿的漏风的动静。 所以,他们那笑憋的就是一个辛苦! 侯汉山这么一讲就讲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他还问了一句:“咋都不听我说话呢,都睡着了呀,那我也睡吧!” 马棚子里再无动静,马棚外面却有被压抑了憋得直挠地的声音。 不过于远处的人来讲,这里终是一片寂静。 可是又过了一会儿,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一阵破空之声,接下来的就是一片石头瓦块或者砸在了马棚子的棚顶沉闷的声音,或飞过了矮墙砸到棚子里面的扑通声。 那些挨揍了的士兵真的就过来寻仇了! 就时下的军队老兵打新兵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老人打新人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其实不光这个连,就他们这支溃兵的其他连队那也是这么管的。 他们本来就是溃兵,有的原来是一伙的有的又不是,就乱糟糟的被分到了一个连队里,连长关景权根本就管不了这支队伍,更何况他干嘛要管?这叫正规军队土匪式管理! 你们谁有本事谁就干,人家关景权才懒着管呢。 所以,那些白天被王老帽他们给揍了的士兵们就又纠结了人手来复仇了。 而这回他们来的人更多! 试想,这回他们复仇的办法那就是从三四十米的地方往马棚里面扔石头瓦块的,这打的是便宜仗啊! 本来和那伙挨揍的没有什么关系的士兵一听说还要打还是这么个打法他们就也跟着来了,在他们想来反正是黑灯瞎火的就是一顿砸石头。 那就是真砸出个什么事儿来那也有挑事的那个“残疾”兵担着,他们怕什么? 这种情况就象打架时有一方已经被打倒在地了,那另外一方本来没伸手的那还不上去踹两脚? 可是,这回他们这些士兵真的就错了,谁叫他们偏偏遇上的是王老帽他们这样一支从战场上刚下来的老兵呢! 先前说的老兵欺负新兵那是说来的早的就叫老兵,只是他们这叫啥老兵?这个老兵和王老帽他们这些老兵那可不是一个老兵。 那个“残疾”士兵因为自己没了半截小手指头还敢在王老帽他们面前嘚瑟呢,殊不知王老帽他们见过大世面,他们都见过人脑浆四溅,半拉膀子被大刀卸下来,见过人开肠破肚,花花绿绿的肠子连屎带尿的出来,他们如何能“稀罕”他没了的那半截小手指头! 那些来打架头架的士兵砖头瓦块都是往四十米开外的马棚砸的,可王老帽他们却是在距离马棚二三十米的地方趴着呢。 在这之前,王老帽就已经定好了“作战方案”。 他们这些人也不吭声,耳听着对方扔石头了,他们便往前爬。 待到前面的士兵有感觉到不对的了,王老帽他们就已经到了他们的脚下了,一声喊里,所有人手中的枪托便往对面的人腿上捣去! 并且,王老帽他们之间还分开了些距离,为啥?这是夜战,怕误伤啊! 并且王老帽他们把辨识口令都定好了,这个口令就是喊“奶奶个tuǎn”的那就是自己人! 为啥不喊“奶奶个腿儿”,那是怕人家也有学的,这个“奶奶个tuǎn”对方却是想不到的。 黑暗之中再次惨叫迭起,王老帽他们各自为战也管两边,他们就持着枪托一路往前捣去。 直到在那惨叫迭起的过程中放倒了一地,他们便又各自在原地蹲了下来。 这架可还没打完呢,那总有没被用枪托怼到往回跑的,而他们还要再怼一拨呢! 奶奶个腿儿的,这帮玩扔不敢对小鬼子搞夜袭,打自己人倒挺有两下的,看老子这回不打折你们的腿! 蹲在黑暗之中的王老帽一边倒持着一支步枪一边忿忿的想。 正文 第244章 狠人(一) 天亮起来了,有村民战战兢兢的从自家的院子里探头探脑。 昨夜他们整个村子都被惊醒了,因为他们听到马棚那里传来了好些人的喊叫声,他们以为是日军杀过来了呢,一个个自然是紧闭门户。 而现在天也亮了,那动静也没了,那胆大的村民自然是要一探究竟的。 只是他所看到的情形既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他看到了有东北军的士兵正端着枪看着成片的俘虏。 意料之外的是,蹲在地上的俘虏虽然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可竟然也是穿着灰军装。 而且就这个连队住在村子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东北军士兵他们能一个不认识吗? 随即有村民便认出了正蹲在地上的一个士兵曾经顺手抓走了自家一只鸡,当时他想追出去了的,可是他一想整个连队都是这个熊样,终究他没敢。 不过他却记得那个士兵的特点,那个士兵有一个眼皮是耷拉着的。 咦?这时咋回事?这咋打胜的和打输的都是东北军的呢! 眼见着都是中国军队的村民们胆子便又壮了一些,于是他们抻出来的脖子就更长了。 而这进他们便看到了一个军官带着几个人走过去了。 那个军官他们也是认识的,那是驻在这村子里的那个连的连长。 村民们就见那个连长和一个站着的岁数大的士兵说了点什么,然后他们就看到那岁数大的士兵竟然咧嘴笑了,接着那个连长也笑了,不过那个连长笑的挺磕碜,给人感觉就象哭一样。 村民们所见正是昨夜里王老帽他们的战果,那些不敢去偷袭日军却来敢偷袭他们的士兵再次被他们打倒了一地。 夜里黑,王老帽他们也不觉得,反正是拿着枪托就往偷袭的人的腿上削,可是等他们弄出亮光之后才发现,嚯!好家伙,被他们削倒在地上的足有一个排,这还不包括见势不妙乘黑逃跑的! 就这种情况王老帽还能想不明白其中的蹊跷吗? 要说这些家伙不是那连长关景权派来的谁信哪?就不是关景全派来的,他也是知情的! 这特么的得是一支烂到啥样的队伍啊!为此王老帽内心都偷偷吐嘈了。 关景权怎么也是连长吧,一个连长真的想收拾他们这十来个人那还怎么偷鸡摸狗似的派人上呢? 王老帽实在是搞不懂了。 可是搞不懂他也不问,你关景权不是装不知道吗?那你就接着装,我也不知道。 而刚刚关景权看着被王老帽他们又给打倒的那一地人,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所说的却是:“老弟,你带的都是狠人啊!” 王老帽想了想却回答道:“我不是最狠的人,我也不是我们这帮子人的头儿,我们这帮人的头儿现在在旅部呢,他是跟旅长一起来的,等他来的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狠人。” 毫无疑问,曾经当过胡子的关景权是只老狐狸,可是王老帽就不是吗? 王老帽也只是这一句话就又让关景权变得狐疑不定起来。 这帮小子上面还有人?而且还是跟新任的旅长一起来的? 这帮小子下手可挺狠,看样子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自己要是再想对王老帽他们动手,那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好好掂量一下了呢? 王老帽所说的那个上面的狠人当然是指商震了。 作为“kei”了王清凤一下的罪魁祸首的商震现在怎样了呢?他真的是如同王老帽所说的那样,也是狠人一枚吗? 现在东北军的这个旅已经处于二线位置了,那一个连队的驻地被放在了村子里,那旅部却是要放在一大地方的。 那是一个镇,一个有着二百多户人家的镇。 而此时却也正是在这个清晨,有十来名东北军的士兵正站在一户人家的场院里,他们却正在冷眼旁观着呢。 有几个男子正按着一头大肥猪,有一个人身前围了块油了麻花的破布手中正攥着一把杀猪刀。 “舞舞扎扎的,杀头猪这么费劲,你们不是说昨天杀完了吗?”带头一个士兵不满的说道。 这些士兵正好是一个班,而说话的这个正是班长 “老总啊,来得及来得及,昨天有事耽搁了啊! 这头大公猪在山里跑野了,实在是太难逮了!”那杀猪的忙点头哈腰的解释。 “别磨叽了,快杀吧,一共要三头,这一头都没杀呢,这得忙活到啥时候去,完了还得秃噜毛!”那士兵不满的说道。 “好的,老总,我这就杀。来,哥几个都按住了,我可要动刀了!”那个杀猪的张罗道。 然后他他一边攥着那杀猪刀一边往那头肥猪的身旁凑。 都说万物皆有灵性,猪也是啊,此时那头大公猪仿佛也知道了人类要杀它,便挣命价的嚎叫了起来。 “这头猪可是挺凶啊,怎么还长獠牙了呢?”就在旁边看着的士兵有人便说道。 “谁告诉你家猪就不长獠牙?原来咱们看不到家猪长獠牙那是因为顶天长一年就被杀了吃肉了,你看这头猪得几年了。”那个班长答道。 “哦。”那个士兵虚心受教。 这头猪确实是长得不小,看样子都得有三百来斤了,旁边可是有镇子里三个壮年男子在那按着后面还有一个小伙子呢。 可纵是如此那猪嚎叫了的惊天动地不说,却是把那杀猪的案子都弄了个地动山摇。 “小二啊,拿盆接血啊!三哥你把那猪脑袋按住了喽,别让他晃啊!”那杀猪的已经伸手在摸这头猪的脖子了。 到了这时旁观的士兵们就以为他应当动刀了吧?谁知道这个家伙却是又念叨了起来:“猪啊猪啊你莫怪,你本人间一道菜。不是老哥要杀你,谁要吃你你到阴间把谁拽!” 其实这杀猪的念叨的声也不大。 可谁曾想他念叨的时候或许那猪是嚎累了那声音便已经小了下来,而这杀猪的念叨声又大了一点,而在旁边等杀猪的那个班长耳朵又好使了点。 当时那个班长就不乐意了,张嘴就骂道:“嗯?你特么的放什么鸟屁呢!” 什么叫“谁要吃你你到阴间把谁拽”? 这几头猪是我们后勤王长官让来抓的,你特么的这是要让那猪到了阎罗殿后再把我们王长官勾了去呗,尽管我们王长官长的也挺胖的。 可是这个班长正骂着呢,这时那个杀猪的可就动手了。 旁人眼见他一刀就向那猪的颈下部捅去! 要说看这个屠夫杀猪那手法也是很熟练了,可是他这一刀扎下去之后,所有人眼见着他这一刀竟然只扎进去了一小半! 这一下子可就惹了祸喽,所有人耳听着那猪无比凄惨的嚎了一声便猛的一挣! 而这一挣又是如此之猛,本来是按着他的四个人倒是被甩开了三个,那屠夫的杀猪刀也脱手了,然后所有人就见那绑在前面那两只猪蹄子的绳子竟然“嘎崩”一下断了! 那猪,那猪竟然开始往起爬了! 正文 第245章 狠人(二) 那头公猪本是在山间被放养了的,已经有几年了自然也有了野性。 它已经把前面两个蹄子上绑的猪蹄扣儿给挣断了,便在那案子上半爬了起来,那被插进去了的小半截的杀猪刀顺着刀身就往下滴着血,而它依旧嚎叫着,露出两根白森森的獠牙。 哎哟喂,此时那头猪跟什么似的呢?便跟一个,呃,猪里的战神似的! 可是再反观那几个杀猪的人,那个杀猪的刚才杀猪那真的是用了全力了。 可是刀只扎进去了一半,那猪一晃脑袋便把他闪了一下,他手上的刀也松开了,人收势不及直接就钻到那案子下面去了。 至于在案子旁按着猪的那几个人就更是不堪了,他们就是过来帮忙的,此时那猪一挣脱他们先被吓毛丫子了。 有两个岁数大的敝帚自珍,怕这头已经有了野性的猪伤到了自己,人家边说着“这咋整”人家就边往后退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岁数大的这两个人,中国人那都是有祖训的吗?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那危险的事儿可不光是指要坍塌的大墙,但凡危险的事儿那可都算的,那要是被这头猪咬了一口,那也绝对算的! 这时倒时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眼见猪要逃却依旧在奋力按着,可是就他那百斤挂零的体重和那三百来斤的大肥猪比起来嘛,毛毛雨喽!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本是旁观的士兵之中有一个人却“噌”的一下就蹿上去了。 这时至于别人,不管是现场的老百姓还是其余来抓猪的士兵那眼睛都看直了却哪有一分一毫的反应? 他们眼见着那士兵冲上前去一蹲身就在那案子下面了,那头猪正从案子上把头探了出来,而他却已经双手抓住了那把杀猪刀的把柄,然后用起全身力量猛的就往上一挺! 所有人就看到那把刀终是在那猪的干嚎声中打着斜齐根没入了那猪的脖颈之! 可到了这时还没有完呢! 那头大公猪的生命力那也真是顽强呵! 那猪又一甩头,那个已是蹲到案子下面的士兵的手便松开了,而这时所有人就见眼前一花,那士兵手中竟然又多了一把近两尺长的刺刀来。 而他这一刀贴着刚才那把杀猪刀的位置就又捅了进去! 就这一刀可比刚才那一刀痛快多了! 因为这名士兵用的本就是缴获自日军的刺刀。 须知道,就时下中国一年才能造出多少吨钢铁来啊? 并且,那造出来的钢铁的质量和日本钢那也是比不了的。 否则,那号称“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29军又怎么可能连刺刀都用不起? 就这名士兵手中的刺刀比杀猪刀好使,那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他这一刀下去,便又是“噗”的一声,这回再看那头猪一下子就老实多了。 而这时再看那个士兵却又伸脚把旁边的那个木盆子一勾,与此同时他已经高喝道:“按住猪,不要猪血啊?” 到了此时才有人反应了过来,旁边帮忙的人有上前的了,有两个士兵也跑上前来了,而这回他们再按那猪时那猪的挣扎就已经弱了下来。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杀猪也是如此啊。 杀猪那也是一个技术活,杀猪要求的那是一刀准,一刀捅进去就切断了那猪的大动脉,只要一放血那猪还挣扎个什么。 杀猪最忌讳的那就是一刀没把猪捅死,猪那没捅死那还不挣命?就那上百斤的猪一挣扎起来,几个人能按得住? 这时那个士兵眼见那木盆子也到了,他用力一抽自己的那把刺刀,然后旁边的人就见那猪血如同红色的泉水般便从那刀口处喷了出来,却是把那木盆子撞了个“duang ”“duang”直响! 到了此时,这才算是把这头肥猪杀完了,而所有人看向那个士兵的目光就已经变得不同了。 人不就是这样吗?你行的我不行,那我就佩服你! 而且这个士兵看起来貌不出众的,就那体格子虽然不能说瘦如麻杆儿可是比那按猪的老百姓还要单细一些呢。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他这杀猪的本事,你说旁人怎么可能不佩服他? 而此时那个士兵对别人的目光却不以为意,他把那正顺着血槽往下滴血的刺刀在那猪身上蹭了蹭,自己却是往后退去了。 “哎哟,这位小兄弟,不,这位老总,您看您这猪杀的,看你这麻溜劲儿,您这得杀了多少年猪啊!”这时那个杀猪的便凑上来了。 他在镇子里有一个外号,叫作“胡一刀”,胡自然是他的姓了,他杀猪从来那都是一刀的,可今天他却真的就丢了丑了。 在他看来,若不是眼前这东北军的小兄弟出手,那今天自己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要说那猪嘛,再凶,最后也是难逃一死的,那就是他拿刀捅不死又如何?这跟前儿不还有带枪的士兵嘛,大不了一枪把这猪打死也就是了。 可话却不是这么说的。 中国人杀猪,其实也不光是杀猪,就是杀鸡鸭这样的家禽那都是有传统的,杀这些东西必须要先放血! 为什么要先放血? 一方面,就现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那猪血也是好吃的啊。要是哪个杀猪的把猪血给白白糟蹋了,那还能叫杀猪匠了吗? 而另一方面,只要把血放出来,那猪肉才正常的颜色,若是那血放不出来,那就叫“捂血”,那杀出来的猪肉颜色都不是色(sǎi)儿,就都跟那猪血脖肉似的。 那要是把这种猪肉鸡肉啥的拿到集市上去卖,知道的是杀是没有把血放出来,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瘟死的病猪病鸡呢! 此时那年轻士兵眼见着这个杀猪的来跟自己套近乎却也只是动了下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然后他也不看眼前这个杀猪的,却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旁边看着自己那几个士兵。 那几个士兵也正看着他,有的士兵的目光是佩服的,有的士兵的目光多少是有些震惊的,而先前说话的那个班长看向他的目光则是有些矜持的。 为什么是矜持的?那是因为心里多少是有些佩服他的,可是却绝不可以在目光中露了怯。 此时这个年轻士兵无疑读懂了班长目光之内的含义,这时他才看了一眼那个正在讨好自己的杀猪匠道:“我用刀捅猪一般,倒是用刀捅死了些个日本兵。” 说完了他却又是把自己手中的刺刀在这个杀猪匠围在身前的破布上蹭了蹭。 他蹭的是那么不以为意,可是就他这个动作让原本看向他的那颇有些复杂的各种各样的目光都统一了,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种敬畏或者惊惧之色! 因为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这个士兵用刺刀刚刚刺死了一名侵略者,然后人家也是象现在这样云淡风清的就在那侵略者还热乎的身体上蹭着刺刀上的血! 那年轻士兵无疑又注意到了众人目光的变化,然后他不再吭声站回了队列,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我能把他们吓住吗?那个年轻士兵心中不以为意的想,而他,正是商震! 正文 第246章 狠人(三) 商震却也没有想到,王清凤的那个姐夫却会把自己这个“首恶”和王老帽他们给分开了。 揍王清凤然后让王清凤把他们象抓逃兵似的抓回东北军去,这个主意本来就是他出的,也是他负责实施的,他当然不会让别人替自己顶锅。 只是这回一把他和自己的伙伴给分开了,这麻烦事儿可就来了。 王老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帮他分析了各种可能。 他们两个觉得王清凤那个姐夫还不至于把他们当逃兵给处理了。 毕竟,人家29军赵成禹旅长可是说了自己这些人不是逃兵。 那么,那个王清凤的姐夫在和日军作战方面那还是不差的,否则他也不会把自己的那个团打了个伤亡大半了。 其实就东北军在抗击日军上那也是有一个过程的。 一开始上层那是不让下面抵抗的,除了当时在关内的那部份军队,又把在东北的一部份军队撤到了锦州。 可是后来就又让抵抗了。 只是让抵抗了,当时败局已定,怎么抵抗其实那真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 当然有和日军接触了一下就掉过头逃跑的,可却也不乏死战不退的,而王清凤的那个姐夫就是其中的一个,否则上面也不可能把他提成旅长了。 既然那王清凤的姐夫也是能战之人,且不说商震他们从沈阳一路跑到这里寻找大部队杀死了多少个日本鬼子,就这种绝不当伪军说啥要回大部队的劲头,人家那个姐夫也不会太难为他们。 说被当逃兵给毙了不大可能,而商震他们所要防范的那也只能是王清凤了。 毕竟人家王清凤原来是团长的小舅子,现在又变成了旅长的小舅子,人家想要收拾商震他们这样一个小兵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只是谁曾想他们这位旅长大人却突然把商震和王老帽他们都给分开了呢? 如此一来,商震可就要独自面对王清凤这个该死的胖子了。 商震心中有些忐忑却也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结果他被单独给留到了旅部后,果然他就被派到了王清凤的手下,而那王清凤却依然干着自己的本行,接着当勤务官。 当商震被那旅长的卫兵给塞到了这些后勤兵里的时候,他便发现不妙了。 那些后勤兵并不避讳,人家有个连长当着他面都说了,王后勤官很“看重”这个小子,咱们要好好把他归拢一下! 要说商震那也不傻,他绝对不会吃那眼前亏的,他灵机一动,真接就把自己用的那支花机关送给了那连长。 就在那连长正在犹豫受不受贿之际,商震却是又把自己从日军缴获的那个关于怎么拼刺刀的小册子也送了出去! 如此一来,那连长终是觉得商震能从日本人鬼里逃出来也是不容易便放了他一马。 不过,人家那连长也说了,谁叫你得罪了旅长的小舅子呢,我也只能替你周旋着,要是真搪不住了那我也没招儿。 只是事情到了这里还没有完,商震被分到的这个班之后他便发现这个班的人对自己并不友好,他便猜这个班的人怕是又得到上面什么信儿了吧? 商震倒也不认为那王清凤会把自己给杀了,那家伙又不傻,他绝不会明目张胆的给他姐夫抹黑,谁叫他姐夫那也是打仗之人呢。 那么,王清凤收拾自己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给自己胡乱安个罪名然后找人把自己胖揍一顿,那谁叫自己踹了人家一脚还“kei”了人家一下子呢。 如果商震只是最早的那个新兵,用东北话讲,别人怎么熊他他也就认了。 可是现在却不行! 现在商震已经是一个老兵了,老兵有属于老兵的骄傲!老子都不怕小鬼子,还杀了那么多小鬼子,你们这些被日本鬼子追得“嗖”“嗖”直跑的胆小鬼现在却仗着人多把我这个抗日英雄给揍了,那怎么可以? 可是话虽这么说,商震却也明白,这在自己的军队里终究是和日军作战不一样。 老兵可杀不可辱,这话光说没用,那要是人家几个兵把自己堵到一个犄角旮旯里,然后就给自己一顿胖揍一顿羞辱,所谓虎落平川被犬欺,那时想反抗也没辙。 那么,怎么办? 商震忽然就想到了那句话,哪句?虎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自己必须要表现得足够狠,自己得让现在周围这些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家伙知难而退,或者就是不知难而退却也要让他们明白,如果他们敢羞辱欺负自己,那么他们以后睡觉得都得睁着一只眼! 当时想明白了这一点,商震便狠狠的笑了,对,就是这么一个理儿! 他便又想起了那个没有千日防贼的盗理,他要让周围这帮子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家伙认为自己属于那种吃了点亏就绝对会成倍找回来的人,谁要敢让我商麻杆儿吃了亏,那就变成了你死我活! 他便又想到了生活中所听说的一个故事,老爷们儿把自家的老娘们儿给揍了,然后那老娘们咋干的?那就是,等自己家老爷们儿一上炕刚要睡觉,她就在地上“咔”“咔”的磨刀! 就那老娘们也只是磨了两天刀,他那老爷们就服软了,对天对地的发誓,娃他娘,我以后再也不揍你了! 正是因为了这样的思路,今早商震跟着人家来搬猪肉,正好这猪还没杀呢,这猪没杀也就罢了,偏偏这个杀猪的还失手了! 如此一来,商震便知道自己露狠的机会来了。 商震杀过猪吗?他当然是杀过猪的。 要知道他们在绥远城的时候可是在那王清凤手下养过一年的猪呢。 本来,当时商震倒是没有想到过杀猪的,可王老帽说了,你连个猪都不敢杀你还杀个屁日本鬼子? 商震一想,这个道理也对。 所以他还真就杀过猪! 所以现在他真的就熊瞎子打立正——露了那么一小手! 商震眼见着这一个班的士兵脸色终究有点变了,心知自己这一刀下去多少是起些作用了,至于作用有多大还不好说,毕竟,这部队中有很多就是**,办事光棍的很,那虎劲上来了那也只图心中痛快,绝对是不考虑后果的。 商震正在这不动声色的琢磨着呢,那个班长却已经跟他说话了:“小子,你叫啥?” “报告班长,我叫商震!”商震一并腿一挺胸就来了一个极正规的报告。 要不说商震心思转的快呢,他这是要表现出自己绝对是精锐之师里面出来的,那却是依旧要让身旁的这些士兵明白敢动自己的后果。 那些士兵就是包括那班长却也没有想到商震会整出这么一出儿来,却是又被商震弄了一愣。 而就在众人有点迷糊之际,商震却已经收了军姿问那班长道:“班长,请问您贵姓?” 正文 第247章 狠人(四) 当太阳升起到房檐的时候,一个班的士兵终于往回走了,他们的前面是一驾马车,马车上装着三头猪,只不过那三头猪都已经变成了白条猪。 那个班长是坐在马车上的。 带长的那就是官,那就是有些权力的,而另一个坐车的那就是赶车的士兵了,至于其余士兵便也只能跟在了马车后面,商震自然也在其中。 商震注意到和他并排走着的那个士兵还冲自己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表面上商震自然是无动于衷,可是在他的内心里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己的麻烦还没有解除啊,到底是碰到了个硬茬子。 他所想的硬茬子自然是指坐在前面马车上的那个班长。 商震以为自己用刺刀捅死了一头大公猪,足以震慑住这些以后会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士兵了,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就在杀完那头大公猪后,这位班长便问了他的姓名,他自然及时告知,然后他还很客气的问了一下这位班长的贵姓。 按照东北人的习惯,一个人问对方“贵姓”那都是很客气的很有礼节的说法。 作为回答者,一般人都会说“我免贵姓啥姓啥”。 可是当商震说完了自己的姓名掉过头又问这个班长的姓名的时候,这个班长却翻了他一眼说道“你少特么的跟我套近乎,你管我姓啥呢?” 所谓热脸蛋贴到了冷屁股上也就是这样了,商震感受到了这个班长对自己的敌意。 可是自己到了这个班来,与这个班长是头一次见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那么这个家伙为什么如此不待见自己?商震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个家伙应当是受到了上面的暗示了。 看样子光凭自己捅了那猪一刀还是不够啊,自己还需要表现得更狠,或许才能够震慑住这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小子。 商震他们回到旅部后院的时候,他便看到王清凤正在那大门口等着呢。 搞后勤的嘛,吃喝拉撒啥都得管,这是王清凤还有别的事,否则他都会自己去看看那三头猪的。 “张三儿,你咋才回来?”王清凤看到坐在马车的那个班长就喊。 “王长官,那猪太大太野了不好杀。”那个班长忙从那马车上跳了下来报告。 而这时跟在马车后面的商震不禁哑然失笑了。 他这才明白,这个班长叫张三儿,而人家又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的尊姓大名了。 所谓“张王李赵遍地刘”,在中国姓张的那是一个大姓无疑。 既然姓张的很多,就时下的中国哪家不兄弟好几个,如果姓张的人家有兄弟好几个,那么肯定就有排行老三的。 老王排行老三的叫王三儿,老李家排行老三的叫李三儿,那么你老张家的老三叫啥?当然叫张三儿。 可问题是民间还有这样一个说法,张三儿那却又是狼的代名词。 应当是有民间传说为什么管狼叫作张三儿,商震也不知道这种传说是怎么来的,反正管狼叫张三儿那是妥妥的,就没错! 怪不得先前这个班长不肯告诉自己他的姓名啊,原来他是张三儿啊! 商震正想着呢,此时那个张三儿便回头看了商震一眼,很显然他那是想起刚刚商震问他贵姓的事儿了。 而这时王清凤便也看向了商震。 商震平时那就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说他看上去就象一个杀神,有着那霸气侧漏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就这,跟他从来都是八杖子都够不着的事儿。 商震便想自己现在是不是表现得更乖巧些跟着去卸猪,可是随即他却又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他虽然奔那马车上的猪去了,可是他的目光却也与经王清凤对视了起来。 王清凤看商震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友好的目光,也只是他那姐夫事先跟他说了,不许难为那个“kei”了他一下的士兵,所以他才没有马上找人揍商震一顿罢了。 既然商震现在已经变成他的手下了,那咋拿捏商震那还不是他说的算,现在的他也只需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从而在他姐夫那里能交待过去罢了。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商震看他的眼神却是冷冷的一丝一毫畏惧都没有,弄得他反而一愣。 “哎!”王清凤说话了,他心道你个小兔崽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跟我装犊子。 可这个时候商震却已经上了那马车去拽那上面的白条猪去了。 “小王八蛋,你给我等着!”王清凤低骂了一声,然后他就大声吆喝道,“都特么的看啥呢,赶紧卸车!” 这一个班的士兵都知道王长官那是看着商震不顺眼的,所以刚才都在看热闹呢。 他们看到了王清凤那恨不得马上“kei”商震一下的眼神,可是却也看到了商震毫不畏惧王清凤的目光。 一方面他们心道商震这小子肯定要倒霉了,而另一方面却在想,这小子刚才看王长官的目光那也挺牛逼的,这小子是真的有所倚仗呢?还是虎了吧唧不知死活 一个小小的插曲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小时后,商震出现在了旅部后院岗楼的下面。 别看他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可是他那脑瓜子却正在飞速的转着。 只因为他愈发感觉到自己处境堪忧了。 他知道,这也就是王清凤优柔寡断,自己现在还没有受到屈辱,如果自己再不想办法那麻烦事可就在眼前了! 他正想着呢,这时忽然就听到头上有人在叫:“扫把星,扫把星!” 这特么的是在说啥呢?要说别人对“扫把星”三个字不敏感,商震能不敏感吗? 他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士兵正站在头顶的岗楼上冲着自己说话呢! 可是商震也绝不会说“你是在叫我吗?”那哪有主动承认自己是扫把星的啊。 “别看了,就叫你呢!”上面那个士兵笑嘻嘻的对他说道。 “你认识我?你咋管我叫扫把星?”商震说话了。 现在商震已经确认了,这个士兵应当是认识或者知道自己的,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自己站在岗楼下,人家在上面就喊自己扫把星。 扫把星就扫把星,只要不挨揍不受别的屈辱,被人家叫两声“扫把星”又能如何?自己又不丢块肉,刚当兵的时候人家还都管自己叫“麻杆儿”呢! “来,上来,我认识你们,你们可不认识我,我原来是那个连的。”那个士兵一手杵着步枪一手招呼商震道。 商震恍然大悟。 虽然这个士兵没有明说,商震却也能想到是咋回事了。 这个士兵应当是原来王清凤当连长时那个连的,王清凤那个连先是逃到了绥远城,后来又接着逃跑,想来总是有士兵在跟着王清凤的。 商震眼见着那个士兵冲自己笑嘻嘻的并无恶意,这时便又看到了那个士兵手中的步枪,他心中一动便顺着那岗楼木爬梯往上走。 而这个时候,商震心中就已经又有了一个主意。 光杀了一头猪怎么可能震慑住这些士兵,杀猪又不是杀日本鬼子。 到时候人家私底下议论说,王长官要你们揍那个新来的,你们为啥不揍啊? 人家说的却是那家伙老狠了! 人家再问他们那家伙咋老狠了? 然后那些和自己做的人的回答说,他竟然敢杀猪! 哎哟,就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出现?那别人听和自己作对的这帮家伙这样说,那还不得笑掉大牙呀! 不行!自己还得来点狠的!商震下决心了。 否则自己在这王清凤的手下要是受了屈辱,那还真的不如去一线部队拼刺刀了呢! “那个小王八蛋在哪里?”在旅部的后院里,王清凤忽然喊了起来。 白条猪已经被分割成了猪肉半子,而王清凤也终于想出来一个如何收拾商震又不会让他姐夫训他的办法了。 在他的喊声里便有士兵回答他道:“我看他往后门那里去了。” “妈了巴子,不干活还行?张三儿,去把那个狗日的给我揪回来!”王清凤又喊道。 现在的王清凤很兴奋,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敢“kei”自己的小子,被打成一副猪头时的熊样了! 有了上司的命令,那个班长张三儿应了一声,他放下了手中的割肉刀刚要往外走呢,可这时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后门方向突然便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响! 正文 第248章 心愿达成 “旅长!”禁闭室的门口有军官给王清凤的姐夫敬礼了,而他们这位旅长却是连礼都没有回就进了屋。 屋子中间有两个人正站在了那里,一个是商震,另外一个则是那后院岗楼上的哨兵。 “是哨兵把枪借给了那个愣头青,那家伙摆弄时走火了。”跟着旅长屁股后面进来那个军官再次报告道。 那旅长的目光便在眼前这两名士兵身上扫过。 商震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而那个哨兵脸上却青了一块。 那旅长看了片刻之后冷哼了一声:“愣头青,哼,还走火了?这么准的走火,你走个给我看看!” 他这话无疑是说给身旁的那个军官说的。 旅长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便让那军官困惑了起来。 这时旁边便有另外的随从低声解释道:“那一枪正好把一百米外的那家的风车给打碎了。” 一听同伴这么说,那个军官面露惊疑便看向了至少在面相上依旧是那么老实巴交的商震。 刚才他们这些军官正在屋子里呢,就听外面“砰”的一声枪响。 虽然他们是败军,可是他们也都是老兵,老兵对枪声那是格外的敏感,更何况这一枪根本就是在他们旅后院响的! 屋子里的人以那旅长为首当时就把枪拔了出来,然后才让人出去查看。 而查看的结果很快就报回来了,并不是日军来袭,而是守在旅部后门的那个士兵摆弄枪时走火了! 要说这种事情虽然少见但终究还是有的。 而旅长便问咋走的火,报告的人说,那个哨兵把步枪借给了一个打杂的后勤兵看,那个后勤兵弄走火的。 至此,先前的那一声枪响便也是虚惊一场了。 走火了也就走火了,那旅长便一边派人出去查看是否有伤到了百姓或者士兵,一边让人把那两个士兵关到了禁闭室里。 可是不一会儿,出去查看的那个军官回来报告说,那一枪打的很巧,却是直接把百米外一户人家立在杆子上的木头风车给打碎了! 木头风车是啥玩扔? 那东西就是几个被削薄了木叶子做成个小风车绑在了老高的木头杆子上,有风一吹那风车就会自己“哗啦啦”的在那转。 其实那就是老百姓家做的哄孩子玩的。 只不过那家的户主是个木匠,那手格外的巧,削的那木片子是格外的薄,所以那风车也就大了点。 可是再大那东西也绝不会比人脑袋大,再大了有风来就吹不动了。 因为那东西很稀罕,就是这位旅长在路过时还瞅过几眼呢! 可是事情到了这里,那旅长终是寻思过味儿来了,他便问那个弄走火的后勤兵是哪个?下面的人便回答他说是你带回来的那个。 当时那旅长就被气乐了。 那新兵能把枪弄走火了,就他带回来的那个叫商震的小子他还能把枪弄走火喽? 他当然记得商震,商震“kei”得他小舅子直叫唤也就罢了,那家伙年纪不大却也是个老兵。 一个老兵在他的旅部里把枪弄走火了,然后那一枪就打碎了百米处的一个风车,你说他能信吗? 所以这回这个旅长终是亲自来看了。 “你的脸咋整的?”那旅长眼见着那哨兵的脸是青肿的便问道。 “报告旅长,内个——”哨兵嘛,总是给旅长看家护院的,自然是懂得军队里的规矩的,只是他欲言又止表情里又含着无限的憋屈。 只是他不敢报告有人却敢说,他那无限憋屈的原因马上就出现了。 “报告旅长,我打的!”这时先前的那个军官忙报告道。 要说士兵在旅部里把枪弄走火了,然后军官上去就给他个大耳刮子这不很正常吗? 别提以后的那支人民军队,至少在时下的这些旧式军队里,当官的打当兵的那太常见了! 可问题是,这一个大耳刮子好象打错人了吧?难怪那个哨兵憋屈! 那个哨兵也是好心叫商震到岗楼上说话,因为他知道别看王清凤管上商震他们叫扫把星,可是他们这些当兵的还是知道商震他们打鬼子的事儿的,私下里还是很佩服的。 正因为佩服,当时他还问商震了呢,你的枪打的很准? 当时商震回答,那当然。 然后商震顺手接过了步枪,嘴里还说着我不会走火的,里面有没有子弹啊? 那个哨兵就说,里面当然有子弹。 商震便说我教你一个与众不同的射击姿势。 见到了打鬼子的英雄,那士兵能不佩服吗? 他便看着商震举枪瞄准给他做示范,然后人家突然拉动枪栓,再然后枪响了,再再然后他就挨大嘴巴子了! 就这事儿说和他没关系那是不对的,可是要说他不憋屈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我到是奇怪了,他当哨兵把枪借出去是不对,可你不打弄走火的你打他做什么?”这是那个旅长就已经在问那个动手打人的军官了。 至少在这旅长看来,打人没毛病,可是你是不是打错人了啊! “报告旅长。”那个军官双腿一碰响亮的回答。 他就是旅长的嫡系,他当然知道旅长是什么作派,这种时候必须响亮的回答,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而不是吱吱唔唔。 “这个姓商的小子不是老兵嘛,他可是没少杀日本人的!您不是时常教导我们,敢跟日本人拼命的兵才是好听吗?”那个军官直言不讳了。 “哈。”那旅长一下子就被自己的下属给气乐了,而他那个下属虽不敢乐可却依旧挺胸提臀,那绝对是不弱了一个军官的气场。 那旅长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就不再理会下属而是看向了商震。 “小小年纪,心眼子是真多。你说,为啥打这一枪,不说,老子也把你脸打肿喽!”那旅长骂道。 而这时本是低眉顺目的商震眼见着旅长大人亲自过问了,这回他就也一碰脚后跟一挺胸。 他要说话了,再不说话可就没机会了,他开这一枪却是就等着旅长“接见”呢! “报告旅长!王清凤长官仗着官大屡次要羞辱我。 作为一名士兵,我可以在战场上被日本鬼子打死,但我绝不能让那些见到鬼子就跑的士兵羞辱而死!”商震回答道。 就商震这个回答着实是个喝亮! 每个人都搞不清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气质,可是此时禁闭室里的众人却看出了商震作为一名老兵的风骨! 商震文化水平不高,他还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那句经曲的台词,可是这并不等于他没有老兵的骄傲。 我在战场上杀死了那么多的日本鬼子,回头要是被这些不敢打鬼子的胆小鬼给打了羞辱了,那可真的是“吾宁死乎”! “别胡说,王长官那是你能随便说的吗?”这时先前打那个士兵的军官便呵斥商震道。 可是他却偷偷斜着眼看了下脸色已经变得不好起来的旅长。 他当然是向着商震的,他要是不向着商震?正如刚才他的旅长所问的那样,那为啥不打开枪之人却打借枪之人呢。 那位旅长又看了片刻商震后并没有表态,他忽然又问那个挨了揍的哨兵道:“你为啥要把枪借给他?” “报告旅长!”那个哨兵大声答道,“我是跟着王长官一路退回来的老人。”然后他的声音就低了下来,“我不也是敬佩人家这些,这些扫把星吗?” 就这士兵的这句回答,让那旅长又无语了,过了片刻他才嘟囔了一句:“真是一群扫把星,放在哪都不消停!”然后人家一转身就往外走了。 可是当他一只脚都已经跨出门槛的时候才说道,“把屋子里的那个小子给我弄最前面连队去,省着我看着就晦气!” 他们都把商震叫做扫把星了,把商震弄走了,那旅长手下的几个军官且不说有什么表示,可商震却已经喜上眉梢了。 他心中所想的是,哎呀,王胖子姐夫真是个好人哪,王胖子这个人不咋地,可是他这个姐夫真不错! 可是商震这还没高兴完呢,已经把另外一条腿跨出门槛的旅长却又给他增加了新的欢喜:“把他那几个虾兵蟹将都弄一块儿去!” 就这句话于商震来讲,真是意外之喜呀! 世上还是好人多,旅长您老人家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正文 第249章 巧救! “多谢李哥。”当商震和一名军官走出旅部大门之后他由衷的说道。 “谢啥,还不是看在你打鬼子的份儿上。”他那李哥笑着摆了摆手。 所谓“李哥”,那正是旅部警卫连的连长。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李连长看商震那却是顺眼的很,原因自然是因为商震他们能打鬼子。 正因为如此,商震故意擦枪走火,他打了那个哨兵一个耳刮子却放了商震一马。 而那王清凤的那个旅长姐夫也想不起来自己把王老帽他们塞到哪个连了。 当时这个李连长却是在他身边的,于是,把商震王老帽他们聚拢在一起打发到一线连队的活儿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所以,商震现在才终于出了旅部再也不用受那王清凤的气了。 “我觉得咱们旅长人不错,怎么有那么个小舅子。”商震边走边道。 “呵。”那李连长看了商震一眼笑了,“这话是该你问的吗?” “您说也成不说也成。”商震便也笑。 商震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说他们旅长那一看也是打仗之人,可是他这个小舅子王清凤可就太不象话了。 只是他估摸他那李哥作为旅长的心腹自然是不大可能说起旅长的家事的。 “其事说了也无妨,不过不许你外传。”那李连长回头瞥了眼见身后无人才说道。 “那是。”商震忙应了下来。 “其实吧,就是咱们旅长夫人家对咱们旅长有恩,当初咱们旅长落魄的时候是他的老丈人帮了他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咱们旅长那也是实诚人,虽然现在发达了,但绝不会忘本。 更何况旅长夫人家男的里就他小舅子那么一根独苗,可偏偏他的老丈人前年又没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收拾王胖子了,可以咱们旅长的为人越是这种情况就越不能收拾他不是。 所以他这个小舅子在前面惹了事儿,咱们旅长就得在后面摆平了。 唉呀,那个死王胖子,一点也不让旅长省心,他在前头拉屎净让旅长在后面给他揩腚了!”那李连长有些替自己的旅长亏的慌,他那话说的也挺糙。 “那咱们旅长可真的是厚道之人。”商震也忙赞叹道。 商震却哪知道那自己的旅长还有这样的家事。 都说大义灭亲,可是商震知道就这种事,确实也让旅长头疼。 别说这事让旅长头疼了,那就是把自己换成旅长那角自己也肯定不好办。 不过,他转念一想“噗哧”一声就又笑了。 “你小子笑啥呢?”那李连长便问。 “没笑啥,我就想这回我得把王长官气够呛。”商震忙道。 只是他自己却知道,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想的却是,自己还把自己想成了旅长,还有小舅子,自己未来的媳妇在哪自己都不知道呢,却惦记起小舅子了,这岂不好笑! 那李连长眼见商震笑的蹊跷却也没再问,两个人正便又往前走。 可也就在这时,他们就听到前面马蹄响,有两个士兵骑着马就奔旅步跑来了。 那马跑得很急,那马上之人还一边催促着路人赶紧让路。 “怎么了?”那李连长拉着商震闪到一边就喊,这时那马就跑到近前了,马上的士兵都挎着包那就是通信兵,和那李连长却是互相认识的。 “有命令,古北口战事吃紧,让咱们旅上去。”那能信兵眼见是是警卫连长便也没隐瞒,说话功夫催马就一阵风似的跑过去了。 “那李连长您先回去吧。”商震眼见有军情忙道。 “我回去你自己能找到?”那李连长一撇嘴,“咱们两个得抓紧了,我先把你和你的人聚到一起,到新连队就你们自己去吧。 再说了,我现在可是钦差大臣,我要是不去传令人家能信?” “那敢情好!”商震笑了。 他们这个旅本来就处于休整的阶段,各部队之间的驻地并没有多远,那李连长和商震一路小跑,也就是半个多小时后便到了王老帽他们所在的那个连。 只是这时他们便看到村口的空地上站了黑压压一片士兵。 “咦?这帮家伙先得到信儿说咱们要去古北口吗?”那个李连长还疑惑呢。 而这时商震就发现情形似乎大妙,因为他发现自己那伙人正站在了那空地中间,而旁边围着的却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东北军官兵。 张震和那李连长的出现自然被士兵们看到了,而这时眼见着有士兵低声说了句什么,旁边便有个军官转脸向他们看了过来,可也只是才看了一眼,那个军官别向他们两个跑过来。 “一二一,一二一。”张震正在琢磨着就听那李连长却是喊起了跑步的号子来。 他正迷惑着呢,就听那李连长已经笑道:“我说你都当营长了,见到我一个小连长用一路小跑吗?” 商震瞬间明了,原来李连长和跑过来的军官竟然是认识,而且听说话的语气双方熟的很,否则不会见面就开玩笑。 “我算屁营长,你那是御林军,谁能跟你比?”那个被称作营长的军官同样笑道。 他所说李连长是御林军,无非是因为这个李连长是旅部警卫连的连长,负责保卫主官的,那不就和负责保卫皇上的御林军是一样的吗? 而这是那个营长便看到了跟在李连长身旁的商震,商震忙立正敬礼。 商震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可是他心里明白,现在既然回归大部队了,自己这伙人需要低调,多结交或者多巴结一个总比多得罪一个要强吧。 这个营长不认识商震自然对商震这一个小兵也没什么兴趣,甚至他连军礼都没有回,而这时李连长便问道:“你们这是嘎哈呢?” “艹”,那个营长先来了句口头语儿然后说道,“这不是你跟旅长从29军回来塞到我们三连一伙当兵的吗?这可好,才特么一天就打起来了。” 嗯?一听那个营长这么说,那李连长便也向被围在中间的那伙人看,这时他便看出那十来个人是商震一伙的了。 在这伙人里他就记住了两个人,一个是王老帽,因为王老帽岁数最大,另外一个则是小簸箕,因为小簸箕岁数小。 “吃亏没?”那李连长就用玩味的口吻问道。 “艹,吃大亏了!三连轻伤的,昨天白天就被他们打伤了十多个,还有两个被打出血,不,被打吐血的。 昨天夜里又打起来了,这回可好,三连又被人打伤了20多个,又有两个倒霉蛋,骨头都让人砸断了! 关景权那个狗日的自己处理不了,到底把我折腾来了!”那个营长没好气的说道。 “哎呀,这回旅长带回来的都是狠人哪!”那李连长意有所指的再次说道。 “狠人个屁?敢到老子的地盘上作妖,你看我不弄(nèng)死他们?”拿着营长气哼哼的说道。 而这个时候那个李连长便接着笑,他并不理会此时在旁边看着他已经有些求情的甚至有些哀求目光的商震。 “你知道刚才我为啥问你吃亏了吗?”那李连长脸上带着笑意就问那营长。 “为啥?”那营长也是不解,心道你看老子的人挨揍了,你咋还笑成这熊样了呢? “我的意思是问你,我们领回来的那伙人吃亏了吗?”那个李连长终于笑到。 “没看出他们吃什么亏,那不都在那站着呢吗?就有一个腿瘸的!”那个营长接着气愤。 只是那个营长却哪知道那个腿瘸的正是虎柱子,人家的腿那也不是打架受伤的。 “哈”李连长反而笑了,在那营长的诧异中他说道,“给你们连塞的这十来个人还算最狠吗?他们还差点儿啊!最狠的在我跟前儿呢!” 说完那李连长伸出手竟然拍了一下就站在自己身旁的商震的肩头。 “嗯?”这时那营长才仔细的看向了商震。 “他和他们都是一伙的。”他李连长便笑着解释。 他所说的“他”无疑是说商震,“他们”那无疑是指王老帽他们。 “就我身旁的这个兄弟,你看瘦不啦唧的不起眼吧,他跟王胖子不对付,这小子为了不让王胖子欺负了,在旅部直接就把枪弄走火了! 离咱们旅部不远,有一家木头杆子上有个风车知道吧,被这小子一枪给打碎了!”那李连长竟然开始介绍商震的光荣“事迹”了。 “嗯?”听李连长这么一说,那个营长长看商震就看得更仔细了。 “就他?就你?敢在旅部开枪,你怎么还把那个风车打碎了,你那特么的是走火吗?”那个营长先是有些难以置信,可是随即他便大笑了起来。 接着,他竟然也上前拍了下商震的肩膀说道:“你咋不把那个死胖子一枪打死呢?行,小子!够狠!够种!” 到了此时商震忽然也笑了。 本来他还为自己那伙人担心着,可是现在看来啥事都没有喽!看来,恨那个该死胖子的绝不只是自己这一伙人哪! 正文 第250章 行军途中 天空是阴霾的,又有小点小风,所以山间的雪虽快化尽了,却又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群山本是亘古以来就有的,可是终究那群山间蜿蜒的一条长龙让人感觉到人类的存在,而那长龙便是长城。 这时,上千衣衫不整的官兵便在长城脚下向着西而行,而商震他们就在其中。 这回他们是和大部队在一起的,自然不能像原来只有他们的时候那样说话,更何况出发之前王老帽都说了,得了便宜不能卖乖,一定不能嘚了吧搜的。 所谓不要嘚了吧搜,那是东北的方言,换成普通话就是,一定要低调。 商震作为这支队伍的头,遵守纪律从来都是模范,更何况本来他就不是话多的人。 他把目光看向了这只上前的队伍,这还是商震当兵以来头一回参与这么大的行动。 按理说这么多人应当有一种旌旗招展共赴国难的气势,可惜在这样的队伍中的商震却一点都不觉得。 所有官兵所穿的衣服不能说是破烂的,但也风尘仆仆。 他们手中的武器多是以步枪为主,可是有的士兵手中还没有枪,便如商震自己。 在回归建制的时候,为了不让人家欺负他,他把自己的那枝花机关送人了,然后便得到了部队要去古北口的命令,这时候商震自然来不及再弄枪。 本来他想着自己和王老帽他们会合以后,可以从自己人手里匀一支,可是他的想法错了。 现在王老帽他们手中武器也不全了,原因是他们在与自己连的那些人打斗之后,他们的枪械便被那个营长下令给下了。 等到那个李连长跟营长求情,让他们去新的连队时,他们再找原连队要枪,人家根本就不给他们好枪。 要知道原来他们手中的枪那都是不错的,有日军的三八式,有东北军的辽13,还有花机关盒子炮。 可是前天他们在连队里一顿作妖,那人都让他们得罪光了,好枪入了人家的手,人家怎么可能再拿出来?那种情况就像肉包子打了狗,你还能指望那狗会把包子再吐出来吗? 当时那种情况下,人家李连长求了情,那个营长也没惩戒,能把他们放出来那就不错了,他们还想讨回自己的枪,怎么可能? 于是他们这伙散人带着几只破枪,便随着大部队向古北口出发了。 最早商震他们是跟着二十九军在喜峰风口一线与日军作战的。 当他们想了招揍了王清凤被收回建制,他们东北军那个旅是在喜峰口西面几十里地的地方。 然后他们随着大部队又一路向西走,经过四天一路急行,他们现在距离古北口终于只有几十里地了。 这一路上过来自然是苦不堪言,而到了现在商震他们却依旧没有到达那个他们需要新到达的连队! 而这就是商震的主意了。 那个李连长把商震和王老帽他们聚到了一起“解救”了出来,只是告诉了他们应当去的那个连队的番号,然后人家就着急回去了,却是让商震他们自己去报到。 既然自己的人已经安全了,商震反而不着急带着大家去那个新连队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回不管是商震还是王老帽他们都被人家给欺生了,就看原来那个连队的那个熊样,新连队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商震就跟大家伙说,咱们先随大溜儿过去,什么情况咱们再看看! 对于商震的这个主意,大家都说好! 就是像他们现在这样,一群散兵不到十杆破枪加在一起还不到一一百发子弹呢,这要是到了新连队之后有了作战任务,人家再直接把他们当成一个班,扔到最前面和日军作战去,那么人家日军来一把小炮,他们也就彻底的在这人间作鸟兽散了! 这支东北军打了败仗,往长城一线跑的时候是溃兵,而现在虽然暂时有了建制,可是那心态依然是溃兵的心态。 不过这些与商震无关,商震却不是这样想的。 他们最惨的时候,就是他们这些人被日军在屁股后面撵,他们还能惨到哪里去? 至少现在他们傍上大部队了,天上虽然也会掉雨点子,可是架不住大部队人多,到时候倒霉的可不一定是他们。 不要跟商震他们提什么觉悟,他们也想打跑日本侵略者,可是他们更需要活下去。 他们这支队伍就这样行进着,直到黄昏的时候队伍才停留了下来。 商震给自己人使了个眼色,他们这十来个人别往旁边的一处树林里去了。 要不说这只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依旧是一种溃兵的心态呢。 商震他们压根就没有去本属于他们自己的连队,而是就这样随大溜走了,这一路上来,竟然也没有人问。 想想也是,上千的人,他们这十来个人不显山不露水,谁又会注意他们呢? 甲连会以为他们是乙连的,乙连又会以为他们是丙连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因为有些连长连自己的手下士兵还认不全呢! 就这种队伍,低迷的士气,又怎么可能打胜仗?就算是王清凤的那个姐夫旅长有心与日军大战一回,可是他整束队伍也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来吧,该吃吃,该喝喝!”到了那树林里头之后,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的王老帽便说道。 这一路行军过来也确实是辛苦,所有人便都掏出了干粮吃了起来。 现在已经3月末了,这里的气温已经升高,那干粮都是被他们贴身携带的,到底没有完全冻上。 要说商震他们也是可怜。 既然他们暂时不想归建,那么他们吃的就不好办,他们在开始行军之后,却是秦川用自己剩的那点儿大烟跟某个连的炊事班换了这一袋子苞米面大饼子,然后大家分着揣了,这就是他们一路上的口粮。 当兵打仗之人吃饭自然极快,那也就是一人啃了几个大饼子,喝几口凉水便算吃完了。 而到了这时,眼见大部队有在这里休息的意思商震他们才活泛了起来。 “这一路上把我憋坏了!”豁牙露齿的侯看山率先说道。 只是侯开山说话所有人便都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接话。 原因是现在侯看山由于那脸也破了相,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试想他说话不像原来那么贫了,人不像原来那么欠了,也变得沉默寡言了,面相又变了,这可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吗? “死猴子,你再说说你和我们分开之后的事儿,那天晚上你自己白唬的有滋有味的,我们可是没听清,净顾着打架了。”钱串儿说道。 “那有啥说的,现在我人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侯看山竟然不想讲了,就这一点和原来的侯看山又不一样。 眼见侯看山不肯再说,别人也没有强让他说。 其实商震他们已经在背后议论过侯看山了,他们便猜侯看山定是由于自己的媳妇孩子都被日军杀害了,受了刺激。 同时令他们感觉到欣慰的是侯看山终于不像原来那样让人讨厌了。 “也不知道咱们旅过去嘎哈?”这时秦川叨咕了一句。 别人正想接话,可是这时商震却说道:“都别乱说话了,有人过来了。” 他们既然没有归建,自然提防着别人,大家可都盯着树林外头呢。 这时他们就看到从大队队伍中有一个军官向他们这里走来。 之所以说那个人是个军官,因为那个人腰间挂着的是盒子炮。 正文 第251章 一一个“骗子”和一伙“骗子” “这小子长的挺板正啊!”那个军官已经走近了,而秦川则小声嘀咕了一句。 东北话里的板正啥意思?那都是指人穿衣服很利索很有型,而现在秦川这么说无疑是说过来的这个年轻军官很帅气! 一个男人长的什么样叫帅气?由于每个人审美的不同还真就不大好形容。 可是能够让绝大多数男人而不是女人都觉得眼前一亮的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帅气了。 而现在正往商震他们面前走的这个年轻军官就是这样了,反正就人家那扮相让商震他们都觉得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在商震的印象里,那个女大学生冷小稚就已经长得很漂亮了,否则变了性子之前的侯看山就也不会象贴狗皮膏药似的往人家身前粘乎了。 而现在商震便认识到这个正走近他们的年轻军官那还真就不是一般的板正。 哎呀,人家的眉毛黑黝黝直溜儿的,就跟自己腰间挂着的那日本人的刺刀似的。 没有多少文化的商震并不知道文人管这种眉毛叫“箭眉”。 人家那鼻梁子也是直溜儿的,就跟办法爬上去的山壁似的,和绝大多数中国人的都不一样,绝大多数中国人鼻子那多少都是有点弯儿的。 人家那身军装穿的也板正,很干净,腰间挂着支盒子炮,显得咋就是那么的英挺! “都别说话。”王老帽说话了。 王老帽现在的想法那是和商震一样一样的。 让他们自己去打鬼子他们觉得自己势单力薄,让他们跟着大部队吧他们又不想让大部队把他们放到前沿阵地去。 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们就不打日本鬼子了,可那也不行! 自打九一八之后,他们已经跟那小日本鬼子坐下仇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人哪,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动物! “你们是哪个部份的?”那个军官找到树林边儿上了张嘴问道。 而这时商震才发现,人家竟然还长了一口白牙! 哎哟!那口白牙那个齐索啊!怎么就不能分给现在变成了豁牙子的侯看山一颗呢! 面对那个军官的问话商震他们没有人回答。 王老帽不是说了吗,都别说话。 都别说话的意思自然是不让商震他们乱说,可这并不代表王老帽自己不说。 现在商震他们这伙在不知不觉中所形成的分工是,打仗的事儿找商震,至于别的事要么找王老帽要么找钱串儿。 “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吗?”那个年轻的军官又问道。 王老帽知道自己不回答那是不成了,于是他也只能说道:“我们是前面那个连的。”他伸手一指。 “前面的那个连是哪个连?”那年轻军官又追问道。 此时的王老帽心道,我特么的知道是哪个连,而他的这帮兄弟们也没有人帮腔,很明显他们也不知道。 于是王老帽也只能胡扯了:“二连。” “几团几营二连?”那年轻军官却是穷追不舍了。 此时的王老帽忽然就有了一种冲动,你个小兔崽子不就是个军官?老子这也就是加入到军队里来了,要是老子当胡子那阵儿,小心老子把你灭口喽! 可是现在王老帽想这些没用,他眼见身前的这个军官脸色淡然不喜不怒的样子,实在是没招了,便也只能再次胡扯道:“二团三营二连。” “瞎白唬,那是二团二营二连。”那年轻军官更正道。 王老帽傻眼了,商震他们也傻眼了。 商震当然知道他自己所要去的那个连队是哪个团哪个营的,那是一团一营一连。 当王老帽听那个李连长让他们到那个连去报道的时候,他都想了,瞧瞧这个破连队,特么的全是一,那要是打仗时那个连不是第一号上前沿那才奇怪呢! 所以他们打听了一团在队伍中的最前面他们压根就没往上追,却是净跟着大部人随大溜儿了! 那个年轻军官眼见众人不吭声了,人家却又不着急问了,反而进了树林也找了块石头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然后便又说道:“各位兄弟还有吃的吗?” “哎,有,有!”钱串儿反应了过来,“长官要吃的啊?” 眼见这位年轻板正的军官老爷点头了,钱串儿忙从衣服里面往外摸大饼子。 人家暂时都没有再追究他们到底是哪个连队的反而问吃的,那他们还不积极点儿。 这头钱串儿给人家递大饼子,而侯看山就又把水壶给递了过来。 要说这种交际的事,以侯看山原来那欠欠儿的性格那反应从来都是比钱串儿都要快的。 可是这回回来之后,一个是侯看山性情变了,另外一个他现在没门牙一说话就漏风别人也笑话他,所以他也就不出头了。 那个军官也只是撇了侯看山一眼就没有再看,估计那是怕倒了自己的胃口,他左手大饼子右手水壶人家就吃起来了。 而当他啃着那直掉渣儿的大饼子嘴里还含糊的问呢“有咸菜没?” 众人便摇了摇头人,他们现在能能有这大饼子吃那就不错了,还要啥咸菜啊! 而这时商震则是和王老帽在交换眼色了。 就这样被人家抓回到队伍里去?两个人多少都是有些心里不甘。 商震又瞥了一眼那个年轻军官,他眼见这个人和自己岁数差不多,就是大也绝对大不了两岁去,忽然他心中一动便又琢磨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眼见着那个军官吃得差不多了才问道:“不知道长官您是哪部份的?” 那个军官看了一眼貌不出众的商震后随口应道:“我警卫连的。” “嗯?”一听这个军官这么说,商震便和王老帽又交换了下眼色。 而这时商震便又说道:“哦,我记得警卫连的刘连长枪打得可准了,有机会长官你带着我去拜拜师学学艺呗。” “你说老刘啊。”那个年轻军官貌似和警卫连的刘连长很熟,“他那枪法还说啥,他那枪法在咱们旅那也是头子!” 只是这年轻军官这么一说,王老帽便看商震,他那眼神之中可就有疑惑了。 这回他们本来要被那个营长收拾了,不死那也得扒层皮,可多亏旅警卫连的连长把他们“救”出来了。 要说王老帽也只是这回才认识那个连长,可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连长应当姓李吧! 而这时商震脸上便有了一丝狡猾的笑意,然后他就说道:“长官,那你那咋不去警卫连吃饭呢。人家咋也比我们吃的强不是。 其实刘连长是我表兄,您正好带我去找他,我也去混口好吃的呗。” 商震说完这话便开始注意眼前这个年轻军官的眼神! 正文 第252章 入伙了! 当商震他们再次随大部队走起来的时候,那个年轻军官却也是和商震他们走在了一起。 先前那个年轻军官和商震他们一翻“斗智”,最后商震他们却才发现,原来这个家伙竟然也是一个没队伍的,或者说,这个家伙和他们是一样的,都属于有“家”不能回那伙的! 原来,这个长的很板正的年轻军官要说是军官倒也是,不过换成另外的说法却是,他是一个学生兵! 他倒是被上面命令为了某个连的连长,可是上任也只是才五天罢了,而就在这一路行军的过程中他竟然被他手下的士兵给欺负跑了! 这个旅本来就是由原热河东北军的溃兵临时组建成的,王清凤的那个姐夫是新任旅长。 只是带兵打仗哪光有一个旅长怎么够?那下面却是需要各级军官的,换言之,叫战斗骨干。 可是这位新任旅长自己原来的人本就伤亡的差不多了,急切之间到哪里找那么多战斗骨干去? 于是便也只能在原队伍中寻找,而这位年轻的军官便入了上面找骨干人的“法眼”,他便被任命为一个连的连长了。 可是,官儿是那么好当的吗? 这官儿不干起来不知道,那就是当班长的人还得把自己手下那十来个人管明白呢,当连长怎么也叫管上百号人。 就目前这支东北军的状态,逃回来的自然都是不想投降的。 可不想投降的却也绝不会任凭一个估计也只会开枪的家伙来当他们的连长,更何况那连里的士兵还有那么多的老兵油子,换言之,**。 欺生的可绝不只是象王老帽他们所去的那个连队,那些经过战场的洗礼的老兵油子们半拉眼珠子也看不上这个新任连长啊。 试想,就这么一仗都没打过的学生兵就当了连长了,那一顿瞎指挥还不把他们这些老兵全卖进去啊。 于是,那些老兵便用各种招数合着伙变着法的欺负着这个新任连长。 而就在今天,这位只上任了五天的年轻军官终于想明白了,自己还真就不是那当官的料! 那他怎么办?他自然得去找营长。 那营长却是跟着王清凤姐夫的老人,人家也是老兵,老兵对下级哪有好脾气的,他一看这个年轻的家伙竟然是绣花枕头一个便也没给他好听的,直接就把他骂了一顿。 于是,这个年轻的军官那抗日的热情虽然未减可是他却也不想当官了,他竟然连连队都不回了,就由着那些老兵折腾去了。 要说这种事可能吗?怎么不可能?当然可能。 那上小学的小学生还能把年轻的女老师欺负得呜呜直哭呢,更何况那些老兵油子! 这个年轻的军官既然不想回自己连队了,他便也跟着队伍混,找到吃的了就吃一口,找不到吃的就饿着。 而碰巧的是他在这趟长长的队伍中便发现了商震这伙人。 他可就发现了,商震这伙人好象那也是自成一个体系的! 而今天他也实在是饿了,去别的部队弄吃的也没弄到,他想了想便奔商震他们来了。 商震他们一开始自然是被他唬住了。 他问王老帽前面的部队是哪个连的,王老帽自然是不知道,其实他也不知道! 但问题是他这身军官的行头还是唬人啊,王老帽说是二团的他就说是二团的,他也说是二团的,而王老帽说是三营的他就说是二营的,结果他就把王老帽给诈了! 可是商震却看出了破绽,他还真就不认为有象自己这么年轻的军官呢。 商震反过来便去试探他,可他那个谎撒的也不好。 在他想来,谁能在整支队伍中来回晃啊,那当然是旅部直属的,所以他就报自己是警卫连的。 如此一来,他也露馅了!要知道,警卫员连长那可是商震他李哥! 双方这么一互相揭短,正所谓各有“把柄”在对方手中。 而这个年轻的军官一想,算了,反正那个老连队自己也不想回了,那个连长自己也不想当了,我就先跟着这伙人混吧,至少这伙人比自己连里的那些老兵油子强多了! 这不,他们就走到一起来了! “我说小子你叫啥?”双方搞清了彼此是咋回事,部队却又开拔了,而到了现在王老帽才想起问这个年轻军官叫啥来。 “我叫楚天。”那个年轻人便答。 “叫啥?”王老帽把眼一瞪。 王老帽这么一瞪眼,楚天心里就是一哆嗦。 老兵瞪眼让人害怕那是一方面,实在来讲,这个楚天目前连个真正的士兵都不算呢,他更没有那当连长的素质了。 可是这楚天眼见王老帽看似吓人,他便又想起,我怕你个肾?你们也有把柄在我这手里呢! “楚天啊!”楚天便再次答道。 “哈。”王老帽忽然笑了,“小样儿的,你还杵天,你咋不怼地呢!” “啊?”楚天这才搞明白王老帽这是和自己开玩笑,却是用自己的名字玩了个谐音,他便也跟着笑了起来,而商震他们便也全都抿着嘴跟着乐。 队伍依旧在前行,而渐渐的地势渐起,这时队伍中便有军官大声喊了起来:“弟兄们加把劲啊,咱们走过前面这段长城便到了地儿了!” 在这一声喊里那长长的队伍骚动了起来。 本就是一支溃兵重新组成的队伍,又哪里有什么士气。 一路行来固然艰苦,可是想着他们将要面对日军的飞机大炮很多人也是头疼。 不过对于队伍的骚动,商震他们倒是不以为意。 只为就在那楚天“入伙”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去不去那个连队报到再说,咱们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咱就黄花鱼——溜边儿! “长城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哎呀,晚风拂柳笛声乱,夕阳山外山。看把这长城写的,真是,唉,美啊——”而就在这整支队伍心气不高的时候,有人偏偏就赋诗一首了。 要问此人是谁?除了那秀才陈翰文又能有谁? “秀才这首诗做得不错!”这时虎柱子便夸道。 这没文化的特别羡慕有文化的,别看陈翰文战斗力一般,别看商震这伙人中也就商震没事时不贬低他,可实际上,他们这伙人却都是陈翰文的拥趸者。 还是那个道理,人家陈翰文会的他们不会啊!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楚天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要是往常,陈翰文吟完这样一首诗,别人要说是他做的他也就默认了。 可是今天楚天来了,人家楚天也是学生兵,他就觉得自己要是默认成自己做的那多少会心虚的。 于是,他忙摆手道:“这哪是我做的,我可没这两下子,这是古人做的。” “哦。”众人恍然,唯有楚天在旁边笑。 “小白脸,你笑啥?”作为陈翰文的拥趸者虎柱子不乐意了。 虎柱子对万事万物的认知那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或许在别人看来楚天那叫板正利落,人长得也精神,可在虎柱子看来,楚天就是一个小白脸! 楚天也看出了虎柱子不是尖人,再说了在原来连队那些老兵油子管他叫的比虎柱子叫的还磕碜呢! 他自然是不以为意,然后他便也吟诵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轻指柳声残,夕阳山外山。 你错了两个字,而且这首诗也不是古人写的是现在人写的啊!你没看用词造句那都是白话而不是文言吗?另外谁告诉你这首诗是写长城的?” 一听楚天这么说,陈翰文就有点脸红了。 他都忘了自己是从哪听来的这么一首诗了。 虽然他不知道原诗是啥,他却也认为人家楚天说的应当是对的。 这时旁边众人见楚天竟然把他们一直以来公认的秀才说得脸红了,便齐齐“哦”了一声,然后那崇拜的目光便都投向了楚天。 可这时倒是王老帽说了一句公道话:“有屁用,让你当连长你都干不了,那咬文嚼字儿的不会也罢!” 正文 第253章 友军来人 “真不愧是一团一营一连啊!”当王老帽在说反话的时候,他们这十多个人已经到了达了这支部队最终想要达的地点。 他们踏着那长成的厚砖又走了一段路程后便从长城上下来了,这时他们已经搞清了他们原本需要报到的那个连队的位置。 那个连队真的就在整个旅的最前沿。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形是这样的,他们的身后是山上的长城,那上面有中央军在驻防着。 当他们路过那些穿着整齐的中央军官兵的时候,人家中央军的人都没拿好眼神看他们。 而现在他们整个旅都穿过了长城就在长城下停留着,而这个一团一营一连却又处于最前面的位置。 前方那是一个山口,山势很陡峭,所以那个山口就显得很重要。 而商震他们现在正在那一连侧前方的一片小树林中呆着。 没办法,谁叫他们不想去一连呢。 而那个一连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只是人家也没有过来问。 反正大家都是东北军的,或许在那一连的官兵看来,他们也乐于自己前方还有一拨人,尽管这拨人也只有十来个罢了。 虽然商震他们没有地图,可是他们以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也能推断出来,现在他们应当是在最前沿! 日军是从东北往向往长城一线进攻的,他们现在还在长城的东北面那可不就是最前沿了吗? 王老帽吐嘈一团一营一连,那还不是因为,这个旅的一团一营一连竟然真的就被那个旅长放在了最前面。 “完了,这回咱们东北军真的是给人家挡枪子来了。”马二虎子叹了口气说道,其他人自然也悄声议论着,可这时有一个的声音便引得大家都对他侧目了。 要说那人说话的声音也不高,可是却是在商震他们这伙人的议论纷纷中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说话的那是楚天,楚天说“咱们守在最前沿不应当是咱们的光荣吗?” 楚天这话说的有毛病吗?绝对没毛病!可是他的这些新同伴们除了商震其他人就已经不用好眼神瞅他了。 “都别说话了,前面过来人了。”商震忽然说道。 于是,该闭嘴的闭嘴,该收眼神的收眼神。 前面真的有人过来了,并且人家也已经看到了商震他们。 过来的是一名军官带了两个士兵。 商震随即便发现了来人可不是东北军的,人家那衣服料子一看就比他们这灰布衣服好,可是论个头比东北军和西北军的都矮了一点。 “我们是17军25师的,带我去见你们的刘旅长。”那个军官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 要说那军官说话的口音虽然带着商震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味儿,可是听起来自然有军人说话的简明利落。 可是偏偏那说话就像一块石头扔进了一个死水潭,竟然连半点涟漪都没有溅起来! 那个军官打量着商震他们随即就看向了楚天,谁叫楚天是军官打扮呢。 而他们这伙东北军士兵则是齐齐的看向了商震。 “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那个军官对着楚天说道,语音里已经带着一丝不爽与居高临下的意味。 “我领长官去!”这时商震接话了,然后商震便站了起来转身往回走。 本来已经打算接那名军官问话的楚天嘎巴嘎巴了嘴,终于把自己要说的话憋了回去,因为刚刚就在他旁边的王老帽却已经极低的说了一句:“小子你可搞明白了,你就是个要饭的!” 那个25师的军官困惑的扫了一眼楚天和刚刚低声说话的王老帽,终是一挥手带着自己的那两名属下跟着商震去了。 他有些困惑,怎么这伙东北军的人军官不站出来说话,领自己去的却是一个普通小兵。 可是现在他军务在身比较着急,又想到东北军与日军作战的战绩便也了然,就东北军这种战斗力出什么事儿也不奇怪! 商震便领着25师这三个人往后走,他还是知道王清凤姐夫旅长的大致位置。 这一路上商震当然要躲着那位旅长。 他能想明白就这位旅长打鬼子那可绝对是个好汉,可是他也毫不怀疑,人家绝对会把自己放到最前沿去扛日军的炮弹去,自己这小身板可扛不住! 别看商震他们现在是在整个旅的最前面,可是他也没有守阵地的想法。 他现在之所以主动露面,那是因为他又有了新的打算。 商震领着那三个人往后走的自然就经过了本来自己应当去报到的那个一连。 一连的官兵也正好奇的看着他们,当然了,主要还是看后面那三个人。 商震也不理一连那些人,反正他一个也不认识。 十多分钟后,25师的那个军官就已经和商震的旅长站在了一起,而商震则是站在一旁老老实实的,那一看就是个打酱油的小兵。 那旅自然看到了商震,可是他以为商震已经去连队报到了,自然不再理会商震。 甚至商震在偷偷的听着那旅长和25岁军官说话的过程中,还看到了警卫连的连长——他那位李哥。 张震和他李哥也只是交换了一下眼神,这种场合自然是不能说话的。 又过了十多分钟,商震便又领着那三个25 师的人往前沿方向去了,那自然是25师派来的这个军官已经与他们旅长交流完毕。 当商震与自己这一伙人站在一起,目送着25师那三个人从山口走了,王老帽才问道:“刚才我看你路过那个一连的时候,你好像说话了吧?” “一连的人问我是哪部分的,我告诉它们我是警卫连的。”商震回答。 “行,你小子一屁俩谎,以后能有前途!”王老帽由衷的夸奖道。 商震也搞不清王老帽这话是夸自己还是损自己,他就不吭声。 然后王老帽就笑了:“这招儿,不错,一连的以为咱们是警卫连的,你回去在旅长大人面前晃了一圈儿,人家又以为你是一连的,这样咱们碰到啥情况都有选择,挺好!” 王老帽和商震在这说话,他们那些人自然在旁边听着呢,这时二憨子就道:“好是挺好,那咱们没有吃的咋办?” 二憨子是个吃货,当然怕没有吃的。 二憨子代表不了别人,可是他还是有一个拥趸他的小弟的,那个人当然是虎柱子。 “是啊,是啊!”虎柱子就在一旁附和。 “没吃的就特么的嚼自己腮帮子,就知道吃!”王老帽没好气地说道。 “说的好像你不吃似的,也没见你少比别人造!”虎柱子嘟囔了一句。 只是他一见王老帽瞪眼了,吓得又往后缩了缩。 “没吃的咱们就去一连要,警卫员,李连长的面子他们多少还不给点啊?咱们可是警卫连的!”商震便笑。 “行了,商小子,你说你领着那三个人到旅长那里嘚瑟了一圈儿,干啥去了?”王老帽把话转回了正题。 只是没等商震回答了,这时楚天突然说了一句:“咱们不去一连,还冒充警卫连不好吧?”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 争辩(一) “让这个小白脸进来干嘛?一天净逼事儿!”站在他们这伙人最外面的秦川跟马天放耳语道。 马天放没吭声,尽管他也觉得这个楚天似乎真的是进错了队伍,跟他们这伙可是不大合拍啊! 而这时前面的秦川眼见着所有人都用一种那样的好象看稀有动物似的眼神看着自己,终是又说话了。 咱楚天是学生出身,咱就有那坚持真理的勇气! “咱们这么干,可是违反军纪的!不出事儿可好,要是出了事儿咱们可就是大麻烦!”秦川怕所有人不重视自己便很郑重的说道。 只是他郑重的说那是他的事儿,眼见着秦川还在说,这时钱串儿终是一撇嘴说道:“让你上最前沿挨日军的炮弹你去呀?”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理,这可就算是杠上了。 果然,楚天一听钱串儿说这么没出息的话便反驳道:“驱除日寇保卫中华是我们军人的职责!” 就楚天这话说得很是大义凛然,并且他还注意到了,自己这么一说商震他们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已经不一样了! 而他眼见着众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便又有了一种自己演讲成功的骄傲感。 对,楚天那是学生兵出身,人家那是在成千上万人的面前演过讲的,那时候的他一振臂高呼“打倒日本侵略者!”下面那也绝对是山呼海啸般的“打倒日本侵略者!”的。 此时他的想法无疑是,就是让你们这些当兵的想一天一宿你们也讲不出这样的话来,你们也不懂得这样的道理! 只是接下来的事实证明,楚天的这种想法终究是太过于一厢情愿了。 只因为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身旁这十多个老兵中至少有四五人同时说了一句:“傻逼!” “傻逼”可绝对是骂人的话了,那就是平常说这样的话那都是很伤人的,更何况现在呢? 于是在这一刻,楚天的脸腾的便涨红了,他大声制质问道:“你们是说为国捐躯死在前线的士兵是傻逼吗?” 楚天真的生气了,他说话的语调都已经开始颤抖了! 此时,生气已不足以形容他,他已经感觉到气愤了! 你还别说,他这么义正言辞的一说还真就把那几个骂他是“傻逼”的老兵给震唬住了。 是啊,或许楚天刚才所说冒充警卫连不妥这话多少有点争议,可是就凭这句“你们说为国捐躯的士兵是傻逼吗”这句话谁又能反驳得了? 谁要真的敢说为国捐躯是傻逼的话,光凭这句言论那都可以判他有罪了! 楚天这回的话没法反驳,果然不管是骂他的还是不骂他的就又齐齐闭嘴! 眼见众人不吭声了,楚天做了个深呼吸,忽然觉得自己好象问话有点问得太重了,自己和这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士兵叫什么劲哪? 于是他就又看向了商震问道:“你是你们这伙人的头儿,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而这时他的语气便又降下来了一些。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可是楚天在这伙人里最看重的那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商震,因为商震是个头儿,一般时候话少,人家也不说粗话,至少目前他是没有听商震说过粗话。 而另一个自然是陈翰文。 中国有句老话叫作“文人相轻”,可问题是陈翰文被商震他们称作秀才,其实那也只是个半拉秀才,在文化水平上却已经变成了楚天的拥趸者。 “哈,还知道找头儿呢?真小瞧你了!”王老帽不阴不阳的说了句,他已经被楚天给气乐了,随后他便对商震说道:“商小子我瞅这个小王八犊子就生气,怪不得他这个连长当不成呢,你替我老人家开导一下他!” 王老帽这话着实有些老气横秋。 其实又何尝不是因为,他知道就凭自己肚子里装的那二两香油绝对是说不过楚天的。 商震不由得翻了王老帽一眼,心道我就一定能说过人家吗?人家楚天读了十来年书那咋也得读个几百本吧,我可是一本都看不全呢! 可是,就眼前这种情况,商震觉得自己不说服楚天还真不好办,万一这小子想不开真去告密说自己这伙人冒充警卫连,那还真就不好办! 商震确实是文化水平有限,他并不知道,其实他们这伙人其实那就是一伙由于种种原因最终自愿组合在一起的散兵游勇罢了。 东北军的底子就是土匪,商震他们又哪有什么规则意识,他们的规则意识其实也就是两个字,叫作“良心”,但凡做事不昧良心便好,其余则是忽视规则甚至没有规则。 而人家楚天学了那么多知识,那却是有着相当多的规则意识的。 既然双方还凑到一起了,那有所碰撞也是早晚的事。 好吧,我试试看我能整过这个文化人吧,商震无奈的想,然后他便对楚天说道:“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打死几个日本鬼子了?” 商震这么一问。,本来那脸上的红潮刚刚下去了点儿的楚天的脸便又红了。 自打他随着大部队,当然了,也可以说是随着溃兵撤退以来,他倒是向日军远远的打过几枪。 可是他知道就以自己的枪法,只要能够打中冬天里的蚊子,那就一定能够打中日军的! 为什么? 他是有支盒子炮的,而这支盒子炮那也是原来他在营里当参谋时上面给他发的。 在被日军追击的途中,他倒也随着那些士兵用自己的盒子炮冲着日军的人影开枪了。 可就算他没有什么经验,他也知道,就自己打的那几枪是万万不可能打中日军的! 为啥?啥叫日军的人影儿?那要是日军离他近了的话那还能叫人影吗? 他却是在离日军得有四五百米那么远开枪射击的! 他听老兵们说了,就四五百米,别说你盒子炮了,就是用步枪能够打中日军那也绝对算得上是神枪手了! 商震这个问题正戳在了他的痛处,你说他又怎么可能不脸红? 眼见着楚天不吭声了,此时作为他的对头的那些老兵们便开始挤眉弄眼儿了,甚至钱串儿还向商震挑起了大拇指。 那意思无疑是,咱们商震的水平就是高,把这么个傻狍子都摆平了。 只是,他们终究还是小瞧了人家楚天这个文化人所擅长的了。 就在商震刚想和王老帽说自己的想法的时候,人家楚天却是又说话了。 “是,我承认,我一个日本鬼子都没有打死,可是我却随时准备牺牲!” 就这句话,让那刚转开的众人的脑袋便又转了回来。 正文 第255章争辩(二) 商震也没有料到楚天依旧没有放弃“抵抗”。 他一听楚天这么说便又沉默了下来。 商震可是知道自己没有人家楚天有文化。 所以楚天说话,自己就得多寻思一下再回答,免得自己被楚天驳倒了,自己丢不丢面子无所谓,那可就代表了他们这伙人全错了! 其实,说一个人是否有智慧,也并不全在于他所受到的文化教育的高低。 在乡下的时候,商震曾经看过那农村老娘们和地方上的乡绅打嘴仗。 那地方上的乡绅肚子里墨水也多,说出来的话也是一套套的,可是却被那乡下老娘们给抢白的满脸通红。 原因在哪里?就在于那乡下女子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可是按照东北人的话讲,她说话却叨理! 万事大不过一个理字,谁都得讲理。 想到了这里,商震便又冷静分析楚天所说的话。 他自然是不懂得辩论中的偷换概念。 可是他虽然不懂得偷换概念这个名词,却也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现在楚天所说的话题和自己说的可是是两回事! 想明白了这点,商震便又说道:“我们这些人打日本鬼子,就算一个人杀了三个日本鬼子,也比你杀的多。 你跟我们这些老兵讲牺牲,你现在一个日本鬼子都没杀呢,你觉得有资格这么跟我们这些抗日的英雄说话吗?” 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分量,甚至商震都不惜给自己和自己的伙伴们脸上“贴金”了,可其实也不算贴金,那他们就是抗日英雄,因为他们真的杀死了很多的日本鬼子! 商震到底还是抓住了楚天说话中的漏洞,他那话里的意思无疑是打日本鬼子我们见行动了,我们也见效果了,可是你呢,你一个日本鬼子都没杀呢,你有什么资格教我们怎么打仗? 就在商震的这番话自然博得了他的同伴们的齐声赞同,甚至连王老帽都对商震挑起了大拇指! 而反观楚天呢,他的脸便更红了。 商震和他的伙伴们在与日军作战中默契渐深,而此时他在与楚天辩论,旁边的人眼见他占了上风又怎么可能不帮忙? 而这时钱串儿就在旁边笑:“哎呀,小白脸变成小红脸儿了!” 而钱串儿刚说完那豁牙露齿的侯看山便也跟了一句:“这可不是一般的红,都跟大公鸡的红鸡冠子似的了!” 他们两个这么一说,旁人就笑,商震忙说道:“说正事儿呢!” 他可知道自己这帮人你看,说正事没能耐,要是插科打混都是高手。 侯看山既然能把鸡冠子搬出来,下一个人绝对就能把猴屁股搬出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总是是要给楚天留点面子的。 果然就在商震说话的时候,虎柱子就已经在提猴屁股了。 “闭嘴!”商震气道。 虎柱子从来还没有被商震训过呢,他嘎巴了下嘴就想顶嘴。 可是这时马二虎子就已经说道:“谁是头儿你不知道吗?” 二憨子也闷声闷气的说道:“虎柱子,没你事儿!” 好吧,这些人的面子虎柱子是都要给的。 他也知道自己这伙人谁都佩服商震,当然他自己也佩服。 另外,是人家二憨子把自己从前线背回来的,那可是救命恩人,于是他闭嘴。 “我再说一点,那你非得在最前面让小鬼子用炮把你炸死就叫抗日吗? 你死了不要紧,可是日本鬼子也只是消耗了一颗炮弹。 也不能这么说是一颗炮弹,可能只是一块弹片就把你崩死了,那一颗炮弹爆炸出有那么老多的弹片呢。”商震说出了自己所认为的理。 可是他并不知道所谓言多必失,他这么说却让楚天又有了新的说法。 “那要你这么说,守在阵地上的人都该死,死了都没有意义呗?”楚天大声反问。 楚天这句话,把商震问没问倒不知道,旁边的人就又担心了。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呀! 谁也不能说守在阵地上的人死的没有意义,可是他们也不能承认有意义,那要是承认守阵地有意义的话,那他们不就得去守阵地吗?那他们现在在躲什么呢? 所有人便看向了商震,不过这回上阵却没有思索,而是大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啥叫意义,我就知道守在阵地上与其让日本鬼子炸死,那还不如咱们主动出击,多打死几个小鬼子呢!”商震大声回答。 商震又成功的回答了楚天的问话,并没有在楚天的话语中做出二选一的抉择。 就他这番话自然又获得了他们这些老兵的频频点头。 谁不想打鬼子?不想打鬼子,他们这些人在做什么? 自从九一八之后,他们这伙人就是这么打鬼子的,商震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大家自然点头。 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他们所认为的理,在楚天这里却又不成立了。 “那咱们的阵地就不要了,就让小鬼子冲过来?”楚天大声的质问,“要是小鬼子通过了之后,咱们身后的老百姓岂不又倒了霉,又和咱们东三省,不,和东四省的老百姓一样?” 商震究竟是文化浅,他并没有说出主动出击打击日军与守住阵地的辩证关系,楚天抓住了这点却又把商震说沉默了。 不光商震沉默了,其他人也都没吭声,他们也在想反驳楚天的话。 而这时旁边的虎柱子便又加杠了,只是这回他却站到了楚天的立场上,他说:“我觉得小白脸这回说的有道理!” “滚特么犊子,哪都有你。你觉得有道理,你上前面守着阵地去吧!”王老帽骂道。 在王老帽看来,此时商震和楚天的辩论那也是一场战斗,你个虎柱子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你这不是自乱阵脚吗? 王老帽虎柱子是惹不起的,于是他只能嘟哝了一句“傻逼才去呢”! 得,他这一打岔,把话又绕回来了。 商震却哪知道那些什么以空间换时间,什么运动战,什么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这些道理。 现在他也懒得再和楚天掰扯了,他别说道:“那咱们现在就去打日本鬼子,多杀一个日本鬼子,祸害咱们中国人的小日本就少了一个,那我们做的有错吗?” 商震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他没有楚天的名词多。 但是楚天也是讲理的人,他必须承认,现在商震这个道理也是成立的,可是随即他就觉得自己抓住了商震话里的漏洞。 “那你们去打日本鬼子了吗?你们在这儿干嘛呢?”楚天再次质问到。 只是这回没再等商震说话钱串儿就不乐意了:“跟谁你们你们的?刚才你都说一回了,我就想训你,你特么的还说?你不是我们伙的,你把我们给你吃的大饼子吐出来,你给我滚犊子!” “我——”楚天语塞。 钱串儿这话说的没毛病! 楚天虽然暂时和商震他们在一起了,可是他习惯说“你们”却不说“咱们”,这还能不让人挑理吗? “串儿不要这样说话。”商震忙提醒道。 然后他又对楚天说道:“我们不去打日本鬼子,我在这琢磨啥呢,我们不是正在想办法弄几条好枪吗? 行了,这事儿没啥可吵吵的了,咱们得弄些好枪了,连自卫都不能,还谈什么打鬼子?” 商震已经不打算再争论下去了,虽然他没什么文化,他却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叫作“书生误国”。 可是到了这时,楚天偏偏也是个死犟眼子,这人的性格和文化可没有多大关系。 楚天接着商震的话就问道:“打鬼子就非得自卫吗?我们就不能与日本侵略者同归于尽吗?” 就楚天这句话都不用商震回答了,只为他们这十多人中至少有八个齐齐说了一声“我艹”! 这回,他们也真就信服了王老帽刚才所说的话,为什么这小子当不了连长了。 且不说这支部队士气不高,就是部队士气高,你也不能说我们打鬼子就是为了同归于尽哪,那些老兵又谁会陪着你去玩同归于尽? 只是就在反对楚天的这些人即将对楚天形成“围剿”之际,只是却被商震打了个手势制止了。 “是,是我说的弄武器自卫再打鬼子。 可是我们的武器哪里来,我们不也得从日本鬼子手里去抢吗?要不,你把你的盒子炮借我用用?“商震也对楚天有点来气了。 而商震这么说,终于把楚天弄没词了。 正文 第256章 前突 “营长,你咋亲自来了?”天将黑的时候,一连连长对一个军官说道。 只是他的营长却说道:“别给我警礼,看后面。” “哎呀,团长,你咋亲自?”那一连长忙又道,感情后面还有比营长官大的呢。 只是团长却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先给旅长敬礼!” “啊?是,旅长!”那个连长忙又给最后面的那个军官敬礼,他有了点懵圈的感觉。 而那旅长正是王清凤那个姐夫。 “叫什么名字?”旅长便问连长。 “报告旅长,我叫王大成!”那一连连长连忙报告道。 “名字不错,我名字里也有一个成字。”那旅长笑了笑。 一见新旅长如此平易近人,那一连连长便又一挺胸一立正。 “行了,以后这个规矩在战场上得改,就不要互相敬礼了,日本人的枪法准着呢,四五百米都能打中的。”那旅长再次说道。 那一连连长忙应了声“是”,这回那敬礼的手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到底也没有再举起来。 王清凤的这个姐夫大名叫刘成义,他之所以要和这个一连连长提起名字上的事,那是下意识的想和下面的军官处好关系。 说来好笑,他原班人马的军官也只够组编到营级的了,那么下面很多的连长却都是营长临时选出来的,有的他竟然一面都没有见过! “告诉弟兄们,不要担心,咱们旅也只是给25师做个替补,咱们看着这个山口就行了。 再过两天,别的中央军一到咱们就可以撤回去休整了。 并且,这个山口前面比较狭长,日本人未必有胆钻进来。”刘成义跟那个连长说道。 作为这个重新由溃兵编制而成的旅的新任主官,刘成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下面的人在想什么。 下面的人那都是生怕自己这些人过来给中央军当炮灰。 对,这个17军25师正是中央军的,换言之那就是国民政府某人的嫡系部队。 那某人最擅长在各系之间进行合纵连横,那各系的精锐部队都可能被人家当枪用呢,更何况自己这个旅。 这个旅好听点的那叫由溃兵组成的,那要是不好听的呢,也可以完全可以被叫作一群乌合之众。 东北军的队伍也分成好几种,精锐部队却是在前引些年的中东铁路事件中损失了一部份,而接着由于东北军内部的纷争中又损失了一部份。 可纵是如此,刘成义却也没有想到从热河境内溃退回来的东北军竟然能够烂成这个样子。 不过他却又觉得自己难得被提拔成了旅长,队伍再烂那也得看谁是管,只要加以时日这个旅终究还是可堪大用的。 他现在也只是需要把眼前的这个局面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走吧,咱们再到前面看看。”刘成义命令道。 作为一个部队的主官,那哪能说连地形都不了解呢? “旅长别往前面去了,前面可没有咱们的人了。”这时他手下的个营长就劝道。 “那怎么行?”刘成义自然是不肯的。 “前面有咱们人吧。”这时那个连长就接一句。 “咱们人?哪部份的?我咋不知道?”刘成义便问。 在他看来,这回他们的旅的任务真的不重,就是看着这么一个狭长的山口,而山口外面却是还有25师的人呢。 就么屁大的一个地方,又是他自己安排的兵力,这一团一营一连就在最前面了,再前面怎么还可能有自己的人? “有啊,他们说他们是警卫连的,到前面来侦察情况。”那个连长忙道,而他怕自己上面这三级军官不相信便又说道,“他们说是警卫连的,先前那个25师来人还是他们领着去的呢,先前那功夫他们还在我们连吃的呢。” “嗯?”一听那连长这么说,那团长和营长是摸不到头脑的,这事儿他们丝毫不知情,可是他们却也能想明白,警卫连没事跑到最前沿干嘛来? 警卫连嘛,那平时就是保护旅部的。 如果真碰到仗打得太凶,其他部队伤亡太大,警卫连那都是作为预备队用的,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上前沿了。 他们这个旅是新编制成的,就算他们旅现在没有侦察连这个编制,那也不应当由警卫连顶上来啊! 只是团长营长不明白,旅长却想明白了些,刘成义便叫道:“李乐!咋回事?” 李乐自然就是他那个警卫连的连长了。 李乐就在后面听着呢,一听旅长叫自己他也想明白咋回事了,人家这个连长说25师来人是他们警卫连的人领着过来的,当时他可是看到了,领25师军官过去的那不就是商震吗?当时旅长和自己可是都看到的。 哎呀,不好,自己让这小子给骗了,他竟然没有到这个一团一营连来报到,人家却是在这晃悠着呢,而现在竟然带着自己那十来个人又奔前面去了! “我当时是要带着他们到一连来的,可是咱们当时不正好下令要奔古北口来吗?我就让他们自己去了。”李乐跑上来报告,心虚了。 “你干的好事!”刘成义气道。 李乐讪讪的不敢吭声,心道,商震你小子给我等着,你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到了这时那个一连的连长也感觉出不对来了,可是感觉出不对他却也不会问。 就这种情况这要是自己问了,那可就得罪人了。 不过他却也寻思明白了,敢情在自己这里吃饭那十来个家伙不是警卫连的啊! 这特么的,被那些个玩扔骗了! 不光骗了自己的吃的喝的,那个岁数大的还从自己这里弄走两盒烟呢,对了,挺瘦的那个小子还从自己这里弄走了一支辽13说是装伪军用! 哎呀,到了这时他却忍不住又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子。 “咋了?还有啥别的情况?”他那个营长赶紧问。 “倒也没啥情况,我咋这么笨呢?我还问他们了呢,我说你们是警卫连的咋穿的这么破,那武器也不行啊,他们说他们要去前方侦察,穿得那么板正干嘛?我,我还真特么的信了我! 哦,对了,他们还在我这里带走了三天的口粮。”那连长连忙解释。 “旅长,他们是什么人?不会出去投敌吧?”这时那个团长终是有些担心的问。 就这团长这么一问,他手下的营长连长便都心中一紧,这事儿也不是没可能啊。 可这时却有人回答他们了。 “不可能!”刘成义和李乐却是同时说道。 李乐却也没有想到旅长会开口,弄他得赶紧又闭上了嘴。 “李乐,你带些人去前面看看去,咱们几个在后面跟着。”刘成义下令命令了。 “不行,哪有旅长出去搞侦察的。”他手下的团长不干了。 “侦什么察?出了山口还有中央军的人呢。 咱们这回只要把这个山口看住了就算完成任务。 本来这里有咱们两个师的,已经打残了,比咱们还惨。 中央军的一个师正坐火车日夜兼程的往这里赶呢!”刘成义不以为然的说道。 在刘成义看来,自己真得把商震这伙人逮到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他倒也不相信商震他们会投敌,可是那些个玩扔跑前面干嘛去了呢? 这些逃回来的士兵都跑野了,等到以后把这些野马驹子逮到,非给他们带上嚼子不可! 刘成义恨恨的想。 正文 第257章 军人的荣幸 太阳划过穹宇,最后它便象一颗大炸弹一样投入了西方,而那天际的晚霞便如炸弹爆炸后溅起来的火光。 天色黑下来了。 有一群东北军士兵从关口外撤了回去,那是刘成义李乐那些人。 他们赶到一连时天色就已经渐黑了,而当他们出了山口所能看到的也只是大大小小的山。 他们不仅无法找到商震他们就是想观察地形也来不及了,那么不回去能有什么办法呢? 刘成义已经不再想商震那十来个净给他添乱的士兵了,作为旅长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而商震他们则已经在那山上容身了。 他们也压根不知道自己这些人假冒警卫连的事情已经被揭破了,他们还在想着明天用什么样的办法弄到武器呢。 月亮慢慢升起,虽然那月亮还不是满圆,可是就在它升上高天之后,那地上便多了一些朦朦胧胧的影像。 那些影像有山峦有长城有树林,这都大的,小的也有,便如石头,便如土包,便如新坟。 与此同时,古北口的将军楼也同样屹立在黑暗之中,古北口距离刘成义旅所守的那个山口也只有几里之遥罢了。 星光之下这座将军楼便如同一头守护着华北的巨兽一般显得苍凉而又悲壮。 这原本是一座两层的建筑,只是现在却也只剩下一层了,上面的长城已经在这几天的血战中被日军的飞机大炮摧毁的差不多了。 于是是那两层的建筑上面那层不见了,便露出了下面作为支撑的拱型楼顶。 如果说这个拱型楼顶变成了这个星空上的巨兽的天灵盖的话,偏偏它又受伤了,因为就在这天灵盖的中间已经多出了一个巨大的孔洞,那是白天被侵略者的飞机炸的。 如果这将军楼真的是一尊守护兽的话,那它还能行吗?四圈那些箭窗成了它受伤的眼,拱座上的那个大洞又仿佛在他的天灵盖上给予了致命一击。 可是它依然不倒,或许这就是它作为一尊守护兽最后的尊严吧。 纵使有一天它已经面目全非,可他依然是守护之兽,却总是比北京圆明园的残垣断壁强。 圆明园的裁员断臂意味着奢侈软弱将被毁灭,而它虽无钢筋之骨,却也意味着抗争。 中午的时候,中国军队第17军25师正是在这里扛住了日军最后一波攻击,然后经过这几天血战之后,敌我皆疲,竟然休战了,而这也是东北军那个“溃兵旅”到达这里并没有听到爆炸声的原因。 而就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在这将军楼外,黑暗之中忽然有低低的啜泣声起。 “娃,又疼了?”有老兵关爱的声音起。 于是那啜泣声暂停接着的便是一声低声的“嗯”。 “那下午往后面送伤员的时候你咋不跟着回去?”那老兵便埋怨道。 “我想着给我哥报仇了的,我觉得自己是轻伤还能忍住,没想到现在这么疼。”那个年轻的士兵低声作答。 “嗐。”那老兵低声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娃儿不懂啊。那日本鬼子多着哩,想报仇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啊!” 而那个受了伤的年轻士兵并没有再回答,或许他在为自己下午的选择后悔了吧,或许当天亮之后有残酷的战斗再次来临时,血性会让他忘记了伤口的痛他依旧会想着杀敌。 不一会儿,那个年轻士兵的啜泣声又起,这回当然还是因为疼,却也是因为他想自己的娘了。 “娃啊,忍着点吧,你这样出动静既打扰别人睡觉又影响士气,另外师长可是在楼里呢。”那楼兵也只能再次劝到。 那个年轻士兵“哦”了一声,这回他无论如何不敢再出声了。 而此时月亮已经升得更高了一些,月亮升得更高了一些,大地之上自然又亮了些许。 而这时在那将军楼里便传来了悉琐之声。 “师座,是你吗?你这是?”旁边有问话声起。 “我说不在这里面呆着,你们非得让我在这里,伤员们在外面还得受风寒。”那师长低声说道,语气中已经带着不悦。 显然这位师长已经听到外面刚才的说话声了。 对于师长的埋怨,他的下属也只能保持沉默。 “你们几个都起来,我要到楼顶上去透透气,把伤员给我弄楼里来!”那师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师长有令,自然就要执行。 原本这一楼到二楼是有砖石的爬梯的,只是那爬梯在白天却也被日军的那颗从天而落的航空炸弹给炸毁了。 将军楼这两天就一直是敌我双方争夺的焦点,而这位师长姓杜,却也只是代师长,原因是他们的原本姓关的师长在昨天与日军的战斗中负伤了已经被送到了后方。 由于和日军处于交战状态,他们在火力上并无优势,所以现在师长要上房顶却也不敢弄出亮光来。 好在师长岁数也不大,也只是一会儿功夫,在那几个手下的帮助下,那师长就仿佛顺着从那孔洞垂落下来的月光终是爬到了外面,与他一同上来的还有刚才问他话的那个军官,那是他的副官。 “师长你小心点这个洞。”他那副官在旁边提醒道。 只是那师长并没有理会副官的话,而是向远处望去。 副官则略略往后站了一点,那是防止自己的师长不小心往后退上几步。 只是呆了一会儿他眼见师长一直不吭声终是提起了话题道:“师座,和日本人这场仗不好打啊!” 他一直给这个杜师长当副官了的,自然明白自己的师座不是那种需要避讳开这种话题的人。 “岂止是和日本人的仗不好打。”那师长便感叹道。 那副官不知道师长这话是啥意思,似乎有所感叹,便不再说而只是倾听。 “和英国为了鸦片打了两场,全输了。”那个师长开始说了,果然他是有所感叹的。 而他那副官自然知道师长所说的是大清国时的事。 “和小日本打了甲午海战也输了。 八国联军入北平,咱们中国人又输了。 和法国人打了场战争,海战输了,陆战镇南关倒是瀛了,可是谁曾想本来打赢了的战争,签条约的时候反而吃亏了。 哈,奇葩啊! 这就象咱中国从来都象是一个被人家揍的穷小子,冷不丁的打赢了一场,反而不知道咋办了,你说好笑不好笑?”月光之下,那副官自然看不到师长的脸,可是师长的话语却是飘了过来。 近代中国那就是一场屈辱的历史,对于这些那副官多少也是了解的。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回咱们能赶上和小日本再打一仗却是咱们作为中国军人的荣幸。”那师长再次说道。 “师座,此话怎讲?”那副官忙问道。 “若是打赢了固然好,中国好久没有赢国战了啊。 咱们的中国现在就象咱们脚下的这座将军楼,虽然还站着可是却也被人家打了个千疮百孔。 可若是打输了,固然是家国沦丧,咱们注定也已经死了。 可是我敢确定,尽管咱们死了,咱们也注定会青史留名,后人看咱们就象看岳飞就象看文天祥就象看杨家将。 这,不是咱们军人的荣幸吗?” 正文 第258章 游移于战场之外 后世有一句很出名的话叫作“屁股决定脑袋”,那意思无疑是说人在什么位置上才会思考相应的问题。 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在山上呆了一夜的商震他们便开始再次向前摸去。 他们可不会想到什么青史留名军人的荣幸,他们想的也只是怎么能够从日军那里再抢几支三八式步枪,从而让他们都有枪可用。 昨天中央军25师的人在和刘成义互通彼此的情况进行沟通商榷的时候,商震看似一本正的在那站着,可是他却也听了个不亦乐乎。 打仗嘛,总是需要知道敌我双方态势的,商震可不想只为了搞必几条枪一头撞到日军的阵地前。 正因为如此,刘成义知道了什么,商震就也知道了什么。 既然山口这头还有25师的哨卡,那么就有人帮他们看着日军,商震和王老帽商量了之后就决定再往前走点儿。 这回商震相中的目标是前方的两座小山,他决定让自己的人在那两座小山上潜伏下来。 如果日军打算真的从这个山口处发起进攻,那么日军肯定会派斥侯或者小股部队过来查看,而这样的小股日军或者几个日军那就将是商震他们猎杀的对象。 商震可没想就凭着自己这十来个人几杆破枪去偷袭敌营。 王老帽说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而现在商震他们这些人在一起已经有些时日了,没有人愿意让今天还在一起说话的同伴,就在自己面前变成一具冰冰冷的尸体。 这几天气温又有所升高,积雪白天已经开始融化了,晚上又结成了冰,而现在商震他们就在行走在这清晨的山谷之中。 商震他们很小心,不让自己踩到那地面的冰茬儿上。 谁知道25师的那个哨卡在哪里,别他们一踩那冰茬儿发出“咔嚓”的声音再把哨卡友军的哨兵招来,要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就不好了。 当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商震和王老帽低声说了一句,于是他们这十来个人又分成了两组。 前方是两座小山,他们正好是一组个。 看那两座小山之间除了有一片树林地形上还是挺好走的,如果真有日军从这两山之间过来,他们也正好可以形成交叉火力。 当天色亮起来的时候,商震终于爬上了右面一座小山的山顶,而他的身后跟着的别人也就罢了,楚天却是在他们这组的。 这里的原因当然在于昨天楚天和商震的争辩直接惹恼了王老帽,王老帽怕自己一来气再把楚天揍一顿! 商震躲在山顶的石头后向前方观望。 右前方四百多米处是一座更高一点的山。 昨天天没黑之前商震便已经发现这座山了,只是他觉得这座山看起来挺陡峭的。 这回他们是出来搞武器的又不是守阵地,商震当然不会带人上那座山。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就算他们真的伏击成功了,要是从那山上下来打扫战场都得花上一会儿功夫,这无疑与商震他们这次行动的初衷不符。 虽然天亮了,可整个山野间依然寂静的很,就仿佛这里从来就没有硝烟升起过一般。 “我才想起一件事来,昨天他们到了这里之后可是没有听到枪炮声,倒是没到这之前我好象听到了爆炸声。”跟商震在一起的秦川问。 “我听25师的人说了,昨天下午双方休战了。”商震回答。 秦川“哦”了一声,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便听到天边传来了“嗡”“嗡”的飞机声。 所有人下意识的向天边望去,他们当然知道这是日军的飞机来了。 只是在看了片刻之后,商震他们几个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不是没有见识的新兵了,他们都见过日军飞机的轰炸,可是这却是他们头一回看到了天边竟然出现了一群黑点。 “这得几架?”一向不咋说话的二憨子都惊叹了,他张大着嘴巴都忘了合拢。 而随着日军飞机的飞近他们已经能数清了,那日军的飞机竟然有十一架! 十一架飞机轰炸是什么样的情形?商震见过飞机轰炸却也没有见过十一架飞机一起轰炸的,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做了一个深呼吸,以平复心中的紧张。 这得什么样的阵地才能禁得住日本鬼子十一架飞机的轮翻轰炸,商震已经无法想象了。 那些飞机当然不会向他们这里飞来,日军的主攻方向是在古北口。 很快,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商震他们就看到在他们的西面有数道烟柱腾空,然后那烟柱在天空中弥漫开来,甚至商震他们这里都闻到了那硝烟的气息。 天空尚且如此,地上守军所承受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小簸箕说道:“我来的路上听他们说,飞机扔炸弹还有日本鬼子开炮的时候,人就是躲也不能全趴在地上。” “不趴地上等着被炸死?”虎柱子接口道。 “闭上你的破嘴,少打岔。”小簸箕可不惯着虎柱子,随后他就又说道,“他们说他们有人也是被鬼子用炸弹啥的炸过,当时趴在地上躲开了人也没死,可是就吵吵难受,等过两天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死了。” “为啥?”商震也好奇了。 “他们说是被炸弹爆炸给震出内伤来了,所以以后咱们要是在躲鬼子炸弹的时候就不能趴,最好是蹲着。”小簸箕又道。 “这么说有道理,我想明白了。”而这时虎柱子却又赞成了小簸箕的说法。 小簸箕瞪了虎柱子一眼,就这虎玩扔谁拿他都没招,大家都说虎柱子能活到现在肯定是他八辈先人没少做善事积德。 “你想明白啥了?”二憨子在旁边问。 二憨子憨却不傻,他也好奇别人没说啥呢,咋虎柱子就想明白了呢。 “你看咱们这回和那帮玩扔打架,有一个就让我一枪托砸胸上了,然后那家伙就吐血了。 那他又没咬舌头我还听那家伙叫了呢,所以那家伙就是被我打出内伤来了。 估计啊,那家伙以后也够呛!”虎柱子分析。 “这虎玩扔这回说的却挺有道理的。”秦川笑道。 虎柱子便嘿嘿的乐,他从不介意别人说自己虎,反正他说别人也从来不客气,给人的感觉他就象一个被搭起来房架子,那模样是有了,就是里面装瓤子啥在是有些粗糙! 既然开玩笑了,那头日军轰炸给他们所带来的压抑气氛终是被舒缓开了。 可唯有商震皱着眉头。 他也听王老帽说了,他们和最早去的那个连队的人打架给打吐血了两个。 他们人本就少,那个连队又欺生。不下狠手免不得了被人羞辱,可下了狠手,把自己伙士兵打吐血了,这也是麻烦事,以后会不会受纪律处置呢? 和大家在一起时商震经常沉默,那是因为他想的事情多,可是很明显,虎柱子却没有他这样的烦恼。 虎柱子这时却瞥了一眼看着飞机轰炸方向又收回目光对一直没有说话的楚天道:“哎呀,小白脸的这小脸更白了,你跟着我们嘎哈?你去守阵地呗!” “虎柱子你别挤兑楚天,就你这虎样的还知道笑话人了?”商震收拢思绪,忙制止道,虎柱子不吭声了。 “咱们到连队里人家都欺生,楚天到咱们这里来了,咱们可不能欺生!”商震又正色说了一句。 商震这么一说,楚天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商震,人家这当头儿的觉悟是和别人不一样啊。 眼见众人不吭声了,商震也不再理会众人,他再次开始向前方观察。 25师的人正在承受日军的轰炸,商震知道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也帮不上啥忙,还是看能不能搞到自己伙所需要的枪吧。 正文 第259章 真来鬼子了! 只是商震他们这么一等大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就他们两座小山的前方却是连个兔子影儿都没有发现,更别提人了。 眼见着没有日军过来,他们难免心情沮丧,而古北口那头战斗却一直断断续续的在打着。 日军的飞机轰炸完了那飞机便也就走了,可是日军的大炮声便又响了起来,再之后便是枪声炮声交替着响着。 这头没有动静,商震也就罢了,其他人时不时的就会扭头往那古北口方向瞅。 可是由于太远,再瞅他们却也只能看到烟尘腾空,人影却是一个看不到的。 只不过这回却没有人再说什么了,并没有正儿八经打过仗的楚天也被日军那狂轰滥炸的气势给震慑住了,这回再也不提上前沿阵地上去了。 眼见着一天就这么白白过去了,虎柱子到底忍不住说了一声:“这日子混的。” 他本来还想接着说,却是被二憨子一眼给瞪了回去,然后二憨子还说了他一句:“有点老兵的样子。” 这跟世上的人有的你得讲理,有的你就不能讲理,而虎柱子就属于不讲理,但你只要把他拿捏住了他就是很老实的那种。 虎柱子现在已经视二憨子为救命恩人,自然不会跟二憨子顶嘴便又不吭声了。 这就便如水泊梁山的那个黑旋风李逵,你看他跟别人那就跟个混世魔王似的,他杀人全凭心情可不分是非。 可是他却最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宋江,另一个是他娘,可惜他娘却是被老虎逮去了,李逵给他娘找水回来也只看到他娘的一条大腿。 几个人的沉默声中,楚天却又突然说话了:“我好象看到对面那座山上有人了!” 一听楚天这么说,所有人便齐刷刷的往对面更高的那座山上看。 只是他们距离那山可有400来米呢,所有人纵是再瞪大眼睛看,却也只看到了山石树木却没有看到楚天所说的人。 “你眼花了吧?”秦川就问。 到了这时楚天也不敢确认了。 刚才他是看到那座山顶的乱石中似乎有人影一闪,可是现在大家又都看了一会啥也没看到,他自然也不敢坚持了。 楚天又瞪眼又眯眼的看,这回他却再也没有看到人影。 “一惊一乍的!”虎柱子不满的说道。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小簸箕突然说道:“我看到人了!” 一听小簸箕也这么说,所有人便又往那山顶上看,可这个时候小簸箕却说道:“不是山顶上,是山底下!左面!” 山上的几个人又忙往山底下看,果然他们还真就看到前面那座山底下有人影。 只是现在他们距离前面那座山的距离实在有些远,而他们所看到的人影却还在山的那头,太远了!他们也只是能看到人影却根本分不出那人影的颜色来! 要知道,人在用肉眼在望远的时候那也是有规律的,离多远能看清人的表情,再离多远能看清人衣服的颜色,而更远点也只能是看到人影罢了。 可偏偏商震的那个望远镜已经没了,那自然是被王清凤他们给“要”走了,人家可是说了,你一个小兵你挎着望远镜有屁用,你跟我们装犊子呢! “能不能是25师的哨兵?还是日本鬼子?”秦川问商震。 商震摇了摇头,太远了,这个没法猜。 而这个时候远处的人影就已经不见了。 这里可是山区,那能遮蔽人目光的山石树木太多了。 “要不,咱们往前凑凑?”秦川又问商震。 商震现在也拿不准主意了,前方实在是未知太多,贸然出去总是不好。 可不出去他们这又是来干嘛来了?别古北口那头仗都打完了他们这头却一支枪都没有弄到呢! 可既然要出去,那怎么也得告诉王老帽他们一声的。 商震便扭头往左面看,而这时他就见左面那座山上王老帽却也正在向自己这头挥手呢。 他们这两座小山离的倒是挺近的,也就一百来米。 不是排长他们也看到那里有人影了吧?商震正想着呢,而这时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前方突然就传来了“啪”“啪”的枪声! 山上的几个人自然又看向了商震。 商震并没有马上动,他反而注意听那枪声。 听了片刻,他便发现那枪声虽然急促可并不是很密集。 既然枪响了,肯定有敌我双方,不是刚才自己正和人发现的那是小股日军,而 25师的哨兵就在前面那座山上呢吧? 不行!真得上了,再不上真搞不到枪了! “虎柱子留山上打掩护,楚天和小簸箕也留下吧,楚天把你的盒子炮借我用,二憨子和秦川跟我下山!”商震说道。 商震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现在他们这头是他自己、秦川、虎柱子、二憨子、小簸箕、楚天,一共六个人,可是他们六个人却只有四支枪! 这回王老帽带着他们和连队里的人打了一架,打的结果是直接被人缴械了,盒子炮花机关都没要出来,却也只能弄了几支步枪。 虎柱子现在的伤口还没好利索,楚天看那样子那就是个新兵,所以他也只能这么安排了。 眼见商震要用自己的枪,楚天心中不愿却也没办法,他现在也想明白了,就是没枪在后面呆着那也比有枪往前冲强啊! 要不说环境改造人呢,楚天边把自己的盒子炮给商震递过去边想,我现在算不算是胆小鬼,跟着这些兵油子已经堕落了! 商震哪管楚天怎么想,他带秦川和二憨子便开始下山。 就他们所在的这座小山虽然谈不上有多高多陡,可是他们跑到山脚下时那就又过去几分钟了。 商震转头再看王老帽那头,就见王老帽带着三个人也已经过来了。 但愿这回过来的小鬼子真的不多,商震心里想着又冲王老帽他们挥了下手,然后他和二憨子秦川借着地形的掩护就往前跑。 一阵爬高蹿低的急奔之后,商震他们三个就跑到那山脚下面了,而这时他们就确定了,山上的人肯定是25师的,那枪声一听就不是三八式步枪的。 商震也听王老帽说了,这个25师既然是中央军的,那武装装备可能也就比原来的东北军差那么一点点,甚至可能比东北军还强。 哎呀,有了友军就是好啊,虽然他见到的那个25师的军官看上去牛逼哄哄的。 在那零落的混杂在一起的枪声中,商震又往前跑,而当他觉得那三八大盖的枪声离自己已经很近了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摆了一手示意后面的人小心后,自己才从一块大石头慢慢把头探了出去。 而这时他就看到了前方七八十米的大石头后有几名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正用步枪向山上瞄准射击着。 说实话,现在商震看到日军那真是“又恨又爱”,恨的自然侵略者,而爱的却是那日军手中的长长的三八式步枪! 正文 第260章 山上“送”下来的手榴弹 商震躲在那石头后面先抬头往那山顶上瞥了一眼。 只是他虽然听到那山上有枪声响却依旧看不到25师的人。 那可是山顶,以他现在的位置能够看到和他处于同一水平位置的日军,想看到有山体遮挡的友军却是不能。 商震又回头,只是一回头却见身后又多了一个人,小簸箕却也已经趴了下来。 这还用问吗?眼见着自己带着秦川和二憨子上来了,小簸箕手中没枪却也绝不肯在后面躲着人家却也偷偷跟了上来。 这就是一个鬼机灵,人都上来了商震自然也不可能往回撵,而小簸箕一边有些脸红的看着他一手还攥着一块石头。 真是个好孩子!商震内心感叹又往后看,而这时王老帽带着马天放、仇波、马二虎子、孟老歪离他也只有二三十米了。 商震伸手接着点了点仇波和马二虎子却是往山那边一比划,仇波和马二虎子会意,两个人哈腰端枪就往山那边绕去了。 日军肯定是不多,现在商震考虑的无疑是怎么把日军人灭了枪留下。 至于头上的25师的人他却也不用考虑,毕竟这山虽然陡峭并且也不小可高度还不及百米,上面的人肯定能看出他们是自己人。 王老帽和孟老歪也上来了,商震又探头往前边看。 这时战况又有弯化,他就眼见着有四五名日军却是躲到了一块巨石的后面就再也不出来了,而那巨石旁还有两名日军已经倒下了枪也扔在了一旁。 虽然没有看到刚才的情形商震也能想象得到,毫无疑问,日军吃亏了。 25师的人是居高临下射击,日军是端着枪往上打,就这种情况下光日军枪法准没有用,他们在下面的一举一动都在上面25师人监视之下。 日军想开枪就都露出半拉身子来,就这种情况下日军不吃亏都奇怪! 商震眼见那几个日军象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大石头后面不肯出来,他低声说道:“排长你掩护,其他人跟我上!”说完他便从石头后闪出身来往前去。 后面的人自然跟着,可就在小簸箕刚想也跟着往上去的时候却被王老帽一伸手就给扯了回来! 这个时候小簸箕既不能吭声也不可能跟王老帽撕扯,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躲在了一旁。 可是这回他在侧面看着已经把步枪架起来的王老帽感觉上就变得不同了,就王帽那胡子拉渣的样子怎么看着就变得那么顺眼了呢!他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种极少有的温暖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他当胡子被商震他们俘虏时,二憨了给了他一回,而这回王老帽却又给了他一回! 此时商震却哪管身后,他的全部注意力可都在前面呢。 现在他身后也只跟了孟老歪、马天放、二憨子和秦川,那四个人手中拿的都是步枪,唯有自己手中有一支盒子炮,就这火力,实在弱啊! 可是再弱那也得上,抢了小鬼子的武器才能变强不是? 枪声依旧在稀稀拉拉的响起,却都是在巨石那头商震视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不过前面那块巨石后面的日军却依旧没有现身射击,那应当是被山上25师的人给看死了。 商震正想着呢,就见有一名日军突然就从那块巨石旁另外一块石头后现出身来! 这块石头并不大,商震他们却是谁都没有想到那块石头后竟然冒出人来,他们急忙转枪口之际,那名日军却也看到了他们! 那名日军本来是要向山上的射击的,可他突然发现地面上竟然也来中国士兵了那枪便一顿。 他那无疑是想冲商震他们开枪,此时敌我双方却也只有五十米了。 而这时,山上却传来了一声枪响。 商震他们都是老兵,可再是老兵也不可能见过子弹在白天飞行的样子。 可这回,商震他们却看到在这声枪响里,这名日军在倒下的刹那,那脑袋便有血光崩现! 山上25师的人到底是有地利上的优势,估计这名日军躲在这里人家山上的人那心里是明镜儿似的,就等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露面呢!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商震他们几个又往前蹿去,几个闪身这回便躲又躲在了几块石头的后面。 商震自然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心灵感应这个词,可是他冥冥之中就扭头向斜上方看了一眼,而这回他终是看到山上25师的人了。 刚刚开枪射击的那名25师的士兵却没有藏到山顶上,而是在半山腰的位置,想必是他们发现无法打到巨石后藏身的日军便往下来了! 山区地势复杂,到处都是石头,你在一个位置上看不到敌人,可你换个方向可能就看到了。 商震注意到那个士兵在看到他们之后先是诧异可接着就变成了喜悦的目光。 而商震又何尝不是? 什么东北军、西北军、中央军的,现在都是中国军人,打鬼子那就是一伙的! 可也就到了这时商震灵机一动,他忽然冲上面的那个士兵比划了几下。 他先是拍了一下自己的腰,然后没持枪的左手就做了一个投掷的动作。 那个25师的士兵先是不解可随即他就明白过来了,下面这个东北军的士兵那是在朝自己要手榴弹! 东北军都这么穷了吗?打仗连手榴弹都没有了吗? 那个士兵应当是这么想的,可是他却毫不犹豫的伸手就把自己腰间的手榴弹拔了出来向商震先比划了一个往下扔的动作。 商震大喜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山上的那个士兵先是瞥了一眼下面的巨石,眼见日军依旧没有动静,他真的就把那颗手榴弹顺着山坡…就骨碌了下来! 山坡很陡,眼见着那颗手榴弹在一处光滑的山壁上滚落,随后就撞到了下面山体一块凸起之处便又弹了起来向商震这里掉落了下来。 这东西敢接吗?好象不行!那个士兵虽然是在半山腰,那高度差却也有七八十米呢! “闪开!”这时本是躲在商震身后的秦川低喝了一声便倒持着步枪一怼。 真是巧了,这一怼正还直就撞到了那手榴弹上,就听“当”的那颗手榴弹被怼飞到了山壁上又“当”的一声终是掉了下来。 而这时商震便已经冲了出去。 这颗手榴弹太宝贵了,消灭前面巨石后的日军那就指望它了! 正文 第261章 山上,山下,敬礼! 山顶上的25师的人就看着山脚下有一个人将手中的一颗长柄手榴弹甩出了一道弧线,然后那颗手榴弹就象一个小蝌蚪似的飞到了藏着日军的那块巨石后。 片刻之后有日军的惊叫声与手榴弹的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然后25师的人就看到有几名中国士兵端着枪就冲那块巨石冲了过去。 巨石后有几声枪响,偏偏山上的人却看不到。 可接着山上的人就看到一名日军士兵连滚带爬的从那块巨石后跑了出来。 山上的士兵便又瞄准,可是还没等他们开枪呢,他们便看到在那名日军士兵身后又冲出来一个中国士兵。 山上士兵的枪声并没有打响,因为这时他们就看到那名中国士兵已是用步枪将那名逃跑的日军士扎倒在地。 而再接下来,山上的那几个士兵便不看那块巨石了,因为这时候他们发现另外一处的日军士兵终是从藏身之处跑了出来。 日军士兵本来就不多,一共来的也不到二十人,剩下的日军士兵应当是已经感觉到不妙了,所以终于开始逃跑了。 只是,这些日军士兵真的不应当逃跑,在山顶上中国士兵居高临下的射击之下,片刻功夫就又被打倒了五个。 “还剩两个,躲到那块石头后面去了!”山半腰的那个士兵就喊,只是以现在山上与山下的高度差,山下的人还真就听不清。 这时那士兵眼见着山下的士兵抬头向自己这头看,他们便伸手指向了那块大石头。 这时山下有一个士兵便猛跑了两步将一颗手雷向那块大石头后扔了出去。 看来这些东北军士兵真的是没有手榴弹的,那手雷明明是刚从日军的尸体上缴获的。 那个士兵正想着,就见那两名日军士兵便从那块大石头后跑了出来,然后便是手雷碎片打得那块大石头“当”“当”作响的声音。 “啪”“啪”的枪声再次响起,那两名日军士兵终是倒在了枪下。 至此,这场小规模的战斗告一段落。 十多分钟后,商震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而这回他们便已经站在山脚下了,而山上的那几个25师的士兵也都现出身来,一共却也只有七个人。 山下东北军,山上中央军。 东北军衣衫不整,中央军装束严整。 可这都无所谓了,山上山下喊话实在是有些不便,于是山上的中央军率先给山下的东北军敬起了军礼。 人家那中央军的人不光穿的就是一个齐整,人家敬礼那也是喊号的,然后便是“刷”的一下,七个人同时举起了手。 而山下东北军也连忙还礼,只是他们那个礼敬得却是个参差不齐。 不过敬得不齐不要紧,多挺一会儿便齐了。 于是,在这一刻,山上中国军人与山下中国军人互致敬意的情形就成为了中国军人团结合作抵抗外来侵略的定格。 片刻之后,商震说道:“走吧,回去吧!” 而这时钱串儿便搞怪的说道:“看看人家中央军的,连敬礼都敬得这么齐,我看咱们应当列一路纵队前进。” 对于钱串儿的倡议,根本就没有人回应,就他们这些人,虽然号称老兵,可正儿八经走过队列的却都超不过五指之数。 而这时钱串却又说道:“由士兵侯看山负责喊号。”众人一愣还没等笑呢,他却已经自己学着侯看山的声音喊起号来,“姨哈姨,姨哈姨,你二姨!” 这回大家却是都笑了。 原来钱串儿所说的喊号子前进那根本就是扯蛋,他其实就是在学侯看山没了门牙喊号的声音。 人没门牙说话就漏风,谁也搞不明白人真没了门牙是否会把“一二一”喊成“姨哈姨”,可是喊成了“你二姨”那就是胡扯瞎掰了! 所有人都在笑,而侯看山却也“狗窦大开”跟着一起嘿嘿的乐,却半点都没有生气。 商震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侯看山竟然能够活着回来,而这回侯看山回来之后竟然是如同转性了一般,再也不象原来那样欠欠的。 商震他们就猜侯看山在返回又找到他们的整个过程中肯定是吃了不少苦。 只是他们问侯看山,侯看山却也只是说都过去了,说那些没意思,就是王老帽问他他也绝不说。 于是大家在背后议论侯看山的时候就猜,侯看山到底是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能转了性。 只是这种事情谁都不是当事人谁又能猜得出来,最后大家便问王老帽,毕竟王老帽对侯看山最了解。 最后王老帽在烟雾缭绕之中说了一句话大家都表示赞成,王老帽说,只有死过一回的人才会转性吧! 此时,所有人自然都很开心,来的时候几杆破枪他们只留了两支挑起来好些的却还背在了身上,至于手上这回拿着的却是清一色的三八式步枪了。 时下日军虽然占了东四省也有两年了,可现在进攻长城一线那也是大战役,自然不会在子弹上让日军士兵不够用。 商震他们缴获日军的弹药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们也已经摸清了。 日军单兵携带的子弹是前面两个小弹盒后面一个大弹盒,前面是两个是30发的,后面是一个60发的,再加上步枪里再放5发子弹,那一共就是125发。 而后面那个大弹盒的侧边里还装着枪油,那是保养枪支用的。 至于三八式步枪商震他们或多或少原来都用过,在他们看来这枪那还是相当不错的。 光说日军的枪法准,人家的枪也好,枪身长打出子弹的弹道就稳,并且后座力还小,别说商震他们了,就是女人经过训练这枪也能用。 “小白脸,咋样?你还上不上前沿了?我们这不是打鬼子吗?你要是上了前沿你敢保证一个人能打死这么多鬼子吗?”虎柱子手中拿着斩新的三八大盖就在楚天面前嘚瑟。 而这时倒是钱串儿说了柱子一句道:“我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侯看山的诞生!” “串儿,你在说啥?”二憨子没有听懂,非但二憨子没有听懂,大多数人都没有听懂。 钱串儿便道:“我是说,现在死猴子不欠儿登了,虎柱子反而成欠巴登儿了!” 大听一听钱串儿这么说便笑。 可偏偏虎柱子却也听懂了,虎柱子一撇嘴道:“我和死猴子能一样吗?我比他虎!” “哄”的一声,大家都被他逗乐了,于是好几个人同时说道:“你是特么的虎!” 虎柱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便咧开大嘴岔子乐。 而楚天脸上也挂着微笑,到了这时他又能说什么呢? 世上有一条真理叫作:事实永远胜雄辩。 商震已经把那支盒子炮还给他了正在他腰间挂着呢,而楚天手中也正拿着一支三八式步枪。 虽然他开始在后面了,可是后来商震他们剿杀残敌的时候他也上来了,那就是说这回和山上25师的人合作打死了二十来名日军那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尽管这种功劳象什么呢?就象后世打乒乓球团体赛,他是第三个单打选手。 只是没等他上场上呢,自己一方却已经3:0把对方拿下了,那么他虽然没参赛可那也叫冠军队成员不是,却是白捞了一块金牌,这就是所谓的躺赢啊!那你说他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所以此时虎柱子又来揭他的短,他也只是笑却不反驳。 打了胜仗还缴获了枪,所有人当然是兴高采烈的,可是商震他们才走了一会儿,却是突然听到了炮声,那炮声沉闷却又接二连三,那炮声在他们的西面。 正文 第262章 最长的关山 “这是大炮!”王老帽说。 “是古北口方向小鬼子又开始进攻了!”商震说。 “你们说小鬼子的大炮能不能把咱们的长城炸塌了?”陈翰文说却这样问。 “怎么可能?全炸塌不可能,顶天能炸个豁子出来。”侯看山接口道。 “就像你的豁牙子吗?”小簸箕却又接了侯看山的话把儿。 自打侯看山回来,大家发现他的性子变了之后,他的豁牙子成为了大家嘲笑的对象。 小簸箕这回又拿侯看山的豁牙子说事,便又有几个人笑了出来。 可是就在这时,商震便制止道:“别没心没肺的,友军正在前沿吃鬼子的炮弹呢!” 商震一这么说,所有人便不笑了。 是啊,虽然他们这回又打了一个小小的胜仗,所有人又把自己武装了起来,可是他们到底是取了巧。 就像刚才帮他们打日本鬼子的25师哨卡那些人一样,人家凭什么去守阵地? “是不应该笑!”这时楚天也说话了。 只是同样的话得分什么样人的说。 上次关于是否应当去守前沿阵地归建的争论,楚天已经被商震说没词了,而这回打仗他又擎了个现成的,商震也就罢了,你说其他人对他待见不待见。 所以楚天这么一说,别人就一撇嘴。 可问题是如果说商震他们中间的陈翰文是个半吊子秀才,人家楚天那就是真秀才了。 所谓书生意气,有话就要说,楚天才不管商震他们这些人咋想呢。 “这长城是咱们汉人的老祖宗修的,原来是用来防备北面胡人的。 胡人是游牧民族,他们总是仗着骑兵往咱们汉地跑,烧杀掳掠,就跟现在的日本鬼子似的。”楚天开始讲了。 钱串儿本来想打断楚天话的,可是他一听楚天提到了日本鬼子便闭上了嘴。 虎柱子刚要张嘴却被商震制止了。 商震也想听听长城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他也只是知道一丁点,既然楚天提到了日本鬼子,那他也想听。 “既然长城是防备原来北面的胡人的,那也就是咱们老祖宗对外修的关山。 你看长城有城墙,上面还有烽火台,还有堡垒,咱们再派上驻兵,要是有胡人来袭,哨卡里的士兵就点起烽烟。 咱们的大部队看前方到升起了烽烟,就会过来增援了。 有了长城的阻挡,胡人虽然有很好的战马,却也不能平趟了。”楚天开始讲长城了。 楚天现在也搞明白了,就自己这伙士兵文化水平真的没有多高,所以他说的还是比较细的,尽管于那些有文化的人来讲,这都是常识。 “什么是烽烟?”虎柱子不懂就问。 “你咋这么笨,就是点着的柴火堆!小白脸你接着说。”这时出人意料的是王老帽竟然也说话了。 别看王老帽平时凶的叨的岁数也大,可这也并不妨碍他也想知道一些关于长城的事情。 并且王老帽已经40多了,他绝不会因为上说楚天没有说过商震就小瞧楚天。 王老帽没有读过书,可是他也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就比如说那陈汉文曾经就用一句什么“千里孤坟哭断肠”让他心思百转,害得他想了半宿他的女人。 “所以这长城就象征着咱们中国人守卫着自己的国土,不能说他是中国人最大的关山,却也是咱们中国人最长的关山,所以说长城被日本鬼子炸塌了,这绝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陈翰文再次解释道。 陈翰文讲的通俗易懂,虎柱子这回也点头了,那么其他人能听不懂吗? “那、那你说长城是守着咱们中国的,那咱们东北四省为什么在长城外面?”这时,孟老歪问道。 “在修长城的时候,咱们中国的地盘也没有这么大,这都是后来咱们中国才变这么大的 就咱们东北四省,那时候人烟还很少呢。 原来东北人哪有这么多人?现在的东北人都是山东河南河北等各地闯关东过去的。”楚天再次解释道。 对于这一点商震他们当然是知道的。 就拿他们东北军来说,别看都说是东北军的,一说话我们这嘎答你们那嘎答的,满嘴大碴子味儿,可是突然冒出山东口音说“俺的”,河南口音说“打死你个鳖孙儿”的,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这都是移民过来的。 “谁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守住长城,可是就算守不住咱们也不能说,不吉利。”楚天做总结了。 这回商震他们所有人都点头了。 要说商震他们这些人也就是商震和陈翰文不怎么说粗话,可是尽管其他人粗话很多,却也绝不能说他们就不尊重知识文化,因为他们讲理。 而这也就是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了。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战争的伟力在于人民之中。也就是说老百姓的力量是最大的,可是时下中国的老百姓真的没啥文化啊,那文盲率都快90%了。 可换成另外角度的来说,这没文化的人就容易被有文化的人所左右。 说前世,大清国的时候,有个中国人突然发明了一个什么拜上帝教。 可是他真的拜上帝了吗?也许拜吧,我实际上却是他拉起了一票农民,最后形成了一场庞大的农民起义叫太平天国。 说后世,你看那些卖这个药那个药的专门忽悠老头老太太,那还不是因为老头老太太跟不上时代的需要,文化没有更新吗? 好了,不管怎么说楚天确实通过自己的一番讲解让商震他们明白了长城的重要性。 而这时候他们听着侵略者那隐隐的炮声,看着那蜿蜒在山间的长城,目光就变得不同了。 自打九一八事变以后商震他们这伙人一路向南,东北的关山已经丢尽了,现在终于到了长城脚下,难道这回会把老祖宗留下的关山也丢了吗? 毫无疑问,每个人都是有祖先的,商震他们也有。 商震便想,或许自己的祖先也曾经参与了修长城,这也未可知。 自己的祖先可以用长城挡住那些金戈铁马的胡人,而自己这些人又靠什么能够挡住日本侵略者呢?难道用我们的血肉吗? 耳听远处那隐隐的炮声,商震他们再次踏上归途。 这次他们就是出来搞武器的任务,已经顺利达成,虽然先前来了小股的日军,可是那应当只是日军的伺候,就是再有日军大部队前来山上25师的哨兵们也会开枪示警的,所以他们往回走的并不急。 可是就在远处那隐隐的炮声中,突然商震他们全都齐齐收住了脚步,因为这时他们听到了却是比远处的炮声更响亮的一声爆炸。 所有人一起转身,目光都向他们的右前方望去。而这时他们就看到那里已腾起黑烟。 那里被炮击了! 别人不知道,商震却是知道的,那里是25师的侧翼阵地,哎呀,不好,看来日军真打算从这个山口过来呢! 正文 第263章 敌人的攻势 古风口将军楼再次遭到了日军的攻击,那里是十七军25师防守体系的支撑点,双方这几天一直在争夺那里了。 有日军的重机枪把子弹打在了将军楼的箭窗上,于是有本是趴在箭窗处向日军射击的中国士兵的血肉便与那石屑一起崩溅开去,而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将军楼便又增添了新的伤痕。 可是,就以日军的火力虽然已经把那将军楼削去了一层,却终究还不足以把此楼连根抹去。 据说将军楼那却是明朝一个叫作“戚继光”的将领为了防范北面的胡人修建的。 但凡有些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戚继光那是中国的抗倭英雄。 倭者,寇也,那却是日本人的祖先。 当年戚继光带着自己的戚家军在东南沿海扫除了倭患之后,他便又被朝廷派到北面来戍边,他便把原来的长城沿长加固,便才有了这座将军楼。 当时他修此楼的本意那自然是用来防范北面游牧民族的。 虽然他是抗倭明将,可是他却也绝不会想到,就在后世那些倭贼的后人已经变得强大如斯,竟然没有从东南沿海入侵华夏,却是从胡人的方向进攻了过来。而他所修建的这座将军楼竟然又成了抗击倭寇后人的堡垒! 英魂已经弥散于中国人的史书之中,可是他当年所建之楼在防范倭寇上竟然又再次起了作用,难道这是天意吗? “弟兄们挺住,82师今天就能到!全体上刺刀,咱们跟小鬼子拼了。”有军官高喊着,那是这里的一个团长。 商震他们为什么不乐意上主战场,实在是主战场过去惨烈,正如商震所猜想的那样,长城不足以抵挡日本侵略者的进攻,那么抵挡外敌的也只能是靠血肉长城。 在古北口之战中,先是东北军两个师被打残了,然后便是十七军25师又顶了上来,而此时这个团长不知道25师是否被打残,可是他知道,他的团所剩兵力也已经不多了。 日军的步兵挑着明晃晃的刺刀再次逼近了将军楼,而守军们则已经准备白刃战了。 仗打到现在,25师的重火力,不管是重机枪还是迫击炮作为日军重点攻击的目标,都已经被摧毁殆尽了。 那么,不想让日军占了将军楼,守在阵地的中国士兵们真的就也只能与敌进行白刃之战了。 在那山脊之下,日军如同蚂蟥一般冲上来了,哈着腰,翻毛大头鞋,端着比他们个子还高的三八式步枪,虽然个子小,一个个却凶悍得如同草原上的鬣狗! 而这时阵地上那个团长大喝了一声:“弟兄们,冲啊!” 于是在他的这一声喊里,就在那山脊一线便同样闪亮出无数的刺刀,25师的官兵端着步枪便跳出了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战壕。 敌我双方利忍相向,一瞬间便在那山脊的下方碰撞在了一起! 一名年轻的士兵大声怒吼着,他已经忘了自己身上的伤,他由上至下扑杀而去。 他现在也算老兵了,他知道拼刺刀全仗着一口气,越是勇猛才越能抢得先机。 所谓抢得先机并不是说在白刃之战中就不会死,而是说,在自己死之前可以多杀死几个敌人! 就在这名士兵的扑杀之下,他真的就一刺刀捅进了一名当面之敌的胸膛,他拔出刺刀时仰头高喊:“哥,我给你报仇了!” 可是就在他准备将刺刀再次刺向自己对面之敌时却已经晚了,有日军的30式刺刀同样刺进了他的胸膛。 于是,这名年轻的士兵倒下了。 他牺牲了,他的人生从此终结。 他再不用想念那个从小拉着自己手长大的亲哥,因为他已追随而去。 他虽然昨夜就因为自己的伤痛在暗夜里啜泣,可是他终究成为了一名英雄! 而此时敌我双方就在那长城山脊一线拼杀的场景正出现在了望远镜里,那是那位昨夜夜宿将军楼却看了半宿月亮的师长。 他脸色沉重只能不语。 “师座,不能再拼了,咱们坚持不到82师来了。 刚刚送来消息说,日军向咱们的右翼143团发起了进攻。 咱们退到南天门阵地吧。”这时他的副官在他身旁说道。 “不行,那就更不能撤了,要撤得一起撤,无论如何要坚持到天黑。 把所有人组织起来,我要把阵地夺回来把伤员救回来。”那个杜师长说道。 那个副官便应了一声“是”,尽管他心里想的是,怎么救伤员,现在把阵地夺回来倒是能把现在的伤员救回来,可是接下来的战斗不还是会产生伤员吗? 古北口战场鏖战正酣,而此时在这个战场的南面几里处,有那么十来个东北军士兵却正躲在了一处小山上偷眼观看着他们这里的战事,而这一伙人正是商震他们。 “感、感觉咱们的人顶不住了啊。”孟老歪低声说道。 “你啥眼睛能看那么远?再说了小鬼子这回用的是小炮,明显比古北口那面用的炮小。”小簸箕反驳道。 “用的是迫击炮,不能说是小炮。 他们说的那小炮叫啥了的,哦,叫掷弹筒。大炮、迫击炮、小炮也就是掷弹筒,小孩伢子你别整混了。”这时王老帽在旁边纠正道。 小簸箕不由得翻了王老帽一眼,他刚想和王老帽再杠几句,可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先前战斗中王老帽把自己拉到身后的情形,于是话到嘴边他却说成了:“我听我老丈人的。” 就他这一句终究是把紧张的气氛给冲淡了一些。 已经取得了武器的商震并没有着急带着自己这伙人返回山口。 前面有25师人顶着呢,而右前方的那座山上还有25师的一个哨卡,即使日军冲过来,商震他们现撤也来得及。 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商震说了,现在咱们东北军在山口外就咱们这十来个人,那总是要看到战况回去跟上面说一声吧。 商震的这两个理由倒也是蛮充份的,所有人便也不提出异议。 可是,天地良心,不管是商震还是他的伙伴,他们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其实的原因却在于,他们眼见着人家友军在与日军作战,他们虽然不想上前沿硬捱日军的炮弹,可是他们见到了日军手心却也刺挠! 注:刺挠,这里的挠读轻声,痒的意思。 正文 第264章 前沿的前沿=最前沿 “都把保险关了,谁都不许打枪啊!”一直趴在山头观察战况的商震下令了。 对于商震的这个命令他的伙伴们有的便感觉到了诧异,可是这个命令依旧得到执行了。 “我说小白脸,你会不会关保险,别动,你再弄走火了!”这时秦川就注意到楚天正摆弄着枪机,手虽然在动可明摆着就是瞎动。 “把枪给我,我教你。”这时紧挨着楚天的陈翰文才注意到楚天手中的那支三八式步枪竟然还处于待击状态。 楚天的脸已经红了。 他并没有刻意研究过步枪,也没有经过新兵训练,所以他竟然不会关三八大盖的保险! 本来因为他所讲的长城的事情让所有人心生的敬意,在一瞬间就又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不要总说小白脸,人家原来是文职的吧。”这时王老帽倒是说了一声替楚天解围了。 “大家以后那也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了,你们不许再笑话他了。”然后王老帽却是又一本正经的补了一句。 其他人耳朵里听着便都不再说话,毕竟前面可是打着呢。 而这时陈翰文便手把手的教楚天如何关那三八大盖的保险。 其实也谈不上教,很简单的事情,那就是把三八大盖的枪栓上的那个椭圆形的机头往前一压,到了位置往右一转这就是关保险了,而准备射击的时候就再把那机头再往前压往左一转到位了,这就可以射击了。 楚天低声对陈翰文说了声“谢谢”,然后他又转头看了一眼王老帽。 只是王老帽已经不再瞅他了而是看向了前方。 此时楚天无疑是对王老帽同样心存感激的。 本来从他这两天的接触来看王老帽那就是一个面很冷的人,更何况他还听钱串儿说王老帽当过胡子。 所以他看着王老帽是打怵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现在象王老帽这样一个“德高望众”之人竟然能够替自己说话,哎呀,唯有感激涕零啊! 可是此时的楚天却哪知道王老帽真正的心思? 要说王老帽当过排长那自然不会象别人那样意气用事的对待楚天的,所以他才说了刚才那么两句话。 可是此时的王老帽那真是打心眼里看不上楚天了。 就这熊样的还能当连长?笑掉大牙! 那怎么可能连三八式步枪的保险都不会关呢! 当商震他们头一回缴获了日军的三八式步枪之后,他也跟着研究了一下,而后来他才想起,就这种日本枪自己原来是见过的啊! 因为原来东北军有的部队手里也是有三八式步枪的,听说那是从日本进口的,只不过自己没有摆弄过罢了! 他可是问过楚天了,楚天都已经当了三年军官了,当了三年军官没有见过三八式步枪也就罢了,步枪到手却是连保险都不知道琢磨一下,这种人,哎呀,白瞎长了那张小白脸! 王老帽这么一想可就有点分神了,而这时他忽然就听小簸箕说了一声“不好”,他再向前面看时,就发现日军的踪影了,日军到底是冲过来了!并且他们已经可以看到日军开始向前面的那座山上射击了! 现在他们这些人所在的这座小山正是他们过来时所在那两座小山中右面的那座,也就是商震那组人所在的那座。 先前日军攻打25师侧翼阵地他们也只能看到日军炮击起来的烟尘,至于双方交战的情况那却是被地形遮挡了。 就在他们在前面那座比较高的山下与先前那伙日军作战时,王老帽大致看了一下地形,25师侧翼的防御阵地并不正对着这两座小山的正前方。 现在想来那个防御阵地无法把日军全部封锁住,而那个哨卡又比较陡上面所能摆布的兵力也终究有限。 正因为如此,感觉自己兵力不够用的25师才会呼叫援兵,最终却是把他们这个“溃兵旅”调过来守这个山口。 “商震咱们咋办啊?是冲出去还是守在这儿?还是撤回去啊?”这时马二虎子便问商震。 这马二虎子想的还挺全乎,他却是把三种可能性都想到了。 “再看看。”商震应了一声接着看。 商震不动别人自然不会动,所有人就又接着往前看。 到了这时他们就已经看明白了,就是看不明白却也想明白了。 25师侧翼阵地那里枪声依旧,看样子日军并没有能够占领那里。 不过到底是有日军迂回了过来,却是正冲前面那座山上射击呢。 只是日军的这种射击意义其实并不大,实在是那座山比较陡,别看上面25师的人少,可是日军想把那座山拿下来那却也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赶情敌我双方却是又僵持在了那里,难怪商震不着急往回撤。 “你们盯紧点儿啊!”商震说完了却是又往回缩身竟然回头观察起地形来。 就商震的这翻操作别人也不知道啥意思,反正截止目前他们这些人跟着商震,虽然说也有吃过亏的时候,可却没有人比他指挥得更好,所以也就任他指挥了。 而楚天此时却已经紧张了起来,前面那座山离他们这里并不是很远,如果日军跑过来占他们这个山头又该咋整? 通过今天的战斗,楚天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一些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楚天却也在思考。 往前冲,就他们这十来个人根本就不顶用,如果被日军发现了,很快他们就会被消灭的。 在这里阻击日军?那也不行啊,他们这座山还不象前面那座,日军很快就能攻上来的。 看来也只能往回撤了,可要是往回撤,这和自己原来所说的顶在前面上前沿却是正好相反的呀,楚天已经纠结了起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却已经低声说道:“商小子,小鬼子奔咱们这来了,有五六十个!” 其实这又哪是光王老帽看到了,其他人也都看到了。 “这回可不好玩儿了!”秦川嘀咕道,“可别被小鬼子堵这儿,咱们现在可是比前沿阵地还前沿呢!” “你说的那叫啥话?还前沿阵地的前沿,你就说最前沿得了的呗!”可是陈翰文就纠正了他表述上的错误。 秦川正想反驳,这时王老帽你是低喝道:“闭嘴!” 于是陈翰文闭嘴,秦川变成了撅嘴。 正文 第265章 当溃退成为了习惯 “咱们咋整啊?”一片乱石之中,钱串儿就问商震。 秦川这么一问,其他人自然也都看着商震。 “啥咋整啊?我不是说躲着吗?”商震反而有些诧异。 “那就让小鬼子这么进山口啊?”钱串儿又问。 “不让人家进咱们能咋整?”这回却是轮到商震反问了。 “啊?”钱串儿长长眼睛了,其他人也都惊讶不解的看着商震。 商震带着自己这些人先是从那座小山上跑了下来,然后借着小山的掩护跑到了距离小山一百多米的一片树林中。 可是这还没有完,商震却是带着他们借着那片树林的掩护又跑,最终他们才跑到了这片乱石之中躲了起来。 而至于那些被他们甩在身后的日军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商震他们却也不知道。 此时商震眼见着众人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好象没有跟大家伙解释清楚,于是他说道:“咱们打人家肯定是打不过的,就算是咱们开枪能打死十个八个的,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你们也知道出山口那个通道挺长的,咱们要是往山口里跑再让小鬼追着屁股打有了伤亡也不好办。 那你们说咱们现在不躲起来咋整? 再说了,就算是咱们从山口跑进去了,那些虎的车的玩扔再把咱们当成伪军冲咱们开枪,你说咱们值当吗?” “哦。”商震这么一解释,绝大多数人便听明白了。 当然了,也有听不明白的,比如说虎柱子。 可是怎么打仗的事人家虎柱子才不问呢,人家不操那闲心,你别人让我怎么打我就怎么打,我还不怕死! 商震他们正说着呢,这时小簸箕就说道:“快看,小鬼子进山口了!” 一听小簸箕这么说,所有人便全都在乱石之中寻找位置往那山口处望。 由于地形不平阻碍了视线,现在他们也就是在那么一嘎搭的地方才能看到山口,大家便往一起挤。 “挤个屁,你们指挥打仗还是麻杆儿指挥? 再说了,这么挤挤擦擦的再给小鬼子看道!”王老帽骂道。 王老帽这么一骂,所有人便往旁边退,到底是商震先趴到了小簸箕的身边。 “早就跟你们说注意纪律,最近没说又特么放羊了是吧?不乐意在这混都特么给我滚犊子,回大部队里去!”王老帽又低声直骂。 他这么一骂自然没有人敢回嘴,全都老实躲在了原地。 而这时商震却哪管身后事?他就看着正往山口进的日军嘴里还说道:“自己数自己个儿的,看小鬼子进去了多少个?” 又过了一会儿,小簸箕报数道:“我数进去了有四十三个。” “差不多,我数进去了四十六个。”商震说道。 商震当然不需要进山口日军的准确数字,他也只是需要一个大概数目也就可以了。 到了这时商震便也不再看那个山口了就把身子缩了回来靠在了石头上。 他先是闭了片刻眼睛,等睁开时才说道:“钱串儿你和秦川往外面凑合凑合,看能不能看到留下来的小鬼子躲到哪了。 小心点啊,千万别让小鬼子看着。” 钱串儿和秦川借着那石头的掩护往外面去了,商震眼见着众人还看着自己呢便说道:“都看着我嘎哈,该休息休息该吃东西吃东西!”然后他自己真的伸手去怀里掏大饼子去了。 “你不打算兜着小鬼子屁股打一下啊?”仇波便问。 “咋打?咱们要是进了山口,后面还有小鬼子呢,你知道小鬼子是光剩下了二十来个,还是又有冲过来的?”商震反问。 现在商震他们这伙人是躲起来了,可是25师阵地那里枪声依旧在响着,那座山上哨兵的枪声也在响着,显然敌我双方并没有结束战斗。 “再说了,咱们过去干啥去啊?才进去几十个小鬼子,那头可有咱们一个旅呢!”商震又补充道。 心里本来都有些七个八下的众人一听商震这么说,想想到也是,不就进山口几十个小鬼子吗?这有啥可担心的?山那头可是有自己伙一个旅呢! 且不说这一个旅怎么也有一两千人,那就是这个旅的军官加起来都比进去那四十多个日军要多,那他们又什么不放心的? 商震没有啥文化,他既不懂得自古知兵非好战,也不懂得兵者凶器也,可是他却知道,就自己这十来个人只有几种情况下才应当打,比如是有十足的把握,比如不得不打,比如偷袭。 有些话商震是不能跟自己的这些个伙伴说的。 这拨鬼子一共就五六十个,这要是让他们再打死十个二十人的,那山口后面的上千人干嘛?吃闲饭吗?可别最后弄得上千人都没有自己这十来个人打鬼子打得多,那岂不成了笑话! 商震心里想着便竖着耳朵听山口那头的动静。 也就是过了几分钟,他便听到山口那头也有枪声响起来了。 只是现在25师阵地这头也正打着呢,商震听山口那头的枪声便不是很清晰。 可是再不清晰,商震却也感觉寻枪声听起来怎么不是很激烈呢? 商震在这听着王老帽自然也在听着,两个人听了片刻之后那两个脑袋便不由自主的往一起拧,两个人的目光可就对上了,而这时他们便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不解与担心。 试想?日军从山口的那一头一露头,那守军,也就是最前面的那个一团一营一连那不就看到了吗? 那他们看到了那就开枪呗! 那就算是日军先开枪又能如何?虽然说这旅的建制也不是很全,那个一连估计也就一百个人,可一百个一起开枪那也绝不可能是他们两个现在所听到的动静啊! “不是那帮狗日的被小鬼子给吓跑了吧?”王老帽低声说道。 商震也担心了,要说王老帽的猜测那绝对是有道理的,但凡他们旅的士兵一人打一枪那头也绝不会才这么大点的动静,所以那也只能是守军逃跑! 又想了会儿商震才说道:“应当不会,就胖子姐夫带着的老兵应当还是不怕死的。” 商震正说着呢,他们就听到山口那头突然枪声大作。 虽然那枪声通过了山谷的折射,虽然他们右前方25师与日军依旧在打着呢,可是商震他们却依旧听出了山口那头步枪声与机枪声已经是搅在了一起,声势与先前完全不同! “不会是咱们的人给小鬼子打了个伏击吧?”这时马二虎子也猜。 只是马二虎子的说话却是让商震和王老帽齐齐闭嘴。 怎么可能?打四五十个日军还用打伏击吗?那日军刚在山口那头出现时便是最佳的伏击机会,难道要等着日军把兵力摆布开了再打?这根本就违反最其码的军事常识! 而此时就在山口那头,旅长刘成义却已经在破口大骂了:“妈了巴子的地,才几十个日本兵就把你们吓成这个熊样,李乐,把机枪给我架好了,谁敢再后退半步接着杀!” 刘成义是如此的愤怒,他手中正拎着盒子炮呢,而在他的面前已经倒下了一名手下的军官。 那名军官是往回逃跑时被他撞上直接一枪就毙了的。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就在前方还有自己旅的几名士兵倒在地上。 那几名士兵可不是被日军的步枪打死,却是被他们这后面的机枪给扫中的,甚至有一名伤员正在地上翻滚! 原来,那些日军也想到了冲出山口是会遭到伏击,所以在冲出山口的一刹那倒是日军先开的枪! 日军先开枪也就先开枪了,可偏偏在第一轮射击中日军便把那个一团一营的一连长给打死了! 军队若无骨干,士兵再无斗志,那便是一盘散沙。 有一个士兵逃走不能够得到制止,那么剩下的士兵就会变成一条溃退的洪流! 那一连的士兵一见连长阵亡了,日军枪法又准,“哄”的一声便全都拿着枪往回跑了。 而作为旅长的刘成义其实就在一连的后面。 他们听山口那头枪声响那已经有半天了,当时那却是日军在打25师的侧翼阵地。 刘成义关心战事自然靠前指挥,说是正好赶上了一连的溃退,倒还不如说,其实他就防着一连的溃退呢! 既然刘成义用铁血手段阻止了士兵的溃退,那么,溃兵一旦被止住,大家都回头射击,你说来的那几十个日军又怎么可能够看的? 所以,现在刘成义就看到有那么二十多名日军终是又撤回到了山口里面。 而此时刘成义见自己这头防线没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却也在奇怪呢。 山口那头枪声也响的挺激烈的,明摆着25师并没有放弃抵抗,那这伙日军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而此时暂时担当了督战队角色的李乐却眼神闪烁,他忽然理解为什么商震他们要跑到山口外面去了。 就刚才这种情况,像商震他们那些老兵会跟着往回退吗?恐怕不会,也唯有死命迎敌。 可是死命迎敌,死命迎敌,迎完敌,可能真的就死了! 只是李乐并不知道,此时刘成义却也想到了商震他们。 这帮玩扔挺鬼啊,他们怕守阵地却是先跑外面躲着去了,你等我再逮着你们的人影儿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正文 第266章 “半拉爹”! 战斗依旧在继续,商震他们不知道古北口那里打得如何了,他们却知道就在那山口之外敌我双方已经打成了僵侍的局面。 25师侧翼阵地的那个战场日军显然没有攻下,隔一段时间,商震他们便能见到那里会遭到炮击,而炮击停了便又是凌乱的枪声。 只要有枪声在,那就是阵地还在。 而当那枪声歇上一段时间之后便会炮声再起,然后又是枪声。 这摆明了就是日军进攻未果嘛。 而日军对那座高山上的进攻也没有停止。 只不过敌我双方却是都以冷枪为主了。 这是因为那座山实在是陡峭,别看那上面只是一个哨卡七名士兵,可是日军想把那座山拿下来,不付出几十人的伤亡那是休想。 从山口那里退回来的二十来名日军与留在山口外面的日军也会合了,并且又有几十名日军冲过了25师的阻拦加入了其中。 可这伙日军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好不容易从25师侧翼阵地侧前方冲过来,想攻山口,就算他们加在一起有一百人却也是兵力不够。 如果他们去围攻那座哨卡上25师的人也没有什么意义,地形对他们太不利,徒增伤亡罢了。 于是,那伙日军先是在原地转了会儿磨磨儿,最后却是直接就上商震他们先前所藏身的那座小山了。。 只是那伙日军却并不知道远处有这么一小撮儿中国军人正在偷窥着他们。 “要是有望远镜就好了啊!”当商震向王老帽发出这样的感叹之时他们这些人却已经换藏身的位置了。 最初他们是躲在一片乱石之中的,而那片乱石与日军所占据的那座小山中间又隔了片树林。 商震嫌那片树林遮挡了自己的视线便带人迂回过了那片树林,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够看清那伙日军的情况。 可是看清日军的情况那也只是一个大致的情况,想再看详细点却是不能了,谁叫他们现在没有了望远镜呢。 “头儿,你想看啥我帮你看,我眼睛贼好使!”钱串儿自告奋勇的说道。 只是钱串儿这么说别人脸上却都有了笑意。 他们却知道其实大家的眼力都差不多,就算是后加入的楚天文化水平高人家那也不是近视眼,别人都看不清日军的具体情形,你钱串儿又能多看到个什么。 “那你们帮我看看,日军有没有伤员?”商震却说道。 虽然说大家眼力都差不多,可万一别人注意到了呢。 “啊?”一听商震问这个,所有人眼睛也长长了。 就他们与日军的距离,能够看清日军哈着腰在地上走的人影,可要说是想看清两名日军是并肩在一起走还是一个架着另外一个走,这个真看不到了! “你要看小鬼子伤员嘎哈?”小簸箕就问,可随即他就说道,“你别说,让我们大家伙猜猜!” 是啊,好端端的商震为什么要看日军的伤员在哪里。 要知道,虽然商震这个头儿真是不大,那就跟一个班的班长似的,可是再小那也是头儿。 由于有时情况紧急,他们人少又不想和日军硬拼,商震有时直接就独断专行了。 而时间一长商震也习惯了,有的时候就是情况不紧急他自己在那闷头想办法就也不会跟别人说,所有人又怎么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现在既然小簸箕要猜商震打的是什么主意,大家自然七嘴八舌的就猜了起来。 要不都说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呢,也只是片刻功夫,小簸箕自己双手一拍说道:“我猜到了!” 而这时秦川便也说:“我也猜到了。” “你先说!”小簸箕说。 “你先说!”秦川也说。 “我说就我说!”小簸箕说道,“他这是要等天黑了去给小鬼子捣乱去,他又怕找不到鬼子在哪里藏着,那咋整呢?” “那就听鬼子伤员在哪叫唤呗!”这时候虎柱子当啷就插了一句。 所有人便笑,错不了,商震点头了,而虎柱子在小簸箕的启发下难得聪明了一回! “对,我打算半夜爬过去,给小鬼子扔几颗手雷。”商震说道。 “我跟着去!”小簸箕首先说道。 “你小胳膊小腿儿跟麻杆儿以的跟着去嘎哈,我我有劲儿!”虎柱子说道。 “你去啥,你腿瘸着呢,还是我去吧!”二憨子说话了。 “你太笨,离了钱串儿都不会走道儿!”而这时仇波却又否定了二憨子的说法。 “行了,都别吵吵了,你们说的算哪?”王老帽出面干预了。 虽然现在他们离日军的位置还远着呢,可是那也不能说话太大声啊! “就这个事儿人去多了没用,黑灯瞎火的,容易误伤,商小子你就说带谁吧。”王老帽再次说道。 “仇波和二憨子吧,别的就别去了,真的象排长所说的那样,去多了容易误伤。 再说了,小鬼子很可能在山头上呆着,他们这手榴弹还是圆的,整不好要骨碌下来的。”商震说道。 商震既然这么说了,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别人不再提出异议。 而这时小簸箕却是又提出了建议:”“要不我们在远处看到小鬼子开枪了也打几枪?” “不行!”商震断然拒绝了,“咱们不能让小鬼子摸出咱们有多少人。 再说咱们从哪边开枪? 北面有可能被日军发现,还有可能被自己人误伤,西面就进山口了,谁知道那里有没有鬼子在看着。 南面和东面都是大山,如果咱们上那头去日军往那头搜索,咱们跑不出去。” “好吧!”小簸箕无奈的撅了撅嘴。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所有人便又接着隐藏。 王老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到底是抠了一支烟出来,可是抠出烟来他也不敢抽,只能撅起了嘴唇把那根烟卷放在自己鼻子上夹着。 就他们现在这种状况就是在潜伏,还不像在阵地中,在阵地中抽烟也就无所谓了。 眼见着王老冒想抽烟又不敢抽那副夹着烟的样子很有趣,小簸箕便凑了过来嘴中叫道:“老丈人,嘿嘿。” 王老帽瞪了小簸箕一眼并不理他。 “岳父!”小簸箕眼珠子一转又换了一个称呼。 王老帽依然不理。 “岳丈大人!泰山大人!老丈眼子!”小簸箕口中却依旧叫个不停。 王老茂眼见小簸箕这么叫,心中也是好笑,可是他却转头就瞪了一眼陈翰文。 这个“老丈人”“老丈眼子”东北人都是这么叫的,“岳父”就显得正式了一些,至于“岳丈大人”“泰山大人”小簸箕又怎么可能知道?这要不是陈翰文教的那都见了鬼! 陈翰文眼见王老茂瞪自己有些心虚的就把脸转了回去,别人也都怕王老帽可无疑他是最怕的。 谁叫原先大家就是一个连队的,那个时候王老帽就能熊陈翰文这个文书。 小簸箕眼见王老冒不理自己,却突然又叫道:“半拉爹!” “噗嗤”一声,王老帽到底是没有忍住笑,便把那嘴唇上的烟都“喷”到了地上。 而这时旁边的人也笑了,虎柱子还叨咕了一句:“咋还半拉爹呢,只有猪肉半子才讲半拉呢!” “滚!”气得王老帽一边捡地上的烟一边骂虎柱子。 “这你都不明白?一个女婿半个儿,我是他半拉儿子,那他不就是我半拉爹吗?”小簸箕洋洋自得的说道,因为这“半拉爹”的称呼却是他自己发明的了。 正文 第267章 刺刀太亮的弊端 夜色降临了,有悉琐声响起,那是商震、仇波和二憨子开始往日军的方向去了。 关于带谁去商震也是有所考虑的。 仇波胆子大,什么时候都能够独当一面。 二憨子劲儿大,劲儿大甩手雷总是有优势的。 至于自己嘛,别看他们一共现在也只是十几个人,可是他终究需要身先士卒的。 “商小子,等会儿!”这时黑暗中又有低低的声音响起,那是王老帽。 刚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的商震他们连忙打住了脚步。 而这时王老帽就跟了上来,开始和他们三个低语了起来。 虽然现在天已经黑了,敌我双方并没有夜战,白天的硝烟已经在黑夜中消散殆尽,可是他们说话自然不会大声。 也不知道王老帽跟商震他们说了什么,那声音就像夏天里的夜色里小虫子的细语。 又过了一会儿,那低声的话语声消失了,商震他们三个重新向既定的方向前进。 或许日军吸取了与29军作战的经验,他们害怕偷袭,时不时的便会有一颗照明弹被打出来。 而就在那照明弹在天空中爆亮的瞬间大地之下一片光明。 山依旧是那样的山,石头依旧是那样的石头,只是终究给这里增添了一丝恐怖的气氛。 到了此时商震他们三个反而感谢日军的照明弹了,本来他们还以为摸过去会是一团漆黑呢。 他们也只是需要小心不被日军的照明弹逮个正着也就是了。 就在这样的光明与黑暗的交织中,商震他们三个在那高高低低的乱石中或者哈腰穿行,或者攀过大石,直到来到了平地上,而这个过程中他们就用了整整的一个小时。 到了这里商震低声说了一句,他们三个就等待了起来。 商震需要日军的照明弹来给他们照明了。 在这个过程中商震他们三个没有说一句话,因为该说的在出来之前已经说过了。 来之前,王老帽就曾问过二憨子说让你半夜里给小鬼子扔手榴弹,你怕不怕? 二憨子很憨直地回答说,我有点害怕,可是我扔完手榴弹之后,估计就是小鬼子害怕了!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心思单纯性格憨直的二憨子能够回答出这样壮心气的话来,所有的人都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远处便发出了“嗵”的一声响,日军打出的照明弹再次升空。 这回日军把照明弹打的有点远,却是飞到了25师侧翼阵地的上空。 不过于商震来讲,有这样的光亮就足够了。 白天的时候他们已经观察过通往日军所占据的那座小山的地形,他们也只是需要那照明来看一下大致的方向。 在那颗照明弹的光照之下商震看到了位于自己左前方的那片树林。 可是他当然不会再次进入那片树林,谁知道日军是否在那片树林里放了哨兵。 根据白天的观察,日军就是躲在了那座小山附近。 但愿小鬼子不要天黑之后又转移了,商震心里想。 这就是战斗,前途总是未卜,充满了未知,谁敢说每次都能顺利的完成战斗任务呢? 在远处那颗照明弹所产生的余光之下,商震他们三个都紧紧盯着他们所需要行进的路线,哪里有石头哪里有灌木,这个都需要大致心里有数。 只是纵使如此,他们现在所要行进的地方也可以算作开阔地了,如果日军凑巧把照明弹打到了他们的上空,他们在被日军发现了那点儿可就太背了! 所以他们必须用最小的声音最快的速度通过这里。 当日军的那颗照明掉落下来天地之间复归于黑暗之际,商震仇波二憨子三个人便直起腰来向着他们已经看好的路线前行。 只是这时与他们在那片乱石中行进还不一样,三个人手中却是各自多了一根木棍。 他们边行进边先用手中的木棍在前面点点戳戳的,就仿佛他们三个是盲人一般。 谁都不是神仙,也不是夜猫子,用一根细长的小棍在前面探路,这是他们所能想到别撞上障碍的最周全的办法。 当然他们也可以不用这根小棍也可以慢慢的爬,可问题是他们不是想快速通过这片开阔地嘛! 还好,在这个过程中虽然商震手中的细棍点到了一块石头上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可日军的照明弹并没有在这时打起。 就在商震估摸着他们三个已经接近了那座小山之时,远处又是“嗵”一声响又一颗照明弹被日军送上了天空。 就在那照明弹升起的刹那,商震他们三个齐齐的卧倒。 还好,这回日军的照明弹打的不远也不近。 在那照明弹的辉光之下是商震他们伏在地上抬起头时被那辉光照亮的眼睛。 这回出来之时,商震就很小心。 他们每个人只是随身携带了四颗手雷一把刺刀。 那刺刀都是带鞘的,那铁制的刀鞘和手雷当然都是从日军那里缴获来的。 而为了防止刀鞘在照明弹的照亮下反光,他们还解下了绑腿把那刀鞘缠裏过了起来。 至于枪嘛,也只有商震带了那只属于楚天的盒子炮。 他们本来就是来扔手雷的,扔完了就可以撤了,步枪太长带着实在是不方便,而短枪却也只有这么一把。 借着那照明弹的辉光,商震开始向前方观察,仿佛一切真的是上天注定,这时商震便发现在那座小山下面有东西在闪光。 虽然那闪光也只是淡淡的一下,可是商震心中明了,那反光的东西就是日军的刺刀! 商震又接着观察,只是可惜那个照明弹离着那山同样有点儿远,商震也只是凑巧看到了一名日军拿着步枪走过山脚时步枪上那刺刀的闪光。 其实日军的刺刀的制作工艺那也是经历了一个过程的。 就在日军早期开始侵华的时候,也就是现在这个时期,为了体现他们大日本皇军的无上武功,日军的刺刀那都是溜光锃亮的。 要说用这种刺刀来欺压老百姓那自然是不成问题的,打白刃战那也是不成问题的。 日军讲究武士道精神,那是格外的看重白刃战,所以那三八式步加上刺刀在时下是最长的步枪。 可是枪长了那刺刀又很少往下卸,于是在日军隐藏的时候在有了光源的情况下,那刺刀就极易暴露他们的行踪。 而现在商震所发现的正是那刺刀的闪光,至少现在直接就让他发现了日军大致方位,却是连听日军伤员的呻吟声都免了! 可是战斗不就是这样吗?不打无准备之仗,做出种种预案不一定就能打胜仗,可是不做任何预案就想打胜仗却基本是不可能的。 正文 第268章 掷雷 三名勇敢的战士只带着手雷和刺刀要夜袭敌营,他们就从那时不时有照明弹照过的山野之中走过。 突然照明弹就飞向了他们头顶上的天宇,那三名战士眼疾手快的急忙卧倒,而就在他们躲到了一个大坑里时便有巡逻日军的大头鞋在他们头上走过。 这看起来当然是惊险时刻。 不过以上终究只是臆想,这种情形终究没有发生。 几里地之外是中日双方的主战场,主战场旁边是中国军队防止日军迂回的侧翼阵地,而这里却是侧翼阵地的侧翼了。 日军吸取了与二十九军作战的经验害怕中国军队夜袭才时不时的会打照明弹。 可是那照明弹也绝不会打到这种侧翼阵地的侧翼来。 而这也是商震所预想的。 夜袭日军本来就是凶险之事,若是在去的路上还尽是凶险,商震那就掂量一下是否把这场战斗继续下去了。 商震对自己这些人的定位是打鬼子绝不投降,可也尽量不要阵亡,因为自己这些人不是敢死队! 就在日军又一颗照明弹落下之后,商震二憨子仇波三个人终是躲在那座小山东南脚了。 这时商震便跟仇波和二憨子耳语了起来。 日军的那照明弹还真的是成全他们啊! 虽然那颗照明弹离得较远,那光线不甚分明,商震他们真的就发现了日军扎堆儿的地方,一处是西南方向的山脚下,一处是山顶上。 而这也是商震必须把他们三个分开的原因,既然日军有两处,那么他们三个却也得分开给日军扔手雷了。 过了一会儿,商震便小心翼翼的向小山上爬去,而仇波和二憨子也分开了,他们两个都是从原点出发一个是从左往右绕,一个从右往左绕。 这时候入夜还不深,这座小山又不大,纵使商震现在是往那山上爬着,他还真就听到了那小山西南方向有日军的低语声。 给山上的日军丢手雷,这活必须得商震自己来完成,不管是换成仇波还是二憨子他都不放心。 而这里的原因就在于,正如他们出发之前所分析的那样,他们任何人都可以把手雷扔到山顶,可是谁也不敢保证那手雷不会从山顶上骨碌下去。 那手雷要是骨碌了下去,能不能炸到日军且不说,很可能把山脚下自己的同伴给炸到了! 如此一来商震又怎么可能不小心? 而就在他们出发之前,王老帽又把商震喊住却是又给他出了一招。 王老帽出的招数是,你把手雷的引信,也就是上面的那个小铜帽砸开之后先别急着扔,你数三五个数再扔出去! 商震一听王老帽的招数便知道王老帽是什么意思了。 手雷也好手榴弹也罢都是有一个延时爆炸时间的,如果你把手雷砸开了引信就扔出去,那手雷掉到地上怎么也得有个三五秒的才会爆炸。 可你若是晚个三五秒再把手雷扔出去,那手雷到小鬼子的脑瓜顶上也就正好爆炸了。 如此一来,便有两个好处。 好处一,手雷到小鬼子的脑袋上面就爆炸了那不就不会落地,不会落地自然也就谈不上掉到地上乱骨碌。 好处二,谁都能想到,当手雷在地面上爆炸的时候,也就是正好在手雷爆炸的地方那碎片会没有死角的,可是人离得远了一卧倒,死角也就出现了,那在地上爆炸的手雷的碎片自然也就炸不到了。 可是手雷在人的脑瓜顶上爆炸那可是不一样啊! 那手雷的碎片是从爆炸的那点开始呈放射状全方位无死角的飞射啊,那时候人就是卧倒也没有用了。 当商震听到王老帽这个招数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 这真的是一个好招啊! 可是不用王老帽提醒,商震都能想到这样做的危险性。 收益与风险从来都是成正比的。 如果把手雷扔早了先落地了就起不到这样的效果了。 可如果出手慢了,这风险可就变大了。 要说出手慢到没扔出去就炸了这种可能性有但是不大,除非那颗日军的手雷是残次品。 可就稍微出手慢了,那手雷离自己太近很可能就能把自己炸到! 正因为如此,这种危险的活儿商震又怎么可能让别人干? 让商震讲大道理他不会,可是他知道这种活儿必须得自己上! 这座小山正是白天商震他们所占据的那座。 虽然夜色很黑,商震却也记得这座小山上大致的地形。 山坡上倒是有一些大石头的,但除了个别的地方难以登攀外,大多数的地方也只是注意别撞到膝盖也就是了。 这回商震出来他们每个人带了四颗手雷。 而在过来的路上想让四颗手雷不发出碰撞的响声那也是大费周章的。 他们的办法时在后腰的左侧右侧各挂了一颗,另外两颗手雷则是挂在了脖子上,然后又用绑腿固定在了肩头。 手雷是绝对不可以放到衣服口袋里的,他们在黑暗之中爬行的时候,那手雷一是容易掉出去,二是容易和石头撞上发出声音。 尽管他们已经很小心了,可是那在黑暗之中前行的时候,有时肩头那手雷还会和石头触碰上,好在声音不大。 想打鬼子真心不容易! 商震小心翼翼的往那山上爬去,山势并不陡,可是他也绝不能走。 当远方再次有日军的照明弹升起,商震便看到了那黑黢黢的山头,这时他与那山头的距离已经只有三十来米了。 这商震开始在四周小心的摸索了起来。 最终他成功的摸到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然后他又在那石头背对着山顶的那面摸索了起来,他得保证自己一会扔完手雷后自己有地方藏啊! 慢功出细活,商震知道这事儿急不得。 商震摸索着确认了这块石头足以让自己藏身之后他小心的蹲在了那后面,他开始往下解手雷了。 而也就在他解下了三颗手雷并且把其中的两颗塞到下衣兜里的时候,他便听到了山顶上传来了日军的说话声。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从那石头旁边向上看去之际,竟然还看到了一束小火苗,在那火苗之下是一张日军士兵的脸,和对方嘴上叼着的香烟。 商震缩回头之时便听到了有日军“巴嘎”的低骂声响起,他便猜那应当是日军军官不让那家伙抽烟吧,或者说抽烟也可以,那怎么可以把火光露到外面呢? 就知道你们在上面,不用给我照亮了! 不知道为何,此时的商震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豪气来! 来吧,开始吧,就用三颗手雷,那颗留着备用,仇波和二憨子都等急了,商震便想。 三个人分头行动自然得有一个统一的行动信号,而他们统一行动的信号,就是商震先在山头打响! 商震摸索着把手中那颗手雷的销子拔了下来,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便站了起来,接着略略的哈了一下腰便把手雷向那块石头上磕去。 “嗒”的一声,商震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回磕手雷的引信会有这样的声音。 而就在这样的一声里,商震便感觉到了上面日军的说话声再起,同时他感觉到了那手雷喷出白烟所发出的“哧哧”声。 可商震不管,他站起身来便将这颗手雷举起在头上晃了两圈,然后他猛的一发力便将手雷向前上方甩了出去! 然后,他就很没出息的蹲到了那块石头后面。 可就在他蹲下的一刹那,他忽然不紧张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给家里撵那只山羊时,也是这样把投掷物在头上晃两圈然后再一撒手扔出去的 是谁把本应当在山野中放羊的孩子都逼上了战场?当然是侵略者,所以,死多少侵略者,都是应当! 商震心里想着,手中开始拔第二颗手雷的销子,而这时第一颗手雷便炸响了! 正文 第269章 远水解了近渴! 一名日军士兵正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抽烟。 他用手遮着烟头的火光贪婪品尝着那种辛辣入肺的烟气。 本来他是不应当抽烟的,可今天他却决定破例了。 破例的原因是,本来应当是管他的小队长被中国士兵用枪打死了,而那个小队长又是他的哥哥。 虽然有同伴刚刚骂了他,可他还是决定抽上一支以摆脱自己亲人玉碎带来的悲伤。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就听到了就发生在身边不远的爆炸声。 那爆炸声来得是如此之快,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同时他便听到了同伴的惨叫声与那手雷爆炸碎片击打在山石上的“当”“当”声! 他的大脑经历了极其短暂的空白之后便高喊了一声“敌袭”,然后他缩的就更低了,而在这一刻那本未燃尽的烟头也不知道让他扔到哪里去了。 这时的他满心的悔恨,自己抽烟到底是招来了中国军队的攻击。 可是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随即就又意识到不对啊! 中国军队的攻击那是爆炸声那可不是枪声!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中国士兵已经摸到了这座小山上嘛! 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伸手就去摸枪,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就又听到了一声爆炸! 天地良心,虽然那手雷爆炸只是瞬间,可是他敢确定,他并没有听到那手雷落地时发出的声音! 而也就在这时,他便又听到了周围同伴们的惨叫声和山下手雷的爆炸声! 与此同时,他就听到身旁的石头发出了“铮”|的一声,那是石头被手雷的破片击中了。 到了此时,他再也顾不上杀敌,他本能的双手抱头就在那石头后面把头插了下去,就象一只沙漠里撅着屁股把头埋起来的鸟儿! 而也就在这时他的手指触摸了一下额头便有热汵汵的液体流下,那是他的血! 我死了吗?他下意识的伸手往上摸了一下,这时他便感觉到了痛。 哦,我只是受伤了,我还没有死! 可是这时第三声爆炸发生了,这回由于那颗手雷的炸点离他太近,反而他什么也听不清了! 他仿佛看到了有手雷的碎片象节日的烟花一样四处飞溅,而不巧的是有那碎片已是穿透了他的身体。 然后,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飞了起来,他可以俯视整座小山了。 而这个时候这个世界黑夜已经不能阻挡他的目光了,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同伴们更多的是倒在了这小山的上与下,另还有三个支那士兵。 我这是死了吗?飞起来的是我的魂吗?我要去见日照大神了吗? 只是他一念刚起,便感到有一种力量拖着他向无尽的深渊沉去,这个世界注定再也与他无关,日照大神与他也无关,因为日照大神管不到中国这块儿! 黑夜之中会有人知道一个人死的过程吗?没有人知道,因为中国人的老祖宗说过“不知生,焉知死?”活还不活明白呢,谁又会去管死? 此时商震可不是那被炸死的日军士兵的鬼魂,黑夜之中他又怎么可能搞清自己伙的手雷把日军炸得如何? 三颗手雷扔罢,他已经在小心的往山下撤了。 而也就在这时他便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嗵”的一声。 在那一声里商震下意识的将身体顿了一下,他知道那是日军又打照明弹了。 他将身体顿了一下那是他下意识的想卧倒,可随即他就想到,日军的照明弹什么时候往这里打过?这里又不是主要战场。 只是商震这顿了一下便慢了,突然之间他就觉得头上一亮,等他本能的向天上一望的时候,他便看到有一颗“流星”就在他的头上爆燃开来,然后天地之间已是恍如白昼! 自己这头虽然未响一枪,可是手雷爆炸连连日军又怎么可能不往这里打照明弹? 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的时候商震本能的就要卧倒,可是就在他还没有卧倒之际他就看到一团黑影紧擦着自己的头皮飞了过去! 那是——手雷! 商震瞬间有了汗毛全立的感觉,这回他也顾不得自己是在下坡了,慌忙之中他竟然大头冲下趴了下去! 真的,在这一刻,从来都是算无遗策的商震真的慌了,哪有这样卧倒的?这可是在山坡上啊! 可是此时他真的就这样做了象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他的双手按在了一块石头上,他也忘了疼,他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那颗掉落下去的手雷。 他听到了“当”的一声,那手雷砸到了一块石头上又弹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这颗手雷象刚才自己炸日本鬼子似的来个空爆吧? 就在他绝望的目光里,他看到那颗手雷在一弹之后划了个弧线就不见了,那是又掉了下去,自然是被它砸到的那块石头挡住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听到了“轰”的一声,那颗手雷炸了! 天地良心,商震都觉得自己在那爆炸声中听到了那手雷碎片击打在那块石头上的“当”“当”之声,那块石头就在他的正下方,竟然替他搪住了手雷的碎片! 眼见自己竟然无事,本是已经有些惊慌失措的商震随即就灵敏了起来,他将双手一按地便往旁边滚去。 而也就是在他滚开的瞬间,他就听到了枪声以及有子弹正打在自己刚刚按在那块石头上的“当”的一声! 旧的危机刚去,新的危机又至! 商震本能的就将身体向一旁的一个石头后面滚去。 到了此时商震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自己其实不应当从这面的山坡上来的。 这面的山坡正对着的就是那座有着25师哨兵的山。 日军自然不可能知道自己这伙人却是从他们斜后方的山口之外摸出来的,整个白天自己这伙人压根就没暴露。 当然了,倒是一开始的那支日军斥侯发现了自己这些人,可是随即那些日军却被25师的那支哨兵与自己这伙人两伙合一伙给灭口了! 既然日军不知道自己这些人的存在又如何会防着身后? 而当自己在扔完手雷之后,还活着的日军搞不清敌人是从哪里来的,那人家本能的就认为是从对面山上摸下来的嘛! 偏偏这时日军又打了一颗照明弹过来,于是,自己便被发现了! 心思一念当真是电光石火,虽只刹那商震便也明白了,可是他那逃命的动作自然不会停。 到了此时,商震却知道自己的这条小命八成是要扔在这里了。 可纵是如此,他却也奋起余力向一旁滚去。 不过,他这一滚却已经有了一种死马且当活马医的意味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听到了枪声。 只是听到了枪声的那一刹那,商震反而一喜,恰好他这时已是翻滚了过来,他本能的就去摸腰间的盒子炮了。 因为他听明白了,那枪声却是从对面响起的! 谁说远水解不了近渴,这真是救命的枪声,25师那个哨卡之上的人真是好兄弟啊! 自己这头一扔手榴弹把日军的照明弹招来了,却同样把对面友军哨卡上的人招来了。 现在小鬼子的照明弹在天上正跟日头似的通亮的照着,虽然那头山头离这里还有个四百来米,可是他们却总是能够看到山头日军的人影的! 正文 第270章 逆向逃生法(一) 日军的照明弹终于灭了。 可是商震并没有因为那天地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而松了一口气,反而他更忙了起来。 他在黑暗之中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几步之后他终于伸手触到了一块石,他将那块大石头上下一摸,然后他就从那大石头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而当他喘着粗气刚把自己靠在那石头上时他便听到了远处又发出了“嗵”的一声,那是远处的日军又射照明弹了。 商震下意识的缩头之际他便看到一颗流星在飞到自己头上时又是爆燃开来,他却是又被晃了一下眼! 我艹,今天自己是什么点子!商震内心里忍不住爆粗话了。 先前他就被日军的照明弹给晃了一下眼,而这回却又是如此! 黑夜之中被那明亮的光突然晃了下眼那哪能那么好受,他忙闭上了眼。 可是他的手去没有闲,他伸手向自己的右肩摸去,而就在摸到了那个圆了咕呼的小东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那是他剩下的最后一颗手雷。 当然他还带着盒子炮,可是在黑夜之中尤其在摸入了敌营之后当然手雷是最好的武器。 听着哪里有动静便把手雷丢出去,而敌人被炸死了都还不知道那袭击来自何方! 商震摘下了手雷后这才四周看去。 不出意料,自己周围还真的都是石头。 白天的时候,商震他们在这座小山上呆过一会儿,他也算熟悉这里的,冲着25师哨卡的这个山坡上有几块大石头堆在了一起,这他是知道的。 所以当日军照明弹灭的时候他才会往这里跑。 他知道,这回这里的战斗一打响,日军的照明弹就不可能断溜儿了,他当然需要先把自己藏起来! 商震先把那手雷的销子拔了下去,然后这才把盒子炮摘了下来,再将那盒子炮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蹭,那枪机头便打开了,说来惭愧,这招他还是跟小簸箕学的呢! 也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了,商震心里想着却又不能把头探出去看。 自己可是在半身腰上,天知道这伙日军还活着多少个,但肯定会有日军正在山头扫视着这面的山坡,自己要是敢露头那就是找死! 挺着吧,挺到这颗照明弹灭了的,商震也只能如此了。 而这时他就又听到了“啪”“啪”的枪声。 虽然不能看,可是现在的他也能想象得到,那象花生米一般大小的子弹头正从自己所对着那座山上飞来,而那落点就是自己头上的山顶。 打仗真的不能只靠自己,这有人帮一把和没人帮一把那绝对是不同的! 这回我商麻杆儿要是能够得脱此难,我一定要请25师的那七个哨兵喝酒! 可这也只是臆想罢了,片刻之后,商震就又听到了密集的枪声,甚至还有日军机关枪那特有的“哒哒哒”的射击声。 先前在他们扔手雷的时候,虽然也搅动了一方风云可是那动静终究小了一些,而这回这片区域便彻底热闹了起来。 这就是连锁反应。 他们这头一扔手雷,这头的日军就要开枪。 这头的日军一开枪,对面山上25师的哨兵便也会开枪。 那伙哨兵一开枪,他们山下的日军当然也不会闲着,这可不就热闹起来了吗? 现在的商震心情有点复杂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骄傲呢还是该为自己又“陷”在了这里而苦恼。 算了,还是想办法逃命吧! 他便又思索了起来。 很快,日军的那颗照弹往下落了。 可是就在这颗照明弹还没有完全失去光芒的时候,就听“嗵”的一声,又一颗照明弹就又被日军打了起来。 本来已经准备从那几块大石头的空隙中往外跑的商震也只能再次忍耐了下来。 商震并不怕日军下来搜索,毕竟对面山头上有25师的人,只要日军敢动那头就会开枪,他谅日军也不会冒这个险。 不过,他就怕日军再扔手雷下来,可那就是没办法的事情了,真要那样的话,他也只能听天由命。 商震就这么等着,就这么数着,直到他数到了第四颗照明弹时,那天地间终是又陷入了漆黑一片,这日军第五颗照明弹终是没有接上。 这时不跑还待何时? 商震从那大石头后钻了出来,左手持枪右手攥着剩下的最后一颗手雷便往左面转去。 对面那座山是坚决不能去的,人家25师的哨兵在那陡峭的山上呢,下面日军肯定也不少,那自己去那里干嘛?那就是一条死路! 再说了,自己这座山上的日军重点盯着的肯定也是这个山坡,那万一,不,不是万一,日军肯定是会接着打照明弹的啊! 日军一打照明弹自己在山坡上跑了半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哪里最安全?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却是要从这个方向往山那头绕,换言之,他要绕到山头日军那里去! 实在不行,自己看能不能偷件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冒充下日军呢?商震都觉得自己这个选择有些疯狂了! 选择虽然疯狂,可是在黑暗之中弯腰前行的商震走的并不快。 所有的孤胆英雄必须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商震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就是这样的人! 走快了,卡个个子(指摔个跟头)就算不被日军发现,那自己手中的手枪手雷就都有可能卡飞出去,想法越疯狂实行起来偏偏就越急不得! 所以他也只能心思飞快的转着,脚下小心翼翼的走着。 而也就在他才走出了有三十多步的时候,那东北方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嗵”“嗵”“嗵”接连三声,日军又打照明弹了,而且竟然一齐打出来了三颗! 我疯了,小鬼了也特么疯了! 就在日军照明弹升起的瞬间,商震并没有卧倒,他反而冲着山顶就蹲了下来,他的头便向山顶仰望而去! 而就在第一颗照明弹照亮的瞬间,商震便瞥到了那山顶上有人影儿了! 于是他直接就把手中的手雷往身旁的一块石头上一砸举了起来,而这时他却还没忘了将那手雷又在自己头上晃了两圈,然后往前一趴他就把那颗手雷给悠了出去! 山上当然有日军,有几名日军同样在等着照明弹升起呢。 他们当然不相信用手雷偷袭他们的中国士兵跑掉了,这照明弹通亮的,中国士兵能往哪里跑。 而当自己伙照明弹弱下来的时候,那几名日军也着急。 不过他们一想也好,他们都能想象出当照明弹升起时,他们看到在那光芒之下有中国士兵正往山坡下奔跑的身影。 那么,那些中国士兵就死定了! 他们的枪法准不准还用问吗?他们可是日本关东军! 可问题却是,就在那照明弹照亮的瞬间,他们所看到的依旧是那被白光覆盖的山坡,当他们有人注意到就在自己的左下方有人一扬手时,他们再掉转枪口可就来不及了。 于是他们这时便看到一颗手雷沐浴着他们大日本皇军照明弹的白光就飞了上来,倏忽便至眼前! 日军又如何不知道就他们这种手雷爆炸延时有些慢。 有的时候那手雷掉地上现捡起来往回扔都来得及的! 所以离手雷最近的那名日军本能的就用自己手中的步枪的枪头去扫那颗手雷。 要说他这一扫还是真准,他都感觉到自己的枪头上的刺刀都已经碰到那颗手雷了,可是那颗手雷便“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这颗手雷真的不是我用刺刀挑炸的啊! 就在这名日军被那手雷的碎片穿透了胸膛之际,他还在委屈的想。 正文 第271章 逆向逃生法(二) 有盒子炮的枪声响起,一名日军中枪倒了下去,商震终于开枪了。 不开枪不行了,因为他先是看到了有日军的枪管在照明弹的照亮下正闪着微微的光,并且人家那支步枪的枪管可是正冲自己这头挪的。 他之所以只看到了枪管没有看到人,那是因为那名日军是趴在了一块石头上,人家正在那找着自己。 而商震当时的反应便是向旁边蹿,而那名日军从那大石头上把自己的上身探了出来便也看到了商震。 还好,商震的枪快了那么一线。 商震现在离山顶已经很近了,现在连三十米都不到了。 眼见着那名日军倒下了,商震不退反进,他却是接着就往山上蹿去! 商震没有退路,现在的他认为自己被日军发现了,那想活命唯有向前! 原因是,这个位置下坡是一片光溜溜根本就没有藏身的地方,相反他头上的山坡处倒是有几块大石头。 谁知道是几步变成了一步,商震终是扑到了一块大石头前,而就在他的头上就是那名被他打趴下的那名日军。 而这时他身后又有枪声响了起来,同时商震便听到了“当”的一声,那是有一发子弹打在他头上的石头上了。 自己人哪!商震都快哭了! 日军都在自己这座山的山顶上呢,那日军的子弹又不会拐弯儿怎么可能打到石头的这面,那子弹分明就是从25师哨卡上射过来的。 商震用双手捂着头把自己的身体团了成个蛋儿蜷伏在那石头后一动也不动。 他没法动! 他不敢露头,他觉得自己要是敢露头的话,只怕敌我双方同时会把子弹射向自己。 这块石头不算小也不算大,说不算小那是还能把他藏住的。 说不算大,商震觉得自己都快把自己缩成一个刺猬了,那石头却也只是勉强能把他挡住。 敌我双方就在他的头上隔空交战着。 不过且不管远处的枪声如何,他头上的隔空交战并不激烈。 虽然双手捂着头片刻功夫后,商震也听明白了。 就后面25师占的那个山头顶多也就是有两个人在向这头射击,而日军这头貌似兵力也不多,大约都超不过三个,毕竟那枪声响的频率在自己头上搁着呢。 自己就差一颗手雷啊,商震咬着牙想。 而这时他就又听到“当”的一声,一发子颗又打在了石头上,那溅起来的石屑火星都打在了他的手上了! 25师人不错,可是你们这都是什么破枪法!商震暗暗吐嘈,可是现在他除了忍着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又等了片刻,天空终于变得黯淡了起来,那是日军发出来的这拨照明弹又落下去的了。 一颗,两颗,三颗,终于,天地间又黑了下来。 而这时商震就再也不管身后25师的人是否开枪了,他必须从这里出去了。 而出去的方向是哪?依然是山顶! 还是先前的那个道理,如果他敢下山坡,日军的照明弹再起来的话他将无处可逃! 记得刚才看到左边没有石头,商震就小心翼翼的往左前方走。 不要出声,不要再打照明弹。 他在心里叨咕着,前者是叨咕给自己听的,后者是叨咕给日军听的。 而就在他又往上走的过程中,他才注意到25师侧翼阵地那里枪声也已经响起来了。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由于自己这伙人夜袭日军引起的,他估计那里敌我双方也只是隔空射击,日军是不大可能打夜战的。 人家白天有飞机大炮,人家又何苦打夜战,还花着照明弹呢! 可不管怎么说,别的地方枪响到底是吸引了日军的注意力,日军的照明弹更多的时候还是往侧翼阵地那里打的。 在远处的微光中,什么都没有发生,商震终于就要到山头了,他蹲下身来。 而就在这时远处的照明灯也灭了,天地之间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商震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往那山顶上挪去。 谁知道在黑暗中自己会碰到什么,谁知道当照明弹打起时,自己又会碰到什么。 一会儿黑,一会亮。 黑的时候敌我双方全都隐藏,亮的时候,便都举枪相向,弄得人都一激灵激灵的! 高抬腿,轻落地,商震确定自己已经站到山顶了,毕竟在山顶上看夜色与看那山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而这时他就听到离自己也就是几米的地方,有人轻声呻吟着,不用看,商震也知道那就是日军的伤员。 商震又蹲了下来,他把盒子炮交到了左手,右手轻轻拽出了腰间的刺刀。 他当然是在等照明弹再次升起的那一刻。 虽然他有心理准备,可是那照明弹来的是如此之快。“嗵!”的一声响,它又来了,而且是正奔这座小山来的! 于是就在一切恍如白昼之时,这一幕发生了,一名中国士兵手中拿着盒子炮与三名架着38式步枪的日军相在了一起! 他们离的是如此之近,彼此双方竟然都没有超过10米! 敌我双方有着百分之一刹那的大脑空白之后便全都动了起来! 只是趴在山顶石头上的日军有掉转步枪换指向商震的,有端着步枪就朝商震扑过来的,而这时商震却是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他不是特意坐的,他也只是本能的动了一下,谁成想脚后跟一绊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啪”“啪”“啪”,商震手中的盒子炮响了起来,那个举枪向商震瞄准的日军中枪便倒了下去,而这时后面两名日军端着步枪就已经扑了过来! “啪”“啪”“啪”,商震又连打三枪,第二名日军在即将把步枪的刺刀扎到商震之际便也倒了下去。 可是这时第3名日军便已经扑到了,商震就看到对方的刺刀闪着森寒的光已向着自己狠狠的扎了过来! 商震本能的一侧身,那只步枪直接就扎在了他身旁的石头上发出“当”的一声。 而商震却也只能把左手的盒子炮再向对方指去。 那名日军当然看到了商震手中的盒子炮,到了此时,他再收刺刀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便弃了步枪双臂一伸直接便扑了下来。 商震扣动扳机,可是这时那盒子炮就传来了空仓挂机的声音,盒子炮弹匣里的子弹已经空了! 而这时那名日军就已经到了,他直接就把商震扑倒在地上了地上。 于是上面一个日本人下面压着一个中国人,仿佛就成为了这场厮杀的终结。 正文 第272章 空爆的威力 山顶之上已无站立之人,日军的这颗照明弹终于往下落了。 那光芒由一开始的雪亮慢慢变得苍白起来,就仿佛给这天地之间厮杀着的敌我双方弄出了一道背幕。 而这时本是脸朝下趴着的那名日军士兵突然就动了一下,就仿佛他想起来却没有起来。 照明弹愈发的弱了,突然那名日军士兵便歪到了一旁,而这时有一个人在下面终是翻身坐起,那是商震。 而当商震正试图打量一下周围时,天上的那颗照明弹终是寿终就寝了,天地间复归鸿蒙之初。 黑暗之中,商震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气都让自己作呕,可是他依然没有动。 因为,他觉得自己右肘处痛的厉害,而身上也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真是太悬了,自己还是太嫩啊! 商震之所以这样感叹那自然是有道理的。 因为关键时刻他手中的盒子炮竟然没有子弹了,而随后他就被这名日军给扑倒在了下面。 而能救他命的也唯有他右手中攥着的那把刺刀了。 当时情形危急,他连用刺刀刺对手的时间都没有,他是那么无助的倒地。 而最终能救下他一命的却是他倒地之时本能的把刺刀在自己身上立了起来。 然后他就听到了刺刀入体时的“噗”的一声,那名日军士兵竟然自己撞到了刺刀上! 可商震也并不好受,只因为他却是把刺刀立在了自己的肚子止,虽然他的胳膊手腕也用力了,可是那刺刀的握柄还是反顶回来撞到了他的小肚子上。 好痛啊,那刀柄会不会把自己的肠子撞断了!那一刻商震都在想。 而接着那名日军在上面一折腾,商震便挪刺刀侧身,这回那日军便又把那把刺刀连着刺刀下面的他的手和胳膊全都压到了下面。 如此一来,他的胳膊肘又怎么可能不疼?下面那可是石头! 当商震确定自己没有死,那照明弹还在天上亮着的时候,他却依旧没有动。 在那一刻,他甚至在想,要是再来日军,自己要是死了那就死了吧,自己真的是没力气了! 而最终眼见着光线渐弱,他才奋力推开了身上的这名日军。 既然坐起来了,那就要接着活下去。 商震用左手拄着地奋力爬起,在黑暗之中摸索了起来。 盒子炮被扑掉了,可那也必须得捡起来,因为是自己借楚天的。 那把刺刀,还是要吧,它可是救了自己好几回命了。 而就在商震摸到了身旁这个日军扔下来的步枪时,想了想他伸手便把那步枪的刺刀卸了下来。 这把刺刀是不能要的。 这回夜袭日军,自己是靠什么发现日本鬼子的,那还不是因为这上面刺刀的反光,自己可不能把刺刀再放在步枪上! 只是他刚想把卸下来刺刀扔掉,却又忙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这是啥时候?还敢“当啷”一下把刺刀扔了,作死呢? 不过,商震马又想到了关于这把刺刀绝不能要的理由,扎人都扎不准! 可不是吗?当时这名日军要是第一刀刺准了,那自己小命也就没了。 所以,这啥破刺刀啊! 人没有被刺中,自己怪刺刀却不怪使用刺刀的人,想到了这里,本已经累得疲倦不堪的商震便被自己的小幽默给逗乐了,而这时他便觉得力气也比先前多了一点。 他小心的解下了这句日军士兵的腰带直接就把那腰带系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当然不是想要日军的腰带,而是为了要日军的子弹盒,上面可是穿着日军三个弹盒呢。 忙完了这些商震便拿着新缴获的步枪向前爬去。 好象山顶上真的没有日军了,要是有那还不早冲自己开枪了,刚才自己又是卸刺刀又是抽腰带的,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商震边想边爬,可是他这么一爬却发现这山顶不大好爬啊。 他也只是才爬了几下,他的手便按到了日军的身上! 在这一刻,商震又紧张了起来。 可是随即他就发现对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已经死了! 应当是被自己用手雷炸死的,商震便想。 这回他便又停下来不动了,他开始轻手轻脚的去脱这名日军身上的黄呢子大衣了。 一会儿照明弹再亮起来可咋整,得给自己弄件衣服做掩护啊! 给一个死人脱衣服也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黑暗之中传来商震浓重的喘息声,他边摆弄死人边想,但愿这山顶上已经没有活的日军了,或者就是有活的也会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同伴吧。 商震终是将日军的那件黄大衣套在了身上。 虽然那件黄大衣有些小,但好在商震也不胖,倒是勉强系上了两个扣子。 但愿在照明弹的光亮下,有日军看到自己时会犹豫一下吧。 商震就又往前走,可是没走几步,他的脚便又踏到了软软的东西上。 至于那东西是什么还用问吗? 那却又是一具日军的尸体,人有手感,可是人脚上就算是穿了鞋子那也是有脚感的! 就在商震把脚踩到这个日军身上时,他甚至还下意识的往回跳了一下,可是接下来什么也没有发生,山顶上依旧是静悄悄的。 又是个死鬼子?商震自己心里都犯寻思了。 而就在这时远方便“嗵”的一声响,日军又打起一颗照明弹来,商震本能的就趴了下去。 这颗照明弹还真是往这头打的。 当照明弹带来光明的时刻,商震便转头向四下看,只是这一看之下,他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的大脑又有了那种极其短暂的空白,他竟然有了一种蒙圈的感觉! 他急忙端起了步枪抵在肩头,熟练的打开了那38大盖的保险,然后枪口就随着他的目光就转动起来。 甲日军是趴在地上的,脑袋上有血。 乙日军是仰面躺在地上的胸口有血。 丙日军是靠在一块石头上的,脑袋已经耷拉下来了。 丁日军是侧躺着的,可是一只步枪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商震目光接着举目四顾,一共死了有十多名日军,而那日军的死相,不一而足,但毫无疑问都是死的! 都是自己用手雷炸死的吗? 商震觉得实在是难以自信,可是随即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些日军应当都是自己炸死的! 今天晚上除了自己袭击了山顶,根本就没有别人嘛! 就算是身后25师哨卡的人远远的射击,可就那距离他们又能打死几个敌人? “你把手雷引信砸开后,数三五个数把手雷甩出去,那样的话应当能多炸死几个鬼子,但是小心别炸到自己。”这是他临出来之前王老帽跟他说的。 商震觉得王老帽的说法那是有道理的,否则他也不会照此办理了。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那手雷在没有落地时爆炸,竟然能够产生出这样的效果来啊! 商震蹲了下来,虽然他依旧端着步枪,可是他的脑海中所想的却已是那手雷爆炸时的情形了。 日军的48瓣手雷在爆炸之后会产生出48个碎片,如果这个手雷在日军的头顶上几米处爆炸,往下飞的弹片终究是有限的。 可是如果这颗手雷正好在日军的脑袋左右的位置爆炸呢? 那么横着飞出去的,打斜着往下飞出去的,竖着往下飞的碎片片,却是这48瓣手雷中的绝大多数了! 此时的商震终于想明白这些日军是怎么死的了! 正文 第273章 望远镜的诱惑 谁也不知道截止目前日军打了多少颗照明弹。 而这回又有照明弹升起了,这回又会发生什么呢?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山顶边缘多了一具日军的尸体,那具尸体趴在了一块也就过膝高的石头上头低垂着,一看就已经死翘翘了。 更没有人注意到就在那名日军身下石头的黑影旁,有一双黑亮的眼睛正警惕的扫着着山下,而那个人正是商震。 商震也不知道山下是个什么情况,反正在山上的时候他听到这头也响枪了的。 至于说仇波和二憨子咋样了,他当然也顾不上。 根据白天观察的结果,这里的日军不会多也绝不会太少,这山上顶天也就是十多名日军,那下面的日军怎么也得有个几十名吧。 当时是在各自作战,商震对具体情况也不了解。 仇波和二憨子那也是各自带了四颗手雷的。 如果他们两个把手雷都扔出去,如果也象自己这种扔法,估计日军的损失也绝对小不了。 虽然心中有所期盼,可是现在商震都不大相信自己用四颗手雷炸死了十来名日军。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审视山下了,那么,他所看到的又会是什么呢? 答案是:他看到了更多的日军的尸体! 那些日军尸体杂七杂八的倒在了山下,尸体枕藉,当然也有倒在别处的,可是那都无所谓了,商震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便确认,就山下死去的日军绝对不少于四十名!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山上日军放了十多个人,他们需要守四面,人可能就分散一些,而下面的日军不管是伤员还是那胡隆个儿完好无损的,那可都是扎堆儿的! 既然是扎堆儿的那死伤自然就大,商震完全可以再次想象出来,那手雷爆炸时弹片在日军的脑袋之间横穿着,这杀伤力真的是极恐怖啊! 好吧,日军死多少也不嫌多。 可是日军也不可能死,总是会有伤员的吧?总是会有漏网之鱼的吧,而这也是现在商震又兴奋了一把之后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了。 所以他需要观察。 观察自然也是有窍门的,商震在确认这里的日军死伤惨重之后他便向山下的石头后面凹地里面找。 果然,这时他就发现日军了。 有两名日军是躲在石头后面的,一名日军是躲在同伴的尸体后面的,还有一名日军竟然是冲着自己这头也就是山上的。 不过这并不要紧,谁叫他在黑暗里搬了具日军尸体过来呢,而他则是躲在了那尸体的阴影之内,照明弹终究不是太阳,不可能让那光明无处不在。 四个呀,这回可真不好对付了,商震知道。 因为现在他必须使用刚刚缴获的38式步枪了。 他从楚天那里拿来的盒子炮是十发装的,可楚天说他所剩的子弹却已经都在枪里了。 先前他已经把子弹打空了,那盒子炮至少目前是起不上作用了。 可是用三八式步枪这种手动步枪打日军那就不行了。 四名日军就在山脚下还是分散开的,以现在他的枪法一枪一个那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可问题是他也只有机会先打死一个,顶多打死两个,再打第三个绝对是没机会的。 他必须转移射击位置了,因为就这距离人家日军也绝对会一枪一个准的,并且比他还准! 并且,商震还不知道,是否还有自己没有观察到的日军。 算了,人要知足,自己今天已经没少杀鬼子了。不要贪多,贪多嚼不烂。 商震开始自己劝自己了。 如果换成那种战斗狂应当是会对几名日军发起攻击的。 可商震不会,因为他是商震。 他都想着招儿不肯上前沿阵地,今夜又杀死了这么多日本鬼子,他知足! 他决定先跑回去,以后自己还有机会杀更多的日本鬼子,毕竟现在他学会了扔出那在空中爆炸的手雷。 商震真的准备撤退了。 可也就在他往前看了最后一眼的时候,他的眼睛就直了,因为看到了山脚下有个东西在闪光。 那个东西是两个不大的圆圆的闪亮的镜片,正在照明弹的照亮下闪着幽幽的光。 那个东西对商震的诱惑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商震心里想着自己今天晚上已经够本了,可是他根本就挪不动身子,只因为那东西却是一个望远镜! 自己绝对不可以因小失大,不就是个望远镜吗?以后有的是机会弄! 商震试图开始说服自己。 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的时候,在他的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说话了。 为啥非得用枪呢?你难道就不可以趁着照明弹灭了的时候摸下去吗?你就不能用刺刀把日军捅死吗? 而这时他的理智就又告诉自己,用刺刀去摸敌太危险了!你当你是人家29军大刀队的人吗?你又没耍过大刀! 可这时那个声音又告诉他,你又不是没有用刺刀捅死过日本鬼子!再说了,你完全可以乘着黑夜再回到山顶摸几颗手雷回来嘛,你可以接着乘黑夜扔手雷啊! …… 商震是如此的纠结,头上的照明弹熄灭了,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而过了一会儿又一颗照明弹升起来了,他并没有回去找手雷,因为他依然没有拿准主意! 而最终,一贯小心谨慎的他终于决定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枪声,就打响在山下的枪声! 商震收拢思绪向山下望去,这时他便看到那几名日军却是都把步枪指向了西南方,就连原本正对着山上的那名日军也掉转了枪口。 发生了什么?小鬼子又发现了什么?不是自己人回来找自己了吧? 一念及此,商震便振奋了起来。 可也就在他刚把身旁的步枪端起来的时候,他便又听到了枪响。 只是这一枪明显不是下面的日军打的,商震就看到有一名日军士兵脑袋一歪趴在那里就不动了! 可是那声枪响也太近了吧? 商震这时也顾不得隐蔽自己了,他不由自主的就往前一耸,只因为被他搭在了身旁石头上的那具尸体遮挡了他的视线。 而这时他就看到就在离那名日军也就是三十多米之处,有一名日军正端着枪向下面的日军瞄准呢!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这小鬼子咋还和小鬼子干起来了呢? 就在商震的纳闷中,那名先开枪射击的日军却已是打完了第二枪,然后那家伙一抬枪便往旁边闪去。 可也就在这一刹那,商震愣了一下,因为他已经看清那个“日本兵”的脸了。 商震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来,他再也不顾头上还有自己弄来的死鬼子呢,他直接便把步枪抵肩了。 而他的枪口指向则是那名本是用枪对着山上现在已经转头的日军,“啪”,枪响了,那名日军中枪头一垂就倒了下去。 山上山下皆有枪响,剩下两名日军便已手足失措起来,而这时东南方向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打”,于是在距离这小山百米之处的石头灌木之处便有人影闪现,又子弹便向那山脚下飞射。 只是那子弹虽多却都打到了山脚下的山军尸体上。 实在是那头离的有些远,他们也只能看到有日军在山脚下倒卧,却又怎么可能搞清哪个是死的是活的。 而这时商震第二枪第三枪便接替响了起来,还剩下的那两名日军终是被他全部击毙! “麻杆儿,你可别开枪,我是侯看山!”这时那名刚刚与日军“自相残杀”完的人便喊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死猴子,你小心残敌!”商震也喊了起来。 商震可没有丝毫的放松,谁知道这山下还没有日军啊。 正文 274章 出来了,回不去了!(一) 日军依旧在往小山这头打着照明弹,并且那照明弹真是这颗刚落那颗就打起来了。 所以小山这头真的就亮如白昼了。 姑且把照明弹被射起来的地方称之为日军的大本营吧。 日军大本营那里他们不了解小山这头的战况,也只是知道这头有他们的人,那枪声总是在不停的响,那他们怎么可能不给自己人打枪照亮? 可真的是这回事吗? 就在那照明弹的照亮下,楚天、孟老歪、二蛋正趴在地上冲着远方一枪一枪的在那打着,尤其那楚天打一枪还一咧嘴。 这是因为他还真的就没有打过步枪。 这没有打过步枪的人冷不丁一用步枪射击时,枪一响那枪托的后座力就会撞得肩膀疼。 楚天一开始竟然不知道,那枪托是需要用肩窝顶紧的。 他也知道步枪射击时是有后座力的,在他的潜意识里觉得那自己肩头不要顶得太紧,不就有一种缓冲吗?那样自己的肩膀不就省得疼了吗? 他又哪知道?他整个啷的都想拧了! 直到他打了两枪都被那枪托的后座力撞疼了叫了出来,孟老歪一问之下,他才用了正确的姿势。 可是晚了,先前那两枪已经把楚天的肩膀撞肿了。 可纵是如此,三个人那一枪一枪的打的也很起劲,只是他们真的有什么目标吗?没有!他们现在却正是用枪声来勾日军的照明弹呢! 而小山之下,商震这一伙人却是全到了,此时他们正从日军的身上搜刮子弹和手雷呢! 就是到了现在商震也没有问自己这些人咋上来了。 这也不用问。 那肯定是二憨子和仇波跑了回去,王老帽他们一见只有两个人回来了,商震没回来便来增援了。 可其实呢?却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商震他们三个走了没多久,钱串儿秦川他们就提出来了,打鬼子哪能让他们三个去,咱们就是不往跟前凑和那也总是需要接应一下的吧? 这个理由是如此的充份,王老帽想了想便带着他们全出来了! 而当商震在小山上与日军缠斗的时候,侯看山趁着照明弹灭掉的间隙都摸到山下了。 所以他才能找到一具日军的尸体,给自己换上日军衣服,用最近的距离对日军进行了射击。 此时商震他们所有人都是喜上眉梢,这是他们这一伙人从未取得的大胜仗,他们在打扫战场时粗略的数了一下,日军竟然被打死了五十多人! 而这一切既取决于商震他们这次夜袭,也更取决于他们在日军扎堆的时候投出了空爆弹! “不要再开枪了,撤退!”王老帽喊道。 于是,开枪的那三个人便往回跑,而商震他们所有人便带着子弹盒和肩膀头撞得叮当直响的手雷也往回跑。 “嗵”远处的日军又打来了一颗照明弹。 当那颗照明弹再次照亮小山附近之时,这里再也没有了枪声,而有的只是以各种姿势倒毙在地的日军,而就在那照明弹勉强还能照到的地方则是中国士兵们远去的身影。 折腾到现在自然已经是后半夜了。 日军显然也是怵了夜战,小山这头再无枪声,日军的照明弹便也不往这头打了。 很快,也只是过了两个多小时天便亮了,而这时商震他们则已经躲在了一片灌木丛里。 他们整整一夜没睡,要说不累不困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正所谓取得了再大的成绩那也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们需要回去了。 现在商震举着望远镜正观察着那个山口。 商震当然不会带人冒冒失失的闯过去,谁知道那里有没有日军。 山石,树林,灌木在望远镜中闪过,他现在所想的是,如果山口依旧有日军,那么那些日军会躲在哪里。 别看昨夜他们在小山那里打得热闹,可是谁敢保证山口那里的日军就一定会过去增援? 商震和王老帽分析后认为,日军既然主阵地与侧翼阵地打不下来,并不能排除人家从这里进攻的可能。 因为山口对日军很重要,那人家放上人看守着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看守山口的日军当然不会太多,可就是再不多,商震觉得也应当比他们这伙人多。 而如果自己这伙人当面锣对面鼓的与日军打起来的话,那肯定是占不到便宜的。 别看商震没啥文化,可是他自己现在也总结出来了,打鬼子要用巧劲,比如夜袭,比如在日军动起来的时候己方再寻找机会。 为此,他跟自己这些人讲这个道理时还打了个比方。 他说,你们都见过乡下人秋天去捡粮吧? 众人说那当然见过。 所谓的捡粮,就是指秋天收玉米大豆小麦这些庄稼的时候,有老百姓就出去捡粮了,这块捡点麦穗,那块捡点豆荄,要是趁大户人家不注意,也偷偷的去人家地里掐上一把,这三凑两凑,一天下来也不少捡。 商震说,咱们就是那捡粮的,咱们人少,划拉点就够吃,可不能到人家去明抢啊!那是要挨揍的! 商震的这个比喻是如此的形象,绝大多数人都理解了,可唯有楚天觉得这种打法太小家子气了。 只因为人家楚天家里是城市的,人家也是沈阳人,换言之人家是城市兵,大伙猜他的家境那还应当是很不错的。 只不过,要说起怎么打仗来,是轮不到楚天说话的。 他一开始讲的那个要到最前沿去已经成为他的“污点了”,就是岁数最小的小簸箕给他一句他也得听着。 “也不知道昨晚上咱们头儿杀了多少个小鬼子,你看他那一身的血。”晨光之中趴在不远处的钱串儿低声说。 “他是从小鬼子的尸体下钻出来的。”和钱串儿趴在一起的侯看山说。 昨晚侯看山摸到了日军眼皮子底下,凑巧碰到了具日军的死尸便把自己装扮成了日军。 当那照明弹打起来的时候,他是离商震最近的人,所以他是知道当时的情况的。 昨夜所有人都在忙,自然没有人顾得上看商震的扮相。 而现在天亮了,商震身上的血渍那是一片一片的,就显得很是刺目。 “回头给他也找个娘们儿,让他好好洗洗。”钱串儿又道。 这回侯看山便没有接话。 而这侯看山一不说话,钱串儿才意识到自己好象说错话了。 不能在这只死猴子面前提娘们儿,一提娘们儿这家伙会伤心! 两个人都不再言语,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却忽然说话了:“所有人都注意,看到前方的那片树林没有,把枪都瞄过去!排长和老马遇到麻烦了!” 正文 第275章 出来了,回不去了!(二) “排长,你们两个趴那别动!”商震高喊了起来。 商震他们要通过山口回到大部队去,他们怕在山口遇到日军的埋伏,王老帽便自告奋勇带着马天放到前面当尖兵去了。 要说商震他们很小心那自然是有道理的。 你别看出了山口之后,到了昨夜他们战斗的那小山附近山石很多,可是那山口的周边偏偏是片开阔地障碍物很少,而这时有尖兵在前面就很重要了。 王老帽眼见商震辛苦,而所有人又都尊敬自己,这自己怎么也得象商震那样做出表率吧。 可现在问题来了,商震在望远镜中已经捕捉到了日军的身影。 而王老帽和马天放呢,他们两个作为尖兵当然在商震他们的前面,他们两个已经跑过了一段五十多米的空地,现在却是在一个土坎后面趴着呢! 现在商震他们距离山口的那片小树林有四百多米,王老帽和马天放刚才过去藏到那道土坎后的时候日军并没开枪,也许是日军没有发现,也许是日军已经发现他们了想把他们放到近点再打。 可是现在商震也发现敌踪了。 前进那是不可能的,对面日军一个排子枪过来,估计他们这些人就得有一半倒在冲锋的路上。 唯今之计,也只能撤退。 可是王老帽和马天放若是失去了那个土坎的遮挡他们两个可就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了! 商震毫不怀疑日军的枪法,别看现在王老帽他们两个距离日军还有三百多米呢,可是,日军的枪法那真不是吹出来的! 商震这么一喊,王老帽和马天放就是不抬头也知道不妙了,两个人趴在那道土坎后面就回头瞅。 “树林里有鬼子,别地方有没有不知道!”商震再次喊道。 商震这么一喊,其他人自然也就知道麻烦来了。 王老帽和马天放不可能总在那道土坎后藏着吧,他们总是需要跑回来的。 可这一跑回来就要经过那50多米的开阔地,日军发现他们在开阔地上往回跑,又怎么可能不开枪? 再以日军的枪法论,人家300多米不能一枪打中他们的脑袋,可是一枪打到屁股上总是可以的吧! 并且,就算是他们现在往树林里射击可以掩护一下王老帽和马天放,可是如果别的地方还有日军呢?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偏偏有人不紧张,谁?虎柱子那个虎玩扔! 虎柱子突然就小声叨咕了一句:“你这么扯脖子喊,没有小鬼子也把小鬼子招来了!” 虎柱子是真虎啊,就他这一句话,惹得所有人就都看向了他! 这是军队,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敢说这种话! 商震也愣了一下,他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虎柱子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就虎柱子这句话直接就气得商震胸口都起伏起来了! “你放什么屁呢!”马二虎子当时就骂了出来。 而这时虎柱子那虎玩扔还想顶嘴呢,可商震却说话了:“如果你再说一句话,信不信我把你毙了!” 商震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回头,他话语声也不高,可是这回听着声就有一股阴狠劲儿! 啥是东北人?东北人都是有脾气的,别看商震平时脾气好,可这也不代表了老实人不会发火! “你还敢——”虎柱子的虎劲上来了。 可也就在这时,本是在他身后的马二虎子和仇波手中的步枪一动,真的就把步枪一动同时顶在了他的后背上! 就这一下,就把虎柱子后半截话给憋了回去! “说,你错了,要不老子毙了你!”商震慢慢的把头转过来了。 天色已经亮了,商震,当然了,所有人都一夜没睡,商震身上又净是血污,而现在他的眼睛里都仿佛充上血丝了,瞅着就显得有些狰狞了起来。 “啥时候了,快认错!”二憨子说话了。 而其他人虽然没有把枪指过来,却都看着眼前一幕,而楚天拿枪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楚天压根就没有想到,在救人的关键时刻,自己人竟然会闹这么一出来! “傻逼,快说你错了,要不我也毙了你!”这时钱串儿也说话了。 钱串儿反应还是很快的,他这话里固然是在给虎柱子施压,可又何尝不是在救虎柱子呢,这是军队。 现在正要救王老帽和马天放回来呢,你在后面“当啷”来了这么一句,这就是扰乱军心,一枪把你毙了也就毙了,这个真没商量的! “我、我、我错了。”虎柱子是虎他可不傻,这回他却发现自己是犯了众怒了。 眼见着虎柱子认错了,商震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把头转了回去,王老帽和马天放可还在那土坎后面趴着呢! “排长,我们这头开枪,你那头就往回跑!”商震再次喊道,可是心中却依旧为刚才虎柱子的那一句话气愤难平。 “好!”王老帽回话了。 商震也不知道日军是否发现他们,可是他估计日军八成是发现他们了,至少是应当发现王老帽和马天放了。 昨夜他们在小山那头打了大半宿,这头的日军又怎么可能不提高警惕? “瞄准那片树林。”商震又举起了望远镜低声说道。 所有人屏住呼吸把枪瞄了上去,至于说日军藏在了哪棵树后他们也看不到,那就挑象是有日军的地方瞄吧,再说了,就以他们这些人的枪法打四百多米外的目标八成是要放空枪的。 “打!”商震发话了。 “啪”“啪”“啪”的排子枪声响了起来,至于是否击中了日军也只有用望远镜的商震才能看到了。 而也就在他们这头枪声一响的时候,王老帽和马天放那头突然就传来了两声爆炸声。 这爆炸声来的是如此突然,使得商震都不由得放下望远镜瞥了一眼,这怎么还有手雷的动静呢? 可是随即商震就知道那爆炸是怎么回事了。 他就看到王老帽和马天放已经爬了起来正没命的冲自己这头跑着,而就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手雷爆炸炸起来的烟尘! 原来王老帽却是和马天放一人往前面甩了一颗手雷。 这几天天气已经暖和多了,这里又不算是很低洼,那雪早化没了,而那土也风干了,所以手雷一炸,那气浪自然就把干土面子冲荡了起来。 哎呀,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 人家王老帽竟然用这种办法给自己和马天放制造出了烟雾弹来以脱身。 可这样就行了吗?就在商震他们这头开枪之际,远处的枪声也响了,有子弹打在了商震他们的附近便发出了“啾”“啾”的入土声。 那子弹并不是打商震他们的,那是日军打王老帽和马天放的,只不过是没打着才会钻进商震他们身边的中。 王老帽和马天放跑得那还真是快啊! 商震也只是感觉片刻功夫这两个人就到跟前儿了,然后那两个人也顾不得灌木扎人直接就扑了进来。 “撤退!”商震又喊道。 而这时他就听钱串儿喊了一声:“哎呀,排长,你出血了!” 正文 276章出来了,回不去了(三) “完喽,完喽,这回老子的福气给打没喽!”王老帽拿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在那叫唤。 旁边的人看着他那副样样子想笑又不敢笑,憋的那叫一个痛苦。 有血正从王老帽的手指缝中滴下,他真的是受伤了。 “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不知道帮老子找块布啊!”王老帽如何看不出别人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便接着骂。 这时小簸箕便“哧啦”一声从自己的那已经“耍圈儿”了的裤腿子上撕下了一条布递了上来。 “还得说是我干儿子!”王老帽表扬道。 “嘿嘿。”小簸箕笑了,可是他却哪肯管王老帽叫干爹,随即他就说道,“岳父大人您老人家可得保重,我还指望娶你闺女呢!” “滚!”王老帽也不嫌小簸箕递过来的那块布脏,他用就用那布条子接着捏耳朵止血。 王老帽确实是受伤了,他和马天放往回跑时日军也开枪了,当时由于他逃命逃得太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中枪了。 而等他进了灌木丛时别人才发现他的耳朵流血了,这时才看到他左耳的耳垂竟然不见了! 毫无疑问,那是被日军的子弹打的,庆幸之余别人也为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国人素来有耳朵大有福之说,现在日军把王老帽的耳垂儿打没了,所以他才说福气被打没了。 “大难不死,我老丈人必有后福,我祝我老丈人和我老丈母娘生闺女多多,我好娶媳妇!”小簸箕被王老帽骂得离开了些,可是他那张嘴却依旧是不闲着。 别人看着小簸箕的那副样子既是好笑又是替他担心。 而这时王老帽就用右手开始在自己腰间划拉,嘴里则是说着:“小兔崽子,老子毙了你!我的盒子炮呢,我的盒子炮呢!” 到了这时,所有人都忍不住,终是都低声笑了出来。 现在所有人都确信了,王老帽对小簸箕确实是不错。 现在他们这伙人里也就是楚天有那么一支盒子炮还没子弹了,至于其他人的盒子炮早就被连队里的人给弄跑了。 王老帽明知道自己没有盒子炮了却说找盒子炮,那明摆着就是放了小簸箕一马。 “好了,都别闹了,你们这些不知愁的。”商震终于说话了。 商震这么一说话,所有人便都静了下来,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收了回去。 “呀,今天商小子说话咋这么好使呢?”王老帽好奇的问。 可是没有人回他的话,谁会当着虎柱子的面说,先前要救你的时候虎柱子犯虎差点让商震给毙了啊! 所谓“军中无戏言”,当时如果虎柱子再犯虎商震真要是把他给毙了,别人也绝不会说什么的,这里是军队! “行了,都想想招儿看咱们怎么回去吧。”又恢复了常态的商震说道。 王老帽是受了点伤,可是就他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事,这可是在打仗,那子弹没有削到他脑袋上同样得算是他祖宗有德了。 现在如何回去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上了,商震可没有闲心和大家一起闹。 于是,没有人再说话,是不是在想回去的办法不知道,可是真的没有人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钱串儿说话了。 有第一个说话的就有第二个,于是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也唯有虎柱子在那闭着嘴巴不吭声。 可是他不吭声自然也没有人去搭理他那虎的车的玩扔! 大家议论了一会儿又如何?终究还是需要商震来最后做决定的。 他们现在已经躲到距离那个山口一里多地外的一个小山上了。 他们想从那个山口回去,可偏偏那山口附近是开阔地,那里的日军不用多,人家有十个八个的他们这伙人就靠不上去。 现在他们的选择也只有两个,一个是乘着天黑摸过去,一个是绕路从别的地方回去。 只是他们现在就快在那大山的底下了,偏偏这里的山势陡峭连绵不绝,他们要是绕弯回去的话说不定要绕到什么时候呢! 话再说回来,其实要是能绕回去那也不错,可肯定是小路难寻,要是真的那么好绕,日军又何苦去打长城一线各个隘口,人家日军就不知道迂回吗? “这样吧。”商震说话了。 可也就在他刚要说自己的办法的时候,他们就听到远方天边传来了“嗡嗡”声,日军的飞机又出现了。 “不会吧,咱们也就杀了几十个小鬼子,小鬼子不用特意用飞机来炸咱们吧!”陈翰文说道。 “自作多情。”楚天接了一句。 楚天说话,陈翰文便没接着说。 自打楚天来了,陈翰文和楚天就凑到一起去了,那是半拉秀才和一个秀才,人家两个人有的唠,那在关系上自然也就亲近了一些。 所以楚天说点别的陈翰文也不以为意。 可这时商震扫了一眼周围的地形,摘下挂在腰间的望远镜就往附近的一个高点跑去。 “这是咋的,小鬼子飞机来不炸咱们,你商小子还想把那玩扔招来咋的?再把我那个耳垂给我炸没了。”王老帽边说话边撒开了手。 到了此时,他耳朵上的血终于算止住了,而众人一看可不,他左耳的耳垂真的已经不见了。 王老帽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可是这回他说完话眼见着也就是小簸箕冲他扮了个鬼脸,其余人却压根就没有接话的。 他心中纳闷,这帮子人平时不是这副德性啊,今天这是咋的了呢? 其实所有人都不相信日军的飞机来是来炸他们的。 他们这一伙人加在起个顶个的都算上,才十四个。 人家日军的飞机又怎么可能是来炸他们的?正如楚天所说,别自作多情了! 所有人不再说话都看向天空中日军的飞机。 这回日军飞机出动的又不少,又是黑乎乎的一群。 众人仰望间就见那些日军飞机便往西面飞去了。 “坏了,不好了。”到了这时王老帽才正色道。 这两天他们也把这里的地形摸得差不多了,日军飞机所去的方向却是25师的侧翼阵地! 很快,他们就见日军的飞机便飞到了那一片山的上面开始俯冲投弹了,而人家所炸的那可不正是那个侧翼阵地吗? 耳听爆炸声起,那个侧翼阵地便已是黑烟腾空。 “一,二,三,四,五,六,七。”小簸箕伸出手指头就数那腾起来的烟柱,也只片刻功夫,他竟然数出了十四道烟柱来。 这就是说,这个日军的机群竟然往25师的侧翼阵地扔下了十四个大炸弹! 日军的航空炸弹有多重能装多少炸药王老帽他们也不知道,可是他们却知道,就听那爆炸声,就那炸弹的威力可是比日军步兵炮的炮弹要大多了! “别看了,先往南走吧,这回25师的侧翼阵地保不住了!”从那高点上跑下来的商震说道。 正文 第277章 被盯上了 商震这么说当然是有道理的,侧翼阵地终究不是主阵地,那防御力量肯定是比不上古北口那里的。 前两天日军飞机那都是奔着主阵地去的,现在人家却奔侧翼阵地去了。 主阵地能扛住日军的飞机轰炸,侧翼阵地又怎么可能扛得住? 侧翼阵地扛不住,那日军可就迂回过来了。 日军一迂回过来,那山口的外面可就是日军的地盘了,那他们想再原路返回就不可能了! 而这还不是能不能原路返回的问题。 先前他们可是去山口那里晃了一圈,和守外山口的日军远远的打了个照面。 那伙日军只要和日军的大部队一说,那他们这些人可就暴露了,那么日军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所以,唯今之计,还是先尥杆子走人吧! 尥杆子,挠杠子,这都是东北话,都是跑路的意思,而且都是形容跑得很快很仓惶。 可是商震它们现在纵使有心尥杆子跑路,他们却也快不起来了。 他们昨天一夜没有睡,吃的也只是苞米面饼子。 那东西并不是很顶饿,用厚实的话讲,那就是减肥食品,那东西所产生的热量终究是有限和大米白面怎么能比得了? 并且他们现在身上负重也多,他们可是刚打了一个胜仗,就算别的东西不要,日军的子弹盒得要吧,日军的手雷得捡着吧。 所以现在他们也只能是往南疾走,在商震的想法里,自然是走到南面的大山边,然后沿着那大山就开始绕,以期望找到一个山豁子什么的,他们好绕过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那大山的边缘,只是放眼望去,山势嵯峨,倒是有一些沟谷什么的,只是他们又不是本地人,谁知道那些沟谷是否能走得通。 到了此时,王老帽也再没有了胡闹的闲心他追上商震说道:“这个办法也不行啊,如果走不通咱们还得回山口?” 商震没吭声,也只是望着王老帽,他何尝不知道现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最怕就是瞅着有个山豁子能走通,可是咱们走到一半是个死胡同,那时候咱们可就没有吃的了。”王老帽再次提醒到。 “我知道。”商震回答,“可就是从山口冲回去,他们也只能从夜间回去了,我怕的就是有日军过来找咱们。” 王老帽点头,只是当他正想接着说的时候,他们所有人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飞机的“嗡嗡”声。 他们回头就见那有一架飞机已经向他们这边飞来的,至于其他的日军飞机倒是飞走了。 “不对呀,狗日子的小日本的飞机不是真来找咱们来了吧?”王老帽说道。 “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商震急道。 他们所有人举目四顾,只是偏偏这里还真没有什么躲飞机的地方。 躲天上的飞机可不像是躲地上的人。 躲地上的人你藏到一块石头后面对方可能就发现不了,可现在那可是飞机,那是在天上飞的,看人那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快往那个山豁子里跑,只要咱们进去小日本的飞机,也就算看着咱们也不敢往上靠!”这时王老帽指着那大山的一处缝隙便说道。 到底是王老冒有经验,所有人便按他的指点,齐齐的往大山的一处跑去。 王老帽所说的那个山豁子其实并没有多深,却也只是贴着地面山体的一个凹陷处罢了。 那里也只是刚刚能把他们这些人藏下罢了,而这时那架日军飞机就已经飞近了。 “别怕,那狗日的不敢过来,它要是过来保准撞山上!”王老帽大声说道。 王老帽是老兵,在所有人眼里那自然是见多识广的,他们却哪知道王老帽和飞机打照面的机会也不多,他也只是猜的罢了。 所有人便略略安下心来,甚至虎柱子还把手中的步枪冲那架飞机举了起来。 只他刚一举枪就被身旁的二憨子一把给按了下来:“你打不下来再把小鬼子招来!” 虎柱子刚想顶嘴,却是又瞥了一眼商震,眼见商震也向自己看过来了连忙就把枪放了下来。 这两天他是有点犯虎,这时他才想起当兵的是必须要听指挥的,哪有长官不让射击自己就先开枪的! 在那飞机越来越大的轰鸣声中,王老帽又说道:“狗日的小鬼子,这是轰炸机,又不是侦察机,跟咱们过来干嘛?” 听王老帽这么说,商震就接口道:“小鬼子的轰炸机上有没有机枪啊?” 而这时那架原本冲他们这里俯冲过来的飞机真的就拐弯了,看来王老帽真的是说对了,那日军的飞机还真是怕一头撞到山上来。 要知道,飞的再慢那也是飞机。 它要射击那就得俯冲,俯冲下来才有射击的角度。 可问题是飞机俯冲之后总是要再拉起来的,商震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山太高没有,二三百米还是有的。 而俯冲拉起总是需要一段距离的,如果日军的这架飞机真的敢俯冲下来,还真就得承受撞山的风险。 而这时那飞机离商震他们已经很近了,商震他们甚至都看到那飞机驾驶舱里日军飞行员的脑袋了! “妈*的,身上贴个狗皮膏药到处晃!”马二虎子骂了一句。 眼见那架飞机掉屁股了,躲在那山豁子里的众人便往外出,而这时楚天却又喊了起来:“你们还有没有点纪律,咱们长官让出去了吗?” 楚天这么一喊,刚要出去的众人便忙又缩了回来。 而这时只有虎柱子低声叨咕了一句,可这回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别人也没听清,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唯有虎柱子自己知道,自己叨咕的是“屁长官,就说你自己个胆子小得了!” 要不说虎柱子虎呢,说胆小那自然是指楚天,可是他又有在前面加了个“屁长官”。 虎柱子终究是被先前商震说要毙了他给吓住不敢大声说话了,否则就他这一句“屁长官”在时下的军队里就得挨顿胖揍! “快走吧,咱们真得找地方看能不能回去了。 这小鬼子的飞机是轰炸机,这轰炸机上应当也是有机枪,可是有机枪又不冲咱们打,估计是替侦察机来侦察来了。”王老帽说道。 “走!快走!”商震便嚷道,于是他们这些人便从那山豁子里都出来了,他们贴着那大山就接着前进。 而他们边走自然还边瞄着那架日军的飞机。 就他们走出去了有个三四百米的时候,小簸箕就嚷道:“你们看那架飞机又回来了!” 又岂止是小簸箕在看着那架飞机,大家可都瞅着。 他们眼见远处的那架飞机真的就又拐回来了。 难道真发现咱们了?这是他们所有人的想法。 可这时他们就又看到那架飞机却是又开始拐弯了,人家竟然是在天上划了个大圆圈儿后这才飞走了。 “不对,整不好真的有日军的步兵找上来了,咱们得想办法了。”商震说道。 日军别的轰炸机早飞没影儿了,就这架飞机在这里划圈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在给地面上日军步兵指示他们这些人的位置呢吧? 正文 第278章 “邂逅” 远处那黑烟腾空的地方,枪炮声又响成了一团,敌我双方的大部队又打起来了。 而就在那主战场的西南方也有零星的枪声响起。 日军真的追出来了,一共五六十人,半个小队的人数。 本来眼见着那座无名小山下他们日军尸体枕藉的惨样,日军是派过来一个小队的。 可是眼见着那个山口的外面还有他们的人守着,又根据守山口的日军说昨夜偷袭他们的中国军队人数不会多,于是个带队的叫福原冢的小队长便把他的小队拆分了。 他留下了半个小队帮着守山口,自己带着半个小队根据那飞机的指引就追了过来。 其实日军也没有想到长城一线中国军队的防守会如此的顽强,他们的兵力现在也只是将将够用了。 日本关东军自有属于日本关东军的骄傲。 刚刚那福原冢看到了他们的人死于旷野的惨状,非但不惧怕却反而激发起他一定要把那支人数不详的中国小队消灭的决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轰炸机会给自己指示目标,或许是昨夜这里的战况被上面反应给了空军吧。 所以那本是来轰炸中国阵地的飞机在投完弹后就替他们陆军在天上晃了一圈。 好了,既然发现目标,那就全力追击吧。 虽然是在追击,可福原冢也并不让自己这些人都跑在一起,他也怕遭到对方的伏击。 可也就在他们发现了对方踪迹的时刻,躲在前方山石后面的中国士兵开枪了。 以福原冢的作战经验来看,听枪声对方的人数果然不多,开枪的人数都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不过,对方却是打了一个排子枪,也就是说,大约五名中国士兵向正在追击的他们来了个齐射。 很不幸,在对方的射击中他有两名士兵被打了个一死一伤。 眼见对方人数不多还敢反噬,福原冢挥舞着指挥刀命令全力追击。 他知道,如果这片大山是封闭的,那这支中国小队是绝对跑不掉的。 只是他们现在已经追出去快一个来小时了,虽然对方始终在他们的视野之内,可是却象泥鳅一般的油滑,总是远远的打几枪就跑,等到他们要反击时对方便已经躲到了山丘树林的后面接着逃亡。 福原冢发了狠,他便带着士兵奋力追,可是在又跑了半个多小时后,他却发现这里的地形还真的就是封闭的封闭的,大山环绕,对方除非爬到了那大山之上,可他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待到他带兵往回搜索,对方的枪声便又再次响起,他便又有一两名士兵被地方的冷枪打倒! 这算是什么?福原冢真的怒了,这支中国小队这是在拿自己当蛮牛耍吗?或者对方干脆是在和自己这些人在捉迷藏? 于是接下来的战斗就变成了这样婶儿的,主阵地那头战斗打得如火如荼,而就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战斗却就变成了这样一种形势,双方追逐着,搜寻着,互相射击着,就这么一拖便被拖到了下午。 而到了这时,那福原冢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好象是上当了,对方的人数绝不会只有五个人,那哪有前方打完了枪没一会儿,正当他们追过去的时候,侧翼便又响起了枪声。 所以,人家那肯定是分成了好几伙的! 福原冢再次发怒了,他用日语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话,其实日本人有时出于气愤也是会说车轱辘话的,他那一大堆话如果翻译成中国东北话无非就是,给我逮到一伙往死里揍! 而此时在一处两山的夹空中,有听起来很脆生的声音在低喊着:“老丈人,老丈人,我们在这儿呢!” “哪儿呢?”带着几个人气喘吁吁跑进来的王老帽抬头向左边看,这时小簸箕的脑袋就从一处石头后面露了出来。 “你们回来了,商小子他们没回来吗?”王老帽喘着粗气接着问,这时他自然是顾不得小簸箕又喊自己老丈人了。 “我看到他们在外面了,就是没有进来!”小簸箕回答。 这时那山石的后面又露出几个脑袋来,那是二憨子、仇波和钱串儿。 “都回来就好”王老帽说道,紧接着他就命令道,“秀才留下,你们三个都给我上顶上去!”王老帽命令道。 他们这伙人是他、陈翰文、孟老歪、楚天、虎柱子。 孟老歪、二蛋、虎柱子三个人就往那旁边山壁上爬。 “我这头还能来两个人,别都上来!”仇波说道。 而这时王老帽也不理会这里,他和陈翰文却是又往回跑,两个人到了那山豁口的边上蹲了下来就往外面看。 现在仗打成了这样,自然还是商震想的办法。 别看商震他们在大部队里不听从管理,可是他们也并不想离开大部队,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其实他们要是想从这里跑到大山里去那也是能跑的。 毕竟不管那架日军的飞机是否发现了他们,至少当时日军的步兵还不见人影呢,他们的时间还是很富裕的,如果诚心跑至少不让日军追到他们总是可以的。 可问题是他们可就剩一天的口粮了,那口令粮也就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到两个的苞米面大饼子。 他们要是跑到大山里,就这到处荒山野岭的他们又不熟悉情况那到哪里去找吃的? 所以他们却是还得想办法从那处山口返回去。 而现在都到下午了,他们与来追杀的日军周旋着却是都在为了把时间拖到晚上好再从山口处再冲回去。 而为什么他们与日军一直纠缠着,那是上午商震眼见侧翼阵地方向敌我双方仍在激战中,他就分析日军也未必就能过来多少人。 商震是把他们这伙人分成了三组,每组四五个人,王老帽带一组,商震带一组,仇波带一组。 在与日军周旋的过程中,三组的人互相打掩护不断的吸引日军,防的就是日军逮到了一伙儿往里死揍! 由于商震他们在引敌过程中时间还是相对富裕的,商震便相中了这个两山的夹空处,他决定给日军再来个伏击。 三组人逗着日军在外面转,最后再想办法把日军引到这里来。 而按照商震的计划,现在他们两组人已经会合了,那么现在也就差“引敌入瓮”了。 王老帽和陈翰文抻着脖子往外也只是看了一会儿,王老帽便说道:“小鬼子来了!准备战斗!”然后他又对陈翰文说道,“准备好没,秀才。” “好了!”陈翰文回答。 陈翰文也是老兵,他属于那种既没有啥强项也没有啥弱项的士兵,要是打仗你冲我也冲我也不怕死。 可是你让他单独去完任务嘛,王老帽那可是不放心的。 此时王老帽对日军的出现并不奇怪,本来那日军就是他特意引过来的。 而当远远的看到有日军已经把脸朝向了这头,他便低喝了一声“出去”,然后他和陈翰文端枪却是就往外跑! 日军又不瞎,更何况王老帽那本就是特意让日军看到的,这时远处的日军便喊了起来同时人家就又向他们这里举枪了。 而王老帽和陈翰文也只是才出了那夹空,便大叫了一声,两个却是扭身又往回跑,那情形就象他们刚要出去和日军来了个“邂逅”一般! 后队变前队,跑在后面的王老帽刚往那两山的夹空里一扑,他就听到身后“当”“当”两声,那是日军把子弹打在山石上了。 正文 第279章 绝户计 那位日军小队长福原冢还真就看到王老帽了! 从他的角度上来讲,刚才的追逐过程是这样婶儿的。 他们拼命的追着前面那几个中国士兵,而就在他们觉得已经失去对方人影的时候,他就看到有中国士兵从那两山夹空中跑了出来。 而自己这大日本皇军看到了中国士兵,中国士兵便也看到了他们。 福原冢也只是扫视了一眼那个并没有多宽的两山夹空后便有了自己的判断。 刚才他带人追那几个中国士兵追得急,对方就跑到那两山夹空里去了。 只是那个夹空应当是个“死胡同”,那几个中国士兵一发现那里是死路就又往出跑,结果恰恰被追过来的他们给撞上了! 这回我看你们还往哪里跑?福原冢一挥指挥刀,他手下士兵端着枪就追了过来。 而此时,已经在山坡上藏好了的王老帽却一指二憨子道:“你小子给我再往那边去点,太近了!别特么的再把自己人炸到!” 二憨子闻言便也只能又往里面挪,而王老帽则接着说道:“别害怕,自己都数好了,一人数四个数,不要快也不要慢,完了就扔手雷!” “对,不要怕!”仇波也说道,“知道夜里咱们是咋小鬼子炸死的吗?用的就是这招儿!保证把他们炸绝户喽!” “好了,都别吭声,小鬼子马上到了,这回咱们不喊打,你们看我砸手雷引信就跟着我砸!”王老帽再次说道。 “都别怕,想想咱们那些阵亡的弟兄,想想那些被祸祸的老百姓,我王老帽很高兴有这样的机会替自己的弟兄报仇!”王老帽再次说道。 “好了,我不说了!”这回他真的就不说话了、 而此时已是埋伏在两侧山坡也可以说是山壁石头后的他们手中可都攥着手雷呢。 手雷上的销子已经拔去了也就差一砸了。 而上述这些也正是商震他们算计对付日军的方法,那就是利用这里地形上的优势以少打多,等日军一冲进来他们就用空爆的方法往下甩手雷。 昨天夜里他们可是没少缴获手雷,谁手里都有三个四个的,而这手雷也就是他们目前最强的火力了。 有昨晚的经验,商震对这种打法的信心大增,虽然说这种投掷手雷的方法肯定是有危险的,但他们以少搏多不行险又怎么可能赢? 山体外日军的大头鞋跑在石头上那扑腾腾的声音响起,福原冢带着他的手下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的一道石梁后面有几个中国士兵正在观望着,那却正是商震他们几个。 虽然在两山夹空之处是以少搏多,可商震对那空爆手雷已是有了足够的信心的。 可一旦日军进去了,他们在外面不安排人又怎么能行?要是有日军从那手雷弹片下逃生,他们几个必须将残余之敌消灭掉! 商震这回真是发了狠了,他要以少搏多才给追杀过来的日军设了这么一个绝户计。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计策成还是不成,要说风险那肯定是有的,可是哪里没风险,守主阵地的25师就没有风险吗?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干就完了! 脚步声开始在那两山夹空之中回荡了,那福原冢带着士兵如同明火执仗的强盗一般不带一丝犹豫的就闯进来了。 不!不是如同明火执仗的强盗,而是他们就是那明火执仗的强盗! 谁又看到有明火执仗的强盗在闯入的时候还犹犹豫豫的吗?没有的! 这个两山夹空真的没有多宽,那都没有超过四十米,并且那两边的山坡也陡。 若是没有这么好的地形商震也绝不会如此行险了。 而此时躲在山石后面的中国士兵们有的真的感觉自己拿手雷的手都在哆嗦了,他们有的甚至感觉在日军那“扑腾”“扑腾”的大头鞋声里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 他们两边一共刚埋伏了几个人?那都没有超过十个人,他们一共才九个人! 虽然他们手中有手雷,可这九个人要干掉对方五十多人,想想,细想想!要说不紧张那可真的就奇怪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所说最后所说的话起作用了,“想想,咱们那些阵亡的弟兄,想想那些被祸祸的老百姓!” 或许,不是哪一个士兵都能够战胜恐惧,可是有两种情感却绝对能够战胜恐惧,而这两种情感象他们这些普通的士兵也不一定会用嘴表达出来,可并不代表他们不明白。 这两种情感,第一叫爱,第二叫恨。 对自己弟兄对自己亲人的叫爱,因为侵略者的出现自己失去了弟兄失去了亲人那接下来所产生的就是恨!仇恨绝对是产生力量的源动力! 而现在,就正是他们用手中的手雷来爆发他们心中仇恨的时刻了! 王老帽把自己手中的手雷砸到了石头上,只是那轻微的“啪”的一声已是被下面侵略者的脚步声给掩饰住了。 “一,二,三,四”王老帽压抑着心头的兴奋在心里默数着,虽然是默数他都觉得自己的嘴唇子都有些抖了。 可也就在这时下面的日军便已经大喊了起来,只因为有人先把手雷扔下去了,那是孟老歪干的好事,他紧张了,所以他把那四个数数得就有点快! 可是这都已经不经紧了,因为就在那名日军大叫刹那便又有八颗手雷几乎同时从两侧的山坡上丢了下来! 固然有手雷先砸到地上的,有反应快的日军已经卧倒了,可终究大多数日军是跑着的,而这时那也就是在日军军脑瓜顶处便有手雷爆炸开来! 这处两山之间的夹空本就不宽,整体自然是狭长的,于是经过了这种类似于山谷的放大,那手雷的爆炸声就变得震耳欲聋了起来! 而随之到来的则是手雷碎片在山体间呼啸而过撞击在石壁上的各种声响! 只是,这拨声响未止,下一拨爆炸就又到了。 那黑黑的手雷就象充满了能量的山药蛋在一瞬间爆炸,与它们同时,被炸开的四处飞溅的便有那侵略者红色的血白色的而又粘乎乎的脑浆,却又如同那山药蛋掉入了烂泥塘! 正文 第280章 商震的第一次白刃格斗 当那些日军进入到那两山夹空的时候,楚天就觉得自己那颗心脏是不争气的“扑通”“扑通”的直跳。 可是谁知道商震却已经端着步枪就从藏身的地方蹿出去了! 楚天就是一愣,这战斗还没有打响呢,这商震怎么就往外冲呢! 可是当时的情况又怎容得他细想,商震都冲出去了,秦川、马天放还有二蛋跟着端枪就跟了上去。 那他差啥?楚天一咬牙也端着步枪就跟了上去。 而这时那两山夹空里的手雷爆炸声便传了出来,可怜的楚天就感觉自己的脚步那和心脏都是在同步运动的! 缠斗了大半的战斗谁曾想并不是以敌我双方互射分出输赢的,那两山夹空里的手雷一共也只响了三拨,而这时商震带着后面的这四个人离那夹空也只有三十来米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便有日军从里面跑了出来! “啪”商震的枪响了,刚钻出来的那名日军中枪就倒了下去,可是出来的日军却也不是一个人,那却是一下子拥出来六七个! 商震用的是绝户计,可是未必就能把人家全弄绝户了。 而这时秦川马天放和二蛋的步枪便也打响了,就这个距离用步枪打人和把枪口顶在脑门子上打那能有什么区别? 可问题是,这三个人枪声一响,有两名日军中枪就倒了下去! 原来有一名日军很倒霉,他却是被商震这头两个人同时开枪命中了,可剩下的那三名日军中有一个便是幸运的了。 那三名日军一看眼前竟然出现中国军人了自然是大惊,可是此时让他们再开枪根本就来不及了,他们一挺步枪就冲上来了! 为啥说叫一挺步枪?剩下的这三名日军那步枪上却压根就没有装刺刀。 那并不是说日军步兵刺刀随时随地都在枪上安着的。 那日军在进攻中方阵地时刺刀肯定是装上的,冲到了距离中方阵地还有个三五十米的时候那是要进行白刃战的。 可是这回他们以为也只是在追杀一支中国小队又不打白刃战他们装刺刀做什么?装刺刀那能用多大的功夫,对于技能熟练的老兵来讲,说装个刺刀用一秒钟不能那么快,可说用两秒钟那时间可能都多! 可商震他们这头刺刀却是都装上了,因为刚才商震就已经告诉他们四个了。 有的话商震不会跟他们四个明说,他当然希望能把这些个日军全都灭在这里。 所以他才会端枪就往上冲,他那是怕逃出来的日军万一跑掉一个两个的,那他们这伙人是什么样的实力那可就暴露了! 而此时眼见剩下的这几个日军的步枪上竟然没装刺刀,商震心中也是大喜,他也是头一回和日军正儿八经的打白刃战啊! 他冲着正对着自己那名日军一刺刀就刺了过去。 可是他这一刺刀刺出去了却也意识自己冲的太猛了。 中国有句老话叫作“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这两年来商震逮到功夫就苦练自己的军事素质,他虽然没有和人拼过刺刀,可毕竟拼刺上已经有了自己的一些认识了。 就这种情况自己绝不可以冲得太猛,冲得太猛身体重心就不稳,人家要是一拨自己的步枪,自己身体可就失衡了。 所以他在意识到这一点时百忙之中踏出的弓箭步的前腿就猛的一顿,而这时那名日军的步枪就也探过来了。 日军士兵手中步枪没装刺刀那是不假,可是人家那真是经过训练的,所以那家伙还真就是用步枪始劲一打压商震的刺刀。 就这种情况那名日军不用枪打压商震的步枪也不行,他的枪上没刺刀啊,他不挡又能有什么办法? “当”的一声两枪相撞之际,那名日军的步枪直接就格开了商震的刺刀。 而商震由于意识到自己冲得太猛终是把身体稳住了他却也把步枪撤了回来,然后他又大喝一声又是刺刀向这名日军捅去! 那名日军连忙又用枪来格,可这时商震却突然一收枪然后又猛的刺了出去。 这名日军士兵已经把自己的枪格空了,他再收枪就晚了,虽然这回他的步枪依旧拨打在了商震的步枪可是光挡上有什么用,那还有个力气大小呢! 这就象两个拳击手在打比赛,甲一个直拳就怼在乙的面门上,乙的手也碰到甲脸上了,可是没用啊,用东北话讲他那是胡芦上的,其实也就是力量已经刮上的,那力度能一样吗?于是,乙直接便被ko了。 而此时商震也是如此,他手中步枪中宫直入,直接就扎在这名日军的小肚子上! 没用刀子杀过人谁也不知道自己用刀有多大的力,就商震这一下子就听“噗”的一声,那刺刀在这名日军的小腹上便没了半截! 商震抽刀之时,那名日军又怎么可能支撑得住直接就倒了下去。 别看商震和日军拼刺刀说起来复杂,其实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罢了,算上第二刀的欺骗刺商震也只是才刺了三刀罢了。 商震刚想给这名日军补枪,他余光就瞥见自己人却已经有倒在地上的了! 就这种情形下,敌我双方那也只是拿眼皮儿一撩只需辨认衣服的颜色就行了,哪有功夫去管到底是谁啊! 商震大惊,把手中步枪冲着一个黄影的日军就刺了过去,那名日军士兵却是正倒抡起枪托正要往地上的那个人砸呢! 而商震的刺刀终是早了那名日军一步,他这一刺刀却是直接刺到了对方的肋部上。 就商震这一刺刀直接就刺得这名日军士兵“嗷”的一声,对方那一枪托也砸歪了,人却也闪开了去。 人肋部自然是有肋骨的,商震这一刺刀扎到了对方的肋骨上了,虽然这一刀没扎进去,但这名日军的肋骨已然断了一根。 商震举枪还欲再上之时,就听着自己身旁却是“啪”“啪”“啪”几声枪响。 就那枪声明明就是盒子炮的射击声嘛! 商震再看,这时就见剩下还站着那两名日军中枪便都倒了下去。 而商震再一回头,就见楚天手中却是端着他那只盒子炮! 正文 第281章 等待天黑 夕阳已经西下,再有半个多小时也就该落山了。 不过由于天气已经渐暖,白天已经晒化了的湿土倒还没有被冻上。 有二十多名日军正藏在树林里,他们手中的枪都朝向了山口方向,可是耳朵却都在听着远方的枪声。 所谓的远方,那是指他们的东南方向,那里还时不时的还会传来几声枪响。 这些日军就搞不明白了,自己的小队长福原冢带着一部份人去追杀那伙中国士兵怎么还没有回来。 现在看来,应当是他们的人把那伙中国士兵围堵在某个山上了吧,他们也只能这么猜了,否则没法解释那枪声。 而此时就在距离这些日军还有那么几里地的地方,真的就有两个穿着土黄色日军军装的士兵在开枪。 只不过,这两个士兵所穿的那军装上面血迹斑斑也就罢了,偏偏那上衣还有点小。 所以两个人所穿上衣的腋窝处已经开线了,露出里面灰色的军装。 “这个小白脸啊,一看人就不实在!”那个穿着黄皮的士兵说话了,那却是二憨子的声音。 二憨子所说的小白脸自然是指楚天。 昨天夜里,当商震带着二憨子和仇波出去扔手雷的时候,楚天把自己的盒子炮“借”给了商震,当时他说他就剩枪里面的那十发子弹了。 而商震在夜袭日军的过程中还真就把子弹全都打光了。 子弹被打光了,那支盒子炮至少暂时是用不上了,楚天便又把那支盒子炮要了回去。 可是就在商震他们再次伏击了追杀他们的日军的时候,在那条狭长山谷之外作战的楚天在关键时刻那盒子炮就又响了! 原本没有了子弹的盒子炮竟然又打响了,这是什么原因还用问吗? 那无疑就是楚天撒谎了,他手里还有子弹可是却没有给商震! 他是怕商震要他那支盒子炮! 所以,就是一向老实的二憨子知道了这件事后都来气了。 “那是,谁有我实在!”和二憨子在一起的那人个人答话了,那却是虎柱子。 “你实在吗?你是虎!”二憨子不客气的说道。 “我咋虎了?”虎柱子还不服气了 “你不虎?商震在前面指挥打仗你在后面瞎扯蛋,差点让人家毙了,毙了你也活该!”二憨子又说道。 虎柱子一听二憨子把这事提起来了,脸红了也不犟嘴了,他把步枪又架了起来拉动枪栓冲着那他也不知道目标在哪里的远方却是又“啪”的一枪。 “以后不许犯虎,听到没?”二憨子很有样儿的象个大哥似的就训虎柱子。 “我知道了。”很难得,虎柱子竟然认错了,“我特么的发誓,我以后就认商震这个头儿了。 除非我死了,要不他死了。” 这就是虎柱子的说话方式,说出话来总带着那么种傻了吧唧的气质,若是二憨子不了解他是啥样的人,那还会以为他会去找商震对命呢! “这回为啥认了?”二憨子又问。 “那还用说吗?就商震那样的婶儿的我服!你看咱们那功夫那手雷扔的,等我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我看到的全是死鬼子,竟然一个站着的都没有了!”虎柱子兴奋了起来。 “那是,嘿嘿。”一听起虎柱子又提起下午的那场“手雷伏击战”,二憨子也兴奋了起来,他便也和虎柱子讲起了扔手雷的过程。 只是他就是在和虎柱子说着日军的惨状却也没忘了又往远方打了两枪。 而此时就在离那山口几百米的灌木丛中,商震带着他们伙绝大多数的人却也同样穿着日军的军装在潜伏着,商震手中的望远镜一直在观察着对面的日军。 “差不多了,按咱们商量的办,去把二憨子和虎柱子招唤回来吧!”商震命令道,于是躲在最后小的小簸箕爬起来哈腰转身往东南方向跑去了。 商震知道,今晚他们必须得从山口冲回去了,要是再不回去,他们弹未尽可是粮却已经绝了。 只是商震不知道,此时就在山口的那一端,旅警卫连连长李乐正和一团一营一连的人在一起说话。 “你们说咱们出山的那帮小子就带了三天口粮?”李乐问。 “是的,长官。”旁边一名军官就要给李乐敬礼。 “别别别!”李乐连忙阻止道,“我是连长你也是连长,你给我敬什么礼? 再说了,你没听旅长说了吗?以后在阵地上就是见到旅长都不要再敬礼,那小鬼子的枪法准着呢!你还是让我多活两年吧!” “是,长官!”那个连长忙又说道。 他见到李乐会拘束那也是正常的。 只因为他原本是一团一营一连的一排长,这回他们连长被日军打死了,他却是直接就被旅长刘成义给拔成了连长。 要不说打仗的时候好当官呢! 刘成义提拔他时过程很简单,刘成义就问他,要是日本人再进攻,你当不当逃兵? 这个排长回答的也很简单,一共就四个字,除非我死! 就这一句话,他便当上了连长。 “长官,你说那帮小子出去干嘛去了?”那连长眼见李乐很和气便问道。 李乐其实并不介意人家是否喊自己长官,他介意的是不要在这里给自己敬礼便好。 眼见人家问自己了他想了想便笑了:“谁当逃兵那不往回跑还往外跑?” “长官你的意思是他们——”这位新任连长不敢把话挑明了。 他现在和李乐所说的那伙人自然是指商震他们了,他可不认为商震他们跑出去是会和日军战斗的,那么从山口跑出去做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你想哪去了?他们不会投降日本人的,他们要是想投降还用跑到这来投降?这帮小子,为了不守阵地真是啥事都敢干啊!”李乐慨叹道。 “真有这种疯子?”那个连长表示诧异。 “是不是疯子估计今晚或者明天就出结果了。”李东说道。 在他看来,反正商震他们就带三天口粮,没吃的那还不往回跑?若是不往回跑要不就是被日军给撵没影了,要不就是全部阵亡了。 李乐正想着呢,这时有士兵跑了过来说了声“报告”然后就说道:“连长,旅长让你回旅部去。” “好,那我就回去了,你可别忘了你说的话。”李乐说道。 “是,长官!”那个连长忙应道。 他当然记得记得自己所说的那句话,自己这个连长怎么当上的他能不知道吗? 而此时李乐和那个士兵也只是才走开,那个士兵便已经低声对李乐说道:“连长,我在旅部听到上面来命令了,让咱们旅天黑后相机撤退。” “嗯?”李乐不由得愣了一下。 撤退吗?李乐对上面的命令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他却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山口,那些小子还能赶回来吗? 而此时,在古北口主阵地方向,那位25师的杜师长却也刚下达了天黑之后相机撤退的命令。 他在后面看着古北口主阵地上空那尚未消散尽的硝烟脸色极是复杂。 他这一个师已经有两千多人阵亡在了这古北口防线了啊! 援军并没有在预料的时间到达,他也只能率部撤退了,往后撤三十里,去二线阵地——南天门。 正文 第282章 此路不通 “田中君,可惜,看不到落日了。”树林之中,有日军士兵回头向西感叹。 他们现在在山口偏南的树林之中,那大山终是遮挡了落日的情形,而如果他们日军能够冲过这个山口,就可以对中国军队的主阵地造成威胁,可惜山口那头是有中国军队把守的。 “为什么要看落日?”他那位姓田中的同伴问。 “原来在家乡的时候我经常看落日,因为落日的方向便是支那的方向。”那名日军回答。 “我们大日本帝国就是东升的旭日,而支那就是那已经没落的落日。 我们的到来注定给天皇开疆扩土,旭日所照之下,皆是王土。”那个姓田中的日军信心满满意气风发的回答。 田中在没参军之前那是学校里的好学生,他家又是教育世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自是不同,于是他这两句意气风发的讲话便博得了其他日军的叫好。 到支那去,为天皇开疆扩土,已经成为时下日本本土最响亮的口号了。 也只是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他们大日本皇军便占领了东四省,也就是现在的满洲国。 不到满洲国来,他们这些原本是岛国的小民竟然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广袤富饶的土地! 此时眼见那田中说的热烈,便又有日军士兵说话了,只是这时却被他们小队副给制止了。 福原冢带着部份士兵追杀那伙中国士兵了,这头当然还是需要有人负责的。 这时那个小队副并没有说什么,他也只是伸手指了指东南方。 他们的小队长福原冢正是带人往东南方去追击中国士兵的,只是他们听着东南方向那或或密或疏的枪声,福原冢却一直没有回来。 所有士兵都凝神细听,而这时他们便明白他们的那个小队副是什么意思了,那枪声竟然是越来越近了! 一众日军士兵瞬间把刚才的豪言壮语抛到了脑后,他们都觉得奇怪了! 福原冢小队长带兵去追杀中国士兵,那枪声越来越远这是正常的,可这枪声越来越近又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说福原冢小队长打了败仗被人家追了回来?否则这越来越近的枪声又怎么解释! 所有日军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东南方了。 枪声不是很激烈,可是却依然在接近中,而且感觉开枪的人跑得很快! “准备战斗!”那个队副发话了。 所有日军士兵都把枪的保险打开了,而枪口的指向自然是那东南方向紧挨着树林的那片开阔地。 只是此时,天色都快黑了,这能见度正在下降之中,这时让他们这些日军再看开阔地那头景象可就费劲了。 又过了一会儿,瞪得眼睛都有些酸了的那个队副突然一振,他终于看到开阔地上有人跑过来了。 “不要开枪,不要误伤自己人!”那小队副便喊道。 而就在他喊完这声的时候,他们终于看清了,跑过来的真是自己人,那都穿着着土黄色的军装那可不就是他们自己人吗? 那名小队副急忙拿起了胸前挂着的望远镜看去。 只是所有的望远镜那都是需要调焦距的,当他把那望远镜调到是清晰的时候,对面那些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同伴距离他们也只有七八十米了。 这时他在望远镜中就看到跑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已是满脸血污,那嘴唇子都翻翻了起来,也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 “准备战斗,接应咱们的人!”那小队副放下望远镜再次命令道,随即便抽出了自己的指挥刀。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对面来的那些同伴距离他们便也只有五十来米了。 到了这时终于有日军困惑了起来,对面跑过来的这些同伴怎么看着脸生呢?并且,除了前面的那几个士兵后面的士兵的个子可是高了不少! 只是这些日军正迟疑间,对面来人就更近了,而这时对面突然毫无征兆的枪声便响了起来,那却是“啪”“啪”“啪”的盒子炮的声音。 有日军直接中弹也就罢了,可同时对面的那些人中竟然飞出了六七颗手雷来! “上当了!”那小队副高喊。 可真的晚了,一发盒子炮的子弹直接就打中了他,而紧接着的就是那六七颗手雷砸进了他们这些守山口的日军之中! 这一切的变化是来得如此之突然,眼见着那手雷都砸进来了,有的都直接砸到自己人的脑袋上了,哪名日军士兵还能想起射击,求生才是本能的! 一片轰然的爆炸声响起。 可是就在这片爆炸的硝烟刚刚腾起之际,紧接着却是又有六七颗手雷跟着就飞进了树林,而再瞅那些扔手雷之人却已是全都齐刷刷的趴在了地上! “冲上去!”有人高喊,他端着那支盒子炮就往前跑而左手中却还多了一把日军的指挥刀,那人正是商震! 扮成打败仗归来的日军靠近山口从而再冲进山口,这正是商震想出来的办法。 他们那些人现在都已经冲进树林了,本来这里的日军就不多,又被他们拿手雷一通乱炸,待到他们冲进树林里时也只需要对那几个还没有死去的日军补枪补刀了。 “别恋战,快往回跑!”王老帽也高喊着,他们这些人就是以快打慢,若是但凡慢一点被日军纠缠住那他们可能真就回不去了。 必须承认,商震的这个办法至少目前是成功一半了的,可是接下来呢? 商震他们在树林里就横穿而去,树林那一端就是那个山口。 此时商震已把那把日军的指军刀插回了刀鞘,他边往前跑边往那盒子炮里压子弹。 而他所用的这支盒子炮当然就是楚天的那一支。 楚天本来是玩了个小心眼儿,想将盒子炮和还有的几十发子弹留着自己用。 就在那个狭长山谷的外围,他见商震他们几个那是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真往上冲啊。 他何尝没有自知之明,就自己这两下子怎么可能和日军拼刺刀,于是他那支盒子炮就用上了。 可是盒子炮用上了那也就“暴露”了,事实证明他还是有子弹的嘛。 而这回他们要从山口往回冲靠的就是出敌不意以快打慢,他这支半自动的盒子炮就再次成了突击时所必须的,这回没办法他也只能再次把盒子炮贡献了出来。 对于楚天的小心眼,商震倒也没有说别的,只是说只要回去了我就把枪还给你。 商震倒是想说,以后能有更好的枪我就给你了的。 可是他却又怕楚天那小心眼儿再有别的想法,你商震说以后有更好的枪再给我,那是啥意思? 你意思是说等着给我那没有影儿的好枪呢,完了你就把我这支枪给赖下了呗! 这片树林并不大,就在商震即将踏出那树林已是看到那暮色之中的山口之际,就见从那山口中突然就又涌出来一群日军来! 敌我双方相距离现在还不到五十米呢,商震看到了日军,日军自然也看到了他,那有日军没反应过来还冲商震他们喊呢。 虽然商震他们没有人懂日语,可是他们也能猜到人家所喊的无非是“敌从何来”之类的。 敌从何来?商震便意识到坏了,他心思电转抬手就冲日军扣动了扳机,“啪”“啪”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商震几枪打的是如此之及时,就在他开枪之际,日军那头也有冲他们举枪的了。 敌我双方实在是太近了,对面的日军就是看不清商震他们的长相,可却也不可能看不到商震手中的盒子炮! 日军哪有用那玩扔的! 日本人有日本人特有的偏执,他们自己的武器再不好用他们也绝不会用盒子炮这种德式毛瑟短枪! 商震这么一开枪,他后面的人自然也跟着开枪。 他们也只是快了那么一丝丝,对面日军乱叫着有人倒下有人把子弹打了出来,而后面的日军一见不妙却是退进了山口。 “冲啊!”虎柱子高喊,端着枪就往前冲。 要不商震他们这些人有时当面就说虎柱子,他能活到现在那都是奇迹呢,那打冲锋比谁都积极!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却喊道:“快回来!” “啊?”现在商震说的话在虎柱子那里是格外的好使,就不说是圣旨那也差不多。 虎柱子那抬起来脚还没落地呢就又缩了回来。 “撤回去往西北跑!”商震是又命令道。 别人还想问商震为什么呢,可是日军却已经做出回了,他们耳听着山口里突然就有日军的机枪响了起来。 有子弹直接就打在了树林边缘,所有人忙往后退,而这时虎柱子叫了一声撒手就把枪扔了,他却是又中了一枪! 暮色之中有手雷从树林里飞出,那是二憨子甩出去的,爆炸的烟尘里,那挺日军机枪的射击声就是一顿。 这时旁边有人架起虎柱子就往树林里跑,真不能往前冲了! 正文 第283章 赌命 天黑下来了,日军又开始四处打照明弹了。 而此时就在那照明弹的明灭之中,有十多个士兵正匍匐前进着。 那照明弹的光亮之中,那十来个人穿的都是日军土黄色的军装,可是当有人抬头起向一道山脊上观望时那却是商震的脸。 计划再快也没有变得快。 先前商震眼见着日军已经退进了山口,他便不让自己人往里冲了反而也退了回来。 商震并没有解释为什么突然改变作战方案的原因,可是他们绝大多数人却也是理解的。 日军已经缩进山口了,且不论那里头有多少日军,只要他们在往里冲时撞上了日军机枪的扫射,那他们注定伤亡惨重,原因无他,他们的人太少了! 可是原来出来的通道被日军给堵死了,那么他们又该去向何方? 在有那么一刻,商震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的心中那是迷惘的。 不过,却没有人提出异议。 因为就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原本一贯虎了巴腾喜欢说虎话的虎柱子已经被商震折服了,这回人家却是啥也不说了。 并且这回也轮不到他说,因为他又受伤了,这回伤在肩膀。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虽然血流的很多,却也只是被子弹擦伤了肩膀,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以致于王老帽眼见他没大事还说了一句“这狗日的,命就是大”。 就在众人的迷惘之中,还是商震说话了,他说,咱们看能不能从25师的侧翼阵地回去。 对于商震这个提议,王老帽想了片刻便也同意了。 从那个山口冲回去已经不现实了,现在也就死马且当活马医了。 于是现在他们便匍匐在了25师侧翼阵地的前面了。 商震他们是打斜过来的,这当然是因为他们现在是哪伙的面都不敢招。 他们现在是外面穿着日军的衣服,里面穿的却是东北军的衣服。 他们在假扮日军的时候,也就是小簸箕、钱串儿、侯看山换的是全套的日军服装,至于其他人则是穿了日军的黄呢子大衣。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转暖,可早晚那还还是在零下的,所以日军的黄呢子大衣便都没换装。 否则他的话二憨子虎柱子他们这样个子高长的又壮的人都无法扮成日军。 日军士兵的个子太矮了,商震他们打死了这么多日军,却是鲜见身高有达到一米七的。 小一号的衣服可以凑合穿,可要是小两号那可真就没法穿了。 而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倒是挺长的,日军士兵穿那黄呢子大衣可以过膝,那二憨子、虎柱子这样的能用那大衣盖住屁股蛋子总是行的,就当是半大衣穿了。 商震他们把日军的军装穿的不伦不类的,冲击山口没有成功,当然也不敢再往日军跟前儿凑合。 其实倒不是说商震这招不好,而是这回他们的火力实在是太弱了,就缺乏近距离短促突击的武器。 开始往侧翼阵地来的时候,倒是王老帽说不行咱们把小鬼子的这身皮扒了吧。 商震说,别的,先穿着吧,谁也搞不清到时候咋回事儿呢! 是啊,他们需要借着夜色的掩护爬到25师的侧翼阵地上去。 固然,25师的人发现黑夜之中有“日军”接近会向他们开枪,可是他们要是换回东北军的衣服被日军发现了,日军就不会冲他们开枪吗?他们现在就是在赌命! 只是象他们这些当兵的命就那么重要吗?家国沦丧,死的人海了去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也就是了! 商震他们就这样向25师的侧翼阵地上爬着。 这个侧翼阵地建在一道狭长的矮山上,而现在商震他们已经在那矮山的山脚下了。他们需要爬那斜长的山坡,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要祈祷敌我双方都别冲他们开枪! 但愿今晚不要发生夜战,商震心中默默给了自己一个祝福,然后便率先向那山坡上爬去。 如果说敌我双方此时都是巨人,而他们就是在双方脚下的一群小蚂蚁,哪伙伸一下脚丫子就能把他们碾死! 很快,商震便碰触到了战场上的第一具尸体。 由于现在日军并没有打照明弹,商震也搞不清这具尸体是中国士兵还是日本士兵,绕过去那是不可能的,直接爬吧! 于是商震便从那尸体上爬了过去。 不得不佩服咱中国人老祖宗所说过的话,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起的罪,为了生存下去,人什么苦不能忍? 原本见到大狼狗被打死了都会吓得半夜惊叫的商震,现在,他的神经已经被锤炼得大条无比! 悉琐之声,枪械的碰撞之声,浓重的喘息之声,不知道如果有外人在场听起来会如何,可作为当事者的商震他们却觉得这声音好大啊! 大到也许随时就会有子弹向他们射来,而悲催的却是,他们还不知道那子弹会从哪个方向射过来! 商震不会跟自己人说,其实他现在已经气馁了。 为了那么半天功夫却依旧没有冲回山口,他就有了一种失落的感觉。 他自认是普通一兵并不是铁打的战士,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听天由命的想法,他边爬着边想象着自己这些人被敌我双方发现的情形。 如果,自己这些人先被守阵地的25师的人发现了,自己会在对方扔手榴弹或者开枪之际,高喊一声“别开枪,我和你们是一伙的”。 然后人家会回答“哪个和你们这些狗日的汉奸是一伙的”,然后“轰”,手榴弹就炸了,自己就别咕了。 如果,自己这些人先被后面的日军发现了,自己会喊什么,自己也不会日本话啊,不对,自己还会一句“巴嘎”,这个词还是跟孟老歪学来的。 自己会跟日军喊“巴嘎!”,可是然后呢,是啊,然后呢,然后自己他妈的一句日本话也不会了。 哦,对了,孟老歪还说了,这个“巴嘎”是日本人骂人用的。 自己敢骂日本鬼子,那日本鬼子肯定会给自己来上一小炮,然后自己这小身板也就千疮百孔了! 也不对,说不定那日本鬼子不会用小炮,人家要是用大炮呢! 大炮一响,自己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然后就和这山坡上的尸体一样早晚会变成肥料,再在这片土上长出蓬狗倚巴草啥的。 不对啊,正机械的往前爬着的商震忽然又意识到,其实自己要真的是这样的死法那还真就不错了! 被大炮炸死了死无全尸貌似也不错哦! 就怕自己不是那样粉身碎骨的死去,而是囫囵个儿的死。 那样麻烦可真就大了! 如果自己被日军发现了,人家会把自己当成日本人,自己脑袋就会被日军剁下来,装到里面有着防止腐烂变臭的白灰木盒子里,然后自己的脑袋就漂洋过海去了日本了。 商震是怎么知道白灰是能够防止腐烂变质的呢?那是因为他见过大户人家的茅厕有时就撒白灰,人家说那东西去臭味还杀虫。 想到这里商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太可怕了! 商震又往前爬,继续着自己那漫无边际的天马行空的遐想。 刚才想到哪了,哦,对了,自己囫囵个儿的死。 这要是自己囫囵个儿的死了,如果不被日本人发现,那就很幸运了吗? 不对啊!日本人没有发现自己,自己却被中国的老百姓发现了,那么自己的结局岂不更可悲? 不管是人家光看自己外面的衣服把自己当成了日本鬼子,还是人家发现自己里面穿了东北军的衣服,前者为日本鬼子,后者为汉奸。 那还能有什么下场? 这个老百姓会说,把他拉回去喂狗! 那个老百姓会说,快拉倒吧,你可别祸害我家的狗了! 看,自己的下场就这么悲催,连狗都嫌哪! 商震接着往上爬,而最终阻止他胡思乱想的却是他的手忽然按到了一件东西上! 嗯?就当商震刚打算把手挪开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心里一跳! 自己走狗屎运了!这个东西不错啊,这可是个好东西!商震意识到了。 注:囫囵个=整个啷,在文中也就是指商震想的是全尸而死。 正文 第284章 绝处逢生 虽然是在黑暗之中,可也绝不耽误商震把那东西抓到手里时所带来的熟悉的感觉,那东西竟然是支盒子炮,而且竟然还是支在枪柄上装了皮盒子的盒子炮! 这支枪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虽然现在生死之际,可是已经把生死看淡了的商震在这一瞬间便有了幸福满满的感觉! 狗日的楚天,看那小心眼儿的样儿吧! 我不就是借你的盒子炮用用吗?又没说要你的,你还不把子弹都给我,这回我自己有了! 商震这个头儿终归当的是名不正言不顺,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也只是指挥打仗,压根就没有自己是一个主官的自觉! 这要是王老帽是主官的话,狗日的,老子要上战场,有好枪你不给我用?那枪就特么是我的!这事王老帽那绝对是能干出来的! 而商震在握着这支盒子炮的时候,虽然看不到可是他却又有了新的发现,因为他忽然摸到这支盒子炮竟然是用弹匣的!而且那弹匣还挺长的! 那么这支枪和现在自己借用楚天的那支可就不一样了。 楚天那支是没有弹匣的,那是用枪膛装子弹,那是需要用桥夹往枪里压子弹的。 那在敌我双方打仗打到节骨眼上的时候,那是换弹匣来的快还是现往枪膛里压子弹来得快,这还用问吗? 不对,既然有这样的枪了,那弹匣可绝不应当是一个啊!一想到换弹匣,商震原本的胡思乱想不见了,他的头脑就再次灵活了其来。 哎呀,这支枪既然是用弹匣的那就应当是王老帽所说的全自动的那种吧,一打起来就跟机关枪似的,一扣扳机到底,一梭子子弹那就飞出去了!那却是和花机关的用法是一样的! 不行!我得把剩下的弹匣找到,哪怕这回死了,临死之前能冲小鬼子来一梭子呢? 商震开始摸索了起来。 “咋了?”只是商震这么一停不要紧,跟在他后面的王老帽便也跟着停下来了。 王老帽不停也不行,只因为王老帽的手都摸到商震脚上的鞋子了,商震又不是死人,他总是不能从商震身上爬过去吧! “我——”商震刚要报喜,自己竟然在这战场上捡到了一支用弹匣的盒子炮,那可不就是喜事吗?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就听到身后的远方却是“嗵”的一声响,日军竟然又打照明弹了! 商震他们急忙把脸贴在了地上,可是片刻之后他们就发现自己的周围却是一片光明,日军恰巧就把这颗照明弹打到这个侧翼阵地上空来了! “我艹!”王老帽低声骂了一句,自己这伙人点儿也太背了。 而这时侯看山却也狗窦大开的骂了一句“我艹!” 别人也只以为他是因为日军那颗照明弹照的不是地方呢,却哪知道,刚刚那照明弹一响,侯看山便本能地一趴,他的脸便贴在了一个死去的日军脸上了! 你说这把侯看山硌应的。 时下天气已经转暖,这名日军死了已经有两天了,那尸臭味都出来了。 “咋整啊?”这个时候王老帽都有些慌了。 就这块战场敌我双方已经打了两天了,虽然说在这个斜斜的山坡上敌我双方的尸体不少,可是突然多出来他们这10来个人,敌我双方真的看不到吗? 而这时商震手中攥着那支盒子炮却已经在观看上面了,上面六七十米处那就是25师的阵地了。 只是现在他们这些人都是趴在了斜坡之上,眼前的敌我双方的尸体不说是层层叠叠那也绝对不小,他们却是根本看不到阵地自己人藏在了哪里,想必自己人都是在战壕之中吧! “要不咱们装成日本鬼子直接往上冲吧,嘴里喊‘别开枪自己人’!”这时秦川建议道。 “拉屁倒吧!人家一顿手榴弹就把咱们报销了,你喊人家就信哪?”仇波气道。 “装死人吧!小鬼子这里也许能混过去,冲上去更危险。”商震也没办法了。 唯今之计,对他们来讲最稳妥的办法也只能是装死人了! 既然商震说话了,这事也就定下来了,所有人就都趴在那里不动,而侯开山看了看自己脸下的这个死日本人,他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对了,这里的捏着鼻子那是形容词,实际上侯看山是不敢捏鼻子的,他怕稍有动作就被敌,我双方发现,他也只能尽量憋气了。 日军也怕中国军队乘着黑夜出来夜袭,人家前方的哨兵也一直在观注着呢,否则日军又怎么可能时不时的把照明弹打出来。 于是,接下来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在战场的上空,日军的那颗照明弹在朗朗的照着,而可怜的商震他们就象自己的老祖宗中的某人在掩耳盗铃一般,不停的在心里叨咕“没看着,没看着!” 可是他们真的就没有被日军发现吗?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就在他们后面二百多米处有日军士兵已经在用手指着他们这些人了。 有士兵发现前方的战场上突然就多了人,便有日军的军官把望远镜对了上来。 只是此时日军也迷糊,今晚咱们大日本皇军有夜袭行动吗?不知道啊!没听说啊! 那么前面山坡上多出来的那十多个皇军士兵又是怎么回事儿? 十多个人全都趴在一起,全都是脑袋冲上脚丫子冲下,用的也都是三八式步枪,那幅图面让后面的日军看着也迷糊。 虽然说商震在天将黑的时候试图往那个山口里冲也与日军发生战斗了,可那个山口距离这个侧翼阵地毕竟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山口那里的消息现在却还没有传到这头儿来呢! 在此时此刻幸运的女神终于偏向了商震他们一方。 那后方的日军却哪想到竟然是有伙中国士兵扮成了他们日军,虽然他们搞不清这伙士兵的来历,却也在想着,既然是自己伙的偷袭,那哪有打着照明弹偷袭的? 于是便有日军军官下令,暂时不要往那里打照明弹了,等到枪声响起再打吧! 商震他们却哪知道身后的情形,除了商震以外所有人都有了度秒如天度日如年的感觉。 可唯有商震不是,因为商震的目光已经锁定在了自己身前两米多处一个已经阵亡的中国军人身上。 之所以说是军人,那是因为商震也分不清那人是军官还是士兵。 可于现在的商震来讲,这都不重要了,他看到了那个人身上挂着子弹袋。 那是一种皮制的象腰带一样的子弹袋,分成了若干个皮制的竖格。 在照明弹的光亮下,商震看得很清楚,有的皮格子从上面已经打开了,而里面露出的东西正闪着金属的辉光,那是弹匣! 照明弹终于熄灭了,而就在这时商震用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句“快往上爬!” 可是他往上紧爬了几下,然后他的手就按在了那子弹带上! 皮制东西,手感真好! 可是商震更喜欢的则是那每个格子里的弹匣! 此时的商震那获得新武器的开心已经暂时去掉了自己能否被自己人干掉的担心。 “把我绕过去!”商震命令道,于是别人在“嗖嗖”的往山顶上爬,而他则是把那个已经阵亡了的应当是军官的人给掀了起来,把那弹袋卸了下来,围在了自己的腰上。 “商小子,你嘎哈呢?”王老帽边往上爬边低声问,他已经感觉出商震的异常了。 “我捡了一只盒子炮。”商震震回答。 王老帽低低的“哦”了一声便不再管商震接着往上爬。 他可没有商震那么心大,现在他已经开始担心上面儿自己人会不会往下扔手榴弹了。 紧张的当然不只是王老帽,所有人其实都很紧张,而这时钱串儿则已经是用稍微大点的声音向上面说话了:“别开枪,别扔手榴弹,是自己人!” 只是上面并没有人回答他,除了钱串儿的话,整个阵地上却依旧是静悄悄的。 不会在自己这些人跳到战壕里的刹那,迎接他们的不是手榴弹而是那雪亮的刺刀吧?王老帽又想。 可是他随即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有手榴弹不用用刺刀,谁会那么傻? 而最终当王老帽他们全都进入到那阵地上的战壕里时,依旧是静悄悄的,并没有人理会他们,因为阵地上压根就没有人! 25师的人已经偷偷的撤退了,就在他们这些人刚从山脚往上爬的时候。 “嗵”,五分钟后日军又打起来了一颗照明弹。 这颗照明弹所照的位置当然还是这片阵地。 可是日军惊讶的发现他们所认为的那只没有多少人的夜袭小队消失了,而阵地上也没有响起枪声,到了这时日军才觉得不对了。 正文 第285章 最后的士兵(一) 第25师145团是最后撤出阵地的,而他们也正是那支守卫着侧翼阵地的部队。 他们这个团伤亡已经超过一半儿了,由于援军未能及时到来,他们也只能在师部的统一安排下撤退。 由于怕撤退被日军发现,他们撤退的时候自然是加了小心,既不会露出亮光,也不会弄出很大的声响。 可纵使如此,几百人黑夜行军想不发出一点声音来也是不可能的,有沙沙的脚步声,有武器的碰撞声,偶尔还有士兵在山路上滑倒。 整个17军这次在古北口与日军作战,国民政府是下了死令的,要把日军抵御于古北口之外。 要知道长城一线可是华北地区的门户,若是长城一线落到日军的手里,那么日军就可以窥测北平了。 在时下国民政府某人的眼里,东三省乃至东四省都可以丢,毕竟那不是自己的地盘儿,可是若日军进攻北平,那可就威胁到自己的安全了。 17军作为南京政府的嫡系部队又岂能不舍生忘死。 只是战争不就是这样吗?并不是说你不怕死就一定能打赢的,古北口一线整个25师已经伤亡惨重,明知再抵抗下去也是无济于事,那也只能撤回去给25师保存实力了。 不管以后如何,这回25师也是打了败仗,而145团自然也打了败仗。 虽然他们现在是撤往南面距离古北口三十里地的南天门,可长城一线终于丢了,也就是说,把自古以来拱卫中原地带的最长的那道关山丢了,阵亡者有心杀敌却已无力报国,幸存者又怎么可能不心情沉重? 就在这沉重的气氛中部队行进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145团最后面的那个连队里最后面的那个士兵在随着部队行进时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黑沉沉的暮色。 夜色深沉,到处一片漆黑,那道关山也早就融于黑暗之中了。 他之所以回头也只是在想那些已经阵亡了的同伴,他们一个排现在也只剩下一个班的人了。 他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可是在两天之中,那些曾经在自己面前如此鲜活的人就与他阴阳相隔,他又怎么可能不心怀悲伤? 可也就是在他回头的功夫里,他忽然听到身后有某种声音。 不会吧?听到身后的声音,他不由得激灵了一下。 撤出阵地时他就是最后的那个人,他的身后又怎么可能出现别的声音? 闹鬼了吗?但是这个士兵听到身后声音的第一个念头,可是随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要说他没有参军之前,他还真就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 可是在他经历了战火,尤其是这次与日军对战之后,他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了。 若是这个世界上有鬼,那么他这两天参与防守的那侧翼阵地上,还不到处飘荡的鬼魂哪! 想到了这里,他收住了脚步再次侧耳倾听,这回没错了,后面确实有脚步声。 不是小鬼子又追上来了吧? 想到这儿,他连忙转回头往前小跑起来。 只是他才跑几步便和前面的人撞在一起。 “干嘛呢?毛手毛脚的!”被撞的人就低声训他。 那是他们连的一个排长,也是他们连目前所剩下的最高长官。 “孙排长,你听,后面有声音!不会是小鬼子跟上来了吧?”那个士兵连忙低声报告道。 那个孙排长一听他这么说,便也止住了脚步开始倾听,果然他就听到在不远处他们刚刚走过的的山上真的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没事,应当是帽儿山的哨兵回来了!”那个孙排长便猜测,然后他就训这个士兵道,“哪里来的日本鬼子?你看那些小日本敢和咱们打夜战吗?” “哦”,那个士兵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于是他跟着部队继续前行。 他是知道那个帽儿山的,因为这两天他守阵地的时候,也听到帽儿山的方向会传来枪声。 他是知道刚要打仗的时候,团里往那个帽儿山的方向派出了由七个人组成的哨卡。 不过那七个人并不是他们连队的。 而就在天黑之前,他还看到有士兵偷偷的往帽儿山方向去了,那是招呼那个哨卡的人撤退。 既然排长说是自己人,而且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这个士兵便放下心来,接着跟大部队走夜路。 随着队伍的前行,后面的脚步声越发的追近了,可是这个时候这个士兵却又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 他忽然觉得那脚步声是不对的,这里可是山区,走的时候是山路,而有的时候难免山路就是石头的。 不同的鞋子走在山路上,所发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比如他们145团士兵所穿的鞋子都是那种胶皮底的鞋子,鞋子穿着还是比较舒服的,很轻便,鞋底儿也软硬适度,走在山路上也是沙沙的声音。 可是现在他却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中有那种“当当”的,仿佛像金属碰撞在石板上的声音。 虽然说那种声音不是很响,可他敢确认,那绝不是胶皮底儿鞋踩在石头上的声音。 “孙排长,不对呀!”那个士兵再次招呼长官了。 “什么不对?”那个孙排长有些不爽的问道。 “你再听后面的声音,我听怎么不像是咱们鞋子踩在石头上的声音呢?”那个士兵连忙报告。 “嗯?”一听那个士兵这么说,那个孙排长便也止住脚步,开始倾听。 听了片刻之后,在黑暗之中他的脸色就微微变了一下。 不能怪这个士兵多心,他所听到的后面的脚步声中所夹杂的那种“当当”的声音,绝不是他们25师士兵所能发出的声音。 就那声音更近似于一种带着鞋跟的皮靴踩在石头上所发出的声音。 可是他一开始判断说,后面追上来的士兵是帽儿山哨卡上的人回来了,这可就不对了! 一共去了7个人,都是普通士兵,又怎么可能有穿皮靴的? 想到这里,这个孙排长心生警兆,他低声嘱咐了那个士兵一句,而自己则加快脚步往前去了。 而后面那些正追赶大部队的脚步声并没有因此而止住,却是依旧向前面赶来,而这时那个士兵就已经把自己手中的步枪端起来了。 战斗生死之事,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又过了几分钟,后面那追赶的脚步声里突然前方就传来了一声断喝:“站住别动!敢动我们就开枪!哪部分的?” 就在这一声断喝里后面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然后便有人大声回答道:“别开枪自己人!” “哪(lǎ)个和你是自己人?”黑暗中有人再次喝道。 还自己人听了口音里就有一股大碴子味儿! 145团是属于25师的,25师是属于17军的,他们的兵员大多数来自于南方。 南方人的口音和北方人自然是不同的,他们把奶奶喊成“lǎilǎi”,把饮料喊成饮尿,都是正常的。 这也没有什么可笑的,中国人口太多,方言众多啊! “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是东北军的!”这时后面人中又有人大声回答,那却是王老帽的声音,商震他们终于赶上来了。 商震他们很幸运。 他们从侧翼阵地摸了过来,恰恰赶上25师已经撤离阵地,他们就没有陷入敌我双方的包夹之中。 他们认为自己这些人应当是最后回去的一批士兵,所以感觉幸运,可是他们真的是最后一批吗? 正文 第286章 最后的士兵(二) 天亮了,远方的天际又传来了飞机的嗡嗡声,10来架日军飞机又出现了。 他们飞翔在本来不属于他们的天空中,却又是那样的耀武扬威,他们可以看到自己火飞机上的旭日旗便如同那初升的太阳一般,那心中自然充满了作为大和民族的骄傲。 古北口到了,日军飞机俯冲了下去。 他们没有什么可忌惮的,并且也绝不需要忌惮,只因为他们发现对面的中国军队并没有防空武器。 那他们还怕什么?他们绝不介意把那本已经千疮百孔的古北口将军楼再炸出几个孔洞,直至它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只是就在那日军飞机俯冲下去之后,负责指挥这次轰炸任务的日军军官,突然喊了起来停止轰炸。 因为肆无忌惮,他们的飞机已经飞得足够低了。 因为飞得足够低,他们看已经看不到古北口阵地上有中国军队活动的迹象了。 日军的飞机俯冲下去又拉了起来,可是并没有把炸弹投下。 然后为了确认,这几架轰炸机再次俯冲飞得更低了,他们的飞机飞的是如此之低,从那机翼处掠过的风,仿佛都可以吹动地上的蒿草。 哦,这个比喻也不对,那地上已经是焦土一片,哪里还有什么蒿草? 日军飞机再次拉了起来,然后这几架日军飞机就调转回头向着日军阵地飞去,他们颤动起了机翼,下面的日军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于是就在那飞机的轰鸣声中,大地之上传来了侵略者们得意的欢呼声。 中国军队撤退了,他们竟然撤退了,他们果然撤退了,虽然中国军队也给他们日军造成了数千人的伤亡,可是胜利终究属于他们大日本皇军! 在日军军官的命令下,日军士兵们端着那长长的上了刺刀的38式步枪齐步向前走去。 别看他们个子很挫,可是在他们看来,这大日本皇军走起来是那样的气宇轩昂。 他们肆无忌惮的走在了中国的土地上,甚至有的还踏过了阵亡的中国士兵的尸体。 而接下来做什么,所有日军也都心中有数。 他们随队的记者将会给他们拍下照片,他们将站在那个千疮百孔的将军楼前,举起大日本皇军的指挥刀以及38式步枪,来庆祝他们大日本皇军的无上武功,从而让历史记住了对他们这些日本人来讲足以骄傲的一刻——他们终于把象征着中国的那道最长的关山踩在了脚下! 而这份荣誉无疑属于第一支到达古北口的日军,那支日军的军旗上竟然还画了一个骷髅。 日军记者已经想好了,没过几天他们大日本帝国的报纸上就会出现他所写的题目——骷髅小队登上万里长城! 只是就在那名日军的随队记者举起了莱卡相机的时候,就在古北口的东南方,却隐隐的传来了枪声。 嗯?战斗还没有结束吗?所有日军便把目光投向了枪声产生的方向。 那里是日军并不知道的一座山,也暂且称之为无名小山的地方,而在中国土地上被叫做帽儿山,一座山虽陡峭,其实并不是很高,看上去还有些其貌不扬的小山。 是的,战斗依然没有结束,尽管这回只是七个人的战斗。 那座山上有7名中国军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并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 而日军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么他们自然要开枪射击。 “你们的大部队已经撤退了,一共就剩下你们几个人了,你们可以投降了!”山下有喊声响起。 而这也就是华夏之不幸了,不管是哪朝哪代有侵略者就必有汉奸随行。 只不过回答那喊话的却依旧是枪声。 浩瀚华夏5000年,历朝历代并不乏投降者,可是却从来也不把本身碎骨浑不怕的勇敢者,更何况这回面对的是异族的入侵。 日军开始向那座小山发起了进攻,在日军看来,堂堂的大日本皇军都已经把长城一线拿下了,还差你这么一座小山吗? 日军的轰炸机已经飞走了。 而指挥地面作战的日军军官也绝不会再把那轰炸机召唤来作为陆军,他们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明摆着那小山上没有几名中国士兵还没有重武器,他们却召唤轰炸机过来轰炸,岂不是要让空军笑掉大牙? 只是日军真的错了。 第一错在他们以为山上兵力不多,每回派去攻山的人也不多,采取的是添油战术。 第二错在山上的枪声不断响起,有步枪,甚至还有一挺轻机枪。 山虽不高却很陡峭,仰攻的日军不断有人中枪倒下。 眼见伤亡渐增已达百人之数了,原本狂妄的日军军官才觉得不对了,他调来了迫击炮,对着那小山上就是一顿乱炸。 当日军军官觉得差不多的的时候,日军军官指挥刀一挥,命令士兵接着冲锋。 果然这回那小山之上,再也没有轻击枪的射击声响起,明显是那挺轻机枪被砸坏了。 只是轻机枪不响了步枪的射击声却是依旧,尽管跟先前本就参差不齐的枪声比又少了一些。 在又付出了10多人伤亡的情况下,日军终于攻上了山头,而这时那小山上已经没有活着的中国士兵了,上面是七具血肉模糊的中国士兵的身躯。 而到了这时,负责指挥攻山的日军军官在统计了一下就在这座小山周围后才发现,他们日军玉碎已达百人,而这还不包括中枪负伤被救回去的。 最终那名日军军官也爬上了小山,他看着那7名宁可战斗而死也绝不投降的中国士兵沉默了片刻后下命令道:“这7个人是支那的勇士,要把他们埋葬!” 而最终就在这座帽儿山相对平缓的的南坡上,便又多了一座新坟,日军还给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的是“七英雄冢”。 而这七名属于十七军25师145团的中国士兵,则成为了这场古北口战役中最后的中国士兵,他们没能及时随部队撤回来,最后全部以身殉国。 战争如果像一条奔腾的大河,有时七个人的死,也只是那大河中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浪花。 随着以后战争的进行,中国军队甚至都忘了在帽儿山的那个地方,他们曾经设下了一个哨卡,而那7名士兵压根儿就没有返还。 再过了若干年之后,才有中国的老百姓无意中上山时,看到了日军立的牌子,才知道这里有着7名为国捐躯的普通士兵。 可是再查中国方面的资料压根就没有记载,最后倒是从日本的报纸中发现了关于这7名中国士兵的事情。 悲哉?幸哉?谁能说得清。 在那长达14年的抗战之中,又有多少中华民族的无名英雄抛尸骨于沙场,最后竟无人所知。 好了,虽然说这次长城抗战还没有结束,可是终究古北口被日军占领了。 日军自然要打扫战场,要把他们所谓玉碎了的官兵的尸骸用火焚烧,然后将骨灰用飞机运回国内。 中国官兵已丢落在战场上的枪支,他们也收拢了起来,他们不可能把枪支弹药留下。 日军又接着往前去了,他们需要接着攻打南天门。 于是一天之后整个古北口一线,所剩下的也只是数不清有多少具的阵亡中国官兵的尸骸。 在以后的日子里,天气开始转暖,风吹雨淋日晒野兽啄食,最后那些官兵的尸体就变成了累累的白骨。 这时一个和尚出现了,法号明恺,他带着自己的徒弟,又号召了一些村民开始收敛这些官兵的遗骨,最终找到遗骨360具。 那个和尚选了一个风水宝地,周围的老百姓开始挖墓。 只是此处多为山区,就是挖出来的所谓的土也是石头渣子。 “罪过啊,这种东西怎么可以来埋英雄?咱们中国人是要入土为安的!”有在场的老者老泪纵横的说道。 于是本来就因为寻找遗骸而从四里八乡赶来的百姓们,便又从各处背来好土给这些牺牲的将士做新坟。 最后他们建成了一座10多米高的“肉丘坟”,用以纪念牺牲在古北口长城一线的抗日将士们。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夏天过去了,秋天又来,秋天到了冬天又至。 就在寒冬腊月中,有一个老头上山砍柴,他却是在那山中又发现了一具阵亡士兵的遗骨。 他决定把这具遗骨还背到肉丘坟那里,哪怕刨开冻土,也不能让这个士兵的遗骨暴露于荒野之中。 只是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士兵会牺牲在山林之中? 他并不知道这名士兵其实是个通信兵,他也只是在撤退的当天去通知帽儿山哨卡上的人撤退时,恰巧被日军看到从而中枪身亡。 因为一个送信的士兵的阵亡,又导致了七名士兵的阵亡,而这七名士兵在阵亡之前却是又打死了上百名侵略者。 七名普通的士兵英勇作战不畏强敌最后全部阵亡,有此勇士,中华之幸! 国家嬴弱,七名对国捐躯者甚至都没有留下姓名,若不是敌人给立了个牌子,竟然无人可知,中华之悲! 正文 第287章 碰撞(一)冲突起 上午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了暖意。 原本一个平时连货郎都很少光顾的小山村里却已是人声鼎沸了,那是从古北口撤回来的25师145团暂时驻扎在了这里。 “刘德标,等等我。”一个人从后面喊了一嗓子。 那个被叫作刘德标的一回头,就见后面走过来七八个人,而为首之人他是认识的,那人叫王武,是另外一个连的排长,并且还是他的老乡。 “昨晚后面怎么了?”那王武追上刘德标问。 “啊。”刘德标应了一声回答道,“昨晚上咱们团撤退的时候,后面跟上来一伙东北军的人。” 刘德标和王武是老乡又不是一个连的,虽然一个是排长一个是小兵,私交倒还可以。 “东北军的?咱们打仗时旁边还有东北军的人吗?我怎么没看到,连个翻号都没有吗?”王武诧异的问道。 “有,那是你不知道,昨天问他们的时候当时我就在跟前了的。”刘德标解释道,“他们就是从热河打了败仗跑回来的,整个部队建制都打乱了,哪有什么翻号,听说是直接成立了一个旅,现在连番号都没有呢。” “一群打了败仗的杂牌军啊。”王武听到这里便明白了,好的,而跟着他的那几个士兵脸上也露出了鄙夷之色。 他们145团所在17军,那可是中央军的精锐部队,王武他们作为精锐部队的士兵,他们当然有理由藐视东北军,更何况他们所藐视的还是大烟鬼很多的热河的东北军。 东北军本来就是杂牌军了,而热河的东北军又可以说是整个东北军中战斗力最差的,谁叫他们热河东北军的主官加热河省主席让老百姓种大烟,当兵的抽大烟也不在少数。 就是那刘德标又怎么可能想到商震他们是九一八开始后不久就已经与大部队失散却是一路杀回来了。 “你这是要干嘛去?”王武又问。 “团长刚才在我们连了的,说看在他们也打了小鬼子的份上,也让他们吃顿饱饭。”刘德标解释。 “仗打了那个逼样,还有什么脸吃饭?”那王武便骂道。 他浑然没有意识到啊,不光东北军打败仗了,就是他们25师其实这回也是打败仗了的。 就时下的局势来讲,日本小而强,中国大而弱。 战争可不是光看谁的人口多,日本已经成为了准工业化国家,套用后世的一句话讲,就日军现在的飞机,大炮,坦克,军舰对上中国军队,其实已经属于降维打击了。 可是当兵的谁管那么多,就时下的中国来讲,任何一只没有参与抗日的或者已经参与抗日的军队,都有资格鄙视东北军,谁叫整个世界都在传东北军是不战而退的呢? “嗐,这话你当排长能说,我可不能说。”刘德标笑了一下,他并没有跟着那王武一起骂,尽管他也不大能看得上东北军。 “对了,这回你们连长也阵亡了,你能当连长了,以后就是地地道道的长官了,我得先恭喜王长官了。”刘德标边向四处望边又说道。 “当什么长不还是那样,我们连比你们连好点,也只剩下一个排了。”王武言不由衷的说道。 那个刘德标就笑,别人不了解王武他却是了解王武的,王武就是个官迷。 而他又是从哪看出来的呢?在这回还没有到东北来之前,有一回他跟王武喝酒,在那酒桌上王武净说他们连长的不是了。 简单的人情世故刘德标还是懂的,那要是不想当连长的人又怎么可能在私下里贬低自己的连长呢? 于是刘德标便又道:“话不能这么说,这回咱们团伤亡这么重肯定要撤回去了,新兵一上来,你的连不就满员了?” 王武一听刘德标这么说,嘿嘿了两下,显然那刘德标正说对了他的心事。 只是就在王武刚想再说点啥的时候,他们两个忽然就听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 嗯?这又是啥情况? 这里也只是一个山村,原本就也是几十户人家,他们团虽然伤亡惨重可也剩几百号人呢,这怎么还有女人叫呢,刘德标和王武两个互相看了一眼便拔腿往那发声的地方跑。 而当他们两个和那几个士兵绕过一户农舍跑过去时,就见一个乡下女人正伸手捂着嘴巴,而她的面前却是一个柴草垛。 只是那柴草垛已经很凌乱了,就好象被乡下的老母猪拱过一般都被弄趴架了,而就在一堆柴草下却是露出了一双腿来! “日本鬼子?”那王武诧异了,本能的就伸手摸枪。 他们可是昨夜才到了南天门后面的这个小村子,这时候的官兵哪有不带枪的,而他又是个排长,腰间那也是挂盒子炮的。 王武为什么要摸枪,只因为他看到柴草下伸出来的那人的双脚穿的可是日军的大头鞋,而那裤子也是土黄色的。 这不就是日本兵的标配吗? “这是咋了?”而这时从那柴草垛的另一头有一个人正转了过来,正伸手揉着自己那惺忪的睡眼。 王武再打量这个人四十来岁,这个人却是中国士兵。 穿的却是破破烂烂的军装,那军装里的棉花都露出来了,已经是被战火熏成了黑色,而身上又有好几块发黑的污渍,明眼人一看那就是干了的血迹。 “你是昨晚那伙东北军的吧?”这时刘德标却张嘴问道。 “是,咋了?”那四十来岁的也看不出是兵还是军官的人回答道。 而说话的功夫,就听那柴草一阵悉悉琐琐的响,从草堆的那头便也有士兵在往外爬了。 眼见这种情形,刘德标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昨晚上他们145团连夜走了三十多里地过了南天门,而那个南天门已经由同样是17军的第2师接防了。 他们145团所在的25师自然不用再与日军作战,也就是在这个小村子休息一下,然后就可以接着往南走回去休整了。 当时黑夜瞎火的,这个小村子本就不大,就算是把村子里的老百姓都撵出去也不够他们睡的,所以那也就是各部找各地都是胡乱睡了。 而这些个东北军的人便相中了人家这家的柴草堆,所以把人家的柴草垛一拆直接就睡了。 所以这个从柴草垛里露出双腿的家伙别看穿的是日军军装,可那也肯定是东北军的。 当时那伙东北军追上来的时候直接就被殿后的他们用枪怼上了,等用火光一照,团长亲自审问才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当时刘德标也是在场的,他是看到这伙东北军里有穿日军军装的了。 那伙东北军的人说是扮成了日军才从侧翼阵地跑回来的。 可是那乡下的女子又怎么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眼见自家柴草垛也被霸平了就尖叫了这么一声。 此时,刘德标想明白了,王武也猜个差不多了。 就王武那眼神一扫正从柴草垛里往外钻的这些个东北军士兵就没了好脸色。 杂牌军就是杂牌军,你看这一个个的,一看就是打了败军之伏,哪有当兵的精气神? 这时他就看那个穿着日军军装的家伙还在柴草底下“装死”呢,他气从心头上,上去就给了那家伙小腿肚子一脚,嘴里骂道:“这什么军纪,给老子起来!” 只是他这一脚踹下去,那些已经出来的东北军士兵脸色就有点不对了。 或许在他们看来,我们打鬼子回来就是用老百姓的柴草垛睡一觉,你干嘛踢人? 只是东北军士兵便有要往上来的,却是又被一个年轻的士兵给当住了。 而这时王武都踹了那个穿军装的一脚了,那人自然也睡不成了。 于是悉琐声再起,那人翻身坐起,嘴里叨咕了一句“这特么的是嘎哈呀,让不让人睡了!” 若说他从柴草下面坐了起来,那头上脸上沾了许多草根草沫也就罢了,可就他那副扮相却是吓得还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那个乡下女人又是“嗷”的一声尖叫! 正文 第288章 碰撞(二)又“走火”了 这也怪不得那个女子叫,就是王武和刘德标看到了此时翻身坐起的这个家伙都有了一种大白天撞到鬼的感觉! 眼见这家伙脸上有一个坑那就是个伤疤,嘴唇着翻翻着,或者说他有嘴唇着吗?那嘴唇着就好象用筷子卷了起来却是再也收不回去的样子。 而当他刚刚一说那句听着就漏风的话时,就见他的两个门牙还没有了! 可偏偏他的脸上那也净是黑色的血渍,给人的感觉就好象他这张脸是被用那捣蒜的杵子捣过之后才成这样的。 就他这副样子你说吓人不吓人? 当然了,如果说在战场上看到有人这样,那王武和刘德标也不会觉得奇怪。 战场之人,人那就不叫人了,那什么惨样的没有?可是本来以为不打仗了大白天的却撞上这么一位,谁看着那都会发惊。 而此时这伙东北军是谁?当然是商震他们这一伙人了,而此时把刘德标和王武都吓了一跳的人当然是侯看山了。 昨天他们往那个山口处冲的时候虽然天色将黑,可那也怕被日军识破了。 于是侯看山和小簸箕穿上了日军全套的服装就跑在了最前面。 就侯看山的脸那已经是被毁容了,再往他脸上涂上些日本鬼子的血,日军才会以为他们是自己人与中国军队作战受伤跑回来的嘛。 而小簸箕却是因为长的个小,个小扮日军才更对路嘛! 昨夜他们追上了145团的人后为了证明自己这些人的身份倒也没有费太多口舌。 那时那个团长就问他们说,你们怎么证明你们是东北军不是伪军呢 商震便反问,你看到过伪军有象我们这样玩命的吗? 就这一句话,那团长也就信了,他们终是和145团的人一起往回赶。 商震他们在外头也是打了两三天仗了,又困又饿又累,又是大半夜到的这个小山村,谁又可能去弄弄自己的军容? 这回可是好几百官兵一下子拥进了这个小山村,哪里有地方给他们睡?别说什么厢房大板铺了,就是马厩都被145团的人给占了。 于是他们直接就把一家的柴草垛给拆了,大家钻到底下就睡。 他们本来就不是145团的人,虽然天色大亮了,人家谁会管他们,只是谁曾想现在真有人来找了,却是闹了这么一出来。 再说了,用东北话讲,他们不就是把老百姓的柴草堆给“耙哧”平了吗?那又能如何? 对于王老帽侯看山这样的老兵来讲,东北军的军纪从来就这样! 对于商震这样后加入的来讲,真抱歉,谁又给他讲过军纪? 在商震的理解里,我一没偷二没抢又没祸害老百姓,我们就睡你个柴火垛又能怎么了呢? 那要是换成后世一部电影中经典的台词就是“老子下馆子都不付钱,现在吃你个烂西瓜还要钱?” 还是那句话,就时下的军队你别跟人民军队比,没那觉悟,尤其时下的东北军匪气就这么重! 而此时他们一见145团的这个人踢了侯看山一脚那能乐意吗?人可都是胳膊肘往里拐的! 而这时那王武就已经从对侯汉山外貌的震惊中缓过劲儿来了,商震他们是老兵,人家王武也是老兵,你们东北军是老兵,我中央军就不是老兵吗?那战场上什么样的伤员没有? 所以此时王武一看侯看山那扮相便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要说你长的这样那不是你的错,可是你都长成这样还出来吓人那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哎哟!就王武这一句话直接就让商震那头的人恼了! 王老帽脸摞下来,那小腿都颤起来了,这就是他打算动手打人的前兆。 仇波当时就说了一句“我艹!” 而钱串儿也已经骂道“你放什么鸟屁呢!” 虎柱子则是更干脆的来了一句“你们中央军就牛逼啊?” 这东北人与南方人的习性就表现出不同来了。 东北人虎,怕别人激,更恨那种拐弯骂人格外阴损的的话,而这个王武平素里却是最爱说这种拐弯骂人的话。 到了这时,王武他们一听这几个东北军就敢骂他们,当时也急了。 如果说王武他们是平民百姓也就罢了。 若是平民百姓,南方人不会有东北人那么虎,换言之不会那么热血冲动,可能东北人一咋唬就把人家吓住了。 可人家王武他们那也是老兵啊,大家可也都是从战场上刚下来的,你东北人耍横能吓唬住南方的兵吗? 为啥145团伤亡这么大,那可绝不仅仅是因为日军所飞机大炮的狂轰滥炸,他们和日军为了争夺那侧翼阵地白刃战也打过好几回了。 老兵绝不会被对方的气势唬住,老兵只看生死的。 再说了,现在这个小山村那可是人家145团的主场,王武又怎么可能怕了商震他们这伙残兵溃卒? 而且王武这伙人那也都是打架老手。 部队打防御还讲究个主动防御呢,平常人打架更讲一个先动手为强,后动手遭殃。 那还用王武说话吗?商震那头有人爆了粗话,王武这头有士兵倒持着步枪就冲上去了! 同理,商震这伙人你看大家平时在一起也就是斗斗嘴,可是打架又怎么可能吃亏,他们要是那肯吃亏的主儿那怎么在进了新连队时就被他们打倒了一片? 此时商震这伙人王老帽那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士兵一枪托就往王老帽的肩膀上捣了过去。 其实总打架的人别看火气旺下手可都是有数的,虽然说他们认为东北军骂人了,可总是不能把人给弄死吧。 可就这一枪托若是捣实了,王老帽估计也得被人家砸塌啦膀子了! 只是王老帽又岂是那么容易挨揍的? 对方往前一上他就也动了,他手里那也是攥着步枪的。 本来他那步枪是被他枪托戳在地上那么拿着的。 眼见对方一上步同时枪托就砸了过来他也不躲,后面那可是还有自己伙的人,自己躲开了不要紧再把自己的人给削了。 所以王老也只是一往下一蹲身,对面那一枪托贴着他的肩头就捣了过去。 而这时就那个要打他的145团的士兵大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就蹲了下去,而同时王老帽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原来王老帽人在往下蹲那手可没闲着,他往下蹲的同时就把自己手中的步枪从地上悠了起来,却正好也是枪托朝前。 145团的那个士兵扑得太猛了,扑得太猛身体重心自然就往前倾,他眼见着王老帽手中步枪的枪托从地上悠了起来,他想躲,可是他冲的太猛惯性太大又怎么可能躲得开? 所以王老帽这一枪托直接就怼在了那士兵的小肚子上了。 要说王老帽单手持枪还是正持的,也就是说他的虎口是冲上的,每个人都可以体会一下,就这样把步枪悠出去本身就很别扭他又能用上多大劲? 可奈何那个士兵冲得猛啊,就这一下那个士兵就觉得自己肚子剧痛就好象翻江蹈海了一般,而王老帽在那士兵一撞之下他就也坐到了地上。 可纵使坐到了地上,王老帽的那支三八式步枪却也未曾撒手! 而这时王武一看自己伙人吃亏了,当时大喝了一声:“弟兄们,搞死他们!” 眼看着两伙人已经撞在一起,都是老兵打架,那哪方还不得被打出几个重伤的啊! 王武也急了,他是个排长又没有步枪,他本能的就把自己的盒子炮抽了出来。 只是,对面有人却也是用盒子炮的,人家出手比他还快呢! 因为就在双方马上就要见血的时候,枪声响了。 “啪啪啪”“啪啪啪”,接连两个短点射。 就在这枪声中,两伙本是要打个你死我活的人立刻全消停了! 打架归打架,这枪响了,事情可就大条了。 而所有人便看向了枪响之处,这时他们就看到一个长得有些单薄的士兵正把自己的盒子炮指向了空中,而那枪口还有着没有散尽的硝烟,那人却正是商震! 正文 第289章 碰撞(三)团座是“好人”哪! “duang”的一声,一大盆饭被扔在了一块石板上。 那盆竟然还是搪瓷盆子! 所谓的搪瓷盆子那就是铁盆外面漆了层漆。 虽然说那盆子上的漆都被摔掉好多块了,可是就在这荒野之中能看到这样的盆子那也是罕见的狠。 只是这回这个搪瓷盆子被一摔,那盆子底瘪了一块不说,就是上面盛的高粱米饭便也被溅到了地上。 而正围着这块石板坐着的商震他们都被这个盆子砸得一愣,片刻之后小簸箕才弱弱的说了一句“手抓饭吗?” 只是那个“扔”给他们一盆高粱米饭的145团的士兵却是理都没有理他们,那意思无疑是你们乐吃不吃! “艹!小鬼子血老子都喝过,没碗照样吃,用手抓!”王老帽大喇喇的说道。 商震他们这些人一开始穿的是东北军的服装,后来又扮成了日军,戴的帽子当然也是日军的。 可是等他们从侧翼阵地摸回来后怕145团误会他们,大多数人那自然是要把套在外面的日军黄大衣扔了。 军装都扔了他们又怎么可能还戴日军的帽子?所以现在他们要吃饭人家还不给碗筷却是连个盛饭的家伙都没有,那也只能用手抓了。 一见王老帽动手吃饭了,其余人当然不会闲着。 这时候别说什么干净埋汰的,他们连吃了三天大饼子,除了打仗就在行军,那一个个都已经饿的眼睛绿了。 于是十多双也只能用肮脏来形容的手便都去抓那搪瓷盆里的饭。 那情形怎么说呢? 说主人家请10多个吝啬鬼吃饭,最后盘子中只剩下一张饼了。 就像不正经的女人,绝不会允许别人说自己是破鞋,那吝啬鬼也绝对不会让别人说自己是小抠的。 为了面子谁都不肯吃那张饼,可这个时候屋里的灯就灭了,然后就听一声大叫。 等到灯再亮的时候,所有人便看到桌子上是这样的场景,主人伸出双手按在那张饼上,而他的手上还扎了十多个吃饭用的叉子! 而现在王老帽他们的手就是去够食物的叉子。 只是那个搪瓷盆再大却怎么可能够十四个人吃的,这还是商震和楚天在一旁没有伸手呢! 那抢到高粱米饭的人用双手捧着就吃了,片刻功夫那盆高梁米饭就已经没了! 然后所有人就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二憨子捧起那个搪瓷盆子还在舔里面的饭粒。 “蹲笆篱子的还给吃口断头饭呢!”王老帽扫了一眼周围观的145团的官兵后不以为然的说道。 是的,围观,现在他们这伙人被145团的人给围观了! 围观就围观吧,围观也比挨揍强! 就当时的那种情况,多亏商震开枪了。 商震开枪自然不会打人,可是枪声一响,整个145团就被惊动了,王武所带的人终归是不能也跟着开枪的。 听到了枪声,那145团的团长听着动静就过来了,非但那团长过来了,整个团的人都赶过来了,而且绝大多数的那都是子弹上了膛的。 他们可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对枪声那是格外的敏感! 团长到了,这场架自然也就打不成了。 可是架打不成了,商震他们便也被缴了械了,然后他们就被人家给围观了。 谁也搞不清那团长大人是如何想的,人家也知道商震他们这十来个人没有吃饭,就也让伙夫把饭给送过来了,也就是刚刚被他们吃完的那一盆。 而此时眼见王老帽他们吃饭的这副狼狈相,很多145团的士官兵也脸现鄙夷比翼之色。 这些官兵并不知道商震他们的“光荣”历史,也不知道他们是那所谓的“扫把星”。 可是眼见他们抢饭吃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是联系不到“正规军”三个字的,是,我们知道你们都饿,可你们就不能矜持一些吗?这就是一群衣衫褴褛的要饭花子嘛!实在是让人看不起! 而这个时候便有幽幽的话语声传来:“我怎么看到了农村小猪崽找老母猪吃奶的样子?” 就这一句话让周围145团的官兵就齐齐大笑了起来了。 于是所有人眼前就仿佛又出现了另样一幅形象。 那有着“双排扣”的老母猪在猪圈中躺着,十几只小猪崽就那么排成了排拱哧拱哧的去吸吮那“双排扣”! 这个比喻且不说是否形象,中间却又带着某种刻毒与阴损。 而敢说这样的话人自然也是145团残存的军官之一,在这样的场合没有普通士兵说话的地方。 在145团官兵的哄笑声中商震他们脸都不由得红了一下,可是也只是红了一下。 到了这个时候“敌强我弱”,也只有虎透腔的人才会去和人家打架呢,而王老帽则更是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们就这样,你们爱咋咋地!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有军官突然喊了一声:“团座到!” 在这一声喊里所有的笑声戛然而止,正在看笑话羞辱商震他们的那些官兵全都挺身而立,一个个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再加上他们身上也尽是硝烟战场的气息,一看也确实是百炼之师! 而这时在那“饭圈”里面,有人突然喊了一声“起立立正!”,在这声喊里,本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架势的王老帽他们也齐齐起身立正,原来这一声却是商震喊的。 而这时舔着那个搪瓷盆子意犹未尽的二憨子也连忙扔下了拿破盆子,发出“duang”的一声,给此时充满肃杀之气的气氛中增添了一丝不和谐。 部队主官到了,气势自然不同。 那个团长的目光从商震他们身上扫过,然后又落到了那个破搪瓷盆子上,过了片刻之后他才说道:“士可杀不可辱!再给他们搞饭去,吃饱为止!” 哎哟,就这团长的这句话直接就让商震他们把目光看了过去。 昨天夜里虽然是商震与那团长直接对的话,可是当时是人家145团的人用手电筒对着他们的脸,那情形就跟警察审犯人似的,他们却根本就不知道那团长长得啥样。 现在看,那145团的团长也只是不到30岁罢了,并且他的头上也缠了纱布,那是在与日军作战中也负伤了。 一时之间,商震他们便对这个团长好感大增。 商震他们中间也就是楚天和陈翰文知道“士可杀不可辱”这全句是啥意思,其他人虽然不懂这个“士”呢个什么玩扔,也不知道是不是象棋里的那个仕”,但是“可杀不可辱”他们却是全听懂了! 此话正合我心,既给我们饭吃,又不侮辱我们这个团座,好人哪! 正文 第290章碰撞(四)“好人”变成了“坏蛋” 高粱米饭在一盆一盆的上,虽然依旧没有碗筷,可是战争年代嘛,为了生存一切都可以忍。 最终的结果是商震他们这些人一共吃了五盆的高粱米饭。 本来呢,就在他们吃到四盆半的时候,所有人就都已经吃饱了。 可是中国人的老话怎么讲的?那是绝对不可以剩饭碗子的,这叫珍惜福分! 所有人就又伸出手来,将剩下的米饭吃光。 吃饱了就又渴了,他们便又在旁边老百姓家的水井里打出水来喝了个痛快。 这终究是吃饱喝足了,不经历饥渴又如何知道他们现在有多么的幸福。 于是,他们每个人摸着那已经连吃带喝灌得发圆的小肚在内心感叹,这个团座好人哪! 吃饱管够还都是热乎的,他们又焉能不念人家的好? 而又过了那一会儿,那个团长又来了。 “起立,立正!”商震再次高喊道,这回连他都觉得自己喊的比先前那次有力量多了。 “吃完了?”那个团长用目光扫视着商震他们。 “是!”吃饱喝足,咱们士兵有力量,商震他们便齐齐的挺胸昂头碰脚后跟回答。 那个团长便在商震他们面前踱步,过了片刻之后他说道:“既然你们吃饱了,别说我们中央军欺负你们,那么就接着打架吧!” “啊?”就这一句话让商震他们所有人真是齐齐的啊了一声。 当他们再看向这位团座的时候,人家却已经到一旁直溜的站着了。 而他们再看那周围先前和自己这些人干仗的那帮小子又回来了,并且就在他们旁边站着呢! 有一个甚至还捂着肚子,正是先前和王老帽过了一招,被王老帽用枪托怼在肚子上的那个。 只是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光会在那站着,那眼睛看着商震他们这些人就好像在“噌噌噌”的直冒火星子! 就那团长的第一句话商震他们都有点懵,可是再看到与自己伙打仗的那些145团的士兵,商震他们瞬间清醒,所有人面面相觑,最终目光又集中到了商震这里。 这场架打不打呢?商震的脑袋瓜又开始飞快的转了起来。 不打?好像违反了这个团座的命令哦。 打?且不说能不能打过,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也吃人家的了,再和人家动手打架,这是不是太不会来事儿了? 更何况商震还想到另外一层,就这种情况下那还能和人家动手吗? 这要是打输了也就罢了,这要是打赢了,看对面那中央军145团士兵那直冒火星子的眼神,以后自己这伙人怎么可能捞到好?自己这帮子人还能回到东北军吗? 可别说什么不打不成交,这又不是“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商震可不信这个! 商震正寻思着呢,王老帽也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不能打!” 现在的这种情形让商震他们着实为难,人家那个团长就在他们身旁十来米处踱着步,然后那些士兵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可是现在他们连大声说话都不行,想当着人面商量那更不可能,这里可是军队! “好像躲不过去呀!”商震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 商震现在也搞不清眼前这位团座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给他们吃饱了还让他们接着打架。 “糊弄过去,不能打!”王老帽再次低声说道。 “哦”,商震应了一声。 人老奸马老滑,商震觉得王老帽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而自己也当然希望不要打架。 只是怎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这并不是商震的强项,像个**似的插科打诨,商震哪会这个呀? “别,别,别,别开玩笑!”这时倒是孟老歪看出了商震的窘迫,他磕巴着大声回答了一句。 要说孟老外是有点结巴不假,可是他绝不可能把一个“别”说成四个“别”,按他平时的结巴水准,一个同样的字最多也就是说仨。 他真的是要按王老帽所说的糊弄过去才特意更加结巴了,这不就显得更搞笑一些了吗? 只是梦老歪想搞笑此时却不是搞笑的时候,对面随即便有人接话了。 “谁和你们开玩笑呢?不打也得打!”说话的人正是那个排长王武。 王武当然也不知道他们团长是怎么想的,可是团长既然让这些东北兵吃饱了再和自己这些人打,那就打! 先前打他们也谈不上输赢,只是他们的人却吃了点小亏,这回一定把场子找回来! 只是王武并不知道此时,他的表态却是提醒了商震。 “报告长官,我们不能打,因为是你们让我们这些人吃饱的,我们不做那恩将仇报的事!”商震理直气壮的回答。 “呵”只是那团长听商震这么一说却冷笑了一下,“让你们吃饱那是因为你们也是和日本鬼子打仗的,可是你们要不和我的人打一打,你还真不知道谁更牛逼?” 在这一瞬间商震他们就觉得这个团长说的话耳熟啊。 到了这时他们才陡然想起,在先前与145团士兵打仗的时候,虎柱子当时说了一句“你们中央军就牛逼呀!” 得,不用问了,这话传到人家团长里耳朵里去了,人家记仇了,人家请咱们吃饱了饭就是为了打架用的! 可是无论如何这架也不能打呀,就是打也不能打赢了啊! 见此局无解,商震心思百转起来。 要不说商震的脑瓜反应快呢,既然已经发生了,事实已改变不了,那么就退而求其次吧。 他正想着呢,那个王武已经是大声喝道:“说吧,你们是打群架还是单挑?” “单挑!”片刻之后商震就回答道,然后他却是对着那个团长说道,“长官,我们商量一下谁先上这行吧?” 那个团长心道不就是打个架吗?这么磨叽!他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这也就算默许了。 商震来回一转头忙给自己这些人使了个眼,于是就见他们这穿的破衣喽嗖的十来个人那脑袋便扎成堆儿的。 哎哟,商震他们说话这个声音可小啊!此番情形,就好像他们在研究什么军事秘密,生怕周围145团的人听到一般! 此时145团的人又围了上来,他们看着商震他们时脸上便又挂上了鄙夷之色。 不过人家到底是中央军精锐,团长在场倒没有哪个当兵的敢主动说话。 不过也只是一会儿工夫商震他们就商量妥了,这时侯看山就先站了出来。 侯看山往外一站那自然是他要先上场的意思。 可是侯看山往外一站,围观的145团的官兵,心里就有点不是意思,实话实说,原来的侯看山看着就让人烦,一副欠儿愣的样子,而现在的侯开山已经被毁容了那是真磕碜哪! “rái吧!”侯看山于说道。 他的本意是说“来吧”,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没了门牙的缘故,还是他故意整的景,反正他就把那“来吧”,说成了“rái吧”。 只是若是别人来了也就罢了,这侯看山一上场,对面145团的人反而没人上了。 士兵有士兵的尊严,打架谁不打一个胳膊腿儿齐全的? 可是侯看山虽然胳膊腿儿齐全,可就他那一张脸一看却是个残次品,谁和残次品打架呀,没名儿啊! 正文 第291章 碰撞(五) 注定打不成的架 “咋的,我上了,你们不敢上了?放心我不把你们脸打成我这样!”侯看山竟然还用他特有的豁牙漏齿加漏风的声音开始叫嚣了! “你给我滚下去!”这时王武骂道。 “老,咳,我打架就像上了战场,我可没有滚下去的习惯。 打架就像上了战场打小鬼子,要么我倒下,要么我站着,滚下去算咋回事?”侯汉山振振有词就不下去。 “看你那怂样,你那脸咋长的呢?是不没长成时被啥揉了?”王武又开始变得阴损起来。 “你他妈,啊!不对!”侯看山说着,伸手就给自己来个嘴巴,完了他自己还解释道,“我们头儿刚才说了,我们需要向你们145团的弟兄学习。 学习啥呢?你们不骂人,我们东北人爱骂人,这是我们不对,所以我们口头不能带啷当!” 嗯?别看侯看山是豁牙漏齿加漏风,可是他说的话还真是这个理儿。 东北军由于匪气太重说话口头语是多,而他们与145团打交道的过程中,人家145团的人真没有他们那些令人讨厌的坏毛病。 只是,你这个小子豁牙露齿的会说我们就会放过你吗?王武在那冷笑,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晚了! 可是这时侯看山又说道:“刚才说话带啷当是我的不对,这回我重说。”然后他伸手一指王武说道,“你又拿我这张脸说事儿,你的意思是我打娘胎里出来时脸让谁给揉了呗,你的话里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告四(诉)你,我这张脸是和小鬼子肉搏时打的!你可以打我脸,但是你不可以埋汰我这张脸! 不管是东北军的兄弟,还是你们中央军的兄弟,死了辣(那)么多哪个也没有战功,我这张脸就是我的战功。 咱们一开始两伙人犯口角,不就是因为你埋汰我这张脸吗? 我都磕碜成这样了,也不在乎再被你打两下了,来吧,是个爷们你就上!”侯看山豁牙露齿兼漏风却侃侃而谈,他却是又叫板了。 侯看山这番话说完,尽管围观的其他官兵并没有刻意去看王武,那王武的脸上就有一种臊得慌的感觉。 他却没有想到东北兵这会儿出来这么个磕碜玩扔人家不和他打架却和他打嘴架。 可不是吗,当时可不就是因为他踹了人家侯看山一脚还说了一句很阴损的话,双方才动手的吗? 而这时一场围观之人谁心里想什么谁心里知道,不过从145团士兵的角度来讲,一开始听说他们团的人和这几个东北军的散兵溃卒打架了,那自然是有着同仇敌忾之心的。 可问题是所有中国人现在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日本侵略者。 原来人家那脸是和日军肉搏时打的,你王武笑话人家那张脸,那人家不和你急眼? 如此一想,在场之人现在再看侯看山的那张脸也不觉得那么磕碜了。 这种情况就像后世,那种什么什么音的视频软件,你刷到了一个岁数很大的奇丑无比的老兵,可是当你知道他是因为抗战而变丑的,你还会说人家长得磕碜吗?你唯有点赞! 古今事异,人心同理! “rái(来)呀!”侯看山接着叫板,“谁怕你谁孙子!” 这时那个团长已经开始皱眉了。 作为一团之长,他也是听到枪声赶过来的,问了一下之后才听说自己手下的人和几个东北军的人打起来了,至于是什么原因嘛,他的下属说那几个东北兵说了,你们中央军就牛逼啊? 就因为这一句话,那团长也来气了。 在他看来士兵打架很正常的事情,这种事情就像群殴,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只是他看到商震他们所用的武器多是从日军那里抢来的,便知道人家也是打日本鬼子的。 在这次古北口之战中,无疑日军现在属于胜利的一方,那么作为失败的一方,咱中央军的人又有谁去战场上去捡拾日军的武器呢?就这种情况下去战场上捡武器,那也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 作为一名团长来讲,他觉得商震他们若饿着肚子打架,打输了自己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才让商震他们吃顿饱饭。 可是他却哪想到现在闹了这么一出出来?反而现在他不好表态了。 而此时那王武脑袋却想得简单了,他觉得自己不能让侯看山再这么说下去了。 “看你豁牙露齿,你还挺能说呢!”王武终于上前了,上前那就是动手了,他抬起一拳就奔侯看山的脸打去。 而侯看山则是用双手一搪挡住了他这一拳。 而这时王武便抬起一脚正踹在侯开山的小肚子上,便把侯开山蹬的倒在了地上。 侯看山倒在了地上,用眼睛扫了一眼王武,接着却是用双手捂住了脑袋小臂就又护住了他那张脸。 人家却压根就没爬起来,那意思无非是你想咋打咋打,别打我脸就行,就好像就他那张脸很是英俊无比的,他要靠那张脸吃饭一般! 王武一看侯看山这副样子更来气了,上去照着侯看山又连踢了几脚。 侯看山也不叫唤,可是疼却是不假的,他直接就变成了滚地葫芦。 可是他变成了滚地葫芦,却依旧护着他那张脸。 他那言下之意无非是,我这张脸那是我的勋章,我说啥也不能让你打! 一方使劲打,一方就是不还手,啊,这架打的已经变得无趣了起来。 “行了,这场我们认输,我们再上一个!”这时在旁边的商震也怕侯看山被踢坏了忙说道。 商震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打的很无趣的王武便收住脚,商震这头上人忙把侯看山扶了起来。 而商震这头说上人就上人,是谁上本就是商震他们商量好的,这时虎柱子就站了出来。 虎柱子往那儿一站,那跟侯看山绝对不一样,就他那个头也比侯看山高了大半头啊! 只是虎柱子一上来之后却也说话了:“我脸可没他脸值钱,他那张脸不让人揍,我的随便揍! 但是咱们说好了,你们打我哪儿都行,不能打我左肩膀,我昨天刚挨了小鬼子一枪?要不你们验验?” 虎柱子这么一说,145团的人就都看向了,虎柱子的左肩这还用验伤吗?那血迹还是新的呢! 原来就在先前王武他们与商震他们打架的时候,虎柱子也上前支巴了,结果那本就没愈合的伤口便又挣开了。 这架还能打下去吗?人家商震那伙上的都是和日军作战受伤的! 你145团的人可以小瞧我们东北军,但是你们必须对敢于与日军作战的弟兄充满敬意! 就在那王武上前动手不是想退回去又觉得脸上无光之际,那个团长却已经阴沉着脸说了一句:“散喽!” 正文 第292章 胜不骄,败不馁 “到底是中央军,真趁哪!”当商震他们踏上归途的时候,商震都不禁感叹了。 商震说出这句话来,他的同伴们便纷纷附和。 商震他们走上了所谓的归途,也就是说人家允许他们回到东北军那里去了。 而商震他们所回的也只能是那个溃兵组成的旅,但是现在他们从那个团长那里知道溃兵旅已经有了新的番号,名字叫新七旅。 作为古北口参战部队的新七旅,同样需要修整,所以新七旅的驻地离145团的驻地也就是10多里地。 而商震之所以感叹145团真趁哪,那是因为,那个团长非但放他们走了,还返还了他们那被没收的武器。 在东北话里“真趁”就是真有钱财大气粗的意思 那团长返还了商震他们所有的武器包括商震他们缴获日军的38式步枪,还包括商震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那只盒子炮和他冒充日军军官时所用的指挥刀。 这其中说明了什么问题?人家返还了商震他们的战利品,至少说明了人家这位145团的团长并不需要商震他们缴获的这些日式武器作为自己的战功。 人家返还了商震捡的那只盒子炮,至少说明了人家中央军并不在乎商震这么一支自动化武器,人家中央军财大气粗很富有。 这里就得提商震所捡的那支盒子炮了。 那只盒子炮真的就是20响的,也就是说弹匣能够装20发子弹,简称一梭子。 这种盒子炮能连发能点射,枪管比楚天的的那只枪的枪管还要长一些,枪管长了有效射程,自然也会随之扩大。 而商震所捡的那根跟腰带形状的带着竖格的弹袋足足装了12个弹匣,并且里面的子弹都是满的。 这就意味着且不说商震那支枪的弹匣里有多少发子弹,他至少拥有了240发子弹。 决定一场战斗是否胜利,火力强弱无疑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 商震有了这样一支盒子炮就别说其他人羡慕了,就是王老帽看着都眼馋了! 而商震之所以提中央军很趁,那却是又和东北军作对比的。 他们同样是在东北军和中央军打得架,人家中央军已经把他们的武器都返还了,而东北军却是把当作为东北军他们的武器给mì下了。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的军队,你说这又怎能让商震不感慨? “就算145团这帮人再趁可我也不喜欢他们那帮南蛮子。”这时秦川说道。 而秦川这么一说,自然也同样得到别人的附和。 后世有一个词叫做地域黑。 地域黑这个词无疑是个贬义词 可是必须得承认,由于地域上的差异,南方和北方人的差异总是有的。 “就算他们南蛮子再厉害,再趁又能如何啊,最后想揍咱们也没揍成吧,就是死猴子挨了几脚。”这时钱串儿同样不以为然的说。 “就是不知道和咱们作对的那个小子叫啥名,你看那个团长把武器给咱们的时候,那脸拉拉的够十个人瞧半拉月的了!”小簸箕也补充道。 小簸箕所说的那个小子,无疑是指王武,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王武叫什么名字呢。 “我一看那小子死出我就来气,要不是你给我使眼色,当时我想埋汰他了的。”马天放同样补充到。 “别,你们可别这么整!”商震说话了,“咱们得了便宜不能卖乖,人家就是真把咱们揍一顿,咱们也得干受着。 再说了,咱们和25师的人也接触了,人家打鬼子确实挺厉害的,至少到现在还是比咱们东北军厉害的。” “我同意商小子的看法,胜不骄败不馁才可以!”商震说完,楚天又为商震做补充了。 “你说啥玩扔?”商震说话,别人自然不会说别的,可是楚天这么一说,豁牙露齿加漏风的侯看山就不乐意了。 现在侯看山和其他人都看不上楚天,原因自然是因为楚天不实在,手里有子弹却不给商震用。 在商震去给日军扔手雷的那个夜晚商震那是回来了,那要是因为就差了几发子弹商震没回来,你个小白脸罪过就大了! 用东北人的话讲,楚天这种人就是不实在,要是老百姓那就是不可交,要是作为战斗的伙伴,谁又敢把自己的命托付给他? 必须得承认侯看山这回回来之后,性情真的是大变了,如果原来的他处于楚天的那个位置,估计他也得会像楚天那么干! 而现在楚天一看侯看山跟自己的态度,显然是对自己不乐意了。 他原来可没跟性情没变之前的侯看山接触过,本来侯看山现在这张脸看着就有些可怖,他一听侯看山语气不善,便不敢吭声了。 不过这时倒是商震给他解了围。 “我觉得楚天说的话特别有道理,人家肚子里有墨水的人一个道理就讲清楚了,你说那句话叫什么?胜不骄败不馁是吗?”商震说道。 “就是胜利的时候不能骄傲,失败了的时候不能泄气。”而这时作为半拉秀才的陈翰文就替楚天解释道。 “有墨水是好,我说了一大堆人家用六个字就说明白了。”商震再次感叹,“我看这个词儿也可以套用到咱们这种情况。 这次咱们没有吃亏或者说和145团的人打了个平手,得了便宜不能卖乖。 咱们要是再吹嘘,说咱们东北人多牛逼,那就没意思了,实际上人家是放了咱们一马的。 咱们的死猴子又被人家给打了这是又吃亏了。 但是咱们也不用觉得145团的人怎么样,大家真正比的还是看谁打鬼子有本事。” “对,商小子这话说的对!”王老帽表示赞成商震的观点了,“虽然我有时都犯糊涂,但咱们商小子说的理儿都是正理儿。 现在咱们能够这样全是商小子心眼够用,要不咱们这帮人说不定得让人给揍成傻逼样呢! 别总张嘴南蛮子不南蛮子的,人家打鬼子真的不比咱们差。 大家都是上战场的人,你说谁怕死?你当真像咱们收拾新七旅的那帮家伙呢? 咱们商小子这脑瓜绝对够用,这要是有文化那以后说不定也能当大官呢!” “排长你说啥呢?”商震道,他哪想到王老帽会表扬自己,他还从来没有被王老帽表扬过呢,一时之间还真不适应。 只是正当王老帽在想说点别的时候,正在往山坡上走的他们突然就听到了山坡之后传来了马蹄声和一个人的呼喊声。 正文 第293章 杀马救人 这个地方还有骑兵吗?商震他们都好奇了起来,便全都抻着脖子往山上看。 商震他们去看也就是好奇。 这里本来就是山区,山区骑马这个事儿可是不常见呢! 至于说骑马的是日军他们想都没想。 要知道在古北口打完之后,中国军队就撤退了。 商震他们一路行过来在半夜是过了南天门的。 南天门嘛,顾名思义,当然是在古北口的南面,听着名字就很险要。 当商震他们半夜过南天门时也确实是如此,当时离日军已远,中国军队是点了火的,那南天门就是两山之间一个狭小的隘口。 虽然说商震他们也听说了这个南天门是守卫华北地区的最后一个关山,可毕竟这座关山还在中国军队手中,日军想打过来估计还得花一番力气,有了那南天门的阻挡,日军的骑兵是不可能过来的。 而也就在他们抻着脖子看的功夫,就见一匹马从那个还算平缓的山头上跑了过来。 “呀!那马下面拖了一个人!”小簸箕眼尖惊讶的喊道。 而这时不光小簸箕看到了,商震他们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匹马跑得很快,就在马镫下面真的就拖了一个人! 纵使那匹马跑得很快,可是商震他们也能看清,拖着的那个人穿的也正是灰军装,不用问,那就是中国军队的士兵。 “坏了!应当是马毛了!”王老帽就喊道。 马毛了那也就是马受惊的意思,马一受惊自然要狂奔。 想来是那骑在马上之人没想到马会毛就被颠了下来,可是偏偏他的腿却被马蹬给绕上了! “咱们得拉住这匹马,后面有石头!”张震随即就喊。 商震这么一提醒,可不是吗?他们就是从后面过来的,这匹马却正拖着人往他们这跑来。 前面的那个山丘虽然也有灌木杂草,但毕竟没有石头,可是如果这匹马拖着这个人再过石头,你试试看?这要是不把这个人脑瓜浆子撞出来,那才奇怪呢! 说话功夫,那匹马拖着那个人就已经狂奔过来了。 而这时就在山丘顶上便出现了骑兵的样子,可是骑兵想追惊马,短时间内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就这种情况,人想把惊马拉住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一匹马有多大的劲儿没人知道,更何况是一匹惊马。 倒是王老帽见多识广已是大声喝道:“打马!” “啊?打马?那不越打越快吗?”虎柱子到底是虎竟然没反应过来,而这功夫那匹惊马拖着人就已经过来了。 虎柱子没有反应过来,可不代表别人没反应过来。 就在一刹那间,所有人就把手中的枪端了起来。 要说动手最快的当然属商震了。 人家用的是盒子炮,那盒子炮一被抽出来时就已经在大腿上把枪机头划开了,张震再扬手时盒子炮便“啪啪啪”的响了起来。 再瞅那匹离他们也已经只有几丈远的惊马便发出了一声哀鸣身体就是一顿,那马头就扬起来了。 商震怕盒子炮打子弹穿透力不足,却是把子弹都射下了马头。 也不知道商震这几枪起了多大的作用,因为这时其他人的步枪便又响了好几枪,子弹却依然都是打向了马头。 步枪的穿透力和手枪的穿透力怎么可能一样?就在那步枪响起之际,那匹马这回却是连叫都没有叫,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那马跑的是如此快,马的重量又岂是人所能比的?这一摔之下便溅起了地上一片灰尘。 商震他们急忙收枪上前,这时候谁会去看那匹马,却都忙去看那名被马镫缠着的倒拖着的士兵。 那名士兵是被马匹仰面拖着的,要是免了象侯看山那样被毁容,商震他们自然可以看到他的脸。 眼见那名士兵颜色惨白,不过就在王老帽伸手想试他的鼻息的时候,那名士兵自己却把眼睛睁开了。 想必这时他也注意到马停下了也看到了商震他们,嘴里便叫了一声“哎呀妈呀!” “人没事就好!”商震他们大喜,忙把那个士兵扶着坐了起来,这时再看那个士兵后背那肩膀上的棉衣都被磨漏了,已经渗出血来。 至于脑袋倒还好,只因为这个士兵却把棉帽子扣在头上的,而且还是系了帽带的。 马拖着他时后脑勺竟然没有撞到石头上竟然没事,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眼见这名士兵没事,商震他们便放下心来,而这时后面的骑兵便赶了上来。 “多谢几位兄弟!”骑在马上的一名军官没等从上面跳下来就说话了。 只是那军官一说话,商震他们眼睛就亮了。 “咦?老乡呀!”王老帽喜道。 只因为那人说话却是地地道道的东北味儿。 要说东北话是什么味儿,那就是一股东北风情的传说中的大碴子味儿。 “嗯?你们也是东北人?新七旅的?”马上的那个军官也笑了。 “是啊!”王老帽回答,接着便反问,“那你们是哪伙的?” “我们是咱东北军骑兵旅的!”那军官便笑道。 而这时便有士兵从马上跳了下来,扶起那个因马受惊而被拖伤的同伴。 东北人本来就有自来熟的性格,更何况商震他们这回救了一名士兵,双方马上就熟稔了起来,不知道那却还以为他们原来就是认识的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川低声说了一句:“和咱们打架的那狗日的又来了。” 商震他们回头,果然就看到从他们的来路上有几十名士兵拿着枪已经奔这里跑来了,不用问,这是被他们开枪吸引过来的。 这场仗可不是说把古北口丢了就完了的,日军接着就会打南天门。 而现在在南天门以南中国部队所控制的区域内有枪声响起,但凡听到枪声的中国部队肯定都会过来询问的。 “别搭理他们,也别瞅他们,就当不认识。”商震忙嘱咐道。 那个正和王老帽说得火热的军官看到了这一幕,便也猜出了其中有事,只是这时已经不方便问了,因为145团的那伙士兵已经近了,带队的却正好是那个王武。 “马毛了,所以开枪把马打死了,惊扰了各位弟兄,还望见谅!”那个骑兵的军官主动便上前跟王武解释。 王五看了看那地上的死马,又看了看那个身被刮的直流血的士兵,眼见属实自然不好说什么。 而他在看向商震他们的时候,商震他们并没有一个人瞅他。 王武哼了一声,带人转身离去,那是回去报告了。 “几位兄弟和他们这是有事儿?”那个骑兵军官眼见王武走了才探寻的问道。 “没啥大事儿,就是吵吵了几句。”王老帽回答。 王老帽当然是赞成商震的做法的,人家那个团长把他们放了,就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自己这些小兵可不能蹬鼻子上脸。 王老帽之所以这样也和东北人的性格有关。 这东北人性格都有点虎,见着气不顺的事被啥一刺激,“嗷”的一下就“炸庙”了,然后不过后果的就往上冲。 可是问事后后不后悔,那不后悔才见鬼了呢!东北虎那才是真的虎,说东北人虎他可不是真老虎! 可是若问下回再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是否还会炸庙?那却是必须的,惹完了事再接着后悔呗! 所以此时已经处于理智状态的王老帽及时便换了话题:“你们骑兵到这里做什么?” “我都特么的不知道到这里干什么。”那个骑兵军官无奈的说道。 正文 第294章 无法进营 “就这样瞎指挥仗,打赢都奇怪了!”王老帽恨恨的说。 当商震他们快走到新七旅时,仍然在议论骑兵的事情。 不管是守古北口还是南天门,那其实守的并不是一个点而是一整条战线。 中国军队上的绝不只是一点点,那一上都是好几万兵力,甚至上达到10万以上的。 所以商震他们不管在哪里作战,也只是那庞大战役中极其微小的一部分。 而这回古北口已失,又守南天门,中国军队自然又上了很多。 这回商震他们所碰到的这些骑兵就属于东北军骑兵旅的。 跟他们说话的那个骑兵的军官是骑兵旅下属的一个连长叫杨传喜。 由于商震他们处置果断救下了那个士兵,杨传喜自然和商震他们唠了半天。 商震他们这才知道为了守住南天门,上面把东北军整个的一个骑兵旅都调过来了,却是负责守卫南天门的侧翼。 骑兵和步兵相比起来,无疑具有高速的机动性,从这一点上来讲用骑兵来守侧翼倒也说得通,可问题是这里可是山区。 在平原地带开阔地带适合骑兵快速机动,穿插冲锋,可山区那是需要守阵地的,难道要用骑兵守阵地吗?就这招都不知道是上面哪个当官的拍脑袋决定下来的! 就说这种情况连士兵都看得出来,那上面发布命令的人又是怎么想的呢? 正因为如此,王老帽才会气愤,商震他们也同样气愤。 “主将无能,累死三军!”旁边的陈翰文适时的总结道,然后他还一转头问道,“楚天你说我的说的对不?” 楚天也只是点了下头,看了看自己这些伙伴,却没有吭声。 自打加入了商震这一伙他着实被现实折磨了一番。 论和日军作战他不行,论和145团的人打架他也不行。 然后又因为他没有把所有盒子炮子弹给商震的原因,又被其他人不待见。 士兵是最讲实际的,有本事我就佩服你,光耍嘴皮子可不行,所以现在他一说什么就经常被同伴怼。 这可不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吗?那他还说什么? 说话间,商震他们可就接近了新七旅的驻地了。 新七旅的驻地是在一个山坳的树林中,商震他们是随着145团回来的,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已经获得新七旅翻号的溃兵旅在什么地方?所以新七旅的位置却是听杨传喜说的。 杨传喜还邀请商震他们这些人去他那里做客,甚至还说你们不如加入我们骑兵算了,不过商震他们这些人大都不会骑马,那他们去干什么? 新七旅旅既然是在山坳里,那么旁边的山头上自然有新七旅的哨兵。 商震他们也只是往那山坡上走了没有几步,上面便吆喝了起来:“哪部分的?嘎哈的?” “这东北银,说话真土,还嘎哈的?”王老帽吐槽了一句并大声回答道:“一团一营一连的!” 好笑的是,到了这时商震他们这才算又到新的连队报道了。 上面的哨兵听王老帽说完也没有阻止他们,毕竟他们这是由溃兵组成的军队,大家互相认识的也不是很多。 可是就在商震他们即将到达山顶的时候,那哨兵却把步枪端了起来。 “真是咱们旅的,你们不是日本人假扮的吧?那你们咋穿日本人的裤子?再说你们的枪也不对呀,哎,都给我站着,别往前走了!”那哨兵看着走在后面的侯看山和小簸箕眼神变得越来越疑惑,话也越说越多。 感情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儿,刚才他根本就没把山下上来的这伙人当回事儿! 他所说的你们咋穿日本人的裤子,那是指侯看山和小簸箕。 原来侯看山和小簸箕本来是装扮成日军的,昨天夜里回来的太晚,他们两个就没换衣服。 而他们在和王武打了那么一架之后,为了怕再引起误会后,侯看山和小簸箕才把上衣换了,至于为什么没换裤子,却是因为在昨天作战的过程中他们两个把原来的裤子都扔了! 打仗也好,扮成日军也好,那都是很现实的事情,人的负重是有限的,他们哪来那多余的地方再带自己原来的衣服?所以能换上东北军的衣服,那就算不错了。 可现在麻烦就来了,人家哨兵不认他们哪! “你能不能看清楚点儿,我们可不是日本假扮的,我们是扮成了日本人好不?”在最后面的小簸箕满脸不高兴的说道。 “那日本人和咱们中国人长得也差不多,我哪知道你们是哪伙的?”那个哨兵并不放松警惕。 “哎,说你这个人咋这么轴呢?那日本人能像我们把中国话说的这么溜啊? 再说你这个哨兵当的你子弹都没顶火,你拿那个破烧火棍你在那比划啥呢?”这时钱串儿又说道。 “嗯?”一听钱串儿这么说那个哨兵才恍然大悟。 自己刚把枪端起来了,那还没拔啦枪栓呢,那吓唬谁呢?那可不就是个烧火棍吗? 多亏钱串儿的提醒那个哨兵。 那人家还不知错就改?他直接就把枪栓拉动了。 得!这回可好,他这一动枪栓,已是走到他身前的商震他们这伙人真就谁都不敢动了。 子弹上膛那可就不是开玩笑的事了,万一弄走火了呢! “少说两句我来说吧。”商震无奈的说道,于是他们这伙人全都闭嘴了。 “我认识咱们旅的人,我认识咱们旅长,还认识警卫连的李连长,你让人找李连长来,他能给我们做证明。”商震说道。 “我上哪儿给你找人去,一共就两个站岗的,那个回去吃饭了!”那个哨兵不满的说道。 “哎呀妈呀,怎么有你这种哨兵,一共就两个站岗的你还都说出来了,就剩你自个儿的,你不怕——”这时秦川就在旁边调侃道。 只是秦川没有想到,他这么一提醒,那个哨兵更紧张了,这回连手指都扣在扳机上了。 “你也是的,明知道他胆儿小,你吓唬他干啥?”钱串儿就埋怨秦川。 “还我吓唬他,你聪明?你咋让他拉枪栓呢?”秦川又反过来埋怨钱串儿。 “那你就说我们怎么能证明是自己人吧?”王老帽无奈的说道。 “你们得自己证明是自己人,跟我有屁关系,你问我嘎哈呀?”那个哨兵气道。 “我艹。”王老帽又爆粗口了,他被那个哨兵给怼没词了。 因为人家那个哨兵说的对呀,是你们要进驻地里又不是我要你们进去的,那你们不得自己提供证明吗? 只是没等王老帽再说别的的时候,那个哨兵身后突然就传来了说话声:“哎呀,这是谁呀?原来是逃兵们回来了!” 那声音听起来就有些阴阳怪气而商震他们也很熟悉,只因为这时候他们才发现,王清凤竟然出现在了那哨兵的身后。 正文 第295章 回归得遇“中山狼” “全都给我站直溜的,什么叫立正不知道吗?都给我排成一排!”王清凤站在商震他们面前喊道 而反观商震他们呢,那一个个的,也就商震、楚天、陈翰文看上去有个士兵样,再看其他人却是都跟个**似的,虽然说也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排队,可是就看那脸上的表情哪个又屌他? 王清凤可不是自己来的,在他身后还跟了六七个士兵呢,或许这也是王清凤敢于吆五喝六的底气。 只是王清凤并不知道,他在前面冲着商震他们吆五喝六,后面那几个士兵脸上就眼含笑意看着商震他们,甚至有的还挤眉弄眼呢! 只因为那几个士兵和商震他们原来就是认识的,那却都是王清凤手下的老兵,想当初王清凤带着自己的人去商震他们的猪舍去抓猪,哪回不带着他们几个? “你们这帮扫把星好好站排,小心我们王长官收拾你们!”这时王兴凤身后有个士兵那还帮着王清凤说话呢。 只是他话是这么说的,可是他的脸上却依旧是笑嘻嘻的,很显然他也只是故意在那穷逗,并没有与商震他们为敌的意思。 那个士兵一说话,商震便瞅了那个士兵一眼,心道你可真会溜缝儿! 只是商震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表情已经被王清风看在了眼里。 “你个死麻杆儿!”王清凤上前照着站在最前面的商震的腿上就踢了一脚。 只是他这一脚踢了也就罢了,王清凤也没有使多大劲,他就是在显示自己的威风。 可是就他这句“死麻杆儿”却让商震他们全都好奇了起来,咦,这个家伙怎么知道商震的外号? 旋即全体所有人便瞥向侯看山,他们登时醒悟,那一定是原来侯看山在脱离他们的时候,便把他们这些人的底细都跟王清凤说了。 只是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曾想侯看山现在非但又回到了商震他们当中,现在却又变成了这副样子,那么再埋怨侯看山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毕竟侯看山性情大变和原来已经不同了。 “你个狗日的,你躲在草棵子里面拉屎,你装大肥猪,你让我去闻味儿!”王清凤气愤愤的骂,随即又照着商震的脚丫子来了一脚。 就王清凤的这句话却是让商震他们都有了一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挨王清凤两脚都无所谓的事情,只是王清风的话,自然勾起了只属于他们与王清凤之间的故事。 王清凤去树林子里找商震他们私养的猪,结果商震正在草棵子里蹲着解大号。 当时王清凤听着动静就以为那里养着大肥猪呢,却哪曾想商震提着裤子站了起来! “笑你奶奶个腿儿笑!你个死钱串子就是你领我去的!”王清凤骂完商震跟着就骂钱串儿。 钱串儿却嬉皮笑脸的扫了一眼王清凤并不吭声,却是冲着王清峰身后的士兵也挤咕了下眼睛。 钱串儿这个表情就有点肆无忌惮了,结果他自然也挨了王清凤一脚。 王清凤接着往前走接着往下瞅,他也并不是认识商震他们所有人,所以他也只挑自己认识的收拾,自己不认识的那也就是踢一脚拉倒。 当他看到了陈翰文时便也踢了一脚,陈翰文哪想到自己站的直溜的王清凤也会踢自己,于是气的低声叨咕了一句“子系中山狼”。 “你说啥玩扔?”王清凤便没有听懂。 其实不光王清凤没听懂,就是商震他们也没听明白,不过楚天却是明白的。 陈翰文所说王清凤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只不过他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罢了。 王清凤又问陈翰文,陈翰文自然闭嘴不言。 王清凤哼了一声又往前走,这回就看到了马二虎子,他对马二虎子那也是有印象的。 于是他上前去照马二虎的小腿肚子也踢了一脚骂道:“你个二虎吧唧的玩扔!” 马二虎子可虎,眼见王清凤在自己面前装犊子,终是忍不住鼓动着叨咕了一句什么。 “你说啥?你特么的又骂我死胖子是吧?”王清凤就又道。 就王清凤这句话,又让震他们好奇了,咦,这家伙怎么连自己的外号都知道呢?难道也是死猴子说的? 只是王清凤猜测马二虎子骂自己,又如何肯善罢干休? 他一伸手就奔马二虎子去了,那是想打马二虎子的耳刮子。 踢自己小腿肚子那也就忍了,打嘴巴那绝对是不行的! 马二虎子将立在身旁的的步枪一举同时嘴里却大声说了一声“是!”,结果王清华这一下便打在了枪管上。 王清凤把手打在枪管上疼不疼且不说,那自然丢了尊严,只是他刚想接着耍威风,这时旁边站着的仇波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王清凤是认识仇波的,看来他多少对仇波也是有些了解,知道仇波脾气不大好。 所以他收回了手,并没有再打马二虎子,反而气哼哼的说道:“等你们回去就扒了你们的皮,你们这些逃兵!” 这可是王清风第二次提逃兵了,王老帽的火气就已经上来了。 正所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这要是逃兵的名头给坐实了,那他们这些人能捞到好果子吃吗? “老子可不是逃兵!”王老帽冷冷的说道。 就王老帽这句话一出,其他人心中都是一凛,这也就是王老帽有这胆儿吧,竟然敢跟王清凤说“老子”。 “跟谁装老子呢?”王清峰逼视向了王老帽,他自然是识得王老帽的。 商震他们这伙人中数王老帽岁数最大,原来还是个排长,王清凤既然都知道商震的外号是麻杆儿了,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王老帽是谁? 原来他去商震他们的那个猪舍的时候,王老帽都懒得搭理他,换成东北话的说法就是尿都不尿他。 而王清凤也极有自知之明,他绝不惹老兵,因为他知道老兵的脾气都不好! 本来他都打算放过王老帽的。 可是王老帽张嘴跟他说“老子”他心中又如何能忍? 王清凤抬起手来就想打王老帽,可是眼见王老帽那仿佛能杀人的眼神,终究没敢下手。 只是他嘴上是不能输的,他便又说道:“你们不是逃兵?哼!我姐夫说你们是逃兵!” 就王清凤这句话一出口,当时让商震他们所有人脸色就是一变。 他们根本就没把王清凤当回事儿。 只不过自打他们发现王清峰的姐夫又当了旅长的时候,平时他们也说过这些事,那王清凤乐意装犊子就装,谁叫人家有个好姐夫呢? 可是王清凤现在说他姐夫说自己这些人是逃兵,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说也不排除王清凤是狐假虎威,万一他那个姐夫旅长真是这么说的,那他们这些人回去岂不要倒霉? 毕竟当时他们出了山口去和日军作战,可是没经过上面批准的。 而此时王清凤一见商震他们的脸色都变了,他却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的话把这些**都吓住了。 “你们就等着挨收拾吧!”王清凤得意扬扬的说道,可是就在他刚要转身之时,偏偏却看到了侯看山。 正文 第296章 真成逃兵了 侯看山现在下面穿着日军的裤子,上面穿着东北军的衣服,他的脸还毁容了。 王清峰根本就没认出这是曾经的那只“死猴子”。 只是谁也不知道侯看山是怎么想的,或者在他以为看到了王清凤那也是看到故人了,别人和王清凤不对付,可是原来他和王清凤那却是在一起喝过好几回酒的。 所以侯看山竟然送王清凤笑了一下。 只是侯看山这一笑虽然没有狗窦大开,可是就凭他那张已经毁了容的脸,他这一笑着实把王清凤吓到了。 “你长得磕碜不是你的错,可是你特么的出来吓人就不对了!”王清凤内心强势镇定,嘴中很阴损的骂道。 只是他并不知道先前在145团的时候,那个王武就因为这一句话,商震他们便和对方打了起来。 “我四(是)侯看山!”侯看山还用他那豁牙露齿兼漏风的嘴解释了一句。 “你是——”王清凤到底还是听明白了侯看山的自我介绍,他又看了一眼侯看山却终归没有找到侯看山的影子。 实在是因为侯看山现在的脸庞是过于恐怖,就王清凤的那个小胆儿他也不敢细看。 “拉屁倒吧,你少特么的在这忽悠我,那只死猴子娶了媳妇有了种,说不定上哪里快活去了呢!”王清凤不以为然的说道。 王清凤这么一说,商震他们已经开始交换颜色了。 虽然侯看山从来没有跟他们讲过他和王清凤之间的事,但是毫无疑问,王清凤和侯看山之间那是很熟悉的,否则人家又怎么可能连侯看山有了媳妇和孩子都知道。 只是王清凤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侯看山的媳妇和那没有出生的孩子已经遭了日军的毒手了。 提起了侯看山的媳妇和孩子,侯看山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要说看一个人内心如何想的,那从表情上是能看出来些端倪的,可问题是侯看山现在已经毁了容了,谁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商震他们不知道侯看山在想什么,而王清凤就更不知道了。 所以王清凤却是又说道:“白瞎那死猴子的媳妇儿了。” 嗯?就王清凤说这句话商震他们都是一愣。 这叫什么话? 难道王清凤知道侯看山的喜欢孩子都死了吗? 不应该呀! 他们可是记得当时日军杀害侯看山媳妇孩子的时候,王清凤可是带兵往回跑了,按理说他不应该知道啊。 只是王清凤接下来的话,却让商震他们怒了,我们只听到王清凤又说道:“那娇滴滴的小媳妇我都相中了!” “我哨你马!”只是这回却轮不到商震他们发怒了,因为侯看山突然就发了疯似的已经扑了上去,一脚就把王兴凤踹倒在地,然后他那对拳头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去! 谁都没有想到侯看山的突然爆发,就是商震他们也没有想到。 可是随即商震他们就理解了此时侯看山的心理。 原来的侯看山欠儿欠儿的,见到有便宜的事,削尖了脑袋往前冲,见到没便宜的事跑的比谁都快。 可是自打这回侯看山回来以后,性情大便且不说,就他的表现那就是一名真正的战士。 是什么让侯看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毫无疑问,那是因为他妻儿的惨死让他对日本侵略者产生的仇恨。 而现在一无所知的王清凤竟然拿侯看山已经没了的妻儿说话,侯看山又怎么可能不愤怒? 毫无疑问,侯看山现在真的已经暴怒了。 他骑在王清凤的身上就是一顿爆捶!那又怎么可能不拳拳到肉? 王清凤从来就是一个外厉内荏的主儿,他又如何能够打得过侯看山,更何况侯看山已经把他骑在了下面。 就在那噼里啪啦的拳头巴掌声中,王清凤直接就被打的哭爹喊娘起来。 “我艹,揍死这狗日的!”这时商震他们当中的虎柱子那虎劲儿又上来了。 只是虎柱子刚一动,商震却已经在旁边喊道:“谁也不许动手,快把他们拉开!” 商震嘴里喊着人就往前蹿,他的手也搭在了侯看山的肩膀上,看似那么用力的一扯。 只是也不知道是侯看山挣脱了,还是他没有抓住,他却是手一滑便一屁股墩儿就坐在了地上。 商震这么一动,跟着王清凤的那些士兵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忙冲了过来。 不过也只有一个士兵大声吆喝着将手中的枪托抡了起来,却又在王老帽他们的目光的逼视下把枪放了下来。 倒是先前管商震他们叫“扫把星”的那个士兵把枪扔了,直接就从后面抱住了侯看山把侯看山从王清凤身上往下拖,而他嘴里却已经在嚷道:“还看热闹吗?要出大事的!” 就在这句话里,商震他们这头本来有几个想上去打便宜的,终究停住了脚步。 而商震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帮着那个士兵把侯看山往回拖。 接着,王老帽也跑了上去跟着一起帮忙,三个人这才把跟发了疯似的侯开山拽了回来。 “你们敢,敢打长官,你们要造反吗?”躺在地上翻身坐起的王清凤便嚷道。 而这时在场之人再看王清凤已经被侯看山打得鼻孔穿血,而他说话之际他的门牙已经少了一个,那却是被侯看山给打掉了! “来人!子弹上膛,把他们这些逃兵都给我抓回去!”王清凤大吼着,被士兵们扶了起来。 “看哪个敢动枪?”这时王老帽便也大吼了一声。 刚刚在王清凤的命令下,他那几名士兵刚刚把枪端起来,可是在王老帽这一声大吼下,他们便又把枪放下来了。 那几个士兵也不傻,他们如何不知道商震他们这伙人的底细? 他们管商震他们叫“扫把星”,也就是借着王清凤的名头占口头上的便宜。 可是在私下里他们自然是议论过商震他们的,从他们的内心讲他们却也知道商震这伙人他们惹不起! 不信?不服?谁若是不信不服你从沈阳一路在日军的追杀之下跑回来我看看! “走吧!”商震低声说道,他知道这回篓子捅大了。 不管王清凤所说的旅长是否认定他们这些人是逃兵,可是他们擅自行动,这也是违抗军令的。 而现在侯看山又把王清凤打成了这副熊样,你说他们再回到人家姐夫的旅里,他们这些人还能捞到好吗? “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王老帽也气愤愤的说道。 “走?你们打了我就想走?”王清凤吐出嘴里的一口血说道,然后却又接着命令,“都特么的举枪啊,你们拿的是烧火棍啊!” 王清凤这么一说,他手下的那几个士兵很无奈,只能又要端枪。 可这时商震却已经大喊道:“谁敢端枪我毙了他!交叉掩护!撤退!” 正文 第297章 隐忧 当王清凤满脸是血的站到刘成义面前的时候,他便呜了了一声“姐夫”。 什么是呜了?他不是被打掉了一颗门牙嘛,在东北话里管口齿不清就叫“乌了”。 只是他这一声“姐夫”刚叫出了口,刘成义就皱了一下眉,于是王清凤赶紧改嘴叫“旅长”。 刘成义大致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那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他挥了挥手,让人把王清凤带下去洗洗脸,然后就把问清情况的事交给了警卫连长李乐。 李乐便问那些当事人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并且格外指出所有人不得撒谎,不得夸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半个小时之后,李乐便找旅长刘成义报告去了。 刘成义听了李乐所汇报的大致经过后说道:“你负责把那几个玩扔儿找回来。”然后却又叹了一口气,“没一个特么的让我省心!” 李乐说了一声“是”便出来了,可是他出了门,眼角里就多了一丝笑意。 李乐之所以想笑那是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王清凤的门牙被商震他们人给打掉了一个,该!打的好!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他就想商震那帮玩扔挺有意思的。 这把旅长的小舅子给打了之后,怕人家动枪打完架还弄了个交叉掩护撤退!这一看真就是老兵啊! “来人哪,走,跟我溜跶圈儿去!”李乐开始招呼自己的手下了,他可不认为商震他们是逃兵,不过他也不认为找到商震他们是容易的事儿。 这件事也就暂时撂下了。 而当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商震和王老帽却已经骑着马和骑兵连长杨传喜在一起了。 正如王老帽所说的那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谁叫他们从145团出来时候,恰好救了一个骑兵呢? 杨传喜是出来看地形的,商震不会骑马,却正好借机会学学骑马。 为此杨传喜还给商震找了一匹最老实的马。 而商震在杨传喜这个骑兵的指点下,很快便掌握了骑马的技术。 那无非就是脚下踩着马镫,将自己身体的重心与战马一起运动,在马的行走与奔跑之中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 “行,商老弟可以!不过就是话少。”杨传喜哈哈大笑。 商震则是有些腼腆的笑。 这时王老帽便在马上接口道:“你这位商老弟那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要不连我都听他的呢!” 商震他们和杨传喜骑兵连打交道,那自然是要告诉杨传喜谁是他们头儿的,只是商震并不是很擅长交际,王老帽担心别人小看了商震,所以才会这么说。 “哈,王哥不用说,这个道理我懂!”杨传喜爽朗的说道,然后边纵马前行边指着前方说道:“看到上面那个碉堡没,那就是八道楼子的第一楼。 像这样的碉堡一共有八个,过了八道楼子那头就是你们路过的那个南天门。” 杨传喜所说的碉堡其实就是长城上的敌楼。 长城本就建在山岭之上,而长城上的敌楼既可以屯兵又可以当成碉堡,其作用其实和古北口的将军楼是一样的。 谁又能想到古人修起了长城是为了防胡人,也就是北方的少数民族,可是谁又能想到,现在中国人防夷却又要依靠他了。(夷,指东方的少数民族) 众人骑马向前,便在那有着敌楼的山岭下跑过。 商震在马上就打量着那地形。 那八道楼子所在的山岭还是很高的,坡度也很陡。 就这样的地形,人固然可以攀爬,可是如果想攻到上面的敌楼那不知道得付出多大的伤亡。 不知道自己看不到的山岭北坡的坡度怎么样?要是也很陡的话,不知是否能够挡住日军的进攻,商震边攥着手中的缰绳边想。 如果没有经历了古北口之战,商震觉得这里那真的就是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 可是在经历了古北口之战后,商震就觉得没有地形是万无一失的,日本侵略者的火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骑兵与步兵到底是不一样,由于他们这些人骑着马,没有翻山越岭,只是在山谷沟地中奔跑,很快他们就跑到了第八道篓子。 跑到了这里,地形自然看完了,他们便又骑马往回跑。 在这途中商震可以看到那八道楼子上已经有了中国士兵的身影,他听杨传喜说了,那些士兵都是17军第2师的,也就是中央军的。 商震对17军的战斗力还是认可的,人家在防守古北口时的战斗力确实是强,至少和自己目前所知道的东北军不可同日而语。 希望这回能扛住日军的进攻,这样的话为以后东北军杀回东三省留下一个门户。 经历了血与火的战场,商震终究不再是那个懵懂少年。 当商震随着骑兵快返回到第一道楼子时,这时就见那山坡底下竟然有人了,所有人自然把速度降了下来。 不会是新七旅来找自己这些逃兵了吧? 商震心中有了一丝担心,可是当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便发现自己都想的多余了。 这时他就见有五六个第2师的士兵正围着一个老百姓,那老百姓正跟那些士兵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而他脚下还放着一个挑子,挑子的两头放的却是那种类似于食盒样的东西,里面有着烟酒糖花生之类的零食。 到了这时商震醒悟,原来这个老百姓是卖东西的小商贩,这应当是守在敌楼上的士兵下来买东西。 这是那些士兵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商震他们这一队骑兵过来了,便招呼那个小贩子往上面走,而为了防止刮碰到人家商震他们收拢了缰绳,便也停了下来。 那些士兵一看商震他们这些人的打扮便知道是东北军的,便不再理会他们。 可是这时候杨传喜却主动说话了:“几位兄弟这是买吃的呢?” 既然杨传喜说话了,那第二师的有人打量了一下杨传喜后才反问道:“东北军的?” 杨传喜便应了一声:“是。” 而这时那伙士兵中便有另外一个人说话了:“都说你们东北人牛逼,这怎么东四省守不住,还得把我们从南方调过来呢?” 得!就这一句话,就把杨传喜那原本向友军示好的话语给噎了回去! 而商震他们也觉得尴尬了起来,甚至商震还想,关键时刻走错一步,不是以后东北军都要扛这口“锅”吧。 “这事儿你和当兵的说的着吗?”这时反而先说话的那个人替杨传喜解了围,“上面让他们打他们打,那不让他们打他们就不打,打输了你绝不能是说底下当兵的不拼命! 等到当官的说让打的时候,下面的人心都散了,那仗那是说打就能打的吗?” 哎哟喂,这个人说话真的是有道理啊,以至于杨传喜、王老帽、商震以及他们这十多个骑兵都很感激的看了那个士兵一眼。 只是那个士兵的话并没有说完,他却又接着说道:“就像咱们似的,当官的告诉咱们,在这里守着,就把咱们扔到这儿就不管了! 吃的,喝的,用的,弹药一概不管,就这山顶上能冒出泉子来吗?到现在上面就这么一个破炮楼子连个掩体啥都没有,这仗真打起来怎么办?” 正所谓物同此理,人同此心,感情这个士兵擅长做后世所讲的换位思考,他想到了东北军普通士兵的无奈便也联想到了自己这帮人守阵地的不容易,他已经开始抱怨了。 可是一时之间商震他们还真就不好说什么,那是人家中央军的事儿,就这事儿咱们东北军也只能听听得了。 而这个时候,山上便传来了隐隐的喊声,那是上面有人招呼他们直接把那个卖零食的小贩子带上去。 于是那个士兵不再抱怨,他们便和那个小贩子往那山坡上走。 到了这时商震才发现这里地势虽然险要,可是却还是有一条通往山上的小路的,只不过那小路被一些突出的山体遮挡住了。 “走吧,当兵的都不容易!”杨传喜眼见已经没有人挡路了便说道,于是众人纵马就又前行。 而就在这前行的过程中商震还不由得回头扫了一眼那个高高在上的第一道楼子。 他的内心中便隐隐产生了一丝担忧,可是随即他就把这丝担忧抛到了脑后。 就这种事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自己这个随时可能成为炮灰的小兵管不着这段! 正文 第298章 找上门,抓逃兵! 商震他们其实他们也没有想好到底上哪去,也就暂时在杨传喜的骑兵连呆了下来,反正人家骑兵连也不差他们这十来个人的口粮。 日军在攻打古北口的过程中伤亡也不小,所以一直就没有发动攻势,而止目前中国军队所考虑的也只是如何守住南天门,至于说收复失地那可就想得太远了。 既然有了闲暇时间,商震自然就又把训练提上了日程。 在防区里自然不能够开枪,商震便天天带着自己那十来个人找那没人的地方训练。 在古北口的战斗之中,每个人都感觉到了自己不足,这回训练却是比哪回来得都要认真。 不能开枪练刺刀总是可以的,做些力量型的训练总是可以的,多跑跑步练练耐力总是可以的,反正就是只要你在战场上想活下命来,或者说想在战场上临死之前多抓几个垫背的那现在就得吃苦! 日军一个多月没有进攻,商震他们却是练了一个月的兵。 而天气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暖和了起来,可商震他们现在却依旧穿着从杨传喜那里弄来的棉装。 要说那杨传喜也有意思,人家倒也不是白白的招待商震他们,毕竟商震他们也只是救了他手下的一个士兵又不是他本人,亏本的买卖人家倒也不做,却是把商震从日军那儿缴获的指挥刀要去了! 这一天商震他们练了个满头大汗便都坐下来休息。 “我说商小子,你是头儿,你是不是得找老杨给咱们弄夏装穿啊?”王老帽头上冒着热汗便逗商震。 商震翻了一眼王老帽气道:“你看我,不,你看咱们还剩啥?” 是啊,他们这些人还剩啥值钱的,或者说就是不值钱可是人家杨传喜能看上的东西呢? 商震倒是知道杨传喜相中了自己两样东西,可是这两样东西说啥那是也不可能给出去的,一样是望远镜,一样是自己的二十响盒子炮。 至于说他们手中用的步枪倒都是从日军那里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可问题是他们不可能把自己的步枪给了杨传喜,给了杨传喜他们自己用什么?哪有当兵的没有枪的! 再说了,他们就是想给杨传喜一两支步枪换夏装,人家杨传喜却也不稀罕。 人家杨传喜是骑兵连,人家用的枪都比普通的步枪短一些叫作马步枪。 因为马步枪枪短骑兵在马上射击起来才方便嘛! “倒也是。”王老帽也没辙。 而这时小簸箕却凑了上来说道:“老王叔,我倒是有一招不知道能不能行?” “啥招?”一听小簸箕这么说,不光王老帽好奇了,其他们便也跟着一起问。 “要不这样婶儿的吧。”小簸箕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以后就不管你叫老丈人了,我也不娶你闺女了,等以后你要是有闺女就让她许(嫁)给老杨得了。” “哄”的一声,所有人便笑了起来,谁能想到小簸箕却是在涮王老帽呢! 而说完了这翻话,小簸箕怕挨揍起来就跑,嘴里却还接着说:“你给他当了老丈人,他给咱们衣服穿就不会要东西了!” “你个小王八蛋!”王老帽被小簸箕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站了起来,真的就去追小簸箕了。 而这时小簸箕边逃跑却是边又叫了一句:“干爹,你可别打我啊!” 小簸箕这一声叫弄得不光王老帽就是其他们也都是一愣。 因为王老帽要小簸箕管自己叫“干爹”,小簸箕那是从来都不肯叫的,说啥就管他叫“老丈人”,那是一门心思要祸祸王老帽那也不知道在哪里的闺女。 可是这回小簸箕怎么就转了性管王老帽叫“爹”了呢,可是片刻之后,所有人便再次“哄”的一声笑了起来,这回却是比刚才那一回笑的响多了! “你个小——”王老帽又骂,可是这回没等骂出来呢,他却是直接就闭上了嘴巴。 他不能再骂小簸箕了,他无论咋骂小簸箕,小簸箕这死玩扔就都管自己叫“爹”,那自己岂不是和他一样? “看我今天不打折你的腿儿?”王老帽笑骂道,这回他也不骂了就接着追。 商震他们训练的地方那是树林子里的一片空地,小簸箕便往树林子里钻。 可他也只是才钻了进去就又跑了回来,后面却又带了一个士兵回来。 那个士兵叫李顺,却正是商震他们上回救的那个士兵。 由于商震他们及时开枪打死了那匹受惊的战马,到底是保了李顺一命,他也只背部有些皮肉伤罢了,现在却也好的差不多了。 “别闹了,别闹了,有正事儿了!”小簸箕嘴里嚷着,可到底被王老帽冲了上去直接给揪住了耳朵。 “别闹了,新七旅来咱们连了,说要把你们这些逃兵抓回去呢!”这时那李顺便说道。 一听李顺这么说,王老帽也不揪小簸箕了,其他人就围了上来。 看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躲在骑兵里到底还是被刘成义知道了啊! “来的啥样的人?”商震便问。 “带头的是个胖子,说咱们连把你们给藏起来了,叫连长交人呢。 连长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就赶紧跑出来报信儿了!”那李顺便答。 李顺这么一说,所有人便静了下来,便又都看商震。 商震皱着眉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段时间他倒也是和大家商量过如果新七旅找过来会怎么办? 可是这种事儿不是商量就能有结果的,虽然在他们看来旅长刘成义那个人还不错,可毕竟他们把旅长的小舅子给揍了,如何处置他们那却也只是在旅长刘成义一念之间的事。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一直在外面“漂”着。 他们倒也想过加入骑兵,可问题是人家骑兵连却也没有多出十多匹马来供他们骑,那总不能骑兵连里养他们十来个步兵,人家骑马在前他们跟傻狍子似的在后面跑吧? 那要说他们真的就是东北的傻狍子那还好了呢,至少那傻狍子虽然傻可却也是四条腿的,要是跑起来估计咋也能比他们的两条退跑得快! “咋整啊,你拿主意啊?”王老帽催促商震道。 商震翻了一眼王老帽接着不吭声。 哪有啥好主意啊,那主意要是那么好想,王老帽自己就做主了,这事儿还用问他吗? 只是商震正想着呢,这时就听树林中又有脚步声起,然后有一个人大笑道:“你们这帮死玩扔,总算抓到你们了!” 这一声喊自然让商震他们一惊,而当他们抬头再看时,眼见着李乐带了几个士兵正笑嘻嘻的过来了! 不好,中计了!王老帽心想。 很明显新七旅的人已经得知了他们在哪儿藏着了,所以人家是兵分两路,一部分由王胖子带领去连里要人,一部分却是由李乐带着过来抓人了。 “嘿嘿,李哥。”眼见是李乐商震心里倒是多了一丝安稳。 毕竟他和李乐熟,一方面李乐的为人在那摆着呢,而另一方面,商震可是知道,其实李乐他们也挺想揍王胖子王清凤的。 “谁是你李哥?你们这帮子逃兵!”李乐走近了接着拿他们当逃兵说事儿,可是那脸上的笑意却是止不住的。 商震正想接着和李乐套近乎,或者干脆让李乐帮着给想点啥招呢,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就听到了西面突然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正文 第299章 堡垒的丧失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战后,日军的进攻又开始了。 国家羸弱,赢弱的不只是军力也有精神。 这便如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打那沈阳北大营的时候,区区几百人便拿下了整个沈阳。 而这其中深层次的原因是什么?是中国高层的怕,总是想着息事宁人,总是指望着所谓的“国联”的调停。 因为怕,直接就被人家唬住了啊! 丢了古北口,中国军队想的是怎么守住南天门,他们却没有意识到,古北口之战同样给日军以重大的伤亡,日军的兵力其实也不够用了,他们需要从本土再调军队过来。 就在这一个多月里,侵略者在厉兵秣马,而中国军队呢,虽然也说是在积极备战,可是这种备战是否落到了实处呢? 那么现在侵略者那隆隆炮声,就成为了对此新的检验。 南天门若是再失了,日军就可以直接面对密云了。 密云是哪?河北的。 河北又在哪?离北平很近。 也就是说日军只要再占了南天门,那么北平往北将再无关山可守,整个华北地区就将置于日军的觎觊之下。 那么,这座通往华北地区最后的关山能否守住呢? 此时在那八道楼子的第一道楼子里,刚刚还在赌钱的那些士兵已经拿起了枪,而其中一个还趁着排长不注意将地上的一些零碎钞票划拉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原因是,就在日军炮响的刹那,他们竟然在赌钱,用赌来的钱去买那个小贩子常常给他们送上来的烟、酒乃至猪头肉! “这特么的,说打就开打啊,不知道咱们这个楼子能不能扛住日本鬼子的炮弹!”第一名士兵这么说。 “应当没事!”第二名士兵便推测。 “谁说没事儿?就这长城砖能扛得住日本鬼子的炮弹?”第三名日兵表示怀疑。 “你懂个屁!”这时他们的排长骂道,“这里都是山,日本鬼子的大炮运不过来,他们拿啥炸咱们的楼子?” 排长这么一说,本是担心的士兵们略略放下心来。 只是关于大炮的担心刚刚不见,新的担心却又产生了。 “看到没?小鬼子的步兵出来了!”又有士兵嚷。 可不是吗?所有人就看到在前方一里多地外,有身穿土黄色军装的日军步兵出现了。 “排长,你说咱们能守住吗?”又有士兵担心的问。 “有啥守不住的?就咱们前面的地势,他们能攻上来吗? 再说咱们连可是守着三个炮楼子呢,不管日本鬼子从哪里过来,面对的都是咱们交叉火力,你们怕个屁!”排长嘛,终究是老兵,最起码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那排长便安抚军心。 “我觉得排长说的对!”这时便有士兵表示赞成了,“你们看,前面的坡这么陡,日本鬼子要是敢往上爬。 他们只长两只手吧?他们要是想往上爬,那手就扒着山石灌木,否则他们上不来。 他们要是想拿枪打咱们,他们就又不能往上爬!” 这名士兵却是从一个人只有两只手的角度论证了日军攻上不来。 一番交谈下来,士兵们终于鼓起了勇气。 可以就在这时,有一名士兵却说道:“那日本鬼子能不能从咱们后面上来呀?” 要说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八道楼子顾名思义,长城上的8座敌楼。 那敌楼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谁敢保证日军就不能有小股队从两个敌楼之间通过从后面对他们发动攻击? “后面也挺陡啊,那哪有上来的路?”这时便有其他士兵反驳。 “后面怎么就没有路?后面要是没有路,那个小贩子咋上来的,你昨天赢钱赢来的猪头肉是自己飞上来的啊?”只是这个刚说完便有另外人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这回没等先前之人再说话呢,这时便有士兵喊道:“快看,日本鬼子奔咱们这里来了!” 他这么一喊,众人一看可不是吗?原本看起来是向侧翼迂回的日军竟然真的就奔他们这里来了。 八道楼子作为这片区域的制高点,对周围的敌情看得还是很清晰的。 “准备战斗!”那排长下令了,可是他又扫了一眼自己周围的人便气道,“都躲在这炮楼子里干嘛,还不出去?” 排长所说的炮楼子,自然指的就是敌楼,敌楼那都是古人建的,可终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炮楼,整个敌楼上可以作为射击孔用的箭窗又能有几个?他们一个排的人可都在敌楼里呢,一个牌子,兵力在敌楼里,根本就摆布不开。 而他们连是三个排,却是正好一个排守一个敌楼。 有了那排长说话,士兵们只好拿着枪从那敌楼的出口往外跑。 那排长并没有动,他那是想自己在敌楼里负责指挥,而这也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则是那敌楼外面,他们一共也就挖了六个散兵坑,出去的人多了根本就没有掩体! 要说打仗哪有不修工事的,可是一提起修工事来,那排长就一肚子气。 他们到这第一道楼子上已经有一个来月了,可是上面对他们那是不管不问,吃的不好,敌楼上面还没有水,他们却是全靠着花钱从那个小贩子手里买吃的了。 人要干活得有劲,没有劲挖什么掩体?这山上到处都是碎石,那掩体不挖也罢。 唉,早知道日本鬼子真的会打上来,自己让人多挖几个散兵坑好了。 那排长正想着呢,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排长不好,日本鬼子从后面上来了!” 那排长一听这个消息浑身就是一颤,他本能的抓起自己的枪就也从那出口往外跑。 他刚刚冲出那长城砖砌成的门就看到了后面山坡上出现了土黄色身影,这时他便听到了一片“咝咝”声,然后便是那轰然的爆炸声,他们所挖的散兵坑就被那爆炸扬起来的灰尘淹没了! “不好,被那个小贩子给卖了!”那个排长顾不得那呛人的烟尘高喊道。 从后面上山的小路也只有那么一条,日军就算是迂回了过来,他们也未必能找到那条上山的小路。 因为那条小路在山间曲曲折折,有的地方都是被山石遮挡着的,这要是没有向导,谁也休想上来! 这其中的道理很浅显,若是不知道路,不管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哪个能不断的爬那陡峭的山石? 只是这名排长的醒悟真的晚了,那“咝咝”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那是因为半山腰的日军用掷弹筒打上来的榴弹正在不断的爆炸! 那排长在爆炸的间隙里试图透过那黑黄色的烟尘来寻找自己的士兵,可是他看到的更多的却是他的士兵在惨叫中倒下。 偷袭而来的日军也只是用了一轮榴弹的齐射,他一个排的人就已经损失过半了! “开枪射击,不要让日本鬼子冲上来了,坚持一下咱们的援兵就能到!”当榴弹的爆炸声停止,那排长高喊了起来。 可是也就在他组织剩下不到十名士兵开始向已经快冲到敌楼的日军射击时,半山腰日军的机枪就又响了起来。 子弹,如同刮风,如同下雨,如同飞砸而来的冰雹,他们又往哪里躲? 那个排长连忙奔最近的那个散兵坑扑去。 虽然敌楼里暂时安全,可是没用啊,敌楼里对后面摸上来的日军没有射击角度。 只是他刚扑进那个散兵坑时就觉得身上软呼呼的,他低头一看,原来身下是一名半个小时前还在和自己赌钱的手下。 而他那个手下的头上已是血肉模糊,显然已经阵亡了。 “顶住,等援军!”那排长再次高喊,他抬起头把步枪抵肩。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便有一发日军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胸膛。 原来,他们所挖的散兵坑本来就浅,他身下的那个士兵死在了里面,那散兵坑的空间就被占得差不多了,他现在却和趴在山顶没有什么区别! 哎呀,这个掩体挖浅了啊! 这个排长在临死之前才有了一丝悔恨。 是的,日军再次大举进攻了。 日军当然知道这里易守难攻,他们却是花钱买通了那个总给这里送零食的小贩子。 那个小贩子领着日军,竟然从八道楼子中间绕了过来从后面开始偷袭了! 并且日军也不是只对第一道楼子发起了进攻,第二道第三道楼子却是同时遭到了攻击。 一个多月的等待看起来时间还是挺长的,可是战斗一旦开打却又是如此之快! 原本因为地形险要而被第2师视为固若金汤的八道楼子,在半个小时之内,却是连丢三座! 正文 第300章 堡垒的丧失(二) “军长,头三道楼子丢了。”电话里,第2师的师长开始向第17军的军长报告,他已经做好了挨批的准备了。 果然,电话那头是他的军长的咆哮:“不是告诉过你们十八楼子不容有失的吗?你是怎么防守的,半个小时就丢了三座?我不管你死多少人你把那三道楼子给我夺回来!” “是!”那师长连忙应道。 他自己却也没有想到那头三道楼子这么快就丢了。 在组织布防的时候,他是上过十八道楼子的。 他觉得那敌楼上面过于狭小,而地形又极其险要,是他说的,上面不用放太多的人,否则日军一旦用飞机轰炸伤亡会很大,所以他就让下面的团长采用“添油”战术,等上面的人伤亡差不多了再派人增援上去。 那十八楼子防守的任务便落到了他手下的一个团长身上,而就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对那十八楼子过问过! 而现在这十八楼子丢了三座,他才感觉到了日军的强悍!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既然军长有令那么赶紧组织部队去夺回来吧。 原驻守在十八楼子一线的那个团长明显指挥有问题嘛,算了,还是派自己的主力团吧。 “师座,咱们的**团赶过去有点慢怕是不赶趟,东北军骑兵旅不是在侧翼吗?”这时他的参谋长便在一旁提醒道。 “对,赶紧让那个骑兵旅派兵过去!”那个师长一拍脑袋,他也想起来了。 这就是在这场战争之中某一场战役的指挥,大人物们怎么决策是大人物们的事情,而现在便又轮到了那些小人物——最底层的士兵们走上杀场了。 “看到那块洼地没?”十多分钟后,骑兵连连长杨传喜指着山坳之中的一片洼地说道。 “看到了。”有手下的士兵回答。 那就是一片洼地,而洼地的向着三道楼子的那一端是一道土坎。 “连长,咱们要到那里去吗?”有杨传喜手下排长问。 “对,不去有什么办法?我说上,咱们就玩命的往那里冲,都听到没?”杨传喜阴着脸低问。 杨传喜不阴着脸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要从现在的位置出去马上就会暴露在第一道楼子的视野之中,然后他们就将面对日军机枪的扫射。 “听到了。”士兵们作答。 或许他们所接到的这个驰援的任务实在是过于艰难,这些骑兵连士兵回答的声音里就带着忐忑。 “弟兄们,冲!”杨传喜命令道。 他命令的声音真的不大,那是中国人都知道哪有光喊“冲”的,那一般都是喊“冲啊”的。 为什么杨传喜不愿意喊后面的那个“啊”,而接下来他的士兵们便用行动证明了。 在杨传喜带头冲锋之下,一百多名中国骑兵连的士兵端着马步枪便向山坳之中的那片洼地狂奔而去。 没错!是骑兵连的士兵! 为了抢回那头三道楼子,杨传喜的这个骑兵连却是全都没有用战马改成了徒步冲锋! 杨传喜是看过这八道楼子的地形的,就这地形骑兵根本就冲不起来! 而就算是冲起来了,他们骑兵连能够纵马上山吗?那是不可能的! 既冲不起来,又不能纵马上山,骑兵的速度无法发挥,那他这个骑兵连就往那头三道楼子上冲,那是去当活靶子嘛! 正因为如此,现在已经处于头三道楼子射界之内的杨传喜就也只能命令徒步冲锋了。 他当然不会大喊出声,他还抱着侥幸自己连的士兵不要被那已经占了三道楼子的日军发现,然后他们能冲到那个土洼里藏起来呢! 再也没有了那战马奔腾的豪迈,可怜的骑兵们便也只能象步兵一样捯动着双脚向前急奔。 那片洼地近了,上百名没有马了的骑兵终是冲进了那片洼地。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一道楼子上日军的机枪便响了起来。 只是那日军的机枪一响,已经把自己藏到了那道土坎后的杨传喜就一哆嗦,他借着那土坎的掩护回头便看,随即他就看到了自己连跑在最后面的十多名士兵已是被打得血雾飞扬! 日军,竟然用的是重机枪! 在这一刻,杨传喜真的蒙掉了! 这才半个小时,日本鬼子竟然把重机枪都搬到了那头道楼子上去了吗? 就这样的情况,还特么的怎么帮中央军抢回那头三道楼子! 据杨传喜所知,中央军在那八道楼子上面都没有放重机枪,而人家日军在偷袭了这头三道楼子的半个小时之内,竟然把好几十斤的重机枪都搬了上去! 也只是几分钟后,那头道楼子上日军的机枪声便停了。 因为日军已经没有必要开枪了。 杨传喜连只要活着的人就都被压制在了这片洼地的土坎之后,至于暴露于日军射界之内的骑兵连的士兵已无全尸!那,可是重机枪! 中国士兵们都知道,很多时候,步枪子弹在击中人体后,前面的那个弹孔如果如同一个花生米般大小,而后面的弹孔可能就得有鸡蛋那么大! 可是步枪子弹才多粗?那重机枪的子弹又有多粗? 当那重机枪的子弹射入人体后打断人的脊梁骨那也是完全可以的! 洼地后端,刚阵亡的士兵身上的血流下来了。 那是那十几名被打得支离破碎的士兵身上的血,那血如同蚯蚓一般从高处往那洼地里面缓缓的爬着,而最终就停留在杨传喜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杨传喜无奈的看着那血渗入了地下最终变得无力前行起来,便如他这十几名先前还活蹦乱跳的弟兄现在却已没有了生命之火,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而这时,就在距离杨传喜他们藏身的那片洼地二百多米的地方,有一伙中国士兵正躲在乱石后向前方张望着。 这一伙士兵,正是商震他们,而那李乐也带着几个人一同来了。 “李哥,我们可不是逃兵,让你们看看我们是来打仗的。”这是他们出来之前,商震对来抓他们这些“逃兵”回去的李乐所说的。 当时,商震甚至还用一种近乎于挑衅的目光看着李乐。 商震想明白了,既然李乐说了自己这伙人是逃兵,那么估计旅长刘成义也是这么认为的。 想证明自己这些人不是逃兵,光凭自己伙儿人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可不行,自己得做给李乐看。 而为了激李乐和自己一起上战场,所以他才会在神态上刺激李乐。 他那话里的意思无疑是,我们不是逃兵,我们要上战场了,可是李哥你敢跟着来吗? 李乐受不了商震的“藐视”,同时他也好奇为什么商震这伙人怎么就能一直活蹦乱跳的,老兵的尊严终究让他也跟了上来。 而晚到了一步的他们所看到却正是,弃马不用的杨传喜连被日军用重火力压制在了那片洼地中的一幕。 正文 第301章保垒的丧失(三) 商震他们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沉默的看着,面对日军那强大的火力,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最终当日军的机枪停止射击的时候,李乐说话了:“小鬼子是怎么攻到上面去的?” 王老帽瞥了李乐一眼,他想说了的,你问我我问谁呀? 可是他也只能想想罢了,毕竟李乐是连长,现在他连原来的排长都不是了,只是普通一兵。 “应当是那个卖零食的小贩子被日本鬼子抓住了,或者说被那个小贩子领上去的吧。”商镇猜测道。 “小贩子?”李乐表示了疑惑,可是王老帽却已经恍然大悟了。 “上面没吃没喝的,上面的人总通过一个小贩子买吃的,那个小贩子是知道上去的路的,我也是猜的。”商震简短的说了一下。 “八九不离十!”李乐表示了同意。 “上面守楼的人哪,还有他们上面的人哪,唉。”王老帽感叹着。 尽管王老帽没有把话说明白,可是其他人却也能理解他的言外之意了。 上面守楼的人太粗心大意了,而王老帽所说他们上面的人无疑是指守敌楼的那些官兵上面的当官的。 “守在上面的时候不用心,这回想夺回来得死多少人哪。”李乐也感叹了。 是啊,不管说后勤给养是否能供应得上,那最起码也要加强警惕呀,现在可好,阵地守住不说,自己的小命也全丢在里头了。 李乐说完这句话,商震他们大多数人都保持沉默。 这回李乐是来抓逃兵的,侯看山又把王清凤给揍了,这要是再把李乐得罪了,回头肯定有他们好果子吃,王老猫已经偷偷嘱咐过自己这些人了,不要乱说话。 李乐眼见着没有人吭声,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商震你不是说让我来看你们打鬼子的吗?” “咋打?我又不是坦克车,我也夺不回山头。”商震回答。 “那就在这瞅着呀?要不你们还是跟我回去吧,说不定旅长会放你一马呢。”李乐说道。 眼见着八道楼子已经丢了三道了,李乐也没有心思再开玩笑了。 “不能回去。”商震又道,“阵地咱们抢不回来,可是总是要把杨连长他们的人想办法救回来呀。” “怎么救?”李乐问 “等着吧,反正暂时他们也没有危险。”商震答。 “你们这十来个人能把人家一个连的人救出来?”李乐表示怀疑。 “救不出来也得救,我们欠他一个大人情!”商震很认真的回答。 “啥人情?”李乐追问。 “收容逃兵。”商震更认真的回答。 “切。”李乐被商震说没词了。 本来商震和李乐那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由于现在李乐亦真亦假的说“抓逃兵”,双方终是变得有所顾忌了起来。 而这其实也怪不得李乐,他们旅长刘成义确实是说过要把商震他们这些逃兵抓回去的。 依李乐对刘成义的了解,似乎刘成义并不会因为商震他们有人打了王清凤就把商震他们如何。 可是这种事刘成义不深说,他这个做下属的自然也不敢跟商震说,你们把旅长的小舅子打了其实是没事的! .既然现在都不说话了,那场面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可是他们这种尴尬也并没有持续多一会儿,小簸箕便已喊道:“快看,中央军上人了,要夺那三道楼子了!” 小簸箕所说无疑是正确的,商震他们就便看到在他们这些人的侧翼几百米处有中央军的人已经向那第一道楼子运动了。 “能不能把那三道楼子抢回来啊?”秦川低声说道。 秦川的话一出口,便引来了一片“是啊”。 商震他们这些人不能说哪个都是话痨可是这可都憋半天没说话了。 “自己看!”王老帽说了一声。 于是绝大多数人便不再说话又都往那战场上看。 “唉。”王老帽叹了一口气,唯独他并不往那战场上看,反而是把身子缩了回来靠在了石头上。 “老丈人,咋的了?”他旁边的小簸箕就问。 “不看,看了闹眼睛!”王老帽回答。 而就在王老帽答完小簸箕还没有来得及问为啥看了会闹眼睛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滴滴答答”的号音,那是冲锋号的声音。 商震这却还是头一回听到冲锋号音呢! 那号音急促尖利的就在天地间回响,而当商震再看时,就见第二师的人已经开始向前冲锋了! 一片人影带着义无反顾的绝决,就那么向着第一道楼子冲去。 可是,随即日军那“洞洞洞洞”的重机枪扫射的声音便压制住了号声。 然后,商震他们所有人就便到正往前疾冲的那些中国官兵成片的就倒了下去! 由于隔得太远,商震下意识的想拿望远镜去看,可是他都把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握在手里了,却到底没有把望远镜放到眼前。 王老帽不看,那是为了眼不见为净,谁愿意看到自己一方的士兵在日军机枪的扫射下倒下。 而商震不肯拿望远镜看,那是因为他就是不看他也知道眼前情景注定是惨不忍睹! 可是商震就是不拿望远镜清晰的看那些冲锋的官兵被打得支离破碎的惨状,可是大致的情况他就看不到吗? 眼见着在日军的枪声中,那原本冲锋的上百名士兵已经全倒下了,小簸箕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不会人都那啥了吧?” 只是他们这头却也如同那刚刚冲锋的战场一般一片死寂,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可又过了片刻,那原本停了的冲锋号突然就又响了起来,而就在那号音的召唤之下,虎柱子忽然喊道:“看,有站起来的了!” 是的,那原本扑倒在地的中国士兵之中又有人站了起来,并且又端枪向前冲去。 只是倒下去的多,站起来的终究还是少,那人数已经不及先前的三分之一了! 只是,这种冲锋有意义吗? 若说有意义,那就是我们的军人不怕牺牲。 若说无意义,就这种情况下往前冲锋那就是送死! 日军的枪声再次极为密集的响了起来,最终商震他们便看到这第二拨冲锋的人又全部倒下了。 而之后日军的枪声便停了,唯独中国军队冲锋号声悲怆急促依旧,只是,却再也没有人能够站起! 片刻的沉默之后,靠在石头后已经是点起一支烟来的王老帽叹道:“得有一个连吧。” 没有人回答他,尽管,他们知道刚刚向日军占领的那第一道楼子发起冲锋的中国官兵应当正好是一个连。 一个连的人也只是十多分钟便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纵使中国人多,却也绝不是这么个死法啊! 可问题时,到了此时那战斗就终结了吗?那是不可能的! 也只是过了一会儿,依旧在观望战冲的商震他们这些人,就是包括一向不怎么说粗话的商震,都跟着别人齐齐的说了一声“我艹”! 只因为他们看到,又是一片灰色的身影向那一道楼子冲去! 正文 第302章 看客吗? “这特么的,用一个连守三个点,半个小时就丢了,完了再用四五个连往回抢,这当官的脑瓜子让驴踢了吧!”下午的时候,王老帽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王老帽的骂声里,所有人都面现不忿之色的。 是的,虽然其他们没有吭声,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认为,那第二师的当官的脑瓜子真的是让驴给踢了! 自从商震他们听着着枪声赶了过来,他们可是一直在旁边看着呢。 他们看着杨传喜连被压制在那片坳地之中也就罢了,可是他们却看到了第二师为了夺回那三道楼子所付出的惨重的伤亡! 据他们这些“旁观者”的估算,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第二师向丢掉的那三道楼子发起了潮水一般的冲锋。 一个连一百多人冲上去便喂了子弹,再爬起来便也只剩下二三十人了,然后日军的枪声再响,那二三十人便也撒手人寰! 然后,第二个连又冲上去了,可是结局那却是和第一个连一样一样的! 可是这还没有完,就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第二师大的攻势就策动了四次。 而保守估计,阵亡人数已超五百人! 五百人,听起来也只是冰冷冷的数字,平常人是想象不到五百人死在一起是什么样的场面的。 可是你可以试想一下那杀猪场,那就算是五百被屠杀了的白条猪,那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惨象! 可是,原本这一切都是不应当发生的啊! 虽然商震他们不是战役指挥者,他们也不是那剧本的导演,可是原本的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那原本守在上面的本应当是中国军人,对,是中国军人哪,那成片倒下去的应当是进攻的日本鬼子啊! 可是,这怎么就拧过来了呢! 本应当杀人者却被人杀,本应当被杀者却成了屠夫! “不特么的看了,我看咱们还是回新七旅吧,再看下去,老子眼睛就要瞪出血来了!”王老帽再次吼道。 此时他的脸已经胀得通红了,甚至脖了上的青筋都现出来了,他是如此的暴怒,以至于所有人看着他却又无可奈何。 王老帽一开始当第二师发起对那头三道楼子攻击的时候,他真的就没有看。 他是老兵,他太知道冲锋时的惨烈了,他不想看着自己这样的中国军人就这样白白被日军打死,所以他远择性的不看。 可是,一个连被日军打倒了他不看,两个连被日军打倒了他还不看,那么第三个连第四个连呢! 他能忍住不看吗? 他王老帽终究还是有一个有血性的士兵,而不是佛堂里盘着念珠念着佛号的斋公斋婆! “老王叔,你别生气了!到时候咱们杀更多的鬼子,给咱中国人报仇。”最终还是小簸箕在一旁轻轻的扯了他一下,不让他从那藏身的石头后露出太多的身形。 王老帽气咻咻的坐下了,他狠狠的将自己的身体向那石头上靠去。 盛怒之下的他这一下靠得有点狠,以至于他的后脑勺都撞到了石头上发出了“当”的一声。 所有人就更加沉默,而王老帽忍着痛却也不肯去揉。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说话了,那是楚天。 “想当年,八国联军打北京的时候,咱们大清国的军队也是这样要么骑着马要么端着长枪就这样向洋人冲。 洋人用洋枪就那样的打,打死了一拨咱们再上一拨。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咱们中国人咋还是这样个打法呢?”楚天不胜唏嘘。 楚天现在是商震他们这伙人里肚子里墨水最多的那个,只是此时的他真的不该说这种话,他的话就象那被碾碎的盐面子却直接就在所有人那刚刚出现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 “闭上你的鸟嘴,妈了巴子的!咱们是来打仗的,老子不是让你到这里来当看客的,不乐意在我们这里呆你就滚犊子!”王老帽又怒了。 这男人哪,尤其是绝大多数的男人哪,在受了憋屈之后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会咋办?会迁怒! 对,迁怒,会把自己的怒气转移到别的与让他恼怒的那件事并无关联的人的身上。 楚天说的有些不合时宜,王老帽的怒火终是找到了渲泄点。 在王老帽的骂声音,本来还想再说点啥的楚天脸刷的一下就胀红了。 楚天是书生不假,可是他终究不是半拉秀才陈翰文,他私下里觉得自己那是有着读书人的风骨的。 看向王老帽那副如同斗鸡的样子,他也不干了,他便极不服气的回道:”我怎么就是看客,你要不是看客,你现在有种——” “楚天你闭嘴!你说的这叫什么屁话!” 只是就在楚天还没有把话说全的时候,商震已是大喝道。 商震一说话,楚天的脸更红了,他看了看商震终于讷讷不言把头垂了下去。 而这时商震就又对王老帽说道:“排长你别生气了,关键还是怎么把杨连长他们接出来。” 商震这么一说,已是再次被激怒的王老帽到底是没有说话,可是他那胸口却依旧起伏着。 可见王老帽虽然怒了,可是商震的“面子”他那却是必须要给的。 “中央军的事儿咱们也管不到那段儿,可是咱们总是得想办法救想杨连长他们的。”商震再次说道。 王老帽一发火,商震也管不了,可是他却知道,说接下来做什么就能转移一下王老帽的注意力。 果然就在他说完了这句话后他偷眼看了一下王老帽,本已经挺直了身体的王老终是又把身体靠回到了那块石头上。 “你打算怎么救?”这时李乐说话了。 要说现在他们这些人里谁算是“看客”,那李乐却是最接近“看客”的。 来了之后,他就看着杨传喜的骑兵连弃马冲锋然后就被日军的火力压制在了那块洼地里。 接下来他就又看到第二师对被日军夺走的阵地发起了一轮又一轮近似于或者说本就是的自杀式的攻击。 而刚刚他又看到了商震他们这伙人中这么一个小小的“内讧”。 他现在很好奇商震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救杨传喜那个连。 自打第二师对日军发起了冲锋,杨传喜连一直就老老实实的躲在那洼地的土坎之后。 那要说他们也向日军发起冲锋不好吗? 如果让李乐做出回答来,他的选择会是和杨传喜一样的,不好! 就别说现在第一道楼子上日军的重机枪了,就是人家有两挺轻机枪,等杨传喜连冲到那山脚下估计也不剩啥了啊! 要不说,人生有的时候选择很重要,选择对了可以省却很多的努力,如果选择错了,纵你再努力却也冲不出原有的“框架”了啊。 说到底,还是那三道楼子丢得太轻易了! “我也没有想好啊,可是总这么拖着也不行啊。”商震也很苦恼。 “那要是能拖到天黑的话,不用咱们打掩护,他们肯定就能撤回来。”这时马二虎子说道。 “真能拖到天黑吗?你能保证小鬼子不增兵吗?”商震已是有了深深的忧虑。 正文 第303章概略性射击 “看到那个炮楼子下面有个高点的地方没?”举着望远镜的商震问。 商震所说的炮楼子指的就是那长城上的敌楼,就商震那文化水平,他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东西叫敌楼呢? 好在他所说的大家都懂,“看到了”躲在石头土坎后面都将步枪抵肩了的其他人便应声道。 “那个高点的右边,我是说咱们这个方向的右边,那里有小鬼子的两挺机枪,我说打,咱们就一起打!,然后就看杨连长他们自己的命儿了。”商震说道。 “好!”众人又答。 商震他们现在距离那第一道楼子还有五百多米呢。 就这个距离,如果不用望远镜的话,光凭肉眼很难看清日军的脑袋。 同理,相信那山上的日军也没有发现他们。 商震要想让杨传喜连撤回来,他们就必须打掉日军的机枪。 而商震所想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所有人都把步枪指向日军机枪手的位置。 现在加上李乐这几个人,他们一共有二十来个人。 商震虽然不懂概略射击的概念,可是这并不妨碍于他能想到这点,二十来个人同时往同一个地方开枪射击,那总是会有子弹射到日军机枪手的脑袋上的吧! “瞄准的时候,把枪口都抬高那么一点点,打直线是打不上的!”这时已经恢复了常态的王老帽也说话了。 王老帽是老兵,他当然是见多识广。 虽然他也极少用步枪打有着那么远距离的目标,可是他不知其所以然,却也是知其然的。 而王老帽所说的这个道理,其实也就是子弹在长距离飞行之后那也是走着抛物线的轨迹的。 “那得高多一丝啊?”虎柱子问话了。 他相信王老帽所说的话,可是他真的搞不懂这枪口到底高出多少算一丝! “一根头发丝!”王老帽没好气的说道。 本来他们这种概略射击那就是蒙着打的,就好象我告诉你高了那么一丝你那一枪就一定打不偏似的! “好了,但愿子弹长眼睛吧。”商震说道,“预备——” 在商震这声“预备”里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开始专心致致的瞄准。 “打!”商震大吼了一声,而就在商震这一声大吼里,“啪”“啪”的枪声便再次响了起来,不过更多的枪声却是汇聚成了一声更大的枪声,便仿佛那子弹是在山谷中打响带出来了回音一般! 而就在每个人打响了第一枪之后,那紧接着自然是拉动枪栓弹出弹壳却是又顶上了火再打第二枪! “哒哒哒”,对面日军的机枪到底是响了起来,可是就在商震他们那已是变得杂乱起来的第二次枪响中,日军的机枪就哑了火! 谁也搞不清是谁究竟打中了那名日军的机枪手,就是开枪者本人都不知道,太远了! “往回跑啊!”商震高喊了起来,“大家边开枪边喊!” 于是在下一刻商震他们的喊声与枪声就交织在了一起。 现在商震他们是在第一道楼子的东南方,杨传喜连在他们的右前方,而第二师向日军发起攻击的地方那却又是在他们的左前方。 商震他们距离杨传喜他们有一百多米,距离第二师预备阵地有五百多米。 正因为如此,商震他们喊声杨传喜他们还是能够听到的。 而接下来出现的情形真的就如同商震所推测的那样,本是被日军火力压制在那块洼地里的骑兵们便全都爬了起来玩命的向后跑来! “不要停,接着打!小鬼子搞不清咱们在哪呢!”王老帽吆喝着射击着。 可也只是过了几秒钟之后,便有日军的子弹打到了他们隐身的石头上发出“当”“当”的响声,他们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商震已经把望远镜放下了,他甚至连枪都没有动,现在他就有支盒子炮,在目前的情况下这种盒子炮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商震也只能躲在那石头一旁看着杨传喜连的人向后飞奔。 杨传喜的人是不可能往他们这里跑的,他们最初向第一道楼子发起冲击的地方距离那块洼地那还是有着一百米的,那里更近,他们只要冲到那个土兵之后也就安全了。 而此商震便看到,到底还是有杨传喜的人相继中枪跌倒了。 可是,倒了也就倒了,纵使不死哪个又会回头去救? 眼见着又有一名士兵中枪跌倒,商震忽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他很想高喊“仗不是这样打的啊!你们为什么不留下人回头掩护一下啊!” 可是他却喊不出来,他只能无奈的看着那些,曾经骑在战马上拿着马刀挂着马步枪的威风凛凛的骑兵们,现在正甩着大脚片子如同溃兵般的奔跑! 而这时仿佛那些骑兵们有人知道了商震的心思,商震突然看到有一名本是跌倒在地的士兵突然就爬了起来,他却是一回身就把自己的步枪指向了后面! 哎呀!这个人有血性,是个英雄好汉,是个好兵! 商震就看到那个士兵已经把枪指向了那第一道楼子。 虽然枪声杂乱,可是商震也敢确定,这名士兵肯定是向日军开枪了,因为他又在拉动枪栓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看到那个士兵倒了下去,他再次中枪了,他再也没能爬起来! 一片溃逃之中,终归还是有勇敢反击者,为这场救人之战增加了些许亮色。 而勇敢的代价则是失去生命,可不正是这些勇敢者才能够让那些狗日的小日本不能在这片土地上肆意妄为吗? 今天无疑是商震心情极其不好的一天,他眼睁睁的看着第二师的人一排一排的一片一片的倒下去,他本来觉得他们的死是不应该的,可是现在他却又觉得迷惑了。 原谅商震吧,他终归不是那有文化的人,他无法用自己那贫乏的语言来表述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好了,停止射击,都躲起来!”这时李乐的高喊声把心思有些游移的商震提醒了。 杨传喜连终于逃回来了,而就在往回逃的这一百来米的距离上,又扔下了十多具同伴的尸体。 “三才子,你挺住,你会没事的!”这时商震就又听到了那带着颤音的说话声。 他循声看去,就在他几米外的地方,一名士兵正靠在大石头上,有同伴正在旁边安慰着他。 那靠在石头上的士兵的胸口上已是一片血迹,他那喘息的嘴里也正吐出血来。 这两名名士兵商震并不认识,可是毫无疑问,他们是李乐带来的,他们这头也出现伤亡了。 正文 第304章 满蒙军 “多谢老弟救援。”当杨传喜带着自己的人和商震他们会合之后,这是杨传喜所说的第一句话。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回答他的是王老帽,而商震却是在侧耳听着什么。 “商老弟。”杨传喜又叫商震。 他和商震他们在一起呆的时间反而比李乐和商震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久,所以他还是了解商震他们这伙人的。 商震这伙人商震只管打仗,象老百姓那样的人情来往啥的那一般都是王老帽做主的。 “你们听枪声。”商震并没有理会杨传喜叫自己反而说道。 听枪声?所有人看着商震那显得凝重的神色便也开始认真听。 都是老兵,也只是片刻之后,李乐便先说道:“枪声比原来猛了更多了。” “是啊。”商震应了一声后也不理众人他一转身就往一个小山丘上跑,而当他跑到了那个山丘上看了片刻之后就跑了回来。 “看不到,可是前面这三道楼子已经不打了。”商震喘着粗气说道。 就商震这句话便让众人交换了下眼色,随即剩下的那三个人王老帽、李乐、杨传喜便齐齐说道:“日本鬼子开始打别的炮楼子了!” 就这句话让现场刷的一下就静了下来。 要知道现在他们这里可是有着一百来人呢,李乐的人可是全都撤回来了,虽然说李乐的骑兵连阵亡了一些人,可商震他们这二十来人却又加入了进来。 “能守住吗?”片刻后王老帽问商震。 王老帽这么一问商震,李乐和杨传喜便又看商震。 “八成守不住。”商震摇了摇头。 如果那八道楼子一个不失的话,商震相信第二师应当能守住战线,可是现在已经丢了三个楼子了,整个防线可就出现漏洞了。 而通过先前的观战,商震知道别看拿下头三道楼子的日军并不多,可是人家竟然还有重机枪。 日军处心积虑的拿了这三道楼子,然后把那重机枪往最高点上一架,就这火力,就下面那开阔的视野,第二师八成是扛不住的。 至于说增援,还是算了吧,制高点一被日军抢了,几百米甚至上千米的开阔地都会被日军一览无余,以日军的火力优势,再有援军上来只怕也和先头的些援兵同样的结局。 日军占了三个楼子开始扩大战果了,那么八道楼子一线北面的日军肯定就要进攻。 想到这里商震忽然叫道“坏了”。 “咋了?”那三个人齐问。 “你们说小鬼子既然开始打其他的炮楼子了,那就咱们跟前儿这三个楼子,是不是也得有小鬼子的大部队过来了?” 商震这么一说,那三个人便齐齐的吸了一口冷气。 商震的想法无疑是合理的,现在他们还是别管剩下的那五道楼子了,还是考虑自己伙的处境吧。 十多分钟后,真的就有敌人上来了,只不过这回不是黄濛濛一片却是黑压压一片,只因为从前方两山之间出现的并不全是日军,更多的却是伪军! 而那伪军的侧翼却还有着一队骑兵。 虽然那队骑兵人数并不多也只有那么几十人可偏偏却又举着几杆旗子。 由于现在没风那旗子并没有飘起来,看那颜色却不是常见的红旗,却是有黄有绿的。 “这是哪伙伪军?”当这几面旗子出现在商震他们的视野里时,商震有些困惑的问。 “应当是蒙古人,准确说法应当叫满蒙军吧。”这时杨传喜猜测道。 商震摇了一下头,不管了,不管是汉奸还是蒙奸或者是满奸,他们总是需要打一下的。 杨传喜已经派人回去送信了,既然头三道楼子丢了,那么敌人肯定就会攻过来。 而他们几个商量出来的办法是,不管援军是否出现,他们以杨传喜连为主的这一个连的兵力总是要先打一下的。 这样可以迟滞一下敌人的进攻,为第二师保证一下侧翼安全,而他们到时也可以对上面有个交待。 话既然说到了这里,他们既要打击一下敌人又要给上面一个交待,那就是说他们也只是顶一下就撤。 眼见前面来的满蒙军人数可不是不少,他们现在看到的人数就得有上千了,这不是他们一个连的兵力可以匹敌的。 现在八道楼子丢了几道都没有人清楚了,失去了那最优的地利,现在他们所埋伏的地方也只是在两座小山上罢了。 “先挑骑兵打!”商震又说道。 “好!”王老帽也就无所谓了,而李乐和杨传喜便同时应道。 打仗就是这样,谁对就听谁的?而以李乐和杨传喜看来,至少目前商震的判断与指挥那都是不差的。 更何况本来他们和商震碰到一起,因缘聚会,他们也并不是以官职相见的。 “我说,老杨,你们连连机枪都没有一挺啊?”所有人都准备射击了,这时王老帽就低声问杨传喜。 “我们连哪有?我一个骑兵连要机枪嘎哈?”杨传喜不以为然的说道。 王老帽哑然。 是啊,人家骑兵连要机枪嘎哈?难不成要在马背上开机关枪吗? “花机关呢?”商震这时也问。 “倒是有十来支,可是太费子弹了,也不敢用了,咱们东北军现在,穷啊!”杨传喜感叹道。 是啊,现在东北军穷啊! 那都把自己的“老窝”都打没了,兵工厂没了,军械库也没了,那能不穷吗? 商震收拢思绪用手抚摸着自己的盒子炮,刚刚他想的却是,如果两伙骑兵对冲之际那都是跃马扬刀的。 可要是有一方一匹马上挂上几支花机关,那战斗场面又会变成什么样? 虽然说骑兵互相冲击的速度是很快的,可是那要是一方在马上端着花机关就扫,打完这支再换下一支,那能一下子打死对方多少人! “咱们的马都备好了吗?”商震又问。 “备好了。”杨传喜答。 商震不再吭声了,望远镜也被他掖到腰带里了,他这是准备开打了。 而此时手中同样拿着盒子炮的李乐瞥了一眼商震后,心里想的却是商震这小子打仗确实是有两下子,你看现在把自己这两个连长一个排长都给指挥了! 这回回去也得跟旅长说说,非但不能把这小子当逃兵抓,而且还要看能不能给这小子升个官啥的! 正文 第305章 逃跑式打法与自动坠地的追击 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于这拨敌人来讲,这场袭击来得很突然。 突然的不只是那枪声,还在于那枪声响起的地方。 只因为商震他们所埋伏的地方往大了说那是两座小山,往小了说那也只是两个大土包! 因为毫无准备,在第一拨射击里,那几十名骑兵便被打了个人仰马翻,然后日伪军就全都趴了下去,依旧是灰乎乎的一片。 要说商震他们这头绝大多数的官兵心里不打鼓那是不可能的,他们面对着的可是十倍于他们的敌人。 这要是人家转过磨儿来(寻思过味)来,把机枪那么一架,就他们这点人还不得被人家的弹雨直接就给淹了啊! 可是战斗不就是这样吗?没开枪的时候多少会害怕,可真打起来那就不知道害怕了! 什么时候不知道害怕呢,打第三枪的时候吧! 对面迂回过来的日伪军现在距离他们这里也就是二百多米,虽然这些骑兵用的是马步枪,可是一个人打了三枪那总会打到一名敌人吧? 而也就在就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打完了第三枪的时候,商震却已经高喊道:“撤退!” “啥玩扔?”就在商震的这声喊里,李乐有点蒙。 虽然他没有用步枪可是他却也用自己的盒子炮打了四五枪了,管他能不能打着呢,自己也不在乎这几颗子弹,一方面给自己一方壮壮声势,另一方面,万一要是打到哪个敌人呢是吧?对面的伪军那可是黑乎乎一大片! 李乐有点蒙,杨传喜也有点诧异。 他们也没有死扛对面那么多敌人的想法,可是他们却也绝没有想到商震把撤退的命令下得这么快! 李乐和杨传喜他们都是连长,要说他们的战斗觉悟那肯定是比下面的士兵高的。 可是杨传喜手下的骑兵们可不管,他们管是谁喊的“撤退”呢,既然喊“撤退”了那咱就撤退!谁在这里跟那么多的敌人硬扛啊! 于是,士兵们真的就收了步枪边往回跑了! 不过,都说人与人那是不一样的,有一名士兵在杨传喜连里那却打枪最准的,二百来米,他三枪就打中了三个敌人,此时的他却是兴犹未尽呢。 可是这个时候竟然喊“撤退”了,那就撤退吧,他有些恋恋不舍的往后撤,此时他那情形就跟《西游记》中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吃得实在是太快,他自己还没有尝出味儿来呢,就已经踢了秃噜的下肚了! 只是现在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商震命令一下,所有人自然就往回跑,不管是当连长的李乐还是杨传喜,或者还有些恋战的士兵便也只能收了枪往回跑。 而这时对面的日伪军真的就寻思过味来了。 要说一百来个人一起开枪,那就是都用步枪声势也不小。 可问题是日伪军中那也有老兵啊,他们在骤然遇袭的片刻功夫便想明白了,对面枪声杂乱不假可竟然没有机枪! 有日军军官伪军军官同时便喊了起来,而日伪军的火力自然不弱的,那机枪架在了两翼就把那两个山包打了个尘土飞扬,而这时有日军军官把手中的指挥刀一挥,伪军在前日军在后就冲了起来。 “**,***”有日军军官还把指挥刀指向剩下的十来名骑兵,那意思无非是,你们也给我去追! 按理说伪军那只能听命于自己的军官的,可问题是他们的军官在商震他们打第一枪的时候便被打死了! 他们现在敢不听日军的吗?至少不敢明目张胆的不听吧,没奈何那十多名伪军骑兵纵马便追了出去。 于是那两个小山的那头,上百名中国士兵玩命的往前方一个山丘处跑,而那两个小山的这头,前面十多名伪军骑兵开路后面上千名的日伪军便一窝蜂似的追了过来。 此时商震无疑跑在了最后面。 虽然原来商震也只是带着自己伙这十来个人打仗,可是他却也明白,打仗这种事情既然你管事那你就不能怕死,冲锋在前掩护在后那是必须的,否则谁会服你? 耳着着身后有隐隐马蹄声响起,商震回头就看到有十多骑骑兵从那两座小山之间穿了过来。 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马? 要说一般情况下,步兵如果没有重机枪轻机枪这样连射的武器,那都是怕骑兵的。 骑兵那是冲锋陷阵用的,若是数百名骑兵冲进步兵群里,步兵能开枪的机会实在是不多,谁叫现步兵所用的步枪都是一打一扒拉枪栓的手动步枪呢。 可是那是一般情况下,就现在这种情况下,商震又怎么可能怕那十来名骑兵? “后面的跟我回头打一枪!”商震便喊。 商震就这么一喊,后面的人自然听到了。 虽然说商震并不是这支队伍名正言顺的指挥官,可问题是他这么一喊,至少杨传喜和李乐就站住了,他们两个也跟着喊。 他们两个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让这十来名骑兵直接冲进他们的步兵群里? 杨传喜喊话那自然是最好使的,谁叫这里绝大多数都是他的兵呢? 在杨传喜的喊话声中,至少有三四十名他的人就转身站住齐齐的把步枪冲着后面追上来的骑兵端了起来。 而在接下来的一刻,令商震他们这头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这头枪也只是才一举那还没扣扳机呢,就见那追上来的骑兵就有坠马的了! 先是有三四名骑兵直接就从那马上掉了下去,而接下来,剩下的骑兵也不当骑兵了却也是接二连三的就从那马背上掉了下来! 这特么是个啥情况?在这一刻商震他们都有点蒙了。 骑兵没有了,全掉地上了,只剩下十多匹没有了主人的战马向他们这里跑过来! “啪啪啪”,商震手中的盒子炮率先响了起来,而接下来其他人的步枪便也响了。 反正都把枪举起来了,不打人那也得把马放倒了吧! 于是就在他们这个排子枪过后,那原本没有了主人的战马纷纷中枪便都倒了下去,竟然没有一匹是站着的了! 由于那马是跑着的,这一倒地之后便又砸起一片灰尘! 也不知道这回商震他们的枪怎么打得这么准,但见那尘灰之中有战马被直接打死的也就罢了,而被打伤的战马则是哀鸣着在挣扎着抬起头来。 “快跑!”商震又喊道,然后他转身接着跑。 而这时他突然就有了一种想笑的感觉,后面追上来的这十来个伪军骑兵挺鬼叨啊! 那定然是那些个伪军也知道他们骑兵人实在是太少,还不够喂一个排子枪的呢。 所以他们在纵马跑过了那两座小山之时一见自己这面举枪了,人家却是不等自己这头开枪人家直接就从马上跳下去了! 虽然说这么整很可能会被摔个够呛,那却总比被自己这些人给打死强吧? 至于说,等日伪军的后续部队上来,发现他们都是坠马人却没事,那怎么解释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正文 第306章 注定当逃兵? 当跑在最后面的商震绕过一个山脚回头看时,后面的日伪军恰恰刚好露头。 至此,奔跑得气喘吁吁的商震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自己这笔买卖又赚了! 他们这伙现在有一个连的兵力,他们一个连的兵力就算一个人打死半拉敌人,那也是赚了啊! 商震跑在了最后面,他当然知道,就目前为止他们这一个连里却是一个阵亡的都没有! 那你说赚不赚? 当官是好,当官可以指挥更多的兵,自己这伙十个人,那就是一人打死两个日本鬼子那也只是打死了二十个。 可是这可是一个连哪,一个连一百人一个人打死一个日本鬼子,那就是一百个! 并且,现在这个山丘后面有什么? 现在这个山丘后面却是正停着成群的战马。 先前杨传喜派人回去报告情况时,那就命令人把战马全带过来了。 虽然说这里是山区,并不适合骑兵作战,那也只是说骑兵不能打阵地不能上山坡高岗,可是跑的路那却还是有的。。 他们现在既然打仗占了便宜,那再骑上马一跑,那这笔买卖不能说赚了个盆满钵满,那也绝对是一场胜仗。 假若自己以后不死,就凭自己指挥的这场战斗那就够自己吹一辈子的! 当然了,商震也就是这么想想,他本就不是那种性格张扬的人,尽管现在占了便宜,至少在表面上别人是看不出他心中那小小的得意的。 只是他这头还没有得意完呢,就见一名士兵就已经跑上来跟杨传喜报告道:“报告连长,团长命令咱们连就地阻击挡住日军,咱们的大部队随后就到!” 这名士兵的这句话直接就给心头正有些火热的商震泼了瓢凉水。 啥?还要在这里挡住日军?不是闹呢吧? 后面上千的日伪军,这还是他们所能看到的。 要知道,当商震他们向迂回过来的日伪军开枪射击时,那日伪军的队伍还没有走完呢,正有日伪军源源不断的那头三道楼子后面涌出! 用这一百来人去抵挡数千敌人,那你能挡多一会儿,用的是马步枪连挺机关枪都没有,你挡得住吗? 商震在这里想着,而同样喘着粗气的杨传喜也愣了。 杨传喜何尝不知道就自己这点人怎么可能挡得住辣么多的日伪军? 先前他们也只是打了日伪军一个出其不意,现在只要他们敢稍一拖延,日伪军只要拉开了架势把兵力展开了,别说他们这一个连了,就是一个营也不够人家打的啊! 只是给商震他们的吃惊却还没有完,那个士兵却是接着又报告道:“听说新七旅也正被调上来呢,上面命令咱们一定要挡住侧翼的日军。” 就这个消息却是让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李乐也愣了一下。 谁乐意打阵地战啊?没人愿意打! 那要是新七旅也被调上来了,那可就意味着商震他们这些人哪个都不能撤,却是全都得在这里守阵地了! 只是现在日伪军就在后面追着呢,却哪是他们犹豫的时候,杨传喜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商震。 只是没有等商震说话,王老帽却已经说道:“别瞅我们,我们可做不了你们骑兵连的主!” 嗯?听王老帽这么一说,杨传喜就又愣了一下,这叫什么话?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的骑兵连是不是守阵地那还用管商震怎么想的吗?虽然刚才商震那也算是指挥了一场战斗,可是这回直接小涉及全连的生死存亡,那就得自己做主了! 上面既然有命令了,打还是不打?那还用问吗?杨连喜一咬牙就命令道:“所有人全都上山,准备战斗!” 杨连喜这命令一下,他骑兵连的人便都往那山头上跑,军令如山,要打那就打吧! 骑兵连的人动了那都奔山上去了,而原地便只剩下商震这一伙加上李乐那几个人。 这阵地守还是不守,所有人就看商震,不光他们这伙人都看商震,就是李乐都看向了商震。 “你看商小子嘎哈?”片刻之后王老帽问李乐。 “你们是逃兵,我是来抓逃兵的啊!”李乐理所当然的回答。 李乐回答的是那么理直气壮,就仿佛先前商震指挥着大家成功的偷袭了一回日军根本就没发生一样! “哈!”王老帽直接就被李乐给气乐了。 “不是吗?”李乐眨眨眼问。 王老帽嘎巴了两下嘴,他不能说自己这些人是逃兵,若说自己这些人是逃兵那不是往自己个儿往自己个儿头上扣屎盆子吗,所以他的回答是:“你说是就是啊?” “不要紧,一会儿就是了。”李乐意有所指的说道。 王老帽被李乐说没词了,可是他看着李乐那张狡猾的脸心中却已经又开骂了,老子才不是逃兵,你个人精才是逃兵呢! 要不说人与人那都是在相互接触中逐渐加深了解的呢。 王老帽已经体会出李乐所说的话的意思了。 人家李乐为啥说自己是来抓逃兵的啊? 那意思无疑就是,你们这伙逃兵要是跟着杨传喜连守阵地,那他就认命了,他既然是来抓逃兵的,那就得和逃兵在一起,他就也得守阵地。 反之,如果你们商震这伙人畏敌逃跑了,那我们也必须和你们在一起啊,谁叫我们是来抓逃兵的呢? 如此一来,你们依旧是逃兵,而我们这些抓逃兵的就也把阵地战躲开了! 嘿,这心眼子却全是让李乐长了,你说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不来气。 可是光来气没有用,人家李乐的理由能拿得出手,再兼人家是警卫连连长,那就算商震他们真的当了逃兵,旅长刘成义也只会收拾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收拾李乐? 而这里的问题的关键无疑是,商震他们是否接着跑不参与阵地战! 王老帽无奈了,却也只能接着看商震。 而这时商震却已经在向四处眨摸了。 可这功夫,后面的枪声就响起来了,不用问那是日伪军露面了。 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了商震的身上了。 打仗面临生死那真的是考验人哪,那决择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如果商震决定留下来了,那么他们这些人很可能就为国捐躯了。 如果商震决定接着跑路,就算是暂时他们没事,可是这逃兵的帽子是绝对跑不掉的! 而随之而来的就将是军法从事,刘成义把他们毙了那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而这回商震又该如何做选择呢? 正文 第307章 骑墙之选 后面的枪声正在变得密集起来,甚至商震他们还听到了那连发的机关枪射击的声音。 杨传喜他们连压根就没有机枪,那么那些打得如同雨打芭蕉一般的枪声是哪伙的还用问吗? 而商震却依旧在那里站着,这回他也不往周围眨摸了,他也不看别人的脸色,他就是看着地面。 可是那地面上有什么,现在冰雪虽已消融,可是那上面却是连一个小蚂蚁都没有的! 所有人都等着商震拿主意,可是商震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地面,你说急人不急人? “前怕狼后怕虎这还特么的打啥日本鬼子?”最终有人说话,那人是虎柱子。 虎柱子是真急了。 在虎柱子的想法里,要么前进要么后退,那在这里木呆呆的呆着有啥用? 在听到虎柱子的这句话后,商震霍然抬起头来伸手一指:“去那!” 说完他也不理旁人自己就往自己所指的地方跑去了。 那里有什么,那里距离身后这座山有个七八十米,那里也只是一座山罢了。 要是那座山与杨传喜他们所在的这座山有什么区别,那也只是更矮了一些,山上的石头更多了一些,仅此而已。 “早说不就完了,费劲巴拉的!”虎柱子说了一声拿着枪跟着商震就跑。 他们两个一动,所有人自然也就跟着跑了起来,而这其中也包括李乐那几个人。 没有人知道在面临决择的时候商震到底想了什么。 或许他们也并不在意商震到底想了什么,就比如虎柱子。 要么往前冲,大家一起为国成仁,要么大家一起往后退,大家一起当逃兵! 在虎柱子的世界里就这么简单,所以至少在别人看来虎柱子是一个快乐与烦恼都与人不同的人,他最大的烦恼决不是因为生死,而是因为吃不饱! 至于象王老帽他们这样的其他人,也不会对商震的选择有什么意见,他们不是虎柱子也不笨,可是到底怎么办他们却也同样纠结,他们是理解商震的。 他们明白要是让自己做这个决定自己也无法做出。 倒是跟着商震他们跑的李乐却认为商震的这种选择,那就是一种骑墙的油滑的选择。 反正他们这伙加在一起现在都不到二十人了,他们没有必要象杨传喜他们那样去硬扛日军的进攻,他们可以躲在一旁“敲敲边鼓”。 日军冲上来了,他们可以远远的向日军打上几枪,而那个时候想来杨传喜连就是不全阵亡那也差不多了。 前面阵亡了一百来人还剩下他们这逃命的二十来人,都说誓与阵地共存亡,可是那也只是说,上面就是知道了又怎么可能苛责于他们? 商震这小子,你看他平时话不多,可是脑瓜儿又有点太好使了,自己能推荐商震这样的人当官儿吗? 李乐又犹豫了起来。 当兵的都用枪,可是当兵的也是一杆枪,长官指哪当兵的那杆枪就得打哪,象商震这样不肯给长官当枪用的人那是没有长官会喜欢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先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再说吧。 商震他们向着那小山奔跑,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 他们回头,就见原本是在那山脚下停着的马群已经动了起来,却是正向着他们这里跑来。 既然杨传喜选择了骑兵步用,那看来就是要誓与阵地共存亡了,那被他们放在山下的马群可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不管杨传喜他们打得如何惨烈,他也绝不会把这一百多匹战马给日伪军留着,所以那自然是派人把马群往回赶了。 想着杨传喜的绝决,商震他们绝大多数都有了一种脸上发烧的感觉。 可是那脸上发烧的感觉却也只是片刻功夫,“快跑!”王老帽已是叫道。 只因为这个时候那马群已经跑起来了,上百匹战马跑起来那也绝对是声势惊人的,而后面赶马的骑兵显然不多,那马群可是奔他们来了! 无数个硕大的马蹄将那土地刨得尘土飞扬,就那声势,你说正在那马群前面不远处的商震他们会不会害怕? 快跑吧,要是跑慢了,他们都不用日伪军来打,只怕就会被自己人的战马来个马踏如泥了! 商震他们不再回头拼命的向那座小山处跑,而当他们最后的李乐跑上山坡的时候,那群战马便从他们身旁轰隆隆的跑过。 这要是慢一点,李乐肯定就被那马撞上了! “都特么的疯了!”李乐气得骂道。 他骂的自然是那几个赶马的士兵,而时那马群跑过去了,后面赶马的那几个士兵自然也骑着自己的马冲了过来。 有士兵冷漠的扫了眼正站在山脚往上那么一点的商震他们,目光之中充满了不屑。 在这一瞬间,就是刚骂完人的李乐脸上便又有了发烧的感觉。 那赶马的士兵分明就是故意把马群从他们屁股后面赶上来的! 人家为什么要把马群往他们这伙人的身后赶还用问吗? 人家瞧不起他们!他们骑兵连在前面已经和日伪军接上火了,可是他们这不到二十人却是做了逃兵! “看啥?上山!”商震大喊了一声。 商震这一声喊那仿佛是用尽了他全身力气似的,很显然,作为他们这些个逃兵的做主者,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枪声变得更密集起来,当商震他们刚在那小山的脊线后趴好,那日伪军的机枪声就已经听不出个数来了! “这不特么扯犊子吗?”王老帽又开始骂人了。 他不可能不骂,对面可是数千日伪军,且不说杨传喜这个骑兵连没有机枪,就是有机枪又如何?如果论火力的话,只怕杨传喜他们手中的马步枪都没有日伪军的机枪多! 而商震趴在那里看着前方咬着嘴唇就不吭声,他能想什么,他能做什么?在敌人的洪流面前,如果自己一方建不起那足够坚强的堤坝,一道小土坎儿只怕瞬间就会被敌人的洪流冲垮! “看,小鬼子,不,狗日的汉奸开始迂回了!”这时小簸箕就嚷道。 是的,伪军开始迂回了,商震他们也看到了。 商震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小山的位置并不在杨传喜他们的正后方,他们可以看到有伪军正从他们的侧前方出现,已是向他们这里绕过来了。 此时情形真是有喜有忧啊! 喜,敌人开始迂回至少证明了杨传喜他们还有人在抵抗。 忧,他们怎么办,那支伪军却是奔他们这座小山来的! 商震又要面临选择了,打还是不打? 正文 第308章 半截捞(lào) 拼了吧,死了那么多人也不差自己这些人了,商震下决心了。 “都准备好!”商震说话了。 对于商震的决定,他们这伙人中并没有人提出异议,甚至虎柱子还说了一声“好嘞”。 一时之间李乐又搞不明白商震这伙人怎么回事儿了,这怎么一会儿要逃跑,一会儿又要打的呢? 他并不明白,商震心中真是纠结的紧。 硬扛鬼子的进攻不值,为国牺牲很值,这到底特么的哪个对吗? 眼见着奔他们这里来的那只伪军足足有二百多人,而且那些伪军奔他们这座小山却是越跑越快了。 在商震看来这也正常,这座小山离杨传喜他们所站的那座山最近还不到一百米呢。 伪军定是要抢了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山,然后在后面对杨传喜的骑兵人发起攻击。 怎么打呢?说来汗颜,别看商震已经是一名老兵了,可这真是他正儿八经的头一回打阵地战。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呢,这时王老帽帽却已经先说话了:“都把头缩回来用手雷!” 咦?好主意,商震边往回缩身子边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点儿人扔出了手雷,能不能把这支伪军打退回去。 嗐!管他呢,手雷已经是他们这些人手中威力最强大的武器了。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缩回身,开始摸出手雷拔去销子,这也就是静等伪军们上山了。 只是如此一来,李乐和他所带的那几个人却傻眼了。 先前他们出来就是来抓商震他们回新七旅的,那能带枪就不错了,谁又会揣上几颗手榴弹呢? “给李哥他们一人分颗手雷!”商震低声说道。 商震这么一说,李乐他们几个便感激的看了商震一眼。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商震有商震的考虑。 一个人一次只能扔出去一颗手雷,那想再扔第二颗手雷,还得先拔销子先砸引信,那哪有直接把手雷分给李乐他们用省时间呢? 其实这里有个名词叫做作战效率,可惜商震依然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却并不知道这个名词。 李乐和他那几个人刚一人分到一颗手雷时,他!们就听到山脚下传来了伪军的喊话声。 “快,再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说话的那应当是一名伪军的军官,看样子是正在催促他手下的伪军士兵抓紧抢占这个山头。 现在商震他们已经把身子都缩回来了,伪军们却哪知道商震他们却全都在那山头脊线后面躲着呢。 伪军们真的已经上来了,商震他们甚至都听到了伪军们在山坡上攀爬所发出的声音。 到了此时商震也已经无暇去想,为什么那名伪军军官会说“晚了就来不及了”。 可是这时他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只是他所要说的同样适用于那名伪军军官所说的话“晚了来不及了”! 商震直接把手雷上往那石头上一磕,也把手雷举了起来,可是他并没有把手雷扔出去,反而说了一个任何词典上都没有的词“半截捞(lào)”! 可是这时李乐和他那几个人虽然他们听到商震所说的这个词,可就已经把自己手中的手雷甩出去了。 他们本来就是都在瞄着商震的动作的。 下面来的伪军太近了,商震没有喊反而是砸手雷了,那么他们可以理解商震不喊话就发出指令,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同样砸手雷甩出去呢? 尽管他们也不理解商震所说的半截捞(lào)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们不明白商震他们这伙人却都明白了。 于是李乐他们几个人接下来就看到商震他们就把手中的手雷在手中攥了那么片刻,谁知道是三个数四个数还是五个数的时间,然后那些手雷便飞了出去。 就在李乐他们把手雷甩出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听到山坡上传来了伪军们的尖叫声,毫无疑问,那是伪军们发现从山头上飞下来手雷了。 日本鬼子的手榴弹是圆的,也就是手雷,哎呀,李乐就想,这手雷落地之后不会一直骨碌下去吧。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便听到了山坡上传来了一片爆炸声,毫无疑问那是他们甩出去的手雷全都爆炸了。 虽然说李乐他们与商震他们甩出的手雷有先后的顺序,可是他们砸开引信的时间却基本上是一致的,那爆炸声自然也是相差无几! 而这时商震他们就已经再次把第二颗手雷的引信砸开顿了一顿又甩了出去。 待到爆炸声过后李乐直接就从石头后探出身来,盒子炮已经拿在了手中,随即他就看到有两名伪军却已经出现在身前了,却是正从山坡上往起爬呢。 李乐大惊知夏便扣动了班级,他没有想到伪军竟然冲得这么近了! “啪”“啪”的枪声响起,那两名伪军中枪之后,身体一顿便趴了下去。 燃眉之急已解,可是随即李乐就愣住了。 因为他就看到除了被自己打倒的这两个伪军,在前面这面山坡上却是黑压压的趴了一片伪军。 急切之间李乐就看到那些伪倒的里倒歪斜的,显然是被炸死或者炸伤了,他也来不及去估这些伪军有多少人,可是几十人总是有的! 哎呀,商震他们一共才甩了多少颗手雷竟然炸死了这么多伪军吗? 要说李乐也是一名老兵了,可是眼前的一幕实在是超出了他的印象。 李乐愣了一下,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就跳出了三个字“半截捞”。 他忽然就想明白了,商震所喊的这个“半截捞”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应当是商震告诉自己的人,把手雷引信砸开之后在手中要放上那么几个数的时间,让手雷在半截捞爆炸! 在空中爆炸的手雷杀伤力会倍增,李乐虽然没有尝试这样扔过,可是作为一名老兵,他却也能想象得到。 只是此时又怎么容李乐前思后想的时候,“啪”“啪”的枪声再次响起,那是商震他们露头射击了。 山脚下有伪军中枪倒地,可是令他们惊喜而又诧异的事情并不是他们又打中了多少个伪军,而是那些伪军竟然在他们开枪之前就全掉过头往回跑了。 咦?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说商震他们用这种与众不同的扔手雷的方式,炸死了不少伪军,他们又通过射击给下面的伪军来了个出其不意。 可是这样就足以把剩下的绝大多数的伪军都吓跑吗?整片山坡才多长,这里只是一座小山顶多一百米啊!伪军们完全可以接着往上冲的! 可是纵使是想不明白,现在伪军都把屁股朝向他们了,那他们还不赶紧开枪射击。 “啪”“啪”的枪声不断,尤其是商震的那支20响的盒子炮,清一色的短点射,只要枪响必有伪军士兵中弹倒下。 战斗场面说起来话长其实很短,也只是一会儿功夫,那些伪军竟然退了回去。 而这时令商震他们惊喜的是,对面那座山上又有子弹射来,眼见着那些伪军却只能向他们的右前方跑去了。 “咱们也太厉害了吧?”秦川都感觉到难以置信了。 虽然说伪军的战斗力肯定比不上日军,但是他们凭自己一方不到二十个人就能把二百来名伪军打跑吗? “那有啥不可能的,这帮汉奸太囊呗!”马天放理所当然的接话道。 只是商震他们真的这么厉害吗?尽管他们用空爆的方法投掷的手雷给伪军造成了重大的伤亡。 事情的真相马上就显现出来了,因为这是商震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了如同敲鼓般的声音。 他们回头便看到离山脚不远处已是出现了数百名的骑兵。 而他们再看向远处,同样是黑压压的一片,那也是骑兵!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们的援军到了,不用问那只能是东北军骑兵旅的人! 至此商震他们才醒悟过来,并不是他们把伪军打跑的,而是伪军在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商震他们身后的骑兵旅。 所以伪军才着急抢占这个小山头,可是却没想到商震他们竟然躲在了这里。 正文 第309章 “你们这些胆小鬼!” 战马奔腾,大地在那铁蹄中震颤,骑兵们在战马上挥舞着马刀直接把日伪军撵了回去。 “往前冲!咬住他们!不要让敌人开枪!”有一名军官在马背上高呼着。 在战场上士兵们都在奋勇杀敌,可是军官却要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这名骑兵的军官很清楚,如果他们与前面所追杀的伪军分开,他们就会遭到人家轻重机枪的射击! 在骑兵的冲击之下还是见效果的,有上百名伪军被淹没在这铁骑的洪流之中。 而这时就在那奔腾的战马后面有一群人也正拼命的奔跑着,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是商震。 商震跑得很快,他往前跑的时候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可是他的人和李乐他们都跟了上来,商震去干什么没有人问也来不及问,可是他们却能猜到。 因为商震下了小山,直接就冲上了前面的那座稍高的山,那里正是先前杨传喜连坚守的地方。 而当商震跑上山顶之时,他就看到了那成片趴卧在山顶上的尸体。 十分钟?十五分钟?商震他们都记不清了。 他们也只是从这座山上撤下来,跑到了后面那座小山上,接着他们就又给冲上来的美军扔了空爆弹。 然后骑兵旅的人就出现了,伪军们便开始撤退。 可也就是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杨传喜连那一百多人,现在或站或蹲的还活着的也只有二十多人了。 商震看到有几个士兵正围在一起,他分开士兵时便看到了已经被翻转过来的那个人的脸。 他的左额头处出现了一个血洞,那血已经染红了他半边的脸,可是商震知道他就是杨传喜,杨传喜已经阵亡了。 这就是战争。 在战争之中,固然有像王清凤那样的贪生怕死的连长,可是更多的基层指挥员还是身先士卒的与士兵们战斗在一起,所以他们的阵亡率是相当高的。 商震看到杨传喜的嘴微张着,他的眼睛并没有闭上,可是受伤那边的那只眼则已经被血模糊了。 商震动了一下手,他很想把杨传喜的眼皮合上,可是就在这时旁边有一名士兵突然说道:“别碰我们连长,你们这些胆小鬼!” 就这名士兵的话,让商震的身体不由得一颤,而他身后赶上来的王老帽他们也同样如此。 商震他们看向那名士兵时,便看到了那名士兵悲伤而又愤怒的脸。 商震他们是胆小鬼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他们全都沉默不语,也没有人去和那名士兵争辩。 而这时便有一个问题萦绕在商震的心头,我们错了吗?我们错就错在没有和杨连长一起去死吗? 可是商震他是绝对不会去反问这名士兵的,就这种话题说不清道不明! “你们是哪部分的?”这时问话声从后面响起。 商震回头,这时他便看到几名军官已经站到了身后。 骑兵的军官在军装上其实与士兵上差别并不是很大,但是骑兵的军官都是穿马靴的。 “报告长官,我们是新七旅的!”这时,站在后面的李乐大声回答道。 问话的军官皱了下眉,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前方突然枪声大作,而那枪声之中重机枪的扫射声音尤其让人感觉震撼。 “赶紧把咱们的机枪重机枪全调到这座山头上来,命令一团二营,向右侧迂回,防止日伪军攻击!”那个军官下令了。 然后他匆匆的看了一眼平躺在地上的杨传喜的遗体问道:“咱们骑兵的人?” “报告旅长,他是一团二营三连连长杨传喜。”旁边有士兵报告道。 至此,商震他们却才知道,原来骑兵旅的旅长竟然亲自上来了。 “赶紧找个地方让他入土为安吧。”那个旅长说道。 可是随即他又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不妥,便又补充道,“也许现在还能让他入土就已经是最高的待遇了。” 就这名旅长所说的话,让商震他们心中都是一凛。 他们当然明白这名旅长的言下之意。 战斗会注定了惨烈,如果他们在这里硬扛日本军的进攻,只怕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或者说暴食于荒野,根本就来不及掩埋。 如此一来,阵亡之后能够被埋葬的杨传喜便已经属于幸运的了。 而,这就是战争! 就在这名骑兵旅长刚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所有人就听到前面马蹄声声,他们在向起前方看去时,就见他们的骑兵却是又如同潮水一般的退了回来。 只是虽然说骑兵去如潮水,回来时亦如潮水,可是商震他们也看到了,那骑兵已经减少了,更有甚者就在那骑兵大队的后面,甚至还跟了几十匹已经没有了主人的马。 发生了什么情况,根本就不需要问,就是一个小兵都能想明白,这里终究是山区,并不是骑兵任意奔腾的地方,刚刚追出去的骑兵肯定遇到日伪军的阻击了。 马跑得再快奔跑的再气势雄壮,也绝敌不过敌人的子弹。 “你们的人在后面。”这时那个骑兵旅长扫了商震他们一眼后冷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就不再理会他们了。 站在后面的王老帽伸手扯了一下商震,然后他们这些人便不约而同的往山下走去。 虽然那位旅长没有说什么,可是估计那旅长是听到了他手下的士兵指责商震他们是胆小鬼了的。 人家是旅长自恃身份不会说商震他们什么,若是他们还呆在这里,那就太没眼力见儿了。 这座山是八大楼子右翼的制高点,那位旅长肯定要在这里指挥战斗,这里也将成为敌我双方争夺的焦点,那么,本来不属于人家这支部队的他们这些人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 商震他们一行人沉默的往下走。 这时从前面退回来的骑兵正好从他们的身旁跑过。 他们再看那些战马,有的已经流血了跑起来也是一瘸一拐的,看来是中枪了,可是这又是幸运的,那又有多少人多少匹马是跑不回来的呢? “纠纠从军去,马革裹尸还。唉。”陈翰文叨咕了一句,叹息了一声,却是又给心情本就压抑的商震他们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正文 第310章 执拗的商震,执拗的上阵。 “我说商震你不回去你留在这嘎哈?”半个小时后,正躲在一座小山后的李乐问商震。 自打他们从杨传喜阵亡的那个山头上下来的时候,商震便到了这里。 商震到了这里,那他的那些人自然也就跟着过来了。 而商震他们这些人都过来了,李乐和他那几个人自然也跟过来了。 只是到了这里商震也只是用望远镜观察前方却依旧是一句话不说。 饶是李乐是个好脾气碰到现在跟个闷葫芦似的商震也是没辙。 他劝商震带人返回到新七旅中那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人家商震那绝对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你这又让李乐如之奈何? 李乐眼见着商震依然不理自己终是来气了,他决定刺激一下商震了。 “我说小子,你不要觉得自己拿着个望远镜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 那拿望远镜的可不一定都是军官,那说不定只是个勤务兵警卫员呢! 那有着大长鼻子的可不一定是大象,还可能是只猪鼻子里插了两根葱呢!”李乐又道。 别看李乐是警卫连连长,可是他原来和商震说话的时候那都还是挺客气的。 而现在他为了让商震说话却已经直接就在说商震拿着望远镜那就是猪鼻子插葱——装象了! 这回这话够点劲儿了吧,李乐又想。 可结果无疑是让他失望的,回答他的依旧是商震的沉默。 就在商震不远处就有骑兵旅的部队,人家正在收拢战马,倒是蛮热闹的。 当然了,最热闹的肯定不是这里,而是前线,也就是商震用望远镜看着的那个方向。 而准确的说,那里已经不能叫作热闹了,而应当叫作“战况激烈”。 “你怎么跟我们头儿说话呢?虽然你是个连长,可你也未必有我们杀死的鬼子多吧?”眼见着李乐依旧在和商震叨叨个不休,钱串儿在旁边替商震还口了。 “你既然承认他是你们的头儿,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长官说话小兵少搭茬儿!”李乐直接就呵斥了不识时务的钱串儿。 于是钱串儿闭嘴。 可不?人家李乐说的没毛病,人家李乐是连长,钱串儿也只是普通一兵罢了。 “你是不是还想参战哪?你非得让你或者你这几个弟兄都阵亡了来证明你不是胆小鬼吗?”管住了钱串儿的嘴,李乐就又劝商震。 李乐眼见劝说商震无效,终于把杀手锏拿了出来。 他估摸商震肯定是在那座山头上看到杨传喜阵亡,心里有啥想法了。 毕竟那个杨传喜手下士兵说商震是胆小鬼了的。 李乐可以表面上说商震他们是逃兵,可是他绝不会承认商震是胆小鬼,就商震他们干的那些事,又哪是胆小鬼所能干出来的呢? 这回果然好使了,真的就刺激到商震了,至少李乐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他眼见在商震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看向他说道:“我是逃兵,当然就是胆小鬼。” “我去!”李乐被商震给怼没词了。 他可是一直拿上阵,他们是逃兵这件事来说事的,现在商震“自甘堕落”,人家承认自己是逃兵了,他还有什么招? 李乐再次头疼起来。 他倒是想说,你看我敢不敢把你们这些逃兵抓回去了的,可是他敢说吗?他不敢! 什么虎柱子二憨子王老帽,就商震手下的这帮子人你看现在不吭声。 可是他要是敢说抓人,就是那长着小迷缝眼儿的钱串儿子那都得眼珠子瞪的跟老牛似的! 自己要是敢抓人,估计自己就得先挨顿胖揍! 更何况,他李乐也只是在口头上逞快活说商震他们是逃兵,他真能昧着良心就较真说商震他们是逃兵吗?不能啊! 李乐却是知道,就人家商震这伙人直接的间接的杀死的日本鬼子,比他们新七旅上千号人杀死的都要多!如果商震他们算是逃兵,那新七旅又算是怎么回事? “哎,你嘎哈去?”眼见着商震把望远镜收了起来却是又不吭声了,而是站起来奔那些正在收拢战马的人走去了,李乐也只能追着问。 商震依旧不理。 “你们不是逃兵,你们怎么能是逃兵呢,是吧? 你带人跟我回去,我回头就跟旅长说,你们是特别能打的兵。 咱们旅要成立侦察连呢,我跟旅长说,让你当侦察连长!”被商震折磨得没办法的李乐又换了一个说法。 “就你那话哪有准儿?宁可信懒婆娘的腿儿也不能信李连长的嘴儿!”只是这时王老帽却又接了一句。 “没你事儿,别捣乱,我是连长,你顶多是个排长!”李乐也只能先对付王老帽。 商震并没有特意跟李乐介绍过王老帽的过去,可但凡商震跟王老帽说话的时候那都是极其尊敬的,那都是把“排长”挂在了前面。 说话得看说话的对象,李乐对王老帽还是表现出了某种尊重,自然不能象对待钱串儿那样呵斥。 只是王老帽不把他李乐的尊重当回事儿,人家接着说,并没有那种人家给了我一个小李子,我必须还回去一个大桃子的觉悟。 “我是排长咋的了,我带出来的兵都有当营长团长的了!”王老帽再次说道。 只是他带出来的兵真的有当营长团长的吗?营长或许是有的,至于团长嘛,那是他纯粹在吹牛逼! “你咋不说你儿子以后能当民国大总统呢!”李乐气道。 他不再理会王老帽接着又去劝商震,“你看看你要是当上个连长有多好,下面有那么多的弟兄,凭你的脑袋瓜子你可以打死更多的日本人!” “当官有什么好,就我知道的连长都阵亡了四五个了,就差你个警卫连长了。 再说了,你没看人家骑兵旅长都上前沿呢,谁敢保证当官的就不死,我这样挺好!”商震终于又回话了,只是这句话却差点儿把李乐怼了个倒仰,够劲! 东北人对这种极没礼貌的说话方式有一个词形容,叫作——杵绝横丧! “我艹!”纵使李乐也是个好脾气,却也被商震说的有些恼怒了,这叫啥话呢?啥叫别的连长都死了,就差我这个警卫连长了!你特么的咒我死呢! 而说话之间商震就已经走到了那些正在收拢战马的士兵面前。 由于这是骑兵旅,他们在阻击日军条件不具备的时候不可能骑着马上,于是便又有骑兵抛下了战马拿着马步枪上了前沿。 那些士兵正是管理留下来的这些战马的。 “你们的长官在哪里?”商震问其中的一名士兵道。 那个士兵自然不识得商震,便伸手向旁边一指:“那个大个子长官是我们营长!” 商震这小子这是要做什么?跟在后面的李乐,本来已经被商震怼的不再想管他们了,可是这时他的好奇心却又被激发了起来。 只是原谅李乐吧,时下可是民国时期,那句“好奇心害死猫”的经典语句,至少在时下还很少有人知道。 李乐跟着商震就奔那个营长那里走,可这时他就听到旁边有士兵低声说道:“搭理这帮玩扔嘎哈!一帮子胆小鬼!” 这句话来的是如此之突然,李乐又有了脸上发烧的感觉,他霍然转头,就看到说话的士兵正在牵着一匹战马。 他看那个士兵就觉得眼熟,这时他才想起这个士兵竟然是他们先前上那座山头看杨传喜遗体时碰到的那个! 杨传喜的连已经残了,想来残余的二十来个士兵已经被派到后面来了。 正文 第311章 王老帽的激将法 “俺看行,就这么办!”一个骑兵旅的军官说道。 他是一个大嚷门,一说话却是山东口音。 可纵使是山东口音那却也得算是东北人了。 这当然是因为东北人原来的原住民才有多些,那绝大多数的东北人都是从别的省份移民过来的,而山东人无疑又是那移民中人数最多的。 这位大个子的山东大汉营长说的很豪迈,可是旁边却有别的军官提醒道:“营长,咱们要不要先通知一下旅长啊?” “现在派人就去通知,咱们准备咱们的马上出发!”那营长又用自己的大嗓门命令道。 这事儿就算成了,而接下来那营长扫了一眼商震道:“你会骑马不?你也去!” “会骑马,我也去!”商震干脆利落的回答。 那个营长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商震后便又大声命令道:“留一个排的人看马,其余的人都跟我上马。 把咱们营的花机关都搬出来,前面的人手一挺,咱们也要到小日本后面捅刀子!对了,给这小子也来一挺!” 他所说的给这小子也来一挺,无疑是指商震了。 众所周知,冲锋枪那是论支的,机关枪才是论挺的。 可是在时下管花机关叫一挺并不犯毛病,因为花机手在时下的中国却是有着另外一个名称——手提机关枪! 若是有人非得抬杠说花机关就是冲锋枪绝不能论挺,那么,就那德式毛瑟短枪又被称作盒子炮呢,听听,盒子炮,是炮呢,说白了那盒子炮也只是手枪的一种罢了。 “是!”一听那个营长竟然也给自己分了一支花机关,商震自然是喜出望外。 只是,此时正跟在商震他们身后的他们那伙人却傻眼了,他们当中会骑马的真没几个啊! 商震跑到人家骑兵旅的这个营长面前干嘛来了?人家就是给出招儿来了。 先前商震用望远镜往那战场方向好一阵望,他琢磨的就是怎么打鬼子呢。 当他琢磨明白了便找到这个营长给出招了,他的办法是用一支骑兵绕到日伪军的侧后翼突然发起奔袭,从而给正与骑兵旅对峙之敌以打击,这样也可以缓解前沿阵地的压力。 要说商震为什么有如此底气,那是因为前段时间在南天门一战还没有开打的时候,他跟杨传喜骑马看地形时曾经到过战场的右前方,他知道在那一片山之中有个地方还是能过马的。 商震觉得这招行当然要找骑兵旅的人商量,本来他以为这样的行动那必须是要经过人家旅长斟酌同意的呢,却没有料到这个营长竟然先斩后奏了!这于商震来讲当然是喜出望外的事情。 可是商震高兴了,跟着他的这些人却已经大眼瞪小眼了。 “你自己跑前面去了怎么行?你不能把我们都撇在后面啊!”马二虎子先不干了。 由于商震他哥李福顺的关系,马二虎子从来都是以商震的保镖兼跟班自居的,现在商震自己一个人跑去当骑兵了,却把他扔在后面他如何又能干? 只是,马二虎子不干,别人就干吗? 商震这伙人现在最听商震的,就是先前要是商震说咱们也留下来阻击敌人吧,那他们也不有半点犹豫的。 可现在商震自己玩单飞去了,他们又如何肯在后面老实呆着? 只是此时的商震在接过了一个骑兵旅士兵递过来的花机关后便说话了。 他说的很有条理,显然如何跟自己这些人说他早就考虑清楚了。 “你们去嘎哈? 你们也不会骑马。 排长倒是会骑马,可是排长得管你们吧?就我一个人去,别人别添乱。”商震说道,这时他眼见着虎柱子要说话一伸手就制止了,“你们可以在那座山后面接应我啊,万一——是吧?好了,就这么定了,别磨磨唧唧跟老娘们儿似的!” 商震后面的那句话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的,显然这事已经定了,没的商量! “我说老王叔,你都说两句啊!”这时仇波就又跟王老帽说。 就他们这伙人里,说话好使的是商震,而说话再有份量的那也就是王老帽了。 仇波也想参战,他当然是希望王老帽拿出一个理由来让商震的决定还能改变。 “说个屁呀,商小子卡巴着眼睛早就寻思好了,就这么滴吧!”王老帽无可奈何的说道。 王老帽说这话时真的是无可奈何的。 要说人来奸马来老滑,你问王老帽怕死不,他也怕。 可是怕死他却也绝不会让商震自己上前面冲锋陷阵去。 可商震所说的道理却又是成立的,就他们这十多个人还真就需要有一个人管着,否则他们这一小伙人要么散了,要么就得被塞到前沿当炮灰去! 商震上马了,他把那支花机关斜挎在了身上,又往自己盒子炮的弹袋后面塞了两个长一些的花机关的弹匣。 那两个弹匣自然也是骑兵旅刚给的。 商震身上可还挎着自己盒子炮的弹袋呢,也只能把花机关的弹匣塞到那里了。 现在又用自动武器了,商震又怎么可能嫌子弹多? 商震在这忙活,而在那个大嗓门骑兵营长的吆喝下,他的人片刻间便也集结完毕了。 这时王老帽他们也只能在旁边看着。 到了这时王老帽却是转头瞥了一眼自打见了那营长之后就一句话没说的李乐。 “哎呀,咱们新七旅的名声啊,都让有些人给丢尽了! 也就我们家商小子吧,有这心替咱们新七旅争点光。 要不的话,人家还以为咱们新七旅那都不是那带把儿的爷们儿呢! 那还不净喊咱们胆小鬼,那咱们的面子那就是鞋垫子,那人家用那臭脚丫子还不咋踩咋是啊!” 这话当然是王老帽说的。 他又偷眼瞥了下李乐,他说谁那自然是谁知道的,因为李乐的一条小腿已经开始颤起来了。 这种颤可不是说人得了脑中风之后的那种颤抖,那就是人在有些激动时不由自主的抖动小腿。 有门儿呀,王老帽心中想可是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念秧”:“哎呀,我们这些逃兵啊! 你说我们这些个在后方的都跟个缩头王八似的,往这一呆,还能逃到哪里去。 可是商小子也不省心,他当逃兵咋还逃到小鬼子后方去了呢。 唉,一开始吧,人家老杨那个骑兵连和小鬼子死磕,咱们就当了逃兵了。 可是这回商小子可好,他特么的自己逃到前面去了,这回可没人逮他了! 我不是那啥,我要是那啥,我也跟着那啥!” “你别特么的那啥那啥不那啥了,老子也去,老子上前面抓逃兵去!”这时脸都被气红了的李乐终是大吼了出来。 东北人有血气,最怕不得激,更何况李乐既是个老兵,还是一个连长,他有他的尊严。 正文 第312章 捆绑上战场。 “旅长,咱们撤吧!这个阵地战咱们整不来呀!”山脊之后有骑兵旅的军官劝他的旅长。 那旅长摇了摇头,片刻之后才说道:“再坚持会儿。” “咱们还能指望新七旅啊?”那个军官再次说道。 “我也没有指望新七旅,怎么也得等焦英他们营冲击一下的。”骑兵旅长显得有些无奈。 他的骑兵来去如风,本来是打游击战的,可是现在上面却让他们把自己的马腿给“捆了”起来,这仗实在是难打啊! 让骑兵弃了战马改打阵地战,这不就是等于把战马的马腿给捆起来了吗? 都是特么的瞎指挥啊!那骑兵旅长无声的叹息。 弃长而取短来和日伪军拼这阵地战,连个防御工事都没有,就这样的仗作为骑兵旅的旅长他也不愿意打。 可是他却又不得不打。 他倒不会讲什么人在阵地在把自己的骑兵给拼光了。 可是总是要挺一会儿的吧,这样不光他们骑兵旅的脸上好看一些,就是整个东北军的脸上也能好看一些。 “焦英那个营也应当到达冲击位置了吧?这也太慢了。”那名军官又嘀咕了一句,然后就借着山石的掩护把望远镜指向了东南方。 焦英营也就是先前阵亡的杨连喜所在的那个营。 一个营三个连,三个连而亡其一,本来这个骑兵旅长是让那个营在后面收拢战马的。 可是就在二十多分钟前,有士兵来报告说,焦英带着自己那个营却是绕到战场的东南方向去了,他们要在侧翼对正面的日伪军冲击一下。 就焦英的这种行为已经不是违抗军令了,却是压根就没有军令的擅自行动!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那旅长便想,这样冲击一下也好,象他们现在这样硬挺着伤亡也绝对不小。 至少按照报告之人所说,真的如焦英所说的那样,从侧面冲倒是可以发挥骑兵的优势的。 而这个旅长也已经想好了,只要焦英的那个营冲击完毕,他立刻就带着自己的骑兵旅后撤。 骑兵旅,骑兵旅,自然是有马才叫骑兵旅。 原本作为一旅之长的他总是犯愁战马损耗大,可是这回可好,这骑兵旅一改打阵地战,马剩下了很多,自己那些会骑马拼杀的骑兵反而伤亡了许多,这都特么的叫什么事儿啊! 这个旅长在这里感叹,而他所叨咕的那个焦英营到底到哪了呢? “全都排好了,谁也别露出去。 谁要是暴露了,那也不用我毙了,你就绑上手榴弹直接冲到鬼子堆儿里自杀报国吧!”就在一座山的后面,那个大嗓门的山东籍的营长又吼了起来。 而他就是焦英,也正是商震所找到的那个营长。 本来按照商震原来的想法,他们已经到位了,是可以在侧翼对日伪军发起冲锋的。 可是等他们这大半个骑兵营藏到了侧翼的一座山后是,那焦英惊讶的发现,前面有一片树林,有了那片树林的遮挡,他们却是可以再迂回到现在这座小山的后面。 而这座小山距离敌敌我双方正鏖战不休的战场竟然只有不到二百米了! 虽然那个小山不高却有些狭长,应当是可以遮挡住敌人的视线的。 不过偏偏有一段百米的地方却是没有树林的却是容易被日伪军发现的。 而为了保证冲锋发起的突然性快速性,焦英便让所有人都下马,却是牵着马从那树林的空隙中穿过来的。 而他们慢也就慢在了这里。 “小子,你这马骑的也不咋滴嘛!咦,你们在干啥?”焦英一面看着后面的士兵牵着马绕了过来一边对商震说道。 作为骑兵的焦英当然有理由说商震的骑术不咋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别看焦英带着人迂回过来也就是十多分钟的事情,可是他一看商震骑马的状态就知道,就商震那骑术不叫一般般,那只能叫太一般般了! 以他的眼光来看,商震骑马的水平那也就是能保证自己不从奔跑的战马上掉下来罢了。 他都怀疑,不,他都不用怀疑,当他们骑兵开始对日伪军进行冲锋的时候,商震要是敢双手持那花机关向敌人射击而不是抓着缰绳,他肯定会一头从马上栽下去! 本来他还是很欣赏商震主动请战的勇气的,可是这一圈马“溜”下来,他却是对商震有了新的评语——勇气可嘉,本事不济! 而现在呢,他却惊讶的发现商震已经坐在马上了,而和商震一起来的那个小子却是正用绑腿在把商震往马上系呢! 怎么个系法?那就是把商震的两条腿还有腰都用绑腿和那马身上的板带给系在了一起! “不成功便成仁,你想作死谁有办法?”这时正绑商震系绳子的那个人不由得叨咕了一句,他当然就是李乐了。 李乐受不了王老帽在旁边的激,自然也跟着来了,尽管,当时他说“我也去后”马上就后悔了。 可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就像那小姑娘嫁人成了小媳妇,你再想回到原来的状态,那是不可能的! 而此时,正老实让李乐给系“绳子”的商震则是有些腼腆的看了一眼焦英,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这是把自己当成了敢死队啊!”焦英感叹道,随即却是用更高的声音说道,“行!小子,够种,只要这回我不死我会记得你的!” 商震依旧保持沉默手中攥着那支花机关。 商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风险,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呀! 先前在迂回的时候,他骑着马跟着焦英这些骑兵们一跑,他才发现,当马跑快了的时候,就自己的这点骑术真的就远远不够看的! 他也能想明白,当自己的手离开了马缰之后,自己肯定会一头从马身上栽下去的! 那可是冲杀进了敌群,从马上掉下去纵使不被摔个好歹的的,那想活着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所以绝对不可以从马背上掉下去,那么怎么办?那当然是把自己和战马捆在一起。 虽然说战马中枪倒了,自己也就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可二者相权,他还是认为自己若是不绑,那从马上摔下去的可能性比马匹中枪的可能性更大! 由此可见,和骑兵相比,他的骑术那不是一般的差! 那他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好了,全体上马,用花机关的扔手榴弹的在前面,准备冲锋!”焦英眼见着最后的骑兵终于过来了大声吼道。 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商震了。 而此时就在前方战场上,那骑兵旅长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他已经打算撤退了。 日伪军的攻势太猛了,伪军在前,日军在后,倒在山坡山脚下的伪军已经有数百名了,可是在日军的督战之下,伪军那也是玩命的往上冲。 可是同理,日伪军伤亡了多些,他旅兵旅的伤亡就有多些,甚至只会更多。 他的旅真的挺不住了! 正文 第313章 旋风突击 “旅长,他们来了!”就在那旅长都在准备下令撤退的时候,他手下的那名军官突然高喊了起来。 那旅长急忙从藏身的石头后闪身出来去看,果然这时他便看到了自己的骑兵。 本来他是一直盯着远方看的,由于山势复杂,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骑兵竟然是在如此近的距离出现了! 那里有一座小山,焦英竟然把骑兵运动到了那座小山的后面。 而那座小山距离战场能有多远,那还不足二百米呢,哎呀,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所有人反击掩护,不要怕死!打掉对方的火力点!”那旅长兴奋的高喝了起来,甚至他把自己的头超过那山石了,吓得一旁他的卫兵伸手一扯他的肩膀硬把他压了下来! 是的,焦英骑兵营终于出现了。 正在山顶上硬扛日伪军火力的士兵们也同样兴奋了起来。 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伙的骑兵为什么会从敌人的侧翼,并且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上冒了出来,可是他们却也知道这时奋起反击的重要性! 一时之间,就在这座山上无数的人头冒了出来,所有的步枪机枪都向着山下打去。 打仗不怕死吗?其实谁都怕!可是真的杀红眼了就不知道怕了! 虚空之中,无数的子弹以肉眼根本就看不到的痕迹交织飞逝,山上的骑兵们有人不断的中枪趴下,可是所有人却再也不管不顾了。 而此时山下的日伪军也被突然出现的骑兵给惊住了,随即便纷纷掉转枪口。 可这时从那座小山后面冲出来的焦英的骑兵们就已经展开队形了,同时那战马之上竟然也有枪声响起,那是冲在最前面几十名骑兵手中的花机关响了。 有战马被日伪军击中直接跄倒了下去,有骑兵中枪从马上掉了下去,可是更多的骑兵却是催赶着战马,让那战马的铁蹄就从自己同伴的身体上直接就踏了过去!数百匹战马就这样硬顶着火力冲了上来! 日伪军的火力在这一刻真的就弱了。 他们的机枪被山上舍生忘死的士兵给盯死了。 重机枪现掉头来得及但重机枪由于过于笨重射击哪里都是事先调好的,现调肯定是来不及了。 步枪打战马固然准,可问题是冲上来的骑兵太多了,骑兵发起冲锋的地方离战场也太近了! 谁知道这些骑兵从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发起冲击到冲入敌阵能用多长时间,十几秒?二十几秒?还是半分钟?敌我双方感觉那也只是一瞬间那奔腾的马群便撞了上来! “他他他”“他他他”,马群之中,商震手中的花机关不停的打着短点射。 他没有想到,自己先前所想的骑在战马上打花机关的想法竟然就这样实现了。 马匹在奔腾,花机关在他的手中颤动,这当然打不准,可是这重要吗? 日伪军正处于进攻之中,那山脚下那山前的开阔地上都是敌人,当他的战马踏入了敌群时他已经不需要要瞄准了。 打光了弹匣就再换一个,原来的弹匣还要吗?还要什么要?马跑得那么快,一会儿功夫就能穿过敌阵,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他哪有功夫再把空弹匣收回去。 打光了弹匣直接扔了,而当他把第三个弹匣打空时他一扬手甚至把手中的花机关也砸了出去。 被砸的是一名就在他马侧正惊慌失摸连滚带爬的伪军! 堂堂的中国人不当非得当汉奸,张震心里骂着,就又抽出了自己的盒子炮,接着向正四处奔逃的日伪军乱射。 上了战场就是敌人,伪军也是敌人,既然是敌人就得生死相见! 子弹就在他的身边呼啸而过,只要战马不倒自己就这样一路冲下去!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战场之上人所能把握住的也只能是奋勇杀敌,至于是死是活那也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而此时就在商震后面同样手中盒子炮在“啪”“啪”作响的李乐也已经杀红了眼。 既然李乐被王老帽给激得一时间血气上涌上了这厮杀的战场,说别的又有什么用? 李乐没有花机关,可是他却是双盒子炮的,现在他两只盒子炮都已经打清膛了。 而这时他看着前面有一名日军军官正歇斯底里的喊着什么,手中拿着一把东洋刀正在那里舞舞扎扎的。 于是,他一探身便把本是被他挂在了马鞍上的马刀抽了下来,他跃马扬刀便扑了上去。 他看到了那名日军军官也试图挥动那把东洋刀向自己看来。 可是他在马上敌我相撞前的一瞬间,他也只是一拨马头,然后他座下战马那扬起的如同汤钵一般大小的铁蹄就把那名日军军官踏倒在地,他却是连扬刀都免了! 原来,当骑兵竟然是如此的豪横! 李乐的骑术可是比商震高明多了,可就在他催动着战马手中的马刀向一名伪军劈去时,在那杂乱的到处都有子弹乱飞的刹那间他感觉身体一震便从马上摔了下去! 我艹,自己竟然中枪了! 当李乐摔到马下时他的意识还是清晰的。 可是当他由于奔马的惯性在地上又骨碌了几下之后,再睁开眼时恰恰他的脸是冲着后面的。 而这时他就看到有一个正急剧变大如同海碗一般的马蹄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踏了下来! “噗”,一口鲜血从李乐的口中喷出,他在落马之后竟然被后面自己人的战马给踏中了啊! 早知道会这样,自己也象商震那样的把自己捆在马上好了啊,弥留之际,李乐的心海中飘过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念头。 战争就是杀人的,杀死敌人,自己为敌人所杀,上了这个战场就得有随时去死的觉悟。 而在这场如同旋风一般突击的战斗中,阵亡的又岂止是李乐,焦英也已经摔下战马了。 骑兵和步兵不一样。 步兵的话,当官的可以在后面指挥相对安全一些,可是骑兵的长官那从来都是参与冲锋的。 而这一点又象空军。 一个步兵团如果团长老实的在后面呆着,一般也只有打到最后时刻团长才会阵亡,可是空军呢,别说是团长了就是师长那也得亲自驾驶飞机上天空接战去! 而现在焦英也是如此,他的马被打倒了,他骨碌了几下翻身而起,他也没有被自己骑兵的战马踩上,可是他却已经深陷敌阵了。 他抽出了自己的盒子炮,他还要向敌人射击。 可是就在这时,他惊异的发现,远处的日子竟然已经把两门步兵炮架好了! 他们是从战场的侧翼开始冲击的,他们离自己人的阵地还有着三四百米的距离,而刚刚他正好跃马冲过了一片高岗,日军的步兵炮就架在了那高岗的后面! 那么这时他已经顾不得再开枪了,他回头高喊:“小鬼子架炮了,告诉旅长快撤!” 可是他刚喊完便也在那杂乱的枪声中倒下了。 战场之上一片纷乱,日伪军拼命撤退,而骑兵们便如一斩圆用弯刀在水面上划过。 与此同时,骑兵们便如同接力赛一般的扯脖子喊着:“告诉旅长快撤,小鬼子架炮了!” 每个骑兵都在喊,商震也在喊,只因为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纷杂的子弹中活下来! 也仅仅是几分钟,还剩下的一百来名骑兵便从敌阵中透阵而出向着左前方两山之间跑去了,而留下的则是倒下的正在挣扎的战马,与他们那些再也不可能跃马杀敌的主人! 正文 第314章英雄的回归 “轰”“轰”的炮弹声在山间爆响,日军终于把大炮运过来了。 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总重量也只有四百多斤罢了,并且由于可拆卸运输,用人或者畜力都可以拖动。 日军的武器总是有着大和民族与众不同的审美,步枪做得很长,可这这九二式步兵炮却又是一个短筒子,看上去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日军在八道楼子处正与中国军队激战,头几门炮都运到八道楼子那里去了,那里日军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优势,拿下八道楼子那也只是早旬的事了。 所以,这回侧翼终是有两门炮被运了过来。 有了炮自然就不一样,更何况东北军的这个骑兵旅也只是与日军打的遭遇战,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御阵地。 于是,当焦英的骑兵营在给日军做了一个圆月弯刀似的突袭之后,骑兵旅的防御就变得更加被动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焦英营的出击也是给骑兵旅的抵抗增加了些许亮色,那旅长在炮弹炸响的刹那便下令撤退了。 “商小子!” “商震!” “头儿!” 喊声在那炮弹爆炸前方二百多米处响起。 这时焦英营残部终于冲回来了,出去时二百多骑骑兵,回来时便已经不足一百了。 既然已经回来,做过亡命一击的骑兵们自然要收拢缰绳,而这时却却有一骑突出向南冲去。 那个人是谁?听喊声便可以知道了,骑在马上已经控制不了战马的是商震,而在那马匹后面正拼命奔跑着去追逐的则是王老帽他们。 商震虽然把自己绑在了那战马之上可是他收缰绳还不会吗? 他当然会,可偏偏他骑这匹马已是受惊了,根本不受他控制的就往前面奔而去。 商震便猜应当是有流弹打伤了这匹战马,所以它才会这样发了疯般的跑。 好在他是把自己绑在马上了,所以他不用担心那受惊了的战马把自己从上面甩下去。 而王老帽他们自然一直在关注着商震的回归。 就在商震随着焦英营出发之后,他们便从后面一直摸到了快是前沿的地方,就在石头土坎后面偷偷的瞄着。 而当他们发现商震真的回来的时候,就他们那种兴奋劲儿还用说吗? 他们大声高喊声借着地形的掩护就往回跑,那情形看起来就是在迎接凯旋的英雄! 虽然商震也喊“马毛了”,可是王老帽他们却依然欢天喜地的追了下去,此时的他们已经全然忘了身后的炮火连天,忘了骑兵旅正在组织撤退。 而其实在他们看来,后面再打成什么奶奶样和他们这些人也是无关的,有商震一个人出去代表他们玩命那也就够了! 他们可不认为自己是骑兵旅的,他们就是一群普通士兵,商震已经用自己的勇敢证明了他们这些人不是逃兵,至于战事如何并不是现在他们所关心的。 只是此时已经得意忘形了的王老帽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身后,他们先前藏身处不远的地方,有三个士兵已经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你看到了吗?”甲士兵问乙士兵。 乙士兵摇了摇头,可是不死心的他却又问丙士兵:“你看到了吗?” 丙士兵同样摇了摇头。 “轰”“轰”,又有日军的炮弹在他们前方七八十米的地方炸响,那腾起的烟尘之中,是弃马步行的骑兵旅的士兵正往回撤退的身影。 可是纵使这三个士兵瞪大了眼睛他们却再也没有发现有战马奔回,于是他们的目光中由失望就变成了悲伤。 而这其中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连长李乐和商震一起出去的,现在商震回来了,可是他们的连长却没有露面。 那么李乐的结局,还用问吗?一场远没有结束的战争绝不介意再多一具日后必遭风吹日晒雨淋的英雄骸! 十多分钟后,商震终于勒住了他所骑的那匹马。 或者说那匹马也不是他勒住了而是已经跑累了,那马的鼻孔之中不停的喷吐着热气。 马上的商震侧过身来向左后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 于是他又转回来栽歪着身子向右后看,而这时他便看到了那马右后腿上有血迹流下。 这匹马还真的就挨了一枪啊! 商震重新转过身来,他并没有马上去解自己身上的绳子反而是闭上了眼睛。 战马在嘶鸣,子弹在呼啸,骑兵们扬起马刀砍翻地上的敌人,而接着又有几匹战马被敌人的机枪扫中,那连人带马便把地上砸起一篷烟尘。 这就是战场吗? 现在的商震都不相信自己是从那硝烟弥漫的战场冲回来的,血之与火,恍如一梦! 商震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马上坐了多久,直到后面王老帽他们的喊声响起。 “这两条腿的真就跑不过四条腿的啊!”王老帽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老丈人,咱们这么多条腿儿呢,比马腿儿多!”跟上来的小簸箕同样喘着粗气说道。 “滚犊子,哪特么都有你!”王老帽骂了小簸箕一句。 “哪有老丈人这么说姑爷儿的?”钱串儿却又接了一句。 所有人都赶上来了,他们都喘着粗气,可个个却都喜笑颜开。 此时眼见着商震死里逃生竟然活下来了,那嘴自然也就也跟着贫起来了。 “艹!”王老帽刚想接着骂钱串儿,可这时他却又“嗷”的一声叫了起来,“我说商小子,你咋还把自己捆在马上了呢?” 王老帽这么一嚷嚷,围上来的大家才注意到商震竟然是被绑在马背上的。 “你咋还把自己捆马上了呢?”虎柱子也问。 只是这时王老帽却又呵斥道:“有啥好奇的,快把商小子解下来!”他却浑然忘了刚才自己也问了。 大家一拥而上忙给商震松绑着的绑腿。 而这时商震才问道:“李连长回来没有?”他所说的当然是指李乐。 “没注意啊,你跑得最快,我们就追你来了,后面的回来的骑兵咱们也没看啊!”秦川又接嘴道。 商震“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此时他们却哪知道李乐已经阵亡了呢,谁叫商震骑的马毛了却是第一个冲回来的呢。 “走吧,回去吧!”商震踩着马镫从马背上跳下来了。 只是他一落地腿便一软“啊”的叫了一声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谁叫他把自己绑在了马上呢,那李乐当时还问他了呢“捆松点儿还是捆紧点儿”,而商震的回答还用问吗? 那要是捆得松了还不如不捆呢,所以李乐当时是把他勒得紧紧的。 绳子勒得紧那腿就不回血,那腿要是不回血不麻才怪了呢! “别碰他,别碰他,缓会儿回过血来就好了!”王老帽忙又嚷道。 于是所有人也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的瞅着商震躺在地上呲牙咧嘴。 过了好一会儿,商震才缓过劲来,这时他翻身坐起说道:“行了,咱们回去吧。” “回哪去?”钱串儿问。 “回新七旅吧,咱们又不是骑兵。”商震答道,然后他才叹了一口气道,“哪行都不好干啊,冒充了一回骑兵没在战场上被打死,差点儿被绳子勒死!” 正文 第315章 期待表扬 新七旅真的来了,只不过却是被督战队用枪压着来的! 听着前方的枪炮声,那些溃兵们腿肚子就开始打哆嗦,而这时旅长刘成义也只是挥了一下手,于是督战队在后面就把花机关端了起来。 那些溃兵看着刘成义那仿佛能把人吃了的眼神,知道如果不向前,旅长真的就会用枪把他们给突突了。 于是他们只能向前,最终当他们在一道山岭的脊线后刚埋伏下来时,他们便看到骑兵旅撤了下来。 就人家那些骑兵在这些本来就没有什么斗志的临时组织起来的溃兵眼里,那本来是神一样的存在。 可是现在当这些骑兵带着战火的气息从那山岭下走过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雄纠纠气昂昂,不能说是打了败仗可是却也伤兵无算。 “看到没,那马身上都是带血的!” “你看到没有,那个伤员的腿已经没有了!” “这马咋这么多啊,上面骑马的人可不多,我艹,上面的人都死了啊!” 山领之上士兵们的议论声纷然而起,以至于他们的长官不得不大声呵斥弹压。 新七旅就是这样一支队伍,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们本来是在热河的东北军,那里的军队却是整个东北军里出了名的“垃圾”。 试想,一支既贩大烟又抽大烟的队伍那路走多了一点都会上喘,你若不拿枪逼着又如何指望他们战斗? 想当初王老帽他们到了新连队里,凭他们十多个人先后打了两架就放倒了人家几十号人,那固然有他们是老兵敢下死手的原因,却也是因为他们的那些对手实在是有些烂! 骑兵山下行,步兵山上看,山下的骑兵自然看到了山上的步兵,可是骑兵们又如何会理会那山上的步兵呢,谁叫新七旅名声在外呢。 骑兵队伍过去了,新七旅的士兵们便就又觉得心里没底儿了。 他们原来当然知道骑兵旅在前面顶着呢,而现在骑兵旅撤下来了,那么再面对那如狼似虎的小日本的队伍岂不就是他们? 骑兵旅终于过去了,便有那军官命令小心一些准备战斗了。 于是这些士兵们便看着前方的山口,又过了一会儿就又士兵低声叫道:“来、来人了!” 天地良心,他并不是结巴,他也只是有些紧张。 而他的一声低叫里有比他更紧张的士兵便拉动枪栓了。 “***!把保险关了,那是自己人不知道啊?”多亏有军官及时发现了情况大声呵斥道。 于是那些士兵忙关了保险,再看那山口里也只是走出了三个士兵罢了。 而当那三个士兵走到山岭下时便也注意到了山上有人,他们便径直奔山上行来。 “哪部份的?”自有军官喝问道。 “侦察连的,旅长在哪里?”那三个士兵中就有人回答。 “有没有人认识他们?”那军官便问手下的人。 到底有老兵回答:“看着眼熟,是侦察连的。” “你们连长叫啥?”那军官便再次问道。 “李乐!”下面的士兵回答。 “自己人,上来吧!”那军官便说道,然后就吩咐手下人道,“带他们去见旅长!” 当那三个士兵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那个军官便又对自己手下的这帮“乌合之众”道:“看看人家,人家也是咱们新七旅的,人家是从火线上下来的,再看看你们,看着你们我就特么的来气!” 那些士兵自然不会顶嘴,至于心里想的是什么却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只是又过了几分钟便又有士兵低叫了起来:“看,前面又来人了!” 有了上回的经验,士兵们没有再动枪,而当那伙人全都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时候,他们便发现这伙人一共也只是十来个罢了,并且穿的那也是东北军的军装。 “骑兵旅的人可真不讲究!”走在中间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正说着话。 “就是,咱们头儿怎么也是跟他们在一起拼杀过一回的,连匹马都给要了回去!”一个小鼻子小眼的士兵附和道。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山上有人便再次喊了起来:“哪部份的?” “新七旅的,我们头儿叫商震,旅长知道的!”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士兵便喊了一句,原来那正是钱串儿,而说骑兵旅办不事讲究不敞亮的那是王老帽。 商震他们也终于赶回来了。 他们之所以回来的慢,那是因为商震骑着那匹惊马跑偏了。 而等他们往回赶的时候便又碰到了正好撤退的骑兵旅,结果人家一问情况却是又把战马给要了回去! 你说就这骑兵旅如此的作派王老帽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来气?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因为和他们一起参战的那个焦英营长已经阵亡了! 没有了并肩作战的兄弟,别人谁又会理会他们? “又是要见旅长的。”那个军官叨咕了一句便再次吩咐道,“去,带他们去见旅长!” 十分钟后,商震他们真的就出现在了旅长刘成义面前了。 而这时的商震他们就有了士兵的样子,昂首挺胸的站着,全然不理会就站在刘成义身后那个王胖子王清凤憎恶与仇恨的目光。 若是商震也就罢了,不打仗的时候总是一副老实巴交不露声色的样子。 而至于其他人,就是包括王老帽那现在都站得跟个笔直的棍儿似的! 王老帽他们当然有理由骄傲。 整个新七旅都拖在了后面,而他们却主动出击,原来的事儿就不说了,这回商震却是把自己捆在了战马上参加了骑兵突袭! 就这点属于啥?那就等于商震自告奋勇参加了敢死队嘛! 要知道现在可是热兵器时代,骑兵顶着枪林弹雨往前冲,那可不是冷兵器时代顶着箭如雨下往前冲,那危险系数可绝对是不一样的! 这可绝对等于商震从生死关上走了一遭! 你说因为这个,王老帽他们当然是有理由挺直腰板,骄傲得不要不要的! 他们觉得旅长刘成义真的应当表扬他们的,他们已经在想刘成义对他们的赞美之词了。 在过来的路上,甚至那楚天还用好多词来夸商震,诸如“人中翘楚”,“人中龙凤”,“少年英雄”,“军人楷模”,等等诸如此类吧! 而现在别看他们都笔直的站着,可是却都用余光溜着刘成义那张从来都冷冷的面孔。 小样儿的,你还装啥犊子呀,快张嘴吧,快来夸我们吧! 这时除商震以外他们这一小撮儿人现在共同的心声。 新七旅的里子是败絮,那我们这十来个人就是那外面的金玉! 新七旅的里子是草包,那我们这十来个人就是那外面绣花的枕皮儿。 新七旅的里子是那黑不出溜的驴粪蛋儿,那我们这十来个人就是驴粪蛋表面挂的白霜,你们这帮驴马烂子全仗着我们给你们来光溜呢! 表扬啊,快来吧! 正文 第316章 证人死了! 碍于军纪,商震他们这些人不能够与旅长刘成义对视,可是谁心中没有被表扬的期盼? 只是在一片安静之中,刘成义却缓缓的说了一句:“来人,把这些逃兵给我抓起来!” “啊?” “你说啥?” “他说啥?” “旅长说啥?”刘成义所说与商震他们的心理预期的反差实在是太大,在这一刻,商震他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由于震惊,甚至他们不由自主的说出了上面的话。 也不能怪商震他们这些士兵没规矩。 一方面他们这些人本就散漫惯了。 那句“旅长说啥”是楚天叫出来的,那还有点规矩。 而那虎柱子竟然连旅长都没有叫直接说出来了“你说啥”,那情形就好象两个人打架,这个说了一句“你说啥”然后马上就要上前媷人家脖领子似的! 另一方面,实在是预期与结果完全不符。 这种情形就象本来相亲时见到的女子貌美如花,可是嫁过来之后一掀红盖头却发现里面却是丑女无盐,这人就这样被闪了一下,那要是不叫出来才奇怪呢! 只是这里是军队,你再叫又能如何? 商震他们会愣,可别的士兵可不会愣,就这功夫旁边士兵过来就开始下商震他们的枪了。 谁敢反抗?没人敢反抗,这里可是军队,下你的枪你不给人家人家就能把你毙喽! “我们怎么是逃兵,我们在前面杀的日本鬼子比咱们旅杀的都——”这时那虎了巴腾的马二虎子又脱口出。 只是他最关键的那个“多”终究没有说出来,却是被商震回身一伸手就按在了嘴上。 这话不能说啊! 你若是把那个字说出来,你让旅长刘成义情何以堪?你这是要说旅长无能吗? 只是商震这一按终究还是按晚了,马二虎子关键的那个字没说,可却也只差最关键的那个字了,你当别人虎听不懂吗? “嗯?你在说什么?”刘成义直接就瞪向了马二虎子。 什么是兵什么是长官,纵使马二虎子再虎在刘成义的逼视下到底也没敢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 “旅长我们冤哪,我们不是逃兵啊,谁见过逃兵往前面战场上逃的却不往后跑的啊!”钱串儿开始叫屈了。 必须承认,钱串儿的反应那还是相当的快,用东北话来讲,那就是钱串儿的话很叨理,却是正抓住了他们是不是逃兵的实质! 而钱串儿这么一说,楚天就也说话了。 “旅长,我们是没有听从命令,可是我们确实是上前线杀敌去了啊! 对了,有人能证明我们不是逃兵啊! 我们可是和咱们警卫连的人在一起了的,他们能证明我们确实是在打鬼子啊! 您要是这样处理,我们不服啊!” 要说楚天现在虽然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成为了逃兵,可是他到底是文化高,那还是懂得辩论之道的。 钱串儿所说逃兵向前不向后,那只是推论,光说自己这伙人不是逃兵有什么用?那得找证据找证人不是! “警卫连的人似(是)吗?嘿嘿。”楚天这话说完就有人接话了。 这个说话失却也“是”“似”不分的,那是因为这个人如同侯看山一样,那也是豁牙子,只不过侯看山是豁了两个,而这个人却只豁了一个,他当然是王清凤了。 王清凤一说话,商震他们所有人就又感觉到了硌应。 可是再硌应却也只能听着,现在人家可是代表了旅长说话。 而刘成义扫了一眼王清凤并没有吭声,显然作为一名旅长他实在是懒着和商震他们这些小兵掰扯这些事。 “来呀,把那三个警卫连的人叫过来!”王清凤得意洋洋的说道。 一见王清凤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商震他们便又有了上去打一拳将他剩下的那颗门牙打掉的冲动,而刘成义都皱了一下眉。 一码归一码他现在也不得意自己这个小舅子啊! 商震他们的枪已经被下了,虽然他们很硌应王清凤,但是王清凤说把警卫连的那三个士兵叫过来还是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而这时商震就突然问了一句道:“李连长没有回来吗?” 商震所问的话并没有人回答他,可是他却已经从刘成义这些人的脸上找到了答案。 没人应声那就是没回来,没回来那就是阵亡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 商震一见无人作答便也明白了,他也不问了,内心里不由得又叹息了一声,打鬼子的人又少了一个啊! 当他在战马上冲锋的时候,那时候战马飞奔到处都是敌人,他又冲在前面,却又怎么可能知道李乐阵亡了呢。 一片沉默之中,直到脚步声响起,这时却是那三个跟着李乐的三个士兵被找来了。 “你们快给我们打证言,我们可不是逃兵啊!”一见那三个人来了,商震这头好几个人便同时说道。 这三个士兵可是一直跟着李乐了的,虽然说和商震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话,可终究那是认识的。 商震他们当然希望这三个人能给自己这些人洗去逃兵的罪名。 可是这时令他们再次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其中一个士兵却已大声说道:“他们就是逃兵,都是逃兵,尤其这个岁数大的叫王老帽的,他就是逃兵的头儿!” 就这个士兵说完了这句话,本是满怀希望的商震他们那脑袋却是“嗡”的就是一声,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可以说这三个士兵是他们找来的,那就是来给他们打证言来证明清白,可是结果呢,人家却是做出了相反的证言。 “你们可不能胡说,我们怎么就是逃兵了?”秦川直接就喊了起来。 “骑战马打冲锋我们是没去,可是我们杀了多少个日本鬼子你们不知道吗?”钱串儿也喊起来。 “我们怎么就是逃兵?”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二憨子也急了,他瓮声瓮气的质问,“我们商震去当敢死队怕从马上掉下来,那还把自己捆在战马上了呢!” 嗯?要说二憨子这话说的还挺给力的,他这么一说,刘成义他们就都看向了商震,把自己绑在战马上打冲锋,这事儿他们都是头一回听说! 只是,就在商震他们以为二憨子这话说的还挺有力度的时候,意外却再次发生了。 “快拉倒吧,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个士兵冷笑道,“你那是他把自己个儿绑到战马上的?你那是想当逃兵,我们连长把你给绑上的,缺心眼的人才会把自己绑在战马上呢!” “啊!你血口喷人!”小簸箕又跳了起来。 可是就这话,怎么说呢,人家那个士兵说的没毛病啊!至少在不知道事实的人看来,那个士兵所说在逻辑上是没毛病的,傻瓜才会把自己绑战马上去冲锋呢。 到了这时,可就需要商震自证清白了。 只是没等商震说话呢,王老帽却已感叹道:“哎,真特么的是人嘴两张皮啊!” 刚刚商震他们被这三个士兵指责为逃兵的时候,王老帽就已经觉得不对了,而人家还尤其指出了他是逃兵的头儿,他就更觉得不对了。 王老帽到底是老江湖了,这时候他就隐隐想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到了这时他反而不急了,他知道这事急没用啊,这要是和人家再乱呛呛下去只怕麻烦事儿更多。 王老帽是这么想的,而现在刘成义却已经对这事厌烦了,实在是商震他们这些人除了商震以外其他们都在大呼小叫的,这哪有当兵的样子? “都把嘴闭上!”刘成义说话了。 到底是旅长,刘成义一说话,谁还敢说话。 “先把他们押起来,等打过这拨仗我再和你们算帐!”刘成义气道。 “长官,我们——”楚天又说话了。 “都别说话,有点当兵样子不?”这时反而商震说话了。 什么叫现官不如现管?商震这一说,本来还要争辩的他们这些人便齐齐闭上了嘴。 “走吧,你们这些逃兵,这些扫把星,看我怎么归拢你们!”这时王清凤那让人生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里也没你事儿,你添什么乱!裴柱你派人看着他们!”刘成义再次说道。 正文 第317章 王老帽的自我检讨 “哎,刚才你们头儿和你们说啥了?你们咋不跟我们劲儿劲儿的了呢?”有士兵用枪托碰了一下蹲在地上的二憨子。 二憨子也不抬头就在那蹲着并不理会。 那个士兵眼见着二憨子不吭声就又用枪托碰了一下侯看山。 而侯看山便猛的一抬头,然后却是冲那个士兵一咧嘴。 如果换成别人的话那就不能叫咧嘴了,那就得叫呲牙了,可问题是侯看山哪有牙?至少他那两个门牙是没有的,所以也只能叫咧嘴了。 他这一咧嘴自然就又“狗窦大开”,再加上他那翻翻着的嘴唇子,就他那样子,真够十个人瞅半拉月的! 那个士兵哪想到侯看山的脸会是这副样子,吓得他“妈呀”了一声往后一退差点就坐到了地上! “我不是净意儿(故意)的。”侯看山豁牙露齿加漏风的说道。 “艹!”那士兵骂了一句,他刚想再说点啥,这时负责的那个班长看了过来,于是他便闭上了嘴,却也不再撩搔儿了。 商震他们这一小撮儿现在已经成为了名义上的阶下囚了。 旅长刘成义都说了他们是逃兵,那人家还不得把他们看起来吗? 只不过由于现在新七旅已经处于接战的状态同样是居无定所,自然也没有什么禁闭室可以关他们,于是他们这一小撮儿人在看守士兵的呵斥下便围成了一圈都蹲在了地上。 刘成义所安排的那个叫裴柱的军官倒还不错,把商震他们交待给了下面的人倒是说了一句,怎么人家也是上了前线的,不要太过份。 有这句话好使了,可纵使如此商震他们那也是死罪未免活罪难逃,人家那些当兵的就让他们全都围着圈在那野地里蹲着! 一开始王老帽他们还不服气呢,可这时商震便低声跟他们叨咕了几句。 而在商震的这几句话后,王老帽他们再看看着他们的那些士兵就变得低眉顺眼了起来。 正因为如此,那个士兵才好奇,这帮家伙刚被押过来的时候跟自己这些人还劲儿劲儿的,七个不满八个不忿的呢,可是那个瘦子(指商震)也不知道说了句啥,他们咋就变老实了呢。 而商震说了什么呢? 商震当然知道自己这伙人什么德性,他也是怕好汉真吃了眼前亏,这回再怎么说逃兵的帽子也被扣上了。 所以在他们被勒令蹲下之后,他眼见自己这伙人又要炸毛时是这么说的:“都老实儿的蹲着,别自己找不自在,这要是把咱们这帮人的裤带都抽了出去全提着裤子蹲着咋整?” 嗯,商震的这句话真的就好使了。 其他人一想,就他们这帮子自诩为老兵的人,这一个个的提着裤子围一圈,往这一蹲,跟围一圈那啥似的,呃——这个是不大好。 现在他们已经是阶下囚,人家真要是这么对待他们,他们还真就没辙! 让蹲着就蹲着吧,腿蹲酸了大不了活动活动。 “这人哪就不能做损,做损就没有好报!”王老帽低声感叹。 王老帽这么一说,其他人都看着他,可是也只是看着他却无话可说。 最后倒是楚天说了一句:“上战场打鬼子是每个当兵人的责任。” 王老帽,没想到楚天会这么说,他张嘴又要说话却终是叹了一口气,他也无话可说了。 商震他们在这蹲着已经有一会儿了。 他们自然要分析为什么警卫连的那三个士兵要指证他们为逃兵。 这件事其实真的好简单,只要他们有了这个思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的。 李乐来抓他们这些逃兵,商震却要上战场,王老帽就在旁边用激将法激李乐上了战场。 结果把自己捆在战马上的商震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李乐却在战场上阵亡了。 知道这件事情全部过程的李乐手下的那三个士兵要是不恨王老帽才奇怪呢! 所以那三个士兵反而倒打一耙,说商震是当逃兵,李乐故意把商震捆上让商震上战场的。 于是商震把自己捆绑上马上上战场的行为,就变成了李乐惩罚逃兵的手段。 前面骑兵旅已经撤退了,新七旅又要顶上去。 估计战斗很快就会打响,作为旅长的刘成义哪有功夫细问,所以也就暂时把他们关押了起来。 这种事情一时之间商震他们怎么能解释的清?而就算他们想解释就那功夫又有谁听? 毕竟旅长的警卫连长阵亡了他们还脱不了干系,估计旅长刘成毅不能说恨他们,但现在已经把他们厌烦透了! “那三个人是怎么知道咱们头是绑在战马上的?”又沉默了一会儿后钱串儿问。 “那谁知道,应当是商小子从战场上骑马跑回来时,他们看到了吧?”王老帽回答。 “那他们看到咱们头被绑在了马上,就说是被李连长捆在战马上的?”钱串儿不解的问。 王老帽他们也是在商震骑马跑回来之后,他们又追上了商震才知道商震把自己捆在马上了。 当然了把商震捆在战马上的那是李乐,可李乐却是被商震要求的,按理说那三个士兵并没有跟商震他们去,他们也不应当知道这种情况的。 “也许是他们看到了,直接就已经编好谎了,准备编排咱们呢。”秦川猜测。 “这三个死家伙不得好死,本来以为他们人模狗样的,我还给他们上过烟呢!”侯看山口齿不清的说道。 一说到烟王老帽的烟瘾又上来了,他一伸手侯看山便从自己的口袋里往外摸烟。 “好了,别说了,说多也没用,反正李连长都阵亡了!唉。”商震终于说话了。 商震内心里并不怨恨那三个指正他们为逃兵的士兵。 试想自己这帮兄弟在一起,以命相托以背相抵。 可是人家李乐和自己手下的士兵在一起,焉知不是兄弟? 谁又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样的肝胆相照同舟共济的事情。 人家那三个士兵冤枉他们肯定也是有理由的。 商震这么一说话,一向“德高望重”和王老帽就又有了脸上发烧的感觉。 “唉,这个事全怪我,要不是我驾拢李乐上前线去,他也就死不了了,他要是死不了咱们这些人也不用遭这个罪了!”王老帽开始自我检讨了。 这件事本来王老帽就是始作俑者,他觉得自己需要做自我检讨,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 别人倒也不会埋怨王老帽,可是他自我检讨,别人当然也不会拦着。 “所以以后啊,咱们这些人真都得听商小子的,饭可以乱吃,话真的不能多说,唉。”王老帽再次说道。 虽然说王老帽和李乐也就是这回才接触的,但是他也得承认人家李乐那也是打仗的人,现在李乐阵亡了还与他有关,他心里其实也是过意不去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啊。”这是楚天在旁边感叹了一句。 “小白脸你说啥?”就楚天这句话旁边的人都没有听懂,陈翰文倒没有问,或许他听懂了一半儿吧。 (注:驾拢,拢字读轻声,在东北话里,驾拢的意思等于怂恿) 正文 第318章 “债主”上门 “都好好蹲着,看你们,特么的一个一个的顾拥的跟大蛆似的!”看着商震他们的士兵又有人呵斥道。 “顾拥”也只是谐音,天知道东北方言里这“gùyōng”两个字又该咋写。 啥叫“顾拥”?那一般是说那种地上的大虫子,就那一动一动往前爬的样子。 不得不说,东北方言里有些话那还是很形象很有感染力的。 商震他们现在可不是在那“顾拥”着嘛!蹲得时间长了谁都得顾拥,那小腿都是又酸又麻啊! “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王老帽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龙落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凤凰不如鸡! 商震他们这些人可蹲了有半个多小时了,王老帽那老兵的尊严终是又冒了出来。 “我艹,你个老**登!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来你跟我说说呗!”刚刚呵斥之人便骂道。 要知道新七旅的兵多是**,匪气极重。 这匪气极重的兵你让他们正儿八经的不计生死的打仗他没那胆儿,可是要说打个架斗个殴欺负下弱小那却绝对是行家里手的! 这种人自古有之,那也是有历史传承的。 就比如《水浒》传里那个青面兽杨志那也是英雄好汉,可是他就着碰到了个地痞无赖叫牛二的。 杨志卖刀,人家就想低价买刀。 杨志纵是再英雄了得,那在人家地面上失手把牛二给杀了之后却也只能投案去了。 就这种人那就是滚刀肉,落魄英雄最怕碰到无赖啊,而现在商震他们就也正属于这种情况了。 王老骂一听那人骂自己“老**登”,火气便又长了一些,旁边的商震忙看了过来,可王老帽却不看商震只看着骂自己的那人,他对看管自己这些人的那帮小子已经受够了! “咋?你瞅我嘎哈?”那士兵攥着手中的步枪冷笑着问王老帽。 这要是按照东北人打架的模式,如果王老帽说一声“我瞅你咋滴”,那肯定就又得打起来。 当然了,打起来了哪伙吃亏且不说,商震他们这些暂定为逃兵的人只怕真的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而接下来呢,王老帽眯缝着眼睛刚想把那句经典的台词给对方对上的时候,小簸箕却说了一声“坏了!” “什么坏了?”蹲在小簸箕对面的钱串儿就问。 “老丈人你别吵吵了,好象债主上门了!”小簸箕说道,说完他就一扬脸用下巴壳往前指。 商震他们这些人在这一个班士兵的看押之下那可是围着圆圈蹲着呢。 王老帽和商震钱串都蹲在了小簸箕的对面,他们就看不到身后的情形,而现在他们一见小簸箕的样子那就知道身后肯定就有情况了,他们便蹲着顾拥着转过身子往回看。 而他们这往回一看,便知道,可不是坏了吗? 他们就见有几十个士兵正大踏步的向他们这里赶了过来! “他们这是要嘎哈?”商震眼见自己并不认识那些人可一看人家那些人的表情就也知道不大妙了。 “嘎哈?债主来了,是上回挨了我们揍的那些家伙来了!”王老帽也只是这么一说商震便明白了。 这可不就是坏了吗? 就上回他们刚到新七旅的时候,商震是被刘成义给弄到旅部去了。 为了不受王清凤的气,商震故意把步枪弄走火了,气得刘成义才把他从旅部给撵了出来。 而当商震去旅部的时候,王老帽他们可是下新连队去了,结果那个连队的人欺生,王老帽他们先后却是与那个连的人打了两架。 由于王老帽他们当时敢下死手,那回打架他们可就没吃亏。 他们没吃亏自然就是那个连队的人吃亏了,那被打他们给打吐血的都有两个呢,至于轻伤那就不说了。 而现在过来的这帮小子手里拿着枪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那过来是干啥的还用问吗? 那还是先前那句话啊,虎落平阳被犬欺! 现在商震他们可是逃兵的身份! 人家羞辱他们这些人一顿或者把他们暴揍一顿又能咋滴? 旅长刘成义就是以后知道了又能如何? 谁叫他们被定义成逃兵了呢! “商小子,咋整啊?”王老帽现在也顾不上跟刚刚骂自己的那个士兵置气了,他也有些慌了。 他们手中没家伙,人家手中有家伙,谁都不会五把抄,就是会五把抄那也没用啊! “我说谁让你们把身子拧过来的,给我转回去!”刚刚骂王老帽的那个士兵却又说话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对面过来的那些士兵可就近了,距离商震他们就也只有三十来米了! 你就看那些士兵看向商震他们的眼神如何且不说,人家都已经把手中步枪就那么晃起来了! “这帮家伙真是来报仇的?不会是吓唬咱们吧?”秦川嘀咕道。 “你还敢跑咋的?那可真成逃兵了!”仇波在旁边提醒道。 是啊,不管人家是不是真来寻仇的,可是商震他们这些人现在敢跑吗?他们要是敢跑,那他们可真就成逃兵了! 如果他们真成逃兵了,人家追上来把他们一顿揍那可就更天经地义了! “艹,你当老子手中的枪是烧火棍啊!”这时那个令人讨厌的看押他们的士兵又说话了,他就在旁边当然听到了商震这帮子人在叨咕啥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却突然大喊了一声:“傻呆着干嘛?跑啊!” 说完了这话,商震真的就站了起来扭身便往山野里跑了! 谁的兵听谁的话,所有人也没有想到商震那是说跑就跑啊! 可是象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听商震的命令那都听习惯了,商震一说跑,他们本能的也站起来就跑! “哎,哎呀!狗日的你们真是当逃兵当上瘾了呢!”这时负责看押商震他们这些人的那个班长就骂。 要知道看押商震他们这些人的那可是有一个班呢,只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个士兵围着商震转悠,其他人那可是都在旁边抽烟呢。 而此时他们一见商震他们竟敢逃跑,当时那班长就把枪端起来了,那意思无疑是,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当逃兵,老子毙了你!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的喊话声就从前面传了过来:“谁敢开枪那就是谎报军情,要是敢开枪等着挨收拾吧!” (注:五把抄儿,多少会点武术搏击意思,) 正文 第319章 逃兵撞到了“鬼”! 到了这时,不光是王老帽他们,就是看押商震他们的那些士兵,以及后赶过来寻仇的这些士兵,那才想明白为什么商震他们这些人敢跑! 本来他们有人真的就已经把子弹顶上火了,可是在商震这一声喊之下,他们确实是不敢开枪了。 现在可是他们新七旅在迎战日军了。 也不知道前方什么情况,反正到现在前方并没有打响,也就是说没有枪炮声传来。 可若是他们这些人在后方为了追逃兵把枪打响了你再试试? 虽然说他们是在抓逃兵吧?可是枪声在后方一响,前面的人肯定就得发蒙,那就会以为是日军从后面偷袭了呢! 虽然说他们也可以向上面解释说他们开枪是为了抓逃兵,可万一在他们没来得及解释之前旅长刘成就把部队一调动,或者说由于担心后面被日军给偷袭了引起前方的慌乱乃至溃败,就这种责任他们还真就担不起! “我艹,胆子挺肥啊!把保险关了,给我追上去,用枪托往死了揍!”那个负责看守商震他们的那个小班长也怒了。 这要是商震他们这些人真跑了,那他无疑是有责任的。 他这么一喊,他手下的士兵自然也撒丫子去追。 而这时本就已经到了跟前儿的商震他们的那些“仇家”也乐了! 他们是来寻仇的不假,可是他们也未必真的就会跟商震他们动手,毕竟商震他们属于在押人员,他们贸然动手那也会有军纪处分的。 可是现在商震他们这么一跑却好了,他们这回正好有理由动手了! 我们就是来帮着抓逃兵的,我们追上了逃兵之后给他们几枪托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这有毛病吗?就是闹到张少帅那里也没有毛病啊! 哎呀,咱们那个军师给出的主意好啊,这回却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动手打人了! “快追!”这时带头的一个排长就喊,于是他们这好几十人便也呼啦啦的追了下去。 而就在商震他们的这伙仇家追下去的时候,后面树林子里却是又跑出几个人来。 为首之人正是给商震他们那些对头出主意的军师,他那是哈哈大笑,然后便喊:“快追,这回你看我怎么整死你们这帮子扫把星!” 一直坚持不懈的管商震他们叫扫把星的,除了那王胖子王清凤还能有谁? 这伙跟商震他们打过架的士兵本来就是王清凤给找来的! 就商震他们这伙人“飞横跋扈”的,现在他们新七旅已经传遍了,王清凤当然听说了商震的手下去了新连队打架打倒了好几十号人。 他当然想收拾商震他们,可是他却也明白自己可不能动手打商震他们。 第一,他姐夫旅长那一关就过不去。 他姐夫那是带兵打仗之人,自然是喜欢能打仗的兵的。 所以别看商震在旅部把枪都弄走火了,他姐夫都没有收拾商震,反而是放了商震一马。 第二,你让他带着自己那些个人打商震,他还真就不敢! 别看王清凤嘴里把商震他们一句又一句的“扫把星”叫着,可是他又如何不知道商震他们这些人的战斗力,就商震他们杀鬼子的本事,他比他那姐夫旅长心里还清楚呢!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了这么一个招儿,我不打,我让那伙挨过商震他们揍的士兵动手总行吧?我借刀杀人总行吧? 其实当王清凤找到那伙士兵时,那伙士兵也有顾虑。 虽然说商震那伙人把他们给揍了,可商震他们现在毕竟属于“在押人员”,他们要是没有任何缘由把商震他们揍了固然很解恨,可估计上面的人也得收拾他们。 而这时王清凤便给他们出了个招儿,说,你们去吓唬他们啊,你们一吓唬他们,他们准得跑! 就咱们新七旅的军纪,打个架不很正常吗,他们以为你们来寻仇不可能不跑! 他们一跑那就真成逃兵了,你们不正好借着这个名义揍他们一顿吗? 要说王清凤这招儿真挺损的,他把可能性都估算到了,那些士兵一想,对啊,是这个理儿!那人家能不来吗? 而话再说回来,商震就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敢跑的话,那逃兵的名义可就坐实了吗? 商震当然也知道。 可是商震知道也得带着自己人跑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能赌那些“仇家”就真的不揍他们吗? 所以,那王清凤里外里已经把这件事算计得一清二楚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现在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抓逃兵了! “咱们可咋整?”而此时王老帽边往前跑边又问商震。 现在王老帽也没主意了。 如果按照他一惯的的作派,且不说如何对付来寻仇的这些士兵,就是和那看押着他们的士兵那也早打起来了,他却压根没有想到商震竟然敢让他们跑! “上山,那里总是有树杈子啥的吧?咱们不能跑远了,找家伙和这帮玩扔死磕!”商震边跑边说。 至此,王老帽他们才搞明白,原来商震打的是这么个主意。 对,他们不能吃眼前亏,可是也不能当逃兵,既然对头手中有枪不敢开,那他们也可以找家伙和对头们打啊! 有了商震的这句话,他们这一撮儿人便又往最近的那道山岭上跑。 那道山领不算太高,下面光秃秃的,山上倒是有着树林。 商震他们也只是希望能在树林之中弄到些枯枝啥的,虽然说不可能有步枪的枪托结实,可那也总比赤手空拳强啊! 前呼后喊之中,商震他们那是越跑越快,而后面的人呼啦啦一大片便也追了个气喘吁吁。 商震他们现在已经很饿了,可是再饿象他们这总打鬼子的人也比后面的那些人强。 为啥?还是那句话,新七旅的兵员素质那就不行! 那总抽大烟的身体哪有好的?就是不抽大烟的,就他们那些人的素质也比不上商震他们。 很快商震他们就跑上了那道山岭钻进了树林,然后他们边往那山上爬就边找树枝啥的。 可是树枝却哪有那么好找的? 那要是随便撅根柳条子就能和人家打架,那不是闹呢吗? 他们边找树杈子便往上跑,都跑到山顶了他们手中最粗的枯树枝却刚有鸡蛋那么粗! 就这玩扔咋打架啊! 那可是枯树枝,也就是朽木不可雕也的那种朽木,往地上一摔都折呢,更别提打架了。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当他们在那山头上又跑了几十步便看到另一面的山坡了。 那面山坡上却是石头的,大大小小的净是石头。 如果他们跑下去当然也能下去,只是由于那石头有高有低,那高的可都过人头了,他们要是想下去那速度可就慢了。 可是他们想打斜跑却也来不及了。 现在树木可还没长叶子呢,后面的那些家伙已经追上来了,他们要是一打斜跑人家抄近路那可就追上他们了! 难道真的要和那帮家伙打一架?商震正想着呢,这时孟老歪忽然说了一句:“都别、别吵吵,你们看山那头过来的是不是日本鬼子!” 就孟老歪这句话就让商震他们一惊,到了这时他们便全往孟老歪所指的方位看。 可不是么,在距离他们有四百多米的地方,正有一队土黄色的身影正在前行着! 正文 第320章 “借”枪 “这枪是我的!”有士兵低声抗议。 “你的?你敢放枪吗?”正从那家伙手中夺枪的小簸箕反问。 “我——,我敢!”那个士兵依旧嘴硬。 “你特么的敢冲天放枪,敢冲老百姓放枪,就敢冲小鬼子放枪吗?拿过来吧你给我!”小簸箕嘴里发着狠,他一用力还真就把那支枪给夺了过来。 山脚下,那支有着六七十人的日军队伍正在走过来。 而山上,商震他们成功的把枪从那些抓他们的士兵手中“夺”了过来! 前面就是陡坡,商震他们本已无处可逃,当他们说前面来鬼子了,那些士兵还不信呢! 可是当他们看到山脚下真的出现了日军的身影时当时就慌了! 有的士兵还说要回去报信就要借机往回溜。 当时商震他们就恼了! “回去报你***信儿!你们手里拿是烧火棍哪!”当时王老帽就低声骂道。 “你们要走了行,把枪留下,明摆着小鬼子就奔这山脚下来的嘛!正好打伏击!”商震也说。 于是在那一刻,什么是能战斗的队伍什么是乌合之众便显露无疑。 那一开始追商震他们还劲儿劲儿的士兵们一见到真有日军来了那都吓“麻爪儿”了。 而再反观商震他们这一伙人,那眼珠子都“噌”“噌”的直放光,那一个个的就跟看到兔子的猎狗似的! 都不用商震说,商震他们这伙人那可看明白了,就他们现在的地势给这伙也不知道怎么就迂回到新七旅后面的日军打埋伏再理想不过了! 他们现在是在山上,山坡上净石头,而山脚下不远处那就是成片的灌木。 估计那些日军也不愿意走这样的乱石坡来上山那就得接着绕,山脚对面是灌木,日军也不可能横穿灌木丛。 虽然说那灌木丛并不是什么难以愈越的地形,可是换成谁有好路不走非得去趟那直刮衣服裤子的灌木啊! 所以,日军必走山脚下! 就以商震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那要是从山上扔块石头下去,连弹带骨碌的说不定都能砸到日军脑瓜顶儿上! 那还叫什么援军哪,管他后面有没有日军的大部队呢,先整他一下子再说吧! 商震他们要打伏击,就朝来追他们这些的士兵要枪。 到了这时商震他们还和这些士兵还打什么架?哪头儿大哪头儿小能不知道吗?他们可都是东北军的,终归还是自己人哪。 只是那些士兵看着远处正过来的日军,他们有的还自自扭扭的不想给枪呢! 双方低声用嘴掐架之中,日军就已经越来越近了。 而最终那些士兵也觉得自己打日军未必能行,到底还是把枪“借”给了商震他们用。 “把手榴弹都准备好了,不敢撇的就把手榴弹给我们的人!”商震低声吩咐着,令他高兴的是,他从那些士兵手中要过来的那支枪竟然还是支花机关! 一摸花机关商震就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可绝不只是因为他很喜欢用花机关,而是因为这支花机关本来就是他们的! 那是王老帽他们和那些士兵打过架后被上面缴了械后,那枪当然就被那些士兵给留下了,现在这枪回来了,那就是物归原主! “我跟你们说,把手榴弹上面的绳儿拉开之后放手里放一会儿再扔下去,炸小鬼子老好使了!”这时小簸箕作为一个老兵还跟旁边一个士兵臭显摆呢! 王老帽闻声一扭头就狠狠的瞪了小簸箕一眼。 这是一道山岭,可准确的说那也只能算是低山。 别看商震他们现在是在这山的最高点,可是距离那山脚五十米还不到呢! 要知道这里所说的可不是指水平距离,若是水平距离也就三十多米。 就这样的距离说话声音稍大点,那已经走得越来越近的日军都能听到,就这时候是臭显摆的时候吗? 小簸箕见王老帽瞪自己吐了下舌头不敢吭声了。 山下的日军已经越来越近了,商震急忙向后挥了一下手,商震这伙人便齐齐的把头缩了回去。 敌我双方实在是太近了。 商震他们既然能够看到山下的日军,山下的日军只要抬头自然能够看到他们,现在可不是那草木葱隆的夏天,人躲在草木之后不远的人都看不到。 那些士兵眼见着商震他们那些人把身子都缩回来了,他们这才如梦方醒也把身子往后撤。 而这时他们这些士兵再看商震他们这些个“逃兵”那表情真是各异。 王老帽拿着支步枪眼神里透出来的那就是一股阴狠。 二憨子还是那副憨憨的样子,正把手榴弹后面的那个小帽拧开呢,你看他那手指头粗得跟个大胡萝卜似的,可是人家那手拧手榴弹后面的那个小帽儿那就是一个稳,一点也不哆嗦。 小簸箕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双手执着步枪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那情形就好象是在做一个童年时再好玩不过的游戏一般。 至于那个嘴唇着翻翻着呢脸上有个坑的家伙嘛,算了,还是别看这家伙了,估计这家伙从山崖上跳下去冲日本鬼子一咧嘴,那都能吓昏两个过去! 而此时观察日军的却也只有商震了。 日本侵略者依旧是那副侵略者的死样子。 翻毛大头鞋,勒在小腿上的绑腿,土黄色的军装,个子普遍不高,手中都端着那上了锃名瓦亮的刺刀的步枪。 有的日军士兵看脸庞与中国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脸上却有着一种独属于侵略者的偏执而又畜牲的气质。 而有的日军鼻子下面却留着方块形状的胡子,一看那就不是中国种!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注意到打头的那名日军士兵刺刀上挑着的是膏药旗不假,可是那旗上却是画了一个骷髅头! 要说大白天的看骷髅头那也挺恐怖的,可却也只能吓吓胆小之人,商震才不管这个呢,他就认手榴弹和子弹! 他绝不介意把这些日军永远的留在这里,他要让那山间的飞禽野兽同样去啄这些侵略者的眼,让风吹让雨淋让日晒,最终将这些侵略者都变成一副副白森森的骨架! 差不多了,前面的那个小鬼子再往前走二十来步就可以动手了,侵略者的凶相只能激起商震这样百战老兵的鄙视,他已经在盘算下令攻击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却发生了,正在埋伏日军的这些中国士兵们突然就听到他们的后面有人嚷了起来:“你们不抓这些扫把星,都特么的趴在这烙肚皮呢!” 那却是那该死的王清凤的声音! 山下山下那才多远的距离,就在王清凤这声如同太监一般的扯脖子一喊中,山下日军齐齐就扬起头向山上看来! 我艹!在这一刻商震的目光直接就和那个端着有骷髅旗步枪的日军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手榴弹!”商震本能的高喊了一声。 正文 第321章 骷髅小队的覆灭 在商震这声喊里,固然有士兵回头去看那王清凤,可更多的人却还记得下面有日本鬼子呢。 所以那手榴弹一拉弦就全扔下去了。 而要说日军的作战素质那也确实是高,就在他们把手榴弹甩下去的刹那倒是日军的枪声与喊声先起来了! 而紧接着就是那手榴弹砸得山石一片叮当响后的爆炸声! “打!”商震从藏身的石头后探出身来他手中的花机关就响了起来。 山下的日军已经乱套了,那爆炸的烟尘之下有日军直接被炸死的,有的被炸伤了正在地上打滚呢,有的却正往那山石后面钻呢。 这伙日军明显就是作战经验的老兵,他们现在想再往回撤那就是活靶子,所以那能动的却是都往那山脚下的岩石后躲。 而商震用花机关打的就是那些要找岩石当掩体的日军。 战斗终究是要靠集体的,在商震不断的点射之下,他固然打倒了四名日军,而准备向他射击的日军却是被他身旁的同伴给解决掉了。 要知道商震他们现在的兵力和这支日军的兵力是差不多的,可商震他们有先手之利,虽然被王清凤一捣乱出手有些仓促,可到底那手雷还是起作用了。 商震这伙人手中枪射个不停,而剩下那几十名士兵之中眼见商震他们打得激烈,到底还是有敢伸手助阵的了。 此消彼长之下,也只是片刻功夫,那山脚与灌木丛之间就留下了三十多具日军尸体,而其余日军终是躲到了那山石的后面。 “手榴弹还有没有?”商震便喊。 “有!”这时参战人员手中的手榴弹那可是全扔完了,可是却有十来名胆小的士兵在战斗打响的刹那那却是既没敢开枪也没敢扔手榴弹,他们压根就没敢招日军的面儿! “奶奶个腿儿的,还是东北爷们儿不!”王老帽怒骂,“把手榴弹都给我递过来! 而这时那十来名胆小的士兵才哆哆嗦嗦的把自己的手榴弹往前递。 而偏偏有名士兵那胆子小的厉害,他也知道打鬼子,也已经把手榴弹手柄后面的小帽拧开了。 若是拧开了也就罢了,他也不知道跟哪个老兵学的,却是又把那手榴弹的引线挂在了小指上。 要说这些操作都对,可是你都冲山下扔啊,他非但没有扔,眼见着虎柱子伸手来朝他要手榴弹,他一伸手就递了过来。 这时候打鬼子那都是火燎眉毛的时刻了,虎柱子伸手就把那颗手榴弹给抢了过来。 可是他这么一抢那手榴弹的弦还在那家伙的小指上挂着呢,于是就听“哧”的一声,那榴弹手柄后就开始冒白烟了! “我艹,咋比我还虎呢!”虎柱子骂了一声同时他一转身就把那颗手榴弹扔了下去! “胆小的把远处给我看死了,别再有小鬼子过来!”商震高喊道。 现在敌我双方离得太近了,只要日军不来援兵,商震当然想把藏在山石后面的日军给全灭了。 只是就在商震喊完这声时,他就看到从一块山石后面竟然飞出一颗手雷来! 那竟然是躲在石头后面的日军听到了动静就把手雷给甩过来了。 “卧倒!”这时王老帽就高喊。 日军就在那山坡下,所有那颗手雷也是打着斜往高抛上来的,天知道这颗手雷会在哪里爆炸。 而这时也不知道马二虎子是怎么想的,他却是一甩手竟然把手中的步枪给扔了出来。 虽然说马二虎子这一扔步枪也没用上什么劲,可到底是那支步枪恰恰就和手雷撞到了一起。 “当”的一声里,手雷和步枪就同时掉了下去。 然后就听“轰”的一声那手雷便爆炸开来,至于炸没炸到日军谁也不知道,因为商震他们大多数人都已经趴下了。 马二虎子之所以扔枪,那是有他自己的想法,那万一日军也学会了玩空爆呢,你光趴下有什么用? 他弃枪砸雷却终究是避免了那手雷在他们的头上爆炸。 “步枪都给我盯死了!哪冒头就往哪扔手榴弹,我们的人扔!”王老帽大喊道,而接着他还没忘了补一句“半截捞(lào)” 啥是半截捞?不是他们伙的士兵自然是听不懂,可他们的人那当然是懂的,那就是要让手榴弹在半截捞爆炸的意思。 又过了片刻,真的就有日军露头了。 可是对方也只是才露头,山上的枪便响了,子弹打在了那名日军藏身石头上“当”的一声溅起了几丝细碎的火花,那名日军来不及打枪却是又缩了回去。 “看我炸死你个狗日的!”秦川骂道。 他把手中的手榴弹一拉弦然后却是在手里就那么攥着。 “哎(ái),哎,哎!”紧挨着秦川的一名士兵都看傻了,他由于紧张光顾得说“哎”下面的话那却都不会说了,他也来不及说 在他想来,这是玩啥呢,这是要炸自己伙儿吗? 可是他连说了三个“哎”之后秦川便一探身子把手中的手榴弹给丢了下去。 那名士兵眼见着那颗手雷就奔着藏日军的那块大石头后去了,而这时秦川却已经趴了下来,完了还没忘了伸的拽了那士兵一下。 那士兵刚趴下就听到了那颗手榴弹爆炸的声音。 “没、没掉地上就炸了吧?”这名士兵由于紧张那嘴都瓢了! “要的就是没掉到地上!”秦川得意扬扬的说道。 而爆炸声一过,商震他们自然又探出头来,这回就见山脚下的石头后面就再也没有日军露头出来了。 商震他们举高临下,不管是开枪射击还是扔手雷都有着仰攻的日军所无法比拟的优势。 “孟老歪,二蛋,走,跟我去侧面!”这时小簸箕就招呼道。 “对,分散开,一定把这伙小鬼子都弄死!”钱串儿也说,他却是和二憨子往另外一侧去了。 而就在钱串起身之际他还训了依旧躲在后面的一名士兵一句:“现在就是关门打狗,瞅你怕的那副熊(怂)样!” 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断断续续的响起,十分钟后这场战斗便结束了,而这时便有新七旅的部队赶了过来。 只是当他们赶到时,就见商震他们正打扫战场呢,而这时他们又见到一副让人难望的场景。 一个被毁了容的士兵正把一面有着骷髅的旭日旗塞进了一名日军军官的嘴里,然后又照着那家伙的嘴给了一枪托! 按理说呢,对待侵略者那怎么残酷都不算过份的,可是就那个面相丑陋的士兵的所作所为还是让看到之人感觉到了心里一阵恶寒。 他们便猜,那家伙的脸肯定是被日军给毁了的,所以现在是报复回去。 正文 第322章 难得的修整。 就在商震他们带着那些乌合之众歼灭了那只骷髅小队后,整个新七旅却又往后退了,并没有与侧翼进攻的日军发生战斗。 而这里的原因却在于八道楼子已经被日军占领了。 日军把重机枪迫击炮架到了八道楼子所在的高地上,向试图夺回八道楼子的中国军队,进行了完完全全的火力压制。 由于八道楼子是南天门一线右翼的制高点,居高临下就可以看到周围的情况。 日军便在制高点上用旗子作为指挥,中国军队出现在哪里,日军的重火力就招呼了过去。 如此一来,非但中国军队想夺回八道楼子已不可能。 八道楼子是南天门侧翼阵地,而新七旅所守的地方又是侧翼阵地的侧翼。 既然八道楼子已经被占领,这个侧翼的侧翼又没有什么险要的地形,新七旅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了,上面给新七旅的命令便是相机而动。 所谓相机而动,翻译成老百姓的大白话,就是你们乐意干嘛就干嘛吧。 于是新七旅终于往后撤了,却是一直撤到了一个叫作421高地的后面几里地的地方。 至此旅长刘成义也松了一口气,本来让他带着这样一支乌合之众去抵御日军他都好以身殉职的准备了。 而商震他们也终于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自己这些人不是逃兵,他们非但不是逃兵还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 这事情正象他们被那三个士兵撒谎说成是逃兵时钱串儿所说的那样,就商震他们现在所杀的日军只怕比整个新七旅杀的都要多。 商震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侯看山把那个画着骷髅头的膏药旗塞到了日军的嘴里。 而就在一个多月后,日本本土的报纸上便刊登了一则消息“骷髅小队骨殖回”,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这家报纸最早登载了“骷髅小队登上万里长城”。 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其实做了一件可以给整个东北军脸上增光添彩的事情。 只要旅长刘成义重新给予了他们自由,不再拿他们当逃兵说事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尤其令商震他们高兴的是他们的武器都被返还了回来,这其中包括商震的那只20响盒子炮,还有他的望远镜。 所有人都平平安安,还有了自己钟爱的武器,对于一名士兵来讲,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吗? 或许因为商震他们的与众不同,刘成义并没有把他们编入到哪支部队中,只是让他们暂时跟着一支连队,也总算是让他们有了个吃饭的地方,商震他们这些“歪瓜裂枣”终于可以大树底下好乘凉了。 那个连姓胡的连长对商震他们很客气,也不让商震他们管他叫连长,只是自称大老胡。 既然管的宽松,终于有了闲暇时间的商震便带着大家去已经开化了的水泡子里洗澡。 时下是4月份,天气已经转暖,虽然说这时候洗澡还有些早,水还很凉,可是商震他们真的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为什么老兵都喜欢抽烟?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久经沙场的老兵经常在尸体中打转,没有人能够受得了那令人窒息的尸臭味! 生活在和平生活里的人们很难想象尸臭是一种什么味道。 不过假如有人是乡下人,恰巧在你家的菜园子旁边就扔了一只死猪,那么夏天的时候就那个味儿你就闻吧,那种臭味便如空气一般无所不在,让你作呕。 偏偏那死猪的身上还会招来无数的绿豆苍蝇。 人类不喜欢偏偏有生物喜欢,你可以说这个世界是这么奇妙,也可以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万物生存自有它自己的法则。 而作为死去的人类与死去的动物并无不同。 当一个人置身于几百具的腐烂的尸体之中时,那会是一种什么味道,说可想而知都不足以言其程度倒不如说无法想象,那是一种地狱的味道! 而作为老兵的王老帽,还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如果一个人和这样的死尸打交道多了,被熏得久了,自己身上就总有那么一股去不掉的臭味。 这话听起来是如此的恶心,而这也成为了商震带着他们去洗澡的原因之一。 “去吧,去吧,去洗掉你们身上的扫把星味儿,以后你们就是英雄了,再也不是扫把星了!”那个大老胡当听商震说要去洗澡时开玩笑的说。 商震他们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自己这些人不是逃兵。 而在消灭那只骷髅小队的战斗中,差点坏了事的那个王清凤现在就也倒了霉。 当然了,即使他倒霉也绝不会倒大霉,谁叫他的姐夫是旅长呢。 王清凤的行为让他的姐夫再次生气起来。 就在他们刚脱离前线后就有小道消息从旅里传来,这回刘成义连后勤都不让王清凤管了,却是让他在后勤部门做了一个什么事儿都不用管的伙夫! 部队里的伙夫是什么?那就是相当于老百姓中的厨子。 商震他们在议论起王清凤时,想象着王清凤身上扎着油腻的围裙,手中挥舞着一把铁锨,在那12印的大锅前如同搅拌猪食一般给别人做饭,他们便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事实上他们也没想把王清凤怎么样。 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如果犯了那样的错误,可能会被军法从事。 可是于旅长的小舅子来讲去,当一个挥动铁锨做大锅饭的厨子,就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看看!我还是麻杆吗?”在那水泡子之中,赤精条条的商震用水击打着自己的身体,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水还是很凉的,他的皮肤已经被水激成了红色,都起了鸡皮疙瘩了,可是他依然在搓着,仿佛要搓去王老帽所说的身上的尸臭味。 听商震这么说,同样在洗澡的王老帽他们便看着商震笑。 “不是麻杆儿了,你现在是大葱了,啥时候你变成个大冬瓜那就更厉害了!”小簸箕笑呵呵的说。 是的,商震已经壮实了不少。 虽然说他和二憨子虎柱子这样的壮汉比不了,可是他身上已经有了肌肉了,甚至腹部还出现了六块腹肌。 “六块又(肉),你们谁有?”没有了战事的商震很活泼,他再也不用为大家的生死操心了。 “六块就很牛逼吗?看我的!”本是蹲在水中的仇波站了起来,这时大家才看到,人家仇波一使劲就见人家的小腹上竟然有8块又(肉)! “革命尚未成功,吾辈仍需努力!”这时陈翰文在旁边说道。 陈翰文这么一说,钱串儿便笑道:“咱们家半拉秀才,现在跟秀才学的都快成大半拉秀才了!” 所有人便又都跟着笑。 半拉秀才是指陈翰文,秀才当然就是指楚天。 革命尚未成功,吾辈仍需努力,这句话最早是楚天说出来的,他也解释了这句话的来源。 而陈翰文这时引用这句话无疑是说商震的六块又少了一些,啥时候练到八块又才可以的。 “好了,都快点洗,一会换楚天过来洗。”商震又道。 楚天成为目前这次洗澡中唯一一个不在现场的人,此时,他正与两个军官坐在山顶上。 那两个军官,一个是大老胡,至于另外一个楚天也认识,是旅里的一个参谋姓李。 “人家都在洗澡,你为什么不下去?难道因为你是个学生兵怕脱光了吗?”大老胡促狭的冲楚天挤了一下眼睛。 “那不是,都是大男人,脱光了有什么可怕的。”楚天笑道。 “那为什么?”大老胡追问。 “商震说必须得留一个放哨的,也许是他们自己做主习惯了,缺乏安全感吧!”楚天回答。 “你这话怎么解释?”那个李参谋问。 “你们知道,刚才我跟你们说了,我是后加入他们的,他们是从北大营一直打到了这里,也可以说是逃到了这里。 他们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他们想左右自己的命运吧!”楚天解释。 “开玩笑,在这个世上哪有什么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那李参谋反驳道,“就像当兵打仗,必须以长官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 你就是长官手下的一条狗,让你咬谁你就去咬谁。 你就是长官手中的一条枪,说让你打谁就打谁!” 李参谋也是学生出身,他和楚天还是能够聊到一起去的。 “您说的对。”楚天沉思后回答,不过接着又说道,“可能他们觉得自己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这就是他们不大听话的原因吧!” 商震他们依旧在那水泡子里洗着澡,他们自然不知道楚天和那两个军官在聊什么。 或许楚天是知识分子出身,他终究还是觉得自己与商震他们这些人是有不同的吧。 “能打仗的人都有个性,不过也在于管理,这里是军队,他们要是不听话,以后有苦头吃!”最后那李参谋总结道,而楚天则保持了沉默。 而就在水泡子里商震他们的欢笑声与楚天的沉默之中,突然北面就传来了隆隆的炮声,日军新一轮的进攻又开始了。 正文 第324章 梦中先知二憨子 刘成义是什么意思呢?当李想代表着刘成义出现在大老胡商震面前的时候,他所说的话便代表了刘成义的意思。 “你们看咱们旅成立的也仓促的很,现在不光兵员素质不行,咱们的武器也不行。 所以旅长命令!”李想大声宣布。 李想这一句“旅长命令”,便让大老胡和商震齐齐的立起正来。 “旅长命令,明天由我带队,你们连到敌后转一转,打一打冷枪,看能不能弄点枪支弹药回来,凌晨四点出发!” “是!”商震和大老胡忙齐声答道。 而当回头商震把李想的意思再次传达给他手下那那帮子人的时候,正在抽烟的王老帽一抬眼皮问道:“你确定不是让咱们去打阵地,只是溜跶一圈?” 所有人自然都看向了商震。 商震点了点头道:“就是溜跶一圈。” “这回可不能出别的妖蛾子,咱们杀的小鬼子可够多的了,可别打成大仗!咱们这小身板可不扛那么折腾!”王老帽又道。 “就是溜跶一圈,李参谋传达完命令后我特意问的。”商震回答。 “好,成交!”王老帽同意了。 而此时正陪着商震站着的大老胡却都差点撇嘴了。 光说塞到自己连里的这帮爷难管,一个个儿的哪有当兵的觉悟,还特么成交? 他估计如果旅里要是真派这帮家伙去打阵地,他们肯定得当逃兵! 这也就是他们这个旅是刚组建的,缺乏那能征善战的老兵罢了,否则,王老帽这样的,一个个儿的等着挨收拾吧,你真当军队里是跟小贩子做买卖呢! 当二天天亮的时候,商震他们这一伙十多个人真的就躲在山坡上的乱石中,那山上有树林,里面藏着的是大老胡的那个连。 商震躲在石头后往西北方向望,那里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日军依旧在与421高地上的17军83师激战。 “日本鬼子一半会儿打不下那个高地,那个里的工事造的很结实。”这时趴在商震身边同样拿着望远镜的李想说道。 “哦。”商震应了一声随后便说道,“等着吧,看咱们有没有机会。” 李想瞥了商震一眼没吭声反而却是又转头看了一眼躲在另外一块石头后的楚天。 李想当知道商震是他们这伙人的头儿,可是那又如何? 如何打仗不是应当由他这个级别最高的带队长官来决定的吗?他很不喜欢商震的这种说话的口气。 看来楚天说的是对的,这帮小子跑野了,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拿主意,这可不行,逮到机会得给他们板板这个臭毛病! 李想这回之所以要亲自带队出来,那他当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自己可是一直跟着团长刘成义了的,自己想变成旅参谋长那就需要一点战功。 而现在这个并没有明确作战指标的任务,那就是给自己镀金的机会,只要完成得好回头自己就可以明天言顺的当旅参谋长了! 只是李想并不知道,他觉得商震不知道尊重长官凡事喜欢自己拿主意倒也没错,可是他却真的冤枉了商震。 商震可没有李想那么复杂的想法。 商震和王老帽私下里都商量过了,他们却也揣摸出了李想的意思,其实就是出来骚扰一下日军。 如果真要是商震自己做主,他可绝对不会带着人就在这个位置躲着。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战场的东南方。 就这个位置虽然已经从中国军队的防线出来了,可却也绝不是日军的后方。 别看这座山前面就是一条蜿蜒的山路,可是那日军正在围攻421高地,这里又不是日军的后方,人家日军的辎重部队也不可能走这里,这附近顶天也就是有小股的日军警戒部队罢了。 并且他们这个连还绝不敢大白天的露面,你知道日军的警戒部队藏在了哪里,只要他们敢露面,势必先遭到日军的射击。 那你说他们在这里呆着又有什么意义? 反正这个地方是李想选的,既然是长官选的,商震他们这些天打仗经历了生死也累坏了,现在还没歇过乏来呢,那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长官让在哪里呆着咱就在哪里呆着! 那可不就是如同商震所说的那样“等着吧,看咱们有没有机会!” 于是远处炮火连天,商震他们这个出来打“野食”的连队真的就没有等来机会,他们就这样一直呆了下去。 他们是后半夜出来天亮时埋伏在这里的,眼看着太阳从东方升起一直升到了中天,早春的阳光已经很暖了。 所谓“春困夏乏秋打盹”,这人要是心大万般事情放下那自然是舒服的很。 按理说他们这也叫潜伏吧,可是就在这潜伏的过程中,渐渐就在商震他们这伙人中竟然出来了鼾声。 所有人便往那打鼾处看,原来二憨子却是抱着枪靠在大石头上睡着了! 哎呀,这家伙睡的这个香,白日做梦也莫过如此,也不知道他梦中梦到啥了,那哈喇子都顺着嘴角流出来了,然后竟然还咂了咂嘴! 现在山坡上这一伙人都有谁呢,那包括商震他们这一伙十多个人,连长大老胡带了两个士兵,然后就是李想从旅部警卫连带了两个卫兵过来。 现在李想的心情自然是有些着急,他是多么迫切的希望有一伙日伪军出现,然后他们给对方来个突袭,这样就是功劳一件了。 可是他在望远镜里已经观察一上午了,那眼睛都看酸了,倒是看到远方有日军的身影出现,只是那却远着呢,一里多地以外呢。 他还曾用商量的口吻和商震商量,要不咱们再往前凑凑? 商震便诧异的看了看他后摇头说,李参谋你知道日本鬼子把警戒哨放在哪个位置了吗?咱们可是在最前面的呢! 就商震这一句话便打消了李想想往前凑合的想法。 人家商震提醒的对呀! 谁知道日本鬼子的警戒哨在那个犄角旮旯猫着呢! 自己这些人又在前面,就凭日本鬼子的枪法,如果人家冲他们打冷枪,如果人家有五个哨兵同时各开一枪的话,估计他们这支队伍中至少就得倒下五个! 为什么要叫至少? 那是因为日军的那种三八式步枪穿透力那是特别的强,一枪打透一人再打上一个绝对不成问题,换言之,一枪打俩! 预想目标没有实现,李想的心情自然不大好,此时他眼见商震都有手下就在自己这长官眼皮子底下睡着了,那脸色就不大好。 “把二憨子扒拉醒喽。”商震瞥见李想脸色不大好忙说道。 只是旁人刚要伸手扒拉时,钱串儿却在旁边低声说道:“别管他了,从小就没娘的孩子也怪可怜的。” 二憨子打小没娘吗?这事儿商震他们还真就不知道!他们平时没有听钱串儿二憨子唠过这些事儿啊! 钱串儿和二憨子那是发小,两个人又一起当的兵,既然钱串儿说二憨子打小没娘那就没娘吧。 可是这时有人不信邪却在旁边说道:“谁都有娘,他没娘那是从石头缝子里蹦出来的?” 这时候还勇于说话的不知道胳膊肘往里拐的那也就是虎柱子了。 钱串知道虎柱子平时啥样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却也只是瞪了虎柱子一眼。 不料这时虎柱子却又说道:“嘿嘿,二憨子有没有娘我不知道,我可知道你钱串子是打小没娘的,谁见过钱串子有娘?” 你说这个虎玩扔,那却是又把钱串儿说成了那地上爬着那种叫作“钱串子”的虫子了! “你有娘,你叫虎柱子,你娘叫母老虎行了吧?”钱串儿笑骂道。 就钱串儿的这句反驳惹得商震他们这些人闷哧闷哧的笑,而李想的脸色就变得愈发不好了起来。 大老胡看了看商震他们又看了看李想,他嘎巴了下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把嘴闭上了。 睡就睡吧,又不是我的兵,关我屁事!大老胡就想。 也不怪大老胡这么想,商震他们这帮子人在旅长那里都是挂号的,把旅长姐夫的门牙都打掉一个了,旅长也没把这帮子人咋样,现在有事他才不掺和呢! “行了,别闹了,把他弄醒了,成什么样子!”商震再次说道。 这可是商震第二次说了,旁边的人这回可就得叫二憨子醒来了。 只是没等旁人碰到二憨子呢,二憨子却已经“扑楞”一下就坐了起来,同时还把自己的步枪攥在了手中。 二憨子的动作很大,反而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二憨子你梦到啥了,吓成这样?”钱串儿在旁边关切的问。 “我梦到小鬼子坦克车开过来了!”二憨子说道,说完他一转身便从那大石旁后往前探头探脑的望。 一看二憨子那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旁边的人就又笑,只是他们脸上刚有了笑意却齐齐变了颜色,所有人就都往东面望。 哎呀妈呀!可不,这时他们就听到了那种“轰隆隆”的声音了,那声音是地面上的,可不是天上飞的飞机! 而随着那声音的加大,过了一会儿,他们便看到多东面的山口处可不是有一辆日军的坦克车冒出了头儿来! “你个死二憨子,关键时刻你睡什么觉?你要不睡觉能把小鬼子的坦克招来吗?”王老帽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句。 正文 第325章 小网捞大鱼一 不光是商震他们,就是山上的中国士兵们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等了一上午本想等条小杂鱼,可是没成想他们却是等到了一条大鲶鱼。 一、二、三、四、五…… 那日军的坦克可不是光有一辆露头就完了的,那却是整整九辆坦克! 他们没有看错,不光数量没有看错,就是那坦克车也没有看错,那的的确确是坦克,那是从上到下三节腰似的。 下面那层是坦克车履带的底盘,中间那层是带炮的,上面那层还是带炮的! 或许于时下那些强国,比如中国北方的那个邻居,比如欧美那些强国,日军的坦克是入不了人家的法眼的,可是于时下的中国军人来讲,就日军那一溜“轰”“轰”“轰”顺着山路开来的坦克却是给了他们足够的震撼! “哎呀我的娘哎,九辆坦克!”最终虎柱子直砸舌的感叹,接着他就又说了一句话,“你说咱们把小鬼子这些坦克都干掉咋样?” 虎柱子说完这话之后,所有人便象看白痴一样看向了他。 干掉日军的坦克不是没有可能,但说就凭他们一下子干掉九辆日军的坦克那真的只有白痴才会这么想! “你们都这样婶儿的看我嘎哈?”虎柱子也发现别人对他不满了,然后他就嘟哝道,“你们不是说你们连原来用手榴弹炸过坦克吗?哎!你掐我嘎哈?” 虎柱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却是就被旁边的秦川在他的腰间伸手狠狠的拧了一下。 虎柱子还要再说点什么时候,就看到商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到底是最近虎柱子是被商震给降服住了,商震瞪这一眼好使了,虎柱子不吭声了。 而这时李想却若有所思的扫视了一眼身旁的这些士兵们。 所有人对李想的目光选择了无视,没有人去回应他,甚至商震也避开了他的目光。 “其实要是能炸小鬼子的坦克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吧?”李想用尽量风淡云清的口吻说道。 而商震他们包括大老胡却依旧不吭声。 现在去炸日军的坦克?开玩笑,如果日军只有两三辆坦克的话,他们并不介意去干掉其中一辆。 可是现在日军一溜九辆坦克,你想去炸?怎么可能? 拿什么炸?那得现绑集束手榴弹。 日军的坦克正行进在山下的路上,那两边光秃秃的,人根本就靠不上去!没等你炸坦克呢,坦克上的重机枪就先能把你打成肉渣渣! 第三,谁去炸?商震他们最早在原连队的时候是看过连长胡彪带人炸过坦克,可那无疑是九死一生的行动。 李想心中又多了一丝不悦了,他真的很想炸掉日军的坦克,哪怕只炸掉一辆呢,那他这个旅参谋长的位置绝对就是板上钉钉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那由远处驶来的日军坦克,然后就又看向了大老胡和商震,而大老胡和商震却是极有默契的并没有看他,却是都在看着那一溜正在蜿蜒山路上行进而来的日军坦克。 李想嘎巴了下嘴,他想叫大老胡了的,可是当他把话说出嘴时却变成了:“商震,想想办法,你们是老兵,肯定有办法的!” 完了,被点将了,这时在一旁的王老帽在内心里叹道。 刚刚他恨不得撕了虎柱子那张臭嘴!那坦克是那么好炸的吗? “绑手榴弹,完了让虎柱子去炸吧!”商震并没有看李想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看行!”这回可不光是王老帽了,其他人都大声说道。 日军的坦克是在驶近,可是这回日军却也只过来了九辆坦克,所以他们就是大声喊出来,估计那坦克车里的日军也听不到。 就这时作为外人的李想和大老胡自然已经看出商震他们所有人对虎柱子的不满。 这时李想和大老胡便惊讶的发现虎柱子并没有象别人那样“啊?”而是欢天喜地的说道:“好啊!” 我艹!到了这时大老胡在心里才爆了一句粗口,真是人与人不一样,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兵,他是咋活到现在的?! 商震他们在大老胡的连队里一其也只呆了这么几天,大老胡也就是和商震王老帽熟,平时他也只是觉得虎柱子有点虎超儿的,他却哪想到这小子是真虎! 大老胡在内心感叹着,同时一个疑问便在心中产生了,就虎柱子这样的虎逼玩扔是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这真是个奇迹啊! “那还不快绑手榴弹?”李想脱口而出。 李想现在表现得是那么的求战心切,可是他的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哎呀,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这下面有人支持长官的工作,那是真好啊!等以后自己手底下一定要搞一批听自己话的兵! 话已至此,那就绑手榴弹吧。 “排长你绑手榴弹,绑完了再给我们送过来,仇波、钱串儿、虎柱子、二憨子,你们跟我来!”商震知道事情已无可更改,他也只能说话了。 然后他从那石头后爬了起来哈腰就往左跑去了。 谁也不知道商震要干嘛去?可是他既然下令了,他点到的那四个人跟着他便也往那头去了。 李想扫了一眼商震的背影,他很想说,没长官命令你怎么就擅自行动呢? 可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打仗还得靠老兵,等自己有了亲信再说吧! 他频繁的看向日军的坦克车又看向开始绑手榴弹的王老帽。 而到了这时他才发现,现绑手榴弹也不是不可以,可问题是他们这些人一共就六颗手榴弹! 原来,商震他们所带的却都是从日军那里缴获回来的手雷,倒是他自己带的那两个兵,还有大老胡带的那有一个带了两颗手榴弹的。 至于说,大老胡连队那肯定是有不少手榴弹的,只是连队里的人却是都躲在了山顶上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现跑山顶找手榴弹肯定是来不及了! “六颗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链轨给炸断了?”王老帽边快速的用绑腿绑着手榴弹边有些担心的说道。 他所说的链轨,那是他们对日军坦克履带的另外一种称呼。 “你们真炸过?那时用了几颗?”大老胡问。 大老胡也是老兵,只不过他却是一直是在刘成义团了的,他还真没有炸过坦克。 “用了八颗。”王老帽头也不抬的在用绳子勒手榴弹说道。 大老胡还想问,就这样把手榴弹绑在一起,如果只引爆其中一颗,那其他的能爆炸吗?他可是知道用子弹打在手榴弹上,那手榴弹都不会爆炸的。 可是现见王老帽很忙便没有再问。 他眼见着王老帽也只是把六颗手榴弹捆在了一起,就想只要一颗炸了,其他的应当是跟着一起炸的。 大老胡没有问,那是作为老兵他有眼力见儿,可是却有那没眼力见儿的。 正文 第326章 小网捞大鱼(二) “快点绑!”这时李想已是在旁边催促道。 “急什么急,绑松了一摔就散花了!那还能炸坦克吗?”王老帽没好气的顶了一句。 绑手榴弹那也是技术活,手雷倒是有,王老帽也不知道别人是否能把那圆滚滚的手榴弹绑上,反正他没那个本事,他只会绑手榴弹。 在王老帽那近乎于鄙视的话语中,李想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一方面他却哪知道这方面的事情,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王老帽冒犯了他的尊严,好在他现在知道隐忍。 王老帽给那集束手榴弹结绳极是繁琐,不过动作却相当熟练,在旁边看的人便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日军的坦克已经近了,而王老帽也终于把那集束手榴弹绑在了一起。 刚把那才榴弹绑完,他抱着那捆集束手榴弹就往商震他们刚去的左面跑去了。 王老帽这么一动,商震这伙人剩下的自然便也跟着跑去了。 到了这时,他们所有人便已经想明白商震为什么要往左面跑了。 虽然下面那条山路正经过他们眼皮子底下,可是那山脚下面并没有什么可以遮蔽的东西,他们靠近不了日军的坦克又如何能炸坦克?商震那定是去找可以利于接近坦克的地形去了。 大老胡瞥了一眼李想,他也想去。 可也就在他刚起身的时候却忙就伏下了身子,因为这时他就看到了山口方向有黄色的日军的身影露头了,日军这些坦克的后面竟然还有步兵! “他们还有步兵!”大老胡喊了一句。 只是此时日军的坦克已经近了,跑在前面的人并没有回头,日军坦克的轰鸣声已经很大了,估计是没听到。 大老胡起身刚要追,却是被身旁的李想伸手给拽住了! 大老胡愣了,他搞不明白李想是什么意思啊! 他下意识的又挣了一下,可是李想的手并没有松开,而到了这时他才觉得不对劲儿了。 “再等一等等,等他们炸完坦克的!”李想大声喊道。 大老胡彻底的愣了,他就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嗡”的一下,仗还带这样打的吗? 他很想挣脱李想的手,可是那出于对长官的畏惧到底是让他蹲了下来。 而此时,在山坡的另一端当王老帽看到商震的时候,商震已经在山脚下了,恰好商震也在回头看他。 王老帽借着地形的掩护继续向前,可是这时那坦克的轰鸣声就已经越来越大。 山坡上也只是有少许的灌木,且不论那灌木上才长出嫩芽,就是长得茂盛,也绝挡不住他的身形。 迫不得已,王老帽也只能抱着那捆集束手袋,一屁股坐在山坡上,向下面出溜了下去。 由于商震他们一直以来都在与日军作战,后勤供应不及时,他们现在穿的可都是棉装。 可纵使王老帽现在穿的是棉装,他从山坡上往下出溜的时候,那山坡又不是平滑的冰面,他便也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蛋子被那山坡上的石子硌得生疼! 可是王老帽却哪顾得这些,当他在那在山坡上打出溜滑的惯性停止时,忙又爬了起来,向前一个前滚翻骨碌了过去。 而当他靠到了商震藏身的那块大石头后面的时候,第一辆日军坦克就露了头。 王老帽着那捆手榴弹喘着粗气,这时他才发现虎柱子却是躲在了另外一块石头的后面。 “***!”就在那日军坦克的轰鸣声中,王老帽狠狠的骂了虎柱子一句,只是谁也听不清他骂的是什么。 日军的坦克就在离他们有几十步的地方驶过,如果放在多少年后,对于平常百姓来讲,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就比如那拖拉机,比如那压路机,哪个不会把地皮震的直颤? 可是于时下的人,哪怕就是中国军人来讲,这种场景却也让他们变得十分紧张。 在他们的眼中,日军的坦克车那就是装甲巨兽,普通的枪打在铁板上也只能是叮当作响,能够把坦克车炸毁的,也唯有集束手榴弹了。 就在那地皮的震颤之中,商震伸手去拿王老帽抱着的那捆手榴弹。 可王老帽却是一扭身子根本就不给商震,然后他便把其中一颗手榴弹的手柄上的小帽拧开,将那捆手榴弹的手柄对着前面夹在了自己的腋下。 然后王老帽也不理会正在身后通过的坦克,他就见虎柱子正看着自己,于是他又接着向虎柱子嘎巴着嘴,旁边的商震一看王老帽的表情就知道他却是又在骂虎柱子了。 这也怪不得王老帽骂虎柱子,这虎柱子是真虎! 哪能在李想面前主动就说他们原来的连队炸过坦克呢? 说实话,商震自己都没炸过坦克。 而王老茂之所以敢去炸坦克,商震便猜那是由于王老帽是老兵,原来东北军还很富裕,有飞机大炮也有坦克的,王老帽是知道怎么炸坦克的。 而听着日军的坦克已经过去好几辆了,商震不再理会王老帽,便从那石头旁偷看。 又过了片刻,商震伸手拍了一下王老帽的肩膀,向王老帽伸出了两个手指。 王老帽果然理解商震的意思,那意思是说剩最后两辆坦克了。 于是王老帽不再骂虎柱子,他先是扫了一眼前面的地形,然后就收回身子抱着那捆手榴弹贴在石头上抬头看着那瓦蓝的天。 于是天底下就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 有侵略者的坦克轰隆隆的驶过,坦克车上的观察窗开着露出了日军的脸庞。 而那坦克车行过之处,地皮震颤,刚刚有了绿意的小草,仿佛都在颤栗。 有蓝色的烟与黑色灰尘弥漫在一起,那侵略者的钢铁巨兽正去赶往杀戮的战场。 而就在路边的大石头后面,有一名中国的老兵正抱着捆手榴弹在看着那瓦蓝瓦蓝的天空。 谁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呢?也许他是在想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是否会让自己再也看不到那蓝蓝的天?也许他在想,遥远的北方有一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 而当那坦克带来的震颤又变得强烈之时,那个老兵侧身瞥了一眼最后那辆坦克,他站了起来闪过石头就冲了出去! 日军的坦克观察外面有观察窗,遇到阻击日军会关上观察窗,通过那坦克上的不足一厘米宽的观察缝观察外面,所以那坦克是有视觉死角的。 那个老兵已经不再管日军是否能看到自己了,这时候坦克里的日军就是发现自己现转炮塔也来不及了。 他猛的一拉那手榴弹的弦儿便有白烟喷出,然后他就用力将那捆手榴弹扔到了坦克履带的前方。 而在接下来的一刹那,他猛的反身扑倒,那里有他相中的一个小土坑。 天知道那个土坑是怎么来的,也许是被马蹄子踩过之后经过风吹雨淋日晒变大的。 那个老兵向侵略者的坦克投掷集束手榴弹时显得那么英勇,可是他在扑倒的一刹那却又是那么的狼狈。 那个土坑中还有这冰雪融化之后的积水与稀泥,可是他毫还犹豫的就把脸跄了进去。 而偏偏那土坑的外沿又高了一点,于是在他趴下的这一刹那他的屁股恰恰就撅在了那坑沿之上! 但愿那弹片别把自己的屁股炸成四瓣吧,哦,对了,咱东北这旮沓有一个说小姑娘上井沿儿的顺口溜是咋说的了? 只是当这个老兵还没有想起那个东北人耳熟能详的顺口溜时,他便听到了屁股后面传来那轰然的爆炸声! 正文 第327章 完美中的不完美 在那声爆炸过后,商震便也从那石头后闪身而出。 而这时他就看到日军的那辆坦克车依旧在往前行驶着。 可是紧接着他就见那坦克车一侧履带已是断裂开来,那上面的钢轮载着坦克车又往前走了几米,然后下面便没有履带了,那钢轮便直接压在了地上,而那坦克也就一栽愣停了下来。 这时耳听着那坦克轰鸣从那排气孔子里直往外冒烟气可是却已经动不了。 哎呀,炸到了! 一丝狂喜在商震的心头涌过,可是与此同时他就向前蹿去! 商震是没有炸过坦克,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知道,那坦克中的日军或许也只是被集束手榴弹的爆炸声给震了一家伙,人家可未必就能怎样! 此时的他,却又哪有功夫去管王老帽如何了,至于说他们伙别人再冲上来他也没有功夫去管,这次炸坦克来的仓促,他根本就没有做分工。 此时的商震自然是把那已经加了枪盒子的盒子炮抵肩的。 在战斗之前他就已经在自己的脑海之中预演过了。 坦克一旦被炸,就在那铁王八里面猫着的日军出于恐惧应当会从那坦克的炮塔或者驾驶室里出来吧! 可是商震在这一观察之际他是既感觉到庆幸又感觉到失望。 庆幸的是,前面那辆日军坦克依旧在向前面行驶着。 两辆日军坦克本就隔了四五十米,再加上日军坦克行驶的轰鸣声,前面的那辆坦克应当是没有发现后面这辆坦克遇袭了。 可让商震失望的是,被炸坏了履带的这辆坦克后面的小门并没有打开,并没有日军钻出来,而最上面那层炮塔的盖子也没有被掀开。 难道,是里面的日军被炸迷糊了? 商震正想着呢,可这时本已是到了那坦克旁的他“噌”的一下绕着那坦克就绕了起来! 原因却是,日军坦克的炮塔竟然转了起来! 商震一惊,他刚刚那一蹿那自然是因为他没有经验却是害怕那坦克再给自己来一炮。 可是随即他却意识到,就现在自己怕那这个铁王八作啥?现在日军坦克上面的两门炮可是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那是大炮,自己就是那蚊子,它要是能打到自己那可真是活见鬼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突然一个加速就往那坦克的前面跑去,跑到那坦克前面时他也只是用眼神那么一撩后,他就是一松手一伸手。 松手那是把自己手中的盒子炮撒手扔了,伸手那是摸出了颗手雷来! 没事的时候,商震自然是琢磨过那盒子炮的用法的。 那盒子炮壳子上可是有着皮质的背带的,要战斗时他是把那盒子炮的硬质套子装在枪柄上的,就把那盒子炮斜挎在身上。 要开枪射击的时候他抓起盒子炮就能抵肩,不开枪的时候他也只需要一撒手那盒子炮啷当下来就正好耷拉在他屁股后面,这样用起来就方便的紧。 而现在他把手雷摸出来那自然是有用处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听到那坦克发出了“嗵”的一声,同时那坦克就是一颤! 那“嗵”的一声是如此之响,直震得商震耳朵“嗡嗡”直响! 什么情况?随后商震才意识到,坦克里面的日军竟然开炮了! 至于日军这一炮打的是哪里打的又是谁,商震就不得而知了。 而现在他也没时间管这个事儿了。 他飞快的拔去了那手雷的销子时便赶到了那坦克的前面,然后他把那手雷一磕就从日军坦克前面那个也就和人脑袋差不多的观察窗塞了进去! 刚才商震加速往前绕,那正是因为他想起了日军坦克前面有这么一个小窗户。 正常行驶时坦克的小窗户是开着的,如果遇到战斗坦克里面的日军就会把那小窗户上的铁遮板放下来以挡子弹。 先前商震在观察日军坦克时还注意到了日军坦克的小窗户是开着的呢。 而刚刚他就猜日军坦克骤然遇袭,里面的日军可未必会想起关小窗户,而当他绕到那坦克前便发现,果然正是如此。 哎呀!自己忘了把手雷停顿那么片刻功夫了。 商震都把手雷扔进坦克了却才意识到,而这时他就听到那坦克里面传来了日军的惊叫声。 再接着是“咣当”的一声响,那是开门的声音吧! 有日本鬼子从里面跑出来了。商震正想着呢,那日军坦克的门是在后面的,他现在却是在前面的。 而这时他就听到“啪”的一声枪响,可几乎与此同时,那坦克里面便发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有气浪从那小窗户里面喷薄而出,然后那炮塔的转动就停了! 竟然成了! 商震带着喜悦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驶远了倒数第二辆的日军坦克,那辆坦克对于后面所发生的一切竟然是懵懂无知,现在都已经驶出二百多米远去了。 商震心头大喜,他飞快的绕过那辆朝坦克就见王老帽已经爬起来了,而自己伙其他人也已经站到路上了,手中的枪正对着坦克,坦克后门已经打开了,却是有一名日军已是倒在了地上。 看来,日军的这种手雷延时爆炸时间还是长了些,日军竟然还有功夫从坦克里面钻出来,好在自己的人及时补枪了。 “快跑!”商震呦喝了一声。 虽然说,他们炸这辆日军的坦克的行动很完美,可是他们也绝不会在此地久留的,要是前面的日军坦克发现自家坦克少了一辆那能不回来找吗?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他们就听到了左面突然就传来了“啪啪”的枪声! 他们这些人刚要拔腿往山上跑,却又听到山坡上有人高喊“帽子!” 商震他们抬头就看到山坡上喊话之人却是李想,而李想的手指正指着那名已经中枪死去的日军。 虎柱子反应慢,还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啥玩扔就帽子啊? 现在天气已经转暖,他们这些人棉衣服想脱下去却没有单衣换,至于那棉帽子早就不戴了! 可是虎柱子反应不过来,有人却是反应过来了。 钱串儿飞快的就跑到了那名已经被打死日军旁一哈腰就把那日军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到了此时,商震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李想却是想要这名日军的帽子作为战利品。 这还真的就是商震他们头一回看到日军坦克兵所戴的帽子呢。 那帽子也是棉的,不过上面却是扣了一个风镜,估计是在坦克车高速前行时,日军的坦克兵难免有露在外观望的时候,是用这玩扔来挡眼睛的。 “快跑!”这时山坡上又有人高喊,那是大老胡的声音。 可也就是在这声里,商震他们突然就听到了“啪”“啪”的枪声! 可若只是那“啪”“啪”的枪声也就罢了,而这时王老帽却也高喊了一声“快跑,小鬼子坦克转头了!” 商震边跑边往西面瞥了一眼,可不是吗,那倒数第二辆坦克却是正在路上掉头呢! 他们炸坦克炸的很完美,可终究还是被日军发现了,这回却是又得逃命了,而也就是完美中的不完美了! 正文 第328章 “大鱼”的反噬(一)炮口下的逃生 那山已经把视线遮挡住了,也不知道那头来了多少日军。 可是对于商震他们来讲,眼前最要命的却还是那日军的坦克车! 现在商震他们在山的西面山脚处,想借住地形那是不可能了,他们现在能借住的也只是山脚下的一些乱石和刚刚冒出嫩芽的灌木。 虽然说现在的地形倒也有能暂时趴下不被日军坦克发现的,可山那头枪也响了,留在原地那也是必死无疑! 商震之所以炸最后面那辆坦克那就是知道日军坦克惹不起,他可没有忘了自己当新兵那阵儿,自己所在的胡彪连在撞上日军坦克时伤亡惨重的情形。 现在日军的坦克既然掉头了,他们要是不及时躲起来,那分分钟就会被人家打成渣儿! 所有人都沿着山脚向山那头拼命的绕,山顶上有树现在上山那也来不及了啊! 纵使暂时他们用灌木遮住了身形,可是就在这奔跑之中终归是有被日军坦克发现的时候。 小簸箕蹿上了一块空地,他情知道不妙,三步变成了两步便猛的往前一扑。 而就在他刚刚扑倒的时候,商震他们所有人就听到了那重机枪极富震撼力的扫射声。 与此时同时他们就看到小簸箕扑倒的地方,碎石飞起土灰成蓬。 “小簸箕!”好几个人同时喊道。 “快跑,没事!”这时小簸箕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所有人接着飞奔,日军的坦克上重机枪的子弹那真的就是死神啊,打到石头上那石头都被打碎了,打到灌木上更不用说,那灌木丛就如被死神的镰刀一挥切割过来一般! “小簸箕趴那别动!”这时先跑了一步的侯看山藏到了一块石头回头看了一眼便高喊。 本来已经往起爬的小簸箕忙趴了下来。 侯看山就躲在那块大石头“扒眼儿”盯着那辆日军的坦克呢。 小簸箕正处于那辆日军坦克的观察视野中,如果他站起来必死无疑。 还好,估计日军的坦克那是有别的作战任务,那应当是从这里迂回过去围攻421高地了去了,也只是回来了这么一辆坦克。 如果这日军坦克再多回来一辆的话,商震他们这伙人八成也就扔在这里了了。 山路终是崎岖不平的,当侯看山看到已经驶到百米距离的日军坦克往前一栽楞的时候,他便又高喊:“快跑!” 小簸箕象个猴子似的蹿了起来便向他这里狂奔了过来。 而当小簸箕刚与侯看山藏到了一起,侯看山就看到日军的那辆坦克又露头了。 原来,山路不平,刚日军坦克所过之地那里有个低洼的地段。 坦克车一进入那里终究是要往前面栽楞的。 而就在那极短的功夫里坦克里的日军自然是无法观察到远方的情形的。 “这个铁王八可真麻烦!”小簸箕喘着粗气说着,再往前面看,就见商震他们其他人已经跑到前面躲起来了。 可是这时山那头的枪声就响成片了。 现在小簸箕也是老兵,他一听那枪声就知道,那是有日军的大部队过来了,就以大老胡他们连的火力绝打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死猴子,咋整?跑啊!”小簸箕说道。 “再等等!”侯看山依旧紧盯着前面那辆坦克。 现在他们俩的情形是很危急,可是危急却也不能盲动。 如果山那头日军的大部队冲过来他们是个死,可如果他们敢暴露在日军坦克的视线之中,那绝对会死的更快! “他祖母个腿儿的,小网捞大鱼就捞了一条,结果后面却来了一堆铁王巴!”小簸箕就骂。 骂人骂“他奶奶个腿儿”,一般王老帽是这么骂的。 而小簸箕自然是知道奶奶的书面语是叫“祖母”的,所以他现在骂人的话那却是王老帽骂人的升级版! 小簸箕正骂着呢,侯看山一回身便把他往下一压。 小簸箕长的也是小点,这场石头有半人来高,侯看山一压,两个人便全堆在那块石头的后面。 而这时就听一阵“当当”的爆响中,他们头上便石屑飞溅,日军坦克上的重机枪却是正把子弹渲泄在了这块石头上。 “快跑!”而这时侯看山拉着小簸箕爬起来就往前蹿。 两个人借着那块石头的掩护紧跑了几步,前方恰好就是一块凹地。 身后被日军重机枪打得石土飞扬的,两个人根本就看不清脚下。 侯看山脚下一绊便趴了下去,连带着自己正拉着的小簸箕也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可真就是玩命的时刻了,侯看山和小簸箕刚要往起爬时,却听得“轰”的一声响,有气浪石头便从他们脑后呼啸而过! 原来,后面那辆日军坦克竟然开了一炮! 那块石头虽然体积不小,可风吹日晒雨淋久了,那也不是什么结实石头。 在日军这一炮的轰击之下,那整块大石头便彻底炸裂开来,无数的大小石块便如同烟花一般飞溅开来。 想想也是,那坦克里的日军先前在远处的时候还能看到人影呢,可现在连人影都看不到了,人家自然是奔能藏人的地方打上一炮。 要知道,这回可是地地道道的带着两门炮的日军坦克车,而不是那只有一挺重机枪的装甲车! 这多亏侯看山和小簸箕摔倒了,否则就不说那呼啸而过的弹片了,那就是被炸开的石块都能要了他们两个的命! “死猴子!小簸箕!” 喊声响起,那是躲开了日军坦克视线的商震在叫他们两个了,并且商震又窝头跑了回来找他们俩 “没,没似(事)!”侯看山爬起来了,还没忘了问道,“坦克呢?” “奔山那头去了!”商震回答。 原来,日军那辆坦克在打了一炮之后眼见山这头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便奔枪响之处去了。 “小簸箕!”商震又拉小簸箕。 而这时小簸箕也爬起来了,只是他却正用一只手捂着呢。 “咋了?”商震问。 “没事儿,嘿嘿!”而这时小簸箕就把手放下来了,同时就没心没肺的乐了起来。 三个人边往前面跑,侯看山就问:“你傻笑啥?” “跄了一下,我刚才一摸,还行,我那两颗门牙还在,可别把我弄得象你那么磕碜!”小簸笑道。 他和侯看山那是从日军炮口下逃生出来的,那本来就造得灰头土脸的,而现在小簸箕这么一笑却是如此的天真烂漫,而那一口白牙却也是格外的明显! 正文 第329章“大鱼”的反噬(二)士兵的阵亡 商震、侯看山、小簸箕三个人就往南边跑,他们也只是才绕过那座山便看到前方二百多米处呼啦啦一大片人,那却是大老胡全连全已经从山上撤下来了。 四个人又往前跑了片刻,王老帽带着几个人又在等他们。 “你们们咋还不快跑?”商震不由得责备了一句。 商震他们炸掉了一辆日军的坦克,这已经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商震便猜就是那李想也应当知足了。 炸掉一辆日军的坦克,过程有多么凶险且不提,而就是那一辆日军的坦克在面对中国军队的步兵时,那也完全是屠杀与碾压! 商震并不知道,虽然说在整个东四省丢失的过程中,东北军仗打的很窝囊,可是毕竟东北军那也算曾经富裕,他们还是知道如何对付坦克的。 等到那全面抗日战争打响之后,有的中国军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打坦克,士兵们把坦克围到中间什么枪托铁锹都上去砸了,可是那能把那钢铁制成的坦克砸开吗? 而这里也是山区,商震他们总是可以隐蔽接近日军坦克的。 等到后来全面抗战爆发日军坦克对中国的步兵阵地进行冲击之时,由于地形限制,中国士兵无法隐蔽,那注定了就是死伤惨重。 而最后为了能够炸掉日军的坦克,中国的士兵们也只能靠排成了队列,用前面的人依次硬挡日军的坦克上的重机枪扫射,前面的人都阵亡了,后面的人才有机会靠近坦克用炸药包把坦克炸了! 后世人谈到恐怖分子时总讲人肉炸弹,只是并不知道那最早的人肉炸弹就是中国军队发明的,只不过这样的人肉炸弹不是为了实施那恐怖的行径,而是为了抵抗侵略。 诚如那首《义勇军进行曲》中所写“用我们的血肉铸成新的长城”。 我们没有侵略者的火力强,还不想做奴隶被奴役被剥削,那我们中国人有什么? 我们所拥有的也只是各自的一条命,那么我们就拼命吧! “等你们呢,刚才他们说日本鬼子来的很多!”王老帽边气喘吁吁地跑边回答。 到了这时商震还能再说什么,更何况他们跑着也没有机会再说话,再一说话那口气就泄了,跑步都慢了。 商震边跑着就边见前面的大老胡的人全都钻进了树林子,而树林的尽头则是另外一座山。 且不说上到那座山上,只要进到树林子里,他们也就暂时安全了,商震他们更是亡命般的飞奔。 只是,人终究不是山间的飞禽走兽,跑得再快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就在商震他们眼看着距离前面的树林还有五六十米的时候,枪声便响了起来。 令他们欣慰的是,那枪声是在树林子里响起的,虽然也只是那么几枪,可是他们却已经看到那是孟老歪和二蛋躲在树后正朝着他们头上开枪射击呢。 而令他们更加焦急的是,既然孟老歪和二蛋已经开枪射击了,说明日军已经出现在他们的后面了。 不被日军射击的希望就在眼前,钻到树林里,有了树木的遮挡才会最安全。 这时候不要再说什么就地卧倒,就以日军的枪法,你就地卧倒就能躲过侵略者的子弹吗? 而就在商震他们冲进树林的那一刻,后面便有子弹射了过来,他们听到了子弹打在地上“啾”“啾”的响,听到了子弹打进树干的“噗”“噗”的声音。 “趴下!”在钻进树林的一刹那,商震自己便往前趴下同时高喊。 这时在后面杂乱的枪声中,他就听到了自己的这帮伙伴扑倒在地上的声音。 可是商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的他就又有了一种被日军追击着那种子弹直咬裤脚子的感觉。 他连蹿带爬的往前跑,又往前行进了二十多米,才把自己靠在了一棵树干上。 这回应当暂时安全了,商震喘着粗气随即就向左右看去。 王老帽、秦川、小簸箕他们这些人都跟上来了,也正在那儿喘粗气呢。 可是当商震回头时却震惊的发现,就在那树林的边缘,孟老歪和二蛋却已经趴倒在了地上。 在看到孟老歪和二蛋的刹那,商震便愣住了,哪里不对呢? 只因为孟老歪和二蛋手中的步枪已经撒手了,却根本没有在他们的手中攥着! 可是紧接着商震就看到孟老歪和二蛋的后脑勺处出现了血迹! 开始只是一点点血迹,可是随即更多的血便流了出来,那血将流经的头发染成了殷红色,然后就向那地上淌去! “孟老歪,二蛋。”商震先生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仿佛生怕惊扰了他们两个。 可是随即他就大声喊了起来:“孟老歪!二蛋!” 只是这时的孟老歪和二蛋已经不能回答他了,回答他的却是从远处射来的敌人的子弹! 孟老歪和二蛋阵亡了! “孟老歪二蛋!”喊声再次响起,那是王老帽他们,其他人也发现不对了,而在这些喊声中,尤其以小簸箕的喊声最为尖利。 一个是因为小簸箕岁数小,嗓音自然尖,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小簸箕跟孟老歪和二蛋的关系很好。 想当初商震和小簸箕他们被日军困在了一座小山上,孟老歪和二蛋本来是伪军。 当时奉日军命令前去搜查的孟老歪二蛋非但对他们视而不见,还偷偷给他们送来了大白馒头! 于商震和小簸箕来讲,这两个人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而平时的时候由于孟老歪说话有点磕巴,一向爱玩爱闹的小簸箕自然而然的就会嘲笑孟老歪,甚至他还会学孟老歪说话磕巴的样子。 可是孟老歪从来也不和小簸箕生气,事事都让着小簸箕,有时搞到点儿好吃的还先给小簸箕吃。 曾经的事情历历在目,可是这就是战争,当侵略者的子弹夺走了自己兄弟的性命,一切便已成为往事。 “孟老歪二蛋!”小簸箕依旧高喊,他便想往前冲,却被身旁的王老帽一把给按在了地上。 而与此同时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对面的枪声中已是多了那“哒哒哒”的机关枪扫射的声音。 最开始只是一挺,可是后来就已经分不出个数来了。 没有人可以看到子弹在空气中飞行的景象,可是商震他们眼见着倒在地上的孟老外和二蛋的头部,在这一瞬间就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 “我操**,小日本鬼子!”小簸箕哭着就骂。 可是这时商震却大声喊了起来:“不要上,快撤,鬼子的坦克上来了!” 正文 第330章 士兵的愤怒 “轰”“轰”,有隐隐的炮声传来。 而就在一座山的树林里,上百名东北军官兵就听着那炮声。 那炮声并不算很响,因为那炮就是日军的坦克炮,当然是赶不上日军步兵炮的炮筒粗的。 可是在这片炮声中,那上百名东北军官兵的神态却是不一样的。 商震他们那一伙人都面色凝重,而那剩下的大多数人却并没有凝重的样子,甚至有的眼神之中还露出了某种喜意,那个人是李想。 李想的目光正看着钱串儿手中拿着那顶日军坦克兵的帽子。 他知道,这顶帽子就是自己功劳了,它将成为自己晋升为旅参谋长的垫脚石。 李想正想说话呢,可商震却已经先说话了:“你们谁看到小簸箕了?” 嗯?商震的问话便让他们这一小撮儿人互相看了起来,那自然是在找小簸箕。 “刚才撤退过来的时候,他还在我后面呢!”这时二憨子便说。 商震一皱眉就又往大老胡他们那些人中找,可是他依旧没有看到小簸箕。 “胡连长,你看到我们那个小孩儿了吗?”商震便问。 大老胡摇了摇头就又看自己手下的士兵。 这回都不用大老胡问了,其他士兵也帮着商震找,可是商震随即得到的回便却是那纷纷的没有。 “不好,我回去找找他,他八成是给孟老歪二蛋——”商震说到这里就没有往下说,随即他便要往前去。 “这时候小鬼子还没撤呢!”大老胡连忙阻止。 可是商震看了大老胡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反而闪过挡着他的大老胡便往前面去了。 “等等,我跟你去!”马二虎子便说道,他手中拎着一支花机关便也追了上去。 “我也去!”二憨子也说话了,他便也跟着往前走。 “那我们都去!”这时钱串儿便说道。 “都去干什么?都回去!”商震并没有回头,可是他的话语声却传了过来。 商震这么一说,他们这一小撮人便止住了脚步却又把目光投向了王老帽。 商震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可是如果王老帽也要跟着去的话,那商震是不会管王老帽的。 只是剩下的人再看王老帽时,就见王老帽正看着地面脸色阴沉,并没有要求跟着商震去的意思。 于是,大多数人终于留了下来,而最终跟商震去寻找小簸箕的也只有马二虎子和二憨子。 看着商震他们三个的背影,大老胡问道:“刚才他说你们那两个人怎么了?” 大老胡问话的时候自然是看着王老帽的,可是王老帽脸色阴沉却没有回答他。 大老胡又看商震他们这伙剩下的人,于是他便在他们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沉痛。 “死了,掩护我们的人往回撤的时候死了。”虎柱子接了一句。 按正常来讲,在战场上那就是自己人死了却也没有人会直言死了,那总是要说阵亡的。 可虎柱子就是虎柱子,他可不没有这么多忌讳。 一听虎柱子这么,大老胡便愣了一下。 他回想了一下,好象他们连却是连一个阵亡的都没有,至少他既没看到也没听说。 片刻的沉寂之后,大老胡也只能上前轻轻拍了一下王老帽道:“节哀!” 王老帽在他那一拍之下脸色更加阴沉,那脸黑的就好象夏天的黑云一般。 那可不是一般的黑云,那却是象要下雹子之前的那种黑云,黢黑黢黑的,而他的小腿却又开始抖动了起来。 大老胡也觉出不对了,他陡然间想起了什么便没有再说话,而商震这一伙剩下的人都有些担心的看着王老帽。 他们和王老帽在一起摸爬滚打也有两年了,他们当然明白,就王老帽这副样子那明明就是要发火的前兆。 他们却明白,要是王老帽发火,除非商震在旁边,否则其他人根本就按不住! 只是,商震他们伙剩下的这些人知道王老帽要发火了,可有人却不知道,或者,他就是知道了也绝不会当回事儿,只因为他这是支队伍里的最高长官——李想。 “把那个小日本的帽子给我!”这时正想着自己锦绣前程的李想便往前来了。 他所奔的正是在王老帽商震身边站着的钱串儿。 那顶日军坦克兵的帽子是钱串捡回来的,他却也一直拎在了手里。 他并不在意这个战利品,他也只是相中了那顶帽子上扣着的风镜。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风镜,他也只是觉得新鲜,寻思没事的时候自己戴戴。 只是就在李想这句话里,王老帽一转头却是把那个坦克兵帽子看了个正着。 钱串还没动呢,王老帽突然一把就把那那顶帽子抢了过来,然后他一甩手就把那顶帽子就摔了出去! 他这一摔可是够狠的,那帽子直接就打在了一棵树的树干上,恰恰又是挂着风镜的那头,于是所有人就听到了那镜片碎裂的“啪嚓”声! 就王老帽这一下子,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就都变了。 象商震他们这伙剩下的人对王老帽要发脾气多少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可大老胡那个连的人脸色就变了,而要说脸色变化得最大的当然是李想。 李想也只是知道王老帽这个人,并且知道王老帽是是商震这伙人里岁数最大的,据说原来还是一个排长,可是他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的战利品给摔碎了,一下子李想那脸色都胀成了猪肝色。 只是没等李想是可忍孰不可忍呢,王老帽却已经先吼了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哪!我们跑前面炸坦克去,你们除了开枪给我们提了个醒你们都嘎哈去了? 你们连交叉掩护都不懂吗?我们的人炸了坦克拼命的往回跑,你们在树林子里有没人一个替我打一枪做掩护? 你们一个连哪!哪怕是一人打一枪,我们那两个掩护的兄弟还能死吗? 他奶奶个腿儿的,是一顶小鬼子的破帽子值钱还是老子那两个弟兄的命值钱? 我特么的不跟你们合伙打鬼子了,和你们合伙打鬼子早晚也得让你们这帮玩扔坑死!” 正文 第331章 寻人 东北人管骂人有一个词叫“撅(jǘe)”。 商震并不知道自己走后,王老帽已是把所有人都给撅了。 可是撅了也就撅了,王老帽抓到了理,而实际上也是这么一个理,他把大老胡那一个连都撅了个哑口无言,把那李想撅了个面若猪肝却也同样作声不得。 凡事扛不过一个“理”。 这整整一个连的士兵见到日军大队人马杀到了,就全挠扛子尥(liāo)了,却把前面承担最危险任务的士兵给忘了,你敢说当官的没责任? 现场一片寂静,唯有风儿吹过,可是谁敢保证一会儿王老帽所制造的暴风雨就一定会更小些呢。 而此时商震的全部心思却全在如何找到小簸箕身上。 既然回来的路上二憨子还看到了小簸箕,就那个位置日军的子弹已经不可能射到了,那么说明小簸箕肯定是没事。 那么,现在小簸箕不见了,商震便猜小簸箕应当是去给孟老歪和二蛋收尸了。 既然已经阵亡两个了,商震当然不希望小簸箕再出意外,所以他才会出来寻找。 日军那坦克炮的射击已经停了,可是商震带着马二虎子和二憨子却是更加小心起来。 日军的那辆坦克走没走且不说,谁知道日军步兵又在什么位置呢。 既然日军的坦克往前面那座山下的树林里打炮了,那日军的步兵总是要上前检验一下他们日军的战果的吧? 想到了这里,眼见他们就要出那树林子了,商震挥了一下手,他带着马二虎子二憨子便向右走去。 他不可以直直的对着远处的那座山出去。 当时孟老歪和二蛋阵亡的位置是在那座山北面的山脚处。 如果日军要检视战果,那就很可能会上山,如果他们就从这片树林直直的出去,很可能被山上的日军看到。 “小鬼子会不会搜山?”这时跟在商震身后的马二虎子就问。 “不大可能,他们的目标应当是421高地。 咱们是凑巧碰到了迂回过来的小鬼子又炸了他们一辆坦克。 刚才那支日军兵力不小,估计他们还得奔主战场去,没必要花这么大力气来追咱们这些散兵。”商震回答。 商震回答的很流畅,显然马二虎子所问的他已经考虑过了。 商震他们三个之后就再也没说话,他们却是在那树林中穿行了几百米之后才慢慢的向北面走去。 现在他们距离发生战斗的地方谈不上远,也谈不上近,两里来地总是有的。 这片树林子很大,经过小心翼翼的行走,当商震他们距离树林边缘还有四十多米的时候,商震一摆手便又停了下来。 现在树叶才发新绿,这和冬天的情况是一样的,并不能阻碍视线的角度,他们已经可以透过树木的空隙看到外面的部份景观了。 这时商震便把望远镜从腰间拽了出来开始向对面的那座山上观望。 而那座山正是先前大老胡他们连所埋伏的那座山。 那座山南面的那座山的脚下就是孟老歪和二蛋牺牲的地方,只是商震他们现在却看不到那里。 商震观察的很细,而他观察了十多分钟后却是又换了个位置接着观察。 就在他观察的这个过程中,马二虎子也只是静静的等待,而二憨子却已经有些着急了,接连问了三回“小鬼子走没走”。 马二虎子虽然有点虎,可是他却也理解二憨子并没有说什么。 国人最讲缘份。 小簸箕原本那就是一个胡子里的小崽子,而东北胡子里小崽子的称呼则又相当于水泊梁山中的小喽罗。 当时小簸箕那伙胡子被商震他们给俘虏了,却是二憨子对小簸箕最好,所以与其说小簸箕原来投奔商震他们的,倒不如说他是来找二憨子来的。 现在小簸箕不见了,二憨子心里自然是急的很,所以他才会主动跟来。 只是这种事情又哪是着急的事情。 一般来讲,中日双方在血战之后,获胜的一方自然要打扫战场,会把对方的武器作为战利品带走,至于对方死亡的士兵,也就弃置于荒野了。 而失败的一方,如果条件允许也会在几天之后派人过来收尸。 可是如果小簸箕真的是去给孟老歪和二蛋收尸的话,那哪有上午刚打完仗,他就去给收尸的,万一敌人没走呢。 绝不能干为一个搭俩的事情,商震小心自然有他小心的道理,尽管他在望远镜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们听是不是小鬼子坦克声越来越远了?”又过了十多分钟,二憨子又忍不住说道。 商震和马二虎子侧耳倾听,还真是,他们真的就听到了日军坦克的轰鸣声越来越远。 可纵是如此,又过了半个小时商震才再次说道:“咱们从东面出去不要上山。” “为什么要从东面走?”马二虎子问。 “东面是小鬼子来的方向,如果小鬼子真的在山上留了人他们应当不会料到咱们会从东面绕过去。”商震解释道。 商震解释的并不细,他之所以要从东边绕,还有一个原因在于他知道前面这座山的东面有树林,西面那是没有树林的,因为西面就是他们炸坦克的地方。 “跑起来进前面那片树林,应当可以看到孟老歪和二蛋先前的那个位置。”在商震的布置中,他们三个便飞跑了起来,他们需要从一片树林跑过空地进入那座山东面的树林。 现在他们三个又等于是在绕弯儿了。 商震边跑着还边不断的往那山上张望,天知道日军是否会留下来,如果不是为了找小簸箕,商震绝不会说为了埋葬孟老歪和二蛋就这么快的返回来。 商震现在很想对马二虎子和二憨说,如果有一天自己打鬼子也死了,你们不要来给我收尸。 死了也就是一了百了,至于说被山间的飞禽走兽啄食,或者还是被日军大卸八块,反正自己死了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这种话可以拿自己来说,却绝不可以拿自己的弟兄来说,因为这涉及到了士气! 很幸运,商震他们三个跑去山东面树林的过程中,并没有日军的枪声响起。 商震便想应当是那些小鬼子都走了。 然后他们三个就又在那树林中往北行走,直到他们可以看到了南面座山北面的山脚。 他们现在距离孟老歪和二蛋阵亡的地方有三百多米,那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先不要急着出去。”商震说道,然后他拿出望远镜就又观望了起来。 正文 第332章 援兵没了 孟老歪和二蛋阵亡的时候,商震就在跟前,对那里自然是熟悉的。 他调了调焦距,然后那里的景象就清晰的出现在望远镜里。 有几棵树已经折断了,那应当是被日军的坦克炮打的。 商震记得先前自己听到的可不只是一声炮响,多亏当时撤的及时,否则伤亡就大了。 他仔细的搜寻,便看到了有布条挂在了树上。 不会是日军的炮弹已经把孟老歪和二蛋的遗体给炸碎了吧,他的心中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商震又接着寻找,而过了一会儿,他那拿着望远镜的手就是轻轻的一颤。 被他不幸而言中了,他看到了在一个倒下的树头下有着一个人的断肢。 吁,商震不由自主的做了一个深呼吸,这就是战争。 他现在已经是一个老兵了,他见到了太多的中国士兵的阵亡,可是这回他却格外的感觉到了心痛,因为这回阵亡的是他的伙伴,是他的兄弟。 仇恨只是动力,但是仇恨并不能杀敌,杀敌需要理智。 商震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接着寻找,小簸箕并没有出现。 由于心中有数,商震并不担心小簸箕出了意外,想来那个小东西也应该是躲在一旁观望,只是却不知道他藏在了哪里。 既然小簸箕暂时还没有出现,商震并不着急,他便将望远镜指向了斜前方的那座山。 他们一开始正是埋伏在了那座山上,随后日军坦克出现了,然后他们就在虎柱子那虎超的建议之下奉命去炸坦克了。 现在的商震没有心思去埋怨虎柱子,也没有心思去和大老胡他们没有做掩护置气。 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是无法改变的,就是总结经验也绝不应当是现在。 现在的事情就是第一找到小簸箕,第二看周围有没有日军的埋伏。 他把望远镜指向了那座山了,那自然就是要检视那座山上是否藏了日军,根据周围的地形,如果有日军停留了下来,那么那座山就是最佳的藏匿地点。 也不知道那座山上的树是怎么长的,下面多岩石,倒是山顶上有树。 谁知道日军会藏在哪里呢?现在商震也只能当日军存在了。 好在他手里有望远镜,于是他便从山下开始往上一寸一寸地搜索起来。 这种搜索的过程无疑快不了。 商震对着那座山慢慢的搜寻,而二憨子和马二虎子就始终盯着这面这座山的山脚。 小簸箕一直没有出现商震也没有发现那座山上有日军。 可是没发现却不等于没有,就像商震他们现在没有看到小簸箕,可是他们却坚信小簸箕一定会出现一样。 商震他们是在上午十点钟左右炸日军坦克,而随后它们被日军追杀,又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所以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小簸箕没有出现,再急切也没有用,他们自然不可能出去,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 眨眼间已经是到了下午两点钟,商震依旧没有发现日军,而小簸箕也没有出现。 本来一开始二憨子是着急的,可是商震不动,他着急也没用,到底他也是老兵了,最终还是沉下心来。 可是人就这样待得久了,自然是要说话的。 最先说话的是马二虎子:“你们说咱们三个现在在这里万一碰到啥情况呢?排长他们会不会过来找咱们?” “那谁知道,应该是来的。咱们出来找小簸箕没回去,排长他们不应当过来找咱们吗?”二憨子跟着也说道。 商时没有吭声,可是他心里也觉得奇怪。 毕竟大老胡王老帽他们距离自己这三个人也只是两三里地。 那要是自家的孩子出去玩儿了不回家,家里的大人还知道出来找呢,他们对自己这三个人就这么放心吗? 只是商震并不知道的是,此时就在原来他出发的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而就在返回部队驻地的路上,不仅仅是王老帽,剩下的他们伙的那几个人手中却已经全都没枪了,他们一个人面带愤怒,而围着他们前行的大老胡连的士兵们正用枪指着他们。 这里的原因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只因为王老帽急眼了,他要带着自己和这几个人出来找商震。 可是他终于触怒了作为这支部队最高长官的李想的威严,双方越说越激动,最后李想向竟然向王老帽举枪了! 李想一动枪,商震他们那伙人自然也动了枪,双方却是差一点就火并了起来。 而最终还是大老胡在中间做说客,可说和的最后结果也只能是王老帽他们被缴械。 同样暴怒之下的李想已经不想管商震了,反而押着敢拿枪指向自己的王老帽他们返回了! 而此时的商震却又怎么可能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呢。 他却是带着马二虎子和二憨子接着在这里守侯。 虽然说等待是漫长的,可时间终究是会过去的,终于到了下午五点多钟了,小簸箕依然没有出现,可是这时商震却对那个山头有了新的发现。 “虎子哥,你给我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一顶小鬼子的帽子啊。 唉,看了一下午,我眼睛都看酸了!”商震边叫马二虎子边感叹。 商震当然知道,既便那座山上藏了日军可人家也不会轻易露头的。 要是按照马二虎子和二憨子的想法,他们就已经认为那山上不可能有敌军了。 可是,一向小心谨慎惯了的商震除了中间吃了口干粮外,他却愣是就一直举着望远镜看了大半天的时间。 现在别说他的眼睛酸了,就是他那举着望远镜的胳膊都已经酸了啊! 在抗击日本侵略者的过程中,哪有那么多超级英雄,更多的也只是普通一兵的坚持罢了。 “我就说你不用看了,你说你这是何苦来着呢?”马二虎子埋怨着商震,可他终究还是接过了商震手中的望远镜,嘴里问着,“在哪呢?” “那里有几棵松树你看到没,松树前面有几块大石头,那两个石头缝中间。”商震指点着。 马二虎子便举着望远镜按商震所说的位置看。 对于商震和马二虎子的对话,二憨子那是充耳不闻的。 一个是他压根就不信那山上还会有日军,另外一个他则是始终盯着自己这头这座山北面的山脚,他却是以自己的执拗依旧在等待着小簸箕的出现。 而就在下一刻,马二虎子和二憨子却同时说话了。 “我看到了,那里真的有小鬼子的帽子,不对!那里真的有小鬼子!”这是马二虎子说的。 “哎呀,小簸箕出来了!”这是二憨子说的。 正文 第333章 沉默的会合 “虎子哥二憨子你们两个看着山上的小鬼子!”商震急道,随之他就把自己的盒子炮抵肩了。 现在他终于后悔自己人带少了,一共就带了两个人。 他们三个人现在却是长短武器都有。 他自己用的是盒子炮,就自己这支盒子炮现在已经把那当成枪托用的木盒子装上了,可是却也不能指望自己用盒子炮对山上的日军造成什么威胁,距离太远了! 而马二虎子所用的却又是一支花机关,就这花机关的有效射程比盒子炮强点也不多! 所以自己这支枪现在除了示警外,想射击就已经指望不上了。 而这时商震听了二憨子说小簸箕出来了,他便向那山脚处看。 可不么?他远远的看到有一个人已经从那树林子里钻出来了。 他们现在离那里却也不近乎啊! 可就是看不清那个是谁,商震却也能想到,那个人除了小簸箕又能是谁? 孩子真是好孩子,就是有点不省心哪! 商震一咬牙就将盒子炮指向了天空打出了一个短点射,“啪、啪、啪”的枪声瞬间就打破了山林的沉寂。 商震必须得示警了,谁知道日军是否发现小簸箕了呢?自己先开枪总比日军先开枪要强吧? 而就在商震把盒子炮枪声打响的刹那,他就见树林边上的那个人影直接就趴了下去,然后连滚带爬的就往树林子里去了,眼见着身手的那份灵巧劲除了小簸箕又能有谁? 而商震眼见着小簸箕往树林里去了,这才转头看向前方的那个山头。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二憨子手中的步枪与马二虎子的手中的花机关便也同时响了起来。 到了这时商震反而不急着开枪了,枪是好枪可打不到地方有什么用? 他把枪一扔往旁边一闪身躲到一棵树后就又把望远镜摸了起来向那山上望。 而就在他看清了那山上的刹那便大喊了一声:“快往后退!”而自己扭身便往树林子里钻。 商震这么一喊,马二虎子和二憨子连枪也不打了转身就往树林里面跑。 都是老兵了,大家又总在一起,他们两就是听是商震那喊话的声音里都听出来了急迫! 他们三个也只是才往那树林子里冲进去了二十多米,便听到后面传来了“哒哒哒”日军机关枪扫射的声音! 商震为啥要着急往后退,那是因为他在望远镜里看到,就在自己先前发现有日军的地方,却是有一排日军露出了头来。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他却是看到日军架起两挺轻机枪来!并且有日军军官正将那指挥刀向他们这个方向指来! 自打和日军作战以来,商震已经越来越忌惮日军的枪法了。 他们这回旨在把小簸箕找回去,又如何肯与日军对射。 再说了,他们又凭什么和日军对射? 人家又是歪把子机枪又是三八式步枪的。 这就象人家手中拿着一丈多长竹竿子,而他们手中却只有那扫炕用的小苕帚,他们还跟人家比划连根毛都没够着呢,人家直接却直接就能把那竹子捅到他们的身上!那这仗还怎么打? 商震和马二虎子二憨子往树林里又跑了一段距离,便又向右跑去,等快跑到那树林边上时,他们三个别拿着枪等待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果然他们看到有一个人借着地形的掩护,连滚带爬的就奔他们这里来了,那正是小簸箕。 商震看向了北面的那座山,这时日军的火力已经停止射击了,可是也只是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便看到有日军土黄色的身影从那山上下来了。 那日军的人数在几十名左右,看来日军并不想放过他们。 “这些狗日的真有耐心烦儿,他们竟然还在这里等着!”马二虎子骂道。 “也许咱们炸的坦克里坐的是小鬼子的大官,也许是鬼子怕咱们袭扰在这里安放了警戒哨。”商震猜测。 可是这终归也只是猜测,谁知道日军为什么会停留下来呢。 可是正说话间山上日军的枪声就再次响了起来,那是日军用机关枪打的短点射。 商震他们忙又看向小簸箕,这时小簸箕离他们就已经近了,可是却已经趴了下来。 现在簸箕所在的位置没有树林,他被山上的日军发现了! 商震再次拿起望远镜向那山上观望,片刻之后他就找到了日军机枪架设的位置。 “把步枪给我!你们两个往旁边躲躲!”商震命令道随即他就要过来二憨子手中的步枪。 现在商震距离日军机枪的位置更远了,得有400来米,他也没指望自己能够打掉人家的机枪手,他也只是需要给小簸箕打掩护。 随即商震手中的步枪响起,不出意料的,他根本就打不中日军的机枪手,不过他却成功的吸引了日军机枪手的注意力,很快山上两挺日军的机枪就向他这里打来了子弹。 商震转换射击位置,而这时没有了日军机枪压制的小簸箕忙爬了起来,接着向他们这头飞奔。 小簸箕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他终于和商震他们会合了,只是这次会合唯有沉默却没有喜悦。 到底还是商震说了一句:“以后能收尸就收尸,实在收不了就不要管了,包括我也包括你们,我们是当兵的。” 商震这话无疑是说给小簸箕听的,马二虎子和二憨子自然就看着小簸箕。 小簸箕撅着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还收啥呀?想收都收不了了,都被鬼子的炮给炸烂了!”说完这话,他的眼圈就已经红了起来。 “好了,回去吧,小鬼子过来了!”商震伸手拍了拍小簸箕的肩膀。 这事儿绝对不能说小簸箕是错的,也只能安慰绝不可以责备。 小簸箕耷拉着脑袋只能跟着商震他们走。 可也只是才走了片刻,小簸箕忽然抬头说道:“咱们不能从这过去,那中间也有日本鬼子,我先前也是好不容易才绕过来的!” 一听小簸箕这么说,商震皱了下眉,便向左前方指,于是他们四个就又换了个方向。 只是正如老话说的那样,是祸躲不过! 商震他们又进入到一片树林中刚刚走了几十步的时候,便看到了树隙之中日军士兵那端着长长的38式步枪的身影。 若是只是他们看到了日军也就罢了,可偏偏对方也看到了他们。 于是在下一刻枪声响起,商震固然将一名日军士兵打倒,可是他们也暴露了位置! 正文 第334章 脱身不成 黄昏了,八道楼子已被日军占了,那迫击炮都被日军搬到上面去了,日军炮兵的炮弹直接就打到了421高地上。 而现在高地下面却又多了十几辆日军的坦克,那坦克炮也打得“嗵”“嗵”作响。 上下这么一夹击,421高地就全部弥漫在爆炸的烟尘之中,那片高地就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这还能守得住吗?”在一座山上树林里,马二虎子担心的问。 “守不住。”二憨子很老实的回答。 “听头儿咋说?”小簸箕看向商震。 商震靠在一棵树上,他甚至连战场的情况都没有看,只因为他已经看过了。 眼见着小簸箕问自己,他才说道:“不是能不能守住的问题,而是里面的人能不能突围出来的问题。” 商震这么一说,其他三个人不由得都看了他一眼,却谁都没有说话,原来商震的看法却是比他们三个人的看法还要悲观呢。 “唉。”马二虎子叹了口气,不吭声了,那两个人也不吭声了。 于是他们谁也不去看那战场,正应了王老帽的那句话“看了会闹眼睛”! 商震他们四个是被日军追到这座山上来的。 商震却也没有想到日军会在山林之中布下了那么多的哨兵。 为了躲开日军的追杀,他们便在那山林之中与日军兜起了圈子。 而最终为了摆脱如同附骨之蛆般的日军的追杀,商震最终便兜回了421高地附近。 他们藏到了这座山上,最终让日军失去了追踪的目标。 可是由于现在他们藏身的地方离战场太近,他们白天自然便不敢下山,却是决定黑夜里再溜回去。 商震他们就这样等待着。 夕阳很好很温暖,在没有战火的地方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可是有战火的地方,那却是一片血与火。 不经历战争的人是永远不会懂得和平的,可贵的。 在商震他们的等待中夜色慢慢降临。 “走吧!”商震说道,于是他们四个人便往那山下摸索着走。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与他们这里相距也就两里地左右的421高地方向突然就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天色已经黑了,在那枪声响起的刹那,他们便看到了隐约的子弹的流光,那流光是如此之多,便如黑夜中用红线织出来的一张网。 可是还未等商震他们反应过来时,那张网却又多出了许多“亮线”,那所谓的亮线也是子弹的流光,不过现在已经有了见识的商震知道那叫夜光弹。 曳光弹打出去之后是带亮的,那是日军发现的中国军队动静后,打出去之后给其他日军指示目标的。 很多时候曳光弹的都是装在重机枪子弹里面,一般来讲,每隔十多发子弹必有一颗曳光弹。 这回有了曳光弹商震他们看得更加清楚,那正是日军向421高地射击的。 “开始突围了!快走!”商震说道。 “对,正好趁着他们打的时候,咱们趁机溜掉。”马二虎子也说。 战场大势已经如此,自己一方有着上千人的队伍,或者说原本有着17军上万人的队伍,都未能挡住日军的进攻,他们四个人又能如何?现在他们也只是想尽快走脱。 只是这并不是他们想走脱就能走脱掉的。 商震他们四个刚往山下走了几十米时,他们便见有数颗“流星”升入空中,那是日军打起了照明弹。 而等日军的照明弹爆裂开来时,421高地那里已经恍如白昼! 到了这时,商震到底忍不住掏出望远镜向那里观望,然后他就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那真的就是十七军的人开始突围了。 商震举目四顾,他觉得自己应当做点什么,而这时便突然又有日军的重机枪声响起,这回日军的这个火力点距离他们这里也只有400多米罢了。 正在商震考虑自己这几个人是否应当把日军的这挺重机枪趁黑摸掉的时候,他便又看到了火光。 那火光就在距离他们三百多米处,而火光升起之处,他们四个人便看到了也数不清多少的日军的身影。 商震不由得愣住了,那三个人也愣住了。 “什么时候小鬼子离咱们这么近了?”马二虎子低声问。 沉默了片刻之后,商震回答道:“兴许是小鬼子也在防备咱们的部队突围把这里当成了预备阵地。” 商震嘴里说着,而这时他在内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还打掉什么日军的重机枪?自己这四个人能够趁乱跑掉就很不错了。 商震刚要跟自己这三个人说快走,可是这时意外情况却又发生了,这时他们并看到山脚下同样出现了火光! 那是日军点燃的篝火,这回在火光下,它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有日军已经忙碌了起来,还有日军抬着空担架,看来日军是把这里当成临时的救护点儿了。 突发的情况让商震他们似的面面相觑起来,这还咋下去? “回去吧。”商震无奈的说道。 到了这时商震有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商震当然不知道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可是他却也能想明白思路就决定了境遇。 就这种情况他们原来也碰到过,那也是被日军追击,最后就被人家堵在了山上。 现在想来,这还是由他自己脑路的清奇所决定的啊! 日军一追杀他们,他就觉得被日军追很危险,并且前面可能还有日军,所以他就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就会选择兜圈子往回跑,躲到日军意想不到的地方。 要说这也实在怪不得商震,或者说要怪也只能怪他书读的太少,他还不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个道理。 离日军的大本营近了,撞到日军的几率自然就高,尽管暂时日军没有发现他们。 “回去能不能有危险?小鬼子会不会上山?”小簸箕问道。 “应当没事儿,这里的仗快打完了。”商震回答。 商震所说的这个道理是成立的。 现在421高地方向还打得乒乒乓乓的,十七军已经开始突围了,这就说明421高地已经放弃了,421高地既然已经放弃了,那么南天门肯定也是弃守了。 日军在占领南天门之后,那也就是打扫一下战场,这个过程不会花费很长的时间,有一天还不够吗? 如果现在他们趁夜往外走,反而容易被日军发现或者被流弹所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当商震他们四个返回到山顶上的时候,枪声已经变得远去了,看来十七军的突围战快告一段落了。 而这时他们就看到火光之下,那些日军忙碌了起来,那是战斗中受伤的日军士兵被运过来了,有被架着的,也有用担架抬着的。 “这要是咱们山上有一个连,手里一人一挺挺花机关,你们看小日本现在哪有防备呀?”马二虎子说道。 “你要是现在去也没人拦着你。”小簸箕接口道。 “小屁孩儿,看你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你!”马二虎子回怼道。 马二虎子这么一说,一下午都有点哭丧着脸现在才有些活泛起来的小簸箕就又不吭声了。 马二虎子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簸箕因为啥心情不好,那还不是因为孟老歪和二蛋阵亡了。 他这么一说,便又勾起了小簸箕的伤心事。 四个人又沉默起来,可是也只是过了一会儿商震忽然说道:“都小心点儿,有两个鬼子奔山上来了!” 在商震的提示下那三个人往下一看,可不是咋的,火光之下有两名日军士兵端着步枪,真的奔山上走来。 虽然现在他们离山下还有二三百米呢,可谁知道这两名日军士兵上来干什么? 如果这两个家伙一直走到山顶,商震他们也只能把这两个家伙做掉,而接着他们就是不想走也得走了。 不过接下来,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那两名日军也只是往上面走了,几十米之后就停下了,然后放下步枪解开裤腰带就蹲了下去。 “我艹!”马二虎子骂了一声,原来那两名日军却是上山来找没人的地方“蹲坑”的! 虚惊一场啊! 正文 第335章 虚惊一场 天亮了,二憨子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这时他便看到,在自己的身旁商震依然在注视着山下的情况,而望远镜却已经跑到了小簸箕的手里正往山下看着什么,而马二虎子跟小簸箕则凑在了一起。 “哎呀,这狗日子长得挺白呀!”这时二憨子就听小簸箕在那里感叹。 “你个小屁孩儿,你恶心不恶心?你咋就没看到黄色(sǎi)儿的呢?”马二虎子就在旁边说。 他们两个也只是各说了一句,二憨子便知道这两个玩扔在干啥呢,是挺恶心的! 而这时他从后面凑过来的声音,便惊动了小簸箕。 小簸箕回了下头然后就说道:“二憨子你快过来,你看这帮狗日的在那儿蹲了一排呢!” “那有啥看的?”二憨子不以为然地说,可是到底也凑了上来。 那山底下的日军却是把往上走了几十米的地方当成茅厕用了! 而现在天已经亮了,应当正是日军的饭时,那日军士兵岂不是会排好蹲在哪里吗? 并且日军以为山上没人,自然那是背对着山上的,所以嘛,大家都懂的! “你说咱们一人给他们来一枪,他们是不是就会出两个*眼儿?”小簸箕依旧用望远镜观望着又很恶俗的说。 “你快拉倒吧,人家能拉屎那也是一种幸福!”马二虎子接口道。 “你这人可真扫兴,说出的话比日本鬼子拉出来的那啥都臭,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簸箕表示了不满。 马二虎子之所以那么说,那是因为他们四个都饿了。 他们随队伍出发的时候,每个人手中也都带了干粮。 可是昨天晚上商震却也只让他们少吃了一点。 都是老兵,他们被日军追杀又不是一回两回了,现在都有经验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返回大部队守住没有存粮怎么可以,所以宁可一开始先饿着,也绝不可以让最后没吃的。 马二虎子所说的意思无非是人家日本鬼子里肚子里有存货,所以人家才能蹲坑,他们现在想蹲坑,可是肚子里却空空如也啊! 马二虎子的话,终是让小簸箕调转了望远镜的方向,他不再看那蹲成一排的日军了,看着生气! 可是也只是才看了一会儿小簸箕,忽然低声说道:“我看到吃的了还是活的!”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看到了吃的还是活的? 而小簸箕接着就给出了解释:“我看到小鬼子有一条狗!” 一听小簸箕这么说商震便问:“那条狗在哪儿呢?” “在那棵树的旁边有个小鬼子用皮带牵着呢!”小簸箕回答。 “啥狗?”商震又问。 只是这回没等簸箕回答,马二虎子就说道:“你撒楞儿的把望远镜被商震得了,以后再玩!” 马二虎子这么一说,小簸箕便也只能把望远镜摘了下来给商震了,是啊,谁是指挥员不知道吗? 商震便拿着拿望远镜向刚才小簸箕所指的地方看,而这时他真的就发现了一条狗,一条日军的大狼狗。 在望远镜里,可以把那条大狼狗看得很清晰,立起来的耳朵,猩红的舌头。 商震皱了下眉说道:“都小心点,盯住小鬼子的这条狗!” 商震的言下之意无非是狗总比人发现情况要灵敏的,万一那条狗要跑到山上来,他们的麻烦就来了! 这回有了潜在的危险,小簸箕也不拿着望远镜往山下看景了,所有人便全都安静了下来。 在昨天半夜第十七军的突围战就已经结束了,到了此时,421高地已经落入了日军的手中。 商震他们现在可以看到日军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只是说实话,他们真的不乐意看日军打扫战场时的情形。 只因为所有日军士兵步枪上的刺刀都是上着的,他们可以看到日军士兵那步枪上的刺刀时不时的就会冲地上捅去,那是日军对阵亡的中国军队士兵进行补刀了。 说在战斗中负伤了也好,或者说没有负伤,给自己的脸上抹点血躺在地上躲在同伴的尸体下也好,那又能如何? 中国士兵所能想到的日军也同样能想到,他们才不会管地下躺着的中国士兵,是死是活还是伤呢,那自然是先捅上一次刀再说。 由于隔得太远,商震他们也搞不清是否有中国士兵活了下来,倒是在上午十一点多钟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声手雷的爆炸声。 可是当商震把望远镜对过去的时候,日军已经围上去了,终究是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商震他们四个就猜应当是有中国士兵用手榴弹或者手雷与要给他补刀的日军同归于尽了。 除此之外,整个战场乏善可陈,谁愿意看到自己的敌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的情形? 原本在山底下那些日军伤员都已经被抬走了,这就是全部战斗即将结束的前兆了。 日军不可能总在山野中露宿,仗打完了,战场也打扫完了,那么他们总是要到房舍军营中去住的。 眨眼睛到了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本是百无聊赖的小簸箕失声低叫道:“快看!小鬼子那条狗奔咱们这里来了!” 商震他们齐齐的向山下望去。 这时他们就能够看到日军的那条大狼狗,不知怎么的竟然脱开了那皮带的束缚,正向自己这些人所在的山上狂奔而来! 不会吧,一时间商震他们几个都有点发懵。 都说那狗鼻子好使,可是那狗鼻子再好使,也不可能隔着好几百米就发现山上的他们啊! 难道真的是是狗改不了吃屎,那条狗是奔日军蹲坑的地方来的? 不大可能吧! 商震他们胡乱猜测着的,把手中的枪都攥紧了一分,而这时就见已经奔跑到山坡上的那条狗,突然一个急转弯却是又向右方跑去了! “嗯?那里还有一条狗!”在这一瞬间,商震低声说道。 而随着商震的话语,其他人就看到在灌木丛中有另外一条狗影冲了出去,也向右侧跑了。 那是——难道是日本人的两条狗掐起来了?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他们就听到了山下传来的枪声。 有一名日军士兵手中的步枪已经端了起来,不过很明显那步枪指的并不是张震他们所藏身的山上,而是前面跑掉的那条狗。 “没事儿,虚惊一场!”到了这时,商震才恍然大悟。 原来前面跑着的那条狗应当是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野狗。 而日军的大狼狗发现了那只野狗之后,便被撒开了去追。 也不知道日军是否开枪打中了那条跑的狗,可是却让张震他们捏了一把冷汗,多亏前面的那条狗没往山上跑啊! 正文 第336章 关于好人是否有好报的探讨 真是意外不断啊!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这已经是商震他们在这个山上呆第三天了。 本来他们以为在昨天晚上就可以趁黑溜掉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 具体情况他们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看到有几个士兵向他们这里跑来了,那却是中国士兵。 商震他们搞不清楚那几个士兵是如何在日军的补刀补枪下生存下来的,可是那几个士兵最终就出现了,并受到了日军的追杀。 当时山下日军临时救护点已经撤了,那几个士兵或许是想占据这个山头与日军进行最后的战斗。 只是可惜,就在他们冲到山脚下时,最后一名士兵倒在了日军的枪下。 而追上来的日军对这名士兵是如此的恼怒,以至于一名日军军官挥舞着手中的东洋刀,真的就一刀一刀的砍了下去。 他们是要把这名士兵给大卸八块儿,商震当时心里想。 他干脆就不让自己伙那三个人看了,他担心他们三个看了之后会忍不住开枪。 而最终让商震更加气愤的却是,日军却放出了那条大狼狗,那条狗便在那名中国士兵的尸体上嘶咬着! 在那一刻,如果不是有日军最终拽走了那条大狼狗,张震觉得自己都会忍不住开枪了。 血债终究要血偿,自己以后并不一定要把日本鬼子大卸八块,可是却也绝不会有半点怜悯! 受这个意外事件的影响,商震在望远镜中看到有日军军官向士兵们训话,而原本即将撤走的日军便对周围进行了再次的搜索,却是对着阵亡了的地上的中国官兵再次用刺刀一阵乱捅。 而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商震看到有一队日军,却是往他们几个本要走的归路方向去了。 这不能不引起商震的联想。 不是日军害怕有中国士兵蒙混过关,逃回去在前面设卡吧? 好吧,现在你们小日本鬼子的腿粗,我们现在胳膊细,我们拧不过你们,那么我们再等等,不差这一天。 于是在这个第三天的早晨,商震他们变得更加百无聊赖起来。 日军已经撤退了,至少在表面上看是的,可是商震却知道至少还有四个地方日军留人了。 或者说就是没有日军留人,他们也不会在大白天冒险下去。 而这时除了商震趴在山顶上观察情况,小簸箕、马二虎子和二憨子便躺在了山顶中央,看着那蓝天。 他们呆的厌倦了,也们也饿了也渴了。 每个人的干粮还剩拳头那么一丁点,至于水也只是二憨子的水壶中还有一个壶底儿,那都是为了保命用的,谁也不可能轻易去动。 “唉,这回没有人给咱们往上送大白馒头了!”小簸箕喃喃地说道。 不是一个饥饿的人永远不会想到有人把大白馒头送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会有多么的幸福。 要不中国古人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呢。 你给一个不差钱儿的人送上黄金百两,人家也未必当回事儿,可是你给一个饥饿的濒死的人送上一个馒头,那就救了一条命。 想当初孟老歪和二蛋正是充当了这样的角色。 虽然孟老歪和二蛋阵亡的悲伤已经淡去,可是小簸箕依旧怀念他们。 而这和小簸箕的成长经历有关系。 他从小就是胡子,看东北现在的叫法,他是山林队里的一个小崽子,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格外记得那些对自己好的人。 眼见小簸箕叨咕起来了孟老歪和二蛋,马二虎子倒是好心肠,怕小簸箕再伤心,他便打岔道:“你们说要是昨天的那几个人跑到了咱们的山上,咱们会伸手吗?” “当然会伸手,就算是死了也要伸手!”小簸箕并没有想到平时有点虎的马二虎子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便认真的回答。 眼见小簸箕被自己的话题吸引了马二虎子反而不吭声了。 要不是怕小簸箕伤心,他才懒着说话呢,已经到第三天了,他也只是喝了那么几口水,口渴的厉害。 可是就在马二虎子以为自己已经转移了小簸箕的注意力时,小簸箕却是再次说道:“你们说好人会有好报吗?” “好人当然有好报,我娘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二憨子很快的回答。 “那你说好人有好报,咱们中国的老百姓又惹了谁?为什么日本鬼子会打到咱们中国来?”小簸箕却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实在是让人难以回答,不管是二憨子马二虎子,还有依旧在观察下面情况的商震。 可是小簸箕的问题并没有就此结束,他却是又接着问道:“那你们在说孟老歪和二蛋给我商震二憨子送了大白馒头,那就等于对我们三个有救命之恩,可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也没有好报?而我们却还活着?” 得,小簸箕却是又想起来孟老歪和二蛋了,或者,他所问的第一句好人有好报吗?那就是为后面的第二问题所做的铺垫。 就他那第一个问题,别人都回答不上来,更何况这第二个问题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倒是二憨子憨憨的说了一句:“好人不长寿,坏蛋活百年,那以后你就去做个大坏蛋!” 小簸箕没有想到二憨子会这么回答,本来他所问的这个问题就没有答案,至少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回答不出来的。 可是小簸箕却随即说道:“本来我是打算做个大坏蛋的,我是胡子,可是谁要你给我吃的,把我勾到咱们伙来的?” 一听小簸箕这么说二憨子嘿嘿的乐了。 他们所有人便想起了小簸箕加入他们这伙人的过程。 “不知好歹的小屁孩儿!”对于事情经过完全清楚的马二虎子便笑骂道。 小个子也笑了,然后就可怜巴巴的说道:“好渴啊!” “要不你再喝一小口?”二憨子便要拿水壶。 “我还是不喝了。”小簸箕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偷偷瞥了一眼商震。 “喝吧,喝吧,谁叫你是小孩儿呢?”商震并没有回头,却仿佛看到了一般低声说道。 “那我就荫一小口。”小簸箕羞羞的说。 在商震他们这伙人中,随着大家的长期磨合,已经形成了惯例。 那就是,有好吃的要先给小簸箕,无论谁搞到的烟都要先给王老帽,即使自己也抽烟。 而作为他们这伙人的头儿的商震的特权呢?那就是,打仗的事你们来找我,其他的事和我无关! 正文 第337章 狗的执着 黄昏的时候,小簸箕指着山下说:“看,小鬼子回来了!” 是的,被派到远处的那支日军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支日军是否等到了侥幸逃脱的中国士兵,反正是没有等到商震他们。 “等小鬼子走了,咱们就也能走了。”商震说道,“不过都小心点儿,你们没看到小鬼子还带着那条狗吗?” 是的,这支日军带着那条狗,而这两天他们四个在山上也没事,却是都轮流用望远镜看过那条大狼狗了。 “你说日本人长得那么矬,他们的狗咋走的那么大?”小簸箕问。 可是,小簸箕问了也是白问,他得到的回答自然是“那谁知道”。 这支日军有五六十人已经走得越来越近了,看他们的行近路线那是要经过这个山的山脚的,商震他们下意识的都往回缩了缩。 狗,那是畜生,畜生之所以在这个世间能够存在,那自然也有它的本事,所以商震他们还是小心些方好。 “汪!汪!汪!”当日军经过山脚时,那条大狼狗突然就又叫了起来。 “都别说话,都说狗耳朵好使。”商震低声说道。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狗耳朵好使,就商震他们又没有给狗做过实验,天知道那狗能听到多远看到多远。 不过,眼见那狗朝着叫唤的方向并不是冲着山上,也不知道那条狗发现了什么,或许是又发现了山间的野狗吧! 狗是吃肉的,所有的狗可不管是什么肉。 就在这南天门附近一场大战结束,日军为获胜的一方,于是就又如上古北口那场大战一般,这山间田野外便又留下了不知道多少具中国官兵的尸体。 日军的大部队已经撤走了,于是那些吃肉的飞禽走兽就出现了,今天早晨商震甚至看到了一只野猫。 当他看到那只野猫时,那只野猫不知道受了什么惊扰,便从山谷里尸体处向商震他们所在的这座山上跑来了。 只是当它发现了山上也有人,并且还是活人时便掉头跑掉了。 此时日军的那只大狼狗叫得极凶,它拼命挣脱着,商震他们甚至听到了有日军在管教着那大狼狗的声音。 在那闹闹哄哄的声音中,日军终是拖着那条大狼狗越走越远了。 商震也动了起来,他从山顶的这头到了那头,眼见着那支日军进了远处的树林,这才又跑了回来说道:“走吧,下山!” 他们必须得下山了,不仅仅是因为日军走了,也是因为他们越发的饥渴难耐了。 都说人五六天不吃饭才有可能饿死,可是三天不喝水试试? 商震他们下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水源,先喝点水。 就这山间哪来的泉子,就是泥洼里的水他们也得喝! 于是,他们这四个士兵就拖着那虚浮的脚步从那山顶一步一步的挨下来。 “打鬼子可真不容易,现在走路都直冒虚汗,一点儿也没有当胡子快活。”小簸箕感叹着往山下走着,然后就摔了个大屁股墩儿。 这回已经没有人接他话了,实在是都没那精神头儿了。 二十分钟后,商震他们四个人出现在了山谷中的一个洼地处。 他们白天净用望远镜居高临下的看了,当然知道哪里有水。 只是,此时他们看着那片水洼却皱起了眉头。 他们是很渴,渴得嗓子都直冒烟,可问题是那片水洼旁却是有着几具东北军士兵的尸体,甚至有一具尸体就泡在了那水洼中。 水的下面是殷红色的血的沉淀,那血上面看着倒是挺清亮的,可是这水能喝吗? 且不说喝了人能不能得病,就这种情况下谁又能下得去嘴?! “再找找,找找有没有别的小水坑。”商震说道。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他们四个便又寻找了起来,好在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天黑的也晚了,又过了一会,马二虎子惊喜的叫道:“这儿有!” 商震他们闻声跑了过去,那个小水洼却是在一片树林之中,眼见林中并无死尸,他们四个这才都蹲了下来,用手捧着水洼中那上面的水喝。 尽管几个人渴得厉害,可是却也不能把那水溅起来,否则下面的泥浆可就泛起来了。 喝饱了水后四个人又用那水擦了把脸,然后才相顾苦笑,打鬼子是真不容易! 到了这时,四个人才又拿起武器,开始往新七旅的方向走。 只是他们四个才出了树林没一会儿,商震忽然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他猛的回头同时就已经把盒子炮端起来了。 要说商震的动作不能说是不快,就在他端起枪的刹那,那枪机头都已经在大腿上蹭开了。 可是这是一条黑影,却已经在他身边蹿了过去。 嗯?商震的目光追随着那条黑影,这时才发现那条黑影竟是一条大狼狗! 在商震发现那是大狼狗的时候,他一转身就变成了蹲姿,那盒子炮就已经抵肩了,枪口所指的方向并不是那条大狼狗,而是那条大狼狗刚刚跑过来的方向,也就是他们刚才行进的后方。 中国人怎么可能有大狼狗? 那大狼狗明明就是日军的! 商震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先前过去的日军所拉着的那只直想往外扑的那条大狼狗。 都说打狗要看主人,日军的大狼狗都蹿出来了,那日军还能远吗? 对付大狼狗自然有小簸箕他们三个,自己却要防着日军的。 可是当商震把枪指向了那大狼狗奔来的方向,他却没有看到一名日军,咦?这又是什么情况? 而这时商震身旁的小簸箕,二憨子和马二虎子却也惊讶的叫了出来。 商震又连忙转身,而这时他就惊讶的发现就在身前几十米的地方,这条大狼狗竟然与另外一条狗在一起了。 那第二条狗的耳朵是耷拉着的,按东北话讲,叫笨狗,按南方话讲叫土狗。 那条大狼狗却是正把自己的鼻子往那第二条狗的卡巴裆上凑呢。 人家那条大狼狗居然理都没有理他们! 经历了刹那的诧异之后,马二虎子和二憨子便同时叫道:“哈!日本人的大狼狗起秧子了!” 啥叫起秧子,那是东北话,就是说母狗发情了,公狗闻着母狗的味儿就会追过来。 到了此时,商震他们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这条大狼狗并没有咬他们,感情人家要办更重要的事情! 畜生就是畜生啊! 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把它的敌人都给忘记了! “正愁没吃的呢!原来你这条狗也是条色狗! 太色就会丧命,嘿嘿。”马二虎子冷笑了起来,他喃喃自语着却又像是在跟那条狗说话,“我没有读过书,你就更没有读过,你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吗?” “二憨子,刺刀!”马二虎子叫道。 “刺刀现在用不上,解绑腿!”这时商震却灵机一动说道。 正文 第338章 以狗为饵 夕阳已经在西面的山巅上了,大山树木都被拖出长长的影子。 而这时在一片树林里便传来了一个年轻战士有些焦急的声音:“弄(nèng)上没,唉,这个瘪玩扔咋这么笨呢,你都往上上啊!” “急什么急?那也是个雏儿!”旁边却是又有第二个战士说道,然后他就又笑了,“狗都不急,你急啥?” “滚!能不急吗?一会儿小鬼子就来了,人家不得找狗吗?”那个年轻的战士回答。 “都别说话,快了!”这时第三个战士憨憨的说。 于是,树林里人声没了,却只是有狗的喘息之声。 又过了一会儿,那三个人战士却是同时说道:“成了,快用绳子!” 所谓的绳子那就是绑腿,在一阵悉琐声后,那树林里就传来了几声狗的叫声,可是随即那狗叫声便停了。 “狗日的,我叫你叫,我把你嘴绑上,我看你还咋叫?”那个憨憨的声音说。 而这时树林外有脚步声响起,第四个战士从树林外跑了回来:“快走,小鬼子真过来找狗了,有二十多个呢!” “拽着狗快走!”那第四个战士说道。 “它能听话吗?”那个最年轻的战士问。 “只要是狗,你只要抓住它脖子,它就老实!”他们中间又有人说道。 于是,树林中有脚步声与拖曳声响起,却是向远处去了。 而就在五六分钟后,一小队日军士兵真的就出现了,有一名日军士兵嘴里还不断的叫着什么,他那是在叫自己那条爱犬的名字。 经过训练的军犬一般的时候那都还是很听话的,可是唯有在碰到发情的母狗的时候,那是绝对不听话的,那是狗类的本能。 而今天昨天,他们大日本皇军的那条大狼狗就碰到了一条在山野间嘶咬尸体的发了情的母狗,他们却是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大狼狗弄回来。 可是谁曾想,今天他们在执行完任务再返回的时候,自家那条大狼狗终是挣脱了脖套发了疯似的往回跑了。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日军也只能回来寻找。 “刚才听到八公是在这里叫的啊!”有日军士兵说道。 他们这些日军当然是循声赶来的,可是现在他们进入树林所看到的,也只是树林杂草在那夕阳下的影子。 “再找找!”带队的日军小队长说道。 那狗是他们中队长的爱物。 他却是知道,如果玉碎了一名士兵,自己的中队长未必会心痛,那为天皇而玉碎是死去士兵的的荣耀也是他的义务。 可是这八公要是跑没影儿了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这些人就都得挨中队长的大嘴巴子! 二十多名日军士兵端着步枪接着向前搜索,如果外人看到了,却很少有人能够想到,原来他们却是在找一条狗! 只是这些日军又往前搜索了几百米后却终究没有看到那条大狼狗的影子。 只是就在他们有些灰心丧气之际,突然前方就传来了“汪汪”的叫声,而接着那叫声便连在了一起,似乎还有别的狗。 “是八公!快!”日军们听到那声音便兴奋了起来,所有人便一窝蜂似的往前跑。 这时他们就看到前方是个山坡,而那狗叫声却正是从山坡上的树林里传来的。 只是日军们并不知道,那山坡的树林里有一条深沟,那是一条冲刷沟,也就是夏天下雨后那山洪冲刷而成的,那狗叫声却是在冲刷沟一侧的沟沿上呢。 而这时,二憨子马二虎子则各拽着一条狗。 一条狗是他们捕来的母狗,一条狗自然就是日军的那条大狼狗了。 “准备,小鬼子过来了!”这时商震就从那树林边上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一听商震这么说,马二虎子一紧手中的绑腿让那条野狗动弹不得,而他右手的刺刀就扬了起来。 他可没有时间来勒这条狗,直接捅死算了! 而二憨子则是直接就勒紧了手中的绑腿用力往起一提,于是那条正狂吠的那条大狼狗的叫声就戛然而止! 那绑腿本就是打了个结在那狗脖子上勒着的,他这一收紧那狗直接就被勒住了。 “别弄死他,我把它的嘴巴子绑上!”小簸箕就凑了过来。 又过了一会儿,商震他们四个便全都埋伏在了那条冲刷沟的两边。 二憨子小簸箕马二虎子在一侧,而商震则是在另一侧。 这条冲刷沟的深度也就到了商震的肩头,不过,就以日军的身高,那基本也就没顶了。 “先用手雷,再用枪,打完就跑!”商震说道。 “我觉得都不用跑,咱们只要放倒一半鬼子,剩下的肯定也就吓回去了。”小簸箕说。 “好了,那么多话,准备战斗!”商震说道。 而这功夫那日军的喊声便已经近了。 “二憨子,放狗!”商震低声说道。 随着商震的声音,二憨子扯下了那狗嘴上的绑腿就把那狗一脚踹到了冲刷沟里。 那狗“嗷”的叫了声,想要挣扎着就往外跑,可是脖子上的当绳子用的绑腿却还在呢,绑腿的那头却是被二憨子给系到灌木上了。 那狗挣扎不脱便又“汪汪”的叫了起来。 而这时已经到了树林边缘的日军听着那狗叫声顺着那条沟就跑进来了。 可惜了,自己的手雷也只剩下一颗了,商震手中攥着自己最后一颗手雷想,他另外一颗手雷却是炸坦克时用掉了。 日军为了追这条大狼狗追的很急,他们耳听着那狗叫声就在沟里,本能的就跑了起来。 只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细节,也可以说商震他们在仓促布局时还是有着纰漏的,那就是他们是从那冲刷沟两端上去的,可是那狗却是在沟里面叫的。 由于成年累月的冲刷,那沟底下却是有层细沙的。 那狗要是从冲刷沟跑进去的,那冲刷沟上却是应当有狗的爪印的! 只是敌我双方都是着急,结果却是,谁哪一方都没有注意到! 日军跑进那冲刷沟了,已是伏在那沟沿上的商震听着动静,眼睛却看向了沟对沿的二憨子他们三个。 现在他们四个可是都躲在了树林里,夕阳的光芒已经很弱了,树杈斑驳的影子投在了他们的脸上,而那三个人手中同样攥着手雷。 而就在日军的脚步声在他们身下响起的时候,商震他们四个便仿佛有了那传说中的心灵感应一般,他们把手雷在身边的树干或者石头上一磕,然后那手雷就都在手中攥着不扔却是各数了四个数,再然后那四手雷便全都丢下了那条冲刷沟。 爆炸声响起,刹那间那条沟里沙尘爆起! 爆炸声歇,商震他们便同时把枪从那沟沿边上探了出去就是一顿乱打! 正文 第339章 负“荆”请罪(一) 随着421高地的失去,南天门一线防御阵地终于弃守了。 在曾经中国旗帜飘扬的地方,换成了大日本帝国的膏药旗,那白色的底部加上那团红色的“膏药”,是如此的刺眼,仿佛在彰显着侵略者的滔天气焰。 而在主要战场上,中国官兵的尸体则经历着雨林日晒,以后若是没有百姓的收埋,必将会变成森森的白骨。 什么才是中国官兵永远的丰碑?答案是河山,当那片河山回到中国人民怀抱的时候,那河山便是他们永远的丰碑。 只是谁又曾想到这块丰碑立起告慰先烈山河无恙会经历了整整14年。 而实际上在古北口南天门战役中敌我双方都遭受了重大伤亡,日军已经无力再扩大优势,而中国军队第十七军则开始向华北撤退。与之相应的那些辅助作战的部队,比如西北军东北军各部也纷纷南行。 有马蹄踏踏声响起,那是一只上千人的骑兵队伍。 只是本应当纵横在白山黑水之间的骑兵,此时也不得不南下了。 所以本是壮硕的战马的马蹄虽然蹄声依旧,可是却总有一种让人沮丧的感觉。 而就在这些骑兵当中,又有几个人坐在战马上随从骑兵前行,那是商震、二憨子,小簸箕、马二虎子和钱串儿陈翰文,而商震、二憨子,小簸箕和马二虎子四个人却又被绑在了战马上! 商震二、憨子、小簸箕、马二虎子四个人在伏击了日军之后自然要返回营地。 只是当他们返回营地时才惊讶地发现,新七旅已经不在那里驻扎了,而在原地等待他们的是钱串儿和陈翰文。 到了这时,商震震才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那个消息并不是说南天门一线阵地弃守了,南天门一线阵地的丢失在商震的意料之中,因为他就在前线。 让他商震真正感到震惊的是他那一伙儿剩下的以王老帽为代表的一小撮儿人因为违抗军令全都被李想缴械了! 而他们被缴械之后就被压回到了旅部,至于旅长刘成义如何处置他们这些人,钱串儿和陈翰文也不清楚,而就在那时他们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这时王老帽他们就提出商震他们几个还没有回来,最终钱串儿和陈翰文被留下等待商震他们四个的归来。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儿,而商震他们几个会合之后,却是恰巧碰到了骑兵旅。 到底是商震参与了骑兵旅那次圆月弯刀般的逆袭,骑兵旅的人记住了他,所以他们便被人家“捎”了回来。 可怜的商震、小簸箕二,憨子,马二虎子四个人,他们却是两个囫囵觉都没有睡上,便随着骑兵旅连夜往南赶。 又是一天的行程,在这途中,商震怕他们这四个又困又乏的人从马上跌下便让别人把他们捆在了马上,而当他们困了的时候,直接搂着那马脖子就睡着了! 当天快黑的时候,骑兵旅有人给商震他们送信儿,新七旅就在前方的那个市镇驻扎。 商震他们几个向新七旅的人道了谢,便奔新七旅去了,而他们所能找的自然还是大老胡。 找到了大老胡之后,商震也是简单问了一下王老帽他们的情况,大老胡便说他们几个依然处于被看押的状态。 商震眼见王老帽他们问题不大,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也放下心来,让大老虎给他们找了个睡觉的地方他们便倒头就睡。 当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睡醒吃饱喝足了的商震就站在了旅部的门口。 旅部门口当然是有岗哨的,那几个士兵就好奇地看着商震。 他们不可能不好奇,只因为商震的这身打扮着实有些另类。 商震那东北军的棉装自然不是假的,可是已经破烂不堪,露出来的棉絮都已经被硝烟战火熏成了黑灰色。 而那棉装有的地方已经漏肉了,只是露出来的肉却也是黑色的,那不是因为商震的长得黑,而是被蹭上了土灰。 他身依旧挎着了那只20响盒子炮和那皮质的弹袋。 若只是如此,那些卫兵也不会如此好奇了。 只因为商震偏偏又背了个布口袋,那里面有东西看起来坠坠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并且,商震的后脖领子处还插了几根干枯的蒿子。 如果说只看武器和身上的烟火气息,商震像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可是看他背着的东西和那破烂的衣服,却又像一个要饭花子! 就在那几个岗哨正好奇的时候,商震已经大声说道:“请报告旅长!商震特来负荆请罪!” 嗯?那几个岗哨终归有人一听到商震的名字,便想起来他到底是谁了。 只因为商震,或者说商震这一小伙人在新七旅着实有些出名。 他们的人在旅部把枪弄走火了,他们的人到新编连队之后把新编连队人给放片儿(打倒)了,他们还主动出击炸了日军一辆坦克,他们的人现在还被缴械关押着。 就这些事儿经过人有意无意的传播,新七旅的人都在议论着呢! 更何况旅部里的岗哨是哪里的人?那都是警卫连的人,警卫连原来的连长是谁?那是李乐! 李乐已经阵亡了,可是关于李乐和商震的故事却流传了下来。 “见旅长不是不行,可是我们得检查你背的那个袋子,柱子你进去向旅长报告,问旅长见不见!”那个值哨的班长说道。 而当那个班长检查商震所背的那个袋子时,他就伸手碰了碰商震后脖领子处插的那几根蒿子。 “这就是你的负荆请罪,你特么的这插的是蒿子!”那个值哨班长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到了这时这个值哨班长才搞明白,商震为什么要说负荆请罪?你特么的在自己后脖领子上插几根蒿子就当荆条啊! “别闹!刺挠(nao)!”商震连忙躲了一下。 那能不刺挠吗?商震的这几个蒿子就是在屋外随便折了几根插在脖领子里的。 那蒿子上已经干枯的,细密有的也只是如同芝麻大小搞不清是叶子还是种子的东西还在上面呢! 那个班长伸手一扒拉,那东西还不全掉到他脖领子里面去! “艹!”那个值哨班长被商震给气乐了,“别躲,检查东西呢!” 而这时他的手就摸到了那个袋子上,一摸之后他就愣了下,他多少还是感觉到了那袋子中装的是什么东西的。 “这是啥玩扔?”那值哨班长又问。 “我们缴获的给咱们旅长的战利品!”商震回答。 “战利品?你把袋子给我打开!”那值哨班长诧异了。 要说士兵在前线缴获了日军的什么战利品献给长官,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那战利品能有什么?无非也就是枪啊手雷啊指挥刀啊什么的,或者说是日本军官所用的以汽油为燃料点火用的打火机之类。 可是商震袋子中的东西摸起来很有弹性,根本就不是嘛! “看行啊,你可别伸手弄埋汰了,小心旅长收拾你!”商震边说着边把那个袋子往下放。 那袋子也放到地上了,只是当商震还没有把袋口打开的时候,刚才进去报信的那个士兵便跑了出来说道:“旅长让你进去!” 正文 第340章 负“荆”请罪(二) 破衣喽嗖的商震就如同刚刚见到值哨的那些士兵那样出现在了旅长刘成义面前。 而和刘成义在一起的那还有几名军官,其中也包括李想,甚至那王胖子王清凤也在。 商震的出现自然成为了屋子里人注目的焦点。 这间屋子也只是刘成义临时征用的,他的新七旅最终的目的地那是天津,到这里也只是天黑临时驻军罢了。 纵使他所征用的这家是这个市镇里的大户,可是那窗户却也是窗户纸的,又是黄昏,屋子里显得很是昏暗。 “报告旅长!”当商震放下手中的袋子后就给刘成义敬了个礼,而然后呢,他就没有下文了。 商震和不熟的人本就话少,更何况现在他见到了旅长。 正所谓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别人就觉得尴尬了。 反正是他习惯了沉默,他就这样和那一众军官大眼瞪小眼的互视了片刻,到底还是刘成义先说话了。 “你报告一声就完了?”刘成义那张脸依旧不苛言笑,可是他却也觉得现在的商震有点怪怪的,怎么说呢,他一时也说不清了。 “是。”商震却又回答了一声然后依旧这样立正站着。 “是你说的要负荆请罪吧,你特么的在这跟我装徐庶呢?”商震的表现差点把刘成义的鼻子气歪了。 然后,刘成义就走了过来,他却也如同那个值哨的班长一般伸手拨楞了一下商震脖领子上插的那几根蒿子。 于是那蒿子上干枯的细密的也不知道是叶子还是种子的小玩扔就又掉到了商震的后脖子领子里。 只不过商震这回却没有敢说刺挠,却依旧在那挺着。 “来来来!你们都来看看!”刘成义被商震给气笑了,“他这是在哪弄来了这么几根破蒿子,就到老子这里来负荆请罪了!” 刘成义这么一说,他手下的几个军官就都笑了起来,而这一笑又以王清凤笑得最响最放肆。 嘲笑商震嘛,王清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可是王清凤刚笑了几下,刘成义的目光便看向了他,于是他那笑声便象被捏住脖子了的鸭子一般戛然而止了。 “特么的!”刘成义瞪完了王清凤又看向商震反而笑了,照着商震的屁股就踢了一脚道:“你说你是来负荆请罪的,你到我这装闷葫芦呢,有话说有屁放!” 而就在刘成义这一脚之下,原本商震的心目中一向话不多且格外严厉的刘成义就在他的心目中鲜活了起来。 都是东北人嘛,就是再不爱说话的长官那也是东北人的脾气,就这种脾气和王老帽很象嘛! 于是,商震说话了:“报告旅长,我们那几个人违抗了军令,我就是要找旅长求个情,看能不能看在他们也没少打鬼子的份上把他们——” 商震欲言又止了。 “把他们放了?哈”刘成义猜出了商震话里的意思。 “不是,不是,是戴罪立功,嘿嘿。”商震不好意思的笑了。 “要是这么说也可以考虑一下,是吧?”刘成义的把目光转向了他手下的军官们,就好象在征求那些军官的意见一般,甚至他还格外的瞅了一眼李想。 要说现在最尴尬的那恐怕就莫过于李想了。 是他以违抗军令的名义把王老帽他们那些人给抓起来的。 可是抓起来了,他却也明白,就在没有掩护商震他们撤退这事儿上,他理亏! 而旅长李成义那是格外喜欢能打鬼子的兵,否则就以商震他们那样胡作乱闹的,还不早被军法处置了啊! 所以他把王老帽他们押回来之后就请示刘成义该怎么处置。 而刘成义果然就又问了大老胡。 大老胡当着李想的面儿并没有提他们没有掩护商震他们撤退的事儿,却是说王老帽他们阵亡了两个弟兄而我们一个阵亡的都没有,情绪有些激动,所以就冲动了。 于是刘成义就说能商震回来再说吧。 再接着就是全旅撤退,直至现在商震上门求情。 可是就算是大老胡并没有当面说他们没有掩护的事儿,可现在李想却也知道刘成义肯定是知道自己指挥打仗的事儿有错误了,否则自己这个参谋长的位置咋就没信儿了呢!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吊着,弄得李想心里那也是七上八下的。 而现在商震回来了,他更不好说什么了,也只能听着。 “说你们的人没少打鬼子,那说说你们一共打死了多少个日本鬼子吧? 你到现在才跑回来,装得跟个要饭花子似的,你又杀了多少个鬼子?”这时刘成义手下的一个军官说话了。 商震看了一眼那个军官,还真就知道人家,只因为这个军官是刘成义手下的一个团长,他的姓很少见,姓牟(mù)。 当初警卫连长李乐还活着的时候,一见到人家就喊人家哞团长,那却是哞哞叫的老牛的“哞”。 “报告旅长,各位长官,这回我们一共四个人,回来的时候我们在421高地旁边,我们一共打死了十四个日本鬼子。 当时来了二十多个,跑回去了几个我们也没数清。”商震连忙答道。 嗯?就商震这回答便让在场的人都是眼前一亮啊! 日本兵难斗难打,东北军的人哪有不知道的,可现在商震说他们四个人就打死了十四个日本鬼子,这不可能不引起他们的兴趣。 “不是撒谎吧?以何为证?你们又是怎么打的?”果然,没等别人问,刘成义便先说话了。 “证据嘛,我们倒是缴获了十来颗小鬼子的手雷,可这不是到旅长这里来就没带。 不过,我现在有这个证据,也正好是战利品,正好送给旅长尝尝鲜。”商震再次报告。 “啥玩扔?你说啥?”刘成义已经被商震的讲述勾起好奇心来了。 要说商震他们四个人干掉了十多个日本鬼子,那也是有可能的,刘成义倒也觉得商震未必撒谎,可是商震说战利品却是能让他尝尝鲜,他又怎能不好奇? 而这时商震一见刘成义已经感兴趣了,“搭救”王老帽他们的成算便又增加了几分。 他忙哈下腰,将自己背来的那个袋子打开。 而当他把那袋子摊开之后,屋子里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后那个牟团长却伸手指着那战利品大叫了起来:“这就是你的战利品?” 那袋子里装的却是黑漆燎光的上面还油汪汪的,那却是两个已经被烀熟了的狗大腿! “你个扫把星,你当我们没有吃过狗肉吗?”这时王清凤也加杠说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狗肉,你吃过日本人大狼狗的狗肉吗?”商震反问道。 要说对屋子里所有的人,哪怕是李想,商震那都是毕恭毕敬的,可是对王清凤他真是恭敬不起来。 “你是说,这是日本狗?”刘成义看着那两条狗大腿问道。 “是啊!”商震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们抓到了一条日本大狼狗,然后我们让那条大狼狗就叫,就挑了个地形把鬼子吸引过来打了个埋伏。 我们有手雷,有盒子炮,有花机关,所以才打死了十多个鬼子。” 商震回答的很细,他回答的这么细那却是有自己的小心眼儿的,他实在是怕了东北军的这些弟兄了,盒子炮花机关那在自己这些人手里可是立功了的,别动不动就抢我们的武器。 听商震这么一说,旅长刘成义习惯性的伸手摸自己下巴了,他沉吟着,要是商震这么说那还真就差不多,至少在逻辑上是成立的,没有什么漏洞。 “快拉倒吧!你当那日本人的大狼狗是你家养的啊,你说抓就抓!”可是这时王清凤却在置疑了。 王清凤和商震他们这些人那虽然不是生死之仇,可是彼此确实是不对付,他掉的那颗门牙还没有来得及安呢! “也是,这事你还得解释一下。”刘成义说道。 所有人自然都看着商震,而这时商震反而沉默了下来。 “说不明白了吧?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吹牛逼!”王清凤自以为得计的说道。 “闭上你的嘴,咋这么招人硌应呢!”只是王清凤刚自鸣得意,他姐夫刘成义就又训了他。 于是,王清凤便只能闭嘴,他也只能把对商震的怨恨埋在了心里。 “其实吧,唉。”商震先叹了一口气,然后再说道,“你们也知道,421高地打完仗后周围都是死人。死了的小鬼子自然被他们的人弄回去了,可是咱们的人——结果就招来了些野狗。” 商震这么一说,所有人脸色便都不大好了。 是,守421高地守南天门的那都是十七军的人,可那也是中国军队啊! 商震要说什么他们能想不到吗? “正好那些野狗里有起秧子的母狗,母狗就把日本鬼子的大狼狗招来了,它们那个啥的时候,我们就给抓住了。” 嗯?讲到这里商震的话语声越来越小,可是旁听的众人眼睛却已经越来越亮,片刻之后,那屋子里就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正文 第341章 训练的借口 东四省丢了,长城一线也丢了,战线一步步的向南推进,于是那日军与中国军队对峙的地方就换成了华北。 不过日军在占领了东四省之后,虽然也成立了伪满洲国,他们却需要巩固自己的统治,暂时之间他们也只是向南进行渗透,终归没有发动军事上的进攻。 由于关山隔绝,生活在关内的以及流亡到关内的东北人不知道那城满山遍野大豆高粱的家乡到底如何,可是总是有信息传过来的,据说那里有无数的抗日义勇军,依旧在于日伪军进行着顽强的抗战。 有首歌的歌词是这样婶儿的,说“我的家在山西,过了黄河还有三百里”,这意思无所谓,山西才是山西人的老家。 那么东北人的老家在哪里?当然是在东北了。 可是除了在东北依旧不屈抵抗的东北抗日义勇军外,被从东北调到关内的大量东北军便驻扎在了河北。 河北也就是时下的直隶,那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而说起这个话题就要追溯历史谈起那位张少帅了。 简单起来说就是那位张少帅曾经在两次直奉战争中率兵击败了直系军阀。 而在后来他老爹张大帅被日本人炸死之后,他又进行了东北易帜,也就是扔掉了原来北洋军阀的那红黄蓝白黑的五色旗,换成了国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旗。 而随后在近代中国出名了的中原大战之中,他挥兵入关支持某人,从而让某人取得了名义上的领导地位。 这于某人来讲他的功劳那就是大大的,所以他最高的职务已经做到了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司令,并且,平津地区的军政财政均归他掌握。 如此一来事情就明晰了,东北丢了,那么他的东北军就名正言顺地驻扎在华北,虽然华北不是习惯上的东北人的老家。 当然了,为了防止日军向华北进攻,中央军也就是参加抗长城抗战的十七军,在平津地区那也是驻扎有军队的。 自古以来,中华民族遭遇外敌入侵之时,常常会出现这样一种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越接近底层的人就越抵抗外来侵略,反而某些精英阶层会出现妥协投降主义。 要说这其中的原因无非在于利益罢了,越底层的人对外敌的入侵,就越有着惨痛的经历,而顶层的人那是有既得利益的,他们嘴上说着家国,可是更多的只有家没有国。 好了,在东北军中那个新七旅也同样屯扎在天津外围。 旅长刘成义作为一名团长出身的中下层军官,他当然是积极主张抗日的,所以在再次安顿下来之后,他对整个旅的军事训练自然抓得很严。 在他的整肃训练之下,终于把新七旅那个新字去掉了,名正言顺的变成了第七旅。只是如此一来,那些被收编而来的溃兵自然苦不堪言。 他们原本都是从热河溃退回来后被整编的。 且不说他们军事素质如何,就他们的身体素质又怎么可能过硬?吃喝嫖赌抽不能说样样俱全但中间总会占三样吧! 可是管理他们的军官,从营连长排长到班长,都是刘成义带回来的老兵,眼见在与日军的作战中自己团损伤大半,剩下的那些老兵都想报仇,他们对这些收回来的溃兵怎么可能客气? 出操,行军,练刺刀,练射击,那些**们但凡偷了懒的,老兵骂你几句,踹你几脚,打你几个耳光,那都是客气的,若是不听训练先吊起来揍一顿然后就关禁闭! 就那些溃兵,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可是没吃过这样的苦又能如何,若说不服,时下的军队是专门治各种不服的! 当然了,如果说有那真不服的,我就玩了命的和老兵们干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按照东北人的话讲,那样的人真是虎透腔了! 那么有没有这样的虎人呢?还真就有! 此时就在一个训练场上有一个士兵突然就跳起来大叫道:“老子不特么的练了,你们整死我得了!” 就他这一嗓子,让所有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撑的士兵们全都趴在了地上,可是眼睛却都在扫着他,一方面他们想的是这家真虎,另一方面他们却是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要说这个士兵被训练训急眼了,至少在这些被训练的疲惫不堪的士兵看来,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今天监督他们训练的人也都没有见过,并不是他们连的,据连长介绍说是旅里来的督战队。 来了新的督训的那就有新气象,开始这些士兵们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练武术的扎马步和俯卧撑搞到一起来。 可是随后他们就明白了。 那扎马步那是一般人能扎的吗?双腿张开与肩同宽,膝盖呈90度提臀挺胸含腹,就这个动作真的不用时间长,有个三五分钟,那腿肚子就开始打颤了。 时间再稍微长一点,就有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的。 然后旁边那些监督的老兵过来就用脚踹,那他们也只能爬起来接着再扎马步。 可是这回坚持了没一会儿,腿肚子都要转筋了,便又一屁股坐到地上。 老兵们再打,那他们就爬不起来了,那腿肚子直突突,谁还能接着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在那玩骑马蹲裆式? 那么好吧,扎马步累了是不?那就改做俯卧撑,而那俯卧撑一做下来那是一回一百个打底儿的。 就时下的这些士兵做100个俯卧撑,那可就累得够呛,有的趴在地上就又起不来了。 起不来也得起来,老兵们的脚丫子就又上来了。 好吧,那就接着做俯卧撑,直到最后做了个精疲力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这时候老兵们便说了,胳膊都累没劲儿了是吧?可是你们的腿该缓过来了,行!爬起来接着扎马步! 到了这时,那些士兵们才搞明白,为什么今天扎马步和俯卧撑要一起练,原来人家是把上肢和下肢给他们分开进行训练的,这回倒好,下肢累了动弹不得就换上肢,上肢练累了那就再练下肢! 若是也只是如此训练,那个士兵也不能急眼,他的身体素质在他们连的这些士兵中那是最好的。 马步数他扎的时间最长,俯卧撑属他做的最多。 可是他却忘了一句话叫作“枪打出头鸟”。 他在这些士兵中的表现,那可就有些惊艳了,在他的理解里,他就被那些老兵盯上了。 刚刚老兵又让所有人都做俯卧撑,那一做却又是一百个。 且不管别人如何,他却是咬着牙,又把那一百个俯卧撑做完了。 可是当他做完之后就站在他身旁的那个老兵却来磕儿了:“小样儿挺尿性啊!你这俯卧撑做的不错,来,再做十个,让我脸上添添光!” 那个士兵一想,那就做吧,自己俯卧撑做的多,所在的班所在的排脸上也都有光不是。 可是就在他把这十个俯卧撑做完之后,那个老兵却又说道:“嗯,确实不错!既然表现这么好,在奖励自己十个吧!” 就那老兵的这句话,差点把那个士兵的鼻子气歪了,我奖励自己啥玩扔不好,我非得奖励自己做俯卧撑呢。 到了这时他才明白所谓的奖励自己,那就是那个老兵找个借口让自己接着做俯卧撑罢了。 可是他也知道老兵惹不起,更何况连长说了,这帮子人是督战队的,尽管他心中非常的不乐意了,可是到底又咬牙做了十个。 只是当他把这十个做完之后,那老兵却又说道:“一看就是小牤牛蛋子就是有劲儿!那趁现在没娶媳妇儿,阳气还足,那不好好练练?来!为你未来的媳妇再做十个吧?” 如此一来,那个士兵真的被惹急了,他才跳了起来说“你们整死我得了!” 而这还是他客气的说法,他心中真实的想法却是,我特么的还给未来的媳妇做十个?我特么的要做完这十个,你不还得让我给未来的老丈母娘,未来的姨丈母娘,未来的小姨子都做十个呀! 正文 第342章 特殊的选人方法 此时要说从这个士兵的角度来讲,谁遇到这样的训练量都得急,只是他急那监督他的老兵却不急。 “嘿嘿,小子,你这是想炸毛啊!”那个老兵看着这个已经被逼急了的士兵,反而嘿嘿的笑了,然后他掉转目光看向了旁边自己的同伴,那旁边还有几个人呢,据说也是督战队的。 “反正我就不练了!数我做的最多,你还让我做更多,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那个士兵梗着脖子说道。 有句老话,咋说了的,叫做中国人不怕穷,就怕不均。 那就是说,如果家家都吃苞米面饼子,谁都没意见,可是凭啥我家吃苞米面饼子,你家就吃大米卖面?那就不行!就要打地主均贫富嘛! 而今天的训练不也同样如此吗? 就拿今天这个士兵来讲,如果让他做俯卧撑他多少还是能再做几个的。 可是凭啥呀?假如说那些熊包蛋,一共也就做了四百个,可是他现在都已经做六百多了,这不就是鞭打快牛吗?越能干的就越得干,直到累死为止! “哈!欺负你?”那个老兵接着笑,可是紧接着他就变脸了,“老子就欺负你了,你能怎么着?有种你还敢跟老子打一架咋的?” 就那老兵这话一出口,其他那些正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的士兵脸色就变了一下,而那个被欺负了的士兵却也知道厉害关系,只是他心中终究是愤懑不平,他到底是“哼”了一声。 一听那个士兵这一声“哼”,那个老兵就又笑了:“小子,我知道你心里想啥呢!你不就是怕军纪吗?你根本就不怕我! 你心里想的是,要不是你惹不起我,你早就把我削了,是不?” 要说这个老兵的这番话还真就说到了那个士兵的心窝子里,那个士兵不由自主的又“哼”了一声。 虽然他没有说什么,可是就他那两声哼哼,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少特么的跟装犊子!”那个老兵刚冷笑完又变脸了,“你特么的要是那么有刚儿,你不早和日个鬼子干起来了!”他接着说道,“也就不会和你们这帮废材一样,一帮子人见到日本鬼子就知道夹着倚(尾)巴逃跑了,特么的,一帮驴马烂子!” 东北方言里骂人的话很多,有的骂人的话就是东北人自己都未必能搞懂啥意思,可是所谓的话糙理不糙,那老兵的话偏偏又字字戳心。 是啊,人家老兵说的有错吗?他们这些人可不就是没刚儿吗?那要是有刚儿的话,还不早就和日本鬼子拼命了,又何至于从热河逃到古北口,现在又逃到了天津? “我不管别人是不是驴马烂子,反正我不是,我没跟日本鬼子拼过刺刀,可是我也冲日本鬼子开过枪!”那个士兵争辩道。 “哈!”那个老兵笑了,“你想证明自己不是驴马烂子,好啊!那你跟老子打一架!” “打一架就打一架,谁怕谁?”那个士兵的火气已经被那老兵激起来了,换句话说东北人的虎劲又上来了。 “嘿嘿,打一架?”那个老兵又变脸了,不过这回却又变回了笑容,“那我得先告诉你,你跟我打架,你捞不到好处。 你要是打输了就得被我揍,还得让我这么训,弄得不死不活的。 你要是打赢了,那你也捞不到好,因为老子是督战队的。 嘿嘿,你敢打督战队的人,那就军法从事! 打还是不打?”老兵眼珠子瞪得溜圆就盯着那个士兵问道。 “我管特么的军纪不军纪,我先揍你一顿再说!”那个士兵已是彻底被激怒了,或者说他实在是不想再挨着那莫名其妙的累,然后还被人家这样羞辱。 说着,他还真的就奔那个老兵来了! “等等!”可是就在这时,旁边却有其他的老兵说话了。 所谓的老兵也只是从资历的角度上讲。 上过战场打过鬼子都可以叫做老兵。 所以叫的是老兵可并不等于岁数就大,说话的这个士兵也就二十出头,看起来却是比那个受了欺负的士兵还年轻呢! “谁允许你们单挑的,要打就打群架,我们这里有五个人,你们还敢不敢再上四个? 咱还是丑话说在前面,你们不管打赢了还是打输了,都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了,如果你们没有别人上就你一个,那你一个就要打我们五个!”那个年轻的老兵说道。 就这个年轻的老兵这番话说完,弄的那个受欺负的士兵都是一愣! 不就是打个架吗?怎么这么多说道? 可是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份欺负与羞辱,他大声吼道:“我管别人上不上,我先打了你们再说!” 说完他就又往前蹿,可是也就在这时,那些趴在地上的士兵中还真就又先后跳起三个士兵往前凑来,看样子他们真的是要帮那个受欺负的士兵打群架了。 “哎呀,好玩儿!真有不怕死的!还差一个,还有没有上的?”这时那个岁数大的老兵便喊了起来。 只是其余的士兵却依旧在地上趴着,已经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参与这场注定捞不到好的群殴了! 正如先前那个岁数大的老兵所说的那样,只要这场架打起来,他们这些士兵注定捞不到好。 打输了要挨揍,打赢了要受军法处置,可是就现在他们新七旅的军法是什么?那就是犯了事接着挨揍,怎么打都挨揍,那他们还站出来干嘛? 而这时那四个士兵就已经并排上来了。 虽然他们知道自己这四个人注定捞不到好,可就是再捞不到好还能给毙了咋的? 正如先前那个受了欺负的士兵所说的那样,我管以后如何,我先把你们揍了,图个痛快再说! 可是就在这四个士兵要准备动手的时候,他们对面那个年轻的老兵却是再次说道:“等等我有话问你们。” 这时有一个士兵都已经蓄足了力气,就差往上扑了,他却哪想到人家又说“等等”,不就是打个架吗?这也太磨叽了! “你们三个为啥跟着一起上来?你们跟他关系好?”那个年轻的老兵就问。 “我们俩跟铁斗关系好,我们不能眼瞅着他被你们欺负,既然是好兄弟就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时其中一个士兵说道。 “你姓铁?有这个姓吗?”那个年轻的老兵就问俯卧撑做多了要和他们打架的那个士兵。 “我不姓铁,我姓关,我叫关铁斗。”那个士兵纠正道。 “哦!”那个年轻的老兵点了点头,然后他就问对面第四个士兵,“人家那两个说是和关铁斗关系好人家可没说你,你为又啥上来打架?” “我就是瞅你们不顺眼,你们不说我们没则吗?大家都是东北那嘎搭的,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东北人的刚儿。”第四名士兵回答的很硬气,感情他却是一个打抱不平的! “还行,不错,你们连里终于还有这么四个抱团儿有血性的。”那个年轻老兵便说。 这个年轻士兵的话便把关铁斗那四个士兵弄得一愣,这都准备打架了,怎么还表扬上我们了呢? “你到底打不打?”关铁斗嫌那年轻士兵磨叽了,只是那个年轻士兵并没有理他,反而大声说道,“柴连长,你们这四个人我们侦查连要了!” 一听那个年轻的士兵这么说,不管是在地上趴着的还是站着的士兵们就转头看,这时他们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连长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商连长,你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啊,不怕死敢出力的都被你挑走了,你让我领着这帮驴马烂子怎么办?”那个才连长苦笑着说道。 而他口中所称为的商连长,正是指那个年轻的老兵,他却是商震。 至于那个一直在欺负那些士兵的那四十来岁的老兵,却正是王老帽。 到了这时,那些士兵才搞明白原来人家这个什么督战队也好,侦察连也罢,那哪是来找他们打架呀,那是在他们连队选人呢! 这选的就是脾气大的,敢打架的! 正文 第343章 领一个排的侦察连长 商震真的就当上连长了,而且是侦察连长。 就时下的军队的建制那其实都是主官说的算的,原本东北军里就没有所谓侦察连这么个编制。 可是旅长刘成义鉴于商震他们这些人的作战特点,觉得真让他们守阵地那就有些浪费人才了,而就是让这帮小子真的去守阵地只怕又会当“逃兵”,所以干脆就设了个侦察连。 要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用下面的军官的话讲,那还不是吃人家的嘴短?谁叫旅长吃了人家商震带回来的日军大狼狗的狗肉呢? 都说“狗肉上不了大席”,那只是一种说法,当兵打仗哪有不吃肉的,更何况吃的是日本狗! 若说是吃过日本料理,这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日本在东北经营多年,就是日军没有侵占东三省之前,东北大城市里那也是有日本料理店的。 可谁若说是我们把日军的军犬给吃了,真的,这个牛逼真够吹一辈子的了! 据小道消息说,当时刘成义真还就当着自己手下的面吃了一大块狗肉,然后还把剩下的狗肉分给了在场的军官们吃。 还有人说,当时旅长吃的挺香的,可吃完了之后却一抹嘴说“小日本的狗肉吃着也没有咱们家的笨狗香啊!” 就当时情况,商震都有点傻眼,心道,你吃的时候你咋不这么说呢! 可是,随后,刘成义就下令把王老帽他们那些人全放了,没收的武器全部返还。 而接下来当商震他们与王老帽他们再次会合的时候,新的命令就下来了,他们旅成立侦察连,连长是商震,并且可以到下面各个连队去选人! 哎呀!这个可绝对是特权了。 说实在的,就第七旅的这些兵,商震和王老帽真的是没有看上眼儿。 其实他们对士兵的要求也挺简单的,那士兵要是战斗素质高当然好,可就算是战斗素质不高那你打仗的时候能不拖后腿不怕死也好。 可是商震和王老帽一商量,这样的兵好选吗?真的不好选! 要说打仗兵员素质真的很重要,你找那些从根子底下就烂了的**反而会一条鱼腥了一锅汤。 就比如明代的时候也有一个打日本的英雄叫戚继光的,当然了,那时日本人是叫抗倭。 戚继光就是觉得当时的官军战斗力不行,他就自己组织了一支戚家军,人家的兵员却是从矿工农民中直接挑出来的。 而现在,别说商震他们这样一个小连队了,那就是旅长刘成义也绝不是说你可以随便征兵的。 那么商震他们也只能从那些从热河逃回来的溃兵中矬子里拔大个儿了。 他倒是想朝各级军官要刘成义原来手下的老兵了,可人家给吗?那在各连队里人家那也都是战斗骨干。 正因为如此,商震和王老帽才想出这么一个招来挑人。 他们不要求所选的人军事素质高,军事素质不高那以后可以练嘛,反正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用打仗了。 他们所选的士兵的要求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有血性! 什么叫有血性?那就是关键时刻得敢急眼得敢不要命! 正因为如此,他们几个下了连队之后才会主动训练士兵,用东北话讲,那就是要把这些士兵累成个王八犊子样! 到现在商震他们已经走了几个连队了,可到了现在就算是他们却也只选出了十九个人。 一个连没有选上,那十九个人加上他们原来的这十多个人倒是够一个排的了。 既然又选了四个人,商震他们就带着那个关铁斗他们回去了。 而下午的时候,商震就把自己这一个排的人都召集在训练场上。 商震那从来都是上午的挑人下午训练的。 “连长,还练啊?”一见商震站在前面,小簸箕那小脸就抽抽上了。 关铁斗那四个人于侦察连来讲那叫新人,他们自然不能吭声就站在队列里冷眼观看。 “哪有光新人练你们不练的道理?你没看人家老王叔都跟着练呢吗?”商震笑道。 商震这么一笑,而关铁斗他们就注意到就这队伍中绝大多数的人那都哭丧着个脸。 “还是原来的那个练法,你们这些老人在左边,新来的在右边,新人向老人看齐。我负责监督,等你们都做完了我自己做,你们监督我。 先来个开胃小菜吧,三百个俯卧撑!”商震说道。 就商震把这话说完,关铁斗他们却是注意到,那就是一开始欺负他们的王老帽都开始咧嘴了。 可是商震就仿佛没有看到王老帽他们的表情一般,接着就下令道:“预备!” 这就是军令了,不能不执行,所有人“哗啦”一下就全都扑倒在地上。 “一”“二”“三”“四”,商震开始计数了,随着他的口令那三十来个人就一起一伏的做俯卧撑。 头一百个到还好,所有人都跟着做了下来,看起来也比较齐整,都是同时趴下同时推起。 一百个完事,商震让所有人休息一分钟。然后就又接着做第二个一百个。 等这第二百个快做完的时候,就他们这些人做俯卧撑就变得此起彼伏起来。 那当然是因为有的人劲儿大,有的人劲儿小。 劲儿大的跟上了商震的号子,劲儿小的就做的越来越慢。 现在已经是六月初了,夏天的阳光很足,先是汗水从鬓角额头处滴到了地上,再接下来,每个人的肩胛骨处就都湿了,等到后来慢慢后背也变湿了。 “小簸箕,楚天,陈翰文,你们自己数好了,你们还差多少个不许停。”商震接着监督。 “他老王叔加油,你还差七个!”接着他却又单独指出了王老帽。 王老帽现在已经上喘了,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在心里骂商震了,这又不是他们头一天这么练。 当商震头一回招入新人的时候,王老帽还跟商震商量了,这是你看我岁数大了能不能少做点? 商震看着王老帽就笑,不吭声只摇头。 而这时小簸箕就在旁边欠欠的说,咱们连长可以答应你到了上战场的时候,日本鬼子会答应你吗? 得!王老帽却是被小簸箕这个小崽子给讲大道理了。 所以说别的没用,那就练吧,现在多练练,上战场时身手就能变得更好点儿,说不定能多杀几个鬼子呢。 这东西哪有什么窍门?那就是苦练! 想当初商震瘦的跟麻杆儿似的,甚至王老帽亲自给商震起了这个麻杆儿的外号。 可是现在还有谁能管商震叫麻杆儿?人家商震不也是这么一步步的从“麻杆儿”练成了“山东大葱”的吗? 终于,王老帽做完了。 他放松了胳膊在地上趴了片刻,便一翻身坐起来便又看小簸箕陈翰文和楚天在那做俯卧撑,然后就开始点评道:“小白脸儿,你看你撅个屁股在那里,动作像什么?” 楚天身上躺着汗,脸涨红了也不吭声,却是依旧在那里坚持做。 而这时像关铁斗他们这样后加入的人都已经做完了。 到了这时关铁斗才明白,原来并不是所有的老兵素质都比他们强,人家也是在硬挺着练呢,这回他们什么意见都没有了,大家公平一致嘛! 终于剩下最后三个人把第二个一百做完了。 商震让所有人又休息了五分钟,接着又做第三个一百。 而这一组俯卧撑做起来自然就更慢了。 像关铁斗这样的新人这回有攀比的了,他们就拿眼神瞟着做的最慢的小簸箕他们几个。 他们的想法当然是你们做多少个我们就做多少个,你们要是不做,我们就跟着也放赖。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虽然小簸箕他们几个做的很慢,甚至有的时候都撑不起来直接就趴在了地上,可是人家却绝不放弃! “你们不用瞅着他们,他们的身体没你们壮,可是他们,不管是岁数最大的,还是岁数最小的,都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这种事儿不能投机取巧。”商震在旁边说道。 关铁斗他们一听商震这么说也只能咬牙坚持。 而最终这第三个一百做完之后,就在他们连营房的空地上,已是趴到了一片人。 最终倒是王老帽率先坐了起来说道:“商连长,这回该你了,我们都加码了,你是不是也得加点儿啊?” “昨天我做了六百个,今天我做八百吧。”商震平静的说道。 于是又过了一会儿,三十多个士兵就都坐在地上,看着商震一个人在那里做俯卧撑。 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给商震数数,可是后来所有人就都跟着数了起来,那数数的声音就在屋子前面回荡。 当商震真的就做完八百个俯卧撑之后,他的士兵们便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都跟商小子都跟咱们连长学着点,咱们连长是个老实人啊!”王老帽感叹道。 王老帽想起,商震刚来时那胆小如鼠瘦得如同麻杆一般的样子。 而现在呢,虽然说他并不是士兵里最粗壮的,可是不知不觉中,他现在都把身体锻炼成这样了。 那可不就是老实人吗?只有老实人才会吃这种苦! 而这时商震也已经翻身躺在了空地上,他也累坏了。 “只要不想死,就得不怕死,还得能吃苦。 吃了很多的苦,打仗的时候不一定能活,但是平时吃不了苦,打仗时肯定死!”商震看着那蓝蓝的天空蓝蓝的说道。 在这一刻他想了很多,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逝去的面容。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那空地的外围有脚步声起,一个士兵跑过来了,那是旅里的通信员。 “告诉你们连长去旅里一趟,旅长找他!”那个士兵说道。 正文 第344章 回不去家了! 两天之后商震他们这一个排的人已经出现在了天津卫的一幢大屋子里。 “给你们分配的活都听明白了吧?”一个警察打扮的人对商震说。 “听明白了。”商震回答。 “那就这样,你们头一回来天津卫,今天下午我会派人过来领你们多溜达溜达,得熟悉一下那里的情况,后天你们就上岗。”那人再次说道。 商震应了声“好”,那人便起身告辞了。 就在那人走后,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寂,所有人都看着商震,只因为他们需要商震一个解释。 他们在天津郊区的军营里训练的好好的,然后就被调到市里来了,而且还全都穿的便装。 他们问商震是什么样的任务,商震就说去了就知道了,而现在他们已经到了。 “哎呀。”商震先叹了一口气,然后竟然还伸手挠了挠头。 “连长啥事把你愁这样啊?”小簸箕好奇的问,在小簸箕看来商震这肯定是遇到啥愁事了。 “我还跟你们说呢,我就是犯愁,咋能把事说明白,还是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太少,我就说你们就听着,不明白就问。”商震说道。 商震这么一说,他这一个排的人就更好奇了,那能有啥事还说不明白呢,你又不是结巴。 而接着商震就讲述了起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商震竟然讲起了时局。 随着商震的讲述,其他人就渐渐听明白了,这事儿是有些复杂,或者说这样的事真不是他们的小兵平时所讲的。 商震所讲的事情无疑是听旅长刘成义说的,首先讲到的时局也就是战局。 中国军队丢掉了长城一线以后,日军本来是可以乘胜追击的,而国民政府不想和日军接着开战,那么双方就谈判了。 昨天旅长刘成义找商震时,就告诉商震中日双方已经谈妥了。 一,中国军队撤退至延庆、昌平、顺义、通州、香河等地所连之线以西以南地区,不得越过该线。 二,日军为确定第一项之实行情况,可以随时用飞机以及其他方法进行观察,中方要给予保护以方便。 三,日本如果确认中国军队遵守了上述规定,不再越线追击,日本自动归还长城一线。 四,长城以南治安由中国警察负责。 在讲述的过程中,商震有的地方讲的也不是很明白,但是大致意思就是如此。 众人这才明白,让商震来讲这些事情确实是为难他了,可问题是这种事情确实是非常的重要,商震想不听都不行!听完之后他不想给自己的兵讲都不行! “这事儿不对呀!你先别接着往下讲,让我寻思寻思。”当商震大致把事情讲完,王老帽先说话了。 王老帽这么一说话,商震自然闭嘴。 其实商震自己压根就没把自己这个连长当回事儿,在他的心目中,王老帽依旧是他的排长,王老帽虽然有时候脾气很暴躁,但是很多事情看得还是很准的。 “你的意思是说在河北这一块儿,咱们中国人和日本人划了一条线,那头是咱们中国人的,那头是日本人的。”王老帽边思索着边说,可是随即他的嗓门就高了起来,“哎(ái)!这事特么的不对呀!” 佩服王老帽的又岂只是商震,他们那些老人可都佩服王老帽,一听王老帽说不对,好几个人就齐声问道:“哪里不对?” “这特么的,这特么的,他们这么整不就等于承认东四省归日本鬼子了吗?也就是说那个满洲国可就坐实了,那可就不是咱们中国的地盘儿了!”王老帽大声的说道。 王老帽是如此的激动,却是连说了两个“特么的”。 王老帽这么一说,其他人便也有明白过来的了,可纵使明白也只是半拉子明白也不是全明白。 而这时王老帽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他就进一步的阐述了:“这国民政府和日本人定了这么一个协定,这可就等于在中国河北地界上画了一条线儿,南面的属于中国,北面的那就可不属于中国了,那那个满洲国不就独立出去了吗? 如果咱们这些人不是东北人,那东四省被日本人抢走了,咱们也不一定关心。 可问题是咱们这些人都是东北人啊! 那长城以北的东四省,那可是咱们的老家,这怎么咱们的老家被日本鬼子抢走了之后,然后日本鬼子画了一条线,那地方就变成满洲国了! 要说东四省变成了满洲国,那是人家日本人抢走了,人家说独立了就独立了。 可是张少帅不是承认那个谁的政府是中央政府了吗?那东四省还是中国的! 日本人说那里独立了建国了,你中国政府可不能承认哪! 你要是这么一承认,那里可就不是咱们的家了。 这个理儿说不通啊! 这特么的不就是卖国吗? 是,咱们这些东北军仗打的是不好,让全中国的人都看笑话了。 可是仗打的再不好,咱们就是把人都打没了,那也得打回老家去呀。 真特么的不回老家,还咋吃大葱蘸大酱咋吃韭菜盒子啊?!” 王老帽是如此的激动,他讲的滔滔不绝,原来平时所听到的一些关于政治上的词汇便脱口而出。 商震他们这些人,所有人都是时代中的小人物。 说实话他们不明白什么是政治,他们对政治也不感兴趣。 他们所知道的也就是日本人把我们的家占了,把我们的东北人给杀了,欺负了,侮辱了,那么我们就要血债血偿就要把日本人打出去。 只是政治终究会决定小人物的命运,无数的小人物的命运终究会被动的随着政治的大潮而涌动,本身就已深陷其中,那是你不想参与就一定不参与的吗? 他们从沈阳北大营开始,一路往南,虽然鬼子是没少杀,可是从大局上来讲打的可都是败仗。 平时他们也都刻意回避了东北老家这样的话题,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们压根都没有发现,其实他们是很希望打回东北去的。 可是现在倒好,这国民政府和日本人签了个协议,默认了长城北面的地方都归日本了,都属于那个满洲国了,那你说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王老帽讲完了,他讲的也很明白,而接下来就是群情汹涌。 所有人都吵吵起来了,一时之间屋子里就如同开锅了的水一般,以至于具体每个人说什么反而听不清了! 正文 第345章 不得不提的大人物 下午的时候穿着便装的商震他们上街了。 这时候的他们已经没有了上午时的群情汹涌。 人不可能总是情绪激动,就像人生所谓的人生激情终归只是人生漫长旅途中极短暂的一部分。 上午就在王老帽那翻情绪激昂的讲话后,其他人自然跟着说了好半天。 直到楚天问商震,东北四省就这样给“卖掉”了,张少帅不知道吗?他为什么不反对? 商震所回答的自然是从旅长刘成义那里听说的。 因为热河省的再次丢失,张少帅下野了,出国了,去日本戒大烟了。 原来由于张少帅在扶着某人取得了中国名义上领导地位之后,作为报答,他就成为了国民政府的名义上的第二号人物。 可是把东三省丢掉也就罢了,这回却把热河省这个华北的门户也给丢掉了,他受到了舆论上的压力也只能辞职。 换言之,张少帅管不着这段儿了!他自身的位置难已保,他又如何能够参与到这样的大事的决策之中。 商震这样解释所有人便都鸦雀无声了,片刻之后也只有虎柱子说了一句不好听的话,却又被王老帽给瞪了回去,只因为张少帅的是与不是,不是他们这些小兵能是管得了的。 至此商震又给他们解释,为什么他们要来到天津。 原来国民政府与日本人达成的协议中,还包括了取缔华北的抗日组织,不允许宣传抗日,要求在华北的东北军和中央军在一个月内撤离。 那么问题就来了。 尽管上面的人不让组织各种关于抗日的活动,可以把部队调走,可是民间的抗日情绪那是能压制得住的吗? 而另一方面日军在河北天津一带也培植了大量的汉奸,根据东北军高层的推测,那是想把华北也分化出去,变成第二个满洲国。 为了应对这种困境,东北军上层就决定将少部分的东北军被放到天津卫这个大城市里,协助当地的警察管理秩序,疏导群众的抗日情绪,同时秘密的打击那些汉奸队伍,而这也是商震他们随着其他的一些部队进入天津的任务。 商震讲到这里时,钱串儿就有问那大部队都撤走了,如果日本人再进攻呢,谁来抵抗? 商震的回答是听说是29军,什么时候来还不知道,咱们需要坚持到29军来。 一听说是29军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心情才好了一些。 实在来讲,商震他们是和29军打过交道的,他们还和29军在一起打过日本鬼子,因为29军名义上是归于东北军建制的,可其实却是西北军 提起西北军所有人就明白了,那不就是那支拿着大刀砍掉了日军好多脑袋的队伍吗? 至少这是一支真正抗日的队伍,都说小人物不应该关心政治,可是谁又能摆脱政治?倒是那文化水平最高的楚天,说了一句“位卑不敢忘忧国”做了最好的总结。 经过商震一上午的解释,所有人都搞明白了,国民政府和日军签订什么协议,他们管不着也管不了,可是至少看东北军高层还是抗日的,他们还是有打回老家去的希望的,那心情便又好转了起来。 只是商震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商震所不知道的却还有很多。 这里就不得不提东北军中另外一个重要人物了。 这个人姓俞,叫俞秀中,身上挂了一连串的职衔,诸如东北军51军的军长,国民政府河北省主席,平津卫戍司令等等。 张少帅出国去了,就把51军委托给他了。 现在东北军一共有4个军,而51军兵力却是其他三个军兵力的总和,共有17万的兵力,商震他们所在的第7旅,也只是这17万人中的几千人而已。 俞秀中那是坚决抗日的。 要说俞秀中坚决抗日,那是有家庭传统的。 俞秀中的亲爹在大清国的时候,就是在东北驻军的一个军官。 当俞秀中还小的时候,他爹领着他路过一片老大的坟茔的时候,就对他说,日本人和咱们有仇! 那好大一片坟茔是怎么来的?却是在东北打的日俄战争时,日军在旅顺口屠杀了中国军民1万8八千多人! 这种情况算什么?打个比方说就是甲和乙有仇,他们两个人打架,可是他们打架不在野地里不在巷弄里那些公共的地方,却是跑到了丙,也就是第三者的人家打架,其中的一方还杀死了近2万多的中国军民。 这特么的算什么?用东北人的话讲,这就是窝囊到姥姥家了啊! 曾经有人说过童年时的经历甚至会影响到人的一生。 这位俞秀中记得他父亲指着那片坟营时悲愤的表情,所以打小他的心里就埋藏下了仇恨日本人的种子。 后来这个俞秀中加入了直系军阀,直系军阀的头子是谁?那是一位鼎鼎有名的吴大帅。 那位吴大帅在与奉系,也就是张少帅的东北军作战过程中被打败了,俞秀中最终就转投到了张少帅的摩下。 而最终他就得到了张少帅的重用。 他本身是从直系转投过来的,又不是东北人,为什么张少帅会重用他呢?原因自然是因为张少帅后悔了,后什么悔了?当然是后悔九一八没和日本人打起来。 现在全国上下一片骂声,都说张少帅是不抵抗将军,他心里又会如何好受? 好吧,历史人物的评价自有史学家置评,这里咱只说这位俞秀中。 现在的问题是国民政府与日本人达成协议了不让抗日了,他们十七军即将被调往陕西,眼看着日本侵略者日渐嚣张,俞秀中心中如何能忍,表面上的抗日不让做,背地里他还是可以搞些小动作的。 上层政治中的暗流涌动,终于再次决定了小人物们的命运,商震他们就是这样来到天津的。 在中国一部著名的名著中有一个桥段叫作刘姥姥进大观园。 那是说一个乡下老太太到了上层人家的居所里,看到什么都新鲜闹了很多的笑话。 而商震他们呢?他们也是土包子进城,这回又会演绎出什么样的故事呢? 正文 第346章 闹市里的东北军 下午的时候,商震他们就已经站在了那灯红酒绿的天津卫街头了。 各式各样的铺子,六七层高的楼房,洋人的教堂,鳞次栉比的房舍,那街道上穿行的黄包车和那如织的路人都让他们有了目不暇接的感觉。 “我感觉怎么比上了战场时还忙活,看不过来了!”小簸箕笑言。 “可不是呗。”二憨子便应声道。 至于和他们站在一起的王老帽和楚天没有吭声,可是天津卫的繁华还是给了他们深刻的印象。 要说王老帽和楚天那都是沈阳城出来的,沈阳在东北也是大城市了,可是沈阳终归是东三省的城市,论人口与繁华终究是比不上这里的。 至于他们连其他的人也全都换成了便装,在不远不近的分伙跟着。 毕竟他们是军里来的,就算是现在都换了便装,可是这么多身强力壮的人要是聚集在一起的话也过于显眼了。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小簸箕的眼睛却已经看直了,直到仇波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猛然醒悟,那张脸就红了起来。 “看啥呢?没看过女人的大腿啊?”仇波低声笑道。 “真没看过,太白了!”小簸箕倒也不矫情,然后就又扭过头接着去瞅,可是这回他却只看到了一辆黄包车上一个女人那乌黑的发髻。 原来刚刚对面来了一个黄包车,有个穿旗袍的女子正坐在那车上,又恰恰有点小风,那旗袍被风吹动,小簸箕就恰恰从人家那腿侧的岔处看到了那女子白晰的大腿。 旗袍之美全在若隐若现。 小簸箕还不象商震,人家商震家还在沈阳郊区,那也是进过城的,而他就是山上胡子里的小崽子,却如何见过这种场面? 他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城里会有女人穿成这样婶儿的! “你才多大,就也知道看女人的大腿了。”旁边秦川就笑话他,还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快拉倒吧,还小呢?这要是不出来打鬼子在乡下,那孩子都得有俩了!”小簸箕反驳道。 “倒也是。”秦川便笑了。 别说是在原来的东北老家了,那就是在全中国所有的乡下,那男子十四五成亲的也是比比皆是。 为什么?早成亲就能早生小子,早生小子就能早些有干活的劳力啊! 时下的中国下层的老百姓指望什么挣钱?那还不是指望家里劳力多才能挣到家,重男轻女那就是这么来的。 就象东北那里,那有人家发达了有钱了那可绝对不是天上掉馅饼掉下来的,那绝对是因为家里劳动力多。 劳动力多开出来的地就多,地多打粮就多,然后就可以置办牛马这样的大牲口,从而提搞劳动效率,才能打更多的粮食。 所谓的地主剥削那是以后的事情,那地主没有成为地主之前哪家不是靠肯吃苦肯出力才把日子过得殷实起来的呢。 “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件事来。”这时秦川便说道。 一听秦川这么说,站在一堆儿的他们几个便都看向了秦川。 “我没当兵的时候,我家邻居有个二小子跟我一般大,那时也就是十五,那小子就成家早。”秦川说道。 “那你咋不成家?”小簸箕就问。 “那你咋不成家?”秦川反问。 “我在山上当胡子呢我成个屁家!”小簸箕气道。 “那你问我?行了,别打岔,我还没讲完呢。”秦川又接着说,“那小子是头年结的婚,后来他媳妇肚子就大起来了。 我就听我娘说,二小子媳妇该生了。 有一天早晨我起的早,我一出门就见那二小子就拿着自己家的木锨端着啥跑进村外的树林子里去了。 看那小子鬼鬼祟祟的样子就不象是在做好事,我好奇就偷偷跟了过去,就见那小子在埋啥东西。 等那二小子走了之后,我就跟了上去。 那小子埋东西埋的也不深,我就用小棍一扒啦,哎呀妈呀,你说那小子往里埋的是啥?” “是啥?”旁边的人便问。 “是个死孩子!”秦川说道。 “我去!”旁边几个人齐齐叹道。 到了这时,众人才明白秦川的讲的是什么。 那十四五就成家岁数真不大,那玩心还在呢,稀了糊涂就把孩子生了,然后孩子就死了啊! “那时候我就觉得人命真贱,可是等当了兵上了战场才知道,原来人命比那时候还贱啊!”一向有些贫嘴的秦川终于感叹了。 一提到战场,所有人便沉默了下来。 现在他们看着歌舞升平的天津卫,那真是恍如一梦啊! “吃饱了撑的一个个的,没事儿讲什么死孩子!快看,死猴子回来了。”终究是一直没说话的仇波打破了他们的沉默。 众人再看,可不么?侯看山回来了,和侯看山在一起的那是马二虎子。 一见侯看山回来了,所有人便围了上去却是齐声叫道:“张嘴!” 他们这些人喊话的声音可是有点了,吓得正在旁边走过的路人都齐齐看了过来,可是就在那些路人看到侯看山的样子却是吓得扭头就走了。 侯看山终究是毁了容的,就他那张脸一般人看到都害怕! 不过,他们自己这伙人天天看倒是已经不在意了。 侯看山一看大家都在看自己便很自豪的张开了嘴,于是所有人便笑了起来。 他们在看什么?当然是在看嘴,嘴里有什么,当然有牙,现在既然进城市了,侯看山终究是有机会找牙医给自己镶了两颗门牙。 而现在所有人就看到侯看山的那两颗门牙真的就装上了,而且是两颗银的! “带劲!”好几个人同时夸道。 就侯看山那张脸现在虽然磕碜,可是有了门牙终归是比原来的狗窦大开好看一些了。 “便宜那个牙医了,哼,我用一颗金牙换了这两颗银牙!”侯看山叨咕道,而这时他说话就已经不漏风了。 一听侯看山这么说,所有人便知道他所说的金牙那是怎么来的了,那却是在战斗中也不知道侯看山扒了多少具尸体抠了多少死人的嘴才找到那么一颗金牙。 至于那金牙是中国人还是日本鬼子的他却绝不说! “走,快让商震和老王叔看看去!”小簸箕说道。 现在他们进成了,还是穿的便装,自然不可能再管商震叫连长了。 “一会儿过去,他们有正事呢!”钱串儿提醒道。 而此时在不远处,商震正听着那个便衣警察在跟自己介绍着情:“你们这些人就负责这里的四条街,只因为这里的四条街总出事,光指望我们警察都忙不过来了。” 正文 第347章 学生游行 那个警察所说的这里的四条街总出事,是因为有流亡在天津的东北学生,经常会在这几条街游行。 学生是永远走在时代最前沿的。 东北军到了关内,可以说成是不抗日,也可以说是与日军作战被迫撤到关内的。 而学生却是不肯当亡国奴主动进入到关内的。商震他们有着家国沦丧的切肤体验,可是毕竟他们对家国的认识还赶不上这些学生,那些学生自然要唤醒更多的人参与到抗日活动中。 只是有游行要抗日的就有破坏抗日的,更何况现在国民政府与日军签订了什么协定,要取缔所有抗日活动,可是学生们会管这些吗?他们要是害怕政府就不会举行游行了。 于是矛盾便产生了。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国民政府远在南京,对这里也是鞭长莫及。 可是随着日军占领了热河,日军的一些地下的势力也已经渗透到了这里来,便有一些汉奸在暗地里暗算那些学生的。 前段时间就发生了好几起案件,那都是女学生被流氓地痞给欺负了或者绑架了,当地警察局一调查,背后却都有日本人的影子。 商震他们连随着部队调到天津卫里来,更多的却是来保护那些学生安全的。 不过学生们又不是总游行,一时之间商震他们每天也就是在这几条街上闲逛。 或者说他们就是不到街面上逛,有人一出事儿了,那些警察自然会来找他们的。 闲暇时光又多了起来,商震便告诉自己手下这些人,虽然咱们现在穿的是便装,可是也要注意军纪,不能没事老盯着人家穿旗袍的女子的大腿去看。 另外还有要藏好自己所带的短枪,毕竟这回是便衣,旅长刘成义倒是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支短枪。 整个白天都在闲逛于其他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来讲,那无疑是一件极其惬意的事情。 可是一贯注意自己训练的商震眼见着不能再锻炼身体了,就觉得无所事事,想了想他却是从报童的手上他人上买来了张报纸看。 商震干什么都有一股认真劲儿,他却是借此机会来学习文化,甚至他还买了一本《康熙字典》,遇到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 不知不觉一个星期过去了,商震却是又学会了好些个字,同时也就能把报纸上的消息看懂了。 这一天他又拿了一张报纸蹲在街边看,王老帽就在旁边笑:“你这个看报纸的可好,人家都看新闻,你这都一个礼拜了,就看那一张。” 商震一听也笑了,很自豪的回答道:“我终于把这张报纸上所有字全认全了,记住了!” “真的假的?”王老帽不信,他看着商震手中那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就感觉头皮发麻,要是让他看报纸,还不如让他摸枪杆子呢。 “不信你随便问!”商震很有把握的说道。 “那你给我说说这里面的字写的是啥?”王老帽伸手随意的一指那张报纸的夹缝处。 “祖传三代金枪不倒药。”商震一本正经的读道。 商震的样子直接就把王老帽给逗笑了:“你读报纸的样子很正经,就是内容不大正经!” 商震便嘿嘿地笑。 他们两个正说着话呢,这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隐隐的口号声,正蹲在路边的两个人便站起来往那喊口号的方向望去,这时他们便看到街口出现了学生队伍。 还没等他们两个猜测呢,旁边就有当地人说道:“学生又开始游行了。” 而这时便有路人接口道:“这些学生也是的,跑到这里来干嘛?” 便又有人解释:“这不是东北让日本人占了吗?” “那是他们东北军窝囊,一个逃跑将军领着一帮窝囊废!” 对于人家的这些谈话商震和王老帽自然听在了耳朵里,只是他们两个却连眼神都没有交换。 自打他们到了天津卫,这样的话他们多多少少已经听过了,就这种事儿争有什么用,终究是要靠事实说话的。 他们就是说自己杀了多少日军,现在东北大地上依旧有人在反抗着日本侵略者,人家信吗? 这时商震他们就看着那街口,学生队伍就已经看得很分明了,前面有拿着纸做的大喇叭的,后面的又有举着小旗子的,那喊的口号也听得分外分明。 商震不知道当地人听了这些口号会有什么感想,可是当他听到那东北口音喊着“打倒日本侵略者”“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打回老家去”不由得就觉得心中一热。 他们来到天津卫,这一个礼拜里所见到的都是这里的歌舞升平,见到的是外国人租界巡捕的耀武扬威,似乎这里的人已经忘记了,在北方还有一块属于中国的面积极大的土地,那土地上有成千上万正在受难的同胞。 同是中国人,商震他们在和不是东北人的西北人的南方人共同抗日时也有同仇敌忾的感觉,可是月是故乡明人是家乡亲,现在他们在天津卫的地面上听到了自己东北人的口音,不仅便有了一种眼睛发酸的感觉。 是啊,正如同那学生所喊的口号一样,自己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打回老家去呀?什么时候才能够让家乡的父老乡亲看到王师北定? 商震不由得做了个深呼吸,既然学生们来游行了,他们的任务也就来了,这时候可不是光听老乡做演讲的时候,他便向那演讲队伍的两边看。 他们说是一个连,其实也就是一个排的人。 要是一个排的人聚在一起当然太显眼,所以商震就把自己的人分成了若干小组,两三个人一组混杂在路边的行人之中。 学生们游行演讲是学生的事,他们却是钻在人堆里冒充听众去寻找那些可疑的,有可能对学生不利的人。 商震也只是扫了一眼那些走进了的学生,然后就把目光转移到了周围的路人之中。 自打开始执行这项任务他和王老帽说话的时候都很小心,他们不想周围的当地人听出他们有东北口音,甚至他们还做了伪装。 王老帽戴了一顶礼帽,商震则是带了一个顶鸭舌帽,他还背着一个挎包里面放着自己的盒子炮。 可是这个时候王老帽却又低声说道:“商小子,你说那几个学生能不能在这儿?” 正文 第348章 闹事者 “哪几个学生?”商震随口问道,他的目光却是在他们这一侧路边看热闹的百姓中逡巡着。 “还有哪几个学生?”王老帽反问道。 “哦。”商震应了一声,这时他才想明白王老帽说的是谁,随即他便不以为然的说道,“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商震这么一说,王老帽便也不吭声了,是啊,哪有那么巧的事。 虽然王老帽和商震都没有提那几个学生是谁?可是他们心里都明白,甚至当商震想到那几个学生时,他的眼前还出现了那几个学生的样子。 长着小圆脸从来都是笑呵呵的那是李雅娟,模样长得很俏丽显得有些高冷的那是冷小稚。 戴着一副滴溜圆的小眼镜的那是刘文泰,哦,还有个叫张孝炎的,至于其他几个若是不见到本人商震都记不大清了。 哦,对了,李雅娟临走的时候还给自己写了一封我祈君安的信。 那封信倒是起作用了。 那回突围的时候,他将那张信纸假冒成情报,倒是把日军骗了一下子。 可是最终那封信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现在肯定已经在风吹雨淋日晒下成了大地的一部分。 就在那几个学生刚和商震他们分开的时候,商震他们自然是记得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记忆就慢慢的淡化了。 在商震看来那几个学生于他来讲,就像路人甲乙,就像自己从北向南而来并肩作战的陌生士兵,有的生命之火就熄灭在自己的面前,有的转眼就各奔西东,人海茫茫死去的且不说,就是活着的,想再见一面也基本不可能。 天地这么大,再见到那些个学生可能性真的是太小了,而王老帽也只是顺口一提罢了。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精诚团结,打回老家去”,那喊口号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 学生的队伍可是挺长,就这些男女学生,商震也搞不清有多少人,可是排出去百米总是有的。 这时商震便看到自己伙的人也三三两两的装成了看热闹的样子,夹杂在了路人当中。 他们绝大多数人和商震的目光碰触了之后都装成了不认识的样子,可是独独仇波向商震的后方甩了一下头,还用下巴尖儿指了一下。 商震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这时他就见到在身后岔路口处有一伙人出现了。 那伙人的打扮与路人无异,可是商震就觉出了不同。 这种情况就像商震之所以没有把自己这三十来个人都放在一起,那是因为终究是年轻人太多聚堆就会醒目。 而那伙人呢?有二十多个人却是正站在了一起,其中有人好像还在说着什么,旁边的人做出倾听状。 这时商震就看到为首的那个人还掏出了一块怀表扫了一眼。 在这一刻商震的脑瓜子又飞快地转了起来。 目前来看这伙人表现是很不正常的,他们还看怀表,难道要统一行动吗? 就那二十多个人的岁数顶最大的顶多的也就在三十岁,虽然说一看都是中国人,可是商震却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贼眉鼠眼的气质。 商震便转头看了一眼仇波向仇波轻轻的呶了下嘴,仇波就不再理会那游行的学生反而从路人中向前走去,他却是贴着路边的楼房,向那伙人身后绕去了。 商震是他们这伙人的头儿,他这一有动作,其他人可都在人群中看着呢,于是所有人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商震这头来。 只是这时让商震哭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若说别人也就罢了,虎柱子那就像一头蛮牛似的大踏步地向自己这头走过来了。 虎柱子本来就长得肩宽背阔,就他那肩膀一晃就把旁边的一个路人撞的“妈呀”了一声! 就他那副气质,那哪像搞便衣的?那却像是要到战场上拼刺刀一般! 这时倒是旁边的钱串儿也注意到了,忙赶了上去,一伸手搂住了虎柱子的脖子,也不知道他在虎柱子的耳边捣鼓了些啥,虎柱子这才收敛了那虎虎生风的气势。 商震转头接着监视那群人,可是他刚把头转回来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听”的一声响,而就在这一声响里,后面学生的队伍就乱了起来,有女学生的尖叫声起。 只是正当商震想有所行动的时候,他忽然就又听到了“道”的一声,这一下后面的学生就更乱了,喊声四起,连路人都叫了起来。 商震和王老帽转身向后看去,就听的后面“听”“道”的声音可不正是二踢脚的动静吗?接连响起,后面的学生四处奔逃,整个街面面上已经是大乱了起来。 受后面动静的影响,本是向商震靠近的他们伙的人也全都向后面跑去。 难道真正的袭击在后面?商震正想着呢,王老帽突然低声说道:“是二踢脚!” 二踢脚? 有了王老帽的提示,商震随意醒悟,那“听”“道”的声音可不正是二踢脚的动静吗?向人群中放二踢脚,这倒是破坏的一个损招。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听到身后同样传来了女学生的尖叫声。 他忙又转身,这时就见原本在岔路口呆着的那伙人已经冲过来了。 那帮家伙原本看来是贼眉鼠目的,现在却已经面露凶光,而他们的手中却已经多了家伙。 什么家伙?长方形的用手还能攥住,那竟然是板砖! “调虎离山!不好!”商震脱口而出。 这也实在不能怪商震反应慢,实在是人家是有心算无心,他们只是被动的看护。 事先他也思考过,当如果自己是那捣乱之人,如果学生游行的时候自己会怎么做。 他总觉得这个捣乱的难度其实并不小,只因为当学生游行的时候,肯定也有警察跟上来的。 现在天津可是东北人做主,也就是说。最高的管事之人是第17军的军长,再怎么说,自己人也会向着自己人的,警察肯定是会保护学生的,即使那些警察是本地的天津人。 而当王老帽提醒是二踢脚时,商震才醒悟,这帮要来捣乱的人那是要用二踢脚把警察吸引到后面,而真正袭击的位置却是在队伍的前面,也就是自己这里! 商震伸手就摸自己的挎包,可是就在他把手摸到了枪时却又停住了。 这个时候可不能冲动啊。 这里可是闹市区,如果自己一方枪响的,真要是误伤到老百姓上面追究起来自己这些人可都是有责任的。 当然了,如果这伙人先掏出枪来向学生射击,他们举枪自卫那就另说,可是这伙人有这样的胆量吗? 在布置任务的时候,商震就已经一再向自己的人强调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尤其像虎柱子那样婶儿的。 可是这个时候又那能犹豫?眼见这就有板砖飞,进了学生当中,有学生躲闪不及被砸中头上边有血流了下来。 “上啊!不能开枪也得拦着!”这时王老帽就低喝了一声。 正文 第350章 旧识相见不相欢。 “哈哈!真的是麻杆儿?这个是,哦,王排长,咦?你们两个咋这身打扮?你们的枪呢?”商震认出了人家,人家又何尝没认出他们来?否则人家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转过来? 由于兴奋,李雅娟那嘴就跟机关枪似的说出一大串儿来。 虽然说商震现在比原来壮实了不少,可是和一般人比起来,他还是偏瘦的,再说了,除非那人胖的不像样,否则那眼嘴鼻子又怎么可能会变? “我们——”一时之间商震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可是这时王老帽却接口道:“那个啥那个我们现在已经不当兵了。” 王老帽这么一说,商震自然觉得奇怪,而这时他就看到从街道的那一头跑来了成队的荷枪实弹的警察。 他撇了王老帽,眼见王老帽却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商震这时才注意到。李雅娟跟自己这样说话旁边可是有着好多的百姓呢。 一时之间商震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王老帽不承认他们两个军人的身份可能是怕人多嘴杂,于是他便没有吭声。 “把带头闹事的学生给我抓起来!上面最新命令,禁止一切抗日活动!”这时那些警察中有人就喊。 这又是什么情况?让自己这些人来的是警察,现在又说禁止抗日活动,那自己这些当兵的保护抗日学生岂不也有错了? 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乎商震的预料,而那头警察真的就开始在抓人了,那些流亡学生便有跟警察理论的。 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秀才碰到警察道理那也是一样的。 有警察上去便给了那小嘴叭叭的还在说的一个学生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旁边警察上去就把人给按住了。 如此一来,其他学生眼见警察打人了,学生终究是学生,他们又开始向街道远处跑去。 到了此时都由不得商震他们不跑,人实在太多,动起来那就是人潮,如果弄不好都得被人家踩在脚下,得了,一起跑吧! 于是商震王老帽还有那李雅娟冷小稚便随着人流向远方跑去,而后面则是警察在抓人的一片混乱的景象。 当下午的时候,商震他们所住的那个大屋子里,他们那三十多人除仇波以外全都聚集在了一起,都看着那个一个星期前安排他们住在这里的那个警察。 “没有办法,俞主席被调走了,这里他说的就不算了,我们警察得到最新的命令是不允许这些东北学生在天津游行闹事!官身不由己,还希望各位东北军的兄弟理解,而且明天你们必须要离开这里。”那个警察说道。 那个警察说的很平淡,他是天津人。 从他的角度来讲,让商震他们这些东北军的来到这里,那是上面的命令他要执行,而现在让商震他们离开那也是上面的命令,他同样要执行,至于他本人有什么看法并不重要,毕竟警察国家工具罢了。 “各位兄弟还有什么别的事吗?如果没有那我就走了,请你们最迟不超过明天一定要离开,否则就是难为兄弟我了。”那个警察再次公事公办的说道。 “稍等一下,小兄弟。”这时王老帽说话了。 “您请讲。”那个警察说话很客气。 “城里不还有别的17军的人吗?他们什么时候撤出,又会去哪里?”王老茂问道。 那个警察看了看王老帽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听说是要调到陕西去。” 然后他竟然连再见都没有说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起来,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们在这座城市里才呆了一个星期,便要走人了! “上陕西干啥去?那里不是大西北吗?鸟不拉屎的地方。”钱串儿叨咕了一句,别人就也跟着议论起来。 可是王老帽也只是扫了一眼,他们就静了下来,现在他们人多了,可不像原来十来个人的时候大伙怎么闹都行,这是部队,终究要有个部队的样子了。 所有人便看商震,只是商震的目光有些游离,仿佛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而实际上呢,他却也真的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那个警察厅上面的话是公事公办,自己这些当兵的不也同样如此吗?让走那就走呗。 不过此时的他却是在想着中午的时候与李雅娟冷小稚在一起的情形。 当时他和王老帽、李雅娟、冷小稚四个人一起从人流中跑掉了。 虽然说,在商震自己的潜意识中,他觉得李雅娟和冷小稚都不是自己喜欢的“菜”,可是故人重逢总是很高兴的事情,更何况他再次担任了英雄救美的角色。 那能和李雅娟和冷小稚这样的女学生在一起,那总比和那已经破了相毁了容的侯看山在一起让人心情愉悦吧! 只是谁曾想四个人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冷小稚就质问他为什么不当兵了? 没等商震解释的呢,也不知道当时王老帽是怎么想的,王老帽就说了一些,比如说打鬼子太辛苦了,兄弟们阵亡太多了,他们排就剩他们两个了,他们不想再干了,诸如此类的话吧! 或许王老冒也只是开玩笑,可是谁曾想冷小稚当时就急了! 现在商震还记得冷小稚那张被气得通红的俏脸,情绪激动的说了好些话。 “你们这么做,对得起你们死去的弟兄吗?” “你们对得起在家乡,正被日本侵略者蹂躏的父母姐妹吗?” “你们男人都不扛枪打鬼子,难道让像我们这样的女学生就要上前线吗?” 等等诸如此类吧。 商震也没有想到,王老帽随口撒了个谎会引得冷小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反倒是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李雅娟在旁边轻声的劝解,可是那又如何?商震现在依旧记得冷小稚那种被气的胸脯起伏的样子,而当冷小稚发完这通脾气之后,便又恢复了最早自己所见识过的那副高冷的面若寒霜的样子。 这种情形象什么呢?商震也无无法形容,就像两个曾经的朋友又碰了面,前者满心欢喜,后者却吧啦吧啦的把他一顿数落! 前者被数落了个哑口无言,而接下来也唯有讪讪了。 旧时相见不相欢哪! 最终结果却是由于冷小稚那过于激动的反应,他和王老帽当然不会和冷小稚一般见识,可是却也只能被人家训的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在回来的路上,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结果的王老帽自嘲的说“这个小妞性子很烈嘛”,商震没有吱声,可是他满脑子里却都是冷小稚发脾气时俏脸通红胸口起伏的样子,以至于现在他都有些心思游离。 “喂喂喂!”王老帽的叫声把商震从神游中惊醒。 而到了这时给他才想起自己还是个头儿,大家可是等着自己做决定呢! “连长,不,商震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样子的商震,钱串儿就好奇地问。 商震能说什么?他能说自己是在想着一个漂亮的女学生胸口起伏的样子吗? 他可不是王老帽,人家王老帽会撒谎,也擅长撒谎,人家卡巴下眼睛就能编出个谎儿来,根本不用打草稿。 他可不行,所以在这一刻商震便有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的脸竟然红了。 “起秧子了!”王老帽话里有话的叨咕了了一句。 他这句话说的不是很清晰,声音也很小,别人都没有听清,可是商震却听清了,于是商震的脸更红了! “咳。”商震掩饰性的假咳了一声,然后说道,“那个那个那个啥,等会儿看仇波回来怎么样,有没有那帮子歹徒的具体消息,咱们再做打算。” 正文 第351章 女学生的心事 “你也真是的,好不容易跟他们碰到了,你却把他们给骂走了,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李雅娟撅着嘴说道。 “哎呀,你都叨咕多少遍了,是我不对,是我骂走了你的情郎哥,我现在去给你找好不好?”冷小稚没好气的说道。 “你,你,你说什么呢?”李雅娟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一下子被冷小稚说中了心事,已是变得既羞且恼起来。 羞,自然是因为冷小稚说商震是他的情郎哥。 恼,那当然是因为冷小稚把商震给“骂”跑了。 李雅娟心里当然是有着商震的,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那算不算爱情。 上次分别之后她觉得这辈子也不可能与商震再见面了,甚至有时她想可能商震已经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了,甚至她还偷偷的流过泪。 可是谁曾想山不转水转,就在今天商震就奇迹般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并且再次把她救了! 她实在无法描述当发现商震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内心中的那种惊喜,那种内心中小鹿乱撞的少女情怀的初动。 可是谁曾想商震却被冷小稚给骂走了,自己的“情郎哥”,煮熟的鸭子飞了! 饶是她从来都是一个个性不强唯冷小稚命令是从的人,现在也对冷小稚心生不满起来。 于是她不再说话,将身体靠在墙上,看着那窗外已经变暗了的天光默默出神。 她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商震的样子。 在她的印象里,商震本来瘦的就跟麻杆儿似的,虽然个子不矮,可是细胳膊细腿儿看着身上就没有几两肉。 可是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男人,是不是真正的战士和他外貌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她和商震他们接触的过程中,商震的脾气最好,商震能照顾他们,虽然沉默寡言,可是毋庸讳言,商震却是那伙人中最能打的,杀鬼子最多的,至少她李雅娟是这么认为的。 而当他被那个歹徒撕破衣服的时候,突然便又英雄出现了。 虽然分开已有两年,可是商震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刹那,她就确定了那就是商震,那就是那个她给写了“我祈君安”那封信的麻杆儿。 现在回想起来,这回再见到商震可比原来壮实壮实多了,而且他还那么能打,薅着那个撕破了自己衣服的家伙的脖领子,就给了那家伙一拳。 虽然李雅娟搞不清商震那一拳有多狠,可是他敢确定就那一拳绝对把那个家伙打蒙圈了。 是,小稚说他商震他们不应当退出东北军,作为士兵他们应当战斗! 可是那说不定商震他们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呢? 李雅娟想象着商震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痴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冷小稚却也在想商震。 冷小稚想商震就比他李亚娟想的要复杂多了。 冷小稚他们这些学生从沈阳一路颠沛流离到了天津,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且不说,他们却也碰到过东北军。 只是他们碰到的那些东北军士兵,那又是什么士兵呢? 那些士兵本应当出现在前线与日本侵略者作战,可是他们所走的方向却是与自己这些学生是同向的。 当时冷小稚就觉得很气愤,你们是士兵,家乡的父老乡亲需要你们保护,我们可以去逃亡,可是你们怎么可以和我们走一个方向? 换言之,他所碰到的那些东北军避战了。 若只是避战也就罢了,偏偏就东北军的那个素质,匪气太重,甚至还有士兵在与他们同行的过程中,对他们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 这个时候冷小稚难免会想起自己所认识的东北军,也就是商震他们,两相一比较,那瘦如麻杆儿的商震的形象就变得高大了起来。 甚至当又有士兵对她说一些不着调的话的时候,她便把商震当作正面典型举了出来。 她说同样是东北军的人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呢? 我所认识的东北军的兄弟正在我们的身后与日军作战,我亲眼看到他用花机关打死了好几个日本鬼子。 而你们呢,你们却在做着和日本侵略者同样的事情,日本侵略者侮辱我们的姐妹用的是身体,你们侮辱我们的姐妹用的是语言,你们还配是咱们东北人的军队吗? 人之异于禽兽在于知廉耻。 当时就冷小稚的这番话,直接就把那个正在调戏他的士兵弄了个满脸通红。 再接着就听“啪”“啪”两声响,那个士兵的脸就更红了,原因是被他的排长打了两个嘴巴子。 尽管最开始那个士兵在调戏冷小稚说着荤话的时候,那个排长开始也是笑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说当人一件事情说多的时候,说多了,慢慢的自己也就信了。 更何况人家商震当时虽然是根细麻杆,可是人家却是真的打鬼子的,在这一路上,乃至到了天津卫,冷小稚都在重复着商震在自己心目中高大上的形象。 当商震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也充满了惊喜,哎呀,这个细麻杆长壮了,再不像原来那样单单细细的样子。 可是正所谓希望大失望也大。 当王老帽说他们已经不在东北军尤其摆出那些理由的时候,冷小稚就失望到了极点! 一激动之下她便忘记了人家商震和王老帽却是刚刚又救了她们,就又把人家两个人训了。 而现在呢?明知道李雅娟喜欢商震,已经冷静下来的冷小稚便又后悔了。自己可真是,嘴咋就那么欠呢?就算人家商震原来打鬼子现在不打了,那人家也是英雄啊。 只是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先把李雅娟冷一冷,然后再想办法哄她高兴自己还得再想办法,怎么能找到那根细麻杆才好。 两个女学生赌着气都不说话,直到天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所住宿的那个院子便热闹了起来,原因是上街的那些学生都回来了。 在天津卫东北流亡学生可是不少,那也是有上千人的。 “小稚,雅娟,你们两个都回来了,哎呀,太好了!”当樊梅闯进屋来的时候,便惊喜地叫道。 而与樊梅一起进屋的,还有几个女学生,男学生也有,那是原来就和他们在一起的张孝炎他们几个。 正文 第352章 歹徒袭寝 当时游行的现场一片混乱,冷小稚和李雅娟随着商震他们跑掉了。 可是,由于有的学生真的被警察抓走了,樊梅他们便跟着去抗议了。 其实那些警察也只是想吓唬这一下这些抗日学生,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和双方的死耗之后,天黑的时候那些警察便把抓了的学生又放了回来。 学生嘛,虽然是流亡学生,到处宣传抗日,可是那学也是必须上的。 校舍和宿舍都是临时的,都是社会上的乡绅捐助的,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眼看着东三省被日军占去,绝大多数的人还是愿意为这些学生提供帮助的。 “你们两个跑哪里去了?从警察局里放出来的人没有你们,我们都担心死了!”煤油灯下樊梅说道。 “以后小稚就不要出门了,长得漂亮就招风。”这时那带着小圆眼镜的刘文泰就开玩笑道。 心情不好的冷小稚瞪了一眼刘文泰并没有接话。 如果换做是往常,刘文泰这么说冷小稚,李雅娟肯定就要反唇相讥的。 可是现在李雅娟和冷小稚正在闹别扭就也没有吭声。 反倒是跟进来的一个男生笑着说道:“你是说咱们家的小稚红颜祸水呗?” 那个男生最近正在追求冷小稚,只不过以冷小稚的那高傲的性子对他自然是爱理不理的。 冷小稚又狠狠的瞪了眼那个男声,那个男生就变得讪讪起来。 “行了,别开玩笑了,现在不是闹的时候。警察局的人说,在这一带已经不允许有抗日组织存在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以后怎么办吧?”这时张孝炎说道。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张孝炎就是他们这些学生的头儿,不管是组织游行还是其他活动,那都有他的身影。 既然说到了正事,学生们便不再开玩笑,开始探讨起他们以后怎么办。 有的说依旧要在天津卫这里,有的说既然东北军去陕西了,那么咱们也跟着去陕西,有的还说干脆咱们全都弃笔从戎算了。 学生时代嘛,总是理想主义高于现实主义的,尽管经过现实的打击,最终有多少人能够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那就不知道了。 学生们这么一研究就研究到了晚上九点多钟,最终也没有探讨出个结果来,于是男生们也只能离开女寝,终究是需要明日再议的。 而当那些男生们都走了以后,女生们就寝了,熄了灯,都钻进被窝里时,冷小稚才说道:“樊梅,你还记得麻杆儿吗?” “什么麻杆儿?”樊梅一时之间没有反过来。 当初冷小稚他们男生女生共7人从沈阳往关内来的时候樊梅也是其中之一,当然也是认识商震的。 “就是咱们在宁远那一带时遇到的那群当兵的,今天我和雅娟碰到麻杆儿和他们那个王排长了,可是后来走散了。”因为是冷小稚把商震“骂”走的,她心虚就给自己编了个理由。 “就说是被你骂走的得了,哼!”没等樊梅表示惊讶或者惊喜呢,李雅娟便接上了话。 “你不是跟我呕气不跟我说话吗?”冷小稚当然猜到李雅娟会接话便又说道。 “嘴长在我身上,你还不让我说话了?”李雅娟反唇相讥。 “哎呀,你们两个到底咋回事,你们两个这是闹别扭了,都好好说话,都把我搞糊涂了!麻杆儿怎么了?”樊梅忙居中调停。 到了这时,冷小智和李亚娟才开始说起,今天他们碰到商震和王老帽的经过。 而在这个过程中,两个好朋友依然互相斗嘴,可是终究是从东北一起流亡过来的好朋友,说着说着,就又忘了生气了。 就这个寝室里当然不止她们三个女生。 他们是流亡学生,哪有那么好的住宿条件,就这间屋子里那是有十好几个女学生睡二层铺呢。 只是李亚娟冷小智他们所说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咋回事,就也只能在旁边听着。 屋子里传来了女学生们的莺声燕语,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就在他们屋子的外面有人影正蹲在墙根下面。 “这里全是女的,没错!”黑暗中有人低声说道。 “进去拿手电筒照住他们的脸,挑漂亮的那个给我抢回来,准没错!赶往老子的弟弟脸上泼镪水,这个小**!”有一个沙哑的声音恶狠狠的说。 “二爷,您就等好吧,今晚上我就让你当新郎!”先前那个声音说道。 “撞门的都准备好了,动作要快,动静闹大了,警察局那边也罩不住!”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说道。 屋子里的女学生依旧就在讨论着,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知情。 而也就在下一刻,在屋外的人低声喊着“一二三”后,就听“砰”的一声,那屋门直接就被撞开了,而实际上又岂止是那屋门被撞开了,那屋门直接就被撞掉了! 给东北流亡学生所住的房舍,又能是什么好房子,那房子都已经年久失修了。 在这一撞之下,那女生宿舍里面的尖叫声便起,可是随即就有数道手电筒的光束在屋中晃动。 “二爷,那个,那个二层铺,二层铺上下的那两个都是!”有小喽罗的声音喊起。 接着便有两道雪白的手电筒光束分别定格在了那二层铺上的上下的位置上,雪亮的光束下正是惊愕坐起的冷小稚和李雅娟。 “抓暴徒啊!”冷小稚的反应终究是快的,他在这些女学生里是少见的自己敢拿主意的。 可是她再快又能如何? 李雅娟是在下铺的,被人家一把就从被窝里薅出去。 同时便有两人冲上前去伸手去够上铺的冷小稚。 事情发生的实在突然,冷小稚也只能本能的往后缩到墙上,她甚至都没有伸手去挡,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伸出手正好被人家抓到。 可是那又能如何,那两个人踩着下铺往上一跳,伸手就抓住她就往下拽。 冷小稚回手本能的想抓住自己的床,只是当那两个人把她从二层铺上拖下来的时候,她手中倒也抓住了件东西,可是没用啊,她抓着的却是自己盖着的那床薄被! “有凶徒进女寝了,救命啊!”喊声在女生宿舍里响起,男声宿舍那头也有动静了。 那是男生们听到呼救之声要往外冲,可是这时他们就听到了“砰”的一声枪响,就在那男生宿舍大门之外,有歹徒高喊道:“老子有枪!不想死的就躲屋里,别出来!” 正文 第353章 东北军保护东北人 “救命啊!”冷小稚终于扯脖子高喊了起来。 她现在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一个无助的弱女子。 同寝的女学生都已经被吓得缩到了床铺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没有人可以帮到她。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凶徒非要抓自己和李雅娟? 难道是因为白天的事?她瞬间醒悟。 当他和李雅娟、商震王、老帽跑远了之后,冷小稚也想过这个问题,那个男人手中的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为何会如此霸道?泼到脸上怎么就会满地打滚? 只是当时她还没有来得及与商震他们探讨,就由于话赶话,她便对商震他们发怒了,这个话题也就撂了下来。 可是现在她却突然想明白了,那个凶徒手中瓶子里装的一定是镪水! 所谓“镪水”看那个“镪”字如何写,便知道了那是一种可以将金属融化的化学液体,学名“硫酸”! 硫酸可以将金属容器腐蚀其霸道可见一斑。 而那个歹徒要把硫酸泼到自己的脸上那就是要毁自己的容。 当然了,人家也未必就非得毁自己的容,只要是学生毁谁的容那都是一样的。 估计那就是想把硫酸泼到游行的女学生的脸上,从而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不让他们这些学生再游行示威。 如果自己真的被那瓶中的硫酸泼中了,那自己就是不死却也没有脸在这个世上活了,因为脸被毁了。! 当时多亏商震抓住了那个歹徒的手腕,反而将那瓶中的硫酸泼到了那个歹徒的脸上。 现在看来这些半夜冲到学校里来的歹徒就是给那个歹徒报仇来了呀! 哎呀,我怎么不早点想明白了,冷小稚这时候却后悔了起来。 只是她现在想明白了又有什么用?亡羊补牢未为晚也,那是指有的事情是可以补救的,而现在她已经被这些歹徒拖着往门外走了,她又如何能够挣脱? 而也就在现在这个绝望的时候,有一个人的影像突然就跳到了冷小稚的脑海中,那个人瘦瘦的看着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可是却有着强悍的战斗力,那个人正是商震。 我胡乱的跟人家发什么脾气呀?要是自己没把他们骂走,说不定他会留在自己的身边保护自己呢! 只是就在冷小稚的绝望之中,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别动!动就打死你们!警察!” 而就在这一声大喝里,门外突然又闯进来几个人,同时便有手电筒照起。 虽然这个女生寝室是个大屋子,可是也架不住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一时之间,那手电筒的光已经有了十来束了,那纵横交错的灯柱晃得人都睁不开眼睛。 “警察?你特么的谁呀?”那伙歹徒中有一个人张嘴便问,那正是被他的同伙称作为“二爷”的那个。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啪、啪、啪”急促的枪声,一串子弹直接就打到了天棚里! 就那枪声一起,屋子里的那些女学生也就罢了,事发突然他们都未必能搞清那枪声是怎么回事,可是床间屋子里的那几个歹徒却是“扑通”一声就全都跪在了地上。 这太特么的吓人了! 他们这些人也就是流氓,地痞,无赖,要说枪他们当然见过,他们也没少和警察打交道,警察那也是带枪的。 可是警察所用枪支,短枪都为半自动的手枪或者撸子类的小手枪,长枪那就是手动步枪,他们何时见过警察办案,竟然能够打出连发的子弹来,那分明就是盒子炮! “你们警察?是、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就那个所谓的二爷现在也已经跪在地上了,虽然他在瘦驴拉硬屎说硬话,可是说话也哆嗦了! 只是他现在正说着话呢,那些人便上来了,直接就打掉了他们手中的手电筒,而有人在将那个二爷放在地上的手电筒踩在脚下时,顺便照他后脑勺子又给了他一枪把子。 “你们敢打我?我和你们局长——”那个二爷嘴里还不服呢,只是他到底也没有说出自己和警察局长是什么关系,因为有一支枪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子上!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怕枪顶在脑门子上的吗? 当然是有的,比如后世所演的电影中的古惑仔,比如心中有着崇高信仰的某些人,可是绝不包括这位“二爷”。 “兄弟有话好说!”就在这一瞬间,那个所谓的二爷熊了,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掉下来了。 “你是头儿?是你到这儿来抢人的?”这时用枪顶着他额头的人问道。 “我——”那个所谓的“二爷”也只是他手下人的二爷,在枪口的威逼之下,他已经不敢承认了。 “东北人也是你能欺负的?”这时那个人就冷笑的说道。 而就到了这个时候,那个二爷才反应过来,附近警察局里的警察们,他不能说都认识,可是他却知道警察里哪有东北人?那都是操着天津味的天津人,而这个问自己话的人操的却是东北口音! “你们不是警察!”那个二爷陡然醒悟。 “你说的对,我们不是警察,警察不会要你的命,可我们却会要你的命,因为我们是东北军!”那个人淡淡的说道。 那人语气说话平淡,可是却给在场所有的人,那些半夜闯入的歹徒,那些刚才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学生,赋以足够的震惊了! 然后就是歹徒惊惧,所有的女学生突然就觉得有了靠山。 “你们——”那个二爷又要说点什么,可是这时那个人用枪顶着他的人突然大喊了一声:“还敢反抗?”然后就是“啪”的一声枪响! 这个世界上怎么能够把枪打得最准?答案是把枪直接点在目标上,而说话的那个人就是这么干的,在这一声枪响里,那位所谓的二爷直接就把头垂了下去! 他竟然被说话的人直接毙了! “老子是当兵的,已经跟你说了太多废话了!”那人开枪打死了这个家伙,心中还是不平却又骂道。 “把剩下的人腰带都抽出来,全都给我上外面蹲着去,谁要是敢跑,可别怪老子子弹不长眼睛!”那人下命令了。 枪声响了,女生宿舍里天空就多了一个死人,可是没有女学生发出尖叫,因为死的是凶徒,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来了。 女学生们都被留在了寝室中。 那寝室的中央还留了两个手电筒,那是那些凶徒的手电筒。 手电筒依然在亮着旁边跪着一个那个所谓的二爷,仿佛在忏悔他的罪孽。 而到了这时,本是被拖得坐在地上的冷小稚和李雅娟才如梦初醒。 “我不是做梦吧,刚才那个应当是王排长!”李雅娟说道 当初他们几个学生和商震这伙士兵同行的时候,王老帽就是那些士兵的头,所以他们也管王老帽叫排长。 正文 第354章 东北军的硬气 冷小稚坐在地上呆了片刻。 瞬息之间,由死到生,地狱到天堂,纵使她比别的女学生有主见,可也是阅历有限,今晚所经历的,她还真需要消化一下。 王老帽都自称是东北军的了,那么商震也应当是东北军,原来人家是骗自己的啊! 意识到这点,她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门口跑,可是刚到门口又一想不能出去,她便又趴到窗口向外望。 可是她又能看到什么,就他们这个宿舍的窗户也是窗户纸的。 想了想,她干脆伸手在那窗户纸上捅个窟窿,趴在里面就向外看。 黑暗中有手电筒亮着,有一群人正在手电筒的光亮下蹲着,被手电筒照亮的人那手都放在了腰间,那些人正是先前闯入到她们宿舍里的歹徒。 而就在那些歹徒的旁边,还站着一些人,当有手电筒的光束滑过时,他便看到了那些人手中拿着的手枪。 男生宿舍就在对面,这时就已经亮起煤油灯来了。 别看天津卫好大一座城,可是竟然没有发电厂,只有在租界里才有小型发电厂呢,时下的中国就这么穷就这么落后。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就知道,九一八事变把沈阳丢了,有多么的可惜。 耳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已经小了下来,看来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了,冷小稚变得冷静下来。 “把灯点着。”她回头说道,而这时恰巧有个人也凑了过来,那是李雅娟两人的脑袋病撞到了一起都“呀”了一声。 “哦”,到了这事,李雅娟还跟他怄什么气?伸手摸起地上的手电筒就照着去照灯。 这时在床铺上就传来别的女生弱弱的声音:“别点灯了吧,屋子里有死人!” “天天嚷嚷着要抗日,咱们要面对日本侵略者的一个死了的汉奸狗腿子,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冷小稚说道。 以冷小稚的脾气秉性,又岂止是什么事都罩着李雅娟,在整个女生宿舍里她就是头儿。 悉悉琐琐中先是一盏煤油灯被点着了,接着一盏风灯也被点着了,手电筒反而被熄灭了。 有了那漫射的光源,屋子里终究不再是像手电筒所照那样,有的地方亮,有的地方黑了。 而这又是一副怎样的情形呢?冷小稚和李雅娟忙着找鞋穿,床上是那些躲在被窝床铺角落里的女学生,地上则是躺了一具尸体。 脚步声起,这时有人进来了。 有了灯光冷小稚他们就看到进来的人,虽然穿的便装,可是看着那相貌就绝对不是歹徒。 不过令冷小稚和李雅娟失望的是,他们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们女学生在床上都别动,一会儿警察来了,你们照实说就行!”那个人说着便哈下腰往那个是已经死去了的二爷手里塞了个东西。 一看到那个人所塞的东西,冷小稚心中就是一动,那个人往那个歹徒的手里塞的是一只手枪! 那只手枪并不长,并不是原来冷小稚所见过的盒子炮。 可是死人是不会开枪的,并且就是那个人不死,东北军也不会往自己的对手手里塞枪,冷小稚眼见这个人的动作便想明白了些什么。 “不要动这个死人,这是证据。”果然那个人说道。 那个人的岁数也只是二十多岁罢了,显然他也并不适应在女生宿舍里待着,仿佛在他的眼睛中只有那个死人,其实还是出于拘谨。 就在那个人转身要往屋外走去的时候,冷小稚忽然问道:“商震没有来吗?” “啊?”那个人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有想到这里头有女学生竟然提起了商震,“我们连长啊,他在外头呢!” 那人随口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那扇门被歹徒们踹掉了,依旧在地上躺着呢,那人踩着门板发出了“吱嘎”的响声,他当然没有注意到,他所说的话却是给冷小稚和李雅娟都带来了震惊。 “哎呀,麻杆儿竟然当连长了!”冷小稚和李雅娟同时惊喜的说道。 可是更大的惊喜却在后面,这时门外又进来人了,而这个人一进来,冷小稚和李雅娟就齐齐地伸出手指了过去:“你——钱串儿!” 进来的人可不是钱串儿咋的? 冷小稚和李雅娟那都是认识钱串儿的。 想当初他们结伴同行的时候是七个学生七个当兵的。 那七个当兵的是商震、王老帽、马二虎子、侯看山、陈翰文,二憨子,再就是钱串儿了。 “是我是我!”钱串儿笑道,不过他可没有功夫和冷小稚李雅娟叙旧,“等咱们过了这一关再唠,现在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咋整?” 屋子里响起了钱串儿压低的说话声,可是这时外面的声音就又变得嘈杂了起来,又有手电筒在黑暗中闪过,还有那手提的马灯发出的亮光,枪都响了,警察还不到吗? 十分钟后,就在这个女生宿舍里,却是又进了一帮子人。 灯光、手电筒的光照之下,依旧是缩在床铺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女学生,地上还是那具什么二爷的尸体。 “这个人纠集歹徒夜闯女学生宿舍试图抢人,在我们进行阻止时,他开枪顽抗,已经被我们毙了!”王老帽冷冷的说道,顺便着他还往那个什么二爷的尸体上吐了口吐沫。 王老帽当然不会自说自话,他的身边站着好几名警察,而商震也在。 “我说几位兄弟,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只是你们终究在我们的地面上杀人了,你们需要和我们回去接受调查!”这时其中的一个警察苦笑着说道,而那个警察正是一开始接待商震他们的那个。 一听这个警察这么说,王老帽笑着摇了摇头。 他说道:“我说老弟不是我痴长了几岁不给你这个面子,歹徒夜半闯进女生宿舍,带着枪。”他伸手一指那具死尸手中依旧攥着的手枪,“带着20多个人,手中还拿着刀,想祸害我们东北的女学生。 作为东北军我毙了他那是理所应当的!你想把我们带回警察局调查,那是不可能的,你们这位局长刚才说要缴我们的枪,那就更不可能!” 此时躲在窗户上的女学生们便都看向了其中的一个警察,那无疑是个当官的,是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 女学生们现在依然没有穿外衣,却还是女孩子睡觉时所穿的那种内衣。 一个个依旧是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用双手捂着胸口,那是怕走光。 而地上的尸体依然还在,手中还有枪,也就差了那个死人的脑袋瓜子没往外流血了,因为无血可流了,能流的都淌在地上了,否则这就是当时的作案现场啊! “怎么你们现在也涉案了?你们的枪就缴不得吗?再说了,你算是干啥的?你是你们的最高长官吗?让开!”这是那个局长说话。 那个局长跟王老帽说话很不客气。 虽然说军队和警察是两个系统的,可是他一个堂堂的足够级别的警察局长和一个东北军的小兵犯话吗?他若不是忌惮这些东北军士兵手中的枪,他都想让王老帽“滚一边去”了! 这时候就体现出军官的作用了,王老帽还真的就不是军官,别看王老帽很凶很横,可是他也不是那不识大体的人。 他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了一下,然后一指商震:“嫌我级别低呀,那你跟我们长官说话。” 如此一来屋子里满满登登的一下子人就都看向了商震。 商震现在却是依旧扣着他那冒充百姓的鸭舌帽呢,他的双眼在那冒着下的黑暗中闪亮,可纵是如此,所有人也都能看明白商震很年轻。 “你有话请说,咱们简短一些,大家都忙。”商震看着那个局长便道。 他说话的语气也很生硬。 他要说什么自然事先都想过了,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作为一名军人,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小连长,可是他根本就不怕什么警察局长。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警察遇到兵有理就能说得清吗?更何况警察还没理! “让你们的人把枪交出来跟我回警局接受调查!”那个警察局长凝视着鸭舌帽下商震那张年轻的脸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哈!”商震也笑了,就像一开始王老帽笑得那样。 “我们这些人从沈阳一直打到了天津,日本鬼子都没能缴掉我们的枪,你认为你们警察可以吗?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级别的局长,可是能缴我们枪的只能是我们上面的长官,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这事儿你们警察局自己做不了主。 如果你们非要动粗的话,可别怪我们这些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不客气!” 谁都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商震竟说出这样一番强硬的话来,那个警察局长的脸色当时就变得更加阴沉了。 可是商震的话却还没有说完,他却又冷冷的说道:“地方上的凶徒敢冲击学校妄图欺负羞辱我们东北人的女孩子,你真当我们东北军是吃素的吗? 哼! 把这位局长大人请到外头去!保护这个现场,直到他们上面来人!” 艾玛,就商震这话说的,这个硬气啊,当时那个警察局长手都在摸自己腰间的枪了。 可是注定警察的枪是不可能有百战士兵的枪出的快的,他枪刚摸了出来,旁边就有别的盒子炮顶在了他的头上。 “把枪放下!”商震不以为然的说道,然后他仿佛自言自语的又说,“哦,对了,都说俞主席要被调走了,可是现在不还没被调走呢吗?” 正文 第355章 送别(一) “看来,那些汉奸说的没错,咱们东北军真的要调走了,火车站那里已经有军队在上火车了!”黄建安跟他们这些学生说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那咱们这些学生咋整?”戴着圆眼镜的刘文泰就问。 “那能咋整?”张孝炎说道,“咱们是东北人,现在就是没家的孩子,东北军去哪咱们就跟着去哪!” 他说着这话就又扫视着周围的学生,别人都没有说话。 “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张孝炎又道,“既然咱们的人要走了,那咱们这些学生自然不可能和他们去争火车,等到他们把兵运完了,咱们也坐火车走。 不过,我觉得在这之前,咱们是不是应当去感谢一下东北军的弟兄啊?” “感谢是应该的,可是根本就找不到他们人影儿!”这时李雅娟在一旁说道,说完了他还瞅了一眼坐在旁边不吭声一副高冷女神状的冷小稚。 “是啊,麻杆儿那些人也真是的,明明是他们把咱们救的,可是救完人却又不露面了!”这时樊梅也说道。 “这样吧,咱们也天天组织人去火车站,去送送东北军,现在看咱们的东北军还是靠谱的,正好也顺便看看有没有麻杆儿,不,看看有没有商震他们的消息。”张孝炎最终拍板道。 张孝炎现在就是停留在天津卫的所有东北流亡学生的头儿了,换言之,学生领袖。 他们这些学生现在是格外感激商震他们,或者说,他们直接就把商震他们看成自己人了。 原来,他们这些个学生就和商震他们同甘苦共患难过,而这回在大前天的夜里,商震又带兵直接就救了冷小稚李雅娟这些女学生,就这事已经不是感激所能形容的了。 试想,一群流浪在外无依无靠的穷学生,在政府不明确抗日态度,甚至开始限制抗日的时候,他们就难免会受到当地各种势力的欺侮。 大前天的夜里,如果不是商震他们神兵天降,那么马上就会被掳走的冷小稚和李雅娟的下场便也可想而知了。 而商震他们一出现直接就把那个首恶给毙了,如此霹雳手段那就足以震摄那些试图染指学生破坏抗日的宵小之辈了。 事后,张孝炎冷小稚他们这些学生也议论过了,而就是这样,商震他们却也没有受到任何处罚,显然商震是有备而来。 就在那天夜里,商震他们这些士兵那却是拿着枪跟警察局的人一直耗到了天亮。 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东北军直接就派来了高级军官和征用的一辆卡车把商震他们拉走了! 据说,来的那个军官是个旅长,他走的时候丝毫没有惯着那个警察局长,他撂下话来说,谁特么的要是再敢打我们东北女学生的主意,老子就派兵平了他家的祖坟! 就话够霸气,有东北人的特质! 可千万别说时下的社会是什么法制的社会,准确的说法,不能说是乱世却也差不多了。 有兵权就有一切,更何况正如商震对那个警察局长所说的那样“俞主席是要被调走了,可是现在还没被调走呢”。 商震之所以敢让王老帽毙了那个什么二爷,那却都是算计过的,在大势上却是把那个警察局长拿捏得死死的! 要说死了一个人却又出现了这样的结局,那无疑是圆满的,可于冷小稚、张孝炎他们这些人来讲,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由于商震他们一直在忙正事,他们却是连商震他们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尤其是冷小稚,本来就冤枉了商震,可是她却连当面对商震说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有,这让她心里又如何能过得去? 至于说李雅萍娟那就更觉得好遗憾了。 她本来对商震那就是有好感的,想当初她们离开的时候她那都是给商震留下过信的。 就时下这个年代,一个女学生给一个同龄异性写封信,那本身就是不寻常的。 如果换成后世,那都快等于男女壁咚了! 学生们说行动就行动,就在当天下午,数百名东北流亡学生就出现在了天津卫火车站的外面。 东北军坐火车去陕西那怎么也是军事行动,车站他们绝对是不能进的,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这些学生就在那车站门口处开始高喊抗日口号。 若说抗日口号那固然让即将上火车的东北军官兵有了那种,“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那么私底下那学生们所说的“小话”却让那些东北军的官兵却更受不了。 “兄弟们,你们这就走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够打回东北老家啊?”仅此一句,那本是匆匆往车站行走的东北军官兵的队伍就是一滞! 是啊,咱们什么时候能够打回东北老家啊? 学生们的问话既戳中了所有东北军官兵的心窝子却也戳中了他们的泪窝子! 咱们什么时候能够打回东北老家啊?你们问我们,我们又去问谁?我们也想打回去啊! 可是,特么的,特么的,我们说的也不算哪! 事就是这么个事,理是这么个理,天下同心,情同此理。 可是这种话对些官兵而言,面对着同样的乡音看着那婆娑的泪眼个又有哪个能说得出口? 他们东北军得到的最新消息是,他们去陕西那却是那啥去的,那是打内战的啊! 这种话那就更不可能说出口了! “东北军的弟兄们!”这时有一个人跳上车站门口的一辆卡车的车头上已是大声疾呼了起来,那是张孝炎。 “东北军的弟兄们,东北的兄弟姐妹们! 不要悲伤,不要难过,我们总有一天会打回老家去的! 虽然我们还穷,虽然日本侵略者很强大,可是我们有无数个你们,我们身体之中流淌着炎黄的热血。 早晚有一天,我们还会与日本侵略者血战。 我们将迎着侵略者的子弹奋勇向前,哪怕那罪恶的子弹打穿我们的头颅。 可我们也愿意用我们的鲜血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去洗尽侵略者给祖国母亲造成的玷污!。 我们肯定会牺牲,我们牺牲了,姓名也会无人知晓,可我们的功绩必将永世长存! 中华民族永远不缺乏脊梁,过去不曾缺乏,现在不缺乏,未来也不缺乏。 我们肌体羸弱,可我们的脊梁永远都在。 谁是中华民族的脊梁?我们!你们!满怀一腔热血的我们!手拿刀和枪的你们!就是今世我们中华民族的脊梁! 虽然我们有时也会失败,可是我们不要气馁。 29军大刀队一战成名,那我们东北军的兄弟又差什么? 打回东北去,光复东三省! 打回东北去,光复东三省!” 必须承认,张孝炎作为学生领袖那自有学生领袖的气质,他这一翻演讲下来,整个现场便已经轰动了。 所有的学生开始跟跟着喊“打回东北去,光复东四省”,那一队队的东北军官兵也驻足不前了,便也举起了手中的枪支跟着一起高喊了起来。 而仿佛受到了这种情绪的感染,那车站内运兵的列车也齐齐鸣起笛来。 一时之间,但凡听到那鸣笛之声的国人便都向车站方向望来。 正文 第356章 送别(二) 东北一失,东北军的底层官兵身负国仇家恨,只是他们由于文化有限,纵使心有所想却表达不出来,可是流亡在外的东北师生那却早就在天津卫制造出足够的声势来了。 就张孝炎冷小稚他们这些流亡学生在天津卫那简陋的学校里那也是要学习的。 可是再学习却也不忘抗日救国,甚至他们的老师还写了校歌,歌曰:“白山高,黑水长。江山兮,信美,仇痛兮,难忘! 有子弟兮,锁尾流离,以**主义为归向,以任其难兮,以为其邦。 校以作家,桃李荫长,爽荫与太液(指北京的北海),秦淮(指南京的秦淮河)相望。 学以知耻兮,乃知方。为楚有士,虽三户兮,秦以亡。 我来自北方兮,回北方!” 而为了九一八那国耻的日子,又有学生作了《九月歌》,歌曰:“我有恨,在九月秋。 我有泪,向腹中流。 我有仇,报仇!报仇!报仇! 三千万同胞等我们救,千万方的失地等我们收。 父母、兄弟、庐舍、田畴,不堪回首。 说什么功名富贵,说什么好景难留,一切都非我所有,一切都非我所有。 起来!起来!把敌人打退;起来!起来!把强盗赶走!” 而就在去年,他们学校的师生还全体节食一顿饭,用那节省下来的伙食费铸了一口警钟。 钟上刻着万里长城,长城外刻着东北三省的地图,图上又刻着“夫差!尔忘越王杀尔父乎!”和“卧薪尝胆”的警句。 之所以要写上这两句话,无疑就是借鉴了古代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警醒流亡在外的学生,不要往家国沦丧之耻。 这口警钟就被挂在了校内操场之上。 当每月18号的时候,那全体师生都要集合举行国耻纪念会,升旗、默哀,唱校歌。 这些都做完之后就要敲钟,先敲9响,再一响,后8响,却正是“九一八”之意。 并且,他们还要按日寇占领东北的月份来敲钟,比如日寇已占领东三省24个月,那就还要再敲24下,用以警告所有流亡在外的学生家乡失陷的日子。 不被侵略者入侵不知道侵略者的暴虐,不流亡在外不知家的好处。 学生们终是把自己的切肤之痛传染给了在场所有的东北军官兵。 “唉。”一名远远观望着眼前这种场面的东北军高级军官终是叹息了一声。 底层官兵可以尽情渲泄那想打回老家去的渴望,可是他却终归不能啊! “让部队继续上车。”他下令道。 军令如山,停顿下来的如同长龙般的队伍终究又行进了起来,有士兵看了一眼北方,偷偷的擦去了眼角的泪花。 而此时,就在那辆卡车旁边,冷小稚同样被张孝炎的演讲给鼓动得热血沸腾。 不过随即她就又想到自己要干什么了,不知道商震会在哪支队伍当中,于是她就又寻找了起来。 只是,所有的军人穿着的军装那都是大同小异的,想在其中找出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来本就难如登天。 可就在冷小稚心灰意冷之际,她无意中却瞥见,就在她对面几列队伍的另一侧,有两个穿着便装的人正看着这里,那两个人却正是商震和王老帽! “哎!”冷小稚跳脚就喊。 可惜就是她的声音再大又能如何?这时却偏偏有汽车队驶了过来! 急切之下,冷小稚却是直接爬上了停在身后的车厢上,刚才张孝炎就是站在这辆卡车的车头上演讲的。 而在对面那汽车行进的间隙里,冷小稚再向对面望去时就面露喜色了。 因为她看到,不知何时刘文泰竟然跑到商震那头去了。 不过现场依旧嘈杂,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她就看到商震和刘文泰似乎说了什么,然后就又有运兵车驶了过来挡住了她的目光。 可是等那辆运兵车过去之后,商震和王老帽却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们又被别的士兵挡住了! 冷小稚再次失望起来。 半个小时后,刘文泰则是和冷小稚站到了一起。 “麻杆儿说了啥?”冷小稚问。 “他说他还有任务不能过来看大家了 他还说,他不需要和二十九军大刀队做比较,因为二十九军的人在用大刀砍日本鬼子的时候,他也在。”刘文泰回答。 刘文泰的话让冷小智彻底沉默了下来。 她在内心里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两年不见,原来的麻杆儿都成长成这样了啊,他现在已经是连长了,还是真正的英雄! “唉,商震,你到底在哪里呢?”冷小稚喃喃自语。 可是此时车辚辚,马潇潇,部队在抓紧上车,谁又会在意她一个女学生的想法呢? “小稚,你在说什么?你好像在惦记一个人呢!”不知何时,李雅娟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李雅娟的话让冷小稚脸刷的一下红了,可是随即他就反驳道:“好像你不惦记似的,我是惦记着道歉!” 李雅娟不吭声的,可是女孩子特有的那敏感的目光,仿佛看到了冷小稚的心里。 两个好朋友自然已经不再生气了,可是他们仿佛都明白了点什么,只是这种话却再也无法说出口。 冷小稚和李雅娟并不知道的是,此时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却还有着第三个人在“惦记”“着商震。 “局长已经查清了,那个小子叫商震!”此时在天津的某个警署里,有个警察正向他的局长报告着。 “商震?”那个局长的脸依旧阴沉着。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他的二弟死在女生宿舍里时的惨状。 “这个仇一定要报!”他喃喃自语。 而这时向他报告的那名手下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后便凑了上来低声说道:“局长,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此时车站的地方依旧是人欢马叫,行色匆匆,谁又会知道躲在暗地里小人的阴谋呢? 应当说,张孝炎的演讲那还是非常成功的。 可是再成功又能如何?如果现在是东北军的第51军走上抗日前线,那么这种送别无疑是悲壮的。 可是,当那演讲的激情澎湃过去之后,所有人的内心就变得更加无奈与不平起来。 终究51军那是奔陕西去的,陕西可没有日本鬼子,有的只是一支叫作中国工农红军的部队啊,那么他们去那里做什么还用问吗? 运兵车一列接着一列的驶出了天津卫的车站,又有多少官兵回首东北的方向,故乡却是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就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才把51军的人全都运走了。 而最后,流亡在天津卫的那些东北学生便也登上了西去的列车。 正如商震所说的那样,东北军那就应当保护东北的学生。 可是同理,东北军都走了,那么谁还能保护这些流浪在外的东北学生,于是他们最终也只能追随东北军而去,徒劳的去跟东北军的将士们说,咱们要打回老家去! 之所以说是徒劳,那自然是因为离开了东北的东北军去做什么?那都已经不是他们说的算了,甚至此时正在日本戒大烟的那位少帅说的都不算了! 不过虽然现在学生们的激情是徒劳的,可是种子却种下了。 什么是种子?那就是当各种因素具备的时候,种子就会发芽,就会成长,说不定就会给所有的人带来惊喜呢! 就在学生们踏上那西去的列车的时候,有两个女学生在登上车门的刹那还频频回头。 东北学生是流亡在外的,当然没有人会给他们送站,可是这两个女学生的内心终是心怀侥幸有所企盼的,可是最终,她们两个都失望了。 孤独的站台,只有那铁路上的信号工拿着小旗子仿佛亘古不变的雕像般在那站着,却哪有他们想看到的人? 这两个女学生当然是冷小稚和李雅娟了,而她们两个想等的人无疑是商震。 她们两个想等着商震的出现,冷小稚想道歉,李雅娟想感谢,可人家商震并没有出现,便也白白辜负了两个女学生的芳心了。 正文 第357章 等待 “唉,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大部队不要咱们了,咱们又成孤儿了。”一个月后,天津郊区的一间农舍里,半拉秀才陈翰文在感叹。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虽千万人,吾往矣。”秀才楚天则接了一句。 由于楚天的博学,现在商震这伙人直接把楚天叫成了秀才,而原来的秀才陈翰文便直接被降格为半拉秀才。 “还是楚天兄才华横溢说起来也慷慨激昂!”半拉秀才陈翰文便又恭维了一句。 “翰文老弟承让承让!”楚天则是一摆手,还抱了下拳作谦虚状。 半拉秀才是文人,两个半拉秀才合在一起就叫秀才,那也是文人。 文人相轻,那是因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都说自己的作品好,贬低别人才能显示自己的高人一等。 文人相和,那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形成自己的小圈子,外人看不起圈子内的人,再不互相恭维一下怎么可以呢?就像后世的所谓“丑书”。 而现在楚天和陈翰文那也就是文人相和了,谁叫他们两个说话都文绉绉的。 这文化水平高,有时说话文绉绉的,固然招人尊敬,可有时那酸腐气难免被大老粗们看不上眼儿。 大老粗们既然合伙埋汰他们,那他们两个自然也就抱团取暖,互相恭维。 为此商震还特别跟他们底下的这些人说了,要互相让着点儿,不能说你有文化我没文化,你能打仗我不能打仗的,就互相瞧不起。 所以此时眼见着陈翰文和楚天又互相恭维了起来,由于有商震把话说在了头里,那些大老粗便不好再公开出言相讽,秦川变低声说道: “孤儿是啥意思?” 他这个“孤儿”自然是接陈翰文那个“孤儿”来的。 可就是再没文化的人也知道孤儿是啥意思呀? 马天放扫了一眼秦川,不知道秦川这么问是啥意思,便回答道:“就是没爹没娘,那就是孤儿,就是野小子。” “哦。”秦川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仿佛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原来孤儿就是这意思啊,是野小子那就是野种呗。” 他把那“杂种”两个字说的声音很小,其实这就是在骂人了。 他也只是想和秦川分享一下偷偷骂陈翰文和楚天的快乐,也绝不会把这两个字让那两个人听到,要是让人家听到这可是要打架的! 偷偷骂人家一声,这也就属于秦川的恶趣味了,马天放会意,便抿着嘴乐。 他们两个的说话声音很小,楚天和陈翰文真就没有听到,可问题是在旁边听着的小簸箕却不乐意了! “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说啥呢?”小簸箕瞪眼了,小簸箕从小没爹没娘,他确实是个孤儿。 孤儿就是孤儿,可绝不是野种! “哎呀,把这茬儿忘了,不是说你,不是说你!”秦川这才意识到自己伤及无辜了,忙又给小簸箕陪好。 小簸箕哼了一声,算是放过了秦川。 秦川心虚的偷眼瞥了一下屋角里的商震,他眼见商震并没有注意到发生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而此时的商震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士兵们在搞小动作,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本书,人家商震正在学习呢! 都说学然后知不足,商震现在却发现自己终归还是要读点书的,这腹中空空,有的时候心里有想法却辞不达意怎么行? 就在前些天他对付那个警察局长时的那些话他都是事先想好的才说的! 商震他们并没有立刻随大部队开赴陕西,相反旅长刘成义告诉他应天津警察局的邀请,把他们的人留了下来暂时帮个忙,等到29军的人上来再让他们去陕西。 而这也正是陈翰文感叹没人要了,说他们是孤儿的由来。 旅长刘成义在走的时候还对商震说,就你那点人,哪够用?我再给你留一个连吧,商震却坚决不要。 刘成义问为什么? 商震便说旅长你下过象棋吗?下象棋上来就要兑子,这叫人少好管理。 旅长刘成义想了一下便说也好。 其实在天津卫留下点部队,那不只是刘成义的想法,还是上面军长俞秀中的想法。 按正常来讲,51军被换防走了,新的部队还没有到来,这中间就会出现兵力的空虚,那怎么也不可能只留一个连的。 可问题是于秀中所接到的命令却是一个人都不许留。 国民政府的亲日派直接就把俞秀中河北省主席的职务给免了,几次电令51军去陕西,他们想不走都不行! 按常理来讲,作为京津地区的卫戍部队,他们那不应当是在来接防的29军到了之后才开拔吗? 可是荒诞的年代就出这样荒诞的事,51军被催促着去陕西,他们那种情形真的就跟当初那十三道金牌催岳飞班师一般! 本来是想多留点人的,可是这倒好,商震他们一共就一个排的人,而他们这一个排的人还全都是便衣。 商震只留自己的人,那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整个大部队都走了,如果日军大股来袭,别说留自己一个连的了,就是留一个团又能如何? 更何况这回刘成义还告诉他说是天津的警察局要求部队协防的。 他还特意问了说,旅长要求把我们留下的是哪伙警察啊? 刘成义说,听说是警察总局的。 商震这才略略放下心,可是他也绝不会去和警察有太多的纠葛。 这当然是因为,商震觉得自己这些人和天津警察是有过节的。 作为卫戍部队的51军走了,那么天津河北地区所剩下的武装力量也就只有警察了。 他们前些天在学校里可是杀死了一个什么二爷的家伙。 后来听说那个家伙的大哥姓毛叫毛森是天津警察局下面一个区的警察局长。 就这种事儿商震怎么可能不防? 好在刘成义他们撤走之前,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经费,商震可没打算让自己这伙人和天津警察局在一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现在商震又有了时间,他又哪是那种把时光虚度的人,所以他要学习,而他学习的课本是自己选的,一本叫作《三国演义》,一本叫作《增广贤文》。 前者是他学习怎么耍心眼儿打仗的,后者是教他怎么应对人情世故的。 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还真是好啊! 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注意到秦川马天放搞的小动作。 他就像一条黑不溜秋的黑泥鳅畅游在老祖宗留下来的博大精深的文化里面,至于说什么时候能够长出鱼鳞变成一条鲤鱼跳龙门,那就不知道了。 忙起来时间过得就是快,商震看三国看的直到日落西斜。 终于他感觉到倦了,站起来抻了一个懒腰,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哨兵来报告道:“老王叔他们有信儿了,钱串儿回来了!” 在这一瞬间商震直接就精神了起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腰间的盒子炮,这才是自己吃饭的家伙什儿啊! 正文 第358章 卧底 “来,老王,喝酒吃又(肉)可劲造!” 一个剃着光头的家伙大声张罗着。 这一桌有十来个人,要说他们那身打扮说军队还不是军队,说百姓却也不是百姓。 说是军队,他们穿的却不是那制式的服装。 说是百姓,偏偏却都穿了套黑衫。 而赫然在座的王老帽和侯看山现在却也是穿了一袭黑衫。 要问他们这些人打扮为什么如此另类,那却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伙地痞流氓亡命徒所组成的乌合之众罢了。 王老帽、侯看山加入到了这么一伙人之中那却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这事儿说起来可就话有些长。 日军在侵略中国上那还是有一套打法的。 传统的说法叫蚕食,像蚕吃桑叶那样不断的去啃噬,看着吃的很慢,可是那桑叶渐渐的也就不全了。 而按照后世的说法,那叫切香肠,一片一片地切下去,最终直至把那根香肠切没了。 日军在占领了东北之后,就把那个清朝的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搬了出来,建立了满洲国。 而于中国人来讲,便把那满洲国前面加了个“伪”字叫做伪满中国。 那意思无非是说这个满洲国是假的,我们中国人那是不承认的。 可是那又如何?不管真伪,现在也改变不了日军占领了东四省的现实。 得陇望蜀,通过军事冒险得到甜头的日军自然是又开始惦记华北了。 虽然说现在日本关东军由于兵力有限暂时无力南下,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对华北没有想法。 他们的企图那就是先要让华北变成自治区,然后再独立出来,这不就又划入了满洲国吗? 而这无疑就是切香肠。 读中国近代史无疑是让中国人义愤填膺的。 先占东北再抢华北,国土就这么一片一片的被划掉被肢解掉的 现在侵华日军是不够用,可是他们兵力不够用却有兵力不够用的打法,那就是利用中国本土的汉奸,乘着直隶地区51军的调离乘虚而入,只要占据了直隶的中国的国家机关取而代之,那便又可以造成华北自治的事实。 就在国民政府与日军达成了51军必须撤走的协议之后,在中国的日军便开始组织直隶一带的汉奸队伍。 而在日本国内,为天皇陛下开疆扩土的招贴画却已贴遍了日本列岛的大街小巷,中国忙着内耗,人家却已经磨刀霍霍了。 虽然说日本人早就定下了侵略中国的计划,可是他们的野心那也是一点一点膨胀的。 发动九一八事变,一共几百人直接“打败”了近万人占领了沈阳 占领了沈阳之后,那缴获的如山一般的军事物资,可就让日本人膨胀一回了。 得到了甜头接着出兵,于是东三省乃至东四省都被占了。 于是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大山里的矿藏又尽归其所有,这可就膨胀第二回了。 在进攻的过程中,虽然也有中国军队进行了顽强抵抗,比如说马占山江桥抗战,中国东北的抗日义勇军等等,可是中国却又总出汉奸。 所谓堡垒总从内部攻破,人家一看你们中国人不齐心,有的时候可以兵不血刃,自己和自己就干起来了,那就膨胀了第三回。 东四省占完了建立了一个伪满洲国,又如同个小偷似的偷偷窥测华北。 这家伙一看更好了! 作为地方部队的东北军不抵抗被调走了打内战去了,作为中央政府的军队同样示弱。 所谓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人家可不就接着膨胀第四回? 不可否认侵略者很强,人家是工业化国家中国还是农业国,工业化国家打农业化国家,那就是降维打击。 可是中国内部的矛盾重重。 一次一次的示弱,一次一次用自己祖国大地丰润的土地让那豺狼吃饱,那么,那虽弱小却凶悍的草原上的豺狼,也绝不会怕一头病狮! 从这个角度上讲,正是时下中国的逐步退让,逐步成全了侵略者的野心,壮大了侵略者的势力,他们误以为可以以战养战。 时势的发展实在是让人可悲可叹,可偏偏有的那些本就是中国人却为了自己屁大点儿的利益做着汉奸。 后世中国已经极其强大,却依旧有人骨头是软的,见到西方依然要跪,见到日本依然要精日,那么更何况时下这个嬴弱无比的中国! 好了,现在这伙胡吃海喝的汉奸却正是刚被招募来的。 那个光头的家伙叫马光,名字里有个“光”字,又由于他是在道上混的,所以干脆就给自己剃了个光头。 由于在地方上他多少有些名气,他便被更大的汉奸头子给招募了。 这种情况就象后世转包工程似的。 甲方把工程发包给了乙方,乙方就开始找大包工头子,大包头子就又找小包工头子,小包工头子再找工人,汉奸队伍就是这样一点点的攒起来的! 而这个马光也听说了给日本人做事的上面的汉奸头子在招兵买马的消息,他就拉了一大票的人过去,所以上面直接就给了他一个所谓的连长的职位,这把他的大鼻涕泡都快美出来了! 而王老帽和侯看山还有钱串儿他们三个却正是那马光在扩充人马时被招募进去的,只不过在和那些乌合之众混熟之后,得到了有用的情报后钱串儿找个理由先回去了。 关于日军可能对华北所产生的行动,东北军上层自然是做了分析的,而这个消息最终通过旅长刘成就传到了商震这里。 为此商震和王老帽他们还特意讨论了一番日军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这里不得不说,王老帽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他断定日军不能来,那肯定是派那些二鬼子过来的。 而打二鬼子最好的方法是什么?他们可不想凭自己这点人与二鬼子血战,那自然也只能智取了。 而且他们也不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只要能把这些连正规部队都不能算上的二鬼子拖上那么几天,二十九军肯定也就到了。 二十九军到了他们也就完成任务了,那自然就可以去陕西了。 要说让王老帽和侯看山混入这样的队伍那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东北军本就是匪气重的队伍,所谓“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要说原来,王老帽和侯看山就是占不上这十样,可是这十样里那总能占上六七样的! 就他们这样的人你让他们成为那军纪严明的正规军那叫友情出演,你让他们扮成土匪那却才叫本色演出呢! 王老帽混进这支队伍没几天就已经摸透了那马光的脾气秉性,那就是一个“踹寡妇门撅绝户坟”的主儿,他是下至刚懂事的小孩子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太那全欺负的,按东北话讲叫作“那犊子让他装的”! 所以一开始还不显山不露水的王老帽在今天下午就给那马光露了一手。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猪跑到了外面,而王老帽从别人手里借了一支步枪,一枪就把那猪给打死了! 就这种事儿,说实话,就是那些有规矩的胡子一般都不会这么做的,可是那马光却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并且更对王老帽的枪法佩服之至! 要说他手底下那也是有那么二三十条枪的,可是就他们那枪法不提也罢! 正因为王老帽“猎”了这么一头猪,所以现在那马光就开始大摆宴席了,为他们明天随队出征先庆祝一下。 在钱串儿请假走的那天上面已经来消息了,那上面的更大的汉奸头子却是纠集了两千多人要开赴天津卫,冲击那里的国民政府机关,从而造成华北自治的局面。 可笑的马光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他又觉得王老帽打了一头猪,那就立了天大的功劳。 而此时,王老帽心中却暗暗笑他没见识,屁股后面刚挂个长,觉得放屁都贼响! 于是眼见着马光张罗大家使劲造,他便也说道:“连长也使劲造,大家也使劲造!”而接着他又把那已经炖烂乎了的猪尾巴给马光递了过去,“连长你来这个,这个好吃啊!” 然后他却又对着桌上所有人说道:“小时候我特么的也想吃猪倚巴。 大人就说了,小孩吃猪尾巴后惊,不能吃! 那时候也小,大人一忽悠也就信了。 可现在一想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那猪尾巴多好吃啊,可是一头猪就只有这么一根,猪蹄的还有四个呢! 大人说什么孩子吃了会后惊,那都是吓唬孩子的,是舍不得给咱们吃啊!” 眼见的王老帽说的风趣,桌上的人便都哈哈大笑起来,就也有人说道:“小时候我爹我娘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众人复又大笑,而这时马光又说道:“今晚上就少喝点酒,等咱们明天到了天津卫,上城里下馆子去!” 众人便又说好,于是吃吃喝喝,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王老帽仿佛不经意地与坐在他对面的侯看山交换了一下眼色,他心道,就这逼样的还当二鬼子呢,死了可能都不知道咋死的! 注:东北话里可劲儿造,就是可劲儿吃的意思。 正文 第359章 被迟滞了的乌合之众 当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一支人数达两千的在公路上拖出老长的队伍,就向天津出发了。 而这支队伍也就是那支汉奸的队伍。 要说多达两千的队伍,平时那也绝对是不多见的。 马光带着他们“连”就走在了其间,你看他那走路的姿势,用东北话讲就叫“摇**逛**”,嘿,你看把他牛逼的! 王老帽侯看山钱串儿也走在其间,钱串儿那是给商震送完信儿后昨天晚上赶回来的,偶尔的他们三个也会互相交换一下眼色,满心的不以为然。 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兵力再多又能如何? 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都有,有的就跟山上下来的胡子似的,有的就跟街头卖大力丸似的,而更多的则是一副流氓走上街头打群架的样子。 而他们手中拿的武器也是什么样的都有。 像马光这样手底下还有那么二三十条枪的那都算是好的,更多的人手中拿的却都是片刀、扎枪。 作为正规部队的王老帽他们在内心里对这些人充满了不屑,可是那些人却觉得自己牛逼的紧! 真正的地痞流氓打架有几个是凭真本事的?那还不是仗着人多势众,这回堪称天津为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流氓地痞上街去打架,而且是去和天津卫的警察打架,他们当然觉得自己伙声势惊人,那是可以和天津卫的警察们拜拜手腕的! 而且别看他们都是中国人,可是他们真的就是一群渣子! 他们有什么家国观念?他们所想的也只是“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他们一个个正揣着这样的梦想,想象着他们这些人在占据天津卫之后可以为所欲为! 就他们这种情形,就像在监狱里的囚徒暴动了上街了,当所有的人渣混到一起,那也是一股庞大的势力! “咋样王老哥,跟着我马光混不差吧?”在那行进的队伍中,马光却是又找到王老帽唠了起来。 而就他那说话的表情中就带着一种洋洋自得,还有一副咱们的队伍势力壮的意味。 王老帽看了一眼自鸣得意的马光却只是“嘿嘿”了一声。 马光眼见王老帽不吭声,便以为王老帽被他们这支上千人队伍的气势给镇住了,他便又开始吹牛逼:“等以后这天津卫地面上咱们做主以后,老哥你还没娶媳妇吧,你也娶一房媳妇!” 王老帽愕然,心道你个狗日的会唠嗑不?你特么的管我有没有媳妇呢? “嗐!”马光刚说完这句话,自己却又拍了一下自己那光溜溜的脑门子,“你瞧我问这干啥?就算是老歌有媳妇了,咱们以后也可以像那些有钱人那样说个二房三房四房的!” 这就是这小子的人生理想吗?王老帽想笑,不过想想也是,哪个男人不想着三妻六妾呢,可是就不知道腰板行不行。 “要不老哥我看你也是在江湖上打拼过来的人,可能不习惯自己有家,等跟我马光混的出人头地的时候,咱们也不娶媳妇,咱们天津卫的窑子随便逛!”那马光眼见王老帽并不回应便又吹牛道。 而这时王老帽却伸出了手冲马光,那么轻轻一摆。 “老哥啥意思?五个手指头我知道,你这是打算娶五房媳妇还是逛五个窑子?”马光就笑嘻嘻的。 可是这时王老帽的脸色却变了变,他向前后左右扫了一眼,眼见的都是马光的人,便往马光身边耳边凑去:“我说咱们是不是走的太往前了?你就不怕死人?你敢保证天津卫的警察就没有机关枪?” 就王老帽这三个疑问句直接就让马光的脸色也变了。 别看马光表面上说起话来花里胡哨的,可是他内心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又不傻。 马光之所以要不停的跟王老帽套近乎,那却是因为他相中了王老帽的枪法,他知道王老帽的枪法在关键的时候是能给他保命的。 而王老帽又怎么可能没有看出他内心真实的内心呢。 “我也正寻思着呢,老哥那你说咋办?”马光也压低了声音问王老帽。 王老帽故作高深的笑了,然后他便低声的说了句顺口溜,那顺口溜就好像他是在那庙前专门看签摇卦的半仙似的:“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要想不挨刀,别往前面尥(liāo)!” “老哥高见,我正有此意!”那马光低声赞同道,然后他一转身就和自己的那些心腹手下嘀咕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马光这支队伍中有人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谁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于是马光这支队伍的人自然便停了下来,把那个人抬到路边救治。 后面有人问他们这是怎么了,他们自然也有说法。 而当他们把这个倒下的人“救”过来之后,那条长长的队伍已经走过一大半了! 就在这个过程中,王老帽和侯看山一直那也是积极施救,可是钱串儿却装成了跑到一边解手的样子向后面看。 当马光这支队伍再次行进起来的时候,趁别人不注意王老帽看向了钱串儿,钱串微微点了一下头。 于是接下来无话可说,一群乌合之众,便又浩浩荡荡的向天津卫前进。 只是就在他们接近郊区的时候,前面便传来了枪声。 枪声一起,这只临时凑成的队伍,自然也就停了下来,你看大家走起路来,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可是真见生死谁往上冲? 尤其像马光这样的队伍,那本就是纠集起来的能有什么战斗力?后面有人催促他们往前冲,他们也绝不会动。 而这时他们就看到后面有人出现了,那是整治队伍的组织者。 只是到了马光的这个层次,他们压根就不认识谁是组织者,也只是猜测那伙人应当与日本人有一定关系。 到底是那伙人派出了几十人手中都端着步枪往前冲。 可是偏偏前面是一片开阔地,那几十个人也只是刚跑到开阔地上,对面的枪又响了,只不过这回却不是步枪,而真的是机关枪。 “突突突”,有子弹打在了那几十个冲锋的人的前面,那几十个人要么趴在地上,要么掉头就往回跑。 那子弹并没有往人身上打,却也只是警告射击罢了。 而这时那趴在原地上的人,眼见人家并不拿机枪打,自己往回跑的人也没事儿了,便也忙爬了起来,转身往回跑。 道路尽头的村子之中,真的有警察,至于有多少人却又看不清。 就这回这只汉奸队伍,声势浩大的向天津卫前进,警察那头又怎么可能得不到信息? 一时之间,敌我双方这样对峙了起来。 而手中拿着一支步枪的王老帽则是远远的观望着,有时还回头看一眼,他在和侯看山、钱串儿交换眼色之后,便都轻轻的点了下头。 他们对这些乌合之众,哪怕上千的人也并不感兴趣,他们所关心的也只是这群乌合之众的组织者。 总是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最终那伙组织者中便又派出一批人来,他们竟然也在两挺机枪的掩护之下几十人又向前冲去。 可是这是对面的枪声又起,听起来对面的枪声并没有响几下,他们这头的机枪就被打哑了。 就在那机枪附近的人,都看到那机枪手头部中弹,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对面的机枪声则响了起来,在那不断的“突突突”的短点射中正在往前冲的人,又有四五个被打倒在地。 “对面只有一挺机枪,怕他们做什么?冲上去!一人赏50块大洋!”后面就有人喊。 在那人的呼喊之下,本是卧倒在地的人便又向前冲去,对面枪声依旧在杂乱的响起,并且人家的技巧也增加了一挺,那冲锋的人就又倒下了几个,就在剩下的汉奸准备往回撤时,对面的枪声却停了! “往上冲,我就说他们没有多少人吧?”后面有组织者又喊。 正文 第360章 深夜突袭 这支汉奸队伍的组织者终究还是高看了他们这些乌合之众。 他们人数虽多,可是前方一有枪响就没人往前冲,最终靠着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人在前面硬挺。 打一打,停一停,冲一冲,一共他们也只是往前冲出了几里地的距离,甚至他们已经可以远远的看到天津卫了,可这时天色终究黑了下来。 而打到现在,对面有多少警察他们却也不清楚,只知道对面人并不多,可是那火力却是逐渐增强的。 他们冲的人少,人家就响一挺机枪,他们冲的人多,人家就响两挺三挺机枪甚至更多。 在那组织者看来,本来他们今天应该是可以冲进天津卫的,可是却哪想到会碰到这样的局面。 终究他们不是部队,打夜战肯定是不行的,晚上总要睡觉吧,这么多的人总是要吃饭吧? 虽然说是夏天,在外露宿也可以,可是这些乌合之众,哪个要遭这样的罪?有的人干脆把自己的队伍拉走找地方睡觉去了。 可终究还是剩下了一大部分,如此一来,他们先前攻进的一个村子可就倒了霉。 那真是户户挨抢,家家被砸,而多亏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眼见情况不妙白天时就躲出去了,否则难免有人被霍霍的。 至于他们这些队伍的组织者,那些最上层的人则是住在了村子里最大的那户人家。 要说村子里的那户人家还真就够大的,自己家有个大院子,那围墙也有五六米高,甚至墙角还有角楼呢,有角楼就也有枪,他家那也是有五六条枪的。 可是要说他这个规模,对付一般的二三十人的小股土匪那是完全够用的,可是面对着上千人的匪患,他们除了投降还能做什么? 甚至他们把自己家的那几条枪都献给了这支汉奸队伍,只为能活下一条命来。 闹闹哄哄中,天色终于黑了下来,四周角楼上也安排了哨兵,而那些组织者自然是在这家的客厅之中开会议事,至于那一家人却是都被撵到了马棚里。 本来他家是有两驾马车的,一驾是马拉大车,一驾是马拉小车。 只是这回这些土匪们一进村子可好,有一匹马直接就被杀掉吃肉了! 估计剩下的马明天也要是被征用,或者说那哪叫征用啊?那直接就被人家抢走了! 可怜的房东一家,原来在这个地区那也算是一号人物,却哪能想到遭此飞来横祸,甚至连叹气都不敢大声,就害怕这些一朝得志的流氓地痞们生气,再把他家杀绝户喽! 终于夜色静了下来,已是午夜时分,那老房东家二十多口人全都被圈在了这马棚里,却又如何能睡着? “爹,这些王八蛋,真是该死,我都想拿枪和他们拼了!”这时他家那血气方刚的二儿子就低声多大。 “少胡扯你!你拼了?就算是你不怕死,可以,要是惹的祸,咱们这一大家的人怎么办?陪你一起死啊?”房东老头低声骂道。 他那二儿子可是憋了大半天了,也只是才说了这么一句,可刚说了这么一句就被老爹给骂了,他只能闷哧闷哧的不吭声。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马棚里的人就听到身后的大墙上传来了几声响。 他家这个马棚就是贴着大墙建起来的,这不就是为省一道墙吗? 那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听起来有些沉闷,就好像有人在敲墙一般。 “都别吭声!”那房东老头连忙低声说道。 他们这一大家子就都侧耳倾听那墙外的动静。 片刻之后,他们就听到那墙头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听到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嗵”的一声,那是有人落地了。 至此,棚子里的人搞明白了,那肯定是从大墙上面下来人了,那人是从大墙与马棚的另一面墙壁的夹角处下来的。 他们实在搞不明白,自己家已经被土匪强盗给占了,这怎么还有小偷会从大墙上爬下来呢? 可是这时也绝不是说话的时候,家已经不属于他们了,仿佛他们却是在寄人篱下。 又过了几分钟,把耳朵紧贴在马棚墙壁上的房东老头就听到墙那头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 那声音压得极低,虽然也仅只有一墙之隔,他却也只听了隐隐约约。 那老头听对方所说的话大概的意思应该是,那些狗日的在哪个屋子呢?咱们别把老百姓杀了! 那老头正在想对方是什么人的时候,这时他那二儿子却突然说话了:“我们就是老百姓,你们是谁?” 原来,他那二儿子比他耳朵好使,却是全听清了! 你个混蛋玩扔!那老头直接就被自己二儿子的鲁莽吓了一跳,可是那张嘴又不长在他的身上,他着急又有什么用? 而被他二儿子吓到的,又怎么可能光是他? 那马棚墙外面的声音直接就停了下来了。 显然说话之人也被他二儿子的声音给吓住了,他们却也没有想到这马棚之中竟然还有人。 片刻之后马棚之外传来声音道:“我们是警察,你们能给我们领路吗?” “好啊!我知道那些王八蛋在哪住着呢!”他那二儿子就用压抑着兴奋的声音回答道。 哎哟!你说这个楞头青啊! 此时把那房东老头气的,如果这是在平时,他肯定要家法伺候,好好收拾一顿自己的二儿子的。 可问题是现在他不能出声,他只能憋着! “好啊,那你前面带路,我们去把那些坏蛋的头逮了!”马棚外就有人轻声说道。 墙外头说“好啊”,墙里头就也说“好啊”,那房东的二儿子真的就起身往外去了! 你说把那房东老头气的没着没落的。 他想招呼自己儿子回来却又不敢出声,这头动静要是大一点儿,角楼那上面就能听到,保不准,那上面的哨兵会直接开枪的。 可他若是不把自己二儿子召回来,谁知道这回会惹出多大的祸事来? 甚至他都在想,如果自己以后做下了什么病,也是这回被自己的二儿子气的! 那房东老头没办法也只能小心的走到马棚门处。 可是他刚刚把头踏了出去,就听到自己身旁是一片轻微成片的脚步声,他也搞不清有多少个人就贴着他家的大墙被他的儿子领着往前去了! 完喽!完喽!自己家要变成战场了,唉!听天由命吧! 这老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也认命了。 正文 第361章 留下一个传说 夜色深沉,除非闹出动静来,否则谁知道会发生多少故事呢。 而此时就在这伙汉奸队伍的对面,天津卫的警察们却不敢松懈。 警察就是警察可不是军队。 警察也有枪,可是那是用来收拾各种小偷,抢劫犯,强奸犯以及各种犯罪的,让警察持枪打仗,还是有些不对路子。 天津卫的警察们自然早就得到了这支汉奸队伍要往天津卫前进的消息。 这支汉奸队伍本就鱼龙混杂,什么样人都有。 警察的战斗力自然比不上军队,可是从这样的队伍中搞到情报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天津卫的警察们也是没招,有军队不用非给调走了,这回打仗就得他们上。 可纵使他们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在上面的命令下到底也是集结过来了一百来个人。 而他们带队则是市警察总局的一个副局长,还有一个则是一个分区的局长毛森 若论打仗,别管是级别高的副局长还是级别低的正局长,那都是没有经验的。 而最终那指挥权却是落到了那个叫商震的东北军连长身上。 当然了,作为一名小连长,商震是不可以指挥警察的,可他能提出建议。 他提出建议,那总局的副局长就同意,这和商震指挥也没什么不同。 而商震给出的建议就是,别看对方人多,其实就是乌合之众,开枪阻挡一下他们,吓唬下他们,拖到天黑再想办法。 警察的那位副局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便真的按震的主意办了。 而事实上也正如商震所预料的那样,他们这头开枪的那都是商震带的兵,这头一开枪,那头汉奸队伍就裹足不前。 等到那头汉奸队伍被上面的人一催促,又开始往前冲时,他们开枪再打死几个或者机关枪一响,对面人就又熊了。 而这头枪声一停那面又冲锋,这时商震就让再加上一挺机枪,堂堂天津卫警察局,十多挺轻机枪总是有的。 可是商震却不让十多挺机枪一起用,他就这么根据战况逐次添加火力。 如此反复,真的就把这场本来应当是场好大规模的战斗一直拖到了天黑。 “那帮小子跑哪里去了?”黑暗之中有人低声问,他就是这支警察队伍的二号人物,下面分局的那个局长毛森。 听说有歹徒要冲击天津卫,别的警察局不说要躲还来不及却也绝对没有主动请战的,而毛森却是主动请战来的。 毛森主动请战,自然把上面总局的局长乐得够呛,这真的是疾风知劲草啊! 只是毛森真的是来打这些歹徒的吗?却也只有他和他的心腹才知道,他的目标可不是那些歹徒,而是那个东北军的小连长商震,只因为商震杀了他的亲弟弟。 “局长天黑的时候我看他们往东面去了,说是去找大部队了,说他们还有一个团的兵力呢!”毛森问话,便有下属回答。 “听他们胡诌八咧,51军都撤干净了,怎么可能还有一个团?”毛森气道。 “那局长你说他们干啥去了?这帮小子不是当了逃兵吧?”他那下属就问。 “你问我我就问谁去!”毛森气道,“叫你派人盯紧点儿,到底把人盯没了!” “不是,局长。”他那个属下忙诉苦,“我感觉这帮小子是防着咱们呢!再说天黑了还打仗,也不敢亮灯啊!” “行了,再看到他们找机会一定要处决掉!”毛森说道。 毛森也是没办法,本来他以为是自己带队来呢,自己就说了算。 那自己带人在和商震这伙东北军接触的过程中,自己完全有机会将商震暗算掉。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却哪想到总局又派了个副局长下来,如此一来自己说的就不算了。 他并不相信商震那几个人会当逃兵,他现在需要等待机会给自己的弟弟报仇! 毛森寻思了一会儿,终于有些困倦了,他决定眯一会儿。 只是当他刚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身上,忽然就听到外面有隐隐的枪声爆炸声。 他一掀大衣就站了起来往外跑,出门之后他便狐疑不定的往北面看,可是北面有什么?他所能看到的自然只是沉沉的黑夜和天上那闪亮的星斗。 那只汉奸队伍退去之后,与他们这只警察相距在三四里地左右,听那枪声正应当是那支汉奸队伍处响起来了。 毛森也顾不得穿大衣了,便又往北边跑,这时他的手下也跟上来了几个。 “谁?口令!”当他们跑到村头的时候,有哨兵的喝问声响起。 “口什么令?毛局长来了!”他的下属应了一声。 警察终究是警察并不是部队,一听是自己的熟人,那哨兵也忙叫了一声“局长”。 然后他们这些人便又都站在村头那里向北面看,可是到了这里,他们依然看不清,所有人除了议论纷纷,却也拿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终于亮了,被那枪声折磨的一宿没睡好觉的警察们接着往北望。 可是北面就是北面,远远的能看到村庄,也没看到哪家的房子着了火,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异常。 那么他们能怎么办?那就接着等待吧。 如果对面的那些汉奸们再来进攻,他们也只能是采用商震所说的那个办法,接着打几枪吓唬吓唬对方,尽量不让自己这头有伤亡。 而这时毛森却也发现商震那一伙人已经彻底不见了,他就想,难道昨夜是商震那伙人去对面搞偷袭去了? 可是随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开玩笑嘛!对面可是上千的人马,人家就是一人杵商震那个排的人一手指头,那也能把他们杵成肉馅子! 警察们依旧等待,由于接下来事态发展的不确定性,时间就变得漫长起来。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这时有警察说:“看,北面来人了!” 所有人就包括后赶过来的那位总局的副局长也都跟着往北面看。 很快他们就看清了,来的却只有一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和咱们谈判吗?”毛森判断道。 作为他上司的那个副局长,看着过来的那个人不吭声。 他也搞不清是咋回事,可是按理说要是谈判的话,对面过来的人要是怕他们这头开枪那总得打个白旗吧。 不过,很快他们就搞清了来人的身份。 “别开枪,我就是老百姓,那些土匪已经撤走了!”当那个人走到近处之后便高喊了起来。 “啥玩扔?”就那两人的喊话,直接让警察们愣了起来,那些匪徒竟然撤走了?这可能吗?这不可能吧!人家可是上千的队伍! “真的撤走了,昨天晚上在我们村老高家的大院里又打枪又爆炸的。 我们也不敢出去看,等到天亮才看到,匪徒都没有了,那老高家大院里净是死人,这事就得找你们警察了。”那个人跑到跟前气喘吁吁的说道。 半个小时后,一百多名拿着枪的警察全都出现在了这个村子里最大的那家院子里,也就是那个老高家。 这时他们就看到有个老头正在高家大院里唠叨:“这日子还咋过呀?我家的屋子里全是死人!” 而接下来警察们所看到的正如那老头所说的那样,他们家屋子里都是死人! 老高家是这个村子里最大的一户,这伙匪徒的组织者们当然会挑最好的房子住。 可就是在昨天半夜的时候,有一只据说是东北军的队伍摸了进去,将住在各个房间里的那些匪徒的主持者全都给“包”了饺子。 “包”饺子的方法当然是先扔手雷后补枪。 而与此同时,黑暗之中,别处也有枪声,还有人喊着说“东北军大部队来了”! 本就一群乌合之众,听到那家的枪声想的厉害又没有人指挥,那还不扭头就跑? 结果,上千的汉奸队伍在一夜之间却是跑了个溜干净。 谁也没有想到,这次汉奸纠结了这么多人来进犯天津卫,竟然会以这种神奇的方式结束了! 那个警察局长毛森却也不想着报仇了,第一,他找不着商震他们,第二,当他看着那屋子里被打死的众多汉奸的惨相的时候,他就决定不再和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作对了。 三天后,没等汉奸队伍再次集结完成,中国军队的第二十九军进驻河北,至此华北地区暂时安全了。 那些被杀死的匪徒自然也就成了天津警察局的功劳,只是自打这件事以后,商震带着的他那一个排的人就不见了,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而他们也只是给当地留下了一个,一群英勇果敢的中国士兵抵御了数千汉奸的神奇的传说。 正文 第362章 新的任务 伪满洲国己经成立三年多了,日军正在加紧围剿东三省的抗日武装。 与此同时,日军就又对华北地区虎视眈眈,好在二十九军到的及时,敌我双方就又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这北面的战局暂时也就算稳定下来了。 可北面外战稳定下来了,西北部内战却又打起来了。 民国十四年,陕西。 “你说这个瘪地方,说不冷吧,呆时间长还冷,说冷吧,那跟咱家那头嘎(gá)嘎冷还不一样!”怀里抱着步枪的钱串儿推门进屋了。 屋子里总归是比外面暖和一些,王老帽正在抽烟,商震正在看书,再有一个则是马二虎子正躺在那炕上睡觉。 眼见这屋里这几个人没人搭理自己,钱串儿便凑向商震:“连长别识字儿了,现在也没别人,你给我讲讲那个啥是咋回事呗!” 钱串说到这里眼见商震看向了自己,他便在空气中虚画了一个五角星的形状。 “你问我我问谁?这事儿你还是问老王叔吧!”商震推脱道。 “那老王叔你说说!”钱串儿又往王老帽身边凑,可是王老帽却翻了他一眼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东北当胡子那阵儿,咱家那也没有那个啥呀!” “你看看你们俩?”钱串儿埋怨道,他把那步枪靠在了墙边,自己也要上炕了。 商震他们随着第七旅到达陕西已经有一年多了。 原本属于东北的东北军却跑到了西北来,那要干什么还用说吗? 就在这陕北,却是有着中国共产党建立的一块革命根据地。 换言之,他们东北军过来,那就是打内战来了。 不过好在第7旅过来的晚,就他们来到了这个地区以后,才从小道消息得知,他们东北军有两个师已经被红军给消灭了! 而他们旅则是来顶替那两个师的部队之一。 象商震他们这些作为最底层的官兵,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那是份外的震惊。 咱们中国还有这么能打的军队吗?整整两个师,虽然没有被人家全灭却也打残了。 因为那小道消息说与那两个师作战的红军也就是三千人,而那两个师有多少人,虽然商震他们也搞不清楚,但是估计两个师一万人总有的吧? 一万打三千武器还比人家强,据说还有迫击炮,居然被人家给消灭打残了,那人家的战斗力该有多强! 一听说是中国人打中国人商震他们就不想打。 商震原来在天津看报纸时倒是看到过报纸上将红军称之为“匪”,可是那上面也好还是上面长官也好,都讲的是什么共产共妻之类的,对此商震压根就不信。 可是打不打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好在现在商震他们这个连的编制还在,虽然还是那三十来个人。 他们也不知道旅长刘成义是怎么想的,并没有派他们这个连出去侦查情况,反而把他们放在了旅部的旁边,让他们天天跟警卫连在一起去站岗放哨。 每天吃得饱穿得暖,还能在屋子里住,尽管每天商震依然要让全连这三十来个人进行体能上的训练,可那也比打内战强不是。 而今天钱串儿却是又想起来了他们即将所面对的同为中国人的对手,而这个作为哨岗的屋子里,一共也只有他们四个人,所以他才会问。 他所比划的那个五角星,那正代表了据说那些士兵的帽子上都有一个布缝制的五角星。 要知道商震他们平时没有人会说这样的话题,因为在东北军里这样的话也是禁忌。 可是正如商震和王老茂所回答的那样,他们两个对共产党对红军真的没有什么了解。 王老帽一直在东北军了的,那时的东三省并不是共产党的主要活动范围,至少他也只是偶尔听说过共产党,却认为离自己远着呢也没放在心上。 至于商震就更不用提了,他参军之后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九一八事变他就直接就参战了。 如果说商震对共产党稍微有点了解的话,也只是有一回帮旅部搬东西时见到有个士兵手中拿着的传单。 据说那传单是共产党的宣传品,上面写着“停止内战,一致对外!”“东北军弟兄!打回老家去!” 要说这两句口号,对商震的内心当然是有所触动的。 可是商震终究不是原来刚刚当兵的那个小白了,何况现在屁股后面也挂了个“长”,所以他也只是扫了一眼之后,就权当没看见就神色自然了。 只是就是商震不表态,他们连的人又谁乐意打内战? 说起来道理也很简单,这和日本打起来了,哪怕就是阵亡了,那也会给自己留下个好名声,可是和中国人打内战打死了这算咋回事儿? “哎呀,我说两位长官,你们两个就给我说说呗,弄得我心里憋的这个难受!”钱串儿眼见这俩人都不吭声,就又说道。 “那玩扔有啥可说的?艹!眼巴前的事明摆着呢嘛!”王老帽被钱串儿磨叽烦了。 “就是明摆着,可我不是看不透嘛!还请老王叔多多指教!”钱串儿一看王老帽说话的意思有门儿,便赶紧恭维。 “家里头老大和老二争家产,这时候却进来个外人,也要跟他们哥俩争家产?那你说咋办?”王老帽没好气的说道。 “那当然是老大和老二和伙把外人打跑了,然后他俩再接着争呗。”钱串儿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钱串儿也不是个笨人,他一听王老帽这话里的意思便也明白了。 只是王老帽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个比喻简直是神预言啊,那却是与以后中国的走向是完全一致的! “那干嘛还非得打?”钱串儿不理解。 王老帽刚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却被推开了,一个士兵跑了进来道:“商连长,旅长找你,叫你马上去!” 正在闷头看书的商震连忙把书合上站了起来就往外去了。 “急三火四的,不是有啥事儿吧,不是想让咱们出去侦查吧?”钱串儿在那两个人出屋之后嘀咕道。 “早知道把这个侦查连和警卫连直接合一块好就好了,这样咱们就不用轻易上战场了喽!”王老帽叹了一口气。 而这也就是像他们这样小兵的无奈了,还是那句话,士兵就是当权者手中的枪,人家让你指哪儿你就得打哪儿,你要是敢不听话那就是逃兵,那就会军法从事。 半个小时后商震跑进了屋子里说道:“集合咱们连所有人,有任务了!” “啥任务?”王老茂和钱串儿齐声问道。 “押解几个人去西安。”商震回答。 正文 第363章 俘虏?说客? 这是抓到对方的大官了吗? 这对方的大官穿的衣服那咋和咱们东北军一样的呢? 而且对方这大官刚才说要解手那咋也是咱东北口音? 对方军队中也有东北银(人)吗? 好多个问号从商震他们这些人的脑海中升起,只因为他们这回一共押了四个人,可却实在看不出这四个人与自己这些人有什么不同来。 而商震手下这些人之所以把这四个人猜成大官,那是因为不管是商震还是李想对这四个人都很客气。 而且,还给他们弄了一驾马车,那四个人和李想是坐在马车上的,而他们侦察连的人却都得跟在后面走。 要知道,为了与对方作战,第七旅现在可是在山区呢,他们其实也只是在等待着上面的那声命令,然后就要对红军开始攻击了。 就在商震他们押解这四个人上路之前,商震就跟自己的人强调纪律了,为什么上面要把这个任务次给咱们连,那是因为信得过咱们连,所以路上非万不得已不可以与这四个人交谈! 他们这趟行程再快也快不到哪去,他们需要步行出山区,然后再想办法用最快捷的方式去往西安,就这一路上如果是徒步怎么也得走上一个星期。 商震的说法就更坐实了这四个人非同小可的推断,所有人就也只能按捺住内心的好奇偷偷的观察着。 时下已是一月份了,正是冷的时候,虽然说这位于西北的陕西的冷和东北的冷那是两个劲儿,可终究还是冷。 而有过生活阅历的人却是都知道,这天冷的时候在地上走却是比坐在车上要热乎多了。 所谓砍柴的斧头胜过地主老爷的貂皮大衣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这支队伍就这样走了一个多小时后,被押解中的一个人便说道:“我还是下车走吧?” 而这时与他同坐在车上的李想便说道:“高团长,这样是不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我是自己回来的又不是逃兵!”说话那人不乐意了。 这个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的虽然是普通东北军士兵的衣服,可是长得倒也气宇宣昂,一看还就真有军官的架势。 说完那个人真就一欠屁股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你——”李想欲言又止,想了想他便也跳下了车。 他这么一下来,马车上剩下的那三个人便也跳了下来,这回好,押解的马车用不上了却是全都改成徒步了。 而此时那位被李想称为高团长的人跳下了马车后就开始活动胳膊腿。 这时他便看到了自己身边某个正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士兵。 “小子,当兵几年了?”那高团长就问。 要是按照商震一开始强调的纪律,象这样的话那个士兵当然可以不回答。 本来商震给他们定下的规矩,那叫非说不可的时候才能说话。 啥叫非说不可? 说人有三急“屎尿屁”。 那要是被押解的人有头两样生理需要的时候那押解的士兵是可以说话的,至于那第三样那都不是事儿,您是憋是放您随意,就您弄出来的那股气体就是再强劲还能强过冬天的西北风咋滴? 只是此时也是凑巧了,那高团长所问的士兵却正好是钱串儿。 钱串儿本来不想吭声的,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就回答道:“报告长官,我们长官不让和共*的长官说话!” 就钱串儿的这个回答弄得旁边的李想就是一愣,谁曾想钱串儿会弄出这么个回答来。 而这时那个高团长却己经怒骂道:“放他奶奶的罗圈屁!谁告诉你老子是共*的大官了?老子是一0七师六一九团团长!” 就在这高团长的一声吼里,李想的脸红了,商震却依旧是不变声色,而钱串儿则是一副受惊的样子,却是慌忙给那高团长敬了个礼道:“长官!” 可是钱串儿的心里是否在偷笑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却是用自己的狡猾直接就试探出了对方的身份。 而就在那高团长自报家门的一刻,商震他们这一伙人除了商震以外,其他人的脸上就变得精彩了起来。 他们当然是知道那个六一九团的。 有些事情上面不会明说,可是士兵们自然有自己的渠道,他们从小道消息已经得知那个六一九团已经被红军消灭了。 既然那个六一九团已经被消灭了,团长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并且被押送回西安,那么这中间地说道可就大了呀! 就商震他们这一伙人中,除了像二憨子、虎柱子、关铁斗这样不喜欢动脑筋的,其余的人不能说是人精,那脑瓜转数却也不慢,他们已是从这个高团长的自曝身份中推测出了更多的信息! 而说实话,这一切的缘由也只是因为钱串儿说的那么一句“我们长官不让和共*的长官说话”! 而商震和李想倒真的是和这些士兵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和这几个人说话。 可是他们两个哪个又告诉士兵们说,这个高团长是共产党的大官,没有人说过嘛! 李想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别人不知道这个高团长的身份,李想和商震却是知道的。 这位六一九团的高团长名字叫高培源 他是昨天带着自己三个人从红军那边过来,被前沿阵地的士兵送到旅部来的。 高培源也只是一提自己的身份,那他们旅长刘成义就只能亲自接待了。 这里的原因有二。 一,高培源曾经是少帅的贴身侍卫,少帅很器重他,所以才让他到下面从连长做起,一直做到了团长。 据刘成义所知,高培源被任命的命令那都是从少帅那里直接下来的。 二,这时候高培源从红军那边过来,身份就存疑了。 所有的军官都知道,六一九团已经被红军给消灭了。 如果说是六一九团只是在不短的时间内,比如说上星期吧,被红军给消灭了,然后团长带着几个人只身逃了回来这也能说得通。 可是那619团被红军全歼那已经是过去两三个月的事情了,现在你团长高培源却带着人跑回来能说得清吗? 你说你是被红军俘虏了,然后自己寻找机会偷着跑出来的,谁信呢? 或者干脆你就是——接下来那就不能猜了。 可是不管如何猜测,凭借高培源619团长和原来少帅贴身侍卫的身份,第七旅旅长刘成义也绝没有权力擅自处理高培源。 而旅长刘成义和高培源交谈的过程中,李想始终就在身前耳闻了两位长官交谈的全过程。 而最终也证明李想对高培源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就是,高培源是被红军俘虏了,现在是被放回来的!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是他印象最深的却是高培元所说的四个字“联共抗日”! 正文 第364章 对红军的了解 就在高培源商震他们这些士兵身前自报家门以后,李想就又变得尴尬了起来。 尴尬的原因并不在于高培源要联共抗日。 那就是联共抗日,李想也是赞成的。 这个道理想起来很简单。 一,作为东北军的奉系与共产党虽然也有仇恨但比起其他军阀派系来那还是要小的。 大多时候东北军与中国工农红军自然是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行其是。 二,这回东北军被某人调到陕西来攻打红军根据地来了。 如果说中国工农红军战斗力不行,他们东北军可以轻松消灭的话,那么也就消灭了。 可事实证明,这支中国工农红军真的不是善与之辈。 作为旅长刘成义的作战参谋,由于要和红军成为对手,李想特意研究了中国工农红军的历史、作战特点等。 只是不研究不知道,一研究之后却是把他和旅长刘成义都吓了一大跳! 一支从江西瑞金出发的武装队伍,能走遍大半个中国绕了14个省,最后又在陕西建立根据地,这是一般的队伍能做到的吗? 李想和刘成义都敢肯定啊,不光说是他们东北军做不到,就是西北军、滇军、桂军乃至中央军全都做不到! 而接下来就在他们东北军与中国红龙红军作战的过程中也得到了证实。 他们东北军好几万人打人家三千人,结果却被人家打了个丢盔卸甲,被消灭近万。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消灭近万人可不是只把这一万人都给杀了,其中被俘虏的占了绝大部分。 既然中国工农红军这么不好被消灭,那么问题来了。 那他们东北军又干嘛非得和同是中国人的中国工农红军打个你死我活的? 我们要是有那被消灭的一万多人回去打日本侵略者不好吗? 我们在这里与中国工农红军作战所产生的消耗补给中央军压根就不给,然后一支部队被消灭了,部队翻号就被取消了。 不要小瞧这个番号被取消,如果翻号不被取消,那么以后还可以接着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 可是你没有翻号却招兵买马,那能说得通吗?你这是要造反吗? 三,同样作为东北军上层将领的想法和中下层官兵的想法,那也是有差异的。 上层将领绝大多数那都是有钱的,活路也广。 在日本占据东三省之后,他们都可以把自己的家眷接到关内来,他们也不差钱花。 可是中下层官兵的家眷可都还在东北呢! 谁不想打回老家去看看自己的亲人? 谁又能忍受这头与同为中国人的中国工农红军作战死了也是白死,而自己那头的亲人却受着日本侵略者的欺凌? 若真是如此,那么作为东北军的普通官兵要手中的枪还有何用?那枪,不就是救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于水火之中的吗? 以上之种种,李想在内心里也是赞成联共抗日的。 真正令李想感到尴尬的是,自己和商震他们这个侦查连的关系。 上回在与商震他们共同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由于他的一念之差,把王老帽他们都以违抗军令为名缴了械了。 可是等到后来商震返回旅部之后,商震请旅长吃了日本人的狗肉,旅长刘成义把所有人都给放了,然后又成立了侦查连,让商震到处去选人。 虽然说由于其他的事情商震选人也没选出来多少个,可是刘成毅对商震的器重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那他李想曾经缴了商震这些人械的行为又算什么?换言之,他被打脸了,可以说被商震他们的战功打脸了,也可以说被旅长刘成义给打脸了! 可是旅长刘成义这回偏偏又派他带队领着商震这伙人出来了。 他知道旅长刘成义那肯定是赞成联共抗日的,自己也是惹不起高培源的。 可是现在高培源却主动和士兵说话,你让他又能怎么办?训商震的人吗?由于有前面那档子事,没等训呢,自己就先有了脸上发烧的感觉。 只是此时那高培源却又如何在乎李想的想法,却已经和钱串儿他们边走边唠起磕儿来了。 “当几年兵了?”高培源问道。 “当七年兵了。”钱串儿回答。 “那又打死了多少个日本鬼子了?”高培源又问。 “十来个总是有的吧。”钱串儿不确定地说。 饶是钱串儿已经很谦虚了,可是他的回答却是让高培源不由自主的高看了他一眼。 “行啊,年纪轻轻竟然杀死这么多日本鬼子了!你没吹牛吧?”高培源既惊叹又有怀疑。 “我们是在锦县的时候和大部队失散了,就一直被日本鬼子追着打了的,幸好逃掉了,杀的鬼子就多点儿。”钱串儿解释。 “他是我们连杀日本鬼子最多的!”这时在旁边的王老帽突然就加了一句。 钱串儿连忙想否认,他想说我杀的鬼子怎么可能是最多的呢? 可是眼见这王老帽却是给他使了下眼色,于是他便羞红了脸庞不吭声了。 “好啊好啊!”高培源连声赞叹,“要是都像你这样有本事,咱们何愁不能打败那些日本人?” 一说打败日本人,旁边所有人的眼睛都放亮光了。 虽然高培源是个团长,就算是商震也就算是个士兵,可是一提起打小鬼子,大家自然是有共同语言的。 “高团长,那咱们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咱们为什么不打回老家去?”这时马二虎子就问。 要说这句话真的是难回答呀。 就这事儿是他高培源能做主的吗?就是现在已经返回中国正在陕西西安的东北军少帅都做不了这个主! “会打回去的。”高培源也只能这么说了。 他这回从红军那里回来,正是想回头找少帅做工作的,看能不能联共抗日,只是这些话是不能和普通士兵明说的。 所以,见不得那些士兵失望的眼神的高培源便转换了话题再次问道:“说说你们是怎么打死那些日本兵的,有什么好的战术吗?” 钱串儿一听高培源这么问,便看向商震,可商震显然是不想出这个头,却是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那意思无非是让他说。 “我们的经验就是不能被小鬼子追着打,他们别看个子矮,可是挺能跑,我们未必能跑过他们。 所以在跑的过程中不能光顾逃命,要选择有利地形和利用火器上的短暂优势突然给他来一家伙! 只要下手够准够狠,就能够打的那些小鬼子不敢追了。”钱串儿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 可是未曾想他的话,却是再次得到了高培源的赞叹:“主动防御,被动防御,有些指挥打仗的人都没有你明白呀!” 说完这话之后高培元不再说话,而是回头看了看那茫茫的山野。 高培源作为一个团长,当然经历过很多战斗。 他和日军打过仗,一味的在阵地上被动的防御,那么有多少名士兵却是连日军长得啥样都没有见过,就已经阵亡在炮火之下了。 他和中国人也打过内战,就包括这回他们团与红军打仗。 他就想起了自己这个团是怎么没的,如果当时他能够想到钱串儿所说的这一点,变成再主动寻求战机的话,也许就不会全团覆没了。 当时自己的团是驻扎在了延安。 然后他们就得到消息说,有友军被红军在甘泉县攻击了。 他们这个团就奉命前去支援,结果在路上就被红军打了埋伏。 而打埋伏的结果自然是,他的团全军覆没,而自己也被俘虏了。 打仗没有火力优势不行,可是光有火力优势,不讲战术也不行啊。 既然李想没有控制住这一开始的局面,在接下来的旅程中,高培源和他那三个人便和商震他们这些人聊了一路。 在这路上,就仿佛商震他们经过了意外红色教育,让他们了解了什么是共产党,什么是红军。 而在旅途中,钱串儿还偷偷的问高培元所带的人,你们团损伤经济有多大呀? 那个人便偷偷的告诉钱串儿伤亡30%,剩下70%都是投降的,因为被人家包围之后,人家红军喊的口号是“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正文 第365章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七天后商震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西安城下,一看西安城那长长的就如同他们所见过长城那样的城墙,商震他们就有了一种震撼的感觉。 到了这时拿他们的家乡与西安一比,他们才发现自己的家乡那真的就是蛮荒之地。 而作为商震他们中后来居上的秀才楚天更是显示了一回他的博学。 “西安即古城长安,是十三朝的古都,都说南京是六朝古都很厉害,可是跟长安还比不了!”然后楚天竟然又小声的吟诗一首,“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一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要说吊起书袋来本就是半拉秀才的陈翰文也都被楚天唬的一愣愣的,更何况商震他们这些人呢。 只不过楚天显示自己的才华,却有些不合时宜,商震回头看了一眼楚天说道:“保持肃静!” 于是,楚天也只能接着把他的满腹才华接着捂在了自己的腹中。 商震管束楚天自然是有道理的,只因为现在他们可都是东北军的打扮。 若是路人看到一名拿着武器的东北军士兵在这里如同文人一般摇头晃脑,那可就太引人注目了。 毕竟商震他们这次与其说是押送高培源回来都不如说是护送,那一定是要低调的。 低调的原因,不问而自明。 现在东北军普遍厌战情绪强烈,他们不想和工农红军打内战,他们想掉头转身去打日本鬼子。 可是国民政府的某人就不让他们打日本鬼子就让他们打红军! 而高培源是作为红军的俘虏被红军放回来的,虽然没有明说他回来干什么,可是他却是给商震他们做了一路的红色宣传了,那么他回来是干什么的还用问吗? 正因为国民政府要迫使东北军去攻打红军,那么在整个西安城里国民政府的探子也就是军统的人还能少吗? 所以现在作为团长的高福源,不仅穿的是普通士兵的衣服,甚至他手中也拿了一支步枪就混杂在商震他们之中。 现在东北局的那位少帅已经从日本回来了,而且就在西安城的少帅行营之中。 不过啊,高培元并没有直接往少帅行营的方向,而是指点着商震他们往另外一个地方走。 那个地方是东北军的一个联络处,高培源绝不会冒冒失失的闯到少帅的行营里去,谁知道少帅身旁是否有军统的人呢。 虽然说西安城很大,人口众多,可是商震他们只要把高培源送到地方,确保和少帅行营取得联系,那也就算是完成任务可以返回了。 商震他们接着往前走,看着西安城里那些古老的建筑,那厚重的城墙,那可以让两辆马车并行的拱形城门,商震却也有自己的感叹。 又是好一座关山啊! 这一年多来利用闲暇时间,现在的商震终究是读了些书了,他也知道中国历史的厚重了。 中国人的祖先创造出了那么辉煌的历史,留下了这一座座关山,这一座座关山能够阻挡侵略者的铁蹄吗? 商震并不是那种有着远知卓见的大人物,他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把现在的事做好。 西安城现在人那是格外的多,不仅仅是因为它是多少代的古都,更是因为现在关内的东北军除了在与中国工农红军对峙的外,那可全在这里呢,并且东北流亡学生追随着东北军的脚步过来那却又是不少! 眼见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商震他们也只是脸色不变的前行,就和其他在街头走过的东北军并无不同。 而现在商震他们这些人的装束那还勉强可以。 这一年来他们又没打仗,那军装穿着倒也整齐干净,而再看在街道上走过的其他东北军的装束那可就不行了。 有很多士兵的军装那已经是补丁打补丁了,显然由于东三省的丢失,东北军已经得不到有效的补给了。 如此一来,给本就历史氛围浓重的长安古城又增加了一丝凝重。 商震他们一行人无语的从人群中穿过转眼就到了另外一条街的街口了。 只是商震刚跨过这条街口时忽然就是一愣,因为这条街上的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多! 路人已经是全都闪现两边了,而中间街道上站着的却都是清一水的男女学生! 怎么又碰到学生游行了?不知道冷小稚他们是否也在这里。 不知道怎么的,当商震在看到第一眼看到眼前的情形时脑海里就蹦出了冷小稚那激动时胸脯起伏的样子。 吁—— 商震连忙做了个深呼吸,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脑袋瓜子里怎么还能想这个。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高培源。 他本来是走在队全最前面的,眼见前面的街道被堵上了,他就得问高培源接下来路该怎么走。 毕竟,商震可是头一回到西安。 在商震看来,就西安城这样到处都是高楼殿阁的样子,那比他在山林里转还迷糊呢! 由于商震这么一停顿后面的人就已经上来了,而高培源便也看到了眼前的情形,他也是一愣。 虽然说他在西安短暂停留过,那却也只是行军路过,他也只是知道西安城里现在光东北流亡学生就有一万多人,可是他却也没有见过学生游行。 “今天我们在这里要怀念我们的故土,在那举国之耻的九一八,我们背井离乡来到了这里!”这时前面那学生队伍中就有人在喊话了。 那声音却是通过那种纸喇叭里传出来的,显然那应当是有学生要演讲了,或者说他应当是学生运动的组织者。 可是听到那声音,商震便又是一愣。 虽然说经过那纸喇叭的扩音声音有些失真,可是商震却听到那声音很象是张孝炎的。 这还真说不定,那小子口才那么好,现在流亡学生这么多,他倒是可以一施所长的。 商震心里想着的时候,高培源就已经说道:“换条道吧。” 他现在有重要使命在身,事关在陕西的数万东北军官兵生死,他当然要低调行事的不肯往人堆里钻的。 只是高培源这话说的却有些晚了,刚刚那个东北学生用那大喇叭一喊,商震他们身后这条街上的军民便“哗”的一下全涌了过来。 “保护好自己的枪支!拿倒到前面来,退出子弹!”商震连忙低声说道。 后面那条街上的人那也不少啊,眼见人群汹涌,商震知道他们想要逆流而出只怕有相当的困难了。 高培源眼见着商震这个命令不由得又皱了一下眉。 可是随即他却发现,商震的命令是对的,他们想往回走,真的难了! 也不知道,平素里这个沉默寡言的人怎么就能当上连长,高培源着实有些搞不明白了。 这一路上,他也看出来了,就护送自己回来的这些兵真的只力商震的。 要说李想的话也不是不听,可是李想每下一道命令,那些士兵却都看向商震。 只要商震不表态那些士兵就会遵照李想的命令执行。 当然了,截止目前,商震倒是没有反对过李想的任何意见。 可是作为一名东北军的团长,高培源却又怎么可能体会不出其中的微妙呢? 只是高培源正想着呢,这时他就听着前面学生堆里就又传来了那个纸喇叭的声音:“我们本来不应当来到这里,我们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是那万恶的日本侵略者侵占了我们的土地,烧毁了我们的家园,残害我们的东北同胞,请听歌咏合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而就这一句开场白却是直接就揪住了商震他们包括高培源的心,他们的脚窝却是再也挪不动了! 是的,东北三省也有好几条江呢,松花江只是其中一条,纵是如此,那松花江却也早就成为了东北三省的一个代名词。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就是我的家在东北三省的意思。 可既然家在东三省,咱们这些东北人跑到陕西干嘛来了? 这是一种自然而然产生的疑问。 这是一种文艺的或者说文学上的说法,可是这种说法却具有着某种难又言说的概括性,让高培源商震他们这些东北人哪个又能走开? 而这时那合唱的歌声就在西安城市的上空响起回荡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 抛弃那无尽的宝藏, 流浪!流浪! 整日价在关内,流浪! 哪年,哪月, 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 哪年,哪月, 才能够收回那无尽的宝藏?! 爹娘啊,爹娘啊。 什么时候, 才能欢聚一堂?!” 那首歌刚一唱起来时还有路人在说话,可是很快那原本人声鼎沸的街道就静了下来。 然后在那歌声中忽有啜泣声起,而再看在场之人,从街头到街尾,从歌者到观众,所有东北军民,包括高培源商震他们却全都已是泪流满面! 正文 第366章 冷小稚,未婚妻?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唉,这歌写的,真是既戳人心窝子又戳人泪窝子啊!”当演出结束,人群开始散场的时候,陈翰文感慨道。 而到了这时,商震他们却已是在这条街上足足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就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那些东北流亡学生在不断的演出。 他们演出的稚嫩也好成熟也罢,可是却全都发乎于真情,闻者莫不落泪。 以至于现在的长安古城却是给了商震一种错误,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天津卫,当时学生们也是这样上街宣传的。 可是这回宣传的效果却是远远超过了他在天津卫所见。 而这里的原因也只是因为那首《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此时的商震他们没有人听得出陈翰文在那瞎拽词其实是有些词不达意的,他们没有那么多的词来表达心中的情感,倒是小簸箕用两个字说出了他们共同的心声“想哭”! 而实际上他们那不只是想哭的问题,那一个个的哪个眼睛没有哭红? “这回说啥也不能和中国人自己个儿打,要打就是那些狗日的日本鬼子!”而这时商震他们队伍中便又有人说出惊人之语来。 那人话一出口商震便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因为那人却是虎柱子! 这种话在这种公共场合是能随便说的吗?你知道周围这些百姓之中有没有高培源所说的那种特务? 只是商震这一瞪之下,虎柱子偏没看到,他却是张嘴又要说呢,倒是他旁边的二憨子看到了商震那一瞪眼,忙伸手扯了一下虎柱子。 而兀自不觉的虎柱子还闷声闷气的问了二憨子一句:“你扯我嘎哈?” “闭嘴啊你!”二憨子气道。 到了这时虎柱子才反应了过来,他一看商震正瞪着自己呢,这才低下了头,可是嘴里却依旧小声嘟哝了一句“本来就是嘛!”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虎柱子,谁叫那首《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写的是那么凄楚悲凉呢? 虎柱子那就是一个直肠子的,一个能够因为屁大点的别人都不觉得好笑的事情就笑得前仰后合的人,那么戳中泪点也是容易的。 就在那些学生的演出过程中,虎柱子把大鼻涕泡都哭出来了! 商震拿虎柱子也是没办法,他还顾了一下四周,眼见着周围已经有人在看着他们了,他又是一阵头大。 商震也只是在路上才听高培源提起了国民政府下面有特务组织叫什么“军统”“中统”的。 可是周围现在这么多人,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哪个是什么中统或者军统或者饭统的呢? 而且商震他们这一行人着实有些惹人注目。 原因无他,他们那却是全都带着武器的! 手枪、步枪、花机关、手榴弹那是一样也不缺! 毕竟现在西安城是内战前线的后方,这后方虽然东北军人数众多,可是除了那东北军的督察队之外,平素里官兵上街以又没有作战任务那有几个带枪的?那谁不怕没事找事,弄丢了枪或者走了火呢? “走吧,谁要是敢再说话,回头我就让他和我一起扎马步!”商震撂下脸上扔了句狠话。 商震可从来没有给他这些人实行过军纪。 若是有人违反军纪了,他处罚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要么和自己一起做俯卧撑,要不和自己在一起扎马步,反正就这两样,至少他们这三十来个人里是没有一个能做过他的! 在商震的这句狠话下,虎柱子终是不嘟哝了,所有人就又前行。 此时正值学生在这街道上演出散场,那人自然就跟放羊似的往哪个方向走的都有,商震他们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商震他们又往那街里面走,而这时随着观众们的散去,他们就看到了那些演出的学生却也准备离场了。 出来演出的学生女学生上半身穿的都是宽袖的襟褂,那就类似于传统旗袍只要了上半截,下半身穿着的那是黑色的长裙。 而那些男学生穿的都象是黑色的中山装,却不是翻领的而是立领的。 正因为如此,虽然街上人很多,可是学生却也是极好认的。 由于今天这些学生的演出极为成功,弄了个万人空巷闻者落泪,商震他们在经过的时候自然是多瞅了几眼。 而这时王老帽就轻轻碰了一下商震,而商震却也看到了。 他们眼见着被一群男女学生围在中间正说着什么的人却正是那个张孝炎! 张孝炎要是在,那个冷小稚就也应当在吧,冷小稚在,那个圆圆脸的李雅娟就也应当在吧? 商震心里想着可是他并没有用目光在那人群堆中搜寻。 他可没有忘了自己的任务,他是连长,他是来带队护送高培源的,可不是到这里来看女学生的! 所以商震便又低声说道:“别看那些学生,低头快走!” 商震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他们这伙人中认识张孝炎的可不光是他和王老帽,原来那七个老人可是都认识的。 商震就怕自己人中有人现在不知轻重的嗷唠的来上一嗓子“哎,那不是内个谁吗?”,如此一来他们岂不又成了街上路人注目的中心? 商震刚才警告虎柱子的那话还是起作用了。 要知道,商震本性格随和平时话又不多,可是话不多的人冷不丁正儿八经的说出来话,别人才会重视! 在商震的命令下,众人持枪向前。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而出乎商震意料的是,那喊话的人并不是自己原来的那些老人,而是楚天。 “小稚!冷小稚!我是楚天啊!”喊话的人是谁?人家都自报家门了,那可不就是楚天吗? 一听楚天这么喊,商震他们下意识的抬头看去,而这时就见那群男女学生中有一个女学生回过头来。 就人家那满脸惊讶的表情也就罢了,可是那鼻子那眉毛那眼那嘴,那可不就是冷小稚吗? “快走!谁让你喊人的!”而这时商震就已经怒道。 什么事得分出个轻重缓急来,现在是执行任务呢,送高培源那才是第一要务! 商震现在都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楚天会认识冷小稚了。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从来还是很听话的楚天突然顶嘴道:“我叫一声都不行啊,那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商震愣了一下,可随即就吼道:“不行!” 这一声喊声音着实不小,不光周围的路人看了过来,就是冷小稚也看到他了。 就冷小稚看他的目光却是既有着惊喜,又有着惊诧。 而商震现在所关心的并不是冷小稚如何看自己,而是周围的路人。 他急忙伸手冲着冷小稚摆了一摆,然后大声命令道:“快走!” 在他的命令下,作为一名士兵的楚天,也只能本能的跟着队伍走,旁边的秦川还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那楚天也只能频频回首,而冷小稚看着商震他们这支全副武装的队伍脸上惊诧莫名,也搞不清是惊喜还是悲伤?谁知道她美目如波看的到底是谁呢? 正文 第367章 当高雅遇到恶俗 “看没看到,咱们后面是不是有可疑的人?”东北军联络处里,王老帽问钱串儿和侯看山道。 钱串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钱串儿和侯看山被商震留在最后面了,让他们两个注意一下周围是否有可疑人员注意到他们的行踪。 “有事儿你就说事,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算咋回事儿?”王老帽不乐意了。 “倒是觉得有两个可疑的,可是谁敢确认啊,人家又没写在脸上。 再说了,我觉得咱们应当大大方方的,那要是咱们看上去就象个小偷儿似的,没事儿都被人家看出有事儿来了。”钱串儿嘴里嘀咕着。 “我艹!”王老帽爆粗口了。 可是他却又和钱串儿急歪不着,人家钱串儿说的这个理儿那也是成立的。 说到底,终归他们这些人只是在战场上打仗的士兵,论起跟踪反跟踪能力那和人家经过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务那是不一样的,各有所长嘛! 王老帽拿钱串儿没招儿转过头来他就黑着脸对上了楚天。 本来王老帽长的就黑楚天长的就白,这两个人现在一对上,那真就是一个黑脸一个白脸了。 “你说你嘚瑟个啥?就特么的好象就你有没过门的媳妇似的! 商小子都一再说了要注意保密,不要吵吵巴火的再让别人注意到。 你特么的倒好,满大街的喊什么冷小稚?就特么的你认识啊?我们这些人谁不认识?可我们特么的喊了吗?”王老帽也只能把满腔的怒火撒到了楚天身上了,那真是就差句句都带特么的了。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兵守纪律是天职,说一千到一万,那还不是楚天惹的祸吗? 楚天那脸在王老帽一阵急风暴雨的训斥之下,他那脸色都变成紫茄子色了,他就不吭声。 就商震这伙人中没有人憨惹王老帽。 他们这个连一共就三十三个人,而王老帽在他们这些人中的地位那绝对是一人之下,三十一人之上。 一人之下那是指商震。 而他能管三十一个人那自然是把他自己排除在外了。 王老帽的火气还没有完,他却又接着骂。 别人看着王老帽就那么骂却也没有人帮楚天说情的。 原因是这回楚天是有些气人,另外王老帽脾气大所有人那都是知道的,别求情不成再把自己拐里头去。 按理说和楚天私交较好的陈翰文应当帮楚天说句话的。 可问题是陈翰文那是最早和王老帽在一起的,王老帽是啥脾气他能不知道吗? 骂了也就骂了,骂了就还是好兄弟那就不会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所以他也不吭声。 而最终止住王老帽骂声的却反而是虎柱子。 只因为王老帽又骂了一会儿后虎柱子却在旁边加杠道:“我虎了吧唧的都没吭声,你小白脸这么聪明的人咋也干这种虎事儿呢!” “你——”楚天却那想到这虎柱子在自己那本就被王老帽骂的伤痕累累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可是他瞪了一眼虎柱子,?却也知道就虎柱子这个主儿,自己同样惹不起! 可出乎意料的却是反而虎柱子这句加杠把王老帽给气乐了! 气乐了,王老帽就不骂了,他抽出一支卷烟点上吸吐了一口烟雾之后反而心平气和的问楚天:“那个冷小稚咋就是你的啥玩扔了,未——” “未婚妻,城里人对成亲一种文明的叫法。”陈翰文见王老帽气消了忙补充道。 陈翰文说这话那自然有替长官分忧的想法的,奈何王老帽斜了他一眼之后却道:“啥未婚妻,那不和没过门的媳妇一样吗?那不就是摸黑了两个人都上炕了都骨碌到一起去了,就过门了就已婚了呗!” 陈翰文哪想到王老帽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个粗鲁的解释,他怕王老帽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是按年算的,他吓得又不吭声了。 倒是这时旁边小簸箕一挑在拇指插了嘴道:“老丈人英明!” “**崽子,滚一边去!”王老帽笑骂道。 然后他也不再理小簸箕接着就又问楚天:“你说冷小稚是你那个啥了的,哦,未婚妻?” 楚天一见王老帽火气消了这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原来那涨红的脸终是又变白了:“嗯,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亲事就定来的。” “从小亲事就定下来的?”王老帽好奇了,“娃娃亲?指腹为婚?” “差不多吧。”楚天回答。 “哦。”王老帽头大悟的说道,“光腚娃娃啊!” 王老帽的这个说法让楚天咬了咬嘴唇实在是无法接话 那就算是自己和冷小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是那也不能叫光腚娃娃呀,那叫青梅竹马不好吗? 他实在是拿自己的这些同伴没招,人家却能够把自己所说的很优雅的很书面的语言,全都用那种粗俗的语言表现出来。 再比如说,如果自己敢说两情相悦,那么自己的这些同伴给出的解释要么是“王八看绿豆对眼儿了”要么就是“八戒找孙猴,一流爱一流”。 再比如说,少男看到哪个少女动心了,自己的说法,那就是“得见伊人,心向往之”,而自己这些同伴给出的答复就是“起秧子”了 粗俗,真的是太粗俗了啊! 这种情况就是阳春白雪碰到了下里巴人,就是俞伯牙弹琴没有碰到钟子期,反而碰到了一头牛! 楚天终于搞明白,为什么陈翰文和商震他们这些人不怎么唠嗑,和自己说话时却跟个话唠似的,感情他是被商震这帮人给硬憋的呀! 所以以上之种种,楚天也唯有无言! “既然你们是光腚娃娃长大的,那你们咋还分开了呢?”王老帽接着恶俗,而慑于王老帽的“淫威”楚天却又不得不回答。 “后来我这不就是弃笔从戎了吗?不,我不就当兵了吗?”楚天无奈的说道。 要不说人是要受环境的影响呢,可怜的楚天都也只能把弃笔从戎那么一个高大上的名词用“当兵”来替换了。 “哦。”王老帽点头,这回却没有再说什么,那眼睛却是开始卡巴了起来,也不知道在琢磨啥呢。 正文 第368章 寻找未婚妻 “去吧去吧!”第二天的时候,在那联络处里王老帽蹿掇(怂恿)商震。 商震不吭声。 “去吧,去吧,你陪我去,我也想看看那三个丫头了。想当初那三个丫头和咱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三个那还帮我洗过袜子呢!”王老帽又说。 王老帽的话让正垂着头的商震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只是商震,就是原来曾经和冷小稚那几个男女学生有过接触的人,比如马二虎子、钱串儿、侯看山、钱串儿、二憨子、陈翰文他们都不由得看向了王老帽。 第一你王老帽啥时候穿过袜子? 就当时他们那种情况,他们所有人真的就没有穿过袜子,袜子对于当时被日军作穷追不舍的他们来讲,太奢侈了。 第二你王老帽就算是穿过袜子,就你那脚丫子也比二憨子的那大臭脚强点有限,人家那娇滴滴的女人谁会给我洗袜子? 只是他们这些人太了解王老帽了,眼见王老帽瞪着眼在那扒瞎总是会有点原因的,所以谁都不去揭穿他,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由着他白唬吧! “走了,走了,内个白脸秀才你不是要去看你未婚妻吗?走,我们跟你一起找,咱们可不能再穿军装去了,太显眼了!”王老帽又嚷嚷道。 “那我们也要去,想当初内个冷小稚还帮我缝过裤子呢!”这时钱串儿就接口道。 “你咋不说你特么的还穿过活裆裤呢!”王老帽笑骂道。 钱串儿一撇嘴,就不拿好眼神看王老帽,那眼神之中就有一种不服气的劲儿劲儿的感觉! “行,你也去,也去!”王老帽笑骂道。 钱串儿这才咧嘴笑了。 小样,你岁数大当过排长又咋的,你敢说冷小稚替你缝过袜子,我就敢说冷小稚给我缝过裤子。 你敢不让我去我就揭你底! 这回商震他们出来护送高培源那每个人就都是穿着军装带着便装出来的,那就是怕万一路上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好随机应变,毕竟,高培源的身份太重要了。 “哎,我们都去关你啥事,死猴子你现在都变得这么磕碜了,你就别去了!”王老帽换着衣服就又嚷道。 “我咋就不能去?那几个学生和我那也是过命的交情啊,再说了,我顺道还可以给排长买几包烟不是?”侯看山笑嘻嘻的说道。 现在侯看山把那两颗门牙也装上了,说话口齿也伶俐了,倒是从嘴皮子上恢复了往日的几分神采,至于说长相嘛,那就不提了。 “哎妈呀,你可别冲我笑了,你这一冲我笑,我半夜就得做恶梦,去吧,去吧!”王老帽无奈道。 结果他们这一闹腾下,原来和那七个女学生结伴而行的七个人加上楚天那却是都去了。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商震倒还是平时那副不吭声的样子,可是楚天却有些不高兴却又不敢说,心道,我找我未婚妻去你们都跟着嘚瑟啥啊? 奈何,这个队伍里现在最没发言权的那就得属他,他也只能受着。 “我不在家,仇波带人看家啊,不许带枪上街,不许惹事,铁斗你们都听到没有?”临走之时商震还嘱咐了一句。 虽然说商震现在是名正言顺的连长了,可是他手下一共就那么三十来个人只够一个排的。 虽然他手下有着一个排的人,可是他现在却还嫌多。 正如他原来对旅长刘成义所说的那样,管人就得象下象棋,上来就兑棋子,人少好管理啊! 商震上街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因为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是他和李想把高培源偷偷送到了驻西安的另外一个部队的,李想被高培源留下了。 而商震临走时高培源也说了,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完成的不错,你们乐意玩就在那西安玩几天,不乐意玩就直接回去,再咋说你们打鬼子那也是有功的。 既然有了高培源的话,而作为最高长官的李想也没有提出异议,那商震并不介意带着自己这些人在西安城里逛逛。 当他回来之后把这种情况说了,楚天自然是大喜便提出要去找冷小稚,对此商震自然不会反对,而王老帽却是非拉着商震一起去,结果就出现了上面的那一幕,本来只是一个人的事儿,却呼呼啦啦的出来了八个! 八个人就这样走在了西安的大街上。 只是出了门之后,本来不喜商震他们跟着来的楚天却才发现自己带商震他们出来是对的。 他是要找冷小稚,可是他却不知道上哪找啊! 西安城大了去了,谁知道有几十万还是上百万或者几百万人,而东北流亡学生在这里也多了去了。 他们打听到了学生们的聚居地,当然也就是学校了,可是一问男女学生谁认识冷小稚,人家却都摇头! 那些好心的学生也告诉他们了,现在在西安城里东三省流亡学生男男女女那有一万多人呢! 连问了十好几个人,他们却也没有碰到一个认识或者知道冷小稚的,到了这时别人不管如何,楚天却已经犯起愁来。 可是他犯愁却也不敢向商震报怨,谁叫他当时违反纪律了呢? 他们是早晨出来的,一眨眼可就到了中午了。 “行了,都等着我,我有办法!”这时侯看山自告奋勇的说道。 “你有啥办法?”众人齐问。 “等着!”侯看山大喇喇的说道。 于是剩下的那七个人就瞅着侯看山跑进了路边的一家药店。 “死猴子进药店嘎哈去了?他不是想写个大牌子,上面写‘寻亲冷小稚’吧?”陈翰文好奇的问。 “不能,他要是想这么干早就这么干了。”钱串摇了摇头。 而其余人却是接着看从他们身边来来去去走过的男女学生。 那可都是东北学生,脸庞显得是那么的稚嫩与亲切,可却没有用,这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啊! 没等多一会儿,侯看山便从那药店里跑出来了。 可是他一出来时就弄得大家一愣,这也就是大家在一起时间长了对侯看山熟悉,否则还真就认不出来了。 只因为侯看山却是给自己往脸上戴了个白口罩! “我那个啥,我买了个口罩,我现在脸都这样了,别吓着学生娃。”侯看山连忙解释。 “廿!”侯看山把王老帽给气乐了,“你都特么先找到人啊,要不就是把你那嘴改回去有屁用!” “有招有招!”侯看山就嘿嘿,不过有那口罩的遮挡确实也是没有原来吓人了。 王老帽在骂侯看山,别人从来都不当回事,可是在这一点上,却又是楚天看不上商震他们这些人的原因之一。 楚天就是觉得,侯看山的那张脸现在看上去那确实是挺恐怖的,可是再恐怖那也是和日军作战造成的,那可是功臣。 所谓“瘸子面前不能说短话”,你王老帽不应当总拿人家王老帽脸上的残疾说话的。 只是,楚天也只是这么想却从来没有说出来过,因为他发现了,专说人家“瘸”的人不把这事当回事,而那“瘸”的人也全然不以别人讥讽自己为意。 有时,楚天就想,他们是以打鬼子,可是有时真是一群可悲的人! 而此时那侯看山却哪在乎楚天怎么想,他却已是接着说道:“咱们找那个冷小稚干嘛?找那个姓张的小子啊! 排长不是说上回在天津卫那小子演讲演的好吗?这回咱们听唱歌,头一个说话的那个男的就是那小子的动静吧! 他这么出名总有人认识他的。 对了,专挑女学生问,肯定有女生学喜欢他的!” 就侯看山把这个主意出了之后,再看其他们,却是同时对他说了一声“高!” 正文 第369章 英雄到校园 当商震他们一行人真的按照侯看山的办法见到冷小稚时意料之中的和出乎意料的事情都发生了。 意料之中的是,当张孝炎招呼正在宿舍里的冷小稚李雅娟“你们看谁来了”的时候,冷小稚和李雅娟娟出了门便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出乎意料的是,冷小稚和李雅娟同时叫道:“麻杆儿,你来了!”,而冷小稚却是在楚天叫“小稚”的时候才瞅了他一眼。 那一眼怎么形容呢,谈不上欢喜也谈不上烦,反正就是很平常的叫了一声“楚天”。 只是不管是楚天也好,还是商震他们也罢,还没等他们和那几个学生聊上几句呢,其他的流亡学生一下子就围拢了上来。 只因为张孝炎却是直接就说了“咱们的抗日英雄来了”! 正如那首《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所唱的那样,自打九一八以后,整日价的在关内流浪,再也看不到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梁,再也见不到那衰老的爹娘。 那怎么才能回到老家去,怎么才能见到自己的爹与娘?那当然只有打回老家去。 东北流亡学生那能指望除东北军以外的其他中国军队打回东北去吗? 至少目前看那是不可能的,倒是东北军中央军西北军某部齐聚陕西在打内战呢! 东北学生能管得了别的军队吗?那他们也只能倚靠自己东北人的军队。 那么,现在咱们东北军的抗日英雄来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激动! 人,被压抑久了,看到一点点希望都会激动。 上万的东三省的学生从大东北流亡到了大西北,颠沛流离,风餐露宿,吃了多少苦? 若说吃苦也就罢了,可是让他们振奋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 哪个学生不关心时局,可是自打九一八后他们流浪到关内所得到的消息却是锦州丢了、宁远丢了、九门口丢了,以至于古北口、南天门,直到长城一线,那一道又一道的关山都丢了! 要说学生们对中国军队尤其是东北军没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呢,商震他们的突然出现却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鼓舞。 要知道,他们这些学生从东北一路流亡过来,张孝炎那却是早就把商震他们的英雄事迹在学生集会演讲里讲过多少回了。 就凭张孝炎的那口若悬河的口才,那却是把商震他们这伙人如何拯救的他们那四男三女三个学生,如何打死的日本鬼子,那是描述了个栩栩如生,更兼他还有六个证人呢! 所以他一说那真正的打日本鬼子的英雄来了,那可真就是如同后世老山前线英雄回来做报告一般,那学生“哗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当时商震他们真的都蒙了,要说他们在战场上紧张,可是现在他们被那么多的学生一围,眼中的所看到的都是一张张的那种对英雄的崇敬的稚嫩的却又热情洋溢的脸,在那一刻,他们真的慌了。 老话讲,叫“东北人怕敬不怕横”。 那意思是说,大多数东北人不怕横,你比我横那我就跟你死磕,你要是虎我比你还虎! 倒不是说东北人就不怕死,而是爱热血冲动,那股子虎劲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尽管事后多半也后悔,要不说东北“虎”呢! 可是东北人却怕敬,你一敬他他就不知道咋办好了! 所以就在商震他们被那些学生围住之际,直接就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而令商震他们最终没有想到的是,给他们解围的竟然是侯看山! “你是谁?你怎么还戴了个口罩?”樊梅指着侯看山就问。 “我是——”侯看山吱吱唔唔的就不想说。 可是他不说,冷小稚却猜出来了,已是指着他叫道:“你是死——不,你是猴哥!” 一共来了八个人,其中一个是楚天,那六个人冷小稚那都是认识的,唯独差了一个人那可不就是侯看山那只死猴子吗? 冷小稚他们那七个学生和商震他们那伙人分开以后虽然也吃了不少苦头,可是再吃苦头生命却是无忧。 在路上他们有的是闲暇时间,那自然是会谈论起商震他们来的,与商震他们的相遇那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生死的际遇,谁又可能忘? 所以他们会谈起麻杆儿的瘦,王老帽的威严可怕,二憨子的憨头憨脑,钱串儿的伶俐活泼,再有那就是侯看山的欠巴登儿了! 那三个女学生又不傻,就侯看山那股劲儿谁看不出来? 一个劲儿巴结王老帽踩着其他士兵,一有危险他先尥杆子了一有便宜的事儿他就先上了! 所以他们这一路上,尤其那三个女学生是没少说侯看山坏话的。 可是事过境迁,当这些学生又吃了两年的苦见识到了社会的险恶,再回想起侯看山的那点事儿还算事儿吗 所谓爱屋及乌,都是抗日战士,他们见到那只死猴子那也是同样开心的呀! “你咋戴个口罩啊?”这时张孝炎他们那几个男学生也注意到了就问。 “我、我、我”侯看山嘴里吱唔着却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了。 可也就在这时,本是被那些男女学生给围得,感觉自己就好象浑身上下长了虱子般不自在的王老帽却灵机一动喊道:“娃们,不,同学们,静一静,静一静!” 王老帽这么一喊,学生们自然也就静了下来,只要不是眼睛瘸谁都能看出来数王老帽岁数最大啊。 “我们这里最大的英雄那就是侯看山!”王老帽突然大声宣布道。 就他一句话便把商震他们这伙人喊得有些蒙,至于侯看山那就更蒙了。 其实商震这伙人也不大好说谁杀鬼子杀的多,应当是商震杀的最多,可是商震从来就不提。 可是不管怎么算,侯看山那也绝对不可能是最大的英雄。 只是这时那王老帽就给出了解释:“侯看山打鬼子脸已经被毁了,怕吓到同学们,所以就戴口罩了!” 一听王老帽这么说,张孝炎说道:“往后传都别喊!” 现在学生已经太多了,那一传十十传百,学生们全围上来了,好在现在是在屋外。 于是那已经把他们围在中间的也搞不清多少的学生前面的就告诉后面的别吵吵,后面的就告诉更后面的别吵吵,也只是片刻功夫,整个现场就已经静下来了。 这回好了,王老帽把侯看山推出去了。 除了侯看山以外的其他人都暂时解脱了,可侯看山却已经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我们不怕,请这位侯大哥把口罩拿下来!”这时张孝炎便喊道。 张孝炎这么一声喊里,其他学生自然便高声附和,所喊内容自然与张孝炎所喊大同小异,一时之间整个校区那却是如同被掀起来一搬! 到了此时侯看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要知道在集会上大声疾呼谈吐自若那是绝对需要锻炼的,未经训练又有几个人来疯? 只是到了这时,侯看山想不摘口罩却已经由不得他了。 处理这种集会的场面,商震他们那都是一丁点经验都没有全都是手足无措,而最终侯看山的那口罩到底是被张孝炎给摘了下去。 于是,侯看山那张已经毁了容的脸就出现在了那成千上万的学生面前。 “侯大哥,你这脸现在这样了,那你得杀了多少个日本鬼子啊?”张孝炎那就跟后世节目主持人似的,人家处理这种场面那却是太有经验了。 “我、我……”侯看山依旧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说啥。 一个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丑陃总被别人嘲笑的人现在却被那么多人满怀崇敬的看着说你是英雄,都那么重庆的看着他,就好像他那张丑陋的是英雄的勋章,就这种反差你让侯看山短时间内又如何能够消化得了? 而这时把侯看山推出去的王老帽就在后面一捅咕侯看山道:“说点啥,说点啥,别冷场啊!” “我,我……”侯看山接着吱唔,王老帽接着捅咕。 这侯看山也是被前面那也搞不清有多少人的学生给瞅毛了,也是被王老帽给捅咕急了,他胀红着那张已经被毁了容的脸显得是那么的丑陃。 可是他却突然就大喊道:“狗日的小日本杀了我媳妇我孩子,我孩子还没出生呢,狗日的小鬼子,老子只要有一口气就和你们没完!” 就侯看山憋足了劲的这声喊那就在校区的上空回荡,他的声音就象那受了伤的野兽发出的嚎叫,美吗一点都不美,可是却足以震撼人心。 所有的学生都看着侯看山那张丑陃的脸,甚至商震他们也都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看着侯看山。 侯看山回归到他们的队伍中后性情大变,他们当然能够猜到侯看山那是由于媳妇孩子被日军杀害的原因。 没有人会提起侯看山的伤心事,而侯看山也仿佛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那么小心眼再也不那么捡便宜就上。 而现在他们才知道,侯看山却是把对日本侵略者的恨深深的藏在了心里!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路,或许就在商震想着自己爹娘王老帽在想着自己的相好的时候,而侯看山却在饱尝妻儿就在自己面前逝去的凄楚! 侯看山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依旧在人们的心中震颤,现声却是窒息得让人压抑,而不知道是谁觉得这种压抑已经让他难以忍受,于是一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便如春天的惊雷一般响起。 再接下来,那“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喊声”便汇聚成了一片雷潮,在西安城上空久久回荡不歇! 正文 第370章 合影留念 “全都排好了,那个傻大个儿你往后站,! 哎,这就对了,你自己啥个头儿自己心里没数吗?”一个老头絮絮叨叨的数落着。 他所说的那个傻大个那是指二憨子。 而此时的二憨子那还真的就是一个憨子,他听着那老头的摆弄就象一个二傻子般的听话,嘴里还嘿嘿的乐着。 前面一排那是冷小稚、樊梅、李雅娟、张孝炎、刘文泰、黄建安、王勇,一共七个学生。 后面的那一排则是商震、王老帽、侯看山、钱串儿、二憨子、陈翰文、马二虎子、楚天,一共八个士兵。 “都看着我的镜头,都笑一下,别眨眼!”那老头又吆喝着。 于是在下一刻,有闪光灯“啪”的一闪,同时有股白烟升起,然后,这七个学生与七个士兵的合影就成为了一个永远的影像。 “完了?刚才我被那么一晃好像眨眼睛了,不会照出来的人儿是闭眼睛的吧?”马二虎子担心的说。 “我好象也眨眼睛了,这玩扔咋比小鬼子的照明弹还亮呢!”钱串儿也说。 “没事儿的,当你看到光的时候就已经照完了!”这时那戴着眼镜的刘文泰就回头跟他们两个解释,“那光是啥速度,等你看到光再眨眼睛那又是什么速度,只要你在闪光之前不闭眼那肯定就没事的。” 这有文化和没文化真的是不一样啊,马二虎子和和钱串儿也只是听了个一知半解。 “等等,小伙子,你说你见过小鬼子的照明弹?你上过战场?”这时那个照相的老头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就问。 “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上过战场,他们都是抗日的大英雄。 我们七个学生就是他们在半路上救的,我们亲眼看到他们打倒了好些个日本鬼子呢!”这时那黄建安就很骄傲的解释。 “哎呀,那你们可真的就是抗日的大英雄了。 今天你们照相不用花钱了,那算我的!”那老头原本都有些佝偻的腰都挺直了。 “那咋好?”王老帽急忙推脱。 “那咋就不好! 你说你们这些学生娃儿大老远的跑到西安来,离爹舍娘的不容易,那你们这些打日本人的当兵的那就更不容易了!”那老头却极是通情达理的说道。 “哎呀。”就这老头的话直接就把商震他们给感动了。 他们与日军作战到现在,不是没有碰到过老百姓。 当然有老百姓对他们好的,可是却也有那老百姓,怎么说呢,那却是和汉奸一伙的。 “这位大叔,那可不行!”这时候冷小稚却说话了,“我们不光是照这一张,还要照呢,您可不能都免了,那您可就亏大了。” 一听冷小稚这么说,王老帽他们便也附和。 到了这时那老头才不再说别的,而这时冷小稚却已是一转头说道:“商震,我要和你合张影!” 嗯?说一时激起千层浪那怕是有些过了,可是就冷小稚的这个表态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而商震则是更愣了。 啥意思?冷小稚要和自己单独照个相?商震的大脑短路了! 而短路的又岂止是商震,那本是站在最后排把边儿的楚天脸都红了! 商震他们这些人到学校干嘛来了?在他理解,那主题不就是我楚天找未婚妻吗?然后顺便你们这些人来看看曾经同舟共济的学生。 可是谁曾想,他们找到了学生之后,没等他和冷小稚说啥呢,结果学生们就把他们当成英雄开成抗日集会了。 当然了,他们也确实是抗日英雄,可是这跑题了呀,与主题不符嘛! 而就在那场意想不到的集会过后那也就是中午了,王老帽干脆就招呼那七个学生出来吃饭了。 当然了,就时下吃饭也不是下馆子,王老帽也只是带着大家出来吃碗拉面。 而吃饭的时候,冷小稚就提出大家应当合影留念。 就这个提议当然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就时下中国的情况,那在有的县城都未必会有照相馆呢,难得在大城市相距,那大家合个影也是正常的。 要说象楚天这样的城市人也就罢了,象商震钱串儿他们还就没有照过相呢。 现在冷小稚理都不理自己却是要和商震合影,这又是啥意思?眼见提出这么个要求来,楚天那心里就画上问号了。 而此时站在前排的李雅娟的脸也红了,她却是有着和楚天同样的想法。 哎呀,这事儿不对啊!小稚这是啥意思?她忽然有了一种属于女孩子的危机感! “上次是我冤枉了你们,说你们不当兵不打日本鬼子了,可是后来你就又把我救了。 是我不对,所以我要给你郑重道歉。 小女子也没啥可以感谢救命恩人的,那就合个影吧!”冷小稚眼见商震有些不知所措别人也有异样,可是她却不管,却是直盯着商震的眼睛就道。 商震依旧蒙,他哪经历过这个啊! 可是这时王老帽却在旁边说道:“照吧照吧,难得这女娃有这翻心思。” 王老帽在旁边捅了商震一下,商震才清醒过来。 商震这一清醒便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那脑瓜子的转数可就快了,就是他自己可能都搞不清在这一刹那转了多少个念头出来。 李雅娟给自己写的“我祈君安”的信。 楚天说冷小稚是他的未婚妻。 你冷小稚感谢我是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可那也不用合影吧,再说了用合影的方式作为表示感谢的理由那也太过牵强了吧,要是虎柱子在都不能信,别人更不信! 还有,最近自己脑海中常冒出来的冷小稚那涨红的脸和起伏的胸脯! 所有的东西搅在了一起,这要是换成一般人可能真就理不清了。 可商震就是商震,片刻之后他便笑了:“要照那就照吧,大家也难得碰到一起,谁想单独照那就单独照,我来花钱,谁叫我是连长呢是吧?” 哎呀,就商震这话一出口,原本有些微妙的气氛就变化了。 “好啊!”王老帽说。 “好啊!”钱串儿也说。 “好啊!”樊梅也说。 商震却是成功的用这样一种方法化解了自己的尴尬! 闪光灯不停的闪,白烟一股股的冒,一张张黑白照片很快就会形成的,那照片上记载着的是青春,是热血,是稚嫩,是冲动,还是——爱情? 而唯有王老帽躲在一旁那眼睛却也象那照相机的闪光灯一样卡巴卡巴的,那一刻,他就象一个老狐狸,仿佛那已经阵亡的老霍头附体。 他心里所想的却是,哎呀,真不能小瞧商震这小子,原来总以为他不大会迎来送往,现在看,这也是个人精啊! (注:这里的迎来送往,是东北的口头语,暗指人际交往) 正文 第371章 合影余波 “哎呀,乱套了,比战场上还乱呢!”王老帽躺在联络处的床铺上感叹。 “老王叔,咋就乱套了?”小簸箕凑到他身边问。 “你个小屁嘎子跟你说你懂啊?”王老帽不理他。 “我咋就不懂呢,我都大了,我啥都懂了,嘿嘿,昨天我上街我看到街头有一个脸蛋红扑的小胖丫头冲我笑,那我心就‘格登’下子,感觉怪好的呢,想人家想了半宿!”也不知小簸箕是真是假就在那白唬。 王老帽瞥了一眼小簸箕那狡猾的样子,便觉得自己在小簸箕身上看到了老霍头的影子。 没准这小子是那老登的野种呢,他恶毒的想。 “老王叔,你看我真的啥都懂了,是吧,你就跟我说说呗。”小簸箕接着磨叽,然后就压低了声音,“你不就是说咱们连长长了那挺招人疼的些痕(稀罕)肉的事儿呗。” “嗯?”王老帽对小簸箕真的刮目相看了,“你小子是懂了,是长大了。”可然后他就给小簸箕泼了瓢凉水,“可我凭啥告诉你啊?” 小簸箕一听王老帽这么说那小脸先是一抽抽然后就笑了起来,又往王老帽身边凑得更近了嘴中说道:“那啥,老王叔,你看屋子里就咱爷俩,那啥,咱俩近边近边,我给你点支烟!” “哈!”小簸箕成功的让王老帽开心了,他真的就摸出支卷烟来,而小簸箕忙给他点上。 “刚才老王叔你说乱套了,咋就乱套了呢,我看那几个女学生往这儿跑的可挺勤哪。”小簸箕那眼神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毒。 “你说吧。”王老帽吸了一口烟再把烟气吐出去,上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于是那烟便散发出了一种微蓝的色彩。 王老帽看着那烟就好象在研究什么了不得的世界难题似的。 “你说吧。”王老帽接着说,“你说这一般来讲,小姐和丫鬟那都是小姐长的漂亮点,丫鬟长的差一点,说书的唱戏的可都是这么演的。” “嗯,嗯。”小簸箕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说那个冷小稚和李雅娟哪个象小姐哪个象丫头?”王老帽切入了正题。 “那还用问吗?虎柱子都知道!”小簸箕回答。 “艹,这话让你说的,好象虎柱子是二傻子似的。”王老帽气道,小簸箕则接着嘿嘿,而王老帽则接着讲,“本来呢,这丫鬟相中了一个相公,可是后来小姐竟然也相中了那个相公了,竟然来特么的撬行了,你说乱套不?” “乱套!”小簸箕郑重其实的应答,可是随即他眼睛一亮就道,“老王叔你说的是——” “是个屁,我啥也没说,你听着就是。”王老帽接着抽烟接着唠,“要光是这样也不算乱套。 可问题是,那个小姐还是订过亲,还得和特么的什么光腚娃娃一起长大的,可那小姐不喜欢那个叫啥了的,哦,未婚夫,她不喜欢未婚未了,偏偏就喜欢那个相公。 哎呀,那个相公可就有了桃花运了,可是,是真特么乱套啊!” 王老帽不讲了,接着看那屋子里的蓝烟。 “老王叔,我懂了,你是说——”小簸箕又道。 “你懂个屁,懂了也不许说!”王老帽骂道。 “嘿嘿,老王叔,我也知道件事儿,你肯定不知道。”小簸箕听完了八卦开始讲自己所知道的了。 王老帽又瞥了一眼小簸箕却不吭声。 小簸箕当然知道王老帽就是不说话那也是想听,于是他想了想便说道:“昨天吧,我听内个谁和你说的那个小姐的未婚夫唠磕。 内个谁就说‘秀才,你不是说那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吗?那人家咋对你爱搭不理的呀’ 那个小姐的未婚夫就说‘你知道啥?那是我和她太熟了,你看自己家人哪有那么亲密的,是吧’ 然后内个谁就说‘拉**倒吧’,哈哈。”讲到这里小簸箕就已经开怀大笑了起来。 小簸箕笑,王老帽就跟着也笑,两个人笑了一会儿之后,王老帽才说道:“自己知道得了,别往外传。” “哎呀,这点事我能不知道吗?”小簸岂道。 “这老这么整也不是个事儿啊,你没看那天照相呢,那个小姐想和相公照相,后来那个丫鬟也想和相公照相,多亏这小子平时不爱言语,要是我的话,我老脸都得通红,不行,我得帮他想个办法。”王老帽嘀咕。 “想啥办法?”小簸箕就问。 “有了。”过了片刻王老帽说道,“你去把钱串儿招唤来。” “钱串儿没在,他和连长出去了,老王叔你想了个啥好招你跟我说说呗。”小簸箕回答。 “跟你个小屁嘎子说个屁,你办不了。”王老帽不再理会小簸箕了。 刚才他和小簸箕说的有趣自己都情不自禁的坐起来了,可一听说钱串儿没在他便又躺了回去。 而这回不管小簸箕再怎么问他,他也不说自己找钱串儿干啥了。 而此时商震却是钱串儿正走在那西安城的街头。 商震之所以会和钱串儿出来那却全因为钱串儿的一句话。 钱串儿说“哎呀,连长我看咱们两个还是上街逛圈吧,没准今天那两个女学生就得找上门来。” 而钱串儿说这话的时候还冲商震挤咕了一下眼睛。 就这句话就让商震一个脑瓜子那么大,他可不想再看到那两个女学生跑到自己面前了。 这前天,冷小稚先提出和自己合影,这个要求挺唐突的,好在商震反应快,用大家都随便照搪塞了过去。 可问题是,他和冷小稚单独合完影了,那李雅娟就也上来要和他单独合影,你说他能拒绝吗? 商震可不是傻瓜,到了此时他却也感觉出两个女学生对自己某种微妙的变化来了。 这要说是有一个向自己示好吧,那自己虽然表面矜持,可内心也是有点窃窃自喜的,可是这两个一块来,呵呵,还是算了吧! 自己就是一个打仗当兵的,有今天没明天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上战场就也阵亡了,自己可不想象侯看山那样。 再说了,就以他商震的文化水平,也只能说他喜欢哪个女子,而绝谈不上爱情,他压根就不知道爱情这个名词! 更何况,虽然他对某个女学生有点感觉,可却还不足以改变他那根深蒂固的要找那腰粗屁股圆的媳妇的想法。 本来今天他就应当是带队回去的,可是张孝炎说了,你别着急,怎么也得把你们拍的照片带回去吧? 就时下拍的照片那用底片洗出来那怎么也得四五天,那你们就多等四五天呗。 商震想想也是,不过这三十多个人总在那联络处吃怎么可以? 他决定明天就让大部份人回去,而只在联络处留两个人取照片也就是了。 要知道,就时下照片那绝对是稀罕物,而今天他也给所有人放了一天假,也上街照张相啥的。 现在他和钱串儿也只是满街乱逛。 钱串儿偷偷瞥了眼商震那悠闲自在的表情心中也是暗暗好笑,他却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连长竟然这么招女学生稀罕。 不过所谓的看破却不能说破,现在商震是连长了,他终究不能象原来那样肆无忌惮的开玩笑。 两个人边看着那西安城的景象边说着闲话,可过了一会儿当他们两个走到一个街口的时候,钱串儿眼前就是一亮,因为他看到一个算命的。 那算命的可不是瞎子,岁数那当然是不小了,面地前上放着八卦样的图形,前面还有一筒竹签。 当他们两个走到了那个算命摊前儿 “连长咱们两个算一卦啊!”钱串儿就说道。 “算什么卦啊?”商震不以为然。 商震可没有受过什么无神论的教育,他对算卦从来那都是可信可不信的。 “这两天你有点烦,说不定就能算出点啥来呢?”钱串儿笑道。 商震没好气的斜了钱串儿一眼。 他就知道,就照相那点破事儿谁都能看明白。 而昨天冷小稚和李雅娟却是又跑到联络处来了,两个女孩子都争先恐后的和他说话,他又不傻,他也只能在中间装聋作哑,生怕慢待了某一个。 “二位老总,不准不要钱!”这时那算命的老头眼看有顾客上门自然便开腔了。 而这时商震和钱串儿却才看清这个老头有只眼睛竟然是假的,里面好象是个玻璃球子! 正文 第372章 只有凶没有吉他卦 “说有一个人有一只眼睛是假眼睛,是个玻璃花。 嘛叫琉璃花呢?那就是那只假眼睛是个玻璃珠子。 眼睛没有了,那眼窝子里黑洞洞的,谁看到都会害怕不是? 所以往里面塞个玻璃球子那也聊胜于玩。 既然那个眼珠子是假的嘛,那也就跟假牙似的,没事的时候也可以从眼窝子里抠下来洗洗擦擦啥的。 话说,那个人有一天摆弄自己的眼珠子时不小心就把那眼珠子咽到肚里去了! 当时可把这个人吓坏了,那玩扔可不小,还是玻璃的,吓得他赶紧就跑到一个诊所看大夫。 大夫说,那能咋办,吃点泻药吧,看能排出来不? 那个人吃了泻药却也没弄出来便又找大夫。 大夫也是没辙了,就对他说,那你把裤子脱了我给你看看吧! 于是那个人便也只能脱裤让那大夫检视,而当那个大夫看到他撅腰瓦腚的时候,忽然“啊”的就大叫了一声,然后便大笑了起来。 那个人便问大夫咋了? 那个大夫哈哈大笑着说:“哎呀,我当了二十多年的大夫了,却是头一回看到人那啥里有一只眼睛在瞪着我!” 这是在天津卫的时候,商震听小簸箕给讲自己讲的一个笑话,而小簸箕却是不经意间在街上听天津人讲的,天津人管往那眼窝子里塞了玻璃眼珠子的叫玻璃花。 商震当时还说小簸箕呢,瞅你讲的这个破故事,恶心不恶心? 可是现在,商震却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却是在西安碰到了一个“玻璃花”。 普通人看到玻璃花那多少都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试想,一个毫无生气的眼珠子就那么盯着你麻不? 好在商震和钱串儿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所以看那“玻璃花”还好。 而钱串儿眼见着这个算卦的先搭茬儿了便笑着道:“先生都能算啥?” “运势、前程、婚姻,易经八卦,天下之大,无可不算!”这玻璃花的老头显然已经习惯了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了。 不过正应了那句话,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别人觉得自己长得磕碜,那只要自己不当回事,别人还会觉得神秘与可怕呢! “那你咋算啊?”钱串儿又问。 “看手相面相推生辰八字摇签。”那玻璃花老回答。 “都说你们这一行会看人说话,我们就不让你看了,我们摇个签儿吧。”钱串便道。 “二位老总请。”玻璃花老头就一指身前的那个竹筒子。 “连长,你摇一卦。”钱串儿就蹿掇商震。 “我?”商震想了想,反正也是没事,那就摇一个吧。 他蹲了下来抓起那个竹筒子晃了晃伸手不捏了一个签儿出来。 “不知道这位长官要算什么?”那玻璃花老头又问。 “算什么?”商震正踌躇呢,钱串儿却已经说道:“婚姻!” “嗯?”商震不由得横了钱串儿一眼,到了这时他才知道钱串儿这小子要拿自己开涮。 可是也无所谓了,反正商震也只当是玩,他便又看向了那个算卦的玻璃花老头。 那签儿上可是都写着字儿呢,而这时那老头便已经读了出来。 商震文化有限,可是他却也把那卦词听了个杂七杂八,人家读出来的是:“桃花得遇双飞燕,水多漂流应不闲;自古红颜多祸患,回转家中方安然。” 就这卦,就这卦也太直白了些吧? “来,我给长官解卦。”那玻璃花又道。 “不用解了!”商震气道。 而这时钱串儿都已经笑出声了:“嘿嘿,桃花是桃花运,还双飞燕,哎呀,真是太准了!就是说要是想没事那就回去呗!” “这位小兄弟所言极是,看样也是吾辈中人哪!”那玻璃花老头笑道。 “那是,俺们东北那也是信大仙儿的,我看事儿那就特准。 我家就供着大仙儿呢,那可保佑我了,想当年我在战场上打仗的时候,那子弹‘嗖嗖’的就在我裤脚子那儿飞,可我就什么**事儿都没有!”钱串儿已经说嗨了。 商震没好气的看着钱串儿也拿钱串儿没招。 就自己这帮老人哪有怕他的,怕他那也只是在打仗听从命令上,至于别的方面,这帮玩扔不欺负自己那都算给自己面子。 “行了,别笑了,我也不用你解了,你那签上不是说回到家中才安然吗,那我再抽个吉凶签儿。”商震笑道。 那个玻璃花老头却是又一比划:“您请。” 商震这回连摇都懒着摇了,随手又抽出一个签儿来。 那玻璃花老头就又再次开始读签儿:“骐骥抬头得驰驱,不忧千里涂遥远,虽然行事应未遇,便无乘泪困轩辕。” “这是啥意思?来,半仙儿,你给我解解解释!”商震就逗钱串儿。 “这个——我是半仙儿,嘿嘿,还是问大仙儿吧。”钱串儿没辙了,这个卦辞可就有点生涩难懂了。 商震撇了下嘴就看向那玻璃花老头。 “这是说你今年要远行,而且似有牢狱之灾。”那玻璃花老头便道。 “真的假的?怎么破啊?”钱串儿半信半疑的问。 “上面那个签儿不是说了吗,回转家中方安然。”那玻璃花老头便道。 可是那玻璃花老头却没有料到这句话却是杵到了钱串儿的肺管子上。 “净扯犊子!”钱串气道,“我和我们长官家都在东北松花江上呢,回家?不打回去难道回去当奴才吗?”他随手从自己衣服里掏出张钞票递了出去。 这一卦也就算是算完了。 商震和钱串儿离开了那玻璃花老头接着开始溜达。 这时钱串儿就低声说道:“这两卦算得不太好啊,一个说红颜祸水,一个说你有牢狱之灾。” “你真信?”商震边看大街上的景象边问钱串儿。 “不能全信那也不能不信是不。连长你不信?”钱串儿问。 “不信的时候多,信的时候少。 唉。 说信,打仗的时候要是自己算计不到早死了,信那玩扔有什么用? 说不信,你也知道咱们这帮子人能活下来可不见得是咱们最能打,还不是靠命。”商震叹了口气说道。 钱串儿不吭声了。 是啊,能活到现在固然需要本事需要好算计,可靠的也绝不只是本事。 要是他们这些人始终在前沿阵地上呆着,那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那西北军大刀队有本事不?那中央军硬扛日军的进攻有本事不?可是很多能打的人都没有活下来啊! 商震和钱串儿一直溜达到了很晚才回到联络处。 而等他们两个回到联络处时,他们连的其他人一个不差的都回来了,非但他们连的人都回来了,李想也回来了。 正文 第373章 要“截胡”! 当钱串儿一个人走回到东北军联络处时,那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兄弟,你们人缘不错啊!”那把门的士兵笑着对他说道。 这里是东北军的联络处那咋也叫军事单位,那门口总是有哨兵站岗的。 “咋了?”钱串儿问。 “昨天有一大拨学生男的女的都有来找你们了,我说你们已经被调走了,他们才走。”那哨兵笑道。 “哦,我们在过来的路上救过几个学生,人家来看救命恩人了呗。”钱串儿笑答。 “今天上午又有一个女学生来找你们,我说你们走了,人家还问你们上哪了,我说军事秘密,人家就也撅着嘴走了。”那个士兵又道。 “一个女学生?他是找一个人呢还是找我们连呢?有没有说她叫啥?”钱串儿好奇了。 “她先说找你们连,我说你们连人都走了。 她又问你们连长在不在,我说都走了连长当然也走了。”那个岗哨又道。 “长的啥样啊?有戴眼镜没有?”钱串有了某种联想。 “长得漂亮水灵好看,没有戴眼镜,是个大美人儿!”那岗哨再次介绍。 “哦。”钱串儿点了点头笑道,“谢谢大哥,我知道了。” 说完了他就往那联络处里面走了,可是他却已经猜到那个女学生是谁了,脸上便挂上了笑意,嘴里却叨咕了一句“桃花运,刚来一个还差一个呢。” 过了一会儿钱串儿就出现在了那联络处的一间屋子里。 原本他们这一伙就是住在这个屋子里的。 只是原本能住三十来个人的屋子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那自然是显得空落落的。 可钱串儿自然不以为意,他却是从兜里掏了几本小人儿书来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只是他才看了没一会儿,房间外便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刚刚和他说完话的那个岗哨的说话声又起:“兄弟,又有女学生来找你们了,这回是一个戴眼镜的!” “哦,戴眼镜的啊,来了!”钱串儿一听岗哨这么说便兴奋了起来,把那小人儿书往铺上一扔人便跳了起来往外跑。 而也只是两分钟后,跑出屋子的钱串儿就回来了,身后跟着的却是李雅娟。 “坐,呵呵,没想到你会来。”钱串儿便把那李雅娟往下铺上让。 李雅娟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屋子。 虽然这里只是东北军的联络处可那也是军营。 不过令李雅娟失望的是,这里除了比他们学生宿舍利索些,里面的摆设却也同样简陋。 “来找我们连长吧?那个啥,我们连长有任务带队走了,就把我留下来等着取照片了。”钱串儿解释道。 “啊,真走了?”李雅娟那小圆眼镜后有无法掩饰的失望。 钱串儿偷偷瞥了一眼李雅娟的小表情心里却偷偷的笑,都桃花运了,红颜祸水了,还有什么牢狱之灾,人家还不走? “那我回去了。”李雅娟失望的说道。 “别介呀,你帮我讲讲这几本书,我咋看不明白呢?”钱串儿一指自己放在铺上的那几本小人儿书道。 “哈。”李雅娟一看钱串儿的那几本小人儿书那脸上立刻就多云转情了,“你咋还爱看这个,我也乐意看!就是没钱买。” 所谓的“小人书”其实就是指连环画,那就是图画加上一少量字数的旁白,时下连环画的形式也只是才出现几年罢了,正是卖的红火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钱串儿买的这几本那就是《西游记》系列的,那连环画的名字却是“连环图画西游记系列”,上面还有八个小字,写的是“男女老幼娱乐大众”。 “我有钱买,可是我不识字啊,你给我讲讲好不好。”钱串儿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哦,那好啊!”李雅娟高兴的说道。 虽然东北人都管连环画叫小人儿书,那意思是给小孩儿看的,可是就时下的国人那不识字的可是比比皆是,钱串儿不识字那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虽然这回李雅娟是奔着商震来的,可商震不在她也没有办法,眼见同为抗日英雄的钱串儿有求于她,那她自然是好为人师的。 于是,李雅娟却是就坐到了那屋子的空桌旁给钱串儿讲起那小人儿书来。 第一本那讲的就是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 那李雅娟就跟给学生讲课似的讲了个眉飞色舞,而钱串儿则是听了个津津有味,那真的就跟个小学生似的。 可是李雅娟却没有注意到钱串儿听着她在讲故事那眼神便有了一丝狡猾,他趁李雅娟不注意就又瞄了一眼剩下的那四本小人儿书。 小人儿书就是连环画,那从来都是图画多文字少的,就算是钱串儿不断打岔去问故事的细节,可是却也绝拖不了多长时间的。 小人书买少了,钱串儿心里寻思着,片刻间他便又有了主意。 他就接着听李雅娟给他讲西游记的故事,无非是孙悟空大战红孩儿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什么的。 李雅娟讲故事很认真,钱串儿装作认真听书的样子,眼睛中看着李雅娟那细嫩的脸旁,鼻子中闻着人家身上那女孩子特有的气息,一时之间那真是陶醉极了! 终于在钱串儿的不断请教之中,李雅娟把那一共五本小人书都讲完了。 “哎呀,象你们肚子里有墨水是好,不象他们肚子里装的都是草!”钱串儿一本正经的说。 “不能这么说,你们都是抗日英雄嘛,不识字也不怪你们。”李雅娟替“他们”辩解。 可是紧接着她就反应了过来问道:“他们肚子里都是草,不包括你吗?”说完了,她脸还红了一下,当然这是她在和钱串儿开玩笑了。 “那可不包括我,他们肚子里是草,我可不是。”钱串儿很骄傲的说道。 “不包括你?难道你肚子里有墨水?”李雅娟好奇了。 这要是钱串儿认字儿的话还何必让自己讲给他听? “我肚子里不是草,也不是墨水。”钱串儿笑道,“我肚子里都是成串儿的钱,哈哈。” 李雅娟听钱串儿说的有趣便也格格的笑了起来。 “你们上课忙不忙?”笑过了之后钱串儿就问。 “不是很忙,有的课总是缺老师。”李雅娟回答。 “那可太好了!”钱串儿高兴了,“那你要是有功夫也教我识字好不好,你看你把小人书讲完了,字我还不认识呢!” 说完了他就用一种殷切期待的眼神看向李雅娟。 “好啊,求之不得,你们可都是大英雄呢!”果然李雅娟并没有让他失望。 “那好,你现在教我写字,等晚上的时候我请你吃面。”钱串儿便道。 “那怎么好?”李雅娟感觉不好意思了。 “那有什么不好?你是我请的先生,先生都不收学费,那请先生吃饭还不正常吗?”钱串反驳。 李雅娟歪着头想了想,好象也是这么一回事哦,便也不反对了。 于是,李雅娟真的就教起钱串儿写字来。 只不过现在他们并没有笔,却也只能以指代笔了。 当李雅娟用手指在那桌上写字时,钱串儿的那小眼神之中便又多出了一丝狡猾。 王老帽交待给了他一个任务,可是他在完成这个任务的过程中却是又有了自己的一点小想法。 而李雅娟呢却是接着在翻看那些小人书呢。 女孩子啊,终究是单纯的,和男孩子比起来女孩子都是单纯,更何况碰上看似年轻其实却是贼尖老滑的老兵。 就这样,本来是来找商震的李雅娟却是给钱串儿讲了一下午的小人儿书。 只是到了晚上李雅娟返回到学校时才发现,自己在和钱串儿玩嗨了之后却是一整天都没再想那根麻杆儿! 只是当她看到好朋友冷小稚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看着自己询问自己一下午干嘛去了的时候,一向老实本分的李雅娟忽然鬼使神差的说道,我和麻杆儿玩了一下午,然后他就看到冷小稚的脸色有点变得不好看了。 而此时在那昏间的煤油灯下,钱串儿却正在联络处里津津有味的看着那小人书,时不时的还读上几句,而就在他的身旁却是放了厚厚一摞子的小人书,那却是那套西游记连环画的整套! 钱串儿要说字识不全那是对的,可是他又怎么可能一点字不识,毕竟他可是在中药铺子里抓过中药的,那中药上的字儿他认的却是极全的。 同样在这个时候,就在西安城外的一处驻地里,商震带着自己的那些士兵却已经累得跟死狗一样躺在了床铺上。 “后悔了,不把钱串儿留在联络处好了。”累得连烟都懒得抽了的王老帽感叹道。 “你说啥?”躺在王老帽身旁的商震问。 “没说啥,唉,岁数大了啊!”王老帽感叹道。 正文 第374章 被特训 “滴滴答答”,有起床号的声音在军营的上空响起。 而就在这号音里,一间营房里就发出了劈了扑隆的起床声。 “今天还得练啊!哪有在联络处呆的舒坦,要不回旅里也行啊!”秦川边往起爬边感叹道。 昨天商震他们被李想带到了这里,下午就被特训了,一个个的真的是被累坏了,所以秦川才会这样说。 而此时就在这个屋子里,商震他们所有人都正往起爬呢。 “要不老王叔今天就别去了?”正在穿衣服商震说道。 现在商震已经是连长了,终究是不好再管王老帽叫“排长”了,所以现在他就给王老帽改成了这样的一个称呼。 “为啥我不去?”正在系绑腿的王老帽诧异的抬头问道。 “你昨天不是累了,说自己岁数大了吗?”商震诧异的问道。 “哦,我说过吗,忘了。”王老帽低头回答道。 “这也能忘?”商震叨咕了一句。 此时的商震却哪知道王老帽感叹自己岁数大的真实原因。 昨天晚上王老帽感叹自己岁数大了当然是因为昨天下午被人家给训成了王八犊子样。 而那时他便想起了被自己留在了联络处说是要取照片的钱串儿。 而其实呢,他却是交给了钱串儿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守在联络处等到来找商震的李雅娟后,想办法和李雅娟套近关系,然后想办法“诋毁”商震,从而让李雅娟失去对商震的好感。 王老帽作为一个旁观者如何看不明白,那两个女学生李雅娟和冷小稚却是都喜欢上了商震。 就这种情况让作为外人的王老帽都觉得尴尬,他又如何不理解商震的尴尬? 这怎么成,两女追一男,这个男的还是他们这伙人的连长。 所以王老帽决定要替商震“推掉”一个。 推掉哪个呢?按理说他应当帮商震推掉那个冷小稚,毕竟冷小稚有那么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夫婚夫! 可是不滴!他王老帽偏不这样干,他却是要想法把那个李雅娟替商震“推掉”了! 至于原因有二,一是王老帽觉得商震对那个冷小稚好象有那么点儿意思,二是王老帽对冷小稚的那个未婚夫不爽! 对,他就是看着楚天那副小脸的样子不爽! 而昨天被上面给训练成了王八犊子样后,那固然是因为他王老帽岁数大了,却也是因为王老帽觉得如果自己要也是小年轻的,那还用钱串儿去陪那个李雅娟吗?那完全可以自己去了嘛,那自己就也不用挨这累了! 只是可叹商震却哪知道王老帽昨天那一句感叹之中却是含着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所有人穿衣服结绑腿都很快,毕竟都是老兵了,两三分钟后他们便出现在了食堂里。 而十分钟之后,他们这一个排的人便出现在了训练场上,与他们一同站在起一起的却还是有一百多名东北军的士兵! 军队吃饭又怎么可能用十分钟?原因却是此时商震他们每个人身上却是又都套了个特制的“马夹”。 那所谓的“马夹”其实就是絮满了草的草袋子,前后各一片儿就搭在了他们的身上,然后再用绳子捆紧。 别看商震他们所有人都表情严肃,那都是一副经历了沙场的铁血士兵的样子,可是他们三十个人中至少得有一大半人偷偷的在骂,骂正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个所谓的教官。 真特么的疯了,大夏天的往身上捆草垫子! 现在已是七月初了,正是炎阳似火的时候,那太阳只要出了地平线就是火辣辣的,就这天气前后用草垫子把自己捆起来,你这特么的是捂蛆呢还是孵小鸡崽呢! 而他们在暗骂这个教官的同时却也同样在骂李想。 只因为他们本来是可以返回第七旅的,只是由于商震给他们放了几天天假,结果可好,没等他们回第七旅呢,李想就找上来了,说是上面不让他们回去了。 既然不让回去了那自然不可能再住在那联络处了,于是就被李想给领到城外的军营里来了。 若是到军营里来也就罢了,可是紧接着的就来了这么个军官说是他们的教官,要给他们进行特训! 当兵不由己,人家要特训那就训吧,结果一个下午就把他们训了个狗爬兔子喘! 而这,还是他们这三十来人由于一直是在商震的领导下平时极为注重锻炼军事素质的基础之上。 否则,换成一般的士兵,就昨天下午的那个训练强度那还真挺不下来! 而和他们一起训练的那些士兵一看就是上面优中选优从下面军队里挑选出来的,人家那军事素质什么射击投弹拼刺刀啥的,昨天没练他们也不知道,可是人家那身体素质却是比他们强悍得多,就这点,就是现在他们伙中身体最好的商震都比不了! “本来呢,这个特训是没你们什么事的。 可是你们旅的李参谋说你们都是上过战场打过鬼子的老兵,所以才顺便把你们找了过来。 可是昨天下午这么一训,你们也不过如此罢了!”那个教官面带轻蔑也就罢了,就是那说话的语气也都让王老帽他们在心里恨的直痒痒! 他奶奶个腿儿的,把老子们弄到这里挨这王八犊子累还说是瞅得起我们,真是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 就这种想法绝对是商震他们绝大多数人内心里的想法。 要说提升一下军事素质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所谓战前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个道理王老帽他们这些人那绝对是懂得的。 可是王老帽他们却明白另外一个道理,他们宁可偷着练不让外人知道,也绝不会在别人手底下练。 那吃苦固然是抽筋扒皮般的难受,可是这真把本事练成了,人怕出名猪怕壮,上面都知道了,那有啥危险的任务还不派他们去呀? 王老帽他们固然想杀鬼子,可前提当然是自己这些人的小命留下来那是最好。 他们若是能练出来真本事,以后再在战场上偷偷摸摸的杀鬼子,杀完了也不用上报就跟闷声发大财的那该有多好! “今天咱们练拼刺刀,一切从实战出发,所以呢你们不管谁上,拿那木头枪只要不捅脑袋,别的地方随硬捅,捅到算赢!”就在王老帽他们的碎碎念中,那个教官再次说道。 于是王老帽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旁边支楞在一起的那些木枪。 那木枪做的也都是步枪的大小形状,后面也有着类似枪托的形状,而那枪头当然是钝头的上面还包了棉花。 王老帽他们就是不用问都知道,这回所谓的拼刺刀那是要玩真的。 纵使他们现在身上都披了“铠甲”,那枪头上也包了棉花,可是那木头枪真捅人身上也绝对够受的! 训练真的要开始了,王老帽他们谁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训他们,要不一会儿让商小子先上? 要知道商震可是他们这伙人里拼刺刀水平最好的,当然了,尽管他们和日军面对面拼刺刀的时候也没几回。 王老帽偷偷瞥了一眼那个教官后又瞥了一眼商震。 他见商震依旧是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心道,这小子又在琢磨啥呢,可是真能沉得住气! 可是也就在这时,那个教官的说话声便起:“我看你们这伙人里就岁数最大的这个先出来吧。 看你没有五十也得有四十多了,这个岁数本来一开始就该把你刷下去的,你要是拼刺刀拼输了你就自己回第七旅吧,省得我看着也碍眼!” 正文 第375章 一切从实战出发(一)老兵的意义 “都有点规矩,没有人教过你们吗,在队列里不能歪歪脖子,小心老子一人给你们一耳刮子!”那个教官怒斥道。 兵是东北兵,官是东北官。 那教官很熟练的说着“老子”,就象他眼前的这帮士兵平时也是自称老子似的。 他这么训人当然是因为队伍里那些年轻的士兵都在看向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兵。 这里可是军队,不管别人有什么问题,你其他士兵只能把脸端正了,不能左顾右盼… 而在他的训斥下,那个老兵脸上是阴晴不定的,眼睛又在卡巴了,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个啥。 “不敢上就滚犊子,老子这里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那个教官又骂道。 尽管看上去他连三十岁都没有超过,可是却绝不妨碍他在那四十多岁兵的面前叫老子,这就是时下的军队,更何况还是来自于东北的军队! “我上倒也行,不过总得有个对手吧?”这时那老兵说话了。 “笑话,你也是老兵了,上战场时你还能挑对手吗?”那教官讥讽道。 “正常是不应当挑的,可我在我们伙儿里那怎么也算是岁数大的,总得挑一个比较强的对手替我下面的小兄弟挡挡枪吧,嘿嘿。”这时那个老兵便说道。 “嗯?”那教官却没有想到这个老兵竟然敢和自己这样说话,偏偏人家说的还挺冠冕堂皇的。 而这时那个老兵便已经从队列中走了出来,然后他就转身看向了并非他一伙的那些士兵。 没等那教官说什么呢,他却已伸手一指道:“就你吧!” 那教官不让士兵们在队列中交头接耳歪脖子看人都不行,自然没有人敢看,可是当那个老兵指出所指的那个对手走出来时,所有人可就看到了。 那老兵给自己找的对手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看那体格子却是比他高了半头! “老梆子,自己找死可别怪我!”那个年轻士兵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都把嘴闭上,耍嘴有什么用?拿枪!”那教官因为这老兵对他的忽视而恼怒道。 片刻之后,那年轻士兵手持木枪就把那拼刺刀的预备姿势把端好了。 反观那个老兵站得却是松松垮垮的,虽然他双手持枪的姿势也不差,可是那枪头却指着地面。 没等那教官下令开打呢,那老兵却又说话了,只是这回说话却已经没有刚才跟教官说话那么硬气了,就听他那语气就仿佛是一个老头子在唠叨一般:“本来我王老帽是不应当上的,我就是我们伙一个伙夫。 给大家做个猪肉炖粉条子的啥还行,哪练过刺刀?菜刀倒是玩的挺熟的。 我这老天巴地的哪架得住你怼?一会儿你下手轻点啊!” 对面的那个年轻士兵本来就看不上这个老兵,更未曾想他会说出这样一翻话来。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真的是上面百里挑一选出来的,那可叫特训队。 而后来来了这一伙兵若说高矮胖瘦都有也就罢了,偏偏还有老有少,这岂不是对他们东北军精锐的轻视? 刚刚当那王老帽站到对面挑人的时候这个年轻士兵就脸现鄙夷之色,现在一见这个自称“王老帽”的老兵又如此的磨叽却已是“嗤儿”的一声冷笑了出来! “碰到日本鬼子你特么的也这么磨叽吗?上!”而这时那个教官则已是真的被这个叫王老帽的老兵给激怒了! 说一声“上”那就是两个人可以比拼了。 要说那个老兵的反应却是比那年轻士兵反应还要快了一些。 可问题是,他这一快却不是往前上的,反而是双手拖枪往后一缩! 而这时对面的那个年轻士兵才反应了过来,他脸上挂着鄙夷往前一蹿一个弓步突刺就把木枪向那老兵的胸口刺去! 刚刚两个人既然已经站到对面对峙上了,就双方的距离要说两枪之距离还不到,一枪之距还有点长。 那年轻士兵又往前一蹿木枪往前一递,而那老兵却是在往后退,如此一来,那一枪眼看着就碰到了那老兵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我艹,老滑头!”那年轻士兵骂了一句的同时,后脚往前上又是一个弓步突刺,在他看来这回这老兵再滑头却又往哪躲? 可是这回他错了,那个老兵这回却没有躲,手中的木枪却迎了上来,而就在双方木枪相格之际,那年轻士兵就觉得自己手中木枪一震,那支木枪便被人家的木枪给撞歪了那么一点。 可若是只是撞歪了那么一点也就罢了,可是由于他扑得太猛,将身体的整个重心都灌贯在了那支木枪上,木枪一动,他整个身体的重心就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 而这,也就是惯性了,什么是惯性?若是不发新力来反制那可就不叫惯性了。 可是这时那在半路上格开他的那支木枪却已经迎了上来! 到了这时,那年轻士兵想再躲就已经来不及了,那木枪头直接就怼在了他的小腹上! 而这时从旁观者的角度上来看,那就仿佛这个年轻士兵自己直接把自己扑到了那老兵手中的木枪上! 虽然说他身上已是披了那防护用的草袋,而那木枪头上也包了棉花,可就这一下子却也是怼得那年轻士兵“嗷”的叫了声,撒手扔枪捂着小肚子就蹲了下去! 而这时那个老兵一手拖着枪便又往后退去,就仿佛怕那年轻士兵暴起再打自己一般。 而这时旁观的士兵脸色就变了,虽然碍于纪律那些士兵不可能交头接耳,可是队列中还是发出了轻微的惊讶之声。 虽然说这老兵与年轻士兵也只是比试,可是刚才那教官可是说了,一切从实战出发。 既然一切从实战出发,那么就这场拼刺刀可就已经结束了,那个年轻士兵就已经输了。 这用的是木头枪,这要是用的是上了刺刀的步枪,那么这个年轻士兵注定就是一个被刺刀透体而过的结果! 而到了此时,已经收枪躲开了的那老兵王老帽眼神里才现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得意之色。 你个小兔崽子敢跟老子叫板,不把你屎怼出来我都不叫王老帽! 一开始那教官让王老帽第一个上来拼刺刀,他还真的就不想上。 他王老帽是老兵是不假的,可是更冷确的说法应当是四个字,叫老兵油子。 他才不在乎那教官怎么埋汰自己呢,如果他要是想回第七旅的话,他完全可以扭屁股就往回走。 是你让老子走的,老子又不是逃兵,被人看不起自己身上又不丢一块肉! 至于说那教官口口声声自称老子他也并不介意。 时下的东北军就这样,行他王老帽天天嘴巴啷叽的就不行人家说话妈妈的?没这个道理! 他也只是觉得要是自己回到第七旅去没有自己这帮子人在一起有意思罢了,所以他才决定比划一下。 至于那个教官说自己那些话他根本就不会往心里去。 想当初他和商震从自己旅往外挑人的时候用的那也是激将法,就这教官这一套他却是早就用过了! 他先前没经那教官允许就站了出来挑对手,看似随意其实却真是挑了人儿的。 也该这个年轻士兵倒霉,当时这个士兵看王老帽的眼神就不友好,王老帽就挑他了。 王老帽挑这个士兵当对手那可不只是因为他想打人家泄愤,而是他认定了这个士兵既然看不起自己,那成为了自己的对手自然就会轻敌心浮气躁。 王老帽有理由相信对方拼刺刀的水平肯定是比自己高,可是对方实战经验可却未必就能强过自己。 他却是利用对方的心浮气躁小瞧自己示敌以弱,才给了对方以“致命”一击! 一个毛还没长全呢刚会飞的小家巧儿(鸟)还能斗得过自己这个老家贼,笑话! 正文 第376章 一切从实战出发(二)瞬间见“生死” 汗珠从头上滴下,那个被王老帽怼倒的士兵到也硬朗,虽然很痛却绝不肯哼出声来。 王老帽瞥了一眼人家的那个队列便又说话了:“可不行车轮战的啊,我这把老骨头可架不住你们群殴!” 这可怪不得王老帽有先见之明。 当他们这些人过来的时候,人家可是就在一起训练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王老帽的眼里别看这个教官挺能装犊子的,可是保不准这个家伙和那些士兵就有着什么交情,自己可别被人家公报私仇喽。 他这句话说的是如此及时,那个教官刚要说话却是被王老帽这句话给硬憋了回去。 “行,不愧是个老兵,虽然说你耍了滑,拼刺刀就等于上了战场,我也不能说你耍赖。只是你下手可是挺狠哪!”那个教官气道。 “他自己撞上来的,他要是不想对我下死手,也伤不了这么重。”王老帽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个教官眯着眼看了下刚刚扮猪吃虎的王老帽并没有再反驳他。 能成为教官的人手上自然有两把刷子,王老帽所说的这个道理是成立的。 这个年轻士兵因为年轻气盛冲得过狠,从而导致重心过于前倾才被王老帽逮到了机会。 如果这个士兵不是急于向前改成与王老帽缠斗的话,论体力论拼刺的技术王老帽还真未必就能赢。 “报告长官,我们要求再和他们比试!”这时那个队列中又有士兵大声说道。 果然,人家认为王老帽取了巧出来找场子了。 “去挑对手!”那个教官一挥手。 说实话,就那教官也真的是没有看上商震这一伙人,昨天都训了一下午了,在他的眼里商震这一伙人中也就商震勉勉强强还凑合,至于其他人都差强人意。 他之所以现在带着商震他们训练,那也只是上面的人说了话,说人家这伙人是从和日军作战的战场上出来的。 作为一名老兵他知道,这上过战场的和没上过战场的不一样,这和日军打过的和没有日军打过的还不一样。 可是这个教官眼见昨天商震他们这些人的军事素质也就是一般,心中就有点看不起,看不起在言语上自然就不待见。 虽然他认为老兵能在战场上生存下来有独到之处,可是刚才那名年轻士兵与王老帽拼刺刀输了,他也认为那是那个士兵疏忽大意了,他也乐意让这伙士兵找回场子。 毕竟一切向实战出发嘛,对抗起来才能练出真本事嘛! 可是就在那伙第二个士兵走上前来正要挑对手的时候,王老帽他们这伙人中又有人说话了,这回却是商震。 “报告长官,要不这样吧,他们也出一个排的人和我们人数相当,我们就都比划比划,但是大家不要下手太重,刚才老王叔你下手太重了!”商震说道。 王老帽和人家“拼刺刀”那绝对是不肯吃亏的,当然了其实也是先前那个年轻士兵下手太重了。 那就是一个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道理。 如果那个年轻士兵不是扑得那么猛就也不会被王老帽给怼得那么重! 这事怪不得王老帽,可是商震却也只能说王老帽的不是。 否则的话,再比划起来,对方都往使劲儿了怼,商震他们也绝捞不到好去! “也好!”那个教官扫商震一眼,自然知道商震是这伙人的头的,他那眼中便现出了笑意,然后他随手一指另外那一个连的士兵说道,“从这头第一个开始出来一个排的人,跟他们比划比划。” 他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 他训练那一个连的人已经有些日子了,他对这些士兵的本事清楚的很,如果他要从这一个连的人中再选出一个排的人和商震他们打,那可真就是欺负商震他们了! 很快,商震他们便列成了一排,而他们对面的则是那些特训队员,这可就是要捉对“厮杀”了! “所有人最多只能退一步!”这时商震便下令道。 他下令当然是给自己伙这些人。 商震却是明白,拼刺刀这种事儿纵使能取巧也是有限,还是要靠真本事的,他并不介意自己这帮人被人家给虐一回。 虽然双方各出了三十来个人,可那也只是算小规模的白刃战。 若是与敌人白刃战的时候,你若是一退后面的人怎么办?再说若有一个退缩的,可能整个士气也就没了! 商震这个命令一下倒是让那教官不由得高看了商震一眼,心中暗道,行,这小子别看不咋吭声,可是怎么打仗倒还能拎得清。 “不管是谁若是被刺中了,自己就主动撤出。”那教官再次命令道,他这样说那自然是怕哪方士兵有被刺中了却不肯下的,终究只是比试不是你死我活。 “预备——”那教官把手举了起来。 而这时“敌我”双方,那手中的木枪可就已经相对了,那一个个都已经蓄足了气力那就跟弹簧似的蓄足了力就差弹出去了! “开始!”那教官大吼道。 而就在他这一声里,“敌我双方”发出大叫便全都奋力向前刺去,操场之上就是一片木枪相格之声! 拼刺刀有技巧吗?当然有,可是那技巧也绝不是花哨的东西,而商震命令自己人最多也只能退一步,那么人家那些特训队员内心里却比他们还要骄傲呢,人家却是压根就没有想过退! 所以就在那木枪的碰撞之声中,那拼刺的双方最多的一对那木枪也只是碰触了四五下,这场拼刺就已经结束了! 既是有言在先,那被刺中的固然是被那木枪捅的呲牙咧嘴,而胜利的一方也没有乘胜最击。 “双方被刺中的退出去!”那教官大喊道。 特训队这头三十多个人却也只是退出去了八个,再看商震那头便也只留下了包括商震在内的八个人! 换言之,就在刚才这种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硬碰硬的“拼刺刀”过程中,商震他们却是有二十多人输了! “不错呀,竟然还剩了八个。”这时那教官便说道。 只是他这话,算表扬还是批评呢? 这话对商震他们剩下的那八个人自然是表扬了,可是商震他们既然剩下了八个,那特训队员中就有八个那是被刺中了,那可就是批评了。 特训队中退出来的那八个士兵脸已经红了,可是这时商震他们被刺中退下的士兵脸却也同样红了,尤其象商震那伙人中的老人,比如陈翰文和秦川,他们两个竟然也被对面给刺中了。 虽然说拼刺刀并不是他们的强项,可是他们有属于他们的骄傲,他们打鬼子都没吃过这样亏! “我们不服!再比!”这秦川就已经喊道。 正文 第377章,一切从实战出发(三)团战 第377章向实战之出发二团战 “好啊!”那教官一听秦川这么喊便笑了。 虽然说一切向实战出发,可现在终究不是实战。 若是实战的话,被敌人刺中的人那也就阵亡了,白刃战之下可是很少有伤员的,因为只要受伤之后早晚也会被对方补了刀。 既然是训练,那还愁没有“报仇”的机会吗? “你们八个!”那教官指着刚刚因为被木枪刺中退下的八个士兵道,“我希望再打一回,退下来的不应当是有你们!” “报告长官,不会!”那八个士兵同时一挺胸膛大喝道。 而这时商震却已经收了枪转过身去看向自己这些人了。 “虽然不能下死手,可是他们就是日本鬼子!”商震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他却是把手一招,他那些兵就都往他身前聚来。 然后也不知道商震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他们这三十来个人就又都散开排成了一列持枪而立了。 商震所做的这一切那可都是在那教官和那些特训队员眼皮子底下做的。 那教官并没有阻止,反而他更加欣赏商震了。 不能下死手,可是他们就是日本鬼子,有意思!军队打仗要的不就是这种血性吗? 至于商震嘀咕了什么他也并不在意。 还是那句话,打白刃战基本上就凭本事,根本就没法取巧。 那木枪是和加了刺刀的步枪一般长的,又不让退后太多,顶多也就是一个打压刺,瞬间就能见输赢! 转瞬之间,“敌我”双方又持枪对上了,又是一副铆足了劲蓄势欲扑的架势。 而就在那个教官又喊了一声“开始”之后,“敌我”双方便又扑了上去。 只是这回,商震带着他原来的那些老兵扑的却是最快,他们却是等于踩着那教官的口令扑上去的! 而商震则更是比别人快了那么一线! 他面前的那个对手同样是举枪来刺,可这回商震也只是一拨一刺,一木枪就捅在了那个士兵的肚子上。 就商震这一下子直接就让那个在旁边观看的教官轻“咦”了一下。 别小看商震这一拨刺,却是尽显了拼刺刀的精髓。 一拨那是打压刺之中的打压,换言之就是格开对方的枪,而那一刺才是要命的,也就是所谓的“突刺”。 只是商震刺中了对面的那个对手可没有停,他手中的木枪一转却是奔侧前方另外一名士兵刺去。 那名士兵所对着的却是二憨子。 二憨子拼刺水平高不高且不说,可是二憨子有劲,就在商震刺到自己对手的时候他守的却是极稳。 和二憨子对着的那名士兵哪料到商震会打斜刺了过来,直接就被捅上了! “哎,你们耍赖!”那士兵刚喊了一句时,商震手中的木枪却是奔其他的士兵去了! 而这时这拼刺的场面就已经乱了。 商震带着前突的那些老兵,若是被对方刺中了那便退后,可是若是刺中了对方的便又向旁边特训队员刺去。 那些特训队员却哪想到本是单挑却又变成了团战! 一时之间,那些特训队员就有些分神。 拼刺刀那就是瞬间见生死的事情,这又哪是分神旁顾的时候, 他们这一分神,到底是有七八个特训队便又着了商震他们的道儿! 就在那些被刺中的特训队员大喊商震他们“耍赖”的时候,商震他们这头就又几个人喊“我刺中了,你咋耍赖不撤呢”! “停!”而这时旁边的那个教官便大喊出声了。 他必须得出声了,因为场面乱了,商震他们耍赖了,而特训队员那伙中有人觉得商震他们耍赖了就有被木枪刺中不往后退的,这还咋比? 教官出声自然好使,“敌我”双方都收了枪就各回各的队列之中。 那个教官斜着眼睛看向了商震,商震可没有自己耍赖的觉悟,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在那站着。 操场上静下来了,而现在有的只是浓重的喘息之声。 这喘息之声固然有拼刺刀所带来的,更多的却是气咻咻不服气的。 “你们中间被刺中的退出去!”那教官命令那些特训队员。 “他们耍赖!”有士兵不服气的说道。 只是回答他的却是那教官更严厉的“退出去!” 于是,队列分开,而这回那伙特训队员却是退出去了十六个!而这就已经是他们一半的数量了。 “虽然他们耍赖了,可既然一切从实战出发,他们那么做倒也不能说错。 既然是实战,哪有那么多规矩,倒是我没说清楚。”那教官说道。 要说这教官虽然原来不大能看得上商震他们这伙人,可是这回倒也公允。 只是他既是如此说法,那些特训的士兵心中又怎能平? “报告长官,我们请求再比!”接下来便有士兵大声说道。 “当然可以!”那教官答道。 既然要练那自然要认真练,还是那句话,训练还嫌次数少吗? “报告长官!”而这时商震却又说话了。 商震这么一说,那些特训士兵便都看向了他,心道,你可别想再耍赖! 在这些队员们看来,第一次拼刺刀,那是他们小看了商震他们,使得商震他们还有八个没中枪的。 第二次拼刺刀那纯粹就是商震耍赖而教官又偏袒了。 “说!”那教官命令道。 “我请求到操场外面比试,既然一切向实战看齐,那我们不应当是在这么平整的操场上比划,而是在那里!”说罢,商震伸手便向操场边一指。 这里是郊区,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场训练场那自然是经过清理后才有的。 而那操场边上有什么?那里虽然也算是开阔地,可是地形上却复杂得多,砖石、蒿草、坑洼高坎乃至稀泥塘那却是一样都不缺! 那里是什么样的地形那教官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凝视了片刻之后收回目光一挥手说道:“有道理!走!” 一分钟之后,商震他们这一个排的人与那些对手就在那训练场边上再次执枪相向了。 “就是拼刺刀,没有规则,你们乐意怎么打就就怎么打,但不许下死手! 还是那句话,谁中枪了自己退出来,不许耍赖!”那教官再次命令道。 而这时商震回身一招手却是又和他们的人嘀咕了起来。 然后他们的人就分成了前后两排。 站在前面的那是商震、二憨子、虎柱子、马二虎子、王老帽、关铁斗以及他们中间拼刺刀是强项的十来人,后面的则是拼刺刀比较弱的。 那教官也不催促,心道,我看你们这回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片刻之后,商震他们刚一站好,那教官便直接喊了声“预备开始”! 而这回他喊口号也有变化了,先前他都是把“预备”拖了个长音,而这回却是压根没拖长音,那“预备开始”却是连到了一起。 就在这一声命令里“敌我”双方就再次扑了上去! 而这时让那教官以及其他没参战士兵大开眼界的事情就再次发生了。 商震他们这些人在与那些特训士兵对上之后,有被刺中要害的直接就倒在了地上,而那没有伤在重要部位上的那根本就不往后退! 不往后退也就罢了,人家却也不玩赖,若是被刺中了左腿却是右腿支地跳起来用木枪接着捅! 这回说好了可是没有规则。 可是再没有规则,那些特训队员眼见着商震他们这头有人躺在了地上趴在了地上,他们终归是没有往上踩。 可商震他们后面的人却不一样了,刚刚在前面冲杀的商震他们几个包括商震被人家刺中都已经躺在地上了,可是他们后面的人也不管脚下踩到了哪,竟然踏着商震他们的“尸体”就冲了过来! 更兼这里本来就没有平整过,拼刺刀要求脚下要踩的稳,可是这脚下有了蒿草砖石甚至稀泥之后还能保持战术动作的稳准狠吗? 一阵乱战之后,最后等商震他们伙最后一个小簸箕站着的时候,对面却也只有四个士兵没退出战斗了。 小簸箕之所以没有受伤,那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往战圈里冲。 而这回眼见着那四个士兵持枪逼了过来,他却是把手中的木枪往前面一扔,借着这功夫他却是将两只手合在了一起,然后仿佛穿针引线般的那么一分,嘴里还叫了一声“轰”,便仰面就倒了下去! 就小簸箕的这番表演,把所有人都弄得一愣。 而紧接着就见小簸箕却是又坐了起来,伸手指着那四个正看得楞眉楞眼的士兵说道:“哎(ái),你们咋不躺下呢?你们都被手榴弹炸死了,心里没个逼数吗?” 正文 第378章 “好学”的钱串儿 商震他们以老兵的算计与悍不畏死就跟着那支特训队这样一直训练了下去,尽管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缺点,比如体力和射击搏杀的技能都比不上特训队员。 其实,那支特训队和商震他们比起来真的也只是缺了一些战场上与日军作战的经验。 当他们天天与商震他们摸爬滚打在一起之后,就是商震他们不肯告诉一些经验,可是所谓跟啥人学啥人,他们就跟着商震他们这帮子能算计的人却也学会了“顾动”! 如此一来,他们再斗起来,商震他们中大多数的人真的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了,能和那些特训队员打个平手的也只有商震、马二虎子、二憨子等七八个人罢了。 终于有一天,在一次作训之后,他们的那位教官郝正龙嫌商震他们中部份人不长进就发火了,就要把那些人撵走。 而这时倒是那些特训队员集体给商震那帮子人求情。 按他们的说法是,就拿那些人当陪练吧,不行再打的时候那就他们一个人打商震那伙两个。 如此一说,那郝正龙才把商震他们留了下来。 训练之余,那郝正龙为了让他们所有人增加训练的动力却是又不断的把直隶,也就是平津一带最新的消息给他们传递了过来。 日军已经开始在北平和天津驻军了,经常与驻守在那里的二十九军发生肢体上的冲突。 由于都是军队体系的,他们总是能得到普通大众所得不到的更确切的消息。 比如,二十九军与日军就隔着一条马路,双方为了各自心目中的那条分界线在换岗的时候,虽然不会大打出手,可是却也会用肩膀子撞来撞去的。 今天,二十九军的人赢了,明天日军的人又赢了。 双方就这么撞着,撞赢了的一方固然得意扬扬回到自己的岗上,而撞输的一方则是咬牙切齿憋足了劲想着明天再撞回来。 按照郝正龙的分析,日军现在肯定已经把兵力备足了,早晚还有大仗要打的。 为了那已经沦丧了四年的家园,也为了自己的小命,所有人训练起来就更加不惜力了。 商震手下的大多数人和那些特训队员比起来固然要差些,但无论是枪法、白刃格斗或者长途行军能力在与没受训之前相比也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商震他们就这样训练着,一眨眼已是四个个多月过去了。 这一天,郝正龙给他们这些人训得那是格外的累,那却是做了一个十公里负重行军训练,当商震他们所有人相互搀扶着跑回到了营地之后,一个个的就都躺在操场上看着天上的那蓝天白云。 “我想家了。”秦川感叹。 “我也想家了。”马天放也说。 “我想我爹我娘了。”小簸箕也一本正经的说。 “净说那些不贴铺衬(不靠谱)的话。”王老帽气道,他知道那三个人也只是闲着没事在那胡扯罢了。 只因为他从来没有听秦川和马天放讲过他们的家,至于小簸箕说想爹娘了那更是扯蛋,因为小簸箕那是一个孤儿。 他当然是有爹娘的,可是在他没有明白事儿以后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要说小簸箕的爹娘对小簸箕也只是有生育之恩却无养育之情。 “那老丈人你说些贴铺衬的。”小簸箕顶嘴道。 王老帽哼了一声说道:“二憨子说。” “我想钱串儿了。”二憨子闷声闷气的说。 果然还是二憨子实在,他想的这个人那还是靠谱的。 只是他这话一说完,却是同时有好几个人骂道:“便宜这个狗日的了!” “少说我家钱串儿,那是老王叔不让来的。”二憨子不满的说道。 这一句话却是起作用了,没有人再吭声了。 是的,商震他们这些人一直在训练,每天累得跟条死狗似的,可却不包括钱串儿。 商震他们与那几个男女学生所照的照片在钱串儿第一回来的时候就给送过来了。 别人便说把钱串儿也留下来,同甘苦共患难嘛! 可是王老帽却说钱串儿另有任务,为此,王老帽还把商震拉到了旁边嘀咕了一会儿。 他们这些人哪有什么秘密事儿眼见着王老帽和商震说话的样子就神神秘秘的! 尤其他们还注意到,在王老帽叨咕完之后,商震竟然罕见的打了王老帽一杵子!并且,商震的脸好象还红了! 对此,其他人自然是好奇的,但可惜的是王老帽和商震都是守口如瓶却是丝毫口风不露,时间长了就再也没有人打听了。 钱串儿每隔一个星期就会到这里来,那是给王老帽和几个“烟民”送烟来了。 只是送烟却也不能进营地,那也只能送到驻地外的哨兵那里。 而此时就在那东北军在西安城的联络处,钱串儿却依旧在听李雅娟给自己讲《西游记》里的故事。 只不过现在却已经是“鸟枪”换“炮”了。 什么鸟枪换炮?那些小人书他们已经不看了,却是换成了那大本的《西游记》! 而此时李雅娟却正是给钱串儿讲到了盘丝洞的那个桥段,钱串儿的眼睛就在那眨呀眨的听。 “那七个妖女说‘你这和尚,十分无礼! 我们是在家的女流,你是个出家的男子。 古书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你怎好和我们同塘——?” 读到了这里,李雅娟那脸就红了就不往下读了。 “咦?你咋不讲了?”钱串儿正听得津津有味儿便一本正经的问。 “那猪八戒不是个好人,不,不是个好猪,这段不讲了!”李雅娟小脸红扑扑的说道。 “为啥呀?你要是不读,我读!我听着正有意思呢,有啥呀,不就是猪八戒要和那七个蜘蛛精一起洗澡吗?”钱串儿偷瞥着李雅娟的小脸就说。 “就你?你看小人儿书还行,你看这大部头你能读下来?”李雅娟不以为然。 “那我试试总行吧,万一我要是能读全呢?”钱串儿反驳,他等的就是李雅娟这句话。 “那你就试试!”李雅娟还真就不信了。 她可是教了钱串儿三个月的字了,可是钱串儿学习并不认真,要说最认真的时候那就是放赖说你手把手的教我就认真。 而最终李雅娟到底真的就手把手的教钱串儿写字了! 至于当那小手触大手,这两个人什么感觉那也只有各自知道了。 钱串接过书真就读了起来:“猪八戒道,天气炎热,没奈何就容我先洗洗吧,还挑甚么书担? 说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丢了钉钯,脱了皂锦衣袍,扑通一声就跳下水来。 众女妖一齐上前捉他,却不知八戒水性极熟,他到水里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个鲇鱼精。 女妖们去摸鱼,往东边摸他就去了西边,往西边摸他就的就又有去了东边,他却是只往那啥那个拐脖辣儿犄角旮旯里钻!” “停!不许读了!”李雅娟不干了,她伸手就去抢钱串儿手中的书。 她之所以不肯给钱串儿读这段那却正是因为《西游记》里这段的描写尺度有些过大,那纯粹属于少儿不宜的内容。 而钱串儿所读的这段那还不是最过份的,最过份的那却是下面那成排的类似于诗歌的描写,若是钱串儿把这段读出来,那李雅娟还不得羞死! “不给!”钱串儿捏着那书就不撒手,而李雅娟就拼了力上来抢,两个人这么一挣之下,也不知道钱串儿是不是故意的,他故意往后一倒,而李雅娟也没有撒手。 于是就听“梆”的一声,钱串儿所坐的那把长条凳子就倒了,钱串儿便躺了下去,而李雅娟收势不及就也直接压了上去。 “哎呀,你没事儿吧?”李雅娟怕把钱串儿摔伤了急道。 只是这时两个人就已经贴到了一起了,李雅娟已是感觉到钱串儿那炽热的鼻息喷到自己的脸上了! 她心里一慌想爬起来,可是这时钱串那双臂却已是直接就把他搂在了怀里。 李雅娟挣了一下没挣动,这时她便看到了钱串儿那双小贼一样贼亮贼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呢。 她再也没有了力气,于是不再用力,却是如同一只小猫似的就任由钱串儿这样抱着了! 正文 第379章 被劫持的人 “钱串儿,你可早点回来,要不我可不给你留门!”晚上当钱串儿和李亚娟走出联络处大门的时候,那个哨兵说道。 钱串已经在联络处住了三个月了,他早就和那个哨兵混熟了,否则的话,他又怎么可能把李雅娟这样的女学生总领回来读书。 “别介呀,都是流浪在外的人你要是再不给我留门,那我不更无家可归了吗?”钱串儿笑嘻嘻的说道。 然后他就和李雅娟一先一后走出了那道大门。 “今天不对呀!”这时那个哨兵看着钱串儿和李雅娟儿的背影便说道。 哪里不对呢?哦,想起来了,今天那个叫李雅娟的丫头片子出门时没有跟自己打招呼。 那个哨兵想着心里便有了疑惑,片刻间他便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于是他突然大声的感叹道:“今天晚上的太阳真红啊!” 在他这一句大声的喊话里,钱串儿和李雅娟不由自主的便回头望来,只因为这个联络处却是一个东开门的。 已是黄昏,他们从东面出来想看太阳那可不就得回头往西看吗? 只是他们两个一回头却哪看到什么好红的太阳,今天下午上云彩了,是个半阴天儿,那太阳早藏起来了! “哦,不是太阳红,那是啥红呢?”那个哨兵又若无其事的感叹着。 是啊,没有太阳那是啥红呢?就在那一刹那,李雅娟的脸就像块红布似的“唰”的一下就扭了回去。 钱串儿和李亚娟的事情被人家看破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变成了并排走在那大街上。 李雅娟的脸依然是红红的,她就觉得满大街的人都在看着他。 而钱串儿则时不时的扫李雅娟一眼,脸上挂着坏坏的笑。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穿梭在正往家赶的人流之中,学校离联络处要那是得走一个小时的,天色便一点点的变黑。 就在他们两个要到达学校时,街道两旁有的人家已经点燃了煤油灯,那屋子里便发出昏黄的光。 “等到把日本鬼子打走了,不管咱们在哪里,我也想有这样的一盏灯,那灯下有你是咱们的家。”钱串儿看着那若隐若现的灯光,低声说道。 不同性格的人哪怕在恋爱中也会说出不同的情话。 钱串儿的话,让李雅娟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如果换成泼辣一些的东北女子会说,你想的美! 可是那并不是李雅娟的性格,就在李雅娟走到了街口,看到了他们学校的时候,李雅娟却低低的应了一声道:“好,到时候我给你煮粥等着你!” 就这样一句话就把钱串儿说得激动了起来,他飞快地扫了一下前后左右,眼见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和李雅娟,便突然伸出了手,把李雅娟的小手攥在了手掌心里。 李雅娟想挣没有挣开,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想挣开,于是她就任由钱串儿那么握着,有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就在这对青年男女的身心之中荡漾开来。 两个人的手就这样握着,两双眼睛就这样脉脉含情的看着,知道夜色即将降临李雅娟才“哎呀”一声叫了出来:“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就进不去门了!” 学校的大门是朝南的,学校还有个后门那是朝北的,他们两个过来的时候是不约而同的奔了后门的。 “好吧,那明天你还上我这里来给我讲猪八戒和蜘蛛精的故事。”钱串儿微笑的说。 “你咋这么坏?”李雅娟羞怯的回应,然后轻轻挣脱了钱串儿的手就要离去。 只是恋爱中的男女,那男人的手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好摆脱的? 李雅娟刚挣脱了手,钱串儿却又张开臂膀在后面抱住了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娟儿,我能再亲你一下吗?” 那男人的气息那一句“我能亲你一下吗”?让李雅娟又被彻底破防了。 男男女女,当心中有情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时候,自然就会变成肢体语言,这是人的本能天性使然,这种事虽然在《西游记》没有描写,可是那还用教吗? 钱串儿长得很有特色,那都是小鼻子小眼睛的,他那嘴也不大,可再不大,那也是男人的嘴。 至于接吻钱串儿是不会的,李雅娟也不会,可是这并不耽误钱串儿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嘴唇印在了李雅娟火热的脸庞上。 我是不是应当裹个响出来,就像小孩子亲大人那样,钱串儿坏坏的想。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就听到学校后门那里传来了一声惊叫“有坏蛋!” 那一声喊的很响,两个人便都一惊便齐齐往前跑去,而跑着的同时,李雅娟便说道:“不对,我听像是小稚的声音!” “我听着也像!”钱串儿应道,这时他们两个就拐过了墙角,便隐约看到在学校后门那里正有几个人似乎在把一个人装到袋子中,然后两个人抬着袋子旁边还有别人便向他们这个方向跑来。 李亚娟的小心脏又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不过这回却是紧张的。 “不会是特务把小稚抓了吧?”李雅娟担心地说道。 可是这时钱串儿却已经低声说道:“别说话!他们有枪!” 说完了,他一拉李雅娟的手便往回跑,缩到了那墙角的后面。 “为啥不让我——”李雅娟感觉很奇怪,他觉得不管是不是冷小稚被特务抓了,那他们也应当大声喊叫,总不能让学生被特务抓走不是? 只是他的话也只说了一半,就被钱串儿把嘴捂住了。 而这时那几个人便跑了过来。 虽然夜色渐黑,能见度降低,可是就在那几个人跑过他们两个身边时,李雅娟才发现其中没有抬人的那两个人,手中却是真拿着手枪的! “你回学校,我跟上去!”当那几个人略微远了一些时,钱串儿才在李雅娟耳边轻声说道。 “你一个人能行吗?”李雅娟担心地问。 “不行!”钱串儿回答得很干脆,可接下来便来的解释,“但我得看看他们把人藏到了哪里,你快回学校看看被绑走的是不是冷小稚!你在这里只能添乱!” 说完这句话钱串儿松开了拉着李雅娟的手,便轻手轻脚的往那几个人跑的方向追去了。 正文 第380章 深夜寻人 门外传来了一个人的低语声说的是“总算把这几个学生逮来了!” 而接话之人说的则是“你小心看着点儿,别让他们跑了,现在上面对这件事抓得很严。” “就是些没家的穷学生还至于咱们出手吗?”头一个人说道。 “通共知道不,别说是几个穷学生了,就是头猪通共那也得抓! 不许睡觉,等把他们运出西安了咱们也就轻松了。”先前接话之人再次说道。 于是他得到了一声回应。 脚步声响起,嘱咐之人那是走了,而这时那门无声无息的开了条缝,有一个人把头探进了屋子。 屋子中间的桌子上有一盏点着的煤油灯,虽然昏暗却也可以看出屋子里的大致情形。 就在那煤油灯照亮下是几双抬起来正看向门口的闪亮的愤怒的眼,有“呜呜”声响起,那是被绑在桌子腿上的四个学生正奋力的发泄着心中的愤怒,而其中便有张孝炎和冷小稚。 他们倒是想说话,奈何他们嘴也被人家给堵上了。 “当学生就当学生,好好上学得了,偏得通共,作死!”那人低声骂了一句后,眼见屋中并无异常他便缩回了头,而那门则又无声无息的关掉了。 屋子里只剩下被分别绑在四条桌腿上的三男一女四个学生。 手脚都被捆住了,此也被堵上了,无法动弹也无法交流。 这四个学生虽然也奋力挣扎了几下,奈何不管谁想挣扎,除了那张厚重的实木桌子却还有着另外三名同伴的体重,于是他们也只能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冷小稚便也被迫老实了下来,只是老实呆着却也极难受。 他们几个学生是被人家背绑在桌腿上的,又坐在了地上,那桌子腿硌得她后背生疼,那捆绑着的绳子又把她勒了个生疼。 无奈之下冷小稚也只能把注意力从那难受的感觉上转移开。 她先是开始思索脱身的办法,她绞尽了脑子,凭着自己的人生经验和自己的所有想象力,却也无法能够得到脱身的办法。 最终,她放弃了,她!知道这次困境不是凭借自己本身能力所能摆脱的。 当一切变得毫无希望时,怎么才会有希望? 这时她便想起了商震,她那心情就变得矛盾了起来。 商震已经救过她两次了,那么这回她又遇到了生死的问题,想到商震那是理所应当的。 可问题是这回商震还会再神奇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吗? 只是她一想到商震来虽然心中有了某种希望,可是随即心中便又是一痛。 她是知道商震还在西安的,只因为三个月以来自己原来的好朋友李雅娟三天五头的就出去,而回来时则是喜气盈盈的告诉她说,那是和商震在一起的。 这让冷小稚那颗心就变得七裂八半了起来。 如果商震要来,除非是李雅娟发现了自己这些人失踪了,可即使是李雅娟告诉了商震,商震也有心救他们,可是这么大一个西安城又到哪里来找他们? 这回自己这条小命只怕真的完了! 恐惧、希冀、怨恼、无望,种种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最终那身上被勒绑的疼痛渐渐消失,那是她的身体已经变得麻木了起来,冷小稚垂着头便如一个囚徒般睡着了。 已经是半夜了,整个西安城都已经睡着了。 有更夫的梆子声在长长的街道上传来。 更夫那是一个古老的职业,他们的职责也只是敲梆子巡视看是否有地方走了水(着火),对于别的事情他们是不管的,他们可不是巡逻的警察。 而实际上现在长安城也不需要警察,满大街都是东北军的人,那些平素犯奸作科的歹徒现在都消停多了。 随着那邦邦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年老的更夫左手挑着灯笼拿着梆子蹒跚地出现了,那灯笼则给他的身后留下了一个长长的身影。 但凡做更夫的,哪有岁数小的,就那昏花的老眼也就能看到黑夜中的火光,可是就在他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发现就在前面突然站着一个人。 年老的更夫犹豫了一下,接着往前走去,就他这样的孤老头子,既无财又无色,谁又劫他做什么? 而就在他走向那个人并将灯笼挑起的时候,他便看到了那是一个年轻人,而且还是个当兵的。 那老更夫虽然不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可是他还是下意识的瞅了一眼那个人,还好,那个人在灯下是有影子的。 传说鬼在灯光下是没有影子的。 “大爷,我想问一下井房胡同怎么走?”这时那个年轻的士兵说话了。 原来是一个深夜问路的。 老更夫没有问这个年轻的士兵为什么会在这深更半夜和自己打听路径,他“唔”了一声,便向右前方指去:“往前走,第二个胡同口往右拐就是。” “谢谢大爷!”那个年轻士兵说道,然后他就转身往那个胡同口去了。 老更夫站在了原地,他看着那个年轻士兵离开的背影,想了想后,他并没有继续向前巡视而是转身离开了。 虽然对方是个当兵的,可是老更夫却也绝不想深更半夜的去管那个士兵做什么,只要对方不是鬼魂,自己也只管自己敲自己的梆子,只要不着火,一切与己无关。 那个老更夫无疑是对的,就在他转身之际,从他旁边的一个胡同里又钻出来五个人,追着那年轻的士兵去了。 一会儿工夫后,那六个人便出现在了那个所谓的井坊胡同里。 有一束微弱的手电筒灯光亮起,那是在手电筒前面蒙了布,那束灯光照在了一个房门之上。 “就是这家。”有低低的声音传来,那是钱串儿的声音。 “把手电筒关了。”这回说话的是商震。 是的,商震他们真的到了,来救人,而加上钱串儿,他们过来的也只是六个人。 就是到现在钱串儿也不敢确定,在学校后门被绑走的女学生就一定是冷小稚,他只是听着那一声“有坏人”像是冷小稚的声音。 可是这种事情是耽误不得的,万一要是冷小稚呢? 钱串儿跟着前面那伙歹徒,最终确定了那些歹徒关人的地方。 可是话说回来,这西安城大了,夜里绝大多数地方有没有路灯,钱串儿便又问了路边的人才搞清了这里的具体位置,也就是所谓的开坊胡同。 然后他就急急忙忙赶往西安城外的军营。 钱串儿跑得很急,路上他就跑了一个半小时,等他和军营内的商震他们取得联系,半个小时又过去了,一共六个人,急急忙忙又往回跑,到了这里就已经是后半夜了。 黑暗之中,商震凝视着这个关人的地方,这是一座三层楼。 而就在二楼的一个窗户里还隐隐透着亮光,“说不定人就在那里。”钱串儿低声猜测。 可是在这一刻商震并没有回答,他凝视着那个窗口,仿佛想看到里面的情形。 正文 第381章 救人 “呜呜”,好痛啊!冷小稚再次醒转了过来。 也不知道他们四个人当中是谁挣扎了一下,人一动桌子就要动,桌子一动,其他三个人就要受牵连,因为那绳子绑的太紧了。 冷小稚睁开迷茫的双眼,这时她就看到了那黑洞洞的窗口。 她被绑着的方向正是对着窗户的。 头上的煤油灯依然在亮着,只是那光已经极弱极弱了。 也许这回自己就完了,自己的生命就像自己头上的那也就黄豆粒大的灯火一般即将消失在黑暗里。 冷小稚开始努力回忆自己所经历的岁月。 可是一个女学生又能经历过什么呢?事业不要谈了,学习也就那么一回事。爱情吗?还是算了吧,自己也只是对那跟麻杆儿有了心动,可是人家麻杆儿却已经和李雅娟打得一片火热了。 毫无疑问,绑架他们的那些人应当是国民党特务。 落入到国民党特务的手中,那是捞不到好的,冷小稚听张孝炎说这种情况叫党争,虽然是中国人与中国人自己内部的矛盾,可是那残酷性绝不亚于与日本侵略者所进行的国战。 自己也许会被摧残致死,可是那根麻杆儿却会和李雅娟在一起,也许以后他们会结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而自己就变成了西安城外一个小小的土包,或者连土包都没有,就像抗日战士那样暴尸于荒野,被鸟兽啄食,最后变成一具枯骨。 自己的人生好失败哦,此时的冷小稚是颓唐的。 可是就在她又要闭上自己的眼睛的时候,他忽然看到那窗户上竟然多出了一个圆圆的光晕,有一束淡淡的光束出现了窗口投入到了房中。 那窗户上是拉着窗帘儿的,那束淡淡的光束就像雨后穿透了黑云的阳光。 是自己的幻觉吗?难道是自己所看到的书中所说的天使之光,人要死去的时候天使会来接。 不对呀!自己是中国人! 中国人不信基督教哪有什么那长着翅膀的天使会来接?如果真有什么来接自己,那也只能是牛头马面之类的鬼卒或者黑无常,白无常! 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于是她便感觉到了被捆绑的痛,可是这种痛就让她更加清醒了。 她直勾勾的看着那束光在房间之中活动,甚至那束光还划过了她的脸。 到了这时,冷小智完全清醒了,她感觉到了事情的某种变化,而这种变化无疑给她带来了某种希望。 “呜呜”,她又试图发出声音,并且使劲挣扎了几下。 而就在她这一动之下,那三个人便也动了起来,四个个学生一张桌子连在了一起,一动皆动! 然后这四个已经清醒过来的学生便安静了下来,可是他们却都奋力的扭着头看向了那束光。 可是就在这时,那束光突然熄灭了他们所能看到的也只是那厚重的窗帘。 四个学生嘴被堵住了,无法说话无法交流。面对着某种新的可能,却又无法交流,这无疑是人生极大的痛苦。 可是就在他们的希望刚刚破灭之际,突然他们就听到窗户那里传来了轻微的声音。 就在这一刻绑着他们的那个桌子就是一耸,因为四个人全动了。 虽然人终究不是那大狼狗,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就觉得自己的耳朵仿佛也突然竖得更加直立起来。 国民党特务要收拾他们是不可能从窗户进来的,那声音就是一种生命的希望。 那轻微的悉索的声音依然在继续。 由于期盼这种等待就变得漫长,可实际上那个声音持续的时间很短,也仅仅是一两分钟罢了,然后正对着那扇窗户的冷小稚就感觉到了凉风。 与此同时,她便看到了天光。 夜色虽黑,外面却有星星,天光终究与那黑暗的屋子是不同的,一旦窗子被人打开了,甚至窗帘也被人拉开了! “呜呜”,四个学生同时发出了声音,而这时那束淡淡的光束便又亮了起来,这回真的就直接定格在了冷小稚的脸上。 冷小稚瞪着眼睛看着前面,这时她便看到了星空,更看到了以星空为背景的一个人已是如同守护神一般从那星空之下降临。 当那个黑影无声无息的来到冷小稚面前发出声音的时候,冷小稚忽然有了一种眩晕的感觉。 那声音虽然很低,可是在冷小稚的耳边却如同一个炸雷,听起来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让他安全,让她想要趴到那个人怀里哭泣。 因为那是商震的声音:“都别出声,我们救你们出去。” 深夜还是深夜,屋子还是那间屋子,可是却由于商震的出现,冷小稚以及张孝炎那三个学生心中已经充满了即将被救的喜悦,整个世界就已经变得大不同! 窗口又有人爬进来了,那是马二虎子、仇波。 锋利的匕首在绳子上划过,嘴中的破布被掏出,获救的那三个男学生脸上有什么表情不知道,可是他们却都在大声喘息着,那既是在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也是在诠释着他们获救的快乐。 可是这时,冷小稚就已经从被救的巨大的喜悦中冷静下来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虽然冷小稚不是穷人家的孩子,可是自从她从沈阳开始踏上流亡之旅以后就学会了独立。 是的,商震曾经两次救过他的命,现在又救第三次了,不过更多的时候,他还是需要靠自己来解决问题的。 冷小稚没有问商震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她从巨大的喜悦中冷静下来的,她知道商震最需要的是什么。 “下面的房子里一共有七八个人,门口就有一个应当是睡着了,他们应当是军统特务。 如果咱们能悄悄地溜掉,就不要动他们,否则你们会有麻烦。”冷小稚尽量言简意赅的贴着商震的耳朵说着自己的想法。 就他这两句话让商震都不由得心中一动,这个丫头片子这时还能这么冷静吗? 当他开始给冷小稚松绑的时候,他都怕冷小稚一激动再扑进自己的怀里,当然了,这时与所谓的喜欢不喜欢没有丝毫的关系,那只是弱者获救时所需要的安全感。 冷小稚惊讶于商震并没有立即回复,她便又说道:“我知道这里是二楼,来的时候我听到了他们上楼梯的声音。” 好吧,商震虽然和冷小稚也接触过一些时间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冷小稚的完全了解。 他头一回发现,冷小稚竟然还有如此冷静的一面,不过现在终究不是他对冷小稚有什么样的看法的时候,他是来解决问题的。 军统特务,军统特务,又是什么屌玩扔?很抱歉,商震对军统所知道的真的很有限。 东北三省本就是边远之地,商震也只是听高培源说过军统是国民政府的秘密特务组织,大概就是搞一些秘密侦查暗杀绑架情报收集之类的活动。 听高培源说军统还是挺厉害的,可是再厉害又能如何?像商震这样的老兵又会管你厉害不厉害?日本鬼子厉害不也照样被打死? 那么自己又应当怎样对待这些军统的特务?人家可是国民政府的人,自己把这帮人教训一顿,再放了那是没事儿找事儿。 在这一刻商震意识到自己对这些军种特务只有两种处理手段。 要么杀人灭口,要么悄无声息的把学生们救走。 那么他又当选择哪种呢? 正文 第382章 最坏的结局 黑暗之中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商震最后的决断。 “从窗口撤出去,解绑腿。”最终商震低声吩咐道。 其实从窗口撤出去并不容易,原因是商震他们可是从一楼搭人梯上来的。 而现在把这三男一女四个学生从窗口救走,那么就涉及到如何下去的问题。 从道理上讲,当然是从房门出去最容易,虽然下面有几个军统的人,可是于商震他们这些老兵来讲,干掉那几个人不能说易如反掌,却也不应当费什么事。 不过商震终究是商震,他考虑问题很全面。 如果自己这些人图一时痛快,把那几个军统特务干掉了,那么这件事情无疑就闹大了。 如果军统开始查这件事,那么冷小稚张孝炎他们这四个学生就逃脱不了干系,军统会想方设法找到这四个学生。 不用想都知道,后面麻烦事一大堆。 而他们把这四个学生悄无声息的救走,若是找地方藏起来的话,就不涉及这个麻烦。 军统也许会认为是这四个学生自己逃跑的,也许会认为有其他学生相救。 即使他们还想接着抓这四个学生却也不会下死力。 既然商震已经这么决定了,接下来商震和跟他上来的仇波、马二虎子就开始解绑腿。 他们可是从西南城外的军营中来的,穿的自然都是军装。 绑腿的优点在于可以缓解长途行军引起的小腿肚子不适,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成绳索用或者当成绷带止血用。 很快,一条绳子就结成了。 可是麻烦事接着就来了,已经站起来的冷小稚动了一下就忙伸手扶住了桌子,随即她说道:“麻杆儿我腿麻了,动不了。” “我背你下去!”商震毫不犹豫的说道,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 仇波和马二虎子小心翼翼的把那个厚实的桌子搬到了窗台旁,而那绑腿结成的绳子的一端就记在了一条桌腿上。 然后仇波把着桌子,商震把冷小稚抱到了桌子上,自己也上了桌子让王小稚在后面抱住自己的脖子问道:“你能搂住吗?” “能。”冷小稚咬咬牙说道。 都说女儿好,可战乱年代谁又喜欢女儿身?就是不提红颜祸水,也必须承认男儿上战场有着女儿所不具有的优势。 商震就这样背着冷小稚,倒转身抓着绳子,从窗口缓缓地往下爬,这时仇波眼见桌子完全可以卡在窗台下不会让商震和冷小稚跌落伸,他便手去抓那绳子帮着商震慢慢的往下爬。 而此时的冷小稚感受着外面的天光,感受着商震的带给她的安全,却又担心自己搂不住商震的脖子再掉下去,一时之间她的心绪又变得复杂起来,终是在商震的耳边轻轻的说道:“对不起,我又拖累你了!” 商震感觉到冷小稚给自己的耳侧带来的微痒,他心中一动,可是终究没有回话。 这几个月的训练又见了成果,虽然不能说现在冷小稚在他身上轻他就像一根稻草,可是商震手抓绳子脚蹬墙壁往下爬却也足够的稳健了。 “下来了?怎么不从门出来?”当商震落地放下冷小稚的时候,旁边有人轻声问道,那是王老帽。 商震很无奈,王老帽这是明知故问,可是他依旧得回答:“杀了人以后会很麻烦!” 王老帽不吭声了。 冷小稚一被救了下来,其他人就好办多了。 那三个男学生依次扯着绳子从窗口爬了下来,接下来的是仇波。 可是马二虎子下来的时候却慢了些。 按照正常来讲,前面的人落地了,后面的人就可以接着往下爬了,可是仇波落地已经有一会儿了马二虎子并未出现。 商震正疑惑间,这时他看到马二虎子的身影在窗口出现了。 平时挺撒楞(做事麻利)的一个人,这回可是有点慢,商震正想着呢,马二虎子已经低声说道:“闪开,我跳下去!” 不知道为何,商震却感觉马二虎的声音有些急促。 商震闪开之际,马二虎子用手攀着窗框将自己吊在窗台上,然后真的就跳了下来。 二层楼而已,马二虎子又把自己吊在了窗台上,这个高度还摔不坏他。 他之所以要跳下来,那自然是因为他需要把那结成绳子的绑腿带下来。 不过虽然摔不坏,可是马二虎子落地的那“扑通”一声是免不了的。 应当不会被楼内的人发现吧,商震正想着时,马二虎子已经是低声说道:“快走,我杀了两个人!” 什么?商震真的被马二虎子这句话给弄震惊了! 可是这时却又不是问具体细节的时候了,好在已经见过大世面的商震已经拥有了一颗大心脏,他和马二虎子便轻手轻脚的往胡同外跑去。 由于救了四个个学生王老帽他们不可能在原地等待,他们已经是带着那四个学生先走了,藏学生的地方他们已经想好了,先把学生放到东北军的联络处里,然后再做打算。 “怎么回事儿?”当跑到胡同口时商震轻声问道。 “门外来个家伙,想进屋,听那意思要祸祸内个谁。 我想再退就来不及了,也只能下手了,两个都被我干掉了!”马二虎子回答的很简略。 在这一刻商震真的皱眉了,他却哪想到到后半夜了却会发生这样的事。 商震连忙做了个深呼吸,他需要对这个突发事件作出处理。 在营救冷小稚他们的时候,商震也曾经想到过把绑架冷小稚他们的人灭口。 可是他不想惹出更大的麻烦,这才没有动手,可是谁曾想到这样的事情真的就发生了。 那么自己现在还犹豫什么? “二憨子留下,剩下的人跟我回去,把那几个家伙全都干掉!”商震说道。 商震带来的那五个自己的人也就无所谓了,他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都习惯听从商震的命令,于他们来讲杀掉五个绑架学生并还想祸祸冷小稚的歹徒绝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可是此时就等在胡同口的那四个学生心中却都是一惊,而冷小稚更是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杀人竟然如此简单吗?一言决定生死!她忽然发现商震已经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麻杆儿了! 而这时商震已经带着四个人就往回跑了。 这种事情商震事先就已经想过了,要么一个不杀,要么就全部杀掉杀掉!这样也就暂时断去了那些军统特务侦办案件的线索 说只杀两个或者说哪怕只杀掉一个还不如不杀,会后患无穷! 只是当商震他们就要跑到那座三层楼下面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他们就看到先前关押冷小稚他们的那间房子已是灯火通明,有手电筒的灯光正在闪耀,随即他们就听到了一声大喊:“快起来,咱们的人被杀了!” 要么一个不杀,要么全部杀掉,其实这两种结果商震都可以接受。 可是这回麻烦了!杀了个半拉可几,这却是一个最坏的结局! 正文 第383章 被倒打一耙了! 窗外的天光变得明亮起来,手电筒被关掉了,在一间屋子里站着三个人,地上却又躺着两个。 站着的那三个人,一个是穿长褂戴礼帽的,两个是带鸭舌帽的。 地上躺着的那两个人都在门口,已经有些发黑了的血迹在地上流了好大的两滩,使得这个房间变得恐怖起来。 “动手的那个人下手很干脆,咱们这两个人都是被一刀致命,显然他是一个杀人的老手!”那个戴礼帽的人声音毫无情绪波动的说着,就仿佛他也是一架杀人机器。 他的名字叫柴洪泽,是军统在西安的行动队队长。 他们盯着张孝炎他们四个相当活跃的东北学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根据上面的命令柴洪泽知道西安以后就会成为剿共的中心,南京的那位老头子早晚会到这里来看看。 老头子可是讲攘外必先安内的,而这里的东北流亡学生却总在组织游行大讲“停止内战一致对外”,这怎么可以?这明明就是有共党分子在背后组织嘛! 要是都不能把这些学生娃搞定,还要他们军统做什么? 只是谁曾想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排查之后,柴洪泽这头刚抓了四个学生,还没等审问呢,就被神秘人追了上来杀了自己两个人,连那四个学生都就救走了。 就看那杀人的手法,他可不相信是那四个学生动的手。 “队长,咱们也只是抓了几个学生,怎么就有人敢过来和咱们作对?不会是51军的人吧?”旁边有他的下属问道。 “天高皇帝远,无法无天,更何况是一些不知道什么叫敬畏的人。”柴洪泽嘴里说着就又往窗口走去,他俯下身开始仔细观察那张木桌子。 他当然有理由怀疑,这时就是在西安的东北军干的,可是这事需要证据。 虽然现在军统秘密战线也算是声名显赫,可是说他们是秘密警察也好说他们是特务组织也罢,他们所干的事情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他不可能与东北军明火执仗地对呛起来,否则吃亏的也只能是他们。 “去把警察局的人找来,就说咱们的人被杀了,让警察局去调查,咱们背后调查,一定要找到那个凶手!”柴洪泽站起来看向窗外时命令道。 他的脑子里正在模拟着昨天在那段黎明到来之前的黑暗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能一下救走四个学生,对方不会只来一个人吧? 柴洪泽就站在那窗口沉思着。 可是很快他就看到了巷弄口出现了第一道曙光,天竟然亮了!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看到了警察。 “嗯?”柴洪泽愣了一下。 警察来的这么快吗?他吩咐人去找警察也只是五分钟前的事情,据他所知,最近的警察局离这里也有十分钟的路程,警察能到的这么快吗? 可是随即柴洪泽就更愣了,因为他看到在前面的那几名警察进了巷弄之后,后面竟跟着几个男学生! 警察和学生怎么组队奔这里来了?柴洪泽困惑了起来,可随即他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学生已经把胳膊举了起来同时高喊了一声“抗日无罪!” 柴洪泽不由得皱了一下眉,这特么的什么情况? 是啊,这是什么情况呢?柴洪泽的疑惑马上就得到了解答,而这个答案便吓了他一跳! 只因为就在那最前面的学生高喊了一声“抗日无罪”后,突然就有更宏大整齐的声音传来——“抗日无罪”! 那声音是如此的洪亮,那绝不是十个八个人才能喊出来的动静! 而这时柴洪泽就看到从那个巷道口拐过来的学生在增加,那却是成队过来的! 不对呀,听那声音那条主街上不会都是学生吧? 柴洪泽正发懵的时候,这时学生所喊的口号又变了。 这回人家喊的是“释放学生,惩办凶手”!而紧接下来自然是那成百上千的学生高喊着“释放学生,惩办凶手”! “这、这特么的是咋了?”柴洪泽的手下跑到了窗口前他们也懵了! 而到了此时,柴洪泽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他看着警察在前面走,后面学生便如潮水一般涌入了这个巷弄,正奔这座三层楼而来。 也只是过了片刻工夫,当柴洪泽从二层楼往下看去时,就见下面竟然全是乌泱泱的人头了! 学生们喊口号时举起来的手臂就像古代打仗时军队所立起来的刀枪剑戟,那“释放学生”“抗日无罪”的喊声仿佛能把楼房掀翻! 而柴洪泽探头看到了楼下的学生,那楼下的学生便也都看到了他,然后就有学生一指大声喊道:“他肯定是狗汉奸,交出我们的人!” 就在那学生的这声喊里,柴洪哲就看到无数个手臂就齐齐的指向了他,有多少个手臂就有多少根手指,那食指就仿佛要把他戳死一般! 柴洪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可是在这一刻他便有了做贼心虚的感觉,就仿佛死的人不是他的手下,而是那些学生! 他连忙缩回头就往回走,这时他就听到下面的学生在高喊:“让他们放人,不要让这些狗汉奸跑了!” 当柴洪泽迈过那两具尸体进入到走廊中的时候,他看到他的手下正在给那几名警察看他们的证件。 “你们是怎么来的?”柴洪泽就问带头的那名警察。 “学生到我们那里报案,说他们的人被汉奸绑架了,他们有人看到了,说是汉奸把他们四名学生绑到了这里。”那名警察看着他冷冷说道。 那名警察看他的目光并不友好,尽管很明显人家已经知道了他们军统的身份。 可是此时的柴洪泽却已经顾不得这个警察的目光了。 这一切真是太巧了,巧的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军统抓了四个个学生,可就在黎明之前这四个学生被人救走了,他的人还被人家用刀捅死了两个。 而现在天亮了,学生们却跑到这里要求释放被他们抓的那四个学生,而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种种念头交织在一起,到了此时柴洪泽才恍然大物,他脱口而出说道:“不好,被倒打一耙了!” 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去如何追查那杀了他们两个人的凶手的问题了,而是,他们需要如何面对着楼下那群情汹涌的学生的问题了,他们需要给学生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正文 第384章 去抓人! 有飞飞扬扬的雪花在西安城的上空飘起,已是民国15年冬天了,也就是说中华民国已经有15个年头了。 有位伟人说过,城头变幻大王旗,那是说在城市里你也搞不清什么时候就哪家军阀或者哪位大帅说了算。 随着那城头大王旗的变化,下面百姓就也随之变化,大清国亡了,辫子就被剪掉了,讲民主共和了,就有了中山装,也就有了学生们的游行。 可于绝大多数老百姓来讲,唯一不变的那就是,他们总是要过自己的日子的。 只要他们所在的那座城市不发生战争,至于城头插谁家的旗,他们真的不怎么管。 而就在这年冬天,西安城里的芸芸众生之中,有一个人却感觉到了深刻的变化,他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这个人就是柴洪泽,也就是国民政府军统在西安城里的行动队的队长。 他可是军统的行动队长,一个军统的行动队长,谁又能给他气受呢?可是就在西安这两年,他还真的就受了很多的气! 他受东北军的气。 东北军那些人虎了吧唧脾气火爆,剿共出工不出力,更兼有他们那位少帅撑腰,国民政府方面只要有谁说他们点什么,那底下的官兵就横眉怒目的,就是对他这个军统局的少校行动队长也概莫能外。 他受警察局的气。 警察局阳奉阴违,警察那也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他们也怕东北军,而东北军又护着那些东北学生,所以警察局也不惹学生。 一段时期以来,他根本就无法进行深入的调查,虽然现在他已经确定了杀他手下两个人的人肯定是东北军的,但是他手中没有证据! 本来他们军统抓人是不需要证据的,他们抓人只需要怀疑就够了。 可问题是,这里不是在南京,也不是在其他非东北军主导的城市,他们军统不好使,他不敢随便抓人! 他受上面的气。 军统局有两个人被杀了,他却是连案子都破不了,上面的人又怎么不可能不训斥他? 你说这个案子让他怎么破?他敢去找学生,成百上千的学生就能围上来找他要那四个学生。 他受流亡东北学生的气。 那些东北流亡学生天天也不学习,净上街了,发着传单,喊着口号,天天喊着“共同抗日一致对外”。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是时不时的人家还会喊住“抓住凶手,还我同学”。 就那就他们喊的那个口号,却是直指他们军统局。 而这里的原因当然在于它们军统局抓了四个学生。 军统又不能说这四个学生已经被人救走了,就是说了,人家学生也不信,他们也只能死不认账! 提起这件事来,柴洪泽就被气得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去年的夏天的那个早晨,数千名学生把他和他的手下堵在了那个三层高的楼房里。 那些学生可不管他们有两个人被杀死了,只是朝他们要人,若不是警察局怕他们这些人死在这里给警察局添麻烦,他们真的就会被那些学生群殴致死。 整整一个白天他们就被那些学生堵在那座楼里。到了天黑的时候,他们向那警察行贿,换了警察的衣服才得以脱身。 好在柴洪泽学会了隐忍,憋憋屈屈的像缩头乌龟那样的隐忍。 而就在这个冬天,他终于不用隐忍了,原因是他后台的老板来了。 而这个老板可不是说他们军统的那位戴老板,而是军统戴老板后面那个大老板要来了! 东北军再牛逼,东北军的那位少帅再牛逼,却也是惹不起这位大老板的,于是军警宪特全都上街。 虽然说作为军统中的一名特务,柴洪泽不可能穿着军装上街,可是当现在他穿上了崭新的中山装坐在一辆汽车的副驾位置上时,他眼中的西安城和往昔已自大不同! 而更为重要的是警察局那帮趋炎附势的小人,在听说大老板要来了之后,并也开始主动配合他办案了。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关于那四个学生的线索,他就是带着人去抓人的。 这回为了配合他抓人,警察局给他派了一辆卡车,前面还有两辆三轮摩托开路,那辆卡车的车厢里坐着他四十多名手下。 本来如果只是抓那四名学生是用不了这么多人手的。 可是根据线报报告说,那四个学生的身旁有人,虽然人数不详,但他们怀疑是东北军的人。 就凭他那两名手下被人杀死时的那份干脆利落,柴洪泽又怎么可能不多带人手? 现在他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此时已是中午,卡车在那两辆摩托的引路之下出了西安城南门便向郊区的一个村子驶去。 柴洪泽看着那打在挡风玻璃上的雪花想着这件事的整个过程。 警察毕竟人多,也就是两个月前,他们派人打进了学生的内部,打探到那个叫冷小稚的女学生有一个好朋友叫李雅娟,随后便又发现了李雅娟和一个叫钱串儿的东北军士兵来往密切。 而他的人在跟踪李雅娟和钱串儿的过程中便发现了他们两个往郊区外跑。 本来,他们也只是以为这对青年男女跑到郊区那是为了男女之事,可是就在一个月前他们派出盯梢的人终是发现这对男女所进入的那个农舍中还有别的人。 只是那个农舍偏偏在西安城南外的一座小山上,周围却是开阔地,他们的人蹲守了好些天才用望远镜确认了那间农舍里的人便有那已经失踪了好长时间的四名学生。 本来,柴洪泽并不想现在就抓人的。 只因为他觉得那几个学生肯定与共党分子有联系,他想放长线钓大鱼,不管是钓出共党分子或者钓出那几个学生身后的东北军来,那他都是大功一件了。 只是昨天手下来报告说,他们看到那个钱串儿和李雅娟却是买了不少吃的往那个农舍送去了。 如此一来,柴洪泽便猜测不是那些个学生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想跑路吧? 如此一来他也只能先收网了。 当柴洪泽带人驱车赶到了那个山脚下的村庄时,雪已经下得越发大了,那洋洋洒洒的雪花中可以看到几百米那座小山上有一间农舍,根据情报那里就是学生藏匿学生的地方。 就在柴洪泽的车停下来的时候,自然有负责监视的手下迎了上来。 而这时村子里便有村民向外张望。 只是他们一看到下车的人手中都拿着长枪短枪便吓得连忙就缩回到了自家。 “那些人还在那屋子里没有出来,他们要是想逃跑肯定要先路过村子,如果他们再往南那就进大山了,就现在进山没吃没喝的他们也是找死。”这时那负责监视的手下便向柴洪泽报告道。 正文 第385章 关于情人通俗的解释 此时就在那农舍里,张孝炎、冷小稚、李雅娟还有另外两个男生,真的已经收拾妥当了。 他们要远行了。 而护送他们远行的人,则是商震带了六个人,包括侯看山、钱串儿、二憨子、马二虎子、楚天、陈翰文。 冷小稚、张孝炎他们四个被军统的人绑架那是去年夏天的事情。 而他们搬到这间农舍里,却也只是头两个月的事情,也就是入冬以后。 这其中可是有大半年的时间,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起初冷小稚他们躲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又回到了学生当中。 可是等入冬以后他们却发现情况不对了,那街上的警察对待学生的不再友好,甚至他们还发现有人在学生中偷偷打听他们四个的情况。 感觉情况不对的,他们最终还是通过商震在西安城外找了这间农舍暂时躲了起来。 而现在他们就要远行了,远行的方向是向北。 向北要去哪里?当张孝炎通过钱串儿再次把军营中的商震叫来商议的时候,他也只是说向北走,要走很远的路程。 那么这个向北所最终要达到的目的地,张孝炎没有明说,可是商震便已经心知肚明了。 起初商震并没有同意。 按照商震的说法是,我不能眼见着你们这些学生被欺负,可是我也不想参与到政治中。 可是最终他却被张孝炎说服了。 当时张孝炎就问商震,你说什么是政治?就张孝炎的这个问话,便让商震沉思了一会儿才作出回答,商震的回答,无非是这个主义那个主义。 张孝炎说你回答的不对,人事即政治。什么叫人事即政治?就是人的事情,就是政治。 商震的文化水平虽然有所提高,可是他还是不理解张孝炎话中之意,张孝炎便给他做了进一步的解释,关乎于天底下绝大多数人的生存的事情就是政治。 现在日本侵略者要灭亡中国。那么时下中国最大的政治就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赶走日本侵略者。 可是现在有人不让团结,还要发动内战,就是你商震想赶走日本侵略者,你也赶不走。 那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政治?你有没有参与,你不想打走日本侵略者吗? 张孝炎的话,当时便把商震说得无语。 商震在沉思了很久之后,终于同意把张孝炎他们送走了,也就是说他被迫的参与到了政治之中。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每个人都是天地之间的一棵草,你想不被东风西风所左右,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说人有没有上辈子?”就在所有人收拾远行的行囊的时候,已经收拾完毕的陈翰文忽然说道。 “人哪有上辈子那是迷信。”张孝炎接口到。 像张孝炎这样的人是不相信人有上辈子的,只因为他是进步学生。 进步学生信什么?当然信五四运动以后进入中国的德先生赛先生,他才不信轮回之说呢。 “我相信有,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闲着无事的陈翰文又说道。 别人依旧收拾着行囊,至于一向有些酸腐的陈翰文说什么他们姑妄听之。 “在上辈子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死了。 她死在了海边,只不过她是裸体死的。”陈翰文说道。 陈翰文这个故事一开头就让所有人都瞅了他一眼,冷小稚和李雅娟可在这里呢,你讲什么裸体女尸呢? 可是陈翰文却仿如未觉,他却自顾自的接着说:“这时有一个人路过了这个女尸,他很同情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像其他路人那样指指点点,而是叹了口气走了。 第二个人又来了,他看到这个女子光着身子很不雅,就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上来,把这个女子盖住了,为她遮羞。 第三个人又来了,他自然看到了这个被一件衣服盖着的裸体女子,他感觉到了同情就挖了坑,把这个女子埋了。 好了,然后就到下辈子。 到了下辈子第一个同情那个女子的叹了一口气的人,成为了这个女子最好的朋友。 那个挖了坑,把那个女子埋了的人成了那个女子的丈夫虽然两个人没什么感情。” “你咋还跳着说呢?那第二个呢,给盖衣服的呢?”钱串儿好奇地问。 “第二个人,就是给那个女的盖衣服遮羞的人,在这辈子成为了那个女子的情人。”陈翰文回答。 谁也不知道陈翰文居然会讲出这样一个故事来,一时之间屋子里就变得微妙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马二虎子不以为然的一撇嘴。 就这样的故事于马二虎子来讲,实在有些复杂,他压根就没有听出好来。 “啥是情人?”而这时在旁边已经听出妙处的钱串儿就问。 “情人就是——”钱串儿的问题让始作俑者陈翰文很难回答,想了片刻之后,他才说道,“情人就是一个女人自己老公以外的又好了的那个男人。” 陈汉文把情人解释得很拗口。 “好到啥程度?上床没?”钱串儿追问。 就钱串儿这一个追问,直接就把陈翰文说的脸红了起来,而这时也在默默收拾自己东西的冷小稚和李雅娟也都有了脸上发烧的感觉。 “咳咳。”陈翰文假咳了一声终是答道,“应当是上床了。” “艹,还情人?你就说是姘头得了呗,那不就是一个老娘们自己有了老爷们,然后又和别的老爷们好了,咱们家的话讲不就是搞破鞋吗?”钱串儿给出了最实质性的答案。 钱串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情人是啥意思?用自己的通俗去解释秀才们的假惺惺与装腔作势,这正是商震手底下这些老兵对待楚天陈翰文他们的一贯作风。 就钱串儿这句话,直接就让陈翰文闹了个大红脸,然后旁边的人就都闷吃闷吃的笑,可是又顾及到了冷小稚和李雅娟在现场,那憋的就是有一个痛苦。 “钱串儿,你胡说啥呢?”李雅娟羞红着嗔道。 李雅娟说着话还扫了屋子里人一眼,这时他注意到这个屋子里,有三个人没笑,他们是商震、冷小稚和楚天。 而这三个人虽然没有笑,可是在表情上却又各有不同。 商震一如既往的平淡,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楚天的脸红了,却是又瞥了一眼冷小稚。 冷小稚则是将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一只钢笔又塞了回去。 有一种叫尴尬的气氛在这间农舍里蔓延。 其实他们所有人都明白,现在商震楚天冷小稚这三个人有些尴尬。 目前看上去冷小稚好像很喜欢商震,商震则是有意无意的躲避了冷小稚。 楚天说自己是冷小稚的未婚夫可冷小稚压根就不承认,并且说自己和楚天也只是认识。 而在这三者关系之外还有呢,本来李雅娟是喜欢商震的,可是半路上却被钱串儿撬行了! 李雅娟常常去和联络处钱串在一起,回去又骗冷小稚,说自己和商震在一起。 哎呀妈呀,这事想着就乱套! 而谁知道陈翰文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却是弄出了一个上辈子的故事,什么好朋友情人丈夫却是叫他给说全了,你说尴尬不尴尬! “陈翰文你别没屁搁了嗓子,上门口看看去。”最终还是商震的一句话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商震是很少说这种东北粗话的,可是今天就说了,可见他对陈翰文的酸腐也是不满意的。 正文 第386章 跳窗而逃 “唉,一个死猴子倒下去了,千百个死猴子站了起来。”就在陈翰文讪讪的往门口走的时候,钱串儿又加了一句杠儿。 商震瞅了一眼钱串儿,钱串儿连忙把嘴闭上,而旁边的侯看山并没有吱声。 从把冷小稚他们四个救出来,这大半年可就过去了。商震自然不可能总陪着这四个学生。 没有人知道商震是怎么想的,可是他自己知道。 虽然他一个人想冷小稚的时候越来越多,可是他也绝不会表露出来。 因为他是连长,因为楚天说冷小稚是他的未婚夫,商震可不想在自己这伙人中弄出一个狗血的桥段来。 可是谁曾想这个酸腐的陈翰文,今天竟然突然冒出这么个故事来,你说他心中又怎能不恼? 破旧的柴门“吱丫”的一声响了,有风卷着雪花从门外飞起来,那自然是挨了训的陈翰文蔫头耷脑的往外走。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在那风雪之中,突然就传来了一声枪响,而这声枪响竟然近在咫尺,甚至商震他们都听到了,那子弹穿过屋门打到屋里土墙上发出“啾”的一声。 在这声枪响里,商震他们本能地就拔出了枪,转身再看陈翰文时,就见陈翰文直接就闪到了门旁蹲了下去。 由于门已经被陈翰文推开了,事发突然,外面的风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那风鼓动着门“哐”的一声就撞到了外墙上,风夹着雪花瞬间就灌满了屋子。 “秀才!”商震大叫的一声,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盒子炮就响了 他的枪是指着门外的,直接就打出了一个短点射。 商震有看到目标嘛,当然没有! 可是毫无疑问,刚才陈翰文被枪击了,那子弹都打到墙上发出声音了。 这就是一种突发的情况,商震想不了那么多,他需要先开枪镇唬一下对面。 “秀才你咋样?”先前还讥讽陈翰文的钱串儿就已经蹿了过去。 “没事儿,耳朵沾了一下。”惊魂未定的陈翰文回答。 他所说的耳朵粘了一下,那就是指耳朵被子弹擦了一下,他真的很幸运,死神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 甚至他的运气都好于王老帽,因为王老帽在一次战斗中,他的耳垂被日军一枪就给打掉了。 “外面有人看不清多少,二三十个总是有的,围过来了!”这时已经跑到窗边的楚天便喊道。 经过大半年的集训,商震他们这些人的战斗素质都提高了。 可这时屋外更多的枪声便响了起来,子弹飞入屋子,打的土墙啾啾作响也就罢了,甚至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破碗也被一颗子弹打的四分五裂开来,好在冷小稚张孝炎他们几个学生都已经趴了下来。 “侯看山,二憨子踹后面的窗户,所有人从后面撤退,注意埋伏!”此时的商震来不及细想,直接就下达了命令。 谁知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又来了多少人,可是商震知道外面来的人肯定是几倍甚至几十倍于他们,他们绝不能被围在这个屋子里! 而这功夫,躲在窗下的马二虎子,就把自己的花机关举高从那窗户之处怼了出去,对着外面就胡乱射击起来。 被人家堵门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靠过来,否则对方一颗手榴弹飞进屋,那么他们这些人注定伤亡惨重! 可是商震知道就这样挺着也不行,现在他们屋子里可是十二个人呢,就后面那个小窗户一个一个的往后跳,没等跳完了,只怕外面的敌人就回上来了。 所以商震的选择是,他把自己的盒子炮往腰间一掖,往屋子中间的那根圆木上一蹿,他直接就爬了上去。 这间房子还是商震他们给这四个学生找的,本身就是一个破败的房子。 当时住进来的时候,上面的顶棚都已经出窟窿了,商震就是通过这根支撑房子的原木爬到上面给冷小稚他们糊的报纸修的烟道。 现在商震都不得不庆幸当时选这么一个破房子是多么的幸运! 那立柱上面也只是糊了两层报纸用来遮蔽风寒。 商震伸手,一抓就把那报纸扯得“哧啦”一响,然后他就从那手撕窟窿中往上爬去。 草房的结构都是这样的,上面是顶棚是用木条钉的,下面好用来抹泥刷白灰。木条上面是天棚,天棚上面是房架子和板皮,板皮上面再铺草,从外面看就是屋面的斜坡。 就这个破房子天棚上的灰条都已经烂的差不多了,而上面的板皮也都已经腐朽了,上面的草还是商震他们当时给铺的呢,当时怕把那屋面压塌了,还是体重最轻的小簸箕如履薄冰的上去的。 进了灰棚里的商震也只是一拳便打开了上面那腐朽的板皮,然后他就从屋脊处把头探了出去。 钻那灰棚的时候,他就灌了一头灰,现在又出来了,雪花又灌进了他的脖领子,可是商震却又怎么可能管得了那么多。 商震把头探出了屋脊,随即便看到风雪中有二十几个人已经距离我们只有三四十米了! 别看马二虎子在用自己的花机关向外有一枪没一枪的胡乱射击着,可是从窗户里向射击是有死角的,而且马二虎子也不敢抬头从窗台下露出来,否则有十个马二虎子都不够死的! 商震然看到了呈半包围状围过来的敌人,他手中的盒子炮旋即就响了起来。 敌人太于现在的商震来讲,根本不需要瞄准,他接连几个点射直接放倒了五六人。 其他人本以为马上就可以冲进屋子了,却哪想到现在杀机突现,有那反应快的直接就趴到了地上,反应慢的却依旧向屋门冲去。 商震大急,他扁持盒子炮随即就是一个连发。 由于商震握盒子炮是手心冲下握的,盒子炮的枪口便一直向从右向左跳去,直接就打出个散布射来。 这下厉害了,这就如同一条小机关枪一般,冲在头里的那几个人中枪又倒了下去,其余人这才有人高叫“在屋子上面!” 而这时商震却已经手握盒子炮顺着那屋顶的斜坡向下滚去。 这可是草房。 张震用手都能把那纸糊的棚顶撒个窟窿,就上面的板皮茅草根本就挡不了子弹,若是对方发现他在屋顶,那他就死定了! 所谓茅檐低小,上面有茅草。 那草房哪有高的,若是个子高的人站在那屋旁伸手就能够到屋檐。 商震就是滚落到地上也不会摔坏,更何况他还是双脚着地的。 而当商震刚在地上站稳,就听到屋前传来的爆炸声。 商震心中一惊,他生怕有漏下的敌人向屋中投掷手榴弹或者手雷。 而这时他已在屋后便看到自己伙的人已经在掩护那五个学生往后面的大山方向跑了。 商震持枪又奔屋角跑去,探头时就见风雪弥漫处并没有人再站在自己的前方。 “快跑,就剩咱俩了!”这时说话声音从商震的身后传来,那是一直一直打掩护的马二虎子,他也从后窗跳出来了。 正文 第387章 我们只是抗日学生 风卷着雪花越来越大,柴洪泽就站在这样的风雪中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场面。 前后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交战过程,可是他带来的人,我现在竟然已经伤亡了十好几个。 就在他的眼前,他的一名手下正倒在血泊中,血还在从他的胸口往外流,那洁白的雪花掉到那红色的血液里就融化了,就仿佛掉入了冬季里没有结冰的河水,而他这名手下昨天晚上还在笑嘻嘻的说着荤话。 他柴洪泽是军统的行动队长。 作为军统的一员,他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他在抓到那些想抓的人之后,动用过各种各样的酷刑,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带来的人,这回连酷刑都免了,直接就倒毙在对方的枪下。 此时的柴洪泽不由自主的做了一个深呼吸。 那冰凉的空气被他吸入了鼻腔,仿佛直接呛到他的肺子里,这才让他清醒了过来。 过了片刻,柴洪泽下命令道:“派几个人开车回去,通知所有能通知的单位,在百里范围内所有路口布哨设卡,一定要抓到这帮人,死活不论!” 而就在他一名手下应了一声往回跑的时候却又被柴洪泽叫住了:“等等!” 他在风雪中背着手转了两圈儿,又再次说道:“也通知东北军各部,就说有一伙凶徒强奸挟持了几个东北女学生,打死了咱们二十多人,让他们协防!把那几个女学生说的越惨越好!” 下完这一道命令之后,柴洪泽这才绕过那个草房。 此时已经看不到逃跑的那伙人了,可是人跑了脚印却留下了,谁叫现在正在下雪呢。 “顺着脚印追,不要追得太紧,这伙人太厉害了。”柴洪泽说道。 而此时商震他们就在那风雪中前行着,就是到现在商震也没有搞明白这会儿突然袭击他们的敌人究竟来了多少?为安全起见,他当然需要兜个大圈子,然后再一路向北。 如果被敌人知道了他们所去的方位在前方进行布控堵截,那么他们这一伙人可真的就危险了。 之所以说是敌人,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是不知道也只是未经证实罢了,他们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对方极有可能是军统的人。 商震他们这些人可是东北军的,他们在这个西北区地区又哪有敌人? 唯一的可能性也只能是军统在抓共产党,换言之,军统在抓冷小稚张孝炎他们这5名学生。 军统是国民党的人,信奉的是三民主义。冷小稚、张孝炎他们是进步学生,或者说也极有可能是共产党,本来这里并没有商震他们什么事情。 正如同最开始商震不想搅入其中那样,那么他们现在这7个人算什么?算是共产党的保镖吗? 别人可以不考虑这个问题,商震却必须考虑这么做值得不值得? 商震这一伙人在风雪中行进了两个多小时后,在一座小山旁商震下令道:“都停下吧,休息一会儿,咱们该往回兜圈子了!” 雪依旧在下,反而变大了,那风卷着雪花,把世界搅得一片混沌。 两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那间草房里,虽然说那草房很破陋,可那也算栖身之地,而现在他们却需要面对冰天雪地了。 “也不知道那是哪伙的?”陈翰文低声叨咕了一句。 “还用问吗?”侯看山说道。 而这个时候,嘴里喘着粗气的冷小稚则是向商震走去。 冷小稚这一动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商震当然看到了冷小稚的到来。 商震和这些学生包括冷小稚是在民国20年就认识的,而现在已经是民国25年了。 五年的时光,所有人都在长大。 商震固然身体变得强壮了起来成为了士兵中的佼佼者,而冷小稚也出落得愈发标致了,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一个年轻女子的美丽,尤其他那让外人看来有些冰冷的气质更是让她在学生中不乏追求者。 可是那又如何?商震只是沉默的看着冷小稚并没有吭声。 “对不起,给你们添乱了。”冷小稚对商震说道。 很明显就是冷小稚也想明白了,商震他们其实是没有义务保护他们的 而周围的这些男兵就都看着冷小稚那张被风雪吹的有些白里透红如玉雕琢般的脸。 世界上从来不乏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男人,也不缺乏爱江山更爱美人的男人,可是就凭你冷小稚一句“对不起,给你们添乱了”就能让商震他们这些士兵为她卖命吗? 这是商震他们没有出现伤亡,如果商震他们在先前的被袭中出现伤亡了呢,又怎么算? 凡事总需要一个理由。 而这时商震环顾了一下周围正看着自己的那几个伙伴后才盯着冷小稚的眼睛问道:“你们五个人现在是共产党吗?” 风依旧卷着雪花从天宇中浩浩荡荡而来,可是就在商震问出这句话的一刹那,仿佛那风雪都静止了,所有的人都在内心重复着商震的这句话,你们是共产党吗? 至少目前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和隶属于国民革命军的东北军是敌对关系,商震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他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也需要给自己的这些伙伴一个交代。 就在商震的这声问话里,张孝炎走了过来,他刚要说什么却被冷小稚制止了。 然后冷小稚并不畏惧的迎向商震的目光很坦然的回答道:“想是,可目前还不是,我们只是想抗日的学生。” 不知道为什么,当冷小稚说出这句话后,包括商震在内的所有的士兵,在内心里仿佛都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没有撒谎?”商震追问。 “没有。”冷小稚回答,然后她却把头低下了。 只是他这一低头,却让旁边的士兵们心里又犯了寻思,没撒谎,你没撒谎为何不敢对视商震的目光。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冷小稚却是又往商震身前走了一步,两个人可就快贴上了,这时旁边的人就看到冷小稚在商震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冷小稚的声音说的很低,旁边的人根本就没有听清。 所有人感觉到了诧异,他们好奇王小稚究竟说的是什么,而这时商震就扫了冷小稚一眼后说道:“是抗日的学生就好,你们是咱们东北人的姐妹,保护你们是我们的责任,以后不用再说添乱。” 正文 第388章 心语 或许是自欺欺人吧! 商震终于给他们这些士兵找到了一个保护冷小稚他们一路向北的站住脚的理由。 因为冷小稚说了,他们只是抗日的学生。 国民政府军统的人要抓捕迫害抗日的学生,而商震他们要保护这些抗日的学生。 那些学生从遥远的东北而来,整日价地在关内流浪,作为东北军的士兵,商震他们都是拿枪的人,他们有保护这些手无寸铁的东北同胞的义务。 事情就这么简单。 可是那个一路向北又算怎么回事? 北面有什么?北面曾经发生了东北军与中国工农红军的战斗,再一次叫做直罗镇战役的战斗之中,东北军的一个师被中国工农红军打残了。 而据最新消息说,从江西瑞金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的中央红军已经抵达陕北。 那么现在商震他们护着冷小稚张孝炎他们这5五学生一路向北,还说只是保护抗是学生,这不就是自欺欺人吗?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有前面那个理由就足够了。 张震他们尚且会保护那些从不认识的东北老百姓,更何况保护这些与他们已经有了多次交集的学生。 行军再次开始商震他们又踏上了征程。 就在这风雪交架的天气里,谁也走不快,甚至钱串儿还用刀给那几个学生一人砍了一根树枝,让他们用手拄着。 侯看山扫了一眼他们这支在风雪中前进的队伍加快了脚步。 眼见着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凑到了商震的身旁忽然低声问道:“先前那个小妮子在你耳朵嘀咕啥了?” 商震听是侯看山的声音头都没有回就随口应道:“他说你们救了我们好几回了,我们不能骗你们。” “哦还算他们有良心!”侯看山嘀咕了一句,不再问了。 可是他依旧有些狐疑的看着商震的脸色,他总觉得当时商震回答冷小稚话时的表情有些异常。 其实侯看山的猜测是对的,只因为商震并没有说实话。 侯看山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风雪交加,此时商震的心海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就冷小稚凑近商震的耳朵所说的真是那句话吗?你们救我们好几回了,我们不能骗你们。 不是的,至少不完全是的。 冷小稚的原话是“你已经救我三回了,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我干嘛要撒谎?” 都说大丈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商震觉得自己也是个大丈夫,可是他并不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之所以当时他表现的很平静,那是因为他平时就是那副样子。 当时他是强压心里的震惊才说出了那番符合情形的话,而现在那震惊,冷小稚的话不被压制在他的心里,自然会有滔天巨浪。 冷小稚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已经救了他三回了,她的命以后就是自己的了。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男人救了另外一个男人,被救者向施救者做出了男人之间的承诺,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就给你卖命了! 可问题的实质不是这样啊,冷小稚是个女子,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子,是一个让商震这些天晚上想的越来越多的女子。 自己一个大男人又需要冷小稚给自己卖什么命?自己也不是那有钱人也不需要卖身的丫头,那么冷小稚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 突然有四个字从商震的脑海中蹦了出来,这四个字的让所产生的冲击力,让已经打过很多仗的老兵商震的那颗年轻的心脏不由得“怦怦怦”地跳了起来,虽然风卷雪花灌进脖子里冰凉,可是却也抑制不住! 商震并没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反而冷小稚走在了前面,商震看着冷小稚那窈窕的身影,在冰天雪地中显得是那么的单薄。 冰冷的世界。就仿佛先前所听到的冷小稚的话语也是冰冷的,可是那句冰冷的话语却释放出了最热烈的能量,这让商震产生了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算了,不想了,商震晃晃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下面的局面还不知道怎样应对呢。 队伍依旧在前行,而队伍中的钱串儿正拉着李雅娟的手。 别看钱串儿私下里已经不知道拉过多少回李雅娟的手了,可是这回在自己的伙伴面前却还是头一回。 实在是有风下雪路滑,当一对男女表明了心迹以后,那么当那个女子遇到困难的时候,男人伸出自己宽大的手就成了理所应当。 而此时钱串儿也在问李雅娟同一个问题“你们真不是共产党啊?” “我都不知道共产党长啥样,可是我知道共产党是要天下穷苦百姓得解放,是主张抗日的,所以我们才会去。”李雅娟低声回答。 “哦,那就好。”钱串儿应了一声,他也是这样一种想法。 原来他并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可是当商震追问冷小稚是不是共产党时,他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既然李雅娟说不是,那么他自然是相信李雅娟的。 “那万一我们要是共产党呢,我是说万一。”可是这时李雅娟却反过来问他了,“万一我们是共产党,那你还管我吗?” “这还用问吗?”钱串儿回答了个理所当然。 “我哪知道你咋想的,你必须回答我。”李雅娟幽幽地说。 “你看看你还信不着我,我不知道共产党主张的是啥,可是只要不共产共妻,只要你娟儿给我当媳妇,那我以后就跟着你混!”钱串回答的就是个痛快。 “俺们家钱串儿就是嘴儿好!”李雅娟一听钱串儿这么表态便吃吃地笑了。 钱串也嘿嘿的乐,可是他心里有一句话想对李雅娟说,却又不能说,他想说的是“我的好处多多你还不知道!” 冷小稚用一句,我们只是抗日学生,终是让这支队伍再次和谐团结,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前进的前方追捕他们的人已经开始布网了。 军统西安行动队的队长柴洪泽带了四十多个人来抓人,人没有抓到,结果他们却被打死打伤了十好几个。 对方枪法很准,对方有连发的盒子炮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可是柴洪泽并没有把这些讯息向其他单位透露出去。 反而他高调宣扬的却是,几名流亡的东北女学生被一伙歹徒强奸祸害劫持惨不忍睹,他们军统在抓捕那伙歹徒的时候,又被打死了好几十人。 那么如果从刑事的角度来讲,这就是一起惊天血案,在他的刻意渲染下,军警宪特都已经闻风而动,甚至东北军各部也都接到了命令,要求各部解救那几个被劫持了的女学生。 正如商震他们在奋力保护冷小智、张孝炎他们,其他东北军却也是也拿那些学生如自己的兄弟姐妹,他们又如何能够忍受自己的兄弟姐妹被歹徒侮辱劫持? 东北军各部闻声而动,而这时,有一支队伍也顶着那漫天的风雪行动了起来,带队的是一个少校教官,名字叫做郝正龙,他带的那支队伍正是特训队。 特训队嘛,就得比一般的部队能打。 就是没有军统说的这档子事郝正龙还要带着特训队在风雪中训练着,这回倒好,有实战的机会了,那么怎么可能少得了他们? 正文 第389章 各自警觉(一) 风雪在依旧,只不过小了许多。 老百姓都缩在家里,虽然说老百姓过着都是千年如一的苦日子,可是他们依旧可以有个热炕头。 只是谁又知道这时搜捕着一伙“歹徒”的无数的人在天地间已是散开了一张巨大的网。 而那伙“凶徒”就如网中的一条游鱼,谁知道他们是否能够觅得空隙钻出去呢?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雪终于停了下来,可是风却很硬,两名东北军士兵抱着步枪站在一个镇的入口。 他们连也分到了抓那伙歹徒的任务,只不过外边挺冷的,其人却已经全都躲到了镇里的老乡家。 “你说这死冷寒天的,那就是有人犯了案子,有警察有军统的,也轮不到咱们军队管哪。”一个叫柱子的士兵不以为然地说。 “听说那不是咱们东北的女学生被祸祸了吗?要不咱们能管这事儿吗?”他的同伴说道。 柱子正要在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就看到钱荒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驾马车。 他们两个士兵便抻着脖子看那驾马车,他们并不惧怕什么歹徒不歹徒的,因为他们是军队,镇子里还有他们一个连呢,他们可不认为有多凶悍的歹徒能够斗得过军队。 马车走近了,这时那两名士兵就看到马车上坐着的一共十来个人,也是他们东北军的。 眼见也是东北军的,两名士兵的警惕就放了下来,他们却是连抱在怀里的枪动都没动,就站在原地瞅着,待到那驾马车走到了跟前,其中一个士兵才问道:“哪部分的?” “第7旅的。”赶着马车的一个长着小鼻子小眼睛的士兵回答道。 “第7旅的?”问话的士兵诧异了,他一转头问旁边的同伴,“你听说过有第7旅吗?” 他的同伴摇头道:“没听说过。” 而这时马车上的那个士兵便问道:“我们是51军116师的,你们是哪个军的?” “我说的呢,我们是57军的,怪不得呢。”那士兵恍然大悟。 现在东北军在关内有四个军,兵力最多的是51军,而57军却是其他三个军中的一个。 一个团不到上千人,士兵们彼此之间都认不全,更何况他们还是两个军的,57军的人不知道51军中有旅的编制也很正常。 “行了,那我们走了啊,这死冷寒天的多遭罪还站岗!”马车上的士兵对站岗的士兵说出了同病相怜的话。 “是呗,真特娘的遭罪,哎,你们嘎哈去?也是去抓那伙歹徒吗?”下面的士兵又问。 “啊,是啊。”马车上的士兵愣了一下便应道,“要有下辈子说啥不当兵遭老鼻子罪了!驾!”他再次把马车打了起来。 马车就从柱子和他的同伴身边走过,他们对马车上的情形看得很清楚。 一共十来个人。 只有三个没有穿东北军的衣服,这个倒也没有啥可奇怪的,当兵的也不见得总穿军装。 并且,所有人的也全都带着武器,步枪只有那么几支,更多的都是盒子炮和花机关,他们也没有看到那马车上有女的。 终究他们是当兵的,上面也只是告诉他们抓歹徒,并没有让他们检查车辆。 他们两个丝毫没有怀疑这伙人是歹徒。 这要是歹徒有了这样的马车上那些人的武器装备,那就已经不能叫歹徒了,应当叫土匪了。 可是东北军来到了陕西之后,陕西还有土匪吗? 如果非得说有,那也只能是在西安南面的秦岭之中,西安北面那是汉中平原,一马平川的,没有土匪会找无险可守的地方当巢穴。 只是此时那两名东北军士兵并不知道他们所遇到的正是传说中的那伙歹徒,刚才应答他们的是钱串儿,而商震他们就坐在那马车上。 既然要送这几个学生往北走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商震早就开始谋划了。 西安北面是号称八百里秦川的汉中平原,虽然说这个八百里是指东西的长,那南北长总也是有几百里的,商震他们就不可能走着去。 所以商震他们已经筹备了买马车的钱,等到他们经过一个村子的时候,看到一家有马车就直接花钱买了下来。 要说老百姓的马车那都是谋生计用的,不是说买就买的,可是那是指在钱不到位的情况下,只要多给钱,又有什么马车买下来呢? 而商震他们坐上马车之后,又做了相应的掩饰。 冷小稚和李雅娟的头发已经束了起来,上面扣子的帽子分别是商震和马二虎子的,身上穿的大衣是侯看山和陈翰文的。 他们两个女学生在把大衣的领子立起来,现在又刮着风,他们又被一众男兵围在车中间缩脖端腔的低着头,谁又能看出他们两个是女的? 至于张孝炎和另外两个男学生,虽然穿的是老百姓的衣服可是手中却也拿了武器。 所以这回商震他们成功的蒙混过关! 外面很冷,虽然有老百姓出来抱柴火烧炕了,可是谁又会注意他们这些坐在马车上的东北兵? 当马车出了村子之后,商震对钱串儿说道:“如果再碰到人想办法套下话,看看他们说的歹徒是怎么回事。” 钱串儿应了声“好”,接着赶马车。 就刚才那两名站岗士兵所说的抓歹徒,已经足够引起商震的联想了。 马车在寒风中继续向前,士兵们在马车上议论纷纷,他们也在猜为什么那个镇子口出现了东北军。 天将近黑的时候,商震他们的马车又在一个村子口前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又看到了两名东北军士兵。 钱串儿放下马鞭,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来,抽出一支自己点着,这回不用人家喊,他直接就跳下了马车。 “兄弟打听个道儿,天黑之前我们还能赶上村子不?”他很自来熟的问拿枪的士兵。 “再过半个小时还有个村子,但是那个村子挺小的,你们这车人谁知道能不能找到人家住。”其中一个士兵回答。 “抽烟不?”钱串儿问那个士兵道。 “抽大烟,你有啊?”那个士兵笑着开玩笑。 东北人的性格都有自来熟的一面,那个士兵却也是个性格外向的。 说话时那个士兵手就已经伸出来了,显然他是抽烟的。 钱串儿帮那个士兵把烟点着才问道:“也不知道说的那伙歹徒有多少个人,大冷天的就把我们赶出来了,说是巡逻哨!特么的!” “不会吧?你们长官那么没有人情味儿?”那个士兵不以为然。 那个士兵并没有说关于歹徒的事情,可是显然是默认了钱串儿的说法确实是有歹徒。 “嗐!”钱串儿感叹的一声,“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完了还不知道要抓谁,唉。” “真的假的?你们长官连这个都没有说?”那个士兵表示不信。 “真没说!我要骗你我的王八犊子!”钱串儿用东北人所特有的起誓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然后他故意神秘兮兮地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人才低声说道:“我们连长找了个当地的婆姨,我去接任务的时候他正在婆姨家呢,连门都不让进去,他就说你给我滚犊子,该抓人就抓人去,完了我们就滚犊子了。” “哈哈哈。”那个士兵被钱串儿逗的大笑了起来:“该,谁叫你没有眼力见儿!” 笑完了之后那个士兵才再次说道:“也不知道那消息是谁放出来的,说是有伙混蛋祸害了咱们几个东北的女学生,手中还有武器,据说打死了二三十个军统的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们就被派出来了。” “真的假的?军统的人这么废物吗?我看他们不是军统是饭桶。”钱串儿故作惊讶的说道。 “别糟践了饭桶,他们那就是净桶!”这时旁边抱着枪一直没吭声的另外一个士兵突然说了一句。 于是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马车上的商震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行了走了,兄弟,我们找地方吃饭睡觉去了!”钱串儿跳上马车,挥手告别。 商震虽然脸上笑意未减,可是他却已经在暗暗警觉了。 军统那帮人这招挺阴的,竟然会往他们这些人头上扣屎盘子了,还真得小心了。 而就在商震警觉到军统用了招数的时候,柴洪泽也觉得不对劲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给东北军发出的消息有问题,自己本来就怀疑营救那四个学生的人是东北军的,然后自己又让东北军去抓,那么如果那伙人就穿着东北军的军装,岂不是来去自如。 “放出最新的消息说那伙歹徒是东北军的败类,必须抓到他们!”柴洪泽再次命令道。 正文 第390章 各自警觉(二) “瞎**整,照相馆里的药水——泡人儿呢!”又是一天上午,坐在马车上的王老帽吐槽道。 “照相馆里的药水——泡人儿呢”这是王老帽新学不久的一句话。 这是因为他在去年与那些学生合影之后,增加了一个新知识,那就是那些黑白照片是怎么洗出来的。 据说照相的师傅照相机里有什么底片,一闪光就把人的影像留到了那底片上,然后再在暗室里把底片用药水泡,然后就能出来那些黑白照片了。 而现在王老帽引用这句话那就是在吐槽军统的人。 头两天特训队得到消息说是的伙穷凶极恶的歹徒祸害了东北的几个女学生,什么先强奸后劫持,军统前去围杀,反而被人家反杀了好几十人。 鉴于那歹徒过于凶悍,所以军统才会恳请东北军各部帮忙剿匪。 而商震这一伙人中剩下的以王老帽为首的那也随着特训队出来了。 可是昨天他们又得到消息说,那伙歹徒却还是东北军里的败类! 对于这种说法,至少王老帽是不以为然的。所以他才会在马车上说怪话。 只是他刚想接着说时,旁边的小簸箕就捅了他一下。 王老帽情知有事,没等他有所反应呢,旁边就有训斥的话传来:“王老帽,你说啥呢?” 他一转头,眼见着教官郝正龙却是骑着马就跟着这马车旁。 这几个没有眼力的家伙,眼见这个丧门神跟上来了,也不提醒一下自己,王老帽内心埋怨了自己那些人一句不吭声了。 商震他们这伙人一共一个排,而商震又带走了几个,剩下的人却是正好坐在一驾马车上,所以他才敢说怪话。 “别我一说话你就连屁都不放,你猪腰子不是挺正的吗?”郝正龙依旧不苛言笑的问王老帽,“让你们训练,你们这些窝囊废赶不上别人。你们说你们是老兵在战场上打仗有一套,现在带你们出来打仗了,还那么多废话!” 王老帽接着不吭声。 光棍不吃眼前亏,能屈能伸大丈夫,王老帽才不会跟教官郝正龙较劲。 该装孙子那就装孙子,否则这孙子在收拾人时那是真特么的狠! “我问你话呢,你说那话到底是啥意思?”王老帽服软不吭声了,可是郝正龙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反而是用手中马鞭杆儿轻轻的敲了一下王老帽的脑袋。 王老帽知道这回躲不过去了,于是他便说道:“报告长官,我是说军统那帮子人说话一屁仨谎绝不能全信他们的话。 他们说那伙歹徒是咱东北军的就是啊?我没有和什么特务打过交道,但我估计那帮玩扔打仗肯定是打不过咱们东北军,可要是玩阴的耍心眼儿肯定是好手! 别他们装枪咱们就放炮,搞不准是借刀杀人啥的呢!” 王老帽说完了就瞥着郝正龙的脸色。 郝正龙却也没有料到王老帽会说出这样一翻话来,他下意识的觉得王老帽说得似乎也有道理。 军统的人既不是东北人也不是西北人,那都是南方人,不能否认,东北人对南方人那是抱有成见的,按东北的话讲那就是南方人“顾动”。 啥叫“顾动”?那就是指有心眼能算计。 至少在郝正龙看来眼巴前儿那就是有例子的。 就比如说现在东北军在陕西剿共那就是少帅这个东北人没有算计过那个南方老头子的结果。 把东三省丢了,现在又被那老头子弄过来和红军打仗,结果让红军给打没了两个师,自己受着损失又把东三省给丢了闹了个里外不是人。 郝正龙私下里认为,少帅最大的失误就是日本人打东北的时候没有做象征性的抵抗。 这你抵抗了打不过,和你一枪不放完全没有抵抗那效果怎么可能一样呢? 郝正龙想着心事就没有再理会王老帽而是催马往前走去。 王老帽眼见郝正龙并没有接着训自己也不知道人家是咋想的,便又掏出一支烟来,只是他刚把烟点着,后面便有汽车声响起。 特训队那也有一个连的人呢,那却是分乘了五驾马车,郝正龙则是带了几个士兵骑着马。 所有人回头,就见两辆卡车从后面赶了过来。 当那两辆卡车经过他们这支队伍的时候,他们就见那卡车上拉着的并不是东北军的人,有警察也有便装,那却应当是军统的人。 别看东北军这回也跟着出来抓人了,可是他们没有人乐意和军统的人打交道,彼此双方都不感冒。 而这里的原因自然在于,东北军想打回老家的情绪日渐高涨,而军统隶属于国民政府,甚至可以说是南京某人的御用打手,那绝对是讲攘外必先安内的。 眼见着那两辆卡车驶了过去,前方就是一个镇子。 那镇子口却也是有东北军持枪站岗的,王老帽远远的看着那两辆卡车在镇子口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人与那站岗的士兵也不知道讲了啥。 等到他们马车走到了镇子口时,那两辆卡车就已经开进镇子里去了。 而这时在前面骑马的郝正龙却是也跳下马去和那两个士兵说起话来。 这特么的,宁为鸡头不为牛尾,早知道到这特训队里来混什么,王老帽心中暗自嘀咕。 他也对这回传说中的那伙歹徒的消息感兴趣,可现在哪轮到他往前凑? 商震这伙人,尤其象王老帽这样的,自己做主都做习惯了,现在你让他当兵听呵他又哪习惯? 可是商震他们去送冷小稚张孝炎那几个学生了,他们这伙人总是要留下个做主的,而这个做主之人也只能是他了。 在王老帽的遗憾之中,郝正龙上了马,队伍继续前行。 而半个多小时候,他们这支队伍就到达了另外一个村子,眼见那个村子依旧有士兵在村口站岗,郝正龙便又下马询问了,王老帽却也只能在马车中看着。 眼见着郝正龙说完了话就要上马时,王老帽就见有一个士兵却拨马跑了回来。 而等那士兵骑马到了王老帽所坐的这驾马车旁时却跳下了马叫道:“王老帽,你骑马找教官去!”而他自己却上了马车。 咦?啥意思?王老帽自然是听令行事,心里却也好奇自己待遇的提升。 “好象军统找到那帮人的线索了,一共十多个人,坐了一架马车。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谁知道军统在耍什么心眼儿,最好咱们先军统一步把那伙人找到。”当王老帽骑马与郝正龙并辔而行的时候,郝正龙说道。 而这时王老帽就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眉头,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文 第391章 夜宿山野 抓住那伙凶徒,这个消息散播的很广。 而那个消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传播之后,可真的就成了传说。 所谓看不见的才是最可怕的,最后那伙凶徒都被传快被传成了有着三头六臂头上有着第三只眼的杨二郎了。 可是传说终究是传说,半个多月过去了,那伙凶徒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此一来,正如郝正龙怀疑军统那样,其他东北军便也对军统的消息产生了怀疑,最终东北军各部终是撤回了撒向那八百里秦川的各部人马,最后却也只剩下了两支队伍。 一支自然是柴洪泽带领的。 他发誓要抓到东北军通共的证据,自然不肯轻易收兵。 他有两辆卡车,那汽油都带着呢,又不缺钱花,就这样查法他耗得起。 而另外一支则是郝正龙带着的那支特训队了。 郝正龙没有柴洪泽的军统有钱,可是按东北话讲,人家有刚儿啊! 他带的队伍本就是特训队。 那就是本吃苦来的,抓不到人有什么要紧,他却是把这次行动当成特训队野外拉练了! 没吃的不要紧,他们有马啊!那郝正龙就下令杀了一匹马作为吃的,反正总是跟着柴洪泽的那些人。 要说马车终究是跑不过卡车的。 可是不要紧,谁叫前一阵子下了那么一场雪呢。 时下中国卡车也不是那么多的,就陕北的地界上,那卡车的印辙都是有数的,郝正龙就让特训队顺着那卡车的轱辘印往下追。 而最终,这两伙越跑越往北,却是横穿了那八百里秦川,已经到达了汉中平原与北部山区的交界处了! 之所以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却是因为柴洪泽确确实实的曾经发现了商震他们踪迹。 好巧不巧的是,就在前些天他们所走的那条路却正是商震他们逃跑的那条路。 本来柴洪泽到了那个镇子也只是问那镇子口的东北军士兵有没有碰到什么异常情况。 而那士兵便说碰到了商震他们这样上楣着坐着十来个人的一驾马车。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有东北军巡逻那也正常的。 可是半个小时后当柴洪泽又到了下一个村子时却听那里的人说,那架马车的人并没有在那村子里留宿。 那么这个疑点就来了,本来天就快黑了,那十来个人为啥有村子不住,据说离开那个村子得再走几十里地才有村子的! 要不说人有百密总有一疏呢,商震光想着自己不能和其他部队靠得太近,结果却忘了大冬天的天黑不投宿是有违常理的。 而柴洪泽发现了商震他们的疑点便开始追,当然了能不能追上是一回事。 而郝正龙带着他的特训队跟着柴洪泽的线索一问,他们便也发现了疑点,于是他们便也跟了下来。 只是到了北部山区的边缘了,柴洪泽也不敢带人往里走了,再往里走那就完全有可能与共产党领导的红军撞上了! 那么商震他们现在又在哪里呢? 他们却也正是延着那汉中平原北部的山区在一点一点的往西走呢!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商震他们既然从东北军口中套出了话来,人家抓的就是他们,他们自然是要逃的。 而商震所用的办法那依旧是迂回前进。 他带着人并不往北部山区走了,他们却是往东北的方向走了。 按照军统柴洪泽的推测,那些学生肯定是往陕北跑投共去了,他却哪想到商震逃跑那都逃出经验来了,人家却是换方向跑了。 而商震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随着他们越走越远,终究再也没有碰到有东北军到处设卡抓他们这些“歹徒”了。 商震他们现在穷,自然没有人家军统有钱,他们带的吃的也吃得差不多了,可是商震却也同样把那拉车的马给杀了! 而这半个多月都过去了,他们觉得风声也该过去了,这才按原计划沿着那山区的边缘一路向西行来。 这一走就是一天。 好在他们这一伙人都是吃苦吃惯了的。 商震带着那几个人都经过特训了,体力比原来还好呢。 而那五个学生自打从沈阳出来到这里,那也是经过了千山万水,虽然说走的慢一些,去也能够忍受。 眼看着已近黄昏商震便开始眨摸周围的地形,他们需要夜宿了。 最终商震选中了平坦雪地中的一座小山。 那雪地之所以平,是因为那里本是水面,现在是冬季就已经结冰了,上面就盖了一层薄薄的雪。 商震他们也是需要喝水的。 最终他们这一行人便全上了那小山上的树林中,树林中的枯枝也不少,这时二憨子就把自己背着一个袋子放了下来。 他打开袋口,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个小的铁炉子,那是他们路过一个城镇时出去买的。 这冰天雪地的总不能当大伙总吃冻的东西,还是需要起火的。 “你们抓紧弄饭吃,我到周围转转。”商震说道。 “我跟你去。”马二虎子便说道,说完了,他把自己的花机关扔给了二憨子却是把二憨子的步枪抄了起来。 “你换枪干啥?”二憨子不满的问道。 “万一有啥情况呢,长短搭配。”马二虎子拎着步枪跟商震走了。 “等等,我也去!”这时一个女声响了起来,那是冷小稚。 众人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商震回了一下头没吭声,转回身接着走。 他们这伙人可是在一起吃住坐卧有半个多月了。 现在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楚天说冷小稚是自己的未婚妻,可冷小稚跟楚天那就是不冷不热的,以至于背后那几个士兵都说楚天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在这一路上商震和冷小稚也没刻意的在一起说过话,在别人眼里看来也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既然此时还有马二虎子这个第三者跟着,那么冷小稚不嫌累,乐意跟着商震他们晃一圈,那就晃一圈吧。 商震在前面走,只是观察小山周围的地形,倒是马二虎子眼见冷小稚追了上来关心的问道:“你说你一个女孩家,这天天在野外混,冷不冷?” “冷。”冷小稚实话实说,她感觉着今天的气温又说道,“今天只怕得有20度。” “啥20度?”马二虎子没有听明白。 “摄氏零下20度,就是形容冷的程度的。”冷小智解释道。 马二虎子挠了挠头,他还是搞不明白,本身马二虎子就不识几个字,自然他也不知道什么摄氏零下多少度的说法。 想了一下马二虎子就又问道:“冷,老冷了,贼拉的冷,嘎(gá)嘎冷,鬼吡牙,你说的是哪种吧?” 马二虎子的说法一下子把冷小稚逗乐了。 冷小稚是理解马二虎子对冷的分级的。 没有什么文化,自然不知道什么是温度计,也不知道什么是摄氏零下多少度。但是却可以根据自己的主观体验来给冷进行程度上的划分。 冷小稚想了一下说道:“零下20度,在你说的冷和老冷了中间吧,咱们家说的鬼呲牙得在零下40度左右。” “哦”,马二虎子点头了,冷小稚这么一说他就明白多了。 商震依旧在前面走,走的也不快,显然也是怕走快了冷小稚跟不上,不过也没有参与到谈话中,他依旧看着周围的地形。 现在他们是绕着这座小山转的,当他们从东面绕到西面时,商震就看到前面不远处还有一座小山,他便又拔腿往那座山走。 “虎子哥,为啥麻杆儿也管你叫虎子哥!感觉你们俩关系特别好!”冷小稚在后面接着和马二虎子说话。 “商震他三哥李福顺是我的拜把子大哥,只不过已经阵亡了,比别人多了一层关系。”马二虎子解释道。 冷小稚应了一声随即他就说道:“那虎子哥一会儿我跟麻杆儿说点啥话你不能跟别人学,就当没听着!” 马二虎子看了冷小稚一眼,他眼见冷小稚的态度是认真的便也应了一声。 在马二虎子看来自己和商震确实是比别人多了一层关系,那既然冷小稚有话想和商震说要保密那就保密吧。 想到这里马二虎子就放慢了脚步,人终归是有进步的,他并不想知道冷小稚会和商震者说些什么。 正文 第392章 丢了一个人! 一缕青烟在暮色中袅袅的升起。 商震啃着马肉,抬头看了一眼那青烟。暮色苍茫,青烟虽然与那天色有略微的差异,可是他想这时如果有人在远方望的话,应当看不到青烟吧! 要是不打仗该有多好,弄得自己现在总是疑神疑鬼的。 商震无言的叹息了一声,接着吃肉,而周围士兵们和那几个学生也是如此。 炉子里的火依然在烧着,上面那铁缸子里的冰已经被融化成水,二憨子便把那水倒入到两个玻璃瓶子中,再把那瓶子盖拧严,然后那两个瓶子就落入到了冷小稚和李雅娟的手中。 两个女学生总是会得到格外的照顾的,她们可以把那两个有着热水的玻璃瓶子揣在怀里,这样在半夜的严寒中也可以温暖一些。 又过了一会儿,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这就是又一天的结束。 像商震他们这些士兵,还有张孝炎那三个男学生都是在寒冷中硬捱,而冷小稚和李雅娟在夜里的时候,两个人却是抱在一起睡觉的。 原本的两个好朋友差点儿成为了情敌,多亏有钱串儿的出现,让他们两个便又和好如初。 夜色愈发的深沉,男人们自然全都无语,用自己的身体对抗着那零下20度左右的严寒。 而这时便传来了那两个女学生的窃窃私语声。 “哎呀,你顾拥个啥?”那是冷小稚在说李雅娟。 顾拥是东北话里的一个发音,其意思类似于蠕动不老实。 “人家就是动动嘛。”那是李雅娟的声音。 “再瞎顾拥去找你们家钱串儿搂着去,我可不要你了。”那是冷小稚威胁的声音。 “讨厌你,说啥呢?我要是走了,你又会投入谁的怀抱?再说你别以为我不敢!”李雅娟反驳。 然后李雅娟便咯咯地笑起来,原来她被冷小稚挠了痒痒肉。 而这之后两个女学生不再发出声音,却是用他们相拥的体温和怀中各自的玻璃瓶子来抵御寒冷。 此时正靠坐在一棵树商震是听到了那两个女学生嘀嘀咕咕的了,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怀里。 他的怀里已经多了一个薄薄的东西,那是晚上冷小稚跟上去时塞给他的。 商震还真的就看了,那是一张照片,一张冷小稚在西安照相馆里照的照片。 当时冷小稚递给他照片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火辣辣的眼神看着他。 当时冷小稚的目光是那样的炽热,以至于商震都不敢直视了,他也只能避开她的目光去看那照片。 照片上的那个女孩显得高冷美丽,而那个女孩从照片出来之后就在他的面前却是活色生香,要说当时商震没有没有点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当时的商震并不习惯于那种情绪上的波动,他不想让自己听心跳加速的声音,便也只能把照片翻转了过来。 当时在那天边还有一抹夕阳残红的,商震就看到照片后面写了四个字,那四个字却是“三生三世”! 商震搞不明白为什么冷小稚会在照片上写着四个字,不应当是一生一世吗?怎么就变成了三生三世? 他忽然就又想到了陈翰文讲的那个关于上辈子的故事什么情人朋友丈夫的,难道是冷小稚受啥刺激了? 还是如同冷小稚所说的那样,自己已经救了她三回命了,她欠了自己三条命? 唉,想到这里,商震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这女人有文化就是麻烦,哪有那腰粗屁股圆的乡下大姑娘好。 想到这里商震开心起来,他不再去想冷小稚的事情,开始对抗着严寒让自己睡着。 人终归是需要睡觉的,再冷也需要睡觉,说到底陕西冬天的气温和东三省比起来还是要高一些的,商震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他也不知道睡着了有多长时间就开始做梦,他遗憾的是梦中的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腰粗屁股圆的乡下大姑娘,反而依旧是冷小稚那炽热的目光。 在潜意识中商震还在想,天这么冷竟然也能做梦,而这时他就惊醒了过来。 自己以后可得躲这个丫头片子远点,睡觉都不让自己消停。 张震心里想着的时候,便突然听到了山下有着某种声音。 嗯?就在那声音里,商震一伸手本能就摸到了自己盒子炮那冰凉的枪把。 那是什么声音?那是一种硬物撞击的声音,是“当”的一声。 最近这段时间,张震他们由于在躲避军统的追杀,他们夜宿荒野之中的次数太多了。 即使是冬天的夜色中的山野也并不如想象中的宁静,比如会有风声,会有风吹枯叶声,会有枯枝断裂的声音,偶尔还会有夜猫子的叫声甚至是狼嚎。 可是商震敢保证夜色中绝不会发出这种“当”的声音。 商震瞪大自己的眼睛向山下望去,可是他又能看到什么呢?夜色一片漆黑,又有点阴天,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可是商震却依然能够想象得到那声音的来源。 只因为山下是被雪掩埋着的冰面,如果有人在那冰面上走过,很容易滑倒,如果那个人身上再带了某种硬物,比如说枪支手榴弹撞到冰面上肯定会发出“当”的一声。 至于说别的其他的可能性,商震实在是无法想象得到。 “醒醒,醒醒,有情况!”商震开始低声招呼自己的伙伴。 到了这时商震真的感谢这夜的寒冷了,由于天太冷,所有人都没有睡的很实,就在他的低声召唤里,钱串儿、二憨子、侯看山他们这些士兵相继醒来,包括那几个学生。 “都别说话,听着我的动静跟我走,往西北方向走!”商震低声说道。 其实现在商震也不能确定下面是否来了敌人,可是他敢确定他听到的那一声当是绝对假不了的。 他也不想与对方在黑夜中发生枪战,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有误伤,而他们也可能无法对这几个学生提供有效的保护,所以尿(niāo)悄的溜掉才是硬道理。 商震之所以要带人往西北方向走,那自然是因为他在天黑之前观察过地形。 那里的山坡比较陡,而且没有树,他可以和自己的人从上面出溜下去。 “我先下去,要是下面没有埋伏,我扔个石头子上来,你们接着往下出溜。 下去时你们一定拿好自己的武器,还有硬物,包括冷小稚的李雅娟你们的瓶子,不要弄出声来!”摸索着走到了那个位置商震低声嘱咐。 而接下来自然就依照商震的方案进行了。 五分钟之后,商震他们所有人真的就都从那小山上出溜到了山脚下。 只是到了此时,其他人却都没有人听到小山周围有什么异响,不过却依然没有人怀疑商震。 对此商震自己反而有些怀疑了,难道是自己先前听错了吗? 不应该呀!那声“当”的响是确确实实的! 商震正在那里寻思着呢,这时他就听到左侧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回不但商震听到的,就是其他人也都听到了! 听那声音对方摸上来的人还不少。 而到了此时,也就体现出老兵的经验的作用了,所有人都在摸枪,可是却没有人拨动枪栓。 要知道在这样的静夜拨动枪栓,那也是有声音的,也很可能被对方发觉。 “一个个的往下传,跟着我,接着往西北方向走,千万不要出声!”商震对跟着自己的人耳语道。 夜色太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跟谁说的,反正是自己人那倒是不会错的。 有位哲人曾经说过,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可是在黑夜之中,人的眼睛在没有光明之下是看不到东西的。 如果现在是白天那么战斗早就发生了。正因为黑夜里我双方不能看到彼此,所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商震他们小心翼翼地往西北方向走,而过来袭杀他们的敌人也小心翼翼地往山上摸,双方相差也只不过四五十米罢了。 十分钟后当商震他们这些人躲到了一片灌木丛里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那山上有微光泛起,这种光对商震他们来讲太熟悉了,因为他们也这样干过,那是手电筒被蒙了布。 而现在他们终于悬而又悬的从敌人的包围之中出来了,所有人心中的那块石头算落了地,可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小稚,你在哪里?”那是李雅娟的声音,可是并没有冷小稚的回答! 正文 第393章 断后 被蒙上了布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那布被蒙的都不是一层两层,所以那光线很黯淡,在山脚下的商震远远的看去,那光便如同鬼火一般。 而且那团光线开始向山下来了,所追寻的正是商震他们先前下山的方向。 想了想,商震把自己的盒子炮的保险关了。 他现在还不能开枪,原因有二。 一,他搞不清这会儿半夜摸上山来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如果对方是东北军的人,即使对方是来抓他们的,可是商震也绝不会向自己人开枪。 二,即使对方是军统的商震也并不想开枪,他倒并不在乎打死些军统的人,而是他怕自己一开枪之后暴露了位置。也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冷小稚再过来找自己,那样冷小稚可能就会碰到危险。 是的,商震独自来找冷小稚了,他让其他人接着向山里撤退。 商震搞不清为什么冷小稚没有跟上来。 先前李雅娟发现冷小稚没跟上来的时候,商震他们重新确认了一下,可不是吗?所有人都应声了,唯独没有冷小稚! 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商震也绝不想冷小稚有意外,可是寻找冷小稚,人留多了也没用,他也只能自己来找了。 商震静静地等待,他就看着那团黯淡的光晕。慢慢的从山上下来了,而光晕所照之处毫无疑问,那就是商震他们先前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 商震开始是在雪地上摸索起来,对方是军统的人还是东北军的人,他需要确定对方的身份。 过了一会儿,商震并没有摸到石头什么的。 死冷寒天的,即使有石头也都冻在地上了,不过他却摸到了几段枯枝,用手掂了掂,还有些分量,他便右手攥着那裤子,左手摸出了一颗手雷,再次等待起来。 悉悉琐琐的声音近了,那是对方摸过来了。 只是那伙人显然不想将光束弄的通亮再招来黑暗中中的射击,而商震又是兜转回来的,并没有在原来的脚印处,对方也没有发现他。 到了这时,商震便基本想清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方应当是军统的人。 只有搞特工的人才会这样小心翼翼,即使是抓人也弄得跟小偷似的。 如果对方是东北军的人来抓自己这些人绝对不会如此小心翼翼,他们绝对会点亮灯火大举搜捕。 不过为了防止误伤,商震到底还是在对方离自己还有三四十米的时候,一用力把手中的枯枝甩了出去。 那枯枝怎么也得有两三斤重,打在人头上还是挺疼的,不出意料的当商震投出枯枝后便听到了有人“啊”的叫了一声,然后便是卧倒在地所发出的扑通声。 可是商震也仅仅是投出了几根枯枝罢了,他并没有下一个动作。 又等了片刻,那群人未见异常便有人说话了,说什么已经无所谓了,但是商震听出对方的声音绝不是纯正的东北或山东口音。 东北军的人基本都操东北口音,还有部分山东口音,原因是他们很多人的父辈是从山东闯关东过来的,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自然会随着父母的口音走,所以有山东口音并不奇怪,可是东北人之中很少有南方口音。 基于这伙人的作派和那口音商震可以确定对方就是军统的。 那商震还客气什么? 他摸索着拔去了手雷中的销子,将那手雷的铜帽在自己盒子炮枪把上一磕,然后他就把手雷甩了出去。 商震把自己留下来寻找冷小稚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还负有给自己那伙人断后的作用。 片刻之后,天地间的宁静被打破了,手雷轰然炸响,与此同时那伙被袭击的人便大叫了起来,而那团暗淡的光晕也掉到了雪地上。 商震只是不理,这时他就摸出了第2颗手雷。 已经打夜战打出经验来的商震,知道在黑暗之中最理想的武器就是手雷。 因为一旦开枪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而手雷就不同了,等到有人发现有手雷被抛进了身边时,即使发现他投掷的方向就已经晚了,那颗手雷肯定会把人放倒。 所以黑暗中的手雷是天马行空的,是祸从天降的,没有人知道袭击者藏在哪里。 商震把第二颗手雷拔去销子依旧在手中攥着。 他并不介意把第二颗手雷也甩出去,他只是在等待对方的反应。 由于商震深知手雷在夜战中的作用,所以他在都回来之前,从自己手下的士兵那里又要了两个手雷。 “啪”“啪”“啪”射击声响起,那是被商震袭击的军统的开枪了,而不出商震意料的是,听那枪声多是手枪的。 而且那手枪也不是盒子炮的,竟然还是那种撸子的。 也只有军统的人才会用这种小手枪。 充其量小手枪只能算是自卫武器,有效射程一般不超过五十米。 而盒子炮则不是。 盒子炮的定位是在战场上用的,在德国原产地盒子炮就被称之为战斗手枪。 盒子炮在加上他的木壳子或者皮壳子作枪托使用的话,有效射程是可以达到一二百米远的,当然这也和射击者的射击水平有关系。 商震并不理会军统特务们的胡乱射击。 一开始天刚黑的时侯,商震他们点燃了篝火,那时他们在明军统在暗,他们属于被袭击者。 而现在军统弄出手电筒的光亮来,那么军统在明商震就在暗了。 他又是事先等在前面的,所以他给自己找了隐身位置,他的身前有石头,他并不怕军统的流弹伤伤到自己。 商震所在意的不是对方的射击,而是对方是否再弄出光亮来,是否会沿着他们先前留下的脚印继续追击。 而事实证明军统的战斗力和部队还是比不了,在商震的这颗手雷爆炸之后,有人在不断的呻吟着惨叫着,那是被手雷炸伤了。 又等了一会儿,那枪声歇止,张震便看到又有光亮闪现,那是有人在划着火柴或者使用打火机了。 开枪可以,弄出亮光不行! 商震决定给对方来点狠的了。 所以他把手中的手雷的引信再次砸开后,就将手雷在手中攥了片刻之后才甩了出去。 尽管在夜色中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不出意料的,商震也知道那颗手雷在没有落地之前便爆炸了。 于是“轰”的一声响里,对面惨叫声又连成了片。 而这还只是被炸伤的,至于被弹片直接炸死的也绝不会少! 商震从不怀疑那手雷空爆所产生的爆炸力。 可是与此同时,在经历了过这么多次的战斗之后,商震无奈的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杀敌也是有瘾的。 当习惯了用手雷空爆之后,明明一颗手雷可以炸死十个敌人,那么就绝不会想一回只炸死三四个,可是玩空爆却是有风险的。 在探讨战法的时候,教官郝正龙就曾经提醒商震,你们这招虽然好,但是不是到玩命的时候轻易你不要用,你敢保证那手雷就不会在你手中爆炸吗?或者说你刚把手雷扔出去就爆炸吗? 必须说,郝正龙的提醒的有道理的,商震本已经决定尽量少使用空爆,可是这回他不由自主地又使用了出来。 商震慢慢的向后爬去,他估计对方这回绝对不敢轻易弄出亮光了,同时又为自己再次使出空爆的手段有些懊悔。 正文 第394章 寻人 那个小丫头片子到底藏在哪儿了呢?黑暗之中,商震有些头痛了。 商震所说的小丫头片子,自然是指冷小稚。 他们在山上下来的时候冷,小稚还在。可是等走远了之后,再重新清点人数时,冷小稚就不见了。 龙小稚发生了意外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商震觉得冷,小稚未必会被军统特务抓到。 商震可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军统特务的情况呢。 走远了发现冷小稚没了他就往回返,他并没有发现军统那里出现什么别的动静,如果冷小稚被军统抓到了,冷小稚不可能不反抗。 商震知道冷小稚的手中是有一颗手雷的,那颗手雷是楚天给的。 楚天还说要用那颗手雷换冷小稚的一张照片。可是冷小稚收了手雷,回答却是,你想得美! 冷小稚既然没被军统抓到那么也只能是藏在山野之中了,那么她能藏在哪里呢?商震已经想了半天了,可是他也实在是理不出头绪来。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啊,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子。 现在可是冬天,穿的本来就厚,他还扣着棉帽子,经过刚才一番折腾他已经出汗了。 于是他那冰凉的手与自己的的火热的潮湿的脑门相触时却被自己激灵了一下。 而就在这一激灵之中,商震脑中灵光一现,那个小丫头片子不会藏到那去了吧? 商震所想的那里是哪儿? 那是在天黑之前他观察地形时所上的另外一座小山,当时冷小稚就是跟着他上了那座山,递给了他那张写着“三生三世”的照片。 商震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座小山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印象之中,两山之间并没有什么障碍物,于是他手中拿着盒子炮倒退着向那山走去。 他之所以倒着往后走,那是因为军统特务们就在他所面对的东方,他得防止那些军统特务闹出什么别的幺蛾子来。 商震就这么倒退着走了一会儿,耳听东面依旧有军统的伤员们发出呻吟哀号之声再无其他异状,他便要转过身来往西面去。 可是就在他将身体将转未转之际,就见到前方突然就出现了一束白光,那是手电筒被打亮了。 战斗之中处于黑暗之中的人没有人不害怕那光亮,商震本能的就趴了下去。 而他这一趴是如此的及时,随即他就听到了枪声,他看到有子弹的红线,从自己的头上飞过,同时那杂乱的枪声便充斥了他的耳膜。 那射击的枪声有手枪的,也有步枪的,子弹乱纷纷的打来,一时之间,商震就觉得自己的身前身后都是“嗖嗖”的子弹飞过的声音。 甚至有子弹就在他身旁钻进了雪里,那子弹溅起来的雪屑都崩到了他的脸上! 自己暴露了!自己暴露了? 商震刚这么想,可是随即他就又产生了疑问。 不应当啊,那帮玩扔又不是夜猫子,又没成精,他们怎么可能看到自己? 那么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为什么人家就非得把枪打到西边来呢? 片刻之后商震便有了答案,因为这是对面的射击已经开始转向了,子弹却是向西北方向射去了。 脚印,一定是脚印! 在这一刹那间商震内心明了。定是先前军统按了一下手电之后发现了雪地中的脚印,然后他们根据那脚印的走向开始胡乱开枪。 奶奶个腿儿的! 不知道怎么的商震就响起了王老帽那句经典的骂人的话。 这刚才都会是自己倒着走路的,看到对方手电筒亮了就趴了下来,如果当时自己是转过身走的,那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商震开始摘身上挂着的盒子炮子的木盒子了,他熟练地将那木盒子与盒子炮的手柄连接在了一起,然后他采用卧姿就把那木盒子顶在了自己的肩头。 他决定给那些军统特务点厉害看看,让他们知道在黑暗中弄出亮光的后果!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前方手电筒的灯光突然就灭了。 真贼呀!已经准备施力的拇指轻轻放松开,若是那手电筒关的再慢那么一丝丝商震也就开枪了。 而现在他只能开始等待。 而商震这回这么一等就等了有十分钟。 虽然说陕北的冬天没有东北三省的冬天冷,可是光着手在那零下20度左右的气温下露出10分钟,商震也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有些冻得发木了。 手指冻木那是会影响射击精度的,无奈之下,商震也只能放下盒子炮,用双手在地上抓起把雪来在那用力的搓。 可是他的眼睛依然盯着前方。 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他就不信了,那些军统特务不会再次打亮手电筒。 而在接下来的某一个时刻,那手电筒突然就又亮了。 刚刚用冻雪把手搓热后的商震条件反射般地抓起了身前的盒子炮,当枪托用的木壳子抵肩,虽然由于黑暗,他看不清那盒子炮上的准星,可是眼睛、准星、射击目标三点一线,那绝对是不会差的! “啪”的一声,商震的盒子炮响了。 而就这一枪里,那束手电筒的灯光便被打灭掉了,隐隐的商震还听到了一片惊呼。 灯光当然是不被打灭的,打灭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商震一枪打爆了那个手电筒。 商震现在离那个手电筒的位置不远也不近,七八十米总是有的。 商震并没有想着去射击拿手电筒的人。 他可以看到手电筒的射出来的灯光,却看不到黑暗中拿着手电筒的人。 谁知道那些军统是用什么方法拿着手电筒的,如果是攥在手里,他当然可以把那个人打死,可是手电筒打不灭。 可是如果是那些军统采用了别的办法,比如把手电筒绑在了木棍上再按亮,那么他打人就打不着,对商震来讲,威胁最大的是手电筒而不是人。 商震需要用这一枪震慑军统们不要弄出光亮来。 而他的目的是否达到了呢?就在他一枪打爆了那个手电筒之后,对面的枪声便又响了起来。 只是那枪声也只是才响起来罢了,这时在西北方向枪声再起,而那子弹飞去的方向正是军统特务那里。 在那一片杂乱的枪声中,军统那头的枪声顿时就消停了下来。 见此情景,商震的心中突然就有了一股暖流,他不由得低声笑道:“这帮玩扔!” 商震猜都能猜出来西北方向的子弹那是自己伙人打过来的,他们那些人并没有走远,显然也是在一直观察着这里。 他们应当见是见到了自己一枪打灭了军统的手电筒,然后在军统向自己这头开枪射击进行报复的时候,他们便拔枪相助了。 眼见军统不再往自己这头射击,商震却也不敢起身,他转过身去就往后爬,可是他也只是没爬了几米便是“哗啦”一声响,他碰到灌木丛了,那座小山就在前面。 自己应当绕过去,如果那个丫头骗子也在这座小山上,应当在山的那边。 商震心里想着便爬了起来,只是他刚要往山那头绕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山脚下有人说话了:“谁在那里?” 那声音听着有些脆生又有些胆怯,那却是冷小稚的声音! 正文 第395章 扛你上肩 “是我——”商震边回答着边往前走。 他之所以这么回答,是因为他心中有着犹豫。 只因为“商震”是他的名字,他的那些伙伴平素里要么喊他连长,要么喊他商震,可是唯独冷小稚只喊他“麻杆儿”! 他在想,要是说“我是商震”,是不是会显得生硬了一些?可是要是说“我”是麻杆儿”,是不是又显得有些掉份儿,好赖不济自己现在也是个管着30多号人的连长了。 “哎,你可别扔手雷呀!”可是商震刚一犹豫就脱口而出了,他忽然想起楚天可是给冷小稚一颗手雷的! 他再听不出自己动静来,把自己家再给炸了。 “麻杆儿!我在这儿呢!”而这时冷小稚有些惊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显然他已经听出是商震的声音了。 商震继续向前,过了一会儿没等他问呢,冷小稚再说话时便已在他的身前了:“我脚脖子崴了。” “咋整的?”商震又向前走了一步,而这时他的手便已经触到了冷小稚的身上。 “从山上出溜下来时没事,可是没走几步就被石头绊了一下,特务离咱们太近了,我也不敢吭声又走不了只能硬挺。”冷小稚回答。 黑暗之中商震皱了一下眉,这关键时刻脚脖子崴了可实在是有些麻烦,可不管怎么说也总算是把人找到了。 “过来,我架着你走。”商震说道。 “哦。”冷小稚应了一声。 到了这时自然没法矫情,冷小稚靠了过来,商震也只能把她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架着她往前走。 现在既然找到冷小稚了,商震就需要带着她去和自己人会合了。 只是商震想架着冷小稚走却并没有那么容易的。 商震现在身高已经有1米74了,可冷小稚才多高,那也就是1米65左右,这高个子架矮个子商震就得哈着腰。 而这样走下来也只是走了几十米,商震固然因为哈着腰走的挺累,而冷小稚却也因为只有一条腿敢着地走了个直咬牙。 “要不你背我得了,你就拿我当其他人一样。”冷小稚感觉自己搭在商震脖子上的胳膊都快被商震给拆下来了! 在冷小稚想来,虽然自己和商震有点事儿,她也搞不清商震什么态度,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那也不能因为自己是个女的就不背吧? 只是,冷小稚真的想错了,只因为商震答话了:“你当我不想背着你走啊?啥也看不着,我怕咱们两个一起摔这儿!” “哦。”冷小稚不吭声了,原来她却是冤枉了商震。 “就这么走吧。”商震的内心很无奈。 现在是什么时候?虽然暂时他们两个摆脱了后面的军统特务,可毕竟敌人的威胁还在,商震心中可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 在商震的理解里,既然上了战场,那么战场上也只能有三种人:死人、活人和伤员。 现在冷小稚就是伤员,这和男女没有关系! 商震亟需追上前面自己的人,这要是冷小稚走得慢了,他们很可能就追不上自己人了。 现在是天黑,可是一旦天亮了,保不准后面军统特务们顺着脚印就追下来了! 只是商震着急也没用,他也是走得快了点,虽然冷小稚咬紧牙关,可是走得快了碰到了她的伤势难免发出微哼。 “这样,我扛着你走吧。”商震和冷小稚商量。 “好。”冷小稚忙不迭的答应。 扛着总比架着要舒服些的。 于是商震真的就蹲了下来抱着冷小稚的膝弯让冷小稚往自己肩头上一趴,他一用力就把冷小稚扛了起来。 “你把脚往后翘着点儿,要是前面碰到什么东西就叫我一声,省得咱们两个都摔了。”商震又嘱咐道。 冷小稚自然应“好”。 于是架着不成这回又改成了扛着走。 而这样一走,不管是商震和冷小稚却是都比原来舒服多了。 冷小稚现在也就一百斤左右,商震扛一百斤的份量走上几里地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说麻杆儿,咱们两个也算是老——相识了,是吧?”冷小稚趴在商震的肩膀上喘着气就说。 啥叫老相识了?商震腹诽,不过还行,没说是老相好就挺好! 商震除了打仗的时候,平时就不是那种个性很强飞扬跋扈的人,打心里他其实还是有些惧冷小稚的,或多或少,他总是觉得冷小稚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商震对冷小稚有想往吗?那当然是有的,可是他那种想往就象后世的穷屌丝想往女神,也只是想想罢了。 毕竟两个人的差距太了。 冷小稚高冷美丽到哪都能吸引众人的目光,而商震则是相貌普通,泯然众人,他那就象一堆从田地里刚起来的黑土豆里的一个麻脸土豆,他能自诩比别的土豆更白些吗?那是不可能的! 冷小稚人家是大学生。 大学生在时下的社会里那是什么概念,那绝对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民国四亿人口,文盲率高达百分之九十!识字的也只不过三五千万罢了,在农村有着高小文化那就是十里八乡的大秀才了! 后世有一种说法叫“民国出大师”。 其实那种说法也就是唬唬不知道历史的人罢了,那些大师固然有出类拔萃的,可却也是由于当时文盲太多矬子里拔大个显出来的罢了,有几个大师能达到后来两弹一星之父的高度? 更何况那些所谓的大师多是人文领域的。 后世有句口号叫作“学好数理化建设现代化”,文化作为民族之根固然不能丢,可是却绝没有说学好文史类的就能建成现代化的,强国终究是靠科技靠实业的!比如后世的那啥,那啥,还有那个啥,是吧? 好了,按照时下社会学历的这种算法,冷小稚那是大学没有毕业,她要是大学毕业了再留校当老师了也被聘成个教授啥的,那也就是大师级别的了! 而商震在文化水平上又会什么? 他会那几样那都是能数出来的。 他会背乘法口诀,这个没办法,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遗产。 时下的老百姓可以不识字,可是却没有人不知道“俩五一十二八一十六”的! 而且中国人的老祖宗对那十个阿接伯数字的发音起的也好,除了二以外都是一个声母加个韵母就读出来了,背诵起来那是琅琅上口。 所以中国人背乘法口诀在发音上就有天然的优势。 反观其他语言,比如英语吧,那要是背起乘法口诀那就份外拗口,比如中文“六六三十六”,要是翻译成英文那就是“塞克思塞克思舍得塞克思”,这太特么的难背了! 所以就是后世大多数外国人的数学水平那就是一般般。 你到商场买六块钱一瓶的东西,你给他十一块钱他不会给你五块钱的,他会先把那一块钱退给你然后再给你找四块钱! 什么叫中华民族是有着光辉灿烂的文化,这乘法口诀也是其中一项! 好了,除此之外,商震还会什么?他会读报那还是查着康熙字典才能读全的! 有句话咋说的了,叫“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那冷小稚虽然长得很漂亮,可是也绝不是一笑能倾城的女子,可是她这个学历可就高了! 同理,那有喜欢女明星的,那女明星的皮囊就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万里选一吗?那是不可能的! 可为什么大款都喜欢女明星?那还是不是因为人家的名气人家的气质。 如果说大款能拥抱一下女明星,与其是拥抱着人家的皮囊不如说拥抱着人家的气质以满足自己那男人的征服欲。 同理,你让商震现在扛着这样一个准大师级别的冷小稚他没有压力,他没有自惭形愧吗? 所以现在冷小稚跟商震说和商震是老相识了,商震又能说什么,他也只能“嗯”了一声。 “既然是老相识了,那你背着我和现在扛着我又有啥区别?”冷小稚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问商震。 她说话不可能不断断续续的,她的小腹可是压在商震的肩膀上呢,那捯气可是有点费劲。 商震不吭声,只是扛着冷小稚接着往前走。 “哎,问你话呢!”冷小稚并没有打算放过商震,她也知道商震平时话就少那就接着问。 只是她却哪知道此时商震却是再次开始腹诽了。 你个丫头片子你是真虎还是假虎? 我要背着你一方面确实是不好走路,另一方面我不得用两只手扳着你两条大腿吗? 走累了还得掂你一下子,手再碰到你那个啥,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片子不是省油的灯,都要跟我“三生三世”呢,我还想找那个腰粗屁股圆的呢,你再跟我来个“沾包赖”,我再脱不了手! 必须说,冷小稚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 可是就算她再是如同冰雪般聪明,却又怎能猜测到此时跟个闷葫芦似的商震心里竟然也有着那如此丰富的弯弯绕绕的情感世界? 而就在冷小稚还想接着问的时候,他们身后突然就传来了一片枪响! 有子弹从他们两个的身旁“嗖”的一声飞过,吓得商震直接就趴了下来,而本被她扛着的冷小稚便也被他扔在了地上“妈呀”就叫了一声! 正文 第396章 背你前行 “好痛哦。”趴在雪地上的冷小稚很委屈。 被商震这么一摔,她的手也杵地上了还吃了一口雪。 可是她却也明白自己埋怨商震不着。 躲枪那是第一位的,摔一下那就摔一下吧! 只是冷小稚趴在地上包屈却没有听到商震说话。 哎呀不好!不是麻杆儿中枪了吧? “麻杆儿你没事吧?”一念及此,冷小稚也忘了委屈了忙就问道。 可是商震依旧没有回话。 “麻杆儿——”冷小稚再说话时便带上颤音了,她是真害怕了。 好不容易商震回来救自己,若是商震再出了意外可怎么好? “我没事儿,可是好象有麻烦事儿了!”这时就趴在冷小稚身后的商震终于说话了。 一听商震说话了,冷小稚那颗拎起来的心才算放了回去,可是接着她的担心就又来了,她便问道:“怎么了,什么麻烦事儿?” “别说话,再听听。”商震说道。 商震都这么说了,冷小稚忙不再说话便也听着周围的动静。 身后的依旧有子弹射来,黑夜之中那子弹打得自然是没有准头,这种情况便如古人箭射虚空一般那又能射到什么呢? 可问题是,那子弹却真的就是在他们头上飞的,冷小稚甚至听到了有子弹击中了树枝后发出的树枝断裂的声音。 麻杆儿说不对,哪里不对呢?冷小稚思考了起来。 到底她并不是笨,她也只是商震来救她便有了依赖性罢了,在下一刻她便也想明白了,嘴里也说道:“坏了!” 哪里坏了?冷小稚这才发现那枪声都是从他们身后响起来的,子弹“嗖”“嗖”的在他们头上飞,可是却没有还击的! 没有还击的可不就坏了吗?这证明他们那伙人除了她和商震以外其他人那都已经走了啊! 而到了这时,冷小稚才想明白为什么军统会往他们这个方向射击。 想必商震背着她那正是奔自己人先前射击的位置来的。 结果自己伙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先撤了,他们两个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偏军统的特务们也记得这个方位,人家突然就把子弹打了过来。 “不会吧?说不定他们换了个位置,再等等说不定枪就响了呢。”冷小稚说道。 “也只好等等看了。”商震说道。 于是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就听着那枪声。 只是令他们两个失望的是,又过了一会儿,后面军统特务们的枪声都停了,他们两个却也没有听到有反击的枪声响起! 如果说刚才商震也只是推测,冷小稚心中还有着一丝侥幸的话,那么现在他们两个却是知道这回是真坏了! 抱团才好取暖,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还有一个是“瘸腿”的,剩下的漫漫旅途又该如何走? “要不再等等?”冷小稚说道。 “不能等了,还得走,等天亮了人家就捋着脚印追下来了!”商震说道。 论战斗力军统特务肯定是比不上商震他们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兵,可是好虎还怕群狼呢,再有冷小稚这个“累赘”,到了天亮就怕想走都来不及了。 “走吧,我背着你走。”商震说道。 枪声已经停了,现在不走还等什么时候? “哦。”冷小稚应了一声往起爬。 她也一条腿站好了就等着商震背对着她蹲下来往上趴了,而这时她就也感觉到商震到她面前了,于是她便伸手往前一够。 在她的想法里既然是商震说背她那自然是要趴到商震身上去的,可是谁曾想这时她就觉得一股大力传来,她却是又被商震给扛了起来。 “哎,你不是说要背我的吗?”冷小稚急道。 “哦。”商震愣了一下回答道,“刚才是顺嘴说的。” “你——”冷小稚瘪瘪嘴不吭声了。 两个人便又踏上了路途。 只是这么走一开始还好,这走时间长了,冷小稚就觉得自己的肚子被商震顶的自己喘气儿费劲哪。 她想告诉商震又觉得自己已经给商震添乱了,就不好意思提。 想了一会儿之后,冷小稚问你商震道:“这到处都是黢黑的,你咋知道是往哪个方向走?” “天上有北极星。”商震回答。 “咦,你还知道北极星?”冷小稚好奇了起来。 “我咋不知道?能找到北斗星就能找到北极星,那两个星星连线的五倍距离就是北极星。”商震回答。 商震可是老兵,夜战他打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的时候不可能是光凭记忆的,总是要找到辨别方向的参照物的。 冷小稚不吭声了,接着体会商震肩膀的颠簸。 可是又走了一段之后,她终于是坚持不住了别又和商队商量:“你看总这么走啊,你扛着我也怪累的,不行我下来自己走会儿吧?” “你要是下来走,还没有我扛着你走的快呢。”商震回答。 “可可是——”梁小稚一句话没说完,恰逢商震一脚踩到了某个坑里,便又是一顛,直接把她后半截话憋了回去。 冷小稚不禁哎哟的一声说道:“我感觉你像胡子在抢新娘子!不行了,快把我憋过气去了,咱们还是换个姿势吧!” 商震听冷小稚这么说,这才醒悟到,是啊,这人喘气肚子多少也是会动的。 “好吧。”商震终于停了下来,把冷小稚放到了地上,而自己也是在呼呼的喘气。 远途无轻载,更何况他扛着冷小稚是在山野里走的,即使走的是平地,可是上面有雪有时还会有蒿草灌木,他现在已经满身大汗了。 “也不知道咱们现在走出多远了?”冷小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使她觉得一被放下来那真是舒坦多了。 “走了不到十里地。”商震回答。 “咦?你咋知道的?”冷小稚又好奇了。 “平常我慢走一个小时能走10里地,现在咱们两个也就走了一个来小时。”商震再次回答。 “哦。”冷小智点头,实践出真知,看来人家商震这个老兵那是真的有实践经验的。 她抬头看向了天空,也只是看了片刻,就又问道:“你这也不是往正北走的啊。” “你咋知道?”这回轮到商震好奇了。 “看北极星,你先前说的。”冷小稚回答。 商震应了一声之后解释道:“我在找公路,咱们两个不可能总在这大野地里走。 一个是走的太慢了,另外一个是会留下脚印,只有上了路之后才有可能不留下脚印。”商震回答。 “哦。”冷小稚应道。 两个人又歇了片刻,商震说道:“走吧!这回咋带你走啊?” 冷小稚没有回答,可这时商震就听到冷小稚动了,人家已经自己绕到他身后去了,然后两条胳膊就已经从后面搭在了他脖子上。 得!不用问了,这回不背也得背了! 无奈之下,商震也只能蹲下身。回手搂住冷小智的大腿将她背了起来,两个人继续向前。 夜还是那么黑,一个年轻的老兵就这样背着一个女学生在山野中慢慢的走。 而这时那个女学生脸上便露出幸福的笑,他甚至趴在那个年轻的老兵耳边低声说道:“我在家是二丫,有时候上街我爹总是背我弟弟,那时候把我羡慕坏了,他从来也不背我。” 那个年轻的老兵双手搂着她的大腿,就那么背着她走,至于心里想什么,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正文 第397章 被赖搭儿倒追的爱情。 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曙光,而这时冷小稚就说道“冷”。 “吃肉,肚里有食儿能好点。”就趴在他身旁的商震回答。 冷小稚“哦”了一声,她还真就从穿的大衣口袋里摸出块马肉啃了起来。 必须得啃的,那马肉是冻的? 不过有着生活阅历的人们都知道,熟食冻起来之后不会像瘦肉那样如同冰坨子一般,还是要软和一些的。 而这是商震也从自己口袋里摸出冻肉来,他瞥了一眼冷小稚,眼见冷小稚啃得很费力,便把那块冻肉放到地上,抽出腰间的刺刀向那肉用力砍去。 刺刀虽然不是砍刀,可终归是铁器,商震几十刀抡了下去,那大块儿的肉便被他砍下些碎肉下来。 “别嫌埋汰,捡起来吃吧。”商震说道。 “嫌什么埋汰,我们从沈阳往关里走的时候,还吃过比这更埋汰的呢。”冷小稚回答。 两个人吃完了东西便又都往山下望。 商震或背或扛,已经带着冷小稚走了大半宿了,天都亮了,他们终是需要休息的。 而在天亮之前,商震终是找到了公路,他们走到这里时那公路恰恰是个高岗。 冬天下雪了什么地方没雪?那就是公路的高岗之上,有风吹着那雪就站不住。 没有雪他们上了路那就不会有脚印,商震也累了,他背着冷小稚在那高岗上走了一段之后见天也亮了便下了路进了路边的小山的树林里。 走在雪野里实在是太累了,商震知道早晚还是得走公路的,现在他和冷小稚休息下来也正好看看后面是否还有追兵。 只是即使有追兵那也不可能是说来就来的,两个人吃了点冻肉不管咋说那体力也恢复了一些。 吃饱了就困,人困可不管天气有多冷,他们可是折腾了一宿了。 “我冷。”过了一会儿,冷小稚低声说道。 商震看了她一眼不吭声,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也冷。” “你冷啥?”冷小稚好奇的问,“你背我走路的时候不是走得满头大汗的吗?” 一听冷小稚这么说,商震真的就没拿好眼神儿看她。 冷小稚一看商震那眼神不对劲,随即才恍然大悟:“对不起,我忘了。” 商震哼了一声不理冷小稚了。 商震的确比冷小稚要冷。 他背着冷小稚走了那么长的时间出了很多的汗,那汗水把棉衣棉裤都打湿了,而现在他一不走,那裤可就冻上了,商震又怎么可能不冷? “要不,咱们两个靠在一起吧。”过了一会儿冷小稚终于坚持不住了。 “不好吧,你可是有——”商震看着那公路心思不属的说道。 “我和楚天就是认识,是,小时候,大人给我们订亲了,可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都讲自由恋爱。”冷小稚就知道商脚震要说起楚天的事自己直接就说了出来。 商震一听冷小稚这么说情不自禁的就看了一眼冷小稚。 尽管他能听明白冷小稚所说的自由恋爱是什么意思,可这还真是头一回听到“自由恋爱”这个词,他眼见冷小稚的表情不似作伪反而好奇的问道:“你为啥不喜欢楚天?”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还要啥理由。”冷小稚不满的说道。 只是她眼见商震还是在疑惑的看着自己,显然自己的理由商震并不认同便又不满的说道:“天天磨磨叽叽的,原来我们两个就在一起上学了的,要是碰到点啥事还得我保护他,我是一个女孩子,我怎么保护他?” 冷小稚这么一说商震就更好奇了,他便又问:“他啥事儿能需要你保护?” “啥事儿?”冷小稚气道,“都十二三了,他要是想到外面撒尿都得我出去给他壮胆,哪象个男人,窝囊死了! 要是走在大街上碰到打架的都往我身后躲,从来就没有说他顶在前面的时候。” “哦。”商震不由得哑然失笑。 从商震对楚天的认识来看,至少在原来楚天的胆子是不大。 不过现在跟啥人学啥人,楚天现在和他们这帮人到了一起之后,那胆子也已经变大了,冷小稚说的已经是老黄历了。 可是这男女之间的事儿,或许正如冷小稚所说的那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理由呢。 “我就是想和你靠着取取暖,你可别想歪了!让你说的我都没有心情了。”冷小稚眼见商震主动提起了楚天那情绪就变得不好了起来。 商震看了看冷小稚那冻得白里透红的脸蛋却是又把头扭开看公路去了。 商震当然有自己的想法,要说他对冷小稚一点心思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可问题是这死冷寒天小风嗖嗖的,现在他那棉裤裤脚都冻得硬梆梆的了,他的那点小心思早就给冻没了!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合适的人、发生合适的事。 虽然商震不知道这句话,可这时也绝对不是有什么绮念的时候! 冷小稚眼见商震又不理自己了气的也是没招,她也只能把身上的大衣裹得又严了一些自己在那赌气囊腮的生气。 可是,她倒是想争气了,奈何是真冷,过了一会儿她又挺不住了,眼见着商震依旧趴在那看着山下的路,也不知道为啥,她就觉得商震的侧脸是那么的想让她亲近。 三生三世呢,冷小稚便想起了自己给商震的那张照片上自己写的字! 那个“三生三世”能有什么意思?其实还真就如同商震所推测的那样,冷小稚觉得自己都已经被商震救了三回了,那自己岂不就是欠了商震三条命? 想到这时,冷小稚对商震却是无论如何也气不起来了。 眼见着商震只是看那公路并不理会自己,过了一会儿,冷小稚鼓足了勇气便往商震身边挪去伸手捅了一下商震道:“麻杆儿,你转过来,我有话问你。” “啥事?”商震打了个呵欠转头问。 “哎呀,叫你转过来你就转过来得了!”冷小稚不满的说道。 商震无奈也只能把身体侧转了过来。 而这时冷小稚毫不客气的就往商震怀里靠去。 商震愣了,两个人本就紧挨着,冷小稚这一动直接便拱进了商震的怀里。 商震愣了。 说实话,现在商震真的没有什么绮念,由于现在他是侧着身子的,他上面的那条胳膊是搂冷小稚也不是不搂也不是直接就僵在了那里! “算我倒搭总行了吧,反正我冷。”而这时冷小稚一贴到商震身上反而就有了安全感,她却是又往商震的怀里拱了拱! “你这哪是倒搭,你这就是赖搭啊!”商震无奈了,只能伸手搂住了冷小稚的肩膀。 他又不傻,不管冷小稚出于什么原因钻自己怀里来,可是自己要是把一个自己多少那也是动了心思的女孩子从怀里推出去,那是不是有点虎? 注:“赖搭”,东北方言里一般是指小孩子往大人身上蹭或者别的什么,有耍贱的意思。 正文 第398章 追兵来了 太阳升起来了,雪野里有淡淡的闪光,可是冬天依旧寒冷。 不过此时的商震和冷小稚却已经暂时忘却了寒冷。 那倒不是因为两个人抱在了一起,就这零下二十来度的气温,两个人抱在一起也只是比先前少冷了些许罢了,要说热乎那是不可能的。 商震和冷小稚暂时忘却了寒冷那却是因为冷小稚钻到了商震的怀里也不老实,她却是把冰凉的小手从商震的棉衣里塞了进去,直接就塞到了商震的腋窝里。 冷小稚那冰凉的小爪子塞到商震那热乎乎的腋窝里直接就让商震打了个寒颤! “哎呀,小姑奶奶你能不能消停点儿?”商震是真的拿冷小稚没招。 “捂热乎了我就拿出来。”冷小稚格格的笑着说。 她现在却已经算准了商震就是一个好脾气了,在她的想法里我都许你三生三世了,我就是用你嘎就窝捂捂手那又能咋滴? 商震无语,也只能任由冷小稚的手在那里放着。 过了一会儿,冷小稚感觉自己的手捂热乎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往外抽手。 可是就在她一动手的功夫就觉得自己的手碰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她那只手却是又在商震的衣服里面动了起来。 “你嘎哈呢?”商震气道。 商震现在那也是个连长了,跟着郝正龙的特训队混他却是混了一件衫衣穿。 冷小稚纵是胆子大却也没好意思把手贴肉塞进去,那却是在商震的衬衣与棉衣之间呢。 “你口袋里装的是啥?”原来冷小稚在往外抽手时却是碰到了商震棉衣里面的口袋。 “三生三世!”商震气道,“哎呀,我给你拿出来,你可别豁弄了!” 一听商震这么说,冷小稚便把手抽了出来。 那棉衣口袋里又怎么可能装什么三生三世,那里面装的正是冷小稚给商震的那张照片,上面冷小稚写的那四个字是“三生三世”。 商震伸手到底是把那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那却是用一张纸包着的,看大小却正应当是照片。 只是当冷小稚接过来把那张纸打开之后眼睛就亮了,那里面放的却不只是她送给商震的那张,却还有着商震自己的一张照片,而这些照片却都是他们当时在西安照相馆里各自照的。 “你这张照片归我了!”冷小稚开始宣示主权了。 商震不吭声,他抻了抻自己的军装接着看公路。 “看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呢,你真拿我当倒搭?”冷小稚不乐意了。 “赖搭儿!”商震板着脸可是眼神中却带着笑意说道。 “赖搭儿就赖搭,你把这张照片上也写上字送给我!”冷小稚很霸气的说道。 “大冬天的写什么字。”商震不乐意。 “必须得写!我都许你三生三世,你怎么也得许我一生一世吧?”冷小稚不干,说完就从自己衣服里把自己的钢笔掏了出来。 商震瞥了一眼那钢笔不禁笑道:“笔倒是不错,你要是能让它出水我就许你一生一世。” 原来,冷小稚的那支钢笔却是一支在时下很先进的自来水钢笔。 中国在民国十七年才生产出了第一支自来水钢笔,就时下能用上自来水钢笔的那可都不是一般人! 而商震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天气太冷,那钢笔囊里面的墨水早就冻上了! “那你难为谁?”冷小稚不以为然的说道,然后她就张开嘴把那钢笔塞到了嘴里。 “原来你们有文化,一肚子墨水都是这么来的啊!”商震又好气又好笑。 冷小稚闭上嘴含着那钢笔尖的部份也不吭声。 又过了一会儿,她觉得那钢笔里的水多少会化开一点儿了才抽了出来就去抓商震的手道:“快写,一会儿冻上了!” 商震本想再逗冷小稚一下,只是他看到冷小稚那亮晶晶的充满了渴望的眼睛终是没有再说话,他接过了笔,到底是在那张照片上写上了歪歪扭扭的,比老蟑爬的还磕碜的“一生一世”四个字。 “小气八咧的,真写一生一世啊!”冷小稚气道,可是到底还是把钢笔收了起来。 只是就当她要把商震的那张“签名照”收起来的时候,商震忽然说道:“趴下,这帮狗日的还真就追上来了!” 冷小稚听商震这么说吓得一激灵,随手就把那张照片塞到了自己穿着的大衣的衣兜里。 她自己又哪有什么大衣,这件大衣却还是在过关卡之前,假扮成东北军时商震他们把自己的给了她的呢。 下面的公路真的就有动静了,那却是一辆卡车开了过来,而那卡车就停在了那个高岗处,由于商震和冷小稚现在是在小山的高点上,所以看得很清楚。 他们两个眼见着就有人从那卡车上跳了下来一个个的端着枪看着那公路雪地,不用问那就是在寻找他们两个的脚印呢。 “是军统的。”冷小稚说道。 商震他们两个距离那些人也只是一百来米的距离,对方穿的衣服很杂一看就不是东北军的。 “我搞不明白,都是中国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仇?”商震低声说道。 他那语气有些复杂,有不理解有感慨也有叹息。 “阶级斗争。”冷小稚接口道。 “啥?”商震没有听懂,他还真就不知道阶级斗争是啥意思。 “有钱有权的是一伙的,穷苦老百姓是一伙的,有钱有权的不让老百姓活,老百姓就仇富吃大户,那就打呗。 原来的农民起义都是这么来的,现在也一样。”冷小稚解释道。 商震没吭声,不过他觉得好象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这时眼见着从卡车上下来的人已经开始沿着公路两侧搜索了起来,显然那是在找脚印。 “一共才十来个人,胆子可真不小!”商震气道。 “你不会是想把他们那啥了吧?他们人多。”冷小稚提醒道。 “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商震回答道,“他们要是看到了咱们两个,不,看到了我的脚印咱们就是不动手也不行。 不过,咱们得想点啥招儿,硬打人是有点多了!” 商震说边盘算着,从车上下了十来个人,那车上怎么也得还剩个两三个吧! 在商震的想法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的脚印,那当然是不打的好。 可是也只是过了一会儿冷小稚就说道:“又坏他们站在那里了!” 商震是一个有经验的老兵。 他和冷小稚是从公路的另外一头过来走上了公路的。 这段公路由于是高岗就没有雪,所以那公路上也没有什么脚印。 而在从公路上往这座小山处走的时候,在下路的地方商震还特意把冷小稚从肩头上放了下来,架着冷小稚走了过来。 然后他又返回头去用树枝蒿草把自己和冷小稚的脚印处理了一下。 可是不管怎么处理,被他划拉过的地方那终究会留下些痕迹的。 而现在那些军统特务就留在了他打扫的痕迹处,很显然他们被人家发现了! 正文 第399章 以强示弱 “最多也就是两个人都怕什么?还有一个受伤的,抓到的有重赏!”躲在车头后面的柴洪泽高喊道。 在他的吆喝下,他手下的特务们这才端枪向前。 这也怪不得军统的特务们害怕,昨夜他们却是又被这伙“悍匪”给打死打伤了十好几个。 这回柴洪泽带了两辆卡车出来,那辆往回运伤员和尸体了,而他却是带着剩下的人又追了下来。 马无夜草不肥,柴洪泽决定怎么也要给自己搏个前程出来。 他之所以能追上来,当然是因为他们在雪地中发现的脚印。 他在雪地中发现了两趟脚印,一处脚印杂乱一猜人就不会少,他实在是不敢追,而另外一处要么是一个人的脚印要么是两个人的。 人数多的他不敢追,那就追人数少的,并且根据他一名职业特工的判断,那人数少的之所以是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的,那也只能说明那是两个人的,其中有一个还受伤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求把这伙悍匪一网打尽了,他哪怕只抓到一个悍匪从而揪出幕后的东北军,那也绝对是大功一件。 只是当他发现那人数少的脚印时还在黑夜呢,他手下的人谁都不愿意顺着那脚印追下去了。 于是,在天将亮的时候,他便判断着那脚印的方向坐上车在公路上巡视。 而说来也巧了,他们还真的就在行驶的车上看到了走上马路的新鲜的脚印。 这这片区域不说是无人区却也差不多了,这时候冒出来的脚印肯定就是那伙悍匪的了,于是停车搜索,最终他的人到底是发现了下路之后那雪面被人处理过的痕迹,而顺着那痕迹最终他便看到了进入到了灌木丛中的脚印! “你们拿步枪给我盯好了,千万别让那些悍匪打冷枪!”柴洪泽又吩咐道。 以那卡车为掩护,他身边却是还有着五名特务呢。 在柴洪泽的催促下,十多名特务端着手枪慢慢的往那小山处围去。 特务们往前走的并不快,实在是他们已经被那伙悍匪打得胆寒了。 “这哪是咱们的活,让咱们打军队,咋想的?”有特务低声叨咕。 他之所以说话那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现在他身上还有血呢,那是在后半夜时他抬尸体时中间的上的。 他也并不怕自己同伴听到跟队长打小报告,只因为所有人都已经分散开了,这自然是为了防止被人家来阵急袭死伤惨重。 在紧张之中,特务们终是开始爬山了,那一个个的眼睛都不停的搜寻着树林,而就在公路上张望着柴洪泽就变得更紧张起来。 他们所有人都怕枪声突然响起。 不过,最终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当特务们上了那山头后便有一个特务高喊了起来:“队长,没人,他们跑了!” 可是紧接着就又有特务喊了起来:“我看到了,在那里!就一个人!”然后他手中的手枪就响了起来。 而这时在公路上的柴洪泽一听对方只有一个人他也来精神了,“上!快上!抓活的!”柴洪泽跳了起来,带着那几个步枪手就也往上冲。 而就在他们刚跑到山脚那里时,上面的人就又喊:“快来步枪,手枪打不着!” 一阵气喘吁吁的奔跑之后,当柴洪泽冲上山顶时,便有特务指着山下急道:“队长,看到没,在那呢,他受伤了,我看着是爬到树林里去的!” 顺着那名手下所指的方向看去,柴洪泽就见在前方百米左右的灌木从里有灰色的影子,他知道,那是东北军大衣的颜色! “上,不要怕,抓活的!重重有赏!”柴洪泽再次高喊。 而这时眼见着对方真的只有一个人,柴洪泽竟然身先士卒的向前冲去。 那些特务也兴奋了起来,一个个端着枪就往前追了去。 他们可是在雪野里追敌,对方不可能有什么埋伏,最多也就是两个人嘛! 如果对方有十几个火力强劲,别说是这些特务了就是柴洪泽也会放弃的, 可是所谓欺软怕硬那是人之通病,用他们十几个人去猎捕一两个人从而为自己博一场人生富贵,他们认为那是完全值得的! 而这回他们也不围攻了,却是一窝蜂的乱七八糟的就往前冲去。 柴洪泽跑得最快,作为队长他总是不能啥事都往后缩的,否则以后他还怎么管手下这帮人? 气喘吁吁的喘息,耳边风声呜呜作响,那冰凉空气进入鼻腔后就感觉鼻子象是被冻上了似的! 近了,柴洪泽已经能够看清那件灰色的大衣了,对方竟然一直没回头也没开枪。 可也就在柴洪泽在想自己是否应当先开一枪的时候,突然枪声就响了。 柴洪泽一惊直接就扑倒在了地上,而这时他耳边那枪声就不绝于耳了。 咦?自己竟然没事儿! 柴洪泽下意识的回头,却见被自己甩在身后的手下却是正接连中枪倒下! 这——柴洪泽一愣,可他不愧是当队长的,那脑瓜儿转的还真就挺快的,人家这是要给自己这伙人“包饺子”给一锅烩了吧! 否则,人家为什么会从后面打起?那是怕他们这伙人再跑回去! 意识到这一点,柴洪泽象兔子似的就从地上蹿了起来,没命的向前方冲去。 而这时那枪声便已经不绝于耳了,他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可是当他扑进那灌木丛时恰恰便看到了那件灰色的大衣。 而这时他才发现上当了,那大衣就是搭在了那低矮的灌木上的,那下面却哪有人? 先前他们离得远就把那个大衣当成了人,可是谁曾想,人家却是用那件大衣给他们做了个诱他们上钩的饵! 到了这时柴洪泽却哪还有接着打下去的心情,他现在需要保命了,可是他回头之际,就见跟自己冲上来的十来名手下都已经倒下了。 对,是倒下,而不是趴下,他最后一名活下来的手下正举着手枪指向了他的左前方。 可是这时,就听“啪啪啪”的连射枪声响起,柴洪泽就见那名手下的脑袋上便有血花溅起然后就也趴了下去。 柴洪泽知道那里有一片小树林,对方竟然是用眼前的这件大衣做诱饵然后伏击了他们! 而结果便是,冲上开阔地的他的人被全灭,由于人家不想留活口是从后面打起来的,反而冲在最前面的他却是逃了一命! 此时的柴洪泽再也没有了那光棍一回搏一世前程的想法,他一伸手抓住那件灰色的大衣就向左翻滚而去。 他需要保命了。 而他之所以临了还抓着那件大衣那是为了跟上面有个交待,你看!伏击我们的就是东北军的,我连他们的大衣都抢回来了! 这回柴洪泽却是败得最惨,人家要是跟他玩金蝉脱壳也就罢了,可是,人家却是来了个示敌以弱,然后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正文 第400章 一路情话 二十多条人命却换了一件东北军的大衣回来,柴洪泽终是死里逃生了。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知道对方至多只有两个人,可是枪法实在是太准了。 他现在满脑子里都还是回头看到自己的手下不断中枪倒下的情形! 那么,他的心情又怎能不沮丧! 柴洪泽由于心情沮丧却还是忘了检查那件大衣,而此时就在往那山野中远行的一个人的心情却是比他沮丧得多。 “麻杆儿,我真笨,对不起。”那个人正趴在商震的后背上让商震背着,可是她却在道着歉,只因为她是冷小稚。 “唉。”商震回手搂着冷小稚的大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哈了了下腰再往起一耸,把冷小稚往上踮了踮。 “哎。”冷小稚没有防备,就把自己绕在商震脖子前的双手紧了紧。 如果说冷小稚崴了脚脖子,那是无心之错,而这回她却又犯了一个错误。 她把从商震手里要来的那张写着“一生一世”的照片给忘在大衣兜里了,而那件大衣又作为诱饵被留在了原地。 等商震带着她往远山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之后,冷小稚才想起这个问题来。 而等她跟商震说起这件事时,商震便撂下她往回跑。 这可不就是个大麻烦吗?人家商震送完他还打算回东北军呢,可是她却把商震的照片儿留在了大衣兜里。 只是过了没多久商震就回来了,两手空空,那件大衣毫无疑问已被军统特务拿去了! 如此一来,商震也就暴露了,那商震还怎么返回东北军,回去不得让军统特务抓起来吗? “要不你跟着我也参加红军得了,这样咱们两个就能总在一起了。”冷小稚说道。 “那怎么行,我那还一帮子兄弟呢。”商震反驳道。 “唉。”冷小稚也只能接着叹气然后又不死心的说道,“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 可是他得到的却是商震的沉默。 冷小稚已经有些熟悉了商震少言寡语的脾气,可是她有错在先商震又不说话,这可怎么办? 于本就趴在商震身上的冷小稚便猛地往前一探头。 人家不表态,那就看看人家的脸色吧,是神色如常呢?还是脸拉拉的跟个大驴脸似的? 只是她在商震身上这么一动,商震被他压的一忽悠就叫了一声,而这时冷小稚的头就已经看到前面了,他真的就看到了商震的侧脸。 虽然说她看的不全,可是就在商震叫那一声之前,她看到了商震的嘴角好像是咧开了的,嗯,他是在笑吗? “你嘎哈呀你?背着你,你也不老实!”商震说道。 “我没有看错吧,刚才你是不是在笑呢?”冷小稚不理会商震的责问反而问道。 “我都快被你气死了,怎么可能笑?”商震回答,可是那声音里分明已经带了笑意。 “不对,你明明在偷着笑!”冷小稚坚信自己的判断。 而这时商震就已经幽幽的说道:“你说要和我过一辈子,你这算是美人计呢,还算是私定终身?”然后他就笑出了声。 说实话,商震也搞不清什么东西叫爱情,他也没有爱情的观念,他也只是觉得冷小稚像个小妹妹很好玩的样子。 “不是美人计,你穷的叮当响,我图意你啥?私定终身就私定终身,新时代自由恋爱!”冷小稚说道。 “哈。”商震笑了,“你当谁是小孩儿呢?你说私定终身就私定终身呢,像个赖搭似的趴在人身上不下去跟贴膏药似的! 再说了,我就是没你肚子里墨水多,那要是照片算信物的话,你给我的照片还在,我给你的照片都被你弄没了,这没有信物算什么私定终身!” “哎呀!哎呀!”冷小稚趴在商震的身上就嚷了起来,她并没有想到商震会这么说,而且人家说的也在理,谁叫自己把照片给弄没了呢! “我背你归背你,你心里可不能有啥想法,既没有信物,还红颜祸水,你说过一辈子就过一辈子呀!”商震依然振振有词,他的脑海里却依然还有着那想象中的腰粗屁股圆的影子。 这也怪不得,商震关于未来媳妇的理念从小就是这样被自己的娘给灌输的。 他娘就是五短身材,而他爹却是个细高挑个,他随他爹了。 环境决定审美。 杨玉环的时候以胖为美,赵飞燕的时候又以瘦为美了,商震的审美眼光却依旧是乡下人的,那是以能多生小子,能下地干农活为标准的。 不过商震就是再傻,他却也绝对不会说出自己想象中的女人的形象。 再说了,楚天到处宣扬自己是冷小稚的未婚夫,自己要是和冷小稚好了,那自己这个连长当的怎么感觉就不是那个味儿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觉得身上的冷小稚是又动了,他刚想说“你老实点儿”时,就觉得自己右侧脸颊上突然一凉。 而只这一下,商震就背着那冷小稚伫立在这寒冬之中不动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可是那脸颊上的那点冰凉却仿佛依然存在,这根本就不是幻觉! “咋没有信物,这回有了,我在你的脸上扣了个戳儿,这回你就是我的了,你若没娶我必不嫁!”依旧趴在商震背上的冷小稚有些娇羞又有些洋洋自得,她眼见商震就站在那里不动,索性就又把脸贴过去,这回却是把自己的脸和商震的脸颊贴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商震就愈发得茫然起来,他又是震惊又是感动,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想象中的粗腰圆屁股的乡下女神正在挥手跟自己告别,越走越远。 “你傻了呀!你可把我背住了,别把我摔下去!”冷小志稚在商震的身上,感觉商震的手有点松了。 “哦。”到了这时商震才如梦方醒,这才又把冷小稚往上踮了一踮。 “感动不?”虽然是寒冬,可是冷小稚主动亲了商震一口,也觉得自己脸上发烧,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怯,她再次发动了“攻势”。 “敢动!再不动就冻死了!”商震这时才说道,便又背着冷小智往前走。 “哎呀,我问的你是那个感动不?”冷小稚娇嗔。 “死冷寒天的,感动个啥?”商震答道,也不能说商震情商高,也不能说他情商不高。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合适的人这都不差,可是就是天气差点太特么的冷了! 这天被人家亲了一口,那能有什么感觉,除了冷还是冷。 “哈!你咋这么没良心?我都说了,许你三生三世,你不娶我不嫁,你可啥都没说呢!”冷小稚便道,她却也没有想到自己鼓足了勇气的一番热情,却是被商震和这天气搅得稀碎稀碎的! “好吧好吧!”商震终归不傻,他也只能无奈的说道,“你如果不嫁我就不娶!除非我死了!” “没文化真可怕,你看你说的这都叫啥话?”冷小稚不满的说道,可是这终归也算是商震答应她了,她便实实在在的又趴到了商震的身上,把自己的脸庞贴在商震的脸上。 “碰到个赖搭,实在是没办法。”商震感叹着,接着背冷小稚往前走。 “活该!谁叫你救了我三回命,不!四回了!我愿意赖搭。”冷小稚并不介意商震的态度。 就这样,一个年轻的士兵背着自己也搞不清喜欢还是不喜欢的女子走在了寒冬的山野里。 至于说恋爱甜蜜,商震也说不明白,可是在以后的岁月里他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想起那个寒冷冬天里的那个冰凉的扣在自己脸上的“戳儿”,便宛如后世人们所常说的初恋。 正文 第401章 依赖 “我咋感觉脸还烧听呢?”当天色再次黑下来的时候,已是躺在一铺热炕上的冷小稚可怜巴巴的对商震说。 商震用手背试了一下冷小稚的脑门,他便感觉到了烫。 “被冻着了,感冒了,这也没啥药,我去给你弄点姜啥的。”商震说道。 冷小稚撅撅嘴,不吭声了。 商震他们两个很幸运,在天黑的时候,他们终于碰到了一个山村,并且得到了一家村民热心的收留,人家还在村里找了一个会正骨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来了之后,就给冷小稚揉了脚脖子。 说来也很神奇,揉完之后冷小稚就觉得脚脖子不是很痛的,走路也敢吃劲了。 而冷小稚又很不幸,经过昨天夜里的一番折腾,受了风寒便感冒了。 屋子是间厢房,虽然屋子有点漏风,可是炕却被主人家烧的滚烫,于这些天在外风餐露宿的冷小稚来讲这里无异于天堂。 过了大约半小时,商震回来了,手里还端了个冒着热气的粗瓷碗。 “这里没有姜,就有大蒜,还有大葱,喝开水,你把大葱大蒜都嚼了,,我去给你弄床被一捂睡一宿觉发发汗就好了。”商震说道。 “你到哪里弄被?我感觉这家挺穷的。”冷小稚就问。 “你别管了,我有办法。”商震回答。 于是冷小稚就在那点着煤油灯的屋子中等待,又过了一会儿,商震真的就回来了。 可是他拿的又是什么被呢? 其实那就是用破布袋子里面塞上了干草。 可纵是如此冷小稚还是感动。 时下的乡下老百姓也就这条件,那一家有一两床被就不错了又哪有余富的?甚至有的人家穷的只有一床被,一家五六口人就都挤在那一床被里睡觉,总不能把人家的被抢来用吧! 而据说这还不是最穷的,最穷的却是全家人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 “对不起,我把那件大衣弄丢了,也把照片弄丢了。”冷小稚歉意地说。 商震看了一眼煤油灯光下的冷小稚,那煤油灯给冷小稚俊俏的脸上增添了一丝红晕。 不知道怎么的,商震的心中便涌起了一种保护的欲望。 “我让你吃葱吃蒜,喝开水,你吃了吗?”商震问道。 “没呢,我吃不下,把你照片弄丢了,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冷小稚依旧在表示歉意。 “你想的可真远,先把水喝了。”商震坐到了炕沿上扶冷小稚坐了起来,伸手拿那个饭碗就给冷小稚喂水。 冷小稚的也不矫情,她嚼了几瓣大蒜,又吃了半颗大葱,把那碗水喝了之后才对商震说道:“你转过去我得把外衣脱了。” 商震闻言忙转过身去,而这时他便又感觉到了自己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等到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冷小稚已经钻到了那个装了草的布袋子下面却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你也把你的衣服脱了炕一炕吧。”冷小稚说道。 商震这一路上竟背着冷小稚了,尽管商震体力好,可是那他也是浑身大汗的。 “那我脱衣服你为什么不转过去?”商震便问。 “你是男人,你里面又不是光着的。”冷小稚不以为然说。 商震真的就开始脱棉袄棉裤了,就他那棉裤腿子现在还硬梆梆的呢,那是汗水打湿了裤腿现在还没有化依然冻着呢。 商震也并没有把自己在冷小稚面前脱外衣当回事。 他是老兵,哪有那么矫情,再说正如同王小稚所说的那样,他里面又不是光着的,衬衣内裤一应俱全。 只是当商震脱衣服时,下意识的转头时便看到了煤油灯下冷小稚那双闪亮的眼睛。 如此一来商震终究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说了一声“吹灯拔蜡”吹灭了煤油灯便跳到了炕上。 他和冷小稚都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他也需要休息了。 只是商震刚躺到那炕头上,冷小稚就说话了:“刚见到你时,你瘦的跟个麻杆儿似的,现在可比原来好看多了。” “你都感冒了还不老实睡觉,怎么还唠呢?”商震就说她。 “那人家就是想说话。”冷小稚回答。 “哎呀,那你说吧,一会儿我就睡着了。”商震嘴里说着却又爬了起来,把自己的棉衣棉裤压到了冷小稚盖子的那个草袋子上面。 “谢谢,我正觉得冷呢。”冷小稚被商震的行为感动了。 “发烧谁都冷,那你现在都躺在热炕头上了,怎么还冷?”商震又问。 “冰火两重天,下面热的要命,上面冷得要命!”冷小稚回答。 商震“哦”了一声又躺下了,然后说道:“这回我可真要睡觉了,你要乐意说啥你就说吧。” “你就陪我说会儿话呗。”冷小稚可怜巴巴地说。 “你可真是赖搭,我背你走了一天的路,我不累呀?”商震回答。 “哦,我忘了,那就我说你听着吧。”冷小这才想起商震竟然是背着自己走了一天的路。 商震“哦”了一声,这回就不再接话了,而冷小稚真的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说你回去嘎哈?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三生三世呢,你要是这辈子和我不在一起,那我不就还欠你三辈子吗?” “也不知道钱串儿小娟儿他们怎么样了?怎么突然就没信儿了。” “小娟一开始可喜欢你了,他没有和我明说,可是我也能看出来,可是怎么她就会喜欢上钱串儿呢? 每次她和钱串儿在一起,回去以后都说和你在一起故意气我,都把我气坏了!” “钱串儿,小娟他们应该没事吧,要是他们有事也应当开枪了,可是也没有开枪,人怎么就没影儿了呢?”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原来你救了我的命,我只是觉得欠了你一条命,可是这命欠的多了,我就觉得我这辈子就得是你的人了。 就是碰到自己更喜欢的男人,我也一定会先嫁给你,那要是我更喜欢的就得轮到第四辈子,因为前三辈子我都给了你。” “可是这回咱们再碰到一起后,我就觉得你比原来帅气多了,你的本事也长了,一想你我心里就会突突突的跳,难道这就是爱情吗? 你都不知道,当小娟撒谎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有多伤心!” “在家里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我做主,和小娟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事也都是我做主,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我特别希望有一个人能管我,我再也不用每天绞尽脑汁胡思乱想。” 冷小稚就这样天马行空的说着,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就仿佛是一个絮絮叨叨的小老太太,又好像她发烧很厉害,已经开始在说胡话一般。 此时由于发烧,她感觉自己的脑门变得滚烫起来,甚至他的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 也不知过了有多长时间,就在冷小稚即将睡着的时候,一只男人的大手便伸进了那草袋子下面,握住了她的小手。 那只大手是如此的温暖有力,以至于絮絮叨叨的冷小稚便有了一种安全感,最后她说道:“麻杆儿我都给你盖戳儿了,你是我的人,以后不许再找别的女人。 你可是说了我不嫁出去你就不娶,你要是敢骗我,看我到时候不作死你!” 说完这话之后,冷小稚终于昏沉沉的睡去。 屋外的夜一片宁静,或许在这寒冬的夜里,依旧有很多人由于某种原因在外面挨冻受饿,可是冷小稚终于可以在这滚烫的土炕上睡觉了。 或许这就是战乱年代,所有人所期盼的最简单的幸福。 正文 第402章 唯一不知情者 ,抗战之关山重重 中国很大,人口很多,后市中一本书叫做什么的中国人了的,那里说中国人擅长内斗。 在小的职场里,不同的人进行内斗,而当中央集权瓦解后,以中国为舞台时,便产生了许许多多的大小军阀,正是如同一位哲人所说的那样,城头变幻大王旗。 可是谁曾想到,在中国历史上会出现这样一支队伍,最初他们的势力还赶不上那最小的军阀呢,可是又有一位伟人还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于是几万疲惫之师带着那火种走遍了大个中国,最终在陕北停留了下来,火种在那里又开始燃起烈火,而这支部队就叫做中国工农红军。 民国25年12月的一天,一个来自于东北的女学生就也出现在了这支队伍里,那是冷小稚。 冷小稚被商震送到陕北已经有半个多月,商震送完她之后就返回了。 “今天你会被送到一所学校学习,现在革命工作迫切需要妇女干部。”一位老大姐这样对冷小稚说。 冷小智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来到了陕北一切都是新鲜的,她现在觉得这里才是中国的希望。 “你不用太紧张,那里有很多像你这样来自于五湖四海的女同志也有女学生,还有你们东北的呢。”那老大姐和蔼的说。 “哦。”冷小稚若有所思的点头。 两天后冷小稚真的就出现在了那个以窑洞为校舍的学校里,学校的前面已是人头攒动了。 而到了这时,冷小稚就不再看那新鲜的景象,她却是在那人群之中不断的寻找着。 最终她并没有失望,忽然她就大叫了起来:“小娟儿!李雅娟!我在这儿呢!” “哎呀,小稚!”而这时人群中有个女青年便也跳了起来,那却正是李雅娟! 两个好朋友殊途而同归,竟然真的在陕北相见了,他们永远记住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叫保安。 十分钟之后李雅娟便已经跟冷小稚讲述了起来:“当时串儿他们是帮你们开枪了的,可是后来黑了咕咚的在咱们人旁边,突然就有人说话了!” “啥?”冷小稚仿佛没有听懂一般,她惊讶的张大的嘴巴。 这也不能怪冷小稚惊讶。 现在他和李雅娟终于会合到了一起,那么她自然要问,就在那天夜里,钱串儿他们那些士兵和李雅娟张孝炎他们到底跑哪里去了?怎么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呢? 而现在李雅娟所说的无疑就是那天夜里的情形,试想,黑暗之中六个士兵带了四个学生,正在想着怎么帮助自己的同伴脱离险境,可是这时旁边突然有别人说话了,这种情况不能说突然遇到了鬼,可也却着实让人吃惊! “啥啥的?你听我说呀! 说话的那个人的声音,我听着就熟悉,可是这时我们家串儿就说,哎呀,排长你咋来了?”李雅娟接着讲述。 “排长?”冷小稚愣了一下,随即他就反应了过来问道,“老王叔?王老帽?他怎么会来?” 商震这回送他们一共五个学生到陕北来只带了六个兵,而王老帽却是带着其他人却是留在了特训队。 “你听我说呀!”李雅娟接着说道,“我们也奇怪呀。可是这个时候老王叔就说了,你们别打了,咱们教官带队伍来了,赶紧跟我们走。” “啊?”冷小智彻底是愣住了。 她倒是听说商震他们一直在跟着一支部队在训练着呢,却哪想到那只特训队竟然听着枪声也跟了上来。 “后来,那个教官就让我们自己到陕北来,把老王叔我们家串儿全给带回去了,他们咋样我们也不知道了。”李雅娟无奈的说道。 冷小稚沉默了一会儿,他是在消化李雅娟给她讲的事情,然后她才说道:“那个教官姓啥叫啥名字?还是东北人吗?军统欺负咱们东北学生他就不管?” “好像是姓郝,我们被人家带过去之后,我听着老王叔跟那个教官吵架了的。 老王叔也是像你这么说的,可是那个教官说,我知道他们是咱东北的学生,可是那也不行,因为我的哥哥在前段时间被红军打死了!”李雅娟解释道。 至此,冷小稚总算是知道了李雅娟他们失踪之谜,一时之间她心思百转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打仗就会死人,本来东北军和红军没有什么矛盾,可是双方打仗了那就出矛盾了,谁曾想那个什么郝教官还会有个什么哥呢? 只是冷小稚知道,现在自己算是明白到底是咋回事了,可是商震却不明白,现在商震也应当回到西安了吧? 自己还把他的照片弄丢了,还有可能被军统弄去了,那么自己家的麻杆儿是否会有危险呢? 而此时就在西安郊外的军营里,王老帽他们正在训练,虽然现在已经是快12月中旬了,可是他们一个个却被训练的大汗淋漓。 终于一组训练结束,王老帽也不管那地上的积雪,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低声道:“也不知道麻杆儿这小子咋样了?狗日的郝正龙!” 跟王老帽坐在一起的小簸箕连忙向左右瞅了瞅,还好他们这一圈都是自己人,教官郝正龙刚才回屋了并没有监督他们。 王老帽不可能不骂郝正龙,现在商震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商震什么情况。 而此时郝正龙却正在屋子里与一个人面对着。 对面的人也穿了一身军装,人家穿的也是军官的服装,不过就人家那身却是比郝正龙这身军官的服装气派多了。 那个人是柴洪泽。 “这个人是你们的手下吧?”柴洪泽的手中拿着一张照片。 “看着有些眼熟哦。”郝正龙眯起了眼睛,就看你那张照片。 可是他也只是看了片刻之后,却是一晃脑袋说道:“认错人了,这个人我不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据说他可是在你们这里的,而且他还有好些个手下。”柴洪哲不阴不阳的说道。 “据说?据说是啥**玩扔?”郝正龙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得有证据。” “我们军统办案需要证据吗?”柴洪泽反问。 “那是在中央军,这里是东北军。”郝正龙一字一顿的说道。 “好,那咱们走着瞧!”柴洪泽收起了照片。在向外转身的时候才扔了一句“告辞”。 而就在他转身之际,他并没有注意到郝正龙的脸色已经变了。 “赶紧去把王老帽给我叫来。”郝正龙跟着走了出去他看着那柴洪泽走出军营的背影吩咐道。 郝正龙如何认不出那照片上的人?那明明就是商震,商震的照片怎么跑到军统的手里去了,这回麻烦可大了! 郝正龙无论如何不能让那柴洪泽找到商震,否则他都有麻烦了,今日的西安城已是今非昔比! 正文 第403章 商震被捕 ,抗战之关山重重 军营在西安城外可是离西安城并没有多远,在军营里那都能看到西安城古老的城墙了。 就在柴洪泽“拜访”郝正龙第二天的中午,商震也感觉到了西安城的今非昔比,这怎么还没有进城呢,这城外设卡的地方会这么多! 而那设卡的不光是东北军的,却也有其他的军警宪特,换言之,那些人并不是东北军的,而应当是属于国民政府系列的。 不会吧,本就有了“做贼心虚”感觉的商震都在暗暗吃惊了。 他也明白,自己确实是送冷小稚这样的抗日学生去陕北了,而国民政府肯定是会给自己定个“通共”的罪名的。 可就算是自己“通共”了,那也不用花费这么大的阵仗来抓自己吧? 商震到底还是天真了,其实这也不怪他,在他的行武生涯里,他还真的就没有经历过内战,他对内战的残酷虽然也有所耳闻,可是终究还是缺乏直观的印象。 这世间人有仇,可不分国战还是内战的,仇恨一上来那不说生啖其肉却也差不多了,就时下来讲,国民党与国民党那真是血海深仇! 在他的想法里,自己也就是送了几个抗日学生去了陕北,谁叫国民政府不让抗日呢。 而东北军那却是要抗日的,就比如那回他们护送回来的高培源,那还是少帅的心腹呢,人家都说了要联共抗日,那自己回到了东北军,东北军肯定会护着自己的不是。 所以他觉得自己尿悄的回到军营里去,东北军那么多人,到时候一打仗,纵使那些军统特务神通广大又怎么有那几十万人中找到自己的本事?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回他奔军营而来,那已经不是他小心不小心的问题,而是他压根就不该回来! 眼见自己离特训队的军营近了,商震看军营外面的人好象比原来自己在军营里的人要多。 不远处还停了辆卡车,有一个士兵正平躺在那车头下面露出腿脚来,看样子却是正在修车。 躲在暗处他细细的观察,眼见那些人穿的也都是东北军的服装,看上去也没有贼眉鼠眼的样子,可是以他小心翼翼的性格却也不会贸然上前,他得找一个稳妥的机会。 而就在他等了一会儿后,眼见着有一队几十人的东北军全却是正向军营走去。 机会来了! 商震整束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大衣偷偷的就跟了上去。 为了稳妥进入军营,商震那也是想了办法的,既然冷小稚把那件军大衣弄丢了,他却是在回来的时候花钱从一个东北军士兵手里买了一件! 军统既然把那件当作诱饵的大衣缴获走了,就不会想到处己竟然又弄了件大衣吧。 所以此时的他穿着一件军大衣,甚至把自己的盒子炮都藏在了大衣里面。 他就这样跟了上去,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那还会以为他是和这支队伍一伙的呢! 商震也不言语就跟着那支队伍往前走,他觉得应当是不会有人注意自己的。 更何况他心理素质好,他却明白就现在自己这种状况,固然不能太高调弄出别人瞩目的事情来,却也不能贼眉鼠眼的,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对劲。 他就这样往前走着,眼见着他距离前面的军营也只有三百多米了。 他注意到军营外的那些士兵真的就有人在观察他,可是他却是理也不理也只是那么往前走。 他余光瞥到有几个观察他的士兵似乎在交头接耳了,不过人家也没有上前。 如果对方是军统的人,或许也是因为拿不准吧!他心里。 可是也就在他尾随着那队士兵接近那辆卡车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这时走在商震前面的那名士兵突然就回头看了一眼。 那士兵当然知道自己是这支队伍里的最后一名,那怎么自己身后还有脚步声? 而他这一回头却是正与商震看了个对脸! “咦?你哪个部份的?你跟着我们嘎哈?”那士兵大声问道。 而就在这一声问里,商震便注意到周围那些“闲人”却是把目光刷的一下都看向了自己! 哎呀,要糟!商震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这时更意外的事情就又发生了。 此时的商震却是恰恰走过那辆卡车的车头也就是驾驶室旁,这时那车头门突然就开了! 这一下开的很猛,商震马上就走过去了,他却哪想到那车门会开?结果那车门直接就撞在了他的身上。 毫无防备的商震觉得一股大力传来,他直接就被那车门给撞飞了出去! 好在商震在特训的时候那俯卧撑是真没少做,他身体一腾空便情知不好,本能的双手伸出在摔到地之前就在地上一撑。 要说商震特训那真不是白训的,就他那双臂在地上一撑后,人就象弹簧似的往前蹿了出去,那情形就像后世玩跑酷的那帮人! “抓住他,他是那个强奸犯!”而这时就在那车门开处有一个人却已经是探出身来,那人却正是柴洪泽! 至此,商震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真的就进了人家的套儿了。 可是这时候后悔有什么用,他现在唯一的生路那也只有冲进军营寻求庇护了。 只是这时,那几个原本看似正围着车修车的士兵便向他冲了过来。 现在的商震就是掏枪都来不及,而对方显然也没有动枪的意思。 有一名士兵伸手就抓住了商震的肩膀,被商震一晃闪脱了开去,而同时他一拳就闷在一个已是拦在自己面前的士兵的脸上。 就商震这一拳直接就把那名士兵打得一晃悠,他就冲了过去! 现在商震不用猜都知道,这几名士兵定是军统假扮的,眼见自己冲出了那几个士兵的包围他便欲发力往那军营里跑。 可是这时冷不防旁边有人却是一探脚直接就把他绊倒在了地上。 原来旁边那人却正是刚才他跟着那队东北军往前走的中间的一员。 “狗日的,东北人还真就有你这种败类啊!”绊他之人大骂道。 我特么的是被诬陷了,这个念头在商震心中闪过。 可是却他知道这时解释有屁用? 这回他被人家绊了个毫无准备直接就跄在了地上,他想再翻身而起便已经晚了。 这时那几个扮作东北军士兵的军统特务直接就飞趴了下来,便把他压在了身下! 一个人两只手,三个人就六只手了,商震又不是那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他虽奋力挣扎却又如何能够挣脱? “把他铐起来装车上赶紧走!”这时那柴洪泽就大声命令道。 商震再想挣脱已经没有可能,这时终是有军统的人把枪顶在了他的头上。 “看你**个看!”这时把他绊倒的那个东北军士兵还在骂他呢。 到了此时商震还能说什么?他又不是先知先觉,却哪想到自己竟然被不知情的东北军士兵给发现了,发现也就发现了,人家还把他给放倒了啊。 黄铜制的手铐直接就把他的手腕铐住了,军统特务们有人搂住他的腿有人抓着他的肩膀抬着他就往那卡车后厢上扔。 而这时,就在不远处却突然有几名东北军士兵向这头急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喊着:“把人留下!”那却是王老帽带着二憨子虎柱子几个人才发现这里的异常。 为什么柴洪泽让特务们上车快走? 柴洪泽当然明白,自己就在东北军军营门外抓人,那东北军都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若是跑得慢了,就商震这名通共的嫌犯他们根本就带不走! 王老帽他们大声叫着追了上来,他们是奉了郝正龙的命令在军营外面来接商震的。 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终究是晚了一步,却也只能在那已经行驶起来的卡车后面徒劳的奔跑。 正文 第404章 竹篮子打水的感觉 ,抗战之关山重重 “长官不好了!我们连长商震被军统抓走了!”小簸箕如飞一般的跑进军营,后面跟着王老帽他们。 现在在王老帽他们看来,教官郝正龙当然和他们是一伙的。 虽然说上回往陕北去的路上郝正龙把他们都抓了回来,可是人家也没有抓抗日的学生,而根据当时他们所到达的位置,那些被放走的学生应当是可以平安到达陕北的。 而紧接着这回郝正龙又安排他们到军营外面去接应商震,这摆明了就是胳膊肘往里拐,自家人向着自家人嘛! 商震被军统抓走了,他们怎么办?以王老帽的想法,他们当然需要把人抢回来,就是动枪抢,哪怕杀了军统的人,他们也在所不惜! 可问题是这一年以来他们都是和特训队在一起的,他们的枪都在特训队的枪械室里呢,没有郝正龙的命令,他们什么也做不成! 小簸箕跑得很急切,他认为郝正龙帮他们把连长商震抢回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就在小簸箕跑到郝正龙的屋门口前,却被门口的士兵端枪挡住了。 “长官有令,任何人不能入内,否则军法从事!”那两个端着枪的士兵厉声喝道。 “你特么的跟我装犊子呢!”从后面赶上来的虎柱子张口就骂。 他们这些人和特训队的人在一起已经有一年了,大家平时吃住坐卧训练都在一起,那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其实完全可以看成为同一只队伍。 那两个士兵一个叫程鹏,一个叫段举,就在前天他们越野跑的时候,虎柱子还帮了程鹏一把呢。 以虎柱子那简单的憨直的性格,他跟熟人那绝对是不客气的。 可问题是那程鹏和段举却只认军法,人家可不像他。 这时就听“哗啦”一声,那两个人直接就把子弹顶上了膛,手中的步枪也端了起来指向了跑到他们面前刚收住脚步的王老帽他们。 就这一个动作让王老帽他们所有人全都傻了眼,就是虎柱子也不吵吵的。 军法无情。 他们就是和那屋门口的程鹏和段举私交再好,那也只是私下的关系,私情代替不了公器,军队里有什么还能大过军法? 到了此时,王老帽他们才明白了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军队里岂是让他们这些士兵笑傲江湖的地方? “哎呀,你快去报告郝长官,商震已经被军统抓走了,如果晚了就救不回来了!”王帽冒也急了,他现在说话都有了哀求的语气。 “长官有要务,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程鹏说道。 “啥要务还特么能有救人急,救人如救火,懂不懂?”王老帽急道。 他一着急说话,又开始带啷当了。 “你着急有什么用,什么事情能大过军法,你也是个老兵了!”程鹏依然拦住在前面,可是出于他和王老帽这些人的私交终归还是劝了王老帽一句。 “我特么的去拿枪,我去把连长抢回来!”虎柱子的虎劲儿又上来了。 就虎柱子那虎了巴腾的性格却是最服商震。 就以现在商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商震只要命令说,虎柱子你扛着炸药包,把小鬼子坦克给我炸了,虎柱子二话不说那会扛着把炸药包就往上冲的! “枪械室也有人看着呢,你们特么的想造反吗?”程鹏气的骂道。 在他这句骂声里,王老帽他们中间终于有人冷静了下来,二憨子一伸手薅住了虎柱子不让他妄动。 “商震被怎么抓走的?咱们现在追能赶趟吗?”这时段举也问话了。 “我们连长是被汽车用汽车拉走的!”小簸箕说话哭腔都出来了。 “人家是拿汽车拉跑的,你们光着脚丫子能追上?那咱们不还得开车去追吗?”段举气道。 “那咱们也去开车呀,咱们不也有好几台汽车的吗?”小簸箕在旁边说。 “开车你就能追上呀,人家就是提前跑了五分钟,你知道人家把人藏哪去了?”程鹏问。 所谓旁观者清,程腾和段举与商震的关系究竟是差了一层,反而他们能拎得清。 一时之间王老帽他们干着急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而就在这时屋门开了,郝正龙走了出来。 王老帽他们刚要说话,这时郝正龙身后又跟了一个人出来,而一看到这个人,王老帽他们的眼睛就亮了,他们感觉商震好像有救了,因为和跟在郝正龙身后的那个人却是高培源! 在王老帽看来,如果商震那是通共,高培源那就是共产党!上回护送高培源回来的一路上,高培源可是净给共产党说好话了。 “商震被军统往哪个方向拉跑了?”郝正龙张口问道。 “往东去了!”王老帽他们七嘴八舌的回答。 “都吵吵啥?有点当兵的样子不?”郝正龙气道。 而这时胡柱子就在底下叨咕了一句:“敢是你不急?” “你说啥?”郝正龙气道。郝正龙现在也认识虎柱子了,虎柱子是真虎啊! 就因为虎柱子总犯虎,在特训的时候郝正龙可是没少给虎柱子加量,可是那虎柱子也不服,那就是一个宁折不弯的秉性! “传我命令!”郝正龙眼见虎柱子不吭声了,这才正色道,“全体人员集合!” 嗯?一听郝正龙这么说,王老帽他们这伙人眼中就又燃烧起了希望。 也就是两分钟,分散在营区里的特训队员们整齐的排列在了郝正龙的面前。 “所有人去枪械室拿枪,带足弹药,准备战斗,车棚上加盖苫布,绝不能让外人看出来,若是泄露一点消息,军法从事!马上行动!”郝正龙大声命令道。 一听到郝正龙这个命令,特训队所有人全都行动了起来,自然劈了扑隆的都向枪械室跑去。 而就在那跑的过程中,仇波还悄悄地问王老帽:“是不是去救咱们连长啊?” “应当是吧?”王老帽也不敢确定。 说军统的人把东北军一个连长商震给抓了,而东北军就集结了一支队伍去军统抢人,这事儿说起来固然是快意恩仇,可是现实毕竟不是小说,王老帽却也觉得这种幸福来的太突然,不像真实的事情啊! 五分钟之后军营大门敞开,郝正龙带着特训队所有人分乘五辆卡车便向北开去了。 “不对呀,不像是救咱们连长了,咱们连长被抓走是往东往潼关那边去了,咱们这可是向北呀!”坐在后面车厢里的小簸箕都快哭了。 只是现在却也只能听到他的哭腔却看不到他的表情了,因为车厢封闭的非常严。 按照郝正龙的命令,车厢后面的苫布也放了下来,车厢里面一片漆黑,为了防止泄密,坐在后面的人都用手拽着苫布,不让那苫布被风吹起来。 车厢里沉默了下来,可是限于军令,谁又都不敢去揭那苫布。 就在卡车行驶了几分钟之后,那车降慢速度后突然就是一拽变得颠簸了起来。 “我感觉车好像拐弯儿了,好像是奔东面了!”这时钱串儿就低声说道。 在钱串儿的话,车里所有人就都体会着那车的晃动,接下来马天放低声接口道:“对,我感觉也是往东边去了。” 一时之间车厢里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心里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他们也搞不清郝正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颗心哪,就如同竹篮子打水,被郝正龙这个狗日的弄得七上八下的! 而此时就在第一辆卡车里,高培源依旧在和郝正龙密语着。 “告诉你的人,一定不要伤了他的性命!谁抓到了人重赏!”正握着方向盘,开车的司机就听高培源说道。 只是他的心里却有着疑惑,这回不是去救那个商震吗?怎么抓到了之后还有重赏?听这口气不像是就商震哪! 只是他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司机,做司机的人尤其是给上司开车的司机,都有一个最明显的优点,那就是嘴从来都很严。 什么叫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在一个好的司机身上会得到最完美的诠释。 而这个司机却是有着其他司机还不具备的优点,他是该说的他都不说! “你认识商震吗?”和郝郑龙说完话的高培源便问那个司机道。 那个司机手里扶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却是毫不打奔儿的回答道:“长官说我认识我就认识,长官说我不认识我就不认识!” 就这个司机的回答,实在是出乎高培源的意外,他不由得看了一眼那司机,又看了一眼郝正龙,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正文 第405章 “一百杀威棒” “小子,你看过《水浒》吗?”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阴恻恻的说着话,贴近了商震。 这时的商震已经被扒去上衣赤裸着上身被吊了起来。 这是一间囚室,也可说是刑讯室。 到了这里商震已经断了逃跑的念想了。 这里面本来不见天日可偏又明亮如昼,一盏商震也搞不清多大瓦的大灯泡子就在他的头上亮着。 按理说,这里这么亮那应当给人以温暖的感觉,可事实绝非如此。 反而这屋子里给了商震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他搞不清这里那千奇百怪的刑具的具体名称叫什么,可是什么烙铁、凳子、皮鞭一应具全,上面却是都带着斑斑的血迹,因为那个大灯泡子的明亮,反而看得更清楚。 到了此时,夫复何言? 商震本来就不是那种话多的人,现在他索性就闭上了嘴巴,他想的却是,我没有在打鬼子的战场上死,结果却会死在这里,还真不如在战场上挨个枪子儿死个痛快呢! “哈。”那个家伙眼见商震不吭声便又笑,“嘴巴闭的挺严啊! 你放心,我们还没打算今晚撬开你的嘴巴,尽管我有上百种的方法让你张嘴说话。 在我这里没有好汉,在这里再英雄的好汉那也得被我打得拉到裤兜子里! 我现在跟你聊的是你看过《水浒》吗?” 商震依然不理会这个家伙,他接着天马行空的想着自己的事。 说实话,作为一名从新兵过来的老兵,商震并没有挨过揍。 他当新兵的时候最大的“待遇”那还是因为梦到了那条被士兵走火打死的大狼狗就叫出了声,结果他被王老帽派人往他的嘴里塞了那臭烘烘的袜子。 不过,当时他三哥李福顺还活着呢,他也就是闻了一宿臭袜子的味道却也并没有挨揍。 而再以后就是九一八事变了,他就从新兵到老兵那样一步步的走了过来,虽然经历了战场上与日本侵略者作战厮杀的凶险,可是真的就没有挨过揍,那就更别提被别人用刑了。 可是没挨过揍没被别人用过刑,却也并不代表商震不知道军队中打人的办法。 按王老帽的说法,那在军队中收拾人的办法那也得有上百种。 那种情形叫什么呢?应当叫作无所不用其极吧? 就象一个人钻研学问,会穷尽脑汁。 就象一个人学写毛笔字,长年累月的在池边涮笔会把那池塘染黑。 就象一个人妻妾成群,整天就琢磨怎么和女人在床上耍耍。 就象他在战场上打鬼子,能用到自己所想到的所有招数。 而军队里收拾人也是如此,比如有用铁丝穿过锁骨的,有把逃兵的肉一刀刀的肉割下来做成汤让新兵喝的,有活埋下去直到胸部就看着人由于肺部受到挤压就那么慢慢憋死的。 而上述也只是军队收拾逃兵的办法,现在他所面对的却是军统特务了,军统特务就是研究怎么让人开口说话的。 虽然商震并没有见识到军统的手段,可是眼前就这千奇百怪的刑具就足以让人发指了!审讯人能审讯出“花儿”来,这无疑是一种变态的令人发指的行径! “今晚我不给你上大刑,不过你小罪是难免的。 哦,对了,我跟你说的是《水浒》,你知道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吗?你知道林教头被发配到了地方先得受一百杀威棒吗? 现在既然你已经进来了,我就得让你先尝尝那“一百杀威棒”! 东北人咋说了的?哦,对了,叫装犊子,就是装逼的意思,到我这儿你完全可以使劲的装犊子,直到你装不下去!“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又开始说了。 商震依然不理会,他只是看着那些刑具。 由于他盯的时间有点长,那刑具在他的眼睛中已经有些虚化了起来。 现在商震想的是,这些刑具对付的应当是什么人? 自己听高培源说过,军统更多的还是用来对付共产党的吧。 共产党又是些什么人呢? 商震并没有接触过共产党,不过他却是接近过那些亲近过共产党的人。 比如说,高培源,比如说象张孝炎、冷小稚、李雅娟这样的学生。 在商震看来,不管是高培源还是象张孝炎冷小稚那样的学生也只是差一步就可以成为共产党了吧。 若是高培源也就罢了,毕竟是军人出身,可是象张孝炎、刘文泰、冷小稚这样的学生在成为共产党后又怎么能够忍受眼前这样的酷刑? 尤其象冷小稚这样的,这个和自己就算是私定终身的弱女子,那已经不是貌美如花了,那就是朵花,然后他们在被军统抓到之后,就会被人家直接扯碎花瓣再狠狠的碾到脚下吗? 而到了那时,象冷小稚这样的女共产党会招吗?他们又靠什么能够忍受得住眼前这样的家伙的摧残? 商震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他便慢慢的捋着自己的思路,就好象完全没有看到眼前的这个家伙已经在抄起皮鞭了。 “一百杀威棒,那是打屁股。 嘿嘿,你是个男人,老子对你的屁股不感兴趣,不象抽那些女人的屁股更过瘾,所以老子先杀杀你的威风!”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终于磨叽完了,于是他便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而就在那鞭声里,商震浑身就是一颤同时便发出了一声闷哼。 到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在自己以为那鞭子只是皮鞭。 他知道皮鞭沾凉水打人会让被打之人感觉更疼一些,可是那家伙并没有沾水,那家伙也只是把就那么干抽的。 可是这一下,商震便感觉到了剧痛! 因为他在挨了这第一下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血出来了,那皮鞭中间却是掺着铁丝或者钢丝的! “来吧,来吧,小犊子,你尽可以装犊子!”那个壮汉嘴里叨咕着,紧接着他就发出了一声闷哼,那是他挥动皮鞭发力所产生的。 于是,商震便也随着那家伙的闷哼而闷哼。 也只是十几鞭子下去,商震的上身就变成了血葫芦!那血顺着商震的身体便往下流,商震下身的棉裤便被染红了。 “***,你们杀了我们好几十的兄弟。 你杀了一个,老子就让你百死千回,你杀了几十,老子就这样让你千死万回!”那个凶汉接着说着,而手中的鞭子便不断的抽了下去。 最终,当商震歪头昏迷过去时,那壮汉手中的皮鞭这才停了下来。 “等我们队长回来,老子再收拾你!”那壮汉骂道,然后弃了皮鞭转身离去。 夜色已经很黑了,商震便如同死了一般的垂着头。然后就是这间屋子,而出了这间屋子便是走廊,等再出了走廊,这里便是一座三层高的楼房。 街道上依旧有军警宪特的身影在闪动,看上去那军警宪特的身影却是比行人还要多! 而此时就在这座不大的城市的外围一处东北军的营房里也正有人在低声感叹“也不知道连长咋样了”,那却是小簸箕。 没有人接小簸箕的话,王老帽又在抽烟,其他人脸上既有气愤又有茫然。 他们想闹有军法在前面横着他们却又闹不起来。 本来他们以为郝正龙带他们到潼关来是为了救商震呢。 可是谁曾想,他们却是又拉到了一处军营里,并且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再次被收缴了上去,门也上锁了还有士兵端枪把守! “嘀答”“嘀答”,墙上的一口挂钟正不知疲倦的晃动着钟摆。 钟啊!王老帽看着那口钟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钟,那就是计时用的,就象古代的沙漏,可是中国人讲究个吉祥。 什么水果都可以分着吃,可是梨不行,因为分梨意味着分离。 给别人送什么礼物都行,但是钟不行,因为送钟意味着送终。 正文 第406章 华清池的枪声 王老帽他们所有人都情绪不高。 他们每个人的那颗心哪,先是被郝正龙给弄得七上八下的,最后枪被收缴,他们便又象囚犯一样被看押了起来。 最后,他们也只能是在午夜的时候才或躺或靠的在那个本不是寝室的屋子里睡着了。 可是他们都搞不清自己这些人睡了究竟有多长时间,然后他们就被叫醒了。 电灯之下,每个人都睁着惺忪的睡眼本能的立正看着已是站到门口的三名军官,一个是郝正龙,一个是高培源,另外一个不认识。 而这时郝正龙就已经大声说道:“你们想不想救你们连长了?” “想!”虽然是刚刚被叫醒,可是一听可以救商震,所有人立刻就精神了起来。 “武器马上就发放给你们,我们这回不去救商震,可是只要咱们抓到一个人,就是不去救你们商震他也肯定会得救的!”郝正龙再次说道。 郝正龙说的是如此的笃定,以至于他那坚定的表情直接就给予了王老帽他们这一个排的人以足够的信心。 不去救商小子,可是只要抓到一个人就一定能救商小子,王老帽的心思开始活泛了起来。 是去抓军统的那个头儿吗?只要把军统下令抓商震的那个人抓起来,商小子必然得救! 而这时郝正龙就已经大声宣布道:“我们去抓的人只能抓活的,不能抓死的,因为我们抓的是***!” 当郝正龙说出了那三个字的时候,仿佛屋子里除了那“怦怦怦”的心跳声外,一切都已经静止了,墙上的挂着那口挂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愕然了片刻的王老帽忽然醒悟,送钟——好啊!原来那个兆头在这里呢! “能不能完成任务?”这时郝正龙便大声问道。 “能!”所有人响亮整齐的回答着,他们的心情突然有了一种亢奋。 这活儿不赖!这才是咱东北人要干的大事嘛! 凌晨五点钟,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华清池外的士兵听到了卡车行进所发出的轰隆隆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是格外的明显。 “什么情况,这时候怎么会有卡车上山来?”值班军官困惑的说道。 而这时那卡车便已经开近了。 “打旗子叫他们停车!”那军官连忙命令道。 于是有士兵从掩体后面跳了出去,双手舞动着小旗子,意思是这里是禁地。 只是那卡车却哪有停下来的意思,并且来的可不只是一辆卡车,那后面却还有呢! “射击,不能让他们冲进来!”这时那负责值班的军官就高喊道。 好吧,按照现代社会的说法呢,他可以被称之为警卫军官,可是如果按照中国古代的说法,他那就叫带刀侍卫,他要是级别再高点那就可以被叫作大内总管了! 现在谁住在华清池?在满街的军警宪特又为了什么?凌晨有军车要硬冲华清池,这特么的是谋反! “啪”“啪”“啪”“他他他”,手动的步枪,连射的花机关、轻机枪在一刻直接就响成了片。 而这时站过来的那辆卡车便停下来了,紧接着便有全副武装的东北军士兵从车厢上跳了下来,然后他们的枪声也响起来了,而王老帽他们也在其中! 好吧,作为底层官兵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们并不知道上层的内幕,他们注定就是一枚枚的棋子,可是作为棋子他们却直接参与到了历史的进程中,他们正在做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如何且不说,只论事件的大小,那象什么?那就象秦王没有成为唐太宗时所发生的玄武门事变,那就象中国历朝历代所发生的兵变。 热兵器时代让战斗变得简短。 很快,更多的卡车开来,更多的东北军官兵跳下了卡车,加入了战斗的行列。 大门被攻破了,东北军官兵持枪冲进了大门,而地上则是躺着也可以被称之为同胞的同宗同种的人。 那些战死的士兵是他们的错吗?好象也不能这么说。 兵就是将手里的一杆枪,让你打哪你就得打哪。 如果兵没有错,那么又是谁的错? 为什么一将功成总是万骨枯?还是那所谓的将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视小兵如草芥? “在五间厅,从东面往西面攻!”这时有人高喊,那是高培源。 从西面到五间厅是最近的,可是高培源却不能这么做,他需要保证被抓的那个人活着。 枪声依旧在继续,战斗依旧很紧张。 能够被称之为御林军的,人家那警卫部队就得叫警戒大队了。 只是那又如何?警戒大队固然是中央军的精锐,来的东北军士兵又岂能不是东北军的精锐? 子弹乱飞之中,不断有人中弹倒地,花园的墙也被打出了孔洞,玻璃窗却更是明显,窗虽裂却不碎,于是那玻璃上便留下了细小的圆圆的弹孔。 战斗进行得出乎意料的快。 十分钟后有士兵的喊声在一间卧室里传来:“长官,卧室里没有人!” 郝正龙跑了进去,他看着那胡乱扔在床上的被伸手摸了一下,那被窝还是热乎的呢! “没有跑远,抓紧搜捕,屋子里没有就上后山!抓到那个人赏一万元!”郝正龙高喊。 后山者,骊山也。 华清池也就是曾经的那个华清池。 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有着温泉的池子,先是有着那个“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的杨玉环,而现在却是再次被推上了历史的峰巅!现在演出的这一幕应当叫“总统睡床温未尽,东北虎狼入宫来”! 东北军的士兵们开始搜山了。 “长官,我们这里抓到一个人!”天色大亮之中有一个士兵高喊着,那是小簸箕。 高培源听到喊声便往那半山腰上跑,而这时他便看到小簸箕正用手中的盒子炮指着一个军官。 “别特么的说你是大早上到山来溜弯的,人呢?”高培源冷冷的问道。 那人低着头不肯吭声。 可是这时小簸却突然说道:“他往那头撩了下眼皮!” 小簸箕所指的方向那是山上。 “往那里搜!一定要抓活的!”高喜源命令道。 于是,士兵们持枪再次向上而去。 没多一会儿,有士兵的声音传了回来:“报告长官,***在这里呢!在这里呢!” 高培源跑了过去,这时他就见到一个人正从那山体的一处也就两三人宽的夹缝处出来了,正扶着洞口的岩石站着。 光着脚,光着头,上身穿一件古铜色绸袍,下身穿一件白色睡裤,颤巍巍立在朔风之中。 这是总统吗?在这一刻,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王老帽他们都有些愣了,这不就是个老头子嘛! 正文 第407章 获救 商震也搞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那盏通明的大灯泡子依然在头上照着。 房间封闭的很严,窗户上拉着厚重的窗帘,以至于商震都搞不清外面是什么时辰,时间仿佛已经停止了。 身上被鞭打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是依旧一片火辣辣。 为了抵御那种伤痛商震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试着去想一些美好的事情,比如说冷小稚。 在冷小稚发烧的那天晚上,商震并没有立即睡着,他一直在听冷小稚像小老太太似的在絮叨。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让冷小稚快点睡着,商震想接话了的。 冷小稚回忆过去说他瘦得像根麻杆儿冷小稚展望未来说把他的照片丢了怎么办?反正就是各种担心。 当时他想说了的,寻思那些事情干嘛?都搞不清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在这短短的几年里,商震的仗不能说打了很多却也没少打,他见识了太多的死亡,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每个老兵的存活后面都有兄弟的血,能在战场上活下来,靠的是技能,靠的也是运气。 那么多兄弟战死了,而自己八成也会在这里死去。 死就死吧,商震在内心里感叹,不管自己是否会死,自己注定不能完成娘的愿望了,想象中的那个腰粗屁股圆的乡下女子也已经不见影踪。 如果自己侥幸不死,那还有冷小稚呢,不知道冷小稚要是成亲以后会不会变得腰粗屁股圆。 自己和冷小稚躺在热炕上的那天夜里,自己应当抱一下她的,至少应当用手去量量冷小稚的身材。 想到这里,商震禁不住咧嘴笑了下,只是他这一咧嘴真的就变成了咧嘴,因为他脸上也有伤,那是被那鞭梢扫了一下。 一想到那鞭子商震就感觉疼痛感又增加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可是就在他想法接着转移注意力的时候,他忽然就动了一下,尽管这一动让他又感觉到了痛楚,可是他却依旧注意聆听着,因为他听到了枪声。 在这间封闭的刑讯室里,那枪声听起来并不响亮,甚至说很小,如果是个普通人听到那声音,顶多会以为是有人在放炮仗。 可是商震不会,因为商震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他在听到那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确定了,那就是枪声! 如果只是响了一枪,商震也只是会想想罢了,可是那枪声却变的连续不断起来,而且那枪声响起的地方却越来越近了。 嗯?商震的心中升起了某种希望。 十分钟后,这间刑讯室的门被“哗啦”一声的打开了,商震惊讶而又欢喜的看到有士兵端着枪冲进了屋子里。 那士兵穿的军装明明就是东北军的,只是他并不认识,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人。 可是这都无所谓了,他竟然得救了! 一切来的这么快,却又那么不真实,就像他被抓住这件事,也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人家打成了重伤。 战斗又岂止是在华清池那里展开,整个临潼甚至西安枪声都已经响成片了。 东北军既然决定动手,那么整个在临潼的在西安的军警宪特,在头一时间都受到了东北军的打击,若是举枪投降的也就罢了,若是胆敢举枪反抗的一概杀无赦。 对于商震来讲很幸运的是,东北军是知道这里是军统的一个据点的,而在行动的时候,郝正龙还跟其他东北军打了招呼。 一个星期后,在军营里商震正盘腿坐在炕上,他的上身依旧赤裸着,身上结满了痂,看上去是那样的丑陋,便如身上爬着好多条蛇。 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竟然出现如此的反转,张少帅竟然派人把来南京过来督战的***给抓了! 若不是现在身上的伤口依然有些隐隐作痛,他都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来来来来来,连长吃好七的!”这时房门声与小簸箕的喊声同时响起。 小簸箕和王老帽两个人各拎着个食盒跑了进来。 “啥好吃的?”商震笑道。 “你自己打开看嘛!”小簸箕卖关子。 商震把那食盒打开之后,便惊讶的叫了出来:“哎呀,红焖肘子,烧鸡,炝花生米,溜肥肠!” “哈哈。”小簸箕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在哪弄的钱?”商震好奇的问。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自打他们从第7旅到了特训队后,就一直没有领津贴,全排人平时里花的钱都是最早第七旅离开西安时旅长刘成义给他们留下的呢,可现在也是所剩无几了。 “我发财了,我捞到赏钱了,嘿嘿。”小簸箕笑道。 “赏钱?”商震更奇怪了,“你干啥了?哪来的赏钱?赏了多些?” “当时长官说了,谁要是抓到那个老头赏一万元。”小簸箕回答。 “是你抓到的那个老头,我咋没听说?”商震接着问。 事情都已经过一个星期了,商震被救出来之后,他不可能一点信息都没有得到。 “不是我抓的,但是吧,我提供了点信息,我看到他的那个卫兵往上斜着瞅了一眼,我看到了就说他往上面瞅了,结果,后来那个老头自己就出来了,所以这份赏钱有我一份,我分了两千元!”小簸箕美滋滋的说道。 “那你可发财了,不留着说媳妇,你给我买什么好吃的?”商震必笑,可是手中却已经拿起了筷子去插那红烧肘子了。 “嘿嘿。”小簸箕又乐了,“我把钱上交了,我交给我老王叔了!”他得意扬扬地用大拇指比划了一下王老帽,而此时王老帽正笑着从衣服兜里掏出一瓶酒来。 “给你老王叔干啥?”商震还是奇怪。 “我给我老王说说媳妇啊,他以后有了闺女好给我当老丈人!”小簸箕笑着说完“嗖”一下便蹿上了炕连鞋都没脱! “哎,你个小王八犊子!我说你把钱交给我了,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是吧?”王老帽指着小簸箕,笑骂道。 “脱鞋脱鞋,哪有穿着鞋上炕的?把那个炕桌搬过来!”商震笑着责备小簸箕。 小簸箕眼见王老帽没有揍他的意思,这才笑嘻嘻地坐下来把鞋脱了又去搬那个小炕桌。 商震的伤势还没有全好,王老帽和小簸箕是留下来照顾他的。 很快,三个人便盘腿坐在炕上,桌上放着四样菜,王老帽也把酒杯端上了。 “门插好没?”王老帽问小簸箕。 “插好了,插好了!”小簸箕回答。 “开喝!”王老帽端起了那装酒的碗,不过却没有人陪他喝,商震有伤喝酒终归不好,小簸箕也不好这口。 王老帽并不介意这些,很快一碗酒下肚,那屋子里就传来了他指点江山的话语声:“少帅这回干的漂亮,这才是咱东北人干的事嘛! 他奶奶个腿儿的,那个老头子算计咱们少帅,少帅可是被他给坑惨了。 结果呢,嘿嘿,现在少帅把那老头子给扣下了,这是放是杀那还不是咱们说的算? 啊,你说这少帅也是的,这才是咱纯东北人的性格,虎超的把皇帝老子就这么一抓,反而什么都解决了!” 王老帽确实很兴奋,反正门也插上了外面也听不到,他就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丢了东三省咱东北军挨骂挨得太多了,和红军打又捞不到好,而上面又逼着打内战,而这回终于是把东北军给逼急眼了,结果,嘿嘿。” “老王叔,你说少帅会把那个老头给杀了吗?”小簸箕便问。 “这个可不好说,再说也轮不到咱们说,商小子你咋看?”王老帽就转头问商震。 “你都不说咋轮到我说?”商震笑道,“管那么多呢,咱们就是当兵的,至少我这回是逃了一命回来。 才在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呆了一宿,就给我弄成了这熊样,也真是赶巧了,要是再晚一天,我估计啊,我就是活着,胳膊腿儿可能都不齐全了。” “对,商小子说的对,咱们不操那个心,来,喝酒。 哎呀,我跟你们两个在一起啥意思,你们也不喝,早知道把死猴子拎回来了!”王老帽懊悔的说道。 “那不是老王叔你惦记我那俩赏钱呢吗?”小簸簸又提起了先前的话茬儿。 正文 第408章 大人物的事件与小人物的神经 ,抗战之关山重重 西安事变就这样发生了。 作为小人物的商震他们,从来也只能根据上面的意图参与,他们却又怎么可能看出事件发生的苗头? 如果说非得能看出端倪来,也只能说东北军抗战心切,把***抓了士兵们心里终是偷着乐的,总觉得那打回老家去不再只是梦想。 一个突发事件,让整个西安成为整个中国的舆论中心,你方唱罢我登场,开始考验中国的各种势力的应对。 东北局内部少壮派要求把蒋介石毙了,元老派老城谋国,要求逼蒋抗日。 应张少帅的邀请共产党从陕北派代表来了,在抗日这方面,红军与东北军便成了同盟军。 而国民政府内部也乱套了,有拥护蒋怕蒋出现危险主张和东北军进行和谈的,有主张对东北军进行剿灭的好乘机将那老头子取而代之的。 好一陈喧嚣之中,那些大人物们也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未眠之夜,最终蒋氏的夫人坐飞机奔西安来了。 只是这些事情那都是军国大事,象商震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所知终究有限,他们也只是尽自己士兵的本份。 他们就是想做看瓜群众,可问题是他们所知有限,大瓜他们是看不到的,顶天也就能够看到点瓜秧瓜蔓啥的。 所谓的瓜秧瓜蔓啥的,那也就是指普通人可以知道的,比如少帅与西北军某位将领、中共代表、国民政府代表达成了什么八项和平主张啥的。 不过由于商震他们是东北军的,毕竟王老帽他们也是参与了西安事变的,最终他们却是通过少帅的警卫营的人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当王老帽把那个消息给商震带回来之后,正在养伤的商震的嘴巴足足张了有半分钟他才缓过神来。 只因为,王老帽说他听少帅警卫营的人说,他们亲眼所见,少帅送***上飞机了,和***一起飞往南京了! 这个消息真的是让商震太震惊了,而王老帽眼见周围并没有别人才低声说道:“那公子爷虎超儿的病又犯了!” 管张少帅叫公子爷,这必须在背后说,这王老帽要是敢在公众场合说,东北军的人就能毙了他! 而到了这时商震才闭上了嘴巴,他当然明白王老帽所说的这话是啥意思。 那你既然都把内个谁给抓起来了,还打死了人家那辣么多的卫兵,那你咋能说放就放呢! 那你就是为了和平解决,你也不能一拍自己脑瓜门子自己亲自给送回去啊?你这一送回去那不就是内个啥打内个啥一去不内个啥了吗? 这事儿干的是虎! 把内个谁一开始抓起来,这也就是东北的虎人才能干也敢干这种虎事。 可是你抓了又亲自己给送回去了,那不就更虎了吗? 商震晃了晃脑袋,他这个吃瓜的小兵实在是搞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也搞不懂那些大人物是咋想的。 而这个时候,王老帽又凑近到他的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还有呢!” 商震用眼神看向王老帽,那眼神无疑是在说“你说。” “我听那个王营长回来说的,当时送内个谁的时候,他就在机场了的。 内个谁在上飞机之前可是对少帅说‘今天以前发生内战,你们负责;今天以后发生内战,我负责。今后我绝不剿共。我有错,我承认;你们有错,你们亦须承认!’” 商震再次张大了嘴巴,不过这回闭的倒还是蛮快的。 “你把刚才内个谁说的话再重说一遍。”商震说道。 王老帽便又重复了一遍,而商震便琢磨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这个消息八九不离十,是真的!” “你咋知道是真的?”王老帽好奇的问。 “你要是没记错的话,你看内个谁可是说了‘你们有错,亦须承认’,咱们平时谁这么说话,还亦须承认,顶天也就说个也得承认呗。 这话啊,说的文绉绉的,不是编瞎话的人能编出来的。”商震分析道。 “是啊,是啊!”王老帽便应。 而接下来商震便又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商震才低声对王老帽说道:“我感觉这乱糟糟的事儿以后肯定还得有,你让咱们的人勤向警卫营的人打听消息。” 这次事变中去抓***的人那一部份是少帅警卫营的,一部份是便是特训队的,而王老帽他们也只是适适其会罢了。 当时负责指挥的军官有三个,一个是高培源,一个是郝正龙,而另外一个则就是少帅警卫营的一个姓孙的营长了。 “好。”王老帽应道。 由于商震他们这伙人有了与警卫营一起抓了***的这件事,他们那也被证明是东北军的精锐了。 他们这些人除了王老帽和小簸箕,其余人却是依旧和特训队的人在一起呢,所以他们就是不打听消息想知道些消息也并不是很难。 毕竟,东北军中下层对少帅亲自送***回南京那是极为不满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商震身上的伤终于好了。 虽然他被那家伙打的很痛,可毕竟也只是皮肉伤,伤口结了痂最后那痂脱落了便也就好了,只是在商震身上留下了数道疤痕。 对此商震也并不以此为意,没有伤筋动骨缺胳膊少腿儿那就已经是万幸了,他还能有啥别的要求。 而王老帽作为过来人则说,没事儿,你还年轻,再过几年那疤能长开些也能长淡的。 商震笑笑也不言语。 商震的伤都养好了,那时间自然也是在一点一点的过去。 转眼间民国25年那就过去了,民国26年就来了。 “新年叫元旦,旦是太阳,为啥一月一号叫元旦呢?”这一天,商震站在屋外看着那天空自己就叨咕。 “你看你,你哪还有当兵的样子,我看你再养伤就得养成秀才他们那样婶儿的了!”和商震站在一起的小簸箕便笑。 商震刚要回话,这时就见王老帽正往他们这头儿走呢。 大家在一起太熟悉了,商震一看王老帽走路的步态还有那左眨摸一眼右眨摸一眼的样子便知道有事,他碰了一下小簸箕,两个人便直接回屋了。 他们前脚进了屋子,王老帽后腿就跟了进来,然后一回手就把门给关严还把那门插给插上了。 这又是有大事儿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商震都品出来了,王老帽只要插门那就是有大事。 “出大事了!”果然,王老帽低声说道。 商震也习惯了,他也不问,就看着王老帽说。 “他们说,少帅在南京被那个老头给判刑入狱了,说要关十年呢!” 商震又震惊了,这还真就是又一个大事件! 正文 第409章 相机而退的小人物(一) ,抗战之关山重重 说不让你去,你非得去,这一去回不来了吧! 这是东北军所有人在得知张少帅去送***被扣留并被判入狱后共同的感慨了。 而更有那知根知底的人便在东北军中说起***的不是来。 说他***前前后后有12个拜把子兄弟,而张少帅也是他那12个拜把子兄弟之一,就说那***的12个拜把子兄弟能捞到好的真是不多。 只是这种东西说野史也谈不上,说正史可谁也不会写在史书里。 商震伤虽然好了,却也一直没有去特训队。 正是乱世,而现在整个西安城里又是各方矛盾的中心,基本上每天都有新的消息传来,商震便总在那低头琢磨。 别人也不知道他在琢磨啥,以至于有一天王老帽都笑话商震“青皮萝卜紫皮蒜,抬头娘们低头汉”了! 王老帽所说的这句话那本就是乡下话。 乡下话虽然直白,可是却也有人情世故的真意。 青皮萝卜有蔫萝卜辣心的意思,紫皮蒜比一般的白皮蒜就要辣很多。 抬头娘们那是指一个女人应当温良娴淑,那总是昂首挺胸走路的女人脾气注定泼辣难缠。 低头汉那是指一个男人若总是在低着头那就是能琢磨能算计,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那可要小心了,用东北话讲这样的人最“顾动”,也就是坏的意思。 商震对王老帽所说各种奇葩的话早就有免疫力了,自然也不以为意。 就在这种信息的纷扰之中,一月份就过去了,二月份又来了。 可是也就在2月2号这天,王老帽却是又急匆匆忙的跑了回来,进屋之后又是直接插门! 商震都有些习惯了,这肯定是又出大事了。 果然,王老帽张嘴就还是那句话:“又出大事了!” 商震便等,而王老帽这回压低了声音说的是:“67军的军长王一哲被杀了,小道消息说杀人的就是警卫营的孙营长和咱们的教官郝正龙他们。” 大事太多,而这回真的又是一件大事,本是坐着的商震直接就站了起来! 别看商震嘴上说那些大事他们小兵管不着也管不了,可是谁不关心时事?更何况还是东北军自己的事情。 商震不知道大事的细节,可是却也知道东北军现在的形势的。 张少帅送那个老头子去南京被人扣起来蹲笆篱子了,本来少帅是最信任51军的军长俞秀中的,可问题是现在那俞秀中却没有在西安那却是在兰州呢,现官不如现管,他管不了这西安城的事啊! 那么西安城的东北军的军事指挥权就落在了67军的这位军长王一哲及其他几位军长的身上。 现在张少帅被那个老头子关起来了,中下层的军官就想和中央军开战,而那个王一哲却不想开战。 或许在他的想法里,这要是和中央军开战了,那张少帅发动西安事变就没有意义了。 发动西安事变那就是为了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可是现在却是又要和中央军开战,那发动西安事变还有必要吗? 再说了,中国人又自己个儿跟自己个儿打起来了,那在伪满洲国正虎视眈眈的日本侵略者岂不又占了个大便宜? 所以,王一哲那是主和的。 可问题是,作为高级将领的他要主和,可是下面的中下层军官却看不得张少帅被那老头子关进了监狱,所以那就主张打,去把少帅救回来。 可这里是军队! 中下层军官指挥一下自己一个团一个营的人可以,可是想指挥十几万的东北军又怎么可能轮到他们? 那么矛盾就来了。 商震现在一听王老帽说,那个警卫营的孙营长还有郝正龙他们竟然把67军的军长给打死了,他便立刻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这特么的,全乱套了!咱们咋整啊?”王老帽便问。 “咋整?咋整?”商震嘴里叨咕着呢便在地上划起了圈儿。 也只是过了片刻他便突然说道:“快让小簸箕把咱们的人从特训队都叫回来,就说咱们得到第七旅的命令,让咱们归队!” “啊?”王老帽愣了一下脱口而出的问道,“为啥呀?” “还为啥呀?人家是老虎和熊瞎子打起来了,就咱们这小兔子往跟前儿掺和啥呀?还不快跑?”商震急道。 “嗯,对,你小子说的对!我这就去叫人!”王老帽也急了,转身就往外跑。 一个小时后,全副武装的商震带着自己那三十来个人真的就出现在了西安的街头。 西安事变又称双十二事变,那是民国25年的12月12日,而现在都是民国26年的二月初了,商震他们那些人早就随着特训队回到西安城里了。 商震他们之所以现在才开始往外走,那是因为毕竟西安城比较大,而他们在军营中那还有着从特训队搞到的武器,花机关、二十响的盒子炮,他们哪个舍得留下? “你去叫人的时候,没惊动教官吧?”商震声问王老帽。 “没有,教官没在,别人问,我就按你们说的说的。”小簸箕低声回答,可是他回答完就又问道,“那要是教官回来追究起来该咋整?” “追究个屁呀,咱们又没卖给他们,咱们本来就是第七旅的。 等到咱们回到第七旅,就这里这个乱套劲儿谁又能去找咱们!”王老帽接话道。 说话间,他们这些人列成了一队就往西安城的东面走。 他们之所以往东走,那是因为第七旅现在就在西安城的东面。 原本第七旅那是在西安城的西面,在西面是为了和红军打仗。 可是这双十二事变一发生,东北军的敌人就变成了中央军,东北军的部队自然就从西面北面调了过来防止中央军进攻了。 如此一来,商震他们归队倒是方便了。 “看到没,感觉和往天不一样啊,这街上的人太多了!”王老帽眨摸着街上的情况低声跟商震说道。 商震“嗯”了一声。 王老帽所说的“人”那可不是指老百姓,指的却是街面上的东北军官兵。 虽然商震在养伤的这段时间没有上街,可是现在街上的东北军官兵那真的不是一般的多啊! 不会东北军真的和东北军打起来吧?商震心中有了不好的念头。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得了,就自己这些人的小身板可是别掺和这些军国大事了。 商震心里着呢,他们这支队伍可就走到街口了,而那街口却是有士兵都把机枪架起来了。 “你们是哪部分的?”当商震他们走了过去时,便有人喝问道。 正文 第410章 相机而退的小人物(二) ,抗战之关山重重 “我们是第7旅的。”商震回答。 那街口的东北军,官兵们便打量着他们,这时商震便注意到有士兵说“没有”,于是那带头的军官别便一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商震他们继续前行,在这个过程中,路边的东北军官兵有向他们出声询问的,也有没有问的,可是王老帽便已经对商震说道:“看样子他们是在找什么人呢?不会是——” 张震和王老帽交换了一下眼色,他知道王老帽担心的是什么。 于是,他便回头跟跟在自己身后的钱串儿说:“传下去,谁问都说咱们是第7旅的。” 别看他们两个跟打哑谜似的,其实他们两个担心的都是同一样事情,那就是,那个孙营长把军长王一哲给杀了,不是现在东北军在追杀孙营长那些人呢吧。 商震的这种判断无疑是正确的,神仙打架,凡人可别掺和,咱们还是溜之大吉。 只是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在商震他们经过一条街道时,前面突然大乱,他们就听到有东北军官兵的喊声响起,还有东北军官兵端着枪就往那里跑的。 人的劣根性之一就是喜欢看热闹,可是这热闹商震他们说啥是不会看的。 “先到那个巷子里避一避。”商震低声说道。 在他的命令下,他们的人自然全都进入到了主街道旁的小巷子里,而商震就在那巷口往主街道上看。 过了一会儿,前面的喧嚣声小了下来。 商震正在考虑是否绕道走的时候,就见前面过来了一对东北军,那东北军却押了几个人,而其中一个他竟然认识,那人竟然是高培源! 高培元身上的军装显得凌乱,显然是经过一番挣扎,腰间的枪也不见了。 “消息里说那件事和他有关系吗?”商震低声问王老帽。 “听说和他没关系,至少是没听说他也杀参与了刺杀。”王老帽说道。 “那抓他干什么?”商震便问。 “这事儿咱们都没听说,也不见得他就没干,按他那个岁数和级别,可是和那个谁他们差不多。”王老帽猜测道。 王老帽没有把话说全,实在是因为街口耳目众多,他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可商震依然理解。 高培源原来是个团长,正属于东北军的少壮派军官。 东北军的少壮派军官们要去救张少帅和高级将领们发生了矛盾。 他们敢杀王一哲那肯定都是经过策划和组织的,说高培元一点关系都没有,商震他们还真不信! 可是纵是如此商震也没有救高培源的想法,或者说不是他不想救,而是没法救! 不管高级将领还是少壮派军官,那都是东北军的人,本来东北军的利益诉求是一样的,可是在张少帅被那个老头给判刑关押之后,群龙无首,东北军这就乱套了! 而尤其以那个孙营长郝正龙他们为首的少壮派军官竟然敢把王一哲给杀了,这种行为至少在商震理解是绝对错误的。 或者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错误的,也太莽撞。 虽然说商震对高培源有好感,但是这种好感却还不至于让商震为高培源舍生忘死。 能够让商震舍生忘死的,也只有两样,一个是与日本帝国主义作战,一个是自己伙伴的生命受到威胁。 眼见的那些东北军官兵押着高培源他们过去了,商震才挥手说了一声“走吧”,于是他们这一队人便又从那小巷子里拐了出来往前方走去。 只是商震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与高培源街头邂逅那就是他们见过高培源的最后一面,高培源真的就被东北军上层将领给处决了! 而高培源是否参与了对王一哲的刺杀呢?在后来的日子里经过调查才发现高培源根本就不知道孙营长他们刺杀王一哲的事情,他却是被错杀的! 于后人们来讲,历史有时就是血腥的,而商震他们此时就在那血腥的边缘。 别看商震不怎么和王老帽说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是他却信了那个学生领袖张孝炎曾经跟他说的一句话,人事即政治谁,谁也摆脱不了政治! 面对西安城的这种乱局,商震以他一个小人物的敏感觉察到,要想明哲保身就得赶快溜! 若是说在战场上被日本鬼子打死了,那是抵御侵略,可若是被自己人给杀死了,冤不冤哪! 商震他们再次前行,沿途的东北军官兵并未减少,却依然是处于警戒搜索的状态。 “不行,咱们也躲一躲吧,咱也别挑着主要街道走了,咱们溜边儿。”在走到又一条街道上时王老帽跟商震商量。 王老帽担心当然是有道理的,虽然他们没有参与了刺杀王一哲,可若说这事与他们一点关系没有,可他们还真解释不清楚! 那些少壮派军官刺杀王一哲不可能是自己去的,那肯定是派下面的士兵去的,弄不好特训队人中就有去当杀手的,而他们由于和特训队有关系,该避嫌总是要避嫌的。 商震当然同意王老帽的提议,他说了一声“好”,便一指旁边的一条小巷。 只是就在商震他们往那条小巷走的时候,他们便注意到前方也来了一只几十人的队伍,商震他们是贴着街道的右面走的,而那支队伍则是在他们的斜对面。 那支队伍的人一见商震他们往那个巷口去了,便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双方相隔也就是几十米,彼此有了动作哪方又看不清? “不是对咱们有了怀疑吧?”王老帽低声叨咕。 “快点儿走!”商震说道。 能避开的麻烦自然是要避开的,而对方虽然加快了脚步,却并没有喊他们,商震却还是想着溜之大吉呢。 他们不想引起那支队伍的注意,自然不好歪着头去瞅人家,可那支队伍一见商震他们走得快了,人家走的就更愈发快了起来。 商震他们虽然脚步加快了,可是终究不能跑吧,那支队伍已是小跑了起来,可是依旧不喊。 于是就当商震进入到那个巷口之中时,那只队伍前面的那个军官竟然也追了上来。 两个人同时进了那巷子同时向巷子里面望去,只是往前看时,商震就暗叫不妙了,这也太巧了。 只因为他看到那巷弄里有三个人却也正向巷口望着,那三个人虽然穿的都是百姓的服饰,可是其中有一个他却认识,那人正是他的教官郝正龙! 于是在这一刻三方人全都相上面了! 商震就见郝正龙穿便装没有带人也没有带枪,街道上有大批搜索的东北军官兵,那么,这还不足够引起商震的联想吗? 自打去年12月12日以后,商震就没有和郝正龙碰过面,现在两个人都看到彼此了,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问题是现在还有个第三方呢,商震看完郝正龙便又转头看那个军官,眼见跟上来这个军官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却也正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伙人和郝正龙他们三个。 这回该怎么办?商震心思电转。 少壮派军官与东北军高层现在有仇了。 他固然不会去替郝正龙杀东北军的军长,可是他也不会替东北军高层来抓郝正龙。 正因为他绝不会选边站,所以他才会带着自己的人开溜。 可问题是现在他偏偏又撞到了郝正龙。 若只是撞到了郝正龙那也就罢了,商震完全可以装作看不见,可问题是现在又来了另外一伙东北军,人家也看到郝正龙了,自己总不能让东北军把郝正龙抓走吧! 三方已经撞到一起,那么,自己能否阻止东北军把郝正龙抓走呢?难道自己人终究要兵戎相见吗? 饶是商震从来都是个急智百出之人现在却也变得纠结了起来。 只是他在纠结,对方却已经说话了。 “你们是哪部分的?”那个军官已经看向了商震。 正文 第411章 显些内讧的自己人 “你们是哪部分的?”商震正在寻思怎么把郝正龙他们救下来便没有答话,片刻之后,倒是王老帽却已经反问那个军官道。 在王老帽的那声反问里,固然那个军官脸上变了颜色,商震心中却也是一动,他已经明白王老帽什么意思了! 自己总不能眼见着郝正龙被抓走,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反客为主?至于会出现什么后果,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了! “把前面这三个人给我带走!”商震突然大喝一声。 商震的这一生大喝里,他手下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商震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们的人和郝正龙在一起可是摸爬滚打有了大半年呢,无论从哪个角度想,商震手下这些人也不会相信商震把郝正龙抓起来。 既然商震不是要把郝正龙抓起来,那么所谓的把郝正龙带走,那就是要保护起来! 形势迫人,仇波、钱串儿他们“呼啦”一下就往前拥。 可是他们这么一动,对方自然便也动了。 每个人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谁敢就保证比谁快? “谁也不准动他们!”这时那个军官同样大喝道,而他的士兵便也呼啦一下往前拥。 商震他们有三十多人,对方也有五六十人。 巷弄窄小,如何能放得下这么多人?更何况商震他们固然是百战老兵,而那伙人也绝不是善茬子! 就在双方发生碰撞之际,都没等商震还有那个军官,也就是双方的带队之人下令,双方士兵竟然同时把枪端了起来。 枪是战斗的武器,也可以说是用来杀人的。 光端枪那是吓唬不住老兵的,既然枪都端起来了,就听一片“哗啦”声响,双方之人竟同时把枪都顶上了火! 不过于商震他们来讲,终究是动手在先快了那么一丝。 快了一丝的结果就是,钱串儿、仇波、马二虎子他们直接就站到了郝正龙那三个人的身前还转过身来用枪指着对方的官兵。 此时,此时他们那种态度看似要与对方火拼自保,可是又何尝不是在保护郝正龙这几个人呢? 一时之间本是东北军的兄弟,却是全都举枪相向,整个巷弄之内没有人说话,空气仿佛凝结了。 子弹既已上膛,只要有一丝不对,双方只怕真的就要擦枪走火了。 只是这场仗真的会打起来吗? “我劝你们把枪放下,老子只杀日本鬼子和汉奸!”短暂的对峙之后,商震说话了。 商震平时说话绝对没有王老帽他们那样张嘴老子闭嘴老子的习惯。 可是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天天就处于那样的环境里,赶到一定场合的时候“老子”二字那便也脱口而出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们究竟是哪部分的?”这时那个军官便也问到。 而此时商震都有些佩服这个军官的胆量了。 双方同时举枪,商震又是他们这伙人的头。 此时他手中的盒子炮已经顶上了火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那枪口正对着这个军官呢。 而那个军官显然级别不低,人家竟然没有掏枪,却是在商震他们的枪口下凛然不惧! 就看人家那态度神色,商震便知道人家定也是百战老兵出身。 不会对方是个旅长团长之类的吧?此时商震心中也在画魂儿。 难道自己也要加入到东北军的内讧之中吗? 可是此时商震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或许这就是人生,有的时候不在于你做什么,而是在于你选择了什么。 有的选择,两者相权取其轻!也就是说去取那个危害最小的选择。 而有的时候义之所至,纵使粉身碎骨,亦需勇敢前行,那就不会考虑后果了。 事已到此,郝正龙他是不能不救的! 为了得到郝正龙那三个人,双方就这样对峙的,可是哪一方的指挥官都没有下达开枪的命令。 只是这种对峙中得有个终结的时候,他们双方总不能这样端枪耗着。 而这种对峙却是因为第四方的出现有了变化。 因为就在这时,从巷子口外又挤进来两名士兵,而且还是一伙一个! 两个人都挤到了商震和商震对面的军官身前又都说了一句话,除了前面的称呼不一样,后面却是完全一样的,他们说的是:“团长/连长,外面又来人了!” 外面又来人了,来啥人了,那还用问吗?肯定是又有别的东北军过来的! 到了此时,让人费解的一幕发生了。 商震与那个军官却是同时做了同一个动作说了同样一句话。 他们两个伸手都往巷子里面一指,说的都是:“把他们藏起来!” 嗯?就这一句话,商震和那个军官便又同时看向了彼此,他们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了! 双方指挥官都有命令,士兵们便把郝正龙那三个人往巷子里边弄,或者说压根也不用他们弄,现在郝正龙那三个人避开东北军却也如同如避蛇蝎,他们惹了什么祸,他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而就在这时商震和那个军官互相看了一眼之后,竟然又同时下了一道命令:“把枪都放下!” 还是与刚才一样,指挥官有令,双方士兵自然就把枪都收了,而这时巷子外便有其他的东北军到了。 “你们是哪部分的?在这里做什么?”这回第四方的军官就问道。 “怎么跟我们团长说话呢?我们是53军691团的,正在搜查嫌犯!”这时那伙士兵中,便有人回答。 “我是691团长吕操,我们在搜索这个巷子,没你们什么事!”那个先前与商震对峙的军官就对着第四方军官说道。 对方来人并不多,一共有10多名,而且带队的军官看样官也不大,一听吕操说自己是团长,先自已经怯了。 “是!”那个军官连忙向吕操敬了个礼,然后冲自己的人一挥手,这第四伙东北军官兵竟然撤了! 而那伙东北军官兵一走,吕操和商震自然又互相打量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哪部分的?为什么要救他们?”吕超直接就位商震。 “报告长官?我们是第七旅的,曾经被郝教官训练过!”商震立正敬礼大声答道。 而这时商震便看到了那个吕操吕团长眼中的笑意,他们虽然隶属于两支部队,可是竟然都是要救郝正龙和孙营长他们,否则他们刚才怎么都会说藏人? 正文 第412章 一九三七年哪,小鬼子进了中原哪! ,抗战之关山重重 商震他们终于离开西安了,不过并没有返回第七旅,他们却是和那个叫吕操的团长走在了一起,他们是应吕操的邀请去帮吕操训练士兵的。 原来吕操也是来救郝正龙他们的。 那却是郝正龙孙营长他们事先就找人传出信息,他们在这个巷子里需要救援,然后吕操就带人来了。 可问题是他们彼此之间还没有见过面,郝正龙他们搞不清吕超是谁,自然也没法吱声。 而最终却是通过那个第四方东北军的到来,商震和吕操都让郝正龙他们躲起来才搞清楚,原来都是友军啊! 至此商镇他们这一伙人在西安的事情也就结束了。 而就在民国26年夏天的某个时刻,一位中央军的高级将领站在骊山之上的一个山体的裂缝处正在讲话:“你们看我给这个亭子起的名字不错吧?” “好啊好啊!这个名字起得好,方能体现咱们总统的浩然正气!”旁边便有别的军官附和。 他们身旁是一道几米宽的山体的裂缝,而就在这个山体裂缝的出口处,现在已经多了一个亭子,只是那个亭子上面的牌匾上赫然写了三个大字“正气亭”! 皇帝老子上厕所不叫上厕所,那叫出恭,皇帝老子吃饭不叫吃饭那就用膳,皇帝老子别咕了不叫别咕,那叫驾崩。 去年中华民国的那位老头子总统就是在这里被东北军抓到的。 如果按照后世史书的写法,那个老头子听到外面的枪声,从卧室后窗户跳了出去,躲到了山上的这道山体裂缝里。 当抓他的东北军士兵进入到他卧室里摸被窝时,被窝还是温乎的呢。 可是那是从后世的角度看,现在从总统手下的将官的角度看,中华民国的大总统在这里被叛军抓到那是绝不可以这样描述的。 在他们的描述里就是总统蒙难,躲入山中,见有叛乱士兵过来,从藏身之处出,大声斥之。 而这才能体现出总统彪炳千秋的浩然正气嘛!而这就是这个所谓“正气亭”的由来。 可是话说回来,亭子是正经的亭子,只是那“正气”是否正经,这个就没人知道了! 就在过了些年之后,当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时候,这个亭子的写着“正气亭”的牌匾就已经不见了,被改成了“捉蒋亭”。 可是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又过了若干年,为了缓和两岸关系的需要,“捉蒋亭”就又变成了“兵谏亭”。 一个亭子名称的变迁,便也仿佛是一部浓缩的历史,这其中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 事物发展总是有一个过程的。 南京的那个老头子忽视了东北军要求打回老家的愿望,甚至当他到西安督战的时候,已经准备用人选替代东北军的指挥了,这个就等于要剥夺那位张少帅的军权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他被那位张少帅扣押进行兵谏也就顺理成章了。 同理,西安事变发生之后,随着中国各方政治势力的博弈,终究是会有一个结局的。 当时很多人会以为中央军和东北军会大打出手,然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里的渔翁当然是指在东北四省的日本侵略者了。 可是谁又曾想到这场事变的结果是,竟然和平解决了! 大总统承诺抗日不再打内战接着做中华民国的大总统,那个兵谏的张少帅被他软禁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就是东北军被“肢解”了。 后人在吐槽抗日战争的时候,总是说中国军队有时不能做到令行禁止,这其实都是有原因的。 说白了就是中央政府是大军阀,大军阀有大军阀的利益,各地方军阀又有各地方军阀的利益,谁都不想让自己的人在前面当炮灰。 这里就以东北军为例。 如果说那位张少帅不被关押起来的话,当时的南京中央政府想要指挥东北军到哪里作战那是必须通过张少帅的,说你中华民国的最高军事指挥者指挥下面杂牌军的某个军某个师到哪里作战那是不好使的。 这个道理对其他地方军阀同样成立。 南京政府想要指挥粤军、西北军、滇军、桂军,你不通过上面他们自己的那个头儿,就想支使下面的军队,那怎么可以? 正因为派系林立政令不通,各有各的想法,所以整个中国军队的指挥系统无疑是低效率的。 而在实际作战中嫡系的,非嫡系的,杂牌的,各种利益关系混杂在一起,虽然都想着抗日,可是却也都想让别的部队当炮灰,本就证明不同,再加上作战中各行其事,很多时候战场上出现溃败也就可想而知了。 好了,现在既然张少帅已经被关押起来了,而东北军的少壮派们又刺杀了一些东北军的高级将领,那么东北军就终究不再是一个整体了,他们被改变整编就也成了应有之义。 原来东北军所拥护的人是张少帅,现在所拥护的人就必须是中华民国的大总统了。 民国26年4月下旬东北军的整编基本完成。 重整后共六个军,49、51、53、57、67、骑兵军,以前每个军三到五个师,重整削减后基本都是两个师,这些东北军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外无军饷补给,内无兵员补充,加上又缺少东北三省这个后方根据地,所以东北军更加孤立无援 骑兵军驻陕西咸阳,53军驻守河北保定,57军移驻河南周口淮阳太康一带。67军稳驻安徽亳州阜阳一带,51军移驻到安徽蚌埠,后又移驻江苏淮阴一带。 如此一来,整个的东北军就被分布在陕西,河北,河南,安徽,江苏5个省区。这回从驻地上一看东北军就已经被瓦解了,已经不具有集团的整体威慑力量了。 以军师旅为单位的东北军,虽然还在,但是他们已经隶属于中央政府,他们之间再没有从属关系了。 至此西安事变的余波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可是国内刚刚消停,紧接着外敌便又来了。 正如后世有一部电影主题曲所唱的那样:“ 一九三七年哪, 日本鬼子进了中原, 先占了芦沟桥, 后占了山海关, 烧杀掠抢到了济南。 鬼子就放大炮哇, 八路军就拉大拴, 瞄了一瞄准, 巴勾! 打死个翻译官, 两脚一伸上了西天!” 民国26年7月7日,日军炮轰卢沟桥全面抗战打响了。原本在长城抗战中享有威名的29军,这回遭到了日军的重大打击。 南苑的二十九军军部被袭,副军长佟麟阁、师长赵登禹阵亡,军部直属部队和一三二师寡不敌众,被击溃。南苑丢失,二十九军防线被拦腰砍断,最后不得不退守保定。 而这时,中国共产党的“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机”的示警声便传遍中国。 7月17日中华民国的那位大总统,在庐山就卢沟桥事变发表了抗战声明,说了“应战而不求战”的主旨,也包括后世那句很多人挂在嘴边的话“和平已非轻易可以求得,如果战端一开,那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接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毫无疑问,中国是个弱国,但是作为中华民国的总统提出了应战,那就是说,只要敌人接着入侵,那么就得开打了,而这个庐山讲话就是他的抗战宣言,这也就是说国民政府终于开始抵抗了。 当时的中国实在是太弱了。 从他讲话中可以看出他当然希望日本人不要得寸进尺。 只是日本侵略者那就是豺狼野兽,他已经在中国这个猎物身上叨了一口肉。 人家既然已经把这口肉吞到肚子里去了,又怎么可能吐出来? 非但不能把这口肉吐出来,人家还想吃你的肘子前槽乃至五脏六腑呢! 至此再说别的都是枉然,那日本侵略者就是奔着灭亡中国来的。 国家本就羸弱,一步一步的退让,终是助长了那小日本的野心,全面侵华战争已是不可逆转! 不过就此又引出了另外一个话题。 当时的国民政府已经默认为满洲国的存在了。 如果日本侵略者不怀有野心少欲而知足,发动卢沟桥事变导致全面侵华战争的话,那么是否东北三省从此就不在中国的版图了? 正文 第413章 女兵高怀德 ,抗战之关山重重 “咱们真不应该到这里来呀!”当王老帽发出这样的感叹时,已经是民国26年7月中旬。 他们是应53军116师691团长吕操的邀请来帮他训练士兵的。 可是谁曾想他们还没有把那些士兵训练多长时间,七七事变就爆发了,而116师驻防的地方正是河北。 现在前方有消息传来,北平天津都已经丢了,日军正在南下。 刚刚吕操已经给他们来通知了,他们116师需要往北去与日军作战了,问他们是走还是留。 要知道,由于东北军被整编,商震他们所在的第7旅现在已经变成了337旅。337旅是属于51军,而51军的驻防区域却是在江苏。 这样一来岂不等于商震他们这些来当教官的人却是需要提前与日军作战了吗? 正因为如此,王老帽才会对商震抱怨。 而此时商震眼看自己这些人都在看着自己呢便笑道:“老王叔,腿长在你自己的身上,你可以现在回咱们旅呀!” 然后他又看着自己的这些人说道:“我可没有把各位教官留在这里的意思,你们想要和老王叔走的都可以。” “那你呢?”一听商震这么说王老帽一翻眼珠子就问。 “我留在这挺好的,我才不回咱们旅呢!”商震笑道。 “你说的是废话,你留下了我们能走吗?”王老帽气道。 “那遭罪的活我一个人干呗,我哪好意思拉各位兄弟和我一起下水?”商震却还是笑着说,“你们看回咱们旅多好,暂时还不打仗,谁知道小鬼子啥时候能打到江苏啊。” “我就不信了,你小子能做亏本的买卖?你就说吧,你留在这里到底是啥打算?”王老帽根本就不信商震的说法,而他抱怨归抱怨,可是让他把商震自己留在691团他却是坚决不肯的。 “其实吧,留在这里有一个好处。”商震低声说道。 商震这么一压低声音,那些士兵便全把头冲他抻了过来。 包括后来的关铁斗他们跟着商震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有人都知道别看商震平时话少,可是那就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 “你们说咱们在691团是不是且?” “那当然是!”好几个人同时答道。 东北话里的“且”这个发音来自于满语,是“客人”的意思,家里来客人了,那就是家里来且了。 他们是应691团长吕操的邀请来训练士兵的,那既然是请来的,自然就是客人,也就是且。 “既然咱们是且,那你说吕团长不能给咱们安排战斗任务吧?”商震又说道。 “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王老茂对这点表示赞同。 “所以呀,咱们就在这呆着,他还不给咱们分配任务,咱们也不用守阵地,咱们想打鬼子,咱挑小股的鬼子打,占了便宜咱们就能跑! 完了呢,后勤补给还有691团负责,咱们还不用带给养枪支弹药,你们说是不是挺好? 那要是回咱们旅了,要我看咱们旅和鬼子打起来那也是早晚的事,那要是又让咱们去守着阵地咋整?” 原来商震打的却是这个主意! “我就说你这小子藏心眼子了嘛!”王老冒笑道,其他人便也跟着笑了。 这事儿便算定下来了,一时之间就好像他们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可是实际上呢?实际上却是静极而思动,他们也很想接着上战场打鬼子了。 他们这些人亲历了西安事变,且别说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就是东北军自己都内讧了。 如此想来却哪有说上战场打鬼子还不受阵地的束缚来的更自在一些呢? 事情既然定下来了,商震他们便也收拾行装,开始随着691团行动,而他们就跟在了吕操团部的后面。 再怎么说吕操是团长,商震也只是个连长,前方有消息传来,说北平天津都已经丢掉了,说不定啥时候就和日军迎头撞上呢,吕操总是要指挥战斗的,商震可不会往前凑。 一个团有近千人的队伍,走起来也是好长的一溜,可是商震在内心却也正在感慨着,只是不知道与日军打完仗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人。 而北平天津丢的这么快也出乎商震的意料,要知道守北平和天津的可是29军呢。 他和29军的人并肩作战过,对29军温冰的大刀印象尤其深刻。 可是想来当初在喜峰口那里的时候,29军占有地利之优,山地多沟壑日军的重炮对29军所造成的伤亡终究有限。 而29军也充分发挥了近战夜战的优势,才能够让29军的大刀队一举成名。 而到了平津地区,本身武器处于劣势又无险可守,在和日军当面锣对面鼓地打阵地战,从实力上肯定有所欠缺。 商震正想着呢,就听身后马蹄声起,他回头时就见几名骑兵骑着战马跑了过来。 印象里商震不记得691团有骑兵,想来这几名骑兵应当是通信员吧。 很快那几匹战马就跑近了,商震这时才发现,其中有一名骑兵竟然是女的! 不要问商震是怎么看出来的,在那颠簸的战马上,女人骑马和男人骑马又怎能一样? 而这时那几名骑兵眼见追上大部队了,速度就已经降了下来,并且骑马的那个女兵在看到商震他们这伙人时,竟然一勒马缰把马速降了下来,并且也在好奇地打量着商震他们。 过了片刻,那女兵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你们是请来的那些教官吧?” 而与此同时商震他们也注意到,那个女兵竟然是挎盒子炮的。 而且那弹匣很长,却是与商震现在所用的20响盒子炮一样一样的。 如此一来商震他们又怎能不好奇?对于缺乏自动火力的中国官兵来讲,盒子炮那也算是打鬼子的一代神器了。 可是就那枪也不是说谁都能打得准的,一个女的用20响盒子炮,这确实是令人觉得奇怪。 而且人家的岁数也不大,二十五六的样子。 眼见商震他们也不回话,那个女兵反而爽朗的笑了起来:“一帮东北的糙老爷们儿怎么还扭扭捏捏的呢?” 而这回这个女兵一说话,商震他们便听出来了。 “老乡?我是奉天的,你是哪嘎搭的?”王老帽张嘴问道。 “真是老乡呢,我家是铁岭的。”那女兵便道。 只是没等王老帽与这个女兵接着述说老乡的情谊,前面吕操却已经回头喊道:“怀德,快过来!” “回头再和你们聊,我过去看看!”那女兵说道,然后一催战马便往前跑了。 而这时跟在那女兵后面的一名骑兵眼见商震他们面露疑惑之色便大声解释道:“这是咱们吕团长的夫人!” 可是偏偏这句话就被前面的那个女兵说到了。 “啥夫人不夫人的,就是吕操他媳呸儿!”那女兵就大声说了一句。 哎呀,这个女兵当时就博得了商震他们所有人的好感。这一看真就是东北人的媳妇啊,够泼辣够大方,够实在! “你团长叫怀德,啥意思?”眼见后面的那个骑兵也在催马了,王老帽便又问了一句。 “我们团长媳妇叫高怀德。”那个骑兵医生解释了一句,便也骑马往前跑去了。 “高怀德?”王老帽愣了一下,“这名字怎么听着耳熟呢?像男人的!” 而这时楚天便在后面接了一句:“重名了,岳飞传里的八王爷叫高怀德!” 正文 第414章 大战之前 吕操团宿营了,而商震他们却要出发了。 根据吕操从师部那里得来的情报,他们距离日军也就是几十里地了。 吕操691团的宿营地叫梅花镇,那是方圆几十里少有的一个大镇子,足足有五千多人口。 更妙的是这个镇子的周围,有着一丈多高的围墙,那围墙也足够宽,上面可以放人,这就是天然的阵地。 吕便命令士兵们在围墙上修砌工事,准备迎接日军的进攻。 要知道这里是河北的冀中平原。 既然是平原,就无险可守,那么这个可以作为阵地的梅花镇就变得格外重要起来。 眼见吕操要把阵地设在梅花镇,商震便对吕操说,吕团长,你们先忙着,我们先到前面替你们侦查下情况。 当时吕操便笑了说,那你们出去多小心点儿,要是能够把日军进攻时间往后拖延一些就更好。 商震便说,你们可别指望我们给你们当警戒哨啊! 商震之所以这么说,那当然是有道理的。 他们会在哪里碰到鬼子怎么打鬼子那都是随机应变的,要是691团把他们当成警戒哨那可能还真就耽误事了。 知道,当时吕操回答,我们就当你们是外捞儿! 所有人便都笑了。 而这时吕操的媳妇高怀德便在旁边好奇地问,这个时间你们出去,晚上在哪里住啊? 而这时小簸箕在旁边说了一句,好男儿地作炕天作被,何处不安身,你们真当我们是出来玩儿的啊? 哎呀,就小簸箕这话说的,真提气!所有人便都笑了起来。 而就在所有人的笑声中,商震他们就这样披着夕阳的余晖向北方行进而去。 两个小时后,当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商震他们已是出现在了一个上百户的村子里。 这冀中平原可不象是东三省几十里地可能才碰到一个村庄,就这里,走个几里地便会碰到村庄。 商震他们一路走来一路打听,听老百姓说日军还没有到达就接着往前走。 就现在的局势,日军已经把北平和天津给占了,这攻掠河北那是早晚的事,当地的老百姓眼见着商震他们这样的国军过来说是要打鬼子,那一个个的都极是热情。 所以到了这个村子之后,有大户人家便把他们往自己家里请。 商震就相中了那家有着围墙角楼的大院。 最终,他们就住了进去,而商震带着王老帽几个人直接就上了那个角楼。 “这里的大户人家和咱们东北是真不一样啊!”马天放感叹道。 “那是,咱们东北人都是闯关东过来的,既没有这面有钱,这房子也没有这里建得结实啊!”秦川便应。 “你看咱们家那块儿起的名字,七家子,八家子,哈,一共七八家那就算是一个屯子。 你再看人家这儿,特么的,是个村子都上百户。”王老帽也说。 “行了,都走一天了,你们进楼子里休息,我和老王叔在外面看会儿,后半夜你们来替我们。”商震下令道。 于是,秦川马天放进了角楼,商震和王老帽便站在了外面。 王老帽习惯性的掏出了烟后便蹲了下来背对着那垛墙点着抽了起来。 “老王叔,你觉得吕团长是不是共产党?”商震看着那沉沉的暮色问道。 “你咋看出来的?”王老帽问。 “当初在西安的时候,他们救郝教官的时候,我就想他们会把郝教官他们藏哪去。 如果他们也是东北军的只怕很难把人藏严实了,我估计啊,他们是把那郝教官他们送到共产党代表那里去了。”商震接着说。 “还有,他们团的纪律很好,不扰民。”王老帽补充道。 “嗯。”商震应道,原来王老帽也有这样的感觉。 “咋了,你也想加入共产党?去看你那个小妞!”王老帽问。 商震他们现在对共产党已经不是一无所知了,所谓的“共产共妻”那就是个笑话,而王老帽当然知道,冷小稚是对商震有好感的。 “我没想,他们太穷了。你咋想的?”商震说道。他压根儿就不接冷小稚的茬儿,有事儿说不清道不明,回避当然是最好的。 “我也不想加入,一个是象你说的那样,他们太穷了,这穷的嗖的打鬼子啥都没有咋打?还有他们纪律太严,我这胡子出身的,几天不吃肉嘴里就没味儿!”王老帽笑言。 商震便也无声的笑了。 是啊,他们这帮人都已经自由自在惯了,他们的旅长刘成义都不怎么管他们,可是他们这不是又偷偷跑出来了吗? “烟好抽吗?”商震又问王老帽。 “你又不是没抽过。”王老帽回答。 商震确实是抽过烟的,不过也只是尝了尝,实在受不了那种辛辣进入肺子的感觉。 当时他抽烟是因为阵地上的尸臭味实在是太大了。 “唉,不知道这回开打又会打成什么样。”商震叹道,“估计又得打成个尸横遍野,想想那臭味我脑袋都大。” “哈。”王老帽笑了,“其实也不至于,说不定到时候你也那啥了呢,我得抽着烟压着你的味儿!” “你说属你岁数大,哪有个大样?不和你唠了!”商震气道。 王老帽嘿嘿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之后,两个人不再说话,都在夜色中保持着沉默,他们有种预感,明天他们肯定会撞上日军。 自从到西安以后,他们已经快有两年没有打仗了,谁知道这回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而此时就在他们大多数人睡觉的屋外,钱串儿、陈翰文、楚天三个人却也在说话。 “我说你这剃头挑子一头热有啥意思?人家都不搭理你。”钱串儿低声说。他却也在说冷小稚的事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哪能说不算数就不算数?”楚天不以为然的说道。 “快拉倒吧!”钱串儿不以为然的说道。 “为啥拉倒?”楚天很犟。 “现在人家都去陕北共产党那头了,这辈子都碰不到面了,你还惦记人家有啥用?”钱串儿接着开导。 “跟你说你能明白吗?你知道什么叫孔雀东南飞吗?你就知道孟姜女哭长城!”楚天不想继续这场谈话便搬典故“砸”钱串儿。 “啥玩扔孔雀东南飞?我还真就只知道孟姜女哭长城。”钱串儿转头问陈翰文。 “就是一男的一女的好,女的死了,男的就也死了。 两个人都死了就都变成了孔雀一起往东南飞。”陈翰文解释。 “啥玩扔。烂糟的!”钱串儿笑道,他接着又问,“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问你,你们两个啥时候订的婚?” “指腹为婚。”楚天回答。 “我就说你们这帮子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就矫情就虚伪!”钱串儿冷笑。 “我们咋矫情咋虚伪了?”钱串儿这么一说,陈翰文也不乐意了,他那也自认为自己肚子里是有些墨水的。 “我问你,要是内个冷小稚生下来就是个瘸子瞎子或者有点别的毛病,你还要人家吗?就说你自己相中了人家得了,啥父母之命就是一个借口。”钱串儿不满的说道。 “和你个丘八说不清楚,现在她漂亮就行,你管呢?回屋睡觉!”楚天站起来往屋子里走了。 “你也是的,你管这事儿嘎哈?”见楚天进屋了,陈翰文说钱串儿。 “你懂啥?你没看出冷小稚喜欢咱们连长吗?”\t钱串儿回应道。 而他的心里则是叹了一口气,这回王老帽教给他的任务可是没有完成。 李雅娟喜欢商震,钱串儿在王老帽的授意下便“截胡”了,他和李雅娟好上了。 而楚天又说是冷小稚的未婚妻,可王老帽就又授意钱串儿把楚天劝退了。 这已经是钱串儿第二次尝试了,可是楚天却是就认准了冷小稚。 这可咋整?钱串不理会陈翰文接着琢磨,这个死楚天就认准冷小稚了,实在不行,要是以后有机会自己给楚天弄个娘们祸祸他一下咋样呢?这样的话他没脸追求冷小智就该退出了吧? 正文 第415章 救百姓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村口便有跑步声响起,那是商震他们再次向北出发了。 昨天他们黄昏出来的时候是急行军,可这回却是强行军了。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商震让大家快跑那便也只能快跑了。 现在也只是初秋,固然田地里的庄稼有被收割完的,可那树却还绿着呢。 很快,汗水便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当天色大亮的时候,他们却是又往北跑了近一个小时。 而这时商震便让大家把脚步慢了下来,他却是带着一身轻装的小簸箕保持原来的速度不变又往前跑去。 王老帽喘着粗气打量着周围的地形。 昨晚商震已经跟他谈过自己的作战方案了,也只是他心中有数,至于其他人却是都不明白。 而王老帽他们又往前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他们就见商震带着小簸箕却是又跑了回来。 “快往回跑,看到小鬼子了!”商震气喘吁吁的喊。 于是他们这三十多个人便又掉头往回跑。 至始至终,商震也没有说他这仗该怎么打,就仿佛他这一伙人真的就跟古代的探马一般,往前跑看到了敌人大队的影子就赶紧往回跑报告。 不过,没有人抱怨商震。 象王老帽钱串儿他们这样的老人对商震已经有了完全的信任了,而象关铁斗他们这些后来被商震选进来的更没有资格抱怨。 商震带着众人又跑了一阵,当他们跑过了一片占地面积不大的树林后,商震便喊道:“往右跑,进麦地!” 此时麦田早已经收割完毕了,他们踩着那麦茬儿接着跑,最终便在麦田尽头的蒿草中藏下身来。 “大队鬼子来了多少不知道,咱们的目标是打前面鬼子的尖兵,一共二十来个人。”商震说道。 至此,其他人才明白商震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商震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却是又接着解释道:“鬼子尖兵和后面的大队相差三四百米。 等到鬼子的这些尖兵出了树林,咱们就开枪,打完了就往西面跑。 后面的大队鬼子追不上咱们。 小簸箕你带两个人先往西面去,给我们探路去,别前面再有咱们过不去的地形! 对了,鬼子还有少量的骑兵,应当在三四十人左右。” 小簸箕带着两个人走了,而商震他们所有人就开始做战斗准备。 “他奶奶个腿儿的,好久没打小鬼子了,这枪都生锈了! 我跟你们说啊,争取把这些小鬼子的尖兵都灭掉!”王老帽边摆弄自己的花机关边说道。 现在商震他们这伙人在进了特训队之后,那武器终于是又配齐了双枪,短枪一人一把,一半人有花机关,另外一半人则是用步枪。 而二憨子和关铁斗却是一人一挺轻机枪。 就他们现在这样的火力配制在突然袭击的前提下,打掉日军的二十来名尖兵问题应当是不大的。 “吕团长说咱们要是能拖就拖段时间,咱们要是跑没影儿了,日本鬼子不追咋整?”而这时虎柱子却是提出了一个问题来。 “别说,咱们虎柱子竟然会动脑筋了。只是你特么的这个问题问的咋就没长脑子呢?”王老帽骂道。 “我咋没长脑子了?”虎柱子梗着脖子不服气。 “你当鬼子傻啊,咱们就是把鬼子全毙了,鬼子看他们人中枪的位置还不知道咱们在哪头?”王老帽气道。 “哦,嘿嘿,我没想到。”虎柱子认错了。 “秀才,那句话咋说了,什么头脑什么四肢了的?”王老帽又问。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楚天和陈翰文同时应道。 “哎,我说我们一个半狗日的——”虎柱子最见不得那“一个半”秀才挤兑自己。 于是“一个半”秀才齐齐闭嘴。 楚天和陈翰文两个最不乐意惹的那就是虎柱子。 要说他们这伙人里,别人拿粗话挤兑他们那还拐个弯。 可是虎柱子却不会这个,这一个半秀才要惹着他,他那却是从来都直接动粗的! 不过,现在虎柱子的话也只是骂了一半就被商震一眼给瞪得憋了回去。 “准备战斗!”商震说道。 于是,所有人再不胡闹,全都把枪顶上了火,那枪就都指向了树林尽头的路口。 过了二十来分钟,所有人心中一动,这时那路口处真的就出现人了,不过看那服装却是老百姓,一共是六七人。 商震在望远镜中看去,那几个老百姓跑起来的神色那自然是慌慌张张的,可是偏偏其中还有一个女人抱了个孩子! 日军由北向南开始攻掠,路上自然是有百姓,也不知道那几个百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估计是看到前面有日军了,吓得赶紧往回跑。 “听!好像哪里不对了!”可以,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突然说道。 所有人都在准备战斗,注意力自然是集中的,这时其他人便也听到了。 大家听到了什么?听到了隐隐的马蹄声! “鬼子骑兵先追上来的!”商震皱眉了。 他的心思开始飞速的转了起来。 可以想见,不知道是从哪条岔道上出现了几个百姓,那百姓一看到日军之后,慌不择路就往回跑。 可是你往回跑都往小路上跑啊,竟然还在公路上跑。 日军现在往南发起攻击,他们又怎么可能允许看到百姓在自己的前面,步兵追的慢,人家不把骑兵派出来追才奇怪呢! 打还是不打,一时之间,商震已是犹豫起来。 不打日军肯定是发现不了他们,这也只是他们把头往回一缩的问题。 要是打的话,他们可未必能把日军的骑兵全都干掉。 “等等看!”商震说道。好在现在主动权在他们手里,打与不打就在他们一念之间,再看看吧。 而这时日军的骑兵真的就露头了。 日军从来都是人长得很小,可是那大洋马却很高大,商震他们也想不明白日军是怎么把那高大的马从日本列岛上运到中国来的。 眼见着日军骑兵排成一线,跃马扬刀,顺着公路直追上来,商震知道,必须得打了,要是不打的话,那些百姓谁都跑不掉! 果然就见那些日军骑兵四蹄生风,首尾相衔,那第一名日军就快追上跑在最后面的百姓了,甚至那名日军已经把手中的马刀扬了起来,而这时日军的骑兵也只是从树林中跑出十多骑罢了。 “准备射击!”商震命令道。 他们加在一起一共就是三十多个人,一个排的兵力,本来也没打算打什么大的伏击,也只是想占了点便宜就跑。 商震绝不能允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日军把中国的老百姓杀了,更何况其中还有一对母子。 正文 第416章 成长的小簸箕 日军骑兵跃马扬刀,别说那马上日军的马刀能否斩到跑在最后面的百姓身上,就是那大马撞上去也能把人撞翻在地,而那抱着孩子跑到最后面的年轻妇女,又如何架得住日军人马一撞? 不过那几名百姓终究是幸运的,因为有商震他们在。 就在第一名日军与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还有四十多米的时候,枪声响了,那名在马上挥舞着马刀的日军中枪便跌了下去。 与此同时,枪声骤起便如同突然来了一场急雨。 冲出树林在打二十多名日军骑兵,在商震他们的火力急袭之下,直接就被打了个人仰马翻。 又有日军骑兵出于惯性冲了出来,可是这会迎接他们的是两挺轻机枪的扫射。 几匹战马中枪直接摔倒在地上,这时后面的日军骑兵才勒住了战马。 “快撤!”商震高喊。 他的喊声中,所有人收起了枪,爬了起来,转身就跑。 商震能为那几名百姓所做的也只能是如此了。 他带着人往前又跑了一百多米后,当跑到一个较高的地方,回头看时就见那几名百姓终于是下了路往路东的田野中跑去了。 只是这时他就看到从那树林中又冲出十多匹日军的战马,那日军的骑兵并没有直接向他们追来,反而是向两边迂回而来。 平原地区就是利于骑兵作战,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整个冀中平原,西高而东低,呈斜坡状,原因在于西面就是太行山路。 这就像造物主在造太行山的时候,将一簸箕神土从天上洒落,高的堆成了堆的就是太行山,而冀中平原就是落到最边缘的的泥土,因此才有斜坡。 “全都注意点儿,敢追上来的骑兵能打死几个就打死几个!”商震大喊道。 骑兵快速机动能力强,在平原上虽然有优势,但那得是大批的骑兵上阵,他们还不至于怕了20多名日军骑兵。 先前商震往前探查情况时,远远的用望远镜观察过了,如果日军骑兵再多的话,他也不会打这场伏击了。 商震他们又往前跑,可是人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有马跑得快,这时便有从侧翼回过来的日军骑兵将手中的小旗挥舞了起来。 毫无疑问,那是日军在指示目标。 “小簸箕他们三个跑到哪里去了?”王老帽边跑边叨咕,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小簸箕手中的花机关就已经对向了正在挥动小旗子的日军。 “近点儿近点儿,狗日的听话,再近点儿!”小簸箕躲在一个土堆后面,用花机关瞄着前面的日军自言自语。 一共就是二十多名日军骑兵,由于日军又是迂回分兵过来的,现在小簸箕所面对的也只是六七名骑兵。 只是他现在的武器就是盒子炮和花机关。 花机关终究射程有限,他需要那几名日军骑兵,靠得更近一些射击才有把握。 也是这几名日军点儿背,小簸箕和另外两名士兵是被商震派出来探路的。 他先前跑出来的路径和商震他们现在跑出来的并不一致,他却是更靠的往北了一些,如此一来,他接不到商震他们却是能够打到迂回过来的日军。 那些日军骑兵的注意力都在左翼商震他们的身上,虽然催马前行,奔着小簸箕这里来了,可是却哪里注意到他? 小簸箕眼见日军骑兵已经进入他的射程了,可是忽然他又有了新的主意,他一缩身便将自己靠在了那土堆后面开始侧耳倾听起来。 那几名日军浑然没有发觉他的存在,竟然真奔这里来了。 马蹄声声,但愿小鬼子别骑马从这个土堆上跳过去,再踩自己一脑袋包。 小波子心里想着放下花机关便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两颗手雷中的一颗从腰间摘了下来。 他将手雷拔去销子开始了静静的等待。 也只是片刻工夫,他就感觉到了那地皮的震动日军过来了。 那些日军骑着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般的从那土堆旁跑过。 而跑过之际,还真就有一名日军士兵在马上“啊”的大叫了一声。 因为当那名日军纵马跑过之时,余光到底还是瞥到这土堆之后竟然藏了一个人,可是终究是完了,这时小簸箕手中的手雷便被他抛了出去。 这个时候小簸箕可不敢玩什么空爆,他和日军实在是太近,如果这颗手雷在空中爆炸的话,弄不好自己都会被那弹片杀伤。 可纵是如此,当那颗手雷在地上爆炸之时,到底有三匹日籍的战马被弹片击伤,直接被摔倒在地上。 而这时小簸箕就从那土堆后跳了起来,他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小簸箕打的是清一色的短点射,那几名日军冲过了头,想在拨马根本就来不及,现在也只有挨子弹的份儿了。 只是片刻工夫,那几名日军纷纷坠马,甚至连马都被打倒在了地上,小簸箕持枪上前。 打蛇不死必被蛇咬,眼巴前他只有一个人,可是丝毫不敢大意。 有两名从战马上跌下正在地上挣扎的日军被他直接击毙。 而他看着在地上不动的日军却也直接给补了一枪,谁管你死活先来一枪再说。 而这时便有一名本也是躺着的日军,突然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这名日军一开始是诈死的。 他本想趁着小簸箕过来的时候,给小簸箕来上一刀,却哪想到小簸箕警惕性很高。 虽然那名日军比小簸箕很近,也只有10多米,可是马刀终究比不上子弹,小簸箕再扣动扳机便把这名日军打倒在地,而这时他手中的花机便传来了空仓挂机的声音。 小簸箕将枪交到左手,右手一动就拔出了自己的盒子炮,拔出时那盒子炮在大腿上一蹭就顶上火了,见还有没补枪的日军就又给了两枪。 名字叫做小簸箕,可是小簸箕现在也不小了,那也20出头了,却正是地地道道的老兵! 待到旁边他所带的两名士兵跟着跑过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三个人看到了商震他们便追了过去。 “小心那头的鬼子!”商震带着大家边往前跑边高喊,他自然看到小簸箕这头的战斗了。 “鬼子下马了,避开他们!”这时马二虎子也喊道。 现在他们前进的左前方是一片树林,有日军的战马在树林边,可是马上的日军却不见了,那不用问都知道日军是躲到树林里头,准备要给他们打冷枪了。 商震他们当然知道日军的步兵那枪法是极准的,可是谁又知道日军骑兵的枪法如何呢? 虽然马步枪的有效射程会比38式步枪差一点,可以,绝对差不了多些。 所以,急于撤离的商震他们自然是要借着地形做掩护的。 正文 第417章 老兵的素质 “二憨子、关铁斗,用步枪的再留三个! 等树林里的鬼子开枪时你们给他们来点狠的! 其他人跟我往前跑,一定要小心!”借着一道土坎的掩护商震命令道。 那道土坎才有多高也就才过膝罢了,商震他们便也只能匍匐前进了。 可纵是如此,当他们往前爬了二十多米后那道土坎就已经没有了,地利之优却已经被树林中的日军占据了。没办法,谁叫人家马快呢。 “钱串儿、陈翰文、老王叔掩护,其他人冲到那个柴垛后面!”商震再次命令道,而他自己却也留了下来。 别看这股日军骑兵并不多也只是十来个人罢了。 可是这股日军也是狡猾的很,很显然人家刚才看到被他们伏击的日军骑兵了,人家弃马下地又躲到暗处,商震他们要往远处撤就得冒着人家在他们屁股后面开枪的风险! “准备,打!”商震大喊了一声,他、钱串、王老帽、陈翰文四个人同时从那土坎后探出身子,手中的花机会便“他他他”的响了起来,而其他人则是爬了起来拼命的向前方跑去 那个树林距离他们有一百多米。 人家日军所藏的树林可是比他们这道土坎要理想得多,商震他们几个压根就没有看到日军藏到了哪里。 可是为了掩护大多数人往西面跑,他们必须先把枪打响才能让树林里的日军分神,否则现在已经冲到开阔地上的其他人可就成了日军的活靶子了! 要说呢,他这头有四个人掩护,前头又安排了五个人做掩护,这掩护的人可真不少,都近三分之一了。 可商震觉得日军大队追上来还得等那么一会儿,他当然不希望自己这头有人伤亡,自己伙一共就三十来个人,那命都金贵不是! 很多人都嫌自己官小,那能当营长谁当连长,能当旅长谁当团长不是。 可是商震却不是这种想法,他却是嫌烦自己官大,现在管三十来个人挂了个连长的名他都嫌人多。 原因在于,商震心软,他见不得自己这头有人伤亡。 这天天大家在一起摸爬滚打跟亲兄弟似的,但凡阵亡了一个他内心里就被闪一下。 他明白,这打鬼子没有伙伴光凭自己肯定是不行的,可是人多了他想保住所有人的命,这个可就太难了! 果然,商震他们这头枪声一响,对面树林里的枪声便也响了起来。 固然有日军的子弹打到了商震他们身前的土坎上,可是也有子弹打到了正往西奔跑众多士兵的脚后 仇波就觉得有子弹“嗖”的一声从自己身旁飞过,那是他险被日军击中。 仇波那也是老兵了,就在他意识到子弹飞过的那一刻心中一动突然就喊了一声“卧倒,回头射击!” 说实话,谁都知道他们这么跑难免有人会中枪,所以就在仇波的这一场喊里所有人真的就“刷”的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 而这时便有子弹从他们的身上“嗖”“嗖”的飞过。 这是他们卧倒了,如果他们不卧倒,中枪的多了不会有,三四个总是会有的! 而也就在这时,土坎另外一头二憨子、关铁斗的机枪和那三个士兵的步枪便也响了起来。 商震为什么要把那五个人留在土坎那头,那就是等着树林里的日军露头呢! 别看商震做出的决定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可是他却已经从日军的心理角度做了思考了。 在日军看来,他们这支中国军队人不多,后面日军大队肯定很快就能追上来了,那中国军队还不玩命的逃? 而商震正是利用了日军这种心理,把二憨子关铁斗他们五个人留在了土坎的那头。 树林子里的日军一看他们从那道土坎的一端冲出去了,那自然没有想到土坎的“入口”一端商震他们却又藏了人。 商震他们在土坎“出口”处开枪掩护,那其实就是盲目射击,就是为了增加对树林里日军的威慑。 这种情况就象部队突围的时候,那机枪手也会双手端着机枪边射击边往外冲。 可是那个时候,说那机枪手能把子弹打准那是不可能的! 那机枪哪那么好打?要是机枪那么好打还要机枪下面的支腿干嘛? 端起枪来打那是为了突围给包围自己的敌人制造出一种心理上的威慑。 可是二憨子关铁斗他们那五个人却不同了。 商震把他们留在那头的原因他们那也是心知肚明的,那可不就是等着日军露头的吗? 要不说士兵的素质很重要老兵很金贵呢? 情况那么紧急商震不可能把自己留下他们五个人的目的说得那么清楚,这就靠那五个人自己领悟了。 合格的士兵自然不怕死,可是不怕死的士兵可未必就合格! 而经历了很多战斗的二憨子,那也是老兵了。 所以当树林里的日军向商震他们开始射击露出身形的时候。 二憨子闷声闷气的喊了一声“打”,他们那两挺轻机枪三支步枪便同时响了起来。 敌我双方一百多米远,日军可以把枪打得很准,象二憨子关铁斗他们这样的机枪手步枪手又差啥?更何况他们还经历了将近一年的特训。 所以,二憨子他们的机枪步枪一响,树林子里的日军的枪声当时就稀落了下来,日军人也不多啊,那还没他们人多呢! 而这时仇波他们也把枪打响了。 清一色的花机关打起来那威力和步枪打出来的排子枪就是不一样。 就听一片“他他他”“突突突”的枪声之中,日军藏身那片树林直接就被打了个落叶缤纷! “走了,快撤!”商震高喊。 这回商震他们真的收起枪开始往西跑了。 也不知道那树林里的日军被他们打死了几个或者就是剩了几个估计也被打怕了,终究再没有子弹从他们的屁股后面飞过来。 往前跑了一段,商震上了一个高点再回头看时,眼见着日军大队也已经过了那片树林了却是全都停留在了公路上。 由于离他们还有点远,远远的看上去,就象条黄色的长虫。 “停下!”商震说道。 他就又开始观察日军的动向,眼见这支日军没一千人却也差不多,应当是一个大队,后面还有拉着辎重的马车。 而这时有一支日军就从那大队里分了出来,看样子有一个中队的兵力,正向自己这个方向来了。 别看先前商震在公路上前突侦察了,可那也只是跟日军打了个照面就往回跑了,至此他才知道这股日军究竟有多少兵力。 “也只能这样了,咱们终究是人太少,能拽出来一个中队就不错了。 “小虎,回去给吕团长报告,日军来了一个大队,咱们引走了日军的一个中队,能拖到啥时候不知道!”商震命令道。 小虎那是他新任命的通信员。 本来他想让小簸箕干了的,可是小簸箕却不乐意干,人家小簸箕是老兵,跑跑颠颠的活儿那哪有上战场打鬼子过瘾? 正文 第418章 绕村而过 商震借着地形的掩护又开始了奔跑,目标,是剩下的两名日军骑兵。 看来他们也真的是把日军惹恼了,本来仅剩下的五名日军骑兵,却又被日军派了出来。 那五名日军骑兵着大洋马分开在冀中平原平坦的土地上奔跑着,很明显日军是需要用这几名骑兵来捕捉商震他们的位置。 而商震却也需要通过打掉这几名日军骑兵来吸引追上来的日军中队的注意力。 他这头有两个日军骑兵,那三名日军骑兵则交给王老帽他们处理了。 商震是在望远镜里看到日军骑兵追过来的,所以他还有那么一点时间争取预先埋伏在那两名日军奔行的线路上。 这回商震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当扑倒在一片灌木丛中,他便大口大口的喘气,那气息仿佛把脸前的草都吹得动了起来! 只是气息刚稍稍平稳,他便隐隐听到了日军战马奔近的马蹄声。 多亏自己用的是花机关啊。 商震随即拉动枪栓便把花机关端了起来。 他之所以庆幸,那是因为花机关是以短点射长点射来杀敌的,对射击的精确度要求不高。 如果让他现在用步枪去打日军的战马,那剧烈的喘息已经足以影响他射击的精准度了。 商震在那灌木丛中把头抬了起来,而这时他就看到了那两名日军的骑兵距离他在百米左右。 也只能这样了,本来他以为那两名日军骑兵会从他这个位置跑过去,可是哪想到人家却是一拨马头又偏离了一些。 商震深吸了一口气,他便从哪儿蒿草灌木丛中站了起来,然后花机关便“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第一个短点射全都打在了第一匹战马上,那战马摔倒在地,上面的日军就张牙舞爪的从马背上射了出去。 而这时那第二名日军无疑看到了她商震,可是看到了却也没有办法,谁叫他是骑兵呢。 商震手中的花机关再次响了起来,这回商震打得很准,那名骑兵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而那匹战马却依旧向前奔跑着。 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听到身后传来枪声,那是王老帽他们也在对剩余的三名日军骑兵开枪射击了。 商震不再理会那名摔下马的日军骑兵,他没有功夫再对那名日军补枪了。 但愿那名日军摔昏过去,不会再用马步枪向自己射击。 商震接着地形的掩护开始后撤,几分钟之后商震他们这些人再次会合在了一起,在商震的带领下,他们接着向西撤退。 经此停顿后面日军的又接近了一些,不过好在日军骑兵终于被打掉了,否则商震他们若是被那几个零星的日军骑兵一直在后面跟着,确实麻烦得紧。 十分钟后商震带着自己的人冲上了一个高点,然后他就让队伍停了下来。 “大家累不累?”商震问道。 如果换成那种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回答肯定是“不累!”正所谓“累”也“不累”! 只是就商震他们就帮人回答的却是个参差不齐! 只因为有的人回答“累”,有的人回答“不累”,回答“不累”的都是后加入进来的,回答“累”的都是一直跟着商震的那些老兵。 而商震也不以此为意,他接着又问道:“那还打不打鬼子?” “打!”这回回答的声音很一致,无论老人还是新人回答的都是一个痛快。 “告诉你们别都用花机关不听我话,这回够不着了吧?”商震表示无奈,然后便命令道:“机枪步枪对着小鬼子给他们来一枪!” 商震这么一说,用花机关的都傻眼了。 现在日军离他们还有一里地呢,就这距离花机关根本就打不到,那也只能用机关枪和步枪了。 经过郝正山对他们的特训,现在商震他们终于明白了,用步枪向远处射击的时候要把枪口稍微往上抬那么一丝丝。 至于抬多少,那却是凭射击经验了。 不过就他们这些人包括商震在内,谁也不能说500米之内一枪毙敌,不过不要紧,他们这不是人多嘛,他们人多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日军不是人多吗? 反正他们就是想拖着这伙日军走,那么只要再打死个仨瓜俩枣的,这不就又能拖这个日军中队一段时间吗? 用步枪的用机枪的都把枪架好了,就全都瞄向了500多米外的日军在商震的一声命令下,枪声响起。 “行了可以了,接着往西边跑!”商震收了望远镜重又下令,于是他们这些人便又往西面跑去。 “刚才打死了几个呀?”小簸箕跟在商震的后面好奇的问。 就在开枪射击的时候,商震可是拿望远镜在观看着呢。 “一共就放到了俩。”商震也很遗憾。 众人说着话便加快了行军速度。 不过显然后面的日军已经彻底被他们激怒了,日军追的也很紧,而这时也就体现出了商震他们这一年以来训练的成果了。 就他们这种长途行军的能力,不能说一定超过日军,至少是不输于日军的。 他们在前面跑,日军在后面追,就这样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日军与他们的距离依旧是一里多地。 只是又往前面跑了一段时间,前面再次出现了一个村子。 “绕过去!”商震下令道。 “从村边绕咱们的速度会慢下来。”王老帽提醒到。 商震点头。 就是不用王老帽提醒,商震当然也知道他们一绕村而过,那就画圈儿了,而日军依旧在走直路,那日军岂不是越追越近? 可是不管怎么说?商震也绝对不会带着日军穿屯而过的,以日军的凶残,一走一过,说不定就会杀害村里的百姓。 虽然没有明确提出过,可是商震也打心底里认为,军队是用来保护老百姓的,而不是用来祸害老百姓的。 王老帽当然也明白商震的心思,他也并没有打算从村子中间穿过,他只是提醒一下商震。 商震他们现在可是在道路上跑呢。 没办法,冀中平原上人口就是多,如果这里是山区,那么日军追杀他们也无路可选,双方走的地形都是一样的。 可是平原就不同了,如果商震他们不在道路上跑,而是在田野里面跑,日军通过道路追杀他们,应当比他们在田野中跑得快得多。 除非他们彻底消失在日军的视线中,可若是消失在日军的视线中,这又与商震这次作战的初衷相悖。 正文 第419章 击敌于未渡 商震他们往西北的方向跑去,这样他们就绕开了前面的那个村庄。 他们都不敢离那个村庄近,否则的话日军从道路上跑,同样会经过那个村子,这不是商震所想看到的。 可是如此一来商震他们就又面临了新的情况,日军虽得更近了一点也就罢了,可是商震边奔跑却边说了一个更重要的情况:“前面应当有条河叫滹(hu)沱河,我也不知道有多宽。” 他在决定跟着691团过来打鬼子的时候就在团长吕超那里看过地图了,甚至他照着那个地图自己还画了一张简图。 当时他看到了这条河的名称时他还真就不认识滹沱河的“滹”字怎么读?当时他也只是照葫芦画瓢抄了下来,回头问了楚天才知道。 “那还不快跑?”王老帽气喘吁吁的说。 “快跑,用最快的速度跑!”商震下令了。 于是所有人就又加快了脚步。 商震他们现在可不是旱鸭子了,他们在特训的时候还真就学了游水。 当然了,就他们的水性提什么浪里白条水中小白龙的那就免了,他们也只是淹不着。 商震带着大家往西面跑事时,他就已经考虑到了这条河的因素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条河会有多宽,可是他也能猜一到这条河水不会很急,原因是这里是平原。 “老乡老乡!”又往前跑了一段时间,商震忽然看到旁边田地里有一个中年人正在干活。 那中年人当然是认得中国军队的,只是眼见着商震他们跑的气喘吁吁还全部武装的,看着便有点发懵。 “老乡离前面的滹沱河还有多远?”商震便问。 “一里地吧。”那中年人便回答。 “你快躲起来,日本鬼子过来了!我们能游过去不?”这时王老帽也说。 “啊?”那中间男子愣了一下,忙答道,“会水就能游过去,可是有宽有窄有深有浅,我带你们去!” “好啊!”商震大喜过望。 于是他们就在那中年男子的引路之下又往前跑。 一里地听起来挺远的,其实也只不过五百米罢了,一会儿工夫,那中年男子真的就领着商震他们到达了那滹沱河边。 只是那个中年男子领着商震们他们所到达的那条河段的河面并不是最窄的,怎么也有60多米宽。 “这里水最浅顶多过腰,你们可以趟过去,最深的地方在那里。”那个中年男子往左前方指了一下。 商震扫视了一下那里的地形随即说道。 “谢谢大哥,你快躲起来,后面的日本鬼子马上就追过来了。”商震表示感谢,然后一挥胳膊,“过河!” “我往哪里躲?和你们一起过河才有地方躲。”那中年男子说道。 商震应了一声“好”,他们所有人真就用手举着武器噼里啪啦的下了河 这个向导来的还真就及时,从河水中淌水过去与游过去那速度绝对是不一样的。 过了滹沱河后,商震一指右前方“那里!”然后率先加速就往前跑去。 好在现在也只能算是个初秋,河水并不凉,所有人下半身都湿漉漉的,可是又怎么可能停?脚下的鞋子便被他们踩得“呱唧”“呱唧”的响。 当商震他们又是一阵急行跑到了一百多米外的树林中时,商震便喊“停”了。 “大哥你快往前跑,找地方躲起来,我们给小鬼子来一家伙!”商震说道。 “那你们可小心点,你们从这里再往西面跑,十里地有个刘家垴,我先走了。”那个中年人说完真的就往前跑了。 他是得跑了,论身体素质他们又怎么可能比上商震他们这些士兵。 “怎么打?咱们这好像有点低呀!”这时仇波便说道。 河床束缚着河水,那河床肯定是比河水要高的。 偏偏商震他们距离河床现在已经有100多米远了,以他们现在的位置如果日军不过河上岸,他们是看不到的。 可是他们也绝不能守在河岸上,那河才几十米宽,他们是绝对不会和追上来的日军对射的。 人家那可叫一个中队,来一个排子枪,他们都受不了,更何况日本关东军不说个个都是神枪手却也差不多。 “上树啊!”商震脱口而出,敢情怎么打鬼子他都想好了! “好主意!”其他人齐声赞道! 他们也只是拖着日军一路跑,能打死一个日军那都是白赚的。 说话里他们这些人便真的就往树上爬。 那树也谈不上有腰粗,可是终归是有大海碗粗的,爬到几米高上面禁住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都别爬得太高了,我说开枪大家就开枪,打一枪就全跳下去!”当商震像猴子似的爬到一棵树上时便喊道。 “哎!我说二憨子关铁斗,你们两个上树嘎哈?你们两个能在树上架机枪啊?你们两个往前跑,要是真有小鬼子冲过来了,好掩护我们!”这时王老帽就喊。 二憨子和关铁斗的无奈之下也只能各自带着副射手往西面跑去了。 而商震他们这一上树后就见日军真的就追上来了。 事实证明所有的河都必须有河床,如果没有河床那就叫做湖或者叫做海洋,可是所有的河岸边未必都有毛柳丛也有可能是光秃秃的一片。 而现在商震他们在滹沱河边就正是这样的情况。 追过来的日军仍在拼命的奔跑着,他们浑然没有意识到前面是一条河。 “准备好了啊!就过一下瘾,然后就跳树!”王老帽吆喝到。 他们可真就是秉承了占一下便宜就跑的宗旨,绝对不会和日军对射的,只因为他们绝大多数人用的都是花机关。 这要是让日军缓过劲儿来,发现他们在树上,那他们就是活靶子! 眼见日军进入射程了,商震便沉声喝道:“预备——打!” 在这一刻,他们手中的花机关便响成了片,子弹如同密集的雨点向对岸飞去,树林中升起一片硝烟。 “撤!”商震又高喊道。 于是在这片树林中便传来了众人从树上跳落下来的一片扑通声。 而就在这片扑通声里,还有花机关在“他他他”的响着,然后当众人落地的扑通声停止,才有一个人最后从树上跳了下来,那是虎柱子。 “你咋不听指挥?”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往后跑的钱串儿回头就问。 “真特么的过瘾啊!我把子弹全打光了!”虎柱子边往起爬边说道。 “也不节省点弹药!”钱串儿埋怨道。 “节省个屁呀,现在691团不是有子弹吗?用没了就去领呗!”虎柱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所有人再次开始了奔逃,只是这回他们打倒了多少个日军都不知道,因为商震根本就没有看。 正文 第420章 斗智 商震他们就这样带着后面的追兵一路往太行山方向而去。 毫无疑问,他们的所做所为激怒了日军。 他们就象根锥子似的,时不时的刺日军一下,刺得日军很痛,否则后面那一个中队的日军也绝不会对他们穷追不舍。 而就象商震他们这样一支也只有三十来人的队伍却能够“拖着”二百多名日军,他们还能再奢求什么吗? 当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商震再次爬上了一棵树他用望远镜开始瞭望后面的追兵。 经过大半天的追逐,日军的追逐已经慢下来了。 “看到小鬼子没?”树底下王老帽和其他士兵仰着脖子问。 “看到了,距离咱们得有两里地。”商震回答。 “如果你是小鬼子你还会追下来吗?”王老帽问。 “要么直接撤走,要么使劲追一下再撤走,决不会这么没完没了的追下去,因为是人都会饿。”商震回答。 王老帽所问的自然是商震所考虑的。 一开始他们激怒了日军,日军追他们追的就很急。 可是眼见着光有损失又追不上,这大半天都过去了,日军的火气也就被他们消磨得差不多了,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这意思。 这种情况其实不光是日军,也是所有人的常态。 比如,小时候立了一个伟大的志向,可是随着长大,那股锐气也就被时间与社会消磨得差不多了。 再比如,有人被别人伤害了发了狠话自己要报仇,可是随着时间流逝,那报仇之心也就淡了。 现在日军连他们这些人的踪影都快失去了,那不撤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来的时候本就追了大半天,回去的时候再跑一会儿,那天色可就该黑了! “老王叔,这样,你带十来个人从边上绕回去。 要是小鬼子往回撤你们再打一枪,说好了,就能打一枪哦。”商震说道。 他还没忘了特意嘱咐了一下王老帽只能打一枪。 今天他们和日军作战却是全仗着跑得快了,如果被日军缠斗了,不用问那肯定有伤亡。 商震他们这些人,包括商震现在都可以说成是老兵油子了,打仗滑溜得很,只占便宜不吃亏,哪怕每回占的都是小便宜,可是占得多了那就是大便宜。 商震他们也并没有意识到,其实他们的打法就是游击战。 只不过他们的游击战和共产党游击队的游击战还不一样。 他们的作战素质、身体素质、后勤补给那都是强于共产党游击队的。 说作战素质,他们是百战老兵,说身体素质他们正值年华又经历了特训,说后勤补给东北军那就是再差却也比共产党游击队要强了不知凡几。 可是他们在与老百姓的关系上却不如共产党游击队密切的,只因为人家游击队那都是本土作战,游击队的人很多都是武装起来的农民。 商震他们也只是本能的觉得与日军死磕伤亡过大不合账罢了。 “好啊!咱们半路于打小鬼子一下子,等天黑了小鬼子回不去那就更抓瞎了!”王老帽兴奋的道。 不过随即他却是又拍了一下自己大腿说道:“要是真能拖到天黑,还缺个当地的向导! 哎呀,没事儿,大不了咱们到附近的村子里找一个,实在不行咱们就抓一个。 特么的,咱们为了老百姓打生打死的,老百姓给咱们出个向导不应该的吗?” 王老帽又露出自己胡子本色了。 商震笑了笑没吭声依旧用望远镜观察着。 他知道,就这种事王老帽是绝对能干出来的,不过他还能要求王老帽什么?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说道:“咱们说的应验了,小鬼子追过来了,估计天黑之前也就这一拨了!” “好,你们跟我走!”树下王老帽伸手一比划,他要带走一半人绕到日军的归路上去了。 “等等,都带走,二憨子和虎子哥留下!”商震在树上喊道。 “一共就四个人,你们行吗?”王老帽有些担心了。 “没事儿,就是给小鬼子听听机枪的动静,以为咱们在这头呢,重头戏在你们那儿呢!”商震解释道。 二十分钟后,出现在开阔地里的日军再次遭到了枪击。 只是这回和原来的战斗并没有什么区别,有两名日军被打倒,一死一伤,至于埋伏他们的人,日军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他们只看到了前方是一片好大的通往天边的树林。 这种情况下,日军还能追吗? 现在日军的主要目的还是攻城掠地,虽然商震他们把他们打得很痛,可是眼见追之无望那也只能往回撤了。 其实,就算日军想追下去,他们也没有追下去的条件,他们这一个中队却是连口粮都没有带还追个啥? 日军在往回走,而此时就在日军回去所必经的公路旁,王老帽他们真的就已经埋伏好了。 王老帽边盯着公路那嘴里还边吃着一个黄瓜种,一边吃还一边在那咧嘴:“真特么酸!” 那能不酸吗?那可是老黄瓜种。 黄瓜刚长出来嫩的时候那叫顶花带刺儿,长大了就是深绿色的,再老一点时那是新鲜的黄褐色,而等再老了那就变成了黄白色,而王老帽啃的正是这样一根老黄瓜。 “酸死你,我就留了这么一个黄瓜种还让你给祸祸了!”王老帽旁边有一个年轻人正忿忿不平的说。 那年轻人庄稼人打扮,也就二十来岁,却正是王老帽抓来的向导。 “老子给你们老百姓打小日本鬼子,我就特么的吃你根黄瓜种,你跟我急头掰脸的嘎哈?”王老帽就骂。 那年轻人不服气梗着脖子还想说时,倒是小簸箕在旁边劝道:“你别惹我老丈人,我老丈人有点虎,他急了眼真削人!” “你个小兔崽子!”王老帽便骂小簸箕。 只是小簸箕却哪把王老帽骂自己当回事儿,他却是说道:“老丈人啊,你是不是岁数大了,你瞅你啃的那叫啥,囫囵半片的,跟那啥啃的似的!” “你个小王八羔你不就是没吃着吗?给你!”王老帽气道,一甩手把手中那啃得半啦磕叽的黄瓜种扔了过去。 “要说呢,还是我半拉爹心疼我!”小簸箕笑嘻嘻的接过了那个黄瓜,却是掏出一把小刀来嘴里还叨咕,“这玩扔得打了皮吃,朝你砍的囫囵半片的!” 小簸箕这一打岔,旁边被抓来的那个年轻向导就愣眉愣眼的看小簸箕,他实在是没有见过还有这样婶儿当兵的。 自己在家里正干活呢,这帮当兵的就来了直接就让他给带路来了。 带路也就带路呗,却是把自家那已经罢了园的黄瓜地里唯一的一个老黄瓜种给摘下来了。 “那啥,这位大哥你咋这样婶瞅我呢?”小簸箕眼见着那年轻人不拿好眼神看自己,便笑道,然后做恍然大悟状就解释:“那啥,你看这个凶巴巴的人没!这是我老丈人,我是他没出生的闺女的姑爷。 一个女婿半拉儿知道不?我是他半拉儿子,他就不是我半拉爹吗?” 小簸箕边贫嘴边用小刀削黄瓜皮,只是他那黄瓜皮才削了一刀,王老帽就说道:“把头都低下,小鬼子真过来了!” 正文 第421章 伏击 一听说日军真过来了,那个年轻的向导也不较劲了,他趴在地上就看着从公路上过来的那穿着黄军装的日军。 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日军呢。 北平天津都被日本人给攻下来了,河北境内的老百姓都传遍了,据说那些日本人杀人都不带眨眼睛的。 只是现在日军离他们还挺远呢,除了能看到日军都穿着土黄色的军装还有那手中步枪的刺刀在夕阳下闪光,别的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你特么不想活了,趴下往后爬,这里没你事儿了,回家去吧!”王老帽说道。 “你们把我抓来让我回家我就回家啊!”那个年轻的向导还挺犟! “呀,还特么的是个犟种!”王老帽骂了一句,可是日军踪影已现,他没有功夫再理这个犟种了。 “这回每个人多打两枪,不!把枪里的子弹都给我打光了!”王老帽命令道。 “咱们出来时,连长可不是这么说的,只让打一枪!”这时虎柱子便抗议道。 虎柱子是个实心眼子,那也是个犟种,他轻易不服人,那服人之后就会唯命是从,要说他们这些老兵里最听商震话的,那还真就是他了! “你懂个屁!”王老帽骂道,“这回咱们一人打二十发子弹,哪怕一个人能打倒两个,那小鬼子六十来个人可就倒下了。 最好都是受伤的!这样的话,他们想往回走,那想弄回去一个伤员就得用两个人抬。 这样,天黑的话他们就回不去了,咱们还能接着祸祸他们!” “嘿嘿,这个主意还真不孬!”虎柱子从善如流,直接就被说服了。 “老王叔这个主意真不错!”小簸箕也夸道,其他老兵也纷纷附和。 王老帽这个主意确实是不错,虽然说日本鬼子没有那么好打,可是他们真能让日军的伤兵达到一定人数后,这股日军想撤回去那可就真难了! “哪有那么容易。”只有陈翰文嘟哝了一句。 只是现在他嘟哝却也是白嘟哝,日军已经越来越近了。 “全都缩回去,准备战斗,听我命令!”王老帽下令了。 于是这时那个被抓来的年轻向导就看到身边这些与他岁数差不多的士兵们全都靠在了那土坎后面,一个个拉动了枪栓就在那里静静的等待。 那年轻向导就觉得自己那颗心开始“怦怦”的跳,既有几分紧张却又有几分兴奋! “我说犟种,说媳妇没?”秦川低声问那向导道。 “没呢。”那向导便回答。 “为啥啊,你又不当兵?”秦川又问。 “家太穷,没人跟。”那向导回答。 “那跟我们去当兵啊,我们这里还没有河北老坦儿呢!”秦川脸上挂着笑意道。 “你才是老坦儿呢!”那向导气道。 河北话老坦儿那也是方言,一般来讲都是土气没见识的意思。 “我们东北人不叫老坦儿,我们东北人管老坦儿叫山炮叫虎逼!”秦川笑道。 “行了啊,我说是不是连长没在你们就都缓阳了?”这时仇波在旁边说道。 秦川不吭声了,队伍里自然就静了下来。 而有了秦川刚才那么一说,那个年轻的向导的紧张就好了些,他忽然觉得打仗好象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要不人家咋还有说有笑的呢? 日军越走越近了,王老帽他们所选择的埋伏阵地距离公路的最近点有一百米左右。 由于是平原地区,这里并没有什么理想的伏击地形,他们唯一的屏障也只是些土堆土坎而他们身后百米处则是片玉米地,虽然那玉米已经成熟了但还没有到收割的季节。 王老帽的打算是打完日军的伏击带着人就钻玉米地。 “都准备好了,小鬼子快到了!”王老帽开始说话了。 而这时那个年轻的向导就见身边士兵们的气质变了,那一个个脸上都变得凝重了起来,那右手的食指已全搭在了枪扳机上,一个个目光虚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抑或什么都没有想。 而也就在这时,王老帽的喊声便响了起来:“打!” 王老帽喊的是如此响亮,那声音直接就把那年轻的向导吓了一跳! 可这时他就见身边的士兵们齐刷刷的一转身,然后耳边就已经是一片“他他他”的听不出个数来的如同夏季突来一场急雨般的枪声! 他看到硝烟升起如同早晨升起的晨雾,他看到弹壳泻地,便如同他家收获时从簸箕里倒出来的金黄的苞米粒子! 现在商震他们这些人所用的花机关却已经都是从特训队搞到的,那却是东北军原来在沈阳的兵工厂自己造的了,供弹的已经不是弹鼓而是能装二十发子弹的弹匣了。 弹鼓供弹固然子弹装得多上一些,但正因为子弹装得多那枪由于自身重心的关系用起来就有些偏坠,枪打多了,那体验并不好,射手会很累。 而改用弹匣供弹后,却可以一手握着那枪托的握木一手握着弹匣进行射击了,如此一来那枪用起来却是舒服多了。 于这场战斗来讲,这个年轻的向导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就以花机关的射速打空一个弹匣里的子弹,哪怕用的是短点射那也只是瞬间的事情。 那年轻向导刚想探头也去看看前面咋样了,可这时王老帽就已经大声喊了起来:“快撤!” 于是,那年轻的向导就见自己一左一右的士兵收了枪便往回跑。 这时他才想起来,先前抢了自家黄瓜的那个什么“半拉爹”说打完就跑的。 只是他刚爬了起来时就听到身后一声枪响,他就见有一名士兵直接就趴在了那里。 “你们人中枪了!”那年轻的向导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样的,这句话便脱口而出了。 而他这么一喊,有刚转过身的士兵便转过身来喊道:“大力!” 谁曾想在这节骨眼有人中枪了,呼啦一下便又转回来七八个人来。 “我不是说打完一弹匣就跑吗?”王老帽把那个叫大力的士兵翻转过来就问。 而这时所有人才看到这名士兵的胸口已经被血打湿了。 很不幸,那颗子弹正打在了他的胸口处。 “我、我,不是想多打伤几个鬼——”那个士兵嘴角挂血的说道,随后头一歪人便不动了。 “我艹!”王老帽骂了一句,然后喊道,“拿着他的枪,撤退,小鬼子马上就攻上来了!” 正文 第422章 血案 王老帽罕见的在商震面前耷拉着脑袋,而其他士兵也都沉默无言,商震看着远方夕阳的余晖同样是无语。 必须承认王老帽其实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刚才也跟商震承认错误了。 他的原话是“我贪大了,本来王大力是不用死的。” 尽管侯看山已经替王老帽做出了解释,说王老帽只让大家打一梭子子弹,可是王大力却装上了新的弹夹,又打了一梭子,而就在大力打第二梭子时被日军反击的子弹集中了。 王大力是后加入商震他们这一伙的,也就是说他是当初商震他们在第七旅里挑人的时候被挑中的。 商震他们当初挑人的时候,自然是挑那些还有血性的士兵。 而那些新来的士兵在加入商震这伙人之后,在商震他们的带动之下,表现也确实都不错。 正因为如此王老帽才会内疚。 商震又能埋怨王老帽什么?王老帽的打法也不能说是有错,他已经安慰过王老帽了。 可是就算是安慰过了,商震也是为王大力心中难过,毕竟王大力是这次他们参战以来阵亡的第一个同伴。 “好了,哪有打仗不死人的,说不定哪天就轮到咱们了呢! 打鬼子死了总比给鬼子当奴才,或者说比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窝囊死了强。 走吧,现在是咱们去给大力报仇的时候了。”商震说道。 于是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跟着那个年轻的向导向前走去。 虽然说这个向导是被王老帽抓来的,还因为王老帽吃了他家的一个黄瓜种很不满意,可是当他见识到战场的残酷之后,终是明白了一根黄瓜与一条命中间有多大的距离,而他也决定接着给商震他们当向导。 虽然阵亡了一名士兵,不过根据王老帽的观察,他的打法还是见成效的,他们在一分钟之内绝大多数人就把那弹匣清空了,以他们现在的枪法,打倒几十名日军士兵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那么这支日军想要快速的退回去,就已经绝无可能了。 因为日军的伤亡会比较大,为了担心日军的报复,商震他们都跑得比较远。 可是就在这时,商震他们却听到了隐隐的枪声。 “啥情况?小鬼子又和谁打起来了?”虎柱子嘟囔了一句,可是大多数的人却是都在倾听。 那枪声响得并不激烈,也只是稀稀落落的。 可是这时商震的脸色却变了,他突然就问那个向导道:“附近有什么村子吗?” 商震这么一问,那向导的脸色也变了,他突然大声说道:“哎呀妈呀,不好,我们村子!” 那个年轻的向导撒丫子就往前跑,而商震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就跟着追了上去。 又往前跑了将近两里地商震他们便看到了藏蓝色天空中有正在升起的黑烟。 在乡下炊烟都是白色的,那是因为烧的都是麦秸或者稻草,乡下里冒出那个颜色的黑烟也只能是房子被烧了。 “坏了!小鬼子又屠村了!”小簸箕嚷道。 所有人全都加快了脚步,拼命的向前面跑,而就在他们又跑出一里多地之后,便在那渐的暮色里看到前方的几十户人家已经有了火光。 “哎哎!我***的日本人!”那年轻的向导便大骂了起来,他便跑得更快了,可是这时正和他并肩跑在一起的商震,往前一蹿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拽住了。 “按住他,来不及了!”商震说道。 有士兵上前便伸手抓住了那依旧想往前跑的向导。 那年轻的向导纵是再有力气再挣扎,却如何能够抵得住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最终他便被几个士兵按到了地上,最终徒劳的喊着“放开我”。 “放开你有什么用?你去送死啊?”王老帽气道。 而这时商震不再理会那个年轻的向导,他却是又往前跑了,只是他也只是跑了一百多米之后,便躲到了路边的一棵树后,掏出望远镜向前方观察起来。 王老帽和士兵们追了上来,便在商震的身后看着商震的表情,只是,商震没有表情。 所有人都知道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他们看不到商震的眼神,却又如何判断商震所看到的情况呢? 商震足足观察了有两分钟,才把望远镜放了下来。 当商震转过头时,便看到所有人正在看向自己的目光。 “现在上去已经没用了,村子里人不被鬼子全杀了也剩不了几个。 鬼子今晚会住在这个村子里,但是咱们现在不能往前上,因为鬼子安排了哨兵。”商震说的很平静,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 一听商震这么说,所有人便又都看向了那个年轻的向导。 那个和商震的岁数本就差不多的,年轻人怔怔的看着商震,这时他反而不挣扎了,或许他挣扎过了也没力气了。 “都吃点吃的吧,晚上再说晚上的事。”商震下命令道,这回商震他们既然是前突接敌的,那么自然是带着干粮出来的。 商震的表态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可是并没有人掏出干粮。 本来这回他们打仗打的挺好的,大伙心情都很好,不管怎么说,前前后后也对日军造成了杀伤。 可是谁曾想他们也有一个人阵亡了,而现在被他们拖住的日军,却就近冲进了这个村子,那么这个村子里的百姓就倒霉了。 “你叫什么名字?”商震问那个年轻的向导。 “郭宝友。”那个年轻向导回答道。 “你家都有些什么人?”商震又问。 郭宝友看着商震过了片刻之后,他晃了晃肩膀,商震摆了一手,示意士兵们松开他。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郭保友被士兵们松开之后,他却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然后就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 “哼。”他先哼了一声,然后才说道,“我家可没啥人,我老哥一个!” 郭保友的态度让商震他们感觉到了奇怪。 “那你没有别的亲戚吗?”钱串儿在旁边问道。 “我在这个村子里可没亲戚,谁家日子都比我家过得好,要是都被日本人杀了,还省着我看他们日子过得好,眼红了。”郭宝友瞪个大眼珠子看着那深蓝的天空说道。 他这话说的很奇怪,以至于都低着头看他的一众士兵虽然没有说话,却是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太特么的冷血了! 可是这时郭宝友就又接着说道:“老王太太被日本人杀了好,我还欠他家一个破盆儿呢,我就不用还了。 二丫他全家被日本人杀了也好,本来我是相中二丫了的,她也相中我了的,可是到底他爹逼着她嫁给了曲三儿。 老马家被杀绝了更好,要不我欠他家的人情债,啥时候能够还清? 老马头那个老家伙死了也不错,省着再特么的说,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郭宝友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什么叫吃百家饭?那是指一个人从小是孤儿,无父无母,那是全村的人今天东家给一口,明天西家给一口,就这样给养大的。 既然郭宝友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么他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啊,莫非这小子是一个五六不懂的牲口? 大家正奇怪着呢,而这时就见郭保友突然“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嘴里喊着:“你们不是也死个人吗?把他的枪给我,我要去报仇!” 正文 第423章 那些被历史湮没了的谜。 夜色很深了,这个叫作刘家垴的小村子依旧有呛人的烟味。 而那没有烧尽的断壁残垣之处依旧有残存的炭火,有风吹过那炭火就便得通红起来,风过之后就又变得黯淡,便仿佛那生命之火的熄灭。 快天黑的时候,远处的人听刘家垴的枪声响的也只是稀稀落落的。 可是那枪声稀稀落落的并不代表刘家垴里死的人少。 全村四十多户人家一近二百的人口已经被日军杀了一半了,多数都是被日军用刺刀挑死的。 至于那一半为什么没有被日军杀掉,那是因为日军需要有人帮他们抬伤员,所以那些没有反抗的男子便被他们关到了几家里把门一锁外面拿兵一看。 绝大多数的日军都已经在屋子里睡下了,可是远处的黑暗之中却也有日军的哨兵。 他们已经被那支人数不多的中国军队给袭扰烦了也给袭扰怕了。 日军并不是傻子。 他们没能在天还亮的时候及时返回到大部队,那么他们便也能想到那支小部队很可能会再次来袭。 所以他们的哨兵又怎么可能放的少?不仅有固定哨,还有明哨暗哨。 夜很深,只是村子里并不宁静。 不宁静的声音并不是还活着的村民们弄出来的,死人已死自然不会发声,活人却已经被日军的残暴吓住了,哪个又敢发出声音来。 发出声音的那却是日军的伤员。 几十名日军的伤员在屋子里无法入睡,自然发出呻吟之声。 就这样的状态,黑暗之中尽管有那么一伙中国军人在凝视着村庄,可是他们又怎么向日军发出进攻呢?难道依旧是袭扰?要是这样的话,那些无辜的中国老百姓岂不是白死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同样奔波了一天的日军哨兵们也很困乏了,可是想想他们一个堂堂大日本皇军的中队竟然就被那么一支中国小队给打了个伤兵满营,那责任感便让那些日军哨兵强迫自己变得更加警惕起来。 而这时就在刘家垴一个没有被日军烧掉的柴房里却有一个人坐了起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已经不能用衣不蔽体来形容她了,只因为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经不见了,那是侵略者在对她施以兽行时被撒碎了。 她感觉到了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那疼痛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自己从精神到肉体所受到的屈辱与伤害。 她现在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愿望了,自己的一家人都死了,包括自己那才满一岁的儿子。 她用手按着地慢慢的站起忍着那撕心裂肺的痛。 她想死,可是她并不想死在这里。 她不想在那些强盗面前就那样赤身裸体的死去。 只是当她手扶着门框看到了夜色中的房屋的时候,便想到了那些强盗狰狞的嘴脸。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本来她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子。 她嫁给了曲三儿那也只是因为她爹不让她嫁给自己喜欢的郭宝友。 可是,就在她想象着那些畜生的嘴脸的时候,有一种叫作复仇的心理便陡然而生。 不就是死吗?那自己在死之前为什么不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这件事就是复仇。 于是,在这个黑夜里,受伤的日军伤员在呻吟,没有受伤的日军在睡觉,村外的日军哨兵在警惕的关注着村外的动静,而那伙中国军人则已经开始了行动,他们在尝试看能不能摸进这个被日军占据了的村庄,他们需要血债血偿。 可是这时便有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女子拖着蹒跚的脚步在村子里忙了起来。 她用木杠顶住了日军所睡屋子的屋门,顶住了日军伤员所住的屋子屋门。 她在屋子旁的柴火垛上抱了一抱又一抱的麦秸堆在了日军睡觉的屋外。 在这个过程中她浑然忘却了那柴草扎伤了自己的肌肤,就这点痛又怎么可能大得过那些侵略者那些强盗给他带来的痛呢? 最后,她从一处烧过的废墟之中找到了一段还有着红火的木炭 她小心的拿着那木炭便到了自己堆在屋门前的麦秸堆旁,然后她就把那炭火贴到了麦秸堆上吹了起来。 一束小小的火苗就这样出现了,然后那小火就变成了大火,再然后。那整堆的麦秸就燃烧了起来,火苗变成了火蛇蹿上了房。 “哈哈哈”,这时那个女子便歇斯底里般的大笑了起来,她抓起一把燃烧的麦秸就往另外一个房子处跑。 这回点起火来,那火势起的就快多了,眨眼之间又是火上房的情形! 一个只有几十户的小村子哪里有什么用砖石砌起的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那也绝对不会落户在这样的村庄里。 于是,眨眼间,整个村子里便火焰滔天,日军终是被惊醒了! “***,***”有日军高喊了起来。 他们绝想不到是一个被他们凌辱的女子点燃了房子,他们以为的也只是他们所追杀的那支中国军队杀过来了。 谁也不想被火烧死在里面,便有日军去开门的,只是那门却是被木杠在外面顶上了,急切之间日军又如何能够冲得出来。 于是砸门砸窗,天黑之前还不可一世的侵略者们终是狼狈不堪的从门窗里冲了出来。 而这时便有“啪”的一声枪声响起,那个赤身裸体正看着火光大笑的年轻女子便倒在了枪下,她被日军发现了。 只是,事情到此却还没有完。 日军真的不该打这一枪,只因为仿佛他们这一枪是下达了某次战斗开始的命令,这时从村外便突然响起了更加密集的枪声! 有数不清的子弹拖曳着淡淡的红线从黑暗之中便射进了村子里。 那燃烧的火光的映照下,那正从屋子里往外冲的日军便成了被射击的活靶子! 开枪的正是商震他们! 商震正带着人往村子里摸呢,他当然知道日军在村口布置的哨兵不会少,可是商震已经绝定不惜伤亡也要对日军报复了。 可是这时,那村子里就莫名其妙的着起火来。 商震他们又怎么会管那火是怎么着的,火光下的日军正好成为了他们射击的目标。 而与此同时,仇波带着几个人并没有向村子里射击,他们保持着射击姿势就对着那村口。 突然,“啪”的一声枪响,又子弹的红线向商震他们所暴露出来的位置射去,那是日军哨兵开始反击了。 可几乎同时,也就在日军哨兵枪响的刹那,有花机关的“他他”声便响了起来,仇波他们在等什么?他们就在看着那些黑暗之中肯定存在的他们却又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日军哨兵呢! 而仇波他们开枪却也只是一个人开枪,他们不能都暴露位置,天知道日军在村口放了多少个哨兵! 一场战斗就这样打着,最终商震他们并没有冲进那个村庄,一个小时之后,枪声止歇,已经没有日军从那燃烧房里往外冲了。 当然有没被打死的,可是敢冲出来的被打死的那是大多数,至于没冲出来的那肯定也就被烧死了。 正文 第424章 侯看山的发明 天已经微微亮了,又有青烟在刘家垴袅袅升起。 若不是知道这里昨天遭了日本鬼子的洗劫,若不是昨天后半夜这里枪声如爆豆,那外人还会以为这里一切如旧,那青烟依旧是村民晨起的炊烟呢! 可是顺着那青烟看下去,便知道物不是人亦非,本来日军就先烧了几所房子,而昨天后半夜一场火,又有几家被烧掉了,可偏偏其他房子离的有些近,后来又起了一阵风,于是那村子便被火烧连营了!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那被烧趴了的屋架子,而与这样的“景色”相应的又怎么可能少了人的“风景”? 是的,有很多人,只是都是死人! 中国人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日本人的,轻一色的日军。 活人真的没有吗?答案是否定的。 这时有悉琐声响起,一名本是趴在地上的日军士兵从地上抬起头来。 虽然他的脸上有着那烟熏火燎之色,可是他的眼睛却警惕的扫视着这个刚见亮的村落。 他的手中攥着一支三八大盖,可是他并没有贸然把枪端起。 只因为他还没有搞清这个村子里是否有那些该死的支那人。 他的右腿挨了一枪。 尽管黑夜里他也替自己做了包扎,可是他的那些还胳膊腿齐全的同伴真的是被那支至今都没能看到嘴脸的中国军队给吓破了胆,他们竟然在天没亮的时候乘着黑夜撤退了,他们没有再管他们这些剩下来的伤员。 伤员,哦,对了,这名日军士兵想了起来。 他是昨夜从屋子里往外冲是中枪的。 现在想想中国军队的冲锋枪还真是恐怖啊,夜色之中无数的子弹拉着红线飞来,他身前身后的同伴全都中枪倒了下去。 当时他也觉得自己腿上如同被大锤敲击了一下,然后就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而他与自己那些同伴的区别则是,很幸运他还活着,而他的那些同伴有的直接就死了,有的在挣扎惨叫呻吟之后也死了。 悉琐之声再次响起,这个已经陷入到回忆之中的日军伤员猛然惊醒,现在哪是回忆的时候,他一伸手就把步枪端了起来,熟练的拉动了枪栓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指去。 而片刻之后,竟然是一只母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人间成为杀戮场却又关鸡何事? 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鸡劫后余生却是又开始了它那土里刨食的生活。 这个日军忍住腹中的饥火放下了步枪。 现在他不可以弄出动静来,他还活着,他需要找到其他还活着的同伴想方设法回到自己的部队。 哦,对了,刚才想到哪了,伤员,对伤员。 这名日军士兵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把手中的步枪当成了拐杖便向一处房舍走去。 他记得,昨天他们那些伤员可是都在那家呢。 他心存侥幸,那些伤员中固然有重伤员可是却也有轻伤员,也许能在昨夜的战斗中活下来。 只是当他绕过了几个已经烧趴架了的房子后便失望了,那个本是住着其他伤员的大房子也已经塌了下来,同时他就闻到了一种浓烈的烤肉的味道! 他看到那屋子前就有几具尸体,那都是他的同伴的。 不用问,这是昨夜自己这些受伤的同伴试图往外冲了的,可是只出了门在那火光的映照下便被打死了。 他一瘸一拐的上前,从那已经不见了的变成一堆灰烬的门口处向屋子里望。 他原本心存的侥幸便消失了。 他看到了被烧断了的还在冒着青烟的房架子,可是他也看到了好多已经被烧死的聚积在一起的尸体。 虽然他可以确定那些尸体就是他的同伴的,可是那些和他一样本就长得很短小的同伴的尸体在被火烧火燎之后,看上去就象被火烧烤过的麻雀,再也看不到黄白色的皮肤,每个人都是黑漆燎光甚至油光锃亮的。 他们,都死了。 那个日军伤兵看着那些尸体呆了片刻之后,终于转身离去。 他耳听着村子里再无声音,想了想之后,他终于叫出了声“***”。 他用日语叫的是,还有人吗? 一开始他声音叫得并不大,可是眼见没有应答,他终于大声叫了起来。 并没有人来回应他,就在他愈发失望的时候,忽然就有应声传来。 嗯?说的正是日语。 这名日军顿时兴奋了起来,本就是伤员,抱团取暖很重要! 他大声回应着,拄着那支步枪就奔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 只是他跑得有些着急,而腿脚又不利索,他绊在了一具尸体上便摔倒了下去。 而当他爬起来看时,才发现绊倒他的尸体是一个赤裸的女人,只是经过昨夜的折腾,再白晰的女人对他也没有了诱惑力,更何况这个女人已经被折腾得不再白晰,另外还是一具死尸。 日军伤员不再管这具女尸,他拄着“拐杖”用单腿蹦着就从那尸体上跳了过去。 只是,他并不知道,昨夜之所以会出现他们日军损失惨重的局面,绝大多数却都是拜这个已经死去了的年轻女子所赐! 一共残存的五名日军士兵终是聚到了一起。 虽然他们都有伤,可都不是致命伤,虽然他们腿脚都不灵便,可是他们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 只是,当这五名日军士兵正在商量的时候,他们却是又听到了悉琐声,他们举起枪循声望去,这时便看到一名和他们穿着一样的同伴从一间屋后爬了出来。 只是那个士兵也只是才爬出半个身子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后便趴了下去。 这五名日军士兵一看这名同伴之后心中就都是一惊。 只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这名同伴伤得实在是太重了。 脸上一片血污也就罢了,可是那嘴唇子都翻翻了起来,这昨夜的战斗之中他得受多大的伤,怎么都被毁容了呢? “***”有日军士兵招呼了一声,不管如何那也是自己的同伴,他们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只是当他们刚都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的时候,他们看到那名本是趴在地上的同伴突然就动了。 那同伴没死动了又有什么奇怪的? 可问题是那个同伴的动作却是格外的敏捷,那却哪象身受重伤的样子? 然后这几名日军士兵便看到对方手一扬一个黑呼呼的东西便向他们丢了过来,那是一颗冒着白烟的手雷! 这几名日军士兵能躲开吗? 他们可都是伤员,虽然说有的只是胳膊或者上半身受伤那两腿却是可以蹿跳自如的,可是就在那手雷爆炸过后,那名本是闪到那间草房后面以避弹片的日军士兵又冒了出来,而这回他手中拿的却是一支盒子炮。 “啪”“啪”“啪”的枪声响过,那叫补枪! “我这招儿不错吧,省了多少心!”这时那个日军士兵说道,那却是侯看山! 而后面还跟上来了几个士兵,不过,商震他们并不在这里。 正文 第425章 意外出现的马车 而此时商震却带着绝大多数的人正埋伏在公路边的树林里。 虽然商震他们昨天奔波了一天又一夜没有休息,可是和这伙日军的仗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商震却还是想扩大战果的。 敌我双方都是疲惫之时,所谓的趁他病要他命,能够把这支日军折腾成这样,商震是绝不会放弃这个战机的。 换言之,敌我双方都很累,可是只要他们坚持住了,这回杀敌当然比日军人强马壮时更容易。 商震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公路,对就在他身边的郭宝友歉意的说道:“等打完了这场仗,我们再帮你去处理村子里的事情。” 商震这么说当然是有原因的。 他们又不熟悉这里的道路,他们还想对那些从村子里逃出来的日军进行伏击,那么自然是需要郭宝友这个向导的。 如此一来,郭宝友就不可能去村子里埋葬那些被日军杀死的村民。 “没我,死人也一样有人埋,我就报仇,村子里还有别的人跑了出去。”郭宝友低着头回答,他正摆弄着一支花机关,那支花机关原本是属于王大力的 “哎,我说锅包又(肉),你可别瞎摆楞,再弄走火了!”这时钱串儿在旁边说道。 “我不是锅包肉!”郭宝友大声抗议道。 郭宝友和商震他们混在一起也就是比一个夜晚多一点时间,可是谁叫他起了这么个名字,钱串儿直接就给他安了个外号。 “不是锅包又你还是锅贴啊,你要是想在我们这里混就老实听我们的话,要不把枪给我交回来!”钱串儿气道。 郭宝友不吭声了,手也不再摆弄花机关了。 商震正想说点什么时候,他们这些人却突然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枪声。 他们可是正等着给溃退回来的日军打埋伏呢,所以他们的前方是指西方,也就日军溃退回来的方向。 昨夜他们借着村子里的火光对日军好一顿射击,可是他们并没有往村子里冲。 那是商震不想在那种复杂的战况下让自己的人出现伤亡。 所以在射击结束后他就再次做了分工。 让侯看山带了几个人天亮之后搜索残敌,想来那时候日军就已经撤走了,而他们则是在郭宝友的领路下直接奔东面去了,那自然是为了接着给日军打埋伏。 按常理推断,郭宝友那可是当地人,他肯定是比日军熟悉这里的道路情况,所以他们只能会赶在日军的前头而不是落在后面。 而为了给日军打埋伏,他们现在所对的自然是日军的来向,那后面就又变成了前面。 可是,怎么前面突然就有了枪声,目前看附近地区也只有他们这一支中国军队和那么一支日军啊! 现在正是日军攻城掠地的阶段,日军都是在抢战略要地,如果不是他们把那支日军往这个方向引,日军怎么可能跑过来? 那么那枪声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小鬼子又开始屠村了?想到这里商震猛的就是一激凌。 从昨晚那个刘家垴被日军屠杀开始,商震都表现得很冷静,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心中不愤怒,他同样有着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只是他现在大小也是个军官,他也只是不想在士兵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商震听着那枪声紧张的思考着,而这时他就发现自己判断错了,应当不是日军在屠村,原因是他竟然听到了盒子炮的射击声。 象他这样的老兵,不看枪那都已经能分辨出枪的种类了,那杂乱的枪声中竟然有盒子炮连射的声音。 日军如果是开始了屠村,那不可能有盒子炮的枪声,日军哪有用盒子炮的习惯,至少商震是没有见过日军用过盒子炮,而这回追杀他们的也只是日军又没有伪军,哪来的盒子炮? “过去看看!”商震咬了咬牙说道。 既然商震下令了,所有人便都站了起来,可是商震刚往公路方向走了几步却又收住了脚步。 “咋了,头儿?”钱串儿问。 “你们感觉到没有那枪声过来越近了!”商震回答道。 商震这么一说,所有的士兵便都竖着耳朵听。 可不是咋的!那枪声竟然越来越近了,尤其是那盒子炮“啪啪啪”的连射声。 “隐蔽,准备战斗!”商震喝道。 于是他们这些人便又都埋伏到了那路边的树林里。 也只是过了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一驾马车绕过前方的苞米地出现在了视野里。 就是不问,商震他们也知道这驾马车那肯定不是日军的了,昨天日军追他们的时候倒是有骑兵了的,可是都已经被他们灭掉了。 商震把望远镜举了起来,调好了焦距这回他就看清了。 他就见前面赶马车的那是一个农民打扮的人正用一支步枪的枪托不断的怼着那马屁股,而那马车上有几条麻袋,看里面装的东西应当是方方正正的。 而这也就罢了,那马车上却是还拉着两个人。 一个人已经趴在马车上就随着那马车的颠簸而颠簸,估计不死也是重伤了,另外一个人则是坐在马车上正用盒子炮向后面射击。 商震再把望远镜向远处看,这时日军的身影便出现了。 按理说人的两条腿无论如何是跑不过马的四条腿的,可是那马跑得却并不快,商震便猜应当是那匹马受伤了。 商震这回在伏击地点的选择上离公路并没有多远。 这是因为他觉得那支日军已是强弩之末了,他要凭借着自己伙人手中自动武器多给日军来把狠的。 很快,那马车便越跑越近了,近到商震已经无法使用望远镜了,可是他这里时便惊讶的发现,马车后面向日军不断开枪射击的人竟然是一个女人! 虽然说那女人也是留着短发,可是这齐耳短发和男人的短发又怎么可能一样! 算了,不管这驾马车上的人是谁,既然和日军作战那就是自己人,而这驾马车还正好把日军引进自己这些人的伏击圈,此时却是难得的歼敌机会。 “准备战斗,等小鬼子冲到跟前咱们再开枪!”商震再次下令道。 所有人便在那树林之中藏好了。 而钱串儿则是开始给郭宝友演示怎么用花机关:“你看好了,打这枪不难,但你可不能把扳机一扣到底,那样的话多少发子弹也不够你打的。” 钱串儿正在解释着呢,这时那驾马车便已经跑到他们面前的公路上了。 可是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那匹本就越跑越慢的马突然一声悲鸣踉跄了几步竟然直接就摔倒在了公路上! 原来那匹马真的就已经被日军打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否则的话,那马受伤了可不会越跑越慢那绝对会受惊之后一路狂奔的。 只是那马一倒那马车也就趴了架了,马车上的那两个活人猝不及防直接就摔下了马车。 当然了那个趴在马车上的那个已经不动了的人也摔下了马车,可是他就不能用猝不及防这个词了,因为他真的已经阵亡了。 而那马车一趴架,那马车上的麻袋便也出溜了下来,显然里面装的东西也绝对不轻。 可是到了这时,商震却再次惊讶的发现,那个正从那趴架的马车上往起爬的那个女的他看着怎么就眼熟,而随即他便反应了过来。 那女的竟然是691团团长吕操的媳妇高怀德! 正文 第426章 救了团长媳妇 “团长媳妇,快往这儿跑!”认出来高怀德的又岂止是商震?这时虎柱子便喊了一嗓子。 就虎柱子这一嗓子就把正往树林里跑的高怀德吓得一惊,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而也多亏了虎柱子这一声喊,因为这时就听到又是几声枪响夹杂在了一起。 高怀德这么一趴便把那子弹避了过去,可是跟着他跑过来的那个人却是身体一顿撒手扔枪就倒了下去。 而这时高怀德才反应了过来,对面喊的是“团长媳妇”,虽然他不知道那树林里是谁,可是她爷们是团长她能不知道吗? 商震他们看到高怀德在此是个意外,可是于高怀德来讲看到有人竟然认识自己还喊“团长媳妇”那不也同样是个意外? 高怀德便往起爬,可是这时商震却突然大声喊道:“你左前方有个坑,进那里去!” 商震这么一喊,高怀德也听清了,她也搞不明白为啥人家不让她进树林,可是不管现在树林里有什么人有多少人那却是她逃生的唯一希望了。 先前她和自己那几个人赶着马车在公路上走,也是该着他们点儿背,他们在拐弯过一片树林时在看到对面有日军过来时,敌我双方也只有一百多米了。 日军看到了他们倒没有以为他们也有枪,可是日军那却是打了败仗的,他们却正需要马车呢,他们管你是不是老百姓呢,日军直接就开枪了。 高怀德他们赶着马车掉头的这功夫,他们一共五个人就被日军打倒了死了三个,两个掉下马车了,一个死在了马车上。 高怀德眼见那匹拉车的马也受了重伤了,本以为自己也就完了。 可是谁曾想现在不能说自己就一定能够绝处逢生,可是至少又有了生的希望。 既然树林里的人又喊让自己进那个坑那就进去吧,自己距离那片树林也还有着四五十米呢,就以日本鬼子的枪法自己再站起来只怕真的会中枪了。 于是,高怀德连滚带爬的终是进了左前方的那个土坑。 而这时商震就再次高喝了起来:“全都藏好了,谁要是敢暴露了,我毙了他!” 而到了这时,那些士兵才想明白商震为什么让高怀德进了那个坑。 现在日军可是不知道树林子里面有他们这些人,如果那高怀德奔他们来了,日军肯定就会把子弹打过来,那他们怎么办? 他们还不能还击,一还击就失去了突发制敌的先机了。 他们若是还击,眼见着追上来的日军总是有四五十人的,至于后面稀稀拉拉的还有,若是失去了发起攻击的突然性,那他们的伤亡也绝对小不了! 日军的枪声依旧,追得也越发近了。 那日军又不瞎,他们追过来时距离高怀德也只有百十多米的样子,眼见着人突然没了,他们又怎么可能猜不到那人藏了起来,只不过日军所射击的方向都是高怀德刚才逃跑的方向,那子弹终是偏离了商震他们。 “从左边的小簸箕开始,都给我数好了小鬼子的人数,一个人打一个,谁也不许打差了!”商震再次命令道。 商震这个命令自然有他的道理。 由于日军是一路追击过来的,那日军跑起来就跟那吃走食儿的羊拉的羊粪蛋儿似的,自然是拉线屎过来的。 而商震的这个命令就可以保证他们在第一次射击时便尽可能多的打倒敌人,即使有把枪打重的,可就算他们是三十人的话,那打倒二十五个日军总可以吧。 这种打法却是最大限度的提高的了战斗效率! “你们在说啥,我咋没听懂?那我打哪个啊?”士兵们当然能听懂商震的命令是啥意思,可是那还有不懂的人呢,那个人当然是郭宝友。 “你乐意打哪个就打哪个,但是要勾一下一松手再勾一下,听到没?”钱串儿到了这时还没忘嘱咐郭宝友花机关的正确用法。 说话间,日军就已经近了。 也是这些日军该死,当然了,也可以说是商震那是真能算计! 而偏偏这片树林又是那种小杂树林,那杂树林不高那是份外的茂密,日军到底是没有发现躲在树林中的商震他们。 就在日军快冲到高怀德藏身的那个土坑处时,商震大喊了一声“打”,于是在这一刻,近三十名士兵便齐齐在那婆娑的枝叶后现出身来。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那密集的花机关射击的声音便响成了片,便如平地里刮起了一阵急风。 当一切都被指挥官算计到了,而下面的士兵又有足够的执行力的时候,一切就变得水到渠成起来,就在商震他们的第一轮射击中,冲过来的那些日军直接就倒下了一大半。 而剩下的日军刚欲有所反应,奈何商震他们用的都是自动武器。 花机关那玩扔根本就不用拉枪栓,那也只是枪口挪动个三五公分的时间,然后那枪声就接踵而至,但凡追上来的日军便在这顿乱射之中全被扫翻在地!弓箭手压住阵脚!刀斧手给老子冲!”王老帽那粗犷的声音响起,二十多名士兵便端着花机关向前冲去。而步枪手机枪手则在留在后面开枪射击。 王老帽之所以这么喊,那是因为他们在特训的时候,教官郝正龙曾经给他们打过一个比方,那就是在冲锋的时候,后面一定要有掩护的,枪法比较好的士兵用步枪或者机枪。 而在古代冷兵器的时候,敌我双方开始互相冲锋的时候,弓箭手都是安排在两边的阵脚以防止敌方的突袭和冷箭。 这种情况和时下使用了火器的战法是有相似性的,所以王老帽喊的弓箭手其实就是指步枪手和机枪手。 在训练的时候大家也只是觉得好玩,可是喊来喊去也就成了习惯,反正大家都懂,而现在商震他们无疑又打了一个胜仗,王老帽一高兴之下便把这句话喊了出来。 士兵们向前冲去,日军已经溃退了。 从昨天起,整整一个中队的日军终是被商震他们用这种运动战的方式打得溃不成军,他们已经没有战斗意志了。 正文 第427章 团长媳妇的秘密 补枪声不断的响起,有先前被射倒的日军直接就挨了枪子。 在平时训练的时候,张震就和自己的士兵们说过,只要咱们子弹够用,别管小鬼子死的还是活的,打倒了的先补上一枪再说! 这里的原因在于花机关的杀伤力终究还是小了一些。 而这也是时下自动化武器的通病,若不是一枪击中要害,很难说将对方打死。 若说枪枪致命,那么有的老兵身上还有十个八个的弹孔的却还活了下来,这又说明了什么? 而这时高怀德也从那个土坑中爬了出来,这时她才惊讶的发现,正从坑边跑过的人他竟然认识,因为那是商震! 商震他们离开691团往前突的时候高怀德当然知道,当时她还给商震送行了呢,可是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商震却救了她的一命。 “把小鬼子的手雷都捡回来!不要往前跑的太远,小心鬼子的冷枪!”商震这时便喊道。 还是那句话,商震觉得自己的人的命很金贵,他们现在又不缺武器用,武器拿多了也没法行军,所以打扫战场也只能挑有用的拿。 而这个时候商震才往高怀德他们那驾被打趴下了的马车上扫了一眼。 那匹马已经不动了,显然已经死去了。 可这时商震便注意到从那马车上出溜下来的麻袋的袋口已经开了,袋口处便露出了一个木头箱子的一角,也只是才扫了一眼,商震心里便是一动,因为那是一个子弹箱子。 一个装着子弹箱子的麻袋从马车上掉了下来,然后那子弹箱子把袋口还给撞开了,那子弹箱子里能没有子弹吗?如果没有足够的重量,又怎么可能把袋口撞开? 商震上前伸手便搭在那子弹箱子上轻轻往上一抬,他的手感便说明了一切。 他下意识的回头,这时他便看到了高怀德正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目光。 商震对高怀德并不是很了解,如果按男人之间的友谊来讲,也只能算是泛泛之交,尽管高怀德是一个长相还挺好看的女子。 不过高怀德却有着东北女子普遍的大方开朗。 当时商震在得知高怀德竟然是团长吕超媳妇的时候,他们的人还特意向吕超团的人打听了。 据说,高怀德的父母想要的是儿子偏偏生下了一个女儿,于是虽然不能说把高怀德当儿子养,却也给他起了一个如同男人一样的名字。 这个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如果说一个女人起了一个类似于男人的名字就觉得奇怪,那男人们有的起名叫细妹的又怎么算呢? 根据打听来的情况,高怀德在吕操团甚至在师里军里的人缘都很好。 她性格开朗而且枪法极好,会骑马擅用盒子炮,所谓巾帼英豪,所谓巾帼不让须眉,指的就是高怀德这样的女子。 可问题是吕操团此时正驻扎在东面的梅花镇准备抵御日军的进攻,或者已经与日军打了起来,那么,高怀德用马车拉了不少的子弹,向东面太行山的方向而去,这又是在做什么呢?这不让人奇怪吗? “商连长觉得奇怪吗?”而这时高怀德就已经举步向前了。 到底也是性情开朗豪迈的女子,他眼见商战已经看到了那袋子中的子弹反而就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商震笑了笑,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是”。 当然了,高怀德可以说也可以不说,高怀德如果说了自然好,如果不说商震这回全当没看着。 可是高怀德却已经直接说道:“我要把这些子弹给太行山里的八路军送去。”高怀德说道。 “哦。”商震点头恍然大悟。关于八路军是谁?他还真就听吕超说过。 就在七七事变,也就是卢沟桥事变之后,中国工农红军接受国民政府改编就被叫作八路军了。 可是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后,南京政府按照全国陆海军空军战斗序列,将各路军又改编成为了集团军,八路军就被叫成了十八集团军。 虽然说原来的中国工农红军接受了国民政府所给的翻号,变成了合法的军队,可是国共双方明显是不同心的。 这种东西就像舆论宣传,如果国民政府不断的给中国工农红军改变翻号,今天叫八路军,明天叫十八路军,后天再叫二十八路军,那么中国共产党的部队在对外时就容易让老百姓产生混淆。 假如说中国共产党的部队打了胜仗,老百姓就会以为那是国民党的军队打出来的成果。 就像商震在上个月听说八路军打了一个大胜仗,在平型关消灭了日军近千人。 如果国民党把八路军的翻号再变了,那么这场胜仗到底是不是八路军打的老百姓就搞不清楚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中国共产党的部队在对其他国民党军队说话时,依旧按照国民政府的要求称自称十八集团军,可是在队内或者对待老百姓时都自称是八路军,如此一来八路军在与日军作战过程中,不管是打了胜仗还是打了败仗,社会各界就都会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当然了,按照商震的理解,这就属于政治上的事情了,可是他竟然相信了楚天的说法,人事即政治,有的时候他就是不想关心也得关心。 商震当然听吕操说过,八路军有心杀敌可惜武器不行。 原来这两口子还给八路军捯动军火呀!可真是这样吗?商震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个问号。 可随即他就又想明白了,不对,原来吕操两口子都是共产党! 本来他和王老帽就有这样的怀疑,而此时高怀德还给八路军送子弹,商震要再不想不到才奇了怪呢! 在西安特训的时候,商震也曾经听郝正龙说过,当初国共之战有多么的惨烈。 不过以商震的为人,他当然不想在两党之间站队,可要说没有倾向性那是不可能的。 他在理念上当然更倾向于共产党。 原因是冷小稚那些进步学生去投奔陕北了,他所接触过的高培源。吕超似乎与共产党都有关联,但都是很优秀的军人,都是以抗日为己任的。 可是在打仗上商震却更倾向于东北军,原因是东北军的补给就是再弱也比八路军要强。 皇帝不差饿兵。 没有枪炮子弹还打什么仗?而现在高怀德偷偷的给八路军送子弹也就不奇怪了。 正文 428章 追缴 “这都是好东西啊!快捡回来!” “你们不知道啊,八路军那头六七个人才有一条步枪,那步枪还是老套筒,你们打了这么多鬼子,有么这多的三八大盖,你们竟然不要,太败家了!” “把小鬼子的那个水壶也拿着,还有大头鞋、指挥刀。”高怀德不停的吆喝着,支使商震他们去打扫战场。 “唉,吾视之如蔽帚,人视之如奇珍啊!”楚天边从一名日军士兵身上扒大头鞋一边感叹。 “你说的是啥玩扔?”在楚天身边路过的虎柱子恰巧听到了楚天的感叹便问。 “我是说,咱们把这些东西当成了破苕帚,人家却都当成了宝贝疙瘩。”楚天解释道。 “也都是好东西,可是咱们拿不走啊!”这时马二虎子也说道。 不管是高怀德还是士兵们的表现商震自然看在了眼里,他的耳边却是回响着高怀德的那句话“八路军那头六七个人才有一条步枪”。 “三班打扫战场一班二班集合拿上小鬼子的步枪!”商震忽然大喊道。 商震这么一喊,那正在打扫的一班二班的人自然拿着武器就往商震那里跑。 “啊?”高怀德看愣了,他这头正张罗着让士兵们打扫战场呢,可商震怎么就把人给调走了一大半呢,调走一半大也就罢了,那咋还把本是答应给八路军的三八大盖都拿走了呢? 只是高怀德离商震还有点远,她往商震那头跑的时候,商震也只是简短的说了几句话就说完了,然后他却是带着两个班的人就往日军退却的方向跑去了。 “哎,你们嘎哈去?”高怀德便喊。 “我们去给你再弄点战利品去!”商震回答,然后带着那两个班的人却是以急行军的速度向远方跑去了。 “啥意思?还有战利品?”高怀德既是满心欢喜却又一头雾水,难道商震他们去追杀那些日军的溃兵去了? 而商震呢,他还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商震可不管什么党派不党派的,八路军那可是打鬼子的,既然打鬼子没枪,人家高怀德都能偷着给送几箱弹药啥的,自己就有眼巴前的战利品那么为什么不顺水推舟直接就给高怀德,给了高怀德那也就是给了八路军了,那打小日本鬼子不就又多了一分力量吗? 而现在商震带人真的就是去追那些日军的。 准确的说,不是追杀,而是追缴。 既然高怀德那么想给八路军多送点武器去,商震便想到,追杀自己这伙人的日军中队可是被他们给祸祸的七零八落的了,就那日军伤兵满营的,那他们的枪还能运回去吗? 就算一支三八式步枪五斤,那四支步枪就是二十斤,再加上子弹盒等其他东西,那一个好人负重二三十斤长途行军的时候还累够呛呢,那日军再有伤员,他们怎么可能把那由于伤亡多出来的枪支都带回去? 所以不管怎么说,商震也要追上那些日军看看去。 他估计日军有伤兵和那负重的拖累怎么也不可能比他们这些人跑得快! 由于日军是被他们堵在归路上打的伏击,现在估计也只能改路往回绕了。 商震边往前跑边让自己人看着那路上日军的脚印。 日军人不少呢,穿的可都是日军制式的大头鞋。 那大头鞋都是胶皮底子后面还有一个厚鞋跟。 就时下的公路都是沙土道,要说是沙道那都是好的,通往村子的那是只有土没有沙子都是田间道,就是不用仔细观察那鞋印子也都能看到。 商震他们这一追就追了接近一个小时,而就在他们下了土路绕过一片苞米地后,他们便惊喜的看到了日军就在他们前方二百多米外的地方正走着呢,原来日军也下道了。 那日军看样子也只有原来一半的样子,而商震再用望远镜看过去,就惊喜的发现,真的有好些个日军背着的那都是好几支步枪! “连长,咱们再跑前面去打他们埋伏啊!”虎柱子高采烈的建议道。 “你能不能动动脑筋,咋跑前面去?”王老帽就训虎柱子。 “用腿呗,反正咱们两伙都是一宿没睡!”虎柱子就说。 只是虎柱子的说法却得到了所有人一撇嘴。 虎柱子这才看出不对劲来,他往前抻了抻脖子才注意到地形的问题。 现在他们这些人都躲在了苞米地的旁边,可是周围除了苞米地再往前却都是已经被收割过的小麦地,那麦地里就剩下也就一拃高的麦茬儿,到处都是光溜溜的。 到处都是光溜溜的,那视野就开阔的紧,他们现在一眼都能望到天边了! 现在他们没有睡觉也只是垫巴口吃的,就他们现在的体力划大圈再去前面截鬼子,那他们得划多大一个圈,他们的体力还能支持得住吗? “连长,咋整?”这时仇波就问。 “咱们手中的步枪都是嘎哈的?就开枪打呗!”商震便说道。 “啊?”商震这么一说士兵们就又愣了。 如果不是士兵们对商震有足够的了解,那商震说打就打呗,可是商震却早就跟他们强调过了,这亏本的买卖不能干,不能和日本鬼子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打啊! “咱们这样婶儿的打,就在后面开枪打他们,打完就猫起来,逼着小鬼子把那些武器都扔下!”商震说道。 商震这么一说,所有人才搞明白商震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这个主意不错!”虎柱子乐了。 “那就准备打吧!”商震说道。 可是就当大家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王老帽却说道:“商小子,你这个办法好象哪里不对啊!” 一听王老帽这么说,商震他们便又都停住了。 “哪里不对?”好几个人便同时问王老帽。 “你要是这么打,小鬼子就是不能把枪拿走,可是人家也可能会把枪破坏了,比如砸了拆了,那能把囫囵个儿的枪给咱们留着吗?” “是这个理儿。”商震听王老帽这么一说,他便也想到了,他便又开始思索,片刻之间,他就有了主意再次说道,“那这样,咱们现在全瞄准几个小鬼子打,争取让他们多留几条枪,不让他们把丢下的枪捡走。” “好!”所有人同时答道。 正文 第429章 浴血梅花镇(一) “你们说那些八路军得穷成啥样子?”当秦川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已是第三天的下午,商震他们正在往梅花镇的方向前进。 秦川之所以这么问自然是有道理的。 他们击溃的那些日军恰巧又救了吕操的媳妇高怀德。 日军的战利品当然都是好东西,可是就是在往常商震他们由于多是打的游击战,他们既没有人也没有功夫把那些战利品收缴干净,所以每回他们也只是挑有用的拿。 可是这回倒好,他们恰恰救了高怀德,高怀德便把能用的东西都收缴了过去。 这些东西包括日军的枪支弹药、衣服鞋子袜子,以及一切能用到的东西。 可是如此一来,战利品就太多了。 高怀德带的人全都阵亡了,没奈何商震也只能让侯看山带了十个人,帮着高怀德把战利品送向太行山了,而商震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在休息了一天之后开始返回梅花镇。 这回可把高怀德高兴坏了!从高怀德的表情上商震就能看出来,高怀德绝不是头一次给八路军送武器! 而这回给八路军送去的武器包括原本高怀德带的好几麻袋子弹,商震他们缴获的日军的步枪子弹掷弹筒。 当然了,还包括一些已经被日军拔掉了枪栓,扔在了原地的步枪。 那是因为这次日军真被商震他们打的打寒了,最后日军把那枪支破坏之后便逃之夭夭了。 “穷到啥样?呵”王老帽冷笑了一声,“你们没有看到吗?团长媳妇就差把小鬼子那兜屁股沟子的带子给扒下去了!” 王老帽这个比喻有点过分,但是也很形象,士兵们刚想笑,眼见商震把目光扫了过来,忙又闭上了嘴了。 “这话也就我半拉爹敢说,别人谁敢说?”小簸箕说道也不知道他这话算是表扬还是批评。 “那你不也接话了吗?”商震瞅了一眼小簸箕,于是小簸箕也闭上了嘴。 “我看你们都不累是吧,全体跑步前进!”商震说道。 王老帽那张老脸罕见的红了一下,也跟着跑了起来。 他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毕竟人家那是团长媳妇,换句话说是长官的媳妇,自己这么说实在是有点太粗俗了。 随着他们的前进,就在他们刚接近梅花镇的时候,便听到了隐隐的枪炮声。 这回都不用商震命令,所有人就把脚步放缓了下来,最后全都停下,梅花镇到底也打起来了啊。 “钱串儿秦川,去找个老乡问问。”商震下令道。 钱串儿和秦川应了一声别往前跑了,既然前面已经打起来了,商震他们就不能再贸然前进了。 过了大约半小时钱串儿他们两个跑回来报告道:“老乡说已经打了一天了,从今天早晨日军就开始在围攻梅花镇,我们也看了咱们这个方向有日军,但好像都是在对着梅花镇的。” “既然这样,咱们继续前进,所有人都要小心,一定不要让日军发现。”商震说道。 现在前方什么情况还搞不清楚?商震当然不希望和日军发生战斗。 这两天他们可真的占了个大便宜,把追杀他们的那支日军中队打了拖,拖了打,他可不想自己这点人让日军惦记上。 这平原地区根本就不像山区,没有什么可以隐蔽的地形,如果一旦被发现,等待他们的绝对是灭顶之灾。 这回商震自己带着小簸箕和钱串儿跑到了最前面,他需要用望远镜了。 当商震他们到达了距离梅花镇还有不到两里地的位置后,他们便停了下来。 这里有几户人家,却是正好可以利用这里的地形对梅花镇的情况进行观察。 商震扫视了一下周围,本来他想上房顶了的,可是眼见那房顶并不高,并且那也是草房,他就没有上去。 草房指的是什么,那指的房顶是铺的草可防雨雪,可是那房顶却是最怕人到上面踩,那可是草,踩乱了下雨也就漏水了。 他看那家院墙外却是靠了个碗口粗的木杆子倒是有三米多长,他便把拿了那木头杆子搭在了那家的麦秸垛上。 那家的柴机却是有三米多高的。 小簸箕和钱串儿便猜出了他是什么意思,忙在下面给他扶着,商震哈着腰用手抓着那木杆用脚交替踩着就上了那麦秸垛。 可是他也上了那麦秸垛就听那家房门一响,他回头之际就见有个老头从房子里跑了出来嘴里喊着:“谁特么的上我家柴火垛” 只是那老头出门时没看清,这回却是看清了,看到了商震竟然是当兵的还背着枪,吓得他“妈呀”了一声就又缩了回去。 商震不再理会那个老头,掏出望远镜便向梅花镇的方向望去。 有了望远镜看得自然清楚多了,可是商震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却是在梅花镇的西面偏北角的位置上,有梅花镇大墙挡着,商震所能看到的也是有限。 现在看梅花镇北面打得却是最为激烈,那枪炮声就没有停过。 只是商震却是不能够带队往北面去的,那里应当是日军的主攻方向,附近又没有什么隐蔽物。 商震也只能拿着望远镜耐心的看着,而过了一会儿他还真就看出了些明堂。 虽然他看不到那北墙下面敌我双方攻守是个什么情况,可是他却能看到梅花镇更往北的情况,他眼见着日军可是没少用担架往下抬伤员! 敌我双方战斗之际,子弹乱飞,可伤员还是要抢救下来的。 而日军既然伤员不少,那被打死的肯定也少不了! 只是不知道梅花镇里伤亡如何? 这时候商震忽然又想了起来,691团好象是有几门迫击炮的,也不知道炮弹打没了没有。 要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东北军那还是有些家底的,搬不走的留在沈阳了被日军给占了,可是能搬走的自然都被带到关内了。 想到了这里,商震就又想,不知道日军的预备阵地在哪里。 一方攻城一方守城。 攻城的一方总是需要有个预备阵地,从预备阵地出发再发起攻击的。 要是691团还有炮弹的话给日军的预备阵地打上几发应当能炮炸死不少小鬼子的吧? 商震就拿着望远镜往北看,而这时他就看到了一片树林,日军的伤员正是被抬到那片树林里去的。 估计日军的预备阵地就在那里,而691团肯定是没有炮弹的,如果有炮弹的话这该多好啊。 可惜呀,自己这点人太少了,如果敢对日军的预备阵地发起攻击,那都不够日军塞牙缝的。 商震心里正想着,却不知道此时就在那梅花镇的北墙上,691团团长吕操却也正在看着北面的那片树林。 他回头又看了一下城墙下面,而此时就在那城墙的下面,阵亡了的东北军士兵的尸体也已经有三百多具了! 战斗打的紧张激烈,根本就没有时间往下运尸体,而仗打到了现在,从城头上掉下的士兵尸体自然越来越多,现在都已经与城墙齐平了,甚至下面的士兵再到城头上支援时,都是踏着自己兄弟的尸体上来的! “咱们还剩多少炮弹了?”吕操转头问道。 “报告团长,咱们一共还剩四十一发炮弹!”跟他挨着的那炮连的连长说道。 “就是咱们说的那片树林,你把这41把炮弹全打干净,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刻!”吕操说道。 正文 第430章 浴火梅花镇(二) 一共四门迫击炮,真的就在梅花镇里“嗵”“嗵”的响了起来。 至于那射击诸元,根本就不需要调整,在早晨日军刚开始进攻的时候,吕操就命令一门迫击炮进行了试射,而射击目标正是梅花镇北面的那片树林。 那片树林是日军在梅花镇北面发起进攻最好的预备阵地了,而日军当然不能容忍中国军队用迫击炮对那里进行攻击,所以吕操他们那门迫击炮打响之后就同样遭到了日军迫击炮的反击。 当时日军的反击火力那自然是很猛的,不过那时691团的那门迫击包已经转移走了。 为了迷惑日军,吕操甚至下令在那里点起了几堆柴火,那里就变得烟雾弥漫起来,然后在接近一天里,691团的迫击炮就再也没有响起来过! 如此一来,日军便想当然的以为691团已经没有炮了。 在冷兵器时代绝不乏这样的战例,一方被困危城,围城的一方便在那城下弓箭所不能及的地方晒着太阳。 而现在日军就以为也是如此了。 那片树林的位置都在机枪步枪的射程之外,而691团的迫击炮又被他们炸哑了,那他们还有什么担心的。 而吕操也绝对够隐忍,他告诉城头的士兵了就用血肉之躯,用轻重机枪、步枪就在那围墙角楼上向日军和射击。 如此一来敌我双方各有胜场。 中国军队胜在居高临下,日军胜在火力强劲,如此一来,固然691团现在已经伤亡了四百多人,可日军的伤亡也没有少到哪里去。 现在日军眼见着已是黄昏了,那警惕性已是越来越低,就在那片树林里,数百名日军士兵持枪准备发起新的一轮攻击,而那从战场上抬下来的伤员也是在那树林的空地中呻吟成片。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691团的迫击炮弹便呼啸而至了! 伤亡即取决于炮火密度也取决于被炸目标的人员密度,炮弹不多,一共41发炮弹,可是691团的四门迫击炮也就是两分钟之内便用那41发炮弹把树林给炸得尘灰四起,待到炮声止歇,再看那树林里日军的尸体与伤员便已经是枕藉在了一起! 吕操终是用了大半天的隐忍和自己士兵的伤亡换来了日军重大的损失! 而这时且不说那梅花镇里的守军有多兴奋,此时躲在梅花镇外面观战的商震他们也都已经欢呼了出来! 甚至站在柴火垛下面的小簸箕在那炮击结束之后嘴里还学着那迫击炮的动静, “咝——”小簸箕用手比划着那迫击炮弹飞行的轨迹。 “轰——”小簸箕便如同那学口技的一般,就又弄出来了爆炸声。 “啊——”小簸箕又大叫了一声然后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装那被炸死的日军,然后他嘴里还喊着:“你们可别缴我的械,更不能脱我屁股沟上的带子!” “哄”的一声,此时早就聚到这里的士兵们便被小簸箕的搞怪逗得前仰后合了起来。 中国军队自打抗战以来就受够了日军火力强大的气。 都说用我们的血肉之躯筑起新的长城,可是谁愿意用血肉之躯硬扛侵略者的炮火? 后世都说某某部队能打,抵抗日军伤亡了多少人,可光说伤亡不行啊!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打败日本侵略者,那要是讲战损比的! 战争之事,先讲火器,战术次之,最后才讲英勇。 若是不讲火器不讲战术,只讲一味的勇敢,那么牺牲就太大了! 那个牺牲会有多大?就比如这次日军攻陷平津的过程中,29军招募了一批学生兵,最小的才十四五岁,几个人用一条枪,结果这批学生兵上了战场之后作战,固然英勇,可是也是损伤惨重! 柴火垛下面,大家是如此的兴奋,而这时他们就听到院子中有个人怯怯地问了一句:“你们咋这么高兴?” “把狗日的小鬼子炸了,那还不高兴?”听到院里问话地虎柱子直接回答。 只是他回答完了才意识到问话的应当是老百姓。 “你也应当高兴嘛!被打死的是日本鬼子,和咱们中国人可不是一个种!”虎柱子大声的说道。 虎柱子和院里的人这么一说话,其他人自然都听到了,便扭头看了过来。 这时候王老帽终笑道:“我说咱们这一个半秀才,你们学着点儿虎柱子,人家胡柱子都会做抗日宣传了!” “啥?”被称作一个半秀才的楚天和陈翰文都没有听懂,他们搞不明白王老帽怎么就把话题转移到他们两个的身上。 “你看你们宣传的那个玩扔,什么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什么家国沦丧,说的一点都不明白,你看人家虎柱子说得多接地气,人家说的是日本人和咱中国人不是一个种,老百姓都能听明白!”王老帽说道。 在这支队伍里,这是楚天和陈翰文被王老帽说的第n次无语了,两个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可是这时院子里又传来了声音,那声音听着还是比较苍老的:“对,这位老总说的对,日本人和咱们中国人不是一个种,把那些狗日的都杀了才好哩!” 耳听院子里那老头搭话了,王老帽便笑道:“老哥哥看在我们打鬼子的份上,能不能让我们到你家喝口水?” “那当然行!”这时院门便推开了,开门的正是先前骂商震爬柴火垛的那个老头。 “哎哟,我头一回看到我半拉爹和老百姓这么说话。”小簸箕就在后面窃笑。 “你个小王八犊子,就好像你干爹从前从来都是那种杵绝横丧的人似的!”王老帽笑骂了一句,然后便奔院里去了,他这一去其他士兵便也跟着,那都是要喝水的。 而屋子外面自然只留下了柴火垛上的商震和两个留着观察情况的士兵。 本来也没有作战任务,王老帽就在屋子里和那老头聊起天来,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而这时外面突然被有士兵跑了进来说道:“老王叔快出去,外面有情况了!” 一听这么说还在屋子里的人就往外跑。 而这时商震就已经从那个柴火垛上下来了。 “这回有麻烦了,有鬼子奔咱们这里来了。 向咱们这里来的不多,只有二十来个人。 可是他们后面还有一百多个鬼子都对着镇子那头,看样是要把镇子这头全围起来! 告诉这几家人赶快走,至少要出去避两天,马上这里就要打仗了。”商震说道。 一听商震这么说,钱串儿秦川带了两个人就往后跑,他们需要让百姓赶快走。 所有的士兵听商震这么一说,便已经明白了,商震这是要把过来的这20来个日军士兵伏击了。 既然只过来二十多个日军,这就是送到嘴的肥肉,商震他们不可能不吃下去。 而同时,再有一个来小时天色也就该黑下来了,不说商震他们正好趁黑远遁,至少摆脱日军的追杀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这时商震他们刚要寻找伏击地点时,就听到后面传来吵嚷声。 “我们不能走啊,我们要是走了,那日本人把我们房子烧了该怎么办?”那是那家老太太在说。 “就好像你在这儿,你家房子你就能看住似的?”回答的声音里听着就是没好气,那是钱串儿的声音,“快走吧,再不走别说房子了,你们的命都没了!命都没了,要房子有什么用?” “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一辈子才盖起来的房子啊!你们不能在这里打仗啊!”那老太太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了。 谁都不知道钱串儿在接下来会说什么,可是这时王老帽就已经急了。 “拿枪逼他们走,哪有时间磨叽,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王老帽气道。 王老帽说这句话时恰恰回了头,他就与先前和他唠得还挺投机的那个老头打了个照面。 那个老头看着王老帽突然露出凶神恶煞的嘴脸,当时就吓得一哆嗦。 “哎呀,老哥哥走吧,你们不知道日本鬼子有多狠,钱串儿拿枪撵他们走!”王老帽看那老头有些畏惧的目光也心软了,可是随即他的心肠就硬了起来。 而其实这也是王老帽一贯的做派。 用东北人的话讲有时王老帽很能装犊子,可是焉知王老帽这不是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正文 第431章浴血梅花镇(三) “你先头问那老头他家菜窖在哪里啥意思?”看着距离这里已经只有二百来米的日军,躲在猪圈后面的王老帽问商震。 “你猜。”商震微笑。 “我猜你是觉得前头有一个日本娘们儿,然后你要把她扔菜窖里头去留着自己用!”王老帽没好气的回答 王老帽的答非所问,让商震又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他并没有回答,却是正色说道:“往下传,把这些小鬼子放到三十米内打。” 就商震的这个命令让听到他说话的人心中都是一惊。 这回日本鬼子过来的人真就不多,一共就二十来个,可是商震竟然把对方放到三十米内打,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了,敌我双方人数都差不多,可问题是把对方放到三十米内打,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一听商震这么说王老帽若有所思,随即便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小子打的是啥主意了,你想把这些鬼子打死了,把这些枪全扔到菜窖里头去,给团长媳妇留着。” 商震扭头看了王老帽一眼笑了一下,显然他就是这个意思。 “所有人都藏好了,不要露头,就我和小簸箕在外面盯着。”商震再次命令道。 这里一共就是四间草房,不过那藏身之处总是有的。 商震和王老帽藏在了用土坯砌起的猪圈里面,他用刺刀把那个猪圈的土坯墙捅了个窟窿,却是在那窟窿眼里向外观看。 而小簸箕这回却是爬上了那个柴火垛。 虽然说柴火垛不能够作为掩体,一颗子弹都能从这头穿到那头,可是现在就这样的条件,总不可能现挖一条战壕吧? 而小簸箕又在自己面前堆了柴草,想必日军也不可能发现它们。 至于其他人藏在什么地方的都有,院墙后面的,房顶上的,反正他们都不探出头,料日军也不能发现。 而二憨子则是把自己的机枪架到了大头菜地里! 大头菜在东北也叫嘎瘩白,在南方叫包菜。 这家的大头菜种的还是不错的,那个头比二憨子的大脑袋还大呢,而大头菜地前面又有篱笆墙,想必日军也无法发现他。 如果商震所带的这些士兵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商震绝不会用这样的办法,可是既然他们都经过特训了,商震对自己的伙伴有着绝对的信任。 谁管那日本帝国主义者有着飞机、大炮、坦克、装甲车,至少在这场小规模的伏击战中,他们是占着绝对的火力优势的。 本来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梅花镇还是挺远的,不过看样子日军是要把梅花镇围上,在看到这里有几户人家,那总是要搜查一下后才会放心的。 而这二十多名日军就是过来干这个的,只是日军却何曾想到,这里的老百姓已经被商震他们撵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二十来个索命的煞星! 日军过来了。 他们警惕地端着步枪扫视着他们身前的这四个院落,不过他们手中的枪也没有端起来,甚至那步枪的保险都没有打开。 这也谈不上大意。 没有战斗情况,谁会把子弹上膛,保持随时射击的状态,那样有可能会走火的。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那屋脊的后面,就在那柴草垛的上面,在那院墙的后面,在那猪圈的里面有中国士兵已经子弹上膛,就差起身扣动扳机了。 而最终当商震高喊了一声“打”时,就在农村院落的乱七八糟的什物后面便探出了二十来名中国士兵端枪的身影 “他他他”“他他他”花机关短点射的声音,瞬间汇聚成一片,就在这枪声中再看那二十多名日军便全都被打倒在地。 当然了,在那花机关的射击声中也有机枪扫射的声音。 二憨子转动了枪口,他那子弹把面前的大头菜都打烂了,那菜的碎屑甚至都溅到了他的脸上。 这真是一场出其不意的伏击战。 反应最快的一名日军也只是才卧倒拉动了枪栓,可是他的后脑上上便挨了两枪,那是小簸箕开的枪,小簸箕居高临下,他可是在三米多高的柴火垛上呢。 “补枪!”商震高喊。 他一挺身就踩着那猪圈的土坯墙跳了起来,而脚上还带着新鲜的猪粪。 商震一冲,其他人自然就跟了上去。 而这就是自动化武器好处,不用重新续弹啊,那也只是略微转动一下枪口扣动扳机,有中枪未死还在地上挣扎的日军随即便命丧黄泉。 一分钟不到,这场伏击战就结束了,而这时王老帽便喊:“快把鬼子的枪和子弹盒子都扔到菜窖里去!” 所有人抓紧就去捡地上日军的步枪,而这时小簸箕就高喊:“那头小鬼子又过来了,人不少!” 他们这头刚把战斗打响,那头日军就听到了,人家怎么可能不派人过来。 而这时商震就看到楚天左手拿了具掷弹筒,右手却拎了个装榴弹的盒子。 “楚天,把那个小炮留着,说不定咱们能用上!”商震喊道。 楚天忙应了一声。 一分钟之后商震他们直接就往西南面跑了,这回日军过来的确实是不少,跑慢了小命可就真扔在这里了! 商震他们这一跑,日军自然是在要后面追击的。 而此时就在梅花镇的城墙上,吕操正用望远镜观察着西面的动向,那当然是因为他听到了枪声。 他们那头日军的进攻已经暂时停止了,所以他在那梅花镇的围墙上听西面的枪声那还是比较清晰的。 只是他用望远镜看过去却也只能隐约看到有人影在跑动,至于什么情况他却搞不清了。 是不是商震那帮小子回来了,吕操心里想着,而这时便有士兵跑过来报告道:“团长,师里来电了,命令咱们在今天半夜十二点撤退!全军都撤退!” “啥?”吕操愣了,他惊愕的张大了嘴,他很想跟自己的通信兵喊,因为他想不通,可是他是再想不通,他也是团长,他和自己兵喊得着吗? 而过了片刻,吕操却终于爆发了出来:“这怎么他妈的就撤退?全军就咱们团才和鬼子打了这么一仗! 撤退了,咱们这些已经阵亡了的兄弟怎么办?” 就在吕操的吼声中,所有的士兵,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都保持着静默。 又过了一会儿,吕操才冷静了下来,他已经明白为什么整个军都要撤退了。 要知道,现在在河北境内的可不光是他们东北军的53军,那其他部队也是有的。 可以说防守守的是一条阵线,不是其他部队已经撤退了吧? “做好撤退准备。”吕操终是下令道。 “团长,那——这些已经阵亡的兄弟怎么办?”这时他手下有士兵问。 就这名士兵的问话直接就让吕操脸色又难看了起来,他怎么回答?他没法回答! 而这时有吕操手下的军官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嘴快的士兵,那个士兵不敢吭声了 而这时吕操便从围墙上往下走。 那围墙下真的就是摞着阵亡士兵的尸体。 试想,三米高的围墙才多高?战斗中被子弹击中的士兵不断的从围墙上掉下来。 同时,在战斗中眼见着日军都快攻上来了,还活着的士兵就也只能把同伴的尸体直接从城墙上捞(lào)下去,一来二去那尸体真的就已经快堆到围墙上了。 而当时下面的士兵在往上运弹药或者补充兵力时一着急就踩着尸体上来了。 不过,此时吕操却是从坡道下去的,他小心的避开了那些尸体。 然后,当他站到地面时便在士兵的众目睽睽之中转过身跪了下去。 正文 第432章 没有打成的夜袭 夜色降临了,几点火光在黑夜之中显得甚是显眼。 而商震他们就在黑暗之中凝视着这几点火光。 “你们说咱们现在离那里有多远?”商震问。 “不是你们说,而是你们猜。”王老帽纠正道。 是啊,谁也不知道他们距离那几点火光有多远,四百米?四百五十米?还是五百米。 梅花镇成为了战场,那么整个梅花镇周遭就也成了战场,而在这黑夜之中还敢弄出亮光的是村庄不假,可是那村庄当然也是被日军占据的,至少中国军队和老百姓是不敢弄出亮光来的。 而这时楚天就低声骂了一句“特么的”。 “咋了?”挨着楚天的马天放就好奇的问。 要知道,楚天那是文明人,至少目前为止没有人听过楚天说粗话,可是这回他却是来了句国骂,这个委实出人意料。 “在中国的土地上,不光老百姓不敢点灯,连当兵的象咱们这样的带枪的都不敢点灯,真特么的窝囊到粪堆儿上了!”楚天说道。 楚天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陈翰文接话道:“还不是因为咱们中国弱吗?” 是啊,这里本是中国,是咱们中国人自己的地盘,现在人家都欺负上门了,可自己却不敢点灯,强盗却明火执仗,这不窝囊吗?还不是因为咱们中国弱吗? “说这些有啥用?咱们都杀多个少鬼子了!”商震说话了,于是齐齐闭嘴。 商震并不想参与这样的话题便喝止。 现在的商震终归不是最早那个能被一条打死的狼狗都吓得直做恶梦的麻杆儿了。 中国是弱,可弱的又岂止是国力? 要是按照楚天冷小稚他们这样的文化人来讲,中国人弱的还有精神! 可要说弱的是精神吧?这中国人一个一个的还贼尖的,那要是不贼尖?这个军阀那个派系的又怎么会内斗的这么厉害?这要是能把内斗的精神头儿都用在打日本鬼子上该多好! 哎呀,自己也管不了别人,还是管眼巴前的事儿吧,商震又思索起怎么给日军捣乱来了。 现在商震他们已经在梅花镇的东面了,也就是日军的东南方。 他们趁着天黑摆脱了日军后,兜了个大圈却是又回来了! 按照商震的想法,那就是乘天黑用掷弹筒打上几发榴弹,再给日军添添乱。 所以现在他们已经摸到距离日军也就一里来地的外围来了。 可问题是现在是黑夜。 没有任何参照物,他们只凭前方的那几点火光是无法判断与那火光的距离的。 不知道与那火光的距离就不能把掷弹筒打准不是,所以商震才会问。 “要不咱们再往前面凑凑?”终于,虎柱子说话了。 虎柱子现在那也是老兵了。 平时其他人那也没少开导他,说,你看你啊,都是老兵了,你比关铁斗他们资格还老呢,你得学会动脑筋啊,要不我们都跟着你丢磕碜。 要说这话呢说的绝对不差,而虎柱子那也是有上进心的,他也真的开始学着动脑筋了。 可问题是,他那脑筋和别人比起来总差那么一层,这就象下象棋,人家别人能看八步,他却只能看四步,总是差那么一点。 所以这回虎柱子动脑筋的结果便又挨训了。 “要是能往前凑,咱们上去直接扔手雷好不好?”王老帽气道。 “扔就扔,当谁不敢上咋的?”虎柱子虎劲又上来了。 “我特么的喝多了,都不扶墙就扶(服)你!”碰到虎柱子这么个虎玩扔,王老帽也是没招儿。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们当然也想摸过去给日军扔手雷,可如果他们真那么做了,那他们就不是袭扰了,他们就变成敢死队了。 而商震他们真的没有当敢死队的打算,日本鬼子那么多,那不是他们当一次敢死队就能解决掉的。 商震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他想知道是几点了,那手表自然是从日军手腕上扒下来的。 可是那手表又不是夜光的,现在也不敢弄亮,他自然是看不到的。 现在应当十二点了吧?商震便想。 可是就在这时他就听到了梅花镇方向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那枪声让商震他们都是一惊。 “哎呀,不好,不是小鬼子也学咱们开始偷袭了吧?”虎柱子惊道。 “都不知道镇子里面打成啥样了,咱们总不能就在外面看热闹吧,上,再往——往左走!”商震下决心了。 商震本来是想说往“前上的”,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往左走”。 “为啥往左走?”旁边几个人齐声问道。 “小鬼子既然进攻了,乘乱咱们应当有机会再鼓叨一把。”商震解释。 “对,乱中取胜!”王老帽说道。 于是,他们终于动了起来向左面,也就是向日军与梅花镇中间的地带摸去。 在商震他们的理解里,既然日军又开始打梅花镇了,那日军肯定还会往上输送兵力。 而日军有了行动估计也不会弄出亮光来,那日军周围的警戒哨自然也就不起作用了,他们岂不是正好摸过去? 只是,此时商震他们却哪知道,梅花镇那里发生了战斗那不是假的,不过却并不是日军围攻梅花镇,却是梅花镇里691团开始突围了。 商震他们就这样在黑暗之中前行。 而就在商震感觉自己这些人已经走到了梅花镇与北面日军之间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打法好象有点虎,日军可千万别打出颗照明弹来啊!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他们就听到北面真的就有动静了,甚至有手电筒的光柱闪过一下之后就又灭了。 虽然那光柱亮的也只是一瞬间,可是在那光柱之中商震他们还是看到了那影影绰绰的日军的身影。 “咱们就在这儿给小鬼子打两炮啊!”仇波说道。 “好。”商震应道。 商震感觉北面的日军现在距离他们也不过一百多米罢了,面且人数还不少,他们用掷弹筒的话就算冒蒙打也足以引起日军一片混乱了。 可是就在二憨子把那个掷弹筒杵在地上的时候,王老帽却突然低声说道:“商小子,等等,我感觉不大对劲啊!” “一听王老帽这么说,商震便把手停了下来:“老王叔哪里不对劲?” “不是咱们的人撤退了吧,我咋感觉那枪声越来越远了呢?”王老帽说道。 “嗯?”商震愣了一下后便凝神细听。 而王老帽这么一说,都竖着耳朵听的又岂止是商震,所有人便都听。 片刻之后,便有人低声说道:“老王叔说的不错,枪声是往南去了。” “我说商小子你可想好了,别大部队打了一天就跑了,咱们还傻了巴唧的在这挺着呢,再把咱们扔在这里!”王老帽提醒道。 正文 第433章 梅花镇惨案 “你还说你们打鬼子呢。”当天边出现一丝亮色的时候,郭宝友不满的对秦川说道。 “你个锅里的货懂个屁。”秦川瞪了郭宝友一眼。所谓锅里的货,自然是指郭宝友新来的外号“锅包肉”。 “我就懂不给小鬼子开枪,小鬼子就不会死!”郭宝友依旧嘴硬。 “那你也得看看敌我力量是多少,昨天听那动静日本鬼子肯定增兵了,大部队还走了,就咱们这点儿人还不够鬼子塞牙缝儿的呢。”这时陈翰文就在旁边劝解道。 “小子,你就是个生蛋子,别以为你刚会搂扳机就觉得咋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秦川又接着训。 郭宝友不吭声了。 三个人便全都望向了西方。 在昨天后半夜商震最终确认大部队应当是撤走了。 他和王老帽商量了一下后,他们把当时已经支好了的掷弹筒也收了起来,并没有在对日军进行袭扰,而是向西方而去。 他们之所以要往西面走,那是因为他们需要等待侯看山他们的归来。 侯看山带了些人去帮高怀德给八路军送武器弹药了。 他们并不需要把那些武器弹药送到太行山里面去,到了那太行山外围就有八路军的联络点。 按行程计算就在这几天他们就应当返回,而不管是侯看山还是高怀德都不知道大部队已经撤出了梅花镇。 那么商震他们自然是需要把侯看山他们截住的。 他们也搞不清侯看山高怀德他们会从哪条路回来,于是商震便把剩下的这二十来个人分成几个人一组,在距离梅花镇好几里地远的道路上分头把守。 而此时商震正和钱串儿看着另外一个路口。 “头儿我说你不困哪?”钱串儿眼见商震时不时的向东面看便问。 “你要是困你就睡吧,我现在不困。”商震回答。 “那我可得睡会儿了。”钱串儿便躺了下来,他并没有注意到商震看着东方这眼神有些担忧。 现在商震所想的却是,梅花镇是个大镇,不知道这回日本鬼子在梅花镇会杀多少人。 要说日军占了个新地方不杀人那是不可能的,区别也只是在于多少,那么这回日军又会杀多少人呢? 商震的担忧是不无道理的。 而此时就在梅花镇的围墙外面,有日军已经攀上了墙头。 691团昨天已经趁着夜色冲出了包围圈,此时日军面对的就是不设防的城镇,那么他们又会做什么呢? 天也只是才亮罢了,一个老头拎着马桶从自家院里出来时,便看到了穿着黄色军装的日军。 那老头“啊呀”的叫了一声,便想往回跑,可是就在这时枪声响了,那老头一枪被打倒在地,手中的马桶也摔到了地上。 而随着这第一枪的开始,一场大屠杀便开始了! 梅花镇是个大镇,有几千人口,可是此时得到增援的日军也已经有5000多人了,黄泱泱的日军如同蝗虫一般从围墙处爬了上来。 固然有日军去拆那被691团封堵的城门,可是更多的日军却开始了屠杀,见门就砸,见房就烧,见人就杀! 几名日军闯进了一家,那家五十多岁的老母亲正在做早饭,可是随即就被一刺刀扎倒在地上。 那家的老头眼见日军凶残,随手抄起了一把农村叨柴火用的三齿耙子冲一名日军刨去。 他这一下刨的还真准! 直接就把那足有一拃多长的齿尖刨入了那名日军的胸膛,只是还没等他把那三尺耙子拔出来时,一支日军的刺刀便将他穿透! 那家的儿子大吼了一声,穿着大裤衩子便奔日军扑去,可是迎接他的依然是刺刀,然后他的媳妇便也被刺刀刺穿了,他家两个孩子便也被日军刺死在父母的身旁。 惨剧发生又岂止是这一家。 又有一家四口被日军抓到拿绳子绑了起来。 而这家的女主人已经怀孕了,那肚子已经挺起来了,而一名日军军官便凶残的将手中的指挥刀一划,他要剖腹取胎! 那家的男主人拼命挣断绑绳扑向日军,而这是机枪声响起,一家4口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是这也仅仅是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的屠杀。 随着杀戮的进行,太阳虽然升起,可是阳光之下的梅花镇却充满了阴冷与杀戮,仿佛已经成为了人间地狱。 就在这个整整一个白天,有1200多名梅花镇的居民被日军杀死,街上血流成河,脚踩上去便有一种粘稠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又有100多个村民被日军赶到了个大院内,然后机枪声响起,村民们一波一波的倒下。 而这时日军又驱赶着一些青壮年,将那些被杀死的人扔到了院子里的菜窖中粪坑中,然后那些搬运尸体的人同样被日军射杀在菜窖粪坑旁。 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在这个屠杀现场,却又立起了一块牌子,那上面写的是“支那军战死之位”。 那是日军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恬不知耻的将杀害的平民百姓作为了自己的战果。 若是以为日军的恶行到此为止,那就错了,100多名妇女被日军强行拖到一个粉房大院中。11名怀孕临产的妇女被日军直接剖腹,胎儿被吊在树上练习打靶。 这一场屠杀足足进行了4天三夜。梅花镇被杀害的平民百姓达到1547人,46户人家被杀绝户了。100多名妇女被侮辱糟蹋。房屋被烧毁,财物被抢劫一空,到处是断壁残垣,日军暴行罄竹难书! 在明朝的时候,日军的祖宗倭寇进入东南沿海时,就曾经将东南沿海的婴儿用沸水浇淋,听那婴儿的啼声取乐。 谁曾想几百年过去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再次出现在神州大地上。 后来有一首国人尽知的歌曲叫做《歌唱二小放牛郎》,是说有个叫王二小的孩子把进山讨伐的日军领到了八路军的埋伏圈里,而最后王二小就被日军用刺刀挑起来,在石头上摔死了。 就这种情况,在侵华日军在中国这14年间里绝不是个例。 中华民族是爱好和平的民族,固然我们不应当鼓吹战争,可是所发生的历史,我们绝不能遗忘,过了若干年之后,我们这些中国人的后裔,永远无权替我们的先辈说原谅。 因为我们的先辈包括那些抗日烈士,也包括那些原本爱好和平却屈死在侵略者屠刀下的先人。 历史将永远记住那几天,民国26年(1937)10月12日到15日。 而在后世,梅花镇立了一个石碑,上面写着“梅花镇惨案遗址”。 正文 第434章 报仇未果 民国26年10月17日,一群中国军队的士兵正在一个村口,听一个村民讲述了什么。 “梅花镇完了,我听从镇子里逃出来的人说,死了多少人不知道,反正整条大街上,不对,不是整条大街,而是所有的大街上都是死人,整个街道都是红色的! 那好些家被日本鬼子给杀绝户了。 还有怀孕的女人肚子都被日本鬼子给挑了,那孩子都——哎。” 随着那个村民的讲述,那些士兵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有士兵脸上露出气愤的表情,手中的钢枪紧握,一副就想去找日本鬼子算账的样子。 而这是那个带队的人制止了士兵们的冲动,向那讲述的村民告别,率领着他们离去。 而这些士兵正是商震为首的那一伙人,他们才接到了侯看山他们,而高怀德并没有随他们一起返回。 商震他们在返回途中自然要去寻找大部队,而这时他们才听老百姓说在691团撤走以后,梅花镇被日军杀了个血流成河。 “不行了,老子得去杀小鬼子,要不心里这股邪火去不掉!”当商震他们离开了那个村民之后,王老帽忽然说道。 “对,我也要去!”虎柱子跟着就表态了。 其他人眼见商震在前面闷头走没吭声便也纷纷表态道,一时之间群情激愤。 商震接着在前面闷头走,并不理会士兵们就好象没有听到一般。 “头儿,你都说句话啊!”眼见所有人都怒火烧膛的样子商震却不吭声,到底是钱串儿说道。 “是啊,是去杀小鬼子,那我现在干嘛,不正往前面走吗?”商震也不回头就说道。 一听说商震这么说,士兵们就觉得商震的话有点不对劲,也只有两个人没有体会出商震的变化来,那却是依旧大踏步的就往前走,一个是虎柱子,一个是郭宝友。 一见往前走的那两个人,其他人就觉得更不对劲了。 虎柱子凡事不动脑筋或者说就是一根筋。 郭宝友那是无处可去刚加入商震他们这伙人,那还是个新兵蛋子,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剩下的这些大多数人要是让这两个人领路那早晚得给领沟里去! 这时倒是仇波先冷静下来问道:“连长,你咋打算的?” 仇波这么一问,其他人终是看向了商震,而商震也停下了脚步。 “我也想报仇,可是我咋打算有啥用,你们想想看咱们怎么能杀鬼子?”商震说道。 商震这么一说,象王老帽他们这些人便都陷入了思索,而虎柱子和郭宝友还迈着大步“趟趟趟”的往前走呢。 “摸到小鬼子的军营去。”二憨子说。 “去当敢死队,一人绑一堆手榴弹?”钱串儿问。 “也——行。”二憨子回答,不过听那话语声就有点底气不足了。 “打小鬼子的伏击,在小鬼子的必经之路上。”马二虎子建议。 “这招不是不行,可是现在小鬼子哪有小队活动的,都在抢地盘,动用的都是大部队。”陈翰文表示反对。 “再说现在也没有那样的地形,咋隐蔽?打完了咱们怎么跑?”楚天帮陈翰文了。 马二虎子也不吭声了。 他也是老兵了,他却也明白陈翰文和楚天的说法是正确的。 而这时所有人便面面相觑了起来,他们陡然发现,似乎真的没有打小鬼子的好办法。 “大家接着说,看还有什么好招,怎么能打鬼子咱们伤亡最小。 别给我出主意说咱们绑着手榴弹去炸小鬼子,咱们这些人要是想炸那早就炸了,还用等到现在?”商震眼见众人不言语了他才又说话。 一时之间,士兵们这才明白商震是什么意思。 商震不是不想打小鬼子替老百姓复仇,可是急切之间哪有那么好的机会? 就在他们情绪激动报仇心切的时候,商震却是已经把所有报仇的办法都想过了! “战机是抓到的,不是等到的,光想有屁用? 那得看小鬼子什么情况什么地形什么天气才能有打鬼子主意嘛!”都议论到了这个份儿上,王老帽终于说话了。 要说王老帽这么说那还是贴铺衬(靠谱)的。 只是他的说法却依然遭到了商震反驳:“是啊,战机是捕捉到的不是等到的,那我在前面走你们叫我嘎哈?” “——”王老帽嘎巴了一下嘴,又卡巴了几下眼睛,可是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也没词了! 人家商震说的在理啊。 就在众人都不再说话之际,这时前面有人说话了。 “哎,你们咋都不跟着呢?”话是虎柱子说的。 那却是虎柱子和郭宝友返回来了。 都说了去打鬼子,那两个人走的最快。 后面在商量怎么打鬼子呢,那两个人大步流星的往前赶,等再一回头却看到竟然没有人跟上来。 他们两个纵是再想打鬼子却也知道仅凭他们两个又能打几个鬼子,所以这就又掉头转了回来。 “我跟你个**!”王老帽骂道,“我特么的要跟着你往前跑,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 虎柱子无端的挨了王老帽的骂,他一梗脖子正想反驳却见商震在看着自己终是闭上了嘴。 这时候他也才发现自己好象是不对啊,怎么打鬼子那不得听商震这个连长的吗?那连长没说啥呢咋自己就跑前面去了呢? 至此,商震他们这些人算是冷静了下来。 而他们一冷静下来才发现这冲动真的就是魔鬼。 说打鬼子那不是光嘴上会气儿动动嘴鬼子就死了的,那却是需要各方面条件都具备的。 他们这些人枪支弹药倒是够,可他们可是快没吃的了,总不能饿着肚子打鬼子吧? 于是,到底还是商震和大家商量到哪弄吃的,又怎么从老百姓那里弄来了衣服化装成百姓去偷偷观察日军的动向。 只是,如此一拖,那时间可就长了,商震他们在外面风餐露宿好几天,却依旧没有找到打鬼子的好机会。 得知梅花镇被日军投入商震当然也很气愤,但是他却也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心中有想法是一回事,能不能实现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正处于日军攻城掠地的阶段,至今都是大部队统一行动,就他们这样的小股部队很难捕捉到小股的敌人,那么又如何报仇? 没奈何,一个星期后最终商震还是带着他们奔晋县去了。 鬼子没有打着,可他们在打探过程中却是知道,吕操带着691团到了相邻的晋县去了。 商震他们又走在了路上,一个个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可是那又能如何? 正文 第435章 淞沪战场的消息 “这就是他们打鬼子的战果?”当商震他们出现在691团面前的时候便听到了691团官兵的小声置疑。 三十多个疲惫的士兵,钱串儿、秦川、马天放他们三个连军装都没换,穿的那是老百姓的衣服。 这是因为他们三个在这几天乔装侦察了的。 虽然说东北军的军装已经很破了,可是再破那也是军装,象他们三个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又成什么样子? 这种情况下就象某位文学大师笔下的人物,再穷那也是斯文人那也得穿长衫,只有干体力活的人那才穿汗衫呢! 而军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若说商震他们现在把自己这些人的衣服搞得破破烂烂也就罢了,偏偏他们的战利品,至少在691团人看来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二憨子手中拎了个掷弹筒,而他的副射手手中则是拎了个榴弹盒子。 出去三十来人个晃悠了好些天,最后却只弄了个掷弹筒回来,人家691团的官兵质疑他们那是很正常的,那要是不置疑才叫不正常呢! “这教官队好象也只是一般般哦。”又有士兵低声叨咕。 所谓低声叨咕那当然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刻意压低了声音那也算是表示对商震他们这支教官队伍的一种尊重吧。 不过,人家那低声叨咕却非得让他们听到这又算是咋回事呢? “不要跟他们解释,咱们跟他们不犯话。”这时王老帽便嘱咐自己这些人道。 王老帽现在越来越佩服商震了。 原因那自然是因为商震能沉得住气,在这点上他这个资历最老的老兵都无法匹敌。 梅花镇的老百姓被日军祸害了,虽然很想报仇可是根本就没办法短时间内报仇,人家商震能拎得起放得下,倒是自己冲动了啊! 正因为王老帽对自己的暴脾气有所警醒才会嘱咐自己的人不要与691团的人斗嘴。 只是,王老帽却忘了一点,那就是东北人都是直脾气,他是直脾气,人家691团的人那也是直脾气。 军队嘛,能打仗的就是头子。 而这时便有691团的士兵替商震他们这伙人解释了,只是人家那解释却是差点把王老帽他们的鼻子给气歪了。 人家那个士兵说道:“一个好的教官可不一定是个好的士兵!” 先前的那个士兵便“嘿嘿”,说:“对,你说的真特么的有道理!” 嗯?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好的教官不一定是好的士兵?这特么的不就是在说反话在埋汰咱们吗? 王老帽他们脸色都变得不好起来。 “我们——” “把嘴闭上!” 虎柱子刚要张嘴就被商震给训了。 如果说东北人都是直性子,那么虎柱子那性格直的就都有点虎了! 他想说,我们怎么就没打鬼子?我们打了鬼子一个中队呢,多了没说,我们这三十多个人怎么连死带伤也得打了一百多个日本鬼子吧? 我们好枪坏枪的也弄了好几十支呢,那可是都给你们团长的媳呸儿了! 就这战果不值得骄傲吗?当然是值得的,就是下的中国军队谁敢说打死打伤了一百个日本鬼子却零伤亡,不,只亡了一个? 这叫啥战损比?这是1:100的战损比啊! 可问题是商震不让说,不让说那就是军令如山那就不能说。 哎呀,你说这把虎柱子给憋屈的! “又犯虎,咱们缴获的那些枪给了团长媳妇那也就等于给了八路军,这话能说吗?”这时钱串儿就在虎柱子的耳代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哦。”虎柱子不吭声了。 这个是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啊! 虽然说,高怀德那是团长吕操的亲媳呸儿,可是这高怀德给共产党八路军私送枪支弹药的事儿那是真不能说啊! 人多嘴杂,这事要是传出去了那绝对是不行的! 虎柱子在钱串儿的提醒下都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至于其他人自然也明白。 所以就在691团官兵的窃窃私语兼冷嘲热讽中,商震他们这些人以强大的心理素质站到了团部的门口。 “商连长,团长让你进去!”门口的卫兵早就看到商震他们过来了,人家却已是事先请示过了。 能够作为临时团部的当然是大户人家的房子,商震便撇下众人穿堂过院走进了那屋子里。 商震进了屋眼见着吕操和手下的三个营长都在,而其中的一营长头上还缠着绷带,显然在战斗中已经受伤了。 对此商震自然明白,不打仗的时候,团长看起来那是个挺大的官,可是真要打起仗来,有时那团长都得亲上前线的,那就更别担营长了。 所以营长负伤连长阵亡在这种残酷的战斗之中那都是常态。 商震给吕操敬了个礼,吕操摆了一下手一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然后对是对另外一个人说道:“你接着说。” 而这时商震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第五个人,那个人也是东北军的装束,看样子是个军官,二十多岁,身上倒看不出有硝烟战火的气息。 商震知道这是吕操有事,显然没有功夫和自己说话,他便老老实实的坐下来听人家说。 而这时那个年轻军官就又开始讲了:“我听说的情况是这样的。 105师626团顾团长阵亡了,团里伤亡过半。 109师堵着沪杭公路北进的日军打了两天两夜,四个团长阵亡了三个,下面的人大多数也都打没了。 这又不给咱们东北军补充兵员,我看49军以后也就不行了。 所以,二哥,我就投奔你来了。” 商震一听那个军官所说便已经想到了,原来这个管吕操叫二哥的军官竟然是从淞沪战场上过来的! 商震原本是五十一军337旅的,他是带着自己的人跑到了五十三军691团,暂时当上了教官帮团长吕操训练部队。 可东北军却是好几个军呢,日军发动了七七事变便也开始了全面侵华战争。 商震跟着691团在河北境内作战那实际上是平津之战的延续。 而平津之战是指西北军二十九军,也就是以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二十九军与日军作战失利的事。 可就在今年的8月13日在淞沪战场上,中日双方却也已经开打了,而东北军的49军则是开赴了淞沪战场。 商震心里自然是明白,现在整个东北军都是背井离乡的,他们又背负着不抵抗的骂名,这回抗战既然已经全面打响,又怎么可能不出死力? 而东北军倒霉之处还不只在于上面那两点,一,背井离乡。二,背负骂名。 东北军最倒霉之处还在于之所以全面抗战形势的形成,那是他们张少帅“兵谏”的结果, 而兵谏偏偏又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了,那就意味着那个老头子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老头子,而东北军却又变成了老头子直属! 那么,东北军会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境地呢? 想想,再想想,以中国职场的情态来想想,便知道了。 这就象,一个小职员在民主生活会上给一把手揭了短,那心量窄小的一把手为了顾全自己礼贤下士的面子自然不好明面上说什么。 可是等那民主生活会过去之后呢,那小职员要不被穿小鞋才见鬼呢! 要说东北军这些军会倒霉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是最倒霉的却无疑是那第四十九军的军长。 就在这一点上,商震在那个双十二事变的过程中却也是听郝正龙说过的,那双十二事变的总指挥却正是这东北军四十九军的军长! 唉,还是那句话,中国是弱,可是弱的只是国力吗?中国人笨吗?你看那一个个勾心斗角的哪有笨人? 可是这仗打的,表面上看着不动声色的商震现在却已是有了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正文 第436章 团长的“小姨子” 商震在屋子里听那淞沪战场上的消息,而此时就在团部外面王老帽他们却已经和691团的官兵闹了个半红脸了。 原因却是因为一个叫李正明的士兵笑嘻嘻的问了王老帽一句话,他问的却是“王教官,你有功夫教教我绣花呗!” 王老帽没听明白便问“啥绣花?” 那李正明就笑着说“绣花就是绣花呗,有纸样子再用绣花针一针一针的绣呗” 王老帽是认识这个李正明的,知道这小子平时就调皮捣蛋的,他估摸这小子说的就不是好话,就没再接话。 可是这时那李正明却笑着指向二憨子手中的掷弹筒问“你们阵亡了一个兄弟啊?就用这条兄弟的命换了个这么个玩扔吗?” 至此,王老帽才想明白原来这个李正明刚才是在拐弯骂自己呢。 他们是来帮691团训练士兵的,因此被691团的人给冠上了“教官”这么个称呼。 既然是教官那就是教691团的这些士兵怎么打仗的,那么人家偏偏向自己学绣花。 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欲练神功举刀自宫的二倚子学什么绣花啊?人家分明是在骂自己这帮人绣花枕头——草包啊! 所谓“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所谓“常年打雁的人也有被雁啄了眼的时候”。 王老帽纵是老兵里的人精这回却也被人家给涮了,如此一来他当时就翻脸了说“你小子特么的找削啊?” 王老帽这么一说那嘴里可就带了“特么的”,他嘴里带了“特么的”这可不象是平时大家闹着玩,那李正明便说“你特么的跟谁特么的呢?” 王老帽便说“我特么的就跟你特么的呢!” 东北人要想打架那绝对是能动手不吵吵的,现在双方正好说了三句话,那要是再说多了就都是废话那就不是东北人了! 于是,王老帽翻脸,就他们那帮人自然跟着就翻脸,他们这帮人既然翻脸了,那人家691团的人多势重自然便也翻脸。 于是,此时此刻,双方竟然是对峙上了! 只不过王老帽忽然想到自己回来的路上还想着不要冲动,这才略微忍了一下没有先动手打人。 而那李正明倒也是想动手了,可是平时吕操对他们这些手下约束也是很严的,碍于军纪他便也没动手。 可是那李正明不动手可不是不想动手,现在那小子想着的却是怎么挑拨让王老帽他们先动手呢,这样的话,团长追查起来自己一方也可以摘清责任不是! 那李正明心里算计着,他便想到一句更加刺激王老帽的话。 只是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呢,这时人堆却有人说道:“咦,你们这是嘎哈呢,一个个的直炸毛,在公鸡掐架吗?” 就那人说的那一句话,本是都抄着家伙想往上冲的691团的人当时就没了脾气,一个个收束装备刷的就来了个立正。 而这时王老帽他们便听到了也看到了来人是谁了。 只因为说话的那是一个女声,却是高怀德回来了! 眼见着高怀德回来了,王老帽他们便也忙收了那副跟斗鸡似的表情。 可与此同时,王老帽他们却是都齐齐的看向了高怀德的身后,只因为高怀德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而那两个人都是男人装束,可是其中的一个看起来却是眉清目秀的,却是正看着王老帽他们笑呢。 “你——”小簸箕先出声了 虽人那个人是一身男子打扮,可是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对那人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个人却是冷小稚! “这是我妹子,高怀志!”这时高怀德却是先说话了直接就打断了小簸箕的出声。 “啊?”高怀德这么一说,王老帽他们这些人便都一愣,可是大多数人却是都反应过来了。 而这时虎柱子却又突然“哎哟”了一声,嘴里嚷道:“钱串儿你踩我脚丫子嘎哈?” 踩你脚丫子嘎哈?要是不踩你脚丫子,你不得把真话说出来啊!这事儿不就秃子头上明摆着呢嘛!钱串儿心道。 冷小稚被商震送到陕北去了,而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而且高怀德竟然还说冷小稚是他妹子,那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可能再揭破冷小稚的真实身份? 王老帽这帮子人大多数是明白人,少数人是糊涂人,比如二憨子比如虎柱子。 但二憨子虽然脑瓜儿反应慢但人家有个好处,人家凡事不出头不做主。 虎柱子这个糊涂人却是又被钱串儿给“按住”了。 至此,冷小稚的这个团长小姨子的身份便被做实了。 只是令现场所有人王惊讶的却还在后面,那高怀德却是又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你们对教官们一定要尊重,他们是立了大功的人。” 第二句话却是一拍和冷小稚并排站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的肩膀道:“走,妹夫,咱们进去!” 啥玩扔?691团的人因为高怀德的话而惊讶那是正常的。 团长媳妇说了,说王老帽他们这些人是立了大功的。 团长媳妇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那要说王老帽他们立了大功,还能是在什么事上立大功,那也只能是打鬼子了。 难道王老帽这帮子人有别的事瞒着自己这些人了?人家并不只是缴获了这么一个掷弹筒? 哎呀妈呀,多亏刚才没有打起来! 而王老帽他们这些人也惊讶了,冷小稚变成了高怀德的妹妹也就罢了,怎么就多出了个妹夫出来呢? 他们可是知道冷小稚那是对商震有想法的,而王老帽为了成全商震和冷小稚,那都指使钱串儿把李雅娟给“截胡”了,这怎么突然冷小稚又找了个男的来? “走吧,咱们进去看你姐夫去!”高怀德对冷小稚和那个男的说道。 高怀德这么一说便提醒了王老帽他们,所有人便都看向了和冷小稚走在一起的那个男的。 他们这么一看才发现,哎呀,那个男的长的——怎么说呢? 要说楚天长的那叫英俊那个男的长的那就得叫英挺了。 楚天长的很帅气,可是那帅气中却总是有着那么一种书生气在里面。 可是人家这位长的不光帅气,人家却是有着一种男人味在里面! 哦,对了,一想到楚天,所有人便又都看楚天。 楚天可是一向以自己是冷小稚的未婚夫自诩的,现在可好,人家冷小稚都出双入对了,那么你楚天又咋回事儿? 所有人就都看到楚天那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儿的! 我都让钱串儿都弄走个女的了,这回咋又来了个男的,咋就感觉有点乱呢?王老帽在内心开始感叹了。 正文 第437章 我给阿哥缝军衣 屋子里一片杂乱,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只因为这里是大户人家的仓库,当然了,在东北人的叫法里,那不叫仓库,叫仓房。 仓库只朝东有个小窗户,正有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只是那窗户实在太小,便在西面的墙上留下了一块一尺见方的光亮。 而商震他们就在这个仓库里睡了一夜,地上被他们铺了厚厚的干草。 “都起来都起来,让太阳照进来,屋子里都发馊了,咱们人也都发馊了!”上午八点多钟王老帽吆喝起来。 在他的吆喝声中,士兵们有的坐了起来,有的却依旧躺在那干草上。 坐起来的都是后加入他们的,比如关铁斗他们,没坐起来的都是他们伙的那些老人,曾经和王老帽同共死的。 “你个小王八犊子还不起来?把你的裤子脱了扔太阳底下晒一晒,你裤兜子里也发馊了!”王老帽上去揪小簸箕的耳朵。 其实屋子里的人早醒了,只不过没有人乐意动弹。 他们这些天奔波的太累了,昨天才与691团会合。 本来他们一开始还是和691团的人闹了个半红脸的,可是随后691团竟然给他们找了一件仓库住,要知道这个待遇可不低! 如果是那种军纪不好的部队也就罢了,自然会驱赶老百姓,可是吕操团却绝不会如此的。 所以他们行军在外临时驻地哪会有房子?能住进房子里的那都是够级别的军官或者是伤员。 王老帽他们昨天就看到691团的人,甚至有跟老百姓借门板的,上面铺了草就在外面睡。 而他们为什么有如此待遇?商震他们变猜应当是他们护送了高怀德而高怀德又把事情真相说出来的结果。 否则,那个一开始还直炸毛的李正明后来怎么就跟他们一个劲的虚呼呢? 只不过,终于和691团会合了,现在又没有作战任务,难得能在屋子里躺着,所以即使醒了也没有人愿意起来,这到底是引起了王老帽的不满。 只不过他不满了这么一吵吵,有人却更不满呢。 “哎呀,我说老丈人,你烦人不烦人哪?”小簸箕岁数最小自然最贪睡,他何曾怕过王老帽? “小犊子,你快起来啊!”王老帽伸手去拽小簸箕的耳朵。 “好了,惹不起你,起来起来,你松开手!”小簸箕说道。 “你起来我就松手。”王老帽说。 “哎呀,你松手我就起来,觉都让你折腾没了。”小簸箕埋怨。 于是王老帽松开手,只是他这一松手后出乎意料的是,小簸箕便跳了起来,嘴里却嚷嚷了起来:“你咋那么烦人呢?我正做梦搂着你闺女睡觉呢,你马上就能当姥爷了!” “哄”的一声,瞬间整个仓库里便充满了笑声。 “你个小王八犊子!”王老帽笑骂着就去追小簸箕,而这时到底还是商震说话了:“行了也不晚了,觉也都没了,赶紧起吧!” 于是,那本是坐起来的全都站了起来,那本来躺着的终是坐了起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就听到了,“吱丫”一声,那仓库门竟然开了。 仓库的门也是朝东的,那门一被推开,于是外面世界的阳光便全都涌入到了这个有些昏暗的仓库之中。 “都几点了你们还不起来?”阳光下是一个人,被拖长了的身影直接投射到屋子里。 可是那脆生生的声音却让所有人全都精神了,因为那是冷小稚的声音。 这时,所有人看着冷小稚便就有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种不知所措,并不是说因为这里是这些男兵们睡觉的地方。 他们行军作战在外面哪个会脱衣服睡觉,就是有女人这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而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该管冷小稚叫什么了! 昨天商震他们所有人自然都是看到冷小稚的,区别也只是王老帽他们在屋外面,商震是在屋里面。 可是高怀德却偏说冷小稚是他的妹妹,咱也别管是表妹堂妹还是什么妹妹,总之这种关系自然引起了商震他们的联想。 商震把冷小稚送到了陕北,那么毫无疑问,冷小稚现在已经属于共产党的队伍了。 对此商震他们并不会当回事,他们现在对共产党也不是一无所知,共产党也不是洪水猛兽。 可问题是冷小稚是共产党这事是不能往外说的,他们自然不会表现出和冷小稚这个很可能是高怀德新认的妹妹是旧相识。 可是现在冷小稚却“杀”上门来了,你让商震他们管冷小稚叫什么呢? “不认识我了呀?”冷小稚笑了。 嗯?所有认识冷小稚的人一听她这么说,便明白这是到冷小稚自认身份的。 而这时冷小稚又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娘家人,这事儿可千万别说出去一定要嘴严!” 这就对了嘛! 冷小稚的话,让商震他们所有人恍然了悟。 不过紧接着,新的疑问又产生了,什么叫你们都是我的娘家人,难道冷小稚真的嫁出去了吗?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这是冷小稚往旁边一让说道:“进来吧!” 随着冷小稚的话语,商震他们便看到又一个人出现在门口,而这个人正是昨天和梁小智一起来的长得相当英挺的那个。 “这是我家那口子!叫莫剑尘。”冷小稚大大方方的介绍,而这时那个莫剑尘被往前走了一步,随即便给商震他们来了个军礼。 这个莫剑臣已经换了一身军装,就这个军礼,商震他们便觉得这个家伙也应当是个老兵,只不过是八路军里的老兵。 所有人看着这个扮相英挺的家伙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有站着的给回了个军礼的,也有不回礼压根就不理的。 而商震则是看着,谁也不知道商震那又在那里起了什么心思,倒是王老帽反映了过来笑道:“这是三天新媳妇回门吗?” 三天新媳妇回门,这是东北的风俗,姑娘嫁出去三天之后会带着新姑爷回到娘家。 “算是吧!”冷小稚一听王老冒这么说便笑了,然后便道,“回门也不用你们给我做好吃的啊,我是来给你们缝衣服的,你们看看你们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 到了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冷小稚手中竟然拎了个包裹,想必其中应当有针头线脑。 想当初商震他们几个和这几个学生在一起的时候,冷小稚就给他们缝过衣服,当时李雅娟和那个樊梅都在,性格活泼的李雅娟还说这叫“阿哥前线打鬼子,我给阿哥缝军衣”! “憨子哥,我先给你缝。”冷小稚叫道。 冷小稚都这么说了,商震他们所曾经熟悉的冷小稚就又回来了。 二憨子憨厚的笑着,真就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那上面已经刮了好几个三角口子了。 众人眼见冷小稚放下自己的包,摊开之后里面里面却是又有一个小包裹和一个针线盒,打开针线盒里面有剪子布头针线。 在阳光的照耀下,冷小稚穿针引线,真的就给二憨子缝起衣服来了。 正文 第438章 不同的情缘 “你们都瞅啥? 没你们事儿,这是我们家亲妹子!都该干嘛干嘛去!”仇波回头看了一眼关铁斗他们说道。 关铁斗很自觉地给其他人使了眼色,他们后加入的这些人真的就到外面去了。 而冷小稚就坐在那草铺上缝衣服。 这个活儿自然是快不了,轮到谁她就跟谁说话,而商震却是已经与那个莫剑尘攀谈了起来。 “楚天,把你衣服拿过来!”冷小稚这么一叫自然就又吸引了商震他们这些人的目光。 而此时楚天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张俊脸又是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 他在见到冷小稚之后,先称冷小稚是自己的未婚妻,可是谁曾想,这回人家冷小稚把自己的丈夫都领来了! 楚天心中是什么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所有人就看着冷小稚给楚天缝衣服口子。 等到她给楚天缝完之后,便又叫来莫剑尘道:“剑尘,这就是我跟你说起的楚天,我的同学。” “你好!”莫剑尘便跟楚天打招呼,只是楚天这脸依旧是一阵红一阵白。 就楚天的那副样子,让王老帽他们看了那是又同情又好笑,他们怎么就觉得现在楚天就像是那被人家休了的小媳妇似的呢! 人家冷小稚都把自己丈夫都介绍给了楚天,那人家啥意思还用说吗?以后你楚天再也不用提自己是冷小稚的未婚夫了! “行了,缝完衣服的都出去吃饭吧,别忘了给我捎点回来。”商震的话语终是化解了楚天的尴尬。 于是这间仓库里的人自然越来越少,楚天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冷小稚,终究一狠心穿上冷小智给他缝完的衣服出去了。 到了这时,屋子中也只剩下了商震、王老帽、冷小稚、钱串和莫剑尘五个人。 “串儿哥你的衣服又没坏你站在这里嘎哈?”冷小稚眼见钱串儿在那卡巴眼睛就笑。 “嘿嘿。”钱串先乐了,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问冷小稚道,“我说丫头,你从那头来?” 钱串伸手指略略的指向了西北方。 “嗯哪。”冷小稚回答。 “我不用你给我缝衣服,那你就没有啥东西啊或者啥消息捎给我吗?”钱串儿满怀希冀的问。 “啥东西?啥消息?”冷小稚依旧是笑盈盈。 “哎呀,也不是东西,就是,那个啥,要不就是那个谁。”一贯口齿伶俐的钱串儿变得有些结巴了起来。 “哦。好象是有点东西,我咋给忘了呢?”冷小稚接着笑,然后却是一伸手从自己衣服兜里掏出张叠好的纸来。 “对了,我听我们家雅娟说,好象你不识字,那还是我把这封信念给你听吧!”冷小稚又道。 “哎呀,不用不用!”钱串慌忙道,“我识字的,你们家雅娟教我读了大半年西游记呢!” 就钱串儿这话让冷小稚直接便笑了起来,她终是把手中的那张纸递了过去,本来她就是在逗钱串儿的。 钱串儿接到那张纸后一溜烟似的跑出门去了。 人又少了一个,现在这屋子里可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只是冷小稚并没有给商震缝衣服,反而是把里面的那个小包裹打开了,里面竟然是一套新军装。 “麻杆儿你这衣服破烂的都不成样子了,就别穿了,我朝我姐给你要了一套新的。”冷小稚说道。 “我自己穿新的不好吧?”商震就说。 “有啥不好的,我给你要的,快换上试试!”冷小稚说着便开始解新衣服上的扣子。 “我就别当面换了,不好意思。”商震挠了挠头说道。 “别人都能光膀子,你差啥?”冷小稚就问。 “那也还是别脱了,不方便是吧?”商震瞥了一眼莫剑尘便跟冷小稚商量。 “我说方便就方便,剑尘你和老王叔出去。”冷小稚却这么说。 就这一句话,王老茂的眼睛就亮了。 嗯?哪有这个道理?你冷小稚这个丫头说莫剑尘是自己的丈夫。 可是却把自己的丈夫撵出去,然后和另外一个男人独自在仓库里,让这个男人光膀子换衣服! 这事儿中间有戏呀,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容,可王老帽虽然这么想,可是他却乐见其成。 他这个岁数自然不好说别的,他可以在自己这帮人面前为老不尊,在冷小稚面前那是必须注意形象的。 于是王老帽便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往外走。 这时他就注意到了那个莫剑尘仄仄扭扭的不想出去,可是当冷小稚目光扫过去时,莫剑尘终归还是转身往外去了。 而此时的王老帽心中却已经在夸商震了。 行!商小子行! 你看他不蔫声不蔫语的,原来在这种事上也这么能沉得住气呀! 他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了,那就是冷小稚和莫建成的夫妻关系是假的,而商震肯定是已经把冷小稚这个丫头片子搞定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在仓库里会干啥?估计应当是只说说情话吧? 王才帽依旧在想,他站到门口时也不回头,等那个莫剑尘出来他一回手就把那仓库的门给关上了,他却是直接就在那门口给站起岗来! 天地良心,王老帽绝对没有往那仓库里再瞅一眼,他是过来人,这事儿上他绝不会为老不尊的。 可是这时他就注意到那个莫剑尘的脸上似乎有那么点不自在了。 嗯?不会这个小子对那个冷丫头也有意思了吧? “莫老弟,你是——”王老帽想了想,便把自己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张开了。 是中国人都知道这拇指与食指张开了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只是王老帽并不知道,他却由此开创了一个先河。 一个什么先河呢? 中国工农红军改称八路军进入国民革命军系列也只是才两三个月的事情。 而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成“八”,代表了“八路军”,那却是从王老帽这里开始的! 莫剑尘看了看王老帽那神神秘秘的表情又看了看他那正在卡巴着的眼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而在王老帽看来,这莫剑尘就是默认了。 王老帽便想跟这莫剑尘接着聊,他对八路军也好奇,一支什么样的队伍能够在国军的围追堵截之下又在陕北生根发芽,他确实是想通过这个莫剑尘来探查一下八路军的战术素养的。 只是还没等王老帽再说话呢,这时他和莫剑尘便听到那仓库里突然就传来了冷小稚的一声“啊”! 冷小稚的这声“啊”虽然声音不大,可问题是这仓库又怎么可能是什么隔音的所在。 所以王老帽和莫剑尘的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莫剑尘的表情又变得不自然起来,而这时王老帽心中却已经想明白了,这定是冷小稚看到商震身上的伤疤了! 正文 第439章,我心向山,君心向水! “秀才秀才,你们这一个半秀才就帮帮忙嘛!”仓库里钱串儿讨好的对陈翰文和楚天说道。 “魂牵梦绕的想你,想你那圆圆的眼镜,想你那小小的琼鼻。”陈翰文拗不过钱串儿终是开始拽词。 只是他这句话刚说完就遭到钱串儿的置疑:“半拉秀才,你说的这叫啥玩扔? 啥叫魂牵梦绕,人死了才讲魂儿呢,不吉利! 还想你那小小的啥玩扔?穷逼?这不骂人呢吗?不行不行,重来!” 谁都没有想到钱串儿会整出这么样的解释来,周围围着的那些老兵们便“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而这时虎柱子还虎了吧唧的问啥是琼鼻呀? 是啊,就商震这伙人中知道啥是琼鼻绝对不会超过四个,其他的人哪知道琼鼻那就是指鼻子! 事情是这样婶儿的。 冷小稚从陕北过来了,与高怀德在一起。 他们这些老兵便疑肯定是八路军还想弄枪支弹药。 但是这件事暂时与今天的主题无关。 冷小稚来了,就捎来了李雅娟给钱串儿写的信。 这对商震他们这些士兵来讲,无疑是一件新鲜的事。 这还是商震他们第二回收到女生给写的信呢,当然了,第一回的信也是李雅娟写的。 只不过那封信当时是李雅娟写给商震的。 当时别人知道女学生李雅娟给商震写了情书之后就逼迫商震把信公开。 于是便有了商震读出了那句“我祈君安”。 可是后来李雅娟又跟钱串儿好上了。 其实这也都是正常的。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年轻男女多的地方,到了那情欲萌动的时候难保这个喜欢上那个,那个又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很可能纷纷扰扰,组组合合最后才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种情况就像甲乙两男与丙丁两女都是高中同学。 四个人考上学之后全都回到家乡。 甲男与丙女处朋友,乙男与丁女处朋友,结果没成。 然后再换一下,甲男与丁女士处朋友,乙男与丙女处朋友,就我是成双入对迈入了那婚姻的殿堂。 这就是组合的妙处,试过才知道。 好了,既然商震都能把那封信公开,那钱串儿又差啥? 当其他老兵得知钱串也有这么一封信的时候,钱串儿倒是想不公开了,别人怎能放过他? 于是钱串儿的便被公诸于众。 其实那内容也没有什么,就是李雅娟这样的一个女生对自己心上人的思念。 而且人家李雅娟是有学问的人,人家那封信写得很高雅,绝不可能像钱串儿最初想写回信时所说的那么直白“哎呀,你是我的心尖尖,我想你想的要死!” 人家李亚娟写的却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 所以其他人就建议钱串儿也要把回信写得高雅一些。 而钱串儿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一下,证明自己在那戎马倥偬中依旧没有忘记学习,便也想拽拽词。 可是钱串儿除了西游记中的那些故事,也就不会什么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求到陈翰文和楚天的头上,求人家帮自己写一封文绉绉的回信。 可是谁曾想陈翰文却弄出上面的那句话来,人家李亚娟所写的信中引用的是宋朝秦观的词中的话,而陈翰文所说的话,却更像新文化运动以来写的一首新诗。 只是他这首新诗很不招钱串儿待见。 钱串儿又何尝不知道陈翰文所说的去想李亚娟的琼鼻,那一个鼻子有什么可想的呢? “这半拉秀才不行,还是看整个啷秀才的吧!”众人笑毕,秦川就在旁边起哄说楚天。 “对对对,还是让咱们整个啷的秀才帮着写吧!”旁边的老兵们纷纷附和。 楚天显得兴致廖廖,可是他也明白,这时候不是摆谱的时候,如果自己敢摆谱,那就更不得烟抽! 于是他终随口说道:“山河广阔,人间星河,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嗯?这句话有点意思,秀才快跟我们大家伙解释解释!”马天放在旁边插嘴道。 “意思就是说,你所看到什么东西,不管是山呀那河呀,还是天上的星星,仿佛都是你,可偏偏不是你,含义就是我好想你。”楚天惹不起这些丘巴,只能耐心的解释。 “嗯,这句话有点意思,到底是秀才比半拉秀才强!”一直在旁边抽烟的王老帽也说话了。 王老帽是过来人,他曾经有过相好的,自然是明白那种想念自己女人的感觉的。 “行,就这句了!”钱串儿表示了满意。 “你们说这些文人有好好话不说,非得在那拽词。”这是仇波也加入了进来,感叹着说道。 “要不人家咋是文人呢?”马天放跟着附和。 “哎,对了,我说楚天呐,那要是我喜欢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喜欢我,这话该怎么说?”秦川忽然问道。 秦川这话可就有点缺德了,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所有人都明白,不管怎么说楚天那也是喜欢冷小稚的,可是人家冷小稚这回回来连自己男人都带回来了!这不是专往楚天的痛处戳吗? 楚天翻了一眼秦川不吭声,而这时陈翰文却仰道叹道:“我将此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啊!” 陈翰文这么一说,旁边的士兵们眼睛一亮,哎,虽然说这句话也是文绉绉的,可是他们却也想明白了,这不就是说楚天不招冷小稚喜欢嘛! 这时马二虎子便兴奋地说道:“哈哈,我特么的竟然听懂了,你是说楚天是那颗心,明月是那个谁,沟渠就是那个谁的男人,是这意思不?” “你们可真无聊,不往别人伤口上撒盐能死啊?”楚天生气的站了起来往外走,他实在是拿这些伙伴没招。 可是文人到底是文人,楚天边走着却边感叹了一句:“唉,我心向山,君心向水啊!” 看着楚天那有些落寞的身影,老兵们便幸灾乐祸的笑,秦川还补了一句“这是认命了。” 可唯有王老帽重又点燃一支香烟将那烟雾喷到空中,心道你们这帮虎玩扔,那颗心是楚天的不假,那个明月是冷小稚也不假,只是那沟渠嘛,你们却全猜错了啊! 王老帽想到这里便看正坐在角落里的商震。 商震依旧不参与这样的话题,就盘腿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如同一个打坐的和尚。 商小子这个小犊子,你看他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其实这小子心眼子比谁转的都快,王老帽就想。 别人都说我在想主意的时候会卡巴眼睛,曾经自己的对手,那个已经死了的老霍头也会卡巴眼睛,怎么商小子这小子寻思事儿就不卡巴眼睛呢,这究竟是为了啥呢? 王老帽正寻思着呢,这时仓库门便“吱呀”的一声响起。 众人本以为是楚天出去了,可抬头时就看到楚天也只是才走到门旁罢了,门是被从外面推开的那却是高怀德走了进来。 “各位英雄好汉,这回你们又有活了!”穿了一身军装显得英姿飒爽的高怀德笑道。 正文 第440章 不设防的弹药库 三驾马车行走在冀中平原的土地上,那马车上坐着正是商震他们这一伙人。 “这女人找男人办事总是有些优越条件的。”坐在最后面那驾马车上的王老帽做总结。 “老王叔你这话啥意思?那女人难道要献身吗?”和他坐在一起的钱串儿就问。 这回高怀德找他们,那是去东北军的弹药库里给八路军弄军火,既然涉及到高怀德,说女人献身这个可不妥! “你个小崽子想事儿咋想的这么歪歪呢?”王老帽气道,“那就非得献身?就是不献身女人找男人办事也方便。” “我就不信了,再方便他还能从军火库里把弹药要出来!”虎柱子当啷来了一句。 这回虎柱子这句话杠的有水平王,老帽直接被怼得无语,而钱串儿则是偷偷给虎柱子竖了一个大拇指。 而此时正坐在前面第一架马车上的商震却也正和高怀德说着话,他所关心的也无疑是高怀德,怎么才能把军火从弹药库里弄出来。 “其实没那么危险,我这儿有军部批的条子。”高怀德笑着跟商震解释。 然后她真的就拿出一张纸来,上面还扣着戳儿。 商震好奇的接过那张纸,要说上面军部的戳儿他也没见过也就是那么回事,可关键却是上面的清单上所列的武器可是不少,轻机枪、步枪、子弹、手榴弹、tnt炸药那真是一应俱全。 “军部能给咱691团批这么多枪支弹药?”商震都表示奇怪了。 高怀德并不回答却是呵呵的笑。 “德姐,你不是又往里面加了吧?”商震那脑袋瓜子转得多快他便又问道。 管高怀德叫“德姐”那还是高怀德自己说的呢,你让咋叫我就咋叫,商震那是绝对听话的。 “不是我加的。”高怀德便低笑,“因为清单上面的这些都是我自己写的!” “啊?”商震愣了一下问题便随之而来了,“都是你自己写的,军部不会给你批这么多吧?” 据商震所知,这次在梅花镇的战斗中,691团那是阵亡了四百多人。 可阵亡了四百多人可不意味着就得领四百多条枪,因为谁都知道东北军现在已经离开东三省了那是根本就没有地方补充兵员的。 打个比方说,江浙一带那是中央军的地盘,你东北军到中央军的地盘去招兵怎么可以? 同样,你东北军就若是跑到去广西去了,你去那里招兵人家桂军也不让啊! 更何况,现在东北军到处受歧视,那上面不让东北军当炮灰都万幸了,还给你补充兵员?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既然补充不了兵员,你就领不来枪支弹药。 商震刚刚看了一眼高怀德的那个武器清单上面武装不了一个营却是可以足足武装一个连的! “军部当然不会给我批这么多,我也没有往上加枪支弹药,那是咋回事儿呢?”高怀德促狭的看着商震。 在这一刻商震就又点蒙,他晃了晃脑袋,而这时与他同一驾马车上的冷小稚抿嘴就乐。 “这个条子不会是德姐你伪造的吧?”商震脱口而出。 “哈哈!”高怀德爽朗的笑了起来。 虽然她并没有承认什么,可是商震知道,自己竟然猜对了! 我勒了个去! 这个高怀德自己伪造了军部的批条然后带着三驾马车到军火库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运武器,这个,这个,能拉出来吗? 不过商震转念一想,都说高怀德神通广大,那应当是有把握的,否则也不可能让自己带人来帮她运军火了。 可是,这能行吗? 商震没有再问下去,可是心里却是震惊无比! 两个小时后,坐在马车上的商震便得到了高怀德的提示:“看到没,前面的那个院子就是军火库。” 军火库嘛,那就象后世的液化气站一样,那绝对属于重中之重的重点防火防爆单位,那都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就是离城市近那也得是在郊区。 这时商震便看到那个大院子的门前有士兵正据枪站立着,而那座就在大门旁的岗楼上,还有机枪架在了那里,正有士兵伏在机枪的后面。 军事禁地,自然是闲人免进的。 不知道高怀德接下来会咋整,商震也是好奇,他也不问就在马车上静静的瞅着。 可就在商震他们这三驾马车距离那个弹药库院子还有六七十米,可以看清那些守卫的长相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商震就见那门口守卫着的士兵突然收了枪就进院子了,然后那两个士兵就出现在了往岗楼去的楼梯上。 而紧接着,那岗楼上本是趴在机枪后面的士兵也站起来不见了。 人不见了,可又不见下岗楼来,那自然应当是进岗楼子里去了! 商震这时看向高怀德,便见高怀德脸上已是有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商震满脸愕然。 “去把大门开开。”马车到了弹药库门口,高怀德便命令道,商震和马二虎子便跳下了马车。 这时他们就看到那大门的门锁已经开了,他们两个也只是一推,那大铁门便“吱吱丫丫”的开了。 那大铁门也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校油了,那声音听起来那个刺耳,都把商震吓了一跳。 这也就多亏他和马二虎子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否则他们都打算摸枪了。 只时那大门一开,就见弹药库的这个大院子里却是一片寂静,根本就没有人出来问! “瞅啥呢?快把门口让开,进去拉弹药呢!”高怀德说道。 商震和马二虎子连忙闪开,于是三驾马车鱼贯而入。 “去那栋房子!”高怀德伸手一指左前方一个高高大大的仓库说道。 而当商震跑到了那个仓库门口却又无比惊讶的发现,那大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他伸手把那大门拉开同样没有人过问。 当然了,也不会有人过问。 自打商震进了这个军火库的院子,至少他是没有看到在这院子明面上有人! “都进去,按我报的清单往外装车!”高怀德跳下马车命令道。 这回高怀德带人来运军火带的就是商震他们这些人,而剩下的那三个人也就是高怀德本人、冷小稚和那个莫剑尘了。 整座弹药库这根本就不设防嘛! 不会是这回来的是个假弹药库吧,这一切也太顺利了吧,顺利得让商震都难以置信! 可是当商震他们进到了那库房里面便看到了库房内那堆的跟小山似的枪支弹药! 正文 第441章 奇女子高怀德 “这里是什么情况?我咋感觉像掉到陷阱里似的呢?”就在那弹药库的门口,王老帽跟小簸箕嘀咕。 “我也觉得不大对劲儿还是小心为妙。”小簸箕回应道。 商震他们都进弹药库里面去搬运枪支弹药了。 可是王老帽也看到了这个弹药库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哪有门卫一看到三驾马车来了就全消失不见的呢,这太反常了! 两个人都是斜挎着花机关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这个军火库的周围都是开阔地,左前方几百米外才有片树林,至于住家则是一户没有,而这也是军火库选址在安全上的需要。 周围没有任何障碍物,在那岗楼之上向四周观望才会一览无余嘛。 “就装三马车的军火,那还不快呀?”过了一会儿小簸箕说道。 王老帽点头,只是又过了一会儿,意外就发生了。 他们两个就看到,从远处的树林里跑出来两匹马,那马上竟然还坐着人。 王老帽和小簸箕对视了一眼之后,下意识的就把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老王叔咱们两个怎么答对他们?”小簸箕就问,实在讲,到弹药库来搬运军火也是一件大事情,要说小簸箕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开始还以为是来偷呢,谁曾想人家高怀德就这样大马金刀的进去了。 “见机行事吧,我也不知道。”王老帽无奈的说道。 高怀德带着三驾马车都进了弹药库,而高怀德也没有吩咐留下来,王老帽那是自己觉得有风险才带着小簸箕主动看门的。 很快那两个人骑马就跑到了王老帽和小簸箕的面前,一看那服装就是东北军的,并且两个人中竟然还有一名军官! “你们两个是哪部分的?”这是其中一名军官勒住战马便问。 “我们是看弹药库的!”小簸箕警惕的回答。 小簸箕想着蒙混过关,可是谁成想那个军官张嘴就给了他一句正宗的东北话:“净特么的扯犊子!” “啥?”小簸箕不由得一愣,人家咋知道自己是在扯犊子呢? “我们守弹药库的人,就算我不认识,我们的人也没有用花机关的!”这时那个军官便说道。 完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人家就是弹药库的,小簸箕的谎言直接就被人家揭穿了! 这该咋整,王老帽和小簸箕都是头疼。 他们是头一回跟着高怀德到弹药库来搬运军火,高怀德这个东道主进弹药库了,不知详情的他们两个却留在了外面,他们两个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名军官的质问。 就在王老帽和小簸箕不知如何应对之时,后面倒是有人替他们回答了。 “连长!他们是德姐的人。”王老帽和小簸箕闻声回头就见那岗楼上有一名东北军士兵探出了头。 “艹,早说你们是德姐的人不就完了吗?没事了!”那个军官很不乐意的扫了王老帽和小簸箕一眼。 然后让王老帽和小簸惊奇的事情就发生了,人家竟然一拨马头带着自己的那个跟班,又往先前出来的那片树林跑去了。 这特么的是什么情况?王老帽和小簸箕都呆了。 过了片刻,王老帽才喃喃自语地说道:“团长媳妇在这里这么好使啊!” “是啊,是啊!”小簸箕附和。 人家怎么一听他们两个是高怀德的人,竟然啥也没问就走了呢。 “小崽子,你在这守着,我上去探听探听!”王老帽一咬牙便转身进了院子。 王老帽顺着那岗楼的木爬梯“噔噔噔”的就走了上去。 当他推开那岗楼的门时,就见岗楼里一共有四个士兵正看着他。 只是没等他说话呢,其中一名士兵就是已经说道:“你们不抓紧进去搬军火在这嘎哈?这里没你们的事,我们替你们守着呢!” 一听那个士兵这么说,王老帽就又是一呆,可随即他便震惊了起来。 这里是东北军的大药库吗?感觉怎么就像高怀德自己家开的饭馆子呢? “我是头一回跟德姐来,我留在这里,德姐不知道。”沉默了片刻之后,王老帽直接实话实说。 只因为到了此时,他才发现这个团长媳妇高怀德真不是一般的神通广大啊! “我说的呢!看你这么大岁数,竟然不懂得规矩!”那个士兵便笑道。 “这里啥规矩?我都被搞糊涂了!”王老帽便也笑了。 这几个士兵对他的态度很友好,没有人呵斥他,反而都笑呵呵的。 王老帽没有从这几名士兵的脸上看出丝毫的敌意,反而有了一种东北老乡在河北相遇就是亲的感觉。 “这里的规矩啊,就是德姐来了,千万不能惹得姐生气,你们没看到德姐一来,我们就全躲起来了吗?”那个士兵说道。 “啊?”虽然王老帽心中已有准备,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惊讶。 王老帽在心里飞快的盘算着,他在盘算着哪些话能问,哪些话不能问。 过了一会儿他掏出了自己的烟。 只是还没等他把抽出来的烟卷递上去的时候,那士兵就已经伸手阻止了他:“作死啊,这里是弹药库,严禁烟火!” “嘿嘿。”王老帽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把这茬儿忘了。 不过王老帽也是老江湖,掏出来的烟自然不会再收回去,他便把那盒烟扔到了屋子里的桌子上:“等哥几个方便的时候再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士兵笑道伸手就把那盒烟摸了起来掖到了怀里,显然这也是一个抽烟的。 “哥几个再给我说说这里的规矩呗,我们家得姐这么好使啊?”王老帽接着套话。 “那是必须的!”那个士兵笑言,“你没看到吗?德姐一来我们弹药库一个连的人全躲起来了! 德姐要来之前都是打招呼的,知道信儿的全请假,不知道信儿的就必须拉肚子,上茅坑蹲着去!” “为啥呀?”要说王老帽不好奇,那怎么可能? “也不为啥,就是不想惹德姐生气!别再耽误了德姐的事儿!”那个士兵笑道。 王老帽彻底无语了。 这个高怀德究竟有多厉害?这就是个女中豪杰呀,他却是已经有了一种懵逼的感觉! 高怀德的事情不是老哲编造的,我只是把名字换了一下,这件事情是真事儿。 正文 第442章 深夜里的依偎 “真是一个奇女子啊!”当王老帽发出这样的感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们这伙人就压着这批军火向太行山方向出发。 所有人都对高怀德佩服的五体投地。 想想,以目前中国羸弱之现实,那些想抗日的民众为了弄到一条枪,有时都要付出生命的危险,而高怀德就凭着自己的能力到53军的军火库,如此轻松地弄出这样一批武器,他们怎么可能不赞叹? “我咋觉得就像到自家的菜园子里摘了一根黄瓜呢!”仇波也发出这样的感叹。 很显然,高怀德已经不止是一次从51军的军火库里弄出武器弹药给八路军了。 就人家高怀德的这个本事,商震这一伙人中任何一个都没有,就是加到一起也没有! 要知道现在东北军已经归国民政府直属了,虽然也叫东北军,其实已是中央军系列了。 那个老头子可以不给他们发饷不给他们补充兵员,却不能不给他们枪支弹药! 而商震坐在了头一驾马车上,内心也对高怀德充满了敬佩,他就和高怀德坐在一起听高怀德讲话。 渐渐地商震明白了,东北军想抗日要抗日,那么就视一切真正抗日力量为自己的盟友。 而高怀德所做的这件事情,所有知情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高怀德正是做了他们想干却又不能干的事,那么谁不给她打掩护? “德姐,你原来得从军火库里捯动出多少武器啊?”当商震问高怀德这个问题时,高怀德便笑了。 “我原来可没捯动出这么多,这回不是有你们吗?我原来啊,就跟耗子搬家似的,就带那么几个人!”高怀德笑道。 “那你可真得小心点儿,军统那帮人可不是吃素的。”商震担心高怀德的安全,所以才会这么说。 现在他身上的那皮鞭所留下的伤疤就是证据。 “干啥没有风险?干我这个和你们上战场没有什么区别。 十个小鬼子是打一百个小鬼子还是打,你敢说打十个小鬼子就没有危险吗? 这回搞把大的,值得! 你不知道八路军那里现在有多缺枪,因为缺枪,我们的老百姓和部队就会受多大的损失。 和那些损失相比,我做的这点事情不算什么!”高怀德便说。 商震点头。 而这时高怀德便又说道:“我给你说一件我听说的真事。 八路军有支部队只有一挺重机枪,可是那挺重机枪还缺了个零件,每次这次重机枪只能打一发子弹。 这重机枪这么沉,用起来跟步枪似的,重机枪班的人就都不想背,他都想到别的班去。 可是后来首长说,你们就是拿着这样的重机枪,那也是在参加战斗啊,虽然每次只能打一发子弹,可是日本鬼子不知道啊! 他们以为咱们有重机枪,就不敢肆无忌惮。” 商震接着点头,这种情形可以想象。 “我看那个军火库里没有重机枪啊!”商震想着搬运军火时的情形。 “有那个也不能动啊,动那个太明显了,重机枪就是给正规部队用的,要是那样的话,这事闹大就太危险了。”高怀德无奈的笑道。 商震想说了的,要是以后有机会我帮你找到那个配件,可是他估计高怀德也不一定知道那个配件长啥样,终是没有再接话,他开始关注路上的情况。 这回马车又增加了一驾,原因是搬出来的军火比较多,人还需要坐马车的。 现在已经不是往八路军偷运军火了,而是武装押运,而商震他们也都换上了便装。 商震和高怀德坐在了第一驾马车上,冷小稚和莫剑尘臣坐在了第二驾上,楚天则坐在了第三驾马车上,王老帽却坐在了最后那驾车上。 这里本就是东北军的防区,日军大部队在忙着攻城掠地,还没有来得及把触角伸向农村。 所以商震他们这回的押运任务,更像是一场漫长的旅途。 不过到了中午的时候,商震还是下了马车,逐 驾马车进行了检查询问。 当坐在最后面那驾马车上的王老帽看到商震一本正经的和冷小稚说着什么的时候,他便开始卡巴眼睛,心道商小子,你个小犊子你就装吧,你使劲装! 旅途漫漫,就在接近黄昏的时候,高怀德指着远处的炊烟说道:“今晚咱们就到那个屯子休息。” 屯子也就是村子,东北人习惯把村子叫成屯子。 商震刚说了声“好”的时候,他们就听到那个方向突然传来了“啪”“啪”两声枪响。 那枪声让所有人瞬间变警惕了起来,商震便看向高怀德。 而高怀德也警惕地向前方看着,只是那枪声并没有再次响起,也没有房屋被点燃所冒出的黑烟。 “应当不是小鬼子进村。”和商震同一架马车的小簸箕便猜测。 商震只是看高怀德。 这沿途情况也只有高怀德最清楚,到哪里休息还是露宿野外,这都需要听高怀德的。 “稳妥起见还是别进那个屯子了,咱们避开这个屯子吃点东西,连夜赶路。”寻思了一会儿后,高怀德说道。 商震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这回他们就是押送军火,商震也不想节外生枝。 于是在高怀德的指路下他们这个车队向田野中绕去。 在那马车的颠簸中夜色降临了,而他们的车队也终于再次走上了道路。 晚饭就是在马车上吃了点干粮,虽然四周一片漆黑,可终归那路上还是有点白色,马队就这样缓慢的前行。 商震靠在身后的子弹箱子上不再关注周围的动静。 他不可能时刻都保持这警惕,既无可能也无必要,而这时他就注意到身旁有了动静,高怀德说:“我下去一下。” 商震也不以为意,这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前几天冷小稚和他单独在一起时的情形。 当冷小稚看到他身上的伤疤时当时就趴在他的怀里哭了。 而就在冷小稚哭泣的那一刻,商震就觉得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拨动了,然后他便将冷小稚搂在了怀里。 商震才不相信冷小稚所说的莫剑尘是她的丈夫呢! 这里的理由很简单,既然高怀德都能让冷小稚假冒成她的妹妹,那么冷小稚就为什么不能找一个假冒的丈夫,一个简单的推理罢了。 如果说当初他背着冷小稚去陕北的时候,更多的是想着照顾一个小妹妹,那么那个在寒夜里冷小稚给她冰凉的一吻,让他彻底明白了冷小稚对自己的情意。 而这回两人再相逢时,商震便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热火被点燃了。 自己是不是应当下车去找她呢趁着天黑,商震便想。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觉得马车一动那是有人上车时坐到车上所引起的。 商震并不以此为意,他以为是高怀德回来了呢,于是他低声说了句“德姐你回来了?” 只是商震并没有听到高怀德的回应,反而这时在他的耳边有一个声音低低的响起:“是我。” 在听到那声音的一刻,商震感觉自己内心里刚刚熄灭的火焰又燃烧了起来,于是他伸出自己的臂膀便把那个声音的主人搂在了怀里。 马车依旧在缓慢的前行,只是没有人知道,就在这第一驾马车上那子弹箱子的前面。一个年轻的士兵正和他的心上人紧紧相拥。 “还疼吗?”那个女声耳语。 “不疼。”男声回答。 于是这时便有一只柔软的手,伸进了那个士兵的衣服里轻轻的抚摸着那些伤疤。 “别乱摸,刺挠。”过了一会儿那个男声低语。 只是他的话语并没有让那只小手从自己的怀中抽去,反而那个女声主人所说的一句话,让那男声的主人脑袋“嗡”的一下,便如同响了个炸雷:“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也可以把手放进来!” 正文 第443章 归途 五天后,四驾马车由东向西跑来,而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商震他们那些人。 他们成功的把那些枪支弹药送到了太行山区边缘的八路军联络点,然后便返回了。 虽然那马蹄他他却也难掩马车上的欢声笑语。 “排长,你不可以再欺负我们,人家八路军官兵一致!”其中一驾马车上陈翰文正对王老帽说。 “谁是排长,哪里有排长?我现在是排长吗?”王老帽便拿眼睛翻陈翰文。 饶是陈翰文是半拉秀才,却也被王老帽质问了个哑口无言,是啊,王老帽当排长,那都是老黄历了。 现在在商震的这些人里,可从来没有人说王老帽是排长,尽管大家公认的商震是老大,王老帽是老二,商震的那个连长是旅长刘成义给封的,可又有谁给王老帽封过官儿呢? “别啥都跟八路军比,你看八路军穷的那个样就跟要饭花子似的!”这时侯看山便接口道。 侯看山的话里自然有维护王老帽的意思,这回商震他们去那个八路军联络点的村子时,恰巧碰到一支八路军在那里。 他们东北军和八路军便有了交流,人家八路军的理念就是官兵一致不许打人骂人,所以陈翰文才有如是说。 侯看山的话,自然引起了马车上士兵们的共鸣。 是的,八路军不许打人骂人说话和气。 可是八路军是真穷啊,好几个人才一条枪,而那一条枪才有几发子弹,子弹带上瞅着跟有好多子弹似的,其实上面放的都是与子弹一般大小的草棍或者高粱杆儿! 也正因为如此,当商震他们把那批枪支弹药送过去时,他们便受到了八路军的热烈欢迎。 人家八路军不管他们叫兄弟管他们叫“同志”。 就这一点,也让商震他们感觉到很新鲜。 人家八路军还说了,作为士兵可以管长官叫同志,而长官也可以管士兵叫同志,这个不犯毛病。 可是在国军部队里,你要是敢管长官叫同志,屎都能给你打出来,谁特么的和你是同志? 为此楚天还问八路军的那个连指导员了,你们说的同志是什么意思?那个指导员便说,同志就是指有共同志向共同理想的人,革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啊,就这种理念在后世来讲,人皆可知,可是于在旧式军队中已经习惯了的商震他们来讲是如此的新颖与喜欢。 不过这是八路军给他们好的印象,而八路军给他们不好的印象自然还是穷,所以侯看山才有上面的话。 眼见侯看山这么说,同车的士兵也纷纷说是,八路军是真穷! 可是就在这时,王老帽却说道:“你们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你们知道什么叫莫欺少年穷吗?” 王老帽的话,让车上的人都陷入了思索。 而这个时候钱串儿便突然说道:“我不知道老王叔说的是啥道理,我就知道一点。” 众人便问“哪一点?” 钱串儿就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某个人拍马屁没拍成,拍到马蹄子上了!”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哄”的一声笑了起来,钱串儿这句话无疑是在说侯看山。 而这时小簸箕就在旁边溜缝儿道:“说的太对了,就死猴子这逼样的,坚决不能让他赶马车!” 车上众人便又都笑了起来。 虎柱子反应慢,他就没有觉得啊小簸箕说的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可是他转念一想,大家都说自己平时不动脑筋,那自己就再想想。 过了片刻,当所有人都笑完了的时候,虎柱子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虎柱子这一笑弄得大家都直发愣,这怎么还是个慢捻儿呢! “你虎了吧腾的笑什么?你懂吗?”侯看山气的就问虎柱子。 “我咋就不懂?”虎柱子一立眼睛就反问,“你拍马屁拍不着,只能拍马蹄子,谁敢让你赶车,你还不把大家都带到沟里去呀?” “哄”的一声,大家就又都笑,边笑还边说“这回虎柱子对了,总算聪明了一回。” 虎柱子一听大家都在表扬自己给洋洋自得了起来说道:“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马粪蛋还发烧呢!” 眼见虎柱子拿马粪蛋自比侯看山便讽刺道:“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大一坨儿的马粪蛋儿,那马得吃多少草?” 虎柱子也不以为意便“嘿嘿”的乐,众人便接着笑。 众人的笑声是如此的响亮,坐在最前面那驾马车上的商震便扭过头来看。 偏偏商震还是坐在头一驾马车上,而王老帽他们这些老兵坐在第三驾马车上。 商震再回头看时,他的目光便与坐在第二驾马车上的冷小稚他目光相遇了。 虽然两个人的目光乍触即分,可是两个人的目光中,终是有那满满的情意。 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的山野里,商震得到了那个女孩的冰凉的吻。 在前些天初秋的山野里,在那个黑夜中,商震的手触摸到了那个女孩微凉的肌肤。 此时的商震早已经把要找一个腰粗屁个圆的媳妇的理想抛到了爪哇国。 而他还想起了他听到的陈翰文帮钱串儿给李雅娟的情书上所写的那句话“山河广阔,人间星河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这是一个战乱的年代,却也是一个没有人感叹人心不古的年代,男女间的感情还是那么的纯真。 便如那古代青年男女只是互相赚予了定情物便至死不渝。 所以商震就认为冷小稚已经是自己的女人! 马车继续前行又走了一段时间和商震同车的高怀德突然指着前方说道:“前面那个屯子就是咱们上回听到枪声的那个,这回咱们用不用过去看看?” 如果不是高怀德提醒商震还真把这件事忘了。 当时商震他们可是拉了好几车的弹药,经过时便绕路走了过去。 而这回他们已经轻手利脚的了。 事后商震还听高怀德说,那里有高怀德的落脚点,不会那里出现什么问题吧? 想到了这些,商震便说道:“这事德姐你做主就是。” 正文 第444章 约会 高怀德带着小簸箕先进的那个村子,过了十多分钟,小簸箕跑了出来招呼大家都进去。 而当商震他们进去之后眼见着高怀德正与好多村民站在了一起。 到了这时商震他们才听到高怀德讲了那天他们路过时所听到的两声枪响是怎么回来。 原来,这个村子里却是出了汉奸。 那个成为了伪军的家伙带了几个人回到村子里招人,结果就和村子里的人闹掰了,结果他们的枪被村子里的人给抢了,打死了一个跑了三个。 商震听到这里,便看围着高怀德的那些人,他眼见这个村子青壮年还是比较多的,足有六七十人。 高怀德解释是说梅花镇惨案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这个村子本来就有好武的传统,民风彪悍。 由于那汉奸来了四个跑了三个,村子里也时刻在防备着跑掉的人回来报复,所以那神经都绷得很紧,在村外安排了人轮流值哨,而村子里既有抢来的一支步枪,还有几支洋炮(土枪)。 只是现在好几天都过去了,那些汉奸一直也没有带伪军或者鬼子过来,村子里人却正是在犯愁呢。 对此商震自然明白,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你看怎么办吧?”高怀德看向商震,她也是头痛,她也不可能带着商震他们一直守在这个村子里。 而且就算他们帮村子守护一段时间,对方真来人报复了,也不知道能来多少人,他们也只能打败对方而不大可能全歼,那么这个村子早晚还会遭到报复。 “先帮他们看几天吧,实在不行再给他们留几条好枪,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村子里自己武装起来。”商震思索了一会儿后回答。 “也只能如此了。”高怀德说道。 事情既然定下来了,村子里的人一听商震他们能留下来几天,并且还会给他们几只好枪自然很开心,于是各家便拿出好吃的来给商震做菜做饭。 忙忙活活中,天色就黑下来了。 吃完了饭,商震正在屋子里无事的时候,高怀德就又把他叫到了屋外。 “其实八路军正在建设敌后根据地,把各村都武装起来,设立民兵,只是这里还没有展开,等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的。”高怀德边往前面走边跟商震说。 “那真挺好。”商震回答。 现在的商震也终于明白这打日本鬼子,没有老百姓的支持,光指着军队那真是不行。 前一段时间691团在梅花镇与日军作战的时候,梅花镇里的老百姓把自家的猪圈都扒了,把石头砖块儿全都运上了围墙做成了工事。 目前来看,在河北省境内691团在梅花镇打的阻击战,还是日军头一回出现如此的伤亡,然后日军就对梅花镇进行了大屠杀。 究其原因,这固然有日军本就凶残的原因却也因为伤亡过大日军恼羞成怒。 商震就在黑夜中跟高怀德说着话,而高怀德就一直往村东头走。 商震以为高怀德这是跟自己商量事就也没太在意。 直到他们两个穿村而过,来到村头一家的时候,高怀德才借着那家屋子里发出昏黄的灯光说道:“看到那个仓房了吗?” “嗯?看到了。”商震回答。 而当他心里正奇怪这大黑天的高怀德找自己看个仓房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高怀德已经轻轻地笑了起来说道:“你进那个仓房有人找你。” 商震愣了一下,他忽然便明白了,高怀德这哪是找自己有事情谈呢,这明明就是找个理由把自己从屋子里叫出来罢了。 一时之间上阵既是好笑又是感动,终是讷讷的说了声:“谢谢徳姐!” “不用谢,不用谢,乐意待多久就待多久,反正现在也不冷。”高怀德低声说着,然后人家就一转身走掉了。 商震那颗本是平静如水的那颗心啊顿时火热了起来。 果然,就当他走到那个仓房的门前,伸手拉门时里面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谁?” 听到那声音,商震便笑着回答道:“你猜!” 于是当他进入到了黑洞洞的屋子里时,便有一个人闻声靠了过来,那却正是冷小稚! 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感情这家的仓房还是个柴房,里面堆着那柔软的麦荄。 “你倒是知道找个好地方!”商震搂着冷小稚躺在那麦荄堆上便轻声的笑。 “我哪知道?这都是德姐给出的主意。”冷小稚有些娇羞的说。 “这个媒婆不错!”商震便笑。 “什么媒婆说的那么难听,叫月下老人!”冷小稚纠正道,人家毕竟是文化人。 “好吧,你是先生,听你的。”商震便说。 “我怎么就是先生?”冷小稚表示奇怪。 “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十里八乡的都不一定能出来你这么一个人物,你不是先生,谁是先生?”商震说。 “那倒是,不过现在你可别叫我先生。”冷小稚忙道。 “为啥?”商震问。 “你要是管我叫先生,我就不好意思趴在你的怀里了。”冷小稚说。 冷小稚说完这句话后商震就不出声了。 “你咋不说话?”冷小稚就好奇地问。 “不能说,说了要挨掐。”商震轻声笑道。 “你说吧,我不掐你。”冷小稚很好奇商震想说什么。 “现在不好意思趴我怀里,想当初——”商震拉了个长音后就又不说了。 “想当初什么?”冷小智一听商震这话里的意思便明白了,这是商震要笑话自己,难怪商震不肯说。 “想当初我为了和你好主动的背你,我为了和你好还主动给你我的照片儿,我还主动把手伸到你的衣服里给你挠痒痒。”商震轻笑。 “坏蛋!看我不掐你!”冷小稚何尝听不出商震所说的全是反话。 他们两个能够好上,毫无疑问是冷小稚主动的。 别看冷小稚长得很有女人的味道,可是她却是一个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女子。 东北男人性格粗犷,女人又何尝不火辣辣呢? 说着话,冷小稚的手真的就插到了商震的衣服里。 “轻点掐,我叫的要是响了,老乡再从家里出来看以为来小偷了呢!”商震有了恶作剧得逞的感觉。 只是当冷小稚的那只手真的伸进商震衣服里碰到商震身上的伤疤时,就变得温柔了起来 “欠了你四条命了,现在又欠了你一身伤疤,才舍不得掐你。”冷小稚用手摩娑着商震身上的伤疤便道。 “别,你可别还我这身伤疤,我一个大男人身上有伤疤不要紧,要是你一个女的身上有这么多伤疤就不好了。”商震回应。 “这谁敢说?打鬼子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好吧,趁现在——”冷小稚爬到商震耳边低语道。 “趁现在什么?”商震感觉到冷小稚的喘息就在自己的耳边,让自己痒痒的。 “趁现在还光溜。”杨小稚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此时的冷小稚并不知道商震的内心正在感叹着,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砖哪! 然后商震的手臂真的就动了,可是他嘴里说的却是:“我就是捂捂手。” (注:麦荄,小麦收割后割掉麦穗,剩下的部分就叫麦荄) 正文 第445章 宰牛刀杀鸡 商震他们一共在这个村子里住了四天。 第一天的夜里,商震与冷小稚相会在那个仓房里。 第二天第三天同样如此。 第四天天黑之后,王老帽找了个借口,便溜了出去。 那个黑暗中的铺着厚厚的麦荄的仓房便成了温柔乡,而商震不知道的是,就在距离那仓房不远的地方,王老帽低声喝止了正往那个柴房靠近的人,那是钱串儿、秦川和马天放。 而当第五天天亮的时候,商震他们吃过早饭便准备踏上归程了,他们不可能总在这里等着那些汉奸的到来。 正如商震所说,最终他给村子里留下了四支步枪和几十发子弹。 王老帽嘴里叼着烟卷和商震看着忙忙碌碌的士兵们,这时便若无其事说道:“年轻人啊,还是办事不妥当啊!” 商震转头看王老帽时,他见王老帽正冲自己卡巴着眼睛,然后又把目光投到了正在另外一驾马车旁的冷小稚身上。 商震太熟悉王老帽了,正所谓做贼心虚,他看着王老帽那卡巴着的眼珠子便感觉王老帽是应当是洞悉了什么? 于是商震便故作镇定问王老帽:“老王叔何出此言?” “哦,也没什么,昨天夜里咱们有几个小崽子撒尿都撒到村头去了,叫我逮回来了。”王老帽没事儿人似的说道。 在这一刻,商震的脸红了。 这世上没有透风的墙。 这几天他都说到外面当岗哨,头一天还是高怀德把他找出去的,可是就他手下的那些士兵又怎么能让他这个长官终是值哨呢?到底还是让手下的士兵们看出了某种端倪。 商震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和冷小稚好,然后还会弄得有些尴尬,实在因为他手下的楚天总是宣称冷小智是自己的未婚妻。 “行了,都上车。”高怀德吆喝了起来。 只是没等所有人上车呢,这时便从村口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一个村民,那人嘴里还嚷着:“那伙汉奸真来了!” 村民们害怕汉奸报复屠村,每天那也是派人轮流值守的。 “来了多少人?还离村子多远?有没有日本鬼子?”商震急问,而与此同时他们这些人就把枪都抄了起来。 “我、我没看清。”那个村民脸红了。 “赶紧叫村口各家的人往里撤,咱们的人跟我上!”商震便喊道。 不管对方来了多少人,商震他们能赶上自然是最好的。 于是在这一刻商震他们这头所有拿枪的人便往村口跑,而在他们的后面,高怀德便组织那些住在村口住的百姓往村子里跑。 当商震跑到村口一家的房角后探头向外望时,就见远处来的人,距离村子也只有200多米了。 他拿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心中便有数了,对方来的人并不多,也就是五六十人的样子,而且没有穿土黄色军装的,也就是说没有日军。 “老王叔你带一个班的人从侧翼迂回过去抄他们的后路,其他人准备战斗,咱们争取把这些汉奸都留在这里。”商震说道。 伪军和日军的战斗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针对不同的敌人,要有不同的打法。 王老帽应了一声“好”,带着一个班的人借着那房屋的掩护便往侧翼跑去。 村子一侧的苞米已经掰完了,但是苞米荄子却全立着呢,正好可以为王老帽他们提供掩护。 “商震你打算怎么打?”这时高怀德就凑到了商震身边问。 商震扭头看时就见冷小稚和莫剑尘也过来了,两个人手中却也全都拿着手枪。 “所有人都藏好了,咱们不能让这伙敌人跑掉,我要拖他们一会。”商震说着就一指不远处的一个村民道,“把你那支步枪给我。” 那个村民手中拿着的步枪,正是前些天这些村民从汉奸手中抢来的。 没有人知道商震要做什么,可是毫无疑问,商震是这里的指挥员,指挥打仗高怀德也不行。 “里面几发子弹?”商震问。 “里面还有四发子弹。”那个村民连忙回答。 这种手动步枪一般都是5发子弹,可是就在前些天在与汉奸发生冲突时被打掉了一发。 至于说当时有两声枪响,另外一枪则是汉奸们打的。 没有人知道商震要做什么,至少高怀德冷小稚还有村民他们是不知道的。 要知道商震他们的火力绝不弱,他们手中有花机关,还有缴获自日军的三八大盖。 商震接过步枪,往一个猪圈里跳去,那猪圈是用石头砌的。 然后躲在村子各个房屋后面的众人就看到商震把步枪架了起来。 “有好枪不用,为啥非得用那样的枪?”莫剑尘困惑的说道。 那支步枪就是一支旧枪,是中国人用的很普遍的汉阳照,无论是射距和射击精度自然比不上38式步枪。 “看着就是的,我也不知道。”冷小稚看着商震的侧影眼里露出了一丝崇拜。 “示敌以弱。”过了片刻莫剑尘才说出了这四个字。 他不由得对商震有了一种敬佩,他已经明白商震的意图了。 而再看其他士兵固然有躲在房后的,而有的却已经在搭人梯上房了。 本来莫剑尘也可以是参与到其中的,可是他终究是对冷小稚不放心。 对方虽然只来了五六十名伪军,可是也绝不能大意,他们这头其他人已经开始分散了。 说话之间,远处过来的伪军距离村子也只有一百来米了,商震瞄准了跑在最前面的一名日军,然后他一扣扳机,步枪便“啪”的一声响了。 在他这一声枪响里,一名伪军中枪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只是也不知道是商震的枪法不行还是那样的旧枪压根就打不准,那名中弹的伪军倒在地上就打起滚来。 伪军就是伪军,商震这一枪便吓得那些伪军齐齐的趴了下来,然后对面的枪声就杂乱的响起,躲在房屋后面的冷小稚就听到了子弹打在土墙上的“噗”“噗”声,打在石头上的“叮当”声。 只是冷小稚却不能露头往前看,她所能看到的依然是那个猪圈,而商震借着那石头墙的掩护,打完了一枪便缩了回去。 又过了片刻,商震突然就又从那猪圈的另一个位置冒了出来,依旧是一声枪响,然后商震就又缩了回去。 冷小稚当然知道,就这种战斗还轮外不到她插手,她也只是在陕北的时候才学会了射击。 她便只能有些担忧的看着从远处飞来的子弹将那猪圈打的石屑飞扬。 到了这时,冷小稚也只能祈祷商震不要露出头来,那子弹太密了! 而出乎冷小稚意料的是又过了一会儿,商震的脑袋却是从猪圈外面又露出来了,原来商震已经转移阵地了,只不过他是从猪圈门哈腰钻出去的冷小稚自然看不到。 商震又打了两枪,最终便躲了起来。 而这时躲在屋子后面的冷小稚、剑尘便听到了外面伪军的喊声,伪军已经冲近了。 “准备!”商震的喊声传来,就在冷小稚觉得那准备的余音未落之际,商震就已经再次高喊:“射击!” 于是接下来从那屋顶上、柴火垛后面、篱笆墙后面、猪圈后面,便探出来了花机关和盒子炮,枪声顿时响成一片,直接将对方的枪声淹没掉了。 待到冷小稚听到商震喊“冲啊”的时候,她探出头就去看,这时她就见村口已经是躺了一地的人,有十多名伪军已经跪在地上,将枪举了起来,而就在那些伪军的身后王老帽正带人迂回过来。 如果对方来的是日军,商震他们这场仗打的不会这么顺利,可是现在打的却是伪军,那可真的就是杀鸡用宰牛刀了! 正文 第446章 军统上门 马上就要到11月份了,冀中平原上终于有树叶开始变黄。 而这时就在一条公路的两侧有尘土扬起,那是691团的人在挖战壕。 就在那条公路的拐弯处,又有士兵在修重机枪工事。 “各位教官,你们看看我这机枪工事修得还合格吗?”691团的士兵李正明问正路过这里的商震他们。 手中正拿着树枝的商震他们便看着李正明,最终还是钱串儿回话了:“瞅你挖的那叫什么玩扔?” “还请各位教官多多指点!”一手拄着铁锹的李正明一手擦着汗说道。 “就你灌的那土袋子能扛住日本鬼子的步兵炮吗?一炮过来,这个重机枪阵地直接就让人家给轰没了!”钱串儿煞有介事地说。 “那咋整?”李正明就问。 “挖战壕呀,抠个坑,做个露出一半的工事来,还能减小目标。”钱串儿接着说。 “哎呀,钱教官呢,您是说的轻巧啊,这里是树边子,下面全是树根,谁能抠动?”李正明诉苦。 “你说的道理我认可,可是日本鬼子的大炮不认,你就看着办吧!”钱串儿不以为然。 李正明把脸抽抽成了苦瓜变了,他轮起手中的铁锹向地上露出的一段树根砍去。 所有人就听“腾”的一声,那铁锹便被黑黝黝的树根弹起了老高,而那树根上也只是留下了一个印记罢了。 树根哪有那么好砍的,就是用斧子用刀砍起来都非常的费劲,更何况一把破铁锹? 钱串儿看着李正明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转过头冲自己这些人便扮了个鬼脸。 别看商震他们这些人都顶着教官的名头,可说实话他们何时修过重机枪阵地?钱串儿让李正明往下挖做个半地下的重机枪工事,也只是他顺口瞎白唬罢了。 原因自然是因为李正明曾经带头难为过商震他们这伙人。 有仇不报非君子,钱串儿倒是很乐意折腾一下李正明的。 “钱串儿说的也有道理,都别给团部弄树枝子了,咱们帮他们挖。”这时,同样在旁边观看的商震便说道。 “啊?”钱串儿愣了,他却哪想到商震会这么说,便忙道,“拿啥挖呀,铁锹不好使!” “我看他们那头有好几个人是背大刀的,就用那大刀砍吧。”商震回答。 就商震这句话让钱串的脸也抽抽了起来,只是商震既然发话了,钱串儿自然不能说反对。 而这时王老帽也说道:“去警卫连看看都有啥能刨树根子的东西都弄过来,做个半地下的机枪工事那肯定结实。” 钱串儿何曾想到自己顺口胡咧咧竟给自己这些人找了活。 可是既然商震说话了就没有办法,于是他们这伙人分头行动,他们便开始帮李正明他们挖起重机枪工事来。 商震他们从太行山区边缘回来,已经有些天了。 日军依旧在扩大战果,而53军便也同样在构筑防御工事。 只是说实话,现在691团所在的晋县并不是什么好防守的地段。 这里依旧属于冀中平原一马平川的地形,想挡住日军的进攻,若是不构筑防御攻势的话,以日军的优势兵力和火力攻过来真的就能平蹚! 商震他们当然不想守阵地,如果他们想守阵地的话,就也不会跑到691团来了,可是不想守阵地,人家691团的人都在干活,他们自然也不能闲着。 很快在商震他们的帮助下,所有人便构筑着重机枪工事干得热火朝天。 正当商震轮起一把大刀正要向树根上砍去的时候,他旁边的王老帽突然就用手指头捅了捅他。 商震抬头就见王老帽用自己的下巴尖往前面点了一下。 顺着王老帽指示的方向,商震就看到有一伙军人奔吕操的临时团指挥所去了。 一看到那些人,商震便马上意识到了那些人绝不是东北军的。 东北军由于给养缺乏,现在他们所面临的情况与在西安事变时比起自然更加糟糕,士兵们所穿的衣服都已经是补丁加补丁了,并且由于参战之后的浆洗,那衣服已经开始掉色了。 可是反观那伙军人,衣装齐整,衣色鲜明,商震就是不用猜,都知道那些人应当属于中央军的。 可是那些人真是中央军的吗?商震随即就注意到那些人中还有穿便衣的。 中央军根本就没在这个防区,而偏偏有穿中央军服装的人出现,那么答案就也只剩下一个了,那些人一定是军统的! 军统虽然是特务,但是很多也是有军衔的,他们在军队中也有人。 一猜到对方是军统的人,商震便有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谁干了“坏事”谁知道。 商震他们跟随高怀德从53军的军火库中搬运出了那么多军火,人家上面真的就查不出来吗? 人家就算查不出来是谁干的,可是军火库丢了军火总能知道吧。 半个多小时后,商震他们注意到那伙人从临时团指挥所出来了,那一个个脸色冷漠,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这时那伙人看到商震他们在挖重机枪工事竟然也顺路走了过来。 商震他们边低下头接着干活。 “干的不错,打日本鬼子就得这样!”这时其中便有人说道。 那人就在商震的身旁说话,商震也只能他起头来。 眼见和自己说话的人是个军官,商震连忙立正说了声:“是!” 而这时商震才注意到这个人的长相。 这个人的长相很普通。 商震可是听高怀德说过,所有特务在长相上都不能是有显著特点的。 说这个脸上长了块痣,说那个有着倒长的八字眉,让人看了一眼就能记住的,是绝不可能进军统的! 特务这行就像藏在人群中的杀手,最好让人看了一眼之后转眼就能忘的普通长相才最好。 不过商震既然认定了对方是军统的人,说不定啥时候就又会成为敌人,所以他还是在一瞬间捕捉到了这个人脸部的一个特征。 说这个人的脸部特征还真少见! 因为按照东北人的话讲这个人竟然是贼眼皮儿。 人有单眼皮儿还有双眼皮儿,那么什么是贼眼皮儿? 一只眼睛是单眼皮儿,另外一只眼睛是双眼皮儿,东北人就管那叫贼眼皮儿。 “身材很结实,打仗很勇敢,东北人都是爷们儿!”那个人看着商震就褒奖了一句。 经过几年的锻炼,现在商震的身体已经很结实了,而刚才他在帮着构筑工事时已经把外套脱了,里面只穿了件打着补丁的衬衣。 他衬衣胸口处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就露出了那略微的胸大肌的轮廓来。 要说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只是商震看着这个人没来由的便有了一种反感。 第一,他曾经被军统抓,差点就死在了军统的刑讯室里。 第二,那个人说话里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虽然说的也是时下的官话,听着也能听懂,可是那语调还是让商震觉得不舒服。 所以商震不再理会那个家伙,接下来闷头干活。 过了一会儿,那些人便走了。 而当商震他们抬起头时,就见吕操的通信兵往自己这头跑了过来。 “商连长,团长让你去一趟!”那个通信兵说道。 正文 第447章 进攻开始 当商震进入到那个被树枝伪装起来的团指的时候,出乎他意料的是,高怀德、冷小稚、莫剑尘都在。 眼见商震来了,那三个人便冲他点了一下头。 而这时吕操便说道:“你们从太行山回来的时候闹出了什么动静?军统都找上门来了。” 商震一听吕操这么说便知道吕操所说的正是先前他们碰到的那些人,他心道,这军统的鼻子还真灵呢! “我们在一个屯子里消灭了一支伪军。”高怀德便解释。 而此时商震一见吕操直接就问到了这件事上,他便确定了一件事情,即使吕操不是共产党,那却也离共产党不远了,很显然高怀德帮八路军武器弹药,吕操不可能不知道。 随着在691团呆的时间长了一些,商震已经知道了更多的事情。 不光是自己这些人,总体来说东北军上下全体那都是亲共的,这里的原因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双方都要抗日。 东北军的那些个军长。不管是51军53军的还是57军67军,甚至骑兵军军长就没有一个不亲共的。 想当初在西安事变的时候,东北军高层就和中共结成了同盟,所以才有了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 正因为如此,高怀德能够把那么多的武器弹药从军的弹药库里弄出去,说上面的人一点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把那些伪军都杀了吗?”吕操又问。 “没有都杀呀,我们俘虏了十几个,可再是汉奸,那也是中国人,后来我就让商震把他们给放了。”高怀德解释道。 “不知道怎么的,军统这帮人就听说那里打了一仗,就找到咱们这儿来了。”吕操又道。 “他们抓到你们放的俘虏了?”高怀德就又问。 “这个还不清楚,人家军统也不可能跟我说实话,但是怀疑到咱们东北军是很正常的。 一下子军火库没了那么多的枪支弹药,军统当然会猜这些枪支弹药被弄到八路军那里去了。 而你们又是从太行山方向返回的。 几十名伪军被比他们少了一半的人给消灭了,而那一半的人用的还是花机关。 而你们又是从太行山方向返回的,这已经能够让他们联想到什么了。”吕操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把那些俘虏都杀了就好了。”高怀德也不由得感叹了。 当时,商震他们一波伏击便把那些伪军的大部都消灭了,剩下的伪军就投降了。 其实当时对怎么处理剩下的那些俘虏是有不同意见的,商震没有表态王老帽却主张把那些伪军都杀了,而高怀德不同意。 而这也就更证实了商震王老帽关于高怀德是共产党的判断,毕竟共产党的部队是不杀俘虏的。 不杀俘虏或者杀俘虏都是有利有弊的,有利的自然是对方在被当成俘虏释放以后,在下回抵抗的时候就不会坚决。 否则,若是敌方知道被俘虏之后必死无疑,自然会增强抵抗的决心。 只是把俘虏释放了,难免俘虏中会有死硬分子回过头来再接着与己方为敌的。 而共产党的部队却是一贯采取优待俘虏的政策的。 别说是内战中的,就是在后来进行的抗美援朝战争中,对美军俘虏那也是一律优待的,以至于美军俘虏都是在吃米饭,而志愿军部队却在啃冻土豆。 而这样也导致了美军在在投降的时候都会主动投降给志愿军,而不是朝鲜人民军。 “没杀就没杀吧,以后你们都要小心点儿。”吕操说道,可是随即他就加重了语气说道:“怀德你再去弹药库那里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人泄露了风声。” 高怀德便应了一声“好”。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就突然听到北面传来了炮声。 所有人下意识的就都冲出了团指挥所,这时他们便看到前面的那个镇子里有爆炸的烟尘升起。 不用问,这是日军的进攻又开始了。 日军占有火力上的优势,如果只是飞机轰炸的话,也说不定会炸到哪里,可是人家都把炮弹打到前面镇子上去了,那不就是要开始发动地面进攻了吗? 这回691团的阵地是这样布置的,前面镇子里放的是一营,后面则是二营三营,三个营呈“品”字排列。 本来有了梅花镇惨案的教训,吕操是不打算把阵地设在镇子里面的,可是奈何这里是平原地区,如果不守镇子,他们就无险可守。 于是吕操也只能动员那里的老百姓撤出一部分,而留下的那些老百姓却是要誓与镇子共存亡的。 这种情况无疑让吕操既感动又惭愧。 感动的自然是百姓们也知道抗日的重要性,惭愧的是军人无能,让百姓们受到侵略者的屠戮。 吕操开始拿望远镜向前观望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办?”而这时冷小稚就低声问商震。 “应当是到敌后去捣乱吧,就我们这点人手守阵地也起不到啥作用。”商震一本正经的回答。 虽然高怀德是知道商震与冷小稚的关系的,可这里毕竟还有个莫剑尘,商震可不想自己和冷小稚的事情闹得尽人皆知。 “其实你们这不叫捣乱,这就是敌后游击战!”这时莫剑尘说话了。 “嗯?”商震就看向了莫剑尘。 商震对莫剑尘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别看莫剑尘也只是比商震大了那么两岁,可是人家是个八路军,换言之老八路,再换言之老红军,再再换言之,人家是一个资历比他老了很多的老兵,那是走长征过来的! 商震对红军其实也很好奇,一支队伍能够走了大半个中国,最终还存活下来,那军事素质得有多强! 而这时莫剑尘看商震把目光投向了自己,便说了16个字,这16个字在后世是鼎鼎大名,但凡军事爱好者没有不知道的,可是此时的商震听了便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莫剑尘说道。 莫剑尘所说的正是中共部队在长期的游击战中所形成的16字诀。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商震喃喃重复着这16个字。 如果说他们与日军作战时是不自主的运用了这些办法的话,而人家莫剑尘所说的这16个字,却是把他们的打法全都高度概括了。 哎呀,八路军里面有能人啊!这时商震便意识到。 这16个字不是说文化水平有多高,而是因为精简概括的一语道尽了以弱胜强时的最高指导原则。 “商连长要是感兴趣的话,有功夫我好好给你讲一讲。 这可是我们部队从建立起来之后,用无数的生命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莫剑尘再次说道。 商震连忙应了一声“好”。 只是商震这个“好”字的音还没有说完,拿着望远镜的吕操突然叫了一声“不好”! “怎么了?”高怀德忙问。 “日军在迂回了,他们要把一营围里面!” 吕操刚说完这句话,商震他们便听到远处有炮弹飞来的尖锐的呼啸声,然后就炮弹在距离他们50多米的地方就爆炸开来。 看来日军是要先打那个镇子,人家的炮火已经开始延伸了。 正文 第448章 撤退的命令和吕操的决择 空中“咝“”咝”声不断,迫击炮弹接二连三的在树林中爆炸,691团的官兵都趴到了那挖到一半的工事里。 很显然日军已经侦查过691团的“品”字形布局了,人家却是用炮火直接就将三个阵地隔离开来。 吕操顾不上日军的炮弹就在不远处爆炸,他举着望远镜向前观察,可是望远镜中所看到的却都是那炮弹炸起的烟尘。 日军的炮击持续了20多分钟待到炮声停止之后,吕操再用望远镜看,就见他们与前面镇子的中间地带上已经出现了日军的身影。 这时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现在商震他们所在的位置与前面的镇子距离在一公里左右。 就这个距离。镇子里的一营与镇子外的二营还不能形成对日军的合击。 而吕超之所以要与前面的镇子保持这样的距离,那是因为他们与镇子中间却是一片涝洼塘,可是谁曾想日军就出现在了那片老涝洼塘里。 不过日军并没有向他们这头进攻,看样子也只是停留在了原地,日军真正的目标应当是前面的那个镇子。 镇子属于这个“品”字形布阵的制高点,如果那个镇子被日军攻下了。那么691团的防线就会变得单薄起来。 “胡大全,派你的一连准备进攻,一定要把中间地带的日军撵回去!”吕操高喊道。 既然日军的进攻已经开始,吕操自然再顾不上与高怀德商震他们说偷运军火的事情。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在他指挥所里的作战参谋突然就喊:“团长,师长电话!” 李操转身就往那临时指挥所里跑,片刻之后在指挥所外面的商震,他们就听到吕操了“啥”“啥”的喊声。 而这时,691团二营一连的官兵就已经准备向前方的日军发起冲击了。 目前691团这里所挖的工事完全没有用上,谁曾想日军并没有向他们这里发动进攻,而是要将他们的阵地分割开来。 眼见身旁的二营一连的官兵准备发起攻击,而这时商震忽然感慨自己这伙人胆儿有点小。 现在他们这里与分隔他们的日军的地形基本相似,甚至说他们的地形还要好于日军所在的涝洼塘。 可是不管是进攻一方还是防守一方,其实都没有什么很好的隐蔽物,顶天也就是有些垄沟垄台什么的。 在这种毫无遮挡情况下的互射,敌我双方注定都会死伤惨重。 而日军偏偏有火力上的优势,691团的迫击炮弹已经打光了,那么他们在进攻的过程中肯定会伤亡很重。 而这个时候商队就注意到队伍中有两个士兵拉扯了起来。 商震愣了一下,随即就认出来那两个人是亲哥俩。 原来却是哥哥想挡在弟弟的前面,弟弟却又想挡在哥哥的前面。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还用问吗?谁在前面谁挡枪啊! “刘喜禄,你小你给我上最后面来!”这是那个一连的连长就大吼一声,这才解决了哥俩的“纠纷”! 那个弟弟往后走了,满脸的不乐意,商震甚至看到他的眼圈都红了。 眼见着这些官兵视死如归的表情,商震又怎能不感慨? 而就在二营一连即将发起进攻的时候,吕操却高喊着“等等”从团指里跑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吕操,而吕操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艹特么的,竟然让咱们撤退!” “啥?撤退?”听到吕操骂人那也就罢了,只是吕操所说的话却给了在场所有人以足够的震惊。 “这仗才开始打,怎么就开始撤退了呢?”到底还是高怀德问了一句。 “本来说是在这里建立起来一条防线,可是中央军没说话就先跑了,就把咱们53军撇在了后面,咱们53军就成了断后的。 现在咱们军都开始往后撤退了,其他团也在撤退了就剩下咱们了。 现在让咱们也撤退,可是咱们现在怎么撤退?一营已经被日军围上了。 可是师里告诉咱们不要一营了,剩下两个营往回跑,你说这特么都是怎么指挥打仗的? 扔下自己的弟兄自己去逃命,这事儿我吕操可不出来!”由于气愤吕操的脸都已经胀红了! 在吕操愤怒的咆哮声中,商震处于震惊与愤怒之中,而同样691团的那些军官士兵同样也面现愤怒之色。 是的,必须承认,日本侵略者很强大。 可正是因为日本侵略者很强大,却又想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光复东三省,那么更需要各支部队同生死,共进退。 前方有难,大家一起向前。 暂时抵挡不住做战略转移,那总得大家一起走吧! 这把被日军围困住的一个营就丢在了那里就任其自生自灭了,岂不是寒了那些誓死抗战的官兵的心! 可令人无奈的是,这就是时下中国军队的现状。 中央军、东北军、西北军、滇军、晋绥军、川军、粤军、八路军,固然有奋勇杀敌的,也有玩儿小心眼以友军为炮灰的。 而由于人性之复杂,就是那同一支军队的指挥官同一个人,有时也很想抗击日军,有时却又想撤退保存实力。 战争上的生死永远是一块试金石,只有真正的抗日英雄才会奋勇而前行,抛头颅洒热血,与山河同在,与日月争辉! “通信兵,去把二营三营的连以上军官给我全叫过来!”吕操大声喊道。 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的冷小稚把目光撇向了一直沉默的商震。 商震并没有看冷小稚,不过以冷小稚对商震的了解,此时的商震应当是已经从开始震惊中恢复平静了。 虽然冷小稚不知道商震又在琢磨什么,可是看到商震和自己在一起,她的心中便有了一丝踏实。 十分钟后吕操把剩下的军官都聚集到了一起,而这时一旁的商震就惊讶的看着吕操和那些军官商议着,很快就做出了一个让他更加震惊的决定。 那就是吕操决定不跟大部队撤退了,他要带着他们691团“逆流”北上绕到敌后去开展游击战! 至此,商震已是对吕操极其佩服起来。 不乏有小股的中国部队眼见日军势大就投降成为伪军的。 而竟然也有吕操这样眼见着大部队避战撤退,他们却单拉出去与日军作战的。 前者卖国,后者救国! 正文 第449章 丢磕碜的老兵 在吕操的命令下,二营一连开始向前方的日军发起了进攻。 而到了这个时候,商震也已经与王老帽他们会合到了一起。 吕操自然不会命令商震王老帽他们打冲锋,于是他们暂时便成为了旁观者。 “691团的官比别的团的都强!”眼见着一连只派出了一个排的兵力,以散兵的队形向前冲去,王老帽说道。 “那是咱们这些教官当的好!”马二虎子便在旁边说道。 “这个可不敢居功。”王老帽反驳道。 一连的那个排拉着散兵的阵型,也就是说步兵不是采用人海战术,而是分散开来向前冲的。 这样就避免了由于人员太密集,受到敌人火力的集中杀伤。 当然了,商震他们在给691团当教官的时候,也曾经顺嘴就和那些官兵说过,打冲锋一定不要一窝蜂的往上冲,日本鬼子的枪法很准。 不过人家那个排现在用这个进攻队形,是否是听了他们的话,他们也不知道。 “这样也不行,鬼子的枪法太多准了。”商震却表示出了担心。 果然眼见冲出去的那几十名士兵在距离商震他们也只有100多米的位置上时,日军便开枪了。 日军的枪声是稀疏的,绝不象中国军队那样军官一声令下士兵就打出排子枪。 可是就在那稀疏的枪声里,商震他们眼见冲上去的中国士兵就有不断跌倒的。 而这时日军的轻机枪又响了起来。 那都是“哒哒哒”的短点射的声音,而就在那短点射的声音里面又有中国士兵接着跌倒。 “这么打不行,一会儿人就会被打光的,都不如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和日本鬼子对射了。”商震说道。 在后世流传着一个美国记者拍摄的东北军抗日的实录视频,30秒内阵亡14人,而当时冲锋还不是在最前线,那么在最前线有多惨烈就可以想象了。 就在商震的话声里,眼见的那一个排30多名士兵,现在也只剩下一半了! “镇子里咱们人没有重机枪吗?”商震转身问一个一连的士兵道。 “听说本来是有三挺重机枪,可是先前日军那顿乱炸,也可能那三天重机枪都被炸坏了。”那个士兵说道。 商震皱着眉看着正往前冲的士兵身影,现在连一半都不到了,也只剩下七八个了。 这可咋整,商震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结。 现在镇子里的一营没有重机枪就对日军产生不了威胁。 也不知道镇子里的一营是怎么想的,或者他们没有得到突围的消息,或者说他们也被日军阻击住了,无法冲出镇子。 思索片刻,他干脆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前方的地形,希望自己能够想出好的主意来,而这时他就注意到有一名士兵却是躲到了一个还不足一人高的土堆后面。 那个士兵正用步枪向前方射击者。 在望远镜的观察下,那名士兵接连打了三枪,可是就在他第4次拨弄枪栓的时候,商震就见他身体一顿趴在了那土堆上,很显然他也中弹了。 “二憨子,把你的掷弹筒给我!”商震便喊道。 “你要掷弹筒嘎哈?掷弹筒打不到那里。”二憨子边往商震身边凑边问道。 商震并不理会二憨子,而是转头叫道:“虎子哥跟我上,咱们两个跑到那个土堆后面,看到了吗?” 一听商这么说,后面人才知道商震是什么意思,这是要用掷弹筒去助阵啊! “这事哪轮到长官亲自上?”当二憨子拿着掷弹筒和弹箱过来的时候,却被关铁斗一把抢了过去。 关铁斗一手拎着掷弹筒,一手拎着弹箱,哈着腰就往前跑。 而这是另外一个叫铁头的士兵端着支步枪就也冲了上去。 一时之间二憨子被抢的愣眉愣眼就愣住了。 关铁斗和铁头都是商震他们在第七旅时挑选出来加入的。 每个士兵都有属于自己的荣誉感。 关铁斗他们加入之后可没少受王老帽钱串儿他们这些老兵的气。 谁叫王老帽钱串儿他们这些人资历老?他们有的时候一训关铁斗这些人就拿出一副教师爷的架势来。 关铁斗他们就来气,那心里憋足了劲儿,有机会说啥也要打出个样子来要让王老帽他们看看! 关铁斗知道象王老帽这样的老兵特别惜命,他也惜命,可是他却知道想在商震他们这支队伍里挺直腰杆子,那就得做王老帽他们做不出来或者不想做的事! “哎!”此时趴在商震旁边的那些老兵一看关铁斗和铁头竟然冲上去了,他们自然就不淡定了。 商震带的这些老兵,包括商震本人都有这样的特点,不乐意守阵地不乐意打冲锋,可是他们却绝不能允许关铁斗这样的后来者来藐视他们的尊严。 “我艹,我也上!”虎柱子先来了一句。 可是虎柱子再虎,这回去终于记住了打仗不能擅自做主了,他刚要往起爬却到底还是看了商震一眼。 “都上去嘎哈?那个土堆后面就能藏两个人!”商震气道。 如此一来包括商震在内的这些先来的老兵就成了看客,反而冲出去的关铁斗和铁蛋成了这次战斗的主角。 “这回丢磕碜了!”马二虎子低声叨咕了一句,其他人便有了脸红的感觉。 在这里东北话里的丢磕碜就是丢人的意思。 本来商震打算自己往上冲,可是关铁斗来了一句,这事儿怎么能轮到长官亲自上,然后关铁斗就冲上去了,就把他们这些老人给晾在了这里,他们这些老人可不就丢磕碜了吗? 只是此时商震却哪管王老帽他们怎么想,他却一直盯着关铁斗和铁头呢。 “趴下你们两个!”突然,商震也顾不得旁边691团的官兵看着他露出诧异的表情就喊。 只是此时一心想露一手给王老帽他们这些“教师爷”看看的关铁斗和铁头仍一个劲的往前冲呢,却根本就没注意到商震在喊。 而到了这个时候,王老帽他们也看出不对劲了。 这时二营一连那个排的士兵已经都倒在了地上,是不是全都阵亡了,谁也不清楚。 所以此时只有关铁斗和铁头两个人往前冲,如此一来,在没有了其他人站立的战场上,就显得是那么的显眼,那么的孤单,那么的英勇,如果日军冲他们来上两枪,那么,就是那么的悲情! 这哪是老兵干的事? 英勇固然英勇了,却像两个傻狍子嘛! 正文 第450章 歪打正着 老兵需要英勇吗?当然! 尤其像现在691团这样的,一心一意的抗日,如果谁打仗贪生怕死,那么都会让691团上下全体看不起! 可问题是新兵同样有不怕死的。 满怀抗日热忱,走上战场,不畏牺牲,顶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往前冲,有血性的士兵都能够做到。 而老兵却是需要既不怕死,还能够保持自己的战术水平,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而现在关铁斗和铁头就这样孤孤单单的冲上前去算什么?哪还有半点老兵的素质? 可是,如此冒冒失失的往上冲不知道隐蔽固然会损失老兵的名誉,但与他们的生命比起来,那名誉就又不重要了。 而此时商震这么一喊“趴下”,王老帽他们就也意识到关铁斗和铁头危险了,于是在下一刻他们这一伙人就全都扯脖子喊了起来:“趴下!” 几十个人的喊声和商震自己的喊声终究是不同的。 关铁斗和铁头真的就听到了,而听到之后两个人还真的就直接卧倒下来。 而也就在他们两个卧倒的刹那,对面就响起了枪声。 “关铁斗!” “铁头!” 商震他们全都喊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们就见关铁头和铁头竟然动了,不过,这回这两个人却是向前爬去了。 “我艹!”不光是商震王老帽,他们好多人同时说了这么一句,这两个狗日的吓死个人咧! 商震他们这头这样闹着,691团的人自然看在眼里。 便有那士兵虽然脸上没有现出鄙夷之色,可是却想原来教官们到战场上之后也不过如此,看起来却是比自己这些人还要狼狈呢! 孰料这时亲自过来指挥的吕操却也看出了关铁斗和铁头这样进攻的合理性。 整个冀中平原都是由西北向东南方向倾斜的,虽然那缓坡不大,可是距离长了终究是有高度差的,而日军又是在他们下方的涝洼塘里。 现在关铁斗和铁头这么趴着往前爬,下面的日军还真未必就能看到他们两个。 “你们连全都往前爬!等到日本鬼子看到你们时再向他们开枪!李顺开带上旗子通知一营往回冲!”吕操下令道。 对于团长的命令士兵自然要执行,想明白了要执行,想不明白依然要执行。 如此一来前有车后有辙,后面近百名士兵便也向前匍匐前进了。 而就在那些士兵还没有爬出多远的时候,关铁斗和铁头便已经爬到了那个小土堆的后面。 关铁斗就估摸着前方日军的距离,把那具掷弹筒用手扶着架了起来。 商震他们这些人包括关铁斗都是会使用掷弹筒的,但是他们也只是知道怎么用,说打的多准那是谈不上的。 关铁斗也知道现在自己手中所握着的这具掷弹筒的有效射程为500米。 而掷弹筒上也没有瞄准装备,唯一的参照物也只是炮筒上有一条漆线,所以射击全凭经验。 神枪手是拿子弹喂出来的,而一个好的操纵掷弹筒的士兵,那也是打了无数榴弹之后才有了经验。 所以此时关铁斗在那个土堆的后面,用手扶着掷弹筒便也只能冒蒙的弄出个角度来,而铁头就把一颗榴弹从那筒口塞了下去。 “你看好了到底在哪炸的!”关铁斗说着话他一手扶着掷弹筒,另外一只手就扳下了那掷弹筒下方的手柄。 于是就听“嗵”的一声,那掷弹筒的筒口冒出一团硝烟榴弹便飞了出去。 “打近了,再往前打个六七十米!”片刻之后铁头就报告道。 关铁斗就把掷弹筒的倾角又往下压了压说道:“装弹!” 其实掷弹筒打出榴弹与扔手榴弹或扔出石头的道理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一条抛物线,如果掷弹筒的倾角太大了,自然就往高射了,倾角小了自然就往远射了。 铁头装弹,关铁斗再次扳下手柄,于是第二颗榴弹便又飞了出去。 所谓的手柄也只是商震他们给起的名字,谁知道日本鬼子管掷弹筒下面那负责发射的机关叫什么呢,叫手柄或者扳机这都是可以的,反正就是那么个玩儿扔! “哎呀,打过头了,再往回缩点儿!”当第二颗榴弹爆炸有烟尘升起的时候,铁头就说道。 于是过了片刻,第3颗榴弹就给射了出去。 当那爆炸声响起之后,关铁斗就问铁头:“到底打没打中啊?” “我也不知道,可是这回没有黑烟起来!”铁头这个瞭望哨却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他们两个所在的这个土堆离日军所在位置那还有这二百多米呢,就这个距离让铁头进行观察,也是有点难为他了。 “哎呀,笨蛋,第三颗打中了!”这时在后面的商震他们却已经都喊了起来。 商震手中有望远镜,自然看得真切。 他却是用望远镜观察到关铁斗打出的第三颗榴弹正好打在了那片涝洼塘里。 所谓的涝洼塘其实就是稀泥塘,刚才关铁斗打出的第三发榴弹直接就把那涝洼塘炸得泥水一片。 绝不可以小瞧日军。 要知道大和民族也是东方民族,大和民族的人虽然偏激,但也极为隐忍。 既然日军决定以那片涝洼塘为阵地,对前面的那个镇子进行围攻,那些日军官兵真的就趴在了泥水之中。 在中国人的文化里面讲究舍生取义,日本大和民族的文化讲究武士道精神,所以同为东方民主都是讲誓死抵抗的。 而相反的像西方各国,比如说美国就规定了几种情形,士兵可以投降不算叛国。 只是这种情况看起来很仁慈,在实际操作中那也得分对手是谁。 在朝鲜战争中,美国官兵投降了中国人民志愿军会得到优待,投降了朝鲜人民军就会被虐待。 而就在后来珍珠港事件发生之后,日军对美军那也是有一段时间有优势的。 美国人在投降日军之后,他们所受到的便是屠杀,所以最后美军对待日军那也是绝不投降了。 当然了,所谓世界民族之林,那就是说世界民族众多,也不乏奇葩的民族。 有个很出名的被称之为阿三的国家,他们在被大英帝国征服之后,他们采取的方法叫做非暴力不抵抗。 那意思无非是说你们怎么欺负我,侮辱我们都可以,我们就是不抵抗,我们也不合作,我们就等死!就挺死! 从这一点来讲,倒是与九一八事变中东北军所收到的命令是一样的,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不许反抗,为国成仁! 而那位阿三的非暴力不抵抗运动的创始人和时下正在进行抗日的中国人,还真就是同一时代的。 他按照他奇葩的理论就指责中国人的抗战,说中国人有4亿人,拿出2亿人供日本人使劲杀,当杀得血流成河之后日本人就不杀了。 如果按照东北人的话讲,这是一种多么奇葩的王八犊子的理论啊! 阿三那个国家为什么强奸案众多?那也是有历史传承的,正如他们那位圣熊所宣扬的那样,一个女人被侮辱了,你还要享受那个过程,然后还要反省为什么自己长得那么漂亮,勾动了男人的欲望。 对此也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好了。 就在商震考虑怎么通知关铁斗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听到前方又是“通”的一声响,第四颗榴弹又被射出去了。 商震通过望远镜看到,这回又炸了一个泥水飞溅。 原来关铁斗也想明白了,既然那榴弹没有炸出黑烟来就是没落在干土上,那自然就是炸在了涝洼塘子里。 二憨子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这个装榴弹的盒子还真就不小,里面一共装了九颗榴弹,除了头两颗打丢以外,关铁斗就把剩下的榴弹都打到了涝洼塘里。 而这时爬上去的691团二营一连剩下的士兵便和日军发生了枪战。 只是这回日军的机枪就再也没有响起。 所有中国官兵都没有想到,关铁斗竟然歪打正着了。 他并没有炸伤日军的机枪手,可是那榴弹炸起的稀泥却是糊在了机枪之上。 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先进的武器,既比不上捷克式轻机枪也比不上英国布伦轻机枪,就那歪把子机枪射击时子弹上还得刷油呢,灰尘大了都卡壳,更何况被糊上了稀泥? 所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对面日军的机枪就再也没有响起来过! 正文 第451章 成功突围 有两个小旗子在一名信号兵的手中摆动了起来。 只是那旗子摆动了没有两下便有枪声传来,那个士兵中枪撒手扔旗倒下。 “上!”这时有军官高喊,于是另外一名士兵冲了上去,拾起了旗子开始摆动。 只是在这种毫无遮掩的地方,这种打旗语的行为无异于自杀。 对面日军的枪声再次响起,第二名士兵又倒了下去。 “机枪掩护!你们都死了?”那个军官高声骂道,这时中国士兵的机枪与步枪便同时响起,将对面的涝洼塘打了个“噗噗”作响。 而这回不等上面军官的命令,第三名士兵就又冲了上去。 这回他终于打完了旗语,然后就趴了下去,嘴里急切的叫着“哥”! 原来刚刚那第二名打旗子的士兵竟然是他的亲哥。 就在这名士兵以为他的哥哥已经阵亡的时候,他哥哥却一翻身坐了起来! “啊?”那个士兵喜极而泣。 而这时他那个哥哥伸手掀开了自己的衣服。 身上有血,日军的子弹穿身而过,可是不管他伤有多重,他竟然没死! 38式步枪,枪身长弹道稳枪支后座力小,那子弹的贯透力就强,可缺点就是口径太小,在很多时候在击中人体之后,无法产生空腔作用,若不能直接击中要害,还真就是进出口一般大。 而这也是这名士兵侥幸得以逃生的原因。 看到了镇子外打的旗语,对面镇子中的一营官兵终于开始他们的突围了。 这回两下一夹攻,涝洼塘里的日军再也坚持不住,便向两边撤去,还有的日军伤员眼见无法逃脱,便只能把自己藏在了稀泥之中。 “看到活的就补枪!”这时有一个士兵高声喊道,他用手中的盒子炮向稀泥之中的日军开始射击,而这名士兵正是关铁斗! 关铁斗和铁头打完了榴弹便跟随着691团的官兵冲上来接应了。 关铁斗到底是记得商震曾经说过的,在战场上别管日军死的活的,只要你手里有子弹就先给他来一枪。 关铁斗想到这一点是如此的及时,就在他刚开枪打中了一个趴在稀泥里一动不动的日军之后,旁边有另外一名日军就动了。 那个家伙直接在黑乎乎的稀泥中坐起身来,满脸黑乎乎的,同样是黑乎乎的手上却抓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只是那黑乎乎的东西却往外喷着白烟,那是一颗手雷。 关铁斗并没有发现那日军是活的,可是他见到日军就补枪的方法,无疑就是一种拨草寻蛇式,那名日军被吓到了。 “小心!”铁头的声音响起。然后枪声便响了,那名日军还未及将手雷甩出,便被铁头击中。 那颗已经砸开了引信的手雷便掉到稀泥中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炸,然后泥点飞溅。 “哎呀,这不是教官嘛!”有从镇子里冲出来的士兵认出了关铁斗。 他这一声教官叫的是真心实意的,那当然是因为关铁斗打死了一名躲在稀泥里的日军,这就排除了一个隐患。 “三十多个人就这两个是真教官,剩下全是窝囊废!”这时有与关铁斗铁头一起冲过来接应的士兵嘴里就嘟囔到。 “别胡说!”关铁斗不乐意了。 “本来就是嘛!”那个士兵接着说。 而说话的这个过程中,接应的与冲出来的士兵便会聚在一起,向南面跑去。 而此时商震他们在做什么呢? 商震却已经跑到了重机枪阵地那里,先前日军炮击的时候,好在那个重机枪阵地做的够隐蔽,并没有被日军发现,从而逃过一劫。 “先不要收重机枪!”商震试图阻止重机枪班的人将那马克沁机枪搬走。 “为啥呀?马上就撤退了!”那个重机枪的班班长表示反对。 “你们愿意走可以走,这挺机枪需要断后!”商震回答。 “那怎么可以?我们接到团长的命令是撤退,团长也没有命令我们断后,我们既然撤退,就必须把重机枪带走!”那个重机枪班长的口气很硬。 而这里的原因也在于商震他们这一会儿只派出了关铁斗和铁头两个人出去接应,那个重机枪班的人却是把这个情景都看在了眼中。 敢于战斗的队伍只尊重能打之人,那个重机枪枪班长觉得商震他们胆小,自然在语气上就不待见。 “小子,跟你说好话你就听着!”这时虎柱子就从后面蹿了上来。 虽然说那个重机枪班长话语中并没有什么冒犯商震的地方,可是是谁都能听出那语气中的不待见。 “他说的对我听着,他说的错我听个屁!把机枪给我拆了!”那个重机枪班长便大声命令道。 班长有话,那些士兵自然就开始拆那重机枪的支架,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忽然说道:“别动,你们听!” “听个**!”有重机枪班的士兵脱口就来了句脏话。 都是东北人,原来他们这些士兵敬重商震他们,是因为商震他们是教官,感觉商震他们比自己这些人能打,可现在事实证明商震他们不能打,那他们还尊敬个屁。 这可是现实之中,绝不是后世中的玄幻小说,那主人公一出场就脚踏星河,脑后有光圈,放个屁都能震动宇宙!大家都是普通一兵,谁又惯着你一个管不到自己的人。 只是那名士兵的话刚说完时,所有人便隐隐的听到了沉闷的如敲鼓般的声音。 到了这时,重机枪班的士兵也暂时忘了拆卸重机枪,他们也竖着耳朵听,而这时王老帽就已经喊道:“小鬼子的骑兵!” “哪里有骑兵?”有691团的士兵叨咕了一句,可是他刚说完就见在镇子的边缘真的出现了日军的骑兵。 多亏重机枪没拆呀,那个重机枪班长的歉意的看了一眼商震,心中暗暗的庆幸。 可是接下来问题又来了。 那些撤下来的官兵与日军的骑兵也只不过三百多米,就这个距离他们重机枪不敢开火,因为怕误伤。 “这可咋整?”那个重机枪班长急得开始搓手了。 “把枪口冲上方打,先让小鬼子听听动静,他们可能就不敢追了。”这时商震又在旁边说道。 “这能行吗?”那个重机枪班长语气有些迟疑,可他行动上却不慢,此时也只能死马且当活马医了。 他亲自握住那重机枪的握把,大拇指就按了下去。 “洞洞洞,洞洞洞。”马克沁重机枪那极富震撼力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而就在那枪声响了片刻之后,商震他们就看到了正在追赶而来的日军真的就慢了一些。 显然,日军惧怕了。 平原地带骑兵来去如风,可以横扫步兵,而马克沁重机枪却绝对可以称之为骑兵的克星,一挺马克沁绝不怕敌方千军万马来冲锋! “还是咱们这重机枪啊,虽然看着枪筒子粗,可是比日本鬼子的那像老母鸡下蛋的声音强多了!”这时虎柱子便说道。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暂时忘记了战斗的激烈,笑了。 正文 第452章 才驱虎豹,又来豺狼 日本本是一个狭长的岛国,国内资源有限,所谓环境决定意识。日本人的很多性格都是由于环境造成的。 虽然从文化方面讲有中华文化是大和文化的文化养母之一说,但是日本人可以学来中华文化的儒家和佛家却独学不来道家。 后世有一位大学教授对于这件事是这样来调侃日本人的。 原因是他坐飞机飞过日本列岛,从天上看日本列岛就像一条虫子。 道家讲退一步海阔天空,日本人在那日本列岛上又能往哪里退,退一步就掉海里去了! 而在另外一方面来讲,日本由于国土面积有限,国内资源也极其有限,他们的节约意识就很强,而这也反映在武器制造上。 日军的92式重机枪射速很慢,而且竟然是以打短点射为的主要方式。 如此一来,就那短促的重机枪射击的声音,听起来可不就跟那老母鸡下蛋似的,“咯达咯达”地叫吗? 你还别说,虎柱子用老母鸡下蛋来形容日军九二式重机枪射击的情形,还真形象!这也是周围士兵们笑起来的原因。 只是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中国士兵们笑不起来了。 他们眼见着日军骑兵也只是缓了一会儿,可接着却是又把马速提升了起来。 刚才那重机枪扫射的声音对日军的作用也只是威慑。很显然,日军骑兵或者说进攻的日军部队并不想放过691团。 在梅花镇一战之中,691团阵亡了400多名官兵,而日军由于地形不利,他们却是死伤了七八百人,一个狭小岛国产生出来的人,那心眼子却是更狭小的,日军需要报复! 马蹄狂奔,眼瞅着日军骑兵与从镇子里突围出来的一营官兵越来越近,可是重机枪却不敢打,打了不是可能有误伤,是肯定会有误伤! “步枪射击!”吕操刚喊起来。 于是树林中所有的691团官兵的步枪便响了起来,只是枪响也只能挑着不被自己人遮挡的日军射击,枪声杂乱不断,有日军骑兵被射倒,可是更多的日军骑兵却已经接近了奔逃的一营。 而这时在一营长的命令下,也有士兵转过身来向日军骑兵射击,更有机枪手来不及架机枪,就转过身端着机枪向后面的日军扫射。 不断的人仰马翻,不断的战马嘶鸣,冲在前面的战马被射到,后面的战马又冲了上来。 有日军战马一骑突出,一营那名落在最后面的机枪手在扣动板机时,弹匣却空了。 而这时再想换弹匣,却又如何来得及?日军虽然身材矮小,可是东洋马却高大无比,马上那名日军挥舞着马刀。一刀就劈了下来,刀光闪过之后,那名机枪手直接就倒落在马蹄的尘埃之中。 而这时终有花机关“他他他”的射击声响起,那名日军撒手扔刀直接从马上跌落下去,那是敌我双方经过这番追逐,终是距离树林只有不到二百米了,那名日军正是被商震用花机关打倒的。 此时的商震已经来不及为那名被日军砍死的机枪手悲痛,他手中的花机关“他他他”的短点射声。便如敲起的腰鼓声一般响个不停,而其他士兵亦是如此。 论枪声的尖锐花机关自然是比不上步枪的,可是当那花机关声密集成片时,便给了已是衔尾追来的日军以重大的杀伤,可是到了此时,日军却也绝不会退。 骑兵冲锋还不像步兵冲锋,冲上来若是拨转马头便把后背亮给了敌人。 与其那样的死去,还不如纵马冲入敌营肆意砍杀,而日军骑兵亦是如此,剩下的日军骑兵不顾前面火力猛烈纷纷催马狂奔。 这是一场以射击对烈马的战斗。 到底有二十多名日军骑兵冲进了树林,有日军士兵大吼了一声,他挥舞着马刀要砍向中国士兵之时,却不料被一根树枝直接从马上扫了下去。 而等待他的则是好几名中国士兵,齐齐的将枪托向他的脑袋砸去。 没有象声词可以形容好几个枪托同时砸在脑袋上的声音,而就这一下那名日军的脑袋便如同熟了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红的是血,白的却是脑浆! 日军骑兵冲入树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尽管这片树林并不算如何繁茂。 在中国士兵的不断射击之下,那些日军骑兵终于连人带马倒了下去,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却高喊道:“快绑手榴弹!” 本就是人喊马叫至极,可商震的喊声还是提醒了吕超,这时他便在那杂乱的战场中听到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达声。 “快绑手榴弹!”吕操也跟着高喊了起来。 好在现在691团人多,士兵们很快的就绑出了十来捆集束手榴弹。 而这时他们再看向镇子方向时,就见两辆日军装甲车竟然出现了! 看来日军为了消灭691团,也真是下了血本,先是骑兵,然后把装甲车都派出来了。 而这个时候691团绝不能撤退,他们所藏身的这片树林并不是很大,如果他们敢冲出这片石林,立刻会成为日军装甲车机枪扫射的对象。 刚才冲进树林的日军骑兵那是人少,如果当时上百名日军骑兵冲进步兵阵列,那么691团注定死伤惨重。 而现在他们才驱虎豹又来豺狼,日军的两辆装甲车竟然又冲上来了! 如果他们在平原之上任由装甲车追击扫射,那么真的就是一种虎入羊群的局面。 商震有先见之明,或者说他见过日军装甲车冲锋的局面太多了,是以才会有如此警惕。 用集束手榴弹去炸日军坦克,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点儿高的话,也许上去几个人就能把日军的坦克装甲车炸了,如果点背的话,上百人也未必能干掉两辆装甲车。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钱串儿忽然喊道:“死猴子,你在嘎哈?” 在钱串儿的喊声里,众人才注意到侯看山竟然在扒一名日军的衣服。 而那名日军士兵恰恰是先前被树枝从马上撞下来,又被枪托捣碎了脑袋的那个,那日军身上红白相间,见之欲呕,可侯看山却不管那个,他飞快地扒掉日军的衣服裤子,然后众人就见他竟然把那套衣服给自己穿上了! 到了此时,别人还能想不到侯看山在打什么主意吗? 小簸箕、钱串儿也各自找了一具日军的尸体,开始往下扒衣服自己换上,同时他们还高喊着:“把手榴弹给我一捆!” 正文 第453章“诈尸”炸坦克 商震他们已经向两翼拉开了。 他们不拉开不行,只因为日军上来的可不止只是两辆装甲车后面竟然还跟着日军的步兵。 日军本来已经列足了架子准备攻打前面那个镇子,却哪想到691团突然弃守。 说一个人憋足了劲儿,准备打一拳时,突然发现无处发泄。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自然是出于惯性也会把那一拳打出来,所以日军就追了上来。 装甲车也好,坦克也罢,加上步兵至少在时下的战争中是强强联手。 装甲车在前面开路,给后面的步兵提供一个移动的保垒,同时又可以掩护装甲车防止中国军人冒死来炸。 想要避开日军追杀的691团就必须干掉这两辆装甲车和后面的日军 而想干掉日军的装甲车,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用集束手榴弹去炸。 时下中国军队拿日军的铁王八,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至于说用重机枪装上穿甲弹,可以打穿12mm的钢板,那都是动用了上帝之眼,那都是后人总结出来的,时下的中国军队并不知道。 于是两翼分开对装甲车后面的日军步兵进行射击就变成了必须。 可光这样还不够! 若是两翼火力太猛,那就会吸引日军坦克向两翼迂回了,那么扮成了日军的侯看山、钱串儿、小簸箕装死躺在了坦克前行的前方又有何用? 所以就在原来的重机枪工事里,那重机枪突然就“洞洞洞洞”的响了起来。 792mm的重机枪子弹便如雨点一般打在了日军装甲车的钢板上溅起了无数火星。 只是看起来壮观,那重机枪子弹却终究打不穿。 于是日军的两辆装甲车就顶着重机枪的泼出来一般的弹雨向前冲来。 眼见着日军的装甲车被重机枪吸引住了,这时躲在两翼的中国官兵便向那装甲车后面露出来的日军开始了射击。 与此同时正面抵御装甲车的那挺重机枪就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啊!啊!”先前还和商震他们打嘴仗的那名重机枪班长亲自操控着重机枪向日军的装甲车扫射着。 他不知道他的重机枪是打不穿日军的装甲车的吗?他不知道自己会死吗?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会死吧,可是他已经忘了,他只知道他的团长吕操亲自给他下的命令是,一定要将小鬼子的装甲车吸引过来! 此时于他们这个重机枪班来讲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不幸的是,他们面对着是日军的装甲车,他们用重机枪无法将之摧毁,幸运的是他们所面对的只是装甲车,那装甲车上只有日军的重机枪却没有炮。 而就在他们拼命的扫射中,日军装甲车上的重机枪也开始射击了。 而也只是在日军装甲车重机枪开始射击的刹那功夫里,那原本还“洞洞洞洞”响着的马克沁重机枪便哑了下去,那重机枪后面便爆出一团血雾,那名重机枪班长阵亡了! 就在日军的装甲车再次寻找有价值的目标的时候,中国军队的那挺重机枪突然又响了起来,那当然是有另外的士兵顶了上去。 于是日军的装甲车的火力接着被吸引,那装甲车又直直的往前冲,树林的树并不是很密,日军的所谓战车兵并不介意用自己的装甲车来撞一下那也就是碗口粗的树木。 而就在这两辆日军装甲车行进射击的过程中,那个重机枪班的士兵终究全部阵亡,而重机枪也被打坏了。 一辆装甲车里负责瞭望的日军还真就看到了自己人的尸体了。 他在观察缝里还看到了自己的一名同伴,就仰脸躺在树林边缘的某个位置上。 他知道那是先前追击的骑兵冲进树林之后被中国军队袭击了。 那名同伴脸上血的呼啦的,嘴唇也翻翻着,那面相便如同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一般狰狞。 这就是战争啊,支那军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就在那名日军的感叹中,日军的装甲车终于冲上来了。 可也就在第一辆装甲车里的日军受到那狭窄的观察缝的限制,再也无法看到自己死去的同伴时,那名“死去”的同伴突然就夹着一捆集束手榴弹跳了起来,因为他是侯看山。 此时坦克装甲车后面依然还有日军步兵,还真就有日军步兵看到了自己的一名同伴跳了起来。 这无疑让他感觉到了奇怪。 而当他注意到自己那名同伴竟然夹着一捆只有中国士兵参会使用的是集束手榴弹时,便“啊啊啊”的大叫了起来,只是那坦克的轰鸣声却已经把他的声音淹没了。 而这时侯看山就已经一扯手榴弹的弦儿将那捆集束手榴弹用力向日军坦克前行的前方扔去。 然后,他转身扑倒并向旁边滚去。 看到侯看山的那名日军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步枪,只是他还是晚了,这时有侧翼飞来的子弹便将他打翻在地。 然后就听“轰”的一声响,日军那辆铁甲车便是一颤,那铁甲车的履带断裂开来。 铁甲车的车轮徒老的转着,片刻之后,失去履带支撑的铁甲车的钢轮便陷入在了土地之中。 而这时那辆装甲车马达空转者,车轮空转着,可是却就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那是装甲车里的日军,已经被爆炸的冲击波震昏了过去。 可是刚刚炸完坦克的侯看山也绝不好受。 他就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的响,枪声消失了,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他看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无数闪烁的金星,便如天上璀璨的星河。 他同样被那捆集束手榴弹的爆炸给震到了。 而此时另外一辆日军装甲车也即将碾压到了自己一名同伴的尸体上。 装甲车里的日军并不知道那名同伴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因为那个人是钱串儿。 钱串儿也不知道是自己幸运还是不幸运。 幸运的是,日军的这辆装甲车就直直地向他驶来,他并不需要象侯看山那样跳起再把把手榴弹扔出去。 而他不幸的则是,那辆日军的坦克却是直直的冲他开来的! 他奶奶个腿儿的,这回完了!再也不能听小娟给自己讲西游记盘丝洞的故事了! 钱串儿心里这么想着他的手已经准备去拉压在身下的手榴弹的弦儿了。 不过或许同为大日本帝国军人的缘故,那坦克里的日军终究不想把自己的同伴碾成血泥,就在那辆装甲车距离钱串儿还有10多米的时候。装甲车里的日军终究调转了一下行进方向。 钱串儿喜出望外,他一拉手榴弹的弦便也把集束手榴弹抛到了那装甲车的前面 然后,他也顾不得装甲车后面是否还有日军了便向一旁滚去。 这辆装甲车后面的日军步兵同样看到了钱串儿,却没有看到钱串儿扔集束手榴弹的过程。 他们诧异的看着那名“同伴”怎么就差点被自己伙的装甲车压到了呢? 只是接下来让他们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另外一个位置,他们突然看到又有一名自己伙的同伴突然翻身而起,趴在地上,然后手中便有德国毛瑟短枪向他们“啪啪”的开始了射击,而那人正是小簸箕。 装甲车后面跟着的日军本来就已经不多了,而小簸箕的适时射击却恰恰又救了钱串儿一命! 正文 第454章 各奔东西 日军已经停止了追击,691团终于撤出来了,他们全都歇息在一片麦茬儿地中 而这时所有691团官兵在看向商震他们的目光时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商震他们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多亏把小日本鬼子的那两个铁王八干掉了,如果要是让那两个铁王八追上来,那可了不得!”有士兵这么说。 “嗯那呗,要说打小鬼子的骑兵,打的也恰到好处,正好有日本骑兵死在了树林边上,不不的话他们装日本鬼子还真就没法装!”又有士兵说。 “光说人家不乐意守阵地,人家这些人守阵地要真是阵亡了,那真是太白瞎了!”还有士兵这么说。 691团官兵的议论声便传到了商震他们的耳朵里。 被表扬的话谁不乐意听?小簸箕就昂起了自己那骄傲的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看把你牛逼的,打了胜仗也不要嘚瑟。”这时阵翰文就在旁边打击小簸箕道。 “哎呀我说半拉秀才呀,要不说你这个人酸呢。 该牛逼时就得牛逼,该装孙子的时候就得装孙子,打了胜仗还不嘚瑟?”小簸箕反驳,然后他一转头就问王老帽道,“半拉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王老帽翻了小簸箕一眼没有吭声。 实实在在的来讲,王老帽纠正小簸箕管自己叫半拉爹已经有好多回了,可是小簸箕就是死性不改。 “小簸箕说的对,该得意时且猖狂,谁管他以后洪水滔天! 这就像你个秀才,有个大姑娘投奔你,想和你私奔。 可你要是领着人家私奔了,那人家的老爹就会把你插千刀。 那你说你该怎么干?”这时秦川便加入了进来,别人一听就都笑了,很明显秦川就是顺嘴瞎白唬。 “你才领别人家的大姑娘私奔呢!”陈翰文没好气的说道。 “别说你肚子里有点墨水,你就装犊子,咱也不是一点文化都没有。 那句话咋说了的?仗义每多屠狗辈,书生才是负心人! 那个古时候有个叫什么名字的四个字的,对!叫司马相如!那个司马相如是不是把人家大姑娘给拐跑了,那司马相如是不是书生? 还有那个聊斋志异里的勾搭狐狸精的勾搭寡妇的,那不都是你们书生干的事儿吗? 你啥时候听说过像咱们这样的大老粗,干出这种缺德事? 你就说吧,现在就有个大姑娘想和你私奔了,你要干啥?”秦川来了兴致说起话来,那也是滔滔不绝便如一川之水。 “要是你,你怎么办?”陈翰文反问秦川。 大家在一起混得久了,陈翰文生怕掉到秦川的套儿里,所以便反问道。 “这特么还用问吗?先把那大姑娘变成老娘们了,完了再说! 以后的再说以后的,我说对不对,小簸箕他半拉爹?” 秦川一转头也问王老帽。 王老帽正在抽烟,他也实在是不喜欢这帮小子总拿这个半拉爹说事,于是他便头也不抬的说道:“对,必须对!你们特么的放个屁都是香的!” “哄”的一声,其他人便都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其中当然也包括侯看山。 只是侯看山这一笑就是他已经把装成日军时往脸上涂得血都擦掉了,可是他那脸还是显得那样的狰狞。 于是就在侯看山笑的时候虎柱子便说道:“哎呀妈呀,你可别笑了,你这一笑比哭还难看呢!” 都说瘸子面前别说短话,那是指大家不熟,就现在他们这些人已是生死弟兄,却是专门在瘸子面前说短话的。 所以虎柱子这么说侯看山,侯看山也不以为意,就他那张脸皮虽然说被日军破了相,可是却也是机枪没有打透。 于是侯看山便转头问一名691团的士兵道:“我说兄弟,你说我笑起来难看吗?” 咦?这个话题有意思,王老帽他们这一帮人就全看侯看山所问的那个士兵,他们想知道那个士兵怎样回答。 如果那个士兵回答说好看,那就是纯粹的扯犊子。 如果那个士兵说不好看,那就正应了虎柱子的话,你笑的比哭都难看,你当别人瞎吗? 这时所有人就见那个士兵认真的看着侯看山的那张脸,然后却郑重无比的说道:“好不好看能咋地?是不是爷们儿只管带不带把可不管脸长啥样! 这张脸就是你的勋章,是你打鬼子的勋章!” 谁都没有料到这个士兵居然会说这这样一句话来,这句话回答的妙啊! 于是现场便响起了一片赞叹的却不知如何表述的“哎呀”之声。 而此时与这些士兵们在一起时的热烈气氛相比,就在那已经收割完毕的麦田的另一端,有些人却陷入了沉默,他们是吕操、高怀德、冷小稚、莫剑尘、商震以及另外几名军官。 最终还是一名军官说道:“事情也就是这样了,看样子军统这回是要拿咱们的人开刀,所以吕团长你还是要想出对策才好。” 原来这名军官并不是691团的,如果王老帽在这里就会认出来,这名军官却正是看守弹药库的那个连的连长,他却是赶到691团来给吕操报信儿的。 上回高怀德带着商震他们从那军火库中运出了三车枪支弹药,这回事情终于是泄漏了。 军统也不知道在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有那么一伙人,怀疑是691团的,从军火库里运出了三车军火,而这回691团再往回撤,人家却是要核对花名册给691团过筛子的。 “他们要过筛子就过呗!大不了让商震他们全都冒名顶替成咱们团的人,反正咱们团阵亡了这么多弟兄。”这是吕超手下的一名营长便说。 “那也不行,他们要是抓不到人会查起来没完的,军统那帮人太厌恶!”那个看弹药库的连长不同意。 那个连长说这句话时旁边的冷小稚就瞥了一眼商震,她想起商震身上的伤疤,那个连长说的没错,军统那帮人太厌恶了! “反正咱们要往北去打游击战去,干脆所有人都往北去,商震和嫂子也都跟着去得了。”这时又有一名营长建议道。 只是他这个提议随即便遭到了高怀德的否定:“那可不行,我打算再给八路军弄点呢,八路军太缺武器带药了!” “那咱们团往北去嫂子你不跟着吗?要是不跟着我们走,你太危险了,军统不抓到人又怎能善罢甘休?”又有军官问。 “比起打鬼子来我算什么?给抗日的人弄点武器,尽自己的微薄之力罢了。”高怀德回答。 所有人便看向吕操。 高怀德不肯跟他们一起往北走,如果吕操让自己媳妇跟着走的话,也许高怀德就会跟着走呢。 只是吕操并没有说话,很显然吕操默认了高怀德的做法。 商震在内心里感叹,果然哪,不光高怀德,吕操竟然也是共产党,否则吕操绝不会把高怀德自己留下的。 如果吕超和高怀德不是共产党,他们没有必要冒着被军统抓住的危险接着给八路军武器! 眼见吕操不肯表态,所有人知道这事儿麻烦了。 在一片沉默之中到底还是吕操说话了:“要不我看这样吧! 商震你带着你的人走,这样就能把军统吸引走了。” 嗯?吕操这个说法都让所有人心中一动,吕操这是要把商震他们推出去当挡箭排吗?或者说还是金蝉脱壳。 “你们不用担心,以你们的本事我不会让军统抓到你们的。 我给你们推荐一个去处,只要你们把那些军统吸引走就好了。”吕操又说道。 商震低着头看着地面,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之后商震才说道:“吕团长请讲。” “你们去投奔咱们57军,我给你们写推荐信。 当然了,就在你们走之前你们要吸引一下那些军统特务,让他们以为军火库事情败露你们就逃跑了。” 正文 第455章 “叛变”的士兵 十多名中央军的官兵正向北面望着。 “怎么还看不到人?”这时有一名少校军衔的军官说道。 那人却是中央军派驻到东北军里的军统负责人,军衔是少校,官职却是队长。 既然东北军已经变成了国民政府直辖,那从名义上讲也算是国民政府的嫡系部队了,当然也可以说他们也是中央军。 可是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纵是现在东北军有着合法的翻号,名义上属于中央军,可是背地里却是亲疏有别。 打个比方说,此时在京沪一带正在进行京沪会战,那些地方杂牌军,如果肯主动杀敌也就罢了,如果人家不主动往前冲,南京政府还真就指挥不了人家。 而这时就能显出东北军的重要了,谁叫现在东北军归南京政府管呢?是杂牌军而名义上又属于中央军,那么那些脏险累差的活怎么可能少得了东北军? 现在整个河北境内的中国军队都往南退去了,而留在后面的当然是东北军的53军,而这53军里最后面的则是691团。 如果是在平时691团被扔在了最后面,谁家的孩子谁心疼,东北军的53军自然是会管的,而军统却根本就不会关心。 只是这回却不同了。 谁叫53军的军火库里丢一些军火呢? 为什么南京政府会往东北军里派驻管事的人,那些人就如同古代皇帝所派出来的监军一样,管的就是你东北军的那些与南京政府离心离德的事。 你们东北军中有人偷偷把军火弹药接济给了八路军。 虽然现在讲不打内战,一致抗日,也不讲攘外必先安内了,可是,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合作。中央政府凭什么把武器弹药给八路军用?难道让八路军壮大之后再接着与南京政府作对吗? 正因为军火库失窃一案,军统的这些人才会盯住了691团,必须得承认,纵使各为其主,军统那也是相当的敬业。 而此时那名少校既然发问了,下面便也有人回应:“是啊,691团该过来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中间有眼尖的人便指着前方说道:“队长你看,过来了两个人。” 前方是一片树林,那两个人是从树林中穿过来的。 而树林离这些军统人员的距离也就是几十米,所以那两个人一出现,便被军统特务们看得个清清楚楚。 那就是两名普通的东北军士兵,身上背着的都是步枪,而那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那两名士兵抬头看到这里站了十多多个衣装鲜明的中央军,愣了一下之后也不理会人家接着边往前走边说话。 中央军的人看不起东北军的,而东北军的又何尝看得起中央军的人。 很明显这两名士兵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兵,他们上战场杀敌与中央军并不犯话,人家根本就不理会。 只是这两个跟要饭花子似士兵不想理会拦路的“土财主”,人家土财主却是要理会他们的。 当那两个士兵走到身前的时候,便有军统特务站了出来问道:“哎,你们是691团的吗?” 那两个士兵瞅了一眼问话的人却是理都没理避过拦在路中间的人接着往前走。 东北人就这个熊样,你看熟人跟你说话“哎”哎的行,陌生人你说哎绝对是失礼。 “两位兄弟慢走,我们在等691团,他们怎么还没过来?”这时,那个有着少校军衔的军统队长便上前亲热的问道。 或许是那队长的那是少校军装起作用了,或许是军官的“礼贤下士”起作用了。 一个长得小鼻子小眼儿的东北军士兵便用大拇指往身后一指说道:“快了,就快过来了!”然后人家就又把头转回去接着走。 眼见这两名普通的士兵根本就不惯着他们,在军统特务中就有不乐意的了。 可是这时他们就听到那个小鼻子小眼儿的士兵说道:“你说马二那小子可真不是玩扔,前些天我还看他们连还有三挺捷克式轻机枪呢,怎么现在就没了呢?这要是咱们和小鬼子打仗的时候,那三挺捷克式一响,那得啥成色!” “那小子八成把那三挺轻机枪卖了吧?”而这时他那个同伴便低声回了一句。 这名士兵说的声音却是恰到好处,说低不低,说高不高。 说低,人家说话的声音就像两个人在背地里说小话似的。 说高,反正军统的这帮人是听到了。 就这两名士兵所说的话,当时就让那些军统特务们脸色微变,而那个少校还与自己的手下交换了一下眼色。 东北军作为曾经的财力最为豪横的杂牌部队,和其他杂牌军比起来那武器当然先进的很。 原来他们手中就有捷克式轻机枪,辽造17式轻机枪,伯尔格罗轻机枪。 可问题那是原来,至少根据军统特务们现在对691团的了解,691团已经没有捷克式轻机枪了,而前一阵子53军军火库中所丢失的军火中可是有捷克式。 那么这两个士兵所说的事情岂不恰好印证了某种推测? “两位兄弟等一下!”这时那个队长便大步上前了。 听着有人叫他们,那两个士兵也只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想打听一下你们所说的那个马二是干啥的?”那军统队长便问。 “就是一个小连长,特么的,屁股后面挂个长,放屁他都响!”小鼻子小眼的士兵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只是他才这么说,他旁边的那名同伴却用手轻轻捅咕了他一下,脸上却已经挂了笑。 “笑啥?”这个小鼻子小眼的士兵就问。 “我说你别胡说,说不定这位长官也是屁股后带长的呢,是吧?”他那个同伴笑道。 “你胡说个屁,人家这是长官,长官你找那马二有事儿啊?”那小鼻子小眼儿的士兵却是一本正经的问军统队长。 “是啊!”那军统队长便回答,能成大事者都能忍,这军统队长直接就忽略了那小鼻子小眼睛士兵与他的同伴演双簧合伙骂自己。 “哎呀,那你可快点儿的,我看那个马二带着二十多个人坐着马车奔西边去了。”小鼻子小眼睛的士兵便脱口而出。 “我说你嘴咋这么快?”他那个同伴便埋怨他了。 “他们还欠我一两大烟呢,连长就牛逼呀,拿走了老子的大烟不领情不道谢就好像没事儿人一样,这回老子也给他添乱!走啦走啦!”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士兵气忿忿的说道。 两个士兵不再理会这些扮成中央军的军统人,转身接着往南走。 “两位兄弟等等!你们要给我们带路,我给你二两大烟!”这时那个军统队长便叫道。 “二两?你打发要饭花呢?”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士兵也不回头接着往前走。 看见两个普通的士兵都拽得不行,便有军统特务把枪端了起来。 那军统队长忙使了个眼色制止了手下的莽撞。 现在他们这些军统的人可都是在东北军的队伍里,虽然说他们是来当监军的,可是他们也绝不可以随随便便的向东北军的士兵动枪。 如果动枪就能解决问题的话,他们军统抓人何时曾要过证据? 整个东北军无论上面的军长还是下面的士兵,不能说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可那胳膊肘却也都是往里拐的,绝不会帮他们军统! “五两!我给你们五两大烟土,只要你给我们带个路!”那军统队长便如在拍卖东西一般再次提高了价格。 五两大烟那可就不少了,果然这时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士兵回头说道:“成交!” 正文 第456章 被报复的军统 ,抗战之关山重重 十多名穿着中央军服装的军统人员进入到了那树林之中。 说实话,他们并不想直接去抓捕那些偷军火的士兵,他们也只是想看一下那伙人的去向,抓他们自然会派别人来。 可是谁曾想就在他们进入树林片刻之后,树林里便传来了一声断喝:“交枪不杀!” 然后他们的面前便出现了两名身上绑着手榴弹,手中攥着手榴弹弦的士兵。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周围就是一片树叶“哗啦啦”,比他们人数要多了一倍的士兵,端着花机关盒子炮就指住了他们。 “不想死就都看着前面,谁敢回头直接打死!”就在那些军统人员的身后,传来了又一声大喝。 这些可怜的从来都飞扬跋扈的军统特务们,有的甚至连枪都没有掏出来,就被人家指住了,然后便有士兵上前将那些军统人员的佩枪全部下了! 军统就是特务,特务擅长的是情报侦察,暗杀,耍心眼儿斗心机,可是若论战斗,他们与正规军队还是有差距的。 就在他们枪被下之后,人家便开始用绑腿绑他们的双手,也仅仅是五六分钟后,军统特务们就都变成了这样婶儿的。 双手被反剪绑死,嘴巴被破布塞住,甚至连眼睛都被布条子给蒙上了。 这时那个军统队长就觉出了不妙,只是他刚呜呜了两声,旁边就有大嘴巴子就抽在了他的脸上。 “你呜啦个屁,说了不杀你们!”扇他的人说道。 此时那个军统队长再也不敢吭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知道自己这伙人被一伙东北军给算计了,领他们过来的那两个士兵就是人家一伙的。 对方说话是标准的东北口音,而那句“你呜啦个屁”,明显就是东北方言嘛! 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军统队长再也不敢吭声了,而这时就在他们的身旁才有人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大家都是中国人,何苦自己难为自己。 你们放心,我们不要你们的命,但是你们得挨顿揍,让你们长长记性! 揍你们我们也不会用枪托的,我们只扇嘴巴子! 谁要敢反抗,可别怪老子直接杀人,东北人脾气暴。 来啊,兄弟们动手!” 说完之后,树林里真的就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扇嘴巴子的声音和军统特务们的闷哼。 就这一顿大嘴巴子,扇了足足能有两分钟,可不要小瞧这两分钟,那就算是两秒钟扇一个嘴巴子,这些军统特务每个人就挨了60下。 “艹,行了,手都打麻了!把他们的腰带给我抽出来!”这时命令的声音又说道。 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这伙东北军对着这些军统,真的是可以肆意施为了。 这些军统的人眼睛被蒙着手背绑着嘴被堵着,他们有什么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而这时那些军统的人还听到这些绑了他们的东北军士兵发出了嘻嘻的笑声。 这个说“这帮狗日的脸皮真硬,手都打麻了”。那个说“只要他们回去,我估计他媳妇都认不出他们是谁了。”还有的说“妈叉的,是不是中国人?打小鬼子不厉害,内讧可有两下子!” 与此同时,那些士兵就开始抽他们腰间的腰带。 腰带也抽完时,这时又有士兵说道,“我好像还有一个好办法。” 那些军统的人就感觉那些士兵在他们的裤腰处做了手脚,只是人家具体做了什么,由于他们看不到也无法猜测。 这时就有士兵说道:“哪个是队长?” 对于这名士兵的问话,自然没有人回答他,就是所有人的嘴不被堵上也没有人回答他。 “刚才也忘了问了,我看这家伙象队长。”这时那军统队长就听到那名士兵叨咕道。 然后那军统队长就觉得自己的屁股突然一凉,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还用说吗?他在初秋里蹲着解大号时才会有这种感觉,他的裤衩子竟然被人往下拽了。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那士兵说道:“这狗日的屁股蛋子挺白呀!”然后就是极其响亮的“啪”的一声。 而这时那队长浑身上下就是一颤,屁股一痛的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脸“腾”的一下就涨红了。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这根本不需要问了。 这位军统队长自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只是他真没有想到,这些绑架了他们的士兵会如此对待他们。 他们被人家打了一顿耳光,即使把他们打成了猪头,可是这也不是什么重大的伤害,毕竟只是皮肉伤。 他们军统的人对待他们所抓捕到罪犯,灌辣椒水坐老虎凳皮鞭蘸凉水,用的酷刑多了去了,打嘴巴子那还算是刑罚吗? 可问题是这打大嘴巴子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现在那军统队长都恨不得自己现在是绑架自己这伙人的先前的那两个士兵了,身上绑满手榴弹,他毫不介意去拉那手榴弹的弦,然后“轰”的一声与这帮侮辱他的东北军同归于尽! “士可杀不可辱!”而这他就听有人替自己说出了心声。 对,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些东北的王八蛋,凭什么如此侮辱我? 看来扒自己裤衩子的那个东北兵侮辱自己做得过份了,终是引起同伴的不满。 “**毛可杀不可辱!”而这时就有士兵接话,很显然是刚才扒自己裤衩子的那个,“日本鬼子祸害咱们中国人,祸害完了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还没忘了往身上撒泡尿,你有那屁话去跟日本鬼子说去!” “可他不是日本鬼子,和咱们一样也是当兵的。”那个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士兵说道。 “咱们用武器打日本鬼子,他不让咱们弄武器,那你说他是不是和日本人一伙的?”扒了他裤衩的那个士兵就问。 “话不是这么说的——”那个士兵还要辩解,可是这时已经有另外的人说道:“都磨叽个屁,走了,咱们该走了!” 这个说话的人显然是当官的。 他的话声一起,那两个士兵不再因为扒了裤衩子的事而辩论,周围便有悉琐声和枪械的碰撞声响起,听声音那群绑了他们的东北兵士兵便往西去了。 耳听着那伙人真的走远了,军统的这些人才尝试站起来,只是所有人一动,便又是一片呜呜之声,他们中好几个感觉都和同伴撞到了一起。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有军统的人挣脱了绑手的绳子,于是一帮二,二帮四,四帮八,终于他们都获得了自由。 眼见着他们彼此被人家打的猪头胀脑的也就不说了,到了这时他们却才发现,那些东北军士兵在抽走了他们腰带之后,却是又用绑腿将他们所有人的裤腰全都连在了一起。 看来那帮东北军士兵是想在他们起身之际给他们来个集体扒裤衩,结果却没有做好。 “这帮狗日的,我和你们没完!”那个军统队长气急败坏的大喊道。 正文 第457章万里赴戎机 ,抗战之关山重重 关羽关云长被后世尊为武财神,可是却也有败走麦城的时候。 曹操曹孟德很牛逼,可是在华容道的时候,也被人家逼得自己就把胡子都剪了。 南京政府的某人牛逼不?可是在双十二事变中,他也被人家逼的穿着睡衣睡裤跳窗逃跑,最后被抓到时,就是一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头。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多牛逼的人物,那也只是在表面的风光,而背后的辛苦也只有自己知道。 可是于大多数人来讲牛逼习惯了,若是被人收拾了,自然恼羞成怒,而那个军统队长就是如此。 他堂堂一个大老爷们,被人家扒了裤衩子,还照屁股给了一巴掌,这自然被他视为奇耻大辱。 所以他必须报仇。 只是等他调集了人马向西追索而去之后,却再也查不到那伙羞辱他的东北军士兵的踪迹了。 找不到那伙士兵怎么办,他便又想到了691团。 于是他又派人去找691团的调查,可是得到了答复却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只因为691团走了! 人家691团自己就脱离了国民政府军序列,却是“逆流而上”到日战区打游击去了! 至此,五十三军军火被盗一案也就成了一桩悬案,中国如此之大,纵那军统队长是个再牛逼的人物又能如何? 河北的战事也就这样了,中国军队被日军追逐,很快日军就占领了河北省全境,这里已经不是抗日的主战场了。 而与此同时就在河北省的东南方向,淞沪会战却也正打得如火如荼。 淞沪会战本是中国军队发起的。 国民政府方面想集中自己的优势兵力,对上海的数千日军进行攻击,将他们逐下海去。 可是谁曾想上海的日军抵挡住了中国军队的进攻,而随之就又有日军的援军登陆。 于是原本一场速决战就打成了消耗战,敌我双方不断投入兵力,最后双方投入的兵力就累计达到了百万之众。 如果按照当时中国军队方面的总指挥的想法,那就是逐次抵抗撤出战斗,可是这时某人就又出现了,他要求必须死守! 打阵地战,中国军队又能占到什么便宜呢?日军有飞机,大炮,坦克,而这回由于是在上海,还有黄浦江,白蚁占优的日军火力里就又多了海上军舰江里炮艇的大炮。 于是一场中国军队投入了80万兵力的的大会战就由主动进攻变成了相持,而随着大场被日军占领,又由相持变成了颓势。 细想想投入80万军队的大会战,按后世话讲,这就是一个系统工程。 中央军、川军、湘军、桂军、粤军、皖军、东北军、西北军、五省联军、浙军、赣军、悉数上阵,唯一没有到场的是滇军。 这倒不是说滇军不想参与,原因是滇军嘛,在那号称彩云之南的地方,路途实在太远,现在却还在半道上呢! 这就是一场全民抗战! 时下的中国已经羸弱成那个样子了,可是与主义无关,中国人的家国意识在这场淞沪会战中确实是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不过凡事总有两方面,抗战精神,当然可嘉,可战争终究是以胜负论输赢的。 就这样一个如此庞杂的系统工程,靠的是一个低效率的指挥系统,能靠得住吗? 当中国军队各路人马把淞沪战场很多地方变成了血肉磨坊之后,他们发现败局已定,那抵抗日本侵略者的决心就又变成了保存自己实力之心,于是便有部队开始悄悄后撤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队30多人的中国军人在一个黄昏贴近到了淞沪地区,而他们正是商震那一伙人。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虽然商震他们满脸疲倦之色,可是他们中却有人吟诵出了这样一段千古名句来。 这几句诗就是《木兰辞》中的,后世尽人皆知,那是指花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的故事。 而商震他他中能够背诵出《木兰辞》的人,那自然是楚天了。 诗词答和,有人吟诵便有人附和。 这头楚天刚吟诵完毕,他身旁的陈翰文便感叹道:“壮哉壮哉!” “秀才,你这回背的又是什么**玩扔?”虎柱子随口对楚天打击道。 “夏虫不可语冰。”楚天翻了虎柱子一眼,回答了一句更深奥的话。 “你这回说的又是**什么玩扔?”虎柱子这回就更听天书了。 “你说你秀才有文化是好事情,可是你老整这么深奥的,别人听不懂的,那别人能不烦你吗?”出乎意料的,这回倒是陈翰文替虎柱子说话了。 “哼,鲍鱼之肆!”楚天却是连陈翰文都一起损了。 只是陈翰文终究是半拉秀才,他并不知道这鲍鱼之肆是什么意思,他却不知道这鲍鱼之肆后面还有一句。叫作久而不闻其臭。 楚天的意思无非是说陈翰文虽然有文化,可是总和虎柱子他们这样的大老粗在一起,进染缸时间久了就也被同化了。 至于那句“夏虫不可语冰”楚天才不会跟虎柱子解释呢! 因为解释虎柱子也听不懂。 告诉一只只活在夏天里的虫子说冬天里才会有冰,他能明白吗?告诉井里的青蛙,你说天空有多么的辽阔,他信吗? “楚天,你把你先前背的那首诗解释一下,我听着感觉好雄壮!”这时反倒商震说了一句。 《木兰辞》本就是在民间流传的,那几句诗也并没有那么深奥,商震虽然无法解释,可是他也能想到那写的是军旅生涯,听起来感觉很雄壮的样子。 商震他们这一行人在揍了军统那伙人之后,却是向东南而去。 他们往西走了,那也只是给军统特务制造一个假象。 而他们敢如此的羞辱军统人员,那是因为他们自信那些军统是不可能找到他们的。 原因是,吕操给他们的推荐的是东北军67军,而67军却是正在淞沪一带。 他们在河北境内恰恰搭上了一列驶往东南的军列,而中途又下了火车,搭过汽车,坐过马车,一路颠颠簸簸的过来,他们走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才赶到了淞沪。 “就是说咱们从很远的地方赶赴抗日的战场,咱们路程赶得很快,路两边的山就跟飞一样的过去。”楚天开始解释。 可是当他解释到这里,就又被虎柱子打断了:“那山长腿儿了还是长翅膀了啊,自己还会飞呢,你当是飞来峰啊?” “哎呀,虎柱子,你别打岔,那是说一路上经过了很多关山,比如咱们这回坐在火车上,那山那树啊就像飞过咱们身边似的,这叫比喻,不懂别瞎掺和!”钱串儿在旁边训虎柱子了。 一看钱串迅虎柱子了,楚天乐了,终于有人替自己出头了! 只是正当他刚想接着解释时,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前方传来了隐隐的炮声。 商震他们当然听说了淞沪战场在打仗,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离战场已经近了。 “留着晚上再讲吧,我看咱们还是找地方先歇一宿,明天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商震无奈的说道。 正文 第458章争渡争渡,误入战场深处! 商震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 他竟然做梦了。 梦中有一个女孩给他了一个吻,那个吻让他如此的迷恋却又感觉如此的凉,那种亲在脸上却沁入心脾的冰凉。 以至于当商震醒来的时刻看着屋外那朦胧的天光,满脑子里都是那个印在自己脸颊上的吻。 不应该如此啊,商震就想。 他知道自己做那个梦,梦中的人肯定是冷小稚。 按理说他和冷小稚现在有了那种恋人的关系,两个人的亲热自然不止只是亲吻。 女孩子的身体自然是温暖的,可是自己为什么会非得梦到那个定情的吻呢? 当时他是在冬天背着崴了脚脖子的冷小稚去陕北,冷小稚趴在他的身上就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吻,按冷小稚自己的话讲是给他扣了个戳儿。 说实话,当时商震也只是把冷小稚当成了妹妹一样的女孩子,那么冰冷冬天完全可以冻住他这个雄性动物的热情。 所以冷小稚的那个吻让他觉得凉凉的,并没有让他产生热情如火的感觉。 而当他和冷小稚有了热情如火的感觉时,那已经是今年再见面时的夏天了。 或许是因为现在已是仲秋,这个屋子里本身就不热乎吧,自己才会想起那个吻,商震就想, 而事实上,就是在那一吻定情后的日子里面,商震白天很忙他哪有功夫去想冷小稚。 可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睡梦之中懵懂之际,他也会经常梦到那个吻。。 昨天商震他们这一队人并没有露宿街头,而是住在了一户人家里。 由于日军暴虐杀戮的臭名已经远扬,这里的百姓都已经在逃避战火之乱,十室而九空。 昨天商震他们就找了一个没有人的房子住了进去,这却是他们半个来月颠簸流离以来,头一回住进屋里。 眼见屋外天色仍暗,商震依旧在那里静静的躺着,想着这回与冷小稚分别时的情形。 最近这一回他和冷小稚又在一起时,那却是他们揍了军统那伙人的前夜。 冷小稚温柔的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 她是那样的乖巧那样的温柔,任凭自己的抚摸,而在他们分开的时候,冷小稚却是又在他耳边重复了誓言“你不娶我不嫁”。 而就在那是商震才想明白,为什么男人和女人一定要生个孩子。 男人和女人感情很好,舍不得分离,可偏偏又要分离,那么怎么办,那么就生个孩子吧,那是两个人好到极致之后的必然结果。 当然了,商震只是这么想却绝不会跟冷小稚这么说。 依他对冷小稚的了解,如果自己提出这件事来冷小稚八成会答应,冷小稚性格看似外表高冷,其实内心却是一片火热,否则当初也不会主动亲自己了。 正因为如此,他就更不能跟冷小智这么说的,他可不想让冷小稚挺着大肚子到处打鬼子给八路军偷军火。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原来却是,误入藕花深处。”就在商震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说话了。 而这回说话的则是陈翰文,商震他们这伙人中平时能够说出这样话来的,除了楚天也就是陈翰文了。 “竟然做梦了!”陈翰文感叹着,然后他却是又惊讶的说道,“咦?天咋还没亮呢?” “惊个屁一滩鸥鹭?老子给他来一梭子,把那些巧儿都当哺鸽子给他炖了!”这回接上陈翰文话的是钱串儿,原来大家都已经醒了。 “我炖过鸡炖过大鹅却没炖过巧儿,那巧儿再大能有多点肉,那玩扔烤着才好吃呢!”谈起吃来接话的就是二憨子了,别看二憨子平时不吭声,可他却是个吃货。 商震知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于是他爬了起来,向屋外走去。 而屋子里的士兵们接着在胡诌八咧,陈翰文的诗情便被搅得一塌糊涂。 当商震推门出来时,却才发现竟然是起雾了,想来天已经亮了,只是那雾气濛濛,能见度却是极低,隔着十来步就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这么大的雾啊,咱们今天可得小心点儿,别一不小心走到战场里去了。”跟着商震出来的楚天说道。 “哪有那么悬?昨天晚上听炮声,离咱们这里至少得有七八里地呢!”这是仇波的说话声。 “行了,先都弄点吃的吧,吃完了看雾能不能散。”商震看着那白霭霭的雾气说道。 这还是商震头一回看到如此大的雾气,都说雾气无形,可是商震觉得那雾气终是有无数的细小的颗粒组成的,偏偏又看不到找不着。 一个小时后商震他们便穿行在了这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虽然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可是那可见度也只是提高了几米罢了。 商震并不想等下去,他已经和王老冒商量过了,觉得他们误入战场的可能性并不大。 这是因为昨天他们所听到的炮声在他们的北面,而他们却是从南面过来的。 他们从南边过来自然有他们的理由,他们只知道淞沪战场仗打的很大。 按照他们对中国军队的了解,日军肯定是从北向南攻击,他们从南面跑过去就会与中国军队遇到,那么他们又会有什么危险呢?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商震还是给自己伙人下了禁口令,那就是非到万不得已谁都不准说话。 要说商震已经很小心了。 可是他并不知道,就在头半个月的也是这样一个大雾茫茫的天气里,有一支日军就是借助这样的天气在金山卫登陆的。 战场,地形,天气有时永远比想象中的复杂,商震他们却也是有些想当然了。 商震他们就这样静悄悄地前行,身体带动了雾气,可是那空白之处随即就又被新的雾气填满。 除了他们走在街上的脚步声,周围都是静悄悄的,远处没有炮声,近处没有人语。 走了一会儿功夫之后,商震发现他们这一行人就要走出昨天夜宿的这个村子了。 当然这个村子也未必就是村子,毕竟这里是淞沪战场,商震他们也没有来过上海,他们也搞不清这里算是郊区还是城镇,印象里也只是这里的房屋比较多。 而就在商震发现两旁的房屋开始稀少,往左右前方看也没有房屋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停下了脚步。 “咋了?”跟在他身后的王老帽问。 “没什么。”商震回答。 商震之所以停下脚步,那当然有自己的原因,他也只是觉得现在雾气障碍了视线。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与敌人遭遇,如果他们不离开这个村子那还是有所依托的,可是如果在开阔地里与日军相遇双方对射又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这其实也只是商震的一种想象,是他一贯小心谨慎的习气使然。 商震暗笑自己怕是庸人自扰了,他便抬腿接着往前走,可是他刚走了几步便突然站住了低声道:“都别出声!” 而这时他们便所有人便也听到了雾气中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退回到村子里去,不知是敌是友一定要小心。”商震低声说道。 正文 第459章 雾战(一) ,抗战之关山重重 商震为什么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就要带人退回去? 还是因为那句话,十室九空。 老百姓都去躲避战乱了,那么大清早的有沙沙的脚步声出现,听起来人就不少,要么是日军,要么是中国军队,谁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呢? 商震趴在了村子口的街道旁,手中端着花机关那枪托顶在肩头而其他人则躲到了两旁的房屋后。 雾色如无形如水,天天遮人眼目。 商震手中的花机关不动如山,他就静静的等待这个过程中商震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可却也谈不上有多紧张。 因为商震知道,对方一定比自己更紧张,因为对方是行动的,而自己这一伙人却是静止的。 也只是片刻工夫,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商震推数现在那些人距离他的距离也只有20米罢了,这时他就做出了对方,一定是日军的判定。 原因是他听到了轻微的鞋底碰撞村口街道石板的声音,日军穿的是大头鞋,后面有硬橡胶的鞋跟,而中国军队给养好好的,比如说中央军的某些部队,虽然也有穿胶鞋的,可那都是软底的。 商震就看着眼前那白霭霭的雾色,而当他看到由于人的走动那雾气涌动后现出土黄色的身影时,他便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他他他他他”,商震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对面的日军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时,商震已经清空了弹匣。 他打的是如此之猛烈,就仿佛要把前面那无形的武器打成一面筛子! 而几乎与此同时就在那啊,雾气之中有“嗖嗖”的声音响起,那是躲在房屋旁边的后面的士兵们甩出了手榴弹和手雷。 爆炸的气浪和热度将白皑皑的雾气暂时避开,有日本人那与中国完全迥异的叫声响起,商震他们就看到前方一片土黄色的身影已经倒下了。 “钻小巷,撤回去!”就在那爆炸声刚结束的时候商震便大声喝道,然后他一骨碌就往房屋的后面躲去。 商震现在也搞不清谁在最后。 现在他们既然要撤退的,那么后队变成前队,前面的人就变成领路的了。 脚步声在响当中响起之际,电影是日军开始向这头射击之时,只不过日军被上阵,他们打了一个突袭,现在射击终究还是晚了。 商震的决断很正确。 他们必须躲到房屋后面,从房屋后面的小巷子往回绕,而不是从大街上直接往回跑。 那大街上一片通透就是一条直路根本没有任何遮蔽,如果他们在那大街上跑,难免会被日军的子弹所伤。 商震紧紧的跟在前面的人的身后,可是跑了一会儿后,他忽然就没有叫道:“停!” 什么叫令行则止?在商震的这个“停”里前面所有人齐齐的刹住了脚步。 “怎么了?”王老帽不解地问。 “咱们伏击的日军兵力不少吧?”商震有些疑惑的说道。 “是啊,我感觉是鬼子的大队。”王老帽回答。 本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商震经王老帽,一提醒便急道:“大家小心,既然是鬼子的大队,那么他们的尖兵呢?” 是啊,既然有日军大队,那么日军大队的尖兵呢? 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日军大队来袭,前面不大可能不派尖兵的,也就是所谓的斥侯。 当然了,也许是在前一天日军就侦查完了地形,现在趁着大雾来偷袭了。 可是到底日军有没有伺候这种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既然前方有未知的风险,商震就要采取对策。 只是没等他说话呢意外又生,这时二憨子就低声问道:“你们谁看到虎柱子了?” “嗯?”一听二憨子这么说,其他人自然开始清点人数,然后他们就发现,他们现在确实少了两个人,一个是虎柱子子,一个是铁头。 这无疑是一个商震他们极其不想看到的情况。 就现在这种雾气蒙蒙,能见度极低,敌我极难分清的情况下,如果不能把这两个人及时召回,不管那两个人是死是活,可能这辈子就再也不能相见了,商震很珍惜的自己的每个弟兄。 “先前咱们从鬼子开枪的时候,我听到路那头枪响了,肯定是他们两个嫌这头人多施展不开,跑到街道那面去了。”这是仇波便分析道。 仇波的分析还是有道理的。 当时商震他们发现对面来了日军,就全躲在了房屋墙角的后面以及墙壁一旁。 他们可是三十多人呢,一个村子里的街道又能有多宽?他们的兵力根本就摆布不开。 其他人眼见这样的天气,担心和自己人分散了,所以就全躲在了一起,可红柱子和铁蛋却是由于这样的原因,反而跑到对面去了。 要说这样固然会对日军形成交叉火力,可是仗一打起来,人就也容易失散了。 “这俩虎逼玩扔真添乱!”王老帽低声的骂了一句。 “先往回走,出了村子,再说,我和仇波在前面,大家都小心点,脚下千万别阻声。”商震说话了。 现在那丢了两个人,可在后有日军大队的情况下商震也决不可能去找。 如果这场仗打成了乱仗,可以想见,那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救一个搭俩救两个搭四个的事商震肯定是不干的。 于是,商震仇波在前众人在后便在那村子的房屋之间穿行了起来。 而这时出乎他们意料他是,后面的日军也没了动静。 就刚才商震他们那一顿打,虽然前后都不会超过两分钟。可根据对日军密集的脚步声和他们这些人强大火力输出的估算,他们打倒几十名日军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日军战斗力再强又能如何?在日军没有反应过来还手之前,那就是屠杀。 而等日军反应过来之前,商震他们就已经跑了! 商震他们在村子中行进的很慢,那主要是因为小心。 他们冷不丁的给突然摸过来的日军来了,这么一下子,量日军也不敢往前摸了,现在对他们来讲,最大的威胁还是那伙可能存在的日军伺候。 “老王叔。”这回和王老帽走在一起的小簸箕突然低声说道,“你发现没?小鬼子被咱们打了伏击可没有开炮。 我觉得这说明村子里肯定有小鬼子的尖兵,他们这是怕误伤到自己人。” “嗯,有道理。”王老帽低声回应,现在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王老帽自然不会再去纠结小簸箕到底是管自己叫老王叔还是半拉爹。 “用不用去跟连长提醒一下。”小簸箕又问。 “不用,他比你鬼叨。”王老帽回答。 正文 第460章震战(二) ,抗战之关山重重 小簸箕在动脑筋商震自然也在动脑筋。 在绕过了几所房子之后,商震便回身低头问旁边的人道:“你们说咱们现在是在村子里安全,还是在村子外安全?” “当然是在村子里面安全,有房子能挡枪挡炮。”关铁斗回答。 “不对,应当是在村子外面安全。”侯看山却表示了不同的看法。 “为什么?”商震问。 “小鬼子会认为咱们坚守在这个村子里面,当然会对村子发起进攻。这村子里的房子再结实也就是挡挡步枪,可是能挡住重机枪吗?至于说能挡住炮,那就更是扯淡。 如果咱们现在到了村子外面,有雾小鬼子也看不到咱们,他们不知道咱们在村外自然不会对着村外开枪射击,那么咱们岂不是在外面安全?”侯看山分析的头头是道。 “感觉还是死猴子说的有道理。”马二虎子也参与了进来。 商震点头,他的看法是与侯看山一样的。 “那这样吧。”他说道,“虎子哥跟我留下,其他人跟老王叔到村外去,贴着村边走到村子的东头等我们。” “那你们两个呢?”闻声赶来的王老帽就问。 “我们两个看看能不能找到虎柱子和铁头,这里人不能放多了,放多了容易误伤。”商震回答。 “也不能一有什么事儿,就你这个当头儿的去冒风险呀,要不我和虎子哥留下吧。”小簸箕提出异议。 小簸箕这么一说,其他人自然附和。 是啊,不能一打仗商震这个头儿就玩孤胆英雄却把别人都撇开。 “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哦。”商震内心感动,不过他就接着说道,“这回我和虎子哥上,下回再有事儿你们轮流上,这公平了吧?行了,就这么定了!” 话已至此,事情就定下来了,商镇和马二虎子便向村里摸去,而王老帽带着其余人则打着斜向村外走。 侯汉山的分析是有道理的,而商震也是这么想的,日军发现在这里受到了中国军队的阻击,那么,很可能在村子中的日军伺候就会摸回来。 王老帽带大多数人去了村外就避免了与敌人的遭遇,而商震带着马二虎子,却是需要找一下虎柱子和铁头的。 “你手里现在有几支枪?”商震边端着花机关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边问马二虎子。 “三支,一个中号的,两个小号的。”马二虎子回答。 “子弹都装满了吧?”商震不放心的又问。 “都装满了!”马二虎的回答。 “好。”商震应了一声,然后两个人接着前行。 马二虎子所说的中号的武器是指花机关,小号的则是一把盒子炮一把撸子。 本来商震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配了短枪,手中或者有花机枪或者有步枪的。 可是这回来淞沪战场之前,他们不是把那些军统的人胖揍了一顿嘛! 那么那些军统特务手中的枪自然被他们缴获了过来,而军统特务所用的枪自然是与军队不同的,商震他们从军头那里缴获了的多数竟然多是撸子! 所谓的撸子就是指比盒子炮小的手枪,比如大家所熟知的勃朗宁手枪,加拿大撸子等等。 这样的手枪作为自卫武器,打个三五十米完全是够用的,可是如果说用来与正规军作战就都有着射距太短,杀伤力不足的缺点。 不过这种枪的优点在于近战,当与日军进行白刃战的时候,要是手中有一只手枪,那自然是占有优势的。 在这场战争打成世界大战以后,美军并不擅长白刃战,他们所采用的配置就是冲锋枪加手枪。 商震之所以问马二虎子带了几支枪,那就是防患于未然,他怕和日军直接撞上! 事实再次证明,商震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当他和马二虎子在那村子中走出了五六十米的时候,真的就与日军不期而遇了! 雾气依然没有消散,可见度依旧是那20来米,不管哪一方,只要看到对方的身影枪声自然就会响起。 可是这回却不是这样的! 当商震和马二虎子拐过一个屋角之时,他们就看到了对面与他们也只有不到10米远的日军端着步枪哈腰前行的样子,虽然有雾可商震却都看清了日军的眼嘴口鼻! “他他他”“他他他”,商震和马二虎子手中的花机关便突兀的响了起来。 可是敌我双方实在是太近了,而偏偏日军人数又是极多,至于多到多少,商震即看不清楚也说不清楚,可是当他和马二虎子把弹匣里的子弹清空之时,对面的日军却已经端着步枪扑上来的了! 日军就是日军,日军的战斗力很强,日军的战术意识也很强,但是日军执行战术意识却是极其呆板,上面怎么训练他们的,他们就这么打。 日军发起冲锋的距离一般都在三五十米左右。 现在商震离他们也只有十多米,就日军步枪的射击频率不可能与商震他们对射。 所以在商震他们枪响之中固然有日军在雾气中跌倒,可是其他日军还是挺着那已经上了刺刀的步枪就扑了上来。 而这时商震是多么庆幸,他和马二虎子的花机关都是有佩带的,他们两个也只是把手中的花机枪一撒手,然后就又各自把盒子炮抽了出来。 “边撤边打!”商震嘴里说着盒子炮,他的那支盒子炮就响了起来,而同时他就向后退去,而马二虎子亦是如此! 不退不行,敌我双方太近,若是退慢了一步,日军的刺刀也就到了! 日军士兵疯狂的前扑,商震他们右手食指不停的勾动,日军扑的是如此之猛,以至于商震不得再次采取了连发的射击方式。 也只是片刻工夫商震手中盒子炮弹匣里的子弹也被他清空了。 而马二虎子手中的盒子炮和撸子则是交替的响着,马二虎子的这两只手枪都是半自动手枪,在射击频率上就赶不上商震的那只二十响。 对面日军扑击的是如此之猛,以至于马二虎子把盒子炮里的子弹也打光了。 他把那只撸子抽了出来对着扑上来的日军又连接连叩动了两下扳机。 可是这种撸子的杀伤力真是不行,马二虎子感觉自己应当已经击中那名日军了。 可是那名日军却仿佛没有中弹一般接着往前冲,那明晃晃的刺刀伴着冰凉的雾气已经快捅到他的面门上了! 而这时商震手中的盒子炮终于再次响了起来。 于是。就在马二虎子对面的那把刺刀即将怼到他的面门上时,那枪终于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那名日军也倒了下去。 “快走!”商震也不知道自己碰到的对面的这些日军是不是日军的伺候,也不知道人家有多少人。 他却知道必须马上摆脱,因为他放倒了这名日军之后,后面竟然还有日军的脚步声! 商镇和马二虎子终于躲进了雾气里,这时有日军的子弹并追射了过来,不过他们暂时已经安全了。 “也不知道咱们两个打死了多少日本鬼子打的是真过瘾,可是太费子弹了!”当马二虎子躲到了一堵墙后很遗憾的说。 他那只盒子炮是十发装的,他那只撸子也是十发装的,再加上花机关弹匣里面的子弹,就在与日军遭遇的一刹那,马二虎子就已经打出了40发子弹,而商震打出的子弹却比他还要多。 这可不就是太费子弹了吗? 只是没等商震开始回答时,村子里突然就又再次响起了“突突突”的机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 “是虎柱子和铁头。”商震边给自己的花机关换弹匣边说道 正文 第461章 雾战(三) ,抗战之关山重重 枪声断断续续,商震和马二虎子便拿着枪往那枪声响处摸去。 一场在大雾之中进行的战斗,偏偏又像儿时捉迷藏一般。 商震他们两个走的很慢,不发出一点声音。 可纵使如此,他们两个也未必安全,谁知道会从哪个方向飞来一颗流弹呢! “应当就在房子后面了。”刚停留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时马二虎子贴着商震的耳边说。 毫无疑问,马二虎子是根据枪声中判断的,因为那枪声已经近在咫尺了。 “不一定,可能还隔了一户房子。”商震低声回答。 他们两个便又贴着墙角往屋那头绕。 而就在他们两个绕到屋子的那头时就又听到了枪声。 这回马二虎子没有再吭声,不过他已经相信了商震的判断是对的。 于是两个人依旧慢慢向前,这时他们便听到房子那头再次传来了“啪”“啪”两声枪响,这回听起来更清晰了,那是38式步枪射击的声音。 商震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角把头探了出去。 现在雾气依然没有消散,能见度虽然有所提高,却依旧只有30多米的距离。 张震的本意自然是看一下房屋那头战斗的情况,尽管他知道很可能看不清楚。 可也就在他刚探头的刹那,就见一个人土黄色的人影直接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商震和马二虎子在墙角的这一侧而日军就在墙角的另一侧! 作为一名老兵他商震既然把头探了出去,自然也把枪递了过去。 就在那条土黄色的人影扑来之时,他本能的就扣动了扳机。 “他他他”,枪响了,可以说,这是商震当兵以来最有把握的一次射击,只因为那名日军直接就撞在了他的枪口上,他这个短点射一发子弹都没有打飞。 可也正是因为敌我双方太近了,商震固然击中了那名日军,而那名日军奔跑的惯性却也把他撞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可这时商震就觉察到出麻烦了,因为刚才那名日军士兵直接堵住了他的枪口,根本就没有看到那名日军士兵身后是什么情况。 不过就在他差点坐倒的同时便听到了深浅依旧有扑腾腾的脚步声! 谁知道日军多少人,不过很显然不只是一人。 商震猛然转动手中的花机关,将那名压在自己身上的日军摆脱,只是还没等他把枪口再抬起来时,却是又有一条人影扑了上来。 这回那名日军扑的更加彻底,直接把他连人带枪压在了身下! 这都特么的是什么情况?小鬼子怎么不怕死,怎么净用自己的身体来挡枪眼呢? 商震都有点懵了,可是随即他就听到墙角那头传来了“轰”的一声爆炸,然后便有日军的惨叫声起。 到了此时商震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有一颗手雷甩了过来,日军着急躲手雷,所以才会没命般的往墙角后躲,结果就和自己撞在了一起。 可是现在想明白又有什么用,解决目前困境才是真格的,那名日军把他压在身下之后,却也才发现了商震是中国士兵。 那名日军的步枪已经跌出手了,他便伸出双手来用力向商震的脖子上扼去。 百忙之中商震急伸左手就抓住了那名日军的脖领子用力往上怼。 商震的身体素质,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他的左手就使劲往上怼着,使那名日军终究无法扼死自己的喉管。 这回可是真真正正的肉搏战了,那名日军也没有想到商震的力气会如此之大,他拼力地扭着脖子试图摆脱商震的手,同时又将自己的体重压了上来。 就在他一压之下,他就觉得商震本是撑着他身体的手突然一松。 那日军士兵当然心头大喜,在他看来对手既然已经放弃抵抗了,那他还不把自己身下的这名中国士兵活活的掐死? 只是就在他觉得自己的双手就要掐紧身下商震的喉管之时,他突然感觉腹部一木,随之剧痛传来,然后他身体就不受控制了。 他拼命的向旁边翻去,可是先前从上往下压下来的是他,而这回商震还还并不放他走了呢! 商震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右手往后一抽,接着却是又往前一捅。 不知何时商震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刺刀,他第一下那刺刀便扎在了这名日军的腹部。 扎在腹部哪有片刻工夫就死人的,所以商震抽刀,而第二下便从这面日军的胸口窝扎了过去! 一个人所携带的武器有限,商震既然已经带了花机关盒子炮就不可能再带一支步枪,所以平时在腰间他就挂了一把带鞘的刺刀,这还是他新兵时就养成的习惯呢。 眼见着第二刀之下,那名日军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商震攥着那把刺刀爬了起来,这时他回身就看到马二虎子竟然也被日军压到了下面。 他正要拿起刺刀去奔那名日军时,就听到“啪”“啪”“啪”三声枪响,然后趴在马二虎子身上的那名日军就惨叫着抽搐了起来,紧接着就是那名日军一动,马二虎子也翻身坐了起来。 而马二虎子右手中所拿的正是他那把撸子。 商震知道马二虎子平常是把那把撸子掖在了大腿外侧的。 很显然,刚才马二虎子也被日军扑倒了,而他被压在身下摸大腿处的手枪自然最是方便。 这时他们这头已经再无日军,眼见马二虎子没事商震随手收了刺刀,抓起花机关,转身又面向屋角的另一侧。 白雾漫漫,这时屋角另一侧已经没有了动静。 “好悬!”身边悉琐响起,马二虎子也凑了过来。 “咋还打了三枪?”商震边警惕的注视着前面边低声问道。 “总觉得这小砸炮儿威力太小,就打了三枪。”王二虎子解释道,可是随即就嘿嘿的笑了,“我刚才把枪杵在那个小鬼子的裤裆上了,好像是浪费了一颗子弹。” “咋还浪费了呢?杀小鬼子不浪费。”商震接着观察接着问。 “你也没想想打的是哪儿,一个对一个可不浪费了一枪!”马二虎子有些懊恼。 “虎子哥你可真有些闲心。”商震哑然失笑,作为一名男人,他当然明白马二虎子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商震看到对面的雾气中突然就飞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 而当那东西到离他们俩有有十多米的地方时商震才看清,那竟然是颗手榴弹! “卧倒!”商震不由的叫了一声和马二虎子的转身扑倒。 而这时马二虎子当然也看到了那个颗手榴弹。 日本鬼子哪来的手榴弹,那肯定是虎柱子铁头扔的嘛! “虎柱子,你个虎逼玩扔!”马二虎仔趴到了地上,嘴里还没忘大声骂道。 正文 第462章寻找大部队 快中午的时候,雾色终于消散了。 有大队的日军正在一个已经空无一人的村庄里搜索着。 如果不是在这村庄中有着30多具日军的尸体,就仿佛在天亮之前的大雾中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此时商震他们已经在二十里地之外了。 商震他们是来找67军的,67军没有找到,反而在雾色中与日军莫名其妙的就打了场遭遇战。 按照他们一贯的作战风格,既然已经占了便宜,自然远远的就跑掉了。 “嘿嘿。”此时虎柱子未言先笑,然后他才说道,“看我现在变聪明了吧?” “是,你真特么的变聪明了,都知道用手榴弹吓唬连长了!”和虎柱子走在一起的关铁斗就骂他。 关铁斗的话,引起众人的一阵窃笑。 他们自然是在说商震接应回虎柱子和铁头的事情。 那功夫商震和马二虎子听到了枪声爆炸声,就去接应胡柱子他们两个,而胡柱子听到这头枪响,又何尝想不到是自己人? 只是他也不想贸然的冲过来再被日军打了冷枪。 所以他急中生智,就把一颗手榴弹甩了出来以作为是自己人身份的证明,毕竟,日军是用手雷的嘛! 他那颗手榴弹当然没有拉弦儿,可就算没有拉弦儿,却也把商震和马二虎子吓了一跳,直到他们互相喊话确认身份之后,四个人才会合在一起,得以撤出村子。 而此时商震并没有和虎柱子在一起,他却是和王老帽钱串儿小簸箕等几个人走在了前面。 “这个虎玩扔就是长了心眼子,和别人也不一样!”钱串儿嘀咕。 “嗯,是真虎,不是假虎!”小簸箕表示赞同。 王老帽和商震都没有接茬儿,他们却是都在看着远方。 “咦?老王叔这回你咋没骂那虎玩扔?”过了片刻,小簸箕好奇的问。 小簸箕的说法还真就提醒了大家,一想还真是!这回商震带了虎柱子回来,王老帽真的什么也没有说。 就是马二虎子说虎柱子扔出了那颗没有拉弦的手榴弹,王老帽也没骂。 “你们说咱们从战场上能活下来靠的是啥?”王老帽瞅了眼小簸箕稚钱串儿答非所问。 “本事。”小簸箕回答。 “运气。”钱串儿回答。 他们两个人的回答加在一起就是正解,至少他们这些老兵是这样理解的。 “你们发现没?虎柱子的运气是不是特别好?”王老帽这才进入正题。 “就那虎玩扔的运气那哪是一般的好?那是相当的好!就跟、就跟天天能踩着狗屎似的!”钱串儿笑道,其他几个人就笑,商震也笑了。 钱串儿说的很形象,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想当初商震他们突围的时候是尖兵,结果虎柱子那个虎玩扔虎了吧腾的就跟着他们一起冲锋了,那尖人谁去往前面冲锋啊。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的奇怪,围城的日军嫌他们人少没有打,反而虎柱子跟商震他们阴错阳差的活了下来,而留在城里的士兵却反而下场都不大好。 一个总喜欢往前面跑的士兵还能活下来,那可不是那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那句话咋说了的?说一个人偶尔做一件好事很容易,难得的是一辈子的好事。 同理,每个人都有偶尔一脚踩到狗屎上走狗屎运的时候,可是这天天都能踩到狗屎上走狗屎运,那还是一般人吗? “所以嘛,你看虎柱子这狗日子虽然虎,可是他命特别好! 生死之事有的人就能搪住,有的人就搪不过去! 所以说跟什么人和下面有什么人都很重要!”王老帽毕竟是岁数大了,说起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好像老王叔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我感觉你现在都快成半仙儿了。”钱串儿便笑了。 “滚特么犊子,你才半仙儿呢!当半仙儿的,除了瞎子就是瘸子!”王老帽笑骂。 “你还别说,我觉得老王叔也像半仙儿!”小簸箕在旁边听了钱串儿的话,那真是借着杆儿就往上爬,只是接下来他的话就变了味儿,“哎,老王叔那你给自己算算,你啥时候能有闺女啊,我还等着你给我当老丈人呢!” “以后老子真的就是有了闺女,10个8个我都不给你一个!”王老帽看着小簸箕那调皮的样子是又爱又恨。 小簸箕刚要接着耍贫嘴,商震却已经说道:“都别闹了,我看到前面有人了。” 商震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静了下来,而这时商震就掏出望远镜向前方望去。 所有人便也跟着往前方看,虽然没有望远镜可他们也看到就在前方道路上确实是有人影。 “是咱们的人走吧,过去问问。”商震说道。 商震他们是奔着67军来的,大部队他们可没有找到呢。 在今天早晨的战斗中,他们伏击了日军,既然日军既然是偷偷摸摸上来的,那么昨天他们在进入那个村子之前那个村子里定然是有中国军队的。 他们又没有碰到中国军队,那就说明人家已经弃守撤退了,商震便希望他们这些人能够找到中国军队,从而打听出67军在哪里。 商震他们加快的脚步向前赶去。 不管怎么说,前方的肯定是中国军队,这时候士兵们就更加放松了下来。 反而楚天有些担心的问道:“人家不会把咱们当成追击过来的日本鬼子吧?” 和楚天走在一起的秦川便问:“你是小矬巴子?” 楚天自然摇头。 “你是罗圈腿儿?”秦川又问。 楚天当然再次摇头。 “你鼻子底下有仁丹胡?你里面穿的是布带儿做的大裤衩子?”在旁边看出便宜的马天放便又接着问。 楚天气愤愤的扫了马天放和秦川一眼说道:“你们就没一个好人,你们才是日本鬼子呢!” 楚天当然很气愤,他这么大的一个才子,却拿这些**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他未曾想,他这句气愤的话却又惹恼了一个人。 “别一说话就打击一大片好不?你可以说他们两个不是好人,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好人,我抱你家孩子跳井了?我撬你的未婚妻了?”说话的那是郭宝友。 楚天被郭宝友揭了短还问了个哑口无言。 他那话说的确实是不严谨。 而这时旁边的老兵们便冲着郭保友同时挑起了大拇指,虎柱子还说了一句:“锅包又这几句小磕儿整的硬!” 这帮玩扔确实没有好人!楚天气愤愤的想,可这回终究是不敢说出口了。 说话间他们离前面的那只队伍已经只剩几百米了,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却已经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路边的一片房屋后却是坐着成片的黑压压的人,那其中有士兵,也有伤员,一看就是一只打了败仗的部队! 正文 第463章 巧遇川军 那些士兵的个子普遍不高,虽然他们中间没有人站起来,可个头也不会赶上小簸箕。 要知道小簸箕可是商震他们这伙人中个子最矮的。 如果只看个头的话,商震觉得那些官兵更像是日本人。 可是看着他们衣衫褴褛,打着草鞋,极个别的还背着那破旧步枪的样子,那明明就是中国军人。 如果说此时经过长途行军又与日军打了一仗的商震他们就像在码头干活的苦力,那么这些军人就像要饭花子了! 不过一副终是在破烂人家穿的也都是制式服装,他们明明就是军人。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打量着这支队,而那支队伍里的人也在看着他们。 只不过张震他们看着那些士兵的眼神是带着好奇的,而那些士兵看向商震他们则是一种司空见惯的样子。 “不知道是哪支杂牌军的。”在队伍里虎柱子嘀咕了一句。 虎柱子嗓门一向不小,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很低了,可是对面还是有士兵看向他,人家已经听到他的怪话了。 “闭上你的破逼嘴!说的就好像你不是杂牌军似的。”王老帽气的骂道。 虎柱子无语。 是啊,就好像东北军不是杂牌军似的。 别看东北军现在顶着中央军的名头,可依旧是杂牌军。 是杂牌军,用东北话讲就叫不得烟愁。 什么叫不得烟抽?意思是说地位太低,别人发烟因为看不起你都不给你发! 所以东北军和其他杂牌军相比,那也只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挑谁。 而这时仇波在前面就已经问话了:“兄弟们是哪部分的?请问你们知道67军在哪里吗?” 那些士兵看着仇波却没有人作出回答,就仿佛把仇波当成了空气一般。 得,不用问了,刚才虎柱子说的那句虎话人家听到了! “这是几个意思?难道他们都被小鬼子大炮给震聋了吗?”仇波用极低的声音叨咕道。 商震他们虽然也打过阵地战,可是他们所经历的日军的炮火最多的也就是步兵炮。 虽然说步兵炮的杀伤力已经很惊人了,可是他们还听说过有比那步兵炮更粗的炮弹。 那种炮弹在爆炸时那冲击波和爆炸声完全可以把人震聋。 仇波眼见人家伤兵满营还不搭理自己,自然也不好和人家急眼。 而这时王老帽就走上前去。 他直接就掏出了一盒香烟将香烟逐支的抽了出来,就往那些伤员的手中递去。 所谓“烟酒不分家”,别说这招还真好使的,那些伤员就真的把王老帽递过的烟接了过去。 人总是需要有点寄托的,伤兵们缺衣少药,包扎伤口也没有什么绷带,用的却都是破布,有很多伤兵正皱着眉头,而这时若是能吸上一根香烟,多少可以转移对身上疼痛的注意力。 “格老子是哪支军队的你们也不晓得,你晓得我们是川军的就行了。”这是那支队伍中终于有一个人站起来说话了。 商震这头一看那人身上的打扮,虽然说衣服也是破烂的,可是那分明是军官的服装。 不过这个军官也受伤了,那胳膊也被吊在了脖子上。 “艹,跟谁格老子格老子呢?装犊子呢?”一听对方张嘴就是老子,虎柱子先不乐意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商震已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于是虎柱子再次闭嘴。 “这是我们师长晓得不?”这时旁边便有别的士兵站起来说道。 “师长?”商震他们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之所以愣,那是因为师长这个级别是足够高的。 一般来讲旅团级的也只是校官,师长以上才是将官,商震他们所见过的最高级别的比较熟的,也就是旅长级别的。 仗打的这么惨吗?师长都受伤了?商震有些震惊的扫视着这些身材不高的官兵。 刚才人家已经说了,他们是川军的,也就是说人家是四川人。 商震和四川人还真就不熟,他还真是头一回碰到四川人。 虽然不熟,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四川在哪个方向,四川自然是在四川盆地里,周围全是高山,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商震还是知道的。 四川人跑到淞沪来打仗?上千里地总是有的吧,而且好像时下四川没有火车吧! “那请问长官,你们从四川怎么到淞沪来的呢?” “用脚板板喽。”那个川军的师长说道。 听着人家的说话,商震他们就震惊的看向了这些川军脚下的草鞋。 自打东北军离开了东三省,也就是离开了自己的家乡之后,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很穷了,可是他们看到了川军才知道什么叫真穷?川军竟然穿着草鞋徒步千里来到这里抗日吗? 一时之间商震心里已经充满了对这些官兵的敬意。 “你们找67军干啥子嘛?”那个川军师长就问。 “报告长官,归建打鬼子!”商震一立正一挺胸毕恭毕敬的回答。 “要得要得,这才是东北虎,不是瓜娃子嘛!67军在松江方向。”那个川军师长便赞叹道,然后伸手便往东南面一指。 “多谢长官!”商震立正致敬却没有敬军礼。 “是个老兵,去吧。”那个川军师长说道。 于是商震他们便改向东南方向前进。 他们往前走,自然要要经过这些川军官兵。 而这时侯看山却从他们队列中跑了出去,与那些川军官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商震看向侯看山时,就见侯看山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先走。 当离开了那些川军官兵有一段距离之后,王老帽才说道:“这只死猴子和那一群小猴子跑一起干嘛去了?” 而这也就是东北人的劣性之一了,说话很难听。 虽然他们对川军不远千里徒步到淞沪地区参加抗战,心中充满敬意,可是由于川四川人个子矮,背地里说话时却被王老帽直接说成了小猴子。 “好像他给那些四川人拿什么东西了?”边走边回头观望的小簸箕说道。 “这狗日的在战场上就有划拉东西的习惯,也不知道他又划接到了什么东西给那些小四川了。”王老帽接话道。 又过了几分钟,侯看山才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干啥去了?”小簸箕好奇的问。 “我和那些四川人唠唠。”侯看山回答。 “他们说的四川话,咱们听着都费劲,人家还搭理你?”小簸箕不以为然的问。 而这时众人就见侯看山伸手指着指自己那张已经破了相的脸才回答:“看到我的脸没?打鬼子打的! 他们很多也是伤兵,我也是伤兵。” 众人人点头,侯看山这个道理成立。 既然大家都打日本鬼子,川军里那么多的伤员,而侯看山那张脸看上去就很恐怖,可反而与那些川军有了共同语言。 “你刚才给那些四川人拿的什么?又给他发烟了吗?”小簸箕又好奇的问。 “没有,我手里正好有点药,我就都给了他们。”侯看山回答。 “咱们死猴子没白破这回相,现在都有了菩萨心肠呢!”王老帽说了一句,也看不出王老帽这是对侯看山的表扬还是批评,药品永远是最珍贵的。 可是依王老帽对侯看山的了解,自打侯看山性情大变之后,应当是侯看山看到了那些川军的伤员,便想起自己受伤的时候,所以便心中不忍了。 “你们猜我都问到了什么?”侯看山这时便又说道。 “谁知道你问到了什么?”小簸箕一撇嘴。 别人都以为侯看山这是要卖关子时侯看山却说道:“他们是一个师,来的时候是七千多人,现在就剩这么多了,一共不到五百人。” 侯看山这句话语气说的很平和,并没有夸张的成分,可是平和的话所讲出的内容却是让商震他们震惊,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顿,然后便齐齐转头把目光都投向了那只正在歇息的队伍。 7000多人呢,就剩500人了吗? “都是打仗打没的?”商震惊讶的问。 “他们说是,半天时间。”侯看山回答,而商震他们接着震惊。 这时商震他们仿佛看到了那些端着破旧的步枪,身上背着草帽,穿着破旧的草鞋的矮小的四川兵,向日军发起冲锋的情形。 词汇贫乏的商震他们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场面了。 而这时倒是楚天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只有4个字“流血漂橹”! 过了一会儿之后,商震他们才再次转头往前走,而这是王老帽却又嘀咕了一句:“别总**说咱们东北军能打,人家更能打!” 正文 第464章再遇中央军(一) 商震他们带着对川军的敬佩依旧向西南方向行进。 可是就在他们穿过一片房舍之后,赫然便看到,前方的公路上却是挤满了中国军队! 那中国军队有多些?想当初东北军从东北军撤退到锦州时,坐着成列的火车进入关内,那兵力不可谓不多。 可是这回呢,这回那条路上军队的数量已经让商震他们瞠目结舌了。 南不见头北不见尾,固然有士兵在大步的前行,却也有无数的伤员在那公路上蹒跚而走。 “这特么的是个什么情况?”王老帽都有些懵了,说实话,作为资历最老的老兵的王老帽都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军队。 人是那么多,就仿佛东北原野上那无边无际的野草! 看着那无尽的人流马车,商震他们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这点人变得格外渺小起来。 “周围都是水网,道路只有一条,全挤到这里来了。”商震在震惊之余扫视了周围地形之后才说道。 这里是淞沪地区,本就靠海,又地势低洼,水网密布,那么如此大规模的军事撤退肯定把那道路挤了个拥挤不堪。 对,是撤退,现在商震已经判断出来了,这是军队的大规模撤退。 商震并不知道在这场淞沪会战中,中国军队已经投入了近80万的兵力,可是他却明白从现在这种情况看,肯定是关山又丢一座,也就是说淞沪地区又丢了,否则怎么可能出现如此场面? “咱们怎么办?”到了这时,王老帽都被这撤退的人流影响了,他拿不定主意便问商震。 好几十万人的大撤退,而他们这三十多个人却要逆向而行,这是需要勇气的。 “先上公路吧,咱们也跟着往南走。”商震无奈的说道。 “咱们不去找大部队了吗?”小簸箕问。 “去早啊,可是咱们也不能趟着水去找吧。”商震回答。 就目前他们所看到的区域除了人流就是水网稻田。 按照那个川军师长的指点,松江县应当在他们的西南方。 可是现在西南方向是水,商震他们也只能在公路上走,然后再找岔路前进。 商震他们就这样上了公路上,暂时加入到了这样一支撤退的,更近似于溃退的大军之中。 而就在商震想着,跟这些同样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军人问一下淞沪战场情况的时候,却有人主动跟他们说话了。 “兄弟,你们是哪支部队的?”有一个人挤到了商震他们的队伍中。 一看那个人的打扮商震便知道这家伙肯定是中央军的,而且还是个军官的打扮。 不过看官衔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大官,估计也就是个排长连长啥的。 说话南方口音,学着北方的官话,可是由于母语发音的原因,听起来便有种怪怪的感觉。 “我们是67军的,兄弟,你是哪支部队的?”被搭讪了的钱串儿回答又反问。 “我们是哪个军队就无所谓了,知道我们是中央军的就行了! 你们67军的啊,啊,那你们是东北军的。”那个与商震他们岁数差不多的军官便说道。 “看你这身儿打扮,我们应当管你叫长官吧?”钱串儿试探的问。 “屁长官,我就是个混子,是管后勤的,五湖四海皆兄弟,大家都是兄弟!”那家伙小嘴叭叭的就说。 很显然,这个人是个自来熟的性格。 “那不知您贵姓?”钱串儿接着与那个人攀谈。 “免贵,姓钱字来顺,钱来顺!”那个人笑嘻嘻的自报家门。 就他那副表情与整支部队撤退时的凝重就显得有些不协调。 眼见这家伙这副德行,再商震他们这支队伍后面的秦川便贴在侯看山的耳边耳语道:“这狗日的小嘴叭叭的,还挺能白唬呢,要是你没被破了相和这狗日的倒有一拼。” 侯看山就仿佛没有听到秦川的挑衅一般,面无表情,也不接话。 而实际上,如果不是熟人的话,平时侯看山那副表情,谁看都是两个字——狰狞。 而这时前面的钱串儿便已经笑了:“真是一家人呢! 大哥名叫钱来顺,我也姓钱,我叫钱串儿,一串两串钱的钱串儿。” “哎呀,世界上还真就有这么巧的事儿!”那钱来顺更笑了。 不过他转头瞅了瞅前后左右,很快便又把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 看来他也并不傻。 此时正处于大撤退之中,不能说所有的人都哭丧着脸,唯有他喜笑颜开的,那不就是找抽呢吗? “大哥我们才过来,你跟我们说说这淞沪战场上打得咋样了?我看咱们的人这是不是都在撤退呀?”钱串儿压低了声音就问。 一听钱串问,那那钱来顺就鬼鬼祟祟的又往前后左右扫了一眼,眼见周围并没有军官,他才说道:“本家弟弟呀,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 于是这钱来顺还真的就把他所知道的情况跟张震他们这些人说了起来。 钱来顺很爱说也很能说,他给商震他们的感觉就是,这个钱来顺就像一个水瓶子里面装了很多的水,你不用往外倒,他自己都会往外冒! 只是接下来钱连顺所讲的这些事情,却让商震他们听了个心惊肉跳。 “不是我说呀,你说咱们能打过日本人吗? 那日本人有飞机,大炮,坦克,舰炮,打出来的炮弹都跟咱们平时打子弹似的,就那么多!” “你要说咱们中国军队也有步兵,坦克,装甲车,也有大炮,可是配合不好啊! 20多辆坦克冲上去了,可步兵没跟着,结果呢,那20多辆坦克啊,全让日本鬼子给炸了! 哎呀妈呀,白瞎了!” “完了再说步兵子。 步兵和前面的坦克脱节了,结果一个营啊被日本鬼子堵在了一个小巷子里。 人家日本鬼子前面一辆坦克后面一辆坦克在旁边再架起机关枪,这顿突突,一个营啊,少说那也有500多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 “也别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那些小四川打得咋样?”钱串儿瞅了瞅四周便又低声问。 钱串儿当然也明白,就现在钱来顺讲的这些话如果是被军法处听到了去,都够把钱来顺毙了的,这叫祸乱军心! “提他们干嘛呀?德械师你们知道不?”钱来顺低声问。 商震他们自然摇头,他们哪知道什么德械师。 “那可是南京那个老头子的命根子,那都派上去了,可也没管用啊!”钱来顺把声音压得更低,以至于商震他们想听清楚都抻起了脖子。 “用的都是好步枪好机枪,咦?你们这伙人的装备也不赖嘛!”钱来森这才注意到商震他们的武器那也是不赖的,除了有花机关盒子炮,竟然还有日军的38式步枪。 “别说我们说打仗,说这头。”钱串儿在一旁提醒。 “哎呀,反正德械师武器那就是好,可是那也不行,你再好的武器你还能架住日本人飞机大炮那顿狂轰乱炸? 那个老头子可是真出了血了!也正因为他出血了,所以你看什么滇军黔军西北军湘军桂军都跟着冲上来了。 可是那特么的有什么用啊? 那往上一冲锋,都整连整营的好几百人往上冲,就这种打法要是和咱们中国人自己打够用,可是这打法你跟日本人打行吗? 人家一发炮弹过来,你的胳膊腿就被炸得直飞! 你们说这仗还咋打?你中国人再多,你拿人命往上堆,你还能有子弹炮弹厉害呀!那特么的指挥打仗的脑瓜子都让门弓子抽了!” 说到这里时,钱来岁已经变得气愤了起来,以至于钱串儿忙小心的提醒道:“大哥你莫生气,莫生气!” 正文 第465章 再遇中央军(二) “打不过人家就别死扛了呗,这不是撤退了?”这时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商震终是忍不住说话了。 “一说着撤退,我就更特么的来气。 本来眼瞅着就打不过人家了,那还剩好几十万人呢,那组织组织就撤退呗,可是不的,上面——”钱来岁伸手指着指天上,“上面就让硬挺着打,就是不让撤退!” “这家伙可好了,那小日本鬼子在大场一登陆之后,咱们中国各家的部队一看完了,这要被人家包围了,那还不撤? 既然都打不过了,那就自己撤自己的呗,不能老头子说不让撤就不撤呀! 可问题是还有听那老头子命令的,有的撤有的不撤,这一下就乱套了! 你们看看现在这条路上哪支部队都有! 师里的找不到旅里的,旅里的找不到团里的。 你们看这条路上弄得跟浆糊似的! 真特么的,这是小鬼子没来飞机,这飞机要一过来,又满天都是胳膊腿儿,你信不?”讲到这里先前还嬉皮笑脸的钱来顺已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大哥呀,你可不能说这个呀,怕啥来啥呀!”钱串儿就在旁边提醒。 只是钱串儿话音未落,商震却已经说了一声:“坏了!” 可不是坏了吗? 就在商震的这声“坏了”里,所有人就听到远方的天边传来了嗡嗡声,不用问那是日军的飞机真的就出现了! “咋整?”一时之间商震手下的士兵们也慌了。 这片地区多是水网,就那么一条公路在水网之间通过,如果不只是这么一条公路,也不会挤这么多人了! “下水,往远处跑,所有人分开!”这时商震便喊道。 前看不到头后看不到尾的中央军,那不是商震能管得了的,他所能管的也只是自己人。 而在商震的命令中,他们这三十多人真的就直接往路边儿的水中冲去。 而就在那水花乱溅之中,那水直接就淹没了人的膝盖。 “我艹,下面有稀泥呀!”第一个跳到水里的马二虎子便嚷。 “那就趴在水里往远处游!”商震便又喊道。 于是他们这些人也顾不得自己枪支肯定会进水了,脚下有稀泥的就趴在水里直接往前游,脚下没稀泥的就趟着水往远处跑。 “分开分开,别挤在一起,目标太大!”王老帽也喊。 这时王老茂就已经猜到了商震的意图了。 很明显日军是来轰炸的,也搞不清多少中国士兵就挤在这条公路上。 别管是日军扔下炸弹还是用机枪进行扫射,公路上人注定会伤亡惨重。 而现在公路上的人有什么办法去打飞机吗? 用枪射击或许能行吧,可是用枪打飞机,不管是机枪还是步枪,只要没有高射机枪,那就是全凭运气。 很显然商震不想赌自己这些人的运气,他也管不了公路上的那么多人,也只是希望他们自己这些人能够在那水网中跑得更远一些。 那么日军的飞机只会轰炸公路上的人,而不是向水网中那星星点点的人进行射击。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商震他们这伙人里没有谁是扶危澜于既倒挽大厦于将倾的英雄! 别说他们没有了,就是着这条路上所有的中国军人也没有。! 而商震之所以让脚下踩进稀泥的人改成趴在水里往前游,那是因为人趴在水里体积增大浮力就比较大,人反而不容易陷进去。 日军越飞越近,而商震他们在那水中也是或踏水而行或游水前进,越跑越远。 而此时公路上的中国军队就已经乱套了。 没有好招数对付天上的飞机。 公路上的官兵有就地卧倒的,也有往水中跑的,而商震他们由于见机早,自然跑得最远。 一共来了两架日军飞机,那飞机接下来就开始俯冲了。 俯冲的刹那,日军飞机上的机枪就扫射了起来,下面是惊慌失措的成千上万的中国官兵。 而紧接着,就在那日军飞机俯冲到最低点的时刻,商震他们就看到从那飞机中掉下一连串的炸弹。 这还是商震头一回看清日军的航空炸弹。 那种炸弹大头冲下直坠下来,看着就像乡下老太太纺线用的纺锤,后面还连着一个长方形的带着棱角的尾巴。 然后在两架日军飞机拉起高飞之时,便是下面轰然而起的爆炸声。 在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蹲在水中的商震就看到有中国官兵的身体就像破布口袋一样,被那炸弹直接炸的飞了起来。 他极其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就听到身前“扑通”一声,水花四起便溅了他一身。 商震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泥泥水水就看着眼前的荡漾开的水波,他知道有“东西”掉到了自己身前的水中,可是他并不想去捞。 因为他知道掉到水中的那个东西大概率是公路上中国官兵的残肢断臂! “突突突”,“突突突”,这时突然有机枪声响起,那机枪的射击声离商震并不远,商震转头看去就见那机枪却是虎柱子打响的。 那挺机枪是对空射击的,机枪对空射击,如果不把那机枪的两条腿支住,射击又怎么可能稳定? 所以虎柱子身前是半蹲在水中的水中的铁头,而那机枪的支架就攥在了铁头的手中架在肩头。 “这么打有什么用,根本就打不到,还会把小鬼子的飞机招来!”王老帽生气的喊道。 现在商震他们这些人由于见机早在水中跑的比较远,而日军的飞机却是顺着公路进行俯冲轰炸射击的。 商震他们也不知道日军的飞机飞得有多快,可是以他们现在在日军飞机侧下方的位置,就别说是轻机枪了,就是高射机枪也不可能打中飞机。 要想用机枪打掉日军的飞机,最好的机会就是日军飞机在俯冲时射击者在飞机的前下方。 因为那时飞机从前面俯冲下来时只是前后轨迹的变化,绝不会产生左右的位移。 所以虎柱子现在用机枪打飞机,其实就是在蛮干。 虎柱子再次体现了他有多虎。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了商震和王老帽的预料。 公路上本是乱作一团的众多官兵受到了虎柱子用机枪对空射击的启发,就在日军的那两架飞机再次开始顺着公路进行射击投弹之时,那公路之上,突然便响起了“突突突”的机枪射击的声音。 一开始只是一两挺机枪,而接着那机枪便增多了起来,最后竟然有上百挺的机枪进行着对空射击! 那枪声如爆豆,甚至已经能与天上飞机的轰鸣声相匹敌了! 而那些中央军官兵射击的方式也正如虎柱子他们那样,机枪手把机枪架在了前面副射手的肩头。 虽然大白天的谁也看不到子弹在空中飞行的轨迹,可是这时天上那两架正在俯冲的日军飞机便也感觉到了地面上的威胁。 然后商震他们就见那两架日军的飞机依然在扫射,可是很快便拉了起来,从一架飞机机中就又掉下来一串炸弹,然后那两架飞机在空中拐了个弯,终于飞走了。 不过由于慌张,日军的飞机并没有把炸弹投到了公路上,反而是投到了公路另一侧的水中。 “嗐!到底让那两架飞机飞跑了!”虎柱子把机枪从铁头的肩头上拿下来不无遗憾地说。 “就好像你真能打中似的!”正往一起聚集的楚天便说道。 “虎柱子这回干得漂亮!”反而是刚才还对虎柱子不满的王老帽大声表扬了起来。 王老帽的逻辑是这样的,如果不是虎柱子用机枪去打日军的飞机,公路上那乱作一团的官兵们也想不起来用机枪打飞机。 是虎柱子的射击提醒了公路上的官兵,硬挺不是办法,有时看似绝境,虽然无解,可是也要尝试着做出努力,反而可能找到一条活路。 王老帽转头看一下商震这时就见商震,并没有看虎柱子,而是看着前方。 前方有公路也有水,而这时那水已经变得猩红了起来,就日军飞机刚才的那一顿扫射与轰炸之下,不知道又阵亡了多少官兵。 正文 第466章谁是留在最后的部队? “哎呀,我说你们还去找什么67军哪,你们不知道现在整个部队都在撤退吗?”重新回到公路上时,钱来顺就跟商震他们说。 虽然钱来顺现在身上也已经湿透了,可是他毕竟保了一条命,至少他是站着的,可是这条公路上商震他们所走过的地方,不时的就看到有被日军轰炸而阵亡的官兵。 现在钱来顺对商震他们的印象更好了,原因自然是商震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救了他一条命。 商震脑瓜快见机早,眼见日军飞机在天边一出现,他就带着自己的人往水往里头钻。 从日军飞机的角度来讲,日军飞行员看到下面有中国军队,那肯定是挑目标大的地方打,那么他们只可能攻击公路上的中国军队,而会忽视水网中那星星点点的人。 钱来顺自然不会埋怨商震,他们如果在公路上,那不是躲,那是直接就在等死,就是听天由命。 虽然说商震他们当时在公路上没有向日军飞机射击,而他们能够活下来,却是全仗着公路上众多的官兵吸引了日军飞机的注意力。 可是那也是商震无奈的选择,总不能大家都在公路上硬挺吧。 此时的钱来顺虽然在和商震他们说话,可是他的脑海中却想到了一个故事。 说警察局的警察上街时都是有搭档的,那是两个人一组的。 所有人在挑搭档的时候,自然都挑身强力壮,身手好,枪法准他,可唯有一个警察挑了一个矮小的同伴。 别人自然会笑话他,说如果遇到了穷凶极恶的歹徒,你选的这个同伴如此的瘦小,你们又怎么去和那个歹徒打架? 可是那个警察的回答却是出人意料的,那个警察说。我并不需要打倒那个歹徒,我只是希望逃跑时我比自己的同伴跑得更快一些。 这本身是一个笑话。 只是这个笑话却与商震他们先前的处境有相似之处。 商震他们就是那个挑了最瘦小的同伴的那个警察,而反应慢的留在公路上的官兵们,就成为了歹徒袭击的目标。 钱来顺自然也不希望商震他们逞英雄,当他想明白了商震为啥带人往水往里钻的时候,他也跟了下来,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至少于他本人来讲有惊无险,他活了下来。 念着商震的人情,他自然想规劝一下商震他们不要再上前线了。 “我们是东北人,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东北军,难道你让我们加入到你们中央军中吗?”钱串儿反驳钱来顺道。 “你们也不用加入中央军,可是这和你们不上前线也不矛盾啊。 再说我可听说了现在整个上海他留下来的部队据说只有一个团,在一个叫四行仓库的地方。”钱来顺再次说道。 “真的假的?”钱串儿不信。 “当然是真的,我在中央军里认识的人多,你们都没看出来我知道的事儿特别多吗?我骗你们干嘛? 不管怎么说经过刚才的飞机轰炸,咱们也是过命的兄弟了。”钱来顺依旧苦口婆心。 钱串儿看向了商震。 如果钱来顺说的是真的话,他们这些人还真没有必要去找67军了,因为人家说了嘛,所有的军队都撤退了,也只是在那个叫做四行仓库的地方有一个团。 “我敢打赌,67军肯定在那个松江县。”商震说话了,他并不同意钱来顺的说法。 “为什么?”钱来顺就问。 “为什么?”商震的脸上献出了一丝苦笑,“就因为我们东北军都是倒霉蛋,这种断后的活怎么可能少了我们东北军?” 商震的回答让钱来顺变得无语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钱来顺说道:“你们非得去?” 没有人回答钱来顺,可是钱来顺看商震他们的表情,那就是非去不可的。 而这时,商震他们就看到在道路的左面终是出现了一条岔路。 “行了,咱们也该告别了。”商震对钱来顺说道。 “说走就走啊,我感觉你们这帮人不错,我还怪舍不得的呢!”钱来顺小嘴叭叭的,也不知道他那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是把商震他们心里说的还是热乎乎的。 “那你们在路口等我一会儿,我给你们找个好东西去!”钱来顺说道,然后他审视了一下周围就往后面跑,同时还没忘了嘱咐他们,“你们别走啊,不差这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商震他们走到了那个岔路口之后,真的就停留了下来。 他们也搞不清钱来顺去干什么了,想来钱来顺前来所干的事情对他们来讲不应当是坏事。 过了半个多小时,钱来顺才跑了回来,而这回他手中却是多了一卷纸。 “我给你们弄了一份上海的地图,这样你们就知道怎么去那个松江县了。”钱来顺把那卷纸递了过来,商震接过来之后一看还真就是一份上海的地图。 对于上海市区什么情况,张震也不关心,因为他知道就现在这种情况,上海市区肯定已经失陷了。 而他在一看上海的郊区便大喜过望,他真的就找到了那个松江县,而地图上对各种道路的绘制也很精细。 “哎呀,谢谢兄弟,真是太感谢了!”张震对钱来顺的感谢是由衷的,而这时钱串儿就问钱来顺:“大哥,你在哪嘎瘩弄到这个地图啊?” “我们团长的。”钱来顺回答。 “这好吗?”商震有些担心地问。 “有啥不好的?”钱来顺反问,“第一,我们再也不回淞沪这个地方了,我们兄弟扔在这里的人太多了,这是一块伤心地,第二我们团长阵亡了。” 钱来顺的回答,让商震他们有些黯然,现在看来淞沪战场真的是太惨烈了。 商震在审视了那张地图之后,还是告别了钱来顺,带着自己的人义无反顾的往松江县的方向而去。 商震并不知道此时钱来顺所说的四行仓库那里一位姓谢的团长正带着八百壮士抗击着日军。 而就是知道了,商震也并不关心。战场太大了,几十万的中国军队都撤退了,人家都不为那八百壮士操心,又怎么可能轮到他? 他现在坚信的就是一条,那就是,如果67军就在松江县的话,那么肯定是最后断后的队伍,谁叫东北军就是一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队伍呢?这种脏险累差的活怎么可能离得开东北军? 正文 第467章 顶雨前行 这咋还下雨了呢?这瘪地方,怎么昨天下雾,今天就下雨?”当商震他们站在一家屋檐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昨天夜里他们就睡在了这家,这家当然已经没有人了,估计是出去躲避战乱了。 商震他们即使有了地图也不可能连夜行军,最终,王老帽让人砸开了那家的窗户,他们这些人就在里面睡了一宿。 而在昨天半夜外面就响起了雨声。 “看地图离松江县还有五六里地,走吧!”商震说道。 没有人反对商震的意见,士兵们都拿出了油布,将枪支包裹了起来。 “昨天半夜你听到枪声没有?”王老帽问商震。 “枪声?”商震愣了一下,“没有听到啊,你听到了?”商 “昨天半夜我好像听到枪声了,可是后来一下雨就听不着了。”王老帽回答。 “哦。”商震应道,然后他了一口气,“那也得往那里去呀,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 “这雨下的,但愿这回咱们别在雨里和日本鬼子再撞上。”王老帽同样叹气。 随后商震他们这支队伍就出发了,目标松江县。 商震他们也曾探讨过,就他们这些人,虽然是奔着大部队去,可是离战场也越来越近。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不去的。 只是他们在内心里却又觉得必须得去,有些事情终归是要去做的。 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明确说出过,可是他们也明白他们是东北军,他们需要打日本鬼子,这个不需要理由! 道路变得泥泞了起来,很快所有人都湿透了,可纵是如此,他们依然一步一步的接近心中的目标。 只是他们越往前方走,那雨却下得越来越大了,最后他们的眼前出现的都是那密集的雨帘,那雨浇的他们的眼睛都睁不开,甚至连远方都看不大清晰了。 可既然商震说了,离松江县也只有几里了,那么他们宁可到松江县城里去避雨。 他们就这样在雨中闷头急行,一路上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 可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就在商震他们觉得自己这些人应当赶到松原县城的时候,可是他们极目远眺看到的也只是水雾,并没有看到水雾中有高大的建筑物。 所有人接着前行,心里也在叨咕,是不是走错了方向迷了路,而这时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子。 “先到那里避雨!”商震喊道。 于是所有人就奔那个村子而去。 雨下的越发大了,砸在脸上都有生疼的感觉,当冲进村边看到第一所房子的时候,跑在最前的商震想都没想,就用自己花机关的枪托捣在了那房子的窗户上。 也只是几下,他便把一扇窗户扇砸了下来,然后他就跳进了那屋子,后面的人跟着也跳了进来。 不过这家也只是一个草房,装三十多个人还有点儿小,王老帽却是带着几个人钻进了另外一所房屋。 这家不大,看来也是个穷苦人家,也只有一厨一卧两个屋子罢了。 身上的雨水顺着衣服淌在了地上,可是商震却仍没忘在这两个屋子里转了一下,眼见屋中并没有什么情况,这才放下心来。 所有人开始脱下衣服,拧去衣服上的雨水,同时把那个油布包打开,有油布没有包好枪支进了水的,就在这家找块破布开始擦拭枪支。 “这罪遭的,长大了干嘛?还没有在胡子窝里当小崽子开心呢!”脱了鞋子正把鞋壳里的水往外倒的小簸箕就说道。 小簸箕这么说,有的人抬头便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接话,可是打心里却是赞成的。 不管一个人从小家庭是富足还是贫穷,年少时光虽然也不如意,可是至少家里有父母在那里顶着,总是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 而现在呢,长大了,面对的就是成人的世界,面对的就是与侵略者的厮杀,那年少懵懂的快乐时光终究不在。 “你没长大的时候快乐,那是因为日本鬼子没有来,你觉得现在的孩子会像你小时候那么快乐吗?”终于楚天接了一句道。 平常楚天在展现自己渊博的知识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都会受到士兵们的抢白,可是这回楚天说的在理,便没有人吭声。 是啊,现在日军所过之处鸡犬不宁,血流成河,那现在的孩子还会快乐吗?只会有恐惧只会有仇恨! “刚歇下来,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我看这家有柴火,连长,要不咱生把火烤烤衣服吧?”这时郭宝友说道。 郭宝友加入商震他们的队伍已经有段时间了,虽然他适应士兵这个角色还挺快的,可终究还是缺乏经验。 “不行。”商震摇了一下头。 “咱们现在已经接近前线或者在前线了,生火很可能把小鬼子招过来,你不记得上回在雾里咱们直接就撞到了小鬼子吗?”反而是憨厚的二憨子跟郭宝友解释道。 “哦。”郭宝友不再说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可过了一会儿,小簸箕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你个小鬼头又笑什么?”钱串儿见小簸箕笑得很开心就问。 “你们说为什么二憨子和锅包又(肉)这么好?”小簸箕忍着笑就问。 “为啥?”旁边便有人问。 大家一想,小簸箕说的还真对,二憨子本来憨厚,不过在郭宝友加入之后,确实是和郭宝友的关系更好一些。 “因为咱们家二憨子是个吃货。”小簸箕笑着说。 一听小簸箕这么说,所有人便也都笑了,便有一名叫做王壮的士兵接道:“那锅包又(肉)你可小心了,小心哪天二憨子把你造了!” 于是屋子里便是一片嘿嘿的笑声。 东北方言很土,但是也很有感染力。 每一句方言甚至每个词汇想要说清楚,都需要解释一下。 这种情况就像中国人所使用的文言文,短短几个字,有时需要用很长的篇幅才能解释清楚。 就比如对吃饭的表现,在东北话里就有“吃”“攮”“xuàn”“造”等不同的说法。 那个吃也就罢了,至于后面那三个说法,其实都有狼吞虎咽的意思,可是却又表现得极为形象,在意思表达上还略有不同。 那个(xuàn)有时都是在说猪吃食的样子,说这头猪可真能(xuàn),最后就引申到了这个人可真能(xuàn)。 战斗是枯燥的,行军是艰苦的,可是东北人总是能在这枯燥与艰苦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 就在众人一片笑声,突然他们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们就听到在屋外那哗哗的雨声中突然夹杂了“啪”“啪”两声枪响,而若是这个还没有听清楚的话,紧接着还有“轰”的一声爆炸传来。 郭宝友也就罢了,至于其他人都是老兵了确实都听出了,那枪声与爆炸声明明就在近处,换言之,是在这个村子里! 正文 第468章 冒雨袭杀 商震端着自己的花机关,直接就冲到了窗口。 屋子外的雨虽然小了可依然在下,不过有了那房子的遮挡,至少雨水不会溅入眼中,而这,时商震就看到在对面的那个屋子里王老帽也把头探了出来。 商震把手伸出了窗户,向左侧指去王老帽便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枪声就是在左面响起的。 商震又指了指自己赤裸的上身,而王老帽也同样如此。 “谁把衣服穿好了过来警戒!”商震命令道。 也就是两分钟后,王老帽顶雨跑了过来,他和商震商量了一会儿之后,他们这支队伍便分成了五个小组走入到了尚未歇止的雨幕当中。 顶风冒雨一路泥泞走了不少的路,现在又要在雨中搜索和可能随时出现的日军作战,辛苦吗?当然辛苦,可这就是战争,一切以生死为第一要务。 商震他们各组走的都很慢,因为他们是逐屋搜索。 根据先前的枪声和爆炸声可以判断即使有日军,人数也绝不会多,那么防冷枪就是最重要的。 二十分钟后,商震带着自己那组的人,躲在一堵矮墙的后面就把枪口对准了前方的胡同口。 雨已经小了一些视线已经清晰了起来,那五十多米外的胡同口处,是一个独栋的二层小楼。 而就在那个小楼的门口躺了两具尸体,却都是日军的。 商震又把目光投向了那栋小楼,从这里能看到四个窗户,那窗户是玻璃的,只是玻璃已经碎掉了,上面还残留着玻璃碴子。 眼前的情况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商震开始脑补自己未曾看到的情形。 有中国士兵守在那个小楼里,用枪托怼碎了玻璃,对围攻的日军进行反击,只是不知道现在楼里还有多少中国士兵,而围楼的又有多少日军? 想到这里商震一招手,给他当传令兵的虎子就靠了过来。 “你从房子中间穿过去通知咱们各组人,对这个二层楼挨着的平房尤其要小心!”商震命令道,虎子应了一声就去传信儿了。 距离前面那座小楼一共隔了四栋房子。 商震在原地上思索了起来,正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日军应当在挨着那座小楼的房子里,毕竟这样才可以与中国军队互相射击。 而雨下的这么大,日军也不可能在屋顶。 现在看雨已经在变小了,那么他现在就面临选择了,是在这雨中对日军发起攻击,还是等雨停之后。 商震的目光又停到了街道上,这里的街道是石头拼成的,高低不平。 不过也正因为是石头的高低不平,那路上并没有多少积水。 想了片刻之后,商震决定还是利用下雨对日军直接发起攻击。 他低声跟自己后面的人说了几句,然后他们这一组人就又分成了两伙,他身后带着小簸箕,另外一伙人是马二虎子带着王壮和楚天。 两伙人各自贴着街道一侧的房屋,端枪的端枪,拿手榴弹的拿手榴弹,向那座小楼慢慢走去。 走的过程中,商震他们很小心,都不把脚落在那水洼之中,以防止发出过大的水声引起日军的惊觉。 而在路过窗户的时候,他们干脆就矮着身子走过,决不让自己的头超过那低矮的窗台。 看来这个村子还是很富庶的,毕竟这里是淞沪地区,临街的人家的窗户多是玻璃的,只有少数才是窗户纸的。 在紧张之中,在那哗啦啦的雨水之中,商震他们经过了三栋房子,那三栋房子的窗户都完好无损。 商震现在也不知道这些房屋里是否还有百姓,还是都已经逃走避难了。 经过缓慢的前进商震他们成功的通过了三栋房子,并没有发生意外,这时也只剩下最后一栋了。 而到了此时,商震他们自然就更加小心起来。 如果有日军的话,肯定就在这第四栋,也就是挨着前面那个小楼的房子里了。 而除了日军的因素以外,商震还跟小簸箕耳语了两句,他那是让小簸箕注意观察对面的楼房。 毫无疑问,对面的楼房中肯定有中国士兵,自己这些人可别再让自己人给误伤了。 商震终于靠近第四栋房子了,他在那第四栋房子的房山处停留下来,而就在他刚要绕过屋角的时候,便听到了日军说话的声音。 日军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商震便小心翼翼地从那房间探出头去看,果然,这栋房子与小楼之间空空荡荡并没有人影,日军肯定是在屋子里面。 商震还看到了这间屋子的房门虚掩着,那窗户的玻璃也已经不见了。 毫无疑问,日军就是在这个位置与前面的那栋小楼对射的。 可是问题接着又来了,这栋房子朝着那栋小楼的方向一共有四个窗户,而他们这组也只有他和小簸箕。 同时,胡同口另一侧的房子也有几扇窗户,那头也只有楚天王壮马二虎子三个人。 他们这组本来6个人先前又被商震派走了一个去传信儿了,现在他们想对屋子里的日军发起攻击,人数就太少。 这时他们就需要伙伴的支援了,而此时自然无法通知其他人,商震便也只能等待。 于是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又静止了下来,商震抻着脖看着房屋的一面,那头马二虎子也是如此。 他们就这样等了五分钟,雨越来越小了,而这时就在房屋的另一端商震看到有人探头了,那是王老帽。 商震用手斜指着这栋房子的窗户,又比划了一下四。 王老帽打了一个收到的手势之后,商震便又做出了向那窗户里投弹的姿势,王老帽再次表示收到,于是商震手一挥,他带着小簸箕,便从那墙角处绕了出来,手里攥着手榴弹,贴着那墙,矮着身子向前走去。 所有的战斗无疑是需要技能的,也是需要体力的。 此时商震小簸箕与王老帽钱串儿相向而行,那都是蹲在地上的,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着脚步,甚至在经过第一个窗户时商震是直接从地上爬过去的! 为了防止商震出现意外,小簸箕已经把手榴弹的弦挂在了小指上,如果有日军探头发现了商震,小簸箕就会在第一时间将手榴弹扔进窗户! 还好,或许日军只是防备着对面小楼突然射来子弹,应当都是躲在了窗户的侧面,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有那要命的煞星就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过。 终于,商震和王老帽他们都到位了,一个窗户旁有一个人。 可就在商震准备下令对屋子里的日军发起攻击之时,他先回头扭头看了一眼那座小楼,这时他惊讶的发现小楼的一个窗户里竟然也探出一个人头来。 毫无疑问,那是一张中国士兵的面孔。 而就在那名中国士兵发现了对面日军窗户旁竟然有了自己人面带惊讶的时候,所有人就听“啪”的一声枪响! 倒是平房里的日军先开枪了,开枪的那名日军就在商震所看着的那个窗户里! 正文 第469章杂牌军们(一) 窗户的旁边,没有人查数没有人喊口令,可是,商震、王老帽、小簸箕、钱串四个人几乎同时便扯开了那手榴弹的弦。 然后,他们又将那冒着白烟的手榴弹在手中顿了片刻后就不约而同的塞进了窗户。 有日军惊慌的喊声响起,他们一直在盯着对面的那个小二楼呢,可无论如何却也搞不清怎么就有中国军队所用的长柄手榴弹就飞了进来。 有那日军反应快的,还伸手去捡那手榴弹,他那当然是想把手榴弹再扔出去。 就那房间的狭小的空间里,手榴弹飞起来了,不是你卧倒就能逃过一命的。 要说那名日军的反应不能说不快,若是平时还真就是正确的选择,可奈何他偏偏遇上了商震他们这些老兵,那手榴弹可是都在商震他们手中攥了片刻的。 于是,那个反应最快的日军反而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拾起了那颗冒着白烟的手榴弹还未丢出时,那手榴弹便轰然爆炸开来。 日军所用的手雷有48瓣,至于中国军队所用的手榴弹在爆炸后能够产生出多少块弹体的破片还真就没有人统计过。 可是那又如何? 弹体在人头部左右位置爆炸那所产生的杀伤体却是最大的,只因为360度无死角! 于是就在那轰然的爆炸声中,那个房间里的日军死伤的却是最为彻底! 而就在那手榴弹的爆炸声刚过,商震和王老帽他们那组没有在窗口投弹的人便开始“踹门”了! 所谓的“踹门”那只是一种形象的说法,而实际上却是拉门! 有士兵在旁边一拉门,旁边的人端着花机关就冲了进去,然后那房屋里就响起了“他他他”的花机关射击的声音。 一个小楼对着一个胡同,之所以叫胡同那是因为两侧都有房屋。 商震他们所在的胡同这侧的袭杀进行的很彻底,也只是片刻之间,房屋之内的日军便被全被袭杀! 而这时围绕着这个小楼的枪声与爆炸声便响了起来。 胡同另外一侧的战斗有日军听到突然的爆炸声便有往屋外冲出的,可是随即就被对面的与侧面的子弹的倒在地。 侧面的那是商震他们这一队的其他士兵,正面的那是有中国士兵从那小楼的窗户里探出身来也开始射击。 又过了几分钟,这场战斗便结束了。 “打扫战场,注意补枪!”商震高喊着,便端着枪进入屋子里检视。 士兵们陆续从屋子里出来,他们带出了战利品,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子弹手雷掷弹,也带出了击毙日军的人数,一共二十一名日军。 而这时那座小楼里的中国士兵也出来了。 只是出乎商震他们意料的是,那整座楼里一共也只是出来了三名士兵, 三个士兵三个身高,三套军装三个颜色。 “好象没有一个是咱们家那嘎瘩的。”眼见着那三个士兵,秦川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虽然说那叫同一个中国,可是中国地盘大着呢,这南方人北方人就是不说话,可是在外表上看来,那个头长相气质却也都是有差异的。 尤其那个个子很矮的,看个头也就一米五多点儿,长得黑黑的,奔喽头(额头)很大,嘴唇很厚,饶是商震他们这些人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却也绝没有见过长得这样婶儿的! 那三个士兵当然知道是商震他们救了自己这仨人。 “何湘才,第**军的。”个子最高的那个士兵先自我报告道。 “范铲铲,第**军的。”个子中等的那个有样学样。 商震这些人还真没有听过有人会起这样的名字。 队伍之中,秦川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钱串儿说道:“行,这回你有兄弟了,他叫范铲铲,你叫钱串串。” 钱串儿并不着恼,却也在那里嘴乐着,还有人叫范铲铲?为啥不直接叫饭铲子呢? 而这时就又轮到个子最矮的那个士兵说话了。 要说这第三个士兵的名字还是很正常的,可问题是他的名字与他的身高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那个士兵说道:“我叫乔雄,第**军的。” 这第三名士兵身高与士兵的反差是如此之大,以致于虎柱子都叨咕了一句道:“就他那小剂子样,他要是熊,那我就得是东北虎!” 三个士兵都自我介绍完了,商震他们便也皱眉了,只因为这三个士兵非但长的不一样,那说起来话来竟然还是三个口音,而那三个口音自然也没有一个是东北的! “得了,你们也别跟我们说你们是哪个军的了,我们也整不明白,你们就说你们是哪嘎瘩的人吧!”王老帽一挥手说道。 那三个人的话,他们都能听懂,但他们的口音却是压根就没听过! “我是湖南人!”那个何湘才便说道。 “你那个湘是湘水的湘吧?”这时楚天就问。 商震他们这些人里也就是楚天能产生出如此有文化的联想了。 “是的,长官!”何湘才大声应道。 “我可不是长官。”一听人家管自己叫长官,楚天往后溜了。 现在他就觉得自己就是商震他们这支队伍里的受气包,可不敢自认长官,否则那些**绝不会饶他。 “我是桂军的,广西人!”那身材中等的范铲铲也说话了。 说他身材中等,那也只是在这三个人中比较的说,其实他个子已经很矮了,那连一米六都不到! 到了此时,商震他们都已经好奇了起来。 这个范铲铲个子都已经很矮了,那么那个长得“猴头八相”的小个子又是哪的呢? 东北方言里有的很不中听,而且东北人也喜欢占别人口头上的便宜,但这就是东北人的性格,骨子里那还是热心肠的,东北人之间那也是这样互相埋汰的,这里可不要与地域歧视联系起来! “我是黔军的。”这时那第三个叫乔雄的士兵便也自然介绍道。 “啥玩扔?钱军?”王老帽没有听明白。 “贵州,贵州知道不?”乔雄便忙又说道。 “贵州啊!”王老帽了然了,不光是王老帽,商震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们还是知道贵州的,可是却也只是限于中国地图上。 “贵州在哪?”商震这伙人中大多数还真就不知道贵州在哪。 一个在大西南,一个在东北,那可不是八丈子都够不着,那特么的得是成千上万丈的够不着! 时下国人就是这样的文化水平,商震这伙人中能认识超过一百个字的那都绝超不过十指之数! “咱们在最北面,人家在最南面。”倒是陈翰文给解释道。 至此,商震他们才知道,原来这次淞沪会战竟然打得这么大,他们却是头一回知道,原来这众多的杂牌军里竟然还有贵州来的这么一支。 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在这次淞沪大战之中,黔军却也只有一个师到达了战场。 要说南京某人不抗日那绝对是不对的,要说在这次淞沪大战中,中央军那真是投了血本的,两个装备最好的德械师都打残了! 中央军既然做出表率了,在民族大义的召唤下,各路杂牌军那也是有人出人有枪出枪,表现英勇的固然有川军、湘军、桂军这样的众所周知的队伍,可是那些实力小的军阀那却也绝对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 至于东北军在淞沪大战之中表现的如何,按照中国人传统的说书方式,那就叫“咱们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470章杂牌军们(二) 村口的房屋里面有人正警惕地注视着远方,那是商震安排的哨兵。 而村子里已经升起了一束散乱的青烟,走到近处会看到有一家院子里正支着一口大锅,大锅下面自然有烧柴正哔哔波波的燃烧着。 只是几个士兵却分外的忙,他们却是拿着自己那湿漉漉的衣服不断去扇那燃烧所产生的青烟。 于是那青烟就变得凌乱起来不再是一束,不会再产生子那种“大漠孤烟直”的效果。 这是王老帽的主意。 长时间的在雨中行军,又经历了一番战斗,大家都已经饿了。 他们在村里大户的地窖中找到了大米,谁也不想吃生米。 那么问题来了,生火做饭就容易暴露目标。 王老冒说,原来他在当胡子的时候,再被官军围剿之时,为了吃上一口热乎饭。 会做一种野外的营灶,那种办法是在地上挖一个大坑,把锅架在坑上,人在坑里点火。 在坑边再挖几条小沟上面用树枝盖上,这样燃烧时所产生的烟在排放的过程中就被稀释开来。 再有山风一吹那烟也就散了,在远处根本就看不到成束的青烟升起 可是现在商震他们却不可能就去挖那个大坑。 于是王老帽便想了这么一招,底下人用柴火烧火做饭,旁边再派几个人用衣服将那青烟驱散。 到了此时,商震他们已经不着急去松江县了,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何湘才告诉他们,他们这里距离松江县也只有四里多地罢了,商震他们在雨中赶路终究是走错了方向。 另外一个原因自然是商震听说守着松江县城的是一支保安大队,他也不想太早的进入阵地战,他想看看风声再说。 在众人的期待之中,那一大锅的米饭终于做熟了,那锅是12印的,还是够他们这三十来个人吃的。 吃饱了饭,商震他们才问何湘才范铲铲铲乔雄他们三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三个人也算是溃兵,在日军的追杀之中,因缘巧合,三个人与另外几名中国士兵就结成了团队,结果就被日军一直追杀到了这里。 最终他们那几名同伴都阵亡了,三个人被堵在了这座小楼里,关键时刻商震他们便到了。 到了这时商震就请何湘才他们各自讲讲自己部队的事情,他们对其他杂牌军了解实在是太少。 所谓的湘军也就是指湖南籍的。 湘军有战斗力,那也是有历史传统的,想当初清朝的时候曾国藩在与太平军作战时的部队就是湘军,素以勇敢彪悍而著称。 而这这次淞沪会战之中,湘军又是最早进入战场的杂牌军。 湘军参战人数已超过了8万人,是各个杂牌部队中参战人数最多的部队,在战役中表现也极为出色,可损失也同样重。 而湖南籍士兵在南方各派系中都有,因此便有无湘不成军之说。 而就在随后不久的抗战中,更是流传了一句极其响亮的被后人所推崇的话:“中华要灭亡,除非湖南人先死绝!” 说完了湘军,作为桂军一员的范铲铲便又讲起了桂军的事情。 在南京的某人在名义上统一了中国之前,那中国就是军阀林立,征战不休。 而桂军是地方军阀中唯一能够和某人中央军分庭抗礼的地方派系,堪称杂牌军中的战斗机,也就是被后世军迷所津津乐道的广西土狼兵。 桂军在军阀混战时期战绩令人侧目,是中国各大地方实力派中唯一能和中央军分庭抗礼的军队,堪称“杂牌部队中的战斗机。 桂军参战之时日军,已经突破了蕰藻浜南岸,而当时桂军就对日军来了一个大规模的反击。 他们分为左右两翼从谈家头、陈家行发起猛攻。 只是他们终究是头一回与日军作战,那打仗的方法囿于过去内战的经验,不能说是人海战术,却也是以营单位发起冲锋的。 在打内战时,桂军遇到普通军阀,这种打法还是很奏效的,只要进入白刃战,桂军基本都能够取胜。 但是这回他们面对的是却装备精良拥有重型火力的日军,虽然他们勇敢的冲锋,但是徒增伤亡,没有凑效。在用身体挡子弹大量消耗的情况下,他们才占领了陈家行、桃园浜阵地。 而这时,日军进攻时释放烟雾弹作为掩护,桂军误以为是毒气,当时就慌了,阵地也被日军突破,真是可惜了淞沪战场上唯一一场大规模反击战。 “那人死的啊——”讲了大致的经过,范铲铲发出了一声叹息,“我已经两宿没有睡着了,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被日本鬼子炸飞的兄弟的胳膊腿儿。” 对于范铲铲的讲述,商震只能表示沉默。 他又能说些什么呢?他本能的就觉得像桂军的这种打法就是错误的。 都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合账,可是就桂军的这种打法,杀敌一千自己不得损失五千啊! 商震并不知道他所猜测的既有对的地方也有错的地方。 对的地方是桂军与日军作战之时,双方战损比真的就是5:1。只是这个5:1的战损比却并不是在这场淞沪会战中最高的,这场淞沪会战,敌我双方的战损比甚至达到了10:1! 可是这10:1也只是一个平均数,那么也就是说有的军队在对上日军时,那损失已经达到了十多个比一! 西方列强早已经进入了工业化时代日本也已经进入了一个准工业化的时代。 而中国自打清末以来,便没有跟上世界的脚步,还沉湎于自己的泱泱大国的梦想,当被列强用坚船利炮打开了国门,虽然我们有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勇气,可是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落后就会被挨打,这就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的不二法则! “人家都讲了,你咋不说说你们军队的事儿了?”这时马天放就问正在摆弄一具掷弹筒的乔雄。 “我没啥讲的,我们主要是看守道路桥梁。”长得个矮且黑瘦的乔雄低声回答。 然后所有人就见他将自己的胳膊向前伸出,把大拇指竖了起来,向远方比划。 “你这是在测距?”楚天好奇的问。 乔雄点了下头并没有吭声,然后就把那句掷弹筒戳在了地上用手扶着,不断的在那里矫正着弹筒的倾角。 “你会测距?你打过这个东西吗?”小簸箕好奇的问。 “打过一回。”乔雄回答。 “打得准吗?”这时便有好几个人同时问道,包括商震。 商震他们也只是会用掷弹筒也知道乔雄把大拇指竖在面前的方法是一种测距离的土方法。 对于这种方法商震他们绝大多数人在特训时也懂,只是用的并不熟练,他们在使用掷弹筒方面真的就没有什么天赋。 “还行吧,那回一共打过6发中了三发。”乔雄回答。 乔雄的话让商震他们的眼睛都亮了! 正文 第471章 突发!背“裹持”到黄浦江边! “你们是哪部分的?”下午在那濛濛的雨丝中,城楼上有士兵高喊。 “东北军的。”下面有人应答。 “啊,57军的啊!”没等城下的人报部队的番号,上面的人却直接替他们说了。 于是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一挥手,哪一队三十多人便鱼贯而入。 很快那支队伍便走到了县城的街道上。 而这时那队伍中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跟在一个年轻士兵后面就叨咕:“看来57军的人就在里面啊! 我咋有点儿胆秃的呢? 不会派咱们去守阵地吧? 吕团长给你的那封信没有被雨水浇了吧?”前者是王老帽,后者是商震。 “哎呀妈呀!”商震突然说道。 “咋了?真被浇湿了?”王老帽被商震吓了一跳。 吕操曾经是那位少帅的副官,他所认识的高级军官自然是极多的。 他给商震他们写的那封举荐信的内容王老帽也看过,大意就是说商震他们这伙人经过特训,若是守阵地就浪费了。 若是那封信被浇湿了,那人家57军要是不重视他们,把他们派去守阵地,别管是日军的炮弹还是飞机投下来的航空炸弹,只要有那么一颗两颗的,他们也就别咕了,所以那封信很重要! “你快把那东西拿出来我看看?”王老帽就催商震。 就这种事儿不光王老帽关心,其他人自然也都关心,可是这是商震却说了两个字:“没湿。” 王老帽看商震,就四商震的眼神中已经含有了笑意,这时他突然醒悟到,商震这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呢。 一个经常做坏事的恶人偶尔做了一件好事,谁都不会相信。 同理,一个很少撒谎的人突然就编了个谎言谁又都会相信,商震无疑就是后者。 “你个小王八犊子,没湿你妈呀什么?连我你也逗!”王老帽笑骂道。 旁边的老兵们就憋不住的乐,他们想起最早的时候商震捉弄侯看山的事情了。 老兵们都知道别看商震平时蔫声蔫语的,可那绝对是个蔫萝卜——辣心儿的主儿! 至于象郭宝友、何湘才这样的人。便有些好奇的看着王老帽。 实在是因为他们知道商震是这支队伍的指挥人,可是一名老兵竟然敢这样骂自己的长官,这于他们来讲是不可想象的,他们却哪知道原本王老帽那是商震的排长。 “老王叔,谁叫你总问,你都问几回了?”商震笑着解释。 只是没第王老帽再说什么的时候,他们就听到旁边的街道一阵脚步山响,然后一支荷枪实弹的队伍就跑了出来。 商震他们便打量着这支队伍,一看那身材那军装那武器,商震他们便知道那就是东北军的。 既然是东北军的,那肯定也就是57军的。 眼见着人家跑的都很急,显然有紧急军务在身,商震便一摆手示意自己的人往街道边退去。 只是商震他们人再少,那也是三十多人呢。 他们固然看到了这支东北军,而这支东北军的人便也看到了他们。 他们能够一眼认出对方是东北军的,那么对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他们也是东北军的! “你们还往哪里退?赶紧跟我们走,小鬼子过来了!”那支队伍中的带队军官看到正往旁边退却的商震他们便喊。 商震哪想到他们这伙人刚进松江县城便遇到这样的情形? 他眼见的那个军官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知道这功夫自己还真就没有时间去解释。 只是他这样一犹豫不要紧,他们队伍中的虎柱子扛着机枪跟着就往前跑了,嘴里还喊着:“走喽!打鬼子去喽!” 虎柱子这么一跑,铁头就也跟着追了上去。 每挺机枪的机枪手都会配一个副射手。 本来虎柱子的副射手是别的士兵,可是虎柱子觉得铁头跟自己合得来,所以就把铁头要了过来。 虎柱子跟着往前跑了几步才觉出不对来,现在他终归不像原来那么虎了,他便扭头过来看商震。 而这时商震终究是一挥手带着自己的人也跟了上去。 敌情如火,终归不是裹足不前的时候,先把这场救了再说吧。 按照唯物主义哲学理论来讲,偶然的后面有必然,必然之中也会出现偶然。 而商震他们就是如此了。 他们想打鬼子,又不想打阵地战,哪有事事都如意? 就比如现在这支东北军的队伍,一看就有紧急任务,他们又恰逢机会,那你说他们上还是不上? 于是商震他们就被这只也就是二百来人的队伍所“裹持”着一直向前跑。 只是当商震他们随着那支队伍跑出了松原县城,他才发现他们错了,商震本以为日军已经攻到松原县城下了呢。 “我们要到哪里去?”商震便问身旁的一名士兵。 “黄浦江!”那名士兵回答。 黄浦江?商震虽然依旧跟着跑,可这时他才知道,这回自己这些人跟上人家有多离谱! 商震是看过那个钱来顺给自己的地图的。 他记得松江县城在黄浦江的北面,在地图上看松江离黄浦江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那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几十里地总是有的。 看样子这是要急行军哪! 在队伍中他又仔细打量这支东北军,便发现果然这支东北军所携带的武器都是轻武器。 他联想着这一路过来的见闻,终是猜测到了,为什么这支东北军要往黄浦江赶。 日军已经在金山卫登陆了,而现在在商震他们的身后,就是几十万从淞沪战场撤退下来的中国军队。 毫无疑问,日军从这个方向进攻,那就是想把中国军队包围在淞沪战场上,那么现在这支东北军拼命的往黄浦江北岸赶,那一定是阻止日军渡江! 只是这次队伍人少了点儿吧?看来这是一场硬仗啊,不过在日军渡江的时候击敌于中流,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战机! 既然日军是从江上过来,他们要是搪不住也可以撤退。 请原谅商震吧,商震真的就没有与阵地共存亡的想法。 根据目前商震所掌握的情况,在这场淞沪大战中,中国军队死了太多的人。 不能说守阵地为国牺牲就没有意义,可是既然自己这些人能杀死更多的日本鬼子,那么何必去在乎阵地的争夺? 并且所谓的最高统帅部在指挥作战中有那么多的错误,凭什么让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去买单? 战争之中能够活下来的,除了军事技能极好的运气极好的,那都是有心眼儿的,否则商震都活不到现在! 商震就带着这样的想法随队奔跑着,终于在黄昏雨停了天边也出现一抹亮色的时候,他随着这支部队终于接近了黄浦江的北岸 正文 第472章 消灭过江之敌 王老帽瞥了一眼商震,他心里很想说,这回如果打起来,打的可真就有点莫名其妙。 不知敌情如何,进了县城跟着人家就往黄浦江边跑,他王老帽从来就没有打过这样的仗! 可是这时商震却已经在眺望江边,只是随后不光是王老帽,就是其他士兵都看到商震突然就奔路边的一个房子跑去。 “这小子要嘎哈?”先前带队奔这里来的那个军官都注意到商震了。 原因是这回商震他们这些人却跑到了最前面! 要知道这种长途行军,商震他们这些人终究是要胜他人一筹的。 半路上商震他们也只是跟着跑,可是眼见江边到了,商震突然就加快了脚步。 他这一加快脚步,他的人自然都跟着,于是他们就变得惹人注目了起来。 可是惹人注目的还在后面,只因为商震到那个草房前并没有进屋,众人见他跳了起来,伸手抓住那草房屋檐的椽子往上一蹿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 好好的一个人上房做什么?并且商震的身手也太好了一些,并不是随便来个士兵就能抓着椽子上房的。 众人正诧异间就见商震把手往身上包里一摸,就把望远镜掏了出来向对面望去。 到了此时众人才知道,商震这竟然是开始观察地形了。 “你们到底是哪部分的?”到了这时,那个带队军官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并没有见到过商震这伙人,并且也不是随随便便来个士兵就能拿出望远镜来的。 那个军官一问话,前面王老帽他们自然纷纷回头,只是没等王老帽他们做出回答呢,商震就已经在房顶上喊道:“我看到小鬼子的尖兵了,刚上岸,四五十人!” “在什么位置?”后面那个带队军官就往前跑,同时高喊道,“绝不能让小鬼子过江,咱们大部队随后就到!弟兄们跟我冲啊!” 这个军官带着本来已经跑得气喘吁吁浑身泥水的士兵们便又往前跑。 而这时商震却又喊到:“老王叔带着一半儿向左,埋伏到那片树林里,咱们的人剩下的跟我向右,小鬼子尖兵也分兵了!” 然后商震就从房上跳了下来。 而这时那个带队军官带着自己的人恰恰就跑到了商震的身前。 敌情似火! 到了此时,商震哪有功夫和这个军官做自我介绍,他也不管那军官到底是什么官衔了,便又说道:“你们顺路向前扑!” 然后他一挥手带着自己这伙剩下的一半人就往右边跑去了。 那带队军官也不是一个死性子,却也知道随机应变,他也并不在意被商震指挥了。 其实他们也只是57军刚刚到达松原县城的先头部队罢了。 他们与商震相比也只是前后脚的功夫,然后他们便意识到了日军有可能强度黄浦江,所以他带人就往黄浦江跑,结果就把商震他们也“拐”了进来。 现在说一千道一万,坚决不能让这伙日军伺候把黄浦江北岸给占了。 如果这伙日军斥侯在黄浦江北岸一生根,后面日军大队征集了木船和他们的小皮艇一渡江,那么他们57军就失去地利之优了,上面集团军给他们57军下达的命令,可是要在松江坚守三天的! 也只是片刻工夫后,枪声便响了起来,正在路上往前奔的东北军与日军的斥候相遇了! 这种情况就像古代冷兵器敌我双方相遇的情形,哪方都不肯退却,也只不过是冷兵器换成了热兵器,把彼此攻击的距离延长了罢了。 毕竟东北军人多,他们往前一压与那些路上的斥候也只是片刻间的对射之后,敌我双方便各有十多人中弹。 于是那些日军伺候便从路上向两旁散去,而东北军官兵却顶着日军稀落的枪弹,依旧向前冲锋。 那名东北军的带队军官到了这里,已经看到江面上再次出现了两只大木船,这种情形与先前是一样的,如果不能把后面日军的木船拦住,那么他们东北军就失去了滩头阵地。 所以现在他们就是阵亡再多的人也需要把已经过江的和正在过江的日军先干掉。 “哒哒哒”,日军的机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先后中弹倒地。 而也就在这时,在路上东北军的左前方树林中便也响起了枪声,而那枪声却是急促的,那是花机关盒子炮的连射声,迂回过去的王老帽他们到达指定位置了。 商震先是蹿上房子这个制高点对江边进行观察,他对树林的位置选的很好。 日军也有往那个树林里跑的,只是那树林遮住了敌我双方的视线。 商震料敌在先,他的人终是先第一步。 商震他们的人火力都很强,一阵短促的急射,向树林跑的那十多名日军先是被打倒,随后路上的日军便也遭到了他们的攻击。 日军的那挺机枪依旧在“哒哒哒”的射击着。 而这时就在他们的右前方发出了“嗵”的一声响。 那一声响把日军的机枪手都吓了一大跳,他们对这种“嗵”的一声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那本就是他们日军掷弹筒发射的声音。 “轰”的一声,那颗榴弹在距离日军机枪20多米的地方爆炸开来。 就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日军当然懂得掷弹筒的用法的,他们认为这第一颗榴弹就是试射,那么第二颗就绝对能招呼到他们的头上了,吓的那名日军机枪手和他的副射手拖着机枪就往回跑。 只是就在他们刚起身之际,有步枪声响起,那两名日军直接就被打倒在地。 那是商震他们也迂回到位了。 “小子,你这小炮儿玩儿的不孬!”马二虎子表扬道,只因为刚才那掷弹筒是乔雄打的。 虽然乔雄没有一炮毙敌,可是第一炮就打得这么靠谱,商震他们这些人却是都做不到的。 至此,过江的这些日军斥候大部分被击毙,还剩下的几名日军,终于没有了抵抗下去的勇气,他们转身就往回跑。 只是往回跑又能往哪里跑呢?后面就是那黄浦江。 毋庸置疑,淞沪会战是由某人先发起的。 当时在上海的日军也只有数千名,而且还都是海军,某人很想利用优势兵力将日军赶下大海,同时给国人做个样子看看。 只是谁曾想想,中国军队先是战略进攻,然后进入行持,而最后中国军队竟然开始撤退了。 虽然未能把日军赶下大海喂海龟,可是现在能够把少数日军赶到黄浦江里喂王八,这也算是中国军队的一种聊以**吧。 正文 第473章 拖延之术 一条大江横亘在商震他们的面前,以商震的目测这段黄浦江应当有三百多米的宽度。 “我们是根据军里的命令先赶到这里来的,上面给咱们军的命令是坚守三天。”温长青说道。 温长清就是先前召呼商震他们来阻敌过江的那个军官,他是67军的一个营长。 “用一个军挡小鬼子三天时间好像也不是太长。”王老帽接口道。 到了此时,商震他们自然已经和温长青做过自我介绍了。 商震他们现在都说不清,他们到底算哪支部队的,实在是他们在各个部队里晃悠的时间太多了。 但是这并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就在先前的战斗中,商震他们以自己的表现赢得了温长清的尊重。 否则以王老帽一个士兵的身份,又如何能够和一个营长平等对话? “你觉得三天时间不太长?你知道对面有多少日军?”温长青问道。 “多少?”王老帽问。 “据说是三个师团近十万人!”温长清回答。 于是与温长青在一起的商震王老帽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你们也不要怕,咱们只需要再挺过半个多小时,估计大部队也就到了。”温长青再次说道。 然后他看向商震,商震依旧在拿望远镜观察着河对岸。 河对岸已经有帆船和日军的胶皮艇在集结了,现在看日军对这里发起攻击,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在于打死多少日本鬼子,关键是看咱们能不能把日本鬼子拖住,是这意思吧?”商震嘀咕了一句。 “你不杀日本鬼子又如何把日本鬼子拖住?”温长青再问。 “温营长你们有没有掷弹筒?”商震问道。 “掷弹筒?”温长清愣了一下回答道,“我们哪有那玩扔?” “掷弹筒没有,迫击炮就更没有了,是吧?”商震又问,温长青沉默以对。 “赶紧把咱们那几具掷弹筒全拿过来,乔雄!乔雄!”商震先是命令然后就喊了起来,尤其喊到乔雄名字那声音也是越来越高。 商震他们现在手中一共有三具掷弹筒,那都是在先前的那个村子里缴获的。 日军当时在围攻何湘才、楚雄、范铲铲他们三个,同时由于敌我双方距离太近日军也就没有使用掷弹筒,所以三袋榴弹倒是留了下来。 不过令商震感到遗憾的是,日军这回装榴弹的是那种帆布做成的带子,一个里面只装了六颗。 “你看到对面的我小鬼子的船了吗?能不能把炸子子打到那船上去?”商震问道。 “头两炮肯定打不准。”乔雄回答。 “咱们需要拖延住对面的小鬼子,不让他们的船冲过来,趁现在小鬼子的船没动过,你就看着打,争取不让他们船开过来。”商震说道。 “好!”乔雄应了一声。 乔雄是黔军的人,本来就是个沉默的性子。 东北人爱耍嘴爱交流那多是活泼的性子,可贵州人那却是生活在大山中,朴实而又沉稳。 不过,此时乔雄一听说要让他打榴弹,那眼睛就亮了。 “我给你十二颗炸子。”商震再次说道。 “为啥不都给我?你比我们打的还准?”乔雄不解的问。 其他人虽然没吭声,却也同有此问。 既然承认乔雄用掷弹筒打得准,那为啥不把十八颗榴弹都给乔雄呢? “就咱们有掷弹筒吗?小鬼子是有大炮的,我得给你作掩护!”商震回答,然后回头叫了一声,“虎子拿一袋跟我来!” “快点儿,鬼子那头有动静了!”温长青高喊。 乔雄就要把掷弹筒架起来的时候,旁边王老帽却说道:“你不能在这儿打,你要是露着面打,那商震不白给你打掩护了吗?再说对面只要看到你,一枪就能要了你的命!” 王老帽所说的道理无疑是成立的。 且不说商震给乔雄作掩护,就以日军的枪法三百来米肯定一枪爆头! “上这儿来上这儿来,这儿有个土包!”仇波喊道。 于是,乔雄拿着掷弹筒,何湘才与范铲铲拎着那两个弹袋就往那土包后面跑。 “其余的人都散开,不要往他们那里凑,替他们吸引一下日军的火力!”温长清也喊了起来。 也只是一分钟后,温长清在望远镜里看到对岸的日军,真的已经准备开始划船了,那桨手都已经就位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这头就是“嗵”的一声响,商震率先把掷弹筒打响了。 而商震这一下打的也谈不上有多么的准确,众人就看江面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离日军的船却还有着几十米呢! 而接着着就又是“嗵”的一声响,这回第二颗榴弹却是飞过了日军的船只,在那浅水处爆炸了起来。 虽然也没有命中,可是这一炮却比商震那一炮要靠谱得多。 商震左手扶着掷弹筒,右手握着那子弹筒下方的扳机,虎子在旁边就把第二颗榴弹从那掷弹筒上方塞了进去。 商震用手扳动了扳机,这回便又“嗵”的一声,把那榴弹射了出去。 掷弹筒的本质就是轻型迫击炮,只不过没有瞄具,全凭射击者的经验。 商震眼见刚才第一发榴弹打得近了,便又把那掷弹筒向前略微压了一点。 而是这回他打的又靠谱了一些,不过依然没有命中目标,这回却是飞过了一只木船在那头爆炸开来了。 “再往回缩一点就有了!”虎子在旁边说道。 “缩什么缩,快跑!”商震说道。 他拖倒了那个掷弹筒,也不管地上泥泞湿滑就往旁边滚,虎子也忙跟着骨碌开了。 而他们也只是才躲开片刻,对面就响起了枪声,别有子弹飞进了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有些许白汽升起,那是灼热的弹头与土地摩擦的结果。 几乎与此同时,乔雄就打出了第二颗榴弹,这回乔雄打的很准,直接就炸在了日军帆船的侧舷处,拿着望远镜正在观察的温长清清楚的看到有几名日军撒手扔了木桨萎顿在船里。 “好!接着炸这帮狗日的,其他人开枪掩护!”温长青大声高喊道。 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商震就拿着那个掷弹筒,不断地变换着发射位置,而躲在那土包后面的乔雄便把一颗颗的榴弹向日军的那艘木船上砸去。 这就体现出了抛射武器的优越性,由于有那土包的遮挡,日军被商震的所制造的假目标和中国军队的射击所吸引,日军便忽略了真正致命的杀手在那土包之后,一时之间日军火力大,重机枪步枪甚至迫击炮都打响了。 日军也是急于过河,所以他们才弄来了三只木船,可是在乔雄一顿榴弹的乱炸之下,日军的木船到底也没有划出来。 不过日军到底是人多势众,半个小时之后,日军把更多的木船会聚过来,同时几十只橡皮艇也已经备好了。 而这时商震他们回头就见身后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援军终于到了。 正文 第474章 击敌中流与趁机开溜 “快看,重机枪!”趴在地上指着援军的小簸箕兴奋的说道。 现在小簸箕他们也不知道援军来了多少人,反正在他们身后几百米的地方都已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有士兵正在高点的地方把重机枪架了起来。 而那机枪正是赫赫有名的马克沁机枪。 “别光看重击枪,你看后面还有迫击炮!”陈翰文也兴奋了起来。 他们这些聚在一起的士兵就看到后来的东北军远远的把迫击炮也竖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哎呀,六门迫击炮,那是迫炮连呢!”楚天拿手指点着的在查迫击炮的数量。 “哎,这才叫炮呢,你看咱们使那个掷弹筒,那叫啥玩扔嘛!”马二虎子看到东北军把迫击炮搬了出来,自然就觉得日军的掷弹筒什么也不是了。 “哎,那四门炮是什么炮?”这时郭宝友有指着另外四门炮就问道。 那种炮前面有明显用来防护用的铁板,炮筒也比迫击炮要长一些,不过那种炮射击的倾角却是极小的。 并且那种炮还是有轱辘的,郭保友眼见着有东北军的士兵连拖带推的就把那炮指向了对岸。 “那是平射炮!”作为老兵的仇波就给郭宝友解释。 “啥是平射炮?”作为新兵的郭宝友自然不懂。 “平射炮也叫战防炮,就是炮弹打出去是平的,就跟咱们用枪打子弹似的。 这种炮可以用来打碉堡打坦克。 唉,想当初碰到小鬼子的坦克装甲车的时候,咱们手里没有平射炮,要是有平射炮的话,肯定一炮就能打炸一个!”仇波耐心地做解释。 “那和迫击炮有啥不一样的地方?都是炮嘛!”郭宝友不解的问。 “迫击炮打出的炮弹是带弯儿的,就跟咱们扔出去的石头子似的,它能越过一些障碍物,比如大石头、房屋、土丘等等炸后面的敌人,两种炮各有各的用处。”仇波接着解释。 “哦。”郭宝友听仇波这么一说便听明白了。 “等着看吧,一会小鬼子的船在江面上一过来你看咱们炮这么一响啊,肯定能把小鬼子打的跟下饺子似的!”仇波十分笃定的说道。 郭宝友是在河北境内半路上加入商震他们这一伙的,他这是头一回看到东北军竟然还有威力这么大的武器,内心自然充满了好奇。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东北军的67军这回又是头一回参战,所以他们的武器很齐整。 要知道67军绝对是东北军的主力部队。 在双十二事变之后,最高统帅部对东北军进行了整编,都有原来的三四个师的甲种军变成了两个师的乙种军。 可是那某人也只是在编制上进行缩编了,东北军的人员他们却是不能给动的,而这67军原来有5个师,所以现在他们是两个师的编制5个师的兵力。 虽然此时的东北军已经不是鼎盛时期了,可是新兵郭宝友看到了67军的武器,还是有了一种我们的队伍势力壮的感觉。 现在既然援军已经到达,商震手下的这些士兵自然已经靠边儿了。 他们都很期待的战斗的开始,日军的木船橡皮艇出现在江面时被那东北军强大的火力击杀于中流! 只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就在此时商震王老帽却已经在跟那个营长温长青话别了。 “我们还得回到松江县区去找108师,这回我们能帮到的也有限,在松原县城里等待你们的好消息。”平时寡言少语的商震这回与温长清的告别却很得体。 “哎呀,真是的,马上又要开打了我也没时间送你们,你们自己保重。”温长青同样对商震很和气。 至此告别也就算完成了。 温长青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商震和王老帽交换了一下眼色后,便命令虎子把自己的人都叫着,他们现在需要返回松原县城了。 “这咋现在就走,还没有看到那炮弹把小鬼子的船炸翻了呢!”当商震他们再次聚集到一起,往松原县城方向前进的时候,郭宝友就不无遗憾的说。 “你要是愿意留在这里,就不用跟我们走了,没人说非得带着你!”王老帽头也不回的说道。 郭宝友听出了王老帽语气中的不满,他看了看其他人,这当然也包括一开始和自己在一起看热闹看得兴高采烈的小簸箕他们。 只是刚才那几个和他在一起讨论东北军武器厉害的老兵们,虽然现在也脸现失望之色却都沉默不语了。 只有虎柱子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被他身旁的小簸箕伸手拽了一下,于是虎柱子也不吭声了。 而暂时加入了商震他们这一伙儿的何湘才、范铲铲和乔雄始终都没有吭声。 他们也是老兵,也是在那残酷的淞沪战场上存活下来的老兵,他们当然理解为什么商震要他们现在就撤退。 他们这头刚开始走,援军的重机枪阵地上的机枪声便响了起来。 “都跟着我,快点儿!跑步前进!”商震命令道。 而商震这么一跑,其他人便注意到商震所跑的位置方向,恰恰就避开了东北军重机枪阵地与迫击炮阵地的方向。 到了此时,郭宝友才想明白了点什么。 而就在商震他们经过了那迫击炮阵地没一会儿,他们的身后便传来了轰轰的爆炸声,日军开始反击了。 直到跑出了日军炮火覆盖范围,商震这才找了个制高点爬了上去,然后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就停止了脚步。 只是商震所爬的那个制高点是一棵树。 其他人都没有往树上爬,只因为他们现在离黄浦江已经很远了,即使他们爬到树上手中没有望远镜也看不清状况。 于是三十多名士兵就站在树下,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商震。 商震用望远镜往黄浦江的方向观察了一会儿后,便收了望远镜从树上爬了下来。 “咋样?”树下三个人,倒是有二十多个人同时问道。 “至少这波小鬼子别想从江上过来,全掉黄浦江里去了!”商震说道。 商震这么一说,士兵们的脸上就又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他们仿佛看到东北军的马克沁重击枪,将日军的木船打了个木屑飞扬,将日军的橡皮艇打漏气了,那净是“噗噗”之声,就像中国军人在和日本人拼刺刀时,在日本的屁股上肚子上捅出了好几个窟窿! “商小子等咱们进了松原县城,先别说找108师。”这时王老帽突然说道。 商震和王老帽现在已经建立起了足够的默契,在他们两个找到温长青告别之前那根本就没有沟通过,可是他们跟温长青所表达的意思,那却都是一样的! 而这回王老帽又有了新的提议,商震却是想都没想的点头说了一声“好”。 已经学会了思索的郭宝友便再次思索了起来,他想知道王老帽所说的这句话到底是隐含了什么意思。 正文 第475章 投宿 日军凶名在外,眼见着松江县城就要成为战场,县城里的百姓基本上已经跑光了。 于是,松江县城就变成了一个大兵营,火光之下,是数不清的东北军是官兵的身影。 而这些官兵也只是六十七军官兵中极少的一部分,至于作为六十七军主力的107师和108师都已经被派出去阻击日军了。 六十七军拥有两个师的编制五个师的兵力,他们现在的兵力总共有两万多人。 如果说两万多人只是据守松原县城,再有地利之优与日军作战应当是能挡住三天的。 可实际上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只因为67军现在所需要的防御的战线却足足有30里长。 那么这三十里长的防线用两万多人去抵御十万多日军的进攻,不让日军突破防线去截杀正往南撤退的中国军队,这个难度可就大了! 正因为战局堪忧,驻扎在现场里的六十七军军部的人员,也没有谁去破坏民房,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投入战斗。 而此时却有人有攀上了一户大户人家的墙头,而当他跳到院里时,便发出了“扑通”一声。 只是就在发出这一声之后,没一会儿那墙头上便又攀上人来,然后便有人接二连三的跳到院子里,最后那院子里竟然跳进了三十多人。 如果说这三十多人是强盗的话,完全可以破门而入。 可是这三十多人偏偏不发出声音,看情形却又像是一群小偷,可若说是小偷,这人却也太多了些。 远处有东北军走过时所弄出来的光亮,于是整个院子里的房屋就显得影影绰绰的。 那些人中发出了低低的讲话,只是正当他们想往屋子里进时,那屋门突然“吱丫”一声开了,然后突然就有光明出现,将这些半夜逾墙的人照了个正着! “你、你、你们是干嘛的?”这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便在那屋门处响起,那是一个老头手里正拎着那盏刚刚点燃的气死风灯。 那个老头是这户人家留下来看守院落的。 主人家害怕日本侵略者的凶残,已经躲到县城外面去了。 可是他家大业大,又是做买卖的,总是不能把货物全都搬出县城吧,于是她家的这个老仆人便主动要求留下来看家。 那个老头本以为自家进了强盗或者小偷,可是他这盏气死风灯照亮之处却是30多名荷枪实弹的东北军士兵! 逾墙而入的东北军士兵们没有想到这家居然还有人儿,那老头也没有想到,进来的竟然是一群士兵。 “大叔我们不抢东西不偷东西,我们只是打仗累了,想在你这个院子里休息一宿。”这时带头的一个士兵说道。 “啊。”那老头愣了一下,看了看这群年轻的士兵,终究还是稳住了心神,毕竟是大户人家的仆人,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这刚下了一天的雨,哪能让各位老总,不,各位抗日英雄睡外面呢?你们还是屋里请吧!”那个老头有了一种开门揖盗的感觉,可是他却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办,如果自己答对不好这些当兵的,也保不准这些当兵的就变成了强盗! 自古以来,中国人就有兵匪一家的说法。 这里是淞沪地区,而是老头听着对方说话的口音,那就是东北口音。 老头见多识广阅历足,自然知道东北人是有个暴脾气的,甚至他还记得一句民间流传的话叫做“东北虎唐山狼专门欺负上海小绵羊”! 虽然这里不是上海市,可是要说淞沪地区的人有多么的血性,这个还真不好评论,不过貌似上海人男人的脾气确实是比其他省份要更君子了一些。 为什么这么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既然老哥这么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而这时士兵中又有人接话了,那老者定睛一看,这回说话的人却是一个岁数大的,看样子有40多岁的样子。 也许岁数大的能老成一些吧,或许他是个长官。 那老头正想着,那个岁数大的士兵便回头对其他士兵说道:“感谢这位老哥,允许咱们进屋休息,我跟你们说,什么东西都不许碰,如果谁要是偷了老百姓的东西,我把你们的手爪子都剁下来!老子正饿着呢!” 就这句话,吓得那老头都一哆嗦。 自己好像真的犯错误了,自己还以为人家岁数大就会稳重一些,看来真是看走眼了! 自己真的在开门揖盗,听人家说话这口气,这哪像是当兵的,明明就是土匪嘛! 只是那老头却明白,自己现在已经被架到火炉上烤了,那也只能硬挺着。 只是把这三十多个人安排到哪个屋子睡呢?客厅肯定是不行的。 大户人家的客厅那里面总是有一些比较金贵的东西,比如书画的,瓷器之类的,这要是让人给顺走了,他找谁要去? 别看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兵说话了,可是那有什么用! 也别说什么军纪,县官不如现管,自己要是答对得不好,人家把自己绑在屋子里,把嘴再一堵,那自己还能去找上面的军官去告状啊? 估计没等自己去告状的,可能日本鬼子就打进来了,到时什么情况更说不清了! 如此一来,那个老头也只能领着这些士兵进厢房了。 到底是大户人家呀,两间大厢房终是把那些士兵都装了下来。 只是到了此时那老头就又犯愁了,只因为他看到这些当兵的身上那真是泥泥水水,谁叫下了整整一天的雨呢? 厢房也是客房终究还是有大床的,难道就让这些脏的已经不像样的士兵上大床吗? “谁都不许上床,睡就在地上睡,桌子上也可以,但是睡醒之后要把桌子给擦干净。 还有,这位大叔。”最早说话的那个年轻士兵就又叫那老头。 “老总请说。”那老头忙说道。 “您能让我们进屋睡觉就已经很叨扰了,你不用把我们都安排在这么好的房间里,最好是柴房里面有稻草什么的,我们可以躺到稻草上睡。”那个年轻的士兵再次说道。 哎呀,那年轻的士兵这番话却让老头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 这个年轻的娃还是很懂规矩的嘛! “那怎么好?那怎么好?”那老头嘴里客气着,可是却也在想,自家的柴房里又能塞下多少个人。 “有谁睡柴房?怕着凉的都上柴房去!”那个年轻士兵再次说道。 “我去!”“我去!” 那个年轻士兵这么一问,其他士兵便有好几个同时说道。 而到了这时,那老者突然对这些士兵的印象好了起来。 看样子这些东北兵虽然瞅着凶叨叨的,可是还是挺有纪律的。 如果人家不是成心上柴房就在这客房睡的话,完全可以上到那大床上把上面的被褥弄得肮脏无比嘛! “大叔啊,我们一天没吃饭了,你看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我们可以花钱买。”这是那个年轻的士兵又说道。 “哎呀,老总们打日本鬼子这么辛苦,我怎么可能还让你们花钱买?”那老者便回答道。 在那老者的想法里,只要这些士兵不祸害这个房子里的东西,至于给吃点儿东西那倒无所谓了。 他也知道战事紧张,别看今天这些士兵在自己家里住,明天说不定就到哪里去了呢! “侯看山,算了,你别去了,你再吓着老人家。 钱串儿秦川,你们去帮那老人家弄点吃的,谁兜里还有钱给老人家。”那个年轻士兵再次说道。 至此,这些士兵的身份已是昭然若揭,他们正是商震那一伙人,一直和那个老头对话的那是商震,四十多岁的那个老兵自然是王老帽。 正文 第476章 被“逮”了个正着 商震他们从前线返回到松江县城没一会儿天就黑了。 可是正如王老帽事先跟商震提醒的那样,他们并没有去找108师。只因为吕操给他们写的举荐信,正是给108师师长的。 那个师长名字叫作常恩,吕操说常恩是他的老上司,对他们肯定会用其所长的。 眼见着他们这一小伙人就又要卷入到敌我双方的大战当中,王老帽所担心的就是那个108师的师长常恩,再把他们这伙人派到前沿守阵地去。 商震也好,王老帽也罢,他们两个太了解这种大战的残酷性了。 就这种大规模的战争,那人是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死。 按照中国军队目前的打法,可能一次反冲锋,一个连也就剩不了几个人了。 他们就是本事再高又有什么用?他们不管是守阵地还是反冲锋,日军一发炮弹过来,可能他们也就所剩无几了。 而他的想法自然与商震不谋而合。 所以他们不去找那108师师长常恩。 可是他们却还是需要回到松江县城进行休息的。 他们既然不能够去找常恩,那他们就没有休息的地方,也没有吃的。 那他们能怎么办?那自然就是夜入民宅了。 要说商震他们这一伙人不祸害老百姓那是真的,可要说他们军纪有多好,对老百姓秋毫无犯,对不起,他们真没有这个觉悟! 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夜入民宅竟然碰到了一个看家的老头。 好在商震回答还算得体,那老头也畏惧当兵的,终是给他们做了一锅米饭,至于菜那是没有的,不过那个老头却给他们弄来了点小菜。 正所谓“南甜北咸东辣西酸”,他们这些人实在吃不惯那甜了吧嗖的小菜,最后他们却是要了一把咸盐撒在了那小菜里,直接让甜品变成了咸菜! 奔波战斗了一天的商震他们终于吃饱喝足了,于是他们便都各自在屋子里歇息了下来。 按理说这几天下来他们都已经很累了,可是郭宝友却是翻来覆去的。 而偏偏郭宝友所在的屋子正是那柴房的稻草之上,他这一动那稻草自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柴房并不小,住在柴房里的是郭宝友、秦川、马天放、二憨子、虎柱子。 “我说锅包肉你在那顾蛹个啥呀?你身上长虱子了?”秦川不满地说道。 郭宝友不吭声。 秦川闭上眼睛刚要睡时,郭宝友又翻了一下身。 “我说你睡不睡?不睡你给我滚外头去!”秦川真不乐意了。 “我想不通。”郭宝友忽然说道。 “啥事想不通还能不睡觉?我看你还是不累!”秦川气道。 “那有仗不打,全躲起来,那哪是抗日英雄,那不是狗熊吗?”郭宝友就问。 “什么叫有仗不打?”本来已经要睡着的马天放说话了。 “那小鬼子都进攻了,咱们却跑回来了,那不就是有仗不打吗?”郭宝友的犟劲儿上来了。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马天放回道,“那咱们在前线没用小炮打吗? 咱们要是不用小炮,那小鬼子的船可就冲过来了。 就算那个营长带着人能把小鬼的船都挡不住,可是他们得有多大的伤亡?” “我不是这意思,我意思是说——”郭宝友再次说道。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秦川打断了:“你不用说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啥意思! 那非得挺硬着?这会儿让小鬼子的炮弹把咱们都炸死,那才叫打鬼子吗?”秦川反问道。 “守在那里就得一定被小鬼子炸死?”郭宝友同样反问。 “我跟你说锅包肉,你也不用嘴犟,明天你看看咱们人的伤亡你就知道了。”秦川回答。 秦川这时所说咱们的人自然是指东北军的,比如温长清营。 “你是不是觉得咱们没有陪着咱们的人一起守阵地,你心里就过意不去呀?”这时马天放也说道。 郭宝友不吭声了,很显然他就是这个意思。 “锅包肉我这么跟你说吧。”马天放开始措词了,他知道郭宝友是个犟种,想说服犟总总是要有个让犟种信服的解释的。 “你自打跟了我们,你打死过小鬼子没有?”马天放就问。 “打死过两个,我记得我远远的开枪,小鬼子被我打倒了。”郭宝友回答。 “锅包肉你信不信?咱们很多兄弟,连日本鬼子长啥样都没有看到过,就被日本鬼子给炸死了!”马天放说道。 “这个我信。”郭宝友回答。 “你打死那两个小鬼子是守阵地的时候守的吗?”马天放又问。 “不是,是咱们对鬼子发起袭击时我打死的。”郭宝友再次回答。 “那不就结了,我就不说商震打死多少日本鬼子,就说我自己现在,被我马天放打死的日本鬼子怎么也有十多个了。 我要是按照你的想法去守阵地,可能我一个日本鬼子都没有打死,我就先死了。 可是我现在没死,却有十多个鬼子被我打死了! 那你说怎么个打法才合账?”马天放耐着性子跟郭宝友解释。 “那、那,可是——”郭宝友感觉马天放说的有道理,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他却又说不出来。 “这个道理你慢慢去想,咱们这些人没有谁怕死,可是得看死值不值得,对吧?就你这个犟眼子,一半会儿我也跟你说不明白,你自己慢慢寻思吧。 行了,睡觉! 都困死老子了,你看他俩玩扔睡的都跟死猪似的了!”马天放结束了这番对话,他已经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而他所说的那两个睡得跟死猪似的玩扔自然是指虎柱子和二憨子。 虎柱子和二憨子刚跑到那稻草上就已经睡着了,要说打呼噜倒是不至于的,都年纪轻轻的会打什么呼噜? 不过此时虎柱子在bia唧嘴倒是真的,也不知道梦里吃到了什么好吃的。 没有人再搭理郭宝友,很快秦川和马天放就都睡着了,郭宝友想一会儿秦川和马天放的话,他还是那种感觉,人家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嗐,算了,慢慢想吧,过了一会儿,郭宝友也睡着了。 此时他们这几个普通士兵并不知道他们所辩论的这个话题,其实就是阵地战与运动战的关系如何处理。 必须承认中国军队在打内战的时候,都延续了原来的那种死板的出于惯性的进攻防守方式。 如果他们对上的是其他派系的军阀或者是工农红军,倒也都说得过去,可问题是他们却对上的却是战术与火力都比他们强大了许多的日军,那么阵地战便会出现伤亡过大的问题。 而商震在带着他们这支队伍作战时,虽然尚未没有明确的概念,却本能的避免了这种劣势作战,发挥了自己一方的长处。 睁眼一天,闭眼一宿。 很快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天亮的时候商震他们就出现在了大街上,他们齐齐都看着正进入县城的一支队伍。 而那支队伍现在真的就是疲惫不堪加伤员好多,很多士兵都是互相搀扶着,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 “咦?你们在这里啊?”这时突然有一个士兵对商震他们说道。 “嗯?”商震愣了一下,他并不认识这名士兵。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温营长的人。”这时倒是马二虎子说道。 “温营长人呢?”商震问道。 “温营长阵亡了。”那个士兵低声说道。 商震他们愣了。 也许是才认识了一天的营长就这么阵亡了啊,商震他们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而秦川和马天放却是都瞅了一眼郭宝友,郭宝友自然更是沉默无言。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商震他们的身后却传来了问话声:“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商震他们转身回头之际,刚刚跟商震他们说话的那个士兵却已经立正叫道:“师长!” 正文 第477章 师长常恩 王老帽在这一刹那便有了不妙的感觉,可是他们除了转身面对长官的质询还能做什么? 于是他们所有人都转过身来,便看到了一群军官,已是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级别越是高的军官就越容易被认出,这就像冷兵器时代,主将站在中间旁边副将列在两旁备注众星拱月一般。 王老茂就看到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军官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样子,个头也跟自己差不多,只不过比自己还要瘦。 可问题是一个士兵与一个自己外貌相当的部队主官所站在一起时的气场是绝对不一样的。 那为首之人正用一种久居上位的眼神审视着他们这帮人。 王老帽心思电转,可却也想不出好的办法,他就奇了怪了人家怎么就能知道自己这些人不是六十七军的。 而随即他就想,或许是自己这些人的装备和其他东北军比起来还是有些另类吧。 而实际上也正是如此,王老冒在偷偷的观察对面的师长,而人家又何尝不是在审视他们? 在这那名师长的眼里,商震他们这些人和一般东北军还真就不一样! 三十多个人一个排的兵力,基本上是一人一把盒子炮,那盒子炮都已经成为标配了就仿佛那盒子炮只是自卫武器一般。 而除了在人手一只的盒子包以外,有一半的人有花机关,其余的人既有步枪还有机关枪,甚至日军的掷弹筒,而那步枪却比东北军所有的步枪要长,那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显眼的,最显眼的是商震他们这些人,每个人身上都挂了3~4颗的日军手雷。 日军的手雷与中国军队所用的木柄手榴弹,在战场上各有千秋。 一般来讲,日军手雷的爆炸威力更强一些,但是木柄手榴弹投掷的却更远。 此时那些手雷就在商震他们的肩头或者腰间晃荡着,仿佛是他们战胜日本侵略者时所获得的勋章。 就这种情形,他们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回话!问你们话呢!”这时便有另外的军官,估计是师长副官的人眼见着商震他们这伙人没人吭声便不悦的问道。 “报告长官,我们是来投奔108师的。”商震挺胸立正并没有敬礼。 “我管你们是来投奔哪个师的,见到长官为什么不敬礼?”那副官冷冷的问道。 “报告长官,现在已经处于战场之内,为了长官的安全是不适合军礼的!”商震接着回答。 他回答的不快不慢。 而实际上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商震也是经过自斟句酌的。 他也只能说不适合给军官敬礼却没有说出为什么。 至于那个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怕暴露军官的身份,如果被藏在暗处的日军看到那么军官可能就被打冷枪的。 但是这种话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吗?作为一名士兵如果敢这么说话,很有可能遭到一些不明白事理的军官的训斥。 人家或者说长官不怕死,或者说你当我们周围的这些兄弟是吃白饭的吗?要真是那样的话,商震的脸岂不是被人家弄的讪讪的! 不过此时还好,显然那位副官并不是平庸之辈,他还是听出了商震话里的潜台词。 他不再纠结军礼的问题却是接着不悦追问:“问你们是哪部分的?这位就是咱们108师的市长常师长!” 哦,原来这个就是常恩常师长。 商震连忙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个信封用双手递了过去,而那个信封里所装的正是吕操给他们所写的举荐信。 那个副官困惑的看了一眼商震接过了信封,将信封打开,也不看信的内容,就把信给常恩递了过去。 商震他们所有人的目标就全都集中在了常恩的脸上,他们很关注常恩的反应,因为常恩看信之后的决定将会决定他们的命运。 信,常恩看完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古代臣子在揣摩皇帝的心思的时候,常用4个字叫做“天威难测”,而伤害他们亦是如此。 只是谁知道常恩是怎么想的呢? 值此大战之际,一个市长考虑的事情要很多,或许他回来没把商任他们这些人放在心上,他也只是随手把信又给商震递了回来,然后很随意的说道:“跟在我后面吧!” 商震自然依旧是挺胸立正说“是”,而与此同时他也好往外冒也吧,才在内心里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看一下常威是让他们这些人给他当警卫人员了。 常恩的这种安排与商人他们来讲无疑是一种最好的结局。 不管怎么说跟在一师之长的身后,那上前线的机会就不多,阵亡的几率自然也就小很多。 于商震他们这些人来讲内心怕死也不怕死。 怕死,他们不希望在守阵地时被日军的炮火击杀。 不怕死,他们更希望以自己的方式与日军进行战斗,这样他们可以杀死更多的日军,而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他们阵亡了,那也只能认命! 商他们随着常恩前行,最终他们来到了师指挥所。 他们自然是无权跟进指挥所的,而这时有一名年轻的军官就对商震他们说道:“跟我来吧!” 既然大家都是东北军的,商震他们很快就和那个军官厮熟了起来。 那名军官叫做雷亮,是常恩的警卫连长。 昨天温长青带着部队那是67军的先头部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松江县城,然后商震他们就到了。 温长青把他们当成了67军的人,直接就领到了黄浦江北岸,对即将渡江的日军进行了阻击。 所以商震他们其实是穿城而过直奔前线,而到了这时,商震他们才对松江县城乃至淞沪战场的整个战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淞沪战场上的中国军队撤退的很仓促。 这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某人的指挥是有严重问题的。 他先是不允许各部队后撤。 可是各方面的中国部队由于损失惨重,终于有的扛不住日军的进攻,开始率先撤退了,这就造成了撤退的混乱局面。 可是这时他为了做个样子给“国联看看”依旧是不允许后撤,等到后来发现日军在金山卫登陆实在挺不住了,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这个命令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中国军各部队没有撤退的提前准备,于是又加深了这种撤退的混乱。 67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接到集团军命令来堵截日军,掩护大部队撤退的。 而松江县城当时的守卫力量也只是包括四十三军和一个当地的保安大队。 一说一个县城里竟然会有一个军,这听起来是多么的让人振奋,可是事实却是让人沮丧了。 四十三军是川军的一支队伍,在淞沪战场时已经损伤惨重,以至于在接到到松江县城协防的命令之时,那个军长手下也只是东拼西凑的凑足了几百人。 至于那个保安大队,听名字就知道更加不堪,他们的枪支都是老旧的,甚至他们所用的手榴弹连中国军队的制式手榴弹都比不上,都是一些土制的。 可是就这样的一支。队伍竟然没有向其他中国军队那样逃跑,反而就在那松江县城坚守着。 虽然说由于67军到的及时,他们没有与日军开战,可就他们这种绝不后撤的勇气,却已经胜过了许多中国军队了。 正文 第478章 转述的军长的决绝 “这回咱们六十七军到了,那仗就好打多了。”师指外,王老帽极为罕见的向那雷亮恭维道。 “好打?”正在闷头吃饭的雷亮抬头看了王老帽一眼抬头说道。 “你先吃先吃,一会再唠。”王老帽连忙说道。 雷亮的吃的是商震他们给的。 自打奔松江县城而来,商震他们奔波之后战斗,战斗之后接着奔波,那是一点没有着闲。 可是六十七军却也同样如此。 六十七军先是坐火车到达了青浦,然后徒步冒雨就往松江赶。 所以六十七军和商震他们遭的罪是一样一样的。 而商震他们在帮着温长清完成了对日军的第一次阻击之后,他们又返回了松原县城夜入民宅,并且运气极好的吃了一顿饱饭睡了一觉。 可是整个67军却哪有吃饭的功夫,部队已经被撒出去了大部分,正在那30里的防线之内挖工事修战壕,甚至在与正在渡江的或老已经渡过江的日军开始了血战。 与至今血战有多么残酷,暂时不提就是以松江的地形,挖战壕又谈何容易? 本就地势低洼,又下了一天的雨,泥土被抠了出来,然后下面全是水,所以六十七军的官兵很多都是泡在了自己所挖的“水洼”之中。 他们倒是想不挖,可是不挖行吗?越军的火力比他们要强大得多,要想活命就必须泡在水里! 而这一切,也只是目前战场离松江县城还有些远,商震他们还一无所知罢了。 现在雷亮依然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那些米饭,那些米饭是商震他们在那家吃完饭后带出来的。 商震他们也考虑到了,就目前这种情况,想吃顿饱饭有多么的容易,所以他们就特意多闷了一锅米,每个人或者用东西装着或者直接就装在了兜里。 有人会说这样装食物不埋汰吗?回答也只能是饥饿永远比埋汰(脏)更可怕! 商震眼见的雷亮那副饥饿的样子,终究是把自己的米饭分出了一部分给他吃。 三下五除二,雷亮就用手抓着吃终是给自己填饱了肚子。 “刚才你说好打是吧?”雷亮看一下了王老帽问道,还没忘了把自己那黑黢黢的手上的一个白白的米粒塞到了口中。 到了这时,王老帽自然不会回答,而雷亮也不需要王老帽的回答,直接就讲述了下去:“刚才接到报告,咱们师现在已经伤亡了两千多人了,团长都已经阵亡两个了,107师也绝好不到哪里去。” “啥?”雷亮这么一说,不光王老帽愣了,商震他们都愣了。 要知道现在也只是天才亮,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竟然阵亡了接近五千人了,那可就是一个师打没了啊! 可是随即商震就意识到了,之所以出现这么大的伤亡是完全可能的。 而雷亮的话则又完全印证了他的想法:“咱们有重迫击炮,重机枪,和别的军队比起来咱们67军的火力只强不差。 虽然现在是阴天,鬼子的飞机不会出动装甲车也不会出来,可是小鬼子的炮比咱们的炮厉害多了,黄浦江上还有小鬼子的炮艇,在局部地区,日军的兵力已经是咱们的五倍了! 咱们得到上峰的命令是坚守三天,咱们想退都没地儿退,如果咱们现在撤退,后面几十万部队就会被日军围在这里。 那么这已经不是丢掉了东四省,丢到了华北的问题,而是咱们整个中国元气大伤,只怕真要当亡国奴了! 更何况咱们是东北军,背负不抵抗骂名已久,咱们67军又是东北军的精锐部,守住这里,给其他军队留一条活路,我们责无旁贷。 吴军长说,咱们要誓死一战,以洗刷咱们东北军不抗战的耻辱,要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咱们东北的爷们儿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儿,而不只是口把式!” 雷亮说的很多,说的也很快。 作为师长常恩的警卫连连长,他自然是有很多机会与常恩在一起的,那么他所知道的信息自然比一般的军官所知道的要多。 商震他们当然知道,雷亮所说的吴军长是指第六十七军的军长吴克用。 商震他们这伙人曾经参与了双十二事变,所以他们对东北军上层的情况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这六十七军军长吴克用作为东北军最精锐部队的军长,自然是少帅的亲信。 吴克用亲自参与了西安事变,而在西安事变之后因为国民政府的亲日派想杀掉蒋介石就派中央军来进攻陕西,而这时吴克用就带着未整编的六十七军的前身与中央军对峙。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在张少帅被某人判刑入狱之后,吴克用更是联合了现任五十一军军长俞秀中等东北军将领试图武装营救他们的少帅! 而当时他们还给这个营救计划起了一个名字叫作“放牛计划”,只因为他们的少帅属牛。 那头“牛”放不放出来且不说,可这位吴军长那也是牛人一个! 某人是国民政府的委员长,可并不等于是那些地方派系的委员长,人家各地方派系确实是只认自己的头儿的。 只是此时,雷亮的话还没有说完,绝大多数东北人都是直肠子的性格,话说起来了就收不住了。 “吴军长还说了,这次不管是中央军还是其他部队打日本鬼子都出了很大的力,人家的伤亡都不小。 现在看日本侵略者实在是太强大了,光指望咱们东北军只怕难以杀回老家去,最终咱们需要整个中国军队在一起才能够打败日本侵略者,光复东三省。 那么咱们东北军就更需要做出一个样子来,想返回自己的家乡,自己都不努力,别人又怎么可能帮忙? 所以吴军长说了,这回上峰给的命令,守住松江三天咱们必须不折不扣的完成,团长死了旅长师长就顶上去,旅长师长都死光了,我这个军长就顶上去!” 雷亮越说越激动,那嗓门自然也越来越高,那声音听起来极其的铿锵有力。 而商震他们便仿佛看到了一名高级军官在做出上述讲话之时所露出的那种决绝的义无反顾的表情! 雷亮的话,当然了,准确的说法不应当说是雷亮的话,而是67军军长吴克用的话,已经直接把商震他们这些老兵的热血鼓动了起来。 是啊,东北军想打回老家去,自己要是不努力还能指望别人帮忙吗? 这就像居家过日子,自己不好好努力,总指望别人的接济,那怎么可能?那终究是需要自力更生的! 王老帽偷偷瞥了一眼商震,眼见商震又恢复到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至于其他人却已经胸口起伏满脸胀红了。 先前当108师长常恩说让他们跟在自己后面的时候,王老帽还想着这回安全了些呢。 可是现在看样子自己这些人怕是真的要守阵地在劫难逃了。 唉,想想也是。 人家那么大个军长都说要冲上去,自己就这么一个小兵,要是真死了也就死了吧,反正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王老帽心中正想着呢,而这时他们所有人就都听到了县城外面传来了阵阵的枪。 哎呀!日军来的竟然是如此之快吗?竟然打到县城了 正文 第479章 置死地而后生之法 远处有“嗵”“嗵”的炮声响起,然后那炮弹便在六十七军的战壕中炸响,泥水飞溅,已经看不清那个战壕中东北军官兵的情况了。 虽然这炮弹也只是日军的迫击炮打出来的,可六十七军官兵所藏身的位置,还是让县城里的官兵们感到了担心。 正常来讲战壕当然可以防炮,人躲在战壕里将身体紧贴在壕沟壁上,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止弹片伤人。 可是奈何那壕沟中有水,挖战壕的时候那水都及腰了,人又如何缩到那战壕的底部?这时候人蹲下去,那就是在水里扎猛子,又能憋多一会儿气呢! “咱们怎么还不开炮?”小簸箕低声问道。 “不知道,等着吧!”和小簸箕趴在一起的王老帽说道。 商震他们已经出城了,同样趴在净是雨水的散兵坑中。 没有人知道眼前的这支日军是如何迫近松江县城西郊的。 想来六十七军的防御阵地终究是太宽了,六十七军如同篱笆,日军便如那山野中的野兽,终有那篱笆墙扎得不够紧密的地方。 可偏偏此时松江县城里的东北军官兵也只有一个营罢了,而商震他们还得到了一个更重要的消息,军长吴克用带着军部人员也进入到松江县城了。 按理说,作为一名军长是不可以把军部放在离前线很近的地方的。 可是正如雷亮所转述的那样,作为一军之长的吴克用要打个样子出来让其他军队看到,那么高级指挥官临近前线也就可以理解了。 为了保障军长吴克用的安全,师长常恩带着师部的人都下来了,商震他们这些小兵又差啥? 而他们这些从县城里出来增援的人,就全都躲在被日军炮击的战壕的后面第二道防线,那也就是些为数不多的散兵坑。 “今早上咱们在县城里的时候不是看到还有很多兵力吗?怎么现在就剩这点儿人了?”小簸箕不解地问。 “这就像老百姓居家过日子,就是再有钱,也有手头紧的时候。”王老帽把这个道理解释的很通俗。 “这回仗不好打!”小簸箕看着前方,那里又有一颗炸弹爆炸,只见前方暴起一片水雾,也不知道战壕里的士兵伤亡如何? 想到了仗不好打,小簸箕就扭头去看商震。 而此时离他不远的商震正手持望远镜观察着,小簸箕自然也看不出商震的表情。 商震的目光在前方的战壕中划过,他刚刚看到在那颗迫击炮弹的爆炸之下,有一名士兵正试图从战壕之中爬出来。 只是那名士兵在水波之中也只是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商震看到那战壕已经有了隐隐的血色。 作为一名老兵商震已经学会了硬起心肠,如果仇恨能够杀敌的话,那么日本侵略者早就失败了,战斗需要血性,也需要理智。 商震把望远镜再次向远方看去。 在迫击炮的掩护下,日军步兵已经开始发动进攻了。 由于离的远,日军散乱的身影便如虫子一般在开阔地上向他们这里蠕动着。 商震估计那些日军有一百多名,他知道别看自己在望远镜里看到日军是成片的,而实际上日军散兵的间距拉开的还是比较大的。 这回又该怎么打,怎么能够让自己这些人在阵地战中存活下来?这是商震一直在思索的问题。 日军的火力并不强,掩护火力也只是几门迫击炮,日军的人数并不多。 如果能够打退这拨日军的进攻,相信其余日军也只能退却。 想到这里,商震的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了一句成语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于是他向左边扭头看了一眼,在他几十米远的地方,那是雷亮带着自己警卫连的人。 “咱们的人听我命令!”商震突然高喊道。 他现在是在下命令,那喊声自然很大,周围所有的人便都看向他。 商震并不知道,就在他身后几十米远的地方,同样趴在泥水之中的108师长常恩也正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而紧接着,商震新的命令就下达了:“匍匐前进,爬到前面那条战壕!” 说完了他就从那散兵坑中爬了出去。 而他们这伙人自然是唯他的命令是从的,其他人也不多想跟着就也往外爬。 “你们嘎哈去?”雷亮高喊道,同时还没忘了回头看了一眼师长常恩。 这是打仗,打仗是要听从统一指挥的,师长都没有下令,你们这些小兵怎么就往前去了呢? 可是商震并不理会雷亮的召唤,他飞快地向前爬着,而他那帮人亦是如此。 到处都是泥泥水水,偏偏商震他们爬的又是极快,看起来就像在泥泞中蜿蜒中前行的泥鳅。 “小心点儿,别把枪弄进沙土!”王老帽扯脖子喊了一句。 枪支短期内进水问题不大,还能接着射击,但是在战斗后需要对枪械进行擦干,但是如果枪膛里进入了泥土那就不行了,在射击时是很容易发生故障的。 “商小子,你打算咋办?”王老帽边爬右边问商震。 “估计小鬼子的炮击该停了,到战壕里去总比后面的坑里强。”弄得满脸泥水的商震回答道。 王老帽瞬间明白了商震的意思,他便拼命的往前爬。 至少以现在他的位置是看不到前面的日军的,只是不知道前面正过来的日军是否会看到他们。 有泥浆灌到了王老帽的嘴里,王老帽“呸”了一声也不以为意。 他边爬着边感觉自己很好笑。 自己就像在泥土里拼着命的往前爬的瞎目杵子,也许自己这些人已经落在日军的眼里而自己这些人却不知道,嘴里还不停的叨咕着“你们清看着,没看着!” 而此时就在后方的108师长常恩也想明白了些什么。 在县城里还是有两门迫击炮的,只是常恩本来是打算让那两门炮对日军的迫击炮兵阵地进行反攻的,他原本一直在观察日军迫击炮阵地的位置。 只是他到底也没有找到日军把迫击炮阵地设在了哪里,现在眼见商震他们已经离前方的战壕不远了,而日军也在接近之中,他忽然想明白了商震的意图。 前方的战壕毕竟那是一溜壕沟,虽然其中有水,可是防护也比后面的这些散兵坑强,这些散兵坑根本就不够深,绝大多数士兵都趴在了外面。 如果任由日军步兵冲过那条战壕,那么日军的迫击炮阵地就还可以往前提,这样他们县城可就直接面临日军的攻击了! “命令两翼机枪开火,命令他们的迫击炮向日军步兵打几炮,警卫连的人也爬到壕沟那里去!” “注”(注:瞎目杵子,东北人对鼹鼠的称呼) 正文 第480章 泥水中的血战 熟悉的马克沁机枪的扫射声,迫击炮弹的呼啸声,这一切都给了进攻的日军以强大的震撼。 只是出乎中国官兵预料的是,那些进攻的日军非但不放缓脚步,反而更加快速的向前冲来。 日军进攻的路线同样泥泞,他们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往回逃的距离自然更长,与其往回逃被中国官兵兜着屁股后面打枪还不如孤注一掷冲进离他们更近的战壕。 而此时往前爬的商震距离前面的战壕也只有30多米了。 此时的商震对战壕中已经被染红了的水、阵亡士兵的尸体和正在奋力往外爬的伤员恍如未见,已是低声喝道:“子弹上膛,全体用跪姿。准备来一拨齐射!” 而就在他自己拉动枪栓,起身将花机关抵在肩膀之际,便大喝了一声:“打!” 于是他们这三十多人突然变爆发出了密集的火力,“他他他”的射击声便宛如密集的雨点打到菜地里,已经听不出个数来了! 正在奋力前冲的日军过多的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面的战壕上,却忽视了趴在了泥水中的商震他们。 于是商震他们这一波火力急射便放倒了二十来名日军,与此同时,那战壕里便也爆发出了凌乱的步枪声和机关枪短点射的“突突”声,那是在日军炮火下幸存的67军官兵也开始反击了。 “进战壕!”商震高喊着从地上跃起,哈着腰便往前冲去,也只是数个起落,便直接跳入到了那战壕中,溅起了一片水花。 而紧接着扑通声不断,那是王老帽他们相继都跳入了战壕。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又传来“嗵嗵嗵”一阵炮响,位于商震他们侧后翼的两挺重机枪哑火了,同时位于他们后方的那两门迫击炮便也停止了射击。 原因是,一,日军离那条战壕也已经很近了,再打炮就容易误伤战壕里的自己人。 二,而东北军曾经很“阔绰”,他们现在也不缺乏迫击炮,却独独缺乏迫击炮弹。 商震他们先前那轮急射,为了压制日军的火力,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清空了弹匣。 一时之间,那条战壕里最显著的反击火力就是两挺轻机枪,“突突突”“突突突”,那两挺轻机枪不停的射击着。 一挺是战壕中原先守战壕的东北军的,一挺是二憨子的。 在先前商震他们打响花机关的过程中,二憨子并没有开枪射击。 原因是他用的是机枪,机枪的支架架在泥水中由于缺乏坚硬的支撑,根本就打不准,反倒是他跳入战壕后把枪架在了战壕沿上,才得以扣响了扳击。 此时的二憨子眼见日军距离战壕也只有五十多米了,一急之下,他连扣扳机便清空了弹匣,随后他就伸出了手。 他一伸手那自然是要自己的副射手给自己递个弹匣过来。 只是他一伸手却接了个空,转头看时就见那个副射手却把一个弹匣塞给了旁边的那个东北军的机枪手。 “铁头!”二憨子气道。 可是就在他眼见着,那名机枪手也把新弹匣插入机枪日军的枪声也响了起来,那名机枪手头部中弹就趴了下去! 而二憨子的副射手再回头给他拿弹匣时二憨子就已经不接了,因为这时日军太近了! 近百名日军端着已经上了刺刀的步枪,吼叫着向战壕扑来! 无奈之下,二憨子干脆放弃了机枪,一伸手把自己身上的盒子炮端了起来。 而这时商震他们换完了弹匣也几乎同时把花机关从战壕里探了出来。 在接下来的一刻,日军不断的向前扑击,商震他们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的响个不停,日军不断的跌倒前进,张震他们不停地射击,可是由于距离太近,终究有日军踏上了战壕边缘。 郭宝友正用步枪一枪一枪的射击者,他是一个新兵又哪里来的花机关盒子炮?所以他也只能用步枪了,他打完了一枪等到再要拨动枪栓之时,一名日军端着步枪便向他扑了上来。 任何人看到敌人向自己扑杀而来都知道要躲,可是,若是任何人都能躲开,那么这世界上就没有被刺刀刺死的这一说了。 郭宝友“哎呀”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郭保友是一名新兵,他也只是凭着本能与热血在战斗,可是当敌人的刺刀即将临体之际,他终究不是那些,就是死也要睁着眼睛去死的老兵。 而也就在这紧急关头,有“啪啪”的枪声响起,那名日军终归在发力欲刺之际,头部中弹被击倒了下来。 而那日军由于冲得过猛,由于惯性直接便趴到了郭宝友的身上,至于那把安了刺刀的步枪也失去了准头扎在了郭保友的身旁。 郭宝友被日军压到了身下,他本能地耸动肩膀,于是扑通一声,那名已经中了子弹的日军便一头扎入到了水沟之中。 在这一刻,在这条战壕之处的战斗是混乱无比的,固然更多的日军被商震他们手中的枪支打倒,可倒底还是有几名日军挺刀直刺撞入了战壕之中。 有一名日军一刺刀刺向了虎柱子,虎柱子本能一躲,那名日军的刺刀也刺歪了,他收势不及便撞在了虎柱子身上,两个人同时跌入到那齐腰身的水里。 “虎柱子!”看到这番情形的陈翰文高喊了一声,他把自己的花机关指向了两个人落水之处。 可是此时这条战壕之中的水早已浑浊不堪,泥水血水全都混在了一起,那两个人又都扎入到了水中,一时之间陈翰文也不知道向哪里射击才好。 陈翰文飞快的瞥了一眼身前,眼见着绝大多数的日军到底是被他们人用花机关盒子炮这样的自动半自动的武器打倒,他才略略的放下心来,接着用花机关指着那浑浊的水儿。 而这时那浑浊的水中,就仿佛有水妖出现一般,已是噼里啪啦溅起一片水花。虎柱子竟然与那名日军在水中扭打了起来! “虎柱子!”陈翰文在喊之时,就见那名日军的脑袋从那水中探了出来,他刚要开枪却又怕误伤了虎柱子。 就在他犹豫之际,他才看到那名日军竟然瞪大了双眼,有黑乎乎的泥水,从那名日军的头上淌下。 这无疑是战争之中的一个奇异的情形,什么样的人能够在泥水中还瞪大双眼呢? 而陈翰文这么一犹豫,那名日军的头就完全从水中探了出来。 这时他才发现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掐住了那名日军的咽喉处。 那名日军就是被那只大手掐着脖子给硬顶起来的,所以也难怪那家伙会瞪大双眼。 “哗啦”一声响,虎柱子从水中钻了出来。 “这个虎玩意儿命是好!”王老冒看虎柱子似贬实褒的大骂了一声,然后手中花机关又响了起来。 必须得承认花机关盒子炮手枪这些自动武器绝对是白刃战的克星。 日军的刺刀再快,终究抵不过连续射击的子弹。 也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上百名日军已经被商震他们清扫的差不多了。 而由于好几名日军全都死在了那水沟之中,那本已经开始泛起了红色的敌人的血与东北军士兵的血混合在了一起。 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虽是仇人却死同穴,甚至连血液都搅在了一起,不知前世结的什么缘,也不知后事是否还要了断这一世的恩怨! 正文 第481章 几个小插曲 血水与泛起的泥水搅在了一起,这里也只是一条长长的壕沟,既然不是活水,那么那水也只能慢慢的沉淀。 而上百名东北军官兵就站在那壕沟的边上看着那被血染红的水。 在那水中固然有日本侵略者的尸体,但更多的还是东北军官兵的尸体。 只因为能冲到这条壕沟的日军终究是少数,而守卫这条壕沟的东北军官兵相当一部分却已被日军的炮击致死。 商震他们全都沉默无语,只以为他们这些人中也有人阵亡了。 一名是王壮,另外两名士兵也是商震他们当初从第7旅中选拔出来的。 商震转头扫了一下自己人,马二虎子和仇波便不声不响的进入到了水中,于是刚刚沉淀的河水便又变得浑浊起来。 总是要把自己的兄弟从那及腰深的水沟之中捞出来的。 很快,王壮等三名阵亡的士兵的尸体便躺在了那沟沿之上。 “咱们得把他们埋起来。”王老帽说,于是众人开始在那壕沟旁边寻找铁锹。 可是就在这时,商震他们旁边有人突然低声说道:“没有时间了,咱们有新的任务,去追击刚才进攻的这伙日本鬼子,一定要把这个缺口堵住。” 说话的是雷亮。 雷亮说话的语调是低沉的,便如商震他们此时的心情。 多少英雄,埋骨他乡。 难道给英雄们堆起一个坟冢都变成了一种奢望吗? 雷亮的话无疑让商震他们这伙人中他大多数都心中不爽。 虎柱子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了,我们又不是你们76军的,我们埋自己的人你们还管得着? 只是没等虎柱子说话,商震便扫了虎柱子一眼。 商震虽然不知道虎柱子具体会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虎柱子要是这时候说话肯定就是惹祸,于是他率先说话:“那就别埋了。” 只是不给自己的兄弟收尸,就是商震说话也未必好使,而商震也了解自己这伙人的心情,随即他就又说道:“战场就是咱们的归宿,我记得我说过,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也不用埋,烂在地里就是。” 商震的话直接就封住了虎柱子的嘴,于是其他人依旧沉默无声。 “各位兄弟真是抱歉,可是想想,咱们阵亡的兄弟现在没有一万只怕也有八千了,没办法呀!”雷亮歉意的解释道。 于是众人愈发沉默 “就是这战乱的年代,人命如草,死去的哪个不是东北子弟。”这时有人低声接话道,那是楚天。 商震他们这些人没有人看向楚天,但是他们心里知道就是这个理儿,可是他们心里不舒服! “何处黄土不埋人?”这时倒是岁数最大的王老帽感叹了一句。 于是终究没有人再说什么。 “雷连长,咱们走吧。”商震说道。 所有人便向日军退却的方向追击而去。 只是这时有人是在那条战壕的北面的,有人是在那战壕的南面的,这就等于中间隔了一条小河。 于是水花再次溅起,南面的士兵开始过那条壕沟。 “这些狗日的为什么偏来祸害咱们中国人?”这时小簸箕突然骂了一句,然后在那沟南沿的他突然就从那沟沿上跳了下去。 正常来讲,一个人跳到水沟之中自然会是“扑通”一声响。 可是小簸箕并没有,只因为他这一跳却是正将自己的双脚落在了河沟中一名日军的尸体上。 于是。小簸箕固然掉到了那河沟之中,可是他却也是用自己的体重硬生生的把那具日军尸体砸到了水下。 只是小簸箕的这个发泄也只是他们出发时的一个小插曲,终究所有人都湿淋淋的向北方走去。 这里的地势一片开阔,可是并不代表没有树林,虽然说那树林没有成片的,可是终究会遮挡住人的视线,谁也不知道那只日军现在跑到了哪里,不过好在可以追索那泥泞道路上的鞋印。 只是,就在这行军之中,却又出了一个小插曲。 陈翰文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远去的战壕用抑扬顿挫的声调说道:“你的尸体将腐烂化作肥料,滋养中国的土地。 你将乘风于九宵之上,悲悯着世人的喜怒乐哀。 所有的罪恶将于这一世了断,原谅那些该死的畜生吧!” 陈翰文的酸腐劲儿又上来了,谁也搞不清此时的陈翰文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于是他挨怼的命那也就注定了。 “滚特么犊子,老子就知道,做鬼也不放过那些小日本!谁还特么的原谅他们?”马二虎子低声骂的一句。 陈翰文的脸涨红了,他很委屈,因为他可是骂日本鬼子是畜生来的。 “艹,把一个李子树下埋死人说的这么好听,也特么没谁了。 我看你特么的跟小白脸在一起都学傻了!”王老帽也骂了一句。 楚天看了一眼王老帽却不敢顶嘴,心道我又惹了谁?现在小白脸已经成他的外号了。 李子树下埋死人,不知道别的省如何,至少在东北人这里是有这样一种说法的。 当然了,也不一定说埋的就是死人,就是埋的是禽畜的尸体,鸡鸭鹅狗猫等等吧,等那些尸体腐烂之后就化成了肥料,那李子树上的李子长得就又大又甜。 当然,大家都这么说,可是谁也没有看到过真有人在李子树下埋过死人。 王老帽之所以这么说,那是怼陈翰文说什么做肥料的话。 对于行军途中的这个小插曲,走在前面的商震和雷亮都没有注意到。 他们在搜索远方可以藏人地方的同时也在说着话。 “唉。”商震忽然叹了声气。 “怎么了?”雷亮问。 所谓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那就是好兄弟,战争可以让人飞快的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那么多日军当然不是商震他们全部给消灭的,雷亮他们及时的增援也功不可没。 “我就是纳闷,为什么总要守阵地,那样打咱们不合账。”商震解释道。 “咱们不守阵地怎么行啊,就在咱们身后几十万,大部队正在撤出战场呢。”雷亮也显得有些意兴萧索。 “可是那几十万大部队为什么要和日本鬼子硬磕?咱们中国这么大和小鬼子多周旋抓住机会往死打一下不好吗?”商震又道。 “那你的意思咱们不应当守阵地,那咱们的国土不丢的越来越多?”雷亮反问。 “我觉得还是多杀小鬼子才是正理。”商震回答,“咱们中国那么大,小鬼子再多却也是有数的,咱们有机会打小鬼子占了便宜就跑,这样小鬼子才会越死越多。” “这种事儿,咱们这些小人物哪能说得清?”雷亮摇了摇头。 他觉得商震所说也有一定道理,可是他知道在这场中日大战的棋局之中,他们所有人真的只是小卒一枚,就别说他们这样的士兵了,那就是团长旅长不也同样如此吗? 商震正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枪声。 正文 第482章 追杀与回援 “在那里!快!”雷亮高喊,所有人却全都跑了起来。 雷亮所指的地方是一片树林,枪声就是在树林的另一头响起来的,听那枪声有日军38式步枪的声音,也有日军机枪那“哒哒哒”特有的声音。 只是要不说一支部队只能有一个主官呢! 雷亮大声下达了命令,他们警备连的人自然就奔跑了起来。 可是这时商震却已经回头了,而他们那些人就全看向了他。 商震这伙人没有人跟着跑,这是为什么呢?如果按照后世的话来讲,那就叫做理念不符。 谁和谁的理念不符?那是商震和雷亮的作战理念不符。 前方的树林距离商震他们这些人也就是四五百米的距离。 而商震他们却知道别看这四五百米的距离已经很远了,可是假如日军在那树林里,以日军的枪法不能将他们这些人枪枪致命也完全可以打伤,更何况日军还有机枪。 只是此时又怎是商震犹豫的时刻,“全体散开围上去!”商震断然低声喝道。 于是他们剩下的这三十来个人“呼啦”一下就全散开了! 此时雷亮他们是一支队伍飞快向前,那就是一个整体,便如人海战术之中的冲锋,而商震他们却已经象分散在田野之中的鸟兽。 自然有雷亮手下的士兵看到商震他们散开了,可是谁的兵听谁的话,那些士兵依旧向前狂奔。 “哪有这么打仗的?”王老茂嘟囔了一句。 可是这时商震也已经加快了向前奔跑的速度,王老帽顾不上抱怨便也只能向前跑去。 只是如此一来商震他们的速度就已经慢了下来。 他们搜索那只日军那也是顺着道路奔跑的。 道路再是泥泞也终究比野地里好走一些,所以雷亮他们那些人就越跑越快。 而商震他们这些人中至少有十多个人由于踩到了那泥泞的土地上,脚上便粘上了泥坨。 商震双脚拖着那越来越重的泥坨奋力地向前奔跑着,到底是他身体素质强悍没让雷亮的那些人把他甩多远。 而就在商震距离那片树林也只有二百多米的时候,他便看到树林之中有黄色的身影闪动。 商震猛然向前一扑,当他扑倒在地上时,双肘正好就架在了地上,而那支花机关的枪托就已经顶在了肩头。 “啪”,“啪”,“他他他”,“他他他”敌我双方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商震射出的子弹固然将那树叶打得一片零落,而雷亮手下的士兵也有人中枪摔倒。 “掩护!掩护!”商震高喊。 于是他们这些已经散开了的人就齐齐的停了下来,或趴或跪,将子弹向那片树林里射去。 由于先前商震他们已经散开了,他们这种散兵的队形恰恰就避开了正在往前冲锋的雷亮他们。 待到二憨子和关铁斗的机枪声响起,树林里日军的火力便被压制住了,刚刚站住脚趴在地上的雷亮,便又指挥士兵向前开始了冲锋。 “傻逼呀,哪有这么打仗的!”王老帽便用花机关向树林里射击边气愤愤的骂。 而这时雷亮他们那一个连的人中又有十几个人中弹倒下,可是雷亮他们终究离那片树林近了,而树林射出来的子弹却已经变得稀落下了起来。 到了此时,商震便又有了新的判断,别看树林里射出来的子弹少了,但是树林那头依旧枪声大作。 “那里一定还有咱们东北军!冲上去!”商震高喊。 二百来米对于花机关的射距来讲,到底还是远了些。 于是商震他们这些人端着枪边往前跑边不停的射击。 这时候的射击自然谈不上有多么的准确,可是商震却也希望通过自己这些人的掩护能够为前面的雷亮他们分担一些火力。 几分钟后,商震他们终于跟着雷亮他们的脚步冲进了那片树林。 而在那树林边缘处则是有20多具日军的尸体。 “注意补枪!”商震他们互相提醒着。 而就在这时商震就看到在那树丛中真的就飞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商震就是没有看清都能猜到,那是一颗日军甩出来的手雷! 情急之下商震哪还来的及卧倒,那颗手雷如果落地爆炸正好落在雷亮他们中间,那伤亡可就大了,于是在这一刻刚刚换了一个弹匣的商震便扣下了扳机。 “他他他他……”商震手中花机关子弹便如点一般飞射出去,与此同时,仇波与马二虎子也看到了那颗手雷,他们的选择是和商震一样一样的。 在这一刹那之间,三个人花机关射出的子弹便形成了一片弹幕,终究有子弹射在了那颗手雷之上,然后众人就看到那颗手雷竟然真的被子弹打飞了出去! 然后那颗手雷在没有落地之时,便“轰”的一声爆炸开来,有一名士兵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仰面倒了下去。 待到其他士兵上前时就见那名士兵脸上已是多出了一个创口,血从他的脸上喷涌而出,瞬间便已法看清他的口鼻。 “所有人卧倒不要被自己人误伤了,对面有咱们的人!”已是卧倒在地的雷亮高喊道! 而也就在这时对面树林里真的就传来了熟悉的乡音:“我们是391团的,你们是哪部分的?” “师警卫连!”雷亮高喊。 两分钟后树林里的枪声止歇,李亮带着警卫连这些人便与对面过来的东北军会合了。 到了这时双方一通报情况才知道果然这个树林里有近百名日军。 391团是听到了松江县城方向的枪声来回援的,而现在这股志军已经被消灭,391团的人随即便又返回前线去了。 眼见391团的人走了,王老帽终究忍不住埋怨雷亮说道:“有你们这么打仗的吗?明知道树林里有鬼子,你们还往前冲,你们嫌自己的命长吗?” 雷亮看了王老帽一眼并没有面现不悦,反而很诚恳的说道:“多谢老哥提醒,你说的道理我明白! 可是你要知道我们警卫连是保卫师部的,我们是被师长撵出来追杀这只日军的。 我们必须得马上返回去,要知道县城现在兵力空虚,如果师部出了意外怎么办?” 一听雷亮这么说商震他们才明白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雷亮带着自己的人,不顾性命的往前冲呢! 可是真的怕什么真就来什么。 就在这时,他们所有人就听到身后师部的方向,也就是松江县城方向再次传来了枪声。 六十七军的防线终究是太长了,到底是有日军再次突破了前线部队的防线,向松江县城发起了进攻。 “劳烦各位兄弟跟我再杀回去!”雷亮看了商震他们一眼之后便再次转身,他们又需要在那泥水之中奔跑了! 正文 第483章料敌先机! 松原县城兵力空虚,师长都出来迎战了,而军长还在县城里,雷亮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只是着急归着急,他们现在已经跑出好几里地了,现在却是又需要跑回去。 而此时雷亮的警卫连与商震他们就都在路上跑。 而这回商震他们不再担心有日军伏击,自然就跑得更快了,于是商震他们的体力便展现无疑。 也只是十多分钟后,商震他们这三十来个人就把雷亮的警卫连抛在了身后。 “快追!”雷亮焦急的说着自己的这些士兵。 只是在着急又有何用?每个人的肺活量终究是不一样的,论奔跑的速度和体力,雷亮的警卫连真的和商震他们没法比! 雷亮眼见着在那泥泞的道路上,商震已经甩下他们三四百米了。 到了这时,雷亮喘着粗气,他已经连话都喊不出来了! 又跑了一段时间,由于前方有一片树林的阻挡,商震他们终究是不见了。 而当雷亮跑过那片小树林时,就见前方路边一个土包后蹲着一个人。 带到雷亮跑近那个人,才看出那个人是商震的那个通讯兵叫虎子的。 “趴下趴下,快趴下!”虎子压低了声音变便喊,“小鬼子就在前面呢,正往这逃呢!” 到了此时,雷亮却哪有闲工夫去问商震他们跑哪里去了,他往前看时就见可不是嘛!三百多米外有日军正朝这里冲来。 至于说有多少名日军他还真看不清楚,因为日军是顺着道路跑过来的,前面的人自然把后面的人挡上了。 不过雷亮估计那些日军兵力也绝不会太多,否则不可能被县城里的人给撵回来,县城里的官兵也不多,算上师部军部的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营。 雷亮可没有把日军放到近处再打的想法,就雷明他们阻击日军的那个办法他学不来,更何况此时地形也不允许。 “展开兵力向小鬼子射击!”雷亮大声命令道。 于是他这头那步枪“啪”“啪”的响,然后机枪就有“突突突”的响了起来,而几乎与此同时日军也发现了他们,便也开枪向他们还击。 日军的枪声一响,雷亮便发现自己刚刚的判断是对的,日军的兵力并不多,也就是七八十人的样子。 不过话是这么说,雷亮知道以他们俩现在的火力未必就能够阻住这伙日军。 可是双方也只是对射了一会儿的功夫,雷亮就发现日军的身后又响起了枪声。 是商震他们?不可能。雷亮随即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眼巴前就这么一条路,商震他们不可能跑到日军的屁股后面去,那么那些日军身后的枪声也只能说明,那是县城里自己伙的官兵追了出来。 “都把枪打得准准的,咱们一定能把这伙小鬼子全留下!”雷亮高喊。 别的中国军队和日本侵略者有没有仇雷亮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这东北军和日本鬼子仇可大了去了! 打仗最怕什么?自然最怕被人家夹在中间,前后夹击,而日军也是如此。 片刻功夫后,雷亮就看到前面那伙日军突然下了公路往田野中跑去。 雷亮顺着日军所跑的方向看去,原来就在日军前方几百米那里,也就是他们的斜前方却是有一片树林。 很明显日军是想通过那片树林摆脱被东北军前后夹击的被动局面。 “快打啊,别让这帮狗日的跑了!”这回喊出这话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了,雷亮的人全都用最快的动作向日军射击着。 与此同时,雷亮就看到在日军后方同样出现了灰色的身影,果然那是县城里的人追出来了。 军队打仗也别说谁厉害谁不厉害,很多时候打的就是一种气势。 日军枪法再准又能如何,此时他们害怕被中国军队包夹在中间,将他们全部歼灭,自然是拼命的往那片树林里跑。 眼见着有些个日军陆续中枪跌倒,可是绝大多数的日军还是离那片树林越来越近了。 所有人都知道,中华民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民族,有些打仗的基本常识,根本就不用上什么讲武学堂去学。 所谓“穷寇莫追”“逢林莫入”,如果真让这伙日军跑到了树林中,东北军一方想要将他们歼灭干净,那无疑会有很大的伤亡。 只是此时雷亮想发起冲锋却也晚了。 田野中更加泥泞,如果他们出现在树林外就会成为日军的火把子。 正当雷亮心中有所遗憾的时候,而这时商震的那个通信兵虎子却已经不射击了,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上套了!上套了!这帮狗日的,我看你们这回还往哪里逃?” 雷亮心中一动,到了此时,他才想明白商震那伙人跑到哪里去了。 原来商震他们先他一步发现了日军,然后商震竟然带人直接奔那树林子里躲了起来! 而日军和前后夹击的东北军官兵都在一条平坦的公路上,日军不想腹背受敌,自然会找现成的掩体,而那片树林自然是日军最好的选择。 可是谁成想商震料敌先机,却是带着自己的人先藏到了那片树林里。 雷亮他们依旧在纷纷射击,而在后面追逐日军的官兵也在射击,眼见着又有几名日军跌倒在地。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虎子却突然喊了一声:“不好!后面咱们的人都别开枪呀,你不知道我们的人都在树林里藏着呢吗?” 这时雷亮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便也大声喊道:“谁也不许往树林里开枪!” 只是对面的官兵他是管不了的,太远了,他要管也只能管自己的人了。 日军离那片树林越来越近了。 也不知道这回商震那伙人会把日军放到什么距离打? 此时的雷亮便想起了商震和自己说过的话,为什么要和日军打阵地战呢?把日军调动起来打伏击不好吗? 而就在雷亮的思绪之中,树林之中便响起了密集的花机关与机关枪的扫射声,中间又夹杂着步枪的声音。 不同的枪支的射击声自然是不一样的。 步枪射击的声音更加尖锐一些,花机关射击的声音在分贝上是赶不上步枪的,但是花机关射击的声音却是急促的,便如细密的雨打芭蕉之声。 而就在那片枪声之中,雷亮就看到正往树林子里冲的日军成片的就倒了下去。 到了此时,雷亮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他高喝了一声:“冲啊!”于是他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自己的士兵端枪就往前冲去。 而正在后面追击日军的东北军官兵显然也发现了树林中有自己伙的人,他们便也向前冲去。 日军本就人数不多又被商震他们用密集的火力暗算了一把,至此这场战斗大局已定! 正文 第484章 误伤了军长 “干得漂亮!”当雷亮赶到树林子旁边看到商震时由衷的夸到。 正从地上捡起一袋榴弹的商震抬头看了一眼雷亮便笑了,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那是!”反而是听到雷亮表扬的小簸箕洋洋自得地回答道 谁打了胜仗都高兴! 不过以商震的性格讲究胜不骄败不馁,他并不习惯于别人的表扬,反而是小簸箕把自己这份胜利的喜悦露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打扫战场,而这时从松原县城里追出来的那些官兵也到了。 “你们快点儿捡,咱们不给他们!他们还往我们这头打枪了呢!”小簸箕很小心眼儿的对警卫连的人说。 其他人便又笑,这无疑是一种小孩子的心思。 虽然说商震他们已经和警卫连并肩战斗过了,可是人家警卫连的人和县城里的官兵自然关系更深,人家可是一个部队的! 只是就当商震雷亮他们正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忽然有士兵叫道:“师长!” 就那士兵的一声把商震他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里是军队,于是所有人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就来了个立正。 而他们再看那些从县城里追出的官兵时就见108师师长常恩真的就跟着出来了,而他的手中竟然也拎着一只盒子炮。 说实话,不光说是商震就是王老帽他们其他所有人,这都是头一回看到竟然有师长亲自上了战场! 一支部队的主官有多么重要这还用说吗? 有见过营团长身先士卒带头打冲锋的,可是有见过旅长师长跟着冲锋的吗?没有!绝对没有! 而这一方面固然说明了,东北军的将领们是多么渴望打出一场漂亮仗,让其他地方的军队看看。 而另一方面却也说明了,此时六十七军的战场态势并不好,否则怎么可能师长拎枪亲自上战场? “战场上没有那么多规矩,该干嘛干嘛!”常恩说道。 这里可是战场,如果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注意到有军官到来便放冷枪,那么部队主官的命可能就没了,这样的战例可不是没有过。 有了常恩的话,士兵们才继续忙碌了起来。 只是这时常恩却看向了商震,然后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惹大祸了,知道吗?” “啊?”商震就是一楞。 常恩的这句话来的实在有些突然,商震便有些发懵的感觉,自己这些人明明打死了那些日军就是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这惹了大祸又从何说起? “你们向前面开枪时,把咱们军长误伤了!”常恩冷冷的说道。 “啊?”常恩的话让商震他们所有人都是一惊。 把军长给误伤了,六十七军的军长是谁?那当然是吴克用! 听常恩话里的意思,不光是常恩这个师长带头追击了出来,想不到军长吴克用竟然也亲自追出来了。 看来上回雷亮所转述的军长吴克用话可不是只说说而已。 军长吴克用是一个言行一致的人,他把自己那些话说的慷慨激昂,而他自己竟然也是这么做的! 这就足够引起商震他们的惊叹了。 军长可比师长又高了一个级别。 先前说师长常恩带头冲锋是万里无一,那么军长带头追杀就绝对是绝无仅有! 片刻之后商震冷静了下来,作为一名老兵,他早就没有了那一碰到事情就一惊一炸的习惯。 要说在战场上,自己人误伤自己人的事情并不稀奇,可是堂堂的一个军长竟然被他们给误伤了,这可就是一个重大的事故了! 他们与县城里追出来的官兵中间夹着日军,他们都在向中间的日军射击,那么有子弹打飞了恰巧就飞到了对面,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可问题是就以商震他们这些老兵的射击水准,他们相当一部分人用的都是花机关与花机关的射程,即使把子弹打到了五六百米开外,那子弹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所以那误伤只怕是用步枪打的吧。 既然常恩已经说了,那么这件事便肯是真的。 商震开始扫视自己手下的士兵,他所看的正是自己伙用步枪的那些人。 “你们谁把子弹打飞了?”商震问道。 而到了这时,张震便注意到用步枪的楚天就低下了头,脸红了。 不是自己看错了吧,难道真是楚天打飞了一发子弹,而那发子弹恰好就误伤了远在六七百米外的军长吴克用? 只是此时的商震心思又转悠了起来,他知道即使这一枪真的是楚天打的,而自己也绝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楚天! 毕竟打仗时子弹无眼,即使这一枪是楚天打的,那么也只能认为是商震他们这一伙人打的,商震也绝不会把楚天供出去! 作为一支队伍的指挥员必须护犊子!商震却是明白只有护犊子的指挥员才能够把手下全都团结在一起。 若说自己的士兵惹的祸,自己就把那个士兵给供了出去,那样的话他们就将不再团结。 可自己又当如何给常恩一个交代呢?正当商震寻死把这件事自己揽下来的时候,他还真就忽略了楚天敢做敢当! “报告长官,我打飞了一枪!”这时楚天抬起头便大声报告道。 这怎么还自己承认了呢?商震头痛了。 “笨咔的,你还能干点啥?”王老帽在旁边气骂道。 楚天胀红着脸自然无言以对,可王老帽眼见常恩依旧面带不悦,便又补骂了一句:“废材,开枪你连军长都能打,自己的未婚妻都看不住,你都窝囊到粪堆里去了。” 这句话一出口,楚天的脸更红了! 他已经有些愤怒了,他心道,就是我误伤了一个军长,可是和我未婚妻有屁关系!你说你个死亡王老帽咋就专挑人家的痛处戳呢! 他是那么的喜欢冷小稚,可是人家冷小稚不喜欢他,还在八路军那头成了亲!这让他楚天又情何以堪? 只是此时的楚天并不知道,他的情敌并不是那个比自己长得还帅的所谓的莫剑尘,而是他的头儿,或者说他的长官商震! 甚至楚天就更不知道商震和冷小稚好上了,,在这中间王老帽那也是出了力的。 人家王老帽先是让钱串儿用“美男计”勾走了对商震有好感的李雅娟。又在商震和冷小稚约会之时,阻止了那些发现了商震有些奇怪的好奇的士兵们。 虽然时下已经不是那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也可以讲究爱情了,可若是楚天真就知道了这事情的真相,那可真的就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了! “哈哈哈哈”,突然有爽朗的笑声出现了。 这时从师长常恩的后面又来了几名军官,而其中那个哈哈大笑的人正用自己的笑声彰显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常恩已经是叫道“军长!” 军长自然是吴克用,吴克用竟然出现了! 正文 第485章 会讲故事的前串儿 松原县城的一间屋子里,王老帽他们正在脱衣服。 与日军的一番战斗,前前后后他们又跑了十好几里地,而且由于匍匐前进,那身上已经沾满了泥水。 衣服上的泥只能往下刮刮,自然弄不干净,可是水总要往下拧一拧的。 这几年的军旅生涯,又有了在特训队时郝正龙的魔鬼训练,他们的身体素质普遍比一般士兵要好。 所以身体高矮胖瘦且不说,一个个的身上的腱子肉还是挺有形的,包括四十多岁的王老帽看上去便有一种阳刚之美。 “咱们这些人真是命好啊,因祸得福,看我这百十来斤的小板肌又能多活个一段时间了!”马天放感叹道。 马天放这样感叹当然是有道理的。 他们先是与雷亮的警卫连追杀日军,听到身后松原县城方向又有枪声响,便又急忙赶回。 而在回来的路上商震料敌先机,预先埋伏在了树林里,便把那伙日军给消灭了。 当然了,从功劳上来讲也只能说他们是最大的,毕竟还有另外两伙东北军官兵的。 正在又打了一次胜仗大家都美滋滋的时候。可是麻烦接着就来了,在战斗过程中楚天一枪打飞,偏偏那发子弹就伤了军长吴克用。 在战场上自己人误伤在所难免,伤了一个普通的士兵难免会心怀歉意,可是伤了一个军长那就是罪过了! 正因为如此,108师师长常恩虽然对商震他们没有疾言厉色,可是却也脸色冷漠。 反倒是随后赶到的军长吴克用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发流弹确实是把吴克用打伤了,只不过是那伤却是战场上最轻的伤——擦伤。 子弹是擦着吴克用的肩膀飞过去的,也只擦破了一层皮儿。 军长吴克用的表现,着实让先前还诚惶诚恐的商震他们心怀感激。 时下中国本来就是有一个封建色彩浓厚的国家。 有的时候对上面大人物的尊崇是刻在小人物的骨子中的,就是商震他们也是如此。 尽管战场之上众生平等子弹无眼,谁管你是不是军长,作为生命体的个人那都是一样的,挨了子弹打中了要害,同样会死。 可吴克用毕竟是军长。 这种情况就像所有人,皇帝老子也好平民百姓也罢难免有肚子疼的时候。 只是,平民百姓肚子疼也只会嘀咕一声“肚子疼不算病,有泡屎没拉净。” 可是皇帝老子若是肚子疼,那就会惊动整个太医院。 听听!太医院!为了给皇帝老子看肚子疼,那都得用整个一个大医院! 而军长吴克用的伤就是如此。 不过,军长吴克用本人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自己自己是一个军长的自觉,他非但没有批评商震他们反而提出了表扬。 与之相反的则是,师长常恩说啥不肯放过商震他们! 就在吴克用都说常恩了“这屁大点儿的事儿,你较什么真儿”的时候,这时更精彩的反转开始了。 常恩突然说“鉴于你们误伤了军长,所以我罚你们在这两天就跟在军长的前后左右,如果军长真的有什么闪失,那你们就学着小日本鬼子剖腹以谢国人吧!” 常恩的这个反转来得是如此之突然,以至于不仅再次惊呆了商震他们,也晃了军长吴克用一下。 直到军长吴克用说“老子不需要别人保护时”,商震才恍然大悟,常恩那哪是惩戒他们啊!他那却是借着自己这些人把吴克用打伤了的这个由头,给吴克用又派了一群卫兵! 想想也是,六十七军两万多人,哪有军长拿着枪冲锋上战场的道理。 可问题是吴克用偏偏就这么干了! 为了堵住这条长长的战线,纵使六十七军有两万多人,可是在兵力使用上也是捉襟见肘。 否则,作为军指挥部的松原县城,也不可能只有一个营的兵力,以至于小股日军出现,军长都得提枪上阵。 要知道现在可是热兵器的时代,并不是那种冷兵器时代,什么我常山赵子龙乃五虎上将,千万军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 在那灼热的子弹头面前,一切生命都变得脆弱起来,一军之长,也概莫能外! 于是就这样,商震他们就变成了军长吴克用的卫兵。 对于常恩这个决定,别人且不提,王老帽那自然是心中窃喜的。 王老帽以自己当兵多年的经验,还真就不信了,一个堂堂的军长又能有几次真正与对面普通的日本士兵开枪对射的时候。 不上前线就意味着安全,王老帽又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呢? 商震被常恩叫到指挥部去了,而王老帽他们自然要找地方略微修整一下。 此时马天放衣服脱得最快,他已经把自己的衣服裤子全都搭在了屋子里仅有的桌子和椅子上,而他身上仅有的遮羞布也只是他的大裤衩子。 “我说小白脸儿,你一个老爷们脱衣服都这么慢,你还能干点啥?”身上已无束缚的马天放站在屋子中间好整以暇的指点江山。 在马天放的这句话里,屋子里的士兵们便全都笑了起来,实在是因为马天放这句话是话里有话。 楚天狠狠的瞪了一眼马天放,回怼道:“谁小白脸儿?我长得白咋的,我身上也白,你瞅你长得黑不出溜的,跟个马粪蛋似的!” 就在楚天的这句回怼声中屋子里“哎呀”声四起,士兵们着实惊讶了起来,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听到楚天用粗话话反击别人呢! 在商震这伙人中楚天那就是一个另类。 大老粗们看不起他这个知识分子,而他这个知识分子也不屑于与大老粗门打嘴仗。 有的时候这帮**们把楚天欺负的实在是心绪难平,他便跟陈翰文叨咕。 不过陈翰文却绝不会把楚天的话往外传的,因为楚天说的却是,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能咬狗吗? 头一回看到楚天反击,其他人便都笑了起来,他们很高兴的看到一向文绉绉的楚天能够变成他们这个样子。 只是楚天却哪想到,就他说粗话打嘴仗的本事怎么可能比得上这些**。 他很气愤,可是被他的怼人的人马天放却乐了。 马天放笑道:“你身上长的白又能咋样?原来你是一个小白脸,现在就是一口白条猪!” 马天放这么一说,其他人自然接着笑。 只是没能楚天还嘴呢,钱串忽然说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关于猪的笑话!” “快讲讲,快讲讲!”旁边好几个人便道,看热闹哪有怕事儿大的,更何况所有人就觉得钱串儿一定是用话编排楚天呢! “说的就是咱们家那嘎达的事,有个打猎的,带着一帮狗去抓一头野猪。”钱串儿开始讲了,“你们都知道那野猪,那哪是那么好搞定的? 尤其是那大公猪还长着一对獠牙,那群狗光往上冲,可是连猪皮都咬不透!” “艹!那不会一枪打死?”虎柱子在旁边插嘴道。 “上一边呆着去,猎人有啥好枪能一枪把野猪打死!”钱串儿白了一眼虎柱子又开始接着讲:“那个猎人手里头既没有好枪只有一把大砍刀,他那好几条猎狗都不能够把那头野猪搞定,他自己又怎么可能能往上冲?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猎人上山所带着的那头驴却突然冲了上去! 这驴都是有驴脾气的。 那个人就看到自己的那头驴突突张开自己的大驴嘴竟然直接就把那头野猪咬翻在地…” “真的假的呀?”旁边虎柱子就又问了。 谁都见过驴,可是他们听说过有马咬人的,可是真没有听说过驴咬野猪的。 “真的!这是我隔壁王奶奶家他二姨的小叔子的小舅子媳妇说的!”钱串儿没好气的说道。 “你说这叫什么屌玩扔,乱七八糟的!”虎柱子也来气了。 虎柱子是一根筋,一根筋的人就乐意较真儿。 “我都跟你说了,这是讲笑话,就是一个故事你非得较真儿呢?”钱串儿说道。 “别理那虎逼玩扔,钱串儿你接着讲。”王老帽倒是听出了兴致来。 “再往下也没啥可讲的,那头驴虽然咬不死那头野猪,可是也咬得野猪动不了地方。 那个打猎的和他的猎狗上去,到底是把那头野猪给整死了!”到了这里钱川竟然把故事讲完了。 “嗐!这个破故事没啥意思,不就是讲一头驴咬了一头猪,那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一头驴?”仇波在旁边品评道。 仇波这么说,旁边的人也失去了兴趣,可是就在这时钱串儿却又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这头驴会咬野猪吗?” 正文 第486章 男人之间 “为啥?驴不吃草了,改吃肉了?”二憨子在旁边憨憨的问。 “驴当然不会改吃肉,这回这头驴去咬野猪是因为他的主人,也就是那个打猎的前两天就想杀这头驴,因为主人想吃肉了!”钱串儿又说道。 “啥玩扔?”虎柱子在旁边又说话了,他没有听懂。 然后他还一转头问二憨子道:“你听懂了吗?” 二憨子一拨楞他的大脑袋:“我也没听懂!” “钱串儿你讲的这叫什么**玩扔!”虎柱子不满意的说道。 只是他们两个没有听懂,却并不代表他们这伙人中没有聪明人,却已经有人听懂了。 “钱串儿你的意思就是说咱们是那头驴呗?”侯看山问道。 “你说呢?”钱串儿反问。 所有听明白钱串儿所讲的这个故事的人,便都沉默了下来,唯有虎柱子、二憨子、关铁斗这样脑瓜反应慢的人依旧一头雾水中。 钱串儿讲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他讲的却是本来他们是在前线了的,可是由于表现好才会被常恩调回来,给军长当警卫。 如此一来,他们就摆脱了在前线阵亡的命运,这不就是那头立了功的驴吗? 人人都知道打鬼子要舍身忘死,可是他们这些在跟了商震却也知道打鬼子要动脑筋,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一时之间众人已是陷入思索当中。 可是就他们这帮子人又能沉默多长时间,也只是才过了一会儿,楚天就突然叫了起来:“你个死秦川,快把东西还给我!” “我凭什么还给你,我就不给你!”在众人的诧异中,他们就看到秦川突然就一抬腿蹦到了屋子中间的桌子上,而他的手中却是拿了一张折叠的纸。 “哎呀,你快还给我!”气得楚天就往那桌子前冲。 只是就这些士兵在一起,又哪有正形? 楚天正往他桌子前冲了,却不料旁边的马二虎子一伸手就拽到了他的裤衩子上,于是“呲溜”一声,至于楚天成了什么样子那还用说吗? 可怜的楚天,那张小白脸就又涨红了。 “哄”的一声,屋子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适可而止,别闹得太过分!”王老帽说话了。 本来王老帽没有关注这个小插曲,他却是正在给自己点烟呢。 可是也不知道咋整的,本来他那两包烟是被他用油布包着的,可谁曾想到底还是沾了水,他那烟自然就点不着了。 “什么宝贝东西让你弄的跟珍惜自己的小命儿似的,不就是一封信吗?我非得看看!”秦川不以为意的就站在那桌子上把那张纸打开了。 一上午下来,所有人的衣服都湿了。 刚才楚天脱掉衣服时,便把自己衣服兜里的那张纸掏了出来,结果就被秦川抢了去。 “这字儿我也认识不了几个呀!我说陈翰文你过来给大伙念念!”站在桌子上面的秦川就招呼陈翰文。 “我才不像你那么缺德呢,人家写的私信你看啥?”陈翰文不为所动。 “艹,咱们之间哪有什么私信?想当初李雅——内个谁,是吧,给咱们头写的信,咱们大家还看了呢!”秦川反驳道。 秦川差点说秃噜嘴。 他所提的当然是指想当年李雅娟给商震写那封“我祈君安”信的事。 而当时所有人就逼着商震把那封信的内容读了出来,后来商震用那封信假冒情报骗日军时就丢在风中了。 秦川把这事儿也想起来了,他把那李雅娟的名字也说了一半了,可是才想到现在已不是当年,钱串那已经和李雅娟好上了! 好在这刹车及时啊,否则钱串儿都得跟自己不乐意! “呵!”一听秦川这么说,此时因为被别人扒了裤衩子的楚天反而冷笑了起来,“不是我小瞧咱们这帮子兄弟,我和陈翰文就不读这封信,我看你们谁能把这封信认的全!” “哎呀,咱东北人就不怕刚儿!”秦川站在那桌子上便嚷。 此时的他自然也只穿了一个大裤衩子,而那裤衩子后面还有个被刮开的三角口子,所以就露出了他一块屁股蛋子肉来。 他在那桌子上蹦,跳着,那桌子咔嚓咔嚓响他也不当回事儿,而那个被刮开的布“呼嗒”“呼嗒”的动,看起来就很是滑稽。 “钱串儿,你来读这封信!”秦川自己是不识的那些字的,他便找帮手。 只是他喊钱串儿也白喊。 刚才他提到了李雅娟给商震写那封信的事,钱串儿正跟他来气呢,却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至于商震他们这伙原来的这些人嘛,秦川也明白,要说能把字儿认全的,还真就没有! 当然了,商震倒是认字儿的,可商震却不在。 更何况就是商震在也绝不会读人家的私信。 “哈!老子就不信了,关铁斗你们后来的这些人里有识字的吧?”秦川接着搬救兵。 只是平时他们这些人谁会研究写字,秦川真的就不清楚关铁斗那些后招来的人里,是否有识很多字的。 而楚天也绝不是傻子,这时楚天便又说道:“我就是识字儿,我也不念,等以后我写了信再让你到处吵吵,把自己的家信让所有人都看哪!” 楚天这招确实挺高明的,他把识字的人和不识字的人分成了敌对两方。 天知道关铁斗那伙人里头是不是有识字的,可是楚天这么一说,人家就是识字,人家也不动了! “这特么的该咋整?”秦川挠头了也尴尬了。 他便把自己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王老帽,可是王老帽却是一撇嘴说道:“你惹出来的娄乱,让老子给你擦屁股?” 这回秦川彻底没辙了。 而这个时候楚天看了一眼王老帽,他忽然觉得自己反击的机会到了,他受到这帮**的气太多了! “老王叔你想听我写的信不?你要是想听,我就当众念出来!”楚天却这么说。 “嗯?”王老帽闻言一抬头便和楚天对视了起来,他忽然就觉得楚天和往常有点不大一样了,他从楚天的眼神中读出了两个字——“狡猾”。 可是再狡猾的狐狸还能斗过猎人吗?更何况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王老帽便笑道:“好啊!” “不过我有个条件!”秦川接话了,而王老帽心中所想的便是果然如此啊。 “尽管大胆的提,老王叔给你做主!”王老帽表态了。 这事商震不在家,商震不在家,王老冒就是绝对的权威。 “好!”楚天乐了,“我要是读了这封信,你们就把二虎子和秦川的裤衩子给我扒了!” 轻“咦”声在这个屋子里面响起,而紧接着就是一片“好啊!” 要说商震他们这些人里头,也不能说不分伙,可是他们那又叫怎么分伙呢? 今天你和我一伙,明天我就和他一伙,后天就变成你和他一伙。 谁和谁一伙那却都是由给谁搞恶作剧来决定的,正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也只是永远的恶作剧! 既然既能够听到秦川写的信,又能给秦川和马二虎的扒裤衩子,他们何乐而不为?而,这就是男人的恶趣味! “我艹,就这屁大点的事儿有啥呀?都是一帮男人!”秦川也没有想到自己被楚天给算计了。 一帮子男人都是带把儿的,被人家扒了裤衩子就扒了呗,那能咋的?情知躲不过此劫的秦川也只能这么想了。 而这时虎柱子就跃跃欲试的想往上凑秦川就骂了一句:“滚犊子,先听信!” 注:说秃噜嘴,说走嘴的意思。 正文 第487章一封信 屋子里传来了楚天朗诵的声音。 “错过一辆车,可以等;错过一个人,也许就是一辈子。” 人海茫茫,能遇到一个对你好的人,真的很不容易。 如果你不珍惜,等你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消失在人海了。 人就是这样,在时,你觉得近,不珍惜;走时,远了,你方知珍贵。 然而,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 有些人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世界很大,我居然遇见了对我好的人;世界很小,我却弄丢了对我好的人。” 遇到对自己好的人,很难得;弄丢对自己好的人,很可惜。 人生的道路,人来人往,真正愿意为你驻足停留的人少之又少。” 当楚天这朗诵的声音完毕的时候,屋子里先是没有人说话,那自然就是静悄悄的。 九一八事变发生在民国二十年(1931年),而现在已经是民国二十六年(1937)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眨眼工夫,六年时光就过去了。 商震这伙人中已经没有半大小子了,小簸箕虽然长得小了一点儿,可现在也已经快二十了。 正所谓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生活战斗阅历的增长,让他们所有人都对楚天所写的话产生了感慨,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联系到了自己。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一个人说话了,那是小簸箕的声音。 小簸箕说:“我想好了,要是有我喜欢的女人,人家也喜欢我,我就先给她种下,我一定要生个孩子下来。” 小簸箕的话,随即就遭到了王老帽的反驳:“出息!天天就知道打种种地!” 小簸箕正想反驳王老帽说,我倒是想等你这个老丈人有个闺女了的,可是我估计等你有了闺女,我都能给你闺女当爷爷了。 只是没等小簸箕话说出口,楚天却已经说到:“你们可还没有扒二虎子和秦川的裤衩子呢!” “对呀!”虎柱子嚷了起来,而接着那屋子里便发出了“哄”的一声,而夹在众人的吵吵嚷嚷之中还有有秦川和马二虎子的怪叫声。 王老帽他们所休息的这个屋子离军指挥部并没有多远。 站在军部门口值哨的两名士兵自然听到了那哄闹声,可是他们往王老帽他们这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过来干涉。 士兵们在军队中的地位那都是打出来的,商震他们这一伙人凭借自己的真实本事,到底是赢得了六十七军官兵的尊重。 “你说他们这伙人的头儿看岁数也不大,还没咱俩大呢,那咋就这么厉害呢?”一个哨兵低声问同伴。 “哪个是他们头啊?”他的同伴并不认识商震。 “就先前跟长师长进去的那个呗。”那个哨兵介绍道。 “哦,你是说长得上中等个的那个背着花机关的,还有二十响。”他的同伴想起来了。 那个哨兵刚想在说什么,这时便有军官从军部外跑了过来,他们两个忙闭上了嘴巴。 而此时就在那军指挥部里,商震正站在屋内。 到了此时,听到吴克用与下面军官的说话,他才知道,现在六十七军所面对的是日军两个师团,一个加强旅团。 日军一个师团下辖二个旅团、旅团下辖二个步兵联队,步兵联队辖有三个步兵大队。 而大队又下辖四个步兵中队、一个机枪中队(八挺重机枪)、一个炮兵小队(二门70mm步兵炮)。 一个步兵中队又辖三个步兵小队、小队辖一个机枪组(二挺轻机枪)、一个掷弹筒组(二个掷弹筒)和二个步枪组。 师团还下辖一个炮兵联队、一个辎重兵联队、一个工兵联队、一个骑兵联队(四个骑兵中队与一个机枪中队)以及其他部队,这合计起来就在两万五六千人到三万人之间了。 正因为如此,67军当面之敌已经达到10万之众,用2万东北军去抵挡10万日军的进攻,虽然只是三天三夜,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王老帽因为自己这些人被常恩安排保护军长吴克用的安全而暗自窃喜,可是商震却没有任何欢喜的成分。 他发现就以吴克用的性格和这次果决的提枪上阵,那么自己这些卫兵又怎么可能让吴克用冲在前面? 就在那个时候,自己这些人就是做肉盾,也必须互助吴克用,换言之,自己这些人必须给吴克用这个军长挡枪! 只是到了此时,想再多也是无益,该死的时候就必须得死,从打鬼子的角度来讲,人家一军之长的命可比他们这30来个人的小命重要多了! 商震沉思之间,就听到军部外面有了动静。 然后就从军部外面跑进来一名军官和一名士兵,而那个士兵肩头还背了一个麻袋。 “军长,我按照你的命令完成了!”那军官说话声里,那个士兵就把麻袋扔到了地上,便听“哗啦”一声响,那袋口便敞开了里面露出了一些椭圆的小铁牌子来。 那铁牌子上面标了些大写的数字小写的数字,竟然也是汉字。 商震是认识这些铁牌子的,那是日军的身份牌。 “一共400多个,我也没有细查。”那个军官骄傲的说道。 “行,干的不错!咱们应当把这些铁牌子背回去让那些中央军看看,别说咱们东北人不抗日!”吴克用提出表扬。 “好!”那个军官骄傲的一挺胸脯。 “说说你们怎么打的?”这时吴克用身旁有另外一位高级军官就问道,商震知道这个军的是吴克用的参谋长。 “小鬼子过黄浦江时我们用平射炮对小鬼子的船就是一顿乱炸,就他们那小橡皮艇和木帆船怎么能架住咱不拿炮轰? 把小鬼子炸的顺着黄浦江就往下游,我敢肯定淹死的肯定比炸死的多!”那个军官兴奋的说道。 “不对呀,你们用船用炮打小鬼子的船,那你们这些铁牌子怎么来的?是从江里捞出来的?”吴克用质疑道。 “不是的军长,船被我们炸了,可到底还是有日本鬼子坐船从江上过来了,可是他们过来的人太少了,结果就被咱们给围歼了! 这些铁牌子是从过江的那些小鬼子身上捡回来的,咱们就是没法去捞江里的小鬼子,要是真能捞的话肯定更多!”那个军官一说到打死了很多日军自然又兴奋了起来。 “打的确实不错!”吴克用再次表扬,可是他的话音未落,商震的表情却变了,转身就往外屋外跑! “那小子!啥情况?”吴克用便喊。 “好像小鬼子的飞机!”商震回答。 正文 第488章兴奋的旁观者 商震并没有直接叫吴克用出来。 虽然说日军的飞机轰炸很可怕,可万一这飞机不是奔这里来的呢,那自己把那么大个军长给从指挥部里“弄”出来,可就显得唐突了。 只是他出了那指挥部的门,抬头看一下天空,也只是看到了中午的太阳与一溜蓝天,原因是指挥部正是一处高墙大院之中,周围的房屋遮蔽了他的视线。 商震也不知道六十七军的人是否有对空的瞭望哨,他也不能指望人家,也只能自己去看。 既然做了军长的卫兵,那么军长的安危就很重要,商震也不想跑出那长长的街道。 于是,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房屋后,便奔向其中一个房子跑去。 跟他跑出来的一名军官眼见商震直直的就往前面的大墙上撞去,当时都愣了还“哎(ái)”了一声。 他心道这小子什么毛病,难道是看故事看多了,觉得自己是崂山道士,还能够穿墙而过不成? 他们这些军部的军官对商震又能有几分了解? 他们也只是随着军长吴克用上阵追杀日军,知道商震他们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然后师长常恩就让商震他们这三十来个人给军部当守卫了。 只是那个军官正诧异间,就见商阵疾跑几步之后,左脚往那前面的大墙上一点整个人就蹿了起来。 商震借着那左脚的一蹬之力,右脚跟着就挪了上去,如此一来商震就在那墙上连走了三步,然后在最后一蹬之下一直腰,他左臂恰恰就搭在了屋檐下的椽子之上。 借着这股劲儿他右臂又一伸一搭一用力,然后那名军官就像商震像一只猴子一样翻爬到了那屋檐之上。 就时下那金大侠的武侠小说还没写出来呢,绝没有什么双腿一蹦一丈多高的轻功手法,现实之中所谓的飞檐走壁指的也就是商震这种。 那个军官愣了一下才叫了一声“好”,而这时已经翻上屋顶的商却哪管人家怎么看自己。 说实在话,他也是着急了才会有此一出,原来他都从未曾尝试过这样蹿爬上五六米高的檐头。 这回周围的房屋就不能再遮挡商震的视线了,他便看到远方有四架日军的飞机正向自己这里飞来。 “小鬼子的飞机真奔咱们这里来了!”商震便喊。 他这么喊当然是提醒下面的人注意,小鬼子的飞机可是来了,要保证军部各位长官的安全! 而这时商震就看到自己斜对过的房门一开,有士兵只穿着个大裤衩子便从那房子里跑了出来,打头的正是王老帽,至于后面跟的那些人一个个的也都是只穿了大裤衩子,那么,这些人是谁还用说吗? 王老帽他们正在屋子里给衣服拧水,这回事发突然,那自然是王老帽他们也听到了飞机的声音,这时候谁还来得及再穿衣服? 老兵就是老兵,在战场上呆的久了,对日军的飞机大炮坦克这些大杀器那是格外的敏感。 “保护军长!”商震便高喊了起来。 王老帽他们这些久经战场的人,自然是以生命为第一重要的,他们才不在乎自己这些人是什么形象呢,所以他们这三十来个人都穿着大裤衩子就往军部的大门里面跑。 要说这幅场景实在是有些奇葩,把那站在军部门口的两个持枪卫兵都造(弄)的一愣一愣的! “别紧张,别紧张,咱们有高射机枪!”而这时跟着商震跑出来的那个军官便又喊。 此时那个军官是又震惊又好笑。 震惊的是他没有想到商震他们这些人的反应是如此的迅速,一开始时他根本就没有听到飞机的轰鸣声,那还是见商震表现异常才跟着商震跑出来的。 而他感觉到好笑的自然是因为商震手下的这些人竟然都只穿了个大裤衩子! “咱们的高射机枪多吗?能行吗?”在房顶上的商震就问。 别看商震现在是一个绝对的老兵了,可是他也就知道高射机枪是打飞机用的,却还真的就没有见识过高射机枪打飞机! “能行行,不行也得行! 你们都给我躲好了,别把小鬼的飞机真招到军部来!”那个军官便喊道。 这个军官所说的当然有道理,日军的飞机在天上,六十七军的人在地上,日军又怎么可能知道六十七军的军部设在哪里? 别商震他们这些人只穿个大裤衩子一跑,反而就把天上日军的飞机招来了! 只是他的想法与商震的想法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 因为这时商震喊的是:“你们全都给我躲进军部,如果小鬼子飞机真的炸到咱们这里来,全都给我趴到长官他们身上去!” 哎呀,对呀,这个小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到了此时,那个军官便对商震高看了一眼。 王老帽他们自然听到了商震的命令,于是他们这些人呼啦啦一大群真的就冲进了军部。 而守在门口的卫兵自然也知道商震他们这批人,他们便也听到了商震的命令,虽然说这些士兵都只穿了个大裤衩子,可是人家是为了防止万一失去保卫自己的军长的,那他们又怎么可能去阻挡? 而这时商震眼见王老帽他们都往军部里冲了就不再理会了。 生死才是第一位的,其余的都是浮云! 商震紧紧盯着那四架越飞越近的日军飞机,日军的飞机已经越飞越近,很快就开始向下方松江县城俯冲了下来。 “高射机枪,高射机枪在哪里?”商震就嘀咕。 商震他们炸过日军的装甲车,也偷袭过日军的炮兵阵地,当然了他们也曾经用步枪机枪打过飞机,至于日军的军舰长啥样,商震还真就没有见过。 在他的看法里,当然是日军的飞机最厉害,只因为那玩扔能飞得高,根本就够不着啊!正所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飞机拉粑粑”! 商震太了解日军飞机的战法了,开始俯冲,飞机上的机枪就会响起来,然后那飞机就会从肚子里把炸弹扔下来。 可是此时商震又能有什么办法,他也只能瞪眼看着那四架飞机。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在那震耳欲聋的飞机轰鸣声中,商震突然就听到了机枪扫射的声音。 由于飞机的轰鸣声很大,拿机枪扫射的声音便被轰鸣声掩饰掉了一部分,可是商震以自己的经验确定,那枪声就是重机枪的声音。 此时商震只是关心是否能够把那日军的飞机打下一架两架来,他却哪管六十七军的人把重机枪架设在哪里? 机枪不是高射炮,子弹飞到空中是无形的。 高射炮的炮弹在打到一定就度之后就会自己爆炸开来,在空中形成一团一团的黑烟。 所以商震也不知道那机枪子弹到底射向了哪里,可是随后他就惊喜的大叫了起来。 由于他就蹲在了那屋檐之上,他这一激动差点从那房顶上摔了下来,而这一切也只是因为他就看到有。两架日军飞机直接就冒起了黑烟,却是同时有两架日军的飞机被东北军的高射机枪击中了! “哎呀!”“哎呀!”蹲在屋檐上的商震兴奋的直搓手,他真的没有想到,六十七军的高射机枪竟然如此厉害。 眼见那两架被击中了日军飞机便向下俯冲过来,那机翼机尾之处就拖起了长长的黑烟。 但愿不要撞在松江县城的房屋上,那样老百姓就倒霉了,哎呀也不对,就商震反知,现在松江县城里头基本上已经没有老百姓了。 日军飞机飞快的滑行着,很快就要滑出商震的视线了,急着商震直接就站了起来,探头去望。 飞机到底是飞机,他就见那两架日军飞机越滑越远,最终被房屋所遮挡住了。 可是片刻之后商震就听到了“轰”“轰”的爆炸声,他不用看都知道,那是那两架日军飞机直接撞地了! 只是那高射机枪给商震制造的惊喜还没有完,他接着就看到又有一架日军飞机冒起了黑烟。 而这回也不知道是咋弄的,也许是那飞机上的飞行员直接被打死了,或者那飞行员临死之前错误操作,就见那架日军飞机一歪身子便在空中翻转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那架飞机滑出了商震的视线,而在前方便又再次传出来了爆炸声。 这时商震在看日军的第四架飞机,这回却连炸弹都不扔了,在空中直接拐了个弯儿,便向远方飞去! “哈哈哈”,商震大笑了起来,受了小鬼子飞机那么多气,这回却是最解恨的一回。 只是此时的商震并不知道,其实用高射机枪打飞机也是有一定的偶然性的。 高射机枪是用来对空射击是打飞机的,那确实是不假,可是高射机枪于飞机的主要作用在于威慑与驱离。 也是日军的飞机大意了。 在淞沪会战的前期,中国空军那也参战了,只是由于飞机的数量比较少,又没有自己的生产能力,打掉一架就少一架,最终制空权就被日军夺取了。 所以开飞机的日军飞行员已经养成了飞扬跋扈的习惯,他们却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松江县城之内,七十六军终归还是有东北军的老底子,人家那是有数挺高射机枪的。 那日军飞机俯冲的过低,直接就撞到了枪口上,能跑回去一架那都算是幸运的了! 正文 第489章新军装 “咱们不还是有点库存的吗?都给他们弄套新衣服穿上,一个一个的光腚拉嚓的成什么样子!”军指挥部里军长吴克用气咻咻的命令道。 而就在那偌大的屋子里面,只穿着大裤衩子的王老帽他们则是一脸尴尬。 他们当然没有趴到屋子里各位长官的身上,从而为他们遮挡那有可能到来的日军飞机机枪的扫射或者航空炸弹爆炸产生的弹片。 可纵是如此,一个个大老爷们只穿个大裤衩子站在军长军参谋长这样的高级军官身旁,也是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走吧走吧,都跟我走吧!”有军官招呼王老帽他们道。 而就在王老帽他们走出了军部大门之时,军长吴克用便笑着骂了一句:“这他妈的!” 军部里面的军官也都跟着笑,不过到底有军官说道:“常师长给咱们找的这些卫兵还真不错!” 谁不喜欢关键时刻还能够为自己舍生忘死的卫兵?那个军官夸赞商震他们自然是有道理的。 只是吴克用却不满的瞅了一眼那军官,那军官吓连忙闭上了嘴巴。 十分钟后,王老帽他们穿着整洁崭新的军装就从军部前走过。 虽然说军装是灰土布的,可是毕竟是新的,人靠衣服,马靠鞍,他们穿着新军装,显得是那么的精神抖擞。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每个人的鞋子与那军装却是格外的不相配。 军长吴克用说给他们换身新衣服,可没说给他们换新鞋子,那个执行命令的军官也是个死性人,人家也没有给他们换新鞋。 他们的鞋上沾满了泥巴,都已经看不出本色来了。 可纵是如此,此时穿着新军装的这些士兵们,就仿佛那过年的孩子一般一个个把笑容都写在了脸上。 时下可是战乱年代,物资匮乏,普遍贫穷,那可不是后世物资丰富的和平年代,老百姓也只是在过年的年底才会给孩子添置一两件新衣裳。 “哎呀,你们换新衣服了!”军部门口的两个卫兵看着王老帽他们就眼红了。 东北人本来就是自来熟的性格,更何况现在六十七军的人也已经把王老帽他们看成自己人了,人家当然要说话。 走在最前面的虎柱子并没有回答,可是他那骄傲的挺起来的胸脯,那就是回答。 如果现在有其他不是东北军的人,就在现场看虎柱子,就虎柱子的那身打扮那还是非常的滑稽的。 虎肚子长得身材高大,他所穿的这套军装其实还小了一号,看上去就是一种小马拉大车的感觉,而他还穿了一双泥了拐杖的军鞋,这一身显得是那么的不和谐。 可是这并不妨碍穿着这身的虎柱子的骄傲,也不妨碍那两名衣衫破烂的卫兵对虎柱子的羡慕。 “牛逼成这个样子,跟你说话呢!”前头那个说话的卫兵就不满的说道。 “哈!”这时钱串儿听到便笑了起来,“这一身衣服是老子挣的,老子打鬼子从军长那儿挣来的,你眼气啥?” “艹,好像就你们保卫军长了似的,那我们两个站在这里是做什么的?”那个卫兵不满的说道。 钱串边往前走,边回头笑了一下道:“你少跟我扯犊子,小鬼子飞机来轰炸时,我们穿着大裤衩子就去保卫军长了,那时候你们两个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钱串儿这句话还是有充分的事实依据的,于是他用这句话成功的堵住了那个卫兵的嘴。 那两个卫兵不由得面面相觑。 是啊,当时咱们俩在干啥? 当时他们两个倒也没有逃跑,都把子弹顶到枪膛里了,冲着天空正瞄准呢,就好像他们能用步枪把日军的飞机打下来似的。 只是他们所付出的,军长看不到啊! 看不到自然就领不到赏,军长也不会给他们新军装穿,那他们又赖谁呢? 又过了几分钟,王老帽他们就已经和商震在一起了。 “商小子把你这身破烂换掉吧!”王老帽手里拿了一套衣服递给了商震。 “这是军长看咱们没衣服穿,就穿个大裤衩子赏的!”王老帽笑道。 商震接过那件衣服也笑了,可是笑过之后他便把那衣服扔到了地上。 商震的行为自然引起了士兵们的惊讶。 他们搞不明白他们的连长商震这是是啥意思呀?这是嫌衣服不好呀,还是因为他没有先穿上新军装挑士兵的理了呢? 不过士兵们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毕竟商震平时的为人在那里放着呢,商震绝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 而接下来让士兵们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商震非但把那套新衣服扔到了地上,紧接着却又用自己那脏乎乎的鞋子往上踩! 用东北方言来讲,哎呀,这是干啥玩扔?咱们连长和这套新衣服的仇这么大吗? 只是商震也不言语,却是不停的用自己的脚去踩那套新衣裳,踩完之后又把那套衣裳翻过来接着踩! 商震的行为是如此之奇怪,可是又过了片刻,他们人中便有人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然后众人就看到王老帽侯看山他们几个也把自己的新衣服裤子脱到了下来,扔到地上,用自己那脏乎乎的鞋使劲踩。 “哎(ái)哎哎!”虎柱子哎了几声之后,眼见着众人都开始脱衣服用鞋去踩,到了这时他也想明白了,他便也把自己的大脚片子“呱唧”“呱唧”的跺了上去。 要说他们这伙人里唯一不明白的,那也就是郭宝友这个新兵了。 “你们这都是咋的了?你们这是都抽羊角疯了吗?”郭宝友就问。 “你特么的才抽羊角风呢!”王老帽骂了一句,而这时旁边的钱串儿才跟郭宝友解释道:“傻啊你!穿新衣服上战场招子弹!” “哦。”到了此时郭宝友才恍然大悟,他才明白这些老兵们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一套新衣裳做旧弄脏。 是啊,整个东北军现在所穿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了。 就他们穿着这身新衣服上了战场,日军要么以会为他们是东北军的精锐部队,要么会以为他们是东北军的军官,那不招子弹才怪呢! “行了,都到军部那里呆着去吧,万一有什么情况,咱们也别白瞎了这套吴军长赏的新衣服!”商震说道。 于是商震他们这支队伍便又列着一列纵队往军部走去。 人基本还是那么些人,只不过多了商震一个,可是这回却不一样了,队伍虽然依然整齐,只是他们那身衣服就已经没有先前经过那两名卫兵身前时的风采了。 “哎?你们这是咋了?”卫兵们自然认得他们。 那个爱说话的卫兵便问商震他们,可是商震他们谁又能把真正的原因解释给他们听呢? 眼见着商震他们不搭理自己,那个爱说话的卫兵便恍然大悟说道:“我说你们不是好得瑟吗?这怎么穿个军装就起内讧了呢?那怎么还打起架来了?” “谁起内讧谁打架了?”钱串儿不满的反问道。 “当然是你们了,你们要是没打架,你们身上咋都那么多的脚印子呢,这得多大的仇啊,他们抢你小姨子了?”那个士兵幸灾乐祸的说道。由于先前上钱串儿经过他们身旁时和他打嘴仗了,他却是记得钱串儿的。 而这回轮到钱串无语了,他总不能解释真正的原因的。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县城西南方向再次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正文 第490章 随军长督战 这回的枪声是如此的密集,远远超过上午他们与日军战斗时的枪声,直接就让王老帽他们的心揪了起来。 以王老帽的经验推断,这回来的绝对是日军大部队,绝不是几百人的问题。 “老王叔,你说是不是因为咱们这头打下了小鬼子三架飞机,小鬼子发现咱们这里有高射机枪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所以就猛攻这里了。”小簸箕低声的问。 “怎么可能?就现在看小鬼子肯定要把这个县城攻下来的,这和军部在哪里没什么关系。”王老帽回答。 而这时小簸箕就用更低的近乎耳语的声音,接近王老帽的耳边说道:“你说这回吴军长不会还带头冲锋吧?” “应该不会,不过,唉,谁知道呢?认命吧!”王老帽也低声回答,可是他也只是稍顿了片刻后便又说道:“咱们现在胡思乱想没用,等商小子从司令部里出来咱们就知道了。” 他们两个谈这方面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大声,毕竟军部门口现在不光有那两个卫兵还有其他的通信兵在不断的跑进跑出。 而像他们这些普通士兵,自然没有资格进入到指挥部里面,唯有商震进到里面,那也是为了保护军长吴克用的需要。 王老帽他们不再说话都竖着耳朵细听西南郊的枪声,听那枪声就如夏天里的雨,急一阵缓一阵,中间有时还夹杂着沉闷的炮声。 不过唯一令王老帽他们感到略略心安的是,日军的飞机并没有再出现,或许那是被东北军的高射击枪打怕了。 这回六十七军的人肯定是没少死,王老帽心里想着,但是这时他却绝不会把这话说出口来的。 可是他不说却有人要说的。 秦川也凑到了王老帽的身边用极低的声音。对他说出了与他完全一样的担心的担心:“哎,我说老王叔,这回六十七军的人,怕是没少那啥吧?” “闭嘴,谁也不许再说话,小心用扰乱军心处罚你们!”王老帽用略略提高的声音说了一句。 于是秦川退去,其他人也不再窃窃私语。 就在王老帽他们的担心之中,过了大约有十多分钟商震便从军部里出来了。 由于现在他们就在军部外面,王老帽他们自然不可能像往常那样围向商震,可是他们看向商震时的那种直勾勾的眼神却也表现出了他们的担心。 商震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两个卫兵后才低声说道:“小鬼子正在攻打县城西南的30号桥,守那个桥的旅还在战斗,但是已经有两个团长阵亡了。” 说完这话之后,商镇便不再看自己的士兵,而是提高了嗓音说道:“所有人检查武器准备出城!” 这时商震的表情就已经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手下的这些士兵心中都是一凛,然后他们这些人中间便发出了稀里哗啦的整理枪械的声音。 而紧接着他们所有人就看到军长吴克用带着几个军官便从军部里出来了,而这回吴克用手中竟然也拿了一只盒子炮! 军长当然也是有配枪的。 但是说实话,像吴克用这样的高级军官,一般没有人用盒子炮,他们所用的手枪一般都是勃朗宁这样的精巧型的。 而现在吴克用竟然拿了一支盒子炮,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用问吗?吴克用竟然又要带头去反击日军了! 吴克用理都没有理商震他们,他手里拿拎着那只盒子炮,就往城西门处急走,而这时从旁边的另一个院落里,就跑出了雷亮的警卫连。 商震便一挥手,他手里拎着自己的那支花机关就抢到了吴克用的身前? 而与此同时王老帽他们就觉得身体里忽然有一种血脉偾张的感觉,便也齐齐向前赶去。 一军之长竟然拿着枪带头往前冲,商震是他们的长官却又跑到了吴克用的身前,那么王老帽他们是干什么的?这种事又怎么能轮到长官冲在最前面? 此刻就在这支队伍里便出现了一种凝重悲壮的情绪,王老帽先前的所有小心思都已经被这种情绪所取代了。 “军长你——”就在那城西门口,有一个军官眼见着吴克用竟然又要带兵出城便想规劝。 只是他一句话才说了三个字,吴克用就把自己手中的盒子炮指向了他。 吴克用这一动枪的意思是什么?还用问吗?那无非就是敢挡我者,死! 就在吴克用这一比划下,那名军官连忙大喊道:“开门!” 而就在那城门洞开之际,吴克用的身前便又多了一队士兵,那是守城门的士兵也自动加入到了队列之中。 军长吴克用在数百名军官士兵的保护簇拥之下依旧向前直行。 也只是十多分钟后,他们便离那枪声响起的战场越来越近了,甚至他们都听到有子弹飞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军长不要再向前了!”这时前方战壕里便有军官直接拦阻了吴克用? “敢拦老子,老子毙了你!”吴克用直接开骂。 做人的官职有高低,可是东北人的脾气秉性还真就都差不多。 只是那名军官却并不畏惧吴克用指向自己的盒子炮反而说道:“军长你说过,团长旅长死绝了师长军长才会上!现在是我这个副旅长往前冲的时候了!” 那个军官这么说,吴克用身后,他的参谋长便也规劝道:“军长终归是要以大局为重的!” 至此吴克英的脸色才放缓了下来,只是他的脸色刚一平和突然就又变得愤怒了起来。 因为此时不光是吴克用看到了,就是跟随吴克勇一起出城的所有官兵都看到了,前方有数百名东北籍的官兵正在拼命的往回跑! “叫他们回去!否则老子要军法从事!”吴克用张嘴骂道。 所谓慈不掌兵。 在吴克用的这个命令里,警卫连连长雷亮也只是一挥手,他们连的人就把机枪架了起来。 而这就是督战了。 没有人怀疑,如果前面的那些官兵真的再往回跑,吴克用真的会下令开枪的! “我是副旅长段秀文,全都给我回去要是死也都得给我死到战场上!”这时刚才拦阻吴克用的那个副旅长就已经高喝道。 而这时那些正往回溃退而来的东北军官兵自然看到了战壕里已经指向他们的机枪。 “副旅长!旅长阵亡了!咱们旅就剩这二百来人了!”有士兵就高喊。 “旅长阵亡了,还有我这个副旅长,不要把咱们旅的脸丢光!我领着你们冲锋,把咱们丢失的阵地夺回来!”那副旅段文秀高喝了一声,拎着自己的手枪便跳出了战壕! 正文 第491章 随军长督战 “旅长,不是兄弟们怕死,咱们没弹药了!赤手空拳上去不合账啊!”有军官喊了起来。 “你们的弹药呢?”段文秀急问。 “被小鬼子的炮给炸了!”那个军官忙道。 “哪那么多废话,给老子上!”那段文秀急了。 谁他兵谁心疼,没有弹药你就不上了?退回来督战队的枪声就会响,你也是个死。 “雷亮!把你们的子弹分给他们一部分!”吴克用下令道。 可是吴克用的命令并没有立刻得到雷亮的回应,就在吴克用看向雷亮时,雷亮突然就站了起来大喊道:“剩下的人保护好军部,警卫连的兄弟跟我往前冲!”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刻,雷亮竟然会有如此的举动。 吴克用皱了一下眉却没有吭声,显然他默许了。 是啊,从雷亮的角度来讲,把子弹给前面撤回来的那些官兵,那还真就不如他们直接上前线呢,尽管直接上前线就意味着他们会有很大的伤亡。 而说话间从前方退下来的官兵离吴克用他们这些援兵也只有几十米了。 雷亮他们这些警卫连的人端枪就往前方冲,而那个副旅长段文秀骂了一声“妈了巴子的”,便也一挥手往前冲去,副旅长都上去了,那些退回来的官兵使又转身往回冲。 而到了此时,一直护卫在吴克用身前的王老帽回头看了一下,现在保护军长吴克用的人已经不足五十了! 这都特么的叫什么事啊?王老帽暗骂。 前面一线的人退回来了,一个副旅长带着人又往回冲,而军长的警卫连又冲上去了。 这特么的不是眼人呢吗? 弄得好像自己这帮人怕死似的! 东北人有一个词叫做好(hào)脸儿,意思是说人一定爱惜自己的脸面,一定不要让人瞧不起。 你问王老帽怕什么,王老帽也怕死,可是他更好脸儿! 而这个好脸提升到足够的高度就叫士兵的尊严。 有的时候王老帽深知好死不如赖活着,明知道敌人强大打不过暂时逃跑,这不磕碜! 可是在有的时候,无尊严吾宁死! 感觉脸上已是有了发烧感觉的王老帽便习惯性的看向了商震,这是他就见商震却是在盯着前方。 前方确实又剩了三十多名士兵,他们有些犹犹豫豫一副想冲又不往前冲的样子。 那些士兵也是是随着撤退回来的,可是他们现在手中已经没有武器了。 说枪就是战士的生命,一名士兵怎么可以把枪弄丢?理论是这个理论,但是战场之上情况多变,谁也不能保证枪就没有丢失的时候。 王老帽就又看向了军长吴克用,眼见吴克用已经皱起了眉,这是他又要发火的征兆。 军令如山,不容亵渎,如果前面的这些个士兵再不往前走,吴克用肯定会下令开枪的。 而也就在这时商震突然高喊道:“把咱们的短枪给他们!” 商震他们可都是双枪的,现在就是那个新兵郭宝友那手中还有一只日军的王八盒子呢! 在这一刻王老帽也无暇思索,本能的把自己的盒子炮抽了出来,就和其他人都将各自的短枪向前扔去。 并且王老帽还看到商震却是将自己那支20响的盒子炮也扔了出去。 哎呀,可惜了哇! 王老帽内心感慨,可是随即却又想不对!自己人拿盒子炮打日本鬼子是打了,那人家别的士兵拿这支枪去打同样是打日本鬼子,那咋能叫可惜了呢? 可是,可是,可是,这特么的!王老帽的心里便有了五味杂陈的感觉。 而这时那些退回来的官兵拾起了地上的短枪,终于转身往前冲去了,王老帽便又偷偷瞥了一眼商震的脸色。商震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却是趴在地上用镜远镜向前方观察呢。 王老帽对商震上愈发的佩服起来,这小子这份沉稳,那真是杠(gáng)杠的啊! 后世,据说有人做过一个科学实验,说人类的大脑也只是开发了百分之一,说那个发明了相对论的姓爱的老头也只是开发了百分之四罢了。 当然了,咱也不知道他那百分之几是如何得来的,咱就是说这个意思,打个比方。 其实以绝大多数人来讲,智力并无太大的差异,区别也只在于人把心思用在了哪方面上罢了。 王老帽过多注重于自己的安危,对人事上的事比较敏感,也就是说自己是占便宜了还是吃亏了。 而商震注重更多的却是战场上的情况,所以大多的时候他保持沉默,可是他的心思并没有闲。 前方的枪声很快响了起来,而就在那枪声中,商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望远镜。 他很想知道前方的情况,奈何前方有片树林遮挡住了他的目光。 战斗打到现在,其实六十七军的情况已经很不妙了。 商震在吴克用的军部里待的时间长,他自然就听到了那些通讯兵不断报来的信息。 从金山卫登陆的日军正从四面八方向松江县城拥来。 而六十七军为了抵挡住日军的进攻,把所有的部队都撒了出去,就在松津县城的周围构筑了一道又一道简易的工事,虽然说那战壕中依旧有水,可是总比在趴在地面上应挺日军的狂轰乱炸要强。 也正因为环绕松江县城的战壕比较多,所以日军战时并没有突破进来,商震估计日军应当是沿着那战壕向两翼扩大战果,可是没成想,这时松江县城内的中国军队又反击出来了。 不知道为何商震又想起了那句话来,所有老兵的苟活的背后都有兄弟的血。 这时候打阵地战基本上是九死一生,商震估计现在六十七军已经伤亡过半了。 而更令商震感到痛心的是,由于作战区域内的老百姓都已经逃跑了,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把伤员救下来,那么那些伤兵的下场可想而知,要么与日军同归于尽,要么被日军屠杀。 前方枪声阵阵,所谓的后方现在已经没剩多少人了,有两万五六千人的六十七军,现在能够守在最后的也只是军长吴克用身旁的这几十名官兵。 谁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还能够最后回到松江县城,也不知道有多少军队在与日军的作战中最后能够死里逃生。 而就在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前方有士兵跑了回来报告说终于把阵地夺回来了,但是警卫连伤亡大半,连长雷亮阵亡! 正文 第492章寻枪 天近黄昏的时候,西方终于出现了一抹亮光,随后那太阳竟然出来了。 天空中依旧有云彩,于是在那云彩的遮挡之下,天空变得绮丽起来。 在那没有枪炮声没有中日双方活动的地方,积水坑由于那阳光的照射便也如同天空一个颜色,也同样给人一种绮丽的迷幻。 “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咱们还可以在东北老家吃着猪肉炖酸菜,吃着杀猪菜,吃着蘸酱菜。”一个高级军官低声感叹了一句。 于是围绕在他周围的那些官兵便把目光投向了北方,那里有遥远的家乡,那里有婆婆丁,有苦碟子,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儿时梦想仗剑走天涯,可是人长大了真的就离开家乡后,才发现家乡是那么的美好,才发现那里才是自己的根。 所有人都沉浸在那种憧憬之中,可是很快不远处的枪炮声就把他们再次惊醒。 有一发炮弹打偏了,就落在离他们不远的一个本是水平如镜的水洼里。 就在那轰然的爆炸声中,所有人这才意识到那所谓的水平如镜的绮丽其实里面已经注满了东北军官兵的血。 “军长,咱们还是走吧!”这时,那个高级军官的参谋长劝道。 于是东北军,第六十七军军长吴克用终是转身往松原县城走去。 而这时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不足百人了。一个年轻的士兵成为这些卫兵的头,他是商震,只因为原警卫连长雷亮阵亡了,商震也只能临时受命。 商震给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于是便有士兵士兵们往前去了,但是更多的还是跟在了军长吴克用的身后。 在这次战斗之前,吴克用曾经说过,营团长打没了,那就师旅长上!师旅长打没了,那就他这个军长上! 而在军长亲自冲锋陷阵之前,还有一批人必须先上,而这批人就是军长的卫兵! 商震之所以示意士兵要把军长吴克用围起来,那当然是害怕有战场上的流弹飞过来。 正因为商震的心思放在了吴克用身上,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的人跟随吴克用往回走去时,有四个人却留了下来,那四个人是小簸箕、侯看山、关铁斗和仇波 他们四个人就趴在原地,看着商震他们保护着吴克用离开。 而当商他们真的走远了的时候,这四个人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却是站了起来,哈着腰向前线走去。 他们四个之所以要留下来,那是王老帽给了他们任务。 王老帽要求他们到前面的战壕去,尽量寻找到他们送出去的盒子炮,尤其是商震的那把二十响。 有一种中国古人的文言文说法叫作“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而换成东北人的说法就叫作“打仗要有趁手的家伙什儿”! 仇波他们四个人走得很小心,毕竟前方战斗在继续。 他们现在相信了王老帽的说法,有时活着真的是靠运气。 雷亮的警卫连上去之后,最后回来的也只有20多人,而如果当时上的是他们,天知道又会剩几个人回来。 正因为战争如此残酷啊,那些活下来的老兵当真正进入和平时期之后在退伍之后就隐姓埋名了。 他们经历了最残酷的生死,一切已经看淡,而看不见的就是有多少个兄弟在自己面前死去。 他们会认为那些兄弟是替自己死的,自己活下来也只是幸运。 所以他们把自己人生的底线设置为活着就好。 仇波他们四个一直往前面的那片树林里走。 先前雷亮带着人随同那些撤回的官兵奔赴前线时,他们可是一直在后面瞅着呢,至少在到达那片树林之前是没有士兵中枪倒下的,那么他们自然也“捡”不到送出去的盒子炮。 而就在他们四个进入到了那片树林之后没一会儿,他们便看到了倒在树林中阵亡的官兵。 人终究是有适应性的,死人见得多了,在尸山血海之中也变得麻木起来。 仇波他们四个不再关注与自己一样的东北军官兵阵亡的样子,他们只是专心致志的寻枪。 没过一会儿他们三个真的就捡回了五只盒子炮,而这5支盒子炮,无一例外的枪膛里都没有子弹了。 他们把五只盒子炮用绑腿绑在一起由关铁斗拎着继续向前。 而他们再往前走了30多米时便看到了树林中的散兵坑,正有数十名东北军兵或者躲在树后,或者躲在那有着积水的散兵坑里。 “你们上来嘎哈?”有士兵低声问道,而这时他们就注意到了关铁斗拿手中拎着的那几只盒子炮。 “保护军长没有武器怎么成?我们来找盒子炮的。”仇波低声回答,他也只能这样回答。 “弟兄们都帮找找!”那个士兵招呼道,然后就又对仇波说道,“你们几个趴下来,对面小鬼子的枪法准着呢,都特么的是专门打脑袋的!” 仇波他们当然知道日军的枪法准,于是三个人都趴了下来,而那些官兵便开始向四周眨摸帮他们找枪。 “谢谢兄弟,你也是警卫连的?”仇波跟那个主动搭话的士兵说道。 “我不是警卫连的,警卫连已经伤亡差不多了,还活着的都回去了。”那个士兵回答着然后他就看了看仇波他们几个的身上。 对此,仇波并没有反应过来,仇波想的却是,如果日军再开始夜战的话,那么眼前的这几十名士兵,只怕一个也剩不下了!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最终那些士兵们还是给周波他们又寻回来了十来只盒子炮,而其中恰恰就有商震的那把20响。 之所以说是就是商震的那一把,只因为商震的那把20响能点射能连发,也有称之为快慢机的。 盒子炮从枪膛里供弹的,也有用弹匣供弹的,用枪膛供弹的,比如说有一种盒子炮被称之为大肚盒子,那是指枪膛很大装弹量就多,有一种叫做镜面匣子,那也是指枪膛很大,并且枪膛的外观被处理的很光滑。 当仇波他们四个看到商震的那把20响终于被找回来时,脸上便露出了欣喜。 而到了这个时候,小簸箕便注意到那些士兵眼神有意无意的一直在盯着他们挂在身上的弹药袋。 “你们没子弹了?”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时小簸箕问道。 “子弹倒还是有一点,我们找到了几箱子弹,可是盒子炮在近战的时候挺有用的。”那个士兵回答道。 仇波他们四个开始交换颜色了,虽然这个士兵没有明说,可是他们还是猜到了那个士兵的心思。 …… 当天快黑的时候,仇波他们四个终于返回到了县城里。 “就找回来这几把啊?”当王老帽看到上阵的那把20响时问道。 “本来找到的还有一些,可是前面的兄弟需要,我们就给前面的兄弟留下来,我们还把我们的子弹也都给了他们。”仇波回答。 正文 第493章一个兵 天色黑了下来,围绕松江县城的战斗依然在进行 今天是11月7号,六十七军接受的任务是在松江阻击日军三天,今天恰好是第二天。 于六十七军来讲,他们必须阻击日军三天,已为身后的几十万中国军队的车队创造条件,而于日军来讲,他们当然希望能够打穿67军的防线,将中国军队围歼于京沪杭地区。 所以尽管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可是日军把一颗又一颗照明弹打上了天空,又发动了夜战。 此时在松江县城西南方东北军防御阵地之外,横七竖八的倒卧着许多日军的尸体。 虽然说东北军67军的伤亡要大于日军,可是架不住敌,我双方作战基数大,那么日军的伤亡也绝不小。 而此时就在那些日军的尸体当中,有一个人正睁着眼睛望着那被远处照明弹照亮的天空。 他的一身打扮是日军的,他的脸上还涂满了鲜血,看上去就是一名已经被击毙的日军士。 可是实际上呢?他却是六十七军10师0的一名士兵,名字叫齐衡。 截止到现在齐衡已记不得自己一方与日军争夺过几回阵地了。 与他紧挨着的是日军的尸体,那是日军在攻上来的时候,他的排长直接拉响了集速手榴弹,从而将自己与攻上来的日军一拨带走。 而在日军的尸体之外,还有东北军的尸体,那是他的同伴在反对日军进行反冲锋时阵亡的。 他之所以选择躺在日军中间,那是因为在他身后的阵地中。他的同伴也只剩下两人了,还有一个是伤员。 人太少了,而上面的长官却给他们下达了不能后退的命令,他必须用这样的方式对日军进行最后一搏! 齐衡并不担心自己被自己一方的人误伤。 自己一方全连114名官兵算上自己,一共也只剩下了三个人,更何况他趁黑爬出阵地时,剩下的那两个同伴是知道的。 一场阻击战打成了这样,他们三个都已经没有了苟活下去的想法,心中除了仇恨就是仇恨,真的已经没有别的了。 到现在为止,他在这群日军的尸体中躺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决定当日军经过自己时,你就在后面用手雷对日军发起致命的袭击。 所以与其说他在这里阻击,不如说他更像一个埋伏在日军死尸里的随时能够炸响的地雷! 都说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齐衡也不能外。 甚至,他有一个小小的想法,他很希望自己扔出手雷炸死日军的人数,超过日军大炮炸死在壕沟中的自己的人。 而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就在二十分钟前的日军的又一次攻击中,他感受着日本侵略者的大头皮鞋在自己的肚子上踏过。 当时他还在想,这些日本人可真不讲究,连自己人都能踩在脚下! 可是就在那些个日军经过了他的身旁,往前面的战壕里摸去的时候。他在后面顺着地面出溜过去了两颗手雷。 两颗手雷自然不可能把十几名日军全都炸死,不过在战壕里的两名同伴及时补枪之下,他们成功的将这拨进攻的日军全部消灭于战壕之外! 在消灭了那段日军之后,他又趁着黑暗在日军的尸体上翻出了几颗手雷,而那几手雷就被他掖在了紧挨着他的一具日军尸体的下面。 唉,饿了,而现在望着天空的他已有了一种冒虚汗的感觉。 整整一天没吃饭呢! 谁会给他送饭?谁又能给他做饭?他们连炊事班的人也都已经阵亡了。 我就在他在另一个尸体上翻找手雷的时候,他也试图在日军的身上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 而结果也是让他大失所望。 不行啊,还是得弄点吃的,要是一点吃的都没有,只怕一会儿日本鬼子再攻上来,自己连扔手雷的力气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齐衡下意识的伸手往身旁的日军尸体身上摸去。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摸过这名日军的衣服,哪怕证明日军带了几块饼干或者糖果呢。 哦,对了。 他听说日本人是喜欢吃饭团子的。 他也没有见过日本人的饭团子啥样,在他想当然的想法里,就是像东北人吃饭包那样。 那就是用白菜叶子或者生菜叶子包裹住干饭或者土豆酱之类的,然后既有菜又有饭的吃到肚里。 本来这回齐衡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事,在他摸索了一阵之后,你还别说,他真的就在这名日军的一个口袋里摸到了一团摸起来很软的东西。 他把那包着的很软的东西打开放到鼻子边闻了闻,好在现在还没有上冻,他终于闻到了久违的食物的香气,那竟然真的是一团白米饭,却是比他的拳头还大呢! 心想事成,心想事成啊,东北家乡的大仙儿们保佑! 在这一瞬间齐衡狂喜了起来。 他急切他把那白米饭往自己的嘴中塞去,可是就在那团米饭刚到嘴边的时候,他就听到前方“嗵”“嗵”的一阵小炮响。 齐衡本能的就把那团白米饭用力往嘴里塞去,然后就把手放了下来。 他的动作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一瞬间他的腮帮子就鼓了起来。 而这时就在那“嗵”“嗵”声响起的地方,数道“流星”便飞上了天空,然后那些飞上中天的“流星”就“砰砰”的响成了一片,一时之间,他们这条战壕附近已是亮如白昼! 日军的进攻竟然又要开始了! 学摸儿的(偷偷摸摸的),老子好不容易找点吃的,你还让我吃不消停! 躺在湿乎乎的土地上的齐衡在内心里骂着。 他的饥火难耐,可是由于他刚才塞的太着急,就变得欲速而不达,嘴里已是满满的米饭,想吞下去哪有那么容易。 而现在这里都亮成这样了,虽然他藏身的地方有些低洼,可他怕自己已经处于日军的视线之中,当然不敢再用手再去捅那米饭,他也只能费力的往下硬噎着。 喝凉水喝急了都会呛着有,更何况是白米饭。 齐恒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吞咽的太猛,可重视如此,他还是被噎着了,千万别打嗝,小鬼子马上就上来了! 正文 第494章一个兵(二) 想到这里,齐衡慢慢的放慢了吞咽的节奏,同时他的手就摸向了掖在身旁日军尸体下面的手雷。 当他把口中的白米饭全都吃进去的时候便听到了日军的脚步声。 现在的他虽然是闭着眼睛的,可是他也能够想到日军进攻时的样子。 小个儿不高,脸庞与中国人长的并无二致,可那脸上却带着一种异族人才有的阴狠。 他们哈着腰端着比他们身高还要长的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 他们的鞋底子是胶皮的,那厚厚的鞋根踩到他的身上很痛。 可是那又如何,他现在也搞不清自己杀死了多少个日本鬼子了,早就够本儿了,现在再杀都是赚的! 这回小鬼子上来的很多啊! 齐衡听着那脚步声猜测,刚才小鬼子打的照明弹很多,那就意味着这回进攻应当比哪次都猛,上来的小鬼子会更多! 他听到侵略者的大头鞋落在自己头旁发出来的声音,甚至有泥星溅起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可是他屏住呼吸纹丝不动,他浑然没有注意到其实他的嘴边还是沾了一个白白的饭粒的。 不过还好,正从他身旁走过或者从他身上跨过的日军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几十名日军和这块阵地上仅存的三个守卫者都在关注着对方的反应。 齐衡装日军死尸的地方离己方的阵地——那条壕沟有五十多米,而敌我双方都没有开枪。 他之所以要选择这个位置,那是怕自己的两个同伴扔手雷是伤到自己,他们自己的手榴弹早用光了,用的爆炸物都是缴获自日军的手雷。 日军的脚步声从他的身旁走过,不远处依然有枪声,显然日军进攻的不只是这一个阵地。 可是此时齐衡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身后,是否还有日军到来了。 他蓦然睁开了双眼。先向后方写去,如果这个时候有拖后的日军恰巧注意到了他,那他也只能认命。 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再等了,毕竟在那条战壕里也只有自己两名同伴。 正因为他们的人太少了,齐衡并没有指望他们三个人守阵地就能打退日军的进攻,所以他才会行险从阵地里爬出来,靠上日军服装对日军进行偷袭,而他无疑还是这回战斗中的主力军。 还好后面并没有日军。 齐衡伸手就把自己藏在日军尸体下面的手雷摸出一颗来。 他拔去销子将那手雷上的小铜帽在步枪枪托上一硬,只是就在那颗手雷将丢未丢之际,他便听到了日军的惊呼声! 然后他便听到“轰”“轰”的手雷的爆炸声连成了片,有弹片在他的头上呼啸而过! 不对呀,祁恒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阵地中也只有两名同伴,怎么可能同时扔出好这么多手雷? 可随即他就想到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刻,自己的那颗手雷,那还在自己的手里,正喷着白烟呢! 于是齐衡便也把这颗手雷向前方丢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就听到了“啪”“啪”“他他他”的枪声。 “哎呀!”齐衡禁不住叫出声来,好在他的叫声被那枪声淹没了。 齐衡是一名老兵,他听那声音便能辨别出那枪声,明明就是盒子炮与花机关的,而自己的那两名同伴手中根本就没有这两种武器。 在这一瞬间,巨大的喜悦直接充溢了他的心头,自己一方竟然来援军了! 那么那自己还犹豫什么啊,齐衡伸手就从那具日军尸体下面往外掏手雷,他拔销砸帽就把手雷往前方乱丢。 爆炸声不断响起,也只是片刻工夫,齐衡就把自己找到的那几颗手雷全都甩了出去,然后本来已经趴下的他便一翻身直接又躺到了地上,他要接着装死! 虽然他没有搞清这波日军到底有多少人,但是他根据日军的脚步声判断,这回日军怎么也得来了几十人。 即使来了援军,再加上自己的这几个手雷,也绝难以将日军一网打尽,他必须接着装死! 可是就在齐衡刚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天上那几颗日军打出的照明弹便暗淡了下来。 齐衡便又突然翻身坐起向前方看了一眼,还真就奇了怪了,他还真就没有看到一名站着的日军,想来活着的日军都已经卧倒在地了吧。 齐衡正思索着呢他就又听到了后方传来了“嗵”“嗵”的声音,日军又开始打照明弹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躺下。 在那照明弹的照耀之下,齐衡也只能再次闭上了双眼,只因为他是躺着的,他不可以在黑夜中去注视着那炽亮的光,否则的话他将无法适应黑暗。 眼睛如果是心灵的窗口,那么眼皮就是心灵的窗帘儿。 日军的照明弹好亮啊,自己的“窗帘”好像还不够厚,怎么自己闭上了眼睛,眼前却还有那片炽亮的光。 齐衡就在照明弹的照耀下,静静地躺着,直到那照明弹变暗日军又打起新的照明弹。 如此持续了有十来分钟,日军终究不在打照明弹了。 于是祁恒就瞪着眼睛看着那天空。 远处依旧有照明弹升起,不过却已经稀落了许多,而当渐渐的不再有照明弹升起时,齐衡就看到了黑夜里的星空。 自打天黑到刚才日军的照明弹就没有闲过,而现在终于可以看到星空了,纵使不是有着闲情逸致的小资,齐衡却也不由得在内心感叹今夜的星空真美! 时间慢慢的推移,齐衡觉得现在已经是到子夜了。 而随着最后一颗照明弹变得暗淡下来,日军终究没再把照明弹打出来,看来日军强攻无果,终究是打算终止今天的战斗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齐衡就听到阵地的方向,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齐衡,齐衡,你还在吗?快回阵地里来!” 能够知道他是齐衡的,那自然是他的两名同伴,而齐衡也听出来了,喊他的人正是栾超越。 齐衡张了张嘴,可是他他刚要说话,却又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刚才进攻的可是好几十名日军的,难免还有活着的,要是自己贸然应声的话,日军再开枪打自己! “齐衡齐衡快点儿回来,小鬼子都已经死绝了!”这时前方又有人喊。 小鬼子都死绝了?怎么可能,齐衡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齐衡你回话吧,没事的,他们是把手雷在手里攥了一会儿才扔出去的!”是栾超越就再次喊道。 他们是把手雷在手里攥了一会儿才扔出来的? 作为老兵的齐衡他马上意识到了这种扔手雷的方法是怎样的,怪不得先前他刚听到了日军的叫声那爆炸声就响了起来,原来那手雷是在日军的头上爆炸的。 “我在这里呢,我这就回去!”于是,齐衡大喊道。 正文 第495章黑黢黢一座城 夜色之下,黑黢黢一座城,就像隐伏在黑夜里的一头巨兽。 虽然有着厚重的城墙,高大的城门,可是毕竟它太老了。 谁又知道它有多少年的历史?饱经历史沧桑的城,如今在面对工业化武装起来的侵略者,那么它还能坚持到一天一夜吗? 有脚步声在石板上响起。那是一名从松江县城郊外赶回来的军官。 他在士兵的引导下走进了一个门。 进了门依旧是黑黢黢的,可是就在那个士兵又拉开了里面一道门时明亮的烛光便照射了出来,只不过这时外门已经关闭了,所以在黑夜里看这座房子依旧是没有一丝亮光。 而这里也就是六十七军的军部了。 那个军官走进了屋子,眼见着屋子中有着三四十名同样的军官,只不过是他所熟悉的相同官衔的军官并不多。 因为他是一个团长,原来到军部开会的时候,总是能够与其他同僚凑在一起。 “马腾就差你了,现在开始开会。”有沙哑的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在会场上响起,那是军长吴克用。 就差我了?马腾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难道自己看错了吗?他接着扫视在屋子中的军官们。 “不用找了”吴克用说道,“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就永远不能来了。” 毫无疑问,军长吴克用的是一句双关语。 六十七军里以善打硬仗著称的马腾,便感觉到心里有了一丝悲凉。 原来,自己所熟悉的同阶的军官大部分都已经阵亡了啊。 会议就这样开始了。 六十七军是在11月6日到达清浦的,然后就直奔松江县投入到了战斗中。 截止目前他们打的一天两夜,他们还需要再坚守一天,或者一天一夜。 既然同阶的军官阵亡如此之多,那么整个军阵亡人数只怕也不少,所有的军官都猜测了起来。 而军长吴克用的讲话则更让他们一惊:“就像我所说的那样,咱们中间很多的军官回不来了,而现在咱们全军已经伤亡过半!” 虽然说在座的军官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他们还是感觉到了吃惊。 他们各自的队伍伤亡都很惨重,可是他们总是心怀侥幸,希望自己的兄弟部队能够会好一些。 可是现在按照任务要求,也只是完成了一半的时间就已经阵亡了一半的兵力,那么坚持到明天,是不是整个67军就不存在了呢? “咱们军的伤亡有目共睹,可是咱们依旧要打下去。”而这时吴克用就再次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第一,咱们是东北军的,九一八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少帅和咱们所有人都背负了不抵抗的骂名,咱们需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咱们的少帅不是逃跑将军,咱们的部队也不是不抵抗的部队。 第二,在淞沪战场上你们也都看到了,不光是咱们出了死力,就是中央军和其他军队也同样如此,甚至川军一个师几个小时就打没了,这场战争由东三省开始,那么作为东三省的军队,我们绝不能做孬种! 第三,少帅决定当初在西安扣留了那个老头子,咱们的目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逼他抗日,而现在咱们已经走上抗日战场,正是奋勇杀敌的时候,否则咱们当初还搞什么兵谏? 所以咱们现在不是打不打的问题撤不撤的问题,而是怎么打的问题。 好了,现在再咱们面对日军的事情,由于各部队减员严重,我决定收缩防线!” 吴克用说话条理清晰。虽然是长篇讲话,可是并没有废话,而这也是部队军官的一项作风。 而当他话讲到了这里,就命令道:“把烟拿来。” 随着吴克用的命令,便有他的勤务兵拿出了几十盒卷烟。 “值此非常时期,我没有什么金条银元的给你们,所有人一人揣一包烟吧,然后再商量一下该怎么打。” 不管是一个部门还是一支军队,当遇到困境的时候。为官者都会变得亲切起来,而吴克用也是如此。 既然这次会议的基调已经定了下来,坐在下面的军官们便略微放松了起来,尤其那些顶替已经阵亡了的长官来开会的下级军官。 截止到现在67军已经阵亡了一个旅长三个团长,至于营长连长就不要说了。 有香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烟草的味道。 如果一只烟被点燃还是有香味的,可是当几十支烟点燃起来之后,屋子里就开始变得呛人了。 而就在这会议现场的角落里,有一个士兵正静静站立的,他是商震。 商震必须保护好军长吴克用,这是108师长常恩给他下达的任务。 所以商震就成了这场会议的列席者,当然也可以称之为旁观者。 这场会议开的很快。 也就是半小时之后,军官们便纷纷走出了军部。 由于那双层门的设计,他们就仿佛从黑暗之中走向了黑暗。 谁又知道明天早晨会如何呢,或许,不!肯定是一个血腥的黎明。 商震也随着那些军官走了出来,最后他出现在与军部同一个院子的屋子里。 “开门,是我。”商震轻轻敲了敲门。 本来商以为开门会慢一些,可是随曾想那门马上就被推开了。 商震闪身进屋飞快地关上了门,就仿佛这个屋子里的那盏蜡烛没有泄出一丝光线一般。 进了屋子之后,商震才发现自己的那些人绝大多数都已经睡着了,不过小簸箕却正蹲在地上摆弄着几具掷弹筒。 而与之相应的是,在那几具弹筒的旁边还放了六七袋日军的装榴弹的弹袋。 “头儿!给你看看,这是我们今天按你命令弄回来的!”仿佛从来不知愁的小簸箕像小孩子献宝似的对商震说道。 “干的不错!”因为列席了那一场气氛凝重会议而变得心情不好的商震,依旧没忘了表扬自己的下属。 “对了,头我又给你带了一个人回来。”小簸箕压低了声音说道。 商震看向小簸箕便现出疑惑的表情。 “看到那个没有?我们去通知那个阵地的人撤退时,就把他带回来了。”小簸箕用手指着一个躺在铺上的士兵接着介绍。 商震我是才注意到,那个士兵并不是自己的手下,只是他依旧不语唯有倾听。 “这小子叫齐衡,我们到了那里才发现那小子挺厉害的,还把死猴子那招学会了,他扮成了小鬼子,躲在了小鬼子的死尸中间。 我们正赶上了一拨小鬼子的进攻,这小子在后面扔出了一连串的手雷,所以这一拨好几十个小鬼子都被咱们的人给灭了。 我觉得这小子脑瓜挺够用的,要是在前面阵亡了也白瞎了,他们阵地上也只是剩了一个半人,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讲完了这些小簸箕就看向了商震,这是属于他自己擅自做主,虽然说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总是要禀告商震一声的。 商震了“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行了,你也别摆弄了,抓紧时间睡一会儿,明天还不知道啥情况呢。”随后商震就说道,然后他离开了那间屋子。 商震还需要回到军部里,而在走去的路上,他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就这一声叹息,他自己都觉得格外的苍老。 所有的过往在这两天一夜的血战之中仿佛都已如烟。 他需要考虑怎么样能够带着自己的这些人活下去。 当然,死了也可以,而死之前又怎么去杀死更多的侵略者,这却才是最关键的。 正文 第496章 血腥黎明 所谓闭眼一宿睁眼一天。 睁眼一天是说当人醒来之后就开始忙碌,一天就那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而闭眼一宿是指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之后才开始新的生活。 有人说早晨的时候一定要精神抖擞,因为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 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没有经历过战争,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知道,闭上了眼可能就永远睁不开了,那就不是闭眼一宿,而是闭眼一生。 王老帽他们是被商震唤醒的,而商震在唤醒他们之后便着急忙慌的走了。 “这个卫兵当的,唉。”秦川叹气了。 秦川开始怀念没有给吴克用当卫兵的时光了。 虽然说那时候打鬼子也很辛苦,有时候被鬼子追的也是没命般的逃,可是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天还没有亮就起来。 在秦川的想法里,至少外面还有其他的东北军官兵挡着呢,那他们就可以接着再睡一会儿。 大家常说,就是死了也要当饱死鬼,死刑犯在被处决之前还给吃顿饱饭呢。 那在今天的战斗中自己很有可能阵亡了,为啥就不能把觉睡足点儿呢? 可是给吴克用当了卫兵就不行了,人家军长都不睡觉,他们这些卫兵还想睡懒觉,门都没有啊! 只是秦川的这声感叹还没有完,他们就听到了外面传来隐隐的枪炮声。 “这帮狗日的,天还没亮就开始折腾!”秦川边往脚上穿那泥了拐杖的鞋边气的骂道。 “想开点儿吧!”同样在穿鞋子的钱串儿就劝,“我们后面十几万几十万的人在跑路,小鬼子不想让咱们的人跑路,双方都在抢时间,人家还管你什么时候啊!” 钱串儿所说的道理无疑是成立的,秦川不吭声了。 此时从淞沪一带正往南面撤退的中国官兵,依旧在那道路上排着长长的长龙。 那可是几十万的部队,绝不是三天两天就能撤光的。 后世,那就是全机械化的,也就是说有运兵车队的一个师在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都会走一天一宿,更何况那几十万部队。 而日军又怎么可能允许中国军队如此轻易的脱离淞沪战场? 在天色的微亮之中,日军所占领的机场上,海上的航空母舰上,日军的飞机都已经准备起飞了,他们将对正在撤退中的中国军队再次进行狂轰滥炸。 可是光这样日军又岂能满足? 轰炸的效果终究是有限的,日军对横亘在他们与中国军队之间的松江城再次发起了进攻。 “连长让咱们把掷弹筒和榴弹全拿着!”就在王老帽他们刚刚整束完毕之时,通讯兵虎子跑了进来。 “拿掷弹筒干啥?咱们也要上前线吗?还是守墙头?”小簸箕问道。 “我哪知道!”虎子回答。 “你还知道个啥?”小簸箕不满的说。 “我就知道传信儿!”虎子并不理会小簸箕的不满。 虎子与比小簸箕大了两岁,可是论岁数,他们两个在他们这伙人当中岁数却又最相***时关系就很好,因为关系好自然是相爱相杀。 当王老帽他们带着些士兵找到了正在县城街道上的商震时,商震便指点着县城的地形和王老帽研究起来了如何守卫。 眼见上商震如此,他手下的这些士兵的脸色也都变得凝重起来。 商震的判断一向很准,看样子今天他们这些卫兵也要上战场了。 而当他们上了战场之后,军长吴克用也就没人保卫了,或者说,无吴克军长将带领他们做最后一搏! 天色渐亮,这时恰好在城墙上的商震他们就看到远处的天边有日军的飞机出现了。 商震他们都变得紧张了起来,虽然说目前东北军还有高射机枪,可是如果日军来的飞机很多东北军的高射击枪所起到的作用终究也是有限的。 不过商震他们的想法却错了,日军的飞机并没有奔松江县而来,而是远远的向西方飞去,直至消失在天边。 他们遥望着天边,知道日军飞机肯定是对撤退的中国军队轰炸了。 他们仿佛又看到了那些日军飞机一次又一次的俯冲,将成串的炸弹扔进正在急于撤退的中国军队之中,而那又将是一场屠戮的情景。 不知道撤退的中国官兵,他们是否有高射机枪? 商震他们想着,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们无暇去替友军担了。 远处“嗵嗵”炮声起,然后便有炮弹飞进了松江县城,这却是日军头一回把炮弹打进县城里,日军越发的近了。 而就在那炮弹的爆炸声里,商震他们从城头上撤了下来,作为卫兵他们终究是要回到吴克用身边的。 “都仔细听炮弹的声音,那种嗖嗖的声音不要怕,是炮弹从咱们头顶上飞过去了。 可是要是有那种噗噗的声音,直接扑倒军长!”张震对着自己的士兵下令道。 其实商震他们这些人,还真的就没有被日军的大炮炸过,商震的这种说法,也只是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他们之所以没有被日军的大炮炸过,那是因为他们极少正儿八经的打过阵地战。 他们一向打的都是游击战,日军也不可能对他们这样的小股部队使用大口径炮,那就是高射炮打蚊子,而他们如果知道日军使用大口径的炮,那他们也就早跑了。 而现在却不同了,他们必须保护好军长吴克用。 到了此时,他们所有人才知道军长的这个卫兵并不好当。 随着天色大亮,日军在周围进攻的越来越猛烈,那飞进城内的炮弹也就越来越多。 到处都弥漫着烟尘,有爆炸引起了火灾便有房屋烧起,那烟尘之上则是弥漫的黑烟,目光所及之处就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商震他们便猜测就现在的松江县城里,只怕有一半的房屋已经被日军的炮弹炸成了颓房断壁。 不过商震他们很幸运,随着时间到了中午一切还好,都是有惊无险。 最近的一发炮弹爆炸的炸点离军部还有几十米,而商震便扑倒了吴克用,可随即却又遭到了吴克用的训斥。 而到了中午的时候,松原县城外的中国官兵终究是返回了县城。 而就在吴克用身边的商震他们,便也如同吴克勇一样得到了最新的战况,松江县城周围阵地大部分已经丢失。返回到县城里的官兵也只有两千多人了。 现在六十七军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守城了。 “白瞎了我东北两万多好儿郎!”楚天低声叹气。 可偏偏这句话却又被吴克用听到了。 “男儿身死在沙场,又谈什么白瞎?”吴克用说道。 于是,多嘴的楚天就被王老帽狠狠的瞪了一眼。 正文 第497章巷战 就在日军第一发炮弹飞进县城的时候,守卫在城墙上的军官就大声喊道:“小鬼子开始试射了,所有人全都撤下去。” 于是城上的官兵便往城墙下跑,而也只是片刻之后日军的炮弹便飞了过来,这回却是正炸在了那城墙之上。 一时之间砖屑直飞,那爆起的烟尘已经让人看不清城墙上的情形了。 几分钟之后,有瞭望哨高喊:“小鬼子攻上来了!” 于是躲在城墙下的士兵们便又往城墙上跑,后面还有士兵扛着弹药箱。 这一天的战斗就这样打响了。 不过很快日军就抓到了松江县城防守上的漏洞,或者说那也不叫漏洞,那就是在地形上的缺陷,因为松江县城西北角那里没有城墙。 很快,日军的炮弹直接就砸了过来,当时就墙倒屋塌,瓦砾成堆。 而当炮击一停,日军就像闻着味儿的苍蝇一般向这里围拢了过来。 几乎与此同时,在那瓦砾断墙的纵深之处,便冒出许多的东北军官兵来,轻机枪架了起来,步枪抵肩了,而最大的杀器却是在那个缺口的侧前方两翼各架起来的马克沁重机枪。 这回真是日军的主力到了,日军十七个常设师团中的第六师团。 时下的时代,也只有参加淞沪会战的中国军队一方的杂牌军才会打出人海战术来,训练有素的日军是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几十名日军在后方轻重机枪的掩护下不断挑选着那可以藏身的地方,交替掩护着,就向缺口处冲来。 而让东北军官兵感到失望的是,重机枪是预先设定射击范围的,眼见日军在那砖头瓦砾堆之间越冲越近却不聚堆,两挺马克沁重机枪终于“洞洞洞”地响了起来。 重机枪是概率射击的,在那交叉火力的打击之下,固然有几名日军被打成了血雾,可其余日军却纷纷躲了起来。 日军的战术动作迅捷而熟练,不停的奔跑,卧倒,闪避,射击。 “不能让小鬼子冲进来,冲进来他们就生根了!”有军官高喊,于是那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便不停的扫射着。 可是就在这时,东北军官兵就听到前方有“嗵”“嗵”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不是很大,自然不是什么大炮,却正是东北军习惯称之为的小炮,也就是掷弹筒。 敌我之间子弹乱飞,谁又会注意到日军那掷弹筒把榴弹打到哪里,也只是几声轰然的炸响,东北军的那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就被炸翻了。 本是躲藏在断墙瓦砾之后的日军纷纷现身便往县城缺口处再次冲来。 要知道他们可是日军的精锐师团,那战斗力自然是不同凡响的。 而这时东北军官兵的轻机枪步枪便又响了起来,只是这回已经接近于巷战,敌我双方的杀伤效果都不明显。 十分钟之后日军的这次进攻被打退了,只是守在这个缺口处的东北军官兵也阵亡了20多人。 县城其余方向都有高墙作为屏障,在哪些地方日军虽有炮击,但东北军官兵总是在炮击之前及时的撤下,虽有伤亡却无法彻底摧毁,等到炮击结束,他们又重上墙头。 所以,日军的进攻重点依然在这里 敌我双方子弹交错,日军不断的向那里发起冲击,最终还是有几十名日军冲进了那个缺口,真正的巷战开始了。 巷战的开始,也就意味着胶着的开始。 日军纵使有飞机大炮,也不可能将整座松原县城夷为平地,他们终究是需要地面占领的,那么也只能一座房子一座房子的去争夺。 而这个时候东北军的手榴弹与日军的手雷,于双方来讲就显得格外的重要了起来。 发现对面的屋子里有自己的敌人,不管哪一方,都会把手雷或者手榴弹投掷进去,而结果自然是双方谁也捞不到好。 一名东北军士兵在一个破屋子里看到日军冲了过来,他也只是才打了一枪,就见人家三名日军同时向自己举起了枪,他便缩了回去。 只是缩回去那哪算完?他当然明白随后就会有日军的手雷飞起来。 日军的手雷,可是48瓣的那,纷飞的弹片会让屋子里没有任何射击死角。 而这时那名东北军士兵便看到了锅台,他所在的这个屋子却正好是这家的厨房。 情急之下,他直奔屋子里那个灶台,手搭在锅沿上把锅往上一掀,然后他一脚踏在锅台上人就跳入到了那灶膛之中。 有黑乎乎的烟灰扑面而起,可是他又如何能顾得!就在他蜷缩到那灶膛里面将锅放下之际,屋子里便传来了手雷掉地时所发出的“当啷”声。 而且那“当啷”声还不是一声,那竟然是三声! 这小日本鬼子可真趁!炸我这儿竟然用三颗手雷 这个念头在这名士兵的脑海中划过之时,爆炸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他听到锅台的侧壁发出了铮铮之声,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手雷爆炸的破片击打在了锅台之上,好在这家的锅台是用红砖砌成的,他倒是由此躲过一劫。 只是他的战斗到此却还没有完。 灶膛又能有多大呢?他便如古代那练过了缩骨神功的小偷一般,他费劲巴力的将自己的手榴弹摸了出来。 拧开那手柄上的小帽儿,再将里面的线绳扯了出来,然后他接着侧耳倾听。 当屋子里有脚步声响起时,他将手榴弹的细绳一扯又顿了片刻后,才将手榴弹从了灶坑口丢了出去。 须臾,爆炸声起,他听到了日军的惨叫声,进到屋子里的日军做梦也没有想到,那灶坑里面竟然能够丢出手榴弹来! 那个士兵从灶台里钻了出来,满脸黑灰的再次投入了战斗。 而此时就在67军军部的外面,军长吴克用正面色严峻地盯着那西北的方向,便如一尊沉默的雕像。 就在他的身旁,有几名官兵正站在那里,警惕着扫视着前方,而商震也在那里。 商震很想提醒吴克用注意隐蔽,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敢说的话肯定那就是挨训的命。 “你们那几个半人在哪里?”吴克用用说话了,他这话问的有些突然,以至于把他身旁的商震吓了一跳。 眼见军长问到了自己,商震就伸手指一下军部斜对过的那家房舍,王老帽他们都在那里面。 “你们都是老兵吧?”吴克用并不看商震,可是嘴里接着问。 “是,小鬼子打北大营时,我们是从北大营里出来的。”商震回答。 此时的商震依旧警惕地注视着前方,他并没有注意到当自己提到北大营时,吴克用的嘴角就抽搐了一下。 九一八,北大营,这将成为东北军全体永远的痛,也可以说是东北军永远的伤疤,也是他吴克用永远的伤疤。 吴克用觉得自己身上的这块伤疤就一直未曾好过,也只是在表面上结了痂。 商震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他并不懂得避开这样的话题,于是在不经意间,他就又在吴克用的伤疤上捅了一下。 “既然你们都是老兵啊,那么前面才是你们的战场,你们都到前面去吧!”吴克用说道。 正文 第498章 设套 “可是——”商镇说道。 “没有可是!”吴克用说的很简单,可是他声音不高,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商震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们是被108师长常恩安排给吴克用当保卫的。 虽然也只是与吴克用接触了这么一天的时间,可是商震也知道吴客用自己尚且还要提枪上前线呢,那么更何况他们这些卫兵? 商震可以无惧生死,但是他却不能无视常恩给自己下达的任务。 为此常恩还专门跟他私下里说过,军长撵你们你们也不能走! 只是走与不走真是商震说的算的吗? “保卫军长还有我们。”眼见着商震不想走,和商震并排站在一起的一名军官被说道。 雷亮阵亡了,那么这个人就是警卫连的新任连长。 而此时的商震却依旧有些犹豫。 在一场战争之中,一方的主官绝对是那一方人马的一面旗帜,如果主官阵亡了,那么对士气自然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影响。 只是商震是这么想的,人家却不那么想,那个警卫连连长就再次说道“别自自扭扭的,我知道你们是老兵,你们不是怕死吧?” 这话不能说是挑衅,但是却也有一种火药味儿了。 商震翻了一眼这位新任的警卫连长,都到这种情况了,他还能说什么? 如果说常恩真的来追究自己没有完成任务的话,那么他也只能据实以告跟常恩说“对不起了”。 “那我们这就到前面去。”商震没有理会那个新连长而是对吴克用说道,然后他便往自己人所住的那个屋子去了。 商震从来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如果说他是那种遇事易冲动的人,也不可能带着自己的这些人活到现在。 现在六十七军所剩的官兵,在县城之外是否还有商震不得而知,但是在松江县城里也只有那么两千来人了。 正因为如此,整个六十七军上下就都弥漫着一种悲壮的气氛。 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一个军将近三万人,与日军打到现在,所剩之人连原来的一个零头都不到了。 在这种悲壮的气氛之下,人的语言行为有所偏激都可以理解,甚至上下下还形成了一种我打鬼子我阵亡了我骄傲,这么一种极其偏激的情绪。 商震当然不会说,不怕牺牲不对,可是他觉得这仗,唉,怎么说呢? 由于那任务上的限制,六十七军就被完全的限制在松江县城里与日军打阵地战,无法辗转腾挪,那牺牲又怎么可能不大? 二十分钟后,商震他们就已经出现在了县城西北角。 这里距离那个缺口处在百余米左右。 虽然县城里已经被日军炸了个房倒屋塌,可是日军想通过巷战前进一百米,那也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这里的原因在于,第一,虽然有日军暂时冲入了这个缺口,可是那缺口两旁的城墙依旧在东北军官兵的手中,上面的火力可以对日军的援兵进行交叉射击。 第二,六十七军的官兵当然也明白这个缺口是松江县城防御最大的漏洞,所以他们所想的办法就是巷战,逐房逐屋的与日军进行争夺。 前面有士兵正与日军接战着,而后面他们便又把每个房舍里都派上了士兵。 他们常常加码尝尝设防,想以此来阻止日军的进攻,那么日军的进攻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至于第三个原因,就在不得不提前天的那场雨了。 前天的那场雨虽然说让东北军构筑工事困难,可同样也给日军造成了麻烦,日军的装甲车和坦克车无法通过那泥泞的道路,从而也让日军的进攻少了一份助力。 眼见商震他们到来,一名正在这里布置防线的军官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便伸手一指说道:“你们去防守那里。” 商震瞥了一眼那军官指点的地方,那里的房子已经被日军炸塌了,而且被日军所炸塌的并不是一个房子,而是好几个房子,正因为如此那里并不利于守军隐蔽。 只是那个军官并不认识商震,在他眼里商震他们就是普通的士兵,与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可奈何商震却不这么认为。 商震所认为的并不是说自己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他觉得至少在这里还有更好的打法。 “长官,这里的地形我白天看过,我有个办法,不知道好不好使?”商震并不理会那个军官的命令,反而建议道。 “除了往上堆人,你还能有什么好办法?赶紧到那边去!”那个军官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们可以在这里放成捆的手榴弹,把小鬼子引过来!”商震并不理会那个军官的话,却接着陈述自己的建议。 “你当小日本鬼子是牲口啊,前面放个胡萝卜,你让过来人家就过来!该干嘛干嘛去!”那个军官气恼的说道。 张震眼见那个军官油盐不进,他也无话可说了。他也只能向自己的人示意了一下,转身向那这个军官所指的那片区域走去。 只是商震带着自己的人还没有走几步,那个军官突然又张嘴叫住了他们:“等等,你再说说你的主意!” 当商震闻声又转过身来之时,就见那个军官却正在打量周围房屋受损的情况,显然这个军官感觉到了什么。 “你看咱们这片房子就中间这一块房子还算完好,旁边两边的被炸塌的很多。 房子被炸塌的多,就容易被火力覆盖住,小鬼子就不大可能从那两边过来。 所以咱们把两边的防守放松一点,小鬼子肯定会钻进钱中间的这些房子里,然后咱们就用手榴弹炸他们。”商震直接说起了自己的思路。 “怎么炸?象炸小鬼子的坦克吗?一个人抱着一捆手再冲上去?”那个军官显然被商震的思路吸引了,便又问道。 “你就不会把手榴弹上拴一根绳啊,一拽绳不就响了吗?干嘛拿人抱着去炸?”这时没等商震再说话,小簸箕就接口了。 小簸箕这话说的有些生硬,至少不像是一名士兵以应有的态度对长官说话。 此时此时,那个军官已经完全被商震的主意吸引住了。 “地雷?”那个军官的眼睛亮了。 商震说的这个办法,小簸箕又说拿绳去拽集束手段,那可不就是地雷吗? “行,我看这个办法值得一试!”那个军官终于听出了这个办法的妙处来。 正文 第499章缓兵之计 日军接着向那县城的缺口发起冲击,只是这回多少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所遇到的抵抗并不激烈。 在日军指挥官看来,或许他们已经摧毁了眼前这支中国军队的抵抗意志,于是,近一个小队的日军便冲入到了那个缺口当中。 只是负责指挥的日军小队长在冲入那缺口处时便发现,中间那片房子保存的相对完好,两侧则是墙倒屋塌。 从作战的角度来讲,当然是进入到房子中间更安全。 更何况他们想不进入也不行,因为这时中国军队的枪声便密集的响了起来,那缺口两侧的城墙上还有中国军队呢! 躲在那断墙瓦砾之后,终究没有在房屋中安全。 于是,日军便向那些中间的房屋发起了攻击,只是那房屋中的抵抗并不激烈,于是日军便被两侧的子弹驱赶着自动躲到了那片房子当中。 只是正当这些日军进入到那片房子当中隐藏了身形的时候,便有接二连三的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然后再见那片房子便如小孩搭的积木一般炸裂开来,砖头瓦片呈爆炸状向四处乱飞,随之而起的是黑色的烟尘。 爆炸是如此之强烈,进入到那个房屋中的日军不能说是已为齑粉,却已伤亡惨重。 “干的好!”负责指挥的那名军官高喊道,然后他手一挥,便带着人向那片废墟中冲去。 “注意射击,不要漏人!”此时已是爬上一处屋顶的商震也喊了起来。 他们就埋伏在了那些房屋的周围,既然那些军官兵已经冲上去了,那么他们也只需要拿枪“找零”打掩护了。 冲上去的那些官兵自然是补枪的。 在瓦砾堆中断墙之后有日军探出身来,只是随即他们就遭到了在制高点上商震他们的射杀。 “多捡手雷!”王老帽高喊了起来。 既然已现在都开始打巷战了,那么哪一方的爆炸物多,哪一方自然就占优势。 道理很简单,屋内有人,步枪子弹无法射穿墙壁,可是却没有一颗手榴弹解决不了的敌人,那也只是需要轻轻一抛罢了。 这是一场出乎意料的胜利,虽然只是这场战斗中的一个小小的局部。 尽管东北军这面也出现了伤亡,可是怎么也直接消灭了百余名日军,那可是一个小队的人呢! 如果不是用这种爆炸的方式,那么杀死这些日军又需要东北军付出多大的代价可想而知。 正在废墟之中搜索手雷榴弹的东北军官兵们正喜笑颜开,可是这时他们就突然听到了后方传来了“啪”“啪”的三八式步枪射击的声音! 面临生死,敌人的枪声让他们格外敏感,在那残墙断壁之中的官兵或者下意识的就扑到下来,或者躲到残墙断壁后,却都把手中的枪往回指去。 而这是商震便已经高喊了起来:“别担心,是我们打的枪!” 负责指挥的那名军官先前是第一个冲出去的,商震离他们并不远,所以他自然听清了商震的喊声。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从一堵断墙后把头探了出去,这时他就看到商震手下的几名士兵手拿三拿三八式步枪却正对着天空放枪呢! “你们在嘎哈?”那个军官困惑的看向了天空,天空中弥漫着黑烟,但是绝没有日军的飞机,商震他们的做法着实弄得他一头雾水。 “枪声不能停,枪声停了,小鬼子就该开炮了!”商震大声回答。 “哦。”在商震的提示下,那名军官恍然大悟,可是随即他就气的骂道,“你们早干嘛去了?我们往上冲的时候,你们特么的不会提前说一声吗?” “我们又不是神仙,我们也是才想起来!”王老帽毫不客气的回应道。 王老帽也来气了,一下子炸死了那么多日军,虽然说所有参战人员都有功劳,可是毕竟这主意是商震出的,你个狗日的不表扬我们还敢骂我们?! 那个军官并没有因为王老帽顶撞他而不愉快,其实很多时候里东北人说话就是这个婶儿的。 “再捡一挺小鬼子的歪把子,咱们也把歪把子打起来,不要让小鬼子觉得他们的人都死了!”受到商震思路的启发,那个军官便也命令道。 一听王老帽说的有理他那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日军的枪声依旧在那缺口附近响起,仿佛敌我双方依旧在战斗。 于是,县城外的日军便也没有再发起炮击。 “行啊,小子,你们这招真不错!”有一名士兵对小簸箕大声的表扬道。 一场战斗使那些参战的东北军官兵直接与商震他们就成为了兄弟。 面对侵略不同省份的官兵都能够同仇敌忾,更何况他们本就都是东北军一伙的。 “说谁小子呢,没大没小的!”小簸箕不乐意了。 “哎呀,好像你有多大似的,毛都没长全呢吧你?”那名士兵笑道。 “我看你真是没大没小,你们六十七军和鬼子打了几仗?你们也只是现在才和日军打仗吧?我从九一八开始就和日本鬼子打仗一直打到现在!”小簸箕并不避讳自己的经历。 而事实上也大致如此。 商震他们是从九一八开始,就一路从关外杀回了关内,而当时六十七军却正在关内打内战呢。 如果论军龄,这名比小簸箕大几岁的士兵自然是长的,可是若论与日军作战的资历与经验,却还是小簸箕胜出。 而之所以说事实上大致如此,那是因为小簸箕也没有赶上九一八,九一八时他还是山林队里的小崽子呢,他是在去往关内的半路上才加入商震他们这一伙的。 “真的假的?你个小娃儿扔,胡子还没长出来,谁信你?”那个士兵表示不相信。 “胡子长有个屁用,山羊都是老大一把胡子的,可是你让他来打鬼子?”小簸箕的小嘴叭叭儿的绝不让份儿。 周围的官兵听到小簸箕的说话,便已经笑了起来。 不过有两个人并没有笑,那是负责指挥的那个军官,而另外一个则是商震。 而这回商震便提出了一个缓兵之计。 “我不是说杀小鬼子不对,咱们现在想完成最后一天的坚守,那么就想尽办法拖时间,拖到天黑,咱们战斗的任务完成了,那么就可以撤退了。” 此时那个军官已经对商震完全信服起来,于是便开始听着商震的耳提面授。 正文 第五百章 逆境中的伏杀 当兵打仗当然要面对生死。 那就是尽可能多的杀死敌人,保存自己。 虽然现在打的是阵地战,可是既然现在的主要目的是拖到天黑完成任务好撤退,眼见日军强大,商震却也利用自己这几年的战斗经验,极尽“闪展腾挪”之事 那就是,尽最大可能的拖,不与日军对决! 城外的日军就听着那县城缺口之内枪声爆炸声不断,要说那枪声一听就是三八式步枪的,要说那爆炸声一听就是他们日军掷弹筒打出的榴弹,榴弹的装药量终归是比手雷的要大,所以那爆炸声自然也就响亮了一些 可纵是如此,就在那县城之内却始终没有好消息传出来,至少在城外的日军看来,巷战还真是艰苦! 于是日军便开始采用添油战术,将一拨又一拨的兵力往那缺口处派来。 只是日军并不知道此时松江县城里的守兵在商震的建议下,又采取了新的招数。 “都看好我们这个兄弟的射击角度,尤其是身手扳那一下子的时候,手一定不要抖!”王老帽大声嚷嚷着。 王老帽所说的那个兄弟是指乔雄。 乔雄在他们这些人里使用掷弹筒那是最有射击天赋的。 此时的乔雄手里正扶着一具杵在地上的掷弹筒在那里蹲着呢。 而就在他的身旁,又有十多名士兵手扶着掷弹筒蹲在了地上。 他们的身前是被日军炮弹炸毁的成片的瓦砾堆,或者是断墙残壁,所以刚刚冲入县城的日军与他们彼此都不着面。 可是那又如何?中国官兵派出了观察哨,正密切地监视日军进入这个城墙缺口后的情形。 而乔雄现在所扶的掷弹筒的角度却正是他们先前试射过的。 商震他们清空了冲入缺口的日军之后,自然要预备下一拨日军的到来。 他们先是用集束手榴弹炸毁了那成片的房子将日军埋葬,而那些房子便也随着爆炸全部倾颓。 这回商震自然不能够把日军再放到那片已经不能成为陷阱的废墟当中,鉴于缺口处那里已经一片开阔,那么可就到了掷弹筒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商震自知现在东北军弹药已经不足,所以他才在昨天夜里派自己的人出去,一面通知周围的军官回来开会,一面又顺便找了一些掷弹筒手雷回来。 再加上今天又缴获的几具掷弹筒,他们现在便把掷弹筒排成了一排,瞄准了前方的那片废墟。 要说打掷弹筒可绝对是一个熟练工种,它那瞄准线也就是一条漆线,瞄具就更不用想,那就是凭感觉将掷弹筒戳在地,操作者觉得瞄准了,那就可以射击了。 所以先前经过乔雄亲自操刀试射之后,商震就命令一些士兵按照乔雄那样,用同一个角度扶着掷弹筒在那里蹲着。 而商震更是亲自担当了观察哨,现在却是在一个屋子的屋脊后面躲着呢。 “小鬼子过来了!预备!”商震低喝道,他的右手拿了一个木棍,上面挑了块破布权当信号旗了。而为了防止日军发现,他把那信号旗向后伸出也是躲在了屋脊之下。 此时正躲在一堵断墙后面的小簸箕,就瞪眼看着商震的手势。 当商震一声大喝“打”,手中信号旗往下一落的时候,小簸箕就也高喊道:“打!” 于是在这一刹,那些蹲在掷弹筒旁的士兵便把榴弹从制弹筒的上面塞了进去。 这时,负责射击的士兵便几乎同时扳动了那掷弹筒下面的扳机。 “嗵”“嗵”“嗵”的射击声响起,射击的地方冒起一股股白烟,几乎与此同时,在日军前进的那片废墟上便有爆炸闪现。 对于日军来讲,他们听那“嗵”“嗵”“嗵”的射击声,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可是这回他们却哪曾想到这回掷弹筒响起那榴弹却是炸到了他们的头顶上! 一时之间,毫无准备的众多的日军便被那横飞的榴弹碎片击倒。 而这时躲在旁边房屋里的东北军官兵们便纷纷现出身形端枪射击。 冲到废墟之上的日军有的躲在了那瓦砾堆后面,有的躲在断墙之后开始举枪反击。 可是,且不说周围东北军官兵的射击,就是那榴弹却又接踵而至。 掷弹筒就是轻型迫机炮是曲射武器,日军所藏身的瓦砾堆断墙可以遮挡住枪弹,但却无法遮挡住呼啸而至的榴弹。 也只是两轮炮击过后,日军反击的枪声已是寥寥。 “机枪掩护!冲上去灭了这些狗日的!”那个负责指挥的军官高喊道,然后他端着盒子炮带着士兵便向前冲去。 到了此时纵使有日军反抗,却也被远处掩护的火力击毙,也只是几分钟之后冲进缺口的日军再次被全部解决。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场完美的袭杀。 可纵使这场袭杀束了,枪声却依旧没有停止,那是商震命令士兵们接着时不时的用三八式步枪再打上几枪。 他们这些老兵都能够听出三八式步枪与其他步枪枪声的不同,那么人家日军自然也是能听出来的。 偏偏日军的视线受到县城围墙废墟所阻,看不到县城里面的情况,他们就以为自己的人依旧在进行巷战,如此一来日军的炮兵都不开炮了。 整个下午,商震他们就用这样的办法诓日军进攻,再通过设计的陷阱进行伏杀,然后再通过伏杀获得的手雷榴弹对日军进行再次的伏杀。 来来去去,商震他就把战斗拖到了黄昏。 战斗到了这时,固然他们消灭了数百日军,而东北军却也出现了百人的伤亡 眼见那片废墟之上日军尸体枕藉,就在商震考虑是否应当将日军尸体清理一下时,再次有日军进攻却终有日军通过那缺口看到了废墟上有同伴日军伏尸一片! 到了这时,那些日军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们不再向前进攻,反而向后退去。 而这时城墙上的东北军士兵,再用枪射击时终究有日军躲过了此劫。 “这还没有杀过瘾呢!”那名负责指挥的军官很遗憾的说道。 “还是赶紧撤走吧,我感觉小鬼子有可能对咱们这里进行炮击。”商震建议道。 那个军官此时已经完全信服了商震,自然是应了一声“好”。 而也就在这时,就在他们的后面便传来喊声:“谁是商震?常师长让你带人回去保护军长!” 正文 第501章雪耻之战(一) 依旧是黑漆漆的夜。 只不过在松江县城西北角处,时不时的传来子弹飞射的红光,而时不时的手榴弹爆炸所产生的光亮就像夏夜里的闪电,一闪即逝。 日军并没有放弃对松江县城的攻击,他们展开了夜战。 而此时军部里烟雾缭绕,军官们在开会,商震由于常恩的召唤,就再次在一个角落里列席了会议。 这种会议自然没有他说话的地方,只是他也只是才听了与会者的说话,虽然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可是内心却已经掀起了波澜。 他所认识的两个师长还都在,一个是常恩,另外一个姓张。 那个姓张的师长是打着绷带来的,看他说话时语气很弱,显然伤的不轻。 可是那两名师长以下的军官呢,商震本身不是67军的人,他对这些军官也不是很了解。 可是在上次列席会议的时候,他还是记住一些军官的,只是那些有印象的军官绝大多数都没来,这让他的心中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报告军长,我们322旅邓旅长阵亡,所以卑职才来参加会议。”有军官大声站起来报告道。 而这时坐在最前面的吴克用看着那名军官就皱了一下眉。 “我记得你是个副职吧?”吴克用问。 “是的,报告军长我是542团副团长何作修,我们团团长阵亡了,不光我们团的团长阵亡了,我们旅的那两个团长也阵亡了,所以我才来——”那个军官说不下去了。 吴克勇没有再说话,面色沉痛的摆了一下手示意那个军官坐下。 而这时自然有其他的军官开始向他报告。 只是随着那些军官的报告,角落里的商震内心里就越来越震惊,与此同时吴克用的脸色也越来越沉重。 因为通过那些军官给吴克用的报告,商震才知道截止目前,六十七军却又阵亡了三名旅长,六名团长! 也仅仅是一天时间,伤亡就如此之惨重,商震已经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了。 只是就在这一片压抑之中,却又有一个虚弱的声音说道:“老邓也阵亡了。” 那个人正是107师的那个张师长。 吴克用摆了摆手,示意军官们不要再说了。 老邓是谁?商震费解,他这个新人实在不知道67军的这些高级将领都姓甚名谁。 不过这时商震就看到吴克用在桌上摸起一支烟,而旁边的卫兵上前帮他点燃之时,吴克用那夹烟的手指就已经微颤了起来。 听那个张师长话里的意思,他所说的那个老邓的级别一定不低,而且军长吴克用还很熟识。 所以那个老邓至少应当是师参谋长或者副师长。 商震思索之中有一种被称之为凝重的气氛便在这军部里弥漫开来。 而最终打破宁静的却是一位军官站了起来说道:“军长,咱们是不是可以撤退了?现在也有三天时间了。” 一听那个军官这么说,商震心中不由一动,因为,撤退这是一个敏感的人人关心的话题。 据商震所知,六十七军是六号来的,而现在眼看已经是八号的晚上,上面集团军给下达的命令是坚守三天,如果算上突围的时间,那到了现在也是可以算上三天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还剩一千来人,按理说撤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于是在这名军官提议之后,不光是商震,其他所有人便都看向了坐在前面的吴克用 吴克用把目光扫向了与会者,只是却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便有另外一名军官也站起来说道:“军长,我觉得咱们现在也可以撤退了,总是要给咱们六十七军留些种子的。” 这第二名军官一说话,便又有军官要站起来,只是这回吴克用却伸手制止了。 吴克用手中的那支烟上的烟灰已经有很长了,可是他却没有察觉。 而他手下的军官们也正在关心最重要的事情,他们竟然也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唯有作为旁观者的商震注意到了,可是他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话。 于是,在下一刻吴克用拿烟的手便抖了一下,那是被那烟蒂烫了手,这时他才下意识的将那烟头扔到了地上。 “你们都是这个意见吧?”吴克用用低沉而嘶哑的的声音问道。 下面的军官先是沉默,随即便有人应道:“是!” 而这时吴克用就站了起来,他把目光投向了窗户。 只是窗户那里又能看到什么呢?那里有厚重的窗帘遮挡着,甚至为了防止泄出烛光,外面还用棉被堵上了。 吴克勇背着手在他的部下面前踱着步,他踱得很慢,每一步却仿佛踏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弦之上,以至于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能听到吴克用那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当吴克用转过身来时他缓缓的说道,“但是!咱们必须坚持到午夜十二点!” 吴克用用这句话说的真很慢,声音也不高,可是却很坚定。 烟雾缭绕的雾中,仿佛有一声无声的叹息出现,那是在场所有人共同的叹息。 而商震内心里的叹息则是,果然如此。 既然吴克用已经表明自己的决定他索性便就接着说开来。 他看着自己的部下们说道:“既然咱们已经坚持到现在了,那么也绝不差这几个小时。 既然咱们东北军六十七军伤亡惨重,现在也只剩下这不到一千人了,那么何必因为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再落人把柄? 你们不要跟我说给咱们东北军留点种子,咱们东北军可不光是咱们六十七军,还有其他部队,咱们牺牲一把为东北军争回脸,那么剩下的他们就是咱们东北军的种子!” 在吴克用的说法之下,军官们全都沉默不语,商震不知道吴克用是否能够说服自己的部下。 当然了,这是军队也不需要说服,那你就作为军长的吴克用也只需要下命令就可以了。 只是到了此时,在两万多人只剩一千多人的情况下,吴克用不应当有更多的一些解释吗? 而这时吴克用便又接着说话了,只是这回他说话却让商震有些惊讶。 “咱们都是六十七军的,没有人经历过九一八,那是咱们东北军的耻辱,那是咱们东北军永远远被人戳后脊梁骨的一块伤疤! 你们知道当时北大营收到的命令是什么吗?” 正文 第502章 雪耻之战(二) 商震听着吴克用的话,不由得愣了。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现出了九一八之夜时的情形。 日军的炮声、黑夜里闪亮的侵略者的刺刀、军营里赤手空拳的东北军官兵发出的惨叫声、他所在的二连对日军的那顿砖头雨,还有自己当兵以来缴获的第一个战利品——一把刺刀。 可是那天夜里,上面给下什么命令来着呢?商震由于与东北军高层交往较多,,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当时九一八之夜命令的原话是“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而就当商震回想起这句话时吴克用便也说道:“那天的命令是‘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这句话我背了好几回才全记住,我为什么要记住这句话?你们猜?”说完这句话,吴克用的目光就在每个人的脸庞上扫过。 而众人看到吴克用的目光,心中都是一凛,明亮的烛光之下,吴克用的眼睛竟给了他们一种血红的错觉! “哈!”出了意料的吴克用竟然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却是冷笑是嘲笑是气愤的笑!“还特妈的刀枪入库,不许动,不准抵抗,为国牺牲!这都是他妈放屁的话!这是咱们东北军的耻辱!” 说到这句话时吴克用的嗓门已经拔高起来,他那嘶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当我知道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想,老子要是有机会与小鬼子打仗,老子为什么要不抵抗? 想想那些因为不许抵抗而死去了的咱们的人。 想想咱们手里现在的枪。 想想咱们通过西安的事情,冒天下之大不韪,才终于有机会与日本侵略者正面对决。 那么我们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完成自己的任务?” 说到这里,吴克用的目光再次逼视向自己的部下们。 他的目光里只有霸气,没有恳求,只有命令没有商量! 于是就在吴克用目光的逼视之下,忽然有一名军官站了起来,大声答道:“将军不畏死,属下必以死随之!” 而这时原本是坐在桌前的众多军官们便也“唰”的一下站立了起来,一个个挺胸抬头齐声说道:“将军不畏死,属下必以死随之!” 商震被彻底的震撼了。 是啊,原来有枪不让抵抗,现在有了枪,那么为什么不抵抗? 将军不畏死,士兵必以死随之,这才是真正的军队! 既然事情已经必定下来了,会议也就散场了,军官们纷纷向屋外走去。 若说在这里再开一次会已经不可能,终究子夜要撤退了,可是谁知道到了那个时候,这回这些与会军官中又会剩几个人呢。 站在角落里的商震内心里再次感慨起来。 他先是被东北军上上下下齐心杀敌的态度所震撼,可是以他的脾气秉性,热血冲动的时候很少,马上他就冷静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有一句千古名言就跳出了他的脑海,这句千古名言叫作“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对吧?可是随即商震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因为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于吴克用身上并不成立。 今天白天商震带着自己人参加了战斗,作为他们这样一只小队,参加的只是局部战斗,自然不可能知道全局的事情,而列席了会议他才知道现在六十七军竟然已经只剩下一千多人了! 那可是两万五六千人的队伍,而现在竟然只剩下了零头都不到,这让商震的内心感到无比的震惊。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吴克用却还要坚持阻击 现在部队依旧在与日军进行巷战,六十七军拼命的阻击日军,不让日军去拦截撤退的中国军队,可是日军又何尝不想拼命的进攻,试图将中国军队截断包围呢? 那么真的坚持到午夜的时候,这一千多人又能剩多少人? 而除了那一千多人以外的两万多人就是六十七军的伤亡,也就是那万骨枯了。 可是用“一将功成”来形容吴克用却又不恰当,只因为吴克用多次自己提枪上阵,甚至还把108师师长常恩安排的自己这些保卫全都撵上了战场。 而其实呢,用万骨枯来形容已经为国牺牲了众多东北军将士也不恰当。 知耻而后勇。 现在的东北军,至少目前的这支六十七军,就是一只知耻之师雪耻之师,他们却是要用自己的行动洗刷九一八带给他们的耻辱。 由此可见,吴克用绝不是为了一将功成,他确实是为了东北军的名誉! 至此,商震才知道,吴克用这个军长在军中的地位,在下属军官在士兵之中的权威是无可撼动的。 商震心中有所思想,而这时他就注意到108师师长常恩看向了自己的,然后就用眼神向自己示意了一下。 商震眼见常恩往外走,便也跟了出去。 “小子,我让你保护咱们军长,你白天跑哪里去了?”出了军部的第一道门,常恩就站在那门斗里对商震说。 “师长不是我不想遵守你的命令,可是军长真不让跟着呀!”心中早有预料的商震委屈的说道。 “那也不行,那你们也得跟着!”常恩断然说道,不过他思索了片刻之后,却又自己的嘀咕道:“他那个臭脾气,你们总在他跟前晃也不是办法。” 常恩思索了片刻之后才说道:“这样吧,你们躲军长远点,在暗中保护,我和警卫连打声招呼。” 面对常恩的这种说法,商震又能说什么?他也只能如此了。 二十分钟后王老帽已是与商震在一起了,他又点起了一支香烟。 不远处有人在大声的嚷嚷:“嗐!我在前面还没有打过瘾呢!”说话的那是虎柱子。 说打鬼子说不恨日本鬼子那是不对的,可是若说他们这些人不人困马乏那也是不对的,也唯有虎柱子这样的人才会这样说。 “把嘴闭上,从现在开始咱们执行的是保卫军长的任务,而且不能让军长发现!”仇波在一旁郑重地警告道,于是虎柱子闭上嘴巴。 商震和王老帽无疑看到了这一幕,只是两个人都没吭声。 王老帽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再将烟雾吐出,然后才低声问商震道:“那咋还接着打呢?我就不信那些军官里没有人反对的!” “搁(gāo)你你也打。”商震回答。 “为啥?”王老帽就问。 于是商震就把开会的情形跟王老帽复述了一遍,于是王老冒也不吭声了。 王老帽和商震一样都是九一八的亲历者。 应当说他们当时很幸运,军官具有反抗意志,商震又想出了扒炕取砖的办法,他们才成功的从日军的刺刀下突围了出去。 否则的话,他们岂不是真的挺着等死? 而正如军长无可用所说的那样,现在手里有了枪了,还让打鬼子了,那么为什么不打?为什么要贪生怕死? 正文 第503章 商震的反驳 “咱们的人都在吧?”当东边的天际出现一丝微亮的时候商震问王老帽。 “咱们的人都在,一个不缺。”王老帽低声回答。 然后商震就没有在说话,而王老帽同样如此。 他们这会儿人一个都不缺固然值得欣慰,只是他们也只是觉得庆幸在内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的成分。 只因为现在被他们抛在身后的松江县城,依旧有零星枪声和爆炸声传来。 商震便猜那是有来不及撤退的东北军官兵与日军又打了起来,而军长吴克用则已经带着大部队撤出了松江县城。 只是到了这时,他们已经不可能为那几个与部队失散的士兵再回去了。 因为,他们所谓的大部队现在也只剩下四百多人了! 对,就是四百多人,天黑之前他们还有一千多人呢,可是在日军的夜战中又是阵亡了一大部分的人。 而说的更大一些,那就是东北军之第六十七军两万六七千人的队伍,现在也只剩下四百多人了! 六十七军两万多官兵将他们的遗体扔在了淞沪战场上,而这其中还不包括其他东北军的人。 后世之人提起生活会战之时,常常会把四行仓库保卫战当成在淞沪战场发生最后的战斗。 可是实际上呢,四行仓库保卫战是在10月26日到11月1日之间进行的。 而吴克用的六十七军所进行的松江阻击战却是在11月6日至11月8日进行的。 这两场战斗在杀敌意志上,松江守军和四行孤军相比是同样的,但是六十七军的处境与打四行仓库战斗的谢晋元团相比却有天壤之别! 四行孤军身处四层楼的钢筋水泥建筑之内,外面有坚固的街垒,内有电有自来水和煤气,日常生活无虑。 而日军顾虑四行仓库旁英国等的邻近楼房,不敢动用飞机大炮。 四行仓库内有数月的粮食储备和大量的慰劳品,充分的枪械弹药,外有社会上的舆论支持,民众慰问,还有上级来信鼓励支持,而众所皆知的,甚至还有一个女学生为四行勇士送来了旗子! 查阅当年的报纸,一些全国出名的报纸,比如说《大公报》《申报》,其中就有大量的关于四行仓库壮士的消息。 可是六十七军的境遇又是怎样的呢?两万多人的大部队,乘坐火车紧急赶来,弹药给养不足,却正面硬刚。 没有现成的工事,没有任何准备,没有得到物质与舆论上的任何支持,然后就与日军直接开战了! 他们所面对的是两个日军的常设师团的精锐和一支加强的旅团。 而日军当中的那个第6师团在后来的战争中究竟做了什么,所有中国人都不应该忘记,只因为日军第六师团的那个指挥官叫做谷寿夫。 六十七军以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坚守了三天三夜,完成了阻击任务。 这个容易吗?真心不容易! 就在不久之后的太湖阻击战黄梅广济战役中,某系的三个军却是直接就被日军的这个第6师团和台湾波田支队给击溃了。 至于说后来进行的武汉会战,含中央军以及其他部队在内的七个军的防御,竟然被日军第6师团一个师团给击穿了。 甚至,某系军队更出现了师长临阵脱逃,团长因为逃跑最终被枪毙的情况! 当然了,那都是未来之事。 而现在,就在这黎明明的黑暗刚刚逝去之际,六十七四百多残兵败将向金山方向前进。 中国这么大,你看浴血抵抗日军不容易,可是要想撤退或者说是逃跑真的很容易。 在吴克用的指挥下,部队是从北门出击,然后向右拐奔东南方向而去,那里有一条从淞沪去往南方的公路。 他们突围之时,天色未亮,日军根本搞不清他们真正的突围方向,倒是未曾发生惨烈的战斗。 只是这支残余部队虽然突围成功,所有人心中却没有一丝喜色。 来的时候队伍浩大,旌旗招展,宛如长龙,都是精气神十足一心着想一雪前耻的东北儿郎,而现在这四百多人的队伍却更像是一支游击队了。 没有人知道军长吴克用是怎么想的,可是绝大多数人还是感觉到了疲惫与失落。 在那沉默的行军之中,天色渐渐放亮,而就在他们又行进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就感觉到了更大的失落,因为他们看到了公路之上有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的部队。 若说兵强马壮,咱们的队伍势力壮,谁看了都会精气神为之一振,可是现在他们看到的却是一支撤退之兵,或者准确的说就是一支溃兵,从天的这头一直通向天的那头的溃兵。 前头说过,一个有着汽车摩托车这样的运兵工具的机械化师,一天一宿都过不完。 那么,淞沪战场上的几十万部队即使有了67军在松江三天的阻击想撤退干净,哪有那么容易? 命运仿佛跟六十七军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们为了保护身后的这些溃军,付出了几近全军覆没的代价,可最终他们却也加入到了这些溃军之中。 而此时就在商震他们这伙人中,有人便感觉到了这种悲哀,那个人是楚天。 “历史给咱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到底是个秀才,楚天一说话就与众不同。 此时商震他们跟随着吴克用还没有走入那公路上的无尽的溃兵之中,所以楚天的话别人听得很清楚,尽管他的声音不大。 只是商震他们这些人已经习惯了楚天这种感慨,所以没有人接话。 “咱们拼着命的阻击日军就是为了保护这条公路上的溃兵,可是现在咱们又加入了这支溃兵当中,真是莫大的讽刺!”楚天接着这么说。 楚天这回真的说对了。 保护者为被保护者提供了保护,最后保护者又加入了被保护者的行列,这岂不是一种讽刺吗? 楚天自认为自己说的是实话,可是他却忽视了一条,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明白,说实话总是让人感觉扎心的。 此时他在六十七军的队伍中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便已经等同于伤口上撒盐了。 如果他是一个级别够高的军官也就罢了,可以理解为自嘲,可是他也只是普通一兵。 那么,就他这种行为说好听了,叫文人气质,说不好听的那就是书呆子,心有所感,必然发出,却全然不顾身旁的语境。 所以楚天这句话一出口,六十七军的官兵便全都看向了他,这话着实在众人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你瞎白唬个屁!你懂个屁!”王老帽一见情形不好急忙说道。 要说王老帽话说的很粗,可是王老帽情商够用,他这话绝对是为了楚天好,可是偏偏楚天那文人气质上来了还不领情。 “我说的不对吗?”楚天反问。 而这回没等王老帽再说,商震却已经直接驳斥道:“你说的当然不对!” “哪里不对?”楚天追问。 “你有什么理由说人家是溃兵? 是的,咱们六十七军伤亡很重。 咱们成为溃兵,是因为咱们真正与日本鬼子打了,可是你怎么知道人家那些人成了溃兵就没有和日本鬼子真打?”商震大声说道。 商震也是急了,他也没有想到楚天竟说出这种直扎人心的实话来。 其实,从楚天的角度来讲,他那话说的并没有毛病,可是商震却是从另外的角度对楚天进行了反驳。 楚天嘎巴下嘴不吭声了。 既因为商震说的也在理,也因为楚天听出了商震语气中的严厉,商震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话。 在商震言之有理的训斥下或者说说服了楚天,其他官兵就都看向了商震。 他们当然知道商震是这伙士兵的头,于是他们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商震转移了。 于是就在一片静默之中,他们走向了那嘈杂的公路,终究汇入了那片溃兵的洪流。 正文 第504章 公路上的混乱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这是古人一首古诗中的话,那是指战士出征,可是眼前这支溃兵的长河却已经没有了那种雄浑悲壮。 后人在评价当时的中国军队,或者说所谓的国军有这样一种说法。 若说打进攻或者打防御之时,有的时候战斗意志也是相当坚强的,可是一遇到撤退的时候,那么队伍就乱了。 撤退命令本来就来得仓促,整个军队指挥系统又极其繁杂,派系众多,那么你想退我也想退,从一开始的争相杀敌就变成了争相撤退。 更兼,再有地上日军步兵的追杀天上日军飞机的轰炸,那军队就从人不畏死变成了人人畏死,如此一来,撤退变成溃退也就不足为怪了! 而这还是这支这支溃兵的洪流并没有携带什么重武器,若是再有重武器的话溃退也只能更加混乱。 不过话再说回来,既然是溃退谁又会带重武器,各支部队的重武器要么在淞沪战场上消耗殆尽,要么在溃退的途中就给丢弃了。 可是人挤人也一样会发生拥堵,这种情况就像赶庙会,这时没有维持秩序的,发生踩踏事故绝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全都特么的给我让开,否则老子枪托不长眼睛!”身上背了支花机关的王老帽,却不知道从哪里拿搞到了一只步枪,他就将那步枪的枪托向前虚晃着。 “那个傻逼,你在后面挤啥?给我滚开!”而虎柱子也在高骂道。 东北人的嗓门永远是最高的,用东北话来讲就叫喳喳呼呼的。 只是别人是喳呼,可虎柱子却不是,因为他虎,他下手就没有轻重,他也只是横端着步枪向前那么一推,就将两名士兵挡了出去。 那两个士兵被虎柱子推了个趔趄,可是他们看了看人高马大眼睛瞪得跟牛眼珠子似的的虎柱子终究没有出声。 要说你也士兵,我也士兵,大家都有枪,我为什么要怕你? 可是事实上,后面的那些士兵真的就怕了东北兵,当然,也可以说成是他们懒着和头脑简单的东北军一般见识。 这里的原因在于东北人的身材普遍比南方人要高大一些,并且六十七军长途赶来,虽然战斗残酷,却也只打了三天的仗,他们还是比在淞沪战场上的其他部队的士兵要壮的 而现在负责断后的王老帽他们表现的如此凶悍,那其实却是商震的主意。 他们是半路上插进来的,不把后面的人截住,又如何能够在这公路上找到属于自己的行进空间? 各部队的建制已经混乱了,这个时候哪伙人多,哪伙人表现得更加凶悍,那么在这些无组织的溃兵中就显得更强势,就没有人敢惹! 虎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而商震他们这些人,表现得又虎又愣,后面那些被挡住的官兵自然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因为他们并不是那种不要命的。 商震的这种办法看似粗鲁,视后面官兵如无物,可是在这种乱局之中却反而是最有效的! 什么叫溃兵?那就是各自逃命,各部队的编制的已经乱了,谁又会管谁?谁又能管谁?谁还会管你抬着伤员? 就算是你吴克用是东北军的军长,可是你东北局的军长也管不到中央军,就是中央军的一个士兵也可以忽视你的存在。 而同理,就是中央军的军长去管东北军的士兵,那东北军士兵若是不服,那脖子也是梗梗的,若论不敬长官军法论处也绝轮不到你中央军说话。 而这时候若是有人大喊一声,我是什么什么长,要是有士兵屌你那才叫奇怪! 所以,商震必须这么做,因为他们既需要继续保护军长吴克用,还需要保护108师张师长这样的伤员。 那个张师长被日军子弹打伤了胸部,现在伤势已经愈发的重了,已经是被士兵用担架抬着走了。 只是路况本来就不好,六十七军的人又是从岔路上一下子拥上来的,于是那路口便出现了暂时的拥堵。 整个公路上一片嘈杂,四肢健全身体还好的士兵固然在大步往前赶,拄着步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伤兵却也同样如此。 可是同样往前赶,速度终究有快有慢,有的伤员就被后面的人挤倒,呻吟声、咒骂声、呼喝声,甚至呼爹喊娘之声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 混乱之中,纵使商震他们已经在尽力维护了,可当六十七这支队伍在获得了足够的空间行进起来的时候,他们队伍中还是挤进了一些其他军队的人。 和吴克用就隔着两三个人的陈翰文偷偷瞥了一眼吴克用,眼见这位军长脸色冷竣,,在东北军官兵的遮挡护卫之下正向前行走着,谁又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陈翰文就猜这位军长大人可能现在已经有了英雄末路的感觉手下已经无兵可用。 可偏偏这时陈翰文就听到自己身旁有一个士兵低声咒骂了一句:“这些蛮横的东北佬!打小鬼子不厉害,和自己人耍起威风来,倒凶巴巴的!” 就这一句话让陈翰文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但凡东北军官兵都很忌讳听到这样的说法。 第一,九一八事件让东北军背负上了不抵抗的骂名。 第二,为了洗刷这个骂名,二万多人的六十七军,已经打的几乎全军覆没了,这怎么九一八的事情还让人家说呢! 而此时听到人家依旧在这样说自己,以东北人的暴脾气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陈翰文脸红脖子粗刚要争辩,这时就在他身旁的关铁斗却已经伸出一只手来。 他抓着那个身材本来就不高的说话的士兵就那么一推,然后那名士兵就跌倒在路旁,手中拿着的步枪也掉落在地上。 “妈了巴子的,敢再说我们东北人的不是,老子(nèng)弄死你!”关铁斗大骂道。 然后关铁斗就去转头训陈翰文道:“跟这逼样的说啥呀,再嚼舌根子直接弄死得了!” 陈翰文的脸更红了。 原因之一,刺激东北军这些人刚才被南方兵给骂了,原因之二,在自己这支部队里,自己那也是老人的。关铁斗那是后加入的,自己却被关铁斗给训了,很丢人! 可是秀才就是秀才,半拉秀才也是秀才。 陈翰文虽然打仗时一样勇敢,可是一到平时他那秀才的秉性就又露了出来,终究还是软弱了一些。 陈翰文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就在自己身旁不远的军长吴克用。 眼见吴克用并没有看向自己这里,可是脸色却已变得铁青,显然吴克用刚才也听这里的对话了。 于是陈翰文就觉得自己愈发丢人了起来,自己给自己这一伙人丢磕碜了! 混乱与碰撞一直都存在着,这支庞大无比的溃兵,依旧滚滚向前。 可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突然整个队伍就发出“哄”的一声,这回却是更乱了,甚至有公路上的士兵直接就往公路下面跑。 原因是远方已是出现了日军飞机的影子! 正文 第505章 战斗还没有打完 当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有个国家生产了一款叫做鬼怪式战斗机的飞机。 而此时就在那中国军队向南撤退的地方,日军的飞机便如同鬼怪般俯冲而下,子弹呼啸。 从日军的角度来看,地下的中国军队渺小如蝼蚁,固然有举枪向天上射击的,但更多的人还是四处奔逃。 于是那举枪射击的人在日军机枪的扫射下倒在血泊之中,而四处奔跑的人们又如何逃得过那呼啸的子弹? 飞机从公路上掠过,便如同在稻田上刮来一阵风,那如同稻子一样的人群也全都伏倒在地上。 有航空炸弹的爆炸声在公路上响起,那腾空而起的巨大烟柱,仿佛在昭示世界末日的来临。 只是日军在俯冲射击投下炸弹后,只一次又怎么可能算完? 那天上的飞机兜了个圈子又转了回来,接着向人群俯冲过来,刚刚站起来的无数中国官兵又连忙趴下。 其实从天上的角度来看,人趴下与站着与否这都不是重要的,射击目标的大小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或许趴下的人以为可以让日军飞机忽视自己吧。 而这时便有一些官兵向着路边的一片树林里飞快跑去。 公路之上被日军飞机一览无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飞机拉粑粑,也唯有躲到树林里才是最安全的。 在那飞机的俯射之下,印象树林的官兵中有数十人倒下。 而那飞机追过来快飞远自然也快,按理说没有中弹剩下的官兵也是可以不用进树林的。 只是谁又知道那日军的飞机是否会再拐回来,那些官兵离树林已经近了,那还是先藏到树林中稳妥的。 可是就在那些官兵靠近树林之时,树林里突然响起了“哒哒哒”的机枪扫射之声,在那枪声里靠近树林的官兵,直接就被打倒了一片,其余的人慌忙趴了下来。 而到了此时,日军的飞机飞走了,可是那树林中却接连不断的有子弹射出来,非但有刚刚响起的轻机枪声,这回还夹杂着日军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 一时之间公路上又变得大乱起来,才驱虎豹,又来豺狼,谁曾想日军竟然把那片树林给占据了。 若说在淞沪抗战之初,各路人马都是雄心满满,想着团结一心把日军撵到大海里去。 可是在与日军斗了三个来月,见识到了日军火力的凶悍之后,现在这支公路上的已经乱了建制的溃军谁又会主动向日军发起攻击? 已成惊弓之鸟的溃兵们便如那山坡已是跑散了的群羊一般纷纷逃避,场面已是变得愈发混乱了起来。 可若说什么地方都能逃命都能往南面跑,那么还要公路做什么? 若是他们脱离了公路,被日军阻滞在这里,那么不管是被后面的日军追杀上来,还是日军的飞机再来轰炸,那注定又是一场惨剧! “我艹,多亏刚才没有往树林里跑!”此时正在路边趴着的马二虎子便心怀庆幸地说道。 马二虎子无疑说出了和他趴在一起的其他几名士兵的心思,只是和他们在一起的虎柱子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他们就听到虎柱子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然后虎柱子所说的那句话的前半句也是“那里居然有日本鬼子!”可是他后半句却变了味儿,“咱们去把那些狗日的干了啊!” “这虎逼玩扔!”马二虎子就骂他了,然后就怼虎柱子说道,“你要去就自己去吧!” “好啊!”虎柱子应道,可是他刚要爬起来却终究醒悟了,“咱们头儿没下命令呢!” 在与商震他们在一起打打杀杀这几年,虎柱子终于学会了一切行动听指挥。 “还行,这回知道咱们头没下命令了,可是有比咱们头儿更大的头儿不是?” “你说啥玩儿扔了这么绕嘴!”虎柱子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当他把头转过去看一下一旁时才醒悟过来,军长吴克用可是在不远处呢! 现在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军长吴克用,那哪有说把一个大军长扔在这里,然后他们这些保卫人员全冲上去打鬼子的呢? 而马二虎子他们先前之所以没有往树林那里跑,那其实是因为他们记得自己的任务的。 那个常师长可是让他们保护吴军长的,那哪有说敌机一来把军长撇下自己这些人先跑的呢。 而此时也没有人知道吴克用是怎么想的。 当日军飞机飞来的时候,六十七军的人包括商震他们整个浪的就把吴克用给围了起来。 虽然为了避免人员过于集中引起日军飞机的注意他们也在散开,可是却时时在关注着吴克用那里的情况。 而吴克用当时就在路边随便找个地方蹲了下来,大有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甚至把想把他掩护在身下的那个新任的警卫员连长还推到了一边。 既然吴克用不肯向远处跑,那么整个六十七军这四百来人当然也不会跑。 并且现在所有人都是老兵,是老兵就也只是松散的围拢着吴克用,没有人对天上的飞机射击。 就当时的那种情况,若是日军飞机的子弹击中他们,他们也只能认命。 他们绝不可能对天射击,那样的话有可能招来日军飞机的主意,那吴克用可就有危险了! 所以在那时,他们就像一批看破红尘的世外之人,以吴克用为首,都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换成后世的话讲叫作“佛系”。 而日军飞机对着地面上的中国军队进行射击,子弹再多终究不是雨点,况且由于公路上的官兵实在是太多,日军飞机终究还是被别的目标吸引去了。 那么六十七军的人就很幸运,他们中间并没有人被子弹击中。 只是现在麻烦就来了,竟然有日军在路旁的树林对公路上的撤退的官兵进行射击,那么这些官兵又当做出如何的反应呢? 场面依旧混乱,此时便有一名也不知道是哪个系的军官高喊道:“大家齐力把树林里的鬼子消灭了,里面的鬼子肯定不多!” 要说这个军官的判断与提议那都绝对不是错的。 可问题是此时闹哄哄的,谁又听他在那里喊? 各个部队的建制已经乱了,不是自己建制内军官的命令哪个士兵会听? 更何况有着那个三个和尚没水吃的故事,所有人都知道树林日军不多,可是又有谁会在这撤退途中会向着日军发起攻击? 所以树林里日均的机枪依旧在哒哒哒响着,三八式步枪的子弹依旧在啪啪的射着,依旧就有奔跑的中国士兵中弹倒了下去,却唯独没有官兵对那树林里开枪的! 连日以来淞沪战场上的激战,中国军队又打输了,仓猝的撤退变成了无序的逃跑。 后有追兵,前有拦截,日军的飞机又在上狂轰滥炸,因为撤退有了生的希望,看到了生的希望的人谁又愿意去死,那就更不想着回头向日军攻击了! 所以此时,公路上官兵成千上万,可为什么要去打日军呢?那样的话死的只能是我! 什么叫一盘散沙?这就叫一盘散沙! 只是终究有人不肯做这盘散沙的,就在那公路的官兵溃退逃命之际,有个人突然大声喊道:“内(那)小子,你带人去把树林里的小鬼子给我灭了!” 正文 第506章 只要不被吓破了胆 有个人是指哪个人?那个人是指六十七军军长吴克用。 内(那)小又是指内(něi)小子?内小子是商震,吴克用并不知道商震的姓名,所以他也只能喊内小子了。 此时商震离吴克用有四十多米远,他也听到了吴克用喊的“内小子”,可他当然不知道吴克用所说的内小子指的是自己。 可是是军长喊话嘛! 商震终究还是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然后他就看到吴克用正用手指头指着自己高喊着:“内(那)小子你带人把前面的小鬼子给我灭了!” 这回商震确认了,这是吴克用给自己分配了新的任务。 只是现在是吴克用让自己动自己就能动的吗?商震略微抬起了头便向周围扫视寻找。 商震又在寻找谁?他当然是在寻找108师长常恩。 保护军长那可是常恩给他下达的命令。 在商震的理解里,自己这些人就是吴克用的贴身卫兵了。 只有军长遇到危险的时刻,他们才会挺身而出,至于一般战斗他们根本不需要参加。 在昨天天黑之后他们被常恩找回去,常恩就是这样交代他们的。 而常担心他们被吴克用派出去战斗,就让他们偷偷躲在了军部的周围。 想来这是常恩担心吴克用的安全才会有如此的安排。 不过好在在昨夜的战斗中,他们六十七军的人终是挡住了日军,他们才能够突围而出。 既然已经突围而出进入到了撤退的队伍,那么,商震他们自然也就出现在了吴克用的视线中。 而现在撤退的中国军队再次遭到日军的阻击,吴克用让他们上战场,商震不能说不上,可是他也得看看常恩是什么态度吧。 只是商震这么一扫视之下并没有找到常恩。 其实要说他找不到常恩也是正常的。 这实在是因为在整个这一片区域之中,撤退的中国官兵实在是太多了,到处都是人头,纵使商震有四只眼睛却又如何能在片刻之间找到常恩? 商震找常恩需要时间,可是吴克用那头却已经等不及了。 “那小子你没听着吗?老子在叫你呢!”这时吴克用已经急(ji)了。 这里的“急”,当然是有着急的意思,可是在东北话里这时的“急”是发一声的,那却是恼怒的意思。 商震一看吴克用的脸色变了,他再也管不了常恩你自己下达的命令了,人家吴克勇用可是军长,军长一句话就能把他们这些人全都军法从事了! 更何况现在吴克用已经和剩下的这些67军余部混迹在众多的撤退官兵当中,已经不是被日军围攻的时候了,想来也没有那么危险。 既然吴克用现在让他们去把前面树林里的日军消灭了,且不管自己这伙人能否消灭那里的日军,可是该上总是要上的。 于是就在吴克用即将翻脸的时候,商震终是大喊了一声:“咱们的人跟我走!” 说完他摘下自己身上的花机关便向树林的方向哈腰跑去。 那片树林距离公路有四五百米的距离。日军的激光枪依旧在哒哒哒的响着,凌乱的步枪的射击声也是依旧。 其实日军的机关枪的火力倒也还凶猛,只是那步枪的射击在商震这样的老兵听来实在是没有多少兵力,想来在树林中阻击中国军队撤退的日军也只能是日军的小队或者是伺候。 而就在日军的射击中,周围已经没有中国官兵在奔跑了,很多人都已经趴在了地上,固然有中枪倒下的,可是大多数却依然还活着,虽然枪口指向日军,但是却没有人向日军射击。 枪打出头鸟,更何况日军的枪法出了奇的准,没有了斗志,没有人愿意当那只出头的鸟儿,而商震再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后,便也趴了下来。 “那个谁也真是的,就派咱们这三十来个人过来,够干啥的?”当商震正在考虑如何对树林中的日军发起攻击的时候,王老帽从后面跟了上来抱怨道。 这时恰好商震转过头来,他的目光和王老帽对视了一下之后,并没有理会王老帽的抱怨,反而大声喊道:“乔雄,还有榴弹吗?给鬼子来两小炮!” “还有,只不过真的只有四发了,打没了咋弄?”这时在张震身后几十米处的乔雄回话了。 “那也全打了,说不定咱们还能再抢回来呢!”商震喊道。 “太远了,我打不中!”乔雄再次回喊道。 “乔雄你看到左前方那里有个小草棚吗?”商震问道,显然这个问题商震也已经考虑过的。 “看到了!”乔兄回答。 “你只要跑到那里,把小鬼子的机枪炸掉一挺,我敢保证树林里的小鬼子死定了!”张震再次喊道。 “好!”乔兄回答的余音未落,商震就又高喊了起来:“全体准备行动!” 说实话,商震都没有看自己这些人具体在什么位置,他也只是知道自己的人肯定是跟着自己的。 毕竟所有人都是趴下的,而他的那些人又与周围的官兵趴在了一起。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根本分不清自己人在哪里。 可是那又如何?商震所带的兵都是老兵,刚才在商震的招呼下,他的人真的就已经跟着跑过来了。 于是就在商震的命令声中,枪声骤然而起。 而这时身材矮小的乔雄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的向左前方二百多米处的那个草棚子跑去。 与乔雄跑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是范铲铲,他手里拎着了一个弹袋,想必里面装的正是那四发榴弹。 一场战斗就这样展开了。 商震没有时间跟王老帽说自己的办法,不过他当然有他的算计。 在他想来满公路的中国官兵也只是被日军弄的没有主意,只要乔雄用榴弹能够炸翻一挺日军的机枪,那么向日军射击的人注定就会多起来。 他现在才不过那树林中是有几十名日军,或者上百名日军呢,只要公路上及公路周围的官兵齐齐向那树林中射击,就算是一人打一枪,日军那也是扛不住的! 要说商震的算计不能说不对,可是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他的预料了。 他却没有预料到,随着他们这三十多人开始向那树林中射击,马上便有中国官兵也加入了他们的这场战斗。 先是几个人随后就变成了几十个人,紧接就变成了成百上千的人同时向那树林中开枪射击。 还没等侨雄跑到预定位置,树林中的枪声已经停了,估计那伙日军也知道他们人太少,想必已经撤退了。 这种战术商震太熟悉了,他们骚扰日军时就是这么打的,论起这种打法,商震他们是日军的祖宗! 有时战斗真的很简单,只要不被敌人吓破了胆! 正文 第507章遭遇劲敌(一)被暗算 “快上!看有没有小炮再抢回来!”小簸箕兴奋的说道。 小簸箕当然有理由兴奋。 本来公路上的溃兵在日军的袭扰之下毫无斗志乱成一片。 是在他们率先向日军开枪射击的前提下,才激起了中国官兵的斗志,然后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人对着那片树林叩动了扳机。 虽然说商震他们都是老兵了,可是他们所有人也都没有见过这样壮观的场面。 毕竟,任何一场战斗也绝不会聚上这么多士兵齐齐的一起放枪嘛! 小簸箕这么吆喝,其他人端着枪就向那片树林逼去。 说再缴获一些日军的掷弹筒或者榴弹回来是商震先前说的,所以小簸箕就说“快上”也没什么毛病。 倒是王老帽喊了一声“注意互相掩护”,士兵们才分成了两组,一向前跑去,一组在后面紧跟。 王老帽看了一眼商震,眼见商震并没有阻止,他便也跟着上前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他脑海中就跳出来了老祖宗所说过的一个词叫“逢林莫入”! 不过就这句话终究也只是在王老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罢了。 虽然说在淞沪战场上,担任阻击任务的六十七军打得很惨烈,可毕竟商震他们这伙伤亡并不大。 人都是有惰性的,不可能什么时候都保持警惕性,更何况如果总是谨小慎微,那么就不要打仗了。 跑在最前面的小簸箕他们在跑出了一百多米后,就停下了脚步,用蹲姿向前方瞄着准准备随时射击,而这时商震他们端着枪就又超过了小簸箕他们。 时下已经是11月初,那片树林树叶有黄有绿,林间有或密或疏的蒿草,如果里面藏了日军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就在两组人的交叉掩护之中,商震他们终于快接近那片树林了。 而一向谨小慎微的商震在再一次要超越小簸箕他们之时便停了下来,突然命令道:“所有人向草密的地方打几枪!” 在商震的命令中,枪声骤然而起,于是树林间的绿草便被子弹打了个零零落落,然后商震他们这才冲了上去。 日军真的已经撤退了,不过地上却有着五个被打死的日军,那血是鲜红鲜红的,正从日军的伤口上往外流淌着。 可是商震也没有就此放松警惕,他的目光随着花机关的枪口在树林间滑过,突然之间他就看到了在一片蒿草中趴着一个人。 商震不由得微愣了一下,因为那个人穿的是老百姓的衣服。 这回打的不好,怎么还伤到老百姓了呢?这是商震看到这个人时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可是随即他就发现不对了,因为趴着那个人的身边竟然也掉落了一支三八式步枪! 人在看到一个新情况时,大脑都会有一个反应速度。 就在商震还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刹那间,他就听到不远处手下一名叫范腾龙的士兵说道:“老乡不要怕”。 也就在电荒石火的刹那,商震忽然就觉得不对了,他张嘴就急喊道:“小心!” 几乎与此同时树林里便响起了“他他他”的枪声还有自己士兵的一声高喊“趴下!” 商震急转头之际,就见有一颗手雷在树隙中飞过,他本能的卧倒。 那颗手雷就在距离商震二十多米的地方爆炸。 这颗手雷来的是如此的突然,也许是商震的错觉,他甚至感觉到了手榴弹爆炸的破片带着嗖嗖的风声就嵌入了身旁的树干! 而这时商震便一骨碌躲到了一棵树后,将手中的花机关向那颗手雷飞来的方向指去。 只是由于树木的遮挡,他并没有看到敌人在哪里,反而他再次听到了“他他他”的花机关的急促的短点射声。 有射击的硝烟在树林中升起,然后树林中就归于寂静。 “范腾龙阵亡了!”这是王老帽的声音。 待到商震爬起来走到刚才手雷爆炸的地方时,他就见范腾龙已经倒下了,正有血从他的胸口和头上涌出来。 显然,人已经不成了。 商震挪动目光,这时就看到在一处绿草中,一个人露出头来,那个人穿的也是百姓的服装。 不过到了此时,商震就不去检验对方的尸体,也知道那家伙是日军假扮的,日军竟然也扮成了百姓! “注意警戒!”商震吩咐声里,有士兵端着枪又往树林深处走去,然后躲在树干的后面就将枪指向了前方。 而到了这时商震这才走到了那个假扮成老百姓的日军身旁检视起来。 看这家伙的个头应当是日军,不过为了最终确认商震还是吩咐道:“把这家伙的裤子扒了。” 果然在士兵们的动作之下,这个“百姓”就露了原形,他里面没有穿中国人所穿的大裤衩子,而是日本人才会穿的用白布做成的兜屁股带。 而关铁斗走上前,他在那日军的衣服里翻找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了代表了日军身份的那种铁牌。 那种铁牌上的字也是汉字,上面有着日军的部队翻号,比如说隶属哪个联队等等。 眼见在这名日军的身上再也发不出来什么,关铁头恨恨的一脚踹在了那名日军的屁股上。 只是那又如何?正所谓“踹他他不走,一拉他就走”,这名日军已经是一条死狗了。 而到了这时,商震才转身看向了倒在地上的范腾龙。 范腾龙是和关铁斗那一批人从第七旅加入到商震这伙人中的,他是一个憨厚的人,少有东北人耍贫嘴的臭毛病,别人逗他时,他也只是憨憨一笑。 只是现在范腾龙已经不行了,连死亡之前的抽搐都已经没有了,而他的身下是一大滩殷红的血。 只不过范腾龙的眼睛却没有闭上,虽然已经没有了神采,可是却依旧凝视着头上这片中国的天空。 “他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帮弟弟妹妹,他还说等打完日本鬼子回到家乡之后,希望自己能开上几亩地。”关铁斗低语到,语气中有无尽的伤感。 其实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有点自恋情结的,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也只有与他有缘分有纠结的人才能够知道他些许的故事。 只是随着这个人死去后,这些故事终究会化为虚无,又有谁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这样一个人来过呢? 一场14年的抗日战争,保守估计中国军民伤亡总数在3,500万以上。 那么也就是说有3,500万以上的人他的各自的故事消散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而无数的个人的故事,最终就变成了一场民族的劫难,是为国殇。 正文 第508章遭遇劲敌(二)二憨子牺牲 树林边缘商震他们全都躲在了树后,不让自己露出来,而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从树林里一直延伸出去的杂乱的脚印。 商震他们也是11月6日赶到淞沪战场的。 那天下了大雨,现在已经三天过去了。 由于现在已是深秋,气温开始变凉那土地干的也慢,所以在日军离去之时还是留下了脚印的,而那片脚心就通向了前方300多米处的一片树林。 此时的商震意识到这伙日军并不简单。 他们在袭扰了公路上的中国军队之后,眼见中国军队反击并没有与中国军队死磕,反而是及时的退走了。 按理说商震他们完全可以返回公路去找六十七军,可是商震很想探一下这伙日军的虚实,他总觉得这伙日军是公路上中国官兵的巨大的威胁。 而他很想通过那杂乱的脚印判断出这伙日军人数的多少。 只是现在商震却失望了。 那片脚印是如此的杂乱,根本就无法通过这些杂乱的脚印判断出日军的大致人数,谁知道是几十人还是上百人呢? “要不咱们往对面打几枪?”钱串儿建议道。 “没什么用。”商震摇了一下头。 虽然那伙日军不大可能跑远,可是商震现在也不想追上去。 原因有二。 第一,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形是不利的。 如果日军藏在了对面的树林里,他们赶过去就是走在了开阔地上。 第二,虽然无法判断日军的具体人数,但是日军肯定比他们这30来个人要多。 可是要说就这样把这个日军放过去,商震又心有不甘。 这时王老帽看了看商震的脸色,大家在一起久了,他自然揣摩出商震的心理。 “撤吧,这个仇不是那么好报的。”王老帽低声劝道。 商震又深深的瞅了一眼前面的那片树林,最终他无奈的挥了一下手,这才小心翼翼的向后撤退而去。 “撤!”王老帽低喝了一声,于是他们这支小队全都沉默着往后退去,尽量不碰到那树的枝叶。 这片树林占地面积并不小,由于有人阵亡,队伍就又变得沉闷了起来,尽管大家依旧在审视着树林中的情况,天知道那伙日军是否还在这片树林中藏了人。 可也就在商震他们行走在这片树林中间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啪”的一声枪响! 由于先前商震他们带头对树林的日军进行了攻击,并且还赶跑了那伙日军,在随后的过程中,虽然商震他们也开过枪,可毕竟没有再发生枪战。 周围已经没有枪声传来了,而这一枪就是在那寂静之后的第一枪,商震他们又怎能不紧张? 而就在这一声枪响里,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蹲了下来。 战斗从来都是这样。 若是己方处于劣势,那么自然就会变得紧张。 他们当然有理由怀疑日军又开始袭扰公路上的官兵。 可是这时商震却已经觉得不对了,他突然大叫了一声“虎子”,然后就在树林中狂奔起来! 商震跑得是如此之着急,以至于那树枝树叶刮在他的身上也全然不顾,甚至,他还撞断了一根树枝,发出了“咔嚓”的一声。 商震这么一跑,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跟着就狂奔了起来。 只不过商震跑得最快又是先起步的,最终还是商震最第一个冲到了那树林的边缘。 “全都停下,注意隐蔽!”可也就在这时,商震突然收住脚步就高喊道。 在商震的这声高喊里,其他人便来了个紧急刹车,“唰”的一下全都蹲了下来,同时都喘着出气。 只是尽管奔跑的很剧烈,他们却都死死地盯着前方,就在前方不到百米之处有一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虎子!”小簸箕高喊了起来! 那个人正是商震的通信兵虎子。 原来商震决定去探查一下这伙日军的底细,他觉得自己总是要向军长吴克用说明一下情况的,所以他就让虎子回去报个信儿。 可是现在虎子竟然中枪了! 虎子竟然中枪了,而问题接着就来了。 暗算虎子的日军藏在哪里?子弹又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除了现在他们身处的这片树林里不可能有日军之外,商震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哎!虎子动了!”这时,小簸箕突然喊道。 在小簸箕的喊声中,众人就看到前方本是倒在地上的虎子真的就动了。 虎子竟然爬了起来,只是显然虎子已经受伤了,他也只是刚爬了起来,便又摔倒在了地上。 “虎子!”商震这头喊声同时响起,至少得有十几个人同时在喊。 而虎子无疑也听到了商震这头的喊声。 商震他们就看到虎子再次从地上爬起时身子就已经转了过来,虎子那是想重新返回到树林中。 这片树林与公路之间是一片开阔地。 虎子距离这片树林更近,那他想在日军的枪下逃得一命也只有往回跑,这才是最佳选择。 可也就在这时,又是“啪”的一声枪响,商震他们就看到虎子再次在这声枪响中跌倒在地。 “小鬼子在咱们的右前方。”在这一瞬间商震他们就判断出那子弹的来向了。 只是他们向右前方看去时,就见那里是一片大大小小的稻草垛,而日军到底藏在哪里他们根本就看不到! “机枪掩护!咱们去把虎子救回来!”小簸箕嚷道。 小簸箕和虎子关系很好,他当然不希望胡子就这样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死去。 只是他和虎子关系再好,毕竟也只是兵,打仗终究是需要商震下令的。 而这时商震没有理会小簸箕的嚷嚷,反而摸出了望远镜向哄子那里看去,他拿着望远镜的手指还微微动着,那是在调焦距。 眼见商震没有下令,小簸箕着急了。 而这时二憨子便真的把他的机枪架了起来,目标指向正是右前方的那片高高矮矮的柴草垛。 二憨子为人憨厚,在队伍中他最听几个人的话,一个是商震,商震是他们队伍的指挥官,商震的命令他是必须听的。 第二个就是钱串儿,钱串儿和他是发小,和钱串儿在一起时,什么事情都是钱串儿拿主意的 而第三个人就是小簸箕,只因为想当年小簸箕这个胡子里的小崽子就是投奔他来的。 “突突突。”二憨子的机枪响了起来。 那片柴草垛距离商震他们这里还有200多米呢。 可纵是隔得挺远,商震这头众人也能想象得到那柴草垛被打的草屑飞扬的样子。 眼见着二憨子的机枪响了,小簸箕爬了起来就想往外冲,只是这是商震突然叫道:“谁都不要出去!” “啊?”小簸箕愣了一下。 虽然他很想冲出去,可是听商震的命令已经成为了习惯,他也只能再次缩回了身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就再次听到一声枪响! 而就在这声枪响中,二憨子的那挺机枪突然就哑了。 众人再看二憨子,就见二憨子已经趴在了那机枪的枪托后面,他那颗硕大的头上已经流出血来! 正文 第509章。遭遇强敌(三)不屈的士兵 并不是每一次兄弟牺牲都能够将他埋葬,并不是每一次仇恨都能够夙愿得偿。 现实给商震他们上了深刻的一课,他们就看着与他们朝夕相处的二憨子的头部有一个枪孔,然后从那枪孔中便有血浆涌了出来。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商震高喊道:“所有人退后!” 与此同时,好几个人同时高喊着“二憨子”,可是士兵们到底还是被商震的命令所摄本能的向后退去。 可是这个时候有人却向前了,那是小簸箕。 只是簸箕才跑了一步,便被他身旁的王老帽一伸手揪在了衣服给硬薅了回来。 “放开我!二憨子!”小簸箕依然高喊,可是王老帽抓得死死的就不是松手,反而把他往后拖。 而此时的二憨子已经没有丝毫的反应了,就像商震他们无数次在战场上见到过的无数个阵亡的士兵。 “纪律!全都不要暴露!小鬼子的枪法很准!”商震双目如血,他口中再次高喊。 战争从来就是这么残酷,一切要为生者计。 果然这个时候远处又有枪声响起,而这回可不光是步枪了,反而有日军的轻击枪的“哒哒哒”的扫射声,那子弹正打在商震他们这里。 日军的射击真的很准,不光是步枪,就是那机枪的短战射也绝没有打飞的,子弹要么在树林中间“嗖嗖”的穿过,要么就射进了树干之中。 日军竟然给商震他们设了一个局! 只是险些陷入局中的商震他们已经震惊了。 他们所震惊的可不仅仅是因为二憨子已经阵亡了,却还是因为他们震惊的发现远处的虎子竟然还在动! 虎子竟然还没有死,这当然是值得庆幸的,可是接下来所有人在反应过来后心底便是一寒。 虎子、二憨子、远处的日军枪手构成了三角形的三个点。 日军与虎子之间的距离和日军与二憨子的距离大致相同,那么日军的这名神枪手能够准确的一枪打死二憨子,难道就打不死虎子吗?人家可是打了两枪了! 面对如此疑问,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日军是故意不打死虎子的,他们是希望商震他们去救虎子,从而给商震他们造成更大的伤亡。 可是商震他们又能怎么救? 他们在明处,日军在暗处,纵使他们有与日军一样的神枪手,可是他们却无法发现日军的神枪手藏在了哪里。 怎么办?怎么办,商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然了,现在!他们也可以向远处的树林射击。 可是他们现在的位置日军是知道了,他们却又不知道日军的位置,那么这种射击又有什么意义? 这种与日军的对射,他们依旧处于劣势。而即使打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可若说商震就此退却不再管虎子了,他心中又怎能甘? “用步枪的跟我来!”片刻之后上阵大喊了一声,然后他就往树林里缩去。 商震眼见自军已经无法发现树林中,他忙在那树林的掩护下向右方而去,有了他的命令,用步枪的那些个士兵自然跟了上去。 当商震扑倒在能够看到对面树林的时候,他就掏出了望远镜向远方观看了起来。 他必须找到日军的位置,给日军造成足够的威胁,才能够把虎子救下来。 只是用望远镜观察那远方的树林,想寻找到日军又哪是片刻间的事情,此时的商震并不知道虎子那里却已经起了另外一番变化。 虎子正向树林这里爬来,他的身后是一趟血迹。 此时守在树林边缘的王老帽他们,由于那树林的遮挡,他们与日军之间是看不到的,可王老帽他们却是能够看到虎子。 年轻的虎子抬着头困惑地看着树林中自己的人。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人不来救自己,可是随即他就看到了树林边上已经阵亡了的二憨子,他陡然便明白了!。 商震并不知道虎子那里的情况,以他现在的位置他也看不到,他正挪动着望远镜,一寸一寸的搜索着那片树林的情况。 他当然希望通过望远镜找到日军的位置,然后让自己人用步枪对日军进行射击,从而为虎子营造出一线生机。 可是他也只是看了片刻,别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记得先前看到虎子是往这头爬的! 虎子为什么会往这头爬?难道受伤的是腿?这里的地势低平,至少以上阵的目测来看他们与那片树林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可若是考虑到开阔地上蒿草地形略微起伏的因素,日军又怎么可能开枪就打在虎子的腿上? 所以,如果虎子受伤的是腿的话,那么日军应当是在高点向虎子射击的。 商震也不知道自己推测的对不对,可是他还是下意识的将望镜往上略微抬了一抬。 而也只是片刻之后他便意识到自己竟然猜对了,因为他在一颗粗大的树上捕捉到了一个人的身影,毫无疑问那应当是日军的神枪手! 商震心中大喜,他把望远镜往下一放,又目测了一下那棵树,然后抬手指向前方便说道:“你们看到了我指的那棵树吗?” 于是那些用步枪的士兵就都看着商震手指的指向。 “那棵大杨树,高度在两米左右,上面趴了个人,那棵树比别的树高一些!”商震接着说。 “看人看不清,不过最高的那棵树倒是看到了!”楚天便回答。 “行,那就行了!你们都瞄那棵树,从地面往上估摸两米高左右全往那里打! 关铁斗你用机枪打那棵树的下面,小鬼子的机枪就架在下面!”商震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悉琐声响起,所有士兵全都就位。 “预备——打!”商震高喝道 于是在他的喊声未息之时,那排子枪与机枪的射击声便同时响了起来。 而这时又举起望远镜的商震就看到那个人影从树上掉了下来! 只是商震未及高兴却反而皱了一下眉,就在刚才枪声响起的刹那,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王老帽那头有盒子炮的声音响起。 “全都退回去!”商震急急的命令道。 虽然说他们很可能是把那名日军的神枪手打掉了。 可是商震也绝不会认为日军只有几名。 到了此时,商震只想把虎子救回来,他不想与日军发生新的交战。 果然就在商震他们再次回缩之际,远处便有枪声传来,有子弹飞入了树林,打在树干上,发出“噗噗”的声音,日军果然还有不少! 商震带着人在树林中穿过又往回跑,可是没等他们跑到原来的位置呢,就听到了王老帽他们高声呼喊着“虎子!” “怎么了?”商震急忙问道。 这时他就听着陈翰文拖着哭腔说:“虎子给自己打了一枪!” 听陈翰文这么说,商震就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嗡”的一声。 他趴在地上向前方看去,就见前方七八十处虎子依旧趴在地上,可是这回却已经一动不动了,而他身旁的地上还丢着一只盒子炮。 正文 第510章 报仇的心 一名年轻的战士眼见自己身受重伤,已经不可能摆脱日军的追杀。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猎狗戏耍了的兔子,而最终他为了自己的尊严,也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弟兄,便举枪自戕了。 人,有的时候好死不如赖活着。 人,有的时候生不如死。 人,有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尊严,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 所以虎子选择了自杀。 一时之间,商震他们接连失去了两名弟兄,所有人都心情悲痛。 可是一切为生者计,他们又能如何? 最终所有人动手,用刺刀用手。在林间的空地上挖了一个浅浅的坑,把二憨子埋到了里面,林间便多了起来了一个小小的坟茔。 “二憨子对不住,你个头这么大,我们只能给你挖这样一个小小的坑。”钱串儿哭了。 就在钱串儿的哭腔里,商震他们又抬头向树林外望去。 虽然这回有了树林的遮挡,他们看不到外面他情形,但是他们知道,树林外却又留下了另外一具他们一个兄弟的尸体。 那当然是虎子。 虎子的境遇却是比二憨子还要悲壮,因为商震他们没有条件冲出去再埋葬虎子。 所以,虎子却是连一个埋葬的浅浅的坑都没有。 “对不起,憨子哥,都是我不好,是我的了巴嗖的,非要往前冲来抢什么小炮,还是我非得让你架机枪,否则你也不会死。”小簸箕也哭了,他直接就跪在了二憨子那小小的坟前。 小簸箕很自责,因为他觉得二憨子的阵亡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是他还要哭诉时,商震却打断了他:“好了,咱们一定会给二憨子和虎子报仇的!” 商震脸色很沉,甚至有些发青,这是士兵们头一回看到商震如此。 而商震说完这句话后他率先转身便向树林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身后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倒是王老帽说了一具:“人死了,哭有屁用,怎么报仇才是真的!” 然后王老帽便转身追商震去了。 商震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心软的时候。 二憨子和虎子阵亡了自己心中就好受吗,可是他终究是要为活着的人考虑的。 此时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而也只有到了此时他才明白,当一名指挥官有多么的不容易,慈不掌兵,真的是有道理的。 为了缓解这种心理上的压力,他也只能暂时离开众人,尝试着用游移的心思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压抑。 人命如草的年代,看到死人的时候,竟然比和平时期看到的鸡鸭鹅狗都要多,而这一切都是日本侵略者造成的。 总是要给二憨子虎子以及王壮他们报仇的,只是自己这些人又要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报仇?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把暗算虎子和二憨子的这伙儿日军消灭掉。 可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基本不可能。 自己这些人如果活下去一直战斗着,应当可以杀死更多的日本鬼子。 可是要找到杀害虎子和二憨子的直接凶手,那根本不可能,所以这笔账也只能算在所有日本侵略者身上。 商震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可是他这样又能想多久,很快就走到了这片树林的另一个边缘。 这回向外面望去终究没有树林了,也就是说日军是不大可能潜伏在这头的。 而与之相应的是几百米外的那条公路上,依旧是正在撤退的大队官兵,依旧是人马如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此时的商震便有了恍如一梦的感觉。 六十七军军长吴克用为了阻击日军,把整个的六十七军全都搭在了里面,而正在撤退的几十万大部队全然无知。 而刚才自己这一小伙人为了打掉日军的骚扰又阵亡了两名兄弟,可是那些大部队却依旧全然无知,仿佛所有人都在专心致致的逃命,仿佛先前发生在路边的战斗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这样的队伍,这样的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了斗志的如同一盘散沙,伸手一攥才成形,一松手就会从指缝间溜掉的队伍,还能打胜仗吗? 虽然说自己兄弟的阵亡那是为国杀敌,不能算冤枉,可是这仗终究打的憋屈! 商震从来都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这回由于二憨子和虎子牺牲都不由得心灰意冷了起来。 他用这种游移的心思来转移自己的情绪,可是就眼前的这种情况,他又有多少时间呢?树林的边缘已经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必须拿出主意来,因为身后还有更多的兄弟,他们在等待他的主意! “咱们是不是要给二憨子和虎子报仇,那么咱们还回六十七军吗?”从后面赶上来王老帽的到了。 商震没有吭声,站在树林边上依旧看着远处那如同长龙一般的部队,或者叫溃军。 而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这些从松江县城撤退出来要上公路时,反纵楚天的话。 自己有什么理由抱怨别人是溃兵?焉知人家没有血战过?焉知人家没有阵亡更多的兄弟? 想到这里,商震心中的斗志才慢慢提升。 过了片刻,他终是说道:“吴军长让咱们消灭这伙日本鬼子,咱们还没有完成任务。” “好,那咱们大家商量一下,看怎么能干掉这伙日本鬼子。 咱们总不能让他们就像尾巴一样在后面跟着,否则被他们暗算的绝不止咱们两个兄弟。”王老帽说道,显然他已经想过了。 王老帽毕竟岁数大了是老兵,他所见识过的他所经历的一定比自己还要多,也不知道他经历过多少自己兄弟的阵亡,商震又想。 “他们用像倚(尾)巴一样跟在咱们身后吗,我觉得他们只要躲在原地就可以了。”这时仇波也加入了起来。 “嗯?”商震看向了仇波。 仇波的这句话终是把商震那游移的心思完全聚拢了回来。 到了这时商震忽然意识到,仇波说的对呀! 日军根本就不需要跟着公路上的大部队进行袭扰。 原因是公路上的中国军队依然很多,看样子还要走上一段时间的。 那么这支日军人家何必像他们这样随着大部队走?人家完全可以等待原地,待到他们觉得没有危险的时候,再次如同毒蛇一般的出现在暗处,向中国部队吐出了猩红的蛇芯子! 那么哪里最适合日军对公路上的军队发起袭击?商震再次沉思了起来。 这里的地势平坦甚至有些低洼。那低洼的地方甚至还有那白亮亮的水泡子。 短时间内,日军想从公路两侧进行迂回袭击是不大可能的,因为条件不允许。 所以,日军对公路上的中国军队进行袭扰最理想的地方,当然还是他们先前与日军发生战斗的那片树林。 那里距离公路不远不近,日军既可以发挥他们射击准确的优势,又与中国军队保持一定的距离,在袭扰完成之后就可以再次遁去。 “咱们不出这片树林的,就在这里等那伙小鬼子!”商震大声说道。 他声音是如此之高,以至于话说出了口,他自己都暗自吃惊! 正文 第511章最大的饵最小的局 树林里商震带着士兵们沉默以待,悲伤依旧萦怀没有人说话。 二憨子是一个憨厚的人,憨厚的人人缘自然就很好。 时下的军队里,老兵欺负新兵,先到的欺负后来的这都是常态。 虽然说商震他们这伙人里不存在老兵打骂新兵的事情,可是像王老帽钱串儿他们这样。没事呵斥关铁斗他们几句的事情也是常有发生的。 这个没办法,谁叫人家王老帽钱串儿他们资历老呢,人家可是从沈阳北大营突围出来的,一直从关外打到关内。 要论资历,二憨子和王老帽他们当然也是一样的。 但是二憨子对所有人都是憨厚的。 在二憨子的眼里就没有老人新人,他全都一视同仁。 别人冒犯了他,他只是憨憨的笑。别人在行军中他背不动了的负重,他还会帮忙。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让人怀念呢? 就在商震他们的沉默之中关铁斗站了起来往树林里面走去。 “你嘎哈去?”有士兵问了一声。 “我去给憨子掊把土。”关铁斗回答。 “那我也去。”那士兵便说道。 就这样的事儿,有一个人去,那所有人就都得跟着,可是就在大家刚动起来的时候商震忽然说道:“都别去了,我现在有一个打鬼子的新主意。” 给憨子的坟头掊上一把土固然重要,可是给憨子报仇却更重要,所有人就停留下来听商震细细的解说。 远处中国军队依然在向南面撤退。 在一片树林里,商震他们商量着如何算计那伙常在暗处的日军。 而就在商震他们所在树林的西南方的另外一片树林里,有日军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商震他们所在的这片树林。 十多分钟后,一只二十来人的队伍从树林北面走了出去,带头的是王老帽,他们是朝北走的。 由于那树林的遮挡,日军自然看不到他们。 待到王老帽他们在又走了几百米后,这才向右拐了个弯儿往公路上去了,最终汇入到了那撤退的洪流之中。 在王老帽他们这一行人向右拐弯行进的过程中,他们在转头时就可以看到最南面的那片树林了,这也就是说如果日军再拿望远镜观察他们便会发现他们已经离去。 可是不要紧,这时他们与那片树林已经足够的远,即使里面有日军,人家也不会开枪的。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更何况这里还不是营盘,中国军队依旧向远方溃退着,甚至六十七军残部那四百来人在军长吴克用的率领下,也已经往南撤退了。 很快,就没有人知道在公路一侧几百米处的这片树林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 日军在这片树林里向公路上射击,而有一支三十多人的中国小队则对日军进行了反击。 并没有人知道这支中国小队阵亡了两名士兵,一名士兵已经长眠于树林中的新坟,而另外一名士兵则依旧倒卧在树林外的荒野上。 慈母不知儿已逝,尚思为儿寄寒衣,唉,这就是时下的中国。 半个小时后在西南边的那片树林里,有两个百姓打扮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公路距离这两片树林还有个几百米呢,谁又会注意到这两个个子不高还有点罗圈腿的人呢? 而这两个人便向东北边的这片树林走来,他们紧紧的盯着北面的这片树林,每一次把脚抬起之后,落下都非常小心,就像生怕踏入陷阱一般。 可是一切终究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顺利的走入了这片有着黄绿相间树叶的树林里。 在进入到树林的那一刻,那两个人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树林。 此时他们就看到离他们不远的林间空地上多了一个新士掊成的土丘,那支中国军队已经撤走了。 那个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轻声嘀咕了几句。 然后他们便在树下转回头,从自己的衣服里各自掏出一条白毛巾,向南面挥舞了起来。 片刻之后,便有更多的百姓打扮的人,从南面的树林里向这片树林跑来。 人数倒也不多,五十多人总是有的。 只是他们个子普遍不高,偏偏又全副武装,他们手中有的拿着盒子炮,有的拿着三八式步枪,甚至还有被中国军队称之为歪把子机枪的大正十一式轻机枪。 衣服可以乔装,但是人的气质却变不了的,只因为这些人正是追杀过来的日军斥候,也可以称之为日军的便衣队。 日军没有实现将中国军队围杀在淞沪战场的战略目的,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追杀。 天空有飞机轰炸那是空军的事情,而作为大日本皇军的陆军那也绝不会闲着,他们派出了多支小队就这样急追了下来,这支日军小队正是其中的一支。 可是这两名日军斥候见自己人跑过来了,他们就缩回到树林中转了过去。 他们这样做当然是为了做警戒,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发生,比如说树林中还藏了中国士兵。 要说他们的想法绝对不算错,只是他们却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他们不应当缩回到树林里。 他们这一进树林之后,可就在自己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那两名日军伺候躲在树后,手中拿着中国军人习惯使用的盒子炮看着树林深处还在低声嘀咕着,他们是在说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的那个新土丘,他们知道那是中国军人的坟。 他们当然知道那是中国军队的小队,进入树林之后被他们从远处射击了。 他们不知道杀死了几个人,可是中国军人却给自己的王者制造一个坟丘,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这两名日军伺候,忽然就觉得头上有了动静,两个人下意识的抬头,可是终究晚了! 他们各自抬头时,头上便传来了“”咔嚓一声,他们看到了断落的树枝与凌空砸下的蹭着泥土的鞋子! 天空不会掉下馅饼,自然也不会落下鞋子,那分明就是有人从他们头顶上跳了下来。 这两名日军再想躲闪就已经来不及了,那重力加速度使得那大脚片子所承载的人的体重直接就砸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于是在这一刻那两名日军闷哼了一声,便被从树上跳下的人砸昏了过去,而树上跳下之人由于反作用力的作用,砸昏那两名日军之后便也摔倒在地上。 可是那两个人随即就爬了起来,手中有刺刀直接就捅在了那两名日军的要害上! 那两个人一个是商震,一个则是仇波。 而这个时候从另外几棵枝叶茂密的树上,便又有人跳了下来,他们是马二虎子、关铁斗、小簸箕! 商震受到日军的枪手藏在树上的启发,他们这回也采用了同样的办法。 而这一切自然又出自于商震的算计。 他们如果不从这片树林里出去,谁知道南面的那伙日军什么时候能过来。 而商震他们又不想等,于是这回商震却是给日军做了一个最大的饵,布了一个最小的局。 最大的饵,王老帽带着绝大多数人向远处走了出现在了日军的视线里,让日军以为他们归队了。 最小的局,这回在树林中商震他们只留下了五个人,他们区区五个人却是要对即将过来的日军发起攻击! 正文 第512章 反击之战 “他他他”“突突突突”,就在那些日军即将靠近到树林之时,花机关与机关枪的射击声便响了起来。 这是商震他们把藏在草丛中的武器拿了出来开始向日军射击。 五个人打五十个人,这兵力委实是少了一点,可是这五个人用的若都是自动武器那就又不同,因为商震他们打的是清一色的连发! 毫无防备的日军在接近之中遇到了突如其来的弹雨,那结果自然是日军纷纷倒地。 日军斥候纵使再是精锐,面对五支自动武器打出来的如同雨点般的子弹,便也以为中了埋伏没有了斗志。 可是他们没有了斗志,并不等于战斗素养不在,剩余的日军有人开枪掩护,有人便转身向后退去。 而此时商他们清空了手中花机关的弹匣,便又换上新的弹夹,再次开始了射击。 商震既然决定用五个人伏击日军,那子弹少了怎么行? 所以王老帽他们在撤出树林之前,把所有的弹匣都给他们留下了。 正因为如此,商震他们也只是在换弹匣的片刻工夫火力才会变弱下来,而接着便又是“他他他”的花机关的扫射声。 而作为机枪手的关铁斗也是如此。 他打光了机枪里的子弹便不再往上续弹,反而是抓起了另外一支花机关开始向日军射击。 可是商震的算计手段又岂止是如此,这时从公路方向便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有步枪子弹向旷野中的日军打来。 一听那枪声就知道,那子弹可不是几十人的,却是有上百个人加入进来,那密集的子弹又打倒了些日军。 那是王老帽他们在公路上邀集了一些中国官兵向日军开始射击了。 要知道日军的那两名伺候在进入树林时是有一个过程的。 而当时已经远远走开的王老帽他们在走上公路与中国官兵走在一起时,他们便飞快的向南面跑,而最终他们找到了与日军最近的距离。 这个距离在四五百米左右。 如果只是正往南面撤退的中国军队,没有人会注意旷野中的那些已经扮成百姓的日军。 可是有王老帽的提醒那就不一样了。 王老帽他们用望远镜确定了日军的位置,当商震他们打响时,他们便也打响了。 这四五百米对于步枪手来讲,射击距离无疑有些远,可架不住公路上的中国官兵多,只要子弹多了,难免就有击中日军的。 公路上的中国官兵与商震他们又形成了交叉火力,在弹雨之中,那些敢于站起来的日军终是全都倒了下来。 也只是两分钟之后在那片旷野上已经没有站着的日军了,至于说有没有不挨枪子的没有人知道。 而这个时候树林里的商震他们并不上前,这回却是用花机关向日军进行短点射。 二憨子和虎子的阵亡终是激怒了商震。 他们此时他们完全不惜弹药的,只要是日军,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先补上一个短点射再说。 又过了五分钟,商震他们五个人端着花集关从树林里冲了出来,那枪口直直的指着地上的日军,而这时公路方向王老帽带着其余人也都压了过来。 而王老帽他们的打法也如商震他们一般,见到趴着的日军便补上一枪,谁管他是死是活。 最终当商震他们站在那成片的日军身前的时候,再看那些日军已经鲜有活着的了 有几名重伤的日军正在地上呻吟。而这个时候郭保友突然喊道:“这个活给我,我要练练胆儿!” 郭宝友作为一名新兵用的是步枪。 他并没有向那些日军开枪射击,反而将那步枪上了刺刀后就向那日军的重伤员逐个刺去。 战争永远比想象中要残酷,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那就是仇恨。 此时的郭宝友完全没有了对白刃战的恐惧,他就看着自己手中那闪着亮光的刺刀,捅入侵略者的身体,看着侵略者的血从身体里流出,淌到了那中国的土地上。 十分钟之后,商震他们再次进入到了那片树林中,他们再次用刺刀和手在那树林中抠出一个坑来,而这回埋葬的则是虎子。 两个坟就并排的挨在一起,一般大小。 “唉。”在一片沉默中王老帽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管那地上潮湿,掏出一只烟来,就坐在那两个坟头的前面。 他用打火机点着香烟,自己吸了一口之后,这才叹道:“还是死了好,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了,你们两个在地底下正好做个伴儿!” 一时之间,众皆无语。 可是就在商震准备让大家离开这里重新走回公路的时候,远方又传来日军飞机的嗡嗡声。 这回是两架,那么他们也只能等在日军飞机飞走了。 看到日军飞机的当然不只是他们,这时公路上的溃兵们便又有向这片树林跑来的。 而当那些士兵跑到树林边缘时,看到远处日军的尸体便有些发愣,他们当然听到这里响起过枪声。 待到他们冲进了树林就看到了商震他们正沉默的面对着两个新起的坟丘。 没有人问为什么。 冲进树林的士兵们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这些士兵和那两个坟丘沉默不语。 “让让,让让! 再往林里面跑跑,跑到里面才安全。”一个大嗓门的士兵跟着冲进了树林,而他这时也无疑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这是咋的了?这两个坟里埋的又是谁?”那个士兵好奇的低声问道 “你特么管这里埋的是谁?如果没有他们两个,你们敢往树林里跑就死定了!”王老帽气道 那个士兵看了看王老帽,眼见王老帽脸色不善,并且说话还是东北口音,他嘎巴了一下嘴便闭上了,而这时公路那里便传来了日军航空炸弹的爆炸声。 有巨大的蘑菇云腾起,有被炸弹炸碎了的士兵的身体肢体器官在空中划过。 同样是军人同样是死,为什么人与人的死会如此的不同? 商震当然不会埋怨那些撤退的却又被日军给炸死的官兵,只是他的心中却是多出了种一种说不出来的忧伤。 正文 第513章 军长之死 商震他们终究是给二憨子和虎子报了仇。 他们再次加入了溃兵的行列,就像被滔滔洪流挟持着的细碎浪花向南而行。 溃兵很多,粤军湘军中央军各部人马都有,可是商震他们当然能够希望能够找到67军余部。 他们可以在东北军各部之间参加战斗,却绝不愿意参加别的部队。 日军的飞机依旧时不时的飞来轰炸扫射,地面上日军部队与斥候也在不停的骚扰。 只是日军追上的兵力终究是太少,也只能骚扰,还不能对这支如同洪流一般的溃兵产生重大的影响。 前方又有飞机的轰鸣声响起,商震他们看到有日军飞机在前方俯冲下来,然后又拔高飞起,而地面上就又爆起了巨大的烟柱。 商震他们可以对日军的斥候进行反击,可是对于日军的飞机是真的没有办法。 好在日军飞机已经飞走,他们终究来到了那刚被日军飞机轰炸的地方。 地上又多了些中国官兵的尸体,有被炸伤的官兵正在地上翻滚呻吟。 见多了这样的情形,商震他们已经变得麻木起来,或者说这是人类见到惨状之后所形成的一种自我保护。 他们无力改变现状就也只能继续向前,可是到了这时商震发现问题来了,因为前方出现了岔路口。 一条路指向了东南方向,一条路指向了西南方向,而偏偏两条路上都有溃兵,那么他们又当选择哪里呢? 到了这里,商震手中的地图已经没有记载,他们也只能听着身旁其他部队的官兵用着各式的方言说着情况,最终他们选择了向西南而行。 因为那些官兵说再往西南去,那里有一道吴福防线,而再往前走就会到达南京。 南京嘛,那是中华民国的首都,想来那里的防御应当是最强的。 换成谁都会选择奔向那里,商震他们就理所当然地向西南而行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六十七军余部却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人家却是向东南而行的。 一条洪流分成两半,却依旧就在滚滚向前,每个人都奔着生的希望,而商震他们与六十七军的人就这样分道扬镳。 “那小子是哪里来的?”行走在西南方向路径上的吴克用问身边的常恩。 “他是吕操推荐过来的,信上说在西安时他们和军统打了起来。”常恩闻言回答。 吴克用“哦”了一声就没有再问,他是一军之长,他所不认识的官兵实在是太多了。 熟悉的不熟悉的生命都在他的眼前逝去,他能想起商震他们这一伙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六十七军余部就这样沉默的前行,途中,他们也躲避着日军飞机的轰炸。 直到黄昏时分,他们遇到了一条横亘在面前的河,那条河叫吴淞江,上海人习惯称之为苏州河。 有夕阳正照在那水面上泛着淡淡的光,如果是在平时这是一幅美丽的情景,可是此时当这条河边站着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众多溃兵,这情形就显得悲怆起来。 可悲创还不仅仅于此这条河,还在于这条河上的桥已经成为了一座断桥。 断桥呢,西湖断桥那传说中白蛇与许仙相会的地方。 可是断桥放在了这里,便仿佛断却了走这条路的中国官兵们的生路。 六十军的人都看向了吴克用,而吴克用作为一名军人,他可不是那些多愁善感的青年男女,他只相信自己的行动。 “找个水浅的地方,直接泅渡过去!”吴克用命令道。 下面的人听到命令正要行动,可是这时远方便又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日军的飞机又来了。 “不要怕,估计这是小鬼子飞机的最后一趟了!”吴克用给自己手下的官兵打气道。 这里既然有桥那么就有人家,尽管那人家的房屋已经被日军的飞机炸的墙倒屋塌,可终归还是有了藏身的地方。 别管是六十七军的,还是其他部队的人便纷纷寻找隐蔽物躲了起来。 而当日军的飞机飞来之后,这回竟然出奇的没有扔下炸弹,只是用机枪扫射。 或许日军的飞机也累了,那子弹在残墙断壁之间打起串串烟尘土屑后,飞机便又飞远了。 河这岸的中国官兵们再次聚集了起来。 “报告军长,这里的水浅。”有士兵高喊道。因为这时已经有水性好的士兵直接游了过去。 根据其他人的观察那水也就是河中心几米的地方才能没过头顶。 “全体渡江!”吴克用大手一挥下令道。 “军长你先过去,我来保护你!”这时常恩就说道。 “还是你带人先过去吧,咱们过了这条江小鬼子也不可能再追杀了,想想这次打仗已经如此,我这个军长总是要善始善终坚持到最后的。”吴克用回答。 事已至此,常恩也不再坚持,整个六十七军近乎全军覆没,军长要善始善终,常恩没有理由反对。 常恩过了河回头望去,眼见留在对岸边的吴克用他们也只有不到一百人了。 他刚要招呼吴克用他们过河,而这时便突然看到,在远处的一条小路上有一群百姓正向河边走来。 常恩愣了一下,他一伸手便向自己的卫兵要望远镜。 这回中国军队一片溃退,日军自然不可能放过这追杀的好机会,商震他们就是在对付埋伏在半路的日军时,与他们失去联系的。 常恩当然也能想到日军的斥候也可能会扮成百姓,他要望远镜就是为了确认一下那些百姓的身份。 可是他的望远镜还没有举起来时,忽然他就听到了一片枪响! “有鬼子!”有士兵高喊。 常恩本能的卧倒在地,可是他再向对岸望时,就见吴克用和身边的人已经跌入到了那苏州河中,自己的军长竟然中枪了!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常恩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而这时他忽然意识到商震那伙子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派出去是一种多么大的错误。 如果商震他们在,队伍在渡河应当是在旁边设立警戒哨的吧。 “军长!”枪声四起中,常恩高喊。 可是回答的他的依旧是枪声,他只看到那水面上溅起了好多的浪花,却也再也找不到吴克用的影子! 后记:东北军第六十七军军长吴克用终是用自己的牺牲践行了自己为东北军正名的决心。 只是事情之发展,并不是以吴克用生前的想法为转移的。 就在吴克用为国捐躯之后,六十七军残部向国民政府请求抚恤时,却被军令部严词拒绝。理由是:“六十七军遽而溃退,使全军蒙受重大损失!”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只因为吴克用军长生前曾参与过西安事变,率兵与中央军对峙,后来更是曾试图配合于学忠等东北军将领官兵,武装营救张学良,即所谓“放牛计划”(因为张学良属牛)。 吴克用非但没有因为六十七军的几近全军覆没为东北军证明,反而其余部还被申斥。 国民政府的军政部更是诬陷吴克用叛变投敌,最终六十七军番号被撤销,缩编成108师,划给了别的中央军。 至此东北军第六十七军成为了历史烟云。 直到公元1982年,吴克用将军的冤案,才得到了台湾当局的平反,并被追认为中华民国的抗日烈士。 公元1989年,台湾国民党当局将吴克用中将和其他参战将领的灵牌移入台湾忠烈祠供。 而公元2014年9月1日,吴克用将军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列入民政部公布的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 正文 第514章 再遇突发情况 商震他们并不知道,冥冥之中他们又逃过一劫。 如果不是吴克用让他们出击去追杀日军的斥候,那么他们肯定会保卫在吴克用的身边。 那么当日军的斥候对吴克勇发起袭击的时候,纵使商震他们能够保住吴克用的生命安全,而他们也注定会有很大的伤亡。 人生就是这样,未来充满了未知,更何况这是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 只是尽管如此,商震他们撤往南京方向的路途也绝不那么平坦。 跟随着那些撤退的溃兵,商震他们先是往南,然后顺着那公路便往西去了。 可怜的商震他们,他们手中本就没有全国地图。 在他们印象里总觉得南京应当在上海的南面,可是当他们询问了周围溃兵的时候才知道南京在上海的西边。 他们也只能随着那些溃兵一路行去,两天之后他们这一伙人便出现在了一个村子的外面。 至于个村子叫什么名字,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从公路上下来直接奔这个村来的,原因是他们现在已经困顿不堪了。 饥饿、疲劳、缺乏睡眠全都交织在一起,他们必须得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然后休息一下了。 只是就当他们距离这个村子还有四五百米的时候,他们突然就听到村子里传来了枪声。 那枪声谈不上密集,但也绝不稀疏。而且以他们这些老兵的耳力听来,那些枪声绝大多数是日军三八式步枪的。 商震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直接就离开了去村的小路,同时一指右前方的一片树林。 那片树林就在村子的边上。 如果他们想进村子,从那片树林过去无疑是最安全的。 “不是小鬼子又在屠村了吧?”边往那树林里跑,王老帽边气喘吁吁地问。 以商震他们这些人的体力来讲,只是跑步还不至于喘成这样,奈何他们现在饿的已经快没力气了。 “看了才知道。”商震回答,依旧往前跑。 不过以商震判断,未必是日军在屠村,很有可能是日军与从淞沪战场上退下来的中国溃兵又打了起来。 因为以他们现在所到达的位置,追杀过来的日军一般也只是日军的小股部队或者是斥候。 虽然说日本侵略者残暴至极,但是日军杀人也是要分出主次来的。 他们的第一目标肯定是奔逃的中国军队,他们还没有必要对平民举起屠刀,或者说现在他们还没有那闲工夫。 进入了树林商震向那村子的方向接着前进,而他自然跑到了最前面。 二憨子和虎子牺牲了,让商震的心很痛。 所以他觉得纵使牺牲了那也应当是自己,而不是自己的兄弟,那么他这个当头儿的有什么理由不跑在最前面呢? 只是就在商震在树林中又跑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心有所感的猛的停住脚步一个转身,然后他手中的花机关就冲左侧端了起来。 没有人能够记得清自己这一辈子会跑多少步,于人来讲跑步那是人类的本能。 而于一名身经百战的士兵来讲,没有一名士兵能够记住自己多少次端枪射击。 所以商震拉动枪栓将花机关抵肩间然后做出射击姿势那是熟练至极! 可也就在他的枪口指向了自己所怀疑的目标之时,他那本已碰到扳机的手指便停了下来,因为在枪口之下他看到了五六个正用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老百姓。 这几个老百姓全是妇孺之辈,就没有一个男人。 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子还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孩子,而那孩子却正在吃奶! 而就在那女子的身旁,却又站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也正吃惊的看着商震他们。 “老乡不要怕,我们是咱们中国的兵!”商震随即说道。 然后他手中的花机关的枪口就指向了天空,以表明自己毫无敌意。 而这时跟在商震身后的那些士兵眼见是老百姓,他们的枪也只是一动便都没有举起来。 “你们村子里什么情况?”商震随即又问。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沉默。 那些妇孺之辈,小的还不会说话正在吃奶,岁数大的却也惊魂未定。 “老乡不要怕,我们是自己的军队,你们告诉我村子里到底怎么了?”这时楚天往前走了一步,面色温和的问道。 “进日本人了,正在打仗,和你们。”终于有一个岁数大一些的女子回答道。 虽然说方言难懂,但好在那女子所说的话却有几分接近于官话,商震他们还真就听懂了。 “有多少日本人?”商震追问道。 商震他们已经习惯成日本侵略者为日本鬼子了。 他现在管日本鬼子叫日本人,无疑是为了让那女子能够听懂。 “不晓得。”那女子回答道,可是他怕自己的回答令商震不满意,忙又解释道,“日本人进村子里杀了好些个人,我们害怕就跑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商震皱眉了。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兵的商震,现在很明白了解敌情是有多么的重要。 如果日军的人数很多,那么他们或许会避其锋芒,如果日军的人数不多,那么他们也不妨与日军一战。 只是那个女子也只是一个寻常女子,作为一个老百姓眼见着日本侵略者进村杀人,她光顾害怕了,又怎么可能知道有多少日本强盗呢? “有二十多人。”这是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说话却是那个正站在女子身旁的小男孩。 “小家伙你怎么知道的?”王老帽问。 “我在村边的沙堆上玩儿了,我看他们跑过来我数数了的。”那个小男孩便回答。 “日本兵看到你了吗?”这时小簸箕就好奇地问。 这却是自打二憨子阵亡以来,小簸箕头一回说起与二憨子无关的话。 “看到了啊,不过他们追前面那些人去了,就是和你们这样穿破衣裳的。”那个小男孩再次回答。 很显然,那个小男孩并不知道商震他们所穿的衣服是军装。 不过可以想见的是,正如商震所推断的那样,有溃兵进入到了这个村子,然后日军就追了上来,然后双方就在村子里打了起来。 商震眼见那个小男孩看向自己这些人的目光,已经有恐惧变成了好奇。 如此一来,商震倒是有些相信这个小男孩的话了。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显然没有人跟这个小男孩说过,日本侵略者有多么的可怕。 正因为他不觉得紧张,正在沙堆旁玩耍的,他才会无意间注意到日军的人数。 这种情况就像有一个地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当时在现场的人由于恐惧便忘记了那个凶手的特征,反而是在门外玩耍的一个小男孩清楚的记得那个凶手的脸上长了块痣。 “穿着像我们一样破衣上的人有多少个?”商震和颜悦色的问道。 “有十多个吧!”这回回答的却是一个妇女了。 “十多个呀?”商震沉吟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人,便低声喝道,“上,灭了那些狗日的!” 正文 第515章 同样的场景不同战斗 村子里的路竟然是石板的。 商震他们循着枪声端着枪交叉掩护着,就向那村里摸去。 而这时那村子里凌乱的枪声依旧,不过大街上却已经没有人在跑动了。 只是没有人在跑动,可不等于没有人。 有百姓的尸体就横卧在那石板之上,有血从身体上流露出来直接渗入到石板缝里。 不过于商震他们这些老兵来讲,他们对身前百姓的尸体仿佛孰视无睹,当他们走往前蹑手蹑脚走的时候,便从那尸体上直接跨了过去。 现在是战争,对老百姓的同情心解决不了敌人! 很快商震他们便通过村里的小巷接近了那枪声之处。 而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商震就注意到前方是一处高大的宅院,枪声就是围绕着那个宅院响起来的。 商震打了几个手势,他们这三来个人瞬间就分成了几组,却是一个小巷一组往前摸去了。 过了一会儿,商震躲在一处围墙的墙角之后向对面的宅院望。 这时他就听到自己所靠的这家院子里有枪声响了起来,那是日军打的,是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 商震又看向对面的大宅院,他就看到前面的大宅院里的那个二层小楼里同样响起了枪声。 第二层楼里有人影闪动,只不过,那里的人开了枪之后就又缩了回去,很显然那是中国士兵。 就这种场景商震他们还是比较熟悉的地方,因为此时和他们在一起的何湘才、范铲铲、乔雄就是这样被他们救出来的。 此时跟在商震身后的马二虎子便把手雷摸出来了一颗,而后面的几个人也是如此。 商震他们这支队伍与普通的部队不大一样。 由于现在他们依旧持有自动化武器,所以他们更乐于与日军打短促突击,而不是远远的放枪就跑。 所以日军的手雷是他们的最爱。 只是还没等马二虎子他们把销子拔呢,商震就转身了,他眼见士兵们把手雷摸了出来就急忙摆手。 不让用手雷?马二虎子诧异了。 而这时商震伸手一指街道,马二虎子顺商震手指的方向一看别明白了,因为商震所指的那街道上正躺了一具老百姓的尸体,那是先前被日军杀害的。 商震不让他们用手雷,那是商震担心屋子里有老百姓。 虽然说商震他们这回营救那座小二楼里的溃兵的场景与营救何湘才他们类似,但却又有不同的地方。 当他们营救何湘才他们三个的时候,村子里的百姓已经跑光了。 可是很显然这个村子中却有很多百姓的,他们总不能把手雷甩出去,把百姓和日本鬼子一起炸死吧? 商震眼见马二虎子他们收了手雷就看向了自己所依傍的高墙有两人多高。 与此同时,院子里便又有枪声传来。 这回商震听得很清楚,那枪声虽然有重叠的,他却还是听出来了,那枪声有四声,根据步枪的射击频率证明这个院子里至少有4名日军。 可是不管你们到底有多少日军,商震总是需要出手的。 商震把手中盒子炮的保险关了一松手那只盒子炮就贴在了他的腿侧,然后他伸出双手做出了一个下压的动作。 马二虎子明白商震的意思便蹲了下来。 商震蹬着马二虎子的肩膀扶着墙站着,等到马二虎子站起商震双臂一伸那手就勾到了那墙头。 商震双手用力身体往上一耸,恰恰把自己的眼睛露出了墙头,而这时他就看到院子里有三名日军,却是正躲在大墙之后。 商震也只是扫了那么一眼,忙就又把头缩了下来,他就用一只手勾着墙头,冲他们组的另外几个人比划了起来。 他们这个组恰好六个人。 过了一会儿,秦川和钱串儿便也象商震这样在大墙的不同位置把自己“挂”到了那墙头上。 而这会商震便从自己身上摘了一颗手雷下来。 他拔去手雷的销子用右手攥着。就看向了同样“挂”在墙头的秦川和钱串儿。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便有了默契。 商震双脚在马二虎子的肩头上用力一踩,同时他的左臂用力一勾那墙头,他整个人便蹿了起来,然后他手中的手雷就向院子的上空抛了过去。 而当了手雷出手之后,商震左手一勾之力也恰好用尽,他却是又掉了下来! 而那颗手雷被他抛得高高的,这无疑就等于增加了手雷在空中运行的时间。 当商震在墙外稳住身体之时,他就听到了那颗手雷掉到了院子里,不,准确的说是掉到了那三名日军藏身的大墙的墙根下,发出“当啷“”一声。 “***!”也不知道院子里的日军喊了什么,可是几乎与此同时院子里便发出了“轰”的一声,那颗手雷炸了。 就在那爆炸声中,商震他们还听到了手雷的碎片击打在大墙的另一面发出的“当”“当”的声音。 只是那“当”“当”声还在耳畔回响之际,各自站在下面人肩头上的商震、秦川和钱串儿便同时蹿了起来。 就在他们的上半身超过了那墙头之际,他们各自一只脚就勾住了墙头,同时身体向前一翻,三个人便跃下墙头! 而这时刚刚在墙根底下把他们三个撑起来的那三个士兵便贴着那墙角往前绕,他们需要对院子里的日军发起攻击了。 商震双脚落地之时便向前做了个前滚翻,而当他在略略直起腰板时,手中就已经多了他那支上了木盒子的盒子炮。 商震拎着那只枪便往房后绕。 这户人家是带院子院墙的,这里自然是房子,刚才商震一瞥之下便发现这个房子是有后窗户的。 但愿这家后窗户能够打开,商震心里想着便到了那后窗处。 他伸手轻轻一拉窗户,那窗户扇儿还真就开了! 商震毫不犹豫的一抬腿儿便上了那窗台,然后就跳到那屋子里头。 这里是京沪地区,那并不是东北地区,哪里有什么炕火?所以从窗口跳下的商震却是一脚就踩到了一张木床上。 而当他举枪四顾之时就看到墙角之处,有一男一女正蹲在那里并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一看那服饰那眼神,商震便知道这两个人应当是这家的主人。 可商震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当他把枪再次冲向房间门口时,有一个人恰恰走进屋来,而那个人也是百姓服饰。 可是虽然也只是一照面,商震便从那个人脸上的气质上认出来,这个家伙肯定是日军的斥候! 更何况日军既然已经占据了这户人家,又怎么可能允许百姓走来走去。 所以就在这一刻商震的盒子炮高响了起来! 正文 第516章 营救百姓 商震一枪就打在了这名扮成了百姓的日军斥候头上。 紧接着,他一个箭步就从那床上蹿了下去,在那名日军将倒未倒之际,他一伸手就掐住了那家伙的脖子往上一挺。 这名日军也只是将将才进了屋门罢了,商震伸手身手这么一掐一挺再向前一推,这名日军就被他推着倒退出了屋门。 而这时商震从这名日军的身体与门框之间的缝隙就看到了有日军正诧异的看向了这里,并且有的正在调转枪口。 要说这种近身搏杀的急智与反应有多么的重要! 商震从床上跳下掐住这名日军斥候的脖子这个过程那真是动如脱兔,而他的脑海中当时压根就没有想,就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个动作。 于是就在房间里有日军发现了这名日军不对之时,商震手中的盒子炮就率先响了起来。 这回商震手中的盒子炮是手心向下,手背朝上扁持的。 这种原产自德国的毛瑟手枪在最初制造出来的定义是战斗手枪。 可是那歪国仁在使用这种枪的时候,便发现这种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在射击的时候枪口会往上跳。 而且这枪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造价太高,每只枪的单价高达25美元。 要知道这可是20世纪初的事情,那25美元换算成后世的价格,那都有上千美元了! 后来外国人就又发明了卡宾枪或者冲锋枪,而他们自卫又有那些诸如加拿大撸子勃朗宁之类的小手枪。 那么这种比手枪大比冲锋枪小的盒子炮就变得鸡肋起来。 但是在20世纪初正是中国军阀乱战的年代,中国军队发现了这款手枪之后,当时就如获至宝! 直皖战争、北伐战争、中原大战、国共内战,乃至时下的抗日战争,到处都有盒子炮的影子。 而现在商震扁持盒子炮后,枪声响起,他打倒了又一名日军之后,就接着扣动扳机,于是拿盒子炮便从他的身体的右前方到左前方水平弹跳着打出了一个扇形的散布射来。 屋子里一共五名日军直接被他用盒子炮全都放倒。 这盒子炮当真是近战利器啊! 商震再次举步上前,眼见的有一名被打伤的日军军官正在身手够枪,他抬起脚一脚就踏在那名军官伸出来的手上。 然后他手中的盒子炮再次响起,这枪直接打在那名军官的后心上,那名军官身体一颤就把头垂了下去。 商震本身不是一个那种激情似火的性格,可是就在当他的鞋碾压在那侵略者的手上之时,他忽然有了一种豪情万丈的感觉。 生而为人,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子弹面前人人平等! 虽然说日本侵略者凶狠如豺狼,可只要战法得当,却也是能够如同杀猪宰羊一般! “外面全清掉了!”这时有士兵的喊声响起,那是和商震同组的人。 “屋里也清掉了!”商震便也回到。 可是这也只是他们这一组的战斗结束了,在别的院落里却还有枪声响起,商震便带人冲出院子,他们需要对其他组的人提供支援。 而这时候这些平房所围绕的那座二层小楼里,便也有中国士兵探出枪来。 只是到了这时,他们自然不会开枪,别看各系部队所穿军装不同,可是是不是中国军队那却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枪声呼喊之声围绕着那个二层小楼不断响起,不过很快就归于平静,那是日军被消灭了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听到一个院子里传来了虎柱子的喊声:“放开她!” 商震闻声就向那里跑去,同时他还没忘了告诉自己这组的士兵注意警戒。 待到商震冲到院子中,就看到王老帽虎柱子带着些士兵正围着一个院子的角落。 而在那院角之中有两名日军。 一名日军士兵端着三八式步枪作射击状,另外一名日军军官手中却拿着一把指挥刀压在了一个女孩子的脖颈上,敌我双方竟然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很明显日军也只有这两名了,而中国军队士兵还很多,要想消灭这两名日军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只是那样的话,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子也必定是一死。 所谓的大日本皇军竟然抓了个人质! “囡囡啊!”这时有哭喊声响起,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听那叫声,毫无疑问这个妇女就是那女孩子的母亲。 中国士兵投鼠忌器,那么两名日军也情知逃脱无望,敌我双方可就这样对峙上了。 这种情况如何处理,自然也就落到了商震这个头儿的身上。 “都混到这粪堆了,还在这蹦跶呢?”商震轻蔑地笑了。 不知为何,商震就想起先前自己在那个屋子里用脚碾着那名日军的手的情形,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万丈豪情。 “把步枪给我!”商震一伸手,这时就在他身旁站着的楚天便忙把自己手中的三八式步枪递给了他。 商震端着那支步枪,一伸手就把自己腰间的刺刀摘了下来。 他给步枪安上刺刀后,接着却是拨弄枪栓,把那枪膛中剩下的子弹连续的退了出来。 由于现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那弹壳掉在石板上所发出“当”“当”的响声听起来就显得格外的清脆。 然后,商震手中的步枪就指向了那名正拿着指挥刀的日军军官。 至此,商震是什么意图,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商震竟然是要和那两名日军拼刺刀! “都不要开枪,得把这两个小鬼子挑了。”果然。商震沉声说道。 什么叫军人的荣耀? 在这一刻商震终是用自己的行为激发出了那两名日军作为军人的荣誉感。 那名日军军官歇斯底里的大吼了一声,他手中刀一挪,左手抓着那女孩子的衣领就是一推,那女孩便被推了出去。 而这时那名比商震还要矮上半头的日军士兵便也拨动枪栓,把自己步枪中的子弹退了出来。 不同的仗有不同的打法。 敌我双方在战斗中固然有互相算计使阴招的时候,可是在涉及到军人荣誉的时候,那也有如同冷兵器时代一样就这样举枪对垒的,就比如现在。 更何况用刺刀挑死两名日军士兵与直接击毙在激发士气方面,那绝对是不一样的,而这也是商震决意与日军拼一回刺刀的原因所在。 就在商震转头众士兵向旁边退却之际,那名日军士兵挺着步枪大吼着便向商震扑来。 按理说日本人的容貌与中国人并无不同,可是这是时给所有人的感觉却是,这名小个子的日军士兵就像一个面目狰狞的野兽。 可是对方再是野兽,又能如何?此时的商震压根也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商震同样挺枪向前,刹那间敌我双方的步枪就那么一碰。 军中格斗哪有那么多高深的技巧?所讲究的无非就是力量与速度。 就在敌我双方双枪一格的刹那,商震手中步枪变幅很小,也只是一颤便接着向前去了,而那名日军的步枪却已经被他格挡开来。 于是也只在一瞬间胜负已分,商震手中步枪的刺刀直接将那名日军刺穿。 可是刺穿了,商震却并不收手,他就那样端着步枪,用那步枪挑着那名日军,而他这时他便斜着眼看向那名双手握着指挥刀的日军军官。 “啊!”那名日军军官大喝一声,脚下踩着碎步,双手轮刀便奔商震劈来。 而这个时候商震顺势抽枪,以左脚为轴身体就是一转,待到他转过身时,日军军官的那指挥刀就已经劈歪了,而商震手中步枪的枪考却是正捣在这名日军军官的脸上! 有清脆的骨裂的声音在这个院落中响起。 而当这名日军军官倒下之时,所有人就看到了这家伙的脑袋,仿佛已经开成了调料铺子,一瞬间就变得姹紫嫣红起来! 正文 第517章“溃兵”经历(一) 天色黑了下来,屋子里有点燃的煤油灯。 而那没油灯昏黄的光则是照亮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这些人包括商震带了些士兵,还包括他们营救出来的那些溃兵。 那煤油灯的火光不停的闪烁着,就把屋里每个人的表情照的明暗不定。 商震他营救出来的溃兵并不多,一共也只有七个人,而令商震他们尤为惊讶的是,这七个人当中竟然还有一个女警察! 商震他们救完人已经是中午。 由于这回他们不光救了那些个溃兵,还救了村子里的人,自然受到了村子里人的热情款待。 他们吃饱喝足直接就倒头大睡,而现在他们也只是方才睡醒罢了。 他们现在所住的地方是这个村子里的祠堂。 按理说祠堂那是供奉先人的地方,可是商震他们加在一起,现在也是接近40个人了,那村子里哪有那么大地方供他们住? 结果倒是村里的老人发话让他们直接睡在了祠堂里。 那老人还说,祠堂有什么住不得的,你们不光保护了村里人,也保护了我们先人的排位,住在这里理所应当! 所有人到底还是年轻,已经吃饱睡足,他们的精气神就恢复了一大半,而现在商震他们却是正要听一个士兵讲述一下他的经历。 商震他们之所以要听这些士兵讲自己的经历,那却还是楚天提出来的。 只因为楚天曾经受过商震的反驳,虽然当时他被商震说了个哑口无言,可是事后他又觉得很不服气。 只因为当时楚天说公路上的那些官兵是溃兵,而自己这些人随着67军的人就保护着这些毫无斗志的溃兵,然后自己这些人又变成了窥屏,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而当时商震反驳的话则是,你怎么知道人家在成为溃兵之前没有和日军血战过? 现在眼见他们又救了些溃兵,楚天就提出来想要听听这些溃兵的故事,也就是说这些溃兵在没有成为溃兵之前是怎么与日军血战的。 而商震其实没有与楚天再次进行辩驳的想法,不过他却是很想知道整个淞沪战场更多的情况,那么过来听听这些溃兵讲一下各自的战斗经历也是无妨。 “我是守金山卫的,叫李承鸿。”那个士兵。 “啥是金山卫?”商震并不知道金山卫是个什么地方。 其实不光商震不知道,就是他手下的东北军士兵,一般人也都不知道。 东北三省没有什么悠久的历史,更不会出现什么“金山卫”“天津卫”这样的名称。 “你们就当成是个地名吧,这回日本鬼子就是从那里上岸的。”李承鸿解释道。 商震他们点头,李承鸿这么说他们就懂了。 “原来守在那里的军队还是挺多的,听长官说有4个师一个加强旅,可是后来上海那边越打越厉害,上面就把这些军队都给调走了。”李承鸿再次讲了起来,而这回商震他们没有谁去打断他,都只是静静的聆听。 “等到小鬼子真的从海上开始进攻那一天,我们那里的部队也只有一个营两个连,一个炮辎重排,再有一些就是些地方部队了,像她这样的。”李承鸿讲着就伸手指了一下也同样在旁边听着的那个女警察。 商震他们就再次打量了一眼那个女警察。 那个女警察二十三四的样子,穿了一身警察的黑色制服,有着四个兜的那种,至于帽子是没有的,估计也是打仗时打丢了。 至于说模样长得也还周正,眉清目秀的,只是脸上却有一块已经结了痂的细细的划痕,也不知道是什么擦伤的。 “我们把守的是一个小镇子,一共二十三个人。 日本鬼子坐着冲锋艇上岸之后,先放了烟雾弹。 第一拨进攻的日本鬼子有五六十人,我们排长见自己伙人太少,就让我们排全都分开了,分成小组去迎战。 打仗的过程就不多说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被排长派出去找那个营长叫援兵。 我找来了三百多援兵,我叫援兵前后用了一个多小时。 可是等我再返回到阵地的时候,我们排就剩下两个伤员还活着,还都是重伤,至于其他的人都已经阵亡了!” 李承鸿讲到了这里顿了一会儿,显然他有些伤心了。 不过,商震他们并没有安慰李承鸿。 这就是战争,尤其是中国对日本侵略者的战争,敌强而我弱,己方死人多这是常态,李福顺、胡彪、老霍头、王壮、二憨子他们现在也已经阵亡不少兄弟了。 试想,敌人各个方面都比自己一方要强,他们除了不怕死,还能够用什么打击敌人呢? “等到援兵一到正好赶上小鬼子第二拨进攻开始,而这回咱们就打了个有来有往,我估计日本鬼子被打死了得有七八十人。 不过咱们这头伤亡也不小,那个过来支援的王营长被打成了重伤。 虽然被他手下的兵用担架抬走了,但是我估计人肯定也阵亡了。”李承鸿再次讲述了起来。 而商震他们虽然没有吭声,可是他们内心里也知道,那个重伤的王营长应当是阵亡了。 就时下的中国军队,哪有什么后方医院,治疗枪伤的药都很少,只要在战场上背打成了重伤,也就等于被宣布死亡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的那个阵地算守住了,鬼子撤退了。”整个过程中李承鸿讲述的很平淡。 按理说打退了日军的进攻应当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任是谁也看不出他有一丝一毫高兴的样子。 “我们把小鬼子打跑了,就救助伤员根本就来不及高兴,这时我们就又听到不远处的另外一个村传来了枪声。 于是我们这些人就往那个村子跑,我们知道那里更需要支援,是因为守那个村子的一共也只有十三个警察。 等到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十三个警察阵亡了十二个,就剩下了一个,就是她。”李承鸿再次把手指向了那个女警察。 商震他们全都看向了那个女警察,而这时那个女警察便说道:“我是捡了一命。 日本鬼子冲我们这里开炮,他们被炸死了,我被炮弹崩起来土埋住了。” 讲到了这里,李承鸿和这个女警察的经历也就讲完了。 现场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有人便出惊人之语,那是王老帽。 “他奶奶个腿儿的,老子又想骂银(人)!”王老帽说道,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其实自己已经在骂人了。 商震和王老帽他们对淞沪战场的事情是知道一些的,他们听108师师长常恩说过日军是从杭州湾的金山卫登陆的。 由于在上海那里敌我双方还处于僵持状态,可是日军从杭州湾一登陆,就相当于从中国军队的后方插了一把刀。 于是就造成了中国军队为避免被全部围歼只能迅速撤退的局面,也就造成了这场大溃退。 而东北军的六十七军正是为了防止中国军队被围歼,这才堵在了松江县城打了一场阻击战。 结果打了三天三夜,最终六十七军一共只也剩下了四百来人。 只是此时不管是商震还是王老帽都不知道,现在六十七军不光只剩下了四百来人,甚至军长吴用也已经阵亡了。 而自始至终从吴克用跌入到苏州河开始,就再也没有人找到过无克用的尸体! 正文 第518章“溃兵”经历(二) 屋子里有一股呛人的煤油烟子的气味,煤油灯捻儿上结了灯花,屋子里的光线已经很暗了。 给人感觉那盏煤油灯很快就要灭了,就仿佛此时的中国会沦陷在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之下一般,屋里有一种沉闷的压抑感。 这时鞠红霞站了起来,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着她走到了那煤油灯前,用一根小木棍轻轻拨动着那灯捻儿。 由于那结出来的灯花被拨掉,煤油灯就变得亮了起来,也就给在场所有人增加了一丝光明的希望。 鞠红霞正是那个侥幸逃生的女盐警。 警察也分成好多种,就比如后世的武警就有分成森林武警黄金武警等等。 而在时下的民国盐类那是专卖的,为了防止贩私盐,自然有专门管盐的警察,而鞠红霞自然就是干这个的。 鞠红霞的身材不错,并且由于她穿的是警察的制服,腰间还勒着那条警察的板带,而在那煤油灯光的照亮之下,她身体突出的部位就被照亮,就显得身材凸凹有致。 不过绝大多数的人并不关心这个,因为他们正沉浸在刚才那个士兵所讲述的抗日经历中。 “你们中间有人和小鬼子打过白刃战吗?”这时楚天说话了。 到了此时,楚天发现商震所说的是正确的。 虽然说从淞沪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是溃兵,可是也绝不可以说人家之前没有和鬼子血战过。 所以楚天决定换一个角度进行这场对话。 他之所以提起白刃战的话题,其实是有他自己的小心思的。 那就是先前商震用刺刀挑死了一名日军,又用枪托砸死了那名拿着指挥刀的日军军官,而他楚天很希望通过讲白刃战的方式,引起那些溃兵对商震的注意。 毕竟众所周知,日军的拼刺刀的水准是比中国军队高许多的,那么商震在自己一方兵力充足的情况下,还主动与那两个日军进行白刃战,这不是一种属于自己这一伙人的骄傲吗? 只是他这点小心思,并没有被那些溃兵理解,这时反而有一名士兵说道:“白刃战有什么好说的?” “那咋不能说?”而这时王老帽就反问道,“小鬼子天上有飞机,水上有军舰,地上有坦克大炮,咱们要是不跟人家打白战,有的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是如何死的,就象——” 讲到这里王老帽就没有接着讲下去,他也没有去看任何人,可是所有人却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就象什么? 就像和鞠红霞在一起的另外十二名盐警,他们可能连日军长什么样都没有看到,然后就被日军的炮弹给直接炸死了。 王老帽无疑指出了白刃战的意义所在。 火力上不如日军,枪法上不如日军,战术意识上不如日军,那么中国军队也唯有打白刃战才能够与日军一决上下,甚至更悲观的说法是,只有白刃战才能够获得更多的杀死日军的机会。 王老帽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看下了那名士兵,而商震他们这些人也都看了过去,眼神中有一种期待的神色,尽管他们知道白刃战是所有战斗中最残酷的。 已经进入了热兵器的时代,可是有热兵器不用却选择最原始的冷兵器的对决,那么在对战过程中,人体的器官所产生的血腥,会对人有强烈的刺激。 当然了,那也只是对新兵而言。 “我是税警四团第四临时营的。”那个士兵终于说道。 可是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讲述自己与日军白刃战的经历的时候,他却话风一转解释道,“本来我是不想提白刃战的,可是我也搞不清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也搞不清咱们这个屋子里是不是还有人能熬过这场战争。 所以我想我还是把我所经历的事情跟大家说说。 如果咱们这屋子里的人有谁能够活到最后,活到咱们打赢了这场抗日战争的时候,希望能把我的事情说一下,让后来的人知道咱们这辈子人打鬼子不容易,知道和平有多么的不容易。” 中国人从来都是忌讳谈死字的,可是现在他们这些在场的人,包括那个女盐警鞠红霞,都经历了战争的生死,那么这名士兵说这样的话也就可以理解了,所有人沉默以待,于是那个士兵便讲述开来。 “我当时是守周家桥阵地的,到处都是死人,部队已经打乱套了,所以每次打完仗之后,剩下的人就被召集在一起成立临时营,然后组织成敢死队再冲上去。 我们当时是第四批敢死队,前三批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估计肯定是都拼没了。 就像刚才这位大哥所说的那样,咱们火力不如人家,那咱们也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敌人的阵地里和敌人拼刺刀,敌人的炮兵才不敢开炮。 冲到日本鬼子的阵地之后,到处都是刺刀入肉的声音,都是喊声。 冲在我前面的,是个四川人,我管他叫小四川,也不知道他的大名叫什么,他个子不高,也就十七八岁。 我看到他用刺刀先是扎到了一个日本鬼子的小肚子上,可是不知道那个日本鬼子身上有什么东西,还是刺刀扎到了小鬼子的骨头上,反正那把刺刀就没有扎透。 那个日本鬼子就把刀抡了起来砍在他的脑袋上,只不过那个日本鬼子也受伤了。 那把刀就卡在了他的头顶上,估计砍进去有两寸多深吧,可是一样没有砍透,他们俩就这样像老牛顶架一样的顶着。 这时候就又有两个小鬼子跑了过来,他们两个用刺刀都扎到了小四川的身上,小四川就倒下了,我在后面朝其中一个鬼子开了一枪,把那家伙的脑袋打开了花。 剩下的那个鬼子奔我来了,一刺刀扎在我的腿上,我用枪托砸在了他鼻梁上就把他砸倒了。 我就瘸着一条腿,给那个家伙补了一刺刀,可是那刺刀扎在他的小肚子上也没有扎进去,也搞不清他那个衣服里有什么硬东西。 我正在用劲儿的时候,听到后面有日本鬼子的大头鞋的声音,然后就觉得自己后脑勺挨了一下子,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个士兵讲到这里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仿佛那里依然在痛。 “那你是怎么逃回来的?”这个时候楚天就问。 “我自己又怎么可能逃回来,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了,唉。”那个士兵接着讲述,“他们说我是被第四批冲上去的敢死队救回来的,我们那批敢死队上去的人除我以外全死了。 我们这个临时营十天内补员了七次。 等到上面说可以撤退的时候,最后回来的也只有十六个人,半路上又碰到日本鬼子的飞机轰炸,我就和其他人走散了。” 等这个士兵讲完之后,楚天才意识到,自己想通过商震的白刃战获取点荣耀的想法是多么的肤浅。 战场上的白刃战是那么的血腥,其实那也是一场乱战,如果真的冲到那种白刃战之中去,真的是九死一生。 正如这个士兵所说的那样,真正的战斗的激烈除当事者外他人怎能知道? 而如果战斗的亲历者全部阵亡,那么那个战斗过程的惨烈就更无人所知了。 而最终所有的阵亡者就变成了战场上那冰冷的尸体。 正文 第519章 “溃兵”经历(三) “你们咋不说话?谁再讲讲。”战争给人们带来的伤痛,可是王老帽非要把人家的伤疤揭开头,头两个士兵讲完了,剩下的士兵就不吭声了。 只是中国人南北西东秉性各有不同,虽然王老帽劝人家说,可是人家并不回应他也不说。 王老帽扫视了下剩下的那几个溃兵,他便从自己的兜里摸出半盒香烟来。 “烟酒不分家,有抽烟的吗?来一只一抽解千愁,咱们再唠唠小嗑,好歹我们也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哪。”王老帽循循善诱。 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这么一说,却是把东北人的优点与缺点全都暴露无遗。 说东北人的优点,东北人性格粗犷豁达。 说和一群人在一起,他兜里有烟,绝对不会说自己抠抠搜搜的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自己抽,那绝对会发上一轮的。 再比如说到外边吃饭,要么你请我,要么我请你,说两个人aa制吃饭,东北人没这习惯。 而东北人的缺点呢,那就是说话爱耍贫嘴,并且一个个的还自我感觉良好。 可问题是你自己觉得自己表现很好,可是人家却未必觉得你好,反而觉得你唠叨呢! 而这时王老帽把烟拿出来了,要给大家发烟。 那溃兵中有两个士兵摆手示意不会抽,倒是有另外两名士兵把烟接了过去,王老帽便又殷勤地用打火机给那两位士兵把烟点着。 而这时他的嘴里依旧不闲着:“看看!扒拉火的,小鬼子的打火机,我在战场上缴获的。”他说话时不乏得意的语气。 所谓扒拉火的打火机,指的就是火机上面有块火石,里面是装汽油的,用手扒啦上面的那个小圆轮和火石产生摩擦,产生火星就把汽油点着了。 王老帽在其中一名士兵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又把烟气吐出来之后,便又说道:“说说吧!” 这个士兵自然也是年轻的,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看着王老帽那殷勤的样子便笑了,王老帽便也跟着笑。 可是随即那个士兵就正色说道:“谢谢大哥的烟,可是我真没什么可说的!” 就包括商震他们这些人,谁曾想到王老帽“孝敬”人家两只烟却弄出这么个结果来,真是大出所料啊! 虽然说煤油灯光昏暗,可是商震他们也能想到,王老帽这回耍砸了让人家给涮了,估计此时无比尴尬的他正在心里说“我艹呢”!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惊喜的说了一声:“你们是第8师的?” “嗯?”那个正抽着烟的士兵便看了过来。 刚刚他把王老帽涮了一把,眼角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可是现在却愣了,因为他从问话人的口音中听出了乡音。 “我也是8师的,我叫何湘才,是三团二营一连的。”说话的人正是加入商震他们这伙的何湘才。 “哎呀妈呀,真不容易,咱们8师竟然又多了一个活的!”这时那个本是惜字如金的士兵便站了起来。 毫无疑问,何湘才猜对了,这名士兵也是8师的,那言语里的意思已经自承是8师个人了。 而到了此时,商震和王老帽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涮了王老帽的士兵竟然和何湘才是老乡,换言之,他们也是杂牌军之一,只不过商震他们是东北军,而这个士兵与何湘才一样,却是湘军的。 淞沪会战之所以叫会战,那是因为参战部队很多,各部队翻号自然是不同,象商震王老帽他们这样在下面作战的官兵,根本就不可能搞清哪个番号是哪个系的? 东北话里讲“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这种全国各系部队都有参与的淞沪战场上,两个老乡碰到了一起,那绝对是劫后余生。 这回好了,不用王老帽去问了,何湘才与那个士兵两个人就吧拉吧拉的开始说起各自经历来。 “我出去的那天晚上,我们连分成了两拨打反击,我是在第二拨。 第一拨的人冲上去之后,枪声响了得有一个来小时,然后就没动静了。 我们第二拨的人再上去的时候,就是接着和日军拼刺刀打肉搏战。 我当时和一个日本鬼子摔到了一起,当时仗打乱套了,枪也打没了,我们两个掉到一个深坑里,就在那互相掐脖子。 最后很幸运我把那个家伙掐死了。 可是那个坑还挺深的,我也不敢往上爬,这要是爬上去,一枪托就把我再从上面削下去,那我就没戏了。 我就听着上面日本鬼子在说话,估计咱们的人又失败了,日本鬼子在打扫战场。”这是何湘才的讲述。 商震他们自然好奇的听着。 虽然说何湘才跟他们在一起也有几天了,可是何湘才的嘴也很严,从来不提自己打仗的事情,这还是商震他们头一回听何湘才讲述自己的经历。 “那你后来是怎么出来的呢?”这时那个士兵就好奇的问出了商震他们共同的疑问。 “那些日本鬼子可能是嫌咱们弟兄的尸体碍事,他们就把那些尸体往那个大坑里头扔!”何湘才回答。 何湘才说道这里,旁听者们先是为何湘才感到庆幸,可是随即脸色就变了。 他们为何湘才感到庆幸,那是因为他们能够猜到,何湘才肯定是踩着弟兄们的尸体从下面爬上来的。 可以想见一个连对日军先后发动了两次袭击,近百具的尸体完全可以堆满深坑。 可是何湘才一个人在坑底时,上面就扑通扑通的往下摔尸体,这何湘才能够不被砸死砸昏,那也真是命好啊! 都说有的老兵打仗时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而现在看,人家何湘才才正是名副其实,人家确实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那个大哥还有烟吗?再给来一支!”何湘才讲完了,这时那个士兵反而叫王老帽了。 “嗯?”眼见那个士兵朝自己要烟了,王老帽便卡巴上了眼睛 “朝我要烟也可以,但是你总得说你叫什么吧?”王老帽说道,他可是记得刚才这小子骗了自己一根烟。 “我叫卢迪。”那和士兵终于回答道。 王老帽将自己的半盒烟直接就扔了过去:“归你了,我还有!” 同样是烟民,卢迪便感激的看了王老帽一眼。 当他再次吸了一口烟吐出之后,这回不用别人再问,卢迪就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了。 正文 第521章“溃兵”经历(五) “还剩你们三位了,谁再说说。”卢迪也算讲完了自己的经历,王老帽就又盯下了剩下的那三个士兵。 “我就不讲了。”其中一名士兵说道,“讲完了,大家心情都不会好。” “别滴呀!”王老帽又如何会放过这三个人? 一个士兵甚至一支队伍所参加过的战斗,终归只是局部战斗,是不可能对整个战场的局势有了解的。 在王老帽的理解里,如果他不听那个李承鸿的讲述,如何能够知道上面竟会预判错误,把杭州湾的防备日军登陆的兵力直接给撤走了。 如果他不听何湘才的讲述,又怎么可能知道别的部队白刃战打的那么惨烈。 如果他不听卢迪的讲述,又如何能够知道原来除了东北军这中国军队里竟然还有第8师这样硬扛日军二十多天的部队。 “唉,说说就说说吧,要不我心里总有根刺。”这时终于又有一名士兵说话了。 于是其他人便又开始静静聆听。 “我自己打鬼子,没有什么可说的,就是跟大家一起冲锋,然后和日本鬼子打了巷战。 当时我们连打赢了,日本鬼子退后了,可是大家正高兴的时候,谁成想黄浦江上的日本鬼子的军舰就开炮了。 我们所在的那些房子就都被炸塌了,我被埋在了砖头瓦块里,不过还好,没有死。”这个士兵讲的很平淡,就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或许真的经历了生死的战争,人也就把生死看淡了吧。 只是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就要讲完的时候,他忽然又叹了一口气:“我被埋在那砖头堆里动不了,可是我的眼睛能看,我看到咱们有两个人投降了。” 这个士讲述的语气并不高,可是这“投降”两个字就太刺耳了,以至于在那昏暗的煤有灯光下,所有人的表情就都起了变化,尤其王老帽的双眉更是一耸。 “虽然说打日本鬼子不应当投降,可是,唉,怎么说呢,投降的那两个人还是孩子,我也不认识,是后来被补充到我们连的,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那个士兵也为那两个投降者惋惜。 “那也不能投降啊!”这时那个女盐警鞠红霞便插了一句进来。 所有人都明白,日军很残暴。 如果是像鞠红霞这样的女兵投降了日军,那么等待她的命运将是什么那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女兵是宁可自杀也绝不可被俘虏的。 由于鞠红霞的发声,所有人便都看了她一眼,可是那个讲述的士兵却并没有看,反而是接着讲了下去。 “我还被砖头压着也动弹不了,还怕日本鬼子发现了我还活着再给我补一枪,就只能在那偷偷的看着。 不过也许日本鬼子已经发现了我只是我当时被砖头砸的头破血流的,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吧。”那个士兵再次开始了讲述,“我就看着那些日本兵围着那两个投降的——孩子。” 讲到这里时,这个士兵到底还是把投降后面的名词换成了孩子,而实际上那两个兵真的就是孩子,他们只能算作娃娃兵。 “我就看到日本鬼子把这两个孩子绑到了没有被炸倒的门框子上,然后就让日本兵用刺刀给捅死了。 捅这两个孩子的日本兵,肯定也是没有杀过人的,因为我看到他们的手当时在哆嗦。 唉,可惜了那两个孩子,他们不应当投降的,投降了又只落了这样一个下场,真是造孽呀!” 这个士兵停止了讲述,现场又变得寂静了起来。 虽然说投降者都是可恨的,可是根据这个士兵的讲述,这两个投降了的娃娃兵,却让商震他们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 其实没有天生的战士,每个人的内心中都有过怯懦。 如果这两个娃娃兵也只是投降,并没有向自己的人举起枪,那么他们没有理由非得得把这两个娃娃兵划入汉奸的行列。 煤油烟子依然熏绕着这个祠堂,现在又有吸烟所产生的烟气缭绕,士兵们都不出声,可是眼睛却都看着不同的地方若有所思。 “唉,我看到的比你看到的还惨。”一名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士兵终于说话了。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投向了他,可是这回却没有人说让他讲下去,甚至一开始殷勤劝别人讲故事的王老帽都没有吭声。 “在前面打日本鬼子的事情就不多说了。 我们在撤离的时候被小鬼子的坦克车冲散了,小鬼子的坦克车有多厉害,你们都清楚,我就不细说了。 手榴弹都扔没了,拿那个铁家伙谁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当时就躲在了一个弹坑里看着小鬼子的坦克车从后面追了上来。 小坦克车里的小鬼子应当是没有看到我,可是我看到了一个土堆的后面藏了咱们三个人。 那辆小鬼的坦克车是奔逃土堆旁边的位置去的,当时我就想,小鬼子应当是没有看到土堆后面的人。 可是随成想,就在那个小鬼子的坦克车快到土堆的时候,突然一转向就奔那个土堆撞过去了! 那个土堆不大也不高,小鬼子坦克上去之后,一下子就碾死了俩,第三个腿被压断了,还活着就在地上动弹,后来小鬼子的步兵上来给补了一枪,唉。”这个士兵越讲声音越低,以至于他最后那一声叹气已经几不可闻。 而这个时候商震就目含深意的瞥了王老帽一眼,王老帽便有了脸红的感觉,自己嘴这个欠!非得揭开大家的伤疤干什么? 只是王老帽正后悔之际,鞠红霞却说话了:“你当时手里有枪吗?” “嗯?”那个讲述者看了一眼鞠红霞后没有作声,显然那是默认的。 “那你是一个懦夫!”这时橘红霞便突然说道,她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可是那语气却不容置疑,“你手里有枪,你打不了坦克车,为什么不能打给咱们人补枪的日本鬼子?” 真的,徐红霞的语音真的不高,可是他这句话确实如同在这个有着昏黄的灯光的夜里,打响了一个炸雷,假如说脖子扭动是有声音的话,那么所有人真的“唰”的一下就都看向了她。 于红霞胸脯起伏显然很激动,与他相反的,则是那个被他说成了懦夫的士兵则是愈发地垂下了头。 可片刻工夫后王老帽突然站了起来,气愤地将手中的烟头扔到了地上。所有人便又“唰”的一下看向了他。 “你逃出来之后又打死过日本兵吗?”王老冒问那个已是有些无地自容的讲述者道。 “路上又打死了两个日本兵。”那个讲述者低声回答。 “那你就不是懦夫,你不是熊货!”王老帽很肯定的回答。 那个士兵没有想到王老帽会这么说,终是抬起头来很感激的看了王老狼一眼,可是鞠红霞却不干了,她反问王老帽道:“怎么就不是?” 鞠红霞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她不认为王老冒说得对。 只是王老帽的回答却很王老帽,他又怎么会和鞠红霞这样一个年轻女子去辩论,他的回答却是:“我说不是就不是!你个娘们懂个屁!” 这话着实有些粗鲁,于红霞的脸瞬间变胀红了。 正文 第522章 黎明到来前的敌情 煤油灯终于熄灭了,只是在这个黑黢黢的祠堂里话声又起。 只是别人都已闭嘴,那么这说话声就变得格外清晰了起来。 “老王叔,谁特么的不开眼,惹您老人家生气了,咱们去弄(nèng)他! 咱们东北军啥时候听老太太这么哼哼过!”说话的那是虎柱子。 “闲上你的*嘴!睡觉!不睡觉就滚外面值哨去!”王老帽气恼的骂了一句。 “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被踢了一脚!”虎柱子嘟哝了一句不吭声了。 于是,祠堂里复归宁静,很快鼾声便响了起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却又有悉琐声起,然后王老帽则低声问了一句:“都这时候了,你出去干哈?” “查下哨。”回答他的是商震。 “去吧。”王老帽无奈的说了一句,可接着却又嘀咕也一声,“你还是不累!” 商震想说了的,怎么可能不累?可是累又有什么办法? 他们随着溃兵先向南后向西,到这个村子又和日军打了一仗。 仗是打赢了,吃饱喝足又睡了一觉,可王老帽非要问问那几个溃兵的来历与战斗经过。 一个人讲一段故事,别人再掺言几句,这翻折腾下来可就后半夜了,不说天都快亮了也差不多。 别人可以睡觉,可商震却不能,就就是一个当头儿的人的无奈。 虽然说跟着他的兵都是老兵,他们也安排了哨兵,可是商震也怕哨兵偷懒儿,总是检查一下他才放心的。 黑暗之中商震一个人走了出去,当他走到村头的时候就传来了别人的问话声:“口令!” “满大街(gāi)溜达!”商震随口回道,然后又问,“回令!” “小姑娘上井沿(yàn)儿!”黑暗中那个人回答,那是马天放的声音。 所谓口令也就是指部队在黑夜之中辨清彼此身份的一种办法。 口令也只是需要好记琅琅上口,谁都明白就可以了,用什么样的词做口令,并没有一定之规。 有文化的人起口令,固然会弄出一些比较好听的书面化的词语,可是让商震他们这些人起口令自然是在他们所耳熟能详的,那无疑就是东北话。 “满大街(gāi)溜达”这就是东北方言中常说的一句话,这句话且不说其他地方的中国人能不能听懂,至少日本人是不能听懂的。 而“小姑娘上井沿儿”则是来自东北的一首童谣。 这首童谣是这样婶儿的“小姑娘上井沿儿,打出溜滑摔屁股蛋儿,一摔摔八瓣儿!” 这个童谣说的这也是东北特色。 时下的井都是摇辘轳把的,冬天的时候水桶从井里上来的时候,那溅出去的水就会在井沿儿冻上,所以会很滑,小姑娘打出溜滑摔屁股蛋儿就是这么来的。 说在敌我双方战斗状态下,有一方能通过上面的口令猜出下一句口令来,这基本没有可能。 就比如后世有个电视剧里,日军所用的口令就是所谓的“富士山下樱花盛开”,这也只是文学家得臆想罢了,实在是过于简单,就像对对子一样。 黑暗之中,商震和马天放聚到了一起。 “困不困?”商震问道。 “不困,先前不是睡了一觉嘛!”马天放回答。 商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这件事情,他转而就问道:“小簸箕和钱串儿在哪里呢?” 哨兵是商震安排的,一共就放了三个人,一个是马天放,另外两个则是小簸箕和钱串儿 二憨子的牺牲让小簸箕很是自责,而钱串儿和二憨子关系又最好。 可是亡者已去,活着的人终究要活,其他人已经变得有说有笑起来,可是小簸箕和钱串儿却都沉着脸。 商震不想让他们两个再受刺激,所以就让他们出来当哨兵了。 “他们两个刚走,到别的方向转一下。”马天放回答。 “哦,我也去转转,你不要大意。”商震说道。 并不是所有的村子都是堡垒。 商震当初他们也只是过来找吃的,一般来讲越往南面走历史越悠久地区的村子越是高墙大院,而盗匪多的地区也同样如此。 不过这个村子的墙不是很高,甚至有些已经坍塌了。 那么这种村子就已经类似于东北人所说的屯子,周围没有什么防护,外人进来就很容易。 小簸箕和钱串儿两个人出去转转是有道理的,而商震出去转也是同样的道理。 商震便向那街道上走去,当他走到一处房屋的空隙间时向东方望去,东方的天空已现一丝鱼肚白,有一颗星星是格外的明亮。 天色又亮了,白天又要来了,也不知道今天等待他们这些人的又会是什么。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商震的心头一闪即逝,他既不是陈翰文也不是楚天,他可没有那种触景生情的习惯。 就比如现在,他每天战斗行军根本就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想冷小稚。 商震不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是一个没有智慧的人。 如果自己想要和冷小稚有个什么结局的话,那么至少要保证自己活着。 可是话说回来,一个老兵能否活下来除了本事还要有运气。 就算自己本事很好用气也不错,能最终活来,那么冷小稚呢,她可是在帮着高怀德从东北军仓库里给八路军“偷”枪支弹药,谁又能说冷小稚没有危险? 变数太多,未知数太多,想了也是白想,不如自己先全心全意的活下来。 商震就在那街道上走,就在他即将拐入一条小巷时,他忽然就听到前方传来了脚步声。 “——”商震张了一下嘴,他本来是想喊小簸箕或者钱串儿的,可是他突然就又把嘴闭上了。 因为他以自己的敏锐,察觉到那脚步声不对劲儿! 商震他们这些人现在穿什么鞋子的都有,有穿布鞋的,也有穿胶鞋的,但是就没有穿日军的那种大头鞋的。 可是商震就听那隐隐的脚步声,怎么感觉就像日军的那种大头鞋的鞋跟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呢! 一念想到日军的大头鞋,商震本能的就往旁边的屋角躲去,他露出半张脸,向那黑暗处张望。 那细密的脚步声距离商震现在也只不过三四十米罢了。 都说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这话诚是不假。 可是商震向前仔细看去,这时他就发现前面过来的影影绰绰的人影在手臂的位置,竟然有道微微发白的东西。 那是——白毛巾!那一定是在黑夜中为了区分敌我所用的白毛巾,因为在黑夜中白色的东西看得会略微醒目一些。 商震瞬间醒悟自己看到的那道白是什么,而他同时醒悟过来的就是这伙人肯定是日军。 不能说中国军队就没有白毛巾。 可是就目前从淞沪战场溃退而回的中国官兵天天在泥水中打滚,谁还会有这样雪白的毛巾?反正,商震不信! 正文 第523章 黑夜阻敌 商震已经不能够再后退了。 他若是后退很有可能发出声音被日军察觉。 就算是他不被日军察觉,可日军的到来也肯定会被马天放发现,马天放一旦问一声“口令”,那么等待马天放的将是日军的手雷。 所以商震开始摸手雷了。 他紧贴在墙角的内侧,拔销磕帽,将手雷攥在手中开始默默的数数,“一、二、三、四”,他一探身就将那颗手雷向空中丢了出去,然后他就缩回到那墙角内侧去摸第二颗手雷。 一切都是那样的驾轻就熟,现在这一刻商震是冷酷的心无波澜的却又偏偏蕴含了某种愤怒。 商震终究不是机器,二憨子和虎子的牺牲,不知不觉中已经增加了他内心中对日军的仇恨。 不出意料的手雷的爆炸声响起,而几乎与此同时的是日军的惨叫声和手雷的破片激荡在墙上路面石板上发出的“当当”声。 于这些偷袭而来的日军来讲,这才是刚刚还知身在何处此时却不知死神来自何处,亦不知自己死往何处了。 而商震又怎么可能管那些?第二颗手雷紧接着就又被他甩了出去。 那颗手雷来自于黑暗又归于黑暗,最后就变成了爆炸的白光和激荡的碎片。 可惜手雷太少了,商震手中也只有两颗手雷。 他内心有着遗憾,可是却又不想开枪射击,原因是他不想让日军发现自己在哪里。 所以他的选择就是等,他摸出了自己腰间挂着的那把刺刀开始了等待。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爆炸声。 那爆炸声音却是比手雷的爆炸声要大,如果商震没有判断错的话,那应当是榴弹的爆炸声。 其实日军的卵形手雷也是手榴弹的一种,只是手榴弹虽然是榴弹,却比不上掷弹筒打出的榴弹爆炸声大,原因当然是掷弹筒内所含炸药量更大。 如果说手榴弹的爆炸声就像二踢脚,那么掷弹筒打出的榴弹的爆炸声,就像麻雷子,也就是“十响一咕嘟里”的那一“咕嘟”! 商震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只是房屋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听那爆炸的声音的远近好像是正打在了那个祠堂上吧。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小鬼子摸黑就会使掷弹筒吗? 一时之间商震内心充满了疑惑,可是就在他还没有判明身后是什么情况时,紧接着就在他的右前方突然又传来了手雷的爆炸声。 哎呀,不好,这些小鬼子抽了什么风!摸黑过来偷袭也就罢了,竟然还是分成不同方向进入到村子里来了! 看来自己这些人救那些溃兵的时候肯定没有把小鬼子消灭干净,一定有漏网之鱼,所以村子才会被小鬼子惦记上,否则小鬼子绝不会在天黑之时发起夜战。 通过溃兵般的讲述,商震知道在淞沪战场上日军是会发起夜战的。 可是这并不是日军的习惯,试想日军有飞机大炮坦克,人家利用优势火力就可以对中国军队造成巨大杀伤,那么人家何必打夜战? 可是纵使眼前的事实让他难以置信,却也终究发生了,就在这样的夜战中,商震也是无能为力的,因为注定无法分清敌我,注定只能各自为战。 意识到了这点的商震便不再纠结于其他方向的动静,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自保与杀敌。 虽然村子里的动静已经很大了,可是并没有日军的照明弹升起,商震便把头从那墙角探了出去。 街道上依旧是一片黑暗,可是这回黑暗之中并不宁静,商震听到了日军伤员的哀号。 他并不知道日军来了多少人,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甩出去的这两颗手雷杀死杀伤的日军绝不会少。 只因为那两颗手雷都是凌空爆炸的。 如果自己再有几颗手雷的话,是不是可以把自己所面对的这些小鬼子都炸死了呢?在这一刹那商震心中便产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如果说商震是原来的那个新兵的话,他有这样的念头,绝对会让他心砰砰砰的跳个不止,可关键是他现在已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了。 那么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自己为什么不上前呢?为什么不从日军的身上再摸几个手雷呢? 想到就要做到,在这一刹那商震便用右手拿着刀趴了下来向那街道上爬去。 前面30多米处有刚才被他用手雷炸伤的日军正在哀嚎着。 不过这个并不是商震要动手的对象。 黑暗之中能够被手雷的碎片炸的哀嚎不止的日军肯定已经受了重伤,那伤痛肯定是难以忍耐,否则谁会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 如果自己给那家伙补上一刺刀的话,那家伙的声音突然停止,肯定会引起周围日军的注意,那可就不妙了。 商震也只是想找到被自己炸死的日军,再从对方的身上摸下两颗手雷来,然后接着从旁边往街道上扔手雷。 只是他想法虽好,奈何这样的黑夜之中。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 商震摸索着向前爬,很快他就进入到了他先前所扔的手榴弹爆炸范围之内。 他也只是在往前爬了一下,那先伸出去的左手在摁到地上的一刹那便有了粘乎乎热乎乎的感觉,那是日军的血! 商震揍了一下眉,可是他的手到底也没有往回收,却依旧按在敌人的血泊之中身体向前爬去,不过这回他却是右肘挨的地。 这倒不是因为商震嫌敌人的血脏,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可饮匈奴血,生存永远是第一位的,纵使一个“心脏”的人,在为了生存的情况下,也绝不会讲什么洁癖。 商震之所以用右肘着地,那是因为他右手还攥着刺刀呢。 在改成右肘支撑之后,商震的左手试探着继续向前摸,而这个时候他便摸到了日军的身体。 在这一刻商震把所有的感觉全都集中在了那只左手上,他已经做好了随时给对方一刺刀的准备。 只是他的手按在那个日军的身体上时,对方并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名日军已经被他刚才扔出去的手雷炸死了,只是由于人只是刚死,血还未流尽,那么身体却还是有温度的。 商震略略停留了一下,便把那把刺刀。放到嘴中用牙咬着,而他的双手则是在这个日军的尸体上摸索了起来。 只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让商震失望了,他并没有在这具日军尸体上摸到手雷。 并不是每一名日军身上都会挂手雷的。这也完全可以理解。 眼见搜索无着,商震便又向前爬去。 很快他就摸到了第二具日军的尸体,只是他小心翼翼的在这具日军的尸体上又翻找了一会儿,依旧没有找到手雷。 而这时前面那个因为重伤而哀号的日军距离,他也只有十米左右了。 商震咬了咬牙,接着向旁边摸去。而这时他就按到了第三名日军的身上。 就在此时商震依旧是高度紧张的,如果这名日军有什么反应的话,商震会毫不犹豫的将刺刀向对方捅去。 不过对方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这空爆手雷的威力还是是巨大呀!商震内心感叹。 他接着翻找,而这回并没有让他失望,他终究是在这名日军的腰带上发现了两颗手雷。 看来真是好事多磨呢,张震心里想着,最终他把那两个手雷成功的据为己有。 可是就在他想着爬开找到一条小巷钻进去的时候,忽然黑暗中有一只手就按到了他的腰上! 在这一刻商震大惊,他右手中的刺刀已经被他挥动了起来。 可是最终他并没有把刺刀刺下,因为这时那只按着他的手的主人一名日军已经在说话了。 天知道那名日军说的是个什么意思,而商震也并不关心对方说的是什么,他所关心的却是对方说话时暴露了嘴的位置。 于是就在下一刻,在黑暗中的商震便返身坐了起来。 紧接着,他突然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他那只沾着侵略者鲜血的手,就恰巧捂在了这名侵略者的嘴上,与此同时,他右手中的刺刀便猛的向前横斩了出去。 刺刀是刀,但和普通的刀还不一样。 刺刀的主要作用在于刺,而不在于砍,所以日军的刀形刺刀前面是不开刃的。 在后世出现的一些作品中会写到英雄人物用手攥住敌人的刺刀,鲜血淋漓却不杀手,这固然是由于英雄人物的英勇,却也是因为那刺刀前面是不开刃的,不开刃刀口就钝。 刀口钝就适于刺而不适于劈砍。 可是这也是有前提的,前提就在于握刀之人用的是多大的力量。 而偏偏商震用的力量很大,而现在他所砍的位置却是日军的咽喉,咽喉却是软骨! 商震担心那名日军的下巴会挡住刀刃,所以那刀是斜着由下而上砍去的。 而就在下一刻,他便听到了那刺刀砍断了对方喉管软骨所发出的声音。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种类似于轮胎放气的声音,黑夜之中有血喷出,那是那把刺刀还砍断了这名日军的颈动脉。 还好商震在这名日军的正面,那血并没有喷到他的身上。 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杀过大鹅,在这一刻商震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了这样一个怪异的念头。 正文 第524章 救美的英雄有点老 又有手雷接二连三的在村子的大街上炸响,可是一条村子的大街又能有多宽呢?到处乱飞的碎片无疑是这伙日军的噩梦。 很快地当那爆炸声停止之后,那街面上甚至连日军的哀号声都没有了。 所有的日军要么是被炸死了,要么就是没有受伤也躲了起来。 而这时候在一个巷弄口有一个人再次爬了出来,那当然是商震。 小鬼子的手雷真是夜战的大杀器呀,商震内心感叹着,却依旧在黑暗之中摸索。 刚才的爆炸声正是上阵制造出来的,他摸到了被自己炸死的那些日军身旁,又装了好些个手雷,才跑了回来,对日军进行二次袭击。 到了这时,商震知道这里的日军就是不死绝也是重伤了,他要改换攻击目标了。 右前方的手雷爆炸声和枪声一断断续续一直没有停,一听那枪声就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的,商震便猜钱串儿和小簸箕肯定是在那里。 不过他并不打算过去。 这种夜战日军还不打照明弹,自己还是别往跟前凑了,若是打鬼子壮烈了也就罢了,这若是被自己人给误伤了。那可真的就没有地方申诉冤屈,估计传说中的阎王爷都不会管这事儿! 商震还注意到,自己后方的祠堂方向的爆炸声也没有停。 看来日军是分成了好几伙摸进村子里来的,就这种情况,商震不会去找前菜和小簸箕,自然也不会回到祠堂那里。 所以他的选择是到村外去看看,她就不信了,日军分成好几伙摸进村子来,那村子外面就能没有日军? 如果只是小股的日军,趁着黑夜,商震并不介意给他们再来一顿手雷,如果是大股的日军,那么自己还是跑回村子里通知大家赶紧扯呼吧! 要说商震的这种选择,真是不能怪他没有了一名指挥官的自觉性,实在是这种夜色中的乱仗,就是这种打法! 而实际上也正是如此,此时在祠堂那里也已经乱套了。 当有日军的榴弹在屋顶上炸醒的时候,屋子里的人要是不慌张那才奇怪呢! 好在及时醒转过来的王老帽当时就高喊着让所有人别管是窗户还是门,先全冲出去再说。 黑夜之中遇敌来袭,谁都难免慌张,而王老帽所想到的最重要一点就是,他们不是被日本鬼子堵门了吧? 千万不能让小鬼子把手雷塞到屋子里来,那么这他们可就伤亡惨重了! 所以就在当时那种慌乱的情况下,他还没忘了高喊,往院子里扔两颗手榴弹。 而实际上那些士兵也真的是那么做的,他们把手雷手榴弹从窗户或者门处甩了出去,在爆炸声过后所有人就往外冲。 而到了现在,王老帽觉得屋子里也只应当剩自己了,于是他便也站了起来。准备从窗户跳出去。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忽然听到祠堂内有一个声音弱弱的喊:“救命,我受伤了!” 嗯?王老帽听到求救的声音不能不管,他便往那声音响起处摸去,而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喊“救命”的竟然是一个女声。 王老帽商震他们这伙一共还剩三十来个人,救的溃兵有七个,而这里唯一的一个女人也就是那个女盐警叫鞠红霞的了。 “有人吗?还有人吗?”那鞠红霞在低声叫着,且不说黑暗之中她的人怎么样,就是光听那声音都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 娘们儿就是娘们儿,到了这时王老帽却也已经忘了,一开始睡觉前鞠红霞说人家是懦夫的事情。 都说东北人性格粗犷,可是打女人的其实并不多,就拿后世来讲倒是怕媳妇儿的男人那是有很大一批的。 而这就又涉及到了东北男人的另外一个性格,古道热肠,喜欢帮扶弱小。 如果现在那个受伤的是一个男兵的话,王老帽也会去救,但肯定嘴上不会闲着的,但碰到了鞠红霞这样的女人,那还是算了吧。 更何况就在睡觉之前,王老帽也想了,我和一个女人较什么劲,自己还管人家叫老娘们儿。 实话实说,王老冒也不知道这鞠红霞是不是老娘们儿。 在东北人的称呼里,老娘们儿都是指岁数比较大了的中年妇女,可是那鞠红霞也只是二十三四岁罢了,人家看上去那自然是年轻的。 不过年轻归年轻,就时下说二十三四岁的女人说是没有男人王老帽那是不相信的! 王老帽摸索着继续向前,嘴里终究问道:“你在哪?” “我在这呢。”鞠红霞侠应声,原来两个人眼看就要撞到一起了。 而黑暗之中,鞠红霞也没有发觉过来的那是王老帽。 王老帽伸手便去够人,你还别说,他一伸手真的就恰巧碰到了鞠红霞的手,王老帽下意识的抓住那手就往上一扽。 虽然在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但那鞠红霞借着王老茂的手劲儿还真的就站起来了,只是站起来也没有站稳,她的左手便下意识的去扶点什么东西作为支撑。 而鞠红霞这一动,她的左侧便发出哗啦的声响,然后有便有木牌牌掉到地上发出了当啷声。 要知道这里可是祠堂。 祠堂是什么地方,那就是供奉先人牌位的地方,徐红霞这一下也不知道,把这村子里几个先人的牌位给扒拉到地上去了! 而此时的王老帽也不知道那鞠红霞伤得啥样,他耳听了那“哗啦”的声响里,便感觉鞠红霞的身体往地上坠去。 他也只能本能的把自己的右手一拽,左手便搂了上去,到底是在橘红霞摔倒在地之时抱住了对方! “你伤到哪嘎瘩了?”王老帽问道。 “后脑勺疼的厉害!”鞠红霞回答。 到了此时,王老帽未及细想,便也只能说道:“我架你出去!” 于病人讲不能讳疾忌医。 那是说一个病人。你有病了就得看医生,别管你是哪里的隐私,那大夫该看就得看。 这就像后世所说,优秀的妇产科大夫很多都是男的一样。 而战场之上敌人的子弹炸弹可不认你是男是女,女护士因为男人伤在了隐私部位就不管,或者说男人为了救女人还讲男女授受不亲,那就太矫情了! 王老猫架着橘红霞就往外跑。 可是刚出了那祠堂,王老帽就听到空中传来“咝”的一声响。 王老帽是老兵。 是老兵他当然知道那一声“咝”意味着什么,那是日军的掷弹筒打出来的榴弹或者迫击炮弹飞过来的时候,在空气中产生的声音。 王老帽本能的就往地上一趴,那橘红霞是被他架着的,所以他这么一趴鞠红霞自然“哎呀”了一声被他带着就也趴了下来。 要说王老帽这个老兵反应是真的快呀。 就是他趴下了还没忘把把胳膊一抽把头一挺,这样他却是直接就把鞠红霞护在了身下。 而这时,就在王老帽他们两个的身后便是“轰”的一声,日军的那发榴弹恰恰就在那祠堂的屋顶炸响了! 英雄救美自然是属于英雄的高光时刻,但是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老帽刚把鞠红霞压在身下,他就觉得自己的后脑勺上遭到了一击。 这一击虽然不是重重的却也砸得他闷哼了一声,而此时被他护在身下的鞠红霞也觉出不对来了就问:“你肿么了?” 在经历了刹那间的大脑空白后,王老帽还真就清醒过来了,就觉得自己后脑勺处痛的厉害。 他本能的伸手一摸,就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变得呲牙咧嘴起来。 可要要说王老帽那绝对是一个生活战斗阅历都极其丰富的老兵。 虽然痛得咧嘴,可他却也本能的意识到自己应当是没啥大事儿,击中自己的绝对不可能是炸弹的碎片! 那会是什么?那也就是被榴弹炸起来的砖头瓦块什么的! 只是事情至此不没有完,眼见自己没啥大碍,王老帽正心中窃喜,可这时他就听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鞠红霞又在问:“你肿么了?” 王老帽就觉得那声音带着关切的颤音,而南方女子的说话声音没有东北女子的爽朗与粗门大嗓,听着咋就辣么得劲儿呢! “可不是肿了么,你后脑勺子挨削你也肿!”王老帽脱口而道。 到了这时,他心思一动,若不是他现在趴在了鞠红霞的身上,他绝对能够如同东北乡下的老娘们一般碰到惊讶的事情会坐在炕头拍大腿! 橘红霞,你这个老娘们,不!你这个小娘们,你哪是受什么重伤,你肯定也是被棚顶上掉下来的砖头瓦块砸伤了后脑勺! 正文 第525章 黎明即将到来 “满大街溜达。” “小姑娘上井沿儿。” “老王叔,我们在这儿!” 黑暗之中有口令对了起来,然后就是秦川的低声说话。 王老帽架着橘红霞和秦川他们会合了。 而这个时候,他们就在那个祠堂旁边的房屋旁。 “老王叔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马二虎子关切地问,因为他听到了王老帽的喘息声很重。 “没事儿,就是被房檐上掉下的砖头砸了一下,另外还架了一个——伤员。”王老帽回答。 他本来是想说架了一个娘们儿的,可是又一想不妥,终究把鞠红霞变成了伤员。 “老王叔你发现没有,虽然咱们的房子被鬼子用小炮炸了,可是鬼子并没有靠到咱们这间房子旁边来。”而这个时候又有人说话了,那是仇波。 “嗯?”王老茂闻言一愣,随即他也反应了过来。 可不是咋地,虽然说那个祠堂挨了好几发榴弹,可是并没有日军的手雷飞进那祠堂的窗户,所以可见日军并没有围住这个祠堂。 那么日军在哪里?而这个时候他们就听到了村子里传来了手雷的爆炸声。 榴弹是用掷弹筒打出来的,而手雷自然是人甩出来的。 所以那爆炸声很可能是他们的哨兵,也就是说那爆炸声是钱串儿、小簸箕、马天放他们搞出来的。 而王老帽还知道先前商震去查哨了也没有回来,估计商震也已经和日军撞到了一起。 “老王叔你得拿主意啊,咱们头上哪去了呢?”这时仇波便又说道。 “别管商小子了,他在前面呢! 这样!一班的人两个人一组往没有动静的地方摸,如果碰到小鬼子就甩手雷。 仇波你带着二班奔主道往村口去,我带三班奔手雷响的地方去,估计那里有咱们的人。 如果小鬼子多,咱们趁着天黑打几下就是。如果小鬼子不多,咱们就把小鬼子灭了! 我估计小鬼子人不会多!”王老帽是老兵,又当过排长,很快他就把作战方案分配了下来。 王老帽这么分配,当然是有他的分析的。 他听村子里那手雷的爆炸声并不是很多,就怀疑来偷袭的日军不会很多,如果日军多了肯定会打照明弹,而且那爆炸声肯定也会连成片。 王老帽这么一说,作战方案也就定了下来。 可是就在他们这些人刚要行动的时候,黑暗中就又有人问道:“你们都出去打鬼子了,那我们做什么?” 听那声音,问话的正是那几个溃兵之一的第8师的卢迪。 “你们——”王老帽不由得顿了一下,他还真的就把这几名散兵游勇给忘了! 可是随即他就给卢迪他们分配了任务,“你们的那个女兵负伤了,你们负责保护她。行动!” 王老帽这给卢迪他们分派的,这是个什么任务?他压根就没打算用这些人帮着自己打仗,所以他让这些人看着鞠红霞,那实在是有些勉强。 只是此时王老猫哪有心思再管这几个人,他说了声行动带着自己的人,便真的分头行动了! “你们别跟着我们啊,你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口令容易误伤!”而就在王老帽他们开始分头行动的时候,有人还嘱咐了卢迪那几个人一句,那是虎柱子! 王老帽他们顺着村子里那如同迷宫般的巷弄就奔那手雷的爆炸声去了。 这里的民居与东北民居那是不同的。 别看这里这个村子的围墙破败了,可是各家那房屋也好,围墙也罢,却是很高大的,很多还是石头砌的。 房屋高大就会巷弄深,远方的天边虽然已经出现了亮色,可是这巷弄中却黑暗依旧。 王老帽带着人在那巷弄中曲曲折折穿行了足足有五六分钟后,那手雷的爆炸声竟然停了,这又让他们如何赶赴战场? 正当王老帽有些踌躇之际,他们忽然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突然有火光亮起! 一见火光,他们所有人下意识的就停住了脚步。 黑暗之中,谁会主动靠近火光?那就是一种找死的行为,与飞蛾逃火没什么区别! “绕着火光走,小鬼子肯定在火光周围。”思索片刻,王老帽说道。 村民是不可能点燃自己家的房子的,而自己伙的那几名哨兵也不可能点老百姓的房子,那么干出这种事儿来的也只能是日军。 看样日军的人数就不多,至今为止都没打出照明弹来,应当是日军在夜战中吃亏了,所以才会弄出光亮。 只是除了上述理由。王老帽这样想的道理,他可不认为自己伙的那三个哨兵,马天放、小簸箕和钱串儿会吃亏。 由于那火光离他们已经不远,中间也只是隔了一户人家,王老帽他们的行动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借着那火光的照亮王老帽,终于可以隐约看到巷弄中的情况了。 当他跑到一个拐角处时,便躲在那墙角像外面望,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从那巷弄里就传出来了低低的一声“满大街溜达”。 “小姑娘上井沿儿!”王老茂急忙回道。 “老王叔我在这里!”这是那巷弄中就传来一个人的低语,那却正是小簸箕的声音。 片刻之后啊,王老帽他们就和小簸箕钱串儿会合了。 “你们来了太好了,赶紧上房,小鬼子就在火光的那头!”小簸箕急忙忙的道。 听小簸箕这么一说,王老帽他们这些士兵便又用叠罗汉的方法,往那旁边人家的高墙或者房顶上爬。 “小鬼子人不多,被我和钱串儿用手雷炸了就不敢冲了,可是他们把老百姓的房子点着了!”等爬到一家的房顶上小簸箕就跟王老帽解释。 王老冒点了点头,这时他已经在屋顶上了,向四周看去时,就见自己伙的人都已经占了制高点。 而此时着火的那家房子离他现在的位置也只不过20多米罢了。 有火光的照耀,王老帽便发现这里的房子虽然不是连脊房子可很多都却是挨在一起的。 “咱们从房顶上爬过去,说不定就能看到小鬼子了。”王老茂低声说了一句后。便动了起来。 他和小簸箕借着那屋脊的掩护,便开始往那火光周围的房屋处挪动。 而这时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都已经判断出了日军人数不多,那么他们才不会主动露面与日军硬扛着。 “救命啊,着火了!”有沉闷的喊声响起。 这时着火那家的房门就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怀里抱个孩子,手中又拽着一个孩子跑了出来,而他身后的媳妇与他是一样一样的。 他们当然听到了这手雷的爆炸声,就是他们没有听过手雷的爆炸声,却也知道这是有日本鬼子和自己的人打起来了。 本来躲在屋子里那是最安全的,可是他们又怎么能想到自己的房子却被点着了。 老百姓就是老百姓,他们就没有想到从那屋门闯出来,很可能遭到日军的射击。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和他的媳妇就听到自家房顶上突然传来了“他他他”的射击声。 他们下意识回头,可是他们除了看到已经飘上屋脊的黑烟,就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是这时他们家对面的巷弄中便传来了日军的惨叫声。 日军点火自然是为了找到偷袭他们的人。 只是日军没有想到这户村子的房子多是砖瓦结构的,草房很少。 所以日军也只是才点燃了一个房子,而那火势也起得较慢,他们却又如何能够想到就在那已经开始冒出黑烟的屋脊之上会突然有些子弹射来? 虽然有日军士兵被打倒,可是还有日军便也开枪还击。 只是此时他们并不知道,由于这个村子的房屋挨得很近,此时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有中国士兵已经在砸那手雷上的引信了! 待到日军发现用手雷从天而降之时,他们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然后那轰然的爆炸声便起。 到了此时,日军终于挺不住了,他们在进村的时候就遭到了手雷的袭击,而现在竟然还有手雷! 日军军官开始撤退了。 日军一撤退王老帽他们自然又看不到了。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趴在屋顶上的王老帽便突然听到村口处竟然接二连三的传来了手雷的爆炸声! “快过去看看,商小子应当在那里!”王老帽大声喊道。 他们一共就这么些个人,日军不可能对着老百姓的窗户扔手雷。 这倒不是说日军的心软,而是因为换成谁都会先解决对他威胁最大的! 那么村口闹出来的动静,除了商震还能是谁? 正文 第526章敌我混杂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当王老帽他们赶到村口的时候,就听到那大墙上面有人在低声的喊,那是小簸箕的声音。 天色已经微亮,他们就看到小簸箕正从那大墙上面把头探了出来。 虽然这个村子大墙已经破败了,可是毕竟是有防御的作用,那城墙还是足够宽的。 王老帽他们或者沿着那大墙的坡道,或者沿着那大墙坍塌下来的石头堆就往上爬。 而当他们趴到大墙之上探头向对面望去时,他们便看到了有日军射击时子弹闪过的红光,只不过那子弹打的并不是他们这个位置。 “先都别着急!看清小鬼子的位置,他们没剩多少个人!”小簸箕极力的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兴奋说道。 而就在王老帽他们把枪都端起来的时候,小簸箕却是再次说道:“别瞎开枪,就往有鬼子的地方打,咱们头儿可是离鬼子不远!” 就小簸箕这句话让所有人本来已经搭在扳机上的手指都停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小簸箕就接着解释道:“我和钱串儿来得有点儿晚,我们看到日本鬼子被手雷炸了,也没有看到咱们头儿藏在了哪里。 可是他能把手雷扔到小鬼子当中去,那肯定是没多远,千万别把他伤了!” 王老帽皱眉了。 他又怎么可能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他这时才猜到商震没有返回到村子里,反而是跑到了村子外面,看样子是趁着天黑给村外的鬼子扔手雷去了! 那么,这样一来他们的这些人开枪可就有压力了。 既不能误伤到商震,却又不能不开枪,眼见天色就亮了,如果商震真的离那些日军不远,天一亮商震就会被日军发现他。 “你们都给我盯死了,我到旁边吸引一下鬼子的火力!”王老帽无奈地命令道。 只是还没等他挪窝呢,这时就在大墙的另一处就突然传来了“他他他”的花机关的射击声。 听那枪声应当是两个人在同时射击的,那么那两个人肯定是钱串儿和马天放。 而王老冒再看那子弹打出的隐隐大红线,并没有向日军射击反而射的有些高。 到了这时,谁还能不明白,这是钱串儿和马天放也在给商震吸引日军的注意力了。 “只打冒火光的地方,只能打点射,千万别打连发!”王老帽也只能如此下令了。 片刻之后,王老帽就喝了一声“打”,于是就在这大墙之上杂乱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王老帽所有人都在盯着日军枪火闪亮的地方,而就在他们这头枪声一起之后,那黑暗之中日军的枪火就再也没有闪亮,也不知道是那些日军被他们打死了,还是吓得撤退了。 “注意观察!保护商震!”王老帽再次命令道。 于是接下来他们所有人就全都端着枪,紧紧的盯着那开始渐渐发白的天色。 在射击的时候枪口会产生枪火,这种情况在黑夜之中尤为明显。 所以只要对面有枪火闪亮,那就是日军在对村子里射击,只不过接下来日军真的没有再打一枪。 在王老帽他们所有人的紧张观察之中,天色终究是渐渐放亮,然后他们就随着那能见度的增加,看到了倒卧在村外的杂乱的日军尸体。 日军的尸体倒也不多,可是二三十人总是有的,甚至在那日军的尸体中,还有一个日军在缓缓地向村外的方向爬,那是一名日军的重伤员。 很明显这伙日军人数并不多,除了进村被袭击的以外,剩下的到底是被刚才王老帽他们的射击给震慑住了,能动弹的全走了。 “他他!”有花机关的短点射声响起,那名正在奋卖力往远处爬的日军中弹了,他后把头垂下去后便一动不动了。 “都盯紧了,看还有没有活的,再看看商小子到底藏在了哪里?”王老帽低声吩咐。 一直以来商震他们打鬼子虽然打得很辛苦,可是他们的伤亡并不大。 这就导致了他们绝大多数人产生了某种错觉,就好像大家总是能够在一起并肩作战,直到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 可是这回二憨子和虎子的牺牲,却给他们提了一个醒,这到底是残酷的战争。 是战争就要死人的,哪怕他们的战法再正确,却也避免不了会有伤亡,曾经朝夕相处的兄弟很有可能在某次战斗中离开自己阴阳相隔。 所以现在他们对商震就业产生了担心。 天色更加亮了,能见度也越来越高,王老帽知道不能再等了,于是他高声喊道:“商小子你在哪儿呢?快点出来!” 只是他刚喊完了就又本能的把头低了下来,现在天色已经亮了,他可知道日军的枪法那可不是吹出来的,万一他被远处的日军盯上了呢! 事实证明,王老帽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刚缩回头,前方便传来一声枪响,真的就有一发子弹打在了王老帽藏身的大墙处发出“当”的一声。 只是那“当”的一声的余音还没有完全消失呢,村外日军的那些尸体中突然就传来了“啪”“啪”两声盒子炮响。 这两声盒子炮的枪声对王老冒他们来讲无疑是个喜讯。 日本鬼子怎么可能用盒子炮?开枪的也只能是商震! “哎呀,头竟然还活着!”虎柱子张嘴就来了这么一句。 而就在旁边人看向他的时候,他才觉得说错话了,他一伸手就给自己来了个大嘴巴,“看我这张臭嘴!” 不过看向虎柱子的人终究还是少数,大多数人却还是在关心商震到底藏在了哪里。 “把眼睛瞪大了,别有小鬼子装死的再把商震伤着!”王老帽又再次说道。 现在王老冒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天都亮了商震却不肯现身? 毫无疑问就在那些日军的尸体中,肯定还有没有死透气的日军,那是商震怕出来之后被日军打了黑枪。 “把步枪给我!”王老帽说道。 于是王老帽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一支步枪,他把步抵肩枪向前方日军的尸体瞄起准来。 既然商震不敢出来,那么他还是先给日军补枪吧! 可是他也只是才打了第一枪,在那日军的尸体中就传来了喊声:“别开枪,再把我穿糖葫芦喽!” 而这回就真的是商震的喊声了。 “我看到咱们头儿了,他在那两个摞起来的小鬼子的下面!”小簸箕突然说道。 “盯死其他的小鬼子!”而这时仇波也突然高喊起来。 商震这是要出现了,显然刚才王老帽给鬼子补枪吓到了商震。 三八式步枪的穿透力很强,现在村子外面的那些日军尸体离王老帽他们也就是七八十米的距离。 毫无疑问,商震是藏到日军尸体下面的,如果他们给日军的尸体补枪就很有可能会一枪打俩,从而把下面的商震也伤到。 随着商震的喊声,他真的就出现了。 只不过当商震从那两个摞着的日军尸体下钻出来时,真就没有人能够认出那是他。 而随着商震奔村子一路小跑越跑越近的时候,他们所有人就看到商震已经如同一个血人一般了,那身上已是通红殷黑的一片! 正文 第527章 唯有信任和美貌不可以辜负 有火哔剥,有黑烟腾空,那是那个村子被日军点着了,一个足足有上百户人家的村子被全部点燃时那火势也着实吓人。 “这些挨千刀的日本人!”远处有村民看着那黑烟腾空在气愤愤的骂着。 只是正所谓“家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日本侵略者的铁蹄既然已经踏上了他们的村子,那么他们的村子也就保不住了。 “唉。”一个岁数大的老者叹了一声气,说道,“敌酋凶顽,咱们还是先保人命吧!” 一群日军为了追几名中国军队的溃兵冲入了这个村子,而他们就被随后赶到的另外一支中国小队给消灭了。 可是就在黎明之前又有日军过来报复,却被村子里那三四十人的中国士兵给打了伏击。 只是这种情况就像两个人在打架,一般有一方吃了亏必然会去找帮手,也就打成了回头架。 就在中午的时候日军再次增兵了,他们气势汹汹的奔着那个村子而去,只是当日军赶到了那个村子的时候,那村子中已经空无一人了,于是火起! 村子里为什么没有人?那自然是因为村里人猜到日军还会过来报复,所以提前就撤了出来。 “但愿那些日本人不要追咱们来?”这时候百姓们虽然心痛,可是他们也明白,人活着才一切都有,人若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 “你可别瞎说了,你没看日本鬼子真的就来了?”有村民提醒道。 躲在树林里的村民们便向那烟火之处望去,这时他们真就看到有土黄色的身影出现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在另外的一个方向便突然传来了枪响,于是那些刚从烟火之处冒出来的土黄色的身影,便向枪响的方向追去了。 而此时眼见着日军动了,商震收了步枪招呼了一声便走,于是他身后十多名士兵跟着他便往西北方向跑去。 商震当然怕日军报复村民,所以他和那村子里的老者商量之后,到底是让村民们抛家舍业躲到了村外? 日军在恼羞成怒之下会屠村,会杀那些与世无争的平民,于商震他们来讲见识的太多了。 而现在他们为了掩护躲在一片树林中的村民们,便也只能向日军开枪射击。 “就和小鬼子们保持这样的距离,一定不要让他们追近了。”商震边跑边提醒道。 而他说这话时还没忘向前方望去。 前方有一条河,有一些人正在那里,那是王老帽带着其余的人。 “都快点儿走,咱们过河之后还得给商小子他们打掩护呢!”王老帽站在河边催促着过河的士兵。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却出现在了王老冒的身旁,那个人是鞠红霞。 “你不过河在这儿干啥?”王老帽看着鞠红霞以那一般女人没有的风姿走到自己身边事便气道。 “我看到那水就晕,我不敢过去!”鞠红霞面带歉意的回答。 “嗯?”王老帽看向了鞠红霞。 说话间自然是四目相对,而鞠红霞的脸便如她的名字一样,现出了一抹红霞。 鞠红霞伤得并不重。 正如王老帽所推测的那样,冲出祠堂时他自己是被日军榴弹炸掉的小砖头砸到了后脑勺,而橘红霞也是如此,那也只是受伤的先后顺序不同罢了。 不同的是,王老帽的后脑勺现在被砸起了一个鹅蛋大的一个包,而鞠红霞的后脑勺上只是被打起了一个鸡蛋般大小的。 天亮之后自然有人检查了鞠红霞的伤势。 后脑勺只是被打起了鸡蛋大小的一个包,那算什么伤?用东北话讲真是有些血(邪)乎拉掌的了… “虎柱子把她给我背过去!”王老帽命令道 “不,不用!”鞠红霞连忙摆手,“我跟你一起过河去!” 鞠红霞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还没有下水的人便都看向了她和王老帽。 不过他们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现在日军正在追击过来,可不是磨叽的时候。 王老帽听了徐红霞的话就是一咧嘴,他刚想说你这个小娘们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鞠红霞却已经再一次说道:“多谢昨夜大叔救命之恩!” 大叔? 就这一句话真的就好使了,王老帽直接就被橘红霞给弄愣了! 是啊,他现在王老毛已经四十多岁了。而那鞠红霞也只是才二十多岁,人家管他叫叔没毛病! 到了这时,王老帽才明白为什么鞠红霞会找自己过河了。 别管说鞠红霞当时受了多重的伤,黑夜之中人家自己也判断不出来,而最终那鞠红霞还不是被他王老帽给架出来的吗? 人家一定是觉得自己岁数大都可以给她当叔当爹了,就一不会占她的便宜吧? 说话间其他人就已经在过河了,那岸上也只剩下王老帽和鞠红霞两个人。 正所谓东北人怕敬不怕横,这一点在王老帽身上体现的最为明显。 王老帽看着鞠红霞瞅着自己的目光,他忽然就有了一种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表达的其实却是叫做“呵护”的情感。 唯有信任,呃,还有美貌,不可辜负啊! 王老帽抬腿下水了,现在真不是磨叽的时候,那鞠红霞便也跟着进了水,甚至直接伸出手来捉住了王老帽的衣襟。 这片水有多深呢?男兵倒是可以露出一个头来,可问题鞠红霞是个女人,身高也只是1米6多点罢了,到了那水的最深处肯定是要没顶的。 王老帽就这样“拖”着鞠红侠在水中走了几米,那水便深了下来。 到了这时说别的还有什么意义,王老帽若是再不带着鞠红霞过河那可就不是东北爷们儿了! 王老帽一回右手便攥住了鞠红霞扯着自己衣襟的手,而他的左手则是将自己的花机关举过了头顶。 而到了这个时候啊,前面小簸箕他们便等在了那水中央,最终小簸箕接过王老帽的枪,鞠红霞则是被王老帽背过河去的! “为什么非走这条河?”当过的最深处鞠红霞从王老帽身上下来的时候就问。 “可以多阻挡一会儿小鬼子。”王老帽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 而这时他还觉得自己的后脖子那里有些痒痒的。 那是一种感觉上的残留,文人管那叫“呵气如兰”。 注:血(邪)乎拉掌,夸大的小题大做的意思。 正文 第528章 甩不掉的敌人 “把你们的步枪都给我们用!”到了那水的另一端,王老帽朝卢迪他们要步枪。 “为啥?”卢迪问。 “不为啥,你们没我们枪法准!”王老帽回答。 卢迪和李承鸿他们这些散兵互相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真的就把各自的步枪给王老帽他们这些人递了过去。 士兵认什么?士兵认本事! 谁打鬼子有真本事,谁能让自己活下来那就听谁的! 而在昨夜的战斗中,商震他们这伙人无疑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昨天在黎明之前偷袭他们的日军,规模并不大,估计人数应当在百人左右,可是偏偏碰到了商震他们这些老兵。 光商震自己用手雷就炸死了好几十名日军,尤其是在日军往祠堂摸的那个巷弄里被商震炸死的日军最多,谁叫商智扔出的是凌空爆炸的手雷呢? 因为打了胜仗,卢迪李承鸿他们也全都换上了清一色的三八式步枪。 “大叔给你枪!”鞠红霞接过一名士兵递过来的步枪,就给王老帽转递了过来。 王老帽看了一眼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的鞠红霞,他忙接过了步枪就忙把那张老脸转了回去。 “大叔?你把我们带头大哥叫老了!”这时听到鞠红霞说话的钱串儿便插了一句嘴。 王老帽愈发觉得自己这张老脸有点红了。 他忙把步枪端了起来向前方作瞄准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别看他的眼睛盯着前方,可是所看到的却是鞠红霞那湿漉漉的样子。 时下虽然已进初秋,但是他们所有人都穿着的是单衣,那鞠红霞衣服已经湿透了,身上自然是曲线毕露。 而这时旁边也端起了步枪的钱串儿,就歪着脑袋扫了王老帽一眼。 若说王老猫的眼神能瞒得住别人却绝瞒不过钱串儿的。 这时候的钱串儿就故意说道:“哎呀,商震你们都快点跑啊!” 钱串儿的这一句话直接就把王老帽的心思拉回到现实中,他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脑袋,忙把一丝绮念抛到了一边。 而这时从前方撤退回来的商震,他们就也在下水了。 那水本来就没有多宽,商震他们这些人又都会水,他们过水的速度自然是快了很多,而这时远处的日军便向这面追过来了。 商震他们上岸之时,后面的日军距离这片水也就有一里多地了,王老帽喊了一声“打”,杂乱的枪声响起。 由于隔得太远,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子弹击中了日军。 而这时商震就又喊了一声“撤”,于是所有人便收了枪,接着开始向远方撤退。 当商震带人跑到了距离那河水还有五六百米的地方时,眼见旁边有片树林,便又招呼道:“用步枪的上树!其余人继续撤退!” 本就是一片低洼的地带,商镇带人爬上了树之后自然也就能看到追击过来的日军了。 “也不知道小鬼子还会不会追?这小鬼子也真特么的奇怪了!”仇波在树上说道。 “咋了?”站在树下的楚天就问。 “我觉得这帮小鬼子胆子也太大了,这是咱们在淞沪地区打败仗了,可是他们也不应当追起来就没完没了啊!”仇波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楚天很书面的说了一句。 “啥意思?”仇波没有听懂楚天的话。 “咱们这伙人打小鬼子这么厉害,那上百个小鬼子都能打咱们一个团的兵力了。 可是咱们就这么点人,给鬼子造成了那么大伤亡,咱们就特显眼,那人家还不追咱们哪!”楚天解释。 “啥玩扔木啥玩扔林,就是出头的椽子先烂的意思呗,让你整的这个费劲!”仇波这才反应过来楚天说的是啥意思。 商震无疑听到了仇波和楚天的对话,可是他并没有吭声,他把望远镜掏了出来向那水面的方向望。 “咋样?小鬼子追上来没有?”站在树下的小簸箕仰头问。 商震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观察,在望远镜里他看的自然比别人清晰,日军就站在那水的另一边。 按照商震的理解,日军这回吃了个亏,可是却也没必要对自己这些人穷追不舍吧。 眼见的日军在那水边并没有什么动静,他刚想下来的时候,忽然见日军动了,竟然真的有日军下水了! “好像又捅马蜂窝了,所有能看到小鬼子的冲着水里再打两枪!”商震在那树上喊道。 枪声再次响起,商震却用望远镜接着观察。 他眼见着正在泅渡而来的日军真的就有两人中枪了,浮到了那水面上后就向下沉去,可是更多的日军却真的就游了过来! “我还真就不信了,小鬼子能一直追下来,咱们就领着他们跑,说不定碰到咱们的大部队,咱们就能把这股鬼子灭了!”商震气道,随即他就又大声喊,“全都下来,咱们接着撤退!” 商震他们便又开始撤退。 只是这回这只日军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人家就在后面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的追击着。 商震当然也想给后面的日军打一场伏击,可却办不到。 一个是这伙日军兵在100多人,而由于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都是低洼地带,根本就没有适合伏击的地形。 考虑到日军的枪法,商震绝不想让自己这些人与日军对射。 那么,就跑吧。 他们却被这伙日军从上午一直追到了下午,然后又追到了夜幕时分,好在商震他们从村子里撤出来的时候,从村民那里带了很多口粮,倒也不至于饿着。 可纵是如此像商震他们这样总是长途行军一天得不到休息,便也落了个人困马乏。 眼见夜色终于到来了,商震这才舒了一口气。 虽然很累,可是他们还是接着撤退吧,当然了,说撤退是好听,其实就是逃跑。 商震带着自己的人,简单的吃了一口东西,便又向远方行去。 可是他们也只是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小簸箕忽然说道:“你们听没听到?我感觉后面好像有狗叫声呢!” “有吗?”众人提问。 “我听着像。”小簸箕不是很肯定的回答。 于是众人就全都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听了一会儿之后。夜色静寂却哪里来的狗叫声? “看来是我听错了。”小簸箕这才说道。 “商小子,你白天用望远镜看的时候看没看到小鬼子牵着狗?”王老帽又问商震。 “没有啊,我没有看到小鬼子牵着狗啊!”商震回答。 “走吧,反正得小心点儿,他奶奶个腿儿的,咱们又没抱小鬼子的儿子孙子跳井,这怎么追起来就没完了呢?”王老帽骂道。 商震他们再次行进了起来,而这回他们又走了两个多小时,最后他们才在黑夜中找到一块干爽的地方作为宿营地,休息了起来。 可是就在众人休息了一夜黎明到来之际,在最后面负责警戒的商震便让小簸箕过来告诉大家:“后面的日本鬼子真的有狗,他们距离咱们现在还是有一里多地!” 正文 第529章 旁观者清 太阳还没有升起,这是一个清冷的黎明。 在一片洼地里,有个士兵醒来,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可是他也只是叹了一半就突然伸手捂住了嘴巴向四周看。 难道他在战场上吗?不是的,他是钱串儿。 钱串儿之所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是因为商震说,越是困难的时候越不要表现的没有精神头,否则的话会让别人也没有信心。 其实商震这话说得并不是很准确,如果按照正确的说法应当是,越在困难的时候,一个人越不要表现的颓丧,以防感染别人。 不过注定商震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因为他没有那么深的文化,他不知道颓丧这个词,他所表述的只是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好在大家都懂。 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叹气的钱串儿环顾了下四周,眼见他们这些人包括李承鸿卢迪他们这样的散兵都躺在地上休息,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这才放下心来。 这已经是商震他们被日军追击的第3天的黎明了。 他们也不知道这回招惹了日军之中的哪路神仙,那伙日军对他们就那样不离不弃的追杀着。 好在商震他们是逃跑习惯了的,他们使尽了闪展腾挪的办法,也不和日军发生战斗就跑了两天。 而就在昨天天将黑的时候,他们就躲到了这片洼地里,所有人偃旗息鼓,不发出一点声音,最终那会儿日军就没有再出现。 按理说这么被动的逃跑绝不是商震的风格,可是这回商震也确实是没有办法。 第一,日军人数很多。 第二,日军的枪法好,你商震绝不想用步枪与日军对射。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这个地区地势低洼,没有合适的伏击日军的地形。 好在商震他们在离开那个村子的时候,他们在村民那里搞到了足够的口粮,这两天倒也未曾饿着。 “他奶奶个腿儿的,啥时候受过这种气?”钱串儿又用极低的声音骂了一句。 而这个时候他就想起自己所骂的这句,他奶奶个腿儿的是跟王老冒学来的。 一想到王老帽,钱串儿便用目光去找王老帽,而这时候他却发现王老帽并没有在自己的身边。 记得昨晚上自己就和他老王叔在一起了的,这怎么今早上还没了呢?难道他去值哨了? 钱串儿心中疑惑,他接着用目光去寻找,一共才三十来个人,找一个人还不容易吗? 这时他就发现王老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此时也正躺在地上。 哎呀,这个老王叔他怎么回事,难道睡觉睡梦游了?这半夜咋还挪地方呢? 钱串儿心里正想着呢,这时他却又发现王老茂旁边也就几米处有个人却也正躺着呢。 这只是黎明,拼命奔跑了两天的士兵们,全都困顿不堪,自然都在睡觉。 这人嘛,都是躺着睡觉的,只有马才站着睡觉呢,王老帽身旁躺着一个人又有什么出奇的呢? 只是,那个人穿的并不是军装而是一身虽然已经污浊不堪却还是有着黑色本色的制服,那个人竟然是那个女警察鞠红霞! 这个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是这时钱串儿就惊讶的发现那橘红霞的腰下竟然铺了一块油布。 嗯?钱串儿不由得心中一动。 鞠红霞哪里来的油布?钱串儿倒是知道王老帽是有一块油布的,那块油布并没有多大,也只是一米见方左右罢了。 因为这块油布钱串儿还特意问过王老帽。 王老帽说,自己岁数大了,腰腿都有点风湿,有这块油布宿营铺在地上能够防潮,过水的时候还可以裹枪防止枪支进水。 可是那块油布现在怎么跑到了女警察鞠红霞的身下? 钱串儿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想当初他都和李雅娟“骨碌”到一起去了,所以他当然知道女人比男人更怕凉。 种种细节,种种特征,种种线索,联系到了一起,钱串儿暂时忘却了腹中的饥饿奔波的劳顿,他好像悟明白了点什么。 “这岁数差的好像有点大吧?传说中的父女之爱?还是老牛吃嫩草?”钱串儿低声的嘀咕,就像一个人在说着梦话。 不过接着他就哑然一笑,心道这算个屁事儿,那有钱人娶个小妾,那还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呢! 所以老王说要是真的有某种想法,自己那是绝对不会声张的。 非但不会声张,反而一定要帮王老帽这个忙! 钱串儿那是承了王老帽的情的,或者说,他欠王老冒一个很大的人情。 想当初,李雅娟和冷小稚表现出对商震的好感,最终为了避免那种尴尬的三角关系的出现。王老帽就蹿掇钱串儿主动向李雅娟发起了“进攻”。 结果狡猾的钱串儿便用《西游记》的一段盘丝洞猪八戒与蜘蛛精同浴的桥段,成功地将李雅娟“拿下”了! 咦,这件事有点意思。 随着清醒钱串儿的心思变得活泛起来。 而这个时候他就又注意到了,在不远处睡觉的小簸箕。 “扑哧”一声,钱串儿忽然笑了。 因为他想到了小簸箕总是喊王老帽老丈人的事情。 那小簸箕不开管王老帽叫干爹,反而要祸害王老帽那根本就不存在的闺女。 那要是王老帽和这个女警察真的造出个小人来,还是个不带把的,岂不是小簸箕岁数大了之后也会老牛吃嫩草? 这种话钱串儿当然不会跟任何人说出来,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开始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起来。 打鬼子很苦,会牺牲很多人。 可是再苦也不能总是愁眉苦脸,也需要苦中作乐,想想有什么不可以呢? 钱串儿自己想了个眉开眼笑,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嗵”的一声。 这声“嗵”可是比日军的迫击炮或者掷弹筒的那一声“嗵”大多了! 而就在这一声“嗵”还没有完全歇止的时候,钱串儿就听到头上传来了尖锐的啸音。 就那声音已经不是也就胳膊粗的小炮所发出的“咝”的一声了,而是那种拉长了的“嗷”的一声。 身体是最诚实的,作为一名老兵的钱串儿,他的心思都没有转过弯儿来,可是他却本能地一翻身就把头埋了起来,然后他就听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 那特么是大炮所射出来的大炮弹就落在他们不远处爆炸了开来。 在这一刻,钱串儿关于王老帽关于女警察关于小簸箕的所有的天马行空的臆想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钱串儿已经懵了。 追杀自己这些人的那伙小鬼子这么厉害吗?为了杀掉自己这些人,难道还拖了一门步兵炮过来吗? 正文 第530章 民族的坚持者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发炮弹,而就在这发炮弹的呼啸声中,也就体现出了老兵们的不同。 别看所有人都躺在地上,有的甚至还没有醒,可是当日军那发炮弹呼啸而来的时刻,老兵们就都睁开了眼睛。 而就在那日军炮弹爆炸的一刻,其中就有六七个人从地上翻身而起,从侧卧仰卧变成了俯卧。 而这里最夸张的则是王老帽,就躺在王老帽旁边睡觉的鞠红霞睁开眼时,她恰巧看到王老帽如同一条鲤鱼般从地上弹起,然后就是撅在地上手捂着头的样子。 这时,日军的炮弹轰然炸响。 那躺在鞠红霞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这时她才明白是日军炮击了。 虽然她也曾经被日军炮弹炸起来的泥土掩埋过,也是对日军的炮击心有余悸,可是当她意识到是日军的炮击时所做出的反应,终究是比男兵慢了半拍,至于做出王老帽那种不雅的姿势就更不可能了。 其实这也真怪不王老帽。 要说王老帽的反应那绝对是有的,可是王老帽真的没有被日军的大口径火炮炮击过。 在从淞沪战场的撤退途中,王老帽也听其他溃兵说过,应对日军大口径火炮的炮击时最好的避炮办法不是紧紧的趴在地上,正确的方法应当是蹲在战壕的深处用双手捂住耳朵。 这样既能躲开炮弹破片的杀伤,还能躲开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 有很多被日军重炮轰击过的士兵,当天是看不出有什么事情的,只是说觉得自己难受,反而可能会第二天口鼻流血而亡。 那是因为当时士兵把身体都紧紧的贴在了地上,那种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就震坏了人的内脏,换言之,内伤! 而王老帽又在睡觉之际,他在那炮弹的啸声中醒来,本能的以为是日军的重炮,那么他的动作很是夸张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又有谁会去笑话他呢?此时所有人就听着那爆炸所产生的土石从头上呼啸而过。 而紧接着便有尘土从天而降,将众人弄了个灰头土脸,这时商震的喊声便又响了起来:“都躲在原地别动!是小鬼子的试射!” 炮声来的紧急,商震话也说的突兀,那些老兵们就在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小鬼子试射的,才没有打中咱们,这要是射正好了,这一炮还不把咱们这三十多个人送上西天哪! 只是当士兵们在看向商震时,就见商震已经爬了起来正在那洼地的边缘手举望远镜向西北方向观望着。 所有人自然也要观望的,他们便拿着武器都往那里爬。 而片刻之后,当所有人爬到那洼地的边缘看向西北方时,眼神就变得惊愕了起来。 他们忽然明白商震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这一炮是日军的试射不假,可是日军的这一炮却绝不是奔他们这三十多个人来的! 只因为就在他们前方六七百米外是一座城。 那座城有着高大的城门,厚重的城墙,那城门楼子之上的两重飞檐,便如同一顶巨大的帽子,仿佛正彰显着这座城的悠久历史,而他们这些人就在这座城的东南角。 昨天为了摆脱日军的追杀,他们在黑暗中又走了很长的路,他们在黑夜中来到这里神不知鬼不晓,日军也不可能知道。 然后商震相中了这里,就带大家在这里休息下来,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黑夜之中几百米外竟然有一座城! 笨寻思都知道日军的重炮是不可能打他们这三十来个人的。 所以日军的炮只能是打那座城的,而不是他们,打他们那可真的就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这是哪?”同样爬到商震身旁的王老帽诧异的问道。 只是没等商震回答,日军的炮击就再次开始了,而这回日军的炮弹真的就砸在了那座城上。 在那轰轰的爆炸声中,眼前的那座城墙上砖石乱飞,尘土弥漫,日军这顿炮击的声势可是不小啊! 这时王老帽还能再说什么?他们离那座城也算是远,可问题是那炮弹的爆炸声太大了! 如果说拿炮弹的爆炸声当成过年时的鞭炮,那么也只有天王老子才会这么奢侈。 那爆炸声是如此的大,以至于他们说话彼此都听不清,王老帽也只能闭上嘴巴。 二十多分钟后,日军的炮击终于停了。 “快看小鬼子的坦克车!”小簸箕高声叫道。 其实,现在就是小簸箕不叫,其他人也全都看到了,有五辆日军的坦克正向那座城的城门冲去,而后面卷起的尘灰之中则跟着身形若隐若现的的日军步兵 “注意隐蔽!”商震的声音随即就响了起来,于是所有人下意识地都伏下了头。 那个女警察鞠红霞则干脆退爬回到了洼地里面。 她只是一个女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所有人自然无暇注意她,她再爬回那洼地里面之后,却是在寻找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便在一块在被土掩埋的地方伸手用力拽,那是一块油布,那是一块昨夜王老帽送与他的用来隔断地上阴凉的油布。 “你们谁知道这是哪里?”商震问周围的人。 商震他们已经被日军追了两天多了,以商震估计,除了必要的休息以外,这两天多的时间里他们一直都在连黑带白的行军,跑出上百里地是绝对有可能的。 他们手中又没有全国地图,又怎么可能知道跑到了哪里。 果然商震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他自己的那帮的人都是大眼瞪小眼,谁又知道这是哪里呢? 沉默了片刻之后,却是李承鸿说道:“咱们不是快跑到长江边上了吧?” 众人默然,就算是跑到了长江边上商震们也一无所知啊。 而这个时候有接话声起,那是鞠红霞爬回来接口道:“如果是在长江边上这里应当是江阴县城。” 其他人不管是商震他们还有卢迪,李承鸿都是外省人,唯有鞠红霞是上海人,而且还是一个的管贩私盐的警察,那么她说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要是这么说还真差不多,我刚才感觉那个炮声就不像是小鬼子的步兵炮应当是军舰上的大炮!”李承鸿受到了鞠红霞的启发便说道。 说话的功夫里,日军的坦克车离那座城就已经越来越近了,商震拿出望远镜观察着战况,心里却已是百感交集。 本来他以为敌强而我弱,也只有像他们这样的东北军背井离乡想打回老家去,才会与日军浴血奋战,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有失偏颇。 东北军的六十七军从两万多人打到只剩四百多人。 可是卢迪所在的湘军的那个师也从近万人打到了只剩七百来人。 听说在淞沪战场上,还有从四川徒步而来的川军从一个师几千人也打到所剩无几。 而现在呢,在这座城中又有不知名的部队却依旧在浴血抗击着日本侵略者。 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商震不思索。 虽然他文化不深,可终究不是原来的那个商震了,他知道这些打的所剩无几的军队都是中华民族的坚持者。 正文 第531章 勇气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了矛盾的心理。 他们现在位于江阴县城的东南角方向,日军是从东面向江阴县城的东门发起攻击的。 所以现在他们距离日军也就不到一公里地的距离。 一方面他们不敢显露出身影,生怕被日军发现了,而另外一方面他们却是非常想知道前方的战况如何。 他们就看着日军的坦克向着城门轰隆隆的前进,所有人不免对守军充满了担心。 “小鬼子的坦克车不会把城门直接撞开吧,要不人家直接打上两炮,说不定就能把城门打穿了!”虎柱子担心地说。 这是少有的一回虎柱子所说没有遭到众人反驳的。 时下的中国就这样的积贫积弱。 在后世看来无非是打穿日军坦克车上那只有12公分厚的钢板,就别说后世的各种尖端武器了,其实就是时下的钢芯弹都可以将那钢板射穿。 只是历史终究是历史,并不是穿越剧,世上只有后知后觉,鲜有先知先觉。 只有着12公分厚钢板的日军的坦克,给中国官兵留下了刻骨铭心的惨痛记忆,而现在日军的坦克就要撞开那县城的城门了吗? 他们眼瞅着日军的那五辆坦克前进着,若是其他士兵也就罢了,由于有望远镜商震甚至看到城头上射出的子弹打在那坦克上面建起了无数的火星。 终于那第辆坦克车冲着大门就撞了过去,像王老帽他们这些旁观者就定睛的观看着,令他们感到欣喜的是日军的坦克并没有破门而入。 那种情形就像那个曾经学过穿墙术的崂山道士,自以为可以穿墙而过,结果却一头撞在了墙上! “撞没撞穿呢?”没有看清的人就问,而有看清的人却也觉得看得不真便又问商震。 “没有撞开。”商震边用望远镜观察着边回答。 人群中便发出了如释重负地一声。 而这时日军的坦克就一辆一辆的往那城门上撞去,这种情形就像古代攻城之时,下面的士兵用那大圆木桩撞击着城门,士兵们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可是又过了一会儿,商震忽然喜道:“撞不开的,我感觉那城门是被砖石堵上的!” 就商震的这个说法立即引起了士兵们的赞叹声,可是就在那赞叹声还没有平息之际,王老帽忽然说道:“哎呀,不好!” “老王叔怎么不好?”小簸箕就问。 “看样子不光是把这个城门堵住了,那三个城门也堵住了吧,这样一来小鬼子坦克肯定是装不进去了,可是守城的人也不可能从城门里出来了!”王老帽分析道。 “那可不一定,城墙是死的,人是活的,想出的时候人可以从城墙上下来嘛!”虎柱子对王老帽的分析表示反对。 只是虎柱子的说法,立刻遭到了所有人的鄙夷。 虽然他们现在离县城还比较远,可是他们估摸着那城墙怎么也得有近10米高。 从近10米高的城墙上下来,怎么下来?跳下来吗?或者说顺着绳子爬下来吗? 现在终究是热兵器时代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如果人是从绳子上往下爬的话,就以日军的枪法来讲,下来一个士兵就会变成日军的一个活靶子,下来两个就会被打一双,同时下来好几个,那就能被日军用子弹穿糖葫芦喽! “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打算出来。”而这时依旧端着望远镜观察的商震低声说道。 “不会吧?”王老帽低声说了一句,可是随即他就没动静了。 虽然从理智上来讲,王老帽有些不相信,可实际上他却已经信了。 每个人都有脑袋,每个人都会思索。 自堵城门不让日军坦克冲进城区这种情况,就像中国古代的背水一战一般,守军压根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这不能够不使得商震他们这些士兵心怀敬意。 可是再进一步想想,就守城官兵这种制度成本的办法,其实比背水一战来得更决绝。 背水一战虽然是一种置之死地于后生的战法,可是作为守军,终究是有战胜的希望的。 而现在呢,现在中国官兵面对的是极其强大的日本侵略者,就以这个城池攻坚战来论,他们是没有希望战胜日军的。 这个世界上赢得战争靠的终究是实力。 若是有这样一支部队,能够硬挺着的日军的舰炮,火炮飞机,坦克的强攻而不让城市失陷,那么淞沪战场上近百万的中国军队,又怎么可能会被日军击溃? 所以现在守城的中国官兵不是背水一战,而是誓与城池共存亡!那是一种敢于直面牺牲的勇气! “我觉得我们不应当在这里观望,我们应当进到前面的那个城里,哪怕和守军一起阵亡,我也觉得虽死犹荣!”这时卢迪说道。 “我看行!”虎柱子率先表态道。 “我看行!”王老帽也表态道。 虎柱子子和王老帽两个人说了同样的一句话,只是语气却各不相同。 虎柱子的表态是热烈的,是发自于真心的,因为他从来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而王老帽的表态却是撇着嘴略带不屑的。 而王老帽在说完了“我看行”之后,他却又补了一句,“中华要灭亡,除非湖南人先死绝!” 至此,王老帽是什么态度还用问吗? 看着别人英勇杀敌是一回事,赞成别人英勇杀敌则是另外一回事,你让王老帽像守军那样自绝生路与日军血战到底,他是绝做不到的! 而卢迪已听出了王老帽的言下之意,气得便反驳道:“湖南人就该死?” “按照你的说法,只要是咱们中国当兵的就都该死!如果不死就证明咱们不是中国人!”王老帽依旧用不屑的口气说道。 “这叫什么话?”卢迪被王老帽噎了个够呛,已经有些急了。 说实话,自打卢迪他们这几个溃兵被商震他们救下来之后,他们还是很佩服商震他们在战斗中的表现的。 至少说凭借他们加在一起这不到40人的兵力,居然能够消灭几十名日军,就这一点上绝不是随随便便拉上一支部队就能做到的。 可是现在眼见着人家的部队在与日军浴血奋战,他们就在旁边看热闹,这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只是卢迪却没有想到他所碰到的问题,商震却他们早就探讨过了。 商震他们是宁可敲边鼓从后方偷袭日军也是坚决不肯与日军打阵地战的! 其实王老帽所说那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打鬼子卫生部并不是自己一定要死的,也不一定是非打阵地战的。 “我看这样,咱们一会儿趁着小鬼子不注意偷偷的往别的方向绕,看能不能从别的方向进城,现在城门那里打的厉害,谁还能上去咋的?”这时商震便拿出了一个折衷的主意。 商震这么说,卢迪终究无话可讲,而王老帽则若有所思的看了商震一眼,虽然他不同意商震的主意,可是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商震才是他们的头儿。 正文 第532章 恰逢其会 两个多小时后商震他们这些人就出现在了江阴县城的北面。 按商震的说法是,他们要绕着那县城走一圈,看看从哪里能够进城。 可是正如商震先前所说的那样,城门已经被堵死了,非但东面城门被堵死了,北面的西面的城门也都被守军堵死了。 并且,各个方向都有日军,那么他们想进城,怎么可能? 王老帽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商震,他眼见商震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对商震愈发佩服的紧,这个小犊子心眼儿是真多呀! 人家商震并没有和卢迪拔犟眼子,人家就带着他们这些人绕着现场转,然后还得躲开围城的日军吧? 如此一来,他们围着这个县城绕了大半圈却也没有找到进城的办法。 终归不用打阵地战了,王老帽内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是不是老天爷让商小子这个小瘪犊子来拯救自己这帮人的,王老帽这么想。 可是随即他就转头又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在不远处的鞠红霞。 这时他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是不是老天爷派自己来拯救这个小娘们的? 自己先救了这小娘们一回,结果昨夜又搭了一块油布,也不知道会有个啥结果。 王老帽终究是王老帽,那个有些痞气有些匪气的曾经当过胡子的王老帽。 只是此时商震哪知道王老帽的这番心思,先前他也只是不想让王老帽和卢迪吵起来,那样的话,他们这帮人岂不是让卢迪他们瞧不起? 阵地战可以不打,但是鬼子那是必须打的,这是商震内心真实的想法。 商震爬上了一个瓦房的房顶,他躲在那屋脊后面开始观察地形。 到了这里,他终于看到北面不远处有矮山高地了,南面就是江阴县城的北门,而他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区域,就是那矮山与县城之间夹着的几十户平房区。 不过上阵所在的这个屋子,却是唯一还立着的,其他的房屋要么正在燃烧着,要么已经墙倒屋塌,那都是先前被日军的炮弹击中的。 商震他们给鬼子打伏击,基本上都是仗着地形上的优势,现在看到了有矮山高地自然觉得心中亲切,可是商震并没有上那矮山的想法。 他可是听鞠红霞说了,这里离长江可没有几里地了。 那长江水那么深,肯定会有小鬼子的军舰炮艇,否则人家的炮弹怎么可能直接打到江阴县城里来? 而北面的矮山高地上肯定有中国守军的阵地,不过目前他还没有发现守军躲在了哪里?。 商震心里正琢磨着呢,这时他就突然发现了什么,便忙把腰间的望远镜摘了下来向前方观看。 也只是这一看之下,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看到了日军,一支人数并不多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日军。 日军的身后是一片水,估计日军是刚刚泅渡过来的。 不应该啊,这是商震的第一直觉。 县城里有中国守军,长江边上也应当有守军,毕竟就在北面那隆隆的炮声就一直没有歇止过。 那么这里的守军又到哪里去了呢?可是不管那些守军到哪里去了,自己这些人岂不是又赶上了一个场子? 商震趴在那房顶上用望远镜一直在观望,而下面的卢迪却已经有些不乐意了。 “咱们想个什么招儿进到城里去呢?”卢迪在下面仰着脖看着商震说道。 而这时张震就已经放下望远镜了,他把身子往回一缩,看着自己的这些人就说道:“听我命令,一班二班向左,其他人向右,都埋伏在最前面的那里,小鬼子过来了,五六十人!” “啊?”听商震这么说所有人都是一惊,这回还进什么城?直接在这里就能打鬼子了! 而商震刚从那房上跳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再次命令道:“关铁斗、于庆福,你们把那两挺机枪架到那着火的地方后面去!” 关铁斗是机枪手,二憨子牺牲以后,另外一名叫做于庆福的士兵就顶替了二憨子的位置,成为了新的机枪射手。 商震的这个命令让两名机枪手也都一愣,可是随即他们应了一声“是”便带着自己的副射手往商震的指定位置去了。 商震自然也要往前跑,而就在他跑过了一个被日军炮弹轰塌的房屋旁时,突然愣了一下,只因为他从那倒塌的墙壁下看到了一个人的一条腿。 这个人肯定不是老百姓,日军这么炮轰老百姓,为了避难早跑没影了,留下来的只能是士兵。 众所周知,时下的士兵都是要打绑腿的,而这个士兵非但打了绑腿,脚上穿的竟然是一双草鞋! 穿着草鞋的士兵?商震不由的愣了一下,他实在想不起哪支部队是穿草鞋的,难道是川军吗? 只是情况已经来不及让商震细想,前面日军很快就会过来的。 商震急于指挥战斗便又往前跑,只是还没有等他越过这片废墟时,从后面跑过来的乔雄却突然大叫了起来:“是我们的人哪,只有我们的人才会结这个样式的草鞋!” 商震在转头时就见乔雄已经奔废墟跑了过去,那个房屋真的也只是成为了一片废墟,墙已倒屋已塌,房架子都已经趴了下来。 而乔雄就从那趴下的房架子的空隙中向里面看去,然后就又大叫了起来:“真是我们的人了,得有十好几个!” 到了此时商震忽然醒悟过来。 他就觉得在这个位置守军终归是要派点兵力的,看样子这些守军在这个屋子里时,恰巧被日军的炮弹击中了! 这点儿也真够背的!商震内心感叹。 可是此时他再也管不了这些已经阵亡了的黔军士兵。 按照乔雄的讲述,他们黔军的装备给养更是不堪,他们走上淞沪战场时都是穿着草鞋来的。 一场淞沪大战聚集了前所未有的各个系的中国军队。 而若论寒酸,黔军和川军绝对有的一拼,按照乔雄的说法,别的部队都管他们叫做“草鞋军”。 商震心里想着又往前跑,这时他就快跑到这片房子的前面了。 “连长,你让我们守着这片烟,我们的枪架在哪里呀?根本就看不到敌人!”关铁斗向商震诉苦道。 他们这个战斗位置是商震指定的,那柴火堆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都是些潮湿腐朽的柴草。 所以即使被日军的炮火打燃了,却是如同农村人用柴草沤粪一般,并没有完全燃烧上面正冒着烟,那烟气直接就遮挡住了后面人的目光。 所以关铁斗很不理解,为什么商震要让他们把机枪架在这里。 “别着急,你们两个就把机枪架在这里,我到旁边看一下!”商震说着便往左面跑去。 商震很跑到一堵断墙的后面。 他用手扒着墙慢慢把头探出,这时他就看到正奔这里而来的日军,现在距离这里也只有二百多米了。 商震松开的手从那断墙上跳了下来,接着却又大喊道:“马二虎子小簸箕你们两个用花机关的也躲到关铁斗旁边去!所有人听我统一指令!” 他自己却是借着那断墙的掩护又往左边跑去了! 正文 第533章 格烟“盲打” 日军靠近了。 在他们的眼中看到的也只是刚刚被他们的炮兵炸成了一片废墟的小村庄。 日军的人数并不多,也就是五六十人的样子,他们真的是从水的对岸泅渡过来的。 中日军队的差异,不只只是日军的火力强大,日军的战术素养都很高,还在于作战理念上。 中国军队之所以在淞沪战场上打得如此惨烈,也是因为打内战打习惯了,使用人海战术,只要不怕死,一般都会将对手击垮。 而日军是绝对不会玩人海战术的,相比于相当一部分中国军队固守阵地的呆板战术来讲,日军很注重迂回包围,而且在与中国军队的作战过程中也屡试不爽。 他们会让小股日军携带着必要的武器弹药、药品食物,对中国军队的阵地进行迂回攻击。 中国军队在不知虚实的情况下,往往就被日军的迂回小队打了个措手不及,然后整条战线便被打得由点带面的溃退。 而此时日军已经侦查到北面的小山处有中国军队的。 强攻固然必不可少,可是若能奇袭成功,也会减少他们的伤亡。 只是他们真的没有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一只中国军队的“散兵游勇”。 在日军的眼里,这就是一片村庄的废墟。 纵使这里有中国军队的防守,随着那墙倒屋塌中国士兵也会被埋在那屋下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就在一处坍塌的房屋后面,商震已经举起了自己的手。 商震已经跑到了那村子的最边缘,日军的进攻方向是村子的最中央,只因为那里有柴火垛正在燃烧,日军是想借助那烟气的掩护冲入村庄。 而就在日军距离那片烟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商震那只举起来的手便飞快地向下一斩! 日军看不到商震,可是就躲在那浓烟后面架着机枪的关铁斗于庆福,以及用着花机关的小簸箕马二虎子却能看到了商震的手势。 于是在商震打出手势的这一刻,“突突突”的机关枪的声音与“他他他”的花机关的扫射声便连成了一片。 日军却哪想到烟雾之后会飞来子弹? 烟雾那就是天然的掩护,就是日军在金山卫登陆作战时那也是放过烟雾弹的。 于是,在这一刻无数的子弹射穿了那虚无的烟雾极其突兀的便扫射到日军之中。 埋伏在中央的关铁斗他们的自动武器一响起来,这时躲在两翼的其他士兵便也纷纷现出身来,刹那间枪声便响成一片。 若只是用步枪射击日军伤亡不会如此之大,可问题是商震他们这伙接近四十人之中有三十来个人都是他们原来的人。 他们手中都有盒子炮,以商震他们经过特训的射击水平,在几十米之内用盒子炮打人,非死即伤! 而有军事家还专门研究过,使用交叉火力射击,被射击目标的伤亡是以几何倍数增长的,所以,在这一刹那日军便已伤亡大半。 有日军士兵高喊着端着步枪就向前方发起了冲锋。 在他们看来中国军队是如此之近,正是他发挥他们那武士道精神进行白刃战的时候。 可是商震他们这些老兵又怎么可能给日军打白刃战的机会? 且不说他们拼刺刀能否拼过日军,他们手中现在有着自动的半自动的武器,那么他们干嘛要和日军拼刺刀? 在这场战争中,乃至当这场战争演变成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日军白刃战的水平是世界公认的。 可是各国在与日军白刃战吃了亏以后自然有对付日军的办法。 中国军队中的八路军新四军拼刺刀,拼不过日军技不如人,那么他们就苦练拼刺技术。 美军是欧美人种的昂格鲁萨克逊人,长得人高马大,他们用刺刀拼不过日军,那么作战物资丰富的美军就给每名士兵发上一支手枪。 苏联人,当然主要是指俄罗斯人他们是斯拉夫人种,同样人高马大,他们拼刺刀也拼不过日军,可是苏联人却发明了鼎鼎有名的波波沙冲锋枪。 而现在商震现在所采用的办法就是用自动的半自动的武器来抵消日军白刃战的优势。 所以那十多名高喊着“天皇万岁”的日军士兵还没有冲进那片浓烟,到底被商震这伙人直接就打倒在村庄之前。 还剩下十多名日军一看情况不妙,终究还是胆怯了,他们转身向后逃去。 “别让这些狗日的跑了!”王老帽高声大喊着,他手中的花机关便也“他他他”的响个不停。 一时之间眼见己方在人数上已占优势,商震他下的这些士兵便纷纷现出身形,向那掉转屁股逃跑的日军开枪射击。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突然就从藏身的地方闪身出来,他竟然端着花机关冲出了掩体向日军追了出去。 “关铁斗停止射击,不要误伤自己人!”王老帽也没有想到商震这个指挥员竟会如此胆大,要知道关铁斗他们可是隔着那浓烟向日军盲射的。 商震这一贸然冲出,如果关铁斗他们不停止射击的话,很可能误伤到商震。 可是此时一向心思缜密的商震就仿佛立功心切一般,他就那样端着枪向前跑着,同时那花机关便响了起来。 “他他他”,“他他他”,商震每一次点射,必然有一名日军中枪摔倒。 不过到底还是有两名日军借助着地形的掩护向那河边逃去。 商震举枪再射,可是这时那花机关就传来了空仓挂机的声音,弹匣里的子弹已经打空了。 商震把那花机关往自己身上一背,而他的右手一动便把斜挂在身上的那只20响盒子炮又端了起来。 他依旧向前追击着,给所有人的感觉,那就是这回他要杀敌务尽一个不留! 这时前面的两名日军便也感觉到了自己生命遭受到了威胁。 其中一名日军突然一转身便趴倒在一道土坎后面,他将自己的三八式步枪也架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日本人中的一个聪明人,他知道如果自己跑到水边再游回去的话,注定是死路一条。 这名日军趴下之后,他便瞟到了身后有一个人影飞快地向他冲来 灰色的军装用的是短枪,这肯定不是他们大日本皇军的人,他当然不知道商震是姓甚名谁,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把这名追上来的中国士兵打死,那么死的也只能是他! 只是他那支步枪已经指向了商震,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商震手中的盒子炮却已是连射了起来。 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而商震的这条命比这名日军的那条命多的也只是一个扣动扳机的刹那。 那名日军被商震手中的盒子炮接连击中几发子弹他便趴了下去,再也未曾爬起来。 而商震这名日军一组,速度到底也是慢了一些,前面的那名日军已经跳到了那片水中了。 商震双手握着那只盒子炮向那名日军接连打出几个点射。 可是子弹也只是在那水面上激起了几朵小小的水花,那名日军竟然没有被击中! 眼见那名日军在水中已是离自己越来越远,商震屏住呼吸,压抑着那因为运动所产生的剧烈的心跳重新瞄准。 “啪啪。”枪声再起,那名日军终是中枪了,尽管不是致命伤,可是这名日军由于那枪击的作用到底是大叫了一声,然后就变成了“咕嘟嘟”的灌水的声音。 那名日军向水中沉去,有水与他中枪后淌出的血液一起灌到了他的口中! 正文 第534章 令人惊喜的黔军 没有人期望日军的炮击,可是日军的炮击终是如期而至。 先是几发炮弹掀起了巨大的烟尘,而随后一发炮弹更是直接命中在村子里最后一座矗立的房屋上,无数的砖头瓦块飞起,甚至那房梁都被抛了起来。 于是,当炮击结束之时那个本来就不大的村子不光房屋不见了,甚至原本屋塌后形成的断墙也都不见了。 日军的炮击无疑是对他们偷袭行动失败的报复,只是他们的报复真的见成效了吗? 而此时就在距离那片水只有几十米的树丛之中,商震他们所有人正蛰伏着。 眼见日军的炮击停了,士兵们都变得眉开眼笑了起来,甚至王老帽还夸商震道:“商小子行,你真行!” “啥玩扔商小子?原来都管他叫连长了的,你现在又管她叫小子,兵就是兵,官就是官,不能没大没小的!”小簸箕在旁边嬉皮笑脸的挑礼道。 “对!以后是得叫连长,以后商小子就是连长!是不是?商小子?”王老帽笑了。 他却是再次提到了“商小子”,小簸箕拿王老帽也是没招,只能哼了一声。 而这时商震则说道:“啥连长不连长呢?就是团长怎样,旅长师长又能怎样?” 商震的话让所有人沉默了下来。 是啊,别说一个连长能如何,就是团长旅长师长又能如何?一个人就一条命,没了也就没了,战场上对所有人都很公平。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是打了胜仗,现在他们这一伙可是四十多人呢,大家走在树林里就趴成了一片。 自然有人听不到商震他们在说什么,比如李承鸿卢迪等人,可这并不妨碍他们也正用无比敬佩的眼神看着商震的背影。 商震领着他们打了一场伏击,将来犯日军悉数歼灭。 而最后商震竟然冒着被自己人误伤的危险直接追了出去,将最后两名日军击杀。 当时其他都很不理解。 打仗时有时热血冲动那是必须的,可是像商震这样的老兵已经很少有激情杀敌的时刻了,他们更像杀戮的机器,算计到位,讲究一击必杀。 而当商震杀死了最后一名日军士兵之后,便掉过头来往回跑。 他却是招呼王老帽他们所有人全都哈着腰往那水的方向跑了回来。 甚至在离那片水越来越近的时候商震还让他们都改成了匍匐前进,直至最终藏到了这片并不起眼的小树林中。 而他们躲进这片小树林中没有多一会儿,日军的炮击便如期而至,将那个村子用炮火又犁了一遍! 原来商震冒死击杀了最后两名日军,就是怕日军有活着回去的,从而发现他们转移了阵地。 商震手中有望远镜,他早就观察过这里的地形了。 这里的地形已经有了或大或小的起伏,他们借助地形的掩护前行到水边的这片树林里,那头的日军还真就没有发现。 “如果小鬼子再派人来怎么办?”在沉默之中说话的那是卢迪。 “就你话多!”钱串儿扭头看了一眼卢迪后表示了不满,然后就拿出一副教训人的口气说道,“跟着我们连长打仗,那是吃不了亏的。 当然了,如果说到了非得死不可的时候,也没有人会比我们连长做得更好!” 钱串儿这话说的是如此的硬气,又隐含着对商震指挥的骄傲与信任,卢迪无言以对。 而此时商震却仿佛没有听到士兵们的对话一般,他把自己的望远镜又举了起来。 以他们现在藏身的位置,前面的地形已经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并不能看到远处日军的情况,所以这回他观察的是北面。 先前乔雄说守这片阵地的是他们黔军的人,商震很想知道黔军的主阵地在哪里。 以现在商震的位置,他能看到北面有两道南北走向的矮山,当然说成是高地也可以。 那山上有稀稀疏疏的树,山也没有多高。 可是于守军来讲,哪怕有座几十米高的山头那也算是地利之优,否则就以黔军那简陋的武器,如何对抗日军的飞机大炮? 商震用望远镜寻找了一会儿,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他并没有在那第一道山岭上发现有守军的身影。 难道这些从贵州大山里赶来的中国军队没有在这座山上设防?商震思考着,可是随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判断。 先前的时候日军的大炮可不止只是炸了他们所在的这个小村子,那北面的山岭上却是承受了更多的钢铁与炸药。 商震挪动望远镜重新调整焦距,他需要审视后面的那二道山顶,而这回他没有失望,在第二道山岭上,他看到了人的身影,虽然不是很清晰。 这又是个什么打法?商震疑惑了。 难道是担心日军炮火的杀伤,黔军把部队都放到二线上了吗? 可是那一线阵地无论如何是不能够没人防守的! 否则日军冲上了第一道山岭岂不轻易就获得了立足点,然后日军再架上迫击炮轻机枪,那么本就装备低劣的黔军岂不等于把仅存的地利优势让给了日军? 或许黔军在第一道山岭上有战壕吧,所有人都藏在了战壕之中,以自己的位置是看不到那战壕的,商震也只能这么想了。 商震看到两道山岭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而这时王老帽就又往他身前凑了凑,低声说道:“这回小鬼子再来咋整?咱们是在这打伏击还是再爬回去?” 先前卢迪问的就是这个事儿,结果被钱串儿怼了,王老帽自然不能够再张扬这件事,否则会让卢迪笑话的。 “我也没想好呢。”商震回答。 人家黔军守着的阵地有山,他们守着的这片地的屏障一个是眼前的这一片水,再有一个就是后面那个已经变成废墟的村子。 这是他们唯二可以利用的地利之优,要说在平地上与日军对射想都不要想,商震才不会这么打! “要不咱们还爬回去,等小鬼子过来咱们就在那个村子里打,把小鬼子全灭了,然后咱们再爬回来!”王老帽便出招。 商震正要回答,可是这时他忽然变了。 他的目光向东北方向投去,而王老帽的脸色也变了,因为他们都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 “啥?”躲在人群中最后面的鞠红霞低声问道,她感觉到了某种担心。 如果说谁是新兵的话,那么橘红霞无疑就是了。 警察出身的那就是警察,虽然也会打枪,但绝不是士兵。 “小鬼子的坦克车!”和鞠红霞趴在一起的小簸箕说道。 “不会奔咱们这里来吧?”橘红霞担心的问。 “那铁王八没长鸭爪子游不过来,他们是打北面阵地的!”小簸箕回答。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就看到了前方冒出了日军坦克的影子,那可是黑乎乎的一片!显然不是三辆四辆的,所有人不由得为守军担心了起来。 正文 第535章 令人惊喜的黔军(二) 所有人都用仇恨的目光远远的注视着日军的坦克。 虽然商震他们也曾经炸过坦克,可是说实话,炸坦克真是九死一生的行为,并不是每次都能够那么幸运的记炸了坦克又逃出生天。 “你看着吧,我们的人肯定是要把日本鬼子的坦克炸了的!”当日军的坦克从那矮山脚下开始往山上冲的时候,乔雄低声说道。 乔雄本来就是黔军的人,现在眼见着防守日军的还是他们的人,以他对自己人的了解,那是有足够信心的。 是的,他们是杂牌军中的杂牌军,他们用着最破的武器,穿着最劣的鞋,可是他毫不怀疑自己人的战斗意志。 对于乔雄的说法,其他士兵都没有吭声,这个是需要用实践来证明的。 而这时又抄起望远镜进行观察的商震则是面无表情。 商震那是依旧试图找出第一道山岭上有人防守的迹象,可是他寻找了一会儿后,到底还是失望了。 那里本就是矮山,山坡很低缓,日军的坦克又加大了马力,以至于张震他们现在听那坦克的轰鸣声比先前都大了不少。 可是那坦克的轰鸣声再大也绝不可能掩住机枪的射击声。 “看样子他们不会炸小鬼子的坦克的。”秦川压低了声音说道。 “为啥?”虎柱子在旁边不理解。 “我说虎柱子,你也算是一个老兵,你怎么就不能动动脑筋呢?为啥?喂草!”秦川气道。 胡柱子不吭声了,秦川竟然这么说总是有道理的。 而这时陈翰文就在旁边低声解释道:“如果要炸小鬼子的坦克总是要开枪的。” “哦,我明白了。”在陈翰文的提示下,虎柱子也寻思过味儿来了。 子弹当然打不穿坦克上的装甲,可是如果要炸坦克,却是依然要对日军的坦克进行射击的。 因为子弹打在坦克上,会给坦克内的敌人同样施以压力,至少也可以掩护抱着集束手榴弹去炸坦克的士兵。 而现在那第一道山岭上一枪不放,岂不说明人家黔军根本就没想炸坦克嘛! “熊包蛋!”而这个时候,仇波就低声的叨咕了一句。 东北话里的熊包蛋,实际上就是普通话里的怂包的意思。 可是仇波也绝不想这样的话让乔雄听道,不管说以后乔雄是否加入他们这一伙,再怎么说也是并肩战斗过的也是兄弟了,总是要给乔雄留几分薄面的。 而此时再看乔雄双手抠着地上的土,眼睛紧紧的盯着日军的坦克嘴里则急切无比的重复着:“炸呀!炸呀!快炸呀!” 就趴在乔雄身边的侯看山很理解乔雄的心情,可是他却终究叹了一口气。 商震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搞明白,为什么侯看山在经历了自己妻儿的惨剧之后整个人就换了个性子。 如果侯看山还是原先的那个牙尖嘴利逞奸卖快儿的死猴子,肯定会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对乔雄进行打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叹了一口气。 可纵是如此,他那一叹气之中所包含的含义是什么,乔雄会不明白吗?至少表达了侯看山黔钱军的失望。 眼见着第一辆日军坦克终究是爬上了山顶,树林里便充满了一阵叹息。 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难道黔军就这样把这么唯一的一个地利优势给放弃了吗?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件令众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树林中的众人就看到冲在最前面的那辆日军坦克在爬上山顶的一刹那,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咦?那辆小鬼子坦克咋没了呢?”小簸箕无比惊讶的说道。 到了这时,本是藏在树林中的他们全都伸长了脖子都往那山上看,可不是咋的!那辆冲上山头的第一辆日军坦克竟然不见了! 所有的人要么瞪大了眼睛,要么使劲眨巴着眼睛,他们在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啊! 可是千真万确! 那辆头一个冲上山顶的日军坦克真的不见了,就仿佛在这人世间蒸发了一般。 由于那山体的遮挡商震他们这些人也只知道日军的坦克很多。 截止目前他们看到了五辆坦克,可是听着那成片的轰鸣声,显然在他们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依旧有坦克。 而这时由于日军坦克是往那山顶上行进,他们所能看到的那五辆坦克已经分散开来,由于那山体的遮挡,有一辆坦克在那山坡上拐了个弯儿也看不到了 他们所能看到的也只是剩下的四辆坦克,现在莫名其妙就没了一辆,而剩下的就是在后面跟着哼哼着向山顶攀爬的三辆坦克。 而紧接着让众人感到惊讶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他们就眼见这紧随其后的那三辆日军坦克在爬上山顶的刹那,竟然接二连三的都不见了!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难道是小鬼子的坦克都掉到大坑里了吗?”王老帽终于回过味来,他忙看向商震。 商震依旧在拿望远镜观察着。 他听着王老帽说话伤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而这个时候不光是王老帽就是和商震并排趴在一起的那几个士兵,都看到了商震眼角上的笑意。 “这招高啊,我咋就没想到呢?”商震嘀咕道。 当然了,按照他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也可以称之为夸奖,显然他是在夸黔军了。 “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咋了?”王老帽着急的问道。 “我说完了,你们谁也不许大声喊!”商震了眼王老帽说道,然后他就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那些士兵。 “不喊不喊!”既然商震这么说了,士兵们便纷纷表态。 他们现在目光所及之处,东边的那片水的另一面虽然没有日军的影子,可是谁知道藏没藏人。 他们如果敢大声喧哗,被对面的日军侦查到人家给他们来一顿炮弹,那么他们这些人肯定伤亡惨重! “那我可说了!”商震笑道,这时他再也掩饰不住内心里的喜悦,便接着讲了下去,“我也是用望远镜才看清。 那个山顶上有一道深沟,或者说应当是反坦克壕! 小鬼子坦克一冲上山顶,由于下面它那个底盘挡住了里面人的视线,所以里面的小鬼子根本就没发现山顶上有那么一道沟,然后小鬼的坦克直接就扎进去了!” “嗯?”当商震说完这番话后,数人里出现了短暂的宁静,然后便是“嗡”的一声,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吓得商震连忙连说带比划,不让自己的这些士兵们手舞足蹈大声喧哗。 “我就说我们的人行的嘛!”这时乔雄就大声说道。 乔雄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可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他们就听到了北面的矮山高地处传来了阵阵的枪声。 黔军并没有放弃阵地,他们在第一座山上利用地势挖了一条反坦克壕,而现在则是他们对后面攻上来的日军步兵进行射击了! 正文 第536章阻击的雏形 可以想见北面山上步兵开打又是另外一翻情形。 可是现在商震他们这伙人也就商震有那么一个望远镜,其他人即使心痒,可是由于距离太远,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都别抻脖瞅了,还是想想如果小鬼子奔咱们这来咱们该怎么办吧?”最终还是商震说道。 事情也就这样了。 原来守卫在这里的黔军官兵被日军的炮火全部打死了,商震他们既然恰逢其会,那么就不可能让日军再从这里迂回过来,只是怎么守住这里确实也是个难题。 不想硬扛日军的进攻,又不想让日军冲过来对山岭上的官兵进行围攻,哪有那两全其美的事情? 于是所有人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就研究起了怎么防御日军的进攻。 地形就是这么一个地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日军之所以没有把主攻方向放在这里,也实在是因为日军就算拿下了这里,最终他们也需要拔下那个山头才算是突破了中国官兵的防线。 研究了好一会儿,商震他们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而这时商震就看到楚天从树林外面哈腰跑了进来,而楚天的身上却插满了蒿草枝叶,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刺猬一般。 经过这些天的行军战斗上阵,他们所有参战人员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 可纵使再破烂,也不至于上面能插上蒿草枝叶,那衣服上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孔洞。 商震再细看,这才发现楚天身上竟然出了一个破麻袋片子,他是把那蒿草枝叶全都插在了麻袋片子上。 商震他们所有人在这头观察北面的战斗情况,自然需要有人瞭望东面也就是前方的敌情的,楚天就是被王老帽派出去当哨兵的。 眼见着楚天这副样子,商震就忽然想起了二憨子牺牲时的情形。 当时虎子被日军打伤了,二憨子架起机枪对日军进行威慑性射击以图吸引日军的火力,结果是虎子没有救回来,二憨子也中枪牺牲了。 当时日军在远方的山林,商震最终也只是用望远镜发现树上藏了一名日军,被他指挥用集火打掉了,最终是否给虎子和二憨子报了仇商震也不清楚。 而现在商震眼见楚天这身打扮,他便突然想到,当时日军是不是也像楚天这样身上披了伪装衣,至于他们无法发现。 想到了这里,关于怎么击退来犯的日军商震便有了主意,他便又与众人商量了起来。 北面矮山方向的战斗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日军到底是发现原来他们的坦克中了中国军队的埋伏。 日军便以第一道山岭为立足点,向第二道山岭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可这回中国守军虽然伤亡惨重,这回却是寸土不让,就在那里与日军硬扛。 一个多小时后,眼见对北面的矮山高地强攻不下,日军便又开始了迂回,而最终上百名日军便出现在了那一片水的一端。 日军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泅渡这片水。 可是他们若是往北,那就是矮山高地制高点被黔军所控制。 若是往南迂回,日军就又进入到了江阴县城中国守军的射击范围,那么泅渡过这片水,从而对北边的山岭进行攻击也就成为了日军唯一的选择。 那片水用普通话来讲,就像一个湖。 若是用东北话讲就是一个大水泡子,宽度在百米左右,不过深度却也有限,虽然说日军平均身高在1米六以下,可是他们也完全可以泅渡过来。 只是日军刚到达那片水的终端尚未开始泅渡时,在水的另一端,也就是西侧突然就有“突突突”“突突突”的机枪扫射声响起。 几名刚刚站到水边的日军直接中枪倒在了水中,一瞬间那地方的水就被血染红了,然后那血晕越来越大。 对面竟然有机枪扫射,这让日军如何能够放心泅渡? 于是日军的几挺机枪便响了起来,甚至有日军扶起了掷弹筒,空中便传来了那“咝咝”的榴弹掠空的声音。 一名日军指挥官在望远镜里看到在爆炸的硝烟散开后,对面岸上有一挺机枪翘了头,还有人影趴在那里,看来对方的机枪已经被炸翻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那机枪翘了头那是不假的,可是那里的人影却只是套了衣服的草人。 而在那日军火力未曾“照顾”到的机枪的两侧,有二十多名身上做了伪装的中国士兵正用三八式步枪,向日军这里瞄准。 眼见中国军队的机枪被打哑了,日军自然开始了泅渡。 日军的个子比较矮,他们并不想让自己的步枪进水,所以在泅渡的过程中,日军士兵都把那步枪用双手举过了头顶。 而那情形从远处看去,就象日军仿佛在等待被缴械一般。 “关铁斗!于庆福!你们再打两个短点射!”身上同样披了伪装衣的商震高喊道。 于是躲在水边土坎后面的关铁斗和于庆福便突然又把机枪架了出去,“突突突”“突突突”,机枪声再次响起,正在泅渡的日军又有人中枪倒在了那水中。 现在商震他们这头枪声响,日军自然又要进行火力压制。 可是中国军队这头自如商震所命令的那样“打两个短点射”,关铁斗和于庆福真的也只是各自打了两个短点射,然后便收了机枪,又躲到了那土坎的后面。 又有两名日军中枪,其余日军却依旧毫不畏死的趟着那片已经变红了的水。 “预备——打!”商震的大声高喊中,步枪手的步枪终于响了起来。 而这回响起的,便是几乎汇聚成了一个声音的排子枪的大号的“啪”! 就这个排子枪的射击效果却是比那机枪射击的效果还要强。 商震他们这些人没有在日军的正面,距离那些日军也有二百多米。 可他们用的是以稳定性著称的日军三八式步枪,用步枪的又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于是在那排子枪的声音之中,十多名正在泅渡的日军瞬间中弹便在那水中倒了下去。 人倒下了,手中的枪便掉落了下去,于是那里就溅起了一片水花,待到那水花消逝那里的水就更红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是举着望远镜指挥战斗的商震突然就把望远镜放了下来,同时他一伸手便大声喝道:“步枪!快!” 有士兵把手中的步枪向商震递了过来。 商震飞快地将那步枪抵肩就向对方对岸某个位置瞄起准来。 而这是那名负责指挥的日军军官手中的望远镜,恰巧便捕捉到了商震。 只是他并不知道,他固然是捕捉到了商震,可商震又何尝没有看到同样举着望远镜的他? 在那日军军官的望远镜中,是一名中国士兵举枪向自这里瞄准的情形。 这名日军军官刚想放下望远镜用自己的指挥刀向商震那里指去,可是他忽然感觉到了不妥! 现在他不是如何组织火力射杀那名中国士兵的问题,而是他感觉到了某种威胁,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的枪响了。 商震并不知道,这是他用步枪打的最准的一回。 一发日军的65,mm的子弹直接穿透了这名日军军官的望远镜。 那名日军军官直接变趴了下去,他的双眉之间固然多了一个孔洞,而他那双孔望远镜中的一孔上面也是多了一个弹孔! 正文 第537章 下下之策 “咝——” “轰” 有一颗日军的榴弹在在那岸边上炸响。 “所有人变换射击位置!”张震急忙高喊。 于是他们那些用步枪的士兵便纷纷向旁边躲去,也只是片刻工夫后,对岸日军掷弹筒所发出的咝咝声便响成了一片。 “轰”“轰”“轰”,日军榴弹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好在商震见机得早,他知道日军的第一发榴弹那是试射,他用自己的命令直接避免了士兵们被日军的流弹击中的厄运。 日军的轻机枪依旧在响个不停,而商震他们所有人都已经找到了各自的隐身位置趴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有喊声从远处传来,“小鬼子又来了”,那是商镇设置的瞭望哨。 商震他们再次将手中的步枪举起。 在商震的一声命令之后,排子枪声再次响起,那泅渡而来的日军便再次有中枪倒在水中的。 其实其实这场战斗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形,那是因为日军对困难估计不足。 他们并没有想到过前方会有这样的一片水,他们的坦克虽然是移动的堡垒,可是却无法渡过这片水。 而泅渡的日军在水中还无法进行还击,而他们也不可能随身携带橡皮艇。 仗打到现在,日军的指挥官都已经阵亡了,随即接替指挥的日军军官,终是下令去调重机枪。 只是日军并不知道此事已经占了便宜的商震也只安排了两名瞭望哨,其他人却已经再次向后撤退了。 半小时后有日军的重机枪响了起来,而日军还搬来了两门迫击炮。 于是那重机枪将对岸打的尘土飞扬,而迫击炮弹也炸起了一团团的烟尘。 就这样的武器商震他们可没有,于是日军在那重机枪与迫击炮的掩护下就再次开始了泅渡。 此时商震他们距离那片水已经有三四百米了,他们就用步枪接着向那水中射击。 由于商震他们全都对自己进行了伪装,日军根本就找不到商震他们在哪里,所以日军的火力虽猛,射击却是盲目的。 商震他们虽然枪法有限,可是打那水中的日军多了自然又有日军中枪。 就这种战斗情形,日军也不可能采用人海战术去在那水面上发起冲锋。 于是就在商震他们的零敲碎打之下,先后有30多名日军被击中将自己留在了那片水中,其余日军终于不堪其扰终是退回到了对岸。 眼见日军退后了,商震并没有沾沾自喜,反而他命令所有人再向后退一百米。 就在商震他们刚退出去不一会儿,远方便有炮弹的啸音响起,然后就在他们原来的位置上有炮弹爆炸声响起,这回日军动用了步兵炮。 “咋整?”王老帽问商震。 “还能咋整?接着往后退!”商震回答。 商震不想让自己的人出现太大的伤亡,现在也只能后退了。 半个小时后一支近百人的日军终是过了那片水,向着那个已经被炸成了废墟的村子前进。 “这回咋整?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的啊!”在那已经变成废墟的村子里王老帽犯愁了。 他们在商震的带领之下,极尽闪展腾挪之事,想办法阻止日军的进攻。 可是正如他所说的,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的! 那就是总在旁边零敲碎打的射击终究无法阻止日军的进攻,那还是要打阵地战与日军硬刚的。 可王老帽又绝不肯与日军硬刚。 就他们现在这四十来个人,如果与上百名日军硬刚的话,双方也只是一个攻守,他们这40来个人必定损失惨重! “这山上那头怎么还不派人下来?”王老帽不由心生埋怨。 “哎,我说伤小子,你都想招啊!”王老帽接着催促商震。 “不想死还想打鬼子,天底下的便宜事都让你占了呢!”商震没有说话,这时反而是小簸箕嘀咕了一句。 小簸箕的话让王老帽无语,只因为小簸箕说的那是实情。 “你们都别说话就听我说,千万别让后来的人听到,也别让虎柱子听到,我有一个新的主意。”这时商震环视了下四周低声说道。 一听商震这么说,士兵们便都看向了他。 商震身边的人也是原来的他这帮人,那也就是王老帽,小簸箕、马二虎子、仇波、陈翰文楚天这帮人。 “仇波你带着楚天陈翰文到村子的北头去,偷偷的冲北面的山上打几枪,注意千万别打到咱们自己人啊!”商震低声说道。 “啊?”商震的说法让他手下的士兵们都是一愣,好在商震有言在先,众人虽然吃惊却终究没有人喊出来。 “冲自己人开枪这能行吗?”陈翰文说话时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他们可从来没有这么干过!这要是被上面知道,那可是要军法从事的! “说什么呢你?”商震瞪了陈翰文一眼,“谁让你冲咱们自己人开枪了? 我是让你们冲山上打枪挑没人的地方打,让山上的人以为日本鬼子已经迂回过来了,这样他们就会派援兵下来了!” “那、那也不妥吧?”陈翰文的脸色有点白,而楚天也是如此。 “两个熊包蛋不用你们去!我和仇波死猴子去!”王老帽气道。 王老帽说完便看一眼商震,而商震的眼神中也有着一丝担心。 毫无疑问,王老帽是理解商震的心情的。 商震也实在是不想与日军正面硬,刚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可是把上面的援军用射击的方法给勾下来,这就稳妥吗? “别担心,我们不会伤到自己人的!”王老帽低声安慰商震 商震点了点头,然后便命令道:“老王叔和仇波死猴子去‘叫援兵’,其他人跟我到村子的南面!” 商震把那个叫援兵的“叫”说的很重,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叫”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可是商震的话并没有完,他却是又接着对王老帽说道:“”老王叔你们三个从北面打完枪后,反过来再冲小鬼子打几枪,吸引一下小鬼子的注意力,我们从南面从鬼子开枪。” “好!”王老帽应了一声。 商震带着其他人往南面去了,而王老帽、仇波、侯看山则是避过了何湘才、乔雄、范铲铲以及后来他们所救的李承鸿、卢迪等人偷偷的往村子北面去了。 过了一会儿,商震他们所有人就都躲在了村子南面的断墙瓦砾之后。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他们就听到了村子的北头传来了“啪”“啪”的步枪射击的声音。 “村北头怎么有枪声?难道小鬼子过去了吗?”这个时候何湘才就有些疑惑。 “怎么可能?”虎柱子不以为然的回答道,然后虎柱子就往自己这些人里看。 虎柱子一直盯着前面的日军呢,日军又没长翅膀,怎么可能现在就跑到村子北面去?虎柱子便猜那就是自己人有在向日军射击的。 只是虎柱子刚看向自己人想找到谁不在的时候,商震突然说道:“虎柱子,你到我这里来!” 毫无疑问,为了守住阵地又不想与日军正面硬刚,上阵用了一个下下之策。 他可不想让虎柱子知道自己这个打法。 如果让虎柱子知道了内幕,这虎玩扔说不定就能把这件事给说漏了! 毕竟商震所用的叫援兵的方法是一个下下之策,这事儿犯忌讳! 正文 第538章 三人成虎 “要是两头都是日本鬼子就好了!”躲在废墟后面的王老帽说道。 刚刚王老帽他们三个正是按照商震的吩咐,先是冲那北面的山上打了枪,然后就躲了起来,开始向东面过来的日军射击。 没有人乐意没事找事用枪往自己人的阵地上开枪射击,即使伤不到自己人那也好说不好听。 人家其他部队都是人在阵地在,他们却耍心眼找援军,这种事要传出去,那可真的就没脸见人了! “是啊!咱们可得小心点,别让自己人给干了!”仇波也跟着说。 侯看山并不吭声,只是观察着远方的动静。 “我说你个死猴子,你真改性子了,天天闷不出的,还没有原来耍尖卖快有意思呢!”王老帽眼见看山不吭声就来气。 “哪改了?”侯看山反问,“那到哪个战场上我不给你翻烟抽,我还翻死人兜扒嘴抠金牙,咱们这伙人的花销,那不都是我划了来的?”侯看山顶嘴。 王老冒刚想接着训斥侯看山,这时仇波说道:“别打嘴仗了,我看到小鬼子了,咱们得接着给小鬼子打枪,要是山上的人以为下面没有自己人了,人家还会下来呀!” 就仇波的这句话,让王老帽和侯看山同时“哎呀妈呀”了一声。 可不是吗?他们把这茬给忘了! 那不是说冲着日军的方向打几枪就拉倒的,他们必须让北山上黔军的人认为下面还有自己人活着,人家才会派出援兵的。 “再往前凑合凑合,赶紧去打日本鬼子!”王老帽说道,于是他们三个在那瓦砾砖堆断墙的掩护之下,便往东面跑。 现在他们三个可不敢让北面山上的黔军看到。 他们可是刚刚往上面打了枪的,人家再把他们三个当成日本鬼子给突突了! 说话间三个人便跑到了最东面的废墟处,而这时远处的日军已经奔这里来了。 虽然那些日军距离他们现在还有四百多米,可是他们旨在吸引山上黔军来援好与日军打起来,那也就管不得能不能把枪打准了。 三个人便把步枪向日军瞄准,接二连三的射击而去。 于正在进攻的日军来讲,这片废墟中有中国士兵向他们开枪,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于是日军就边往这头冲边向他们开枪。 王老帽,仇波,侯看山三个人那都是老兵,他们如何敢让日军发现他们三个的固定位置? 那却全都是打一枪就换个地方,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固然安全了,可这样的反击又能有什么力度? 于是他们三个越来越往那废墟中退,而日军也越逼越近。 “这也不知道山上到底下不下来人?不能再撤了,再撤的话山上不下来人,咱们不白张罗了吗?”靠坐在一堵断墙后的王老帽气道。 “那就给这帮狗日的来点狠的!用花机关!”和王老帽相隔五六米处的仇波便说道。 而侯看山也大声说了一声“好”。 他们三个人可是都有花机关的,只不过为了打击远处的日军才使用了步枪。 由于商震他们战法得当,头一拨进攻这个村子的日军被他们给全灭了,他们自然缴获了些步枪。 现在他们这些人手中花机关的子弹已经越用越少,他们这些人就琢磨估计这仗要是再打下去,最终他们也只能使用日式三八步枪了。 王老帽他们三个人或者歪着头,或者从那残破的墙壁的裂缝中向外望去,日军已经越来越接近了,现在距离他们也只有不到二百米了。 “别咱们三个傻狍子一开枪却没人帮忙,就剩咱们仨了!”王老帽嘀咕。 “就算山上不下来人,那不还有商震他们呢吗?”仇波回答。 然后三个人都不再说话都把那换到手上的花机关紧了一紧就盯着日军的动向。 日军并不是盲目的冲锋,前面有跑的,后面还有找地形掩护射击的。 不过先前王老帽他们也就是三个人,三个人又能打出什么密集的枪声,日军显然认为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中国士兵了。 就在那些日军冲进到一百米距离的时候,有日军指挥官将手中的指挥刀向前一指,然后所有日军端着枪就齐齐的扑了上来,而王老帽等的也正是这一刻。 “来吧,狗日的!”王老帽大骂了一声,便从藏身的断墙处闪身出来,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而几乎与此同时,仇波与侯看山也同时现身,手中的花机关便也向对方射去。 连发自动武器的威力终归是不同,就在他们三个打出一片弹雨之际,便有十几名日军中枪倒下去,日军慌忙卧倒,而这时王老帽他们忙又缩身回了藏身的位置。 “别露头,换位置!”王老帽喊着借着那断墙的掩护就往旁边爬去,而侯看山与仇波也是如此。 作为老兵,他们现在太熟悉三八式步枪了。 都说日军的枪法准,除了日军训练水平高以外,与三八式步枪也有很大的关系。 三八式步枪上面有个能够立起来的标尺。 当用三八式步枪向远处射击时,是以表尺上相应的刻度作为参照物的。 而对近距离的目标进行射击时,那38式步枪的瞄准是极其简便的。 只要把射击目标套入到那个标尺当中,只要扣动扳机一枪下去,被射者非死即伤,那是绝对跑不掉的! 就现在他们的对面可是有上百名日军的。 他们若是还敢在原地,那头日军只需要开枪,他们三个注定会被打出好些个枪眼来。 王老帽他们三个躲到了断墙的墙根处,真的不能再往后撤了,再撤的话日军就冲入这片废墟了,那么他们伏击的优势可就没有了! 也只是片刻之间,王老帽大喝一声,三个人齐齐现出身来,手中的花机关便又响了起来,而这回他们打的是连发! 也只是一瞬间,他们便清空了弹匣,忙又缩回到了断墙后赶紧换弹匣。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他们就听到了南面传来了机关枪与花机关的密集射击声。 不过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就在他们准备起身再次射击之时,他们就听到北面终是传来了“啪”“啪”“啪”的步枪的射击声音,山上的黔军终于下山来援了。 正文 第539章 每个人的秘密 到底还是有三十多名日军冲进了那片废墟之中。 于是从山上下来的黔军在左翼,王老帽他们三个在中间,商震他们在右翼对那伙日军便形成了合击之势。 只是就当那些日军以为那些废墟可以作为掩体能够与中国士兵一战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那个却是用自己的行动彻底打掉了日军的幻想。 而这个人就是那个长得黑黑瘦瘦的个子也不高的乔雄。 乔雄竟然又搞到了几发榴弹,他把掷弹筒在一个趴了架的房屋后面架了起来,然后那榴弹就带着呼啸的声音向废墟中的日军砸去。 子弹打不透断墙也穿不过瓦砾堆,可是作为曲射武器的掷弹筒所射出的榴弹却可以划着弧线飞到那障碍物的后面。 时下的中国虽然贫穷,但是民间很注重技术的传承。 一般来讲父亲干哪行,儿子基本上都子承父业。 父亲是个木匠,儿子那就是一个用刀锯斧刨的。 父亲是个吹喇叭的喇叭匠,那么儿子肯定也会打镲。 父亲若是一个锔锅的,儿子那也是一个会磨剪子戗菜刀的。 于绝大多数的老百姓来讲,说能发大财又能有几人,就是这一辈子能发几回小财,可是谁见过有外财的人真正能够把生活过得富裕。 于普通百姓来讲,谋生所依靠的更多的还是手艺。 正所谓钱不能花一辈子,可是会一个手艺,却可以一辈子不饿死。 而当乔雄发现自己在用掷弹筒方面有天赋的时候,他真的就对如何使用掷弹筒上了心。 他琢磨出了日军的制弹筒,最远可以把榴弹射到三四百米外,最近也可以打到二三十米以内。 那么,当日军藏在那废墟之中时,他那几颗榴弹就成了压垮那些残余日军做抵抗最后的一根稻草。 当那榴弹越过瓦砾堆在瓦砾堆后面轰然炸响的时候,本还想负隅顽抗的日军,便醒悟了过来。 有日军在那爆炸声过后从瓦砾堆后闪现,而这时商震他们手中的盒子炮花机关就将对方打倒在地。 于是乔雄所射出的榴弹就像古代皇家围猎时敲的那个锣那面鼓,日军便成了被围猎的山林间的野兽。 当那些野兽被锣声鼓声所惊扰,在山林之中奔出的时候,手拿自动武器的商震他们就成了手执弓箭的武士。 有日军眼见无法逃跑便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大吼了起来,那意思无疑是想与中国士兵打白刃战。 “有子弹不用,傻逼才和你们拼刺刀!”马二虎子骂了一声。 这时中国士兵的枪声便再次响起,最后几名日军中枪倒下摔倒在那瓦砾堆上,那情形就仿佛抢家劫舍的强盗,最终被打死在自己的罪证面前。 商震他们开始在那废墟中搜索,战斗结束之时,对日军进行补枪已经成为必不可少的过程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乔雄却兴奋的大叫了起来,直接奔那些从山上下来的黔军去了。 黔,贵州的简称,地处云贵高原,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的说法。 黔军,来自贵州的一支杂牌军,一共也只派出了几个师的兵力。 而像乔雄这样在淞沪战场上被日军击溃变成了溃兵的人,没有客死他乡是多么的幸运,他见到家乡人又怎么可能不亲切? 至少商震他们就是这样想的,他们也没有把乔雄当回事儿,却是接着打扫战场。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不远处的乔雄突然大叫了一声,就往北面跑去了。 乔雄跑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被脚下的一块砖头绊了个趔趄,他却奋力加快了脚步维持住平衡不让自己摔倒,然后依旧一溜烟的往北面跑。 商震他们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王老帽冲钱串儿使了个眼色,钱串儿便向黔军的那些人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钱串儿走了回来,商震他们这些人便齐齐看向了钱串儿。 “这个是就是乔雄原来的军队。”钱串儿低声的解释。 就在商震他们“哦”了一声的时候,钱串儿却是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很不巧的是他的亲哥也在这里,不过刚才在下山打鬼子的时候被鬼子给打死了。” 就钱串儿的这句话直接让商震他们除了虎柱子以外的所有人脸色或多或少都变了一下,楚天的脸色又有些发白,而商震则是垂下了头。 “真可怜哪,亲哥俩只隔这么远,到底没见上一面。”在一片静寂中,倒是虎柱子感叹了一句。 虎柱子的话无疑让楚天的脸色变得更白,商震的头也垂得更低。 “你个虎逼玩扔不用你在这可怜别人,你去给我看看那个小日本的指挥官有没有望远镜。”王老帽就在旁边说道,顺便还骂了虎柱子一句。 对于王老帽骂自己虎柱子并不在意,在他看来,那要是王老帽一天不骂人,那嘴上就得长痔疮! 只是虎柱子并不知道,现在他们这伙人里也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一件事情。 目送着虎柱子走远了,这时王老帽才说道:“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 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这件事是哪件事他们当然知道,因为真的只瞒了虎柱子一个人。 王老帽挥挥手示意其他人接着该干嘛干嘛,然后他便站到了商震的身旁说道:“这事儿不怪你!” 商震抬头瞟了一眼王老帽依旧没吭声。 “你也别想太多了,就像我刚才说的,把这点破事儿放肚子里烂掉吧!”王老帽依旧劝。 而这个时候已经抬起头来的商震就恢复了常态,不过他却反问王老帽道:“当我是你呢?” 见商震说话了,王老帽这才放心了,商震也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他就觉得商震不会想不开。 “谁没点秘密?人这辈子有的秘密只能属于自己个儿,会随着自己死带到坟茔地里头。”王老帽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眼见商震没事了,他便从口袋里摸出烟给自己点上了。 “你有啥秘密?”商震看着烟雾后王老帽那满脸的褶子问。 “艹,我的秘密多了,凭啥告诉你?”王老帽不以为然的说道。 而这时商震转头的功夫,恰巧就看到了鞠红霞,他便注意到鞠红霞的衣服兜里露出了油布的一角。 那块油布让商震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王老帽有那么一块油布,而这时恰巧他的目光又与钱串儿的相遇了。 于是商震就伸手指了一下鞠红霞衣兜里露出来的油布,钱串儿愣了一下之后,眼见王老帽并没有注意自己,便冲王老帽偷偷的呶了一下嘴儿。 商震若有所思的说道:“至少我现在知道你有一个秘密。” “我有的是秘密,你知道个屁!”王老帽依旧不以为然。 “我现在就知道你认了个干闺女。”商震表情不变的说。 苍天作证,商震眼见着在自己这句话之后,王老帽的那张老脸“刷”的一下就变红了。 “滚犊子!”王老帽羞恼了起来,可是怎么听都有一种外强中干的感觉,“说你商小子的秘密,说你和那个冷丫头的那点破事儿!” 王老帽相信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他需要转移火力。 可是这时商震却笑了:“我其实想找一个粗腰大屁股能干活能生小子的女的当媳妇,我还不能让那丫头知道,谁成想那丫头给我使美人计了,这就是我的秘密。 他老王叔,说说你那块油布呗!” 正文 第540章 夕阳之下 “让我们上啊?”王老帽看向了商震,脸上现出了为难的表情。 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了,王老帽之所以显得有些为难,那是因为黔军的一个团长跟他们说让他们去给打掩护。 打什么掩护呢?是因为那条反坦克壕中竟然陷住了日军七辆坦克! 黔军那条反坦克壕挖的很巧妙,就是在那前面那座土山的山脊上挖了一条比坦克宽的沟,那深度也有三米多。 由于日军坦克是从下往上仰攻的,坦克里的日军由于视线受限,根本就没有发现山脊后有那么一条深沟。 所以那坦克冲上山顶的一刹那,坦克里的日军刚看到那条沟时,坦克就已经掉下去了。 这个设计是如此的巧妙,以至于足足陷住了日军七辆坦克。 虽然后世有人把日军的坦克称之为小豆坦克,可是再小的坦克那也是坦克,绝不是拿人能拉上来的,至于日军坦克掉下去后想凭自己爬上来那更不可能! 而日军若是想让工兵挖平了那壕沟把坦克放出来,也不可能敌我双方正在对射呢! 只是作为防守一方的黔军光陷入了日军的坦克又怎能满意。 所以前军就想等天黑以后派敢死队过去把那几辆坦克炸了。 可是偏偏黔军的装备不好,就他们那些破枪与日军作战真是不行。 于是黔军便相中了商震他们这伙人所用的自动武器,比如说花机关,比如说盒子炮。 黔军就想让商震他们帮忙,在黔军乘着夜色去炸坦克的时候给他们打掩护。 按理说,商震他们本应当支援黔军的,可是偏偏商震他们子弹已经不多了,如果再打一场激战的话,商震他们就得用三八步枪了,而这也是王老帽为难的原因。 商震眼见王老帽和黔军的那个军官都看向自己他又能说什么? 黔军这武器是最破的那不假,可是他们有奇思妙想却利用地形挖了一条壕沟,从而陷住七辆日军坦克。 时下的中国士兵们来讲打坦克有多难,所有人都是知道的,那么现在前军想让商震他们掩护,那么商震又怎么可能拒绝? 更何况由于乔雄的亲哥的阵亡,商震内心还是有着愧疚的,他也只是不肯表现出来罢了。 于是商震点头说道:“成!我们参战,但我们只给你们打掩护,我们可不当敢死队去炸坦克。” “那是当然的。”那个黔军军官眼见商震答应了,便开心的笑了。 换成谁都高兴,一下子“活捉”了日军七辆坦克,那要是再把那七辆坦克都炸了,这是一个绝对让中国军队扬眉吐气的事情。 帮着黔军打掩护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商震他们紧接着便在黔军那里找到吃的胡乱对付了一口,然后就躲在那这座矮山的反斜面处静候了起来。 此时夕阳已经落山,不过西面的天上依然有着红晕。 商震和王老帽坐在了一起,他扫视了一眼正休息着的士兵们,心中不由得微微叹息。 认识的不认识的多少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人这辈子啊,谁又知道谁能活到最后,而谁又能和谁在一起看夕阳? 王老帽则是在擦他的花机关,嘴里还叨咕着:“刚摸枪那会儿,贼特么高兴,就觉得来只东北虎都能特么一枪放倒了! 那个时候是啥枪啊,那都老套筒,打一发再压一发子弹。 可是到了现在吧,武器是越来越好了,越打越多胆子却特么越来越小了。” 耳听不老冒感叹商震也有同感。 他想跟王老帽说了的,那是你死人见的太多了,可终究没有吭声。 就算一千人的部队,打两仗下来可能也就剩一半人了,新兵活下来的就变成了老兵。 老兵当个班长排长啥的,那其实也是兵,那是要带头打仗的。 再打两仗下来,老兵就更少了。 商震敢保证,象他们这样,从九一八打到现在还能喘气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要知道,别的东北军可不是总参战。 人家打完一仗,不管损失多么惨重,剩余人员可就休整了,而他们现在不能说打满全场,那也差不多了! 在战斗的过程中,商震他们见到了士兵们千奇百怪的死法? 他们每天就仿佛在死神的镰刀下跳舞,不知什么时候死神的镰刀挥下,就会收走一波生命。 “现在想想,唉,打仗有啥**意思?” 有时候我看着那些死人,看到岁数大点儿的就想也许人家已经成亲了,要是不打仗,可能媳妇已经熬了热粥等他喝。 看到年岁小的就想,这小伙子白瞎了,还不知道娘们是啥滋味就死了。唉。”王老帽接着感叹。 商震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看王老帽? 他感觉王老帽今天有点心灰气冷,尽管实际上王老帽也是岁数最大的。 说实话,商震很不想看到现在这副样子的王老帽,他更喜欢那个底气十足说起粗话来也脾气十足的王老帽。 于是商震转动着目光,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捅了一下王老帽低声道:“你干闺女在叫你呢。” “你个小王八犊子说啥呢?”气的王老帽就骂商震,老脸就又有了发烧的感觉。 只是王老帽就见商震用手指往山下指,他抬起头来向山下望就看到鞠红霞真的奔山坡上来了。 而且看鞠红霞所走的方向还真就是奔自己这里来的,一时之间王老帽有些尴尬。 他们去给黔军打掩护,当然没有鞠红霞这样女兵的事儿。可是鞠红霞又走过来干什么呢? 鞠红霞的出现引起了士兵们的一阵骚动。 毕竟菊红霞的身材在女子里那属于一个绝对的火辣辣。 而现在已经恢复了常态的鞠红霞便显示出了她作为一个女警的特质。 她丝毫不在意士兵们看他的目光,而是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商震和王老帽面前,然后就把自己的手摊开来。 这时所有人就看到橘红霞的手掌心里竟然有两块糖果。 “你们两位长官一人一块,我从日本人兜里翻出来的。”鞠红霞说道。 鞠红霞是如此大方,其他士兵反而不好说什么了,更何况商震和王老帽本来就是他们的长官,他们唯有羡慕。 而战乱的年代又哪有那么多说道,就是从日本鬼子的尸体上翻出了糖果那该吃也得吃。 王老帽伸手就从那橘红霞的手心里捡了一块糖,他毫不客气地扒掉了那糖纸,就将那块水果糖塞到了嘴里,然后含糊不清的说着:“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受之无愧。” 王老帽这么说是指日军炮击那个村子的时候,是他把鞠红霞从房屋中架出来的。 尽管事后证明鞠红霞的后脑勺也只是被崩起来的砖头砸了一下。 商震想了想就也伸手接过了剩下的那块糖。 不过他并没有含到口中,而是揣到了衣服口袋里。 所有人都看到了鞠红霞风姿绰约的走到了山坡上,然后又又袅袅挪挪地走下了山坡。 女人永远是战争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鞠红霞的出现终是让士兵们有了新的话题。 “小簸箕,过来!”这时商震便招呼小簸箕。 而等小簸箕走到他面前时,他就把橘红霞给了他的那块糖抛了了过去。 “这是你老丈人的干闺女给的糖。”商震嘴里说着,可是他的目光却在盯着王老帽。 果然,在这一刹那,王老帽便狠狠的瞪了商震一眼骂道:“你个忘恩负义的小王八犊子!” 商震他们这些人里也只有钱串儿知道为什么王老帽会骂商震忘恩负义了,甚至商震本人都不知道。 于是钱串儿卡巴着眼睛看着王老帽吃糖,他最终判定王老猫和那个鞠红霞肯定有事儿! 难道说他老王叔出身于胡子本来应当和警察是天敌,现在难道真的想一树梨花压海棠,要演一出翻身的胡子把歌唱吗? 正文 第541 章夜袭 ,抗战之关山重重 当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负责去炸毁日军坦克的士兵们出发了。 根据黔军的观察,日军有七辆坦克一头扎进了那反坦克战壕中。 其中有两辆坦克还是砸在了一起,至于另外五辆则是分别撞进来的。 如此一来,日军的那七辆坦克就比较分散,在那反坦克壕中就拉出了六七十米的距离。 为了保证攻击的突然性,黔军一共分成了六个爆破小组,所用的爆炸物自然是集束手榴弹。 而为了保障能够稳妥的炸毁日军的坦克,前面有有开路的士兵,而商震他们则分成了六组跟在了爆破组的后面以提供火力掩护。 对于黔军的这个安排,商震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说好了的,他们是连掩护的,那么冲在最前面无疑危险是最大的。 黔军的人为了炸坦克,他们是敢死队,商震他们却不是。 这也怪不得商震他们珍惜自己的生命。 如果商震他们想当敢死队的话,那么从九一八开始他们就可以了。 这场战争中绝不缺乏与敌同归于尽的士兵,可是既能消灭敌人又能保存自己的视频,这个就太少见了! 谁都能想到日军的坦克不是那么好炸的。 虽然说陷在反坦克战壕中的日军坦克,就是那被拔了牙的老虎,可是就在那坦克周围肯定也有日军保护,这场夜袭并不好打。 商震他们跟着队伍前行,虽然没有把手中枪械的保险打开,可是他们也密切的注意着前方的动静。 一旦前方开打,他们必须提供火力支援。 只是此时的商震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其中的一个小组里小簸箕不见了。 发现小簸箕不见的是陈翰文,他们两个被分到了一组。本来小簸箕是跟在陈翰文身后前进的,可是渐渐的陈翰文就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只是此时队伍已经行进到了两山之间的谷地,陈翰文不可能说话去寻找小簸箕,他也只能心中暗猜小簸,的动静为什么没有了? 不过好在战斗并未发生,想来小簸箕应当没事,陈翰文也只能以此聊以自慰了。 谷地过了就要爬坡,那条陷住了日军坦克车的反坦克壕就在那紧挨着山顶的地方。 这里的山相对来讲比较平坦,那山坡是平缓的,否则的话日军的坦克也冲不上来,而走在最前面的黔军自然也极其小心,因为他们随时有可能被日军发现。 只是再小心又能如何,该到来的终究是要到来的。 就在这支队伍行进到了某个时刻在这山坡的某个位置上,突然就传来了日军的高喝声,接下来枪声便起,随后枪声大作,暗无数子弹的红线便在暗夜中穿行了起来。 商震他们这些跟在后面负责掩护的人,但凡前方有枪火闪亮,马上就把短点射打了过去。 由于他们是有备在先,在敌我双方交火的刹那,中国军队的火力便占得了上风。 这时敌我双方已经很近了,冲在最前面的前军士兵就把手榴弹甩了出去,在那爆炸声中,黔军官兵不顾生死的就往前冲。 还是那句话,在整个抗日战争中,大多数中国军队什么都跟日本侵略者比不了,武器装备、战斗素养、后勤机养,等等等等,而唯一能与日本侵略者相比的,那就是不怕死的精神! 在那手榴弹爆炸的碎片之中,终于有中国士兵冲上了那矮山的山脊。 而这时恰恰日军把一颗照明弹打了出来。 一名黔军士兵眼见自己在扑向那反坦克战壕已经来不及了,而偏偏日军就在眼前,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拉响了自己抱着的集束手榴弹。 “轰”的一声巨响,在那爆炸的白光中,抗日志士的骨骸与侵略者的肢体同时向虚空中飞去。 日军绝没有想到,中国军队会采取这种同归于尽打法,一时之间照明弹的光亮下是日军胆寒颤栗的情形。 而有了这第一捆集束手榴弹的爆炸,接着便有士兵终是冲到了那反坦克战壕的边缘,便将自己的集束手榴弹同样甩了下去。 事实证明,日军的小豆坦克或许可以抵挡住枪支的射击,但是集束手榴弹的爆炸威力终究将它变成了一堆废铁! 在这一刻整个战场是混乱的。 天空中照明弹闪灭,地面上敌我双方的互射。 又由于黔军士兵的前突与日军搅到了一起,投掷出的手榴弹在照明弹的照耀下便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黑影,而黑影又与手榴弹的飞行而飞快移动着,昭示着死神的降临。 这就是战争。 从宇宙空间的角度来讲,这是属于人类之间的杀戮。可是从人类族群的角度来讲,终究是有一个正义与非正义之分的。 也正因为如此,若干年后,当这场战争变成中国人民惨痛的记忆的时候,那个大日本帝国的后裔们在他们的教科书中写,他们日军是进入了中国便遭到了中国政府和人民的强烈反对。 两个邻居间其中一个未邀而至可以称之为拜访,主人同意可以称之为进入。 可是明火执杖带着武器的进入,这就是明火执仗的强盗,就已经不是进入! 可也正因为如此就让有良知的人们很难想象,为什么在后世的中国人中,还有人美化侵略者? 难道先辈们用自己的血肉筑成了新的长城,却成了那些背祖忘宗之辈获得一些侵略者后裔们所赏赐的蝇头小利的筹码? 天下无数的小人物犹记得位卑未敢忘忧国,而某些所谓的精英却说,只有混的不好的人才会关心政治。 只是,那些所谓的精英却忘了有位伟人曾经说过,人民,唯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源动力。 天下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生,逆之者亡,而天下的潮流是什么?那就是有无数的小人物汇聚而成的! 就在这样的乱战之中,突然有日军的机枪声响起,只是那却不是一挺机枪,而是四五挺机枪同时响了起来。 要说日军所用的机枪正是大正11年式轻机枪,被中国军民习惯称之为歪把子机枪。 他那独特的弹壶供弹的理念,好像能让这机枪如同重机枪般永远的射击下去,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为了防止战场上的灰尘让子弹卡壳,那机枪上子弹之前需要使用润滑油。 可问题是润滑油本身就极易沾染灰尘,反而润滑油起不到了润滑作用,更增加了机枪的卡壳几率。 尽管如此,五六挺歪把子同时响起来还是挺骇人的,那一挺机枪单调的“哒哒哒”汇聚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片弹雨。 在那机枪响起的瞬间,有黔军士兵中枪倒下,而作为掩护火力的商震他们直接就被压制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天上的照明弹燃烧殆尽,就在它带着余光往下坠落,第二颗照明弹刚刚升起爆亮之际,有一个身影在那机枪阵地的旁边有人影一闪,然后一颗手雷就被甩到了日军中间。 那人反身扑倒之际,他的脸恰恰被下方的商震他们看了个正着,而那个人却正是小簸箕! “他是啥时候摸上去的?”王老帽吃惊的问道。 而这时那颗手雷炸响,日军的机枪哑了,紧接着就有一名黔军士兵抱着集束手榴弹冲了上去。 至于那名士兵如何动作是看不清的,可是随后就是白光闪过后的一声巨响! “小簸箕!”山坡上同时有好多人喊了起来,只是此时谁又能知道小簸箕的生死! 正文 第542章 擅自行动的小簸箕 照明弹在中天雪亮亮的照着,有中国士兵高喊:“掩护小簸箕!”那是商震。 随着商震的喊声盒子炮、花机关、机关枪,所有自动半自动的武器全都响了起来。 商震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小簸箕竟然冲到了最前面。 人总是有一个亲疏远近的。 虽然说商震他们跟随黔军出来夜袭日军,可是他还是在出发前还是跟自己的士兵强调了,要注意节省弹药。 现在小簸箕冲到前面去了,那还节省个什么弹药,先把小簸箕救回来再说吧! 枪口喷吐的火焰,子弹的流光纵横交错,一时之间张震他们的火力还真就压制住了日军。 可是那又如何? 他们所剩的弹药真的就不多了! 第一个弹匣里的子弹打光了,就换第二个弹匣,可是第二个弹匣再打光了呢,有的士兵手中就已经没有装满弹的弹匣了。 与其往弹匣里重新压入子弹,那么还不如抄起步枪直接就打。 而这时此消彼长,日军的火力便强大了起来。 当商震他们被日军的火力压制住之时,恰巧那颗照明弹从高天中掉落下来,天地间有那么一片刻的功夫复归黑暗! 而当再次有照明弹升起将那天地间照得一片雪亮的时候,趴在地上的商震向刚才小簸箕甩手雷的地方望去,小簸箕却已经不在了! 商震紧张地思索小簸箕跑到了哪里?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山顶上便接连了传出了集束手榴弹巨大的爆炸声。 那是有黔军士兵为了炸毁日军的坦克,竟然抱着集束手榴弹直接跳下了反坦克壕! 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而紧接着那条反坦克战壕中就有浓烟升起,那是日军的坦克相继被炸毁了。 “撤退!”这时有黔军军官就高喊了起来。 中国军队发动这次攻击的目的就是为了炸毁陷入反坦克战壕中的日军坦克。 既然日军的坦克已经被炸毁,那么肯定也就撤退了。 “掩护!掩护!”商震高喊着他手中的盒子炮在“啪啪”的响个不停。 他们是来打掩护的不假,可是他们却是要给黔军的敢死队打掩护,他总不可能为了小簸箕一个人而不管友军的死活。 中国部队这次过来的时候很慢,因为是趁着夜色偷偷潜伏过来的,可是当仗打起来时,进攻的快,撤退的也快。 只是出来的时候100多人,回去的时候也只剩下五十多人了。 作为掩护的商震由于刚才为了救小簸箕打得太猛,所有人自动武器的子弹用的已经差不多了,他们现在也只能用步枪向日军射击了。 “小簸箕!”王老帽高喊着,可是那又能如何,他也只能随着商震他们向后撤退。 而最终当他们这些人退出到了二百多米之后,日军的照明弹灭了,王老帽便再次喊道:“走啊,跟我回去救小簸箕!” 商震刚想说“你这不是胡闹嘛”,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前方那条反坦克战壕里突然传来一声手雷的爆炸声。 那就是很正常的一声手雷的爆炸声响,和先前黔军敢死队炸日军坦克所用的集束手榴弹的爆炸声,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就在这一声响里虎柱子下意识的说了一声“完了!” “啥玩扔就完了?”马二虎子没有听懂虎柱子的意思。 “我是说那小崽子完了!”虎柱子低声说道,“八成是和小鬼子同归于尽了。” “你——”虎柱子的话,让马二虎子为之气结,可是这时商震再次命令道:“你们所有人再往后退一百公尺!” “为啥?我还打算救小簸箕呢!”虎柱子再次说道。 要不说虎柱子虎呢,他就是这样颠三倒四的说话。 他刚才还说小簸箕八成完了,可是现在却还想着可能还有二成希望能够把小簸箕救出来呢! “滚回去!”王老帽骂道。 这回虎柱子没敢再顶嘴,所有人向后退去,不过商震留了下来,而王老帽也留下了。 而就在其余人正往后撤的过程中,日军又打起了一颗照明弹,好在那些人及时卧倒,至于和商震和王老帽则藏到了一块洼地里。 “要是再有爆炸声,说明那小崽子还活着!”王老冒把头埋在那土坎下低声叨咕。 商震不吭声,他也不死心,可是世事叵测,战场变幻,谁知道小簸箕那里是个什么情况? 反正现在头顶上日军的照明弹在照着,纵使商震有什么想法也得等日军不打照明弹再说。 日军的枪声依旧。子弹打在商震和王老帽的身旁发出“啾啾”的声音,不过日军的射击无疑是盲目的,那子弹并不能伤到他们两个。 等到日军的照明弹再次熄灭商震和王老帽就也动了起来,这回他们向左后方跑了五十多米,那里有个土包,两个人便又躲到了那土包的后面。 “唉。”王老帽把自己靠在那土包上面叹气了。 叹完了气,他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烟,可是他知道这是战场是不可以点烟的,于是他只是抽出一支烟放在自己的鼻子上闻着。 “商小子,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只有人老了才会叹气呢。”王老帽感叹道。 你老吗?商震在内心里回答了王老帽一句,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如果不是出了小簸箕这档子事,商震并不在意和王老帽再开个玩笑。 比如就在昨天,他说鞠红霞是王老帽的干闺女,就把王老帽的弄了个满脸通红。 如果说王老帽真的收个干闺女的话也未尝不可,可是王老帽为什么会脸红呢?所以商震的这句话有着明显的暗示。 可问题是现在小簸箕擅自行动进入了日军阵地,能否回来还不得而知,商震自然不会和王老帽开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 日军被中国军队偷袭,不能说损失惨重,却也伤的不轻,暂时也没有了进攻能力,商震和王老帽就这样一直等了下去,直到日军的照明弹不再升起。 而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反而像那黑夜中捕鼠的灵猫一样,把耳朵竖了起来。 “小簸箕能不能回来就看这时候了,唉。”王老帽再次叹气。 商震依旧不接话,只是聆听着前方的动静。 两个人又熬了一个小时,王老帽终是又叹息道:“看来我还是老了。” 而这时商震却在那黑暗中无声地笑了,然后商震低声说了一句话却差点让王老帽跳了起来,商震说的是:“你才四十多,不老,人家还有五十得子的呢!” “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王老帽被商震冷不丁的这句话气得够呛,只是他正在想等回去收拾商震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前方有声音便赶紧闭上了嘴巴。 两个人凝神细听,果然前方真的有声音了,这时商震便低声说道:“满大街(gāi)溜达。” 就在商震说完这句话之后,前方黑暗之中便传来了一句喜气洋洋的回话:“小姑娘上井沿儿!” “你个**崽子还知道回来啊?”王老帽开始骂人了。 只是他是骂人归骂人,那声音听起来却是格外的喜庆,因为对方说话的声音正是小簸箕的! 正文 第543章 枯藤要开花 “老王叔!” “老丈人!” “老丈眼子!” “泰山大人!” “你还真揍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被绑在一棵树上的小簸箕把所有关于岳父的称呼叫了个遍,嘴中在不断的求饶。 可是王老帽哪管小簸箕管自己叫什么?他手里拿了一根柳树枝条不断的抽打在小簸箕的身上。 时下虽然已经进入秋天,树叶都已经落光了,可是商震他们所有人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夏装,再加上长期的行军打仗,那所有人的衣服上都露肉了。 所以那细细的柳条抽在小簸箕的身上就是一个痛,而王老帽要的也正是这种效果。 能伤筋动骨吗?那是不可能的,一根也就是比拇指粗点的柳条抽在身上,怎么可能打出内伤来? 可是痛吗?那又怎么可能不痛?这就像拿针扎人一下,肯定造成不了什么重伤害,但是痛终究是难免的。 小簸箕在求饶,而王老帽又何尝不在骂小簸箕。 小簸箕叫王老帽一声关于岳父的称呼,王老帽就回应一声怒骂,比如,“小王八犊子”“小王八羔子”,“小瘪犊子”,“**崽子”,然后那根柳条就落在了小簸箕的胳膊上,小腿儿前面的胫骨上,脚面子上,手背上。 那真是哪疼打哪,顶多起凛子,但绝不会有大伤害! 王老帽这翻抽打下来,把小簸箕抽了个哭爹喊娘,欲哭偏又无泪。 “我说你们真不够意思,你们都在旁边看热闹啊! 虎子哥!仇波!虎柱子!那一个半的秀才,你们快救我命啊!”小簸箕被打得呲牙咧嘴的,眼见王老帽板着脸就是抽,他也只能向旁人求助了。 只是就这种事儿,旁人谁又看不明白?王老帽只是让他痛,又不是要下死手,他们又拦着作甚? “爱之深责之亦切,善哉,善哉!”楚天这么说。 “打这小王八犊子打的好,叫他不省心,害的大伙全都为他提心吊胆的!”虎柱子这么说。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仇波这么说。 “那咋就我出去打鬼子就不行,那要是咱们头儿一个人出去打鬼子,那回来了咋还被表扬呢?”小簸箕挨着揍,依旧嘴硬,眼见着没人帮自己,他竟然攀上了商震。 只是此时小簸箕并不知道他是被王老帽他们绑在了树上,他也没有回头,而商震就站在了他身后。 商震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王老帽打小簸箕。 本来他是想求情了的,可是一听小簸箕就这么说便说道:“给我往死了揍!以后再擅自行动的就是这个下场!” “啊?”到了此时小簸箕才知道自己唯一的救星就在自己的身后,可是却也被自己得罪了。 于是他在王老帽的柳条鞭子下又被打了一个哭爹喊娘。 现在已经是商震他们随着黔军夜袭日军的第二天下午了。 商震和王老帽在接应到小簸箕之后,便返回了,而途中他们又遇到了正等待他们归来的其他士兵。 二憨子牺牲了那属于突发情况,一点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小簸箕一个人深入敌营,终究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所以所有人尽管不能硬冲入敌营,可是终究还是盼着小簸箕能够归来。 而最终小簸箕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在参加完战斗之后,他们当然需要休整,撤到后方吃饭睡觉。 可是等他们修整完毕之后,收拾不听话的小簸箕,就进入了王老帽的议事日程。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小簸箕挨揍,那是因为王老帽对他好,爱之深责之也切那揍(就)是这个意思。 男人之间的情谊绝不会如同后世电视剧之中的男女那样表露无遗,尽管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所以这小簸箕挨揍一点也不冤! 半个小时之后小簸箕终于被放了下来。 王老冒帽打累了,他盘腿坐在地上又叼起了香烟,而小簸箕也不在哭爹喊娘脸上反而笑嘻嘻的。 “我说你是贱皮子吧,被打这样还乐成这逼样!”虎柱子在一旁说道。 “你懂个屁!”小簸箕回怼,“这是我老丈人心疼我,知道我打小鬼子太辛苦才给我松松筋骨!” 小簸箕的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只是他下面却又说了一句讨揍的话:“我老丈人这给我挠痒痒挠的,这个舒服啊,真特么的解刺挠!” “你个小王八犊子!”小簸箕这一句话就把坐在地上的王老帽气得跳了起来,吓的小簸箕拔腿就跑,而这一跑他便呲牙咧嘴了起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挨了那老多下的柳条子抽,说一点不疼那是不可能的! 而王老帽从地上站起来也只是吓唬小簸箕罢了,他并不想用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再去追身手灵便的小簸箕。 小簸箕眼见王老帽不再追打自己便躲在了一旁笑嘻嘻的坐在了地上。 “小簸箕,当时我看到你往小鬼子机枪阵地上扔手雷了,完了吧,照明弹一暗那功夫,你就没影了,你说说你当时猫在了哪里?一个人跑到小鬼子窝里头都干啥了?”这时侯看山好奇的问。 昨天夜里眼见小簸箕没事,大家都是欢欢喜喜的。 打了这么多天的仗,所有人都已经很累便撤到后方休息了,所以就是到了现在,众人也不知道小簸箕是如何从日军的阵地跑回来的。 “我扔完手雷,我就寻思小鬼的照明弹在天上一亮,我要是往回跑那就是活靶子,所以我就跳到前面的壕沟里去了。”小簸箕便解释。 小郭就这么一说,旁边的人便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其实他们当中有人也猜到了。 当时照明弹变暗也只是片刻的功夫,等到照明弹在再升起时小簸箕就不见了。 所以小簸箕是不可能往回跑的,那么他唯一的生路就是那条反坦克壕。 照明弹终究不是太阳,由于那照明弹的光亮不是垂直照进战壕的,那么战壕里自然是一片黑暗。 想必小簸箕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才能浑水摸鱼逃出生天。 果然,小簸箕所讲述的正好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我进了那条战壕就往左面跑,半道上碰到小鬼子我就扔手雷。 又往前跑的时候,撞到了小鬼子堆里,就用刺刀一阵瞎捅,冲过去之后就躲了起来,一直等到小鬼子不打照明弹。” 小簸箕的讲述里有着洋洋自得。 象商震、王老帽、马二虎子,陈翰文,仇波他们这些老人,那真的是看着小簸箕长大的。 他们是在九一八那年认识小簸箕的,那时候小簸箕还是个小孩子。 可是戎马倥偬,回首之间仿佛也只是一眨眼工夫,五六年已经过去了,小簸箕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个头也已经长得很高了,也比原来壮了。 而现在小簸箕这副得意洋洋的神情便有他五六年前的样子,便让商震他们这些老人想到了当初那个像个小猴子一般机灵鬼怪的小簸箕。 小簸箕正讲着呢,这时已经靠到他身边的秦川就伸手捅了他一下他。 而小簸箕顺着秦川那下巴尖儿的指向看去,便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警装的女子正向他们休息的地方走来,那是鞠红霞。 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气质。 虽然说这个鞠红霞是上海人,可是她那走路的姿势她那步步生莲的体态便给人一种又美又飒的感觉。 鞠红霞眼界所有士兵都在看自己便笑了笑并不在意,她反而是直接走向了王老帽。 这时讲述自己逃生经历的小簸箕就不重要了,那鞠红霞就变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而小簸箕也同样如此,他却是低声说道:“某个老头子啊,让我认他当干爹,我那是不肯的,只认老丈人。 也不知道那小女子会不会让那老头子当干爹?” “不可能!你就别惦记人家收那干女儿了。”秦川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估计你想讨媳妇儿不可能,但很可能要多一个小妈,小干妈!” 秦川一这么说,所有人便都嘿嘿的用男人的方式笑了起来。 这时那半吊子文人陈翰文便低声说道:“枯藤老树寒鸦,今天枯藤要开花!” “哄”的一声,有笑声在他们休息的这片树林里突然响起,你还别说真的就惊起了树上的一只寒鸦,当然了,东北人管那玩扔叫老鸹。 正文 第544 章观战 炮声依旧隆隆,江阴县城笼罩在那尘灰之中,而随着那尘灰的不断上升和气温的关系,那江阴城的上方便笼罩上了一个的黑盖子。 这种情形于王老帽来讲并不陌生 当初他们还在沈阳驻军,冬天里,由于当地有很多烧煤的,那煤燃烧的不充分,烟气就会在沈阳城的上空形成一个黑盖子。 那种浓烟形成黑盖子当时给王老帽的感觉是,沈阳城的上空是污浊的。 只不过与眼前的情形相比,他宁可选择沈阳冬天里那寒冷的早晨。 沈阳城的冬天里上空的黑盖子那是由煤烟所产生的,可是现在江阴城上空的黑盖子却是由由炮火爆炸所产生的硝烟以爆炸燃烧所产生的黑烟形成的。 虽然现在王老帽和商震距离那江阴县城还有着近千米的距离,可是他们依旧能够闻到空气中那种硝烟的味道。 “本来以为六十七军够能扛了,没想到咱们五十七军也是硬挺啊!”王老帽感叹。 商震他们参加了江阴县城以北的山地保卫战,到了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所碰到的那只黔军,也就是来自于贵州的部队是黔军的103师。 可是就在他们休整了几天之后,却才惊讶地得知守卫江阴县城的可不是黔军,竟然也是东北军,那是东北军五十七军的112师。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老帽才会有此感叹。 从那夜他们掩护黔军炸了日军坦克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 这几天商震他们一直在修整,而在商震听黔军的军官说守着江阴县城的竟然也是东北军的时候,他便动了自己这些人重回东北军的想法。 只不过此时江阴县城依旧在被日军围攻着。 商震知道他们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挽大厦于将倾的英雄,他们可没有本事去解那江阴县城之围。 而且,别说没有办法解那江阴县城之围了,就是想冲进去都不可能,因为那县城的四个门都被112师326旅给堵死了! 虽然说他们这点人帮不上什么忙,可是眼见东北军就在近前杀敌,他们却躲在后方休整内心终究不安,于是就在这天,商震带着王老帽、小簸箕、陈翰文,到底是跑到那江阴县城南面来观战了。 “快看!小鬼子的坦克车!”这时小簸箕就说道。 现在商震他们这些人依旧只有商震那么一个望远镜,他们四个人藏在了江阴县城南面的一片树林里,距离县城有一千多米呢! 日军在围攻江阴县城,他们自然不敢太靠前,换言之,日军围着江阴县城,而他们又在日军的外围。 由于离得远,用望远镜的商震可以看得清楚一些,而小簸箕他们想看清具体的战斗情形就没有可能了,不过看城墙上守军看不到,看进攻的日军步兵看不到,而日军的坦克却是可以看到的。 “哎呀,咱们的人为什么不在县城外面也挖一条反坦克壕呢?”小簸箕替326旅感觉到惋惜。 “战场是不一样的,谁又知道326旅什么时候开始守县城的,也许没有来得及挖呢。”王老帽同样看着前方回答。 “要是有条护城河也好啊!”陈翰文同样感觉到惋惜。 “说这些有啥用?”王老帽接口道,接着他就用更急促的口气说,“你们快看,我感觉小鬼子的铁王八都已经快攻到城门了吧?” “头儿,是不是啊?”小簸箕抻着脖子往前瞅。 可是实在隔得太远,小簸箕也只能像王老帽一样感觉到日军的坦克离那县城的城门很近了,不得已他也只能问一直拿着望远镜观察的商震了。 只是商震一直在观察着,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话,而由于望远镜遮住了商震的眼睛,他们也看不出商震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光着急也没有什么用。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就隐隐的听到了一声爆炸声,然后他们就看到那辆撞到了城门上的日军坦克冒起了黑烟。 “哎呀!咱们东北人厉害呀,竟然把这辆小鬼子坦克给炸了!”小簸箕兴奋的叫了起来,而王老帽和陈翰文也是如此。 后世有一个词汇叫做火力恐惧症。 而王老帽他们这些老兵很多时候他们也是极其害怕日军坦克的。 因为只要日军坦克一出现,就注定会给中国军队造成重大伤亡,仿佛小鬼子的那个铁王八就是无坚不摧的。 虽然他们知道那城门已经被守军给堵上了,他们却也担心日军的坦克将那堵在城门处的砖石沙袋之类的给撞开。 没有办法,实力决定心态。 之所以中国军队每炸毁一辆日军坦克都会让所有人欢欣鼓舞,也正是因为日军的坦克给中国军队带来了太大的恐怖。 虽然说就在这场战争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中国军队也知道日军强大。可是毕竟没有切身的体验。 而当这场淞沪大战打起来的时候,组织了这场会战的南京某人,固然希望中国军队打出个样子,让国际进行干预,可是他又何尝不希望通过全中国的军事力量努力,将日本侵略者赶下大海去!可以揣测那南京某人的内心里,甚至包括整个中国军队都有这种侥幸心理的。 正因为如此,中央军上了,东北军上了,湘军上了,西北军上了,所有的中国军队全上了! 只是现实就是现实,仗打到了现在,必须实事求是的说,固然极少数负责掩护的,有着那铁血精神的中国军队依旧在奋力抗击日军,可是绝大部分的中国军队已经被日军打得胆寒了,否则,那公路上绵绵不绝的溃军又如何解释? 而此时就在这江阴县城的这个战场之外,小簸箕、王老帽、陈瀚文眼见着守军,尤其是作为同样东北军的守军又炸了一辆日军的坦克,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兴奋? 东北三省是一个奇怪的整体,正如后世有某类说法,有说hlj是大哥,辽宁是小弟,吉林在中间的。 也有人说辽宁是大哥,hlj是小弟,吉林在中间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东北三省永远是三位一体的。 三个省都在山海关之外,所有的方言都能听懂,生活习俗也都大同小异,最北面的hlj人乐意吃猪肉炖粉条婆婆丁蘸酱,而最南面的辽宁人却也同样如此。 也正因为这种地域上的关系,小簸箕、王老帽,陈翰文他们又哪管那守城的112师326旅是哪部分的,反正都是咱们的人。 只是此时正兴奋的他们却被商震给泼了一瓢凉水。 这时他们就听商震说道:“百闻不如一见,见了不如不见。唉,咱们回去吧!” “这是咋了?”阵翰文见商震已经放下了望远镜便惊讶地问。 陈翰文所问当然是有道理的。 守军炸毁了一辆日军坦克,那么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事情吗?怎么商震的表情看起来是那样的萧索。 “那辆小鬼子的坦克被炸了是不假的。”商震回答,“可是——” 讲到这里商震就顿住了。 “可是什么?”那三个人齐齐追问。 “可是却是咱们的人抱着手榴弹从城墙上跳下来炸的。”商震用低沉的语音回答。 正文 第545章 一双鞋 “老王叔,新鞋穿的舒服吗?”就在第二天同样的时刻,小簸箕问王老帽道。 还是那四个人,商震、小簸箕、王老帽、陈翰文。 他们又出来观战了,只不过这回却不是往南而是往北。 原来在江阴这道防线上,黔军103师是守在中间的,往南面是东北军112师326旅守着江阴城,往北则是东北军112师的327旅守着另外一处阵地。 南面虽然打的激烈,商震他们也无法参战,更何况他们也不想参加那种惨烈的阵地战。 这种战斗商震他们见识的太多。 按照商震他们的估计,等江阴县城的保卫战打完了,估计守城的327旅也得如同原来的67军一样,也会打的所剩无几了。 所以正如商震在昨天感叹的那样,见了真如不见,炸了小鬼子坦克固然让人兴奋,只是那却是东北军官兵用与敌同归于尽的方法,这又让他们怎么能兴奋起来? 既然是伤心事,那么还是躲远点吧。 所以这回他们就又向东北方向而去,现在他们所藏身的地方就在黔军103师所守阵地,也就是那夜炸坦克的那条反坦克战壕的左前方。 小簸箕通过自己做孤胆英雄从日军阵地摸回来后,基本上已经从二憨子牺牲的悲痛情绪中摆脱了出来,也就变得有说不笑了。 此时他提起了王老帽所穿的新鞋,那自然是因为王老帽穿了双新鞋。 此一时彼一时,东北军再也不是原来那个阔绰而又豪横的富二代了,从衣着上看,商震他们已经穿得如同要饭花子一般,而好几个人的鞋子那也已经变成“开口露馅水饺”了。 可此时独独王老帽却穿了上新布鞋,而且还是绵的! 要说这双鞋那绝对是手工千层底的。 这种做法的特色在于鞋底。 将布铺平,上面刷上糨糊,再贴一层布压紧再刷糨糊再压布再压紧,如此反复,到了两三毫米的厚度后用剪子剪成鞋底状。 而这样的要做三到四张,放至有温度的地方烘烤干了,然后再用锥子穿孔,再纫针引线,将那几片鞋底连在一起勒紧。 就这样一个个的用锥子钻孔,用线一针针的缝,这种民间的鞋叫千层底那是夸张的说法,可这锥子打孔穿线没五百针那也绝对有四百九十九针了,而这,也就是俗称的“衲鞋底”。 这种鞋便如同后世那老bj布鞋,可是由于鞋底衲得密实却比老bj布鞋结实的多! 正所谓鞋穿在自己的脚上,是不是舒服只有自己知道,自从王老帽穿上这双鞋后,那真是羡煞了一众小弟! 此时王老帽见小簸箕又问起了这双鞋子,却是理都不理小簸箕,一副谅你也放不出好屁震来的架势。 只因为这双鞋是鞠红霞给王老帽连夜赶做出来的。 当鞠红霞出现在众人面前给王老帽送鞋的时候,鞠红霞的眼睛里是有血丝的,她的手指上是缠了布的 作为老兵都有观察细致的习惯,那是他们在战场上养成的。 于是红霞眼睛里的血丝就被士兵们判定为,该女子连夜为王老帽衲鞋底,至于手指上缠的布还用说吗?那定然是衲鞋底时被锥子扎了! 如果换成一般的羞羞怯怯的女子给王老帽送鞋那肯定也是藏着掖着的。 可鞠红霞却不会,人家可是警察,是那个又美又飒的鞠红霞。 她就大大方方的在一众士兵面前把鞋送给了王老帽,并且还当众让王老帽试穿一下。 王老帽试着推却,可鞠红霞偏偏不肯。 而这个时候王老帽和鞠红霞自然也就成了众人所关注的焦点。 王老帽那是老油条,那有多鬼叨,这当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这种情况就像坐公交汽车时,这个要给那个起票那个又坚决不肯,为了一块钱拉拉扯扯的,互相推让之人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观众们却会看的尴尬。 所以王老帽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大大方方的甩掉了自己的那双张嘴蹬的的烂鞋。 而那个时候旁边的侯看山便突然说了一句:“老王叔啊,你这双脚可有点埋汰,你不洗洗脚吗?可别白瞎了这双新鞋,可别白瞎了——” 王老帽已经猜到了,士兵们可能会说点怪话,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个率先反水的,竟然是性情大变的侯看山。 他生怕侯看山再次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便连忙打断了侯看山,当时他是这么说的:“那脚多干净,哪象手啥都摸!” 都说商震他们这伙除了陈翰文楚天以外那都是俗人,可是这并不代表俗人所说的话就没有水平。 王老帽的这句话,却给了绝大多数人充分想象的空间,于是士兵们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是士兵们笑归笑到底,还是惧怕王老帽了,那笑声很快就停息了? 可也就在这时却有一个人突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别人的安静之中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而这个人除了虎柱子还能有谁? 原来虎柱子是个慢捻儿的,他眼见别人都笑,就琢磨王老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等他琢磨明白了可不就笑了吗,而这时别人却都笑完了! 而当时王老帽也不恼,他就把那自己脏了吧唧的脚丫子穿到了新鞋里,还顺口表扬了一下鞠红霞。 鞠红霞嫣然一笑转身便走了,也没有那种觉得尴尬的意思。 很显然,人家鞠红霞是城市人,并且人家还是警察见过的大世面肯定不少。 当着王老帽的面,士兵们是不敢说什么的,如果哪个不开眼的敢提什么小干妈,王老帽就能把那狗日子的嘴巴子抽歪了! 至于背后怎么说,王老帽自己也不想知道,他只注重实惠。 而现在小簸箕旧话重提,又提起了这双鞋,王老帽也只是嘿嘿一笑:“谁的鞋穿在谁的脚上,舒不舒服自己知道,你管得着吗?” 王老帽就用那种得了吧嗦的样子看着小簸箕,他知道这小子可是不怕自己,这回他就是要看看小簸箕这个兔崽子一翘尾巴到底要掉出几个羊粪蛋儿来。 而出乎王老帽意外的是,这时小簸箕却张嘴说道:“娘们手中线,爷们脚上鞋。临行密密缝,唯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小簸箕的话,真的让王老帽大出意外了。 哎呀,纵使王老帽肚子里没有什么墨水,可是他也听出来了,这是小簸箕在给自己唱赞歌呢呀! 小簸箕背的古诗的意思,不就是说鞠红霞给自己缝了一双鞋对自己情深意重吗? “不错不错,今天你狗日的出息了,竟然会背古诗了呢!”王老帽就表扬道。 而这时小簸箕就和陈翰文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 王老帽又怎么可能知道小簸箕所背的诗那都是陈翰文教的,陈翰文也只是把一首古人的《游子吟》给改了一下。 但凡王老帽有点文化会背这首唐诗的话,那都绝对会伸手去给小簸箕来个大耳光子! 只因为原诗的头两句却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陈翰文之所以改了这首诗,那就是拐着弯儿的在骂王老帽呢! 他量王老帽文化有限,也不可能知道这首诗原来是在讲母爱的,而绝不是所谓的娘们对爷们的爱。 所以说得罪谁别得罪为人,那从来都是拐着弯骂人的! 正文 第546章 又遇家乡人 小簸箕和陈汉文憋着笑谁都不肯说出实情。 王老帽不是说过嘛,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注定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随同自己带入坟墓。 小簸箕还指望着用这个拐弯抹角骂王老帽的事情把以后在坟墓中的自己笑醒呢! 商震他们四个人躲在山间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有什么情况来。 “别的地方打的这么热闹,怎么这里就尿(niāo)悄的呢?”王老帽终于恢复了常态,不再显摆自己的那双新鞋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四个就听到右前方传来了爆豆一般的枪声。 “咦?是那些贵州人和日本鬼子又打起来了吗?”小簸箕听那枪声便有疑惑。 商震举着望远镜向前望去,可是受那前面矮山的阻隔,他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要不咱们再往前凑凑?”所谓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小簸箕就说。 “咱们还是别往前凑了吧,你说咱们好几回了,都直接就冲到战场上去了,这家伙人家两面就打仗,咱们就成了中间的夹馅了!”陈翰文表示了担心。 只是这种事儿担心也好还是不担心也罢,怎么也是轮不到陈翰文做主的。 商震又听了有十多分钟,那枪声已变得稀落了起来,他便和王老帽商量,最终两个人决定再往前去看看。 又过了一会儿,商震他们四个人便开始爬一座矮山。 那座矮山并不高,可是山坡虽然不陡却很长。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忽然说道:“我咋感觉枪声靠近了呢?” 所有人都是老兵了,王老帽这么一提醒,其他三个人也都陡然醒悟,可不是咋地,本来他们以为离战场越来越近的,现在看来那战场竟然也是同时在向他们这里移动着呢! “快上?快跑?”王老帽就问商震。 “要是快跑都对不起你那双新鞋!”商震笑道。 “这句话我喜欢!”小簸箕在旁边加杠道。 “你个小王八犊子!”王老帽的骂声里,他们四个人终便拔腿往那山顶上跑。 而当他们跑到了山顶躲在那山丘的脊线后向远方看时才惊讶的发现,战场离他们也挺远,但是他们却看到有人正远远的向他们这个方向跑来了。 “快看看啥情况!”小簸箕着急的说道。 一定距离以外看远处的人,那是只能看到人影却无法看清衣服的颜色的。 商震便又举起望远镜开始观察,他也只是刚调好了焦距看清楚了便说道:“情况不大妙,咱们的人被追杀了。” 王老帽、小簸箕、陈翰文虽然抻脖子瞅,奈何距离有点远,他们是干着急也看不大清楚。 而这时商震就把自己所看到的情况接着说了出来:“咱们的人在四五十左右,后面小鬼子肯定比咱们人多。 往咱们这里跑的人只是一部分,其余的人往别的方向跑了。” “这是啥情况?看样子是咱们的人去打鬼子了,结果被鬼子给撵回来了。”王老帽就在旁边分析道。 因为根据先前枪响的位置判断,那里应当是前几天黔军炸日军坦克那条战壕的最前方,那里只能是日军的阵地。 王老帽正分析着,商震就再次说道:“哎呀,是咱们的人不假,我看这些人是咱们东北军的!” 商震这么一说到,王老帽、小簸箕、陈翰文就更来精神了,三个人直接就把步枪端了起来。 在上次给黔军打掩护的时候,商震他们已然把763mm的子弹打的差不多了,每个人也就剩了那么几十发。 而这种763mm的手枪弹于花机关和盒子炮来讲是通用的,所以他们的花机关和盒子炮都暂时不用了,甚至花机关都没有带出来。 此时王老帽他们三个端起枪来,那自然是打算给跑过来的官兵打掩护。 别说跑过来的是东北军的了,那只要是中国军队,就这种情况,他们不可能不出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再次说出了前方的情况:“我看到小鬼子骑兵了!” “啥?骑兵?”王老帽一听就有点懵。 跑过来的东北军也就是几十人,而他们也只有四个人,让他们这些人打骑兵,可是有些勉为其难了。 过这时商震接着说道:“小鬼子骑兵有二十来人。” “才二十来人啊——那怕他个屁!”王老帽心里有底儿了。 如果日军的骑兵多了,像他们这样的步兵不可能不害怕。 这里头虽然也是山区,可是山势平缓,日军骑兵冲起来,那真如同虎追群羊一般。 但是日军的骑兵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他们完全可以通过仅存的盒子炮子弹与日军的骑兵“掰掰手腕儿”! 也就是像商震王老帽他们这样的百战老兵对打日军骑兵有心得,所以心里那也并不是有多惧怕的。 所有的人敌我双方都是如此,那胆量都是带松紧带儿的!敌人弱了,那我自然就强硬一些,敌人软了我自然就松一些。 可是紧接着王老帽的疑问就又来了:“这小鬼子胆子挺肥啊,二十多个骑兵敢追五十多个人!” 只是这回商震并没有再回答他,并且商震也已经把望远远镜放下来了,原因是被日军追杀的东北军官兵已经跑近了,而日军的骑兵也已经追近了。 “小簸箕陈翰文你们两个快跑到右面的那个山头上!”商震下令道。 “好嘞!”小簸箕豪情无限的回应着和陈翰文拿着枪就往右面的另外一座矮山处跑。 只是他们两个刚跑了没几步时,商震又补充了一句却是让小簸箕心里一惊,差点就崴了脚脖子! 因为商震说:“要小心,刚才我看到远处好像又过来了一辆坦克车!” “我艹!你大喘气呀!”这时王老帽就气道。 日军的骑兵追出来也就罢了,怎么后面还有坦克车呢? 王老帽说话从来都是介样婶儿的,商震早已经习惯了,这时商震就也已经把步枪抵肩了。 “小鬼子越追越得救!偏就不能如小鬼子的愿!”商震边瞄准边回答。 “那你也得掂量一下,咱们的小胳膊小腿能不能扳过人家的大腿呀!”王老帽反驳。 两个人说着话可没耽误手中的动作,这时商震和王老帽手中的步枪便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 日军的骑兵追的真的已经很近了,距离前面的那些中国官兵也只有二百米了,至于距离商震他们现在连四百米都不到了。 咱且不说商震和王老帽这样的老兵在步枪射击上有多么的准,可是这开枪打骑兵与打步兵那终归是不同的。 就在王老帽和商震的枪声里,有两匹日军的战马便摔倒在了地上,而那马上的日军骑兵则从马背上折了下来。 正文 第547章 生死救援 人要倒霉的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 人要是点儿高的时候,那就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而现在正在向这个方向奔跑的中国官兵们,一见有人竟然给他们开枪打掩护,那真是喜出望外! 要知道,他们从侧翼对日军阵地发起攻击的,他们可是知道在这个位置可没有中国军队! 所以那些官兵就更加拼命的往商震他们这个方向跑,而在这个过程中,商震和王老帽的射击便毫不间歇,与此同时,小簸箕与陈翰文也开始射击了。 为什么商震要让小簸箕和陈翰文去右边的山头,那自然是为了交叉射击。 “你们别光顾逃命啊,回头打两枪没剩几个了!”趴在小山上的商震高喊。 逃命的这些东北军官兵离他们近了,可是日军的骑兵那可是有四条腿不,有六条腿的,人家是后发先至也已经追近了。 如果商他们手中有一挺机枪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他们没有! 所以现在的结果就是,那些奔逃的东北军官兵距离他们也只有五十多米了,而日军的骑兵距离他们也只有一百来米了。 现在商震、王老帽、小簸箕、陈翰文在拼命的射击后面的日军骑兵,以图在日军骑兵追上前面的东北军官兵之前将日军击倒。 到了此时,王老帽都已经没有功夫去抱怨自己这些东北老乡了,你们都他妈的回头开枪啊,光指望俺们几个哪够啊! 而这时那些奔跑的那些官兵也知道,如果他们再跑下去,肯定也就遭了日军骑兵的马刀了,所以必须得殊死一搏了。 尤其,跑在最后面的那名士兵更是这样想。 他情知自己再跑下去也是无望便毅然转身将手中步枪举了起来。 敌我双方近在咫尺,后面又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日军骑兵,这时候还需要瞄准吗? 不需要啊! 那名士兵扣动了扳机,离他最近的一名日军骑兵的战马中枪了,连人带马直接摔倒下来。 可是就在他再次拨动枪栓的功夫,又有一名日军骑兵纵马而至。 晚了!完了! 这样的念头在这名士兵的心头滑过。 可是他始终牢记着老兵们对他所说过的话,那就是死也得睁着眼睛死,所以他手中的动作不停,依旧在扣向扳机!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便看到,已经冲到距他也就十多米的那匹战马突然就是一顿,然后那战马便向他跄了过来。 那匹最能要他命的日军战马竟然中枪了! 只是此时那名士兵如何还顾得上高兴?他本能的就往旁边一蹿,然后那匹战马便摔倒在他刚刚停留的位置上,激起一蓬烟尘!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名日军骑兵纵马,就从他的身侧跑了过去。 这名士兵就觉得自己的头上凉飕飕的,可是也未及细想。 他都不知道,其实那名日军士兵已经砍了他一刀,只不过那刀锋划过了他的头顶砍掉了他的帽子,他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了。 他现在心里想的却是,既然老天爷让自己又能多活片刻功夫,那么为什么自己不再多杀死个日本鬼子呢? 这个时候的他连开枪都顾不得了,他将手中的步枪一倒个儿,枪托便狠狠的向地上那个刚刚就摔在自己脚旁的日军骑兵的脑袋上砸去。 而砸了这一下子之后他就知道不妙,因为身旁马蹄声急至。 他本能的往前一扑,这回却是连枪都不要了,直接就趴在了那匹刚刚被子弹射倒的战马的前面。 他真的就记住了老兵们所说的话,就是死那也得死不瞑目,绝对要睁着眼睛死! 所以他就看到有硕大的马蹄直接踏在身旁那匹刚被射倒的战马的脖颈上,甚至在那马蹄落下之前,他都看到了那锃亮的马蹄铁了! 然后,他头上是“呜”的一声,一名日军骑兵纵马就从他头上蹿了过去! 到了这时,这名士兵还没忘了求生。 他伸手摸枪却摸了一空,刚才他的步枪都撒手了,又如何能够摸到? 无奈之下,他本能地回头望去。 在他的潜意识里应当会有更大的马蹄凌空踏下,然后就把自己的胸膛给踹趴架了! 不过这样的情形并没有发生,他惊讶的发现,身后居然已经没有日军骑兵了! 不,这么说也不对,准确的说法是他的身后已经没有站着的日军战马了! 他再举目四顾,眼见着有三名日军骑兵骑着战马冲过了那小山的山脚,而就在那日军骑兵跑过的地方,有自己的兄弟已经倒在了血泊中,那是被日军骑兵用马刀砍中了。 可是到了此时,他才注意到,追击他们而来的日军骑兵竟然也只剩下这三骑了,余者皆被打倒! 哎呀妈呀,自己还愣啥呀,快逃命啊! 到了这时这名士兵才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顺手就从那匹战马的身上顺下来一只马步枪便往山后跑。 他边跑还边想着自己光拿一只步枪有啥用啊?是不是应当再拿个子弹盒呢?算了,来不及了,因为他听到了远处有日军坦克车的轰鸣声。 一辆日军的装甲车出现了。 就在这辆装甲车的前方,有日军的骑兵正在地上挣扎而起,有日军的战马正在努力挣扎,只是却只能抬起脖子无法站起。 于是那辆装甲车愤怒的向前驶来,带着一种大日本帝国的睥睨四方的铁王八的王八之气! 只是冲到了这里,那坦克中的日军却没有发现所要追击的中国军队。 不发现可不等于没有! 这辆日军的装甲车可是接到了一定要有所斩获的命令才追出来的。 于是坦克车里的日军还不甘心的就把前方的观察窗推开了。 日军的坦克在观察窗放下的时候,只能通过观察缝向外观察,那视野是受限的。 所以坦克里的日军在将那观察窗推开之后,就觉得眼前那真是豁然开朗! 可是他真的不应当把观察窗推开。 后世有一句人们经常所说的话,叫什么来的? 那句话叫作“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必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可是这名日军却没有想到,他推开了自己这辆坦克的观察窗,却也关闭了自己的生命之窗! 因为这个时候枪声响了,一发子弹直接打在了他的鼻子上,然后他就在那坦克狭小的空间里委顿了下来。 日军的坦克掉头跑了,而就在日军坦克掉头的过程中,又有好几发子弹打在了那坦克上发出了铛铛的响声! “真没劲啊,都说咱们东北人虎,我却才发现原来小日本鬼子里头也有虎逼!”这时趴在坦克原本所对着他山坡上的王老帽骂道。 商震他们这回出来吸取了以前的经验教训,他们却是都做了伪装才出来的。 其实就在刚才,商震他们和王老帽距离那辆日军坦克连百米都不到! 正文 第548章 一个黄章两颗星 山野里一群东北军官兵围成了圈聚在了一起,他们都在看一名士兵手中托着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黄色的领章,上面还有两颗星。 “这得是个多大的日本官儿啊!”小簸箕感叹。 “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是让我们打死了,我觉得这玩扔新鲜,就从他脖领子上薅下来了!”那名士兵回答,而这名士兵也正是商震他们所营救下来的最后面的那名士兵。 这名士兵叫荣轩,是57军112师第327旅的一名士兵。 今天他们的团长一共带了两个营的兵力,从侧翼对黔军103师对面的日军发起了进攻。 日军绝没有想到,本是在苦力支撑的中国军队竟然在这个时候会发起反击,结果就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等日军反应过来时他们就抓紧撤退了,可是由于日军太强大,他们这一股部队到底还是被日军咬住了。 如果不是商震他们及时出手,那么他们这几十个人最终能逃出来几个,真的很难说。 而现在这个叫荣轩的士兵手中的领章则是他缴获而来的。 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并不知道代表日军官衔的领章是如何设置的,只是猜这个领章的主人的官阶应当是不小。 “我觉得怎么也得是个师长吧!”有别的东北军士兵说道。 “有没有点学问,日本鬼子的编制和咱们是不一样的,人家不叫师团营,人家叫师团旅团大队!”这是他们这群人中唯一的一个军官说道。 他叫黄朝波,是个连长。 “黄连长,那你说他是什么官衔儿?”那士兵不服气的说道。 那黄超波摇了摇头。 而这时同样在观看着这枚领章的商震和王老冒,他们也是面面相觑,天知道这个领章的主人是什么官衔。 “就这玩扔,要是咱们打赢了,把这玩扔交上去,估计能上面能给点好处,可是现在有啥用?”黄潮波再次摇了摇头。 黄潮波已经摇了两次头了,他第一次摇头的意思是不知道,而这次摇头则是一种叹息。 现在仗已经打成这样了,就是杀死的日本鬼子再大的官又能如何? 整个东北军在国民政府军体系里就干着脏险累差的活儿,你就是在立再大的功又能如何?人家国民政府能看到算哪! “那要是这么说,这玩扔也没有什么用!”荣轩听他们连长这么一说也泄气了,他随手就把那个领章丢在了地上。 他们连长说的是对的。 他们这些人即使杀死了日本鬼子很大的一个官儿,可是他们师长都有可能上前线的,谁又会奖励他们? 可以就在这时,旁边有一个人走上前去,却又把那个领章捡了起来,而那个人则是王老帽。 “别扔啊,让我看他上面这两个小星星是不是用金子做的!”王老帽笑着说道。 “财迷呀,你没见过钱吧,那日本鬼子再趁也不能把金子放到脖领子上去啊。 那就是古代人说的穿的黄金甲,你以为还真是黄金做的,那是不可能的。”有士兵在旁边说道。 不过王老帽并不理会,他已经把那个肩章捡了起来,一副财迷的样子,甚至,他还用自己的袖子蹭了蹭那黄领章上面的两颗五角星。 “你再冲他吹一口,放到耳朵旁边听一听,看他响不响。”这时旁边就有人开玩笑道。 那个人这么一说,士兵们便都笑了。 因为在民间鉴定现大洋是否是真的时候,才会用手指捏住那银圆的中心吹上一口再放到耳边听声音。 在众人善意的玩笑声中,王老帽依旧不以为意,他还是在那嘿嘿的笑着将那枚领章放到了自己衣服口袋里。 至此,大家评论那个战利品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 按理说荣轩不大可能将那个领章轻易丢弃。 可是他们谁都明白,就目前的状况,他们这些人都是生死难料,所以揣不揣那个东西也没什么意思。 “几位兄弟还不知道你们是哪部分的呢?”而这时那个连长黄超波就问王老帽道。 他眼见王老帽在他们四个人中岁数最大,就以为王老帽是头儿了。 “嘿嘿,要说我们是哪部分的,这话可就长了。”王老帽应道,随即他一卡巴眼睛,便回答,“我们是咱东北军敌后游击总队的。” “敌后游击总队?”黄潮波皱了一下眉,他还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支部队。 “是啊是啊,我们如果不是敌后游击总队的,又怎么可能在战场边上溜达,碰巧还帮了你们一把。”王老帽顺着杆儿就往上爬,顺便又把他这个谎言圆满了一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团里了,你们几个接着在战场上溜达,要是能够捡到什么宝贝疙瘩,想着也让兄弟们看看!”王潮波开玩笑的说道。 “好,那咱们就后会有期!”王老帽大喇喇的回应,完全没有一种士兵见到长官的自觉。 而那黄潮波也只是笑了笑,便带着自己的那些人往北面走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商震他们四人的突然出现给了日军以伏击,而且从黄潮波的角度来看,商震这四个人的战斗能力很强。 可既然王老帽说他们是什么游击总队的,那显然是不想跟着他们回去,那他也不会勉为其难。 眼见黄朝波带人走了,商震他们四个人便坐了下来。 没有人会在意王老帽不同意跟着黄潮波他们走,只因为王老帽所做的也正是他们所想的。 在这几年与日军的作战中商震他们已经形成了属于他们的生存哲学,那就是,离东北军大队近了当然好,但是不要轻易的加入其中。 离了近了,那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关键的时候可以拉来援军。 而不轻易加入其中,那自然是避免人家把他们变成敢死队的队员,或者让他们坚守阵地誓与阵地共存亡。 “要是何湘才他们在,原来楚天也说过,又该说咱们不抗日了,就又该说咱们不是中华民族的脊梁了。”眼看着那些326旅官兵的背影,陈翰文感叹道。 “切——”王老帽不以为然地表示了鄙夷,“这是不是脊梁能咋的?宁折不弯的都死了,可是咱们现在还活着,还能接着打鬼子!” 陈翰文听王老帽这么说摇了一下头,他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原本他觉得楚天说的也有道理,当然了,楚天现在是不会这么说的,而王老帽说的道理那也是成立的。 对于这种话题商震一般来讲都是不参与的,现在他反而对王老帽要了那枚领章感产生了兴趣。 “老王叔你要那个领章嘎哈?”商震问。 “我也不知道嘎哈用。”王老帽实话实说,他眼见着商震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便解释道,“反正是个稀罕物,说不定啥时候能派上用场呢。” 正文 第549章 别了,淞沪战场 事情的发展正如同陈翰文的矛盾心理一样。 谁也说不清商震他们这种不肯守阵地的滑头行为是否正确。 他们这三十来个人就在战场的边缘埋伏着隐藏着,而他们也没有再次得到袭击小股日军的机会。 敌我双方血战依旧,不知不觉又过了几天,已经是11月末了。 攻打江阴县城一线的日军,眼见他们集中优势兵力竟然打无法拿下中国的两个地方军的乙种师,日军终于杀红了眼。 与中国军队作战的日军师团长下达了全师团的动员力,日军以联队为单位。同时对守军的各阵地发起了进攻。 “师长,我把阵地丢了,你枪毙我吧!”112师防线的后面黄潮波向他的师长诉说。 在前几天对日军进行反击战之后,黄超波他们就再次分到了一块防御阵地 “你们连就剩这些人了吗?”那师长看着从前方撤回来的也就十几名士兵问道。 “是,师长!”黄潮波便回答。 “毙了你有什么用?咱们把鬼子毙了,这才是真本事! 警卫连的人跟着他们去,把阵地给我抢回来!”那师长便命令道。 “师长那谁来保护师部的安全?”这时他的参谋长便问。 “师部不需要别人的保卫,关键的时候师部也要上! 伙夫、通信兵、参谋,勤务兵,老子管你是拿笔的还是拿枪的,到时候全都跟老子上!”那个师长断然说道。 他周围的官兵眼见师长态度决绝,一个个的心便“砰砰砰”的跳了起来,那固然有师直属部队很少参加点斗的紧张,却也有对日军的仇恨。 军令如山,在那师长的严令之下,黄潮波带着一百多名士兵向前方开去。 但凡稍大规模的战斗,一般都分成战斗部队预备队的,战斗部队负责与敌军接战,当双方熬战不休,只差最后关键那一下子时,预备队才会被投入进去。 可是这只是一般的情况,就现在112师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没有预备队可派了。 日军是利用优势兵力全线进攻,预备队已经被派出去了,那么现在当再有阵地被日军突破的时候,那么唯一可用的力量也就是师直属部队了。 到了现在112师早已经没有了迫击炮,就是有炮,可炮弹却也已经打光了,所以现在能够进行掩护的也只是一挺重机枪。 “不要一窝蜂似的往上冲,看到前面高地下面那几个土包没?机枪手还有挑枪法好的先冲到那里给后面的人打掩护。 其余人散开了跟我上,冲上山坡王连长带一半人躲到那几棵树后面,接着打掩护。 我带剩下的人攻山头,第一拨打掩护的再往上冲,完了王连长带人再往上冲。 咱们三拨人连续攻过去,怎么也能把阵地夺回来了!”黄潮波给这一个连的人做了战斗部署。 那个王连长正是师部的警卫连长。 黄潮波根本就没有和那个王连长谈谁指挥这个连的问题,他却是当仁不让直接就指挥了。 黄潮波之所以进行这样的战斗部署一方面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一窝蜂的往上冲,英勇固然英勇了,但是伤亡会很大,而另外一方面他却是受到了商震他们的启发。 前几天他们连在撤退途中与商震他们四个人有了那么一场邂逅。 而在这场邂逅里,他们也绝不只是探讨那一个黄章两颗星到底是什么军衔了。 黄朝波能够理解那个话不多却很沉稳的士兵对自己善意的提醒。 他并不知道那个士兵是商震,其实与他一样都是个连长。 当时那个士兵看似不经意的对他说,跟小鬼子打仗的时候不要一窝蜂的往上冲,要注意交叉掩护。 完了人家还说你发现没有,小鬼子在打阵地战时也是这么进攻的。 当时黄潮波就在与那个士兵说这番话时,他手下的士兵还有笑话那四个人胆小的。 可是货卖与识家,黄潮波却还是听懂了这翻话中的干货,或者说,本来不多的几句话,句句都是干货! 而现在就是黄潮波用那些干货的时候了。 重机枪“洞洞洞”的响起,便如同敲响了向日军发起进攻的战鼓。 那一个连的士兵一百多人,按照黄潮波的命令分成了三个波次向日军阵地发起了攻击。 守在那块阵地上的日军人数并不是很多,半个多小时后,这个连到底还是拿回了这块丢失的阵地。 只是到了这时指挥战斗的却已经变成了那个王连长。 原因是做出了正确战术进攻部署的黄潮波已经阵亡了,他所带着的那一拨人是第一拨向山上的日军发起攻击的。 黄潮波有什么底气指挥这个原本不归他管的连队? 那当然是因为所有人都明白,第一拨向山上发起进攻的人肯定会承受日军首当其冲的的火力打击,要么死要么伤,没有第三种可能,那已经类似于敢死队了! 战斗的血与火每天都在继续。 黔军103师与东北军112师依然在苦守江阴一线,可是那又如何? 宜兴、广德、溧阳先后失陷,南京外围的各处阵地都已经被日军攻破,江阴一线的中国军队已成孤军。 就在12月1日的时候,中方的统帅部终于下达了112师与103师撤退的命令。 而到了此时,这两个师都已经伤亡惨重。 至此中国军队才知道日军在淞沪战场取得胜利之后,人家已经是狮子大开口,准备向南京进攻了! 而中国军队并不知道的是,其实这回日军进攻南京却又是一次典型的日军的“下克上”的行为。 日军大本营对是否进攻中国的首都南京并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可是在淞沪战场上没有受到重大损失的日军几大师团,却已经在擅自用兵了,就像日军当初也只是用了几百人就攻打下了重兵驻防沈阳北大营。 向日军发起进攻时,中国军队倒也坚决,可是那再坚决的进攻,当伤亡过大时终究是挺不住的。 而在撤退之时各防守军队的表现就变得良莠不齐了。 只要有一处阵地丢失便由点带面,最终形成崩溃之势,毕竟那不只是部队素质与日军相比确实不行,就是军队的领导力领导水平也有重大问题。 “又丢一座关山了。” “哪里有什么关山,淞沪战场全是平原水地” “关山在我们心中” “屁!关山在心中有什么用?现实中的关山全都丢没了,你那心中的关山能挡住多少日本鬼子?” 这是在东北军五十七军112师向南京撤退的途中,两名中国士兵之间所进行的对话。 前者感叹的那是楚天,后面用粗话反驳的是王老帽。 就在楚天想说王老帽强词夺理的时候,块儿直接怼楚天道:“我说你个秀才,快闭上你的逼嘴吧! 原来你说别人是溃兵,现在咱们呢,咱们不也成溃兵了吗?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嘲笑咱们?” 做人别揭短,可是现在钱串儿就接了楚天的短。 这个原由自然还是因为当初商震他们这些人看到从淞沪战场向外撤退的中国军队时,楚天说那些人是溃兵,而商震的回答则是,你怎么知道那些溃兵在成为溃兵之前没有反抗过? 而现在钱串正是用楚天的逻辑对楚天进行反击,这回楚天终于哑口无言了。 逻辑的成立与言辞的优美终究无关。 已是初冬,在那瑟瑟的冷风之中,去往南京的公路上,再次形成了溃退的洪流。 衣衫褴褛没有了精气神儿的一看就是打了败仗的中国官兵,老百姓穿着倒是比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官兵要好一些,只是脸上全都惊慌失色,远处有隆隆的炮声便仿佛那燕山胡骑鸣啾啾,而近处则是一片爷娘唤女声! 当黄昏的时候,跟随着112师的商震他们终是看到了远方有了那一道城墙的影子。 南京城近了,这是又一道关山。 无数关山已失,这回能否守住这道关山呢?这可是时下中国的首都。 商震他们,包括全体中国人都不知道,在接下来的12月份南京城对整个中华民族意味着什么? 他们只知道不管是能否守住这座关山,而等待他们的注定的是血雨腥风,也只能是血雨腥风! 正文 第550章 祸事来了 日军的进攻并未停止,兵锋直指南京,而南京城里也已经人满为患了。 有流离失所的百姓在街头乞讨,南京城当地的百姓也议论纷纷,大街上不断有持枪荷弹的士兵跑过,又有宪兵到处巡逻着,那是把进入到南京城里的溃兵进行收拢重新编制已备再战。 而此时就在一家客栈里,钱串儿正在邪呼拉掌的白唬着,他的身旁跟着的那是商震那些人,而他的对面则是这家客栈的掌柜的。 邪乎拉掌是东北方言,东北方言谁也搞不清那个发音具体用哪个字,反正就是夸张的意思。 “我说掌柜的你还守着你这点家业呀,赶快逃命去吧,你没听外面已经传出风声来让城里的百姓都去逃命吗?”钱串儿说了已经有一会儿了,不说说的唾沫星子直飞,却也极尽夸张之能事。 掌柜的听着钱串儿在那白唬唯有诺诺应声。 面对着这么多个持枪荷弹,甚至每个人手中拿的还不止一支枪的士兵,他又能说什么呢? 是的,现在商震他们这些人中手中枪支最少的人都有两支,而拿多的那就是三支。 这三只枪分别是盒子炮、花机关和日军三八式步枪。 盒子炮花机关的子弹是通用的,可是商震他们已经把子弹打的所剩无几了,现在还没有搞到新的补给,但是绝不能把枪给扔了。 而盒子炮花机关没有了子弹,他们手中又怎么可能没有可以战斗的武器?于是那三八式步枪就又成了必备的选项。 中国人自古!都有兵匪一家的说法。 虽然说这里是南京城,可是面对商震他们这些一看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尤其是脸上看起来狰狞凶恶的侯看山,那久经江湖的掌柜在暗暗心惊的同时,也只能小心应对了。 “我说掌柜的你不能总哼哈的,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你看看我们这位兄弟。”钱串儿嘴里说的,一伸手就把猴看山拽了过来。 而侯看山当然知道钱串儿要做什么,于是他便极为配合地一笑。 只是就他那一笑,怎么说呢? 说够十个人看半拉月那都是轻的,说重点儿,任何人看了侯看山的脸都会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就他那一笑比哭还难看! 说侯看山没有镶牙的时候,那一笑起来就是狗窦大开,而现在一笑起来偏偏又露出两颗大金牙。 那大金牙真的是纯金的,金灿灿的,可是就那么灿烂的金牙镶在了他的嘴里,偏偏就给人一种狗尾续貂的感觉。 “看到我们这位兄弟的脸了吧,那就是被日本鬼子打的! 你们一直在国都当中,根本就不知道那小日本鬼子有多不是人。 见人杀人,见屋烧屋,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八九岁的小姑娘,都被他们祸害了。 你们还敢在这里呆着,我敢打赌小鬼子要是打进南京城不奸淫烧杀抢劫掳掠,那就不是小鬼子!” 钱串儿以侯看山为人证进行现身说法,便说得那个掌柜的脸色都变了,至少在钱串儿他们看来是这样的。 “诸位长官能够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还请诸位暂时在小店歇息下来,我再给诸位弄点吃的,想来打日本鬼子已经很辛苦了。”那个掌柜的眼见着钱串儿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终究是很明事儿的说道。 咦?这个掌柜的很有眼力见儿嘛! 在这一瞬间商震他们所有人便在心里达成了这样一种共识。 “不过呢,小店里现在的客人比较多,容我去把那些客人归拢归拢,好给诸位老总诸位长官腾一间大屋子出来!”那掌柜的接着又说道。 “那还真就叨掌柜的了!”钱串儿喜道。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侯看山却又说了一句:“既然掌柜的有这番心意,还烦请掌柜的给我们两位长官找个单间儿!” 嗯?就侯开山的这句话,不光让那掌柜的愣了,连商震他们都有点愣,他们这些人一共是三丁来个,现在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士兵的服装,谁又能看出其中哪个是长官? “怎什么好烦劳掌柜的再给弄个单间,咱们这些人能睡个大通铺就好。”商震便接口道。 只是没等那个掌柜的回答侯看山却已经再次说道:“那怎么可以?别看我们现在只有三十来个人,可是现在和你说话的这位,那可是我们的团长!” 团长?你可真敢吹!商震心道,你看我和王老帽哪个长得像团长? 只是没等商震再说别的,那个掌柜的就又很识趣的说道:“好的,好的,劳烦老总们稍候,我去清理一下人” 那个掌柜的说完这话便急急忙忙的从门口溜掉了。 “还要什么单间,能搞到一个大通铺就已经很不错了,都多长时间没有睡到床上了?”商震埋怨侯看山道。 是啊,商震他们有多长时间没有睡到床上了,自打他们进入淞沪战场以后,一直都是风餐露宿,野外宿营。 而现在他们终于进入了南京城,虽然说在商震他们这些老兵看来南京城也不是很保险,但是毕竟城墙那么厚,还有着数万守军,他们总是需要休整一下的。 按照东北人的习惯,当然是能睡到火炕上是最好的,只是那无疑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 至于说给他们这伙人当了头,商震却要享受长官的待遇和王老帽弄个单间,他却是想都没有想过! 商震既然是对侯看山说话,那自然是看着侯看山的,只是他见侯看山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然后那目光就往他们这些人的身后瞟了一眼。 嗯?商震体会出了侯看山这一眼的意味深长。 他也只是往他们这些人身后飘了一眼之后,便突然明白了过来,就在他们这些人的身后,那可是还站着一个人呢。 这回跟着他们一块回来的何湘才、范铲铲以及乔雄也就罢了,偏偏却还跟回来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正是一身警察打扮的徐红霞。 商震无奈了。 他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他什么事情不懂?于是他便不再说别的。 只是他们在那客栈的屋子里等了好一会儿,却也不见那个掌柜的回来,王老帽就气道:“小簸萁你给我看看那个掌柜的干嘛呢?” 小簸箕闻声就出了屋门,过了一会儿他就回来说道:“我没有看到那个掌柜的,也没有看到他清理屋子里的客人。” “嗯?”在这一刻商震就感觉到了不妥。 可是就在商震想把自己内心的说法说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听到屋外传来了那掌柜的的说话声:“那帮子人就在这个屋子里呢!” 这叫什么话?商震他们就又发愣。 可是这时他们听到那屋外传来了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哪里来的散兵游勇,竟敢在南京城里闹事,看我不收拾他们?!” 正文 15 51章 因祸得福(一) 在这一刹那,商震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看走眼了。 看谁看走眼了?看那个掌柜的看走眼了! 按照商震他们所商量的,他们想休整几天,他们并不想直接找到东北军的部队参加进去。 一场场的战斗打下来,他们深知阵地战的残酷,他们既然有自己的打法,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和有着优势火力的日军进行血拼? 从作战的效果来看,他们这样做杀死日军最多自己的人保存也最好。 当然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这也并不妨碍他们其实也是怕死的,他们所追求的是你死我活,而不是同归于尽! 只是现在商震他们真的是穷的嗖的身上已经没钱了。 虽然说他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也在日军的身上划拉过手表什么的,可是就用那些东西来兑换他们这些人的食宿费,显然是不现实的。 他们这些人也知道这里是南京城,不能够用强,所以便想了这么一招,说鬼子的种种暴行其实也不是渲染,那就是实话实说,这个客栈的主人去逃亡才好呢!这样他们就可以在这家客栈先住下来。 总上战场的人身上有杀气,可是很显然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在那个掌柜的面前体现出什么杀气来,反而在人家的眼里,他就是一帮穿的破破烂烂的散兵溃卒。 那个掌柜的看似很得体的应酬,其实却是阳奉阴违,反而是去报官了。 南京城是什么地方? 南京城是时下中国的首都。 要换做古代的来讲,那就是天子脚下,天子脚下,那客栈的老板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很显然商震他们并没有唬住人家! 只是该来的总会来的,既然对方已经找人来了,他们也只能接招了。 房门打开有端着步枪的士兵鱼贯而入两边闪开,然后人家的步枪就指向了商震他们。 而这时外面那个粗门大嗓的人就登场了,那人腰间挎了一支盒子炮,双手插腰就站在了最中间。 他那情形就如同古代的县太爷出场,衙役们在两旁压住阵脚。 现在商震他们虽然是在这家客栈的大堂,可是就这大堂又能装多少人,一时之间那屋子里已经挤得是满满登登。 只是屋子虽然塞的很满,现在却又类似于两军对峙一般,可场面却已经静下来了。 那个人本来是打算接着喊的,可是他看到商震他们的那副架势却也闭嘴了,只因为商震他们衣服虽然破,可是架不住商震他们那一个个的带的武器多呀! 而商震他们自然也打量着对面那个人,那人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是一名上尉军官,那帽徽很大,与平常的军人并不相同,商震他们便猜这个人应当是宪兵。 宪兵是干什么的?商震他们在西安时就已经和宪兵打过交道了。 宪兵就相当于军队中的警察,是管理军纪的。 “前线下来的就牛逼呀?都像你们这么作妖,那南京城不早就乱套了?”那个上尉说话了。 而到了此时商震便往前站了一步。 商震这么往前一站,他们这些人便没有一个吭声的了,就是有刚打算接话的也全都把那话憋到了肚子里,比如说王老帽,比如说钱串儿。 这里是南京城,虽然商震他们也只是进入了南京之后才知道,中华民国竟然把首都迁到重庆去了。 对此当时商震的心中是五味杂陈的。 这中华民国和古代的朝代也没有什么不同,都被外来的小鬼子给打的迁都了。 甚至他都在想,六十七军也好,五十七军也罢,以及其他的中国军队在前方浴血奋战,这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连自己的首都都保不住吗?最终首都也会变成一座丢掉的关山吗? 当然了,这也只是商震内心的想法,他绝不会说出来,而眼前的事情却终究需要解决的。 商震之所以决定自己来应对这名上尉,那是因为他知道这里虽然已经不是首都了,可是也绝不是他们这些个散兵耍横的地方。 别看对方也只是进来了十来个人。 可是自己这些人能够和人家打架吗?那是绝对不能够的! 那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如果他们敢把这十来个人放倒了,那么对方可能就会来一百人,再惹急了,人家是宪兵,直接军法从事机枪一架,那他们怎么办? 再或者,人家把自己这些人逮起来,直接用枪押着送前线当敢死队去,那他们有地方说理去吗?本来就没理,还说什么理! 商震深知就自己手下这帮人那一个个的,那虽然说也是正规部队的,大毛病不犯,小错可是绝对不断的。 东北军本身就是匪气气十足的部队,就王老帽钱串儿,包括后来加入的关铁斗他们,哪个身上没有匪气? 现在他听眼前这个上尉与自己的说话中虽然有不满之意,可是已经变得客气起来,那么他可不想不识抬举! 所以以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商震并没有象先前钱串那样极力渲染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反而他说道:“长官,我们就是要休息一下,并没有想作妖。”。 “哈!”那军官一看商震的样子被气笑了,“你们没有作妖,你们怎么劝人家掌柜的搬家?” “报告长官,这不是我们说的,在外面不是有宣传的告示写着的吗?告诉百姓抓紧撤出南京!”商政再次答道。 现在日军已经把南京城外的外围据点基本上拿下了。 由于涌进了大批的郊区百姓以及进行布防的中国官兵,整个南京城里已经是人心惶惶。 而就进在进入了城里之后,商震还真就看到了一些关于让百姓及时撤出南京的告示,那上面可是卡着nj市政府的大印呢! “你们是哪部分的?这是打算住店吗?可是我怎么没看出你们有掏钱的准备呢?”那个上尉看着商震的眼睛逼问道。 到了此时,两个人才说到这个问题的根儿上。 只因为这个上尉与那掌柜的是有亲戚关系的? 那掌柜的告诉他说的就是来了一伙儿“虾兵蟹将”,想在自己这里白吃白住,所以这个上尉才带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掏钱,那我们现在确实没有。”商震回答。 “你不是想告诉我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吧?想在我面前耍无赖,我看你们是作死呢!”那个军官冷笑道 正文 第552章因祸得福(二) “我们也没有耍无赖。”商震很认真的回答道。 “那你们的店钱呢?”那个军官追问。 “我们手里现在也没有钱了,我们手里现在有的也只是这些从日本鬼子手里缴获的武器,我正想和掌柜的商量,用这些武器充店钱,可不可以?”商震不卑不亢的回答。 “嗯?”那个上尉不由自主的又扫视了一眼商震他们这些人手中拿的三八式步枪。 “都是你们自己缴获的?”那个军官有疑问。 “你还看到有别的部队从前线回来带小鬼子的枪的吗?”商震反问。 “扯淡,你现在给老百姓发枪吗?”那个上尉警官对商震的说法并不相信,不过看样子他已经默认了商震他们这些日式武器是缴获而来的。 “我看给老百姓发枪没什么不好,如果你上过前线,你就知道小鬼子有多不是人。”商镇再次回答,而那个军官则已经沉思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上尉军官才说道:“我也是上个月才从战场上下来不久。” “哪个战场?”商震追问。 “当然是淞沪战场。”那个上尉回答。 当那个上尉说完,商震与那个上位四目相对,他们忽然便发现了彼此的共同点,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说起淞沪战场的事情来了! 而他们这一说起淞沪战场上的事情来,那嘴上可就没有把门的了。 片刻间一个滔滔不绝,一个侧耳倾听。 过了一会儿他们两个又调过来了,听的变成了说的,说的又变成了听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众人身后的楚天在内,心里突然想起一首诗歌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首诗因为后世的某个抗战剧而变得很是出名。 其实如果用一个词来总结这首诗的话,那么只需要一个成语,那就是“同仇敌忾”! 那名少尉叫做贺亮,他真的是从淞沪战场上下来的,只不过他参战的时间比较早,换言之那就是部队打残了,先撤回来了。 而这回商震对他的应答也算得体,双方便谈起了在淞沪战场上的事情。 只是他们一谈起来淞沪战场上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便象决了口子的堤坝便收不住了。 别分什么南方人什么北方人,别分什么中央军什么杂牌军,只要是有血性的中国军人,在打鬼子上的那都是一样的。 正如某人在庐山讲的一段话“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对于某人抗战之中做的如何,说与做是否相符,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说,可至少这段话是不错的。 整个淞沪战场无疑是很大的,贺亮讲他们部队所在地区的战斗,商震他们就讲他们所经历的战斗。 他们谈到日军火力的强大,谈到各自所在部队在与日军作战中的英勇顽强,难道打鬼子的各种战术,谈到弟兄们的不顾生死,谈到像他们这样苟活者的幸运。 正如后世有人所说过的那样,有的人用了一辈子相处也未必真正认识,而有的人虽然才认识,仿佛却已经认识了一辈子。 而商震他们也没有想到在他们与贺亮遇到之后,他们竟然因祸得福了。 一个小时之后,商震他们真的就出现在了一处庭院里,那庭院里是一栋二层小楼,按照贺亮的说法,这这个庭院是属于民国的某位达官贵人的。 既然是达官贵人嘛,人家当然觉得自己的命是比贱民的命值钱的,所以就在淞沪部队开始往回撤的时候他一见情况不妙,就带着自己的家人出国去了。 而那位达官贵人在走之前就把自己的这栋别墅交给了贺亮,让他多为照看,而贺亮就把商震他们暂时安置在了这里。 同时,贺亮还把商震他们所缴获的日军的枪支子弹全都带走了,说要给他的团长送去,用来从团长那里换来商震他们所缺的763mm手枪弹,且还会给他们弄来新的军装,而且还是棉装。 要知道时下已经是12月初了,虽然室外还未结冰,可是就那低温也让商震他们格外的不喜。 经常有人探讨究竟是东北人扛冻还是南方人抗冻。 从南方人的角度来讲,说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就会让他们觉得无法想象。 甚至据说在最南边的云南昆明那里,如果偶尔下了一场雪,对于大多数云南人来讲,那都是生平仅见的事情。 于是就有人会把那雪未融化之前用手团成雪团放到冰柜之中冷冻起来,没事时看看。 这种事传到东北人的耳朵里,便成为了笑谈。 可是东北人真的就比南方人扛冻吗? 东北的冬天虽然冷,可是东北人穿的也厚,平时在家里屋子里再冷,可那炕头却是滚烫的。 东北人反而受不了的是那种零上几度或者零下几度时的低温,不信你仔细观察,在东北人的生活习惯里,当气温达到零度左右的时候,那都会穿上所谓的秋衣秋裤棉袄棉裤。 而你再问一个南方人,很多人竟然不知道穿秋裤是一种什么感觉。 而当他们穿着那薄薄的衣衫进入东北之后,东北人眼见他们在寒冬之中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便会用东北的方言告诉你,看天这么冷,你还穿着逮儿了裤,冻的逮儿喝的! 下雨有人给送伞,降温了有人给送棉衣,贺亮的安排真的是让商震他们大喜过望啊。 “所有人要注意军纪,看看有没有水,都给自己洗涮一下,别把人家的地人家的家俱弄脏了!”在进入那个小楼之前商震跟自己的人说道,于是他得到了齐声的应声“是”。 虽然说商震他们也是士兵,可是他们现在却更像是一伙难民。 命运使然,他们碰到了好心的贺亮,如果他们在这借宿的别墅里再给弄的乱七八糟的,那就太不像话了! 古人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东北人说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当商震他们这些人进了那栋小洋楼之后,便有了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 人家那小楼里的地板是打蜡的。 人家的沙发是皮的。 人家那漆着锃亮的油漆的柜子上坐着滴答滴答响的大钟。 人家的墙上还挂着一对夫妻的照片,人家上面的女人是穿着雪白的婚纱的,男人是结着领带的。 甚至商震他们还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小瓷盘。 他们便猜那个瓷盘应当是喂猫的,可是他们觉得就人家的那小瓷盘却是比他们平时吃饭的碗都要光洁。 贫穷限制了商震他们的想象力,他们不知道原来人还可以有这样的活法! “刘姥姥进大观园喽!”半拉秀才陈翰文大声感叹道。 而这时商震他们这伙人中那整个啷的秀才楚天却陷入了沉默。 “秀才,该你整点词儿了!”秦川就提醒楚天道。 是这时楚天却说了一句商震他们没有听懂或者说即使听懂了却也是糊里巴涂的一句话:“小稚说的是对的,这个世界上必须得有阶级斗争!” 正文 第553章 屋子中间有口井! “咱们的人都住在一楼,不许上二楼,那里是主人家的卧室,弄埋汰了对不住贺亮的一悉好意。”商震扫视着手下这三十来个兵说道。 没有人提出异议,财主家的狗窝都比穷人家的主卧考究,风餐露宿在外的士兵们能够有个一蔽风寒的屋子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和老王叔住在二楼,便于望远。”商震再次说道。 依然没有人提出异议,只因为士兵们公认商震和王老帽是他们的长官。 作为长官,商震和王老帽有些特殊的待遇至少在士兵们看来那是理所应当的。 尽管在内心里他们并不赞同商震的理由。 千万别说什么“众生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商震和王老帽在士兵中的权威那是通过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中打出来的。 虽然王老帽总是说粗话骂人,可是他也没有打过任何一名士兵,想比于时下那些讲究“三金三皮”的下级军官来讲,商震和王老帽那已经绝对算得上清廉了。 三金,金表、金丝眼镜、金笔。 三皮,皮鞋、皮带、皮绑腿。 金表多是罗格纳或罗马表,金笔指的是派克,皮带那是作为军官的身份的象征,皮鞋皮绑腿穿上之后又保暖又气派。 “鞠红霞是唯一的一个女兵,既然你不肯离开我们,那你就住阁楼吧。”商震再次说道。 商镇当然是问过鞠红霞的意见的。 在进入到南京城后,当着其他士兵的面时,商震就曾经问过鞠红霞,说我们都是行军打仗之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壮烈了,你确定要跟着我们吗? 当时鞠红霞并没有过多的说,也只是极为肯定的做了回答,至于其中原因,商震并没有问。 商震关于鞠红霞的安排,士兵们依旧没有意见。 当兵去三年,母猪赛貂蝉,更何况鞠红霞不是母猪而是貂蝉。 男人那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不管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累,士兵们就是看到鞠红霞那摇曳的身姿,就都能感觉到那本是血腥而又枯燥的战斗生涯竟然多出一丝色彩来。 事情竟然已经定下来了,商震、王老帽、鞠红霞便从了楼梯上了二楼。 商震他们既已暂时入住,当然是已经看过整栋楼房的,在那二楼上面有一个小阁楼,本来是个储物室。 可鞠红霞是个女的嘛,要是行军打仗也就无所谓了,可是这不打仗了自然不好和男兵们住在一起的。 于红霞对于自己能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很是开心,找到苕帚就把那个小阁楼略略打扫了一下。 而这时王老帽就冲商震嘿嘿一乐,还竖了下大拇指,然后他人就到二楼的卧室之中抱出了一套缎子面的被褥奔那小阁楼去了。 对此商震仿佛没有看见,只是站在过道里向远方望,就仿佛他真的是在向远处望一般。 而这时那小阁楼上就传来鞠红霞说话的声音:“哎呀,动人家主人家的被褥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既然住这里了,他家的就是咱们家的!”那是王老帽的回答。 王老帽回答时依旧是匪气十足,此时站在二楼的商震听出了一种暧昧的东西。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忽然想起来了一句话,叫八戒找孙猴,一流爱一流! 这四十多岁的老土匪与二十多岁的女警察搞拍拖,父女恋?还是黄昏恋?或者说王老帽的岁数真的可以给鞠红霞当爹了?可那又如何?有钱人家纳小妾啊,小妾哪个不长得年轻貌美的,商震对此——没意见,呵,他管不到这段儿啊! 正当商震心中暗自好笑的时候,突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王老帽的一声惊呼。 以一名战士的本能商镇一拉门就冲了出去,而这时他就看到王老帽正站在楼道尽头的一个小间里大呼小叫呢! “这是咋了?啥事儿能把我老王叔吓这样?”商震冲进小单间,眼见着王老帽没事便放下心来。 “你看这里有口井!”王老帽指着这个也就能够站三四个人的小单间靠墙的地方说道。 商震就见那里却是在地上坐了一个红木桶,上面木盖子又打开了,而靠墙之处还吊了个瓷质的箱子。 王老帽所说的那口井是指那个木桶中下部竟然还有一汪水。 商震也被王老帽所说给蒙住了。 不过他本能的知道这个木桶不可能是一口井,他可是知道大城市里的有钱人可是都用自来水的! 而这时那小单间外有脚步声响起,那是鞠红霞听到王老帽的叫声也从阁楼上下来的。 而鞠红霞也只是才走到门口便笑道:“哪里有什么井?这就是一个抽水马桶!” 嗯?商震又打量了一眼那个做工极为考究的木头桶顿时醒悟。 他在报纸上还真的就看到过关于抽水马桶的描述,而这却是他头一回看到实物,想来王老帽不看报纸,平时也没有见过,所以才会大惊小怪。 而这时王老帽也反应了过来,他就变得讪讪了起来,为了摆脱尴尬,他便故意捶胸顿足的说道:“真他娘的不会过日子,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懂吗?” 听王老帽这么说,鞋红霞风情万种的瞟了王老帽一眼,然后人家一转身就回阁楼了。 商震可是在旁边看着呢。 就刚刚鞠红霞瞟向王老帽那眼神之中既有好笑也有嗔怪,而王老帽看向鞠红霞那摇曳身子的三体式的走路姿势,人都傻了! 我是老实巴交的老实人,我就是一根木头,我啥也没看到! 同样为鞠红霞那一笑而惊艳的商震提醒自己,然后他也转身回自己屋子去了。 商震他们入住的既然是大户人家小洋楼,人家自然是不缺米面的。 到了晚饭时,所有人都伸手动了起来,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们却是在这些天来头一回吃了一顿,质量又好又管饱的大米白饭。 到了晚上,本来这栋小洋楼是有电灯的,可是商震却不让大家用,也不让弄出任何光亮,毕竟他们是借贺亮的光私自入驻的,并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天色渐暗,屋子里商震就躺在屋子里的地板上,王老帽可是毫不客气的就躺到了那大床上。 虽然说王老帽已经将自己洗涮干净了,可是就他那副作派与土匪也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王老帽以为商震就要睡觉的时候,王老帽就看到商震突然又爬了起来,而且还到了自己所躺的大床上鼓鼓丘丘(鼓鼓叨叨)的。 “你不睡觉在那鼓丘个啥?”王老帽就问。 “最近让小鬼子那炮炸得有点耳鸣,我揪点棉花出来把耳朵塞上。”商震若无其事的回答。 嗯?王老帽不由得愣了一下,可是随即他就回过味儿来。 就商震的这话让王老帽既是感动又是无语啊,耳鸣谁都有过,可是这耳朵里塞棉花能治耳鸣,这事儿真没听说过,难道这是民间的偏方? 夜色降临了,或许那棉花真能治耳鸣,商震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楼下传来了虎柱子说梦话的声音“弟兄们冲啊!”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二楼有个人影动了起来,那房间门无声的便被打开了,然后那声音便往那阁楼上去了。 正文 第554章 无题 “实在不好意思商老弟,我们团长就给了这么多。”第二天天色大亮时,贺亮站在商震与一众士兵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商震看着摆在面前的东西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些东西包括一些旧军装和一个木箱子。 那些旧军装也就罢了,虽然说破旧有的已经露出了棉絮,可毕竟是冬装。 时下已是初冬,长江水未结冰,可是那水也已经拔凉拔凉的了。 再破旧的冬装那也是冬装,商震对这些衣服并没有什么意见。 可问题是那个已经打开的木箱子的里面的子弹却太少了,那763mm的手枪弹一共才600发。 如果说这600发子弹给三两个人用那么还是绰绰有余的,可问题是商震震他们人多呀! 这三十多个人均摊下来,每个人也就20发子弹不到,这点子弹够干什么的? 要知道商震他们最喜欢的打法就是短促突击。 他们现在手中的武器除了盒子炮就是花机关,这种半自动的自动的武器都是要消耗大量弹药的。 而昨天商震他们给贺亮拿那些三八式步枪时连子弹也一块送了出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们还不如改用日式武器了呢。 幸亏当时给贺亮拿这些战略礼品的时候,他没让士兵们把手雷交出去。 商震本人对日军的手雷就有偏好,日军手雷的爆炸威力要大于中国军队所用的手榴弹,并且也好携带。 “是有点太少了呀,我估计早晚要打大仗。”商震喃喃自语。 而贺亮又能说什么? 昨天他和商震他谈得投机,他说用上阵他们的那些战利品能给商震他们换来同样多的手枪弹,当时他是打了保票的。 而就在贺亮感觉实在是无言以对的时候,商震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你们团长也上淞沪战场了吗?” “我是后调到宪兵一团的,后来听说宪兵一团也去了,只不过战绩不算太好。 我们团长说了,你们送给他的枪子弹,这都是好东西,可是问题有点晚了。”贺亮解释道。 “有点晚了是什么意思?”商震不解。 张震这么一问,贺亮就往商震的身旁凑了凑低声说道:“我们团长是个官迷。 他那意思是说,如果你们送给他的战利品早一些的话,他把那些东西交上去,也许会当更大的官儿,可是现在再交战利品说是打鬼子得的谁信呢?” 商震“哦”了一声,他明白了。 淞沪大战敌我双方打了得有三个来月。 人家这个宪兵一团在头一个月打了一仗就回来了,这现在可都是第四个月了,到这时才把战利品交上去了,说是打鬼子得的,换成自己是那团长的上峰,那自己也不信。 商震倒不会因为这事怪贺亮,可是他们确实是缺乏手枪弹,怎么办呢? 商震思索着,这时他就想到了贺亮所说的他们团长是官迷,他心中一动就又有了主意。 “贺兄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好像还有点战利品。”商震说完转身就往那小洋楼里去了。 而这时商震还没忘了,看着那些棉衣的士兵们说道:“都愣着干啥,把那些棉衣先换上吧!对了,别忘了给我和老王叔一人留一套!” 一楼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因为现在已经天色大亮,士兵们却是正都在院子里正看贺亮给送来的棉装呢。 踩着那楼梯商震“噔噔噔”的就上了楼,然后他就奔自己的卧室去了。 当他面对着那张大床的时候,不由得哑然失笑。 此时王老帽正躺在床上睡大觉呢! 也不知道王老帽怎么睡的就这么香,一条腿已经从被里蹬了出来露出了那毛烘烘的小腿。 自打九一八开始商震就一直跟王老帽在一起并肩作战了的,他自然是熟悉王老帽的。 要说王老帽的身材那还是很结实的,并没有因为人到中年有那肉懈的地方。 并且商震还知道,王老帽胸口还有护心毛。 就王老帽身上的毛那不是一般的多,商震就从来没有见过有如此体毛旺盛之人。 而从来就不怕王老帽的小簸箕就曾逗王老帽说,蚊子都不叮我老丈人的。 别人问他为什么?小簸箕就笑着解释说,因为他毛太长太密了,蚊子的腿太短伸不进去呀! 你说这个老王叔啊,哪里长的招女人稀罕的肉呢?商震心中暗笑。 昨晚商震把自己的耳朵塞紧了之后就睡觉了。 这里可是南京城,就算是日军打进南京城,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打进来的,商震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而他又不是小孩子,他当然能够猜到王老帽会去做什么,可是就这种事儿,郎有情妾有意商震才不拦着呢!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可不想让自己半夜里听到什么不该有的动静再受什么刺激! 商震眼见王老帽睡得香甜便不再理会,而是奔着被王老帽挂在衣服架上的破衣服去了。 他在那破衣服里翻找了一会儿,别说,他还真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而那个东西正是被王老帽收起来的那个带着两颗金星的黄领章。 商震也搞不清戴着这样黄领章的日军军官是个什么军衔,可是既然贺亮说了,他们的团长是个官迷,那么这个东西应当是战利品的一种证明吧! 虽然说现在南京城里的中国军队还没有和日军打起来,但是以后肯定是有战斗机会的。 那么那个时候那个宪兵一团的团长再把这个领章交上去的话,是不是可以算作战功呢? 当然了,这个黄领章实际上是东北军57军112师的官兵在袭击日军时的战利品。 可是这种东西又能说明什么呢? 反正现在东北军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就算杀死日军一个高级将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如果这个领章还有点价值的话,商震并不介意把这个铃铛送出去。 不过,商震所不知道的却是由于东北军借了他们那位少帅的光,就是在这场战争结束以后的若干年里,东北军依旧背负着不抵抗的骂名,至于说谁特意黑东北军,那么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商震拿着那个领章便往楼下走,而这时小簸箕就从下面跑了上来。 “你上来嘎哈?”张震一见小簸箕的样子他都有点头疼,忽然就他有了自己是一个帮凶的感觉。 “这不是发军装了吗?我给我老丈人拿了一套让他穿上试试。 我我可得好好给他打溜须,我还等着他给我生个闺女出来呢!”小簸箕笑嘻嘻的说 商震也搞不清小簸箕说的这话是有心还是无心,可他实在是无心管王老帽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王老帽已经回到了那张大床上不是被人家那啥在床,是吧?得了,还是办自己的正事吧! 而就在商下了楼梯之时,他忽然就听到小簸箕在那二楼里突然高喊出声道:“哎呀!我老丈人咋还光腚睡觉呢!” 正文 第555章 被围观了! 这个世界上有傻子吗,当然是有的。 可是注定了这个世界上的傻子和特别聪明的人都只是极少数,更多的人还是泯然众人。 若说那泯然众人的天性之一是什么,东北话里讲叫好信儿,后世人讲叫八卦,对,不管是好信儿还是八卦那都是人——这种群体性动物的天性。 若说王老帽光腚拉碴的躺在那豪华的大床上睡觉那也是盖了被子的,顶多也就是露出了半截长毛腿罢了,可是在小簸箕的嘴里就变成了光腚拉擦! 若说王老帽只是光腚拉擦的睡觉,若说人有那八卦的天性这本都不算什么,可这个时候王老帽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不应当跟小簸箕耍横! 结果就是,王老帽的裸睡与一众士兵的天性便因为王老帽耍横的这个因素而结合在了一起。 商震和王老帽睡觉的那间卧室里突然就传来了“啪嚓”的一声响,然后就传来了小簸箕的呼喊:“哎呀呀,你是我亲老丈人哪,你咋能打银(人)?” 然后小簸箕就从那间卧室里跑了出来直奔楼下来了,而他的嘴里却还在叨咕着:“这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吗?我好心好意的给你送棉衣,你却拿瓶子砸我!” 原来先前小簸箕进屋时那“嗷唠”一嗓子直接就把正在做春秋大梦,或者说正在回味春秋大梦的王老帽给吵醒了! 那就是再普通的人睡得正香时被人惊醒那都会急眼的,更何况被吵醒的那是王老帽? 谁也不知道王老帽回味着昨夜的春梦回味到了哪一段,谁知道是倒浇蜡烛或者老帽推车,反正被小簸箕搞醒了的王老帽那是极为不爽! 所以王老帽睁开自己那惺忪的睡眼还没有搞情什么状况呢,见小簸箕正站在自己的床上看着自己,他气得大骂了一句“你个小王巴犊子给我滚!”随即他也只是顺手那么一划拉,就把床头柜上的一个花瓶给抄在了手里扔了出去,于是就有了那一声“啪嚓”。 此时在外面贺亮正看着商震递到自己手中的那个日军的领章呢。 要说,这世上终究是有识货之人的,而那贺亮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东西你们在哪搞来的?”贺亮吃惊的问道。 “是东北军弟兄们打死了个鬼子官抢回来的,这玩扔能算个大功劳不?”商震心中有些忐忑的问。 “这个当然算!这个要不算大功劳那哪个还能算?你放心吧,有了这玩扔我这回给你们弄几挺捷克式回来!”贺亮兴奋的回答道。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管是贺亮和商震就听到楼门口传来了小簸箕那一惊一咋的喊声。 不过,那又如何?贺亮可不是商震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现在在他的眼里再重要的东西也不可能有商震递给他的这个领章重要。 所以嘛,贺亮拿着那个领章转身便跑,而跟着贺亮来的他那些手下也搞不清什么状况,眼见贺亮回去他们自然也就跟了上去。 “哎!贺兄我跟你一起去啊!”商震一见贺亮走的急切,而且人家说竟然能弄来几挺捷克式,他也兴奋了! “来吧,来吧,好处大大滴!”贺亮也不回头就喊了一嗓子。 商震便真的跟了上去。 捷克式是啥?捷克式当是然是指捷克式轻机枪了。 九一八之后,在商震从新兵变成老兵的这个过程中,他就知道捷克式轻机枪了,只是,他见捷克式轻机枪还真的就没有几次。 他在新兵的时候,他们连机枪手用的是辽13式轻机枪,那机枪是他们东北军在沈阳的兵工厂里自己造的。 而后来随着商震阅历的增加,他听说东北军其实已经进口了2000挺捷克式轻机枪的。 可惜的是,在九一八事变中,东北军沈阳兵工厂那飞机、大炮、坦克车都成了日军的战利品了,那就更别提那2000挺捷克式轻机枪了! 这种事就别提那位张少帅了,若总是非黑即白的看问题那还是显得稚嫩了些。 商震走了那自然是办正事去了,而此时正气咻咻的从那楼子里出来的小簸箕却也恰好看到商震走了。 小簸箕一看商震走了,他那被王老帽砸了一花瓶的气儿反而消了,他忽然有就了主意了! “哎呀,你们想不想上二楼看看西洋景儿?”这是小簸箕对自己一众兄弟开头的话。 “啥西洋景儿?”已经把棉衣穿在身上正在系鞋带的虎柱子抬头就问。 虎柱子个头大,你还别说,贺亮虽然没有给商震弄来足够的手枪弹,可是弄来的这棉衣却是挺靠谱的,虎柱子穿着棉衣感觉到了温暖那美的都跟一个开心的孩子似的了。 “哎呀,那张大床啊,老漂亮了,那床是圆的,上面能睡四个人!”小簸箕是谁,他那眼睛一卡巴就开始赖(lǎi)悬了。 论单挑他未必敢惹王老帽,可是有个词咋说了的,法不责众,对,就叫法不责重。 我小簸箕是惹不起你这个“老丈人”,可是咱不还是有着一帮子兄弟呢吗?你不就是光个腚在床上睡大觉吗?我把大伙都弄上去,你老丈人本事再大,你还能把大伙咋滴? 而此时一听小簸箕说商震和王老帽睡的那张床上能睡四个人,不管是虎柱子,还是其他士兵那都是将信将疑的。 正当有人要说“你当是炕”的时候,小簸箕却是又先说话了:“那床上的被都是绸子面的,那床头上还有画,是个露大腿露那啥的女人,贼**漂亮! 走啊,大家伙上上面看看去啊!” 一听说那床头上画了光大腿露那啥的女人,所有士兵的眼睛都亮了。 “哎呀,还是外国女银呢!保证你们没看过,走啊,看看去!”小簸箕眉开眼笑的接着煽动。 “对,同上!同上!”这回反而是陈翰文率先响应道。 随着阅历的增加,陈翰文现在也知道西方绘画有一种叫作“裸体艺术”了,他却是想看个新鲜的的。 咱且别说陈翰文这个半拉子秀才是怀着一颗追求艺术的心,还是顶着艺术之名心怀龌蹉的去看那裸画,反正他第一个上前了。 而至于其他人嘛,就那个光大腿露那啥却是比什么吸引力都足,比那个能睡四个人的大床的吸引力都足! 要知道,昨天商震安排他们住宿的时候,可是没有让他们上二楼,他们那也是好奇的,现在一听说上面有新奇的西洋景儿那干嘛不去看看? 就他们这帮子人,战场上的枪林弹雨都闯得,那露大腿露那啥的西洋女人就看不得?没这说法! 于是呼啦啦的一大帮子士兵便跟着小簸箕往那楼里走。 而到了这个时候,小簸箕眼珠子一转便又有了新的主意,他却是一回身用最标准的军事手语给后面的人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簸箕那也是老兵,那老兵素质也是有的。 他们这支队伍擅长突袭与日军短兵相接,讲究的那就是一个战斗发起的突然性。 就这种本事那是都已经深入骨髓的。 小簸箕想的是,要看自己老丈人那副熊样那就一定要给他看个精光!那吵吵巴火的上去怎么成?那样那个老王八犊子就有防备了! 在小簸箕的带领下,众士兵蹑手蹑脚的往那楼里摸了,而这时剩到最后的那却是楚天。 楚天有点犹豫,在这样的事情上,他实在是不屑与这些丘八为伍,可是他又考虑自己也不大好一副“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样子,他终是也跟了上去。 而此时刚撵走了那不开眼的小簸箕的王老帽,正光腚拉擦四仰八叉以“太”字形在床上躺着呢。 他无比惬意的闭上双眼,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昨夜那个三体式的激情如火的女人。 可惜了,商震那个小王八犊子不让开灯,今天自己是不是应当弄点亮出来呢? 这男人哪,一想那点破事儿就有点心热,这心热吧,是吧,否则,会什么昨夜商震很有自知之明的就把自己耳朵用棉花堵了个严丝合缝呢! 可也就在这个山雨欲来风将满楼之际,作为老兵中的老兵的王老帽就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了! 他蓦然睁开双眼,于是他就看到自己的床头却是站着成排的士兵正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他! 事实证明,如果一个女人在沐浴更衣之时被男人看到,那绝对会“嗷”的一声用双手或者被子捂住自己的要害部位的,可是一个男人若是被好多个男人这么欣赏那也绝对是细思极恐啊! 所以,王老帽,亦莫能外! “嗷”的一声,在这一刻王老帽,这个久经阵仗的老兵,或者说,老流氓却也慌了神,他一伸手就也把那身旁的被子拖了过来。 然后,这个房间里便传出来了哄然大笑声! 而这时本是跟在队伍最后的楚天也没有搞清什么情况。 试想,尽管这家是那家趁万贯的富贵人家,可是那卧室里也绝塞不下三十多人啊。 楚天正好奇的打量着这家的陈设呢,而这时他就恰恰看到鞠红霞从那阁楼上探出头来然后就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阁楼哪有门?那就是一个平台。 虽然说鞠红霞这探头缩头也是极快,可是楚天却还是看清了鞠红霞那如同天鹅脖子一般修长的玉颈、还有那睡后初醒红酽酽的脸! 而这时楚天便如同遭了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全然已经听不见了身前房间中士兵们的哄笑与王老帽的怒骂声! 正文 第556章 形势堪忧 商震又怎么可能知道就在自己离开的这段功夫里,他那帮子士兵却在那小洋楼里上演了这么一出。 此时的他站在一个书店里,手中正拿着一幅展开了的南京地图。 现在他面色平静,虽然穿着军装,可是却也像那平常爱读书的人一般。 可是就在先前当他听贺亮说那个带着两个金星的肩章,竟然代表了被打死的那个日军大官是一名中将时,那却是相当震惊的。 商镇虽然知道日军的编制和中国军队那是不一样的,可是他也不是很明晰。 在途中倒还是贺亮给他简单的讲解了一下。 日军的一个师团的兵力接近3万人,而师团长的军衔就是中将。 日军的师团和中国的师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个实在不大好比较,只因为时下中国军队由于各系繁多管理混乱,也很难说一个师到底有多少兵力?有2万多人的,也有六七千人的。 如果说中国的一个师有9000多人,那么,中国军队的三个师才能顶上日军一个师团的兵力。 而在算上火力因素的话,中国5个师的兵力才能够勉强挡住日军一个师团的进攻。 记住!这里说的只是勉强,如果双方发生激战的情况下,中国军队就得需要七八个师才能挡住日军的一个师团!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就在这次淞沪大战的东北军67军以一军之力阻击日军三日是有多么的不容易,而由此把67军打废了,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商震听了贺亮的讲述才知道这个领章意味着什么。 可是既然他已经把这个领章拿了出来,就也绝不会再收回去。 这个领章不是他们这伙人在袭击日军时取得的,而是其他的东北军部队抢回来的,这毕竟代表了东北军的一种荣誉。 可再是荣誉又能如何,就像东北军这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荣誉又不能当饭吃,还不如给自己换点好的枪支弹药呢。 他跟着贺亮到达了那宪兵一团的驻地,自然不好跟着贺亮一起进去。 只是他等了没一会儿,贺亮却派人出来跟他说,团长没在团部,让他在外面耐心等待一会儿。 宪兵一团的驻地就在市区里,而这时商震就注意到这个团部的旁边有一个书店,他就想到了弄一份地图。 毕竟他们这伙人对南京一无所知。 虽然说商震只是底层的士兵,可是就凭直觉他也感觉到,这回南京城情况不妙。 敌我军力的对比在那放着呢,不是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沈阳、哈尔滨、北平、天津、上海,一座座城市,一座座关山都丢了,南京又差了个啥? 若说南京城一定能够守住,那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呢! 虽然说他和贺亮赶往宪兵一团的路途中,眼见着南京城备战气氛浓重,甚至在街道两旁的墙上还写着“誓死保卫南京”的大字标语,可是那又如何? 商震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他深知说的漂亮远不如做的漂亮! 如果说守南京的只是某个系的一支部队,且不说战斗力如何,那自然可以进退一致。 进,大家众志成城一起死扛。 退,大家一起撤退谁也别说谁! 可是据商震所知,守南京的部队很多都是从淞沪战场上溃退回来的部队,并且哪个系的军队都有。 就这样的部队,别说那位负责南京守卫的司令了,就是某人都做不到战令无阻,就这种仗能赢吗? 而且,在回来的路上,商震可是听溃兵说了,本来在淞沪通往南京那是有两条防线的。 那两防线叫啥商震也没搞清,可是也不需要搞清了,只因为当从淞沪战场上退下来的官兵中有想阻击日军的,可那种钢筋混凝土的工事竟然上锁了而无法打开! 要说军人打不开锁头,不管多大的锁头,那都是笑话,想来当时想阻击日军的部队眼见那锁着门的铁将军,那满腔的爱国热忱也凉了大半截吧! 而商震当时还问了其他溃兵的,这么重要的工事怎么可能没部队看守? 而他得到的回答却是,本来是有部队守着了的,这不是中日双方在淞沪大战前方吃紧,然后守防线的部队就被调到前面增援去了嘛! 当时商震真的无语了。 调上去增援?调再多的人上去顶着日军那猛烈的火力进攻那不就是去送死吗? 唉,有现成的永备工事不用,却用士兵的肉体凡胎去冲锋,商震就觉得中国方面的指挥官那脑袋里所装的一定是遗传浆糊! 当然了,商震也只是想却终不会说出来。 他可从来就不是一个性情偏激的人。 气愤之余,他便又想,自己其实埋怨那些当官的也未必就对。 象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当然可以事后诸葛亮说的头头是道在这里坐而谈兵,可要是当时指挥的若是自己,可能还不如人家呢!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烦恼,比如他们的命运会决定在大人物的手中。 可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优势,那就是一家吃饱全家不饿,商震也只需要考虑自己这一伙人的生存。 所以为自己这伙人的小命计,那还是先弄个南京的地图或者地形图吧。 只是此时商震看着手中展开的南京地图却又觉得不尽如己意。 所有人都知道,那地图一般来讲是分成行政区划图和地形图的。 而商震现在所看的就是行政区划图。 不能说行政区划图就没有用,可是地理才是战争的舞台,此时的商震不想进却先想退,他想的却是以他们现在的位置,如何能够安稳的从南京城中撤出去。 看来手中的这张地图还不行,自己还需要再找找,商震心里想着便向四周打量了起来。 这个书店规模不小。 不过书店里的顾客却寥寥无几。 想来现在南京城的卫戍形势也真是紧张啊! 日军应当很快就会攻打南京城的,所谓一个偌大的的中国竟然放不下一个书桌,那这个时候还能静心摒气来读书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不过话虽这么说,张震却还看到到底还是有几个顾客正站在书架旁认真读书的。 这其中有书生气十足的一个老者,还有戴着眼镜的青年人,而在一张桌子后面坐着的一个昏昏欲睡的老者则是这里的掌柜的。 虽然说商震在不停的走动寻找着nj市的地形图,可是当他路过那几个正在读书人的身旁时,人家却是看他一眼都未曾,显然已经沉浸在那书的内容里了。 商震不是那种偏激的人,他并不会产生那种日本鬼子都打进来了,你们还有闲心读闲书的感叹,他反而觉得如果一个人能把自己的全部心思放在读书之中,那也一定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只是商震在这书店中找了好一会儿却也没有发现南京的地形图,他正要开口问那个掌柜的时,忽然听到一个书架后传来了一个人的沉吟声:“祖国沉沦感不禁,闲来海外觅知音。 金瓯已缺总须补,为国牺牲敢惜身! 嗟险阻,叹飘零。关山万里作雄行。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嗯?商震听着那个人的吟诵,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个吟诵这首诗的人竟然是东北口音,并且一个东北的男人吟诵着一个歌颂女人的事,便给了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而这时他就又听到就在那书架后传来了一声叹息:“这才是真豪杰,难道很多七尺男儿竟然还赶不上一个女子吗?” 正文 第557章 夜夜龙泉壁上鸣 好奇心驱使着商震转过了那个书架,这时他就看到一个军官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在那儿看着。 那就军官比自己大了五六岁的样子,剑眉朗目也就罢了,偏偏穿的那身军装也显得格外的笔挺。 而这时商震还就意到那军官戴的大檐帽上的帽徽是比陆军的要大的,袖口上也有着标识,尤其是那胸章看得最为明显,那就是飞鹰的两个翅膀,中间的则是那青天白日的徽章。 这是——空军吧。 商震沉吟了一下才最终确认。 别看商震从九一八入伍到现在已经有了七个年头,他还真的就没有见过时下中国军队的空军。 不过,这个是完全可以想明白的。 那飞鹰张开双翅可不就意味着空军吗?如果是海军,那就应当有个船锚标识什么的。 那个军官并没有注意到商镇从书架的另一端转了过来,却依旧在看那本书。 书店里的同一书名的书当然不止一本,商震瞥了一眼就见那军官所拿的书应当是《先行者诗抄》。 他想了想,便也往书架上摸去。 虽然说刚才这个军官只是吟诵了一下其中一首诗,可是商震还是被那首诗给打动了。 那首诗写的很浅白,虽然是一个女子的口吻,可是却显得豪气干云。 商震文化水平并不高,但是这些年来,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字已经使得差不多了,更兼这首诗的内容对商震的内心也有所触动,他尤其记住了“为国牺牲敢献身”“关山万里作雄行”还有一句就是“夜夜龙泉壁上鸣”。 更何况有的诗作本就是有感而发,随着商震人生阅历的增加,对一些文章诗作里的内容的理解自然已与先前不同,无所谓“”初读不懂诗中意,再读已是诗中人”。 “为国牺牲敢献身”,这句意思就太直白了。 说小的,比如商震那些阵亡的兄弟,连长胡彪、自己的三哥李福顺、那个老霍头、二憨子、小虎子,以及所有跟跟他商震有过或深或浅的接触,有的哪怕只是一面之言,转眼就为国献身阴阳殊途的将士。 说大的,整个六十七军二万多人打的只剩下四百多人,那么那些牺牲了的二万多人岂不就是为国牺牲敢献身吗? 而“关山万里作雄行”呢,那是因为商震对“关山”这个词汇特别的敏感。 在他印象里,最早提起“关山”这个词的应当是陈翰文。 从东北到西安再到上海,而现在他又到了南京,关山万里,中国已经丢掉了多少座关山? 可是中华民族有志者依旧不肯放弃,依旧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与强大的日寇做着殊死的抗争,这岂不就是关山万里作雄行? 再说而那句“夜夜龙泉壁上鸣”。 商震当然知道,龙泉是指龙泉剑,龙泉剑是什么?那就是武器,就像商震他们现在所用的盒子炮花机关。 纵使商震读书少可是他也是知道些民间传说的。 传说中的龙泉剑挂在墙上,在遇到有敌人袭击时,会自己发出龙一样的吟鸣示警。 “夜夜龙泉壁上鸣”的“夜夜”是说每一夜那龙泉剑都会发出声音。 这固然说明了不断有外敌的入侵从而让龙泉剑示警不断,而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那龙泉剑挂在了墙上,它的主人想用那龙泉剑杀敌却没有机会,这毫无疑问地体现了那个剑的主人的报国热忱和报国无门的烦恼。 而且听诗中的口气,做这首诗的人还是一个女子,商震就很好奇这个女子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世上女子万万千,可是女子与女子又自不同。 面对日寇的凶残与强大,有的女子就是被侮辱被祸害,如绝大多数的民间女子。 而有的女子则会愤然拿起武器,做出男人一样的抗争,比如说冷小稚比如说现在肯定已经与王老帽打得一片火热的鞠红霞。 可是不管是冷小稚还是鞠红霞,都是不可能写出这个样的豪气干云的诗来的。 商震翻开了那本书,翻过了扉页,他所看到的第一首诗竟然就是刚才那个男子所吟诵的,而当他看到这首诗的作者时,心中才了然醒悟,怪不得能写出如此的诗来,原来是她。 因为这首诗的作者正是号称鉴湖女侠的秋瑾。 商震是知道秋瑾的。 那是他在有一回和别人探讨中华民国由来的时候,他知道秋瑾那是造了大清国的反,然后才有了中华民国,据说那秋瑾的资历比现在的某人还要老呢! 商震下意识的又往下翻页,而这时他就看到了第二首诗。 这第二首诗的内容是:“”独立雄无敌,长空万里风。 可怜此豪杰,岂肯困樊笼 一去渡沧海,高扬摩碧穹。 秋深霜气肃,木落万山空。” 这第二首是同样写的豪气干云,商震再一看这首诗的作者,上面赫然写的是“黄兴”。 商震既然知道秋瑾那也就知道黄兴。 据说黄兴那可是和国父孙中山属于同一辈儿的人,比现在作为中华民国的最高掌权者的某人还要早呢! 虽然说时局艰难,日军在南京城外虎视眈眈,可是商震在看了这两首诗之后就觉得情绪不由得为之一振。 要不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呢。 看诗已经看出了兴趣来的商震接着又往下翻,而这回他便看到了第三首诗,这第三首诗是这样的:“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哎呀,这首诗写的可是不错,商震在内心里由衷的赞道。 这首诗同样很浅白。很明显写诗的人应当是个少年,听着就有给人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看样子这个作者是被人抓了,然后人家就写了这首断头诗,当然也可以叫作就义诗 纵使商震不是那种形象思维丰富的人,可是他也仿佛看到了,一个少年被当权者捆绑着,或者就像古时候的人的那样,脖子上套着木枷,被从闹市中押过。 可是这个时候人家非但不悲伤,却反而仰头大笑着说:“快给我脖子上砍一刀吧,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只是,这回商震再看看这首诗的作者,上面写着的却是“汪兆铭”,汪兆铭?这个人他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是谁呢?”商震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便传来了一个人说话声:“这个还活的好好的呢!” 商震下意识抬头,于是他便看到了那名空军军官正看着自己呢。 正文 第558章 空军之鹰! “长官!”商震忙立正说道。 商震虽然头一回看到空军的军官,但是他看这个军官的打扮,却也知道人家的军衔是个上校。 要知道上校的军衔就已经不低了,一般来讲团长才会是上校,而上校再往上那可就是师长了,那就是少将了。 而商震现在就是一身士兵的打扮,就算原来那个连长军衔还在那,也就是个上尉。 所以叫人家一声“长官”也绝不亏的慌。 “嗯?”商震也只是叫了一声长官,那名空军军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面露欣喜的问道:“东三省的?” 商震连忙应了一声“是”随即就问道:“长官也是吧?” 闻听商震这么说,那军官便笑了:“咱们东北人只有兄弟,没有长官。”显然他已经承认自己是东北人了。 商震虽然先前已经听出这个军官在吟诵诗歌时是东北口音,可是人家亲承自己是东北人,他也是心中高兴。 东三省的人从来都是三位一体的,但凡在对外介绍时大都说我是东北的,然后才说是哪个省的。 在南京这样的地方能够遇到东北老乡无疑是令人开心的。 要说起口音来,这就像后世推广了普通话,东三省的人总认为自己所说的那就是标准普通话,可是在南方人听来那怎么听都有一种大碴子味,人家一听就知道你们是东北那嘎哒的! 正因为如此,那个空军上校也只是才听了商震叫了一声“长官”,便听出了商震说话里的东北口音。 至此两个人就攀谈了起来。 而到了此时这两个人反而暂时忘了说那诗歌之事却是讲起了这场战争。 “老兵?”那个空军上校便问商震道。 “小鬼子占北大营的前一天当的兵。”商震连忙回答。 “哦?当时你在北大营?”那个空军上校便又问商震。 “是的,长官。”商震又一板一眼的回答。 “都说了你不用管我叫长官,我姓高,看样子你也没有我岁数大,老弟贵姓?”那空军上校便再次说道。 “免贵姓商,一个字叫商震。”商震回答。 “商震?”张震的回答让那空军上校略略有些失神,随后便说道,“你这个名字可有讲究啊!” “嗯?”商震有些发愣,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说过他的名字有讲究的呢。 “伤震,震旦之殇啊!”那个空军上校便感叹道。 商震没有听明白这个空军上校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又不好意思问,便也只能听着,他却哪知道眼前的这个空军上校却是由他商震的名字联想到了时局。 “商”与“伤”同音,而震旦又是中国的古称之一。 震旦之殇,那岂正是说目前中国人正承受着苦难。 商震等了片刻,那个空军上校便从对商震名字的联想中摆脱了出来,随即他就又问道:“打了很多仗,杀死过日本鬼子吗?” 商震不好说自己真实打鬼子的战绩也只能应了声“是”。 “真的?”那高姓空军少校追问道。 “当然真的,本早捞回来了,再打死全是赚的!”商震答。 “好!没给咱东北人丢脸!”把空军上校便夸奖道。 听那空军上校这么说商震又看了一眼对方那笔挺的军装终于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您是空军的,是开飞机的吗?” “当然,在天上和小鬼子的飞机斗过呢!”那高姓上校便回答。 商震吃惊了,一句“真的?”差点就脱口而出。 要知道自打开始打鬼子,商震他们就受够了日军飞机的气。 虽然说他们也曾经打跑过日军的飞机,可是那真的只是巧合。 如果两个民族的对战仅凭着运气和巧合的话,那么那个弱势的民族早晚会被人家灭亡的! 而现在这个姓高的少校竟然说他在天上驾驶着飞机与日军的飞机斗过,这又怎能不让商震吃惊。 这都完全是可以想象的,中国军队受够了日军飞机的气,那么士兵们又怎么可能没有说过,要是咱们也能开着飞机在天上就好了! 很显然,这个姓高的空军上校看到了商震不大相信的神情便笑道:“你可能总打仗没有时间看报纸,既然你也识字,有功夫你查查报纸就知道了。” 商震看着姓高的空军少校说话的神情不似作伪,便也不好意思再问了。 毕竟人家的军衔是上校,而自己也只是普通一兵。 两个人接着攀谈,而这时通过这个空军上校的介绍,商震才知道原来这个汪兆铭竟然是时下国民政府的二号人物。 那家伙年轻的时候曾经去刺杀清朝的大官,结果刺杀未成反而被人逮住了,于是他就在这狱中写下了这首断头诗。 不过他断头诗也写了,可是人却没有死成,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慢慢的他竟然成了国民政府的政要之一。 引刀成一块不负少年头,这诗写的是何等的豪迈! 虽然说在战斗的过程中如果没有必要,商震绝不会做出与日军同归于尽的事情来,可是并不等于他的心中没有豪情万丈。 商震正想夸这个汪兆铭诗写的好的时候,突然之间他们就听到了有凄厉的警报声响起,那是防空警报声! 而一听到那警报声商震与那高姓空军上校身体都是一震,空军那也是当兵之人,更何况那凄厉的警报声,本就是防空警报。 而就在这警报声中,那高姓空军上校直接放下了手中的书便往门外跑去。 “我就出来看会儿书,这功夫小鬼子的飞机就来了,看老子今天不上天上再给你打下几架来!”而这时跟着那高姓空军上校往屋门口跑的商震便听人家说道。 “看老子今天不上天再给你打下几架来!”听了人家这句话商震就觉得自己的胸口一热,这位长官要驾驶中国的飞机飞上天空与日军作战吗? “我忘了问了,请问长官贵姓?”于是跑到了书店门口的商震在后面大喊道,而这时那个高新空军上校已经出了屋子往远处跑去了。 “我叫高雨航!”而这时那个军官回头喊了一声之后就转头接着跑,至此,就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高雨航?”商震喃喃自语了一句,他心道听着好像这位长官很厉害的样子,自己还真的应当找份报纸看看,想来中国空军打掉日军飞机一定是个很出名的事情,只不过自己不知道罢了。 可是令商震没有想到的是,他已经不需要看报纸了。 又过了几分钟,重新回到宪兵一团门口的商震便碰到了出来的贺亮。 当他跟贺亮提起高宇航时,贺亮惊讶的说道:“你竟然碰到了高雨航! 要知道他可是打掉了小鬼子6架飞机呢,他被称为咱们中国的空军之鹰!” 正文 第559章 公布与吐槽 一辆卡车“吱嘎”一声停在了小洋楼的前面。从那车厢里跳下来些士兵。 而这时商震就也从驾驶楼里下来了,他抬头挺胸,看那架势就像一个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军。 商震没有理由不高兴。 只因为那个带着两个金星的领章还真的就好使了。 贺亮的团长,也就是宪兵一团的团长,那个官迷眼见贺亮给他送来的是日军中将的领章当真是大喜过望。 这个领章到了他手里可就变成他的战利品了,那绝对会铺平他以后的升官之路的。 对于这个领章如何使用他自有办法,他当然不会现在就傻傻的把这个领章给上峰交出去。 这不是日军又开始攻打南京了吗?宪兵一团早晚是要参战的,而在参战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这个领章交出去,说是自己的部队杀死了一名日军中将!那绝对是大功一件的。 那个宪兵团长心情大爽,对商震自然也就大方。 中央军嘛!说重武器比不上日军,可是轻武器那却是用之不竭的。 别管是762mm还是763mm的手枪弹?还是捷克式轻机枪,这个中国的兵工厂都是能自己造的。 不就是给商震他们拿些子弹枪支吗?在中央军那就不是事儿。那个宪兵团长就大手一挥“给…” 于是就形成了双方各得其所的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眼见商震回来了,士兵们便从楼房里跑了出来。很快那些弹药机枪就被卸到了地上,贺亮挥手跟商震告别,商镇便开始给自己的人分派弹药。 大米白面也好,高粱米苞米面也罢,那就是人类的口粮,而子弹就是枪的口粮。眼界上阵的收获如此丰硕,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而这时钱串儿就凑到了商震的身旁,他鬼鬼祟祟地扫了一眼,眼见王老帽并没有注意到这里,便低声说道:“头儿就在你走这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钱串儿把语气说的很重,商震便诧异的看了过去,而这时钱串就再次扫了一眼王老帽才低声说道:“老王叔被光腚拉叉的堵了被窝子了!” “嗯?”商震一愣,可是随即她就反应过来。 不过商震毕竟是商震,他从来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当然了,如果换成一个书面用语的话,应当是城府很深! 可是纵是如此,钱串儿却依旧在商震的眼神中看出了震惊。 钱串儿并不知道,商震差点脱口而出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别人不知王老帽什么情况,商震又怎么可能不知? 就在商震的震惊中,钱串儿接着补充:“完了吧,那个女警察在上面也睡着了呢——阁楼上面!” 哎呦喂,就钱串说出这句话的前半句时,真的就让商震紧张了起来。 啥叫那个女警察也在上面睡着呢?这是被人家“捉奸在床”了吗? 可是接下来钱串儿又补上的那半句“在阁楼上面”说出口,商震才如释重负。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即使大家都能够想到,可是你摊开在大家面前,那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可是商震就注意到钱串儿那小眼睛里正闪着狡猾的目光。 嗯?商震顿时醒悟。 气得他一伸手差点就打了钱串儿一下。 商震轻易是不骂人的,可是这回他差点就骂了钱串儿一句,你个小王八犊子,你在这大喘气,在这逗我话呢吧! 钱串儿眼见自己的心思被商震看透了,便嘿嘿的笑了。 然后钱串又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商震的鼻子气歪了:“头儿,你昨天晚上就没有听到啥动静吗?” 商震看着钱串儿那戏谑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解释,否则那成特么的啥事儿了! 可是见于钱串儿刚刚用大喘气的方式戏耍了自己,所以商震便不为所动的说道:“啥动静你说啥动静,我啥动静也没听着!” 听商震这么一说,钱串儿的小眼睛便亮了起来,那双小眉毛也挑了起来,很明显钱串儿不相信。 而这时商震才说道:“我老人家有先见之明,睡觉的时候先把耳朵堵起来了!” “哎呀,要不怎么说你是咱们大伙的头呢?”钱串儿直接冲商震挑起了大拇指,毫无疑问,他对商震的佩服那是由衷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士兵之中小簸箕突然大声说道:“哎呀,我说老丈人。 你都有盒子炮了,现在你拿了那把20响的,那你把剩下的那把给我呗!” 商震闻声望去,这时他就见王老帽正把自己新弄回来的一支20响盒子炮斜挎挂在了身上。 盒子炮只是那种毛瑟短枪的通称,而盒子炮又分成了很多种。 比如说按供弹方式有弹匣的也有枪膛的。 按枪膛或者弹匣里子弹的装弹量有10发的,20发的,甚至24发的,而中国军队仿造的还有15发的。 再比如说有半自动的,也有能够连发射击的,比如商震用的这样婶儿的叫做快慢机。 再比如还有叫长苗匣子的,也有叫镜面匣子的。 王老帽的那只盒子炮就是一只长苗匣子。射击距离比较远。 现在王老帽鸟枪换炮有了新枪,小簸箕就想把王老帽原来的那支枪要过来。这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王老帽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滚特么犊子!”王老帽就骂道,“我这支枪换下来也不给你,那是给你小丈母娘的!” 嗯?王老帽这么一说,这回不光是商震了,而是所有的士兵都是一愣然后便是“哄”的一声。 人家王老帽竟然认账,认什么账?认他和鞠红霞的账。 本来王老帽和鞠红霞这点破事,那也是昨天夜里才刚刚发生的,可是谁成想由于小簸箕搞恶作剧,就逮到了王老帽一丝不挂的在大床上睡觉。 就当时的情形,虽然说鞠红霞也只是从阁楼上探了一下头,可是谁都有脑袋,谁就能不联想到什么吗?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这一刻王老帽竟然把自己这件糗事给公开了! “来,过来,这一把枪归你了!”王老帽也不理会众人的哄笑,他转过身就招呼正站在小洋楼门口的鞠红霞。 现在鞠红霞也已经穿上贺亮给找来的旧军装了。 虽然说那军装有些偏大,可是那也得分谁穿。 鞠红霞眼见王老帽照呼自己,店总上前来。 虽然说她那三体式被肥大的棉衣遮住了,可是那风摆杨柳一般的身姿却是依旧。 只是必须要说,每个人的审美眼光那是不一样的,就如商震在没有和冷小稚好之前,他总是以为腰粗屁股圆才是美女。 而这时便有另外一个异类说话了,那是关铁斗。 “看着是不是有点拉胯?”关铁斗低声叨咕了一句。 纵使有那士兵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却也引得身旁听清了的关铁斗所说的话的士兵憋吃憋吃的笑。 当然了,背后叨咕两句是可以的,关铁斗的声音真的不大,周围大多数人就没有听清。 “死猴子!今天你上街去买点糖块,今天就是老子的好日子!”王老帽大言不惭的宣布。 而这时已经在他手中接过盒子炮的鞠红霞,也没有那种小女子的矜持。 反而,她就用自己那火辣辣的眼神看着王老帽,就仿佛王老帽是她八辈子注定的铁子! “估计这应当是真爱!”这时人群中的陈翰文有些艳羡的低声说了一句。 “闺女对爹的爱?”秦川低声反问。 而这时虎柱子却也来凑热闹,不过虎柱子的声音肯定有些大了:“啥玩扔就真爱?我就看到了猪八戒狗白菜。”虎柱子的这句话便被士兵们听到了,便又笑了起来。 王老帽恨恨的看了虎柱子一眼就有些恼。 只是他又担心鞠红霞的小脸挂不住便又看向鞠红霞。 而那鞠红霞当然也听到了虎柱子的话,可是显然人家鞠红霞真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羞却不恼反而笑道:“一下子收了这么多小叔子。哎呀——” “看人家这心理素质,这要是用在打仗上,那绝对是一个好兵!”眼见鞠红霞如此,秦天放也低声说了一句。 王老帽和鞠红霞的表现当真是激起了士兵们太多的感慨。 而要说是对此情此景的感叹,又怎么可能少了陈翰文这个半拉秀才? 此时正站在士兵们最外围的陈翰文就感叹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是不?楚兄。哎,楚兄?” 陈翰文所叫的楚兄当然是指楚天。 只是此时楚天正处于走神的状态。 陈翰文这么一叫他他才反应过来,可是他反应过来时,嘴里却是喃喃说了一句:“男人就得对自己狠点,对别人也狠点!” 楚天的这句话把陈翰文造懵了。 “啥玩扔就得对自己狠点,还对别人也狠点?”陈翰文表示不解。 不过楚天所说的这句话他倒是耳熟的,因为就在他们这些人列队观摩过了王老帽的光腚拉碴之后,王老帽在震惊之后却是得意洋洋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也就是男人要对自己狠点,对别人也要狠点。 至于他所说的对别人狠点,那和别人是指哪个人,那个狠点又有多狠,这个却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只是到了此时没等陈翰文为什么楚天要这么说时,他们所有人就又听到了那凄厉的防空警报声。 正文 第560 所救各不同 楚天还是领略了王老帽那话中的意思的。 其实王老帽的话里的意思就是,一个男人如果相中了一个女人,那么就要干脆果断的出手占有。 冷小稚曾经是他楚天的未婚妻,可是现在人家都和八路军的人成亲了。 而就在上楼观摩王老猫之时,他无意之中就看到了鞠红霞那张酡红的脸。 这倒不是说他楚天相中了鞠红霞,而是他又受到了刺激! 他受到了王老帽那句“狠话”的刺激,他所下的决心却是:如果自己以后自己碰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那也应当像王老帽那样该拿下就拿下!先上船再补票,生米煮成了熟饭,一切就都好办,否则冷小稚怎么可能跑?而眼前鞠红霞这样个风情女子,又怎么可能用那么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王老帽? 空袭警报声依旧在响,高射机枪的洞洞声也没有停止。 可是商震他们这些人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情。 这当然是因为他们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们见过的太多了。 再说了这南京城大了去了! 他们现在所处区域虽然是豪个华的,类似于别墅区,不过,这里就算是再豪华的别墅区也属于平民区,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军事目标,日军来炸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不过商震他们却推测错了,凡事皆有例外。又过了没一会儿,他们就听到了天上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 可是偏偏这里的高楼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界,商震他们便也只能往那街道上跑以求获得更好的视角。 而就在他们奔跑的过程中,他们就听到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 “听动静就是奔咱们这里来的!”王老帽在那飞机的轰鸣声中高喊道。 到了此时,他们所有人就又都恢复了战士的本色,王老帽也把他今日老子大喜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是王老帽的这句话,却直接被那越来越大的飞机轰鸣声给掩住了。 紧接着,商震他们惊讶地看到一架日军的飞机突然就从一栋临近的楼房上面疾飞了过来! 那飞机飞得是如此之快,飞的却又是如此之低。 并且那飞机还栽楞个翅膀子,商震他们已经能看到了驾驶舱里的日军飞行员那惊慌失措的表情了。 一切的一切也只因为这架日军飞机竟然中弹了,飞机的左翼后面正拖着长长的黑烟。 商震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下意识的或俯身或卧倒,可是他们的目光却齐齐一转都向那飞机看去。 在这一刻,他们三十多个人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个人齐声说了一声“我艹”,至于剩下几个没有说“我艹”的那也是“哎呀妈呀”,只因为那架日军飞机正是奔他们那栋小洋楼撞去的! 原来日军的这架飞机竟然被南京城的防空火力击中了,那日军的飞行员已是是无法控制飞机,所以就直接奔这里撞了过来。 而这时王老帽嘎巴下了嘴儿就高喊了起来,只是他的声音纵使再提高n个分贝,却也绝不可能被人听清了。 此时谁又会注意王老帽?所有人就看到那家日军飞机险而又险的擦过过他们那座小洋楼的楼顶,甚至他们都看到了那飞机与楼房顶擦出的火花了,然后那架飞机就一头撞在了他们所住的那栋小洋楼相邻的一栋洋房上! 轰然的一声爆响里,有白光闪过有烈焰腾空,那是飞机上的油箱爆炸了,而那栋小洋楼也被撞塌了一角。 后世曾经发生过飞机撞塔高楼的事情。 比如某次举世皆惊的恐怖事件,那飞机是客机,尽管那客机也使用了复合材料,可是上面金属材料肯定是占了大部分。 所以那飞机就比楼房要结实。 而时下的飞机所用的金属材料终究有限,甚至机身构成材质中还有木头。 正因为如此一撞之下,那飞机撞了肢离破碎,反观那栋洋房却也只是才被撞塌了一角罢了。 虽然说所有人都是老兵,他们却也都是头一回近距离的看到那天上的飞机直接撞到房上,所有人便不由得一呆。 片刻之后王老帽才又喊了起来。 只是他喊的那句话却是让人又好笑又好气,他喊的是:“他奶奶个腿儿的!老子刚要大喜,新房差点让人给撞没了!” “还管你什么新房,快去救人啊!”商震气道。 他们现在所住的这栋洋楼里主人没在家,可不等于旁边的洋房里没有住人。 商震这么一喊,士兵们便奔哪个被飞机撞到的洋房冲去。 爆炸引起了大火,有火苗从坍塌的墙壁中如同毒蛇一般舔了出来,而那栋残破的洋房之中却也传出来了人的求救之声。 就这种情况,如果是一般百姓的话,肯定会要考虑自身安全的,可是商震他们这帮人是士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于他们来讲并不只是口头上说说的。 第一个冲进楼房的是虎柱子。 要不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呢。别看虎柱子平时说话不中听,可是那有事儿是真上啊! 后面跟上来的关铁斗刚要往里冲,却被旁边的一名士兵一伸手给拽住了。 那火太大了,这里面喊救命的只有一个人,进去一个也就够了。 你还别说,也只是一会儿功夫外面的人就看虎柱子扛了一个人跑了出来。 很明显那个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身上穿着的是一套两件套的睡衣,由于他是被虎柱子扛着的,所以就露出半截雪白的腰来。 只是虎柱子就是虎柱子,救人的时候很虎,把人救出来时依旧很虎。 他的衣物上也已经被火点着了,或许他是被那火烫着了,所以他一见冲出来了,就象丢一条麻袋一般把那女子往地上一扔。 就这一声直接把那女子摔得“妈呀”一声。 而这时商震他们才看到那个女子的披肩长发竟然已经被火给烧了,闻着就有一种烧烤的焦糊的味道。 只是那女子被摔了一下之后,眼见自己得救了,却是冲着那楼里再次高喊了起来:“花花!花花!” 花花是谁?难道是这女子的孩子吗?这是商震他们所有人的疑问,不过看这女子好像岁数并不大,也就是20左右岁的样子。 当然了,只看岁数又能说明什么呢?说不定人家就已经有孩子了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也在旁边观看的楚天在扫了一眼那女子之后,他突然就向那火场中冲了出去。 “都说我虎,咋还有比我虎的人,那房子里面都着了,再把你熏过去!”虎柱子气的骂道。 这栋洋房是罕见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那飞机撞的又不正,所以才被撞塌了一角,可是这并不代表楼房里没有可燃物,那可燃物多了去了! “花花是谁?”这时小簸箕就在旁边问道。 “花花是我的猫咪!”那个女子急忙说道。 “啊?”众人都愣了。 到了此时他们才知道咋回事,那花花原来是这女子养的一只猫。 “楚天!出来!你救的只是只猫!”王老帽扯脖子就喊,而这时其他士兵也高喊了起来。 只是此时楚天已经冲进火场了,谁也搞不清他听没听到。 “这个傻逼!”虎柱子恨恨的骂了一句。 按理说那个女子是被虎柱子扛出来的,他应当感谢虎柱子这个救命恩人才是。 只是这虎柱子这骂人实在是粗俗,被他救出来的那个女子可能也想起了刚才自己被虎柱子一下子给扔在了地上,所以她扫了虎柱子一眼后就忙把脸别开了,看向那火场。 而这时众人就听咳嗽声起,他们眼见浑身上下已经开始着火冒烟儿了的楚天,真的就哈着腰从那火场中钻了出来。 “没有找到什么花花,我就找到了这只小猫。”楚天冲出来之后说。 然后所有人才发现他的怀里真的就揣了一只小猫,可是他刚把那只小猫放到了地上,然后他也往地上一趴,满地打起滚来,原来他所穿的棉衣被点着了! 正文 第561章没有折翼机会的空军之鹰 商震和钱串儿走在了南京的街头。 他们这样走可以说是有目的,也可以说是无目的的。 日军的飞机都已经飞到了南京的上空,虽然说被守军的防空火力打掉了一架,可毕竟战事已经近了。 原本按照商震的想法,那是要跟大家商量一下,他们到底是在南京城里面呆着,还是到南京城外呆着商震已经打听到了东北军57军的112师此时正在南京外围。 只是偏偏赶上了王老帽说啥要过他那大喜的日子,王老帽指使侯看山,把自己那新婚的糖果都买了。 商震自然不好扫大家的兴,于是便没有提出下一步他们应当做什么。 其实商震也完全理解他这些士兵的心理。 他们一路从东北踏着重重关山而来,除了在宁远城养过一年猪以外,剩下大多的时候要么在战斗,要么在行军,大家也是辛苦至极。 而现在他们终于暂时在南京安顿了下来,长期的行军作战,让所有人心理上都有了一种疲倦,当然也包括商震自己。 看着那南京的花花世界,他们本来就不是一支没有上峰的队伍,那么大家想放松一下,商震又有什么理由阻拦呢?毕竟人都是有惰性的。 他们只是小人物,在这样的乱世之中,难得有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候,那么就让大家放松放松吧。 所以说,商震有目的的是指,他的手里拿了一卷地图,那正是他在书店里买来的。 商震想看看南京的地形,再顺便去打听一下前方的战事。 当然也可以说成是商震就是出来逛一逛,顺便看看就行。 商镇和钱串儿都没有再提起王老猫的大喜日子。 王老帽今年已经四十七了。 他和那个鞠红霞好上了,那就是一个周瑜,一个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这种事情上阵替王老帽,高兴还来不及,商震又怎么可能会去阻止,再说也轮不到他阻止。 而且有一点想法,商震没有跟任何人提起,那就是,万一鞠红霞给王老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呢? 商震知道,别看王老帽性格上很强势,可是越是这样的人越喜欢自己有个一儿半女的,如果真的有了后,那还不美的大气泡都出来? 在商震的潜意识里,毕竟南京是中华民国的曾经的首都,日军想把南京城打下来,那应当是能做到的,可是也绝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行的。 不过,商震也并不想去参加王老帽那大喜的日子。 在他的想法里,你王老帽找了一个论岁数能当自己闺女的人给自己当媳妇,那是你有本事。 可是你有媳妇了,么自己队伍这些生荒蛋子又该怎么办呢? 难不成以后一人找个媳妇都带着行军打仗?所以这种事不能提倡! 于是他就带着钱串儿躲了出来。 而此时就在那栋小洋楼里,士兵们正闹哄着,所有的人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还真的就置办出一桌酒席来。 鞠红霞也曾有些担心的问王老帽商震没参加是不是不高兴了? 王老帽回答,他能有什么不高兴的?他是有媳妇的人,他媳妇还是我帮着那啥的呢? 而说这话的时候王老帽忽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他警惕地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当他发现楚天没在这屋里才放下心来。 如果楚天知道了,是他王老帽帮商震和冷小稚到一起的,那那家伙还不得找自己对命? 所以王老帽既不介意商震不在,也不介意楚天不在。 而现在楚天又在做什么呢? 楚天就在他们这栋洋楼的隔壁,也就是那个被飞机撞塌了一角的洋房里。 楚天正和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一只小猫,在他们的脚旁跳来跳去的。 那只小猫是不管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的,他既然已经得救了,便又恢复了那种调皮淘气的样子。 “你也喜欢猫咪吗?”那个女子问楚天。 楚天没有回答,反而向那只小猫伸出一只手指。 或许是冥冥之中,那只小猫也知道楚天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却是出乎意料的与楚天投缘。 它眼见楚天的手指伸了过来便蹲坐了起来,用两只前爪不停的拨动着,不过它已经把自己那锋利的爪尖收了回去,也只是与楚天玩耍。 “你看这只猫咪的眼神多么的清澈。”楚天不由得感叹道,“仿佛它的全部世界里只有我们,简单而又快乐,真希望这场战争没有发生,我们还可以回到与它一样同样单纯的世界里” 楚天说这话时,那个女子便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那女子的目光让楚田很受用。 “我都没有想到,原来你们当兵的中间也有你这么有才华的人。”那个女子由衷的感叹。 楚天便看向了那女子,于是他从那女子眼目光中看到了与那小猫一样的那种单纯。 而这时,楚天的脑海中便浮现了出了王老帽所说的那句话,一个男人要对自己狠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也要“狠”。 楚天之所以会产生出这种想法,那是因为就在昨天救火的时候,他看到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在那一刻他便发现这个女子是那样的美丽。 有了冷小稚的教训,他决定自己这回不再放手,别说什么天长地久,他只在乎曾经拥有。 当然了,这只是楚天的想法,至于能否实现,还得看他与这个叫杜韶华的女子接下来的发展。 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都在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仿佛他们已经忘了这场战争。 只不过此时的商震他们并不知道,后世有一句话叫作“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因为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商震他们这些本来是负重前行的人暂时放下了身体的负荷,而他们之所以能够暂时享受那岁月静好,却也同样因为南京城外有人却正替他们负重而前行。 几天后,南京城外的一个机场上空,突然有防空警报大作。 军营里的飞行员们跑了出来,而这时他们就看到了远方的天际上出现了好些的黑点,那是日军的飞机。 “敌袭!登机反击!”在这样的喊声中,十几名飞行员便往那停机坪上的战斗机处跑去。 停机坪上一共有十四架飞机,那是北方邻国支援给中国的。 时下中国的工业是如此的孱弱,这十四架飞机就是中国空军的命根子。 他们这些飞行员也只有登上了飞机,才能够与来袭的日军飞机一战。 否则这十四架飞机全都被日军炸毁了,那么还要他们这些飞行员何用? 而这个时候,有一名飞行员成功的登上了自己的战斗机,那个人正是被称为空军之鹰的高雨航。 高雨航终于成功的发动了飞机的引擎,可是这时天空中日军的飞机也到了。 有日军的机枪子弹如雨般飞至。有的飞机直接就被打着了火。 高雨航奋力的操控着飞机躲避着日军的弹雨,可是就在他准备给飞机加速的刹那,忽然有日军的炸弹从天而降。 原来打头的那是日军的战斗机,后面日军的轰炸机便跟了上来。 当日军的成串的炸弹飞落下来之时,那停机坪上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战争从来都是这样的残酷,最终那十四架从北方邻国而来的战机尚未立得一分功劳,便在日军飞机的轰炸中支离破碎。 而就在高雨航知道这回自己完了的时候,他的心里是多么的不甘。 他忽然想起了西方的一个传说。 说有一个人是大地的儿子,当他双脚踩在大地上时就力大无穷,没有人能够战胜他。可是最终他却坐上椅子,在双脚离地之时,被人给暗杀了。 高雨航忽然觉得自己与那传说中的大地之子很相像。 那个大地之子,双脚不能离开大地。 而他这个空军之鹰这必须离开大地,也只有在空中才能发挥作用。 只是,日军没有再给他翱翔蓝天的机会,空军之鹰想空中折翼都不能,而这就是战争! 正文 第562章 隔江犹唱什么花 这是商震他们住在这栋小洋楼里的第三天了。 王老帽便如同那古代的帝王一般,一旦拥有了佳丽如是,便从此不早朝了。 人家和那鞠红霞就住在了阁楼上,甚至饭菜都是商震派人给送上去的。 那阁楼根本就是二楼空间上的一个平台,上面只有一排护栏,上到那阁楼上是要爬梯子的。 那阁楼连墙都没有,又哪来的门?那根本就不隔音! 人贵有自知之明。 所以商震便从二楼那张豪华的有着光大腿露那啥的画的大床上也搬到一楼住了。 至于王老帽和他那小了20多岁的美娇娘,是否到那张大床上翻跟头打把式,或者依旧在阁楼上折腾商震也不管了。 而当今天天亮的时候有士兵这才发现商震竟然也加入了他们打地铺的行列。 就这点破事儿,谁想不明白? 秦川就笑问:“哎呀!头儿,你昨晚咋也是在这里睡的呢?你下来嘎哈!上面不挺好的嘛!” 秦川这么说,其他士兵就跟着笑。 商震看了一眼秦川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怕半夜闹耗子” 商震这么一说其他士兵自然就笑得更欢了。 就这种事儿,谁看热闹还怕事儿大?关铁斗便打趣道:“那我上去睡那张大床去!” 正在有士兵说“真有脸大的”的时候,商震断然喝道:“谁都不许上去!” 上阵的脸色很严肃,就如同下军令一般。 就在士兵们以为关铁斗的这个玩笑商震当真了的时候,商震突然面色一缓笑道:“谁要是敢上去,听到那耗子打架的声音耳朵肯定会聋,看到了啥不该看的西洋景肯定会长鸡眼!” “哄”的一声,士兵们全都大笑了起来。 而那笑声刚歇,秦川便又故意喊道:“凑钱了,凑钱了,我去买几个猪腰子!” 作为秦川一贯搭档的马天放随之就问:“你买猪腰子嘎哈?” 秦川回答道:“我要做个溜腰花,好好给老王叔补一补!” 正所谓老王娶妻欢乐多,虽然这些士兵的欢乐与人家王老帽的欢乐不是一种,可一众士兵却都笑得肠子痛了! 只是士兵们都很热闹,唯有小簸箕不吭声。 这时自然有嘴勤快的人逗小簸箕道:“你咋不说话?” 小簸箕悠悠的说道:“我干嘛要说话?我就等,我就等我老王叔把我媳呸儿造出来!” “你这回可有盼头了!”旁边的人知道小簸箕那是玩笑话,自然便接着往下逗。 可是这时却也有那不解风情之人,马二虎子突然嘿嘿冷笑道:“我说小崽子,你不该认你老王叔当老丈人,你应当认他当爹!” 旁边便有人问“为啥”,而小簸箕也看向了他。 马二虎子回答道:“啥爹啥儿子,你干爹给你找了个小干妈,你非要娶人家的闺女。 嘿嘿,等20年后你和你媳妇跟——”马二虎子说到这里,伸手便往楼上一指,“没啥两样!” 马二虎子的这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可是随即大家就都反应过来。 王老帽找了鞠红霞现在是老牛食嫩草,那小簸箕说找王老帽的闺女,二十年以后岂不也是如此? 马二虎子这话说的可有点虎了,可是没等小簸箕说话呢,虎柱子却是当啷又来了一句:“专门祸害黄花大闺女!” 赶情虎柱子也听懂了马二虎子的意思。 “咋说话呢?小簸箕的老丈母娘可不是黄花大闺女!”马二虎子表示反对。 “内个谁,小簸箕的媳妇可是黄花大闺女!”虎柱子的虎气又上来了。 说到这里可就下道了。 虎柱子这句话直接就让小簸箕急了,他从那地铺上跳了起来指着虎柱子的鼻子就骂道:“你放什么鸟屁呢?” 小簸箕管王老帽叫老丈人那就是挤兑王老帽,本就是士兵之间打闹的一种玩笑话,可是谁曾想这王老帽现在真就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心一意的就在那楼上造起小人来! 当初小簸箕开这样的玩笑的时候,哪曾想到现在这样的事情真的就发生了。 而那虎柱子虎了吧唧的说他祸害黄花大闺女,你说小簸箕如何能够乐意?那日本鬼子才祸害黄花大闺女呢! 小簸箕的火气已经被虎柱子勾上来了,说了一句又怎能完?他却是又指着虎柱子接着骂道:“虎柱子,你个虎逼玩扔,信不信我抽你?” 如果是别人的话,眼见的小簸箕急了,那不吭声也就过去了,可是要不是说虎子虎呢,他可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毛病。 虎柱子只知道现在小簸箕在骂自己了,而他又哪是那有涵养的人?所以他也跳起来骂道:“你个小*崽子,你说谁呢?”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两个人自然就要往一起凑合,要不是说东北人脾气暴呢,如果要打架,三句话之内必然动手。 一个插科打诨开玩笑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商震不得不出面干预了。 “都闭嘴!”商震喊了一嗓子。 虎柱子那是最听商震的话的,他眼见商震说话了就瞪的小簸箕一眼不吭声了。 只是他不吭声了,可并不代表小簸箕不吭声。 而这个时候小簸箕却又说道:“你个虎逼玩扔,要是二憨子还在,你看我们两个不捶死你!” 小簸箕真的只是随口说出了这句话,只是当他说完了这句话不光他自己愣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愣了。 二憨子已经阵亡了。 可是他们所有人都仿佛觉得二憨子并没有走,甚至有时他们在歇息的时候,仿佛还看到二憨子就在旁边憨憨的冲他们笑,或者在那角落里沉默的擦拭着自己心爱的机枪。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是无法忘却的,更何况是那些曾经以性命相托的兄弟。 在一片无言的沉默中,商震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小簸箕,你跟我出去遛几圈去。” 商震说完起身就走,小簸箕便也站了起来闷着头跟着往外走,而这时所有人就看到小簸箕的眼圈又红了。 商震和小簸箕两个人出去了,屋子里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依旧是一片安静。 可是这安静也只是片刻之间,然后就有几个人就同时说虎柱子道:“你个虎逼玩扔!” “我咋虎了?”虎柱子还不服气呢。 而这个时候仇波气的在旁边就骂虎柱子道:“说你虎你就虎,天天逮儿了呵儿的!” 虎柱子不吭声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又犯错了,否则不可能引起众怒。 本来就是一种玩笑话,现在却弄得尴尬无比。 不过不管怎么说眼一场内部的冲突已是消弥于形。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陈翰文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忽然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唉,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旧庭花!可悲呀!” “不对!”这时楚天便说。 “哪不对?”陈翰文不认可,他觉得自己背的没毛病,而此时用这样的一首古诗来形容王老帽也是恰到好处。 “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楚天纠正道。 正文 第563章 该死的汉奸! 商震和小簸箕走在了大街上。 商震本来就是个沉默的性子,本就没有责备小簸箕的意思,自然不会说话。 小簸箕就随商震走着,而两个人在那纷乱的街头走了一会儿之后,小簸箕的气儿也就渐渐的消了。 只因为小簸箕想起来了,有一回虎柱子和陈翰文急眼打了陈翰文一拳头,可陈翰文并没有理会。 后来旁人就问陈翰文,你为什么不还手? 陈翰文便说,谁和他一般见识,你要是被狗咬了一口,难还成还要再咬回去? 像这样的话,于后事来讲是众多人耳熟能详的,可是就这句话对于小簸箕他们这样的士兵来讲,却还是很新颖的。 总而言之就是,别和虎柱子那样的虎人一般见识。 小簸箕的气既然已经消了,他就观察起商震来,眼见商震只是领着他快走,目光却不断的在街道两旁扫过。 “头儿,你在看啥?”小簸箕终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看看周围的地形。保不准以后能用上呢。”商震回答。 小簸箕“哦”了一声不再问,便和商震在这大街上接着溜达。 而就在他们拐上了另外一条大街的时候,突然有那报童高喊了起来:“号外号外!快看报啊,高雨航折翼长空!” “啥玩扔折翼?”小簸箕文化有限,他并没有听懂这句话,可是这时商震却已经跑了起来。 小簸箕就眼见着商震给了那个报童一点钱,然后手中便多了一份报纸已是读了起来。 眼见商震脸色严峻,小簸箕便没吭声,他也想看那报纸的内容,奈何他所认的字实在是有限,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后悔了,早知道有功夫的时候,他也跟着商震多学些识字就好了,不识字真的就是睁眼瞎! 直到他眼见商震读完了报纸发出了一声叹息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咋了?头儿。” “一个抗日的大英雄阵亡了。”商震回答。 小簸箕愣了一下,然后才又问道:“什么样婶儿的能算抗日大英雄?” “他是在天上开飞机的,打掉过小鬼子的六架飞机。”商震回答。 “啊?”小簸箕震惊了。 而小簸箕的这种震惊与商震当初听到高雨航打掉日军六架飞机时那是一样的。 中国军队受够了日军飞机的气,他们虽然也知道中国有空军,却没有想到中国空军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战斗英雄。 “那他是咋牺牲的呢?”小簸箕又问。 面对小簸箕的问题,商震回答的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汉奸!” “汉奸?”小簸箕被商震的回答弄糊涂了。 在他想来,汉奸又怎么可能破坏到那个战斗英雄的飞机,难道是在飞机上天之前拧掉了个螺丝吗? 而到了这时商震才解释道:“报纸上说有鬼子汉奸破坏掉了防空观察哨,结果小鬼子突然出现,咱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那个抗日大英雄的飞机没能起飞就被小鬼子的飞机给炸掉了。” “该死的汉奸!”小簸箕骂道。 商震面无表情依旧在看着前方,可是这时他已经不再观察地形了,而是有着微微的失神。 那个长相帅气的空军军官和他有了一面之缘后就这样以死报国了,高雨航的牺牲让商震感觉到了无比的痛惜。 一架中国空军的飞机,哪怕只打掉一架日军的飞机,那可就等于挽救了好多中国官兵的性命,更何况打掉六架呢,那救了的中国官兵就更不知凡几了! 汉奸,商震咬了咬牙,他已经无法抑制对汉奸的愤怒了。 同样是中国人,你们不抵抗日本侵略者也就罢了,为什么反过来还残害自中国人自己的抗日英雄? 因为高雨航的牺牲,商震就已经没有了,在观察地形的想法,可是就在他打算往回走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前方发出了一片嘈杂之声,而紧接着的是“啪”“啪”的几声枪响。 “抓汉奸,别让他们跑了!”这时商震和小簸箕就听明白了前方的喊声。 而此时大街之上枪声一响,街道上的行人立刻就乱了。 毋庸讳言,时下的国人素质并不高,有的还很愚昧,所以中国人从来不乏看热闹的人,但是当枪声响起,那些看热闹的人哪能再往前凑,人群已经四散奔跑开来。 张震和小簸箕那都是老兵,长期的战斗已经给他们养成了战斗习惯。 那就是碰到突发情况,除非是危及自身生命的时候才会拔枪就打,而更多的时候还是要迅速准确的判明敌情的。 现在街上奔跑的行人已是遮挡住商震他们两个的视线。 所以商震环顾四周眼见自己旁边有一个壮汉正推着一辆双轮板车不知所以。 那车上装的都是装的满满当当的麻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于普通百姓来讲,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那都是自己的财物,又怎么可能撒手不要。 只是在那胡乱奔跑的人群之中,那个壮汉想挪动自己的车,却又怎么可能? 而这时商震便转身往前一蹿,却是直接踩着那木头车轮便跳到了车上。 “喂!”那个壮汉眼见商震突然上了自己车本能的就喊,可是他这时才看清商震竟然是个当兵的,与此同时小簸箕也已经把自己的盒子炮抽了出来,于是那壮汉瞬间闭嘴。 商震踩在那麻袋上这回可就登高望远了,他也只是往前方看了片刻,便从那车上跳了下来。 “老哥借你的车用用!”商震说了一声时,他手中的那只20响盒子炮也抽出来了,然后一拉小簸箕,两个人就躲在了那车的后面。 此时那个壮汉眼见商震和小簸箕手中的枪心中暗道,我敢不借给你们吗? 与此同时,前面的行人就更乱了,这回小簸箕也看到了,有四个手中拿着短枪的人,将挡住去路的行人或者撞歪或者撞倒直接就奔他们这里来了。 “就是这四个!后面是宪兵!”商震低喝道。 “死的活的?”小簸箕问道。 小簸箕所问的这句话无疑是省略了,他实际上要问的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掐腿!”商震略顿了一下说道。 此时街道上一片混乱,商震实在是怕误伤无辜,虽然刚才他跳上车也只是瞥了一眼,可是他也看到,后面追赶这四个人的宪兵也是冲天命枪呢。 而商震又不想让这四个人跑了,那么最理想的状况当然是掐腿,即使是误伤了行人,也没有性命之忧。 所谓的掐腿也就是指用枪打对方的腿。 说话间那四个人就跑近了。 商震躲在了那辆车的麻袋后面,而小簸箕则躲在了车轱辘旁边。 那四个人也是被后面的宪兵追得急了,他们又哪料到路边还埋伏着杀手。 就在那四个人冲到距离商震和小簸箕只有二十多米的时候,他们才注意到了这辆车后面竟然藏了两名士兵。 而这个时候上商震和小簸箕手中的盒子炮便同时响了起来。 他们也只是各自“啪”的一个点射,跑在最前面的那两个人中枪便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只是当商震和小簸箕要举枪再射时,对面剩下的那两个人却也是反应出奇的快。 其中一个听到枪响见同伴中枪跌倒,便把手中的短枪向商震他们指了过来,而这时商震又是一枪,这回子弹直接就打在那个人的脑门子上。 “跑了一个!”“啪”小簸箕高喊了一声又打了一枪,只不过这回他却是把子弹射向空中的。 原因是那第四个人竟然狡猾的很。 他在见到同伴撞枪跌倒的一刹那并不是举枪反击,反而是伸手抓过了一名路人,就那么一扯,然后他就躲到那路人的身后去了。 街上行人实在是太多,有行人瞥见了这个凶徒开枪射击就更玩命跑,而那个人便也往人群里钻。 商震跳起时,就见那个人已是冲进路旁的一间杂货店里去了。 商震刚待要追,这时却瞥见中枪倒地的一人,竟然又把手中的枪向自己举了起来。 商震本能的闪身端枪射击,敌我双方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商震这一枪直接打在了那个人的身上,而那个人却一枪打倒了一名路人。 街上愈发的混乱,商震刚要往那杂货店里冲,偏偏又被路人撞了一下,而这时后面的宪兵也追了上来。 “哎呀,商震,人呢?”其中有一名军官高喊道,那人却正是贺亮。 正文 第564章 千里之外 “咋的,你还挺留恋那个洋房子,这晚上又不是不回来了。”当秦川回头看向那栋小洋楼看时马天放打趣道。 “嘿嘿”,秦川一见马天放笑话自己便信口胡说道,“我是寻思着等我回来的时候,老王叔是不是把小人儿都造出来了。” “哄”。已经走出那栋洋楼的士兵们又都笑了出来。 “当兵的使命在战场,别总说那些打粑粑腻的话!”只是没等那笑声传开商震便干预了。 商震这回说话的语气很严肃,他这么一撂脸子,士兵们忙收起了笑容。 先头因为说王老帽的事,小簸箕和虎柱子都闹红脸了,商震已经下令,不让士兵们再说王老帽的这点破事了。 商震这是带着自己的人出去帮宪兵一团抓汉奸去。 他之所以要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高雨航的牺牲让他感觉格外的痛惜。 而恰巧贺亮眼见商震和小簸箕在击杀那几个汉奸时身手了得便出言相邀,商震也就同意了。 而另一方面商震眼见王老帽这点破事弄得鸡飞狗跳的,他可不想让士兵们再受刺激,这闲则生事还不如把人拉出来干点啥呢! 商震知道他们这三十来个人中绝大多数都没有男女方面的经历,偏偏这王老猫也是的,竟然和比他小二十多岁的鞠红霞好上了,这不就是刺激他们这些小牤牛蛋子吗? 可是偏偏商震又没办法管了王老帽,一个是王老帽本来就是自己的排长,而另外自己能和冷小事成了,那还多亏王老帽在背后用了手段呢。 这他要是敢管王老帽,把王老帽惹急了,王老帽再把自己和冷小稚的那件事情抖搂出来,那么他在楚天面前可就没法做人了! 商震虽然没有当过什么官,可是现在他都能想明白了,为什么有了贪官干起来之后就无法收手,那也是因为和周围的人在利益上盘根错节,那不是你想撇清就能撇清的。 就像现在他跟王老帽这样,不管王老帽怎么作妖,他得护着! 想到了这里商震自然就又想起了冷小稚。 随着他和冷小稚关系的发展,他那个找一个腰粗屁股圆能生小子能干农活的媳妇的梦想彻底消失了。 反而在他不忙的时候,便会想起冷小稚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和温暖的身体,和最早时一吻定情的那个冬天里冰凉的吻。 不知道那个丫头片子现在在干什么,如果他现在和自己在一起的话,自己是不是也会像和王老帽老夫少妻那样整天腻在了一起。 想着想着商震竟然有些失神了。 那么现在冷小稚又在做什么呢? 而此时千里之外在一片丘陵山林之中的冷小稚却已经很紧张了。 “我们去把追兵引开,你们两个保护德姐去找吕团长!”冷小智对两个身穿便衣的士兵说道。 “那怎么行?还是我去引追兵,小稚你和他们一起走!”没等那两个士兵说什么呢,和冷小稚在一起的莫剑尘就说道。 “光你一个人怎么吸引追兵,至少我是个女的,他们会以为我是德姐! 咱们必须保证德姐的安全。 不要争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冷小稚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那好吧。”莫剑尘无奈的说道,冷小稚的道理是成立的。 “把德姐的盒子炮给我,这就是德姐的身份哪。”冷小稚说道。 我们这伙人中也只有高怀德是用二十响盒子炮的,那二十响盒子炮的连续射击声音哪咱起,追兵自然会以为高怀德在哪里。 话说到这里,一名士兵便哈下腰去,就从正躺在担架上的高怀德身上把枪抽了出来。 曾经那个英姿飒爽的高怀德已经受伤了,而且中了还不止一枪,现在已经昏迷了过去。 “走!”冷小志断然说道。 莫剑尘便拎着一枝花机关跟着冷小稚哈腰往树林的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高怀德偷偷给八路军运枪支弹药的行动终于走到了尽头。 而原因是,她彻底被军统给盯上了! 时下,某人带着中国军队在正面战场上与日军打的如火如荼,而在敌后战场上,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也已经全面铺开了。 于一向走群众路线的八路军来讲。他们并不缺乏抗日的兵力,可是他们却极度匮乏枪支弹药。 虽然说这是第二次国共合作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终于取得了合法的地位,但是国民政府给他们发了几个月饷之后,就再也什么都不给了。 那么高怀德通过东北军的渠道给八路军输送枪支弹药无疑就是很重要的。 而高怀德所取得的枪支弹药自然还是东北军的弹药库。 东北军弹药库里频繁的丢失枪支弹药,可偏偏军统却又查不出原因,为此军统上层极为恼火。 而这回事情却更大了,弹药库里却是丢失了几十发迫击炮弹! 要知道就时下的中国军队的武器中并不缺乏迫击炮,可是那迫击炮弹就变得十分的金贵了。 东北军军火库里所丢失的迫击炮弹,自然是被高怀德又给弄到八路军那里去了。 如此一来可就等于捅破了天! 军统的特务们对那迫击炮弹失窃一案好一顿查,他们虽然没有查到任何证据,可是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高怀德。 只是问题是,军统想抓高怀德,可东北军上上下下偏又全护着高怀德。 而这种矛盾的结果就是,昨天夜里军统的人直接袭击了高怀德的驻地。 高怀德手下的二十来个人大多数阵亡,而所剩的也只有五个人也只是冷小稚莫剑尘,还有那两个士兵抬着的高怀德。 有高怀德这个伤员,冷小稚他们又怎么可能跑得快? 所以为了保护高怀德,现在冷小稚和莫剑尘也只能单分了出来去吸引追兵了。 冷小和和莫剑尘两个人在树林中哈腰奔跑着。 如果论军事素质冷小稚那也就是摸到个边儿。 就她那战术动作和莫剑尘比起来尚且不如,如果和商震他们那些百战老兵相比,那就更无法相提并论了。 是不同时代有不同的主题。 和平时代的人,一个小女子纵使气质较好,有着中上之姿,可是他一旦走入社会,那也必须要挣钱。 有了钱才能保证自己的衣食住行,才能保证自己有较高的生活品质。 所以,对于和平生活中打拼的女性来讲,所谓的矜持有时就不那么重要了。 而战争时代的人,一个与和平时代同等条件的小女子若是不甘于被奴役被欺辱的命运,那就也要学会打仗。 而这就是人生。 所谓气质,所谓优雅,终究只是人生某个阶段的小确幸。 当冷小稚和莫剑尘在树林边缘刚隐藏好向后看去时,这时来路上追兵就出现了。 后世常常有人感叹,中国人不打中国人那该有多好… 可是说实话,这只是作为后人作为旁观者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若是中国人就不打中国人,那么历朝历代的战争又算怎么回事? 那后来的渣滓洞集中营里的斑斑血迹又作何解释? 是以便有了正义与非正义战争的说法。 而现在冷小稚和莫剑尘就要面对那后面几十名追兵了,他们又当如何摆脱危机? 正文 第565章兵做主? 有盒子炮的枪声响起,而且一响就是“啪”“”啪”的短点射。 “在那里!”追兵之中有人高喊,于是几十名追兵调整了方向便朝着那枪声响起之处追来。 军统的人当然明白养虎为患的道理,既然他们已经决定对高怀德动手了,那么他们要么会将高怀德活捉,要么会将高怀德打死,否则的话,等待他们的也只能是东北军的唧唧歪歪。 “剑尘你先别开枪!”冷小稚嘱咐道。 莫剑尘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在他看来,虽然说冷小稚很勇敢,可论起打仗来,她也只是个新兵,而且还是个女兵。 什么时候轮到冷小稚指挥他打仗了呢? 而这时冷小稚也想到了莫建成的不理解,似乎很随意的解释道:“给敌人留点狠的,我家商震教给我的。” 莫剑尘无语。 追兵追的更近了一些,而这个时候冷小稚便再次将那上了套的盒子炮抵肩,枪声便又“啪”“啪”的响了起来。 冷小稚的枪法自然谈不上有多么的好,不过她有自知之明。 她可是听商震说过,像她这样的女子想把盒子炮打得准,那最好就是安上那个木盒子,有那木盒子做枪托抵肩,那枪法可就准多了。 可饶是如此,就冷小稚的这两枪依然没有打中追兵,不过到底是让追兵彻底追了上来。 冷小稚和莫剑尘两个人忙又爬起来往树林里跑去。 在那树叶已快落尽的树林中又跑了一段,莫剑尘眼见前方树木稀疏了起来便说道:“小稚你先跑,我掩护!” “要跑一起跑!”冷小稚反对。 “那可能一个都跑不出去!”莫剑尘气道。 “我还打算打死几个敌人呢!”冷小稚很认真的回答。 只是冷小稚的回答却是给了莫剑尘一种小孩说大人话的感觉。 两个人沟通未果就又接着跑。 而就在他们两个拼命跑过一片谷地时,后面追兵的枪声响了起来,他们被发现了! 不过好在山谷中依然有些杂树,却也为他们提供了掩护 “剑尘你上左面的山包,我接着跑。”冷小稚这时便又说。 莫剑尘实在不想听冷小稚的,可是一时之间他也没有什么好的摆脱追兵的办法。 这种情况就是他们两个在前面逃命,后面几十名追兵在拼命追赶,纵使他们这两个在前面玩出花来了,却也依旧是敌强我若。 当然了,如果他们两个的脚力足够强,后面的追兵追不上,那他们两个就可以遁入山林。 只是以冷小稚的脚力,虽然比平常女子强上一些,可是指望她跑过后面的那些追兵显然不太可能。 而就在这时,冷小稚却还没忘了补充一句:“交叉火力!” 莫剑尘一边往左面的那个土丘处跑一边在心里“替”冷小稚补充了一句“我家商震说的”。 只是现在又哪是莫剑尘吐槽冷小稚的时候,当他在那树林的掩护下趴到山丘一侧之时,冷小稚的枪声就再次响了起来。 这回肯定是冷小稚的人品大爆发,莫剑尘就看到有一名追兵中枪便倒了下去。 不过显然那个家伙也只是被刘小稚打伤了,所以又有两个特务停留下来,看样子是在照看那名伤员,至于其他人端着枪又追上来了。 莫剑尘不再胡思乱想躲在那山丘旁的一棵树后,将花机关端了起来。 可是他端起了枪,却也并没有马上射击,反而又回头瞅了瞅身后。 他现在和冷小稚也只是为了摆脱追兵,他得给自己找条退路,他觉得没有必要非与后面的同为中国人的军统特务打个你死我活。 只是他们想的好,军统特务可绝不会放过他们。 后面的军统特务依旧以为他们现在追杀的是高怀德他们四五个人。 人家是军统,早就把高怀德的底细摸透了。 所以他们在围攻了高怀德驻地之后,那带队的特务头子也就是大致扫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就知道对方还剩几个了。 只是他们并有想到,此时高怀德他们竟然分兵了,而现在他们现在所追的两个人竟然再次分兵了。 莫剑尘屏心静气,将花机关指着追兵。 要是能把那个特务头子打死,这些追兵估计就不敢再追下来了。 只是那些军统特务穿的都是便衣,是便衣就没有戴大盖帽的,他也不知道哪个是特务头子。 莫剑尘也是个老兵,而且是一个当过红军的老兵。 鉴于高怀德这条往八路军输送枪支弹药的渠道的重要性,所以他才会和冷小稚被上级派过来协助高怀德。 是老兵,说实话,他对所谓的国军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鄙视。 这个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曾经的敌人纵使迫不得已携手对付共同的敌人,可由于原先彼此之间的仇恨,那也绝对是一看两相厌的,这就如同军统在追杀给八路军弄枪支弹药的高怀德,而八路军也会派出人来保护高怀德。 这是一场暗战,至少在时下的中国抗日局面中是登不上台面的,可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 无法认出哪个是特务头子的莫剑尘终于扣动了扳击。 老兵的素质终究不同,他接连打了两个短点射,便打倒了两名军统特务。 军统特务终归不是士兵,眼见着对方两个短点射便打倒二人,其余人便全都趴了下来。 而这时那些军统特务离莫剑尘已经很近了,还不足一百米呢! 莫剑尘已经能够听到军统们的呼喊之声的了,只是他却无法分清究竟是谁在那里喳喳呼呼的! 那些军统特务眼见着这回先后又有三个人被打倒了也不觉得意外,只因为高怀德枪法好那是出了名的。 这回行动上面又许下了重赏,所以军统特务们并不后撤,反而开始端着枪搜索起子弹的来向了。 趴在原地的莫剑尘眼瞅了一眼对面眼见冷小稚并没有动静,虽然说他不相信冷小稚会逃跑,可是难免腹诽,你所说的交叉射击呢? 莫剑尘。再次举枪射击时,虽然又打倒了一名特务,可是他便被人家发现了。 这些军统特务的火力并不弱,因为他们是来抓高怀德的高怀德有军方背景,手下的人也都是军方的视频,他们的火力不强又怎么可以? 一挺轻机枪几只花机关全都响了起来,一时之间那火力便把莫剑尘打得抬不起头来? 莫剑臣无奈之下只能抱爬着撤退,可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自己斜对面响起了盒子炮急促的短点射的声音。 在这一刻莫建成对冷小志的埋怨早已抛到爪哇国去了,他一个侧滚换了一个位置接着举枪射击。 你还别说,这回交叉射击真的就起了作用,没见成盒,不知道藏在了哪里的冷小志在一阵射击之下,真的就又打翻了几名军统特务。 而那些特务眼见着占不到便宜,这回终归是向后撤去。 正文 第566章 机会? “这么看我嘎哈?”山林里冷小稚有些诧异的问莫剑尘。 莫剑尘的脸微微红了一下,随即便转移了话题:“长得跟江南女子似的,为什么说话就嘎哈,怎么就一股东北大碴子的味儿?” 莫剑尘这话所捞到的自然是冷小稚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莫剑尘是北方人却不是东北人,他的口音无疑与东北人是有差异的,并且别看他也年轻,可是他却又是从红军战士变成了八路军战士,这阅历也足够丰富,他便听过天南海北的人们各种各样的口音。 而口音无疑是个奇妙的东西。 并不是说一个女子长得貌美如花,说出话来就是莺声燕语。 就比如说后世都说大连美女多,可是一张嘴就是一股海蛎子味儿。 就比如有南方女子长得那也是温婉绰约,可是说起方言来却也有一种晦涩难懂的感觉,说起话来侬侬软语的也只是苏杭的美女罢了。 就比如眼前的冷小稚那也算是气质型美女,可是一说话便多会说东北话里的嘎哈(干啥),让人听上去就有一种违和感。 当然了,其实冷小稚说嘎哈也绝没有莫剑尘所说的那么夸张,他这不是为了转移话题嘛! “能上战场的就是好战士,你管我说话是什么味儿!”果然,冷小稚在给了莫剑尘一个白眼后就不以为然的说道。 冷小稚那语气中无疑带着对莫剑尘的不满,可是莫剑尘反而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原因是刚才他看一下冷小稚的眼神代表了他的心声,他觉得自己的心事终于没有被冷小稚戳破。 他刚才看线王小智的眼神里有惊讶,有佩服,甚至还有情愫。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是微妙的。 中国人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外国人讲哪个少女不会怀春,哪个少男不善钟情,这都是说男女之事是人的本性。 莫剑尘这回到高怀德这里执行任务,他和冷小稚又假扮夫妻,那私下里接触的时间自然很多。 不知不觉间,冷小稚的一笑一颦便在他的脑海里扎下了根。 用白话讲,那叫我的心里有了她,用文言讲叫情根深种,可是莫剑尘当然知道冷小稚那是有心上人的,所以他也只能把自己对冷小稚的那点小心思给深埋了。 而这回他们两个合伙击退了追兵,冷小稚的表现就让莫剑尘五味杂陈了起来。 毋庸置疑,在打仗上冷小稚可不是什么老兵。 女人本是柔弱的,可偏偏冷小稚又要战斗还敢指挥自己,这就让莫剑尘觉得冷小稚象是小孩子在说大人的话或者说小孩子在干大人的事。 一个女子听话且温柔固然会让男人喜欢,可一个看上去温柔的女子办起事来又很飒爽那却会更让男人欣赏,就比如梁红玉击鼓战兵,就比如小女子不爱红装爱武装。 若冷小稚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冷小稚这个新兵指挥着莫剑尘这个老兵打几十名追兵还打赢了,人家还敢绕到追兵的侧后翼进行近距离射击,这个可就更大出莫剑尘的所料了! 莫剑尘当然知道冷小稚只是学生出身,并不是说一个女子非得拿起枪来战斗才是一名战士,那隐蔽战线中的女子有的还不会打枪呢。 冷小稚不是隐蔽战线中最出色的,也不是女战士中最出色的,可是莫剑尘却觉得冷小稚是从隐蔽战线转换成一个女战士比较成功的! 莫剑尘当然是认识商震的,甚至还和商震单独聊过,在他的印象里商震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话不多,但打游击战还是挺有心得的。 莫剑尘当然知道自己喜欢上冷小稚那是不对的,可是这男女感情哪有对与不对之说?所以他在和冷小稚的相处中在言谈举止上难免会有所表露。 而冷小稚又不傻,她是既保持着与莫剑尘的距离又时不时的用“我们家商震”来说事,那其实无非就是提示莫剑尘自己是有心上人的! “首长,这回咱们上哪儿去?”莫剑尘低着头看着脚旁在风中拂动的枯草问冷小稚道。 可是他眼里现在看的是蒿草,眼前所拂现的却是冷小稚刚才翻自己那个白眼的情形。 莫剑尘终究不是像楚天那样的大才子,否则的话他也只会感叹,山河广阔,可是举首低眸是你是你还是你啊! “胡说什么呢?”冷小稚拿莫剑尘也是没有办法,“咱们能去哪里?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德姐,如果找不到的话,咱们两个也只能回根据地了。” “靠谱,果然靠谱。”莫剑尘道。 “什么靠谱?你在说啥?”冷小稚不懂。 莫剑尘忽然笑了,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拎着自己的花机关便走了出去,而他所走的那个方向自然是先前高怀德他们所走的。 冷小稚搞不明白为什么莫剑尘会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当然知道莫剑尘的内心里对自己有着某种想法,可是那又如何?她收拾了一下心情跟着就走了出去。 其实,莫剑尘说冷小稚靠谱本就是玩笑话,作为一名老兵他被冷小稚给指挥了,而他们两个还偏偏打赢了,所以他才会管冷小稚叫首长,他那意思是说冷小稚这个首长当得靠谱,仅此而已。 莫剑尘很享受现在自己与冷小稚在一起行动,虽然冷小稚有时为了打掉他钟情之意会说“我们家商震”,可莫剑尘就不信了,只要自己冷小稚在一起时间久了,日久生情,冷小稚就不会移情别恋? 要问莫剑尘为什么会有这样想法,请看他的名字——莫剑尘。 就这名字起得这么有水平,他那也绝不是象商震那样也只是识字而已,他那也是正儿八经的读过书的。 冷小志和莫剑尘两个人就在山野之中行进着,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情况却是让莫剑尘既难过又开心。 就在他们往前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就在他们的身后突然就响起了“啪”“啪”的两声枪响! 一发子弹擦着莫剑尘的身体就飞了过去,而就在莫剑尘本能的扑倒再返身去看时,他就见冷小稚却已经倒在地上大叫了起来! “怎么了?受伤了?”莫剑尘一边端着枪向身后观望一边急切的问道。 “伤到腿上了,痛的很!”冷小稚回答。 虽然说冷小稚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真疼啊,那种疼并不是她想忍就能忍住的! “啪”“啪”枪声再次响起,这回有一发子弹从他们的头上“嗖”的一声飞了过去,而另外一发子弹则是“啾”的一声钻进了土里。 “好象敌人并不多,别怕,咱们两个先藏起来。”莫剑尘所说道。 远处是片树林,先前他们两个就是从那片树林旁绕过来的,看来追兵也只是后追过来的。 莫剑尘拖着冷小稚到了一个土丘旁趴了下来时便检视冷小稚小腿的伤口。 令莫剑尘难过的是,冷小稚确实是小腿受伤了,血流如注。 而令他又有点庆幸的是,这回冷小稚必须得让他背着走了。 正文 第567章 生命属于谁? “哎呀,你老人家终于出山了?”小簸箕看着王老猫说道,同时,他还贼不溜星的扫了一眼站在王老帽身后的鞠红霞。 就小簸箕那表情全都落在了王老帽和鞠红霞在眼里。 鞠红霞的脸红了。 在那一瞬间就如同红布一样,只因为刚才小簸箕扫他那一眼,却是把目光停留在了她的小肚肚上。 王老帽这两天和鞠红霞没有下楼,可是并不等于他们两个对下面的事情就一无所知。 甚至就在两个人亲热完之后,那王老帽就光不出溜的跑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处偷听士兵们的说话。 用王老帽跟鞠红霞的话讲叫作,这帮小王八羔子不知道怎么在后面嚼自己的舌头呢! 而王老帽偷听的结果就是士兵们在谈论他王老帽会不会把他这位新娘子的某个部位弄得隆起如山! “我说你个小崽子,你看啥看?我知道你们要去执行任务,我们要跟你们一块儿去!”王老帽横了一眼小簸箕老神在在的说道。 要说脸红的,那是橘红霞,可人家王老帽的那张脸可真的是一点没变,显得是那样的年轻,就仿佛焕发了生命中的第二春一般! 这得是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在这一刻,都看向王老帽的士兵们在内心感叹。 “嘿嘿,我们能有什么任务?”钱串嬉皮笑脸的儿回答道。 “少跟我扯犊子!”王老帽毫不客气的驳斥了钱串儿。 现在楼下的这帮士兵们已经是全副武装了,长枪短炮一个不缺,这明显就是一副要上战场的样子。 “要说任务也是有的,不过不是什么大活,我们就是去抓几个小毛贼,哪敢劳动,你老人家出手?”钱串儿接着笑嘻嘻。 “我看我这两天没下楼,你们这帮小王八犊子这是要反天啊!”王老帽接着骂。 一众士兵有一半的人都是笑嘻嘻的,却没有人回答,只是不知道其中又有几个人在腹诽,你还知道自己好几天没下楼了啊!你要是再不下楼的话,估计这小楼都让你给折腾塌了! 而他们不回答王老猫的话,那也是有理由的,只因为商震说了,谁要是敢再说老王叔的事,我就把谁的嘴撕了! “商震?”“商小子?”“麻杆儿” 王老帽扯脖子就喊,由于他喊的着急,甚至连商震几年前的外号都喊出来了。 “老王叔,你怎么又喊咱们头儿的外号,你要注重咱们头的形象啊!”钱串儿在旁边连忙提醒。 “形象?什么形象?谁特么的在我王老二面前敢讲形象?想当初商震当新兵的时候,我还那啥了呢?”王老帽摆起了自己的老资格。 “哎呀,我说排长啊,我还是先把你嘴堵上,您老嘴下留情吧!”这时马二虎子便冒了出来。 马二虎子总觉得自己和商震与别人和商震是不一样的。 那原因自然是因为当初马二虎子和商震的三哥李福顺很要好,而李福顺在阵亡之前还把商震委托给了他。 王老帽翻起了旧黄历,那无非是说商震当新兵的时候,王老帽可是商震的排长,而当时王老帽还让别人把臭袜子塞到了商震的嘴里。 在马二虎子看来不管怎么说现在商震也是他们这些人的头儿了。虽然官不大,那也是长官。那你王老帽虽然资格很老,你也不能把商震当初的糗事给说出来呀! 经马二虎子这么一提醒,王老帽也觉得自己说的是有点不像话,太不给商震留面子了! 可是就在王老帽打算再次喊商震的时候,他就听到陈翰文嘟囔了一句话。 “我说你个死秀才,你逼逼啥呢?”王老帽把眼睛一立说道。 陈翰文就怕王老帽,他也是气不恭才说了这么一嘴,眼见王老罢冲自己瞪眼了,吓的他直接就往后面溜了。 其实刚才陈翰文所说的话,王老帽还是听到了的,他也只是装作没听清罢了。 陈翰文嘟囔的那句话是“你不要形象人家还要形象呢!” 可是陈翰文的话虽然听清了,王老帽也知道自己这几天这点事儿做的不带劲,他又怎么可能让陈汉文再说一遍? 其实王老帽的心理素质也并不如士兵们所想象的那样强大。 他下楼之前那也是运了好一会儿气,才和鞠红霞全副武装下来的。 眼见陈翰文被自己吓住了,王老帽又要喊商震时,就见商震从外面走了进来,而和商震在一起的还有贺亮。 “商小子,你们要嘎哈去?”王老帽见到了正主便又问道。 商震表现却一如往常,他并没有诧异为什么王老帽下楼来,仿佛王老帽下楼来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老王叔我们要去抓几个汉奸。”商震回答道。 “汉奸?”王老帽诧异了一下,“南京城里还有汉奸吗?抓几个汉奸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老王叔你不知道,前些天有伙汉奸偷袭了咱们南京城外的瞭望哨,我们恰巧又抓了个活口,据那个活口招供说南京城里有日本人,身手和枪法都挺好的,所以还是小心点好。”商震回答的一本正经,或者说本来就是一本正经。 还得说是商小子啊,你看人家这份稳重!王老帽在内心里不由得对商震再次赞赏了起来。 “既然你说那伙汉奸也好日本人也罢,那么厉害,我俩也跟着你们去!”王老帽便说道。 “内个谁就别去了吧?”商镇扫了一眼站在王老帽身后的鞠红霞,犹豫了一下说。 “那怎么行,以后我就和你们是一伙的,大家同甘苦共患难!”没等王老帽说话呢,鞠红霞却已经抢前一步说道。 商震再次扫了一眼鞠红霞并没有理会,反而是说道:“大家出发!” 商震那说话架势就仿佛没有听到徐红霞说话一般,可是鞠红霞却认为这是一种默许,于是她摸了摸王老帽送给自的盒子炮便坚定地站到了王老猫的身旁。 商震他们这一伙人出发了。 其实商震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么平静。 当王老帽和士兵们说话的时候,他在屋外已经听到了。 而他又眼见鞠红霞竟然坚定的和王老猫站在一起,不知道怎么他就想起了冷小稚。 要是那丫头和自己在一起就好了,要是那丫头现在和自己在一起,那肯定也会像鞠红霞一样坚定的和自己并肩作战。 只是此时商震并不知道,此时小腿已经被包扎起来的冷小稚正被莫剑尘背着在山野中行进。 “你不要以为你背着我就能怎样,这辈子咱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冷小稚果然很冷小稚,她已经体会出了莫剑尘的某种想法,就在莫剑尘背着她走路的过程中,她已经把话挑明了。 “那下辈子行不行?”莫剑尘不死心。 “下辈子,下下辈子,大下辈子都不行,我和麻杆儿有多好就不说了,至少我欠了他好几辈子的命! 从信仰的角度上来讲,我的生命属于我们所进行的崇高的革命事业。 从我个人的角度上来讲,我的生命已经属于麻杆儿了!”搂着莫建成的脖子的冷小稚喃喃的说道,她也很想知道商震现在在做什么。 正文 第568章 小心为上 “你们打过白刃战吗?”丁兆勇问钱串儿时,他们已经埋伏在了街道的巷弄中。 丁兆勇是贺亮的一名手下。 根据那名被捕的汉奸所说,他们那些汉奸的组织就在这条街道的一栋平房里。 “没打过几回。”钱串儿回答。 “你们都是老兵,不是说从九一八那年一直打到现在吗?那怎么还没打过几回白刃战?”丁兆勇好奇的问道。 “谁跟你说老兵就一定打过白刃战?打那玩扔死人很快!总打白刃战,你以为我们还会活下来吗?”钱串不以为然的说道。 老兵又不是全能的。 说实话,商震他们这些人虽然身体素质军事素质比一般士兵要强,但是要说他们打白刃战就一定能赢,那也是不现实的。 打白刃战那一般都是打阵地战,敌人冲上来了,或者反冲锋必不得已时,而商震他们的打法一般都是短促突击战或者游击战,那么白刃战的机会就更有限的很。 “当兵不应当不怕死吗?”这时与钱串儿丁兆勇就低声说道。 钱串儿一听丁兆勇这么说,就调转目光打量了一下丁兆勇。 丁兆勇虽然是名宪兵,可是他的岁数并不大,看岁数也仅仅是二十出头比自己还要小两三岁岁的样子。 钱串儿心中暗自猜测,这丁兆勇肯定是一名新兵,或者说即使当兵入伍已经有两三年了,却未必就打过仗,也只能算一名新兵。 “打过仗吗?”钱串儿问,而他得到的答案果然是个果然,那丁兆勇摇了摇头。 “人哪有不怕死的?但是吧,有时候要想活着就得不怕死,而有的时候要想活着就得怕死。”钱串儿用自己的语言解说了一句。 就钱串儿所说的这句话便如同禅宗打的禅语一般,直接把那个丁兆勇听了个云山雾罩。 本来他还打算接着问钱串儿,可是这时旁边士兵便提醒道:“打埋伏呢,少说两句。” 于是所有人都闭嘴端枪静静的等待。 他们现在所围的这个地方是个平房区,房舍错综复杂,为了防止被围的汉奸逃脱,贺亮把自己的连分成了若干个小组,而商震他们那些人穿插其中。 而此时在另外一个方向,王老帽也在感叹着:“这个瘪地方想一网打尽不容易啊!” 此时正与王老帽商震在一起的贺亮看了一眼王老帽,他也看出了王老帽在商震这伙人中身份的不同。 所以他非但没有说王老帽什么,而是开始介绍道:“准确的说这伙人可以说是汉奸,也可以说是敌特。 那个汉奸说他们身手挺好的,枪法也挺准,说是好象经过日本人的训练之后才潜伏进来的。 所以我在部署战斗的时候才说要注意区分开,不要伤到老百姓” 而商震听贺亮这么说,便有些意外的看了贺亮一眼,他还是才听贺亮说那伙汉奸枪法挺好身手挺好的。 商震从来都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这伙人虽然是百战老兵可不要阴沟里翻了船! “你想要死的还想要活的?”商震随即便问贺亮。 “活的当然最好,活的要不成就只能要死的了。”贺亮回答。 商震没有再吭声,由于他也只是才听贺亮这么说,忽然便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是这种情况的话,他会告诉自己的士兵抓这些人往死里打,顺便抓几个活的。 照说商震的打法与贺亮的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侧重点不同。 现在各组人都已经分开,商震现通知也来不及了,但愿抓的这伙汉奸也好,敌特也罢,只是一伙小毛贼。 商震他们并没有在前门。 所谓的前门,那是指这片房子朝阳的方向,毕竟这里的门大多数是朝南开的,那里就是贺亮的手下进去搜人抓人的主攻方向。 这里可是南京城,虽然有消息说南京城外战事激烈日军已有围城之势,可毕竟这南京城里可是有着十来万中国军队呢,那些敌特搞搞破坏尚可,可若是敢和军队正面硬刚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正因为如此,不管是商震还是贺亮却都想到了,只要前头他们的人一闹出动静来,那些敌特肯定是会从怎么旁门侧门后门跑掉。 贺亮很看重商震他们这些人,所以才会把商震的人也分到各组当中,就为了堵住那些可能逃跑的敌特。 “探头探脑干啥呢?不想死快回去抓汉奸呢!”这时低喝声从商震他们身后响起。 商震他们回头就见他们所傍的这个院墙处有人脑袋正缩了回去。 那是院子里的老百姓听到院外有动静,所以探头出来观察。 而这时又有一些百姓正往商震他们所围着的这片区域里走来。 只是他们看到那全副武装的士兵便都一愣,更有士兵将手中端着的步枪一摆,吓得那些百姓就连忙止住了脚步。 商震眼见没有其他情况就把头又转回来。 商震可是听贺亮说的,其实这种抓捕敌特的任务,更多的应当属于警察或者军统的。 只是这个宪兵一团的团长在得到了相关情报后并没有向上通报,而是自己派人开始抓了。 虽然贺亮没有明说,可是商震也不由得想到贺亮说过,他们的团长那就是个官迷! 只是这用军队抓敌特,终究是有些业务不对口,军队抓捕的过程手段还是有些粗糙了。 就比如商震知道贺亮他们事先并没有进行严密的侦查蹲点儿守候,以至于那个被当作重点抓捕的院落之中究竟有多少人,有什么样的火力,详细有几个出口,这些竟然都不清楚! 只不过商震他们这回只是协助贺亮,他们只是个打酱油的,商震自然不好越俎代庖。 虽然说他们这伙人只是打酱油的,可要是自己伙的人那有了伤亡那可就不好玩了。 商震越想越不放心,他很想嘱咐自己的人,只是自己的人现在已也已经与贺亮的人混在一起了,他要是明说就不太好。 商震回身。 商震回身自然是有目的的,这时他就看到在最后方鞠红霞手中拿着盒子炮却也蹲在墙角处呢! 已经有了办法的商震站起来一转身来便向鞠红霞走去了。 而商震这么一动,其他人自然是看到的,就包括王老帽也看到商震走到鞠红霞的身旁,面露关切的小声的跟鞠红霞说了点什么。 王老帽所想的当然是这个商小子和我媳妇叨叨啥呢? 至于贺亮他们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商震他们是怎么回事自然也不会关心,也只是以为商震在嘱咐那个女兵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商震和鞠红霞说完话就往回走了,而鞠红霞拿着枪便也走开了。 “你跟小鞠子说啥了?”王老帽见商震走到了自己身旁便问道。 他想说了的,你跟我媳妇说啥了的,可是他又不傻,他如果这么说的话,贺亮那帮人会怎么看他? 就是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会说这个老登台还想一树梨花压海棠呢! 商震看着王老帽那假装不经意的目光,忽然就起了搞恶作剧的念头,于是他回答道:“我跟我大外甥女说了句话,让他注意安全!” 就商震这句话,差点把王老帽的一口老血给气得喷了出来! 哎呀,你个小王八犊子,你敢占我便宜,你意思是说我王老帽是你外甥女去婿呗! 只是就在眼前的这种情形下,这话王老帽又如何说得出口? 而就在王老帽恨得牙齿痒痒,心想你等以后看我咋收拾你的时候,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前方突然传来了“啪”的一声枪响。 正文 第569章 义之所在,不敢辞也。 于战士来讲,哪里有枪声哪里就是战场,战斗之事本就凶险,那必须万般放下小心应对才是。 王老帽也顾不得商震把自己的小媳妇给安排到哪里去了,他直接就把花机关顶上了火。 “都精神点儿,马上就能过来!”贺亮低喝了一声,那眼睛也放光了。 他的团长是个官迷不假,可是对手下人的赏罚那却是极其分明的。 只因为贺亮给他搞到了一个日军中将的领章,那他也是对贺亮许了愿的! 商震他们屏息等待,也只是才过了一分多钟,他们所守的对面的巷路口就有两个人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 “来了!”贺亮兴奋的喊,“有两个!争取抓活的!” 这条巷弄也就是三十多米长,那两个人一出现自然就落到了贺亮的眼里。 只是在看到那两个人的一刹那商震就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正想说等等的时候,贺亮已经大喝道:“站住,否则毙了你们!” 而在贺亮的大喝声中,他手下的几名士兵端着枪就闪身出去了。 而在接下来双方的动作就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士兵们举枪瞄准欲射,商震则高喊:“等等!是百姓!”而从向东口跑出来的那两个人,一见有士兵冲出将步枪指向了他们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商震这么一喊,那些士兵又见对面人竟然跪下了,自然一愣。 要说哪个是汉奸并没有写在脸上,可商震这么一喊那些士兵也觉得这两个人不像是汉奸了。 为什么?只因为他们连长贺亮可是说了对方身手不错,就刚才那两个人跑出来的样子,怎么看也都不像是那种身手不错的样子。 要知道所谓的身手不错,那自然得身手敏捷,这就像一个经常跑步锻炼的人,跑起步来自然身体轻盈,而那平时根本就不锻炼的人若是跑几步,那就跟鸭子似的拐了拐了的! 商震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开口提醒,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看到在那巷弄口那两个人的后面,却是又有人探出半拉身子来。 而商震也只是在一瞥之间,就见对面那个人表情有异。 “在后面!”可是商震再喊时,对面那个人却已经把身体缩了回去。 “冲上去!”贺亮高喊。 在贺亮的喊中,他手下那几名士兵端着步枪就往前冲,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看到从那巷路口的屋角后面突然飞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此时商震离那个巷弄口真是没有多远,他也只是一瞥之间,本能的就把自己的花机关的枪口向上一挪,然后他手中花机关那“他他他”的短点射声就打响了起来。 商震是老兵,用花机关已经很有心得了,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又是被抛飞出来的,在空中画了个弧线,速度还谈不上特快。 所以就在商震射击的同时,所有人就看到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便被弹飞了出去,原来那东西已经被子弹击中了! 到了这时众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是什么,那竟然是一颗手雷! “卧倒”声里,那颗手雷被商震射出的子弹击飞,先是撞在墙上后又落在地上,而这时那几名前冲的士兵也恰好卧倒了。 “轰”的一声,那颗手雷刚落地就爆炸开来,然后就是那纷飞的弹片击打在巷弄两旁的墙壁上所发出的“当当”声。 士兵们眼见对方扔出来的是手雷有了防备得以卧倒,可是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人却毫无防备。 那手雷爆炸,弹片横飞,那两个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便倒在了地上,有鲜血从他们身体上流出,他们竟然被手雷炸死了! “冲上去!”这是贺亮已经怒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就是跟着过来打酱油的商震却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本来商震想的好好的,自己端着枪在后面也就是当个枪手什么的。 可是他眼见那两个被手雷炸死的人明明只是无辜的百,姓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血脉贲张,然后便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在战场上有的时候就如同先前钱串儿所说的那样,有的时候为了活命就得不怕死,有的时候为了活命就得怕死。 要说钱串儿这么说并非不对,只是钱串儿却说漏了,在战斗之际还有第三种情形,那就是,一名战士被某种情绪所左右,身不由己的就往上冲,根本就不管自己的死活了。 那某种情绪是什么?那种情绪就是家仇国恨,还有兄弟的血!中国古人的话讲那就是义之所在,不敢辞也! 而这才是中国人的根,明知去做一件事情肯定会死,可是义之所在,绝不退却! 正如某位革命先烈所在就义诗中所写:“被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生而为人,就要直立行走,哪怕直立行走会死,也绝不可能如同狗一样爬! 这,才是中国文化的精髓! 中国人正是有着这样一种义之所在前仆后继的精神,才使得中华民族能够战胜各种天灾人祸,最终保留下这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 而此时商震也是如此,他见过日本鬼子屠村的惨相,现在他不管杀死这两名普通百姓的人是汉奸还是日本鬼子,他既然赶上了,又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悲剧就在自己的眼前继续发生? 商震从来不是一个讲大道理的人,他很少去挖掘自己内心深处,去想打日本鬼子的真正道理,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这回不往上冲,自己半夜也会做噩梦,绝不会原谅自己! 商震哪管对方有可能再扔出手雷来,他如风般的跑过这条巷弄。 而这时他就见到一个人正在前方的一个墙头上翻身而下,跳进了一个院落不见了。 到了此时,商震终于确认正如贺亮所说的那样,对方的身手真的很好。 就那种大墙五六米高还是有的,而对方显然是“飞檐走壁”上去的。 此时已经被复仇的情绪所左右的商震没有犹豫,他跟着一个箭步就奔那堵大墙冲了过去。 要说这些年来商震的身体素质那绝对不是白练的。 所谓的飞檐走壁,其实也就是上墙的时候用脚蹬着在那陡立的墙壁上跑上那么几步,然后手一搭上面的墙头或者椽子什么的,人也就上去了。 面对那样的高墙,商震自忖自己也是可以的,他又不是没有上过。 而此时跟商震在一起的贺亮眼见着商震竟然也往那墙上蹿了,忙带着人就往那院子里冲。 只是没等他们进门呢,他们就看到刚刚手搭墙头攀上去的商震忽然“啊”的大叫了一声然后就从那墙头上掉了下来! 要说刚才商震在墙上“跑”那几步,与先前那个翻墙而入的敌特比也是不不遑多让的。 可是谁曾想,商震上墙上的快,这回下来的却是更快,因为那却是直接掉下来的! 贺亮眼了商震出了意外自然不好再往里冲,他忙一转身就往商震那里跑。 而这时他就看到商震已是双腿着地蹲在了地上,可是紧接着商震双手一按地在起身的一刹那便高喊了起来:“我是商震,往下传,下死手!” 贺亮再看商震时,这才注意到商震的左手已是涔涔的流下血来,商震竟然受伤了! 正文 第570章 当练家子遇到士兵 “怎么受的伤?”贺亮关切的问。 “练家子!”商震回答。 商震伤在了手背,那也只是被利器擦伤而已。 原来商震在往墙头上攀的时候,当他看到院子里时,他都无暇发现刚才翻墙而过的那个人在哪里,就觉得眼前有光一闪,他本能的撒手往后就倒。 可是他最后离开墙头的时候到底还是被利器擦伤了一下,想来打伤他手的也只能是传说中的武林里的甩镖之类的暗器手法。 这是商震从来未曾有过的经历。 商震从来不会武术,而他所熟识的人中也没有谁练过什么功夫的。 可是这并不代表商震不知道武术。 就比如和他曾经并肩战斗过的二十九军大刀队所练习的刀法,那就是武术的一种,即所谓的“破锋八刀”。 而东北人管会武术有两下子的人称之为“有五把抄儿”或者“会五把抄儿”。 至于那五把抄手里抄的都是什么,想来应当是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之类的,而绝不会是大勺漏勺菜刀饭铲子之属。 商震甚至连那个人的背影都没看到,就被那人甩出的东西给打伤了。可见那个人会的可不是五把抄儿,有可能会六把抄,七把抄! 商震自忖就人家甩出的那个东西比他所用的军刺还要好使呢,他又怎能不让手下人小心。 不管是什么武器,能杀人的就是好武器。 不管是几把抄能够杀人的,同样是好手段。 所以他才会高喊“我是商震,往下传,下死手!” 而此时商震眼见自己只是轻伤并无大碍,并且,自己已经高喊完了,他听到周围并没有应和声响起,当时就怒了。 他不再理会贺亮反而从地上一跃而起,再次大声高喊道:“我是商震,往下传!下死手!往死里削!” 商震也真是急了,就对方那种杀人的小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若是自己这些人心慈手软还想活捉人家,那么出现伤亡就是必不可免的,而这岂不正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贺亮有些诧异的看向商震,他有点不大理解为什么商震的反应是如此过激,难道是因为自己受了伤就恼羞成怒吗? 贺亮正寻思着呢,而这时终于有应和声响起,只是那应和声喊的却是比商震的还要尖锐,只因为喊话的那是一个女声。 那女声她所喊的内容与商震刚才所喊的完全一致:“我是商震,往下传!下死手!往死里削!” 那却是鞠红霞的声音。 商震把鞠红霞派了出去,正是让鞠红霞去通知各小组自己的人,一定要小心,该下死手时就下死手。 只是谁成想战斗发生的太快,鞠红霞还没有来得及通知,战斗就已经打起来了。 商震喊第一声时鞠红霞没有听太明白,可是商震再喊第二声时鞠红霞却听懂了。 为了堵住被包围的敌特,贺亮和商震的人全都散杂在各巷弄之间,甚至有的也只是隔了一趟房子,彼此相距并没有多远。 而此时商震这么一喊往下传,鞠红霞也跟着喊往下传,这便如黑夜之中大家往下传口令一般,片刻功夫那“往下传,下死手,往死里削”的喊声就变得此起彼伏起来。 功夫再深也怕菜刀,那是说功夫练的再有模有样碰到用菜刀胡砍也会手忙脚乱。 而商震他们这些人用的可是枪!那枪打子出来子弹又岂是菜刀可比? 既然整片区域都在大喊着“下死手”,那么商震手下的这些老兵们可就真的下死手了。 什么叫下死手?那就是只要看到手中拿武器的就先给来一枪或者几枪再说! 战斗在一刹那之间便展开了。 眼见有翻墙过院之人,士兵们手中的枪声随即便响了起来。 有一个人已经蹿上墙头了,只是这时“他他他”的枪声便响了起来,那人一头就栽了下去。 一支花机关就端在了仇波的手中,枪口硝烟还未散尽。 “看住院子里的人!”仇波喊了一声端着枪,转身又从院门口冲了出去。 那个人是被他从墙头上打了下去,可是仇波也搞不清对方是不是真的就中枪了。 “打着了!”有跟在仇波身后的贺亮的手下的士兵便嚷嚷。 眼见的那个人已经摔倒在大墙下正挣扎欲起,可是那脚下已是有了血迹。 至于是中枪没死,还是从大墙上摔下来摔伤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这时仇波就已经赶到那人的身前。 那人情之必死,挣扎着便欲爬起,手中已是多了一把匕首,可是这时仇波将那花机关反转一枪托怼了下去,直接就将那人砸翻在地。 后面的士兵一拥而上,就将那人按住,直接用绳子捆了起来,这也算抓了一个活口了。 “不想死就站住!”而这时冲到一个院子里的小簸箕也大喝了一声,而他后面跟着的却是虎柱子。 虽然说那天虎柱子和小簸箕闹了个红脸,可是都是在一起打生打死的兄弟,那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更何况虎柱子在别人的劝说下还跟小簸箕认错了。 人家认错的方式也很虎柱子,人家说的是“我就是那虎了巴唧的玩扔,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要不你打我几杵子吧”。 如此一来,小簸箕还能有什么脾气?也只能笑骂道:“你那皮糙肉厚的,要是给你一杵子倒是硌得我生疼!” 一场不愉快过去之后,此时自然又是上阵亲兄弟了。 小簸箕枪口所指之处那却是有六个人呢。 这六个人都是百姓打扮,可问题是小簸箕可是看到了,刚才有一个人从墙头翻了下来,却是正跳入了这个院子。 小簸箕当然听到了别人所喊的“下死手”,他眼见着刚才翻墙进院的那个家伙身手矫健,所以他现在那也是全神贯注的用枪口指着院子里的人这些人。 “全突突了?”正端着花机关的虎柱子在小簸箕身后就说道。 “你傻啊,这里有孩子呢!”小簸箕用枪口指着那些人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这时虎柱子才注意到,可不是咋的,这院子里有六个人,可是其中有一个妇女两个孩子,另外三个则是成年男子。 就算是那三个男子中有汉奸,可是那妇女孩子却不可能是的。 “这里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汉奸。”有士兵说道。 “先搜身,看有没有武器,都捆起来,审审就知道了!”小簸箕冷笑道。 正文 第571章 当练家子遇到士兵(二) 抓捕行动在继续。 “都别动,谁要是动了可别怪老子子弹不长眼睛!”有贺亮手下士兵闯进了一户人家。 他还就不信了,就是那些敌特再厉害又能如何?难道他们还能快过自己射出去的子弹! 果然枪口所指之处,是屋子里老百姓惊恐万状的表情。 要说这个士兵也是老兵,那也是曾经随着贺亮上过淞沪战场的,可是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过于大意了。 他带人拿枪指住了屋子里的人那都是不差的,可是他却没有注意那屋子里的一个半大小子却正是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身旁。 这里是平房区,不说是贫民区可是那建筑构造也毫无章法可言,他却忽略了这家竟然是一个内开门! 推门而进那就叫内开,要是拉门而进那就叫外开。 由于是个内开门,这士兵一推门那门便挡住了他的一侧。 而这时就在其他士兵往屋子里冲的时候,那名站在门旁的士兵突然就大叫了一声,因为这时从那门隙之中就有一把杀猪刀透了过来! 那门本就是扇破门,而那刀透过的又岂止是这扇门,却是直接就又扎在了他的软肋上! 那名士兵大叫一声里,就叫“嚓咔”一声,那本已就破烂不堪的门板便飞了出去,那门竟然出了一个洞。 一个瘦小的人影从那门洞中直接就钻了过去就往门外跑去,而与此同时,那个人影与正往屋子里闯的士兵迎面撞在了一起! 两相一撞之下,那名端着步枪的士兵大叫了一声,他手中的步枪就被人顺手抢了过去。 而就在那个人影闪过那名士兵身旁之后,那名士兵才委顿了下去,而这时原本已经进了屋的另外两名士兵回头,才看到自己的这名同伴的小腹处已是多了一把杀猪刀! 士兵们的喊声、伤者的惨叫声、眼见杀人了屋子里的百姓惊呼声瞬间便起,而那个瘦小的人影却已经冲出了屋子。 商震贺亮他们却哪知道,就在他们刚把这片域围住的时候,这伙敌特恰恰正在开会呢,而宪兵们一出现就被人家望风的看到了。 所以,那开会的人分头逃蹿,只是这回虽然贺亮抓捕敌特手法粗糙了一些,可是到底还是派人把各个出口给堵住了。 如此一来,那些开会的敌特虽然从原本开会的那所房子里跑了出来,可是终归未能逃出宪兵的包围圈,那抓捕过程中的射击与厮杀便在不同的院落里同时发生了。 刚冲出屋子的那人刚才是藏到了门后,他一刀刺倒了那名门口的士兵,他手扳着那门框子一脚就把那门给踹烂了。 否则,他不用手扳着门,就是那门再破,没有那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他也不可能把那内开门的门板给踹下来! 那人冲了出屋子,可这时眼见着又有中国士兵撞了上来,他刚抢到手的那支步枪却也来不及射击了。 情急之下,他将那步枪向前一悠便往对面的中国士兵脸上砸去。 别看此人个小,可是那力气却是十足,对面的士兵的枪却已经响了,那却是“他他他”的花机关的连射声! 枪响处,那个人终是被几发子弹击中扑倒了下去,可与此同时他悠出去的步枪的枪托却也砸在开枪射击的士兵的肩膀上。 “哎呀我艹!”那名士兵大叫了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可纵是如此,那士兵咬着牙却是再次扣动了扳击,又是枪声响起。 这回那个瘦小之人本就被打得跌倒,已是直接摔在了那名士兵的面前了。 所以。那名士兵这几枪却是全都打在了那人的脑瓜顶上。 “哎哟,真特么尿性,是得下死手往死里削啊!”坐在地上的那个士兵却是马二虎子! 所有一的切发生的终究是太快。 马二虎子也只是跟在后面才要往那屋子里闯,便和冲出来的那个人撞在了一起,他开枪那全凭自己当兵的本能。 眼见砸了自己一枪托的那人已死,他却知道,这是碰到自己开枪了,这要是自己跟人家打肉搏战还真未必就是人家的对手! 与此同时,这种子弹对上功夫的桥段在其他的院内也正在上演着。 王老帽带人冲进了一个院子时,就看到院内百姓惊恐的目光,这时他就注意到有一个小孩向旁边扫了一眼。 与此同时王老帽就突然听到“哗啦”一声响,他本能的侧身就看到一个人影却是带着满身的水花从一口大缸中蹿了出来。 “啪!”王老帽手中的盒子炮响了。 那人中枪勉强往前又跑了两步才摔倒下来,而与此同时王老帽身后的士兵便也同时开枪射击了。 只不过这几名士兵开枪打的却是那个水缸。 也不知道有几发子弹同时击中了那口已是过了人腰高的大缸。 那大缸纵使很坚固,可终究只是陶器,而王老帽身后的士兵们所用的又都是步枪,于是在子弹击中那口大缸的刹那,所有人就看到有几支水箭从那刚刚打穿的弹孔中急射出来! 由于大缸中弹部位比较低,水压很大,射出的水线自然很急,士兵们也没有往前靠,可也只是片刻过后他们就发现从那大缸里射出水箭竟然带有了红色。 原来。那大缸中竟然还藏了一名敌特! 那名敌特连中几枪那血便流到了大缸中,结果就和那缸水里的水混到了一起就喷射了出来! “他奶奶个腿儿的,这些人里肯定有日本人!”王老帽忽道。 王老帽还真就不信了。 如果这些人只是普通的汉奸,眼见这么多士兵持枪进来搜捕,那肯定也就投降了,而现在这些至死不肯投降的,那除了日本鬼子还能有谁? 仿佛为了证实王老帽所说,他正叨咕着呢,就听到隔壁院子里突然发出了“哇”的一声怪叫。 王老帽心中一惊,拿着盒子炮就往两家中间的围墙处跑。 这回他可听清楚了。 他曾经远远的听过日本人在发起冲锋时都会发出的怪叫声的,与眼前的怪叫声并无二致! 而待到王老帽爬上墙头抻着脖子向那院子里望去时,恰恰听到一声枪响。 他随即看到一名双手举着东洋刀的人也是中枪倒在了地上,而此时就在那人对面的一名中国士兵枪口的硝烟还没有散尽呢! “傻逼才跟你们打白刃战,老子用枪!”那时王老帽就听到那名击毙了敌特的中国士兵骂道。 那个人却是马天放。 正文 第572章 怀疑 枪声逐渐息落下来,可是嘈杂声与哭喊声却又响了起来,那是百姓开始哭喊呼叫在这场搜捕行动中被误伤或者误杀的自己的亲人。 “都他娘的把嘴闭上,你们这么闹,难道是在给日本鬼子做掩护吗?”在一个院落中王老帽大骂道。 这是什么逻辑?老百姓家里死了人却又不让哭,反而被说成是与敌特相关的人。 可是王老帽的这声吆喝,偏偏就好使了! 原因是,在他们那个院子中被打死的那两个人真的就是日本人! 在王老帽的命令下,那两个人已经被士兵们扒的各自只剩下了一条布带带,也就是王老帽这伙人常说的屁兜。 中国人人喜欢穿大裤衩子,可是日本人那却只是在胯间缠上一条布带将隐私部位掩住。 “再看看那罗圈腿儿,再看身材和咱们中国人矮不少,这特么的就是日本鬼子! 你们都喊什么?你们窝藏了日本人,那就是叛国!再闹!再闹把你们全都抓到笆篱子里去!”王老帽接着对哭哭啼啼的一个家庭妇女耍横。 王老帽表现的是如此的凶暴,以至于那个女人终于闭上了嘴巴。 这家的男人已经死了,是被子弹打死的,至于说是被谁打死的,这已经无法追究,或者王老帽也不想追究。 这本就是一场设计粗糙的抓捕。 那些敌特就混杂在这片区域的百姓当中,本就没有进行精准的调查,这胡乱一抓产生了战斗固然敌特会被打死,有百姓被误伤也是在所难免,有敌特分子逃脱也是同样在所难免。 王老帽估计这会已经把大多数的敌特都干掉了,这就足够了。 用后世的话讲王老帽属于旧式军队,可不是属于人民军队的。 在他的逻辑里,他可不认为在这样的抓捕行动中误伤误杀了几个百姓就能如何。 自己这些人杀死了这些穿了便衣的日本鬼子,那又挽救了多少老百姓?更何况贺亮的人也有死的,如果一个老百姓被误伤了误杀了那么几个人就这么大闹特闹,那么那些为国阵亡的士兵又怎么算?难道士兵们就该死吗? 喧嚣吵闹之声渐渐平息,贺亮手下的宪兵已经控制了局势。 但凡发现有敌特的院落里都有士兵控制着。 有被活捉的敌特分子被押了出来,向大街上集中,这其中当然有汉奸,乔装成中国人的日本人也有,不过却已经都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了。 这里的原因自然是汉奸们遇到抓捕有的眼见逃脱不了终是举手投降,而那些日本人却是绝不肯投降的。 “头儿,哎呀,你受伤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小簸箕看到商震时惊讶的叫道。 只因为他看到商震的左手上面已经缠了布,还透出了血迹来,他的右手中却是拿了一个不大的小物件。 “被这个东西咬了一下,可能是小鬼子的暗器吧。”商震回答。 “没事吧?”小簸箕关切的问,他眼见商震的手也只是缠了块布,料定那只是轻伤。 就算是建筑工地的工人,经常干土木活的,那胳膊手脚上都会有一些碰撞擦伤,更何况像商震他们这种经常上战场的士兵。 就别说他们被敌人的火力伤及到,那就是在做各种战术动作时,身体都难免会被土地石头树木等各种东西磕碰擦伤。 “没事。”商震不以为意的说道,然后他随手把手中的那个小物件向小簸箕抛了过来。 商震从那个墙头跌落,是因为有利器伤到了他的手背。 在战斗结束之后,他终究是好奇什么东西伤了自己,所以就到那大墙外搜索,到底是把找到了这么一个物件。 小簸箕眼见商震抛过来的那个物件儿虽然不大,可是黑黝黝的显得很尖利的样子,便没敢伸手去接。 待到那东西掉到地上时,小簸箕才蹲下去看。 那个东西是“十”字形的,看形状就像两个被绑成十字形状的木棍,可实际上却是一个铁器,那四个角都是打磨得极其锋利的。 “这是啥玩扔?”小簸箕嘴里叨咕着好奇地蹲了下去,用手捏起那个物件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而这时商震却已经走到相邻的那个院子里。 这个院子的大墙很高,也正是先前商震从大墙上跌落的那个院子。 院子里现在虽然没有人大哭大闹,但是看上去还是很杂乱。 几名士兵正端着步枪在旁边监视着,而院子中间,有倒在地上的死人,有蹲在地上的百姓,还有那满手沾血的人。 不过商震随即注意到,有一个人已经倒在了屋檐下,看样子已经死了。 商震也只是看了一眼那人的体形,便知道这个家伙肯定是个日本人。 “应当是打伤你的那个家伙,那家伙蹿上房顶的时候,被咱们房子那头的兄弟给了一枪打了下来! 这个屌玩扔还挺厉害的呢,还会飞檐走壁,可是再他娘的会飞檐走壁又能如何?还能快过老子的枪子儿?”有士兵骂道。 那个士兵是贺亮的手下,当时商震从墙头跌落的时候,他是亲眼看到的。 商震靠近了那个死者,那家伙已经被士兵们先翻了过来,那就是一张普通的脸,如果走在大街上和中国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这张脸还是让商震感觉到了厌恶。 商震很想抬脚在这个家伙的脸上碾一下,可是最终他并没有这么做。 商震不是一个极端的人,虽然与日寇仇深海却也不会去做死后鞭尸的类似行为。 “那个是怎么回事?”商震转头看到了院子中的那个死者。 “不清楚,也许是老百姓,也许是日本鬼子。”那个士兵回答道。 商震走上前去低头审视着那个死者。 这个死者四十多岁的样子,看面相上商震觉得应当是中国人。 他便有蹲下身仔细审视,这时他就注意到死者的手上有着老茧子,而那老茧子并不是在右手食指处。 像商震他们这些老兵由于常年使用武器,用食指扣动扳机,那手指上都是有老茧的。 可是这个人却没有,想来不应当是当兵的。 不过,商震的目光随即就驻留在死者的伤口上。 那死者的心窝处已是一片血污,由于那衣服的遮挡却看不清伤口的具体情形。 商震想了一下,到底是用指尖掐着那带着血污的衣服瞅了一眼那伤口。 至于看到了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就又看向这死者身旁的两个青年男子和一个小男孩儿。 那个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脸上泪痛犹在,他时不时的看向地上的死者,可是他在发现商震看又自己时,忙又把目光挪开。 很显然,这个孩子已经受了惊吓。 “小孩儿,你认识这个人吗?”商震缓缓的低声问道。 在这一点上商震和王老帽还不同,商震可没有当过胡子,他打内心就是同情弱者。 那小孩有些惊恐的看着商震却不吭声。 “别怕,叔叔是好人,是来帮你抓坏蛋的。”商震再次和缓的说道。 商震从来没有跟这样的小孩子打过交道,他也不知道如何能够取得这样的小孩的信任,他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说着。 如果这个时候他掏出一块糖来给小孩说,小孩不要怕!咪西咪西的有,那他就不是商震,那他就是日本鬼子! 或许商震的态度到底还是让那孩子感觉到了安全,过了片刻那孩子才怯懦的说了两个字:“爷爷。” 商震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心中暗叹了一声造孽,然后他才把目光投向了就在那死者身旁蹲着的那两名年轻男子。 其中一个男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手上满是鲜血,那情形就如同做开膛破肚手术的外科大夫一般。 “抬头,你又是怎么回事?”商震伸出脚尖轻踢了下正蹲在地上满手是血,却并不看向自己的那个男子。 “救人。”那个男子抬头答道。 “是吗?”商震不置可否,他的目光与那个男子的目光碰触之后就转移开来。 而这时另外一个男子也抬起了头来,那个男子瘦瘦的,商震看那个男子便仿佛看到了刚刚入伍时的自己,那时自己的外号叫“麻杆儿”。 而商震的目光也只是在那两个男子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即他就看向了那个小男孩问道:“孩子,你看到是谁杀死了你的爷爷吗?你实话实说,我给你做主!” 正文 第573章 敌酋 不同的人对危机的意识是不一样的,反应速度也是不一样的。 就在商震说出了这句话时,院子里有的人还不知所以,他们在想这个士兵(指商震)说的是什么意思? 而有的人却已经意识到不妙了,好像哪里不对了。 而于懂得真正危机的人来讲,就觉得整个院落里突然就陷入了冰点。 因为几乎就在商震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有两个人便齐齐的动了。 一个是那个双手都是鲜血的年轻男子。 他突然一伸手就抓住了身旁的那个小男孩,而同时就有一个锋利的物件抵在了那个小男孩的咽喉上。 而另外一个动起来的人就是商震。 商震的手本来是垂的,而当他的手猛然翻起时,手中便多了那支被他一直斜挎着的盒子炮。 没有人知道商震的动作有多快,就在他把那盒子炮从身侧端起时,那枪机头在大腿外侧一蹭便已经打开了 那就是一种蓄势待发,即将射击的动作。 此时商震手中盒子炮的枪口所指的正是那个已是住了那个小男孩的年轻男子。 “放了孩子!”商在用锐利的目光盯着那个年轻男子说道。 商震与那个男子彼此相距也就是两三米的距离。 可是那个男子反应也不慢,他的反应非但不慢,甚至可以说是很快! 他和的动作与商震抬枪欲射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完成的。 当商震的枪口指向了这个男子的眉心之时,这个男子却也已经完成了挟持人质的过程。 “不可能!”那青年男子断然说道。 那青年男子说这话时依然是蹲着的,他也只是稍稍的抬起了腰。 正因为如此,他蹲着的高度与那小男孩的高度几乎相当,虽然说他的姿势瞅着有些怪异。 对峙就这样形成了,而到了这时,院子里的士兵才把步枪指了过来。 此时被那男子当做人质的小男孩已经被吓傻了。 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又能有多大力气,那个男子用手用力的揪着他的衣服领子,那衣服领子都快把他勒得闭过气去,更何况还有那尖利的物件顶住了他的咽喉。 那个男孩闻到了那男人手上的血腥之气,那是他爷爷的血!他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而这时那个男子当然明白,如果对方不顾及这个男孩的生命的话,那么他被乱枪打死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他竟然就拖着那个男孩慢慢的向屋门那里退去。 他当然想通过挟持人质进入屋子,虽然他知道自己大概率会死,可是他还希望做临死之前的一搏。 只是他真的能够成功吗? 那男子就这样半蹲着身子挫折的男孩往后倒退,可是他也只是才退了几步就突然停下来,然后他就喊到:“不想这小孩子死你们就开枪!” 喊完他却是把自己的脑袋与那小孩的头贴在了一起,他把那小孩的衣服领子转得更紧,他手中的物件甚至还加了力,有血丝从那孩子的皮肤上流下。 真娘贼! 在这一刻,院子里的中国官兵内心里都发出了感叹。 只因为,商震与几名士兵是在这个青年男子的对面,可是屋子里也是有官兵的那却是贺亮在屋门口出现了。 或许这个男子早就知道屋子里依旧有中国的官兵,或许他并不知道,可是他却在往后退的过程中发现了有人。 现在他已经被中国官兵包围了,在众多中国官兵的环伺之下他没有什么防御手段,唯一能够让他苟延残喘的也只是手中的这个人质。 “把这个孩子放下,你能死的痛快点儿,否则我们把你打成筛子!”这时商震说道。 历史上多次发生过与此相似的一幕,商震他们现在所面对的是敌特组织,而后世管这叫恐怖分子挟持人质。 真正的明智的做法,极少有官方会对这种挟持人质的做法妥协,如果妥协了就意味着以后会有无数次的投鼠忌器。 商震并不是在威胁这个青年男子,他说的是事实。 他当然明白,如果任由这个青年男子离去,那么注定会有中国更多的中国人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只是商震真的会开枪吗?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到了此时,那青年男子已经不做脱身想了,他也只想做出最后的疯狂。 而现在他这么一出声,院子里的人这才听出,虽然说他把汉语说得很流利,可是在语音中终究还是有异族的味道,他竟然是个日本人。 在这之前这个男子也只是说过两句话。 第一句话他说他是在救人,可是他只说了两个字,便很难分辨出口音。 他说第二句话的内容是,你们不想让这小孩子死你们就开枪,由于当时他是近乎歇斯底里的般的喊出来的,人在激动时语音会变调,所以商震他们也没有听出来。 当他现在语调变得平缓起来时,那异国的声音听起来终归是与本土的汉语有所不同。 “你是你们的头吧,真是好算计!”商震接着说话,他的话也不知道是对这男子的褒扬还是反讽。 说是褒扬这个男子差点骗过了院子里的中国官兵。 可是他最终并没有骗过商震,那么商震的这句话就变成了讽刺。 商震刚才审视了那个四十多岁的人,也就是这个小孩爷爷的死。 虽然他也只是扫了一眼,可是以他的战经验便看出那个死者是被利器捅在心窝杀死的,而不是中枪而亡的。 冲进院子里的士兵们当然有可能开枪误伤百姓,但是他们绝不会在没有遇到反击的情况下会用刺刀捅人,并且就院子里的这几名士兵,那步枪上也没有上刺刀的。 那么说明了什么?商震内心有了某种的想法,虽然他不能完全确定,可是他却已经在出言试探了。 可是从这个男子的角度来讲,既然商震有所怀疑,那么他再想逃脱就绝无幸理。 到了此时,这个事情的真相已是呼之欲出了。 这个青年男子眼见无法脱身,他在混乱中杀死了那个“爷爷”,然后他这个杀人者就变成了“救人者”以图蒙混过关。 不愧是特务组织的人,这得有何等强大的心理素质! “哼,支那人!”而到了这时那个男子也不想再废话了,他的语言中流露出了日本民族特有的倨傲,然后他就抬高了语调:“旭日在大日本帝国的东方升起,大日本皇军将随着这轮旭日向东方征讨,旭日光辉所到之处皆为天皇之乐土,你们的首都已经保不住了!” “举枪!预备!”就在那人的歇斯底里的话语声中,有人高声命令道,那是贺亮。 你日本鬼子再牛逼又能如何?现在你狗日的不是落到了我们手里吗? 贺亮也明白,虽然说他不想让那个人质,也就是那个小男孩被这个日本人杀死,可是如果自己体现出稍微的犹豫,就有可能非但救不了人质,甚至让这个日本人逃脱。 在贺亮的命令声中,商震依然是面无表情,可是他的内心却也是无可奈何。 眼前这个日本特务手中的那个物件就顶在了那男孩的咽喉里,那物件的锋利也只需一轻轻一划,那个孩子也就血溅当场了。 商震又能做什么?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枪毙敌之际,对方就不能把那孩子杀了,哪怕对方只是拖着孩子往地上一倒,仅凭自身的体重就能把那孩子的脖子给抹了! “等等!等等!哎呀,我说你们都听我说一句呗!”而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了,说话的却是原本和那个日本特务蹲在一起的瘦子! 正文 第574章 奇葩的救人方式 商震他们真的就忽略了那个瘦子。 如果说,在九一八那年商震刚当兵的时候是一根麻杆儿,那么那个瘦子能比麻杆儿要粗点,算是一根能做根锹把锤子把的白蜡杆儿吧! 那个瘦子蹲在那里时给人感觉也只是瘦,就他那副样子真是不挂架儿,既不挂当兵的架儿也不挂汉奸的架儿。 所有人也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小老百姓都直接忽略掉了。 可是谁曾想现在就在这紧张对峙的过程中他却主动“蹦”了出来! 他说“你们都听我说一句呗”那自然是有请求之意,此时本就是瞬间见生死的时刻,他又哪会真的请求,所以接着他就讲了下去。 只是这个瘦子这么一开口便让商震他们高看了一眼,只因为这个瘦子是对着那个挟持小孩为人质的日本特务说的。 “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 你把中国话说的这么溜,别特么的说你不知道什么是老爷们儿,带把儿的那叫爷们儿,别说你们日本男人就没把儿! 你刚才还说你们大日本皇军如何如何,这牛逼让你吹的,那你一个大老爷们特么的抓个小屁孩儿算咋回事儿啊,你特么的抓我啊!我这么瘦我也打不过你!” 这个瘦子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却是象个话痨,他竟然自顾自的滔滔不绝的就讲了下去! 而每个人都有属于每个人独特的气质。 如果一个人总是闭嘴不说话,那就会给人以高深莫测的感觉。 可是如果一个人开口说话了,那内在的气质也就表露了出来。 这个瘦子这么小嘴一叭叭的说,便给人感觉这家伙就是个老百姓也绝对不是良民! 可是你要说他不是一个良民,可是偏偏做的却是那侠义之事,他竟然替那个无辜的孩子说起话来! 并且,这个瘦子的口音也不对,听起来那并不是江浙一带的口音,听起来却是北方的,好象是北平一带的腔调,而这一点却是又和东北人有点象,换言之,贫嘴! 这个瘦子并不理会自己对面的枪,还有身旁抵在那孩子脖子上的利器,却是又开始白唬了。 “哎,我说小日本,你咋和别的日本人不大一样呢? 别的日本人都是小个子罗圈腿,鼻子底下有有个仁丹胡!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日本人为什么要在鼻子底下留上那么一撮小胡子,那要是大鼻涕流下来那得多脏! 可你都没有啊,你看你个子高,腿儿直溜的,还会说中国话。 对了!都说你们日本人不穿大裤衩子,只是屁股上系根布带,你在日本人里长的这么精神,那你里面穿的是啥啊?” 那个瘦子滔滔不绝的白唬着,他知道的还真多! 值此刀光剑影之际,冒出这么一个货来,实在是与此时的气氛不符。 只是无论这个瘦子说什么,那也只是嘴皮子上的功夫。 商震却并不理会那个瘦子,他的目光也只是仅仅的盯着那个日本特务! 现在商震已经决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来救那个小男孩了。 只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和冷小稚在一起时冷小稚所讲过的一件事。 冷小稚那是共产党,商震本人对政治并不是很感兴趣,他也只是对打鬼子感兴趣,可是这并不妨碍商震听冷小稚讲过一个冷小稚听说过的故事。 冷小稚说,在红军长征的时候,有一回为了救一个十多岁的红军小战士,一支红军部队死了好几个人。 于是事后红军就产生了讨论,那就是为了那个红军小战士而牺牲了好几个红军战士到底值不值? 当冷小稚讲到这里的时候,商震真的就被吸引住了。 因为在商震的战斗生涯中有时也会产生出这样的困惑,那就是为了救老百姓,他这头有弟兄阵亡了到底值不值! 而冷小稚在讲这个故事,当然也可以说是讲道理用一句话就把商震说服了。 因为冷小稚说,当时红军在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一个红军老兵说了,当然值!我们打死打活的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孩子! 就这句话绝对是点睛之笔! 是啊,中国人为什么活着?中国人其实还不是为自己的孩子活着! 那普通人比世界上任何民族都要勤劳,那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不吃自己这辈子人的苦,为了子孙后代过上好生活 同理,中国人为什么拼了命的抵抗日本侵略者,宁可战死了也不想当亡国奴?那还不是因为不光自己不想成为日本人的奴隶,那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子子孙孙,自己的心头肉也不成为日本人的奴隶! 所以,为了救这个孩子,就是自己这些士兵把命搭里头,那也值! 只是商震已经下了决心救那孩子,自然是紧盯那个日本特务准备随时扣动扳机。 商震盯紧了这个日本特务那自然是为了抓住这个日本特务的纰漏,他自然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目标上。 而此时商震的目标——那个日本特务岂不也是如此,他也是一点不敢分神的,他那当然是为了防止自己出现一点点纰漏。 只是此时那个瘦子却依旧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而偏偏这个日本特务的汉语水平那真的就不错,那个瘦子所讲的话他全都能听懂! “哎(ái),对了!我说小日本,我听说你们日本人起名字也挺有讲究的。”那个瘦子又开始白唬了。 就看他那副神态,要不是那个日本特务手中拿着那么一件锋利的小物件顶着那孩子的咽喉,他绝对能象乡下扯老婆舌的娘们儿一般伸手扒拉人家一下。 “哎(ái),对了我还听说你们日本人男的和女的是在一起洗澡的! 你们不是学了我们中国文化吗?你们知道不知道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你们怎么就那么不知廉耻呢! 别跟我说你听不懂,我知道你狗日的能听懂!” “哎(ái),对了,还有呢,我听说你们日本人原来没有名字,据说那孩子是在哪生的,就起什么姓。 可是这山口、小野、大岛、松田,这咱都能明白,那不是就是把头一蒙就那么点儿事吗?可是你们这个井上是咋回事儿?哎妈,这个可是绝活啊!” “哎(ái),对了,还有,你们日本娘们穿的那个叫和服吧,后面背了个小枕头,那是不是想那啥的时候往地上一铺就天当被地当床,然后就那啥,是吧?” 这个瘦子就这样絮絮叨叨的说着,要说嘴碎的有话痨的人那肯定是招人烦的。 只是在场的中国官兵们却也绝没有想到这个瘦子的见识竟然是如此的博杂,他所说的那些日本人的事很多都是他们没有听说过的! 就这个瘦子所说的事情,那要是按东北人的话讲,那却都是专戳日本人的肺管子的!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是做不到充耳不闻的。 而就在这个瘦子刚讲完了这日本娘们的和服后,院门口突然就传来了哈哈大笑声。 那笑是如此的肆无忌惮,是如此的放浪形骸,就仿佛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就仿佛他这一辈子全指望这个瘦子的这个笑话活着呢! 那笑声是王老帽的,只是光王老帽一个人笑还不算完,紧接着“哄”的一声,却是有二十来个士兵跟着就大笑了起来。 而就在这笑声中,那个本已是被瘦子那滔滔不绝的话语弄得心烦不已的日本特务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真接就变成了紫茄子色,没办法,谁叫他汉语学得那么好呢!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啪”的一声枪响了! 这一枪是商震打的,而再看那个日本特务的眉心处便多了一个枪孔! 绝大多数中国官兵以及那个日本特务都被那个瘦子的话扰乱了心神,可是,独独不包括商震! 正文 第575章一百“杀威棒” “你再说一遍,你叫啥?”在一间屋子里传来了讯问之声。 “我,我叫白天。”有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是吗?你特么的咋不叫黑夜呢? 我现在都搞不清你叫啥了,你说了好几个名字了,到底哪个是呢?”那讯问之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回绝对是真的!我发誓,我用我祖宗十八代发誓!”那颤抖之声再次回答。 而就在这个时候,“吱丫”的推门声响起,然后便有第三个声音加入了进来:“他报几个名字了?” “报告连长,这小子现在一共报了五个名字了,白至先,白孝先,白浪,白展,白天。”那审讯之人回答。 “一个屁两个谎都不能形容他,这小子现在一个屁都五个谎儿了,嘿嘿。 这样吧,他说了五个名字是吧,那就先打他五个大嘴巴子再说,让他知道知道军营可不是乱说话的地方。”那后进来的第三个人的声音说道。 “哎呀,长官饶命啊,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啊,不不不,我说的不都是真话,可是,可是——”那个颤抖之声急忙求饶。 只是他那求饶之声随即就被打断了,而打断那求饶之声的就是“啪”“啪”的大嘴巴子的声音。 军营,那是言出必行的地方,而那审讯之人倒也真的是听长官的命令,真的就是传来了五个大嘴巴子的声音。 而那五个大嘴巴子的“啪”“啪”声响过之后,连那“唉哟”之声都未传来,那屋子里却是陷入了一片沉寂。 过了一会儿之后,后进来的那位长官的挕揄之声音便传了出来:“小样儿的,挺能扛啊,你咋不吭声呢?” 而这回回答那位长官问话的则是“唔唔”之声,也不知道是那被审之人嘴被打肿了,还是不敢再吭声。 “接着审!”那位长官接着命令。 于是,审讯继续,而令那被审之人崩溃的是,接下来的审讯却是先前审讯过程一模一样的重复。 “说,你叫啥名字?” 而回答这个问题的自然是沉默。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因为那被审之人无论报哪个名字,不管是白孝先、白至先或者白浪白天,那审讯之人就认定了他的回答那都是假的。 既然人家认定了他说的是假话,那么那“pia”的一声大嘴巴子也就随之而来了。 用“pia”这个声音来作为打嘴巴子的象声词,那好象是缺了一个,因为一般都说是“pia”“pia”的打大嘴巴子。 可问题是,在这场审讯中,那审讯的士兵们真的不多打,那说话可算数了,说你说了假话,人家真的就只打一下“pia”! 可架不住问完话后,不管你回答对与错,人家都说是错的,然后呢接着就是又一声“pia”! 于是乎,11=2,12=3,13=4,14=5……这一个又一个的大嘴巴子就这样累积了起来! 现在那被审讯之人也被审他的人给打糊涂了。 审讯之人并不问他在这片平房的区域里以做什么营生,也不问他是不是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岁吃奶的孩子,人家也不问他是不是汉奸,也不问他是不是日本人假扮的,人家就是这样问他的姓名,问完之后,就是一声“pia”! 你说这不是折磨人吗? 如此一来,你说他回答还有什么意义?可是你不回答就先吗?人为刀俎,你为鱼肉,那是你想不回答就不回答的吗? “不说话是不?你要是不说话那我可接着揍了!”这时那审讯之声便再次传来,那声音里听有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笑意,或者说叫揶揄! 我特娘的说什么话,我说什么你说都是假的,我特娘的还得挨揍,那我就不说,打死老子也不说!那被审讯之人在内心里狂吼。 真的,他也只能真的在内心里狂吼了。 原因在于,第一,他知道他只要开口说话,人家必然会说你怎么又说假话呢,然后就是一声“pia”。 第二,他想吼也吼不出来了,所谓“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所谓“脸之不存,嘴之焉附”,他的脸早就被人家打肿了,那么他的嘴唇子是否肿了起来,那还用问吗? “行,有种,不说叫啥是吧,这回不说老子还不扇你嘴巴子了呢,来呀,把这小子裤子扒了,用针扎他屁股! 多了不要扎,就扎一下,但是必须得见血!”那审讯之人再次说道。 “我、我说,我叫白玉堂!”这时那被审讯之人终于扛不住了,他是绝对相信审自己的这些**会言出必行的。 虽然他明明知道,这回自己又报了一个名字的结果肯定是又得挨嘴巴子,可是他不回话怎么行?要舍那就舍自己的这张脸吧,上下两头总得顾一头是不? 就在那被审讯之人呜了出又一个新名字后,那审讯之人“哧儿”的一声笑了,不过这回人家却是冷笑:“你当老子没有听过《三侠五义》吗?你还给老子装什么锦毛鼠?” 然后,接下来呢。 然后,接下来,不出所料,自然又是一声“pia”! 而就在这一声“pia”之后,那屋子里便又陷入了沉寂,可是在那片沉寂之中却仿佛却是有人又在无声的呼喊:“我特么的就知道——” “审的不错,就这样审!”这时那个后进屋的那个长官,也就是那个被称作连长的人说道。 接着“吱丫”一声响起,那个连长却是推门出去了。 而当那个连长站到了门外的时候,阳光正照着他的脸上,那个人却正是宪兵一团的连长贺亮。 此时贺亮的脸上带着笑意,却是正看着在门外站着的脸上同样挂着笑意的三个人,那是商震、王老帽和小簸箕。 “咋样,我这一百杀威棒如何?”贺亮憋着笑说道。 “你这不是一百杀威棒,你这是一百杀威嘴巴子!”王老帽笑道。 “就这样再审他一下午,不让他吃点苦头,他就不知道嘴是用来吃饭的可不是用来巴瞎的!”商震低声笑道。 “扒虾?扒什么虾?”贺亮没有听懂。 商震王老帽小簸箕三个人便都笑了起来。 贺亮终究不是东北人,他并不知道东北话里的“巴瞎”那就是撒谎的意思,却绝不是扒虾! 正文 第576章 新的伙伴 一个星期后,在商震他们居住的那栋小洋楼里,虎柱子很真诚的说道:“欢迎新人加入,对了,你叫啥名字?” 虎柱子虽然虎那却是一个实心眼儿,在他看来,自己这伙人又增加了新成员,那又怎能不欢迎? 可是他却哪想到,当他问完这句话后,被他问话的那个人却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甚至还夸张的用手捂了一下嘴巴。 “这是咋了?”虎柱子当然有理由奇怪了,他也只是问了一下这个人的名字,这咋还这样婶儿的呢? 而那个人瞥了一眼虎柱子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显得那是份外的老实。 “我认出你来了!”虎柱子忽然大叫了起来,“你是那天顺嘴瞎白唬救了那个小孩儿的那个人!” “哎(ái),你是有功的啊,你救了那个小孩儿,我们都可佩服你了,你咋还不吭声呢?对了,你的嘴咋肿了?”虎柱子接着好奇。 只是那个人瞥了虎柱子一眼却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他瘦瘦的,身上穿着肥大的军装,给人感觉就象是那种田地里用来吓唬鸟雀的稻草人。 那种稻草人不就是用木头钉个“十”字架,外面带套件衣服,上面再扣个帽子吗? “行了,虎柱子,你就别问他了。”这时王老帽说道,然后王老帽就看着那个瘦子说道:“小子,我不知道你叫啥名字,我也不关心你叫啥名字。” 王老帽这么说,那个穿着军装的瘦子就抬起头来情绪复杂的看了王老帽一眼。 “其实你叫啥名字真的无所谓,名字嘛,说你是张三儿你就是张三儿,说你是李四儿你就是李四儿。 要不管是张三儿还是李四儿,在我们这伙人里有人来了有人又走了,有人走了又有人来了,比如你。以后就管你叫白天吧,这个特么的好记!”王老帽做了总结。 可是这时秦川却插嘴道:“为什么不叫白展?” 王老帽诧异的看向了秦川,他那意思无疑是,这个名字好记吗? “白斩鸡,嘿嘿,记住前面两个字就行了!”秦川笑嘻嘻的说道。 秦川这么一说,屋子里人的脸上便都有了笑意。 于是那个仿佛稻草人般的瘦子便有了一个名字——白展,有了一个新的外号——白斩鸡。 好了,白展就是通过瞎白唬干扰了那个日军特务,为商震击毙那个家伙创造了机会的瘦子。 按理说,在救了那个小孩的事情上,白展那是有功的。 可问题时,当时在场的士兵很多,贺亮一看白展在忽悠那个日本特务时的表现就也能猜到,这小子同样是不同寻常的,就算不是汉奸也绝不是什么好人。 结果便真的是让那白展万万没有想到的,那个日本特务被击毙了,可是他却也被抓了起来。 只是这么一审,却发现白展这小子嘴真是贫的很,说起话来云山雾罩却哪有个准话?而这时却是商震出了个馊主意,那就是打这小子的嘴巴子,一定把这小子的那贫嘴的毛病治上一治! 贺亮还特意问了商震为什么这么做,商震便回答说,我也只是猜,不好说,你就按我说的做吧,反正看样子他也不是汉奸。 对于商震关于白展不是汉奸的说法,贺亮是同意的。 如果那个白展是汉奸的话,那个日本特务不可能不认识他。 就这样白展也就悲剧了。 贺亮唱白脸,让士兵随便捏出个借口就揍白展玩,却是打了那白展一天的嘴巴子! 而最后却是商震唱红脸,把那白展要了出来加入了自己这一伙。 至于其中到底是为什么,商震并没有说,而到了现在那白展却也以为是商震救他出来的呢! 对于商震的这个馊主意,也只是王老帽和小簸箕知道,他们两个那却是绝不会外传的。 否则的话,如果那白展若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再知道了他这顿嘴巴子是被商震在背后主使的,那以后有机会再给商震打上一黑枪的话,那商震可是哭都来不及的。 也正因为如此,王老帽却是更认识到了商震那真是蔫巴人——固动心眼儿,这小子,嘿嘿,对自己的胃口! 不过想来也是,如果商震心眼儿少,又怎么可能带着他们这伙人活到了现在,至少大多数人还活着! 白展就这样的加入了商震他们这一伙人中,到底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也只是才过了几天白展便又和商震他们这一伙人混熟了。 一眨眼,又是几天过去了,而这时南京城外的风声已是越来越紧,商震也没有心思再帮着贺亮他们去抓汉奸了,这一天他带了几个人出去打探消息去了,而那留在小洋楼里的白展却是又和秦川白唬开了。 “我说白斩鸡,那天虎柱子问你叫啥,你为啥一哆嗦?”秦川笑嘻嘻的问白展。 “妈的,被那帮子宪兵给打出后遗症了,一问我名我就觉得要挨嘴巴!”白展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活该!”马天放在旁边说道。 “我怎么就活该?”白展气道。 “那天那个日本特务抓了那个小孩关你屁事,我们自然是会想办法救的,谁叫你在那瞎白唬了。”马天放说道。 “我,我特么的不白唬行吗?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白展来气了,“你们那么多枪可是指着呢,谁敢保证你们这些大头兵开枪的时候不把我捎带着?我就想我救了那个小孩我就安全了。 谁知道,你们,不!谁知道宪兵团的那帮子王八蛋竟然把我抓了起来!” “那怪谁,也只能怪你说的话一看就不是老百姓。”秦川笑道,“哎,说真的,我说白斩鸡,你小子到底是干啥营生的?你咋就知道那么多?” “你管我干啥营生的呢?我是卖茶叶蛋的!”白展对自己的过去到底是做什么的却依旧忌莫如深。 “艹,你不说就以为我们真的猜不出来?”秦川不以为然的说道。 “随便你猜,反正我就是不承认。”白展却是依旧不肯说。 “这嘴巴子挨的还是少!”秦川就笑道。 白展哼了一声作为回应不再吭声。 “不过,我听宪兵团的人说了,人家已经猜出你是做啥的了。”秦川道。 “你说。”白展撇嘴了。 “你就是一个小偷儿,你真当人家宪兵团的人傻啊,要不人家为啥抓你?”秦川不以为然。 “谁是小偷?”白展的眼神变得闪烁起来。 “还说你不是?艹,看你这副死德性就透着一股贼腥味儿!”秦川笑了,“我们这伙人里,老王叔,就那个王老帽,知道不?胡子出身,人家一打眼就看出你是个小偷儿了。” “谁小偷儿,你们又没证据。”白展依旧嘴硬,可是随即他却又说道:“就算我是小偷又如何?小偷那也是梁上君子,老子啥都偷,就是不偷人!” “嗯?”一听白展这么说,秦川和马天放便齐齐看向了他,白展这时话里有话嘛,只因为这个时候,他们看到楚天正意气风发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你看这个小白脸的这副德性,一看就是面染桃花色了。别看他说话时文绉绉的,那骨子里就两个字儿。”白展说道。 “哪两个字?”秦川和马天放齐问。 “闷骚。”白展很刻薄的说道。 正文 第577章 警醒 商震带着钱串、马二虎子等六七个人走在了南京的街头 军警宪特,百姓难民,那街头混乱与前些天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商震他们又见到有士兵甚至在构筑街垒,还有那政府人员在街道两旁的大墙上用白灰写字。 “看人家写字这也真是功夫!”马二虎子不由得夸道。 眼见着那人就是用一个扁刷蘸着白灰直接在那大墙上写字,而写出来的字那就跟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那是,啥东西摆弄熟了都是功夫,人家总写字儿的就象咱们总摆弄枪的。”钱串儿附和道。 “他写的是啥?”马二虎子又问。 马二虎子不是不认识几个字,他是根本就不认识字。 “誓死保卫南京。”钱串儿便念道。 马二虎子“哦”了一声时,他们几个就经过了那个正在写宣传标语的人。 可就在羡慕别人会写字的马二虎子又回头看那个人写字的时候,他却是惊讶的说道:“还有呢,没写完呢!” 反正商震他们也只是出来打听情况,几个人便又驻足去看,而这时他们就见那个人却是在那“誓死保卫南京”后面又写了个“三”字。 “三什么?”钱串儿也好奇。 最终他们就见那个却是在那“誓死保卫南京”后面写的是“三个月”。 “三个月?这么大个首都应当能守三个月吧?”一真没吭声的陈翰文猜测道随即便看向了商震,“连长你说说。” 由于商震他们脱离大部队已久,现在也就是陈翰文还管商震叫连长了。 商震对自己这些人如何称呼自己并不是很在意,眼见陈翰文问自己,他则是摇了下头道:“不好说。” 就商震他们这伙人早就习惯了商震的性格了,商震凡事不轻易发表意见,他说不好说,那就是不好说。 是啊,战争之事确实是不好说,东北三省一个多月就丢了,淞沪会战却打了好几个月,那谁又知道南京能守多长时间呢。 “喊的越响,结果可能就越——”仇波低声说了一句,还没忘了四处眨摸了一下。 现在可是战争时期。 你看和平时期的时候,人要是说点什么可能没事,可是战争时期要是说这话那要是被军警宪特听了去,再给你后个“妖言惑众”或者“蛊惑人心”的大帽子,那说不定直接就给投到大牢里去了! 跟商震来的这几个士兵那都是老兵,经历的事也都多了,自然明白仇波的言下之意,谁便都没接话,可是内心里却已是有几分信了。 商震他们复又前行,又走了一段时间,小簸箕却突然叫道:“你们看前面那是干啥的,那里有个光头!” “什么光头,那是个和尚!”陈翰文笑道。 众人便向路边看,就见前面真的有那么一群人却是围了一个和尚。 反正也只是打探消息又不着急,商震他们便靠了上去,。 商震他们还真的是头一回看到和尚,眼见那个和尚长得高高大的,穿着打着补丁的僧衣,头上还有着戒疤。 小簸箕小孩心性,便伸手出手指头去数那和尚头上的戒疤。 而那个和尚双目微闭,并不理会市井之人如何议论他反而是双手合什说着:“时有一人,游于旷野,为恶象所逐,怖走无依,见一空井,傍有树根,即寻根下,潜身井中。 有黑白二鼠,互啮树根;于井四边有四毒蛇,欲螫其人;下有毒龙,心畏毒龙恐畏树根断;树根蜂蜜,五滴堕口,树摇蜂散,下螫斯人,野火复来,烧燃此树” “和尚你背的那是啥玩扔?”马二虎子听了一会儿便听烦了,他也没有听懂,便乍乍呼呼的问道。 东北人说话本来就嗓门大,再加上马二虎子的个性,他听这个和尚念经又听不懂,自然是张口就问。 不能说马二虎子说话从来不管什么场合,可是在他看来,就在街头之上象他们这样带着枪的士兵大着嗓门吆喝几嗓子,那老百姓就没有不怕的,和尚又差什么? “人生五欲,便如食蜜,只贪一时之欢,却不知大限将至,悲哉悲哉!”那个和尚并不理会马二虎子的大嗓门,反而是说了一句。 然后,人家竟然双手合什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和尚道士,从来都是神神叨叨的,还没有咱们家那头的大仙好玩呢!”已经数完了那个和尚头上戒疤的小簸箕笑道。 小簸箕那是小孩儿心性,就那和尚先前所背诵的那段佛经商震他们都没有听得太懂,不过,那个和尚临走之前所说的那句话,商震却是听得有些感触了。 他先是想起了王老帽,然后就又想起了楚天。 想起了王老帽,那自然是因为都奔五十去了的王老帽直接就和那也就是二十六七的鞠红霞好上了,虽然尚未成亲可那也是老夫少妻。 而想起了楚天,那是因为商震听士兵说,楚天这几天和邻居家的一个富贵人家的女学生“勾勾搭搭”的。 什么是人生五欲商震不懂,可是他却知道什么叫“只贪一时之欢”,那么后面那还有一句“不知大限将至”呢。 外面日军围城,这些天商震也没有着急带队伍找东北军,虽然他听说有东北军的队伍正在南京城外守着紫金山。 商震本能的觉得呆在南京城里并不是很保险,可是长期的在外行军打仗,这一进了南京城这样的花花世界就开始贪那一时之欢,从士兵到他都有所放松那都是人之常情。 可是这个时候这个和尚的话无疑给商震提了醒,就象先前仇波所说的那样,别看现在上面喊的响,誓死保卫南京三个月,可是真的能守三个月吗? 自己这些人可别因为一时大意再让日军给堵在城里! 商震和他们这一伙子士兵从北向南一路行来,眼见丢了关山无数,这南京城又差了个啥? 哦,刚刚想到哪了,商震接着往前走,可是他目光游离想的却都是自己的心事。 想到了,别被日军给堵在城里。 到了这时,商震忽然又想起了这回进南京城之前,所见到守阴县城的东北军,当时那支东北军可是把县城的城门真接就给封堵砌死了! 在撤回的途中,商震才听112师的人说,守城一个团的兵力最后只回来了二三百人! 想到了这里,商震忽然有了一种紧迫感。 “行了,都别光顾着看景了,咱们到南边的那个光华门去看看!”商震突然说道,随即就加快了脚步 一听商震下令了,跟着他的那几个人便随之大步流星的走了起来。 商震到底没有弄到南京的地形图,不过他手中还是有着南京城的行政区划图的,那上面倒是也有一些地理上标识。 就比如,商震知道,南京城一共有十三个城门,而他现在所要去的光华门就是在南京城的南面。 商震之所以要去看南京城的南门,既不是东西也不是西门北门,那也是因为他知道,南京城北面那可就是长江了,他又不打算背水一战那往北走去干什么。 商震带着钱串儿他们几个走的越来越快,他既然不想看沿途风景,小簸箕他们便也只能跟着。 可是一切仿佛是冥冥之中自然天注定,当商震带着人在街道上拐了个弯时,他们还真的就看到了南京城那厚重高大的城墙与城墙之中的那个光华门。 可是他们再一看到那城墙时便突然就了一种傻眼的感觉。 只因为,他们已经凑不到前面去了,那前面却是有士兵持枪警戒不让闲杂人等靠近的,而就在那个光华门的门洞却正是正有士兵正在忙碌着。 士兵们在忙什么?士兵本应当是拿枪的,可是此时却是在泥瓦工所干的活计,他们竟然真的在那光华门处砌墙,换言之,在上面的命令下,守军竟然开始堵城门了! “快往回走,让咱们的人赶紧出城!”商震低声说道,他忽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正文 第578章 梦碎 五欲是指财色名食睡,那是佛教中的说法。 这里只说那个色字,咱也不说那广义的色,就说那狭义的,那就是男女之色。 这世上男女有多少人真能戒了色咱也不知道,反正是因为有了色有了情欲,男女才会欢好,男女欢好才会有孩子,人类因此而繁衍。 纵古人说色是刮骨钢刀,可是谁又能真正的放下这个“色”字呢。 一栋已是被撞塌了一角的洋房,被撞塌的地方当然像废墟,可是就在那完好的一个房间里,却是另外一幅情形,楚天正和那个年轻的女子以及那只被他救出来的小猫在一起呢。 那女子长的确实很漂亮,人也极单纯,她已经觉得楚天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男人了。 她就觉得楚天的每一句话甚至一个动作一个神情都让她心动不已,尤其楚天轻轻吻过他的脸庞时都让她心跳不已。 动了情的女子当然最痴情,更何况她本身也不是复杂的人。 只是她并不知道,此时楚天看着她时那却又是另外一种想法。 楚天看了看那猫,又看了看那女子,他就觉得那女子的眼神与猫的眼神那是格外的象! 楚天在家的时候那是养过猫的。 猫这种动物小时候特别好玩,那眼神看向自己主人的时候那都是格外单纯的,晶亮不含一丝杂质,而要是长大了反而就不好看了。 经历了战争的磨炼,现在的楚天终究和原来不大一样了。 此刻的他便又想起了王老帽的那句话,一个男人不光要对自己狠点,对自己喜欢的人那也得狠点儿! 必须得承认,楚天真的是受刺激了,说远的呢,他被冷小稚给刺激了,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冷小稚不要他了,人家都嫁给八路军了! 而说近的呢,你说那个死王老帽,那么一个匪气十足的半大老头子怎么就能把鞠红霞那样的一个风情女子给“霸占”了呢? 那么,我楚天又差啥? 想到了这里楚天伸出自己的大手便把那女子的小手攥到了手里。 两个人连接吻都有过了,那女子自然不会反对大手握小手。 而这时楚天便有了主意,他把那个女子搂到了怀中低声说道:“你说咱们两个这样是不是很好。” 那女子便“嗯”了一声。 “要是总能这样抱着就好了。”楚天感叹。 那个女子便又“嗯。” 而这时楚天便说道:“我想就这样和你抱着直到一起醒来。” 都说恋爱中的女子的情商无限接近于零,其实那还真就是有道理的。 那女子便痴痴的想,和自己喜欢的人能这样抱着直到醒来,真的,那是多么美好多么诗情画意的事情啊! 所以那女子便又“嗯”。 而这时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一声“嗯”后,楚天却已经有了一丝得意的笑了。 那已经被爱情冲昏了的头脑的单纯的女子却没有意识到,如果她和一个男人一起醒来的前提却是必须要先睡在一起啊,不先睡在一起那又谈何一起醒来? 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想的是和自己的爱人相拥而眠风花雪月的浪漫,而象楚天这样已经经历过好多事的男子想的却是—— 哼!男人! 而此时在那洋房相邻的小洋楼2楼卧室里却是另外一种情形。 王老帽正躺在那张宽大的有着露大腿露那啥的床头画的大床上,鞠红霞则是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哎呀,你动啥?”鞠红霞感觉王老帽在扭头便不娇嗔的说道。 此时的王老帽却是正扭头看着床头上那张**画的那个西洋女子的大腿呢。 “这特么的,这帮玩扔太挡(dàng)碍(hài),我光看到这人床头上洋美人儿的大腿,还没有看到过你的大腿呢!”王老帽不满的说道。 他说的说的挡碍的那帮玩扔自然是指一楼的那些士兵。 男人都有一颗色心,王老帽总是和鞠红霞摸黑恩爱心中总是觉得有所欠缺,所以才会这么说。 “那有啥看的,等你看够了就不想看了,我就成黄脸婆你就不喜欢了。”鞠红霞笑道。 “等我看够了,你不是也该能给我生个一儿半女了,那时候你就更招人些痕(稀罕)了,能下蛋的老母鸡才是好老母鸡。”王老帽坏坏的笑。 “你要是中用,我就给你多生两个。”鞠红霞并不羞涩,她已经适应了王老帽这种土味情话。 他们两个那都是成年人,虽然差了二十来岁,可谁也不是谁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或者女人,自然没有那少男少女初懂人事的青涩。 “也是哦,论岁数我都能当你爹了。”王老帽感叹。 “别胡说,我就觉得你特别有男人味,靠上去有安全感。”鞠红霞说着,就把自己那娇嫩的脸往王老帽的胡茬儿上凑。 她的的想法和一般女人那真的是不一样。 先是王老帽救了她一命,然后在野外宿营时,王老帽也就是用了一块一公尺见方的油布为她隔凉便俘获了她的心。 鞠红霞想得也是通透,王老帽就是岁数大了些又能怎样?就这个世道,就算自己找个岁数相当的,可是在战乱之中说不定哪一方就会先走一步了。 所以,既然自己喜欢王老帽那她并不介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予对方。 而王老帽感受着鞠红霞那娇嫩的脸蛋,便低头在鞠红霞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鞠红霞这回脸却红了,蚊子般的说了声“不”。 只是王老帽如何又肯放过她,两个人便在那大床上低语了起来,至于说的是什么,那就是一个老男人,不,准确的说应当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成熟的男人与一个成熟的女子之间的情话。 王老帽暂时已经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了,他只想沉湎在这个温柔的楚里。 只是,是楚终究是要醒的,王老帽并没有想到自己的楚会醒的这么快。 正当他与鞠红霞说的情热的时候,他先是听到楼下,也就是一楼传来喊声,然后便有“咚咚”的脚步声起,那声音却是在二楼的楼梯上响起来的,听声音却正是奔楼上来的,直吓得王老帽和面色绯红的鞠红霞连忙坐起。 “谁他娘的这么不懂事儿!”王老帽气得骂道。 而这时那上楼梯的脚步声便停了下然,然后却是有人的喊声响起,那是小簸箕的。 “老丈人啊,别光想着给我造媳妇了,头儿命令全体集合赶紧出城,晚了城门就被堵上了!” 正文 第579章 出城无门 “我们是112师的,想要出城归建!”商震大声回答道。 只是回答的他的却是沉默与审视的目光。 过了片刻之后,一名正站在那光华门洞外的中央军军官才冷冷的回答道:“这里是光华门!” 就这名军官的回答让商震他们都是一愣,人家这是答非所问啊! 可是人家答非所问,商震他们内心却也依旧着急,原因是就在小簸箕回去通知自己人赶紧从光华门出城的时候,那城门都已经被砌上几行砖了。 “我们是112师的,奉命进城,现在请求出城归建!”片刻之后,商震再次大声说道。 只是那名就站在他对面的中央军军官却依旧脸色冷漠的回答了一句:“这里是光华门!” 有疑问从商震手下的士兵们心中升起,这小子总说这里是光华门是啥意思?难道他听不懂中国话吗? 只是商震却已经从那名军官的眼神中看出了绝不可以通融的意思,于是他便一挥手说道:“走,跑步前进,咱们去太平门!” 然后商震就率先转身离去,而他手下的士兵们也只能心中忿忿却又无可奈何的转身跟上了商震。 “内(那)狗日的啥意思?”刚走开不远,王老帽就低声问商震。 “112师驻守在太平门外的蒋王庙,太平门在东面。”商震沉声回答。 商震这么一回答,王老帽就懂了。 人家那个中央军军官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出城,那意思是说,这里是他们的防区,你们东北军要去东面的太平门,凭什么从南面走还绕弯,要想出去就走太平门! 也许那个军官有军令在身,也许本身那个军官对东北人有着某种不好的看法,反正人家就是不让过,那商震便也只能带人去太平门了。 战争时期,哪来那些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人家又认识商震他们这一小撮人是谁? “我怎么不知道112师在太平门外?”又走了片刻,王老帽就又问。 商震并没有回答王老帽而是接着往前急走。 “哎,商小子,我和你说话呢!”王老帽不乐意了。 商震并没有看王老帽,不过终究还是说道:“你很忙。” “我——廿!”就商震这句话差点把同样在着急赶路的王老帽给噎得闭过气去! 这回王老帽啥也不问了,他也没法再问了。 他要是敢说商震,商震一定会回答他说,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这可是你逼着我说的! 是的,王老帽很忙,忙的正经而又不正经。 要说正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着急播种种地,那这不是正经事吗? 要说不正经,在此危城之中,商震在想着带大伙如何脱身,他却整日价的躺在那大床上,那可不就是不正经吗? 到了此时,王老帽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天就和鞠红霞骨碌在一起那是有多么的离谱! 纵使他一向脸皮奇厚却也觉得讪讪的,终究是不好意思与商震并排跑在一起便放慢了些脚步。 王老帽自然是了解商震的。 商震平时看着寡言,可是并不代表这小子就是省油的灯。 这小子要是什么事上憋了一阵儿之后准保就会有点“出格”的举动,就比如刚当兵那阵儿,这小子夜间值哨后故意去骗侯看山去闻他的尿骚味儿! 那还不是因为当时的死猴子平时总是挤兑欺负商震吗? 只是王老帽这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想着心事,他却没有注意到本就是根在他身后的小簸箕却也故意放慢了脚步。 他们这一行人又跑了一会儿,那王老帽就听小簸箕在自己身旁低声问道:“老丈人,咋样,我这辈子还能娶上媳妇不?” 想那王老帽又不是东北那会看事儿的大仙,他又怎么可能会算出来小簸箕这辈子能不能娶上媳妇,那小簸箕现在这么问,分明就是在挤兑他,人家还等着他王老帽的小媳女给生个闺女出来呢! 你个小王八羔子,这时候你也来挤兑我!王老帽心中暗骂却又不敢出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若是自己再装犊子骂小簸箕那丢的可就是自己的脸了。 所以王老帽也只能狠狠的瞪了小簸箕一眼。 只是,他瞪向小簸箕时所看到却也只能是小簸箕那张笑嘻嘻的脸! “其实,老王叔你们刚才说话我都听着了!”只是小簸箕并没有放过王老帽的意思。 王老帽这回真的是小簸箕给惹毛了,他正想象掐架的公鸡般的炸毛,只是他的反应却也只是在小簸箕的算计之中。 “老王叔,这回那个小白脸可是没跟咱们一起出来!”小簸箕低声说道。 “嗯?”刚想骂小簸箕的王老帽便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他并没有反应过来。 小簸箕所说的小白脸那自然是指楚天,商震他们这一伙人虽然近似于散兵游勇,可是却从来也没有分帮单干过,小簸箕所说的,楚天这回没有跟他们一起出来那又是什么意思? 王老帽向前向后向左向右看了看,可不吗?楚天果然不在他们的队列之中。 “那小子和邻居洋房的一个女学生好上了,我们在那房子外喊时那小子没出来!”小簸箕低声说道。 听小簸箕这么说王老帽才明白了小簸箕所说的是什么。 “既然那小子不肯跟咱们了,那要是南京城真的被攻破了,就让那小子和他相好的去做同命鸳鸯吧。”王老帽气道。 一听王老帽这么说,小簸箕意味深长的看了王老帽一眼然便回头说了一声:“丈母娘好!”然后人家就加快了脚步往前去了。 鞠红霞是个女兵自然是跟在了最后,她虽然听王老帽说过小簸箕管他叫老丈人的事,可是小簸箕突然管她叫丈母娘还是把他闹了个大红脸。 而到了此时,王老帽才想明白小簸箕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那一眼是啥意思,那明明就是说,你和我丈母娘就不是一对同命鸳鸯吗? 至此,队伍之中再无人说话,所有人便在商震的带领下向着那太平门方向就是一阵急行。 可是就在他们即将赶到那太平门时,却见那街道两旁却是有成队的士兵在那街道旁做警戒状,那路上别说行人了,就是官兵都没有走动的! “兄弟这是咋的了,咋不让走?”当钱串凑到街角一名持枪站立的士兵面前问时,那个士兵瞅了他一眼,却也只是把手中的步枪一横,根本就不让钱串过去,人家却什么也没有说。 钱串儿那也是老江湖了,眼见人家不理他,却是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掏兜摸出盒卷烟来偷偷递了过去。 “司令出行,在抓壮丁,不想被收编赶紧走。”那个士兵眼见钱串儿把烟塞进兜里了终是低声说道。 正文 第580章 未曾私奔的逃兵 小洋楼一楼里一片忙碌,士兵们开始收拾自己的枪支行囊,而王老帽吵吵巴火的喊声就显得格外突出:“咱们是出去打仗的,很可能还要突围,你们背那些东西嘎哈? 关铁斗你脖子上系个女人围脖算咋回事,那红的哧啦的,你嫌不够乍眼,小心小鬼子一枪把你毙了! 锅包肉,你给我撒楞的,你都当多长时间的兵了,这点活怎么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儿。 还有!虎柱子你他娘的把那个褥子给老子放下,你干脆背双人被出去呗!” 王老帽当然也有不想管事的时候,在他不想管事的时候他会说,一人一条命,谁要想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没人拦着。 可是今天王老帽表现的很积极,或者说表现的比以往更加积极,他喊的那是“嗷唠”“嗷唠”的! 别人不明白咋回事,王老帽自己还不知道咋回事吗?那还不是他这些天一朝美人在怀就从此君王不早朝了,结果南京城都让日本鬼子给围上了,而他们昨天跑了一天也没有能出得城去。 王老帽那是想用自己现在表现的强势与积极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只是王老帽自己心里明白,别人那也不笨。 有的士兵惹不起王老帽就不吭声,可是终究还是有敢吭声的,比如说,小簸箕。 “一块破油布就能换个媳妇,那一床被还不得换两个老婆呀!”小簸箕低声说了一句。 大家在一起混得时间长了,那有唱戏的就有拆台的,小簸箕的吐槽自然让士兵们憋吃憋吃的笑,而王老帽便又立起了眼睛。 日军围城,商震他们终于要有所行动了,而这也是他们这些士兵因为一时苟安而付出的代价。 昨天他们在南京城里转了一天,却也没有找到出城的机会,有的城门被堵住了,有的城门被官兵们守住了,根本就不让他们出去。 最终商震和王老帽商量了一下后决定,他们这些人还是投到贺亮所在的那个宪兵一团。 毕竟目前在南京城里,他们所熟识的人也就是贺亮了。 而商震又知道贺亮所在的那个宪兵一团的团长是个官迷。 他就让贺亮去跟他们团长说,以后商震他们这帮子人找到个机会让他们那个团长立个更大的功! 当然了,话是这么说,商震也只是想找个机会带自己这帮人脱离这个战场罢了,然后转头去找太平门外的112师罢了,毕竟他们还是喜欢和自己东北军的人在一起。 此时王老帽眼见小簸箕又在下面说自己的怪话,他一副下不来台的样子,立立着眼睛就奔小簸箕去了。 眼见王老帽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象乔雄、何湘才、范铲铲这样后加入的士兵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开始“怦怦”的跳。 别看他们打仗很勇敢,可打仗勇敢绝不代表着打架就厉害。 这东北人乍乍呼呼的习惯,在外面那绝对可以唬倒一票南方人。 所有人眼见着王老帽摆出一副凶叨叨的架势走到了小簸箕的身前,而小簸箕心里也有点打鼓,这老王叔不会真的被自己弄急了吧? 东北人爱面子。 象他这种吐槽的话在背后说无所谓,可是在众人面前说那可就是有点打王老帽的脸了。 可小簸箕却也不示弱,就斜着眼睛看着这个曾经努力想当自己干爹的人。 王老帽就盯着小簸箕的眼睛看,而看了一会儿后,王老帽突然就笑了,然后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再说我坏话,以后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王老帽这么一说,小簸箕便笑了,而其他人便也笑了,这时候众人才相信,这王老帽对小簸箕那还真的就不是一般的好!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毫无征兆的开了。 那门一开便有阳光斜斜的照了进来,而进来的还不只只是阳光,那却还有阳光照出来的一条长长的影子。 屋子里正忙碌的士兵们有的放缓的动作有的干脆停了下来,就都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那个人,那是楚天 有句名言咋说了的,一万个人眼里有一万个哈姆雷特。 而楚天现在的样子在众人的眼中就是不同的。 作为半吊子中医的钱串儿就仿佛看到了楚天脚步虚浮、眼泡微肿,甚至肾气有亏。 王老帽则是在鼻子里“哧”了一声,心道,就那小身板能扛住折腾吗? 而阵翰文却是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他想起了金风玉露一相逢,惊起一滩沙鹭。 也不对啊,应当是天雷勾地火,或者,干柴遇烈火? 至于其他的士兵却是有了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 商震他们昨天跑了一整天楚天可没有跟着,而商震他们如果真的逮到了机会出了城,那么楚天也就算是脱了队了,那真是从此江湖路远再见无期了。 只是谁曾想到,楚天这个小子现在竟然又回来了。 而且,人家非但回来了,人家竟然还是全副武装,看样子这是又要归队了。 “这位老总,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还以为你私奔了呢?”终于有人说话了,说话那就是讥讽,那是钱串儿。 所有人就看楚天的那张脸进来时就变红了,而在钱串儿的这句话后他那张脸就更红了。 只是楚天并没有回话,反而是进了门后门旁边站了站。 什么叫从众心理?既然钱串儿已经开始出言讽刺楚天了,那么自然会有人跟风的,当然了,这其中也隐含着作为人类的共同的劣性,那就是,我都没娶媳妇呢,楚天你个小白脸又凭啥骗了个娇滴滴的女学生。 只是就在一众士兵讥讽的话将起未起之际,所有人就看到又有一条腿迈进了那门槛。 一看那条腿,屋子里便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无声。 只因为,很明显跨进门槛的那是一条女子的腿,那鞋子还是小皮鞋,不能说擦得蹭亮的,可是和士兵们所穿的鞋子一比那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而紧接着,随着那条腿的迈进,一个年轻的女子,不,准确的说,一个女学生或者说一个女孩便出现在了门框之内。 黑色的棉裙,上面是件夹袄,脖子上有条雪白的围帽,她的左手中拎着一个小皮箱,而右手却还将一只黑白花的小猫抱在了怀里! 静,真是太静了,这个女孩儿便如同从山野之中来的一个仙子,仿佛尘世间的一切都不能附着于身! 片刻之后,王老帽的喊声便响了起来:“他奶奶个腿儿的,楚天你个狗日的你当你是刘皇叔逃难哪,还特么的拖家带——” 只是,只差了最后几个字,王老帽的那喊声便戛然而止了。 这话好象自己不应当说啊,这特么的说出来,不是“啪啪”的打自己的脸吗? “商震,商小子,麻杆儿,你个狗日的给我从楼上下来,看看怎么处理这个逃兵!”王老帽及时止损! 正文 第581章 安逸的代价 “哎哟,就你们?”有军官看着商震他们表情夸张的说道。 什么就我们,我们咋啦?商震他们不知道这个宪兵一团的军官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他们所有人那都是士兵打扮自然不好接话。 “团长,是他们。”与那个军官站在一起的贺亮连忙应道。 “就他们还能——”那军官再次表示了诧异,只因为他就是那个宪兵一团的团长。 他可是听贺亮说了,说商震这伙子人那可都是老兵,那打鬼子可是老厉害了! 想想也是,如果商震他们打鬼子不是老厉害了,那又怎么可能给他弄来了日军中将的领章? 只是现在当商震他们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又有些失望了。 过了片刻,这位团长大人总算是从失态中摆脱了出来,然后商震他们就听人家叨咕道:“就他们也能打仗?高矮胖瘦都有,男女老少都有,岁数大的都能当爷爷了!” 就这位团长的这句话便让商震他们的脸色也变得精彩起来,只是精彩归精彩,谁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人家宪兵一团那可是正宗的中央军,那里头就没有东北人,商震他们现在也算寄人篱下了。 至于人家这位团长大人所说的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都有,那也就看商震他们每个人是如何寻思的了。 “团长这是不是英雄好汉?光看外表哪能看出来?再说了——”贺亮眼见团长对商震他们观感不好,便忙说好话,然后又来个欲言又止。 “再说什么?”那团长果然问道。 “再说吧,你老人家不是说过吗?这人哪,什么都是命,能不能打鬼子立大功可不一定就看你能不能打,那得看能不能走狗屎运,是吧!”贺亮再次说道。 “还你小子会说话!”那团长听贺亮这么一说,便笑了。 是的,这位团长大人就说过类似的话。 虽然他也讲战斗力,可是有的时候他也说这能不能打好仗,得看谁是主官能不能罩得住,是不是有福气,这样的人才能打胜仗!就比如他本人。 其实也怪不得这个团长,这世上但凡想升官发财的人多迷信,古今皆同。 “行了,那就先在我这里呆着吧,希望你们能立大功,否则的话我全把你们塞到前沿阵地上去!”那团长随口说道,然后便离开了。 等那团长带着贺亮一走,商震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眼见并没有宪兵一团的人过来打扰他们,他们这才纷纷的吐槽了起来。 其实也怪不得人家团长说商震他们。 商震他们还带两个女兵,其中一个女兵自然是鞠红霞,而另外一个这是昨天领回来的那个女学生。 商震自然不会让那个女学生露出一副文艺范儿来,却也已经让楚天用旧军装把那个女学生“包裹”了起来。 按正常来讲商震是不应当收留那个女学生的。 可是架不住楚天对他的请求,楚天那也是老兵了,他并不认为南京城会被守住。 如果这南京城一失守了,那么他们所面临的问题不是日军杀不杀人的问题,而是杀多少人的问题。 眼见那个女学生很单纯,商震终究不忍心让那女学生有可能香消玉殒。 不过他也跟楚天说了,如果说他们这些人在突围的时候,那个女学生有了什么意外,你可别埋怨我!对此楚天自然满口的答应。 而那个女学生也表达了誓死追随楚天的想法。 爱情啊,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生生世世的男男女女,为了爱情,便如飞蛾投火一般,各种滋味是否值得,那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商震他们被安排到了一个破旧的仓库里作为营房,商震不再理会士兵们的吐槽,一个人默默的走到了角落,就把自己的盒子炮抽出擦拭了起来。 只是当他低头擦枪的时候,就闻到了那香烟的气息,他都不用抬头就知道那是王老帽过来了。 “商小子,接下来有什么想法?”王老帽问道。 “没有想法,就咱们这样的小兵,南京城里城外有十好几万呢,我有什么想法重要吗?”商震反问道。 “那至少不用咱们上前沿阵地。”这时闻声也凑过来的秦川就说道。 宪兵一团是作为守城的预备队的,而他们的前方就是那个光华门。 现在秦川这么一说,旁边的人便听到了便也不再吐槽那个团长,反而都往商震他们这头聚了过来。 他们都以自己的行动表达了对前途的担忧。 “是,是当预备了队,不用上前沿阵地了,可如果守不住呢?”钱串儿低声说道。 商震他们这一伙人毕竟与其他部队不同。 如果是那种成建制的部队,肯定会说如何如何完成任务,如果有哪个士兵敢说守不住,估计就得被上面的长官训斥,甚至是责骂。 可是商震这伙人,他们之所以能够在战争之中生存下来,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们在与日军作战的过程中,求的就是自己的生存,或者至少说,在他们看来保存自己与消灭敌人同等重要。 钱串儿的说话,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前途堪忧的表情。 是啊,如果南京城守不住了,那么他们作为预备队就很可能被日军压缩在这种城市里,现在暂时的安全反而会没有了突围而出的机会,那么最终等待他们的将是与日军的同归于尽。 “走一步看一步,你们又不是头一天上战场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商震眼见士兵们士气低落终是不满的说道。 “就是就是,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呢,咱怕啥?是不是?那个虎玩扔!”钱串儿倒是乐天知命便开玩笑道。 钱串儿这么说,其实也是想帮着商震扭转这种悲观的气氛罢了。 而他所说的那个虎玩扔,那就是在说虎柱子了。 他说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那自然是因为虎柱子个子高。 随着钱串儿的话语,众人便向虎柱子看去,就见虎柱子“啊”了一声说道“你说我啥?”只是他也只是瞥了一眼说他的钱串儿,随即就又把目光转了回去。 众人顺着虎柱子的目光看去,就见楚天正和那个“女兵”坐在角落里,虽然那两个人并没有别的举止行动,可是四目相对,就是爱情方面的白痴都能看出两个人眼中难绵绵的情谊。 至于作为他们爱情见证的那只小猫已经不见了,那是楚天把那只小猫塞到了那个女学生的小皮箱里,为了给那小猫透气,来之前他还给那皮箱还扎了几个眼儿。 “我咋也想娶媳妇了呢,好像有个女人也怪好的呢!”虎柱子忽有惊人之语。 一听虎柱子这么说众人便笑,只是还没等他们打趣虎柱子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屋外一声传来沉闷的炮响! 而就在这头一声炮过去没多一会儿,那轰轰的炮声就接上了溜! 商震他们终于为自己这些人短暂的安逸终于付出了代价。 由于他们被一直呆在了南京城里,所以对外面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而当那沉闷的炮声响起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整个南京城的形势竟然已经如此严峻了。 就在王老帽老牛食嫩草找了自己的小女人,楚天找到了那文艺范儿的女学生之时,日军却已经基本拿下了南京的外围阵地,此时竟然已经开始攻城了! 正文 第582章 困局 又是一天。 南京城外的炮声或者说日军打到南京城墙的爆炸声已是清晰可闻,谁又能够想到,南京城竟然被日军给围攻了! 中国守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到处都在修筑街垒。 而在一处破旧的仓库里,有一群散兵的嘴巴依旧不闲着。 而就在那众人的议论纷纷中,有人忽然大声说道,那是虎柱子:“要我说呀,咱们这帮人先前就不是好嘚瑟,这回嘚瑟大劲儿了吧。” 要说虎柱子说话十回有九回错,所以他也经常被其他人抢白。 不过要说虎柱子那就是虎柱子,他被别人抢白了,固然有时会如同那掐架的公鸡一般,赤红着脸和别人瞎嚷嚷,可是当他觉得别人说的有理的时候,他就也默不作声了。 只是这回虎柱子这句话一出便没有人来抢白他了,其他人都是个哑口无言。 是啊,这回嘚瑟大劲儿了,或者说某些人得瑟大劲儿了。 那么究竟是谁得瑟大劲儿了,谁心里都有一杆秤那是不说自明的。 于是王老帽的脸色就变得不悦起来,可偏偏他又无话可说。 最终还是侯看山打破了沉默,只因为他发现了王老帽的尴尬。 “要我说,多弄点炸子,小鬼子进了城,咱们就用炸子炸他们!”侯看山这么说。 其实侯看山也只是没话找话,在善意的为王老帽转移话题罢了,可是谁曾想他这么一说,有人就当了真。 “我看行,咱们多绑手榴弹,就象小时候攒小炮仗的火药做成大炮仗,炸死丫的!”表示赞同的那是白展。 正如王老帽原来所说过的那样,白展也只是眼前这个瘦子这一堆一块的代号,至于他的本名叫什么那都无所谓了。 其实那天王老帽所说还有这样一层含义,那就是,管你叫什么名字,上了战场该死都得死,所以叫什么都无所谓。 固然有的人会青史留名会被后人记住名字,可是绝大多数为国牺牲的的中国军人还是藉藉无名的。 尽管商震他们都怀疑白展是小偷,但不容置疑的是,人家白展小时候见过大世面,就时下的中国敢说小时候就玩过炮仗的要么是地主老财家的少爷,要么是资本家的公子。 而那白展在被商震他们“收容”了以后,马上就变得活泼了起来。 他的本质更是一个江湖中人,别管他是小偷还是说打把式卖艺的,或者干脆是卖那金枪不倒大力丸的,这都不妨碍他跟所有人都是自来熟的。 “老王叔,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同样看明白了事儿的白展便主动去问王老帽。 只是他却未曾想他这回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蹄子上。 “对你奶奶个腿!”正被虎柱子一句话噎得满脸不悦的王老帽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于是他张嘴骂道,“你炸子做的再厉害有屁用!还能有小鬼子天上掉下来的,大炮里打出来的炸子厉害? 炮仗里那是黑火药,打个野鸡兔子啥的还行,人家小鬼子用的是炸药,是黄色的,人家那叫梯恩梯! 你还要和人打巷战,人家打炮,人家把炮一支起来,坦克车一冲进来,一炮就能把你的房子轰塌了!” 毫无疑问王老帽的说法是正确的,加上他平素在士兵里建立起来的威严,于是所有人都不吭声,于是,满脸尴尬的白斩也只能讪讪的笑了笑。 中国军队打的是主场,日军打的是客场。 就以日军的一贯风格,他们才不会管中国老百姓的死活,所以人家完全可以使用各种重武器甚至毒气弹这种化学武器。 可是中国军队有什么?报纸上说,就在前些天,中国空军与日军空军发生了激战。 看那报纸上说头几天打的还是挺激烈的,可是随后就没有了消息,王老帽估计中国的空军也被日军消耗的差不多了。 王老帽的训斥让士兵们愈发无言了起来,于是那空气中便多了一丝凝重。 而在仓库的角落里,楚天和那个已经扮住了女兵的女学生坐在了一起。 那女学生哪见过士兵们这样的场面,她的脸有些发白,手指搅在了一起,表明了她内心里的紧张。 楚天很想伸出自己的大手去抚慰自己的心上人,可是他终究没有伸手。 只因为虎柱子刚才可是说了,这些天他们有些人嘚瑟大劲了,难道他现在还要接着嘚瑟? 而要说这些人里唯一不受王老帽影响的,那也只是鞠红霞了。 坐在王老帽侧面的橘红霞,双眼就那么熠熠生辉的盯着王老帽。 在其他人面前,鞠红霞从来不掩饰自己对王老帽的崇拜,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仿佛是在说,看我找的这个老爷们,就是这样的威武、这样的勇猛、这样的霸气侧漏! 炮声依旧从四面八方隐隐的传来,仿佛要颠覆南京这座古城。 王老帽们并不知道的是,此时就在南京城外围的一处阵地上,有十多名中国官兵正稀疏的趴在战壕里。 而在他们的周围都是他们同伴的尸体,整一个连的官兵现在打的也只剩下这么多人了。 现在他们的子弹已经打光了,侧翼阵地都已经被日军占领,而最为要命的是日军也知道他们没有多少子弹了。 那么怎么办?而刚刚他们所做的就是将各自所剩的手榴弹的引线用一根绳子连在了一起,然后他们就静静的看着从四周围上来的日军。 过了一会儿,当日军持枪走上阵地的时候,突然爆炸声起,那就像一个圆形的地雷阵,当那爆炸的硝烟散去,不管是侵略者还是抵抗侵略者,全都倒了在阵地之上。 “刚才炮停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啥,那是什么声音?”在距离光华门不远的一处水塔上,小簸箕低声说道。 商震摇了摇头,他也没有搞明白那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商震举起望远镜,尝试着向那爆炸声处望去,可惜什么也看不到,城墙遮蔽住了他的视线。 商震想出那南京城终究是晚了一步,到了此时他已经觉得情况不妙了。 他跟自己的士兵们说,走一步看一步,那是他的说法,而实际上他也设想了战况发展的各种可能。 目前来看,能够从南京城中脱困而出那是最好的,而最不好的莫过于他们就守在了个南京城中,最后与日军发生巷战。 商震可不想和日军打巷战,就他们这点人手中的那点枪支弹药,打上两个小时可能就打没了。 再说了,商震能想到打巷战最重要的就是手雷手榴弹,毕竟谁出现在街道上,谁就会挨枪子儿,可是他们手中的爆炸物实在有限。 而商震之所以把那个白展留在了自己这伙人中,那是他觉得这个白展如果真是个小偷的话,应该是对南京城的地形比较熟悉。 且不说他们利用地形与日军周旋,那就是能够依靠白展对地形对城市的熟悉能够脱困而出那也是极好的。 只是到了此时,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商震只能着眼于现在。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带着小簸箕爬上了这座水塔。 水塔嘛总是很高的,因为需要往周围的地方输送饮用水。 只不过这个水塔的顶部已经被日军的飞机给炸的面目全非了,所以守军并没有在这里再设瞭望哨。 商震正是抓了这么个空子上了水塔,他希望能找到出城的办法。 看着前方城墙上那不断腾起的一团团黑烟,那是日军的炮火。 这还是商震头一回看到日军使用了如此猛烈的炮火。 虽然说那南京的城墙很结实,可是商震都怀疑,如果日军不计弹药消耗的话,南京的城墙只怕都会被炸塌了! 这么硬等脱困时机的出现可不是好办法啊,商震绞尽脑汁的在那里想。 而就在日军的炮击停止的时候,商震忽然有了一个新主意,于是他一摆手把小簸箕叫了过来便低声吩咐了起来。 在听完商震的吩咐后,小簸箕便下了那座水塔往回跑去,而商震依旧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战况。 正文 第583章商震遇险 十二号,怎么这么熟悉?已经放下望远镜的商震便开始回忆。 而这时他才陡然想起,去年的十二月十二日,自己这伙人可是在西安城呢,而就在去年的这一天,他们东北军的人却是在华清池抓了南京的那个老头子。 也不对,现在不能叫南京的那个老头子了,应当叫重庆的那个老头子。 只因为商震他们也只是到了南京之后才知道,那老头子竟然迁都了! 哎呀,这要是换成古代,如果国都被敌人攻占了,那算不算亡国呢?商震看着前面光华门城墙上爆起的一团团硝烟便想。 小簸箕被他派走了,现在这个水塔上也只剩下他自己了?。 他从昨天到现在就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脱困,只是纵使他平时计谋百出这回却也是一筹莫展。 人不可能总是长时间的把自己的思绪集中在关于某件事的思考上,而现在商震思考倦了他那心思就难免变得游移起来,以至于他都忽略了前方那隆隆的炮声。 既然想不出如何脱困,那就想到哪算哪吧,商震就任由自己的思绪信马由缰。 他想到了,南京城的城墙还是很厚的,或者说那都不叫厚了,准确的说应当叫挺宽的。 他听贺亮说南京城的城墙足足有十三四米宽。 那么,象这样的城墙,想来日军的山炮步兵炮想把它轰开也没有那么容易吧,也不知道守军能坚持多久。 想完了城墙的城墙,他又想起了王老帽。 这个死王老帽可真耽误事,要不是他天天和那鞠红霞在楼上不下来,他应当能够带着自己这些人早些出城去的。 唉,都是命啊!商震叹息了一下下。 可是他想到了王老帽便又想到了鞠红霞,而他想到了鞠红霞,便又想到了冷小稚。 也不知道那个丫头现在咋样了。 如果这回日军真的攻下了南京城,而自己这些人又没能突围出去,那还真的不如跟着那个丫头投奔八路军去了? 虽然八路军比国军还穷,可是正因为穷,人家肯定是打游击战的,这倒符合自己这些人的打法。 商震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浑然忘了前方的炮火,而最终把他惊醒的则是他听到了“轰”“轰”的更剧烈的爆炸声。 这时他才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而这时他就看到天上有日军的飞机正向自己这里飞过来! 这个发现让商震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他真的走神了,在先前的爆炸声中他竟然都没有注意到日军的飞机飞了过来。 而这时他再仰脸看时,就见奔自己这里来的那架日军飞机却已经把机头拉了起来,显然自己所在的这个水塔并不是日军飞机轰炸的目标。 只是商震刚松了一口气,他就看到有另外的日军飞机正向前方的光华门处俯冲了下去,而就在那架飞机再次拉起来时,他就看到在那爆炸产生的硝烟空隙处有一串日军飞机扔下去的炸弹向那城头处落去。 商震不由得心里一紧。他当然见过日军飞机轰炸,可这却是他头一回看到日军飞机成串的往下扔炸弹。 由于他离那城墙处并不远,他能看到日军飞机抛下的炸弹那都是纺锤形状的。 可他也只是才看清那航空炸弹的形状就又听到剧烈的爆炸声,那光华门与相邻的城墙上便爆起了巨大的烟尘! 我艹,这小鬼子还真投血本了! 商震也不知道那城墙上是否有自己一方的守军,这航空炸弹可是比自己原来所见过的炸弹大多了! 爆炸声声,那爆起的灰尘随即就变成了漫天的黑烟,一时之间他面前的那片天空都被那黑烟给蒙蔽了,就仿佛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谁是真正的英雄?商震由衷的佩服起那些守城的官兵来,他必须承认,自己没有那些官兵勇敢。 而他正想着,就又听到身后传来了日军飞机的轰鸣声。 他下意识的转身,就见先前飞过去的日军飞机竟然兜转了回来。 难道还没有投光的炸弹?商震心里想着,可是这时他就见其中一架飞机竟然向自己所藏身的这座水塔俯冲了过来! 不好! 商震是老兵了,在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有想,便从藏身处便跳了起来,顺着那已经变形了的铁爬梯就往下倒爬而去。 他手抓脚蹬是如此之快,如果说往上爬,他肯定赶不上会爬树的猴子,可是这往下爬他敢保证自己比猴子都快! 片刻间他就溜到了那爬梯的底下,而那爬梯的尽头却是钢筋混凝土的楼板,只不过那楼板中间却是已经出了一个大洞。 那个大洞自然是也是被日军飞机给炸的,洞口处还有着扭曲炸段的钢筋。 可是这时商震就听到那日军飞机的轰鸣声已经很近了! 危险!在这一刻商震却是直接就冲着那个孔洞跳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下面那个房间有多高,这里是水塔可不是普通的住宅。 普通的住宅那也就三米多高,可是水塔却是属于工业建筑,那下面别管是叫大厅还是厂房,五六米高总是有的。 可是商震真的已经顾不得了! 他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从那孔洞的空隙之中束身成线跳下去,他可不想让自己撞到那孔洞里的钢筋上,而若是自己再被那炸断的钢筋头子给穿上,那自己的小命也就呜呼了。 可是,他没的选! 因为他要是不躲起来那肯定也是个死,摆明了那日军的飞机就是过来扔炸弹的! 一切都太快了,商震感觉自己的双腿真的就从那个孔洞之中穿了下去,这个时候又哪容得他多想,他这一跳下去时害怕那钢筋刮到自己的身上,那双臂便也跟那跳水之人一般那是举过头顶的。 而就在他觉得己应当大半个身体已经穿过那孔洞时,也本能的身手就是一抓。 左手抓空了,右手倒是搭到了一根钢筋上。 很幸运,他并没有抓到钢筋的断口处,也不幸,他跳下来的高度那也有两三米高的,就这个高度,他自己体重的重力加速度又岂是他的一条手臂能擎住的? 他大叫了一声觉得肩膀巨痛终是本能的撒了手。 完了,有念头他的脑海中滑过。 能够顺利的从这个孔洞中穿过那也只是求生的第一步,他要是掉下去那一条也只能剩下小半条了,因为下面那都是原来爆炸所震落的砖土混凝土块子什么的。 他就这样掉下去,人也绝捞不到好!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商震忽然觉得自己身体被什么东西硬勒了一下,然后他整个人就悬空着如同打秋千般悠了起来! 好象没有掉下去啊! 商震刚庆幸了一下,然后他就听到耳边是“轰”的一声,他就觉得眼前金星直冒,而耳朵除了那“嗡嗡”声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正文 第584 章火攻 谁也说不清南京城的厚重的城墙在建成以后经袭了多少箭矢风霜。 可是冷兵器时代与热兵器时代又怎能相同,日军的飞机扔下的炸弹给那城墙造成了自古没有的伤害。 巨大的烟柱腾空,仿佛那城墙的砖石都在燃烧。 如此一来,南京城内看到日军轰炸的情形的人们反而忽视了日军将一颗航空炸弹投到了那个水塔上。 人们关注的重点当然是城门与城墙,因为那里才是守住南京城的希望。 而此时就在那个水塔里正弥漫着呛人的烟尘。 日军的这颗航空炸弹也只是炸掉了那水塔的一角,而那些灰尘碎石便从楼板中间那个孔洞灌了下来。 等到那弥漫的尘灰逐渐落下,这时便隐隐可看到有一个人就趴着被吊在了那个孔洞的下方。 又过了一会儿,尘灰自然又少了许多,那个人动了动,于是他就像打秋千一般的悠动了两下,只不过吊着他的皮带比较短,所以并不剧烈。 我还活着吗?那个人咧了咧点嘴,他感觉到了身上的疼痛,那是商震。 当商震产生了这第一个念头的时候他便清醒了过来,随即他就感觉到从左肩到右胯有被勒得生痛的感觉。 身处半空的商震费劲的扭头仰头,到了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原来他从那个孔洞上一跃而下时,他真的没有与那孔洞上残存的钢筋撞在一起,同时他在落下的刹那,谁曾想他身上斜挎着的盒子炮的枪带却是挂在了一根钢筋的断处。 有了先前落下时他用手抓住钢筋的一擎,再加上那盒子炮枪带的一挂,他终是没有从那个孔洞处直摔地下。 虽然成为了半吊子,可是终究没有摔了个头破血流。 “呸”,商震感觉到嘴里的难受便想吐点什么出去。 只是他吐出来的不是唾沫却是尘灰,想来应当是他在大叫的时候嘴没有闭上,然后那灰尘就灌了进去。 由于他那盒子炮的枪是斜挎着的,那枪带对他的勒痛依然还在。 商震在庆幸自己逃了一命的同时,他忽然就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都说剧烈的爆炸会给人造成内伤,不知道自己又怎样了呢。 他尝试着的呼吸,感觉到了身上的体内的气血翻涌。 不死就是命大,想多了也是枉然。 商震想着,便伸出自己的右手抓住了那挂在钢筋上的枪带,然后他把自己的左手也递了上去,借着着对那枪带的攀援,商震终是又从那个孔洞处爬了上去。 当他将身体全都爬到了那楼板之上便平躺了下来。 劫后而余生总是需要先喘口气的。 上方依旧有尘灰飘荡,不过可见度已经有了,而这时商震便看到了屋角处那弥漫着硝烟的天空。 当时情形过于危急,商震也不知道日军的那颗航空炸弹到底炸到了哪里,可是那位于他上方的建筑一角却已经被炸塌了,否则他又如何能够看到天空? 中国古人常说物是而人非,而于商震来讲,现在人依旧物却已经面貌全非了,而这就是战争。 商震仔细检查了自己一下,发现视力好使,耳朵也能听到,虽然说勒的地方很痛,但是他也没有觉出身体里有过于难受的地方。 于是他坐了起来,最终就又从那个被炸得变形的爬梯处往上爬,回到了最初的那个位置。 只是他刚想在那地方隐藏起来时,就听到前方再次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 这一声爆炸吓得商震身体就是一动,而当他向前方望去时,就见前方光华门那里又是被炸了一个砖石飞溅。 这回是——重炮,商震惊愕之余才想到。 别看商震是老兵,可是他真的没有参与过那种极为残酷的阵地战,他所见过的日军的炮兵多是指步兵炮和山炮,象淞沪大战中日军用航空炸弹用舰炮对守军进行狂轰乱炸的情形,他一次也没有经历过。 不过既然是老兵,虽然没有经历过,可不等于他没有听说过。现在他看前方爆炸的动静,他就觉得日军这回动用了大炮的口径,至少应当是在105mm或者150mm以上的。 日军动用如此的重炮,想来也是知道南京城墙的厚度,难道这是想把光华门炸塌了吗? 在商震的思索之中,前面的炮声就不绝于耳,刚刚飞机轰炸所弥漫开的烟尘尚未散尽,新的烟柱便有腾空而起。 很难想象在日军如此猛烈的炮火之下,守军是如何硬挨过去的。 商震没有经历过这种阵地战的具体情形,但是他也能猜到中国军队的伤亡绝大多数应当是被敌人的炮火造成的。 半个小时后那炮击终于停止了下来。 大炮轰步兵冲步兵冲完大炮轰,商震知道这是日军要对光华门发起进攻了。 果然半个多小时后,商震就听到前方传来了枪声,而在他的望远镜里,也出现了守城的中国官兵的身影。 而到了现在商震也只能是静静观战了。 虽然说现在城墙之后就是南京城,就是城里的中国百姓。 可是如果让商震去守阵地,他是能不去就不去的。 他觉得自己与日军作战的方式更多还是在于对日军的伏击偷袭,而不是在前方硬扛日军的进攻。 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他就对此时的守军钦佩万分。 很快他就在望远镜中看到有伤员陆续被从那城墙处抬了下来。 枪声阵阵,想来那里打的是格外的激烈。 商震一直就在那里观察着,直到中午。 他的心情并不好受,只因为别人在前方硬扛日军的进攻,而他却成为了一名旁观者。 可是这种情况到了中午的时候却又有了变化,商震惊讶的发现有守军突然把汽油桶推到了那城墙之上。 他们往那城墙上推汽油桶做什么? 商震感觉到了困惑,而且他看那些官兵或抬或推或扛汽油桶的样子,很明显,那桶里是有汽油的。 这时候怎么能把汽油弄到阵地上,如果日军打过来一炮,那么那爆炸所产生的杀伤力自然会倍增。 守军不可能不知道这一个浅显无比的常识,正因为惊讶,商震就用望远镜仔细观看,而这时他就发现那些官兵将汽油桶冲着城下倾斜了下去。 由于那水塔比城墙要高一些,所以商震是能够看清守军的这个行动的。 只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商震便也只能想象和推测了。 只是还没等商震想明白的时候,他就看到光华门上报的那些官兵,突然呼啦一下子全都往后撤了。 难道是日军已经攻到了城下,守军就把汽油浇下,再放火点着吗? 你还别说,商震紧接着就看到在那城墙的下方也就是光华门的门洞处,有烈焰升起。 光华门并没有被守军完全封闭住,他们在那里建造了一个大型的保垒,至于那保垒上到底挨了日军多少坦克炮,商震也就不得而知了。 商震正推想着战斗情况,他忽然就隐隐听到前方传来了官兵们的大声欢呼声。 而到了此时他才陡然醒悟,那些官兵并不是用汽油去浇攻城的日军的,而是把那汽油灌注到了下面的光华门的门洞里。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还用问吗?肯定是有日军冲进了门洞。他们的守军够不着那些日军,便干脆把汽油浇了下去再放火点着。 哎呀,这招可真不错。张震仿佛看到了,在那汽油的灼烧之下,有日军士兵在那门洞下翻滚呼号。 正文 第585章 门破 “干得好,干得妙!活燎耗子滋了毛,火燎耗子滋滋叫!”在那个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水塔之上,商震已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大声喝起彩来。 平素商震虽然不是一个内向的人,可是在士兵面前他也鲜于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是他本人性格使然,也是他有意使用的御兵之法。 带兵打仗那是一门学问,一个班长下面有十个人那还需要管理呢,更何况现在商震手下有三十来人。 一个经常吆五喝六的人未必就有权威,就比如王老帽虽然强势士兵们也都怕他,可问题是王老帽有了错误,士兵们也会吐槽,就比如说这回王老帽和他那小娘子的事情。 而且东北人的性格普遍外向,论耍嘴东北人那都有两下子,东北的民风从来都是如此,白唬起来那都是一套一套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商震不轻易表态,反而就制约住了他的那些士兵,说一千道一万还得看关键时刻的真本事,强者为王,谁带着他士兵打日本鬼子并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士兵就会佩服谁。 正所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 至少商震在他们这些人中的位置是无可替代的。 不见得商震带着大家做事情的效果有多么的好,但是绝没有人比他做得更好,而这就足够了。 正因为平时商震是有意的压制了自己一些态度情绪上的表达,那么现在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眼见者守军打得精彩,他便开心起来。 商震很少跟士兵们说自己是如何打鬼子的,可是他决定自己这回回去一定要把自己所看到的,其他中国军队是如何打击日本侵略者的告诉大家。 商震还想告诉自己那些人,只要打日本鬼子的都是英雄好汉,并不分什么东北人,西北人还是南方人,只要打鬼子敢玩命,那都是好样的! 只是商震并没有美多一会儿,战场终究是瞬息万变的,很快,他就再次听到了那重炮轰鸣的声音。 重炮爆炸的威力还真是惊人啊,商震能够看到有石块墙砖被炸的飞起。 他现在离光华门还比较远,可是他知道如果是在近前的话,那大块的被日军炮弹炸起来的砖石有个十斤八斤的也正常。 日军不会真的把那城门楼子给炸塌了吧,到了此时,商震的心中,便又产生了新的担心,刚才的喜悦已被抛诸于脑后。 又是好一阵炮击,就在那烟尘尚未落尽的时候,商震便又听到了前方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不用问都知道,这是日军开始再一次进攻了。 我从北方来经关山无数,又丢关山无数,只是不知道这回南京这座关山能否阻挡住日军前进的铁蹄。 商震心里想着,这时便突然看到那城墙之上突然就出现了一片烈火! 而就在那烈火之中,有中国官兵正翻滚着,有的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就从那城墙上滚落了下去。 这是什么?商震不由得扶着身旁的断墙就站了起来,他没有看到日军飞机头下所谓的烧夷弹,或者日军开炮啊! 商震连忙又把望远镜举起。 而就在他刚刚把望远镜对准那一片火焰之时,他突然就看到有一股火焰飞到了城头,由于那股火焰是从城墙的那头飞过来的,那飞行时间极短,所以刚才商震就没有看清。 那是——火焰喷射器! 商震的脑海里就跳出了这样的字眼,这也是他头一回看到日军使用这种歹毒的武器。 在这一刻商震觉得作为中国军队的一方,对日本侵略者有任何的怜悯都是错误的,只因为日本人那是真的歹毒! 这帮狗日的不会连毒气弹都用上吧,商震又想。 不过还好他所担心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就在那火焰依旧在燃烧的时候枪声又起,日军应当是再次攻了过来。 不过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后,那枪声就变得稀落下来。 南京城墙高度在二十米左右,就这个高度,日军想攻进城来也并非易事。 想来这次日军的进攻又被打退了。 双方互相杀伤,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在商震想来,那肯定是门洞里的日军被中国军队用汽油给烧死了。 于是日军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那火焰喷射器都搬了上来。 不知道怎么的,商震就想到了自己在报纸上看到过的一个名词,叫做“实业救国”。 古老的华夏积贫积弱,什么时候才能够生产出像日军那样强大的武器? 商定的思绪又变得天马行空起来。 可是这头他刚一走神,就又被那隆隆的炮声拉回到了现实。 而这回日军的炮击格外的密集,商震就看到那光华门的上方不断的有爆炸产生有由烟柱腾起。 由于炮击过于密集,旧有的硝烟未曾散尽,新的硝烟便又产生了,也只是一会儿功夫,光华门那里就已经被黑色的烟尘笼罩住了。 仿佛那黑色的烟尘中有着一个巨大的妖精,正吞噬着守军的生命。 守军应当不是在那城头之上,商震便猜测。 虽然说现在守军打的是阵地战,可是守军也绝不会在那城墙之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扛日军倾泄来的钢铁与炸药。 他们应当是在日军炮击结束之后,再重新爬上那面目全非的墙头,开始对日军的步兵进行射击。 商震就这样的想着,心里稍安。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商震再次膛目结舌起来。 又随着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声震,他看到光华门那里突然腾起来一片更厚的烟尘,甚至以他现在所在的位置,都能够感觉到大地的震动。 这又是什么情况?商镇就盯着那烟尘处看,只是奈何烟尘实在太多,他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日军的又一轮炮击终于结束了,商震急切的看着那烟尘,他当然希望那烟快点散逸落尽,这样他就能看到前方的情形。 只是还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就听到了密集的枪声,战斗再次打响。 而伴随着那枪声,商震忽然听到了轰轰的爆炸声,那声音与日军的重炮比起来,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可是那声音商震却是熟悉的,那是日军坦克炮开火的声音。 到了此时,商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急切的看着那些眼前的尘烟散去,然后在他的望远镜里里就突然出现了一辆日军坦克——没有多高没有多大,可是却是一个钢铁的怪物。 日军的坦克当然爬不上城墙。 那么,答案也只有一个了,那就是,日军终于把光华门的门洞打通了! 哎呀,不好!这回守军又该怎么办呢?商震已经替前方的官兵着起急来。 正文 第586章 “捅”坦克 硝烟弥漫,日军的装甲车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前行而来,它撞开了前方的两根横木,那两根横木本来是中国军队设防时不让百姓靠近的设施。 它爬过了一个爆炸产生的瓦砾堆,它那并不算是很粗装的坦克炮便也随着它的行动向上再向下,最后就指向了前方,而这时便已经走到了南京城的大街上,前方已是一马平川。 而此时作为观战者的商震就如同自己要炸坦克一般变得紧张了起来。 他仿佛身临其境的开始思索如何能够干掉这辆坦克。 而他所能想到的方法也只能是用集束手榴弹去炸。 只是,作为老兵他知道,想炸坦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为日军的诸兵种协同做的很好,坦克后面还会跟着步兵,那并不是中国士兵舍生忘死的往前冲就一定能够冲到那坦克旁的。 而就在商震刚想到这一点时,前方的枪便又响了起来,在望远镜里商震甚至看到了子弹打在日军坦克上所溅起的一溜溜的火星。 只是这种这种打法除了能够吸引日军坦克的火力对里面的日军形成干扰外,也就没有什么大用了。 作为弱势的一方以生命为代价对强势的一方形成了一种干扰,说实话,这是得不偿失的行为,可是弱势的一方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而接下来的情形也正是如此,商震看到那辆日军坦克的炮塔转动了一起不,那炮口的指向是他的侧前方。 须臾,“嗵”的一声响,商震就看到那坦克炮口处冒出一团硝烟,然后那正在袭扰日军坦克的枪声便都为之一滞。 一方也就是十公分厚的钢板,而另一方所藏身的也只能是砖石结构的掩体。 一方是一门商震也搞不清口径是多少但也绝不会太粗的坦克炮,一方却也只能是机枪步枪这样的轻武器。 双方碰撞的结果却是不言而喻的,而这就是工业的力量。 说句题外话,是什么推动了人类的科技文明?是人类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或者,还是战争? 日军的坦克又驶近些了,不用望远镜商震都已经能够看得很清楚了。 那辆日军坦克后面的步兵并没有跟上来,显然中国守军依旧没有放弃堵住这个被炸开的窟窿的行动,城墙上的城墙附近的守军依旧在顽强的阻击着日军步兵的跟上。 而这辆日军坦克已经从那光华门处冲进来有一百多米了,在这个过程中它一共打了六炮,而在它炮击之处莫不是墙倒屋塌。 唯一让商震值得庆幸的是,日军的坦克炮可以洞穿炸毁房屋墙壁可是却依旧拿那两边城墙上的中国守军没有办法。 那城墙实在是太厚了,日军飞机的重炮的连续的狂轰乱炸方使得光华门那里的城墙坍塌,而坦克炮想打城墙上的中国官兵终究是单细了些。 可是,炸毁这辆日军坦却也同样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有这辆刚刚冲进城里的日军坦克作为“内应”,日军的步兵就更容易从那炸塌的缺口处冲进来。 可是,怎么去炸这辆日军坦克呢?商震并没有看到有己方官兵冲出去。 难道象何湘才他们所说的那样,十几名中国士兵排成纵队顶着日军坦克机枪的扫射硬往上冲?而不管冲上多少名中国士兵,前面的士兵终究会变成以身挡枪的肉盾,最后的一杀却是在最后那名士兵身上,他或者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或者抱着一个炸药包。 就在商震已经急了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就在那辆日军坦克的侧翼突然就有中国士兵出现了。 要说有己方士兵出现在那也算是意料之中,商震刚刚没有看到炸坦克人的出现那也只是他心情急迫罢了。 可是那几名中国士兵的行为却让商震极为费解。 而这里的原因就是,商震看到那四名中国士兵并没有拿集束手榴弹,反而那四个人却是抬了一根长长的——那是什么玩扔? 商震实在是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情形,他忙又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片刻之后他看清了便又放下了望远镜,可是当那望远镜从商震的眼前挪开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只因为,那四名士兵却是合伙抬了一根长长的圆木! 什么是圆木,那个圆也只是在语法上修饰用的,其实那不就是一根木头吗? 自己人用木头去打坦克? 商震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难道这支守城的己方军队要用这根圆木去把这辆日军坦克捅翻吗?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呀! 虽然说,商震他们这些老兵都蔑视的管那日军的坦克叫“铁王八”,可是那铁王八终究不是水里的王八。 你可以用木头杆捅翻一个活着的王八,可是你却不可以用一根更粗的圆木去捅翻一辆被蔑称为“铁王八”其实却是一辆坦克谁知道又有几吨或者十几吨重的钢铁怪物! 然后,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就活生生的在商震面前发生了。 商震就看到那四名士兵还真就抓着那根圆木向日军的坦克捅去! 这是—— 可是到了这时“这是”是没有用的,而是“只是”了,只是商震由于观察的角度已经看不到那四名士兵是如何操作的了,那辆日军的坦克遮挡住了他的目光。 “这是嘎哈呢?”由于着急由于不理解,商震的话便脱口而出。 难道,那根圆木不是普通的圆木?那圆木上面绑了炸药包,把那圆木捅到日军的坦克上就炸了? 商震小时候听别人说过,有的孩子淘气会用竹竿上面绑了鞭炮去炸马蜂窝。 可是,可是,这种炸坦克的方法,商震真的闻所未闻啊! 更何况,商震刚刚可是用望远镜都看了那根圆木的,他可不记得那上面绑了什么爆炸物! 或者,那根木头是中空的,里面塞了炸药?所以那圆木已经不是普通的圆木,却可以称之为爆破筒了? 商震带着全脸的不可思议就看着下面的情形。 可是接下来让他觉得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又发生了,他就看到那辆本来行驶着的日军坦克忽然就慢了下来,然后就停在了大街上! 这都是啥情况啊?商震彻底糊涂了。 而就在这时,他就又看到在那路的一面便又有士兵出现了,这回却是一下子上了好几个,那几个士兵便攀上了在原地已是寸步难行的坦克,有士兵奋力揭开了那枪塔的盖子然后便把手榴弹扔了下去! 沉闷的手榴弹的爆炸声与枪声同时响起,那辆日军坦克的枪塔里终是冒出了白烟,而与此同时,那几名袭击日军坦克的中国士兵也都倒了下去。 那应当是被正往缺口处冲的日军步兵给击中了,作为观战者的商震实在是无法关注的战场上的每个细功。 如果他能看到每个细节了,那他就不是旁观者而是参战者了。 不过,现在的商震已经忽略了那几名为国捐躯的士兵,他的全部心思却都是在想,为什么先头那几名士兵用那圆木一捅,日军的坦克就停下来了呢? 片刻之后,商震才陡然一拍身前的砖石大叫道:“我明白了!” 正文 第587章 情况不妙! 商震明白什么了?他所谓的明白那当然也是猜的。 这个问题是,中国士兵怎么就能用一根圆木把一辆日军的坦克给捅得停下来? 而答案就是,那些中国士兵却是把那根圆木插进了日军坦克钢轮的缝隙之中! 所有的坦克那都是发动机通过机械驱动钢轮,而钢轮又行走在履带上。 履带就象一块移动的“木板”,将坦克的重量分摊在那履带上,按照物理学上讲,那就是使得单位面积履带所承受的重量变小。 商震不懂得这种物理名词,但并不等于他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虽然他搞不清那圆木插入坦克钢轮之间的缝隙后是否是别住了钢轮,或者让那钢轮咬合不上履带,反正是那钢轮与履带不能正常工作了,从而让那坦克就停了下来。 中国人并不笨,就是农民也有农民式的狡猾。 这支守城的军队眼见无法让那坦克停下来,却是想出了这样一个另类的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很“费人”,但是,总比那列成纵队往上冲锋以人当肉盾强吧。 战斗从来没有统一的模式。 那并不是说就一定要用某种方法去干掉日军的坦克,因为所有的战斗都要受当时各种因素的影响。 就以现在的情况来讲,既然那些官兵能够几个人抓着一根圆木靠近日军的坦克,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用集束手榴弹去炸呢?如果他们有集束手榴弹的话,那也没有必要人爬上坦克再掀那炮坦或者枪塔的盖子往里扔手榴弹了。 后世有幅画描写中国官兵炸日军坦克时,那是同时好几个人爬到了日军坦克上,只是他们也没有集束手榴弹,那么,他们能怎么办?他们有的也只能用枪托甚至用工兵锹去砸! 如果说,非和有人质疑说,为什么他们不用集束手榴弹,那无疑还是忽略了当时他们所处的情况,他们压根就没有集束手榴弹那又怎么去炸?如果碰到了这种杠精那便是如同“何不食肉糜”一样的可笑了! 战斗依旧在继续。 虽然说中国军队用土方法干掉了一辆冲进南京城的日军坦克,可是商震却已经有了不妙的感觉。 干掉了一辆日军的坦克固然可喜,可问题是那光华门可是有被炸塌了的地方了,而接下来日军的炮弹就如同不要钱一般的向那里砸去,整个光华门地带已经全都是战火硝烟,那硝烟的味道却是比除夕之夜中国过大年时鞭炮的气味还要浓! 坏了,商震暗叫,早知如此自己把自己那伙人都拉出来好了。 这要是前面的军队挡不住了,那作为预备队的宪兵一团那就得往上冲了。 宪兵一团往上冲了,那自己那些人绝没有往后缩的道理! 而就目前战斗的惨烈来看,只要自己那点人进入了阵地战,别说伤亡大部,就是全都阵亡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行啊,自己得想个什么招儿把自己这点人拉出来啊! 商震开始思索了起来。 请不要笑话商震,就时下在一次又一次战斗中能够生存下来的老兵,那绝对都是先思退后思进的! 为什么? 用血肉之躯硬扛日军的炮火亡实在是太大。 仗打多了,就是胆气未失那也是越打越油了,知道怎么能够生自己活下来而战果又最大。 商震他们这些老兵最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 无数的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可是后方的高官们想的却必就是怎么打败侵略者,人家所想的却可能是怎么能使自己的家族利益最大化! 作为一名最底层的士兵,由于与上层人物掌握战局信息的不对等,人家大人物们根本就不告诉他们战局的发展,或许人家大人物带着金银细软或者家眷已经撤退了,而象商震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却依旧在前面死扛,于是小人物就成了炮灰! 其实这种情况不光是商震他们这样的小兵会这样想,就是那些地方派系的杂牌军也都这样想! 各派系军队固然有团结一心同御日寇的时候,却也有人人自危不战而退的时候,人从来都是这样复杂的,光讲一个爱国而忽视了自己的利益被别人当枪使那就是傻子! 而象商震他们这些老兵却也明白这种道理。 自己英勇固然是英勇了,可是死了,而那些本来就没有出死力的一些大人物却是吃着用他们这些小人物做成的人血馒头而升官发财。 见过太多的死的很冤的将士,那么他们就不想死得太冤! 中国人有一个共同的心理,叫不患贫却患不均。 那意思是谁,大家都穷那没关系,反正别人和我一样兜比脸干净,可是如果有人利用自己先天的优势或者权势很有钱了,那其他人可就心里不平衡了。 而象商震他们这些老兵却也明白这种道理。 自己英勇固然是英勇了,可是死了,而那些本来就没有出死力的一些大人物却是吃着用他们这些小人物做成的人血馒头而升官发财。 所以,凭什么? 商震后悔了,自己不应当只带着小簸箕出来,现在自己又把小簸箕打发走了,那就已经没有人可以回去报信儿了,难道自己回去? 可是回去了,现在也没有好的办法脱困啊! 商震犹豫之中,那日头便开始向西倾斜了,而他再听那前方的枪声,自己一方的枪声就已经变弱了,而与之相应的则是,那担架队抬下来的伤兵却是越来越多了! 不行了,自己不能再在这里等那出城的机会了,再这样等下去,自己那点人非得被拉上阵地不可。 想到了这点,商震下意识的举起望远镜向西北方向望去,小簸箕就是被他派到那个方向去的。 看了一会儿,他失望了,那望远镜里也只是有一些官兵的身影,不过却没有小簸箕。 “唉”,商震叹了一口气,他收起了望远镜,他准备从那水塔上下去直接回去自己那伙人了。 可也就在这时,他却突然看到就在不远的胡同里钻出一个人来已是跑到了大街上,看那身影却正是小簸箕。 商震大喜,他忙又举起望远镜看。 待他把那焦距调好看的便很清晰了,那个人真的是小簸箕。 看情形小簸箕却正是奔自己这头来的。 应当是有消息了,商震心里想着,只是没等他放下望远镜呢,却看到小簸箕不再奔自己这里看,而是向自己的侧后方挥起了手。 商震一愣,他转过头看去,就见在自己侧后方的大街上已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官兵。 哎呀,宪兵一团上来了啊! 其实,商震就是不看那些人却也能猜到那肯定就是作为预备队的宪兵一团,而且王老帽他们必定就在其中,否则小簸箕却又怎么会跟他们打招呼? 想到了这里,商震不再犹豫,必须得下去了,虽然依旧是走一步看一步,可是他必须想法带着自己这点人脱困! 正文 第588章 临阵脱逃? “我说你这个头儿怎么不见了呢?原来早到了这里啊!”当贺亮看到商震时说道。 “我过来看看战况,有没有啥好办法。”商震随口回答道,可是心里却暗叫了一声惭愧。 他所说的“有没有啥好办法”,在贺亮听来,那自然是以为商震这个老兵提前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打小鬼子的好办法,而实际上呢,商震却是在想有什么好的脱身的办法。 当面撒谎,商震极少干这样的事,他又怎么可能不觉得惭愧? 商震已是有了脸上发烧的感觉。 脸发烧那就会脸红,可是现在商震就是再脸红,别人也不可能看出来,只因为现在的他那真是“满面尘灰烟火色”,谁又能看到他真实的脸色,那些灰尘可都是先前他躲避日军那颗航空炸弹时落下上的尘灰。 商震回答着贺亮的问话,就见躲到了贺亮身后的小簸箕在给自己使眼色。 他当然明白这是小簸箕有话要跟自己说,可是偏偏商震赶下来的时候,宪兵一团的人、小簸箕还有他,三方恰恰聚到了一起。 他本就是派小簸箕出去寻找自己这伙人脱身之计的,小簸箕又怎么可能当着贺亮或者宪兵一团的人说他们这些人要出南京城? 当然了,所谓的“脱困”那是一种好听的说法,如果按照军法来讲,那可就叫“临阵脱逃”,按律当斩! “你都看到了什么?”贺亮边走边问商震道。 “到处都乌烟瘴气的,也没有看到什么。”商震回答。 其实,商震想说了的,自己看到了前面的守军往那坦克轮子的缝隙里塞了一根圆木,成功的让日军的坦克停了下来,然后又把那辆坦克给炸了。 可是商震脑瓜儿反应快,他才不会跟贺亮讲这件事呢。 明摆着小簸箕知道了一些新的情况,否则不可能给自己使眼色,他现在最想的是和小簸箕单独在一起,或者说,自己这伙人背着贺亮说点悄悄话,他又怎么可能现在去跟贺亮讲守军如何打坦克的事情。 那不说自己讲故事是懒波娘的裹脚步——又臭又长,可是现在的他也耽误不起时间啊! 现在他们距离前方那被炸塌了的光华门也只有二百来米了,他们要是真的上了城头那十有八九就撤不回来了! 只是此时商震不肯讲那辆坦克的事情,可偏偏贺亮就看到了前方的那辆坦克。 “哎呀!怪不得现在让咱们团上呢,怎么小鬼子的坦克都冲进城里来了?”贺亮无比震惊的嚷道。 是啊,小鬼子的坦克怎么都冲进城里来了呢? 所有的中国官兵都知道这光华门可是被堵住了的,那日军的坦克都冲进城里来了,虽然也只有一百来米,可是却也说明了战况有多么的危急! 只是,贺亮这么一嚷,商震心中不由得又暗叫了一声“惭愧”,只因为人家贺亮已经把他们这伙人当成了自己人,人家说的可是“咱们”! 贺亮这么一嚷嚷,所有的官兵便也都看向了前方那辆冲进城里的坦克,所有人便加快了脚步。 而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那辆坦克是怎么回事的商震又怎么会好奇,借机他给自己人使了个眼色,而他又压在了自己这伙人的前面,便把那走路的速度给降了下来。 “头儿,太平门那里开了,我看进出城已经没有人管了。”到了此时,小簸箕才有机会在商震的耳边低声说道。 “嗯?”商震应了一声他的脸上并没有现出什么波澜,可是内心里的小算盘却已经又扒拉开了! 他正是派小簸箕去那个太平门附近观察情况的。 就在昨天商震带着自己的人连跑了南京城好些个城门。 那些城门并没有全堵上,可问题是,没堵上的城门都有官兵把守,商震实在是没有机会带大家出城。 而现在那人太平门竟然开了,而且还没有人管了,这岂不正是他带眷自己人脱困的好机会? 可问题是,现在自己这些人虽没有说正式划入这个宪兵一团,可如果自己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这三十来个人拉走了,那也太显眼了,自己总是需要给那个官迷的宪兵一团的团长一个合理解释的!而急切之间自己又怎么可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商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真的就没有带队脱离的机会。 他也没有想么自己这伙人却是跟贺亮连走在了最前面,后面那都是密密麻麻的宪兵一团的人。 “我还听说,好象现在没有人指挥了,各个部队自己管自己。”这时小簸箕在商震的耳边却是又爆出了一条极为重要的消息。 “真的假的?你在哪里听来的?”那个消息使得商震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震然后他就低声问道。 “我也只是听路过的也不知道哪部份的人说的,好象北面的城门那里也有枪声。 不过,听那枪声可不象是小鬼子的三八大盖。”小簸箕再次说道。 商震皱了一下眉,北面又怎么会传来枪声呢? 毕竟商震手中还是有一份南京地图的。 他知道那南京城北面就是长江了,由于南京城北临长江,日军是不大可能从北面进攻的。而就算日军从北面进攻,那也只能是利用军舰炮艇什么的,所以北面有动静那也只应当是炮声而不是枪声。 是不是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内幕了,商震在心里猜测着。 而这时,他就听到已是跑到前面的宪兵一团的人,当然主要是贺亮那个连的人便发出一阵惊呼。 “这也能炸坦克,这是给小鬼子的坦克下了绊马索啊!”商震听到贺亮再次嚷道。 “啥玩扔绊马索?那是小鬼子的坦克,那还能用绳子给绊住啊!”听到贺亮嚷嚷的马二虎子很不理解的叨咕了一句。 “头儿,你看没看到啊,他们是怎么把那辆坦克弄停下来的?”这时陈翰文便问。 现在商震离那辆坦克还有个五六十米,不过他终究还是看到了,那辆坦克的侧面底盘上确实是插了一根已经断掉了的圆木。 原来,先前守军真的就是用这招把小鬼子的坦克弄停了下来! 只是到了此时间,商震却已经不想再赞叹守军的聪明了,他现在满脑瓜子想的都是如何带自己的人脱身。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忽然就听到前方传来了“嗷——”“嗷——”那啸音,那是——那是日军开炮后炮弹在空中高速飞行时所带来的声音! “卧倒!”有宪兵一团的军官高喊道。 而就在那名军官刚喊完,就在前方不到百米处便有炮弹轰然炸响。 “我廿,小鬼子竟然不炸墙,竟然往后面打炮了,这特么的是延伸射击!”而这时商震这伙人中的王老帽突然就大叫道。 “不要聚在一起,快进胡同里躲一下!”商震却突然叫道。 到了此时,商震忽然发现,他们这伙人脱身的机会来了,他要带着自己人往西北方向走,他们要出了这南京城! 正文 第588章 拖后腿的 在炮弹的杀伤半径不变的前提下,怎样才会给对手造成的杀伤最大? 答案当然是,掉在人堆里! 而在阵地上什么地方人最多,准确的说法那可不是在阵地里。 就算是炮弹的杀伤力再大,阵地那也是有掩体的,也会低消炮弹的杀伤。 所以,炮弹落在预备阵地对手兵力集结时的杀伤力那才是最大的。 很显然日军也是这么想的。 日军已经把光华门炸塌了一部分,那自然是对这里加强了进攻,所以有了那炮火延伸射击也是正常的。 “轰”“轰”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固然有很多炮弹打偏了,落在了城墙后的民房上将那民房炸得四分五裂飞上了天,却也同样有落在宪兵一团——这支眼看就要到达光华门的预备部队上。 于是,原本密密麻床的官兵要么就地卧倒,要么就往两边的民宅里躲去。 而商震便带着自己的人在那到处乱飞的弹片与炸起的杂物中向大街旁的一条向弄里躲去。 那“轰”“轰”的爆炸声到底是掩住了士兵们的呼喊,而就在这其中,有一名士兵听着那炮弹尖锐的啸声在头上划过,所谓关心则乱,他便一猛的扑到了身旁一个娇小的士兵,并且把那个士兵压在了身下。 那个身材娇小的士兵手中却又拿了一个小皮箱,那小皮箱落在了地上偏偏又把箱盖摔开了。 而就在那箱子被摔开的刹那,一个比成年人拳头大不了多小的黑影便如电般的向远处奔去。 在这里,这个形容词必须用如电,决不可以用如同灵猫一般,只因为那个小东西本就是一只小猫! “花花回来!”那个娇小的士兵高喊了起来,那声音听起来急切也就罢了,可偏偏却又是个女声,只因为这个女兵却正是被楚天“诱拐”回来的那个女学生! 。 要说这个女学生那当然也柔弱的,可是她却是把她那只黑白花的小奶猫视为了自己的生命,眼见着那只小奶猫被炮弹所惊向远方蹿去,她奋力挣扎着,而趴在她身上本是英雄护美的那个男兵眼见炮弹在别处爆炸了,他连忙就从那女学生身上下来。 那女学生爬了起来第一件事不是躲避炮轰,竟然去追那只小猫了! 有句话咋说的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那女学生虽然目前还没有当母亲的体验,可是她却是把那只小猫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她终究是一个出身优渥的富家小姐,虽然她正在开始经历战乱的苦楚,可是她那小布尔乔亚的范儿又哪是说没就没的? 为什么说啥人找啥人?或者说为什么什么人与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那都是缘份。 此时的楚天竟然也忘了自己兵的职责,他却也大叫着,一边喊着“卧倒”一边就追了上去! 日军的炮火依旧。 固然有士兵被炮弹的破片击中,有民宅被摧毁,可那更多的还是一种威慑,毕竟日军的炮那也只是盲目的射击。 也仅仅是两分钟后,商震就已经把自己的人聚在了一起。 “现在听我命令,咱们所有人马上去太平门,从那里出城!”商震用急切的声音命令道。 听到商震的命令士兵们多少都是一愣,第一,他们搞不清为什么现在不去前面的光华门,他们已经做好了在阵地战中为国捐躯的准备了。第二,他们不知道那个太平门在哪啊! “咱们必须出城!出发!”商震也看出了大家的疑惑,可是他即没有时间跟大家解释得太细,也不想跟大家解释得太细。 怎么解释?说让自己这些人不去阵地吗?这话,可意会却不可言传。 要说他这些人中,那头脑转数够快的自然不会问什么。 而要说头脑转数慢的那是虎柱子,可是虎柱听商震的命令已经习惯了,他并没有问“为啥?”。 郭宝友在他们这里算是个新兵,可是他听老兵的也习惯了,原来,老兵们就跟他说过,我们让你咋整你就咋整,总之不会害你就是了,所以他也不吭声。 至于象何湘才、乔雄、范铲铲他们这几个非东北人的老兵,他们绝不会如同东北兵那事儿事儿的,也只是遵从命令就是了。 于是,商震的命令得以执行。 可是,就在商震拔腿欲带头往巷弄里钻的时候,陈翰文却说了一句道:“头儿,楚天和内个谁没在!” “啥玩扔?”陈翰文的话让商震和王老帽却是同时问了这么一句。 “出来时那俩玩扔不还在呢吗?”王老帽当时就急了。 “那个啥——”陈翰文最怕王老帽,一见王老帽一瞪眼说话就有点迟顿,可终究他是老兵了,随即他就用最快的语速说道,“猫跑了,内个女的去追猫,楚天去追那个女的!” 刚才在躲炮击的时候,陈翰文倒是注意到了楚天的动向,只是他这么一说却是惊起了一片“我廿!” “不管他们了,一个比一个扯后腿!”王老帽气得骂道。 他那意思无疑是说,楚天扯了整支队伍的后退,而那个女学生又扯了楚天的后腿。 要说出得城去奔往更广阔的地天而不是死守阵地,在这点上,王老帽和商震那是最有默契的。 王老帽一挥胳膊催着士兵们便往那巷弄里面钻。 可是这时商震却说道:“小簸箕你带他们去太平门,我回去找找!” “这还回去找啥?”王老帽气道。 正所谓,这个时候,那不知道死活的楚天竟然脱队了,若说楚天只是了为那个女学生王老帽也可以理解,男人嘛,是吧,可是那楚天竟然是为了那个女学生的一只猫,这特么的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也太特么的傻逼了!这文化学多了的人把脑子都学坏了! 商震迟疑了一下,王老帽带着其他士兵可就往前跑了。 而这时商震在说了一声:“你们先走,我回去接一下,不要管我!” “啥玩扔?”王老帽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服从命令!”商震大喊了一声一转身就往回跑去了。 “这——”王老帽是真没有想到商震竟然会回头去找楚天。“这特么的!”他又骂人了。 而这时一见商震往回跑了,王老帽就见马二虎子转身就也跟着跑去了。 这种情况,王老帽当兵多年却也是头一回遇到,没奈何,他一跺脚便叫道:“仇波,你带白斩鸡也去!” 正文 第589章 偷儿 “你个小偷,你要是敢自己跑了,小心我毙了你!”巷弄里仇波冷冷的跟白展说道。 “我哪能跑了,既然入了你们伙儿了,咱们就是一伙的,嘿嘿,你们东北人管土匪叫啥了?对了,咱们就是一个绺子的!嘿嘿。”白展眼神闪烁的说道。 “少废话,你明白就好!”仇波可没有白展那么多的废话。 于是,他们两个就在巷弄口往别处张望。 好吧,捋一下这件事。 那个女学生去追猫了,楚天去追那个女学生了,商震去追楚天了,马二虎子去追商震了,而仇波和白展遵从王老帽的命令就也追了出来。 王老帽可不想自己这帮子人“临阵脱逃”再让宪兵一团的人发现了,所以他也只能带人先走,而他把那个后加入的白展派给了仇波并没有明说,可是仇波却是明白王老帽的意思的。 白展原本就是个偷,别看他现在穿了一身当兵的衣服可那也是一个偷儿。 不过,他们这些人通过和白展接触,这小子对南京那不是一般的熟,想来那是到处作案的原因。 当然也是那小子点儿背,在藏身的时候却是与日本特务混在了一起,然后就阴错阳差的加入了商震他们这一伙。 仇波当然明白一个江湖人的德性,就眼前这种情况,他也只是拿白展当向导,如果这小子一看情况不妙敢偷跑,那他绝对是会开枪的! 而此时白展想什么,仇波并不关心,如果白展能真正起到一个向导的作用,他乐意跟着自己这伙人就跟着,若是想跑路他也懒着管,但没有接到商震这小子就跑那可绝对不行! “自古红颜祸水,哎,我说你们这帮子抗日的英雄好汉里咋还有秀才这样的傻逼?”过了一会儿,白展终是忍不住问道。 仇波没吭声,仇波也认为就在这件事上楚天是傻逼,而且还是一个特别缺心眼的傻逼! 并且,仇波也不理解为什么商震会去接楚天,就楚天这样婶儿的,那要是因为私自离队死那也是自己找的,中国人已经死了这么多了,绝不差楚天这一个! “你说,咱们头儿也是的,就这样的人管他干嘛?让他自生自灭也就是了!”白展又说道。 其实白展也想说商震是傻逼了的,只有傻逼才会去救楚天那样的傻逼。 不过,他在表面上可不会说商震什么,商震于他不说有救命之恩却也差不多,并且他也知道商震这帮士兵心目中的地位,如果自己敢说商震是傻逼自己再被仇波削上一枪托,那自己岂不也成了傻逼? 刚刚日军炮击已经结束了,到处都弥漫着灰尘与硝烟,宪兵一团的人正往阵地,也就是光华门那个被炸塌的地方管,并且枪声已是大作,显然日军再次的进攻也已经开始了。 所以,现在并没有人注意到有他们这样两个人躲在巷弄口。 仇波依旧不理会白展,他时不是的看向光华门的方向看上一眼,时不时又向远方看,那自然是在等商震。 “哎,我好象看到他们了!”而这时白展突然说道。 “哪儿呢?到底是当贼的,眼睛还真好使!”仇波用挖苦的语气说道,不过紧接着他突然就是一个急转身,就把自己的花机关顶上了火冲完了就是“他他”的一个短点射。 而就在这个短点射里,已是蹿出去的白展“扑通”一声不跪在了地上。 “狗日的,你蹿得再快还能有子弹快!你看我不打死你!”仇波骂道。 而这就是汉语的语言魅力了,“看我不打死你”,那是什么意思还用说吗?那是真的不打死吗? “别,别开枪,我真的看到他、他们了!”白展也老实了。 这个白展本来就是想唬一下子仇波他好借机开溜,所以他才虚指前方已吸引仇波的注意力,他好转身往巷弄里钻。 可是他终究还是忽视了仇波这名老兵的反应速度。 “是吗?你个王八犊子,把你的裤带给我解开!”仇波骂道。 仇波是老兵,在东北时并没有做过胡子,可这并不等他不知道胡子那些杂七杂八的做法。 “别,我回来还不行吗?”那白展哭丧着脸转过身。 而此时白展心里想着的却是,你特么的身手这么好,你怎么不上南京的城墙上面和小鬼子打一仗呢,你在这里欺负我一个小偷怎咋回事? “回来也行,你还是先把腰带给我抽下来吧!”仇波并不理会白展的装可怜。 他并不担心白展跟自己反目相向,只因为白展身上并没有带武器。 白展刚加入到他们这一伙的时候,商震他们到是要给这家伙发枪了的,可是谁料,这家伙却是死活不要,用白展自己的说法就是,你们说老子是小偷那就是小偷,小偷哪有拿刀拿枪的,要是那样的话不就成了土匪了吗? 当时众人就笑,因为听那小子话里的意思,就好象小偷比土匪高尚了多少似的! 为此,秦川还特意埋汰白展说,小偷还行么的赶不上胡子呢! 白展不明就里就问为啥,秦川解释说,你们看,偷钱和抢钱其实是差不多的,可是这抢人和偷人,你觉得哪个好听。 就因为秦川的这个解释,所有在场的人便开怀大笑。 是啊,偷人,嘿嘿,这话说起来是不好听,只因为在民间说法里,所谓的偷人那指的就是男女关系混乱,什么婚外恋,什么第三者插足,什么出轨,什么勾引有夫之妇,或者勾引有妇之夫,反正都是这类的事情,就是比“搞破鞋”好听一点却也没有好听到哪里去! 白展是个偷儿不假,可他确实是拗不过仇波那黑洞洞的枪口,终于在那枪口的威逼之下他开始往下抽腰带了。 而他也只是把腰带才抽了一半时忽然就又叫了起来:“他们真回来了!” “老实呆着你给我!”仇波说道,不过,仇波却也看到前方真的就跑回来三个人,而再细看时却见商震肩头还背了一个,想来是那个女学生吧。 “我们在这里呢!”仇波高喊。 “快去接接!”白展也不抽腰带了反而把腰带又系上了。 白展却是相信商震的本事的,既然商震回来了他也不打算逃跑了。 仇波和白展便往前迎,只是就在他们两个刚要迎上商震他们几个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忽然就听到光华门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而当他们所有人看去,就见那光华门方向好多的人影却是急匆匆的顺着这条大街跑,宪兵一团的人竟然撤退了! 正文 第590章 出城受阻 “这是咋了?这不打咋还撤退了呢?”马二虎子向前方溃退而来的士兵高喊道。 “有命令撤退了,不打了!”如同万马奔腾一般往回跑的官兵中还有人冲马二虎子喊。 “你还问什么问快跑!”商震大吼道。 一听商震这么说马二虎子转身就也想往城里跑,而这时商震便又再次喊道:“哎呀,虎子哥别瞎跑跟我跑啊!” 到了此时,商震依旧在背着那个女学生,可是他便带着自己这几个人往西北方向的向弄里钻。 商震也是没办法。 按理说他不应当背这个女学生,可问题是就以楚天的体力让楚天被那个女学生的话,他们可能真的就跑不出去了! “为啥咱们要去太平门不往回跑?”马二虎子没有背人可是也跑了个气喘吁吁,就在背着人的商震股后面问。 “北面的城门堵了,你打算跳墙出去呀? 再说出了北边的城门是长江,你打算游过去吗?”商震同样气喘吁吁,便跟马二虎子解释。 关于他们这些人的去路,商震思考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本能的觉得还是当然是要冲出南京城区,可是北面不保险,他到宁可从别的方向冲出南京城。 在他想来日军进攻南军城不可能围得那么严实,毕竟南京城大着呢,就他们这点人总是可以找个空隙钻出去的,或者说他们干脆就投奔在太平门外蒋王庙与日军作战的112师,这样反而更容易脱困。 要说商震为了自己这伙人的安全,那也算心思缜密了,可是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商震也没有想到这一场溃退来的竟然会如此之快! 众所周知,南京是中华民国的首都。 关于如何保卫南京国民政府高层曾经召开了一次会议。 在那次会议中,有些高级将领便提出不适合在南京与日军进行大规模的会战。 可是某人却碍于南京是中华民国的首都,他总是要做个样子给国人看看,给国际上看看的,就坚决不同意,不守而退。 而他在南京保卫战中所选的指挥将领也有问题。 那位将领资格虽老,可是他手底下的保卫南京的各支部队却压根就没有他的嫡系部队! 就时下中国军队的这种派系林立的现状,如果自己手下没兵,你却指挥别的派系去前方打仗,这本身就会让那些在前方抗击的队伍产生出自保的想法,很多时候你是根本就指挥不动的! 而那位将领为了表明自己誓与南京共存亡的决心。那偏偏又摆出了一副与日军死战到底与城俱焚的状态。 这种状态可不是说光在那墙上刷刷标语就完了的,甚至他还把南京城的一些门给堵上了,把南京城的门给堵上也就罢了,甚至他还把长江上的船给搜跑了! 那位将领把保卫长南京的架子拉子个十足,下面的各支部队依旧在于日军作战,可是他听说光华门快守不住了,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然后他自己倒是坐到上了给自己偷偷留下的一搜小汽轮过了江。 这种情况怎么说呢?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讲,这就是国民政府的某人为了自己的面子摆了下面这一道。 或者说,某人打的是政治战,军事上的运作总是要为政治服务的,作为中华民国的首都,不做出抵抗的姿势又怎么可以?而既然做了指挥的姿态,那么就要做足! 只是他虚晃这一下子,把架势拉了个十足,然后突然就下令撤退了,那么那些正在作战的10多万官兵怎么办? 可以说某人为了自己的面子,并没有在乎官兵的性命,而某人下面的负责守卫南京城的那位将领,为了自己的性命,也没有在乎下面官兵的性命,他也跑了。 那么,剩下的部队呢? 师长没有通知旅长,旅长也未必通知团长。 那各位高级将领都知道长江上没船,那还不自己先跑吗?难道等着自己的部下和自己同舟共济吗? 于是局面就变得愈发混乱起来。 国人形容人得了病,有一句话说得好,叫作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那意思无疑是说人得了病突然就病倒了,可是想要把这病治好了,那却是一个很慢的过程。 这样一句话来形容现在的防守的中国军队确实再恰当不过了,只不过却是反过来的。 他们一点点经营着南京的城防,可是当变成溃退时就一发而不可收,那却像病来如山倒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守卫南京城的官兵,本来他们中绝大多数就是从淞沪战场上撤退回来的。 所有撤退回来的官兵与商震他们这些散兵的想法是完全一样的,都想着能够退到南京一线,好好休整一下, 可是谁曾想在淞沪战场上败了之后撤退就变成了溃退,日军在后面衔尾直追。 就是疲劳之师的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休整,就又再次投入了一场城市保卫战。 后世有一句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是说人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就会做什么样的思索。 或许作为高层来讲,虽然决心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可是这总打败仗成了习惯。于大多数的官兵来讲,抵抗的意志也就弱了。所以新的溃退眼看就又形成了! 事实证明商震不想打这场保卫战是有多么的先见之明,尽管现在他们被暂时困在了南京城中,可那也是意外之事 “我说白斩鸡你不是熟悉道路吗?你领着上前面跑!”仇波在后面就说白斩道。 “我是比你们熟,可我也不是活地图啊!这地方穷的叮当响,我上这里来干什么?”白斩无奈的说道。 白展这么说当然是有道理的。 你看哪个小偷会往该边子跑?那哪个不是往有钱人多的地方钻。 注:该边子,东北话里指城乡结合部。 商震他们现在所跑的位置是通往那光华门大街旁边的巷弄里,他们当然不会跑到大街上,那样就会被溃退而回的宪兵们裹挟回去。 这里谈不上是贫民窟,可是那平房建筑也没有什么规律,低矮的平房给人感觉就像迷宫一般。 如果不走这里,商震然可以领着他们贴着那城墙往太平门那里绕过去,可问题是那里是主道,估计日军现在也已经爬上枪头了,那样的话他们就会成为活靶子! 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不熟悉地形那是真不行啊! 商震他们在那曲曲折折的巷弄中奔跑,可是当他们钻到一条巷洞之后跑了几百米才发现那里竟然是个死胡同,也只能窝过头来重找出路。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听到了大街那里传来了枪声,而作为商震他们这样的老兵一听就知道那是日军三八式步枪射击的声音,日军真的进城了! 正文 第591章 商震的决断 “如果这回咱们能跑出去,以后要遵守纪律!”巷弄里商震说这句话时,他手中拿着自己的花机关正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这时商震说话的语气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就这样一句话便让楚天的那张白脸红了,他也只能低头“嗯”了一声。 商震属于平时极少说狠话的那种人,不过也不用他说了,就在刚才他们在这片杂乱的巷弄中试图奔向太平门方向时,马二虎子已经很“客气”的说了楚天一句了“你们要是再不守纪律把别人牵连进去,老子毙了你个狗日的!” 人和人秉性那是不一样的。 楚天喜欢那个女学生娇娇柔柔的文艺范儿,商震原来喜欢腰粗屁股圆能生小子能干农活的,而马二虎子却是喜欢上马能提枪的穆桂那样婶儿的,他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而就在马二虎子的那一声骂里,不光楚天低下了头,就是那个视猫如命的女学生也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说一千到一万,只有象她这种本没有经过严酷现实的象牙塔中的女孩子才会有那怜狗惜猫的想法,若真是到了现实生活中,人最爱的终究还是自己。 倒是商震用这样一句平淡的话让楚天稍微缓解下了尴尬。 其实,商震在是不是去把楚天找回来在内心里也是犹豫了一下的。 不过,他却是想到了,自己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那背后又是因为多少兄弟为自己流了血! 那么,虽然楚天所做的事很气人,可是他就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去管楚天。 如果自己不管楚天了,就带其他人跑了,那以后自己手下其他人有了意外,大家去不去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这伙人结伴大老远的从东北跑到南京来,那还有什么意义?那还真不就如散伙了的好! 只是,当时商震做出了这样一个选择,那么现在他就要面临更大的凶险了。 他们在那巷弄之中往太平门方向跑,可是偏偏就又跑进了死胡同就又只能往回跑,可是就在他们选了另外一个巷弄又要跑时,他们便听到了侧前方不远处响起了枪声! 如此一来,商震就更不能带着这几个人直接冲出去了。 “都在这藏着,我出去看看!”商震说道。 到了这时已经不能再犹豫了,商震向前了。 只是他这一动,马二虎子、仇波和白展便也跟了上来,那三个人一跟,楚天和那个女学生自然也就跟了上来。 “我是出去看看,他跟上来嘎哈?”商震不悦。 这回没等马二虎子回话呢,楚天却先说道:“大家同生死共患难!” 要说这话说的倒也不错,只是得分谁说。 果然,就在楚天说了这句话后,马二虎子直接就说了一句:“你特么的早嘎哈去了?” 楚天讪讪,那个女学生则是被马二虎子这句话损得快哭出来了。 “都跟上吧!”商震也是无奈。 他们这支队伍就这样,要说打鬼子时倒也齐心协力不畏生死的,可是终归是没有正规部队那种军纪严明没有那么多废话的风气。 商震他们几个人就在那巷弄之中东拐西拐的往外走,而就在经过一家房门时,马二虎子恰恰看到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扒在门往外看,那人无疑是个老百姓。 “哎(ái)我说,我们咋能到太平门?”马二虎子大喜。 只是或许是马二虎子过于着急,或许是那个人打心里就怵拿枪的士兵,那人并不回答马二虎子的问话,反而一缩身那门便合上了,然后就是那插门栓所发出的“当”的一声。 “他奶奶个叉的!”气得虎柱子跑过去了还气咻咻的骂,“搞不清你们和谁是一伙的是不?等那小鬼子进来男的那啥女的那啥,你就知道谁管你们了!” 马二虎子把话说的很难听。 这固然是因为时下的军队就是这样,象商震他们这样不祸害老百姓的那就叫好军队了,他们对老百姓自然不会有人民子弟的觉悟,而另一方面其实也是马二虎子把对楚天的气撒在了老百姓的身上! “你少说两句吧,都啥时候了!”倒是仇波在旁边说了一句,马二虎子这才闭上了嘴。 而回头再看和楚天跑在一起的那个女学生的那张好看的小脸又白了。 这自然是因为马二虎子句话中所说的“男的那啥,女的男啥”。 几个人不再说话,他们又在那巷弄之中七拐八拐的,而最终当商震把头从那巷弄之中露出去看时突然就缩了回来,然后就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商震手下的士兵那却是最熟悉他们彼此的手语了,商震那意思明明是前面有情况了。 这回马二虎子和仇波包括楚天都刷的一下就把各自的花机端了起来,而那手一动便也把枪栓拉开顶上了火。 至于那个女学生吓得则手扶着那凉凉的墙壁就蹲了下来,那自然是被吓到了。 倒是那白展反应也是个快,只不过他却是扭身就往回跑。 只是他没跑几步却是又收腿一转身又跑了回来。 而本是一开始押着白展过来的仇波却是瞅都没有瞅他。 白展虽然现在也穿着军装,可是手中都没有枪,就商震他们这伙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仇波已是懒着管他了。 “啪”“啪”杂乱的枪声响着听起来是那么的清晰,而这时商震就已经再次探出头观察情况了。 而这时商震惊讶的看到,有十多名中国士兵从自己斜对过的巷弄口处跑了出来,他们跑的很快,而这时就听枪声再次响起,一名士兵中枪就扑倒在了大街上。 商震看到这里,心里便已经明白了,这伙士兵被后面的日军给追杀了! “咱们搭把手不?”而这时同样探出头去观察的仇波便低声问了一句。 仇波所说的搭把手那自然是指是不是他们出手帮那些正拼命后撤的己方士兵,也就是给那些士兵打下掩护。 说实话,就现在这种情况,象商震他们老兵都已经明白,中国军队的大溃败肯定又要产生了。 就这种情况下,他们帮着前面的那些士兵一把可以,不帮也无可厚非。 什么叫溃败?每个人都在逃跑,已经没有了建制没有了组织,谁不顾自己的命?他们和那些正在撤退或者干脆说就叫溃败的士兵并无任何的交集,若是因为他们出手救那些士兵再引火烧身那可就犯不上了。 仇波之所以这样问,也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而商震的回答却很快,显然在这一刻商震已是有了主意:“帮,不过我是我自己帮! 我开枪把前面的鬼子吸引过来,你们从咱们身旁的这些房子后绕过去,过了这条路应当就是去太平门的主路了,你们赶紧去找老王叔好出城去!” 正文 第592章 仗义便有追随者 商震再次用自己的行为诠释了,他是他们这伙人的头的地位那真是无可撼动的。 他先是回头去接楚天和那个女学生,而后他却又主动打掩护让仇波他们几个快往太平门方向跑。 可是却也正应了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你选择了“荣”,那就得“弃主求荣”,你选择了“仁”,那你就得被得,所谓“杀身成仁”。 汉奸选择了苟且选择了给日本帝国主义当狗腿子,那你就得接受旁人在背后的唾弃,你的八辈子先人在那阴曹地府里就不得安生。 而商震也是如此,他既然选择了尽自己这个当头儿的义务,那么他就得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的伙伴,把危险留给自己。 仇波马二虎子包括楚天自然不肯把商震自己留下,可问题是,到了这时商震却又怎么可能由得他们。 商震也只是拿枪一比划说了声“快走!”,仇波马二虎子楚天便知道商震主意已定。 而当仇波他们四个人刚消失在巷弄那头的时候,商震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所谓顾前不顾后,商震现在也只能顾前面了,他要救人了,因为他看到有日军从斜对过的巷弄口露头了,非但露头了人家都枪冲着那些刚刚跑过大街的中国士兵端起来了。 商震出手自是不同,他也只是两个“他他他”,便将露头的两名日军打翻在地,后面的日军眼见中了埋伏便缩了回去,而那伙正逃跑的中国士兵眼见这里有人帮他们便向商震这里跑了过来。 就那些士兵的行动却是正合商震所愿啊! 他的本意就是把那些士兵“招唤”过来,再把后面的日军勾过来,这样的话日军追他们来了,仇波他们四个却是正好借机过了大街跑掉了! 正如王老帽对商震的评价,别看商震这小子平时蔫声蔫语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这小子的鬼点子多着呢! 商震就在那巷弄口躲在那屋角的旁边,而他的目光刚是无比警惕的盯着对面的巷弄口。 枪战绝对是凶险无比的,商震又熟知日式三八步枪的准头,就那种枪在训练有素的士兵手中百米之内根本就需要瞄准,或者说将那布枪抵在肩窝上的时候就已经瞄完准了,那也只是需要在那个长方框的标尺内套住人影你就开枪,那不是八九不离十,那是开枪必中! 由于日本已经工业化了,中国还是一个农业国。 在时下中国士兵眼里看,日军的武器装备那还都是不错的(王八盒子除外)。 不过日军的武器装备与同一时期欧美苏制武器比起来却又不够看。 比如,日军的小豆坦克,苏联人就嘲笑日军的小豆坦克那就是一个薄皮棺材,那就是一公分厚点的钢板铆接焊接而成,身材高大有北极熊之称的俄罗斯人根本就坐不进那小豆坦克里面去! 比如,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就那枪爱出故障爱卡壳,由于还是个歪把子,长时间射击那机枪声都累得受不了 再比如,算了,不说了,反正日军的那些武器装备欺负中国这样的农业国够用,想和工业化已久的欧美国家对抗那却是不够看的。 不过,日军的这款三八式步枪藉此次战争却是名扬天下了,虽然说也有子弹太细穿透力过强的缺点,可是支也并不妨碍它成为一代名枪。 对这样的步枪,商震又怎么可能不小心? 战斗之中,时间真如白马过隙一般,转瞬间那些奔逃的士兵便冲进了商震所在的这条巷弄,还有士兵用那南方话,反正商震也听不出是哪个省的口音还说了一声“谢谢啊,兄弟!” 商震却是以枪声作为回答,原因自然是在对面的巷弄口,有日军又露头了。 是的,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很准,可问题是就这样的距离,先露出头来举枪待敌的商震的枪法只会比日军更准。 所谓花机关,其实就是能连射的冲锋枪,商震却只是又接连几个短点射就又把刚露头的日军给顶了回去。 眼见着自己“搭了把手”给救下来的士兵们都进巷弄了,商震忙缩身收枪,他也想跑路了。 只是他这一回身,却见白展却是正可怜巴巴的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呢! “你咋不跟他们一起走?”商震奇道。 刚刚撵仇波他们几个跑的时候,商震虽然没有说白展,可是,那还用说吗? 商震他们都猜到了白展就是一个偷儿,偷儿,那是干“钳工”的,虽然也用食指,可是却不会打枪,就是会打枪那枪法也不可能好,那你说白展留下来有什么意义? 要说从东北过来这一路上,商震其实也是有机会拉更多的士兵“入伙”的,可是他偏不,用他的话讲那就是“人少好管理”。 而这回商震把自己留在了后面,那都谈不上管理了,他自忖就凭自己一个人不说杀多少鬼子,可是轻手利脚的独自逃命却是更方便了,因为只需管理好自己嘛。 他却哪想到一回头,白展却还在自己身后呢! “我哪能象他们那帮王八犊子那么不仗义,把你自己扔在最后倚儿(面),你对我有救命之因,我那是要和你同生共死的!”白展一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却是义正言辞的说道。 只是商震怎么到听白展的话里都透着一种虚伪。 还跟我同生共死?我艹,好大的一个誓言,我和小稚那个丫头都快好成一个人儿了,我们两个立下的誓言却也只是“我不死她不嫁”,我他娘的干嘛要和你一个大老爷们同生共死? “行了,少贫嘴,快跑!”商震气道,他跟着前面那些士兵就往巷弄里面跑,而白展自然就跟在后面。 要问白展这个偷儿为啥没有走?难道他真的是仗义的想和商震同生共死吗?答案当然是非也! 原来,仇波在离开商震之前,商震只能顾着前面,当然不知道身后的情形。 他却哪知道,仇波在走之前却是把枪冲着正要跟他们一起跑路的白展一比划,那意思是你留下,或者说,反正你别跟着我们! 事实证明,不光秀才怕碰到不讲理的兵,小偷儿那也是怕虎超虎超的兵的。 白展倒是想不跟商震在一起自谋生路去了,可问题是,仇波马二虎子楚天还有那个女学生在前面跑他又怎敢跟着?他要是敢跟着,他相信仇波回头真的会给他一枪! 或者说,白展不跟着仇波他们跑路也行,可问题是,这里是巷弄! 啥叫巷弄,前面一个出口后面一出口,旁边那是房子哪来的出口,他要是敢跑,仇波回头就能看到他! 而仇波他们也跑没影儿了,商震的枪就也响了起来。 那白展也探头看了,哎呀,原来商震的枪法这么准啊! 别说自己美女祟拜英雄,其实男人也是一样的! 白展忽然就对商震生起信心来了! 他闯荡江湖多年,自忖不会看走眼,商震竟然能够回来救一个擅自离队的士兵,那要是自己有了危险商震当然也会救。 既然商震本事这么好为人又仗义,那自己就跟在商震后面,岂不等于自己免费雇了一个本事通天的保镖? 所以,他还不跑了呢,他就跟商震混了! 正文 第592章 溃兵如潮 你枪呢?”被溃兵裹胁着正往南京城里跑的商震便问白展。 “没有啊!”白展理所当然的回答。 “哦。”到了这时商震才想起来,上回他们要给白展发枪白展不要。 “你就算是个偷儿那有枪也能保命。”商震说,“不会打枪?” “那你枪也不能给我。”白展说道。 “我也没打算给你,一会儿就有了。”商震回答。 之后两个人不再说话就都跟着那些士兵跑。 刚刚白展的言下之意,他还是会打枪的,而且看眼巴前的乱糟的情况他也打算要枪了。 他又不傻,这种情况下有枪当然是能保命的。 不过白展听那商震的意思,商震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枪给他。 商震现在两支枪,一支二十响的盒子炮,一支花机关,两支枪都不错,人家商震又怎么可能给他? 也不知道,商震所说的“一会儿就有了”是什么意思。 “你不打算走太平门了?”两个人又跟着那些溃兵跑了会儿白展又问。 “不管走哪个门也不能从北面走。”商震低声回答。 “为啥?”白展问。 “傻啊你,北面有长江,我觉得从北面走不靠谱。”商震回答。 “那咱们跟着前面这伙大头兵瞎跑啥?”白展又问。 “说的有道理。”商震说到了这里便收住了脚步,到了这时他们两个地便已经跑到一个临街的巷弄口。 而这时他们再看那大街上,就有那中国官兵络绎不绝的从那光华门方向溃退了回来。 商震皱了皱眉,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却是又看到了一场溃退! 商震虽然现在依然年轻,可是却已经是老兵了,他心里却是不由得一声叹息。 先前还与舍生忘死与日军血战到底的官兵们,现在突然就传出了撤退的命令,于是撤退就再次变成了溃退。 十好几万的部队,那要是撤退的话不应当有一个缜密的撤退计划吗?商震就想。 哪些军队先退,哪支军队负责在后面掩护,就象当初在淞沪战场上几十万军队开始撤退,而负责掩护的东北军六十七军则是打了个全军覆没。可是不管怎样说那也是有个作战计划的,而眼前的乱象又算什么呢? 商震从来不是一个偏激的人,可是眼见此时这副情景,他心中却也象习惯说粗话的王老帽一般暗骂道,指挥这场保卫战的司令长官的那脑瓜子要么是被门弓子抽了,要么就被驴给踢了! “哎,白展你嘎哈去?”商震正寻思着呢,就见白展却是转身向那大街上跑。 “那个当兵的扔了一条枪!”白展回答。 当兵的扔了一条枪?商震向前方观察,可不么,有个士兵正从地上爬了起来。 也不知道那个士兵怎么就腿脚跑得慢了,却是跑了个最后一名。 这人哪,心里一有压力就更紧张,他却是又摔了个跟头,所以再爬起来却是连摔落在地上的步枪都不要了却是直接就往前蹿去。 这哪还有个当兵的样子?商震再次感叹,都说当兵的哪能把枪丢了,可这种事恰恰就发生在自己的面前。哎!不对!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随即他就高喊道:“白展快回来!” 商震意识到什么了?他忽然意识到这名士兵如此慌张,只怕日军已经不远了吧。 要说白展瘦归瘦,可是这就是个做贼的,那跑得是真快啊!就这一眨巴眼的功夫就蹿出去四五十米了! 人跑得快那耳边都是有“呜呜”的风声的。 白展一心去捡那支步枪还真就没有听到商震在喊他。 而就在白展跑到地方拾起那支枪转身又往回跑时,他就听到那“他他他”的枪声便响了起来,他恰恰看到商震正用那支花机关向他身后射击呢! 要说白展身体那是精瘦的,可是他的反应却是极快的! 想想这也正常,那小偷又怎么是一般的行业!一名出色的小偷那也是需要有天赋外加勤学苦练的! 白展眼见商震开枪了,那他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身后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就在商震依旧“他他他”射击的时候,他便象一只瘦猴子一般缩头跳脚的往回蹿。 缩头,那自然是怕身后的日军开枪打他的头。 跳脚,他那是怕日军的子弹再把他的小腿给一枪掐断了。 至于他身体中间那一段是真顾不得了,缩头跳脚也只是他本能的反应罢了。 就此时他这副样子若是被商震手下那帮子人看到,人家准会说,哎呀,这个瘪犊子比侯看山还侯看山,比死猴子还死猴子哩! 白展拼了命的就往巷弄里跑,而他就听着商震手中的花机关那“他他”的短点射声就没有停过,而反观那些跑在自己前面也正往巷开平房里面钻的士兵们纵使有回头看了一眼的,却也不开枪,人家却是接着往前钻! 哎呀妈呀,这后面到底是来了多少个日本鬼子啊,把那些当兵的吓得都不敢回头反抗! 而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商震靠谱,对自己那还真的就是不离不弃啊! 白展为了逃命无暇回头去看,他却不知道,从他拾起枪开始往回跑直到他冲进了那条巷弄,商震手中的花机关那就跟打地鼠似的,日军那是露头一个就被商震打倒一个。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回这些日军如此悍不畏死,那却是一个劲的往前冲,等到白展冲进了巷弄,商震却是恰恰把自己花机关弹匣里的子弹全清空了! 到了这时白展才有功夫回头去看,他就见前面的大街上已经有好几名穿黄色军装的人躺在了地上,不用问,那都是被商震打死的。 “这帮南蛮子可真不地道,你给他们打掩护就没有人帮你!”白展气的骂道。 白展说话是一口京腔,那就是从北平流蹿过来的一个偷儿。 北平自然是属于北方的。 要说地域歧视,中国幅员这么辽阔,或许自打大宋朝开始,北方人习惯上就管南方人叫南蛮子。 为什么是大宋朝,只因为那时候,南宋岳飞带着岳家军与北方的大金国打仗,大金国的人就管岳家军叫“小南蛮”。 这种称呼上的演变是否含有地域歧视,这里就不探讨了,但是现在北方人就有管南方人叫小南蛮的习惯,正如后世南方人称北方人的重工业是烧烤一般。 虽然有的时候彼此也只是快活快活嘴,可是有的时候却是真的生气。 现在商震一听白展这么说南方人,他可是看到旁边还真有溃退下来的士兵正看着他俩呢,他便说道:“别胡说,南方人也有英雄好汉,北方人也有熊包蛋!” 商震之所以这么说,也并不只是顾及身旁还有其他的士兵,而是因为他都打了好几年仗了,他是确确实实的这么认为的。 只是谁曾想他在说完了这句公道话之后,就听到旁边有士兵“哎呀”了一声,商战和白展闻声看去,就见那名“哎呀”了一声的士兵看着商震忽然笑了一下,很显然,商震说的话已是博得了他的好感。 “哥几个咱们也冲小鬼子打几枪,别让北方的兄弟小瞧了咱们!”这是那名士兵便大喊道。 令商震感到惊讶的是这名士兵说话还真就好使了,他身旁那十几名士兵还真的就把步枪端了起来。 只是那些个人正转身往巷弄口凑呢,商震凝神细听了一下忽然高喊道:“快跑,我听到小鬼子坦克的动静了!” 正文 第593章 溃兵如潮(二) 如果说中国军队从淞沪战场上撤回来那算是一场溃败的话,那么从这次南京保卫战之后那就是一场溃逃了。 所谓国军的高层终于为自己在南京保卫战战略制定上的蛇鼠两端付出了代价。 为什么这么说?一开始高调宣称要誓死保卫南京,堵死了若干个城门,收走了长江上的船,这就是背水一战的架势嘛! 可是随着日军的进攻,那有血性的敢于抵抗的队伍损失惨重,这时作为高层指挥官那就应当调集预备队将被日军打开的缺口堵上,将丢失的阵地夺回来嘛!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已是搬家搬到了重庆某人给那位负责南京保卫战的最高指挥官下了个可以撤退了的命令,而那个指挥官便下达了一个极为简单的撤退计划,然后他就坐着事先他自己留下的小汽轮过江逃跑了。 指挥官一跑,下面各部哪还有心思与日军再战? 本来就派系重重,国军一个派系之内的军队很多时候尚且都有着“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传统,而现在他们却是连“不动如山”都做不到了。 若真能“不动如山”,那怎么也算是守了一块阵地,而现在他们非但不去救援,反而把自己的阵地也弃了,那样日军就可以通过侧翼对敢于抵抗的中国军队友进行围攻了。 师长跑了,旅长跑了,团长跟着就跑了,军官抛弃了士兵,士兵也找不到军官,于是大溃逃就这样产生了。 这种情况就象那领头的头羊不见了,那么那羊群可不就放了羊了吗? 简单总结一下,那就是指挥者要打就断了官兵的后路。前方激战正酣有很多阵地还未曾丢失指挥官却通过自己预留的活路逃跑了。 只是指挥官有后路逃跑了,那剩下的数以万计的官兵可就没有后路了,城门被堵了,眼见着强大敌人又攻进来了,那溃逃又怎么可能不产生? 如果按照东北人的话讲,那可不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在玩人吗? 而这也正是下位者的悲哀。 记得不知道哪本小说中某位主人公说过一句叫作“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 可是打仗岂不也是如此,输着输着,也就习惯了。 不能说自抗战开始,中国军队就没有打过胜仗,可是那胜仗却也只是局部的,既然已经输习惯了,那数以万计的官兵没有了斗志便在那南京街头形成了溃逃的洪流。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几辆已是冲进南京城的日军坦克便更加剧了这种溃逃的程度。 “嗵”,炮声响起,前方一处中国军队建造的街垒直接就被那发炮弹打烂,那沙包里面的土就又变成了满天的飞尘。 那辆坦克里的日军眼见着那个街垒被一炮轰塌了,而他从那观察缝之中看出去,眼见那街上再无障碍物,这才说了一声,于是那辆坦克便往别的街道上驶去了。 坦克那就是步兵的先锋,日军所谓的战车兵也只是在为步兵清除障碍罢了。 “快跑!”而就在那辆日军坦克掉转方向之际,在那个街垒旁边的废墟之中忽然就有士兵高喊道。 而就在他的高喊声里,又有几十名士兵从那废墟中现出身来。 他们这些人都是老兵,刚刚眼见着日军坦克追了上来,他们并没有往旁边的房屋后面去藏,反而躲在了那片被日军飞机给炸成了的废墟之中。 他们之所以躲在了这里,那就是认为日军的坦克只会挑有价值的目标打炮,而不是用炮火把这片废墟再犁一遍,这种情形就象老兵在躲炮时一般会躲在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弹坑里一般。 “跑什么跑?我的弟兄都被炸死了,我还要报仇呢!”而这时,就在那被炸塌的街垒处突然有一个士兵高喊道,他真的是从那废墟之中爬起来的。 他站起来的一刹那身体晃晃悠悠,甚至还使劲的晃动了两下自己的脑袋。 他的命很大,实在是因为守这个街垒的他们班除他已外已是全部阵亡,而他晃了那两下脑袋则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 那炮弹的碎片未曾伤到他,可是那爆炸的气浪终究还是把他给波及了。 “还报什么仇,老子是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死去的兄弟多了去了,你报仇你报得过来吗?”先前的那个士兵高喊道。 “咋都跑了,不是说誓与南京共存亡的吗?”一听那个士兵这么说,那个刚从街垒废墟中爬起来的士兵忽然便哭了起来,他伸着脏兮兮的手抹了一下眼睛,于是那本是稚嫩的脸上便又多了几道黑灰。 他的年纪并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正因为年轻,正因为还有血性,所以并不计较自己的生死他便很单纯。 “快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时有说话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要说这句话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总是比先前那个士兵所说的“你报仇报得过来吗”中听的多。 那个士兵抬头看了眼,就见已是跑到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二十多岁,身上斜挎了两支枪,一支是有着长长弹匣的盒子炮,一支则是花机关。 他应当是个军官吧,那士兵眼角挂着泪就猜。 到了时此时那士兵再环顾四周,就看到又有一个长的精瘦的士兵正在自己身旁的废墟中拾起了一支花机关,那是他的班长的,只是他的班长现在却已经躺在了那炸塌的街垒下面,只是从几个沙包下露出两条腿来。 “把弹匣拿着,光拿枪有什么用?”而这时那个挎盒子炮的士兵便说道。 那个精瘦的士兵一听人家这么说却是为难了,只因为那街垒已经被炸塌了,他又怎么知道那位已经战死了的班长的其他弹匣在哪里。 “枪再好,不要也罢,没看都在逃跑吗?”那个精瘦的士兵很沮丧的就把刚捡拾到手的花机关又扔到了地上。 “捡起来!”而这时那个挂盒子炮的士兵便说道,“手里有枪至少能选择怎么死!” 他说话的语气很重,听起来很严厉。 而那个精瘦的士兵一听人家这么说,忙又捡起了枪。 “在那儿呢!”这个街垒中唯一的幸存的那个士兵忽然说道,然后他往前跑了几步,伸手在一个沙包下露出的一条皮带上用力一拽。 好在那沙包已经被炸露了,那沙子已经泄了出来就没有多重,于是一个背包就出现了,那小兵把那背包打开,那里面竟然都是花机关的弹匣。 此眼他眼前的这两名后来者不知道,可他却是知道的,这个背包可不只是班长自己的,那却是全班新领的花机关与盒子炮的子弹。 只是谁曾想,他们一枪未发呢,全班就也只剩下他自己了。 “哎呀。”挎着盒子炮的士兵脸上露出惊讶与喜悦。 “这也恁多了!我也背不动啊!”可是那精瘦士兵却面现为难了。 “都背着!你就当你偷的金银财宝好了!行了,快走!”这时那个挎着盒子炮的士兵再次命令道,而就在他动的同时还没忘伸手拉了那个幸存的士兵一把。 那个年轻的小兵回头看了一眼废墟,终是跟着人家也跑了 而到了此,那后赶过来的两个士兵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了。 挎盒子炮的那是商震,另外一个体形精瘦的自然是白展。 “咱们还往里面跑啊,你不是说不从北面跑吗?”人不见了可是巷弄之中却传来了白展的问话声。 “小鬼子的坦克车你惹得起你不说前面的地方你就熟了吗?咱们再往回转!”反问白展的自然是商震。 正文 第594章 小白脸尖兵? 商震守过关山无数,可又丢了关山无数。 那关山是怎么丢的?指挥者的指挥水平有限、军事工业的落后、士兵文化水平的低下作战技能的欠缺,种种原因兼而有之吧,而军队上层的首鼠两端的骚操作终究是让这次溃逃变得格外严重。 前方军队要溃败,后方出城的城门又被堵了,却是又有得到命令不让撤退负责督战的军队在那里顶着,自己人之间便又发生了枪战。 而待到那督战的军队得到了允许撤退的命令后,曾经对战的自己人自然也就放下了枪,就一起加入到了那溃逃行列,唯有在“内战”之中被打死的士兵躺在地上用无光的直勾勾的眼神望着天空,他那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仿佛在说:“娘,儿死的冤啊!” 日军的坦克车进城了,甚至有日军的直射炮都被拉进了南京城,于是已成惊弓之鸟的守军们忙于逃生,那曾经用来打击侵略者的武器便被撒了一路。 商震带着白展还有那个半路收留的叫作于作龙的小兵已经开始往回转了。 他们不得不往回转了,随着溃兵他们已经深入了南京城,如果他们再不往回转,那也真的只能从南京城西北方向和挹江门出去了,而那自然不是商震的想法。 “一定要从东面或者南面出去,咱们三个还得和自己人会合。”商震这么说。 数万士兵皆如蝼蚁,商震知道自己也是,虽然他很能打,可是和自己那些伙伴在一起时他才有安全感,本是蝼蚁,终究还是需要抱团取暖的。 而此时,商震手下的那些士兵们又在做什么呢? 商震并不知道,此时他那伙子人却也同样没有出去南京城呢! 王老帽带着士兵们全都躲在了那太平门不远的地方正看着那有着冬日阴影里的城门洞子。 王老帽他们等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甚至连马二虎子、仇波、楚天和那女学生都赶了上来。 此时太平门那城门洞的阴影处已经没有士兵在把守了,那就是一个自由通行的状态,如果王老帽他们想出去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是这回王老帽却并没有带人贸然上前。 而其中的原因则是,先前他们遇到有从太平门外溃退进城的士兵说,太平门外有很多的日军,那个东北军的112师已经被打残了。 人家的话便让王老帽犹豫起来,而就在这等待的过程中,王老帽他们这些老兵就听到城外的枪声愈发的近了。 如此一来,是否按原计划出城就让王老帽愈发犹豫了,就他们这三十来个人可别刚出了城门就撞到日本鬼子的枪口上! 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南京城的防线已近崩溃了,逆向而行那是需要勇气的,随大溜天塌了大家一起被拍死那才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心理! “咱们不出去不行吧?商震可是说了,他也会出城的,咱们要是不出城,他又到哪里找咱们?”侯看山低声和王老帽商量。 王老帽沉着脸没吭声。 而陈翰文偷偷看了看王老帽的脸色,终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出去了要是撞上小鬼子,大部队都不行呢,就咱们这小身板——” 王老帽依旧不吭声。 既然有说话的了,那大家自然都是有发言权的。 这时虎柱子便掺言了,只是他说的话却总是与众不同:“艹,随大溜跑那哪能显出咱们尿性?就硬顶着小鬼子往前冲,完了吧,还都冲出去一个不死,那才是咱们这伙人的作派呢!” 虎柱子这话说的,听起来是豪气万状,可现在他们所面临的是现实,现实是需要权衡计较的,而不是评书中以一当百当千当万的英雄人物,一拍脑袋瓜子就冲出去,如果他们敢就这样冲出去,更大的概率却是死! 虎柱子的话是如此的另类,以致于遭到了所有人的鄙视。 不过,此时自然不是打嘴仗的时候,所以大多数的士兵是不会和那个虎玩扔一般见识的。 只是偏偏此时在他们这伙人的最后有一个人悄声嘀咕了一句:“匹夫之勇!” 嗯?若说这个人在这个节骨眼说出这样一句对虎柱子的评价那是极其正确的,可奈何这个人一说话却是遭到了所有人的比刚才对虎柱子的还要大的鄙视! 只因为说话的人那是楚天。 “廿!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虎柱回头、立目、爆粗! 于是,楚天低头、脸红、闭嘴! 是啊,你楚天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若不是商震回头去接你和你那个也不知道是不是让你睡了的那个女学生,现在他们这伙人又怎么会少了商震这个做主之人? “楚天,今天的事都是你惹的,你给老子上前面探路去!”一直阴着脸的王老帽突然大声说道。 “啊?”就在王老帽的这声大喊里,楚天愣了,而其他士兵的脸上则变得精彩了起来。 不能否认,大多数士兵最先露出来的那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对啊!老王叔这个命令很公平嘛! 商震没有和大家在一起,这个祸是你个死秀才惹的,那现在不知前方危险几何,那么让你出去探探路这还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而这时尤其那虎柱子就嚷了起来,也只差跳脚了:“对!就让他狗日的出去当尖兵!” 必须说,楚天的行为那是激起士兵们的公愤了。 说实话就商震他们这帮子人和鬼子仗那确实是没少打,可是什么时候轮到楚天上前面去当尖兵呢? 当尖兵本来就是一个危险的话,更何况那尖兵也绝不是谁能都当的,尖兵当的好坏那可是涉及到身后很多人的生死的。 可是现在王老帽既然下令了,那楚天又怎能不去? 楚天在他们这伙人中那是公认的小白脸,每次楚天一挨训用东北话讲叫“一挨撅(jue)”的时候,那小白脸就变成红色的关公脸。 可是,这回楚天的小白脸却是变得更白了,他心知肚明,自己还真就没有当尖兵的那两下子。 只是此时,却是有人比楚天的脸更白的,而那个自然是跟了楚天的那个女学生。 那女学生一见楚天被派到前面,那脸就也同样变得惨白了起来。 想想也是,一个女学生又有多少生活经历?她就是不明白什么是尖兵,却也能通过这个称呼来判断出尖兵的危险。 王老帽眼见着楚天不动,那就更来气了,他可不管楚天和那个女学生是咋回事,别人能当尖兵你个小白脸就当不得?没这个道理! “去!否则军法从事!”王老帽恶狠狠的说道。 而在他这句话下,楚天那变白的脸却突然又变红了,然后所有人就见楚天真的端着自己的那支花机关便走了出去。 而楚天一走,所有人的目光便又落向了那个脸色惨白的女学生。 哎哟喂,虽然梨花尚未带雨,可是我见亦是犹怜啊! “那——”鞠红霞张了张嘴想说点啥,眼神之中已是对那个女子露出了同情之色。 不管怎么说,楚天也是那女学生的情郎哥啊,这要是楚天真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女的又该怎么办? 只是,鞠红霞是警察出身,她却是知道就这种场合绝没有自己说话的地方,所以她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什么。 而这时楚天那往前走的背影便显得那样的可怜那样的可气那样的可恨。 就王老帽他们这些人,有没有人同情楚天不知道,可是这时候却没有人会主动把楚天叫回来了,正如王老帽所想,别人当尖兵能去得,你一个小白脸就去不得?那以后这帮大老爷们都脸上擦上粉就都不去当尖兵呗? 危险与死亡对每一个参战的官兵来讲都是一样的,既然你还穿着这身军装,那么你就要有直面死亡的勇气! 可是话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却依旧在关注着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学生。 男子关注女子那本就是男人的天性,谁管她是不是别人的媳妇。 那么这个女学生会表现如何呢?如同其他勇敢的女兵那样,跟着自己的心上人勇敢的走上前去,还是就这样缩在后面? 正文 第595章 “搭便车”? 所有人关注着那个女生,可是那个女生却只关注着楚天。 或许在王老帽他们绝大多数人眼中楚天是可怜可气又可恨的,可是在那个女学生的眼中楚天却是那样的寂廖那样的英勇又那样的悲情。 “等等我!”就在楚天往前走了那么十多步的时候,那女学生突然就叫了出来。 王老帽他们紧接着就看到那个女学生已是把手中的那个一直抱在怀里的小皮箱扔到地上了。 虽然那个女学生的动作不象士兵们那么敏捷,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却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那个女学生一定会跟着楚天去当尖兵的,去陪伴自己的心上人! 王老帽开始咧嘴了,而这时他旁边的鞠红霞则是嗔怪的看了王老帽一眼。 其实就是让楚天当尖兵也无妨,可问题是就王老帽他们这样的老兵那哪有让一个人出去当尖兵的,怎么也得派两个人吧,遇到什么突发的情况既可以有相照应,又可以让其中一个人回来报信。 可现在虽然那个女学生穿上了军装,可终究还是女学生。一个士兵带着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女学生去当尖兵,这算怎么回事。 王老帽也是被楚天气坏了,所以他刚才的命令确实是有点唐突了,那本就是针对他一向看不惯的楚天的! 现在王老帽也为难了,他总是不能让那个女学生陪着楚天一起到前面当尖兵的! 他们这伙里别管是小伙子还是大老爷们,那可是一大帮呢,那哪有让一个女学生出去当尖兵的道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的情况却再次发生了,正沉湎于自己这个小圈子里的人们,不管是王老帽他们这些士兵,还是楚天,抑或是那个女学生突然就听到侧前方传来了“扑通”“扑通”的跑步声! 那跑步声是如此的密集,虽然不象沉闷的雷声可是那也绝不是几十人上百人所能发出的。 所有人下意识的向左前方看,然后他们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官兵正从那大街上跑来,而他们所跑的方向却正是太平门! 要说那些官兵当然是中国官兵,穿的当然也是中国军队的服装,要说和王老帽他们有些不同的,那也只是那些人的个子普遍比东北人矮了一点,那肤色却是更白晰了一点。 哎呀!这是哪支队伍,竟然要冲出南京城与日军作战吗?王老帽他们已是惊奇了起来。 王老帽他们到达这太平门可是有那么一段时间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当然看到了其他的官兵,只不过那其他的官兵却都是从城外撤到城里的,说城里往城外去的他们真的没有看到一个,连通信兵都没有! 只是这支队伍带给王老帽他们的惊讶却还没完呢。 只因为这时候,他们就听到有一个军官在那队列中已是高喊了起来:“有前冇后、打死罢就,丢佢老母,冲!” “他喊的啥玩扔?”钱串儿好奇的问道。 那个军官讲的可绝不是什么世面上比较流行的北方方言,钱串儿竟然没有听明白。 只是钱串儿的话音未落呢,他们所有人就听到这一支已经是占据了整条街道并且还在往外冲的队伍却是同时喊道:“有前冇后、打死罢就,丢佢老母,冲!” 说实话,这支队伍人所喊的话有着一种特别的韵味,完全不同于北方方言的粗犷大气,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王老帽却是从这样的富有韵味的喊话声听听出了一种匪气! 对!就是匪气! 王老帽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土匪时,在大当家的带领下所有人高喊着“妈了巴子”的向自己的对头们发起冲锋时的情形。 而眼前这支队伍也是如此。 王老帽就看到眼前的这支队伍应当是以连单位,前面的刚喊完那三句话,后面的跟着就跟了起来,那就象波浪一样起伏连绵着,在那震天的“有前冇后、打死罢就,丢佢老母,冲!”的喊声中所有人全都奋力向前, 那些官兵根本就不理会站在巷口的王老帽他们,先前已是跑到街道上的楚天也被人家的声势所慑不由自主的就退了回来。 这支队伍人真的不少,前面的已经跑出太平门了,可是后面的却依旧看不到尾,以王老帽的经验判断,这支队伍上千人总是有的,具体几千人那却是不好说的。 而随着那些人前进的脚步,渐渐的那原本的四字一句的三句话却又被缩短成了一句“丢佢老母”,虽然语句少了,可是那匪气却更重了。 “啥话呀这是,叼你老母?”虎柱子不由得低声嘟哝了一句。 虎柱子的这句话终是提醒了王老帽,啥“叼你老母”?那“叼”不就是“屌”,那不就是东北话里那个那个啥的意思嘛! “他们是广东的!”这时倒是范铲铲低声说了一句。 “广东人?”王老帽这才恍然大悟。 范铲铲这么一说,王老帽他们这些人便也陡然明白了,怪不得他们听不懂人家的话呢,原来人家是广东的啊! 在王老帽他们的想法里,广东已经很往南了,那就是在中国的最南面,至于说那彩云之南的云南比广东还要往南,对不起!王老帽他们对此缺乏直观的感受,这就象让南方人区分hlj的漠河与黑河哪个更往北一般的困难。 对方既然是广东人,那么这支部队岂不正是粤军! 自打日军发动了七七事变之后,所谓的大日本旁国与中国之间的战争,终于从日军只是对东三省的侵略演变成了两国之间的国战。 既然是国战,那么五湖四海的中国军队可就都来了! 四川人穿着草鞋壮士出川了。 广西人戴着扁平的象个饭盔似的英式托尼钢盔来了。 西北军扛着那用粗铁制成的厚重的大刀来了。 至于中央军嘛,尤其那几个德械师那更是看起来英姿飒爽傲气十足! 而现在王老帽他们却终是看到了广东人,也就是粤军也来了! 而且,人家粤军在头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就显得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人家却是把那最粗俗的话象唱山歌似的给唱了出来,然后就逆流而上前去迎敌了! 迎敌?想到了这里王老帽心中忽然一动,这帮广东佬是出去迎敌吗?不对,他们这是要突围吧! 一想到了突围,王老帽眼睛亮了,他正犯愁出去撞到日本鬼子的枪口上呢,那自己这些人岂不是正好搭了粤军这趟“便车”? “跟着他们,搭个‘便车’,咱们也出城!”王老帽大声吩咐道。 按理说,借人家的光出城,王老帽是不应当这么大声说出来的,只是奈何此时他们的耳朵里所被灌进来的却都是那粤军喊出来的“丢佢老母”! 正文 第596章 “搭错车”! 战场啊,真的是瞬间万遍。 本是有些不敢出城的王老帽他们终是搭上了粤军的“便车”。 只是,绝大多数的中国守军那都是向西北方向的城门撤退的,而唯独他们按照商震原来所吩咐的向南而行。 东北人从来不乏沟通能力,他们在刚出城没一会儿,钱串儿就比比划划的和粤军的某个下层军官一阵交流,然后他便跑回来跟王老帽他们说了,他们所暂时跟随着的这支粤军队伍的来龙去脉。 准确的说,现在出城的粤军不是一支,而是两支军队,分别是66军一部与83军一部。 时下守卫南京城的中国军队其实是以中央军为主的,比如说74军、71军、72军第88师、78军36师、教导总队、宪兵部队,等等。 要不说就时下担任南京城最高卫戍司令的那个将领是管不了下面的部队的呢。 就中央军的这些将领那可都是天子门生,你***说把长江上的船都缴没就缴没了?那怎么可能,人家却都是给自己部队藏了船的。 要说那船把成千上万的士兵运过长江去那不现实,可是要把自己的长官运过去总是可以的吧。 而这粤军第66军与83军却也是是才从那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 他们到了南京人生地不熟,还没等熟悉环境呢就再被再次投入到了战争之中,他们就有在那长江边上藏船的心思,可是他们却根本就没有那藏船的功夫! 现在那撤退的命令已经下来了,粤军的指挥官一寻思,这要是往西往北撤可就是长江了。 就时下已近十二月中旬了,那长江水冷的很!没有船那是能泅渡过去的吗? 而那些中央军所藏之船人家运自己的人尚且不够,又怎么可能分船给他们? 所以他们唯一的生路也只是向东向南突围,趁着日军刚攻破南京城,日军部队尚未合围之际冲出去。 冲出去才可以一路向南,谁不思恋故土,东北军的老家在那有着漫山遍野的大豆高梁的东三省,而粤军的老家那自然是在广东呢! 现在粤军往前冲,王老帽他们就在后面跟着,前面可是上千人呢,顿时王老帽他们就有了咱们的队伍势力壮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想法,而且,目前看,人家粤军也并没有撵他们走的意思。 “这回跟着这些广东佬的后面,咱们可是借了光了。”钱串儿就低声说道。 “也不知道这些广东佬打鬼子猛不猛,别他们打鬼子囊囊废,再把咱们拐里头去!”王老帽有些担心。 这东北人哪,当然不都是王老帽钱串儿他们这样婶儿的,用东北话讲,他们的嘴很“sào”,也就是说话很讨人厌的意思。 当然了,这也只是他们在背后嚼粤军的舌头,如果当着人家军官的面无论如何那也是不会这么说的,反而也会一口一个长官的管人家叫着! 不过,从实际情况上来讲,他们确实是头一回跟粤军跟广东的官兵打交道,东北军东北人东北虎,因为人高马大,多少那还是有些自大的,打内心里还是有点轻视粤军的血性与战斗力。 “咱们等天黑下来就不跟着他们了,咱们去找112师常师长去,要是商小子出了城那也得去找咱东北军。 要不的话,咱们可能就走散了。”王老帽盘算着说道。 对于王老帽的说法,其他人自然都是表示赞同的。 要说在和平时期,人与人的缘份尽了,那走着走也就散了。 而战争时期,一条战壕里爬出来的兄弟若是走散了,那很可能就是天涯殊途,再见那多半也只能是在梦中了! 商震的作用终究是无可替代的,不能说离开了商震其他人就不会战斗了,可是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商震的指挥下战斗与逃亡。 而现在大家一想到商震应当还未能从南京城里出来便又都看向了楚天。 楚天就和他们在一起呢,对大家齐齐看向自己的那实在是不友好的眼神,其中原因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这事本来就是他不对,于是他也只能耷拉下来脑袋。 倒是那个就跟在他身旁的女学生讷讷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而就在这一句话里,包括王老帽在内的所有人却也只能把目光挪开了。 东北男人有男子主义那是不假的,但是东北男人也同情弱小。 虽然事情因这个女学生的那只现在估计已经死在炮火中的黑白花的小猫而起,可是你让王老帽他们这些男人去当面责备一个弱女子,他们谁都做不到。 在初冬那阴冷的阳光里,王老帽他们便开始在沉默之中行进,而这时前面的粤军也不再喊那个“丢佢老母”了,整支队伍也只是沙沙的脚步声与枪械的碰撞声。 倒是那南京城里现在却是枪炮声大作了,那固然是冲进城的日军的攻城掠地,可同样有不想放弃抵抗的中国官兵在与日军作殊死的一搏。 而就在王老帽他们想,要是他们能随着这支队伍就这样走出去该有多好的时候,前方突然就响起了枪声,而一听那枪声王老帽他们便知道,他们所跟随的这支粤军到底还是和日军撞上了! 钱串儿打了声招呼带着小簸箕就往前面跑去了,他们两个需要给自己人探听消息。 而不一会儿,两个人就都跑了回来,面对着所有人关切的目光钱串儿喘着粗气说道:“是和小鬼子撞上了。 不过看样子小鬼子还没有得及合围咱们,粤军的长官命令所有人都给自己系一条白毛巾,口令是“丢那马”,前头已经在准备冲锋了。“ “丢啥玩扔?”王老帽不解的问。 看样子这“丢那马”也是广东话了,钱串儿也只是照葫芦画瓢的往回学。 “我也不懂,不过猜和先前他们喊的那句‘丢佢老母’意思应当差不多。”钱串儿猜测道。 “丢佢老母,丢那马?”王老帽便也试着说这两个词,正当他品味出这两句词是有点象的时候,前方突然就传来了成片的呐喊声,那喊声这回却正是“有前冇后、打死罢就,丢佢老母,冲!” 那呐喊声来的是如此之突然,以至于所有人全都翘起脚尖向前方望去。 只是,虽然说这太平门外地势并不险要,可是也并不是什么障碍物都没有,片刻之间他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老帽扫视了一下左右,眼见着左面地势较高便飞跑了过去等到他能够看到不远处的情形时却目瞪口呆了起来。 只因为他看到,有粤军官兵虽然分散开来却是正端着步枪向前猛冲而去! 固然有粤军掩护的机枪“突突突”作响,而日军那“哒哒哒”的歪把子扫射声却也没有闲着! 不断有粤军官兵中枪就扑倒在地,可是后面的人却是端着步枪踏着前面那血还是热乎乎的兄弟的尸体依旧悍不畏死的冲锋! 若说第一排人倒下了,这第二排人接着往着冲,这也可以理解,打仗嘛,可不就是这样的吗? 可是这第二排人倒了,第三排却接着往上冲。 第三排倒下了,第四排却依旧是脚步不停! “哎呀!哎呀!”在这一刻王老帽有点蒙,这些广东佬这么猛吗? 而就在王老帽遥遥注视之下,冲上去的那至少一个连的粤军官兵在伤亡了大半之后到底是有几十名士兵冲进了日军的阵地,然后便有刺刀在临接黄昏的太阳下闪着光,粤军竟然和日军打起白刃战来了! 王老帽如何不知道这拼刺刀本来就是日军的强项,可是这比东北人还要矮上一些的广东人就这样与日军拼杀了起来! 王老帽又把目光往回挪了挪,这时就见又一批粤军官兵却已经又冲上去了。 一时之间,不光是王老帽了,就是后赶上来的钱串儿他们也看了个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粤军竟然如此有血性! 这场战斗规模并不大,可是惨烈程度却是王老帽之所仅见。 而就在后面的粤军冲上前面抢得了阵地时,前面的那一个连所剩士兵已是廖廖! “我感觉咱们不是搭便车,好象是搭错车了。”王老帽看着远处的情形喃喃的说道。 “老王叔你说啥?”小簸箕没有听懂。 “本来我以为他们战斗力不强胆又小,别把咱们拐里去。 现在看他们这也太不怕死了,最后可能把最后面的咱们都砸进去!”王老帽说道。 正文 第597章 此行不孤(一) 王老帽并不知道,于现在已经出了南京城的他们来讲,如果和商震比起来那应当算作一种幸福的烦恼。 何谓幸福的烦恼? 至少现在在前面与日军打生打死的那是粤军,而不是他们这一撮辍在后面的东北兵,而现在商震、白展、于作龙三个人却是躲在一处二楼窗户的后面,爆炸产生的硝烟正在向天空中弥散而那灰尘却正在落下。 商震他们正紧紧的盯着前方街角处一门怪模怪样的炮! 那炮下面是个前二后一的三角架,由于支撑角度很低,看起来就象夏在在水里趴着那种长着长长的腿的昆虫。 商震不知道那种昆虫叫作水黾,从来他都管那东西叫水蜘蛛。 对,现在他们前方的日军那门怪模怪样的炮就象一只水蜘蛛,不过只有三条腿。 谁也搞不清日本人在武器上的设计理念,严格的说到这门炮到更像是日军92式重机枪的放大版。 可是,作为武器,那东西再丑陋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毕竟是一种炮,一种直射炮,据商震先前的目测,那门炮的口径应当是40mm左右。 刚刚日军这门炮就向他们这里来了一下。 那是一门直射炮,在开火的刹那,别说是白展和于作龙了,就是商震都一点反应没有做出来。 炮弹走直线那速度太快了,商震也只是才看到那炮口有白光一闪,这头炮弹就爆炸了! 好在那发炮弹打在了这个楼的另外一端,商震他们才逃脱此难,可饶是如此,那发炮弹还是将商震他们这头的屋墙炸得墙砖松动尘土飞扬。 而现在这门炮又指着这里,本来商震是打算带着白展和于作龙跳楼了的,可是他又扫了一眼那门炮,觉得那门炮的指向还是有些差异的,他终是让白展和于作龙不要轻举妄动。 “确实不是指着咱们这里了,炮口好象往右面偏了。”白展低声判断着。 现在已经毫无疑问,白展那就是个小偷出身的,不管是不是神偷,但那眼力和一般人比起来也只会强而不会差。 又过了片刻,他们就见那炮口便又闪出白光,同时就是“嗵”的一声,这回在商震他们的右面就传来了“轰”的一声。 商震他们三个为身旁的楼房所挡却无法看到那炮弹爆炸的情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右面相邻的一栋楼房遭了殃了。 “咱们快跑啊!”白展便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跑?”于作龙不满的反驳。 商震本来是打算带着他们两个从东面南面抑或是东南面出城的,奈何他们先是被那些溃兵裹挟,然后日军进了城却又把主要的街道给占了。 商震他们三个便也只能在居民区中穿行,如此一来可就慢了。 作为老兵的商震深知,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这三个人要是被日军发现了再纠缠起来,那绝对是吃不到好果子的,所以他就跑,而那白展就更不要提了,他却是把他那偷儿的天赋也发挥了个淋漓尽致,那也是个跑。 如此一来,本是与他们两个结伴而行的于作龙就也只能跟着跑了。 可是于作龙本就年轻血性尚在,现在终是发出了怨言,在他的潜意识里,与其这样窝窝囊囊的跑下去,那还不如与日军血拼一把呢! “打不过当然就跑,你傻啊?”于作龙的生存理念果然与白展的是不同的。 “那——”于作龙刚要反驳,可却被商震打断了,因为商震说的是:“准备战斗!” 就商震这一句话让于作龙本能的就把自己的步枪端了起来,而商震也已经把自己的花机关抵肩了,倒是白展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也挎着花机关呢。 白展也只是才穿了军装,虽然也会开枪可本质上那还是个偷儿,在他的概念里哪有什么“准备战斗”,要说那“准备下手”倒是有的! 不过商震的话不能不听,只是白展刚把花机关顶上了火,商震的枪就率先响了起来“他他他”“他他他”,商震出手就是一连串的长点射,而于作龙的步枪也“啪”的一声响了起来。 这时白展就看到前方那几名正操控着那门炮的日军士兵便中枪倒了下去。 “好!”白展叫了一声,他刚要瞄准扣动扳机,商震却是大喝了一声:“撤退,从后面跳出去!” “嗯?”于作龙愣了一下才想起收枪,而白展却麻溜的关保险收枪跟着商震爬起来转身就往后面跑。 必须承认,白展响应战斗口令慢,可是在逃跑上却确实是很有天赋。 于作龙反应慢了,等他从二楼上跳下去的时候,商震和白展已经站在地上了。 一座居民楼的二楼又能有多高?却还不至于把现在都正当年的他们摔坏,于作龙就想问商震为什么要跑,而这时他却看到从相邻的那座楼里却是接二连三的也有中国士兵跳了下来。 那些士兵跳得很急促,看起来那就象下饺子似的!片刻功夫就跳出来了二十多人,并且人家也看到了他们三个人就也跑过来了。 由于一切来的太快,到了现在于作龙也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商震却哪有功夫跟他解释。 先前商震带着白展和于作龙躲避日军的时候就听到了这里有枪声响起,他一听那枪声就知道不是日军的。 而当他上了二楼时就见那街道上已是倒下了几名日军,他便知道相邻的那栋楼里那是有自己人的。 商震不想与日军发生战斗不假,可也不等于他会眼睁睁的看着日军用那门炮把那栋楼给轰塌了。 而现在眼见着那栋楼里竟然一下子跳出这么多士兵来那都让商震心中感到惊讶,而惊讶之余却也让他心中多出了一丝振奋。 十几万人的守军终归不是所有人都弃枪而逃到底还是有留下来的! “哪部份的?”对面的人眨眼间就跑了过来,有一名军官问道。 商震也只是瞥了一眼对方的装束便知道对方是中央军的,而且还宪兵。 “东北军的。”商震回答,然后说了一句“快跑”转身就往右面的巷弄里钻。 “为啥要跑?”那个军官便问。 “想活命!”商震回答的很直白。 “要打鬼子!”那军官气道。 先前正是他们这些人埋伏在了那栋楼房里对冲上街道的日军进行了伏击。 只是谁曾想日军却是搬出了一门炮。 而就在他们犹豫着是否转战的时候,商震及时开枪打倒了日军的炮手,这也算是救了他们。 他的心中对商震自然是感激的。 只是现在他眼见商震也只是和他打了个照面转身就跑心中却又来了气了。 那军官打心眼里认为打鬼子战死沙场那才是军人的归宿,所以他才会留下来与日军死磕,现在商震却很直白的回答他“想活命”,他又怎么可能不来气? 只是他这么问了,商震却是头也不回的回答道:“矛盾吗?” “嗯?”那军官愣了一下,然后他和身旁自己的人交换了眼色便说道,“有道理!”于是他便也跟了上去,而他这一跟他身后的士兵们自然也紧紧相随了。 是啊!矛盾吗?打鬼子与想活命矛盾吗?有时候是矛盾的,有时候却又不是的! 正文 第598章 此行不孤(二) “你为什么不逃跑?”巷弄之中那个军官问商震。 “我现在不是在逃跑吗?”商震诧异。 “你这叫突围好不?”那军官气道。 “哦。”商震应了一声,“我的人在那头。” 是的,人家说的对,他现在是往日军进攻的方向去,那叫突围,往西面北面跑那才叫逃跑呢,而他所说的“那头”当然是指如果不出意料的话,王老帽他们是从东面的太平门出去的 “你们为啥不逃跑?”商震。 “江上无船,不如一搏!”那军官回答道。 商震再次“哦”了一声,只不过这回那个“哦”用的却是升调,他还真就不知道长江上无船。 “我还以为宪兵都不怕死呢!”只是商震没有回说什么,可是白展却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嗯?”白展这话可就噎人了,当时那军官的脸色就撂了下来。 白展对宪兵可没有什么好印象,想当初他可是被宪兵当成日军细作给抓起来的,然后就被宪兵一顿好揍,虽然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伤可那皮肉之痛也痛啊! “怎么滴?想和我翻脸?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白展并不怕那军官翻脸,他在挑衅之前把怎么应对对方那都想好了。 虽然说先前是商震和于作龙开枪打死的操控那门平射炮的日军,可是白展量这个军官也看不到是谁开的枪,所以,他就是这群宪兵的救命恩人!并且他也绝不担心商震会把自己给供出去,毕竟商震那可是自己人。 那个军官又被白展给拿捏住了。 军人多是直肠子,在战场上那是真刀真枪与敌人干的,论起打嘴仗来他又怎么可能是象白展这样的,整日价的在市井之中厮混打滚的人的对手? 商震转头瞪了白展一眼刚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下那个军官的尴尬,可这时他们就再次听到了炮声。 他们所有人下意识的转头望远,只是身旁的楼房却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不过听那炮声正应当是先前这些被商震救下来的官兵藏身的所在。 商震也只是把日军的炮手给打死了,可是日军的那门直射炮却依旧还在的,日军当然可以再派人上去操控。 “快走吧,慢了且不说能不能出这南京城,等小鬼子一合围,咱们出了南京城也没用了!”商震说道。 商震这么一说,那些士兵便都看向了那个军官。 本来他们所有人已是心存死志的,可是现在商震却又把他们的心给说活了。 可纵是再心活,这些士兵也只能听自己的长官的而不是听商震这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东北军士兵的。 而这种情况,其实也就是一支军队有建制和无建制的区别了。 那个军官沉吟不语,而商震却如何不知道这个军官在想什么呢,商震便又补充道:“别以为从东面逃出去那么容易,杀的鬼子说不定比你们守阵地杀得更多。” 中国佛教里的禅宗有一个词叫作“直指人心”。 而现在商震所补充的这句话那也就是直指人心了,商震却是直接就说中了这个军官的心思。 别管说他们这些现在聚在一起的中国官兵是突围还是逃跑,可那也是战斗,这种战斗杀死的日军还真未必就比守阵地杀死的日军少,或者说,那要是能冲出去都是万幸了。 关于是打阵地战还是运动战或者说游击战的争论,商震这个老兵所经历的已经足够多了,他就怕碰到那种犯拧的人,就以为守阵地才是打鬼子,所以他就打预防针般的先给这个军官来了一“针”。 终究那个军官还是被商震说动了,他沉默的挥了一下手,于是他们这一群人便在巷弄之中向前穿行而去。 一个小时后,天色已是渐黑下来,而这时商震他们这一群人领路的就已经变成白展了。 白展终究还是熟悉南京城的街道布局的,甚至他比那个军官所带的宪兵还熟。 至于商震,别看他手中有南京城的城市区划图,可是大白天的时候他还需要看看街牌啥的,而到了现在那就更是两眼一抹黑了。 南京曾经,好吧,也只能用“曾经”了,南京曾经是中华民国的首都,虽然说比不上那上海的十里洋场,可是却也有着秦淮河边的灯红酒绿,虽然说时下南京城里的百姓已经被疏散出去了一部份,可是那城市的规模还在。 后世形容一座大城市那是钢筋水泥的丛林,而时下的南京虽然没有那么多的钢筋水泥的建筑,可是那房屋却也是鳞次栉比。 商震他们三个随着那些溃兵往回跑时跑的是主街,那自然是溜光大道宽又阔,而这回日军已经冲上主街了,他们便也只能迂回前进,如此一来他们又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商震自始至终都和白展跑在了前面,这倒不是说他愿意当尖兵,而是因为他实在是不想让身后的这些宪兵贸然开枪与日军发生战斗。 到了现在,商震就是反悔想往长江方向的城门退却都已经不可能了,他又不想和日军打起来那自然是见到前方有日军的影子那是能躲就躲。 只是,他却不想想,现在日军已经攻破了那南京城的城门,侵略者已是长驱直入,而守军敢于抵抗的那也只是寥寥,这是他想躲就能躲开的吗?除非他不想出城! 而接下来就在商震和白展顺着了一段大墙带着人往前疾行的时候,他和白展却是几乎同时打起了手势。 虽然说商震的手势是把自己的手往上一举,而白展则是回手摆了一下,可是这并不妨碍后面的紧跟着他们两个那一众官兵“刷”的一下就停止了脚步。 而就在他们停下的一刹那,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大墙的那头有那“扑通”“扑通”的脚步声,甚至有的那脚步声还很响,那是那种日军大头鞋的鞋跟跺到了石头上的声音! 不用问,就现在敢在街道上跑出这么大动静的那定是日军。 怎么办?敌情直接就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后面的那些士兵当然是要听那个军官的,那个军官也只是思索了一下便做了一个隔墙投掷的手势,他那意思无疑就是趁日军还没有发现他们,他们就隔着大墙把手榴弹扔过去。 换成谁来当指挥官,这无疑都是一个最合理的作战方案。 可是偏偏这时商震却动了,商震就象一只狸猫似的用一种极其敏捷却又极其轻灵的动作向前蹿了出去。 他要干嘛?一时之间,那个军官被商震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正文 第599章 扑杀 一共才十来个日军,要是能把这些日军不发一枪一弹的做掉那当然是最好的。 那个军官虽然对商震这种目无长官不听指挥的行为感到不悦,可是他也明白,现在可是敌强我弱了,他们既然想从这南京城中逃,不,突围出去,那当然动静越小越好。 要不说一支部队就得有一个指挥员呢,而现在商震和那伙宪兵就冒出来了两个指挥员。 自打商震在他们那伙人中成为了公认的指挥者以来,在指挥打仗上不能说从来都是独断专行,可基本上那都是他做主的。 情况紧急,已经独断专行习惯了的商震既没时间也没有习惯与身后的这位军官商量。 而那军官眼见着商震都已经跑到了那大墙的尽头了,搞不清商震要做什么,便也只能回头打了个手势让自己的士兵稍安勿躁。 而商震也只是贴着那墙的一端向外面观察着,片刻之后他便转身打回了手势,那就是两个手的十指做“十”字装往起一搭,然后就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哎呀,在这一刻后面的官兵便都明白了,商震竟然不想用弄出动静来反而是让他们把那伙日军悄无声息的做掉! 所有人自然就又看向了那名军官,那些宪兵自然是要根据这名军官的命令来执行,不过白展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笑意,他现在越来越佩服商震了,人家竟然连军官都给指挥了,怎么看这个军官那也得是个营长啊! 那个军官也知道战斗当前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既然日军人少能悄无声息的干掉,那还犹豫什么? 所以他便也一挥手,而就在他一挥手之下,他手下的宪兵们还没有来得及摸手榴弹的各自拿着武器就蹑手蹑脚的向前了。 不过此时,白展与于作龙那可是随着商震一直在前面的。 于作龙当然是听商震的,而他用的又是步枪,一见商震回头示意要动手他端着自己的步枪就上前了。 而那白展眼见那军官也要动手他便麻溜儿的将自己贴在了那大墙上! 哎哟,他贴的那个紧啊,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张年画贴在那大墙上。 他就是一个偷儿的出身,你让他玩些小巧的技术活的勾当那是可以的,可是你要让他上前,那就别说白刃战了,在他那做贼的生涯里和别人动手打架的时候都少! 可是他不想和别人动手却不等于他没有眼力见,这世上若论眼力见儿又有谁能比得过一个小偷儿? 他站在前面还不想上前面动手那还不麻溜儿的溜边儿好别把后面的人挡住? 要说偷儿终究是偷儿,士兵那却都是不畏生死的,十几名士兵拿着武器便顺着那大墙摸了过去,而反应快之人已是把刺刀给步枪装了上去。 而此时就在大墙一端的商震一看后面的人上来了,他却是拿着自己的花机关一闪身就冲了出去。 商震身后的那些宪兵也不知道墙那头是个什么情况,可是商震都冲出去了,他们又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于是十多名士兵“呼啦”一下子就冲了出去,而就在他们闪过墙头时却才发现十来名日军背对着他们却正端着步枪往前去呢。 原来那些日军到达了这里却是正向前方的一趟平房去了,敌我双方此时相差也只不过是二十多步罢了。 到了此时那就是刀兵相见的时刻,那些宪兵脚步又怎么可能慢? 待到日军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再回头时就已经慢了,商震这回拿的是花机关,花机关那就是个冲锋枪却哪里来的刺刀?与敌人白刃战所能用的也只能是那硬杂木做成的枪托了。 而就在商震身前那名日军闻声下意识的刚把头微微一侧还没有转过来时,商震花机关的枪托就已经到了,这一下狠狠的就砸在了那名日军的后脑勺上,那名日军却是连哼都未及哼上一声便被砸得倒了下去。 而商震一击得手并不停留,随即被他倒持着的花机关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名闻声已经转过头来的日军的瞳孔中所看到的,却也只是那飞速放大的用硬杂木做成的枪托。 就商震这一下比他砸先前那名日军的那一下还重呢,当时就有隐隐的骨裂声传来,然后就是血光飞溅,商震这一下却是把这名日军的整个下巴硬削了下来,而空中还有些细碎的东西飞起,那是被商震砸飞的日军的牙齿! “哇”,有日军终于高喊了出来。 只是他们所能做出的反应也只能是调转步枪迎敌,身后扑来的那些宪兵们却是根本就没有给他们扣动扳机的机会! 一般来讲,日军在向中国军队进攻时,在距离阵地还有三五十米的时候那就会发起冲锋了,就这样的距离手动步枪根本就来不及拉到枪栓再瞄准射击。 等到那些日军反应过来时眼见有中国士兵如神兵天降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开枪已经不及,那么他们的本能反应就是拼刺刀。 只是这十来个日军上没上刺刀且不说,这个时候中国士兵的刺刀与枪托却已经到了,有刺刀将日军士兵刺了个通透,有枪托将日军砸倒,有枪械碰撞的声音,而再就是日军的惨叫声了。 也只是片刻功夫,这十来名日军却是被从后面扑上来的中国士兵全部放倒! 那些日军在放倒之前给是有大喊出来的又能如何?却终究未能打上一枪! 那个军官带着其余的士兵赶到时,那些日军倒在地上的日军都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而这时那军官注意到商震却是又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商震竟然把自己手中那枪托还沾着侵略者血浆的花机关一扬手向着于作龙抛了出去。 好在那花机关是不带刺刀的,于作龙慌忙伸单手接住,而那枪托上侵略者的血便也蹭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这都无所谓了,只因为刚刚于作龙却是用刺刀直接就扎死了一名日军,而这也是也他士兵生涯里杀死的第一名日军。 众人看着商震那奇怪的举动还没缓过身来,商震却已经一转身就跑了起来。 就在众人的前面那是一趟房子,刚刚这些被他们放倒的日军正是奔这里去的。 而到了这时众人才知道商震的身手有多好,商震却是用惯用的蹿墙的方法一脚踏上墙壁,然后另外一脚跟上,借着那股冲力他在墙上“跑”了三步,而人身子一长抓住那房子的椽子人就已经翻身上房了! “他要干嘛?”那军官都被商震给搞蒙了。 倒时此时在队伍最后面的白展看着已是趴到屋脊后面的商震喃喃的说道:“还说我呢,这家伙才是天生做偷儿的料!” 而这时商震却已经回过头来了,众人知道商震这是又有了什么新发现,可也就在这时,他们却是听到那趟平房的那头突然就传来了“嗵”的一声炮响,随即他们就看到有爆炸所产生的砖头瓦块冲天而起! 正文 第600章 石头瓦块冲天而起,可趴在屋脊后面的商震却一骨碌就掉了下来。 后面众人便齐齐“哎呀”了一声,因为商震刚掉下来,那屋面就被爆炸产生的碎石砖头打得“叮叮当当”直响。 只是这时,后面的众人却也只能卧到了下来,因为同样有拳头大小的砖头飞落了下来。 白展“妈呀”叫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说不幸运,那是有一块也就核桃大小的碎砖打在了他的手上,说幸运,只因他趴在地上时是双手抱头的,人的本能反应终是免去了他后脑勺被砸出了个大包。 而这时那名军官和一众士兵便都抬头向前方看,这时商震却已经爬起来了。 要说,商震却是最幸运的,只因为他是从那房上滚落下来的,落地后那房子却是替他挡住了那爆炸崩起的杂物。 那个军官爬起来向前,到了现在商震却也才意识到,虽然自己这三个人也只是和这伙宪兵暂时“搭伙”,可终究后面还有一个长官呢。 于是没有等那军官张嘴,商震却已经率先说道:“房子那头有一个大的环形工事,还有个大教堂,那里应当有咱们的人!” 就在商震他们先前奔这里来的时候,整个南京城的枪声爆炸声就是不断,那自然是守军溃退而日军已经攻进城了。 当他们奔这个方向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听到大约在这个地方有密集的枪声。 只是在商震的鼓动下,那些个宪兵已无死志只想顺利突围就没有奔这里过来,也只是想绕过去。 可是他们又走了一会儿那枪声便停了,所以在白展的带路下他们就奔了这里,谁曾想到底还是和那十来个日军撞上了。 而商震和那些宪兵干掉了这十来名日军后,他也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日军要奔那趟平房去,当然了,这也可以说成是他抢了个制高点看看前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他在屋顶上也只是瞥了对面一眼,结果日军就开炮了,然后商震便主动的滚落了下来。 天知道日军用的那是什么炮,商震也来不及看,反正爆炸声势惊人,如果商震不及时闪避的话虽然说他未必会受什么重伤,可是被那炸飞的碎石杂物所伤也是难免的。 如果说士兵战斗也是一门手艺的话,那么自然是熟能生巧且又触类旁通的。 象商震这种老兵有时候根本就不用细想,当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念头时,身体在本能上就已经做了出来,或者说,当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却已经在趋利避害了。 所以商震落地之后,有那平房的遮挡他反而没有什么事。 现在一听商震说平房那头有一个环形工事,所有人便自然又看向了那个军官。 到了这时商震虽然想救人却也不可能再做主了,而且也轮不到他做主,他自己那伙人根本就没在。 他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后加入的,一个那本质上还是个小偷。 不过,那个现在商震也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军官倒也果断,他咬了咬牙说道:“这时候敢打鬼子的那都是好样的,咱们进平房,能不能救看看情况再说!” 就这个军官的决定当时就让商震对之好感顿生心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十几万的军队在大溃退,而他却能带着自己的士兵与日军做那种说以卵击石也不为过的抵抗,这样的军官诚不多见也! 南京城里有火光冲天,有枪炮齐鸣,而就在去往长江的挹江门那里有中国士兵已是躺在了血泊之中,有惊慌失措的官兵与百姓从那些死去官兵的尸体上跑过,已经没有人关心他们是怎么死的了。 所谓主将无能累死三军,那些想冲出南京城逃命的士兵与那些奉令开枪拦阻不让撤退的士兵,谁又能说清他们究意是对是错呢? 而此时南京城别的地方有的城门依旧被堵,奔逃的官兵百姓们谁又有功夫去把那城门扒开?于是有绳索从那城墙的垛口处顺下,那是有士兵把步枪用绳子系住卡在了那垛口处,人就是顺着绳子爬下去的。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眼见那士兵爬下去了,后面自然便有人跟着抓着那绳子就往下爬,最下面有了一个,可是很快那根绳子上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就在那第一个往下爬的士兵脚丫子刚挨地手还没有松开绳子时,他忽然就觉得双手一空,然后他一个屁股墩儿就坐在了地上! 坏了!顺着绳子往下爬的人太多,绳子竟然断了!这样的念头刚从那个士兵的脑海中闪过时他就听到上面传来了惨叫之声。 到了此时他想再做动作就已经来不及了,是的,绳子断了,上面有人直接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三四十米高的城墙,当有人从上面掉下来砸到了下面的人时,那究竟谁能活下来,又有谁知道呢? 惨剧到处都在发生,而此时就在南京城的一趟平房里却也传来了一个老头的惊呼声:“有土匪啊,救命啊!” “闭嘴,我们是*军!”有士兵的哟喝声起。 “问问他们哪里有绳子?”又有军官大声说道。 而接下来的却是枪托砸开窗户的“嚓咔”声与那个老头的再次惊叫声。 到了此时,天色已经快黑了,那被砸开的窗户在远处看就变得朦胧不清起来,而这时有人不理身旁的喧嚣,他却正看着对面的那个被环形工事所围绕着的教堂,这个人是商震。 那个军官叫士兵们进平房,那是因为这趟平房比较长,那个军官倒也吸取了商震对敌的思路,他也不想与日军争斗不休,他只是想观察下情况,如果从那个环形工事中有人突围的话,他接到人就跑! 那么,那个工事里的士兵所突围的位置可就大有讲究了,试想,既然日军能够想到将这个环形工事包围起来,那么所有的通道自然有日军把守,而他们现在却是闯进了民宅,这可就等于多了一个逃生的通道。 日军围攻,三面被堵,现在也只剩下这一面了,岂不正是网开一面,那些被围的官兵如果想突围应当是奔这里来的。 正文 第601章 万全之策 那个环形工事距离这栋平房也就是五六十米的距离,最外面是铁栅栏,往里面那才是构筑的环形工事,最里面则是那个有三层高的尖顶的教堂。 就这样的工事,如果日军不动用大炮想攻占下来的还真就有些棘手。 试想,日军想对那个环形工事发起攻击,那就得先冲过最外围的铁栅栏。 只是那守军也是在铁栅栏上做了手脚的上,面还挂了铁丝网,日军在冲过那道铁栅栏的时候速度肯定就会降下来,然后他们就会受到工事里守军的射击。 可是当日军动用了大炮,那么这种工事又能挺多久呢? 平房里那没有离开南京城的老头在士兵们的呵斥之下已经不敢吭声了。 于他来讲,今夜注定是难熬的一夜。 家里的别的人在前几天南京城还没有被围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而他舍不得自己有祖业终究是留了下来。 只是先前那旁边的工事遭到了日军的炮击,那炸起来的石头都把他家的窗户砸烂了,而现在守城的官兵却又破门而入,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今夜了。 只不过此时,自然没有人会理会他。 “头儿,你说里面的人会突围吗?”正趴在窗口往外望的白展问商震。 白展跟商震他们才混了几天,可是他有样学样,倒也是学会了商震那一伙子人对商震的称呼。 “那得看小鬼子的火力猛不猛,不能不猛,也不能太猛。”商震低声回答道。 “这话啥意思?”没等白展再问,于作龙就在旁边问道。 商震并不想解释,而实际上也不用他解释了,因为这时日军又开炮了。 在那“轰”的一声里,商震就看到那教堂的二楼处便又有爆炸产生。只不过这回那炮弹震却是命中了那二楼正中间的位置,由于炮弹的口径并不算太大,有了教堂墙壁的遮挡砖头瓦块到底没有飞射过来。 还是那种象水蜘蛛似的三条腿的炮啊,商震在内心感叹。 爆炸既估发生在教堂的中间,那么肯定就是日军的直射火力打的,而他又被没听到附近有日军坦克的轰鸣声,那么炮打教堂的也只能是日军的直射炮了。 但愿那个环形工事里的守军能够知难而突围,否则,这么轰下去,别管这个教堂里有多少官兵,那注定都是死路一条啊! 而刚才商震所说的那用日军的火力猛不猛的意思就是,如果日军的火力很猛,直接就把那个教堂给轰塌了,那里面的人也就无所谓突围与固守了。 而日军的火力既展示了强大的一面却又暂时不能将里面的守军全部炸死,那里面的守军才会想着突围。 商震的思索之中,日军的炮声再起,而这回日军却是炮打在了那教堂外面的环形工事上,在那爆炸声里,便有烟尘陡起,甚至还有一些细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砖头之类的杂物向商震他们这里飞了过来,然后他们头顶的屋面上便又发出“当当”“嚓咔”的声音。 “再有几炮,不说能不能把这个教堂炸塌了,说不定就能把那个教堂尖打没了。”这时宪兵中有士兵感叹。 “不一定,小鬼子的那种炮是有射角的,它抬不了那么高。”这时那个军官便说道。 商震听到那军官的说话心中就是一动,他本能的就认为这个军官所说是对的。 是的,日军的那种直射炮看上去就象一个大号的重机枪,能够射多高那得看支架有多高,他记得那咱支架并不是很高的样子,看样子日军的炮还真就无法打到那教堂的尖顶上。 教堂不是应当是属于欧美人的吗?商震便又想,为什么咱们中国人会占了那里构筑了工事,而日军又没有与欧美开战,怎么就敢打教堂呢。 疑问在商震的心头产生,可是随即他就释然了,战争里有说众多的说不清道不明,想明白想不明白又能如何?终究与他们今天想救人的主旨无关。 而就在商震的胡思乱想之中,暮色又深了一分,能见度已经开始在降低了。 如果守军想突围或许是在等着天黑吧,可是天黑也不行啊,日军可是有照明弹的!商震就又想。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忽然就听到了“突突突”“突突突”的机枪扫射的声音。 就在那声音里不光是商震,就是其他官兵也是为之一振,果然,那个教堂里有自己人! 因为他们看到有子弹的红线与亮光穿过了那渐黑的暮色向他们他们的右前方某个地方飞泻而去。 红线,那是子弹在暗夜中飞行时所产生的,而那亮光却更象是明亮的流星,那是曳光弹! 而他们再看那子弹飞出的位置却正是那个教堂尖顶的某处,商震知道那里有一个小窗户的那应当是教堂的阁楼。 可也就在守军刚开始射击之时,那教堂周围便也响起了枪声,日军也同样开始射击了。 作为旁观者的商震他们看得很清楚,日军的子弹便如同蝗虫一般向着那教堂的尖顶处汇聚而去。 而偏偏这时那教堂的尖顶上的射击与日军比起来虽然稀疏可是却也不停,看来守军也知道死守不是办法了,或许他们想把那根本就没有用了多少的子弹打光,从而渲泄那对侵略者的仇恨吧! “谁都不要开枪,希望他们能奔咱们这里来。”这时那个军官大声说道。 三面被围,唯有他们这里才网开一面,那么那些守军想要突围,不奔这里来又会奔哪里呢? 要说这个军官所想倒也不差,可是这个时候,商震却忽然说道:“我觉得咱们应当冲着那里也打几枪,显示出火力很弱的样子。 这样日军既不会起疑心,咱们的人以为这里火力弱才会向这里突围。 否则,万一咱们这里一枪不响,他们再以为这里是日军设的陷阱呢?” “你想的可真多!”就在商震提出自己的看法后,宪兵之中有人出言讽刺道。 商震不再说话,在这里终究有级别更高的军官,也没有他自己的人,他也只有建议权。 而那个军官皱了皱眉,他沉思了一下终是认为商震所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也许是商震多想了,可是如果守军真的不往这个方向突围,那么他们可就白白守在这里了。 如果四面枪声都响起来,只要他们这里枪声弱,守军肯定就没有别的想法了,一定会向这里突围的。 如此一来,倒也是个万全之策! “去几个人,把咱们打死的小鬼子的枪捡两支过来。”那个军官命令道。 既然也们要冒充日军,那么自然是要用日军的三八式步枪的,就他们现在所有人用的要么是中国造的步枪,要么就是花机关。 正文 第602章 行险救人 天色终于快黑下来了,现在他们也只能看到天地间那朦胧的影象了,可是那子弹的弹道就变得相对清晰了一些。 这打法都新鲜!看着那空中一闪即逝的子弹的红线,于作龙在一旁想。 想救里面的自己人不向日军射击,却向自己人所在的地方射击! 以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白展甚至看到就在他们的左翼的一间屋顶之上有日军机关枪枪火的闪耀。 而就在他们的右翼同样有子弹的红线飞向了那教堂,不过人家那枪可是比他们这趟平房要密实多了! 至于他们这里,虽然在那个军官的命令下,那些宪兵也只是胡乱的向那教堂处打了些枪,可那毕竟也是向自己人开枪了。 但愿商震的办法能够奏效。虽然当兵也有两年了可并没有打过仗的于作龙也只能如是想了。 也就在于作龙胡思乱想的时候,教堂那里的枪声突然就密集了起来,他们听到了“突突突”的轻机枪扫射的声音,而紧接着就又有手榴弹的连续爆炸声! “坏了!不是这头!”于作龙一紧张那话便脱口而出。 产生这样念头的又岂止是于作龙? 有宪兵也忍不住的把头略抬高了一些努力的向前方看去,他们试图看清前方那影影绰绰的教堂与环形工事,奈何他们并没有那样的可以看穿万物的眼。 现在商震他们这些人那是在教堂的西北方向,而密集起来的枪声与爆炸声明显是在教堂的东南方,否则他们不可能看不到。 当被包围一方想要突围时那自然是要进行火力掩护的,所以东南方向枪声大作那就是守军开始突围的先兆,于作龙这样想当然是合情合理的。 “也许是他们的声东击西之策呢?”这时有白展弱弱的声音响起。 白展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不理不直气不壮,听起来更象是一种自然欺骗,一种聊以自慰,以至于有的宪兵都不满的哼了一声。 不过,商震与那个军官却对身旁的情形充耳不闻一般。 这也难怪,向教堂打几枪那是商震的提议,商震就是始作俑者,而又是经过那个军官同意的。 如果说商震用示“敌”以弹的办法,勾教堂里的自己人向这个方法突围,是个馊主意,而批准商震做法的那个军官作为他们这支小队的主官就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与他们这里的沉默相比,其他方向日军的火力更猛了。 虽然那教堂遮挡住了守军突围的方向,可是两翼日军的火力已经明显加强了,甚至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在那杂乱无比的战场之声里听到了“嗵”的一声,日军竟然打出了一颗照明弹来。 而那颗照明弹升起的方向自然是在商震他们以及那座教堂的东南方向。 就在那颗照明弹爆燃的刹那,原本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万物在冲着照明弹的方向便现出了本来的颜色,与此同时,便有建筑物的黑影产生了,尤其那个尖顶教堂长长的影子便象一个细长的魔鬼压住了商震他们藏身的这趟平房。 “完了!”有宪兵终是忍不住感叹。 十几万守军溃逃,现在在这南京城里已是日军强大而守军弱小,日军这颗照明弹一升起来,教堂那头突围的中国官兵势必遭到日军的集火,敌强而我弱又归“群殴”,那突围之人焉有不完之理? 可是就在那名宪兵的话语声未落之际,商震却已经突然高喊道:“别开枪!自己人!” 从那个宪兵感叹完了到商震高喊出声那也只是眨巴眼的功夫,而就在这眨巴眼的功夫里那颗照明弹可是依旧往那天宇中升高。 随着那颗照明弹的升高,那个教堂的黑影自然就开始缩短,而这时商震这头的宪兵们才突然发现,就在那教堂的黑影之中突然有黑乎乎一片人影正向自己一方这里狂奔而来! 并且那片人影距离他们这里竟然也只有几十米了! 哎呀!守军真的突围了!且不管这里是不是守军真正的突围方向,可若是他们能救下来哪怕很少的人,那么这次救援的方案就也是正确的,救援的行动那也是值得的! “哪(lǎ)个和你是自己人?”这时对面的人影人中有人就隐隐的喊,而随即枪声就响了起来。 在这一刻枪声就又变得密集而又杂乱了起来。 宪兵对面的那些人有冲他们这里开枪的了,在宪兵左翼制高点上的日军也发现了这个方向有中国守军突围,人家的机枪也响起来了。 而这时就在这宪兵们所守的这趟平房里有一个人竟然不怕死的探出了身子也开枪射击起来。 那是商震,商震斜拧着自己的身子用自己的花机关向侧翼制高点上的那挺日军机关枪也扣动了扳机! 佛曰,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就在时下这杂乱的场面下,三方射击为因,而那射击之后便结了果。 场景一,突围的中国官兵把子弹射进了宪兵们藏身的平房里,之所以射击,那自然是因为射击之处是那平房的窗户,枪支又不是直射炮,哪个会和那能挡住子弹的墙壁作对? 不过好在这趟平房很长,窗户很多,守军开枪也并不是把子弹打击了所有的窗户。 场景二,日军的机关枪声起,正狂奔而来的官兵一瞬间便有几人中弹扑倒在地,想再爬起来就已经不可能! 场景三,在商震那“他他他”的射击声中,日军的轻机枪戛然而止! 商震却是用自己这种舍生忘死的打法直接向突围的自己人表明了自己这伙人的身份。 为什么叫舍生忘死? 左翼制高点上的日军绝不知道他们迂回过来的小队已经被商震和宪兵们给悄无声息的给全灭了。 先前日军又看到这里也向那处教堂射击了,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里也是他们的人。 所以日军是不会向这处平房射击的,可问题是突围的官兵们可是说了“哪(lǎ)个和你是自己人?”所以那些官兵可是向平房射击了。 人的命,天注定,谁知道是三分靠注定还是七分靠打拼?这个真的就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了。 就在对面那些突围官兵的射击之中,商震“啊”的叫了一声,手中的花机关就掉到了地上,而他的人则终是缩回到了窗户里头。 正文 第603章 奔逃 “多谢刚才的那位兄弟,你没有被误伤吧?”黑暗之中有人歉意的说。 “没事,就是被子弹探破了点皮儿。”同样的黑暗,回答之声却是从窗户传来,那正是商震,他却是又把自己失手掉落在窗外的花机关捡拾了回来。 “哪是什么大恩不言谢的时候,都是生死好兄弟,快走!再晚可就出不了城了!”有人急声催促,那是宪兵里的那个军官。 是啊,这就是战争。 人们把生命用年这个时间单位计算,年下面又分成了月、日、小时、分钟、秒。 正是极其微小的时间单位构成整个生命长河中无数的细节。 战争中有无数的细节。 当敌人掷来手雷之时,有老兵本能的将身旁的兄弟扑倒,而他自己则中弹而亡。 当踏过那被死着的活着的将死未死的兄弟给填平的护城河向敌人发现冲锋时,虽然明知下面有人还活着还在伸手呼救,可是作为进攻主一方却也只能把自己的脚踏上去,把自己的体重压上去。 当刚刚还和自己谈笑风声轮流吸着一支烟的兄弟血溅三步就死在自己的身前时,自己却又不得不撤退。 战争终究是要讲胜负讲结果的。 有幸存的老兵说,想当年是谁谁谁救了我,可是他却阵亡了。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就是那个因救人而阵亡了的人也是幸运的,至少还有人记得他。 而最不幸的莫过于,那救人者是救了别人,可是随后被救者却也阵亡在救国图存抵抗侵略的战场上。 一切皆如烟云,历史长河中的细节都多过那长江黄河里的浪花,唯有后世的子子孙孙用自己的幸福与时间与和平上的挥霍,那彰显了祖辈们曾经存在过的价值。 脚步声响起,两伙人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伙人,然后就冲出那趟平房向着东南跑去。 虽然说,商震这伙人与他们所救出来的那伙人都是不放下武器敢于抵抗侵略者的军人,可其实他们不能叫溃兵却也叫散兵了,本来就是不同建制的人聚到了一起。 在那脚步声中有人说道:“我是宪兵二团三营的营长,姓温。”那是宪兵那伙的军官。 “我姓鲁,是中央军**师一连长,温营长,那我们就听从你指挥了。”被营救出来的那伙人中有人说道。 “好。”那个温营长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别的。 实在是因为现在突围很急切,首先他们要出得了南京城,其次,他们就是出了南京城也必须在南京城被日军合围之前再冲出去! 否则的话,等待他们的依然是战死。 那个温营长其实是有别的话要说的,比如说,那个敢以身犯险差点被友军打死的东北军老兵(商震)到底伤得如何?比如说,那个老兵怎么就有如此算计又有如此胆量还有如此枪法? 只是现在说这些终究不是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在他们开始决定突围的那一刻真的就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真的真理! “头儿,你伤没事吧?”而就在那队伍中倒是白展在低声询问商震的伤势了。 “没事儿,就是被崩起来的石屑划了肩膀一下。”商震回答。 “哦。”白展放心了,他也不说话了。 现在可是正在行军呢,哪有那么多废话? 不过这回白展却不当向导了,而是跟在了商震的身后。 哎呀!自己的这个“保镖”找得可是太明智了! 脑瓜够用身手还好还不怕死! 不过,你可千万别死啊,我可就指望着你把我从这南京城里带出去呢! 我特么也是的,象我这样技艺高超到哪里都不愁饭吃的人,我非跑到这南京城里嘚瑟啥呢? 上述这些便是白展的小久久,也可以说是真实想法了。 而此时的商震却哪有心思去管白展想什么。 他的伤也确实是不重,或者说是很轻。 他确实不是被子弹打伤的,而是被子弹打在墙上所崩起的砖屑打在了肩膀上。 这种情形就象一个人在做一件事的时候,突然被别人用针扎了一下,就这种疼绝不是什么重伤害,可是却绝对可以让人撒手放下正在做的事情。 商震现在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自己那帮子人现在到底跑到哪里了。 宪兵团的这伙人不错,能打敢拼不怕死,尤其那个温营长。 可是自己和这些人合伙杀敌终究不是很合手默契上差了一些,如果自己那帮子人在,至少是不用自己以身犯险的。 “嗵”的一声响,不远处又有日军把照明弹打了起来。 只是此时急于突围的中国官兵们虽然内心里很是硌应日军的照明,但在脚步上却绝不迟缓,他们必须快点了。 在那颗照明弹的移动照亮之下,他们这支三方人会聚在一起的散兵便在能冗长的巷弄之中向前跑着,随着那照明弹的移动,他们的影子便也同样转动着。 此时的南京城里没有白日的喧嚣,却依旧是枪声爆炸声不断,进入口鼻的是那呛人的硝烟的味道。 于南京城来讲,这是一个不眠之夜,夜成为了中国军民的保护伞,若到天亮那可就变天了! 城头之上那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帜注定会被侵略者踩在脚下,而升起的则是那片狗皮膏药旗。 至于说,日军占领了南京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此时奔行的这支队伍不是先知先觉,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现在他们唯一能说的也只是,我们尽力了。 现在,他们离那南京城的城门或者城墙已经很近了。 为了能够逃出生天,先前在那趟平房里,宪兵团的那个温营长甚至还让士兵搜集了一下绳索。 平时谁会没事扯着长绳从那三四十米高的地方爬下?说实话,现在他们合聚在一起的三方人那身体素质还都是不错的。 为了保卫南京城,那位负责守成的卫戍司令甚至下令还抓了三万壮丁。 所谓“壮丁”,那也只是一种称呼罢了,三万“丁”那是不假的,壮不壮那就另说了,假如真的有机会让那三万“壮丁”扯着绳子从几十米高的地方往下爬,只怕有很多人在半道上就得掉下来。 只因为他们没有那样的臂力,而这就是时下的中国。 “嗵”,又有一颗照明弹升起,而这回那颗照明弹却是飞到了他们这些奔逃的人们的最上方。 而这时跑在队伍中的商震借着那光亮就回头看了一眼,他就见白展紧跟在了自己的身后,而那个于作龙又跟在了白展的身后。 “你们两个跟紧点,一会儿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我感觉这回要拼命了。”商震低声说道。 正文 第604章 另辟蹊径 到底还是有人从那个环形工事里面跑出来了,日军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若说淞沪会战的初期与中期中国军队还能与日军对峙鏖战,那么在淞沪会战的后期,中国军队不能说是一溃千里却也败兵如潮。 尔是中山儿狼,得志便猖狂。 日本人号称大和民族,可其实他们那个民族的作派却是白瞎了那个“大”字的。 小小的岛国得势便猖狂,就愈发激起了他们骨子里的偏激与狂妄。 那么,现在有中国守军在他们的包围之下突围而出,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尽力围杀。 所以商震说这回要拼命了,那绝对是正确的。 可是商震也有说的不对的地方,那就是,就目前的情况可是城市的“丛林”,并不是你想跑多快就能跑多快的。 就在他们这支已近百人的队伍在那街道之上向前方突进之时,突然就有“嗵”的一声,然后一颗照明弹就从那屋宇之间飞出在他们这支队伍的上空爆燃开来,所有人下意识的就都往那街边的房屋处贴去。 而这时跑在前面的那个温营长一打手势便制止了队伍的前进。 虽然他们现在急于突围可也绝不可能顶着那亮晃晃的照明弹往前硬冲。 那个温营长把手分别向街道两旁一指然后又向前一挥。 要说这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手势,可是有的士兵就不理解,到底是他们这中间有老兵喝道:“沿街道两边向前冲!” 而在这一刻,商震这个老兵便又有了不妙的感觉。 这有报国之志是一回事,可是有没有报国的本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士兵有血性是一回事,可是这战术素养就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商震现在和自己的士兵在一起,他也会象这个温营长这样打手势,而他的士兵根本就不会犹豫,马上就会兵分两路沿着街道两边的墙角向前推进,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有的士兵根本就不明白那个温营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已是贴到街边墙角处的商震随即就放慢了脚步,而他这一放慢脚步,他身后的白展和于作龙自然就被他把速度压了下来,而商震却借着那照明弹的光亮开始打量这条街道的情况了。 白展是个偷儿,他认准了跟着商震吃不了亏,或者说,他就是跟着商震也许会吃亏,可是跟着别人只会吃更大的亏,他早想明白了,商震怎样他怎样也就是了。 可是那于作龙却要梗直的多,他张嘴就要问,为啥要慢下来呀。 在于作龙想来,现在既然是要突围,那当然是越早冲出去越好啊! 只是没等于作龙问话呢,这时前面的那个温营长却已经又在打势了,那是一个投掷的手势。 而就在那个温营长的手势中却也只有一小半的士兵开始摸挂在腰间的手榴弹,只因为有的士兵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这其中也包括于作龙。 于作龙刚想问声怎么了,商震却已经转过身来身伸往他们贴着的房子处一指。 到了这时,于作龙才听到房子的那头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原来房子那头有动静! 于作龙才想明白,这是有日军借着那照明弹的光亮已经向他们围堵了过来,前面的那个温营长这是让士兵们把手榴弹隔着房子甩过去! 于作龙也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腰,可是他却摸了个空,到了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身上已经没有手榴弹了。 而紧接着他就看到前面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拧到手榴弹手柄后面的小盖子了,在这一刻于作龙便又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看到前面的那个温营长手一挥,足足有二十多颗手雷便如同麻雀一般被士兵们用力抛了出去,而所抛的正是房子的另一面。 于作龙听到了手榴弹在那房瓦人滚动的声音还听到了房子的那头传来了日军的惊呼,然后便有手雷的爆炸声轰然作响,可与此同时,在那手雷的爆炸声中,他突然听到身旁也发出了那么一声动静。 这一声动静直接就吓得他一激灵,不是手榴弹有从那屋面上骨碌回来的吧? 他下意识的转头却是看到,就在自己的身边商震一下撞倒了一扇破旧的木门,那门到下了,而商震则是直接冲进了他们刚刚所依傍的那间屋子! 原来这一声却是商震发出来的。 刚刚于作龙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商震还有白展竟然已是贴到街边一幢屋子的木门上了,而且他们三个已经是在队伍的最后面了! 商震在做什么? 在这一刻,于作龙蒙了。 别人向房子那头甩出了手雷,可是商震却是破门而入了,他不是被手榴弹爆炸给吓的吧?不可能啊!人家是老兵,难道商震是在躲手榴弹? 就在于作龙的胡思乱想之中,前面那个温营长已是高喝一声“冲”,然后,前面整支队伍就已经冲了起来,其他人已经在向前方发起冲锋了。 “快进来!”商震低喝道。 于作龙正愣着呢,却是白展在身旁拉了他一把,于是他象个木偶似的本能的就随着前面两个人进了这幢屋子。 而此时前方就已经是喊声震天了,那个温营长与雷连长带着一众中央军士兵已是端着枪向前方的街口急冲而去。 刚刚在那照明弹的照亮下,他们这些人已经是看到前方的城墙了,既然想要突围,不管怎么说也得冲到城墙那里的。 可是就在他们这些人刚刚冲到街口处时,对面便有日军机关枪的扫射声起,在那“哒哒哒”的射击声中,冲在前面的,几名士兵直接就被打倒在了地上。 可本就是孤注一掷的冲锋,前面的士兵又怎么可能停? 紧接着中国士兵手中的花机关也好步枪也罢便全都响了起来,敌我双方双方子弹交错,那看似无形却又一闪即逝的道道红线就是死神的触角! 就在这敌我双方的对射之中,二十多名中国士兵饮弹倒下,而后面的士兵却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依旧不顾生死的向前冲,最终街口对面的日军的那挺机枪也被打哑了。 只是战斗到此还没有完,堵住街口的又岂止是一挺日军的机枪,那却是还有十多名日军步枪手呢。 在这一刻,日军再想开枪射击就已经来不及了,而后面用花机关的中国士兵想要开枪可前面自己人却已经挡住了射界,没奈何也只能往前冲。 于是,在下一刻敌我双方竟然撞到了一起,有刺刀刺进了对方的身体,这场碰撞从最初的互射竟然又变成了短兵相接! 而此时,就在中国士兵刚刚冲出那条巷弄房舍的另一侧有窗户被推开,一个人正探出头来,那却是商震! 商震也没有闲着,他直接从那窗户中跳了出来,然后手中的花机关就被他倒持着抡了起来,随即血光飞溅,一名正在地上挣扎着的日军伤兵的头颅未曾被他打碎,却也变得七裂八瓣起来! “快点,把小鬼子的衣服换上!”商震命令道。 正文 第605章 勇敢?苟且?是耶?非耶? “啊”“啊”的大叫声不绝于耳,那是中国官兵与日军在白刃战。 说实话,白刃战并不是时下中国军队的强项。 这其中一个原因是这些年来中国军队净打内战了,什么直奉大战什么中原大战,虽然说各为其主打起来也是尸山血海,可是白刃战的时候真的不多。 一般来讲,如果哪个系的军阀手下的军队敢于白刃战不怕死的往前冲,另外一方往往也就被在气势上压倒了,就比如说王老帽他们所跟随突围的粤军。 粤军个子偏矮,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打仗不勇敢,他们打红了眼的时候那真的就是发起集团冲锋的,后面的人踏着前面的人尸体前扑后继的往前冲,直到有人冲对了敌人的队伍,然后就以纯血腥的白刃战击溃敌人的斗志。 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中国军队也确实缺乏白刃战的训练,又由于普遍的营养不良,虽然个子高奈何力气小。 所以此时那些突围的官兵与看似只有十多人的日军打起了白刃战,在敌我双方碰触的刹那,便有与日军人数相当的士兵被日军刺倒。 人都是怕死的,可是真杀红了眼就不知怕死为何物了。 一名宪兵往前扑时被日军的刺刀直接就扎在了大腿上,他大叫了一声那名日军抽枪时他便向前扑倒。 而那名日军眼见一击得手中国军队人又多就也顾不上这个已经被自己刺伤的对手,他挪动步枪奔着又一名冲上来的中国士兵刺去。 可也就在这时,那名本已倒地的中国士兵突然一伸手便抱住了那名日军士兵的小腿! 那名日军士兵哪想到已经被他刺伤的对手竟然还会绝地反击,只这一下就被人家抱了个趔趄。 现在可是白刃战了,生死也只是在瞬间,却又哪容得这名日军士兵分神,随即便有中国士兵的刺刀刺入他的心口。 而这也只是这场小小的白刃战的一个细节罢了,在敌我双方碰触的片刻功夫里,拼命突围的中国官兵们终是将试图阻截他们的那十来个日军打翻在地。 他们依旧向前,可是这时他们就已经阵亡了二十多名士兵了! 要说他们这伙临时组织在一起的散兵中,那个温营长的宪兵有三十来人,而从那个环形工事里冲出来的士兵倒是有五十来人。 只是他们的突围真的就如同向敌军阵地发起冲锋一般,且不说他们能有多少人冲出南京城去,而真的就冲到南京城头又能有几人呢? 在那个温营长的率领下,那些散兵再次前进。 到了这时已经没有人注意自己曾经熟悉的同伴中有几人没有跟上队伍了,也许是一发子弹,也许是爆炸物产生的一块破片,转眼间就阴阳殊途,每个人也只能为自己而活,怀念曾经以命相托的伙伴那也只能是战斗结束这后的事了。 而此时就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已是扮成了日军的商震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些散兵后便说道:“走。” 商震并没有跟着温营长那支队伍走,而是走向了另外一个胡同。 “为啥不跟他们走?”于作龙不解的问。 商震并没有理会于作龙的提问反而是接着往前走,手中拿的是一支三八大盖,他却是连自己的那支花机关都抛下了。 既然已经扮成了日军,那他就没有办法再拿自己的那支花机关了。 至少,目前中国军队的任何老兵都没有见到过用冲锋枪的日军,日军步兵的标配那就是三八式步枪、手雷、歪把子机枪或者掷弹筒。 商震不理会于作龙的提问,可白展却随即表示了对于作龙的不满。 “不懂就少问!”白展说道。 于作龙不再问却也只能闷闷不乐的跟在商震和白展的身后。 商震当然明白于作龙在想什么,只是他却也没有什么可以跟于作龙解释的,而且现在也绝不是磨叽的时候。 他既然已经决定扮成了日军往外摸,那就不可能再跟在温营长那支队伍的后面。 且不说,那个温营长时否会发现他们身后跟上了三个“日本兵,就算人家没有发现,商震可不认为倒下的那些自己人都已经阵亡了。 如果他们象个贼似的偷偷的跟着自己人,那万一有受伤失去了行动能力的自己人眼见着三个日本鬼子跟上来了,人家只需要一颗手榴弹和他们来个同归于尽,那他们也就交待了。 而且,这还不是关键,事情的关键用一句拗口的话讲就是,商震很理解于作龙不理解他们这三个人要扮成日军,于作龙想的肯定是,就是死也要穿着中国军人的服装死在冲锋的路上,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苟且偷生! 对于这一点商震更没有时间跟于作龙解释了,那绝不是几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同样的一件事情的对与错并不是非黑即白那样的简单。 而商震之所以这样做,与那些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官兵相比,唯一的区别那也只是,商震依旧还活着,而那些为国捐躯的勇敢士兵们认识的不认识的,已是不知凡几了! 南京城里依旧枪声不断,大街上甚至有日军的坦克车开始横冲直撞了。 而于绝大多数南京城内的中国人来讲,不管是军人还是平民,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会被荼毒。 而此时就在夜色降临的这座城市里却发了这样一个诡异的情形,有三个穿着那土黄色军装脚上蹬着翻毛大头鞋日本兵却没有日本人那种侵略者趾高气扬的气势,反而,他们就象三只胆小的老鼠一般专门在那没有光明的角落之中“嗖”“嗖”的跑。 只是,这样的情形真的就会持久吗? 就在商震带着那两个人从一条小巷里刚刚出来已是看到了前方不到百米处的那黑黝黝的城墙时,他忽然就又听到了侧翼传来了急促的枪声。 尽管商震看不到可是他却也知道,那是温营长那支队伍再次与日军遭遇了。 “我,我——”于作龙说话了,“我觉得咱们应当去帮他们!” 于作龙前面两个字说得有些结巴,可是后面那句话却说得很果绝,他终于流露出了对商震决定的不满。 大丈夫宁可站着死也绝不可以象现在这样如同那见不得光的耗子一般在黑暗的角落里苟且残生! “我个屁,你愿意你就去,老子可不去送死!”同样把话说得很绝决的那是白展,白展那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人,论聪明他绝对会胜过绝大多数人,他又何尝看不出于作龙的那点心思。 “去就去!”于作龙怒道。 可是这时商震却已经低声说道:“去不成了,有鬼子过来了!” 正文 第606章 战士的狼狈 是的,有鬼子过来了。 商震他们三个都听到了右面传来了日军大头鞋奔跑在街道上时那“扑腾”“扑腾”的脚步声。 别看于作龙刚刚还要去和温营长他们去同日军拼杀,可是现在一听到那日军的脚步声当时就紧张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就把目光投向了商震。 也许这世界上真有天生的战士吧,但商震肯定不是,他却是在战火之中一步一步的成长起来,而在这个成长过程中既经历过若干的凶险,也仗着运气比较好才活到现在。 在长期的战斗中商震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战斗思路。 一旦遇到敌情那就包括先了解敌情如何,来了多少人,地形如何,有没有可利用的地形,自己作战采取的方式是什么,怎么能杀敌多而又全身而退,战斗发起的时机,等等,等等。 而在长期的作战之下,上述那些因素说起来复杂,可商震的反应速度却是极快。 此时商震听到了日军那“扑腾”“扑腾”的脚步声已是连成了片,就知道这伙日军人数可是不少。 而此时头上天宇中日军的那颗照明弹偏偏却又移动了。 照明弹终究不是太阳,太阳东升西落由于离地球远,所以谁也无法看到太阳快速移动的抛物线轨迹。 而照明弹则不然,他们头上的那颗照明弹是右升而西落,很快那颗照明弹就会飞到他们的左侧,如此一来原本是处于黑暗之中的他们可就无可遁形了。 这里可以有一个比喻,把天上的照明弹比作灯泡,商震他们三个就是那在屋子中飞蹿的耗子。 所有人都知道,耗子那都是在黑夜里行动的,而在一个黑黢黢的房间里若是灯突然亮了,那么耗子就会直奔屋角顺着那地角线跑,可是那样人们就看不到耗子了吗? 而在就在这样的狂奔中,那颗照明弹终是飞到了商震他们三人的头顶上了,巷弄之中已经没有可以让他们藏身的阴影了! 现在商震他们三个现在所处的这个小巷那就是一个直筒子,商震目光所及左侧那房宇都已经连在一起了,是既没有出口又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右侧倒是有出口,可问题是,明摆着日军与他们就隔着那一趟房子,他们的出口那就是日军的入口!他们要是敢往那里跑肯定会与日军撞到一起,那可就是自己作死了! 当然了,现在他们三个也可以往回退,可是日军的包围圈即将形成,他们若是再出不去南京城,难不成穿上日军军装就以为自己真的是日本鬼子吗?假李逵的真名叫李鬼,可决不是那个真正的黑旋风! 就目前的这种情况商震都是头一回碰到。 可是商震毕竟是商震,片刻之间于作龙和白展就见商震拨动手中的那支三八式步枪的枪栓,冲着前面“啪”的就打了一枪,然后已是低喝道:“快往前跑,装成在追人!” 到了此时,白展也好,于作龙也罢,他们两个又能拿出什么好主意来?商震让跑那就跑吧! 于是三个人端着步枪就拼命往前面跑,而那白展心里还在想就自己这三个人装成日本鬼子那个子可是有点高啊! 对了,日本人多是罗圈腿,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出那种罗圈腿般的六亲不认的步伐来? 而这时于作龙就提醒商震道:“枪!枪!你的盒子炮!” 原来商震在前面跑,可是被他斜挎在日军军装里的那支盒子炮却颠了出来! 为了扮成日军,商震把自己的那支花机关都弃了,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把自己的那支二十响盒子炮也弃了的。 在扮成日军时,商震也想到了有可能与日军遭遇,为了不引起日军的怀疑,他却是把那支盒子炮的弹匣给取了下去。 要知道,商震所用的盒子炮那可是二十响的盒子炮。 所谓二十响盒子炮那就是指弹匣能装二十发子弹。 那能装二十发子弹的弹匣又怎么可能短,至于说与那种没有弹匣子弹却是压在枪膛里的镜面匣子之类的更是不同。用东北话讲,那枪掖在衣服里那也是支楞巴翘的。 只是商震这么一跑,那盒子炮就被他从那衣服里面给颠了出来,是以于作龙才会喊。 到了此时商震就听到房子那头日军的杂沓的脚步声中却是又多了日军的呼喊之声。 天知道那日本鬼子喊的是什么玩扔?商震边跑着把那支跑颠了盒子炮挪到身前边听着房子那头日军的脚步声。 坏了,听那动静日军跑速度绝不慢,现在应当是和自己跑一齐了,和自己相隔的也只是右侧的房子罢了。 这还了得?自己装日本鬼子可别弄巧成拙! 商震一急之下,撒丫子就往前狂奔。 他这一加速登时就把后面那两个人吓了一大跳,这商震全力奔跑的速度也太快了点,你说象狸猫也好,象离弦的箭也罢,反正“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哎呀,小样的竟然和我这样一个小偷比脚力!白展平生最自傲的一个是他自食其力的本事,一个那就是他被别人追时奔跑的速度。所以他一提速就也追了出去。 要不说人都有从众心理呢,别看一开始于作龙想与日军拼死厮杀,可是他血性一退一见商震和白展跑到前面去了他登时也慌了,他张开嘴刚想“哎”却又想到自己现在扮成日军了。 虽然说于作龙不会日语,可是他也知道,日本人肯定不会“哎”的! 所以,他也撒丫子就往前追去。 商震他们三个是跑得如此之快,可纵是如此,就在跑到最后面的于作龙刚冲过右侧的那个出口没几米时,日军就也拐了过来。 于是跑在前面的日军所看到的正是商震他们三个人狂奔的背影。 急切之间,日军倒是没注意到商震他们个子比他们日本人要高上一些,他们所看到的却也只是三个同伴端着步枪正往前狂追着。 而这时跑在最前面的商震边跑着却是又边往前面打了一枪,那情形就好象他们三个是真的在追击中国士兵一般! 商震必须跑得很快,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再把自己的那去去了弹匣的盒子炮收起来,他却是用自己的身子遮挡着前面的那支枪,他要是跑慢了让日军看到又怎么行? 后面日军已经哇啦哇啦的高喊了起来,而商震却哪敢回头,倒是那白展怕日军看出破绽却是向前挥了一下手还侧了一下头,就好象在招呼那些日军“同伴”快与他们向前追杀一般。 命运之神再次垂青了商震。 眼见前面三个“同伴”跑得急切,后面日军便也拼命狂追,当然了准确的说法是,他们是在追前面那三个同伴所追的敌人。 而此时商震边跑便略略的扬了一下头,他那是在瞟着天宇中的那颗照明弹。 眼见着那颗照明弹可就要划过自己头上那长条状的天空了,而那巷弄的尽头也马上就到了。 商震心中杀意已生,自打他和王老帽他们分开就一直在受着日本鬼子的气,而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正文 第607章 差点儿自残! 今夜整个南京城是混乱的,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日军打出的照明弹与被民房被点燃的火光交相辉映。 可是在某一刻某一个地点,日军那奔跑的脚步声却成了一条狭长的小巷里最显著的声音,甚至由于小巷空间的狭长,日军那“duang””duang”的脚步声又产生出了回音,于是在这夜里听起来就格外的恐怖。 中国方面在南京保卫战即将打响的时候倒也是发出了通告,对城内的平民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疏散,可是就时下政府的组织力实在是不敢恭维,于是终究有相当一部分平民选择留在了南京城里。 此时就住在这个小巷子里的居民正躲在黑暗的屋子里听着有那扑腾腾的脚步声从自己的窗下跑过。 这里可是南京城,大约也就在半个月前,中华民国才把首都迁到了重庆。 且不说南京城有多么的繁华,就这市区里至少不会象农村那样家家都有个院子的,那么,那些侵略者可不就是从住户的窗下跑过。 居民们心中忐忑,他们有的蹲在那窗户里面听着那脚步声,猜测着这脚步声一定就是日本人的,可是他们虽然知道这脚步声于他们绝不是什么好事,却也不知道这脚步声最终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一场灾难。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那躲在屋子里的人们就听到窗外突然传来了“轰”的一声响。 这一声轰响来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屋子里正为自己命运祈祷的人们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与此同时,他们的窗玻璃就碎了,而屋子的内墙上也传来了“当”“当”的击打的声音。 平民就是平民,当他们的大脑已是出现了短暂空白之际,一墙之隔的外面就传来了日本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声第三声爆炸就接连产生了。 小巷里传来了手雷破片击打在砖墙上的声音,而这回有临街的窗户就再次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是,小日本被咱中国军队用手榴弹给炸了吧,有那胆大的民趴在地上用双手捂着头就想。 由于过于紧张,他浑然没有注意到有掉落下来的玻璃碎片已是划伤了他的手背。 是的,日军真的遭到袭击了,就在他们即将冲到那个巷子口时便有爆炸声产生,只是他们却根本就没有搞清那爆炸点在哪里,然后便有人被炸死有人被炸伤。 “敌袭”“我们被伏击了”日军士兵们高喊,他们觉出不对了。 只是天上的那颗照明弹已落,第二颗照明弹还未升起,要说远处的天宇上倒是有光亮,可奈何那城市的房屋却足以在这条狭长的巷弄中制造出足够黑的阴影,日军根本就搞不清炸他们的手雷到底从哪里飞来的。 而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却正是商震的“大作”。 商震终于捕捉到了最好的战斗机会,他趁着那照明弹落去的机会躲在了那巷口屋子的拐角处回身就给日军扔出了手雷,而他所用的手法自然是那种空爆的手法。 在扮成日军的时候,商震自然搜刮了几颗日军的手雷,现在他已经扔出去了三颗日军的手雷了,可是他却也觉察出不对了! 哪里不对了?那就是他还是按照自己原来用空爆弹袭击日军的习惯,将那手雷顿了片刻,也就是三四个数的时间,然后一探身就把那手雷给甩了出去。 可也就在他扔出手雷的刹那那颗手雷就爆炸了。 手雷爆炸不对吗?当然对,手雷那就是爆炸物啊,可问题是,商震确信那颗手雷刚飞过那屋角就爆炸开来了。 那炸点离他是如此之近,在爆炸的刹那他恰巧刚刚把身体缩回到屋角后面,然后爆炸就发生了,那爆炸所产生的破片就击荡在屋角上发出或“当当”或“铮铮”的声音! 那炸点离商震是如此之近,甚至有爆炸所炸起来的砖屑溅到了他的鬓角处让他火辣辣的疼! 可是尽管那样,商震也绝不可能停。 他接着拔销磕帽顿了片刻再甩手雷,有了刚刚的经验,那手雷在他手中停留的时间与上一颗是一致的,不过,他藏起来的速度却是更快了。 而这第二回,那手雷却是又在与商近在咫尺的地方爆炸了,那爆炸是如此之快,那爆炸声炸得商震耳朵都嗡嗡直响! 到了商震在甩第三颗手雷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只是日军与他很近他真的没有时间细想,所以这回他却也只是默查了三个数就把第三颗手雷甩了出去。 而这回那爆炸声离他就远了一些了。 可是杀鬼子的机会是如此难得,商震本能的在准备甩第四颗手雷时,他忽然就明白了,那应当是日军手雷爆炸的延时缩短了! 这一切终归只是电光石火的刹那,所以这回商震也只是数了三个数就把这第四颗手雷甩了出去。 而然后呢,他手中就再也没有手雷了,他便将自己靠在那墙角处剧烈的喘息着。 手雷扔完了,到了这时商震才发现自己竟然手脚发软了,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他竟然感觉到了后怕!自己竟然险些被自己甩出去的手雷给炸死! “头儿,你没事儿吧?”有关切的声音低低的响起,那是白展在旁边感觉到了商震有些异常,那手雷都扔完了该逃命了不是? 而且,白展又不笨,他却是也听出来了,刚才那几颗手雷爆炸的地方离他们三个那也太近了! 这要是没有墙角在那挡着,白展相信自己肯定就被手雷给炸死了,那玩扔炸起来真特么的响,却是比自己玩过的二踢脚都要响。 想想也是,那二踢脚才装了那么一丢丢的药量,而且还是黑火药,而手雷里装的是什么?咋还不得有半斤一斤的tnt啊! 白展的话让商震陡然警醒,到了这时自己怎么净想那些没用的,他为自己的怯懦而惭愧。 只是现在惭愧也不是时候,得了,还是接着跑吧! “我没事,快走!”商震低声说道。 三个人这才又往那城墙处跑。 至于日军倒没有追上来,只因为虽然这回商震所扔的手雷杀伤力有限,可终究把日军炸了个没头没脑,日军也是怕了。 商震并不知道,这回他所用的缴获自日军的手雷虽然形状上大体与先前他所用的手雷相同,可是却已经不是一种制式的了。 他们这伙人先前手缴获的日军手雷那叫九一式的,爆炸延时是七秒钟,而这回他所缴获的却是九七式的,爆炸延时已经缩短为五秒了,日军终于把那九一式手雷给升级了! 战争才能检验武器的性能。 日军通过实战发现,先前的那种九一式手雷的爆炸延长了,有时扔出去手雷掉到地上,对方捡起再扔回来那才会爆炸。 这怎么可以?人家日军当然是知道九七式手雷爆炸延时缩短了,可是商震又怎么可能知道?若不是这回商震是凑巧在墙角处扔的手雷然后及时的又把自己藏了起来,那么他所扔出去第一颗手雷就会成为他的光荣弹,他差点就把自己给自残了! 正文 第608章 石头剪刀布,无奈之选 “嗵”又一颗照明弹被日军打上了中天。 在那光影转换之中,有近百名的中国官兵正蜇伏在小巷之中。 在那照明弹的照耀之下,那高大的城墙那黑黢黢的门洞,仿佛触手可及却又仿佛是那么的遥远。 不管是宪兵还是中央军的人,当然了,严格的说,宪兵那也是中央军的,他们都是登过南京城那高大的城墙的。 虽然他们不清楚那高大的城墙的建成年代,可是他们的爷爷活着的时候那城墙就已经存在了。 那城墙就仿佛是南京城,这座关山的象征,原来他们站在那城墙之上时虽然不能说“一览众山小”,可是军容整肃全副武装城外情形全都收于眼底,却也让他们内心平凭一丝军人保家卫国的豪情。 可是,谁又能想到,现在这古老厚重而又高大的城墙却已经成为了一道让他们无法逾越的障碍,前进,冲出这堵墙他们就有可能生,冲不出去或者后退,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不能再犹豫了。”那位温营长说话了,他看向了那个鲁连长,而那个鲁连长也看向了他,于是两个人的目光就碰触在了一起。 “是,不能再犹豫了,你是长官,你说怎么办?”那鲁连长便说道。 而随着这位鲁连长说话,他手下的士兵,对,他们连的士兵便都看向了那个温营长。 两支队伍合成了一支同心戮力的冲到了这里,可是关于如何出城的分歧也来了。 这场保卫南京城的战役进行到了此时已近尾声,那些从西面北面出了南京城的官兵与百姓如何他们并不清楚,他们也管不到那段去,可是此时就是从东面从南面迎着日军兵锋突围而去的中国军队也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如此一来,问题可就来了。 前面的太平门已经被日军给占了,如果他们向那城门发起冲锋,就前面这片不到百米的开阔地注定会让他们中绝大多数的人倒在日军的枪口之下,甚至很可能一个人都活不下去。 这支部队的两个最高长官——温营长和鲁连长略微商量了一下后便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就是,他们分出一部份人对城门处发起佯攻,而剩下的那部份人则直接冲上城墙,然后再用那个温营长先前在民宅中搜索到的绳子从城墙上爬下去。 可是,分歧接着便产生了,那么,究竟是哪伙人去向日军发起佯攻去明修栈道,而哪伙人又顺绳子爬出去从而暗渡陈仓? 按理说,温营长是营长,他的级别那是比鲁连长高的,从军队来讲,上一级军官指挥下一级军官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那温营长和鲁连长虽然同属中央军,可却也不是同属于一支部队的。 别说那鲁连长如何想,就是那温营长也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命令鲁连长去佯攻其实就是送死的权力! 对的,现在去向城门处的日军发起进攻的那部份人那就是送死!虽然他们也极有可能杀死些日军,可是不可否认的,这部份人肯定会死! 现中国军队已经败了,一片败军之中,绝不可以认为上级军官就比下级军官更有权力。 就比如现在在西面北面出了南京城却已经乱了建制的中国军队中,你就是师长旅长,你还要大吼一声说“我是某某师师长某某某,让我先过江!”,大家都在逃命,你师长旅长又如何?哪个士兵又会屌(理会)你? 面临绝境,哪伙官兵不想逃命?别管是鲁连长还是温营长,他们即便有那种为友军甘作牺牲的精神,可是他们也没有权力独自做出说我们负责佯攻实质的话来! 因为他们手下有各自的兄弟! 他们都没有权力替自己手下的兄弟决定生死! 说,是鲁连的内部有的人可以为兄弟打掩护,可是让鲁连的人去为温营的人去打掩护,凭什么?没这个道理嘛!反之,于温营的人来讲,这个道理亦然! 现在哪伙去打掩护的这个难题已经摆在了那个温营长的面前了,虽然这个温营长与鲁连长也只是今夜才相识,可是大家都是聪明人,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吗?叫作“聪明人好办事”。 于是那温营长终是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说出了一个最公平的办法:“我和你石头剪子布,哪伙赢哪伙上城墙,哪伙输哪伙负责佯攻。” 温营长的方法果然没有让鲁连长和他手下人失望,愿赌服输,无何奈何之选,这个石头剪子布那就和抓阄一样,本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更何况眼前也没有时间让他们再做出别的决定。 于是,那鲁连长便说道:“好!” 南京城依旧混乱,日军点燃了更多的房屋,那恐怖笼罩着这个曾经的六朝古都。 虽然说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南京城也曾经饱经战火,可是这回却与哪回都不相同,只因为这回攻进城去的是日本人,换言之,异族人! 这是南京城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惨痛。 日本侵略者的暴行早就已经在华夏大地上传开,而今夜曾经的传闻就变成了眼前的现实,更多的军民开始了溃逃,在南京城通往下关的道路上已尽是密密麻麻逃难的人群,而这还是因为夜黑日军尚无法派出飞机进行轰炸的前提下。 就在那长江南岸,有那已经忘了自己使命的军队高官坐上先前私藏的船只已经过江去了。 有一名也不知道哪是哪个师的师长慨然兴叹:“早知如此,当初多藏些船好了啊!” 他的感叹自然是有道理的。 他堂党的一个师长,就在南京保卫战开打之前他还在万人之上,他手下有近万名士兵那可不就在万人之上吗?可是现在呢,不能说他形单影只,可他身边却也只有十来人了。 他这个师没有多藏船,那是他碍于军令,可是并不代表别的部队就没有多藏船,现在他眼见着有另外某师的人现在却动用了五只木船,正把他们自己师的人一拨又一拨的运过江去! 这就是时下的中国军队,每个军官都有自己的心眼儿。 这位师长此时的感叹却是,自己虽然留了个心眼儿,可是不够用啊,还是需要多长一个心眼儿! 不管是留了一个心眼儿还是留了两个心眼儿的人,没有人知道,能渡过江去的人都是幸运者,谁都不知道先知先觉,谁又知道等待着那些没有渡过江的人的又会是什么呢? 而此时南京城里火焰滔天,零星的枪声还有响起,那时有未能摆脱日军的官兵依旧在自发的抵抗。 只是,十几万大军尚未能阻止日军攻击南京城,那么那些依旧不肯投降的官兵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可是谁又知道,此时就在那南京城太平门不远处的一条巷弄里,有两个军官正同时数着:“一,二,三!”然后,两个人便同时伸出了自己背在后面的手。 一局定胜负,没有那么多的废话,那温营长伸出的是一把“剪刀”,因为他觉得伸出“布”来不吉利,布嘛,那就是被包围的意思,他可不想让日军把他们这些人围在南京城里。 而那个鲁连长伸出的则是一块“石头”,他同样不喜欢“布”。 于是,剪子与石头便相撞在了一起。 就在二者相撞的刹那,时间出现了那么一点点的无法计数的滞留,然后那温营长就低喝道:“咱们负责佯攻,行动!” 正文 第609章 出城方式(一) “我连累兄弟们了。”当温营长说起这句话时,他们已经与鲁连长那伙人分开了。 既然石头剪子布输了,那就愿赌服输,可却也难掩温营长对手下人的歉意,现在他手下一共也只剩下二十一个人了。 “营长不要这么说,本来大家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只要能从这头冲出去的那都是打鬼子的,那都是好样的!”有手下安慰温营长道。 那温营长“嗯”了一声便没再接这个话茬儿。 理儿本就是这么个理儿,都冲出去那是不可能的,总要有人付出牺牲,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这时那温连长把目光投向了照明弹下却依旧是黑黢黢的城门洞。 那里就是太平门了,不过此时正有一辆日军的坦克车从外面轰隆隆的驶进来,而后面还跟着些日军的步兵。 虽然说那温营长不会反悔为鲁连长他们打掩护,却也绝不意味着他会带着自己的人傻傻的向强大的日军直接发起冲锋,他在等一个机会,或者通过城门的日军比较少,或者那颗正在城门上的照明弹落下去而新的照明弹还未升起。 这时,不知道怎么的,有一张年轻的脸庞就闪现在了那温营长的脑海中,他不由得就想起了那个东北军的老兵,他并不知道那个老兵叫商震,那小子打仗够狠人也够机灵,只是不知道现在带着他那两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也许是死了,也许是躲在黑暗之吧,算了,就这样的战斗中死去的人就象田野里的草,想多也是无益。 那温营长轻轻晃了下脑袋,他开始专注于眼前。 而此时,就在距离那温营长藏身之处不到百米的巷弄里,那个鲁连长也正带着自己人等待着机会,他的前面就是那高大而又厚重的城墙,要想上城墙那他们就得先上城墙下面的那个坡道。 只是此时那坡道的入口处正有两名日军军官站在那里比划着什么,而他们的身旁还跟着三名士兵。 那鲁连长也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可以把这五名日军干掉的机会。 刚刚他们已经清点人数了,一共也只剩下四十一人,他们从这里冲上城墙容易,可是总不能从那城墙上跳下去吧,跳下去那也算是出了城,可是那却是自杀! 在那鲁连长的印象里,好象也就是南面的光华门的城墙矮了一些,可却也有三十多米呢,而这太平门的城墙却是比光华门那里又高了一些。 “连长,这几个家伙不好搞啊!”挨着那鲁连长的一个排长轻声嘀咕道。 鲁连长手下三个正排长子已经阵亡了两个,现在了只剩下这么一个了。 在基层连队里屁股后面能挂个“长”的那都是老兵,那排长所说的却也正是那鲁连长担忧的。 他们现在距离那个坡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就算他们借着日军照明弹暂未升起的瞬间冲上去,却也无法保证就能把那五名日军同时干掉。 别管是日军还是他们,只要他们在冲上那城墙的过程中弄出一声枪响来,周围的日军就会赶过来,然后他们就得据守城头,同时用绳子往下顺人。 可是,他们现在所用的这根绳子本就是那个温营长让士兵从民宅里搜找出来的。 平常的老百姓家只要不养马没有货栈谁会备着几十米长的长绳?那绳子却是士兵们从好几家搜找到的好几根绳子结在一起的,而这其中还系了两个老百姓家的褥面子! 可以想见,顺着这么一根绳子往城墙下面爬,那就是没有日军发现也绝快不到哪里去,如果日军一旦发现那他们被日军堵在城墙上被打死也是早晚的事。 “不好搞那也得搞!”鲁连长沉吟着说道,“也不知道温营长他们那头能不能看到这五个小鬼子,会不会也对这五个小鬼子动手。 如果那头枪一响,这五个小鬼子又会往哪头跑?” 想死里逃生哪有那么容易?看似不可能可是却也得往前闯啊! 可是话虽这么说,想要不声不响的顺着坡道冲上城墙那实在是太难了! 打仗有的时候固然需要要闷头往前冲,可更多的时候还是需要根据战场情况来进行的,那五名日军就在他们的前面,却又在温营长那伙人的左翼,鲁连长也不确认那个温营长是否注意到这里有五个敌人。 那鲁连长正想着对策呢,身后有悉琐声起,一个士兵爬了过来,并且他也用那压得极低的声音说话了:“连长,连长,我有一个主意。” 虽然说,时下的中央军并不是后来的人民军队,可不容否认,他们那也是有战斗骨干的,而鲁连长就是不回头却也能听出说话的人是谁,那是他手下的一个班长叫韩三喜。 那鲁连长并没有接话,而那韩三喜便接着说了下去:“五个日本鬼子太多了,咱们靠不上去,我开枪去把鬼子引开。” “嗯?”听那韩三喜这么说,那鲁连长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去,然后他就看到了韩三喜在那阴影之中闪亮的眼睛。 “你要是这么干,那你就回不来了。”那鲁连长低声回应。 那鲁连长很赞赏韩三喜的勇气,而韩三喜现在所说的办法无疑是最好的,他把这几名日军引走顺便就吸引走了闻声赶过来的其他日军,可是他却又有些舍不得这个兵! “回不来就回不来,老四都没了,我回家也没法交待,总是要给他报仇的。”韩三喜用低沉的声音回应。 韩三喜这么一说,那鲁连长便也无话可说了。 韩三喜是带着他的亲弟弟一起来入伍当兵的,可是在先前从那个环形工事中突围的时候,他的弟弟阵亡了。 当哥的要给弟弟报仇,而现在为了他们这支队伍大多数人的生存,韩三喜主动承担了把日军引走的任务,那鲁连长自然也无话可说。 他确实是无话可说,说“保重”那都显得虚伪! 当兵之人永远是直接的。 “好,等照明弹落下去你就动手。”鲁连长说道。 “好,我到那头去。”韩三喜应了一声拿着自己花机关便往后退。 他不能在这里发起对日军攻击,那样就起不到掩护的作用了。 韩三喜走开了,天上的那颗照明弹已经开始往下落了,战斗即将开始。 而此时,就在一间正对着城墙的破柴房里,商震、白展和于作龙却也正在盯着前方的那三个城门洞。 他们手里可没有绳子,所以他们也不打算上那城墙,而前面的那有着三个大门洞的太平门自然也就成为了他们三个唯一的生路。 商震当然是能算计的,现在他们的优势有两个。 一个是,他虽然不知道那温营长和鲁连长已经分兵,可是他却知道温营长鲁连长他们肯定就在不远的巷子里,现在那些人是在明处,而他们三个是在暗处。 而另外一个优势则是,商震他们三个可都是扮成日军了,商震打算乘乱摸出城去! 黑暗之中,商震眨巴着眼睛算计着各种可能,而那于作龙却又不是心思了。 “我觉得咱们有点太那个了。”于作龙感觉着自己内心里的愧疚低声说道。 “你少他娘的胡扯!”白展不满的低声骂道,“我说你脑袋瓜子里装的是大粪哪?说是草包都算夸你! 先前要不是咱们头向小鬼子扔了手雷,就那帮子人早就被小鬼子给围上了,现在连城墙都到不了!” 白展的道理是对的,于作龙不吭声了,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这三个人占了便宜,那哪能人数多的温营长那拨人在前面打掩护,而他们三个却好乘乱出城呢? 就于作龙这样的品性,那是叫憨直呢还是叫老实人?谁又能说得清呢? 商震并不理会身旁的这两个人,他眼见着天上的那颗照明弹马上不要落下了,便低声说道:“把手雷都揣好了抓好了,马上就要开打了。” 而当商震话音刚落,他们三个便听到了自己的左翼突然就传出来了“他他他”的花机关射击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急促并且又连成了片 战斗,真的就开始了! 正文 第610章 出城方式(二) 那是花机关连射的声音。 花机关那也只是中国人对德式mp18冲锋枪的称呼罢了,这里所说的是德式,而不是德制,原因自然是因为时下中国已经是大量仿制了这种冲锋枪。 由于时下中国军事工业极其落后,所以那能连发的就都被冠上了好听的名字,能打连发的mp18那就是机关枪,那德制的毛瑟手枪又被称之为盒子炮。 由于中国各地军阀仿制mp18有很多款,那质量自然也是参差不齐,而弹匣容弹量也自不同,有二十发的三十发的,甚至还有四十发的。 可是不管那弹匣里有多少发子弹,以那花机关的射速,如果就打连发,那一个弹匣又能打多一会儿呢? 可是,这回那枪声却不停了,在这一瞬间躲在房子窗口处向外观望的商震便搞明白了那是怎么一回事。 温营长那些人真的就对城门口发起冲锋了,而他们所用的办法则是士兵们的轮流射击! 第一名士兵在用花机关射击的时候,其他们并没有开枪却只是端枪往前飞奔,而当第一名士兵的花机关清空了弹匣之际第二名士兵手中的花机关便又响了起来,第二名花机关的射击止歇了,第三名的却又响了起来。 温营长他们正是用这样一种方法保持了火力的持续输出! 而这样的办法当然是的根据敌情所采取的。 那就是此时正从那城门洞中往城里进入的日军并不多,他们却是用这样的办法尽量的压制住了日军同时既节省了弹药,又使得绝大多数士兵手中的枪保持了子弹满匣的状态。 就这样的方法,商震却都是没有用过。 由此可见,所有的战法都是在战场上被敌人逼出来的,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只是商震在内心里也只是对温营长他们的战法才赞叹了那么一下下,可随即他就觉得奇怪了起来,他不可能记错,先前温营长可是派人在民宅里搜找绳子了的。 既然搜找了绳子那就是打算从城墙上偷偷的爬下去,可是现在怎么对城门口发起强攻了呢? 商震正因心疑惑呢,于作龙就有些着急的说道:“咱们三个也跟着冲出去啊!” “你那两个肩膀上扛的是脑袋吗?找死啊!”白展气道。 “不趁现在乱往外跑,一会儿还能出去吗?”于作龙哥表示不满。 现在白展和于作龙两个人那也已经在并肩作战了,只是按东北人的说法,这两个人有点犯向。 白展的脑袋更灵活一些可是胆子却小,于作龙更梗直一些可是胆子却大,换言之,一个人脑瓜子灵活但更喜欢动嘴不动手,而另外一个则相反,两个人倒也互补。 商震并不理会身旁这两个人。 第一没有功夫,第二他早就习惯了,别说白展和于作龙了,就这两个人和王老帽他们那帮子人比,那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王老帽他们比这两个人可要闹腾多了! 虽然商震并不是那出城的第一拨,可是如何出城他那也是做了换位思考的。 温营长他们这么硬冲?太平门与商震所见到的大多数的城门楼子并不一样,那却是只有城门没有楼子,就那单孔的城门洞子也就能并排走两驾马车,对于南京这座曾经的中华民国的首都,这样的城门洞子委实小了一些。 而此时,那温营长他们一发起冲锋,正在入城的稀疏的日军直接就被打倒,他们很快就奔那城门洞子冲去了。 可是那城门上面可是有日军的! 日军既然已经占了太平门,那上面又怎么可能没有火力点? 而这时商震就在那杂乱的枪声中眼见着一名日军从那高大的城墙上摔了下来。 原来温营长到底还是在后面布置了士兵,专打城门上面的日军的,只不过那步枪的射击被花机关的连续射击声给掩住罢了。 商震下意识的就一动自己手中的枪,可是随即他却停下来了。 他之所以要动手中的枪,那是他也想帮温营长他们打掩护。 可是他之所以又停了下来,那是因为他一动枪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用的已经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了。 他现在可是在房子里呢,有那窗户的阻隔,他想开枪就不是很便利。 说实话,商震知道自己这种突围的方法那是讨巧的,温营长他们在前面冲锋,而自己这三个人却借光出城,那总是有一种拿温营长他们当炮灰的嫌疑。 可是,你让他勇猛无比的冲出去?那真的不是商震的打法! 长期的战斗生涯,商震总是与王老帽他们混在一起,如何趋利避害,如何让自己这些人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就这些东西却早就已经深入到了骨子当中!这其中的对与错,谁又能说得清? 勇敢的杀敌,并不代表着要么是在向着敌人冲锋,要么就是在去冲锋的路上,如果商震自始至终的是这样的打法,那就只有“始”没有“终”了,他就已经死过不知多少回了! 商震也只能算一个勉强的理想主义者。 之所以说是勉强,那是因为他还是有理想的,他的理想就是打死更多的日本鬼子,至于说把日本鬼子能否打败他都没有想过!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他也只是想多杀鬼子再活下来,然后再和自己喜欢的女子成亲生几个孩子。 当然了,先前他是喜欢那种腰粗屁股圆的,可现实却又偏偏把冷小稚送到了他的怀中,食髓而知味,那个梦中的腰粗屁股圆的农家女子已成了昨日黄花,不,昨日菜花!好大一坨的那种,比如西兰花。 因为商震就是这样的审美! 至于说,他和冷小稚的未来是什么,他根本就不去想,因为想了也没用! 后人常说“活在当下”,商震就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 当然了,他现在也老大不小的了了,他希望如果再能和冷小稚再一起是不是也把冷小稚给睡了,前提是冷小稚要同意,然后冷小稚就也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而他和冷小稚的孩子就是他“当下生活”的延续! 门洞里的日军应当已经被温营长他们打倒了,商震眼见着二十来个人在越发黯淡的光线下已是冲进了那黑黢黢的门洞。 那门洞显得是那么的深邃又显得那么恐惧,看起来就象一只魔兽的巨口,谁知道冲进去是一条生路,还是被那魔兽吞噬呢? 商震正想着带着身边白展和于作龙也冲出去呢,可是这时他却才发现不对了,哪里不对了? 真的不对啊!温营长他们不应当只是才二十来个人啊!那个鲁连长可是还有好几十人呢。 难道鲁连长他们阵亡了? 商震下意识的转动目光,而就在他把目光转到那个上城墙的坡道之时,在那照明弹将灭未灭之际,他看到一溜人影正从那坡道处往上冲去! 原来他们是兵分两路了,商震醒悟,他当时又不在现场,却哪知道那温营长和鲁连长竟然玩了个“石头剪刀布”。 正文 第611章 出城方式(三) 虽然说相当一部份的南京平民并没有疏散出去,可是城门一带的百姓却已经早就跑了。 原因自然是因为这里是处于前线,那城墙是日军重火力攻击的重点。 想那日军把光华门的城墙都给轰塌了,那么紧挨着城墙一线的民宅已是有一半毁于战火之中,老百姓不跑难道也是“硬挺着死,大家成仁”? 所以,就在这一带想找个藏身的地方容易的很! “咱们也走!”在商震的低喝里,他们三个人就从那个藏身的房子里出来了。 商震说的是走,其实那却是要跑的。 现在日军的照明弹还未升起,前方门洞的日军也被温营长他们给扫平了,温营长他们既然冲进了城门洞断没有再返身回来的道理,既不怕己方误伤,那商震他们现在为什么不跑? 借着远处的光亮三个人便也往那城门洞处跑,白展逃生心切便跑到前面去了。 “姓白那小子你给我回来!”于作龙气得就低声嚷。 “为啥?”白展不明白。 “看你猫猫个腰撅个大屁股的样子,怎么看都是日本鬼子,你给我到后面打掩护去!”于作龙就骂。 这人与人相处啊,什么都是有反弹的。 白展仗着牙尖嘴利,可是净欺负于作龙了的,而现在一见逃命就蹿到前面去了,于作龙又怎么可能不来气? 所以老实人生气那也是会指责人的。 不过,说实话,白展是一个瘦瘦的人,若论个头他并不象日本人,可是他那天生的贼像跑起来之后怎么都有一种鬼鬼祟祟外加猥琐的气质。 于作龙的意思是,你白展跑到后面,日本鬼子追过来了,那就会以为你是真的日本鬼子,那样他们三个不就安全了吗? 白展眼见于作龙说自己他就想斗口,可是这时他们听到远处传来了“嗵”的一声,当照明弹在他们头上的天宇中爆燃开来时,他们离那城门洞子却还有着几十米的距离呢。 可若是如此也就罢了,紧接着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扑通通”的脚步声,随即便有日军的吆喝声响了起来。 哎呀,进城的日军听城门洞这里有枪声竟然真的有返回来的了! 可是到了此时,商震他们又哪有再回头的道理? “快跑,进去再说!”商震喝道,三个人加快了脚步猫猫着腰尽量装出他们所熟悉的日军的那副样子就往城门洞里冲。 而商震还象模象样的向着那黑黢黢的城门洞子里打了一枪。 只是他这一枪自然是不肯穿过那门洞的,却是打在了那门洞的侧壁上发出了“当”的一声! 后面的日军自然被商震他们弄了个莫名其妙,可是想来也是无所谓了,这里本来就是战场,那有同伴出去追中国士兵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脚底生风,转瞬之间,商震他们三个就冲进了那狭长逼灰仄的城门洞子中。 那太平门本就不宽,此时虽有照明弹在天宇中朗照,可那城门洞所进光线却也是有限的很。 “小心死尸!”商震低声提醒,而这时白展到底是个贼,那反应却是敏捷的很,他倒是躲开了,可是商震和于作龙却相继就绊在了那城门洞子中的尸体上。 那城门洞子中的尸体现还在还没凉呢,那却是刚刚温营长那伙人往外冲时被他们给打死的日军。 而商震也只是在一绊之下他不惊反喜便又低声说道:“你们两个那头等我!”然后他竟然直接就收住了脚步哈下了腰去! 这回商震的命令那两个人却都执行了。 白展那是怕死,他现在已经觅得一线生机,自忖自己枪法也不咋滴,这断后的事情还是交给商震这个老兵吧! 而于作龙也知道商震厉害,自打开始佩服商震,他便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听从商震的命令。 于是,那两个向前跑了,可是已经适应了城门洞子的黑暗的商震却俯身忙活开了。 商震忙活那也只是片刻,就在他都听到了后面日军的脚步声时便如同离弦箭一般就又向前冲去。 而就在他刚刚冲到那城门洞那端的出口时,他把手往那洞口立沿上一搭,整个人一借力直接就躲到了那城门洞口旁。 城门洞里面黑暗可是那城门洞外可却是亮着呢。 商震这一闪身是如此之急,差点就和躲在旁边的人撞了个满怀,而那人却正是于作龙,待得商震转过身来,就见白展却是在门洞口的另一侧躲着呢。 此时商震却哪有心思去管白展这个胆小鬼为什么出了城却不往前跑,他扔下手中的三八式步枪,一伸手就从自己裤兜里摸出颗手雷来! 原来,刚刚商震冲进那城门洞子里时一脚却是踏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上。 别看他所穿的日军大头鞋那是胶皮底子的,可是商震以他这些年的当兵生涯他就是凭着自己的脚感都知道,自己竟然踩到了一颗日军的手雷上! 你说让商震象温营长他们那样顶着日军的弹雨向前冲锋,他那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他与日军的游斗那却是有着丰富的经验的。 他正愁先前从日军那里缴获的四颗手雷都被用光了呢,而这回却好,这人一犯困就有人给送枕头了! 如此一来,商震心中又焉能不喜? 先前他冲着日军扔那四颗手雷的时候,由于日军手雷的制式换了,那手雷延时爆炸的时间缩短了,说实话,就是没有看到商震也知道那种空爆的效果并不理想。 根据商震的经验,那手雷抛到日军头顶那么高空爆时那杀伤力才是最强的。 象先前他扔出去的手雷由于距离日军远,那爆炸的破片之间的空隙就大,所以对日军的杀伤力那也肯定有限。 可是这回却不一样了。 就这狭窄的城门洞子里只要自己把那手雷的空爆高度掌握好了,手雷在这样的空间里爆炸那对日军的杀伤与先前绝对是不可以同日而语的! 商震就是笨寻思都能想到,自己只要把手雷这么一扔,且不说那破片对日军的直接杀伤,就是那破片崩到城门洞子的大石头上,那破片绝对会反弹折射的,那可就是二次伤害! 逃命归逃命,商震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杀敌机会。 若说现在返身杀敌,商震有可能会死,可若是他不返身杀敌,那他也会死,他会悔死! 此时,在那照明弹的光辉之下,商震自然已经不是平时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他的眼睛闪着精光,就已经把第一颗手雷的销子拔去了,他磕开了那手雷的引信就用手擎着那颗手雷。 城门洞子里日军杂沓脚步声传来,而这时商震这回将那颗手雷少停留了两个数时间,然后就撒手把那手雷向城门洞里扔去。 “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 咱也别管是刹那,还是瞬间,抑或是罗预、须臾了,就在商震手雷脱手飞入城门洞子的极短暂的时间里,那里面便“轰”的一声炸响,而几乎同时发生的人的耳朵根本就无法分辨出来的,则是那手雷破片在狭窄逼仄的城门洞里的激荡之声! 正文 第612章 冒充伤兵 可惜了,商震心中微叹。 什么可惜了?刚才商震在那城门洞子里时间极其有限视线又不清,他却也只是捡回来了三颗手雷。 虽然说他刚刚用的是空爆的方法,可是想来手雷有限,对日军的杀伤力也终究有限。 就这样放过小鬼子?商震把目光投向了东面,日军的那颗照明弹依旧要在照着,而前方枪声依旧激烈,那是死里逃生冲出去的温营长他们与正向南京城连夜行来的日军又打了起来。 “我说头儿,快跑啊!你等菜呢?”白展却已经着急了。 只是白展却看到商震收回了远望的目光却是又往左上方看去。 嗯?白展顺着商震的目光看去,于是在那照明弹的光辉下他就看到有人正在不远处的城墙上顺着绳子往下爬呢! 在这一刻,纵使白展一惯伶俐,他却是都有些发蒙的感觉,那咋还有人从城墙上往下爬呢? 白展虽然脑瓜够用,可是他才上过几回战场,先前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那温营长与鲁连长他们已经分兵了,鲁连长他们却是顺着绳子从城墙上爬下来的。 如果说,那鲁连长先前要是不与温营长他们分兵,他们现在应当已经从城里冲出来了,又何须现在好几十人只抓着那一根救命稻草顺着城墙往下爬? 可这就是战场,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没有人能够算无遗策,尽了人事最终却还是要靠天命的! 而这时商震看着那正从城墙上顺着绳子往下爬的身影,他就知道自己还是不能跑啊! 鲁连长那伙人往外冲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却又怎能不管? 于是他咬了咬牙,一伸右手就把那支被自己藏在衣服里的盒子炮摸了出来,同时左手就摸出了弹匣,熟练的将那弹匣往枪里一插。 “哎,你要干嘛?”白展又蒙了。 他却哪想到商震竟然不跑! “怕死你就先走,我不笑话你!”商震并不瞅白展随口说了一句,同时他就把自己整个人贴在了那城门洞外沿上。 城门洞子里有日军的惨叫与呻吟之声,可商震并不理会,他所关心的也只是后面有没有追兵追出来罢了。 又过了片刻,商震身体一动,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城里的日军到底是又追了出来。 这时商震蹲身一转就把自己的盒子炮探到了那城门洞子里,至于他本人压根就没露面。 可是,那又如何?不看就打不死你个狗日的日本鬼子吗? “啪啪啪”盒子炮的连射声起, 商震用的正是那种扇面扫射的办法,于是就在他这扫射之中,城门洞子里日军的脚步声便戛然而止!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商震却是冲着那城门洞子里打了四梭子子弹。 然后他不开枪了,只因为他随身携带的四个弹匣的子弹已经打光了! 现在他瞥了一眼远方后再看身旁,就见白展和于作龙两个人并没跑却是都正在看着自己。 于作龙看向自己的眼光那是敬佩的,对此商震无感,别说敬佩的目光了,那就是祟拜的目光商震都见得多了。 而白展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是象个怨妇似的有种幽怨的。 “快走,往南面跑。”商震低声说道。 商震现在可不想往西去,前面温营长他们可是正与日军打着呢。 虽然说一开始温营长替商震他们开了路,可是现在他商震也给温营长他们断了后,从道义上来讲,商震己又没有心理负担了。 而往北面去,鲁连长那伙人现在还从那城墙上下完呢,他也不想把日军给引过去,得了,他们三个还是往南跑吧。 只是正当商震刚要动时,他就听到那城门洞子里却是又传来了日军那“扑腾腾”的脚步声。 怎么办? 商震可不想再与日军斗了,他往那盒子炮里现压子弹也来不及啊,至于说用三八式步枪打掩护,就那一枪一扒拉枪栓的,还是算了吧! 要说商震终究是有急智的,他随即就跟着白展和于作龙说了几句。 他们三个人伸手在城门洞口外一具日军的尸体上摸了几下,就把手又往脸上一摸,然后三个人就都倒了下去! 又过了片刻,有日军从那城门洞子里冲出时,便看到有一个他们大日本皇军的士兵正坐在那里,满脸是血满身是血,很显然他已经受伤了。 “***”日军的问话声起,而那个伤兵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可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明白,就伸手向南方指,这时日军就看到前方几米处有一只盒子炮。 他那意思无疑是开枪的中国士兵往那个方向跑了。 在日军的眼里所看到的自然是一名身负重伤的同伴在给他们指示逃兵的方向,于是那些日军士兵弯腰端着三八大盖就从商震他们三个身旁跑过或者身上跑过。 甚至,后面有一名日军士兵被前面的同伴晃了一下,当他看到脚下竟然有自己伙的伤员时,吓得忙收脚一站,可是他跑得太快闪得又急,一个趔趄就趴了下去,却是正趴在了自己这方的这个伤员的身上! 而这时跟在这名日军身后的另外一名日军也收住了脚步,哇哇的叫了起来。 而那所谓的日军伤员当然是商震了。 商震本来是想装死的,可是他又想不行啊! 这要是自己装死了日军要么会笨西面跑,要么就会发现已经从大墙上下来的士兵们。 好事做到底,终究自己还是要管的,所以他却是又坐了起来。 结果他也给日军指路了,却也和后面的日军撞到了一起。 “***,***”天知道这名趴到商震身上又刚刚爬起的日军叨咕了什么,鉴于那些日军刚刚跑过,商震也不敢有所动作,也只能凭上这名日军施为。 而这时天上的照明弹正亮,可是这名日军是趴在商震的身上的,人家是背对着天上的,商震看着这家伙的面貌也不是很清晰。 可是这时商震心中就是一惊,只因为这名日军不光嘴里叨咕着,却是一伸手就抓到了他的胸口处。 商震不由得心中一惊,小鬼子这是嘎哈?难道日本鬼子畜牲成性,连自己伙的伤兵也要扒衣服那啥吗? 可商震也只是身体这么一紧之后便放松了下来。 既然想到了自己是冒充的伤员,他便猜到了这名日军是干嘛的了吗?这家伙不是在给自己看伤要对自己进行救护吧? 而这时商震偷眼便瞥见这名正伸手在扒自己衣服的日军上臂上竟然佩戴着一个椭圆形的红十字章。 红十字,商震自然是识得,原来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是小鬼子的卫生兵。 同时商震又注意到就跟在后面另外那名日军却已是把一个背着的小箱放了下来,那小箱上也是有着红十字标志识的 原来,这两个家伙真的是小鬼子的医护兵,商震心里便想同时心中便喜。 虽然说看样子这两名日军士兵这是要对他或者他们三个进行救护,可是商震心里却又怎么可能产生出半点的感激? 敌人就是敌人,人家也只是在救助他们自己伙的同伴罢了! 如果这两个家伙要是知道自己这三个人是中国士兵假扮的,估计那手中拿着柳叶刀的大夫都会一刀划破自己的咽喉! 天上的那颗照明弹又要落下去了,而日军的第二颗照明弹还未射起来。 可这时正在救助商震的那名日军卫生兵已是心生困惑,眼前这名伤员胸口的扣子都被他解开了他也用手摸了,可怎么就没有找到伤口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就觉得自己身下的这名伤员已是将上身挺了起来,他下意识的让开。 可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就觉得自己身体如遭雷击一般的就是一顿,然后他就死死的盯着这名自己正在救住的伤员,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是想说话却也说不不出来了,有血直接就从他的嗓子眼里涌了出来! 他至死都没有明白自己是咋死的。 而此时正站在他身后打开医药箱的另外一名日军,突然就看到自己前面的这名同伴的后心处竟然有金属的光泽,在那照明弹的余光下闪亮。 他一愣,他忽然觉得那种光泽好熟悉,那——那是他们大日本皇军刺刀的刀尖! 只是这名日军刚想大喊出声时,他忽然就觉得下体突然剧痛无比,那剧痛来的是如此之快是如此之强烈,如果说人很痛的时候,那种痛感是如同涨潮时的潮水一拨一拨的袭来,那么现在这种痛感却象是一股飓风! 飓风到处摧枯拉朽,寸草不生,这突如其他的剧痛让他也只是发出一声闷哼便倒了下去! 那是一支三八式步枪的枪托刚刚狠狠的就捣在了他的裆处! 下手的那是于作龙。 刚刚商震让白展和于作龙装成伤员都倒在了地上,可于作龙却也是一直在瞄着这两名日军呢。 那名正在对商震施救的日军被商震的身体所挡没有看到商震的动作,可是在一旁的于作龙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商震在躺在地上当那名日军趴到了他身上是就已经把挂在腰间的刺刀给拽了出来。 现在的于作龙对商震已经是彻底的服气了。 商震说的对,他们不与日军正面硬刚,可不代表他们杀死的日本鬼子就比那些打阵地战的同伴杀死的少,甚至唯有更多! 那么,眼见着商震动手,于作龙又怎么可能闲着? 出城的希望就在眼前,此时的于作龙忽然不想与日军血战以至于同归于尽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更好的打鬼子的办法! 正文 第613章跳跃式逃跑 “你个败家子!”城墙之下,有一个人正把一支半拉盒子炮递给另外一个人。 什么叫半拉盒子炮?所谓的盒子,那指的就是盒子炮的枪膛或者弹匣,而盒子炮没有了弹匣那可不就变成半拉盒子炮了吗? “为活命,没有啥不能舍弃的东西。”另外一个人接过了那半拉盒子炮重新在那土黄的军装内藏好,可是说话的态度却是不以为然的。 “我看也是,我看你就不象一个当兵的,胆小如鼠!”递枪之人便语带嘲讽。 可是他说完了话却又有些后悔,便又加了个“嘿嘿”。 这时那这两个人之外的第三人眼见着发生了指责心中就是不忿,他刚要出口反驳,可是那接枪之人却已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个做贼的还敢说我?这回你上前面探路去吧!” “啊?别的,嘿嘿,头儿,我说错了行不。”那递枪之人忙告饶了。 之后,三个都都不再说话,便都躲在那城墙根处看着前方。 日军的照明弹依旧在打,前方的枪声已经变得稀疏了起来,而这三个人正是商震、白展和于作龙。 商震他们三个人现在依旧是日军打扮,不过与先前又有不同。 只因为于作龙和白展却已经把先前那两名日军所携带的医药箱给挎上了,而商震则换上了有着红十字臂间的上衣,如此一来他们又从普通的日军士兵变成了日军的卫生兵。 只是此时他们三个躲在那城墙根的隐蔽之处暂时却已经不能动了,因为他们无处可去! 他们是从南京城东面的太平门出来的,他们却不可以往东去,只因为前方正是那个温营长带人突围的方向,那个方向还有枪声他们不想打,就他们三个人的小身板与大队的日军撞在一起打仗?开玩笑嘛! 他们也不可以往北去,只因为商震他们可是看到了,鲁连长那伙人是从他们北面的城墙上顺着绳子爬下来的,估计鲁连长他们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脱困,那他们过去干什么?更何况现在他们三个是日军打扮,再被自己人给打死! 他们还不可以往南去,原因是,先前商震在冒充日军伤员给后面追上来的日军指方向时指的是南方,那些日军就按他所指向沿着城墙根往南追去了。 东南西北三个方向已经去不得,至于返身回城那就更不可能了,用东北话讲,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城里连打带混带蒙的冲了出,再转身回去,那得虎成啥样? 所以商震的办法是,他们三个先沿着那城墙根往北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就就地隐蔽了,他要等着日军不再往天上打照明弹好摸黑混出去。 “一会儿,咱们往哪头走?”眼见着日军那照明弹打起来没完,白展又憋不住了。 “一会儿,往没鬼子的地方走。”商震回答。 “废话!那没鬼子的地方是不少,可是没有路啊,咱们啥时候能走出去?”白展气道。 “你不是偷儿吗?你可以到老百姓家偷头猪,不就有吃的了吗,咱们慢慢走,不着急。”商震难得的用长句回应白展。 大家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商震对白展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白展和没性情大变之前的侯看山还不一样。 原来的侯看山是嘴欠,跟个欠巴登儿似的哪有事哪到,而白展则不是,白展嘴碎的很,按东北话讲,那就是个碎嘴子,那有事没事的总叨叨叨,就是一个人的时候这家伙也会自言自语。 “我——”白展还真没有想到商震会做出如此回答,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一见白展吃憋,于作龙便道:“对,我看行,你到村子里偷口猪,咱们赶着走,饿了的时候就用刀削下一块肉。 正好咱们还有小鬼子的药匣子,削完了之后再给它上上药,接着赶着走。” 于作龙本身是一个很少开玩笑的人,不过这回他在旁边加杠儿损白展自己也觉得有意思,说着说着自己便笑了起来。 白展打嘴仗有瘾,眼见着于作龙竟然跟着取笑自己就要反驳,只是这时天上的那颗照明弹却是灭了。 而不知道什么原因,日军并没有接着把照明弹打起,商震却已是低喝了一声:“跟紧了!” 然后商震就动了,他却是直接就往前方蹿了出去。 除了生命一切都是戏谈,商震一动,白展和于作龙跟着便也冲了出去,而那白展终究还是比于作龙快了一丝,说到底不愧是个贼出身。 之前,商震早就观察好了去路,右侧几百米处那就是太平门和进入太平门的主路,那路上依旧有日军在源源不断的进入南京城。 南面依旧不能去,那伙被商震故意误导了日军还没回来呢,所以商震也只能带着他们两个往西北方向跑。 “快,要赶到亮光之前进跑到那几户人家!”商震边跑边催促。 这时候奔跑的商震已是全力跑出了自己的速度。 虽然现在这里一是片黑了,可也不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毕竟城里还有照明弹升起呢。 甚至先前商震还听到了一阵极其激烈的机枪扫射声与日军的炮声,也不知道还有哪支部队依旧不肯放弃抵抗。 商震先前观察过地形,哪里平坦,哪里有障碍早就了熟于心,而又有城里的微光,他当然不怕摔倒。 三个人就这样拼命的跑,脚下生风,甚至于作龙在跑的过程中还被土坎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了。 不过,在他们这狂奔之下,跑在最前面的商震终于看到了黑暗之中的那几个民房离自己也只有几步远了,而这时他就听到了身后有“嗵”的一声,他就是不回头都知道,那是日军又打照明弹了。 “趴下!”商震低喝,同时往前一趴就是一个俯卧撑,他也摸到了民房的土墙。 天地间又是一片光明,那颗照明弹终于亮了。 远处的日军依旧向南京城赶来,南京城里依旧有枪声传出,而三个士兵就在那几间已经残败的破屋前趴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 虽然现在还不算是战斗状态,可商震也绝不会顶着照明弹往前冲,他的想法还真就是,借着日军照明弹闪烁的间隙,用跳跃式的方法往外跑,先跑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又过了一会儿,三个人的喘息终于平息了一些,而这时那个话痨白展就又说话了:“死老帽那帮子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接应一下咱们!” 这白展也就是背后能耐,如果王老帽他们就在身旁,估计十个人里得有八个说他“净嚼那没味儿的屁!” 就这种情况,既然已经分开了,那自然是能跑出去一个算一个,哪个还敢在这里接应? 商震并不理会那白展,他刚想下令让后面这两个人先抓紧躲过来再说,可这时他们就听到前方传来了枪声,那是既有“他他他”的花机关扫射的声音也有“啪”“啪”的步枪声! “鲁连长他们在前面!”在这一瞬间商震就判断道。 正文 第614章 悲情的突围 从南京城里突围而出的几十名官兵终于与日军相撞了,就在那颗照明带照亮的时候。 由于先前日军一直在不停的打照明弹,那几十名官兵就躲在了南京城外的几间残败的屋子里。 而他们终于盼到了日军不再打照明弹的时刻,他们也想采用跳跃式突围的办法借着那不知时间为几许的黑暗再往外围跑一跑。 同理,有三名士兵同样借着这样的黑暗开始逃跑,不过他们的点儿很高,他们是从城墙根下往那几间屋子跑的,而这个时候那几十名官兵却正是从那几间屋子里向远方冲去。 而结果就是那三名士兵冲到了屋子那里暂时安全,而那几十名官兵却因为冲出了屋子,最终与搜索而来的日军相撞。 当那照明灯照亮之际,也就是敌我双方扣动扳机之时。 “弟兄们,跟小鬼子拼了!”有军官高喊,那人正是那位鲁连长。 向前冲,往前冲不一定能活,可是如果裹足不前就一定会死,这就是那鲁连长的想法。 于是他们那几十人边往前冲那枪边就把枪打得“啪啪”或“他他”的响。 其实他们对面也只是一支日军的搜索队,并没有多少兵力,可是日军却也绝不会后退的。 原因有二,第一,日军在与中国军队的作战过程中已经建立起了足够的心理优势。 日军与中国军队作战时以少打多那不是一回两回了,一支近百人的小队就能单挑有三四百兵力的中国军队一个营。第二,日军的枪法普遍很准。 这种情况就象,两个人经常打架,十回里有八回都是一方把另外一方揍了,那你说总赢的那一方会怕总挨揍的那一方吗? 鲁连长这伙人胜在手中还有一些花机关之类的自动武器,而日军却胜在枪法很准。 也只是在几分钟的交火过程中,往前冲的中方官兵已是越来越少,而日军亦是如此, “拼了!”又有士兵高喊,他已经把自己花机关的一共三个弹匣的子弹打光了,就这种情况下,他又如何有功夫再往里面压子弹? 所以已经杀红眼了的他眼见日军就在面前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往地上一趴,可待到他起身时他的手中已是多了一颗已经拉开了弦的手榴弹! 只是,此时中国士兵也只剩下三四人罢了,在那照明背景的照亮之下,他却又怎么可能还有翻盘的机会? “啪”“啪”“啪”,“哒哒哒”,日军的枪声响起,依旧站立着的几名中国士兵几乎同时中枪,包括那个已经把手榴弹扬起尚未出手的士兵。 于是,在下一刻,有一颗没有甩出却从中国士兵手中掉落的手榴弹就仿佛成为了这些突围士兵的绝唱,“轰”的一声里,中国士兵已经再也没有站立之人,包括那个鲁连长。 这是一场本就没有希望的突围,或者说鲁连长他们这些人在出城之后与日军搜索队遭遇时所采取的战术就是错误的。 他们很着急突围,他们不想让日军围在里面这都可以理解,可是他们不应当冲锋。 在敌我相撞的刹那,日军就地卧倒,中国军队奋勇向前,于是冲锋者就成为了就地防守者的活靶子。 或许在那鲁连长想来,我们不可能在原地蜇伏,那样的话早晚还不得被日军发现? 而现在已经发生的事实就证明,他们这一拨几十名好不容易从南京城里脱困而出的官兵最终却是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是谁说过,有时选择的作用大于努力,而此时就在他们这些已是倒在血泊的官兵们的身后有三个中国士兵却正躲在一处还冒着青烟的柴火垛旁,那是商震白展和于作龙。 在商震他们右侧七八十米的地方是几间残破的民房,先前眼见前方战斗打起,商震就带着那两个人直接就转移到了这里。 作为一名百战老兵,商震眼见前方打响,他就带人转移了,虽然他什么也未曾说,可是他却也可以想见这场刚刚结束的战斗的结局。 纵使鲁连长他们能够暂时冲破前面日军的围堵可也绝跑不掉,这里离进入太平门的主路才多远,这头枪声一响,公路上的日军是不派兵过来那才奇了怪呢! “躲好了,小鬼子肯定要过来的。”商震低声说道。 日军已经打赢了,他们不可能不过来查看,而这也是商震必须带着那两个人躲到柴火垛这里的原因。 “他们,都那啥了?”已经搞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的于作龙低声问。 商震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这回商震让那两个人都老实的在那柴火垛后面躲着,也只是他自己观察了前面的情况,他却是看到了鲁连长那伙人与日军战斗的大部份过程。 就这样的情况,商震是绝不会出手相助的,他不是那力挽狂澜的英雄,就这样敌众我寡的情况,上一个必定砸进去一个,上两个必定砸进去一双,终使心中有恨却也需要隐忍的。 商震他们伏着身子把头压得更低,因为商震已经看着有日军士兵端着那长长的三八式步枪跨过抗日官兵的尸体向这个方向来了。 商震判断日军所搜索的应当是那几间残破的房子,所以他才会带人转移到了这里。 这个柴火垛很潮湿,虽然在战火之中已经燃烧了一段时间了,可是却也只是烧毁了大部分,底下这部分却依旧在冒着淡淡的青烟,这种情况就象农村点燃湿草熏蚊子或者沤粪时那样。 可是这也是目前商震能找到的最好的藏身的地方了。 他们是从房子那里哈腰跑过来的,他们不能在照明弹的光亮下再往远处跑了,那样就会被日军发现。 “用柴火再把身子盖盖,如果小鬼子过来听我命令就动手!”商震用极低的声音命令。 虽然他们三个现在已经扮成了日军可那又如何?他们又不会日语,日军一过来他们就得露馅! 商震下完了这道命令他也想弄点柴草过来把自己再挡挡,可是这时他忽然就听到右面突然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商震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可是看到的却也只是那近在咫尺冒着青烟的柴草。 他本来就在柴火垛的左侧,有那冒烟的潮湿的柴草的阻挡,他根本就看不到另外一侧的情况,并且现在他也不敢有大的动作了,因为远处的日军已经过来。 那是什么?那好象是脚步声啊,商震一愣,而这时他就听到白展已经低声说道:“快过来,自己人!” 嗯?突围的那些人竟然没有全阵亡,竟然还有一个! 正文 第615章 对治话痨的办法 战士的战斗风格是因人而异的。 有人在战场上那是豪情万丈的,大呼进攻不畏惧死亡。 因为不畏惧死亡,那么死亡也便会降临。 这种情况象什么?那就象在一个单位内有的人很能干活,可是越能干活的人犯错的机率就会越多,此诚为颠扑不破的真理。 至于说有不惧死亡而最终能够从战场上的活下来,当真是凤毛麟角。 好在中国从来不缺乏勇敢的战士,这一批战士倒下了,下一批战士就又冲了上去,而这就是以国家以民族为单位的战争。 毋庸置疑,参加的战斗越多就越有可能死亡,所以豪情万丈不畏生死那不是商震的作战风格。 而现在眼见鲁连长那伙人竟然还剩下了一个,商震虽然心中欣喜却也连忙抑制住了情绪,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正往这头搜索而来的日军身上。 这回过来的日军一共也只有六人罢了,稀稀落落的走着,自然是那副弯腰端枪的形象。 商震已经把自己的盒子炮又组装了起来,虽然为了逃生装成了日军他把那盒子炮的木头盒子都扔了,可是他有把握,如果这几名日军敢奔这个柴火垛来的话,光他自己开枪的一瞬间就能干掉三个。 只是开枪终不是上上之选,能够避战还得避战。 商震盯着那几名正往那破房子处走去的日军,可是身边的人却不肯闲着。 “吓一大跳吧,咱是正宗的中国种,我们就是打扮成日本人了。”就是在这时,白展却是又开启了自己的话痨模式。 商震眼睛盯着那几个日军,而同时他却没有听到那第四人,想来应当是鲁连长那伙所剩的最后一人回话,这时倒是于作龙骂道:“不说话能憋死你?” 于是,白展闭嘴。 而这时天上的那颗照明弹又落了下去,不过有“嗵”的声音,那是又一颗照明弹被打起。 在那光与影的转换之中,商震他们都没有动。 有了先前的教训,就在旧弹已落新弹初升的这极短暂的时间里,商震他们绝跑不出几十米去,所以商震他们也只能躲在这里。 在商震的眼里,那几名日军愈发的近了,不过日军的注意力自然是在那个残破的房子处。 想来也可以理解,刚刚鲁连长他们与日军遭遇,鲁连长他们几乎全灭,日军也伤亡了几十人。 日军作为战胜的一方肯定是要打扫战场的,看看是否还有中国军队的残兵败卒。 而周围一片空旷,毫无疑问,鲁连长那些人就是从这几个破房子里冲出来的,日军又怎么可能不过来查看? 就目前的这种情况,商震这个老兵已经习惯了,他现在保持着适度紧张。 之所以要适度紧张,那是既不能过于紧张,那样动作会夸张对敌情可能反应过度,又不能不紧张,终究是生死之事,太随意就是拿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了。 只是,商震是这样的,可是有人却不能,那自然是白展。 “我感觉咱们就象是在掩耳盗铃。哎(ái),我说小于子,你知道掩耳盗铃这个成语吗?”白展又在碎碎念了。 白展的意思无非是他们都躲在了这里,连日军都不敢看,一个劲儿的就安慰自己说“小鬼子看不见!小鬼子看不见!” 纵使商震一向脾气很好,现在都忍不住想,这家伙是欠揍,等这回真的跑出去找到王老帽他们,真得让王老帽他们把这小子好好归拢一下! 白展的嘀咕声越来越小,而这时于作龙也不管他了,只因为日军已经过来了,现在那几名日军正端枪对着那几间残破的房子还有人走入了到那房子之中。 那里自然已经没有人了,当商震他们几个到达那房子位置时,鲁连长他们已经冲了出去,商震他们跑了几百米,那鲁连长他们也已经跑出去了几百米。 商震也想不明白鲁连长这伙剩下的最后一人是怎么跑回来的,当时商震也没有搜索那几个房子,但想来那最后一人也不应当是在房子里。 商震接着观察那几名日军,柴草自然已经遮住了他,他是通过那柴草的缝隙向外看,他见有一名日军已是转过身来正向他们藏身的这里张望着。 此时他们距离那几间房子也不过是七八十米罢了,由于那颗照明弹就在这名日军的斜上方,商震甚至能隐隐看清这名日军的表情。 那名日军向这里走来了,那是一张同样年轻的脸,可是那脸庞上却分明“写”着“异族”两个字。 通过学习商震终究不是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小白丁了,他也知道中国古人是讲天下大同的,可是中国人所讲的天下大同那也只是限于华夏这个范围之内,即绝不包括眼前这些从东瀛过来的矮子! 商震并不急于把自己的食指搭在盒子炮的扳机上,以盒子炮的射击频率,商震要干掉几名就在明处的日军并不需要什么特意的准备。 至于枪响之后大队日军再赶过来,商震就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这时他眼见着那名日军往这头又走了几步,可是光线却已经黯淡下来了,商震就是不抬头都知道,天顶的上那颗燃烧弹马上又落下了。 而这时他就隐隐见到那名日军终究是转过身去没有再往前走。 商震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有略微放松了一下,可同时却又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些放在遗憾。 天地间又黑下来了。 想来那几名日军应当是撤回去,商震他们再次暂时安全。 可是这时白展那个话痨却再次打开了话匣子:“哎,你们说,能不能小鬼子再把照明弹打起来的时候,咱们突然发现这几个小鬼子就端枪站在咱们的面前?” 就这一刻,对于这个不分场合不分清重缓急的白斩鸡商震忽然就有了上前将这家伙的嘴丫子撕开的冲动。 不过好在白展随即就转移了话题,他说的却是:“哎,我说兄弟,你是哪部份的?” 而这时那个刚加入商震他们这伙,甚至商震还没有见过面的那第四人却是说出了商震想说的话:“鬼子没走呢,别瞎逼逼,否则老子掐死你!” 那人话说的极是阴狠,或许白展真就感觉到了在这黑暗之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扼向自己的咽喉,于是他再次闭嘴。 正文 第616章最后的德械师(一) 照明弹依旧在天宇中闪亮,那堆柴火依旧在冒着青烟,而有风吹来之时,甚至那柴草垛还会变得红亮些许,就如黑暗之中已经着过的炭火。 说实话,这个柴火垛已经不是完整的柴火垛了,上面那部分早已经烧塌烧过了,下面那部分由于潮湿就开始沤烟。 在日军看来,就这样的柴火垛已经不可以藏人了,所以日军在将己方玉碎了的官兵收拢到马车上后便走了,只是在原地留下了几十具中国官兵的尸体。 只是日军并不知道,他们却是又留下了四名活着的中国士兵。 日军的照明弹打得已经没有原来那么频繁了。 不过那四名侥幸活下来的中国士兵并没有马上走,他们还在等。 正如商震所分析的那样,现在日军并不停止打照明弹,那么他们现在没必要匆匆忙忙的走,他们完全可以等到日军不再打照明弹之后从田野之中慢慢向外摸。 商震就不信了,急于占领南京的日军就算是在南京城外建立起封锁线,那当然能发现往外突围的大部队,却也未必就能堵住他们这样四条漏网的小杂鱼。 把他惹急了,他还真的就会象先前所说的那样,到哪个村子里直接放翻一口猪,然后他们就拿那猪肉当口粮,虽然说不会边走边宣(xuàn)肉,可是一个人背上十来斤肉总是可以的。 现在商震却已经和方治平趴在一起了,而方治平正是鲁连长他们那伙人唯一幸存的那个。 就在那些打扫战场的日军走后,商震他们又不能现在就走那自然是要有所交流的。 只是方治平毫不掩饰自己对话痨白展的硌应,所以跟白展就没说好听的,而白展还想再说点不着边际的话时,商震却也把白展给训了。 商震说白展的话很简单,就一句“现在已经出了南京城了,你要是和我们在一起呆不惯你可以走!” 就这一句话,那白展终是消停了下来。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展本就是一个贼出身,就他那副气质与看起来就与一副不苛言笑样子的方治平不是一路人,是当兵的与当贼的在内心里本能的相互排斥。 也正因为如此,方汉平却是主动爬了过去与商震攀谈了起来。 “你是88师的?”商震看向了方治平有些惊讶。 “听口音你是东北人,你也知道88师吗?”方治平便问。 “德械师嘛,听说过一些。”商震回应道。 在南京城里,商震跟着那个温营长与鲁连长他们相遇的时候,那鲁连长到是报过部队翻号,可商震当时并没有注意听,也就没有当回事。 “那你怎么没有戴那德式钢盔?”这时于作龙便在旁边有些好奇的问,随后却是又自然介绍了一句,“我是调整师的。” 方义上来讲,调整师与88师虽然都与德式师沾边都隶属于员央军,可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某人统领着民国政府从名义上完成了对中国的统一后,自然要是开始整肃军队的,于是便有了从德国请军事顾问来对中华民国的军队进行整顿训练的事情。 当时他是想建立起很多个德式师的,可是由于进度不一样,真正能够达到德式师标准的也只是三个师加一个税警总队罢了。 这里为什么要有有一个税警总队呢,其实可以把税警总队理解成某人大舅哥的私人卫队也未尝不可,这就涉及到民国的另外话题就不谈了。 而那88师就是这四支部队中的一个,虽然说以88师的武器装备与真正德国军队相比还有着极大的差距,可是在时下中国军队中那绝对是翘楚中的翘楚,精锐中的精锐。 如果说,中央军可以看作某人的御林军,那德械师就都可以看成是某人的带刀护卫了! 商震他们在南京城里那也呆了有近大半个月呢,他当然知道德械师的一些情况。 人家那是一个师下面两个旅,一个旅下面又有两个团。 团直属部队那就包括一个迫击炮连(6门迫击炮)一个步兵炮连(四门75mm步兵炮),一个通信连,一个特务连。 而一个团又下属三个步兵营。 一个营的直属部队又包括一个机炮连(六挺重机枪,其中两挺有高射机枪架),一个迫击炮排(两门82mm迫击炮)。 而一个营下面又有三个步兵连,一个连有三个排,一个排下面又有三个班,每个班都是有一挺zb26的,步枪那都是中正式的。 什么是zb26,当时商震还真的就请教过,换言之,就是捷克式轻机枪! 人家德械团那都是戴着德国钢盔的,而德国钢盔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看上去格外的安全厚重,那后面是带着宽沿儿的,看上去就是那么的高大上! 与那德式钢盔相比,那浅浅的象是盛菜的盘子或者碟子的英国托尼式钢盔看上去就显得那么的单薄没档次! 甚至连人家德械师的水壶那都是德式的! 并且,人家德械师那还是足额按月发饷的,这一点与其他军队比起来那却是又有着天壤之别。 就时下别说是地方的一些杂牌军了,那就是中央军嫡系纸面编制与实际人数那也是大相径庭的,各级军官那是明目张胆的吃空饷。 打个比方,一团花名册上有要是有人个一千五六百人的话,而实际上的人数可能也就是一千多点,至于多出的那部分那就是个名字,可是那名字却是可以朝上面要饷银的,然后就落入了军官的口袋。 如果这么说有人还不理解,那你就可以理解成,某位大官的老婆那也是在政府里开工资的,可是人家何时去上过班?人家也只需要到月领钱即可。 还可以理解成后世某位明星号称有八千万粉丝! 可是他真正的粉丝又能有多少呢?那就天知道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大多数那都是僵尸粉! 以上说的是中央军或者杂牌军,可是人家德械师却是不存在这种吃空饷的情况的,甚至人家实际人数还可能比花名册上还要多上那么一点点的。 这无疑是时下军队里的一股清流啊! 正因为以上总总,那就在抗战之前的报纸上一提中央军必提德械师,那德械师俨然已经成为了中央军的形象代言人了! 而此时这看上去就比德械师低了一个档次的调整师的于作龙,他一听说方治平是德械师的,自然就想到了德械师那看上去就是那么威武霸气的德式钢盔,所以他才会问人家咋没戴钢盔。 而这时那方治平的回答却是让于作龙商震他们一愣。 他们就见那方治平嘴一撇说道:“屁德式钢盔,屁德械师,倒霉就倒霉在这个德式上了!” 正文 第617章 最后的德械师(二) 如果没有打这场南京保卫战,如果没有这场大败,那军队还处于有组织有建制的状况下,方治平是绝对不会这么说话的。 他要是敢这么说,且不说军法从事,那就是他的嘴巴子都能被上司派人打肿了! 德械师,从国内讲,那是中央军的骄傲,从这场与日本国的战争来讲,那是中国军队的骄傲。 一个普通的士兵若是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那还了得? 可问题是,现在不是打了败仗吗? 比一个国家军队打了败仗更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不光打了败仗却还不敢承认打了败仗,还不承认技不如人,中国军事上的事情有太多的被非军事上的事情所左右了。 比如说,打日本鬼子,面对日本鬼子要勇敢冲锋,要不计伤亡不计代价的勇敢冲锋,在某个时期就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 如果哪个指挥官敢说,不能那样打,那样损失太大,那么旁边就会有一顶大帽子飞了过来,说,你这是怕了日本人,你这是畏战! 如此一来,那个指挥官还敢说,不让士兵往上冲吗?如果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那么他的官帽子也就保不住了。 于是,在所谓的政治正确下,那些本被视为蝼蚁的小兵便顶着侵略者的飞机大炮重机枪发起了前仆而后继的冲锋。 英勇固然英勇了,可是有没有人想过,这种打法却是更象中世纪一本著名外国小说中所描写的人物,骑着一匹劣马,左手拿着一面破盾牌,右手则是挺着一杆长枪,然后就向那大风车发起了勇敢却又绝望的冲锋! 这世间的大人物一般是不大敢说真话的,唯有小人物才人无所顾忌,便如皇帝新装中的那个小男孩,是他告诉大人们,那个皇帝老儿什么也没有穿,他是光屁屁的! 而现在,方治平就是如此,用句粗话讲叫作,这仗都打成这逼样了,他很可能马上就会死去,那他又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我们88师是打了淞沪会战的。”就在那个依旧在冒着淡淡青烟的柴火堆旁,在那侵略者打到头顶的照明弹下,方治平开始了讲述。 “兴许你们都不知道,这场淞沪大战那是咱们中国人先挑起来的。”方治平语出惊人。 象淞瀛会战开战的缘由于后人来讲只要学过历史那就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可是于商震他们这些只是在底层作战的小兵来讲,他们绝大多数人是不知道的。 “咱们先挑起来有什么不好?主动进攻总比被动防御要好。”商震一边观察着远方的动静一边说道。 “主动进攻当然没有什么不好,可是仗却不是那么打的!”方治平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商震说道。 他之所以感觉到了意外,他却是没有料到眼前商震这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穿着一套窄小的日军军装的士兵竟然会知道“主动进攻”与“被动防御”。 时下中国的士兵中能知道“主动进攻”与“被动防御”的就很少见了,并且还能在说出主动进攻与被动防御优劣的那就更少见了。 “不是那么打,那是怎么打的?”于作龙就在旁边问。 “既然是咱们向日本鬼子进攻嘛,我们团在打日本鬼子的时候,就在上面的命令下端着枪就硬往上冲。 你们想想小鬼子的火力,重机枪、歪把子机枪、掷弹筒、迫击炮,把前面都封得死死的了,那上去不就是个死吗?那可真的就是硬拿人往上堆!”方治平接下来的话里带有了某种明显的情绪。 “那仗不就是这么打的吗?那有啥招?”于作龙想象着中国士兵在奋勇冲锋时倒下的惨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可是他也是无可奈何的,只因为本来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仗可不就是这么打的吗? “放屁!你这说法和那些当官的一样一样的!你也就当个小兵。”那方治平直接就被于作龙的话给气坏了。 方治平这话说的很粗,以至于于作龙的脸色都变了变,可是他刚想说点什么时候看向商震却转回头来正看自己,于是他没有和方治平一样的,与此同时,他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那句话是有点问题,而这也是他跟了商震在一起后才想到的。 “谁说他只能当小兵,你不说了吗?他的说法和那些当官的是一样一样的吗? 既然和当官的说法是一样一样的,那他怎么就当不了官?自相矛盾嘛!”而这时白展却抓到了方治平说话中的语病。 只是没待方治平说话呢,商震却已经说道:“方治平,你接着讲,别理他。”然后商震又看向白展道,“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再多嘴就自谋生路吧!” 白展嘎巴了下嘴不吭声了。 在白展的印象里,商震从来没有骂过人,可是商震手下的人都听他的,他怕的就是商震这招! “那他娘的就一个傻心眼就从正面硬冲?就不知道迂回一下子,就不知道从侧面进攻?就不知道用炸药把小鬼子据点侧面的墙炸开?”方治平气道。 方治平的话让于作龙无言以对了。 是啊,此路不通难道不能换条路吗?就象商震所说的那样,干嘛非得守阵地打冲锋?那要是用别的办法可能杀小鬼子杀得更多! “还特么的德械师,有了点武器就不知道咋用了,就那武器再好你就和小鬼子硬拼?你武器再硬就能硬过小鬼子啊?”方治平愤愤不平。 “那炮兵向着小鬼子一顿乱轰,轰完了那步兵都是往上上啊,不得,非得磨磨蹭蹭的,该冲的时候不冲,不该冲的时候瞎**冲!”方治平又说粗话了,而且所说的粗话竟然是与东北人所说的粗话那是一样的,可见他心中的不平。 可是这还没有完,方治平却又接着说道:“你们不知道吧?咱们那也是有坦克车的,有坦克你都好好用啊!结果是坦克车自己冲前面去了,后面步兵一个没跟上!那你那坦克车还有啥用?” 方治平这段话一说完,已是把头转开接着观察远方情况的商震的脸色就变了一下。 勿庸否认,商震虽然身经百战,可是象淞沪会战这样的敌我攻坚之战他是不参加的,说怕了也好,说火力恐惧症也罢,商震反正是不打那种仗! 所以他对一些大战的具体情形并不是很清晰的,他只知道东北军原来是有坦克的,可是他没有想到人家中央军那也是有坦克的,想想也是,人家中央军同样是有钱的主儿。 坦克有多么的可怕那还用问吗?当日军的坦克在平坦的地方对中国的步兵发起冲击的时候,很多时候就是单方面的屠戮。 而中国军队有坦克也有大炮却又用不好,这又是一种何等的悲哀! 正文 第618章 最后的德械师(三) “进攻进攻打不好,防守也有问题。”作为德械师一员的方治平对德械师的吐槽依旧没有完。 商震依旧保持沉默,白展在商震的勒令下也保持着沉默,唯有于作龙仿佛在配合方治平一般的问道:“防守又怎么了?” “日本鬼子打仗有个规律,炮兵轰,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反正就是这个路数。”方治平接着讲。 商震依旧在听虽然没有点头可是他心中是默许的,是的,日军打仗确实就是这么个路数。 “日本鬼子的炮一打完,步兵就开始冲锋。 日本鬼子的步兵一开始冲锋,咱们这头的重机枪就响了起来。 要说咱们的重机枪一般都是藏在地堡碉堡里面的,日本鬼子的重机枪想打咱们的射击孔那轻易是打不着,可问题是,人家有步兵炮啊! 人家那步兵炮一开火,人家就连咱们的地堡都敲掉了,那重机枪还有什么用? 那重机枪就不知道藏的更隐蔽些吗?” “再说轻机枪。 轻机枪不象重机枪,打上一梭子就能转移阵地,日本鬼子的步兵炮倒是拿轻机枪没辙,可是人家有掷弹筒啊! 咱们那轻机枪阵地又总在变换,又没有盖子,你们知道不,小鬼子的那掷弹筒打得成准了,只要人家进了二百米,咱们的轻机枪肯定就被人家给炸翻了! 等日本鬼子的步兵冲上来的时候,你说咱们阵地上重机枪被人家的步兵炮炸了,轻机枪被人家的掷弹筒炸了,阵地里的工事又被人家的飞机大炮给炸得差不多了,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完了咱们就得和小鬼子拼刺刀,咱们拼刺刀那是真拼不过人家啊!” 商震听着那方治平的话依旧沉默,可是他在内心里承认,这个王治平所说的却也正是自己的心里话。 那中国古代还有一个田忌赛马呢,其实质就是用自己的优势去打敌人的劣势。 这德械师虽然说在国内那装备也算是不错了,可是要是以这样的装备去与日军死磕却绝对不是明智之选。 而至于再深远的道理商震便也想不到了。 他却不知道,自打明末中国开始闭关锁国,中国与世界潮流割裂的已是太久,就时下的中国军队还是习惯于内战的打法,人海战术,只讲勇敢不讲战术,若是在内战之中或许好使,可是遇到日军那就真的不好使了。 而接下来,那方治平却是讲道:“都说总打败仗,你叫商震是吧,那你说你要是军官的话你会怎么布置防御?” “嗯?”商震听方治平这么问不由得就把他头再次转了回来。 他还真就没有想到过这样的问题。 “咱们小兵哪还能管得那么多的事?”于作龙对方治平提出反对意见来了。 在于作龙想来,小兵就是小兵,那还能管得了当官的事? 只是这回没等方治平说什么,白展到底是忍不住插嘴了:“你这话说的就特么的没志气,小兵咋就不能想?那朱元璋原来还卖过草鞋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懂不懂?” 要说白展的嘴碎那是不假,可是毫无疑问他知道的是真多,他竟然还读过《史记》! “啥就什么种乎,你是说王侯将相就没有种吗?那没种不就断子绝孙了吗?”于作龙真的是没有什么文化,他压根就没有听懂白展说的是什么。 “官老爷就是天生的官老爷啊?难道他儿子生下来就得当官?就是这意思,你狗屁都不懂!”白展气道。 “行了,别扯远了。”商震干涉了,讲军事上的事呢,怎么白展一掺言又给扯远了呢? 商震是懂得白展所说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可是他并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一个是因为现在是在讨论军事上的话题,另外一个则是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 商震终究是和冷小稚在一起过的,最其码的政治常识还是有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无非是说王侯将相难道就是天生的贵种吗? 这种话要是拓展开来,那可就变成了现在的当局难道就是注定的当局吗?那就不能推翻他们吗?剥削就有理吗? 商震对政治不感兴趣,自然不会任由白展这样胡乱再扯下去。 “就是,别扯远了,我看你说话不多,可却是一个心里有数的人,你说说如果你是主官,在和日本鬼子打防御战时该怎么打?”方治平再次追问商震道。 虽然方治平也只是才跟商震接触,可是商震的沉稳却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白展怎么看也不象是个正经当兵之人,就是当兵的那也是个**,而于作龙脑袋子压根就没开窍,他也就是那个小兵的命了。 “这个啊,我还真没有想过呢。”商震沉吟着。 过了片刻他却是又把头转了回去,他可是一直在观察着前方的情况呢。 商震可没有想过自己当大官,在这样的乱世中怎样能把自己和自己这帮子兄弟的小命保住他就知足了。 就在方治平以为商震并不想回答自己这个问题时,商震却说话了:“要是打防御的话,咱们军队阵地的纵深要加长,要不也可以叫加深一些。 一打仗就是那么一条线两条线的阵地,等小鬼子一攻过来的时候,突破了一点全线就崩溃了。 然后各个部队各玩各的心眼,就比哪家跑的快,这样的阵地要是能守住才怪呢!” 由于商震现在是转回头说的,他所看自然是远方的情况,他并不知道当他这么说的时候,方治平的眼睛就亮了,只因为商震所说实在是太符合他的本心了! “其实可以让阵地的纵深更多一些,通过交通壕既能躲避小鬼子的火力又能增加阵地的弹性。 这样的话就能和进攻的鬼子在阵地上搅在一起,这时候再拼命,咱们总是能用自己一条命拼掉小鬼子的半条命吧,哪怕是小半条命呢,也总是比硬用自己的身体去堵小鬼子的枪眼强吧?”商震接着说。 “你说的太对了!”方治平忽然有了一种得遇知己的感觉。 只是商震的话却并没有说完,他却是接着说道:“其实要是再往远想一点,完全可以把战线抻得更深一些。 小鬼子那就象一只野兽,他们冲过来确实是很猛,那咱们干嘛要和它硬扛,完全可以把这只野兽慢慢放里面放,慢慢放血,完全可以等血放得差不多了,再跟他们决战嘛!” 商震说到了这里,那方治平都已经吃惊了,他忽然就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也好,商震也罢,那都是小人物,可是小人物却也同样有大智慧啊! 这个世界上绝不乏聪明之人,也只是看上苍是否给他提供了相应的舞台罢了。 正文 第619章 最后的德械师(四) 毫无疑问,方治平是个老兵。 而商震也是一个老兵,不过商震所擅长的是怎么逃跑,或者说叫运动,怎么在运动中捕捉战机,而方治平所擅长的则是阵地战了。 夜已经深了,日军往太平门外所打照明弹越来越少了。 商震已经在准备和这几个人乘着黑夜往外摸了,而这时方治平却依旧在讲着阵地战的事情,他又谈到了日军打阵地战的方法。 那就是先来个二十分钟的大炮轰,步兵推进到距离我方阵地500米,而步兵炮平射炮则是停留在距离我方阵地600米。 等到炮火停止,日军的步兵就又分成若干个小集群,多点多面的分割守方阵地,在重机枪的掩护下步兵前进到300米距离,然后轻机枪组和步枪手开始交替掩护前进。 到了200米距离,日军的掷弹筒就开火敲打我方的轻机枪阵地。 这时日军的什么92步兵炮、掷弹筒、轻重机枪、步枪全面开火,作最后的清除压制。 步兵匍匐前进到100米距离,然后发起最后的冲锋,而等到步兵冲到50米或者30米距离时就开始白刃战了。 在方治平讲述的过程中,商震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在观察着西面南面的情况,他可没忘了现在他们处于什么的境况。 不过商震关于加深阵地纵深的说法很明显勾起了方治平的感慨,就在白展和商震商量说“咱们是不是可以跑了的”的时候,谈兴未尽的方治平却又做了总结式的“发言”。 “上面的那些人不懂得怎么打仗,本来我们德械师可以打得更好的。 可是上面的人就用自己最精锐的部队去和日本鬼子拼消耗,把花了好多钱建起来的部队就放到小鬼子的舰炮下硬往上冲,完了还特么的说自己打的英勇,可怜了我那些屈死的弟兄!”方治平接着说。 而这场小兵之间所做的高深探讨进行到了这里时,商震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忿忿不平的方治平,他的内心里忽然就冒出来个疑问来。 他不否认,自己对阵地战并不是很熟悉,而这个方治平也是个老兵不假,看样子平时也没少受气,这应当是和他的个人经历有很大关系。 可是别人打仗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呢?当前面那个鲁连长带队冲锋的时候,怎么他就一个人跑了回来呢? 想到这里时,商震忽然就又想起一句话来,那大概意思就是,你别看有的人在底下说起来头头是道,真要是当了大官打起仗来可能还不如人家呢! 这就是人的复杂性,当一个人在说很多事情的时候,也会暴露出其他的问题。 但是,商震不是王老帽他们那帮子人,他一向慎言,他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疑问跟方治平提起的。 最终就在方治平还要张口说话时,商震说道:“不说了,咱们该走了!” 于是方治平闭嘴。 是的,商震他们该走了,现在已经快午夜了,日军已经有半个多小时没有再打照明弹过来,远处有日军在公路上行进的灯光。 可是就在商震他们刚往前没走了几步的时候,他们就听到身后南京城方向突然就爆发出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由于那枪声所响之处距离他们有些远,他们听那枪声就象过年的鞭炮一般,耳朵里就是一阵分不出个数的啪啪直响。 商震他们下意识的回头,他们仿佛看到了南京上空那纵横交错的子弹流光,而片刻之后便同时有数颗照明弹同时升上了夜空爆裂开来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太阳”,一时之间,那里已是恍如白昼。 “现在还有抵抗的,是哪支部队呢?”商震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然后他看向方治平随口问道:“听枪响的位置应当是南城,那里是不是你们88师的防区?” 商震这样问本来就没指望方治平回答,而方治平果然也没有回答。 远处的光亮那是远处的,近处却还是黑黢黢,商震看不清方治平的神色,不过却好象听到了方治平的一声叹息。 “走吧,怎么也回不去了。”商震转回头,不再理会那城里依旧在进行的战斗。 于是,四个人默默的向那远离战场的方向走去。 人生际遇就是如此奇怪,于此时的商震他们来讲,黑暗才是生路,光明则意味着死亡。 商震他们四个残兵败卒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此时他们身后的那枪声却依旧未停,地点,南京城南城。 而当置身于这里时,那枪声听起来就已经让人震撼得无以复加了,从办公大楼从民房从各种各样的建筑里有如同雨点一般的子弹飞射了出来。 就在那大街上,有近百名日军已是倒在了那里,可纵是如此,子弹却依旧是在向那些死人渲泄着,就仿佛鞭尸一般! 据说,在一个多月前,南京保卫战之前的会军事会议上,有军事高官建议弃守南京。 据说,某人放不下那国都的颜面,总是要打一个让国联看看的。 据说,而这时便有一个高官在那会议上站起来说,我来守南京。 于是,守南京的事就这样被定下来了。 然后,誓与南京共存亡的标语宣传画就遍布大街小巷。 再然后,日军开始打,那个守城的高官便坐火轮跑了,他下面的大大小小的高官也跑了很多。 再再然后,整个防线崩溃,绝大多数的当兵也都跑了。 可是终究有不肯撤退者,此时他们正用那捷克式轻机枪编织起来的火网来试图阻止侵略者的闯入,于是便有了现在这样一副场景。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已经有日军的直射炮瞄准了他们机枪所在的地方。 “轰”“轰”的爆炸声起,然后那座也不知道布置了多少挺轻机枪的办公大楼便砖石乱飞,而那轻机枪的扫射声便小了许多。 炮轰在继续,那轻机枪扫射声就愈发的被掩盖了起来,甚至那大楼都被炸塌了半角,有倾泻而下的砖石掩埋住了一名中国士兵的尸体,可是却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 又过了几个小时,虽然有硝烟浓烟遮蔽了天空,可是天色却终于亮了。 这时有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洋人正从大街边上走过,有荷枪实弹的日本兵看到了他却也只是挥了挥手。 中国人称日本人为东洋人,称欧美人为西洋人,至少目前东洋人是不招惹西洋人的,况且,南京城作为中华民国曾以的首都,有些个西洋人留下来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那个西洋人是沿着大街一路行来的,沿途他却是已经数到了大约上千具中国官兵的尸体。 而这时他便看到了大楼旁被砖石所掩埋的那具年轻士兵的尸体。 他向周围扫视了一下,眼见并没有日军官兵特别关注他,他便俯下身用自己的皮鞋踢开了压在那尸体上的几块砖石。 这个时候他就看清了,那个士兵臂章的标识是“88d”,那就是国民革命军第88师的意思。 “88师,德械师呢。”那个西洋人用带着西洋语音的汉语感叹道。 然后他却又不无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他所遗憾的并不是说这些士兵的战死,中国人嘛,死多些和他这个西洋人又有甚关系? 他所遗憾的是因为,他知道今天是民国二十六年12月13日,也就是公元1937年12月13日。 他是一个记者,昨天报社也挨炮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再把这里的消息发出去 正文 第620章 被鄙夷了! “这是一个即将慷慨赴死的国军88师士兵,从领章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上等兵。 他头戴德国m35钢盔,帽檐遮掩的双目炯炯有神,坚闭双唇面容冷峻,表示出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决心和气慨。 他左肩臂章显出来他的部队翻号”88d”。右肩扛着的是一支中正式步枪,左肩斜背帆布子弹带,右肩是木肩水壶的帆布背带,两颗仿德制m-24长柄手榴弹系在胸前” 上述言语后世之人根据留存下来的德械师士兵照片所进行的描述。 在那国家积贫积弱的年代都给后人留下了心理上的阴影,后人都对德械师充满了感情,那么当年之人对德械师有什么样的厚望也就可想而知了。 德械师英勇吗?当然英勇!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虽然当初国民政府想要建立起六十个德式师,可其实真正达到德式师要求的部队一共也只有四支罢了。 他们打了淞沪会战又打了南京保卫战,最后只有一个师也就是第36师成建制的退出了南京城,而接着又在武汉会战中打了富金山保卫战 而在富金山保卫战中,仅存的德式师第36师从万余人打到了800人,那是德式师最后的荣光。 至于说后来的滇西反击战,虽然那时七十一军的前身是德式师,可是准确的说倒不如说他们是美式师了。 虽然说德械师中下层官兵打得很英能也很惨烈,可是一支部队表现如何却终究是要受国家各个方面的影响的。 最后的荣光落幕,却也只能说,仗本来是不该那么打的。 仗本来不该是那么打的,是指哪样打,当然是硬顶着日军的炮火发起冲锋啊! 而就在民国二十六年12月13日的上午,王老帽却也正在嘀声叨咕着:“这仗啊,本来是不应当这样打的啊!” 随着王老帽的叨咕,他们这一伙人却是全都看着他,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商震他们这一伙子人,商震不在,那大家却都是在等着王老帽拿主意呢! 王老帽在叨咕啥?他所叨咕的却正是那些嘴里正高喊着“丢那妈”而奋力前冲的粤军! 此一时彼一时,从南京城里要突出日军包围的粤军现在却也采用了冲锋的办法。 德械师冲锋那是上面选择性错误,可是粤军冲锋却是不得以而为之,他们不冲不行! 如果他们迎面撞上的日军给阻滞住了,那么日军只会越聚越多,至于中国方面的援军那肯定是没有的。 为今之计,粤军也只有不顾生死的往前冲了。 就在昨天夜里,王老帽他们还沾沾自喜呢,只因为在他们随着那支粤军出城之后,城外竟然还有粤军! 就王老帽估计,那粤军的兵力就是没有一万也足有数千。 大树底下好乘凉,有粤军在前面打冲锋,他们这些东北军的散兵却是正好借光跟着人家冲出去。 只是,王老帽错了。 粤军人多,那日军的兵力却也是越聚越多。 昨天夜里粤军就与遭遇到的日军一顿好战,当时那天上的照明弹就没有灭过,已是把天地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粤军采用的也是跳跃式冲锋的办法,那南京城外围有许多已经被守军放弃的阵地碉堡。 粤军就利用那些阵地碉堡先找到立足点,然后就向下一处阵地移动,中间遇到日军那就是双方对射,甚至还有的白刃拼杀的时候。 处于粤军队伍后面的王老帽他们也不知道,粤军伤亡了多少兵力,终归还是从一层日军的包围圈中冲了出去。 可是就上午九点多的时候,粤军却是又与日军撞在了一起。 而粤军所用的突围办法却依然是冲锋,而且也只能是冲锋! 王老帽他们就看到粤军用小集群冲锋的方式向前面的日军阵地发起了一拨又一拨的冲锋,而嘴里喊的话那却也都是“丢那妈”“勿要做衰仔”之类富有广东特色的方言。 只是若是日军那么容易被粤军突破,那粤军又何必发起那一拨又一拨的冲锋。 就现在,王老帽眼见着前方枪声不断,可是粤军士兵却是在日军的火力之下倒下了一拨又一拨却依旧没有冲出去,不光是他,他们这一小撮人可就都着急了。 他们着急当然是因为眼看着粤军竟然冲不出去。 这要是粤军冲不出去要是被日军给围杀在里面,那他们这些人的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 粤军兵力没有一万都有八千了,尚且冲不出日军的包围圈,就这种大兵团作战,他们这一小撮人要是死在里面那还不跟碾死一群蚂蚁似的! 眼见着粤军冲不出去,王老帽他们的退意便生。 当然了,那也可以不叫退意,他们就是想迂回着跑出去。 毕竟他们这一伙人少,粤军的主攻方向是往南,而他们却可以利用自己人数少的特点从旁边摸出去,想来现在日军的那张大网也不可能织得那么严密。 然后他们这几十人该藏就藏该躲就躲,日军又怎么可能为了他们这么点人而大动干戈? 他们也只是想借粤军的光,可没有与粤军同生死共患难的想法。 刚刚大家就已经商量过了,此时王老帽眼见着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他终是一咬牙说道:“咱们走,两个女的在最后面!” 说完了他就带着往左面走去,那个那两个女的,也就是鞠红霞与那个女学生则是跟着了他们这支队伍的最后面。 要说粤军那可是有数千人呢,他们虽然是在最后面,那周围又怎么可能没有粤军的人。 粤军的人当然知道有这么一伙以东北人为主的友军借光跟在了最后面。 可是人家这种大团队作战,多他们这三十来个人不多,少他们这三十来个人不少,人家打冲锋都懒着让他们跑前面当炮灰去。 此时一见他们走了却也没有人拦着他们,不过终究是有粤军士兵看着这些相对而言人高马大的东北军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而最气人的却是当王老帽走过一个粤军的军官,当然了,那军官也不是什么大官,也就是一个连长,人家看着王老帽却是拉着广东人那特有的腔调的了一句:“一路好走啦——不送啦——” 就人家这句话直接就让王老帽尴尬的假咳了几声。 王老帽他们这伙人的脸色就不大好,东北人最爱面子,这让人鄙夷了那张脸却总是有些挂不住的。 可是脸面事小,性命事大,王老帽佯装未听到人家的鄙夷,却也只能老着脸往前走。 直到他走远了一些人家粤军听不到他说话了,他才自嘲的说了一句:“要啥面子,这面子是最没有用的东西,面子不如鞋垫子!” 正文 第621章 上船容易下船难 “面子不如鞋垫子”那是东北人常说的一句话。 意思是说,关键的时候还要面什么子,那面子就得放脚下踩,还不如鞋垫子呢。 其实不光是东北话,就是全中国的语言哪都是怎么说都有理的,这面要说除寇务尽,那面就说穷寇莫追,这面说细节决定成败,那面就说成大事得不拘小节。 那可真是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而最终说什么话却都是由自己所处的立场和利益来决定的。 眼见粤军处于劣势,王老帽他们不想与粤军同生共死那自然是要溜之大吉。 人家粤军有不屑于这帮东北佬“势利”的却也懒着和他们一般见识,只是那就是广东人那脾气秉性却也并不是都一样的。 王老帽他们离开了粤军大队就往边上走,只是大队人马不跟他们一般识,却不等于有人就会让他们轻松的走。 就在王老帽他们往侧翼也就是东面才走出了一百多米的时候,他们就见前方几十米处有粤军士兵突然从那土丘后面露出头来。 粤军现在也是大队人马,古代打仗布阵的时候还讲究弓箭手射住两翼呢,就算进下进入热兵器时代了,那大队人马的侧翼却也是同样有警戒部队的。 就王老帽他们往这头走,人家负责侧翼警戒的官兵早就看到眼里了。 所以那些士兵露出头来却也都把枪冲他们举了起来,甚至连机枪都冲他们架上了。 眼见那些粤军官兵脸色就不善,王老帽他们这帮子人便感觉不妙。 而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钱串儿把本就是斜挎在身上的花机关撒手一扔,然后就冲着那些面意不善的粤军官兵说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粤军的弟兄还请行个方便!” 要说钱串儿的这句说词那也没有什么毛病,尽管听起来象那江湖上耍把式卖艺的,奈何人家粤军官兵却不理会,人家却是依旧冷冷的看着他们这些临阵脱逃的人。 虽然眼见着那些粤军官兵脸色不善,可是正如王老帽所说的那样,面子那就是鞋垫子,那万一粤军被日军给围住了,他们也不能不自谋生路啊! 所王老帽他们在最前面的钱串儿带队下一个个脸上堆着笑接着就往前走。 只是就在刚走到那个土丘近前的时候,他们就听到前面“哗啦”一片响,那些负责警戒侧翼的粤军却是同时开始拨动枪栓了。 人家那是什么意思还用问吗?那就是此路不通的意思嘛! 后世曾经有一部很出名的港台电影中有一句经典的台词叫作,我这辈子最恨别人用枪指着我的头! 可是那终究是电影,那只有闯江湖混社会的才会说这种话呢,而象王老帽他们这些从战场上打生打死出来的士兵,那却是绝对不会这么装逼的。 眼见着那黑洞洞的枪口,钱串儿无奈也只能满脸堆笑的又往前凑合,可是这时那唯首的粤军军官却是连话都懒着跟他说,人家也只是把手中的盒子炮冲钱串儿摆了两下。 人家是怎么摆的?人家用枪也只是指了两个方向,一个往南一个往北。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就你们这些人要么往南要么往北,想要往东?没门儿! 钱串儿看了看粤军那黑洞洞的枪口,他无奈了,也只能转头看向王老帽。 所谓“上船容易下船难”,昨天晚上他们可是借了人家粤军的光了,现在不管怎么看那也是粤军有难了,而他们却想溜之大吉。 就这事儿办的,按东北人的话讲,怎么看都不是那么讲究啊! 只是钱串儿看向王老帽,王老帽也同样没辙。 硬闯?那是不可能的,谁敢保证人家眼前这些广东人不冲他们开枪? 王老帽他们这些百战老兵当然也不怕粤军那黑洞洞的枪口,可他们却也绝不会跟粤军举枪相向,且不说人家粤军在昨夜就带他们走了一程,那他们要是真想举枪那干嘛要冲粤军呢?那冲小日本鬼子举枪不好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王老帽,而王老帽那脸色阴晴不定了会儿后却是冲着南面一挥手,然后就带头往南面去了。 王老帽往南面一走,其余人自然就跟了上去。 他们这些人也都能猜到王老帽是如何想的。 往北那就是走回头路了,往西,那西面的枪声比南面的还响呢,往东人家不让,那他们不往南走又能往哪走? 就是往南走又能如何?如果走到前面没有了粤军的警戒部队他们还可以接着往东走。 或者往东就走不通,大不了和日军有个火力接触什么的,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又能如何?日军能吓住一些胆小畏战的部队,却还吓不住他们这些老兵! 王老帽带头往南走了,钱串儿却也不跟那些粤军官兵翻脸,实质上终究还是友军那也犯不上翻脸。 钱串儿却是冲着那些粤军官兵又是双手一抱拳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叨扰叨扰”。 倒是虎柱子气哼啊的说了一句“小矬巴子”,不过人家粤军的人并没有理会他,也许是粤人讲粤语,他们并不知道东北话里那“小矬巴子”是对个矮的一种蔑称。 粤军那些人却也没有想到王老帽他们这些东北军的人并没有和他们磨叽,而且人家就那么毅然绝然的往前去了,反而把他们这些人弄得愣了一下。 而当最后那些粤军官兵看到走到最后的竟然还有两个女兵的时候,到底是粤军士兵中有心软的,嘴里招呼道:“不要往前面去啦,前面的小日本很凶的啦!” 跟在王老帽他们身后的那两个女兵自然是鞠红霞和那个女学生。 鞠红霞倒是听明白了粤军士兵那善意的招呼,可是那鞠红霞就是鞠红霞,人家却是轻扭蜂腰冲着那些粤军官兵嫣然一笑,然后就和那个女学生手拉手的往前去了。 就鞠红霞那一笑直接就让那些粤军官兵目瞪口呆了起来。 时下是乱世,一场抗日战争把天南海北的中国人都聚集到了一起,那普通的中国人便也看到了不同地域的同胞。 就是后世那都有这样的说法,那就是北方的年轻女子在南方那是格外的受欢迎。 原因那是,大个儿漂亮开朗豪爽,而此时这鞠红霞也是如此。 就鞠红霞平时风情万状的样子让商震他们这帮子人有事没事的都要偷偷瞄上几眼呢,更何况从来都把那大个儿开朗的东北女子看成美女的广东人! “可惜了啦,可惜了啦。”有粤军的老兵看着鞠红霞那越走越远的背影不无遗憾的说道。 正文 第622章 不肯吃瓜 “你跟我们这么紧干嘛?回后面照顾娘们儿去!”当王老帽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王老帽回头就训楚天。 楚天脸红了一下,降低了行进的速度,而这时王老帽接着就大喝道:“准备战斗。” 是的,他们必须要准备战斗了,现在他们距离战场也只有五百来米的距离了。 就在他们的右前方粤军依旧在对日军发动着进攻,本来王老帽是可以早一点带着大家往左翼拐去的,可是这时他就发现前方有一个也就两人多高的小土丘。 除了这个小土丘再有的一个制高点可就是前方四百多米处一个几十米高的平缓的山丘了。 不过在很明显那个山丘已经被日军占据了,以王老帽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能听到日军的轻机枪正“哒哒哒”的响着,日军的轻机枪阵地就应当在那个山丘上。 王老帽不肯直接带着自己的人往左面拐,那是因为以日军那精准的枪法完全可以对行走在开阔地上的他们进行射击,所以他决定先到那个小土丘后面观察下情况再说,至少他们也可以在那里放上几个人对日军进行警戒与牵制。 所有人进入了战斗的状态全都哈腰端枪前行,而在队伍的最后面则是拿着步枪的楚天和乔雄护着那两个女子。 王老帽仇波他们几个在前面哈腰急跑,而侯看山秦川他们几个边跟着跑边就把手中的枪指向了那个小土丘,这是作为老兵应有的警惕,至少现在王老帽他们没有看到那里没有粤军的人,天知道那个小土丘上面有什么。 很快王老帽他们就跑到了那个小土丘的下面。 而在他们仰头看时,那土丘上面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王老帽仇波他们几个直接就冲上了那个小土丘最后就在那土丘的棱线后趴了下来。 王老帽先扫视了一下前方的情况,眼见敌我双方依旧在进行攻防作战,不过他们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便回身打了个手势,于是没有上土丘的人便全都趴了下来。 到了这时王老帽他们几个才开始仔细观察前方的情况。 粤军向日军的又一次进攻已经被打退了,在那枯黄的田野上或密或疏的倒着粤军士兵灰色的身影。 对于战争的惨烈王老帽已经无感,他现在所想的也只是如何带着自己这些人脱困罢了。 只是现在他还真就不能让自己人往左拐脱离战场了。 他们现在距离日军所占据的那座小山也就四百多米的距离,就这样的距离以日军的枪法打他们,不能说十拿九稳却也会让他们出现人员的伤亡,他们需要粤军再次进攻吸引住日军的注意力后方好撤出。 “也不知道商震出来没有,咱们还去蒋王庙吗?”仇波看着前方问。 “去,还是得跟商小子会合的。”王老帽同样看着前方回答。 两个人简单交流了一下便没再说话。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明说,别看他们跟商震分开还没超过两天呢,可是他们还是想念商震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他们已经习惯了听从商震的指挥,就包括王老帽都觉得商震那才是他们这伙人的主心骨。 沉默并没有多一会儿,粤军那“丢那妈”“叼你老母”的喊声就再次响了起来。 “进攻又开始了啊!”仇波感叹道。 他现在都很佩服粤军了,别看人家粤军个子矮,可是打起冲锋来那是真的不含糊,眼见着三一群五一伙的粤军从自己的右侧再次向日军发起了进攻。 “咱们这么点儿人说溜就溜了,可人家是大部队啊,不走道路怎么可能冲出去?”王老帽同样感叹。 以他们老兵的经历为证,其实中国军队各个派系的军队能不能打与地域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同一个派系的军队,同样是那一批官兵,有的时候猛如虎,有的时候又挫如狗,这个中的道理也唯有亲历者才能说得清吧! “哒哒哒”,前方那个小山丘上日军的轻机枪很快就响了起来,又有粤军士兵中枪倒了下去。 “老王叔,咱们该走了。”仇波不忍心看粤军士兵倒在那冲锋的路上便说道。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却没有听到王老帽回应。 “老王叔。”仇波略略提高了声音再次叫道,可是当他看向王老帽时就见王老帽却正看着前方的情况。 由于现在他们两个是并排趴在一起的,所以他能很清楚的看到王老帽的表情。 这几天来,王老帽脸上的褶子又多了一些,毕竟岁数大了,据仇波所知,王老帽现在就是没有到五十那也得有四十八九了。 不特意想都不能相信,龙精虎猛的王老帽竟然是奔五十去的人了! 前两天王老帽还在感叹人过四十胳膊腿明显不如从前了呢。 不过,当时王老帽的说法却是遭到他们这帮子人一致的白眼,当时小簸箕还笑嘻嘻的说,胳膊腿不好怕啥,腰好就就行!你还老?你就差把那个小洋楼里的那张大床给拆了! 这其中的故事,就商震他们这帮子人谁不晓得,大家便笑。 而王老帽拿小簸箕没招,便也开玩笑的回复道,那还不是为了你小子能快点娶上媳妇,当时大家便都大笑了起来。 不过,此时的王老帽给仇波的感觉是,王老帽脸上的褶子是多了,可是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此时王老帽的眼睛却正在“噌”“噌”的放着光! “小子,你说咱们帮粤军一把,把前面的那个山头拿下来咋样?”这时王老帽就说话了,可是王老帽说话了却也没有看仇波却依旧扫视着前方。 仇波微愣了一下没接话,他仿佛有些不认识似的继续打量王老帽。 到了这时仇波才搞明白王老帽一直不吭声那是在观察前面的地形呢! 本来仇波以为随着战斗开始,王老帽就会带着大家离去的。 可是谁曾想王老帽却产生了参加战斗的想法,如果现在指挥的是商震,那仇波不奇怪,可是王老帽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来还是有些出乎仇波的意料的。 在仇波看来王老帽有充足的理由只当吃瓜群众,而不是主动参加到这场战斗中。 人老奸马老滑,王老帽岁数可不小了,现在又找了一个风情,当然了,也可以说是风骚,一个风骚到骨子里的小媳呸儿,那正忙着老来得子,不,老来得女呢,怎么现在反而想打仗了呢? 而这时王老帽就把脸转了回来,他的目光便与仇波的目光相遇了。 在一刹那王老帽卡巴着眼睛就变成了一副老狐狸的样子,很明显他看穿了仇波的不解,随即他就解释道:“一个,咱们不能让那些小南蛮子看扁了,人家从南面撇了家乡大老远的过来打鬼子不容易。 再一个你看被打死的那些小孩儿(指的是那些粤军士兵)肯定还没有睡过女人呢,死多了我也心疼。 最后一个,我觉得咱们还是有机会拿下那个山头的,咱们好象也没啥损失。” 听着王老帽的话,仇波先是怔怔的依旧是仿佛才认识王老帽似的看着,而当王老帽说到最后那条理由时他却说道:“最后这个理由我信。” 王老帽便笑了,仇波也笑了。 王老帽仇波都是商震这伙子人里的老人了,他们在一起摸爬滚打的时间,却是比王老帽和刚和他骨碌到一块的小媳妇的时间要长的多,谁不了解谁啊! 吃亏的买卖王老帽那是不会干的,能杀杀小日本鬼子的威风,顺便在粤军面前给东北军长点脸,那么,他们何乐而不为? 正文 第623章 奇兵 粤军依旧不畏生死的在向前方发起冲击,而借着粤军吸引了日军的注意力,在王老帽的命令下,他们这一伙人就行动了起来。 楚天、陈翰文、关铁斗和自己的副射手就守在了那个小土丘上,他们中间楚天和陈翰文那都是用步枪的,关铁斗是机枪手,他们需要在后面为前突的同伴提供火力掩护。 而那鞠红霞也弄了一支步枪象模象样的趴在了那里,警察出身到底是会打枪的。 至于那个女学生却是头都没有露就趴在了鞠红霞的后面。 王老帽他们带着这个女学生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勿良讳言,象他们这样的战斗团队中,有这样一个女学生那就是一个累赘。 不过,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学生却很快赢得了王老帽他们所有人的好感。 那就是,这个女学生听话! 人家虽然事实上拖了大家的后退,可是所有人也都看到了人家正在努力的不拖大家的后腿,人家不能帮你成事,但人家却绝不添乱! 有这点就足够了,他们这些人当兵打仗为了什么,那还不是为了身后的中国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后面有人掩护,前面冲锋才有底气,王老帽带着自己的那些士兵借着地形的掩护往前狂奔了起来。 别看这里是片开阔地,可是终归还是有可以用来利用前冲的地形的,依次是一道土坎,几棵树,一个一人多高的土丘,一片干枯蒿草,一片占地很大的低洼地。 时下已是初冬,南京这一带气温很低了但却还没到零下,所以那片低洼地的最深处还有着点白亮亮的水。 在粤军看来,这样的地形就不适宜进攻,所以他们才没有选择在这里向日军所占据的那个山头发起进攻吧。 不过王老帽敢于带人从这里发动起进攻,那自然是因为他刚才已经观察过了地形心中有了计较。 乘着日军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不顾生死前仆后继往前冲的粤军官兵那里,王老帽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前方那个也就一人多高的土丘后面,然后便全都趴了下来。 而到了这时他们距离前方那个小山丘,也就是日军的轻机枪阵地也就只有二百米左右了,很幸运,日军并没有发现他们。 “乔雄把你的小炮给我架好了,只要我们冲进那片水泡子你就开炮。 死猴子小簸箕你们负责掩护的也一样,一定把山头上的小鬼子给我看死了! 其他人注意跟老子一起往前冲,妈了巴子的,这骂的比小广东的那个叼那妈爽快多了!”王老帽布置完了作战方案,随即大喊了一声,“准备!上!”然后他从土丘后一闪而出竟然带头向前冲去! 粤军对日军攻的依旧很猛,他们现在就仿佛上了一座独木桥,如果不能冲出去,那么日军也只会越聚越多,那他们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也正因为如此,粤军到底是吸引住了日军的注意力,使得王老帽他们有机会毫发无伤的迫近。 王老帽仇波他们拼命的往前跑着,可是那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那个已经越来越近的山丘。 把那个山丘看作一个点,把王老帽他们与粤军各自进攻的线路各当成一条线,那么就会产生一个夹角。 如果这个夹角有九十度,那么王老帽他们就在日军的侧翼,如果这个夹角是一百八十度,那么王老帽他们就在日军的后面。 可是都不是,这个夹角虽然有点大,却也没有到九十度,也就是说王老帽他们也只是在日军的侧前方罢了。 就在王老帽他们快要奔跑到那片水洼时,他们距离那山头也只有一百来米了,而他们也终于闯入了日军的视野! 哪名日军看到了王老帽他们并不重要,可是山丘上的日军有了动作,跑在最前面的仇波却已经看到了。 仇波端着的花机关“他他他”的便响了起来。 仇波的枪法准吗?作为一名老兵,他的枪法当然是准的。 可是再准又能如何?谁拿出百米冲刺速度往前跑时要是还能把枪打准了,那还真就如箭射虚空,也只有天老爷能知道那子弹也好利箭也罢到底射到哪里去了! 可是,射不射中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却是,仇波却是用开枪示警的方法告诉后面的人,他们已经被日军发现了。 于是就在仇波这“他他他”的枪声中,后面负责掩护他们的那些枪声便突然就响了起来。 “突突突”,那是关铁斗机枪扫射的声音。 “啪”“啪”那是楚天、陈翰文他们那些步枪射手开枪的声音。 “他他他”,那是小簸箕马二虎子他们的花机关响了。 日军是真的发现了在他们的侧前方有一队中国士兵突然就出现了,而就在他们刚有所动作时,王老帽他们这伙负责掩护的火力就到了。 二百来米,一百来米,就这样的距离也只是用枪封锁一个小山头,那掩护火力就把的那山头打得腾起了一簇簇烟尘,那掩护火力是如此之猛,以至于从远处看起那山顶就好象飘起了片轻烟。 可是激烈的注定不可以久长,轻机枪也好花机关也罢,那射速都是以一分钟数百发来计算的,就他们这种打法,也只是片刻功夫,不管那轻机枪还是花机枪的弹匣就已经打空了。 可也就他们这头火力刚刚一滞的刹那,日军所占领的那个山丘上面便发出了一声“轰”的爆炸。 那声爆炸其实并不起眼,因为那也只是一颗榴弹的爆炸罢了。 可是这就已经足够了,在那颗榴弹的爆炸中,山丘上刚刚抬起头来的日军直接就被炸翻了几个,两挺歪把子机枪也歪到了一边。 而能把榴弹准确的“抛投”到山丘上的人则正是乔雄! 这并不是在这场战斗中乔雄用掷弹筒打的第一发榴弹。 就在往前冲锋的仇波打响第一枪的时候,乔雄就把第一发榴弹射出去了。 只不过那时枪声大作,而他那发用于试射的榴弹也没有命中山丘,所以没有引起敌我双方的注意罢了。 而有了这第一发榴弹的试射后,乔雄就把第二发榴弹准确的射到了那山丘之上,而这也正是负责掩护的那些士兵火力断档之时。 有了第一发榴弹落在了那山丘上,便又有了第二发,有了第二发就有了第三发,乔雄却是接二连三的把四发榴弹射到了那山丘之上。 于是,有了乔雄的支援,这场奇袭的战斗就变得简单了起来,王老帽他们趟泥溅水的冲过那片洼地,随即就向那山丘上发起了攻击。 而这时粤军惊喜的发现侧翼竟然出现了助力,他们自然也是火力全开。 虽然说日军在其他位置也有火力点,可对粤军威胁最大的还是这个山丘上火力点,只因为别看这个小山丘不高,却是这片区域最高点。 “全都躲好了,咱们只负责抢山头可不负责守山头!”当王老帽他们冲上山丘之后王老帽一边看着正往这里冲的粤军官兵一边大声嘱咐道。 正文 第624章 没煲成的汤 有那么几根干燥的树枝正在燃烧着,上面架着一个砂锅。 那砂锅里面的水正泛起一圈圈的涟漪,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食材在那水面上露了那么一点出来,只是为时尚早,也没有闻出什么香气。 而这时旁边有个粤军士兵却是正拿着一件上衣正对着那火上面轻轻的“璞了”呢。 这个“璞了”在东北话里是个象声词,说白了那其实就是抖动衣服时所发出的那种拟声词。 当然了,也可以把“璞了”勉强理解成“扇风”。 那双手拎着一件衣服抖动可不就会发出“扑了”或者“扑楞”一样的声音吗? 而这就是东北方言的奥义所在了,说拿着件衣服冲着火扇风却哪有说拿着件衣服冲着火“璞了”来得形象? “他们这是在嘎哈?”郭宝友低声问身旁的楚天,他不大理解粤军这是在干嘛。 “不知道。”楚天摇了摇头他也不懂,这时倒是那个女学生低声说了一句“煲汤。” 煲汤?那个女学生的回答让王老帽这伙人面面相觑了起来。 煲汤吗?东北人虽然都是说熬汤,比如大骨熬汤,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听不懂煲汤是个什么意思。 那不就是把食材放到水里煮吗?当然了,东北人大骨熬汤那就是为了把那大骨里面的骨髓油煮出来,而人家广东人煲汤是为了煲出那种食材的鲜味来。 可不管想吃的是啥那都无所谓了,只是就在此时褒汤适宜吗? 他们随着粤军也只是冲出了一伙日军的围堵,现在却前面却是又和是另外一支日军撞上了,前面已经又打起来了。 若说打起来那也就打起来了,粤军官是从昨天天黑到现在粤军官兵也是一口米水没进呢! 所以,这时候粤军开始吃点口粮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这煲汤又算咋回事?这玩扔太慢哪! 东北人煲汤想把那大骨头炖烂乎了,时下又没有高压锅,那怎么也得一两个小时吧。 而广东人煲汤少则几个小时,多则说一天一宿那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虽然说人家此时煲汤不合理,可问题是王老帽他们还没法吭声,原因却是就在那煲汤的火堆旁却是站着十来个人呢,若是有官有兵也就罢了,偏偏其中有一个级别最高的军官。 若说军官也算准确,但是最准确的说法却是,有一个粤军的将领,却正是这支粤军一个姓邓的军长。 人家军长要煲汤,那谁敢反对? “煲汤么,莫要急莫要躁,弟兄们,等咱们冲出去,我请大家品汤!”那邓军长笑呵呵的说道,然后还扫了王老帽他们一眼,却是浑然不把前方的枪炮声当回事。 人家这话就是冲王老帽他们说的,王老帽他们这些人也只有唯喏称“是”。 他们又能说什么?军师旅团营,连排带小兵,虽然说不是一个系的军队,可是他们这些小兵距离军长级别那可真的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只不过,就在那个邓军长把目光转移走了之后,钱串儿就偷偷的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紧挨着他站着的王老帽,两个人互视了一眼,王老帽却唯有面现苦笑了。 王老帽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本来王老帽带着自己这帮子人奇袭了日军守着的那个制高点。 他们打的这一仗是如此有力,粤军跟着上来就把那制高点占了,然后就在那上面架起了重机枪轻机枪,有了那火力掩护,本是阻挡他们的日军当时就被击溃了,粤军便冲出了日军的这道封锁线。 本来王老帽他们要往侧翼跑了的,可是粤军用那重机枪往前方一扫射,有那日军为了躲避火力却是跑到侧翼跑去了。 如此一来,王老帽他又如何敢按原计划溜之大吉,没奈何他们也只能跟着粤军接着往南面跑。 由于王老帽他们奇袭了日军的那个制高点,那也是立了一件大功了,这个邓军长就把他们给叫过来了,而王老帽却也趁机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就跟粤军要了些口粮。 其实粤军也没有多少口粮了,可是再没有口粮,人家数千人的部队给他们这三十来个人弄点吃的还不容易吗?王老帽他们倒是吃了个八分饱。 只是正当王老帽找了个借口想带自己这些人开溜的时候,那邓军长却偏偏说要请他们喝汤! 人家可是军长,王老帽可不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报告长官,我去解个手!”小簸箕实在是和这位煲汤的邓军长耗不起终是举手报告道。 然后他却哪管人家听懂听不懂,一扭身就往旁边的一个小树林跑去了。 小簸箕这一说解手那就开了头了,东北人哪有广东人那褒汤的好耐性? “我也去!”虎柱子一举手,他转身跟着就跑了。 如此一来,秦川、马天放、楚天、马二虎子,等等,其他人就也跟着跑。 最后站在那火堆旁边看着邓军长褒汤的却也只剩下王老帽、鞠红霞和那个女学生了。 而这时王老帽也举手了,他却是冲着那位邓军长一嘿嘿说道:“长官,我也去一趟,这岁数大了肾不好,尿频!” 然后,他一扭身也跑了,如此一来,那火堆旁便也只剩下那两个女兵了。 那两个女兵也想跑,奈何她们两个实在是没有理由,毕竟人家男兵是去解手嘛! 而树林里,那些男兵固然是在解手却也低声议论开了。 “老王叔,咱们还跑不跑啊?”小簸箕就问王老帽,而王老帽却已经把香烟点着了。 “跑啊,得想法把那两个女的弄过来啊!”王老帽深吸了一口烟后才回答。 “这咋弄过来啊?再说咱们这么明目仗胆的跑不大好吧?我觉得咱们要是能跟这个军长在一起也挺好。 咱们原来也不是给咱们东北军的长官当警卫吗? 挨着大官总是安全的。”这时陈翰文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快拉倒吧!眼看着都打大败仗了,你以为守着当官的就不上前线? 再说人家是广东人,咱们是东北人,你敢保证人家不让咱们上前面去啊?”仇波直接反驳了。 陈翰文不吭声了。 “非特么的弄俩娘们,作茧自缚啊!”王老帽感叹,“要不咱们是不是顺着尿道就跑了?” 王老帽这么一说,众人面色古怪,这事又能怪谁? 众人正一筹莫展呢,忽然他们就听到了炮弹在空气中飞行的尖锐啸音。 都是老兵,他们一听那炮声就知道那炮弹并不是奔他们这里来的,不过所有人却是都跑到了树林边上看那炮弹的落点。 那树林本就没有多大,他们跑到树林边上时,就见那发炮弹已是轰然炸响了,炸响在距离那位邓军长煲汤的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说远,那褒汤的地方并不在那炮弹的爆炸范围之内,说近,虽然炸不到人,可炸起来的拳头大小的土块却是被抛到了空中,眼看那土块的抛物轨迹肯定能砸到那褒汤之地的! 褒的那是汤,那可不是蒸的大白馒头,馒头掉地上吹吹上面的土,那吃也了无妨,可是那个砂锅要是被砸翻了谁还能捡起来吗? “是小鬼子的试射,红霞啊,你们两个女的快过来!”而这时候王老帽突然扯脖子就喊了起来。 要说人家王老帽这个小媳妇是真没白找,那鞠红霞本来被日军的炮轰吓得拉着那女学生就卧倒在地,而现在一听王老帽,他拉着那个女学生爬了起来便拼命往树林这里跑来。 而那些粤军官兵眼见日军炮击了,那还煲什么汤,有卫兵护着那个邓军长就往别处跑去,这时候,日军都炮击了,那人可不能扎堆儿! 王老帽楚天一见那两个女兵过来了,便从树林子里冲出去接,这倒好,倒底是谁的媳妇谁护着。 而这功夫,日军炮声就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要说那炮击的频率也不是很高,可问题是,那炮击却真的就是奔那煲汤的地方去的! 眼见情况不妙,王老帽把鞠红霞扑倒在地压在了身下,而那楚天也是护住了那个女学生。 只是他们再抬头看时就见在那爆炸的烟尘之中,那个砂锅真的就飞了起来,要说还真没碎,那应当是被爆炸的气流冲的。 可是那砂锅一翻转却是撒出了一道弧形的水光,这汤终究是煲不成了。 正文 第625章 兵行险招的逃跑 大炮轰来步兵冲,还真就是的,那日军的炮兵打了阵炮后,各个方向竟然都传来了枪声。 “莫要做衰仔啊!”那个邓军长高喊了起来,“分头突围!” 由于与那个邓军长已经分开了,王老帽他们当然听不到那邓军长的喊声,可是随即他们就发现不对了,只因为他们看到粤军已经分兵了,而各部分粤军的冲击方向要么是有利的地形要么是枪声稀落的方向。 看来这回粤军是着碰到大队的日军了,否则不会如此的乱套。 “这小鬼子咋这么多呢?”关铁斗说道。 “那哪还能管怎么多,老王叔先说咱们咋办啊?”马二虎子急忙问王老帽。 现在看他们想再靠粤军那是靠不上了,就这架势粤军已是自身难保了。 “跑啊!”王老帽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也知道跑,可咱们往哪跑啊?”马二虎子又问。 是啊,眼看情况不对,谁都知道跑,可是往哪跑呢? 现在可是大白天的,这片区域不说是一马平川,可是那五六百米的开阔地却也是随处可见的,否则先前王老帽他们也不用帮粤军抢占那个小山头了。 正因为到处都是开阔地,估计他们跑到哪里也难逃日军的眼线。 所有人自然又把目光集聚到了王老帽那里,而现在王老帽也拿不准主意了。 正所谓不做大哥好多年。 别看王老帽平时舞马长枪的舞舞扎扎,可其实他也早就习惯了和商震在一起的日子。 平时他拿出主意来和商震商量,而更多的时候,还是商震就直接做主了。 而这回你让他自己拿主意他也拿不准了。 可是现在王老帽眼见着手下的这帮子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呢,自己不拿主意又怎么行?而偏偏眼前的这种情况很急,偏偏又不容得他细想! 要不说人都有有急智的嘛,王老帽眼见着周围粤军分成了若干股已是开始突围了,他一急眼便伸手往左面一指:“往那跑!” 说完了他还真就带头往自己所指的方向跑了。 他这么一跑,绝大多数人就跟上了,而仇波却犹豫了一下,可眼见大伙都跟王老帽跑了,他也忙追了上去就问王老帽:“老王叔,你确定咱们往这跑?” “啊。”王老帽回答。 “这里可是空敞啊!”仇波接着就说道。 “哪里不是空敞?”王老帽反问。 “可这里的空敞最大啊!”仇波急道。 仇波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可不是么?要说周围都是空地不假,可是确实是这片空地最大!就他们现在的这片空地说面积多大不好说,可是这长下看上去怎么也得有两里地的! 就这样的开阔地,人家日本鬼子个子虽矬可人家眼睛可不瞎,且不说前方是否会有日军拦截,人家日军可是能看到他们的! “对啊!这里空敞越大,小鬼子看得越清。”王老帽边跑边答,“那、那小鬼子看得越清,眼见咱们人少人家就不会派大队来追咱们了呗!” 王老帽这么一说,别人可都听到了,所有人虽然脚上没停,可是心里一想,好象也有点道理啊。 粤军在突围,他们也在突围,人家粤军数千兵力分成了若干股,人家最小的股那也得有个几百人吧。 而他们才多少人,才三十多人,那要是日军要是堵截中国军队那也肯定挑人人数多的吧? 当然了,如果他们点背儿的话直接碰到了日军,被人家直接就给全灭了那也完全有可能,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王老帽这个决定那还真的就是兵行险招啊! 其实作为老兵们都明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就现在这种情况谁敢说如何选择就一定会安全? 既然已经如此,那就跑吧。 于是王老他们这些人就向东北方向跑去。 其实,其他人却哪知道,王老帽说往那个空敞最大的地方跑,那也只是他随手一指罢了。 他心中犹豫也实在是无法选择,而偏偏仇波那么一追问,王老帽被“逼”之下才随口说了那么一个理由出来。 而大伙一分析就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也就跟着跑了。 这世界上的有些事情还真就是这样,本来是一个比较牵强的理由,可是说得多了,大家也就信了。 只是才跑了一会儿,王老帽就又有些后悔,他们这些人大风大浪可都经历过来了,这回要是死里头那可就太不值个儿了,自己可是刚找了鞠红霞这样一个小媳妇。 “前后拉开点距离跑,交叉掩护不懂吗?”王老帽扯脖子喊道。 可不是么,他们这些人现在可是一窝蜂似的往前跑呢,在王老帽想来,这样哪行,万一他们被远处的日军看到了,人家或者用机枪突突一下,或者有迫击炮给他们两小子,那他们还不让人家连锅端了啊! 要不说不管什么样的老兵真的遇到溃败的时候那都会手足无措呢,那南京城被日军攻破,建制一乱,所有人都开始了逃跑,团结才会有力量,不团结那就是一团散沙。 王老帽扯脖子这么一吆喝,他们这些士兵眼见粤军开始分头突围所产生的惶恐这才好了一些,这心一定,不管是平时训练的还是打仗时养成的习惯便又回一籽,人也就变得冷静了。 “不行!分成两伙人还多,再分两伙出去!用花机关的把枪都背上,别一看都是总打仗的老兵!”这个时候小簸箕就也喊了起来。 小簸箕这么一喊,绝大多数人就想明白了,可是有的人就有点发蒙,比如说虎柱子,在虎柱子想来,那士兵哪有不端着枪的啊! 可是他寻思不过味来,别人却有想有明白了,那用花机关手中没步枪的还真就把花机关都背了起来。 要说小簸箕这么嚷那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试想他们若摆出一副久战老兵的架势来,这要是被日军远远的看到了,人家就会,咦,这伙支那兵一看就训练有素嘛! 这训练有素就招风,那人家可能就盯上他们了。 可如果他们摆出一副溃兵的架势来,人家轻视他们也就不把他们当回事了,人家很可能就奔着那些大队的粤军去了! 老兵嘛,为了逃命那都是有心眼儿的。 可这时问题就来了,他们都把那花机关收起来了,遇到日军袭击他们又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实在是因为他们现在跑的这片开阔地足够的大,那花机关有效射程太短,若是日军用三八式步枪向他们射击,他们用花机关射击对日军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 若真是这样的话,他们那花机关端不端着也确实是没有什么作用。 各个方向的枪声依旧,甚至有子弹从他们的头上飞过,不过以他们老兵的经验,那子弹还真就不是特意打他们的,那也只是战场上的流弹罢了。 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就这样越跑越远,你还别说,最终当他们跑到了一片树林里时,虽然说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的,可是一查点人数还真的就一个不缺! “都歇歇吧,真跑不动了,要是总这样跑,不等小鬼子把咱们打死,咱们也得累死了!”楚天喘着粗气就说。 要说,楚天那是真累,只因为他可是一直照顾着那个女学生呢,一开始他是拉着那女学生的手跑,后来就改成背着人家跑,那你说他累不累,而这还是其他人照顾他了呢。 “歇歇?”王老帽同样喘着粗气,他不得不说,岁月不饶人哪,他也得照顾鞠红霞呢。 只是,他们刚要歇下来时,小簸箕就又嚷道:“你们看,后面是不是来鬼子了?” 他们所有人全都转身往回看,这时他们就发现,可不是吗,就在远处真的就有一队人影向他们这里跑来。 只是他们现在手中也没有望远镜,谁也搞不清那伙人是不是日军,不过看人数可并不多。 要说王老帽他们这些老兵眼见日军势大那就是玩命的跑,可是眼见追上来的人不多,当然了也搞不清是不是日军。 可是就算是日军又能如何?要是小股日军他们还真的就不怕! 那么,打还是不打,所有人就又都看向了王老帽。 正文 第626章 预设炸点的伏杀 诚如王老帽和小簸箕所判断的那样,真的就有日军看到了王老帽这伙人,可是他们也真就没有把他们当回事儿。 望远镜里跑着一群参差不齐的溃兵,既不对日军发起攻击,也不向大部队靠拢,日军哪有功夫管他们? 这种情况就象东北人在水泡子里抓鱼,有那好几斤重的胖头鱼还抓不过来呢,谁又会去弄那小白鳔子柳根泥鳅垢子! 而有一名日军中队长眼见自己的人已经把一支数百人的粤军给堵住了,他这才分出二十来个人向王老帽他们这伙人追去。 在那名日军中队长看来,就是分出二十多个人去追中国军队的那伙溃兵那也是多了。 中国军队称呼日本军队为日本鬼子,而日军却也轻蔑的称中国为支那。 支那这个名称最早是印度人对中国人的称呼,而在日本名治维新以后,日本人为了培养他们大和民族的优越感,便把支那作为了他们对中国的专有名称。 人类社会自诞生以来,那都打着自私自利的标签,所谓天下大同也只有中国人才有这样的梦想,而这个世界上各个国家的本质还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当地球进入了航海时代,原本处于世界之巅的中国由于闭关锁国固步自封终是被西方的坚船利炮敲开了国门,于是工业化国家就对小农经济的中国就形成了降维打击。 从清末到民国初期,中国所有对列强签的条约那都是丧权辱国的,最奇葩的是中法战争,中国都打赢了,可是签条约时却是又签了一个丧权辱国的。 好了,现在再说日本。 不容否认,日本占领东三省占得委实有些太容易了,可以说他们兵不血刃的就占领了沈阳,然后用了也就四个月的时间就占领了东北全境。 东北三省全境7873平方公里,日本全境是378平方公里,就那样一个跟条长虫似的日本列岛就把东北三省给吞了,要说日本人不嚣张那是不可能的,以至于在日军内部也流传着关于日军在东北三省作战的种种传说。 比如,三个日本兵占领一座县城,比如,几十名日本兵象放羊似的撵着数百名中国官兵跑。 虽然说对南京进攻的日军各师团并不是日本关东军,可是他们眼见日本关东军能如此欺负中国军队,那么作为甲种师团的他们完全有理由蔑视中国军队。 那么,现在的日军中队长派出二十来个人去追杀中国军队的三十来个残兵败卒,那他们的人又怎么能算少? 而实际上在这场绝谈不上什么大规模的追击开始的初期,也确实是如此。 那名领队而来的日军小队长眼见那些残兵败卒进了前方的那片树林,虽然嚣张他却也怕受到伏击,他还特意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 前方的那树林本就不大,并且树叶子也落光了,他也没有看出跑在前面的那些残兵败卒有打埋伏的迹象,于是他们便奋力追去。 而当他们这些日军冲到树林处时果然那里也没有什么埋伏,而就在他们穿林而过的时候就听到前方发出了一声爆炸声。 那爆炸的声音并没有多大,带队的日军小队长也不以为意,虽然他们这里离主战场已经有些远了,可毕竟还是战场,那有爆炸声响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日军们冲出树林,这时就见前方依旧是开阔地,那些溃兵的速度已经慢下来了,现在距离他们还有四百来米,他们所看到的却正是最后几名溃兵闪身到前方一个不大的土丘后的身影。 那名日军小队长扫了一眼地形后便将自己的指挥刀指向了前方,于是他们这些日军就又追了出去。 地势依然很开阔,那开阔地上有着稀疏撒落着几个土丘,就这种地形依旧不适合被追一方回头一击,那么这名日军小队长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翻毛大头鞋踏着中国土地,个子虽小却凶悍的侵略者们端着那长长的三八式步枪弯腰向前,那刺刀在日头下闪着寒光,如果说有的刺刀并不是那么闪亮上面还有着污渍的话,那上面所沾染的无疑就是中国军民的血。 这就是侵略者在中国军民眼中的形象, 至于说后来日本侵略者发现无力占领整个中国采取了一种所谓的“中日亲善”的态度,就是在那宣传画或者明信片上印着脸上显着和蔼的微笑,给中国小孩拿糖果吃,甚至还有那日本兵背着中国小脚老太太的照片,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特么的就是鳄鱼的眼泪! 而中国人中的一些糊涂虫偏偏就相信了那种鳄鱼的眼泪,甚至后世还有一种奇葩的说法,说日本侵略者占领东北的过程中让东北经济繁荣了起来。 事实真的是如此吗?对此也实在是懒得评论,只送这种说法两个字“fp”!说日本侵略者繁荣了东北的那些人可曾看到东北那数十个万人坑里至今仍是森然的白骨? 日军依旧向前,很快他们就跑过了这片开阔地的一半,而就在他们刚刚从一个一人多高的土丘旁跑过的时候,枪声突然响了! “啪”“啪”“啪”,“他他他”,“突突突”,子弹如雨般的飞至,而就在这射击中,跑在最前面的十多名日军直接就被打倒在地!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其余日军慌忙往刚刚跑过的那个土丘后藏去。 到了这时,那名侥幸活了下来的日军小队长才发现,这里有一个土丘于他们剩下来的日军来讲,那是多么的幸运! 于参战的士兵来讲,有一个有利的地形,那便如穷人有个破屋子,虽然屋无片瓦可终究是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地方啊! 只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剩下来的那些日军岂能甘于被中国军队的那些残兵败卒打的出来的回马枪屠戮? 到了那土丘后面他们便往那土丘上爬,时下并没有后世狙击手的称呼,可是日军士兵普遍枪法很准,他们都可以称之为狙击手,那些胆敢袭击他们的中国士兵还没有见识他们大日本皇军的枪法呢! 现在他们距离伏击他们的那些中国士兵却是二百米还不到呢,就这样的距离于他们日军的步枪手来讲,打固定目标基本是百分百的命中率,于他们使用掷弹筒的士兵来讲首发不中,二发必中! 可是就在日军还没有把兵力摆布开时,他们突然就听到了“咝”的一声,他们听到那声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说熟悉,那就是掷弹筒射出榴弹后那榴弹在空中飞行时所带出来的啸音。 说陌生,只因为他们日军从来都是用掷弹筒射出榴弹去炸中国军队的,什么时候又有榴弹会飞到他的的头上?处于发射这头又怎么可能听到那榴弹飞射的声音? 而这回那榴弹却真的就飞到了他们的头上,而且竟然还准确无比,于是这些日军以生命为代价体会到了他们大日本皇军榴弹的威力。 第一发榴弹爆炸后,剩余的日军十之倒下七八,第二发榴弹再命中爆炸后虽有日军挣扎却再也无人能够站起。 而这时从这个土丘侧翼的一处凹地里有中国士兵端枪冲出,那是王老帽他们。 正文 第627章 无题 还有日军在血泊中挣扎,可是随即他们就中国士后们给补枪了。 “老子枪下不留活口!”有一个士兵在打死了最后一名日军时得意扬扬的说,那是虎柱子。 “这犊子让你装的,不过老子喜欢!”那是王老帽。 于是在这场大溃败之中,他们这些士兵难得的开怀大笑了一回。 也就是两分钟后,王老帽他们就会合在一起接着向西北方向撤去,而王老帽的脖子上还滴了啷当的挂了一个刚缴获的望远镜。 “他奶奶个腿儿的,弄个小鬼子的望远镜可真不容易!”王老帽边走边说。 要按他说话的内容来讲,那叫感叹,感叹打鬼子的不容易,可是按他说话的语气来讲那却透露出一丝嘚瑟。 而紧接着他所说的内容就变了:“丫头,咋样,看你找的这老爷们厉害吧?”或许是因为刚刚打了个胜仗王老帽得意忘形了,这时旁边的人却是惊讶的发现,原来王老帽竟然管鞠红霞——他那个小媳妇叫“丫头”! 这真是一个惊天的大发现啊! 那能管女子叫“丫头”的应当是什么样的人还用问吗? 而这时那鞠红霞理所当然的用那含情麦麦的眼光看着王老帽,然后就杏眼含春的说了一句“啊啦爷真男人。” 一旁正准备吃瓜的东北军士兵们却是直接就被鞠红霞这个上海女子的话给弄得发蒙了,这个叫“丫头”,那丫头不应当管他叫那啥吗这咋还叫成了“爷”了呢?差辈了吧!莫非真是那雪白的梨花与红艳艳的海棠? 就他们这一伙人还真就没有和上海人打过什么交道,所以也不敢肯定那鞠红霞叫王老帽到底是啥意思。 不过,他们再笨现在却也能猜到,看来王老帽与鞠红霞这个小媳妇由于岁数上差异过大,看样子在私下里人家关于这情哥哥或者情妹妹有着与众不同的称呼! “都特么看我嘎哈,小心周围,别再和小鬼子撞上!”到了这时也发现自己与媳妇对话内容有些不妥的王老帽连忙喊了起来。 到底是周围情况复杂,他们谁也搞不清什么时候再与日军撞到,于是士兵们便又自动的分成了四拨,采取了交叉掩护的方式接着向东北方向前进。 其实,王老帽当然是有理由得意一下的,刚刚战斗规模虽小,但是通过王老帽精细的算计,他们却是取得了24:0的完胜! 24,那是说他们共击杀日军24人,而己方竟然无一伤亡! 而王老帽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那当然是算计。 其实王老帽他们对这伙尾追而来的日军是可打可不打的。 可打,因为对方兵力并不多,可不打,他们完全是可以把日军甩开的,因为他们与日军的距离足够长。 所以他们在头一次消失在日军的视野里时,王老帽就已经选中伏击日军的地形了。 他们击敌于开阔地上,日军受到打击时自然要利用地形找掩护,而那片开阔地上日军所藏身的那个土丘,却也是王老帽相中的。 他们那已经算好了,只要他们开枪日军注定会往那个土丘后面躲。 而在这之前王老帽却是让那乔雄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远处却是先用掷弹筒冲那个土丘试射了一下。 不要小瞧这个试射,虽然试射只有一发,可是却是提供了一种参照,以乔雄的本事根据这一发试射后就完全可以做到二发命中了。 日军在追过来时所听到的那声爆炸却正是乔雄试射时所产生的爆炸声! 要说日军的掷弹筒放在后世那绝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神器,可是偏偏在时下就实用的很,它却是弥补了迫击炮与手榴弹之间的空白地带。 只是正所谓好枪手那都是拿子弹喂出来的,想把那掷弹筒打得准却是极不简单。 那掷弹筒哪里有什么瞄具,自然也不会象用迫击炮或者火炮那样产生什么射击诸元,能否打得准全凭射手的经验与感觉,象乔雄这样上手次数很少却能打得极准的人那绝对是万中无一,那就是天赋! 灭了二十多名鬼子,而己方毫发无伤,王老帽当然有理由骄傲! 士兵们都分拨往前走了,王老帽自然呆在了最后那一拨里。 王老帽可不是商震,他当然明白就他们这样的小队伍那管事的总是要以身作责的道理。 可是,他偏不! 他才没有商震的那好耐心烦呢,至少现在他刚打赢了一伏那绝地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自己先上的。 在他看来,那既然当了个官那要是不比别人多点特权那官当的有什么意思? 心得意满的王老帽往左右扫视了一下,眼见着楚天正和那个女学生走在一起,便故意说道:“这东北爷们儿那就得上阵杀敌,这总守着媳妇,能有什么出息?”然后他却是一头故意对鞠红霞说道,“我说媳妇,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哎哟喂,就王老帽这句话说的着实有点损。 他说人家楚天和媳妇在一起是没出息,可是他却又和自己媳妇在,这要是用后世的话讲,这不就是典型的双标吗 可是人家王老帽刚指挥打了个胜仗,人家有吹牛逼的标准,楚天又如何不知道王老帽是在损自己,于是他那张小白脸又红了。 跟王老帽在一拨的士兵们便憋吃憋吃的笑,而鞠红霞却嗔怪的看了王老帽一眼,然后便躲开了王老帽与那个女学生走在了一起。 王老帽眼见楚天那副样子就想再找出点话来损楚天,可是这时小簸箕却跑了回来。 “我说老丈人,你也是老兵了,你不觉得你这事办得不对吗?”小簸箕跑到王老帽面前很突兀的就来了这么一句。 “你个小崽子,我啥事办得不对了?”王老帽被小簸簸直接给说了个没头没脑。 他心道,我不就是损了小白脸一句吗,可你个小王八犊子又没在身边你是咋听到的? 而这时小簸箕却笑道:“你在最后倚儿,你拿着望远镜嘎哈,把那个给我用!” 原来小簸箕故弄玄虚说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拿去拿去!我特么的都一眼没瞅呢!”王老帽气道。 小簸箕接了王老帽递过来的望远镜这才向前方跑去了。 要说小簸箕所说的那当然是有道理的。 小簸箕跑在了最前面的那一拨那就也是尖兵了,那有望远镜给他们用那才是物尽其用嘛! 只是小簸箕才跑出去没多一会儿,他们最前面那一拨人忽然就转身冲他们打起了手势,那明摆着就是有情况。 于是他们所有的人便都卧倒了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王老帽就远远的看到,在前方的道路上有是日军队伍蜿蜒如一条黄色的长虫正向南京城方向而去! “南京城,国都呢,这一道最重要的关山又完了。”陈翰文不由得低声感叹。 而这时王老帽身旁的钱串儿就说道:“老王叔,这回想找商震可是不大好找啊!” 这时的王老帽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吁了一口气后才说道:“那也得去找,咱们这一路过来,就不说商震是咱们头儿,咱们的老兄老弟只会越来越少,不容易啊!” 王老帽这么一说,钱串儿陈翰文自然想起这些年已经阵亡了的兄弟。 而这时王老帽却是又一转头看向了楚天狠狠的低骂道:“要不是因为你,商小子能回不来?以后再特么的敢拖后腿,老子直接就骟了你!” 楚天哪想到王老帽会忽然提起这茬儿来,这事本来他就没理,而且这王老帽说得也太粗俗了,还是当着自己心上人的面,于是一瞬间他那脸就又红了。 正文 第628章 白痴的问题 在一个农舍里,陈翰文再次感叹道:“小鬼子就这样把南京城给占了啊!也不知道现在南京城那里咋样了!” “那能咋样,要不你过去打听打听?”正擦枪的侯看山用揶揄的口吻说道。 “这磕儿都让你给唠散了。”陈翰文不满的说道。 他们这些人好不容易从南京城里突围出来,谁还会再回去?那里已经不是中华民国的首都了,现在被日本鬼子给占了,那也就变成了虎穴龙潭。 东北话里说唠磕给唠散了,那就是有话不投机无法再交流下去的意思。 侯看山笑了笑接着擦枪。 只是他那一笑,旁边虎柱子便不满的说道:“猴哥,你还是别笑了,你这一笑,比哭还难看呢!” 侯看山一听虎柱子这么说便故意冲虎柱子一咧嘴露出两颗金牙出来。 就他这一下,让坐在屋角的鞠红霞就是一咧嘴,而那个至今还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女学生脸色则多少有些发白。 “想知道南京城咋样?小鬼子杀了很多人,有很多当兵的投降了,有很多房子被烧了,有许多的大姑娘小媳妇被祸害了。”这时马二虎子就接着先前陈翰文的话说道。 马二虎子这么一说,那个女学生的脸就能更白了,而屋子里十来个人倒是有一大半人说了句“废话”! 可不是废话吗? 要是不杀人放火不祸害女人那就不是日本鬼子了,日本鬼子,换言之,牲口! 日军把南京城占去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而王老帽他们一路上东躲xz的终是躲到南京城外围的一个小村子里。 而这里距离东北军112师曾经守着的蒋王庙那却还有着六七十里地呢! 王老帽他们来到这里可以说是来找东北军大部队的,也可以说是来找商震和白展的。 由于出城时仓促的很,他们也没有跟断后的商震相约在哪里会合。 不过在南京城里他们倒是和商震商量好的,本来他们就是打算从太平门出去找112师,也就是师长常恩所带的那支部队的。 这是当时他们在南京城里就商量好的事情,王老帽他们虽然不知道商震和那只白斩鸡在哪里,可是他们相信,只要商震脱困了,那注定也会到这里来找他们。 王老帽他们到了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可是他们探听了情况后却才发现,那个蒋王庙根本就靠不上去,那里已经变成日军的地盘了! 可是蒋王庙却是王老帽他们找到商震唯一的线索,没奈何,王老帽也只能带着大家在这里先安顿下来,而前天他就带着几个人乔装成百姓过去打探消息了。 既然是出去打探情况,王老帽所带的自然都是象小簸箕、钱串儿、秦川这样能说会道之人,而剩下的中间有几个人那是不能带的。 比如说,马二虎子和虎柱子,这两个人说话有点虎,换言之,和别人说起话来太冒失,那绝对是搞不了情报工作的。 侯看山倒是能说会道的,奈何他已经毁了容,就他那张脸看上去,那真是“自从在人群之中无意看了你一眼,你就成为了我一生之中的梦魇”,他是绝对不能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 而现在马二虎子说出来了所有士兵都知道的事那可不就是废话吗? 只是,对于日本鬼子的残暴有人却是不知道的。 “日本鬼子杀人很多吗?”就在众人一片沉默之中,角落之中有人忽然弱弱的问了一句。 而那问话声一起,虎柱子直接就说了一声“我艹”,只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一个白痴才会问出来的问题。 可虎柱子说了句粗话后抬头看一眼时却又闭上了嘴! 其他士兵也有要张嘴说“废话”的,可是一个个的张开了嘴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只因为这回问话的那人却是那个一向都羞羞怯怯的女学生。 这男人啊,尤其是东北男人,缺点可以说是大男子主义严重,优点却是一般情况下绝不会和小个弱女子使横。 那东北男人在外面就习惯装犊子,一副七个不满八个不忿的样子,尤其有些人不能沾酒,正所谓,不喝酒时我是东北的,喝了点酒那就变成东北是我的了。 可是东北男人回家之后说家暴打媳妇的却并不多,原因是,打女人的男人让别人笑话,东北人爱面儿!反而东北男人回家做菜那倒是有两下子的。 那个女学生和士兵们在一起那也算同甘苦共患难了。 对于这些普通士兵来讲,他们自然不指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能给他们做什么,只要不添乱即可。 而事实证明这个女学生还真就没有给他们这些人添乱。 行军艰苦她跟着硬挺,至于说有时让楚天背着那是楚天必须做的又没让他们背,并且,在这些天里他们这些人也是饱一顿饥一顿的,这个女学生却也绝不叫苦! 正因为如此,这个女学生的表现着实让士兵们高看了一眼,背后都说那狗日的小白脸倒是有福气,白捡了一个媳妇! 此时眼见着这小女子问出来了一个如此白痴的问题,士兵们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 而这时倒时一直在角落里的仇波说话了。 王老帽带人出去打探消息寻找商震的消息了,可还是剩下了一部份人,而这部份那也得有人管的,而这个活就落到了仇波的身上。 “杀的贼多,老鼻子多了,杀人如麻!”仇波尽量用比较委婉的词汇来表达出心中的感受。 要说这“杀的贼多”“老鼻子多”那是东北人表示“很”的说法,可是这“杀人如麻”那无疑是说杀的人很多,就象乱麻一般或者说就象割掉的麻杆儿一般,又怎么能叫委婉? 可是实际上,仇波确实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日军杀人不管是战斗或者说屠村完全可以用杀人盈野来形容。 可不管是杀人如麻,还是杀人盈野,那也只是泛泛而说,而一般人是很难体会象仇波他们这样的老兵从战场上归来时的那种体验的。 那是一血腥无比的场面,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屠宰场中,试想,当一个普通人站到了尽是血肉淋漓的屠宰场中,周围都是被杀死的牲口,都是被截断砍杀的肢体,还有临死前嚎叫与呻吟,还有屎尿横流。 而当把牲口换成人呢?那么就是人间地狱! 如作是想,那么仇波也只是用了一个“杀人如麻”来形容,那是不是已经很委婉了呢? 现场那个女学生的脸色又变白了,她垂下了头去。 静寂而又尴尬了。 第一,她听到虎柱子的粗话了。第二,眼见着士兵们的表现,她也明白了自己是问了一个多么白痴的问题。 正文 第629章 高明的主意 “内个,内个老王婶,她叫啥名字?”到了这时眼见着那个女学生低下了头倒是侯看山问了一句把那气氛缓解了。 毕竟侯看山不是一个笨人,而且他却又一个成过家的人,尽管那个家又没了。 一人为单二人为家,只要二人执手相握就是屋无片瓦那也是家啊。 只是事过境迁,至少别人在表面上是看不出侯看山的悲痛了,他这一句“老王婶”却是直接就让那鞠红霞跳脚了! “你管我叫啥呢?”鞠红霞有些羞恼的就问侯看山。 而这时屋子里所有的士兵便全都大笑了起来。 对啊,咱们咋没有想到,鞠红霞虽然小,可是现在却是王老帽事实上的媳妇,那他们管王老帽叫“老王叔”,那岂不正应当管鞠红霞叫“老王婶”? 果然,侯看山就是这样回答鞠红霞的羞恼的:“那你是我们老王叔家里的,那我们不正应当管你叫老王婶吗?那要是叫别的岂不是乱了辈份?” “你——那也不行!都把我叫老了!”鞠红霞气道。 论岁数,其实她跟侯看山他们都差不多,可是谁叫她跟了王老帽呢,那人家叫她“老王婶”有毛病吗?没毛病! “这话就不对了,你那意思是说我老王叔老?”侯看山卡巴了下眼睛问道。 侯看山轻易不出口,这出口就不同。 到了这时鞠红霞却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侯看山给绕到了里面,换言之,掉进了侯看山的语言陷阱。 要说这鞠红霞终归是和寻常女子不一样的,她一发现自己绝不能在这个问题上掰扯下去,却不恼了,反而笑道:“你们老王叔可不老,年轻着哩!” 就鞠红霞这句话直接就让士兵们瞠目结舌起来,这话说的,那真是话里有话一语双关啊! 只是士兵中刚有寻思过味来就要笑的,仇波却大声的“啊,咳”的假咳了起来。 仇波这么一咳嗽,士兵们终是憋住了笑。 这个话题真的是不能再继续了,正所谓“若是当事人不觉得尴尬,那吃瓜群众可就尴尬了”。 人家鞠红霞说起话来火辣辣,可是他们这些士兵背后说些王老帽与鞠红霞这对老夫少妻的怪话,比如老牛食嫩草,比如一树雪白的梨花与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那是可以的,可要是当面他们却是绝不说这种荤话的,第一,他们本就不是那种**。第二,他们要是敢跟鞠红霞没有辈份的胡闹,那老王老帽要是知道了,还不把他们揍出屎来?! 这种情形就象在公开场合,有的东北男人和东北女人在一起打嘴架占些口头上的便宜,若是那种性格温婉的女子一般也就是羞恼的说那男人“不是个正经货”,可若是那种性格泼辣的女子那却不让份了,人家有可能回一句“走啊,那我去给你生一个呗!谁要是不敢谁王八犊子!” 就这样一句话,撩骚的男人反而会被反将的满脸通红,他根本就不敢接话茬儿,也只能卖个破定转身就走! 而这里就又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个撩骚的男人为什么不敢继续这个话题。 原因却是,只因为东北男人的老婆那也是东北人,如果那个男人敢不知死活的还在那里扯王八犊子,他那媳妇也绝不是吃素的! 正因为以上之种种,仇波终是暗示士兵们不可以继续这个话题了,可是那例外的人终归是有的,就比如有人到底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老?老眉咔什眼的” 只是那人说话却是被所有人直接就给忽略了,因为说话的是虎柱子。 虎柱子嘛,那是真虎,绝对不是假虎,他根本就没有搞明白刚才那简单的对话暗藏尴尬。 只是谁又会和他一般见识,所以虎柱子的嘀咕却是被众人直接无视了,只是尴尬依旧。 “咳,咳。”假咳声又起,不过准确的说,却更象是清嗓子。 陈翰文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众人就见陈翰文佯装无事的一般却是看着房巴处吟诵道:“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 陈翰文平时就有爱拽词的习惯,而在楚天加入后他便把个习惯收敛了许多,实在是因为他玩文的是真比不过楚天。 并且由于他有那么点酸腐气,有时说话就有点与那些下里巴人格格不入,为此他可是没少受众人的奚落。 不过,这回他却成功了,他成功的用了一首古人的《山坡羊》转换掉了那种空气中都弥漫着的尴尬。 “秀才这话的倒是有理。”仇波连忙赞道。 本来张养浩的这首元曲《山坡羊潼关怀古》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曲子。 众人便齐夸了起来,而这时屋门开了,推开门第一个进来的却正是便装打扮的王老帽。 “哎呀,老王叔回来了!”或躺或卧或靠的士兵们齐齐站起,这时刚才的那种气氛便被齐齐抛到了脑后,找到商震与商震会合那才是正事呢,而接下来自然是乱语纷纷的“咋样,老王叔,找到没?” 王老叔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却没有回话,而是直接拿起了屋间桌子上的一把没盖的茶壶一仰脖便“咕咚咚”的灌了起来。 那茶壶之中的水早就凉了,只是王老帽是如此着急的喝水,以至于他把那已经泡得没味了的茶根都喝到了肚里。 而这时随着王老帽进来的钱串儿却已经说道:“啥消息都没有,蒋王庙那里已经被日本鬼子占了,汉奸还贼多,完了吧还让汉奸跟上了,好不容易把尾巴甩了!” 钱串儿这么说,那自然是说没有找到商震了,而这时马二虎子就问道:“那没把跟着的倚巴干掉啊?” “干什么干?”第三个进屋的是小簸箕他却已经接口道,“那要是动静闹大了,咱们跑了,万一商震在那里再让小鬼子给发现了。” 小簸箕这么一说马二虎子“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特么的,变天了,变成日本人的天了,不光找不到商小子,南京城那面一点消息都没有,估计小鬼子封锁的紧。”到了这时王老帽才说道。 王老帽这么一说,全都关心商震消息的士兵们便面面相觑了起来。 男人之间一般不会表达处对某个人的惦记,他们这些人跟商震在一起那也有些年头了,这要是找到不到商震,虽然他们不相信商震会有什么事,可是这颗心却已经滴溜(拎)起来放不下了。 “那特么的可咋整?”马二虎子着急搓手了,他开始在屋子里转磨磨。 只是屋子本来就不大,尽管他们的人并不都是在这个屋子里却也塞了十多个人呢,那哪有他溜弯的地方? 而马二虎子这一着急却是看到了挤进了屋正喝着水的楚天。 本来这种探听的任务楚天去不去都行,可是楚天到底是主动要求去了,用士兵们背后的说法叫“赎罪”。 那可不就是赎罪吗? 那要不是那个女学生去追猫,他要是不去追那个女学生,商震也就不用去追他了,那商震又怎么可能与大家分开! “还特么有脸喝水?”马二虎子开始骂人了,他骂的自然是楚天,“要是商震找不回来,我特么的把你脑瓜子干放屁了!” 这就是东北人说话的方式,一急眼说话那真是通欲易懂啊! 楚天又傻眼了,这事不怪他又怪谁? 所以本来是端着个水瓢的他那水也只是喝了一半就喝不下去了。 要知道,商震这伙人你说是旧式军队还不是,可你要说他们是那种后来的人民军队却也谈不上。 他们这里可没有专门做思想工作的政委,那马二虎子现在骂楚天却是正骂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谁又会去同情楚天?现在不跟着马二虎子去骂楚天的那都得算是好人! 楚天的小白脸又变红了,如果再找不到商震,他就得接着挨骂。 这个要说啊,人的身体部位经常充血那很可能真的就会变红的,这要是楚天总被这样骂下去,背上一辈子的良心债不说,那真的可能就从小白脸变成关公脸了! 说实话,本来楚天平时就怵他这些同伴,而这时眼见所有人他对他横眉竖目的,不说连死的心都有了,可要是找不到商震,他这辈子都休想抬起头来了! 马二虎子现在开始骂楚天了,那可就象暴风雨前的前奏了,其他人那脾气不好的可就要接着开骂了。 而这时,那个女学生却突然怯怯的说话了:“这事儿是我不好,你们怪我俩也没用啊。不过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看楚天不顺眼了,这个时候如果还有人敢蹦出来护着楚天,就以东北人的那火爆脾气那绝对会连护犊子的那个老犊子一起揍的! 只是天下万物,水性至柔,却偏偏能水滴石穿以柔克刚。 所以此时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学生一说话,却是使得那所有怒气即将爆棚的男人们暂时压制住了那向楚天挥起老拳的冲动。、 “你能有什么主意?”这时仇波问道。 要说仇波终究还是比其他人老成一些的,尽管他也瞅着楚天可恨。 “我记得你们说商震的外号叫麻杆儿是吧?”那女学生便说道,而随后她不等别人确认却是接着说道,“既然他外号叫麻杆儿,那咱们可以用白灰啊啥的在蒋王庙那里刷点大字,就写‘收麻’或者‘寻麻’,不,就写‘收荨麻’,那样的麻杆儿不就知道咱们在找他了吗?” 这个女学生虽然说话羞羞怯怯,可是这回她说的很快。 她却是不等别人来确认商震的外号就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很显然,她那是怕这帮有着爆脾气的东北人不让自己再说话! 正文 簸630章 路见不平 后世某部玄幻小说中有位叫作小闲闲的主人公经常吐血,当他遇见自己的心上人时也吐血了,而那女主人公便问他怎么了,他的回答却是“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而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莫过于如此,一个人经常头痛或者胃痛,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 套用这个说法,在南京失陷之后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上没有先知先觉,南京彻底失陷,南京外围的人们没有知道南京城的具体情况,至于说日军杀了很多人,这个,还算新闻吗?侵略者的铁蹄至处哪里不生灵涂炭? 时下的国人见日军杀人杀得太多,固然有仁人志士愤起抗日,可是于很多平民来讲,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若是不清醒,这岂不正是一个民族的可悲? 而更可悲的却是,当日军占领了南京城,那伪军汉奸便又应然而生。 前者麻木,后者可恨! 而此时就在南京城外的一个路口,就伪军正在盘查着路人。 他们为什么盘查,那是按照日军的命令,严查从南京城方向出来的人,以搜索从南京城里逃逸出来的抗日军人。 至于日军嘛,仅仅五六人而已,而那伪军却多达三十多人! 从南京城方向往东而来的行人不算多却也不算少,原因是有传闻说,日军在南京城里杀了很多人,只不过这些往东而行的平民更多的却都是南京近郊的,实在是因为南京城里的平民已经出不来了。 听说日军杀人如麻,哪个不害怕?与老百姓讲那自然是如避瘟疫般能避一时是一时的。 如果说汉奸在没有成为汉奸之前尚且还有一丝良知,而真成为汉奸后,那良心也就变成了一种多余的东西。 那过往路人的所携带的包裹被纷纷扬扬的扬了一地,里面值钱的东西自然被伪军们搜掠一空,哪个敢不给?若敢不给,那留下的可就不是物而是人了。 “哎呀!”有一个伪军突然惊讶的叫了起来。 他这一叫自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日军刚占南京,一切都处于混乱之中,那么此时岂不正是这些伪军借机发财的好机会? 其他伪军生怕错过了发财的好机会,自然纷纷的看了过来。 只是,这时他们却并没有看到什么金银细软现大洋,他们却只看到这名伪军身前站了一个垂首站立的女子。 那女子穿了件肥肥大大的棉袍,头上还包了个围巾,一时之间倒也看不出她年龄几何,别的伪军便也不知道自己那名同伴为什么会大叫出声。 “抬起你的头!”那伪军却已是嚷了起来。 那女子不情愿的抬了一下头,可她围着的那条围巾却又偏偏遮住了小半张脸。 可纵是如此,伪军们却也发现,这个女子长的绝对是与众不同的,她的面庞她的——伪军们也说不好,可是们却还是从那女子的半张脸上感觉出了一种劲儿劲儿的与众不同的或者叫作惊艳的感觉。 而这时那名因惊讶而叫出声的伪军便一伸手扯掉了那女子头上的围巾。 那女子自然“啊”的叫了一声,而就在那围巾被扯掉时,伪军们便都惊讶的轻“咦”了一声。 那女子——伪军们与时下大多数中国人一样,都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审美观,可是他们却齐齐的发现,这个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女子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两个字:漂亮! 皎好的面容,微恼的眼神,就那眼神扫过伪军们之际,伪军们便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一时之间,他们瞠目结舌却又惊讶无比的看着那个年轻的女子。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套用一下,那就是此女那是天上的仙女啊,别看现在她现在穿着粗布衣裳,可是就那张似嗔似怨似怒的眼神却是惊住了一片! 原来,那名伪拦住这女子的伪军并不是发现了什么钱财,而是惊异于这个女子的美貌! 再说了,就凭这女子的美貌,那还要什么钱财啊,这女子本人那就是无价之宝啊! “给我搜她!不,等等,我亲自来!”这时那伪军头目就已经大声说道。 与那些士兵相比,伪军头目那却是有些见识的。 而于他来讲,他所谓的见识那就是乱世出英雄,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英雄,可是他却知道,值此乱世,他才有机会往上爬! 就比如现在,他管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是什么人呢,反正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乡野村姑,那他纵不能把这个女子占己有,那就是上前借着搜身的由头上下其手一翻那岂不也是他人生一大乐事。 要知道,这个伪军头目可不是普通的伪军,他读书认字,他比其他伪军有更多的知识。 就比如,他看过一本书叫《三侠五义》。 在那《三侠五义》中有一个著名的采花贼叫花蝴蝶花冲的,那是专事采花的,那个家伙采花都采到皇宫里去了。 而当他从皇宫里出来后有与他臭味相投的贼人问他,皇宫里的女子如何?而他的回答却是,也只是比平常女子更骚些罢了。 再比如,他还知道在大清国八国联军入bj的时候,那老佛爷带着儿子去避难了,而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子,什么夫人小姐的,别看平时那都跟天上的神仙似的,可是在那大街小巷里却是被那八国联军给——据说一口水井里就找出了十二个投井自尽以免遭凌辱的女子! 有伟人说过“知识越多越反动”,要说这话在某个角度上来讲,那绝对是真理。 这个伪军头目有文化却偏偏不学好,他想的却尽是那龌龊之事! 那么此时,他遇到了如同神仙一般的女子却也认为实现在自己人生理想的机会来了。 当遇到美好时,正常人想着的是欣赏与守护,或者想着拥有那也不为过,可是有的人所想的却是摧残与亵渎,这就是人与人之大不同! 片刻之间那个女子的惊叫声便起,那个伪军头目让手下扯住那女子的双臂以便于他动手。 那女子又如何能够对付这么多的男人,也只是片刻间那伪军头目的手便伸入到了女子肥大的棉袍之中。 本来他是想乘机袭胸的,可是手伸入之后却觉得异样,他用力一扯,竟然从那女子腰间拽出了一个精致的女士小包来。 那女子伸手欲夺,奈何她的双臂已被抓住,虽然高声怒骂却又如之奈何? “果然不是寻常女人!”那伪军头目便笑了起来。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乡下女子又怎么可能拥有如此精致的漆皮小包? 那伪军头目好奇的打开那个小包,除了手帕钱钞之外,他竟然拿出了一张照片。 “还给我,你们这帮汉奸走狗!”至此,那女子已是怒声高骂了起来。 当着汉奸的面骂汉奸,无疑就已经表明了这个女子的一种态度,她奋力一挣竟然挣脱了抓着他的伪军。 只是此时的她已经来不及伸手去抢那张照片,她也只能奋力向那个伪军头目一头撞去。 那伪军头目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那个弱女子撞了一个趔趄,他手一松那张照片就掉到了地上。 而那照片恰恰就是正面在上掉到地上的,而那照片上却是一个人的半身照,那人一身戎装,却是中国空军的装束! “我特么就说嘛!这个小娘们不是一般人嘛,老子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靠你了!”那伪军头目虽被那女子撞了一下可是他不恼反喜。 明摆着这个漂亮女子与照片上的那个军官有关系嘛!这可就是他这个汉奸的立功机会了! 这个伪军头目很兴奋,只是此时他全然未注意到,就在他的身边却是正站着一个百姓,那人二十多岁,看着那张落在地上未曾捡起的照片,却是露出了震惊的神情,那人却是商震! 正文 第631章 快枪 商震旁边还站着两个人,那两个人正是白展和于作龙。 此时白展的脸色已经微微的变了,他很想现在立刻马上拖着商震就跑,可是实际上他却不能,因为周围都是伪军甚至还有那么几名日军,所以他也只能伸手轻轻的捅了一下商震。 他那意思无疑是,现在哪是你英雄救美的时候,乘乱咱们赶紧跑啊! 他们一路行来,躲避着日军,又想办法找老百姓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 而先前他们就被卡在这个路口了,眼见刚刚路口混乱起来,他们便想乘乱混过去,那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只是,白展却哪想到一向机敏的商震此时却根木头桩子似的就不走了呢?就算是那女子再漂亮又如何?这世上不平事多的是,你管得过来吗? 只是此时他也捅商震了,可是商震对他捅的那一手指头却恍如未觉,而紧接着白展就看到商震把两只手各自伸进了左右的衣兜里。 还好,这小子不是在摸枪,白展就想。 现在他们三个人可就商震有一支枪,那是商震的那支盒子炮。 不过白展清楚的记得,商震并没有把那支枪放在自己的衣服兜里,而是再次把那弹匣拔了下来掖在了腰间。 没办法,谁叫那二十响盒子炮的弹匣太长呢。 不对啊!而这时白展忽然就醒悟了,是,商震的衣服兜里是没装那支枪,而实际上就那衣服兜再大也不可能装下一支盒子炮。 可问题是,这时白展忽然想了起来,商震那衣服兜里却是装了手雷! 我艹,这东北人都这么虎吗?这小子要干嘛?这是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拼命吗? 只是他现在他想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说什么也不重要了,当然,他也不敢吭声。 他就见商震那双手也只是飞速的往衣兜里一插然后就拽了出来。 别人没有看到,可是白展以一个小偷儿眼光却看了个清清楚楚,商震右手出来时就已经攥了一颗手雷左手却是把弹匣摸了一个出来! 我艹!白展也真是急了,他一侧身就把商震给挡住了! 这功夫他什么都没有想,真的只是想本能遮住那摸出武器的商震! 这要是先被日伪军发现了,那他们三个的小命可就没了! 而这时商震两手一合那手雷的销子就被商震拔了下去,而接着便是轻微的“啪”的一声,那却正是商震把手雷的引信,也就是那个小铜帽砸在了弹匣上所发出的声音! 日军的这种手雷本就是这种击发方式。 而再然后白展就看到商震一哈腰就把那颗手雷贴着地面,从那人缝儿之中给飞了出去! 而那手雷飞行方向却是正指向那几名端着三八式步枪正看着乱糟糟场面的日军! “你小子坑死我了!”白展的反应那是真不慢,他嘴里低声说了一句,突然一伸手就抓住了身旁的一名伪军。 那些伪军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又被抓住正挣扎的女子身上,而那个伪军头目也已经捡起了照片。 而这个时候,商震丢出去的那颗手雷便“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天知道人多眼杂是否有伪军或者百姓看到了商震所干之事,而就在那爆炸声里,白展却已经揪着那名伪军的脖领子将他拖到了自己的身前! 要说白展本来长得就瘦,可是再瘦他也是个男人,那个伪军哪有防备? 白展把那名日军扯到身前那就是怕商震扔出去的手雷爆炸破片伤到自己,所以那名伪军就是他的肉盾。 要不说,一个人在关键时刻的反应那得有多重要,那名伪军挡在了白展的身前,而白展又挡在了商震的身前。 那名伪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白展这么一扯已是叫出声来了,可是就在那手雷的爆炸声中他那声音便戛然而止,正揪着那名伪军脖领子的白展随即就感觉这名伪军在自己手中正向地上坠去。 不用问,这名伪军真的就替他挡住了一块手雷爆炸产生破片! 一颗手雷的爆炸当真惊醒梦中人。 伪军们知道是手雷爆炸,而周围的老百姓眼见着那几名日军倒在了血泊之中才“哄”的一声向四周散去。 而这个时候商震却已经在人群之中站了起来,商震手中便多了那支已是插入了弹匣的盒子炮! 作为一名擅长用枪的老兵最忌讳的其实就是用手枪顶在对手的头上。 现实战斗中的用枪绝不是后世的枪战片中那样用枪顶头,用枪顶头很容易被对方躲开,真正的握枪方式那是把枪端在胸前或者小腹处开枪就打。 这样的好处是防止对方夺枪。 可是,这回也不知道一向小心谨慎的商震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干了。 白展再看到时正是商震把枪正顶在了那名伪军头目的太阳穴处,然后商震的枪便响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近在咫尺的射击了,那却是正顶要害的射击了。 就是离得再近这世上也没有人能够看清子弹飞射的瞬间,可问题是射出子弹必杀人,杀人便有参照物,枪声之处有血滴飞溅,那名伪军头目随即就倒了下去。 而这名伪军头目还没有倒下之时,商震手中的盒子炮声就已经连成了线接上了溜! 那全都是“啪”“啪”“啪”的点射,可是那点射却又是如此之急促,一声未尽下一声又至,那枪声便给了白展一种错觉,就仿佛商震是在用连射一般! 没有人能够形容商震开枪之快,以至于片刻之间,商震身旁站着的伪军已是为之一清,原因自然是,那些伪军都被商震给打躺下了! “不想死的把手都举起来!”商震终是高喊道。 而也就在他射击的这短暂功夫里,他的左手却是又多出了一颗手雷! 白展知道,商震现在一共也就是两颗手雷了。 自打跟商震他们“混”,他也研究过日军的手雷。 砸那小铜帽也就是砸引信的那一下并不麻烦,最麻烦的其实还是拔去手雷的那个小销子,只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用一只手完成那个拔销子的动作。 刚才商震可是在射击了的,怎么可能又拔销子? 想到了这点,白展再瞥向商震那高擎着的手雷时便发现,那颗手雷的销子根本就没有拔嘛! 这不就是吓唬人吗!可是这重要吗 这个真的已经不重要了,那些伪军却已经被商震给吓破了胆。 “把枪放下把手举起来,否则老子毙了你!”这时又有声音高喊,那却是于作龙也正端着一支盒子炮。 白展反应再快,终究是个贼,他到底没有士兵的战斗意识。 而在这点上,于作龙却是比白展强得多,不知何时被商震打死的那个伪军头目的盒子炮,已是落入到了于作龙的手中! 正文 第632章 快枪(二) 两军对战一个人究竟能杀死多少敌人?这真是一个难解之谜啊! 古代的事谁也不知道,只能从古书中觅得端倪。 比如说战国时秦国白起一次性就坑杀了45万降卒,绰号人屠。 再比如说汉朝霍去病,就“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那位,史书上说一生斩杀匈奴10余万人。 再比如说,五胡乱华时,胡人视汉人为猪狗,称汉人为“两脚羊”,他们不仅大肆杀戮汉人,甚至还极为残忍的烤而食之。 而这时一位拯救汉人的大英雄出场了,他的名字叫冉闵,他下了中国历史上一道最著名的杀胡令。 “诸胡逆乱中原已数十年,今我诛之,若能共讨者,可遣军来也! 暴胡欺辱汉家数十载,杀我百姓,夺我祖庙。 今特此讨伐,犯我大汉者,死! 杀我大汉子民者,死! 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天下汉人皆有义务屠戮胡狗。 冉闵不才,受命于天道,特此兆告天下!” 这道杀胡令听着就格外的霸气,而最终冉闵杀死多少胡人不得而知,那书面上也只是说,杀得胡人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而由于那场杀戮过甚,胡人杀汉人过甚,汉人杀胡人亦过甚,以至于后世一般史书中都不作记载, 好了,不过以上种种,想来都不是一个人杀死的敌人,那应当是将领率领着手下的军卒所为。 毕竟,咱就说大将霍去病,一生杀死匈奴10余万人。 试想,那一个人得有多大的本事?那就是一个人杀10万头猪,那一辈子也未必能杀得完! 至于说,进入了热兵器时代,一名士兵在对战之中究竟能够杀死多少名敌人,这个还真不好说。 在又过了若干年后,在一场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某位神枪手以442发子弹毙死毙伤214名敌人。 据说那位神枪手用的只是一支普通的俄制的莫辛纳甘步枪,那枪上连瞄具都没有。 不过据说他的天赋之一是因为他是一个远视眼,那就是眼睛自带瞄准镜了。 就这水准那已经是普通士兵绝对无法企及的高度了,而普通士兵究竟能够杀死多少敌人呢?一次能杀死个十个八个的那都得算是高手了。 好了,言归正传,现在商震就做到了。 白展虽然知道商震打鬼子很厉害,他却绝没有想到商震会这么的厉害。 商震出枪是如此之快,在白展这个旁观者的视角看来,那支盒子炮就在商震的手中飞快的抖动着,那是射击时枪的后座力引起的。 可问题是,众所皆知,扣响一枪,那盒子炮就会抖动一下,按正常来讲,你枪口也就跳开了,由于射击目标近在咫尺,纵使你不用特意瞄准可是也需要挪动枪口指向新的目标才是。 可商震却不是这样打的,给白展的感觉是,商震是开枪时枪支抖动,而那枪口抖动到了哪里,下一枪就也响了起来,这种情形就象他已经预判了枪口跳动的位置一般! 那枪口跳动当然是有自己的特性的。 众所周知,盒子炮正是由于射击时枪口会向上跳动才不为那外国人所喜,而中国人在接触了盒子炮后,很快就总结出了扁持扫射也就是散布射,持45度角射,以及将枪收回至小腹处,让枪管在下枪柄在上的种种射法。 这种种射法那就是把盒子炮玩出了种种的花样,从而通过枪口弹跳的方向与幅度以达到预定的位置。 所以在白展看来,商震在射击的同时却是不断的变换着握枪的手法,一会手心向右,一会儿手心向上,一会手心向左,那支枪就在手中象一个玩具一般在他的手掌之中变幻着! 白展现在还远谈不上是一名真正的士兵,可是从本能上他也能想到,别的士兵不可能象商震这样开枪射击。 而商震这种射击的手法还真惊艳啊,便如先前众人所见到的那个令人惊艳的女子! 只是此时现场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令众人惊艳的女子却也正看着商震那令人惊艳的枪法。 她仿佛看到了古人所说的,那卖油翁“酌油沥之,自钱孔入,而钱不湿”,那庖丁解牛的“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 “白展你傻愣着做什么?把枪缴了扔车上!”商震的喊声响起。 于商震来讲,有些事情是必须去做,不得不做,否则他这一辈子都会不得安生! 他又如何知道,此时在白展和那年轻女子眼中他却已经成了战神一般的存在。 一语惊醒梦中人。 商震让白展和那年轻女子惊醒。 到了这时白展才注意到原来在自己走神的这功夫里,在商震枪法的震慑下,剩下的伪军真的就都跪下了,已是双手把枪擎到了头顶。 而也是在商震这一声喊之下,于作龙直接就奔路口旁的一驾马车去了。 显然那驾马车是属于日伪军的,那名赶车的伪军岁数已经大了,甚至他手中连步枪都没有,却是正跪在地上,而手中所托着的却是那快有一丈长的马鞭。 白展跑上前去就要把那伪军的枪收起来往车上扔。 这都是没办法事情,他们不能把枪给这些伪军留下。 不过,白展接着就又产生出了疑问。 这商震是咋想的,这个时候还缴伪军的枪做什么?他们三个,哦,对了还有那个小美人,完全可以抢了马车就跑嘛! 或许也是这商震还没有从战斗状态中摆脱出来,想的事情没有那么周全吧。 不过,只是缴些枪支那还不快吗?白展在摸第一支步枪的时候,便大声喝道:“都特么的快点,自己把枪就这么举着给我扔车上去!” 让他挨个缴枪那得多慢,他却是想了一个更简便的方法。 如此一来,那就等于让敌人自己缴枪,那还不快吗? “算你们识相没敢跟老子动枪!”商震眼见那些枪都被扔到了车上才凶叨叨的骂了那些伪军一句。 按理说,骂人不是商震的作风,可是商震却知道,这些伪军那都是软的欺硬的怕的主儿! “你在嘎哈?上车走啊!”而这时商震才有功夫去管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此时那个女子却正俯着身脸上又是急切又是害怕的样子,是啊,她在嘎哈? “我哥的照片!”那女子说话中就带着哭腔。 原来,被伪军们翻出来的那张照片竟然是她哥。 可是,此时又到哪里去找那张照片? 先前商震一枪把那个伪军头目给毙了,那张照片自然又掉到了地上。 若只是掉到了地上也就罢了,今天又没有风,那照片也不会被风吹走了。 可问题是,这些死了的伪军可是都被商震一阵快枪给打死的,人死了那是要流血的! 杀一只羊那还得有几斤血呢,更况是一百多斤的人? 此时就在商震他们的脚下,那血可真的就成了血泊了,那血还没渗到地里头去呢,到处一片红腥腥,那血都粘脚!又到哪里去寻那张也就二寸大的黑白照片? 正文 第633 章 俘虏的妙用 马车终于跑了起来,白展看着那车上的一堆步枪根本就无感。 说实话他不喜欢枪,若不是为了保命计,他根本就不会碰枪。 他打小就喜欢那种小巧的偷机取巧到极致的活儿,他既有这方面的爱好又有这方面的天赋,那发展到了极致可不就成了贼! 不过,白展对枪无感却是对身边的两个人很感兴趣。 而这两个人那自然是商震和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白展闯荡江湖也有年月,自忖那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可是他却也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 以他的阅历,可以确定这个女子那绝对是大家闺秀,或者说是社会名媛也不为过。 不过白展对商震的好奇却又超过了对这女子的好奇。 这男人都是各有所好的。 有的男人天生本份就喜欢平淡的过日子,与糟糠之妻相守平淡到老也就可以了。 有的男人好色,纵使“色”字头上一把刀,却也坚信“牡丹花下死,做死也风流”。 有的男人好赌成性,家趁万贯那也都能给你败祸光了。 而白展所好,就是一个“偷”字,可你若说他偷了钱固然也挥霍享受,可更多的时候他偷了钱却只是怡然自乐,所以他自号雅贼, 对于女人白展那是不感兴趣的,都说那女子心灵手巧,可是在他看来就是那擅长女红的女子却哪有他心灵手巧? 而现在他好奇的则是,难道商震也是好色之人? 有一回和商震手下的那帮老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可是听人家说了,比如说虎柱子,说原来是有一个女学生喜欢商震了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却是被钱串儿给撬了去! 对此白展那真是象个兔子似的竖着耳朵听啊! 主动打听的事他是不干的,他自忖自己和这帮大头兵不熟,自己要是表现得好奇心太重,人家再把自己胖揍一顿那可就犯不上了,现在他还对宪兵们折磨自己时的惨痛记忆犹新呢! 可是,他再听时,虎柱子就被其他老兵给训了,那商震是他们的头,敢在背后嚼商震的舌头那岂不是找揍? 白展也算是江湖之人,江湖之人讲什么?固然讲盗亦有道,却也讲朋友妻不可欺啊! 这手下的士兵把长官的媳妇给撬跑了,甚至极有可能给睡了,这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的事情,那商震怎么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呢? 难道现在商震看这个女子长得极是美貌就动心了?才演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么?白展不由得暗自“切”了一声。 在他看来,英雄救美豁出自己的小命去救一个女人,哪怕那女人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那也大大的不值! 要说以他对商震的观察,商震应当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 不过,这话也不好说。 这世上真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吗?要是世人一般是不信的,可是白展却是信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本人就对女人不感兴趣。 什么美人如玉,借用东北人的话,那都是扯犊子的事! 那女人好看不就好看在一张皮上吗?那那张皮子里面不也是花花绿绿黄粪尿工厂? 白展可不认为在男女方面的定力上商震能比得上自己。 所以他才好奇嘛!好奇为什么商震会冒此危险救这样一个素不相干的女子回来。 “多谢您救了我!”到了这时那女子已是恢复了常态,那个本是用来罩头的头巾自然也没有捡回来。 那女子的话自然是对商震说的,此时以的好奇心现在光竖耳朵那都不够了,甚至他那耳朵还动了动。 当然了,所谓竖着耳朵那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人的耳朵嘛本来就是竖着的,那要是既能竖起来又能耷拉下来,那就是二师兄了。 不过,商震的反应却是让白展失望了。 白展眼见面朝后坐在马车上的商震只是盯着他们来路的方向只是“哦”了一声,并未曾瞅那女子一眼。 拉车的马也只有一匹,可是不管那拉车的马是几匹,马车跑起来自然是颠簸的,而那马车又很破,便发出“吱丫”“吱丫”的响声。 商震回答的声音是如此之低,在那“吱呀”声中如果不注意听根本就听不到。 白展再次将自己变成了旁观者,他见商震反应冷淡,便又觉得商震似乎并不只是因为这个女子美貌才去救的。 他便又看那女子,而那女子的目光和他相触了一下之后人家便把目光避开了,显然对他也不是很感兴趣。 好奇了半天的白展什么节目也没有看到便有点失望,他便又扭头看正冲前面坐着的于作龙。 他们先前杀死了十多名伪军六七名日军,虽然说把那些枪都被他们扔车上了,可是仓猝之间谁知道给没给伪军剩下一两支枪,而且人家伪军不会呼叫援军吗? 所以马车跑起来后,商震负责看后面于作龙负责看前面,也唯有白展这块闲了肉在这里东张西望胡思乱想。 不过,现在这驾马车上可不是四个人却是五个人,除了商震、白展、于作龙和那个被他们救的女子以外,却是还有一个赶马车的伪军,也就是先前双手托着大鞭子的那个老头。 白展很不理解商震为什么不自己赶马车而非得用那个伪军的老头当车把式,难道商震要走在半路上的时候再把这个老家伙给宰了? 只是商震本就是他们这几个人的头儿,商震不说话只是观察情况,其他人自然也就无声,那马车便依旧颠簸的跑。 眼见后面并没有什么动静,商震便在那马车上转过了身。 而这时商震便叹了口气,他这个表情却是被于作龙看到了。 “怎么了,头儿?”于作龙问。 “这个地方啊,唉,要是在东北就好了。”商震忽然这么说。 怎么现在要是在东北就好了呢?商震的说法让其他人都好奇了起来。 可这个时候商震便大声说道:“快点儿的,把这些步枪全扔到路边去!” “啊?”商震的话让那两男一女都是一愣。 “快点儿吧,前面又有村子了,咱们这马车上放这么多枪算咋回事?”商震无奈的说道。说完他就开始抓起那刚缴获的步枪往路边扔去。 原来如此,到了这时白展和于作龙才明白商震感叹的是什么。 这里可是南京外围,换言之也就是江苏省境内。 就江苏这个地方自然是属于人口稠密的地方,人口稠密那村子之间就离得近。 村子离得近那谁敢保证前方的那个村子里就没有设卡的日伪军?那么他们车上拉着这么多步枪,甚至有的步枪上还沾了血根本就解释不清楚嘛。 反之如果在那几十里不见人烟的东三省,只要过了日伪一道关卡,他们完全就可以消失在东三省那广袤的大地上。 不过到了这时,白展却才发现商震带了一个俘虏的好处,那就是有了那个俘虏,如果他们在前方碰到日伪军设的卡子,不能说他们一定就能蒙混过关,但至少有蒙混过关的机会。 正文 第634章 红颜祸水? “败家啊!”白展一边从那颠簸的马车上往路边扔步枪边说道。 他不喜欢枪,那是他为了保命不喜欢摸枪,可并不等于他不知道那每支枪有多么的值钱。 “少胡扯,你别把自己用的枪也扔下去!”商震边往那车下扔枪边训白展。 商震当然知道白展是不喜欢枪的,现在却在这里惺惺作态。 从军以来,商震也不知道自己先后舍弃了多少支枪了,有的甚至还是自己很珍爱的枪,比如说花机关。 但是,枪是武器,终究也只是一个工具,能把自己的命留存下来那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你们真的要从前面的村子里过去吗?”这时反而是那赶马车的老头说话了。 “嗯?”正往下扔枪的商震一抬头眼睛就亮了,尽管他所看到的也只是那老头的后脑勺,“你是说能从别的地方绕过去?” “能绕过去,我们连长也没有望远镜。”那老头依旧晃动着那条大鞭子嘴里慢悠悠的说道。 “那你不早说,我特么都快把枪扔光了!”白展气道。 而这时那老头就吆喝着把马车赶下路了,而他所赶的方向却是路边的一片水塘,当然了,按照东北人的说活那得叫水泡子。 “老头儿,你不会坑我们吧,马车要是陷水泡子里——”于作龙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我把马车弄水泡子里对我有啥好处,让你们把我也毙了?”老头依旧不回头不满的说道。 “哼,谅你也不敢!”于作龙没好气的说了一声。 要不说,于作龙的脑瓜还是简单了一点呢,人家白展就没有问这个问题。 先前商震在那路口大杀四方,伪军们肯定已经被商震杀得胆寒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你别说你就想帮我们。”这时商震反而问那老头道。 “就你一个聪明人啊!”那老头边赶车边感叹,而这时他就把马车赶到了那水泡子中了。 那马蹄车轮溅起了一片水花,而原来还算清澈的水就变得混浊了起来,而那水也只是刚刚到了那木头轱辘的一半罢了。 不过令商震他们有些意外的似,那马拉着他们在这水中并没有多么吃力的样子,而那马车也没有往下陷多少。 毫无疑问,这个水泡子竟然是个硬底的,所谓硬底的那就是说水下没有淤泥,没有淤泥马车自然不会陷进去。 而这时商震就追问道:“你还没说呢,你为啥要帮我们?” “我不是想帮你们,是因为我儿子在前面的村子里呢,你枪法又这么好,我可不想让你把我家弄绝后了。”那老头叹息着说道。 原来如此,商震明白了。 看样子这老头和他儿子都是伪军,老头先前见了商震的战斗力那也是怕了。 作为一个当爹的来讲肯定不会管鬼子或者伪军能否抓到商震他们几个,而是关心自己儿子的安危,这也是人之常情。 “你再把前面的情况说说。”商震不再纠结这老头为什么在救他们的问题开始新的询问。 由于商震也是仓促出手,到了现在他才有时间了解这里的具体情况。 “一个连,三个排,我们排在最前面,后面两个村子一个村子放一个排,这个排我能躲开,后面的那个村子就躲不开了,你们早想办法吧。”那老头很自觉。 人老奸马老滑,在这个伪军老头身上却是再次得到了诠释。 其实人往往是这个样子的,随着人岁数的增长,在不涉及到自己最关键的利益的时候,那是非界限就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而面临决择时也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到了这个岁数已经知道,要得到些东西就要舍弃一些东西。 马车继续前行,商震只是盯着侧前方的那个村子。 关于如何打仗的事情,白展是不关心的,他反而在那马车上往前挪了挪屁股往那赶车的老头那儿凑。 “我说,老头儿,你多大岁数了?”白展从侧面看着那老头的满脸褶子问。 “四十八。”那老头回答。 “四十八啊,咋老成这样子呢,啧啧啧。”白展在一旁撇嘴,“我们伙也有四十八的,那可真是龙精虎猛,人家前一阵儿还找了个小了二十多岁的娘们儿,嘿嘿,正要老来得子呢!” 白展自以为自己说话已经很客气了,他虽然是个贼,可是他觉得自己和那些粗鲁的大头兵还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商震手下的那帮子人要是说这种话那开嘴就得说那老头“你咋老成这逼样呢”,这种话白展那却不会说的。 不过,他说起王老帽的事儿那也是嘴快,就没管住自己的嘴,这个不大好吧,他忙又转头看商震,而这时他就见商震的脸色已经变了。 坏了,嘴欠了,我说人家王老帽干嘛?白展立马后悔了,他正要岔开再说别的话题时,商震却已经说道:“马车不要快走,就这个速度。” 嗯?原来商震不是因为自己说话变脸啊。白展醒悟,他顺着商震的目光就往前看去。 前方有什么?前方几百米外就是那个村子,也就是那个伪军老头所说的那个村子里还有伪军的一个排。 而此时前方那个村口正有些人列队走了出来,虽然说没有望远镜,可是看那列成一路纵队的样子,也定是伪军无疑。 他们所在的那个路口与前面的那个村子相隔也就是几里地的距离,村子里的伪军不可能听不到先前的枪声。 虽然他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从那个路口冲出来了,那这个村子里的伪军听到路口方向有枪声又怎么可能不派人过来查看。 可是这时,那个赶车的伪军老头却说道:“这已经慢了,这两个排长关系不好,要不的话,咱们不和人家撞上也差不多。” 可纵是如此,估计从村子里出来的伪军们应当已经看到他们了,不,不是应当,而是已经看到他们了。 那双方都有眼睛,商震他们能够看到对方,对方又怎么可能看不到他们?也只不过现在双方距离隔得还远,双方也只是看不清衣服颜色长相等细节罢了。 “这位大叔你往后坐点,于作龙咱们往前凑一下把大叔挡住。”商震说道。 那老头穿的可是伪军的衣服,而商震他们是便装,如果双方距离要是再近点,那些伪军看出赶马车的人是他们伪军的人,那只怕真的会有麻烦。 而这时在白展看来,当真是世事如棋,商震让这个伪军老头带路那本来是想蒙混过关的,现在看来反而不行了。 远处的伪军虽然看到了这驾半路下了路的马车,不过看来他们并没有怀疑,却是依旧向前面的路口去了。 不过,他们却可以感觉到,从村子里出来的这伙伪军走的并不快,看来正如这个伪军老头所说的那样,那俩伪军排长有仇,否则这伙伪军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慢悠悠的走过去呢? “他俩,就你们那两个排长有啥仇?”眼见没事了,白展好奇的问道。 “因为一个寡妇。”那个伪军老头回道。 “真是红颜祸水啊,这算不上红颜的寡妇竟然也能成祸水,啧啧。”白展边感叹着,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此时正坐在马车上的那个年轻女子说道。 正文 第635章 故人之妹 人是有不同气质的,而在不同的女人身上体现得就更为明显。 有的女人活泼,有的开朗,有的忧郁,有的憨厚。 而此时再看这个女子,别看于她这样一名女子来讲先前也是经历了一场凶险,可是此是这女子给人的感觉的却是娴静如花,并不是那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而这时的白展就又流露出了他多让人讨厌的江湖气息来,他所说的红颜的寡妇竟然也能成祸水,那何尝没有指责这个女子是红颜祸水的意思? 那女子不可能没有听出白展话里的意思,只是一时之间,她却也被白展的这句话给挤兑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要说这个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女子那确实是漂亮,就她那脸上一红便愈发显得娇艳不可方物。 那赶车的伪军老头并没有朝向他们自然是看不到的,也就无所谓了。 可就那女子脸红那一下,便把那在男女方面本就没有什么经历的于作龙看得一呆,片刻之后忙低下了头。 至于白展嘛,则是依旧啧啧,心里暗说了一声,哼,女人! 而白展又瞥了商震一眼,眼见商震却也正端详着那个女子,一副看得很认真的样子,但要说是那种沉湎于美色的看却又不象。 “多谢——壮士舍命相救!”这时那个女子才反应过来。 白展用红颜祸水来挤兑她,她若是再不有所表示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而这女子所说的感谢的话自然是对商震所说的。 谁都能看出来,商震是这三个人的头儿,并且商震用盒子炮的手法那真是,怎么说呢,还真就不好形容。 那女子也是有文化之人,只是什么用“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神乎其神”却又不贴切。 不如这样来表述,如果开枪射击也是一门技术的话,那老兵用枪那自然是熟练至极,可是商震在用快枪杀敌时的手法那却已经是艺术了! 如果说是杀人的艺术听起来难听,可若说是杀敌的艺术那就可以了,若时下国人都有如此杀敌的艺术,那么偌大的中国又何必丢了那一座又一座自古都未在外敌手下丢失的关山? 那女子也搞不清商震他们三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而那白展又时不时的流露出那种江湖的气息,可对商震却是感激涕零的,所以那语气也是极为真挚。 而到了此时商震才说道:“不用谢,我和你哥有一面之缘,只要是抗日军人救你都是责无旁贷!” 哦,原来商震认识那张照片上的人啊。 听商震这么一说,白展这才明白,商震为什么拼死也要救下这个女子。 可是疑问却也接着来了,这女子的哥却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商震这么做,而现在又这么说。 “只要是抗日军人救你都是责无旁贷”这话说的很重哈!这女子的哥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你认识我哥?”那女子一听商震这么说脸上登时现出喜悦之色,她却也才明白为什么商震会救自己。 “高雨航,是吧?中国的空军之鹰啊!”商震感叹道,“可惜长空折翼,若是不能保护他的家人,那还要我们这些当兵的做什么?” 至此,商震为什么突然出手拼死也要救这女子的答案便已经出来了。 原来,那女子的亲哥竟然是那被称之为“空军之鹰”现在已经血染长空的高雨航! 也是凑巧,本是打算乘乱混过去的商震一眼就瞥到了那张掉落到地上的照片,虽然只是一瞥商震却也看出了照片上的那个穿着上校军装的人正是高雨航! 商震与高雨航也只是在书店有了一面之缘。 高雨航航只把商震当成了一名普通的士兵,可是商震却有英雄相惜的感觉。 因为后来高宇航的阵亡,商震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 而当时那女子说“我哥的照片”,那么那女子就定是高雨航的亲妹妹。 高雨航是时下中国的空军英雄,却也同样是东北人。 后来商震在跟别人提起高雨航的时候,才知道高雨航那是从东北航校出来的。 日军九一八占了沈阳,高雨航也就没有了再上蓝天的机会。 可是就以时下中国而论,那能开飞机的那就是高精尖人才,所以高雨航却又加入到了中央军空军这头。 而他也终究未辱使命,在与日军的空战中先后击落了六架日军的飞机。 只是可惜,最终他壮烈牺牲。 不过,话说回来,战士最后的归宿是沙场,而空军最后的归宿当然是在长空。 为国而牺牲之烈士,那才叫死得其所! 商震眼见这女子竟然是高雨航的亲妹妹,他又怎么可能不拼死相救? 对,就是拼死相救! 一个人有时为了心中更神圣的一些东西,死就已经不重要了,高雨航如此,而商震亦是如此,所有为消灭赶走日本侵略者的中国军人都是如此,若再顺着那历史的长河反溯,所有为了中华民族的生存、自由、富强不再受异族欺侮的仁人志士皆是如此! 义之所至,吾当往之,虽死亦不悔! “高雨航?空军之鹰,我听着耳熟呢!”这时白展喃喃的说道,而至于那于作龙却依旧是一头雾水。 “一架小鬼子的飞机能够炸死咱们成百上千的中国人,可是他亲哥高雨航打下了小鬼子的六架飞机,那么他哥又救了多少咱们中国人,你个死白斩鸡,换成你,你救不救?”商震忽然转头问白展道。 商震终究是东北人,是东北人那就算是平素里性格不是很激烈,可是骨子里终究还是东北人,而商震也反感白展那张如同侯看山一样总是嘚波嘚波的破嘴,此时说到激动处,终是让白展这只“白斩鸡”现了原形! 白展这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商震语气如此激烈,一时之间,他先是被商震问了个瞠目结舌,而接着他看着商震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作为一个男人,他突然就有了一种血气上涌的感觉:“救!一定要救!那帮狗日的日本鬼子,老子要偷光他们家所有的钱财物!不光要偷光他们的钱财物,还要偷来他们的女人,他们的子子孙孙,老子要让他们日本鬼子断子绝孙!” 要说于白展来讲,这还真就是他头一回有了这种热血上头的感觉,只是他发自内心的誓言却又是如此的另类。 而这回,就轮到商震、于作龙和那高雨航的妹妹瞠目结舌了,甚至,那正在赶马车的伪军老头手中的鞭子都是一顿。 正文 第636章 老抱子高飞? “大叔啊,这回真得谢谢你!”那个村子已经被抛到了身后时商震对那个伪军老头说道。 那伪军老头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而这时高雨燕便有些意外的看了商震一眼。 高雨燕正是那高雨航的妹妹。 毫无疑问,人家高雨燕那是属于时下中国上层里的人物,或者说,她就不算是当权者阶层的,但人家也是属于高级知识分子的,正如后世有种说法叫作“民国多大师”,人家高雨燕的父母那就属于后师所称的大师。 一场南京保卫战的失败,高雨燕从上层人物便跌落到了最底层。 可纵是如此,人家作为知识分子的素养还在,商震先用一阵让高雨燕眼花缭乱的快枪击毙了伪军若干,那就是能打,现在和那伪军老头说话还管人家叫“大叔”那就是有礼。 而且商震也说了,跟自己那已经为国捐躯的哥哥那也只是一面之缘。 和自己的哥哥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却能在自己即将遭到凌辱时就能挺身而出,那就是为人忠义! 虽然说商震长得貌不出众,可是既能打又懂礼数,你说高雨燕又怎么可能不心生好感? 只是接下来高雨燕发现自己真的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 只因为商震接着就又跟那伪军老头道:“大叔,你觉得我盒子炮打得咋样?” 那伪军老头又能说什么,就先前商震在路口的那顿快枪打得实在是太快,他根本就看不清商震手中的动作,然后就见他们这伙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那情形就是赶不上能连发的机枪却也差不多了! “不孬!”那老头也只能实事求是的说了。 “那大叔啊,你再猜一下,我步枪打得准不准?”商震却是如同绕舌的小孩子一般再次问道。 “上哪猜去?”那老头搞不清商震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只能回答。 可是接下来商震所说的话不光让那老头一愣,就是让旁听的高雨燕都是一愣,只听得商震说道:“那这样婶儿的,就谢谢大叔你把我们送到这里了。 你看到那面的那条田间道了,你赶马车往那边去吧,我们几个就下车了。” 商震说完便扫了车上的自己伙的这两男一女道:“下车!” 商震的这个决定来得委实有些突然,白展于作龙和高雨燕都愣住了。 而那老头虽然也愣了一下却忙叫了一声“吁”把那马给拉住了。 商震便率先跳下了马车,而商震都下来了,那三个人又能怎样,自然也跟着就下了马车。 那老头便赶着马车向着岔路上的田间道去了。 而商震嘴里却还说着:“大叔啊,你慢点赶,别着急,就跟咱们平常走道似的,不过再慢那怎么也得赶出个几百公尺吧! 哦,对了,你赶车的时候可不能回头!” 到了这时,那高雨燕才明白商震让那伪军老头猜他步枪打得如何到底是啥意思。 商震明明就是在威胁那个老头嘛! 那意思无疑是我们现在和你分开了,你现在赶马车往远跑,可是你可不能赶着马车去找伪军。 我要是看不到那也就算了,那你要是让我看到,我一枪就把你毙喽! 至于商震为什么让那伪军老头赶马车独自走,那应当是让那老头替自己这几个人吸引追兵吧! 那田间地势低洼看上去土也湿,那马车跑上去可是有车轱辘印的。 “咱们不坐马车,那咱们上哪?”于作龙就问。 “到前面那片树林再说。”商震回答。 而这时不管是于作龙还是白展高雨燕,回头看那个伪军老头正赶着马车慢慢的在那田间道上走着。 正如商震所威胁的那样,那个老头赶马车赶得真的很慢。 这也不怪那老头,换成谁赶的都慢。 就算他们是那个老头也都会想,就商震把盒子炮打得那么准,那么人家用步枪还会差吗?也许商震不能隔个五六百公尺一枪打死自己?可是谁又敢赌呢? “都快点儿,快点跑到树林那里!”商震嘴里说着人就跑了起来。 而他这一跑也出乎那三个人的意料,他竟然是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就像一头豹子似的冲了出去! 到了这时高雨燕才想起他们这些人,可是在逃命呢。 只是此时商震这么一跑白展和于作龙自然也跟着就跑了起来。 于作龙也就罢了,白展却是还想跟商震赛一赛百米速度呢! 而他们这一奔跑的结果,自然是商震和白展冲到了最前面,于作龙在中间,而高雨燕这样的一个平素就没有进行过什么体育锻炼的女子,自然被甩在了最后。 “哎——”这个也只能算是高雨燕喊了半声吧,因为前面那三个人根本就没有等她! 那个商震不会不管了我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把高雨燕自己吓了一大跳。 可是接下来不管她是否认为商震会不会管她,她便也跟着跑了起来。 跑的慢也得跑,商震那就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不抓住怎么行? 只是高雨燕的速度跟前面那三个人的速度那真是比不了,前方一百米外就是一片狭长的树林,她离那树林还有一大半距离的时候,商震就已经钻到了树林里。 可是那也得跑啊! 高雨燕什么时候进行过这样的运动,很快她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而鬓角的汗也下来了,再跑了一会儿那身上的汗也下来了,到了这个时候,国学底子很厚的高雨燕才体会了什么是古人所说的香汗淋漓。 不过在她的努力之下,她终究是离那树林越来越近了,而就在她离那树林也只是有十来米的时候,就见商震突然在一棵树后冒了出来,而与商震同时冒出来的则是一支抵肩的步枪。 高雨燕就觉得那枪口的指向似乎就是自己,这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如果说高雨燕跑得慢一点,那她还不至于体力消耗这么大,可现在她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脚步虚浮了,她心里一惊脚下便是一滑,于是直接就是一个前趴! 她的手也卡秃噜皮了,膝盖也撞了个生疼,虽然现在她穿的是棉袍,可估计那卜勒盖却也同样是个秃噜皮。 不过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就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原来脸也撞到地上了。 流没流血不知道,眼泪肯定是下来了,既是委屈的也鼻子被撞酸引起的。 过了片刻枪声没响却也没人管他,高雨燕知道终究还是得靠自己,现在她就是满腹和委屈又跟谁说? 而这时她就听到前面有人说话,那是白展的声音:“先前她说自己叫高雨燕吧,都说雨燕高飞,我怎么感觉不象呢,就她这两步跑的怎么象老抱子呢!” 啥是老抱子?母鸡孵蛋当了鸡妈妈再领着小鸡崽,那才叫老抱子呢! 别人不知道,高雨燕自己能不知道吗?她既没有和任何男子指腹为婚,成年之后也没有和哪个男子定亲,自己怎么就成了老抱子了呢? 高雨燕羞恼的抬头,然后他就看到了白展那张阴损的脸,而随即她就看到商震确实是在架着枪,不过那枪口可不是指着自己,却是偏了一点指着自己身后。 到了这时,高雨燕还不明白商震拿枪瞄的是谁吗? 她立马就把白展所说的话抛到了脑后,反而替那个伪军老头担心起来,商震不会真的开枪把那个伪军老头给毙了吧? 正文 第637章 逆向思维 最终商震并没有开枪,事实上商震也只是做出一种预防出来,他要预防那个伪军老头在没有跑多远的时候,就调转马车往伪军那里跑,那样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商震也没有抛弃高雨燕的意思。 他能猜到那个伪军老头在刚赶着马车下道的时候肯定不敢回头看。 那他还不抓紧往树林子那里跑,他就是要看一下那个老头会不会跑掉,如果那个老头敢在三四百米的位置就赶马车奔伪军那里去,那他绝对会开枪的! 当然了,能不能打中那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他估计那个伪军老头在见识了他用盒子炮的枪法之后,也绝不敢赌自己步枪打的不准! 面对面同样的困境,不同人有不同的应对方式。 商震在那马车上就开始算计他们这几个人能够安然逃出日伪军的追杀,让那个伪军老头把马车赶走本就是他计划的一部份。 他可不想总坐着这架马车,那个太招风了。 所以他先跑到树林那里就是去看着那个伪军老头,至于高雨燕那就在后面能跑多快是多快呗。 只是谁曾想,也跑到跟前了,那高雨燕也摔趴下了。 商震看着那高雨燕的样子也很无奈。 在商震的眼里,高雨燕很漂亮,甚至比冷小稚还漂亮。 都说漂亮的女孩哭时叫梨花带雨,可现在高雨燕却不仅仅是梨花带雨,那却都是梨花带泥了! 那高雨燕眼泪下来了,脸上又沾泥了,那可不是在脸上和泥了吗? 现在的商震固然惊诧于高雨燕的美丽,却也知道自己只怕又得背女人了。 他忽然感叹自己这辈子是个什么命呢?怎么总得背女人逃命? 最早的时候,自己背冷小稚,从南京城里往外跑的时候又得背与楚天相好的那个女学生,而现在呢,看样子自己又得背这个高雨燕了。 唉,为什么天下的女子都不能长得粗腰大屁股体力好,这样自己是不是也省得劲儿? 一共现在他们就是四个人,看白展那损出儿的还能指望他背高雨燕?再说他瘦得跟个猴似的,估计也没有那个劲儿,至于那于作龙更不可能,看一眼女人他自己先脸红了! 高雨燕已经爬起来了,用书面的话讲叫踉踉跄跄,要是用东北话讲那就叫“列列沟沟”的,就她那副样子自己不背又怎么能成? “咱们得抓紧了,来吧,我背你。”最终在树林的另外一侧商震对高雨燕说道。 高雨燕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便也只能往商震的后背上趴。 商震眼见高雨燕并不扭捏,对高雨燕便也多了一分好感,看样子这高雨燕也不是那种小家碧玉倒也识体。 “咋搞的,这老抱子咋还让别人背呢?”白展在一旁说风凉话。 “白斩鸡,你要是不想和我在一起走就滚蛋,我可没让你跟着我!”商震气道。 本就气恼的商震终是没了好脾气。 而白展一见把商震惹急了,也只能闭上了嘴巴,手中拿着那支步枪当成拐棍用。 商震他们下车之后,现在是白展一支步枪,于作龙一支步枪加一支盒子炮,而商震手中依旧是他那支二十响的盒子炮。 现在虽然已经是初冬了,树叶已经落尽了,好在这片树林长的还是挺密的,那树干树枝倒也能遮住商震他们的身形。 高雨燕这却是他头一回被陌生男子背着。 她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情知自己走得太慢便也只能任商震被着。 她心中固然感激商震没有丢下自己不管,可为了缓解被一个陌生男人背的不适自己她终是问道:“咱们为啥要下马车?” “对所有的老家贼都要防着点儿。” “哦。”高雨燕应了一声。 家贼是东北人对麻雀的一种叫法,因为麻雀总偷粮吃又总与人类为伴是为家贼。 老家贼意为老麻雀很“狡猾”,偷粮时很难被逮住或打死,才有老家贼之说。 “那为什么咱们现在往村子里走?那里要是有汉奸怎么办?”高雨燕又问。 是的,商震他们现在却是正以那树林为掩护在树林的一侧走,另外一侧他们是不敢过去的,如果那个伪军老头回头准能看到他们。 “哪都有汉奸,咱们就是跑也跑不多远,那些鬼子伪军就会追上来。 有这片树林做掩护,咱们摸到前面的那个村子里去找个地方藏起来,鬼子伪军应当想不到,完了看情况再说。”商震回答。 这正是商震惯常使用的逆向思维。 树林的另外一侧几百米外也有一个村子,先前商震看到那个方向有炊烟了。 所以他就给那个伪军老头制造出了一个他们逃向那儿的假象,而实际上他们却躲到了伪军眼皮子底下。 至于说真要是被伪军发现又能如何?大不了再打一仗! 而此时,对自己前途的担忧使得商震背上的高雨燕暂时忘记了被商震背着的不适。 到了这时她才想起自己也只是先前和商震互相认识了一下,别的彼此还不了解呢,她便又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我七哥的?” “七哥?”商震有点蒙。 “嗯,我上面有七个哥,我是最小的老丫,高雨航就是我的七哥。”高雨燕回答。 商震便“哦”了一声。 怪不得自己说背这个丫头,人家不矫情呢,原来人家上面有七个哥,想必人家打小那也是被自己哥哥背过的。 “你是怎么和我七哥认识的?”高雨燕又问。 “在南京一个书店里遇到的,他给我讲了几首诗。行了,别说这些事了,等逃出去再说吧。”商震回答。 于是,四个人不再言语便接着前行。 也只是五六分钟后他们借着那树林的掩护便接近了那个村子。 这片狭长的树林的尽头与那个村子也只是三四十米的样子,原来商震却是早就观察过地形了。 到了这里,商震便把高雨燕放了下来。 其实也不是高雨燕不能走,商震也只是嫌高雨燕走的太慢罢了。 那名伪军老头不可能不找伪军去,如果商震他们走得太慢的话,那伪军很可能就会发现他们。 商震却是利用那片树林做掩护,给伪军制造了一个他们逃向了别的方向的错觉罢了。 商震跟于作龙小声的说了句,于作龙端着枪就向前跑去,片刻之后于作龙就躲在了村子旁的一个柴火垛旁持枪警戒起来 而这时同样在树林里持枪警戒的商震才冲前方一挥手,白展护着高雨燕就往前方跑,最后商震才跑了过去。 五分钟后商震他们出现在了村子另外一侧。 他们当然不敢进村子里,他们是绕着村子走的。 那个伪军老头可是说了,他们连的两个排长不对付(有矛盾)。 可正因为不对付,留守在这个村子里的那个排的伪军就不大可能全出去增援。 且别说他们被伪军发现,那就算是他们被村民们看到喊上那么一嗓子,那他们也是有危险的,还是小心为妙。 可是商震他们也不能接着往外围跑,只因为这个村子的另外一侧却是一览无余的开阔地,这大白天的他们要是跑上去难免不被人发现。 “咱们先躲到那里。”商震指着村外的一个破败的砖窑说道。 商震真的也只是想暂避风头,他估计日伪军找不到他们那也不可能挨个地方搜。 “我不喜欢哪个地方,跟个死胡同似的,再让人堵里头。”白展打量了一眼那个破砖窑说道。 他向四周观望了一下,就一指离那个破砖窑不远的一个稻草垛:“我藏那里去!” 于作龙看了看那个破砖窑和稻草垛道:“我也不进去,我还是在外面给你们放哨吧”。 说完了,他还瞥了一眼高雨燕。 于作龙从来没有和女人打过交道,而高雨燕长得又太漂亮,和高雨燕在一起,他就会感到莫名其妙的紧张,比战斗还紧张。 正文 第638章 一堂文化课 又一章一堂文化课 砖窑很破,给高雨燕的感觉那就象一个大号的坟。 而那砖窑的入口有一些干枯的蒿草,里面黑洞洞的。 如果是夏天,这些蒿草一定长得极茂盛凄迷,不会突然有狐狸精从里面专出来吧?想象丰富的高雨燕直接就想到了《聊斋志异》,她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不由得哆嗦了下,难怪那两个人不肯进来。 她连忙看了一眼商震,而商震也显得很谨慎小心,一副高抬脚低落地的样子,仿佛怕扰了里面的妖精。 而这无疑让高雨燕更担心了。 不过,接下来,高雨燕却发现自己错了,只因为商震已是说道:“小心点儿,别把蒿子踩到了,让外人看到这里进人就不好了。” 高雨燕刚想到了一个原来如此,就见商震也只是走了两步便消失在了那个黑洞洞的砖窑洞口处。 商震的举动无疑给了高雨燕以勇气,她便也跟了进去。 其实,砖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黑,在适应了里面的昏暗之后里面倒也能看个差不多,那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妖精。 观察过了这个小砖窑的情况,商震便盘腿坐在了那洞口旁的昏暗之中,而那支二十响的盒子炮就被他放在了膝头。 而高雨燕多少还是担心这个砖窑,她不敢离商震太远便坐在了商震的对面。 商震的目光自然是投到了那砖窑的外面,而高雨燕的目光自然不落在了商震的身上。 商震本就是寡言的人,也并不在意高雨燕就那么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呆了有半个小时,最终还是高雨燕打破了沉默,她却是用极低的声音吟道:“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嗯?”商震不由得把目光收回来看向高雨燕。 由于高雨燕吟诗的声音极低商震便也只听了个半懂不懂的,而最勾住商震心思的却还是那句“十步杀一人”。 商震是士兵,不能说他对杀人感兴趣,可至少他对杀人的事比平常人敏感的多。 “你是个长官吗?”高雨燕又问商震。 “算个连长吧。”商震随口答着就又反问,“你们家的人都会背诗吗?” 高雨燕“嗯”了一声后稍稍提高了点声音说道:“我是觉得你现在坐在这里象一个大侠!” “大侠?”商震又诧异了,他倒也懂得大侠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这高雨燕却是怎么将自己与大侠联系了起来。 “这首诗是唐代一个大诗人李白写的。”高雨燕解释道,她担心商震听不懂便解释的很细,“是说一个大侠客武功很高强,专做行侠仗义的事,用很快的动作就能杀死一个敌人。 等他把敌人杀净之后,也不宣扬自己做了多大的事情就远远的走了,就仿佛他从来没有来过,世间也只有他的传说,却没有他的影踪。 而这个时候他又在哪呢,他就象你这样盘膝坐在一个地方,身前放着清茶,可是他的膝盖上却放着他杀敌的利刃,也象你这样放着短枪。” 高雨燕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她的声音还不完全是东北语音,想来也是在南方生活久了的原因。 不过尽管她是尽量用浅显的话来解释,可是却不可避免的带着一种书卷气。 听着高雨燕的解释,商震不由得看向了自己膝弯处的盒子炮,脸上也现出一丝笑意,嘴里便说道:“让你这么说,是有点象,可我并不是什么大侠,我只是一个小兵。” 提到了小兵,商震的眼前便闪过自己那些已经阵亡了的同伴,李福顺,胡彪,老霍头、王壮,二憨子,以及那些有名的没名的东北军的以及其他派系的中国军人。 商震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只是识字的小兵了。 人都是在成长的,绝大多数的人在成长过程中总会在某个时段或者某个时刻,仿佛突然就明白了许多道理,是为成人立世。 当然,也有极少数的总是长不大,那就是后世所说的“妈宝”。 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不留身与名”,那是一个传说中带着大侠光环的人物。 但商震知道自己不是,自己再能打也不是,自己只是一个小兵,一个在上苍大脚丫子“啪嚓”一脚踩下来时,侥幸从那脚趾缝儿中活下来的蝼蚁。 高雨燕好奇的看着商震,她并不知道商震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能看出商震很年轻,就是比自己大也绝大不了几岁。 这个人很能打,对人很有礼貌,这个人心思也很缜密,又不好大喜功。 忽然她就觉得商震应当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她的好奇心愈发盛了。 于是,她便又低声吟诵了起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商震被高雨燕的吟诵声吸引收回了自己他游思,而他就又被高雨燕的这道“诗”吸引住了。 军人注定喜欢军旅的作品,只有未经世事象牙塔中的少男少女才会喜欢风花雪月。 高雨燕眼见商震又开始认真倾听便微微一笑,接着又吟诵道:“僵卧孤村不自哀, 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柬卧听风吹雨, 铁马冰河入梦来。” 铁马冰河入梦来,这也是当兵打仗的事啊,商震沉吟着。 而这时高雨燕便讲述了起来:“不管是词的作者辛弃疾,还是诗的作者陆游,那都是南宋的人。”可是,她刚讲到这里就问商震道,“你知道南宋吗?” 高雨燕还真就是小瞧了商震,不过商震却也表现的中规中矩,他想了一下问道:“不是岳王爷的那个朝代吗?” “对!”高雨燕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岳飞抗金的故事在民间流传极广。 “咱们汉人的地盘被大金国给占了,然后就有了南宋,南宋的有志之士就很想收复失地,所以不管陆游辛弃疾都希望朝廷能够失复收地。 这种情况就跟咱们东北三省被小鬼子占了道理是一样的。 陆游做梦也想收复失地,所以才会铁马冰河入梦来。 辛弃疾既是词作者又会武艺,他曾经带着几十个人闯入金军的大营把叛徒活捉了回来。 当然如果按照现在的说法,那个叛徒那就是汉奸了。 我所以背这两诗,那是因为那时候的宋朝和咱们这会儿很象。 后来到底南宋也没有把失地收复回来就灭国了,可我们不一样,至少我们还可以和小鬼子斗,我觉得你也能成为岳飞岳王爷那样的英雄!” 商震眼见高雨燕看向自己的目光是热切的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祟拜,不由得现出了一丝苦笑,自己怎么可能和岳飞比。 不过,他却是很乐意听高雨燕给自己背的诗词,于是便道:“你知道的真多,再给我多讲讲。” “讲什么?”高雨燕问。 “随便讲。”商震回答。 “哦。”高雨燕应了一声,然后还真的就讲了起来,而商震则是边听着高雨燕的讲述便观察着那砖窑外的动静。 高雨燕知道的确实是多,她给商震讲了很多也很杂。 诸如家国天下。 诸如唐时中国才是世界的中心,那时才是堂堂中华等待四方来贺。 诸如一个民族的落后不仅仅是科学技术的落后却也包括人的愚昧无知。 诸如一个民族的根其实是文化是信仰。 诸如日本原来也是要到中华来朝拜的,可是人家有了工业文明之后中国就不行了。 等等。 在高雨燕的讲述过程中商震听的也很认真,当然也没忘了继续观察那砖窑外面的动静。 如果时空转换,后人见到这样一幕会觉得很奇怪,原因自然是高雨燕所说的那些道理后人都懂。 可是人终究是不能穿越的,永远不要小瞧一个人在精神上的追求,纵是后世那些自忖很有文化的人面对真正的大师却也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卑微。 商震原来也只是本能的觉得要和日本鬼子斗到底,要打回老家去,可是现在在高雨燕的讲述下,他觉自己面前仿佛又被重新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在高雨燕的讲述下,他隐约觉得这个世界和原来自己所认识的世界好象不大一样了呢 正文 第639章 夜逃 夜色降临了,高雨燕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与孤单,原因是,商震竟然离他而去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商震本来就打算天将黑的时候带着这几个人接着往南京外围走。 只是黄昏的时候,躲在砖窑里的商震便发现,伪军却出现了,一共有二十多名伪军就顺着那道路往远方去了,而偏偏往远方去的道路也只有那么一条。 商震也搞不清伪军们这是要去做什么,为安全起见,他决定晚一些时候再出发。 只是,天黑下来后,砖窑外的于作龙和白展都没有出现。 商震总是不好把那两个人撇下带着高雨燕接着走的,于是他在天黑了一段时间后便从那砖窑里钻了出来去找那两个人了。 虽然说,高雨燕和商震在这个破败的砖窑里躲了一下午,两个人关系也融洽,但高雨燕知道自己终归是不能跟着商震一起出去的,那样她也只能给商震拖后腿,更何况商震也是让她在砖窑里等着。 那么,现在她就得忍受一个人在这个砖窑里等待的孤独害怕。 商震刚走时她还好,可是当她听到外面风吹枯叶的声音便害怕了起来。 她给商震讲了一下午的诗词歌赋和大道理在那一瞬间远去,而被她遗忘的狐狸精仿佛又出现了。 于是,现在高雨燕便缩着脖儿抱着膀躲在那砖窑里。 说一个人害怕,那应当是蜷缩在角落里才对。 可是于现在的高雨燕来讲却不成立,,原因是这个砖窑是个圆形的,圆形的砖窑哪里有角落?否则,白天的时候那白展又怎么会说这个砖窑象个坟? 人就是这样,越害怕听着什么动静就会疑神疑鬼,就在那风吹枯叶的声音里,高雨燕忽然听到了就在砖窑里忽然发出了某种声音,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刷”的一下就全起来了。 她想堵住耳朵来个掩耳盗铃,可偏偏那声音虽然不大却绝地是存在的。 高雨燕家那是书香门第,可饶是她的词汇再丰富,却也形容不出那种声音。 那是一种急速的类似于有狗在黑暗之中跑过的动静,而紧接着她就又听到了一种“吱吱”的声音,那是—— 她搜索自己的记忆可无论如何却也想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而紧接着,本是堆缩在窑洞壁的她忽然就感觉到有一个东西突然从她的脚面子上跑了过去,还没等她尖叫出声,她就感觉有一个什么东西夹着一股微风从膝旁蹿了过去。 黑暗之中,受了惊吓的高雨燕伸手就捂住了嘴,终是把自己的尖叫变成了一声“呜”,而这时她所听到的那声音忽然就又消失不见了。 她惊愕的睁大眼睛向四处看,可是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砖窑里寂静了下来,砖窑外又传来了那风吹枯叶的声音。 刚才,刚才是什么?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刚才不会也只是一只猫在黑暗之中抓老鼠吧? 这个解释似乎是合理的,于是本是吓得头皮都发麻了的她心里稍安,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就听到了枪声,那是“啪啪”的盒子炮的短点射声。 夜很静,那枪声听起来就格外的清晰刺耳。 到了这时高雨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本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就往那窑洞口处跑,可由于黑暗在跑了几步之后,脚下一绊她便又一头撞在了那砖窑壁上。 多亏她的双手是探出去撑了一下的,可纵是如此她那脑袋还是被撞得“嗡”的一下。 不过这一撞之下,终是让她清醒了一下。 慌有什么用?她强自镇静,而这时就听到那外面那“啪啪啪”的枪声便不断溜了,甚至还有“轰”的爆炸声。 高雨燕又担心了,终于觅得了那窑洞口的一线天光。 她一步步的捱过去,可是她却又不敢露出头去,害怕有子弹打过来! 于是,最终她也只能在那砖窑洞口内侧蹲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也许那时间是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忽然她听到有人在就在她耳边听声唤道:“高雨燕。” 那是商震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商震竟然摸了回来。 商震的声音又把高雨燕吓了一跳,好在她听出了是商震的动静。 “我在这儿呢!”高雨燕急切的答道,她回答的声音有些高,说完了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盼商震回来。 “哎呀妈呀,小点声,吓我一跳!”这回不是商震的动静了,却是白展的动静,原来白展也跟回来了 谁吓谁呀?还有没有天理?高雨燕心道。 而这时,商震就说话了:“快走!” 是啊,得快走,村子里枪声还在“啪啪”的响着呢,甚至高雨燕还隐隐的听到了有日本兵的喊话声。 而这回商震就让于作龙走在了最前面,白展和高雨燕走在了中间,商震自己却跟在了最后面,这也可以理解,商震需要断后的嘛。 只是正如高雨燕并不喜欢白展那样,人家白展却也不待见她。 四个人才在那通向远方的土路上走了一会儿,高雨燕便觉得脚下一绊就“呀”了一声。 而这时白展就气得说道:“你瞎呀,踢我后脚跟上了!” 在高雨燕原来的世界里,那不说别人都让着她,那她也是一个被别人怜香惜玉的主儿,而这次逃亡碰到了商震商震对她也是照顾有加的。 可是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白展训斥她她却也只能受着了。 高雨燕也只能委委屈屈的接着跑,而片刻之后,也不知道她脚又绊在了什么上,她又“妈呀”一声摔了个跟头! 只是这回还没等到白展再训她呢,商震已是在后面关切的问了声“怎么了”。 那能怎么了,不就是摔了个跟头吗,高雨燕身体素质不行却识大体,情知此时实在是不适合给商震添乱便爬起来了说一句“没事儿”。 “白斩鸡你就不能拉着她走啊?”商震气道。 白展一听商震又喊自己白斩鸡,心中有气,可是他可以欺负高雨燕却不可以惹商震,他便哼了一声道:“男女兽兽不侵!” “屁!你让她拽着你袖子走!”商震气道。 商震的话总是要听的,过了片刻,在那夜色里高雨燕就听白展说道:“抓住它。”然后高雨燕就感觉到自己被什么在东西碰了一下。 高雨燕下意识的伸手一抓。 在她的想象中那当然是白展听了商震的话,给自己递手过来了,虽然她也不想摸白展那贼兮兮的爪子。 可是当她伸手一抓时却是又“妈呀”了一声,只因为入手的东西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感觉有些凉有些湿却又毛哄哄的! “啥?”这种感觉就象先前在那个砖窑里,有一只猫在抓耗子,而那耗子便又从她的手背上跑过一般,高雨燕身上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那说话时便也带了颤音! “抓好了,大鹅!怕个屁?”白展说道。 高雨燕下意识的伸手再抓,而这回她就体会出来了,自己手中抓到的可不是大鹅的脖子吗? 有些凉那是因为现在这里是初冬,有些湿,想必是那大鹅碰了水,现在没结冻呢那可不是有些湿吗?至于毛哄哄的,她攥到的是鹅脖子嘛! 高雨燕和商震交流的多,知道商震那是一个老兵,她却哪知道白展其实也只是个偷儿。 原来,商震出去找白展和于作龙没找到,那白展饿了却是带着于作龙进村子里面搞吃的了。 当然了,说搞吃的那叫好听,其实他就是去偷东西了,结果就偷了一只大鹅回来! 由于夜色商震也搞不清出了什么状况,而那时枪声便响了起来,好在商震还是接应到了白展和于作龙,不过就是商震却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白展却是偷了一只大鹅回来。 只是这场夜逃到此还没有结束。 高雨燕心中有气却也拿白展没有办法,这回于她讲倒是有了黑夜之中的“领路人”,只是那是领路吗?那却是白展让她跟着一起抬着只大鹅! 高雨燕感觉就这只大鹅七八斤总是有的吧,虽然说她身体弱倒也不至于说抬不动。 可是又跑了一会儿,高雨燕忽然就觉得手中攥着的鹅脖子突然就动了,她本能的加力又攥,可是这回那鹅脖子动的力度是如此之大,她竟然没有抓住。 然后她就听到了“嘎——”的一声大叫,那鹅竟然活了,不光活了竟然还叫了起来!这时高雨燕就听到了那大鹅扑打翅膀的“扑楞”声! “卧倒!”就在高雨燕不知所摸,白展奋力捉鹅之际商震突然就低喝道。 而当他们齐齐卧到白展也将那只大鹅压在身下了,村子那头便传来了“啪”“啪”的枪响,有子弹拖着红线从他们头顶上就飞了过去。 正文 第640章 借锅炖鹅 “你说吧,要不是我顺只大鹅来,咱们四个大活人吃啥?”天亮的时候白展絮絮叨叨。 商震则是就在旁边瞅着他,白展和于文龙都蹲在了一起,而高雨燕则是坐着的,他们四个中间围着一只已经死去的大鹅。 此时他们四个人在田野之中度过了一宿,他们也搞不清自己在哪里,谁叫他们不是当地人呢。 而白展已经絮叨有一会儿了,他之所以絮叨那是因为他理亏,所谓虚张声势而已。 昨天夜里那只突然活过了的大鹅那“嘎”的一声却是直接就把村子里日伪军的子弹给招了过来。 由于日伪军兵力并不多,日军也没有什么照明弹,可饶是如此他们还是被日伪军的火力给压得抬不起头来。 最后到底是商震爬到了别的位置冲着村子的方向开枪射击才把日伪军的火力给引走了。 要说他们四个没有了吃的,白展去村子里偷了只鹅这也算不了什么,可问题是象你白展这样一个偷儿,那偷了鹅后为什么没有给那只鹅灭了口,那大鹅在出了村子咋又缓过来了,咋又“嘎”的叫了一声? 白展明知道商震依旧在看着自己他也只能佯装未见,却是依旧絮叨:“你们都饿了吧? 你们吃过叫花鸡吗?那就是用泥巴把鸡裹起来用火烧,用你们东北的话讲那就叫,老好吃了! 这回我给你们熊瞎子打立正,露上那么一手,我给你们做个叫化鹅! 吃过没?那老香了,光闻味就能把你们的喇拉子勾下来!” “你打算在这里做你的叫花鹅吗?”商震终是冷冷的问道。 “啊,怎么了?”白展眼见商震说话了暗舒了一口气却依旧是装傻充愣。 “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坟地,你打算让人家坟地的冒青烟吗?”商震接着斥儿他。 “嘿嘿。”白展让商震说得不好意思了,可是却接着嘴硬和,“那是,那我要是在这里做叫花鹅,咱们吃肉那这家的祖宗就闻味,那也是他家祖宗积了八辈子德了!” “你看这里象别人家的祖坟吗?”商震又问。 “新培的土呗,嘿嘿。”白展接着耍嘴儿。 作为旁观者的于作龙和高雨燕就转动目光。 就在离他们四个也就是二三十米的地方,那里就有几个坟头,而那坟头明明就是新土,那上面还有纸钱儿呢! 坟这种东西,当然是埋死人的。 可若是旧坟,那经过了风吹雨淋日晒流水冲刷,那坟头就会被淤得越来越小,而上面也会长满蒿草。 可是这几个坟嘛,看样子都超不过两天! 商震不说话了接着盯着白展看,而包括白展在内的那三个人就都看商震。 而这时他们就见商震动了动嘴唇说了什么,商震那声音说得几近乎无,于作龙没有听懂,可是作为东北人的高雨燕和与东北人混得有点熟的白展却看懂了,因为商震说的那是“滚特么犊子!” 其实,这里也就是没有战斗常识的高雨燕没有想明白,商震、白展和于作龙那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这地方能起火烤鹅吗?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们不知道现在自己这些人所处的方位,可是他们也知道这里是南京的外围。 那周围隔个三五里地就有一个村子,离这几个坟也就三四百米的地方就有几间草房。 这要是他们在这个坟莹地点起火来,那一柱青烟就会直上天空,那要是不把日伪军招来那才叫怪事呢! “于作龙,把大鹅拎着咱们去做熟他!”商震“骂”完了白展下了命令,然后他就站了起来,他却是理都没理白展。 于作龙瞪了一眼白展,拎起了地上的那只大鹅跟着商震便走,而高雨燕自然也奋力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双腿跟着走。 “说的那么牛逼,你不也得吃我顺回来的大鹅。”白展用压得极低的声音叨咕了一句,然后他便也站了起来,讪讪的跟在商震的后面走。 几分钟后,商震他们四个站在了一间草房前,那间草房的烟囱里正冒着青烟,坐在草房门口的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仰头看着商震他们,他的手里拿了一把快有一米长的大铡刀,身前则是一块青石和一盆泛着锈色的水。 那大铡刀也搞不清有多少年月了,一看就是劣铁打造的,看样子是刚刚经过打磨的刀锋倒是露出了些许金属的光泽。 手中拿着步枪的白展站在了商震的身后,眼珠子正滴溜溜的转着。 到了现在他内心里对商震却是又多了一丝佩服,心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先前他说在那个坟地那里做什么叫花鹅那也只是顺嘴胡咧咧罢了,他又不傻,虽然说他偷来了一只大鹅,可是如何把那只大鹅变成熟鹅他也没有想到好办法。 而人家商震却想到了,人家现在领着他们却是直接就找到了老百姓。 现在正是早炊的时间,远处的村庄下有炊烟袅袅升起,而这章草房那也是冒烟的。 那么他们根本就没必要在野地里起火,完全可以借人家的锅把这只大鹅弄熟了,那样日伪军就不会怀疑了嘛! 而此时那个青年无疑看到了商震他们这身有些古怪的装扮,穿的是便装,可是三个男的那却是都带枪的,后面还跟了个女的,其中一个手中还拎着一只大鹅。 那青年缓缓站起并不说话,可是眼神之中已是有了戒备。 而他这一站起来就把身材显露了出来,虽然说他并不胖,可是他的骨架很大,显得肩宽背阔的。 “国军,借锅做饭吃。”商震直接做自我介绍。 那青年看着商震,眼神之中的戒备之色少了一些,不过随即他就说话了。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粗憨,话不多却也契合现在的情形:“国军不打日本人,偷老百姓的大鹅?也不是好人!” “我们一天没吃饭了,是从南京城里突围出来的。”这时于作龙解释道。 于作龙感觉有点委屈,他不是白展,他还真的就没有祸害过老百姓。 只是就眼前的这种情形,他的解释无疑是苍白无力的。 “那我们要是帮你报仇,算不算好人?”商震却突然盯着那个青年的眼睛问道。 商震这么一说,整个气氛就为之一变。 而这时商震身后的那三个人便好奇了起来,他怎么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和日本鬼子有仇? 白展转着眼珠子四处眨摸,而这时他才注意到,这家的的窗台上放了一块白布,这几间草房中有一间却是己又烧过了。 哎呀,我咋才发现?我这个雅贼是怎么当的?白展自责。 而这时那个青年一听商震这么说脸色也变了,他却也只是问了两个字:“真的?” 正文 第641章 东北方言:搁了 那个青年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了,商震他们四个就都看着那青年沉默的背影。 “我以后就管你叫葫芦!”手上油了麻花的白展在后面大声说了一句。 那青年的身影顿了一下,可是接着就又往屋外去了。 “还真就是一个闷葫芦。”白展叨咕了一句,然后他就又看向面前的那堆已经被他们用牙齿给支解得七零八落的大鹅。 商震他们确实是一天多没有吃饭了,他们很饿。 虽然说白展偷的那只大鹅也算很肥,可是吃过大鹅的人都知道,那大鹅也只是两条大腿和胸脯有肉,其它的地方那也只是骨头架子,委实没有太多可吃的。 不过好在刚刚被白展起了一个“葫芦”外号的青年却是把家里的米饭拿了出来蒸了一大锅,所以商震他们终是吃饱了。 非但吃饱了,商震甚至还找了块布包了一包,他说要带着,这年头能吃一顿饱饭那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而这时白展就猜,那个闷葫芦真的是与日本鬼子仇深似海呀!尽管商震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问他日本鬼子究竟杀了他家几口人,不过当时他们看那新坟可是有四个。 白展这么猜都是有内在逻辑的。 这里也就是几间破草房,显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这样的人家,穿着粗布衣服的葫芦拿出了家里的白米。 白米在时下这个社会很金贵,穷人家哪舍得也不可能顿顿吃白米。 所以白展便猜,因为葫芦与日本鬼子仇深似海,他就拿出了家里最好吃的米让他们所有人饱餐一顿,这颇有最后一顿晚餐的意思。 “哎呀,真是怀念过去呀!还差一壶酒。”白展又开启了絮叨模式,他在那大鹅的骨头堆里捡起一块鹅排用牙剔着有滋有味的又唆啦了起来。 唆啦那是东北话,那就是用舌头舔用嘴裹,有品尝味道的意思。 “弃之可惜食之无味。”这时反倒是高雨燕低声说了一句。 “你个小妞懂什么?别拿《三国》在我面前显摆,别管鸡肋还是鹅肋,这东西做下酒菜才有味道。”白展依旧在那里唆啦。 这时商震便“哼”了一声,他站了起来往往门口走去。 “说了这小妞一句,你有啥不满的。”白展斜了商震一眼那嘴里是丝毫的不客气。 商震对高雨燕照顾有加,可白展却绝不会讲什么绅士风度。 在那只大鹅被炖好后,商震却是直接就把两个鹅大腿都给了高雨燕。 对此,白展是不满的,他当时就说,一个女人家也就是个拖油瓶的,那真正好的伙食必须给前线作战的战士。 白展的这句话说的是如此堂堂正正,以至于高雨燕的小脸当时就红了忙把那两个鹅大腿推了出去。 商震瞅了瞅白展,又看了一眼高雨燕,他便把那两个鹅大腿直接就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而就在白展试图施展他的妙手神偷要将一只鹅大腿顺过来的时候,他探出去的筷子就被商震给挡住了。 “上前线的是我,你能保证今晚打鬼子你能冲到最前面去吗?”这是商震的原话,白展被怼的无语。 而最终那两个鹅大腿谁都没吃,却是被商震给揣到了兜里去了! 商震并没有走出屋子,而是把门推开了个缝儿就看着正往远处走去的“葫芦”。 “这小子不会去告密吧?”手里拿着一根比牙签大点儿也不多的鹅肋的白展又凑了上来。 商震没吭声转身回去又坐到了那个破桌子前面。 “万一那个闷葫芦真的去告密,咱们麻烦可是不小!”白展象个跟屁虫似的便又跟了回来。 已是看透了白展真面目的商震理都不理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只是商震不吭声并不代表有人不吭声。 在一旁早就看白展不顺眼的于作龙终是接口道:“就说你怕死得了,你要是不敢去就滚蛋!” “谁不敢去?谁不敢去?”有人接话,白展那张嘴立刻就接了上来。 “谁不敢去谁知道,煮熟了的鸭子嘴硬!”于作龙气道。 于作龙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人,可也不是很笨,他都看明白了,这白展在这里絮絮叨叨的,其实就是知道晚上商震要去帮葫芦报仇,他害怕他不敢去,这就是典型的口是心非! “哈,我要是不敢去,我就明说,我敢说真话,你们敢说真话吗?”白展反驳,说完了,他就挑衅般的看着商震和于作龙。 “艹!”于作龙被白展弄得说粗话了。 商震却打了个哈欠说道:“我说白斩鸡,你知道我不说粗话,不过呢,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 “我怎么过份了就?”白展就象好斗的公鸡一般问商震。 “你要是不敢去就别去,我也没说非让你去,怎么就搁了起来没完了呢?”商震气道。 商震却是从来没有想到白展是这样性格的人。 哪样的呢?就是特别好说特别好斗嘴,不管你跟他们说什么,你只要跟他搭上了话茬儿,不管你说的是好听的还不好听的,他马上就来下一句。 估计在白展看来,说什么并不重要,说着才是最重要的,这个世界上,算了什么这个世界上啊,那就是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原来和王老帽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白展虽然也说但并不象现在这样是个话痨,估计那时他这个话痨是被王老帽他们那帮**给制住了,怕挨揍所以才管住了自己的嘴。 “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什么搁了?”白展追问。 只是白展这么一问,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高雨燕却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可随即她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把脸别到了一边。 商震眼里现出了一丝笑意却是又说道:“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你要是不困就去放哨去,晚上我要打鬼子呢,我得睡一觉。 我跟你说,你别再烦我,你的唾沫星子再崩我脸上,小心以后我让王老帽他们抽你!” 说完了,已是走到里屋门口的商震真的就奔床去了。 商震已经答应那个被白展称为“闷葫芦”的青年,今夜帮他去报仇了,昨夜根本就没睡好,他需要休息了。 至于葫芦出去,那是打探消息去了,商震已经完全信任他了。 或许是王老帽的名字起作用了,白展终是没有再跟着商震磨叽,悻悻然的往转了回去,然后她就一瞪高雨燕道:“你笑什么?” 高雨燕接着抿嘴乐并不说话。 “我问你话呢,你的小命是谁救的不知道吗?”白展又跟高雨燕磨叽上了。 高雨燕却也是个好脾气,眼见白展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并不回答问题,反而说道:“你救了我,你是抗日战士,你是大英雄,不管你晚上去不去你也睡会儿吧,我给你们放哨。” 说完,高雨燕站起身就往外走。 她真的不能告诉白展商震所说的那个“搁了”是什么意思。 高雨燕也是东北人,尽管由于她在南方呆的时间长口音已经变了,可是这可不等于她就忘了家乡话。 商震所说的“搁了”那是什么意思?她一开始也没明白,可突然间就想明白了。 商震想对白展说的是“没屁你就别搁了嗓子!” 屁等于话,搁了等于这豁弄搅拌,那就是骂人的话。 就这种话,商震说得,她高雨燕却绝对说不得,但是很解气! 正文 第642章 一条狗的死 夜深了,有风刮过村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窗户纸没有粘好发出“叭嗒”“叭嗒”的声音。 这里本就是南京城的外围,虽然说也曾经偶尔发生过几件命案,比如仇杀,甲把乙欺负了,乙终究老实人发狠把甲杀了。 比如情杀之类的,丙和丁争夺某寡妇,最终,丁把丙杀了被抓入狱,而那个寡妇最终又找了f。 但那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些登堂入室的盗窃案。 不过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失主在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之后也就那么遭了,日子还得过下去。 而为了防范小偷,各村子里养狗的人家便多了起来。 要说起来,最好的看家狗并不是那种最凶狠的能咬人的狗,于老百姓来讲能把那小偷吓走也就是了,所以最好的狗反而是那种赖皮狗。 平时听着动静就瞎仗仗,而那路人也只需一弯腰,那狗主就被吓得“嗖”一下往家门里跑。 跑了还不跑远却是回过头来就接着仗仗。 待到人装成手中拿着砖头真的进院子的时候,它便尾巴一夹直接就钻狗窝里去了。 钻狗窝里嘴也不闲着,那依旧是仗仗仗。 而这时人若是站到了那狗窝的门口,它便干脆缩到了那狗窝里却是依旧叫着。 再厉害的狗只要人揪住或者用绳子套住脖子那也就老实了。 那么这个时候,进院之人又能拿这赖皮狗如何? 进狗窝抓狗吗?那要是人一哈腰就钻进去的那就不是狗窝了,那不是牛舍也是猪圈。 狗窝也不大,可是你敢蹲在狗窝门口把胳膊探进去抓狗吗?赖皮狗虽然赖皮,可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再赖皮的狗终究还是狗。 人既然拿那狗没有办法便也只能往院外退,而这时那赖皮狗见人走开了,它便又从狗窝里钻出来却是依旧“仗仗”的叫着! 一个村子里狗养得多了,到了夜里有时就热闹的很,也不知道是哪条狗看到了路人或者看到了一只在夜色中溜过的耗子便会狂吠起来。 一狗吠而众犬跟,于是那狗叫声便会此起彼伏,那叫声都会吵得人脑瓜银(仁)子都疼,那足足会有一会那叫声才会歇止下来的。 不过今夜却已经没有狗叫声了,原来是,自打前几天有消息传来南京城已经被日军给占了,这个村子里的狗便也遭了劫难,家家户户就都开始杀狗。 那原因在于,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那日本人凶霸霸的,那要是路过咱们村子听到狗叫声再冲进来,那人家可就不光是杀狗而要是杀人的! 要说这个传言还是有道理的,可是随后的事实证明,那传言却是远远不足以形容日本人的凶残的,村子里的人那就是把狗都杀了,却也没有挡住日本鬼子杀人。 不过,日本人杀的是他们村子的人却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却是把村外李大锤家杀的只剩下他家的那个小子了! 这个时候就有人站出来说话了,那人也姓李,村里人都管他叫李大户。 听李大户这名字就知道是个绰号,那李大户是他们这个村子里最有钱的人,人家是高宅大院,村子里一大半的人家种的地可都是人家李大户的。 那李大户还说了,以后你们不要管日本人再叫什么日本鬼子,要叫那就得叫“皇军”,你们知道吗?你们都是借了我儿子的光,我儿子在给皇军做事。 我儿子事先跟大日本皇军通融了,那才放过咱们村子的! 为此,那李大户把各户人家明年的租子又加了一成,有人说那叫“压惊费”或者“保护费”。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李大户家和日本人搭上了关系。 不过李大户所说的话,村里人就都信了,原因是,非但李大户家的那条凶狗没有杀,而且今晚有一小队日伪军就住进了李大户的高宅大院里。 好,今晚的故事就从那条大凶狗开始。 那条大凶狗此时正趴在狗窝里闭着眼睛。 没有人知道一条狗的心思,它的眼里只有三样,不,也只有四样,主人、敌人、骨头和发了情的母狗。 而就在那风声之中,它忽然就把耳朵竖了起来,它站起走出狗窝然后便往那地上嗅去。 到了这时,它的狗生里从原来的那四样便多出了一样,地上的那个东西对它是如此的诱惑,以至于它已经没有了看家护院的最根本的警惕。 事实上,绝不是大户人家的狗比普通人家的人吃的都好。 事实上,这世上的狗除了经过特殊训练的,一般都难以抵挡于它们来讲美食的诱惑,比如一种被雅称为“臭臭”的东西。 当然了,此时这条大凶狗闻到的可不是臭臭,那个东西象一个有着巨大引力的磁石,而它就变成了一块铁,直接就把它那长嘴巴子吸引了过去。 当那美食入口,那大凶狗便如传说中的二师兄吃了的人参果,它意犹未尽,它还想寻找,只是它却忽略了刚刚被它吞进肚里的美食上还连着一根细绳。 它低着头在地上嗅着,他拨楞着脑袋试图把那个已经把它的肚子和外面世界连在一起的绳子甩开。 只是狗齿虽利,可是那坚韧的绳子却也绝不是那么轻易能咬断的。 而片刻之后,那条大凶狗便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而它的抽搐却也同样只是片刻,它便在这初冬的寒凉之中归入了黑暗。 而就在那大狼狗停止了抽搐的一会儿后,连在它嘴巴里的那根细绳便动了就被抻直了起来。 如果夜色中有人能够看到,那根被抻直了的绳子却是正连在墙头,而就在墙外的墙根处,一人手中正抻着那根细绳。 他又用力的扽了两下便感觉到了绳子的力度,于是他轻声说道:“成了!” 而这个人却正是白展。 “准称吗?”有声音问起,那是商震。 “当然准称,鸡鸣狗盗之徒自然有鸡鸣狗盗之徒的用处!”白展回答,那声音里不乏自得。 “那就上!今晚咱们要大开杀戒!”商震沉声说道。 于是黑夜之中悉琐声起。 白展到底是随着商震、于作龙和葫芦出来了。 本来以他对杀人和被杀的恐惧,他是真不想随商震他们出来的。 可是在当从外面回来的葫芦介绍了李大户家的情况后,白展却主动请缨了,原因是,他技痒了,他已经好久没有登堂入室,也好久没有正儿八经的放翻一条狗了。 他要让商震看看,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鸡鸣狗盗者亦有鸡鸣狗盗者的本事,等以后再和王老帽他们会合的时候,他就有的吹了。 他当然知道论行军打仗自己没办法和王老帽他们这帮子老兵相比。 可是不要紧,他本来就没打算在这事儿上和王老帽他们比,他也只需要做出点事情来管住王老帽他们的嘴,当然,要是能顺便打一下他们脸,那就更好了! 就比如,他仿佛都听到了王老帽在说,哎呀,白斩鸡这个狗日的,竟然还知道往那迷药上拴上一根绳子,扽一下绳子就知道是不是把那个狗放翻了,他可真**贼啊 正文 第643章 意外的灯笼 葫芦对李大户家很熟。 他们家本来就是铁匠铺,很不幸的,他们家正是李大户所说的日军经过时,顺手给差点杀绝了的那家。 葫芦那天刚好不在家他才侥幸活下一条命来。 既然他想报仇,那么自然是要先探查下情况的,而他所探查的结果就是,今天有一小队日伪军就住进了李大户家里。 都是本村的人,葫芦对李大户的高宅大院很熟,所以在他跟商震介绍完了李大户家的房屋布局之后,商震所忌惮的也只是这家的那条狗罢了。 不过,商震却也知道狗最怕什么,一,专门杀狗的人。二,小偷。 据说以杀狗为生的人身上都有一股煞气,再凶的狗见到那样的屠夫也只有瑟瑟发抖。 而小偷儿想偷东西就得进入别人家的宅院,那也一定有对付狗的办法,白展无疑就是这样的小偷儿。 狗已解决,攀墙入院那并没有什么难度。 白展将从葫芦家拿的钩子搭在了墙头上,商震、葫芦、于作龙梦攀着绳子就翻过了墙。 三个人蹲在了墙根处,商震的目光便往右侧望去,夜色之中天空之下那里有一个黑黢黢的看起来格外高大的建筑物,那是一座角楼。 按照葫芦提供的情报,那座角楼里有两个哨兵,一个是李大户家的护院,一个则是一名伪军。 往常李大户家这里只放一个护院的,而这回不是日伪军入驻了嘛,日伪军当然会加上一名自己的岗哨。 而入住李大户家的日伪军包括伪军三十余人,至于日军也只有六人,那个当汉奸的李大户的儿子说,他们这些人那是追随皇军搜剿从南京城里逃出来的国军的残兵溃卒的。 本来从敌我力量对比上讲,商震他们就是算上不肯往前冲的白展一共也只是四个战斗人员,他们是不应当对这些日伪军发动偷袭的。 商震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答应了葫芦帮他报仇就会冒险动手。 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自打从南京城里突围出来,商震心中也憋着一股邪火! 咱们中国军队又被日军给欺负了,在从南京城突围的过程中他就没有占到日军太大的便宜,商震打仗就跟做买卖似的,亏了他就想赚回来。 他带着白展于作龙先是找到了112师守着的那个蒋王庙,可是他们到了那里时已经晚了,那个蒋王庙已经被日军用炮给轰塌了,112师自然更不知所踪了。 至于他自己那帮子人他们却是连个影儿都没有看着! 当时商震和自己那帮子人是被迫分开的,分开时很突然,他们也只是出城之前说是去蒋王庙,至于说到哪个具体地点会合压根就没约定。 而被迫分开也就罢了,偏偏那个死白斩鸡还不让商震耳根子清净。 那白展时不时的就在商震耳边叨咕,王老帽那帮死玩扔跑哪去了,这怎么长官(指商震)给断后,他们就不回头接应一下?这还是生死患难的弟兄吗?诸如此类,等等吧。 商震虽然把白展又给训了,可是商震也是人,他何尝不想有自己人过来接应自己一下,王老帽他们至今都没有出现,商震心里不会象白展那样想,可是他却真的是被白展那点火煽风的勾欠弄得上火了! 而且商震决定在这里打一场,固然有去心头邪火却也不乏,想闹出点动静来让王老帽他们找过来的想法。 不过,以上只是商震的初衷,商震的想法那多了去了。 他记得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本书中看到过大概是这么意思的一句话,叫作“兵者,凶事也”。 那敌我双方打起仗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人死了也就死了,人世间就一切成空,这可不就是“兵者,凶事也”吗? 商震要在这里闹出点事情来,以他一向谨慎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不经过综合考量。 葫芦对李大户家院落布局很熟,日伪军有多少人,各自住在哪个房子里,岗哨在哪里,以及那条大凶狗,都已了如指掌。 葫芦是本地人,对方园几十里的村落地形同样很熟,不管战斗进行的怎样,商震他们几个都有后路!绝不至于事发之后让日伪军给追得到处乱跑。 而且,有一点商震根本就没有跟白展和于作龙提起,那就是,他在见到葫芦的第一眼时便不由得想起了二憨子。 二憨子那是他的兄弟,和日军作战时阵亡了,可是葫芦那肩宽背阔的体形那沉闷的性格与憨子却是有几分相象的。 反正葫芦家也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人了,商震决定把葫芦带回到自己那伙人中去,他敢肯定,自己那帮子人绝对都可以在葫芦身上看到二憨子的影子 而现在,如商震所愿,他们成功的处理掉了李大户家的那条看家狗,现在需要接着把那角楼上的哨兵做掉了。 角楼上的哨兵那是必须做掉的。 这是战斗,商震当然希望在袭杀日伪军是动静越小越好,可是杀敌终究不是象白展那样的偷儿去偷东西,说不惊动人家的护院自己偷了人家的金银财宝就能夜黑遁逃了。 如果在杀敌的过程中有日伪军示警,那么角楼上的哨兵可就直接威胁到进院的他们三个人的退路了。 而干掉哨兵的这个活儿当然是属于商震的。 商震是老兵可他不是侦察兵,他摸哨的经历也是很有限的,可是这事他还能指望别人吗? 在于作龙和葫芦的眼里,商震那就是英雄,可是偏偏商震这个英雄本人却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英雄。 只是他却又跟谁去说呢?他必须做出表率! 商震用极低的声音和于作龙、葫芦交待了一句,然后他攥着自己摸哨的武器便向着夜空下那个黑黢黢的角楼摸去。 上角楼的楼梯那是木头的,踩上去就会有发空的声音,事先商震已经问过葫芦了。 只是就在他到达了爬梯的下方都伸手触摸到了那木头的时候,忽然他就听到夜色中不远处有房门“吱丫”响了一声。 那声音的位置? 商震一皱眉,出来之时他可是让葫芦给自己连说带画的说起这李家高宅大院的布局了,那房门响的地方应当是伪军所住的房子吧? 商震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上那爬梯而是一转身闪到了那凌空而起的爬梯的下面。 或许也只是有伪军半夜起来撒泡尿,不过也可能是伪军出来查岗的,终究是要小心的。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让商震感觉无奈的是,这名伪军却是把两件事都做了。 一泡尿的功夫后,有喊声便响了起来:“李六子,你狗日的要是敢睡觉,你看老子把你的狗腿打断!”而接着那脚步声却是奔角楼来了。 真是查岗的?难道需要把这家伙一起做掉? 躲在那爬梯下面的商震就想。 现在李家大院里黑黢黢一片,如果这名查岗的伪军走到角楼下,商震自忖自己完全是可以将对方悄无声息的做掉的。 可是谁曾想,接下来麻烦事又来了。 “李六子,你特娘的给我起来!”那名伪军边走就边骂,听那声音离商震藏身的位置也只有三十多米了。 而就在商震准备动手的时候,他就听到头顶上角楼的门也响了,然后便同样有声音传来:“排长,我没睡啊,这里死冷的我能睡吗?” 死冷就不能睡觉吗?商震内心气道。 而这时,过来查岗的那名伪军排长就又说道:“不是说角楼上有灯笼吗?怎么不点着?现在是省那点灯油钱的时候吗?” 正文 第644章 袭杀?谋杀? 本是黑沉沉的夜便多了一盏灯笼。 那灯笼里面点的是灯油,灯光是昏黄的,那是因为灯笼外面罩的那层纸。 一灯出不能说暗夜明,可是终究在小范围内就变得明亮了起来。 那个伪军排长眼见哨兵把灯笼点了起来这才满意的转身回去了,他浑然没注意到,就在那楼梯下的黑暗之中商震正看着他。 菜淡了加点盐,夜黑了加盏灯,按理说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这盏灯加的却真的不是时候。 商震依旧等待在黑暗之中,直到上面再次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伴随着那关门的声音那盏灯的难题就留给了商震。 而此时不远处已是躲到墙角处的于作龙和葫芦就都有些担心的看着那楼梯下的黑暗。 刚才那名伪军排长都快走到楼梯口了,他们两个就觉得自己的心都滴溜到嗓子眼儿了! 按时下的标准,于作龙也可以算是老兵了,可是就他这样的老兵可从来没有摸过哨,他自忖自己也没有那样的本事。 至于葫芦虽然身负血仇,可是你让他去摸哨去,他虽有勇气却未必就有那样的本事。 虽然身处黑暗之中,可他们两个却也相互看了一眼,他们都看出了彼此的担心。 角楼楼梯下方依旧是一片黑暗,可是上面那盏昏黄的灯却成了他们这次行动所遇到的阻碍。 如果商震想摸上角楼,那势必把自己置身于那灯光之下。 本就身处龙潭虎穴之中,却又要把自己置于敌人的灯光之下却又不知道角楼之中的那两个敌人在做什么,商震还敢上吗?商震还能上吗?商震就是上了还能干掉那两个哨兵吗? 这样的问题就萦绕在于作龙和葫芦的心头,直到他们看到商震真的就从那楼梯下的黑暗处闪身而出拾阶而上。 由于商震是背对着他们,也看不出商震是什么表情,他们所看到的也只是商震那一起一伏的背影。 不过从商震的脚步上,却也看不出商震有多么的紧张。 商震走的并不快,只因为走快了那木制的楼梯踏板就也会发出“咚”“咚”的声音。 看着商震的背影,于作龙用力攥了攥手中的盒子炮,可终究他还是没有把枪顶上火。 他知道,就以自己用盒子炮的枪法根本不可能给商震提供火力支援,那还是先别顶火了,别再走了火。 由于过于紧张,于作龙和葫芦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商震走到了那角楼的平台上。 等商震走到了这里,他整个人就已经暴露在那灯光之下了。 这是何等强大的心理素质!有些事情人可以想却未必能够做到。 于作龙和葫芦就看到商震在灯光下蹲了下去,他让过了那角楼的窗户把自己的身体躲到了那灯笼的下面。 到了这时,从于作龙和葫芦的视角就已经看不到商震了,他们不知道商震用什么办法去干掉那两名哨兵就也只能接着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有夜风吹来,那风便吹得灯笼微微的晃了起来,就象黑夜之中的一盏鬼火。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于作龙和葫芦就发现那盏圆灯笼突然就剧烈的晃了起来,那情形就仿佛一个人在打秋千一般! 灯笼那是光源,光源一动,整个世界那就变了,到处都是光影的移动,不能说让人看了头皮发麻,却也让只能旁观的这于作龙和葫芦看了个目瞪口呆。 片刻之后,那角楼的门便再次被推开了,那名伪军哨兵走了出来,他甚至连枪都没有拿。 不过于作龙和葫芦依然可以看到那名伪军在那灯光的摇动之中说了什么,他们听不清却也能猜到,那人应当是说,这是怎么了,没那么大风啊,这灯笼怎么晃得这么厉害? 可也就在那名伪军伸手去扶挂在角楼屋檐之下的灯笼的时候,于作龙和葫芦就都是一动,因为他们看到商震了,商震突然就出现在了那名伪军的身后! 然后商震就动了,他们看到商震抡起了手臂一道黑光正击打在那名伪军的后脑勺处。 于作龙和葫芦事先当然知道商震手中拿的那是什么武器,那就是商震在葫芦家拿的一把不到一米长的手锤,而在商震一击之下。他们就仿佛听到了那铁锤击打在人后脑勺上的骨裂的声音。 虽然他们明知道商震现在是在杀敌,可是他们两个却仿佛看到了一场正在进行的凶杀案,他们不由得都打了个寒颤! 商震也只是打了那么一下,按理说商震那一下锤下去,不把这名哨兵打死那哨兵也绝捞不到好,可是偏偏那个哨兵并没有立刻倒下去! 黑暗之中葫芦不由得“哎呀”了一声,闷葫芦说话,可见事情的发展那是多么出乎他的意料,那咋一锤子下去就没把那名伪军给砸趴下呢? 但接下来葫芦就看到那名伪军在灯笼的照亮下,慢慢慢慢的委顿了下去。 “扶了一下。”到底是作为老兵的于作龙解说了一句。 葫芦便“”哦。 原来商震那一锤子下去已经解决问题了,只是人突然倒在那角楼的平台上肯定会有声音,商震却是伸手扶着让那名伪军慢慢的倒下。 于作龙和葫芦便都有了那手脚发软的感觉,他们亲眼目睹了一次杀敌。 可是那真的是杀敌吗?他们两个怎么就感觉眼前的情形更像是一次谋杀! 那悬挂在角楼屋檐上的灯笼依旧在晃动,尽管幅度变小了许多,而这时他们两个就看到商震已是一转身进了屋子。 于作龙和葫芦接着目瞪口呆。 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生命都是由他的父母所缔造的,若是那非人为的天灾,比如海啸,比如山崩,比如泥石流让人死去也就罢了,可是可悲的是,人类之间会有战争,人会被同样直立行走的同类剥夺去性命,是为残忍。 可是这又怨得谁呢? 侵略者有率先夺去被侵略者生命的残暴,就要有被侵略者反杀的觉悟,而帮凶有时则更是可恶! 又过了一会儿,商震便从角楼里出来了。 于作龙和葫芦不用问都知道里面的那个李大护家的护院也被商震干掉了。 那个锤子依然在商震的手中,而这时他就站在那昏黄的灯笼下面,冲着于作龙和葫芦的位置招了下手。 哨兵已经解决了,真正的袭杀就要开始了。 正文 簸645章袭杀与误杀 于作龙留在了那个角楼上,这回他把盒子炮顶上了火,在商震的安排下,他负责监视伪军。 他们人少,只有四个人,而那白展你让他杀条狗还可以,可你让他杀敌那就变成了一块怎么提都不可能提起来的大豆腐。 商震和葫芦是奔着日军所住的正房去了。 想想李大户这家人当汉奸那还真的是可耻啊! 他这种行为非但是开门揖盗,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就把强盗请到了自家最好的房子里住。 房子分成正房和厢房。 坐北朝南的房子那叫正房,东西走向的那叫厢房。 太阳东升而西落,在每天里那当然是正房光照的时间最长,光照时间最长那屋子里光线自然就好屋子里也暖和。 所有人家只有把最重视的最尊贵的客人才会安排到正房里去住。 这种行为于痛恨日本侵略者的中国人来讲已经出离愤怒了,那简直就是认贼作父,不知道李大户那九泉之下的祖宗十八代是不是会因为自己不肖的子孙而气得七窍生烟? 不到一分钟,葫芦在前商震在后两个人就站在了那间正房的前面。 商震的盒子炮依旧被他挎在了身上,他的右手依旧拎着那把手锤,而葫芦手中所拿着的正是他白天所磨的那把大铡刀。 这时,商震上前了,他伸左手轻轻的拽了一下那门。 在行动之前,商震对探查情况回来的葫芦问得很细。 包括日伪军所住的房子的门是内开的还是外开的。 这是细节,可是绝不能小看这样的细节。 外开的门当然要伸手拽,内开的门当然要往里推,就这个道理哪怕是四五岁的小儿都清楚。 可是面对陌生的环境,如果不清楚那门是内开的或者是外开的,结果在破门而入时就给弄反了,那么可以想象不管是把门拽的“当”的一声,或者一脚没有蹬开门,那么都会给里面的敌人以反应的时间。 杀敌是需要热血却也同样需要冷静,换言之,也是技术活。 并且在设计战斗方案是,商震也想好了。 如果这间房子里面的日军在里面把门插死了或者挂上了,那么商震可不打算破门而入,那他就直接用手雷。 如果他和葫芦能够不出声响的摸进这间房子,那么他并不介意用冷兵器完成对这几名日军的袭杀。 他们人实在是太少,能不弄出大的声音总是好的。 商震并不认为在里面入睡的日军连门都不插,他也只是试上一试,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的手搭在了那门把手上往外轻轻的拽时,那门竟然无声无息的开了! 这就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看来日军还是大意了。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日军也不可能随时保持着警惕。 不过,这种情形也正常。 那就象两个人下象棋,一个算漏了一步想悔棋却又不能,便会懊恼的说“哎呀,走漏步了!” 而他的对手则会说“都不走漏步我赢谁去?” 战斗亦是如此,那绝不仅仅是比双方的战斗力如何,却也要看哪方更严谨一些。 搭在门把手上的商震的手依旧缓缓的用力,那门都开了有一尺了,而这时商震确认了,里面的日军真的没有插门。 而这时他却反而手一动又轻轻的把门给合上了,然后他就在葫芦的耳边耳语了一句:“你报仇的机会到了,敢吗?” 葫芦闷闷的“嗯”了一声。 商震还是很期望葫芦在这次行动有所表现的,他想把葫芦变成象二憨子那样的战士。 老实人发怒比亡命徒更可怕,商震作为一名老兵最明白,打仗真正不怕死的能靠得住的多是朴实的人,想把一个象白展那样的偷儿变成一名不惧死亡的战士几乎没可能。 如果是他自己来袭杀这些正在睡梦中的敌人,他其实完全可以把手雷扔进去然后就逾墙而逃了。 虽然说葫芦性格沉闷,可是那又如何?能不能成为一名战士最关键的是不怕死对敌人敢下死手,这就足够了。 既然得到了葫芦肯定的回答,商震便低声说道:“进去就砍,给你家里人报仇的机会到了!” 世上之事,因爱故生恨,无爱何来恨这个道理可不只是完全用来形容男女之情,对敌人亦是如此。 一个平凡度日的人本不与世无争,可是当他失去了所挚爱的亲人的时候他的心必会痛,因痛必生恨,那种对那些残害自己亲人的敌人的恨! 商震用左手轻轻的拉开了那门,那门便无声无息的开了。 这时葫芦就拎着他那把用劣铁打制的铡刀闪身而入,商震则依旧攥着那把手锤跟了进去,而闪身而入的刹那,商震甚至还没忘伸手又把那门合上了。 夜还是那样的静,屋子里更静,有侵略者睡着时所发出的轻微的鼾声,可是紧接着杀机毕现,有铡刀破空所发出的呜呜声,几乎同时便有那把铡刀砍在侵略者头上或者胸上所发出的骨裂之声! 是的,别看那是一把铡刀,其实就是葫芦已经把那把铡刀打磨过了,却依旧是一把钝刀,它杀敌所更多依靠的还是重量,便如在那长城抗战之中,二十九军大刀队所用之刀那钢口质量绝好不过日本人的军刀。 可那又如何?能杀死敌人的家伙那就是好家伙! 商震并没有上前,他左手已经把盒子炮摸了出来也已经顶上了火,可右手依旧拎着那把手锤。 他就听着身那那钝刀破空的声音,那侵略者头断血喷的声音,还有葫芦因为仇恨因为头一回杀人的紧张用力挥动那铡刀所发出的闷哼声。 有侵略者的身体的体液溅到了商震的脸上,天知道那是侵略者的血还是脑浆,商震纹丝不动。 屋子里黢黑一片,他才不往上凑呢,溅一身血不怕,他怕葫芦抡刀时再把自己给划拉上! 不过,这些都是在这场袭杀之前商震已经想好了的,现在商震却是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观察着聆听着屋子里的情形。 这种对被窝里的敌人的袭杀,也只有葫芦才会用大铡刀,如果是商震,商震却是宁可用一把刺刀,象一个刺客那样把日军逐个的捅下去。 那样杀敌虽慢却保险,绝不至于让那溅起来的日军的血把没挨刀的日军从睡梦中惊醒。 根据葫芦的情报日军也只有六人,如果黑暗之中的葫芦砍杀没有失误的话,也只需要六刀,六刀下去,纵使那六名日军不死绝却也同样会因挨了那一刀而身受重伤失去战斗力。 可是,此时到底是黑暗之中,意外还是发生了。 商震忽然听到屋子的最里面传来了一句日本话,天知道那名日军说的是什么,这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紧接着那屋子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火苗。 而也就在那火光乍现的刹那,商震右手中的那柄手锤就被他甩了出去! 手锤飞得再快却也没有火光来得快,在商震甩出的那柄锤子的锤头正砸在一名赤裸着上身的日军头上的刹那间,商震便也瞥见屋子里的那一溜板铺上的日军已是无人再起了。 “停!”商震低喝了一声便蹿了出去。 而在他“停”的一声里,那打火机的火苗灭了,已是再次被葫芦抡到空中的大铡刀便人停住了。 屋子里复又黑暗,可是商震却依旧没有停。 就在火光乍现即灭的刹那,商震就注意到,那名上身赤裸的日军却是从一道拉在屋子里的布帘后面探出身来的。 这个细节他并没有听葫芦提起,不过想来葫芦终究不是这李家大院里的人,他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全都了如指掌。 商震让葫芦在前手刃敌仇既有让葫芦报仇的意思,却也有想让葫芦成为一名真正战士从这次袭杀开始的意思。 而他之所以躲在后面那就是在替葫芦望风防患于未然。 现在眼见出现了新的情况他又怎么可能不上前? 凭着记忆他用左手盒子炮枪管一撩便感觉到了那布帘子被挑起,而他右手却是已经多了一把军刺。 这时商震便听到了身前有人在呻吟,他右手的刺刀一挺循声猛刺了出去! 他用的是刺刀,可不是葫芦手中的那把杀伤力十足,只要砍上不死也是重伤的铡刀,那他刺出一刀又怎么够? 当他感觉到了那利刃入体所带来的手感之时,他猛一拔刀,第二刀第三刀接着就刺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三刀下去也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可是就在这时商震就又听到前面竟然还有声音! 一切都很紧迫,有声音那就是还有敌人! 商震复又往前一扑,而这时他就感觉自己扑到了一张床上,他左手的盒子炮被撞了一下便脱了手。 可是商震却哪还再顾得那盒子炮,他现在需要杀敌,尤其需要不能让敌人开枪示警! 他左手向前一抓,右手的刺刀便又猛刺了出去。 运动起来的人或者物体都是有惯性的。 物,比如火车,刹车之后还要出溜出几百米呢。 人,跑百米的,撞线之后还要再收好些步呢。 而现在商震用的是扑杀,动作已出他根本就收不住,就在他左手感觉抓到的东西不对的时候却也已经无法收手了,他右手的刺刀直接便有了那利刃入体的触感。 可是,在这一刻,商震呆了! 只因为这时的商震才感觉到,他左手抓住的却应当是女人的头发! 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中抓的头发手往下摸了一下,然后他就摸到了自己曾经感觉过的女人身体的丰满与柔软。 可是,那又如何?他在摸到了那份丰满与柔软的同时,他还摸到了粘粘的液体,那是血,一个女人的血,顺着日式30式刀形刺刀的血槽之中流出来的血。 我,竟然误杀了一个女人,此时的商震满脑子都是这样一个念头了! 正文 第646章 一个偷儿的掩护 有人在杀敌,有人却正蹲在那条被药死的狗身前,前者那当然是商震、于作龙和葫芦,而后者自然就是白展。 就在商震他们进入了院子之后,白展也爬上了墙头。 不过那当那盏灯笼亮起的时候,他就又变成了双手搭着墙头只是露出眼睛来观看着那院子里的情况。 白展是真的胆小吗?答案是,开玩笑!一个小偷怎么可能胆小?更何况白展还是属于那种独行贼 白展怕死吗?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在他自己看来,不管自己怕不怕死,那自己干嘛要去和日本人拼命? 象商震他们那样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有亲人命丧于日本鬼子之手的,或者就是没有血仇,那至少日本鬼子占了东三省那也是让他们离到了那漫山遍野都是大豆高粱的家。 可是他白展和日本鬼子并没有什么仇,而他本就是个孤儿出身,也没有他所看重的任何亲人或者女人。 至少现在日本鬼子还没有把自己如何,他既不会去做汉奸,可是他却也觉得自己又干嘛非得和日本鬼子拼命? 所以嘛,当商震他们在前面打鬼子的时候,他却已经开始在琢磨自己的本行了。 白展的本行是什么?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偷儿”! 当商震手锤了那个伪军哨兵时,白展都真砸舌,太粗鲁了! 而当商震带着葫芦重入黑暗去袭杀那些睡梦中的日军,白展便从那墙头上顺着绳子出溜到了院子里。 他要干嘛?他当然是奔着那条被他毒药死的狗去的,那狗可是他的劳动成果,贼不空手,自己既然来了那总是要带点东西回去吧。 所以此时处于黑暗之中的他手中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他决定在那条狗身上卸点零部件下来。 本来呢,要是能把这条大狗囫囵个的弄出院子是最好的。 可是这大户人家的狗实在是太肥了,就以白展的小体格子他可没本事把那条二三十斤重的一条狗薅到两人多高的墙头上去。 就是他有那劲他也不会那么使,狗终究是一条狗那又能值几个钱,那往墙上薅的又不是金银财宝。 整条狗弄不出去,他却又想卸条狗大腿下去,可是他复又一想,这也不行。 狗死了那是不假的,可是却是药死的,那狗身上的血可还没放出去呢,这自己要是卸一条狗大腿下来再带上墙头,那不用想都知道,那血肯定是沥沥拉拉的。 商震他们在院子里已经杀人了,那等天一亮日军伪军顺着血迹一追,那保不准就能把他们给追到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雅贼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吗?不能啊! 可是贼不空手他白展总是要带点成果回去的。 所以,现在他在黑暗之中摸索了一会儿那条死狗,他忽然就无声的笑了起来。 他伸手在那狗的胯间揪住了某个家伙什儿,右手便是一刀!然后他就把那个家伙什儿揣到了自己的衣兜里。 而这时他心里便美了起来,有一句话忽然就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叫作:“他们负责制造恐怖,我负责制造传奇”! 等他们逃之夭夭,到时候这个地方的人固然会说,就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到这里来的日本鬼子的脑浆子都被那钝刀给剁出脑浆子来了,那淌在地上的血都粘脚。 可是!却也有人会说,哎呀,半夜偷袭李大户家的那帮子人你们不知道有多厉害! 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进那个院子的吗? 人家却是用刀直接把那李大户家的那条大凶狗,对,就那条眼睛都直放蓝光的大凶狗,人家用刀直接就把那条大凶狗的狗家伙什儿给摘下去了! 如果有人这么说,那听闻者自然不会信,就会反驳说,怎么可能?那直接就把狗家伙什儿给切下去了,那狗怎么可能不叫? 那讲述之人就会说了,我还能骗你咋的?我二大爷家隔壁老王头家的那个小子就在李大户家当长工,人家是亲眼所见啊! 日本人欺负中国人这么狠了,日本鬼子是那么的嚣张,可是偏偏这伙人更嚣张,不光杀人,还专割狗家伙什儿,你看传奇不传奇? 躲在后面望风的白展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那自然是无事一身轻的。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便听到了手雷的爆炸声! 就在这声爆炸里,白展直接就从自己那制造传奇的美梦之中惊醒。 他瞥了一眼那手雷爆炸的方位,根据先前葫芦所说,他便猜到那里应当是伪军睡觉的地方。 看来,商震他们已经把那六个日本人给干掉了,现在却是又袭击起伪军来了。 这个商震哪,胆子是真肥! 白展内心感叹着,可是他的动作却也不慢,他站起来转身就往大墙那里跑,他们爬进来的那根绳子可是还在那大墙上耷拉着呢。 白展扯着绳子飞快的爬上了墙头便又趴在那墙头上往院子里瞅。 而这时角楼上的那盏灯笼突然就灭了。 嗯?白展当知道于作龙可是守在那个角楼上呢。 那里是李家大院在这头的制高点,于作龙承担着掩护商震和葫芦撤退回来的任务。 嗯?那个傻狍子几个意思?这咋还把灯笼给灭了呢? 虽然说那灯笼的光不是很亮,可刚才终究是可以看到些朦胧的影像的,而这回灯笼一灭,四周围自然就变得一片漆黑。 可是白展就随即就省过味来,他管于作龙叫傻狍子那也只是他的叫法,可并不等于于作龙真傻。 就在白展重新爬回墙头的这个功夫里,另外一头的爆炸就又响了几声,可是随即庄园里就乱了起来。 试想,本是寂静的夜,突然有手雷的爆炸声,整个李家大院里的人哪个不会醒,这个时候人声便嘈杂起来了。 人声嘈杂也就罢了,而这个时候便出现了火光。 不过那火光可不是爆炸引起的,白展看到了在那房隙之中就又有灯笼的光出现了,而且那灯笼还是奔这头来,怪不得于作龙把灯笼给灭了呢。 哎呀不好!白展随即就意识到了。 他倒不怕自己被李家的人发现,他在墙头抓着绳子只要往下一出溜那就可以跑出去了,可是商震他们怎么办?那老李家的人打着灯笼一过来可就会发现搭在墙上的绳子了。 那要是没有了绳子,商震他们又怎么往外跑? 白展知道以商震的身手应当是能从这大墙攀出来的,可是于作龙和葫芦那肯定是不行。 这事儿,自己不能不管啊! 可是怎么管呢?这回出来白展压根就没打算杀人,商震也没有管他,他出来时根本就没有带步枪。 再说了,有枪那也不能开呀,那要是他一开枪岂不正把老李家的人给引过来了吗? 不过,要说白展毕竟是白展,他那也是有急智的人。 情急之下,他反而有了主意,他抓住那墙头的绳子就顺着大墙出溜了下去,然后他轻手轻脚的就贴着那大墙的外面往左侧跑。 他为什么往左侧跑,只因为他所跑的方向也正是打灯笼的人来的方向,只不过双方隔着一道大墙,那些人别说打灯笼了,那就是打手电筒也不可能看到他啊。 白展边跑还边想着,那六名日军肯定是被商震和葫芦偷偷给干掉了,那几声爆炸肯定是商震往伪军住的屋子里给扔手雷了,可是这伙打笼的又是哪伙的呢? 哦,对了,肯定是老李家的护院! 白展也想明白了,可是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脚上忽然一绊,同时还听到了“咣”的一声还有那那稀里哗啦的声音,他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上了。 我廿,正是节骨眼的时候,自己怎么还撞到东西上了呢? 白展下意识的俯身伸手一摸,虽然是黑夜他却也立马判断出来了,自己应当是踢到了一个木桶上了。 也不知道那木桶中装的是水或者别的什么,否则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稀里哗啦的声音。 不过,好在他是贼出身,跑的时候那是轻手轻脚的,倒也没把那木桶踢翻。 不会这是一个装尿的马桶吧?白展又想,可是随即他便喜上眉梢了。 哎(ái),有了! 他之所以隔着大墙与李家过来的人相向而跑,他那却是要找个砖头子啥的。 他找砖头子干啥? 他却是想用砖头冒充手雷,隔墙就扔过去,这样的话,那李家的人就不可能再往前跑了,就也不会发现那根墙上的绳子了,如此一来,他却不是正好把这伙人引开了,商震他们也正好可以出来了! 想到了这里,白展摸索着就拎起了那个木桶便又往前跑,又往前跑了有那么几十步,他隔着大墙就听到了那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人在大声吩咐着“快占角楼”。 “占你**个角楼!”白展内心里骂了一句,然后拎着那个木桶便往大墙外撤了几步。 还好,这个木桶里也不知道装的是啥玩扔却也没有多少了,并不是很重。 可饶是如此,白展转过身之后,还是冲着那大墙紧跑了几步,然后他一用力,这回却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就把那个木桶悠起来向那高墙之上甩去。 与此同时,他还大喊了一声“看手雷!” 然后他不往那墙上贴,反而向后撤。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那个破木桶甩过高墙,要是甩不过去那木桶里的东西再溅自己一身! 不过,要说人急了的时候真是潜力无限啊! 白展就在自己喊了那一嗓子并把木桶甩出去之后,他就到大墙那头那扑通通的脚步声就停了,片刻之后他还真的就听到了“咣”的一声,然后就是有人高喊的声音。 “嘿嘿”白展笑了。 可是笑着的同时,他却是转身就跑。 他能给商震他们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等到对方发现大墙外面有人那还不追出来啊,自己手中又没有武器,得了,自己还是先溜吧! 正文 第647章 浮世绘 “我说你们两个都说话呀。”一天后,在一户农舍里白展又开启了话唠模式。 葫芦瞅了他一眼白展没吭声,而商震压根儿就没有看他。 “哎呀,我说你们两个咋这样呢?怎么三杠子都压不出个屁来,不!六杠子!”白斩开始用激将法了。 一个闷葫芦三杠子压不出个屁来,那两个闷葫芦岂不是就得六杠子?这是属于白展自得其乐式的幽默,至于别人是否觉得好笑那就不知道了。 “跟谁说话呢?小心我削你!”一直沉默着的商震瞪了白展一眼。 商震这么一说白展反而笑了,他嬉皮笑脸的对商震说道:“谁都知道您老人家脾气好,从来长官都不打士兵。” 早就摸透了商震脾气的白展依旧不以为意又往上凑合,而商震却也只说了一个字:“滚!” 到了这时白展才发现商震有些不对劲了,他堆在脸上的笑变得僵硬起来,这才讪讪的说道:“你让我滚我就滚啊,我偏不滚。” 商震实在懒着理他就又闭上了嘴。 白展是头一回看到商震如此,终是不敢再撩骚,他便又开始问葫芦了:“我说你个闷葫芦,你都说说呀,你到底杀死了几个日本鬼子?” “屋子里太黑,我也不知道。”葫芦回答。 “那有啥不知道的,你砍了几刀自己还不知道吗?”白展依旧刨根问底。 “那时候谁数?”葫芦闷闷的回答。 白展还要再问时,商震就站了起来向屋门口走去。 他实在懒着听白展在这里呱噪。 而到了这个时候,于作龙也发现商震的情绪不大对劲,他便训白斩道:“你不就是半道上扔了个破水桶吗?完了就先溜了,你有资格问我们三个吗?” “哎,我说你这话就不对了。 那我要是不扔那个破水桶,那些后赶过来的人还不打着灯笼过来把绳子找到? 那样的话你们还能逃出来吗?我说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白展振振有词的说于作龙。 没等于作龙回答,房门声响起,那是商震推门出去了。 眼见商震出去了,这时坐在一旁的高雨燕便也站了起来,跟着向外走去,她也发现这回商震不大对劲。 当高雨燕出了屋子时,眼见站在院子里商震却是正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来,又从里面抽出了一支烟象模象样的叼在了嘴里。 商震抽烟吗?至少在和商震接触了这一段时间以来,高雨燕是没见过的。 抽烟就得点火,而这时高雨燕就见商震又从兜里掏了个打火机来。 虽然也只是一瞥之见,高雨燕看着商震手中的打火机就有点发愣。 商震并没有注意到,他按开了那打火机的小帽发出“叭嗒”一声,一扒拉那个小轮儿,一个小小的火苗就产生了。 男人点烟嘛,那动作都是一样的。 高雨燕看商震把烟点着就用力的吸了一口。 而眼见着商震接下来的举动,高雨燕就确定了,商震根本就不会吸烟,她就见商震的脸红了起来,然后那烟雾便从商震的口鼻之中冒了出来,在接近中午的阳光下发着淡淡的蓝色。 “不会抽就别抽。”高雨燕低声说道。 “嗯?”到了这时商震才注意到跟着自己出来的却是高雨燕,他诧异的转头问道,“你咋知道我不会抽?” 高雨燕笑了:“那你再抽一口我看看。” 抽一口就抽一口,心情不好的商震便又象模象样的抽了一口。 只是,他刚才抽的那一口烟还真就是他这辈子抽的第一口烟。 他没有抽过烟,又没有经验,原来就是觉得王老帽抽烟时的样子有点拽,王老帽还说什么“一抽解千愁”,所以就猛吸了一口。 可是烟雾入肺的那种辛辣绝不是一个从没吸过烟的人所能体会出来的,是以他脸才会被呛红了。 有了先前的经验,所以这回商震却也只是吸了一口,根本就没有让那烟入肺只是含在了口中,然后那烟就从鼻子里冒了出来。 “抽过堂烟的那算会抽烟?”高雨燕接着轻笑。 高雨燕这么说,商震便有些不好意思了,什么是过堂烟他当然懂,是的,他确实是不会抽烟。 而这时他才注意到高雨燕却是正看着他手中的那个打火机。 “缴获小鬼子的。”商震解释道。 前天夜里葫芦拿着自己那把大铡刀血刃了日本鬼子,当时布帘后面的那名日军便是用这个打火机弄出了亮来。 虽然紧接着商震用刺刀捅死了那个家伙,可是为给只是被葫芦砍伤的日军补刀,商震到底还是拾起了那个打火机又打着了那打火机。 既然拾起了,他也就顺手收入囊中了,毕竟,打火机可是比民间所用的火折子或者洋火(火柴)要方便多了。 商震解释完就见高雨燕用那好看的眼睛却依旧在看着自己手中的打火机。 嗯?商震便下意识也看向了那个打火机。 而在一看那打火机的时候他的脸突然就红了,吓得他手一动忙把那打火机翻了个个儿。 啥叫给打火机翻了个个儿? 谁都知道那打火机是扁长的长方体,一共就两个宽面嘛。 他这一翻个就把露出的那面贴到自己掌心上去了却是把另外一面又露了出来。 只是就在他把那打火机另外一面露出来的一刹那,吓得他直接就把那打火机揣回到了兜里。 而这时他的脸又红了,却是比刚才被烟呛的那一口还要红呢! 原来那打火机的两面上却是都有着小画。 那是什么样的小画?高雨燕是头一回看到这个打火机,可是商震却又何尝不是头一次注意到那上面画的内容。 那却是一个头上弄得有着好几个朝天辫的日本男人和一个穿着日本和服的女人搂报抱在一起的情形。 虽未坦那啥露那啥,可是这情形让高雨燕一个大姑娘看到也总是不雅,所以商震才忙把那打火机掉了个个儿。 可是谁曾想商震在把那个打火机掉了个个儿却才发现,打火机的另一面同样是小画,而这头的小画那两个人穿的比那面的还少呢! 就这样的情形你让商震怎么可能不脸红? 让人家高雨燕这大姑娘家家的看到这个委实不妥。 人家高雨燕看到自己竟然用着一个上面有着都快光屁屁的男女图案的打火机,人家又会怎么看自己? 说,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了,只是这却哪是商震的作风,一时之间,商震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反而高雨燕见商震那副尴尬的样子轻笑了起来说道:“浮世绘呢!” “啥?”商震没听懂。 高雨燕笑了笑没再解释。 高雨燕那不是一般女子,人家既是出身书香门第还上过西式学堂,要论这方面的见识她却是比商震强多了。 所谓的“浮世绘”可以理解成日本人的一种民俗画,一开始那还是非常有艺术价值的。 只是日本这个民族嘛,地球人都知道,随着时代的更迭,那种浮世绘的民俗画就慢慢演变成了低俗色情的东西。 在商震缴获的这个打火机上偏偏就有这样的小画,这种情况就类似于中国有那种微雕或者说鼻烟壶上所刻画的小画一般。 商震缴获这个打火机是在夜里在战场上,跑回来之后就又睡觉,他哪有功夫去看一个打火机。 商震心头烦恼一时之间想抽支烟,却哪想却又整了这么一出出来。 “从昨天回来,你就不大对劲,怎么了?”高雨燕不想让商震尴尬下去就关切的问道。 高雨燕这么一问,商震也不尴尬了脸也不红了。 他看向了手中那支仍在燃着的烟想吸一口,可终究享受不来那种感觉,也只能把烟扔到了地上用脚碾灭,然后又把烟头捡起扔到了不被人注意的院子里的一个木头堆里。 商震再抬头时看到高雨燕依旧在关切的看着自己。 高雨燕很漂亮,那种让人惊艳的漂亮,以至于商震不大敢和高雨燕直视。 他避开了高雨燕的目光后终是叹了一口气道:“前天夜里误杀了一个女人,这是我当兵以来头一回误杀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正文 第648章 解心结 “当时那个日本鬼子露出来被我削了一锤子。 那一锤子肯定是打不死的,我就上去了又给补了两刀。 可那时候前面还有动静,我就又上去补刀了。 唉,结果呢。”商震在冬日里欲言又止。 高雨燕已经可以想象到商震那一刀下去的结局了。 一时之间,高雨燕也吃惊了,便没有接话。 而这时商震又叹了一口气道:“我左手其实是抓到了她的头发的,可惜右手刀也递出去了,来不及收手了。” 讲完这句话,商震就彻底沉默了下来,然后他就在高雨燕的注视下背着手开始在院子里转圈。 商震并没有讲因为夜黑自己误杀了那个女人的细节,那毕竟是死人,一名战士可以对自己如何杀敌而骄傲,可是却绝不会为杀了一个女人而傲骄。 他也没有去跟高雨燕讲自己所猜测的那个女人的身份,谁知道那女人是被李大户强抢过来的良家女子,还是李大户为了讨好日本人从哪里划来的“破鞋”。 问题的关键是他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这种内疚就足够了。 在商震看来,手无寸铁比身无寸缕却是更让他难以接受。 当商震转了好几圈后,他依然心情抑郁,可是高雨燕却已经冷静了下来。 就当商震再次转回到她身旁时,她便说话了:“你为什么不说她是做什么的呢,比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商震停下脚步看向了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反问道:“有必要吗?” 高雨燕就盯着商震的目光,她感觉自己终于想明白了此时商震的心理。 商震不再理她却是又开始在院子里转圈。 而当商震再次转回到高雨燕身边时,高雨燕便忽然说道:“其实人干啥事都需要一个理由的。 那就是没理由给自己找个理由,心里也就平衡了。” “嗯?”商震看向了高雨燕。 任何人都骗不了自己,只有商震自己知道,自己杀了那个女人内心有多么的内疚。 那个女人不可能是日本人,只能是中国人,换言之,同胞,自己误杀了一个同胞他心里又怎么可能好受? 商震这个兵啊和王老帽那样的兵还是不一样的。 商震虽然是老兵,可是一直就带着自己这伙人,由于他是头儿,他们这伙人本质也都不错就没有发生过祸害老百姓的大事情。 如果这件事换到了王老帽身上那就不是问题了,王老帽绝对会说,我艹,老子这辈子枪下冤魂海了去了,撞到我枪口下那就是该死! 可是人与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在王老帽那里压根不成为问题的问题到商震这里就成了问题!自打昨夜回来商震可是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呢。 而此时他一听高雨燕这么说心中就是一动,高雨燕则接着讲了下去:“正义之师做正义之师,那正义就是理由。 可是邪恶的人在做邪恶之事,他们内心就不明白吗?他们也会给你自己找个理由。 比如狼吃小羊,给出的理由是小羊在下游喝水弄脏了上游的水。 比如登徒子好色,不说自己好色,反而说女人长得太漂亮了。 你是杀日本鬼子去的,良家妇女谁会跟日本鬼子睡一起?那就是她该死,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 现在高雨燕已经想明白了,可以说商震善良甚至也可以说善良的有点迂腐了。 战乱年代,人命如草,奔着打鬼子去了结果却误杀了一名百姓,事情发生也就发生了那还能怎样? 高雨燕的话说了个斩钉截铁,商震怔怔的看着高雨燕,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高雨燕这样的一个小女子却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高雨燕看着商震的表情却是进一步趁热打铁说道:“你再想一想,咱就算那个女人是好人。 假如赶到特定的时候需要把这个女人灭口,然后你们就能消灭好多日本鬼子,或者说不杀这个女人,你的兄弟会死伤很多人,赶在那个艮劲儿(节骨眼)上,你杀不杀这个女人?” 等高雨燕又说完了这翻话,商震的眼神已经变得震惊起来,他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象高雨燕这样的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如何能说出这样一翻话来?人家竟然比自己还铁血无情! 原来救高雨燕的时候,他就觉得高雨燕和一般女子不一样,可那更多是因为高雨燕的颜值,可是这回他却感觉高雨燕真的不一样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可最终没等他们两个反应地来时,那院门却响了起来,商震本能的摸枪转身。 身经百战,那枪机头一蹭就开了,而就在商震都将枪举了起来便也看清了来人,他关了保险却是又把枪收了起来。 到了这时进了院子的人“哎呀妈呀”了出来。 先前他往这院子跑的匆忙,那是一脑袋的热汗,而这回又出来的却是冷汗了。 那人四十多岁,一副庄稼人的打扮,他是葫芦的二叔。 商震他们在那李大户杀了不少日伪军,他们当然不可能再返回到葫芦家去住。 谁都不傻,日军在路过这个村子的时候差点就把葫芦家给灭了门,而紧接着那住在李家大院的日伪军就被偷袭了,换成谁都能想到这事很有可能是葫芦干的,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还住在那里? 所以商震他们四个就跟着葫芦暂时躲到了在其他村子的葫芦他二叔的家里,葫芦他二叔正是出去替商震他们探听情况去了。 “进屋说!”葫芦二叔说着还没忘瞥了一眼商震插回腰间的那支枪。 “咕嘟嘟”,有成瓢的凉水下肚,葫芦的二叔抹了抹嘴角这才问围到他身边的商震他们几个道:“”你们知道你们一共杀了多少人? 商震他们没有一个接话的。 前天夜里黑灯瞎火的,他们哪知道打死打伤了多少个日伪军,而事实上这个问题也不需要商震他们回答,葫芦的二叔就接着说了:“你们杀死了六个日本人,国军被打死了六个,受伤的还有十多个。 对了,听说被打死的人里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白展、于作龙包括葫芦都看向了商震。 白展于作龙都没跟商震他们进屋,葫芦虽然进屋了,可他平生第一次杀敌那全凭一腔热血,却哪注意到在那布帘后面又被商震捅死了一个。 而此时商震却和高雨燕交换了个眼色,经过高雨燕的开导心情刚平复了一些的商震就又变得忐忑起来。 正文 第649章 寻麻是什么麻? “女人?嘿嘿,二叔,你快说说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商震是怕什么来什么,而白展那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我也是听说,听说那李大户也不知道在哪找到了那么一个不正经的女人让日本人祸害,我听李家村的人说了,那女的也是一个爬灰的主儿!”葫芦二叔说道。 要说葫芦那是一个闷葫芦,可是他这二叔却是很能说啊。 不过再能说,他却才意识到高雨燕可是在一旁听着呢,不由得老脸一红说起别的来。 商震对江浙一带的方言本就听了个囫囵半片的,他虽然听到了“爬灰”这个词,可是也搞不清那到底是啥意思。 不过他可不笨,葫芦二叔的表情他看到了眼里,而他再看高雨燕,眼见着高雨燕的小脸也有些红了,他便估计那个“爬灰”不是什么好词便没有再问。 正如高雨燕所开导他的那样,什么事情都需一个理由,既然那个被自己误杀的女人不是什么正经女人,他内心中的愧疚感终是减轻了一些。 不过,那白展在南京城里呆的时间长,他却是知道那“爬灰”啥意思的,他便又嘿嘿了起来。 然后他看看葫芦又看看商震,估计他那是在揣摩到底是谁杀日伪军却杀死了一个爬灰的女人。 “哎呀,你们可真能惹事,他们说那老李家已经乱套了,那些小日本被抬到了院子里都用白布给盖上了,有日本人的大队人马也来了。 完了吧,有看到的还说,那些日本人是不穿裤衩子,那是穿——”葫芦的二叔又开始讲了,只是讲到这里时商震“啊咳”一声,便来了个假咳。 日本兵里面穿的是啥那还用你这个老头讲吗?商震不由得在心里埋怨道。 商震他们扒日军衣服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事他们谁不清楚?可是你能当着高雨燕这样一个女子讲这事吗? 葫芦那是一个好孩子,是个闷葫芦,可是这葫芦的二叔怎么就是一个开口葫芦呢? 而商震这一声假咳便又让葫芦二叔脸红了。 是的,这个时候说这个也不妥,那还是再说别的吧。 “我看你们也不能在这里呆时间长,可不是二叔不留你们,这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你们藏在了这里,那不光是咱们家的事,那整个村子都得遭殃!”葫芦二叔说道。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还麻烦二叔给我们弄点干粮,我们带着就走回去找我们的人去。”商震说道。 商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不可能躲在这里。 只要那李家的人怀疑到了葫芦,早晚就会找到这里来。 “那我就叫家里人赶紧给你们弄吃的去。”葫芦二叔说道。 昨天葫芦领着商震他们到了这里,那也真是把葫芦的二叔吓了一跳。 而当葫芦说也们一家被日本人杀得只剩下了葫芦一个人,并且葫芦还带人把李大户家给血洗了的时候,葫芦的二叔就是再没血气,眼见自己的侄子给自己的亲哥报了仇,他又能说什么。 所以他这头安排商震他们休息下来,那头就让葫芦的二婶去外面望风了,而他自己则是去李大户家打探消息去了。 葫芦的二叔抬屁股刚要走,白展却忽然说道:“二叔啊,那个李大户家就没有点啥别的消息吗?比如说,老李家发现了咱们留下的啥蛛丝马迹,一些案子的线索啥的?” 耳听着白展这么问,刚要走的葫芦的二叔便猛的一拍大腿道:“哎呀,你看看,是有点线索,一着急还忘了跟你们说了!” “二叔,你快说说。”白展急道。 白展说着这话,可是他那小眼神里却是有着某种期待的。 他期待什么,他当然是期待自己制造的所谓的那个“传奇”,李大户家那条看家狗的家伙什现在可还在他兜里揣着呢! “他们说你们这些人做了案之后那还留下记号了呢!”葫芦的二叔又道。 “啥记号?”白展追问,而这时他脸上便有了一丝得意之色。 只是葫芦的二叔的回答登时让他失望下来,只因为葫芦的二叔根本就没提那条狗的事情,反而说道:“就在那李大户家的外墙上,被人用白灰写了字呢!” “嗯?”白展愣了,商震他们也愣了。 用白灰写字?怎么可能?他们是天黑时才过去的,他们既没有在那李大户家的外墙上写字,也没有地方弄白灰去。 他们也只是想帮葫芦报仇,他们既不是那《水浒》传中的武松,杀完了人,还要写一个“杀人者武松也”,也不是那《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一个跟头翻出十万八千里,还没忘了在那五个大柱子上撒泡尿,再写上孙猴子到此一游! “写的啥字?”商震疑惑的问。 “上面就写了两个大字,‘寻麻’。”葫芦的二叔回答道。 “你说的这都是个啥,乱糟的。”这时一直在旁听的于作龙不由得说道。 于作龙当然也知道,他们压根就没有往那个李大户家外墙上写什么字,他听了个莫名其妙,在他听来,葫芦的二叔讲的事情那可不就是乱糟的吗? “那字不是你们写的啊!”葫芦的二叔也听明白了,可是随即他却又说道,“不对啊,那不是你们写的那又能是谁写的? 那李大户家是一般的人家吗?谁又敢用白灰上人家的大墙上写字去? 那就算是小孩子淘气,那也写不了那么大的字啊,那两个字我都看到了! 人家都说了,前天白天的时候还没看到大墙上有那两个字呢,可是昨天天一亮就看到了,那不是晚上写的啥时候写的?那不是你们写的又能是谁写的?” “寻麻是啥麻?我就听说过荨麻疹。”商震也困惑。 一时之间,几个人对那李家大墙外面出现的大字都觉得莫名其妙了起来。 而在这沉默之中,很是有些失望的白展却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众人齐问。 “我才想明白,前天夜里我扔的那个破木桶里装的就是白灰,我还寻思是谁家的马桶呢!”白展大声说道。 “你大喘气啊!”原来白展明白的是这件事,于作龙不由得气道。 注:爬灰也好,扒灰也罢,这个书友们自己去度娘里查吧,老哲就不在小说里解释了。 正文 第650章 麻是麻杆儿的麻 “我的家没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梁。”两天后,树林里,高雨燕幽幽的说。 高雨燕这么一说,坐在她身旁的商震和坐得远了些的于作龙、白展就都看向了她。 时下就关于“九一八”的那首歌早就在全国传唱开来了。 那歌里的什么“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不能说是尽人皆知,可是只要是听过的人那也都印象深刻。 高雨燕的亲哥高雨航,那位已经阵亡的空军英雄是东北人,那高雨燕当然也是东北人,尽管她的口音已经有些变了,那是她在南方生活的久了的缘故。 可是现在高雨燕偏偏说自己家没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那是啥意思。 “我家是沈阳城的,但是有一个大院子。”这时高雨燕又说。 高雨燕这么一说,白展低声叨咕了一句:“别说女人说话不大喘气。” “不吱声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于作龙低声回应了一句。 白展撇了一下嘴没有再接话。 而高雨燕并没有注意到那两个人在低声叨咕什么却是又幽幽的讲了下去:“院子里有葡萄架,冬天的时候,七哥就在葡萄架上给我系了个秋千,我就坐在上面打秋千,家里的猫猫狗狗就围着那个秋千打转。 后来,七哥还把猫狗放到秋千上,也悠着它们荡秋千,后来那猫和狗也荡上瘾了。 可惜了啊,九一八。” 高雨燕看向了北方的天空,那里有无法触及的今生可能再也回不去的家乡,便如所有人逝去的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商震也看向了北方的天空,北方,那里有家乡,有娘亲,估计重病的老娘,唉。 对于,还有冷小稚,也不知道那丫头咋样了,也许现在自己和冷小稚都还活着,也许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和冷小稚,或者两个人中的一个便如同那战斗之中死去的无名士兵一样,最终陈尸骨于荒野,可有连个埋尸体的土包都捞不到。 所以,商震从来不去想未来,因为要是想了未来,他这兵就当不下去了。 而这时高雨燕又接着说了起来,这回这句话便有些文艺范儿了:“你们打了数不清的仗,我走过了数不清的城市,我的身体在异乡流浪,可是我这颗东北人的灵魂却无处安歇。” “哎呀妈呀,真酸,还灵魂无处安歇。”白展又撇嘴了,而这回说话音儿就高了起来,“到哪儿不是家?” “谁能跟你比,你就是特么一个偷儿,你可不是到哪都是家。”于作龙气道。 “怎么说话呢?”白展不乐意了。 “行了,都消停点儿吧,葫芦回来了。”商震说道。 商震他们当然不可能在葫芦二叔家久呆,葫芦他二叔给他们弄了点干粮他们便又跑了出来。 不过有葫芦这个当地人,虽然说他们暂时居无定所,可是葫芦却总是能带他们在各村找到吃的。 葫芦他家是方圆几十里的唯一铁匠铺,哪家不得用农具,葫芦别看闷不作声,可是认识人倒是不少的,刚刚葫芦那是又到前面的村子打探消息去了。 “在这个村子里又有新发现了,不,也不是新发现,旧发现。”葫芦跑进树林时那是呼哧带喘的说,“又看到白灰写的字了!” “嗯”商震心里一动便说了一声“走”。 五分钟后,商震他们躲在了一道篱笆后面就都抻头往前方瞅。 那篱笆围着的是一个菜园子却是在村外,这个时候是冬季,园子里虽有少许贴地的绿色但却绝遮不住他们的视线。 他们的目光越过那篱笆墙就正好看到村头那户人家的房山。 房山头自然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那房山头上却是赫然用白灰写了两个大字“蕁蔴”! “这地方产麻吗?这特么的都赶上万金油和仁丹的招贴画了!”白展气道。 他有点搞不明白,商震在听到了白灰写的“蕁蔴”后从葫芦他二叔家出来,可是带着他们马不停蹿的连跑了好几个村子了,结果是,五个村子倒是有三个半都写了“蕁蔴”。 之所以说是三个半,那是因为葫芦打听来的消息说,当时有一个人用破苕帚头儿蘸白灰正往人家房山头刷字呢,结果却是让那家的一个老太太给骂走了! 葫芦这个人本身性格就发闷,他打听了个大概就回来了,商震再问葫芦些关于刷字的那个人长啥样,葫芦压根就没有问。 而当商震只带着葫芦再去打听时,他们却是远远的看到有伪军正在那家“替他们”问呢,这他们咋还敢往上靠,便也只能再次远遁。 现在他们却是又看到了那“蕁蔴”的字样,到了这时,别看白展在那顺嘴胡咧咧,可是他也看出不同来了。 “这不会是你们的人在寻找你做的暗号吧?”这回高雨燕终是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商震眼中有了笑意,可是他并没有表态,他以自己的一惯的“木讷”辜负了那几个人的期待。 “都说葫芦是闷葫芦,我看你也是个木头疙瘩!”白展又在一旁勾欠了。 商震转头看着白展道:“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 “负责?负什么责?”白展没听明白。 “我懒着和你一般见识,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惯着你。”商震淡淡的说道。 “你,你啥意思?”白展先是没听明白,可是随即他就反应过来道,“你威胁我!” 商震没有再理他,不过这回他终是笑了,如果不是现在时间地点不适合,他肯定会仰头大笑起来。 而这时白展也终于确定了,看来这白灰字就是王老帽他们找商震留下的记号。 商震怎么就确定那两个字是王老帽他们写的呢?白展开始思索。 他自忖商震他们有什么事儿从来都不背着自己啊,从南京城里出来的时候大家也只是说要去蒋王庙,没有约定什么啊! “你是怎么知道,这字是他们留的?”白展就问。 “你要是想走现在就走,你要是不想走以后你就别烦我。 这一天天的硌应死我了,磨磨叽叽跟个娘们儿似的!”虽然商震已经确定,那“蕁蔴”代表什么了,虽然他很开心,可是他也实在是不想让白展再烦自己。 白展嘎巴了下嘴,这回终是不说话了。 既然商震确定是王老帽他们在联系自己这几个人了,那要是会合之后自己再这样絮絮叨叨的,王老帽他们可没有商震的好脾气。 “就两个字也没有说他们在哪啊,咱们上哪去找?”于作龙这时有些犯愁的问。 只是没等商震回答呢,这时他们突然就听一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 现在是敌强我弱,若是原来他们听到枪响那肯定是要躲避的,可是这回商震却又笑了。 “走吧,应当能会合了。”商震说道。 正文 第651章 会合可期 前方的枪声倒也谈不是多激烈,时密时疏的。 可是对于战斗所产生的风险,商震并不是很担心。 毕竟日军刚占了南京城,日军大部队还未必能顾得上对小股中国军队的搜剿。 至于伪军嘛,都不是商震小瞧他们,那就是些墙头草,他们欺软可以,碰到硬的那就熊(怂)了。 商震他们便循着枪声前进。 “咱们从南京跑出去得有一百里地了吧?”于作龙边走边问商震。 “一百里地多了。”走在最前面的葫芦接了一句。 “一百多里地了,还能和咱们的人会合真不容易。”于作龙感叹。 “你啥时候入伙的,谁和你是咱们的人?”白展又来事了。 于作龙刚想怼白展一句,商震则是转头看了白展一眼,刚刚还在撇嘴的白展立刻把那咧开的嘴丫子收了回去。 白展不怕商震,却怕即将和商震会合的那帮子人,现在还是少惹商震吧,毕竟真会合了,商震也只需要一句话,那他白展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我敢打保证,就南京城东南的这百里地以内,用白灰刷的字不说哪个村子都有也差不多。”商震低声说道。 这个时候,商震心里已经有了一种暖暖的感觉,自己未曾忘了自己那些弟兄,而自己那些弟兄却也未曾忘了自己啊。 “你说说,为啥你确定这个‘蕁蔴’就是咱们的人在找你呢?”这时高雨燕也终是好奇的问道。 “回头会合了你问他们吧。”商震笑了笑依然不肯说。 虽然现在他们这伙也就是三十多个人,可是商震那曾经也是挂过连长的名号的,他才不会说出自己那上不了台面的外号呢。 又往前急走了一会儿,商震便说道:“行了,就在这儿吧,不要再往前走了。” 他们五个人便全都躲在了一个小山丘的后面探着头往前方看。 商震判断那枪声正是奔这头来的,只是这里虽然地形已经有了起伏,可是他们离最近的那个山丘却还有三百多米呢。 如果商震现在带着的是老兵,那自然是会接着前进的,可是现在却不行。 于作龙那还可以,葫芦也只是知道了如何开枪却是一枪都没有打过呢,高雨燕一个年轻女子不用提,至于白展那却是一个不着调的。 “你们都在这里躲着,于作龙葫芦你们两个负责保护高雨燕,我上前面去。”商震说道,说完他拎着盒子炮起身就要往前面去。 “那我干嘛?”白展急问。 “你随意,当逃兵可以,别当叛徒就行。”商震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就站起身来。 “我——”一向伶牙俐齿的白展被商震这句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说侮辱,并不仅限于有人指着你的鼻子撅你爹骂你娘,还有一种叫作“无视”。 饶是白展一向脸皮如同南京城的城墙般厚,却也是被商震这一句与旁边于作龙的轻蔑之中给刺了个通红。 “还行,还知道脸红。”而这时于作龙便也不阴不阳的给了他一句。 “我,我艹!”一向自诩为雅贼的白展终是被逼出粗话来了。 只是,这时已是从那山丘上往下跑的商震却是一拧身又跑回来了。 “咋了?”于作龙忙问。 商震并没回答反而一伸手说道:“步枪!” 这时葫芦忙“哦”了一声,就把步枪递了过去。 这支步枪是三八式步枪,那还是商震他们夜袭那个李大户家时缴获回来的。 商震扫了一眼那步枪,眼见着葫芦却是连那子弹还没上膛呢,忙又拨弄枪栓将枪抵肩就瞄向了前方。 眼见着商震那熟练无比的据枪动作,葫芦无比羡慕的看了一眼就也看向了前方。 而到了这时,他们其余这四个人才知道商震为什么跑回来。 前方的那个山丘上有树,由于树叶已经落尽他们所看到的便是林立的枝干,可是眼见着正有两个人在那树隙之中穿行着就向他们这里跑过来。 “别开枪,很可能是自己人。”商震嘱咐了一句。 他就拿着步枪趴在那瞄着。 此时白展依旧一副不乐和的样子,葫芦依旧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而高雨燕的眼神则是崇拜的。 高雨燕属于知识分子,她七哥那是空军上校,在南京城没有被日军占领之前,她时不时的还会在那报纸上写篇抗日文章。 可是她是不知道抗日将士在战场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有些时候她那都是完全凭借想象才写出来的。 而自打在商震救了她之后,抗日将士的形象在她眼中就变得鲜活和有血有肉起来。 商震长相普通,平时话也不多,在人群之中那就是一个泯然众人。 可是在商震摸枪战斗的刹那,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 他的反应是敏捷而又合理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有战斗的深意,他的目光是锐利的目无旁骛的专注于战斗的。 现在高雨燕还记得商震在救自己时的那一阵快枪,当时真是把她看了个眼花缭乱,由于战斗紧张她自然无暇细想。 可是现在她想起来,一名士兵怎么可以把枪用得那么快,那么神? 就当时商震的那些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不知道怎么就让她想起了女人打毛衣,织针在手中灵活的穿梭着就仿佛有了灵性! 那时是商震的动感之美,而现在商震据枪瞄准却又充满了一种静止之美,就象她所看到过希腊人的一尊叫作“掷铁饼者”的雕像。 不过,高雨燕又想,西方人的掷铁饼者再美和咱中国人又有啥关系?如果有机会自己也要学雕塑,就以商震为模特,叫作“打击侵略者”! 高雨燕那不是一般女子,人家是书香世家又受过西式教育,人家都见过男子的裸模,现在她已经在想着商震那身破烂的衣服之下那浑身上下腱子肉的力度与线条了。 后世有一句话叫作“工作时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而现在套用过来就是,商震此时瞄准的样子在高雨燕这个小女子的眼里那就是最有魅力的。 一时之间,那高雨燕看向商震的眼神已是变得痴迷了起来。 她是如此的痴迷,以至于她都忘了时间,直到商震高喝了一声“小簸箕,在这儿”的时候,她才惊醒了过来。 正文 第652章 惊险伏杀 终于看到了自己人,那是小簸箕和马天放。 会合固然每个人都面现喜可悦现在却不是叙旧的时候,只因为后面既有自己的人还有追兵。 小簸箕也只是惊喜的叫了一声“头儿”随即就开始报告敌情,“秦川和陈翰文在后面,后面还有一个排的伪军不到十个的日本鬼子。” 要说小簸箕所说的敌情倒是没有让商震忌惮,可是小簸箕在大喘了一口气后所说的那句话却是最关键的,“他们还有五六个骑马的!” 商震不由得一皱眉。 这里虽然说是地形有了起伏,可是却绝挡不住骑兵的。 “小簸箕马天放跟我走,你们几个留下打掩护,交叉射击懂不?”说完商震扔下手中的那支步枪却是又把盒子炮拿了起来就往山丘的左前方跑去。 到了这时说别的还有什么用,他们才会合商震却是把自己最能打的两个老兵又给调走了。 战斗常常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仓促之间便得上阵,那就是赶鸭子上架,哪会让你准备个四眼齐了再开打。 商震他们跑得很快,左前方那里有个大坑,商震那是要带着这两个人到那里给日军打阻击。 高雨燕很想跟着商震去,可是她却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不可以添乱,所以也只能忍着,而那颗小心脏便也“怦怦怦”的跳了起来。 那个大坑距离这个小山丘也就是一百多米的距离,商震他们三个还没有跑到那里时,就见着秦川和马天放也从那前方树林里冲了出来。 虽然说现在彼此隔着还有百来米的距离,可是大家毕竟太熟悉了,商震也只是冲刚刚跑下来的山丘一指,那两个人连脚步都没有停就奔那个山丘去了。 至于他们发现终于找到商震了,那种喜悦的表情却还是看不到的。 商震他们三个刚跑进了那个坑趴在那坑边再向前面看时,日伪军的身影就露了出来,而跑在最前面的果然是几名骑着战马的伪军。 骑兵跑的自然是快的,商震他们三个也只是才观察了一下时,他们就听到山丘那头有步枪“啪”的一声响了起来。 只是商震就是不看都能猜到,那枪是打不中的。 原因是,秦川和陈翰文还没有跑到山丘呢,而山丘上能够开枪射击的也只可能是于作龙。 不过,不管怎么说,开枪了总比不开枪要强,至少对这几名骑兵是种威慑。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听到正往前急追的那几名骑兵中便也有枪声响了起来。 那枪声,好象是——盒子炮吧?商震仔细去看时,就眼见着越跑越近的那几名伪军中有一人竟然双手离缰,正有一支枪抵在他的肩上。 “缩回去!”商震急道。 现在他都能看清那几名骑兵用枪了,那人家如果只需要往他们这头扫一眼,那他们三个也就暴露了。 商震知道,如果想摆脱后面日伪军的追杀那就必须把这几名骑兵打掉。 在商震的命令下,三个人便都把身子缩回到那个那坑沿后面,随即就听到那马蹄声隐隐的从他们的侧前方跑过。 “好象有点儿玩大了啊!”商震低声叹道。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着实有些两难,如果他们现在攻击那几名骑兵,倒是可以把几名骑兵打掉,可是后面日伪军的步兵却是在后面跟着呢。 商震可不想和那些日伪军对射,一旦对射起来,就凭他们的火力不可能把对方消灭,那样他们三个势必就被困在这个大坑里了。 “玩的不大,先把鬼子干掉,估计伪军就不敢追了。”这个时候小簸箕便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商震答道。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那坑上面的枪声便凌乱的响着,他们现在还不能现身投入战斗,不过听那枪声,那是后赶过来的日伪军也在开枪了。 “稍微远了点,不过打掉那几个鬼子应当是够用。”商震扫了一眼小簸箕和马天放所用的枪。 他们两个倒是各拿了一支花机关。 到了这时,同样道理,他们三个人碰了面固然高兴,可是却依旧无法多说,还是先打完这场战斗再说吧。 到了这时他们也顾不得冲过去的那几名骑兵与自己人是如何战斗的,便都听着后面日伪军枪响的位置。 “小鬼子应当是跑在最后面的。”马天放分析道 商震和小簸箕便都“嗯”了一声,这个判断应当是对的。 又过了一会儿,小簸箕和马天放就都看向了商震,那是等着商震下命令呢。 他们能听到先前骑兵跑过的马蹄声,却无法听到后过来的日伪军的脚步声,现在却也只能估计了。 他们根本就不能露头观察,露头那就开打了! “一、二、三、四——”商震开始数数了,他同样也无法着判断日伪军的位置。 就在小簸箕和马天放以为商震就要下令射击时,却不料商震却是又数到:“五、六、七、八、九,打!” 在这一声里,商震这才把身子往上一挺,手中的盒子炮就指了出去。 而小簸箕和马天放在这个时候也自然不会说商震是大喘气,听到商震下命令了,两个人本能的就也一挺身同时就把那各自的花机关抵肩了。 就在他们三个几乎同时现身的刹那,他们的大脑里都是出现了刹那间的空白,然后他们三个手中的枪便都“他他他”“啪啪啪”的响了起来。 原因却是,当他们一露头的时候却才发现,那几名日军离他们竟然也只有四五十米了!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商震他们三个固然吃惊,可是却也同样看到那几名日军端着步枪看向他们时那惊愕的目光。 只是,这种近战敌我双方都已经子弹上膛打开了保险,生死真的也只是扣动扳机的那一下子。 有备而来的商震他们快的真就是那扣罢扳机的一下子,更何况他们三个用的都是自动武器。 于是,在那如同疾风暴雨般的射击之下,那几名日军直接被打得躺了下来。 只是这场战斗到此又怎么算完? 商震他们三个随即枪口一转,那子弹便又向正在斜前方往前冲的那些伪军身上射去。 勿庸讳言,时下中国士兵的作战素质那是真的不高,有很多都是被抓来的壮丁,而伪军又是怕死才投降的士兵,那他们的作战素质又能强到哪里去? 那些伪军距离商震他们也只不过百米罢了,商震、小簸箕、马天放这回打的都是短点射,那却是专门找敢转过枪口的伪军射击。 又是片刻功夫,就在那伪军被打倒了六七名后,剩下的已是趴到地上的伪军也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别打了,我们投降!” 然后商震他们就见那些伪军却是趴在地上就把步枪举过了头顶!人家竟然投降了! “盯死他们!”商震命令道,他这才有功夫转身去看那几名伪军的骑兵。 而这时他就看到有几名骑兵已是纵马向远处跑了,不过却也有一匹马上没有人了,一名骑兵却已经被商震他们的人给打落马下,至于是谁开枪打的却已经不重要了。 正文 第653章 一支马匣子 “不抓紧撤退,你们在嘎哈?”当商震跑到于作龙他们身前时便问。 “他们两个都相中这支枪了。”于作龙回答。 这个时候,于作龙、白展、葫芦甚至高雨燕都已经从那个山丘上跑下来了,他们正围着那名被打落马下的伪军。 那名伪军已经死了,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的却是商震看到了白展和葫芦两个却是各攥着一支枪的两端。 也只是一瞥之下,商震便愣了一下,这种枪他还真的是头一次见。 不过,毕竟商震也是老兵了,头一次见这种枪可不等于他没有听说过,于是气道:“这枪先放我这儿,这时候抢枪,不知死活!撤退!” 商震这回真的是疾言厉色了。 他们刚刚行险打赢了一场小小的伏击战,那不到十名日军被他们给全歼了,剩下的伪军投降了。 可是根据俘虏的伪军的说法,有日伪军似乎正在搜索他们这批人的下落,那现在他们必须马上立刻撤退,现在白展和葫芦因为一支枪却争执了起来,那岂不正是不知死活! 在商震的呵斥下,他们这些重新会合在一起的人在小簸箕他们的引领下向南面跑去。 眼见后面并没有日伪军再追上来,商震这才有功夫来看这支他们新缴获的枪。 这支枪看上去的第一眼便能确定,这是一支盒子炮的变形枪,与盒子炮接上那枪盒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比长苗匣子还要长上许多的枪管,没有盒子炮的枪柄,后面却是有通过卡榫把枪身连接在一起的枪托。 弹匣并不大,以商震老兵的眼光看上去便能想到那弹匣应当是十发装的,而那枪管的口径肯定也是7.63mm的。 整体上来讲,比加装木盒子的盒子炮更修长一些,枪托那是用来抵肩射击用的,如果不抵肩射击,那枪托前面是有弧度的中间带着凹形握把的,射击者也可以握在那里将枪托抵在腋下直接单手射击。 枪的保险就在那凹形握把的前面,射击之时也只需要用大拇指往下一压便算打开保险了。 就这种枪与盒子炮相比,有着盒子炮的相对小巧,却又有着盒子炮所没有射击优势。 枪管长加了枪托能够抵肩,无疑会让射击更加稳定精准,而那子弹打出去也会很有劲儿(初速更快)。 而且以这枪的长度估算,商震相信它的有效射程应当比盒子炮加了木盒子打的更远。 这倒真是一件好武器。 “马匣子啊!别说这伙伪军还真的有好家伙呢!”这个时候倒是秦川直接就叫出了这支枪的名字。 商震便笑了。 “马匣子”正是商震所想到的这支枪的称呼。 这个名字很形象也很准确。 匣子,那是指这支枪是固定弹仓的,正如盒子炮也被称之为“匣”子枪。 而那个“马”则是指给骑兵用的,这支枪就可以理解为马步枪或者骑步枪。 到了这时,商震才想起先前他看到有一名伪军在马上双手脱缰用枪抵肩,不过他们当时怕被对方发现就又缩回到了那个大坑里。 想来,这个家伙也是点背儿,或许刚刚投靠日本兵子,想在那所谓的大日本皇军面前表现一把吧,结果却是把自己给嘚瑟死了,古人云“枪打出头鸟”诚不我欺也! “这枪给马pìn用挺好,要是给胡子用也成,估计是老王叔的最爱。”商震笑道。 “枪是好枪,但也不一定,这枪子弹都是装在枪膛里的,我知道有一种更好的,那是象你的二十响似的,能换弹匣的,有十发的,还有二十发的,用起来比这个更方便。”马天放这时也说道。 固定弹匣供弹的那就得往里用桥夹或者一发发的现往里面压子弹,那要是有活动弹匣的,也就是所谓的“梭子”用起来自然更好。 “这枪是我先抢到手的。”葫芦这时却说道。 葫芦心眼实诚,他眼见商震说别人也喜欢这支枪,他相中了这支枪怕别人抢走了,终是又说话了。 “你连枪都没打过呢,你这枪那就是暴殄天物!”葫芦一说话,白展又不让了。 葫芦毕竟是个新人,他见到了这支马匣子那就是格外的喜爱,所以他才会去拿。 而那白展那就是个贼,虽然说他不喜欢枪,可那是不喜欢步枪,看起来就傻大黑粗的,而他在看到这支马匣子时就对上了眼儿,那贼哪有不喜欢好玩扔的? 也真难为这白展了,所知驳杂,他竟然也知道暴殄天物这个成语。 商震便看向白展和葫芦。 先前这两个家伙为了争这支枪可是闹了个半红脸,当时情况紧急,商震哪有功夫给他们两个断官司。 商震这回一看向这两个人,这两个人表情各异,葫芦那是一个闷葫芦,老实人一生气那脸就胀得通红,而白展脸虽然没红,可是就他那两片薄嘴唇子又怎么可能是让份儿的主儿? 只是现在商震一看过去,两个人便都闭上了嘴。 葫芦现在也知道了,商震原来竟然是这伙士兵的头儿,是头儿,那就是长官,他不能不听长官的。 而白展眼见着分开的两伙人又会合了,他对商震以外的其他老兵那是绝对不敢惹的。 “这是军队,有点规矩不?”商震看着这两个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然后却看向了于作龙问道,“是谁把那个用这支枪的二鬼子,从马上打下来的?” “我打的。”于作龙便回答。 “看看人家正主儿还没说啥呢,你们两个倒是抢起来了。”商震接着训然后却是“éi”了一声,“对了,你们不能光缴获了这支枪吧?剩下的子弹和弹匣呢?” “我这儿呢!”于作龙忙回答。 “看看,人家于作龙到底是老兵,你们光抢支枪有屁用!”商震气道。 现在商震发现了,自己跟这白展也不能客气了,这个家伙是个打蛇随棍上,chǐ鼻子就能蹬脸的主儿! “这支枪谁缴获的归谁!”商震下令了。 商震这么说,葫芦和白展也只能干瞪眼,一是商震下令了,二是人家商震把这官司断的没毛病。 只是谁曾想到,这时于作龙却说道:“我不要这枪,我用步枪用习惯了。” 于作龙这么一说,不光是商震,就是小簸箕他们几个都高看了他一眼。 “行,那这支枪先放我这儿。”商震笑道然后又转脸对白展和葫芦说道,“你说你们两个,一个不着调,一个连枪还都不会用呢,就抢战利品? 这样吧,估计这仗不能少打了,你们两个谁要是打死的鬼子多,这支枪就奖励给谁。” “那我先前都用大铡刀砍死六个日本鬼子了呢!”葫芦不服。 “这个是不能算的。”商震眼见葫芦一根筋就也只能解释,“你得把枪练好了才能杀更多的日本鬼子,要不光给你这支枪有什么用?那个被打死的二鬼子枪也用得很好呢,想保住自己的武器那得有真本事。” “那一言为定!”商震这么一说,葫芦也没意见了,毕竟上回李大户家,实际上杀敌的就是他和商震,他对商震那是很佩服的。 “哼,比比就比比,我走过的桥比你小子走过的路都多,我那是熟透了的大西瓜,还比不过你个生瓜蛋子?”白展也没有说的了。 眼见着商震断完官司了,小簸箕却是往葫芦身边凑去。 “看样子你就是才当兵,你能用大铡刀砍死了六个日本鬼子?”小簸箕好奇的问葫芦,而象秦川、马天放、陈翰文就也凑了上来。 一个老百姓头一次打鬼子竟然用大铡刀砍死了六个,这事儿,传奇啊!他们这些老兵哪个不感兴趣。 商震眼见这回终是没事了却是看到一直在旁边的高雨燕却正抿嘴笑。 “你笑什么?”商震问。 “跟着大官儿的护卫那不叫马pìn,叫马biàn。”高雨燕笑道。 “不是吧?”商震挠了挠头,“我觉得那个字儿和姘头的姘长的挺象的啊!” “长得象吗,那就是两个字儿。”高雨燕笑着给商震解释了起来。 注:马弁biàn ,姘(pīn)头 正文 第654章 “绯闻” 至此,自打从南京城出来后,商震才找到了他们这伙人下落。 之所以说只叫找到下落,那是因为这回与他会合的也只有小簸箕他们四个。 正如商震所推测的那样,王老帽他们为了和他取得联系,却是把他们那伙人在南京城东南方给如同撒芝麻盐一般的给撒开了。 一共三十多个人却是分成了五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几个村子,那却是到处拎着白灰桶往那村子显眼之处刷上.“蕁蔴”二字。 王老帽他们当然相信以商震的脑瓜见那“蕁蔴”多了,自然会联想到自己这帮人在寻找麻杆儿。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只是纵使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下落想会合在一起也绝没有那么容易的,王老帽他们也只能用这种刷“蕁蔴”的办法引起商震的注意,可是他们却绝不可能把会合地点写出来。 毕竟,天知道这南京外围是不是产荨麻,他们这到处写“寻麻”或者“收荨麻”,别人见得多了也会产生出联想。 商震和小簸箕他们之后,他们却是需要去其他村子去寻找那些“刷广告”的同伴了。 只是,王老帽他们就象后世在那农村显眼之处到处刷墙体广告似的,真的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吗? “你们是怎么碰到鬼子二鬼子的?”边往别的村子前行商震边问小簸箕。 “我们正在那个村子刷字儿,有老百姓告诉我们,说你们还写字儿啊,日本人来了。 我们就跑,小鬼子又不傻,我们那刚写了半拉字儿,人家就追出来了。”小簸回答。 “哦。”商震应了一声又问道,“也不知道小鬼子到底是为啥到村子里来的是吧?” “那不知道。”小簸箕回答,“哪有功夫打听啊,人家来了咱们就跑了,能跑出来还多亏有老百姓提醒呢,估计老百姓那是看到我们是咱中国兵还背枪了。”小簸箕回答。 “那你们最近和小鬼子打过仗没有?”商震又问。 “没啊,我们就是先前跟着那些小广东往外冲碰到鬼子的大部队,分头突围时打掉一小股鬼子,再往后就没有和鬼子打起来过。”小簸箕便又回答。 商震“哦”了一声,眼见也问不出个啥来便陷入沉思。 “头儿,哪疙瘩不对吗?”小簸箕就问。 商震和小簸箕说话,其他人可是听着呢,一见小簸箕这么说其他人便全都看了过来。 “我们先前倒是也打死了几个小鬼子二鬼子的,可是现在鬼子刚占了南京城能顾得上这边边拉(lǎ)拉的吗?他们追我们找不到那也就放弃了,不至于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啊。 要说你们到处刷白灰,虽然显眼,可是也就咱们的人知道是啥意思,别说是小鬼子了,就是伪军也猜不出是啥意思了。 这怎么还会有小鬼子下屯呢?”商震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他也想不明白了。 商震这样想当然是有道理的。 他的外号叫“麻杆儿”,那也就是他们自己的这些老人知道,就是后加入的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日伪军还不至于因为这些字儿就兴师动众吧。 既然想不明白,商震也不想了,反正王老帽给他们那些人规定了一个最终的会合的村子,他们便接着向前方行进。 不过在商震命令下,他们并不在那公路上行走,却是专挑那田间小路或者能走人却压根就没有路的地方走。 反正这里村庄众多,翻过几个高岗穿过几片树林就可以看到人家。 虽然是初冬,村庄多那田野虽然萧瑟可是却不乏在田野里寻找烧材或者忙着别的活计的百姓。 百姓们便诧异的看着这支有好好的路不走,却偏偏从田野中穿过的穿着得五花八门的队伍。 “头儿,内个女的是谁?”秦川看着走在队伍中高雨燕的背影低声问。 “高雨航知道吧?就是咱们原来说过的那个打下好几架小鬼子飞机的咱们东北人的空军英雄。”商震介绍。 “咋了?和她——”秦川又问。 “他亲妹妹,碰巧在路上救下来的。”商震平淡的回答。 “哦。”秦川点头,不过接着却意味深长的说道,“咱们连长大人到底是青春年少英雄了得呀。” “你啥意思?”商震听出来秦川话里有话。 “嘿嘿。”秦川那一笑都不是好笑了,“我看那个女的看你眼神儿可有点那啥,你可要内个啥,内个把握住啊,否则,嘿嘿。” “嗯?”商震和自己这帮子老人在一起久了,谁的脾气秉性啥样,商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别跟我话里有话的,有话直说,你们知道啥了?” “你和冷小稚的事我们都知道了。”秦川倒不也不再跟商震卖关子却是直接就说了。 “啊?”饶是商震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却也是有了脸上发烧的感觉。 不管别人怎么想,商震却是记得当初楚天可是说了,冷小稚那是人家楚天的未婚妻,虽然说后来冷小稚主动的和自己好了,可毕竟那也是自己愿意的。 都说“朋友妻不可欺”,现在这个年代虽然不讲三纲五常了,可是这要是人家说他商震把手下兵的未婚妻给撬过来了,他这张脸又该往哪搁,他以后又怎么见楚天。 “没事,没事,嘿嘿。”秦川忙说道,秦川终究不是那只白斩鸡,怎么说话还是有分寸的。 “这事是老王叔说的,咱们这帮子人都知道了,小白脸也知道了也没说啥。 再说,小白脸你就不用担心了,那小子和那个女学生都睡一块儿去了,嘿嘿,有一回在柴火垛里打粑粑腻恰巧就让钱串儿给碰到了。 钱串儿说内小子把内个女学生,算了,不说了,反正当时穿的挺少,这拔凉拔凉的天,内小白脸也不把自己滋(cī)喽着!”秦川开始说起分开这段时间他们这伙子人的新闻了。 (滋喽,这里指受风着凉) 要不说,商震他们这伙人正规也不正规呢,一听秦川这么说商震便也忘了自己的尴尬了,他便也小声的说道:“楚天文绉绉的,没想到会这样啊。” “那和文绉绉的有啥关系?我就觉得内小子骚气的很。”秦川很乐意说起楚天的事,也搞不清他是嫉妒还是羡慕。 商震便也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秦川,心道,以后得想个招,这女人多了就麻烦。 一个个的都血气方刚的,当然了,王老帽那不算,王老帽那叫虎老雄风在。 这其中有几个找了女人,那其他的大老爷们小伙子可就受刺激了,这要是成了风气可咋弄,那自己这支队伍还打不打鬼子了? 只是商震还这么想着呢,秦川却又说道:“头儿,我看你说的那个英雄的妹妹看你那眼光可不对啊,你可不能吃着碗里的还瞧着锅里的。” 秦川说完了这句话就看着商震的脸色。 他倒不是怕商震跟自己发火,因为商震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他也只是想从商震的眼中看出什么端倪罢了。 商震何尝不了解秦川的心理,第一,他对高雨燕没想法。第二,他就是有想法那也不可能让秦川看出来啊。 所以商震就保持着那淡定的状态,过了片刻之后却是清了一下嗓子大声说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商震这话说的声音真的挺大,以致别的人都看向了他,甚至那高雨燕也转过头来看向商震,那眼神主不愈发变得含情脉脉起来。 真的是头儿啊!这水平是真的高啊,原来头儿还是那根麻杆儿的时候不这样啊,这现在怎么也说起来一套套的呢? 秦川被商震的高大上弄得彻底无语了起来,仿佛现在尴尬的却是他而不是商震了。 正文 第655章 自告奋勇的侦查 “这个村子还是你们几个写的字儿吗?”当商震他们又远远的看到前面村口两侧大墙上那雪白的字儿时,白展就问。 “不是了,这个村子不是我们负责的,应当是关铁斗他们几个人。”小簸箕回答。 白展就笑:“白灰是真白,这字儿也是真磕碜。” 白展这么说,所有人便笑。 “能看到就行呗,就咱们那帮子人有几个能写好字的,有的都是现跟咱们那一个半秀才现学的。 再说了,上哪找刷子去,有的是用破苕帚头子,有的是用破布。”秦川解释。 “行了,别品头论足了,别进村绕过去。”商震下令。 于是众人并不进村,就从那村旁的树林里接着绕。 “我发现咱们头儿越来越有墨水了。”秦川笑言。 “啥意思?咱们头儿怎么就有墨水了?”马天放就问。 “你看,人家都知道说品头论足了。”秦川便道。 “你们瞧不起咱们头儿啊!”陈翰文便说,“咱们没事崩坑儿的时候,咱们头儿那可是天天看成语词典的。” 陈翰文这么说,小簸箕、秦川、马天放他们这三个老兵一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那是咱们头儿怕再接到女学生的情书没法写回信。”秦川悠悠的说,完了还偷偷的扫了正回头瞧的高雨燕一眼。 秦川这么说,别人接着笑,象他们四个老兵自然知道秦川所说的事指的那是李雅娟给商震写的那封“我祈君安”的信,至于象白展那样后来的自然是一头雾水。 “少瞎白唬,管好你的破嘴,小心钱串儿听你背后嚼舌头把嘴的嘴撕了!”商震气道。 他这才明白秦川拐了个弯说写字儿的事那是为了提起李雅娟曾经给自己写的信,而提起李雅娟给自己写的信,那自然是为了给高雨燕听。 秦川听商震说自己了,笑嘻嘻的闭上了嘴巴。 之后再也无事,大家依旧前行。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便又离另外一个村子不远了。 “不用进去了,村头的房山上还有白灰字儿。”小簸箕在说道。 从南京城出来后,王老帽从日军那里缴获的望远镜那可是在小簸箕脖子上挂着呢,这倒省得他们靠那个村子太近了。 “为啥不进村?那万一咱们的人还在村子里呢?”这时对商震决定不大理解的于作龙就问。 “现在搞不清为啥会有小鬼子二鬼子出现在村子里,万一咱们进村再和鬼子撞上就不好了,咱们还是先去会合地点。 要是有咱们的人他们自己也会躲开的。”商震回答。 到了现在商震也没有想出日伪军出现在最早那个村子的原因,以他小心谨慎的性格自然不愿冒险。 于作龙“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不再发问。 于是他们又绕着这第二个村子而过。 不过就在他们在到达第三个村子外围的时候,拿着望远镜的小簸箕却说道:“头儿,这个村子可是没有写字儿啊!” 商震下意识的伸手要过了望远镜向前方观察了起来。 这里的村子和东北的村子还是有不同的,东北的村子很多的是没有围墙的,而南京这里可是历史悠久之地,那绝大多数的村子都是有围墙的。 不过,这个村子的围墙却已经颓败了,有的已经倒塌,但立着的围墙上也没有写上那大个的白灰字。 到了这时商震便犹豫了。 他先前跟于作龙解释墙上刷字的就不进了,可是这回墙上没字,那自己的人会不会再来刷字呢,如果自己的人刷字再碰到可能存在的日伪军怎么办? “我进去看看。”商震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放心。 “你去啥,还是我带个人去吧。”小簸箕说道。 好不容易和商震会合了,他自然是不肯让商震再一个人去犯险。 就眼前的这种情况,商震没明白说,小簸箕却是能想明白的。 小簸箕说完刚想从他们剩下的这三个老兵中再叫一个,忽然看到了葫芦便笑道:“想不想要那支马匣子呀?” “当然想。”葫芦回答。 “我带你去,这回你要是表现好就给你记一回,那要是立了大功那马匣子就归你了。”小簸箕便说。 “好。”葫芦闷声闷气的回答。 只是小簸箕这么一说,白展却不乐意了:“凭啥?去一趟就把那支枪给他啊?我还想去呢!” “哈。”小簸箕道,“你去?我带你去算啊!” 虽然在南京城时,白展就已经和商震他们这些人在一起了,可是呢,商震就不提了,其他老兵却真的没有谁得意白展的,原因自然是因为白展是个偷儿,他的有些行为习惯与那些老兵不能说是格格不入,却也相处得不是那么融洽。 “小瞧人哪?”白展不乐意了,“不就是进村子里看看有没有咱们人吗?不用你们两个去,我一个人去。 那个谁,头儿,咱说好了,我要是表现好,你那支马枪就得给我!” 商震也没有想到只是想进去侦察一下村子里的情况,现在却出现了这样的局面。 想了想后他说道:“那就白展去,就是侦察个情况,这个你应当可以的。” 商震这么一说,葫芦就撅嘴了,这时小簸箕就在旁边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 葫芦朴实憨厚虽然犟了一点,但商震他们这伙老兵却是都喜欢老实人,更何况小簸箕他们却是也从葫芦的憨厚劲上看到了二憨子的影子。 两个人一路上一个能说一个憨厚聊的却很投机,小簸箕也跟葫芦说了军队里的规矩,那就是一定要听长官的。 所以现在葫芦撅着嘴却也不吭声了。 白展眼见商震同意自己去便乐了,他却是随手就把自己一直拿着的步枪扔给了于作龙。 他也想好了,既然自己打算跟商震这伙人混,那总是要用枪的,那用枪谁用步枪,哪有现在还在商震身上背着那支马匣子好用还好看! “你连枪都不带?”于作龙问道。 “就是踩个盘子,带什么枪?”白展不以为然的说道。 “艹,当兵的不带枪,你也是头子!”于作龙气道。 “哪个当兵的踩盘子?”马天放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带就不带吧,不带可能反而安全。”这时倒是商震说。 “倒也是,反正也不咋会用。”秦川又溜缝儿道。 “哼,等我有了那支马枪,我也会成为象商震这样的神枪手!”白展不理会秦川的挖苦很傲骄的说道,然后就一个人走了出去。 “等你真成了神枪手再吹牛逼!”秦川气道。 “哈,咱们骑毛驴看帐本走着瞧!”白展依然嘴硬,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于是,白展就这样一个人向前了。 商震他们现在所有人穿的可都是老百姓服装,那当然是他们用各种方法弄来的。 商震虽然也不喜欢白展的磨叽,可觉得白展要是搞个侦察啥的那肯定比葫芦强多了。 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那个村子还有二百多米呢,白展的身影在商震他们的视野中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在一个墙豁子处进了那村子。 商震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就又把望远镜举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白展会在村子里碰到什么情况,或者压根就没有什么情况也只是商震多虑罢了。 在众人的等待中,过了大约有五分钟,商震说道:“出来了,好象没有什么情况。” 望远镜里,白展正不紧不慢的从先前的那个墙豁子处走了出来。 可也只是观察了片刻之后,商震忽然说道:“不对!” 商震这么一说,小簸箕他们这些老兵刷的一下就都把枪端了起来。 二百多米倒也不算多远,他们同样能看到白展,只是从细节上自然不如望远镜里看得清楚。 而又过了一会儿,小簸箕他们就看到又有一个人从那个墙豁子里出来了。 而这时商震却已经喝道:“先瞄准别开枪!” 小簸箕他们看不清具体情形,现在也只能听商震的了。 躲在一旁的高雨燕只能看到商震的侧脸,那望远镜把商震眼睛挡住了,她便也看不出商震是一个什么表情,不过,她下意识的便觉得,商震这举着望远镜的样子可真帅! 而又过了片刻,小簸箕他们就看到后出来的那个人好象跑起来了,而紧接着白展也跑起来。 “瞄那个墙豁子!”商震突然又喊道。 商震的命令马上就变成了小簸箕他们举枪瞄准的动作,也只是片刻之后商震忽然高喝道:“开枪!” 于是就在这一刻,枪声骤然而起,只不过就在小簸箕他们枪响之前,他们却是听到了一声步枪响。 就在小簸箕他们打响了的同时,那个后从墙豁子处出来的人已是倒了下去! 注:崩坑儿,指闲唠嗑 正文 第656章 不对劲儿! “啪”“啪”,“他他他”,有步枪和花机关的枪声响起,从那墙豁子处冲出来的几伪军便被打倒在地,而剩下的忙又退了回去。 而这时,商震突然高喊道:“右面墙头!” 商震这一声喊自然有士兵将枪指了过去,而这时他们就注意到那墙头上冒出个人头来。 可也就在这时,“他他他”的花机关连射的声音响起,然后那颗人头便“消失”了,那应当是被花机关把人从墙上打下去了。 “咋样?我打的准不?”枪口硝烟还未散尽的小簸箕有些小得意的说道。 “准!”葫芦在一旁羡慕的说道,“应当是个日本——鬼子呢!” .葫芦也算是刚加入商震他们这伙,他头一回管日军称呼为“日本鬼子”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他可是亲眼看到墙头上有人冒头随即就消失的过程。 说实话,当初他随着商震在夜色里摸进日军住的李大户家,那也是因为有血仇在身,潜意识里那就是,拼着自己死那也得给自己的家人报仇。 而现在,他经过自己的战斗才发现,原来日本鬼子并不是那么可怕,正如商震所说的,只要应对得法有真本事,咱们一样能杀得了小鬼子! “别跟那只白斩鸡争那个马匣子,你这么大坨儿用那玩扔嘎哈?跟小孩儿玩哗啦棒(拨浪鼓)似的,等以后你当机枪手,一打起来‘突突突’的,比我这花机关还好用呢!”小簸箕说道。 “行。”葫芦回答的很简洁说话也很用力。 小簸箕便又仿佛看到了已经牺牲的二憨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吓死我了!”而这个时候,在商震他们的掩护下,白展终是跑了回来,跑回来了也就一转身趴下了。 只是他还没趴好,商震却已经喝道:“撤退!”没奈何,白展也只能爬了起来跟着一起撤。 不过这时,他边跑着却边跟商震说道:“这回那支小马枪该给我了吧,我可是豁出命去的!” “表现不错!尤其那跑路的姿势深得隐蔽的精髓。”商震笑言。 虽然大家都在抓紧撤退,可是商震还是成功的把所有人给逗出了笑意。 是的,或许白展的天赋不在战斗上,可是他这逃命的天赋真的是无人能比。 鹰飞、狗爬、狼突、鼠蹿,甚至还包括前滚翻,哎呀,别看商震他们是老兵了,可是他们自忖在敌人的枪口下逃命的战术动作和人家白展都没法比! 鹰飞,那是指突然的跳跃。 狗爬,那是指哈下腰手脚并用。 狼突,那就是玩命的跑。 鼠蹿,那是指一跑起来“滋溜滋溜”还带突然变向的。 “能逃命就行。”白展不以为意的回答。 “给你马匣子也行,但可不只是为了让你逃命的。”商震又道。 “那是当然,有了趁手的家伙会,嘿嘿,让你们看看我那灵活的手指会演绎出一个多么伟大的神枪手!”白展边接过商震递过来的马匣子边得意的说,顺便他还故意冲正看过来的葫芦扬了一下下巴。 葫芦没吭声就把脸扭一边去了,而白展得意的笑着又伸手去接于龙递过来的弹匣和子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至此,众人不再言语,在商震的率领下开始往后撤。 只是在往回撤了几百米之后,商震便下令原地两头警戒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不停下来那是不可能的,倒不是说他们跑不动,而是因为南辕北辙,他们本是往东南方向去的,结果刚才被那个村庄里的日伪军一阻他们就又得往回跑,他们终是需要绕过前面的那个村庄的。 “臭德性,要不是咱们头儿指挥的好,你那小命说不定就扔那儿了。”小簸箕眼见白展边摆弄着那支马匣子边又跟葫芦挤眉弄眼的就气道。 “那倒是。嘿嘿。特么的,没整好,差点整砸了。”白展这才说道。 到了这时,白展才有功夫大致讲述了一下他进村子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他进村子后便发现真的有日伪军在那里,不过好在他是老百姓的打扮,再说他做偷儿久了,那学老百姓学的也象。 他怕有伪军过来盘问他,他随手就从一家门口抄起了一把长柄斧子,然后趁日伪军不注意就往回走。 那时他给日伪军营造出来的假象那就是,我是个老百姓,我就出去出砍点柴啥的。 可是谁曾想,日伪军没有太在意他,倒是那家的主人出来之后一看放在门口的斧子没了就开始找,而随即就看到正拎着斧子从墙豁子往外走的他。 结果,那个主人便高喊着追了出来。 而最终结果就是,白展在商震他们的掩护下跑掉了,而那个抓白展这个偷斧贼的老百姓却成了日伪军的枪下之魂! 日本侵略者那就不提了,他们何曾把中国百姓的性命当过回事,可若说中国军队在战斗之中完全不误杀百姓那也是不可能的,正如上次商震误杀了那个和日军军官睡在一起的女子。 就是到现在,商震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个什么身份。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终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好在他在高雨燕的开导下那负疚感终究是减轻了不少。 “头儿,你是咋觉得不对劲的?”这时小簸箕就又问商震。 “进去时空手,出来时拎了把斧子出来,要是里面没情况他手里抄家伙干嘛?”商震随口说道,而他的目光却依旧在盯着村子方向。 “别说,咱们长官就是聪明,干脆你跟我入行得了,我保证你能当我们这行的贼王!”白展笑嘻嘻的说。 只是商震这回头都没有回却说道:“小簸箕你们几个,要是白斩鸡再敢跟我耍贫嘴,你们就给我往死削他,这些天可是把我腻歪坏了!” 就商震这一句话,便得到了小簸箕齐声一句“好嘞!” 本是的了巴嗖的白展吓得忙把闭上了嘴,那张本是很是得意的脸也变成了苦瓜状。 商震仍旧在观察着那个村子方向,作为一个指挥官他要想的事情很多,又怎可能容忍白展没事就跟自己插科打诨。 又过了片刻,依旧在举着望远镜观察的商震忽然喃喃的说道:“不对啊!” “哪不对了,头儿。”小簸箕嘴里问着,就也探头往那个村子方向望去,而这时他就见有伪军在他们先前经过的一个山丘下出现了,伪军竟然追了出来! “就这几头烂蒜也跟追过来?”小簸箕不以为意的说道。 “前面有狗腿子,后面自然有狗主人。”商震说道。 他接着观察过了一会儿便下命令了:“于作龙、白展、葫芦一会儿你们冲前面的伪军打两枪,小簸箕你们几个用枪瞄后面的那个小山包,鬼子躲在那儿呢。 把狗主人打倒了,狗腿子也就撤了。”. 正文 第657章 感动 哎呀,也搞不清哪里不对,按理说这个时候,小鬼子不应当就入村子啊! 难道就是因为咱们人在村子里刷的白灰字儿? 可就算是咱们到处刷的白灰字不寻常,可也不至于小鬼子为了咱们主点人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吧? 算了,不想了,还是赶紧赶到会合地点,大家都要小心。”商震苦恼的挥了一下手,于是他们这支队伍继续前行。 而这个时候,他们已是成功的击退了从村子里冲出来的日伪军。 商震的命令是正确的。 那个村子里冲出来的日伪军与先前他们在别的村子里碰到的日伪军一样,都是日军有几名伪军有那二三十人。 日军无疑成了这那些伪军的主子。 如果只是打伪军的话,日军还会在后面让伪军接着追。 而商震通过老兵们对那躲在后面山丘上日军的齐射,击毙了几名日军,然后那些本就不想追出来的伪军也就一哄而散了。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商震他们和日军打过太多的仗,他们绝不因为只有几名日军就小看了人家,所以商震才会下令齐射。 否则他们只是打伪军的话,后面躲在暗处的日军完全可以用那精准度极高的三八式步枪给他们造成伤亡。 并且,现在他们这支小队里却是又多了五个人,那是他们在去往会合地点的途中又遇到了关铁斗带了四个人,关铁斗他们也是听到枪声赶过来时与他们碰到一起的。 关铁斗们见到商震那自然也是开心极了,只是现在商震可没有心情讲那久别重逢。 “怎么?头儿你还在想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多鬼子伪军哪?”眼见商震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小簸箕到底还是猜出了商震的心思。 “是啊。”商震点头。 “光想有啥用,我看不如咱们抓几个俘虏多问问。”小簸箕出主意道。 “倒也是一个办法,看机会吧。”商震赞成。 最早的时候他们也曾经俘虏了些伪军。 只是他们即不可能押着那些伪军走也不可能把那些伪军都毙了,当时商震也问了那些伪军,只是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就也只能把那些伪军又放了。 或许是问得俘虏还是少吧,说不定抓到一个管事儿的军官,真能问出点什么来。,商震也只能这样想了。 商震他们继续前行,又过了一会儿商震便又问道:“咱们离会合地点还有多远了?” “我记得还有两个村子了。”小簸箕回答,边回答他还边从衣兜里掏出张纸来,上面划了好多小圆圈,每个小圆圈旁边还标着名字。 “这是啥?”商震好奇的问。 “地图啊,老王叔找人画了几张这一片儿的地图,要不这么多村子,咱们的人肯定跑乱套了。”小簸箕回答。 “聪明。”商震笑道,“有些天没看到老王叔还挺想他的呢。” “你想人家人家可不想你,人家也不出来找你,天天就和老王婶呆在一起。”小簸箕便笑。 “啥?老王婶儿?”商震愣了一下,随即便大笑了起来。 他笑那自然是因为他明白了小簸箕口中的老王婶儿是指谁,可是他实在是难以将那风情万种正当好年华的鞠红霞和老王婶儿这个称呼联系起来。 王老猫已经奔五十去了,那按正常来讲一个五十多岁人的媳妇,怎么也得叫老伴儿了呀。 就算王老帽老当益壮虽老却弥坚,可是满脸也全都是褶子了。 而作为王老帽老伴的人,纵使比同龄人长得年轻,那也只能叫徐娘半老,而不是像鞠红霞那样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 因为这个“老王婶”的称呼,商震笑的很开心。 干什么活操什么心,给这些士兵当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烦恼的事情很多,可是现在能和自己这些伙会合在一起他觉得真是很好。 商震笑自然吸引其他人看了过来,只是商震的笑声未止,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前方突然传来了枪声,而当他们再看向前方时,就看到有黑烟升起。 由于前方有山丘阻挡,他们也只是感觉那黑烟起处离他们也就是一里来地了。 “不是咱们人又和小鬼子打起来了吧?”秦川叨咕了一句,于是所有人就都跑了起来。 而这时跑在最后面的那也就是高雨燕了。 不过,倒是有陈翰文陪着,那是商震给陈翰文安排的活。 商震边往前跑边打量地形,随即就往那山丘上奔去,只是他刚跑到山丘脚下时旁边的一片灌木丛中突然就传来了喊声:“商震,商震,我们在这儿呢!” “嗯?”商震闻声将头一转,就见有一个人已是飞快的从那灌木丛中钻了出来,那却是楚天! “哎呀,你回来了,太好了!”楚天高喊着,那表情绝对是欣喜若狂的,而就在他快奔到商震身前时却是都把腰直起来跑了! “卧倒!注意安全”商震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却连忙说道。 商震这么一喊,那楚天真的就往前一扑,只是他脚下恰巧有丛灌木,他被那灌木一绊身体便前倾了,所以他那就不是卧倒了,按照民间最难听的说法那就是那啥吃那啥的动作。 楚天这么一摔,他手中的步枪也摔掉了,可是他双手按在地上却依旧是抬头仰脖看着商震在那傻笑,那脸上都跄上土了,虽然说没有出血,可是看着却也是埋了巴汰的。 长相俊朗曾经风流倜傥的楚天这是咋了?商震也只是微愣了一下他忽然就明白了。 看来,自己和自己这些人分开之后,楚天的压力很大啊! 商震太明白自己这些同伴的那嘴有多损了,自己可是因为楚天的那个女学生才和大家分开的。 如果自己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楚天可真就得背负一辈子的情义债了! “没事,没事,快说说前面什么情况。”商震忙道。 虽然商震想明白了,可说实话,他实在是不习惯于两个男人之间进行的这种情感表达,他总是觉得别扭,得了,还是先岔开吧。 “鬼子伪军在前面村子里杀人呢,老王叔带着部分人进去了。”一说正事,楚天便也马上把见到商震的喜悦抛到脑后了。 毕竟楚天那也是老兵了,他估计村子里马上就得打起来了,那还哪有功夫跟商震说自己这些天受的气! 正文 第658章 以乱打乱的打法 “你——”一个十四五的半大小子惊恐的指着前面就喊,只因为他看到有一个人正用梯子往他家的房顶上爬。 只是他也只是才喊出来了一个字,就被人从后面用力的捂住了嘴巴。 “小子别喊!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这时在后面捂住了这个半大小子的人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只是那人嘴里说着,那手可没有松了分毫,天知他要是松了手这个半大小子会不会大喊出来,而且为了不让这个半大小子反抗,他另外一只手臂已是紧紧的搂住了那半大小子的上身。 于是,这个半大小子也只能惊恐的睁大双眼看着有个人上了房顶,而就在他家的院子里却是又涌进了十几个拿枪的人来。 堵住这个半大孩子嘴马的那是秦川,而爬到房顶上的则是小簸箕,后进院的商震他们那些人就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小簸箕。 小簸箕小心翼翼的把头探出那屋脊,也只是观察了片刻,他便缩回头从那房顶上往下出溜。 而就在他从那屋檐上一跃而下时,在下面的关铁斗他们就伸了一把手接了他一下。 “咋样?”商震低声问道。 小簸箕是按着商震的命令爬到那房顶看敌情的。 按楚天所说,王老帽他们进村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诡异的是,那村子里一共也就响了那么几枪。 如果王老帽他们和日伪军打了起来,那不可能只响这么几枪,尽管他们现在已经能听到村子里人声嘈杂。 既然已经王老帽要救村里的百姓,商震的选择便是从另外一个方向进到了那村子里,以图对日伪军进行合围。 只是现在他们都能听到村里正有人在嚎淘大哭,他们搞不清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就也不敢冒进了,所以那先瞭望一下也就成了必须。 “没有看到老王叔他们,可是鬼子伪军和老百掺合在一起了,死了几个老百姓,估计先头的枪声就是小鬼子伪军打的。 就这样的情况,老王叔他们现在肯定不敢开枪。 鬼子我看到了六个,伪军十多个,但肯定还有看不到被房子被遮住了。”小簸箕答道,他回答的虽简要却全面,老兵的素质早就已经锤炼出来了。 战斗嘛,但凡有一丝可能那肯定是要先侦察敌情的。 老兵们以自己的经验和教训证明,这个很重要。 只是这日伪军却是已经与村民们搅在了一起,那这仗可就不好打了,想来这也正是王老帽他们摸进了村子却无法动手的原因。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就又落在了商震的身上。 商震真的就是他们这些人的主心骨,试想,连王老帽那猪腰子贼正的人那都习惯依赖商震,商震不在身边都会觉得不适应,那么其他人就更是如此。 而商震果然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给众人的感觉商震压根就没有思考便直接下令了,肯定是商震在赶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推断出村子里的情形了:“两个人一组一个胡同口往前面摸、 一旦战斗打响了,一定要消灭各组人所能看到的鬼子伪军。 哦,对了,如果有伪军的军官,最好抓个活口。 白展和我一组,行动!”商震下令道。 有了商震的命令,所有人自然就“呼啦”一下子散开了。 老兵们马上就明白了商震的意图,那就是,既然敌人已经和老百姓掺合在了一起,那么也只能以乱打乱了。 可尽管是以乱打乱,他们却还是要隐蔽接敌,力争获得战斗发起的突然性,而这也是他们这支小队一贯的打法。 这样的好处在哪?就在于他们能争得那一丝先机率先扣动扳机。 试想,如果他们和日军面对面同时开始射击,你举枪我也举枪,你扣扳机我也扣扳机,那哪方都占不到便宜, 而日伪军的人数也不是很多,他们这伙人只要先开枪,那就算是能打倒十个,剩下的也就好对付了不是。 “你千万不要喊,那些日本鬼子要是听到你喊了就会把你抓去杀了。 我们去把你的李爷爷王奶奶赵舅舅们救出来!”秦川这时便对那个还被他捂着嘴的孩子说道。 秦川是真怕那半大小子喊出来,所以捂的那半大小子,怎么说呢,他那是没有把那半大小子的鼻子给捂住了,否则那孩子就能让他给捂得憋过气去! “孩子,听懂没?”秦川又问,而这进他才想起来自己下手有点重了。 他忙松了松手,而那半大小子便真的点头了,而眼神之中也没有了先前对他们的恐惧。 而秦川松开了手后,那半大小子还真就没有喊,反而是说道:“把我爹救出来!” “好!”秦川回答。 “走了!”这时一直在等秦川的马天放便说道。 秦川和马天放他们两个在商震这伙人中素有“赞不离焦,焦不离赞”的说法,用后世的话讲,那他们两个那就是最佳拍档。 由于敌情紧急,商震也只能说是两人一组,他不可能也没有时间给自己的人分派谁和谁一组。 他之所以要带着白展,那是因为他知道白展胆小又是头一回正儿八经的参加战斗,商震觉得还是自己带着比较放心。 秦川应了一声便要跟马天放走,而这时那个半大小子突然说道:“我领你们从房子中间穿过去。” “嗯?好啊!”秦川喜道。 这就是有向导的重要性了,那个半大小子是村里人,却是领着秦川和马天放有胡同不走,直接就从他们家屋子里进去再从窗户里出去,然后再进到他家前面的那户房子。 如此一来,他们两大一小三个人却是成功的避开了日伪军的视线,当他们连穿过几房人家听到前面男喊女哭的声音时,他们却已是摸到了离日伪军最近的那户房子里了! “上那屋等着,躲到墙后面。”马天放跟那个半大小子耳语道。 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惊恐的那个半大小子就很听话的退后了,战况紧急,秦川却是连这个孩子的名字都来不及问。 秦川眼见着那窗户是糊窗户纸的,就把手指头往嘴里头伸,他那是想用唾沫把手头荫湿了。 窗户纸嘛,那就是一种很厚的劣纸,就这种在窗户纸上捅窟窿的方法那还是秦川听白展说的呢,谁叫人家白展是个贼呢! 而这时在一旁的马天放就已经猜出秦川的意图了,他伸手碰了一下秦川就阻止了秦川的举动,他摆了一下手却是一指房间的门。 秦川很有默契的就跟着马天放蹑手蹑脚的往那门里走。 而当他们一了这扇门的门口便发现,原来这个门却是正通着这户房子的外门。 而那外门却恰好开了一条缝儿! 秦川冲着马天放一挑大拇指,有门缝不用又何必在那窗户纸上捅窟窿眼儿?万一有日伪军正看着那窗户呢? 秦川往那外屋门上贴去,而这回他对外面就看得清楚多了,恰恰就看到了一名正端着步枪的日军的侧面。 只是秦川向那名日军的对面望去时却是一愣,只因为他看到那日军的对面当然有老百姓,那老百姓有男也有女,只是令他震惊的却是,其中一个竟然是他们的老王婶——鞠红霞! 正文 第659章 藏在棉袄兜里的枪 村子中间是一个祠堂,那种用于祭奉先祖的祠堂。 为了便于祭拜,祠堂前面那是有大片空地的,而这个村子里绝大多数的百姓就被日伪军撵到了这片空地上。 中国人畏惧什么? 如果说中国人畏惧侵略者,那么为什么会有无数的爱国者在侵略者的子弹下前仆后继? 如果说中国人畏惧神灵,那么为什么当给神灵摆上了祭品后神灵并没有保佑自己的子孙,那么也会推倒神翕? 如果说中国人畏惧强权,那么历朝历代的封建王朝的土崩瓦解哪个不是因为农民起义? 相对而言,中国人最敬畏的怕也只是自己的祖先了,否则后世在争论中国人的信仰的时候为什么会说中国人的信仰是祖先,比如夸父追日、精卫添海、愚公移山等等。 好了,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祠堂,祭拜祖先之所,那本来就是最神圣的地方。 而现在就在那祠堂前的空地上已经倒了四个人,男女老少皆有,只是却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别逼着皇军杀人,皇军是仁慈的,只要你们不反抗就绝不会再杀人!”有伪军军官正声嘶力竭的高喊着。 有与那死者一家的人正在哭天喊地,有那想反抗的却是被日伪军拿枪给逼住了,而同时有村子里的人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就也在旁边拦着。 看来日伪军还真的就不想再杀人,否则的话一场屠杀早就开始了,也绝不会闹哄到现在。 “都特么的闭嘴,谁再不闭嘴老子可真开枪了!”那伪军军官复又高喊,他手中的盒子炮直接就冲一名正在哭的中年妇女指去。 慑于那杀人的武器,那女子终是闭上了嘴巴,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偏偏就有人说话了,并且也是一个女的。 百姓们本是被日伪军的武器所迫挤在了一起,而这时那个女子却从那人群中挤了出来,然后那女子就对那个伪军军官道:“长官,我相信你们是不开枪的,你们也是仁慈的。” 就在此时的情形之下,谁会想到那女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那个女子虽然穿的也是粗布棉袄棉裤,可是却比平常女子要高了那么半头,虽然那衣服是臃肿的,可是那张白净净俏生生的脸却与这里血腥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就在她说话的这短短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女子,世界为她而宁静! 这种情况象什么? 就象那幅《马背上的葛黛瓦夫人》,那个为了给全城老百姓免税就赤身裸体的骑在马上在全城逛了一圈一般,反差过于巨大便会让人瞠目结舌! 宁静,太特么的宁静了! 只是,宁静也只是在刹那,随后,一声“啪”的枪响便打破了这种宁静。 这声枪响来得是如此的突然,在场的百姓哪有什么应对枪响的经验,那枪声虽近在咫尺,他们却依旧处于发蒙的状态。 而那些日伪军中的绝大多数虽有反应,只是他们也没有搞清那枪响来之于何处! 日军齐刷刷的步枪抵肩,而伪军有的却还端枪四顾呢! 而这时被那女子和称之为“长官”的伪军军官则已是中枪倒地。 到了这时,有伪军才注意到刚刚和他们那个军官说话的女子的手是斜插在那棉袄兜里的,他们似乎闻到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种织物焦糊的味道。 是她吗? 终有日伪军举起枪来,可是,真的晚了,就在那第一声枪响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啪”“啪”“他”“他”的短促射击的声音,那情形就象中国军队在打日军伏击时所打出来的排子枪,日伪军数十人却便有一小半中枪倒在了地上! 日伪军并不傻,他们骤然遇袭,那子弹又来自于四面八方,那他们最好的选择是什么?那当然是冲进人群,老百姓就是他们现成的肉盾! 他们不管袭击他们的人是否在意那些老百姓的生命,至少他们是不在乎的,他们之所以没有继续杀人,那也只是因为带队的日军有命令罢了。 于是,有十来名日伪军便端枪往对面的人群之中冲去。 日军也好,伪军也罢,那枪上可是都装着刺刀的,村里的百姓本能的就往后退,可是他们的身后是祠堂,那祠堂的门却是有铁将军把着的,他们又能往哪里退? 危急时刻,真的就有英雄出现了,枪声,“啪啪啪”“他他他”,那竟然还有短点射! 刚刚被打倒的日伪军那是被点射的,而他们所中弹的部位多是在下肢,那是围攻日伪军之人想尽可能的不伤及无辜。 而这回那花机关的射击位置却是在对面祠堂的屋顶上。 祠堂是这个村子里最高的建筑物。 日伪军呈半包围状围着村子里的几百号人将老百姓堵在了祠堂的外面,那么从那高大的祠堂房顶上看则是那即将开始攒动的人头。 也正因为高,却终究是可以从斜斜的角度将百姓外围的日伪军区分开来,所以那从祠堂上房飞来的子弹却是直接就招呼到了日伪军的人头上。 于是就在几名伪军即将冲入人群之际,子弹便打进了他们的头颅。 打进了头颅便有血光飞溅,接着人群中便有女人的惊叫声起,那是从一名伪军脑袋上溅出来的血恰恰溅了那惊叫女人的一脸! 是那名伪军点儿背,他那颗脑袋上同时挨了好几颗子弹,那还不鲜血飞溅? 不过到底是有两名日军冲进了人群,而冲进人群的刹那他们步枪上的刺刀便各自扎入了两个百姓的身体。 这倒不是说这两名日军现在急于杀死两个百姓临死前再捞两个垫背的。 他们并不在意中国老百姓的生死,他们如果把步枪刺入了百姓的身体他们还得拔枪不是,他们现在更需要的是端枪射击自保而不是杀死几个无足轻重的老百姓。 实在是因为这人群实在是密集,他们不使用刺刀前捅,那他们又如何能够迫开百姓。 而这两名日军之所以能够冲入人群,原因却还有一个,那就是,时下日军的个子实在是太矮了。 由于个子矮,那日军也只需要一哈腰,他们前面的中国百姓也就把他们给遮住了,祠堂上枪手便也无法再开枪了。 “冲上去,活剐了这些狗日的!”有嘶哑而愤怒的喊声响起,那是一个脸上已尽是褶子可下巴却刮得黢青的中年人。 他手中正端着一支花机关,那是王老帽! 正文 第660章 一颗被踢飞的手雷 商震他们一伙人已是从四面围了上来。 王老帽他们进村的方向是祠堂的后面,他们小心翼翼的靠上来的时候,由于他们就在日军的对面或者侧面,反而就不敢动了。 那不是一般的不敢动,他们根本就不敢往上凑,日伪军不是瞎子,那不是说王老帽他们能够随意的在那房屋的间隙里探头探脑的。 而商震他们却是从祠堂正面方向进去的,恰好他们就躲开了日军的目光。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随队行动的鞠红霞胆子却是极大的。 她落了单,有伪军看到了她便把她当成了村里的老百姓,反而把她给撵到了人堆里。 警察出身的女兵那胆子就是大,她当然没有料商震会带人出现,但她明白,王老帽他们也只是欠一个机会,欠一个有人把日伪军注意力吸引住的机会,于是她就挺身而出了。 于是不经意间,她这样一个女子却是打响了这场战斗的第一枪,而随后就是商震王老帽他们纷纷现身向日军射击。 只是再射击哪个真敢把子弹实打实的射向日伪军的要害? 那样的话,纵使能把日伪军全打死了,只怕老百姓也会死伤惨重。 虽然商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那种上纲上线的明确提出过什么,可是他们以最朴素的意识知道,他们可是中国军队。 啥叫中国军队?中国军队那就是中国人的军队,那哪有日本鬼子杀中国的老百姓而他们也跟着杀的呢? 所以,商震他们一惯使用的依靠火力打急袭的办法也就打了折扣,那日伪军加在一起有四五十人也只是被他们放倒了半数。 可是那又如何?商震他们持枪而上之际,那些伪军便已经吓破了胆,有转身就想往胡同里钻的偏偏又和乱跑的老百姓撞在了一起,而有的伪军干脆就跪在地上把枪举了起来。 伪军没有战斗力,可并不代表剩下的日军要投降。 那两名日军撞进了老百姓堆里,还各用步枪刺到了两个老百姓,可是这时也不知道是哪个老百姓喊了一声“搞死这两个日本兵!”,然后那些老百姓就不要命的往那两名日军士兵身上堆去! 那两名日军士兵手中有枪,可是他们吃亏就吃在了撞进了人堆儿里。 日军使用的三八式步枪在装上刺刀后总的长度已经有一米六多了,比一般日本兵的身高还高呢,就这么长的枪若是在人群中捅刺也就罢了,可是想再调转枪口却不可能! 只因老百姓是挤在一起的,急切之间又怎么可能拨楞得开? 虽然百姓们搞不清商震他们这些都是穿着便装拿着枪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可是谁跟谁是一伙的那还用问吗? 既然有人喊了“搞死这两个日本兵”,于是在那两名日军侧面后面的百姓真的就堆了上去,脚是伸不开的,可是手臂脑袋牙齿那却都成为了“武器”! 于是就在百姓们往上一拥之际,那两名日军士兵直接就被人群撞到在地,然后就在地上形成了两个“人堆”,再然后那两名日士兵就发出非人的惨叫之声。 那些老百姓抠鼻子挖眼睛用拳头,甚至还有那人堆外的一个壮年还冲着一名日军士兵的裆部狠狠的踹去。 那两名日军士兵被活活虐死那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而此时商震他们却已经与剩下的那几名日军士兵对上了。 日军士兵擅长拼刺刀,更何况这次攻打南京的日军本就是常备师团里的精锐士兵,他们还真不怕商震他们这些平民打扮的拿着枪的百姓。 只是,日军错了,商震他们虽然是平民打扮,可是他们却都是老兵。 平常人中最聪明的那叫人精,而老兵是什么,老兵都是兵油子。 兵油子哪个又会弃长取短去与日军拼刺刀,就算是他们拼刺水平再高那也绝不会与日军对刀的,更何况就是现在,商震他们这伙人中所使用的却还多是花机关和盒子炮。 于是就在那几名日军挺枪前扑之际,商震他们手中的枪便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只是他们的枪口都是斜指向的地面的。 就在杂乱枪声响起的刹那,再看那几名日军要么是“扑通”倒地要么是“扑通”跪地。 商震他们不可能将枪平射,那样会误伤百姓,还是与先前一样,他们那是专门用枪来“掐”日军的腿的! “狗日的!”枪声之中有人大吼了一声便冲了上去,然后他手中步枪的枪托就狠狠的捣在了一名日军的脑袋上。 人急力气就大,更何况那抡动枪托之人本就是商震这伙人中力气大的,那是虎柱子。 虎柱子这一枪托下去,虽然没有砸出那种用钝器捣西瓜的效果来,可是却也把那名日军的脑袋捣出裂纹来了。 那一枪托下去砸出来的血直接就喷到了虎柱子的脸上,而虎柱子却依旧是不管不顾,然后他一抬脚就把地上一个圆滚滚的手雷给踢飞了出去。 原来,刚刚这名日军眼见拼刺刀无望,竟然摸出了手雷,可偏偏就让虎柱子看到了。 就在那名日军拔销子之际,虎柱子的枪托也就捣了下去! 虎柱子再虎也是老兵,他怕那颗手雷爆炸伤人,情急之下就飞起一脚把那颗手雷给踢飞了出去。 只是到了此时,其他人却又哪顾得上管那颗飞出去的手雷?离地上倒下的那几名日军最近的几个人也扑了上去,枪托随即便也砸了下去。 一场战斗终归是以这几名日军被砸得脑浆出来而结束。 而到了这时商震他们才注意到本是冲入百姓堆里的那两名日军已是面目全非,而与他们倒在一起的还有几个百姓,有一个百姓的肠子都流出来了,那是被日军刺刀捅进去后往外一拖把肚皮给剌开了! 至此,这场战斗终告终结。 “问俘虏,为什么小鬼子会穷追不舍?”商震顾不得跟王老帽他们说大家分开之后的事,他要搞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些日军有那大城市不进却非得在外围的这些村子里打转转。 商震这头一布置,士兵们自然开始问那些跪在地上投降的伪军。 而就在这时,秦川却突然喊了一声:“哎(ái),那小子你抓着那东西别动!” 随着秦川的喊声,商震他们闻声望去,就见一个半大小子手里竟然攥了一颗手雷! 而这时秦川就跑了过去,当他从那个半大小子手中接过手雷时却才发现,那手雷上的销子也只是插着一点点了。 日军的手雷全仗着那个销子在那别着呢,如果没有了那个销子,那手雷就是掉到地上只要触动了引信便会爆炸开来。 此时士兵也好,百姓也罢并未散开,若是这颗手雷炸了,那么死伤注定又是一片。 “你在哪捡的?”秦川小心的把那个销子插了回去又重新别好后才问那半大小子。 “我就是在那头捡的。”那半大小子没有搞清是怎么回事,却也醒悟了自己险些酿成大祸。 “那头?”秦川疑惑。 而这时王老帽突然就大骂道:“虎柱子,你个虎逼玩扔,本来没事,你特么的却是差点把这颗手雷给踢响了!” 原来,这颗手雷正是先前被虎柱子一急之下给踢飞出去的那颗。 结果阴错阳差却是被那个半大小子给捡到了手里。 其实吧要说这事也不能怪虎柱子,那时确实是情况危急。 而虎柱子虽虎却又何尝想不明白这个事情,所以他很不服气的反驳王老帽道:“别吹牛逼,泡娘们你还行,你踢响颗手雷试试,你有那本事吗?” “我艹!”王老帽被虎柱子怼了个哑口无言,为之气结。 正文 第661章 忠烈之家 “长、长官,我们连长说日本人是要抓一个女的。”一名伪军结巴着跟商震说。 “谁特么让你站起来的,跪下!”而这时站在旁边的马二虎子嗷唠就是一嗓子。 于是那名伪军“扑通”一声便又跪了下来。 “抓一个女的?”不光商震疑惑了,王老帽他们也是如此,他们的目光从现场的女人身上扫过。 “再说细点儿。”商震又道。 “我听连长说是要抓一个从南京城里跑出来的一个女的。”那伪军忙又说道。 嗯,从南说城里跑出来的一个女的,那能是谁? 就在时下的局面下,日军虽然刚占领了南京,南京外围的重要战略支撑点也已经被日军占了,可日军毕竟还无暇来组织各种汉奸组织。 在这个时候日军竟然会到南京外围抓一个女的,商震都困惑了。 “不会是小白脸拐回来的那个女学生吧?”王老帽低声说道。 王老帽也想不明白就看向商震。 楚天“拐”回来的那就是个女学生,那有什么特殊的吗?没有啊! 不过那个女学生现在可不在现场,那就是一个女学生,手无缚鸡之力,王老帽打仗时又怎么可能把她带着。 “那说不定是我老王婶呢。”这时钱串儿在旁边接了一句。 “你给我闭嘴。”王老帽气道。这事过于匪夷所思,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信。 而这时,王老帽就注意到商震却是看向了正与其他人站在一起的一个女子,而也只是扫了一眼,饶是王老帽见多识广,却也不由得一激凌,这小妞儿挺漂亮啊! 祠堂前依旧乱哄哄的。 战斗结束了,自然是要打扫战场的,而好几户人家又死了人,这家孩子失去了娘,那家娘失去了孩子,那哪个不哭天喊地的。 不过,在这乱哄哄之中王老帽也只是扫了一眼,便本能的觉得这个女子应当不是村里人,王老帽不懂“气质”这个词,用他自己的话表达则是这个女子的劲儿明显和别的女人不同。 他媳妇鞠红霞是一种劲儿,走起路来不说如风摆杨柳却也妖娆的紧。 村子里的农妇则是另外一股劲,要不干巴瘦要不腰粗屁股圆的,而那个女子虽然也穿着臃肿的棉装,可是如同星月一般皎洁的脸庞却显示着与所有女人的不同。 而且,那个女子却正盯着商震看呢,作为过来人王老帽便体会出了其中的不同来。 “他也是南京过来的?”王老帽便问。 那女子当然是高雨燕,到现在王老帽也还没来得及交流他们分手之后的情况呢。 商震“嗯”了一声。 商震也正奇怪着呢,如果说日军要抓的是高雨燕,那就算是高雨燕长得再漂亮也只是漂亮,也不至于让日军这么抓她吧。 高雨燕是空军英雄高雨航的亲妹子,也就是这么一点关系罢了。 商震正寻思着呢,这时小簸箕却跑了过来:“头儿,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原因。” 商震看向钱串儿,眼见着钱串儿手中却是攥了一张褶褶巴巴的报纸。 “从小鬼子的挎包里翻出来的。”钱串儿又道。 商震接过那张报纸打开,见那张报纸是中国报纸,他也只是大致扫了几眼那报纸便被一篇报导的标题吸引住了,那报导的标题是“七子皆抗日,已有六人为国捐躯”。 时下的中国,谁家不喜欢多生儿子,所以一户人家有七八个孩子那都是很正常的现象,可是这一家七子皆抗日这个就不多见了。 商震下意识的又往下看,而这时他的脸色就变了变。 “怎么了?”一直在关注着商震表情的王老帽就问。 商震不吭声只是往下看,又看了片刻后他才说道:“好象原因找到了,真是抓她的。” 王老帽下意识的就凑过去看,虽然王老帽写不出几个字来倒也是认识些字的。 他看了会儿低声问道:“咋了,这不就是说一家有七个儿子,七个儿子打鬼子已经死了六个吗?” 人与人之间的动作表情情绪那都是会互相传染的,商震压低了声音便也影响到了王老帽。 “这个。”商震伸手一指报纸上的某段。 “高雨航?”也凑过来的钱串儿也低声说道。 “我听着咋耳熟呢?”王老帽道。 “在南京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咱们东北人那个空军英雄。”商震回答。 “啊,我知道了,是打下小鬼子六架飞机的那个英雄。那又咋了?”王老帽好奇的问。 没什么自然会盼什么,中国军队受够了日军飞机的气,那么一个能打下六架日军飞机的空军飞行员自然就变成了中国军队的英雄。 王老帽和钱串儿便都看向商震,而这时商震看了一眼就在不远处的高雨燕才低声说道:“她是高雨航的亲妹妹。我觉得小鬼子这是想抓她吧,毕竟一家七个儿子都抗日呢。” “嗯?”王老帽转头又瞟了高雨燕一眼便也回应道:“有可能。” 而这时高雨燕眼见着商震他们几个频频打量自己终是把头扭开了。 商震依旧在沉吟,他觉得也只能是这样解释了。 至于刚进入到南京的日军为啥知道了高雨燕是高雨航的亲妹妹,商震便想起了当初救高雨燕时,高雨燕手中的那张高雨航的照片遗失了。 看来,那张照片是被日军捡去了。 高雨航以一己之力打掉了日军六架飞机,想必日军中也是有认识高雨航的吧。 而在日军看来,中国的一个家庭七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七个儿子都抗日无疑是对全体中国人的鼓舞,所以他们想抓高雨燕那在逻辑上就说的通了。 商震分析着他就又看那张报纸的出版日期,那是上星期的报纸,也不知道日伪军是在哪里搞到的。 “这件事别跟高雨燕说,估计她未必知道有四个哥哥已经阵亡了。”商震低声嘱咐道。 王老帽和钱串儿自然应了一声“好。”而商震则是把那张报纸叠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衣兜。 一时之间,不管是商震还是王老帽、钱串儿对高雨燕这一家人已是心生敬意起来。 且别说高雨燕这个女子如何,如果只算儿子的话,那人家现在也只是差了一个那就满门忠烈了,这谁不佩服? “咋也得护着这个女孩子周全。”王老帽沉声说道。 商震正要应声,这时他却听到在那一片嘈杂声中,虎柱子的大嗓门却起来了,那声音可不是一般的高:“你个老王八犊子,咋说话呢,是不是找削啊?” 商震他们听到了都是一愣,这东北话里的“老王八犊子”那就是骂岁数大的老头的。 就商震他们这伙人里如果论岁数那也就王老帽勉强能算得上一个“老王八犊子”,可是谁敢骂王老帽老王八犊子啊,那要是敢这样骂王老帽的,那都不用王老帽自己出手,那些老兵就能把骂人的家伙的屎打出来! 所以,眼见着虎柱子这是真急了,商震他们便急急忙忙往虎柱子那里赶去。 正文 第662章 憋气的士兵 当商震他们撤出那个村子时,虎柱子依旧是气咻咻的,还时不时的回头骂着“老王八犊子”。 而事情的原委也确实是让商震他们无语。 在这次战斗中有一家百姓死人了,而死的却正是那两名日军想以百姓为肉盾冲入人群时,用刺刀给挑死的两个人中的一个。 进村的日军也被商震他们给消灭了,残余的伪军也被商震他们也给俘虏了,这日伪军对村民也就没有威胁了,谁家死人了那自然是要收敛死尸的。 只是谁曾想被刺刀捅死的那户人家的老头就在那儿连哭带嚎的,家里死了人那连哭带嚎也就罢了,可是那老头却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的是“这些挨千刀的啊,那人家都说不杀人了,你们咋还动手呢,要不我儿子能死吗?” 而这句话恰恰就被正打旁边经过的虎柱子听到了。 虎柱子先头没注意,可是那个老头却是如同乡下老娘们儿般的坐在自己儿子的尸体旁拍着大腿还在那骂呢。 等那老头骂到第二遍的时候,虎柱子可就听明白了。 这老头这是啥意思?还人家都说不杀人了,你们咋还动手呢?那说的是谁?那说的不就是我们这帮子人吗? 当时虎柱子也听到那个伪军军官喊了的,说什么“皇军仁慈,你们听话你们乖,就不杀人了。” 而那老头所说的“你们咋还动手呢?”,那意思无疑是你们不动手,我儿子又怎能被日本鬼子用刺刀给捅死。 你们动手了,谁动手了?那指的不就是自己这伙人吗? 想明白了这一点,以虎柱子的性格能不急眼吗?更何况那老头在前面还骂了一句“挨千刀”的!你个老登台这不就是骂我们这些来救你们老百姓的人是挨千刀的吗? 这种情形下,虎柱子如何能忍?所以他才在一怒之下说了一句“你个老王八犊子,是不是找削呢?” 也多亏虎柱子嗓门大,被商震他们听到了及时赶了过去,这才把虎柱子拉开,问清了原委。 一问清了原委,商震城府深没吭声呢,王老帽却已经火了。 东北人的火气一上来那就不冷静了。 而王老帽本身就是胡子出身那就带着些匪气。 他一听那个糊涂的老头不骂日本鬼子却骂他们这些人,上前一伸手就把那个老头的脖领子给薅住了,而就在王老帽左手薅脖领子右手高扬打算给那老头一个大嘴巴子的时候,商震出手这才制止住了王老帽。 如此一来,商震他们各自那保家卫国的热情就被那老头的骂声给浇凉了一些。 商震随后又讯问了些俘虏把俘虏给放,便带队离开了那个村子。 当然了,就在他们刚要离开那个村子的时候,村子里自然有明事理的人到底还是追了出来对商震他们嘘寒问暖的。 可是那又如何,都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这良言一句三冬未必就暖,可是这恶语伤人六月寒那却绝对是真的,更何况现在本就是冬天了,那就是双倍的心寒! 商震也只是应付了一下那些慰问他们的百姓,可到底还是带队往村外去了。 眼见着拐过了一个山丘后后面的村子已经不见了,而虎柱子还边走边骂,陈翰文便劝道:“我说你别骂了,人家后出来的老百姓那不也跟咱们道歉了吗? 陈翰文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虎柱子的气性却是更大了:“他那叫道歉?” “那咋不叫道歉?”陈翰文反问道,接着他却是特意憋憋着个嘴装成那个都快没牙了的老太太叨叨道,“对不住啊,大兄弟,那个老头岁数大糊涂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属于半拉秀才的陈翰文竟然还有这两下子,他竟然把那个老太太说话时的表情学了个维妙维肖! 其他人没有虎柱子那么大气性,眼见陈翰文学老太太学的象便有笑出来的。 可是虎柱子却又说道:“她那叫道歉?你听她下面咋说的。 哎呀,大兄弟你们可别走啊,你们要是走了日本人再来我们怎么办?他那是怕咱们走了,小鬼子再来祸害他们。 祸害就祸害,这回三头牛也拉不回去我了!” 要说虎柱子有些虎那是不假的,可是这回他说的还真就是那么个理儿。 “鬼子再来了就会想起咱们的好了,可是咱们凭啥回去?人家请咱们咱们也不回去!”马二虎子在旁边帮腔道。 虎柱子和马二虎子的话自然激起了士兵们的共鸣,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都开始发泄心中的不满。 从士兵们的角度想来,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不谢我们还埋怨我们,哪有这个道理? 这次战斗他们真的是尽力了,这种日伪军和老百姓混在一起的战斗本来就不好打,他们是竭尽所能不想伤到那些老百姓。 而结果无疑也是让他们满意的,那就是他们真的没有伤到一个百姓。 就这种情况下,若是真的就伤到了百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战斗是无法预计的,谁能想到有日本鬼子钻进人堆里去了啊!那人是日本鬼子杀死的,又不是我们,那个老东西凭什么骂咱们是挨千刀的? 再说了,那个伪军军官代表日本鬼子说不再杀你们了,你们就信?那一帮畜牲,他们说话还赶不上放屁呢! 也难怪士兵们是如此的气愤,他们舍生忘死的打鬼子,结果却被他们所保护的人给骂了,哪个不来气? 只是此时士兵们并没有注意到,这时商震却已经和王老帽耳语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士兵们的议论声更高了一些的时候,王老帽突然说道:“得了,都静静!” 王老帽说话那总是要听的,士兵们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就听王老帽说道:“都少逼逼两句吧,还人家请你们你们也不回去,这往你那个破盘子上放上两根蒜苔,你们还真就拿自己当盘菜了?” 嗯?王老帽这么一说,士兵们就都有点蒙,他们现在看王老帽已经不是先前薅着那老头脖领子要扇人家嘴巴子的样子了。 士兵们当然熟悉王老帽的性格,这听王老帽话里的意思,这口风和先前咋是有点不一样呢? “注意行军纪律,咱们走到前面那片树林后再绕回去。”这时商震忽然下令道。 注:老登台,也是东北人对老头的贬义称呼。 正文 第663章 各自心事 天亮了,虽有那冷冷的太阳在那愁云之中露出了一线,可是却也不能给人一丝一毫温暖的感觉。 更何况,这里是一片丘陵之间的坟莹地,身处其中那视野就受限的紧,前后看都是看不到头的大丘小坟,而一条土路就蜿蜒在这坟莹地之间。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偏偏有些人就抱着枪靠在了路边的坟的后面。 有的人已经醒了,嘴里正抽着烟卷环视着身旁的大坟小坟,那眼中却没有丝毫对坟墓的畏惧。 而有的人却裹着日军的黄呢子大衣靠着坟依旧在呼呼大睡,由于冷那人还下意识的裹裹大衣。 而这些人正是商震他们。 “冷不冷?”在一座坟后,商震关切的问脸色着实有些苍白的高雨燕道。 “还行,就是有些瘆的慌。”高雨燕实话实说。 高雨燕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跟着商震他们在坟茔地里睡了一宿,当然了如果她那也算是睡着的话。 要说冷呢,那当然是冷的,室外的气温虽然还没有到零下,可却已是寒意袭人了。 不过,高雨燕又能埋怨什么呢? 为了照顾她,商震还叫士兵把一件缴获自日军的呢大衣给她铺在了地上,上面又给了一件大衣当被,在他们这支队伍里这无疑已经是属于最高待遇了。 而对此,那两个失去呢大衣的士兵并没有表现出不乐意的样子。 只因为,第一,高雨燕是个女的,年轻而又漂亮,男人要表现出风度与担当,这个在东北男人身上体现的还是很明显的。 高雨燕上面有七个哥哥都在抗日队伍里,而根据那张报纸所说,现在却已经为国捐躯了六个了。 当然了,这种事,高雨燕本人是否知道,商震并没有问,他宁可让高雨燕相信自己哥哥们都平安无事。 “这种罪不是你这样的人能遭的,如果真的打完这一仗,我们会想办法把你送到一个稳妥地方。”商震再次说道。 “哦。”高雨燕看着商震下巴上的胡茬儿应了一声。 她除了“哦”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一方面,她是真遭不起这种罪。 “夜宿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那是《木兰辞》中的说法,而自己呢,却还赶不上花木兰呢,自己那是“夜宿坟茔头,不闻爷娘唤女声,总觉有鬼鸣啾啾。”! 所以昨天夜里她几次醒来,总是觉得这片坟茔地里头阴气逼人,于是她就又想到了《聊斋志异》里的各种鬼怪各种狐狸精。 不过好在那聊斋里的各种妖魔鬼怪也是有着人的七情六欲的,与其说阴森,倒不如说是浪漫。 她就这样安慰着自己才勉强睡着。 而另外一方面,她家人可都是抗日的,她当然也希望自己能抗日,就算作为一介女流,自己不能抗日可是也绝不妨碍她对抗日英雄充满敬意。 原来,在她的想象中,抗日的英雄那都是戴罩着耀眼的光环的。 面对日军的进攻,有人高喊一声“弟兄们上刺刀,把小鬼子压下去,报国就在今朝!” 然后,他们顶着日军的炮火高唱着《义勇军进行曲》挺着刺刀就前仆后继的向日军冲去! 而就在她和商震他们这支抗日队伍接触之后,她却才发现原来自己心目中的抗日英雄竟然是这样婶儿的。 有痞气但不连天,很英勇但也时不时的发点牢骚,不搔扰百姓可是对百姓也不大客气。 所以,高雨燕给商震他们这帮人总结,那就是,他们就是一些会打仗的普通人罢了。 而要说能让她高看一眼甚至有些倾心的,能不由自主想起来的那也就是商震了。 商震救他时,她就惊诧于商震那让她眼花缭乱的枪技,而接下来的接触中,她发现商震的个人涵养很好,他身上竟然没有东北军的那种匪气,对敌情判断心细如发,而在杀敌的时候偏偏又“胆大妄为”,不知不觉中她就已经把自己的那颗心系到了商震身上。 昨天天将黑商震给她送来那两件呢子大衣的时候,看商震那朴实的样子,她的潜意识则是,如果夜里自己钻到商震的怀里是不是会暖和一些。 当时她又想,也不知道商震是否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令她失望的是,商震把大衣给了她嘱咐了两句后便走了。 虽然她心中有那么一种小小的失望,可是反而她对商震就更加敬重了起来。 她出身书香门第,又念过西学,甚至和那欧美人都有过交流,由于她的美色由于她的学识,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同龄人。 有见了她满脸胀得通红手足无措的,有自谓才子给她写个洋洋洒洒上千字的情书的,有喜欢罗曼谛克给她送玫瑰花的。 可是她一个都没瞧上眼。 她知道,那些人更多的还是相中了自己的美貌,怯懦者将自己视为女神,心思卑下者那内心里有多么的龌龊她自然也懒得猜。 而唯有商震,对待她不失礼仪却又绝不因为自己的美色而逾雷池半步。 哎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极品的男人? 想着想着,高雨燕看向商震的眼神就又变得含情脉脉起来。 只是此时商震却又哪注意到高雨燕的心思。 这倒不是说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对高雨燕没有什么感觉,而是因为他现在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高雨燕的身上,他现在想的却是不知道增援过来的日伪军会不会走这条路,商震他们已经决定再伏击一下可能到来的日伪军了。 王老帽他们想出来了个用墙上刷字来找商震的办法,而商震自然也是一路沿着那“蕁蔴”一路找过来的。 这一路上也和日伪军打了几仗了,尤其就在先前的那个村子取得的战果最大,共击毙日军十一人,打死打伤伪军十三人,其余的伪军则又被他们放了。 正因为在这个村子取得的战果最大,商震所想的已经绝不仅仅是日军肯定会过来追杀他们了,而是吃了亏的日军会不会把这个村子给屠了! 为此是不是再伏击日军一下,商震心中很是矛盾。 虽然说他们在这村子是为了救那些村民才和日军打了一仗,可若是吃了亏的日军迁怒于村民那他心里又怎能过意得去? 于是,他便和王老帽商量。 王老帽倒并不介意和日军再打一仗,可是王老帽说,那假如你再打胜了呢?那小鬼子是不是就得派更多的兵力来,那时候你还能救得了村里的老百姓了吗? 商震想了想说,咱们想远了吧,如果鬼子真来援兵了,他们能不能打赢还两说呢,至于村子里的老百姓如何咱们真就管不了了。 王老帽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而这其中又有原因,原因却是他们通过那些俘虏的伪军得知了东北军112师的确切下落。 他们打完这仗就去投奔112师去了,有机会多杀一些鬼子总是好的,至于说那个村子里的百姓最终如何他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至于说有可能再奔这个村子来的日伪军究竟从哪过来,商震他们也不清楚。 不过那些被他们释放的伪军所走的路正是这条两边有坟圈子的路。 商震可不信被他们放了那些伪军就真的会弃恶从善,他便猜伪军俘虏应当是回大本营了,也就是说,伪军们所走的方向应当是日伪军再次奔来的方向。 所以,最终他们才埋伏在了这片那个村子外的坟茔地里,当然了,东北人管这叫坟圈子。 商震要考虑的事情真的很多,他是真的没有心思去管高雨燕是怎么想的。 偶尔他也会冒出个关于高雨燕的某种念头,可是那又如何?高雨燕纵使长得再漂亮,可是商震脑海中的女子却是冷小稚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温香在怀与一嗔一笑,还有自己原来背冷小稚时,冷小印在自己脸上那凉凉的一吻。 眼见高雨燕没有什么大问题,商震沉思着扭身便要走。 而眼见商震只是问了一声就要走,高雨燕难免心中失落,她心中一动却是脱口而出的问道:“你会唱《义勇军进行曲》吗?” 正文 第664章一片坟茔地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都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当高雨燕轻声唱起来的时候,商震当时就被这首歌吸引住了。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的中国士兵顶着炮火向日军发起一拨又一拨的冲锋的情形。 在与日军的作战中,商震牺牲了好些兄弟,可是他知道,中国的士兵这么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兄弟,那么多人的兄弟倒在了侵略者的枪炮之下,那么。他们这些人还需要要接着向日本侵略者发起冲锋。 一时之间,商震已经忘了自己要去做什么,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首诗就是写咱们东北的抗日义勇军的。”高雨燕的话打断了商震的遐想。 “嗯?”商震抬头看到了高雨燕那闪亮的眼睛,不由得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有了种自豪感。 原来是专说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商震便想,他听了歌词还以为是说所有的中国军队的呢,东北军、西北军、粤军、中央军,等等吧。 至于义勇军商震当然是知道的,东北抗日义勇军嘛。 虽然在九一八事变后商震他们就一路战斗一路辗转到了关内,可是他当然知道东北依然有人在抗日,而那些抗日的队伍就叫东北抗日义勇军。 在没有听到这首《义勇军进行曲》的时候,商震他们也会议论起东北老家,他们很难想象那些抗日义勇军在东北的奇寒之中是如何抗日的。 商震是辽宁人,关内人一提起东北最多的时候说的就是一个字“冷”,可是商震知道东北三省的冷那还是不一样的,相比来讲沈阳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与HLJ比起来那还算暖和的呢。 到了关内这后随着商震自己的学习,他才知道了什么叫摄氏度,而在时下的东北老百姓自然是不懂什么是摄氏度的。 不过东北老百姓自然有表示天气寒冷虽不能具体量化却也能体现出不同程度的冷的词汇。 比如,冷,贼拉的冷,齁齁的冷,干巴冷,鬼呲牙的冷。 那所谓的鬼呲牙的冷自然是最冷的,商震本人也没有经历过,不过都能把鬼冻得直呲牙的冷,商震现在想来,那怎么也得有摄氏零下四十多度吧! 商震他们是从关外一路打到关内来的,为了生存为了打胜仗,人没有吃不了的苦,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风餐露宿时候极多。 他们自然明白,打仗那哪可能象说是过日子似的,吃饱了喝得了穿得暖暖的再扛枪上阵呢。 固然商震他们现在这已经接近零度的气温下露宿坟圈子里,然后可能还会与日军有战斗,可是作为东北人的商震知道,那和在零下二三十度打鬼子绝不是一回事情! “有功夫的时候我教你们唱这首歌好不好?”高雨燕眼见商震被自己所唱所说给留住了不由得心中窃喜。 “好。”商震欣然同意。 商震本身不是一个喜好政治的人,而这首歌也只是在唱打日本鬼子,又激起了他情感上的共鸣自然同意。 由于心中喜欢,商震便又和高雨燕说起话来。 商震从没有见过高雨燕这样优雅而又善解人意的女子,更何况他在误杀了那个与日本人睡在一起的女人后,还是高雨燕帮他解开了心结。 商震把这个伏击地点选择在了坟圈子,也实在是因为附近并没有什么好的伏击地点。 而象高雨燕、那个女学生这样的自然不能参战,商震已经让小簸箕去把那两个女的也找过来和高雨燕作伴。 只不过那两个人都是有主儿的,据商震所知,天黑的时候,王老帽和楚天就过来了,那真是各人找各自的媳妇。 就现在的气温倒不是说男女之间能忙活点啥事儿,天这么冷谁不心疼自己的媳妇啊,搂着自己的媳妇给彼此点体温总比两个大男人靠在一起要强吧。 商震也知道,就这种情况下,那高雨燕肯定是被晾在一边的,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 秦川都说看出高雨燕看自己的眼神儿有点不大对劲儿了,商震可不想自己闹出什么花边新闻来。 由于不能让女人参战,那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就离伏击地点有点远。 商震并没有注意到村子那头已是隐隐传来了哭声。 不过,他们所设的伏击地点反而离村子更近一些,而此时同样在坟圈子里的士兵们听那哭声就更清晰了一些。 “唉,旧坟填新土,新坟插白幡。”半拉秀才楚天触景生情又开始了咏叹。 “你也算秀才?”白展一撇嘴。 这时的白展手中正握着一把刺刀,正撅着屁股在扒拉着一堆陷在地下的白骨。 他身前的那座坟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那坟已经塌陷了,甚至连棺木都已经腐烂了,所以那骨头就已经露了出来。 “咋?”陈翰文问白展。 “还旧坟填新土,那新死的和原来死的全埋一起啊?”白展依旧在用刺刀扒拉骨头棒子,“那叫愁云低垂人戚戚,旧坟旁边添新坟。” “哎哟——”这时正靠在一个坟包旁擦枪的马天放便故作惊讶的说道,“我倒是见过贼,不过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有文化的贼。” “说我是贼那咱承认,咱原本就是干这行的。”白展依旧在用刺刀扒拉人骨头,他对马天放的话很不以为然,“可是咱那叫雅贼,知道啥叫雅贼吗,谅你们这些丘八也不知道雅贼是啥意思。知道雅咋写吗?知道什么叫风雅颂吗?” “拉**倒吧!”马天放又怎么会被白展唬住。 要论文化水平马天放自然是和陈翰文白展这样有文化的人比不了,可是你有阳村白雪,我自有下里巴人,就马天放这帮老兵早就在和陈翰文楚天这样的文化人的“切磋”中百炼成钢了。 所以他接着就说道,“再有文化的贼那也是贼,怎么也去不了那股子贼腥味,就象咱们在死人堆里呆久了,有那么股臭味一样! 哦,对了,你还在外面扒拉啥?谁在他那齁齁着的屁股后面来一脚,让他也沾点死人味儿。” 马天放的话惹得旁边那些不想参与嘴仗的士兵们便嘿嘿的乐。 就马天放这句话吓得白展便连忙抬起身来。 虽然现在他也有一支马匣子了,也参战了,可是他知道自己是惹不起这帮老兵的,万一哪个家伙,比如虎柱子,真在他屁股后在踹一脚,他可真的就钻到那棺材板里去了! 而刚才马天放怼他的话又是如此的给力以致于他无言反驳,便也只能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死了也是个穷鬼,扒拉半天连个铜钱儿都没找到。”白展自嘲的说道。 马天放刚要出言再次讥讽时村子那头的哭声就已经大了起来。 士兵们不再打嘴仗就都躲在坟旁向村那头张望。 有两驾马车已经停在了坟圈子里,黑乎乎一片的村民围在那里,正有人从那马车上往下抬死人呢,那几个人自然是昨天被日伪军给打死的百姓,村里今天出殡。 “唉。”好几个士兵同时叹了声气。 昨天虽然他们对那个不会说话的糊涂老头火气很大,可是这一夜过去了,想想那老头也是怪可怜的。 他们可是听村子里人说了,这老头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 闺女嫁人也就罢了,而这三个儿子中有两个已经参加国军了。 当然了,所谓的参加国军那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被抓了壮丁。 就以目前中日双方在战场上的惨烈来讲,士兵们都觉得那老头的两个儿子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被抓的壮丁那就是新兵,而在战场上新兵的阵亡率那却是最高的,在前面打冲锋的很多都是新兵的活,更何况中国军队很多时候都用那种愣用人往上堆的打法。 而现在那老头的老儿子又死了,那么,他这一家只怕也就断了后了。 “也不知道昨天那个小子的爹有事没事?”这时秦川低声叨咕了一句,然后他却是借着坟头的掩护往前摸去。 村民们并不知道商震他们这支队伍依旧要在这里伏击日军,而商震他们也绝不想让村民们看到。 而秦川所说的那个小子正是昨天领他们“穿”墙“过”屋的那个半大小子。 正文 第665章 临战的纠结 东北人的性格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那个指责商震他们的到来使得他儿子才死了的老头,自然没有给士兵们留下什么好印象,可是秦川却记得那个给了他们帮助的那个半大小子。 当时从村子里撤出的匆忙,秦川也没有来得及问那半大小子的爹咋样了,所以这回他便想看看那个半大小子啥情况。 秦川一动,陈翰文便也跟了上来。 “别跟着我,我去了也不露面,就是看看,回头告诉你一声不就得了。”秦川说陈翰文。 陈翰文无奈便也只能停了下来。 一时之间,士兵们不再打嘴仗却是全都躲在坟丘后面远远的看着村子里人如何给死人下葬。 而此时那葬礼的动静便也惊动了远处的商震。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得过去看看。”商震跟高雨燕说道,然后便往士兵方向跑去。 高雨燕眼见商震极其灵巧的在那大坟小坟大土包小土包间闪动的身影。 哎呀,他是天生的战士吗,走路怎么就那么的敏捷轻盈? 到了此时,高雨燕却全然忘了自己是处于在那乱坟岗子当中。 高雨燕就这么痴痴的瞅着,直到远处有一群乌鸦“呱呱”的飞过才缓过神来,而她一动脚,却是不小心在脚下的土里踢出过人骨来! 就这一下吓得她刚想张嘴大叫却又忙伸手掩住了嘴。 到了这时,她才想起自己竟然是在这乱坟岗子当中。 她便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 她就想,如果自己以后要是真的和商震如何了,那要是回忆起来却是有在这乱坟岗子中的这么一段,那种浪漫的情怀与这阴森骇人的乱坟岗子实在是难以构成一种和谐的有情调的画面。 都说那“明月夜,短松冈,千里孤坟哭断肠”,而自己演的这一出又算什么?“明月夜,乱坟岗,痴情人儿盼情郎”,怎么感觉自己这是在演绎聊斋的故事,就象人鬼情未了似的呢? 而此时,商震却哪知道高雨燕的这种心思,很快,商震他们所有人就都会合在了那个埋伏地点,而这时秦川则已经从前面跑了回来。 “咋样?”陈翰文急忙问。 “一开始特么的吓我一跳,我看着那个半大小子也在那哭呢。 后来又觉得不象,因为我隐约听到他哭的是外叔公,看样子死的不是他爹。”秦川回答,而这时脸上就有了笑意。 “人家都死人了,你们还笑,那就算是那些老百姓咱们不认识,你也用不着笑啊。”这时白展就欠欠的说道。 “滚一边去,老子死的人见得多了,要是死人就跟着哭老子哭得过来吗?”秦川就骂白展。 “再嘴欠你特么的给我滚犊子,老子不喜欢偷儿!”而这时同样回来的王老帽就也骂白展。 白展一见王老帽也说话了,便也只能用嘎巴着嘴说了点什么,只是说了点什么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出声。 他也不敢出声,因为他如果敢说出来的,王老帽绝对能把他塞到那破败的无名之坟里去,他自己叨咕的却是“老子是偷儿不假,可老子只偷东西,却不偷人”。 那言下之意就是,就你王老帽的那个小媳妇你些痕(稀罕)的不要不要的,老子还没看上眼呢! 而此时有王老帽在,商震也再不用管白展那张嘴了,他听着前方百姓们的哭声暗暗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开了。 下葬的过程自然不会很快,而商震他们则依旧在等待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到来的日伪军。 “其实我觉得咱们在这里等也未必能等出个什么结果来,咱们又不是本地人,可就算是本地人也未必知道日伪军的大队在哪里,咱们要是这么等着还真就不如直接去找112师了。”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后,仇波对商震说道。 商震并没有回答。 他让自己这伙人回来的初衷是,他不想让这个村子再遭到日军的屠戮,所以就想再杀一回鬼子。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先前考虑是不成熟的。 就算是日伪军因他们的人在这个村子里被自己这伙人给干掉了一些而来报复。 并且,自己这伙人再次消灭了些日伪军,可是日伪军就不会接着来吗? 那样的话自己这些人又能保护这个村子到什么时候?而自己这些人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难道自己只是为了图一个心安吗?如果在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中,自己的这些同伴有了伤亡又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商震虽然依旧沉默不语,可是他那颗心却已经乱了起来。 可是接来下事情的发展却让商震那颗心就更加乱了起来。 “小簸箕回来了!”有士兵低声叫道。 商震他们所在的这片乱坟岗在村子的东南面,而那那些被释放的伪军俘虏就是在这条通过乱坟岗的路跑的。 由于埋伏在了村子的东南面,商震他们自然是背对着那个村子。 先前大家都远远的在看村里人下葬,现在一听小簸箕回来了就都转过身来看去。 果然小簸箕的身影在前面那大坟小坟之间出现了。 钱串儿和小簸箕是被商震派到了更往前的位置上当观察哨的。 商震也只是猜日伪军会到这个村子里来报复杀人,至于日伪军究竟能来多少人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这样在更前面的位置留上两个人观察就能及时的把敌人的情报送回来,从而让商震他们好有个应对的准备。 “头儿,这回坏了,小鬼子来了得有一个小队,二鬼子反而少,也就是四五十人的样子。”当小簸箕大口喘着气向商震报告时,所有人便都有些震惊了。 日军一个小队那怎么算也得有百人左右,再加上四五十名伪军,就日伪军的这份兵力,就以目前这种坟圈子的地形,虽然说发起攻击会有突然性,可是再有突然性,商震他们也绝不可能打得过那么多敌人! 而且大家都是老兵了,就他们现在所选择的伏击位置距离那公路也只不过是五六十米的距离罢了。 这样的距离固然有利于他们手中自动火器的火力发挥。 可是只要日伪军缓过一口气来就会也钻进坟圈子里,然后这场战斗也就变成了缠斗,如此一来他们注定就会有伤亡,他们就绝做不到游击战的那种远距离射击然后转身就跑。 那么这场伏击到底打还是不打?所有人都有些紧张起来,都看着商震,等待着商震最后的决定。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商震却是又在纠结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是,且不说自己这些人能不能打得过如此多的日伪军,可是打了之后的结果是什么? 如果打的结果是,自己这些人跑了,日伪军是不是会去屠村? 而如果自己这些人不打日伪军,那些日伪军有没有可能不屠村? 可别再因为自己这些人再打得日伪军吃了亏,反而再把村里人给害了! 正文 第666章 临战的纠结(二) 商震习惯了沉默。 当然了,如果有时间的时候,他也会和自己这些人商量一下怎么打鬼子。 可是在需要商震独断专行的时候,他便也独断专行了。 他的这些伙伴都信任他,而截止目前,商震也的确没有让自己的这些同伴对他失望过。 不过,这回当商震下达命令时,所有人便都一愣。 因为商震说道:“原计划取消,顺着路两边往村子那里跑。 如果鬼子不对这些出殡的老百姓下手,那咱们就不打了。” 嗯?一时之间,就是王老帽都没有体会出商震这个命令来。 而这时商震便已经催促道:“都愣着干嘛?关铁斗、虎子哥、小簸箕、白展、秦川你们跟我一起行动,其余人赶紧过路到路那头去! 如果真的发生了战斗,咱们就到老王叔所说的那个小坳村会合。 对了,于作龙郭宝友你们两个人赶紧去接那三个女的直接奔小坳村去。 行动!” 商震这么一催之下,所有人才如梦方醒跟着就行动了起来。 可是王老帽却没有动反而问商震道:“为啥?” 商震瞬间醒悟,自己只是说怎么做了却没有说为什么这样做。 自己终究还是要让王老帽明白自己这样做的意图的。 “能不打就别打了,别再把村里的老百姓再拐里头去!”商震回答。 王老帽刚要说点什么,可这时脚步声起,原来处在最前面位置的钱串儿也撤回来了。 不用问都知道,那是日军已经靠近了。 由于这条土路是在乱坟岗之间穿过并且曲曲折折的,有着山岗坟头的阻挡,所以就算日军在百米开外,只要他们动作利落,日军也不可能看到他们。 可也正因为日军已经很近了,作为公路另外一侧的指挥员王老帽也无暇再跟商震商量了。 “走!”王老帽挥了一下手,带着绝大多数人就往那土路的对面跑。 而王老帽边离开还边想跟商震说的是,你这叫什么打法?你不想连累村里的老百姓,可是你见过不吃肉的豺狼吗? 只是战情紧急,王老帽终是没有时间再和商震掰扯了。 商震带着他们这组的几个人借着坟包的掩护开始穿行,他们必须绕到那些正在出殡的村里人的外围去。 天知道,日军是否会对那些正在出殡的百姓发起攻击。 可是商震不是王老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虽然说通过和高雨燕的闲聊,商震的情绪有所缓解,可是不得不说,他误杀了一个女人,而昨天那个老头责怪他们事情,这都在他的心头留下了阴影。 他想做到尽善尽美,虽然他知道尽善尽美不可能,可是有一丝可能他也想去争取。 至于说,在日军占领之下,那些村里的百姓是否真的给日本侵略者做顺民,商震真的是管不了,他也只是求自己一个心安罢了。 “哎呀!”当商震带着那几个人跑到了正在出殡的人群外围的时候,他忽然发出了声音。 “头儿,怎么了?”后赶过来的钱串儿听到了商震的声音便问。 “唉,晚了,来不及了,我真笨!”商震懊恼的说道。 “咋了?”钱串儿不解。 “我往回撤什么,刚才咱们直接对小鬼子开枪把小鬼子引走该多好!”商震很懊悔。 “嗐,你又不是神仙,咱们都不是!”钱串儿随口应道。 商震不再言语,可是在内心里却在“咀嚼”着钱串儿的这句话。 对啊,谁都不是神仙!商震忽然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 自己真的是想得太多了,这个世界上的人不为断的有人出生又不断的有人死去,自己又能左右得了谁呢,自己也只是图个心安罢了。 突然有了这样一种明悟的商震这回却觉得自己的心结被打开了。 心结一打开,商震便又专注起当前的地形来。 前方一片黑压压压的人,村民们已经堆起了新坟。 昨天村子里死了不到十个人,可是出殡无疑是一件大事尽管不是喜事是丧事,出殡的人却也有七八十人了,男女老少都有,尤其以青壮年居多,毕竟埋死人是个力气活。 而现在他们距离前面的人群其实也就是五十多米的距离,只不过有那密麻麻的大坟小坟的阻挡,出殡的人群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罢了。 “上这家。”商震伸手一指低声说道。 他所说的“上这家”指的一圈比较考究的坟。 虽然说这里乱坟岗,可是却也并不代表没有人家的坟修得很好。 商震所说的“那家”看样子就是一个家族老人的埋葬之地,那七八座坟很高大竟然是用青砖砌成的馒头状。 并且以中国人的习俗,总觉得人死了在阴间那也是要过日子的,所以在那七八座坟的外围又砌起了一道高不过膝的“院墙”。 之所以叫院墙,实在是因为给死人建院子,那墙到了膝盖处与那坟比起来那也就叫高墙了。 商震他们几个人各自拣了一座坟便趴在了那坟头的后面。 而这时作为机枪手的关铁斗就已经准备把轻机枪架在坟头上了。 商震先前点兵叫的是关铁斗,可是关铁斗一动那就还跟着一个副射手呢,当然也可以说是关铁斗的弹药员。 商震的目光掠过前面的人群,他在搜索王老帽他们的位置。 虽然隔着一条路又隔着诸多的坟头,可实际上王老帽距离他们也不远,也不过百米左右罢了。 村民们的注意力全在新坟那里,谁又会注意到现在他们却已经是被三面包围了,两面那是商震他们这支中国军队,一面却是正赶过来的日伪军。 商震让王老帽带人去路的那一头,而他们在这一头,那无疑是出于交叉射击的考虑。 虽然现在他们是三十多个人,但商震却也有理由相信,只要他们突然发动攻击,放倒三十多名敌人那绝地是不成问题的。 而麻烦的就是,日军的作战意志却也同样顽强。 商震知道,日军不管是单兵作战或者是几个人的小组作战都很顽强,一旦打得焦灼起来,那些日军很是难缠。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商震便想,然后他给自己的二十响顶上了火开始了静静的等待。 现在,商震的心中也充满了悬念,他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日军会怎么做,而日军的做法也势必会引来商震相应的行动! 正文 第667章 哪有不吃肉的豺狼 日伪军在土路上出现了,由于道路曲折,日伪军出现的时候距离那出殡的人群也就只有一百多米了。 只是此时那些出殡的人却是正都跪下来在给那村子里死去的老者磕头,想来那老者正应是那半大小子的外叔公。 所谓人死了不要紧,要哭给活人看,老人是死了,可这礼节是少不了的。 “哎呀,爹呀,你死的好惨啊,儿一定要给你报仇啊!”有人哭的很悲痛,誓言立的很庄重,而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那头磕的也很虔诚。 大多数的坟那都是坐北朝南的,风水好嘛。 而偏偏这片乱坟岗又在村子的东南方,那么那些百姓磕头自然是向北方磕的,就是有拄着铁锹站在一旁的人并不是那死去老者的本族人,他们却也只会看着那些正在磕头的人,谁没事回头做什么? 人群是如此的沉痛,只是浑然不知那侵略者的铁蹄已经越发的近了。 “还哭个**!”正躲在一座坟后面的虎柱子骂道。 别看昨天正是因为虎柱子最早和村民们闹得不愉快,当然你也可以说他虎,可是你却绝不能说他不善良。 眼见日伪军肯定已经发现了出殡的人群并且加快了脚步已是在迫近之中,虎柱子真的急了。 虎柱子一急也就忘了战场纪律,情急之下他一伸手就从地上摸起一物狠狠的向前方甩去。 虎柱子的劲儿真是不小,现在他距离那些出殡人群也只是五十多米罢了。 他捡起的那物又极是趁手,份量是足够了,于是那物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出去了四十多米,却是正砸在了一块充当墓碑的木牌子上。 由于那所响之处离人群已经很近了,那“腾”的一声响终是被有的村民听到,村民闻声望去,于是他就看到那块墓碑下面多了一根人的腿骨,而那木牌却还在隐隐的颤悠呢! 那村民一愣。 先前他就在这里埋人干活,他可不记得那木牌子旁有人骨头。 他正奇怪着呢,下意识的又抬头往前方望去,而这回恰恰就看到在一座坟头后冒出个人头来! 那人却正是虎柱子,虎柱子虽然不敢大声呼喊可是却依旧在嘎巴嘴骂呢,而所骂的无非是“这帮傻逼”之类的。 可是看到虎柱子的那个村民却不这么以为,所谓,人吓人吓死人,那村民却哪曾想到在一个坟头上冒出个人头来正对他呲牙咧嘴骂骂咧咧? 如此一来,那个村民被吓得“嗷”的就是一声,伸手便向虎柱子指去。 而他这一嗓子自然引起了其他村民的注意,不管是磕头的还是站着的就都向他看去。 固然他后面的侧面的村民看到了他手指前方那副惊恐万状的样子,可是前面的人在转头一看之际,却终是看到了土路上已是端枪迫近了的日伪军! “日本人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村民高喊了一声,于是村民们终于发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正如王老帽所想的那样,有不吃肉的豺狼吗? 就在那些人群刚刚开始一哄而散之际,日伪军那头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啪”“啪”的枪声之中,有几个村民中枪就倒了下去。 经过昨天,村民终是见识了日军的暴虐,这回就是那几个中枪的村民亲眷却也顾不得再管中枪之人了,一个个的或者转身就往村子方向跑,或者有那脑瓜儿反应快的就往那坟圈子里面钻! “打呀!”虎柱子急了就喊了一嗓子,他把自己的步枪都抵肩了。 只是,再虎他也终究是老兵了,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向王老帽的位置看去。 只是一看之下,他眼见着王老帽的那支花机关放在了身旁他竟然是拿都未拿,反而依旧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稳住,别急!”到了这时趴在相邻坟后的仇波反而说道。 “还稳个屁呀!”虎柱子急了,可是再急没有王老帽的命令也不能开枪。 这时眼见着日伪军就从土路上一路追了过来,最前面的日伪军已经跑到了那新坟的旁边了,固然有日军士兵向四散而逃的百姓射击,却也有日军正将刺刀刺向那倒在地上中枪未死的村民。 “手雷!”到了这时王老帽才低声喝道。 “对呀!用手雷呀!”虎柱子这才反应了过来,日伪军已经近了,昨天他们可是缴获了些手雷呢。 片刻功夫后,同样手中抓着一颗手雷的王老帽突然就大喝道:“预备——打!” 在王老帽的喊声中,那诸多坟头之后便有手雷错落的飞了出去。 什么是错落的?错落的那就是不一致的,那就是有人先扔出去,有人后扔出去。 那是他们这些士兵有人拔销子砸引信慢了吗? 不是!那却是有人砸了引信就把手雷甩了出去,可是却有人将那手雷在自己的手中顿了两三秒钟才甩了出去。 前者急于杀敌,后者却知道用空爆的方法杀敌更多! 敌我双方是如此之近,王老帽他们这头有手雷飞出,有日伪军反应了过来便大叫着卧倒。 不过,终究有反应不及没有卧倒便被那轰然炸响的手雷给放倒的。 可是那些卧倒的就能捞到好吗? 手雷落地后爆炸,那钻进地里的爆炸破片肯定是伤不到敌人了。 可是空爆手雷的破片却是往下的。 于是本是趴到地上还活眷的日伪军被那空爆手雷炸了之后,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抄家伙啊!”王老帽高喊,然后他从那坟头后探出身来时抵肩的花机关便“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而这回不同的坟头之后士兵们便也同样如此,子弹向已是乱成一团的日伪军射去。 王老帽之所以没着急先动手,那是他在等一个最好的机会。 从土路上跑过来的日伪军跑得有点散,前面没有几个,大队却是在后面呢,他却是等着打后面的大队呢。 而到了这时,日伪军不同的作战素质就显出不同来了。 被打蒙了的伪军大多原地卧倒,而又有一名伪军甚至趴在地上就把枪举了起,那是投降了。 只是,他也不想想,此时又哪是投降的时候,于是也不知道他遭了哪颗子弹手中横举着的步枪便掉了下去。 日军在遭到王老帽他们这侧的袭击之后,除了被打倒的不能动的,其余的却是都向王老帽他们对面的坟圈子钻去。 遇袭先利用地形找掩体,这是所有训练有素的士兵的本能。 只是这回日军真的就错了。 土路另一侧,商震他们可是在那头等着呢。 就在日伪军纷纷往土路另外一侧的乱坟中钻去的时候,有几个人从那些乱坟中露出身来,花机关盒子炮便“他他他”“啪啪啪”的响了起来,而这回却全都是连发! 正文 第668章 一名士兵另类的感谢 “别打了,快撤!”王老帽大喊道。 战斗在继续,二十多名日伪军横躺竖卧的倒在了土路,其余的日伪军却都已经钻到了坟圈子里。 现在作为伏击一方的地形优势已经消失了,那么他们不撤又等什么? 人这一辈子,在人生的某个阶段会忽然明白一些事情。 就比如曾经懵懂无知的少年在走入社会之后会迅速的成熟起来。 而同理,人活到了某个岁数便也会明白一些道理。 就比如现在已是将近五十的王老帽,他现在就已经明白了那适可而止的道理。 喝酒别喝多,微醺便好。 和自己的小媳妇床第之欢也不能太多,开心便好,否则自己的老腰受不了。 打日本鬼子也是如此,占了便宜赶紧跑,多贪杀一个鬼子可能自己这些人的危险便也会多上一分。 只是,如果想到就能做到那就不是战场了。 王老帽带着自己的人开始往下撤,可是他在闪躲过几个坟头之后却是听到身后还有盒子炮“啪啪”的射击声,他转头看去,恰恰看到虎柱子在一个坟头后还在打枪呢! “你个虎逼玩扔,快回来!”王老帽气得大骂。 很显然虎柱子听到了他的骂声,王老帽接着就看到虎柱子把身子往后一缩,然后就做了一个与他那壮硕体格极不相符的向后团身滚动的动作。 待到虎柱子团身而起时便已经躲到了另外一个坟头的后面,而这时虎柱子先前藏身的那个坟头处便落下了两颗手雷,“轰”“轰”两声爆炸响起。 那坟都是土坟,爆炸炸起来的烟尘却是让虎柱子的身形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而这时虎柱子才又爬了起来转身哈腰跑了回来。 待到虎柱子跑到了王老帽的身边,王老帽便又骂道:“你特娘的都打了几年仗了,快跑!” 虎柱子嘿嘿乐了一下边跑边道:“我看到一个用东洋刀的,不弄(nèng)死他我对不起他祖宗!” 这时便又有“他他他”的花机关的短点射响起,一名从土坟后露出头来的日军在那子弹的射击声中又把头缩了回去,这个短点射那是马天放打的,不过看样子也能打中。 就这种乱坟岗的地形,不用作为指挥员的王老帽说,老兵们也知道交叉掩护撤退的。 “那你打没打着那个当官的啊?”拿着花机关同样往后撤的秦川就问虎柱子。 “我好象打到那家伙的老二上了!”虎柱子回答,接着又嘿嘿,“死不一定死,断子绝孙那是肯定的! 哦,对了,刚才我看到有一个半大小子往从右面冲咱们跑过来了。” 别看这些老兵他们嘴里说着,可是撤退的动作那却是绝不半点含糊的。 可是虎柱子的这句话却直接就让秦川动作一顿然后便问他:“哪头?” “鬼子从哪头儿过来的?”虎柱子反问。 虎柱子这却是以问代答了,从他们这些打埋伏的人的位置来看,日伪军是从面过来的,出殡的人群就在他们的右面。 所以虎柱子所说的就是他们的右前方。 到了这时,已经跑在前面替他们打掩护的士兵的枪又响了起来,就是不回头秦川也知道那是日军追上来了。 其实敌我双方的距离己经很近了都不会超过八十米。 只不过这里是乱坟岗子,那大坟小坟一个挨着一个甚是密集。 这里可不是东北,不能说是寸土寸金,却也是人口众多。 人口众多,那用地便少,总是存在死人与活人争田的情形,方圆几十里就这里是公认的埋死人的地方,所以那坟自然是越建越多。 坟多便遮挡了敌我双方的目光,可是作为老兵的王老帽他们却知道,他们不可以让日军追得更近了。 稍微再缠斗一下,一旦日伪军迫近到四五十米之内,日军的手雷绝对会飞过来。 若是再打起来,这种仗就是乱仗,不管是杀敌八百还是自损一千,或者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于王老帽他们来讲那都是不划算的。 可是偏偏就在他们急需摆脱日军之时,秦川却是突然往旁边一闪身就躲到了一个坟丘的后面。 就秦川的这个动作吓了一向胆大包天的虎柱子一大跳,脱口而出问道:“你要嘎哈?” “救那个孩子!”秦川毫不犹豫的回答。 “哦。”虎柱子应了一声。 虎柱子头脑简单,既然秦川要救人那他自然是要跟着的,可是就秦川这话却是同样听到了的王老帽气道:“你他娘的疯了?” “那孩子对咱们有恩!”秦川毫不犹豫的就喊了一声,然后他探头向后面瞅了一眼,爬了起来拎着自己的花机关就往右前方跑。 秦川一动,虎柱子自然便也跟着去。 试想,那没有别人张罗的时候虎柱子自己还能往上冲呢,现在秦川带头他凭啥不跟着? “我艹!”王老帽不由得大骂了一声,随即就喊道,“原地阻击,都机灵点儿,别把小命砸在这儿! 马二虎子跟着过去!” 秦川他们三个往右侧迂回了,可他们与日军这才多远,王老帽他们这头稍一驻留,后面的日军就露头了,枪声再次响起。 好在日军却也没有想到,这伙本应当是占了便宜就逃命的中国士兵竟然又敢回身接战,短暂急促的枪声过后,又有两名日军被打倒,其余日军便缩到了那乱坟的后面。 “都机灵点,小心鬼子的掷弹筒!”王老帽大喊道。 所谓人多眼杂,这种乱战之中,所有人都要注意力集中,勤吆喝点儿没毛病! 喊完了话,王老帽给自己花机关换了个弹匣便借着坟丘的掩护往右侧爬。 他有他的想法,秦川他们去接人,他不可能不管,可是他也绝不想在同一个位置上呆得久了。 “他他他”,又有枪声响起,这回是仇波往前面打了一个短点射。 打完了之后,仇波缩身哈腰就往旁边的那座坟后躲,那座坟后已经躲了一个士兵了,那士兵叫张可发,是和关铁斗后加入到商震这一伙的。 “哎!我说你非条一条绳拴俩蚂蚱啊?”那张可发气道。 关铁斗张可发他们同样是老兵了,所以人家对仇波也不客气。 “借你宝地一用。”仇波这时还没忘了开个玩笑,然后仇波刚刚躲开的那个坟头上便有榴弹炸响,这是日军用掷弹筒了。 “跟我一块儿再跑回去。一,二,三,跑!”仇波说道。 在那刚刚还没散尽的硝烟之中,仇波便又往回跑,张可发连忙跟着。 都说战场上,一般不会有两颗炮弹在同一位置上爆炸,而小鬼子打掷弹筒道理也是如此吧。 敌我双方对射之中,王老帽躲到了一座坟后偷眼往前方看。 好在秦川并没有让他人等多长的时间,过了一会儿他便看到秦川真的就护着一个半大小子从一座坟后闪身跑了出来! “真特么的有样儿!”王老帽嘴里不由得叨咕了一句。 只因为秦川真的就象那老抱子护小鸡崽子似的,把那个半大小子挡在了身前。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就注意到在秦川的身后有日军士兵现身了! 对,是现身,而不是露头! 那名日军一现身那步枪就已经冲秦川端了起来。 王老帽本能的举枪可是他也知道来不及了。 于是他忙高喊了一声“趴下!” 这里可是坟圈子,他现在离秦川那才多远,三十米都不到呢。 他这一喊一现身,秦川便也看到了,秦川本能的把身前的那半大小子一推自己就趴了下去,而这时后面那名日军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只是,这时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正往地上趴的秦川的上半身就不见了,却是只剩下小腿以下,不!以上,小腿以上在那地表晃动,因为他是倒栽葱的嘛! 王老帽的枪也响了,那名向秦川射击的日军便被打倒,这时王老帽的身后枪声便也响了起来,那是别的士兵过来增援了。 几十米内的距离,论火力输出日军还真就不是对手,一时之间日军便被压得不再冒头,估计那是等掷弹筒支援呢。 王老帽便又往前跑,秦川生死未知他总是要过去的。 而这时王老帽就见那个被秦川护住的半大小子已是先上一步去扯秦川的脚丫子了。 行!这小子有良心!这样的念头在王老帽心头划过,不过心里终是担心着秦川。 而当他用手抓住秦川的脚脖时便放心了,他感觉到秦川也正使劲往外拱呢! 原来秦川扑倒的地方恰巧是座已经被冲平了的坟茔。 天知道这座坟有多少年了,那棺材板儿都烂了。 所以秦川刚才这一趴便一头撞进了那棺材里。 “”呸!谁要是再说这个村子没有好人,我就跟他急,我谢谢这个村子的八辈儿祖宗!”这是灰头土脸的秦川拱出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正文 第668章相互“作饵” 关铁斗站在一个相对高些的坟丘后面,他脚丫子蹬地猛的往前蹿,就狠狠的把一颗手雷向前方掷了出去。 投掷的所产生的惯性让他接着向前,随即就趴在了那座坟丘上,将那上面的枯草压倒了一片。 片刻,那颗手雷轰然炸响,前方便传来了日军的惊呼声。 而就在有日军从坟丘后刚探出步枪时,有轻机枪的射击声便“突突突”的响了起来,那是关铁斗的那个副射手闷子。 并不是每个机枪射手的副射手都是一个小跟班,闷子也是一个老兵。 更保况,根据商震的布置,他也不需要把枪打准,他也只是需要把机枪打响吸引住前方日军的注意力罢了。 所以,他也只是用那机枪打了一个短点射,随即就往后一缩把那挺机枪从坟头上缩了回来。 这时已经从坟丘后爬起的关铁斗冲闷子一比划,副射手拿着机枪,而机枪手则只拿了只盒子炮,两个人一分便各自躲到一座坟丘的后面去了。 兵不厌诈,商震把本就没剩下的几个人再次分兵了。 关铁斗和他的副射手再次负责吸引日军,而商震和小簸箕却是借着坟丘的掩护向侧翼跑去,他们两个向着前方迂回而去。 于商震而言,他这种打法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谁叫他们这组人少,他并不想自己这几个人就躲在坟丘的后面,与同样躲在坟丘后面的日军敌一枪我一枪的对射。 更何况,在这种到处都是坟丘的地形里,枪支这种直射武器的威力无疑大减,就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穿透力再强却也绝打不穿坟丘。 而商震他们的手雷有限的紧,他必须能对前面的日军进行有效的杀伤。 商震和小簸箕便在那坟茔地贴着开阔地的那侧小心的向前方前进,就在他觉得自己这两个人应当绕到了日军的侧后翼时才一打手势,两个人便小心翼翼的向那坟圈子里插去。 而当他们绕过了几座坟后,小簸箕便向商震耳语道:“头儿,我先出去,你在后面下死手!” “嗯?”听小簸箕这么一说,商震便是一愣。 就这种情况下,当然是谁先露头谁被日军发现的机率就越大,小簸箕这么干却是有给商震“饵”的意思。 “你打枪快,你在后面比我在后面强。”小簸箕解释道。 商震便认认真真的看了小簸箕一眼。 自打小簸箕入伙以来那已经有七八年了,小簸箕叫小簸箕其实却已经不小了。 仿佛到了此时,商震才发现小簸箕真的已经长大了! 于是,商震没有再说什么也只是点了一下头,既已多次的同生共死,此次又何需多言? 小簸箕哈着腰向一座坟丘贴去,而商震扫视了下周围的坟丘的分布则是错开了两个坟丘,将身体掩在了另外一座坟丘之后。 片刻之后,小簸箕从那坟丘后闪身而出,而他手中的花机关便如他的目光,目光到哪枪口便指了过去。 “他他他”,小簸箕手中的花机关突然就响了起来,一名趴在坟丘后的日军恰恰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商震和他真的就摸到了那几名躲入坟茔地里的日军的侧后方了。 那名中枪的日军身体松开了手中的步枪便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座坟丘后的商震同样闪身而出,他手中的盒子炮便也同样打响,虽然那只是“啪”“啪”的两个点射。 两个人的配合极是默契。 小簸箕花机关一响便“勾来了”三名日军同时从不同的坟丘不同的位置现出身来,当那三名日军看到小簸箕举枪欲射之时,小簸箕却又缩了回来。 而这时商震的快枪就响了起来,那三名日军中有两人中枪,第三名日军吓得连忙缩了回去。 可是也就在小簸箕后缩藏身的同时他却看到了商震一个箭步冲出去的身影! 小簸箕一惊,互相作饵吗? 他急忙再次现身,可这时他就瞥到有日军就在二十多米外的山丘处向自己端起了枪。 小簸箕掉转枪口已是不及,他本能的再次缩身,几乎与此同时,“啪”的一声枪响里,那名日军所射出的子弹擦着他的额头便飞了过去。 到了此时小簸箕却又哪顾得自己的危险,他在那坟丘后一滚身,便从那本就不大的坟丘的另外一侧现出身来。 而这时他就又听到了“啪”的一声步枪响,小簸箕一惊,他将花机关指向枪响之处,可是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之际,他却瞥见前方那里分明是商震的身影! 人奔跑是有惯性的,人射击也是有惯性的。 就在扣动扳机的刹那小簸箕的手一抖,花机关的子弹便打偏了。 多亏他反应快,否则都能把商震误伤了。 商震在搞什么?难道他手中的盒子炮没有子弹了吗?怎么不抄起小鬼子的步枪来了?小簸箕心中困惑,他探头再看向商震就见商震却是靠在那个坟后向着自己的头上又“啪”的打了一枪! 这里就是一片坟圈子,小簸箕的头上又能有什么,日本鬼子的飞机不可能到这里来,打鸟现在又不是时候。 要说小簸箕也是老兵了,他瞬间醒悟。 商震现在却是又在“用饵”,先前他们两个是互相“作饵”互相掩护来猎杀日军,而这回商震却是再次拿自己当“饵”,制造出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有日军还活着的假象,来勾日军过来攻击。 想到这里,小簸箕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他直接缩后爬起来借着坟丘的掩护就往另外一个坟丘后躲去。 而也就在他刚躲到那个坟后再回头时,就看到有一颗日军的手雷恰恰就落在刚刚自己藏身的那个坟丘上,然后往下骨碌着,小簸箕卧之际那颗日军的手雷便爆炸开来。 尘灰四溅之际,有爆炸的破片直接就射进了他藏身的坟丘处,那灼热的破片与那坟上的泥土一摩擦就冒出了丝丝的白汽来。 哎呀,好悬! 小簸箕心中感叹,同时他再次从坟丘后露出头向前方举枪欲射,而这时他恰恰就看到商震一甩手扔出了一颗手雷。 我明白了,头儿手中已经没有手雷了,刚刚他用日军的三八步枪射击让日军以为那座坟后的同伴还活着,而实际上却是捡手雷去了! 小簸箕刚刚赞叹商震反应之快,可是随即他就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手中已是握着另外一颗手雷的商震已经转身了,人家非但转身了却是把手中的手雷向自己抛了过来。 嗯?小簸箕本能的想缩,可随即他就顿住了,商震分明是把手雷扔给自己用嘛,现在轮到商震“作饵”了! 正文 第669章 旁观者 枪声在坟茔地或密或疏的响起,时不时的还夹杂着几声爆炸的声音。 每个人都很忙,忙着把别人打死或者被自己被别人打死。 “哎,还是我老人家好啊!”在道路旁的一个坟后,有一个人抱着一支马匣子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 而这个人除了白展又能有谁? 白展是与钱串儿马天放被商震放到一起在原本的伏击地点警戒的。 只是当他们听到了离他们很近的坟圈子里传来了“啪”“啪”的射击声和手雷的爆炸声,钱串儿就让白展原地警戒,然后人家和马天放就奔坟圈子里去了。 刚刚白展还说呢,那你们两个怎么也不能把我一个人话在这儿啊! 钱串儿的回答是,头儿那头正打着呢,我们得去帮忙。 马天放的回答则是,你怕个屌?那小鬼子的伤员都让我们打死了,难不成你一个大活人还怕死人? 好吧,就是连白展自己都必须得承认,自己并不是那拖后腿的婆娘,那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让钱串儿和马天放去支援商震? 而现在的白展已经换了一个藏身的位置,他是偷儿出身,就是现在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一名战士而是一个偷儿,偷儿那绝对是讲独狡兔三窟的! 他可不会象钱串儿和马天放认为的那样,自己呆在这儿就一点危险都没有。 刚刚他呆在那原来的位置就有些担心,担心有日军打个回马枪再杀回来。 白展可不笨,甚至说他很聪明,一个闯荡江湖的偷儿怎么可能笨呢? 可是他却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什么完美主义者呢,一个追求自身安全的完美主义者。 在跟随着商震的这一路来,他有时看商震与日军打仗那看得就是一个心惊肉跳。 一场仗,如果商震觉得有一半的胜算那可能就出手了,可是他白展却做不到。 他习惯性的想让自己百分百的安全,这和他做偷儿时的一次经历有关。 要说做小偷儿被警察或者老百姓给逮住了,挨顿胖揍那都是难免的,就同行失手被抓被揍的场面那还只是少年的他也见过不少了。 可是那回却是不同。 他和一个同行都瞄上了一户人家,当然他也只是事后才知道那个人与他是同道中人的。 只是当他还没有琢磨明白如何下手的时候,那个同行就被那户人家给逮住了。 偏偏那户人家却又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仆从。 于是,他那个同行就倒霉了。 他同行倒霉也就罢了,偏偏当时还是少年的他,这么个外来人员也被人家村子里的给抓到了。 心中欲窃可尚未动手,他又如何肯承认,反正那回为了行窃他穿的衣衫褴褛,他便说自己只是一个要饭的。 村民们虽然怀疑他却没有证据,虽未揍他却也没有放他,于是他就成了陪绑的! 死刑犯被枪决,有犯事者罪不至死,可是却被押到行刑现场看那死刑犯被处死的过程那叫陪绑。 甚至说让那罪不至死之人同样背对着刽子手在地上跪着,然后当手起刀落人头落地,或者当枪声一响人中枪就跪撅在那里之时,那陪绑的虽未遭刑却也绝对会吓得个屎尿横流! 当时的白展虽没有没那么惨,可架不住他岁数小啊,于是他就在那个极是晴好的天气中,看着一个胸口有着护心毛的大汉扬起了手中的砍刀。 那一刀是如此的脆生,甚至就被人家按在近旁的他都听到了那快刀斫骨的“叮”的一声,然后被人用双手用力压着肩膀的他在抬头时就看到,那个同行被剁飞的小指以那纯净蔚蓝的天空为背景所划出来的那道优美的弧线。 若只如此也就罢了,甚至他还看到了那颗小指上洒落的血滴在那灿烂阳光的照射下是半透明的,同样闪着妖艳与凄美的微光! 而随后他就被吓得昏了过去。 只是那颗在空中飞翔的手指和那妖艳的血滴自打那以后就成了他的梦魇,多次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而每当他被惊醒之时,他都会下意识的用左手去摸下自己的右手,直到确认自己右手的小指还在时才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 当小偷被人逮到那就得被剁手,这太特么的吓人了! 虽然现在白展以自己的职业为傲了,可是那阴影却始终还在。 而这也间接的使得他也不喜欢女人了,对,不喜欢,再漂亮的女人也不喜欢! 那偷东西就得被剁手,那要是做了采花贼岂不是要被那啥了! 白展为了抵消见到好东西就想伸手的习惯,他便又开始读书,然后他不光知道了“窃书不算窃”,他竟然还在书中看到了和尚所修的白骨观。 白骨观,那是指修行中人见到再貌美女花的女子都作森森白骨想。 而他修的那叫什么,他修自己起名叫作自宫观,见女莫思淫,思淫必——啊,哈。 正因为安全意识是如此之强,那么钱串儿和马天放不带着他“玩”那就不带吧。 此时他的目光从那条土路上扫过,土路上有十来名日军正倒在血泊之中。 “商震他们的枪打的还真是准啊!”他又叨咕了一句。 先前伏击在土路上狂奔的日军时,他也开枪了,用他那支为自己争取来的马匣子。 只不过,他射击频率有点快,十发子弹一共也只打倒了两名日军,剩下的倒在地上的日军那都是商震他们打的。 白展感叹着,而这时他就看到那血泊之中有一颗日军跌落的手雷。 先前他和钱串儿马天放在这里时自然不可能干等着,日军的手雷已经被钱串儿和马天放缴获去了,甚至钱串儿还顺手给他抛回来了两颗。 这个情白展那是领的。 不过现在依然在血污之中的那颗手雷,也不知道是钱串他们俩是没有看到还是嫌脏就没有捡起来。 当刚才钱串儿么马天放离开的时候,白展就又觉得自己变得不安全起来。 能趴着开枪就不要蹲着,那蹲着开枪就不要站着,能躲到土丘树木后开枪就不要在空阔毫无遮掩的地方呆着,这是商震以为他胆小随口跟他说的。 可是就在原来的那个地方,白展就觉得自己怎么都不舒服,不管是趴着或者蹲着,那站着就更不行。 最终,他便偷偷的溜过了那条土路在现在这座坟丘后面躲了起来。 枪声依旧在响着,那声离他并没有多远,实在是这众多的坟丘挡了他的眼。 他仔细辨听着,右后方稍远一些的那定是王老帽他们在撤退,左后方稍近的那应当是商震小簸箕他们吧。 不过就在近前却没有枪声响起,就是钱串儿和马天放没有战斗,白展心下稍安。 可是接着他就觉得不对了。 还是那句话,白展不笨,甚至还很聪明,刚刚钱串儿和马天放可是过去了,难道没有与日军碰到吗? 如果没有碰到,剩下的日军会不会再返回几个来?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在这场战斗中他暂时变成了一个旁观者,游离于战场之外,游离于自己的思想之中。 只是他苟且偷安,又能有多久呢?突然间,他就听到了自己左侧传来了手雷的爆炸声! 就这一声,让白展直接就是一个激凌,这回祸事上门了! 那肯定是钱串儿马天放和日军打起来了! 正文 第670章 唯有信任不可以辜负 祸事上门了,那么,自己是否能够躲开呢? 上下天,下有地,当然了这片坟圈子里面还睡着数不清的鬼魂,以上种种都可以作证,白展并不想与过来的日军发生战斗。 一个原因是他现在就自己一个人,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现在用马匣子用得还不是很熟。 他是一个偷儿,还不是一名战士,他更熟悉那些开门溜锁的工具,不管是一根洋钉或者一段只有一拃长的铁丝. 他现在对扳机虽然没有了陌生感,可是他却也绝没有老兵所说的那种扣动扳机的手感。 想到到目前为止这伙日军已经被商震他们给消灭得差不多了,虽然他还没有看到人,可是他也能断定就是有日军逃蹿了过来人数也绝不会太多。 上苍有好生之德,只要过来的日本鬼子没发现自己,那还是让他们逃命去吧! 白展把自己的身体靠在坟丘上算计着,而他的双手则依旧持着他那把马匣子。 马匣子里的弹匣已经换过了,满弹,保险也已经打开了。 在白展的内心想法里是,只要日军没看到自己那自就就当没有看到他们,当然了如果日军想要他的命那他就也只能拼命了。 现在的白展根本就没有从坟丘后探出头向很可能从侧后翼过来的日军张望。 什么伸头是一枪缩头也是一枪,那都是扯犊子。 只要不伸头,除非日军恰恰就奔这个坟丘来才有可能发现他,否则,他就是这片坟圈子里一根最普通不过的蒿草,日军又怎么可能发现他呢? 不远处有枪声响起,甚至还有人呼喊的声音,听那声音应当是自己人。 可是白展随即就自动屏蔽掉了那“杂音”,他努力听着身后的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你还别说,他还真就听到了脚步声以及人撞断干枯蒿草时所发出的脆声。 可是他真的没有动,手雷就在他衣兜里揣着呢他也不打算使,这可不是说他不会使。 就日军的那种手雷在他看起来用起来很简单,甚至不用那些老兵教他都看明白咋用了。 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偷儿,换言之,偷儿,那可是一个极具技术含量的工种,对于他这样一个一定要偷出艺术偷出水平来的完美主义者来讲,如何用手雷怎么可能比他偷东西开锁摆弄各种机关复杂? 白展就这样静静的听着。 那脚步声如果是钱串儿和马天放的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是日军的,那就由那些狗日的逃命去吧。 今日无风,白展持着自己的枪不动如蒿草。 他就听着那与自己也只是隔了三四个坟头的脚步声快上那条土路了。 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了,过来的人肯定是日军而不会是钱串儿和马天放,如果是那两个死玩扔那早就该叫自己了。 人生还真是无聊啊! 明知道上土路的是日军,其实以他现在的位置他也只需要稍微侧歪一下身子就能看到对方,可是白展就靠在坟丘上装高深莫测状。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却发生了,白展忽然就听到侧后方传来了一声呼喊,而那分明是钱串儿的声音:“白斩鸡!小心!” 白斩鸡?小心?那声音里充满了急切,甚至还有一丝关心。 嗯?在钱串儿的这声呼喊里白展忽然就愣了一下,那个钱串子是在喊我吗?他是在告诉我要小心吗?哎呀,你个狗日的,还行啊,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没有忘记我的安危! 于是在下一刻,本是屏住呼吸的白展他那喘气声突然就粗重了起来。 用后世的话讲,本是极为佛系的白展怎么忽然就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脉突然就奔涌起来了呢,那种情形就象钱塘之春潮火山之喷发! 于是,从来都以自我为中心的白展忽然就从他所倚靠的那个坟丘后挺身站了起来,而这个时候他就看到三名刚刚跑上土路的日军! 人生有多少细节已是过眼如云烟,一方面是人随着岁数的增长本就会忘却许多人生的细节,而另一方面在细节发生的时候人如果紧张反而只会出于本能,根本就记不住! 可白展注定了就是一个另类。 他一直都记得少年自己被“陪绑”时那在蓝天下划过的小指和阳光下妖艳近乎透明的血滴。 而现在他则是清楚的感受着自己的动作。 马匣子抵肩,瞄准扣动扳机,将枪轻轻一转再次扣动扳机,而当他打完第三三枪时,那三名日军便全都倒在了那土路上! “这杀人哪,还真是邪性!”白展又感叹了,可是他手中的枪依旧没有停,却是又给了一名正在血泊之中挣扎的日军补了一枪! 白展所感慨的邪性,那是根据他自己的阅历而来,他根本就没正儿八经的练过枪法,就以他现在的枪法,估计二三十米外放上一口大肥猪他都未必能命中。 可是杀人就行,就这么的准,你说这不是邪性吗? 只是正当白展要端着枪上前时,他忽然就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然后他就象刚才挺身暴起时那样,突然就是一个闪身,人就往另外一个坟丘后藏去。 待到他靠定那个山丘,他那双贼眼便滴溜溜的转了起来,他望天空看坟丘接着又向刚刚这三名日军的来向眨摸了起来。 他终究还是一个偷儿,他用马匣子打倒了三名日军就象他行窃得手之时那不可以喜形于色一样,那得往四周看看啊,别让别人看到。 而战斗何尝不是如此,他却是才意识到自己怎么就敢保证逃过来的日军只有三名?大意了啊! 商震他们这些老兵可是说过了,象他们这种战斗方式尤其要注意,日军那也是训练有素那也是知道交叉掩护的! 不过,终是虚惊一场,白展仰头看天空低头望地上的这么眨摸了一圈,眼见周围并没有那漆黑的手雷飞过来,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正当他要坐下时却又听到钱串儿在不远处喊道:“白斩鸡,你有事没有?” “我能有啥事?”白展先是撇了一下嘴,然后才大声喊道:“我没事!打死了仨!” 此时的白展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喊话之声里已是多出了一声傲骄。 必须得说,在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那都是凡人,是凡人做了错事就想推诿责任,而做了得意的事就想得到别人的表扬。 他白展又能有什么例外吗?他还是很期待钱串儿这样的老兵的夸奖的。 只是接下来钱串儿的喊声却出乎他意料了,只因为钱串喊的却是:“快过来帮忙,马天放负伤了!” 正文 第671章蜗牛式撤退 商震的人终于会合了,在紧挨着坟茔地的那片树林之中。 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枪支却都指着坟茔地的方向。 商震的脸色不大好,他没功夫去管自己这伙人究竟打死了多少名日军,他现在知道的是,他们的人不光马天放负了重伤,而且还阵亡了四个。 现在让商震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虽然他们这伙人已经闯进了这片树林,可是就在坟茔地里有枪声响起,他们有人中枪倒地之际,商震直接就下达了卧倒避弹的命令。 树林的树叶已经落光了,那树又不粗,也就碗口粗细,而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树林还比较稀疏。 而现在他们距离那坟茔地才多远?最近的地方六七十米。 虽然他们也算是重创了这伙日军,可是那又如何?以日军的枪法完全可以从坟茔地里的各个位置对树林中奔逃的他们进行射向,那么他们的伤亡就绝不是现在这几个人了。 现在可供他们藏身的也只这么一趟稀疏的树林,那就是一条线,而人家日军却是都在坟圈子里,人家那是一个面,在地形上他们已经处于劣势了。 商震为什么不喜欢让别人来指挥他们这支队伍? 那自然是因为有了必须完成的任务你就不自由,你有再大的牺牲人也得完成作任务,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而他的打法则是占了便宜就跑,占不到便宜我宁可不打。 这两种打法的生存率哪个高还用问吗? 可是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现在终于到了走背运的时候。 王老帽的脸色也不大好,只因为他并没有看自己的媳妇鞠红霞。 战斗之前商震让于作龙和郭宝友保护那三个女的并没有参加战斗,当战斗一打起来的时候,他们自然是顾不上那几个人的。 而现在他和商震会合了,可是那五个人却没有动静。 不过王老帽并没有提出带人去找那五个人,因为商震已经分析过了,根据当时坟茔地里各处枪声的判断,那五个人应当没有参战,而估计现在那五个人也不大可能就在原地等着,估计已经奔小坳村去了。 王老帽当然也明白,这其中还会有别的可能,可是那又如何?战斗起来就有太多的不可确定的因素。 在王老帽的担心中,商震再次布置了撤退方案:“关铁斗你劲大护着马天放,其余人交替掩护撤退,不要心疼子弹,一定要看住坟圈子里的鬼子,撤退的人一定要压低身子。好了,准备行动!” 所有人准备起来了,而关铁斗则看向了马天放:“咋样,能坚持住不?” “能。”马天放回答。 在和钱串儿往那坟茔地里摸的时候,马天放的左臂被日军手雷的爆炸破片炸伤了,而且还不是皮肉伤肯定是伤到骨头了。 小簸箕同样扔出了手雷,可是他为了照顾马天放便也来不及再管那几名日军,结果那三名日军便撞到了白展的枪口上。 .现在商震既然下令准备撤退了,老兵们便全都准备了起来。 只是这时商震却突然又说道:“不对,等等!” 一句“不对,等等”让士兵们全都停了下来,而这时商震却下达了另外一条命令:“用步枪的留下两个,虎子哥仇波小簸箕跟我留下掩护,其他人匍匐前进!” 什么?商震的这个命令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士兵们虽然本能的听从商震的命令趴了下来,可是看那表情却也只差在脸上写三个字“至于吗?” 王老帽也愣了一下,可这时商震却再次下令道:“听从命令。” 既然商震又下令了,那就听从命令吧,所有士兵便也只能往那树林深处爬。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偏偏马天放左臂中枪了,他又如何能爬? 或者说,他也能爬,只不过他得用右臂用力了,至于说右臂用力就会牵动左臂的伤势那又能怎样?那也只能忍着。 他的左臂已经被小簸箕用布给系上了,那是为了止血,血本就没止住而这回一动那血自然便又流了出来。 “上人,拖着走。”王老帽下令道。 是啊,伤员行动不便,那也只能上人拖着走了,可是拖着走若是人站着拖也就罢了,可那拖着的人若是躺着拖呢?那又能用上多大力气? 于是,上来一个士兵拖了几米拖累了,第二个士兵就又上来拖,偏这回上来的是虎柱子。 虎柱子劲大不假,可是他躺着拖人这脚丫子便没有借力之处,这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不存在,他有劲也没地方使不是。 到了这时虎柱子的虎劲儿又上来了,他费力的把马天放拖了几米,而他的大脚片子终是蹬到了一棵树干上,于是乎,他双臂一叫力,“嘿”的一声就把马天放硬拖出了一米。 “哈哈,这下快!”虎柱子咧开大嘴丫子就笑了起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听一声“啪”的枪响,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顶就飞了过去! “我艹!”虎柱子本能的松开了手。 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蹬之下没有坐起来是多么的聪明! “他他他”“啪啪啪”,打掩护的商震他们的枪声随即就响了起来。 可是他们却也只是各自打了一个短点射,商震便大喊了一声“隐蔽”,他们那几个打掩护的直接趴了下来便往一旁滚去。 而这时所有人就听到坟茔地那头却是“啪”“啪”“啪”又响起了声日军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 固然有子弹“嗖”的一声从那树林中穿过,可却也有子弹打在了那也就碗口粗的树干上,于是那子弹出口处便有木屑飞溅,那树已经被子弹射穿了! “哎呀,狗日的,这不是跟我叫号吗?”刚被别人替换下来的虎柱子就想爬起来开枪还击。 可是却被商震一嗓子就给吆喝住了:“别还击,接着爬!” “为啥呀?”虎柱子不敢不听商震的命令,可是却也不难掩心里的不忿。 “为啥?我都看不着鬼子在哪个坟头后面你能看着啊?”商震气道。 商震这么一说,虎柱子不吭声了,士兵们便又默默的爬了起来。 是啊,现在他们是在一片稀疏的树林里,而日军却可以在那坟茔地各处向他们射击。 那里面坟头无数,天知道剩余的日军藏在了哪里,若是发现了对方可能对方的子弹也就到了。 所以憋屈就憋屈吧。 商震带着那几个人在后面那也是边还击往回爬的。 可实际上他们却也只是起了一个监视警戒的作用。 正如商震所说的那样,那坟圈子里的坟丘密密麻麻,当他们距离坟丘有着百米左右距离的时候,天知道日军藏在了哪里。 商震所要做的也只是不让日军抢占高点,比如相对高大的坟头的上面,如果日军上了高点可就能瞄上在树林中匍匐前进的他们了。 日军依旧不死心的射击着,那子弹依旧是稀疏的,可是中国士兵们却知道,别看那子弹打的星崩儿的,可是打上了那就是致命的,这种情况却是比他们与日军乱战时要危险的多。 或许日军也是忌惮了商震他们这伙中国士兵,并没有日军上高点向他们的射击。 不过,每当日军向商震他们这头射击的时候,商震就毫不吝惜弹药的向那坟丘方向射击。 虽然他明知道这是浪费子弹,可是他也绝不能让日军肆无忌惮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向他们开枪。 于是,商震他们这些人经过蜗牛般的爬行之后终是深入到了那树林里,而到了这时他们才敢直腰了,只是再看那马天放却已经昏迷了过去。 正文 第672章“出气筒” 关铁斗砍了树枝做成一副简易的担架,士兵们轮流抬着马天放,一行人便往那小坳村的方向走去。 虽然摆脱了日军,可是又阵亡了四个同伴,商震他们的心情自然不好,一路自然都沉默无语。 唯有那白展在队伍中涮啦着眼珠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其实,白展是很想说话的,只因为这回他可是用马匣子一下子就打死了三名日军,他觉得总应当有人表扬自己吧。 可是他也知道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自己贸然说话那肯定是不妥的,这时他便想起一个笑话来。 说某个人买了双新袜子总想跟别人显摆显摆。 可是,是人都知道,袜子可不是衣服,那可不是穿在表面上的又如何显摆? 可是他又实在想显摆那双袜子心里那是痒的不行。 于是,他在到了某人家时坐在椅子上时便故意哈腰卷起裤腿子露出那袜桩子,嘴里还感叹着,今天好夜(热)啊! 想到了这个笑话,白展那显摆的心终于弱了一些,可是他脸上却现出了一丝笑意。 所有人不能说都拉长了脸,可是白展这脸现笑容就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而偏偏此时白展的笑容就落到了侯看山的眼里。 侯看山眼见白展在那不知死活的露出了笑意,终是忍不住凑了过去问道:“白斩鸡,你知道我的脸是怎么受伤的吗?” 白展还真就没有怎么跟侯看山说过话,那当然是因他怕了侯看山那张已是毁了容的脸,这也不怪白展,任是谁看到侯看山那张脸都害怕。 白展不知道侯看山为何会有此问便反问道:“为啥?” 侯看山便故意冲他一呲牙说道:“因为我原来也象你这么欠!” 说完这话句话,侯看山也不再管那面现惊愕的白展大步向前走去了,却是给白展留下了无限想象的空间。 小坳村村如其名,那个村子就在一个小山坳里。 一个小时后,王老帽指着前面的那坡度平缓的小山说道:“村子就在前面的山洼里。” 商震点头。 他现在又要考虑高雨燕、鞠红霞他们五个人是否回到了小坳村,而与那五个人会合之后,他又要考虑如何去给马天放治伤。 至少目前没有人给商震他们下达作任务,他们和日军作战那都是“自找”的,所以商震当然要力争把马天放的伤治好,至于耽误些工夫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也不知道那五个人回没回来。”王老帽终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商震依旧沉默以对,他也不知道。 不过答案很快就有了,就在商震他们走进了山脚的一片树林之时,他们就听到前方突然就传来了“啪”“啪”的枪声! 一听前方枪声起,所有人本能向前奔去,而当商震他们跑到那树林边上往前方的山坡上看时,就见那山坡上跑下几个人来。 就是平缓的小山的最高点距离商震他们现在的位置也不到两百米,更何况那几个人已经跑下来一段距离了。 商震本能的去数那几个人的人数,当他发现不多不少正是五个的时候,王老帽已是拿起望远镜观察了起来,随后他便喜道:“是他们!” 他们是谁们?那还用问吗?现在商震都已经看出个大概来了,跑在前面的那就是三个女的,后面那两个边往这头跑边回头举枪射击的那肯定就是于作龙和郭宝友了。 “散开!准备接应他们!”商震随即下令道。 于是他们现在这三十来个人刷的一下散开了,便都把手中的枪向那山顶上指去,而这时就有人在山顶上露头了。 “也不知道鬼子有多少人,现在地形对咱们不利啊。”商震说道。 他们已经和日军在坟茔地那里打了一段时间了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军,不光有马天放这个重伤员却还有七八个轻伤员呢,就目前的情况,商震当然不愿意与日军再打起来。 他的想法是,接应到那五个人就撤退,别管去哪里先摆脱日军再说吧!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却突然说道:“没看到小鬼子,是二鬼子!” “哦?”商震应了一声就往那山顶上看,这时那五个人身后的追兵已经从山顶上跑出来二十多个了。 商震虽然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可是看那军装的颜色却是黑灰色的,绝对不是日军的土黄色。 “再看看!”商震便道。 又过了片刻,被敌人追击的那五个人跑得越发近了,却正是于作龙郭宝友掩护着那三个女的,而这时山顶上的伪军也全跑到了山坡上,一共有四五十人的样子。 “出气筒来了!”而这时虎柱子便说了一句。 平时虎柱子那净说话虎话了,而这回虎柱子这么一说,别人就觉得他说咋就这么正确呢,如果套用古人的话讲那就叫“深以为然也”! 在坟茔地之战中,商震他们其实打得很狼狈的,必须承认日军很难缠,也让商震他们深为忌惮。 可是现在却又几十名伪军在追他们的人,商震他们何时怕过伪军,正如虎柱子所说,现在前面的这些伪军那可不正是他们的出气筒吗? “老王叔你带着人打阻击,我右手边的这五个人专门打后面的!”果然,商震下令了。 专打后面的?商震右边的那五个士兵先是一愣随即就体会出了商震的意思。 要不说,商震是他们的头儿呢,这招儿高啊! 对,有负责阻击的有负责专门打后面的,打阻击的就不用提了,专门打后面的那就是不要让这伙伪军跑了! 现在商震他们所有人都已经恨透了伪军,他们在日军那里受了气却正好从这些伪军身上找补回来! 至于说是不是留活口,商震没有下命令,士兵们也不想问,先打完了看看还有几个活着的伪军再说吧! 于是就在下一刻,当从山坡上冲下的他们伙的那五个人发现树林里有人陡然一惊的时候,商震他们的枪声便响了。 枪声响起的片记刻功夫,眼见着正吆喝着大声追下来的伪军便倒下了二十多个,而且那被打倒的还真的就是前面和后面的! 当时中间的那些伪军就愣了,他们哪想到只是追几个拿枪的人却在这里遇到了伏击? 伪军们打仗不行逃命却还是有两下子的,眼见遇伏那还追什么人,一个个的是转身便跑。 可是这时让他们骇然的事情发生了,谁往回跑得最快谁就率先中枪栽倒在地上! 伪军顿时蒙了,待到有伪军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喊“投降”之时,那还有机会跪下来的伪军却已经不超过十指之数了! 正文 第673章 伤员 一个金发碧眼的穿着白大褂的人正站在窗户前往外看去。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给了他温暖的感觉,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从里到外的寒意。 看了一会儿他转了个身便又把目光投向了墙上的挂历,那挂历还是他们大英帝国的呢,英文也就罢了,不过那阿拉伯数字却是全世界通用的。 他决定记住今天的日子——公元1937年12月24日。 他知道,从世界的范围来讲这个日期并没有什么意义,可是于他来讲,于他所在的这座曾经的商阜城市来讲那意义可就大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从早晨到现在他终于没有再听到枪声。 而这也就意味着那所谓的大日本皇军终于不再在这座虽不大却也曾商贾云集的城市里杀人了。 只是虽然日军不再杀人,可是那曾经人间烟火茂盛的城市现在却已经是满目疮夷了。 虽然刚才他不可能看透那围墙,可是他也知道周围已经极少有完好的建筑了,而之所以他们这座医院还基本保持完好,那是因为医院的上空飘动着的是他们大英帝国的国旗。 野蛮,文明,工业文明带来的究竟是社会的进步还是人类的杀戮呢,现在作为一名医生的他在内心里感叹着。 刚才下面的人向他来请示工作了,说下面做杂工的中国人不肯上街去把那些在医院里死去的患者拉出城去,而究其原因,则是那些杂工害怕在街上碰到日军,然后本是拉死尸的人就也会在那“啪”“啪”的枪声中变成死尸。 他当然理解那些杂工内心的恐惧,于是没奈何的他也只能让那些杂工在医院的院里挖坑,再把那二十多个死者埋下去! 本是救人的地方却成了埋人的地方,这就是战争带来的恐怖。 “亚瑟大夫,又来一个中枪的,大夫要截肢他们不干,你快过去看看吧。”这时有一个中国女护士推门而入。 两分钟后,这位金发碧眼的亚瑟大夫便站在了一副简易单架前,那伤者已经昏迷过去了,脸色苍白那是明显的失血过多引起的,可是与那苍白颜色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着红肿的左臂。 那条左臂红肿的是如此严重,“粗壮”已如小腿了! “必须截掉,如果不截掉会引起败血症的,连命都保不住。”这位亚瑟大夫也只是扫了一眼便用不是很流利的汉语说道。 “大夫,可不可以想办法保住他这条胳膊,我们可以花钱。”这时就在那担架旁站着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而为了证明他们有钱,这时他便从腰间摘下了一个口袋,他用手在那袋子里一抓便抓出了几块银圆一沓钞票,只是那袋子依然下坠的很,显然里面依旧有货。 亚瑟大夫也只是扫了一眼那个钱袋子却依旧是摇了一下头,他这所医院是教会医院,那都是按照主的意愿为周围的中国人提供治疗的,他要钱又有什么用? 当然了,如果眼前这个负伤的人伤势不是很严重,这些银银倒也是以买到些好药的,只是现在眼前这人却已经是病入膏肓必须截肢的,那么他要钱何用? 更何况日本人已经占了这座城市,你拿国民政府的钞票又怎么可以? “主是万能的,钱不是万能的。如果你们想保住他的命那就必须把他的胳膊截掉。”亚瑟大夫面无表情的说道。 而这时这位亚瑟大夫就注意到担架旁站着的那两个人交换了下眼色,然后其中一个便冲他点了下头。 嗯?亚瑟大夫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做主的年轻人,他并没有想到送这个伤员过来的年轻人的决定会如此之快。 一张属于黄种人的面孔,与他平素里所见到的中国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他却诧异于这个年轻人的态度。 他在中国已经有三年了,还是比较熟悉中国人的,中国人总是认为钱是万能的,所以有钱的人为达成某个事项就总会用出钱的手段来。 这个年轻人想保住这个患者的胳膊也在这乱世之中拿出了银钱,可是自己说必须截肢才能保住性命却并没有过多的纠缠。 他是医生,病患死人见得多了便只会根据病人病情的本身做出判断,而绝不会感情用事。 尤其从十二月初到现在,这座城市里被日军打伤打伤的中国百姓多了去了,作为虔诚的主的信徒他收治了成百上千的伤者,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那条胳膊已经保不住反而会危及生命,那也只能直接截下,而这个年轻人竟然也如此果断,却也不多见。 不过上述也只是亚瑟大夫个人的想法罢了,他在表情上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 只是正当他挥了下手示意护士们去准备截肢手术的时候,他听到了院子里传了轿车急促的鸣笛声。 亚瑟大夫不由得皱了一下眉,这里是医院,这车也是肯定是他们医院的车,也是作为院长的他的专车。 只是如此鸣笛却是从未曾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在日本人对医院周围房屋建筑进行轰滥炸时,也从未发生过。 而自日军在占据了这座城市后将这里杀了得血流成河之后终于住了手,可是接下来日军官兵到处在大街小巷里搜罗中国女人,对,是中国女人,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几岁女婴,见到之后必奸淫。 而作为英国人的他日军倒是不敢为难的。 于是他便经常开车出去也大街小巷的转,遇到有中国女子直接就用车拉回到医院来。 虽然有时也被日军撞到过,可是日军却也不曾难为他。 至于其中的道理倒也简单,英国比中国强大,如果日军动了英国公民那就事涉两国外交。 日军侵入中国其实也象是甲乙两个人打架,哪方都会寻求第三方的支持,或者就算是第三方不支持也会努力争取对方的中立,谁都不会给自己主动再竖一个敌人的。 今天亚瑟大夫有两台手术就没出去,所以他就让自己手下的司机出去“兜风”了,只是谁曾想此时那车回来会如此鸣笛。 亚瑟大夫知道自己的车如此鸣笛那肯定是有事,暂时他也顾不得这个需要截去一条胳膊的人了,便匆匆忙忙推门赶了出去。 亚瑟大夫走了,那截肢手术却是必须得做的,这里是医院,能做截肢手术的又绝不只是那亚瑟一人。 来送伤员的那两个年轻人在身边中国护士的吩咐下已经又把那担架抬了起来,而这时那院子里便传来了亚瑟大夫大声用英文抗议的声音和日本人那听起来叽哩哇啦的话语。 一听院子里来了日本人,那两个已是把把伤员抬起的年轻人不由得双手下意识的就动了一下,于是那担架就是一颤。 “别害怕,这里是英国人的教会医院,日本人不敢把这里怎么样。”那个护士以为这两个年轻人是怕日本人连忙安慰道。 于是那两个年轻人瞬间便又神色如常。 那个护士也只是以为这两个年轻人害怕了,却不知道如果这两个年轻人如果不是抬着担架那绝对会把腰间的枪掏出来。 只因为那两个人正是商震和仇波。 他们辗转百里来到南京西南方向的这座小城,那就是来给正躺在担架上的马天放看伤的! 正文 第674章“看,他们是奴隶!” 商震其实是遭到了王老帽的埋怨的。 “当初你咋想的,为啥非得从这头儿突围?” 这是王老帽跟商震说话,那自然还是客气的,如果换成是王老帽对别人说话,那肯定是这样:“当初你脑袋瓜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咋就想从这头突围?” 当时对于王老帽的埋怨商震唯有沉默以对,倒是小簸箕不满的回怼“那是怕我老王婶不会水游不过长江去。”然后,小簸箕当士兵的面却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老两口抓紧生孩子得了,我还等着娶媳妇呢!” 小簸箕的话气得王老帽直瞪眼珠子,可是却也觉得不应当在士兵面前不给商震面子终是闭上了嘴巴。 “其实我觉得老王叔那天说你说的不对,谁知道南京城西面北面是啥样了。 可是现在看,只怕那里比这里还要惨。”手术室外钱串儿低声对商震说道。 商震没吭声,脸色也不大好,不过他的脑海里却反复在回响着这样一句话“看,他们是奴隶!” 商震他们是从南京城的东南方向突围而出的。 然后又与日伪军一路缠斗,最终在经过那场坟茔地之战后才得以摆脱了日军,而随后他们就又兜了个圈子往西南方向而来了。 这里的原因很简单,日军的来向有两个,一个是从淞沪战场上衔尾直追而来的,一个是从南京东南的沿海登陆的。 商震他们如果依旧按原方向前进那也只能碰到越来越多的日军。 他们也只是想从南京城突围而出,那么既然已经突围了就需要转向奔内陆才安全嘛,并且他们还需要给马天放疗伤。 只是他们这一路行来却才知道,日军却是已经把南京城外围的一些重要城市了给占了。 而马天放的伤势已经是刻不容缓,没奈何,他们也只能到处寻医问药,而最终在得知这里有一家英国人开的教会医院后便冒险潜了进来。 只是这一路过来,他们便发现这里被日军给破坏的情形已是远超他们的想象了。 但凡经过村镇,到处是残垣断壁,到处是哭泣的人们,随处可见无人收敛的尸体,如果把这些尸体一个一个坟的埋起来,商震他们敢保证,那一定比他们先前打仗的那个坟茔地面积更大! 都说人生百态那多是指活人,可是死人的死相也是不一而足的,尤其是那些被日军奸污摧残致死的女子,论岁数,白发苍苍的老妪有,五六岁的女童竟然也有,论死去后凄惨的形象已无法令人直视! 走入一个市镇,有妇女被木椿或者萝卜什么的插入下体,就那么赤身裸体的死在了街头,而许多男人则是被用玻璃瓶插入肛门而处死的,在那个市镇中,商震他们先后看到这样的尸体就有两百多具。 再走入一个村子,他们也只是找到了一个年近八旬的老太太。 商震他们便问那老太太,大娘,村子里的人呢?老太太便指着村子里一处已经被烧趴架了的大房子说,死了,死了,都死了。 而当他们商震他们走到那里时,便在这已是初冬之际又闻到了夏天里才会有的一种焦糊味儿。 所谓房子被烧趴架了,那是指房子的作为支撑的房架子被烧断了,上面的屋盖也就掉下来了。 可是这所大房子趴下来的并不多,而到了近前商震他们才发现那散落的砖瓦下却是压了好几层尸体,那尸体却是把房盖给硬搪了起来! 而经过那个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述说,商震他们才知道,村子没跑出去的老百姓都被日军关到了那所大房子里,日军在外面顶上门然后就直接放火了。 至于那老太太却是在日军撵她的时候由于她岁数过大已经走不动了,就挨了日军一刺刀。 由于那一刺刀未中要害,老太太装死那才逃过了一劫! 出了村子不远,商震他们又看到一个女子躺在路边,若只看面容不能说花容月貌可是却也面容皎好,只是她的双手双脚却已经被反捆了起来,而一道伤口却是从下体直接划到了肚脐! 商震他们这些老人那都是老兵,既见过敌我双方阵地上的尸山血海,也见过日军屠村的惨状,这一路看过来他们的脸色也就是越来越不好。 可是跟楚天的那个女学生这一路看过来那脸色却已是越来越苍白了,而当她看到了那个被刺刀活活剌死的年轻女子后,终是“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而她这一吐,非但高雨燕和鞠红霞也忍不住吐了,就是新加入商震他们这伙的葫芦也跟着吐了起来。 在那一刻,商震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可是他们内心中却是不约而同的突然觉得,作为一名士兵,这个时候如果他们不去与日军作战反而在这世上苟且偷生,那就是一种极为可耻的行径! 可是,作为老兵的他们终究不再只是凭热血去打鬼子了,他们也只能沉默向前。 他们从愤怒到出离愤怒再到变得麻木,或许也只有再用一场战斗才能激发起他们的斗志吧。 不过,就在他们即将到达这座城市露宿的头一天晚上,在一片沉寂之中高雨燕却用自己吟诵的一首小诗直接就点燃了士兵们对日本侵略者的怒火,而最终商震还是使出了他这个头儿威严才压服住了士兵们。 高雨燕所吟诵的那首小诗是这样的: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敌人用刺刀刺死了我们。 还要手指着我们的骨头说, 看,他们是奴隶!” 一首简简单单的小诗,一共也没有几句话,听过便会让人记在心头此生莫忘,可是那首小诗却是如同那尖锐的刺刀一般刺到了当时每个士兵潜在的荣誉感尊严感。 就是现在正在回想着的商震也仿佛看到有日本鬼子在用刺刀挑杀了那么多的中国人后,就那样嚣张跋扈的用手指点着说:“看,他们是奴隶,支那奴隶!” “奴隶——”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商震不由得低声叨咕了一下,而随后他便又想起了高雨燕所教给他的那首《义勇军进行曲》中的话,“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是啊,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到了即将亡国灭种的时候。 商震并不知道的是,说中华民族要亡国灭种了这还真的就不是危言耸听。 一年后,当日军在这一带的统治稳定下来后,就开始制造一种粗瓷大碗售卖给中国的老百姓,他们往那种粗瓷大碗中加入了一种有毒物质,当中国人使用这种粗瓷大碗一年后就会毒发而不治身亡,这不是日本侵略者要中国人亡国灭种又是什么? 商震想着心事和钱串儿就在那手术室外面等候,过了一会儿那个亚瑟大夫就回来了。 显然他刚刚和日军经历了与日军的争执,这个白种人的那张白脸因为争吵与气愤已是胀红了起来。 亚瑟大夫的出现让商震冷静了下来。 现在这里已经变成敌占区了,一路行来,商震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他们这点人力量太弱小了,为了救马天放一命整日的东躲XZ的还不敢与日军发生战斗。 不行啊,还是要找到大部队。商震暗下决心。 正文 第675章 生死相依之地(一) 天将黑的时候,有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从那圣彼得医院里出来了,而他们也只是才离开那医院的大门没有多远,便有两人从医院旁边的一处已是趴了架的院落之中迎了上来。 “咋样了?这是治了还是没治啊?”有人低声的问,那是小簸簸的声音。 “把左胳膊截下去了。”抬担架的两个人中的一个便回答,那是钱串儿。 “啊。”小簸箕应了一声,那声音听着有些失望却也谈不上惊讶。 都是老兵了,就这种情况下马天放能保住一条命那不已经是万幸了,丢了条胳膊就丢了一条吧,毕竟,老兵们见到的惨状太多了。 “那咋不多住几天,流了那么多的血。”又一个人问道,那是仇波。 “我们身上带着枪呢,被那个外国人发现了,不得不走,人家怕小鬼子来了再把医院里的人都杀了。”钱串儿再次回答。 “行了,走吧。”这回说话的是商震。 于是两个人在前面探路,两个人抬担架,四个人很快便消失在那越来越浓的暮之中。 而一个多小时后,商震他们四个就已经出现在这座并不是很大的城市之外。 “把大家都叫起来,清点人数赶紧走,离大城市越远越好。”黑暗之中那是商震的声音。 于是压得极低的呼唤声、收拾行装的悉琐声、枪械轻微的碰撞声响起,很快便有沙沙的脚步声向着这座城市的西面而去。 天亮的时候,一支看上去是如此惫不堪的队伍依旧在公路上走着,他们所有人都是老百姓的服装,可是偏偏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武器,这支队伍正是商震他们。 商震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一夜了,现在他们急需找个地方隐蔽休整。 只是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现在他们还有三十来人呢,这三十来个人与日军作战那当然是少得可怜,可是要想在敌占区找个合适的地点休整也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簸箕跟我上前面去,趁天亮抓紧找个地方歇着。”商震吩咐道。 于是小簸箕上前,他们两个便飞快的向前面走去。 又过了一个小时,商震他们一行人已是出现在了一个被小山环绕着的小村子外。 那村落不大,也就是几十户人家的样子。 只是人家虽少那些人家要么墙倒屋塌要么已是过了火,却依旧没有逃过日军的荼毒。 这样的村子自然不可能有炊烟,不过商震却相中了这里的隐蔽性,想来日军已经屠戮过这个村子就不大可能再杀回马枪了。 “虎子哥秦川你们两个先在这里放哨,我们进村看看。”商震下了命令后,他们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便向山下的村子走去。 不出意料的,很快他们就在那村子里发现了尸体,至于死状就不形容了,与他们这几天行军所见并无不同。 而这个时候,不光是楚天的那个女学生还是高雨燕那脸色就又都变得苍白了起来。 这支队伍里数她们两个没有太多的战争的阅历。 中国人什么都讲缘份,比如有的男人被称为有“女人缘”,那说是花见花开人见人爱也差不多。 只是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两个人却如此有死人缘! 那先是在坟圈子躲着不算,这回却是直接就钻到死人堆里来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 高雨燕也能理解,商震能找到这样一个村落作为他们的休憩之地那却已经是最理想的了。 村子被日军屠戮过了,就不大可能再来。 村子又比较小,如果日军把这个小村子里的百姓都杀了的话那就不大可能有百姓再来,他们就可以暂时在这个村子里多呆上几天。 毕竟马天放也只是才被截去了一条胳膊,虽然人已经苏醒了但身体却虚弱的很,那是需要将养的,却绝不适宜让人用担架抬着到处奔波。 已经被烧趴架的房子那就不用看了,反正是住不了人,所以商震他们便奔着那几家虽然房屋过火却是砖瓦结构的人家去了。 “咦?这里怎么这么多大缸?”走进一个院落的小簸箕好奇的说道。 这可不光是小簸箕自己的疑问也是其他人共同的疑问。 这户人家的院落不小,进了那石头围墙他们就看到那院子里却是摆了一溜齐腰高的大缸。 “好象是个作坊,做大酱的。”于作龙接口道。 于作龙可不是东北人,他多少还是知道AH的一些饮食习惯的。 是的,商震他们现在虽然还没有过长江,可是他却己经到了AH地界了。 只不过由于南京离AH很近,所以商震他们的先前所去的那个城市就已经是在AH境内了。 “是大酱,南方人应当吃面酱吧。”这时王老帽就猜道。 所有人就看着那些大缸,有一个大缸已经被打碎了,大缸下那些暗红色的已经有些风干了东西看起来正应当是没有了水份的大酱。 不过很明显这里的大酱和东北人喜欢吃的大酱那是不一样的。 东北人吃的大酱那都是用烀熟的大豆制成的。 “这大酱缸里不会藏了日本鬼子吧,小鬼子可都没有大缸高。”这时白展就有几分心虚的说道。 白展这话就是扯淡了,日军士兵就是再矮也绝对会比这大缸高。 “能猫到这大缸里的,也只有小偷儿。”王老帽刺了白展一句,于是白展闭嘴。 王老帽说着话便往前走,可他就快走到那大缸前面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商震忽然摆了一下。 就商震这一摆手,刚刚有点活络气氛的队伍便齐齐收住了脚步,甚至白展还把自己的马匣子端了起来。 只是白展随即就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走在最前面的商震根本就没有摸枪。 如果真的有情况人家商震肯定是要先掏枪的。 “咋了?”王老帽走上前和商震并排站着不解的问。 可是随即他就愣了,因为顺着商震的目光看去他便看到了那大缸之中却是露着两个脚丫子! 那脚丫子不大,看样子也就是三四岁孩童的样子。 至于那脚丫子下面是什么由于那大酱是不透明的王老帽也看不到,可是那里面有什么还用问吗? “咋了?”眼见并不什么特殊的情况其他人就又都往前凑。 而这时王老帽便醒悟了过来,他回头就见鞠红霞也往前凑呢,他却是一伸手直接就捂住了鞠红霞的眼睛,与此同时他便给楚天也使了个眼色。 正文 第676章 生死相依之地(二) “以后谁也别说老百姓没有保护过咱们?”在那个制酱人家的房子里,商震这样说,而或卧或坐或站的士兵们则集体默然。 是啊,以后谁也别说老百姓没有保护过他们,可问题是保护他们却全都是死人! 小村不大,一共只有45户人家,而经过商震他们的清点,尸首共223具,男女老少都有。 那些凌乱的散布于房子外面的尸体也就罢了,村子水井中还被日军扔进了一具尸体,至于那家院子里装酱的大缸中却也同样被各塞进了一个不大的孩子。 日军不光屠戮了这个村子,甚至还把水井大酱缸这样能喝的能吃的全都破坏掉了,这根本就是不光杀了当前人,还要断了后来人 日本帝国主义罪恶昭昭,什么叫屈指难数?什么叫罄竹难书,商震他们所见即是! 村子被周围的矮山所环绕着,村子里的几十户人家又被死人环绕,而商震他们就暂时隐蔽在了村子最中央的那个高大的酱房人家。 如果这个村子真的被日军全都杀绝了的话,那么路过的人只会见这个村子一片死寂,只见群尸不见活人,不管是日军还是中国百姓又有谁又会进入其中? 没有人愿意住在“死人堆”里,可在目前日军刚刚结束屠杀马天放又需要将养之际,这里却成了商震他们赖以存身最安全的所在。 所以商震才有了老百姓保护了咱们之说。 只是这样活着这样隐忍士兵们就不憋屈吗? 于是,就在商震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不久,一个曾经在商震他们中间反复讨论过多少回的话题就又被提了出来,那就是,与其这样憋屈的活着,还不如拿着武器与日本鬼子大干一场! 这回说这话的是葫芦,葫芦之所以被白展给起了一个“闷葫芦”的外号,那本来就是因为葫芦是一个闷葫芦的性格。 日军暴行逼得闷葫芦说话却也与逼得哑巴开口差不多了。 葫芦说的是:“咱们为啥不去打鬼子,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一句话,直指人心,老兵们便在这样一句话里变了脸色。 新兵固然不懂得隐忍只懂得杀个痛快,就是自己死了那也在所不惜,可是老兵们呢? 老兵们就是知道隐忍的道理,可是隐忍那也是有一个限度的,没有人可以做到无限隐忍,并且,若是只是隐忍却不反击,那么还当兵做什么?还打鬼子做什么?就这样活着还有意思吗? 面对人间惨象,逼得闷葫芦说话,于是,葫芦这么一说便又勾起了老兵们的共鸣。 “就是,小鬼子也太特么的不是个揍儿了,老子现在就要去崩几个小鬼子泄泄火!”率先响应的是虎柱子。 “我也去,我架上机枪怎么还不打死三个五个的?”而接着关铁斗就跳了起来。 “我也去,我还要替二憨子报仇呢!”小簸箕也说话了。 “算我一个!”钱串儿也说话了。 小簸箕这么一说,钱串儿当然没有不赞同的道理。 钱串儿和二憨子那是发小,从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又一起当的兵,小簸箕那还是九一八那年以山林队里小崽子的身份来投奔二憨子的呢! 新兵老兵都有表态的了,老兵们便把目光看向了王老帽。 若是原来出现这种群情激愤的情况,第一个出来阻止的那肯定是王老帽。 王老帽性格狡如狐狠如狼,可是这回王老帽却没有反对,他的眼前已经是出现了一幅悲惨的景象。 当他把那个被小鬼子给杀害在酱缸中的小孩子薅出来的时候,那孩子已是被染成了酱色,可是他看着那孩子紧闭着双眼却仿佛听到了那个孩子在无声的说“替我报仇!” 于是,这时所有人就见正站在墙边的王老帽一拳就砸在了那酱房的墙壁上骂道:“这帮牲畜!” 王老帽非但没阻止,反而他也是怒不可遏了,于是其他士兵便“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开始抄家伙了! 只是到了这时,终究有人想起商震来了,比如王老帽他们这样的老兵,于是就在他们刚要举步之际便又齐刷刷的看向了商震。 商震并没有理会自己这些士兵,反而是看着地面若有所思。 “走啊,都走啊!”虎柱子已经要夺门而出了。 这回老兵们中并没有一个人拦着他,可是就在他一条腿都跨出门槛子的时候,终于觉出哪里不对了,而到了这时他才想起,那鬼子也不是说打就打的,商震可是没有发话呢! 商震依旧不吭声只是看着地面,老兵们刚刚拔起来的怒火在商震的沉默无言中终是有些低落了下去,或者说即便没有低落下去却也恢复了些许理智。 于是,钱串儿说道:“头儿,你都说句话啊,咱们到底该咋办?” 而到了这时,商震才抬起头来。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后才开始说话,那话语也是平淡的紧,仿佛他并没有受到士兵们的影响:“你们想打鬼子,我也想打,按正理儿那我就领你们去呗。 可是你们想没想,打完了怎么办?或者咱们就全死了也不用管怎么办了。 可是咱们都死了,马天放怎么办?” 商震的目光看到了已经被安置在木床上脸色苍白的马天放。 马天放早已经苏醒了,自打他发现自己的左臂被截下去之后就一言未发,而现在他也只是看着眼前的情形却依旧没有说话。 “这年头,特么的,要说死那是最容易的。”这时商震又把目光投向了地面,他这句话象是说给大家伙儿听却也象在说给自己听的,那就象对时世的一种感叹。 “可是,我们死了,活着的人又该怎么办?不光是马天放,那这三个女的又谁管?难道也跟着咱们去打鬼子,然后被打死了,或者,难道也象——”商震说到这里时忽然就把话打住了。 尽管商震及时收住了话,可是仅凭他那一个“象”字,其他人就想到了象什么,象他们沿途所见的那些被日军摧残致死的女人的惨状吗? 妖娆的鞠红霞、单纯乖巧的女学生、长得那么漂亮告诉他们不反抗那就是奴隶的高雨燕。 他们这些人都是士兵,和小鬼子打仗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这三个女的怎么办?他们能容忍三个娇滴滴的女子也如路边百姓女子一般死去,并且,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吗? “这女人就是麻烦。”片刻之后,士兵中有人小声嘟哝了一句,那是白展的声音。 只是仿佛是为了接住白展的这句话,商震却是再次说道:“麻烦事还有,来的路上你们没有听二鬼子俘虏说吗? 小鬼子在一个村子失踪了一个士兵,结果小鬼子来了一百个人把那个村子的人都给杀了。 咱们现在出去当然可以杀死些日本鬼子,可是咱们杀了人就算能活下来一拍屁股走人了,那当地的老百姓又得死多些?你们想过吗?” 商震的话让士兵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虽然他们很想去和日军拼命,可是他们必须得承认,商震所说是有道理的。 “行了,报仇的机会有的是,还是先琢磨上哪弄点吃的吧,三十多号人呢。”商震最后说。 正文 第677章 生死相依之地(三) 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通向了那个山坳之中的小村。 如果是平常岁月,偶尔还是会有好奇的路人爬上山岗看着这个小村子的,只因为这里会有人烟,人烟人烟,有人的地方就必定有烟火。 可是在日军那如同蝗虫过境般的屠杀之下,纵使有老百姓看到了这条通往小村的路,可是谁又会有那闲心过去观望。 村子不再冒起炊烟,外面又散乱的倒着许多死人,于是那村子就是一片死寂。 这也就是初冬,否则这里就会尸臭熏天。 而最终有一天打破这种死寂的却是几条野狗。 不知道,怎么的那几条野狗便嗅到了小山之内特殊的气味,于是它们便撒欢的奔着村子边上的尸体跑去,难道人间的惨象注定就是那野狗的狂欢? 而也就在那头一条狗眼看就要扑到一具尸体上时,忽然就有一声沉闷的枪响,这一枪打的是如此之准却是正从那狗头上穿过,那条狗哼都未及哼便倒了下去。 而接下来,那沉闷的枪声便不断响起,几条野狗直接就被打倒。 而这几枪之中唯有一枪未能击中那狗的要害,于是那条狗拖着胯“嗷”“嗷”惨叫着便要往远处跑。 可是这时枪声再起,这回那条狗就再也没有幸运了,它终是倒了下去。 残垣断壁处有几个人跑了出来,他们冲到那死狗之处,拖着那狗便往村子里去了。 不过有一个人却没有停,他反而是沿着那条进村的路往前面的山上跑去,那是商震。 当商震跑到山顶便看到了正坐在地上的王老帽和侯看山。 一直在观望情况的王老帽便说道:“你可真敢整!” “要不咋整?”商震反问王老帽也坐了下来。 “你那么小心怕人家发现咱们藏在了这里,可你倒好,还敢用枪!”王老帽不满的说道。 “那不用枪你有啥好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条狗把死人给啃了吧?”商震反驳。 “就你心软。”王老帽气道。 商震无语,他确实是心软。 “你就不能用什么弓啊弩啊什么的,哪怕是弹弓子呢。”王老帽又道。 “我变去啊?还没说你们这岗哨咋当的,咋还把野狗给放进来了呢。”商震没好气的说道。 “艹,那狗是从我们这儿过去的吗?我们就是看到也没招啊!”王老帽回答。 “你拿野狗没招我就有招?你咋不变出个弓弩弹弓子啥的呢?”商震怼道,这回轮到王老帽没啥可说的了。 这时商震就转身趴下就往那山顶的中间爬去。 刚才是商震开枪把那几条野狗打死的。 他们不光是在进村的道路上安排了哨兵,村子里也有人始终在观察着岗哨的动静,而结果是村子里的哨兵没有看到山上哨兵的信号却意外的发现进来了几条野狗。 都说是狗就改不了吃屎,可是是狗却也同样不会吃素的,那野狗明显着就是奔着村里的死人来的。 商震他们已经在这里藏了一个星期了,因为那些百姓的尸体依旧暴露在外商震心里是格外过意不去的。 如果说当时他们只是路过这个村子那也就路过了,可是他偏偏却又用这些死人打掩护他们就藏在了村子里。 这要是野狗把尸体给啃了,商震心里确实是过意不去的。 于是他才冒险开枪将那几条野狗击毙了。 而至于为什么有一枪没有把狗直接打死,那却是因为他为了防止枪声过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用一个枕头把枪口给捂住了,如此一来他那枪法终究还是失去了点准头。 只是到底是开了枪又是在空旷之处,商震不放心便是到了山顶上看动静。 “应当是没啥事,周围要是有老百姓听到了肯定不敢过来,再说咱们来的时候路过的最近的那个村子也被鬼子祸害过了。”侯看山也转身趴了下来跟着商震往前面爬。 王老帽转过身看时商震和侯看山都已经停了下来正往山外望呢。 他挪了下屁股坐正了才说道:“我说商小子,你可不大地道啊!” 商震没接话,明摆着王老帽有下话他听着就是。 “我说你小子可是和冷丫头好了,那你咋还和那个高雨燕勾勾搭搭的呢?”王老帽说话就是不同。 “说的那么难听,我咋就勾勾搭搭的了?我又没——”商震一边观察前方一边回怼。 “净特么的说半截话,你都快赶上那一个半小白脸了!”王老帽骂道,他如何不知道商震剩下的那半截话是要说,我又没象你净勾搭小媳妇了。 “把望远镜给我。”商震往回一探手,侯看山忙把望远镜递了过去。 商震接过望远镜又不吭声了。 “我可跟你说,你可都跟冷丫头好上了,你要是敢再和高雨燕不清不楚的,小心我以后告诉冷丫头。 年纪轻轻的别见一个喜欢一个,整得跟头大种马似的!”王老帽又道。 商震依旧不理王老帽只是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况。 王老帽也是拿商震没招,他现在很想走上前去照商震屁股踹上两脚。 只是他也只是想想,倒不是他不敢踹商震屁股,而是商震刚打过几枪,虽然他一听那枪声就知道是用枕头捂住枪口了,可是如果附近有日军难免会引起怀疑,那万一他要是站起来被远处可能存在的日军看到可就不好了。 “老王叔有点老了,开絮叨了。”商震忽然笑道。 “老吗?不老吧,嘿嘿。”一直不掺合他们两个掐架的侯看山忽然低笑道,然后他就忙转换了话题道,“正愁没吃的了呢,就来了几条野狗。” “那狗能吃吗?”商震头也不回的说道。 他并不想继续关于高雨燕的话题。 要说他对高雨燕没有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商震并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更何况他和高雨燕在一起的时候不知不觉的还是有一种自卑感。 现在是打仗,看起来士兵们那就是英雄,可是商震却知道,就高雨燕的学识绝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反而他却是更喜欢和冷小稚在一起时的那种无拘无束很自由的感觉。 “咋不能吃?”侯看山听商震那意思是不想吃狗肉就奇道。 “难免那几条野狗吃过人肉了,咱们再吃那几条狗,我想想就觉得恶心。”商震并不避讳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商震这么一说,侯看山也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了,想想是挺恶心的。 只是他们确实是饿。 村子都被鬼子给烧过了,他们三十多人那每天的口粮也绝不算少,他们也只能从烧过的房子里面找粮食,只是各家的粮食有的已经被烧没了,就是残存下来的也被烧得焦糊了起来,他们不吃那些又能吃什么? 至于饮用水,怎么说呢,他们想想也同样是恶心的。 日军往那水井里扔了死人,可是村子里的水源也只有这么一个,商震他们不喝那水又能喝什么? 没奈何,商震他们也只能把死人从井里捞了出来,然后就一桶一桶的往外打水倒掉 虽然已经是冬天,可是气温不到零下,虽然水很凉了,可是泡了两天那水依旧是有了尸体的味道。 他们不断的往外打水倒掉,那自然是为了把沉水倒掉,让新的地下水不断涌上来。 “老王叔你吃不吃那个狗肉?”侯看山扭头问王老帽。 “艹,泡了几天妞也学得娘们唧唧的。”王老帽又把话题转到了商震的身上,然后却是很自傲的说道,“老子当胡子那阵儿,连人心肉片汤都喝过,你说我吃不吃狗?” 候看山听王老帽这么说忙说道:“排长威武。”然后就转回头去了。 王老帽得意的笑了又开始伸手摸烟,他绝没有看到侯看山转过头后却是偷偷的撇了一下嘴。 大家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王老帽说起他当胡子喝人心做成的肉片汤那都不是一回两回了。 那时候,王老帽还是侯看山的排长,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侯看山当时都表现出一副惧怕的样子。 可是现在大家在一起都混了七八年了,大家都变成了老兵,老兵们私下议论,只怕原来王老帽是在吹牛,只是没有人敢当面质疑罢了。 “想当年,我们那个绺子和一个叫雪上飞的绺子成了死敌。”王老帽又开始讲自己当胡子的经历了。 “上回你说的是草上飞。”这时侯看山终是忍不住提醒道。 “有吗?”王老帽愣了一下。 他只注重讲自己的经历,其实是草上飞还是雪上飞都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随即他就听到候看山在那憋哧憋哧的笑,他才猛然醒悟,候看山那也是在逗自己呢。 王老帽刚要骂“死猴子”时,商震却已经说道:“别闹了,惹祸了,真有鬼子来了!” 正文 第678章 生死相依之地(四) 半个小时后,躲在山上的商震有些紧张的看着那条进村的小路,小路上是五名骑着战马的日军的背影。 说实话,象商震这样的老兵已经很少有让他特别紧张的时候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这是老兵们决定动手后的信条。 如果他们一旦决定向对手下死手,那么不管自己一方有多大牺牲那都会义无反顾的投入到战斗中去。 而至于说一些外人看起来很紧张的时候,象商震这样的老兵在经历了很多后,便会在紧张的战斗之中以自己的算计和本能寻找到一丝胜机。 可是这回,商震真的有些紧张了。 他紧张的原因决不在于有日军真的就听到了自己开枪打狗的声音就赶了过来,而是自己竟然对情况发生误判了。 先前他用望远镜观察的时候,也只是看到了这五名日军骑兵。 既然对方是骑兵那移动速度自然是快的,商震让王老帽赶紧回村子里做好应对准备,而自己和侯看山则是换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接着观察。 可是王老帽也跑回村子了,骑着马的那五名日军也很快纵马跑上商震他们所藏身的小山了,到了这时,商震却才发现远处竟然又出现了大队日军步兵。 那日军多了没有,上百人总是有的,人家上百人和商震他们这三十来个人比起来那可不就是大队吗? 上回商震他们在坟圈子之战时也是伏击了上百人的日军,可是那回他们终究还是有点地利之优先手之利的,而这回要是打起来他们绝对是凶多吉少。 如果他们不能及时摆脱日军,那也只能被日军堵在这个山坳的小村子里被人家围而歼之了。 而更为要命的则是,商震现在已经无法通知王老帽,这五名骑兵也只是日军的头兵,后面还有着一百多人呢,那万一王老帽他们眼见日军人少突然对日军骑兵发起攻击怎么办? 要是开枪了,他们肯定也就暴露了。 可就算王老帽他们不开枪,哪怕是悄无声息的把这五名日军骑兵都干掉了,后面的日军大队眼见自己的斥侯不见了上来搜索,商震他们也同样会暴露。 商震他们藏在了这个被日军屠杀过的村子里,白天的时候这里一片死寂,可并不等于商震他们不起火。 他们都是在夜深时再烧火做饭的。 就算他们杀了这五名日军随后就躲出了这个村子,他们三十多个人在这个村子里的生存迹象也不可能瞒得过日军的,就比如那灶炕里的柴灰,那有人没人用过谁看不出来? 商震心思百转,可是这回他却真的没有想出好办法来,不能动手,一动手就必定会暴露,所以现在他也只能寄希望于王老帽他们的应对了。 如果真的暴露了,那也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商震心里盘算着就见那五名日军已是纵马靠近了村子,将那一路小跑的战马停了下来。 商震看不到日军的表情,想来日军已经在打量这个村子了。 虽然残酷,可是商震他们在入住了这个村子之后非但没有把房子外面的尸体掩埋反而又给添了几具,至少日军在不进入正确的房子之后是看不出这里有人活动的迹象的。 只是日军真的不会进屋子查看吗? 这时商震就看到有两名日军甩蹬离鞍下马,手中各端着马步枪往那个制酱人家的大房子走去。 整个村子,就那个做大酱的房子当然也可以说成是家庭作坊是砖瓦结构的,所以在上回日军纵火烧村时这个房子却保留了下来。,换成哪一方搜索村子肯定是要先搜这个大房子的。 商震皱了皱眉,对此他还是有点担心的。 之所以叫有点担心,那是因为先前王老帽返回后已经把那制酱的大房子中的自己人都叫了出去。 大房子中既然没有人,商震自然不担心被日军发现,他也只是担心日军进入灶房看到那昨夜烧过的或许还有些许温度的柴灰罢了。 那个制酱的大房子并不是在村子的最外围,两名日军从两个被烧趴架的中间走过,现在也只能从两个房子的空隙中观察了。 现在他真的是一点办法没了,也只能全看王老帽他们如何应对了。 不过想想也是,绝大多数的战斗都不是靠一个人的。 “应当看到那些酱人的大缸了,真想把这几个小鬼子也酱到大缸里啊!”这时偷偷转过头来的侯看山便低声说道。 “过嘴瘾有什么用?看大队鬼子去。”商震说道。 侯看山连忙又把头转了回去,可是在这一瞬间商震却也被侯看山的建议给刺激到了。 是啊,要是能把这几个小鬼子也塞到那酱缸里给酱上该多好! 当商震看到那几个被日军杀害在大酱缸中的孩子时,他心中的愤怒同样是无可复加的,王老帽仿佛看到了那无辜孩子仿佛在说替我报仇,而商震又何尝不是如此? 商震他们没处理房子外百姓的尸体那是为了给日军制造出这个村子已经被屠杀干净的假象,可是他们却是把那几个被日军杀害的孩子从酱缸里弄出来了。 并且,他们还用打出来的水给那几个孩子冲洗后埋葬了。 他们实在不忍心那几个孩子就在那酱缸之中,当他们看到那几个被水冲刷干净的孩子之时才发现,最大的孩子也主不是五六岁,小的只怕也只有几个月! 日军的暴行令人发指罄竹难书,就这种已是反人类罪行的***主义纵使将之千刀万剐也是百死莫赎! 而现在在侯看山提议的刺之下,商震心中便升起了腾腾的复仇之火。 他阻击士兵们打鬼子的冲动那是基于理智,可是换成另外一个角度讲,却也是对他自己杀敌热情的压抑,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杀敌的怒火会爆发出来,而这种怒火压抑的越久压抑的越狠爆发时就会来得更猛更强烈! 而现在,侯看山一句话真的就把他对日军的怒火点燃了。 是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那些该死的小日本杀死然后大头冲下杵进酱缸,或者干脆就活生生的把小鬼子直接插入酱缸,憋死那帮狗日的,让那些侵略者知道中华民族不可侮中华民族不可欺! 商震手有些颤抖了,那是激动的,他隐隐的感觉自己这种动手的冲动很可能会把自己这支队伍送上不归路,可是他偏偏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那支盒子炮已经在他手中攥着呢,他终是不受控制的就掰开了那枪机头。 现在的商震已经把自己人贸然动手引来日军围攻的担心抛到爪哇国去了,因为他自己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 可也就在他准备动手时,前方却有意外现了。 毫无疑问,刚才他走神了,而当他决定动手时这才注意到原本留在原地的那三名日军骑兵已经驱马走开了,那是去检视其他房子去了。 而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他忽然看到就在留在原地的那两匹马旁的一个烧趴架的废墟之中突然钻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身影很快,如同一只狸猫一般就蹿到了留在了原地的那两匹战马的后面,然后商震就见那个人避过了马屁后的后面蹲在原地一挺身。 他的动作很快,可商震还是看到,他好象把手塞进了那匹战马的胯间,随即那马便稀溜溜的叫了起来,然后,竟然直接就尥起撅子向房屋的空隙中冲去! 那个家伙之所以没有躲在马屁股后面动手仿佛是算准了他那一下子后,那马会尥撅子弹伤自己的,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而就在那匹战马刚叫起来之际,那人却已经借着另外一面废墟掩护一溜烟的又钻了回去! 那人速度是如此之快,商震自忖就是自己干那样的事儿也绝不会比人家快到哪里去。 可纵是那人速度再快,商震却也看出那个人是谁了,那个是白展。 除了白展这个偷儿别人没有这样的速度! 马叫声起,那匹马惊了,它穿过村子竟然向远方狂奔而去。 片刻之后,有两名日军骑马就追了出去。 想来日军搞不清那战马为什么受惊,可是作为骑兵总是不能让自己的马跑了的。 正文 第679章 犯忌讳 那五名日军骑兵走了,他们也搞不清怎么自己伙有一匹马就毛了,他们去追那匹马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在日军走了之后,商震他们自然又严阵以待了一阵,可是等到快天黑时日军也没有回来,那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于是除了在进村的路上进行警戒的哨兵外,其余人终是放松了下来。 马二虎带着几个人已经开始给那几条被打死的野狗扒皮了,这狗肉他们肯定是要吃的。 至于说这几条野狗应当是吃过人肉的他们也讨论过了,而讨论的结果则是,眼不见为净,至少没有在他们面前吃人就行,之后就没有人再提起这个话题了,要是再提起来他们也恶心! 收拾那几条狗也用不了几个人,今天因为日军的出现,士兵们原本压抑的心情终是有所缓解,于是话便也多了起来。 “我说白斩鸡,你是咋把那匹马给弄毛的?”侯看山就问白展。 别说是侯看山了,就是其他士兵现在对白展都高看了一眼。 不是哪个新兵参战之后都能够冷静而又从容的,那被吓尿裤子的都有,可是按照侯看山的描述,白展那也就成了这场实在还算不上战斗的战斗中的英雄。 “嘿嘿,我凭啥告诉你?”与其说白展春风满面不如说是一脸嘚瑟。 “你就是不告我我也看到了。”候看山如何能够让白展拿捏住自己。 “那你说说看。”白展就说。 “你,快说说,快说说!”有士兵便在一旁帮腔。 “我就看这小子出溜一下就从那破房子里钻出去了,完了吧就在那匹马的裤裆那摸了一把,然后那马就毛了,估计这小子是把那马那啥给掐疼了!”侯看山便说道。 侯看山学着白展当时的动作,而且学得很形象。 如果不是后来侯看山遇到不幸性情大变,他原本那欠了巴登的性格其实与白展差不多,甚至说比白展更讨人厌。 白展只是嘴碎,侯看山那则是见有便宜可占削尖了脑瓜子就往里钻的主儿。 在侯看山那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士后们哄堂大笑。 “少胡扯,还我在马裤裆上摸了一把,马有裆可是你看到过马穿裤子吗?”白展笑道。 白展的话让士兵们又都大笑了起来。 “我胡扯什么?当时我和商震可都看着呢,我们两个还说呢,这小子咋就摸了那匹马那嘎哒一下那马咋就毛了呢?这小子是不是会点啥?”侯看山坚持自己的看法。 当时白展怎么使那匹马受惊的,侯看山确实是看到了。 本来他是监视后面来的日军大队的,只是当时日军大队还远,他便也回头看了一下,恰恰就看到了白展给那匹马做手脚的过程,只不过由于他所在的小山离村子有点远,他和商震也只是看了个大概罢了。 “哄”的一声,这回士兵们笑得更响了,虎柱子便笑道:“肯定是白斩鸡这小子在那匹马的那啥地方用力扯了一下,要不就是给了一刀,要不那马咋能毛?” 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而白展依然是笑嘻嘻的却绝不肯谈自己是如何弄毛了那匹马的。 闹了一会儿,白展就是不吭声,士兵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又转换了话题。 而这个时候,天可是快黑了,楚天就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 因为日军的出现,士兵们备战了大半天,今天楚天可是还没有和那个女学生见面呢。 商震他们隐蔽在了这个村子里,商震这回可是不准王老帽楚天各自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住的。 这是因为,士兵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小牤牛蛋子,要是让他们两个晚上各自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这不是刺激别人吗? 再说如果那两个女的找自己的老爷们去了,那高雨燕可就得自己住了。 就现在这个村子周围一圈都是死人,就他们这些人说是住在鬼村里也不为过。 士兵们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自然是不怕,可若是把高雨燕一个人孤单单的扔在一间空屋子里那又怎么行? 眼见着楚天往外走,便有士兵说道:“快去吧,一天没见到就象隔了三个秋天,我都想死你了!” 那话故意是捏着嗓子说的,所模仿的正是那个女学生的动静,士兵们便又笑,可不管是模仿之人还是起哄之人那眼中都不乏艳羡之意。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艳羡那却还有不羡慕的呢,这时白展却突然怪声怪调的唱了起来:“前半夜雨点就不停的哈,后半夜咱们两个就拉拉话。 眉对着眉来嘴对着嘴,搂上我的妹就么磕睡。” 谁也不知道白展会唱出这么一曲小调来,那小调也谈不上多下流,听那口吻却更象是一首民间小调。 只是士兵们哪管这个,下雨不叫下雨叫哈雨,唠磕不叫唠磕叫拉拉话,听起来就有一种格外的情调,士兵们就又再次哄笑了起来。 本已是拔起腿来正往外走的楚天可就不乐意了。 同样的话可得分成谁说,而唱民间小调也是如此。 若是象小簸箕马二虎子仇波这样的老兵笑话他,那他绝对是屁都没有一个的,楚天绝对已经被这帮丘八给收拾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可是你白斩鸡又算个什么玩扔?一个除了不偷人别的啥都偷的小贼,你才加入几天就敢笑话我? 所以楚天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那小白脸就又变成了小红脸,他狠叨叨的就质问白展道:“你特娘的笑话谁呢?” “哎哟喂,小样的还学会骂人了!”白展一看楚天急了反而笑了。 其实白展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已经犯错误了。 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虽然白展加入到商震这一伙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他也看出来了,老兵们没事可是净“欺负”楚天了。 更何况今天他又成功的弄毛了日军骑兵的马,他觉得自己那怎么也是立功了,他便有些飘飘然了。 其实截止目前,他就算是有些飘飘然那也不算犯太大的错,可要不说人不能嘚瑟大劲了呢,而接下来白展就犯了更大的错误。 “哈”,白展接着就又冷笑,冷笑也就冷笑可他偏偏又说道:“管天管地,你还能管老子的嘴?我倒是把你忘了,你已经把女学生睡了,你把女学生睡了你就牛逼啊!” 正文 第681章 长江岸边 一个星期后,有一群拿着武器的人出现在了一条大江。 “这就是长江吗,哎呀,长江你真特么的长,黄河你真特么的黄,这也多亏是打仗了,这要是不打仗,谁能看到这样的美景?”做出如此感叹的那是马二虎子。 他说完了这话还故意看了一眼楚天和陈翰文。 马二虎子其实就是挑衅呢,什么叫“长江你真特么的长,黄河你真特么的黄”? 如果换成楚天和陈翰文这样有文化的人的说法,那长江应当叫“浩浩汤汤”,黄河那得叫“浊浪排空”。 老兵们已经习惯了用这种土话来打趣楚天和陈翰文。 只是楚天此时正和自己的女学生站在一起,人家压根就没有听马二虎子的感慨。 而陈翰文则是回了马二虎子一句:“净说屁话!” “咋是屁话?”马二虎子追问。 “还要不是打仗谁能看到这样的美景? 这叫颠沛流离,哪有自己家好,咱就是没有老婆孩子那还有个热炕头呢! 就象咱们这样婶儿,天天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冻得真拉拉尿,哪好?”陈翰文如何看不出马二虎子的用意便反驳道。 大家在一起混得久了,陈翰文毕竟不是楚天,他早就学会了用半粗半雅的话来应对同伴的挑衅。 “快拉倒吧! 还咱们在这儿被冻得直拉拉尿,好象你不是从东北出来似的! 要是在东北打鬼子那就不得冻得直拉拉尿?把你个酸秀才的耳朵都冻下来!” 你有来言我有去语,钱串儿打嘴仗什么时候怕过陈翰文,他知道只要再说几句就能把陈翰文绕进去。 只是没等陈翰文再次反击呢,王老帽却已经干涉了:“别没屁搁了嗓子,闭嘴!” 于是,钱串和陈翰文便都闭上了嘴巴。 而这时制止了两个人的闲扯的王老帽还没忘了偷偷瞥了一眼那三个女人。 王老帽可是快五十了,他经历的多,对女人的事知道的也多。 马二虎子和陈翰文虽然岁数也不小了,可却也都是雏鸡一枚,他们却哪知道面对同样的寒冷,女人被冻得那啥的时候却是比男人要多得多。 就象九一八那首歌中所唱的,整日价的在关内流浪,那是流浪而不是游山玩水,不管男女遭的罪那可就海了去了,而女人无疑遭得罪更多! 正因为如此,这两个未经男女之事的小牤牛蛋子说这些话那三个女的听到了心里又会是什么感受。 那三个女人,楚天正和那女学生在一起说着什么悄悄话,鞠红霞正看着自己,而高雨燕则是左顾右盼着。 这个商小子还挺有女人缘呢,高老帽便想,他猜高雨燕那是在找商震呢。 商震他们这些人终究不能再在那个村子里隐藏下去了,马天放的伤势已经好转,商震便带着他们接着向西而行。 日军既然是从北面从东面来的,那么中国军队肯定是在西面嘛。 只是出乎商震他们意料的是,当他们从那个村子往西也只是才走了十几里地却便看到了这条浩浩汤汤的大江。 就那宽阔无比的江面,这条大江那不是长江又能是哪条江? 当商震他们发现自己这些人离长江是如此之近时一个个就变得目瞪口呆起来,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他们藏身之地与长江是如此之近! 商震他们这帮子东北人也就罢了,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他们从南京突围往东南去了,然后为了躲避日军的追杀同时寻找大部队又转头向西,这可就进入到了AH境内了,他们这些天来辗转行军二百多里地总是有的,因此可不就到了那长江边上吗? 震惊之余,商震就问那几个不是东北人的男男女女,除了葫芦别人竟然也不知道会到长江边上,而葫芦却是知道的,可是葫芦的回答则是“你们也没问我啊?” 好吧,商震拿葫芦也是没招,人家也只是才加入他们这伙,虽然也用铡刀刃敌了,可是从射击的角度上来讲那也只能算是个新兵,那连当兵的基本常识还得现学呢,要是埋怨葫芦那都不如埋怨他们自己。 “消化”掉了心里的震惊,商震和王老帽一分析却也觉得到了长江边上那也是有弊有利的。 弊,长江天险当然是难以逾越,没有船就他们这帮子人就别想过去。 利,长江天险那也中国军队阻挡日军的天然屏障,相信他们只要过了长江,那里也就不应当有日军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往西面去找大部队的行动那是不能变的,那么他们现在就涉及到怎么过江的问题了。 王老帽他们留在了原地,而商震则是带着几个人那是去找过江的船去了,因为在他们的位置可以看到远处有炊烟袅袅。 而此时商震和另外三人正是奔那袅袅炊烟去 考虑到这里会有日军,商震他们便分成两组,正好一组两人。 商震和钱串儿走在了前面,小簸箕和白展则是走在了后面。 “我说白斩鸡,你咋不带着你的马匣子呢?”小簸箕不紧不慢的走着,眼睛看着周围的情况嘴里便问白展。 “太长,咋带?”白展回答。 都说东北话是一种极富感染力的方言,现在白展感觉自己的口音已经是在向那土的真掉渣的东北话靠拢了。 “那你可以不跟着出来啊。”小簸箕一本正经的说道。 白展扭脸看了一眼小簸箕,虽然小簸箕那话说的是一本正经的,可是眼角上的笑意却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明知故问!”白展气道。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那当然是有原因的,原因却还是因为一星期前那场打架。 白展被揍最终被赶回来的商震给阻止了,可是商震回来后王老帽却来尿儿了,王老帽舞舞扎扎的说,这小子嘴欠再给我揍!不过到底还是让商震给拦住了。 当时白展都傻了,他实在搞不明白就楚天的那个小白脸为什么别人欺负得自己却欺负不得?自己怎么就一块大石头掉到公厕里就激起了公粪(愤)了呢? 刚才商震要带人出来侦察,白展便主动要求跟着。 他是怕了那帮老兵了,他怕那帮老兵趁商震不在再把自己一顿胖揍啊,现在他的嘴角那还青着呢! 所以他宁可暂时用自己的马匣子换了陈翰文的盒子炮那也不敢留下了。 眼见小簸箕眼角含笑,可白展却也不敢嘴碎了,他知道小簸箕岁数小,可岁数小那人家也是老兵啊,自己跟这帮子老兵还是少说为妙吧,要不挨揍都不知道咋挨的。 而小簸箕眼见着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便又瞟了一眼白展,终于是笑道:“白斩鸡,你知道你因为啥挨揍吗?” “为啥?”白展问道,“还不是你们这帮老兵欺负新兵。” “屁!”小簸箕就回答了一个字。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白展终是听出小簸箕话里有话了忙问道。 “贴过来,嘿嘿,我要是不告诉你原因估计你以后还得挨揍。”小簸箕笑嘻嘻的道,然后当白展把耳朵凑过来听小簸箕说了句什么之后,他露出了既惊讶又原来如此的表情。 他就又往前看,前面那是商震和钱串儿。 白展忽然觉得自己这揍挨得不冤,他哪知道不光楚天睡了女学生,人家侯看山、钱串儿,甚至商震的相好的那都是女学生啊! 正文 第682章 无船 商震和钱串儿走到了这个镇子的大街上。 这个镇子与商震他们一路所见到的村镇并无不同,有高大的砖瓦房但更多的还是那低矮的草房,而其中的有的房子也已经被烧趴架了,那是战乱的气息,有老百姓正在那废墟之中忙碌着。 这个镇子有人瞥了他们两个一眼便把目光转开了,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谁又会在意他们两个? 实在来讲,商震和钱串儿和时下的百姓打扮的并无不同,穿着的都是破烂的棉衣棉裤,正如他们所看到的在街上很多的人。 而从商震的眼光看来,那些人绝不应当是本地人而应当是其他地方的百姓,换言之,难民! 这个道理一想其实也很简单,日军是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向南京城合围。 在这个过程中各地的百姓为了避战乱便都会往西面跑,然后便如同他们这支队伍一样,被长江阻住了去路。 想到了这里,商震不由得心中一动低声说道:“也不知道南京城那里会死多少人?” 商震这么想当然是有道理的,以日军的凶残如果有成千成上万的百姓被堵在了长江边上,那日军又怎么可能不大开杀戒? 而当时他们从南京城南面突围时,往西往北去的中国军民所碰到的不正应当是这样的情形吗? “嗯?”钱串儿愣了一下便应道,“那谁知道。” 他不知道商震怎么会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正想着如何找到那过江的船呢。 先前他们到了长江边上眼见白水茫茫,长江宽那阔的江面上却哪有一条船? 想来那有船的要么载人过江就不回来了,要么直接就被日军击沉了,毕竟现在离南京陷落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商震摇了一下头又回头瞥了一眼,眼见着小簸箕和白展正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呢,他便向左拐去。 他们要找船当然要去水边,以这个镇子的规模和位置,商震相信这里肯定是有码头的。 “好象这里的死人不多。”钱串警惕的注意着街道远处几人在胳膊上系了个布箍的人说道。 很明显那几个人是中国人,不过就凭那胳膊上的布箍儿钱串儿直接就把他们划入了汉奸的行列。 商震“嗯”了一声接着往前走。 商震也搞不清这个镇子为什么死人会少,那房舍破坏的也不是很严重,正如王老帽曾经说过的那样,豺狼哪有不吃肉的,这里人死的少商震可不相信是因为日本鬼子发了善心。 在他想来,或者这里并不是中国军队撤退的必经之路。 日军为了攻下南京城肯定是要先抢占中国军队在南京城外的战略要点,象这个镇子这样位置不是很重要的地方日军可能就没派兵。 商震不是先知先觉,他却哪知道当初他选择带人从东南方面突围而出那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就在商震他们与城外的日军缠斗之际,那长江南京段的水面都已经被中国军民的血给染红了! 而现在已是二月初了,日军在南京地区的杀戮依旧没有停止,只不过日军的杀戮的高峰期已过,并且日军还没有顾得上这个比较偏远的镇子罢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商震和钱串儿终于从镇子中间穿过到了那码头之处。 真的是码头,有栈桥有拴船的木桩,可是这里却依旧没船。 果然哪,商震在内心感叹,这和他事先所预料的并无不同。 如果这个镇子上有船那也会载人不断的往江对岸运人了,否则这个镇子里又哪来的这么多难民? “要不咱们找人打听一下?”同样失望的钱串儿问商震道。 商震摇了摇头。 这事儿没法打听。 他们这些人压根就没有本地人,若是不开口也就罢了,若是一开口就是那充满子大碴子味儿的东北话,本地人根本就不会理会他们。 并且,从先前他们看到的那几个胳膊上戴布箍的人来看,日军应当是到过这里,他们只要一露出自己的口音来肯定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咱们在镇子里逛一下,别说话多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别的办法呢。”商震说道。 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钱串儿应了一声,他们两个便从那码头处往回走。 跟在后面的小簸箕和白展虽然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也猜出大概的情形,两个人便也闷不吭声的在后面接着跟着。 来的时候商震他们走的是主街,而这回却是往那小胡同里钻了。 “吱丫”一声,有当地的百姓打开门时恰恰就看到了商震和钱串儿,人家警惕的看了他们一眼后便又“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然后就响起了那门栓的撞击声。 估计这户人家是把他们两个当成难民了。 商震现在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瘦麻杆儿,小簸箕也已经不是原来那小丢丢的样子了。 人穷志短,这难民多了没有吃的就难免到当地人家想办法,人家对他们这两个身强力壮之人有警惕性那都是正常的。 对此,商震和小簸箕互相交换了下眼色也唯有苦笑。 “要是冷小稚和李雅娟在那就好了。”小簸箕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为啥?”商震便问。 “他们是共产党嘛,我听她们说共产党总是会和老百姓打成一片,咱们这些人就不行。”小簸箕低声说道。 小簸箕的话瞬间就勾起了商震的回忆,冷小稚和自己在一起的情形便浮面在了眼前。 可是商震随即就把这些抛诸脑后。 他不能想冷小稚,谁不喜欢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现在明明天涯相隔彼此都生死不知,若是徒自遐想那也只是自增烦恼罢了。 商震和钱串儿又在那曲曲折折的胡同中走了一段,就在他们将要走到一个胡同拐角处时,他们忽然就听到拐角那头有稚嫩的声音响起:“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叔叔婶婶,谁好心给我们点儿吃的吧!” 那是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稚嫩,仅凭声音判断商震便能断定那女孩儿都不会超过五岁。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商震怎么就觉得那声音里有一种东北味儿呢?并且,只有北方人才会有大爷大娘的叫法,当地人可是都叫大伯二伯的,一时之间商震好奇心大起。 正文 第683章 乡音 娘仨。 一个小女孩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正跪在一家围墙的外面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她的面前则是一个已经豁了口的粗瓷大碗。 而在那个小女孩的身后则是一个怀里正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的女子也跪在了那里。 那女子把头垂得很低,脸上也是脏乎乎的,不过从这两个孩子的大小上推断那女子岁数也绝不可能大。 时下女子十五六成亲那都正常,如此说来,这个女子估计也就是二十出头罢了。 “我哪有钱给你们,唉,造孽啊!”一个老头拎着个破木桶正从那娘仨面前走过,嘴里叹息着,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那个小女兀自跪在那里可怜的着叫“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可是那个老头终究还是和商震他们擦肩而过了。 “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叔叔婶婶,谁好心给我们点儿吃的吧!我们娘仨儿已经三天没吃一粒米了!”那个小女孩眼见商震和钱串儿走了过来,就把那脏兮兮的小手一挪,接着向他们两个乞讨了起来。 就这个小女孩要饭的这套说辞,她自己肯定是编不出来的,估计那肯定是垂头跪在她身后的她那娘教的。 而这时那个女子便也注意到商震和钱串儿走了过来。 她抬起了头,虽然依旧是那张脏了巴唧的脸,可是岁数大小那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商震敢保证,这个女子也就是二十出头。 这时商震就见那个女子忽然伸手轻轻扯了那个小女孩一下,那小女孩便不再可怜的向商震和钱串儿乞讨连忙闭上了嘴巴。 虽然那个女孩闭嘴,可是商震却看出那个女孩的表情所代表的却是“眼前过来的这俩人可能是坏蛋!” “好可怜。”小簸箕嘀咕了一句,而商震在看着这个小女孩时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他们在那个有着制酱作坊的村子里所见到的那几个孩子。 那几个孩子同样不大,却都被日军给装到了酱缸之中,至于日军是先杀害后抛尸还是直接把那几个孩子给杵到酱缸中硬给浸死的,那都已经不重要了,那就是一桩惨案,也是一笔血债! “多大了?”走到那小女孩面前商震半蹲了下来用尽量亲和的口气问道。 只是回答他的却是沉默。 那个小女孩紧紧的闭上了嘴巴眼神里已是现出某种恐惧,而那个女子则又把头垂了下去,就仿佛乞讨是一件给自己先人脸上抹黑的事情。 商震本来还想再问那个女孩或者她娘些什么,只是他眼见那女孩眼神中的恐惧终是没有忍心再问,于是他伸手从破棉袄的兜里摸了块比自己拳头还要大些的肉,随即放到了那个粗瓷大碗之中。 那块肉是狗肉,是商震他们杀了那几条野狗后他分到的。 他没有吃这块肉,与其说是他硌应那可能吃过人的狗的狗肉,倒不如说,他还是想留着这块肉的,一路向西,天知道他们这些人还会碰到什么情况,给自己留点吃的可能关键时刻就能救一命呢! 只是眼见着这娘仨都饿成了这样,软心肠的商震终是把肉掏了出来。 “还有零钱吗?给他们点儿。”商震直腰站起跟钱串儿说道。 钱串儿自然照办,从里兜里摸出了点零钞就也放到了那个碗中,而这时商震才听到那个女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商震摇了摇头越过这可怜的娘仨儿,钱串儿便也跟了上来,两个在走开了有二十多米后,钱串儿才低声问道:“咋给他们那点儿钱?” “你没看对咱们都有戒心吗?估计这娘仨儿在外头肯定是没少遭欺负,要不他们怎会在这样的小巷子里要钱? 给多了可能就害他们了,救得了一时总是救不得了一世的。”商震无奈的说道。 “唉,可怜的老百姓,狗日的小鬼子!”钱串儿低声骂了一句。 商震他们这一路上不幸见得太多了。 本来商震觉得那个小女孩的口音中有些东北味,他还是想和那小女孩的娘聊上几句的,可是人家不说话,那他又能如何。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救世主,商震知道,只要他和钱串儿拐过前面的那个胡同口,那么这娘仨儿也就成了路人甲乙,自己或许以后都会把这娘仨忘了也未可知,人这一辈子,谁又能记得那无数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路人? 可是也就在商震和钱串儿刚转过街角的时候忽然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那个小女孩娘俩的惊叫声! 商震和钱串儿本能的转身就往回拐,而这时钱串儿甚至还在腰间摸了一下,他们两个可都是带着短枪出来的。 拐过了街角,商震就见那娘仨儿前面却已经是围了几个男人,而那几个人的一身打扮却也正是先前他们所看到的胳膊上带布箍儿的。 这里本就是两个胡同的交叉路口,商震他们转身走了,却没有想到从另外一个方向那几个人却过来了。 而这时商震他们就见那几个人正拉扯着那个已经抱着孩子站起来的年轻女子,与此同时,商震还注意到那个女子在对方的拉扯之中一转头,那目光恰恰就与他的目光相遇了。 “大哥,救命!”那女子一看商震和钱串儿又回转回来了由于情势急迫脱口而出便大叫道。 而就在她这一声叫里,商震和钱串这回却是确切无疑的听清了,这女子竟然是东北口音! 都讲出门在外,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而在这战乱的年代在这AH境内,商震和钱串儿他们竟然听到了自己人以外的乡音,这让他们如何能够不感到意外与亲切? 且不说这个女子是东北老乡,就不是东北老乡,有女子求救他们也不可能不管。 在一刹那间,商震和钱串儿就往前冲去! “别多管闲事!”而这时那几个人中有个竟然还象模象样的端起支步枪来。 只是商震和钱串儿又是谁?他们两个一打眼就注意到那个家伙根本就没动枪栓,换言之,那枪都没顶火,那你特么的吓唬谁呢? 那个人端枪打算的可还真就是吓唬人,他们本来就是这个镇上的大户组织起来的,镇上的大户们已经投靠了日军,所以他们才会在镇上维护秩序。 这寻常人打架都是那么回事,空手的怕带刀的,带刀握带大确刀的,至于打架的人多然弄出一支枪来那就更了不得了! 在那人的想法里自己只要一端枪,眼前这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那肯定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了,他们却哪知道象商震和钱串儿这样的老兵那却都是用枪的祖宗,对方用枪尚且不怕更何况你那枪子弹都没上膛呢! 跑在前面的商震也只是伸手抓住那人手中的步枪前一带,然后一脚踢出,那人就被他踹得撞在了那胡同的墙壁上。 其他那几个人手中连枪都没有,一见自己伙儿人枪被抢了还不知道咋办是好呢,钱串儿上去一拳就打在一个家伙的脸上,然后那人鼻孔穿血也就罢了,嘴里的后槽牙还飞出来了一个。 再剩下的几个一看情况不妙转身就跑,而这时小簸箕和白展也过来了,双方却是又撞在了一起。 小簸箕看得清楚,商震那是和这几个人动手了,他先伸脚下绊放倒了一个,然后伸手抓住了另外一个照那小子的耳根子处就是一拳。 这时那伙人也就剩下一个了,可偏偏那家伙手中还多出了一把刀来。 可这时白展反应那也是真快,他却是“嗖”的一下就贴到了墙上,任凭那人虚晃着那把短刀就冲了过去。 “我廿,你可真特么的是白斩鸡,咋不让人家拿把直接把你卸巴了呢!”看到这副情景的钱串儿就骂道。 只是再想追那人却又如何来得及? 正文 第684章 天涯沦落人 夜黑了,荒野之中有一处破旧的土地庙里有火光透出,不过有附近小山的遮挡,从远处却也发现不了什么。 而就在那火光之下,有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听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讲述着什么。 那女子的脸已经洗干净了,火光的映衬之下倒是比白天的面黄肌瘦多出了些许光彩。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已经睡着了的小孩儿,而在他身边有另外一个女人怀里同样抱着一个大一些的女孩,那女孩已经睡着了。 只不过抱着她的女人身上却是斜挎着一支盒子炮,那是被士兵们恶作剧般称为“老王婶”的鞠红霞。 此时那已经洗干净脸的女子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抱着孩子一边用手擦去眼角的泪花,那情形就象在外受了气的闺女回了娘家,正在和娘家人讲自己在外的种种不幸的遭遇。 而这个女子也正是被商震他们救回来的那个,她还真的就是东北的女子,那么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乡碰到商震他们那可不就是等于回了娘家。 那女子不停的讲述着,仿佛她所受的苦难与委屈便如那延绵不绝的长江之水,而围坐在那女子身旁听着讲述的士兵们那眼睛中同样有泪光闪烁。 家乡人在异乡说家乡事说异乡事又怎么可能不流泪? “唉。”在那女子讲述的间隙里,有人站了起来,那是仇波,到他换岗的时间了,他背着自己的花机关出了那土地庙向黑暗之中走去。 五分钟后,在黑暗之中有人问道:“咱们的那个女老乡是咋回事啊?年纪轻轻咋就有了俩孩子?”问话的那是陈翰文。 “唉,那说起来话可就长了。”仇波叹道。 “话长也得说啊,反正夜长着你就慢慢讲。”陈翰文并不急于换岗反而说道。 “说起来你都不信,那个女的原来也是个学生。”仇波说道。 仇波这第一句话就把陈翰文的好奇心给勾了出来:“啥?女学生?女学生不往南面跑不去重庆那咋还在这儿落地生根了呢?” 陈翰文所说那自然是有道理的。 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流亡学生哪里都有,固然有去西安的,却也有到了南京的,而现在日军又把南京占了,那么那些学生自然是哪里没被日本鬼子占了就去哪,可是在AH农村这样的地方还嫁人生子的那也实在是少见得很! 仇波当然理解陈翰文的疑问,因为一开始他也是这么想的,他也不是那卖关子的人,就接着讲了下去:“我听那个女的话里的意思是,不知道怎么的在半路上她就和咱东北的学生走散了,结果碰到了个人贩子就给卖到江苏去了。 那家是花钱买来的媳妇那自然是怕她跑了,所以对她看的就很严。 至于说被她被迫嫁了的男人给糟烬了那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结果呢,她先给人家生了个闺女,就是现在她领着的这个。 第三年又给人家生了个小子,今年又给人家生了一个。” 讲到了这里时仇波顿了一下,而这时陈翰文却已经是说了一句“我廿”。 他为那女子悲惨遭遇的不平就全都在这句粗话里了。 让秀才说粗话,那就象逼哑巴说了话,陈翰文内心的气愤由此也可见一斑了。 从关外流浪到关内,结果被人贩子给拐了,到了人家又给人家生了三个孩子,这命不是一般的苦啊! “再以后这就是到了现在嘛! 小鬼子打南京把他们村子轰了,她那个混帐老爷们也被炸死了,她生的那个老二也被炸死了,就她自己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逃了出来。 然后恰好就被商震和钱串儿撞到了。 我还听她说了,一开始她就听出商震是东北口音了,可是她觉得自己这点事儿太磕碜了就没认商震这个老乡。 完了不是那个镇上的汉奸来欺负她吗,她这才叫了一嗓子,才把商震他们招唤了过去。 这特么的,恰好这是被咱们人给救回来了,要不,说不定又得给人家生孩子去了!”仇波说着,然后他就蹲下身来,陈翰文便听到了悉琐之声。 “嘎哈?”陈翰文问。 “闹心,抽根烟。”仇波回答。 “背过身抽,这里没事。”陈翰文便道,“也给我来一根。” 他们两个都会抽烟,不过只是偶尔抽,烟瘾也绝没有王老帽那么大,都属于平时可抽可不抽的那种。 他们所选择的藏身之地身前那是有大石头,只要蹲下倒也不担心被远处看见。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用手拢着用洋火点燃了烟,这寂静的夜里便有用力吸烟的声音。 两个人吸烟吸得很用力,仿佛要用烟草那辛辣的味道去抵消内心深处对那女子不幸所产生的不平。 当那烟雾在那黑夜里之中弥散之际,仇波忿忿的说了一句:“妈了个*的,人贩子真不是揍儿(东西),跟小鬼子一样不是揍儿!应该把天底下的人贩子都毙喽!” 陈翰文重重的“嗯”了一声表示严重同意,不过他并没有再接着说话,而是接着猛劲的吸烟。 东北男人的性格多少都有点大男子主义,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属于那种有担当的人,他们尤其见不得弱小者受苦,所以一冲动之下喜欢打抱不平的东北人就特别多,而更何况这回他们见到的是作为自东北老乡的弱女子受了欺侮。 人都是会做换位思考的。 试想,日本鬼子占东三省后,那些流亡到关内的东北学生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而东北军就也成了后娘养的,便如同那没根的浮萍一般在关内之地漂呀漂的。 尤其是那些学生,最大的也就是二十出头,小一点的那有的才十三四岁,那在家里哪个不是自己爹娘的心头肉。 可是这离开了家没了依靠就被人贩子拐了然后就被人给祸害了,还生了三个孩子,生了三个孩子却是又被日本鬼子给炸死了一个,就这境遇又却哪是一个“惨”字所能尽说,这其中又受了多少苦楚! 只是再放大了说,这流亡在外的东北人,不管是东北学生还是东北军,哪个又能捞到好? 学生受欺侮,官兵固然作战英勇却也成了炮灰,现在他们在国民政府这里是不得烟抽的,而死后的若干年里却还要替那不抵抗将军背负骂名,只是后人却不知道那抗日英烈的森森白骨那也是有东北人的呀!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当吸完烟后,仇波把那烟头扔到地上碾灭才说道。 “啥好消息?”陈翰文忙问。 “那个女的说,她在过来的路上知道有个地方有竹子垛,都是碗口粗的那种,咱们正好可以扎个大竹排当船用。”仇波回答。 正文 第685章 武装的“难民” “站住,你们这个小贼,你知道这些竹子是谁的吗?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有个人大声叫嚷着向前方追去。 “我说,我说你小心点,他们那可是一群人吗?”后面有另外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追着。 他不敢不追,只因为主人家可是在大院的角楼上盯着呢。 那竹垛已经没了大半了,那是被难民们一哄而上抢走的。 至少他们这些在大院里的人认为那些人就是难民的,尽管他们也搞不明白那些流蹿过来的难民不偷吃的偷他们主家的竹子做什么。 两个下人便一前一后追着,很快他们便绕过了一座小山,消失在了那主人家的视线里。 “这帮难民胆子越来越大了,这哪是偷都是明抢了!”那主人家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说道。 那主人家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脸色阴沉。 他们家那是这个镇子上最富有的,大院有大墙,大墙角上有角楼。 那主人家还在屋子里时,角楼上值守的人便慌慌张张来报,说是有难民在抢他们家的竹子。 而等那主人家登上了角楼之后就见自家存放在大院外面的竹垛都被快被人给拆了一半了! “胡老六他们回来没有呢?”过了片刻,眼见消失在那座小山后面自家两个下人没有动静了,那主人家就问。 “老爷,已经派人通知他们去了。”那管家忙回答,然后他就在那角楼上一边用手扶着栏杆一边抻头往回望。 “哎呀,老爷,回来了回来了,咱们的人回来了!”那管家缩回脖子忙道。 日军把南京城给占了,好在他们这户人家的儿子投降当了伪军跟日军求了情,再加上这个镇子位置也不重要,日军也只是派人过来看了看就忙别去了。 那主人家可是听儿子手下的人说了,那日军在南京城里杀的人那流的血把街道都糊住了。 能在这乱世之中保自己一份家产那得有多不容易,所以他就组织了二十多人的护院队,每天对逃命到这里的难民进行清理。 按理说他本可以把这些难民用枪都撵走的,可是,他又觉得把难民撵走有点可惜,反正自己也傍上日本人了,那到时候可就能把这些难民都收到自己的名下了,那干活出来可都是好劳力呢! 只是谁曾想今天那些难民胆大包天竟然敢把自己家的竹垛给扒了,这还了得?自己却是正好趁这个机会把那带头的难民弄死立威。 听那管家说自己人回来了,那主人家脸上终是现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他眼见着自己手下的人拿着步枪大刀红缨枪从自己身下的围墙外跑过,他便也顺着那角楼往下走,而他的那个管家忙跟了上去。 他这位爷难伺候着呢,说好听那叫自己主意正别人不敢干的他敢干,否则也不会拿下如此大的一份家产,说不好听那就是刚愎自用,这样的主儿就是闹得个天怒人怨却也会一意孤行。 那主人家背着手就出了大院就往前面的小山处走,别看背手走的那却是极快的,而那个管家则哈着腰捯动着小碎步在后面跟着。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小山处便传来了“啪”“啪”两声枪响,那主人家也不害怕便往前行。 那只有他家才有枪,那枪响有什么可怕的,想来是自己手下人开枪对难民进行震慑或者直接开枪立威了。 “那群穷棒子,这回抓到他们就让他们在老爷家门口跪着,以儆效尤!”那个管家喘着粗气一路跟着还没忘了给自己的主人家出主意。 而那主人家也正有此意,人老奸马老滑,主人家他爹活着的时候那管家就跟着了,那却是最明白他的这个主子的心意了。 对,让那些穷棒子在自己家门前成排的跪着!那主人家便想。 终于,他们两个便绕过了那座小山。 而在绕过那小山之后他们两个还真就看到前面有成排的人在那里跪着呢,而旁边的人却也正拿着枪正看着呢。 可也就在这时那后赶来的主仆二人便愣了,因为他们两个就看到跪在地上的那都是他们的人,而旁边拿着枪穿得破破烂烂的却正是难民! “哎呀!”所见并非所想,那个管家就叫了起来。 而时那个主人家就觉得自己大脑都已经是一片空白了,他反应可是比自己老管家快,他非但看到了自己人都在那跪着呢,他还看到了旁边看着自己人的那些人手中有盒子炮那样的短枪,他家可没有短枪啊! 不对啊!那主人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转身就跑。 可是,这时就在他身后小山的山坡上已经有人用枪指住了他。 那枪他认识,他听他儿子说过,那枪叫花机关,枪筒上有好些个孔是散热用的,打起来“突突突”的就跟机关枪似的! “好汉,诸位好汉,有事好商量!”那主人家一见对方所用的武器那就不敢动了,而他的那个管家却也忠勇,竟然还直接往前抢了一步,用自己挡住了对方指向主子的枪口。 “二伯啊!”那主人家就喊自己的管家。 所谓的二伯那是指本家二伯可不是亲二伯,可关键时刻知道往前冲,那真是不是本家二伯却胜似本家二伯啊。 只是他却哪知道,他的这个管家并不是不怕死也不是一心想护着他,却也只是跟着他们爷俩一直混,那是格外的有眼力见儿,却都是已经成为本能反应了! “你是这家的老爷?”而这时拿着花机关的人说话了。 到了这时那主仆二人眼见持枪之人岁数可不是小了,那脸上的褶子比五十多岁的管家脸上的还多呢! “我,我不是——这是我们家老爷!”那管家急忙摆手,直接就把自己的主人家给供了出去。 那主人家心里正埋怨着呢,你这时候把我供出去干嘛?明摆着这伙子难民就不是一般人,你见过难民有用花机关和盒子炮的吗? 同时他还奇怪呢,在自己这穷乡僻壤的怎么就冒出这么一伙人来。 只是还没等他想好应对之策呢,对面的那个用花机关之人却已经骂道:“你不是老爷就是一个狗腿子,你往前凑合个屁!” 说完了人家手中的花机关只是那么一摆,一枪托便砸到了那管家的脖子上。 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劲,一枪托之下那管家闷哼了一声便倒了下去,倒下了就没见动,看样却已是生死不知道了。 就这一下子那主人家就又傻眼了,当时那小腿肚子就被吓得“突突”了起来。 “把这些家伙都捆起来,来几个人跟我去这位老爷家逛逛!”那人大声命令道,而那个人则正是王老帽! 正文 第686章 胡子进宅 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 既然江上无船,那商震他们就也只能造船,造船他们那是不会的,但可却可以做竹筏子。 只是那竹筏子就是那么好做的吗?那总是需要有绳子铁线啥的才能把竹子捆到一起的吧。 并且商震他们现在还缺给养,那么他们也就得打“吃大户”的主意了。 不过那个大户人家是有枪的,倒不是商震他们不敢冲进那大户家做那明抢的土匪,眼见对方是汉奸他们又哪里有什么心理负担,他们也只是不想横生枝节罢了。 他们扮成难民先去偷竹子再引得大户人家来追。 先前追他们的那两个过了小山就被他们拿枪指住了,而那大户人家的护院队也是如此,过了小山便同样被拿下。 就这个大户人家的护院队连伪军都算不上,被商震他们拿枪一指,然后又打了两枪便全都跪在了地上,而接下来那主人家不知死活的往上凑那被逮住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至于王老帽给了那个管家一枪托,那不能说是下死手却也轻不到哪里去,对打家劫舍的事情,用王老帽自己的话讲,那比他的战斗经验还丰富呢。 出手就得先来狠的,杀鸡儆猴那是必须的! “走!小崽子们,跟我去体会一下当年老子当胡子的感觉!”王老帽豪气干云的大声说道。 有十来个士兵便跟着王老帽押着那户主人家往镇子里走去。 小崽子,那是东北胡子对下面人的称呼,其实就等于绿林好汉手下的小喽罗。 此时留在原地的士兵们正让那些俘虏把腰带都解下来,然后把那腰带都系到脖子上一个个的就给拴在了一起,而那些俘虏又能做什么,一个个的便也只能拎着裤腰蹲在了原地。 “切,堂堂正规军非得学胡子,害臊不害臊!”正在干活的小簸箕吐槽了一句。 站在小簸箕旁边的商震轻笑了一下也忍不住低声说道:“我觉得老王叔这辈子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当胡子,就好象当了胡子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 所谓谋定而后动,在动手之前商震他们把作战方案那都已经商量过了,王老帽这头带着些人去那大户人家搬给养去了,而商震他们则开始用那竹子捆竹排。 “快了,过了长江就好了。”手中拿着一支盒子炮的鞠红霞正安慰着那个有着两个孩子的年轻女子。 而那女子眼泡那还是肿的呢,那是见到老乡之后哭的,而这回在鞠红霞的安慰下终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切进展很顺利,商震他们是中午的时候开始行动的,到了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进到那家大院来搬给养的士兵就向王老帽报告道:“商震让咱们撤回去呢,竹筏子已经扎完了。” 站在角楼里的王老帽应了一声后就看到向了被绑在角落之中的那个主人家。 此时那个主人家的嘴都已经被王老帽用破布给塞上了,那是他嫌这家伙太鸹噪。 说白了,这个主人家在这个镇子上也只算是一个地头蛇罢了。 若是平素里欺压乡里那是好使的,可是碰到商震他们这伙过江猛龙那就屁都不是。 “小子,做啥不好非得做汉奸?”王老帽靠上前去对那主人家就阴恻恻的说道。 “本来老子在东北当胡子的时候,那还是喝过肉片汤的,可你这个心肠估计也是狼心狗肺,都是黑的。 我要是杀了你呢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可要是放过你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样吧,老子就要你两个耳朵吧,敢特么的做汉奸,这回我就让你长点记性!”说完了,王老帽真的就从裤腿子处摸出把锋利的匕首来。 此时那主人家情知不妙拼命躲闪,可是人已经被捆住他又能往哪里闪,王老帽揪着那家伙的头发真的就一刀切了一下去。 他这第一刀下去,那主人家还“呜呜”的挣扎着把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而当他第二刀下去割掉了对方第二个耳朵时,那家伙便没动静了,也不知道那是痛的还是吓的,而且先前由于他不停的晃脑袋,那血便流得哪都是,脑袋去取已经快成一个血葫芦了。 “走吧!”王老帽直起身来说道,正守在门口的于作龙应了一声便转身往外走。。 于作龙现在也算是老兵了,可是他还真的是头一回见到王老帽这翻胡子作派,他也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了。 而王老帽却哪有于作龙的感觉,他仿佛又回到了在东北山林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时候,割了那人两个耳朵,于作龙觉得心惊肉跳,可王老帽去却觉得享受的紧! 只是王老帽正美着呢,他刚把一条腿跨出那角楼门时,谁曾想走在前面的于作龙忽然就停住了,全无防备的王老帽直接就撞到了于作龙的身上。 “咋走道儿呢?”王老帽不满的说道,可这时于作龙却已经用略有紧张的声音说道:“不好!好象是小鬼子来了!” “嗯?”王老帽愣了一下随即一抢身便抢到了于作龙的身前向远方望去。 这个角楼是全镇的最高点,并且前方一条直道正通镇外,以现在王老帽他们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那条路的尽头也就是镇子边缘。 而这时王老帽就看到那道路的尽头已是出现了一溜黄影。 象王老帽他们这样的老兵与日军作战无数,对日军那土黄色的军装分外的敏感,中国人谁也不可能弄出那么一身来,要说那一溜黄影不是日军又能是啥? 王老帽一摸腰间就把自己的那个望远镜摸了出来。 多亏有这个望远镜了,王老帽感叹着就把望远镜举了起来,调了下焦距他可就看清了。 前方过来的可不正是日军吗?有五六十人的样子。 而这时他还注意到有一个人正沿着街道往前跑,却是向日军迎了过去。 这特么的又是什么情况?看样子是个漏网的汉奸,王老帽就猜。 他心里想着呢,就见那个人已是与日军撞到了一起,而那个人还转过头来向自己所在的位置指点着。 “哎呀,不好,被卖了!”王老帽不由得叫道。 可是这时更奇怪的事情发现了,随即王老帽就看到有日军的刀光一闪,然后那个人的脑袋就掉了下去,然后王老帽就听到了三八式步枪那特么的极富穿透力的射击声。 王老帽和于作龙下意识的就在那角楼上趴了下来,而这时他就见前面街上就已经乱了,老百姓便拼命的向自己这头跑了过来! 正文 第687章 制高点 角楼之上,王老帽伸手向那主街两旁点了点,跟着他进到大院的那些个士兵可是都仰着头正看着他呢,有了他的命令便往那大院外跑,也只是一会儿功夫他们便全都藏在了那街道两旁。 “你个傻逼非得当汉奸,你没看日本鬼子连你的人都杀了吗?”王老帽边和于作龙拖着那个主人家到了那角楼的围栏处边骂。 他们把那家伙这么一折腾,那家伙还真就苏醒过来了,可是除了挣扎却又能做什么,手依旧被绑着呢嘴依旧被堵着呢。 “把他系上!”王老帽嘴里说着就和于作龙把这家伙的手给绑在了那角楼的栏杆上。 “快冲小鬼子打一枪,咱们两个就回去!”王老帽说道。 在王老帽的吩咐中,于作龙真的就把步枪端了起来冲街道上越跑越近的日军开了一枪。 现在街道上一片混乱,日军却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向他们开枪。 虽然于作龙的枪法也只是一般,可奈何日军已经冲得近了,在于作龙的一枪里一名日军中枪倒地。 就于作龙的这一枪是杀人的一枪却也是救人的一枪。 杀人的,一名日军被他打死了。 救人的,冲进镇子的日军已经开始屠杀了,或开枪或枪挑,有几名百姓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并且有日军已经扑倒了一名妇女,而于作龙一枪打倒了一名日军,一下子便吸引了日军的注意力。 那些日军循着枪声仰头之际便看到了角楼的栏杆处有一个人正趴在那里,这回他们可就找到目标了。 杂乱的枪声响起,也不知道那位甘当汉奸的家伙中了几枪,而这时王老帽和于作龙便爬回到那角楼里。 “笨咔的,把枪给我!”王老帽就说于作龙。 “我咋就笨咔的了?你自己不是有枪吗?”于作龙反驳,可终究还是把自己的步枪给王老帽递了过去。 “说你笨咔的还不服气,花机关一响小鬼子不就有防备了吗?”王老帽骂道。 于作龙无语了。 于作龙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士兵,你让他冲锋他就冲锋你让他断后他就断后,那是绝对不怕死的,可是论脑瓜子转数和王老帽他们这些老兵油子比起来,那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王老帽拿着那支步枪就从角楼门处爬了出去,于作龙手里拿着王老帽的那支花机关就看着王老帽那屁股一撅一撅的往前“顾拥”,他很难想象象王老帽这年近五十的人竟然还有这么好的身手。 片刻之后角楼处便又有枪声响起,这一枪无疑是王老帽打的。 而在这一枪响过之后,日军反击的枪声便又响了起来。 偏偏这个角楼是木制的,于作龙就感觉有子弹穿过角楼,有那木屑直接就落在了他的头上,甚至有子弹射穿了那角楼的地板。 这个角楼当阵地不理想啊,小鬼子的子弹可别把自己穿上。 于作龙心里想着,他伸手划拉了下头上的木屑再抬起头看时,就见王老帽却是“顾拥”“顾拥”的又倒爬了回来。 “差不多了,小鬼子被吸引过来了,咱们的人快动手了。”王老帽说道。 刚才眼见竟然有日军冲进镇子了,至于打不打那根本就不是王老帽所犹豫的,他也只是需要考虑怎么打罢了。 所以他才让把那个汉奸绑到了栏杆上再让于作龙开枪,那就是为了吸引日军过来。 而先前他在角楼上也只是打了几个简单的手势,下面的老兵自然明白,王老帽这是决定对日军进行伏击了。 就这种事老兵之间早就有默契了根本就不需要再明确说出来,更何况事发突然,他们也没有时间说。 “一会儿下面打响了,你敢不敢露出头去向鬼子射击?”王老帽趴在那角楼里问于作龙。 “那有啥不敢的?”于作龙反问。 “那我就把花机关借给你用,记得打短点射,别一下把子弹都突突光了。”王老帽嘱咐道。 “哦。”于作龙应了一声,可是随即他就觉得不对味儿了便又问,“我出去打了那你嘎哈?” “你老王婶还小。”王老帽幽幽的回答。 就王老帽的这句话却是差点把于作龙气得背过气去。 说话间外面的枪声突然就如同爆豆一般响了起来,而中间还夹杂着手雷的爆炸声。 于作龙再也顾不得王老帽如何,他手一按地就蹿了起来,端着那支花机关就冲了出去。 而当他冲到那被绑在角楼栏杆处的死的汉奸身后再向前下方看时,眼见着日军已是冲到离这个大院也就六七十米的距离了,不过现在却已是倒下的多,而主动卧倒或者哈着腰往两旁蹿的日军就已经少了。 商震他们这伙人就擅长打这种短促突击,这样的打法他们的损失最小。 正如先前小簸箕吐槽王老帽那样“正规部队非得去做胡子”,同理,经过长期的战斗,商震他们这些老兵那也可以算作是中国军队中的精锐了,可是他们却绝不打正规战,而是捕捉战机专门打这种短促突击战,那自然是损耗最小战果最大了。 于作龙花机关的射击声跟着就响了起来,居高临下,看日军看得那是份外的清楚,当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自己中枪的风险也会大。 可是于作龙哪管这个,急促的枪声响起,那花机关的弹壳便从那枪体中抛了了出来,他可是清晰的记着呢,自己一共打了三个短点射,真的就打中了三名日军。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脚下却有枪声响起。 就在枪响的那一刹那,吓得于作龙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而这时他才看到王老帽竟然趴在了自己脚下用盒子炮向下面射击呢。 “你老王婶儿还小,我趴着打有点丢磕碜,叫你小子见笑了。”王老帽振振有词的说道。 而这时角楼下的枪声就已经变得零星起来,坐在角楼上的于作龙探头往下瞥了一眼忙说道:“不好,拼刺刀了!” “下去,别在这个面呆着,别让小鬼子把咱们两个给阴了!”王老帽说道。 他们两个在最高点,又是一个木制的角楼,总是让王老帽觉得不妥贴。 战斗来得太突然,固然现在应当是把日军打得差不多了,可是有日军躲进镇子里浑到老百姓之中可就不好了,也不知道这场战斗会误伤多少老百姓。 不过,王老帽可不是商震,随即他就把这个仁慈的念头抛在了脑后。 开玩笑,要是自己这些人不出手,那这个镇子的老百姓不知道得被日军杀死多些呢! 正文 第688章 王老帽的损招 当王老帽冲下角楼眼见街道上已经是横七竖八的倒着日军的尸体,而喊杀声却正在一条巷弄之中响起。 王老帽拿着盒子炮就往那个巷弄里钻,可是这时有一个人却已经一阵风般抢在了他的前面,那是商震。 王老帽再看,就见自己伙十几名士兵也已经冲过来了,那是刚扎完竹筏的士兵们闻到枪声也赶过来参加战斗了。 只是这场战斗来的突然打的迅急,而扎竹筏的地方离镇子有一段距离,所以商震他们也只是赶上了一个尾声。 巷弄狭长根本就施展不开兵力,这时又有几个士兵抢在王老帽前面冲了进去,王老帽皱了下眉就没再往里钻,非但他没在往里钻,甚至他还拖了于作龙一把。 “干嘛?”于作龙表示不解。 “里面地方小,人进多了也没用。”王老帽说道。 于作龙“哦”了一声时,王老帽还没忘了斥了他一句,“都老兵了,怎么就不长脑袋?” 于作龙无法反驳王老帽的话,因为王老帽说的在理,他也只能在巷弄口踮起脚尖往里面看。 可也就在这时里面便传来一声大喊,那是商震的声音:“趴下!” 王老帽和于作龙下意的就卧倒在地。 天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堵住了几名日军,日军会不会也象中国士兵到了绝境的时候弄一颗自爆弹,王老帽相信,就以日本鬼子那种叫什么武士道精的能干出这种事来。 不过出乎王老帽意料的是,当他和于作龙趴下的时候,手雷的爆炸声并未响起,却是响起了花机关“他他他”的连射声。 当王老帽和于作龙从地上爬起躲到巷弄口边上没一会儿,里面的士兵就陆续的撤了回来。 “啥情况?”王老帽抓着从里面出来的楚天问。 “里面有两个日本鬼子,被咱们人开枪打死了,别的情况不清楚。”楚天回来,原来,巷弄太窄楚天赶过来的慢,他也没有挤到前面去。 王老帽便也只能在那巷弄口接着等着,眼见着又有人拿着刚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子弹盒走了出来,而最后出来的则是葫芦、商震、小簸箕。 “啥情况?”王老帽又问。 葫芦的脸色很不好,脸胀得通红并不回答他的问话,而商震也没有吭声。 “这怎么的,都特么的三杠子压不出个屁来啊?”王老帽不乐意了。 “一共两个鬼子, 葫芦要和鬼子拼刺刀, 头儿喊了一声, 葫芦趴下了,我用花机关把那两个鬼子打死了。”小簸箕这才回答道。 “艹,咱们的人不没事儿吗?咱们人没事那就是打赢了, 咋一副死爹的样子?”王老帽气道。 “不、不是。”葫芦说话了,“鬼子嫌一个孩子碍事, 用刺刀给杀了, 我没救下来。” 原来如此, 闷葫芦轻易不说话,他这么一说话, 王老帽也无语了。 “那里面咋还有孩子?”过了片刻王老帽问。 “谁知道,估计是在自家门口玩和鬼子撞上了吧。”小簸箕回答。 而这时巷弄深处突然就传出来了女子的号淘大哭声。 “你和他们拼什么刺刀?你能拼过人家吗?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咋死的!”这时小簸箕忽然说道。 毫无疑问,小簸箕这话是在训葫芦了。 本来因为没有救得了那个孩子的葫芦脸更红了, 闷葫芦就又变成了红葫芦。 “行了, 葫芦是新兵, 打仗勇敢是对的, 但要动脑筋。”这时商震便说道。 商震心情也不好,只因为刚刚也却也看到了那个被日军用刺刀挑死的孩子。 “仗也打完了, 肯定有鬼了逃回去了,赶紧动员镇子上的老百姓能躲就躲吧,小鬼子不会善罢甘休的。”商震说道。 本来竹筏子已经扎完了, 商震打算他们这些人就过江了,可是谁曾想横生枝节日军来了, 那他们现在想走却都不成了,他们总不可能眼见着日军把这个镇子再给屠了吧? 只是, 这镇子里的老百姓那却是商震想劝人家躲人家就出去躲的吗? 士兵们驱赶老百姓离镇的声音在镇子里四处响起,有胆小的百姓固然往外走, 可是总有那还不知道日军残暴不知死活的就不肯走。 商震手下的这些士兵哪有那好脾气,况且这东北人和南方人在性格上也是有差异的。 南方人嫌北方人粗鲁没修养,北方人嫌南方人磨磨叽叽不撒楞,而现在又是北方的兵对上了南方的老百姓,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北方的兵碰到南方的老百姓也同样是有理说不清啊! 很快,士兵们就有因为老百姓不肯走而急眼的了,在北方人看来,北方人一急眼南方人就哆嗦,在南方人看来,北方人一急眼就觉得他们好粗鲁嘴里说着是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可是内心里终究还是怕了。 于是大部份百姓被士兵们拿枪撵着往镇外去了,可是却还有些岁数大的终究是不肯走的。 而且要命的是,东北士兵们说啥他们竟然听不懂! 想来也是,那些岁数大的一辈子就没有走出过这个镇子,人家为啥非得懂你东北方言? “老王叔咋整啊,有几个岁数大的说啥不肯走?”一路小跑过来的陈翰文呼哧气喘的就报告。 “啥**事都找我,去找商小子去!”王老帽气得说道。 他刚刚也是连唬太吓的刚清走了一户人家,现在陈翰文又跟来他说这破事他又怎能不急。 “商震在镇外警戒呢。”陈翰文回答。 “这特么的,这么撵得撵到啥时候?”王老帽气道。 “别着急,想想有没有啥别的招儿。”这时正和王老帽站在一起的鞠红霞便说道。 本来打算破口大骂的王老帽一见自己的小媳妇说话了,终究是忍住了怒气。 要不说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呢,王老帽在那原地一转磨磨儿,他还真就有招了:“不是被打死个孩子吗?把那个死孩子抬着挨家去转,说是日本鬼子杀的,一吓唬就都特么的滚犊子了!” “啊?”就王老帽这个招数一出, 不光是陈翰文鞠红霞,就是旁边的几个士兵都听得直眉愣眼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招啊?这就是个损招啊! 你王老帽就是再不喜欢南方人, 那咱们也是中国人,那人家的孩子被日本人给杀了, 然后你让人抬着人家死孩子去游街示众?这是咱东北兵能干出来的事吗? 所以,王老帽这招一出, 陈翰文都不动了,无话可说,明摆着,王老帽这招就是个扯犊子的招嘛! “都特么的瞅我嘎哈?”王老帽又开骂了,“你们都傻逼啊?我说抬死孩子你们就抬死孩子啊? 那小鬼子个个都是矬巴子,你们把他们的脸给捣碎乎了,衣服再扒了冒充咱们中国人的小孩子,谁特么的能看出来?” “哦,还是老王叔鬼叨。”陈翰文夸道,他转身就要去办,可是他刚转身跑了几步回过头却又问道,“那也不行啊,小鬼子里面穿的可不是裤衩子。” “这特么的!”王老帽这回真急了,“这还用我教你吗?你把你裤衩子扒下来给他套上!” 正文 第689章 梯次阻击(一) “也不知道跑了多少个鬼子。”当王老帽让陈翰文“扒裤衩子”的时候,商震正站在镇子东北方向的一片乱石滩上说着话。 “我看到的有六七个。”侯看山回答。 “哦。”商震看着乱石滩前面通往镇子的那条路沉默不语。 “仗打得太突然,咱们很难把小鬼子全灭了。”侯看山以为商震对有日军逃掉了有遗憾就解释道。 商震看了侯看山一眼忽然笑着就摇了摇头,他知道侯看山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可也没有说什么,却是接着打量周围的地形。 商震可没有把来的日军全歼的想法,那日本鬼子那么好打吗?这回之所以能够痛击这么一小股日军,既在于王老帽指挥合理,也在于日军疏忽大意。 王老帽指挥合理,那是说王老帽以自己为饵在角楼制高点上直接就吸引了日军的注意,然后埋伏在两翼的士兵同时对冲进主街的日军进行攻击,加上王老帽和于作龙在那角楼上面,那就等于对日军发起三面攻击了,这个比交叉火力还要多了一点呢。 日军疏忽大意那就不用说了。 商震虽然不知道整个南京保卫战之后的大势,却也知道中国军队再次兵败如山。 日军到这里来那就是奔着屠杀来了,他们肯定是把中国百姓看成了一群绵羊,到这里来享受他们兽性的饕餮胜宴,他们又怎么可能想象得到在那哀鸿遍野之地竟然有他们这么一伙人绝地伏杀呢? 而现在商震想的则是大队日军到来自己该怎么打。 日军肯定是要报复的,来的也只会更多,而他们却已经没有了那种伏击的突然性,那么自己又该如何阻击日军呢? 商震现在又不想马上带人过江了。 别看江面没船,可如果他们这些人划着扎的那三个竹筏子过江,那万一被日本鬼子看到了人家再派出个小汽艇来,那他们和引颈就戮没有什么区别。 太阳在西面,离天黑怎么也得有三四个小时,现在他所面临的问题也就是,自己怎么能把这天黑之前的三四个小时拖过去呢。 想到这里商震便来了主意,不就是拖到天黑吗?要说让他自己带着这些士兵守阵地阻击日军他觉得很困难,可是要想拖住日军那还是有办法的。 “小簸箕你去叫人,留几个看竹筏子,其余的人都叫过来,再把咱们缴获的武器都搬过来,把子弹压满,多余的手雷子弹就不要了。”商震命令道。 “是,为啥呀?”小簸箕应了一声可是随即就提出了疑问。 “快去吧,哪来那么多为啥?说不定一会儿小鬼子就来了。”商震说道。 小簸箕应了一声这才往回跑去。 接近一个小时后,日军真的从下个山丘边上出现了,而且打头的竟然是四驾马车,上面都是日军黄色的身影。 “小鬼子才来这么点儿人啊!”这时已是躲在一片树林里的小簸箕说道。 “小簸箕你今年多大了?”而这时就趴在小簸箕身旁的王老帽却忽然问道。 “你不是我老丈人吗?哪有老丈人不知道姑爷多大的?”小簸箕不知道王老帽问自己多大了那是啥意思。 他心道,我多大你不知道吗? “不管你多大,从九一八到现在你都当七八年兵了,你觉得小鬼子要是来报仇会来这么点儿人吗?”王老帽这才切入正题。 “切,你直接就说还有鬼子得了呗。”小簸箕不满的说道。 可是接下来小簸箕就不说话了,因为他看到就在那个山丘的边上,日军真的又出现了。 这回是没有坐马车的呈两路纵队的日军,那一个个的扛着步枪还是一路小跑来的,而且那日军是越跑越多,由于王老帽他们现在离日军还有些远,可是他们也感觉那日军也跟一条黄色的长虫似的。 “这回乔雄可过瘾了!”王老帽兴奋的说道,然后他就命令道:“快去通知乔雄,把鬼子的那几驾破车给我炸了!” 王老帽之所以兴奋,那是因为这回他可不怕日军来的人多,商震已经跟他说过这次战斗的任务了,那就是拖到天黑即可。 你让王老帽他们这些老兵硬顶着日军打他们是真不乐意打,可是你说让他们拖住日军点时间他们那还是有招的。 冲小鬼子打几枪再打几发榴弹,只要小鬼子死人了那就得混乱再组织进攻,他们用梯次阻击的办法,怎么也可以拖到天黑的。 而此时就在日军侧翼的一处干枯的蒿草后面,已经把掷弹筒扶起来的乔雄正冲着日军的马车瞄准呢。 掷弹筒没有瞄具,就上面有一条漆线,所以要把掷弹筒打准了更多的是凭经验和感觉,那是需要熟悉掷弹筒的性能并且有较好空间感的。 中国军队也有掷弹筒,但普遍来讲,中国士兵用掷弹筒的水平也就是一般般,绝大多数掷弹兵是比不上日军的,可是乔雄却无疑是那中国军队里极少数把那掷弹筒用得极好的人。 “你们两个都高了,再低点。”就在乔雄调整着那掷弹筒的角度时,秦川正在乔雄的右边撅着个屁股歪着个脑看着乔雄手中的掷弹筒。 乔雄在用掷弹筒瞄着日军,可秦川却在“瞄”着乔雄。 他瞄着乔雄那可不是说要冲着乔雄打榴弹,只因为在乔雄的左侧的旁边关铁斗和他的副射手闷子却也各扶着一具掷弹筒。 商震他们这伙人中就数乔雄掷弹筒打得准,象关铁斗和闷子这样的也只是会用,要说准确度那就谈不上了。 而偏偏伏击上一波日军的时候,商震他们却是又缴获了两具掷弹筒。 谁也搞不清日军来屠村带掷弹筒做什么,或许日军的掷弹兵眼见步枪手一个个的烧杀淫掠他们也心痒吧。 不过,有掷弹筒自然就有榴弹。 既然只是拖住日军,对于经常处于奔波行军状态的商震他们要那些榴弹做什么?能打就都打出去吧! 所以他们却是又想了这么近乎于胡闹的一招。 乔雄用掷弹筒瞄日军,关铁斗和闷子就也找一个与乔雄一致的射击角度,乔雄要是能打中日军的话,那他们两个打出的榴弹岂不也是八九不离十? “好了!你们两个别动了啊!”专门替关铁斗和闷子看掷弹筒角度的秦川说道。 而这时,三个射手身旁临时充当弹药手的士兵就往那掷弹筒里塞榴弹了。 也只是片刻,三个射手同时击发了掷弹筒,那“嗵”的一声就重合在了一起。 然后旁观的人们就看到在日军的行进路线上爆起三蓬看着并不是很起眼的烟尘。 三炮竟然一炮没中! “我艹!这手也太臭了!”在另外一个方向正观战的王老帽气得骂道,而其他人则是很遗憾的“嗐”了一声。 可是那又如何,所有人眼见着日军的马车就停了。 虽然没有榴弹没有直接命中,可是弹片也是会伤人的,望远镜里,王老帽眼见着有日军从马车上掉了下来。 “再来!再来呀!”王老帽着急了。 而这时他就再次听到了“嗵”“嗵”的榴弹发射的声音。 王老帽手中可是一直拿着望远镜呢,这回他就看到一发榴弹正中一架马车,那马倒了,马车上的日军直接被爆起烟尘给遮挡住了! 只是没等王老帽兴奋的喊出来呢,旁边的人却已经叫了出来:“这回准,一下子炸了三个!” 正文 第690章 梯次阻击(二) “谁知道咋蒙的,快跑!”就在王老帽他们那头兴奋起来的时候,秦川却已经高喊了起来。 而就在他的喊声,秦川带头,乔雄、关铁斗、乔雄以及那三个负责装榴弹的士兵各自拎着手中的家伙什全都是转身就跑。 在布置这次战斗任务的时候,商震就跟士兵们说了,一定不要恋战,为此商震还打了一个比喻,他说现在小鬼子嚣张的很,咱们现在打鬼子那就象逗猫逗狗。 那猫啊狗啊的正铆足了劲等着和咱们干呢,咱们直接就撩骚,那人家发现了咱们那还不象猫狗似的直接扑上来啊? 所以,不是咱们要杀死多少个小鬼子,而是怎么把鬼子拖住把咱们自己的小命保住! 杀敌的雄心在这一瞬间又变成了保命的急迫,秦川他们几个哈着腰就也就蹿出去二十多米,然后他们往前一趴就全扑过了身前的一溜也就才过膝的土坎儿。 而也就在他们刚趴下的瞬间,日军反击的子弹便打了过来。 “我挨了一枪!”在那道土坎的遮挡下拼命往前爬的关铁斗说了一句。 “能爬不?”和关铁斗并肩往前爬的秦川就问。 “能爬!”关铁斗回答。 “能说话能爬就先别管伤哪了,快爬!”秦川说道。 关铁斗应了一声后便往前爬,秦川瞥了他一眼也没见他动作有什么变样便又问:“没啥事啊!” “好象擦脚后跟上了。”关铁斗边回答边咧嘴。 “艹,屁事没有,日本名——脚后跟净皴(cūn)!”秦川气道。 只是此时正是逃命的时候,谁又会注意秦川说的这句俏皮话,所有人依旧拼命向前爬。 秦川他们之所以要选择在一片蒿草后面向日军发射榴弹,那是因为那里平整。 他们好不容易有机会用掷弹筒向日军抛射榴弹,还能在旁边拿乔雄当参照,那当然要找一块平整的地方,如果是在那有斜度的土丘上他们也就无法参照乔雄的射击角度了。 秦川他们这几个人借着那土坎的掩护又往前爬了二十多米终于闪身躲进了树林里,有那树林为掩护他们终于可以撤退了。 而正如商震事先所预料的那样,日军在被这几发榴弹打击了之后,行军队形已经变成了战斗队形,日军的掩护火力响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便有二十多名日军端着步枪往秦川他们撤退的方向追去。 而此时在日军追击另外一个方向埋伏的王老帽他们正密切关注着日军的动向。 “呀,小鬼子追铁斗他们去了,咱们用不用开枪?”虎柱子问道。 “他们自己有招儿,咱们得拖到天黑呢。”仇波回答,虎柱子便“哦”。 他们这些旁观者就远远的看着冲出去的日军接着向秦川他们撤退的方向追击, 而留在原地的日军则开始救治伤员。 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 士兵们便开始讨论刚才秦川楚雄他们那三小炮一共炸死了多少个日军,有说七个的有说十个的,最终还是一直举着望远镜的王老帽给出了个大致靠谱的答案:“躺着‘睡觉’的有十个, 盖上军大衣的有四个,被人搀着的十多个。” 谷枤 所有人在王老帽的答复中便笑, 躺着‘睡觉’的那肯定是受了重伤的, 盖上军大衣的那估计就别咕了, 至于被搀着的那肯定就是轻伤了。 而这时远处又有枪声响起,先是“啪”“啪”的两声枪响, 然后就是杂乱的枪声。 虎柱子也不问了,因为这时王老帽就已经在说了,那就是秦川他们那伙在撤退的方向又放了两个人对日军开始射击, 不过也是打两枪就跑, 如此一折腾日军也就追不上了。 过了大约半小时, 追杀秦川的那些日军撤回来了, 而在主路上的日军也再次开进了起来。 虽然说这商震这伙人并没有杀死多少日军,可是他们却也能够想到日军的悻悻然, 自己的快乐必须建立在敌人的痛苦之上! “行了,这回轮到咱们了!”王老帽说道。 王老帽的说话声里,所有人便都开始用三八式步枪向前方瞄准了起来。 他们现在自己所剩的弹药已经没有多些了, 而由于他们兵力有限不可能携带那么多缴获的枪支,所以他们手中现在是人手一支三八式步枪还有剩余呢。 而此时, 日军距离他们也有五百来米呢,用日军的三八式步枪打起来倒也合适。 不过, 对一般人来讲,五百米来那还是有些抽象的, 按照一公里等于两华里计算,日军距离他们那可还有一里来地呢,一里多地,日军在他们的眼中比那黄豆粒儿也大不了多少,实在是有些远。 可商震他们所商量的作战方案就是这样,他们不想伤亡,反正日军三八式步枪的射程够用,那他们为什么不离远点打。 “葫芦你学会没有啊?要按枪上的那个小框框瞄准。”审视左右的王老帽眼见着葫芦连那步枪的表尺都没有立起来呢。 “我忘了。”葫芦闷声答道忙又伸手去弄那表尺 老兵们对日式三八式步枪那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射击目标超过四百米那就得把枪上的标尺竖起来了,再通过标尺中间的那个小缺口瞄准。 王老帽眼见葫芦那手忙脚乱的样子也是无奈,现在可不是再教他的时候,随即他就又命令道:“都别瞎打,最前面的小鬼子看到没有,别打,往后挪六七个身位,那里有几个挎东洋刀的,咱们要是能把鬼子官打死了就又够他们忙活一阵的了。 机枪也准备好,不见得你得打得有多准,一定要让小鬼子知道咱们有机枪,这样他们就更不敢往前冲了。” 这回他们这伙人用机枪的士兵叫刘暖,也是一个老兵了。 本来关铁斗是他们这些人里公认的最好的机枪手,可是这回关铁斗要试一下怎么用掷弹筒,所以现在他们这伙人中唯一的一挺机枪就交给了刘暖。 须臾准备完毕,王老帽一声令下:“打!”,排子枪与机枪的扫射声便响了起来。 别人开枪王老帽可没有开枪,他却是依旧用望远镜看着正行进而来的日军。 王老帽是老兵, 他用步枪那也就是正常水平还谈不上什么神枪手,这回志在拖到天黑,打鬼子也不差他这么一个了, 他也只是用望远镜在观察战果罢了。 而就在那枪声响起的片刻后, 王老帽便高兴的大叫道:“哈哈, 有个挎洋刀的被打倒了!” 王老帽他们现在这二十多个人中,也就葫芦算是个新兵,其余都是老兵,一个个谈不上是神枪手,可是射击那还是靠谱的,更何况他们现在是集火呢。 二十多人个都按王老帽的命令往那有着小鬼子军官的一堆一块儿上瞄,有打飞的却也有打中的,这种情形就象与重机枪的火力覆盖的道理大致相同。 正文 第691章 梯次阻击(三) 王老帽他们这次伏击给日军的“惊喜”足够的大,这次日军向他们这里进攻而来的速度便明显慢了许多。 先是有掷弹筒打出来的榴弹,然后又是指挥官被打倒,而日军又听到了机枪的声音,这一切已经让日军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不可能是“小鱼小虾”了。 既然重视了起来,日军组织自然也就慢了。 而王老帽回头看了一眼西边的太阳不由得皱了一下眉,而他的这个动作恰好被小簸箕看到了,小簸箕便道:“也不知道头儿是怎么想的,剩下的时间就靠他和白斩鸡拖过去?” “谁知道他咋想的?可能是怕咱们伤亡太大吧。”王老帽无奈的回答道。 “要不咱们再顶一会儿?”小簸箕说道。 “那就再顶一会儿,看样子小鬼子也没啥重火力,咱们看能不能把这拨鬼子的进攻打退了。”王老帽说道。 而这时远处日军的轻机枪声便响了起来,有子弹打到他们藏身的地方钻进土里发出“啾”“啾”的声音。 商震他们这伙很少打阵地战,而这回他们就对日军的进攻有了充份的认识。 在远处机枪火力的掩护下,日军便在前方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若隐,那是日军借助了各种地形的掩护,毕竟这里不是平原,地形的起伏树木土丘都成为日军前进的掩体。 若现,那是日军冲出“俺体”暴露在王老帽他们的视野之中。 “先都别开枪,别让小鬼子的枪手发现咱们的位置,人家也是交叉掩护的,你们发现没?”王老帽大声喊道,“咱们枪法不如人家,如果被人家后面的枪手逮到了,咱们就麻烦!” 王老帽大致数了一下,日军这拨进攻的兵力也就是三十人左右,他觉得与其现在就与日军对射那还不如把日军放到更近处打会有一些把握。 如此一来,日军可就更近了一些了。 就在王老帽刚想下令向日军射击的时候,日军那本是有些稀疏的机枪火力突然就密集了起来,有刚要露头的士兵被日军的火力给压得直接就缩回了头。 “小鬼子的火力掩护也往前提了!”钱串儿喊道。 这回王老帽又皱眉了,这小鬼子进攻贼的狠啊! 日军的整个进攻那还真的就是训练有素,有掩护有前插,虽然是在运动中前进可是日军却组织了个风雨不透,就这战术术养还真就不是目前中国军队所能比拟的。 当然了,战争进行到现在,中国军队中的精锐有相当一部份已经阵亡了,而当他们阵亡时的战术水平也只是内战水平。 至于说现在的中国军队士兵的战术水平那就更下降了, 原因是随着精锐的阵亡新兵就多了起来, 而有的那叫什么新兵, 很多都是抓的壮丁,论射击水平可能连商震这伙人中的葫芦都比不上。 抗日打鬼子不容易,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中国人打鬼子靠的那就是不怕死和人多! 王老帽当然知道, 现在他们这头只要露出身形射击, 日军的反击火力随后就会到来, 可是他们总不能就这么龟缩着不打吧? 这阵地战真是不好打啊,要是这么打下去不出现伤亡那才见了鬼呢! “鬼子再往前, 他们的小炮也该响了!”这个时候仇波也提醒道。 谷莨 日军的小炮那也就是指日军的掷弹筒,日军的机枪掩护都提前了,日军的掷弹筒又怎么可能不跟着往前提。 日军的掷弹筒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响, 那也只是因为王老帽他们现在都没有开枪还击罢了。 以王老帽他们对日军的了解, 只要他们现在把机枪架起来一响, 日军的榴弹肯定就会呼啸而至。 就日军玩掷弹筒的水平可比他们强太多了! 他们这伙人里也就楚雄用掷弹筒最有心得, 可以楚雄用掷弹筒的水准不说在他们这伙人中,那就是在整个的中国士兵中那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可人家日军的掷弹手那却是普遍的准。 这种情况象什么?就象在沙漠地区你想吃颗大白菜那不说是皇上也得是一方诸侯吧,可你到了平原地区,那大白菜却是家家都能吃到的。 “这特么的, 打还是不打?”王老帽在那里苦思冥想怎么能够让自己伙伤亡少点儿,可有人却已经表示不满了, 那自然是虎柱子。 要说长期的战斗下来,虎柱子没有原来那么虎了, 可终究是秉性难移,他也会算计日军与他们的距离, 估计日军现在距离他们也就是二百多米了,再不打,再不打那干脆就把日军放到近前扔手雷算了! 虎柱子瞥了一眼王老帽,从侧面眼见王老帽还没有下达射击命令,他终究是忍不住了,他从自己藏身的一个土丘后面的闪身出来瞄着一名正哈腰往前穿插的日军就是一枪。 他眼见着那名日军一个趔趄就倒了下去,心中一美然后就把头缩了回来。 只是他开了这一枪不要紧,其他人却也都憋着劲儿呢,一听己方枪响,谁还管是不是王老帽下令的,却是齐刷刷的探出身去全都举枪射击! 只是他们也才只是打了一枪,王老帽却已经高喊道:“卧倒撤退!”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王老帽会下达这样一个命令,可是所有人,就是包括虎柱子那也是听从命令都成了习惯,一听王老帽这么一喊,所有人也顾不上打第二枪了就全都往回一缩身。 而这时对面日军的子弹便到了,日军的枪声可是比他们密集多了,耳听着日军机枪的短点射和步枪射出来的子弹就纷纷打在了他们身前的土丘土坎之上。 “撤退,趁现在跑还来得及!”王老帽吼道。 王老帽这么一吼,那战斗热情刚刚涨起来的士兵们便又冷静下来,都是老兵了,打鬼子不急于一时他们都养成习惯了,纵使有虎柱子这样还想打的架不住别人要撤,至于象葫芦那样的新兵这里又哪有他自己拿主意的地方? “才特么打一枪!”虎柱子边收枪边不乐意的说道。 “你负责断后!”王老帽气道。 “断后就断后!”虎柱子顶嘴道,那真是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他还真就不动了。 这就是商震他们这伙人的特色了,虽然他们出身于正规部队,可毕竟游离于正规部队之外太久,那也就是商震能够做到令行即止, 一到艮劲儿上王老帽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丝丝。 “撤退!”王老帽气得吼道, 然后人家真的就带头撤退了。 “虎啊你!”而就在王老帽转过身后,二十来个士兵倒是有一大半同时说道。 虎啊谁?当然是指虎柱子! 虎柱子大眼珠子愣达了片刻,最终他也撤了,可是嘴里却也不服输:“我可不是怕你傻老帽,你又不是头儿,你让我断后我就断后啊?” 正文 第692章 曾经的小偷的交心 “你为啥非得跟着我?”当王老帽带人被迫撤退的时候,在那片乱石滩中,商震正在问白展。 商震感觉很诧异。 商震的作战方案就是拖住日军,他又不想让自己人再有伤亡,所以采取的就阻击一下打一枪就跑的办法。 而他自己则是最后一关,最近商震觉得自己好象摸到了枪法的某种瓶颈,如果自己再多打打步枪,他觉得自己的枪法会有格外的提升,所以他让士兵们在前面阻击。 只是令商震没有想到的是,白展并不肯跟别人一起行动却说啥要跟着自己,就是王老帽他们说“你别怕我们不象宪兵那样揍你”,白展也绝不肯和王老帽他们在一起。 当时人多商震也不没有细问,而现在终他于按照自己的想法在那乱石滩里把枪布置完了,便开始问白展一定要跟着自己的理由。 此时的白展正用一支三八式步枪向远方练着瞄准,他听商震问自己话了,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枪回答道:“我这个人吧,其实没有什么朋友,我和你那帮子人也搞不到一块去,不过我觉得你还行。” 白展的回答让商震更加诧异了起来。 就白展的这个回答让商震瞬间便有了一种两个男人之间交心的怪异感觉。 商震他们这些人没谁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更何况作为士兵的情感也绝没有那么复杂,喜欢就是喜欢,如喜欢自己所喜欢的女人,不喜欢就是恨,比如恨日本帝国主义者。 当然了,男人之间象现在白展这样的表达方式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也是绝对是在酒桌上喝酒喝多了之后,就这个时代正经男人之间谁会象白展这样说话。 如果商震没有和冷小稚有过那样一段青年男女间的情感,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白展的这种表达方式了。 啥叫我和你们那帮子人也搞不到一块儿去,不过我觉得你还行,这小子的意思是拿自己当朋友了?这小子怎么这么多屁事,听着怎么比楚天和陈翰文这样的一个半秀才还智矫情。 商震心里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脱口而出的问话则是:“为啥你觉得我行?” “其实吧,我这个人从来就独,从小就是一个人儿,也不知道爹娘是怎么把我弄出来的。”白展又开始端枪练瞄准了,不过他那神情?却依旧是商震自打认识他以来的仅见的一本正经。 商震转了一眼目光扫了一眼白展忙又把目光挪到了前方的那条路上, 他现在是在等着日军出现呢, 他也只是顺便听听白展说话, 仅此而已。 原来他是个孤儿,不过商震却一点没有看出白展因为他从小就是孤儿所产生的那种无依无靠啊什么的感觉。 “我呢,做我的小贼也从来是一个人, 也不需要朋友。”白展接着说,“可是呢, 自打和你认识了以后呢, 我感觉还挺好。 至少我在做什么事儿的时候, 不用担心有人在我背后捅刀子了。” 商震不再看白展,只是他脱口而出的回答却也未必就能让白展感动, 商震说出来的则是:“我可没功夫和你当小偷儿去。” “呵。”白展笑了,“我也没有让你当小偷啊,所以我才决定跟着你混嘛。因为你从不欺负人也不出卖人, 跟着你我放心。”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信任了, 商震感觉自己摸到了白展真实的想法了。 不过他还是不习惯于两个大男人之间交心, 所以商震的回答却又变成了:“可我带着你我可不放心!” 言下之意, 那就是,谁管你是独行大盗还是独行小贼, 可是我现在那也孤胆士兵,我想想练练枪法,打不过小鬼子转身就跑了, 谁能照顾你? 如果在一般人处于白展的角度来看,自己都这么说了, 商震的回答着实有些无情甚至体现出某种嫌弃,至少商震本人就是这么想的。 谷鯅 可是, 白展终究不是一般人,这时商震就听白展说道:“所以你要一个人打日本人, 我就跟你来了,我也得练练本事啊!” 就白展这句话让商震又是一nou鼻子,这叫什么话? 自己纵使是要和日军缠斗一下,可用的也是上午才缴获的三八式步枪,他要打冷枪绝对不会靠近到离日军二百米以内的,否则那就是自己找死的行为。 商震知道就白展用步枪的水平实在也只是仅仅会开枪而已,你跑到这里跟我练本事来了?可你不知道于我来讲,你其实就是一个累赘吗? 而这时白展便又放下手中的步枪了。 商震现在也没有时间指点他,别看一支步枪也只是六七斤沉,端久了那胳膊同样会酸的,至少现在士兵们在前面打了多长时间,白展的那支步枪也一直端着呢。 白展再次看向了商震,这次他终是从商震的表情中看出了某种嫌弃的意味,于是他便笑了:“你没干过我这一行吧?” 商震斜了白展一眼没吭声。 虽然说商震没吭声,可是他那脸上表情所代表的意思分明就是,好人谁去干那个? “其实,偷东西也会碰到各种各样的情况。”白展就笑,“有拎包的,有划包的,有溜门撬锁的,有乔装成客人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 用的工具呢,有刀片有洋铁丝有铁锤有自配的钥匙也有锤子,甚至是一个小小的牙签儿。 总之吧,那得用各种各样的工具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偷各种各样的肥羊。” 就在商震觉得白展又要开启他那绝对令自己头疼的话痨模式的时候,白展却又转入了正题:“其实这也和你们打仗差不多。 你看有时候要冲锋,有时候要撤退, 有时候要打阵地战,要时要打肉搏战白刃战。武器呢也是各种各样的,我就不说了,你比我认识的多的多。 现在我既然决定要跟你混了, 那我总得把本事练全了吧。 其实呢,我不是怕死, 我就是不想死。” 就白展的这句话直接就让商震又斜了他一眼。 “得,就当我没说!我就是觉得不值当去死。 话再说回来,既然我决定跟你混了,那我就得练本事。技多不压身,多练一手是一手,很多本事可以不用但必须得会,你说是吧?”白展又继续说。 可这时商震终是一摆手打断了他。 就在白展以为商震又听得不耐烦的时候,商震却已经说道:“你也不用跟着我,这样吧,你就拿着这支枪,我放在别的地方的枪你可不许动! 我开枪之后呢,你就在别的地方冲鬼子开枪,替我打掩护好了,不过必须打一枪就得换个地方。 要是小鬼子冲进近了的话,那咱们两个就得跑路了。 现在你不要再白唬了,因为小鬼子来了。 正文 第693章 枪手的练就(一) 是的,小鬼子来了,王老帽他们撤退了。 王老帽实在是想不出如何在己方没有伤或者在极小伤亡的情况下破解日军的进攻,那么他唯有撤退。 而他们撤退也不可能延着那条土路撤退,那样的敌我双方都会暴露在彼此的视野之中,作为被追击的一方返身射击肯定是没追击的一方有优势的,而论枪法中国士兵也不是日军的对手。 所以王老帽也唯有带着士兵借着地形的掩护往田野中退去,偏偏日军又派了少部份士兵追了出去,那么一时半会儿王老帽他们也不可能返回来帮着商震了。 商震并不知道王老帽他们为什么坚持的时间有点短,他也没有时间去想,梯次阻击,这回轮到他上了。 “你还跟着我嘎哈?”当商震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把步枪架起开始冲着远处的的日军做了一下瞄准的动作后,他才发现白展还趴在原地正看着自己呢。 商震的话让白展语塞。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悲,自己就象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小女子,可人家商震偏偏就是一个对他不假言色的不识风情的爷,甚至人家都没有给人家自己留下一个坐怀不乱的机会! “要不你现在撤回去,要不就躲远点儿给我打掩护,但是别动我的枪!”商震斩钉截铁的说道。 商震已经决定不再和白展废话了,日军很快就会到了,他没有时间和白展这个话痨娘们唧唧的探讨他那些实在是有些自己难以理解的男人的情怀。 白展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失望,他不再看商震爬了起来拿着自己已是比划了半天的步枪借着乱石的掩护向一旁哈腰跑去了。 商震的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然后商震就把那步枪的表尺立起开始向远处而来的日军瞄去。 从南京城出来之后,他们时不时的就和日军打上一仗,而现在他们原本所携带的弹药终于快打光了,那么使用缴获的武器就摆上议事日程, 商震决定好好练练步枪了。 士兵有普通的士兵,有优秀的士兵, 商震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优秀的士兵, 他也只是想做一个更好的士兵。 象商震他们这些老兵都用同样的日式步枪, 都是用同样射击姿势,若是百米之内射击那命中率都是八九不离十, 二百米左右有的枪法就弱了,至于到了打四五百米距离外的目标的时候,就是老兵打脱靶也是正常的。 商震知道那个时候能否命中目标靠的就是一种感觉, 或许在击发的刹那托枪的手只要高了一个头发丝的粗高度,那子弹可能就打高了。 而商震之所以要独自面对日军,他就是要找到这种感觉。 日军依旧在前进,只不过他们已经前后遭到了两次阻击, 这回他们真的不敢走得太快了,甚至就在他们已经看到了那个镇子的时候反而派出了斥候。 被商震嫌弃了的白展终于再次举起了步枪。 白斩之所以要跟商震在一起,其实他是有些词不达意,他就是想体验一下在战场上与日军玩命的感觉, 只有体验了他才会心中有数。 只是当他现在离开了商震的时候,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变得不安全起来。 “站着不如蹲着,蹲着不如趴着, 把自己变得越小越好。”他开始絮絮叨叨的重复老兵们教给他的保命“秘诀”。 仗着日军现在他还远, 他就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射击姿态, 最终他选择把枪架在了两块大石头之间。 这回身体有了依靠,他也认为自己暴露的部位变得最小了, 可是由于先前据枪太久, 现在他就觉得自己据枪的手臂已是变得有些酸了。 谷磻 而此时,商震却已经在找感觉了。 他把步枪瞄向了最前面的一个土黄色的小点点, 那支枪正以着肉眼不可见的的频率微颤着。 作为老兵的商震他当然明白双手据枪久了,那枪多少是会颤抖的,他也只需要让那枪保持动态的平衡就是了, 有那击发子弹的一刹的稳定也就足够了。 作为老兵商震当然知道子弹射出去之后那就是一条抛物线, 只不过目标在近处那弹道相对平直,那弧度可以看似于无, 而目标在远处那弹道的弧度可就变大了, 若不做调整肯定会产生偏差。 所以所谓的命中目标, 那就是指是直线的瞄准线与带着弧形的弹道线恰好在目标上重合。 这个道理看似简单, 可商震最初那也是不知道的。 他也只是在有一次请教王老帽如何能把枪打得准时,王老帽便说了句王老帽也是听老兵说的一句话,说打远处的目标那子弹是要往下坠的那是带弯儿的。 在这一句话的启发之下,商震便联想到了扔石头子儿,而最终他便想明白了那子弹飞行的弹道与射击者的瞄准线并不是一回事的道理。 而再后来,他和冷小稚张孝炎那些学生在一起的时候请教那些学生,他才明白了什么叫“抛物线”。 只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情,能不能做到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现在在的商震对四百米以内目标的射击那还是有些把握的,十枪可中六七,可是这四百米以外目标就需要把三八式步枪的表尺立起来了,这个他可就没有把握了。 而现在正是他练枪的好机会。 小鬼子离自己现在有五百公尺左右,枪口要略高于小鬼子一点,子弹嘛飞远了是要往下坠的,商震盯着表尺游标上的缺口瞄着前方那呈纵队前进的一溜黄影,不断想着射击的要领和需要注意的细节。 他是如此的专心致致,在这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全部身心仿佛已经在与那支步枪慢慢融合了,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枪声突然响起,受那枪声惊扰商震略略便分了下神,而这时他那种感觉就不在了。 这一枪当然不是商震打的,也不是白展打的,那却是日军打的。 而那枪偏偏就打在商震左侧二十米多的地方,那子弹打在石头上就发出了“当”的一声。 商震并不知道,此时正也象模象样作瞄准状的白展在那就发生在他身前的“当”的一声里,身体本能的就往后一坐,然后他的后脑勺就和侧后的一块石头撞在了一起。 “哎呀妈呀,不好被小日本发现了!”白展叨咕了一句,他也顾不得后脑勺疼便忙把身体藏了起来。 可也就在这时,日军就打了第二枪。 不过这一枪却已经换了一个地方打, 却是已经偏出去几十米了。 “这是虚张声势打草惊蛇嘛!”到了此时,白展才醒悟过来。 这是日军害怕还有埋伏, 所以才会胡乱的打上几枪。 “我特么的躲啥啊我,我要是不躲, 哎哟,这后脑勺这个疼!”白展懊悔了起来, 而紧接着他就发了狠似的说道,“日本人,这回咱们两个有仇了,你们特么竟然敢开枪吓我!” 正文 第692章 枪手的练就(二) 就在白展依旧耍嘴儿的时候,商震的枪声终于响了起来。 子弹给敌人以杀伤的部分那也就是子弹头儿了,至于后面的弹壳那就是装火药的,火药爆燃给那个子弹头以足够的推力。 一颗子弹头无疑是极其渺小的,每个人都可以想象日军三八式步枪那6.5mm口径的步枪弹在空中旋转飞行时的景象,想用肉眼看到那是不可能的,而最终那子弹能否命中目标也只能看目标的反应了。 只是五百来米实是有些远,商震知道,日军那是呈纵队前进的,自己一枪过去,且不说打死或者打伤一名日军,只要子弹打到日军的附近那日军肯定会卧倒的。 所以在这一枪过后,商震便隐隐的看到日军真的就趴到了地上,他不管,他拨动枪栓弹出弹壳复又一推再次把步枪向前方的那片黄影瞄去。 片刻后,枪声再次响起,然后商震便收了步枪躲在那石头的后面向前观望。 要是王老帽的望远镜在自己手里就好了,商震感叹着,接着就听到了杂乱的枪声,甚至有日军的那种歪把子机枪的扫射声,有子弹恰恰就在他藏身的石头的一侧飞过发出“铮”的一声。 这一枪应当是小鬼子胡乱碰到的,商震推断。 道理很简单,现在日军也只能判断子弹的来向,至于自己藏在了哪里日军根本就不可能看到,毕竟这片带着斜坡的乱石滩面积可绝算不小, 一个人是一个点,而一个人所面对的世界那就是一个面, 想在这一个面中找到自己射击的这个点太难了! 果然, 日军的射击是胡乱的, 就在日军的枪声稍稍小了一些时,商震再次把步枪架了起来。 而到了这时, 原本是在土路上的日军便已经散开了,那绝大多数应当是躲到了路边可以藏身的地方去了。 令让商震感觉欣喜的是,他还是看到了在那土路上有一名日军趴着的身影。 那个应当是被自己打中的, 否则人家又不虎,人家干嘛不躲开? 日军既然藏起来了,那自然不如刚才行进在路中间那样好找。 不过商震相信日军很快就会出现的,原因是自己也就打了这么两枪, 就算自己两发全中那也不至于把日军吓住。 至于说日军迂回过来,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事先商震已经看过地形了,现在他在日军所前进道路的左侧的乱石滩里,乱石的前面是一片烂洼地。 商震没下去也都知道就那地方一脚踩下去就得陷进去, 而烂洼塘还很大, 日军想要从烂洼塘的另一侧迂回过来没半个小时是不可能的。 而道路的另一侧虽然有也有土丘树林,可那里却是王老帽他们先前所埋伏的地方。 虽然王老帽他们已经撤退了, 可是谁敢保证王老帽他们就不会藏在那里, 如果日军迂回可能又会受到枪击。 果然, 又过了一会儿,商震就看到了日军土黄色的身影, 那身影不多, 不过应当是向自己这里行进而来的。 商震本能的就再次瞄准。 谷期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由于离得较远他也看不大清, 路上的十几名日军却已经在端枪奔跑了。 原因是,商震的那头两枪竟然真的就打中了一名日军。 其实先前商震还是高估了向五百米外目标射击的难度。 日军成一路纵队在土路上行进,他打的那是群体性目标, 只要他把子弹射击了人群, 那还是有很大机率让某个日军中枪的,尽管他打中的那个并不是他所瞄准的那个。 日军已然把商震的射击当成了再一次的搔扰, 可是他们认为商震的枪法比较准, 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玉碎”, 所以这才派出十几人向前的一个小土丘抢去。 待到了那个小土丘, 他们就可以再次寻找向他们打冷枪的人,而不至于现在空山不见人,但闻枪声响。 只是此时的商震哪知道这个,他却依旧是瞄着准。 商震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很高,他所看到的依旧是一片人影,太远了,管他呢,商震再次开枪,而接下来他也不往回收枪了,却是连开三枪。 三八式步枪弹仓里也只能装五发子弹,换成谁那都得把枪收回来往里重新压子弹了。 可是商震不的,他就把那支枪留在了原地也不要了,而他则是借着石头的掩护往后边去了。 这回商震他们缴获的枪支多,人手一支外,商震让士兵把剩下来的十来支步枪都运到了这片乱石滩里,他挑了十来个位置,一个位置放一支,反正多了也没用,打完也就不要了。 他倒是想把步枪给镇子上的人留上几支了,可是一看这个地方那绝谈不上强悍的民风那还是算了吧,更何况他们还把那个大户人家的主子给杀了,这枪要是落到人家手里万一再暗算他们。 当商震再次端起一支步枪时就又看不到日军了,可是随却他就意识到应当是前面冲出来的那伙日军到达什么隐蔽位置了,于是他便把枪指向了前方的那个小土包,果然很快他便发现了那里有日军的身影。 不就是一个交叉掩护吗?商震明了,这接下来后面的日军在前面的土丘后日军的掩护下可就该接着往前冲了。 想到这里商震心中一动,他便高喊道:“白展!白斩鸡,你打两枪!” 商震很少有喊别人外号的习惯,他本身就不属于那种强势的领导者,可是他喊白展时却例外,只因为天才知道白展真名叫什么,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孤儿的话,那么他自己都不会有名字, 白展的名那却是王老帽他们给他起的。 名字嘛,本就是一个代号,白展本人都不介意,商震喊他白斩鸡自然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商震喊完之后,他就把步枪指向了那个土丘,那个土丘距离这里也就是四百来米,这回他可是要打定点了。 商震秉心静气认准了土丘上的一个点开始瞄准了,而这时在不远处就传来了白展“知道了”的喊声。 白展现在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先前日军的那盲目的射击让他磕了后脑勺子,他已经决定报仇了。 而在白展答应了一声之后,眼见着在最前方有日军便出现在了土路上,果然后面的日军开始往前运动了。 正文 第693章 枪手的练就(三) 白展现在把自己藏身的地方“造”得更安全了。 他是在两块大石头的缝隙间把枪探出去的,本来那道缝隙就不宽,而这回他却是又捡了一块长条石担在了上面,那情形其实就是他自己造了一个简易射击孔。 只是有了射击孔固然安全了,可是视野也就受限了。 不过,白展有自己的办法,他却是躲在那个简易的射击孔里用步枪指着所能看到的那段道路。 刚刚他可是看了,后面的日军马上就冲到这个射击孔内的视野范围了。 他同样屏心静气盯着前方,而当有土黄色的身影冲入到了他视野范围之内时便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此时的白展就象那见了人参果已是垂涎欲滴的猪八戒一般,这第一枪打完便往上一掫往回一拉枪栓复又往前一顶,然后第二枪就又打出去了,而第三枪第四枪第五枪皆是如此,待到他习惯性的再往后拉枪栓,枪机到位再往前推时却推不动了! 他下意识的往下看时,这才想起,老兵们跟他说过,这种三八式步枪有空仓提示的功能,那是因为三八式步枪枪仓里只能装五发子弹,待到子弹打空你再往前推就推不动了。 白展本就是会用步枪的,而这回他既然决定跟着商震混了,他也想练枪法,所以怎么射击怎么拉推枪栓那已是练得熟练至极。 可是他当时练的可不是实弹射击,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空仓提示,是以搂足了火的他反而忘了那枪里也只是能装五发子弹的了。 猛然醒悟子弹打空了,白展也不压子弹了,他收了步枪便缩了回去,反而爬到了左边那块大石头的另外一侧偷眼向前方看去。 没有了“射击孔”那四圈石头的遮挡他的视野就变得开阔了起来。 此时的白展并不关心日军躲到哪里去了,四百来米呢,他就不信日军能发现自己的具体位置,除非有日军用望远镜看到了自己,可是也就是五枪的功夫这个是不可能的,他现在所关心的却是自己打没打倒日军。 有日军的子弹向他这里飞来,那子弹打在了石头上便“当”“当”作响,不过毫无疑问日军也只是推断出他大致在这个位置却终究没有发现他。 白展也只是向那路上瞥了一眼便往回缩,然后他把身子一拧靠在了大石头后面就变得眉开眼笑了起来,就他那副样子任是被谁看到也想不出这是一名抗日战士,反而象一个刚刚把非己之物偷到手的小贼! 路上日军竟然被白展给打倒了两个,两个虽然都是中枪未死,此时却正在往旁边爬呢! 再次遭到枪击,日军已经有些毛了,而偏偏白展的射击位与日军先前所判断的射击位有些差异,非但从后面正往前冲的日军的脚步直接就被被白展的射击给打断了,甚至前方小土丘那里的日军也已经在扭头向白展枪响的位置看来。 可是那小丘上的日军可以向白展这个位置看,可是他们中间有人真的不该把头抬得高上那么一丢丢。 虽然也只是那么一丢丢,有的时候偏偏就是致命的! 在日军杂乱的枪声中有一声枪响是那么不起眼,可是也就在这一声枪响里,那名把脑袋抬高了那么一丢丢的日军便中枪了,而中枪部位却正是他抬高的那么一丢丢。 虚空之中一发铅弹高速旋转着飞行着便直接破进了那名日军发际线的位置上,先是“趟”出一溜小沟然后就钻进了头盖骨里! 谷栛 杂乱的枪声干扰了周围的日军,那些日军的枪都指向了白展的方向,而当那名中枪的日军弃枪倒靠在土丘上之际,日军才发现他们竟然有同伴中枪了。 老兵们就是在枪声杂乱之中那也是可以通过同伴中枪的部位来判断子弹来向的,一时之间有日军军官高喊了起来,那土丘上的日军便把原本指向白展方向的步枪转了回来。 “哒哒哒”“哒哒哒”,架在山丘上的一挺机歪把子机枪响了起来,那机枪手也没有发现对方藏在了哪里,可是对方枪法竟然如此之准,那么作为机枪手总是要为己方打些掩护的。 只是日军的这种被称之为大正十一年式的歪把子机枪在射击时与三八式步枪又自不同。 如果说三八式步枪以其那独有的防尘盖设计、弹道稳定、贯穿力强杀伤力偏弱而在这场战争中驰名,而那歪把子机枪可以被指摘的槽点可实在是有点多。 而这些槽点之中有一个就是由于那枪的支架有些高和那机枪射角的设计,射击者在高点射击时上半身露出来就有点高。 这时一块石头上有一个人正趴在那里用步枪隐隐的指着那挺正喷出硝烟的歪把子机枪,那个人无疑正是商震。 此时的商震内心里波澜不起。 四百米了,他已经可以看清趴在土丘上的日军身影了,甚至就在他刚刚打倒日军的那名步枪手时他有一种感觉,他知道自己打中了,而现在土丘上又冒出来了一个高上一些的机枪手的脑袋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到? “哒哒哒”“哒哒哒”,日军的机枪手依旧在盲目的射击着,或者说他即使没有发现躲在乱石之中的商震,可是凭经验他也知道自己所射的位置大致不差。 有子弹打在石头上发出了“当”的一声,有子弹从石头的边缘滑过又是“铮”的一声,甚至还有子弹就扎入到了商震身前几米处的土里又是一声“啾”。 可是商震依旧不为所动,那架在石头上的步枪顶在肩窝里的枪托都纹丝不动,然后商震那勾枪的食指便缓缓的向后收去。 有心瞄准,无意击发。 扣动扳机的时候不要刻意的去使劲,否则但凡多用了那么一点力,就会让步枪击发的一刹那颤动上那么一丝丝,而只要差上那么一丝丝,就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后世关于在射击时有一个细小的单位叫作“分”。 什么是是“分”呢,那就是把一个圆以圆点中心等分成360份的扇形,每份扇形为一分,而步枪射击枪口所抬高的那么一丝丝是模糊化的,谁知道是这里所说的一分两分还是三分,而这也就是神枪手的感觉吧。 毫无疑问,商震现在就已经找到了这种感觉,而就在这种感觉中他身前的那支步枪就响了,又一发铅弹飞旋而去。 虚空若是有知,那是一条极其完美的带着微微弧度的弹道,而那弹道的终点就是一名正在“哒哒哒”射击着的日本侵略者的脑门。 机枪的扫射声戛然而止,那名射击者便把身子趴了下去,仿佛在给这片本不属于他的土地进行着某种忏悔,如果,他还知道忏悔的话。 正文 第694章 救命的灯笼 天色终于黑下来了,有江水涌动,那哗啦声里有人低声喝问:“口令!” “小白龙过江”有人回答。 “啥玩扔?”问口令的人一愣,他们定的口令是“过江”,可是却不是什么“小白龙过江”啊! 而这时对面却是又有人回答道:“黑泥鳅过江,大胖头过江,泥菩萨过江。”然后那人就已经低笑了起来。 (注:胖头,是指胖头鱼。) “缺心眼儿的玩扔, 这口令是乱说的吗?”问口令之人气道,可是尽管说着有气,不过却也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问口令的那是马二虎子,回口令的那却是小簸箕。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便有王老帽的问声:“咱们的人接回来了吗?” “接回来了, 一个不差。”一个人问话却有两个人回答。 王老帽就己经听出来,那回答之人应当是小簸箕和白展。 既然他们两个说一个都不差, 那么想必商震也该回来了, 王老帽正想着呢,商震的声音便已经在他的身前了:“点名没?咱们的人都到了吗?” “点过了,派出去的人都在,守筏子的人也在。”王老帽回答。 “抓紧上筏子!小鬼子应当已经进镇子了。”商震说道。 “好,都上筏子,一共三个筏子,一个筏子上面十来个人,都互吱应声帮衬点儿,别掉水里!”王老帽低声命令。 于是,在那微微的水光的映衬下,黑呼呼的人影便动了起来,低声提醒声、枪械的碰撞声、微微的水声便搅在了一起,而其中亦不乏倒吸冷气的声音。 已是冬天,白天已经出现了零下的气温, 那长江水有多凉便可想而知。 要知道他们上的可是竹筏,虽然说为了保险起见,商震他们所扎的竹筏那是是上下横竖两层竹子的,可是在这黑了咕咚的晚上说脚丫子一点水不进, 甚至说整个脚都踏入水中那都是在所难免的。 可是商震他们必须今夜就过得那长江去,否则,他们可能真的就过不了江了,那水就算再是寒冷他们也得忍着。 而事实也证明,商震让自己的人一定要拖到天黑过江那是一个多明智的决定,如果他们是在白天过江,那闻讯赶来的日军若是向江中齐射的话,他们便也只有血染长江水的份儿了! “商震。”有低唤声在水边响起,那是高雨燕的声音。 “我在这。”商震闻声便走了过去。 女人总是有着男人所没有的特权,至于高雨燕为什么招唤商震那还用吗?这个时候不是矫情的时候。 黑暗之中有一只男人的大手握住了一只女人修长纤细的手,在那商震的引领之下,两个人终是蹬上了一只竹筏。 “都上来了没有?还有人在岸上吗?”当王老帽说话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三个竹筏上都有人回答,可岸上就已经没有人应声了,人终究都上来了。 “开船!”王老帽再次说道,于是有竹篙点在岸边一撑,三个竹筏终是离了岸,又过了一会儿随着那江水变深,便有桨声响起。 船桨用来划竹筏,可是谁又会去管呢,能过得长江便好。 有水从竹筏的间隙里渗了上来,蹲在竹筏子上的人们那棉鞋就变湿了,可是,同样又有谁会去管呢,能过得长江便好。 自打上了竹筏,商震和高雨燕的手便没有分开,倒不是商震不想分开,而是当他刚有松开手的意思时,高雨燕那只凉凉的手却是反手又抓住了他。 商震在内心里叹了口气,他又能如何,于是便也只能那样任由高雨燕握着。 由于是夜渡长江,为了防止三只竹筏走失了,三只竹筏都被绳子连在了一起,可纵是如此,竹筏终究不是船,感觉上三只竹筏尽管被士兵们用各种各样的桨奋力划着却依旧是斜斜的往对岸而去。 今天有点半阴天,所以尽管有水光可是远处也是一片漆黑。 没有人知道江对岸是个什么情况,那里到底有没有日军,甚至商震他们连对岸是个什么地形都不知道,也不知道竹筏能否靠上岸,有时未知所带来的恐惧甚至超过了战场,于是高雨燕握着商震的那只手就变得愈发的紧了。 “脚下凉不凉?”商震终究不忍心还是贴着高雨燕的耳边问道。 现在商震脚上的鞋子已经被那江水完全打湿了,想来高雨燕也绝强不到哪里去。 “还好,我往脚上包了油布。”高雨燕转头轻声答道。 只是由于天黑,在这一刻高雨燕那凉凉的唇便擦到了商震的脸上。 商震一颤,而此时处在这寒江之上的高雨燕忽然便有了心中一热的感觉,就仿佛再艰苦的环境也不重要了。 只是高雨燕并不知道,此时的商震忽然便想起了好几年前冬天里一个女孩子印在自己脸上的一个吻。 那个女孩子说,那个吻是个戳儿,既然已经往你麻杆儿脸上印了戳儿,那么你就是我的了。 于是,在这一刻,商震心中的绮念消退,他微微转了一下头便把目光投向了已经离开的东岸。 谷黻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商震看到了火光! 是的,火光,火把的火光! “所有人蹲下!实在不行就趴下,只要不掉到江里!赶紧划船!”商震忽然就高喝道。 而就在商震这一声高喝里,所有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因为大家也都看到了那火光! 虽然是黑夜,可是他们这些老兵估计离开岸边也就四百来米,就这个距离可是绝对没出三八式步枪的射程的。 “会不会有汉奸,下午我们在这里的时候,有人过来看了还贼眉鼠眼的,不是把鬼子招来了吧?”这时高雨燕便急切的说道。 “没事儿,他们看不到咱们。”商震安慰道。 只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反证了,商震的安慰并没有什么说服力,突然就有杂乱的枪声响了起来。 黑夜之中,那子弹的淡淡的红线显得清晰多了,那却是往江里射来的! 竹筏上的人们更紧张了,划竹筏的自然也更用力了,可是那又如何?那人骑马都跑不过子弹,更何况只是划着竹筏子的他们? 眼见着那子弹飞曳的轨迹有的根本就不着边际,可是有的却已经从竹筏的上空飞过。 “不能还击,挺着!”王老帽在那桨声中高喝道。 是啊,不能还击,如果一还击竹筏的位置也就暴露了,不管岸上现在有多少日军可也绝对比他们多,那他们这些人在日军的集火之下又能幸存几人呢? 而至于日军为什么会往江里开枪射击,高雨燕所说的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肯定是镇子里出了汉奸,只有汉奸才会知道他们扎了竹筏子嘛。 只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看目前的情况他们除了硬捱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他们也唯有祈祷岸上的日军发现不了竹筏现在的位置了。 “我咋就想起了九一八那天的命令呢,妈了巴子的,憋屈死老子了!”王老帽忽然就骂道。 王老帽的这话,有的人听到了,有的人没听到,可就是听到的人却也只有经历了九一八的老兵才会懂。 “把枪放库房,大家挺着死”,这是一个被九一八后被东北军全体视为奇耻大辱的命令,但凡有一点志气的东北军官兵都会想,老子手里有枪了再也不要挺着死! 可是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没三十年呢,现在怎么就轮到他们挺着死了呢?你说憋屈不憋屈! 三个竹筏子,商震在最后面的那个上,王老帽在中间的那个上,可是到了此时他们也真的就无计可施了,眼见着那岸上的火光又多了几束,而枪声更杂乱了,甚至商震就听到有子弹“啵”的一声就在自己的身前入水! 这可咋整?真要挺着等死吗?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声说道:“傻逼呀!你们嘎哈呢?” 商震一回头,而这时让商震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又看到了一簇火光! 那却是一个被放到水中的圆灯笼,涌动的江水正冲着那盏灯笼往下游去了。 “全趴下!”小簸箕的喊声起来了。 “嗯?”商震一愣,随即便也喊了起来,“全趴下!划船的别停!” 而随即本是蹲在竹筏上的他伸手一搂就在身旁的高雨燕就趴了下去! 这一段江面开阔,可是现在船已经快到了江心,水流还是很急的。 灯笼被水冲着往下游去了,划船的士兵们则奋力的划着桨,让船与那盏灯笼的距离变得更大。 四百来米的距离,日军肯定是能看到那盏灯光的,可是就在灯笼下水的那一刻是否被日军注意到了,日军能否看清他们现在所乘的竹筏那就不得而知了,那盏灯光虽然在暗夜中醒目,可毕竟还是昏黄的。 商震现在也搞不清前船在哪里整个灯笼出来,然后再把那个灯笼顺水放下。 这招无疑是用灯笼吸引日军的注意力,而他们可以趁着黑暗逃跑。 而那个灯笼想必也是用防水的油纸罩着的,否则早就被江水扑灭了。 “啪”“啪”,“哒哒哒”,岸上日军的枪声响了起来。 而这回商震他们看那子弹飞行的轨迹就更加明显了。 眼见有闪亮的子弹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带着亮光便向那盏灯笼飞射而去。 那是曳光弹,是黑暗之中作战给其他人指示目标的。 天可怜见,商震他们真的很幸运,虽然有些子弹飞向了竹筏,可是商震并没有听到有人喊受伤,更多日军的子弹还是奔那盏顺江而下的圆灯笼飞射而去。 最终在商震的注视中,那个圆灯笼灭了,也不再有子弹向他们这里回来,他们终于安全了。 正文 第695章 抢车的人 “天杀的日本人啊,咱家的马啊骡子啊!”树林里有一个老太婆坐在地上号淘大哭。 而一个老头则是在他的身旁转磨磨,那老头伸手摸了一下腰间,只是这回他却也只是摸到了烟口袋,而别在腰间的那个用了大半辈子的旱烟袋却已经不见了,那是逃命时逃丢了。 于是气得他也只能骂自己的婆娘:“哭,哭,你就知道哭, 哭能顶甚用?” 只是那老头这么一嚷,那极少被自家老头子训的老太太便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娘,你别哭了,我去把咱家的牲口抢回来!”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便说道。 “那是你能抢回来的?那是你能抢回来的?你要是去了,日本人正缺人给他们赶马车哩!”那老者气道。 那小伙子气哼哼的还要往外跑,只是这时却是被两个比他大一点的年轻人给抱住了,那是他的大哥二哥。 那大哥二哥都已经是成了家的人,也只有被老头老太太惯坏了的老幺才会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呢! 日军进镇子了,现在日军的凶名已经传开,镇子里的老百姓眼见日军来了能逃的便都逃了。 只是人逃了出去,且别说房子这样的挪不了窝的财产动不了,就是他们家的那几架马车也没有赶出来。 这一家那是开车行的,那老头与老婆子吃了大半辈子的苦才积攒下来这么点家当,可是这日军一来,他们的财产生瞬间就会缩水。 而若是日军再把镇子里的房子点了,那么他们就将一无所有了! 跑到树林子里来避祸的可不只是这一家,可平素里这一家那却是过得最滋润的。 至于其他百姓那脸色也不好,他们跑得匆忙自然也都是没带出什么财产来,唯一区别也只是他们平素就穷,损失不如这家那么大罢了。 而此时也唯有一个剃了个光头脸上带着痞气的年轻人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 这倒不是说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其实他也只是镇子里的一个小混子罢了, 由于总是剃个光头, 时间长了便得了个“光头”的外号。 光头都二十多岁了,平素里一个吃饱全家不饿,二十五六了却是连个媳妇都没有。 光头嘴角之所以挂着微微的笑意,那也只是因为他在看着那一大家子在那因为马车没了而幸灾乐祸罢了! 这家伙正想着,等那些日本鬼子撤走之后,他趁乱到谁家再划拉点有用东西的时候,镇子那头便传来了“啪”“啪”的枪声。 枪声一起,树林里的百姓所有人便都不出声了,甚至连那号淘大哭的老太太也闭嘴了,好多个人便都趴在地上躲在树后抻着脖子往镇子方向看。 “这没从镇子里跑出来的人八成是完了。”便有人说道。 日军凶名已出,光头就是从南京方向逃回来的,按他的说法,当时长江水都是红色的,日本人杀的人比那市集上的鱼都多! 镇子里的人不可能都跑出来,可以想象以日军的凶残留在镇子里的人又怎么可能捞到好? 有平素里爱说的人便说没有看到谁谁谁跑出来,而更多的人则是沉默无语。 试想,老百姓那都是普通人,平素里要是见到哪家有人横死那都会看得个心惊肉跳的, 他们很难想象,当他们再次返回家园时那满街道都是尸体的样子。 而这个时候, 镇子里的枪声就越发的嘈杂凌乱了起来,甚至他们还听到了那接上溜的枪声,他们是百姓也形容不出那枪声是“啪啪啪”还是“哒哒哒”,可是就在那枪声里他们便仿佛看到了镇子的街道上已是一片血色。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枪声就象夏天里来的一场急雨,来的快走的也快,很快那枪声已是廖廖,直至一枪都不再响了。 “快看,有马车从镇子里出来了!”这时有那眼尖的百姓就嚷道。 树林里众人便接着看,他们就看到从镇子里跑出几架马车来,那马车跑得很快,离着老远百姓们都能看到马车的颠簸。 “快跑啊,日本人追过来了!”有那胆小的老百姓就嚷,然后站起来就往树林里跑。 他这么一跑便有其他的百姓跟着,这里可是还有不少女人和孩子呢! 谷鰇 “跑个屁,那马车还能跑树林子里来咋的?”这时候倒是那个光头不以然的说道。 他就是个混子,平素里活得光棍,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镇子里有他祖传破房一间,很多时候他也并不在镇子里面呆着,要说走南闯北有点说得太大,可是这长江沿线的城闹那他也快逛遍了。 光头这么一说,车行家的那个老儿子便也没动,他可是惦记自家的那几驾马车呢! 也只片刻功夫,那几架马车就跑得更近了。 “还不快跑,多大了,还不知死活?!”这时就在光头和那个老儿子的身后便有人喊道,那是那家的老大,他哪想到自己的弟弟却没往树林子里撤。 “不对!他們不是日本兵!”这时那光头却喊了起来。 可不是么,光头这么喊,那老儿子也看到了,马车上坐的人那衣服的颜色可都是黑灰色的,谁都知道日本兵的衣服是黄色的。 既然对方不是日本兵,光头和那老儿子就更不跑了。 转瞬间,那几架马车跑得就更近了。 不过马车自然是冲不进树林的,树林在一个平缓的山丘上,那条路却是在几十米外的山脚下呢。 而到了此时,光头和那老儿子看清了,坐在马车上的虽然也拿着长枪短枪的可看那体格子肯定是中国人嘛! “哎呀!是国军!”光头嚷了起来。 他走的地方多脑瓜反应就快,看来刚才不是日本兵在镇子里杀人,而是来了这么一伙穿着便衣的国军把日本兵给干了啊! “哎呀!那马车是我家的!”那老儿子跳起来就喊。 而且眼见着对方不是日本兵,他却是还从树林子里往外冲了出去,嘴里还喊着:“快还我家的马车!”敢情这老儿子还是一个对财产有执念的财迷! “国军哪,有枪!”这时那个光头眼睛就亮了,他忽然也向那正从山脚下跑过过的马车冲了去,“老总,你们招人不,收我一个!” 光头一向深信乱世出枭雄草莽出英雄。 那日本兵到他们镇子来抢东西,然后就被这伙穿着便衣的国军给干了。 那日本兵吃了亏又怎么可能善罢干休?早晚这个镇子也得被日本兵给屠了,反正自己老哥一个,得了,我到军队里混去吧! 眨眼间他便冲到了一架正奔跑的马车旁。 也不知道那马车上的人是怎么想的,眼见有个光头老百姓要当兵,那马车之上有人也只是把收往下一伸一搭手。 光头借着那人往上一拽之力便也爬到了那马车上,人家竟然收留他了! “哎,这是我家的马车,还给我!”这时同样跟着那马车跑的老儿子还扯脖子喊呢。 真特么的不知死活,已是上了马车的光头心中暗道。 老百姓跟当兵的讲理,人家想弄死你你都不知道咋死的! 而这时跑过老儿子身边的马车就已经是最后面那架了。 “马车我们买了,这是车钱!”上有一个人便喊了一声。 老儿子眼见那个人有四五十岁的样子满脸的褶子,他正想说“你们买我家还不卖呢!”,可这时那人一随手就扔下了一件东西来。 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那却是一支长长的步枪,那步枪上还上着刺刀呢,那刺刀的血槽上还滴着血呢! 纵使那老儿子平时就是一个楞头青,可是他却哪经历过这个?一时之间他就抱着那支步枪怔怔的站在原地,而那几驾马车便已经越跑越远了! 正文 第696章 处处狼烟(一) 马车跑的很快,那土也不是什么平整的路,所以那马车跑起来就份外的颠簸。 光头双手紧紧抓着那车梆子,当他被车给颠飞起来的时候又忙伸手用力往下按,否则的话,他觉得自己的倚(尾)巴根儿都能被颠断了! 几架马车足足跑了二十多分钟才上了一条主路,那路况才好转了起来,并且头架马车有人喊“吁——”, 那马车的速度才降了下来。 而到了这时,光头才有功夫去看与自己同车的这些人。 他眼见着挨着自己坐着的竟然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可令他惊奇的是这个半大小子身腰间竟然系了条皮腰带,那皮腰带上还挂了个三角形的皮盒子。 光头当然知道皮盒子里装的肯定是手枪,只是那皮盒子的形状实在是不敢恭维,大体是三角形,看上去却是有点儿象只小王八! 可纵是如此,一个半大小子竟然拥有一只手枪这也足够光头奇怪的了。 光头又转头看别人。 眼见这架马车上的人看上去都和自己岁数差不多,一个个满脸都是风尘之色,至于武器那是长短皆有,有步枪有短枪还有带梭子的枪管上都是窟窿眼儿的枪。 虽然这些人穿着的都是老百姓的衣服,可是光头以自己的见识便确认了,这些人绝对是正规的国军,就那枪筒子上有窟窿眼儿的枪绝不是一般的士兵所能拥有的。 而光头这么一拧吃一打量便与一身子另外一侧士兵的目光相遇了。 虽然是坐在车上,可是光头也能感受到这个士兵魁梧的身材,那士兵大眼珠子大嘴岔子大厚嘴唇子,一见光头看向自己了便毫无心机的笑道:“不做亡国奴!好!” 抗日人士光头那也是看过的,可是却还头一回看到有这样一个士兵跟自己讲这个道理,他先是一愣随后连忙点头应道:“好,好!” 而这时前面却已经有人在叫他了:“叫那个光头到最前面那辆车上去!” 这里哪有别人还是光头?那光头一听前面人在叫自己了忙从车上跳了下来往最前面那驾车那儿跑。 而在经过别的马车时,光头却又惊讶的发现, 那马车上竟然还有个女的,虽然他也只是一瞥之间,却也感觉到,哎呀,那三个女的,尤其其中一个长的那个漂亮! 难道这是国军军官去接自己的姨太太吗?光头胡思乱想之中便跑到了前面的那驾马车处。 “上来,让他上前面来当向导!”马车上有人说。 光头连忙又绕到那马车前面双手一按坐了上去,而这时那马车就又跑了起来。 到了这时,光头才看到和自己坐在同一侧的那个人。 那个人看上去比自己岁数还小一些,而他尤其注意人家身上挎的是一支盒子炮。 盒子炮光头是认识的,不过他却是头一回看到那弹匣这么长的盒子炮。 “对前面的路熟吗?”这时那个年轻人便问他。 “还行。”光头忙答道。 “你知道前面是国军的地盘还是日本兵已经来了?”那年轻人又问光头。 “这个——”光头为难了。 “你知道啥说啥就行。”那年轻人应当也认识到这个问题让光头回答委实有些强人所难便又说道。 “啥消息都有,上个月倒是有国军过来了,可这几天又听说有日本人过了长江了。”光头连忙回答。 “哦。”那年轻人应了一声后便若有所思起来,可过了片刻他就大声命令道:“让马车跑起来接着往前跑!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 然后他就转身大喊道:“往后传,所有车都跟上!” 谷疷 而就在他的命令声中,负责赶车的人马鞭一挥,那拉车的马便又小跑了起来。 光头自然知道这几驾马车那就是镇子车行那家的, 那家拉车的辕马的脖子上都系着铜铃铛,而这么一跑起来,固然那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而马车就又再次颠簸了起来。 光头便也只能再次用手抓住那车梆子免得自己被颠得那五脏六腑如同翻江蹈海一般。 虽然光头说了自己也要加入这伙国军,人家虽然也让他上车了,可是人家毕竟没有说接纳他,而身边这的这个人显然是个头儿的年轻人还说让他当向导,所以他也只能闭口不言。 不过,光头对这伙国军的好奇心却愈发被激发了起来。 现在他除了确定这伙人肯定是扮成百姓国军外,还能确定对方竟然都是东北人!就他所听到的这几个人说话声中带有明显的东北口音。 如果光头是那种一辈子没出远门只是守着家门过日子的老百姓,他自然是会一无所知的,可是他年轻却又游手好闲,对外面的情况所知自然极多。 他当然知道南京城已经被日本人打下来了,那么那样一场大仗,中国军队里有东北人出现那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现在他也只是好奇,这些东北人为什么要一个劲的往北跑。 而过了一会儿,他心中的好奇便有了答案,他就听到同马车上后面有人问:“头儿,咱们这么跑行不行啊?” 而这时与他并排坐着的那个年轻人就大声回答道:“顺着小鬼子前进的方向跑总是不能错的,早晚会碰到自己人的。” 原来他们是归队啊,怪不得要问自己前方是国军还是日本人的地盘。 之后再也无话,坐在光头旁边的年轻人也不再发问,只是让那马车不紧不慢的跑着。 可是十多分钟后,就在那铜铃的叮当声与大车的吱扭声中后面突然有人大喊道:“商小子,后面有鬼子的骑兵!” 商小子?光头疑惑之际,就见和自己坐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就已经转身回头观望了,他便也跟着转身回头看去。 这里本就一片开阔,光头回头之际便看身后的远方有灰尘腾起,而那灰尘之中隐隐便有马影。 一时之间,光头就觉得自己那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你看他说投军不假,可终究也只是个普通人,一想起传说中日军的残暴他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而他既然害怕,那么身边的这些穿着便装的国军便成了他的倚靠,他就又看那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看了片刻之后就从在马车上来回拧着身子向四周扫视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就大声说道:“把马车赶过到前面的那片树林,鬼子没多少,不能让他們这么追!” 至此,真相便已显现,光头投的这伙东北军正是用竹筏过江的商震那伙人。 商震他们过江已经有四天了。 这四天中他们除了休整之外,就一直在往西北方向赶。 至于赶往哪里,那当然是去寻找自己的部队,只是到了这时,这里的自己的部队就已经不单是指东北军了。 他们过江之后才发现,江这头却同样有了日军的踪迹,而日军的行进方向正是西北。 商震他们什么情报都没有那就是两眼一抹黑,最终便也只能如同商震所说的那样,日军前进的方向自然就是日军进攻的方向,那么那里就一定有中国军队,他们便也向西北方前进。 而接下来机缘巧合,他们却是从抢劫的日军手中夺下了这几驾马车,这才一路而行。 此时,商震眼见着后面日军的骑兵并不多,那自然是要反戈一击,马车注定是跑不过骑兵的。 而接下来还是一名普通百姓的光头便看到了一场,把他那颗小心脏吓得扑通扑通直跳的,可是在老兵看来却是极其稀松平常的战斗。 追上来的日军骑兵一共也只是十来骑罢了,日军应当是狂妄至极,而最终埋伏在树林里的商震他们也只是一个排子枪,便将两名日军打落马下,剩下的日军一看情况不妙就拨马跑回去了。 正文 第697章 处处狼烟(二) 打了孩子可能就招来了娘,商震在镇子里和过来劫掠的日军打了一仗,然后又伏击了下追过来的日军。 两场战斗都不大,到镇子里去劫掠的日军一共也只有十多人,而追过来的日军骑兵也只是被商震他们打落马下两个。 可是考虑到日军很可能会派兵追杀他们,商震他们自然不敢停留,他们坐在马车上这一跑可就是三个多小时, 而当他们看到前方有炊烟之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 “钱串儿你带几个人看能不能到前面的村子弄点吃的。”商震命令道。、 “好。”钱串儿应了一声。 “还弄啥吃的,干脆杀一匹马,找老百姓把马肉烀了,咱们这些天吃的就有了。”这时马二虎子便在旁边说道。 “不行。”商震直接否定了马二虎子的意见,“现在情况不明,咱们不能随便杀马, 跑得越快越好。” “哦。”马二虎子不吭声了。 要说镇子上那家车行那还真的有实力, 商震他们这回一共从日军手里抢回来了四驾马车,有一驾是马拉大车,那是三匹马拉着的,剩下的三驾那都是两匹马拉着的。 现在商震他们也就是三十来个人,一驾马车上坐个七八个人,那马倒也能拉得动,要说把那三匹马拉着的车中的一匹马杀也未尝不可,可是商震却不这么认为。 自打过了长江,本以为他们处境会好上一些的商震在看了这头的情况之后也是暗暗吃惊。 目光所极之处,不说处处狼烟那却也差不多了。 要么他们就远远的看到有村庄有被点燃的黑烟,不用问那就是日军又冲进了村庄。 要么他们路过有的村子时,日军却已经先他们一步过去了。 虽然说他们并没有碰到日军再次屠村的惨案,可是那村子里却也同样有挂白幡撒纸钱的。 甚至商震他们还远远看到过有大队日军行进,而疲倦至极既缺弹药又缺口粮的他们也只能避开了。 正因为如此,在光头所在的那个镇子外,他们看到有小股日军在抢马车时才果断出手把马车抢了下来。 否则的话,只凭他们的双腿,就他们现在这样,既带着伤员又带着女人的, 那得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大部队。 “还得做无本买卖啊!”钱串儿招呼了马二虎子、陈翰文、于作龙便往前方走。 “我也去!”这个时候,一个半大小子从人堆里钻出来的便道。 那半大小子却正是原来给秦川领路穿屋过巷的那个,名字叫作石小碗。 当时石小碗和村子里一起给那些被日军杀死的百姓出殡,结果战斗再次发生,秦川找到了那石小碗时,石小碗却是跟着秦川跑出来打鬼子了,于是商震他们这伙人中就又多了一个小兵。 “行,来吧,小机灵鬼!”钱串儿也同样喜欢石小碗,甚至他有时他还故意逗小簸箕说,原来你也象这孩子这么可爱。 小簸箕就气的说秦川,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招人硌应了呗? 秦川便笑,我可不敢这么说你,我就是敢惹你也不敢你老丈人啊! 好了,现在秦川带着这么几人当然是去前方的村子里弄吃的。 可是现在他们手里哪有钱?那想在村子里弄出来吃的那可不就是无本买卖吗? “谁说是无本买卖?”商震一听钱串儿这么说便气道。 谷勄 实打实的说,商震他们这一伙人在没吃的情况下,倒也偷过老百姓的吃的,可是象钱串儿所说的那种无本买卖商震还真就没有让干过。 啥叫无本买卖?那不就是到老百姓手里家里去抢吗?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商震那也绝不会让自己人去从老百姓手里抢的!这是商震当兵的底线。 “那没钱还想弄吃的,那可不就是无本买卖?”钱串儿反问,然后又自嘲的说了一句,“我倒是想找个人家,看人家能不能收我这个倒插门的姑爷,就怕人家不要啊!” 虽然时境艰难,可是钱串儿的话还是把几个士兵给逗乐了。 “快拉倒吧?你那叫无本买卖,你就是借着由子想去祸害人家的大闺女!”秦川笑道。 “切,当我是你呢?哥是那样的银?哥是那样的男银?哥是有女银的银!”钱串儿反驳道。 老兵们自然都知道钱串儿所说他的女人是谁,一个个的脸上便挂了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脸上总是架着一副小圆眼镜的女子。 而老兵们这么一笑,白展在旁边便也笑。 可纵使他也只是笑甚至都没敢出声,可钱串儿把目光扫向白展时,白展那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硬了起来。 白展确实是已经怕了这些老兵了。 他却哪知道,自己加入的这一伙人中,那有女人的老兵不多,可是有女人的老兵除了王老帽以外,剩下的那四个找的却都是女学生! 所以,就他挨的那顿揍委实不冤,而这还是商震没有和他一般见识的前提下!否则,老兵们绝对能把他打出屎来! 所以现在白展眼见钱串儿不拿好眼神看自己,他焉能不怕? “少耍贫嘴,抓紧办正事!”商震不让钱串儿再讲下去了。 要说商震他们这帮子人,当然也不光说是他们,就是绝大多数东北人,有一个性格上的优点是——乐观!不管啥时候,只要不死那就都能给自己给别人找乐子。 可是这缺点嘛,有的时候就是太贫嘴,因为贫嘴有时就会耽误事还会惹起些内部不必要的纷争来。 钱串儿一听商震又说话了知道不能再闹了,他无奈的伸手用自己的手背揉了下鼻子,只是他刚要走时却又说道:“小马哥,你让让,把马车上的步枪给我扔一支下来!” 小马哥那是指马天放。 马天放的左臂被那个据说是英吉利的医生给截了,可命却终究是保住了,虽然说现在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伤也没好,可是人终究是能动了。 要说马天放的伤势之所以见好转,那还是商震他们把所有人手中的钱钞都交给了那个洋医生,所以才给马天放争取来了那续命的药。 “你不是有枪吗?你还带枪做什么?”这个时候也已经下了马车正站在地上揉腰的鞠红霞便问。 “这是枪吗?这就是本儿!”钱串儿笑道。 “这是什么本儿?”鞠红霞奇道,“老百姓要枪啥用?” “这就是本儿,老百姓不要就不要呗,不要我再拿回来,他可不能说我没给钱!嘿嘿!”钱串儿笑道。 “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这不是耍赖吗?”鞠红霞便笑。 “耍赖也不是我打的头,前有车后辙!是不是老王叔,哈哈哈。”钱串儿仰天大笑然后转身便走。 原来,当那个车行的老儿子去拦马车,王老帽从车上给扔下一支步枪时,当时坐在另外一驾马车上的鞠红霞并没有看到,她却哪知道就这种事却是,她那论岁数得叫爹论关系得叫情郎哥的败家老爷们开的先河呢? 正文 第698章 处处狼烟(三) 五分钟后,商震和白展趴在了一土沟的边上正往前方望着。 到了这时他们两个也已经接近前面的那个村子了,只不过两个人并没有露面,在他们两个前面五十多米处有几个人马上就要进村口了,看背影那几个人却正是钱串儿带着那几个去村里弄吃的的人。 “你也真是的,有好端端的路不走,怎么就偏带我钻水沟呢?”白展埋怨道。 “能吃的了苦就吃, 吃不了就滚犊子,没人让你非得跟着我!”商震实在是受够了白展的絮叨。 “得!当我没说。”白展被商震说得闭嘴了。 商震是后追出来的。 钱串儿他们也只是才走了一会儿,商震就又觉得有点儿不放心,他便又从后面追了出来,而白展便又跟上了商震。 只是白展却没有想到商震有好路不走却是钻到了路边的这条沟里。 要说这沟里倒真的没有多少水,水未结冰可不代表那水不寒,可是没有多少水却更麻烦,没水却有稀泥啊! 而白展眼见着商震在前面撅腰瓦腚的爬着走,他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情况便也只能有样学样了。 只是谁曾想他跟着商震爬到了这里, 商震说他之所以跟在后面那也只是觉得隐蔽一些罢了。 如此一来白展就又絮叨了起来,就问商震,那你既然先前觉得派人进村弄吃的不妥那为啥又派。 商震当然有自己的理由,先前他看那村子里冒起来的烟是炊烟,就觉得那个村子里应当没有啥别的情况。 以商震他们这样的老兵自然识得什么是和平的炊烟什么是日军烧房的黑烟。 可是,商震也把钱串儿他们几个派出去了却又不放心了,这一路上他们可是净碰到行军的日军了,这万一钱串儿他们几个碰到别的情况那可就不好整了。 所以他才追了出来。 只是商震就商震,他便想自己可以偷偷给钱串儿他们做警戒嘛,那他便相中了这条壕沟来了个不走寻常路。 他却哪想到白展竟然也跟了出来。 只是他当然知道白展的性子,如果自己一搭茬这家伙肯定又磨叽起来没完没了的,便不理他。 而现在白展也挨斥了,便也只能躲在那壕沟下面抠自己鞋子上的泥。 只是白展嘴牙咧嘴的刚抠了几下鞋子上的泥巴,他就听商震低声说道:“不对,有情况!”白展抬头之际就见商震已是缩回来开始拨动枪栓了。 商震的动作着实吓了白展一跳,这还抠什么泥巴,他一伸手就也把自己的斜挎在身后的马匣子拽了出来。 现在商震他们所用盒子炮的子弹终究不多了, 商震现在也只有一个弹匣也就是二十发了,他舍不得再用便也用起了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反而白展在缴获这支马匣子时倒还弄到了一些子弹,不过也只有四十多发了。 为此,王老帽还说过白展,说他应当把子弹给商震用。 白展自然是不愿意给的,可他又惹不起王老帽,当时就在他觉得肉痛之际,倒是商震说留给他用了。 白展虽然性格磨叽,可是他自小闯荡江湖看人却是极准的。 他已经吃准了商震那骨子里的善良。 当然了,他也知道其实王老帽这些人也不错。 谷鳥 可是他宁可跟商震混却也不乐意让王老帽那老兵们没事就熊他一顿,至于他自己的毛病嘛他才不检视自身呢,人,那不都这样,从来看别人都是毛病,看自己那却从来都是灯下黑的。 白展将自己的那支马匣子抵肩便和商震同时把枪贴着那壕沟沿儿指了出去。 而这时他们两个就见钱串儿他们几个人并没有进村,反而都躲到了村口的一个猪圈的后面,而这时枪声便响了起来。 由于现在他们两个离钱串儿他们并不远,甚至他们都可以看子弹射在那猪圈土墙上溅起来的蓬灰。 可是令他们感觉到不便的却是,由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低,他们两个虽然仰着头却也只能看到那猪圈和旁边的柴堆,至于向钱串儿他们射击的敌人在哪里他们根本就看不到! 想来那敌人应当就在村子的哪间房子后面藏着呢。 而现在钱串儿他们几个也不敢露头了,如果他们敢从那猪圈后面闪身出来,对面的子弹必定击中他们无疑。 “咋办?”白展没招了。 白展又不笨他也看地形了,他和商震现在藏身的这壕沟已是到了尽头了,他们两个要是敢冲出去那也只能是活靶子了。 商震也没有好办法,现在他也只能紧紧盯着前方,那猪圈与柴垛之间倒还是有着几米宽的过道,如果村子里的敌人冲出来的话,商震和白展倒是能起到奇兵的作用。 “别急,再等等,暂时他们几个还没有危险。”商震说道。 商震是老兵,他明白现在不能慌不能乱,也只能静待战机。 “对面应当早就看到他们几个了吧,怎么现在才开枪?”要不说白展不笨呢,他马上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对于白展好好说话商震倒是会好好回答的:“小鬼子肯定早就发现他们了,兴许人家是要等钱串儿他们几个进村子时直接抓活的吧。 也不知道钱串儿他们谁发现不对劲儿了,他们走在空敞上往回撤走的路更长,就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猪圈那里再藏起来。” 商震就是商震,他也只是略一思考便把钱串儿他们的情况分析了个差不多。 “这下可不好玩了,小鬼子不是有那个掷弹筒吗?他们不会给钱串儿他们来几下子吧?”白展担心的问。 “你这都什么破嘴,怪不得你总招老王叔他们硌应!”商震气道。 商震何尝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可想到了他却同样没好招,只是你白展非得把这事儿说出来做什么? 商震和白展正为钱串儿他们担心着呢,这个时候他们却又听到了机枪的扫射声。 机枪一响那情况就又不同,商震和白展他们两个就看到钱串儿他们几个藏身猪圈的土墙上当时就被打了个尘土飞扬,给他们的感觉就是,那对面飞过来的子弹仿佛会把那土墙打成筛子一般! “坏了!”白展叫道。 白展也急了,再怎么说钱串儿他们也是和自己一伙的,你让他奋不顾身去救钱串儿他们那不可能,可是他却也同样不希望钱串儿他们出事。 白展一着急自然就又看商震,他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了,如果商震说“跟我冲上去救人”的话,那自己是跟着冲出去呢还是不冲出去呢。 当然了,商震不可能命令说“你冲锋我掩护”,商震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非但商震不是,就是商震这伙人里的其他人那也都不是!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却突然大声说道:“不对!” “啥不对?”白展当然没听懂。 而紧接着他就听商震大声说道:“不对!对面不是日本鬼子!” 正文 第699章 敌我难辨 时下中国对老兵的定义实在是太随意了。 只要参加了战斗打了几仗不死的那都可以叫老兵。 如果和所谓国军抓来的壮丁所做的新兵相比,白展那都得算老兵了。 毕竟,白展会打枪也打过枪,参加过战斗也打死过侵略者。 可老兵和老兵那是不一样的,否则为什么还会有“百战老兵”这样的词汇呢? 而商震就是这样的百战老兵。 他也只是在对面机枪声响起的刹那便判断出来了,对面的机枪绝不是日军的那种歪把子轻机枪。 枪声与枪声那是不同的,中国人所用的老套筒与日军所用的三八式步枪虽然都是步枪, 可是那枪声总是有细微差异的。 而现在,商震便确定了,对面所用的轻机枪应当是中国军队所用的捷克式轻机枪,咱也别管它是捷克造的还是中国仿造的了。 日军有用捷克式的吗? 至少以商震的从军生涯知道,截止目前除了伪装成中国军队的日军斥侯,日军还真就没有用别国军队枪械的习惯! 日军的三八式步枪虽然也是好枪, 可是那枪穿透力太足,很多时候在击中人体后会一打俩眼儿, 俩眼儿那都是一般大小的。 而中国军队所用的步枪,别管是老套筒还是中正式,由于贯穿力没有三八式步枪那么强,在进入人体之后反而由于穿透力不足在遇到人体阻力后便会在人体内翻滚。 在战场上商震就看到过有中枪的日军,那子弹明明是打在了鬼子的小肚子上结果却是从后背处钻了出来。 那也不知道子弹在那日军的身体里翻了个多少个儿了,就是不做人体解剖商震都知道那颗子弹在日军体内翻滚之处,那绝对可以把里面的肉体搅成一团糨糊! 可日本人那却又是格外的自恋,他们是绝对不会用中国士兵所用的步枪的。 再比如日军的那种被蔑称为“王八盒子”的手枪,那都是啥枪啊?与商震所用的盒子炮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纵是如此他也没有见过哪个日军军官用过盒子炮! 而现在既然对面所用的机枪不是歪把子,那么那机枪的主人就极有可能不是日军,难道是伪军?商震便又猜。 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呢,对面的机枪突然间就又停了,然后商震就听到那村子里传来了隐隐的喊声。 商震他们现在离钱串儿他们也就是个几十米远,所以他倒是还能勉强听清对面喊的是啥,那根本就是中国人的声音,那声音喊的分明是:“你们这几个狗日的小日本赶紧投降吧!” “哎(ái),是咱们自己人啊!”商震都听清了, 白展又怎么可能听不清?他面带喜色的说道,而商震也同样如此,他却也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中国军队。 商震和白展都这么想了,那么此时正躲在那猪圈后面的钱串儿他们几个又怎么可能是两样? “别开枪啊,是自己人!”躲在后面壕沟里的商震和白展就听到钱串儿在前面喊。 终于碰到自己人了! 商震和白展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看出了彼此由衷的高兴。 尽管他们也搞不清对面的士兵是哪支部队的,可是那又如何?终归是中国军队嘛。 商震和白展这一路过来可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王老帽他们从南京城里冲出来的时候,还借了粤军的光呢,可商震和白展所靠的是什么呢?那也只能是他们两个彼此间的性命相托罢了。 “真是咱们自己人哪!”果然对面村子里就有人大声喊。 “那你们出来吧,我们不开枪。”躲在后面的商震和白展就又听到那村子里传来了喊声。 白展又听清了对面村子里的喊话,他面带喜色便从那壕沟里直起身来,可是他刚把身抬起时,商震却突然一伸手又把他捞(lào)了回来:“不对,再等等!” “都这个时候了,还等啥?”白展不以为然的说道。 谷儶 可是他嘴里虽然这么说,却也毕竟是个聪明人,随即他却也觉得哪里不对了,只是由于他作战经验太少,一时之间却也想不明白。 而这时商震就解释道:“如果他们是自己人,他们不可能看不出钱串儿他们是自己人,那么他们刚才为什么会开枪?” “难道是二鬼子?装成了咱们的人想要偷袭钱串儿他们几个?”白展马上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有可能。”张震说道。 “哎呀,不好,咱们的人可别上当。”要说白展的反应还真不慢,既然他都想到了对方很可能是伪军冒充成了自己伙的军队,那么钱串儿他们要是想不到站出来再被人家开枪打呢?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和白展就看到,本来趴在猪圈矮墙后面的钱串儿已经起身了。 可是钱串的脑袋刚刚伸出去,突然就又缩了回来。 “你们说是自己人我就信?刚才你们看不出是自己人吗?”果然钱串儿就这样喊。 由于商震和白展离钱串儿他们更近,所以他们听钱串的话却是清楚多了。 老兵到底是老兵啊,商震想明白了其中的疑点,钱串儿却也同样想到了。 要不说,但凡侦察啊探听啊找口粮这些活那必须得派机灵人去呢,这回要是虎柱子去找粮,一听对面同是中国人那肯定就蹿出去了,还会大嘴岔子一咧“哎呀妈呀,总算找到自己银了!” “我们还以为你们是日本鬼子假扮的呢!”这时对面就又有人喊。 可是他喊是这么喊,只是这话就没有毛病吗? 躲在最后面的商震和白展马上就想到了其中的问题。 “胡扯吧。既然刚才他们说钱串儿他们几个是日本鬼子假扮的,现在他们又怎么确定他们不是日本鬼子假扮的?”白展便分析道。 而这个时候,商震和白展眼见着躲在那猪圈后面的钱串儿他们几个就没动静了,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在商量什么。 由于只能看到钱串儿他们的背面,商震和白展也不知道那几个人在做什么,准确说是四个人,钱串儿、马二虎子、陈翰文和那个半大小子石小碗。 “我说你们都特么的出来啊,我们不开枪!”钱串儿他们没动静了,对面的人却又喊了起来。 可是钱串儿他们几个却依旧没动静。 又过了片刻,对面的人显然是不耐烦了却是又喊道:“你们到底出来不出来?” “我们的人被你们打伤了,就两个能动的了,你们派人过来帮我们抬伤员!”这个时候钱串儿终于回话了。 一听钱串儿这么说,谁的人谁关心,商震和白展都是一惊,可是随即他们就反应过来,这肯定是钱串儿也发现不对劲儿了,那就是一个不想出去的借口! 只因为商震和白展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伙的那四个人或蹲或趴可手中的武器却都攥着呢,哪个又露出受伤的样子? “你先给我出来!”对面人气道。 “你先给我出来!”钱串儿回道。 如此一来,双方虽没明说可是心里都已经明镜儿似的了,根本就是互不信任,谁又会傻了吧唧的把自己置于对方的枪口之下。 可是此时就躲在钱串儿他们几个身后的商震却也没有好办法。 就这个村子前的地形一片开阔,根本就没有可以让他作闪展腾挪的空间,他连对面的那伙不知是敌是友的家伙躲在哪里都看不到,那他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王老帽他们该过来了吧,眼见自己没有好办法,商震便又想。 王老帽他们离这里也不远,他们听到枪声肯定会往这里赶的。 商震心里想着便又回头看去,只是还没等到他找到王老帽他们人呢,忽然他伸手一拉白展道:“趴下,咋又冒出一伙人来?” 正文 第700章 新手的狼狈 “别抬头,老实趴着,既然上战场了就得听话,要不几回够你死的,贼性不改!”商震气得说白展。 可不是么,这大家在一起久了彼此也就熟悉了,商震却已经能够感觉出白展的贼性了。 要说白展的机灵劲儿当个侦察兵啥的是完全够用的, 可是怎么看就白展的那股机灵劲儿里都有一种贼的猥琐! “你看清没有啊,不会是王老帽他们吧?”白展被商震说的不敢再往外探头就问。 “不是,不是从那头过来的。”商震回答,然后就开始打量着他们两个藏身的这条壕沟。 一打量这条壕沟,商震不由得便“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白展就问。 “让你嘎哈就嘎哈别总跟我说话,分神!”商震没好气的说道。 然后商震便拿着那支三八大盖在壕沟里转过身往回爬去,嘴里还没忘了说声“跟上”。 白展这回也不再问了, 没奈何他也只能跟着商震往回爬。 商震之所以哎呀, 那是他发现自己真的很笨,只是知道看前面,前面已经无出路还不敢露头,可是转过身往回爬反而不一样了。 这条壕沟那可不是直的那却是有弯儿的,他掉过屁股来就在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近似于直角的拐弯。 他只要爬过到那个拐弯再直着爬,虽然离村子远了些可是他观敌村子的角度也就有了,而这样的话,他和白展却也同样隐蔽接近了他所说的另外一伙人。 那伙人离村子现在也有个三四百米呢,虽然商震也只是匆匆一瞥却见对方并不是穿黄军装的。 可对方虽然没有穿军装商震却也判断出对方肯定是当兵的。 刚刚他可是看到对方正往这里前进呢。 那要是普通百姓听闻前方有枪响当然是避之惟恐不及,这主动往前凑的那肯定是打仗之人嘛! 只是纵是如此,商震不也知道对方是敌是友,那他自然是需要小心行事的。 到了这时,白展也顾不得那壕沟的泥泞了,很快两个人身上就蹭上了更多的泥巴,而这时他们就听到身后村子那里已是再次响起了枪声。 不用回头商震也知道,那是村子里那伙也说不清是哪伙的中国士兵又向钱串儿他们几个开始射击了。 这场仗打得糊涂啊! 而现在他和白展在这壕沟里面一爬,两个人的战斗素养可就体现出不同来了,在后面的白展就见商震那真的就象条泥鳅似的出溜出溜的往前爬啊。 很快商震便爬到了那壕勾的拐弯处,可是商震也只是才到那里就听到了声与众不同的枪响。 说那枪声与众不同并不是说别人打仗用的是步枪, 而这声枪声用的就是土枪,而是因为这一枪却正是在商震的前方响起来的,换言之,那就是后来的那一伙人竟然也开枪了! 商震知道自己现在所处拉置尴尬他也不敢从那壕沟之中露出头来只是躲在那沟壁上听枪声,而这时白展才从后面爬了过来。 “这都哪伙跟哪伙啊?”白展同样糊涂。 而这时商震就听到那伙人方向的枪声已是变得密集起来,这回商震敢保证,那枪声绝对是三八式步枪打出来。 而那伙人枪声一起,村子方向的枪声便弱了下来。 这又是什么情况? 谷朚 村子里那头枪声大作,那无疑是村子里的那伙人在向钱串儿他们几个射击。 而现在村子那头的枪声弱了,要么是钱串儿他们几个被人家干掉了,要么是后来这伙人在帮钱串儿他们,村子里那伙人一定认为是钱串儿他们来了援兵所以便被压制住了。 商震正猜着呢,可时他却又听到外面的枪声突然更响了起来。 也就是商震这个老兵,在那乱七八糟搅在一起的枪声中他很快就判断出来了点什么,而再反观白展此时已是处于蒙逼状态,那就是一头雾水。 白展嘎巴了几下嘴,这时都忘了在爬行的过程中自己的鼻子都蹭上稀泥了,他想问商震,眼见商震正全神贯注的聆听那枪声,这回终于没有再说话。 而也只是过了一会儿,外面那乱七八糟的枪声并无变化,可是白展就感觉那子弹应当是从他们两个的头上飞过去了,那子弹“嗖”“嗖”的飞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有子弹就打在他们两个藏身的壕沟边上发出“滋儿”“滋儿”的声音。 “这特么的都是啥情况?”白展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可是这时商震却已经有了新的动作,他眼见着商震忽然就把手中的那支三八式步枪放下了,反而把他那支一直斜挎在身上的盒子炮抄了起来。 白展很疑惑。 他也知道商震没有多少盒子炮子弹了,可他现在拿盒子炮做什么? 白展正疑惑间他忽然就听到在那杂乱的枪声中竟然好象多了脚步跺地的声响。 眼见着商震那副就要扑出去抓耗子一般的狸猫似的的样子,白展也连忙把自己的那支马匣子的保险打开了。 而这时,他们就听到壕沟上面脚步声响,白展再抬头时就见有人已是从壕沟上面跳了下来,而且那还不是一个人,竟然是好几个! 新兵终究是新兵,白展便惊讶的看着第一个跳入壕沟里的人。 他眼见那个人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支三八式步枪,而再看那人的面相要说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倒也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可是白展怎么就觉得这家伙好象和他所见过的中国人有哪里不一样呢! “啪”“啪”,而也就在这时,商震手中的那支二十响盒子炮便响了起来。 由于事发得突然,到了现在白展还没反应过来呢。 他就眼见着那个同样看向自己和商震的人脸上露出惊讶与疑惑的表情,可是同时那家伙的眉心处就多出个如同花生米般大小的孔来,那家伙便倒了下去! “啪”“啪”,商震手中的盒子炮依旧在响着,那真是看到一个商震便响一枪,那可真的就如同用枪点卯一般! 而就在商震接连放倒了五个人之后,白展才反应了过来? 怪不得他觉得那第一个跳下壕沟的人哪里不对劲儿呢,那特么的是日本人! 只是白展刚要举枪,商震却已经冲他喊道:“傻愣着干什么?快跑到壕沟那头去。” 可怜白展平时那也是一个机智百出的人,可是这会儿碰到了如此复杂的战斗情况,他就仿佛成了那被牵着线的木偶,商震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已经全然没有了主意。 既然商震让他快跑,那么他便转过身体,顺着壕沟蹿爬而去。 这个时候他又哪顾得上壕沟里的泥泥水水,这会爬的却是比头两回爬的都要快。 过于紧张的白展也搞不清自己爬这条也就几十米长的壕沟用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在瞬间。 可是正当他爬到壕沟的直角拐弯处时,他忽然听到头上有人用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哎呀,这是谁呀?这把脸造的,咋就跟花狗腚似的呢?” 白展下意识的抬头,于是他就看到了钱串儿那张正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带着嘲讽的脸。 正文 第701章 想吃顿肉容易吗? 打了一场糊涂仗,至少在白展看来就是如此。 对钱串儿他们射击的那伙人究竟是干嘛的?是伪军还是国军? 而当他和商震躲在那壕沟里时为什么外面的枪声更响了? 而冲下壕沟的日本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怎么会帮钱串儿他们向村子里的那伙人开枪?怎么仗打着打着钱串儿就跑到自己脑瓜顶上笑话自己弄成了花狗腚? 而当这场规模并不是很大的战斗结束之后,白展和其他所有人会合他终于得到了这场战斗的大致梗概。 村子里的人不是伪军,是驻防在这里的国军。 他们应当是把钱串儿他们当成了乔扮成中国百姓的日军斥侯,而钱串儿他们也正如商震所推断的那样,他们发现有埋伏由于地形原因无法后撤, 便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直到躲到了那个猪圈的后面。 然后真正的日军斥侯就来了,日军就把钱串儿他们当成了自己伙的人,眼见自己伙人被中国军队攻击,他们便参战了。 而同样闻讯赶来的王老帽可是有望远镜的,王老帽他们又哪知道那伙日军斥侯是帮着钱串儿他们的,他一看有日军斥侯在向钱串他们的方向开枪便直接下令开打。 日军斥侯遭到突然袭击便找地形的掩护,他们还真的就看到了那条路边的壕沟, 于是日军斥侯下沟却是又遇到了商震和白展的伏杀。 这就是真实的战斗, 而商震他们也擅长打这样的战斗。 当一切尘埃落定,商震他们进入到那个村子里的时候却才发现,原本在这个村子里的中国军队竟然已经撤退了! 他们一问村民才知道,这里确实是驻防了国军一个连,至于说是哪个军队哪个系的老百姓也说不清楚。 反正是那些官兵本是要伏击钱串儿他们的,可是谁曾想日军斥侯在远方一出现,日军也只是才“啪”“啪”的打了几枪,那一个连的国军便撤走了,当然也可以说成是闻敌胆丧就逃跑了。 听老百姓的话所讲,那是因为日军斥侯的枪法太准了! 商震他们这些穿着百姓衣服的士兵们一片无语之际,陈翰文忽然仰天长叹道:“唉,毕竟不是所有的队伍都象咱们这样不畏强敌这样能打啊——” 陈翰文的叹息怎么听那都有一股自恋的味道,王老帽习惯性的张开了嘴,可是终究没有再用自己的下里巴人来对付陈翰文的阳春白雪。 人家陈翰文说的没毛病嘛,咱们这支队伍确实是不畏强敌,而且很能打嘛! 只是王老帽没有说别的可并不代表别人不会说,毕竟很多时候不管是陈翰文还是楚天这样的有文化的人一说点什么, 他们队伍里的这些土老帽便怼人家已经成为了习惯。 “快拉**倒吧,咱们还能打,咱们要是能打能被小日本从老家一直撵到这儿来?”能够不分场合胡乱说话的除了虎柱子又能有谁? 而且,象虎柱子这样的老兵出口成“脏”那还叫作事儿吗? 可若虎柱子也只是出口成脏就罢了,可问题是他却又提起了他们这支队伍的来历,九一八离开了老家那已经成为所有东北军官兵内心中永远的痛,也只有虎柱子这种确实是没心没肺的家伙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所以,秀才陈翰文感叹也只能让大家偷着笑,可虎柱子的这句话却让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咋了,都**看我嘎哈?我说的不对吗?”虎柱子兀自不觉。 谷掍 “行了,赶紧到村子里弄吃的,把小鬼子的尖头兵给杀了,说不定小鬼子的大部队马上就到了呢。”商震说道,于是这场由陈翰文感叹所引起的小插曲至此便算揭过了。 士兵们有在村口放哨的,有到村里找吃的的,而商震则是和王老帽站在了一起。 “我说商小子,咱们总带着这三个娘们可不是事儿啊!”王老帽瞥了一眼正站在不远处的那三个女子说道。 商震同样看了王老帽一眼,他当然知道王老帽说的是对的,不过他又能说什么,有一个那可是你王老帽的小媳妇,你不放人家走我总不能撵人家走吧。 再说了,就是不带那三个女的也不是现在,总是要找到安全的后方才好,所以商震不吭声。 “非得让我拿杠子压你啊!说话。”王老帽眼见商震又不吭声便气道。 商震伸出手用手背揉了两下鼻子后才说话了,只是却答非所问:“他们不是三个娘们,至少我知道有一个还是大姑娘。” “你——”王老帽却没有想到商震抓到了自己的口误这样给了自己一句,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说啥好了。 “头儿,头儿!”这时小簸箕和马二虎子人两个房子中间跑了出来,王老帽被怼的尴尬便有了台阶。 商震和王老帽转头时便看到小簸箕和马二虎子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兴奋。 还没有等王老帽问呢,小簸箕已是兴奋的说道:“我们在那伙走了的官兵的院子里发现了两口大肥猪!” “那不挺好的吗?”王老帽一听他眼睛也亮了。 他们这一段时间以来尽在奔波之中,吃不好也睡不好,所有人都已经瘦了一圈,现在能弄到两口大肥猪,那谁不想吃肉?要说这个世上真理千万条,而其中有一条真理就叫作“刀不磨会生锈,人不吃肉就得瘦”! “可咱们要是接着走,上哪弄锅去,正好用这儿的柴火把那两口大肥猪烀了得了。”小簸箕又说道,然后看向商震和王老帽的眼神中便含了某种期待。 小簸箕没明说,可是王老帽何尝不知道小簸箕是个什么意思,于是王老帽便也转脸看商震。 “看我嘎哈?”商震无奈的说道。“我也想吃肉啊!” 他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不需要王老帽回答的,这事得商震做主啊。 他们把日军的斥侯给干掉了,那说不定日军大队随后就杀上来了呢,那就算是把两口大肥猪都切个稀巴碎,那想要烀熟了怎么也得半个多小时吧。 为了吃口肉容易吗?不容易啊! “那你这就是同意了?”王老帽便问。 “想吃就抓紧烀,剁碎点,熟的快。”商震说道。 一听商震这么说了,小簸箕和马二虎子便都咧开嘴乐了,两个人转身就要去传达商震的命令。 “等等!”商震叫道,“既然是你们两个张罗的,一会儿你们两个都得出去当哨兵去!” 正文 第702章 善的因与果 马二虎子抱着步枪靠在山丘上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就看着远处村子里袅袅升起的炊烟。 “岁数比我大怎么还没有我沉得住气?”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转头小簸箕笑道。 “嘿嘿。”马二虎子有些不好意思了。 “谁不想吃肉?”倒是楚天想得开,然后他便开始了自己的抒情模式,“你们看,在那袅袅升起的炊烟之中,有一束炊烟下就是那口烀肉的大锅。” “两头猪两口锅,一口烀不下!”马二虎子提醒道。 “水气氤氲,宛如仙境, 在里面——”楚天接着白唬,可是随即就被关铁斗给打断了:“你说的那都是啥玩扔啊,我说楚天你光说咱们这帮大老粗不乐意听你说话,你说点直白的大家都能听懂的。 你就说,有一家有两口大锅,一口锅里烀了一头猪,猪头、后丘、腰条、猪肘子、猪蹄子, 对了,还有肥肠、大肠头,这特么烀的,水顶上的油一圈圈的大圈套小圈的,老香了,馋得老子哈喇子都下来了,完毕!” 一听关铁斗这么说,他们一共五个人便都笑了起来,这其中包括总以为自己很有文化的楚天和从来都不爱咋说话的闷子。 你还别说,虽然说关铁斗把话说的很直白,但就算是楚天也得承认,人家关铁斗形容那大锅里油了麻花的样子很形象,尤其那油一圈圈的大圈套小圈,那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是啊,谁都想好好吃上一顿肉了,两头大肥猪也有了,可是为了能把那两头大肥猪变成熟食那就得用火。 日军的斥侯被他们打死了十来个,虽然已经近黄昏,可日军的大队也大概率会过来的。 那么正如商震所命令的那样, 他们也只能出来警戒了, 而且,为了可能到来的战斗,商震却是派出了四组人,一组五个,依次在通向村子的道路上排开,小簸箕这组却是跑得最远的,现在他们距离村子都足足有五里地了。 小簸箕这组之所以要跑这么远,那故然有一旦日军出现依次阻击的意思,却也是在拖延日军进攻的速度,等到那猪肉烀熟了,他们也就跑了。 这回商震可没有保护村庄的意愿了,那驻守在这个村子里的不知道是哪部份的国军都跑了,凭什么让他们在这里硬顶日军的进攻?商震他们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至于选择这里做警戒别的原因也是有的,比如,这个山丘是进入村子的一个制高点,再比如,他们跑得远点那烀肉的时间不就长点吗?等到他们再跑回去那肉也就煮熟了。 再说万一日军来了,他们回旋的余地也就大些,这要是离得村子近了,日军火力又猛他们就得往回撤,那所有人都往回撤,那猪肉要是烀得半生不熟的怎么成? “再过一会儿,咱们就往回走。”马二虎子看着远处的炊烟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就知道吃,你们说今天晚上要是鬼子不来,咱们能不能找个房子睡一宿?”楚天低声说道。现在已经是黄昏了,按理说日军是不大可能在快天黑的时候进攻村子的,风餐露宿久了,又有谁不怀念能挡风避寒的屋子。 “切,想的美。”关铁斗说道。 “好象你不想似的。”楚天不以为然。 “我不想,我又没媳妇,我搂枪睡。”关铁斗回答。 关铁斗的话说得实诚,是啊,人家有媳妇的搂媳妇,那没媳妇的可不就得搂枪睡,那就象有肉吃那就吃肉,那要是没肉吃馋急眼了可不就得嚼自己的腮帮子? 几个人被关铁斗的老实话全都逗笑了,楚天的白脸又泛红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小簸箕却说道:“行了,别寻思美事了,鬼子来了。” 当小簸箕他们发现有日军到来的时候,村子的一个大院之中正弥散着肉味的浓香。 那香气是从那个大院子中的一个房子半敞开着的门里飘出来的,商震正站在屋里大锅的前面,而那锅里的水也正沸腾着,而就在那大锅的边上油正如先前关铁斗所说,全是油花,全是圈,大圈套小圈。 “你是不是饿了,我先给你捞一块吧?”正蹲在灶坑口处柴的高雨燕仰头问商震。 高雨燕还是那样的漂亮,她的鼻尖上甚至还沾了上了黑色的柴灰,那是她烧火时不小心蹭上的。 可是尽管如此,却也难掩高雨燕的漂亮,反而把她的那双眼睛衫托的的愈发黑亮了起来。 谷壘 商震抑制住抬手给高雨燕擦去鼻尖黑灰的冲动,作为一名经历了情与爱的男人商震知道,如果自己一旦和高雨燕有了什么亲昵的举动,那只能是愈发不可收。 女人对男人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商震明白的很。 看来自己真得少和高雨燕接触了,商震知道,“你不死我不嫁”这句曾经的承诺依然有效,尽管斯人已了无消息。 可是商震还知道,于冷小稚来讲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坚信,在得不到自己消息的情况下,冷小稚也绝不会嫁人! 战争时期的爱情就是这样幼稚、甚至幼稚得让人可笑,对于一句初谙世事的承诺,有的人会转头就让它随风而去,而有的人却会一生厮守,错耶,对耶,谁又能说得清? 商震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凡事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索。 更何况,他明白,以高雨燕的学识若是跟着自己这班人一起打鬼子那就太浪费了,打仗需要男人们,甚至也需要要象冷小稚鞠红霞这样的女战士,可是高雨燕却更适合走另外的道路。 而此时蹲在灶坑口的高雨燕眼见商震有点走神,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说话便站了起来,真的就用锅台旁的一个木勺子捞出一块拳头大的肉来。 “不用。”到了这时商震才如梦方醒摆手道。 “别因为你是个头儿就总端个架子,就算你从小都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就没有偶尔淘气的时候吗?要是在自己家谁还不都是一个希望娘疼的孩子。”高雨燕这么说。 高雨燕这话是如此的直指人心,以至于商震心里又不由得动了一下,是啊,谁愿意天天总端着个架子,要为这支队伍操心?谁又不图个偶尔安逸与放纵。 在高雨燕的这句话,商震就变得毫无抵抗起来,他真就伸手去接那个木勺子,而就在他的大手不经意间触到高雨燕那修长而又柔软的手指时,两个人目光便又对到了一起。 高雨燕的眼神之中已是出现了某种羞怯可是随即那眼睛却又明亮了起来,那种火焰达到一定温度已经不是红色而是那种灼亮的热! 只是接下来却让高雨燕失望了,因为已经碰触到她手的那只大手突然一动,那个木勺子竟然被商震劈手抢了过去,与此同时商震就是一个急转身。 商震的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吓了高雨燕一跳。 战争时期,突发情况很多,高雨燕一路跟着商震他们过来,她觉得自己的神经现在都比原来短一块儿了! 可是接下来让高雨燕吃惊的是,这时她就看到门框旁站了一个也就是五六岁的小男孩,那男孩面黄肌瘦的,因为瘦所以显得更加大了一些的眼睛却正盯着商震木勺子中的那块肉。 这代表了什么还用问吗?不知道怎么村子里的这个孩子便被那肉香吸引了过来,然后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避过了院门口的哨兵就进了院子。 “这孩子应当是饿了。”高雨燕低声说话之际,商震却已经把木勺子递了出去。 哎呀!他竟然是这样的善良! 在这一刻高雨燕对商震的爱慕与欣赏便又多了一分。 她当然知道,商震打鬼子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勇猛,可是对待一个明显很饿了的小孩,他的心肠又是如此的柔软。 “霹雳手段,菩萨心肠”,不知道怎么的高雨燕忽然就想起了这句话来。 而这时那个孩子对食物的渴望便超过了对商震他们这样带枪人的害怕,他飞快的伸出手就抓住了那块依旧是滚烫的肉转身边跑。 “别烫着!”女子的同情心总是来得很快,高雨燕急叫道。 而这她就看到那个孩子似乎把衣襟一动就把那块烫得要命的肉兜住了! 真是个孩子!高雨燕在内心感叹着。 只是就在这时意外却再次发生了,高雨燕忽然就听到那个已经消失在门外的孩子突然惊叫了一声,与此同时,在很远的地方便传来了很低的好象是有一挂小鞭响了起来,那是枪声! 而这时,商震却已经把自己的盒子炮抽出来了,因为他听出了那个孩子叫的声音不对! 正文 第703章 被遗漏的斥侯 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这是中国人传统文化之中所宣讲的。 虽然商震有时也会在内心里吐槽,好人就一定有好报吗?那些被日军杀死的无辜的百姓又招了谁惹了谁,又做了什么坏事? 可是至少在此刻,商震却相信了善有善报。 他们这些兵用自己的打生打死,从慌忙撤走的那支国军的驻地找到了两头猪, 然后他们就又把那猪烀成了熟食。 而这个时候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闻肉香而来,出于对那孩子的同情,商震便给了那孩子一块肉。 那孩子拿了肉就跑,可是出屋之后便突然大叫了一声,而也就是这声大叫给商震提了醒。 不能说东北人的词汇很贫乏,可是东北话里有些词却很直白, 用东北话来讲,商震就听出了那个孩子叫得不是动静! 于是, 他拔枪顶火就往门外扑。 商震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他却知道,那个刚刚消失在门框后的孩子的叫声真的不对劲儿! 他打过太多的战斗,而其中最可怕的一种那就是被堵在屋子里。 如果把敌人堵在屋子里,敌人就是个死,而自己若是被敌人堵在屋子里,那他也绝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屋外的人既可以往屋子里扔上一颗手雷,或者将枪就指着那门口。 如果屋外真的有了敌人冲出去或许有一线生机,若是守在屋中那就必死无疑! 而接下来情形的发展也正是如此,就在商震刚冲到那门处时便有一个黑了咕咚的东西飞了进来。 要说这一刻是极快的,可是商震以他的作战经验却知道,那就是一颗手雷,甚至他还看到了那只甩手雷的在门里一闪就缩的必属于敌人的手! 能看过来却也反应不过来了,况且就算反应过来商震又能如何? 在这一刻他根本就没有躲反而是挺身就迎了上去,因为不躲避,几乎与此同时他的头便与那黑乎乎的手雷撞在了一起。 疼吗?疼,真疼!手雷者, 一斤重的铁疙瘩也, 铁疙瘩砸头又怎么可能不疼? 可是在这一刻商震已经忘了,他没功夫管这个,甚至他还象足球运动员头球射门一般把那颗手雷撞了出去! 蒙吗?倒还不至于,试想那也只是有人在门外把手雷丢进一墙之隔的屋子里,那换成谁又会用全力往里甩? 就在商震边手雷一同撞出门外的刹那他就向右一转蹲了下来,然后他手中的盒子炮便“啪”的一声响了起来。 屋子内外也是战场,屋外之人隔门甩手雷之后下意识的动作是什么,当然是往门后躲,不说用手捂耳朵却也不能让手雷把自己炸到不是?而偏偏商震看到了那只甩开的手就是收到门的右侧的。 于是,他逮个正着! 一个穿便衣的人正贴在墙上而他手中则是持着一支盒子炮,那枪口冲天,等手雷爆炸后人家肯定就要闪身进屋开始射击了! 只是商震的枪先响了,那人中枪手中盒子炮滑落,可是商震却又如何敢让这家伙就这样委顿下去? 他左手一探抓住那家伙的脖领子往上一提,同时他哈着腰把头一探便把自己的上半身硬挤到了这个家伙的身后。 那家伙肉体还是热乎的,可是他的灵魂已经离窍,那具不受控制的肉体便把商震压在了身下,然后也就是十多米外“轰”的一声有爆炸声起。 谁知道自己受了什么伤?是卜勒盖儿卡秃噜了皮,还是屁股蛋子被四溅的弹片擦伤?商震已经管不得了,至少他还能动,这才却是最重要的! 谷屃 商震奋力将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推起,而就在那手雷爆炸过后弥散的硝烟中他就看到了院门口一支正指向自己的枪! 真的,商震只是看到了那同样是一只盒子炮和它那黑洞洞的枪口,至于开枪的人是谁那都已经不重要了。 商震往后便倒同时便扣动了扳机,甚至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枪口还没来得及指向对方。 在这一刹那,商震觉得自己完了!在这样近的距离让人家用枪以静制动的指上了,那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玩完? 可是求生的本能却依旧让他拼命的扣动着扳机,直到自己那本来就没剩几发子弹的盒子炮传来了空仓挂机的声音。 自己还活着!当这个意识传来的时候,商震本能的推动身前的那个人,还没忘了飞快的拾起了那个人就掉落在地上的盒子炮。 他也来不及换枪就左手持着那支有子弹的枪右手持着自己的那支二十响开始审视周围。 而到了这时,他隐约记得就在自己在这里打起来的时候,相邻的那个院子里同样有枪声与爆炸声响起。 没办法,分身乏术,刚刚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管得了旁边? 小簸箕他们在逃跑的那伙国军驻地找到了两头猪,可是偏偏那个驻地里只有一口大锅,所以商震才会在相邻的这家又找到一口大锅来烀肉。 只是当其他人把那猪处理利索了也都下锅了,眼见着高雨燕和商震在一起,人家就都回避了。 所以当有敌人偷袭他这里时,商震也只能独自战斗了。 天可怜见,那个想找肉的孩子通过一声惊叫才让他有了警觉。 对了,那个孩子!商震眼见院门口的那个家伙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并且那身下已是有了一滩血,他这才转头扫了一眼屋门旁边。 天,那个也就五六岁的孩子竟然还活着! 此时那孩子正抱着那块肉蹲在墙角处,一双瞪的极大的眼睛正恐惧的看着自己,只是那孩子脸上却有血,也不知道刚才是被偷袭者怎么弄出来的。 多亏他还活着啊,商震忽然长吁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死不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孩子还活着! 只因为这个孩子正是他们借锅烀肉这家的,这家的两口子眼见商震他们借锅却也怕的紧,便带那孩子离开了,谁曾想那孩子想吃肉却独自溜了回来。 如果这个孩子被偷袭者打死了,那么商震觉得自己可是百死莫赎了! 若是这个孩子有了意外,纵使自己在这场战斗中死了,可死了之后在地下也绝不会安生, 院外有脚步声起,商震再看过去时,这回是自己人出现了,而他再回头时见高雨燕也从屋子里钻了出来正安慰着那个被吓傻了的小孩子呢。 “是小鬼子的便衣,咱们的人阵亡了三个,鬼子那头被打死了四个。”手中拿着花机关的王老帽跟商震说道。 商震沉默不语,他在想自己怎么就逃脱了一劫? 只是谁也不可能去复制当时的情形,想了想,商震转身走回到屋门旁,他蹲下身审视了片刻那名被打死的日军。 看来自己拿这家伙当肉盾是对的,肉盾肯定是替自己挡了手雷的碎片和子弹的了,可是那个用盒子炮指着自己的家伙为什么没有打中自己的呢? 院子到屋门口加一块儿那还不到二十米呢,那就是肉盾替自己挡了一枪也不可能都挡住吧? 对了,当时那家伙是正叨的握着盒子炮的,或许是盒子炮开枪之后枪口往起跳了吧,弹出来的子弹壳也砸在这家伙的脸上了吧。 商震也只能这么想了。 正文 第704章 在田野中“游走”的士兵们 经过商震的分工,守在村子里的士兵们又忙碌了起来。 他们需要把烀熟了的猪肉装上马车,只要在村子外迟滞日军的士兵们返回他们就可以撤退了。 眼见着商震他们这些东北人并不凶,而村子里的人终于有敢围观的了。 肉谁不喜欢吃啊?就时下那老百姓也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多少能看到点荤腥的。 于是便有那胆大的村民终是说道:“老总大哥,你们这肉能吃了吗?哎呀,这咋还弄脏了呢,白瞎了啊!” 叫老总那是因村民们终于搞清了, 商震他们其实也是当兵的,叫大哥那因为商震他们穿的都是便装。 而他们说那肉白瞎了,却是因为另外一口锅被日军用手雷给炸翻了,当时在屋子里的两名士兵当时就阵亡了。 那汤汤水水便淌了一地,而那肉便也脏了。 正在往车上装肉的光头扫了一眼那个说话的村民回了一句“你管呢?” 那村民一听光头的口音竟然与他差不多胆子便又大了起来却是又说道:“这口猪还是先前那伙老总在我们老百姓家抢的呢,你们是不是该给点钱?” 光头刚要回话时, 旁边的虎柱子却已经不乐意了。 不是有那句话吗?豆腐就是我的命,可是见到肉我就不要命了! 到了现在商震他们这些人却没有人吃一口, 虽然他们都很饿,可是在外拖延日军的士兵们却一个都没有回来呢,好不容易有一回好吃的,又搭上了三条人命,到了这时更没有人先动一口了。 “给你**钱!”虎柱子张嘴就骂道,“老子这有只有枪,你们要吃肉自己去小鬼子那抢去!” 说完了,虎柱子真的随手就把一把扔在车上的刺刀拽了一下去扔到了那个村民的脚下。 就这一下,那村民就被虎柱子吓得噤若寒蝉却是再也不敢吭声了。 虎柱子还想再骂点什么的时候,商震走了过来一哈腰捡起了那把刺刀,于是虎柱子闭嘴。 “也不知道来了多少鬼子,咱们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同样走过来的王老帽说道,“要不我出去看看?” “就你那老胳膊老腿的还是算了,我去吧。”商震说道。 “那就你去。”王老帽也不谦让随后便道,“别自己去再带一个。” “我去!”这时就有人自告奋勇了,那是石小碗。 “让你跑个腿儿还行,打仗你可不行。”王老帽不同意。 “都说了就是牵着小鬼子的鼻子走,又不是真打仗, 再说头儿都答应教我打枪了,头儿枪法最好了!”石小碗并不理会王老帽的说法。 “行,带着吧,早学点本事总比现学强!”王老帽点头了。 “好!”石小碗乐了。 “你们出去小心点儿。”这时高雨燕便凑了上来,同时便伸手从那马车的袋子里掏出两块肉来,“一人一块。” 商震刚想拒绝,已是想好说辞的高雨燕便抢先说道:“光你啊,带着个孩子呢!” 石小碗今年才十四,那可不就是个孩子。 商震没再拒绝接过一块肉转身就走。 “看**看?”虎柱子眼见有村民又露出馋相便骂道,“想吃肉去打日本鬼子啊,你看人家才多大就敢打鬼子? 我跟你们说,不用现在你们怕死,等小鬼子进了村子看你们村子还能剩几个?” 正往村外跑的商震自然是听到了虎柱子的话,村外的士兵们到现在还没有往回撤,不是真的不想让鬼子屠村吧? 关于如何应对日军,商震心里都已经留下阴影了。 硬挡,他们这些人不是对手,不挡可日军就很有可能屠村,而他们却还是手中有枪的士兵。 谷蝹 自打商震走上了这条路,就这个问题就已经让他纠结了不知多少回了,却始终无法摆脱。 而此时正如商震所猜测的那样,在一处树林里小簸箕他们几个人正把枪瞄着前方的高岗。 “你们说刚才咱们得打死几个小鬼子?”陈翰文问。 “谁知道打死了几个,反正是把小鬼子打疼了。”小簸箕回答道。 先前他们埋伏在那座山上眼见真的有日军来了,虽然日军人数很多,可却是一副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样子,他们就决定给日军来点狠的。 而所谓来点狠的,那是因为关铁斗在,关铁斗在机枪就在,他们却是在那山顶上给日军来了个机枪扫射,外加一个四个人的排子枪。 这打群体性目标用机枪扫射那岂不是正对路子,反正在那枪响的一瞬间,他们就看到日军的行进队伍倒下了一排,至于真的倒下了几个却看不清了。 还是那句话,象商震他们这些士兵用正规部队的武器却采用游击队式的打法,占了便宜就跑,日军想追上他们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话间,日军真的就在那个高岗上面露头了。 小簸箕一声“打”里,他们几个人抵在肩膀上的枪便又都响了起来。 这回日军有了防备,小簸箕他们几个也更搞不清有几个日军是他们打倒的,又有几个是人家自己个儿卧倒的,他们收了枪借着那树林的掩护又接着跑,而日军在后面自然是接着追。 “都特么饿了,咱们是不是打得有点过火了?”边跑陈翰文边说。 “行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多打死个鬼子总是好的。”马二虎子便说 “还是不饿,快跑,跑掉了好回去吃大肘子!”小簸箕就说。 一提起大肘子,几个人越发觉得饥火难耐可同时也燃起了心中的希望便往前跑。 只是那日军真的是那么好摆脱的吗? 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冬日的太阳下是五个士兵在田野中奔跑着的被拖的很长的影子。 很快,五个人又跑了一里多地,当他们绕过一个小山丘时,关铁斗把机枪往地上一扔然后就靠到了那山坡上喘起粗气来道:“别伙的人咋也不过来帮帮咱们,饿死我了!” 只是他说完了话就要再摸那挺捷克式机枪时却见并没有人接他的话,他再看就见那几个人却是都正看着斜对过呢,离他们三四百米远那里也是一个小山丘,不过却平缓了许多,到了这时他才注意到那山丘下好象有人。 而这时眼见着小簸箕就已经把望远镜举了起来,片刻之后,小簸箕就笑了,只是刚小簸箕同样跑的很急,所以他那笑便断断续续的,不过他说的话,别人却全听懂了:“仇波他们在那儿呢!” “哎呀!”刚吵吵饿的关铁斗也不饿了他便又说道,“咱们再打几枪啊!” 都是老兵了,当然知道交叉火力的重要性,他们说不准交叉火力能对敌人产生出多大的杀伤,可是他们敢肯定的是,火力交叉之时,对敌人的杀伤那绝对是成倍的增加的。 那要是他们伙能打死五个小鬼子,仇波那伙也打死五个,这可就是十个日本鬼子了。 打死十个日本鬼子多吗?不多,可是也绝不算少,因为只有老天爷才能知道,十个发了疯的日本鬼子在屠村的时候会杀掉多少无辜的老百姓! 夕阳依旧以它万古不变的速度向西方滑去,而枪声就在村庄外的田野之中或密或疏的响着。 日军嚣张吗? 那刚过来的时候自然是嚣张的,如果这时有哪支中国军队硬扛他们的进攻,那日军也绝对会以他们大和民族那特有的偏激的气质,嗷嗷嗷叫着往上冲的。 可是正如中国古人所说的那个“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的故事一般,强大的意志不怕强大的对手却害怕消磨。 几声枪响之后便是追逐,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又是几声枪响,而这时偏偏那射击点已经不是一处了,只因为村外的四组中国士兵却都是在往一起凑了。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这场无法抓到对手的战斗终于让日军烦不胜烦了。 于是,日军大队便向那村庄的方向前进而去。 可还没等他们接近村庄,他们却是再次遭到了射击。 最终日军的指挥官放弃了进攻,要是这样打下去,夜战之中他的部下会有更大的伤亡,他觉得得不偿失,于是最终这支来犯的日军消遁于黑夜之中,他们竟然返回了。 半个小时后,在这场战斗打了最后一枪的商震终于等来了小簸箕他们的回归。 正文 第705章 夜行 “还不走,跟他们磨叽个啥?”王老帽推门而入,在那微弱的煤油灯光下,商震正和一对也不比他大多少的年轻夫妻说着话,而那女子的怀中正搂着那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这就走。”商震回答,然后却是将手中拿着一块烀熟的肉放到了这家的破桌子上,“我们也没有钱了, 也只有这个了,你们别挑礼,吓到了你家的孩子真是不好意思。” 这家就是年轻夫妻带着个小孩,而那小孩正是先前商震给他们肉的那个。 那个孩子头上起了一个比鸡蛋还大的包,那却是被日军砸的。 而在和那年轻夫妻交谈过后,商震终是推测出当日军斥侯偷袭自己时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日军已经把手雷攥在手里了, 而这时正好就和那个拿着肉跑出来的小男孩撞在了一起。 于是,那日军应当是直接就把手雷的引信砸在了那孩子的脑门子上, 所以那孩子才会叫而日军也把砸开了引信的手雷甩进了屋子,结果却是又被商震用头撞了出去。 而此时眼见着商震竟然把一块好大的熟肉给了自己家,那对夫妻便露出了感激与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这家很穷,家徒四壁,若说这家最富有的财产只怕也只是商震他们用来烀肉的那口大铁锅了。 王老帽办事总是带着匪气,虽然说他也很少祸害老百姓,可是你让他和和气气的对待老百姓那真的不是他的作风。 而商震眼见着用了人家的锅又将人家孩子置于危险的境地,他那里心里又怎么能过意得去? “走吧!”商震说道,转身便往外走,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高雨燕。 “这位老总,你等等!”而就在商震把脚刚踏出那家门槛时,那家的男主人突然叫道。 …… 一个小时后,黑夜里有叫停马匹的“吁”声轻轻响起。 而就在不远处是一条在夜色中泛着水光的河,河上有一道阴影,那是一座桥。 “老总,我先到前面去,你们就呆在这里别动。”这时有说话声音响起,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怎么样?用不用我派人跟着?”回应那个男子说话的是商震。 “不用, 要是桥头上有人我就说是给婆娘取药, 我的口音是本地的,他们不会起疑心的。”那个男子说道。 “好,那大哥你小心。”商震说道。 于是,有一个人影便往那座水光之上的桥急步走去。 “行啊,商小子,还弄了个领道儿的呢!”看着消失在黑暗之中的人影,王老帽低声表扬商震。 商震没吭声,可是心中却也是有着小小的得意的。 原来,就在商震给那家留下好大一块肉后,那家的男主人被商震所感动,却是主动给商震他们引路来了。 前面的那条河叫池河,是淮河的一条支流。 如果按照古代的说法,从某种角度上讲,商震他们这支队伍那就得叫流寇了。 他们没有根据地他们身处异乡甚至有时都听不懂当地老百姓的方言,那可不就是流寇吗? 而商震却是通过自己的诚心诚意感动了那户人家的男主人,人家却是主动给他们领路来了! 谷乿 并且那个男主人还说了,就前面这个镇子原本是驻扎着国军的。 要说商震他们那可真的一心巴伙的就奔着中国军队跑,他们想投奔大部队啊。 可是他们却哪想到,结果也不知道那是哪部分的军队竟然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这要不是当时钱串儿他们反应快,要不是那些日军斥侯阴错阳差的把那伙国军给吓跑了,商震他们与对方打上一场那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而现在那个男主人体谅到商震他们地形不熟主动给他们当向导,就这份人情作为东北人的商震他们那必须得记着,尽管这次事后这辈子也不可能和这家再有什么交集。 哎呀,怎么说呢,商震他们终究不是那种纲领明确有信仰的人民的军队,商震能够通过自己的心善获得老百姓的支持那他又怎能不开心? 向导独自前行了,夜色很静,也唯有那拉着车的马偶尔打出声响鼻。 可是夜色很静却并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嘎哈呢?”虎柱子用手指轻轻捅了捅就在他身边的小簸箕。 “你把嘴张开,千万别出声,别大嘴妈哈的再让头儿听着。”小簸箕跟虎柱子耳语道。 虎柱子脑瓜儿反应慢,可是有一点那却是坚信不疑的,那就是小簸箕绝不会坑自己。 于是他真的就张开了自己嘴便如黑暗之中的一头饿兽。 “拿嘴叼住了,千万别出声!”小簸箕再次嘱咐道,这时虎柱子便感觉有好大一块肉塞到了自己嘴里。 得便宜不能卖乖,虎柱子还是知道的,更何况嘴里都有肉了那谁还说话呢,吃还吃不过来呢! 想来,那是小簸箕乘黑在马车上又摸了块肉,于是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便都吃了起来。 只是就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瞒得住别人?别说嘎巴腮帮子就没动静! 于是便又有耳语声起。 商震他们这些人在外头迟滞日军进攻的固然没吃上,可是那守在村子里负责烀肉的倒是想先吃了的,可有那日军斥侯就摸了进来,再小的战斗却也把他们的吃饭给搅黄了。 已经大半天没米水未进了,所有人都饿了。 而最终还是在前面的商震和王老帽听到了后面的骚动,在问明了情况之后便下了命令让大家抓紧对付一口。 今夜天晴却有风,在那冬天的寒冷之中是数十名抗日战士就着那风吃着这些天来唯一顿饱饭的情形。 当每个人在孩童的时候,总有边在外面玩边吃东西的时候,而这时候不管哪家的大人看到了都会说,哎呀,别在外面吃,小心肚子里被灌了风! 只是那是和时平期,时势易也,现在那偌大的一个中国都快被人家给亡国灭种了,能吃上一顿饱饭都变得不容易,谁又会管那直往肚子里灌的东南西北风。 战争,总是最锤炼人吃饭的速度,十分钟后,当那个向导返回后,所有人就都已经吃饱了。 “怎么这么长时间?”商震问那个男子。 “桥上没有国军,恰好镇子上我有亲戚,我敲他家门去了,他说,好象是国军听说日本人杀过来了,在天黑的时候就逃跑了。”那个男子回答。 国军,国军,一国之军,竟然听说日本那个男子的回答自然是让商震他们内心里五味杂陈。 而这时听说镇子里已经没有国军了,人群便放松了下来,而这时有一个声音响起,那是虎柱子的:“艹,早知道没有国军了,弄点蒜酱吃肉该多好!” 正文 第706章 昼行 又一天过去了,几架马车在田野间不紧不慢的行走,每架马车上都或坐或躺着一些人。 如果只看他们的脸色那就跟逃难的难民也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他们或背或抱或压在身下的武器却让人感觉他们更象是一群武装起来的难民。 而这一伙人正是商震他们。 商震他们自打过了池河就一直往西北方向赶,原因是,根据日军前进的方向,商震音判断这八成是日军又在组织新的进攻了。 虽然商震他们不熟悉这里, 可根据光头的描述,商震还是根据这里的地理地形进行了判断。 池河那是淮河的支流,从池河往西北方向走个百八十里的那可就是淮河了。 就以目前中国军队的战斗力,那当然是有天险可守才最安全。 虽然商震他们谁都没有到过淮河,可毕竟淮河那在中国也是一条出了名的大河,想来中国军队应当是在淮河布置起新的防线吧。 所以,商震他们坐在马车上却是向着淮河方向一顿急赶。 而当光头说应当离淮河边上的蚌埠不远了,商震这才命令把行军速度降了下来。 只是颠颠簸簸的,哪个又能休息好,所以当这马车速度一降下来,所有人自然便昏昏欲睡了。 “不能睡,不能睡啊。”把枪抱在怀里的钱串儿嘀声叨咕着,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 不过,钱串儿的理智也在不停的提醒自己,那是真的不能睡啊! 日军又在组织一场新的战役,有些中国军队望风而逃,日军在拼命的往前抢,而日军大队的前面肯定还有扮作中国人的斥侯。 就现在他们这些人纵使再是疲惫不堪,可商震也说了,那每驾马车上总得有一两个人保持清醒的吧,而钱串儿则正是这驾马车上负责警戒的。 “真得找个火柴棍儿把自己的眼皮去起来啊!”钱串奋的摇了摇头最终他还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不过,他也明白,就自己这种状态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实在不行自己就得叫别人了。 哦,对了,好象楚天说人要困的时候需要找点更新鲜的刺激。 啥是最新鲜的刺激?钱串儿用力瞪着眼睛稀里糊涂的就在那琢磨。 要不掐自己一下, 疼, 犯不上! 要不把棉衣扣解开让风吹吹?拉倒吧,这地方和东北哪一样,虽然都是冬天了那水还没结冰呢! 钱串的眼睛本来就不大,他昏昏欲睡,他那都眯成缝儿的小眼睛马上又要合拢了。 可是就当他那小眼神扫到前面那驾马车时,咦?他那已经眯成缝儿的眼睛便突然睁开了。 他看到了什么了?他忽然看到商震也在马车上睡着了! 商震睡着了这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钱串儿知道,商震比他们谁睡的觉都少,那商震睡着了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现在商震睡着的姿势是这样的,商震就坐在前面那驾马车的边上,两条小腿就在那悠当着,可是他的身子却已经侧躺了下去。 要说这个姿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这种情形就象人坐火车的时候,那孩子困了就有这么睡的,要是小情侣也有这么睡的,可问题是那睡着的人的脑袋都是躺在了或者自己的母亲或者自己恋人的大腿上。 可问题是,现在商震也是躺在别人的大腿上的,而那个人却分明是高雨燕! 哎哟! 就这个新的发现却是比什么都来得刺激! 谷鴼 钱串儿的脑袋拨楞一下就精神了起来。 商震和高雨燕本是并排坐在马车边上的,两个人的小腿都是耷拉在车旁的,可现在商震睡着了,那可不就是侧躺着,把脑袋躺在了高雨燕的大腿上。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钱串儿却是又注意到高雨燕的手却正放在了商震的头顶上。 天地良心,钱串儿这回瞪着眼睛可是看清了,那高雨燕虽然眼帘低垂可却绝对没睡着! 哎哟喂,这个可就不对劲了! 钱串儿那也是有生活阅历的人,他和李雅娟在一起的时候,那两个人好了的时候,他可是就躺在李雅娟那丰满又柔软瓷实又喧腾的大腿上听李雅娟给自己讲内个什么了的,内个二师兄大闹盘丝洞了的。 就那时候,他钱串儿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听故事是假,体会那份温柔是真啊! 要说商震能打那是抗日大英雄,而高雨燕那绝对是钱串儿这辈子仅见的美女,这自古英雄救美女美女爱英雄都没有毛病,咱钱串儿不是没眼界的人,可问题是,你商震却不成啊! 你商震现在和高雨燕挂上了,可是你那头却还有个冷小稚呢! 虽然客观上来讲,冷小稚并没有高雨燕漂亮,可是那毕竟是和你商震好在先啊,而钱串儿那也算是商震和冷小稚好了的见证人! 要知道,最早可是自己“媳妇”李雅娟先相中商震的,然后自己在王老帽的授意下在自己的主动争取之下,那却愣是把李雅娟给“撬”了过来的 虽然说,作为过来人,钱串儿也早就从高雨燕看商震的那脉脉的眼神之中确定高雨燕对商震有想法。 私下里,他和王老帽还真就议论过商震和高雨燕的事。 王老帽还说呢,说商小子这事儿可不把握,这小子不是要做陈世美吧。 当时钱串儿那还替商震辩护了的呢,说,咱们家麻杆儿可不是那种人。 王老帽就说,你个小孩伢子懂个屁,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砖,你懂不? 可纵是如此,钱串儿却依然觉得商震不会做对不起冷小稚的事情,当时他想说了的,老王叔,你当麻杆儿象你啊,吊着人着那个寡妇就是不娶人家! 不过,这话钱串儿也只是想想,他却是绝不敢说出口的。 至于在九一八之前,王老帽有一个寡妇相好,那还是钱串儿加入商震他们这一伙人后听侯看山说的呢。 钱串儿就觉得吧,这高雨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可是现在却不对了啊!这大白天的,商震睡觉都躺到高雨燕大腿上去了,这事可就大扯了啊! 虽然说现在是乱世,别管是同一条战壕的兄弟还是曾经如胶似漆的恋人,一旦分别可能就是一世永隔,可那也架不住人有念想啊!自己早晚要和李雅娟团聚,他还想让李雅娟给自己生个一儿半女的呢,这就是他钱串儿的念想。 可自己真和李雅娟团聚了,那商震也就该和冷小稚也团聚了吧? 那要是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该把这件事说出去呢?还是就装着不知道? 钱串儿胡思乱想了起来,而这个时候的他便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是睡意全无!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钱串儿忽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与此同时他就看到正歪在高雨燕大腿上睡觉的商震忽然就坐了起来! 商震这一起很突然,高雨燕正低头着头抚弄着商震那凌乱的着实有些长了的头发在那含情脉脉呢,却哪想到商震会突然坐起。 所以结果就是,商震的头直接就撞到了高雨燕的脸上把那高雨燕撞的“嗷”的就是一声。 就这一下,撞的肯定是不轻,那高雨燕捂着自己鼻子就倒了下去。 只是不管是此时的商震还是钱串儿却都没有理会高雨燕,两个人却是同时高喊道:“小鬼子的飞机!” 正文 第707章 躲飞机 当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有一个曾经在西南联大上学的学生写了一篇文章叫作《跑警报》。 西南联大有多年叉?只听一下它的构成便知道了,它是由国立BJ大学、国立清华大学、国立南开大学三所流亡大学组合而成的。 当时西南联合大学是设在昆明,那就是北大清华南开都被日军从北面给撵到了南面,可纵是如此昆明也不是一方净土,日军的飞机总是要来轰炸的。 而日军飞机来之前那中国方面也是有瞭望哨的,看到了日军飞机那就要示警的。 而示警的方法第一步便是在KM市的最高点挂出个防空气球来, 全城那就都可以看到了。 这也就是说发现日军飞机了,挂一个气球只是起了一个警示的作用,至于日军的飞机是否奔昆明来那就以拉警报为准了。 而在西南联大里就有那么一位老哥就天赋秉异的很,当所有人都坐在课堂上听着民国大师们讲课的时候,他突然就站起来说道:“内哪儿挂汽球了!” 内哪儿那是东北口音,那西南联大怎么就冒出东北口音来了呢?你还别说, 西南联大里还真的就有东北流亡学生! 又想起了个小笑话, 小孩子刚懂事就问自己老爸,爸,你家是哪里的?当爹的就回来了,我家是察哈尔,他就又问自己老妈,妈你家是哪里的?当妈的就说了,我家是广西的。 孩子便奇怪了,那你们两个是咋跑到一起来的又有了我呢? 是啊,人的因缘际会很难形容,而战争虽然也造成了生灵涂炭,却也让来自于五湖四海的中国人聚在了一起。 所以远在昆明有东北的流亡学生这又有什么出奇的呢? 言归正传,这位东北老哥所处的位置就是通过窗户那也是看不到外面挂防空气球的,可是他这么一喊谁不紧张,有学生把头探出窗户一瞅,可不正经是吗?内哪儿挂防空气球了! 于是跑警报开始。 试想,一个穷学生都能用那冥冥之中存在的第六感感知到外面挂防空气球了,那么象商震他们这样的老兵对枪声对日军的飞机声又怎么可能不敏感呢? 商震当然有理由紧张,飞机就象天上的雨点, 等到看到它的时候它可就到近前了。 此时一惊而醒的他哪还顾得上自己撞了谁,他这个指挥官可是户负着这支队伍的生死呢! 商震向前看再向后看,现在天色尚早,这条路上除了他们这支队伍支哪有什么别的行人。 而偏偏这一带地形平坦,哪有那可供他们躲避天上日军视线的山丘沟塘? 虽然说,商震不希望有别的行人来自己这些人来分担日军飞机的注意力,可是这整条路上就自己这伙人,若是日军飞机不过来也就罢了,那要是过来了要是不用机枪扫射他们这几驾马车那才叫奇了怪了呢! “左前方的那片树林!快跑!”商震高喊道。 都是老兵,车上的士兵同样有听到日军飞机声的了,那就是没听到的却也被商震给喊醒了,负责赶车的士兵拼命的打马就往左前方的那片树林处赶。 虽然说现在是冬季,可是有树林的遮挡总比没有强啊! 而这个时候,马车上的人回头望向那“嗡嗡”作响的天边,眼见着那里真的就出现了几个小黑点,那就是日军的飞机! 和日军的飞机打交道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商震估摸了一下,谁敢保证他们把马车赶到树林后面时日军飞机就发现不了他们? 可是又能怎么办?这一队可都是自己的弟兄,上面还拉着四个女人外加两个小崽儿呢?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跑吧。 谷隩 天上的飞机在飞,地上的马拉大车在跑,商震自然是紧紧盯着远处的日军飞机。 飞机远的时候那就是小黑点,那就是往这头飞短时间之内也看不出来啊。 世上之事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本就是听到飞机声被惊醒的商震浑然忘了在自己坐起的刹那和高雨燕撞了那么一下。 可怜的高雨燕也只能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扳着那马车的边缘,有鼻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下,可是谁又会注意到她? 终于,狂奔的马车赶到了左前方的树林处,这时候赶车的人谁又顾得上那路边并不平坦,嘴里大叫着“握——握——”就把马车赶了下去。 有装着猪肉的麻袋被颠飞了下去,有步枪被颠了下去,这都不要紧,回头还可以再捡,可是这时关铁斗却大叫了一声直接就从马车上掉了下去,而他掉下去之前却是用手奋力将一个小女孩往车上推了一把。 原来,那个女孩子是被鞠红霞抱着的,可这马车颠得太狠,鞠红霞一把没照顾到,那女孩就被颠飞了起来,而关铁斗怕摔到那个孩子也是拼了,结果是那女孩子被他推上了车,自己却一下子摔到了车下。 “全下车,这辆车给我!我看能不能把小鬼子的飞机引开!”商震高喊着已是挪到马车前面去了。 这时赶车的张可发连忙收紧缰绳,这驾车上的人便赶紧下车。 “头儿,我赶车吧!”张可发说道。 “不用你!”从马车后蹭过来的商震伸手就推了张可发一把。 张可发哪想到商震会动手,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就栽楞下了马车,差点被卷到了那马车的木头轱辘下! 眼见车上没别人了,商震随手在马车上摸到一支步枪冲着那马屁股就是一枪托,于是那两匹马就又狂奔了起来。 商震边催马沿着那条路边回头看日军的飞机,而这时他也看清了,有三架日军飞机是往西飞去的,可有一架飞机真的就奔自己这个方向来了! 但愿小鬼子的这架飞机是奔自己来的。 现在商震也只能这么想了,他接着催马狂奔而同时便开始扫视自己的前方。 日军飞机真的发现剩下的那几驾马车他也没办法,可是日军飞机要是奔自己来的,那自己总得找个地方躲上一躲吧。 那要是日军的飞机奔自己来了那就是没有发现其他人,商震这样想那当然是有舍己为人的想法。 可是当他回头眼见着日军飞机竟然真的奔自己过来的时候,他禁不住大叫了一声“我艹”。 这时候他也真是被日军的飞机给逼急了,到了现在他也没有找到理想的藏身之地啊,而当他再转回身时就看到左侧几十处有一个最高点也就是几米高占地却挺大的土丘。 就是它吧,就是那玩扔再小也只能上那里去躲着了,商震左手一扯缰绳右手一枪托又就又砸了过去。 这架马车那是两匹马拉的,而商震左手边的这匹马那是辕马。 两马拉车那也是有主有次的,商震这一砸一扯那马吃痛便一拐弯冲着那个土丘冲了上去,现在商震那有功夫去管后方的日军飞机,他可是知道日军的飞机只要一俯冲那上面的机枪估计也就该响了。 上了土丘的马车那就更不一样了,眼见马速略降时两匹马就已经蹿过那丘顶了。 此时不跳还待何时?商震双手在那马车上一按身斜悠的跳了下去。 事实证明,并不是那个大英雄从那奔驰的车上跳下时都能做前滚翻的,商震先是右肩膀头子头地,然后,怎么形容呢,用东北话讲,那是鸡里赶蛋(叽哩骨碌)的就从那山丘上滚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日军飞机上的机枪便响了起来,那个土丘上面便被打起了一串烟尘! 正文 第708章 争渡(一) 马车又跑了起来,只不过这回便已经少了一驾。 那正是被商震赶直吸引日军飞机的那驾马车,商震逃过一劫,而那两匹马却被日军的飞打了个血染水泡子! 原来在那土丘的另一端有水,按南方人来讲那叫水塘,按东北人来讲那就是个水泡子。 当日军飞机飞走,士兵们赶过来找商震时, 最终就见商震如同一个鬼一般从那水泡子里钻了出来。 一个被称作水塘的水泡子又能有多大,两匹马都被飞机上的机关枪给打穿了,那血把整个水泡子都染得通红一片了。 当商震从那水塘里现出身来时,那血水顺着他那已经变长了的头发成绺子的往下流,从头到脚商震身上就没有不是红色的地方。 如此一来他岂不正象一个鬼,一个《水浒》中的鬼, 叫作刘唐的赤发鬼! 而现在在那马车上, 商震已经把衣服脱了。 现在可是冬天, 商震为了躲飞机掉到了水泡子里,那一身棉袄棉裤已经被灌包了。 好在当初在搞衣服的时候,鉴于这里不同于东北到处都是水,王老帽他们还真就多弄来了几套,这回倒是正好可以让商震换上。 “你换套衣服就差这么会儿,你不能穿完让马车再跑啊?”同在马车上的鞠红霞嗔怪的说商震。 AH的冬天再不冷那现在也在零度左右了,商震现在脱的也只剩下个大裤衩子了,没办法,马车上空间狭小还有女人,否则商震绝对能把裤衩子也扒了。 那马车跑起来带着的风吹着赤身裸体的商震,就算商震体格再好那也被风吹得直哆嗦,就这种感觉,没法形容! 可是商震凭直觉感觉到,日军的飞机都来了,估计日军的步兵很快就会出现,现在不抓紧时间,他们可未必就能冲过淮河去,所以, 兵贵神速。 “还挺有肉呢!”鞠红霞看着正往身上套棉衣的商震笑道。 那可不是挺有肉咋的, 商震早就不是原来的那根细麻杆了,虽然说他身上的肌肉并不夸张,可是那胸肌腹肌三角肌,总之吧,身上该有疙瘩肉的地方那是一处都不缺! 商震可不敢惹“老王婶”儿,他连忙扭转了脸。 可是这一扭自己的目光却又和高雨燕那幽怨的目光的撞到了一起。 高雨燕的鼻子已经不流血了,而到了现在商震才回想起来自己在睡觉中坐起时把高雨燕给撞了,只是他又能说什么?他却哪有时间了解详情? 鞠红霞本来那就是一个风情女子,自打跟了王老帽后却是又学会了东北女人的泼辣,人家是嘻笑怒骂皆成文章,商震惹不起! 可高雨燕对商震的那点小心思就是虎柱子那虎玩扔都能看出来了,商震又怎么不可能心知肚明? 虽然说商震还没有和冷小稚成亲,可于他这样的人来讲,一个承诺那就是重于泰山,那自己和冷小稚成亲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以高雨燕他更惹不起! 左右既然都为难,没奈何,商震也只能低头又套那棉裤。 可是但凡有生活阅历的人都知道,那身体湿乎乎的却想把棉裤套上去又哪有那么容易。 一时之间,商震手忙脚乱,那就是在间不容发的战斗之中他却也没有如此狼狈过! 中午时分,几驾马车首尾相接的终是冲进了一座淮河南岸一座叫作“蚌埠”的城市。 谷踈 “停!”一驾马车上有人下令道,于是几声长“吁”响起。 “让那几个女的坐在一辆马车上,剩下的人负责保护,奔码头跑步前进!”为首之人大声命令道。 那人正是商震,至此,商震这一伙人终于赶到蚌埠了。 到了这里,通过对这里百姓的询问,商震他们终于搞清了,就在他们到来之前这里还是国军的地盘呢,可是今天上午日军的飞机过来一阵轰炸,这里的中国军队便撤走了! 中国军队撤走了,那日军可就快到了,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小心? 商震他们倒是想追着那支已经撤走的中国军队的脚步去了的,可奈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也不知道驻扎在这片区域的中国军队是哪个系的,这要是再把他们当成日军斥侯,就人家的兵力完全可以在瞬间就把他们给团灭了! 所以,他们还是打算过了淮河再说。 而想过淮河便需要坐船。 这回他们可打听清楚了,那是王老帽凶神恶煞一般的用枪“逼”问出来的。 这里的中国军队撤的很仓促,就在蚌埠码头那里大船小船那却是停了不知道多少只呢! 形势紧迫,商震他们已经无暇吐槽那支不知道翻号就撤走的军队了,他们必须抢在日军的前面坐船过河。 只是他们在街道上才一出现便引起了那街头百姓的一片慌张。 街头行人唯恐避之而无不及,各家关大门的声音便“咣”“咣”直响,甚至有那腿脚不便的小脚老太太扔了那笸箩一个屁股墩儿就坐到了大街上! 这也怪不得百姓们害怕,本来他们以为国军会在这里守着呢,可是谁曾想人家上千的兵力说撤就撤,了撇下了整个蚌埠的老百姓。 而商震他们这伙人随后就到了,为了能及时过淮河他们那一个个是着急忙慌,可在百姓眼里看来他们何尝不是凶神恶煞? 这又怎么可能不引起百姓们的联想,这不是扮成了中国人的日本鬼子到了吧? 可是从商震他们的角度来讲,现在他们哪有功夫去跟百姓解释他们是谁? 他们的神情那也是全副戒备的,他们所有士兵的枪那都是端着,那子弹都是上膛的! 可是!他们内心里那也是胆秃儿的! 他们哪知道那支撤走的军队是否在蚌埠城里留了人,万一哪个有血性的中国人突然袭击他们这些身份不明的人呢? 而同时,他们却还要防备日军斥侯! 老百姓不理解,国军拿自己当日军,日军又拿自己当国军,进入到了这陌生之地怎私下就给他们一种举世皆敌的感觉呢? “用三八大盖的上前面去上两边去,把用咱们枪的都放在里头,一定要小心,看着不对就开干!”王老帽再次命令道。 王老帽可不是商震,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如果真的碰到中国军队敢向他们开枪,那他绝对不会挺着等死的,或者说他宁可先发治人! 在商震他们所有人的全神戒备之中,他们就向那淮河边上奔去,而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正文 第709章 争渡(二) “扑通”,一个老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手中的泔水桶也掉到了地上,从那桶中溅起来的烂菜便又沾到了他的脸上。 可这时的他也顾不得了,只因为他出门倒泔水刚一抬头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刺刀差点扎到他的脸上! 于是他就坐在那里怔怔的看着出现在这条巷弄里的一队人,那都是拿枪的,长枪短枪机关枪, 那黑洞洞的枪口代表了两个字儿——阎王! “码头在哪个方向?”而这时那个差点就把刺刀杵到他脸上的人还问话了。 就那个人一问话吓得那老头又是一哆嗦,大脸蛋子、大嘴岔子、大眼珠子! “——”老头听懂了问话,他嘎巴了一下嘴,因为过于紧张他已经无法说话了,可是求生的本能却是让他们伸手往北面一指。 他的手往西面指呢,可是他的脸却始终对着眼前这些凶神恶煞呢! 万幸的是, 那人问完了话并没有顺手给他来了一刺刀直接就往前跑去了, 反而就在那人身后另外一个用短枪的人, 顺手把他的那破泔水桶一提放到了一边。 然后,那些人便拿着长枪短枪接着跑,留下了不知所以然的老头。 “刚才好象把那个老头吓尿了,嘿嘿。”那个大脸蛋子大嘴岔大眼珠子幸灾乐祸的说。 “滚特么犊子,那是泔水崩裤裆上了!”后面那个帮着挪泔水桶的人说道。 “全都闭嘴,不分啥时候!”这时后面有人又是一嗓子,于是队伍人语静默唯有脚步扑通。 前者,大脸蛋子大嘴岔子大眼珠子的那是虎柱子,后面说“滚犊子”的那是马二虎子,而第三人则是王老帽。 商震他们也不知道蚌埠的码头在哪里,他们也只是根据路人的指点穿过市区一个劲的往北面跑。 只是这蚌埠委实不小,他们穿街过巷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却依旧看不到前面变得空阔起来。 前面变得空阔那是啥意思,前面应当是淮河那就是水,听说淮河挺宽的,那要是能看到前方有豁然开朗,那岂不就是到了河边? 这么乱跑可不行,商震心里正想着呢,就见街道旁边却是又有百姓出门来了。 也是那个人反应慢, 商震冲的又很快,商震几步叨了上去就是一伸手,那人才看清有一帮人拿着枪奔自己来,他转身就跑终是慢了,却是被商震一把就揪住了衣服领子。 “码头在哪?”商震大吼道。 虽然说目前没有看到日军,可是作为百战老兵的商震却最明白时间的重要性了。 有的时候也只是片刻那就是生死之间。 这回可能没有那到严重,可是抢前抓早总是对的,那总比真到了危急时刻抓瞎儿强吧! “在、在——”商震听着那人说话就憋得慌,而随即他便醒悟,自己把那个人的后脖领子揪得太紧了! 果然,商震松手之际,那个人便说了出来:“在那头,过了这个巷子就是!” 商震不撒手,那个人便把手往西一指。 而当商震把手松开,那个人却是比先前被虎柱子吓到的那个老头麻溜多了,“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商震自然也不会再理会那人,他一挥手带着人就往左面的那个巷弄口跑去。 巷弄狭窄,这回却是连一驾马车都过不去了,没奈何,坐在后面那驾马车上的几个女子也都跳了下来,好在一共就两个孩子,大人倒也抱得过来。 巷弄两边都是高墙偏偏又曲曲折折,别看商震他们人少,可是倒也跑出了咱们队伍势力壮的感觉。 谷夵 而商震在又转过一个拐角之后他便透过巷弄看到了前面的大马路。 上了大马路就应当能看到码头了吧,也不知道这冬天的船是不是有桅杆,商震那是地道的东北人,他还真就没有看到过南方冬天行船是个什么样子。 而当商震真的冲出小巷口再向左看时就见那左侧大马路的尽头却正是大船小船和桅杆。 “终于到了!”商震叫了一声撒丫子就往那淮河边上跑。 现在商震那可真是一“骑”突出了。 在他想来,早到了淮河边上“抢”上一条船,先把“窝子”占了,那也跟战斗时抢了制高点一般,那心里就不慌了。 只是正当商震愈发提升了速度之时,他忽然就听到身后虎柱子高喊了一声,然后便是“他他他”的花机关的射击声! 哎呀不好!跑得正急的商震紧忙一收脚,可是他跑得正急如何又能马上收住?情急之下他一脚就踹在路上凸起的一块石头上。 这一下他可真的是使上劲了,他自己都觉得这一跺之下整条腿都麻了! 可是他又如何能够顾得上,借着那一顿之力他终是一个急转身卧倒,而同时他手中的那支盒子炮就已经以肘为支点架了起来。 要说商震这跺脚转身卧倒架枪整个动作那也是一气呵成了。 只是他转身之际就听那花机关“他他他”的响,还有那三八大盖“啪”“啪”声,可是他愣是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要说这种事儿或许能难得住别人,可商震这个老兵却已经瞬间醒悟这是咋回事儿了。 这肯定是跑在后面的自己人和敌人撞上了! 之所以说是敌人,可是八成也是日本鬼子,就看驻守蚌埠这支国军的作派那不可能还留下人来。 而鬼子在哪儿呢?一定就在自己刚刚跑出那条巷弄正对着的巷弄里。 自己跑得快,和日本鬼子就没相着面。 可是后面的人由于跑得慢了结果就看到了对面巷弄之中的日本鬼子。 要说双方比枪快,那都是一扣扳机的事情,不过商震却敢保证还是自己人枪响的快。 为啥?自己提前嘱咐了,小心和扮成百姓的鬼子撞上。 而相反呢,鬼子肯定得到了这里的国军已经逃跑了的消息,那多少会有些麻痹大意的。 再加上自己人手中可是有花机关和盒子炮,敌我近距离相遇,那当然是用自动武器的占了上风。 本来商震他们手中盒子炮和花机关的子弹已经快用光了,可恰巧上回他们灭了些日军的斥侯却是又缴获了一些,这回恰好就用上了! 盒子炮子弹口径那是7.63mm的,花机关子弹口径与盒子炮的也只是差了0.01mm,就这点误差连一个毛都算不上,自然是可以通用的。 而现在敌我双方却是都在巷弄里隔着那条大马路对射,自己眼神再好也不可能大白天看到那小小的子弹头在空中飞射。 子弹虽快,可是再快的子弹却也及不上人的念头快。 也只是瞬间之间,商震便有了判断。 而这个时候商震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面对的那片房子跑去。 来活儿了啊!小鬼子肯定没有看到自己,现在自己这个奇兵要是不起作用,自己这伙人可真的就让日军给纠缠在这里了! 正文 第710章 争渡(三) 商震藏身到了房舍之中了。 城市中房子的布局自然是与农村不同的。 农村的房子那除了家族式的一大家子会把房子建在一个院落里,其余的那多是独门独院的。 可是这城市城的房子却是连成一片的,于是便有了巷弄。 想在这样的城市之中摸到敌人的位置这难度无疑是倍增的。 而商震却是全凭自己的身手还不错,他翻墙过院终是靠近了正有枪声响起的那条巷弄。 就差一堵墙了,商震靠在一家的院墙上开始检视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了。 一个人的力气再大所携带的东西也终究是有限的,那不只只是负重的大小还在于所负东西的体积。 而商震现在所携带的就是一支二十响盒子炮,几个满弹的弹匣, 两颗缴获自日军的手雷,外加一把刺刀。 要是再多几颗手雷就好了,商震心里想着他开始打量这个院子。 他那是想找个梯子啥的上墙头。 要说这人里墙不算是太高,也就两人多高,以商震的身手自然是可以蹿上去的。 可是他毕竟不是什么传说中的轻功高手,要想上墙那脚丫子就得先踏那墙一步, 可是就那一下子那墙肯定会“咚”的一下子,这要是让巷弄里的日军发现可就不好了。 商震当然也可以把手雷直接隔着墙甩过去, 可问题是他就两颗手雷,他也不知道墙那头有几名日军,这要是不能把日军灭干净,后面肯定还有麻烦事! 只是商震打量了一眼这个院子却失望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梯子,甚至连一个可以借力的木杆都没有。 没奈何也只能硬上了。 商震一咬牙把盒子炮别回了腰间。 他现在也只有这支二十响的盒子炮了,却是连那可以充当枪托用的盒子炮的木盒子都没有,如此一来在对远处进行射击时那盒子炮就颤得厉害,准确略自然也是打了折扣。 商震背着那院墙往前小跑了几步。 这户人家是不是有钱主儿,商震也不知道,此时的他就看到从那敞开的门旁出现了一个小男孩,然后有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那个孩子的嘴巴,那是那家大人出现了。 显然是那家大人怕孩子因为惊吓而叫出声来再招致无妄之灾! 商震忽然向那门里咧嘴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笑能否减轻这户人家内心里的担忧。 只因为,刚才他却是从这家钻进来的,不,准确的说,是闯进来的! 他明知道日军就在那条巷弄里,而当时他与日军就隔着这户人家。 迂回过去是不可能的, 一是太慢,二是无法偷袭日军,所以他却是一脚就踹碎了这家的窗户硬闯了进来。 由于他穿屋的速度极快,这户人家就是家里有人却也未能反应过来。 这特么的就是战争啊! 商震收了自己那向着房房的歉意笑容,一转身就奔那大墙冲了出去。 一脚踏墙另外一脚又是一踏,借着那股劲儿商震人便冲了起来。 天赋决定了人的上限,而一个人天赋一般却很努力至少也不会太差,更何况商震的运动天赋还算不错,而他在身体锻炼上一向又极为努力。 所以商震这一冲之下竟然直接就扒住了那墙头,扒住那墙头也就罢了,甚至他还恰恰把头探了出去。 也只是左右一瞥之间,商震便将院墙外巷弄的情况看了个通透。 谷煼 然后,他手一松就又“掉”了下来。 身体落地哈腰之际他便把手雷摸了一颗出来,拔销磕帽数数,然后他一转身把手雷隔着院墙近乎竖直的抛了出去! 现在的商震当然知道了其实用这种空爆的方法杀敌于他这个投掷之人来讲那也是有极大危险的。 可是,真到了艮劲儿的时候,商震却哪又顾得了那么多! 第一颗手雷出手,商震就摸第二颗,而他刚把第二颗手雷摸了出来,第一颗手雷就在那院墙外“轰”然炸响。 商震不再犹豫,贴着那院墙就往左面跑,而到了那墙角时第二颗手雷就又被他高高的抛了出去。 先前商震跑出来的那条小巷曲曲折折的,这头的这条小巷却也同样如此,而这家的院墙一角恰恰就是这条小巷的一个拐角处。 商震刚才虽然只是伸头一瞥他却也看到了,在拐角的一边有四五个人正拿着武器呢。 那武器虽然有长有短,可是商震就是只看到了那几个人的脑瓜顶儿却也能看出,这四五个人就是日本鬼子的斥侯! 并且在角的另外一边还有日本鬼子露出头来了,那么自己身上这两颗手雷却正好是一头一个! 手雷扔罢,战斗却依旧没有完,商震便又拔出枪向那家敞开的房门冲去,他如一阵风般的穿过这家的房子,还没忘说了一句“打扰”,然后就又返回到了先前自己踹开的那个后窗户处。 这家虽然高房大院的,可那窗户也不是玻璃的都是窗户纸的,那雕花的窗户扇先前已经被他踹碎了。 而当他踩着窗台刚跳出来刚把枪端起来的时候,右边便有脚步声起,他转身举枪,也只是才瞥到从那巷弄里冲出来的人影便“啪”“啪”的射击开来。 这个时候冲出来的不可能是自己人。 自己人不可能贸然冲进这头的巷子里。 就算自己人冲进来也不可能这么快。 而这之后,商震不再管身后他端着盒子炮就往那巷子里冲。 作为百战老兵,商震用手雷空爆的手法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是这回当他冲入巷子中后却依旧感觉到了无比的快意! 来自头顶的手雷破片的杀伤那还真是狠啊! 巷子里的血已经一滩滩的了,而且有的还已经交融在了一起,而在那血泊之中倒卧的就是侵略者。 固然有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了,却也有还在那里挣扎抽搐的。 到了此时,商震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逐个补枪! 而当补枪完毕时,商震却又发现有一名被打死的日军所用的武器却也同样是二十响的盒子炮,而且人家那是带木盒子的! 真是又娶媳妇又过年啊!商震哈腰就向自己的战利品伸出手去。 十分钟后,商震他们这些人终是登上了一条大船,他们奋力的把船向东北方向划去。 淮河蚌埠段那是东西走向的。 可是商震绝不想把船直接往北划,商震知道,就是这里的中国军队再熊,也不可能直接把淮河天险直接拱手让敌,直接过江很可能被守军用机枪给突突了。 而那机枪还是轻机枪,如果是重机枪的话,整条船就能让人家给打烂乎喽! 要说商震的想法不能说是不对,可是就在他们离岸才一会儿功夫后,倒是南岸又有步枪声响起,那是有日军斥侯冲到岸边向他们开枪了。 不过终究为时已晚,在那船篷被子弹打出了些枪眼后,那条帆船终是越行越远。 正文 第711章好亲切的“妈拉巴子”! “啪”“啪”,又有枪声响起,不过这回那枪声却是在淮河北岸响起来的。 此时商震他们所乘的船离北岸已经很近连一百米都不到了,船上的他们甚至刚刚看到那两枪是岸上一名士兵打的,人家是站在岸边对天鸣枪的。 “这特么的是鸣枪示警啊!”仇波看着对岸说道。 “这叫招魂枪!”虎柱子接口道。 只是虎柱子这话一出口却是好几个人同时说道:“放屁!” “那人家这是招唤咱们过去呢,看这架势咱们过去要倒霉,那不是招魂枪又是啥?”虎柱子还在那嘴硬呢。 只是他说完了却是偷偷瞟了一眼正站在船头的商震和王老帽。 王老帽显然听到了虎柱子又说虎话了, 不过却并没有理会他反而把手中望远镜递给了商震:“你看看。” 商震接过了望远镜便也观察了起来,也只是片刻之后他就放下望远镜下令道:“把船靠过去。” 所谓“丑媳妇难免见公婆”,他们好不容易从淮河南岸抢了船那就是奔北岸去的,现在北岸都冲天鸣枪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不过去? “感觉象是老乡呢。”商震这时才说道。 “我感觉也象,个儿头象, 看着穿的那个破烂劲儿也象。”王老帽回应。 所谓的个头象, 那是说东北人的个子普遍比南方人高一些, 而穿的破烂劲儿象那自然是东北军远离家乡没有给养,身上的军装自然也是越穿越破。 说话之际,商震和王老帽便交换了下眼神,都看出了彼此内心的喜悦。 具体说东北人和外省人哪里长的不一样这个还真不好说,可对岸站着那些士兵却真的就给了他们一种是老乡的感觉。 啥是老乡?换言之,对面的人好象是东北军的。 虽然说别个系的部队里都有好人坏人的,可是能回到东北军总是比进入别的系部队要强。 “你说咱们要是不靠过去就这么顺着淮河往下游走会咋样?”同样看着对岸的小簸箕突发奇想。 小簸箕一方面也希望能够回归大部队,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由惯了回大部队还得听别人呵儿,他就觉得在外漂着也有好处。 “要是顺着淮河一直往下游走,那你就用这条小木船去和日本鬼子的大军舰打吧。”陈翰文这时便接道。 “为啥?”小簸箕不理解。 “百川到东海,何时复西归?”楚天随口就来了一句。 楚天的这句话很浅白,小簸箕听懂了便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江啊河啊的都要进大海吗?” “那是当然的。”楚天很肯定的说。 整个中国地形那是西高东低,江河之水自然是从西往东流,最后可不就都进了东面的大海吗? 只是如此常识的问题小簸箕却是不知道的,没办法,时下国人的文化素质就是这么低! “楚天, 楚秀才!你说秀才说的对吗?”小簸箕有些不确定就又问楚天,在他的感觉里楚天肚子里的墨水那还是要比陈翰文多上一些的。 谷甥 “对也不对。”楚天回答。 “哪不对?”陈翰文觉得自己背的这首诗那是不应当差的。 “水往东面流,都流到东面的海里是对的,可《长歌行》里的原话应当是‘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楚天就说。 “不对吧。”到了这时陈翰文却不同意楚天的说法了,‘到东海’‘东到海’字都不差,可是这前后顺序一变就有差别了。 “‘百川东到海’,从平仄上讲是“仄平平仄仄”,如果是到东海,就成了“仄平仄平仄”,上下句不符。”楚天到底是楚天,直接就给陈翰文讲起古诗的平仄来了。 “你这么说不对,我不会记错的,我记得我看过的书上写的就是‘到东海’。”陈翰文并不同意楚天的观点,他记得很清楚,他背的这首古诗那就是从书里看来的,他不会看差。 如此一来,楚天和陈翰文对这一句古诗里两个字的前后顺序可就产生歧义了。 只是他们两个意见不同,就商震这伙人中绝大多数的就也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了! 这就是一个秀才和半个秀才辩论,岁数大的象王老帽那就是大老粗,岁数小的象小簸箕那就是小老粗,别管大老粗还是小老粗谁又能分辨出这一个秀才和半个秀才究竟是谁说的对?他们那就跟听天书似的! 不过,军人嘛,战乱年代又都是来自于五湖四海,那自然是鱼龙混杂啥人都有的。 大老粗小老粗们分辨不出来楚天和陈翰文谁对谁错,可是有人却也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谁?白展! “还特么的到东海,你咋知道百川就一定会到东海,就不能到渤海到淮海到黄海?”白展用他那玩世不恭的口吻说道。 éi?就白展的这句话却是让正听着一个半秀才辩论的老粗们高看了一眼。 “哈哈,又多了半拉秀才,虽然你小子有时欠欠儿的,可这回我咋觉得你说的怪**有理的呢!”关铁斗笑道。 就现在这个话题就算不是文绉绉的那也还是有些高雅的,插嘴的关铁斗却是直接就在自己的话里加了个东北人都说习惯了的“啷当儿”,于是便惹得士兵们都笑了起来。 而此时正躲在船梢的那四个女人自然也听到了士兵们的对话,只是她们却都佯装没有听到,入乡随俗,她们却早就熟悉了这些士兵说那些粗话了。 在士兵们的说笑声中,船终是离北岸越来越近了。 说实话,商震这伙人并不是很紧张。 只要对方不冲他们开枪,那就是给了他们开口解释的机会,只要不是最坏的结局,至于上岸后会发生什么那就听天由命好了,那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眼前这点事儿,还算个屁! 船离岸更近了,士兵们的说话声才小了下来。 可是又过了没一会儿,那有些兴奋的议论声突然就又起来了。 谁都有眼睛谁都会看,士兵们惊讶的发现,岸上那些实枪荷弹的官兵竟然真的是东北军的打扮!而且一见他们把船靠上来了,躲在暗处的人也都出来了,那怎么也得有一个连! 最终当岸上有那地道的东北口音传过来时,虽然人家说话很不客气,可是士兵闪忽然有了一种眼角湿润的感觉。 因为岸上有人冲他们喊的是:“妈拉巴子的!老子都鸣枪了,你们咋才磨蹭过来!” 哎呀,妈拉巴子的,敢喊老子妈拉巴子,可是这妈拉巴子,这话听着咋就这么亲切呢! 注:老哲上学的时候,记得教材里应当是“百川到东海”,可是现在新教材又改成“百川东到海”了,试想那些编书的老学究们都会产生歧义,那么书中的人物搞不清状况那也就正常了。 正文 第712章 奇怪的扣押 近代中国有两句骂人的话最出名,但凡后世常看历史剧的人都能学上来,一句是“娘希匹”,一句是“妈拉巴子”。 毫无疑问,粗话就是粗话,尽管出名也绝不会因为说这样话的人的身份而变得高雅。 “娘希匹”那是某人在大怒之时用来骂人的浙江方言,翻译成普通话呢大意是说人家的娘有出轨行为, 换成东北话的直译那就是说人家的父亲的配偶是破鞋。 而妈拉巴子呢,那是东北张大帅的口头禅,据说“巴子”那是满族话,是方位名词“那儿”的意思,所以妈拉巴子就是说人家的父亲配偶的那儿,那具体是哪儿,老人也没有把真义传承下来, 可估计呢,那也是走了下三路的。 不过呢,所谓的俗所谓的雅,那真的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这些就不探讨了。 不同的话在不同的场合赋与不同的语气就能表达出不同的念义表达出不同的情绪。 而当商震他们这些人听到了那久违的“妈拉巴子”的时候,真是乡音亲切,那就象粤军冲锋高喊“丢那妈”最后连口令都用“丢那妈”一般,一听那就是自己人啊! 要说商震他们怀着那归队的热忱下了船上了岸见到了自己的老乡,可是现实却给他们的热情泼了一盆从这冬日的淮河里舀出来的拔凉拔凉的水!他们那满腔的热情在那一瞬间就被浇为了乌有。 中午的时候,在一间屋子里王老帽正狠狠的骂着:“妈拉巴子妈拉巴子的,本以为找到自己人了,这特么的可好,用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听王老帽骂人,小簸箕就笑道:“我说老丈人啊,你不要不知足! 这不挺好,不用打仗还住在这么立正(zhēng)儿的房子里。” 屋子里其他几个人听小簸箕这么说,想想也是,那心里的不平终究是淡化了一些。 原来商震他们上了岸之后就真的确定了, 说鸣枪示警也好说等在岸上也好的那支部队那真的就是东北军的! 就东北话的那股大碴子味儿那就象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那是真的骗不了人啊! 只是正当王老帽满腔热情的说“兄弟们啊, 总算找到你们”了的时候,人家岸上的人却说了“谁特么的和你们是兄弟”! 完了吧,商震他们这帮子人就被人家给“押”到这个院子里来了。 所谓的立正(zhēng)儿那是东北话,那就是指收拾的很利索看上去很体面的意思,准确的说,立正(zhēng)儿那是辽宁话,HLJ话管那个叫板正(zhēng)儿。 当然了,这就无关主题了。 这个院子高墙大院的,里面有几间房子,收拾的很干净,且不说里面有没有被褥,这能到屋子里睡对于风餐露宿已经有好些天的商震他们来讲那就已经幸福坏了。 “商小子,你说话,别在那儿装老实人!”火气渐消的王老帽眼见商震又老神在在的在那坐着便气道。 一听王老帽这么说商震,屋子里的那几个老兵脸上便现出了笑意。 商震可不就是这样婶儿的吗?平时话少总是低着个头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不过呢,他给人的外表却是一副再老实不过的样子。 可是大家在一起久了,老兵们自然知道,老实巴交那也只是商震表象罢了,如果人的脑袋瓜子里都装着个车轱辘的话,他们这些人装的那就是马车的木头轱辘,可商震装的那却绝对是汽车的胶皮轱辘,就人家那转数,他们就是五匹马拉着的马拉大车也是追之不及啊! 所以王老帽说商震装老实人那绝对不是冤枉了商震,可是这话却也只能王老帽说,别人却绝不敢说的。 王老帽既然点名了,商震也不能不说话了,不过他却是先白了王老帽一眼后才说话了,他之所以白了王老帽一眼那当然是嫌王老帽说话难听了。 “我是觉得这事中间有古怪。”商震说道,“你们说,他们那些人明明就是东北军的,他们嫌咱们套近乎,咱们问他们是哪个军哪个师的他们又不说。 咱们说咱们都在哪个师哪个旅呆过人家还爱搭不希理的。 虽然说把咱们给关到这里了吧,可是又不缴咱们的枪,住的还挺好,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商震这么一说,那几个老兵便你看看你我看看我,感觉是有点奇怪。 谷踺 只是这种事就象打哑谜,商震都猜不出来,他们谁又能猜出来。 而也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就传来了虎柱子的声音:“我说你们这帮小子,把我们弄到这个破院子里来嘎哈?我们饿了,给我们拿吃的来!” 嗯?虎柱子这么一嚷嚷,屋子里众人就是一愣,虎柱子要吃的?他们齐齐的把目光转向了屋子的一个角落,那角落里可放着几个半袋的麻袋呢。 固然有的麻袋装的是他们缴获自日军的武器弹药,可是有两个半袋装的却是那已经切好烀熟的猪肉。 试想,商震他们可是烀了两口猪,从昨天到现在那还不到一整天呢,他们又怎么可能把猪肉都吃了了,更何况,他们烀的那可不只是猪肉,中国人认吃,中国人能吃,猪的心肝肠肚肺,那哪样烀熟了不是好吃的? 现在他们有现成的吃的,可虎柱子却又管看着他们的东北兵要什么吃的?这不有点奇怪吗? 再说了,就算把他们扣下的那支东北军给他们吃的,那吃的又怎么可能赶得上商震他们烀好的熟食? 东北人爱吃肉也能吃肉,管那纯肉菜叫硬菜,管那蔬菜叫毛菜,商震他们现在有这么多的硬菜没吃,谁又会跟那食草动物似的去吃“草”? 正因为肉从来都是好吃的,商震怕自己人的这些肉被岸上的官兵给没收了,所以上岸之时眼见情形不对,他一使眼色,老兵们便不让那些官兵碰他们的麻袋。 这叫啥?这叫“财不露白袋不露肉”! 可奇怪的是,岸上的那些官兵是既不没收他们枪械也不检查那几个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只是把他们带到了这个院子里,然后人家的人就守住了门口不让他们出去! 而这也是商震感觉不解的原因这一。 说对他们友好?那谈不上,他们都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说对他们不友好?好象也谈不上,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 “这个虎玩扔不是又犯病了吧?”王老帽听着虎柱子的喊话声便气道。 “别着急,再听听。”商震也觉得奇怪。 而这时肯定是看院子的东北军士兵没有人搭理虎柱子,虎柱子便接着嚷:“我说你们给不给我们拿吃的?不给我们我们可闯出去了啊!” “你特么的逼逼个啥?”看院子的东北军士兵终于说话了,“上峰命令就让你们在这里呆着,不许出这个院子,你们饿不饿关我屁事! 你还特么的闯出来?你闯出来试试?在这里我们一个旅呢,你要是敢出来老子把你脑袋瓜子给你打放屁了!” “哎呀,小子你说话挺冲啊!”虎柱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听起来就是一种七个不满八个不忿的架势。 “我去把这虎玩扔弄(nèng)回来!”小簸箕怕虎柱子吃亏便说道。 “等会儿。”商震说话了,“有肉不吃非得要吃人家的饭,虎柱子没有这心眼儿。” 嗯?商震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是一愣,这虎柱子今天表现是有点怪怪的。 而这个时候院子里便传来了钱串儿的声音:“柱子,快回来,快回来!咱们可惹不起咱们东北的这些爷,走,回来跟我去嚼腮帮子!” “妈拉巴子的,这帮瘪犊子敢关老子还不给吃的!”这时众人就又听虎柱子还在那较劲呢。 “这虎玩扔,入戏太深!”白展忽然笑道。 到了这时,屋里众人便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应当是心眼儿一向很多的钱串儿让那虎超儿的虎柱子装成要吃的去刺探消息了,换言之,钱串儿就是那枪装的,而虎柱子那自然就是那杆枪,人家负责装枪他负责放枪。 不过可惜的是,人家那些士兵却依旧是回答了个滴水不漏! 正文 第713章 试探(一) “他奶奶个腿儿的,你们没本事打小鬼子,把我们围在这里嘎哈?”天将黑的时候有喊声在院子里响起 门口看守的士兵回答他的是沉默。 “老子们饿了,你们要是再堵着门不让我们出去,老子可就冲了!”那喊声听着就有一种气急败坏。 而后当一个大个头真的就向着那院门走去时,堵在院门口的士兵们就端起了手中的步枪,同时便有那拨动枪栓的声音。 “拿个破烧火棍吓唬谁呢, 老子可不是吓大的! 老子从沈阳一直打过了南京,你们这帮瘪犊子在哪里? 你们看到没有,老子用的枪那都是三八大盖,那是老子从小鬼子手里抢来的! 咋的,你们在南面成家了?你们在咱家那儿的老爹老娘媳呸孩子都不要了?”那大块头依旧向前。 或许一开始他也只是想闯出去弄点吃的,可是说着说着他就激动了起来, 那脸都气得胀红了。 “大个儿,不能硬冲,你傻啊,你没看人家连机枪都架起来了吗?”这时,这时他身后就上来了一个小个子,那小个子便在后面抱住他的胳膊往回拖。 大个子抬头,可不么,墙头之上,那些说起话来和他们一样都有一种大渣子味儿的同乡们真的已经把机关枪冲他们架起来了。 不过那些同乡依旧没有人说话,可是那枪却代表了一种态度,任何人都知道枪永远比嘴巴都有说服力的! “那我都特么的饿了。”那大个子嘴里嘟哝着。 “再挺挺吧,再挺挺吧,你块头儿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咋也能比我多挺几天。”那个小子接着劝。 而这时从屋子里就又跑出来一个人来,从另一面也抱住了那个子的另一条胳膊往回拖。 大个子虽然不乐意,却终究被同伴给拖了回去。 眼见着那个义愤填膺的大个子被拖了回去,堵在院门口的士兵们便如现在的天色一样,也有点黑。 依旧没人吭声, 沉默代表了理亏, 举枪代表了命令。 “咋样儿, 头儿,我这套磕整得硬不?”屋子里刚刚那个也不知道是饥火冲天还是怒火冲天的大个子却已经换了一副表情了。 “硬!真**!比那啥玩扔都硬!”旁边的士兵便有人夸道。 屋子里传来了一片士兵们压低了的笑声,可是随即就有一声“嘘”起,那笑声就被压得更低了。 待到那笑声止,先头出去拖人的那个小个子低声问道:“头儿,你咋看?” 原来,那大个子是关铁斗,后出去拖他的小个子那是小簸箕。 商震他们被这伙身份不明的东北军给关到这个院子里来了。 不过说关,却更象是被软禁,只因为只要他们不出这个院子那他们就随便活动,只是却不给他们吃的。 可又不象是软禁,那哪有被软禁的人还允许持有武器的?商震他们这些人所带的枪人家却是一支都有没有要。 如此一来可就奇怪了,商震他们自然好奇关押他们的这支军队是哪部分的了。 所以商震便想出了这么一招,派了关铁斗出去试探。 至于说关铁斗说他们这些人没吃的了,那都是装的,就麻袋中剩的那些肉,多了不说,让他们坚持吃上四五天那还是够用的。 当商震说要让大家坚持几天的时候,虎柱子就不服气了,虎柱子说,你那两口猪能有多沉啊?还能吃那么多天? 谷鮾 毫无疑问虎柱子那就是个吃货! 其实也不光说是虎柱子,就是其他士兵想的也是,好不容易逮到肉了,那咱们这些人还不咧开腮帮子好好的造一顿? 可是谁曾想正应了那句话,理想是美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在淮河南岸,他们先是为了迟滞日军的进攻和鬼子一直就周旋到了天黑,然后又急急忙忙过河,刚过了河就又被这伙身份不明的东北军给看押了起来。 这路上他们倒是吃了些肉,可奈何现在已经是冬天了,那肉吃到肚子里可就是凉的,而现在则更好,却是要他们这三十来个人吃这些肉坚持四五天,那一天才能吃多大一疙瘩? 所以当商震提出要节俭吃肉的时候,虎柱子就不乐意,虎柱子不乐意就表示反对,完了吧他还怕商震训自己,却又自作聪明的说了一句“老王叔,你说我说的对不?那咱们不吃,那老王婶也需要吃的,是吧?” 要说跟啥人学啥人,虎柱子现在也学尖了,他还知道拉上王老帽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场。 在他想来,王老帽那可是山上胡子出身,那肯定是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再说了,王老帽那总不能让自己的小媳妇也跟着大伙儿一起嚼腮帮子吧? 要说虎柱子想的倒也不算差,奈何第一他高估了自己的智商,第二他却不知道,商震之所以出了这么个主意那事先却是都和王老帽商量过的! 所以就在虎柱子问“老王叔你说我说的对不”的时候,王老帽却是直接就骂了他一句“对你奶奶个腿儿!” 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商震的命令得以贯彻执行。 商震搞不清扣住自己这伙人的那伙人的意图,那自然是需要试探的。 对方应当能想到自己这伙人多少还是有些吃的的,不过对方既然没有收缴自己这些人的武器也没有检查自己这些人所携带的物品,那么肯定也是不知道其实自己这些人还是带了不少猪肉猪肚肠猪肺子猪蹄子的! 对方不是想把自己这些人饿得没了力气再来收拾吧? 既然如此,商震那可就借坡下驴了,你们不是想让我们饿着吗?那我们就“饿”给你们看,所以他便把关铁斗派了出去。 关铁斗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以及小簸箕出去劝那也是事先计划好的,好给关铁斗一个台阶让他回来。 “这也没有看出来啥呀!”马二虎子低声说道。 “急啥,咱们又不是没吃的,明天接着去闹他们,总是要看看跟咱们演这出戏的那个幕后指使是何方神圣。”商震说道。 商震说完这话,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那自然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奇怪,是啊,把他们扣下的这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又过了一会儿,钱串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啥?”好几个人便同时问。 “我发现咱们头儿现在有时候说话也是文绉绉的呢。”钱串儿笑道。 “这叫文绉绉?”商震奇怪。 “幕后指使,还何方神圣,这不是文绉绉又是啥?”钱串儿便道。 商震哑然,好象是有那么点儿啊。 “嘿嘿,跟啥人儿学啥人儿呗!”小簸箕就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跟啥人儿学啥人儿了?”商震不动声色的问道。 “内个,内个,就比如——楚天,陈翰文,是吧,哈哈哈哈。”钱串儿差点说秃噜了嘴。 商震冷哼一声,一抬屁股站起来往外走了,而士兵们则心照不宣的笑了。 正文 第714章 试探(二) 之所以说钱串儿差点说秃噜嘴,那自然是因为,他所说的跟啥人儿学啥人儿可绝对不是指楚天和陈翰文,而是指高雨燕。 老兵们没事时已经总结过了,这当兵打仗啊,那总是强中自有强中手的,他们这伙人中商震很厉害, 那肯定是有比商震更厉害的士兵。 而这人有文化却也是如此。 一开始的时候,王老帽他们那个连队里识字的不多,能说会写还能偶尔背上几首古诗的陈翰文那就是他们中间的秀才。 可是后来楚天来了,尽管一论起打仗的本事来,他们这些老兵那是半拉眼珠子都没瞧得上楚天,可要论起文化水平来,如果说陈翰文是秀才, 人家楚天那就是举人了, 人家的水平确实是比陈翰文高。 可是呢,当高雨燕又进入了他们这伙人中后,他们这些老兵却惊讶的发现,原来高雨燕那个小女子的文化水平却是比楚天又高了不知凡几,用王老帽的话讲,如果在文化上楚天还有几斤几两的话,那人家高雨燕就是才高八斗! 尽管在他们心目中,才高八斗的人那都得跟山羊似的下巴上有老大胡子一把,很难和高雨燕那副身影娉婷的小女子形象联系起来,可是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过引经据典的楚天被高雨燕给驳了个哑口无言! 别说男人不八卦,老兵们看出了高雨燕对商震有意思那私下里自然也是议论的,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商震说话偶尔文绉绉起来难免没受到高雨燕的影响。 为此,后加入的士兵有不知道商震已经有人儿了的便说,你们觉得咱们头儿要是和内个谁(暗指高雨燕)亲嘴会是啥感觉? 那啥感觉?老兵们亲过女人嘴的还真就没有几个。 而这时白展便笑道,我知道! 众人疑惑,人家头儿要是和内个谁亲嘴, 你一个第三者能特么的知道个啥! 而这时白展就说了, 你以为人家亲的光是嘴吗?不是!人家亲第一下那就是“危楼高百尺, 手可摘星辰”,人家亲第二口就是“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人家亲第三口就是“噫吁吁,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而白展还说了,你以为咱们头儿要是搂着内个谁晚上觉觉,人家搂的只是女人吗?人家搂的那是文化!那是中华数千年文明的传承! 到了这时,士兵们才知道,原来白展所知博杂,那也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人家白展却是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而后,老兵们眼见白展白唬得嘴里都直往外飞唾沫星子,最终还是有士兵用一贯的粗俗对高雅反驳白展道,快拉**倒吧!女人就是女人,还文化,文化能生孩子吗?不能生孩子要文化有个屁用! 于是在一片哄笑声中,士兵们结束了这场八卦。 只是八卦时再热闹,这种话士兵们私下里议论一下可以,隐晦的说说可以,可是当着商震的面终究是不好说出来的。 不知不觉中一夜过去了。 就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院子门口有士兵依旧端着步枪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士兵们脸上冷漠却并不代表他们私下里不会议论被他们扣押住的这批人。 只是不管他们在背后如何议论,对着那些人时自然是闭口无言的。 而这时院子里有房门“吱呀”一响,有一个小女子从那房子里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了院门口。 那小女子是高雨燕。 所谓的门口那当然是指院子冲里的门口,高雨燕那不也被关在院子里嘛! 只是,商震他们些人知道高雨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扣压他们的那些东北军士兵却不知道,他们只是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婷婷玉立的站到了他们的面前,由于那女子过于美丽过于婷婷玉立,以至于士兵们都看得目瞪口呆起来。 只是看到高雨燕这样的女子,士兵们僵硬的不只是表情还有他们手中正端着的枪,虽然那枪并没有子弹上膛。 “为啥都拿枪指着我,东北军的弟兄们,你们的枪是用来指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们的吗?”高雨燕就是高雨燕,一出口便直接诛心。 诛心,诛心,啥叫诛心,那就是直接往心口上捅刀子! 就这一句,那些本是看高雨燕看得目瞪口呆的士兵们便有了脸上发烧的感觉。 “我口音有点变了,可我也是东北人呢,只可惜再也回不到家乡,唉。”高雨燕眼见士兵们的脸色有些变了,却是又说了这么一句。 谷泞 高雨燕终究不是那些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女学生了,她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就这话和那首“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却也差不多了,远方有那衰老的爹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什么时候才能返回家乡? “在外面流浪吃了很多苦,我做梦也想回家,你们想回去吗?”高雨燕接着问。 士兵终究是士兵,士兵们多是直性子,他们哪有高雨燕的那些弯弯绕绕。 更何况,这男人之间同性相斥,异性之间那可绝对是相惜的,但凡稍微有点生活阅历的人都知道,那同样是求人办事,女人去求男人办事那就好办一些。 打个比方,说花钱办事,男人找男人得需要两万,那要是女人找男人办事有一万说不定就够了,而这还是那个女人不投怀送抱的前提下! 别问为什么?过来人都知道! 所以高雨燕这一问之下,那些士兵中那最没心机城府最浅的都开始点头了。 谁不想回家?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猫窝狗窝。 南方是不错,比东三省暖和多了,可是田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更何况现在这些东北军官兵从北打到南,看到的那又怎么能说得上是大好河山,他们所看到的那却是“国破山河在”! “象我这样的弱女子可是指望你们这些东北的男人带着我们打回老家呢,你们现在却拿着枪指着我,这又算怎么一回事呢? 我饿了,不光我饿了,我们下船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那还有娘仨儿呢! 一个娘带着两个孩子。 你们知道吗?她也是东北人。 本来呢,她九一八后流亡到关里的女学生,可是走散了被人贩子卖到AH来了,让人家祸害了,生了三个孩子,他男人和儿子这回被日本鬼子给打死了,这娘仨儿被救出来了。”高雨燕说的很平静,并没有那种悲愤欲绝的样子。 可是这种事儿还需要她用演讲的方式进行渲染吗? 根本就不用的,以己及人,他对面的那些士兵们虽然不说话可是那胸膛就起伏了起来。 东北军官兵无能,才让自己的姊妹受了如此的苦楚,理儿岂不就是这么一个理儿吗? “大家都是东北人,到了关内都是兄弟姐们,我才跟你们说说这些事。 你们呢,要是同情我们这些女人孩子呢,就放我们出去弄点吃的,你们要是不同意呢——”高雨燕就看着站在门口最当中的一名士兵。 虽然她也看不出来哪个是头儿,可是那站在最中间的总应当是管事的人吧。 果然,那个士兵皱眉了。 这事可不大好弄啊,他们的接的命令可是不允许这里的人出去一个的,可现在人家这个女子所说的话他们这些东北兵真的就不管? “这位兄弟,我知道你们都是当兵的,当兵的嘛就得听上面的。 要不你叫你们长官出来说话,总不能让我们这几个女的和那两个孩子一起挨饿吧?”高雨燕又以商量的口吻说道。 高雨燕就是高雨燕,或许这就是她的性格,她说话很平和,说起话来却丝丝入扣,说了半天她终究是把话题引到了所谓的“长官”身上,而这也正是商震王老帽昨晚跟她交待的。 商震他们就是要找出那个做主把他们扣压在这里的人。 此时高雨燕眼见那个士兵被自己“挤兑”得开始挠头了却依然不肯松口,这里她便转头向后面的房子看去。 而在她在这一看之下,那房门便开了,这回却是一个和她岁数差不多的女子手里领着个孩子怀里又抱一个,走了出来。 我说不动你们是不,那我这回真的就让那个可怜的女子带着孩子出来找食儿吃,我看你们这回咋整?! 女人找男人真的好办事啊,还没等后面的那个年轻的母亲掐自己的孩子让她哭呢,我做主的士兵便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我们的长官。!” 正文 第715章 故人 一个军官真的就倒背着手在已经列队了的商震他们面前踱着步。 相比较时下看上去普遍瘦削的中国官兵来讲,他的身材倒还好,虽然说就他走步时并没有那凸起的将军肚,可是还是显得略微富态了一些。 而且他的肤色很好,很白的那种,也许他的祖上有白种人的血统,所以他就属于那种不管经历了什么肤色也不会变黑的那种。 他又穿了个双皮靴, 那本就有些大裤裆的马裤的裤腿便被掖在了皮靴的靴筒里。 他的腰带很好很宽,加上他那身军装也还整洁,所以他就这样背着手在商震他们面前来回踱步时便显得是那样的威武十足。 就在那个军官的身后,黑压压一片官兵正持枪肃立着,正全都看着他们面前那一小队衣衫不整有男有女的人。 “军队一定要有军队的样子,谁让你们交头接耳的, 小心军法从事!”那个军官在从队伍的这头踱到另一头时突然说道,就仿佛他后脑勺上长了眼睛看到有人在说话一般。 于是刚刚要绕过石小碗跟秦川说话的白展连忙收起了自己抻长的脖子变成了端然站立, 而且还象模象样的碰了下脚后跟说了一声“是”! 而紧挨着作为一支残兵中无论岁数还是个头都是最小的石小碗便也挺起了自己那瘦削的胸脯。 只是他本就是一个半大小子, 就是再挺胸膛看起来也象是鸡胸,那种雏鸡一般的鸡胸。 那军官还是满意于白展的态度的,只是再满意那也是他自己心里的事情,而在表面上他就变得越发的倨傲了起来。 白展是到了军队之后如果从参加战斗的角度来讲那他也勉强算得上一个老兵了,只是从见到长官的角度来讲他却还只是个新兵。 就商震他们这帮子人哪个会没事教他见了长官应当如何打立正如何应对,他也只是凭着记忆中那些当兵见官的情形而有样学样罢了。 那些当兵的,其是实宪兵。 那回他被宪兵们抓去之后,他看到宪兵们就是这样跟他们的长官敬礼的。 然后吧,那位长官就对手下的宪兵们说“陪他耍耍”,再然后呢,他就被那些宪兵不伤筋骨的好顿收拾! 不伤筋骨只是皮肉伤可不等于不疼,就是现在他想起宪兵们那千奇百怪的收拾自己的法子都会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白展却分明听到就在自己另一侧站着的钱串儿突然就“哧儿”了一声。 “哧儿”那是什么? 那就是一个人忍不住某种情绪时嘴里发出的那种情不自禁的声音,可以理解为好笑也可以理解为蔑视。 “哧儿”在情绪表达上还算很轻,如果要是重了可能不变成了“切”,如果再重一些那就变成了中国男人都会说的“艹”。 白展相信自己绝不可能没听错小簸箕的那声“哧儿”,他很诧异, 而毫无疑问的是, 那个正如骄傲的大公鸡般逡巡的军官也听到了。 “妈了个巴子的!”那个军官果然开口骂人了,“真是好人不长寿,坏蛋活千年!” 嗯?啥意思?这个军官在骂谁呢?白展便想。 那肯定不是在骂自己,自己不可能见过人家。 那么他又是在骂谁? 白展就是白展,脑袋瓜还是很灵活的。 在片刻之间他忽然就想,这个军官不会是和自己伙的这些老人认识吧!否则,这“好人不长寿,坏蛋活千年”该作何解? 而这时那个军官在再次走近他们的时候便开始向每个人打量。 谷皦 令白展有些失望的是,人家那目光也只是在自己身上一掠而过,并没有因为自己挺胸凹肚而特别注意自己。 反而人家那目光已是开始在小簸箕、商震、王老帽、秦川这样的老兵身上逐次扫过,那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是略略顿了一下,而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白展不由得好奇了起来,浑然忘了此时的他应当有一个当兵的样子,哪怕是装! 看来他们原来应当是认识的,莫非有仇? 白展那是看热闹绝不怕事大的,如果双方要是有什么矛盾甚至打起来那就更好了,不管是王老帽他们那些老兵把这位长官揍了,还是这位长官把王老帽那些老兵给收拾了,那他都绝对乐见其成! 不过接下来令白展感觉到遗憾的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个军官与王老帽他们那些老兵目光碰撞出“哧啦”“哧啦”的火花的情形。 莫非自己猜错了?白展又想,可是,不对!随即他却又兴奋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并不是商震他们这些衣衫褴褛的老兵们畏惧长官的目光,反而那位刚刚看起来很是倨傲的长官似乎在回避商震他们的目光! 哎呀,有意思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白展更加饶有兴致起来。 果然,白展接着就看到商震他们那老兵看着这位长官的眼神中有着戏谑有着不屑有着倔犟却唯独没有畏惧。 而那位长官在看向侯看山时,侯看山却是一咧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竟然“啪”的给那位长官打了个立正,还敬了个军礼! 白展已经习惯了侯看山那张已经毁了容的脸。不能说无感,可是他承受力终究也是强了一些,可是那位长官看到侯看山的脸时便突然打了个哆嗦,然后人家就掠过了侯看山便往队尾走去。 队尾有谁?先前这位长官没有出现的时候,扣住他们的那些士兵可是说了,所有人出去列队,那么几个女的,鞠红霞、高雨燕、那个女学生,以及曾经的那个女学生带着自己的两个娃便都跟着站了出来。 这时候由于那位长官走到了队尾又把自己的脸歪了歪,白展可就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就见这位长官左面嘴角就咧开了,同时他就听到了如同耗子捯牙一般的声音:“啧啧啧,啧啧啧。” 这是什么口气?白展正愣着呢,那位长官便又说话了,而且那说话的语气很是夸张:“几年不见,看你们穿的破衣喽嗖的,这竟然都混到媳呸儿了。 哎呀妈呀,你们这不光一个个的混到媳呸儿了,这咋孩子还生俩了呢!” 嗯?他们肯定认识!白展确定了,这位长官说话的口吻明明就是一副熟人相见的情形嘛!否则人家为什么会说几年不见? 不过这话听起来好象并不是那么友好嘛! 你咋不说你们都把女学生肚子搞大了呢?白展的小心思活泛了起来。 这帮子老兵最忌讳说娶女学生,你要是这么说你猜那些老兵会不会揍你个狗日的! 当然了,要是你能让手下人把自己这伙的老兵揍上一顿,那也不错啊! 有仇不报非君子,白展可没忘侯看山钱串儿那帮子老兵揍自己的事儿呢。 应当能打起来吧,白展又想,那个女的带着两个孩子那可不是商震他们这伙人谁的媳妇,说实话,那就是一个流亡在外的东北女学生被世道被恶人凌辱的血泪史! 可是现在这个梢眉耷眼的长官竟然说那女学生是那些老兵把人家肚子搞大的还生了两个娃,就凭这点,就以那帮老兵的暴脾气就有了足够动手揍他的理由! 不过呢,老兵们脾气大打自己那绝对是二话不说的,可是他们是否有胆量打这位不开眼的长官呢? 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白展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把脖子抻的老长了。 而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却又让白展面现喜色,因为那位长官又说话了,他一听这位长官所说的话,就知道,这架打定了! 正文 第716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说商震他们那些老兵有了女学生当老婆,还让那个极为可怜的女孩子成为了两个孩子的妈妈,若是这个长官只是如此说也就罢了,可这位长官接下来说的却是:“哦,对了!我记得你们不是有只死猴子吗? 那狗日的跑哪去了?你看看你们好不容易说了个媳呸还得带着到处跑,人家那个死猴子却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估计这功夫人家下崽都下一窝了!” 唉, 古人诚不我欺,当真是祸从口出啊! 白展听到这里不由得内心感叹了起来,他浑然不觉自己原来让老兵们揍了那却也是同样因为自己嘴里没有把门儿的! 而事态接下来的发展却正如白展之所预期,白展看到就在那位长官说完这句话后,侯看山便突然大叫道:“我***妈的!王胖子!”然后侯看山真的就象一只猴子般的蹿了起来,蹿起来的那就是活猴子绝对不是死猴子! 侯看山真的没有白瞎了他这个姓, 他这一跳是辣么高,然后他的巴掌就抡了起来。 这正如白展原来所常见的小混混在街头打架一般, 能打架的反而都是个子小的, 那真是跳起来够着人家就往嘴巴子上扇啊! 说“啪”已经不足以形容侯看山下手之狠,所有人就听“pia——”的一声,然后那个比侯看山还高了半头的军官就被侯看山扇了个趔趄! 哎哟喂,这咋说翻脸就翻脸呢,白展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怦怦怦”的跳了起来。 他心跳加速他却是还在想着伸不伸手时,钱串儿、楚天、虎柱子、秦川、陈翰文这几个老兵跟着便冲了上来挥拳的挥拳伸腿的伸腿,也只是一眨巴眼的功夫,那个高高大大的军官便被士兵们给撂倒在地上! 原来这个家伙叫王胖子!白展正想着呢,那个叫王胖子的军官后面的那些士兵们便“我艹!”“我艹”的叫了起来,他们手中拿着步枪便也往前拥! 说实话,先前那些士兵那也是同情商震他们的,同情的原因那自然是因为高雨燕所说的那个有着两个孩子的母亲的遭遇,所以他们的这位长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那个可怜的母亲进行消遣他们也不乐意。 可不管他们心中如何不乐意,那个王胖子毕竟是他们的长官,他们总是不好表露出来的。 可是接下来侯看山突然跳起来就把他们的长官给揍了,这个太突然了,他们也绝没有想到眼前这伙东北老乡打人那是说动手就动手! 就是那王长官再不对, 他们这些士兵也不可能看自己的长官在自己这足有一个连的士兵面前被人家给打成猪头状! 那些士兵本能的跳起就也扑了上来, 只是他们扑上来真的就有些晚了,可就是不晚又能如何? 商震他们这伙人是人少,算上女人才一共三十来个,可问题是商震他们这伙老兵多。 虽然说侯看山暴起出手很突然,可是他们这些老兵的素质却是在这里呢! 前面有几个士兵上去就把那王胖子打倒了,可是这时其他老兵一见动手了人家并不拉架,人家却是冲到了前面的前面,手中的枪托就也抡起来了,他们不打人,他们只是分工合作,不让那个连的士兵冲上来。 那王胖子已经被打倒在地,那脸上都不知被谁用大脚片子给踹了他却又哪能叫出声来? 王胖子这个主官没有命令他的士兵自然不会开枪,可是枪托总是能用的,所以那些士兵便用枪托来砸来怼来捣。 可问题是商震他们这些手人中同样有枪托,他们又怎么可能任由对方打自己。 都是士兵,谁跟谁有仇?没仇!可是没仇就不打架吗? 那内战的时候这个系的那个系士兵们彼此间八辈子都不搭嘎,谁又跟谁有仇?能因为他们这些小兵没仇这内战就不打吗?而这,无疑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现在双方虽不会你死我活,可是那枪托下面也是不容情的,不砸你脑袋不捣你脸那砸你的胸捣你的肩膀怼你的小肚子总是可以的吧? 谷僕 而事实上商震这伙的老兵们正是这么干的,也只是一瞬间对方的士兵们被他们给打到了十多个,而他们这伙也有四个人被人家给打倒了。 “都给我停下,谁再动手我弄(nèng)死王胖子!”就在一片打架的闷哼声中有人突然大喝了一声。 就这一声,“敌我”双方便同时住了手,只因为有一个人已是揪着那王胖子的脖领子将之滴溜了起来,那个人却正是商震! 是的,这个把商震他们扣押起来的人正是商震他们所曾经认识的那个王胖子。 王胖子个子不矮,此时不说他被侯看山他们打了个人事不知可此时却也跟一滩泥似的了,可是他却被商震提着根本就堆不下去,商震那一只手有多大劲也就可想而知了。 商震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一种局面。 商震带着自己这帮人列队完毕,当那王胖子王清凤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商震原本内心里的疑惑便迎刃而解了。 对,我说的呢,把我们关在这里又不缴枪,这也就是这个曾经当后勤官管他们养猪的王胖子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王胖子不敢缴自己这伙人的枪,因为他不知道如果真缴了自己这伙人手中的枪到底会发生什么,如果自己这伙人不交枪那很可能擦枪走火就形成火拼。 如果真要是成了那样,这个责任他王胖子担不起! 这里的原因在于,王胖子的那个姐夫刘成义可是旅长,他那个姐夫并不喜欢这个畏敌如虎的小舅子。 可要是就这样把自己这伙人放走王清凤又怎会心甘? 所以王清凤自己不露面就把自己这伙人给扣了下来,然后又不给自己这伙人吃的,估计那是想把自己这伙人饿得差不多了再收拾。 可商震想得再通透,却没有想到这个王胖子会如此嘴欠,他在不知情的前提下侮辱那几个人也就罢了,偏偏却又提起侯看山的妻儿。 侯看山那惨死的妻儿是别人永远不能在侯看山面前提起的话题,可是这王胖子敢如此消遣侯看山的妻儿,那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却也是自己找死! 商震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侯看山动手打人,而就算他能来得及阻止他却也绝不会阻止。 商震确实是老成持重的人,可再老成持重他却也同样有火气,他带着自己这帮人他要是没有火气之人怎么可能战斗时都冲在前面?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战斗是如此,而他们都让那该死的王胖子给欺负成这样了,这要是不揍那王胖子都对不起他那姐夫旅长刘成义! 那刘旅长,他应当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舅子又干啥了吧?这要是闹到刘旅长那里不知道自己这些人又会是个什么结局。 商震倒不担心对面的那些士兵能把自己这些人如何,反正现在死王胖子象个小鸡子似的在自己手里掐着呢,投鼠忌器,想来那些士兵也拿自己这些人没招,可是这样闹下去何时才是了局? 不知道王胖子的那个姐夫旅长在不在附近,应当就在附近吧。 商震心里正琢磨着呢,而这时真的就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他就听到圈外有人高喊了一声:“旅长到!” “快把枪放下!”商震低喝道,而这时外围的那些士兵便向两边分开,有几名军官便走了进来。 而这功夫商震他们就已经放弃抵抗了,他们不动手了可对面的士兵那却绝不会闲着的,片刻功夫他们这些人就被众多的士兵给按在了地上。 当商震奋力抬起头时便正好迎上了刘成义那冷竣的目光,只是随即他的头就被按了下去! 正文 第717章 老兵重逢 还是那个院子,还是那个房子,只是王老帽他们这回彻底成了阶下囚。 二十多名士兵被关在了同一个房间里,那要是想坐下便都得挤在一起,于是那房间里就变得愈发拥挤不堪起来。 “唉,一帮子老爷们贴在一起有啥意思,这要是有个娘们嘛!”马二虎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净说找抽的话!”紧着马二虎子的关铁斗接了一句。 马二虎子不吭声了。 马二虎子也只是顺嘴胡咧咧, 说话时也没寻思,现在一想自己刚才的这句话毛病大了去了。 那几个女的被关在了别的屋子里,可就算是也被关在了这个屋子里,那几个女的却哪有一个会是他们的菜? “感觉咱们就象装(zhuàng)豆包,一会儿得来个小木片起起。”小簸箕道,然后他就站了起来往门口挤。 装(zhuàng)豆包,那是东北话, 豆包就是豆沙包, 而那豆包的皮都是用黄米面或者粘高粱米面做的,一蒸之后自然就挤在了一起。 由于东北的豆包很粘,想把蒸好了的豆包从蒸屉里起出来那就得用小木片,否则太烫手。 “球球蛋蛋儿的,这么挤了你还往外挤。”被小簸箕撞了一下子的虎柱子不满的说道。 虎柱子说球球蛋蛋儿那自然是说小簸箕长的小。 其实现在小簸箕已经没有那么小了,只是都是老人嘛,那都是以旧眼光看人的。 “那你不会帮我挤挤?”小簸箕不满的说道。 小簸箕在虎柱子面前说话自然是好使的,虎柱子“哦”了一声便用力往旁边一挤,而这么一挤之下,有几个人便“哎哟”了起来,那自然是先前打架打的有些人已经受了伤。 小簸箕并不理会自己人的哎哟终是挤到了门口处。 “当、当”小簸箕敲了敲那门。 屋子里众人也不知道小簸箕要做什么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兄弟,咱们也没啥仇,咱们唠会儿。”小簸箕靠在那门框子处就对外面说道。 “谁特么的跟你们唠,回头旅长就把你们这些扫把星都毙了!”隔着那门外面便有声音传过来。 毫无疑问说话的那就是负责看守他们的士兵。 “啥玩扔就扫把星?”小簸箕被那士兵逗乐了,“你还知道扫把星?” “原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那个士兵说道,而那说话声里竟然也带了笑意。 “啥扫把星?”作为后加入者的白展听出来了小簸箕与那士兵的对话中话里有话,可是他听不懂啊, 听不懂他就也打听。 只是老兵们谁有心思搭理他, 他们谁又会自陈其丑?说原来他们这伙人到哪里都给别人带来霉运,人家就给他们起了个外号叫“扫把星”。 “啧啧啧。”陈翰文忽然说话了。 陈翰文那倒是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他这一说话别人便听他感叹道,“虽然咱们翩然离去了,但是新七旅却留下了关于咱们的传说。” “啥玩扔新七旅,我们现在是337旅!”偏偏门外的哨兵还真就听到了陈翰文的话便纠正道。 “要不说我们是前辈呢,我们最早跟着旅长的时候那就是新七旅,你说那什么337旅那肯定是后来的事,见到前辈说话还这么不敬!”而这时王老帽便老气横秋的说道。 军队嘛,那自然是讲资历的,王老帽所说的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想当初商震他们这几个散兵从沈阳开始往南跑,当他们跑到了绥中时便被当时还是团长的刘成义给收编了,然后他们却是在那里养了一年的猪。 而也是在那年里,也不知道侯看山在哪里淘弄了个媳妇回来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至于商震他们后来脱离了刘成义的那个旅那都是后话了。 在王老帽看来他当然是有理由这样骄傲的。 谷籰 只是他是这么想的,人家外面的那个士兵却不这样想。 “屁前辈!咱337旅的前辈现在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茬了,都是你们这帮子扫把星给方(妨)死的!”那个哨兵在外面冷笑道。 “小子不懂尊老!”王老帽气道,而他说话间就瞥见白展在那咧着嘴偷着乐,显然被他们这些老兵揍过的白展很高兴看到他们挨怼。 “笑个屁!”王老帽骂道,于是白展连忙把脸拉拉成了苦瓜状。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屋子里的人就听到外面有新的声音说道:“咋说话呢,怎么前辈就死了多少茬了?” 哎哟,听那口气新出现之人竟然是在替他们这些老兵说话,屋子里的士兵们的耳朵便都支楞了起来。 而这时外面那个士兵便已经说道:“排长!” “滚!”那个排长就骂。 “排长呢,肯定是个老兵,说不定原来就和咱们认识,好好套套话。”钱串儿低声说道。 就商震这伙人把王清凤给揍成了那副熊样子,刘成义把他们缴了械抓了起来,这也很正常。 不过,商震可不在这里,商震那却是被刘成义给弄走了。 商震的这些兵担心商震那自然是希望得到些消息的。 站在门口的小簸箕正点头之际,未曾想外面的那个排长却已经先说话了:“行!你们这帮子扫把星,一出去就晃了好几年,哈!现在又自投罗网了,还把王长官给揍了,看旅长这回咋归拢你们!” 那个排长说话之际,屋子里的那些老兵们便开始交换眼神。 不用问了,来的这个人那肯定是老人无疑了,人家就这么简单几句话就已经透露出了足够的过去的事情。 人家知道他们这些人出去好几年了,还把王清凤给揍了,言下之意那就是人家知道王清凤那是旅长刘成义的小舅子。 “这位兄弟,想必是老人儿了,你认识我们啊?”隔着那门板小簸箕就和那个排长套近乎。 只是屋外那人却答非所问,反而先是“咦”了一声才说道:“听你这声音挺嫩抄啊,你才多大点儿就敢跟我论兄弟?” 小簸箕那可不是小咋滴,他入了商震这一伙时那是最小的,现在尽管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可人家却是听出来他岁数不大。 “我声音嫩抄可不等于我不是老兵,九一八那年投的咱东北军,现在都有七个年头了。”小簸簸陪笑道,尽管人家也不可能看到他的表情。 “九一八就当兵了,听你这声音也就是二十啷当岁吧。”门外那个排长叨咕着,然后却恍然大悟的说道:“我特么的知道了!” “嘿嘿,长官你知道啥了?”小簸箕就问。 “我知道啥了,你特么的是那个**崽子!”那排长大声说道。 那排长这句话一出,屋子里先是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即便“哄”的一声笑开了花。 小簸箕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他却哪想到自己和人家套近乎套出了这么个结果来! 人家或许不知道小簸箕叫什么,可是人家竟然还记得那时还是一个小孩子的小簸箕,然后就给他贯上了“**崽子”的名称。 这对平时总是以老兵自居的小簸箕来讲,何尝不是一种被人家掀了老底的尴尬?这就象某人长大成人衣锦还乡,旁边邻居却来了一句,哎呀,还不是八岁还尿炕的二小子吗? 只是到了此时,小簸箕自然不会跟那排长急,东北人说话普遍糙,就**崽子这样的说法于东北人来讲那都是家常便饭。 “长官咋记得我呢,嘿嘿。”小簸箕待屋里的笑声歇了便问,“您老人家是哪个团的,我咋不记得呢?” “你们这帮子扫把星还能记得我,嘿嘿,旅长小舅子都敢揍?不过你们连长倒是记得我。”那排长便笑。 “你认识我们头儿啊?”小簸箕喜道。 “你们这帮扫把星,我怎么不会认识他,要不是他当年打那么一枪,我特么的怎么能被从后勤给踢出来?”那排长笑骂道。 嗯?那排长这么一说,王老帽他们这些老兵便陷入了回忆之中,而片刻之后,小簸箕便笑了出来大声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我们头儿借枪故意弄走火的那个!” 正文 第718章老兵重逢(二) 想当初王清凤在刘成义那里告状说商震他们是逃兵,王老帽他们便和下面那些欺生的士兵打了一架,而商震被王清凤要到了后勤。 商震却是更狠,故意借枪弄走火了打坏了百姓家的一个小风车,刘成义便把他们打发到前沿阵地去了。 可你说巧是不巧,原来在门外的那个排长正是当年那个商震借枪的士兵! 王清凤被揍了的消息很快在官兵之间传开了。 不管怎么说,商震他们也算是从刘成义这个旅里出来的。 于是他们曾经的往事便被官兵们扒了出来。 哦, 原来,咱们新七旅还有这么几个扫把星,不肯打阵地战就那么一溜好几年,而现在却是又一头撞回来了! 撞回来了也就罢了,却是又把旅长的小舅子给揍了! 那旅长的小舅子可是随便揍的吗?于是士兵们接着扒,便又扒出来了商震他们原来就与王清凤有怨。 别看这回商震他们又和王清凤手下的士兵打了架,可是东北人打架那算个事吗? 而究其原因, 那还是因为王清凤那张破嘴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得意王清凤的当然不只是商震他们几个,那平时王清凤屌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十个人听说他挨揍了倒是有九个人说打得好! “那几个女的真的不是你们的媳妇?”站在门外的吕勇就问,吕勇却正是那个排长。 “咋说话呢?什么叫不是我们的媳妇?”门内的小簸箕就不乐意。 “哎呀,你挑个屁话茬儿啊?”那吕勇气道。 吕勇的意思那是问,王清凤所说的那几个女的真的不是商震这伙人中某几个人的媳妇,他话没说清可是大伙却也都懂,可是在小簸箕听起来就有些别扭。 不过最终小簸箕还是口齿伶俐的解释道:“有两个是,内个带俩孩子的原来真的就是女学生被我们救下来的,那个过去和你们说话的,人家是咱东北的空军英雄,叫啥了的,哦,叫高雨航,人家是高雨航的妹妹。 高雨航你知道不?人家可是打下来了小鬼子八架飞机呢! 你们看人家一说话,就知道人家不是一般人儿,所以那王胖子这场揍挨的不冤!” 小簸箕也记不清高雨航打下来多少架日军的飞机,这事本就他听商震说的。 可是既然那王清凤在嘴上侮辱了东北空军英雄的妹妹,那小簸箕自然是不妨把高雨航的战绩夸张上一些的。 而实际上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通病,为了显示自己有理那谁都会夸大其辞。 当然了, 在两国战争之中,敌我双方在舆论战时那都会夸大对方的损失缩小自己的损失,而这就是另外的话题了。 小簸箕这头正隔着门板和那吕勇说着话,可接着他就听到外面有了动静,然后就听到吕勇说道:“你们来嘎哈?” 小簸箕回头跟正都扒着眼儿看着自己的同伴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就把耳朵贴到那门板声听。 “不是把咱们头儿放回来了吧?”在小簸箕的后面侯看山把声音压得极低说道。 谷薾 打架这事是侯看山先伸的手,现在商震还被刘成义给抓了去还没有被放回来,他心里自然是过意不去的。 可是小簸箕正听着呢,自然不会回头解释。 又过了一会儿,已是听明白了外面什么情况的小簸箕才回过头低声说道:“都是旧相识,警卫连的人过来看咱们了。” 到了此时,王老帽他们便恍然大悟。 要说商震他们这些人在新七旅的时候和警卫连的人接触那是最多的。 只是警卫连原来的那个连长李乐在和商震并肩作战时却阵亡了,尽管他们也和警卫连的人发生了点儿不快,可是这都过去好几年了,那事儿自然就已经不是事儿了。 谁不念旧,和日本鬼子都打了七八年了,老人儿那自然是越来越少了。 象商震他们这些人那也就是碰到王清凤这套号的才会伸手揍人, 那要是碰到别的老人儿那近宾(亲热)还来不及呢! 果然, 这时外面就有人大声说话了:“哎呀,你们这帮子扫把星竟然还都活着!” 那绝不是说叫“扫把星”就非得打架的,汉语里说的内容不变可是还有一个语气的问题呢,虽然屋内外两伙人隔着门板也看不到彼此中,那人叫的也是商震他们这伙人的外号,可是那声音里听着就有一种喜悦! 而这时王老帽就接上话了:“嗐!哪能全活着,也阵亡好几个弟兄了!” 王老帽这么一说,不光屋外没有了动静,屋子里的老兵们也是神色黯然。 别人且不说了,就商震这伙的老兵却是想起了二憨子。 “艹!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死咱不怕,别死的憋屈就行!来,把门打开,和咱们原来的兄弟近宾近宾!”屋外那人大声说道。 哎呀,一听那人这么说,屋子里的人就全乐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看来自己这些人在新7旅,不!337旅的人缘还不错嘛! “赵连长,开门行,可别闹太大动静。”那个排长说道。 而说话间外面就响起了人碰锁到的悉琐声。 而到了这时,象王老帽、仇波、陈翰文、小簸箕他们这样的老兵那一个个的可就美起来了,原因无他,他们倍儿有面啊! 他们可是被旅长钦点下令给抓起来的,而现在下面有人来看他们,还擅自把门上的锁打开大家唠唠磕儿,这不是倍有面儿吗? 这证明咱们这些老兵平时呵斥你们那后加入者那可不是咱们吹出来的,证明咱原来在337旅那混得可是不错! 可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屋子里的人忽然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 王老帽他们那些个老兵突然就大吼了一声“卧倒!”然后本就拥挤不堪的屋子里顿时就变得人仰马翻起来! 试想,就他们三十来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坐都坐不开现在却想卧倒?当然也不是不能卧倒,可是卧倒了也就意味着撞架,无非这是甲把乙扑倒了,乙又和丁玩了个脑袋对对碰! 只是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却是,随即便有“轰”的一声响,然后便有砖石激打在墙壁上的“当”“当”声,那天棚上便有土屑簌簌落下,屋子里便有烟尘弥漫开来。 “小鬼子开炮了!”这时有人大吼了起来,“快把门给我们开开!”那是王老帽! 又一章 正文 第719章 不期而至的炮击 炮击从来都是日军发起进攻之前的必然步骤。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日军在占了淮河南岸的蚌埠之后很快就会对江北发起进攻,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日军的进攻会来得这么快。 “咣”“咣”,房门被撞得直响,而当第三声响起时就已经不只只是“咣”了,而是伴随着门板断裂的“嚓咔”之声,然后有几个人从门里撞出来收势不住便全都跌倒在了地上。 “你们——压死我了!”小簸箕叫道。 小簸箕是紧贴着门板和外面的人说话的,刚刚日军炮击一起, 屋子里的人便喊外面的人开门。 可是光喊外面人也没动静,作为老兵谁会在屋子里硬挺,那要是日军来一记重炮正砸到这家的房子上,他们这满屋子的人还不别咕了。 所以王老帽一声令下,士兵们便全都往那门板上撞。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终是把那门给撞碎了而收势不及的后面的人便也就压到了最前面的小簸箕的身上。 小簸箕的喊声中, 上面的人便往起爬。 “你受伤了,咋有血?”虎柱子眼见小簸箕前胸处已是一片血污便叫。 “我受伤了吗?”小簸箕也迷糊。 有时士兵在战斗之中过于投入,尽管受伤了可是自己不觉却也是有的。 小簸箕活动了两下也没有觉得自己咋滴, 可这时王老帽便说道:“下面的那个兄弟阵亡了!” 可不是么,这时众人才看到有一名东北军士兵依旧倒在小簸箕身旁却已经一动不动了,而他的身上正有血液涌出,身下却已是一大滩血了。 原来日军炮击之时,那名士兵直接就被那炮弹的破片给放倒了,恰恰小簸箕被撞了出来却又压到了那名士兵的身上。 “排长!”有东北军士兵跑了过来。 “排长?”王老帽他们全都愣了,屋子外面哪还有别的排长,那就是吕勇嘛! 一时之间,士兵们就有点蒙,刚刚他们在屋子里已经体会到吕勇对他们的善意了,可是他们却是连吕勇长啥样子都没有看到,吕勇竟然就这么阵亡了! 只是现在吕勇已经阵亡了,他们就能看到吕勇长啥样了吗?却依然不能! 只因为吕勇是趴着阵亡的,那血已经流到他脸下面去了,就是掀起了也只是一片血污! “都愣着嘎哈,先出去躲炮!”王老帽吼道。 人没了,没的很快, 可是士兵们却连悲伤都来不及, 他们需要为活着的人着想!他们却没有想到,吕勇却是他们认识最短的一个东北军弟兄,也只是说了些话,知道了人家的名字,却是连面都没见到! 而到了这时,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却才发现,就在刚才日军的那一炮之下,有四名东北军士兵已是倒在了血泊这中,至于说哪个是吕勇的手下哪个是旅警卫连的,他们根本就无从分辨! 众人散开,他们再看这个院落时,眼见着日军这一炮的弹着点却是正在院子中间,那院墙多了个豁子,有士兵正从地上爬起,不过却是晃晃悠悠的,很显然他是被那炮弹爆炸给震到或者被飞起来砖头给砸到了。 王老帽打量了一眼院子里,心道那几个警卫连的人跑哪去了, 可这时他就听到炮声又起。 不过老兵就是老兵,一听那炮声就不是奔这里来的,王老帽便往院子外跑, 而后面就呼啦啦跟了一大片。 而等到他们跑出院子时,前方的炮声就连成片了,他们目光所及之处那爆炸的烟尘也只是在他们前方两百多米处罢了。 谷龁 到了这时,王老帽他们才醒过味儿来,原来刚刚日军打进院子的那一炮竟然是特么的试射! 可是谁曾想日军这发炮弹试射的结果就偏偏打在了这个院子里,而那个吕勇偏就被炸死了! “这特么的,这点儿也太背了!”王老帽恨恨的骂了一句。 只是此时却又哪是感慨的时候,眼见他们这头的北岸不断有爆炸的烟尘升起,而他再把目光向右方看去,那里爆炸的烟尘却是更多,眼见也数不清有多少束的烟尘便如同雨后的蘑菇头一般腾空而起。 王老帽并不知道,此时他们所在的镇子叫作小蚌埠,却正是与南岸已经被日军占了的蚌埠隔河相望,而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却是在那小蚌埠的左翼,所以这里还算不上日军的主攻方向。 “完喽,完喽!”而这时就在王老帽的身后陈翰文忽然说道。 “仗还没打呢,咋就完了?”白展不解。 “我是说岸边上咱们的人完了。”陈翰文回答。 说话间,他们所有人就看到河岸处有许多东北军的士兵爬了起来已是拼命的向他们这里跑来。 而这时有几个本是向河岸处跑的人也掉过头向他们这里跑来。 那几个掉头跑过来的人离日军的炮火还远一些,倒也来得及,可是这时便有日军的炮弹落在从河岸处正往回跑的士兵之中,烟尘暴起,而待到尘埃散去那些还能爬起来往回跑的士兵便明显见少了! 碰到这种情况白展也是个新兵,他还是没搞懂陈翰文怎么就知道咱们的人完了,反而是仇波紧接着的话解答了他的疑问:“这咋连工事都没有修呢?” 工事是什么白展那还是知道的,他瞪着眼睛看向前方看,他可是真的没有在这淮河北岸看到什么防御工事。 而这掉头跑回来的那几个人便已经接近他们了。 “别往这跑,快往那跑!”仇波忽然高喊道,然后就带头蹿了出去。 要说这些兵里白展自忖自己的脑袋瓜够用,可是他却也搞不明白仇波这样的老兵意图何在。 象王老帽、小簸箕、侯看山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兵想必是什么都明白,跟着仇波就跑,象于作龙、郭宝友、虎柱子、葫芦这样脑瓜反应慢的可是人家听话啊,便也跟着跑。 没奈何白展就也跟着跑,而这时他才看到掉头跑回来的那几个人却也拐跟着他们就过来了。 斜前方有什么? 斜前方那却是一个臭水沟子,虽然说现在是冬天,可是水不结冰一看就是附近住户倒泔水啥的地方。 可这时白展就听到炮声近了,他再向前方看,就发现日军炮弹的炸点离他们已经是近了一些! 这是——炮火延伸射击! 至此,白展才醒悟过来,先前日军的炮火肯定已经开始延伸射击了,只不过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便没有注意到。 而这时白展眼见着前面的那老兵却是都飞快的往前一趴,然后一个个的竟然直接就趴到了那臭水沟子里! 一时之间,水花四溅,有那泥水直接就溅到了他的脸上。 到了此时,对死亡的恐惧毫无疑问的战胜了白展那颗嫌脏的心,他往前一扎便也向前方扑倒了下去! 这岸压根就没有工事,连条战壕都没有,也就这条污水沟勉强能算条沟,他们不往这里躲又能往哪里躲? 正文 第720章 顶掌子 日军真的进攻了,淮河南岸一片船影向北岸驶来。 而就在北岸的左翼有一些人正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忙碌着,就在他们的身边有炮弹炸出来的弹坑,有横七竖八的已经阵亡的士兵,那些士兵正是被日军炮炸身亡的。 “这特么的!”这时一个手中拿了一支盒子炮的军官正低声骂着,那人叫赵传栋,是337旅警卫连的连长。 赵传栋已经是337旅警卫连第三任连长了, 第一任连长李乐和后来接替的那位也已阵亡,原本是排长的赵传栋便当上了连长。 他是知道商震这伙人的。 他嘴里也管商震他们叫扫把星,可是那并不是他真实的想法,他却是认可商震他们的战斗力的。 听说商震这伙人又回来了,他就想把商震这伙人弄到警卫连去,可恰恰就赶上了日军的进攻。 而在日军先前的炮击中, 这个位置的守军便伤亡惨重, 眼见日军已经开始渡江作战而守卫的那个连已是伤亡大半, 那赵传栋如何肯撤,他拉着王老帽他们便顶掌子顶了上来。 东北话顶掌子那就是临时替补的意思。 谁都明白,日军渡江攻击,那当然击敌中流最好,这要是让日军冲上了岸有了立足点想再把日军击退那可就难了! 战情危急,碰到这样的情况,虽然赵传栋是警卫连的连长可是他却也不能不管。 “这特么的!”而这时正趴在旁边一个浅浅的弹坑里的王老帽便也跟着骂了一句。 “哎,我说老头你特么的骂谁呢?咋的?我把你们拉上来顶掌子你不乐意?”赵传栋听到王老帽的骂声不乐意了。 “这咋还自己找骂呢?”王老帽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才加大了声音说道,“你是长官,我可不会骂你,那你又在骂谁?” “我也不是骂你啊!”赵传栋盯着前方的江面说道。 “那好象是我在骂你似的?”王老帽回话,得,两个人杠上了! 一听王老帽这话,赵传栋转头瞥了一眼王老帽,两个人目光碰到一起,可碰撞了片刻之后,两个人便都笑了起来。 “你说你为啥骂人?”片刻后王老帽问道。 “我骂的是这仗打的。 特么的, 你看到没,咱们北岸什么工事都没有,就是主阵地那里咱们才挖了条战壕。 你们也是命好,咱们旅也只是才过来一天。” “啊?”王老帽张开了嘴。 “啊个屁,你们从南面过来的,你看到南面的工事咋样?”赵传栋又问。 “南面啊?”虽然也只是一走一过,王老帽却也知道淮河南岸工事还是有的,碉堡战壕一应俱全,“哎(ái)!”可是王老帽接着就嚷了起来。 “咋了?”赵传栋问。 “那工事好象都是特么冲北建的!”王老帽嚷道,而这时电光石火的念头一转,他便一伸手一拍道,“我知道了,建工事的时候没寻思小鬼子是从南面过来的。 可这回特么的可好,咱们的人没工事用,小鬼子却用了个正着!” 谷葢 王老帽不愧是老兵,赵传栋也只是才问了这么一句看没看到南面的工事,他便分析出了事情的大概,果然哪,赵传栋的那个“特么的”不是白骂的。 “行了,这年头生气的事儿多了你气得过来吗?”赵传栋反而劝了王老帽一句。 “倒也是。”一听赵传栋这么说, 瞬间恢复了常态。 是啊, 这年头要是较真需要生气的事情太多了, 自己气得过来吗? “那你又为啥骂?”赵传栋问。 “我是说这破枪!”王老帽一本正经的说道同,“咱东北军混得越来越啥也不是了!感觉这子弹打出去的都不能直溜,八成是大清国时产的!” 王老帽是被赵传栋硬拉过来顶掌子的。 先前不能说他们是犯人,可是却也因为打架被关着呢,日军一开始渡江,赵传栋拉着他们就往上跑,如此一来王老帽他们手中可是没有枪! 虽然王老帽已经派人回去取自己这些人的枪了,但谁知道日军的船只会不会往他们这里来,王老帽他们便也只能先捡那些伤亡士兵的枪先用着了。 现在王老帽手中所用的一支步枪却是一支老套筒。 所谓老套筒那就是原有枪管的材质比较差,为了防止炸裂在外面又箍了圈薄钢,所以从枪口处看那枪管都是“双眼皮儿”的。 东北军什么时候用过这样的破枪?要说东北军也不是没有用过套筒枪,但东北军用的那叫“新套筒”,那枪是经过改造的那是能打尖头弹的,而现在王老帽手中的这支枪却是打圆头弹的,明显是新套筒的“爷爷”! “那你们现在用什么枪?”赵传栋随口问道。 “小鬼子的三八大盖,花机关,盒子炮,就是机枪只剩下一挺了,是捷克式。”王老帽边回答边回头瞅了一眼。 而这时他便看到后面有人靠上来了,那正是被他派回去取枪的士兵。 这帮小子,可真特么“实惠”啊!王老帽内心里却是在暗骂着。 刚才赵传栋骂人了,那是骂本来用作防御的工事反而被日军用了。 王老帽也骂人了,只是他却哪是真的在骂那老套筒?他骂的却是自己怎么就赶上了这样一个守阵地的差使! 虽然商震没在,王老帽却也能确定,商震和自己一样,都是最不乐意干这种守阵地的活儿了。 可是当时赵传栋说,前面的弟兄伤亡太重,咱们得替他们守一下阵地。 就当时那种情形,且不说日军船影已现,就凭人家警卫的老兵们来看自己,那自己能不答应去帮着守阵地吗? 可是这守阵地——一想都让王老帽觉得自己的脑袋那叫馒头不叫馒头改叫发糕,好大个个儿啊! “所有人准备战头,送枪的快点,真有小鬼子奔咱们这里来了!”赵传栋就喊了起来。 王老帽把头转回去看向那河面。 果然,一片船影之中有几条看着不大的小船却正是向他们这里过来了。 他奶奶个腿儿的,这回又得光棍一回了!王老帽暗骂道。 正文 第721章 小胜一场 “那个眼睛眯眯着的,呼——”白展趴在一个弹坑里,甩出一铁锹土。 “出来就睁不开眼睛的,呼——”白展又甩出第二锹土。 “叫——瞎么杵子!学名应当叫鼹鼠吧,呼——”白展又甩出了第三锹土。 白展可不是东北人,不过他天天跟东北人在一起混,却也知道了东北的很多事情, 东北人都管鼹鼠叫瞎么杵子。 白展是见过鼹鼠的,所以当时他听到瞎么杵子这么个名称的时候觉得还真形象。 那玩扔总在地里打洞自然就见不得光明,出来之后那就是瞎么出儿的,一跑起来就是一蹿蹿的,那可不就是瞎么杵子吗? 可是这时的白展觉得自己就象一只正在奋力掏洞的瞎么杵子。 你可以说白展怕死,也可以说白展的危机意识强,反正他就觉得趴在岸上向日军开枪射击太危险了。 他当偷儿还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 这现在开始打阵地战了,就趴在这有条土楞子的岸上向小鬼子开枪怎么行? 所以意外的捡到了一把铁锹的白展便借着一个浅浅的弹坑开始接着挖坑。 其实呢,要说捡到铁锹倒也不算意外,东北军也并不是不知道挖工事,可是正如赵传栋所说的那样,337旅也只是才到了没有多长时间,那根本就来不及做些工事,哪怕是最简易的。 “都准备好了,趁小鬼子在船上咱们争取打沉两条。”王老帽已经高喊了起来。 可也就在这功夫,日军船上的机枪就“哒哒哒”“哒哒哒”的响了起来,那显然不是一挺机枪,北岸官兵藏身的地方就被那密集的子弹打起了一片烟尘! 而到了这时,王老帽再说啥都没有用了,就他们那些老兵那连枪都不端了直接就躲到土坎后面。 “别紧张!小鬼子往咱们这头来的只有四条船,一条木船三个橡皮艇,鬼子在船上枪打不准!”赵传栋忙给士兵们打气道。 由于岸上没有工事,原本守这里的一个连在日军顿炮火之下已是伤亡大半,剩下的那一个排的人加上王老帽他们这些人也就是两个排的兵力。 虽然商震他们这伙人“扫把星”已经声名在外了,可那任是谁都知道所谓的“扫把星”只是笑谈,一群从关外一路打到关内的东北兵都已经是老兵油子, 说不能打那是不可能的。 可问题是眼见王老帽这帮人现在破衣喽嗖的样子,而且一个个的缩脖端腔的却是连枪都不架,这给赵传栋的感觉他们就象山上的胡子,怎么瞅也不挂那百战老兵的架啊,那不鼓励一下又怎么行?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的喊声却又响了起来:“乔雄!乔雄!你露手艺的时候到了,一会用小炮把鬼子船上的机关枪给我炸了!” 嗯?就王老帽这一嗓子人倒是让赵传栋高看了一眼,还行!这才有老兵的样子嘛。 他下意识的转头,可是那转头却也是把脸贴在地上拧的,日军的火力还是太猛了,而这时他就见躲在弹坑里的王老帽又窝回头在喊话了:“关铁斗,一会儿乔雄小炮响起来的时候,你给我干掉一挺小鬼子的机关枪!” 只是王老帽喊一句话又怎么算完,他却是又连喊道:“那一个半秀才,证明你们枪法的时候到了,一会儿你们用步枪也给我打掉一挺机枪。” “内伙东北军的弟兄们,还有一挺机关枪就交给你们了!” 日军一共过来四条船, 日军在一条船上架了一挺轻机枪,不率先打掉的轻机枪,他们注定会让日军抢滩成功的。 “用花机关的,都记住了,一定不要让小鬼子下船,让他们下一个死一个!”王老帽又喊,只是这回小簸箕却不干了:“我说老丈人有你这么瞎指挥吗?” 咦?这叫什么话?在一旁的赵传栋都愣了,这咋有人指挥还有人拆台的呢? 而这时小簸箕便已再次喊道:“小鬼子四条船从左往右数,内伙东北军兄弟打第一条,乔雄打第二条,一个半秀才打第三条,关铁斗打第四条,其余的人自由射击!” 日军的机枪依旧在响着,子弹依旧打得北岸官兵的身前敌后“噗”“噗”作响,可是却也没有压制得住小簸箕那略显尖细的嗓音。 谷曒 而到了这时,警卫连连长赵传栋这才确信,人不可貌相,就商震这伙人真的是老兵。 王老帽指挥士兵要先打船上的机枪,而小簸篏却又作了细化的补充,如此一来才好在第一时间压制日军的火力。 只是赵传栋新的疑问又产生了,那个现在还在挖洞扬土的是咋回事。 那是白展,依旧在一锹一锹的往身后扬土! “我说白斩鸡,你他娘的还没掏完洞呢,全体准备!”王老帽再次喊道,还没忘了训了白展一句。 只白展依旧在挖自己的掩体。 怎么在这场阵地战中活下来,白展的想法很多。 其实现在他所挖的坑已经足够用了,可是他又一想,这光挖一个坑自己往里一趴哪行啊?四圈一边高,自己爬出去小鬼子再一枪把自己打到喽! 所以他却是想在自己的身后再挖一条浅沟,这样,撤退时他就能倒着爬出去。 到了此时王老帽却也再顾不得管白展了,他们必须开火了。 淮河本身就没有多宽,这还是日军的那四条船眼见前方东北军抵抗激烈这才打着斜本这里来,从而那路线就走长了。 “乔雄,看你的了!马上!立刻!”王老帽高喊道。 “嗵”的一声,掷弹筒的声音响了起来,而以这一声为始,本是趴在土坎后面的士兵们齐齐起身架枪射击。 在这一刻,固然已是驶近的日军的火力大减,可也有守军中枪便伏在地上再也没能把头抬起。 而在片刻之后的对射之中,日军便吃了亏。 王老帽的反击方案在小簸箕的补充下得以完善,乔雄的第一发榴弹打得很准,直接就落在了那条木船上,船漏不漏不知道,反正是那挺机枪哑了。 而老兵们用自己的枪法也在第一时间便打哑了另外两挺机枪,日军的第四挺机枪倒是在响,奈何船行水上哪有那么平稳,四挺机枪去其三剩下的那一挺却也只剩下威慑之力了。 另外不管是橡皮艇还是木船终究空间有限,日军的火力在那船上就施展不开,如此一来日军的火力就又打了折扣。 更何况日军也只是过来了四条船,数量委实是少了一些! 如此一来,待到那四条船快冲到岸边时那船上向岸上的射击已是寥寥,最终那条木船还是撞上了岸,只是到了近处却又成了东北军官兵短枪占优的时候。 日军派了四条船往侧翼攻击其实也是见中国军队正面抵抗太激烈,才派了四条船奔左翼而来。 日军对毫无防御工事的北岸一顿炮击占了大便宜,可是到了纵船冲滩便吃了大亏。 当那木船冲岸搁浅还未停住,船上剩余的日军情知也唯有一搏便纷纷从那木船上跳了下来。 东北军官兵距离那木船连五十米都不到,那些跳下船的日军倒是想和岸上的东北军打白刃战了,可是就王老帽他们这帮人怎么可能给他们那个机会。 盒子炮花机关全是轻一色的点射,可由于过于密集听起来却也和打连发差不多了。 跳下来一个日军便栽倒在浅水中一个,很快浅水处就变得红了起来,紧接着乔雄又把一颗榴弹打到了木船上炸响,船上几名本是负责掩护的日军一见情况不妙便也往船下跳来。 而这时有一个人就从一个土坑之中把一支马匣子架了起来,“他”“他”“他”那连续的点射之中,那几名日军却是连举枪的机会都没有便躺了下去,有血花在那河水中再次漂起,只是不知会否招来水中那喜欢血食的凶鱼。 这场战斗前头凶险后来顺风顺水,虽然说守卫的那个连伤亡大半,可是后来日军也没少死,至少守住了河岸,倒也算得上是一场胜仗。 正文 第722章 有死之荣,无生之耻! “到最后倒显示出他来了!”有东北军士兵低声说道。 这名东北军士兵所说的“他”那是指白展。 白展一直在那挖掩体了的,一开始根本就没露头,可是眼见仗打赢了,他却是从那掩体中现出身来打死了好几个日军。 谁都有眼睛,自然有士兵把白展的行为看在了眼里。 既然看在了眼里,那自然就会有人表示不屑。 王老帽皱了一眉,毫无疑问, 他听到了那名东北军士兵的话,那个是先头部队的人自然不是他们伙的。 他不由得有了一种老脸发红感觉,那是觉得白展给自己伙丢了人。 可是他刚要训白展时看到白展挖的那个单兵掩体眼睛却亮了。 他奶奶个腿儿的,到底是个贼出身,天生竟然会挖工事! 于是王老帽大叫道:“再回去几个人,快去镇子里弄铁锹, 咱们要是想少死人那就也得修工事!” 来不及挖战壕,那哪怕多挖点单兵掩体呢,然后再挖一条通向后方的交通壕,这样的话纵使小鬼子进攻得再猛烈,那他们这些人的生存机率也会增大许多。 在王老帽的吆喝下,士兵们忙碌了起来。 可王老帽本却是不动的,他老胳膊老腿的他才不挨那个累呢! 而到了这时,他才想起问赵传栋道:“赵连长,我们头儿到刘旅长那里没事儿吧,不能因为打架的事挨收拾吧?” “怎么可能?”赵传栋诧异的看向了王老帽,觉得王老帽问了一个根本就不该问的问题,“你没看看现在都啥节骨眼儿了,旅长肯定指挥战斗呢,哪有功夫管他?弄不好也跟着上阵地了吧!” 听赵传栋这么说,王老帽便往主阵地方向望去,当然了,所说的主阵地那也指是日军船只进攻的正面,那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工事的。 主阵地方向的战斗却是比他们这里激烈多了,以现在他们的位置可以看到头批日军抢滩的船也已经被击退了,甚至有几条木船已经烧了起来正在那淮河河面上冒着黑烟。 “那头啥情况?咱们是用啥把小鬼子的船打着的?”王老帽不由得问道。 刚才他们这头也在战斗, 所以王老帽也无暇观看主阵地方向的战斗, 现在他见有日军的木船被打着了便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要说子弹穿透木船那是正常的,可是枪却是不可能把木船打着火了的,而王老帽也不相信现在东北军手里还有燃烧弹,那么主阵地那里又是用什么办法把日军的木船打冒烟的呢? “咱们旅现在还有八门迫击炮,只是炮弹不多了。 南岸的工事又太结实,咱们那迫击炮打上去也起不了啥作用,肯定是用炮打小鬼子的船了。”赵传栋解释道,当时他也在关注着对面之敌也没功夫管那头战况。 王老帽“哦”了一声之时赵传栋又说道:“咱们的炮弹实在是不多,就怕炮弹打光了之后,这阵地就不好守了。” 王老帽又“哦”了一声,他眼见着身旁虎柱子正也在抻着脖子听便气道:“听啥听?赶紧挖工事!” “铁锹还没找回来呢,我用手抠啊!”虎柱子不由得嘟哝了一句。 谷聟 “没铁锹就用刺刀就用手,要不你硬挺小鬼子的炮弹啊,虎逼玩扔!”王老帽气得骂道。 虎柱子不吭声了。 王老帽伸手摸了一下胸前结果不却摸了个空,他便喊道:“望远镜,咱们的那个望远镜呢!” 自己这头算是暂时挺住了,不知道主阵地能挺住不,也不知道商震上没上阵地,他很想用望远镜远远的观察一下。 而此时北岸主阵地那里也是一片忙碌,有士兵在把伤员往下运, 有士兵也在拼命的挖战壕,就在岸边浅水处还漂了两个日军的橡皮艇。 “栓子,你说小鬼子的橡皮艇那不就是把胶皮给充了气吗?”两名士兵正用担架往后抬伤员,后面的那个便问。 “是啊,咋啦?”前面的人边费力的抬着伤员边反问。 “那子弹打透了胶皮就该漏气,那就跟车内胎似的。鬼子的橡皮艇不可能不挨子弹,那为啥不沉呢?”后面的那个士兵就问。 “听说那玩扔是分隔成好几块,就跟单独的房间似的组合在一起,那这个漏了,别的没漏那当然不会沉。”前面那个叫栓子的士兵便回答。 “那也不对啊,那一发子弹过去不能打漏气三个四个的,可打漏两个总能行吧?那要是几枪过去还不全瘪泡了啊?”后面的那个士兵还是不理解。 “那谁知道。”前面的那个栓子也不理解了。 既然猜不出为什么日军的橡皮艇挨了子弹还能浮在水上,两个士兵边喘着粗气往下抬伤员边又换了话题。 “妈了巴子,你说原来守南岸的也不知道是哪伙的,太特么可恨了!”后面的士兵气得骂道。 “人家有地方退,咱们没地方退。 人家不拼命有活路,咱们不拼命活着也没啥意思。”前面的栓子回应道。 “那临走之前也应当把那些船都烧了啊!这特么可好,修现成的工事给小鬼子用了,弄了那些船都不用小鬼子现整了!”后面的士兵忿忿不平。 淮河南岸蚌埠码头上木船云集那还真的就是原来守在那里的中国军队搜集来的,那情形就象是他们替日军搜集的一般,要说现在守在淮河北岸的中国官兵不气愤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说这些有啥用,你记得旅长说的那句话,我想想,叫什么来了的? 哦,叫‘出师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耻’,现在说别的都没用,死就死吧。”前面的那个栓子再次说道。 后面的那个士兵刚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天空中就又传来了“咝”“咝”的啸音,然后在他们后面不远处就又传来了爆炸的声音,日军的第二轮炮击开始了! 两名士兵下意识的弯了一下腰,他们抬的那个担架就一颤悠,可是随即那个栓子便大喊了一声“快跑!”,两个人便抬着那个伤员拼命的向北面跑了起来。 现在日军刚开始炮击,目前炮弹还没有打到他们两个这里,那当然是跑开了再更安全,难道还要原地卧倒等着日军的炮弹来炸吗? 日军炮弹陆续落在了主阵地上,在声声爆炸里便腾起团团烟尘,而那个叫栓子的士兵和同伴终于还是抬着伤员跑出了那炮击范围。 无疑,这次他们是幸运的,只是下次呢,或许也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正文 第723章 赌命的枪手(一) 淮河在中国那也是出了名的河流,秦淮一线嘛,那可是地理坐标。 淮河也不算小,平素里那河边自然是有水汽的,只是今天没有,烟尘一团团的腾起,小蚌埠一处民宅被炮火打着, 一股粗大的黑烟直冲天际,谁又知道等那房子彻底烧光黑烟不起之际,今天这场淮河阻击战是否会结束呢。 中国军队果然利用了淮河天险在百里防线上进行了布防,对由南向北进攻的日军进行了阻击,而这支军队则正是从山东调来的东北军第51军。 蚌埠是时下南北大动脉津浦铁路的必经之路,虽然上面的铁路桥已经被中国军队炸掉了,可日军一旦把小蚌埠占了修复了那铁路桥就可以快速运兵对北面的徐州形成威胁了。 所以这次日军进攻的首要目的当然是蚌埠对面的小蚌埠, 第一轮进攻受阻,第二轮进攻随即便到来了。 没办法, 谁叫日军那渡河的船来的方便呢? 只是炮击过后,就在北岸337旅准备迎击渡江而来的日军步兵时,日军的飞机却又出现了。 如果从更高空看去,几架飞机便如同鸟儿一般张开翅膀俯冲而下,而在拉起之时下方便出现一串的“粑粑”蛋儿。 而当那“粑粑”蛋儿相继落地之后,便爆起一团团烟尘,由于观察者的角度足够高,那爆起的烟尘便如同在田野中玩耍的小孩子一脚脚的踢“爆”了一个个的“马粪包” (注:这里的马粪包是指一种野生菌类,有生活阅历的人能够知道) 只是,这也只是从高空看罢了,而到了地面那爆炸声则是震耳欲聋的。 有一名士兵由于离那炸点近了一些,当那爆炸过后他从地上奋力爬起时便已经站不稳了。 他歪歪扭扭的走着,既如同刚蹒跚学步的孩童,又如同喝酒喝多了的醉汉,只是他也才是才走了那么两步便身子一歪栽倒在了地上。 他的嘴角、鼻孔甚至双眼都渗出血来,然后就再也未能爬起。 而此时这名士兵的这一幕便落在了近百米外一个人的眼里。 那人身上披着用破麻袋片缀成的伪装衣, 虽然那伪装衣很破可竟然扣了一个同样用麻袋一角做成的帽子。 那帽子又是怎么做的呢?那就是剪掉麻袋的一角,四四方方的,再把其中一角往另外一角里一塞,这就变成了一个近似于三角形的带洼兜儿的帽子,被他扣在了头上 他的手里拿了一支三八式步枪,那步枪上面同样缠了破麻布已是看不出本色。 他的脸上也已经沾满了土灰。 由于他的伪装过好,此时的他便已经和整个的背景融为了一体,而唯一未能融为一体的则是他那双冷漠而又锐利的眼睛。 如果是在几年前,那个被日军的航空炸弹震死的士兵还会让他心生波澜,可是于现在的他来讲已经不会了。 瞬间发生了却也不可改变了,过去的于现在的他来讲已经毫无意义,至于未来,谁又知道呢,他现在所能把握的也唯有现在。 到了这时他瞥了一眼前方的河面,船影又现,日军第二次进攻又开始了。 自己现在的这个射击位置好象不大好啊!就以自己现在的枪法还是远了点儿!那人想道。 而这时他的便注意到了被日军航空炸弹炸出来那一连串硕大的弹坑。 那弹坑当掩体倒是挺好,位置合适。 距离河的中心线有五百来米,距离前面实在不适合埋伏的岸边也有四百来米。 谷鷃 这个位置既可以保证自己射击的准确率,又一定的撤退空间。 不过相邻的弹坑之间有点远,老在一个弹坑里猫着可是不安全啊! 那人的目光再次眨摸了起来,也只是片刻功夫他便看到了什么,于是他突然从原来的位置爬了起拿着枪就一溜烟的向其中一个弹坑跑去。 而在中途他略一停顿, 伸左手在有半截被埋在土里的一根木柄上一拽,那是一把铁锹!然后他人便又接着加速了起来。 此时他的动作很快,敏捷迅速如狸猫,可偏偏由于他身上披了那麻袋片子做成的伪装衣,一跑那伪装衣便被风兜起反而象一个斗篷。 他右手拿着的是自己的步枪,左手拖着那把铁锹。 被炸弹炸起的土有些松软,他那跑路的姿势就有些怪异,从后面人的视角看来,他却更象是一支正在地上跃跃的大鸟。 那个人并不知道,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恰巧落到后面几个军官的观察中,或者说,即使他知道有人看到了自己也并不在意,因为那是自己人。 “老兵就是老兵!”有一个军官不由得赞中叹道。 说完了话他还转脸瞥了一眼身旁另外一名军官,那名军官是他们这支部队的主官。 那主官对自己手下对前面那名士兵的夸奖未置可否,他可没有功夫去管一名士兵去做什么,哪怕这名士兵再能打! 他要指挥战斗了。 这名部队主官是东北军第337旅旅长刘成义,而前面刚刚躲到弹坑里去的那名士兵则正是商震。 “鬼子这回派过来的木船多,命令迫击炮连直接炸船。”刘成义下令道。 “旅长,咱们的炮弹没多少发了。”旁边军官提醒道。 “淮河必须得守住,早打晚打都得打,哪次挡不住都不行,打吧! 炮弹打没了就用枪,连排打没了就上营,营打没了就上团,都打没了就我上! 有死之荣无生之耻!”刘成义再次下令。 须臾,中方阵地有“嗵”“嗵”的炮声响起,而木船上日军的机枪便也如同急风暴雨般的响了起来,一场注定更激烈的攻防战开始了。 而这时商震并没有急于观察敌情,日军现在离自己还有些夫妻肺片,现在的他已经是放下了那支三八式步枪正用铁锹拼命的在挖土。 航空炸弹炸出来的坑已经足够大了,他就是趴在坑沿儿趴直溜了那脚丫子还够不到底儿呢,他当然不会往下挖,他是在往横里挖,他要在两个弹坑之间挖出一条沟来。 日军的进攻已经开始,这时让他一个人挖壕沟那肯定是不现实的,他也只需要要挖一条浅沟,让他在觉得自己已经被日军发现的情况下可以转换射击位置罢了。 先前商震也只是才和旅长刘成义招了个面,日军的进攻就开始了。 到了这时还有什么话可说,刘成义作为部队主官要亲上前沿指挥哪有功夫再理会他?而商震也很是干脆,他也只是说“我也去,给我一支三八步枪,一百发子弹。” 至此,商震他们的人把旅长的小舅子给揍了的事还重要吗? 那根本就已经不重要了,外有日寇入侵,国共两党尚且要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呢!而商震的人也只是打了个架,那还算事吗?屁都不算! 正文 第724章赌命的枪手(二) 商震把步枪架起来了,瞄向了远处河中的船。 他不知道王老帽他们咋样了,也不知道这回刘成义会怎样“归拢”自己。 这些事他都已经放下了,因为现在需要战斗。 战斗就得心无旁骛,更何况这回他需要准确射击,他只想当一个躲在暗处的刺客。 他所选择的位置是在阵地的侧前方,天知道先前天上日军飞机为什么会把炸弹投在了这里, 却也正好为他提供了他自己所认为的最好的藏身之地。 现在主阵地的重机枪已经响起来了,步枪也开始射击了,而他这里地势偏低,因为无险可守,士兵们根本就没有在这里设防,以己及人,这里就变得不显山不露水了起来。 商震连做了几个深呼吸,那是为了平缓自己刚才挖转移所用的那条沟时所产生的剧烈呼吸。 已近黄昏,在弥漫的硝烟之中太阳有些冷, 可是商震还是捕捉到了船上的一些淡淡的光点,那是日军的钢盔。 周围一切的声响仿佛渐渐的消失,商震慢慢的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一个属于枪手的世界。 他瞄着前方船上的一片光点便找到了曾经的那种射击时的感觉,不需要有指挥官喊打,他也只是平缓的将搭在扳机上的食指往回勾。 “啪”的一声枪响在此时已是枪炮声响成片了的战场上是那么的不显眼,谁又知道它能否击中船上的侵略者呢? 商震也只能根据自己的感觉射击,他也无法确认这一枪是否会打在某个侵略者的某个身体部位上,因为那淮河上的船本就是起伏的。 但是不要紧,现在是打集群性的目标,商震知道,只要自己射出足够多的子弹,以自己的枪法肯定比一般人打死打伤的敌人要多! 于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商震投身于战斗之中却又仿佛与一切无关,他就在样一个日军放眼可及的区域里向正在渡河的射军一枪一枪的射击。 他就象一个农民,只管播种不管收获, 他就象一个教书匠,只管吟咏不管学生是否在听。 敌我双方的子弹就在他的头上飞曳, 不时有日军打偏了的子弹钻进了他身前的土里,可是他却恍如未见。 他已经做了足够的伪装,周围又没有自己的同伴,他不相信在那浮动的船上还会有日军举着望远镜去搜寻自己这样一个已经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刺客”。 而实际上就商震的这种行为可以称之为赌命。 是的,这里是没有其他的士兵向日军射击,可是如果真有日军注意到了这里用机枪向这里扫射的话,那他必死无疑! 可是赌命就赌命吧。 在就淮河北岸的这个战场上,哪名官兵不在赌命? 他商震也只是不想守在主阵地上让日军的炮火炸死,他也只是独僻思路用类似于灯下黑的办法希望日军忽略这片区域,不进行火力覆盖从而来保持他的袭杀。 子弹乱飞日军争渡之际,谁又会注意到商震呢,而对于自己究竟打死了几名或者几十名日军商震本人也一无所知。 隔得太远了,日军也只是在船梆子上露出脑袋或者上半身罢了,那可不是站着的,就算日军中枪了商震也看不出什么。 在那迫击炮的爆炸声中,有几条日军的橡皮艇被炸翻了,有几条木船过了淮河中线后就开始在那里打转转估计是被炸漏水了,有受伤的日军在水中挣扎, 而有的则是随水而逝。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337旅的迫击炮声便停了,虽然枪声爆炸声依旧,整个战场上却仿佛有着数千东北军将士无奈的叹息。 谷筘 而接着又有东北军重机枪扫射声响起,奈何很快便被日军发现,远处飞来的炮弹在重机枪阵地上爆炸,而随着那烟尘散去,那里也只剩下了歪倒的重机枪,再也有没枪手能够爬起射击。 六七条日军的橡皮艇和几只木船终于撞岸成功。 有日军将船上的跳板从船舷搭到了岸上,接着便有日军顺着那跳板跑了下来,可是更多的日军士兵却是直接跳到了那冰凉的浅水之中。 “哒哒哒”“哒哒哒”,船头的日军机枪依旧在向中方主阵地扫射着,而守军自然也拼命的向已经登陆的日军射击,希望将日军歼灭于河岸之上,不使之建立起立足之处。 战场依旧激烈。 主阵地上守军的火力更强了,那是眼见日军冲岸成功,有预备队被派了上来,本是被日军炮打得稀疏凌乱的火力瞬间又织成了火网。 纷乱之际,没有人注意到就在主阵地的斜前方有一支步枪依旧在“啪”“啪”的响着,只是这时这支步枪的主人却已经看到了,随着自己一声枪响便有一名日军或扑倒在那浅水之中或扑倒在河岸之上。 日军很快的展开了兵力,机枪架到了岸上,掷弹筒也开始了“咝”“咝”作响,守军阵地上再次爆起烟尘,有几挺未及时转移阵地的机枪直接就被炸哑了。 到了这时日军的战术素养再次显示出来,有掩护的有冲锋的,日军便向前方阵地移动了起来。 守军阵地是在一片缓丘上,虽然那高点不高可毕竟也是高点,日军要想在河岸立足终究还是要夺得这个高点的。 只要日军夺了这个高点,日军后续的船只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渡江而来,而有了前面的那片缓丘的遮挡,日军便可以从容调度了。 打啥不打啥,主意自己拿,而此时已经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弹坑里的商震便把步枪指向了使用掷弹筒的日军。 进攻淮河的日军可都是日军排名靠前的近卫兵团,用掷弹筒的哪个不是老兵?商震这伙人数乔雄掷弹筒用的好,可是他也是需要别人来装填榴弹的。 而日军的老兵则不是,人家那都是一个人的活,一个人一只手扶着掷弹筒另外一只手装填榴弹。 使用掷弹筒的难度一个在于射击者凭借经验判断目标的距离从而决定掷弹筒的角度,而另外一个难度则在于发射刹那保持攥着掷弹筒的手的稳定。 可想而知,一个人操作时在装填榴弹时那掷弹筒多少会颤一下,而这一颤就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可日军的老兵偏偏就能保持射击的准确,十发而九中! 商震第一声枪响,一名日军掷弹兵倒了下去,他手中的榴弹砸在了掷弹筒上发出了“当”的一声。 商震第二声枪响,另外一名蹲在原地日军士兵已经把那榴弹塞进了掷弹筒,只是这时子弹倒了,于是这名日军中枪往前一趴那掷弹筒便也倒了下去,可是那颗榴弹却换了个角度平射了出去。 “轰”的一声,那颗榴弹在前方缓坡上炸响。 于日军来讲,他们注意到了这一幕却也不以为意,因为那里相对低洼根本就没有中国士兵在那里向他们射击。 只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已是缩回到弹坑里的商震却已经吐了一口灌进嘴里的土灰。 “玩大了,差点把自己整死!”商震感觉到了后怕。 原来刚刚那颗射偏的榴弹好巧不巧的却是正炸到了他藏身的弹坑前面! 现在他还能闻到自己头上那顶“帽子”的焦糊味儿呢,那是榴弹的弹片擦过他头顶所留下的。 正文 第725章 赌命的枪手(三) 商震感觉到了危机,以致于他都停止了射击。 有日军已经冲到三百米附近了,虽然他做了伪装目前还没有被日军发现。 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接着这么打下去,日军早晚会发现自己。 而只要日军和自己距离达到二百来米,发现即消灭,在这个距离以日军的枪法绝对可以把自己一枪毙掉! 其实就是日军刚上到岸上时, 以日军的枪法也完全可以一枪击毙自己,只不过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罢了。 热血杀敌已经不适合于现在的商震。 光热血有什么用?在商震看来,自己活着与杀敌至少是同等重要的。 如果有时情非得以,让他在二者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的话,那他宁可选择自己活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是。 本来商震选择这里为自己的伏击阵地,那是有自己的想法。 自己做了伪装,日军不大可能发现自己。 自己所在的位置因为略靠前了一些, 周围又没有别的士兵, 日军就不会对这里进行轰炸与射击。 而他之所以要跑到前沿来,却也有让刘成义看看自己这个老兵那还是有作用的,希望藉此让刘成义不处分自己这些人,接着赋与自己这些人自主作战的权力!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自己所设想的一切前提都是以日军没有攻到岸上,或者日军也就是刚刚上岸的情况下。 可是谁曾想,现在日军已经攻上岸了,非但攻上岸了,而且还有往纵深发展的趋势。 那么自己就变得危险了起来。 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敢从那弹坑中爬出来扭身就往回跑,日军的子弹肯定就会把自己掀翻在地! 而如果日军接着往前来,他就只能战斗而死了。 装死那是不可能的! 这倒不是商震觉得装死是一种耻辱,而是他知道装死是必死无疑的! 和王老帽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就是商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也已经沾染了王老帽他们的那种“匪气”,不打硬仗,占了便宜就跑,那要是真的能装死度此难关, 装回死要是能活下来有什么不可以?他才不会去管什么军法呢! 可问题是,商震知道, 装死那就是一条死路! 自己这些人都知道打赢了仗给日军补枪,日军却也同样会给自己补枪的,除非自己象曾经的侯看山那样,毁了容脸上弄得血的呼啦的,完了还得穿着日军的服装。 而现在他所面临的麻烦还不止于此。 他瞥了一眼远方,淮河之上却是又出现了日军的船影。 岸上的日军要是再得到江上日军的支援,那注定会扩大战果,那么自己—— 完了,玩大了,比先前那个日军临死之前射出的榴弹玩得还大! 好吧,死就死吧! 趴在坑里的商震在想到了死之后,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他就又听到前方传来了“嗵”的一声。 谷餜 日军的掷弹筒吗?不对!掷弹筒发射的声音比这个要小,那是——小鬼子的迫击炮! 妈的,看来这回自己死的会的更有意义了!商震忽然有了一种欣慰的感觉,随即他再次把自己的头与枪探出了弹坑。 就在岸边,有一名日军正蹲在地上,而旁边却还有另外一名日军。 虽然商震离那里还远,可是他知道,那里就是那门日军的迫击炮。 “嗵”日军的炮声又响了起来,几乎与此同时商震便听到了身后的爆炸声。 他再次抵枪瞄准。 在这一刻, 他身心以外的枪声爆炸声,进攻的日军,防守的东北军,都被他再次忽视了。 片刻后,枪声响起,那单膝跪地正在操纵迫击炮的日军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商震飞快的拨动枪栓接着用步枪瞄着那里。 迫击炮毕竟不是掷弹筒。 掷弹筒那是用手扶着的,迫击炮那却是有支架有瞄具的。 他也只是打倒了日军的射手,可是迫击炮还在! 果然,这时便又有日军爬了过来拖走了那个刚刚还活蹦乱跳的日军炮手,蹲到了那迫击炮的后面。 谁管他是二炮手还是三炮手,是炮手就得死!商震再次发了狠。 就在旁边的弹药手刚拿起一发炮弹要往那迫击炮的炮筒里塞时,商震的枪声再次响起,那名日军炮手在这一枪之下便又一头栽了下去。 而这回却是巧的很,那家伙的脑袋正撞在了那迫击炮上便与那迫击炮一起倒了下去! 一见打中了,商震收枪缩身便往左侧爬去。 商震是真的没有想到日军的第二轮进攻就攻到了岸上。 他本以为趁着战斗间隙,他可以挖一条浅浅的交通沟将那几个弹坑连起来,这样他就可以多次变换射击位置了。 可现在倒好,他也只是在两个弹坑间挖出了这么一条勉强能让自己爬行的浅沟。 他已经在这里打了两枪了,他不知道日军是否还有三炮手,可是小心谨慎却已经成为了他的战斗本能。 前方的日军已经攻击到距离自己二百来米的距离了,同一个位置打死了两名日军,如果有日军注意到了这点,那么完全会向自己这里观察。 商震真的就拿着步枪沿着那条浅沟往回爬了。 而当他爬回到自己最初到达的那个弹坑再偷偷向前观望时,所看到的情况便让他喜忧参半起来。 喜的是,他忽然再次听到了迫击炮的射击声,不过这回却是在他的身后响起的,随即他就看到淮河之上又有爆炸的水花升起。 咦?原来自己伙还有迫击炮弹!这样自己就不用担心鬼子的援军了。 忧的是,他却是看到岸边却是有日军再次把那门迫击炮扶了起来!而前方有日军的步枪手距离自己也只有一百米了! 不行,不能让小鬼子的迫击炮再响起来,因为这时他身后的轻机枪声大作,那应当是有自己一方又有援军到来了! 商震一咬牙,再次把自己的步枪探出了弹坑,当他瞄准了那名日军的炮手之时便再次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而就在他看到那名日军炮手倒下之时他本能的就往回一缩,几乎与此同时他就听到了“当”的一声,同时手中步枪有一种巨大的自己根本就无可抵御的力量传递而来,那枪就被震弹得脱手而出! 正文 第726章 赌命的枪手(四) 自己被发现了! 感觉到自己虎口发麻的商震缩在那坑边,他伸手够向了那支步枪可是随即就又停住了。 自己枪法不错,小鬼子的枪法也不错。 自己如果再次现身,自己一枪应当可以在某个小鬼子小鬼子的脑袋上打个洞出来,可也同样会有十支枪同样指着自己,然后“砰”的一声,自己的脑袋肯定就会象熟透的西瓜一般爆了! 这支枪不能要了, 就在这当诱饵吧。 一念及此,商震便向右爬去,现在他唯一能活动的区域也只是自己挖的那条浅浅的交通沟还有另外的那个弹坑了。 如果换作别的东北军士兵应当是再次举枪射击吧,可这真的不是商震的战斗风格。 子弹在头上飞,右侧有东北军官兵的呼喊,而商震就这样飞快的爬着, 便如一条在那条浅沟里游动的蛇! “班长,你看下面有一个人!”这时主阵地上有士兵缩回身子, 他拉动枪栓弹出弹壳。 “我看到了, 应当是自己人!”他的班长回答道。 他们这些人是援军,他们在高点虽然不高却也足以让他们看到商震了。 那个士兵“哦”了一声推上枪栓子弹上膛便再次露出身形向下方射击,而此时下面的日军距离他们最近的也只有不到一百米了。 战斗在继续。 河面之上再次横渡而来的日军船只这回遭到迫击炮密集的轰炸,有被炸碎的木板与落水的日军一起向下游漂去。 在北岸远处的迫击炮阵地上,有一个岁数有四十多的军官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高叫道:“收炮转移,一会儿小鬼子的炮就打过来了!” 而就在士兵们忙着拆卸迫击炮的时候,那军官才低头叨咕了一句:“多亏我留了后手吧?这东北银,都是败家子儿!从上面到下面都是。” “还是连长鬼叨,嘿嘿,比旅长都鬼叨。”旁边有士兵凑趣的恭维了一句。 这个军官是炮连的连长,先前他接到旅部的命令让把迫击炮弹全打出去。 只是他们在打掉一部份时恰巧日军反击的炮轰就到了。 所以他在转移阵地的时候恰恰就留了一部份,到底是在刚才起了作用。 日军援军受阻,可攻上岸的日军却已经离主阵地更近了,离主阵地也只有六十多米了。 日军所剩不多,六七十名总是有的,守主阵地的东北军官兵也不多, 也只剩下五六十人了。 阵地左翼有几名日军士兵保持着射击姿势一步步的向前踏来。 不过他们的目光更多的却是注意着前方的弹坑,那是被航空炸弹炸出来的,先前他们发现有中国士兵以弹坑为掩护向他们射击,他们自然是要防范那里再有中国士兵出现的。 日军士兵小心翼翼的又往前踏了一步,而这时便有日军士兵发现了那巨大的弹坑,那弹坑里只有一支步枪没有人也就罢了,可是那弹坑的东侧却有一条浅浅的沟。 日军士兵的目光顺着那条浅沟看去,就在他们看到了一块扔在沟边的麻袋片。 那日军士兵刚要高喊出声,可是这时他的同伴却大叫了起来。 这几名日军士兵下意识的抬头,便看到从那主阵地的上方有数颗急剧翻转而来的由小变大的黑点,那是中国军队甩出来的手榴弹! 手榴弹落地之时有的又往下骨碌了几下,有日军卧倒避弹有日军终是被炸倒。 谷邸 可那炸声方息,主阵地那里便传来了一片高喊:“冲啊!”未尽的尘灰之中有刺刀闪亮有人影闪动,阵地上东北军的官兵竟然挺着刺刀冲了下来! 而这时那些避过手爆炸的日军士兵同样挺着刺刀便往前迎,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便如同一只只不畏死亡的凶兽相互扑去。 只是这时却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这场本是白刃拼杀的画风却突然变了! 就在敌我双方即将交汇的刹那,忽然便有盒子炮“啪”一声的响了起来。 而在这一枪之下,奔在最前面的日军便中弹了,那子弹的伤害与他冲起来的惯性一相结合, 那名日军踉跄往前跑了两步便一头扎了下去。 而随即一只穿着步鞋的脚便踏在了他的脖子上用力一踩, 一个身影便冲了过去, 那是对面冲过来的一名东北军士兵。 东北军士兵已经无暇去观察是谁帮他打了这一枪,他接着冲前方闪动的刀锋冲去。 只是这时枪声便又响了,而这回那枪声便接上了溜,尽管只是点射。 而在那不断的点射之中,这名冲锋的东北军士兵就见就在那硝烟之中闪亮的日军刺刀一个又一个落入了脚下的尘埃,于是他竟然接连踩了好几具刚被打倒的日军往前冲去! 那枪是商震开的。 枪声终于停了,商震双手持着他那把二十响的盒子炮就站在那个航空炸弹弹坑的边上,而那个弹坑由于敌我双方交锋面往前推了就变得靠后了。 商震已经不能再射击了,枪速再快却也挡不住敌我双方为拼刺刀双向扑杀的速度,那可是两群人!不,一群人,因为敌我双方已经搅杀在了一起。 商震瞥了一眼南面,淮河方向又有两条日军的船只快靠岸了,不过那船不大只是日军的橡皮艇罢了。 两只橡皮艇装不了多少人,商震知道,于是他不再管前面而是专注眼前的这场白刃战。 有一名日军军官双手挥动的东洋刀极是凶悍。 刀短而利,能用刀对付长枪的那都是有所恃的,他一刀格开一名中国士兵刺过来的刺刀发出“铮”的一声,然后他便抡刀向前劈去,可是这个时候便有一声枪响。 这名日军军官便觉得自己脚上一痛,他这一刀便砍偏了。 而这时对面的那名中国士兵反应了过来又一刺刀捅来,那日军军官挥刀再格。 只是这回他脚受了枪伤那动作就不再利落,反应不及被人家一刺刀就扎在了肋部,而这一下他“呀”的叫了一声,那痛便让他撒手扔刀,可这时对手的剌刀便再次扎了过来,这回他再也躲不开了,那刺刀终是透腹而过! 白刃格斗总是最血腥的,只是在接下来的白刃战之中却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个穿着百姓服装的人一手端着盒子炮一手拎着一把东洋刀。 当他与日军对上之时,若有日军挺枪刺他,他也只是用刀格开然后冲日军的脚上或者小腿上就是一枪! …… 当夕阳落下地平线之后,冲上河岸的日军终于被消灭干净了。 而或许日军不喜夜战,那河面上便再也没有出现船只。 商震坐在主阵地上,前方是倒在那缓坡之上的敌我双方的官兵,商震或许想了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感觉到了困倦与疲惫。 他的身前放了两支步枪和若干个日军的子弹盒。 一支是普通的三八式步枪,一支形状与三八式步枪大同小异,只不过上面多了一个瞄准镜,那是支狙击步枪。 “谁是商震?商震还活着没?”后面有声音喊起。 商震皱了一下眉,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商震还活着没?可是接着他就站了起来,因为那个人又喊道:“如果还活着吭一声,旅警卫连的人在找你!” 正文 第727章 鸡肋的枪 “昨晚上旅长都和你说啥了?”当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田野中和商震趴在一起的王老帽好奇的问道。 昨天是警卫连的人把王老帽他们找回来和商震会合的,而当时商震正和旅长刘成义在一起。 不过当时王老帽也没有问商震什么,他们这些人太累了,连夜从南岸逃回来然后就参加了一场恶战,既困又饿,只要大家还都活着有啥话自然等着睡醒了再说。 只是谁曾想今天天还没亮, 士兵们就被商震叫醒了,匆匆吃过了饭便又上了战场。 “他问我杀了多少个日本鬼子。”商震回答。 “那你咋说的?”王老帽追问。 “我当然说我也不知道。”商震回答。 “净扯犊子,那大腰(约)母打倒了多少个小鬼子总是有数的吧?”王老帽不信。 商震听王老帽这么说便笑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侧。 今天商震便带着自己人来到了右翼阵地的右翼,这里的地形还不错,是个平缓的山丘, 山丘下是条几米宽的河叉子蜿蜒的与南面的淮河相连。 如果日军对右翼阵地进行迂回的话, 商震他们却正如可以在这里阻击日军。 此时,商震手下的士兵们正在奋力挖一条战壕,一条在山脚下环绕这个山丘正面的战壕,而这也是受到了昨天白展挖沟的启发。 转回了头商震摸起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支狙击步枪然后他才说道:“昨天旅长也是这么说的。我就说用步枪打倒了三五十个总有的吧,后来用盒子炮又打倒了十来个。 旅长就问咱们现在还剩多少个人,我说三十一个,不包括那几个女人和小孩。 旅长接着就说,那你们明天还这么打吧。完了你们就回来了。” 说完了这话,商震便把那支狙击步枪端了起来向远方瞄去。 “哦。”王老帽点头。 商震这么一说他就理解了,昨天王老帽他们在侧翼阵地上那也打死了些日军,他们也搞不清打死日军的准确数,可是总比他们这伙人要多吧。 如此算来,他们这伙人在昨天的战斗中那可就绝对赚到了! 很显然旅长刘成义并没有忘记他们这伙人也知道他们这伙人的作战特点,所以这回并没有派他们上主阵地那也算是知人善用了。 “没有再提王胖子的事儿?”王老帽问。 “没提,那死胖子胖(pāng)头肿脸的就在旁边瞅着呢,屁都没有一个。”商震回答着,边说着他边伸手去拧狙击枪瞄准镜的后堵,只是他并没有拧动。 “啥破玩扔。”商震嘀咕了一句把狙击步枪从肩头放下又放在眼前端详起来。 “我说你们都快点挖!哎!小簸箕你跑山半腰嘎哈去?”王老帽回头看时,眼见着小簸箕却正在那山腰的一侧挥着铁锹。 “我再多挖个掩体, 给头儿打掩护!”小簸箕回答。 “这小子,不给我当儿子真白瞎了。”王老帽不再管小簸箕转回头开始摸烟,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子说啥要给自己当姑爷,他娘的,也不知道自己给没给自己媳妇洒上种子。 商震不接话,接着摆弄那支昨天缴获的狙击步枪,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这样婶儿的枪。 谷鸔 “昨天姓高的那个丫头跟你说啥了?”吸了一口烟又吐出去之后,王老帽就又问。 昨晚上王老帽他们返回到镇子里时,鞠红霞、高雨燕还有那个女学生,三个人却是带着吃的一直在路连等他们呢。 “那能说啥。”商震敷衍的答道,他又把那支狙击步枪抵到了肩头开始瞄准。看到这支枪时他就觉得这支枪应当是个好玩扔,他得尽快熟悉这支枪。 “哎,我说商小子,要不我说你干脆把那个姓高的丫头收了得了。”王老帽说道。 商震不理他接着摆弄枪。 “哪个男人不想着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你年轻,火力壮着呢,不象我。”王老帽接着抽烟在那白唬。 “没正形为老不尊老不正经的老——, 该干嘛就干嘛去!”商震没好气的说道。 “哎呀, 老啥?你小子竟然敢骂我,你说老啥?”王老帽还真是头一回听到商震要骂自己他便佯怒道, 他也是好奇一向很少骂人的商震会骂自己什么。 “你挨骂有瘾?非得逼我说出来?说老东西都对不起你。”商震道。 “我艹!你说出来我听听!”王老帽被商震逗笑了,他已经知道商震要骂自己什么了,人家不说出来那也只是给自己这个曾经的排长的一个面子罢了。 “你要是现在就走呢,我就叫你一声‘老登台’,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说那个啥了,哈哈。”商震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小王八犊子!”王老帽笑着骂了商震一句起身离去。 人要脸树要皮,商震终归是他们这些人的头儿,如果让商震开玩笑的骂自己一句“老**登”,自己这张老脸是有些挂不住。 商震依旧在用那支狙击步枪练瞄准,又比划了几下,他叹了一口气终是有些失望的把那枪放了下来, 商震可是头一回碰到日军这样的枪。 在他想来,这样的装了瞄准镜的枪当然是好枪。 一个枪手要想把枪打准,那能发现目标看清目标当然很重要,这样的枪上面都装了一个独眼望远镜那自然是可以看得更远看得更清的。 可是在尝试着瞄准之后,商震发现自己错了,这样的枪于自己来讲着实有些鸡肋,原因是这支枪上面的瞄准镜竟然无法调焦! 商震虽然也只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枪却也能想到这上面的瞄准镜和望远镜的原理应当是一样的。 商震就是不懂什么叫聚焦,可是他用望远镜的时候也知道要调焦的。 只要调到合适的焦点才能把远方的目标看得更清晰。 而这这支枪上的瞄准镜无法调焦也就意味着看得最清楚的目标也只能有一个点,或者以自己为原点有一定半径的一个圆的周长。 以他用步枪的经验来看,这支步枪的瞄准镜看得最清的那个点应当在三百米左右。 可是当他把枪指向更远或者更近的目标时便看不清了。 虽然看三百米很清晰,可是他不可能用这样的一支步枪只打三百米左右距离的敌人吧,你说这支枪不鸡肋吗? 正文 第728章 往前凑合凑合 当商震他们刚把那条山丘下的壕沟挖好时,前方便传来了日军的炮击声,有烟尘腾空,日军新的进攻开始了。 商震看着那远方那腾起的烟尘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337旅能否守住小蚌埠的阵地,可是他知道337旅一定会有重大的伤亡。 东北军的各支部队就这样一支一支的打着,估计早晚会打没的。 可是,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就自己这伙人如果不采取这种“滑头”的打法, 那都不用估计,那是肯定,中国大地上肯定有自己这些人的白骨。 白骨,商震又想起了自己的三哥,又想起了二憨子,他们现在也已经变成白骨了。 算了,想那么多有啥有, 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能多打一天鬼子是一天。 商震刚要收拢思绪, 可这时一个女子的形象却是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那是高雨燕。 商震不由得想起昨天回去时高雨燕看到自己时的那双闪亮而又含情的眼睛。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可是,还是算了吧,他还是认为高雨燕不属于这里,这里只有血与火,而高雨燕却应当属于那种高雅的殿堂。 不能说高雨燕不好,可是他却也觉得自己和高雨燕不搭。 如果说高雨燕是那种雪白的白天鹅,而自己则是那种黑不出溜的小燕子,倒也谈不上谁高谁低,可就是不搭,如果有再见之日,自己还是去找自己的冷小稚吧。 前方战斗激烈便如昨天,这都可以想象,可是独自一人趴在那条壕之中的商震不再理会,他就任由自己胡思乱想着。 商震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寡言的,尤其在遇到情况的时候,其实挺累脑子的, 既然暂时没有战斗,他整个人的神经便松驰了下来。 商震就这样任由自己的思绪信马由缰着,直到身侧不远处传来了悉琐之声。 他扭头时就见小簸箕和侯看山一前一后顺着这条狭窄的交通壕爬了过来。 他们挖的这条壕沟既不宽也不深,商震估计自己就是蹲着的话那都能把脊梁骨露出来!可也正因为如此挖的才会如此之快。 不过,在商震看来无所谓了,因为这条壕沟本就是给他自己用的。 鉴于商震他们昨天战斗的表现相当不错,旅长刘成义就又给他们战斗自主权。 而实际上呢,商震也知道,让自己这么点人去守阵地起不了啥作用,那不如寻找战机多杀死些鬼子呢。 所以这回商震的战斗方案却是依旧吸取了昨天的经验。 士兵们埋伏在山丘的上面,自己一个人则是埋伏在山丘下面这条壕沟里。 日军一旦出现,山丘上的士兵们负责开枪射击吸引日军的注意力,而自己就在这条沟里游动射击隐蔽射击给日军打冷枪。 敌我双方互射谁不选择制高点,自己伪装又做得好,山丘是还是有矮树的,隐藏的环境还不错,既然不守阵地只杀敌, 倒是能出敌不意的 这样的战斗,商震对自己这伙人也没有什么大的要求。 他们现在战斗人员一共三十一人, 如果一回打死五指之数的日本鬼子那确实是少了点, 可若能打死十个二十个鬼子那就很知足了,前提是他们这些人伤亡一个都没有。 “头儿,你说咱们这么等也不是办法吧?”小簸箕从商震的耳边传来。 谷兆 商震“哦”了一声,他胡思乱想那都有一个来小时了,也并未关注侧前方的战斗。 而实际上他所处的位置低也看不到侧前方的战况。 商震瞥了小簸箕一眼,虽然他未说话,可是那意思无疑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看不着。 “我看主阵地那头打的挺厉害的,小鬼子的船这回靠岸的可多,正好有一伙鬼子奔咱们前面的阵地去了。 要不咱们往前凑合凑合,别主阵地丢了再说咱们没伸手。”小簸箕说道。 商震看了看小簸箕又看了看侯看山,便笑了:“你俩的主意还是老王叔的?” “排长有娇妻,人家能提出这个来?”侯看山接口道。 “我想也是。”商震答道,然后他转回头往前方看,在这里依旧看不到小簸箕所说的那伙日军。 商震当然理解,要不说这当兵打仗一定要用年轻人没家没业的呢。 没家没业的血气方刚,和敌人打起来也没有什么顾虑,而象王老帽这样的,虽然只有鞠红霞这么一个小媳妇那也叫拖家带口。 你让拖家带口的人不顾生死去打鬼子,这个确实是难度,除非象侯看山这样的,妻儿被鬼子给杀害了,有血海深仇那自然要报! 而这也应当是小簸箕和侯看山他们两个过来的原因,商震估计这“往前凑合凑合”的主意,小簸箕根本就没有跟王老帽商量! “那就往前凑合凑合。”商震说道,然后他真的就拿起那支普通的三八式步枪出了壕沟。 “要不要告诉排长一声?”商震的身后侯看山便说。 “他又不瞎。”小簸箕没等商震回话呢就说道,然后又吐槽道,“你说我这老丈人都成老豆角子了,非得给我找了这么一个小丈母娘,我啥时候能娶上媳妇?哪怕找个带着个闺女的老寡妇呢!” 小簸箕这个吐槽可是有点狠,把商震和侯看山都逗笑了。 三个人就这样一前两后端着枪往前去了,而果然,后面的山丘上王老帽眼见着三个人头都不回往前去了,他也能猜到人家是干啥去了,就气道:“到底年轻,咋就不长心呢?” 而这时虎柱子便接口道:“人家没有娇滴滴的小媳呸儿!” 虎柱子这话接的是如此之快,到致于“哄”的一声,山丘上的士兵们全都笑了起来。 而在那哄笑声中,这个老兵冲虎柱子挑起来了大拇指:“虎柱子,有才!”那个老兵便说:“行!也变成文化人了,还知道娇滴滴了!” 王老帽听虎柱子这么说却也不急眼,他却是嘴一歪歪说道:“艹,你们倒想娶小媳呸儿了的,你们有那本事吗?” 王老帽自以为自己这话说的已经很给力了,可谁曾想他有来言,虎柱子却依旧有去语:“快拉**倒吧! 你找小媳呸儿行,那叫寡妇,我找小媳呸儿,那叫霍霍人家大,不,那叫霍霍人家小姑娘!” “哄”的一声,士兵们被虎柱子的话给逗得前仰后合的就大笑起来了。 可不真是这么回事吗?王老帽和鞠红霞要是差二十岁,虎柱子要找个小上二十岁的媳妇,那可不就是小姑娘小女孩儿吗? 王老帽终于被虎柱子给怼没词儿了,士兵们笑的是如此之响,以至于都走开了的商震、小簸箕、侯看山都听到了那隐隐的笑声便也都回头瞅了一眼。 正文 第729章 勾过来打(一) 山丘之上,王老帽靠在一块石头后抽着烟,而其他士兵也全都闲散的或躺或坐,不过无一例外的是,谁都不会把自己的脑袋或者身体超出那小山的棱线之外。 “也不知道他们三个咋样了。”听着远处的枪声爆炸声马二虎子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能咋样?咱们这是侧翼阵地的侧翼,小鬼子过来的可能性很小。”仇波实话实说。 “早知道,我也跟着去好了。”马二虎子便说。 “你拿的是花机关, 你跟着去嘎哈?人家小鬼子用的可都是三八大盖,没等你摸到跟前儿呢,人家,‘叭勾’,你就闷逮儿蜜了!”仇波依旧实话实说。 “你才闷逮儿密了呢。”马二虎子笑道,说完话他把脑袋又拔高了一些往前方看,可是他所能看到的依旧是远方战场上飘起来的黑烟。 闷逮儿密据说来自于满语,东北人说“闷逮密”一般都是指人死了,完蛋了。 看了一会儿,马二虎子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他缩回了头刚想说“要不咱们去接接”的时候,离他不远的本是侧拄着下巴侧躺在地上的葫芦忽然“哎呀妈呀”一声就坐了起来。 他这一下坐的很猛,弄得旁边人就是一激凌。 “干啥玩扔一惊一咋的?”挨着葫芦的虎柱子不满的说道。 “枪!枪声近了!”葫芦说道,然后他就一翻身趴到那山丘棱线上往前方看去。 葫芦这么一说,所有的士兵便都精神了起来,一个个的也全都爬起往山那头看。 可是他们现在所能看到的和先前所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前方几百米处那十几户人家、战场上的硝烟、淮河上燃烧着的船, “净扯犊子!”有士兵不满的说道。 前方那是大战,枪声爆炸声时疏时密都已经搅在了一起,说听到那声枪响格外的近那得是啥耳朵? “老王叔不是有望远镜吗?用望远镜看看!”便又有士兵支招道。 “哪在老王叔那儿,今早你没看在小簸箕脖子上套着吗?”关铁斗说道。 老兵们又看了看前方,见也看不出个子午卯酉来便又有人缩了回来。 王老帽同样缩回了身,同时还瞥了一眼葫芦,他那一眼当然有责怪的意思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葫芦虽然是新兵但从来不讨厌, 那是一个老实人,欺负老实人有罪! “白瞎了我一根烟。”王老帽嘀咕了一句,又开始从口袋里摸烟。 刚才他听葫芦说枪声近了,一急之下就把那半截没抽完的烟给扔地上了。 只要有侯看山在,王老帽很少有愁没烟抽的时候,他才不去捡那半截烟头呢! 可是就在他靠在石头后面把烟也叼在嘴里了也要扒拉打火机的时候,那动作突然就顿住了。 要说这个动作呢,那就是人开始侧耳倾听的动作。 就这个动作如果放在兔子或者说那种能支楞耳朵的大狼狗身上那才是最明显的,那耳朵绝对会扑楞一下就立起来的! 王老帽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耳朵上,片刻功夫后他忽然大叫道:“准备战斗!” 王老帽这嗷唠一嗓子那绝对是好使的,葫芦那一句“哎呀妈呀”那是一惊一乍,而王老帽这一嗓子那就是战斗命令了! 无形之中,所有人呼啦一下子便又全都爬了起来把枪也全都架上了。 谷撙 “看到了,应当是咱们头儿!”钱串儿喊了起来。 “哪儿呢?”有没有看到的人便问。 “你瞎啊!从前面院子里跑出来的!”虎柱子便也喊了起来。 到了这时,所有人终于看到了,远处有一个小小的人正向他们这里跑来。 虽然说还看不大清,可是片刻后他们便看清了,那个人奔跑如风,身上的衣服那也是灰不啦唧黑不出溜的,那就是商震, 至于什么灰不拉叽黑不出溜的那是商震身上套着的麻袋片子的颜色。 要说麻袋片子的本色那都是有些黄褐色的,可商震又上哪去找新麻袋去, 这旧麻袋片子还是士兵们从镇子里划啦来的呢! 商震跑的很快,一会儿功夫,山上的士兵们就看到商震跳进了山脚下的那条壕沟。 这时商震便看向了山顶,那小山也没多高,在这一刻商震便与士兵们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你们打掩护!”商震喊了一声后便转身趴了下来。 士兵们当然听到了商震的喊话,打掩护,给谁打掩护,那当然是给他打掩护,同时也是给前面的小簸箕和侯看山打掩护。 而这时便有士兵喊:“小簸箕他们两个也出来了!” 果然,从前方那片院落里有两个人影也跑出来了,不用问,那正是小簸箕跟侯看山。 这两个人同样跑的很快,士兵们却已经把注意力移到了他们的身后,就在小簸箕和侯看山跑到这个山丘脚下时,这回他们真的就听到了清晰的枪声,子弹打到了山脚下发出“啾”的一声。 日军真的追上来了,随即山上的士兵们就看到有几个人影从前方的院落里冲了出来。 “来菜了!来菜了!”虎柱子高喊道,而接下来则是王老帽一句“闭嘴”。 日军同样追的很快,虽然说日军个子矮可是架不住人家那两条小短腿捯动的快啊! 翻毛大头鞋,绑着绑腿的小腿,矮矮的个子,齁齁着个屁股,端着上长长的上了刺刀的步枪,这就是时下侵略者典型的形象。 眼睛里闪着兽性与暴虐,鼻子下面留着块手指盖大小的方块胡子,而这也是时下侵略者的嘴脸。 只是不知道今天又有多少个侵略者会倒在商震他们这些中国士兵的枪下。 “后面还有小鬼子!”钱串儿喊道。 只是到了这时钱串的喊声却已经低下去了,他们可是在算计日军呢,到了这时压低声音那都是下意识的。 “后面的小鬼子没有追出来啊!”马二虎子有些遗憾的说道。 是的,他们也不知道前方那十几户人家那里有多少名日军,可是追出来的日军真的只有五个。 虽然商震他们三个往前去的时候也没有跟他们沟通,可是他们也知道商震他们要么是给日军捣乱去了,要么就是去诱敌了。 “才追出来五个。”这时虎柱子就嘟哝道。 就虎柱子这话里的意思谁都能听的懂,那无疑是嫌追出来的日军人少了,虎柱子虽虎可是他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人的胃口那都是越撑越大的,他们在这儿可埋伏一上午了,就埋伏了五个日军,这个真的是有点少了。 “谁都别开枪!”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那山脚下传来了一声,虽然商震没有回头可那就是商震的声音。 正文 第730章 勾过来打(二) “完了,一个都捞不着了。”虎柱子又嘟哝了。 商震可是在山脚下趴着呢,士兵们都知道商震的枪法越来越准了,昨天又弄了一支狙击步枪,那前面就五个鬼子怎么够商震一个人打的? 而这时那五名日军就也追得近一些了,山上的士兵们目测那五名日军距离他们现在也就是四百米左右了。 而也就在这时,山脚下的枪声毫无征兆的就响了一声, 而就在这一声里,山上的士兵们就看到有一名正奔跑着的日军士兵直接就倒了下去。 “好枪法!”好几个士兵同时赞道。 有一人中枪,剩下的那四名日军直接就趴了下来,要说日军的作战素质那确实是高! “开枪啊?咋不打了?”马二虎子有点着急。 看到商震在下面不开枪了,着急的又岂止是马二虎子。 以山上的位置看远处的日军自然有些远,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山顶,那山还是有斜坡的, 可刚才商震也说了不让他们开枪, 那他们自然就得听从命令。 场面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们就见趴在地上的那四名日军动了起来。 虽然说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士兵们却也能感觉到,有两名日军应当是用蹲姿把步枪指向了他们这头儿,而另外两名日军应当是爬了起来去拖那名中枪的日军了。 “原来没打死啊!”虎柱子表示了遗憾。 可也就在这时,山下商震的枪声再次响了起来,而就在这一枪之中,山上的士兵们就看到前方有一名日军士兵却是又倒了下去! 山顶上低声叫好声便又响成了一片。 而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就看到有一名日军撒丫子就往回跑了。 “哎呀!开枪打他啊!”山上面的士兵有点急,可是令他们遗憾的是枪声却再也没有响起。 “要说这小鬼子也真不一般,你们发现没,他们可是一枪都没有打。”最后王老帽总结道。 “这能说明啥?”马二虎子不解。 “说明他们没有看到咱们打他们的人在哪,人家就不开枪呗!就这份定力咱们就得学着点儿。”王老帽说道。 “学什么小鬼子呀,咱们打仗还得学头儿!”这时就在王老帽的身后有人接话道。 王老帽回头就见小簸箕和侯看山竟然上来了。 “学他啥?”王老帽问。 “嘿嘿。”小簸箕笑了,“你们没有望远镜看不清,我可看明白咋回事了! 咱们头儿可没有把那两个小鬼子打死, 只是都打伤了, 那还都在地上顾拥呢!” 嗯?王老帽眼里露出了不解。 就这个距离,以商震的枪法应当是能击中日军要害的吧。 “他不新弄来了那样婶儿的枪吗,第一个是给打伤了,有两个小鬼子就去拽,完了吧他又打伤了一个,嘿嘿,一共五个,这回小鬼子可就拽不回去了,往回跑的那个肯定是回去叫援兵了!”小簸箕眉飞色舞的解释道。 “哎呀,要是这么说咱们也有的打了!”一听小簸箕这么说,趴在山丘上的士兵们便都高兴了。 “行!商小子就是商小子!所有人都精神儿的,咱们这回能捞个大头! 关铁斗你把机枪架起来,还有,乔雄!乔雄!”王老帽也兴奋了起来,他又转头找乔雄。 乔雄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王老帽看到乔雄手里正拿着掷弹筒呢。 谷殁 “把你的小炮架起来,一会儿小鬼子过来肯定也得打小炮, 你给他们点惊喜!”王老帽说道。 可是接着他却又是对士兵们喊道:“一个个的都躲远点, 别特么的聚在一起。 这回咱们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要是让人家再给整上一个半个的,犯得上不?” 在王老帽吵吵巴伙的指挥下,远处真的有日军出了了那片院落,待到日军全部出现,王老帽喜道:“不多不少,四五十人还是有的。”然后,他便向小簸箕一伸手。 王老帽这是要干嘛还用问吗?小簸箕很有眼力儿的把自己脖子上的望远镜摘下递了过来。 王老帽接过望远镜便看嘴里就又说道:“这小鬼子救人心切,尥的挺快啊!” 可也只是过了一会儿,王老帽嘴里却又骂道:“这伙小鬼子挺贼啊!” 又过了一会儿,士兵们就是不听王老帽说却也看明白了,日军现在距离他们应当有四百多米的样子,可是人家竟然止步不前了,估计那是被先前商震的枪法给惊到了。 “哒哒哒”“哒哒哒”日军的机枪先响了起来,而且还是两挺,而日军所打的位置正是王老帽他们藏身的棱线之后。 这多亏他们都是老兵,没有人把身子探出去,就在那子弹打得身前尘土飞扬之际,所有人便都伏下了头。 而等日军机枪扫过,王老帽抬头再看时就见有日军已是在那机枪的掩护下向他们这里冲来。 “呸,小样儿,这是想救人哪!”王老帽呸掉了嘴里溅入的土灰后便大声喊道,“重点打机枪,开火!” 王老帽的一声喊里,躲在山丘上各个位置的士兵们便全都现身射击,虽然他们人数不多,可是那枪声却也打得格外热闹。 而此时正在山脚下壕沟里的商震也已经通过了那狙击步枪瞄准了一名趴在机枪后正射击着的日军。 商震的预测是对的。 日军所有的枪弹都是往他头上,也就是往山丘上打的,日军压根就没有想到这山丘下会有这么一条窄窄的壕沟,而壕沟之中还藏了这么一个用着他们日军狙击步枪的人。 同时,山上自己人已经开火了,日军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山上吸引住了,那么,他现在不打更待何时? 就这支枪看远处看不清,看近处看不清,现在小鬼子的这个距离还真是刚刚好好啊! 商震扣响了扳机。 枪声杂乱,可枪声杂乱日军机枪的戛然而止却是最明显的。 商震他们这伙三十来个人呢,谁能搞清是谁各自打掉了两挺日军的机关枪呢?可是商震却知道,其中有一枪正是自己打的! 他看到在自己一枪之下,那名脑袋上戴着钢盔的日军机枪手就趴了下去。 “一枪俩眼儿,打在钢盔上应当是一枪四个,不应当是一枪六个眼儿!”商震嘀咕了一句,他把目光离开了那喇叭状的狙击镜头便向前方观察了起来。 而也只是看了片刻之后,商震便再把眼睛凑到了狙击镜头的前面,显然这些日军并没有打算攻下他们这伙人守着的阵地。 想想也是,日军主要进攻目标那是那个被称为小蚌埠的镇子,他们来打自己这些人做什么?那也只是先前他凑巧打死了几名向侧翼阵地进攻的日军罢了。 说是凑巧,那也只是那几名日军恰巧进入了商震步枪的有效射程罢了。 既然自己这些人不想守阵地,那就把日军勾过来打! 他打死了几名日军,其余的日军就追过来报复,而结果却是让他故意打伤了两名,五名日军被打伤了两个,剩下的三个人就带不走伤员,带不走伤员就回去求助,于是便又带来了更多的日军。 所以,现在嘛,商震决定要给日军制造出更多的伤员来! 三百来米,这个距离不错,却正是他新缴获的日军步枪看得最清晰的距离。 正文 第731章 破局 小蚌埠主阵地那里枪声爆炸声不断,那是日军终于强渡了淮河,对镇子发起了进攻。 可是偏偏在那主阵地右翼更远的地方却发生了一场诡异的战斗。 之所以说诡异,那就是这里偶尔会响起一声枪响,随即那一声枪响便又勾来了杂乱的几声枪响,然后这里就又归于平静。 若说战斗规模太小,偏偏就在一个小山前方三四百米处横七竖八的卧倒着日军那土黄色的身影, 而就在那小山的各个位置上却都有中国士兵却正架着步枪就瞄着小山前方那些土黄色的影子。 “这帮狗日的可真能耗啊!”有个中国老兵低声叨咕了一句。 所谓的老兵那一般是指从军时间长经历的战斗多,却未必就是指岁数。 只是眼前的这个老兵是真的老,他削瘦的脸上已净是如同刀刻的皱纹,不过那下巴却刮得黢青的。 如此一来,这个老兵非但不显得老气反而显得极是精悍。 这个人是王老帽。 王老帽也没招,他也没有想到战斗会打成这个样子。 商震带着小簸箕侯看山把日军从侧翼阵地吸引到了这侧翼的侧翼, 他们有小山作为屏障有草木作为掩护,而疏忽大意的日军却冲到了开阔地上。 在他们第一轮攻击之下, 日军无疑是吃了亏的,可接下来就形成了敌我双方对峙互射的局面。 日军被商震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可由于日军是在开阔地上他们反而不敢往回撤了。 原因是,日军本就没有多少人,他们也没有想到商震他们这头枪打得这么准,这要是他们再往回跑可就是把后背亮给中国军队了! 所以自恃枪法不错的日军干脆也不逃了,人家却是直接就把己方刚刚被打死的同伴作为了掩体,就趴在原地与商震他们对射了起来。 而商震他们呢,让他们放过残余的日军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们却也深知日军枪法准的很那也绝不敢贸然现身。 如此一来,敌我双方可不就打成了冷枪之战吗? 起初日军并不知道穿了伪装衣的商震躲到那山丘下的壕沟里,便又吃亏了。 要说商震所缴获的这支日军狙击步枪正是日制的九七式步枪。 正如商震所发现的那样,这支步枪的瞄准镜是不可调焦的,用过望远镜的人都知道,如果不能调焦去看不相应的距离,那望远镜还没有直接用肉眼看得清晰呢。 不过好在日军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在这个距离上用狙击步枪射击倒也相当。 正因为如此,商震才能够在头两枪中只是打伤却不击毙日军, 从而撒“饵”成功, 诱使后面的日军前来救人。 而且这九七式步枪却是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在射击时这种步枪枪口产生的白烟和由于射击时所产生出来的灰尘近乎于无。 日军被伏击难免慌乱,藏在暗处的商震便占了大便宜。 只是商震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射击,终是让残余的日军意识到了对面的中国军队里有神枪手,被打怕了的日军有的干脆就躲在已经战死的同伴尸体后面,时不时的才探出身打一枪,打一枪之后却又藏了起来。 如此一来,就这种敌我双方哪一方都不冲锋也不撤退只比枪法的战斗,又怎么可能很快结束?现在可就是耗上了。 谷饊 而这其中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商震想接着练枪法,王老帽也不想太早结束战斗。 把战斗结束那么早干嘛?把这里的仗打完了,接着换个地方去守阵地吗? 只是现在都中午了,王老帽也有些饿了,他终是要想办法结束这场战斗的。 要说一点招儿没有那是不可能的,王老帽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瞬间便有了主意,“死猴子,看到咱们右面山坡的那片树林没?” “看到了!”侯看山的回答声响起。 “你带几个人到那片树林里,挨个给小鬼子补枪!”王老帽下命令。 “远点儿吧, 我们可打不了那么准。”侯看山回答。 那片在山坡上的树林距离日军更远了一些, 那得有五百米, 换言之得有一里地呢! “打不准怕啥?打三四枪总能蒙上个一枪吧,咱们来个打草惊蛇,你们把趴在地上装死的小鬼子全吓出来!”王老帽喊道。 “好!”侯看山应了一声。 王老帽这么喊山丘上他们的人都听到了,没有人反对,王老帽这个主意不错! “过去的时候小心点啊,要是哈腰嫌高爬过去咱也不磕碜!”王老帽又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侯看山回答。 而侯看山带了六个人过去也确实是安全的很,他并没有爬过去,却是借着这个山丘的掩护往回跑,然后迂回到那片树林那里去的。 当他们射击的枪声响起时,一开始前方那片开阔地上真的没有什么动静。 可是正如王老帽所料那样,当侯看山他们不计子弹消耗接二连三的射击之后,开阔地上躲在死人后面的日军终于坚持不住了。 有日军从地上爬了起来用跪姿开始向山上射击,只是那名日军也只是才一端枪,山丘之下有便是一声枪响,那是商震开火了,商震盯着这名日军可是有一会儿了! 那名日军中枪倒下,可是日军却接二连三的爬起接着向山头射击。 只是商震他们这伙人防备在先,日军爬起来十来个倒是有一半被商震他们直接放枪给打倒了! 到了这时,剩余的日军到底是坚持不住了,甚至山脚下的商震还隐隐听到了日军的呐喊,而随即他就见有七八名日军也不向他们这头开枪了而是转身就跑! 到了此时,商震他们可就全都忙了起来,为了伏击这伙日军他们用的可都是三八式步枪,那一个个打完一枪就往后一拉枪栓完了还得再推回去,虽然说对训练有素的士兵来讲一秒钟都用不了,可是你还得瞄准射击呢。 所以有手动步枪一分钟那也就能打十来发子弹,更何况就时下的步枪,不管是三八式步枪还是中正式步枪,那枪膛里也只能装五发子弹,打完五发子弹那就算是手里有桥夹那也总得往里压那么一下子吧! 而人一分钟能跑多远?就算再慢三四百米那也跑出去了。 好在商震他们人多,一顿快射之后,那些已经被打没了斗志的日军纷纷倒地,而跑得最远的那名日军却是被关铁斗用轻机枪一个短点射掀翻在地。 “我看到这伙小鬼子有望远镜了,咱们说啥得拿回来,省得那个小王八犊子总拿我这个!”而这时王老帽便喊道。 正文 第732章 入局 “走了,回家了。”王老帽招呼道。 这时战场已经打扫完了,商震他们所有人都变得意气风发起来,每个人都是收获满满,很多士兵那都是手中拿着一支步枪身上又背了一支,脖子上腰上挂着的那是滴了啷当的手雷。 他们一共消灭了五十一名日军,而他们才三十一名士兵, 这是大胜。 他们缴获了不少枪支弹药,这是他们战功的证明,回头别管是到了旅长刘成义那里还是让别的官兵看到了,谁也不能说他们没用。 “真是既娶媳妇又过年啊!”小簸箕美滋滋的说道。 现在小簸箕的身上斜挎了一个日军的挎包,那包里鼓鼓囊囊的,里面除了几颗手雷却是藏了一个望远镜。 这是个好东西,绝不能让东北军的同伴看到, 否则人家会说你们就么丁点儿人却弄了两个望远镜, 人家再要走一个, 这叫财不外露。 “想娶媳妇啊,这事儿你得去问问老王婶,没看她肚子鼓溜啊!”钱串儿在后面低声说了一句。 钱串儿的话,引起士兵们一阵低笑。 走在前面的王老帽听到了士兵们的笑声,不过他却没有听清钱串儿在编排自己的媳妇,便回头说道:“高兴一下也就得了,抓紧往回走吧。” 士兵们挤眉弄眼不再说话就向北面走去。 商震他们是早晨就出来的,现在中午已过,他们却是与那伙日军缠斗了足足一上午。 他们与日军互打冷枪这本身就是耗工夫的,他就是打扫战场也快不起来,因为他们还是需要给日军补枪 当时商震他们是交叉掩护才去收缴那些战利品的。 而在这个过程中真的就有装成了死人的日军,突然举枪向他们射击,好在他们反应迅速先敌一枪将其击毙。 而当他们行进到距离,那些日军的尸体还有100来米的时候,商震命令,士兵们干脆不再前行原地直接补枪。 而在这个过程中,竟然有日军的伤员用手雷自爆了! 看来, 那名日军伤员是打算等商震他们走近了再砸响手雷与他们同归于尽啊, 敌寇凶顽,由此也可见一斑。 “也不知道镇子那头打的咋样了?”商震有些担心的说道。 “应当是没啥事。”和商震走在一起的王老帽接口道。 “老王叔你咋知道?”王老帽身后的于作龙便问。 “笨蛋,听动静啊!”王老帽回答。 “听动静?”于作龙表示不解。 “别看那头打的热闹,可是你听现在的动静,那爆炸声是炮声,迫击炮的炮声。 如果你要是听到了手榴弹的爆炸声,那可就说明小鬼子离镇里近了,咱们的人都得扔手榴弹了。”王老帽难得耐心的解释。 “哦”,于作龙虚心受教。 “别看你是中央军出身的,要论起打仗来,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的关铁斗便回头说道。 既然打了胜仗,大家既开心也放松,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枪声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 在这个世界上,纵使反应速度再快的人也绝没有子弹来得快! 就在那枪声响起商震他本能的卧倒之际,他们后面的这些人就看到和关铁斗并肩走在一起的闷子的脑袋上已是溅出了血花,一颗子弹竟然从闷子的头部穿了过去! 一切都是那么的快, 考验的都是在战场上养成的本能反应,当王老帽趴下高喊“卧倒”之时,商震手中的步枪已经端了起来。 商震的眼前闪过闷子刚刚中枪刹那的情形。 如果只听枪响,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纵使百战,老兵也无法判断敌人的射击来自哪个方向。 谷鷒 可是偏偏凑巧的是商震正巧看到了闷子中枪的情形。 作为一名老兵,在己方受到突袭的时候会根据己方中弹人员子弹的出口与入口来判断敌人的方向,商震他本能的就把步枪指向了自己的右前方。 可是就在这时商震便觉出了哪里不对,已经把枪端起把枪栓拉开的他双肘撑地突然便将身体向左一翻。 商震这一翻是如此的及时,而这时便有第二声枪响起。 待到商震感觉到自己的右肩有火辣辣的感觉时,一颗子弹已经飞了过去,竟然把他擦伤了! 就这一枪,但凡商震慢上那么一丝丝,那么他必然也如同闷子一般! 商震为什么会突然滚身,原因就在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很快,自己先举枪了,如果自己是那名躲在暗地里的枪手,肯定会开枪先打举起枪的人。 “右前方的树林!”商震高喊道。 而这时商震就把那支步枪再次架了起来,可是这回他所看到的则是那片树林灰黑色的树干枝条。 虽然现在是冬季,可是想找到300多米外树林中的一个人那也是绝不容易的。 报应来的好快呀! 在这一刻这样的念头便在商震震的脑海中划过,先前他经过伪装对日军进行狙杀,可是现在竟然有漏网的日军躲在了暗处向他们进行射击了。 而这个时候,商震手下的士兵们手中的枪便“噼噼啪啪”的响了起来。 只是就现在他们的这种情形与先前商震向日军突施冷箭时,没有什么不同。 商震找不到那名藏在暗处的日军,而他手下的士兵也同样如此,象现在他们的这种射击本身就是盲目的,威慑大于威胁。 且不说别人就是商震自己都知道,作为一名冷枪手心理素质那绝对是过硬的。 对于对方胡乱的射击当然也会躲避,但是绝对不会进退失据。 “闷子!”关铁斗高喊了起来,而这时王老帽便沉痛的说道:“记得给他报仇吧。” 先前那发子弹正穿过了闷子的头颅,人肯定已经没救了。 商震他们新胜之余,闷子却被日军一枪毙命了。 “全都趴好了,是漏网的鬼子,先都把自己藏好了再说!”商震高喊道。 仇恨是报不了仇的,如果仇恨能报仇,那么中国人早就能把日本侵略者打跑了! 商震知道自己现在的枪法已经算很准了,可是他却没有理由去置疑日军的枪法不准! 我在明而敌在暗,现在他们如果向暗处盲目射击那么他们只会出现更大的伤亡,只因为,以己及人,先前他就是这么干的! 都是老兵了,商震的命令下所有人都利用地形的凸凸凹凹把自己藏了起来,一时之间这片区域便又寂静了下来,可是寂静中却又蕴含着凛厉的杀机! 商震同样收了枪他把脸贴在了地上就去看那前方的地形。 三百多米外是那片树林,令商震感到庆幸的是,那片树林的地势并不高,所以那名躲在暗地里的日军不会在制高点。 既然对方不在制高点,他们这些人只要不乱动那么暂时就没有危险。 对方是否也象先前的自己一样也做了伪装?应当不会吧民,小鬼子过来的时候自己可是记得那得是一抹(ma)黄的,情急之中他们又去哪找的伪装色? 对方应当只有一个人,如果对方有两个人的话就在自己这些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那就是活靶子,人家不可能留手。 好多的念头从商震的心头闪过,而随即他就抓住了现在的重点,那就是他们这些人如何干掉这名躲在暗中的日军枪手。 正文 第733章 懦弱?隐忍? 有几颗手雷在平地上飞起划出一道道弧线,在落地之后便轰然炸响。 而待那爆炸所产生的烟尘消散之际,从树林的视角看过去,原本趴在原地的中国士兵也只剩下了一名,再就是士兵们在忙乱之中扔下的战利品。 虽然是开阔地可终究不是那么平的,士兵们各尽所能躲到了身旁的洼地之中,尽管那地形就和他们的心情同样的憋屈。 闷子这回彻底成了闷子, 他也正是剩下的那名士兵,他就静静的躺在了那里,血已经流了老大一滩,眼睛却是无神的睁着的。 “不要乱动,小鬼子的枪法很准。”商震说完他便接着看闷子。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就算是他想象着模拟闷子中枪的情形却也只能大致推断出那名日军就藏在树林的方向,再往下便无法推断了。 想当初他给日军制造的难题恰恰就摆在他的面前了,他现在也需要做出选择了。 所有人全都现身出来向那片树林射击,那个日军的枪手在哪里却不知道。 他们可以做出假象,露出一顶帽子啥引得那名日军射击,然后其他人发现那个家伙到底在哪里将他击毙。 他们可以派人掩护,其他人向树林发起攻击。 他们也可以选择一窝蜂似的逃跑,把后背亮给那名日军的枪手。 可是在这一刻商震犹豫了,只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人再出现伤亡。 很明显,那名日军的枪法很准,三百多米一枪击头。 第四个方案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些人绝不可以让一名日军给吓得落荒而逃。 第一个第三个方案肯定会出现人员伤亡,那么现在他也只能选第二个了。 只是这种于士兵们来讲已经是烂大街的招数,那名日军会上当吗? 商震在这里聚精会神的思索,可是小簸箕却已经在这么干了。 “猴哥,把你的那顶帽子借我用用。”小簸箕就嚷。 商震他们这些人现在已经换回东北军的装束了,只不过就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那也都是从337旅的库存衣服里划拉出来的。 仗打到现在,东北军的后勤补给已是愈发不如从前,337旅库存里也没有什么新衣服了,他们所能换上的衣服也都是别人穿剩下挑拣过的,至于棉帽子那就更少了。 而实际上来讲, 于他们这些东三省出来的人也不需要棉帽子, 零下七八度的气温就东北这些人那个不是冻着秃脑瓜蛋子! 不过,于侯看山来讲倒是一个例外,这并不是说侯看山的脑瓜蛋子不扛冻,而是他自觉自己现在这张脸实在是太磕碜了,他却是特意翻出顶破帽子来给自己遮丑的。 侯看山的帽子被士兵们传递了过来,可也就在小簸箕正打算用刺刀将那顶破帽子挑起来的时候,商震却说话了:“等等!” “咋了,头儿。”小簸箕问。 “你这样婶儿的未必能骗到那个小鬼子,都烂大街的办法了。”商震说道。 如果对方用的也是狙击步枪的话,就这个距离人家可未必就发现不了异常。 “那也不能硬挺着啊,要不咱们干脆冲出去算了,那种犄了拐弯儿的跑!”这时虎柱子便插口道。 “嗯”趴在地上的商震都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虎柱子。 要不说人都是有进步的嘛,虎柱子竟然都知道犄了拐弯儿的跑了。 所谓犄了拐弯儿的跑,有一个军事术语,那叫蛇形机动。 “这样婶儿的。”商震说道,“虎柱子负责挑那个帽子,用花机关的枪托挑。 虎柱子你把那个枪攥住了, 特别的枪托的角度不能变,举起来时不能变落下来的时候也不能变。 要是小鬼子真一枪打在帽子上, 咱们看枪托上子弹的角度好推断小鬼子到底是在哪打的枪!” “好!”虎柱子大声应道, 说完伸手就去够马二虎子的花机关。 要说商震这招还是靠谱的,通过子弹打在枪托上的入射角从而去推断那名日军到底藏在了哪个位置上。 “别着急!等虎柱子准备好,小簸箕你在他前面露出支枪去,做戏就要做足。”商震再次命令道。 “好!”小簸箕也应声了。 谷钑 “你们两个准备,虎柱子你一定把枪攥住了,其他人听我命令,我喊‘打’就全都冲那个树林里打一枪,记住啊,不在于能不能打到那个小鬼子,而在于咱们引那个小鬼子出来,所以缩回来一定要快! 别人一缩头,虎柱子人再把帽子顶出去。 那个小鬼子急于寻找目标,这时候看到帽子才会不辨真假的开枪! 咱们确定了小鬼子的位置后,有掩护的有进攻,就象虎柱子说的那样,犄了拐弯儿的往前冲。”商震再次说道。 就商震设计的这个战斗方案那是把用帽子吸引日军的方案给细化了一下,变得实在是有些繁琐。 而这又是为什么呢? 其实呢,商震内心里的想法却是与王老帽一样的,他也不着急回去,那么着急回去干嘛?回去守阵地吗?他实在不想让自己这些人就那样牺牲在日军的炮火之下。 所谓谋定而后动,真的不假,接下来战斗情况的发展真的就如同商震所设计的那样。 他喊了一声“打”,所有人齐齐现身冲着树林的方向就打了一枪,打了一枪就缩身,而这时虎柱子就用枪托把侯看山的那顶帽子顶了起来。 而这时所有人的射击可就都停了,所以从树林里打响的一枪那是格外的刺耳,而就在那枪响的同时,所有人就听到虎柱子“啊”的叫了一声然后他手中倒持的那支花机关就掉落在了地上。 此时的商震倒是没有关注虎柱子,他就在虎柱子的那一声叫里便已经挺身出去把那狙击步枪抵了出去,然扣“啪”的一声枪响里他就给缩了回来。 “打着了?”同样缩回身的王老帽就问。 “哪有那么容易,只是感觉差不多给了一枪。”商震无奈的说道。 而这时小簸箕就已经在看虎柱子撒手扔下的那支枪了。 “真准,上面真有枪眼哎!”小簸箕嚷道,离小簸箕近的几个人斜眼瞥去,可不是么,那支花机关的硬杂木枪托上可不就多出个枪眼来。 不过由于大家都在趴着,其他士兵便看不到那挨了一枪的枪托。 他们们估计刚才商震那一枪也不大可能打中那名躲在暗地里的日军,自然也就不敢抬头便也只能听小簸箕说了。 “哎我说虎柱子,咱们头儿不是让你把枪攥住了吗,你这么大劲咋还没把枪攥住?”紧接着小簸箕就又问虎柱子。 “我哪知道子弹打在枪托上有这么大劲儿啊,就觉得手一麻枪就掉下来了,手现在还麻着呢!”虎柱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得,至此,商震想通枪托上的弹孔来寻找那名日军藏身之处的办法算是落空了。 不过他们却也通过这么个小小的试探证明了,躲在暗处的那名日军的枪法真的很准! 商震他们便又商量着怎么勾那名日军的神枪手出来。 只是接下来,他们又用枪托挑着帽子去骗树林里的那名日军开枪,可是这回不管他们怎么折腾,那枪声却再也没有响起。 说那名日军已经被商震他们先前误打误撞的打死了,商震他们这些老兵那是坚决不信的。 既不想让自己的人出现伤亡,回去的想法也不是很急迫,商震他们便在那片洼地中趴着。 可纵使趴着却也并不是毫无戒备,虽然对面的树不粗,可万一那名日军要是爬到树上冲他们开枪呢。 而实际上,就算是有大树,那名日军也绝不可能爬上去。 现在可是冬天,那树叶早就落光了,只要让商震他们逮到了那个家伙的影子,他们又何必趴在这里“烙肚皮”呢? “哎呀,咱们咋也算是老兵了,就让人家一杆枪在这盯着,真特么的磕碜!”也不看前方了就躺在地上的仇波自嘲道。 “磕碜就磕碜,磕碜也比死了强。”马二虎子接了一句。 是啊,磕碜也比死了强,闷子现在还暴露在那名日军士兵的视野里在那“躺”着呢! “对不起闷子兄弟,等咱们把那个小日本打死了,我给你修一个最大的坟!”马二虎子用旁人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为了不出现伤亡,商震他们是表现得如此的毫无斗志,他们就这么躲着,大不了躲到天黑再回去,他们就不信了,那名日军还能长了双夜猫子眼? 只是这里是战场,就在黄昏的时候,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老兵中忽然有几个人同时叫了起来:“大家快听!” 于作龙跟着便也听,要说于作龙也算是老兵了,可是由于他们商震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短,在作战经验上就及不上商震他们。 于作龙就趴在地上竖着耳朵听,可是听了片刻之后,他脸色就也变了,这回他真的听明白了,因为他听到了主阵地方向传来了手榴弹或者手雷的爆炸声! 正文 第735章 主阵地失守 石小碗那只是个半大小子,岁数实在是太小,这次出来商震就没有带他,却是让他和鞠红霞那几个女的作伴了。 也是该那名日军士兵倒霉,在树林里往外逃的时候就撞到了石小碗的枪口上。 商震他们缺给养可是就不缺枪。 石小碗腰间挂的那支王八盒子也就罢了,那枪老兵们试射了几回之后就没有人乐意用,那是给石小碗别在腰间玩的, 而石小碗真正的武器那也是一支三八式步枪。 就那支步枪都快和石小碗的个头差不多了,可是这并不妨碍石小碗用这支枪。 三八式步枪固然由于贯穿力太足在击中人体后一穿两眼有创伤处过小的缺点,可是必须承认,三八式步枪后座力很小弹道稳定对新兵极为友好。 石小碗自然学会了开枪,可是这是却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第一次用步枪打人,结果就把那名毫无防备的日军士兵给打死了! 时也命也, 这个世上或许有打不死的小强却绝没有打不死的肉体凡胎,只要打正叨了都死人! 只是商震他们刚要表扬石小碗时,石小碗却带来了一个他们已经有所预料却就差证实的消息, 小蚌埠要失守了! 要说小蚌埠失守也就罢了,从九一八到现在中国都丢了多少关山了。商震他们是人不是神仙,虽然说丢了关山也会痛,可是见得多了便也有些麻木了。 这种情况都可以理解,人的热情总是会消退的。 这就象,那少男少女初吻的时候那都会激动得整宿睡不着觉,拉拉手都以为会怀孕,可是你到了王老帽这种阅历无数的人来讲,人家和鞠红霞。在一起的时候又怎么会说什么拉手接吻的问题,人家麻溜上床,王老帽要说的也只怕是,你给我也下个崽,也给我留个后呗! 商震他们这些人最关心的并不是小蚌埠丢了,而是石小碗给他们带来的另外,一个让他们拔腿就往镇子里跑的消息。 这个消息是,小蚌埠的守军已经伤亡惨重了眼看就守不住了,而鞠红霞带着高雨燕和那个女学生却是在镇子里照顾伤员呢! 战斗之惨烈怎么想都不为过, 更何况商震他们本就经历了很多。 旅长刘成义手下好几千号人, 他这个旅所要守的绝不只只是小蚌埠这个镇子,所以昨天人家刘成义已带着旅部走了,守小蚌埠的兵力那也是有限的。 为了守住阵地东北军那但凡有战斗力的都会跟日军拼个你死我活,谁又有功夫去照顾伤员? 如此说来,那几个女的岂不是危险了? 至于那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子他们倒不用担心,人家伺候自己那两个孩子还伺候不及呢,却是在昨天在商震的建议下就往北走了。 日头已经偏西,三十多名士兵全副武装的就往小蚌埠镇子里跑。 “哎呀,我说你们带拿那些枪嘎哈?全都扔了!”王老帽已经急了。 他们又小胜一场自然又缴获了不少日军的枪支弹药,只是这时他那小媳妇有了危险这时需要的正是轻装前进,那些枪支弹药,枪都是好枪,弹药也是好弹药可也就成了累赘。 “全扔这这个土包后面!”商震指着路旁的一个土包说话了。 虽然情况紧急,商震却也没乱了分寸,说不定这些枪支弹药以后还能用上呢。 所有人便在跑过之时把那枪支弹药的扔了下去,而这时他们就已经跑到侧翼阵地的后面了,前面不到百米就已经是镇子了。 谷切 可也就在这时, 商震他们就看到从那镇子里有东北军士兵跑了出来。 双方虽然也只是才打照面,可是那是不是自己伙人还看不出来吗?商震他们接着往前跑, 而那伙士兵也接着从镇子里往外跑,一共也是一个排三十来人的样子。 商震便猜这伙士兵应当是守侧翼阵地的,这时他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双方也跑碰头了,对面有士兵就喊道:“你们还过去嘎哈,主阵地已经丢了!” “我媳——伤员还在里面呢!”王老帽就回道,说话间商震他们这些人就和那些士兵跑了个擦肩而过。 商震也好,王老帽也罢,假如说他们这伙人是一个人,那就是独行侠,东北话讲叫太“独”,他们自由行动已经惯了的。 谁都知道打仗那自然是兵力越多越好,可是现在不管是去救伤员还是救那三个女子那都是危险的活儿,不管是商震还是王老帽都没指望人家来帮忙,他们也只是需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也就是了。 只是商震他们又往前跑时就听到后面脚步响,商震一回头眼见着刚和他们擦肩跑过的士兵中有十多个人却是又跟了上来。 “重伤员肯定救不出来了!”一个士兵打扮的人气喘吁吁的就说。 “能救几个算几个,再说里面还有女人呢。”商震答道。 “女人——哦,你说的是高雨航的妹妹吧?”那个士兵便说道。 而这时商震便注意到这个人虽然是士兵打扮可是腰间却挂了一支盒子炮,长得倒也端正,鼻子上还蹭着黑灰。 “是,就是死也要把她抢出来的!”商震又答。 那个士兵“哦”了一声便跟着跑。 此时情况紧急,商震也没有功夫问这个士兵是如何知道高雨航和高雨燕的。 不过想来高雨航的事情既然上过报纸,难免这个士兵看到过,而由于他们这帮人把王胖子给揍了,高雨燕又自述过身份,东北军官兵也难免听说。 一户人家八九个孩子,全都打鬼子上了战场,现在也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妹妹了,这事本身就够传奇的,在东北军之中流传开来也在情理之中。 “你叫啥?你是你们伙儿的头儿?”这时王老帽便又问了一句。 “连长排长都死了,我叫周秀。”那个士兵回答。 “他是我们的头儿,叫商震。”王老帽指着商震说了道。 那周秀“哦”了一声便跟着往前跑。 而到了现在,商震也好王老帽也罢,他们却是谁都没有对那个士兵说谢谢。 老兵就是这样,既然这十多名士兵跟了上来,那人家就已经用自身的行动说明了人家不畏生死,或者说愿意为同伴去死,那么象商震他们这些老兵在以后的战斗之中,若是为了救人家那也是需要关键时刻顶上去的。 战争一切从简,就象平常人之间的关系那还得看办事,光说有屁用!人家这个时候跟了上来那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正文 第736章 老兵素质 商震他们接着向镇子里狂奔,早晨他们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倒还认得路。 而这时他们就听到镇子里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离他们可是越来越近了。 既然周秀说主阵地已经丢了,那么肯定是日军已经冲进镇子里来了,枪声和爆炸声说明了,正有残余的守军对日军进行最后的抵抗,或者说也可能是在往外跑时遭到了日军的追杀。 而到了这时商震自然就已经冲到最前面去了。 眼见前方就有一个巷口, 商震直接就奔那里去了。 早晨他是从那镇子的主路口出来的,现在他却已经顾不得了。 而仿佛验证了日军正在追杀东北军的猜测,就在商震差距离那巷口也只有几十米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有三八式步枪打到街旁墙壁上的“铮”“铮”的声音。 商震的脚步愈发快了,他一回手就把自己手中的那支狙击步枪扔到了地上,嘴里喊了声“小碗”。 他不是不想要这支步枪,而是他知道, 进入到了镇子里那就是巷战,盒子炮花机关这样的短武器才是巷战利器, 到了那时他怎么可能再用这支打太远看不清打太近也看不清的步枪。 商震边跑边就把盒子炮抽了出来再装上那木壳枪套,而这时距离那出镇的巷口也只有十来米了。 可这时他就看到有两名东北军士兵突然冲出了巷口,与此同时那两名东北军士兵便也看到他了。 看到有人奔巷口来了,冲出来的两名士兵那表情却都是一样一样的,那自然都是是先惊后喜。 一名士兵腿快一个急拐弯就奔商震来了,可是另外那名士兵的运气就不行了,商震就听就一声枪响,眼见着那名士兵直接就扑倒了下去! “后面有鬼子!”逃掉一命的那名士兵叫道。 这个还用说吗?商震如何还顾得管这名士兵,他一个箭步上前就把自己贴到了巷角之处,蹲下身就把头探了出去,而这一探之下他飞速的就又收了回来,同时把右手的盒子炮交到了左手从墙角探出去就扣动了扳机,而且还是连发! 盒子炮射击之时那枪口是向上跳动的,第一枪那还能靠谱,第二枪时那枪口就已经弹起来了,若说把枪重新端好再打那它的连发还叫连发了吗? 而中国人发明的使用方法就是扁持盒子炮或者将那盒子炮呈四五度角拿着。 现在商震是左手持枪,他就是手心冲下手背朝上握着那支枪, 打的他的左前方。 所以他这一扣扳机之下, 那枪口便向右弹跳起来,商震打的是连发,那枪管便跳动着从左至右,却是直接就打出了一个扇形的散布射来! 而那枪声刚止,商震脚一蹬地同时右手就伸了出去,他直接就侧躺在了那巷口处! 到了这时他的目光就扫到了前方土黄色的身影,倒在地上的他并不理会,那就是被他刚才探枪打倒的,而但凡站着的或者蹲着的身影,他目光所至便是一枪。 未及商震起身,这时他后面的人也都冲到了。 虽然说商震未曾下达任何一个命令,可是他行动的本身那就是命令了。 商震还在地上侧躺着呢,后面冲上来的王老帽手中的花机关就响了起来。 “一定把咱们的人抢回来!那个兵说了,有几个女的和伤员就在他们的后面!”这时后冲过来的侯看山就喊道。 “短枪在前,长枪在后,相邻街道都去人,上!”已经从地上爬起的商震下令道,同时他给那盒子炮换了个弹匣, 重新掰开枪机, 就将盒子炮抵肩用细碎而又快速的步伐向前小跑而去。 商震这道命令一下, 他身后自己的士兵“哗啦”一下子就散开了。 谷誅 而那个周秀和他们那十来个人便都是一愣,他是真的没见过象商震这样下命令的。 那要是正常分派作战任务,假如是一个排,那都是一班去那儿,二班去那儿,其余跟我上。 军队的口令那必须是简单而又明晰的,而商震下的这又叫什么命令。 可就商震下的这么一个不算明晰的命令却立刻得到了执行,这真是有点怪啊。 周秀却哪知道,商震他们这伙人,但凡一分头行动,那一个个的却是极有眼力见的,有拿短枪走的,后面自然就有人跟了上去,至于说谁跟谁一伙那都无所谓了,反正都是自己人。 周秀犹豫了一下一挥手,他们那十来个人就跟着商震他们往前去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个道理对士兵们来讲那是同样成立的。 跟在后面的周秀就见商震那些人脚步急促而不慌乱,除了商震抢在最前面,而当路过巷子中间的门洞时前面的士兵直接就靠在了那门洞或者门框处,然后那枪就指着前面,而后面的人不做停留就持枪向前,这就是教科书式的交叉掩护嘛! 而在这样的巷弄之中却也正需要这样方式的交叉掩护,巷弄不是主街,狭窄也就罢了,偏偏这条巷弄并不曲折却是笔直的一条! 虽然这条巷弄也只有几十米长,可是如果在对面的巷口有日军出现,那么在巷弄之中的他们的处境就会极其危险,那日军三八式步枪的穿透力又强,人家一枪可能就把他们给穿糖葫芦了,先敌开枪这才是正解! 周秀继续带人向前,就在他们路过一个门洞的时候,他就要带人跨步而过,可这时那在门洞旁守的着的士兵却说道:“兄弟,你们掩护,我们上!” 说完人家一挥手,就在斜对面也同样持枪警戒的士兵两个人端着枪就也奔那巷子小跑了出去。 周秀是知道商震这伙“扫把兵”的。 他们正是守侧翼阵地的,他们的连在侧翼阵地损失惨重,而主阵地也丢了,他们再守侧翼阵地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他们才往下撤。 不过守侧翼阵地的时候,他们自然是听到自己的侧翼还有枪响,然后他们就在高点上看有股日军奔他们的西面去了。 这时就有士兵说,听说那伙扫把兵在咱们侧面呢,而直到主阵地丢了再到他们这些余部撤出侧翼阵地,他们也没有看到那股日军回来。 不过当时他们那仗也打惨了,谁还再去理会那支“扫把星”? 可是他们撤回来时便和商震他们撞到了一起,眼见商震他们那些人活蹦乱跳的,那一个个的哪象打了败仗的样子? 原来他们也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支“扫把星”队伍,据说是被日本鬼子撵来追去的,可是人家绝大多数人可是活的好好的。 这时便有那看事情还客观的士兵说,别说人家是不是扫把星?人家至少没投降日本鬼子当伪军吧?人家非但没当伪军,人家还是日本鬼子的追杀下活得挺滋润,人家这叫本事! 而这回周秀终于是见到商震他们这支“扫把星”的本尊了! 他以自己的亲眼所见证明了,就人家那老兵素质那是杠杠滴! 而且人家不光军事素质好,他自然不知道商震手下的这两个士兵叫什么,可是人家却一下子就博得了他的好感。 见微而知著,就在这样狭长的巷子里当然是举枪前行的人最危险,可人家却是把危险留给了自己,把危险相对小的掩护任务给了他们! 胜名之下无虚士,看来人家这支扫把星真不是一般的队伍,难怪旅长总是高看他们一眼。 素质啊,这就是老兵素质啊!不光枪法好敢拼命,人家人品也好啊! 又一章 正文 第737章 人,少了一个 情急之下,没有人会嫌那小巷短,跑在最前面的商震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小巷的尽头。 若有土黄色的影子出现他会第一时间扣动扳机,不过,并没有,只因为商震听到了相邻的巷子里突然就传来了两声爆炸然后就是短促而又激烈的枪声。 商震又怎么可能知道那几个女的和伤员们在哪里,他也唯有向着枪声前进了。 而当他到了巷子口刚循着枪声刚把头探出去时便又忙缩了回来, 而这回他并没有开枪,反而给后面的人打出了做好战斗准备的手势。 “两伙鬼子在堵一个巷子,估计里面是咱们的人,你们把咱们这面的鬼子灭了,绝不能让鬼子攻进那个巷子里去!”商震急促的说道,而这时他就一抬头就看到了马二虎子,“虎子哥,把你那两颗手雷给我!” “哦”,马二虎子应了一声, 忙把挂在腰间的两颗手雷摘下递了过来。 商震自己那也是带了两颗手雷的,不过别人自然不会问他为什么又要手雷。 他们就见商震把那两颗手雷接过来之后同样挂在了腰间,然后就说道:“你们打你们的!搭个人梯我要上去!” 这一带的房子便如同中国传统的四合院,那临街的房子都是起脊的格外高大。 而那房子中间的巷子则象那回旋形的走廊,商震他们在直角的一个边,日军就在另外一个边,而日军那头中间还有巷子,日军却正是往那巷子口冲呢。 只不过或许那个巷子是个死胡同,日军攻的并不是很急,商震又看到那巷口有倒下的东北军士兵,估计里面的东北军并没有放弃抵抗,所以他才会做出如此判断。 就这样的地形,这要是敌我双方就在这巷子上打起来,固然日军用步枪射击频率慢,可商震他们也绝不捞不到好,所以商震才会借助人梯上房。 “马二虎子、小簸箕,咱们三个用连发, 关铁斗仇波准备, 轮流!上!”也已探头看了外面情况的王老帽下令道。 在这一瞬间,他们三个便齐齐冲出了巷口,然后三挺花机关便“他他他”“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巷战巷战,就在这样的巷子里射出去的子弹便如同由于那两头通透所产生的过堂风一般直接就“刮”了过去。 此时背对着他们的那伙日军却哪想到背后有子弹飞来,登时就被那狂射的子弹打倒在地。 而这回为了救人,王老帽也急了,他下的那是打连发的命令,于是他们第一拨三个人在片刻功夫就清空弹匣,王老帽他们三个往回撤时关铁斗和仇波就又冲了出去。 仇波用的是花机关,而关铁斗用则是捷克式轻机枪。 就目前这种情形,关铁斗不可能卧倒射击,他却是把那捷克式端着射击的。 这端着射击固然要一手扣着扳机,而另外一只手则肯定要端着机枪的中部嘛。 众所周知,那捷克式轻机枪上面有一个拎手,而关铁斗的左手则正是抓着那轻机枪的拎手上,只不过他那个拎手却已经被他旋转到了机枪的左侧,那个拎手本就是活的! 至于说用左手握着那轻机枪的枪管那是不可能的,从设计理念上来讲,捷克式轻机枪与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枪管都是需要散热的。 打一梭子子弹那枪管就变了色, 再打就会变热,而等打了二三百发子弹后那枪管就会变红就得换枪管了,就那种射击时所产生的温度操控者那根本就握不住的。 好在此时也只是巷战,在这狭窗窄的小巷之中也不需要太精准的射击,片刻功夫关铁斗便也把那弹匣里的子弹全部清空了。 谷醑 值此守军败退之际,日军却哪想到会有一支部队突然又杀了回来,背对着王老帽他们的这些日军直接便被打倒,而与王老帽他们相向的那些日军在倒下几人之后,剩下的慌忙向巷子的另一头退了回去。 而此时商震却已经在那背对着巷口的屋面上弯腰急行了。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飞檐走壁吧,商震虽然现在身手很好可是他又何曾练过这个? 商震他们这些老兵虽然也曾经被人家特训过,可是训练就是训练,真实的战斗远比训练时来得要复杂艰苦的多! 这种情况就象后世考驾照,考的时候觉得巨难,可是真的上了路却才发现,那考票也只是最基本的,甚至都可以说是小儿科! 商震就这样踏着那屋面上的青瓦哈腰冲了过去,说身姿矫健那是对的,可若说他轻如狸猫却也有过了,甚至他还踏断了一块瓦。 不过好在此时枪声喊声已经是搅杂在了一起,谁又会注意到另一侧的屋面上多了一个人。 战斗有时就是挺着脖子硬上,等同于赶鸭子上架! 当商震一阵急行跑到了屋檐处偷偷向下探头看时,他所看到的则是这个直角弯巷弄里几个东北军士兵端着枪正对着巷口呢。 那几个士兵头上胳膊上都缠着有着血迹的布,这都可以理解,看来这几个士兵那就是还有战斗力的轻伤员。 商震又向后看,而这时他就看到了手中拿着盒子炮的鞠红霞和正躲在鞠红霞身后的那个女学生。 哎,不对啊,自己怎么没有看到高雨燕? 而这时恰巧那个女学生抬起头来,“呀”的一声那女学生便叫了出来,同时脸上便现出惊喜之色。 那女学生一叫,其他人先看她再抬头,于是便也看到了正抻着脖子往屋檐下瞅的商震。 这种类似于四合院的房子都有着宽大的屋檐,就趴在屋檐上的商震也只能看到自己前下方有人,那他就寻思高雨燕应当是在自己身下的这个屋檐下呢呗。 “高雨燕呢?”商震实在是看不到屋檐下有没有人,屋子有斜面,他现在可是大头冲下啊。 “雨燕被鬼子打散了,我们从旅部冲出来的时候,她没有跟出来。”鞠红霞的回答让商震直接就楞了一下。 这也就是商震一向性格沉稳,这要是换成王老帽那种脾气急的那肯定就嗷唠一嗓子:“啥玩扔?没跟出来?” 这可咋整? 商震接着一皱眉,这高雨燕他不能不管啊! 这一路上高雨燕和自己这些人那也是同生共死了。 那人家里可都是抗日英雄,想当初日军为了抓他和高雨燕那还派人追捕他们了呢! 这要高雨燕被日军给抓到了,这样的一个女子被日军如何祸祸且不说,那就是给登了报纸那影响也太坏了啊! “先把你们救出去,我再去找高雨燕。”商震说道。 正文 第738章 关键时刻帮一把 枪声就在靠近镇子东北角这一带响起,那是商震他们那三个营救小组都在和日军接战了。 “这人可不好救啊!”有东北军士兵叨咕了一句。 王老帽本就满脸皱纹了,而这回却是又把眉头打了个结。 那还用说吗?这人确实是不好救啊! 这里是镇子的东北角,本就不是337旅设阵地的地方。 既然这里不设阵地,日军对这里炮击就有限的紧,炮击有限房倒屋塌的地方就少,到处都是深深的街巷, 这敌我双方都不敢往街巷上冲啊,谁冲谁就是挨枪子的命。 虽然先前有士兵说伤员和几个女的就在后面,可现在王老帽他们已经不敢再往那巷子上冲了。 如果他们敢往前冲,刚刚被他们打倒的那尸体枕藉的日军那注定就是他们的下场! “没事儿!咱们头儿不是出去了吗?”这时有还显稚嫩的声音响起,那是石小碗。 石小碗是个半个大小子,半大小子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在石小碗的眼里商震就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他对商震那可真是有着迷一样的信心。 石小碗这么说了,旁边的那些老兵还真的就不好接话了。 作为同样的老兵, 王老帽他们当然知道商震并不是无所不能,可是他们却既无法打击石小碗对商震的崇拜,也不能说商震就不能,毕竟商震在他们这伙人里那是心眼最多的身手最好的。 就在老兵们心中正忐忑的时候,他们便忽然听到了手雷连续的爆炸声。 “几声?”王老帽问身旁的马二虎子。 “三声,好象还不是,四声?”马二虎子又转头问身边的小簸箕。 “四声,两声重合了。”小簸箕回答。 而就在这句话里,王老帽他们这些老兵眼光聚在了一起就亮了,他们可是知道商震自己原来有两颗手雷,先前走的时候把马二虎子的那两颗手雷也要走了。 现在隔着那高墙大院的不远处就发生了四声爆炸,那是不是商震把手雷给扔出去了? “快看,咱们的人出来了!”这时躲在巷角处正向前方偷望的关铁斗就嚷道。 “那犹豫啥?掩护!准备战斗!”王老帽高喊道,说完他第一个就闯了出去直接就站在了那巷口的中间把自己那支花机关枪口冲上据持着。 前方巷子拐口处真的有人出现了,先是冲出来两个士兵。 那两名士兵已经看到了王老帽,却是一转身把后背亮给了他,然后人家就做出了持枪警戒状, 而这时便又几个人从那巷子中跑了出来, 其中有几名轻伤员还有鞠红霞和那个女学生。 “éi!”王老帽一看到自己的小媳妇乐了,可是就在鞠红霞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嘴里所说的却已经变成了:“那个高丫头和商小子呢?” “雨燕没冲出来,商震去找他了!”鞠红霞气喘吁吁的回答。 “我艹!”王老帽初见自己媳妇的喜悦又变成了气急败坏,这高雨燕怎么还没有跟出来呢? “死猴子,你带着四五个人把他们送出镇子,剩下的人跟我去接应商小子!”王老帽随即就吼道。 这人哪,总是亲疏有别的。 就这种情况,如果是素未谋面的别的官兵被围在了里面,王老帽很有可能就蔫退了,可是如果自己弟兄被日军给围里面了,那可就要救上一救了。 谷端 而现在商震竟然一个人去找高雨燕了,那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不去找不去接应? 只是就现在这种情况,那又是王老帽想出去接应就能接应的吗? 王老帽也没有管身后的人他自己就冲出去了,可是他也只才跑了几步,对面巷口便有端着那长长的三八式步枪的日军出现了。 王老帽本能的就扣动了扳机,他一个短点射打倒了对方一个, 而这时便有其他日军把枪举起来了。 而这时王老帽就听得身旁那花机关的射击声“他他他”一阵响, 那几名估计马上就要冲他扣动扳机的日军便倒了下去。 “排长不能硬冲, 快退回来!”这时他身后侯看山就喊了起来,同时王老帽感觉自己肩头一动,那是侯看山抓着他开始往后退了。 与此同时,从王老帽一左一右又冲上来两人,那是小簸箕和马二虎子,两个人手中的花机关“他他”作响便往前射击。 可纵是如此,对面却依旧有子弹飞来,那子弹打得大墙上便是“铮”的一声。 王老帽他们这头枪声不断,截止目前日军那头也只是打了一枪过来,可是到了此时所有老兵却也都明白不能往前冲了,再往前冲那真的就是死路一条! 想来先前那手雷的爆炸正是商震弄出来的,商震虽然会把那头的日军给炸了个七七八八,可肯定就会有日军闻声过来的。 鞠红霞和那几个伤员跑到这里又花了点时间,那日军岂不就又到了对面的巷子口? 虽然到现在日军也只是打了一枪过来,可那是因为他们这头花机关射击声不断把日军给封锁在了巷子口的那头,但凡他们这头射击稍有停顿让日军闪身进来端枪射击,那子弹可就不是打在巷子边的墙上了。 武器各有优缺点,日军的三八式步枪虽然射击频率慢,可是就在这也就几十米长的巷子上那可要被枪瞄上了,那绝对是一个保一个的! “快撤!有大队鬼子过来了!”而这时就在相邻的巷子里秦川就喊了起来。 先前商震在布置战斗方案的时候可是把他们的人分成了三个组,那两个组也已经和日军打起来了。 这还接应个啥?王老帽知道必须得撤了,再不撤他们这损失可就大了! 他们这样一个小队说打遍关山那是好听的,其实那不就是逃遍关山吗? 他们只挑占便宜的仗或者不得不打的仗才去打,如果他们是实的惠的守阵地的那么,别说打遍关山了,就是打一座关山之后也就老兵零落了啊。 王老帽他们无奈的退却,可是他们退的快,日军追的也快。 当他们冲出镇子之时,后面日军却依旧在穷追不舍,这时已经不是他们能不能接应商震的问题了,而是他们能不能逃出去的问题了! “往那头儿跑,那头有咱们的人!”这时周秀便说道。 周秀所说的那头却正是商震他们从侧翼阵地过来的那头儿。 果然就在王老帽跑出去了百十多米的时候,右前方便有枪声响起,不过那却是东北军的,而他们所射击的正是从巷口追出来的日军。 原来,周秀这伙人冲出来之后,周秀他们分成了两部分,一部份跟着商震他们去救伤员了,另外一部份却也没有独自走掉,却是在镇外等他们呢! 事实证明,还是老祖宗说的对啊,这关键时刻有人帮一把还没人帮一把那是真不一样啊! 在那些东北军的掩护下,王老帽他们终是找到了可以遮挡日军射击的地形,而日军或许是新占小蚌埠,人家要巩固阵地,所以并没有追击出来。 只是不知道,此时已是处于敌腹之中的商震,还有那生死不知的高雨燕是否会在关键时刻有人帮上一把呢? 正文 第739章 感谢众仙之首! 现在的商震真的就到了关键时刻了。 先前他把四颗手雷相继从屋顶上丢了下去,之所以有两颗手雷的爆炸声是几乎重合的,那是因为商震是双手砸雷然后同时就把那两颗手雷丢了下去。 日军的手雷那都是用销子别着,用的时候需要拔掉销子再磕那手雷的引信,要说象商震那样在高点的屋面上把两颗手雷砸帽丢下去,虽然说有点别扭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先前一点的时候,王老帽他们一顿火力急袭把日军打的但凡两条腿儿能跑都躲到了巷角里, 所以商震这四颗手雷那是一点没白瞎。 可炸死了多少个日军且不说,问题是接下来。 商震知道有自己这几颗手雷打掩护,鞠红霞他们那些人肯定就能和王老帽他们会合了,接下来自己就该去寻找高雨燕了。 可是正当他要从那屋面上跳下时就发现巷子深处又来日军了,而且日军还挺多。 商震当然可以留下来阻击一下日军,可是商震明知道王老帽他们可以从容撤退掉他才不再打阻击呢! 就这点上, 商震自己都不知道,他和王老帽混得久了, 那也是深谙生存之道的。 他要是一打阻击那可就暴露了, 就这样的巷子他可不能暴露了,巷弄深深,旁边的房子还老高的,他倒不是上不去,可是就算上去以他的本事也得费挺大劲。 所以商震唯一选择也只能是先躲开又赶过来的日军。 而躲开的办法还不能跳到院子里,就是扔完了手雷商震还能听到有日军的伤员在下面叫唤呢。 手雷从哪里来的?手雷不是地雷当然不可能从地里长出来,那也只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么日军肯定会对他现在藏身的这个院落起疑,他如果跳下去那很可能就被日军给瓮中捉鳖了。 所以他最后的选择是借着那屋面房脊的掩护,哈着腰往沿着那屋面往那类似于四合院建筑的另一角跑,然后他也不下屋面,他就象只狸猫似的猫在了那里,同时没还没忘扒眼儿瞅着巷子里那越跑越近的日军。 而在那时商震还听到了花机关“他他他”“他他他”的射击声,他还庆幸呢,自己不跑那趟屋面上是对的,万一敌我双方交火有流弹啥的再把自己伤到呢。 可是就在那花机关的射击声也不响了的时候,商震就发现坏了,因为日军竟然开始砸这个四合院的门了! 至于为什么还用问吗?先前他已经分析过了,手雷是天上掉下来的, 日军当然有理由怀疑这个院子里藏了中国士兵。 于是终于到了现在的时刻,日军在外头用枪托“咣咣”的砸着那院门,而他只能顺着屋脊的方向就在屋脊下面趴着,他看一眼那院门又抬头溜一眼那院子外面。 他那头摆的就如同波浪鼓一般急促,只因为那头有日军正贴着巷子前来,这头日军就要破门而入了。 现在的他可真的就是骑虎难下了。 日军要搜这个院落,换成别人兴会跳下去,可商震绝不会跳下去,跳下去也许他能杀死五个鬼子,甚至十五个鬼子,可最终他也只能死路一条! 现在他却又不能往房脊那面的屋面躲,外面也有日军啊,且不说他能不能跳下去,他敢在那屋面上一现身,巷子里的日军也就看到他了! 谷僚 所以,他现在的祈盼也只能是指望着外面的日军跑得再快点,砸门的日军再慢点。 屋檐很长, 只要过来的那队日军近了一些, 那屋檐就能把日军遮住了, 换言之,有那屋檐的遮挡日军就也同样看不到他了! 至于为什么那砸门的日军砸门要慢点那还用说吗?那要是日军花上个十分八分的砸门,他完全就可以躲到屋顶的另一面去了。 作为一名老兵的商震真的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甚至他都感觉到了自己那“怦怦”的心跳声。 在他的这个位置看得很清楚,这个院落的门是用细木方做成的门栓,在日军的一顿狂砸之下,那木方所弯曲的幅度已是越来越大了。 而当商震那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再次甩头看向巷子时,外面那队日军前面的已经到屋檐下了,后面也只剩下几名了。 可是就他飞快的把头转回来看向那院门时,就听“咔嚓”一声,那门栓终于被日军给砸断了! 在这一刻商震浑身一颤他差点就要翻过了那屋脊,可是他到底还是没动。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敢现在滚过屋脊,他不能保证自己不被日军看到,但只要后面的那几名日军只要抬头就肯定会看到自己。 人,有时会一叶障目,人,有心事时也会视若无物,可是人的目光中还有种东西叫余光的,头上屋脊突然多出个大活人来,日军用余光未必就不会发现! 而也就在这时,商震就看到那门栓被撞断之际,有两名日军踉踉跄跄撞了进来。 原来这回日军却是用肩膀硬撞进来的! 人,当然了,也可以说日本人是两足动物,就日本人这样的两足动物撞断了门栓一踉跄那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脸就是都冲着地的。 而就在后面的日军接着开始涌进的时候,商震一个侧翻终是翻过了那屋脊上的圆瓦,他再瞥了一眼下面的巷子时,却是正好看到最后一名日军消失在那宽大的屋檐下面的后脑勺! 而到了这时,商震才注意到就在那屋檐下是日军跑过时的扑腾腾的脚步声。 在先前那一刻,他真的是太紧张了! “感谢胡三太爷胡三太奶!”到了这时商震才长吁了一口气,他看着那冬日已是有些变得黯淡的天空,感觉自己鬓角的冷汗都下来了。 东南沿海的省比如福建信奉妈祖,雪区信奉黄财神,至于中国人普遍的信奉土地公、财神爷、关二爷就不提了,而东北人却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信仰,信大仙儿! 胡三太爷胡三太奶是谁?那就是传说中的东北大仙儿之首! 其实倒也不是说商震迷信,只不过作为从小到大在那东北那片土地长大的东北人,对大仙儿对胡三太爷胡三太奶那都是耳闻目染的。 耳闻目染的东西虽然以后未必总提起,可是说不定什么时候机缘巧合就会跳出来。 而现在难得紧张了一回的商震正是如此! 正文 第740章 敌穿寻人 天色渐暗,小蚌埠镇子里终于没有了枪声和爆炸声。 而那镇子的南面和北面却是完全不同的一处景象,南面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有东北军官兵的尸体七零八落倒卧于其间。 虽然偶有日军在那废墟之中穿梭,可那已经不是补枪打扫战场了,至此日军已经把小蚌埠占了。 一高一矮两名日军士兵端着三八式步枪从一个已经快成了一堆废墟的院落旁走过,他们在警惕的扫视着。 那房子已经被大掀盖儿了, 墙也倒了,甚至那院墙也倒了一半儿,而就在那倒塌的院墙下还露出四条腿来,脚上一个穿的是破烂的步鞋,另外一个穿的则是双胶皮底鞋。 穿步鞋的那上个半身已经被砖完全掩埋住了,穿胶皮底鞋的那个头上倒没几块砖,可是那侧躺着的脸上已尽是殷黑的血迹了。 就这房子, 就这院墙, 就这两名士兵,这就是挨了重炮的结果。 以上都是这场战斗中司空见惯的景象,两名日军士兵见无异状便关了那枪的保险接着前行。 他们是如此的鄙夷这两名穿着破烂的中国士兵,以至于他们都懒着从这两个已经死去的士兵的腿上迈过去,两双日本人标致性的翻毛皮鞋还有那打着绑腿的小腿就从那旁边走过。 或许,诚如时下中国人所见,日本人都是罗圈腿,可是这并不妨碍这一高一矮两名日军以胜利者的姿态走过。 只是就在两名日军士兵刚刚走过,那个穿胶皮底鞋的中国士兵突然就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他那本是掖在身下的一只手缓缓抬起向上,竟然拿下了一块原本就压在他脸上的青砖。 一块,两块,三块,他的头上一共就压了三块砖,而当那三块砖被他全部拿下后,人便翻身坐起。 在经过的日军看来,那三块砖应当是炮击崩起落下砸在他脑袋上的, 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三块砖本就是他自己给摆上去的! 夜色渐黑,他的眼睛却闪着黑亮的光,然后他就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而起来之际,他右手固然已经多了一把刺刀,左手却已经抓起一个大块的砖块! 一块砖那叫整砖,半块砖那叫砖头,那大块的砖块又叫什么玩扔? 有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砖墙倒了,那可不是说就都变成了散砖,有的砖与砖之间由于沙浆比较粘,砖墙倒了,那就有好几块砖依旧粘在一起,这个姑且名之——大块的砖块吧! 那个如同幽魂复生的中国士兵,左手抄砖右手攥刀踩着那胶皮底的鞋,就悄无声息的撵着那两名日军士兵的脚步追了上去。 而在下一刻,他左手把那砖块扬起冲着左面的那名日军士兵的后脑勺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事实证明,并不是哪一名日军士兵在参加战斗时就一定戴钢盔的。 大砖块碎了, 那是三块砖粘在一起的,不光是三块砖分开了,甚至有一块砖直接就变成了两块砖头,他下手之重由此可见一斑。那名日军连哼都未及便往下倒去。 而旁边的那名日军下意识的转头,可这时迎接他的是一把正握的日式三十年式刺刀,那把刺刀在那名日军尚未来得及鼓荡声带之际便贯进了他的咽喉! 那名中国士兵抽刀,可那日军却未能倒下,只因为那中国士兵已经空下来的左手又伸了过去,他右手收刀插入腰间的刀鞘后也迎了上去,他倒是一点不耽误时间,直接拖着这名日军就往那废墟里去了。 夜愈发黑了下来,也就是一分钟,那两名被放倒在废墟外的日军就已经不见了。 谷朐 而五分钟后,一名日军装束的人便端着一把三八式步枪从那废墟之中走了出来,他打量了一眼四周见周围再无异状便往镇子的东南方向走去。 墙倒屋塌依旧,不过日军却已经多了起来。 所有的日军都在忙碌着,他们也有伤员,他们也需要补给,只不过日军人虽多却没有点火,或许日军也有顾虑吧,那是怕弄出亮光来遭到中国军队的炮击。 而那个人眼见日军人多起来就把步枪扛到了肩头从那忙碌的日军身旁经过,仿佛他真的就是一个日本兵。 十多分钟后,这个日军士兵就出现在了一院落之外,他躲在一堵断墙后面静静的观察着前面的一个院落。 那个院落不小,院墙同样有坍塌的地方,院子中有厢房有正房在黑夜里显得影影绰绰的,甚至院子中还有一个露台而那露台上还有一座被炮弹削去一角的凉亭。 至于那人为什么能够看得清楚,那当然是因为天色,天色再黑与实物终归是不同的。 也不知道高雨燕在哪里,是死是活,目前看也没有什么动静啊,那个人静静的想,他当然就是商震。 商震不可能不找高雨燕,他之所以这样做好象有很多理由,又好象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商震是一名士兵,还是一名老兵,他当然希望高雨燕平安无事,可是他一贯的理智还是让他分析着可能的结局。 高雨燕死了,在这乱糟糟的战斗中死于战火,尽管可能是任何一种死法。 高雨燕被日军抓到了,被霍霍了,现在被日军关着奄奄一息。 三,高雨燕躲起来了,目前还没有被日军发现。 小蚌埠已经被日军占了,不过好在日军也只是仓促占领,镇子里的百姓为避战火也都跑没影了,一时之间日军还不大可能把整个镇子的各个角落搜寻过。 可不管高雨燕是哪种结局,想要找到那可真的是太难了。 可是再难了,也得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商震是战士,他并不避讳死亡,就算是高雨燕死了,他也得找到高雨燕的尸首,他需要给自己一个交待! 商震也只是听鞠红霞他们说高雨燕是在旅部失散的,那他自然要到旅部来寻找。 说是旅部,那也只是刘成义在这里时的临时指挥所,当刘成义离开了这里也就变成了临进救助伤员的地方。 商震一直在忙着打仗,不过他就是没有过问过却也能想到,鞠红霞高雨燕和那个女学生肯定是过来照顾伤员来了的。 既然高雨燕是在这里失散的,那他也只能从这里找起了。 只是,感觉这里日军也不少啊! 正文 第741 黑夜里的袭杀 夜深了,那个曾经作为337旅旅部的院落里的一堆木柴也只剩下一束火苗了,而那束火苗也变得半死不活起来,更多的还是炭火。 所谓炭火,风一吹就变红却没有火焰。 打了一天的仗又折腾大半宿,日军也已经又困又乏了,有日军军官的喊声起, 于是日军们便也纷纷找地方休息了。 就现在的情况,日军想入住民宿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也只是才占了小蚌埠,保不准明天中国军队又要找他们来打“回头架”呢,另外,镇子南撇的房子已经被他们用炮炸得差不多了,他们想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那也是不可能。 于是, 日军官兵们便找着那能挡风的地方休息下来。 有几名日军钻到了那个院落旁边的断墙后,他们也只能倚着那断墙睡会儿了。 而走到最里面的那名日军在那墙豁子透出来的微光下见到在一名同伴已经靠坐在那里了, 怀里抱着步枪棉帽子扣在了脸上。 走近的那名日军士兵不由得嘟哝了一句,他那是在说自己的这名同伴偷懒,自己这些人刚干完活人家却都已经睡着了。 于是心下不平的他哈腰伸手推了一下自己的那名同伴,那名同伴含糊不清的也嘟哝了一句往旁边侧了一下身,还没忘了提了提自己那已经立起来的衣服领子。 扒拉他的那名日军士兵低声骂了一句“巴嘎”便也只能挨着这名同伴坐了下来,而后面的日军士兵便也依次靠坐了下来。 战争使敌我双方都疲惫不堪,日军士兵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除了那日军士兵梦中的呓语,已经快变成一片废墟的镇子终于陷入了难得的沉寂。 而这时那名本是靠睡在断墙最里面的那名日军士兵却悄无声息的把自己转了回来,他伸左手往顶了顶帽子便露出了那张脸,他是商震。 商震在那夜色的微光中就凝视着和自己靠在同一堵断墙下的日军士兵,那日军士兵一共四人。 虽然商震看不大清这几名已经睡着了的日军的表情,可是他知道作为人类来讲,日军睡着的表情和中国人也没有什么不同,甚至绝大多数的日军士兵的岁数也自己相仿。 可是那又如何,再年轻甚至还略显稚嫩的脸也掩不住他们身体里那颗豺狼的心! 商震这次来的目的是找人或者说是救人的。 主次目的一定要分清楚,高雨燕只有一个, 日本鬼子什么时候都可以杀,那他自然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 只是这回,商震却犹豫了。 现在他的脑子里冒出两个声音来,一个以一名老兵的经验或者说一个成年人的阅历告诉自己,自己可以从左侧砖堆那头出去,虽然有寻了乱七八糟横着竖着的砖,视线又不清,可是自己还是能做到不出声响的。 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却是以一名战士情怀告诉自己,凭什么要从砖堆的那头出去?多好的机会,你完全可把眼前的这几名日军士兵做掉! 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你还是别动手了,还是先去找高雨燕那个丫头吧,而另外一个声音却又告诉自己,保不定高雨燕已经死了,再说了走那个砖堆肯定会弄出响声的,同样出声那还不如动手杀敌呢! 好吧,第二个声音赢了,商震给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或者说是假设,自己走从砖垛那头走肯定会出声,那么,还是杀敌吧。 步枪轻轻的放下, 棉帽子也被摘了下来, 然后他右手便多出了一把刺刀。 不能让他们出声, 不能让刺刀溅血。商震在内心里提醒了一下自己 不能让日军临死前出声那就不用提了,敌我双方都是老兵,稍有风吹草动的声音那足以让睡梦中的人警醒。 谷货 而杀敌之际也绝不可以把刺刀捅在敌人的劲动脉上来个血溅三尺,喷到旁边的日军身上同样会让对方警醒。 好吧,既然与豺狼共舞那就来个慢刀子“剌”人吧!商震打定了主意。 商震蹲了下来,他就轻手轻脚的蹲到了身旁的那名日军士兵面前。 小样的,先前敢吓我,敢吓我那你就得死!商震内心里腹诽了一句,然后他左手一探右手那把刺刀便狠狠的捅了出去。 刺刀入体谁知道是几毫秒或者几微秒,商震感觉到了那利刃在侵略者肉体扎个通透的同时,他的左手就用力的捂住了这名日军的口鼻。 动物活体在死之前会有挣扎,会有抽搐,可是那也得看是否刺中了要害一刀致命。 商震感觉到了这名日军士兵身体一颤,可是他也只是右手缓缓往外抽刀,捂住对方的口鼻的左手绝不放开。 片刻后,这名日军不再有那死亡之际的抽搐,商震这才把捂住对方脸的手松开,而这时细心而又冷静的他便听到了这名日军吁出了一口气,便仿佛一生对自己生命终止的叹息。 还好,一切顺利。 商震接着抽刀,同时他听就到了有血滴落到脚下的轻微的声音,那是敌人的血从刺刀的血槽中流了出来滴了下去。 不过,就这样的声音,想必日本鬼子在睡梦中是听不到的。 商震不再理会又挪了两步,这回他就面对了第二名日军。 至此,商震不再犹豫,他如法炮制,将这第二名日军刺死在了自己的刺刀之下。 第三名亦无意外,出刀和捂住日军口鼻都要稳准狠,拔刀要缓轻慢! 此时商震便象黑夜之中的一个刺客,一共三刀,将那三名日军在黑夜中了结,大梦谁先觉?大梦不需觉,人生就象一梦,睡着了醒不过来了也就是死了。 汉语有个词语叫“熟练”,东北人有一句方言叫“熟套子”,表达方式不一样可意思是一样的, 现在商震用刺刀杀敌就杀熟套子了。 面对这第四名日军,他左手捂口鼻右手挺刀便又同时伸了出去。 可是他捂住对方的口鼻了,右手刺发居刺中对方胸口刹那他就觉得那刺刀一滞,虽然也扎入对方的身体了可是却并没有那种熟悉的通透的感觉! 不好!商震暗道之时,他就觉得那名日军已经是拼命挣扎了起来。 商震本能的左手往下用力一按硬生生的就把这名日军怼在了身后的墙上,同时他右手抽刀冲着这名日军士兵的脖侧就又捅了下去。 一刀中的,商震把那刺刀一转这才抽了出来,而就在他抽刀的一刹那,一股血箭在这暗黑的夜里就从那日军的脖颈处喷射了出来! 刺心脏不成那就换脖子处的颈动脉吧,反正在这堵断墙后这是最后一名日军了。 自始至终,商震也没有时间搞明白为什么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刀没有完全刺透,或许那里是日军上衣口袋在睡觉时发生了偏离,而那口袋里又装了什么东西吧。 战场上有太多的无法揭开的谜,只要敌人死了,自己还活着,管他呢。 正文 第742章 贪大了! 夜色还那么静,说日军是野兽可终究不是野兽,没有日军能够在夜色里沉睡中闻到那空气多中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更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这横七竖八倒卧着的日军丛中,有一个人如同夜游神般走过,那是商震。 若真能穿越时空,在不知多少年前, 或许也有华夏民族的勇士手拖长刀就这样在战场上走过,他的头上是天宇星晨,他的周围放眼望去都是那狡猾如豺凶狠如狼的敌顽。 只是此时,我们的英雄商震却不觉得,他已是变得失望起来,到了这时他才发现想在这小蚌埠之中找到高雨燕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他已经把这个曾经的旅部所在地“溜达”遍了,可是他依旧没有发现关于高雨燕的半点蛛丝马迹。 没有女子夜半的呻吟与哭泣, 虽然东北军士兵的尸体已经被日军暂时拖到了一堆, 可商震尽其所能的看了也没有发现那里有一名女子。 此时也只有老天爷知道高雨燕在哪里了, 或者躲在镇子废墟不为人知的角落,或许已经逃出镇去,或许已经被战场上的流弹所杀。 现在的商震也谈不上悲伤,没有眼见的事情他宁可会去往好的方面去想。 战争年代失踪的人太多了,尽管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回来,可商震宁可相信高雨燕还活着,因为未知,因为悬念,那权当心里的一个念想。 现在商震所想的也只剩下一个问题了,那就是自己如何全身而退。 按理说以商震的本事全身而退那还是问题吗?当然不是!只不过这个“当然不是”有个前提,那就是他想悄无声息的撤退当然不是问题。 可问题是商震是一名战士,既然是一名战士,现在他都摸到这里来了日军还没发现,不祸害一下日军就走那还是战士吗? 所以,商震所想的是,自己怎么在祸害完日本鬼子后能全身而退! 思索了片刻之后,商震有了主意, 他转身离开没入了黑暗之中。 而在将将半个小时后, 商震又回来了,而这回他便小心翼翼的走入到了那依旧是毫无防备的日军中间。 一场暗夜里的刺杀又开始了,这回和上回一样,商震却是又捅死了四名日军。 只是就在他还想再向第五名日军行刺时,他忽然就听到也就是十多米多远的地方有悉琐之声。 商震已经举起来的刺刀轻轻放下,他慢慢的蹲了下来。 饶是他很小心,可是这一蹲之下他的身上还是传来了轻微的金属的碰撞声。 商震就蹲在原地,看着刚刚发出声音的那方,旋即他听到有日军说话了,至于日军说的是什么他也听不明白,他便也只能等待。 这时他便听到了另外一名日军说了什么,然后有沙沙的脚步声响起。 商震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如果那脚步声是奔自己这里来的,他知道自己就必须得动手了,自己可是又刺杀了四名日军,就那四名日军流出来的血肯定已经汇聚成老大一摊了,如果有日军一脚踏进那血泊之中不可能不发现异常。 商震瞪大眼睛瞅竖着耳朵听, 只是他却也只能看到有日军的身影在黑暗之中晃动,至于人家要做什么他真的是一无所知。 要不现在自己退出去?商震就想,可是随即打消了这种想法, 还是要沉住气。 又过了一会儿,在黑暗之中的商震忽然略略放松了下来,原来如此,只因为他听到了“哗啦啦”的声音,那是有日军在撒尿。 商震明白了,看样子这是有日军起夜却是又刮碰到了别的日军。 等着吧,商震轻轻的咬了咬嘴唇。 随后他就听着不远处那悉琐声接着响,直至最后归于安静,想必是那名起夜的日军又回去睡觉了。 黑暗之中的商震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又等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站起。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让商震终是打消了继续袭敌的念头,他转过身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去,尽量不碰到挡住了自己前行路上的歪七歪把的倒着的日军。 谷汁 拖拖绊绊,一直走到了一堵断墙后面商震才停下了脚步,而这时他就感觉到了脚下有了那种松软粘粘的感觉,那是日军的血。 只因为这堵断墙就是他先前藏的那堵,最外面的这名日军血自然已经流到了地上,只不过这里毕竟气温不算很低,那血还没有完全冻上。 商震把身前的这名日军用力拖开再用脚试向地面时便已经没有了那种粘粘的感觉,这时他便开始从从衣兜裤兜里往外掏手雷了。 对,是手雷,商震已经决定不再用刺刀去捅日军了,他要改用手雷了,他身上那轻轻的金属的碰撞声正是手雷相撞的声音。 商震先前刺杀了四名日军,后来又摸进去捅了四名日军,一共缴获七颗手雷,而那个起夜的日军终是让他打消了再次刺杀日军的打算。 他本就是临时起意向日军投掷手雷,那手雷圆滚滚的实在是不好装,更何况他自己还有四五个弹匣还有那支盒子炮,另外他还带了些三八式步枪的子弹以备不时之需,一个人所能携带的武器弹药终究还是有限的,也难怪他走的极慢。 另外还有一点,他饿了,当他回到这堵断墙之后已是有了脚步虚浮的感觉。 一个屠夫杀一头猪那叫游刃有余,可要是连杀三四头猪那就得喘上一喘了,可若要是连杀八头猪呢!更何况日军还不是猪。 商震摸出了四颗手雷依次摆在了自己的脚,他蹲了下去依旧拔掉了那四颗手雷上的销子,而他再站起时手中便已经各执了一颗手雷。 这一刻的商震心静如水,杀敌而已,他是一老兵,如果杀敌是一种技术活的话,那么现在他就是这种技术活的熟练工种。 他将手雷往身前的矮墙上砸去,然后就狠狠的把手雷向前方甩了出去。 今夜他已经在那个曾经作为旅部的院子里溜达了一圈了,他知道哪里日军最多! 当第一颗手雷“轰”的一声炸响时,商震已是把左手中的手雷递到了右手,他接着砸开引信又把第二颗手雷甩了出去。 第一颗手雷炸响,肯定有日军在睡梦中魂归东洋,而接着整个日军的营地便炸了营,商震听着到处都传来日军那叽哩哇啦的叫声时便是第二颗手雷炸响的时刻。 而这时商震就已经哈腰摸起最后两颗手雷站起就在那堵断墙后等着。 他听着日军的叫声和慌乱的跑步声,甚至还有日军在慌乱之中打响了几枪,商震就看着那子弹拖着淡淡的红线消失在黑夜之中。 可是商震依旧不为所动,直到就在不远处突然多出了一束光线,那是有日军打亮了手电筒。 而也就在那手电筒的光束转动之际,他就看到了慌乱的日军以及在那光束之下长短弯幻的身影。 到了这时,商震才一磕右手的手雷将那手雷在手中略顿了片刻然后才狠狠的甩了出去,然后他就蹲了下来。 必须得躲起来了,因为这颗手雷是颗空爆弹,那绝对是个圆球体似的无任何死角的爆炸。 待到那爆炸声止息,商震也不管日军如何混乱,他便又站了起来。 不知道这回小鬼子还会不会打手电,那个打手电筒的应当已经被炸死了吧。 果然,前方复归黑暗,日军愈发混乱,喊叫声与惨叫声混在一起。 商震再次开始了等待,他手雷有限,他想尽可能的多杀死日军,当然还要想找到日军人数最多的地方下手。 而又过了一会儿,当日军再次有光束亮起的时候,他便又把第四颗手雷甩了出去。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刻,突然又有几束光束亮起,然后,不光是商震甚至是日军也都看到了有一柱光束捕捉到了在夜空中划行的那颗闪着黑色金属光泽的手雷! 哎呀,不好,贪大了! 在这一刻商震便有了一丝内心里的明悟,他不再理会这第四颗手雷的杀敌效果如何,他转身便跑! 正文 第743章 孤单的战士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日军陷入了暂时的混乱,可是随着那暗夜里袭击的结束,日军很快就变得组织有序了起来。 只是虽然日军也用手电筒看到了那手雷飞来的方向,可是当日军蜂拥而至时,他们除了看到有己方四名同伴被捅死在一堵断墙下便再无所得。 在时下的日军官兵看来,为天皇战死那是理所应当,他们高喊着“天皇万岁”同, 那也正是兽血沸腾肾上腺激之际。 这时若是突然中了枪,那死了也就死了,甚至还会有一腔怨念,我为天皇立的功太小了! 可是这士兵在睡着之际,就被人家神不知鬼不觉的用刺刀给捅死了被天上掉下来的手雷给炸死了,谁也不知道死亡之神何时降临,这又怎么能让人不毛骨悚然! 觉是睡不成了,日军打着手电筒,甚至点燃了驻地附近的几处篝火甚至还点燃了一处独立的房子,唯有光明才能让日军觉得安稳一些。 在那光明之下,日军又对驻地外围进行了搜索安排了更多的警戒哨,只是那个袭击他们的人却无半点踪影。 而此时躲在暗处的商震正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和那火光之下日军的身影,他的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丝庆幸,多亏自己这藏身地点选的远了一些啊! 此时的商震正藏在了一处二层楼房的阁楼上,只是那阁楼也已经在战火中被炸塌了一角,他却正是通过那被炸塌的地方往外观望的。 先前,商震决定偷袭日军先走开了半个多小时,那是他秉承着“欲想进先想退”的思路,先给自己找了个一个藏身之所。 被日军追的次数太多了,商震可不想在自己袭击完日军之后再被日军撵得跟兔子似的跑。 只是他却也没有想到,这回日军并没有打照明弹,而是随意的点燃了几个火堆,甚至还有所房子用于照明,而他所选的藏身之地若是再近点,难保这房子也被日军给点了。 那样的话, 倒不是说他就一定会被日军给烧死这座楼房里,可是那处境想想也是尴尬啊! 眼见着日军不再往外搜索,商震打了个哈欠,他决定睡会儿了,又困又饿。 而偏偏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忽然就有了一种无力感,他累了,那种身心俱疲的累。 寻找高雨燕无果,同伴们不在身边,冷小稚也不在身边,爹娘也已经离自己而去,现在就仿佛自己一个人在对抗着那凶焰滔天的敌顽。 唉,自己咋就混到这个粪堆(份儿)里了呢? 商震不由得有些自怨自艾。 到了这进他便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身门旁。 身旁有一支枪,那是他先前用的那支三八式步枪,当时在找落脚点时,他就把那支枪放在了这里。 步枪在,身上的盒子炮也在,商震这才安下心来。 酒仙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而战士说, 何以解忧,唯有步枪! 商震努力排遣了一下自己内心深处的失落,然后就靠在了阁楼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长期的作战生涯已经把商震的神经锤炼得大条无比,当死亡变成了常态,那么人也就会轻视生死,若总是谨小慎微那人非得变成神经病不可。 远处的日军依旧小心的戒备着,于日军来讲今夜注定无眠了,他们也只是希望淮河南岸的援军能够快点过来,再把重武器也运过来一些,这样他们就可以巩固阵地了。 其实于敌我双方来讲,战斗都没有十全十美,东北军51军是在淮河百里的范围内建起了一道防线,可也只能在重点区域设防。 反过来于日军来讲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们的兵力也是有限的。 因为兵力有限,他们既不可能在百里长的防线上多点开花似的进攻,也不可能只攻打某一个点。 前者实在是耗费兵力,后者打仗不是打赌,只攻一点却不可得那岂不就成了打赌? 而这时便已经呈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远处持枪荷弹的侵略者依旧在胆颤心惊,附近则是一片战火之下的残?与废墟,在一个残破的阁楼之上有一个年轻的中国士兵真的就睡着了。 谷砬 远处他火光微微映亮了他年轻的面庬,他不再有那沙场之上与敌厮杀时那或激烈或冷静的气质。 睡梦之中他下意识的抱了抱肩膀,那是因为冷。 杀敌是个力气活,不用力气捅不死,他流了很多汗。 而杀敌时身上又沾上了敌人的血,开始还热乎乎的,可后来就变成瓦凉瓦凉的,而现在的气温也只是零度左右罢了,这一切都在象无形的兽在吞噬着他身心之内的热量。 此时的他更象一个漂泊在外的游子,母亲也好,爱人也罢又在何方,他显得是那么的无助。 可惜现在他已经不能指望任何人可以给他温暖与安全的依傍,相反,他必须做一棵树,给身后和妇孺老幼撑起一片天。 他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可是有时他并不觉得,他觉得自己有时也一个孩子。 只是岁数的流逝又何尝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现在的他必须做一个无所畏惧的勇者,哪怕自己粉身碎骨。 如果他死了,不知是否亦如古代那逐日的夸父手中的手杖一样,化为一片桃林给弱小以栖身之地。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可是以广言之之,此时呼吸尚存的他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就在这座已近废墟的镇子里,又有多少东北好儿郎已是变成了冰冷的尸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尸体乃至白骨都将不存,谁又能知身后事?他们也只是想此生不让自己和国人当亡国奴罢了。 固然,生者接着战斗,死者则回归于此际那冰凉的大地,难道这就是所有人的人生归宿?是名百年孤独? 这回商震睡得很沉,用科学的上的话讲那叫“深度睡眠”。 这时的他能够睡着一会儿那是多么的难得,连做梦都变得奢侈,他就这样沉沉的睡着,直到某一刻他再次被枪声与爆炸声惊醒。 他霍然睁开眼,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再看到从那阁楼坍塌露天之处看到火光,他看到也只是微微发亮的天色。 什么情况这是?商震有些疑惑。 那天色也只是微微发亮,那也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刚过的样子,怎么没有了火光? 商震摸到了就在身旁的步枪小心翼翼的向前爬去。 而当那阁楼不再能束缚他的目光之是时,他便惊讶的发现,原本被日军点着几个火堆已经没有火焰了,甚至那个被点着的房子还在那微亮的天色中冒着白汽。 这是——小鬼子给弄灭的? 想到了这里商震心里忽然就是一喜,他便从那阁楼残缺之处转身返回。 那阁楼被炸之处是东南角,而就在那阁楼的西北角有一扇小窗,上面有不知何时被撕开的窗户纸正在微风中轻摆着。 商震便探头往西北方向看去,而这时他就看到了镇子西北角有爆炸的火光和曳光弹划破黑暗的亮线,枪声与爆炸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是老王叔他们回来找自己了?也只是才产生了这么个念头就被商震自己否定了。 第一,这个不是老王叔,不,或者说这个不是他们这伙人的战斗风格。第二,老王叔他们可整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可是随即商震就觉得心中一热,他忽然明白了,东北军开始反攻了! 小蚌埠绝不可以落入日军的掌控之中,东北军说啥也是要把小蚌埠再拿回去的! 自己,并不孤独,在这个中华民族至暗的时刻,有无数的东北人、西北人、南方人、江南人乃至所有的不肯当亡国奴的中国人正在用自己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正有无数的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士在冒着敌人的炮火向前冲锋! 自己并不孤单! 正文 第744章 王老帽的祷告 是的,东北军是不可能放弃小蚌埠的,就在黎明前的那段时间里,一个连的兵力借着黑暗已是欺近到了小蚌埠的北端。 就在日军有哨兵发现有异常开枪的一刹那,战斗再次打响。 枪械的质量不如日军,射击水平不如日军,身体素质不如日军, 拼刺刀也不如日军,可是东北军却是又那么渴望的打胜仗,那么他们所采取的战法便也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贴近日军拼命,不惜引爆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 其实不光是东北军,那就是在淞沪战场上, 为什么很多时候中国军队会采用人海战术, 那其实也有万般不如人只是敢拼命的特征, 仗着人多冲上去,哪怕只有几个士兵冲上了敌人的阵地,那也要拉响自己身上的手榴弹! 只不过淞沪战场上与此时东北军小蚌埠作战不同的是,前者就在日军的火力网下发起如同自杀式的冲锋,而这回东北军官兵却是依靠夜色的掩护贴近了日军。 随着那一声声的爆炸响起,东北军的那个先头连终是攻入了小蚌埠的镇内。 日军也没有时间构筑工事,小蚌埠镇北部那些尚还完好的民宅便成了敌我双方天然的掩体,巷战就这样开始了。 日军火力很强,枪法很准,拼刺刀很厉害,肉搏战也同样厉害,但是在这时都不重要了,只因为巷弄深深到处都是房舍,枪法准是没用的,四百米内百发百中的日军士兵与一百米内同样能击中目标的东北军士兵现在已经没有差距了,巷战打的是敌我双方的爆炸物。 显然在爆炸物方面,渡河而来的日军便不如东北军,于是在敌我双方对飚手雷(手榴弹)的过程中,东北军渐渐便占了上风。 爆炸的烟尘弥漫在小蚌埠北部, 以至于天色都亮了,可是视线所至却尽是那空中弥温的烟尘。 那烟尘是如此的多,以至于随着后续部队上来的王老帽他们都感受到了。 这回反攻小蚌埠的先头部队是一个营,最前面那是一个连,王老帽他们便随着营部一起前行。 包括原来守侧翼阵地的周秀他们,大家既然没有主动请战,人家那个营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先上。 本就是一个团的,那总是要给周秀他们那个营留点种子吧。 “感觉好像你们并不着急找人。”和王老帽他们一起上来的周秀说道。 还有什么能够比并肩作战更能拉近士兵之间的距离呢?现在的周秀与王老帽他们已经很熟了。 “着急有啥用?”和周秀并肩走在一起的仇波回应道,说完他还一呶嘴。 周秀顺着仇波所指示的方向看去,那里有固然有东北军士兵正在那弥漫的烟尘中往下抬伤员,却有更多的士兵倒在那里,那已经绝不仅仅是砖石碾压,还有尸体枕藉。 那是先前有几名东北军士兵为了炸掉日军的这个火力,直接抱着集束手榴弹就冲了上去的结果。 仇波那意思无疑是,如果他们着急救商震一直往前冲,那么现在倒下去的就不是那些东北军同伴而是他们这些人了。 周秀虽然有点不认可仇波以及王老帽他们的做法,他也不认为仇波他们这么做是正确的,可是他又必须得承认, 仇波他们这么做到底还是保留了自己的性命。 有东北军士兵陆续抬着着伤员往后面退来。 现在战斗依旧在前面继续,总是要把前面的伤员往后抬一抬的。 第一名伤员的脸上一片血迹, 那是眼睛被炸瞎了,而第二名伤员看着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口,可是当王老帽他们看到他的右脚时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人如果站着都是脚尖冲在脚跟在后的,人如果躺着都是脚尖在上脚跟在下的。 可是这名仰面平躺在担架上的士兵却是脚后跟冲上脚尖朝下的! 人的脚踝可不是螺丝,那是不可能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的,所以答案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名伤员的整个脚踝已经断了,也仅有肉皮连着! 人生有百态,可伤员却也有各自的不同。 谷靋 眼见这名士兵的惨状,王老帽他们不由得便起了兔死百狐悲之心。 “以后不用打仗了,脚没了。”这时王老帽他们这些人便听到那个士兵在担架上嘀咕,仿佛此时的他已经忘了重伤的疼痛。 是啊,这名士兵那只脚肯定废了,就算是以后活下来那也再不用上战场了。 如果从活命的角度,这名士兵与那些已经战死的同伴相比未尝不是一种庆幸。 可是这时王老帽他们却听到那个士兵却接着又叨咕道:“脚丫子没了,还咋回东北老家啊!” 就这一句,真的,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却是差点把在场所有东北军官兵的眼泪勾了出来!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肃立在侧,而这时偏偏楚天低声感叹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要说此时楚天所说倒也不算错,可是这东北军的大老粗们可不只只是王老帽他们这些人,有正往下抬伤员的士兵便没有听懂楚天所说,当时便没拿好眼神看楚天。 “小白脸,闭上你的逼嘴!你给我上前面跟小鬼子拼命去,在这说什么风凉话!”王老帽看出不了妙便气得直接就骂了一句。 “我——”一瞬间,楚天的那张脸就又涨红了起来。 他想辩白,我这哪是说什么风凉话啊,可是他终究是没有说话出来。 楚天慑于王老帽的“淫威”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更何况,就他们这些老兵那也是拼了命的才把他的那个女学生救出来的,这种情况下他又如何能和王老帽顶嘴? 前方战斗依旧在继续,一个多小时后,王老帽周秀他们这些人已是躲在镇子东南角的废墟之中。 现在他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在东北军的反击之下,现在也只差东南角的日军没有肃清了。 坏消息,有日军的船只再次出现在淮河河面上,如果东北军再不能把这里的日军肃清,那么这次337旅对小蚌埠日军的反击就会功亏一篑! 而于王老帽他们来讲,那个坏消息之中却还有一个更坏的涉及到他们,如果他们这些人与周秀那一个排的人再不参战,等后续部队上来那可就晚了。 只因为反攻小蚌埠的那一个营的东北军又已经打残了,现在他们不上也得上了! “老王叔,咱们上不上啊?”钱串儿问王老帽道。 既想保命又想杀敌,眼前的情况让他们这些老兵头疼起来,既然商震不在,王老帽那就是头儿,这样的事儿不是他们能随便做主的,钱串儿也是老兵,也过了那仅凭热血杀敌的岁数了。 而这时所有人就见躲在一堵矮墙后面的王老帽摸出了一根烟和打火机来,然后就把那烟给点在了。 得,看王老帽这架势是不想上啊,人家都点烟了,就是他王老帽再牛逼,谁又见过手里端着枪嘴里却叼着烟往上冲锋的呢? 可是这时所有人就见王老帽虽然把烟点着了他可是没抽,反而来了个双手合什的动作,那根香烟就被他夹在了两手的中指尖处。 咦?他这是要干嘛?所有人就有点蒙,看王老帽这情形不象是要抽烟反而是那种上香的动作嘛! 而接下来,所有人就人王老帽真的就用双掌夹着那支香烟跪了下来,却是往前方拜了三拜,然后就听王老帽叨咕道:“商小子啊,我猜呢,凭你小子的本事应当还活着。 那你要是活着呢,一会儿咱们这帮子兄弟往上冲的时候,关键时刻你可不能在旁边看热闹啊! 那万一你要是那啥了,唉,天灵灵,地灵灵,你的那个啥一定要保佑大家伙啊!” 正文 第745章 一个人的战斗(一)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王老帽对商震的信心,他认定了商震还活着。 谁也不知道王老帽的嘴为什么会这么损,啥叫天灵灵地灵,你的那啥一定要保佑大伙,那啥是个啥,只要是中国人那就没有不明白的。 只是这种话王老帽说得,其他人却说不得。 面对着王老帽那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 士兵齐齐腹诽却也没有人当面反驳。 而此时依旧躲在那个阁楼上的商震当然不知道王老帽那个老王八犊子在叨咕自己,他却知道自己再次大显身手的时候来了,而自己的麻烦事也来了。 因为有十多名日军正奔自己所藏身的小二楼来了,自己如果这把十多名日军全都给灭了那就是大显身手,可如果自己灭不了对方那可不就是麻烦事来了吗? 在东北军开始向小蚌埠的日军开始反击的时候,商震并没有动。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实在是没劲动了,打仗那是一个体力活, 又一夜过去了, 他这可就是整整一天米水未沾了,商震感觉着自己胃里往上返的酸水,心道,我还是省点力气吧。 佛家讲一个因果定律,凡事有因必有果。 咱不讨论这种信仰上的仁者见人智者见智的事情,可是这世间也有这样一个因果,那就是一个特别能打的人就注定了特别能吃。 比如在高老庄当姑爷子的那位二师兄,那是真能干活,否则他那老丈眼子也不可能相中他当上门女婿,可是人家那也是真能吃啊! 再比如好汉武松井阳冈打虎之前那是喝了十八碗酒吃了两斤牛肉的。 当然了,据后人考证有说法是,当时武松喝的那酒呢,那度数在15度左右。 15度啥概念,用后人最直白的表示方法那就是,啤酒嘛,那一碗就算能装一斤酒吧,那也就是相当于吹了十八瓶啤酒, 或者再多算点,一箱24瓶,虽然说酒量很大,但这也绝对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事情! 而那两斤牛肉呢,据考证相当于后世的2.38斤。 一个很能吃的人一个常年干体力活的人一顿饭吃掉两斤多牛肉那也并不是不可企及的事情。 饿,也只是一方面,外表从来都老实巴交内心却极其活泛的商震却又想到了一点,而这点他就是被打死那也不会对别人说的。 那就是,自己一个出去有啥用?自己一个人出去是可以多杀死些鬼子,可自己也就有了阵亡的风险。 再说自己手雷只剩下了三颗,在这样的巷战之中用没了那就得开枪。 三八式步枪在这样的到处逼仄狭窄的巷战之中用处不大,自己的枪法就算再好自己的一支步枪对上日军的几支步枪输掉的也只能是自己。 更何况先前那是刚过黎明,射击时枪口处的枪火肯定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而要是用盒子炮呢,日军又不傻,只要自己的盒子炮一响,日军就能判断出这里有中国人,自己那就又会受到围攻。 谷锴 更何况,大部队若是不能拿下小蚌埠, 那自己一个还能拿下来咋滴? 所以,商震的选择便是观望。 而随着他的观望, 固然因为东北军的节节进逼他感觉到了喜悦,可是日军却也相中了这座小二楼,人家那肯定是要在这里设火力点的。 商震先瞥了一眼北面。 北面的战斗依然在继续,时不时有爆炸声响起,距离这里也只有二百来米了,那里无疑就是敌我双方交锋的锋面。 如果是野战,二百多米自然谈不上远,可这里是巷战,这场战斗从黎明之前打到现在,东北军也才推进到了这里,这巷战之难打也就可以想象了。 所以,自己指望援兵那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要说冥冥之中,他和王老帽那也算是暗通心曲或者叫心有灵犀,商震也没有指望自己人会回过头来接应自己,救一个很有可能搭上俩或者搭上仨,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援兵一时半会儿冲不过来,可是他再往近处看,眼见着那十多名日军从北面往这座已被轰掉一角的小二楼来了。 战斗肯定要不可避免的发生,商震便摸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三颗手雷,至于盒子炮倒是不用检查的,那当枪托用的木盒子已经装上了,算枪上的弹匣自己一共也只有三个,也都已经压满了子弹。 商震开始观察这十来名日军之间的距离了。 自己也只有老哥一个,鬼子那么多,总是要雷霆一击能让这拨鬼子剩得越少越好。 此时那十来个鬼子距离小楼也只有不到五十米了,可问题时这里的房屋已经在前两天的战斗中被日军的炮火给摧毁得差不多了,到处都是废墟,只要自己枪一响,没打死的日军肯定会就地躲藏,那自己枪法就是再准也没用啊! 自己就是出手再快也不可能把日军全灭了。 商震思索间却见意外又生,从附近的一个废墟后面却是又跑出来四名日军,其中两个却是各端了一挺轻机枪,后面的则是拿着子弹箱的弹药手。 日军已经更近了,商震心思陡转,他忽然伸手一划啦,把本是摆在脚下的三颗手雷却又揣回到了衣袋中,接着就把自己缴获而来的那支三八大盖斜靠在了那阁楼的小窗上,然后他才伸手一抓斜挎在身上的那支装壳盒子炮就往那阁楼的楼梯口处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而这时一楼便已经响起了日军闯进这座小楼的脚步声与日军那叽哩哇啦的话语声。 日军既然奔这座楼来了,那么上来是必须的,这里可是制高点,在这一刻,商震已经忘了自己的饥乏,他那双眼睛扫视着这个小阁楼就滴溜溜的转。 而再接着商震就听日军那“咚”“咚”的上楼的脚步声急促响起,日军肯定是要上二楼,阁楼也是必须上的,战斗马上就要一触即发了! 商震刷的一下趴了下来,他就在那楼梯口处往下瞥,这时就又有日军上二楼了,他看到了日军那有戴着钢盔的有不戴刚盔的脑瓜顶儿了! 此时的商震是多想看看上了二楼的日军到底有多少人啊!可是不行! 小鬼子那同样是训练有素的,人家上了二楼第一眼就会看向通往阁楼的楼梯口,自己就算只是露出个脑瓜顶儿来人家也能看到啊! 正文 第746章 一个人的战斗(二) 商震从地上爬了起来,便往那楼梯口旁的直角弯儿处一躲,这时二楼日军说话声便再次响起,然后就是日军那踏着阁楼楼梯往上跑的“咣”“咣”声。 而这时的商震便已经做出了侧耳聆听状,突然,他就放下了手中的盒子炮还没忘了在放下的同时关了那枪的保险,而紧接着他的右手一动却是把自己一插在腰间的那把刺刀扽了出来! 别看日军跑得急, 商震却已经判断出来的,上来的日军绝没有几个,阁楼北面就一个小窗户,日军也只是会派上来枪法好的神枪手罢了。 日军上来了。 第一名日军在楼梯口露头了,他手中拿的是一支狙击步枪,那家伙第一眼看到那支斜靠在阁楼小窗处的三八式步枪便是一愣, 而这时第二名日军也跟着上来了。 “***”, 也不知道那第一名日军叨咕了什么,想来应当是看到在这个阁楼的小窗处竟然有人先他们一步放了支步枪而感觉奇怪吧。 只是这名日军说完话却没有回音, 他下意识的转身之时,就见一道人影已经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向他扑了过来,而就在那道人影身后是自己那名已经倒下去了的同伴。 “呀”的一声,这名日军本能的就大叫了一起,可是这时他真的躲不开了,扑上来的那个正握着那把他们大日本帝国制造的刀形刺刀已是由上至下扎入了他的胸膛! 真的只有一刀,动手的当然是商震。 商震下手不能说不快,可是想悄无声息的干掉两名日军这个真的有些难了。 二楼已经有日军喊话声起,换成任何一名日军也能听出上面这名同伴叫的不是好动静! 可此时楼上的商震却又动了起来,这回他连插在那名日军身上的刺刀都没有往外拔,他已经摸出来了两颗手雷来。 敌情很紧急,可是商震却又得依次拔去那两颗手雷上别的销子,最紧张的时候干相对繁琐精细的话,这是一种矛盾,可是商震却又不能不如此。 楼下脚步声又起,那是有日军上来查看了。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双手却已经各自抄起了一颗已是拔去销子的手雷,他双手同时把那两颗手雷在墙壁上一砸然后冲着楼梯口就丢了下去! 至于那两颗手雷掉到二楼后会骨碌到哪里爆炸, 商震真的没有时间再管了。 那两颗手雷一出手后,商震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往那阁楼的小窗冲去。 阁楼能有多大?以商震的步幅那也只是两三步的事情。 可这时商震就已经飞了起来,对,飞了起来,他俯面冲地双脚向前直接就踹开了那扇小窗身体便倒冲了出去。 而就在他身体冲出的刹那他的双手往下一压,那双手便勾在了窗台之上。 而这时他扔到二楼的那颗手雷便相继炸响,由于小楼相对密闭,那爆炸声就变得震耳欲聋起来,有弹片直接就击穿了阁楼的楼板打到了阁楼的顶棚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商震为什么急于往楼外跳,那是因为这个阁楼的楼板它特么是地板,那特么是木头的!他总不能为了炸二楼的鬼子连自己一起炸了吧? 而商震真的就跳下了二楼吗? 答案是没有。 他的双手先是勾在了那窗台的内沿上,可终纵使他一向力大,那双手却也勾不住他那身体急冲的惯性,那惯性让他双手十指一松身体又往外坠去。 而这时商震顾不得十指在撞击之下的麻木,他又把手腕内抠,有了刚才那一顿之力,这回他的双手终是勾在了那窗台的外沿上。 他整个人就在二楼窗户下打起了滴溜,可人终究是没有摔下去。 天知道那两颗在二楼内爆炸的手雷给二楼的日军造成了多大的杀伤。 谷熛 不过想来肯定是不少的。 日军奔这个小二楼来那就是来抢占制高点的。 日军既然往这楼上派了两个枪法最好的狙击手, 那么二楼上的日军肯定就是架机枪了。 阁楼冲北就这么一个小窗户,日军的机枪施展不开嘛! 而二楼那窗户既大又多,日军当然可以作为火力点好好利用的。 战斗到此还没有完。 希望远处的自己人别把挂在窗户上的自己当成小鬼子啊,到了此时,这样的念头在商震内心里划过,可是战斗终究是战斗,打起来就顾不得了。 商震用左手勾住那窗台外沿,右手就已经把最后一颗手雷摸了出来。 这颗手雷同样没有拔销子呢。 到了此时的商震却也只能用嘴去咬那那手雷的销子了。 楼房里的日军已经乱套了,那呼喊声与惨叫声已经响成了一片。 原来残疾人是可以这样干活的,就比如马天放,商震的脑海中很无厘头的想着,可是他嘴和手上的动作却绝对不慢,他终是成功的用嘴将那手雷上的销子“拔”了出来。 然后他瞥了一眼脚下便一松手。 而就在他跳下的一刹那,一点都不籁悬,远方有子弹飞来正打在商震刚刚打滴溜的墙壁处! 干啥没有风险?点背的时候那马蹄坑儿还能浸死人呢! 商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在踏下的刹那有一只脚便落在了二楼的窗台处,借着那股力商震一个后空翻便翻了下去。 而此时正有日军士兵躲在二楼的窗户后面呢,他们无比惊讶的看到一名土黄色身影的“同伴”从天而降然后就又掉下了下去。 可是最让他们吃惊的却是,当那同伴掉下去之际,从那身影之中却是飞出一颗黑乎乎的手雷直接就砸进了窗户! 手雷在二楼炸响,日军手雷都是瓣,论爆炸威力那也自是相当。 只是商震甩出去的这第三颗手雷的杀伤却是比先前那两颗还要大的! 原因是这颗手雷在飞到屋子里时没有落地便爆炸开来,那二楼里已尽是横飞竖射根本不会给留下任何死角的手雷的破片。 商震落地了,而落地这一刹那他就觉得自己脚底一硌,他一个趔趄就跄了出去。 全仗着身手灵活,他的手掌到底是先按在了地上,而如此一来他的手掌又胀麻了起来,然后膝盖就又撞到了地上。 什么手掌什么卜棱盖儿卡秃噜了皮了,商震却如何顾得?他在地上一滚爬起来便闪身贴到了一楼墙壁旁边。 一楼也应当有日军呢,不知道自己从阁楼上掉下来,一楼的日军是否看到了。 要不自己现在也学死猴子,反正现在自己是小鬼子打扮,自己趴在这儿装死? 正文 第747章 一个人的战斗(三) 装死吗?开玩笑! 不是说装死不行,商震可没有那么多禁忌,问题是装死那只能是找死! 最后一颗手雷也扔出去了,也不知道一楼里是不是有鬼子,一楼里的鬼子是否注意到了自己。 想到了这里商震便摸挂在腰间的盒子炮,他盒子炮也攥在手里了,他的脸就也从那一楼的窗户边上探了出来。 可是谁曾想到就在他探头的刹那, 从那窗户里头却也探出了一名日军的脸来,两个人却是正打了照面! 敌我双方是离得如此之近,以至于不说脸贴脸那却是连对方是单眼皮是双眼皮儿都能看清了! 那名日军嘴巴上留着了个方块胡儿,至于多大岁数商震哪有时间看,只是觉得那方块状的胡子好脏,有一种专门用来储存大鼻涕般的令人作呕的感觉! 而那名日军在看到商震的刹那,天知道经历了多么短暂的瞬间的静默,忽然就“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中国人与日本人的气质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先前二楼与阁楼上炸得那么热闹到底还是让这名日军心生警觉了。 而这时商震的盒子炮对着窗户就递了过去, “啪”“啪”的枪声里, 那名日军的脸便往下缩去,就是商震也没有搞清自己是否击中了对方。 天知道这座小二楼里面还活着几名日军,商震转身就跑! 他可是记得呢,就在这个阁楼前面,过了一道路那就是别的民宅了,那个房子的房盖已经不知道被日军的狂轰滥炸给炸到哪里去了,自己还是先躲到那里去吧! 在紧急关头开跑的时候,有人会记得自己先迈哪条腿吗?估计一百个人得有九十九个半是不记注意。 本来商震也是不注意的的。 可是这回他却注意了! 只因为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商震第一脚踩实,第二脚踏出在落地的一刹那,他就觉得那脚脖子一痛,他“哎呀”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往落地的那只脚处栽了下去! 所以,这回他是记得了,自己刚刚先迈的是右腿,后迈的是左腿,左腿一落脚脖子就是突如其来的刺痛,他的左脚竟然受伤了,或者说, 他的左脚脖子竟然崴了! 只是到了此时, 商震却哪还顾得那脚脖子伤的有多重,又哪有功夫去想自己是何时把脚脖子崴的?后面小鬼子可是在盯着自己呢! 长期的战斗终是锻造了商震无以伦比的反应能力,就在他身子下前一栽楞的刹那,他也不起身了却是直接就往地上滚去。 而就在他骨碌在地上的一刹那,他身后就有枪声响起,便有三八式步枪的子弹从他的身体上方呼啸而过。 好个商震!借着那一滚侧卧之际,一回身就侧躺在原地,手中的盒子炮就向后面举了起来。 甩手枪,甩手就响,“啪啪啪”“啪啪啪”,盒子炮的短点射声直接就接上了溜儿! 都说老兵都知道用自动火器轻易不要打连发,应当是以点射短点射为主。 商震当然也知道,可是此时他就见小二楼那一楼二楼处皆有日军的身影闪现,他却哪还有时间去精准射击?要想活命,先把二楼里的日军用火力压制住再说吧! 饶是商震从来都是一个快枪手,可是那日军不断的从那小楼的几个窗户处冒头,却也是把他弄了一个手忙脚乱,那盒子炮传来空仓挂机的声音时,商震也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接着转身就跑! 不知道一个人在一条腿使不上力的情况下能跑多快,能不能比两条腿跑得更快,不知道这回自己会不会完蛋! 胡乱的念头在商震的心头划过,他脚下生风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双腿跑过来的还是单脚蹦过来的。 谷蒓 没有人愿意死,战场之上尽了力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商震终于是扑到了对面那堵被炸塌的墙处,可是接着他就蹦了起来往前一扑。 那堵墙被炸得还不及商震的腰高呢,商震这一跳之下便扑了过去,可与此同时他就听到了身后有“当”的一声。 那是什么还用问吗?那是楼房里的日军终于是把手雷给甩了出来。 手雷爆炸之际,也正是商震在那矮墙之后又撞了个呲牙咧嘴之时。 原本是平房,房盖被爆炸掀掉了,墙也被炸塌了一半,那可不代表那露天房子里没有砖头瓦块了,那并不是所有砖头瓦块都会被炸飞的,那就是都炸飞了却也有落回来的不是。 商震逃命之际,日军甩出来的手雷就差砸他脚后跟了,他却有哪有功夫去管那矮墙后面有什么? 只是到了此时,商震却依旧顾不得疼痛。 自打他从那座小二楼上跳下来就往这头跑,可试想就前面这个已经被炸了的平房那也就算那栋小二楼的邻居,那二者之间又能隔多远?一路之隔,要说三十多米的距离那都算是长的,就这样距离日军把手雷甩过来那不是很正常吗? 商震从那碎砖断瓦间爬了起来,借着那矮墙的掩护就又往前蹿。 一个房子里可不只是一堵墙,商震刚闪身躲到了另外一堵断墙的后面他却是又听到了身后有手雷撞在砖上发出的“当”的声音。 这小鬼子真把自己往死里整啊!商震心中暗骂之时便只能双手抱头又趴了下来。 “轰”的一声,就在他刚藏身的那堵墙后爆炸声又起。 一颗手雷的爆炸威力究竟有多大,可以试想一个二踢腿在脚下炸响时的情形,而手雷里装的可是 TNT! 每座房子都有不同的房间,不同的房间自然有不同的墙壁作为间隔。 这房子的内墙与外墙的厚度又怎么可能相同。 外墙承担着保温隔寒的作用,从地理上讲那越往北面去那墙就越厚。 就拿东北来讲,如果是砖房,HLJ平房的外墙都叫五零墙(以两块砖的长度相抵排列),那厚着呢。 而到了辽宁,那外墙就变成了三七墙。(两块砖一横一竖,以一块砖的长去抵另外一块砖的宽) 而那间壁墙一般也就是跑单砖儿了。 这里虽然是南方,可是商震身后的这堵墙也是跑的单砖,那就是指按一块砖的宽度从下至上码起。 商震很幸运,至少这堵墙是跑的单砖,并不是木板做成的,所以终是挡住了手雷爆炸所产生的破片。 商震很倒霉,本来在日军的轰炸中这堵墙已经松散了,经过日军手雷爆炸气浪的一冲,那墙便又“轰”然倒下。 虽然说墙不高也不重还不至于把商震砸死,可是他罩在头上的手背上,后背上便又被乱纷纷砖头砸了一回。 只是到此就完了吗?显然没有。 在那砖头瓦砾之中商震就象一个只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拱了出来接着又往别的断墙后面躲。 又有两颗日军的手雷在这片废墟之中爆炸,而最终商震到底还是躲到了日军手雷的抛掷距离之外,他靠一堵残墙后面喘息着,心里想的则是差哪儿了呢? 要说自己在那小二楼里可是先后扔了三颗手雷了,那怎么还能剩下这么多日军追着自己屁股打呢? 正文 第748章 一个人的战斗(四) 脑瓜门子流血了,手掌跄秃噜皮了,卜勒盖儿被撞了,手背被砖头砸了,后背也疼,屁股也疼,算了, 这两个地方皮糙肉厚的,就暂且忽略不计了,最关键的是脚脖了崴了。 什么时候崴的呢,哦,对了自己从楼上跳下来时脚被硌了一下,那肯定是把踩秃噜了,肯定是那功夫崴的。 这回伤的挺重, 商震试了一下,左脚已经是不敢吃劲了。 可是自己在这里呆着可不行啊, 由于建筑废墟的遮挡他也看不清,不过前方依旧有枪声爆炸已是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那是日军接着在败退中。 “哒哒哒”,思索之中,商震刚刚逃离那座小二楼上突然有机枪响起。 不过那子弹并不是奔他这里来打的,在那枪声中商震下意识的抬头,他便仿佛看到了头上的虚空中有无数子的弹飞过。 就是不用看,商震也知道,那定是那座小二楼上的日军发现了正在进攻的东北军的踪迹,已是开始阻击了。 自己可是在那座小楼里扔了三颗手雷了,那里面怎么还有不少鬼子?商震便想。 他不是笨人,片刻功夫他就想明白了,自己躲在那只有单砖的间壁墙后面逃过了手雷的爆炸,而日军又何尝不是如此? 自己先前藏身的阁楼那是空敞的没有间壁墙的,可是二楼和一楼那都是有好几个房间的。 日军不可能只在一个房间里有,所以自己就是把日军给炸了个灰头土脸,可炸死的日军终究是有限。 可就算是他想明白了又能如何?二楼上日军的枪声依旧在响着, 不光是机枪响了起来, 甚至那三八式步枪也跟崩豆似的在那“啪”“啪”“啪”。 日军机枪一打那就是“哒哒”的短点射,而那三八式步枪别看打得星崩儿的,可是商震知道,就以日军的枪法,很难分清那机枪或者步枪哪个杀伤力更大,或者说,两种枪对东北军的威胁那是同样的大! 该动手时还得动手啊,商震叹了一口气,他把自己那盒子炮又换了个新弹匣后便在那残墙后面往边上爬。 他也只是从那墙边侧脸一瞅,就见在二楼两个窗户处日军的机枪却是正架了着呢。 他现在离那座小二楼才多远?那还没超出五十米呢,日军从楼上甩出手雷后估计那是以为已经把他炸死了,所以人家打的那就是一个肆无忌惮。 “来菜了啊!”商震脸上现出了复杂的神色。 日军的轻机枪也就是俗称的歪把子机枪的缺点之一,那机枪的枪架比较高,由于那枪设计的原因,机枪手在高点时若是想向前下方射击,那身体就往外探的比较多。 于此时的商震来讲,那日军就是活靶子! 可问题是现在他击毙了那日军的机枪手容易,他再想逃可就太难了,他的左脚已经使不上劲了,现在也只能拖着跑了。 耳听着日军那机枪步枪叫得正欢, 片刻间的犹豫后商震到底还是把半边身子探了出去,然后那盒子炮就“啪啪啪”“啪啪啪”的响了起来。 就这样的距离来打日军于商震来讲那不就是手拿把掐吗?更何况为了在这一瞬间压制住日军的火力,商震也是拼了,他毫不犹豫的再次使用了连续的短点射! 在他急促的射击之中,他枪一响,日军必有枪哑,而当他打没了弹匣中最后一发子弹,那座小二楼之中日军的机枪和步枪已经全都哑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商震一声扭身借着那断墙的掩护接着就往北跑。 而这回跑与先前他从小二楼下面往外跑还不同。 先前虽然那脚脖子也痛,可他觉得还可以忍受,可是这回再跑他就觉得那受伤了的脚脖子处那是钻心的痛! 所以这回商震虽然跑得也快,却是一跑一栽楞。 谷梫 片刻功夫他冲出了这个废墟又往前跑了二十多步,眼见前方是一个倒塌的砖堆时他是真的跑不动了,没奈何他右脚用力蹬起身子往前一扑,便又躲到了那砖堆的后面。 只是当他想爬起来再跑时,后面便有日军的子弹打了过来,有被子弹崩起的砖屑打在了他的脸上又是火辣辣的痛。 商震在那砖堆后面奋力抬了抬身子,现在他可是大头冲下趴着呢,忙又把下半身从那砖堆上挪了下来。 只是他刚刚手一按地时就觉得脑瓜皮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同时眼前有那砖面溅起,饶是他闭上了眼睛,可是就觉得眼睛也是火辣辣的。 要说痛那也不是很痛,那他就是被灰尘迷了眼的感觉! 这回连前面啥情况都看不到了还往哪跑?没奈何商震下意识的往回一缩,便蜷伏在了那个砖堆的后面。 屋漏偏缝连夜雨,脚脖子崴了,而这回却是连眼睛都迷了啊! 商震也只能用手背去揉眼睛。 前方的枪声更近了,后面日军的枪声又起,只不过这回却是敌我双方隔空交战,而就在那砖堆下蜷伏下的商震已是泪如雨下! 谁被灰尘迷了眼谁都如此。 小时候,大人咋说了的,这时候商震便又想,大人说迷了眼要转眼珠子,把那进到眼睛里的灰随着眼泪流出去就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商震忽然就觉得,咦?眼睛不疼了! 而这回他再睁眼里还真就能看清前方的情况了。 而落入他眼帘的是他眼前的一块青砖,那青砖上多了一个弹孔,得!那就是日军的子弹打到了这块砖上,自己就是被那砖上溅起的砖面迷了眼。 算了,既然眼睛能看东西了,还是想办法怎么逃出去吧。 商震躲在那砖堆后面就往前方看。 而这回前方的地形又不一样。 当然了,那也不能说是地形,本来这里就是居民区,要说地形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在日军轰炸之后就不同了。 他后面的房子被炸之后好歹还是留了断墙什么的,可是前方有什么,前方的房子却是连断墙都没有了,商震看到前方二十多米处有着一个巨大的弹坑。 那也只能是日军飞机丢下来的航空炸弹才能炸出来的。 那弹坑不小,就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那还咋打仗,自己躲到那个弹坑里应当是安全的,敌我双方的子弹应当都打不到那里去。 想到这里,商震知道自己又得拼命了。 片刻之后,正在交战的敌我双方就看到有一个敌人突然在中间地带一闪由南向北蹿爬而去! 对,敌我双方都到的都是敌人! 后面的日军已经知道有中国士兵扮成了他们的人,而从北面过来的中国士兵所看到的自然是一名日军士兵。 就在敌我双方皆有人下意识的向那名日军士兵射击之时,那个士兵不忽然见了,只因为他终是扑进了那个巨大的弹坑之中! 正文 第750章 头儿的隐私 “你咋伤成这样啊?”当商震靠坐在树下时,一个女子满怀歉意的说道。 而那个人赫然却是高雨燕!而围在商震周围的则是王老帽他们那些人。 高雨燕不可能没有歉意,商震弄成了这个样子那自然是为了救她,可是她却平安无事与商震他们会合了! 他们又是如何会合的的呢? 原来在日军攻入小蚌埠的那个黄昏,高雨燕眼见着与其他人失散了,情急之下她却是藏到了那个当临时指挥护人家的地窖里! 日军初占小蚌埠,在击退了中国军队后, 想的当然是肃清残敌巩固阵地。 可半夜时商震却又闹了起来,那日军却哪会仔细搜索,何曾想到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还藏了高雨燕这样的一个小女子? 只是日军这头刚占了小蚌埠一天没到呢,337旅在黎明之前就开始了反击,敌我双方又一翻战斗之后,337旅便又把那小蚌埠给夺了回来! 要说这种情形在战争中那也是常见的, 为了一处阵地, 敌我双方反复争夺几次甚至十几次那都是有的。 高雨燕在地窖里听到上面有中国人说话了,人家却是自己就跑了出来! 反而是商震, 他穿了身日军军装夹在了敌我双方的中间,而就在他扑进那个弹坑的刹那又哪来得及看下面有什么?纵使这回依旧是双手先着的地,可是他的头却撞到了石头上,当时就撞了个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被救的人平安无恙,施救的人却划了个头破血流脑袋上也缠了破布,你说高雨燕又如何能够过意得去? 此时的商震看着确实是有些凄惨,外面那身日军的衣服已经被扒下去了,而那身上的内衣自然是他原来的。 长期的如同流寇一般的行军打仗,就他那身内衣便也如同打铁一般。 什么叫打铁?袖口衣领那都已经蹭得黢黑发亮,看着就如同铁器放光一般,那可不就是打铁吗? 只若是如此也就罢了,现在他身上的血迹在那脏不啦唧的衣服上却已是如同雪地开放的梅花一般,大圈小圈有的都已是连成了片儿。 可唯有商震自己知道,他最重的伤并不是那些大圈套小圈的血迹,而是自己的脚脖子崴了,还有自己扑入那弹坑时脑瓜门子在那块石头上撞的一下。 商震从来就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那一撞之下都能把他撞昏过去, 可想那一撞有多重! 而最终商震是在枪声之中惊醒过来的, 然后他隐约的就听到了虎柱子的大嗓门,这便是他得救的经过。 而现在他已是被王老帽他们给架到了镇外,那镇子里现在又打上了,那是东北军337旅利用黎明前的突袭再次拿回了小蚌埠,而现在日军飞机大炮一起来,淮河上船影重重又向淮河北岸驶来了。 就时下的绝大多数的中国军队,或者说象东北军这样的队伍却哪有什么后方医院,说是医院那也只是为了说的方便罢了,所谓的医院那就是在战场的后面找一个空敞比较大的地方,把前方抬回来的伤员就放在这里。 而那些伤员呢,若是轻伤呢,能止血的就缠块布勒根绳啥的,至于别的,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了,时下的绝大多数中国军队哪里有随军的队医?又哪里来的医药,纵是有少许医药那也是给够级别的军官用的。 能被从战场上抬下来的,那自然都是重伤员,而重伤员躺在了战场之后的那片空敞上, 是死是活那就全看各自的命了。 什么是重伤员, 危及到生命的那才叫重伤,什么胳膊腿断了,身体要害上挨枪了诸如此类,重伤员得不到医疗就那么腾(tèng)死的那就是绝大多数。 而现和其他重伤员比起来,如果商震的头没有磕坏的话那反而只能算是轻伤了。 他之所以要退到镇外来,却还因为他脚脖子崴得太重,现在整个脚脖子已经肿了起来根本一动都不敢动了。 可就当时王老帽他们刚看到商震的时候,却哪知道他伤得有多重? 人是趴在那里勉强抬起头来的,脸上都是血迹,商震一天多没滴水未进脚崴了又走不了,王老帽他们也是头一回商震变成这副模样,那自然也就把他当成重伤员抬了回来。 谁也不知道商震的伤有多重,商震也不吭声,而他满身血迹的样子处理起来就很麻烦,所以现在王老帽正指挥士兵把商震的那身衣服给扒下来再换回东北军的。 “你小子也是命大,摔的时候还把那盒子炮压身底下了,要不,周围那些小鬼子还不早把你毙了啊!”王老帽说道。 商震就那么靠在树上也不说话,他现在连话都懒着说了。 他现在觉得身上软的很,一天多没吃东西,又渴又饿头又痛,他可没有精神头去和王老帽探讨自己怎么就阳寿未尽活下来的问题。 “快把他衣服换了吧。”到了这时倒是同样在旁边的鞠红霞说道。 “对对对,快给商小子换衣服,这死冷的,他身上都起鸡出疙瘩了!”王老帽张罗道。 马二虎子上前就给商震扒内衣。 只是从昨晚到现在那也过了有一段时间了,他身上流的血都已经和内衣粘在一起了。 马二虎子不如虎柱子那么虎,可多少还是有点虎,他一抓住商震内衣就往上一揭,商震一皱眉就打了个寒颤,然后所有人就看揭起的内衣之下商震的肚皮上有血就又流了出来。 “哎呀,你们都小心点呀!”高雨燕不干了,然后就从自己衣兜里摸出一把剪刀来。 这两天高雨燕随着鞠红霞还有那个女学生一直在照顾337旅的伤员了的,她倒是有经验了,那把剪刀就是用来剪伤员的衣服的。 而她在进了那个地窖之后也没有把剪刀扔掉,她的想法那当然是,如果真有日本鬼子下来了她就给对方一剪刀! 当然了,她也有自知之明,她也知道真碰到那种情况自己未必就能有杀敌的勇气,而就算自己有那杀敌的勇气也未必就能杀得了敌。 不过,未了免受凌辱,给自己一剪刀的勇气她还是有的! 到底是一物降一物,剪刀绞动之下,商震的上衣被剪开了。 眼见着太冷了,王老帽忙把一件棉衣给商震盖了上去,嘴里还叨咕着:“没办法,这是从一位兄弟身上扒下来的,咱们没有现成的了。 不过还不错,是个军官,看样子象是个上尉呢。” 啥叫从一位兄弟身上扒下来的?那谁也不可能从活人身上往下扒衣服,所以这棉衣就是从阵亡的东北军军官身上扒下来的。 活人穿死人衣服又能如何?商震实在是无力吐槽。 上面的棉衣盖上了,高雨燕又蹲下来用剪刀去剪商震下面的裤子。 只是这时商震便动了一下腿,他又怎么可能让高雨燕去碰自己的下半身? “有啥呀,这两天照顾伤员我们啥没见过?”别人也不是笨蛋,鞠红霞看出了商震的心思便在旁边笑道。 只是她这么想商震却绝不会这么想的,他现在是没劲也受伤了也不乐意动,可这绝不意味着他就能容忍高雨燕来剪自己的内裤。 “得了,还是我来吧!”这时陈翰文在旁边说道。 既然商震不肯,高雨燕自然也不能用强,更何况现在这么多男人呢,帮商震脱掉那血渍的内裤也并不是非她不可。 高雨燕脸色泛红的就扭身走开了,同样作为女子的鞠红霞便也笑着跟她站在了一起。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听到身后的士兵们忽然“哄”的一声笑了,鞠红霞下意识的想回头,可这时就听虎柱子突然喊道:“哎呀,头儿,你咋没穿裤衩子呀,那不逛当吗?” 正文 第751章 疗伤 商震依旧坐在那棵树下,他的手里捧了个带豁子的二大碗,里面装的是满满白色的米饭。 虽然那米饭看上去很细碎,并且那白色的米粒中还夹着些许黄白色的稻壳,虽然商震的手上缠了破布,破布上还带着血迹,可是这都不妨碍商震吃那米饭吃的很香甜, 而他前面还放了个破盆子,那盆子里又装了大半盆的土豆泥。 商震真的饿了,他那吃相自然也谈不上雅观,可纵是如此却也让围在他身旁的士兵们很兴奋,头儿到底是头儿啊,别看刚把他弄回来时身上血的呼啦的,可现在看来却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到底是年轻啊!”满脸褶子的王老帽在旁边赞叹道。 按理说王老帽岁数那也不算小了, 那都快知命了,那要是换成别人那可都得当爷爷了, 不能四世同堂却也绝对会儿孙满堂了,可是就王老帽那副表情却怎么也不能让人想到“慈祥”二字。 商震不理王老帽的阴阳怪气却是接着做他的干饭人。 自打商震被王老帽他们从小蚌埠里救回来,他倒是没少张嘴比如说现在,正在吃饭嘛,可是自始至终他却也只是说了一句话,而那一个句还是一个字,是“饿”!就在他的那些手下笑话他里面没有穿裤衩子那个啥有点逛当的时候。 其实这又有什么呢?商震在这欠战斗中换了日军的衣服,他原本的裤衩子就已经破烂不堪了,他嫌穿着别扭就给扔了。 他那套日军的衣服当然是从日军身上扒下来的。 要说日本人呢,后世吧,那肯定也是穿裤头的,或者什么有趣内衣啥的,可时下的日本人那里面却就是块兜裆布! 那就别说是商震了,就是他手下的这些士兵可以穿日军的军装可以套上日军的内衣,但是却绝不会用日本人的兜裆布,那是作为一名中国士兵的底线! 当时在商震想来,自己不就是没穿裤衩子吗?有什么呀? 就时下中国的贫穷, 那有些穷人家全家都只有一条裤子,谁要是出门才能穿上以保持作为人的最后的尊严,那么,自己没穿裤衩子这还算事吗? 只是商震又何曾想到自己会受伤,要清理伤口尽管那伤不重,于是他那没有穿裤衩子的隐私就也暴露在众人面前! 当时那肯定是出了糗的,尤其还被鞠红霞和高雨燕知道了。 不过现在商震却已经想开了,有什么啊?这算事儿吗?那三国演义里的曹操在华容道逃跑的时候,还被迫换了袍子割了胡子呢,都是人,再有名的人有时光鲜也只是在表面,那背后谁还没有点磕碜事儿呢! 商震的内心世界同样是丰富的,只是这种话他才不会说出来呢,如果要是冷小稚那丫头在身边的话,他倒不介意跟冷小稚说,至于别人那还是算了吧! “小子,我先头儿以为你舌头都打没了呢,现在看不也挺能吃的吗?你话也说完了, 是不是该说点啥了?”眼见着商震吃完了还打了个饱嗝王老帽又说话了。 商震又不聋当然听到了王老帽的话, 他却是瞥了一眼正低着头帮他拿碗的高雨燕呶了下嘴。 王老帽那和商震在一起也好些年了,他和商震之间的默契那却是比他和自己的小媳妇鞠红霞还强呢! “丫头那个啥,那个你们去把这碗盆刷刷,再看看他们给商小子找的大夫来没来。”王老帽说道。 王老帽这个要求无可厚非,鞠红霞和高雨燕便真的往远处走了,而为了这两个女子的安全,楚天和陈翰文也背枪跟了上去。 眼见那四个人走远了,商震才“哎哟”了一声抻了个懒腰,只是他这个懒腰一抻下来那就是又一咧嘴,他身上现在还真是无处不疼啊。 “兄弟,把你大衣借我用一下呗!”商震指着同样在旁边的一名东北军士兵说道。 那名士兵商震并不认识,因为那个士兵是和周秀一伙的,也不知道那个士兵在哪里搞来了一件日军黄呢子大衣。 “好!”那个士兵一听商震有要求忙答应道。 能打鬼子的人总是受人尊敬的。 没有人知道商震在昨天夜里杀死了多少个小鬼子,可是天亮之后,小二楼上的日军机枪在盒子炮响起之后就哑了下来,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商震接过那黄呢子大衣后便站了起来,或者,准确的说是一个脚蹦了起来。 他把那黄呢子大衣铺到了树下,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坐到了那大衣上,然后就躺了下来,还嘴牙咧嘴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哎,我说你个小王八犊子,我把那两个娘们支走了,你就是为了睡觉啊?”一直看着商震那副分明这是要睡觉的作派的王老帽气道。 商震就枕在自己的右臂侧躺在地上斜了一眼王老帽,虽然没说话,可是那意思无疑就是,你以为我要干嘛? 王老帽拿商震没招,他正想走开的时候,已是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商震却说道:“你别忘了告诉高雨燕,我是有家的人,让她断了那个念想。” “嗯?”王老帽不由得瞅向了商震,可商震却哪理会他,却只管睡自己的觉。 “我艹,装犊子,到时候左拥又抱的该多好!”王老帽不以为然的嘟哝了一句。 在王老帽看来,但凡男人,哪个没有后宫佳丽三千的想法。 谁也不知道商震是否听到了王老帽这句话,可人家闭上了眼就不再睁开,显然真的是睡着了。 王老帽便拿眼睛看着商震。 而这时旁边一直观望的小簸箕忽然笑道:“虎柱子,你说这要是你睡觉的时候旁边总有个大老爷们这么盯着瞅,你会做春梦不?” “啥叫春梦?”虎柱子没听懂。 “配种!”这时旁边关铁斗没好气的说道。 “噗嗤”一声,旁边几个士兵跟着便坏笑了起来。 而王老帽很威严的拿目光扫过之后,士兵们忙变得一本正色起来。 一个小时后,忽然有“嗷”的一声在树林里响起,而这时原本正躺在那黄呢子大衣上睡觉的商震已是蹦了起来。 他伸手习惯性的一摸腰间,可是却摸了个空。 到了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被换了衣服后,那枪就没有往身上背。 而这时商震环顾四周却惊讶的发现,士兵们还有高雨燕鞠红霞那个女学生却正都面带喜色的看着自己。 “都看我嘎哈?”刚从睡梦中惊醒依旧懵懂的商震问道。 “脚!”那些士兵们便齐齐的伸手指着商震的左脚说道。 “脚咋了?”商震一愣,自己不就是把脚脖子崴了吗?这不很正常吗?虽然伤的挺重的。 可是,商震随即就也觉得不对劲儿了,自己竟然是稳稳当当的站着的。 他诧异的活动了一下子的脚脖子,虽然那里还痛,可现在是什么痛?那就是一种皮肉之痛罢了,他尝试着用脚踩了踩地,然后便惊讶的发现,自己那崴的脚脖子竟然好了! 正文 第752章 借枪 商震的脚脖子崴了,那当然不算是什么致命伤。 可这种伤却也绝对象说牙疼似的,属于那种牙疼不算病疼起来要人命的那种! 所以,再轻的伤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愈。 所以商震脚脖子好了的答案是,就在他睡着的时候,王老帽他们在附近的村子里给他找来了一个会正骨的土郎中。 王老帽为了报复商震睡前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态度,所以趁着商震睡着了就让那个土郎中给检查了一下。 中国人不是有句老话吗?叫作“都是老中医, 你别给我来那偏方”。 那个正骨土郎中自然没有什么医师执照,可是人家在正骨方面确实也有两把刷子,人家也只是伸手摸了摸商震那崴了的脚脖子,然后趁着商震睡着了,人家就抓在着商震的脚那么一捋。 完了,商震便“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可是当商震那双脚落地之后, 他那受了伤的脚脖子便神奇的不疼了。 于是,商震现在的伤就变成了身上的皮肉伤还有脑门处被卡出来的那个见了骨头的口子。 是的,商震在扑下那个大坑的时候, 他的脑门子撞到了石头上。 可那又如何? 虽然他没有练过铁头功,可人的头盖骨在人体的骨胳之中那不能说是最硬的却也能数得上的,否则,为什么BJ周口店猿人留下来的那是头盖骨而不是大腿骨或者琵琶骨? 当然了,后来那块BJ猿人的头盖骨在这场战争之中也杳无所踪了,这事儿当然是离不开日本人,只是后人种种推测却再也没有找到那个可以称之为无价之宝的头盖骨,或许那头盖骨已经沉没于茫茫无际的太平洋之中,却又成了一个无头案。 好了,不管怎么说,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原本看着伤势很重的商震,在一天之内除了现在脑瓜门子上缠了破布之外,在睡到黄昏人再醒来时,整个人就又变得龙精虎猛了起来。 “老王叔有烟吗?来一根。”商震伸手朝王老帽要了支烟。 王老帽也知道商震偶尔会摆弄一下烟或者抽上一根,可是商震那叫什么抽烟,那也只是过堂烟罢了。 他见商震又要烟便知道商震那是有心事, 便也没说什么,到底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给商震抛了过来。 王老帽就见商震用撅起上嘴唇将那根烟夹在鼻子中间闻着,可是也只是闻了片刻,他嘴唇一动那烟便掉了下去。 烟掉了商震也不捡就又变成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王老帽抬起头看了眼树林深处,在一棵树后鞠红霞正和高雨燕在那里窃窍私语,一看高雨燕的脸色那就不大好,王老帽知道那是鞠红霞把商震“已经成家”了的消息透露给了高雨燕,也难怪高雨燕看上去情绪失落。 就在王老帽以为商震在思考着怎么处理男女关系的时候,商震却已经说话了:“我说老王叔啊,你说咱们这总溜边也不是个事儿啊,会让人瞧不起的。” 听商震这么说,王老帽才明白,人家商震压根就没考虑自己的男女私事想的那却是打仗的事。 “凭啥瞧不起咱们?瞧不起咱们咱们会掉肉啊?活着才是真的!”王老帽不以为然。 王老帽当然理解商震那话里的意思。 这回337旅的任务是守住自己的阵地,就比如前面那个叫小蚌埠的镇子。 那要是守不住阵地,日军在淮河一线撕出个缺口出来,后面中国军队的主力部队那可就被日军给合围了。 就这种任务,有着一种“戴罪立功”心理的东北军不可能往后撤,那就跟当初67军在淞沪战场担任掩护最后好几万人打得只剩下了几百人。 别人都在前面与日军拼命,以生为耻以死为荣,他们这些人虽然也没少打鬼子, 可人家高层只认守阵地啊! 如此一来, 商震他们这些人在脸上确实是不大好看。 当然了, 人家旅长刘成义也没有功夫管他们,其实这种脸面上的不好看更多的还是他们自己的感觉,毕竟他们是打仗的人,那也是有自尊心的。 “净整没用的,就好象人家在旁边斜啦你,你心里得劲似的。”商震同样对王老帽的表态不以为然。 王老帽确实有痞气,可是这并不等于他不好脸儿(要脸面),商震对王老帽那自然是了解的。 “艹,那有啥招儿?反正丢命的事不干!”王老帽回答道。 王老帽的言下之意那无疑是承认了,其实他王老帽那也是想风风光光的,只是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和自己这些人的小命相比,那面子不要也罢! “你有好招儿?”沉默了一会儿后王老帽点燃了一支烟问道。 “我也没有想好呢。”商震郁闷的回答。 毫无疑问,商震的苦恼和王老帽的那都是一样的,他也是想鱼和熊掌兼得啊! 只是天底下又哪有这样的好事,否则古人又会如何发明了不可兼得的这个说法。 商震正和王老帽正在郁闷着呢,这时脚步声起,他们抬头就见周秀带着个军官跑了过来。 “前面镇子打得咋样了?”已经和周秀混熟了的王老帽就问。 “不好打,和鬼子又在争夺镇子了。两个连又打没了,不过小鬼子也没少死。”周秀回答道。 就在王老帽“哦”了一声时,周秀却已经对商震说道:“商长官。” “别叫我长官,叫商震便好,有事?”商震有些诧异的看向周秀。 商震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是长官,现在既然周秀管自己叫“长官”,这个帽子可是不小啊! “有这么个事,商,算了,咱也别叫啥了。”周秀道,“这位是古连长,晚上他们连就得上了。 下午另外一个连上去和小鬼子拼刺刀,咱们吃亏了。” 商震和王老帽交换眼色了。 日军拼刺刀确实是厉害,就是商震他们能不和日军拼刺刀时都不拼的,他们那从来都是利用自动火器直接把日军放倒的。 嗯?想到了这里,商震和王老帽心里便有了一丝心有灵犀的明悟。 果然,这时周秀就说道:“古连长想借你们们的盒子炮花机关用用。” 正文 第753章 能当头儿的那就是人精 没有枪战士怎么战斗呢? 有本前苏联小说中有个小保尔,看着别人有枪到底是想办法偷了一把手枪回来。 而就时下的中国,那不管是土匪或者抗日游击队那要是能弄到几支快枪,那哪方势力对他们都要小心不少。 正所谓老子的队伍才开张,几个兄弟几条枪,那要是好多兄弟好多枪那岂不是咱们的队伍势力壮? 而时下的东北军就已经是越来越穷了。 一开始那是富家的公子哥,身上别着腰里横平素里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随着战争的开始, 这富二代就变得没落了开始吃老本。 而从1931年到现在那已经又是八个年头了,那老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枪那也是有磨损的,膛线磨没了,弹药也打得差不多了。 正因为如此,在今天争夺小蚌埠的战斗中, 东北军用自己的老旧破枪与日军对战就吃了亏。 所以,有一说法, 叫作枪是战士的生命, 更准确的说法应当叫作好枪是战士的生命。 而就在天黑之前,商震就把他们这伙人的好枪全都借给了那位古连长,花机关、捷克式、大肚匣子,甚至他自己所用的那支二十响快慢机。 可那真的是借吗? 人家拿着他们的好枪上前线拼命去了,那人要是都死了谁又可能会还他们的枪? 可对此王老帽虽然说是满肚子的不乐意可是他偏偏却又无话可说! 东北军是自己这些人的弟兄不?当然是,自己这些人的弟兄借自己这些人的好枪上前线拼命去了,他们在后方还不打仗,那能不借人家枪?必须得借啊,否则的话那就叫占着茅坑不拉屎! 更何况,人家商震早就想到他会不舍得借枪的,所以人家商震带头就把自己那支二十响给送出去了,你说他还能说啥? 只是心疼自己这些人所用的好枪的那又岂止是王老帽。 “败家子啊,败家子啊!”此时虎柱子便也在小声嘀咕着。 能逼虎柱子如此小声发牢骚的,那也只能是商震,谁叫是商震下命令借出去的枪呢? “我说老王头,那个败家子把枪借出去的时候你咋就不拦着?”虎柱子是如此的气愤,以至于他连“老王叔”都不喊改成喊“老王头”了。 王老帽狠狠的瞪了虎柱子一眼, 那自然是因为虎柱子不喊自己的尊称改成喊自己老头了。 “你懂个屁!”王老帽骂虎柱子了。 “你脸上褶子多你就懂?”虎柱子不服气。 “我当然比你懂!”王老帽怒道。 “你说, 你个老王头懂什么?”虎柱子依然不服。 要说商震他们这些人,现在虽然是当兵了,还是都当了七八年的职业兵,可是毫无例外的,他们都是农民出身。 农民出身咋了?农民出身那就有小农意识嘛! 什么叫小农意识?那就是特别在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凭啥给别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句话咋来的?那就是中国的这种农耕社会里流传下来的。 啥是肥水?那就是自己家的排泄物,放了一冬后绊上草再点着了,然后就上到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里,这叫“沤肥” 毫无疑问,后世的富裕限制了时下中国人的贫穷,那要是谁有泡屎不往自己的茅厕里拉而是拉到了别人家的菜园子里,家里老人都得骂败家子的,更何况象商震这样婶儿的,直接就把他们的精良武器直接就给送了出去。 所以,虎柱子的气愤那是可想而知的,他不敢大声闹那也只是因为确确实实被商震给拿捏住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和王老帽这样一直抬杠。 “本来我是不想把枪借出去的, 可是我一寻思吧,这样也好, 咱们武器都没了,那就能名正言顺的一直在镇子外面呆着了。”王老帽把声音压得极低的说道。 王老帽这么一说,围在一起的士兵们便都看向了他,一个个那就变得表情各异起来。 有眼睛发亮的,那是认为王老帽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有不以为然的,那是觉他们这些人象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后面太丢磕碜的。 而唯仇波一撇嘴道:“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啥意思?”虎柱子表示不解。 “啥意思?”仇波一撇嘴,“枪也借出去了,那就跟刘备借荆州一去不回还似的,完了吧你还以为没有了好枪就可以在后面躲清净,那清静是说能躲就能躲的?就怕到时候上面来条令让咱们再上前面打仗。 没枪是吧?没枪好啊!没枪那就跟新兵蛋子似的,一人发一个扎枪头子去和小鬼子拼刺刀去!” 仇波毫不客气指出了王老帽刚刚那种说法的弊病,可是王老帽这个老油条就不懂这个理儿吗?他当然是懂的,他先前故意说他们这些人可以在后面躲着,那也就唬唬虎柱子这样的虎人罢了! 皇帝的新装就这样被仇波给揭开了真面目,于是王老帽急了:“我艹,就你尖!就你懂?人家说来借枪那是好听的?你能说不借啊?那借了就没枪用,你们说咋整?” 王老帽一急眼嗓门就高了起来,他嗓门这么一高,别人就都不吭声了。 他们没法吭声,既然人家那个什么古连长张了嘴,他们所面临的就是两难的选择。 就这事儿,别说是商震了,就是大家在一起呛咕也绝不可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来。 所有人不再说话,就都看向不远处的商震和高雨燕。 现在商震正趴在他借来的那个黄呢子大衣上赤裸着上身,而高雨燕正伸手给商震往后背涂着什么。 能涂什么?当然是药,那药是高雨燕跟那个给商震正骨的土郎中要来的。 商震在那废墟堆中摸爬滚打的,身上大伤没有小口子却很多,总是要止血的。 “他们是不是在说你呢,说不应当把枪借出去啊?”高雨燕边往商震的后背上抹着药糊糊边问。 商震没接话。 本来就是两难的选择,不想上前线打鬼子还想占着好枪不用,那好事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些人都占了。 现在他也只是安心的让高雨燕给自己“疗伤”。 反正他可是让王老帽通过王老帽的那个小媳妇把自己“有家”了的消息给高雨燕传过去了。 那这回谁也不可能再说自己和高雨燕不清不楚了,人家高雨燕喜欢自己那是高雨燕的事,反正他自己却捞了个心安。 高雨燕见商震不吭声便又勾起了满腔幽怨,一边给商震抹药一边就问道:“你和你媳妇是订的娃娃亲吗?” 嗯?就高雨燕这话让商震不由得就是一颤,吓得正给商震抹药的高雨燕下手就更轻柔了一分。 “哪有什么娃娃亲,按楚天和你们有学问的人的说法叫自由恋爱吧。”商震趴在那里悠悠的说。 商震是谁?有王老帽话讲,别看商震瞅上去老实巴交的,可那心眼子比猴儿都精! 商震如何分析不出高雨燕这么问自己的目的,那要是娃娃亲,那就叫父母包办,或许自己就不中意呢,他可不想给高雨燕留活口,再误了人家那大好青春。 果然,商震说出这句话后,他就觉得高雨燕给自己上药的手就停了一下。 而当那只冰凉的手再给他开始涂药的时候,他就听高雨燕又问道:“她长的好看吗?一定是如花似玉的吧。” 听话听音,就高雨燕那话里的意思,那可就差问商震了,和我比起来谁漂亮。 商震如何会拿冷小稚与高雨燕相比,且别说冷小稚没有高雨燕漂亮,那就是一比那可就入了人家的套儿了。 所以趴在地上“烙肚皮”的商震那眼神里便闪过一丝狡猾回答道:“她一点也不漂亮。” 高雨燕的手又停了。 而商震就接着说道:“我喜欢女人随我娘的观点,腰粗屁股圆胸大的,能干活生孩子奶水足,好生养。” “啊?”高雨燕愣了,紧接着就是“噗——”她被商震这句话差点直接给怼出内伤来! 高雨燕确实是长的漂亮,可是就商震这奇葩的择偶标准,那自己咋好象没有一点沾边的呢! 腰,自己那是杨柳细腰。 屁股,自己那就是一丢丢,巴掌大耳! 胸,怎么说呢,唉,要说无法拿捏扯远了,可无论如何却也是谈不上奶水充足的啊! 原来人家竟然是没有相中我! 一时之间,高雨燕手也不动了就木呆呆滴,她浑然忘了,在这这阴冷的冬天里,商震还赤裸着上身等她给上药呢。 正文 第754章 受刺激了(一) “咯咯咯”树林深处,鞠红霞忽然笑了起来。 这多亏她现在离那些士兵们远,因为远士兵们就也看不到鞠红霞笑得那花枝乱颤的样子。 一个少男当开始有那懵懂的情怀的时候,那注意少女时会注意什么?答案是气质和脸庞。 哎呀,那个女孩子那似雾似纱的眼神,看似无情却有情。 别的女孩子跟个女汉子似的人来疯一般,可唯有她却象一束空谷之中静静开放的幽兰, 这却是最能打动少男的心的。 只是当少男变成了壮男之后,那对女人的审美就又有了变化。 到了这个时候,女子的气质脸庞当然也还重要,可是却变得次要了,这时候男人更注意的却是女人的风情与体态了。 而在这个岁数的女人里鞠红霞无疑那是既有风情又有体态的,她那一咯咯笑起来, 准确的说那已经不叫花枝乱颤了, 人家那叫硕果挂枝头弯腰必晃悠! “哎呀!鞠姐,你至于这么笑话人家嘛!”高雨燕已经有点羞恼了, 那脸红的就跟块红布似的。 而那个一向不咋多言的女学生却是在旁边就看着高雨燕和鞠红霞。 高雨燕一羞恼那就是美的不可方物,鞠红霞那果实枝头闹那同样是动人心魄,那女学生虽然是女学生,可是人家却也懂得欣赏美,在旁边都看得痴了。 “好了,不笑了,呵呵。”最终还是鞠红霞开始忍住自己的笑,只也只是忍了一下却是又笑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说小燕子啊,就商震的话你也能信?” “咋不能信?”眼见鞠红霞不笑自己转入正题了,高雨燕才不解的问道。 原来,鞠红霞发现高雨燕情绪不高就明知故问的为啥。 之所以叫明知故问,那商震有家了的消息本来就是她在王老帽的授意下才告诉高雨燕的。 她当然知道高雨燕对商震的那点小心思。 女人嘛,不是有闺蜜这么一说吗?他们这支队伍里现在就他们三个女的,那女人之间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而女人嘛,鞠红霞在和王老帽在一起的时候却是又把高雨燕喜欢商震的事跟王老帽说了。 可是这事儿还用鞠红霞说吗?王老帽又不瞎。 按一般人的思维呢,王老帽那是熟悉冷小稚的, 而且商震和冷小稚在一起亲密的时候他还偷偷给放过岗。 按理说现在有另外的女子喜欢商震了,按王老帽应当尽力阻止商震花心才是,当初他也这样劝过商震。 可是后来王老帽却又不这样想了。 终究那王老帽和一般人那还是不一样的,试想,他要是和一般人一样,他又怎么可能把鞠红霞这样年轻的女子一举拿下? 所以现在的王老帽本着那“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原则,他倒是巴不得商震和高雨燕发生点什么呢? 当然了,冷小稚那也是好丫头,可是那又如何?在王老帽看来,有新欢也莫忘旧爱就是,大丈夫何患无妻,如果那是象商震这样的挺能打鬼子的那就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大丈夫何患多妻? 倒是商震眼见着高雨燕看自己的眼神愈发热烈,他才让王老帽给高雨燕传的话,说自己有家了。 而就在刚才鞠红霞问了高雨燕事情的原委,才知道商震告诉高雨燕,人家人商震喜欢的是什么腰粗屁股圆那啥大奶水足的。 这怎么可能?鞠红霞所以就笑,关于冷小稚的事情鞠红霞那是知道的, 就商震这伙人也就是大家都在瞒着高雨燕罢了,而这其中自然又少不得王老帽的“功劳”! “还这粗那大的, 别听他胡说,他媳妇漂亮着呢,人家和苏雅一样,那也是学生,也是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呢!再说了,他那算什么媳妇?也就是两个人好罢了。”鞠红霞终于给商震来了个大揭底! 苏雅那是楚天的那个女学生的名字。 “啊?”方才得知真相的高雨燕先是张大了嘴,然后那张脸就变得阴晴不定起来,然后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如此一来,鞠红霞也不好劝了。 劝高雨燕主动去追求商震那肯定是不行的,那要是商震始终忘不了那个冷小稚那岂不是等于劝高雨燕做小? 那劝高雨燕把商震忘了吧,那也不现实。 鞠红霞可没有见过冷小稚,她受王老帽影响,那却是巴不得高雨燕和商震好上呢! 而此时的鞠红霞那是真的被关于冷小稚的这个消息给刺激到了。 她也不笨,那商震的媳妇既然也是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而商震却偏说自己喜欢腰粗屁股圆的跟农村老娘们儿似的那种女人,这不就是唬自己呢吗? 那商震为啥唬自己,那固然是因为人家有心上人了,可是那却不也说明人家并不喜欢自己吗? 我就差哪了呢?高雨燕属于那种有文化内涵的女子,可是她当然是知道自己那是美貌如花的,那不打仗的时候追求自己的人如过江之鲫,这怎么商震就看不上自己呢? “完了,受刺激了。”鞠红霞低声说了一句,可是就鞠红霞这句话,高雨燕却恍若未闻。 不行,自己到时候得和自家老帽商量个啥办法。 鞠红霞心里想着,她并不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打她跟了王老帽之后言语还是那个鞠红霞,可是身上却也带着点匪气了。 只是不管是鞠红霞还是高雨燕却都不知道,此时的商震和王老帽却也都受刺激了。 商震王老帽带着几个人正在小蚌埠的镇子里,他们的周围一片废墟,不过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却正是337旅部曾经所在的地方。 而此时的这里虽然废墟依旧,甚至砖石瓦砾堆更多了一些,残墙断壁更低矮或者更少了一些,不过现在这里却热闹非常。 “把这些狗日的都押下去,回头让长官处理!”就在不远处的一个瓦砾堆上有一名东北军的军官正大声吆喝着。 那个人身上挎了一把二十响的盒子炮,虽然身上尽是硝烟战火的气息,可是他现在的表情是那样的意气风发,由于他是站到了高处那形象也显得是那样的高大无比。 而就在那瓦砾堆的下方,有持枪荷弹的东北军士兵正押着成队的日军俘虏往北而行! 在这轮对小蚌埠阵地的争夺中,东北军337旅非但保住了阵地,而且竟然还俘虏了一百多名日军! 俘虏了一百多名日军啊,就以时下日军的战斗力,东北军能打出这样的战果来是何其的不容易,是何等的振奋军心! 商震王老帽他们那正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赶过来的。 商震他们这些老兵对日军士兵端着长长的三八式步枪发起冲锋的样子,那就是闭上眼睛都能想出是个什么样子。 日军虽然矮小,可矮小不等于不凶悍,而现在再看这些日军俘虏一个个蔫头耷脑的样子却哪还有半点原本那骄狂不可一视的样子。 反而这些日军由于被俘一个个又都垂着头,就又显得是那么的矮小猥琐! 正文 第755章 受刺激了(二) “真带劲!”这时关铁斗便兴奋的叫道,“等老子以后有了儿子以后,再碰到小鬼子的俘虏,就让我儿子站在高处往小鬼子的脸上滋尿!” “这主意不错。”同样站在一起的仇波便道。 “我说关铁斗,你真特么能整,还等你有儿子的时候,你现在有种就上去滋一泡呗!”钱串儿在旁边卡巴着眼睛说道。 “艹, 你当我不敢咋的?都是老爷们!”关铁斗故意说道。 “要我呢,我就不等我有儿子之后让我儿子去滋尿。”这时钱串儿便促狭的说道。 “咋的?你也自己上?”仇波问。 “我不自己上,不是有人替我去滋吗?”钱串儿笑嘻嘻的说道。 嗯?就钱串儿这句话说完,旁边几个人便看向他然后又看了看关铁斗,然后便都低笑了起来。 “钱串儿你个瘪犊子,你敢占我便宜?”到了这时关铁斗也才反应了过来, 这是钱串儿在拐弯骂自己是他钱串儿的儿子呢! “都闭嘴!妈了巴子的!一个个咋就这么没羞没臊的!”就在关铁斗要收拾钱串儿的时候, 王老帽突然就爆了这么一句出来。 听王老帽的语气再看王老帽那拉拉得如同鞋拔子的脸色,几个士兵齐齐的闭上了嘴。 “没心没肺的, 你看到那个姓古的吗,你看到他身旁的兵了吗?那用的枪都特么是咱们的!”王老帽气道。 对,姓古的就是那个朝他们借枪的古连长,也就是正站在瓦砾堆上正意气风发的那位。 此时的王老帽便无疑被那个古连长给刺激到了。 人家古连长他们,当然了也不光是古连长的这个连,而是再加上其他的部队,人家竟然抓了一百多名日军俘虏! 那被打死的日本鬼子和抓的活蹦乱跳的日本鬼子那能一样吗?那当然不一样! 象商震他们这伙人你说你打死了多少个日本鬼子,你有证据吗?你没有!你的证据顶天也就是手中多了一些日式步枪掷弹筒啥的,而且由于他们人太少,那很多战利品就都没带回来。 那要是按照中国古代论功行赏的要求,他们这些人要是在外面打了一仗,带回来了若干敌寇的人头回来,那也可以啊,可缴获的武器他们都带不回来,就更别提人头了。 更何况,他们人少,就是打了日军伏击最终被日军撵得直跑的也只能是他们,那他们又哪有机会去砍小鬼子的脑袋? 可现在人家古连长他们所抓的日军那都是活的, 中国人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用鄙夷的目光去看那些曾经不可一视的侵略者了,这是何等的荣光! 谁有粉不擦在脸上,同样是军人,王老帽当然也希望露下脸啊!只可惜这份荣光并不属于他们啊! 而上述原因也还只是其一。 王老帽一打眼就知道,此时那个站在高处的古连长所斜挎着的那支二十响盒子炮正是商震的,而那个古连长旁边人所拿着的什么花机关盒子炮那却也正是商震下面的士兵们“贡献”出去的。 人家那些人借了自己这些人的枪打了一场大胜仗,俘虏了上百的日本鬼子,就眼前的这种情形他王老帽也好,商震也罢,能够走上前去说,你们仗也打完了该把枪还给我们了吧? 这话能说出得口吗?作为人情世故老油条的王老帽知道,这种话那是真的无法说出口啊! 如果自己这些人敢在现在这种众目睽睽的情形下去要枪,人家就会有人说,得了,还你!那你们也拿着这样的武器来打阵地战吧! 可是他们这些人能去打阵地战吗?开玩笑!那是不可能滴! 作为老兵,王老帽太知道了,别看他们这些人采用那种游击战的打法杀了不少鬼子活到了现在,可如果让他们打那种残酷的阵地战的话,那绝对有可能一次就把他们都折在里面! 所以现在的王老帽对于人家古连长他们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绩心中既有不服又有羡慕嫉妒恨哪! 王老帽自忖那自己也是有自尊心的人,此时的他眼见着别人拿着自己这些人的武器那真的是被刺激到了。 也只有象关铁斗、仇波、钱串儿他们这样“不思进取”的士兵见到兄弟部队取得了战果才会如此没心没肺的跟着高兴, 那有屁高兴的?那只有自己这伙人打出傲骄的战绩才应当高兴嘛! 现在的王老帽是如此的矛盾,他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自己这伙人没打出战绩来还是心疼自己那些盒子炮花机关了,他便侧过脸来看商震。 而商震和他的反应那却完全不一样,他就见商震依然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手里杵着一支三八式步枪。 那商震都带头把盒子炮“借”出去了,那现可不是也只能用三八式步枪了吗? 王老帽刚想对商震说一句“商小子你都想得招啊”,可也就在这时就站在他身旁的钱串儿却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 王老帽一转头,这时他就看到那个古连长非但已经从那瓦砾堆上下来了,而且正带着士兵们走了过来。 “艹,拿着咱们的枪一个个还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钱串儿低声嘀咕了一句,钱串儿那是聪明人,现在他也体会出王老帽的心理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可是眼见着那古连长带人过来了,王老帽他们就包括商震那也都是笑脸相迎了! 人情世故谁都懂,如果他们借枪给古连长他们那叫雪中送炭,而现在人家打了胜仗那也只能锦上添花了,却又怎么可能朝人家要枪再给人家添堵? 要说王老帽这个想法绝对不能说是错,他那算是善意对人了,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又让他受了更大的刺激。 那个古连长面对着商震王老帽他们的笑脸那也是面含微笑冲他们点头致意了,可是人家竟然就那样与他们擦肩而过了,人家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商震他们这伙所有在场的人,那就包括商震都蒙了。 这是啥情况?人家竟然没有和他们说话,难道人家没有认出他们这些曾经雪中送炭的人吗? 只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却是又让商震他们那本已受伤了的心就又再被人家捅了一刀。 “谢谢大叔啊,这枪不错!”这时跟在那个古连长身后的一个士兵忽然说道。 那个士兵身上挎了一支花机关。 王老帽也只是又一打眼就知道,那支花机关就是自己的。 只因为那支枪却是被王老帽给做了暗号的!商震他们这伙人花机关那还是有着七八支的,为了防止拿混,那各枪都有各枪的记号的。 在这一刻,商震王老帽他们是真蒙了! 要说一开始他们以为自己这些人也不过是和那古连长只是见过一面,那古连长把他们忘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现在这个士兵一说话,他们却终于确认了,人家认识他们! 人家是知道那些枪是从他们这里借来的,可是人家却压根就没打算还! 那个士兵都走过去了,王老帽才反应了过来,气得他张嘴大骂道:“还谢谢大叔,姥姥!还这枪不错,那是老子的枪!” 正文 第756章 内讧 “你们去看那些俘虏了吗?”周秀兴匆匆的问仇波道。 周秀当然有理由高兴,那可叫一百多个日军俘虏呢,337旅数这轮反击打得最好,歼敌三四百,俘敌一百多,当然了,为此337旅为此也付出了四五百人的伤亡。 可是那又如何, 就时下的中国军队在与日军的作战中若能一命换一命,那这场战争只怕都打完了。 正因为消灭日军是如此之难,那要是能在与日军的战斗中取得一比一的战果,那当然就是大胜了。 只是周秀把话说完却见仇波勒(lēi)都没勒他。 周秀再看王老帽他们这伙人的脸色那一个个的就没有好的。 “哎,我说你们噜噜个脸嘎哈?要说打胜了那还有你们一份功劳呢,那枪——”周秀奇怪的问。 可惜他那话也只是说了一半,他刚一提到枪王老帽他们自然就知道周秀下面要说啥了。 所以他的话直接就被仇波打断了:“少跟我们提枪,小心我们跟你急眼!” 周秀愣住了,他真的是兴匆匆而来要与王老帽他们来一起分享战斗胜利的喜悦的。 而到了这时他才发现这件事情肯定是有哪里不对了, 毕竟他和王老帽仇波他们那也是并肩战斗过,那也是过命的交情了。 周秀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小声问仇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当仇波讲明事情原委后,周秀也无语了。 按理说,都是自己人,那不光说都是中国军人,那还全都是东北军的。 这借枪的古连长那伙人打了胜仗那正应当是所有东北军都高兴的事情,可谁能想到那古连长却整了这么一出来。 可偏偏周秀原来又是那个古连长手下的兵,他还真的没法说出别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周秀才低声问道:“那你们头儿,商震怎么说?” “他能说个**!”王老帽又冒粗话了,“那枪本来就是他带头送出去的,这回可他妈的好,肉包子打狗了!” 眼见着王老帽对商震都不敬了,周秀更不能吭声了,那可是他带古连长来借枪的,这事儿他也有责任啊。 “你别说商震的不是,他也是没办法。”这时倒是鞠红霞在旁边捅了王老帽一下说道。 “他——”王老帽刚想接着说, 可是鞠红霞的话多那多少还是见了效果的。. “他, 他特么的就知道泡小娘们儿!”王老帽不好再说借枪的事可到底还是编排了商震的不是,而且那声音还不小。 听王老帽这么一说,也觉得理亏的周秀便偷眼往四处眨摸,却是看到了两个人的背影,一个是商震的,而另外一个则是高雨燕那个漂亮女子的。 女人就是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那肯定吸引了男兵目光无数。 所以别看周秀也只是才和商震他们这些人混在一起,却也知道高雨燕了。 这商震和高雨燕正在离开,这是啥意思?难怪王老帽说商震就特么的知道泡小娘们儿! 可问题是,王老帽说商震就知道泡小娘们的时候,商震和高雨燕可没走多远。 就在王老帽这句“他特么的就知道泡小娘们儿”这句话说出口,那高雨燕还回了下头。 而高雨燕回之这一下时,所有人可都看到了,高雨燕那粉雕玉琢般的小脸刷的一下就变得通红了起来。 这娘们儿和未婚女子或者说是处女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这还用人做科普吗? 管人家高雨燕叫小娘们儿,这话难听得紧! 这是商震他们这伙人中唯二的两个大佬要起冲突吗?万一商震不满王老帽管高雨燕叫小娘们儿这和王老帽再干起来? 士兵们便都眼巴巴的看着商震的反应。 咱就别说王老帽刚才那句话说的声音有多大,那人家高雨燕都听到了,商震又怎么可能听不到?商震的耳朵又不瘸! 可这时众人就见商震也没回头, 竟然伸手轻轻扯了高雨燕一把,然后高雨燕就转回了头,人家两个人并没有理会王老却是接着往南面去了。 王老帽怕商震吗?其实他倒也谈不上怕,可这些年大家在一起,商震的面子王老帽总是要给的,商震在他们这支队伍里的权威那他也从来都是带头维护的。 所以吧,刚刚王老帽说完了那句话心里那也是有点儿胆秃的。 可现在他一看商震竟然没有理他人家竟然那么走了,当时他可就又来章程了。 “就特么的知道泡小娘们儿,连几条枪都保不住!”王老帽开始嘟哝。 而随着商震和高雨燕越走越远,他那骂人的嗓门那也是越来高,而等到商震和高雨燕拐过了前方一个破败的窝棚不见了踪影,王老帽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王老帽骂人那能有什么好听的?话再说回来,那东北人说话本来就不怎么含蓄,那骂人自然也是直白的很。 老兵们当然知道王老帽是个什么脾气,要说他们的好枪被人借走了人家还装不认识他们,他们那确实是来气。 所以呢这一开始还有人附和了王老帽几句,可是这王老帽却是越骂越起劲,这个可就不行了,毕竟商震才是他们的头嘛,再说了就当时那种情形,商震他闪不把枪借出去也不大好。 眼见着王老帽越骂越难听,下面的人便叨咕了起来。 “还说头儿泡小娘们儿,就好象他找的是瘪瘪嘴的老太太似的。”先低声和王老帽作对的那是小簸箕。 “他倒是想找老母鸡了,可老母鸡太老就不下蛋了,人家不是才找的小嫩鸡吗?”小簸箕旁边有一个没了一条胳膊的士兵低声说道,那是臂伤已经完全好了却变成了残疾的马天放。 什么是资历,现在的马天放没了一条胳膊那就是资历,他现在并不怕王老帽,不过却也不会当面和王老帽顶嘴。 王老帽只敢在背后说商震的坏话,可是同理,士兵们不敢顶撞王老帽却也绝不介意就在王老帽的眼皮子底下说他的坏话。 “小嫩鸡儿到是找到了,可光见踩蛋儿不见下蛋儿,我看完了,我要指望他给我弄出媳妇来,那我得等成老光棍儿!”小簸箕听了马天放的话就撇嘴。 小簸箕和马天放的话就引起了他们这一堆士兵的低笑。 而这时就在王老帽的骂声里,钱串儿也低声笑道:“我咋感觉有点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呢。” 是啊,别看王老帽现在吵吵巴火的,可那真是在商震走了之后,人家商震不走他咋不敢和商震叫板呢。 一见钱串儿也编排王老帽,他们那几个人刚要笑,可这时侯看山却已经是接着钱串儿的话道:“你该说谁说谁,你可别扯上我!” 侯看山姓侯,那大家都管他叫死猴子,那猴子称霸王岂不跟他有关系? 眼见侯看山这个岔儿打得好,他身旁那几个人就又低笑了起来。 可偏偏这个时候,眼见这堆儿人在这戚戚嚓嚓,那虎柱子也凑了过来大嘴一咧问道:“你们都笑啥呢?” 也是小簸箕嘴快,小簸箕随口就说道:“还说头儿泡娘们呢,他自己都找了个小媳呸儿。” 要说小簸箕真的只是随口说,只是他说这句话时可是忘了是对虎柱子说的。 “哎呀,对啊!”虎柱子看王老帽那副骂商震的样子也不爽了,要说在这支队伍里他最服的是商震,其次才是王老帽呢。 所以,他一听小簸箕这么说便也如同那乡下老娘们扯老婆舌一般一拍大腿道:“还逼逼个啥呀,好象你自己没娶个小媳呸儿似滴!” 麻烦事儿,终于来了,只因为虎柱子的嗓门太高了,却是正被王老帽听个正着! “虎柱子,你特娘的找死是不?”王老帽急了,当时就奔虎柱子来了! 正文 第758章 平息内讧的方法 因为一场借枪风波,引得商震那伙人起了内讧,不过这可不包括商震本人。 当商震带着高雨燕从南面的镇子里返回的时候,他便看到了让他既好气又好笑的一幕。 虎柱子和白展分别被绑在了树上,旁边有士兵正拿小棍就跟小孩挠痒痒似的敲打着虎柱子,那嘴里还问道:“还敢惹老王叔不?服不服?” 虎柱子的答案自然是“不服”,而那几个老兵便笑嘻嘻的接着用小棍打虎柱子。 而这时白展就喊:“我服了, 你们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只是白展这一嗓子刚一喊完,有老兵上去照着白展那小腿迎面骨上就狠狠的抽了一下。 而在这一下显然是用了劲儿的,白展就象杀猪一样的叫了起来。 只是光这副情形还不算完,那王老帽还蹦高高的往前凑合,商震是后回来的也不知道王老帽要打谁, 可是却被小簸箕关铁斗马二虎子这几个老兵笑嘻嘻的拦着。 纵使王老帽气性再大又能如何?王老帽急眼那几个老兵却不急眼, 猛虎还架不住群狼呢,反正人家就不让他往那被捆着的人身前凑。 商震在带着高雨燕离开的时候,他当然听到了王老帽骂自己“泡小娘们儿”。 可商震是谁?他心里固然有气,可是他却也绝对不会和王老帽硬刚的,他带着高雨燕出去那是有他的想法的。 商震心里最清楚,自己是这伙人的头儿,再小的官那也是官,那要是自己和王老帽起了冲突,有这第一回就有第二回,那以后还怎么到管人?他的办法是用事实让王老帽闭嘴。 不过商震这一回来之后,眼见着大家那是有大怒的,比如王老帽,有笑嘻嘻的,比如绝大多数的老兵,有哭爹喊娘的,比如白展,他也好奇啊,这究竟是咋回事啊? 而当他喝止了那表现各异的士兵之后连问带猜的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事情是这样的,王老帽骂自己骂过份了, 引起了虎柱子的不满,王老帽就要揍虎柱子。 可是象小簸箕钱串儿仇波他们这些老兵哪能让他们两个真打起来,且别说王老帽把虎柱子揍了,那就虎柱子那虎了巴腾的玩扔要是一急眼反而把王老帽揍了那也不行啊。 所以老兵们的办法是合伙把虎柱子绑在了树上派人拿小棍就抽虎柱子,那是替王老帽出气。 可是同时他们却又拦着王老帽,他们却是又怕王老帽真把虎柱子揍了。 至于那白展嘛,那也只能说是活该了。 虎柱子被绑起来了,白展就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在南京城里被宪兵给揍的惨无人道的情形。 在白展看来,商震这支队伍与其他队伍比起来那就是极不正常的。 那要是在其他队伍里,长官打士兵老兵打新兵那还能叫事儿吗?这本就是时下部队的常态。 平时,白展欠欠儿的可没少被虎柱子怼,他眼见着虎柱子被捆起来了,他就觉得自己公报私仇的机会来了,所以他在旁边拿着小棍就狠狠的抽了虎柱子一下。 只是他这一下子抽下去可就惹祸了! 假如说虎柱子该抽,可那也是轮不到他白展动手啊,他可是后来的,老兵们是抱团的,他有什么权力打虎柱子呢? 白展却哪知道那些老兵看着对虎柱子咬牙切齿一副难忘血海深仇莫能忘的架势, 其实人家也只是做样子, 而实际上人家却是阶级兄弟情谊深哪!人家捆虎柱子是真的,打虎柱子那却是假的, 却也只是想让王老帽消消气给王老帽这个二当家的一个台阶下罢了。 错判立场真的害死人啊! 于是,在虎柱子的怒骂声中,白展就也被老兵们给绑了起来。 老兵们那一个比一个鬼叨,他们打白展下手时那也是有分寸的,他们当然不会把白展打出什么不治之症来。 他们吸取了宪兵们打白展的经验,不下死手,但一定要——疼! 所以白展刚叫出来的时候,老兵们就狠劲抽他小腿一下,便抽得他嗷嗷之叫。 而等白展不疼了不叫了,他们就再抽一下! 偏偏白展那么一个自以为聪明伶俐的人这回偏就没有看出听(tìng)来。 你要叫就总叫啊,他不的,不疼了他就不叫了。 那几个老兵一看,咦?你不叫了那就是不疼了是吧?那就再来一下! 于是,在那些老兵的打搅乱下,王老帽打虎柱子就成了一场闹剧,而白展却是实的惠的在挨揍啊! 搞清了事情原委的商震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便叫人把白展和虎柱子放了下来,至于他自己的表情嘛,那却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而唯有王老帽气哼哼的把脸扭到了一边。 就那时的王老帽着实是有些下不来台了。 他也只是乘着商震带着高雨燕去了镇子里机会骂骂商震耍耍威风快活一下嘴。 可是谁曾想偏偏就有虎柱子这么个不听话的非要和他作对,结果真的就把他的火气勾了起来,然后大家就闹得不可开交。 事情闹大了,商震就也知道咋回事了,别看王老帽气势汹汹的,可其实那也只是因为他背后说商震坏话不好意思面对商震,接着给自己找台阶下罢了。 商震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麻杆儿了,那个时候他王老帽可以让士兵把最臭的袜子塞到商震的嘴里,可是现在呢,现在他啥事可是都得照顾商震的感受啊。 归而言之一句话,商震在他们这伙人中的地位那是打出来的,队伍虽小,可商震那也是主官,就算商震把枪借出去的这件事欠妥,可却也绝没有他这个二把手在后面编排一把手的道理! 王老帽别过脸去在想怎么给自己再找个台阶下了,可是,他身后的那些老兵却已经在挤眉弄眼了。 一帮子男兵也就是王老帽现在还带着自己的小媳妇鞠红霞,可王老帽和鞠红霞在一起那才多长时间?而象商震、小簸篏在、钱串儿、仇波、侯看山等等吧他们这些老兵可是在一起搅了七八年的大勺了,他们彼此之间谁不了解谁? 王老帽并不知道,自打他开始说商震的坏话时起,他的心理就已经被老兵们给摸得准准得了。 大家都是兄弟,打打闹闹也就算了,那哪能真伤感情呢? 而商震在了解了事情原委之后他又何尝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最终还是商震凑到了王老帽的身边叫了声“老王叔”就跟王老帽嘀咕了起来。 而到了这时,那些老兵们就看到王老帽的那双眼睛便在商震的嘀咕中卡巴了起来。 大家彼此太了解了,一见王老帽卡巴着的偶尔闪露出精光的眼神便知道,商震这是又出什么招儿了! 而商震出了个什么招呢?这也是他们今天到达镇子里的原因,枪被借走不还了,可是那又如何?自己的梦要自己圆,自己的面子终究是要靠自己挣回来的! 正文 第759章 家书与念想 前方的战火依然弥漫,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 而这时有一个东北军的军官却正在后面的废墟中摆弄着一支盒子炮,那盒子炮有着与一般盒子炮迥乎不同的更长的弹匣,只因为那是一支二十响的盒子炮。 “真是好枪啊!这帮玩扔在哪弄到的这么多好枪?”那个军官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个军官所说的“这帮玩扔”那是指商震他们,而他也正是借了商震他们枪就不还了的那位古连长。 “听说好象是他们从日本鬼子手里抢来的。”旁连有一名士兵回答,那个士兵却正是周秀。 “净扯蛋,你看过日本鬼子用过这枪?”那古连长表示不信。 “古连长,我听他们说,当时是日本鬼子扮成了咱们的人,结果被他们给伏击了。”周秀回答道。 “可能吗?王福,你信吗?”那古连长一歪头问手下的一名排长。 “我不信,那得天上掉下来多大个馅饼能把他们的脑袋砸上。 要我说,他们就是一群胆小鬼不想和鬼子硬磕就在外面晃悠。 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弄来的这些枪,然后再吹牛逼自己伙杀了多少个小鬼子。”那个叫王福的排长不以为然的回答。 “我看也特么的是。”那古连长同样表示了对商震他们这伙人的不屑。 周秀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到底也没有说出话来,他现在都已经后悔出头替古连长借枪了。 他和商震他们并肩作战过,他虽然也不是很佩服商震他们不肯打硬仗打恶仗的作风,可是他对商震他们的战斗力那是不怀疑的。 现在的情况是,古连长他们借了枪摆明了不想还,作为这位古连长曾经的下属现在他还真的就不好说什么。 别看现在古连长的这个连现在是二线队伍,可前面正与日军激战的守军已经打得差不多了,那么这个连肯定就得接着上了 而这个连上去之后的结果那也同样是可以预见的。 截止目前,就在小蚌埠的这个镇子里337旅已经累计伤亡近千人了,而日军的伤亡也绝不会少太多,毕竟渡水而击有着天然的劣势,只要船沉了很多日军也就被淹死了。 于敌我双方来讲,这场攻防战那就象在玩一种叫作“填大坑”的扑克牌游戏,敌我双方只能往里填人,所谓的胜败也只是双方各自填了多少人的问题,想没有伤亡就占领或者守住这个淮河北岸的战略要地那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如此,古连长这个连冲上去打替补除了与阵地共存亡外便也不会有第二个选项,而说与阵地共存亡或者说为国捐躯那叫好听的说法,要是难听点说,那他们就都是将死之人! 就这种前提下,面对着这些将死之人周秀又如何还能张口替商震他们要枪? “都准备准备吧?一会儿就该咱们上了。”那古连长收起了那把曾经属于商震的枪下令道。 然后他却一转头对周秀说道:“把你们这一个排人放在最后,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本来这里就没有你们什么事情。” “古连长,我——”周秀正想说话的时候,却被那古连长制止了,“你们已经死过一回了,这回该我们先上。” 可是接着那古连长却又咧嘴笑了:“你不用跟老子表什么决心,就这场仗想死有的是机会,你不差这一会儿!” 古连长这话说的虽然难听可却也是事实,不过,周秀到底还是感激的看一眼自己的这位老连长。 打阵地战,往前冲,必死,拖在后面才有一线生机啊。 有士兵开始整理枪支弹药了,一人动其他人自然也就动了起来。 可是这时,那个叫王福的排长忽然发了句牢骚道:“妈了巴子的,这仗打的,想给家里邮封遗书都没地方啊。” 王福的这句牢骚话让所有在场的士兵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手中依旧在整理着枪械,可是那表情却都黯然了。 是啊,这年头,就是自己口袋里揣着写给家里人的遗书那也没地方邮啊。 家在万里关山之外,邮路已经断了,那里已经被日军占了八年了,那里已经成为了所有东北官兵的内心的痛。 可就算邮路不断那也不能往回邮信啊。 试想,那里已经变成了日本鬼子与汉奸的天下,这要是一封信到了家让那些畜生看到了,那岂不是暴露了自家人是抗日家属的秘密,那样就反而害了家里人。 “唉,昨晚睡觉做梦梦到我娘了。”这时又有士兵说道。 这名士兵说的话便让那古连长一皱眉。 大战在即,说这些话有损士气啊。 可是正想说点什么的那个古连长在看向那个士兵时却也没有张开嘴。 只因为那个兵是个老兵了,不光资历老,岁数也大,今年也有五十了。 那个老兵跟他进入到关内时四十出头,也算是正当壮年吧,可现在却已经五十了,不知不觉,他们这些抛妻离子离开爹娘的东北军在关内的异乡已经有八个年头了啊! 对于这样的老兵,那古连长也绝不好说什么的。 “这人哪,年轻时不觉得,总想往外尥,觉得外面好混。 可是现在年岁大了,反而就想家想娘了,我那老娘估计现在也不在了。 唉,就算是现在回去,想给烧几张纸都找不到坟头了。”那老兵感叹着。 然后他还抬头看了一眼古连长有些抽抽脸,接着他便自嘲的笑了,“所以他娘的,狗日的小日本不让我回家见爹娘,老子也不能让他们回家见爹娘,不就是拼命吗?谁怕谁?老子咋也赚他们二三十年呢!” 他岁数大,五十多了,那日本兵也就是二十多岁,那就算是他与日军同归于尽了,可不就是赚了日本兵二三十年吗? 到底是老兵啊,人家也只是扫了一眼古连长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连长在琢磨什么,谁又曾想到他开始说的压抑后来话锋一转就说得豪气干云起来! “廿!”那古连长笑了,“老马说的对!”然后他就对其他年轻的士兵说道,“你们年轻,你们不能象老马似的赚小鬼子二三十年,可你们那也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啊!” 士气就是这样的,当那老马说得低沉时所有人心情就都不好,可是当老马说得豪迈,那古连长又这么一鼓动,所有士兵便也都把那离愁抛之脑后了。 想回家?都想!可是不杀小鬼子咱回家?谁挡了咱们的路那就杀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走了,该咱们上了!”那古连长终是站起来大喊了一声,于是他们这个连的人便全都从那废墟之中站了起来迎着前方的枪炮声而去。 小蚌埠阻击战已经打了有几天了,这片区域里已经没有完好的房屋了,现在就有打飞的子弹从他们头上飞过,他们也只需要再前进个百八十米,那么孰生孰死也就各凭天意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右前方忽然有一个士兵借着废墟的掩护哈腰跑了回来,那是他们连在前方放的瞭望哨。 那个哨兵岁数不大,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可是长得却高高大大的,而且在相貌上和那古连长也有几分相像。 周秀是认得这个士兵的,这个士兵其实是那古连长的亲弟弟,古连长家里兄弟五个,而这个弟弟是老小叫古满。 古满在半大小子的时候就跟着他哥在东北军里混,别看岁数不大,那却已是地地道道的老兵了。 “连长。”古满叫道。 “说。”那古连长回应。 “我看到借咱们枪的那伙人了。”古满报告道。 “借咱们枪的那伙人?哪儿呢?”那古连长愣了一下,“他们来嘎哈?” “不知道啊,我看他们就躲在原来旅部附近了。”古满回答。 那古连长皱了一下眉看向了周秀,可是他一见周秀那一头雾水的样子显然也不知道那伙人跑到前面做什么。 “算了,别理那些胆小鬼了,我怕沾了晦气,咱们连的人,跟我上!”古连长大声命令道。 正文 第760章 家书与念想(二) 既然古连长说的是咱们的连跟我上,那么周秀便带人留在了后面。 这倒不是说他怕死,而是他可没有权力决定自己伙这些人的生死。 连长阵亡了,三个排长死了俩,他们排的排长当时是他们所剩的最高长官,可是在跟他说完“把弟兄们带出去”之后就也阵亡了。 周秀在剩下的士兵里那还是属于有算计能打之人的,所以大家也乐意跟着他, 可乐意跟着他却也不等于他自己就可以决定。 周秀他们就躲在镇子废墟里向前面看。 只是由于那坍塌的房屋的阻隔,他们却也看不清前面的战况到底如何。 不过就是在古连长他们没有上之前,那前方的枪声爆炸声也都没有停止过,显然敌我双方依旧是在激战当中。 日军的优势在于火力强大,他们可以动用飞机大炮对守军阵地狂轰滥炸。 可是当日军步兵冲上来之后,作为守方的东北军的优势就大了一些,毕竟日军近了, 只要东北军不怕死, 那么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冲入敌群给日军所造成的伤亡也绝不会小。 “轰”的一声, 前方又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周秀他们就看到有爆炸所产生的烟柱腾空而起。 这个时候渡河而来的日军已经再次攻击了镇子,所以那爆炸声并不是炮声,日军打出来的迫击炮弹的爆炸声势也绝没有这么大,那么也只能是守军再次弄响了集束手榴弹。 “刚才古满不是说前面的人已经快打光了吗?估计是守阵地的三连有人与鬼子同归于尽了。”周秀推测道。 而这时周秀他们这些人就听到了密集的枪声,那枪声听着就有急促的花机关或者盒子炮打短点射的声音,看样子是古连长他们的人冲上去了。 “也不知道这拨仗打完,那一个连还能剩多少人。”这时周秀这伙就有士兵感叹道。 那名士兵叫顾兵,本来就是和周秀一个排的。 并不只是商震那伙人中才有秀才,人家周秀这伙人中那也是有秀才的,而且至少听这顾兵说话却是比那书卷气很浓的楚天,还有那有些迂腐的陈翰文, 那却是更要接地气一些的。 “谁知道,感觉这人命啊就象地上的砖头,一场仗打下来, 整块砖都少了。”周秀便说。 “人命如草, 人命如砖头,倒也贴切。”周秀附和了一句, 之后所有人都不再吭声,便都呆呆的看着前方那正在弥散开来的黑色的烟尘。 而过了二十多分钟后,周秀忽然就“咦”了一声,这时不光是他,就是和他在一起的顾兵也看到了前方竟然有人借着那废墟的掩护跑了回来。 “古满又回来了。”周秀低声说道。 别看古满个子很大可那是老兵,在废墟之中穿行的动作那还是相当利落的。 又过了一会儿古满便看到了周秀他们跑了过来。 “前面打的咋样?” “你回来嘎哈?” 前者那是周秀问的,后者那是顾兵问的。 “那能咋样,我看不到天黑就得全扔里头。”古满的神色有些黯然。 一个连的人全都得扔里头,那自然也包括他的三哥,也就是那个古连长。 “我回来有这么个事,我三哥说不希望你们也冲上去,他希望你们把这个能留传下去。”说完,古满却是一歪头把身上背着的个挎包摘了下来。 “这是啥?”周秀很奇怪。 就是那古连长也只是个连长,他们这些人都是最底层的官兵,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还要留传下去呢? “这是我们连的一些人写的家信。 打完这场仗活不下来几个,可是都想家,我三哥就说让你们看能不能把这些家信保存下来。 别管说你们最后还能活下来几个,只要有活着, 就把这些信都留下去,真有一天能够把这些信带回老家去, 那也算是给家里人一个念想。”古满再次说道。 古满这么一说,周秀和顾兵就都看向了他,他们的心中便也多出了一分悲凉。 他们很理解古连长他们留下这些看似并不重要的书信的意图。 如果有朝一日,真的有他们这些战斗在异乡的东北兵的家信传回到东三省去,那固然是给东北军在东北的家人一点念想,而这些信又何尝不是他们这些东北军官兵的一点念想。 家啊,多少次出现在了梦里……魂牵而梦绕。 “行,这些信我们留着,要是我们的人死光了,那临死前我们就把信交给别的东北军弟兄。”周秀回答。 “好,那就拜托周大哥了。”古满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就又要往前跑。 周秀就眼见着古满那得有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站了起来。 其实古满并不瘦弱,可奈何个子高,这个子高自然就显瘦,周秀便仿佛见到了曾经天天在军营里调皮捣蛋的那个半大小子。 可也就在这时周秀忽然心中一动就叫道:“古满,你等等!” “咋了?周大哥。”一听周秀叫自己古满忙又蹲了下来。 “你哥派你回来送信的时候没说点啥吗?”周秀就盯着古满的眼睛问。 “说啥了?”古满脸微微红了一下。 “艹,我又没和你三哥在一起,我问你呢。”周秀气道。 “我三哥——”古满犹豫了一下,然后便果断的回答道,“也没说啥,我上前面去了啊。” 说完古满站了起来就又往那硝烟弥漫的前方跑了。 他这一跑,周秀便也动了。 不过周秀倒是没有跟着古满往前跑,而是往旁边一处废墟跑去。 和周秀在一起的顾兵不知道周秀意欲何为便也只能在原地瞅着,眼见见着周秀很快就消失在了废墟后面。 又过了十多分钟后,周秀却是从另外一个方向跑了回来。 “你刚才嘎哈去了?”顾兵就问周秀。 “唉。”周秀却是先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古满这小子就扒瞎。” “扒什么瞎?”顾兵没有听明白。 “他三哥让他把信带回来那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不想让他还在前面打仗,想让他跟咱们这伙人在一起,可这小子自己却又跑了回去。”周秀说道。 周秀并没有说得太细,可是有他这几句话却已经足够让顾兵搞清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古连长之所以让古满回来,送信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他却是希望自己这个弟弟古满在送完信后就不要返回前线了。 不回前线阵亡的可能性自然就小,那也算是给他们老古家留个后了。 可是古满却不想让他三哥独自战死,所以送完了信便又跑了回去。 哎呀,一时之间,顾兵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人都有私心,那古连长心疼自己的亲弟弟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那内小子还敢回去,他哥不骂他啊?”过了一会儿顾兵才问道。 “他哪敢回去,他特么的在后面猫着呢,我劝他他也不肯回来。”周秀无奈的说道。 正文 第761章 兄弟诀别 黄昏了,那夕阳竟然变成了血红色,而小蚌埠的战斗依然进行着。 敌我双方当然不会总是在短兵相接,可是那又如何? 此时敌我双方那就象非洲的平头哥,要么在打架,要么就在去打架的路上。 而与此相反,这时周秀那一伙人却是出现在了小蚌埠镇的东南方位上。 那里是337旅曾经的旅部的所在地, 那里离前线很近,或者说已经在前线了。 不过,周秀他们出现在这里却与这无关,而是他们这一伙人商量的结果。 本来他们以为古连长的那个连很快就会打残的,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竟然听到了就在身后不远处传来了迫击炮的“嗵”“嗵”声。 有了炮兵的支援那就不一样,打了一下午,前方阵地竟然依然在古连长的人手中。 周秀这伙人就商量,与其在一直在后面呆着,那倒还不如去和商震那伙人会合呢, 古满不是说了吗,他在这个位置曾经看到过商震他们那些人。 周秀认为,商震那些人打阵地战胆量差了点,可是打鬼子还是很有办法的,如果他们和商震他们在一起也偷偷摸摸的打鬼子立个奇功一件,那心里就也不会因为没有上阵地防御而过意不去了。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抱团取暖的意思。 还是那句话,他们剩的这些人中没有谁说话能够绝对算,这是大家商量的结果。 不过想的虽好,可是当周秀他们到达这个位置时,却并没有找到商震他们,周秀把人撒开了去找却也没有找到,没奈何他们也就暂时在这里呆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帮子老油条又跑哪儿去了。”有士兵感叹。 “能找到当然, 那实在找不到就找不到呗, 说不定这回一分开就再也见不到他们那些人了呢。 当然了, 也可能人家就再也见不到咱们了。”周秀倒看得开, 然后他一转脸就又问另外一名士兵,“你说对不?顾兵。” 和周秀同样躲在一截断墙后的础兵扫了一眼周秀后才说话了,不过人家一说话却是一堆:“大街上擦肩而过的人注定只会成为过客,谁知道那记忆会存在几小时,几分钟,还是几秒。 人这辈子的很多朋友也注定会成为过客,天知道若干年后谁还会记得那些已经缘尽了的朋友,不管是一面之缘还是曾经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相识甚欢。 咱们再说亲情,除非自己家谱中出现了让后代与有荣焉的人物,否则,能记住自己爷爷的名字多半也只是孙子辈的,而谁见过重孙还记得曾祖的名字?所以,曾祖便是那重孙的过客。 至于战争呢,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枯朽的万骨的主人便成为了那一将的过客。 在一场大的战役之中,除非你能活到最后,那么先前死去者于最后的生者来讲,便皆是过客。 如果这回,我死在你前面了, 那我就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如果这回, 你死在我前面了, 那你就是我生命中的过客。” 顾兵确实很能说, 不过周秀他们却也早习惯他的作派了。 周秀一边盯着前方的战斗一边不动声色的问道:“那要是咱们两个都死了呢?谁是谁的过客” “那就是同命鸳鸯呗。”顾兵笑道。 “滚,两个大男人,谁跟你是同命鸳鸯?”周秀笑骂。 “那咱们那就得叫西湖的鸭子——一对了。”顾兵就又道。 “啥玩扔就西湖的鸭子一对?要我说你们两个是上海滩的鸭子,要不就得叫天津卫的鸭子——一对!”这时一开始的那个士兵突然打岔道。 “噗嗤”一声,周秀和顾兵便都轻笑了起来。 至此,话风可是变了。 这西湖的鸭子一对是说得过去的,可是这上海滩的或者天津卫的鸭子听着那味道可就变了! 可是那味道再变,不管那上海滩的还是天津卫的鸭子却也变不成BJ全聚德的烤鸭,具体是指什么那所有人都是清楚的。 某项工作者称之为鸡那或许是后世的事情,而另一类工作者被称之为鸭那却是古已有之的事情。 本来还有些哲理的话本来在这残酷的战场在旁边士兵的插科打诨之下,一时之间倒是多了一些轻松的气氛,尽管前方枪声依旧不断。 可是那又如何?至少在目前,说什么样的笑话哪怕是些诨笑话那却也只是在苦中作乐罢了,战斗与生死才是常态。 “周秀,你听,好象动静不对了啊!”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后,顾兵对周秀说道。 而当顾兵说这句话时,不光是周秀就是其他士兵也都正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前方的枪声并未见得稀落,可是听起来更多的却是三八式步枪那尖利的带着回音的射击声,而其他的声音,比如东北军现在所用的老旧的步枪所发出的发“嗵”声音,那盒子炮花机关所打出的“他他”的短点射的声音却已经基本听不到了。 而这一切意味着什么,那还用说吗?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周秀这伙人面面相觑了起来。 其实他们现在也是矛盾的,他们当然也想打鬼子,可是让他们这剩下的不到三十个人到前面硬扛日军的进攻却又有些勉为其难了。 本来大家就都没有主意,而最终所有人的目光就又都落到了周秀的身上。 “这样,咱们就在这呆着,如果有咱们的人被小鬼子追击了,那咱们就去救人!”周秀说道。 周秀的这个说法倒是符合了所有人的心思,于是没有人反对便全都散开在废墟之中拿枪瞄着前方。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又过了一会儿,忽然有士兵高喊道:“看到咱们的人了,好象是内个连的内个大个子!” 哪个连的哪个大个子?毫无疑问那就是指古满了。 由于镇子里那房屋废墟的遮挡,以周秀所在的位置他还真就无法看到古满。 周秀便拿着自己的步枪爬起来哈腰往喊话的那个士兵处跑,而这时那个士兵就已经再次喊了起来:“他还架了一个人!” 到了这时还有什么可说的? “救人!”周秀高喊着冲到了那个喊话士兵的位置时恰好就看到那个子高高的古满用自己的肩膀架了个人摔倒在前方的一个瓦砾堆的后面。 先前周秀他们已经说好了,那要是前面有弟兄被日本鬼子追击了那他们就得救,更何况现在还是古满? 周秀端着自己的步枪就冲了出去,而顾兵同样就跟了上去,同时还没有忘喊了一声“掩护!” 真的需要掩护了,周秀和顾兵保持着射击姿势往前冲时他们就看到了前方废墟的后面与间隙处出现了日军土黄色的身影。 而在这一刻枪声便再次响了起来。 由于那废墟的遮挡,其实敌我双方已经很近了。 好在周秀他们是埋伏在先,就这个距离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好枪,打一百米的枪和打四百米的枪在打六七十米时也没啥区别。 率先露出身形的日军直接就被周秀他们打得跌倒了下去,而借此机会周秀和顾兵终是冲到了古满跌倒之处。 “哥!”而这时古满却正俯在那个倒落在瓦砾之中的人身上大叫呢。 也只是一打眼,周秀便认出了那个人竟然是古连长。 而现在那古连长人显然已经不行了,胸口已是有了中弹产生血迹,而那眼神虽未涣散却也已经没有了今天出征前的威武霸气。 那古连长还是发现了周秀的到来,眼睛便盯着周秀,而他那勉强抬起的手指却是指向了正俯在他身上的古满。 就他这个极其简单的动作任是谁在场都能看明白,那就是两个字“——托孤”,他那意思是让周秀一定要照顾自己这唯一的一个弟弟。 “哥,我带你回去。”这时古满便喊。 只是刚刚古连长抬手那一指的微小的动作却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之火,他咧了一嘴唇,看样子那是还想再说点啥,可是他那嘴角终究没有咧开,他的目光就已经变得失神起来。 正文 第762章 废墟中的逃生 “走啊,人都死了,活下来多杀几个鬼子比啥都强!”周秀跟古满急了。 古满还在那里叫“哥”呢,可是再叫又有啥用?人已经死了! 老兵们见过太多的生死,现在是怎么保命的问题了,要是跑得慢了那可就又是救一人搭俩了,人与人再深的情谊那也都是一方活着时的事情, 那一方死了另一方却总是为要生者计的。 按理说,古满那也是老兵了,可是人哪,当看到别人生离死别是一回事情,而等真轮到自己头上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顾兵拖着古满就往回撤。 而这时古满用力挣了一下却是又挣开了。 不过这回他却没有再叫“哥”,而是把他哥, 也就是这位已经阵亡了的古连长身上的那支二十响盒子炮摘了下来, 当然了还有一个腰包,那包里装着的是弹匣与子弹。 周秀急了:“快跑啊, 再不跑真来不及了!” 古满这才拿着那支盒子炮跟着往回跑。 可是现在他们撤退真的是有些来不及了,他们也只是借着身后废墟的掩护才跑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嗵”“嗵”几声响。 他们下意识的卧倒时就听到头上有“咝”“咝”的啸音。 “不是奔咱们的!”刚趴下来周秀起身又往前蹿。 可是这时他们三个就看到前方废墟处爆炸烟尘轰然而起,而那爆炸之处却正是他们那些同伴举枪射击之处! “往那儿跑!”周秀喊了一声他便往斜对过一个已经趴了架的房子里面跑。 在冲出来之前,周秀就已经看到那处废墟了。 和别的废墟相比,那处废墟占地面积很大,甚至先前周秀还看到那倒塌的墙基处有大石头以及那坍塌下来的大墙,可以断定那里原来肯定是镇里的大户。 可也正因为是大户,所以旅长刘成义带人过来的时候却也绝不会把那里当成临时的指挥所,原因里是那里显眼了,肯定会成为日军火力重点招呼的地方。 而先前周秀带人往这里来的时候便也没有进入到这个废墟之中,至于原因那也是因为这片废墟占地太大,因为院落大房子大, 在被日军轰塌之后想在里面做机动就会受到许多阻碍。 而现在却不同了。 他们是直直的跑过来救人的, 这回却不能直直的跑回去了, 就刚才日军那几发榴弹肯定已经给他们的人造成伤亡了,那只要掩护的火力一弱, 日军在后面可就能直接对他们射击了。 为今之计他们已是处于日军的威胁之下, 那他们也只能先藏到这片废墟里再说了。 周秀的身手还是相当不错的,在他们那些人里还有着个“拼命三郎”的外号,他翻过一截断墙一骨碌就把自己的步枪从那断墙的边缘指了出去。 这个时候,哪有什么犹豫,敌我双方比的也只是谁的枪快罢了。 周秀一枪将一名露出头来的日军打得倒了下去,而就在他侧身回来要拨动枪栓之际,对方射出来的子弹便也擦过了那断墙的边缘,有砖屑直接就溅到了他的脸上那是火辣辣的痛! 只是到了此时他却哪还管得了这些,他拉动枪栓换就往那断墙的另外一头摸,而这时他就听到了“啪啪啪”盒子炮的短点射声,而那枪声就已经在断墙的那一头了。 先前古满可是把那支二十响的盒子炮带回来了,打枪的也只能是古满,看样子古满也跑过来了,可是顾兵呢? “顾兵!顾兵!”周秀扯脖子就喊。 “在一怼儿呢,在一怼儿呢!”出乎周秀意料的,这时顾兵的声音却也在右边响起。 原来顾兵却已经和古满一起跑回来了,只不过刚才周秀向日军射击时根本就暇关注其他情况罢了, 现在那两个人就在他身边呢。 东北话里, 在一怼儿那就是在一起的意思。 “周大哥,咱们咋办?”古满问周秀。 “先往里面跑,拖吧,拖到天黑,咱们兴许有机会冲出去。”周秀回答。 “怕啥,咱们还有人呢。”顾兵回答。 “我先掩护,你们两个往里面退。”周秀说道。 说完了,他便突然把步枪从断墙边探了出去,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枪口所指之处。 “啪”的一声枪响,对面有冲过来的日军中枪就倒了下去,其余几名日军也只是顿了一下便把那抵在肩头的步枪向他指来。 而周秀已是收了枪转身往回跑了,可是这时他却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怎么就自己开枪了,自己伙的那些人呢? 先前日军打了几颗榴弹过来,就以日军用掷弹筒的准确度,自己伙人那肯定是出现伤亡了,可就算是伤亡再大也绝不至于全军覆没啊! 唉,周秀实在是不想干那救一个搭俩的事情,可是现在看,他们这伙人为了救古满,那搭俩哪够啊,说不定得搭上那五六七八个呢! 周秀正想着呢,这时他终是听到自己这头有枪声响起。 还好,自己这头终于有人开枪了,虽然那枪声听起来稀稀落落,不过步枪不就是这样吗?总算是对日军有所牵制了。 在同伴的掩护下,周秀、顾兵、古满三人就接着往那废墟里面跑。 其实说是跑,那也只是表达的着方便罢了。 就这片废墟之中趴了下来的房顶、砖头瓦堆、断壁残垣、趴了架的房子那是应有尽有,为了避名直接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他们三个那是连滚带爬加跳跃更种招数都用上了。 可就是这样,他们想在那一处狼藉到处都是障碍物的废墟之中快速通过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么跑可不行!”古满大声说道。 说到底他也是老兵了,既然他三哥已经阵亡了那他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而就他们在这废墟之中的前进速度根本就跑不过后面追上来的日军。 一旦日军也冲进这片废墟,人家只需要把手雷甩过来,那他们三个也就凶多吉少了。 巷战之中,由于障碍物太多敌我双方都会离得很近,这时枪支类的直射武器的威力便极其有限,而能抛投的手雷手榴弹就变得格外重要起来。 而古满自己那是一颗手榴弹都没有了,而他再看周秀和顾兵,那两个人的武器也只是一人一支步枪罢了。 “那就打他个回马枪,不要恋战!”顾兵喊道。 正文 第763章 废墟中的逃生(二) 周秀他们三个人“回马枪”打的很成功,日军正从废墟之外往他们这里冲。 周秀和顾兵各用步枪击中一人,而虽然也会用盒子炮可是却是头一回用二十响的古满便把乍失亲人的仇恨凝聚到了那怒射之中。 “啪啪啪”“啪啪啪”,扁持的盒子炮水平跳跃着,直接就掀翻了两名日军。 只是顾兵所说“不要恋战”那却也是极其正确的。 正趴在一个坍塌的墙角高处的古满看到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飞了过来,至于说那个东西是从哪里飞过来的,他根本就来不及看, 可是他却知道那是一颗手雷! 躲避爆炸的办法最好是卧倒。 可是刚刚为了伏击日军找到一个良好的视野,他是才踩着那堆塌下来的砖头爬到了这个还尚存的墙角上方。 他现在往后缩又能往哪里躲?那手雷砸到他脚下的砖堆上后肯定还会往下骨碌的。 人有的时候能否躲开杀机真的只是在一念之间,自己的身手、运气、机缘巧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叫命运之手,而现在的古满的选择则是对那颗飞速抛近的手雷所做出来的本能反应,他也只是站起身来奋力将手中的盒子炮一划! 那颗手雷是一名日军从障碍物后抛出的,到了墙角处已是划过了最高点了, 其实也就是堪堪划过古满的头顶。 于是,就在古满挥枪一划的刹那, 那盒子炮的枪管恰恰与那颗手雷的抛物线轨迹的最前端撞在了一起。 “当”的一声,那颗手雷被挡得落了下去,而古满则往后一倒便从那坍塌的砖堆上滚落了下去。 手雷在坍塌的墙角的那一头爆炸,而这头周秀和顾兵慌忙去扶摔倒在乱砖之中的古满。 “我的枪!”古满呲牙咧嘴的从那乱砖之中爬了起来第一件事却是去够那支摔出手的盒子炮。 “当几年兵了,你不会把盒子炮挎上啊!”周秀气道,而同时一个奇怪的念头便从周秀的心头划过,看来,商震的这支盒子炮他是要不回去了啊! 三个人又往那废墟深处跑,而这时接着便又有两颗日军的手雷从后面飞了过来。 这是他们三人没有倚(尾)巴啊,这要是他们三个有倚巴,人家日军的手雷那真是追着他们倚巴在炸! 障碍物太多,他们要么得从上面爬过去要么就得绕过去,而也就在前面的顾兵闪身过了一道墙时后面的枪声就又响了起来,而且还不是一枪! 谁知道是两发还是三发子弹正打在刚刚顾兵经过之处,跟在后面的周秀和古满眼见着那墙上便有砖屑溅起,而那子弹头则是直接镶在那墙体之中,而这几枪也让他们两个直接就停住了脚步。 他要是现在贸然还从那墙边过去, 天知道后面有几名日军正用枪步瞄着这里。 看眼前的情形这里应当是这个院落之中的一所大房子,只是那房子肯定是被日军的炮弹给炸过了那已经露天了,至于那房子的各个墙体有薄有厚有高有矮,而现在卡住周秀和古满去路的墙体就没有塌下来,看上去摇摇欲坠可偏偏就没有倒下。 “走窗户!”周秀一眼瞥见那墙中间有一个也就一尺来宽的小窗户便道。 现在他们身后有别的废墟遮挡着日军的视线,他们又不敢从那墙边绕,唯今之计,也只有走窗户了。 天知道这户人家的这个大房子是做什么用的,而那墙中间还有这么一个窗户。 “行,小心点啊,咱们别再把墙扒倒了!”古满有些担心的说道。 “总比出去挨枪子强!”周秀回答着就把自己的那支步枪顺着窗户扔了过去,然后他双手一扒窗台就往那小窗上爬。 就他那么一爬,那墙就是一乎悠,吓得古满在后面忙用双手去掫(chou)他的屁股。 那个小窗户恰好在周秀的脑瓜顶处,就这个高度周秀不往上爬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而这时就在他们的左侧前方便有步枪“啪”的一声响起,同时就传来了顾兵喊话的声音:“你们两个快点过来啊!” 原来先绕过这堵墙的顾兵眼见着周秀和古满没有过来就换了个位置,却是给他们两个打起掩护来了。 战斗之时,固然有抱着集束手榴弹往日军坦克上扑的英雄行为,可是更多的却是狼狈不堪,生死之际谁还会管得了自己摆出的造型是否好看! 谁都知道, 爬上那小窗户容易那是脚在下头在上,可是这出来之后那可就是大头冲下了。 那个小窗户高吗?也谈不上高,可谈不上高周秀想从上面下来那也只能大头往地上杵了。 而古满又在后面推得猛了点儿,周秀真的就从那个小窗处大头杵了下来,饶是他双手先着了地,可是那下落的惯性还是让他的脑瓜顶撞到了地上的一块半截砖上。 疼吗?能不能疼吗? 可这时候周秀哪又顾得上,他双手一按从地上骨碌起来再一抬头就见古满也大头杵下来了。 周秀也只能伸手去接古满的双肩,在古满那一撞之下,古满倒是免了那脑瓜顶撞砖块的厄运,可他也被带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时,周秀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墙壁忽然低声说道:“等一下,快捡砖!” “啥?”古满没听懂。 而周秀并没先捡起自己的步枪反而是一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来就塞到了那窗户上。 “怕小鬼子也钻过来吗?”古满低声问着他便也捡起来了两块砖往那小窗里塞。 “行了,别塞过头了,让小鬼子再看到。”周秀说。 “没事儿,小鬼子个子矮,咱们塞砖他们还真未必能看到。”古满就说。 说话间,他们就听到墙那头传来了日军的脚步声。 古满摸起已经被他斜挎在身上的盒子炮,周秀也拾起了步枪,两个人刚要跑,可是墙后就传来了日军的呼喊声,周秀忙伸手拉住已经迈出一只脚的古满,两个人再抬头之际就见一道黑影从头顶上掉了下来。 就这一下,就吓得周秀抬腿就是一脚,而这一脚之下他便把那道黑影给踢飞了出去。 这回不用周秀说,古满直接就卧倒在了地上,而就在周秀也刚趴下之际,那颗被踢远了的手雷便“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弹片与爆炸产生的气浪从他们两个人的头上飞过。 虽然说一颗手雷爆炸所产生的气浪绝不会很大,可是就身后那堵墙却还是让周秀担心起来。 很明显,原来日军所制造的爆炸已经让那墙体疏松起来,虽然没有垮塌可却也是风雨飘摇了。 而到了这时,周秀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主意来! 正文 第764章 废墟中的逃生(三) 一堵摇摇欲坠的墙轰然倒下了。 那轰然可不是说墙倒下的声音,而是说那墙体砸在或者拍在了地上时发出的“轰”的一声。 天知道那堵墙有多重,那砸在地上的所造成的震动绝不亚于日军九二式步兵炮那炮弹一炸。 那么就在墙那头的几名日军被那面砖墙砸倒在下面的情形也就可想而知了,那绝不只只是头破血流那么简单。 灰尘四起,就那弥散开来的烟尘甚至比手雷爆炸所产生出来的烟尘还要浓厚! 而就在那灰尘笼罩的范围之外,枪声随即便又响了起来,有步枪杂乱的射击, 也有盒子炮急促的短点射声。 很快,相近废墟之中也传来了日军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子弹交错之际,日军却没有注意到就在那堵墙倒下的烟尘中,有一个人正在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那烟尘落尽,而那个人便也消失在烟尘之中,就好象他从都没有来过。 “他奶奶的,日本鬼子真穷,一共才找到三颗手雷。”当周秀和古满顾兵会合之时他气恼的说道。 刚刚借着那灰尘的掩护在那摔散开的砖墙上忙碌的人正是周秀。 眼见日军与他们也只是一墙之隔了,周秀和古满可是都没有手榴弹。 所以,情急之下,周秀便和古满用自己的身体去撞那摇摇欲坠的墙体,结果,他们真的就心想事成了,他们竟然真的就把那堵本已经松散下来的墙给撞倒了! 墙倒了把日军炸死或者炸伤他们也就不关心了,反正那几个日军也被那面墙给砸得不动了。 可是既然都做到这份儿上了,那要是能缴获些日军的手雷那当然是再理想不过了。 只是想在那一片灰尘之下找到日军的手雷又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说,能缴获小鬼子的武器那也是本事,就比如——”顾兵接了一句。 “就比如啥还是就比如谁?”古满问。 顾兵笑了一下没吭声。 而接下去,他们三个都不再说话,就都躲在一个塌了半边的房子里观察着外面。 四周还有零星的枪声,不过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再有半个多小时天色就能黑下来。 不过或许先前那面墙倒下的动静太大,对面的日军以为又遇到了中国守军的什么陷阱, 并没有急于追上来。 而现在周秀、顾兵和古满三个也没有了那坚守阵地与日军同归于尽的想法了, 反正明天或者今天半夜东北军肯定会接着来争夺小蚌埠。 周秀他们三个商量了一下,既然天快黑了,那不就好等天黑往外摸更安全一些,于是他们便都躲到了一个已是被炸塌了半边的破房子之中。 观察了一会儿,眼见日军依旧没有大的动作,他们三个便都安静了下来。 “周哥你想啥呢?”最终打破沉默的是古满。 “我在想——”周秀沉顿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在想,商震那帮小子现在在哪呢?他们那帮子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在镇子里。” “他们?切,一帮子胆小鬼!一帮子老兵油子!”古满不以为然的说道。 很明显,古满受了他三哥,也就是那个古连长的影响,他看不上商震他们。 正摆弄步枪的周秀抬头撩了一眼古满,并没有立即回话,而这时顾兵却说道:“那可不是胆不胆小的问题,至少我看人家缴获小鬼子的武器也不少,人家身上挂的小鬼子的手雷那也是滴了涮挂的。 就算人家是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可是咱们谁捡过那么多小鬼子的武器回来? 再说了,我可是听旅警卫连的人说过,他们是九一八那年从老家一路逃到关内来的,而且这一路上可是没少杀鬼子。 中间呢在咱们旅呆了一段时间, 可是和那死王胖子不对付, 他们就又跑到外面晃悠,这一晃可就是七八年。 古满这要是换成你,你敢保证还能这样一直活蹦乱跳的? 小伙子,你这盐吃的还是少了点儿!”顾兵很能说,他可是比古满大了七八岁呢。 “艹,装犊子!”古满不以为然,“还小伙子,我是小伙子不假,可你呢,你要是也没碰过女人,那你也个雏儿,还是个老雏儿!” “啥叫老雏儿?没文化真可怕。”顾兵笑道,“我原来都订过亲了,这要不是九一八,我都该成亲了。 我那没过门儿的媳妇,十里八乡一枝花,贼漂亮!” 顾兵这话一说完,一直不吭声的周秀忽然“噗”的一声乐了。 “周大哥,你乐啥?”古满不解的问。 “要不说你吃的盐少呢!还十里八乡一枝花贼漂亮,你唬鬼呢?”周秀说道,“就咱们家那嘎答,特么的四五十里地才有一个屯子。 还十里八乡,十里地以内屁都没有,黄皮子变的大姑娘啊?” 原来周秀和顾兵那是地道的老乡,两个人是一起当的兵,他可从来就没有听顾兵提起过他订过亲,就以两个人熟悉的程度要是顾兵真的订过亲,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断定顾兵那就是在乎悠小孩子在那瞎白唬呢! “嘿嘿。”顾兵也笑了,他确实是瞎白唬的。 “我是老光棍子,老雏儿,要说不是呢,咱们仨可能也就你周大哥不是,你周大哥和差点成了你周大嫂的那位,那可是光腚娃娃!”顾兵接着说道。 “滚!你也算是秀才?”周秀气道。 “那不是你说,你和你那位是从小长大的吗?”顾兵就笑。 “那从小长大的光腚娃娃,那是发小,那指的是男的,是带把儿的知道不?你听谁说过,男的女的长大之后都谈婚论嫁了,说和自己和内个谁是光腚娃娃?那特么的两家还不打起来啊? 那男的女的从小长大,叫啥了的,你说过的,应当叫青梅竹马,对,叫‘青梅竹马’!”周秀气道。 “真是跟啥人学啥人,周秀你看你跟我混都长学问了,都知道青梅竹马了!你说,古满是个雏儿,我是个老光棍子,你跟我说说女人咋回事儿呗!”顾兵接着说。 “滚!想知道女人咋回事儿,自己逛窑子去!”周秀又怎么可能上顾兵的当。 周秀的话引起了顾兵的低笑。 论打仗,顾兵承认周秀比自己厉害,可是论打嘴仗,周秀就没有赢过! 听着顾兵的笑,周秀便不再理会,他也承认自己打嘴仗不是顾兵的对手,有文化的人嘛,骂人都是会拐弯儿的,他才不会以短搏长呢。 而这时他的脑海中就闪现出了自己那个未过门的媳妇二妮儿。 他和二妮儿那真的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小的时候和二妮儿在一起时也没有觉得什么,那个词儿叫啥了的,叫“两小无猜”,对!就叫“两小无猜”! 就是说,那时候都还小,还不知道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 最早古满打破沉默问他在想什么的时候,他说在想商震那帮人在哪里其实也只是顺口说的罢了,他其实正是在想二妮儿。 谁知道二妮儿是否还在等自己呢,值此战乱年代七八年失联,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他才不会去想那些八杆子都够不到的事情呢,比如自己和二妮儿相逢什么的呢! 他当时也只是在回忆。 他想的却是,那年,自己多大了的?六岁?五岁?他也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有一回,自己和别的小孩子比谁滋尿滋的远,而比他还小了一岁的二妮儿由于好奇竟然也学他们站着滋尿,结果可想而知,回家之后二妮儿被她娘狠狠的打了两巴掌,就把二妮儿打得滋哇的哭。 可是后来呢,后来女大十八变,随着年岁的增长,二妮儿却是越长越漂亮,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看到婷婷玉立的二妮怦然而心动。 沉默之中,天色终于黑下来了。 “行了,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往外摸了。”周秀说道。 可也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就在他们的北面突然就传来了“轰”“轰”的手雷的爆炸声! “有小鬼子迂回过去了?”周秀率先反应了过来。 可他也只是才说完这句话,就在另外的几个方位却是同时又传来了几声爆炸。 这回还没等周秀再说什么,不远处便传来了东北军士兵的喊声:“小鬼子偷袭!” 正文 第765章 废墟中逃生(四) 古满很感动,古满很愧疚。 感动是因为,不光周秀和顾兵过来救他,就是人家周秀的那帮子人也没有弃他们而去。 愧疚是因为,周秀那伙人伤亡肯定不小,周秀和顾兵过来救自己,其他人又过来救周秀和顾兵, 现在已经不是救一个搭俩而是救一个搭十甚至搭上更多士兵的问题了。 耳听着周围又响起了枪声和爆炸声,甚至在爆炸声与枪声的间隙里他们还听到了日军的呼喊声与大头鞋发出的“扑通”声。 日军已经开始收缩缩包围圈了,怪不得先头日军没有动静,那人家竟然再一次的迂回包抄了! “不管怎么说,先逃出去再说,活着才能接着打鬼子。”到了此时,周秀也只能这么说了。 周秀率先持枪向前走去, 而顾兵和古满也只能跟着。 他们行进的方向当然是往北,那里才是东北军进攻的方向。 可也只是才小心的绕过一个废墟, 周秀就低声道:“停下,前面有人。” 天色已经黑了,远处有火光,他们这一带便显得影影绰绰的,而日军也并没有打出照明弹来,至于其中原因周秀他们又怎么可能猜到,他们也懒着去猜。 既然前面有动静了,那大概率就是日军,现在又该怎么办? “你们俩把手雷准备好。”周秀低声说着,而借着远处那些许的光亮,顾兵和周满注意到周秀已是哈下腰去。 “你嘎哈呢?”顾兵问。 “我试一下,看看前面是咱们的人还是鬼子。”周秀回答。 然后顾兵和古满就觉得周秀动了,他们两个听到了周秀发力时发出的低“嘿”声。 过了片刻,他们两个就听到前方发出了“当”的一声。 “你——”顾兵还想再问,而这时所得到的却是周秀的一声“嘘”。 也只是过了几秒钟的功夫,就在前方突然就又出来了“当”“当”的声音,然后便是轰然的爆炸声。 “小鬼子没错, 扔手雷了,咱们的人没有几颗手榴弹的。”周秀这时才低声说道。 原来先前他却是用投石问路的办法向着前方甩出了半截砖头,只不过由于这里比较黑,顾兵和古满就没有看清周秀的动作罢了。 黑暗之中的日军搞不清什么情况自然便以为发出声音的地方有中国士兵,所以人家那手雷随即就招呼过来了。 “这回咱们往哪走?”顾兵低声道。 “胡走胡有理,接着走吧。”周秀回答。 啥叫胡走胡有理?那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四周围一片黑遇到什么突发情况都正常,而就他们三个全都阵亡在这里也都正常。 可是又走了几步之后,周秀顿住脚步却又低声道:“都机灵点,要是情况不对就分开跑,能跑出去一个算一个。 另外,一人手里摸块砖头子,要是咱们脚下出动静了,赶紧把砖头子扔出去!” 顾兵应了一声,而古满却没有吭声,那两个人便听话的伸手去摸地上的砖头。 手里摸到了半截砖头的古满那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人都有畏死之心,可是和死相比有些事情却更重要,比如,在民族大义抗击日本侵略者上,在个人事情上呢,比如为了救他古满, 又好多东北军的弟兄搭进了性命。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之。同理,兄弟舍命救我,我亦必以命救之啊! 沉默之中,三个人小心翼翼的前行。 可再小心那也是在废墟之中穿行,到处都是爆炸产生出来的砖头瓦块,想走路不出一点动静那是不可能的。 又往前走了十多步时,走在最前面的周秀一脚就踏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发出了“嚓”的一声。 黑夜之中,周秀也搞不明白自己踏在了什么东西上会发出“嚓”的声响,或许那是被战火烧成了炭的一根细木方,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吧,这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到底还是弄出了声响。 而就在这声声响里,周秀他们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就把各自攥在手中的砖头向前方扔了出去,然后三个人闪身一扑就全都趴了下去。 周秀为什么要让他们人手中都抓上砖头? 那就是他有先见之明混淆视听用的。 混淆谁的视听?当然是日军的视听。 他们在往外走,可以想象黑暗之中肯定有蜇伏着的日军。 日军听到前方发出了那“嚓”的一声,随即那手雷就会飞过来的! 而周秀让他们手中都攥上砖头那就是对自己伙发出声音所做出的补救措施, 是先有“嚓”的第一声,可那又如何?紧接着周围便有了“啪”“当”“咣”“哗啦”的声音,全搅在了一起,那日军就也不大好确定第一声发出的位置了。 所有的战斗,固然需要不惧生死的勇者,可是为了生存又焉知所有人不在绞尽脑汗的算计? 周秀的料敌先机真的起作用了。 他们真的就听到了黑暗之中有物体破空的声音,然后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便有那日军的铁质手雷砸在砖或者石上所发出的那种金铁之声。 而现在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拼命的往那远离那碰撞之声的方向爬。 当对方扔了手雷最正确的动作当然是卧倒,可是这并不准确,最准确的应当是返身扑倒! 返身扑倒,足部离炸点最近虽然容易受伤可总比头部这样的要害离炸点近强吧? “轰”的一声,那颗手雷到底还是爆炸开来。 可毕竟也只是过来了一颗手雷,而就在那爆炸声里,却是在不同的位置便又响起了手雷的爆炸声,与此相应的还有日军的呼喊声。 那应当是小鬼子有被他们自己人给误伤了的吧,周秀心里想着摸出自己那颗手雷时可却到底没有把手雷扔出去。 先前他们三个一共就缴获了三颗手雷,正好一人一颗,那自己这颗扔出去可就没了。 现在不是杀死多少小鬼子的问题,而是怎么出去的问题。 想到这里,周秀到底还是向着一处他没有听到爆炸声的方向摸去。 到了这时,他们已经不能说话了,四处一片黑,贸然出声很可能被日军听到的,分头逃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是,周秀不扔手雷可不等于别人不扔,周秀刚往外摸出去没有多远,突然就听到了又一声手雷的爆炸声,而那爆炸的余音之中便夹杂着日军的惨叫声。 “狗日的小鬼子,老子在这儿呢,你们来抓我啊!两位大哥快跑,我把小鬼子引开!”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的高喊声忽然就在这杀机四伏的黑夜中突兀而起,那是古满的声音。 正文 第766章 废墟中的逃生(五) 自己救古满还是不救?正顺着一堵墙往前溜的周秀的不由得犹豫了。 按理说应当救,可怎么救?自己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而接下来他却已经不需要要犹豫了,因为他就听到在自己身前不远的地方有声音响起。 那声音——应当是有日军摸过来了。 周秀下意识的就蹲了下来他伸手去摸手雷。 可是他这一动手却是碰到了身侧硬硬的东西。 “咝”周秀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疼!他回了一下头,这才注意到这堵墙也是残缺不全的。 房子应当是已经趴架了,那墙虽立着可是却被炸出了墙豁子,自己刚刚一回手却是直接就把手撞到了那豁子的断面上! 点儿还能咋背? 周秀心里骂了一句, 他活动了下被撞痛了的指关节。 可也就在这时,前方的声音就更响了一点,周秀觉得那应当是日军的大头鞋踢在砖头上的声音。 哎呀,小鬼子的大头鞋就是好啊! 不知道怎么的周秀忽然冒出了这一样个念头出来。 日军的大头鞋那是橡胶底的,鞋身那是翻毛皮的,至少那鞋踢到砖头上不会把脚趾头踢疼的,而现在他所穿的布棉鞋在论结实肯定是比不上日军的。 自己这是想哪儿去了? 发现自己关键时刻竟然走了神的周秀连忙收拢了念头。 日军已经近了,到了这时周秀反而不摸手雷了,太近了!再把自己炸到! 意识到了这点的周秀忽然就把一直挂在腰间的刺刀摘了下来。 自己摸刺刀做什么?就用刺刀与小鬼子打肉搏战? 到了这时, 周秀灵机一动,左手的步枪与右手的刺刀就往一起凑,他一咬牙一使劲就把那刺刀装了上去。 然后在黑暗之中他就又换了个动作,前腿弓而后腿绷,他可就站稳了然后就把那支步枪冲着前方递了出去。 是递了出去,而不是刺,枪递出去了也就静止了。 与此同时,前方的声音就越来越大了,而在接下来的某一瞬间,周秀就感觉到有东西撞到了那刺刀上。 刺刀当然是冰冷的也是没有任何触感的。 可是不要紧,在刺刀与对面物体相撞的一刹那,他握着步枪的双手到底还是感觉到了刺刀所碰触到的那种柔软,那特么的就是人! 于是,周秀毫不犹豫的双腿同时用力就把步枪狠狠的刺了出去! “噗”“啊”,刺刀入体与日军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周秀猛的抽刀,然后他起身一跨步便迈过了身旁的那个墙豁子将自己藏在了墙后。 这时他才吁出一口气来。 只是随即他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有点吁早了, 吁气那是因为庆幸, 而接下来的才更应当是他庆幸的。 因为他听到了“嗵”的一声起,他循声望去,可是他又能看到什么呢?他所能看到的也只是深邃的夜空罢了。 可是紧听着他就听到那高天之中“砰”的一声,然后那天空就变得白亮起来,星空消失了! 小鬼子终于打照明弹了,周秀心中醒悟。 自己刚刚在墙外用刺刀捅了一名日军,估计那名日军都没有死透呢,所以——周秀打量了一眼这个乱糟糟的废墟,眼见那房架子已经趴下来了,可是在另外一头却有亮光,他便一哈腰往那房架子里钻去。 当周秀灰头土脸的钻到房架子的另一头后便躲在那黑暗之中向光亮处看。 只是别看日军的照明弹起来了,可是周秀所能看到的依旧是光与影交织的废墟,别说自己人了,就是日军他都没有看到一名! 想想也是,当照明弹升起的时候,敌我双方肯定都躲了起来,既然没有发现对方谁又会出现在别人的视野之中? “轰”, 就在天上那颗照明弹燃烧殆尽落下之时,周秀终是听到他的右侧位传来了手雷的爆炸声, 然后就是“啪”“啪”的几声枪响。 有枪响,那肯定就是自己人,当那应当不是顾兵就是杜满,肯定又和日军打起来了。 这个时候钻出这个趴了架的房子肯定是不妥的,没奈何,周秀也只能在那房架子下面接着钻,而这时天上的那颗照明弹终是落了下来天地间复归黑暗。 又过了一会儿,日军又把第二颗照明弹打了起来。 而这时已经躲在废墟又一端的周秀便把步枪端了起来。 先前立了功的刺刀已经被他卸下去了,这回那黑洞洞的枪口便藏在了那同样黑洞洞的房架子下。 不过,这回令周秀身体一颤的是,就在他刚把枪端起来的时候,他就看一个人正飞快的向自己这里跑来,那是顾兵! 一时之间,周秀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高兴吗?刚和自己的同伴分开可接着就会合了。 可是,说好了的分头突围呢?自己和顾兵却是一个都没有尥出去! 顾兵当然是看到了前面的这片废墟,不过他并没有打算从这头钻进去,他哪知道后面日军是不是用枪瞄着自己呢。 可是就在他贴着那已经是倒下的墙跑过时那房架子里突然就传出了周秀的声音:“从那头再钻回来!” “啊!”一个正在挣(zhèng)命逃亡的人突然听到就在自己身边冒出了这么一声你说吓人不吓人? 就周秀的这一声直接就把顾兵吓得往前一趴,当他趴下时他才意识到刚刚的声音却是周秀的。 只是人要是不该死那真的就是有惊无险,顾兵也只是这么一趴下时后面的枪声便响了,一颗子弹直接就飞了过去。 如果他不是这么一趴,那颗子弹或许会打在他的后心上或者后腰上,哪怕就是打在他的屁股上,以日军三八式步枪的穿透力那也绝对会给他来个对穿的。 顾兵爬了起来又向前一扑,人终是躲到了断墙的后面,借着那废墟的掩护他终是绕到了废墟的另外一侧,然后也从坍塌的屋顶下面的空隙中钻了过去。 他同样钻了个灰头土脸,同样不知是喜是悲的他便与周秀会合了。 “你咋不跑?”顾兵问。 “象你那样被人家打屁股?”周秀回答。 顾兵无语,在照明弹下奔跑确实是欠妥,其实跑的时候那照明弹还没起来呢不是。 “你咋没开枪?”片刻后顾兵问。 “开枪打谁?”周秀问。 “你说打谁?”顾兵反问。 “没看到枪口的火光。”周秀回答。 “还老兵呢!”顾兵一撇嘴。 “老兵刚才也差点被人家打出两个屁眼儿出来。”周秀笑道。 “滚!”顾兵骂道。 周秀刚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和顾兵却是同时低叫道:“古满!” 因为这个时候他们就看到前方的光亮之中,有一个大个子飞快的在街道上跑过,就那大长腿,除了古满又能是谁? 正文 第767章 废墟中的逃生(六) 古满身手那也相当不错,当周秀和顾兵他们两个看古满的时候他们就见古满一个跨步就跃过了一个一米来高的断墙然后人就不见了。 可紧接着日军的枪声就响了起来,甚至他们看到有日军射出的子弹在那堵矮墙上打出了几溜火花。 而接着日军就出现了,有四名日军正向那堵矮墙追去,其中两名日军是单手拿着三八式步枪的,而右手却攥着黑乎乎的东西,那是手雷。 “咱们得帮他!”就在顾兵把自己的步枪端起拉动枪栓之际, 周秀却已经在瞄准了。 “别打早了。”这时周秀紧紧盯着前方的日军却突然说道。 “嗯?”顾兵意识到了什么。 而在下一刻他们就看着那两名日军停下脚步各自把手中的手雷往那大头鞋的鞋根处砸去同时要扬手的时候,他们两个的枪便毫无征兆的响了。 砸开了保险的手雷就这样与那两名被射中的日军一同和大地接触在一起,片刻之后手雷爆炸,至少,以周秀和顾兵的视角看那四名日军就一个都没有起来。 周秀和顾兵再次拉推枪栓把子弹顶上,他们眼睛也一直盯着前方呢, 古满并没有在那矮墙后出现。 “内小子没事吧?”顾兵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谁知道,你掩护我出去看看。”周秀说着便从那房架子里往外爬。 就现在这种情况周秀爬出去那也是要观察敌情的。 可是多亏他挨着那废墟边上的断墙往回扫了一眼, 然后他拿着枪就又爬了回来。 就这种情况还用顾兵问吗?两个人就躲在那半塌的房架子下握紧步枪屏住呼吸在那里听着。 须臾脚步声起, 便有日军从他们的侧后方跑过来了,而这回一听那脚步声就“扑通通”的,这回过来的日军可不少! 周秀和顾兵又面临先前的问题了,这回他们别说救古满了,就是他们能否全身而退那都不好说了! 日军就贴着他们也只有十来米的距离跑过。 而好在有那残垣断壁还有那塌下来的顶棚板皮瓦片的遮挡,至少目前日军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个。 “扑通通”的脚步声里,周秀和顾兵很快就看到了日军端枪哈腰奔跑着的背影。 这回日军太多了,三四十名总是有的,就以他们这两支步枪如果敢动手,那他们也只有各开一两枪的机会了,他们就算是想和日军同归于尽,可是手中却也已经没有手雷了。 周秀和顾兵也只能静心屏气的看着,他们眼见着那些日军跑到了那矮墙的不远处检视被手雷炸倒的那四名同伴。 而到了这时,周秀和顾兵虽然没有交换眼神,可是多少令他们开心的是,那些站着的日军没再理会那四名被炸倒的日军而是端枪往前去了。 看样子,那四名日军是必死无疑了。 只是接下来所发生的却是又让周秀和顾兵担心了起来, 他们就看到有日军翻过了那道矮墙, 然后就又往前跑去了。 不对啊,古满先前可是跨过那道矮墙了,没看到那小子站起来跑啊,难道是借着那道短墙的掩护爬走的? 而古满也不可能中枪,如果中枪的话那几个过了矮墙的日军总是要低头瞅上一眼或者给补一枪的吧。 又过了几分钟,那伙出去搜索的日军就返回了,按着原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废墟下有两个已经收了枪的中国士兵就那么老老实实的趴着。 其实也这怪不得日军大意,整个小蚌埠镇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的几近废墟,他们也需要巩固自己的阵地以应付中国军队很快就会到来的绝命反攻。 当那伙日军不见了踪影照明弹灭下来之后,周秀和顾兵便从那处废墟里钻了出来,他们两个需要接着往外摸了。 而这回就变得容易了很多,整个小蚌埠已经没有枪声爆炸声了,换言之,所有参与这一轮战斗的东北军官兵要么阵亡了要么就撤出战斗了,日军终于再次占领了小蚌埠。 只是,那个大个子古满又跑哪里去了呢? 而此时的古满觉得, 不, 不是觉得, 而是他现在其实就是已经置身于了一个无比黑暗的世界之中。 没有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目光所及皆是黑暗。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是古满却知道,在这个应当是很狭小的空间中,在在这黑暗之中,有人,东北人,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东北人而是一群东北人! 先前就在他刚一步跨过那截矮墙的时候,人嘛,腿长那胯就高,别人或许要跳一下,他不用,他两条腿一劈(pǐ)那就能跨过去。 只是他那第一条腿刚一落地的时候就觉得有自己的脚脖子被什么东西给箍住了。 他在过墙,虽然他腿很长,可是他身体的重向那也是倾前的,那箍住他的,应当是手吧,也只是往里一搂,他就象那有着长腿的大宛马遇到了绊马索一般,直接就被绊倒在了地上,他的脑门子便撞到了地上的砖头上。 就这一下就把他的脑袋撞得“嗡嗡”的! 可是他那脑袋嗡嗡他却也还没有失去理智,他就就觉得不妙,可是接下来所发生的情形却哪由得他做反应。 那一摔之下那盒子炮也脱手了,虽然那盒子炮已经被他斜挎在身上不会摔飞。 而接着一只大手便按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手按是的如此有力量,以至于他的嘴都跄到了土里,或者说土都呛到了他的嘴里。 古满还想接着反抗,而这时才有人在他耳边说道:“别动,自己人,跟我走!” 虽然时下并没有什么国民政府统一制定规范的普通话,可是北方人那是有北方官话的,南方人那是有南方官话的。 不过不管是哪里的官话,古满却可以肯定,那就是地地道道的俺们家那嘎答的东北话! 那他还挣扎啥? 他就脑袋嗡嗡着,甚至嘴里还有着土面子,就跟着那个先是把自己绊倒然后又被人家按了后脖梗子的人往前爬去。 他们一共也只是爬了十多米便躲到了一个瓦砾堆的后面。 而这时令古满惊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人就在天上照明弹的照耀下扒开了一个木板,那木板有多大?一尺见方大点,然后便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而就在照明弹把光芒投入到那洞口的刹那,他便看到了好几个正指着他的枪口,还有步枪枪管下面好几张那说不清道不明,可是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典型东北人的脸! 这里竟然是特么的一口地窖! 正文 第768章 忍耐 黑暗能够掩盖人所有的表情,头顶上稍有风吹草动就又能震慑得地下的人们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而能证明这个地窖里还有很多人的则是那十几个或者几个十个人所发出的呼吸声,和每个人各自的心理活动了。 古满同样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甚至除了最早他听到了按住自己脖子的那个人所说的“别动,自己人,跟我走”之外,他就没有听到过任何人说话, 当然他也不可能说任何话。 他是从上面下来的,他知道,这个地窖与外面的世界相隔的也只是那么一块一尺见方的木板,甚至有一回他还听到了木板上面传来了日本人的讲话声。 人,往往是这样的。 求死而未能,当再次活下来的时候,反而就不想死了, 他也是如此。 他也只能安于现在偏安于地下的苟且, 同时在好奇着躲在这个地窖里的人们的身份。 拿着枪的东北人那就是东北军,在日军占领了小蚌埠后并没有撤出镇子。 若说他们放弃了抵抗可是他们手中却都有枪。 若说他们贪生怕死,可好几十人都窝在这个不可能大的地窖里那就是绝地,如果让日军发现了人家也只需要几颗手雷。 他们完全可以在日军不备的时候乘夜色摸出镇子,这并不是很难的事情,毕竟接连几天的战火已经把这个镇子打得象无法再蓄水的堤坝到处都四淌哗漏的。 古满敢保证先前救自己下来的那个人的声音他是听过的,而大家又都是东北军的,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位置,也只是一会儿功夫,古满就觉得自己应当是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了。 他想和人家说话进行证实,可偏偏那时上面传来了某种声音,他也只能闭嘴。 而当上面的那一定是日军弄出来的声音消失后,他却也想明白了,这个时候自己绝不可以说话。 可是自忖已经猜出了这些和自己同处一穴的人身份的古满便又产生出了更大的好奇,那就是这些人藏在这里做什么?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天没黑时候自己就看到过这帮人,可这帮人非但藏在了这个堪称绝境的地方,而且竟然还如此能忍?对上面日军追杀当时为数不多的东北军官兵时竟这样的无动于衷? 可是他依旧不能吭声, 他也只能忍着, 可是那好奇偏偏就又象一只心里的猫在不停的在自己身体里面挠啊挠的。 古满就这样忍着,忍的很辛苦,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他以为自己再不说话就得憋死的时候,他忽然就听到地面某个位置突然就隐隐传来了爆炸声! 客观上讲,他现在与地面也只是隔了一层木板。 只因为这是一个地窖,他不知道这个地窖里究竟藏了多少个人,但人肯定是不少,因为他必须始终是或坐或蹲在斜搭在地窖口的梯子上的,而就在他的上面则是那个把他救下来的那个人,那个人就蹲在他头上的那梯子的横撑上。 古满知道自己不能下去,因为他知道就在自己下面的梯子横撑上同样蹲了人! 虽然是黑暗之中,古满也可以想到这里的情形,这种情况就象东北人冬天里“撞”的一板粘豆包,又象鸡架里挤满了很多的公鸡母鸡! 下面已经没有人立足的地方了,否则自己下面的横撑上不可能也有人! 正因为他是后进来的他只能呆在这个地窖的上部,所以他听头上的声音便很清楚。 那爆炸声音的位置离自己藏身的这个地窖应当有百米左右吧,古满心里正推测着时便又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杂乱的枪声。 枪声嘛,子弹是会飞的,并且日军开枪的位置却是比那爆炸声更近了一些。 不过, 除此之外,古满就是再竖着耳朵听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可也就在这时他听到头上传来了悉琐之声,同时便有土面子掉到了他的头上脸上。 古满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不过,这也只是作为一个人的自然反应罢了。 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若不是刚上有土面子落到了自己的脸上,他几乎都忘了自己的头上还有一个人。 哎呀!这个人很厉害嘛! 到了这时,古满才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一个人可以自始至终的用一个姿势保持多久?这个还真未必就有人计算过。 要说人呆着时的姿势嘛,东北人讲话了,坐着不如倒着,好吃莫过饺子! 人呆着时最舒服的姿势那当是倒着也就是躺着的。 可就算是一个人睡着了那也不可能总保持一个睡着的。 平躺久了那就要侧着,侧着久了不舒服了,那还要把一条腿抬起来压在被袱上就象在搂着一个人。 就这个姿势嘛,女人叫香艳,至于男人嘛,就别担了,肯定是露出小腿上的黑黢黢的腿毛。 至于一个人久呆的其他姿势嘛,可以肯定都不会比卧姿更长久。 而古满呢,可是一直是在梯子的一个宽不过五六公分的横撑上,虽然手可以把着,可蹲久了气血不循环那腿却是会麻的。 所以隔一段时间,古满蹲不住了就改成坐着。 可是总坐在那五六公分的横撑上时间久了那也同样不舒服啊! 虽然说,经人体解剖学家证实,臀大肌是人体最大的一块肌肉,可是坐久了那屁股蛋子也硌听啊! 没奈何,坐久了就又得换成蹲着。 至少,古满知道,自打自己下来之后,在这个梯子上是换过三回姿势的。 他倒不担心下面的人有意见,因为他也是听着下面的人动那梯子发颤之时他才动的。 以己及人,上面的那个人竟然能够以一个姿势就这样呆了这么久,他不佩服行吗?人,终究不是燕别咕(蝙蝠),那可不可以挂在梯子上一动不动的! 说上面那个人骨胳清奇柔软秉异于常人,古满那是不信的,那个人顶多是身体素质比别人强上一些罢了。 那么,那个人能始终保持那么一个姿势不动分毫也只能说明这个人非常的能忍!远比一般人能忍! 这帮子人中还有这样的人物吗?古满又想。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头上传来了“当”“当”“当”的声音。 那声音离着他是如此之近,以至于他身体便是一颤。 而这身体一颤的又岂止是他?他感觉整个梯子都是一颤,他想这个梯子上应当是或蹲或坐了三四个人吧,在那“当”“当”声中,大家都有反应了。 与此同时,古满甚至听到了整个地窖里发出一声“吁”的声音。 一个人吁一口气那又能有多大的声音,可是好几十人在一起又在这地下的相对封闭的一个地窖里吁那可就不一样了! 很显然,所有人忍的都很辛苦! 这时头上有轻微的声音响起,随即有一股清新的空气涌入到了这个由于人多而变得令人窒息的地窖中。 古满抬头,由于一直身处于黑暗之中,而这回他就看到了外面虽然也黑暗却充满了自由意味的天光,甚至他还看到了一颗星星! “头儿,可以行动了。”这时古满就听到上面有人轻声的说。 正文 第769章 尴尬 远处有日军的照明弹升起,不过这时从那个地窖里爬出来的东北军士兵们已是躲在一处废墟的阴影中。 在那废墟边缘的墙处有士兵正向远方瞭望着,那是警戒哨,而剩下的人则蹲成了一圈,围着中间的那个人。 到了这时,不出古满所料,他已经认出来了, 中间的那个也就是先前救自己下来的那个正是这伙人的头儿,而且他还知道那个比自己看上去大一点的头儿叫商震 古满不由得有了心虚的感觉,原因是,当他那个当连长的三哥去跟这伙人借枪的时候,正是这个人摘下了在肩头斜挎着的盒子炮借给了三哥,当时他就在旁边瞅着呢。 而现在这支盒子炮就在自己身上背着呢,他又怎么可能无感? 不过此时, 自然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他就听一个士兵正低声报告着:“头儿, 前面的情况都摸清了。” “都摸清了先前枪响手榴弹响怎么回事?”古满便又听商震问。 “我们回来的时候,这里有鬼子,一个是怕鬼子发现地窖,一个是他们在这呆着我们也没法回来,所以仇波就在远处搞了点动静出来。”那个士兵便解释道。 “哦。”商震应了一声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而说道,“说说你们侦察到的情况吧。 “按你说的,鬼子主要屯兵的地方,鬼子的重机枪阵地,鬼子的迫击炮阵地,我们都查到了,小簸箕领着去屯兵的地方,秦川领着去鬼子的迫击炮阵地,我领着去重机枪阵地。”那个士兵再次报告道。 “行,那就按咱们计划打,打完了三个小组各自撤退。 你们几个搞侦察的,把小鬼子的衣服都换下去,别黑灯瞎火的自己伙再打起来。 记住, 打鬼子不能怕死,可是眼瞅着打不过也别硬刚。”古满又听商震说道。 商震既然下命令,在这片废墟的阴影中便响起了悉悉琐琐的声音。 而到了此时古满才知道,原来出去侦察的人可不只是刚刚报告敌情的那个人,人家出去侦察的至少得有好几个,而且人家竟然还假扮成了日军! 只是让古满震惊的却不只只是这个,而是,原来商震这帮子人出现在小蚌埠的这个镇子的地窖里绝不是偶尔,人家竟然是有着一整套的作战方案了,人家躲在这里竟然是要在这夜色里乘着日军立足未稳打个突袭! 一时之间,古满已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是如此震惊,震惊的发蒙,以至于商震这帮子人有人再次说话了他才清醒过来。 “一组的人跟我走。”这个说话人声音虽然不苍老却也绝不是二十多岁人的动静。 “二组的人跟我走。”这个说话的人就年轻了许多。 在这一刻废墟的阴影之中,轻微的枪械碰撞声与走路的沙沙声衣服的悉琐声便响了起来。 “哎!”到了这时古满登时急了,“我跟你们哪组?”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可是却有着无法掩饰的急迫。 现在想别的说别的还有什么用?既然商震这伙人要去夜袭日本鬼子那又怎么可能把自己落下? “你就跟着我们吧。”那是商震的声音。 然后,古满就见剩下的这组人便也动了起来。 什么疑问震惊之类的思想活动在刹那间归零。 从被商震救到了地窖中再到现在,古满也只是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可是接下来的战斗很快就会开始, 有什么还能比生死之事更重要呢?古满跟着商震哈着腰就小跑了出去。 而也只是才绕过了几片废墟, 古满便发现这外面的世界在他钻入到那地窖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变得有些不同了。 他搞不大清自己进入到那地窖中有多长时间,不过三四个小时总是有的吧。 他在进入地窖之前除了日军打出过几颗照明弹外, 很多时候都是一片漆黑的。 而现在镇子里已是多了几处亮光。 虽然说那亮光为残垣断壁所挡,可毫无疑问那是火光,日军应当是点燃了火堆,毕竟日军也不可能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项固阵地进行布防。 而也正因为有了光亮,古满也能想到,为什么商震派出侦察的人要扮成日军了,可饶是如此,就这种侦察也需要足够胆大了。 古满也不知道给自己这组在前面领路的人是谁,不过显然领路之人还是知道大致哪里有日军的,所以他们就在那废墟的阴影之间或者穿行或者匍匐前进,而遇到必须通过的光亮之处,在后面士兵的掩护下,便有两名士兵飞快的冲过那光亮之处后再隐藏于黑暗之中。 古满当然知道,这也是交叉掩护前进。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眼见着这些士兵保持着射击姿势迈着细碎的步伐灵巧的躲过脚下或者身前的障碍物,而不同的士兵却又盯着不同的方向,这已经不仅仅是老兵了,这明明就是训练有素的老兵! 老兵代表了作战的资历,他们也只是在几场战斗中活了下来。 可训练有素却代表了士兵的军事素质,那绝不只是用老兵两个字就能全部代替的,古满自己就是老兵,可他自忖人家在以随时投入战斗姿态前行的样子,自己就做不到! 看来,说人家这帮子人是胆小鬼真的是欠妥了! 本是想全心全心投入即将开始的战斗中的古满的心思就又活泛了起来,可是接下来就在他们这一组十来个人在沿着一堵残墙轻跑而过时,意外却发生了! 他们所有人就听到远处有“嗵”的一声,而就在这一声里他们所有人便不约而同的刷的一下缩到了墙角,而当他们再抬头看时,就见一颗“流星”从身旁这道墙的上方出现划破了那有着繁星的天宇。 只是,接着这颗本就比众星要亮上许多的“流星”就在他们视野之中的天宇中突然就“砰”的一声爆烈开来,化作了一个黑夜中的小太阳,于是刹那间群星消失,天地间恍如白昼,只是没有那蓝色的天空。 日军竟然在这个时刻打出一颗照明弹来! 这种突发情况却是最考验士兵的反应速度。 当古满反应过来时,就见身旁商震这十来个人,倒是有一大半人把手中的三八式步枪指向了近处远处的可见之处,而等他同样反应过来把盒子炮也指出去的时候,别人他不知道,可是就在他身边的商震的那支步枪却已经转换了好几个角度了!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哪有时间让古满暗叫惭愧,因为商震已是低声喝道:“快进对面那些破房子里去!” 他们确实是在废墟之间前进,可是刚刚他们所走的位置偏偏就是一条巷弄,虽然房屋多半已经被炸毁,可原本的巷弄所在之处究竟还是要宽敞了许多,这时候如果有日军过来,那他们肯定就会被日军发现! 所以躲到对面成片的破房子里那才是最安全的。 既然已经有了命令,所有人的动作都不慢,古满倒数第二个钻到了一个趴了架的破房子中,商震则是最后一个。 而当他们两个进入到这人破房子中将身体隐蔽于黑暗之中时,那破屋子中忽然就有先进入的士兵低声道:“傻大个,你用的是我们头儿的枪啊,快把枪还了,就你这手法还嫩了点儿!” 古满哪想到在这样的时刻有士兵会突然提起这样的话茬儿来,一时之间,他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想来那是在那颗照明弹在天宇间照亮的时候,人家那些士兵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用的竟然是有着长长弹匣的二十响的盒子炮!那么人家又如何猜不到这支盒子炮是商震原本的那把? 把枪还回去?还是不还?古满已经被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可这时商震却已经说道:“闭嘴,有鬼子过来了!” 正文 第770章 迫近 确实有日军过来了,有两名日军士兵端着步枪猫着腰从巷弄口拐角处的废墟那里出现了。 照明弹正当头,商震他们现在距离那两名日军也只有六多米,所以他们看得很清楚。 “好象就两个!直接弄死算了。”虎柱子用极低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虎柱子嘀咕的声音很小,可却还是得到了商震的一句“闭嘴”,吓得虎柱子赶紧闭严了嘴巴。 “钱串儿,虎子哥你们两个绕过去看看, 别的地方哪里还有鬼子。”商震低声命令道。 钱串儿和马二虎子用近乎于无的声音应了下,便借着那废墟的掩护向侧前方绕去了。 商震他们终于有所行动了。 眼见着别的东北军在与日军血战,而他们又遭到了古连长那个连的鄙视,军人的尊严终于战胜了他们在后方躲清静的打算。 商震便开始设计如何再与日军打一仗。 亏本的买卖商震他们绝对不会干,他们就绝对不会去与日军打阵地战,商震绞尽脑汁, 受到了高雨燕脱困的启发,他决定利用东北军夺回小蚌埠的机会把自己的人藏起来,对, 藏起来!就藏在高雨燕当时所躲的那个地窖里! 小蚌埠就是这次淮河阻击战的战略要点,商震完全有理由相信东北军能把小蚌埠夺回来,那日军肯定就能再抢回去。 所以他就带着自己的人躲到了那个地窖附近的废墟里。 战斗是凶险之事,绝不是想当然,商震和自己的那些老兵们却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推算过了。 如果日军在白天占了小蚌埠,那他们绝不可能再往那个地窖里藏,他们也只能撤出来再想别的辙了。 大白天的他们要是敢藏到一个地窖里,虽然说那个地窖口已在废墟之间,日军如果不仔细搜索的话不可能找到那里,可万一日军仔细搜索呢,一旦被日军发现,那他们可真的就成了大坛子中的那个啥了,让人家在那啥中给捉那啥了。 马谡失街亭,那不就是因为马谡把自己的人放到了一座孤山的绝地上吗? 就商震他们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人是没有什么文化,可并不等于他们不懂得计谋。 翻开中国人的成语词典,哪句成语背后没有典故? 商震没有读过孙子兵法,可是他却看过成语词典, 那都是现成的计谋, 而这叫什么?这就叫一个民族的文化底蘊! 所谓的复杂的国际关系,那也只不过是各国为了各自的利益所进行的合纵连横,这种东西中国人的老祖宗那早就玩过了。 中国也只是工业革命时闭关锁国盲目自大了,有一个拿着个破轮子的小个子咋说了的,中国也只是一头睡着了的狮子罢了,而狮子一旦觉醒呢? 亡国灭种的危机就是促使这头狮子醒来的外因,外因触动了内因,于是曾经的历史底蕴便被激发了出来,古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诚不我欺也。 好了,商震他们当然是希望天黑的时候或者说即将天黑的时候藏到那个地窖里。 而他们所预想的局面真的就出现了,那时东北军守军所剩无几。 他们绝大多数人都藏到了那口地窖里,虽然那口地窖有些小,可多出来的几个却正好被商震派出去侦察了。 商震绝不会让自己人帮着残余东北军守阵地的,如果他们这么做,那么一场战斗下来,他们这点儿人绝超不过五指之数! 既想把战果搞大点,又不想与日军死磕, 那不冒点险又怎么能行呢? 不过商震量日军也不可能对每一座废墟进行扫索,现在且不提他们能立个多大的功劳, 至少现在他们这些人藏在地窖里又平安无事的摸了出来,那他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再说了,在出来的时候,商震也跟自己那帮子人说了,咱们不是非要把镇子抢下来,咱们这点人也不够,但咱们定个小目标,咱们是偷袭,那一个人能打死两个日本鬼子那不就赚了吗? 再退一步讲,咱们就算是一个人打死一个日本鬼子,那咱们不也没吃亏吗? 人家商震想得开,而他为了说服王老帽出来打鬼子,他要是不这么劝那也不行。 无利不起早,这不能说是商震他们一贯的作风却也差不多了。 而他们所说的利那是什么,那却是指日本鬼子! 商震所带这组的目标是日军的迫击炮阵地。 而商震之所以要打掉日军的迫击炮,那固然是因为日军的迫击炮对东北军的威胁很大,也是因为那迫击炮可是能打照明弹的。 这两回东北军都是在黎明之前对日军发起攻击,那都是乘着黑暗直接摸进阵子里与日军混战,就这种战斗日军火力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更多比拼的还是敌我双方谁更不怕死谁用的爆炸物更强。 而说啥都要把阵地夺回来的东北军上的那全都是敢死队,身上都挂满了手榴弹,甚至有的是抱着集束手榴弹上来的,总是以一搏多,如此一来,东北军阵亡官兵固然惨烈,可是带给日军的杀伤也就更大。 商震推测,如果今天黎明再对日军发起进攻,日军应当会打照明弹的,从而不让东北军的敢死队轻易靠近。 那么,能够把日军的迫击炮阵地灭了,也就等于日军打不起照明弹,这个战斗的意义不大吗? 商震精于算计,在他看来,自己这伙人少,杀日本鬼子与占阵地相比,阵地次之,而杀日本鬼子与保护东北军相比,杀日本鬼子又次之。 正因为如此,商震当然不会因为两名日军的出现而因小失大。 在商震他们暗中的注视下,那两名日军又往前走了十多米后便也闪身进入到了那巷弄这一侧的废墟之中。 商震低头沉思,他倒不担心自己这十来个人被日军发现,只是这要是日军的在这一路上塞的警戒哨多了,那他们想摸到日军的迫击炮阵地那里可就很容易惊扰到日军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钱串儿和马二虎子摸黑回来了,而这时日军的那颗照明弹早就已经灭了。 “有亮的时候,我们看到,小鬼子在前面的破房子里又放了三对哨兵,三对哨兵过后再有二百多米就是小鬼子的迫击炮阵地了,照明弹就是从那儿打起来的。”钱串儿低声报告。 看来先前的那颗照明弹那是小鬼子打出来给自己的警戒哨照亮的,商震正思忖着,而这时感觉着就在自己身边的钱串儿忽然心中一动便问道:“你和虎子哥杀人了?” “哎呀,你咋知道的?”马二虎子惊奇的问,然后便解释道,“我们俩把离咱们最近的那两个小鬼子做了!” 正文 第771章 迫近(二) 古满继续跟着商震他们行动。 他很奇怪,他既奇怪那个叫钱串儿和虎子哥的是用什么手法把那两名日军做掉的,也好奇商震是怎么知道那两个人把那名日军做掉的。 可是就眼巴前的情况不说日军近在咫尺却也差不多,那能少说一句就是一句。 商震他们的目标是日军的迫击炮阵地,他们在钱串和马二虎子的引领之下避开日军哨兵的位置接着慢慢往迫击炮阵地方向移动。 这个移动过程自然很慢,钱串儿和马二虎子也只是大致知道剩下的那几个日军哨兵的大致位置。 而商震直接拒绝了马二虎子再去干掉日军哨兵的建议,那他们又得绕开不敢出声, 有的时候甚至还需要匍匐前进,那又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他们用了足足一个小时,最终在商震轻声耳语之后,命令从前面传了下来,一共十二个人便停留了一处废墟之中,而前方一百来米处那是这个镇子的一个制高点。 根据钱串儿他们的侦察, 日军的迫击炮就在那个高岗之上,而现在他们都可以看到高岗上在火光之下日军活动的身影了。 不过, 他们想再往前靠却已经不大可能了, 前方房屋很少,如果他们再往前行肯定会被日军发现的。 到了此时,古满又好奇了起来,如果换作他原来所在连队的打法,那肯定就是上敢死队了。 而一支敢死队最少也得有个五六十人吧,可现在一共才十二个人,那除非人人抱着捆手榴弹冲上去,否则他们又怎么可能对日军的迫击炮阵地造成损伤? 只是古满却哪知道此时商震的心理。 商震为什么喜欢带着自己的人游离开指挥体系之外作战?这绝不是因为商震他们打鬼子不肯出力。 这种情况象什么呢?这种情况就象一个学生写作文。 作为一名学生是喜欢写命题作文呢还是喜欢心有所感自由发挥呢?只怕绝大多数人都会喜欢后者,原因是没有压力啊! 而商震也正是如此。 什么时候打,想怎么打,打成啥样,什么时候撤,他们都有相对的自由,占不了便宜就跑呗,那要是这时候再壮烈了那也只能认命了!这尽力做好和必须完成那怎么可能一样? 所以要说此时的商震那压力肯定是有的, 可要是说有多大却也未必,商震也只是信四个字“适度紧张”。 商震仔细观察着前方火光之下的情形。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可是日军却同样没有休息,以商震他们现在的位置可以看到火光之下斜立了几根并不显眼的象木棍般的也没有多高的黑影。 商震并没有见过日军的迫击炮长啥样,不过他却也听别人说过,日军的迫击炮就是掷弹筒的放大版,那炮筒子底下是有铁板作为底座的。 其实在侵华战争中日军用迫击炮的时候并不多。 原因在于打距离稍远的目标日军有步兵炮,打近距离的则有掷弹筒,所以日军就认为迫击炮是个很鸡肋且浪费资源的东西。 而在这次渡河之战之中,日军的飞机大炮已经把小蚌埠变成了一片废墟,步兵炮想隔河寻找炮击目标就很费力,而掷弹筒威力又偏小,所以日军才调了几门迫击炮过河。 商震也知道日军用迫击炮的时候不多,他当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他也只需要在这场战斗中日军的迫击炮能给东北军造成很大的伤亡也就足够了。 商震观察了几分钟远处的日军的炮兵阵地后跟身旁的钱串儿耳语了起来,然后,钱串儿和马二虎子再次持枪向前爬去,他们两个那是去警戒了,而商震则把剩下的人聚拢在了一起后开始小声嘀咕了起来。 商震那也只是布置战斗方案罢了,片刻功夫,商震他们这些人就行动了起来。 现场依旧一片黑暗,可是凭着商震的布置, 古满自己则脑补出了在场士兵的准备情况。 有士兵直接跑趴在可以看到日军阵地的地方把掷弹筒架了起来,所有的士兵全都散开来去,而他自己则是跟商震往前摸去。 可古满心里却依旧是有着疑问的。 他听刚才商震布置战斗方案时,商震说的很简单,商震也只是说“乔雄你照着小鬼子迫击炮后面十来公尺的地方来几炮。” 然后那个士兵也就是“嗯”了一声。 分配给那个叫乔雄的士兵的任务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也正因为简单,古满却也能感觉到商震应当是对这名士兵用掷弹筒的水平很有信心。 能行吗?这黢黑黢黑的,能判断出迫击炮阵地离这里究竟有多远吗? 再说了,就算打得准,打那一小炮有什么用?一切真能按商震所布置的那样心想事成吗? 而接下来呢,商震就把所有人都给分开了,那就是能往前摸就往前摸,前提是别惊动日军的警戒哨。 然后在战斗打响后,所有人就都向炮兵阵地上的日军射击,再然后在日军反击之时及时撤退,各自撤退也行,反正是别把自己搭里! 现在商震都把古满造糊涂了。 要说商震这帮子人怕死,可是他们偏偏就在守阵地的官兵基本阵亡的情况下躲到了一口地窖里,然后就凭自己这三十来杆枪对日军发起突袭。 若说不怕死,眼见着日军迫击炮阵地就在眼前了,那抱捆集束手榴弹就能把阵地炸得个七零八落了,可是人家抓到这么好的一个战机可偏偏却是不肯拿命去拼。 哎呀,他们是东北人吗? 古满带着疑惑跟着商震小心的哈腰前行。 过了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到达了废墟阴影的边缘。 而这时古满又注意到,商震手中拿的是一支与众不同的步枪,那步枪上面竟然有一个极细的单筒的小望远镜。 古满并不知道这种枪叫狙击步枪,他也不可能知道 (注:其实在二战时期,日军同样没有狙击步枪的概念也没有这样的说法,在这里也只是为了在小说中表述的方便。 严格意义上来讲,日军所使用狙击步枪也只是在步枪上装了一个根本不能调焦距的狙击镜罢了,那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狙击步枪。) 此时的古满却哪知道,其实商震现在也是无奈,他们把自己最好用的武器“借”给古连长他们了,而那些人绝大多数都已经阵亡了,那些武器自然也就找不回来了。 商震现在无趁手的枪可用,便也只能拿这支缴获的狙击步枪了。 而现在商震之所以要把古满带到了身边,那却也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那支盒子炮就在杜满手里,现在他们距离日军才一百来米,就以他商震的枪法,如果有盒子炮又何必用劳什子狙击步枪呢? 不过,再没有趁手的武器这仗也得打,商震也只是扫了一眼前方那山岗上的火光便把目光转向了各处废墟背对火光的黑暗之处。 一个废墟后便有一处阴影,而在某处阴影之后肯定就会有日军的警戒哨,那日军的警戒哨究竟会在哪里呢? 正文 第772章 拔哨 “内个,内个,商长官,我冒昧的问一句。”古满终于忍不住了,他看向一直在对着前方观察的商震低声说道。 他和商震就这样在那阴影里趴了又有半个多小时,那前方高岗上的日军都给那火堆添过一回火了,而他再向东方瞥了一眼, 虽然废墟遮挡住了他的目光,可是他估计整不好天那边都会出现一丝亮色了! 好不容易摸到了日军炮兵阵地前面,那现在不打还等啥?那有个大茐蘸大酱那就吃呗,难道非得上个四碟八碗的才肯入座吗? 而至于说他管商震叫长官那是因为他觉得商震既然是这伙人的头儿那肯定是个官,再说了自己现在用的还是人家的盒子炮呢,拿人家的手短, 自己还是客气点儿好。 “别整那虚头巴脑的,猫着呢,有话就直说。”商震回了他一句依旧在盯着前方的某一点看, 而说实话,古满真的不知道商震一直盯着那里在看啥,反正他是没有看出啥异状来。 “咱们再不打天可就亮了。”古满不再客套了,是,商震说的对,现在他们可是在潜伏着呢。 “天亮还得半个多小时呢。”商震也不回头就说道。 敢情人家知道,古满无语了。 “内个——”片刻后,古满又要说话。 可是这回他也只是才开了个头,商震却突然说道:“别说话!别动!”然后商震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就蹿了出去! 商震这一动毫无征兆,而且那动的也太快了,古满同样大字不识几个,他是不知道“动若脱兔”这个词的,可是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商震就象一只受惊的兔子那样快,他感觉商震身体带着一道残影就冲了出去! 对面的火光依旧是亮着的, 虽然距离很远,可是商震的身影却依然可见。 而到了这时古满才发现商震并没有带他的那支带狙击镜头的步枪,他的右手下却微微的闪着光,那是一把被商震顺在手里的刺刀! 就以商震那奔跑的速度,十几秒还不就冲出个上百米去 更何况商震也不是奔着百米处的那个制高点去的,而也只是跑出去了三十多米然后就把身体掩在了这片开阔地中唯数不多的一个废墟后面,那还不是瞬间的事儿? 古满是真的没有想到商震的动作会如此之快,而且,人家在奔跑的过程中也没有踢到任何一个砖头上发出任何的动静。 要知道前面虽然开阔了一些,可是爆炸所产生的碎砖碎瓦也绝不少,人踩上踢上难免会有动静,商震又不是神仙那只要碰上肯定是会出声的。 难道商震先前把前行路上的每一个砖瓦碎片都记在了眼里,这能吗?有点悬了吧? 到了此时,古满的心情又矛盾了起来,这商震的胆子可不小哇!可不是自己先前所想的那样啊! 只是古满正想着呢,他忽然就发现前方商震隐藏的黑暗之处突然就出现了一点光,那是——那是抽烟时烟头所产生的红光! 黑暗之中,但凡出现一点光亮那都会显得份外乍眼,就比如东北军里的人就曾经练过在黑夜里用盒子炮打百米外的点燃了的香火头儿,那烟头可是比火头粗多了! 那里竟然真的有日军! 古满本能的就掰开枪机把盒子炮抵肩。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在那片阴影中似乎有一道寒光微闪,那是刺刀在虚空中划过的轨迹! 而这时古满就也突然跳了起来向前方的黑暗之处冲去, 他是来参加战斗的, 他是士兵他可不是看客! 而古满这一冲起来那也绝不慢,那也如同一阵风般! 其实任何运动,参与者与看客的感觉那是不一样的。 运动者并不知道在运动过程中自己的动作有多快,可是在别人的眼里看来那可能就是惊艳的。 古满本来就是一种说干就干的侃快性格,奈何这回他是跟着商震他们,商震他们杀敌有着他们自己的作风与节奏,快习惯了的古满自然不好出头,如此一直当看客的他难免会胡思乱想。 而现在他一时动起来了,那心里自是无比的惬意。 而当他冲到那片阴影里时,就见商震正从一具日军的尸体上抬起身来,嘴里还叨咕了一句“穷鬼”! “咋了?”古满低声问了一句还没忘了单膝跪在断墙旁把盒子炮指了出去。 这是一名老兵的素质,他想商震也许是在日军的身上找武器,比如手雷,那么现在他们已经处在日军眼皮子底下了,那他这个“闲人”就得负责警戒不是。 只是古满刚把枪往前一指可心里就是一惊而随即就把手中的枪向下面指去,因为这时他才注意到就在这截断墙的另一面却是还躺着一名日军! 这什么身手,就这放个屁的功夫人家竟然干掉了两名日军的哨兵,也是,先前他们看到日军往这头派警戒哨过来那可都是一对一对派的。 “别担心,已经死了。”商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哦。”古满应了一声就又把枪口指向了前方的高岗上,那里火堆依旧,不过能看清的也只是一名坐在火堆前的日军似乎正在打盹的样子,至于其他日军想必已是躺下了。 “你咋就敢跑上来,你又是咋发现小鬼子抽烟的?”过了一会儿古满低声问。 而这时商震则已经有了一支新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同时他腰间还挂了颗手雷,那也是他新缴获的。 商震用刺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死了两名日军,可是却也只找到了一颗手雷,这也正是他骂日军是“穷鬼”的原因。 “先头看着亮儿了,这两个小鬼子就是抽烟的。我看到了小鬼子划洋火的亮儿就赶紧过来了。”商震回答。 “那你不怕被小鬼子发现吗?”古满不解。 “今天是偏西北风。”商震看似答非所问的回答了一句。 “啥?”古满没听懂,不过商震也并没有进一步解释。 过了片刻,古满寻思明白了。 商震的意思是,日军在他们的南面,今天是偏西北风,那日军抽烟肯定是躲到这截断墙的南面背风抽烟的。 那样的话日军的哨兵就不会把脸朝着北面。 所以商震应当是看到日军在那断墙后闪现出了一点点划着火柴或者拨拉开打火机的刹那便冲了出去。 虽然说这前后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可未尝就没有赌大运的成份,就这胆儿谁又敢说他小? 正文 第774章 很可能“咬手”的手雷 “北面打的挺热闹啊!”古满看着前方说道,他的话语中就带着一股沮丧。 前方那个高岗上倒也不是一片黑暗,倒是有那么几处微弱的火光,可是那真能叫火光吗?那应当叫火苗吧!最大的一个才巴掌大小,风一吹过就乎撩儿乎撩儿的。 都说光明能够驱走黑暗,可是那也得看多大的光明吧。 卖火柴的那个小女孩划着了火柴倒也带来了短暂的温暖与光明,可最终她也没有驱走那黑暗, 最终把那一盒火柴都划没了,可自己却依旧冻毙在了街头。 所以,那么大的一个山岗上只有那么几个小火苗委实看不出什么来。 而此时北面那却是枪声爆炸声连成了片,想来东北军已经再次攻入了小蚌埠镇子。 古满还特意回头瞅了瞅,虽然北面也出现过一些光亮,可是那光亮并不迟久。 古满也不知道日军的掷弹筒能不能打出照明弹来, 至少这个高岗上日军的迫击炮却是一炮都没有响过。 如果掷弹筒能打照明弹, 迫击炮也能打照明弹,那至少迫击炮打出来的照明弹的照亮时间应当更长些, 毕竟迫击炮弹比榴弹个儿大飞的也高,古满做了一个最简单的逻辑分析。 所以呢,现在不能说他和商震这伙人干掉了日军的迫击炮阵地,可至少还是看住了这个迫击炮阵地,这在这场战斗中那也是一个功劳。 可偏偏,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古满一共也只打了三枪,而这三枪还是冒蒙打的,他觉得就自己那三枪如果真的能够打中一个日本鬼子,那么就象在黑暗之中随便开了一枪恰巧打中了一只刚从洞里钻出来的耗子,那可能性太低了!低到近乎于零。 古满说完了这句话,可并没有得到商震的回应,他下意识的转了下头,可便也看到了就趴在自己身旁的商震的侧影。 他们原本是躲在一堵断墙后面的,可是就在刚刚射击完那一轮后,商震便让他赶紧跟自己爬开。 古满没有问,可是他能猜出这应当是商震小心谨慎怕遭到日军的报复。 为此,古满当时心里还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就特么你们的命金贵”, 然后他就跟着商震象条四脚蛇似的连蹬带爬带扭臀的爬开了! 而现在虽然周围依旧一片黑暗,可是东面的天际真的已经出现亮光了,古满正是以那亮光为背景才能看到商震的轮廓。 现在商震已经不用那支盒子炮了。 虽然古满没有特意去数,可是他也知道商震应当是把自己剩下的那些子弹打得差不多了。 眼见商震象个闷葫芦似的依旧不肯吭声,古满终是又说道:“咱们不攻上小鬼子的炮兵阵地吗?” 他现在也搞明白了,商震这个人话极少,自己若是不追问到人家头上人家那是绝对不会吭声的。 他都奇了怪了,就商震这样的性格又怎么能镇住他们那伙子人。 必须得承认,所谓官升脾气涨,东北人性格火爆,当官的要是没有脾气那些绝对震唬不住下面那些虎的超的当兵的的。 或许,还是因为商震的本事比别人强吧。 一想起了商震刚才打盒子炮古满在心里便又开始哎呀。 哎呀,人家商震那盒子炮用的——哎呀,哎呀,想到商震用枪的本事大字不识一个的古满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了,他也只能哎呀了。 “攻上去嘎哈?”商震的话打断了古满的思绪。 果然,他就差指着鼻子问商震了,商震终是回答了。 “啥玩扔攻上去嘎哈?”古满很不理解商震的反问, 他愕然。 攻上去就能占了日军的炮兵阵地,就能缴获日军的迫击炮,东北军不缺迫击炮缺的就是迫击炮弹, 当然了也许人家日军迫击炮的口和东北军的不一样。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完全可以用日本炮打日本炮弹嘛! “你先头还说鬼子不只是十好几个呢,可是他们也没往咱们这打几枪。 上面那是小鬼子的炮兵,小鬼子的炮兵应当是没有枪的吧,咱们把迫击炮抢了那就是大功劳。”古满连珠炮似的说道。 “就这点事儿啊。”商震应道,“功劳哪那么好得?你咋就敢保证小鬼子没枪?咱们只需要看住不让小鬼子开炮就好了。这黑灯瞎火的,冲上去是会有伤亡的。” 古满不吭声了,可并不代表他赞成商震的说法。 现在的古满承认,他对商震他们这些人的看法改变了。 他原来认为商震他们就会逃跑,没啥本事,所以他们才会借枪不还才会瞧不起人家。 可现在他对商震他们的看法就变成了,商震这些人本事那还是有的,打鬼子那也是比自己厉害的,可是论起活命来,人家那也是人精啊! 镇子北面的枪声爆炸声更近了一些,看样子,东北军反攻进展的很顺利啊。 古满正思索间,他忽然就觉得周围的光线突然就强了一些。 东面也只是曙光初现,远还没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古满下意识的回头,而这时他就看到北面的镇子里突然就出现了火光! 咦?这是镇子里啥又着了?按理说现在这小蚌埠可着的东西可是不多了啊!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北面的枪声突然就变得更加激烈起来了。 先前北面枪声不断,虽然也听不出个数来,可至少还是能听出那“突突突”的机关枪声与步枪射击的声音,可是这回,那却是如同爆豆一般! 这也难怪啊,见亮了嘛,敌我双方都能看到人了,古满就又想。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古满突然就听商震低声说道:“趴下!” 当兵的听命令那都已经成为本能了,如果听到命令就得愣一下,那可能真的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古满本能的趴下转回头来向前看,同时手中的步枪就握紧了那枪托也把肩窝顶实了。 前方依旧是黑乎乎的,不过古满可不相信商震会凭白无故的叫自己。 他瞪足了大眼往前看,而只是这一看之下,他终是发现出有些不同了,就在侧前方似乎有金属光泽。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他身旁趴着的商震却又低声说道:“别开枪!” 啥意思? 这回古满真的愣了一下,那金属光泽明明就是日军头顶钢盔淡淡的闪光,这不开枪怎么行?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恰恰北面的枪声爆炸声突然就是一窒。 这种情况象什么?就象很多学生同在一间教室里上自习,本来嗡嗡的说话,可总有那么一刻所有人突然就都没说话,于是那教室里就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可能连一秒钟都不到的寂静! 古满也恰恰赶到了这枪炮声一息的一瞬,因为寂静,他固然听到了侧前方有悉琐的声音,可是也感觉到身旁有风声起,那种一个人突然有所动作时的“呜”的一声。 那是—— “趴下”他身旁的商震忽然伸手一按他,两个人便都埋下了头。 然后“轰”的一声爆炸声就起来了。 在这一刻,古满真的有点蒙了,是手雷吧,他是知道商震缴获了一颗手雷的,可是这手雷延时爆炸也太短了吧! 古满的念头还是慢了,当他想到这点时,已经有手雷爆炸的破片正击中在他们藏身的土堆上,那土堆里应当是有瓦砾,便发出了“当”的一声! 这手雷咋刚扔出去就炸了,作为一名老兵的古满就想,就这样的手雷谁敢用?爆炸延时这么短那要是扔出去晚了,那可不是咬手的问题了,那还不把手爪子炸秃了啊! 正文 第775章 最贼的老兵 而就在这声爆炸响过,古满依旧未能得到商震开枪射击的命令,这回商震说的却是“快跑!” 商震这伙人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到了此时古满已经无力吐槽了,叫跑就跑吧。 他爬了起来跟着商震哈着腰转身就跑。 咱不说逃命,光说跑,就古满可曾服过谁? 他可是高个子大长腿。 要知道, 在中国人里那东北人的个子还是相当高的。 可是东北人个子高却也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那就是亚洲的黄色人种绝对没有欧罗巴人种或者黑色人种的腿修长,好听一些叫身体比较匀称,不好听的呢那就是有的人上半身都快比下半身长了。 所以这有着大长腿的人跑起来能不快吗? 虽然两个人都是哈着腰跑,可是古满就寻思我也一定能追上商震,尽管这不管是叫撤退还是逃跑呢听起来都有点磕碜。 只是古满哪想到, 商震那速度也不慢。 哎呀, 我还就不信了,古满撩开大长腿就追,可是他刚一提速正打算从三十迈变成八十迈的这功夫,商震却又忽然低声喝道:“卧倒!” 啥玩扔?这已经用力蹬了一腿的古满一听命令也只能本能的往前一扑。 两个人那是呈一条直线往回跑的,商震跑的也不慢,奈何商震是命令的颁布者,他跑得快卧倒也快啊。 古满收势不及便也直能扑倒了下去,然后就在双手按地的一刹那,他的嘴便“啃”到了商震的脚后跟上! “我呸!”古满意识到自己啃了商震的脚后跟他都没功夫寻思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心情时,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上来了“当”“当”两声,然后就是有物体在地上滚过的骨碌声,然后便是“轰”“轰”两声爆炸。 “我艹!好悬啊!”古满不由得叨咕了一句。 这多亏他和商震跑开了,这要是跑慢一点,自己和商震也就扔在那个土堆那里了。 想想也是,日军突然受到了手雷的攻击,那没有被炸死的日军肯定就会用手雷反击。 手雷是圆的,学名叫卵形手雷, 在投掷距离上是比不上中国军队所用的那种带手柄的德式手榴弹的。 就刚才也就是那个土堆与日军之间的距离是与手雷投掷距离相当, 那残存的日军还猜不到他们人是藏在那个土堆后面的, 人家还不把手雷撇回来? 这回又该咋打?已是原地转过身来的古满端着枪心中犹豫。 东方天际又亮了一线, 可现在这里的能见度依然不高,可现在他们要是开枪那肯定就把自己暴露了。 现在他和商震身前什么掩护都没有,现在开枪那注定会遭到日军的报复。 不知不觉间,古满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都已经受到商震的影响了,动手之前先考虑后果。 “跟着我爬。”古满没有想明白可是商震却已经又有了新的行动。 叫爬就爬吧,古满无奈。 虽然他估摸自己一个鬼子都未必能杀上,可自己现在可是和商震一起呢,那商震要是打死了二十个鬼子,那总得有几个功劳算自己的吧! 天色又亮了那么一点点,古满已经能够看清近在咫尺的商震大致的身形,他干脆也不辨东西直接就跟着商震爬。 且不说跟着商震杀敌会如何,至少他跟着商震逃命那是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的。 有句话叫“我预判了你的预判”,而事实上呢,商震这回带着古满往远处爬又对了! 他们两个人跑的都很快,可是爬就不行了,爬得再快又能有多快,就在他们爬出去几十米后, 枪声便响了起来,有子弹从他们的头上飞过,那是日军终于开枪射击了。 如果现在他们两个是哈着腰跑的话, 那保不准就被子弹穿上! 又过了一会儿,商震和古满终是再次躲到了堵坍塌的墙后,这回两个人也不爬了就躲在那砖堆后喘着粗气。 古满刚想回头看看日军在往哪射击便有子弹打在了他们藏身的塌墙处发出“当”“当”的声响。 这还回啥头,古满正想着呢,可枪声突然就又变得激烈了起来,而且听那枪响的位置已经不是他们刚刚离开的那里了。 他忙又抻头去看时,就见商震却已经抢在他的头里了。 天色更亮了一些,而这时就在他和商震的左前方便有枪火闪烁,不过看那子弹拉出来的淡淡的红线却是奔着日军那头射的。 “援军终于来了啊。”到了这时,古满又怎么可能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先前他和商震对山岗上进行射击时,商震这组人的掷弹筒和枪声都响起来过,不过古满当时被商震的枪法所惊艳就没太注意,他也只是对商震这伙人中有个人把掷弹筒打得出神入化而印象深刻罢了。 而这时商震拿着那支步枪也打了起来,古满忙收摄心神也向着日军枪火闪动之处打了起来。 可怜的古满自打跟着商震搭伴打鬼子却是一直如同一个牵线木偶一般了,到了此时才能凝心静气的开始射击。 不过就在此时此地,反攻过来的日军并没有多少人,而商震他们这一组人那人也绝不多。 更何况就商震他们这些人那都快被商震和王老帽给带成老兵油子了,那不说打一枪就换个地方,可是你让他们在同一个位置向日军进行持续射击那也是不可能的。 敌我双方就这么你一枪我两枪你三枪我四枪的打着,而就在这样稀稀疏疏的对射中,日军的火力已是越来越弱,相反商震他们那枪声则变得密集了起来,那是又有一组人在完成任务后来回援商震他们了。 而这时天色终于大亮,眼见着有几名日军的身影正从那山岗上撤去。 “头儿,咱们追上去,把鬼子的那几门迫击炮抢回来啊!”有几个士兵端着枪从后面赶了上来,而喊话的人则是小簸箕。 “好!注意掩护,冲上去!”到了这时商震才高喊了一声。 眼见对面日军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那商震当然也知道迫击炮是个好东西,他也只是不想让自己人有太大伤亡罢了。 商震他们接着便往前方那个高岗处冲,可是就在商震带人重又冲到通往高岗的那片空地处时王老帽的高喊声忽然从后面传来:“小心!小鬼子回头了!” “狗日的小鬼子还会打回马枪?打回马枪咱们中国人是他们的祖宗!”这个时候同样跟着往前冲的古满就听到身边有人粗门大嗓的喊了一句。 哎呀!这才叫句话嘛!这句话才是深得我心嘛!古满心里就想。 而这时枪声便在后面响起,那是负责掩护的士兵开始射击了。 正带头往上冲锋的商震向前方扫视了一下,眼见着日军枪声虽然稀落可这回却并没有歇止的意思。 “停止进攻,撤退!”商震忽然就高喊道。 “啥?”正往前冲着的古满真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回他却是又刚起速,可商震的命令不早不晚的就又到了。 “内个傻大个儿,快往回跑,服从命令!”这时有声音从后面传来,那是小簸箕的声音。 此时的古满心中的那个不甘啊,这咋一起速就又给踩刹车呢! 可是他再回头看时,人家商震那伙子退的那个齐刷啊,虽然说那都是训练有素的倒退着边撤边开枪,可人家是真退了,敢情就把自己扔在前面了。 撤吧,古满没招儿了。 和商震搭伙打鬼子,杀了多少个鬼子和自己无关,撤退却总带着自己,自己何时曾打过这么憋屈的仗呢? 正文 第776章 会说话的老兵 有子弹从远方飞来,正打在一个土啦咔上,这回却是“噗”的一声,那土啦咔就碎了冒出一股粉灰, 这副情形落入了古满的眼帘,而他也终于退到了废墟之中。 而这回还没未等他再冒出什么感慨,对面日军的火力突然就强大了起来。 “哒哒哒”“啪”“啪”, 日军枪声突然就如同雨打芭蕉一般的响了起来。 肉眼可见,就在他们藏身的废墟之处便暴起了一片烟尘,那绝不是古满退入废墟之前所听到的那声“噗”,那就象久旱的夏天突然就来了场急雨而浇起来的弥漫的土灰。 到了此时古满又还能有什么抱怨? 如果刚才不是商震在他刚要全速前进时突然给他来了个“急刹车”,那么他就也会如同眼前的这副情形一样,眼前是子弹打起来的一片的土灰, 而他说被打成筛子都不足以形容其惨烈,他绝对会被那密集的子弹打成一片血雾! 淮河南岸的日军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增兵了! 这回可不仅仅是他古满一个人的问题了,如果刚才商震他们一股脑的冲上去, 绝对会正撞在日军的枪口上,而那结果也只能是唯一的,那就是他们这支三十多人的小队被人家团灭! “如果咱们刚才要是冲得快一些,也许能够占了那个高岗能够坚持到援兵的到来。”而就在这时古满就听到身旁有士兵轻声说道。 咦?原来他们这伙人中也有这样有志气的人! 着实有些出乎意料的古满便特意看了一眼那人,眼见那人也同样是士兵打扮,不过相比其他士兵还是多了一股略带斯文的气质。 “秀才,干说大家伙儿老斥啦你,净说些挨打没人拉着的话!”可这时就有另外一名年轻的士兵用不满的语气进行了反驳,“就算咱们真的能占了那个制高点,你说咱们在鬼子的进攻下又能挺多一会儿?咱们三十来人个人到时要是能剩下三个人只怕都是好的!” 对这个表示不满的士兵古满已经有了印象,因为先前就是这个士兵喊他“傻大个儿”要服从命令的。 古满并不知道,这个士兵正是小簸箕,小簸箕在商震这伙士兵中的岁数是第二小的,第一个的那是石小碗。而那个被称之为“秀才”的则是楚天。 商震他们这伙人彼此间称呼很随意, “秀才”既可以指楚天也可以指陈翰文,而当两个“秀才”并列出现的时候,楚天就又变成了“秀才”,陈翰文则屈尊成为了“半拉秀才”。 楚天闭嘴了。 在商震这伙人中,楚天被别人斥啦已经成为常态,申斥者与被斥者都已经习惯了。 “咱们人有伤亡没有?”而这时古满就听商震大声问道。 “没有!” “没有!” 回答的声音在废墟中不同的位置响起。 “那我咋没有看到小石碗呢?”古满就听着商震在那枪声间隙之中再次高喊道。 “那小子在后面望风呢!”又有人回答。 而这时商震便回道:“看看鬼子会不会往下冲,等鬼子火力弱了咱们就往下撤!” 商震是这支队全的指挥者,商震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而就在商震他们刚刚这几句简单的对话里,就又引起了古满这个“外来者”新的联想。 联想之一。 小石碗?看样子这是人的名字,咋叫这么个名字呢?这个名字可不好,这碗要是石头做的,可别掉地上“啪嚓”一下就碎了,为啥不叫“小铁碗”呢? 联想之二。 商震这伙子人可是真贼啊! 人家打到现在竟然没有伤亡,这也恁特么的厉害了吧! 以古满先前和商震搭伙自身的经历来讲,商震杀死十多名日军总是有的,那就算那两组人也只是各杀了十多名日军,那么人家就已经杀了比己方人数要多的日军,而己方却无一伤亡! 一时之间,古满又矛盾了起来。 说商震他们这些人胆小?好象不对。 说他们这些人胆大?好象也不对。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伙人呢? “哎,我说傻大个儿,你的盒子炮还给我们头儿了啊?”古满思索之时却有人主动和他说话了。 古满转头,能才一见面就喊他“傻大个儿”的那还能有谁?正是古满眼中那个年轻的士兵, 也就是小簸箕。 见面就说人家傻那是失礼的行为,可是直接就说“傻大个儿”这其中偏又流露出了一种拿对方当成自己人的友善。 虽然唐突可是彼此内心的距离却就这样一下子就拉近了,这至少说明,一,东北人天性自来熟,亲和力就强。二,说话的人也同样不惹人烦。 原来自己先前挎的是商震的枪人家都看到眼里了啊,古满心里着可嘴里便已经“嘿嘿”上了:“我用那枪浪费,你们头儿那枪用的——哎呀” 古满又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表达对商震枪法的赞叹了。 古满同样是老兵,他不是那没有见识的人。 时下的中国士兵由于在武器火力上赶不上日军,那么但凡有心气的中国士兵那都是尽可能的练好自己的枪法。 说黑夜里用盒子炮打百米外的香火头,这样的神枪手古满也见过,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象商震这样婶儿的,非但枪法准而出枪却也是奇快。 “那是!”一听古满竟然如此有眼力见的夸商震小簸箕当然高兴了,于是直接就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小簸箕,傻大个儿你叫啥?” 或许是因为小簸箕在这支队伍里很久以来都是最小的原因,他就很喜欢和大个子的人混在一起。 大个儿的一般都发“傻”,而小簸箕机灵,这多少也是有些互补的。 所以原来和小簸箕好的那是二憨子,而二憨子阵亡后他就又和关铁斗混在一起。 至于虎柱子那还是算了吧,那虎了巴腾的玩扔,小簸箕搭不搭理虎柱子那得看他的心情。 “我叫古满。”古满也做了自我介绍。 “哎呀,这个名字好听,谷满,那就是说你们家谷仓里从来都是满的。”小簸箕由衷的说道。 古满并没有解释自己所姓的“古”并不是“谷子”的谷,本来他爹给他们兄弟起名借用的还真就是“谷满”的含义。 “我三哥就叫古仓,只是昨天——”古满想起自己的三哥那个古连长了。 而此时古满这么一说,小簸箕便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后恍然大悟道:“你不是那个借枪不还的古连长的弟弟吧?” “嗯?”这叫什么话,古满愣了,那我们是借枪不还了,那我哥都那啥了也不用你这么念念不忘吧。 而这时小簸箕就也发现自己说话有毛病了。 “唉,其实真不应当把那些好枪借给你们,我们倒不是心疼那些枪,而是你们拿了那些枪就去跟小鬼子拼死力,结果——唉,咱们东北人都是英雄好汉啊!”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的小簸箕忙又把话拉了回来。 小簸箕及时的改弦更张让古满那颗刚有些不是滋味的心就又好受了起来。 所以说啊,这人,会说话很重要! 古满正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商震却已经大喊了起来:“留几个枪法准的掩护,其余人撤退了!” 原来,就在小簸箕和古满的交谈中,不知不觉日军的枪声已经停了 正文 第777章 白刃遭遇战(一) “其实吧——”当古满把枪搭在一堵矮墙上向南方指去时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就和古满在一起的小簸箕当然听出了古满所说的是半截话。 “其实吧,咱们这些人本来是可以把前面小鬼子的炮兵阵地拿下来的。”古满心有不甘的说道。 “这个高岗那头就是淮河,鬼子已经有援兵上来了,就咱们这点人能不能拿下来不说,就是拿下来也守不住。”小簸箕同样用步枪瞄着前方的高岗。 “那要是守住了呢,咱们的援军也马上就到了啊。”古满反驳道。 “这个活儿太大,得有你这样的大块头在前面顶着, 就我们这小身板,嘿嘿,能多杀几个鬼子就好。”小簸箕可不想和古满细掰扯这事,而是打了个哈哈。 小簸箕也是老兵了,关于是进攻还是防守,是己方主动寻找战机歼敌后就跑还是在阵地上被动防御, 这样的话题在商震他们这伙人这里已经是老生重谈了,绝不新鲜! 可之所以这种话题一再被提起, 实在是因为守土有责寸土必争这种观念在中国官兵至少在勇于抵抗的那部份国军中那是根深蒂固的,而商震他们却是以自己的实践认为那样做损失太大,说深了这根本就是两种战略思想上的差异。 并且,在那种“以生为荣,以死为耻”的观念深入军心的情况下,小簸箕又如何肯对古满说,就算能把那个迫击炮阵地拿下来又能咋样,就是真拿下自己伙这些人也得死的差不多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么说,人家古满就一定会说,你们怕死! 就这种事那哪是一时半会儿能解释清楚的,所以呢不如存疑,打个哈哈过去就好。 “小滑头!”古满不满的说道。 而这时小簸箕手中的步枪却突然响了起来,一见小簸箕射击了,古满也顾不上说话了,他也开始向前方打起枪来。 而向前方射击的又岂止是他们两个,枪声杂乱的响起,在他们的掩护下,商震带着几个人撤了下来。 商震是第一拨带人掩护的, 而小簸箕古满他们往后撤了一段距离之后自然也要给商震他们打掩护, 不管进攻还是撤退,一支队伍能否交叉掩护这就体现了这支队伍的军事素质与队伍作风。 “走,全撤回去!”当商震赶回来之后便大声喊道。 到了这里,废墟已经越来越密,商震他们已经不用担心身后的日军施放冷枪了。 且不管东北军这次能否再次抢回来小蚌埠,至少商震给他们自己这伙人所定的作战目标那是完成了。 至于说他们没有打下日军的迫击炮阵地,商震倒也给自己找到了聊以自慰的理由。 这世上的人哪,做什么事那都是需要给自己找个理由的。 就比如,后来投降日本侵略者的那位民国高官,他的理由是,日本太强大了中国太弱了,要是反抗反而会灭国,那就不如先接受人家的奴役和剥削。 再比如,后来盛行的曲线救国论,那也是说,哎呀,打不过人家,打不过咋整?那就先投降人家等以后以机会再东山再起吧! 再比如,在寓言故事中, 那狼吃小羊, 那也没有上来“吭哧”一口就把小羊给吃了,那还找了个你在下游那也弄脏了我上游的水的借口呢。 而商震不想让自己这点儿人搭里面的理由则是,我们就是一伙散兵游勇,那就是自愿抗日的。 我们杀了多少个小鬼子于大部队来讲那都是意外之喜。 我们那就是那盘饭后的水果,你不能拿我们当主菜啊。 他却是浑然没有我们也是主力就必须完成某项任务的自觉! 在商震的带领下他们这伙人借着废墟的掩护就往北面撤去。 可是也只是跑了一会儿,商震便伸手往左前方一指道:“往那面去!” 他就是群羊的头羊狼群里的头狼,他说上哪那可不就上哪,士兵们便又跟着他跑。 而这时古满就又腹诽了起来,可也只能是腹诽,他也知道这时候哪轮到他做主。 原来,就在商震他们在镇子南面与日军作战的这段时间里,北面的战斗一直也在持续着,并且离商震他们这里也只有几百米了,只不过由于废墟的遮挡商震他们却也看不到战斗的情形。 而现在呢,商震所指的撤退方向那里却并没有枪声响起来。 在古满看来,商震这不就是在避战吗? 商震又哪会管古满怎么想,他觉得自己这伙人击杀日军兵力已经超过了己方人数,那就已经是大胜了,那还是见好就收吧! 只是什么是战场?那是你想避战就能避开的吗? 商震带着自己这伙人那从来都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的。 南面他避战了,现在北面是战场了,那他当然是跑到前面来了。 只是就在他绕过一处虽然坍塌可是屋角却在的废墟之时,就见迎面却冲过来一伙日军! 日军同样狼狈不堪,身上的军装虽然没有破烂不堪可是却也充满了战火硝烟的印痕,那一个个的手中拿着的和商震他们一样那也都是三八式步枪,那步枪上有的上了刺刀有的没有上。 可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的,最重要的是敌我双方是如此之近,商震一拐弯敌我双方打照面时相距却是连五十米都不到了! 若是阵地战之中,进攻一方冲到五十米的距离那直接就挺着刺刀往上冲那就该白刃战了。 可是现在呢,不光距离不到五十米,敌我双方却是相向而奔的,到了这时敌我双方用的都是作为手动步枪的三八式步枪,那又哪有功夫举枪射击?若有那举枪抵肩扣扳机的功夫,对方的枪托或者刺刀那可就到了! “鬼子!冲啊!”商震大喝了一声,他一挺手中的那支步枪就冲了上去。 而这时拐过弯的士兵便看到了日军,眼见与日军竟然狭路相逢了,那也只能两军相逢勇者胜了,一挺步枪后面的士兵跟着就往上冲,而后面的士兵一见前面士兵拐弯就喊“鬼子”他们或拉开枪栓或打开保险就也往前冲。 可是按敌我这场遭遇战的情形来看,如果白刃战真打起来,商震他们肯定就会吃亏了。 原因是,商震他们是拐弯过来的,后面的士兵反应到底还是慢了半拍。 纵使后拐过来的士兵已经把子弹顶上膛就差一扣扳机了,可是象商震他们这样,前面的人已经和日军绞杀在一起了,那么为了防止误伤后面的士兵又怎么可能再开枪? 而也就在这时,意外的变故却又发生了! 正文 第778章 白刃遭遇战 (二) 意外来自于日军的两翼。 就在商震已经准备与都快奔到他眼前的日军短兵相接之时,枪声突然就响了起来,那是“啪”“啪”“啪”的手枪射击的声音,并且,那却还是交叉火力! 也就是说,在日军的左前方和右前方却是有人同时向日军射击了。 可是此时已经处于利剑出鞘状态的商震却哪有功夫去管谁在给己方助战?他已经冲上去了。 手枪就是手枪,严格上的来讲, 也只有中国军人最喜欢用的盒子炮那才属于战斗手枪,至于其它手枪那都是自卫武器。 既然是自卫武器,那子弹的穿透力便有限。 穿透力很强的步枪在击中人体后若不是直接击中要害尚且还不能把人打死呢,更何况这手枪的子弹? 所以在手枪不能击中人要害的前提下,有的时候那人中了六七发子弹也未必马上就死! 不过好在那手枪子弹不能立刻打死人却也会让人受伤,而此时此刻, 商震便借助了手枪之力。 第一个冲上来的日军手中步枪那还真就是上了刺刀的,他本来是冲着商震捅过来的, 可是这中枪之后便是一个趔趄。 于是就在下一刻, 本来是打算用枪格开对方刺刀的商震也只是将那持枪的左手往后一收,握着三八式步枪握木的右手就往前用力一递。 这情形看起来很是滑稽,那就象这名日军把脑袋直接递上来让商震用枪托去捣去砸一般! 无法形容的骨裂声瞬间响起! 如果说刚刚那发也不知道打到那名日军身上哪个部位,但总之是非要害部分的子弹只是对之造成伤害的话,商震的这一枪托却绝对是致命的! 有液体溅到了商震的脸上,谁知道那是血浆还是脑浆,商震持枪就上,浑然忘了他的脚下所踏正是那名刚被他砸倒的日军! 商震是老兵。 是老兵有的时候才会选择避战,他想尽量的让自己的士兵避免伤亡。 可也同样因为是老兵,商震却知道在打白刃战的时候所需要的却绝对不是避战,而是气势,那种不管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地雷阵却依旧一往直前的气势! “啪”“啪”的手枪的射击声依旧在响,依旧有日军中枪,或者受伤或者直接就被击毙。 可是商震面前却依旧有对手。 原因是他冲得太快了,他已经与日军绞在了一起,旁边射击的己方士兵怕误伤他也只能把手枪如同军队用炮一般进行延伸射击了。 商震所撞上的第二名日军是没有上刺刀的,所以对方在对上商震时所用的办法很简单,那却也是用枪托向商震砸来。 而此时的商震呢? 刚刚用枪托怼倒了第一名日军, 他的枪托本是冲前的,而且也已经递了出去。 冷兵器决斗,除非那兵器非常锋利,比如那种传说中的吹毛利刃,否则剩下的冷兵器那都是需要蓄力的。 如何蓄力?收回来打出去,收回来就是蓄力。 中国人又有多少咏春高手呢,咏春高手那是拳抵击打目标,瞬间发力极短距离内发力,那是讲究寸劲的,也就是说收回来的距离很短。 可咏春拳那是广东人练的。 商震是东北人,别说他没练过广东人练的咏春拳了,就是那街头打架的王八拳他都没有练过! 所以此时商震眼见那名日军已是把枪托扬了起来,他本能的所选择的对敌方式却是一个小碎步,或者说是一个垫步上前,与此同时他那攥枪的双手就前手变后手后手变前手接着往前递! 他直接就在这名日军手中枪托还没有砸下来之际闯进了那步枪轮起来的圈子。 短剑利近搏,长枪怕靠身,关键时刻商震却是用了一个小碎步直接就给这名日军破防了。 而破防的结果则是他那经过前后手转换的步枪的枪管直接就怼在了这名日军的喉管上。 就商震这一撞也谈不上多大力气,可问题是, 那枪管是金属的, 且挟着商震前冲之势, 而日军的喉管不能说是肉的顶多却也只是个软骨的。 在这一撞之下,这名日军发出了一声怪异无比的叫声,他手一松那支步枪就掉了下来,而这时商震的前后手就又换了。 这回他是双手持枪做了一个水平击打的动作,他手中步枪的枪托直接就扫在了这名日军的下巴上! 这回商震可是用上力气的。 而商震的力气又很大,于是枪托横扫之际就听“咔”的一声,血光飞溅,这名日军的下巴竟然被商震打飞了出去! 下巴能被打飞吗? 当然能! 下巴那可是有挂勾的,据说会武的人能用手直接卸开人下巴的那个挂钩让人只能“呜呜”却说不出话来。 既然下巴有挂钩那便只能是筋腱相连,那么,以商震之力怎么就不可能打飞侵略者的下巴? 第二名对手又倒下了,可是就在这第二名对手倒下之际,商震便瞥到了刀光,日军刺刀在晨阳之下闪烁的刀光,那一点刀光正向他迎面刺来。 现在的商震若挥枪格挡由于枪托横扫尚未收回,他若再想挥枪格挡已是不及,而能让他逃脱此难的却也是因为他刚刚是挥枪横扫。 既是横扫他身体的重心便是向右转去终归不是迎着那刺刀去的,所以,他可以躲! 借着现在正在发生的身体重心偏转之力商震所能做的也只能是以右脚跟为轴向左一转,于是那名日军的刺刀擦着商震的右肋便插了过去。 刺刀未能刺中肉体却刺穿了商震的衣服。 商震转身回旋之际已是把枪托再次甩起,只是这回他并没有砸下去而是急忙就那么一顿。 只因为他转过脸来才发现有一把刺刀正扎进了那名日军士兵的胸膛! 那是古满,古满身高臂长眼见商震遇险他往前抢了一步终是手刃日军,而这却也是他自打跟商震他在一起杀敌后,最能确定的杀死了一名日军! 手枪的射击声依旧在响着,商震之所以遇险那是因为他冲在了最前面,可是一左一右交叉射击的手枪终究成为了这场白刃战胜负的最终决定者。 绝大多数的日军还是被子弹打伤或者打倒了,商震后面的士兵一拥而上. 虽然他们没有人来得及上刺刀可是枪托乱砸之下,那些受了伤的日军站着的被砸倒,倒下的被砸死,这场白刃战竟然又是以商震他们大胜而告终! “小碗可立大功了!”就在战斗刚结束之际有士兵大声表扬道。 而这时的石小碗正在嘴牙咧嘴,原因是他头一回连着打了这么多枪,他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被那缴获来的王八盒子给震痛了。 “也不光是我,还是马大哥厉害,我只是打伤,马大哥那是一枪就能打死呢!”听天有人表扬自己,石小碗忙把这声战斗另外的一个功马天放“供”了出去。 马天放的左臂已经残疾了,而他又坚持参加战斗,所以他那把盒子炮是商震他们这伙人中唯一的那么一把没有借出去的,谁曾想就立大功了。 “断胳膊英雄!”这时虎柱子便大声表扬道。 “那叫独臂英雄!没文化!”马二虎子在旁边补充道。 众人笑了起来。 可是这时却有意外的声音在众人的圈外响起:“你们这帮子扫把星,赶紧往前上把小鬼子给我撵回去!” 那声音来得格外的意外,在此时此地听起来是那么的有失和谐,商震他们转头时便看到了废墟旁出现的一张令人看上去就要揍的大胖脸,那竟然是王清凤! 正文 第779章 惩戒不成的逃兵(一) 一群高矮胖瘦不尽相同可衣衫破损的士兵分成了三排站在了空地上,为首的那是商震。 而此时一个军官正“又爱又恨”的看着商震他们,他是337旅旅长刘成义。 刘成义当然是记得商震的,自打商震那回在他的旅部断然走火打碎了老百姓家的小风车。 在他的印象里,他见到商震第一面时,商震就是那副衣衫破烂老实巴交的样子,而现在呢, 除了下巴上多了些胡茬证明他长大了几岁,可却依旧是那副样子。 只是刘成义心里却明白,就这小子别看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其实那老猪腰子比自己的还正呢! 刘成义很纳闷,一般来讲,一个心思活泛的人看那眼珠子总是会在眼眶子里叽哩骨碌的直转,可商震怎么就能做到眼神看上去是那么纯洁老实无辜可内心却转如风车呢? 刘成义还注意到, 商震的目光并不跟自己的碰撞或许这才是这小子心虚的表现吧。 算了,终究商震只是士兵不是罪犯,而他刘成义也不是那刑讯逼供的警察,他还不想和商震玩那目光对对碰的心理游戏。 刘成义把目光从商震的脸上转开又看向了其他人,他对商震熟悉可不等于他对商震手下的这些个士兵熟。 而实际上他也不需要对这些士兵熟,他手下数千士兵呢,他自己的兵都记不住,他又如何会记得商震手下的这些散兵游勇? 于一个部队的主官来讲,看手下数千士兵仅以印象而论,与看那离离原上的草并无区别。 可是这回刘成义却想认识一下商震手下的,当然也可以说成是他刘成义手下的这些个小兵了。 说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记住了你的容颜,那是因为你长的与众不同,这可不仅仅是因为漂亮,因为不同才会印象深刻嘛。 刘成义的目光随之便落到了队伍中的一个老兵身上。 若说好几十个人都站在原地,仅从气质上就能看出哪个是老兵,这个似乎有点扯。 而刘成义这回所看到的这个老兵那是真正的老兵,那老兵脸上的皱纹就跟刀刻似的,看起来那岁数比自己都要大上一些。 不过,这个老家伙有一点却和商震有着明显的不同,那就是他的那两只眼睛却是正在不停的卡巴着。 不知道怎么的, 在这一瞬间刘成义就想起了自己原来在东北老家时所见过的胡子,怎么就有一股匪气呢? 刘成义皱了一下眉随之就把目光挪开了。 这回他又注意到一个傻大个子。 那个傻大个子虽然在面对自己时那也是打着立正呢,看着态度倒也恭谨,可是再看那脸上表情怎么就是一种没心没肺虎的车的呢! 甚至那家伙看到自己在看他时,他还咧着大嘴岔子冲自己笑了一下。 看着就不是很尖的样子,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就能将他们这些人当逃兵一样给毙了吗?就这样的玩扔怎么就能活这么久? 刘成义腹诽了一句接着往下看。 而这回他就又注意到这支队伍里竟然还有一个半大小子。 商震手下还有这样的兵吗? 刘成义回想了一下,而回想的结果自然是无果而终。 那半大小子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而人家那清澈的目光却正盯着自己的腰间看。 刘成义当然知道自己的腰间别的是一把勃朗宁撸子。 自己这把撸子那可是绝对的外国造,就这枪的颜值看上去就比中国军人最喜欢用的盒子炮要精致小巧了许多。 这小子倒是识货! 刘成义心里想着,他就又认真的看了一眼这个半大小子,而这一看之下他却是都搞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了。 是,自己腰间的勃朗宁是好枪,可奈何却没这个半大小子腰间的枪多啊! 这半大小子手中拿着的那条比他个子都要高的三八式步枪也就不提了,人家腰间却并别了三把手枪! 对,三把手枪,腰左侧一支,右侧两支, 那三把手枪还都是带着皮套子的全都串在了皮质的腰带上! 是的,三把手枪上面都有皮套子, 只是正因为那枪有着皮套子, 所以不管怎么看那枪都象那出了头的小王八,因为这三把手枪竟然都是被咱们中国军人戏称为的“王八盒子”的日军军官的标配手枪! 小崽子,你这是向老子示威吗?证明你们这帮子人不光是杀了很多日本鬼子还杀了很多日本军官吗? 否则你这腰间的三把王巴盒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可是自己是绝不能问这三把枪是从哪里来的,他刘成义这回可是给商震这帮小子问罪来的! 自己那不成器的小舅子王清凤说商震他们临战脱逃从而导致他们旅这回反攻小蚌埠失利! 这回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王清凤甚至还拉来了其他的官兵跟他说。 刘成义已经问过了,他认为那事实应当是大致清楚的。 就这帮小子明明可以帮着后来进攻的队伍一起守小蚌埠的,可是他谁曾想到这帮玩扔却是带头逃了回来,结果呢,这还不引起军心大乱? 如果说这回又把小蚌埠抢回来也就罢了,可偏偏小蚌埠又失守了。 如此一来,商震他们擅自撤退的影响可就太恶劣了,恰好赶过来督战的刘成义不可能不管! 重又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刘成义,如果说当他看到这个半大小子的样子时还有那么一丝欣赏一丝好笑的话,现在就立马消失不见了。 他必须表现出一个长官的威严,就是装也必须装出来! 收拾了下心情的刘成义就又接着往下看。 只是就在他把脸转开去看别的士兵时忽然就又觉得不对了,他情不自禁的就“咦”了一声,他那刚转开的脸就又转了回来。 眼前的这个半大小子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可刘成义却知道,就商震这帮子人是九一八那年就从东北出来的。 那可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这个半大小子才多大?就那个时候就算没有在他娘怀里吃奶呢可也得是穿活裆裤呢吧? 那么这小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那个老头的儿子?可这就愈发不对了! 刘成义先是瞥了一眼刚才自己看过的那个老老兵,而随即他就又向着那个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三个女兵的身上瞟了一眼。 三个女兵,一个是高雨燕,刘成义是知道的。 只因为高雨燕为了给商震他们说清主动去找过他,他也知道高雨燕那是已经为国捐躯的高雨航的妹子。 从救了高雨航妹子的角度来讲,其实商震他们那也算是大功一件了,至少刘成义这么认为的,不过这与今天的问责军纪无关。 另外一个女兵看着纤细的样子怎么也摆脱不了一副学生气质,这个肯定不是。 他所注意的是第三个女兵,那第三个女兵倒是站得笔挺,可是就那身材外形就那双说无情又有情的双眼怎么看上去都有一种妖娆的气质。 正文 第780章 惩戒不成的逃兵(二) 诚如先前所说,作为一旅之长的刘成义对商震这帮子人最了解的人那也就是商震了,毕竟他和商震接触的多一些,至于其他人他是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不过,他对刚刚看过的那个老老兵却还是知道些的,这老东西好象叫王老帽吧。 关于王老帽的事他也是听他的小舅子王清凤说的,不过那也在上回王清凤被揍了之后的事。 人就没有不八卦的, 当然了这八卦是后世的词汇,东北人管八卦叫“扯老婆舌”。 他小舅子王清凤说,商震那伙人中那个王老帽在流浪到关外后人家竟然还讨了个小媳妇! 王清凤还说,特么的,那个老**登比我岁数还大呢,竟然老牛吃嫩草了! 作为一旅之长的刘成义对王老帽或者王老帽娶的这个看着怎么都有那么一股妖娆劲儿的小媳妇并不感兴趣。 他之所以觉得不对,是因为他突然就把王老帽,那个半大小子,还有王老帽的那个小媳妇联系到了一起。 他突发奇想,难道这个半大小子会是那个王老帽和他的小媳妇生的孩子? 不对,还是不对啊!那个老东西岁数大了好不好使且不说,那不可能是有这么大的一个半大儿子的。 刘成义是如此的好奇,以致于他终是脱口而出问那个半大小子道:“你多大了?” “报告长官,我过年十二!”那小子一听长官问话倒也不怯场反而大声回答道。 不过,他回答之后才想起对待长官要恭敬,然后才后知后觉的一并后脚跟又一挺那小胸脯。 “你是哪里人?”一听那小子回话了王清凤才发现自己所想的都是错的,自己还是被那个王八犊子小舅子误导的太多了,这个小兵一说话那根本就不是东北口音! “我是AH的,村子被鬼子给杀光了,我就一直跟着他们了。”那个半大小子就回答。 这小子所说的他们不用问那就是指商震他们了。 怪不得—— 刘成义心里不由得一声长叹,心道,商震这帮小子还是干了点人事儿的。 不过作为一旅之长,现在商震他们又是戴罪之身,他终究是不好在这种场合表扬商震他们的。 于是刘成义收拢了下心情后就又看着那个小兵。 那小兵依旧仰着头看着他,目光依旧是那样的清澈,清澈得足以让刘成义觉得在如此浊世能有这样清澈的目光那已是极为难得的一股清流了。 “就这枪好用吗?”既然说了第一句便有第二句,刘成义有些明知故问了。 本来, 刘成义是想问这半大小子所用的枪是从哪里来的了,可是他知道这种问题不能问,问了那就是现在在给商震这帮小子的脸上贴金。 王八盒子那是日军军官的标配手枪,那枪很可能是商震他们从日军手上缴获的,可就算不是商震他们从日军手上缴获的,人家就算是捡来的,那也是功劳,并且,就算人家是从战场上捡来的,可那也叫缴获啊。 “有时候好用,有时候不好用。”果然,刘成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 作为一旅之长他如何不知道就这种王八盒子极易发生故障。 他刚刚问这个小兵这枪好用吗,在他内心深处都有另外一个自己在鄙视自己这着实有些“龌龊”的掩耳盗铃似的提问。 他当然知道那枪不好使,这也算借此打击一下眼前这个别了三把枪向自己“示威”的小兵吧。 “一把枪用的时候不好用,打的时候撞针容易折,要不就卡壳。”那个小兵又解释道。 刘成义“哦”了一声。 可是这时他就听那个小兵接着说道:“不好用也有好用的时候啊!” 刘成义一皱眉,可这时有人突然就在刘成义身后接了一句道:“屁话,枪枪都卡壳那还是枪吗?可关键时刻卡一枪就能要你的小命!” 那是刘成义的小舅子王清凤。 王清凤现在对商震他们这些人的火气那可是大了, 上回揍可不能白挨,这回终于抓到商震他们的把柄了, 就这咋也得算是个临阵脱逃吧! 现在的王清凤当然明白,自己这个小舅子在自己姐夫面前那也是不得烟抽!所以现在一般刘成义说话他那都是不敢插嘴的。 可是架不住他觉得自己跟商震他们“仇深似海”,而这回他觉得自己就是刨除私心来处理商震他们那也有理。 谁叫你们先撤退的,本来这轮打小蚌埠就费劲,那你们一撤退那可不就是带头逃跑扰乱军心吗? 对于这样的天赐良机,王清凤又怎么可能任之从自己指间溜去,这回若是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能把商震他们收拾喽,那他都觉得自己是得遭天打五雷劈的! 只是报仇那里心里的想法,而说完了这句话,王清凤话却是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刘成义。 尽管他看到的只是刘成义的后脑勺,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姐夫旅长肯定又皱眉了,人家现在,不,也不是现在,打早的时候人家就已经不乐意听自己说话了。 “一看你就没上过战场!”可是王清凤闭上了嘴巴,有人却说话了,那依旧是那个半大小子,“我说枪好用是指同时掏两把枪出来,两把枪同时打,这把枪出毛病用不了了那就用另外一把,把手里那把出毛病的一扔,再掏出一把来接着打。 一把枪8发子弹,两把枪就16发,三把枪就三八24发,那就算能打出一半去,和小鬼子拼刺刀的时候那就得占多少便宜! 会算账吗你?” 要说人与人之间的对话有的时候那都完全是另一方给勾出来的嘛。 听到这个半大小子又说话了,非但说了一大堆,甚至连乘法口诀都搬出来对自己进行鄙视,王清凤没忍住直接就反口呛道:“**崽子,说的跟真事儿似的,就好象你上过战场似的!” 只是王清凤真的不该说这话,在上回被商震他们给胖揍了一顿后,他姐夫义那都给他下了封口令了。 这姐夫跟小舅子说话哪有客气的,更何况人家姐夫是旅长,他姐夫刘成义就这事私下里也只是对他说了一句话,那原话是“以后闭上你那个破逼嘴!” 而现在王清凤习惯使然竟然又在大庭公众之下说话了,刘成义便已经恼了,你个狗日的这一天天的给我惹了多少篓乱! 刘成义就猛的一回头,直吓得王清凤都没敢看他姐夫旅长的眼神赶紧又闭上了嘴巴。 正文 第781章 惩戒不成的逃兵(三) 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王清凤都已经说话了,而这时那嘴茬子并不让份儿的半大小子就说道:“我当然上过,今天天刚亮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打的!” 而就在那半大小子的这句话后,刘成义就已经顾不上跟自己小舅子置气了,他转回头很惊讶的问那个半大小子道:“你和小鬼子打白刃战了?” “打了啊!我们可不是逃兵, 我们的人和那伙小鬼子直接撞到一起了。 那是个墙角嘛,我们头儿也没有看到小鬼子,小鬼子也没有看到他们。 我和小马哥是在后面当警戒哨了的。 本来我们两个是一左一右想用枪打小鬼子了的,可是没想到头儿他们也回来了,完了吧那镇子里到处都是破房烂瓦的我们也没有看到头儿他们。 头儿用枪托砸小鬼子的时候我们两个一左一右就开枪了。 那时候吧,我都准备好了,就是一手一支枪,我就这么‘啪’‘啪’的打!” 既然讲起打仗来了, 那半大小子的话可就收不住了, 这可是他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与日本侵略者战斗,现在想起来他还心潮澎湃呢! 正因为如此,他不光绘色绘色的讲了起来,甚至还用自己的拇指食指作枪就那么比划了起来。 “中间吧,有一把枪卡壳了,我就把那把枪扔了,就拿出第三把枪,反正一共是打了二十一枪。”那半大小子很笃定的说道。 “你怎么就记得自己正好打了二十一枪?”刘成义已经被这个半大小子的讲述吸引住了。 新兵上战场如果能活下来,有的由于紧张会直接忘记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而这个才十二岁的小兵竟然能记得自己一共打了二十一枪,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用手枪必须得记得自己打多少枪啊!这是老兵教我们的啊,要是不记得不知道怎么调配弹药,那关键时刻枪膛空了,那自己的小命还不别咕了啊!”那个小兵理所当然的说。 只是他说话虽然旁人也能听懂可一听就不是地道的东北口音,那“别咕”说的就有点怪声怪调的。 可是此时又有谁会注意这一点呢。 不光刘成义被这个小兵吸引住了,他身后听那几个下属军官也都在认真听了。 “你就说你打死几个小鬼子吧。”刘成义问。 “倒不一定打死,可是我知道我怎么也得打中了七八个鬼子。 有的被直接打倒了,有的没有被打倒可是也受伤了然后就又被头儿他们用枪托给砸倒了。 我和小马哥发现鬼子还早点, 头儿他们是拐了弯直接就撞上的。 不信,你问小马哥!”那小兵说完之后一扭头便看向了身后的一名士兵。 “嗯?”刘成义随着那小兵的转头便也看了过去。 而这时他便愣了一下,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这几个有特点的士兵身上自然不可能对每个士兵都面面俱到的看。 而这时他看到了那个小兵所说的“小马哥”,就也看到了这位“小马哥”左臂那垂下去的空荡荡的袖子。 这是什么情况还用问吗?这名士兵的左臂已经失去了,竟然是独臂的! 刘成义当上旅长都六七年了,他见过的伤兵多了去了,别说是丢了条胳膊的就是丢了一条腿的那也屡见不鲜,可若说有独臂的士兵依旧在打鬼子的战场上,目前他也只就看到了这“小马哥”一位而已! 敬意在刘成义的心里已是油然而生。 他再看这个“小马哥”的枪,那是一支大镜面匣子,就这样的匣子枪也就是盒子炮若是用单手操控那也是需要精准的枪法的。 而就在刘成义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这个小马哥却已经“啪”的一个立正,然后那仅存的右臂就举了起来,却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同样一个军礼,不同人会有不同的气质,而此时这名独臂士兵这个军礼一敬,一股发自其身体深处的铁血之气便弥漫全场。 此时的刘成义已经浑然忘了自己来见商震他们这些人的目的,他却也脚后跟一碰一挺腿就回了个军礼! 全旅的官兵都知道刘成义喜欢能打仗的不怕死的兵。 当时他在守绥中城时,他们团就伤亡大半,他也正因此战功而被擢升为旅长。 他始终不曾为难商震他们, 那是因为他知道商震这帮人确实是能打。 他不喜欢商震他们,那也是因为商震他们这帮人在打仗的时候总是滑头玩心眼,从来不肯老老实实的与日军正面硬刚。 而这一回他却终究是在“小马哥”这样士兵的身上看到了商震他们这伙人的血气! 就在刘成义刚想说点什么以示鼓励的时候,那名士兵,也就是那个小马哥却已经先说话了:“报告旅长,我没有给您丢脸!在这次白刃战中,一共打死鬼子八人!” 断了一条胳膊又被那小个子石小碗称之为“小马哥”的那当然就是马天放了。 商震他们打完了白刃战结果谁曾想却是又和王清凤撞上了。 而这回王清凤却是一口咬定旅长让反击你们却带着做逃兵,商震他们如何肯理会王清凤?他们觉得王清凤那就扯老虎皮当大旗也没当回事就从镇子里撤了出来。 可是谁曾想他们刚琢磨上哪弄点吃的的时候,旅长刘成义却是真的就出现了,商震他们这伙人可就又摊上事儿了。 商震骨子里自然也是东北人,可是他在处事上那却是敏于事讷于言的。 这样固然有好处,算计全在脑子里在嘴上从来不惹祸,可缺点就是有时有理的事说的就慢。 只是商震这样,那可可不代表他手下的士兵就和他一个样。 马天放和秦川原本就是一对默契的搭裆,本来他就是一个爱说爱闹的人。 等他适应了失去一条胳膊情况后就又变得活泼了起来。 眼见旅长真的一脸冷漠的出现了,就商震手下的这些老兵那也觉出情况不妙了。 只是商震不说话他们也不好说。 谁曾想,旅长刘成义却是对石小碗有了兴趣。 那石小碗天天跟着商震王老帽钱串儿他们这些老兵混,那机智百变却也学会了,所以他才会主动谈起刚刚发生过的这场白刃战。 而现在马天放一见自己也有说话的机会了,那有理的事儿为啥不好啊?那立了战功的事先说出来总比人家罪名都定下来之后再辩解来的有力的多! 而且,马天放还特意强调了,“报告旅长,我没给您丢脸”。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那就是,别看我这个只有一条胳膊的残疾人打死了八个日本鬼子,可是我是您的兵啊,那我能打那也是在您旅长大人的指挥下啊!士兵很英勇旅长有光彩,天经地义不是! 至此,就刘成义真的想收拾商震他们这帮人却也收拾不下去了。 “商震!”到了此时刘成义也只能找正主儿了。 旅长都叫名字了,商震又怎能没有反应? 他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就是一个立正挺胸。 “说,你们这回战斗打死了多少个鬼子!”刘成义问道。 “报告旅长,七八十名鬼子总是有的!”商震响亮的回答。 而这回商震也没有再躲避刘成义的目光。 刘成义就与商震这样对视了一会儿,可直至刘成义把目光转开却也没有说话,反而是背着双手在商震他们前面踱起步来。 一时之间,旅长刘成义就把悬念留给了商震他们,这到底是要收拾他们呢?还是放过他们呢? 正文 第782 火炕(一) 两个小时后已经是中午了,商震王老帽小簸箕还有四个士兵从一个村子里走了出来边走着边说着话,那另外四名士兵中有三人分别是古满、周秀和顾兵,那第四名士兵据周秀介绍姓金叫金元铎,和周秀关系也好也能打仗。 商震他们一听周秀介绍时便猜那金元铎是朝鲜族的,而他们一问之下也确实是如此。 由于地理关系,东北人中除了最早闯关东过去的汉人外, 象满族、蒙古族、朝鲜族的也绝不少。 “你说你们几个窝囊废,这也算加入我们绺子了,可咋连个投名状都没有。”王老帽不满的对那四个士兵说。 古满他们四个面面相觑,他们也实在是无言以对。 “头儿,上回找你的那个警卫连连长姓啥了的,要不你去找他们要点儿子弹咋样?”小簸箕就说。 没等商震吭声呢,王老帽却已经代为回答了:“快拉倒吧,还敢找人家去要子弹?警卫连那咋也是属于旅部的,旅长不收拾咱们就已经不错了! 你去要子弹且不说人家给不给咱们, 要是旅长逮到信儿真把咱们往前沿阵地上派,那你说咱们该咋整。 说不去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要是去了呢,那上了阵地啥结果还用说吗?全旅都伤亡两千来人了,那也绝不差咱们这几副骨头架子!” “哎,我说老丈人,咋左右都是你的理呢?”一听王老帽这么说小簸箕不乐意了,“说去弄子弹的理是你的,说弄不来子弹的理也是你的,你咋那啥那个啥两头堵呢!” 小簸箕所说的那啥那个啥两头堵那也是粗话,他跟王老帽说话那可不客气,引得刚被王老帽给挤兑过的古满那四个人便笑。 王老帽恨恨的看了小簸箕一眼没有再说话,他当然不会怕小簸箕,他也只是知道如果自己和这小王八犊子打嘴仗的话未必就能占到便宜,反而让古满他们几个“新人”看自己的笑话! 现在商震他们没事了,而两个小时前的情形也很好笑。 他们就见旅长刘成义在问完了他们话后就背着手在他们面前踱步, 从队伍的这头踱到另一头再踱回来这算一趟,然后他就象头驴似的磨(mò)过头又接着踱。 毫无疑问,在刘成义踱步的时候,商震他们所有人那心头都是忐忑的。 就他们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那可全凭旅长刘成义一句话了。 说大,人家刘成义下的命令就是进攻,可他们却撤了回来,说打不过日本鬼子那都是扯蛋的话,337旅别的官兵也知道打不过可人家为啥就能身陨战场血沃中华。 说小,他们也确实不是刘成义派出去攻打小蚌埠的,他们也就算是个打助拳的。 而最终刘成义也没有给商震他们这件事定性,就在刘成义在踱第三趟的时候,人家却是直接就踱远了! 人家越踱越远,那是连头都没有回,他手下的那些军官自然就跟了上去。 王清凤搞不清自己姐夫是啥意思,也只能冲着商震他们撂狠话,而就在侯看山装出撸胳膊挽袖子又要揍他的样子时候,王清凤终于落荒而逃追随他姐夫的脚步去了。 该走的都走了, 商震他们这三十来个人就被晾在了原地。 而商震和王老帽分析了会儿,终于是判断出旅长刘成义这是放过了他们。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远处偷偷观望的古满他们四个便凑了过来,提出了入伙。 能独立自主的打鬼子,打不过就能跑,相对来讲保命的机率比大部队要高多了,而旅长至少还是公正对待商震他们这样一支小队的,那古满他们又有什么不乐意加入的。 同理,商震他们当然也欢迎有新人的加入。 不能干活不能打仗,象楚天的那个女学生苏雅象高雨燕那叫“吃闲饭”的。 可是象古满周秀顾兵这样的于商震他们这支队伍来讲那叫新人,可人家却也是老兵,一看那也都是英雄好汉,谁又会嫌干活的劳动力多呢不是? 在商震的命令下,其他人奔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子去了,而王老帽却提议看能不能给商震弄点盒子炮子弹回来,商震他们就进旅部所在的那个村子想办法去了。 只是他们想法虽好,奈何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他们又不敢招旅长刘成义的面儿,所以却是一发子弹都没有弄回来。 现在商震他们这一共七个人都很困,所有人昨天夜里参加战斗那可是都没睡觉呢,于是便有一句没一句说着往不远处的小村子去了,那是去找自己人会合了。 日军又占了小蚌埠,东北军又在组织兵力反击争取把小蚌埠再夺回来。 所以现在商震他们已经和大部队在一起了,前面的那个小村子距离小蚌埠有着十多里地的距离,而现在大部队已经在商震他们的身后了,他们也不担心日军马上就能打过来。 当商震他们走进这个小村子时,眼见着这个村子并未遭到战火的破坏,那村子里竟然还有些个村民,那村民们一见又来当兵了便把手往里面指告诉商震,他们的人在里面呢。 而商震他们又往里面一走,却发现这里面可比外面热闹多了,不管士兵也罢还是村民也罢,有的挑水有的活泥,有的搬砖,却正忙得不亦乐乎。 “哎,我说老关,你们忙啥呢这是?”小簸箕往前抢了一步,对正哈腰干活的关铁斗说道。 而这时关铁斗便抬起身来,双手却是兜着一摞高高的砖,那砖的上沿已经抵到他的下巴尖儿上了! “哎呀,你们回来了。”关铁斗看到小簸箕和商震他们喜道,“碰到了一户好人家,让咱们在他家的闲房子里搭一铺炕。” “嗯?”商震他们闻言一愣,可随即便都不约而同的面现喜色,竟然还有这事儿? 所谓“老婆孩子热炕头。”那不全是指东北人,也是指北方人,就时下的东北人,哪有不睡热炕头的。 在东北睡热炕,那已经不是你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必须得睡,否则那鬼呲牙的天气谁能受得了? 只是自打商震他们九一八入关以后,那热炕头就与他们绝缘了。 东北流亡学生那叫整日价的在关内流浪而商震他们这些士兵则是整日价的与日军作战,不作战也是风餐露宿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好在大家都是东北人,倒不是说东北人就一定有多扛冻,而是在他们零度左右的低温时便总会拿出了一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屌样来。 想当初,我们东北那疙瘩有多冷,滴水成冰,撒尿成棍,就南方冬天这点气温小意思啦。 要说这话也不能说不对,可是这南方的湿冷与东北的贼鼻子冷哪个更让人难受?这十个东北人倒是有大部份会说我宁可上东北冻着去! 南方人不穿秋裤,人家零上几度也冻得嘚嗖的可就能挺住,可是这东北人在零上几度或者零下几度时你不穿秋裤或者什么大棉裤二棉裤试试? 而自打商震他们到了这长江一带以后,他们都很少在屋子里睡,连床都睡不上,又何谈睡热炕,更何况这里本来也没有热炕。 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想出了这么一个搭热炕的主意,真是太好了! 眼见的水、泥、砖都是现成的,那砖一砌一搭,上面再糊上黄泥,下面架上火烧上几个小时的那炕面子也就干了,大家都可以在炕好上烙烙腰睡上一个香甜的觉! 现在旅长刘成义正带着大部队在他们后面呢,人家又在布署怎么再把小蚌埠夺回来,想来日军也不可能很快打过来,所以磨刀不误砍柴功,搭炕这点时间他们还耗得起。 王老帽一听说里面搭炕呢他就抢先往里面走,而当他经过商震身旁时,商震瞥了他一眼后没吭声。 王老帽走的挺急,还不小心撞了前面正搬着那么高一摞砖的关铁斗一下,以至于关铁斗还气得骂了一句“谁啊?你特么瞎啊?”。 不过当他看到是王老帽时便又闭上了嘴巴。 “我老丈人这急三火四的往里赶啥?”同样看到了这样一幕的小簸箕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他想在南京时住的那张大床了。”一向老实的商震却是在小簸箕的耳边意有所指的说道。 “快拉倒吧,都几个月了,我看指他那个籽儿(种子)结出个瓜来费劲,我还是自己想办法找媳妇吧。”小簸箕不动声色的说。 商震莞尔。 正文 第783章 火炕(二) 商震真的猜对了。 现在商震他们这些人缺盒子炮缺花机关缺捷克式,唯独不缺干活的好劳力。 当然了这些好劳力也缺觉。 可是那又如何?人家王老帽是谁,人家王老帽可是商震这伙人中的二当家,人家一指一处他已经查看过的院子说“去!在那家屋子里也搭铺小炕!”那就那些士兵敢不去吗? 而之所以要查看,那自然是因为那户人家的人已经出去避战祸了。 可纵是如此,王老帽到底也没敢在人家的主屋里去搭火炕,他也只是让士兵们去那家一个仓库的厢房里给搭铺小炕而已。 房子里是否温暖一个取决于房子封闭的是否严实, 一个取决于房子是否供暖。 就现在这里别看是冬季可和东北比起来那真的不算冷,试想那土都没有冻结实,否则士兵们又如何取土和泥? 所以就这一带那只要屋子里有那么一铺既能睡觉又能供热的小炕,就算房子再有缝隙那屋子里也绝冷不到哪里去。 “想不到我老人家的手艺现在能用上了。”在王老帽指定的那间厢房里有人手里拿了把破铲子正扫视着已经清理出来的地面,那是仇波。 东北人会搭炕的人很多,且不说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那就是当兵的那有时候也需要搭炕的,先前那铺能睡三十多人的大炕就是仇波和别的士兵一起搭的。 “哎,我说仇波, 你不是说不来吗?”正往屋子里搬砖的秦川就问。 要说谁家平时也不会备上几百块砖留着给士兵们搭炕。 不过,王老帽有招儿却是让士兵们直接就把那家的墙扒了。 “唉。”仇波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想来的,架不住老王叔会说啊,咱们那头炕是搭好了,可不烧干也没法睡,有那功夫我也就把他的炕搭完了。” “倒也是。”秦川应了一声,而这时别的士兵就把和好的泥用破木桶拎了进来。 秦川眼见砖也搬得差不多了就蹲在旁边瞅着。 “你这回不砌炕洞子的吗?这咋是立砖呢?”秦川还真没见过仇波的这种砌法就好奇的问。 “满堂红,没听说过?”仇波随口应道就往那块立砖上搭砖,“别在旁边看热闹,快过来帮忙。”他又说秦川。 秦川便凑上来帮忙,而他这一帮忙却发现这个“满尝红”的搭法实在是太简单了。 那就是一块立砖的立截面分成四分各搭上一块砖的砖角,那就跟拼图似的,而其它立砖也皆是如此。 “这搭法好简单,不过搭起来快,只是能结实吗?”这时挤在门口看热闹的陈翰文好奇的说道。 虽然说仇波也只是才搭了几块砖可是他也看明白了,那就是下面的每块立砖顶着四块平砖, 然后再往那平砖上糊上大泥抹平烧干, 这个炕也就算是搭完了。 砌炕洞的炕那炕洞就是烟道,可是仇波的这种砌法立砖之间的缝隙那就都是烟道。 可以想象,这要是在炕洞口一烧火,那烟气在通往烟囱的过程中就会满炕里的乱转,而上面却只有一层平砖一层大泥,那这样的炕可不就是满堂红吗?那热起来可就快了! 不过,就这样的搭法,那立砖不会倒吗?虽然说仇波也往那立砖与平砖之间塞烂泥了。 “咋不结实?”仇波就象小孩搭积木似的接着搭砖头也不抬的说,“只要不带着大老婆小老婆光着腚满炕的蹦,就塌不了!” “嗯,我仇哥造的炕那就是结实,光带大老婆蹦肯定塌不了,多带个小老婆蹦那就肯定塌了。”秦川笑道。 “嘿嘿。”仇波笑了笑不接话了。 这时的他是想的却是,如果王老帽带着鞠红霞在这炕上折腾应当没事吧? 仇波也是头一回搭这种满堂红的炕。 昨天打了一夜的仗他困了也乏了,可是王老帽让他搭炕他又不能不管,所以才会搭这样一个简易的炕。 不过,他想了想, 印象中也没有听说那个泥水匠搭满堂红说被人在炕上折腾塌了的。 和其他老兵比起来, 仇波性格稳重, 他可不想让王老帽真把这个炕给折腾塌了,一方面会有损王老帽的威严,另一方面也丢自己的手艺不是。 有秦川帮忙,仇波把那小炕搭的很快,那搬进屋的砖很快就跟不上趟了。 “秀才!半拉秀地!陈翰文!你都搬砖啊!”秦川扯脖子喊。 过了一会儿,郭宝友却搬了一摞砖进来了。 “陈翰文呢,他嘎哈去了?”秦川就问。 王老帽派活的时候那可是把陈翰文派过来搬砖的,用王老帽的话讲叫“象你这样的秀才就得搬砖多锻炼锻炼,以后做俯卧撑也有劲儿不是!” “我看他跟楚天还有楚天的那个女学生一起走了。”郭宝友回答。 “嗯?”秦川愣了一下,然后便和抬起头的仇波对上了眼神。 “这么快就有徒弟了啊?还会偷师了,到时候他那炕塌了我可管不着。”仇波笑了。 陈翰文和楚天关系好,既然是跟楚天和那个女学生走的,他估计那是陈翰文眼见着自己这个炕搭的简单,他不是也想给楚天和那个女学生搭个小炕吧? 所有人都很困,可是东北人们对那火炕的渴望终于还是战胜了疲倦。 那铺已经搭好的大炕前,几个士兵挤在那灶坑口正把干柴烧得“啪”“啪”的响,而不知道石小碗还在哪里弄了个已经干透了的苞米棒子来,正用刺刀扎着去烤。 这个村子里的百姓对商震他们这些士兵还是很友好的,王老帽正张罗着接收村民们给他们送来的吃食,他们也需要吃饭啊。 仇波和秦川也已经把王老帽的那铺小炕搭好了正往上面抹大泥,而楚天陈翰文也果然带着两个士兵也在一个院子的房间里搭小炕,而他们所搭的方法也正是仇波所搭的满堂红。 不过,就在这个过程中,商震却极少为见的不急眼了! “你们那脑瓜子是让门弓子抽了还是让驴踢了?”这回他都没管面前正晃悠着找吃的人中有马二虎子就急了,“你们都知道给自己找吃的,都知道给自己搭个火炕,可你们管高雨燕了吗? 有媳妇的都顾自己那点破事儿去了,你们就让高雨燕和你们在大铺上挤吗? 高雨燕是谁还用我说吗?你们赶紧给高雨燕也弄个炕去!” 事情不大,便如商震所说,就这种事商震不可能不急。 高雨燕是女的,高雨燕是空军英雄高雨航的妹妹,高雨燕全家哥八九个,人家的哥哥那都是抗日的。 商震这回的喊声很大,以至于王老帽都听到了。 啥叫有媳妇的都顾自己那点破事儿去了,这当然也包括王老帽,或者说,王老帽就是这搭小炕的始作俑者! 那王老帽那张从来都是机关枪打不透的老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然后所有人就见他高嚷道:“让小高睡我,不,仇波刚搭好的那个,就这眼巴前儿的点破事那还非得让我和商小子吱声吗?” 只是王老帽偷偷瞥了一眼商震那依旧青着的脸觉得还不够,他就又嚷道:“我告诉你们啊,今天小高那炕要是睡不上,你们谁特么也别想给我睡觉去! 小高是谁你们不知道吗? 那可是咱们东北军大英雄的妹子,记住,只要小高和咱们大家在一起一天,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都要先可着小高,要是小高遇到危险了,我先表个态,老子要冲到她前面给他搪枪子!” 正文 第784章 火炕(三) “都往那头挤挤,咋就把这潮的乎的地方给我留着呢!”马二虎子那不满的喊声在那间搭了炕的厢房里传了出来。 于是也是刚躺下的虎柱子就挤正挨着他的古满,古满就又挤周秀,他们就这样一个一个的都往炕头方向挤,甚至虎柱子还即兴的喊了起来“挤呀挤驾油,挤出粑粑换糖球”。 士兵们有轰然的笑了起来也有随声附和的一同往炕头挤,到底是人多力量大, 刚躺下还没有睡着的士兵便把刚躺下就睡着了的士兵挤得如同撞豆包一般,于是,终于在那炕稍挤出来了也就够两个人并排躺下来的干爽的地方。 士兵们太困了,以至于那铺火炕没有完全烧干就挤上去睡觉了。 马二虎子和白展两个人那却是被王老帽派了活去烧炕的。 可是他们两个觉得烧得差不多了再进屋一瞅,这回好!那炕也只剩下炕梢没烧干的地方给他们留着了。 那倒不是说炕不够大,而是因为炕面子烧干那是有先后的, 坑头干就变成白色了,可炕梢湿热湿热的却正往上冒潮气呢! 这就是一个热传递的问题, 很简单也不需要解释了。 “咱们俩倒是有地方了,商震不知道上哪睡去。”马二虎子躺到那土炕上时叨咕了一句。 马二虎子由于商震那已经阵亡的二哥李福顺的关系,在什么事上自然都是最向着商震的,尽管现在商震不光不需要他照顾了还成了他们这伙人的头儿。 “就你瞎操心,高雨燕那屋不还有个小炕呢吗?”白展打了个哈欠说道。 “那哪能行?”刚刚躺到炕上的马二虎子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一个大老爷们和一个女的躺到一铺炕上能吃亏?啥事不发生那就不会吃亏,发生了那就叫占便宜。 不就是说头儿原来有媳妇吗,再讨个小的又能咋样。”白展不愧是白展,那是真能絮叨,就是要睡着了也能絮叨。 “好象也是。”马二虎子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随即他那睡觉的鼾声便也融入了屋子里的“大合唱”中。 而此时就在这个院子外面,商震正在送两名337旅的士兵:“谢谢兄弟,也替我转达一下对你们赵连长的谢意。” “商连长你可别这么说,我们赵连长说了,您这是不想当官,您要是想当官那咋也得当个营长啥的了。”一名士兵忙道。 “您别送我们了,我们这就回去了。”另外一名士兵也说道。 “好,那我就不送了。”商震也道。 于是那两名士兵转身离去, 而站在原地的商震手中则是多了副皮质的子弹袋。 目送着那两名士兵的离去,商震的眼中却依旧有感激之意。 他却是真的没有想到警卫连的连长赵传栋是如此的够意思, 人家在听说他在想法弄盒子炮子弹的时候,就派人给他送来了这副弹袋。 之所以说是副,那是因为这副弹袋竟然并排是十个皮质的格子,而其中又有四个格子里装了四个二十响盒子炮的弹匣! 那每个格子上面都有盖,是按扣儿的,不管弹匣里还是格子里却是又都装满了盒子炮的子弹。 商震原本并不认识337旅警卫连长赵传栋,那赵传栋已是警卫连的第三任连长了,商震也只是认识头两任连长,还和第一任连长并肩作战过,只是头两任连长都已经阵亡了。 人家赵传栋也只是耳闻过商震,可现在也只是才逮到信儿就给自己送来了救急的子弹,就这份情谊商震已是无法用语言表述了。 而这时的商震便又想起了自己的一个感悟,一个士兵苟且的活着后面都有兄弟的血。 何以为报?唯有多杀日本侵略者! 商震默默的站了一会儿后才返身进了院子,他也困了。 由于他一直在想事情,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就在斜对过的小院门口一个人正看着自己,那是高雨燕。 待商震进了那屋子后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他所看到的情形也正是先前马二虎子和白展所看到的,士兵们把那那大半个炕都挤满了, 倒是给他留下了可以睡觉的位置,奈何上面湿乎乎的正冒着热气呢! 这咋睡?商震苦笑了一下。 商震本来就是个好脾气,他自然不会去再把睡着了的士兵叫醒。 要不自己到哪找个破席子再铺上面?他心里想着又转到了外间,眼见着那烧炕的灶坑里的木头都烧出来了,他忙把那木头往里面踢踢,却是又拾了一根木头塞进灶坑里。 可就在哈下腰低头拾第二根木头的时候,他便看到了一双脚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就在他抬头时便看到了高雨燕正看向自己那双似嗔似怨的眼。 一时之间两个人四目相对却又说不出话来。 高雨燕对商震是啥意思那就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可奈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商震却是让王老帽,王老帽又让鞠红霞跟高雨燕透露出商震有“媳妇”的消息。 如此一来,高雨燕就变得尴尬起来。 而高雨燕人家那也是有身份有自尊的女子,她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 人家那是受过西式教育的,又怎么可能象商震手下士兵所想的那样,大不了冷小稚做大的她就做个小的。 以她的素养和性格,眼见商震那是有心上人的人,她就决定退出了,当然了至于她心里能不能放下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却是净躲着商震了,尽管那小眼神也时不时的往商震所在的地方溜。 本来高雨燕也想着等这段战事过去之后,自己就去别的地方了,可是她却哪想到,今天又出了这么一出,士兵们搭炕人家都是有人管有人顾了,却唯独剩下自己没地方睡。 在那一刻,高雨燕真的是差点就哭了出来,她想的却是那要是自己的那些亲哥但凡有一个在那又怎么能让她这个小妹妹在这里孤苦伶仃的! 而这个时候,商震便又出现了。 商震跟士兵一急眼,当时高雨燕眼泪就下来了,只不过她一向矜持忙转过身去躲起来罢了。 这青年男女,别管是男还是女,这一个人心里系挂着另外一个人那自然就格外关心对方的行踪。 所以,商震他们这头那炕烧的是个什么情况,高雨燕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一见商震出来送人,她便能联想到什么,所以人家直接就跟了进来。 “上我那儿睡去吧!”四目相对的结果最终还是高雨燕说话了。 商震把眼皮一耷拉,他把自己的绝活拿出来了,我不吭声,我就是不吭声! 正如337旅长刘成义对商震的评价一般,这商震外表上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可内心里那却真的转如风车。 他现在心里却是把自己上高雨燕那里睡所产生的后果那都想遍了! 自己要是去了,对高雨燕好不好? 自己手下那些士兵又会怎么说? 自己要是和高雨燕躺到一铺热炕上,那要是自己忍不住突破了底限又该咋整? 自己可是跟冷小稚那丫头说过“你不死我不娶”的誓言的。 商震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是以逻辑思维来处理情感问题,就他这么想又能想也个什么来?! 只是此时的高雨燕对商震那却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了。 她就知道,若是自己指望商震主动那黄瓜菜都凉了! “撒楞去得了,好象你没抱过我似的!”高雨燕嗔道,然后她俯身一伸手就抓住商震的手把商震硬“薅”了起来! 正文 第785章 反攻受阻 “嗵”有日军的照明弹突然打上了天空,而在那照明弹爆亮的刹那,下方是一众337旅官兵躲入废墟中的身影。 “哒哒哒”,数挺日军的轻机枪同时响了起不,于是那废墟处便被打起了成片的烟尘,337旅的反击再次被日军阻住了。 随着小蚌埠争夺的愈发白热化,小蚌埠彻底没有了完好的房屋了, 再加上白天日军飞机大炮的狂轰滥炸,高的废墟变矮,矮的变成了沙砾堆,以至于现在东北军前进的路径已经没有太好的掩体可用了。 地面一变得开阔,日军的火力就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东北军的这支敢死队本来是打算从这里快速迂回穿插, 对日军的侧后翼造成威胁的。 只是, 东北军官兵们并不知道, 日军此时却已经盯死了这里,而非但盯死了这里,却有日军指挥官正看着远处那依旧还能为进攻方提供一些遮挡的废墟。 在他的眼里,东北军官兵就象渺小的蚂蚁,那种蚂蚁群中的工蚁,他也没有想到这群小小的“蚂蚁”能够给他的队伍带来如此大的杀伤。 于是,他便想,最好消灭这些工蚁的办法是什么?那当然是直导蚁穴。 在照明弹的光亮下,他的目光掠过正被打得尘烟四起的那片废墟,然后他的目光就停留在那片废墟后一片还算相对高大的废墟。 他认定了,那里就是中国军队的“蚁穴”,他便开始大声嘶喊了起来,而几钟后被布置到了高点上的三挺日军重机枪突然就开始了疯狂的扫射。 就在重机枪那富有震撼性的射击中,日军的轻机枪短点射声便被压制住了随即便停止了射击。 而这时原本在前面那片废墟之中幸存下来的337旅敢死队士兵便惊讶了。 惊讶一,整个小蚌埠镇子才多长,日军还犯得着用重机枪吗? 重机枪那是打距离远的目标的,他们现在距离日军重机枪喷出的枪火位置才多远?一百米来罢了,日军竟然把重机枪进行抵近射击了! 这种打法着实疯狂, 就是东北军的老兵们也没有见过这么打的。 惊讶二,日军重机枪的子弹并没有落到他们的藏身之处,而径直从他们头上飞过打在他们身后那高了一些的废墟上! 重机枪子弹的穿透力又怎么可能是轻机枪或者三八式步枪可同日而语的? 有敢死队士兵回头之际,他们就见到身后废墟有的矮墙已是被打得火星四溅最终便“轰”的一声塌了下来又是弥漫起烟尘。 可是到此日军的攻势却依旧没有完,又有“咝”“咝”声在夜空中响起,然后便有迫击炮弹,掷弹筒的榴弹落在了后面那片废墟处。 “不好!把小鬼子的重机枪干掉!”337旅那敢死队的队长高叫。 他们就是从后面那片较高的废墟里出来的,他们又如何不知道?那里却是藏着这次进攻的足足两个连的兵力。 迫击炮也好,掷弹筒也罢那是曲射武器,他们这些敢死队是没有办法的。 如果说他们也有曲射武器的话,那么很悲哀,他们所谓的曲射武器那也只是他随身携带的手榴弹罢了。 手榴弹那是近战用的,现在用不上,那么他们现在所能用的也只是枪支了。 在那军官的高声命令下,数十名337旅的士兵纷纷在藏身之处现身出来,他们手中的步枪所指当然是日军的那三挺抵近射击的重机枪。 重机枪的子弹依旧在他们头上呼啸而过,可那子弹是打他们身后对他们自然没有威胁,可致命的却依旧是日军的轻机枪。 就在敢死队员们现身的瞬间,本已稀落的日军的机枪声便又密集了起来, 现身而出的敢死队员们绝大多数中枪倒下, 而在他们的拼死一击中, 日军的三挺重机枪也只是哑了一挺,而片刻之后,那挺重机枪就又响了起来,机枪手可以死,可是死了便也可以换。 日军的火力是哪此之猛烈,以致于现身而出的射击者已是鲜有生者了。 “连长!”有士兵在那废墟之中高喊,可是没有回声来响应他。 “排长!排长!老朱!小韩子!”那个士兵再次高喊,可是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都死了吗?”那士兵喃喃的道,一种悲壮的情绪开始在他的心田里蔓延开来。 他伸手摸了摸身旁,那捆集束手榴弹还在。 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用上这个,现在他也只能这么想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不远处有声音响起:“苗壮!苗壮!” “谁?”那个士兵听道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心一喜忙道。 “是我,山药蛋儿!”那人回答着就借着那废墟的掩护爬了过来。 “就剩咱俩了啊?”苗壮是认得这个自称山药蛋的士兵的,甚至还很熟,本来他们两个就是一个排的。 山药蛋原本的外号就是土豆,可后来也不知道哪个士兵听说别的省份管土豆叫山药蛋,觉得山药蛋听起来比土豆要俏皮的多,所以便给他改了称呼。 “我都听你喊了,可不就剩咱们俩了吗?我说咱们两个往回跑吧?”山药蛋说道。 “那咋行?咱们可是敢死队!”苗壮不肯。 “敢死队也是为了夺阵地,就咱们两个能夺回来吗?后面那两个连估计伤亡也小不了!”山药蛋倒是心思活泛。 “那我也不回去,出来我就是奔着死来的!”苗壮依旧不肯。 时下东北军,也不光是东北军,绝大多数中国军队里的敢死队那都不是指定的,而是说要成立敢死队,让士兵们自愿报名。 不管是苗壮还是山药蛋那都是自愿报名的。 啥叫敢死队?那就是出去执行危险任务就等同于已经死了一般,敢死嘛! 一支上百人的敢死队有时能够活下来的都不会超过十个人,而这十个人中那还得是仗打赢了被救下来的伤员。 苗壮可是记得旅长刘成义的那句话呢“以死为荣,以生为耻”! “死是为了啥?”山药蛋就问。 “死当然是为了杀小鬼子。”苗壮回答。 “可你现在出去杀个小鬼子出去我看看?”山药蛋便道。 苗壮不吭声了。 他出来是要杀小鬼子的,可问题是现在小鬼子的轻重机枪都在响,他现在要是敢现身的话,他抱着的那捆手榴弹能不能被日军打爆炸了他并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要是现在自己敢出去就必死无疑!而且,还一个日军也打不死,那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死心眼儿啊你,出去必死,任务也肯定完成不了了,那还不如撤回去活着。 要是下回再有敢死队接着报名就是。 就好象我不是自己报名的是被你绑来的似的。”山药蛋不满的说道。 最终,苗壮还是被山药蛋说服了,两个人趁着日军机枪扫射声变得稀落下来时向后退去。 可是就在他们退到后面的那片被日军炸得愈发支离破碎的废墟里之时,他们还是停留了下来。 那里有个连长说:“咱们不能再退了,就是咱们今夜不能夺回阵地,那咱们也得在前面顶着,后面就是旅部!” 正文 第786章 意外的枪声 “外面好像见亮了。”当天光放亮的时候,在一间屋子里,有一名士兵低低的说道。 说这话时他正躺在一铺有着余温的大炕上用力拧着脖子看向那窗户的微亮,而他身旁挤着的都是他的同伴。 “别**说话,再睡会儿,不没亮呢吗?”右侧紧挨着他的一个同伴说道。 说完了,那个同伴还很不自觉的翻了个身直接就把自己那粗壮的腿压在了他的身上。 “哎, 我说你个虎逼玩扔,你壮的跟个骡子似的,把你的腿给我拿开!”先醒过来,或者说是醒过来之后第一个说的话士兵说话了,那是白展,而用大腿压他的那是虎柱子。 “小点儿声, 压你一会儿肿么了?一般人我还不压呢!”虎柱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奶奶个腿儿的,两个大老爷们抱在一起想想我都恶心!”气得白展大骂道。 而这回白展的声音愈发的高了。 又有士兵说话声传来,那是有人坐起在看白展这到底是怎么了。 而这进虎柱子悠悠的话声便又传来:“你才是老爷们呢,我可是纯小伙。” 就虎柱子的这句话让正听着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士兵们便哄笑了起来,新的一天就在这样的哄笑声中开始。 与此同时,就在不远处另外一间屋子的炕上,商震轻轻的推了推就靠在自己怀里的高雨燕他也坐了起来。 “你是不是早醒了?”高雨燕悠悠的问话声传来。 于是商震便感觉自己好象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感觉。 不过,那也真的是好象,而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 有句话咋说了的?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合适的人合适的情绪做合适的事。 商震前天晚上带着士兵们与日军斗了一夜,白天又没睡上,他同样是困乏不堪了,以上诸多的关于合适的要素都不具备,他又能做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真的被高雨燕给薅到了这铺小炕上睡了一宿。 中国古人都说柳下惠坐怀而不乱,于商震来讲却谈不上,坐怀就乱也好坐怀不乱也罢,那都是人吃饱了闲着时候的事,而于他们这些士兵来讲,终究是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从战场上下来的商震身上疲惫不堪,衣服污浊不堪甚至还有着敌人的或者自己的血迹,就那刚刚烧干的炕面子上净是沙土粒子, 那时候若还有绮念,那心得有多大? 至于说,最终两个人睡着为了抱团取暖,不管是他伸手搂了高雨燕,还是高雨燕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那就算了,商震也就全当成了原先高雨燕脚崴了自己抱着他逃命罢了。 为了减少心中的负疚感,商震甚至都想,那要是现在在东三省,依旧在抗日被鬼子给撵到冰天雪地里又不敢起火的士兵,那不也得靠在一起取暖啊! 在这里,商震便有意识的忽略了,人家是靠在一起取暖,而不象他似的抱着高雨燕在这个热炕上取暖。 “你又不吭声?”高雨燕嗔怪道。 “我半夜就醒了好几回了。”商震看了一眼高雨燕看着自己的那闪亮的眼睛忙避开了视线回答道。 “啊?”高雨燕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她便有一种害羞的感觉。 要是按商震这么说,那商震应当是知道半夜搂着自己睡的了。 只是她却永远不知道商震在下一刻会说出什么话来,因为商震接着就说道:“昨儿个夜里我听远处枪声爆炸声格外的响, 不知道前方打得怎么样了。” 商震的这话让高雨燕再次迷惘了起来。 人家商震是睡得不实, 可是人家更关心的却是战斗的情况啊。 商震他们前天晚上打了整整一夜的仗,可是她高雨燕却是睡过觉的, 更何况她知道自己还是被商震搂着枕着人家胳膊睡的。 在昨夜里的黑暗之中她甚至能感觉到商震那强健有力的呼吸,甚至她趁着商震睡着的时候还把自己的脸往上贴了贴。 当她的脸碰触到了商震的下巴尖儿时便感觉到了商震胡茬扎脸的感觉,于是在那一刻高雨燕就有了一种痛并快乐的感觉。 正因为如此,高雨睡睡的也并不踏实,因为睡的不踏实她就也注意到外面的爆炸声比往日近了。 “好了,我得出去看看,张罗吃饭再看看前面情况到底咋样了。”商震双手一按炕面子人便出溜了下去,而这时作为一名士兵的他自然也不会忘了顺手拿起了放在窗下的枪与弹袋。 高雨燕怔怔的看着商震风风火火的出门的背影,一时之间又是百感交集了起来。 她忽然就想,商震的那个心上人应当是个怎样奇女子?人家商震怎么就对她念念不忘? 可是高雨燕正寻思着呢,就听到外面突然就是“啪”的一声枪响。 就在这一声枪响里,高雨燕不由自主的就哆嗦了一下。 谁管你是刻意的还是不经意的,人在战争环境中呆得久了对枪声那都格外的敏感,更何况这高雨燕自打被商震搭救以后,那枪声也听得多了。 对于枪声,头一次两次的她是本能的恐惧,可是听得多了,她却也知道有枪声便意味着战斗的开始。 她在哆嗦了那一下后,本能的就也蹿到了地上开始摸枪了。 她也有枪,只不过不是盒子炮,而是商震他们给她的日军的王八盒子。 作为一个女子自卫总是需要的。 而就在这一声枪响里,高雨燕这样的寻常女子都有了反应,那就更何况商震他们这些士兵? 已经出了屋子的商震在那凉寒的晨曦里手一动直接就把盒子炮攥在了手中,蹭开枪机顶上火,他便蹿到了这个小院子的门旁倾听起来。 与此同时,正在屋子里胡侃的士兵们几乎都是同一个动作便翻身下地,他们的步枪可都是在墙边整齐的立着呢。 就商震他们这些人平时嘴碎点儿纪律性也差点儿,可是打仗的事那却是绝不能含糊的。 正因为他们偷袭过日军自然也就明白如果遇到突袭时保持镇定和平时养成一个良好的备战习惯是有多么的重要! 士兵们依次拿枪和子弹盒就也往外门跑。 他们也搞不清那声枪响是怎么回事,可万一要是日军来了他们再被人家给堵屋子里呢,要知道由于昨天太过疲倦而且又在后方,商震却是连警戒哨都没有安排! 士兵们最快冲出屋子的那是仇波,原因是他睡在了炕头,那里离门最近不是。 可是就在他冲出屋子的刹那就隐隐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而那尖叫声的方位却正是楚天和他那个女学生所住的小院。 仇波当时那脑袋就“嗡”了一下,他拉动枪栓将步枪抵肩就往那个小院冲去。 那个小院里有两“家”,那可不光是楚天和那个女学生,王老帽和鞠红霞却也是在楚天和苏雅住处对面的那个房子里呢。 正文 第787章 突然就变成了前线! 商震也听到了那一声女子的尖叫,听那动静应当是那个叫苏雅的女学生的,他当然也知道王老帽是在那个院住的,可是他没有功夫管,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持枪的士兵。 朦胧的晨曦之中,他看到有一名士兵正持枪闪身到了一个房子的后面。 他也只是看到了对方的影子,至于对方是不是日军或者前面是不是还有别人他也没有看到, 不过就他刚刚看到的那人的身影绝对不高,那是连一米六都没有到的样子! 就这身高还不能引起商震的联想吗?那只有日军才是这样的小矬巴子呢! 商震向刚才那个人影的来向瞥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别的人,他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可是随即他便也以抵肩射击的姿势向那个屋子轻手轻脚的蹿去。 商震与那个房子并没有多远,那也就是三十多米的距离, 而就在他跑到了那房子西北角的时候,他就看到有两名士兵端着步枪也闪了出来。 那两个士兵是往西北方向跑的, 商震所看到的依旧是背影。 不过这时他跟那两名士兵已经近到不足十米了,两名士兵一高一矮,高的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矮的正如自己刚才所瞥到影子时是一样的,那别说一米六了,只怕也就一米五多点的样子。 只是,这回商震却感觉到意外了。 那个高个子士兵就不提了,就是那矮个子士兵虽然身高也如日军可是那着装却是东北军的,而且他们那跑步的姿势绝对不是日军的。 这是什么情况?这天还没有亮呢,这什么人大早晨的跑到这个村口打枪?难道是枪走火了? 商震边逼近边寻思,可这时他就见到那个高个子士兵此时却是又把枪举了起来,然后“啪”的就又是一枪。 而这一枪人家竟然是冲天上打的! 这什么情况,饶是商震是那种机智百变的人可这回他却是真的被搞糊涂了。 不过接下来,他就有些明白了,因为他听到就在自己的侧后方,也就是东南方向突然就又有杂乱的枪声响起。 而这回那枪声尖锐却正是日制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 而随着那三八式步枪枪声的响起,就在商震另外一个方向便也响起了枪声。 一时之间枪声杂乱,就在这个凉寒的早上, 刚刚睡足了觉的他们早饭还没有吃, 战斗竟然迫近了,因为商震刚刚就注意到有子弹打在了自己身旁屋角上的声音! 就这种情况,商震随即就意识到,这应当是昨天夜里337旅反攻小蚌埠失败了,不光失败了,日军却是乘胜又追杀了上来! 而刚刚另外一个方向有枪声响起,那里——正是337旅部所在地,难道—— “你们两个站住,啥情况?”商震下意识的高喊道。 光猜哪行?终归还是要问一问的。 商震的这断喝里,前面那两名士兵直接就停住了脚步,同时一个急转身那步枪就也冲商震指了过来。 可也就在他们看清了商震之后,两个人同时将手中的步枪往上一抬,那枪口便又朝天了。 “鬼子追过来了,我们怕鬼子去打旅部!”那两名士兵中的那个小个子说道。 “那还犹豫啥,我这还有点儿人,咱们这头打得厉害点,把小鬼子吸引在这头!”商震说道。 旅部有危险商震可不能不管, 那就豁出自己这些人都死在这里也不能让旅部被日本鬼子给端了啊! 一听商震这么说,那两个士兵看了看商震手中拿着的二十响盒子炮, 他们不认识商震却认识那有着长长弹匣的二十响盒子炮。 虽然商震也同样是士兵打扮, 可是那二十响的盒子炮却不是一般人能用上的。 再说了,商震说这还有点儿人,那他们两个自然没有理由当逃兵。 商震便带着这两个士兵往回跑,商震同样记得刚才他可是远远的听到了那个女学生尖叫了一声呢。 而在跑过去的这短短时间里,商震才随口问了问前线的情况。 原来,这两个士兵正是337旅敢死队的苗壮和山药蛋,他们退到后面的废墟之中又与其他幸存的士兵会合在一起,与随后追杀上来的日军又是一阵激战。 只是日军对东北军夜夜反攻已是有了防备,白天的时候日军就已经对东北军有可能藏身的地方进行了炮兵射击诸元的校定,所以日军一顿炮击之下,后续的那两个连便伤亡惨重。 虽然官兵们个个舍生忘死,奈何敌众我寡,最终剩下的残兵还是被日军逐出了小蚌埠。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经过几天的积蓄力量日军竟然乘胜追击,试图再扩大战果。 可怜那些东北军官兵绝大多数已经阵亡,苗壮和山药蛋幸存了下来,奈何他们被日军追得太紧,却是直接被追到商震他们所在的这个村子来了。 这两人眼见自己所到的村子并不是旅部,可是却也担心日军把337旅的旅部给端了,他们跑到了这里便鸣枪示警,却是把商震他们给惊动了起来。 那话咋说了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那只是笑谈,可实际上很多事情却也都是这么一回事。 家趁百万可不等于腰缠万贯那也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时候,刘成义一个旅下面好几千人可是他负责防守的战线也长,他手头可动用的机动兵力真的不多。 现在旅部那头也只真有一个警卫连的兵力了! 商震带着苗壮和山药蛋就往楚天的住处跑。 而当商震心急火燎的跑到了那个小院子时就见固然有士兵举枪在向外警戒,可更多人却是看着里面面色古怪。 商震分开众人这时就见楚天和那个女学生苏雅正从那门里出来呢。 很明显先前的那声叫就是苏雅的,商震出来的最早听的却是比别人还清楚呢。 只是他眼见楚天和苏雅的样子脸上便也现出错愕的表情来。 只因为他就见楚天和苏雅那脸上是黑一块白一块白一块黑一块的。 白的那叫皮肤本色而黑的那就是炕底灰的颜色。 商震皱了一下眉,没等他问呢就听虎柱子大声报告道:“报告头儿,刚才枪声一响,楚天和他媳妇把炕给罢哧塌了!” 这个“罢哧”也是东北方言,你就是用《康熙字典》也找不到它所对应的那两个汉字,因为那本来就是音译。 “罢哧”的大概意思,比如说,家畜或者家禽进到菜园子里,什么嘴啃鸡叨蹄踏把菜园子给祸害了,这叫“罢哧”,说一个人忙了一天累得小腿肚子都软了,这也叫“罢哧”。 而现在虎柱子所说的“罢哧”是啥意思,那谁都能想出来,无非是颠鸾倒凤一会儿龙在上一会儿凤在下,一会凤在上一会儿龙在下的意思。 “不是的,头儿,我什么也没做,我就是听到枪响就坐了起来,结果那炕突然就塌了!”楚天满脸胀红的解释道。 只是现在说什么有用吗?都说那满堂红手法搭出来的炕不结实,这不,终于还是被罢哧塌了一个啊! 正文 第788章 终有刺刀见血的时候 商震手下的这些士兵要说些怪话的本事那绝对是有的,更何况这回出洋相的还是被这些大老粗一向所瞧不上的最酸的楚天。 而东北人管说怪话那也不叫说怪话,口语那却是叫作“三七嘎gǎ啦话”,同理,什么是三七旮旯话,或者干脆就疝气旮旯话,这个祖辈们就是这样流传下来的, 具体是哪几个字谁也说不清楚。 碰到有那啥落水必须踹上一脚,或者有人有伤了那就必须撒上点咸盐面子,这种事老兵们最爱干了。 只是此时正有人刚要取笑楚天之际,商震却已经低喝道:“准备战斗,全跟我出去迎敌!那三个女的赶紧叫村子里剩下的人往外撤!” 就这一句话便让士兵们还想取笑楚天的想法被丢到了爪哇国,枪声已起, 现在又哪是那没屁搁了嗓子的时候! 商震他们呼呼啦啦就往那村口跑,而这时商震才有功夫问苗壮道:“后面的鬼子离你们有多远?” “天太黑说不好。”苗壮回答。 得,等于没问。 其实这也怪不得苗壮和山药蛋,他们两个往这头跑的时候天也只是微微放亮能见度还是太低了。 不管怎么说也得把这头先打热闹再说,商震心里想着,却是又冲到了最前面。 可是他却真的没有想到,日军追的会如此之快,就在他刚跑到村口那户人家从那院墙处一露头之际,他就看到了日军,黄泱泱的一片日军,他却是连跑在最前面日军的鼻子眼睛都能看清了! 天才刚亮,这什么距离?敌我双方绝超不过六七十米! 狭路相逢勇者胜,可是争的却也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 商震看到了日军日军就也看到了他,日军的步枪同样端着呢,那一个个的哈腰端枪捯动着小碎步,商震也不知道有多少支日军的步枪在指着自己,这时候再缩回去根本就来不及了! 所以商震的选择便是往前一扑,而在扑倒在地用双肘支住地面扣动扳机之际,日军的步枪便也响了。 只不过商震反应终究是快了那一丝, 他成功避过了日军射向他的子弹,而他打出连发子弹便从那盒子炮的枪口狂泄而出。 可纵是如此现在也是千钧一发了,商震往前扑,固然有日军驻足射击,可是更多的日军却止不住那前冲的惯性往前蜂拥而至了。 商震既为求杀敌也为求自保,打的那是连发的,可是众所周知盒子炮的特性那是连续射击时那枪口是不断的向上跳动的。 他刚刚往地上一扑身体本就有震动,却哪来得及将盒子炮扁持。 商震趴在地上扣动扳机那枪口就开始跳跃,纵使他还将枪口往下挪动了一下,可是盒子炮连射那射速得有多快,他也只是动了一下枪,然后那支盒子炮就传来了空仓挂机的声音,弹匣竟然打空了! 商震这翻身射击之下固然有几名日军被打倒可后面的日军在一顿之下竟然是大踏步的冲了上来! 趴在地上的商震抬头就看到眼前日军那闪亮的刺刀尖如同晨星点点,那都要象自己身上攒射过来一般。 可是求生的渴望让他双手一按地借着那一股力整个人便如同一条跳出水面的鲤鱼一般直接就向上向后弹了起来! 若是此时再有日军开枪商震势必难逃! 而日军终归还是那支以白刃战为传统的日军,日军已经冲近了,他们更习惯用刺刀解决咫尺之间的战斗。 可商震身手纵是再敏捷他也不是那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他那一倒跃而起与大踏步向前的日军相比终究还是慢了,日军的刺刀又迫近了一分! 好在商震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倒跃过猛身体又向后倒而这时他身后便有人伸手用力托了他一下。 商震身体顿之时, 就见有人影从他身边如风般的抢了过去,然后就是枪械的敌我碰撞之声, 那人竟然是古满! 古满个高腿长冲刺起速极快,他早就憋着股劲再与商震比比赛跑,而这回他既惊讶却是又不服气的发现自己竟然又被商震给甩后面几米! 几米远吗?当然不远,可问题是这个村子本就不大,那全程也短啊! 可不管怎么说,他却到底是及时拍马赶到,解了商震之危! “后面的人上刺刀!”商震高喊,到了此时他才有功夫腾出手来给自己的盒子炮换弹匣。 有更多的士兵便也端着步枪从他身边冲了过去,而与此同时枪声便响了起来,那是盒子炮与日制王八匣子的射击声。 用盒子炮的那是只剩下一条胳膊的马天放,用王八盒子的那是人小鬼大的石小碗。 商震他们这些人哪,用褒义的话讲那叫百战老兵,用略带贬义的话来讲呢那就叫老兵油子。 一帮老兵油子带着郭宝友、葫芦甚至石小碗这样的新兵,跟啥人学啥人,假如说那些老兵身上真的蹭了松树油子的话,那么那几个新兵天天与他们吃住坐卧摸爬滚打,哈,那身上不蹭上油子才怪了呢! 老兵们没事的时候除了耍嘴皮子也会切磋与日军的战法,而这其中就包括白刃战。 白刃战要讲气势,要不怕死要经得起肚破肠流的血腥,同时,还要注意互相配合,几个人一组,两翼有牵制吸引注意力的中间有举枪突刺的,而对商震手下这些老兵来讲,用东北的话讲,他们尤其注意到要“耍鬼儿”! 什么叫耍鬼儿?耍鬼儿就是玩心眼儿。 实打实的拼刺刀绝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商震他们这些人来讲他们对己方每个人都惜命如金,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研究如何与日军拼刺刀? 而他们总结出来的办法就是,前面有人拼刺刀旁边就得有人用短枪掐小鬼子腿的或者打小鬼子的脚面子的。 那枪绝对不能打高了,由于白刃战是混战,那枪要是打高了绝对会伤到自己人的。 只可惜商震他们平时算计的倒也好,可到了现在这关键时刻,他们的短枪却在“借给”了那古连长他们之后就一借不回还了,那古连长他们已经阵亡在了战场之上,那些短枪也就不知所踪了。 那么,他们现在就也只能用手头剩下的那几支短枪了。 商震拿着重新续了弹的盒子炮也加入到了那血腥的白刃战之中。 敌我双方都在用刺刀互捅,那见生死也只是片刻间的功夫,而商震这支短枪的加入就又不同。 枪响之际,必有一名日军腿一软就是一个趔趄。 手枪子弹不打在人体要害处那人都不会死,一枪打在小腿处或脚面子上虽不要命可终究却是痛的,那岂不也就是一个趔趄。 可是在中国士兵虎视眈眈之下,那一个小小的趔趄便就成到致命的因素,对方有人一腿软,对面的刺刀就刺了过来,只要一刺伤,接着枪托与刺刀便招呼了上来。 日军追上来的本就没有多少人,先前商震与那些日军一碰面感觉到对方黄泱泱一片,那只是来不及看时日军给他造成的视觉印象。 现在商震他们这头加到一起也有三十五六人了,那在日军看来岂不也是黑乎乎一片。 有了短枪在旁边“捣乱”,日军终究是倒下的越来越多,只是到了此时剩下的日军也绝不肯退。 他们也能想到明白,此时若是一转身人家可就开枪了,唯今之计他们也只有跟中国军队绞在一起不能说自己就不死,可是不也是可以多抓个垫背的吗? 商震他们这头有也有五名士兵在白刃战中被日军打倒,不过好在短枪来得及时他们到底是免了被日军直接刺死的命运,而那些日军终究是站着的越来越少。 最后却是古满端着一支三八式步枪便与最后一名日军持枪相向。 古满先头用的可不是三八式步枪,当时他着急追商震那枪上根本就没上刺刀,而等撞上日军时他想上刺刀那都来不及了,他也就是仗着身高臂长才与日军周旋的。 而随着战斗的进程,最终他还是抢了支三八步枪在手。 “狗日的,还在这挣(zhèng)吧,看老子咋捅死你!”古满恶狠狠的说道。 他身高那一米八十多呢,而对面的这名日军还比他矮了一头还多,那你说他心理上能没有优势吗? 可也就在这时,古满就听到身旁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大个子让开!” 古满以为这是商震他们又要开枪,无奈之下也只能防范着向一旁让去。 那名日军此时那是困兽犹斗,他一见古满撤了挺枪便刺了过来。 可也就在这时,古满听身旁有风声起,然后他就看到一名己方士兵挺枪也向前刺去,原来人家并不是要开枪,人家也是玩刺刀的! 那名日军本来是刺古满的,古满腿长那跟驼鸟似的,人家一步就避开了,而那名日军想再调转刺刀又如何来得及? 所以这场白刃战竟然是以中国士兵一刺刀穿入了那名日军的身体而告终结! “你个傻大个儿,还挺能打的呢,风头全都让你抢了!”这时古满就听到那名己方士兵说道。 待到那名日军士兵被放倒在地,前面那名士兵才收了枪回头冲他咧开了两片厚厚的嘴唇子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牙齿。 原来,这名士兵正是虎柱子! 正文 第789章 人数最少的敢死队 商震是带人距离日军只有二十多米时才开枪的,而开枪的位置则是在一个小土丘上。 一共五个人,商震,小簸箕,侯看山,何湘才,范铲铲, 全都是日军打扮。 为了唬住日军,他们全身打扮与日军无异也就罢了,为了掩饰自身中国人的气质,他们的脸上身上甚至都还抹了血。 如果有可能,他们甚至还想往自己鼻子底下也粘点假胡子啥的,奈何平素就没有准备,他们手里又怎么可能有那胶水。 这里的地形是中间一带坑坑包包的, 而外围却比较平整,日军当然看到了有自己人被中国军队给撵了过来, 情急之下他们也未作细想便也准备迎战了。 这样的地形于商震他们来讲,优点是,那些土包虽然不大却也可以让他们不持续暴露在日军的面前,从而避免让人家看出破绽。 缺点是,他们也只是估摸出日军大概有四五十人,他们也无法弄清人家真实的兵力。 可是管他呢,既然做了敢死队,那与敌方就是1:10的对战比又能如何?大不了一死! 当商震他们几个与日军之间的距离还有三十多米的时候,中间也只是一个土丘的距离。 土丘圆缓也就一人来高,丘顶和两头的斜坡长度加在一起这又去了十多米。 日军是看着商震他们几个跑过来的,然后那个土丘就遮挡住了他们的目光。 日军想当然的以为商震他们就会在那土丘下面出现的时候,可商震却一个人出现在了那土丘上面,而出现之时那就是连人带枪。 人,当然是扮成了日军的他,枪却已经不是他跑过来时所拿的三八式步枪了, 双手持在手中的那支二十响盒子炮就“啪”“啪”“啪”的响了起来。 商震的快枪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可是他打的却不是前面的日军 日军也是那土丘之间跑过来的,商震视线所及所看到的那是在那土丘之间的小路上露出来的二十多名日军。 商震枪响,打的是那二十多名日军中的后十来名! 为啥?那是因为商震有计较,前面的自然有人对付,能突袭一把当然是多打死几个才好。 前面的日军忽然见自己一方的己方逃兵突然向自己这头开枪,不管是反应过来的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全都扑倒在地。 没反应过来的那是被商震的快枪直接就给打倒了,反应过来的自然是或者卧倒避弹或者横闪举枪射击。 只是就在商震那枪响的片刻功夫里,便有手雷从那土丘后甩了出来。 日军真的是大意了,他们是正规军,他们是日军的精锐,他们擅长攻城掠地,可是他们唯独没有跟商震他们这样的士兵打过交道。 他们或许也知道兵不厌诈,可是他们却没有实际体验过,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样紧张的战斗中竟然会有几个中国士兵就这么胆大包天,人家竟然扮成了他们就这样冲了上来。 说实话,从那土丘后甩出来的手雷与商震开枪射还是有一个时间差的,可那个时间差是什么? 那个时间差就是,小簸箕他们几个把那拔销去帽的手雷都在手中顿了片刻之后才甩了出来! 而正在射击的商震眼见有手雷的黑影从后面掉入了自己的视野中他也不开枪了一缩身就藏到了那土丘顶的后面! 这其中原因自然是小簸箕他们又用起了空爆的打法。 手雷也好,手榴弹也罢, 都是有一个延时爆炸时间的, 可纵是如此投掷手雷也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新兵训练中有新兵过于紧张把手雷就抛到了自己身边,这样的事也绝不是个例。 日军九一式手雷的爆炸延时是四到五秒,可是谁敢保证那手雷都是合格品,那一百颗手雷中就没有一颗是三秒钟就爆炸的吗? 所以打空爆弹其实是一种很危险的杀敌方式,有时商震他们这些老兵在研究战法的时候也觉得这样打很可能伤到自己。 可是现在商震带着这么几个人本来就是做敢死队来的,那么他们除了用空爆弹外来尽最大可能杀伤日军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商震倒是想把他们这三十多个人全都扮成日军了,可是那现实吗?日本鬼子又不瞎! 抗战史上说日军的平均身高有不到一米六的,也有说不到一米五的。 至于后世日本人身高提了起来,那或许是营养足了的原因,也或许是怎么说呢,就比如说时下日本人个子矮,可是日本人的那大洋马却还是很高的,那是因为日本人不断的引进了西洋马与他们当地的马进行杂交的结果。 所以嘛,日本人后世身材变高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商震缩回来了自然不会停留,预想之中那空爆手雷应当会给日军以很大的杀伤,可是后面那还有日军呢。 别看商震说自己这几个人是敢死队,可在他的潜意识里,敢死队也只是敢死,可未必就非得死啊! 他要是带着前面的这几个人把日军阻住几分钟,后面王老帽他们也就上来了不是! 要说商震从那土丘顶缩头回来再滚下来怎么也算系列动作了,只是他也只是才缩回头,那土丘顶上便已尽是子弹钻进土丘的“啾啾”声,你还真当日军只会吃白饭吗? 不过,那如同小鸟一般的“啾”“啾”也只是响了片刻,然后就是那好几颗手雷几乎同时爆炸的声音,那“啾”“啾”声随即就被爆炸声给淹没了。 而同样在这爆炸声里,那爆炸状乱飞的弹片可不仅仅是炸到了前面的日军,有一颗手雷也只是刚出手飞到高点是就爆炸开来,于是便有那弹片掠过了丘顶反而射入到了商震他人藏身的这一侧。 如果是后世,有了那电脑特技或许会让人看到此刻的危险吧。 只是此时抗日战士们却哪注意到这样的情形,小簸箕他们第一颗手雷出手后就忙着去摸第二颗手雷了,商震滚到丘底再次现身出来举枪射击之时,小簸箕他们就把第二拨手雷甩了出去。 枪声与手雷的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而到了此时商震也才来得及看那爆炸产生的效果——日军终究是倒了一片。 想来,空爆弹虽然有一颗在高点距离日军头上还有几米就爆炸开来,可到底还是有那么三两颗在日军脑瓜顶上爆炸开来,就这足够了。 日军乍遇袭击却哪想到袭击会来得如此之猛烈,而日军迂回过来的兵力又能有多些呢?向刘成义旅部进攻的日军也只有一个中队的兵力罢了。 日军指挥官眼见着这一侧地有起伏才会派兵往这一侧迂回,所以他也只是派过来五十来个人罢了。 过来的日军是呈一字长蛇状跑过来的,可是这回倒好,前面冲出土丘现身的那一半日军死伤且不论,反正是在那枪声与爆炸声中全倒在地上了。 那么剩下的日军的第一反应也只能是就地找隐蔽物了,他们是日军,他们还有掷弹筒,他们自认为枪法也比中国军队要好。 可也就在有日军躲在土丘后开始扶掷弹筒的时候,就在这些日军身后几十米的地方忽然“轰”的一声,倒是有一颗榴弹先炸响开来。 那名日军掷弹手倒是没事,后面的几名日军到底被炸翻在地。 “好象没有炸到,哎,我说小乔子你给我打准点,可千万别让小鬼子把你小瞧了!”一百来米外最高的一处山丘上,举着望远镜的王老帽急道。 他身旁扶着掷弹筒重新较正了角度又在往掷弹筒里塞榴弹的那是乔雄。 可是除了这个山丘上的这两个人外就没有别的士兵了,因为别的士兵已经冲上去了,以他们的视角可以看到,他们已是到了商震小簸箕他们的身旁了。 敢死队,敢死队,也只是敢于去死,但能不死还是活着才好吧。 正文 第790章 老兵风范 “掩护我!”古满高喊了一声随即就站了起来把一颗手雷狠狠的甩了出去。 商震这头已经赶上来的士兵们都在用枪指着对面的一个土丘。 刚才日军就在那土丘后“嗵”的一声打了一发榴弹,好在那名日军的掷弹手知道敌我双方太近,至少在射出那颗榴弹时是没有露头的,所以那发榴弹终究是失去了准头。 商震带着那几个人对日军扔空爆弹时那二十米距都不到,后面的日军距离商震他们远了一些在五十米左右。 手雷的学名叫卵形手榴弹,圆圆的象一个雷那是中国人给起的名字。 中国人所用的手榴弹都是仿制德国M24手榴弹的,只不过为了适应中国人的力量变成了缩小版的。 勿庸讳言, 带柄手榴弹就是比卵形手雷投掷的要远。 不过人力所致投出的抛掷物终究是有一个限度的,能把手榴弹投出个六七十米那就算高手,能投出个七八十米那就是高手中的高高手,而若是能把手雷投掷出一百米的,怎么说呢?凤毛麟角!上百万人的部队中可能冒出那么一个天赋异秉的人吧! 而手雷的投掷距离就比手雷要近得多,一般情况下也就是四十多米。 时下的中国军队本就火力弱,当然更喜欢用扔得更远的手榴弹, 可是现在那日军掷弹手藏身的土丘可是在五十多米外呢! 商震他们这些老兵哪个没投过手雷?哪个不擅长投手雷? 总投手雷那都是有感觉的。 这种情况就象后世冬奥会某位前世界冠军在解说比赛时高喊:“咱们中国赢了,不用看回放了, 我的眼睛就是尺!” 对,于真正的战士来讲投出去的手榴弹与目标之间的距离,他们的眼睛就都是尺! 而这时有老兵便又体会到,想把那颗手雷抛到那土丘后可不是五十米的问题。 那土丘距离他们五十米不假,可问题是那土丘自身还有近两米的高度呢! 就那颗手雷落在这面的土坡或者丘顶上那肯定是炸不到日军的,而如果这颗手雷飞过那土丘的最高点再落下去的,那投掷距离可就绝不只五十米了,弹着点可就是五十米开外了。 一米,或者一分米,再或者一厘米重要不? 如果这颗手雷落在平地上真就不差那个一米半米的,那目标都是在杀伤范围之内,可是有了土丘那可就不同了,哪怕只矮了一厘米,那手雷飞不过土丘的最高点那就到不了那土丘的另一面土坡的。 所以谁敢说一分米一厘米不重要? 不过,最终在一众士兵的注视中那颗手雷到底还是擦着那丘顶落了下去。 落下去了就好办了,那手雷是圆的,在土坡上那是会往下骨碌的。 须臾, “轰”的一声在那土丘后响起,然后烟尘便腾了起来。 只是也不知道到底炸死了几名日军。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又有一颗手雷从中国士兵这头飞了过去。 那头爆起的烟尘也只是刚起来,一众士兵就见那颗手雷直接钻进了那烟尘之中。 这颗手雷却是比古满投的那颗更远!直接就落到了那土丘的后面。 “冲上去!把小鬼子撵出这片坑坑包包!注意掩护!”仇波高喊道。 而这时古满也同样端起步枪往前冲,不过他还没忘了瞥了旁边一眼。 他感觉刚才那第二颗手雷就是从他的侧后方撇出来的,于是他就看到商震那蹿起来的身影。 哎呀,商震撇手雷竟然撇得比自己还远! 已经站起来的古满趟开大长腿撒开大脚片子就往前冲去,撇手雷都让商震比下去了,这往前冲可不能再让人家比下去! 而这时商震手中的盒子炮就再次“啪”“啪”的响了起来,士兵们手中的步枪就同样响了起来,甚至象小簸箕、侯看山、何湘才、范铲铲这样扮成日军的也同样把手雷甩了出去。 而甩出去之前,他们也学着日军的样子把那手雷的引信在自己所穿着的那日式大头鞋的鞋跟上砸了一下! 有冲锋的,有掩护的,有投手雷的,商震他们这些老兵到底是在西安的时候经过特训的,他们到底是打出了百战老兵该有的样子。 马列主义有一句话叫作“理论联系实际”。 什么叫人才?更多的人才其实那都是科班出身然后又在基层之中摸爬滚打中脱颖而出的。 打乒乓球,经过专业训练的就是没有走上职业选手的道路也比业余选手要厉害的多。 而士兵也是同理,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懂得了一些作战理念再在战场上厮杀那就如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淘汰赛。 只是胜利者可以称之为幸存者, 而失败者的代价则是自己的生命, 经历了这样一场又一场的淘汰, 幸存者的战斗力终有所长, 而敢打敢拼不怕牺牲也只是其中一项罢了。 而战争之事,不怕死的又岂仅仅是中国军人。 就在商震他们再次冲到一个土丘前面时,那土丘后突然发出“呀”的一声呐喊,六七名日军竟然同时从那土丘上面侧面现身,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就扑了过来! 敌我双方实在是太近了,那几名日军往前一扑之时身影就与冲在最前面的中国士兵绞在了一起,后面负责掩护的怕伤到自己人就无法开枪,而冲在最前面的古满由于与日军太近根本就来不及射击! 所以一刹那间就传来了枪械的碰撞声,那是古满仗着力大手中步枪与日军刺过来的步枪相格了,日军个子虽矮却是从上到下扑杀而至自然势大力沉,两枪相撞那日军收势不住上面的枪压着下面的枪便“噌”“噌”的连同那名日军的体重往下一滑。 古满也只能用力一推在闪避的同时本能的调转枪托怼了上去。 固然他的枪托怼在了那名日军的脸上,可那名日军的身体却也压了下来将他扑倒在地。 “挺大个个子早就嫌你挡(dàng)害(碍)!”这时古满就听着身后有人说话,然后盒子炮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那名日军压在了他的身上,不过就古满枪托那一下也把那名日军怼晕了过去,或者说那名日军把自己的脸撞到了那枪托上。 古满奋力将那名日军推开时正躺在地上的他以一个独特的视角就见一名士兵正站在自己的头上。 一支盒子炮正握在人家的手中,枪声响起那枪口便冒出硝烟也就罢了,偏偏左面的那个袖子正垂了下来。 由于古满躺着,他就看到了那个被风鼓荡了一下的袖口,里面空空如也。 古满也只是才加入商震他们这伙,他也只是知道商震这伙人中有一个断臂战士,好象听到那个石小碗喊他“小马哥”。 正文 第791章 老毛病犯了 “啪”“啪”“啪”有枪声再次响起。 有一名日军士兵摔倒在了二百米外,可是到底还是有日军士兵借着地形的掩护消失在了中国士兵们的视线中。 “回来,穷寇莫追!”王老帽喊了一声,追出去的虎柱子和古满也只能收住脚步跑了回来。 “狗日的,真特么的贼,我还以为小日本都不怕死呢!”等趴到土丘后虎柱就气愤愤的骂,然后他还对趴在他身边的古满说了一句, “大个子,这回你跑的快,等下回咱们俩再比!” 古满斜了虎柱子一眼没吭声就又把脸扭开了。 古满虽然刚加入没几天可是对虎柱子这个一惯吵吵巴火又虎超儿的家伙还是蛮有印象的。 可是要比那就在战场上比,谁跟他现在打嘴皮子。 他古满也是东北人。 东北人大多数能说,而古满就属于那不能说的极少数。 “缺心眼儿吧,还比?你们两个要是跑到半截捞儿,小鬼子回头一打枪, 你们冲不上去又退不回来看你们咋整。”秦川听虎柱子两话后给了一句。 虎柱子刚要反驳,却被小簸箕在旁边用胳膊碰了一下,虎柱子这才注意到商震已经拿起了望远镜朝旅部方向观察了起来。 战斗之前,王老帽鉴于他们这帮人懒散习惯了这回特意强调了纪律,商震也表态了,虎柱子终是不再说话。 那头的枪声依旧在响个不停,而时不时的还有那“轰”“轰”的迫击炮声,只是那里的战斗情况却是被地形给遮挡住了。 战斗终究是敌我双方斗智斗勇的过程,虽然击退了日军的迂回,可商震想带人再次对日军发动起攻击可也就缺乏突然性了。 敢死队已经拼了一回了,这回再成立敢死队? 不光商震就是他的那些士兵也感觉到了头疼。 “你们说那几个小鬼子能不能撤回去,还是停留在了原地?”马二虎子低声说道。 “那谁知道。”关铁斗回了一句。 是啊,没有人知道那几名日军是否直接撤回了日军大队,或许人家正躲在前面的某处正拿步枪瞄着他们这头也未可知。 “那咱们还往不往那头进攻?”虎柱子也问道。 “那谁知道。”关铁斗同样回答道。 “要是小鬼子真藏在了那里,以人家的枪法,咱们过去伤亡会不小吧?”马二虎子又问。 关铁斗这回没说“那谁知道”而是说道:“废话!” 马二虎子、虎柱子和关铁斗那是趴在了一起, 虽然他们说话声挺低的,可终究还是被别的士兵们听到了。 后加入的周秀和顾兵不由得交换了一下眼色却都没有说话。 周秀和顾兵那是后加入的原本又是在一起的, 私下里两个人还真的就偷偷议论过商震他们这些人。 他们承认,商震他们这些人尤其象商震、王老帽、仇波、小簸箕这样的老兵作战素质很好比他们要强。 可是他们也认为,商震他们这些人很惜命!那不是一般的惜命,能不与日军死磕的时候绝不死磕,而且占了便宜后就尥杆子走人绝不偷泥带水! 不过,就在商震决定带人成立敢死队真的就往回冲去支援旅部的时候,他们着实钦佩了商震他们一下。 而最终他们大部歼灭了迂回日军,这就更让周秀和顾兵钦佩了。 只是现在这场仗战斗也打完了,他们两个一听关铁斗马二虎子他们的对话却是感觉到,商震这帮子人那惜命的老毛病怕是又犯了! 大家都是老兵,有些事不用说也知道。 如果那几名逃跑的日军埋伏了起来,他们如果再往旅部方向冲,那可就是人家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了。 就以日军的枪法论,如果日军藏在暗处向他们开枪,那他们的伤亡的大小不知道,可不阵亡几个那却绝对是不可能的! 枪响己方便有人被一枪爆头或者一枪穿心偏偏却又不知道对方藏在哪里,就这种躲在暗处的狙杀会对进攻方产生巨大的心理威慑。 以商震他们的作战理念,这回只怕又要停止进攻了吧。 不过现在他们两个既然已经加入了商震这一伙那自然不会擅作主张,最终还是要看商震如何决择的了。 而商震的命令很快就下来了。 不过商震的命令却是既在他们两个的意料之外又在他们两个的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商震并没有在打了个胜仗之后就不再管旅部那头, 他却依旧要向日军主动发起进攻。 意料之中,商震果然没有命令自己的人向前方前进, 而是让王老帽带了一部份人奔小蚌埠去了。 小蚌埠已经被日军占了,商震当然不会指望自己这点人能把那小蚌埠如何,他给王老帽他们的任务是,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日军迫击炮干掉。 只因为那日军的那几门迫击炮总是时不是对着337旅所在的村子进行炮击。 而商震则是带了几个人接着去支援旅部,而周秀和顾兵则是跟着商震这组的。 就商震的这个指挥方式还真的是让周秀和顾兵无力吐槽啊! 你说商震没有为支援旅部出力?倒也不是。 可你要说商震为支援旅部出力?可怎么就不是那回事呢! 商震给王老帽的命令是这样的“你们看看有没有办法把小鬼子迫击炮干掉。” 这叫什么话! 那上峰给下级下达任务都是必须完成,而商震那叫什么命令,“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小鬼子的迫击炮干掉”,听那口吻那就是能干掉固然好,要是干不掉就别勉强了,就那口吻换成谁都会这么理解! 而商震亲自带的他们这一组人时所下达的命令则是,咱们也迂回一下,看看能不再往前摸摸。 这也是一个商震的非命令的口吻,那也是可执行亦不可执行的啊。 商震为什么不明确的下这个命令,说到底,商震这么布置任务那还是怕自己的人有过大的伤亡啊! 要说商震在惜自己士兵的性命那也不能说错,可是怎么就和别的军队不一样呢。 就在新加入者这样的碎碎念中,商震他们开始了迂回,而向南远去的则是王老帽他们那一组人的背影。 正文 第792章 炕塌的原因 依旧那个冬日里萧瑟的土地,有高岗有土包有田地有稀稀疏疏的树,但地形总体上是开阔的。 面对这淮河北岸最普通的冬日里的景象,或许只有文人才会写出那咱“淮河北岸有两棵树,一棵树是老槐树,另外一棵同样是老槐树”吧。 而此时在商震的眼里,他所看到的树、带着稻茬儿的没有水的水田、高岗、甚至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土包, 却都被他赋予了军事上的含义。 最远处的那片高岗后就是从小蚌埠镇通往旅部的那条路,既然日军在对旅部发起进攻,那么那条路也就是日军的必经之路。 如果商震想接着对旅部进行支援,那么他就需要带着身边的这一组十多个人运动到那个高岗上去,这样才会在侧翼对日军产生威胁。 可是如果他们想运动到那个高岗上就必须面对可能藏在那田野间的人数不详的日军。 其实说人数不详也不对,那些日军顶多也就是十来名, 也就是没有被他们击杀的那些日军。 当然, 也不排除那些日军撤了回去,但日军肯定会在侧翼留下警戒哨的。 商震是老兵,他可不会小瞧日军的警戒哨,如果他们这十来个人敢贸然出现在空旷的田野上,那日军绝对是一打一个准。 商震擅长的就是算计日军,那怕在别人看来都是很行险的行动却也同样出乎敌人的意料,比如这回乔装成日军当敢死队。 可是他最头疼的就是这种一板一眼的战斗,必须完成的任务就意味着牺牲,而他的人又太少,可就算是人多商震也不希望这些与自己天天在一起的老兵们有人伤亡。 一个老兵必须掌握各种各样的战斗技能,又要面对各种类型的战斗,这终究是无法回避的。 这就像一个学生必须学会算各种类型的题,什么填空选择计算那都得会解。 商震再次拿出了望远镜开始向对面的田野搜索起来,低洼的地方都不用看,日军的警戒哨是不会在那里藏着的,日军所藏之处无外乎高岗或者树林啊山包之类可以遮挡住身影的地方。 只是商震扫视了一会儿后却也未能发现端倪。 望远镜本质是放大镜,可终究不是那种可以蹲在地上拿在手中看蚂蚁搬家的放大镜,想找出日军警戒哨的藏身位置太难了。 日军也是老兵, 又是战斗状态下, 那又怎么可能指望着人家在制高点上端着步枪笔直的站着摆POSS呢! “你说我打一枪咋样?”有一个周秀并不认识的士兵低声商量,那是于作龙。 “你也算是老兵了,你一开枪你觉得日本鬼子是会‘噌’的一下子蹦出来?还是缩头躲着偷着看你在哪里然后‘邦’的给你来一枪?”有另外的士兵用一种不屑的口吻说道,那是白展。 “嗯,有道理。”于作龙点头了。 现在白展是坚决不敢惹小簸箕秦川这样的老兵的,既没人家那资历而由于他嘴欠人家也不待见他。 论加入商震这伙的资历呢,于作龙和白展差不多,他们都是在南京保卫战时“入伙”的。 所以白展平时到是乐意用话怼怼于作龙,尽管于作龙也不待见他。 白展一见于作龙无话反驳便得意的笑了。 可是他那笑容还没消失呢却听于作龙却同样用不屑的口气道:“有道理倒是有道理,可感觉这怎么是做贼的经验呢!” 于作龙的反击是如此的冷不防,就象突然用针扎了白展,直接就把于作龙扎得冒出来个“我艹”,而象马天放、楚天、陈翰文这样的老兵脸上则现出了笑意。 “当贼怎么了?就好象咱们这伙都是好人似的,那还有胡子呢!”现在大家谁也不敢暴露,白展也只能接着打嘴仗。 嘴里说着他那眼神便又贼兮兮的瞟了一眼马天放、楚天那几个老兵。 他当然知道王老帽小簸箕那是胡子出身的,或者说,东北军很大一部分人那都是胡子出身的。 于作龙在揭他的短,而他则是在揭王老帽他们老兵的短,涉及到老兵的坏话他格外的小心。 这时的他自然注意到了马天放、楚天、陈翰文几个脸上的笑意。 “切,还有脸笑话我?炕都让你们一对奸夫**给罢哧塌了。”白展用只有他自己能听清的话嘀咕了一句。 他那声音真的极低极低,他知道如果就这句话让老兵们听了去, 哪怕是被称作秀才的楚天或者半个秀才的陈翰文,他要么也得挨斥儿要么也可能挨个嘴巴子。 老兵的尊严不容侵犯! 更何况他还份外恶毒的把人家楚天和那个女学生苏雅称之为“奸夫**”。 而实际上呢,楚天和苏雅所住的那铺满堂红的炕也绝不是那俩个做什么床上运动搞塌的。 别看战斗任务很急,可是就在那战斗间隙,就那些东北兵的嘴就也不会闲着。 炕塌的原因已经找到了,那是因为所谓“满堂红”的搭炕法那是陈翰文现学现用的。 他当“小工”时看到仇波搭的简单便就又告诉了自己私交最好的楚天,王老帽都能住新炕搂小媳妇,那这种炕搭得这么简单,楚天就也应当能住上不是。 只是,有些事情看上去简单,而实际上也很简单,但新手搭炕到底还是出了纰漏。 人家仇波搭炕,那是用砖的立面顶砖的平面,那立面与平面的接触面上那是加了稀泥的。 有点生活阅历的人都知道,那稀泥或者黄泥或者沙浆被烧干了也就把两块砖固定住了。 可是陈翰文和楚天倒好,他们也是立砖顶平砖,可是在那上下砖的接触面上他们压根就没加泥。 那你说就上面一层薄薄的炕面子,虽然说干了,可是下面的炕那可不是一体的,楚天再猛然坐起那炕“轰”的一下塌掉便也在意料之中了。 “我好象看到小鬼子了!”这时商震忽然低声喝道。 商震的一句话便收拢了士兵们那游移起来的心思,所有人便都往前看,有的还把本就抵肩的步枪又抵靠了一些。 “哪呢?”陈翰文问。 “那个高岗上正哈腰跑着呢。”商震说道,而他放在眼前的望眼镜便也做着微微的平移。 现在商震他们离那高岗也只是二百多米的距离。 商震之所以用望远镜那也只是为了看得更清晰一些。 而在商震的提示下,士兵们便也发现了那名在高岗脊线灌木丛后哈腰跑着的日军。 “这个小鬼子是从高岗后跑过来的,肯定是找埋伏在高岗上的日军去了!”白展兴奋的说道。 只是从来不受待见的,他立刻遭到了老兵们的的揶揄。 “聪明。”阵翰文说。 “就你聪明。”楚天说。 “全东北军就你最**聪明!”马天放说。 正文 第793章 标准前插 “150公尺,你们谁能保证十枪九中?”商震问道。 就商震的这个问题委实有点不大好回答啊. 对于商震现在所带着这些人来讲,要说平时在150公尺也能有十枪打中个七枪八枪的,可是现在商震所问的可是十枪九中,这个就相当难了 还是那句话,自由发挥和命题作文的难度那真的是不一样啊。 周秀和顾兵又开始交换眼色了。 他们两个自忖枪法也还可以,可问题是原来他们所用的枪都是汉阳造, 而现在他们两个都改用三八式步枪了。 要知道,不同的枪有不同的性能,操控者就有不同的感觉,虽然说三八式步枪的稳定性要比汉阳造好不少,可再是好枪于操控者那也得有一个熟悉过程的。 他们又不知道商震问谁枪法好到底是一个什么意图有个什么样的战斗方案,这种事还不象说是当敢死队只要抱着必死之心就够了。 这要是自己自告奋勇说自己能十枪九中, 那万一要是打失手了呢?那可不只只是耽误战斗的事情, 那很可能就把自己同伴的命给搭里头! “我——差不多吧。”周秀和顾兵没有回答,反而是陈翰文回答道。 别管陈翰文是秀才还是半拉秀才那终究也只是个外号,而实际上陈翰文在打一二百米之内目标的枪法还是不错的,毕竟他是老兵也是和商震他们在一起经过严格训练的。 “是我问的不对。”到了这时商震眼见士兵们面面相觑也觉察出自己问的有点问题。 “你们看到左前方的那个土包和右面的那道土坎没? 我去换个地方向小鬼子开枪,等我枪响时,你们呢要出四个人,两个人一组,一组到那个土包后,一组到那个土坎后,也要对小鬼子开枪。 咱们争取那前面高岗上小鬼子都毙了。”商震讲出了自己的战斗方案。 “那我们剩下的人呢?”这时马二虎子就问。 “你们剩下的这五六个人就往前冲,自己找好藏身的地方,但一定要冲过我先前所说的位置的前面。 大家互相掩护,一定要冲到那个高岗上,这样的话咱们才能帮旅部解围。”商震再次说道。 士兵们听到商震讲到这里才明白商震问最早那个问题的意图。 商震自己是第一个掩护人员也算是第一拨,而前突到五十米开外的那四个人就是第二拨掩护人员。 这两个射击位置一个距离日军是二百米,一个是一百五十米,当然需要用枪法最准的人,这样才会最大可能的掩护往前冲的人。 商震之所以这么安排还是不希望自己的人员有伤亡啊,因为他们为了给旅部提供支援那就必须向前面的高岗发起冲锋的。 “我上。”陈翰文说道。 “我也上。”楚天也说道。 “我——还是算了吧,要是有马匣子还行。”白展也说道。 只是白展说完了这话, 就被所有的老兵给狠狠的瞪了一眼。 这是什么时候,你还特么的在这里大喘气! “我和顾兵也上吧。”周秀终于说道。 周秀听商震这么一说心里就有谱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 我现在换个地方,你们看我的手势就往前冲。要是我的枪响了,证明鬼子就是发现你们了。 那就没啥好说的了,那时候大家就还交叉掩护往前冲吧。 都听明白了吗?”商震再次说道,而最后那句话无疑加重了语气。 “听明白了。”士兵们齐声答道。 “好!那就等我手势!”商震沉声说道,然后他就往后倒爬而去,也只是爬了几米他便爬起来哈着腰向左侧跑去。 就商震这一跑,象原来的那些士兵,比如楚天、陈翰文、白展、于作龙他们也就罢了,可周秀和顾兵看得都是一呆。 要说商震的速度只是快那也没什么,可是这哈着腰捯动着小碎步拎着枪还能跑这么快,那可就与众不同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形依旧是那种坑坑包包的,对面的日军在高岗上,敌我之间就是那片宽度达到二百多米中间很少有隐蔽物开阔地。 商震虽然借着那些土包的掩护在往北面狂奔,可是那土包之间却是同样有空地的,而这个时候如果有日军向这里看那肯定就会发现他的。 只不过为了不让日军发现, 商震他们已经进行了迂回,一般来讲日军应当是在观望敌我双方先前战斗的地方。 所以能不能被日军发现, 那也只能看是否有日军在往他们这个方向观望罢了,而这就是听天由命的事情了。 要说这种情况换成平常人肯定是会紧张,可士兵们都是老兵了他们也只是看着商震的身影在那土包间穿梭,谁知道那是五秒六秒或者七秒八秒,商震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土堆之间。 又过了片刻商震便出现在了一个土包的上面,那支狙击步枪已经被他单手架了起来,而右手便向他们这头一挥。 楚天陈翰文一组,周秀顾兵一组,他们见商震下命令了,拎着步枪就向前方冲了出去。 五十公尺,那也就是五十米,于正当年的年轻士兵们来讲跑五十米又能用多长时间,不到十秒,那两组人便到达了指定位置。 一见那两组人到位了,剩下的郭宝友、白展、于作龙、马天放和石小碗便也往前方冲去。 石小碗太小可是他却从来都是要跟其他士兵一起行动的,而马天放现在又是独臂,在老兵们的建议下他们两个就成为了一对组合,正好可以互相照应。 不过,剩下的这些士兵要说跑得最快那却是白展了。 必须承认,白展做士兵那只能算是一个半吊子,人家做贼那才是职业的。 做一个职业的贼有两项技能那是必备的,一个是手巧,偷东西那绝对是技术活,另一个则是跑得快嘛!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至于贼嘛,难免有被人追的时候那逃得慢怎么成? 而现在白展就冲在了剩下的这几个人里的最前面。 你说他一骑绝尘也好,说他贼风阵阵也罢,反正跑得那是“嗖”“嗖”的! 按理说,这种说是前插和冲锋也没啥不同的事情,他应当往后缩才是,其实却不然,白展那也是有着自己的算计的。 既然当了兵,大家都在冲锋,那他不往前冲怎么成? 前面这片开阔地藏身的地方极少,否则商震也不会让那两组人一组先冲到土包后一组冲到土坎后了,其他能藏身的地方那可就太少了。 白展却是以他的贼眼相中了距离前方高岗得有百米左右的一棵孤零零的树了。 以白展的观察,那树虽然不及一个海碗粗可他却也觉得怎么也得比二大碗粗,这几天降温了,白天气温也到零下了,那棵树也冻上了,那总是能够搪住日军的子弹的吧。 趁日军没发现,自己先找个地儿把自己藏起来不好吗?这就是白展的想法,反正他也是赌! 要说白展这想法也不能说错,所以他那真是“嗷”“嗷”的往前蹿啊! 此时的白展既奔跑如飞又气喘如牛,他才不管身后如何呢! 而就在他的急跑之下,终于他距离那棵树近了。 “十步、八步、六步!”白展在心里默数着,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啪”的一声枪响! 他本能的往前一扑,终是把自己的头扎到了那棵树的后面趴了下来。 而这时那身后身前便有枪声稀落的响起,敌我双方终于开打了,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伙先开的枪。 不过,现在白展却也没有架枪。 跑得太猛了,就自己这枪法还是先把气喘匀了再说吧! 正文 第794章 被鄙视了 可战斗就是战斗,那谁又管你气喘没喘匀,躲在树后听白展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啊”的一声大叫。 他也搞不清是谁,估计那是自己伙有人中枪了,情急之下白展也忘了自己还在喘了,他忙端起步枪冲着前方高岗上就先“啪”的打了一枪。 说实话这一枪打哪了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因为他先前跑得太急自己气还没喘匀呢根本就没有看那高岗上哪里有日军。 躲在树后打枪, 那自然是要把枪和半拉身子从树一侧亮出来的。 要说白展作战未必有多么的勇敢可是他保命的意识那却绝对是一流的。 他在树的这头打了一枪后把身子收回来,忙又拨动枪栓却是又从树的另外一侧把身子探了出去打了一枪。 这也算是白展保命的一个小聪明吧,其实他压根就没有看到日军在哪里,也只是根据先前没冲出来时印象中日军的位置。 可是谁曾想他这么一换位置还真的就见效了,见效了倒不是说他真的就打着日军了,而是他这一换位置“啪”的打响第二枪之后就听得自己身前的树干“噗”的一声。 他本能的就趴了下去把头往树后藏,而当他抬起头时就见那树干上有一个地方真的就多出了一个弹孔,那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却已经把树干给打穿了! 这日本鬼子的三八式步枪倒底有多大劲儿,竟然能把冻上的树都给打穿了! 白展正暗自心惊,就感觉身旁身影一闪,有两个人竟然冲过去了,他也只是看到了那两个人的背影。 要说大家很熟悉看一个人的背影那就会认出来对方是谁,可是这两个人也太好认了! 一个人是个小个子,那就是和日本鬼子比起来那都属于小个子! 而他上身是灰色的东北军的上衣,下面却偏偏却又穿着日军黄军裤。 下面非但穿着黄军裤而且还象模象样的打了绑腿穿着大头鞋。 那人却是石小碗。 石小碗本来闹着要跟商震他们参加敢死队的了的,他把日军尸体上的裤子都扒下来套上了,可是商震又怎么可能让他一个半大小子来当什么敢死队员。 而另外一个人个子比石小碗个子当然是要高的,可是左臂的袖子却已经在奔跑过程中被风吹了起来,那却是马天放! 眼前景象让一向玩世不恭的白展就觉得心里一热,人家一个是没成年的半大小子,一个是缺了条胳膊的残废,那自己又差啥? 他一起身就又把步枪架了起来,而且这回也就仔细的搜索日军了。 一百来米的距离看到日军并不难,何况白展还长了双贼眼,他真的就看到了一名日军远远举枪呢,而那名日军也正把步枪指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扣动扳机呢, 他就听到一声枪响那名日军撒手扔枪就倒了下去。 白展不再瞅那名倒下的消失了踪影的日军,他举枪再次向那高岗上搜索,而这回就已经不见有日军举枪了。 先前他们这些人已经观察过了,那里日军并没有多少人,也就是五六名的样子。 商震所发现的那名日军看样子正是过来寻找在高岗上警戒的日军的,结果却被商震在望远镜里逮了个正着。 脚步声响起,又有士兵从白展身边急跑而过,那是周秀和顾兵。 而在又响了几枪后,郭宝友、于作龙也端枪冲了过去。 我动不动呢?白展犹豫了一下,心道我还是掩护一下吧,他便接着举枪向那高岗上搜索。 “往上冲啊,就你那枪法——”又有声音在白展的身后传来,而那语气中还带着某种不屑,那是楚天的声音。 刚刚白展勇敢的举枪射击那是被只是个半大小子的石小碗和只有一条胳膊的马天放给刺激到了。 而现在,他却是又被刺激到了! “我艹!”白展就觉得血往上涌,他“嗖”的一下蹦了起来端着枪就往前冲去。 自己竟然被鄙视了!自己竟然被楚天那个小白脸给鄙视了!你特么的有什么权力鄙视我呢! 如果说白展是被其他士兵给鄙视了,技不如人,他无话可说, 哪怕那些老兵说话带了“啷当”,说“就你那**枪法!”他也无话可说。 可楚天你个小白脸你特娘的! 此时的白展是如此的恼怒, 以致于他都忘了自己曾经发誓要做一个斯文的贼,他就象一条被踩了倚巴的野猫呲着那满口尖利的牙就往前冲去! 只是,白展今天却注定了就是被别人鄙视的命了。 也就不到两分钟之后,商震这伙人便全都现身在那个高岗上,而在那高岗的灌木中则是倒下了六名日军。 那六名日军自然是都死了,有五个是直接被击毙的,一个是被打伤之后被马天放补了枪。 “哪个是我打死的呢?”白展很自作多情的说了一句。 就他这句话直接就惹来了其他几名士兵的白眼,而马天放则更是给了他一句道:“你还做贼出身呢,就你个逼样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马天放这么说的原因那自然是因为白展是最后一个跑上来的。 虽然说马天放所说的这句“你个逼样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那绝对属于东北人粗俗骂人的经典语句之一,可是这话着实是难听,让白展那张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我——”白展急了,谁没有一颗要求上进的心呢是吧? 只是没等白展再次呲牙呢,商震却已经说道:“好了,别这么说白展。 刚才要不是他开枪打掩护,我也不能把那个举枪的小鬼子打死。” 到了此时,白展才知道,原来先前几乎与自己同时举枪的那名日军竟然也是被商震用那支狙击步枪给打死的。 要不说人家商震能成为咱们这伙人的头儿呢,此时的白展对替自己说话的商震自然是感激的。 可是他并没有想到一向寡言的商震却是又说道:“要说咱们白展这回是最勇敢的,一片开阔地就那么一棵树他就往那棵树底下猫,他可是直接就吸引了鬼子火力呢!” “嗯?”白展一听商震这么说便愣了一下。 他满脑子的想法却是直接就变成了我特么的咋就是个猪脑子! 那么大一个空敞就那么一棵树,那能不乍眼吗?那日本鬼子肯定会先注意到那里啊! 在日本鬼子看来谁会冲到那里去?那当然是负责掩护的枪法好的,那人家日本鬼子不先打那儿先打哪儿? 这可好,敢情自己还自作聪明的以为那里最安全,可结果却是给别人挡枪去了! “头儿说话了,那我收回先前说的话。”马天放一听商震这么说脸色一肃便正色说道。 而到了此时,白展却已经接受了刚刚自己冒险的现实了。 嗐,反正事情也发生了,自己汗毛也没少一根,还当了回英雄,于是本是有些后怕的他马上就变得倨傲了起来。 当然了,倨傲那是书面语,用成口语就是马上变得牛逼了起来。 商震又趴在岗上举起望远镜再次观察起前方的情况来。 商震替自己说话了,自己还装了把英雄,白展就觉得自己腰杆子壮了不少,他横了马天放这个残废一眼开始往自己的步枪里压子弹。 可也就这时马天放就往他身旁凑了过来,人家非但凑了过来还“嘿嘿”的笑了起来。 白展就猜应当是商震刚才的表态让马天放对自己有所忌惮了吧,不会是来讨后好自己吧。 只是事实呢? 事实却是,马天放“嘿嘿”坏笑着凑到了他耳边低声说道:“我收回我先前那句错话,正确的说法应当是,就你这个逼样的,吃屎终于赶上回热乎的!” “你奶奶个腿,你个马zuāi子!”白展气得大骂起来。 注:zuāi子,东北话里是指胳膊有残疾的人。 正文 第795章 解围,勾出来打 南面有枪声隐隐的传来,商震他们这些人躲在他们所占领的那个土丘上都向南方看。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他们是可以看到那里有房屋的,那里正是小蚌埠。 只是现在却不能了,连日的激战那里已经墙倒屋塌了,不说成为一片焦土也成为了一片废墟,哪里还有高大的房舍? “估计是老王叔他们弄出来的动静,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把小鬼子的迫击炮给干掉了。”楚天便猜。 “一会儿看小鬼子的炮还响不响了不就知道了。”陈翰文回答。 陈翰文的回答无疑是合理的,于是士兵们都不再说话便都侧耳倾听南面的动静。 南面的枪声依旧在响着还夹杂着爆炸声,不过日军的迫击炮真的再未响起,估计王老帽他们那是得手了。 士兵们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而这时石小碗却问马天放道:“小马哥你说鬼子知不知道他们这里的哨兵已经被咱们给灭了?” “他们也不一定就知道吧,他们也只是能听到枪声,知道咱们这里发生了战斗。”马天放猜测。 事实本就是如此, 马天放的猜测也是合理的。 “那你们说咱们再冒充小鬼子靠上去好不好?”石小碗问。 石小碗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 可是他小啊,那半大小子还没成年那声音脆生的紧, 脆生的紧自然也容易被别人听得清。 就石小碗的这个提议直接就把白展吓了一大跳! 这可真是一个疯狂的主意,就这活儿可千万别落到自己头上啊! 扮成日本鬼子并不如同后世的影视剧中所演的那样,随随便便就能扮的。 原因是日本人个子实在是太矮,而东北人的身高在中国人中那又是能数上数的。 正因为如此,商震才会挑选自己这支队伍中个子矮的人扮成日本鬼子,比如说小簸箕、侯看山、何湘才、范铲铲,至于他自己那就是被夹带着的,那就象一片蒿子中难免有一棵高的一般。 而现在商震这支队伍中绝大部份的人都被商震派去干掉日军的迫击炮了,他们数于那少部分的人,而如果再扮日军那可就需要大个里面拔矬子了。 白展自忖自己在剩下的这些人里只能算中下等的个头,那扮成日本鬼子可不就落到自己头上? 就这任务?九死一生啊! 白展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些,此时的他就觉得自己是那把脑袋插到沙子里的鸟,千万别被别人注意到啊! “还装什么日本鬼子?偶尔来一次还行,整多了那是要死人的!”这时商震说话了。 商震的话固然让石小碗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却也让白展偷偷的长出了一口气。 而商震不同意石小碗的提议后就把自己的盒子炮举了起来。 商震的这个动作委实有些奇怪。 以他们现在的位置可以俯瞰前方二百多米处的一条田间路,而那条田间路正是小埠与旅部所在的那个村子之间的必经之路。 不过,村子那头有枪声, 士兵们也不知道商震是否用望远镜看到了日军,反正他们是没有看到。 那么商震拿盒子炮做什么?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突然就扣动了扳机,那枪口却是斜指着空中的。 “啪”“啪啪”“啪啪啪啪”,商震却是打了点射又打了短点射还打了连发。 就以盒子炮的射速,纵使商震的这支枪是二十响的,片刻功夫他便把那弹匣打空了。 所有士兵都吃惊的看着商震,他们自然搞不懂商震这是在做什么。 而这时商震却再次举起了望远镜向村子方向观察了起来,观察了片刻后,他却是一手举着望远镜一手持枪又对空中打了几个短点射。 “行了,差不多了,咱们这些人都挑最适合打黑枪的地方,小鬼子已经从村子那头往回来了。”又拿着望远镜开始观察的商震忽然说道。 而到了这时老兵们才想明白了商震打的是什么主意。 原来,商震这是要制造东北军援军到来的假象,那么正在进攻村子的日军怕被断了后路那肯定就会撤回来的,而他们却正好可以利用这里的地形对从那条田间路上跑过的日军进行伏击。 不过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向旅部发起进攻的日军不会太多。 商震他们并不知道进攻旅部的日军到底有多少,不过先前他们在侧翼听到那枪炮声的激烈程度, 日军的兵力应当是不会太多。 只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猜到商震这么做却还有层用意。 商震很想解旅部之围, 可是他既然已经带着人成立敢死队往日军跟前凑了一把,却也不想再故伎重施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现在的他才不管进攻旅部的日军到底有多少, 他却是想通过自己的枪声引进攻旅部的日军再次分出部份兵力来,而自己这些人就可以利用地形对日军进行伏击,这可以叫把日军化整为零吧! 商震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对还不是对,可是他又看了一会儿就又下命令了,而这回他下命令的声很大甚至还带着兴奋:“小鬼子应当是撤兵了,所有人都分散开,目标别定太高,要是一个人能打死个三个两个的那也是赚了!” 一听商震这么说,别看他们这组没有多少人可是却也发出了极为兴奋的“嗡”的一声,而同时他们便分散开来去寻找适合自己藏身向日军射击的位置了。 他们现在是在土丘上,前面的田间路是日军撤退的必经之路。 就别说路了就是那路两边的田地那也是一片开阔,他们正好可以居高临下的射击,而现在无疑是占大便宜的机会! 几分钟后,日军真的出现了。 而这时除商震以外的所有士兵便也确定进攻旅部的日军确实是地撤退了。 别看日军在那条田间路上拉成了长长的一列纵队,可是日军却还有那一瘸一拐的走着,那是日军的伤员! 商震他们所在的山丘距离那田间路最近的距离在二百米左右,可是就在日军距离他们还有四百来米的时候,商震的步枪便先响了起来。 而随着他那一声枪响,固然田间路上有一名日军中枪跌倒,可是其他日军便也把子弹向商震他们所在的土丘上打来。 一时之间,商震他们这些人藏身的土丘上尽是子弹入土的“啾”“啾”之声,可是那又如何,商震他们本来人就不多又没有聚堆,那子弹再密集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看到没,小鬼子没有用机枪,他们开始往前冲了!”忽然马天放高喊道,“都小心点儿,别让小鬼子临死之前再咬咱们一口!” 马天放左臂已经截掉了,要说只用右臂他也可以勉强操控步枪,可要是打百米以内的目标还凑合,至于再远他真的是一筹莫展,那他也只能给自己的同伴鼓劲了。 他所喊的别让小鬼子临死之前再咬咱们一口,无疑是在提醒自己的同伴,别看鬼子撤了,可那也不是咱们这点人能硬挡的。 正象商震刚刚所布置的那样,每个人能多打死几个日军就好,别把自己的小命再扔里! 既然商震开枪了,其他人便也开始了射击。 他们打的都很有耐心,打一枪之后,不管打没打中便都会换别外的射击位置。 毫无疑问日军的枪法很准,可是日军的枪法再准那也是需要驻足射击的。 可也就在这时,就在日军的北面突然就又响起了枪声,那是守卫旅部的警卫连同样判断出了这头的情况,他们也从那个村子里追出来了。 如此一来,已是没有了斗志的日军撤退的更急了,而就在他们冲到了距离那个土丘最近的位置时,敌我双方的互射终是达到了最激烈的程度。 这时的商震已经扔下了先前所用的普通的三八式步枪,而是抓起了那支狙击步枪。 日军距离他二百米左右,呵,别说,就在这个距离上那小日本的带着单孔望远镜的步枪还真就好使呢! 也就是短短的五分钟,日军终究还是突破了商震他们的阻击向小蚌埠方向撤去,而这时那条田间路上却是又多出了二三十个也不知道死没死,可是都已经是倒卧在那里的日军。 正文 第795章 坏消息 刘成义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商震。 神色复杂那是说他现在看向商震的眼神里有诧异有震惊有欣赏。 他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现在商震还穿着那身日军的衣服呢。 可商震呢?就是现在商震穿的是日军的衣服却还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在刘成义的印象里,商震好象很少和自己有过目光交汇的时刻。 这家伙就象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泥腿子,有时就是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那目光也只是向下仿佛在看着他自己的脚尖一般,说挺胸抬头有着纠纠武夫的样子的,那绝对与商震无缘。 这小子还敢装成日本鬼子,原来这小子的仗是这么打的, 刘成义看着商震的样子是既欣赏又有气,他心中想着,果然是不按套路出牌,所以从九一八到现在,这小子依旧是活蹦乱跳的! 可是心里想归想,那商震的夸奖总得是有的。 刘成义是知道侧翼发生了战斗的, 日军迂回的时候他远远的在望远镜里也看到了,而刚才他过问了一下,侧翼迂回过去的日军竟然被商震他们那伙人给灭得差不多了。 “看来你是关键时刻老天爷派过来救我命的啊!”刘成义说话时脸上便带上了笑意。 商震依旧不吭声只是那脸微微的红了一下。 “抬起头来跟我说话。”刘成义见商震不吭声心中有气便道。 而他心中所想的则是, 我看你小子这回还装老实? 商震抬头了,旅长有令他又怎敢不抬头?两个人的目光终是碰到了一起。 而这时刘成义便听商震说道:“报告旅长,有时候耍了点滑头人侥幸留下来条小命,就是为了关键时刻能救旅长。” “我艹。”刘成义被商震的这句话一下子给气乐了,这小子倒会借坡下驴! 他何尝不知,就商震带着他们这伙人又怎么是只耍了一点滑头?想当初他要成立侦察连,商震带着自己的人借着侦察的由头就跑了! 刘成义正想说点什么吓唬一下商震的时候,可是这时商震身后的士兵忽然大声说道:“马二虎子回来了。” 嗯?一听这话,商震也不挺胸面对刘成义了他忙转头往回看,果然就见有一个人从西南方向跑了过来,却已是越跑越近了,看身形正应当是马二虎子。 商震当时就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马二虎子可是跟着王老帽走的,现在只马二虎子一个人跑回来,商震又怎能不关心?打仗那是要死人的! 他之所以留下来带着这少部份人阻击日军,那是他自己枪法准,所以才让王老帽带人去搞日军的迫击炮阵地自己来给旅部解围的。 而在战斗过程中,日军的迫击炮还真就停了, 想来王老帽他们也是成功了。 只是成功了却不意味着自己人没有伤亡, 而现在只是马二虎子跑了回来而不是派出去所有人都回来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旅长我过去看看,我派他们去打小鬼子的炮兵阵地了。”商震回头跟刘成义说了一句,不待刘成义同意转过身急急忙忙就往前跑去。 商震这么一跑,那本是在刘成义面前站得标板溜直的不到十个士兵便也转身跟着商震跑去了。 刘成义不由得皱了下眉,他知道商震他们守住了侧翼大部全歼了迂回过去的日军。 刚刚他见商震所带人那还不到十个,以为其他人都阵亡了呢,他也没问。 可是现在商震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原来商震竟然把他们的分成了两部分,另外一部份却是去攻击日军的迫击炮阵地了。 怪不得后来日军的炮击停了呢! 哎,不对啊?不是这小子只带了这么十来个人就把迂回过来的日军给全歼了吧?刘成义又想。 只是,他却哪知道,自己还真就高看了商震,实在是他和商震也只是才见面所了解的情况有限。 商震他们这头刚刚袭扰了往小蚌埠撤退的日军,刘成义就亲自带人从后面追了上来,而就在商震与刘成义见面的这功夫距离战斗结束还没有五分钟,刘成义还没有询问商震那大致的战斗过程呢。 “这——特么的!”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就打破了刘成义的思绪。 刘成义闻声回头就狠狠的瞪了一眼,于是一名军官吓得忙把头低了下来,那人却是他的小舅子王清凤。 姐夫旅长都拿枪上阵地了,王清凤这个小舅子又差啥? 王清凤一直追随着他姐夫王清凤在关里随着东北军行动, 整个东北军那也都是风餐露宿的,王清凤自不能外。 所以现在王清凤已经不胖了,只是他那个“王胖子”的外号却依旧在337旅中流传着。 只是王清凤那真就是窝里横的能耐,他姐夫刘成义在前面亲自操枪对敌,他挺大个个子却是就躲在了刘成义的身后。 好在刘成义也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是个什么德性,只要不给自己添乱不当逃兵也就不理他了。 只是这仗才打完,他这个小舅子就又冒出来了。 此时王清凤所说的“这——特么的”那自然是指商震竟然在没得到旅长刘成义的同意下就擅自转身往前跑了。 “烂泥扶不上墙!”刘成义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骂了一句,然后他一挥手就也向前跑去,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赵传栋那些警卫连的人就跟着也往前跑去,并且又超过了他。 只是商震跑得实在是太快,他们眼见着那个叫马二虎子的士兵和商震他们一碰面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士兵转身跟商震就往东南方向跑了。 而本是追着商震去的那几个士兵有跟着跑的有的却留在了原地,显然是得到商震的命令了。 “你们到底咋回事?”先一步跑到赵传栋就问留下来的士兵。 “报告赵连长,我们的人炸了小鬼子的炮兵阵地后回来时和这头过去的小鬼子撞到一起了,小簸箕关铁斗葫芦吸引小鬼子被堵在镇子里头了。”留下来的士兵中有人便报告。 那个士兵有个袖子轻飘飘的垂了下去,却是马天放。 一听马天放这么说,赵传栋就一回头,而这时旅长刘成义也到了。 刘成义倒也听到了马天放的报告,他也犹豫了,商震他们的人为了干掉了日军的迫击炮阵地,现在有人被堵在镇子里了,那他现在是该派人跟着去救呢还是不救。 救有救的道理,不救有不救的道理,一时之间他这个旅长也不大好做决断。 实在是他这个旅长手下的兵力那已经不叫不多了,而是太少了,日军进攻旅部时他手底下也就有赵传栋的一个警卫连。 可是这场仗打下来,那一个连还有战斗力的也就是一个排了。 对此刘成义又能说什么,据说淞沪会战后期,那东北军的六十七军军长吴克用打得手下也只有几百人了,而最后也是壮烈殉国最终连尸体都没有找到,那他一个旅长又差啥? 不是刘成义不想派兵去助阵实在是因为现在他手下无兵可派。 不过,接下来不用刘成义犹豫了,因为马天放说道:“商震让我们留下来保卫旅长安全,人去多了也没用。” 正文 第796章 不愿承认的现实 “这特么咋整的,让人家堵了三个不说,那咋还又丢了一个呢! 我瞎,那你们都特么瞎啊,回来的时候你们就没有人看到那个狗日的古满?”当商震赶到带着几个人赶到小蚌埠外围的一个树林里的时候,王老帽正在发火。 王老帽的火气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商震的到来, 直到旁边有人提醒他说“头儿来了”。 “老王叔别着急,着急也没用。”商震也只能这么说了。 当王老帽看到商震终于到了的时候他便重重的“哼”了一声。 要不说在一个群体里,这个群体可以是部队也可以小团体甚至说是所谓的圈子,每个人说话的份量绝不只在于他所说的话对不对,而在于他在这支队伍里的份量呢。 这是商震对王老帽说别着急着急也没用,这要是换成别人说这句话, 王老帽接下来的话肯定就是“我特么能不着急吗?”, 他才不会管别人说话是否正确呢! 可是王老帽却也已经把商震看成了他们队伍里的主官,所以他也只能用“哼”表达对别人或对自己的不满, 而不再会说商震什么。 眼见商震来了,士兵们终是有了主心骨,便有那口齿伶俐之人跟商震讲了整个事情的大致经过。 原来日军的迫击炮阵地就在镇子的北端,王老帽他们突袭成功,可是在往回撤的时候恰恰就遇到了从旅部方向撤回来的日军。 其实那些日军在攻打旅部的过程同样损失惨重,否则他们也不可能一听到商震在外围打响了盒子炮就往回撤。 可是那撤回来的日军也得有百人呢,由于镇子北面的地形过于平缓,王老帽他们实在无法与日军硬扛。 本来已经摆脱镇子里日军追击的王老帽他们竟然被日军展开了兵力硬给堵了回去! 好在小蚌埠的日军却也没有想到王老帽他们会去而复返,一时之间王老帽带人竟然冲到了镇子的废墟之中! 战斗的复杂真的是出人意料,进入了废墟之中,王老帽他们可就被日军两头夹击了。 而为了掩护王老帽带着大多数人再从别的方向冲出去,小簸箕、关铁斗和葫芦便主动开火把日军往别的地方引。 从情感上来讲,那谁都希望对每个士兵都不离不弃,大家同生共死,可是从理智上来讲,那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牺牲几个人挽救大多数人,那才是正解。 王老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也只能带着人冲了出去。 只是谁曾想等他们冲了出去之后却才发现,古满却又不见了! 本来因为小簸箕关铁斗和葫芦王老帽就上了一把火,一见古满竟然也没有跟出来,你说他又哪能不急? 可是正如商震所劝他的那样,现在急也没用,他们现在就在这片树林里,前方四五百米的几个房舍后就是日军。 只不过敌我双方鉴于双方之间那是片开阔地,哪一方冲上去都会有重大的伤亡,所以才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所有人包括王老帽都看向了商震,现在他们需要商震拿出解决方案了。 而商震也不看他们只是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同时心思急转。 就眼前的这种地形,他们已经无法靠近小蚌埠镇子了,除非强攻,可是他们又拿什么强攻? 凭日军的火力日军的枪法就是有一个连一个营的兵力在没有炮火掩护的前提下也不可能对镇子强攻的,而为了救几个人那又得付出一支部队根本无法承担的代价。 饶是商震机谋百变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无法人定胜天。 同样变得有些急躁起来的商震看向自己的士兵们便看到了那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神。 别人且不提,就光光是小簸箕遇到了危险,商震这伙人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置之不理,为他舍命那也是在所不惜的。 商震毫不怀疑, 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自己这些士兵就会冲出树林向小蚌埠镇子发起注定绝望的毫无生机的攻击。 不要急啊,急解决不了问题啊, 商震感觉自己的情绪也在变得急躁之时内心里便有另外的一个声音也开始警醒自己。 而当这个声音或者说念头一起的时候,商震便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那就是,所有人都不愿意面对从镇子里没有出来的那四个人都会牺牲的现实!而自己也是如此! 一向以来,就他们这伙人虽然一直被日军追打,可是他们却总是会在被动之中寻求主动,这无疑给他们形在敢一种错觉或者叫惯性,那就是认为他们或者说他商震是无所不能的! 而实际上他们绝不是无所不能的,就比如现在。 那四个人已经日军堵在镇子里了正在进行围攻,或者说已经牺牲了,可是他们这些人不认,他们不认这个现实,他们还奢望着或者说幻想着把那四个人再救出来! 可是这怎么可能? 商震也不知道当时是王老帽下令让那几个人去吸引日军的,还是说那几个人是主动去吸引日军的,估计那是那几个人主动去的。 可不管他们是受命去的还是自己去的,当他们去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成为了“弃子”,注定活着回来的可能无限接近于零,在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如果真要同生共死那剩下的这大多数人还冲出来做什么? 而现在局面已经形成却还想着又扳回定局,又怎么可能? 什么叫残酷?那就是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事实已经发生。 这就象你喜欢上了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可事实上人家已经嫁了人,人家非但嫁了人,人家还给那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你还怎么去弥补?就算你本事再高把人家硬生生的从那户人家手里又抢了回来,可是那个她也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说到底,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救那四个人问题,而是承认现实以尽人事的问题了。 这是一个多么痛苦的领悟! 可是商震偏偏却又不能跟自己这帮人说,说了那无异于伤口上撒盐,轮胎本就慢撒气可接着又往上面扎了个钉子! “老王叔你带一部份人去镇子东面,仇波带一部份留在这里,我也带一部份人去镇子西面,不要向镇子里进攻,提防小鬼子的冷枪。”最终,商震下令了。 就商震的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老兵们当然都清楚。 可是却还有不清楚的,谁?虎柱子! “啊?那不去救小簸箕他们了?”虎柱子急道。 商震斜了虎柱子一眼没吭声。 “那不去救小簸箕他们了?你都说话啊!”虎柱子见商震没有反应便又提高了嗓门。 虎柱子有多虎?他嗓门本就高,他正常说话都跟别人喊似的,这他又提高了嗓门那你说声音有多高? 只是虎柱子却没有想到他这么一说,却已是让商震直接就把脸撂了下来! “救?你就不该从镇子里出来!那你不就直接救了吗?”商震气道。 商震这句话一出,士兵们本就难看的脸色就变得愈发难看了。 是啊,现在想救人还有什么用?那还真的就不如大家不从镇子里冲出来,直接在镇子里和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呢。 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正文 第797章 马二虎子的新发现 半个小时后,商震带着四五个人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躲到了镇子西面的一个土丘后面。 半个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于一直在奔跑的商震他们几个而言,那时间已经很长了。 一个镇子才多大,就以商震他们急行军的速度那完全可以跑出老远了。 可问题是,商震他们不敢在日军的眼皮子下出溜,他们必须绕大弯, 绕开镇子里日军的视线。 如此一来尽管他们身上汗水已是把棉衣“箍”在了身上,可他们所想的却是,那要是能多出汗就能把镇子里的那几个救出来那也值啊! 喘息平复,商震又开始观察地形,而跟着商震而来的楚天、陈翰文、马二虎子、周秀、顾兵的脸色依旧不好。 马二虎子瞥了一眼商震后便借着地形的掩护往南面匍匐而去了。 “你嘎哈去?”陈翰文问了一句。 马二虎子回头瞅了一眼并没有回答,可是那脸上却摆明了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别擅自行动。”陈翰文的问话惊动了商震,商震转头看了一眼看出马二虎子要走的意图便说道。 现在已经“扔”在镇子里四个了, 若再有私自行动的再崴里头, 那岂不是乱上添乱? 商震说话了,马二虎子不可能不理,他便应了一句道:“我爬到那头看看。” 商震闻言观察了一下右前方的地形后才说道:“小心点儿!”然后他就把头转了回去。 而这时马二虎子便狠狠的瞪了一眼陈翰文后才转过头接着往前爬,他那意思无疑是嫌陈翰文多嘴了。 陈翰文对马二虎子的瞪眼无感,大家在一起时间太久了,他早就习惯了这帮大老粗。 商震摸出了望远镜接着开始观察自己所能观察到的情况,而剩下的那四个人就只能看着马二虎子拿着步枪飞快的向南面爬。 谁爬都是那个样子,肘与脚与膝那都是体重的支点,屁股那都得是一扭扭的,看起来就象一个顾拥着的大虫子。 又过了十多分钟,马二虎子回来了。 虽然明知道他不会有什么收获,可是从商震到剩下的那四个人便也都看向了他。 马二虎子并没有卖关子,他本来就是一个直肠子的人,他说话时语气中却是多了一丝活泛:“我在前面的那个土包那儿看到前面有个水沟子,沟子里有的地方有冰,有的地方没有冰,那条水沟子应当是从镇子里出来的。” 前面有个水沟子,水沟子里还没有冰, 士兵们开始琢磨马二虎子这话里的意思, 而这时商震就已经问道:“有多深,能遮住人不?直的弯的?” 商震就是商震,却是一句话就点出了马二虎子这句话的实际意义。 “有深有浅,深的过腰,浅的过头吧,扁着头应当看不到,不是直的,是犄了拐弯的。”马二虎子回答。 只是马二虎子一边回答一边对商震真的是钦佩不已。 想当年商震刚被他三哥李福顺领来当兵的时候,那还啥都不懂呢,半夜里自己做个梦那都能把自己吓得嗷嗷直叫。 所以李福顺阵亡之前那还托马二虎子多照看一下商震呢。 只是那李福顺若九泉之下有知却也绝想不到,现在那哪是他马二虎子罩着商震啊,那商震却是已经成为了他们这伙老兵的头儿了,就是他们原来的排长王老帽那都得听商震的! 私下里,马二虎子也和别的士兵偷偷议论过商震,他们可是商震一路成长的见证者,那商震是怎样从原来的麻杆儿成长为现在的头儿的呢? 他们总结无外乎是,肯动脑能吃苦。 商震那不是一般的能动脑。 在别人聊天扯屁的时候商震都在寻思事情,陈翰文说那叫“智者千虑,必有在一失, 愚者千虑, 必有所得”,可商震那脑瓜子总是象一部机器那样不停的转,那还不是越用越滑溜绝不带生锈的。 商震那也不是一般的能吃苦。 原来那瘦得跟个细不伶仃的麻杆或者圆规似的,可现在呢,人家商震却已经壮得象头氓牛蛋子了! 人身体壮固然是需要吃肉吃好吃的,可是光吃肉吃好吃的那叫能变胖可不等于能变壮。 就人家商震那个什么扎马步,他们这些人根本就学不来! 而现在商震也只是一听他提到了前面有条水沟子人家马上就想到了那条沟子的用处,那条沟子能不能藏人,能不能隐蔽的把他们“送”进镇子里去。 那水沟子越深当然是越好的,那要足够深可就变成交通壕了,可不能太浅,要是太浅的话镇子里的日军就有可能看到在沟子里爬行的他们。 那沟子还不能太直,如果那沟子跟用尺子划出来一条直线似的,从沟子这头一眼能看到沟子那头,那同样会被日军发现。 而一旦被日军发现,那水沟子里的人可真的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了! 人吃五谷杂粮,都会得病。 人要想跳过一堆屎那就得把步子迈大点。 人要想弄断一根木头最好的办法是用锯子,人想要干净解完大号都得用厕纸哪怕用一个土啦咔或者一根草棍,说上厕所不用纸只用手——gāo(高)手,在东北人看来那是扯犊子,在中国人看来那是阿三。 这就是现实,现实是如此的有生有色有香有臭,没有人是神仙。 而战斗也是如此,若是忽视了细节,只要吃上一粒“花生米”都得完蛋,从生物体的角度来讲绝没有铁打的战士! 所以嘛,商震所问的却都是在点儿上,一瞬间人家便反应了过来,而当时他马二虎子意识到有可能通过这个水沟子进入到镇子里时,他还想了有一会儿呢! 五个士兵都盯着商震看,而商震的目光就又远远近近的扫视了起来。 象马二虎子和陈翰文楚天这样跟商震在一起久了的老兵就知道,商震这是在拿主意了。 为此,楚天还专门跟其他人解释过这种现象。 商震思考问题的时候别看他的目光在你的身上转过可是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你在做什么,他那里全部心思都在思想上。 这种情况就象什么呢?就象《三国演义》里的那个猛张飞睡觉的时候也瞪着跟铜铃似的大眼睛,可实际上那时候他的眼睛根本不起作用,正因为如此猛张飞一开始才唬住了半夜的行刺者。 老兵们有的听过《三国演义》中的故事,有的没有听过,这还是截止目前楚天最成功的一次让那些老兵们能够安心的听他讲猛张飞的神奇故事。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例外,比如说虎柱子。 虎柱子听了个个津津有味后才跟他抬杠说,你那意思是说咱们头儿想事儿的时候眼睛转过我身上却没有看到我在嘎哈呗。 只是虎柱子的这个杠抬的实在是没有什么水准,便遭到了老兵们的一致鄙视。 “你们先都呆在这里,我过去看看。”老兵们的预感是正确的,当商震收回了目光时他便做出了决断。 正文 第798章 一条沟渠 商震抬头瞄了一眼东面的那片废墟,然后他就顺着那条水沟向前爬去,而跟在他后面的则是马二虎子和周秀。 楚天和陈翰文被商震留在了他们刚过来时的那个地方,那里有个土丘,是这一片地方的制高点,顾兵则留在了商震他们进入水沟的那个地方。 商震当然也很想救人或者说到前面的镇子里一探究竟,如果自己不为被堵在镇子里已经生死未卜的伙伴做点什么, 他此心不安。 可是他绝不会做那种救一个搭俩的傻事,他也只是想再往前摸摸碰碰运气。 正如马二虎子所观察的那样,这条水沟有地方有冰有地方没冰,有地方快有腰深了有的地方却只能低着脑袋爬过去,并且还是犄了拐弯的。 本来沟子里深的地方还是有水的。 只是现在已是到了深冬,那水终是变成了冰,尽管几经波折。 淮河一带, 那水晚上气温低会上冻,白天气温升高会融化, 几翻折腾下来之后,终于那里的水还是冻上了,而在白天纵使气温到了零上那冰依旧是冰,也看不出融化的迹象来。 如此一来倒是免了商震他们三个在水沟中爬行的苦楚。 可是话再说回来,若是他们在冰水中前行就能救出自己的伙伴来,那他们也是无怨无悔啊! 爬行之中,这河沟子第一个拐弯儿就到了。 商震并不理会依旧匍匐前进,而当他们爬到了第二个拐弯处时,他便让周秀留在了这里,而他则和马二虎子接着前行。 很快商震和马二虎子便又爬到了第三个拐弯处,而这时他偷偷探出头向前方望去,这里距离前面的小蚌埠镇子也只有一里来地了。 “虎子哥,你就留在这里,我再到前面看看。”商震吩咐道。 商震之所以把自己带的这两个人分别留在了不同的拐弯之处,那是以防不测,作为接应的。 商震吩咐马二虎子自然应是便留在了原地, 可是就在商震爬出了几米之后马二虎子忽然就又低声叫他。 商震回头就见马二虎子已经摸出了身上的两颗手雷来同时对他说道:“小二,你别太往里面去。”然后他就把那两颗手雷顺着冰面出溜了过来。 商震回手按住手雷不由得心中一暖。 商震离家已久,本来是跟着那不是亲哥却胜似亲哥的李福顺的。 自打李福顺阵亡以后,也就李福顺的小弟马二虎子管他叫“小二”了。 可是后来随着商震实力增长变成了他们这伙人的头儿,马二虎子为了他这个主官的威严,便也连“小二”都不叫了平时也只叫他的名字。 而此时马二虎子连“小二”都叫了出来,还告诉他不要太往里面去,那所表达出来的是什么心意还用问吗? 商震不是神仙,什么叫胳膊肘往里拐?什么叫亲不亲自家人?中国就是一个以血缘关系为主朋友为辅的人情社会。自古未变! 商震心中感动,可是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说什么矫情的话,他也只是感激的看了马二虎子一眼说了一声“没事的”,然后便收起手雷转了回去接着往前方爬去。 而这回商震一爬就是半个多小时。 虽然说商震的身体素质一向不错,可是这一路爬下来却也极是辛苦,更何况那水沟子总是有浅的地方,如果远处的日军只是在平地上观察由于那水沟拐弯多未必就能发现他,可是如果日军的哨兵是在高点上,那他可就悬了! 所以商震遇到沟浅的地方就会暂时停下来抬起头向前方看。 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他能够看到那镇子废墟的高点,那么如果那里有日军就同样可以发现他。 到了此时商震倒是要感谢日军把那小蚌埠炸成了一片废墟,如果那房舍有完好无损的,日军难免就会在房子上面放上瞭望哨。 正因为如此, 商震又怎么可能爬得飞快,他绝不能让日军发现自己。 如果自己被日军发现了想逃过日军的子弹都不容易。 试想,一旦被日军发现了,就算条水沟可以遮挡日军的子弹,可是他就掉过头来顺着那水沟子往外爬吗? 人家日军却不用爬水沟子,人家却是可以大踏步的追上来的,尽管日本人的两条腿和中国人比起来要短一些,可人家日军的行军能力和绝大多数的中国官兵比起来那可是只强不弱! 不过到了这里,虽然前方的水沟又变深了些,可商震终究是不能再往前爬了。 他再次小心的抬头观望了一眼便把头缩了回来。 在这里都可以看到那废墟的残垣断壁了,以商震的战斗经验估计,自己距离镇子也就是一百来米了。 商震在那水沟子侧了个身把自己就贴在那沟梆子上侧耳听了片刻。 只是他并没有听到什么,看来镇子里的战斗早就结束了啊。 商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那四个被日军围堵在镇子中的伙伴的面容,而最终别人的面容隐去,留下的则是小簸箕的影像。 只是还没等商震再想呢,他忽然就听到了“啪”的一声枪响! 那枪声听起来尖利而有刺耳,那就是三八式步枪的声音,而就在这声枪响过后,商震还隐隐听到有日军的喊声。 这是个什么情况?商震心头一惊可随之便是大喜,不是自己伙在镇子里的人冲出来了吧? 一念及此,商震伸手便拔出了盒子炮将子弹上膛,可是他却又不现身举枪,而是又把头探了出去向前方观望。 而这时他就看到远处那废墟边缘有日军的身影了,那名日军正举枪向自己的这个方向瞄来。 不会吧?商震本能的就把头一缩,难道自己判断错误,并不是镇子里自己的那几个人冲出来,而是日军发现了自己? 不大可能吧,自己先前可是观察过的,日军不应当发现躲在水沟中的自己啊! 商震正寻思着呢,而这时他却又听到了“啪”的一声枪响。 同样是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可是这一枪与头一枪哪里有不同呢?好象后面这一枪便近了一些。 商震到底是老兵了,这回他心中真的就大喜了起来,他再次把头探出了沟沿向前方看去。 而这回他再看就见那镇子边缘日军的身影已经多了起来,不过刚才开枪的那名日军却已经不见了。 说那名日军卧倒了商震是不信的,这时他就见废墟边缘的日军已是多了起来,有的举枪前奔有的原地驻足就把步枪端了起来,枪声杂乱,而那枪打的是水沟不假可不是他藏身的这嘎答,那弹着点却是在他前方几十米处! 到了此时,商震终是大喜了起来。 天可怜见,终归给了我商震一个救自己兄弟的机会! 正文 第799章 水沟救人 商震举枪了,只是没等他射击呢,他的身后忽然就是一声枪响。 而就在这声枪响里商震心思电转他突然一缩身又趴了回去。 虽然商震都没有回头,可是他也知道那一枪应当是谁打的,那他把谁安排在了自己身后他能不知道吗? 那可不光是他发现日军是在向什么人开枪射击,后面的马二虎子也定是有所发现了。 并且,由于马二虎子距离日军远一些, 怎么也得有个三二百米的,所以马二虎子却是更敢在那沟里露出身形来观察。 所以,到了现在商震都没有看到被日军射击的人到了哪里,他也不敢肆无忌惮的观察日军,可是以马二虎子所处的位置马二虎子那却是敢的。 自这伙人算上自己一共才六个人,而从镇子里追出来的日军有多少?就算商震刚刚没有看到废墟边上的日军, 光听那枪声他也知道追出来的日军那绝对不会少的。 一念及此,商震反而把自己手中的盒子炮一放,他躲在原地伸手便摸出了两颗手雷来拔去了销子就在那里等着。 商震所停留之处自然依旧是河沟的有拐弯的地方,他可不会犯那种真有日军出现在沟子里一眼就能看到他的低级错误。 而在这功夫里,枪声就更加杂乱了起来,固然前方枪声参差可是他身后的近处远处也有枪声响了起来。 商震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自然不会再抻头去看,可是凭想象他也能猜到大致的情况,日军在追自己伙的人,自己伙的那个人或者几个人应当和自己一样也是在水沟子里,自己在后面布置的那几个人也在开枪了,他们肯定也判明情况了。 商震就在这里等着,也只是片刻功夫便在那枪声的间隙里他就听到自己拐弯那头有动静了。 他再从那拐弯处探头一瞥就见有一个人正抓着一支步枪顺着那水沟子飞爬而来。 虽然也只是一瞥,商震却已经确认了,在那水沟子里正飞快的往这头爬的那却是古满。 情况不妙啊,商震开始琢磨战法了。 商震脑瓜反应快,他意识到情况不妙那却是有两层含义的。 古满现在正在被日军追杀,而自己也很快会加入这被追杀的行列。 虽然说由于那河沟子有拐弯,刚刚他瞥了一眼只看到了古满一个人,可是他猜测这回逃回来的也只能是古满一个人了。 至于为什么?这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推理嘛! 如果小簸箕、关铁斗、葫芦都跟着逃了回来, 那他们在被日军追杀的时候不可能只顾着逃命。 他们是在爬,日军是在跑,但凡他们多出一个人来,那不说留一个人断后,那也总得是一个交叉掩护撤退吧!也唯有只是古满一个人的情况下他才会挣命般的往回爬! 别看商震心思复杂,可是这个世上有什么能比人意念来得更快呢? 也只是转瞬之间,古满就蹿爬过来了。 要说此时古满的心中那也已经快绝望了。 他站起来反击那就是死路一条,只要他敢在这水沟子里往起一站,那后面的日军不用分分钟都能把他打成筛子! 可也就在他眼见前面又有了拐弯准备过了拐弯转过去举枪与日军殊死一搏之时。他就听到了商震的声音:“大个子,快往前爬!我手雷响了你站起来就跑!” 嗯?这声音听着咋就这么熟悉这么亲呢! 此时的古满固然心中大喜可逃命的惯性让他连爬带蹿的就过了那个拐弯,而这时他身形也只是高了那么一点点就让已是追得快近在咫尺的日军给看到了。 日军的喊声与枪声响起,有几颗子弹直接就射击了沟壁之中。 古满过了那拐弯才意识到刚才是商震的声音时,已是追近了的几名日军忽然就就看到那沟子里突然就飞出一颗黑乎乎的手雷来。 士兵于战场之上射击冲锋卧倒投弹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说复杂,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并不容易,说简单,什么射击冲锋卧倒投弹那也只是一个熟练工种罢了。 什么事情但凡做熟了身体的反应速度便成了本能,那还思考个甚么?而日军又何尝不是如此。 冲过来的日军一看有手雷飞出本能的就侧扑躲弹卧倒。 可是谁曾想,那几名日军将倒未倒而那颗手雷还有一人来高未曾落地之际便“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虚空之中有手雷的破片呈爆炸状飞射,若有金属阻挡当然不会穿透便会发出碰撞之声。 只是此时此地除了日军步枪的枪管又哪里来的金属物? 于是那些金属的破片便穿透了它们所能碰到触到的一切有机体,这回倒好,本来想卧倒的日军这回不用卧那也都倒了! 要知道,空爆的手雷那杀伤力可是倍增的啊! 而就在那爆炸声刚过, 商震却是又把第二颗手雷甩了出去,这颗手雷这回却不是空爆弹了,不过却恰巧就砸在了某名日军的枪管上发出了掷地有声的“当”的一声,然后骨碌了几下才爆炸开来。 如果用东北话来进行表述,后面的日军真的被这水沟子里飞出来的两颗手雷给整蒙了。 被整蒙了的原因之一,第一颗手雷的爆炸的声势与其他手雷无异,可是杀伤力杀伤范围怎么会那么大? 日军本是追杀一个人那冲出来的却是一大片,可是这颗手雷炸响之后,后面的日军就发现前面的视野为之一轻,就在那颗手雷的爆炸声里,那倒下的也是一大片啊,尽管此片非彼片。 被整蒙了的原因之二,第二颗手雷飞出在那地上爆炸,伤人未见未见得伤了几个,可是却炸起一蓬烟尘,而就在那蓬烟尘刚起之际,对面突然就响起了“啪啪啪”“啪啪啪”的盒子炮连射的声音! 若风吹烟尘,风本无形,可是那被吹开的烟尘那就是风的形状。 不过风终究是太慢了,子弹穿破烟尘,那烟尘未变,可呈散布状射出来的子弹那却是致命的! 不在于杀敌多少,而在于突然有了这种连射声,那声势却是极为骇人,后面的日军被子弹击中的固然跌倒,没有被打中的也连忙趴了下去。 而就在那枪声一息之际,又有一颗手雷从那水沟中飞出这回却是被甩得远远的,五十来米总是有的! 当手雷爆炸的烟尘再起之时,有两个人已是爬了起来哈着腰顺着那水沟拼命的向外围冲去! 正文 第800章 水沟救人(二) 那两个人当然是商震和古满,只是他们两个真的那么容易逃掉吗? 商震带过来的这几个人都是老兵,可那些追出来的日军又何尝不是? 商震带过来的这几个人用的都是三八式步枪,那枪法都挺准的,可是那得看跟谁比,要使他们跟日军比枪法那就是要打上问号的。 “不要出这条水沟!”从后面追上来的商震大声提醒古满。 古满的个子很高腿很长,个高腿长跑得就快, 可是他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比枪子跑得快。 商震跑的也很快,可是他也只是比古满快的也有限,他同样跑不过枪子。 在最开始的时候,商震用手雷做掩护又用盒子炮一顿扫才给他和古满争取来了那片刻远遁的机会。 可是他们再跑又能跑多远?他们还不敢从沟子里蹦平地上去跑,来的时候这条犄了拐弯的水沟给商震提供了掩护这是优势,而逃命的时候就又成了劣势,跑弯路终究是多跑了距离。 所以在日军被商震短暂的袭击打蒙圈了片刻功夫里,别管二百米还是一百米那已经够他们跑的了, 而日军的枪法呢日军三八式步枪的有效射距呢,日军又怎会如此让中国军人践踏他们大日本皇军那所谓的尊严,日军又追出来了! 而就在商震的大声提醒下古满下意识的就往前一趴。 要说这声提醒是如此的及时,就在古满趴下的瞬间,他听就到了有子弹打进身旁沟壁的“啾”“啾”声。 注意! 是“啾”“啾”声而不是“啾”的一声,换言之,至少有两名日军把子弹打到了他刚刚的位置上,如果他不及时趴下,那他肯定就中弹了! 商震顺着这条水沟往那镇子靠近时那是爬过去的,回去时又差啥?日军既然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们就已经没有往回跑的机会了,直腰奔跑不可能,哈着腰跑那同样不可能! 而现在唯一有利于商震和古满的条件是,商震过来之时给自己留下了策应之人。 日军依旧在持枪追击,可是这时那水沟之中突然就有枪声起,冲在最头里的那名日军身体一晃就倒了下去。 其他日军自然是一惊,他们举枪寻敌之际,又有一名日军士兵中枪倒地, 而到了这时其余日军才发现在前方二百多米处有一名东北军士兵正趴在那里冲他们瞄准射击。 日军终究也是惜命的,那些日军或用跪姿或趴在地上就向那里射击,而这时那名东北军士兵就已经不见了。 那人正是马二虎子,日军并不知道,此时的那条沟中已是变成了三个东北军士兵正在飞快的往远处爬去。 可纵是如此,此时依旧爬在最后面的商震却是知道,就以敌我之间的行进速度,只怕没等自己伙这三个人爬远呢,日军肯定又追上来了。 “我挡下日军,你们两个快往回爬,跟周秀和顾兵一起给我打掩护!”商震大声命令道,然后他也不爬了在那水沟子里一转身就把自己盒子炮抵肩现身出来。 现身出来枪声便响,他两个点射打倒两名日军吓得后面的日军又停顿下来之际,商震缩回来反身又爬! 商震也不记得自己被日军追杀过多少次了,可唯有这次最狼狈却是被日军追得爬着逃,不知道怎么的,商震忽然就想起了东北人常说的一句话叫“狗爬兔子喘”! 可现在说那些啥用,商震当然明白, 人家日军那也不是吓大的, 绝不会因为自己这头打死了几个人家就放弃追击。 他估摸着自己现在距离周秀和顾兵的距离还有点远, 想要那两个人对日军产生威胁而不让日军追上自己,那自己依旧是需要再迟滞下日军的。 所以商震也只是往前爬了片刻,他就又是一转身歪着脑袋就把盒子炮从沟沿处递了出去,然后那盒子炮就“啪啪啪”“啪啪啪”的又响了起来。 这回商震打的可不是点射了而是连射! 光枪打得准吓不住日军,火力还得足够强,他之所以歪着脖子那自然是因为脖子上面有脑袋,脖子歪了脑袋自然也是歪的。 刚才自己是打倒了两名日军,可现在后面的那些日军肯定是铆足了劲儿等自己再露头呢! 自己凭什么让那小日本鬼子如意,我这回还不露头了呢,商震也只是凭着记忆中日军的位置把枪递了出去,把那弹匣中的子弹倾泻而空。 子弹告磬之际,他才直起脑袋往外瞥了一眼,这回好使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顿盲打是否打中了日军,反正这回日军倒是没有站着的了。 商震缩身收枪转身接着爬,而这时便又有日军射出的子弹在他的头上飞过。 十多分钟后,商震和接应自己的那几个士兵终是会合了。 终于直起腰来的了,他们便又往先前藏身的那个土丘处跑,而这时那土丘上的枪声便也响了起来,那是守在那里楚天和陈翰文向着如同附骨之蛆般追来的日军开火了。 而到了此时,商震反而不着急带人撤退了。 这就又不得不提这里的地形,附近就这么一个土丘,周围那也是一片空阔,商震绝不想冲到那毫无遮拦的开阔地上与日军对射,他们还是在这里守着吧。 果不其然,就在日军正组织火力向他们这里射击时,在土丘的北面便响起了枪声,那应当是守在镇子北面的仇波他们听到枪声终于赶了过来。 日军不想放弃追击,而商震他们又不想跑上开阔地,一时之间敌我双方就这样对射着。 可也只是过了十来分钟,仇波他们那里的火力突然就加强了,甚至还有机枪“突突突”的响了起来,那是王老帽他们也赶到了。 至此,日军一看占不到便宜了,终究是撤了回去,古满终是幸之又幸的重归队伍。 又过了几分钟,商震他们这支队伍就围在了一起,而中间则是古满的讲述声。 到了此时古满一人得救的喜悦却又变成了全队的沉默。 古满说,他看到关铁斗和葫芦阵亡了,而小簸箕被日军堵回镇子里生死不明! 正文 第801章 沉痛 中午了,太阳在天空中照着,今天天气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天上没有日军的飞机地上没有日军的大炮,于那天空便极为奢侈的展现了它的本色。 可是就在那蓝天白云之下,在一片树林里却弥漫着一种无形无质却又让人极为压抑的气氛。 士兵们或者抱枪靠在树下或者盘腿坐在地上或者干脆躺在地上直呆呆的看着那蓝天。 而有人已离开人群蹲在一棵树下吸烟,本来他脸上的褶子就多, 而就在那吸烟的时候那粗粗细细的褶子就变得更加明显起来,那是王老帽。 王老帽奔五了,可是有时他自己并不觉得,士兵们也不觉得,他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平日里大呼小叫粗话满天飞急头掰脸的,可是此时的他却?出了几分苍老。 在王老帽的不远处有三个人正坐在一起,那是周秀、顾兵和古满。 他们三个人属于后加入者, 并且加入也没有多长时间,人嘛, 总是喜欢和自己熟识的人在一起。 尤其现在这种情况下,古满成为了小簸箕生死不知和关铁斗葫芦阵亡的报告者,那三个人情况如何且不说,作为噩耗的通报者他心中的滋味也绝不好受,所以就是坐在那里也比别人高上一些的古满便也耷拉着脑袋,仿佛长得高也成为了一种错误。 所有人这样沉默已经有一会儿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说死者已逝生者节哀? 说谁叫咱们是东北军的,早晚都有那一天儿? 说要是当初咱们不那啥而是那啥就好了?谁要是敢说这样的话,都不用王老帽说话,大家都会齐齐的骂声“放屁”!人都没了现在说那些屁话有啥用,先前人家几个人掩护的时候你特么的都别往外跑啊! 关铁斗是老兵也是机枪手,他是继二憨子之后他们这伙人牲牺的第二个机枪手。 时下的中国军队没有什么重武器,在与日军的步兵对战中,机枪那就成为对日军威胁最大的轻武器,借用后世游戏里所说的话,机枪那就最吸引日军的仇恨。 也正因为机枪最吸引日军的仇恨,当时关铁斗才主动的留了下来, 可留下来也就那么牺牲了。 而还算是一名新兵的葫芦却正好是关铁斗相中的副射手, 换言之,他是给关铁斗背子弹箱的。 与日军作战本来就是把脑袋悬在裤腰上的事情,可是没有老兵愿意去当那个副射手,那个绝不是什么好差使,而事实也果真是如此。 不过此时,就他们这支队伍中的老兵们更多的还是在想着小簸箕,比如:仇波、马二虎子、陈翰文、钱串儿、秦川、马天放、虎柱子,侯看山。 按正理说,他们应当是聚集在商震或者王老帽的身边。 可是刚刚商震一个人走了,不让他们任何人跟着。 而他们这些人又都不愿意看王老帽那张臭脸,因为小簸箕的事情王老帽正怒火中烧。 刚才马二虎子说了句啥结果就惹翻儿了王老帽,王老帽就把马二虎子给骂了。 可是马二虎子却也同样急了,马二虎子说“你少特么骂我,你憋一肚子气,老子还憋了一肚子火呢!就光你特么的痕(希罕)小簸箕啊?” 这还是马二虎子头一回跟王老帽急眼,要知道九一八事变的时候,马二虎子那也是王老帽这个排长的手下。 不能说马二虎子从来都是以王老帽马首是瞻, 可是从来那都是遵从于王老帽的权威的。 只是这回王老帽骂他却真的是把他惹急了, 否则他也不会这样大不敬! 正因为马二虎子从来没有对王老帽如此不敬过,以致于他同样指着鼻子骂王老帽的时候, 王老帽都蒙了! 王老帽骂人已经成为了习惯,在这支队伍里除了商震和那三个女人他谁都没骂过。 马二虎子没有什么文化,王老帽也没有什么文化,他们这些老人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有什么文化,可是眼见着马二虎子跟王老帽急了,别人自然不能让他们两个打起来,倒是被降格为半拉秀才的陈翰文说了一句让本已暴跳如雷的王老帽消停了下来。 陈翰文给马二虎子的那句“就你些痕小簸箕啊”做了一个有深意却是别人一琢磨就都能听明白的注解。 陈翰文说“都呗(甭)急眼,小簸箕是大家伙儿的小簸箕”。 当时正在火头上的王老帽那王八拳冲着马二虎子都抡起来了,可是就在陈翰文的这句话后他那拳头就没有落下去。 马二虎子上来了虎劲儿本来是想踹王老帽一脚的,可是就陈翰文的这句话却是直接就把马二虎子的眼泪给勾了出来! 论岁数,马二虎子不小了那叫大老爷们,论人生经历,马二虎子那还是纯小伙。 不管是大老爷们还是纯小伙,可终归是男有泪不轻弹。 不轻弹可不等于不会弹,马二虎子那眼泪出来可就忍不住了,顿时就男儿泪化作倾盆雨! 那王老帽还打啥?他又怎么下得了手?于是王老帽终是收了自己的老拳一扭身到了离众人远的地方开始叭嗒烟了,而在他转身离开之际,却也把自己的手抬了起来在自己的眼角处抹了一下。 沉默的局面就是这样形成的。 可是就在这片沉默的虚空之中却仿佛依旧在回荡着陈翰文的那句话“小簸箕是大家伙儿的小簸箕”! 是啊,小簸箕是大家伙儿的小簸箕,那可不是你王老帽一个人的! 你王老帽因为小簸箕的事就想骂人打人,那那些老兵哪个不是看着小簸簸从一个未成年人变成了一个龙精虎猛的老兵的?他们还想打人呢!你王老帽有这样的资历,就别的老兵却也同样的资历! 现在虽然古满说小簸箕生死不知,可是老兵们太明白了,小簸箕在日军的围堵之下绝无幸理,他们也只是打内心里不想承认小簸箕已经阵亡的现实罢了! 战斗之中,多少兄弟伙伴头一天还互相开着玩笑,可分别执行任务之后就阴阳永隔?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更何况人家古满说看着好多日军向小簸箕追去。 这时候有人会说,那万一要是有奇迹呢? 可老兵们会以自己的战斗经历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奇迹,如果谁把生命的延续寄托在奇迹上,那他就不是老兵,老兵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伙伴相信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的努力! 他们不相信奇迹,如果他们总是盼着奇迹,那他们就不是老兵,那他们也早就死在这战场上了,与时下半个中国土地上那森森的白骨再无不同! 正文 第802章 不甘 最终打破老兵们的沉默的那是因为有人来了。 王老帽所坐的位置却是在他们这伙人的最北面,那从北面来人可不正是要先经过他这里吗。 王老帽满脑子都是小簸箕,他抽烟便成了下意识的动作,以至于他的脚下都扔了十多个烟头了,根本就没有注意远处有人来。 直到那远处来人已是走到了他的近前突然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小簸箕咋样了?” 那竟然还是一个女声。 小簸簸已经成为了王老帽心中的禁脔,本来他因为小簸箕的事就憋了一肚子气,而先前马二虎子又硬顶了他一句, 所以他听到那女声提到了小簸箕时便猛的一回头一瞪眼,他又要骂人了。 只是当他看到来人之时,那眼睛是瞪圆了可到底却是没有骂出来。 因为来人可不只一个还是三个,那三个还都是女的,那三个女的恰恰是鞠红霞、高雨燕和苏雅。 就王老帽那一瞪眼吓得那三个女的都是一哆嗦,王老帽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他的眼睛都红了。 只不过马二虎子眼睛红了那是因为哭的, 而他眼睛红那却是憋气憋的! 小簸箕在他们这些老兵心目中的地位都很重,王老帽与小簸箕的关系和别人自又不同, 至少在王老帽本人看来是这样的。 王老帽岁数大,论岁数小簸箕都可以当他儿子了。 那想当初王老帽喜欢小簸箕喜欢的不要不要的,非要让小簸箕给自己当干儿子。 可是那精灵古怪也可以说是调皮捣蛋的小簸箕却非得认王老帽为自己的老丈人,就这事弄得王老帽的那张老脸都丢尽了。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王老帽却是依然喜欢小簸箕,或许小簸箕不是这种调皮捣蛋的性格他还真的就不喜欢了! 所以此时赶过来的那三个女子一见王老帽这副。双眼瞪红的样子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不过到底是王老帽的那个小媳妇的鞠红霞率先反应了过来,虽然心中打鼓可嘴里还是问道:“侬这么凶嘎哈,吓死阿拉的小心肝啦!” 鞠红霞跟东北人混得久了,现在说话那是上海话和东北话夹杂,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过这句话到底是把王老帽拉回到了现实中,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只怕是吓住那三个女的了。 于是,他也只能“嗐”了一声把头扭了回去就往起站,可是还没等他站起来呢却是又“哎哟”了一声就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来,他蹲着抽烟蹲得时间太久,那腿脚已经麻了自己却不知道,这一动却才难受起来。 鞠红霞忙又上前去拉王老帽,而这时她们这三个女子却再也没问小簸箕的事, 不说这三个女子冰雪聪明却也绝对不傻。 不过,此时这三个女子来的情形已是落入到了不远处士兵们的眼中。 楚天本来想过来找他的女学生苏雅,可他又一想王老帽在那儿就头大便没过来。 “唉,真盼着小簸箕不出事儿啊!”陈翰文低声说话了。 老兵们看了陈翰文一眼没接话,陈翰文所说是大家伙共同的心声,没人跟他抬杠。 “唉。”而能接陈翰文话的也只有楚天了。 “就咱们这帮人,其实是挺能打的。 挺能打还最会玩心眼不跟小鬼子硬刚,咱们才一直活到现在。 可是那又如何?这就么残酷的战争,死亡那是绝对的,苟活下来那才是相对的。 你们看咱们东北军入关的那会儿怎么也得有二十万吧,可现在又剩了多少人? 投降了的当伪军也只是少数,更多的还是身死沙场。 所以吧,就咱们这帮子人,我不是特意说小簸箕,就是我,就是大家,最终谁能活下来,谁又知道呢?” 楚天说的话是符合实情的, 听到他说话的老兵接着不吭声,可是虎柱子却不干了。 只虎柱子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 钱串儿却在旁边拽了他一下拿手一指。 虎柱子一抬头, 就见高雨燕和苏雅已经过来了。 虎柱子哼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在虎柱子看来,好男不好女斗,当着人家媳妇的面贬低人家老爷们这不是他干的事。 “内个谁呢?商震干嘛去了?”这时高雨燕说话了。 “头儿自己出去了,不让我们跟着。”钱串儿回答。 高雨燕“哦”了一声,其实现在的她很想问小簸箕怎么样了,可眼见所有士兵无精打采的样子,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可终究没有问出口。 看样子,小簸箕肯定出事儿了,现在商震一个人出去了,可千万别出事啊,高雨燕也变得郁闷起来。 而此时商震却已经出现在了小蚌埠镇子的东南方向了。 他正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蓝色的天空,而心里所想的却也是,万一小簸箕要是活下来呢。 商震是他们这支队伍的头儿,在得知小簸簸、关铁斗、葫芦还有古满被日军堵在镇子的废墟之中的时候,商震就在想万一呢,万一他们几个中间有人活下来呢,万一他们有人正面对着日军的围攻而他们也只是缺了自己人在旁边搭上一把手呢,万一—— 所以他心有不甘,因为心有不甘,他才把自己的队伍分成了三组守着这个镇子的三个方向上,等待着那个万一。 别说,他还真等来了,如果不是他这样分工的话,他们绝不可能救出古满。 只是,古满的消息固然给了他确切的关铁斗和葫芦阵亡的消息,却也给了他更揪心的消息,小簸箕依然生死未知。 理智的声音告诉他,小簸箕肯定已经阵亡了。 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却抗争着,万一小簸箕没死呢!那要是换作别人都觉得他们四个都没希望了,自己却不也带人把古满救了回来?那万一自己再把小簸箕救了呢? 商震打内心里不接受小簸箕已经阵亡的这个事实或者推论。 他都不用闭上眼睛,小簸箕的样子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 小簸箕阵亡了。 那个老兵们看着长大的小簸箕阵亡了。 那个因为二憨子给了他这个山林队里的小崽子一点吃的就追来入伙的小簸箕阵亡了。 那个不肯给王老帽当干儿子却执意当人家女婿的精灵古怪的小簸箕阵亡了。 这是商震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人的情绪那是能够互相传染的。 当得知小簸箕生死不明而实际上大家都认为他其实已经阵亡了的时候,老兵们一片死寂,而王老帽又由于心痛而急头掰脸。 商震当时知道,自己不能和大家伙儿再呆在一起了,要是和大家伙呆在一起的话,自己肯定会暴起然后拉着大家伙去找日本人算账,干一票大的,管他是死是活! 可是,那样却是不行的,那样的话,小簸箕可能真的就白死了。 所以,他利用了自己当头儿的特权,他自己出来了不让任何人跟着。 如果小簸箕还活着,他希望自己能够找到那个万一,如果小簸箕已经死了,那他就要杀小鬼子泄愤! 正文 第803章 驰援不成 三个女子的到来终是让士兵们变得比先前活泛起来。 同样惹不起王老帽的高雨燕便凑到了那些士兵的身前用尽量委婉的语气打听小簸箕他们几个的下落,楚天给自己的女学生使了个眼色把人家叫到了身边,而鞠红霞自然是跟王老帽在一起。 这时马天放用自己剩的那只手轻轻的捅了一下秦川冲王老帽那里呶了下嘴。 秦川会意,眼见着那高雨燕也不知道和王老帽说了啥,王老帽的脸色已经变得缓和了一些。 “一物降一物啊。”秦川用仅马天放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马天放没吭声回应,其实也不用他回应,他们两个在私下里议论王老帽和鞠红霞的事情时说的比这难听多了, 不过也仅限于他们两个,面对第三个人他们都不会说。 一切似乎都因为那三个女子的到来使士兵们从有同伴战死有同伴失踪的心绪中摆脱了出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一声枪响。 所有人下意识的就摸起了各自的枪,而这时他们便判断那枪声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也就是两三里地的样子,然后士兵们脸色就变了。 “刚才商小子往哪头去了?”王老帽从人群外跑了回来问道。 商震走的时候,王老帽正独自在生闷气, 所以他就没有看到。 士兵们看着王老帽说话里又有鸡粪味儿了, 大多数就不吭声,都知道王老帽心情不好谁出头讨他骂去。 啥叫话里有鸡粪味儿了, 那就是说话臭的意思。 到底还是仇波伸手指了一下南面,而那里正是枪响的地方,而到了这时那枪声就已经不是一枪两枪了,枪声杂乱的响着,甚至还能隐隐听到日军机关枪扫射的声音。 “这个小王八羔子!”果然,王老帽又开始骂人了,而这回他这一声“小王八羔子”骂的那就是商震无疑,至于他骂商震的理由就在他后面的话里,“他不让咱们跟着,他特么的自己出去打鬼子了!” 一听王老帽这么一吵吵,士兵全都抓枪站了起来,正所谓脾气人人都有,之所以没有爆发那也只是看是否有那个权力罢了。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乏各种各样的人。 比如说聪明人,上位者觉得自己很聪明,其实那也只是他处于那个位置上罢了,那要是某个下位者突然就上位了,只要适应了上位者的规则, 人家也未必就是笨蛋。 而脾气这个东西也是如此。 王老帽嘴里左一句右一句的骂着商震“小王八羔子”带着人就往那枪声响起的方向赶。 可是走了没一会儿忽然就听钱串儿说道:“你们三个女的跟着来嘎哈?” 嗯?王老帽一回头, 可不么?鞠红霞、高雨燕和苏雅竟然也跟上来了。 人家那三个女的非但跟上来了,人家手中还都拿着枪呢!鞠红霞拿的那是盒子炮,而那两位手中却是各攥了个王巴盒子! “你们娘们叽叽的跟着来嘎哈?”王老帽又急了。 王老帽一瞪眼,至少高雨燕和苏雅那是害怕的,鞠红霞倒不怕,她跟王老帽在一起时间也是久了,早就摸清了王老帽那倔毛驴得顺毛抹(mā)哧的秉性。 她也知道她们三个女的去了真的帮了不什么忙还可能变成扯后腿的,于是便说道:“那我们就不跟着,可是你凡事别急,你得学学商震,你看人家多稳重!” 说完人家真的就站住了。 真的,要不说一物降一物呢,。 王老帽可以跟士兵们急,可是跟自己的小媳妇却急不着,他也能分出好赖话来,知道鞠红霞是为自己好。 而且! 那两个人欢好的时候,鞠红霞还说了,你平素里要小心点儿别把命扔里,我感觉你行!我肯定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我可不希望最后孩子生下来了爹却没了! 至于鞠红霞说王老帽怎么行, 这事就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了,不足以对外人道也。 王老帽听橘红霞这么说的,嘴里叨咕了一句:“那小王八羔子稳重个屁,他要稳重能自己打鬼子去?” 可是他嘴里话是这么说的,实际上人却已经在鞠红霞的劝说下冷静了下来。 他眼见那三个女的不跟着了这才又掉过头来带着士兵接着往枪声处赶。 只是他在前头跑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后面秦川却是小声的在马天放的耳边叨咕了一句“这娘们儿,这要是皇帝的妃子那都得是最招人些痕的那个!” 马天放点头,深以为然也。 “这娘们儿”指谁?当然是指鞠红霞,在他们两个看来,鞠红霞这人娘们那是真特么的会来事儿啊! 又年轻又漂亮又风骚,这样的娘们谁不喜欢,要是他们两个有这样的娘们儿他们两个也喜欢啊!只是不知道,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们两个是不是会有王老帽那百炼成钢的老腰。 王老帽带着士兵急急忙忙的往南面赶,可是当他们气喘吁吁的赶到了一个土丘后时却不能再往前赶了。 只因为他们前面已经是老大一片开阔地了,而在他们的位置距离小蚌埠镇子的那片废墟也只有六七百米的样子了。 要说六七百米的距离当然是挺远的,可是他们这些人也绝不敢明目张胆的跑到那开阔地上去。 如果日军就在废墟的边缘,人家三八式步枪或者歪把子机枪那却是都能打到他们的,至于重机枪就更不用提。 再往西边绕?王老帽就寻思。 只是等到他们赶到这里时前方的枪声已经变得稀落了起来,不是人家那头已经打完了吧。 王老帽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片刻功夫他也就猜到了,商震大白天进镇子那是不可能的,估计也只是在外围给日军打了几枪罢了,毕竟商震的枪法准嘛! 可是接下来商震会上哪里呢?好大一片天地,枪声一停他也就没地方去找商震了。 没奈何,王老帽便掏出了望远镜又前方观察了起来。 观察了片刻后,王老帽也没有找到商震在哪儿,他也不可能找到,他要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商震,那日军不也同样可以找到吗。 王老帽就也只能观察日军那头,片刻之后他还真就发现有日军在废墟边缘活动的身影了。 “得了,来了就别白来,我给你们指点方向,你们都往那打几枪,完了就撤吧,商小子鬼叨本事也大,应当没啥事,别再把咱们的人扔在这儿几个!”恢复了理智的王老帽终是做出了他所认为的最正确决定。 正文 第804章 就打了一枪 三八式步枪,隔个六七百米能不能命中目标?答案当然是能,只不过那确实得是一个优秀的射手。 地球是圆的是有引力的,一发子弹在射出去的时候一开始它的动能还是能和地球的引力相抗衡的,可是当它飞行了一段距离后就会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慢慢往下扎,于是那子弹的运行轨迹就变成了一条抛物线。 所以在瞄向六七百米外的目标的时候,那枪口就得往高指上那么一点点。 与此同时还要考虑湿度风向风力等各种因素进行微调。 一开始没有人跟商震讲过射击理论, 他的枪法那都是在实践之中自己一点点摸索出来的,而后来在西安接受特训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向教官请教了一下。 有了理论上的提点再有了大量的实践,商震终于摸到了远距离狙击的门路。 射击也是一门技术,其实与工人进阶的道理也是一样的。 一开始那叫普通工人,干得多了就成了熟练工种,再然后就变成了技工或者叫高级技工,最后呢, 那只怕就得叫巨匠了, 而到了巨匠的境界那就是神乎其神了。 现在商震用步枪的水平自然谈不上巨匠,可怎么也得算个射手中的高级技工吧。 所以以他现在的射击水准在打六七百外的日军时就有个命中概率的问题,十中八九还是谈不上的,不过十枪中四五那还是可以的。 而今天商震的运气不错,他在打第一枪的时候就打倒了一名端着步枪在废墟旁摆BOSS的日军士兵,尽管他也只是开了这么一枪。 这一枪自然就捅了马蜂窝,日军也只知道是商震那个方向来了一枪,至于人是在二三百米外还是四五百米外日军却是一无所知,于是日军自然就火力全开了。 商震本来是想打第二枪的,可是他用的就是那普通的三八式步枪,而日军全都躲在了断壁残垣的后面。 你让商震六七百米外打站着的日军躯体那是将巴的,你让他打六七百米外的人脑袋这个就太难了,干脆他也不打了。 商震又不是神仙。 就这种情况,大队日军守着那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的小蚌埠镇子,他自己一个人在外围又能做什么?顶多也就是隔得老远向自己所能看到的日军打打冷枪,让日军不得消停罢了。 既然打日军困难,商震索性就不打了他就等待了起来,想发泄自己内心中的怒火, 杀敌固然是一种快乐, 可杀不着敌就那么折腾他们也是一种快乐,总之自己的快乐必须建筑在敌人的痛苦之上。 而想到了这里,商震却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现在看来小蚌埠的位置这么重要,东北军肯定还会反攻的,这要是自己能不停的搔扰日军让日军吃不好睡不香那不也得算是对东北军主力的一种贡献吗? 就商震的等待中,他忽然就听到了北面有排子枪的声音响起。 王老帽他们能够猜到商震那是独自一个人去向日军叫板了,而商震又如何猜不到那枪声一定是自己伙的人听到了枪声来给自己助阵了。 如此一来,本来打算再打两枪的商震就决定不打了。 关铁斗和葫芦已经牺牲了,小簸箕生死不知,估计人也没了,难道要因为自己向日军泄愤再拐几个同伴的性命进来?他才不会干这样的傻事! 沉思了片刻之后,商震便抓起枪借着地形的掩护接着往南面哈腰跑去。 商震才不会往北跑和自己那帮人会合,如果和自己那帮人会合之后要么得撤回去要么就得带着他们一起打鬼子,得了,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方便。 现在商震已经在小蚌埠的西面了,而他这回往南面一跑,很快他就发现前面的地形已是变得熟悉了起来,只因为这个位置正是他们这伙人曾经守过的侧翼阵地,或者准确的说叫当时337旅侧翼阵地的侧翼。 商震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便又向前了。 这些阵地都是当时东北军守北岸面对南岸渡河而来的日军的, 现在日军已经把小蚌埠占了自然不会守这里,更何况由于当时东北军布防仓促根本就来不及正儿八经的建防御阵地。 两分钟后,商震躲在一个坑里又开始向左侧的侧翼阵地张望。 这个坑有着明显的人工挖掘的痕迹,坑的北边甚至还挖了几米长的一条浅沟,而在坑边还扔了一把破锹。 此情此景商震不由得哑然失笑了,他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坑的来历。 这个坑应当就是白展挖的那个掩体了。 商震可是听自己人学了,别人在打仗,白展那狗日的却是在拼命挖掩体,而等日军有船撞岸日军冲上来的时候,倒是白展用他那把马匣子给日军来了个逐个点卯,那狗日的命咋就那么好(当时王老帽语)。 那才是前几天的事,仿佛一眨眼间小蚌埠就变成了废墟,这里就已经失守了。 回望来路,商震也懒着去想从九一八到现在中国丢了多少座关山,唯记得那每座关山之前都有无尽的尸体,那都是不甘当帝国主义奴隶的国人留下的。 转眼可就八年了,最早的那些尸体肯定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而生者依旧在前仆后继的与侵略者做着斗争。 商震内心里感叹了一下收拢了心情又仔细观察了会儿侧翼阵地那里,眼见并没有日军的身影。 他又看向了淮河的河面,那里也没有船。 淮河阻击战打到了现在,东北军固然伤亡惨重,日军也绝好不到哪里去,想来淮河南岸的那些船也已经在渡河时被击沉得差不多了。 别看日寇汹涌,可是碰到死战不退的中国军队他们也蒙也存在兵力不足的问题。 商震听说,到目前日军虽然渡过了淮河占了小蚌埠,另外也只是占了些小村子,至于再往北进攻也已经是后继乏力了。 估计日军在等援军,而东北军也在等援军,只是不知道旅长刘成义所说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眼见四周并无敌踪,商震把那支三八式步枪背在了身后反而抽出了盒子炮抵在肩上便向那侧翼阵地冲去。 不出所料,当商震冲了了侧翼阵地躲了起来时,那里依旧没有日军。 不过那里没有日军却有着东北军士兵的遗体。 商震知道,这些横七竖八阵亡在侧翼阵地的士兵正是周秀顾兵所在连队的人。 由于敌我双方对小蚌埠反复争夺现在小蚌埠又被日军给占了,东北军根本没有功夫也没有条件给这些阵亡的士兵收尸。 不过仗着气温也不是很高,那些遗体还没有发出尸臭的味道。 至于日军的尸体,作为暂时胜利的一方人家日军肯定已经把尸体都抬走了。 战争进行了八年了死人已经成为了常态,商震不再理会那些同伴的尸体,他慢慢的往东面爬。 此时的商震依旧穿着的是日军军装,可是由于先前他在那条壕沟里好一阵爬,就是铁衣服那只怕都能被磨破了,更何况他穿的只是棉衣。 那衣服的胳膊肘处已经被磨出窟窿了,在匍匐前进的过程中他直接就用胳膊肘挨地了。 本来对商震这样的百战老兵来讲受了点轻伤都不算什么,更何况那刮刮碰碰的,可是要是能换一身他又何必露胳膊肘? 不过换一身也得等观察完敌情的,商震知道,主阵地那里肯定是有日军的。 而当商震真的爬到可以看到主阵地方向位置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这个位置还真的不错啊! 主阵地前方的平地上此进竟然已经成为了日军的物资集散地了,正有日军的身影在那里忙碌着,而距离呢?二百多米而已! 商震忽然咧嘴笑了,可是随即他就克制住马上向日军射击的冲动。 未想胜先想败,这才是商震一惯的打法。 这个位置这么好,绝不犯愁打不到日军,自己得想一个稳妥的撤退路径才好。 正文 第805章 “他一个人在打鬼子” 下午三点多钟了,主阵地那里有两名日军士兵在一名日军军官的命令下齐齐的“嗨伊”了一声后向侧翼阵地而来。 那是这名日军军官听着北面时断时续的枪声忽然发现在自己的西面竟然没有放上警戒哨,那两名日军士兵就是干这个来的。 两名日军士兵走的并不快,其实他们也已经很疲倦了,昨天一共也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然后就因为种种的事情而忙碌了起来。 两名日军还各自带了个饭盒,那里面装着米饭,由于中国士兵在外围的不断搔扰, 他们两个从早晨到现在却也只是各自喝了一壶凉水。 他们两个边走还边商量着,到了这里后先吃饭,吃完饭后轮流值哨,不值哨的那个可以先睡上一两个小时。 侧翼阵地当然是在高点上,只不过那高点也没有多高,两名日军士兵从那缓坡下往上走,目光里看到的则是倒在那里的几个中国士兵的尸体。 这个侧翼阵地他们上来过,前几天他们两个也正是攻上侧翼阵地的日军成员。 不过他们两个很幸运,因为有很多同伴死了可他们还活着, 当时他们还跟着打扫了战场,甚至其中一人还杀死了一个重伤的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中国士兵。 离那丘顶越来越近,两名日军士兵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端起了手中的步枪,虽然他们也拉动枪栓顶上了火可随即却又把保险关上了。 他们也是经过训练的老兵,凡事小心那是对的,可是反应过度过度紧张也是不对的。 小队长才让他们两个过来当警戒哨,要是没有敌情却意外走了火那他们两个肯定是要挨上几个大嘴巴的。 枪口与刺刀在那几名倒在地上的中国士兵的身上划过,意外并没有发生。 那几名中国士兵身上的血迹已经成了殷黑色,一个个的生机全无,显然那都是他们随队攻入这个阵地时被打死的。 产自岛国的翻毛大头鞋踏过守卫者的尸体,仿佛他们才是这块本不属于他们的土地的主宰。 两名日军士兵到丘顶了,丘顶有一条还不到腰深的壕沟,如果这也算是防御工事的话,那就是中国守军当时唯一的防御工事了。 战壕上面和下面依旧有中国士兵的尸体,而死者自然也是形态各异。 日军嘛,大日本皇军嘛, 他们在面对中国军队的时候碰上活人那还有优越感呢, 更何况现在他们面对的是死人 可是就在这两名日军士兵走到了丘顶时他们却愣了一下,因为他们忽然看到在前面的战壕里竟然趴着一名他们的同伴! 他们的同伴是谁?那当然是他们大日本皇军的士兵,穿着的就是他们日军土黄色的军装,打着绑腿,后腰上还挂着子弹盒,而身下还压着的一支三八式步枪。 不会吧?突发的情况让两名日军士兵疑惑了起来,当时他们就参与了打扫战场,按理说他们是不可能遗漏下负伤或者玉碎的同伴的! 出于关心,两名日军士兵又互看了一眼,然后就又举步向前,他们想看看那名同伴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当他们站到了那战壕的边上时,他们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刚迈过的一名东北士兵却突然活了! 人家翻身而起,手中也没有步枪,可是右手却正握着一把刺刀! 那却正是商震! 商震从地上跃起往前一扑,那把刺刀直接就从后面贯入了一名日军士兵的后心,就他这一起一扑有一个成语叫“兔起鹘落”,而就他这一刀贯入又有一个成语叫“雷霆一击”。 都兔起鹘落雷霆一击了, 这名被他袭击的日军焉有幸理? 而商震拔刀之际第二名日军才反应了过来, 可是这时商震的左拳就兜了过来,对,是兜,从下至上正是一记勾拳兜打在这名日军的下巴上! 商震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他还没有凭赤手空拳一拳就能将人打死或者打晕的本事。 如果他一拳打在这名日军别的地方,这名日军凭本能也会喊出来。 可关键却是他这一拳正打在了这名日军的下巴上,人,想喊话那是要张嘴的,那要是张嘴就得动下巴,可商震这一拳直接由下至上打在下巴上,那巨大的力量使得这名日军想喊却已是不能! 商震用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就听“嘎吧”一声,那名日军非但下巴往上一扬,并且整个人就被商震一拳就给掀到了战壕里! 战壕不深也不宽,这名日军士兵失去了重心却是一屁股正坐在了那沟底,而上半身惯性未止便又撞到了沟壁上。 还未待这名日军反应过来,商震已是如影随形的跟着就扑了下去。 人未到而刀先至,商震把整个的身体重心都压在了那刀上,于是那刀便穿透了这名日军的胸膛,将对方钉在了那沟壁之上! 商震就用双手攥紧着那把刺刀,他的眼睛就紧盯着这名日军。 恐惧、失落、难以置信,这名日军的眼神里开始还有这些东西,可是渐渐的就变得迷惘了起来,那瞳孔扩散开来便如死鱼的眼睛。 眼见自己袭杀成功,商震这才站了起来。 他先是借着地形的掩护往主阵地方向观望了片刻,眼见那里日军并无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搔扰日军,商震已经有了通盘的考虑,这两名日军的到来于他讲是个意外,可终究还是让他摆平了。 按照他的计划,他需要再等一等,这样有利于他的逃跑。 主阵地上的日军并没有注意到侧翼阵地上所发生的这一幕,实际上也很难注意到,毕竟两个阵地间相距那也是二百多米呢。 下午的时候倒是有日军军官举着望远镜向侧翼阵地方向看了一会儿,而他也只是看到了一名自己手下士兵的背影。 只是他并不知道,那名日军其实却是商震,商震也只是穿了一名日军的衣服坐在了侧翼阵地上给了他一个背影然后就不见了。 时间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不管他是不是依赖于人主观的感受而存在,又过了几个小时,终于黄昏了。 而这时就在那小蚌埠的北面村子里,王老帽等一众士兵却正在旅长刘成义面前齐齐刷的站着。 “谁叫你们瞎打枪的?”刘成义问王老帽,脸上分明与着两个字“不悦”。 刘成义率领警卫连余部坚守那个村子等着援军的到来,可是就南面小蚌埠方向那枪声或密或疏却一直就响个不停,这让他这个旅长很奇怪。 而在他让刘传栋派人出去察看的结果则是,说商震手下的那些士兵正围着小蚌埠的废墟远远的打枪呢! 当刘成义得到这个报告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真是没爹没娘在外头疯惯了的野小子!自己这个旅长在这里呢,他们怎么可以擅长行动? 所以他一个命令就把王老帽那些人叫了回来。 “报告旅长,我们是不想让小鬼子休息好,咱们东北军不还得把镇子抢回来吗?我们想搔扰日本鬼子让他们疲于应战!”王老帽站得笔直可是那已经卡巴起来眼睛却显示出了他内心的狡猾。 本来最早的时候王老帽是想给日军一个排子枪就带人撤回来的,奈何士兵们不肯。 他一想,反正就是远远的打枪也没有太大的风险,那么就打吧,所以这一下午枪声时紧时慢,反正是没有停过。 此时王老帽的表情自然不可能逃过刘成义的目光。 刘成义已经问过王清凤了,他也知道了王老帽有过胡子的经历。 同样作为老资格的刘成义自然对胡子并不陌生,那已经被日军给炸死了的张大帅最早那就是胡子,而东北军里曾经的胡子也很多。 可是胡子不胡子的又能如何?就王老帽那不停卡巴的眼睛就让刘成义想到这王老帽不是善类,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了竟然还划拉来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娘们,好人谁干这个? 要说王老帽在他的问话下回答的倒也算合理,奈何他那双老贼眼却已经暴露出了他内心老家贼的本质。 就这水平,怪不得当不了头,和从来都不动声色的商震比起来,差得远呢! 既然想到了商震,刘成义就随口问道:“商震在哪?”刘成义又问。 “商小子——。”王老帽沉吟了一下,自己这些人都挨训了可别再把商震装里头他就想。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正站在村子里他们这些人便听到了南面小蚌埠方向再次传来了隐隐的枪声! 不用王老帽再给商震编谎话了,笨人是当不了旅长的。 于是,王老帽也只能无奈的伸手指向了南面:“他一个人在打鬼子。” 正文 第806章 一场杀戮的盛宴 是的,商震自己在打鬼子,他终于开枪了。 商震打五六百米以外的目标没有把握,可让他打二百米以内的目标按东北人话讲,那还真的就是手拿把掐的。 黄昏的时候,有些日军从镇子废墟之中走了出来,那是到河边去搬物资。 商震也懒得管日军搬的是什么, 就是搬手雷箱子或者炮弹箱子又能如何?商震不再是那个新兵小白了,他知道凭子弹是打不爆TNT或者手雷的。 他需要的也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尽可能多的日军走到那片物资集散的开阔地上的机会。 第一声枪响,二百米外一名日军应声倒地。 第二声枪响,二百米外又一名被突然的枪声整蒙逼了的日军再次倒地。 而这时其余日军才如梦初醒一般在原地散开,有的直接就往那弹药箱子后躲, 有的便往废墟里面跑, 而有的则是卧倒在地把枪向他这头指了过来。 商震不管,他所在位置虽然不高可是那也叫居高临下,他把那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侵略者看得很清楚,他就挑好打的打。 什么样的好打?当然是静止不动的固定目标最好打,比如直接就地卧倒没有找掩体的日军。 枪声再起,第三名日军本来仰着的正寻找目标的脑袋垂了下去,他的脸跄在了地上,而后脑勺处则有血涌了出来。 “啪”“啪”,日军反击的子弹到了。 不能说日军的枪法不准,只是那些子弹却是都打在了丘顶上那几具东北军士兵的遗体上。 商震是有备而来,日军是仓促应战,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在明者根本就没有发现在暗者藏在了哪里,隔着二百来米日军也只能打死尸了。 “八嘎!”一名拿着望远镜的日军军官连观察着侧翼阵地边大骂了起来。 当然了,他所说的绝不仅仅是一句“八嘎”,他后面还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呢,如果翻译成东北话那肯定是,你们都他娘的瞎啊, 打死人做什么? 只是又随着对面一声枪响,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这名怒火中烧的日军军官便也撒手人寰了。 这名日军忘了,他举的是望远镜,偏偏现在日头在西,虽然是冬季日光不甚强烈,可是那玻璃镜片到底还是有反光的。 而那反光到底是把商震的子弹给招了过来,子弹穿透了望远镜的镜片直接就射进了他的脑袋。 他一共打了十一枪,可日军却依旧没有发现他藏身在哪里。 “八嘎!”到底有日军军官再次在一片混乱之中高吼了起来,他把指挥刀指向了侧翼阵地。 这名军官通过对面的枪声终是判断出对面的敌人绝不会多,也只是枪法准罢了。 而能向他们所在的这片开阔地上射击的位置也只能是侧翼阵地上的那个矮丘。 堂堂大日本皇军怎么可能被中国军队一人给吓住,这个距离中国士兵是神枪手,可他们大日本皇军就不是神枪手吗? 他在直觉上认定,之所以对面的枪声一直响个不停也只是因为对方藏的隐蔽巧妙他们日军没有发现罢了。 对方枪法再准也只有一个人,那么现在他们为什么不冲上去,只要发现了对方,他的士兵也同样可以一枪毙之然后再将之碎尸万段! 要说这名日军军官的指军无疑是正确的,在他的怒骂之下,本就人数众多的日军士兵端着枪真的就往那侧翼阵地冲去, 而这时有日军的轻机枪便也“哒哒哒”的响了起来。 子弹打得那个土丘顶“啾”“啾”作响, 而同时还子弹打入了那已经阵亡有了几日的东北军士兵的尸体发出“噗”“噗”的声音。 可是商震的枪声依旧没有停,他再次打没了五发子弹又有五名日军士兵便也倒在了向他发起冲锋的路上。 “他在那里!”有日军士兵高喊了起不,他步枪的指向正是商震藏身的地方。 其他日军闻声看了过去,而到了这时他们才知道对方那个如此让他们生厌而又感觉到恐惧的枪手藏在了那里。 原来对方却是藏在了丘顶一具尸体的下面,至于对方如何能够在那尸体下射击怎么就能把那将近一米三长的步枪在下面摆弄开,具体情形由于离得太远日军便也不得而知了。 可是既然发现对方在哪那便好办了。 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手最可怕,因为谁也不知道那死神会何时降临。 可是以日军士兵的单兵素质一旦发现了对手的所在,那么所有的恐惧便就都不见了,只要能看到对手在哪里,他们相信他们就是死神! 一瞬间,日军的作战素养便恢复了,有人前冲有人掩护,别说对方是躲在一具尸体的下面了,就是对方躲在那碉堡的射击孔里,凭他们的枪法与兵力也可以完全将对方封锁住! 一时之间,这个发现让日军士气大震,呈半包围状向前扑去的日军距离那里已经不足百米了! 子弹从日军这头向那具尸体下攒射,这便是集火,他们不会再给那名中国士兵以再次开枪的机会了。 只是日军真的就错了。 就在日军士兵迅速前冲之际,对面侧翼阵地上的枪声突然就又“啪”“啪”“啪”的响了起来,是“啪”“啪”“啪”,而不是“啪”,也不是“啪、啪、啪”! “啪”那是点射。 “啪、啪、啪”那是连发。 而“啪”“啪”“啪”是什么,那是连续的一枪接一枪的点射,只因为对方却是用起了中国人号称的“盒子炮”日本人称之为“毛瑟短枪”的手枪! 那枪的射速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枪响必有一名日军士兵中枪跌倒。 “在那里,他换位置了!”先头发现了那名中国士兵位置的日军再次高喊了起来。 要说这名日军的眼力那还真的就不是一般的好使,他再次捕捉到了丘顶一名中国士兵将毛瑟短枪抵肩射击的影像。 可是他就不知道中国有一句名言叫作“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吗? 就在他高喊过后,对方的子弹随即就招呼了起来,一发7.63mm的子弹直接打穿了他那张令人生厌的嘴巴也让他彻底的闭上了嘴巴! 于商震来讲,这真是一场杀戮的盛宴。 就是他这个百战老兵也没有如此辉煌过,长枪打远,短枪打近,用二十响盒子炮百米内射却是比那一打一搂一推枪栓的手动步枪爽利多了。 矮丘前三三两两的倒着被击杀的或者挣扎的日军,死了多少个没人知道,可是已经没有日军再站着了,而商震也收了枪转身往山丘下跑去。 正文 第807章 狠人商震 又一章狠人商震 有日军士兵端着枪向西面追去,其中一名日军站在了原地瞥了一眼南面那淮河的河面犹豫了一下,他想到那里看看。 可是丘顶之上有日军军官却冲他大吼了起来,那士兵回头看军官把手指向了西面便也忙着往西面追去了。 这场战斗是一名中国士兵守在那侧翼阵地上向东面开阔地上的日军突施“冷箭”,所以这名中国士兵不可能往东面跑。 而往北面跑那里也是开阔地,虽然不能夸张的说那片开阔地上跑过一只兔子都能看到,可要是有人弯腰跑过那还是能看到的。 若是那个中国士兵再往南面跑呢, 南面那是淮河。 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淮河会在冬天里上冻结冰,可是就那冰凉的河水绝对可以让入水的人抽筋瞪眼最终沉入到那水波之中。 这点不用怀疑,这次日军强攻淮河北岸的过程中那船被打沉了打漏了,他们士兵掉到水里溺死的绝不少! 所以那名中国士兵唯一的逃跑路线也只能是地形还有起伏的西面。 那么,那名日军军官判断又怎么可能会错? 而此时冲上了那个矮丘也就是所谓侧翼阵地的那名日军军官正无比恼怒的看着一具东北军士兵的尸体。 那尸体下面的土已经被掏空了,正好露出了个射击位来, 所以那具尸体看上去更象是射击掩体的盖子。 谁又能想到,那名中国士兵竟然会以死去的同伴为掩护就藏在下面呢? 而这也是对方用步枪接连打倒了他们十多名士兵而他们也一直没有发现对方藏在哪里的原因。 不对啊, 对方藏在尸体底下就不会被发现吗? 这名日军官不由得困惑了一下, 可随即他就看明白了。 “八嘎!”日军军官再次恼怒了起来人,他将手中的东洋刀狠狠的向着那个被当成掩体盖子的中国士兵的尸体砍去! 原来,正常情况下,如果一个人趴在一个两头透亮的孔洞之中他并不能让自己与背景融为一色。那透亮的天色会暴露他的身形的。 可是这里呢,就在那具尸体下面掏空的后面却是又摞了两具尸体,如此一来这个“掩体”可就不是两头透亮了,那么在远处开阔地上的日军自然也无法发现这里藏了人。 “这个支那士兵是个狠角色啊!”那名日军军官忽然意识到。 对方能够悄无声息的干掉自己一方两名哨兵,然后又在这里挖掩体,显然埋伏在这里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无论身手与心机那都是士兵之中的翘楚。 而这一回下来就射杀射杀了他们二三十名官兵,那如果让对方活下来,对方还会做什么那还用想吗? 所以,必须要杀了他! 意识到问题严重的他开始叫自己的传令兵了,他必须把情况上报,他也只是一个小队长罢了,然后他又招呼了几名士兵便也往西面追去。 如果说,通过一场规模并不是很大的战斗让这名日军小队长对商震这个他并不知道姓名的中国士兵有所了解的话, 可是商震却还有他不了解的。 是的,如他所想,商震是一个狠角色,可是他还是不了解商震究竟有多狠,商震不仅对日军狠,对已经阵亡了的同伴“狠”,对自己也狠! 此时的商震却已经在淮河北岸的水边了,他现在已经在那萧瑟的寒风中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了。 对,一丝不挂,不着寸缕。 河里扔着一套日军的绵衣随着那河水流走,并且由于吸进了水变沉,正慢慢的往河里沉去了。 这套衣服是先前商震扮作日军时所穿的。 而现在他的手里则拿了一个大大的油布包。 那包形状很古怪,鼓鼓囊囊部份那是他需要穿的棉衣,那棉衣是他从一名东北军士兵身上扒下来的,而棉衣里裹着的则是他的盒子炮与缴获的手雷以及子弹甚至一块几斤重的石头。 可是在那鼓鼓囊囊的部分外还一块是细长的用油布裹着的,那是一支三八式步枪。 商震一直守在那个侧翼阵地上可是一直没闲着。 他杀敌的方案那是一系列的,他才不会往西面逃呢。 往西面逃,他觉得自己未必能逃出日军的射杀。 所以他决定从南面逃,他要在日军的眼皮子底下逃到东面去! 下午的时候他从那侧翼阵地上溜下已经偷偷观察过这里淮河北岸的地形了。 有一段距离借着那河岸的掩护他是可以爬过去的, 可是有一段却是无遮无挡的会暴露在小蚌埠日军的视野之中的。 而过了那一段之后他就又可以利用河岸的地形了。 以商震的观察那段无遮挡的水面并不长, 也就是四十来米的样子。 商震知道凭自己的水性完全可以从水下潜水过去的。 可现在若是夏天自然好办,只是这冬天嘛—— 不过当时商震在思忖片刻之后终于还是选择从水路潜过去。 不就是四十米吗?自己拼了命也要游过去,希望在上岸之前不要被冻得抽筋! 商震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是疯狂的,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甚至他觉得只有自己遭了这样的罪才能对得起被自己做成了掩体再遭日军荼毒的东北军兄弟! 对不起了,几位兄弟,你们死了我也没让你们消停,如果你们恨我要来讨我命的话,那就等我杀完日本鬼子的吧! 商震心里想着,然后他哈着腰就迈步走入了那冰冷的淮河水中。 先是刺痛然后是麻木,这都是想象中的事情,商震不管,他在那水中急走了几步之后身子往前一扑便把身体投入到了水下。 他之所以往那油布包里加上块石头,那是不希望棉衣在水中浮起来被日军看到。 而那块很大的油布却是他在侧翼了阵地在一名东北军士兵尸体上发现的,人家有那么大块油布做什么用已经不重要了,而也正是这块油布催生了商震从水中游到东面的决定。 有了这块油布他才可以包裹武器,打鬼子那是要继续的,他绝不会让自己的武器进水! 在入水之前,商震那是咬着牙的,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屏蔽自己所有的感知。 可那又怎么可能呢?商震也唯有在水下拼命的憋气划水。 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运动起来才不会被冻住,自己的腿才不会抽筋,至于身体别的不能运动的部位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是一种近乎于地狱般的煎熬,谁管他是一念万年还是一念千古。 终于,当商震再也憋不住气的时候他“哗啦”的一声破水而出,然后跌跌撞撞拖着自己的包裹就往岸上跑。 自己成功了! 商震看着前面那已经可以遮挡住自己的河岸虽然被冻得上牙直打下牙发出“格登登”的响,内心中终是多了一丝喜悦。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就在自己的左后方传来了日军的喊话声。 不好!不是小鬼子在那头没有找到自己就又拐回来了吧! 商震三步并作了两步,他奋力在那水中跑着冲上了河岸,然后挑了一个突出的河岸部份就藏了起来。 真的有日军士兵过来了,那名日军小队长眼见那名袭杀他们的中国士兵已经没了影子终是有所怀疑了,所以才派人过来看看。 过了一会儿,两名日军士兵端着枪审视着河岸。 只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他们也不认为在这样寒凉的天气里那个中国士兵会主动投水。 日军转身离去,而此时斜靠在突出河岸后面的商震却已经把自己的右腿蹬直了,他正用双手用力去扳自己右脚的脚尖。 他到底还是被那水冻得抽筋了。 那抽筋来得是如此之突然又是如此之痛,以至于刚才他差点就大叫了出来! 正文 第808章 一个人的黑夜 天黑了,这回小蚌埠的废墟不再是漆黑一片,原因自然是因为这是一场反复的争夺战。 在日军看来,也许今天半夜或者明天凌晨,中国军队就会大举来攻,更何况黄昏的时候他们的南面还被中国士兵偷袭了。 偷袭的结果是,他们大日本皇军玉碎二十八人, 受伤十三人。 而对方呢,根据当时在场的日军回忆,对方也只有一个人罢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战斗力?就是拉出一名日军士兵来去偷袭中国军队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打死打伤四十余人吧? 谁不害怕被人在背后捅刀子?所以日军便在废墟的空地上点起了一堆又一堆的篝火,喝酒可以壮胆,而火光也同样可以。 火光之下是那小蚌埠的残垣断壁,而就在残垣断壁的阴影之中是同样疲惫而又无奈的日军官兵。 而此时商震却也同样在那小蚌埠的一处被炸塌的房子里了。 房子塌了, 房架子还在直接就落地了,那上面有房瓦便没落下, 而商震就藏在了这里。 敌我双方始终在争夺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小蚌埠,日军兵力也有限,他们也只来得及在镇子北面构筑些简单的工事,那也就是用石头砖头什么的堆堵墙什么的,想造钢筋混凝土工事那得总得有钢筋水泥吧。 可日军现在连运兵的船还得调剂呢,更何况就算他们有建筑材料那也得中国军队容空才行啊! 而这小蚌埠镇子如果完好如初也行,那些原本高大的房屋就是现成的工事,如果中国军队作为进攻一方想把这些房子给推平了还真没有那样的火力。 可现在这里已经成了废墟,到处墙倒屋塌的,又哪里有什么原来的巷弄? 此时的镇子就象一个四处有洞的破茅草房,以商震的身手那就象在一只在黑暗之中觅食的耗子,只要他不想杀敌想摸进来还是相对简单的。 而黑暗之中夜战的利器是什么,当然是手雷,可是商震现在手中也只有一颗手雷,而这颗手雷还是他在干掉那两个去侧翼阵地的日军哨兵时缴获到的。 他真的没有想到,两名日军的标配本来应当是有四颗手雷的,结果他却只找到了一颗, 还发现了两个装了白米饭的饭盒。 那两盒饭自然是被他吃了,可这也没妨碍当时商震暗骂了那两名日军一声穷鬼。 依旧还想着杀敌泄愤的商震可没有失去理智,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黑夜之中如果他敢开枪那就会遭到日军的围攻,纵使他还有二十响的盒子炮,可那又如何,那无非是多杀几名日军的问题,而他最终的结局也只能是死。 商震不会做那种亏本的买卖。 如果按一般人的理解,死了他一个中国士兵换来了几名十几名甚至更多日军的死,那肯定是划算的买卖。 可那是在一般人看来,商震的人生哲学不是这样的,他的人生哲学是,别管自己杀了多少个鬼子可自己死了那绝对是亏本的买卖是血本无归的亏本买卖! 现在的商震再次深入敌穴了。 既然是再次,那就不是一次两次了。 久经阵仗,在这种情况下商震已经有了自己的心得。 那就是不能不紧张不也不能太紧张。 如果过于松驰那是耗子给老猫梳头——自己找死。 可也没必要太过于紧张,就这到处都是废墟的,日军不可能逐处搜索,只要自己老实呆着,估计就是在这里呆到白天日军也未必就能发现自己。 自己只要不睡着就好,机会还得等啊! 商震静下心来不再管外面的事情, 此时的他对那淮河水的寒冷和抽筋刹那的疼痛依旧心有余悸。 于是他便也只能去想自己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 从自己开始当兵梦中被吓醒,到被王老帽派人往自己的嘴里塞了臭袜子。 从九一八那夜自己头一回用刺刀向着遭遇上的日军瞎捅, 到自己为了活命不得不拼命的练身体素质。 从他们这些士兵与那几个男女学生的邂逅到最终自己与冷小稚一吻定情。 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咋样了?商震心里想着,想着自己与冷小稚亲密的时候把自己的手往人家衣服里塞。 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瘦了还是胖了,一想到冷小稚商震那也是满腔的柔情。 那丫头竟然是一个外冷内热的性格,好象和高雨燕有点象呢。 嗯?自己怎么又想到高雨燕了呢? 可是既然想到了,此时商震又怎么会去控制自己的思绪呢。 “论行摸论心,论心无完人。” 这句话突然就从商震的脑海里跳了出来,也不知道高雨燕和冷小稚比起来有啥不同,不是外表的不同而是内在的不同,他不由得想得有些心热了。 只是他也只是才有点心热,偏偏就起风了,有风从远方吹来冷冷的。 天可黑了,气温又到零下了。 当他从天那淮河里上岸后扳脚尖终是止住了的大腿的抽筋自然是赶紧穿衣服,那身上水涝涝的便也只能直接穿棉衣,那还能弄个浴巾给自己擦干咋的?| 所以那棉衣里面也已经湿了,那风便从裤脚灌了进去,那份凉不由得让他直接就打了个哆嗦。 而在这一刹那他的绮念全无,而脑海里最终…想到的却是在冬夜里冷小稚给自己的那凉凉的一吻! 算了,还是别想去女了,自己给自己添烦不是? 也不知道小簸箕还活没活着,估计是够呛了。 唉,这小子命也苦,在嘴上总是占王老帽的便宜,可是现在也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呢。 为了你未来的媳妇你也不能死啊。 商震就在这趴下来的房盖子下老老实实的躺着胡思乱想着,一直到了深夜。 当他感觉自己困了的时候,便干脆动动脚,就任由那今夜不大也谈不上小的风灌进自己的裤脚。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了。 实际上也正如他所推断的那样,日军对他也只是加强警备罢了,他们也没有精力满世界的去找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他。 而最终让商震直接变得精神起来的却是,他忽然就听到北面传来了“轰”“轰”的爆炸声,然后就是杂乱的枪声! 一切思绪在这一瞬间都被他抛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他知道自己杀敌的机会又来了。 北面为什么打起来还用问吗?东北军今夜竟然再次对小蚌埠发起反攻了! 正文 第809章 又有新想法 又一场夜战开始了,废墟之中的日军乱了起来。 这种混乱和训练有素并没有太大的关联,镇子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通常意义上的镇子的入口已经不存在了,进攻一方从哪个方向都能攻进来,打着打着就会变成一废墟之中的混战,那并不是作部队主官你想指挥就能指挥得了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虽然火力处于劣势可却是敢拼命的东北军才一次又一次的把这片废墟之中抢了回来。 打到关键时刻那还需要什么指挥?只要与日军离得够近,没有什么不是一捆集束手榴弹能解决的,当然了,前提是拉响集束手榴弹的士兵与敌人同归于尽。 一队日军在光影之中跑过,他们是奔西面去的,因为西面的枪声也响了。 可是他们浑然没有注意到, 当他们跑过一处塌倒的房屋后,从那已经杵在地上的房架子下突然钻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一扬手一颗手雷便在不远处火光的照耀下从后面划着弧线向他们的后脑勺飞去。 只是接下来那手雷掉地有日军惊呼的本应当发生的情形并没有发生, 只因为那颗手雷在落到日军的头部位置时便“轰”然炸响。 说实话, 一颗手雷的爆炸声势肯定是比二踢脚要响,可是也绝谈不上声势惊人。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那颗在半空中炸响的手雷的杀伤力竟然会那么足,爆炸响过,固然有日军惨叫连连,可是到底却是有五六名日军倒了下去就再也没能爬起来,而这还是日军以一列纵队的姿态行进的前提下。 这真是不知杀星来自何处,欲要寻得它的踪迹却已是入泥牛入海也不可得。 日军被炸,死者已矣伤者哀嚎活者则端枪四顾,只是那颗手雷真的就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除了附近火堆燃烧的光亮和那一块又一块废墟的阴影却哪里有人?就仿佛那颗手雷真的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扔手雷的人自然是商震了。 日军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就在手雷出手的瞬间他就借着废墟的掩护反向跑开了,他根本就没有看那爆炸的效果。 所以当那手雷炸响日军一片混乱之际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绕过两处废墟,日军又哪里能寻到他的身影? 前方又有日军的喊声与脚步声起,那是有日军听闻爆炸声后又赶过来了。 此时北面枪声爆炸声连成了一片,日军本就担心中国军队从其他方向攻进来,此里他们听到了镇子里又传来了爆炸声如何能够不急? 商震往前跑了几步伸手一按一处已经被炸塌了的墙壁便轻盈的跳了过去, 他刚刚在那也就及腰的墙角处躲好, 一队日军就跑了过来。 商震就蜷缩在墙角那里就象把自己身体团了成了一个蛋儿,他手中虽然握着自己那支二十响盒子炮,可是他连枪机头都没有掰开。 正如商震自己总结出来的心得那样,越是这种时候象自己这样的偷袭者越不能自乱阵脚。 于日军来讲,有手雷在内部炸响那自然要过来或接敌或探明情况,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乱跑象白展那样的小偷似的,反而容易被人看见,反而没有藏在日军的眼皮子底下安全。 试想,日军着急忙慌奔现场,谁又会注意他却是在他们的必经之路旁躲着。 至于说某个日军忽然拐了弯因为闹肚子或者尿急跑到这个墙角处,你当现在是宿营呢吗?现在是在打仗,有屎有尿一急那也绝对会忘的。 事情正如商震所料,果然日军跑过去了,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可惜了,自己没有手雷了,如果有手雷自己完可以兜着这伙日军的屁股,不,兜着日军的后脑勺再扔上一颗,商震不无遗憾的想。 枪那是不能开的, 虽然说盒子炮在近战上有优势,但除非万不得已,商震才不会与日军对射,自己就是快枪手也不行。 商震深知,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或者说,一个士兵,其实也不只是士兵,任何行业都是如此。 一个人是新手的时候那是万分的小心,而一旦入了门掌握了其中的规律就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而再往后自然就变成了行家里手。 只是变成了行家里手之后,那胆子却反而变小了! 是的,因为变成了行家里手,反而深知这个行业的水深着呢,在成为行家里手的过程中也就见识了无数风险,而到了这时才明什么叫“小心行得万年船”。 商震听着那这队日军走远了他起身探头,见周围再无异动,便开始环顾四周打量地形。 这种乱仗打起来很多时候都是士兵各自为战。 东北军全体官兵想着的都是打回老家去,那都是“以生为耻以死为荣”,打起来那是真不怕死,若是怕死也绝不会在这淮河一线与日军死扛了。 而现在他们所面对的日军那也是日军的精锐师团,从作战纪律到单兵素质却是都要强于东北军的。 如此一来,双方自然是不死不休的。 怎么能让战斗过程尽量缩短呢?怎么能多打死几个鬼子呢?商震边环顾周围边思索了起来。 自己现在就一个人,手雷好用奈何囊中羞涩,虽然有枪可又不想与日军对射,那么打蛇就要打七寸,现在日军的七寸又在哪里呢? 人这辈子不用两个镜子注定是看不到自己后脑勺的,人没有镜子也绝看不到自己脸的,而商震都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看过镜子了。 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就在废墟的弹雨纷飞之中,他却哪还有半分平时老实木讷的样子,那双黑亮的眼睛滴溜溜直转闪着狐狸一般狡猾的辉光,和王老帽乃至和那早就驾鹤西归的老霍头比起来,他也就是不卡巴眼睛罢了。 商震思索了一会儿后,便又有了新的主意,他借着废墟阴影的掩护一路躲避着日军却是往镇子的东南方向奔去。 二十多分钟后商震出现在了一处废墟前,这里的房子同样已经坍塌了,不过却是有一个露台,而露台上有一个已经被炮弹削去一角的凉亭。 别看这里的房子塌了,商震却知道这里本来是一座小二楼的,因为这里正是337旅最早布防时的临时旅部所在地。 现在北面打的战斗动静最大,而这里又是镇子的东南角,日军并未在这里布防,远处爆炸声枪声不断,这里倒没有什么异常。 也不知道这里能不能看到,商震心里想着,便收了盒子炮紧跑几步,伸双手一兜那凉亭的一个柱子,而双脚同时蹬地一跳便已经踩到了那柱子之上! 他双臂用力往回兜双脚用力向上蹬,借着那股力量整个人便往那柱子上攀去。 他的动作是如此之麻利,一也只是片刻功夫他“嗖”“嗖”“嗖”的便攀爬到了那凉亭上去了。 正文 第810章 半路截杀 “这个位置差不多,不过得跑两步。”有东北军士兵在一个房子的废墟后估摸着。 “要不我开枪给你打下掩护。”他的同伴建议道。 “不用,你一开枪倒把小鬼子吸引过来了。”那名士兵说道。 说完那名士兵便把那手榴弹的拉环挂在了小手指的根部上猛的向前跑了两步,而第三步时他便把手榴弹狠狠的甩了出去。 到处都是墙倒屋塌到处都是废墟,废墟之与废墟的不同也只在于或高或矮罢了。 日军既然设防当然会选择相对高大的废墟,而镇子北面最外围的废墟就是原本有高些的那也被他们炸平了。 这名东北军士兵身前的废墟就很矮,以致于他站起投弹时他的上半身就从那废墟后显露了出来。 而就在这片较矮的废墟前面还有另外一处高的, 而那里却是被日军坚守着,在另外一个方向他们连突击了两回都被人家打了回来。 所以这回他便来了个“曲线救国”,避开了日军防守的正面却是从侧前方把手雷甩了出去。 要说这名士兵也是一名投弹高手,他甩出的手榴弹象长眼睛一般就飞进了对面那处废墟的墙豁子里,而就在他趴到自己这身前废墟处时,对面的枪也响了。 “大龙!”他的同伴喊他之际,对面那颗手榴弹便爆炸开来。 “要是多跑一步小命就交待这里了。”那名投弹的士兵嘴牙咧嘴的从废墟上爬了起来。 别看他刚才只跑了两步,可是为了把手雷甩准了他冲的很猛,而为了避免日军枪击自己他趴的也很猛,就他趴下的地方到处都砖头瓦块,手掌破了卜勒盖卡秃噜皮了这都是难免的。 可终归他收脚及时趴了下去,否则就不是受点轻伤的问题了。 而就在他同伴眼见他没事替他高兴的时候,在他们旁边的废墟处便有几名东北军士兵同时闪身出来把手榴弹齐刷刷的又向前方甩了出去。 他这颗手榴弹却是起了掩护的作用,到底前面废墟中的日军被后面那几颗连爆的手榴炸炸得魂归东洋。 东北军士兵冲上去了,而那名最先投弹的士兵便也一瘸一拐的跟着往前跑。 这种战斗其实也和巷战差不多,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的遮挡,哪一方也不会直接往明面上冲,往明面上冲再是钢铁铸就的士兵也没有是一颗子弹解决不了的。 同理,由于敌我双方都藏了起来,只要被发现了位置,同样没有什么不是一颗手榴弹不能解决的。 而此时日军自然也明白手雷的重要性,废墟深处便有两名日军各扛着一箱手雷往前沿跑。 士兵上战场,所携带的弹药那都是有基数的,并不是携带得越多越好。 第一,带多了负重能力有限。第二,哪一方也不可能把弹药全都放置在前沿, 如果被对方炸了那仗还打不打? 所以, 备用弹药总是要往后面放置以防止对方炮击或者爆破。 至于说在某次战争中,某个国家的军队看到敌国有一只猫经常在战场上出现,通过观察那猫的踪迹从而发现了对方的指挥所或者弹药库,然后便用炮兵把对方炸了,这样的情形终究属于特例。 两名日军士兵扛着那弹药箱子跑的很急。 虽然日军也对这样的战斗在前面储备了的不少手雷,可战斗已经打了一个多小时了,那总不能等手雷都用没了再往上搬吧,往上运弹药那也是要打提前量的,哪有现上轿现扎耳朵眼的呢? 前面的那名日军跑的呼哧带喘的。 他个子同样不高,可是他壮,两个小短腿上面挺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上身,搬运弹药那自然是需要体力好的。 可是他跑着跑着忽然听到身后突然就传来了有重物落地的“嗵”的一声,他下意识的扭头去看。 可这时他所看到的却是火光下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向自己扑来。 当然了,或许对方也不是很高,谁叫他们日本人矮呢。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当这名日军意识到要躲开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他扶着肩肩木箱的手不受控制的松开,然后他在倒下之际才用残存的意识感觉到有一把刺刀从自己的心窝脱离开来。 那弹药箱与他的身体同时倒地便又发出了“嗵”的一声。 而这时偷袭日军之人则一哈腰飞快的搬起那箱子手雷紧跑几步, 一声发力的闷哼里就把那木箱子甩到了一处废墟的墙角里。 然后他转身扫了一眼周围的动静,对先前的那一箱手雷依此办理, 而那箱手雷旁躺着的正是跑在后面的那名日军。 是谁活动在日军的后面,能有如此胆量如此力量,那也只能是商震了。 商震之所以跑到原来旅部的那个凉亭上面,他就是想找一找看看日军重要的部位在哪,比如说指挥所。 镇子本来就不大,那个凉亭不是现在镇子的制高点也差不多了。 只是,商震自己没有想到,他并没有发现日军的指挥所在哪里,可是却意外发现了有日军士兵镇子废墟之间穿行的行踪。 而这就要感谢日军在镇子里点的火堆了,这支日军明显不喜夜战,不知道怎么的就在镇子里点起了不少的火堆。 而偏偏这回东北军发起攻击又比较早,那些火堆没灭,结果就是那些火堆不光给日军照亮了,却也给了正找日军漏洞的商震照亮了。 当日军扛着弹药箱从那火堆旁跑过时,趴在凉亭的商震就看得很清楚,到了这时他便联想到了日军是在运弹药了。 而现在自己已经干掉了两个送手雷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自己去把小鬼子的弹药库炸了?商震蹲在原地便想。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商震心中不由得一热,可是随即他就开始分析这么做的可行性。 且不说日军的弹药库或者弹药存放点也好肯定是有人看守的,自己那能不能炸成都两说,可若是自己真的能把那弹药都给炸了,那自己还能跑出去吗? 就算自己远远的投出一颗手雷真的就引起了弹药存放点的连锁反应,且不说自己能否被弹片击中,就那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不把自己炸死了只怕也能把自己震成个二傻子! 想到这里,商震不由得激凌凌的打了寒颤。 现在商震的思维已经很商震了,或者说跟王老帽的思维都是一样的,不管做多大的事情,该光棍要光棍,可把自己扔在里面那可是不行的。 所以吧,另外一个主意便油然而生。 自己干嘛非得去炸小鬼子的弹药库呢,自己就在这半路上专门暗算过来运送弹药的小鬼子不香吗? 对!就这么干! 一念及此,商震赶紧就又动了起来,他便将被自己捅死的日军往不被人注意的暗处拖。 拖第一个日军还挺轻松的,商震感觉对方也就是一百来斤的样子,可是这第十年名日军却是格外的坠手了,这怎么也得有一百三四十斤吧,这狗日的小鬼子个儿不高吃的挺肥嘛,商震不由得在内心里吐槽。 待到把那两具死尸藏好,商震便又找了个暗处藏了起来。 在他想来,日军来搬弹药的人肯定不会多,有三个五个那都是一大关,如果自己能不开枪就不开枪,这样的话让前面的小鬼子无手雷可用,这不也是大功一件吗? 正文 第811章 警觉了的敌人 商震既然打定了主意自己不炸日军的军火库只是劫杀搬运弹药的日军,他就又忙活了起来。 他却是把那两名被自己捅死的日军往更隐蔽的地方藏了藏,然后又打开了一箱手雷,将其中的一些手雷分别藏在了那两名日军行进路线旁的黑暗之中。 而最终等他忙活完他却也只是在自己身上只放了一颗手雷。 不是他不想多拿手雷,实在是那卵形手雷叽哩赶蛋圆了咕咚的不好多拿,而他又想暗算搬运弹药的日军还不想弄出声来,而身上若是手雷放得多了难免发生碰撞, 那样就很有可能被日军发现。 当忙活完这一切后,商震便又四处眨摸,这回他相中了一堵塌了一半的断墙,便踩着那塌下来的砖堆躲在那墙后面。 而这回他可不光是带了自己原本所用的一把刺刀,甚至又拿了一支三八式步枪。 不过,他备上这支步枪那却不是为了射击用的,他想的却是日军回来搬弹药那不大可能每回都是两个人, 那万一要是三个人四个人呢, 只要自己手中有了这支同样上了刺刀的步枪,只要下手够快,说不定就能干掉三四个呢! 当然了,这也只是商震的设想。 他却是明白,打仗哪有一定之规?但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北面的枪声爆炸声依旧,不过以商震的经验判断,那枪声爆炸声却是更近了一些。 如此一来,躲在黑暗中的商震的脸上便挂上了一丝笑容。 就这种废墟之中的战斗,可以想象如果日军的手雷不能被及时送到前线上去那么这些该死的小鬼子就得多死多少人! 前面打的越激烈,小鬼子就得越缺手雷,那就得派人回来取。 原本呢镇子没有成为废墟之前那都是有巷弄街道啥的,可是这回房子一塌,天知道前沿的日军会不会顺着原来的路径跑回来,自己可得盯紧了! 而果然,商震也只是才等了十来分钟, 他就看到前方废墟的空隙中有日军士兵拿着步枪哈腰往自己这个方向跑来。 见此情形, 商震当然是心中大喜。 这就象下象棋,人少好管理, 鬼子来的越少他下手越有把握。 暗算一名日军他手拿把掐,暗算两名日军他还是有把握的,暗算三个以上日军这难度可就大了。 也许这个鬼子是前面鬼子官儿派回来催弹药的吧,商震心里边猜着边预判着那名日军的行进路线,然后他就从那墙头上缩回到了黑暗之中。 而也只是片刻功夫后,那名日军在跑过一处废墟旁时,他那后脑勺子就挨了一枪托! 这一枪托当然是商震削的,商震这一下下手是如此之狠,那名日军连闷哼一声都未及就被商震给砸倒在了地上。 而商震为保险起见把枪调转了过来又给那家伙补了一刺刀,然后他才又把这名日军藏了起来,至于自己却是又跑回到原来的那个高点继续“守株待兔”起来。 如果这个小鬼子是回来催弹药的,那一会儿前沿阵地上的小鬼子就得急眼,商震暗自思忖。 而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还真就如他所料,也只是过了七八分钟他就看到前方废墟的空隙之中就又出现了日军的身影。 这回是,一、二、三、四,竟然一起回来了四个! 四名日军跑的很急,他们前沿那里确实是缺手雷用了,只是派回去取手雷的士兵一直没回来,派回去催的士兵竟然也没回来。 如此一来, 前面的日军终于受不了了这回却是派了四个士兵一起回来了。 只是商震也只是瞥了一眼便发现, 这回想不开枪不动手雷就把对方全灭了可就太难了。 只因为别看这回四名日军跑的急, 可人家却是以一种战斗姿态跑回来的。 四名日军那步枪是抵肩的,并且不同的人还用枪指着不同的方向。 很明显人家那子弹是上膛的,发现情况不对人家一扣扳机那就直接击发了。 应当是自己先前用手雷还是引起日军警觉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傻子,尤其是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战斗中,如果谁认为别人都是傻子唯有自己一个是尖子,那么谁才是最大的傻子! 可是不管怎么说,难度再大商震也不可能放弃。 自己这伙人不想打阵地战,旅长刘成义也默许了他们这种主动出击自主选择战斗时间地点方式的打法,那自己再不动手可真就成了畏敌怯战了。 别的东北军兄弟在舍生忘死浴血杀敌,自己在铁扇公主的“肚子”里那也得弄出孙猴子的翻跟斗墙把式来! 又判断了一下那四名日军的行进路线,商震缩身又把自己投入到了黑暗之中。 事实还真就如商震所料,前沿他日军指挥官眼见后方迟迟未能把弹药送上来,联系到先前所听到的身后传来的手雷爆炸声,他再派人回来取弹药自然也会嘱咐手下士兵要小心的。 而此时那四名日军中的最后那人虽然眼睛看着前面可耳朵却在仔细听身后的动静,还时不时的在前进之中来个急转身。 他那就是一副生怕背后有人偷袭的样子。 想想也是,他前面都有三个人了,前方和左右都有人盯着呢,他自然要看顾后面,此时的他巴不得自己后脑勺上长双眼睛呢! 人走夜路就没有不担心的。 若只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也就罢了,反正是敌也黑我也黑大家两眼一抹黑谁生谁死全凭运气了。 可偏偏天刚黑时日军点燃的火堆虽然不再有时间加木头,可是多少还是有些光亮的,有光亮便可不完全视物,于是这名日军在扫视身后之时看到些黑影难免就疑神疑鬼起来。 只为了取回前沿所需的手雷前面的那三名日军跑得很快,跟在后面的他便也只能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跑着跑着,这名日军忽然就觉得身后有动静,他一个急转身,转身之际步枪便指了过去。 他枪口所指之处是右后方一个黑朦朦的堆,也不知道砖堆或者土堆了。 这名日军右手一动那食指都搭在了三八式步枪的扳机上了,可是他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敢开枪。 他觉得确定自己刚才是听到了有动静的,比如砖头掉落的声音。 可是他没有看到人,如果他贸然开枪,前面的三个同伴就得回头跟着打,那他们还运不运手雷了,前面可是着急要呢! 这名日军这一犯寻思,前面他那三个同伴可就跑远了。 而最终他还是决定不开枪了,他就边保持着射击姿势边向后退去,眼见着又到了一处废墟旁,他才一收枪转身跑去了。 而此时就在那个砖堆后面商震则已经在暗自骂娘了,这个小鬼子还真娘贼! 刚刚他碰到了块砖上发出了那么点声音还真就让人家听到了。 而他那盒子炮也只是差一扣扳机便能将这名日军立马击毙,可是商震却也不想让日军察觉自己在半路上等着他们。 眼见最后面那个日军消失不见了,商震心思飞转,他便也把盒子炮的保险关了,却是换了个方向朝着日军迂回的方向迂回而去。 反正日军还得回来的,自己可以先跟上去嘛,一看看日军的弹药库到底在哪,二自己完全可以等日军回来时再动手嘛,大不了,那时再开枪! 正文 第812章 一次犯了两个错误 “***”,黑暗中有日军的问话声起,然后就是日军的答话声。 天知道日军说的是啥玩扔,不过想来那应当是日军的口令。 与此同时,商震又感到一丝庆幸。 虽然说此时日军的这个弹药存放点不可能是什么大弹药库,可是日军却是放了暗哨的。 如果自己真想干掉人家,还真的就未必能够摸掉人家的哨兵。 作为一名老兵的商震当然知道并不是每支部队的哨兵在值哨的时候都会抽烟、打盹、放屁、磨牙。 人家就在黑暗之中静静的呆着, 如同那钻石瓦砾一般的静默,说能够在这样的战斗之夜中听到同类的呼吸声,那都是神话。 由于前方有了日军的哨兵,可以想见日军藏弹药的地方绝不会远。 可具体是在哪里商震依然搞不清,只因为这里竟然没有火光。 算了,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伏杀搬运弹药的日军了, 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那么自己接下来又应当怎么办呢? 作为一名老兵,尤其还是带队打仗的一个头儿,他现在已经形成了自己一套合乎实战的思维模式, 接下来怎么办?那不是自己拍脑袋决定的,而是要先观察地形。 远处依旧有淡淡的光亮,那是日军燃起的现在已经快熄灭了的火堆,而就在那光线的作用下,前方几十米处便有相对高大些的废墟现出淡淡的灰白色。 而在那废墟之下自然就更暗了,不说一片漆黑却也差不多了,商震凭感觉也能觉察到,日军的暗哨应当就在前面的废墟之中,而日军藏弹药的所在就应当在那暗哨的后面。 不过,既然这里是日军放置弹药的地方,那么废墟前面的这片黑暗肯定是空地。 再小的弹药库那也是弹药库,周围是开阔地有利于在有突发情况时里面的日军对面外进行射击嘛,或者很有可能有日军的机关枪正在那废墟之中指着这里。 觉得自己已经弄明白状况了的商震想了想,便把自己手中那支三八式步枪的刺刀给卸了下来轻轻的放在了地上,然后他便做出了一个格外大胆的举动,他竟然端着步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了! 商震不可能任由这回这几名搬手雷弹药的日军回去。 就是笨寻思日军缺少弹药那也是有一个过程的。 先是日军发现手雷打得差不多了就派人回来取,打得差不多那手里也是有余富量的, 这事不可能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 可是接下来回来的人却被自己给灭了,那么这个时候日军手里的手雷可就该没了。 所以只要自己堵住了这拨运手雷的日军,那么日军便注定无手雷可用,就这种类似于巷战的废墟之战,没有手雷的话根本就坚持不住的。 而现在商震上前了,他当然还是希望能够给日军突然一击的,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干掉日军的哨兵的,虽然自己未必有本事炸得了日军的弹药库而又全身而退,但若不尽心尽力总是会心有遗憾的。 此时的商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对敌的过程中的心理总是充满矛盾的,那么就接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商震走的很小心他把腰哈得极低,他甚至只是时不时瞟上一眼对面黑黢黢的废墟,而他的注意力却更多的放在了脚前。 他自己都不能在几米之内看到什么,他才不信日军的哨兵就能看到自己呢。 日军的哨兵也只能是听声音,所以嘛,自己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弄出声响来! 要说商震的思路不能说是不对,可是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接下来商震却发现自己犯了两个错误。 他小心翼翼的将脚高抬轻放以避免踢到砖头上,可是就在他再一次抬腿落下时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脚落到了一块瓦片上。 一个人就是鞋底子再厚可是踩到瓦上或者砖上那还是有感觉的。 就商震这个体重踩砖上没事不会有声,可是踩瓦上那很可能“嘎呗儿”一声那瓦就断了! 就这种事别问商震是怎么知道的,只要是小时候淘气爬过房盖踩过瓦的人那都明白。 商震心中一凛把即将踏实的脚就又收了回来换了个地方落去, 这回很好,下面是土地他把脚踩实了。 好悬!商震暗自己吁了一口气。 可是他所犯的两个错误并不是在于他踩断了一块瓦或者踢飞了一块砖上,而是在于第一,他接下来眼见离前面的废墟已经只有不到二十米了,他哈腰摸了砖头轻轻的向右方扔了出去。 这依然是中国最古老的“投石问路”的招数。 扔出去便有声响,而就在那声响起时,商震就听到了有日军哨兵的低喝声。 还是那句话,日军哨兵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却是商震听到了在前面的废墟之中至少有三名日军同时出声了! 这哪是小鬼子的暗哨,这分明是人家日军列阵以待嘛! 商震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了起来,小鬼子不会有什么照明工具吧,这要是有那么一丝光亮自己那可就成活靶子了! 那么这将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场面。 人家就在那里等着,而自己就象一个小偷,手里拿着一棵自己以为的所谓的能让别看不到自己具有隐身作用的仙草,就那么一步步的走到人家的面前,而嘴里还叨咕着“你看不到哇,你揍(就)是看不到哇” 或许只有人家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才能让自己清醒吧! 而到了这时,自己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是狗屁的可以隐身的仙草,那特么的就是一根最常见的狗倚(尾)巴草! 意识到不妙的商震刚要有所动作时,可这时他所犯的第二个错误便又显现了,前方竟然传来了日军急促的脚步声! 一听那声音,商震便知道应当是去扛手雷箱子的日军回来了。 本来日军穿着大头鞋跑起来就是“扑通”“扑通”的,而那手雷箱子也绝不轻巧,那跑步声自然就更沉闷了一些。 哎呀,小鬼子咋回来的这么快? 在商震原来的理解里,日军藏弹药的地方总是会有和哨兵有一段距离的,可是谁曾想那几名日军刚进去就返回了。 看样子日军的弹药库离自己很近嘛!再说人家就是去搬箱子,那人家还不扛起来就往回跑? 错误既然已经犯了,那么,来吧,又得拼命了!黑暗之中商震咬着牙。 他一回手把腰间的刺刀抽了出来直接就安在了那枪尖上,与此同时他就听到了有日军哨兵却是再次低声喝问了起来,不过好在自己扔出砖头的位置离自己怎么也得有二十来米呢。 算上枪上的刺刀,商震本来是有两把刺刀的,一把始终是插在腰间的刀鞘里。 刚刚他之所以要把枪上的刺刀卸下来扔了,他那是怕刺刀闪光。 或许是为了体现大日本皇军所谓的威严吧,抗战开始日军早期的刺刀那都是锃明瓦亮的。 可是威武固然威武却容易反光,商震他们就曾根据刺刀的反光来判断日军的位置。 生死事大,威武事小,商震可不会犯那种常识性的错误。 可也就在这时,前面日军的脚步声便近了。 本是把身体压低了许多的商震便略略直起了腰,他把那步枪斜指向地面,他开始蓄力了。 来吧,小鬼子,看我这回能捅死几个? 商震心里发着狠,他浑然不知,此时的他就象一位在中国古代同样是在沙场上保家卫国的铁血将军! 正文 第813章自己制造的“烟雾弹” 九一八之夜,一个绰号为麻杆儿的东北军士兵拿着自己缴获的或者也可以说成是他捡来的一支步枪与日军遭遇了。 那时候他心里是打着鼓的,可是他凭着本能就用手中的刺刀乱捅,很侥幸,他从那场遭遇战中活了下来。 而在八年后南方的一个冬夜,他再次手持那上了刺刀的步枪与日军撞上了。 要说两次有什么不同?那也只是他已经变得强壮起来,他不再是那根细细的“麻杆儿”, 他已经成长为了一名合格的士兵,他不是被动的迎敌,而是主动的出击。 于是,就在某一刻,最前面那个侵略者那还带着温暖的身体便被那冰冷的刺刀给洞穿了! 商震一击得手往回抽枪之际,便传来了那名日军本扛在肩头的木箱子和身体砸在地上的沉闷声。 到了此时商震又怎么管得了那么多?抽回的枪再次对着前面的人影就再次猛刺了出去。 只是这回这一次时便传来了日军的大叫声, 然后就是“当”的一声, 商震就感觉自己手中的步枪一颤, 那绝不是步枪刺入人体的通透感,而是刺到了——木头箱子上。 第二名日军本就跟得很紧,前面的那名日军士兵一倒,他感觉出不对时脚却已经绊在那名日军士兵的脚丫子上,他失去了重心自然把持那手雷箱子不住,所以他往前一跄,那箱子便先他一步掉了下来。 至此,那运送手雷的日军已是知道出现了意外,喊声随即而起。 而商震却已是在黑暗之中又抢前了一步,这回他却已经不用枪去刺了,反而倒转步枪就将那支三八式步枪当成木棍一般横扫了出去! 本就是看不甚清的夜战,商震心知日军个子矮,所以在抡起枪托时他便把那步枪往下压了一分。 而这回步枪便没有走空,在商震用枪托击中了什么东西的刹那他就听到了骨裂的声音,有血滴在黑暗之中四溅便直喷到了他的脸上。 血腥味儿,那是敌人的血腥味儿! 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士兵之上战场便如一个人头一回打架,见到血有人的就麻了堆了软了怕了, 而有的人却兴奋了起来。 “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那是卫我中华者见了敌人的血便也激情澎湃起来! 商震嘴角一扬挺枪便又冲了上去,本就夜战他哪能考虑那么多,冲着身前的几个人影就是一阵乱捅! 有的枪扎空,有的枪又扎在了木箱上,可到底还是有两枪又有了那“噗”“噗”的利刃入体的声音! 该跑了,这个念头在商震的脑海中闪过。 商震,就包括他们整个这一伙的人由于长期游移于大部队之外作战,他们说话从来都不是很正规。 比如,撤出战斗那得叫撤退,可是他们绝大多数时却会说“跑啊”,甚至说“逃啊”也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懂。 商震本就是被战斗锤炼得体随意动的人,一念及此他真的就把步枪往前一扔,他下一步那然是转身跑路了。 可也就在他将跑未跑之际,意外却发生了,突然有一束雪白的粗如海碗般的光柱直接就照射了过来! 这束光是如此的强烈来得又是如此的毫无征兆, 以至于商震在那光束亮起的刹那突然便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一个人夜战看似英勇可他却是在借着黑暗, 那敌人有多少他不知可这头只有他老哥一个他不知道吗?他本能的就惧怕光亮, 而这回这个光亮来得是如此之恐怖,以至于商震下意识的便往后一躺,就仿佛他是被那个巨大的光柱照倒的一般! 到了此时他哪还顾得上日军回去了四个现在却出来了六七个,他必须自保! 就在刚刚那灯光亮起之际他注意到前方还有两名日军站着呢,他本能的感觉到自己想要活命可就靠这两名日军了! “哒哒哒”,“啪啪啪”,而就在商震倒下的这一刻,敌我双方的枪声便几乎同时响起。 商震到底还是借了那两名站着的日军的光,日军的机枪手终究是投鼠忌器不想打死自己的人,而商震却不管这个,他倒地之际那盒子炮便已被攥到了手中,一个长点射便打了出去。 而在这个长点射中是否击中了那两名日军商震已经不在意了,他的枪却是奔着那束光柱的源头去的。 有玻璃爆裂的声音响起,那束光柱的光源便熄灭了,唯有红色的灯丝在黑夜中看起来是那么的明显,那竟然是一盏探照灯! 商震这个老兵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可是他却是真的头一回遇到如此的险状,他开枪击灭了那个探照灯的同时便向旁边滚去。 而就在这一刻,他就觉得死亡从来没有离自己如此之近过,他就觉得身前身后身左身右象是在下雨,那“雨点”被狂风刮着在他周围尽是“啾”“啾”之声。 后世有首歌叫“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而此时的商震却明白“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 他连滚带爬蹿出去了二十多步,当他很幸远的躲到了一个土堆后面时连他自己都惊讶了,自己竟然还活着! 只是接下来他却发现,尽管自己还活着,可是自己的处境却依然不妙的紧。 在那土堆后面却是又出现亮光了。 生存的危机从来没有如此的迫切,正靠在土堆上的商震借着身后日军手电筒的余光,他也只是往前一瞥,便见离自己最近的那处废墟怎么也得有三十多米呢。 三十多米近吗?近! 可商震知道如果自己敢贸然冲过去,自己都绝对跑不出十米去。 而留在原地无疑更是死路一条,日军应当已经看到自己藏身的这个土堆了,片刻间小鬼子的手雷就会飞过来! 商震到底是有急智之人,这时他便又有出人意料之举,他从腰间摸出一物,鼓叨了两下便把那东西直接塞到了那土堆的堆顶里! “***”有日军喊声起,那日军看到商震藏身的土堆了,可也就在这时那土堆处便“轰”的一声烟尘陡起。 原来刚刚却是商震把随身携带的唯一一颗手雷给就近炸响了。 手电筒是照不了多远的,日军能够借助那手电筒散射的光线看到前方有土堆却看不到那颗手雷是商震自己扔的。 已是判断出商震定在里的日军固然有开枪射击的,却也有摸出手雷拔销磕帽甩出去的。 可是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商震弄响的那第颗手雷。 这些天的战斗,那土堆上本就被罩上了一层尘灰,而商震把那颗手雷一塞一炸自是尖灰四起,他却是把这颗手雷炸起的烟尘当成烟雾弹用了! 往那土堆顶上塞完手雷商震就已经转身扑倒了,而当那手雷炸响之时他就爬了起来拼命的向前方的那处废墟蹿爬而去。 于商震来讲,若能就此逃命那也算是幸甚了。 可是他真的就那么容易逃掉吗? 就在蹿入那处废墟之际,他就感觉身后有光柱飞快划动着扫了过来。 这特么的是啥玩扔?商震回头,于是便看到了那束在半空中正飞快旋转降落的光柱。 日军也不笨,人家为了逮住他的影踪却是把手电筒甩了出来。 现在商震距离日军所处位置已经有五十来米了,日军也不能把手电筒甩出五十多米的,可奈何那手电筒是照亮着的。 “啊”的一声,商震一看那手电筒光柱的运行轨迹便知不妙,他忙向前趴去。 可是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被那束光柱给照到了,毕竟眼前有光嘛!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就在那光柱飞速划过之际,后面的日军便恰恰看到一个中国士兵扎到那废墟之际留下的灰黑色的屁股的残影! 正文 第816章 令人振奋的消息 “站住,你们是哪部份的?”黑暗中有喊话声响起。 可是在喊话过后,对面原本的脚步声却消失了。 可这时喊话的那个人却动了,他如同一只猴子敏捷的就躲到了一个用石头砌成的猪圈里。 “当”的一声,有金属磕撞在了石头上然后就是“轰”的一声炸响,那是一颗手雷。 “不说小鬼子没手雷了吗?多亏老子心眼多。”这时在猪圈中躲过一劫的那个士兵低声叨咕道,浑然不在意在躲避手雷时身上蹭上了某种臭味, 他是侯看山。 而这时对面的脚步声便再次响了起来,尽管那脚步声也还算轻却也有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焦急。 日军不可能不急,东北军已经攻过来了,没有手雷的他们损失惨重,残存下来的士兵终究忍不住开始败退了。 那么那些日军在撤退的过程中听到了中国士兵的喝问那又怎么可能不飞过一颗手雷过来? 只是有手雷的又岂止是日军,就在日军脚步声响起的时候,黑暗之中便也有两颗手雷飞了过来,在轰然炸响的爆炸声里,有几名日军倒下,而其他日军则是夺路而逃。 当周围一切再次归于寂静时,有两个人却动了,那是侯看山和马二虎子。 两个人都端着三八大盖挨的很近小心翼翼的往先前手雷爆炸的地方走去,他们又听了片刻到底是没有听到有人呻吟的声音。 这时侯看山就轻轻的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马二虎子,这是他们两个事先约定好的信号,两个人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 “真特么邪性,难道小鬼子都被咱们两个给炸死了?”当两个人离那爆炸点足够远后马二虎子才低声在侯看山的耳边说道。 “那也备不住,管他呢,别半死不活的爬到咱们两个跟前儿给咱们一下子就好。”侯看山回答。 马二虎子“嗯”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两个人就又开始注意前方的动静。 商震在后面带人琢磨日军的弹药库,侯看山和马二虎子则是负责阻挡日军的一组。 不过,现在北面的爆炸声枪声离他们两个不说是近在咫尺也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他们必须得小心,日军在溃退东北军在追杀,若是被溃退的日军给暗算了, 那他们可就亏大发了,可若是因为夜黑与自己人误打了起来那也是不行的。 侯看山和马二虎子他们两个并没有等多一会儿,前方便再次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 “哪部份的?嘎哈的?”侯看山再次大声喝问道。 只是他刚问完人便又象一只猴子似的往回跑跳进了事先选好的那个石头砌成的猪圈里。 他之所以这么做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们拦在半路上在这大声喝问以分清敌我,如果对面来的是日军那不用想人家就会冲他们开枪或者扔手雷过来。 所以精得跟个猴子似的侯看山问完话就往那那个石头猪圈里藏,那是防止日军扔手雷过来再炸到自己。 而事实上刚刚他却正是利用了这一招躲过了日军的扔过来的手雷。 而这回侯看山这么一喊,对面杂沓的脚步声便停了下来,接着便有人大声反问道:“你们是嘎哈的?哪部份的?” 一听对方的口音侯看山和马二虎子就都乐了,这满嘴的大碴子味儿,除了东北军又能有谁? 看来这回东北军重新抢回小蚌埠已是大局已定,当然接下来能否守住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我们是咱们旅派出的前插小分队!”侯看山大声回答。 所谓“前插小分队”那是侯看山临时给自己这伙人想出来的名字。 其实叫什么名称那都无所谓了,只要知道是自己人那就行了。 这就象在南京保卫战中向南突围的粤军在没有设定口令的情况下用“丢那母”做口令一样,方言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别开枪,我们过来了!”果然,对面的东北军士兵也丝毫没有怀疑便冲了过来。 “后面还有咱们的人,我们给你们领路省着误伤!”侯看山忙说道。 于是他和马二虎子便带着这些追击日军的东北军也往南面冲去,而边跑着侯看山嘴里还边喊着:“小鬼子败了,别误伤自己人啊!” 是的,日军终于挺不住处于败退之中了,枪声爆炸声在镇子里时断时续的响起,而那声音也在不断的南移。 一个多小时后,除了镇子东南的位置外,其他地方的枪声和爆炸声都已经平息了下来。 而这时在那里便有火光升起,火光的映衬下商震正与一名东北军军官躲在废墟之中,而就在那废墟的各个角落则已尽是东北军士兵。 “你说前面是小鬼子的弹药库?”那个军官问商震道。 “是。”商震回答。 “那咋不派人把它炸了?”那个军官问。 “我们没有手榴弹了。”商震回答。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那个军官恰恰就看到了正躲在一边手里拿着具掷弹筒的乔雄。 “炸子也用完了。”商震又回答。 那个军官皱了下眉, 借着火光他扫了一眼周围,眼见着有那不是自己手下的士兵有的明明还挂着手榴弹呢。 只这一眼他便明白了什么,他冷冷的说道:“完犊子玩扔净给东北爷们丢人!”然后他便下令道:“田大力,带人去把小鬼子的弹药库给老子炸了!” 一名下级军官应了一声“是”便开始组织士兵绑集束手榴弹。 火光之下,商震的脸有点红,也不知道是被那个军官臊的还是他自己红的。 可终究商震还是低声说道:“再小的弹药库也是弹药库,响了会死人。” “嗯?”那军官闻言便狠狠的瞪向了商震。 而本是一直低头看着地面的商震却抬起头来,他并不畏惧这名官职是团长的军官,却是直接就与对方对视了起来。 响了会死人,什么会响?而响了又会死什么人? 当然是前面的那个弹药库会响,响了当然会死人,而死的除了守着弹药库不肯撤退的日军外,那去炸药库的东北军士兵肯定也会死! 日本鬼子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这时候东北军士兵因为炸弹药库再阵亡会不会有点—— 那个团长有些惊讶于商震那竟然毫不畏惧与自己对视的目光,而最终当那个叫田大力的下级军官正要带人往前去时,那个团长终是摆一下手说道:“别炸了,先围着,等天亮看看清况再说。” 在场最大的长官发话了,于是去炸弹药库的行动便取消了。 商震瞥了一眼那个团长后见对方脸色冷漠不过倒也没有再下其他的命令,他便悄然向后退去,然后他一招手,石小碗就凑了过来。 “天亮后,让咱们人在镇子里仔细寻(xúe)摸,看能找到小簸箕不。”商震低声说道。 石小碗“哦”了一声去传命令了。 除了那个弹药库外,此时小蚌埠已是完全落入到了东北军的手中,由于夜色尚黑,东北军并没有派人打扫战场,而只是占据了镇子做出了防御的姿态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天亮了,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便传来了“轰”的一声爆响。 这也只是一颗手雷的爆炸声音罢了,可是接下来这颗手雷的爆炸却仿佛只是一味药引子,接下来便是“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就在镇子的东南位置有一束烟尘腾空而起,而被炸飞的碎石乱瓦就象一群受惊的麻雀般的向四周高飞而去! 而这时本是围着那个弹药库的东北军官兵们则是面面相觑,其中也包括一开始打算在黑夜里让人去炸弹药库的那个团长。 天也亮了,可是那个弹药库也不用他们炸了,那个弹药库自己响了! 弹药库当然不会自己响,这大冬天的老天爷又不会派雷公电母打闪电,想来那是守着弹药库的日军自知生存无望,而东北军又只是围而不攻,所以人家干脆自己引爆了弹药库 爆炸过后,震惊于那弹药库的爆炸威力,围着的东北军官兵一时之都说不出话来,甚至有一些普通士兵还眼含感激的看向了商震。 可是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却是接下来发生的。 就在爆炸余音已息而众人无语之际,忽然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啪”的一声枪响! 难道还有日军活着?这是所有人共同的疑问。 而这时自然就有官兵往那枪响的位置冲去。 商震眼见去的人多他便没有跟得太紧,可是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听到前面突然有人大声高喊了起来,那声音喊的很高也很尖,那是钱串儿的声音:“快来人,小簸箕还活着!” 正文 第817章 关于一口窖的话题 “啥?小簸箕还活着?”一间农舍里正坐在桌旁的高雨燕兴奋的跳了起来面向了商震。 商震点了下头作为回答。 “哎呀,那他好厉害,怎么在小鬼子的围堵中活下来的?”高雨燕便又急切的问,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离商震很近了。 “要说他能活下来那还得谢谢你呢。”商震笑道,然后微微避开了兴奋的高雨燕伸手一扶桌子就在那椅子上坐了下来。 “谢我什么?”高雨燕奇怪了。 “你猜猜。”商震回答。 “我猜猜?”高雨燕疑惑了。 要不说人与人的性格是不一样的,如果是让楚天的那个女学生猜,那个傻白甜根本就不会猜。 那个女学生就是一个逆来顺受喜欢别人决定自己命运的主儿, 否则的话在老兵们看来一无是处的楚天为什么就能成为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英雄? 而高雨燕可不笨,她是听说了小簸箕是被日军堵在了镇子里的,而现在商震又说小簸箕被救得谢谢自己,她便迟疑的猜道:“不是他也藏到了那个地窖里了吧?” “聪明!”商震由衷的一竖大拇指,也不知道他是夸小簸箕聪明还是高雨燕聪明,或者说这两个人都很聪明。 是的, 小簸箕活下来了,或者说至少目前还没有死,当商震他们这些人把小簸箕从那口地窖中救出来的时候小簸箕已经昏过去了。 而高雨燕所说的那口窖也正是当初她为了逃命藏身的那口。 后来受到高雨燕藏身地窖的启发, 商震甚至也带着自己那帮子人藏到了那口地窖里半夜爬出来给日军来了个突袭。 虽然商震见到小簸箕时小簸箕已经昏过去了,不过也可以想见,小簸箕在日军的围杀之下竟然也机灵的想到了那口地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摆脱日军追杀最终也藏到那口地窖里的。 “小簸箕怎么样了,人呢?”高雨燕又问。 “重伤,身上至少挨了四枪,大腿上也有枪伤,昏过去了,老王叔带了几个人往后方送呢。 咱们旅的人说的中央军五十九军过来了,人家有医院,咱们才把小簸箕送过去的,不过能不能救回来那就不知道了。”商震再次回答道。 “哎呀,本来你说小簸箕被救回来了我还高兴呢,你这么一说我心就又揪起来了。”高雨燕无奈的说道。 商震这伙人里没有人不喜欢小簸箕的机灵就象当初没人不喜欢二憨子的憨厚。 商震叹了口气,他在桌子上趴了下来。 当时急着求小簸箕,商震也没有时间问钱串儿救小簸箕的具体细节。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受了重伤的小簸箕在那个时候或许已经昏迷过去了,不过应当是日军引爆弹药库的那声巨大的爆炸将他惊醒了, 最终他才开枪示警的。 而恰好不管是日军的那个弹药库还是他们伙的人全都离那口窖不远,所以才发现了小簸箕。 每个人的人生命运还真是难以揣测啊! “不是又把小蚌埠打下来了吗?你也没事为啥没跟着老王叔一起去?”高雨燕又问道。 可是问完了她就后悔了,因为她从商震那皱着的眉头上看出了疲惫。 “我受了点伤,走道不方便就没跟着去,对了,你有没有吃的给我弄口。”商震用疲倦的声音说道。 “你伤到哪了,厉害不?”高雨燕那颗心又滴溜起来了。 “没事,就是有点轻伤磕了一下,养养就好了。”商震回答。 “那就好,我给你弄吃的去,你又一宿没睡,一会儿困了就在我这补一觉吧。”高雨燕忙说道。 高雨燕出了屋去给商震弄吃的去了,只是当她回来端着碗饭回来时见商震已经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叫不叫他起来呢?一时之间高雨燕便犹豫了起来。 把商震叫醒他心疼,却又不忍心商震连饭都没吃就睡着了。 而刚才商震也只是说了下小簸箕大致的情况,细节她也没有来得及问。 最终,高雨燕还是没有叫醒商震,再看向商震的目光中便已尽是一个女子的柔情。 而此时就在这个村子里,没有跟着王老帽去的那些士兵们却也或躺或卧的挤在一间屋子里。 打了一夜的仗,本来都是困倦了的, 可是小簸箕竟然还活着, 虽然说同样是生死未卜可这终究还是个好消此, 此时他们也正在谈那口窖。 “兴许若干年后,咱们这场仗就打胜了,那口窖应当留存下来。”楚天说道。 “留存下来做什么?”和楚天在一起的陈翰文问。 “给子孙后代看,看自己的祖辈是怎么在这里打击日本侵略者的,所以这口窖是历史的见证。”楚天就是楚天,他说的话非但是普通士兵说出不来的,就是陈翰文这样的半拉秀才也说不出来。 可这时另外一个士兵却“哧儿”了一声,那是白展,楚天从白展的这声“哧儿”里便听出了不屑。 若论资排辈,楚天的辈份肯定不比白展大,可论起当兵的资历来,楚天不能把白展甩出几里地远却也是有几条街的。 所以白展的不屑让楚天心里很不舒服。 “我说的不对吗?”自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并没有毛病的楚天就问。 “要说道理上也能讲的通,可是假如,我说是假如,假如救人的不是这个破地窖而是一个粪坑呢?难道也要把粪坑保存个千秋万代,让你的子子孙孙在臭气熏天中缅怀你这个祖辈的抗日事迹?”白展笑嘻嘻的回答。 白展闯荡江湖N多年,若说术业有专攻,他那个术就是偷就是窃,论在知识上的专与精和楚天那是比不了的,可奈何他所知驳杂也读过很多杂书,就这方面却又比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普通士兵要强上许多。 “你,你——”楚天却哪想到白展会做出这样的一种假设,当时就来气了。 可白展的话还没有完却是又慢悠悠的说道:“也不知道到时候你的子子孙孙烧那几柱高香的时候,那香气能不能压得住这粪坑的臭气。” 后世不是有这样一个笑话嘛。 有人问幼稚园的小朋友说,小朋友们你每天都干嘛呀。 第一个小朋友说,我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打豆豆。 第二个小朋友同样说,我每天也是吃饭睡觉豆豆。 而第三个小朋友则说,我每天就是吃饭睡觉。 那人就好奇的问,为什么呀,别人吃饭睡觉还打豆豆,你为什么不打豆豆呢。 那第三个小朋友回答说,我就是豆豆。 好了,打豆豆成为了幼稚园小朋友共同的爱好。 同样,嘲讽揶揄楚天那就成为了商震他们这伙人中大老粗们共同的爱好。 现在眼见着楚天又吃鳖了,旁边便有老兵笑了出来,大家习惯了一起打“豆豆”,白展开始打“豆豆”了,其他老兵不介意在旁边也给上一“杵子”。 “你这是偷换概念。”楚天被白展气得争辩道。 楚天的脸现在不红了,而是白了,被气得白了。 其实,楚天自打加入了商震他们这支队伍后有一点他就始终没搞明白。 有句话叫“认真你就输了”,他输就输在和这帮老**打嘴仗的时候太认真了。 他远点是认真的一本正经的想逻辑严密的说出自己的看法,而老兵们呢则越是嘻笑怒骂插科打诨。 他越认真就越吃亏,越吃亏他就越认真,便进入了那恶性循环的死结,仅此而已。 眼见楚天下不来台了,这时旁边却有人说话了,那是后加入的顾兵。 “其实如果那个破窖真的是一个粪坑的话直接添上土就行了,然后再在上面种上各种各样的花,立块木牌牌或者石碑,管它是窖还是粪坑总是要把这个故事留传下去的。” 顾兵的说法倒是让老兵们眼前一亮,别管是地窖还是粪坑填满了种上鲜花,这个办法貌似不错哦。 虽然说大老粗们没有什么文化,看到那田野中五颜六色的花也不会说什么“群芳争艳”“姹紫嫣红”,也仅仅会说声“真**漂亮”,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那爱美之心。 若是能在他们战斗过的地方种上点“真**漂亮”的花那总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只是就商震手下的这帮子人,若说能够取得完全致的时候,那只怕也只是在商震下命令的时候了。 而现在大多数人觉得顾兵这个主意不错,可有人却又提出了反对,那是虎柱子。 “净**整没用的,现在小簸箕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你们就想着给立木牌牌啦? 你们要是真想立木牌牌等你们有儿子以后再给你们立吧!” 这是虎柱子加入商震他们这支队伍以来极为难得的一次总结性发言。 其他士兵不管是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不管是性格外向的还是有内秀的全都齐齐的闭上了嘴巴。 是的,人家虎柱子说的没毛病,现在小簸箕还生死未卜呢,你们提什么立木牌牌呢?真特么的晦气! 正文 第818章 隔墙有耳 一口地窖成全了商震他们很多人,大家都借上力了。 先是高雨燕,高雨燕在当时的临时旅部救助伤员,她就发现那里有口地窖。 恰恰由于日军对小蚌埠镇炮击狂轰滥炸,那口地窖的入口就被碎砖乱石所遮挡。 由于由于敌我双方战况激烈,日军也没有来得及去肃清小蚌埠镇,从而也就没发现那砖头瓦砾之间还有一口窖。 商震在高雨燕脱困之后, 通过询问得知了那口地窖的位置,以他活泛的心思便想到利用地窖藏人给日军埋下了一颗“钉子”打了一场小小的胜仗。 而看来小簸箕也是如此,他肯定也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想到了那口窖。 一口窖被商震他们这些人用了三回,真可谓物尽其用了。 只是于此时已经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小簸箕来讲,那口窖终于帮不上什么忙了。 一副临时搭起的担架被放在村子里一户人家的院墙旁,单架上是紧闭双目的小簸箕。 小簸箕的状况很不好,尽管士兵们已经尽自己所能的给他的伤口进行了包扎,可是他那满身的血迹,气若游丝的呼吸, 苍白的面孔,仿佛都在昭示着那生机随时会离他而去。 而就在小簸箕的身旁围拢着几名士兵则满脸都是绝望的神色,蹲在地上又在抽烟的那是王老帽。 中午的阳光照了下来,虽然冬日里的阳光赶不上夏日里的明亮与炎热,可是王老帽脸上的褶子却显得愈发明显。 都说一个女人有一千张面孔,而一个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此时的王老帽再也不是那个飞扬跋扈痞气十足的王老帽,反而是一个老态毕现的老者。 为了救小簸箕的命,他们迎着过来接防他们东北军五十一军的五十九军的部队一路打听着,还真就找到了五十九军的前线医院。 为了救小簸箕王老帽把他该做的他所能做的都做了。 这其中包括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人家救治小簸箕,甚至他王老帽就差给人家跪下来了。 人家五十九军的军医倒也没有把他们拒之门外,可是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军医在检视完小簸箕的伤情后,就说了一句“准备后事吧。”然后人家就走了。 王老帽不死心,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又问:“大夫你再给想想招吧。” 那个军医便又回答了他一句:“真没得救了,还没有药”。 而当时在场的跟着进去的马二虎子就犯了虎气和人家急,虽然被王老帽及时阻止,可是他们几个照顾小簸箕的人还是抬着小簸箕被五十九军的人给轰了出来。 而被轰出来后,人家还嫌他们堵门碍眼, 他们便也只能把小簸箕放到了离大门稍远紧挨墙边的地方。 “二虎子,内斩(那时候)你不应该和那个大夫急眼,好好求求人家说不定人家还会再给看看呢。”在这压抑的气氛中仇波说话了。 “还他娘的咋看?人家不是说人没救了还没有药吗?没想到这帮耍大刀片子的这么不够意思,想当初咱们还和他们并肩作战过呢!”脸上依旧有愤愤之色的马二虎子没好气的说道。 所谓的“耍大刀片子”的也就是指用大刀的,说耍大刀的那不是什么好话,那都是指江湖上打把式卖艺的,和卖什么大力丸金枪不倒药的虽然不一样却也近了。 马二虎子这所以这么说那也只是因为心中有气罢了。 什么军队是耍大刀片子的?在抗日队伍中,用大刀的最出名的那就是西北军了。 王老帽他们想让人家救治自己东北军的伤员,那自然是要打听过来的这支援军的背景的。 这个五十九军正是西北军的队伍之一,尽管名义上是属于中央军了。 在长城抗战的时候,商震他们这些老兵是和西北军的人并肩作战过的,正所谓“喜峰口,风怒吼,斩得倭寇头颅满地走。” 不过话说回来了,那支西北军部队与眼前的并不是一支,就象东北军整编完后还有好几个军呢。 可是人不就是这样吗?那求人家办事的时候就是八杖子都够不到的亲戚那还得攀上一攀论上一论呢,更何况现在事关小簸箕的生死,他们自然是需要和西北军的人套套近乎的。 可也正因为他们和门口的卫兵说起来他们曾经和西北军有过并肩作战的经历,人家那卫兵才放他们进去的, 否则他们却是连那大夫的面都见不到的。 “马二虎子你好好说话, 别跟我气囊囊的我可不惯着你!”仇波一看马二虎子那副样子也来气了。 一看仇波要急眼,马二虎子不吭声了。 论资历人家仇波不比他马二虎子差,就商震这支队伍要是分开作战时,人家仇波那从来也都是个小头儿的。 “你那说法就不对,你就没长脑袋。”仇波接着说道,不过语气却已经放缓了。 “咋不对?”马二虎子不服。 “那个大夫说了两个意思,第一个是说没救了,第二个是说没药。你们听他话里的意思,那他要是有药,那说不定就能救小簸箕了。”仇波分析道。 仇波这么一分析,旁边那几个人,钱串儿、古满包括马二虎子和一直抽烟的王老帽的眼睛也都亮了一下,仇波分析的有道理啊。 想来那五十九军也不是什么嫡系部队,缺医少药也是正常的,可那也只是缺医少药,可不等于没有!那要是他们五十九军的军长挨了枪子那个军医还会说没药吗? 可是想到了这里,所有人那刚刚燃起来的希望却又有了破灭的感觉。 “就算有药,那人家五十九军的军长有用的,那也轮不到咱们家小簸箕啊!”钱串儿叹道。 “钱串儿,你内功夫也问了,他们军长叫啥。”王老帽扔掉了手中的烟头问道。 “人家底下当兵的哪个会说军长叫啥,人家就说他们军长姓张。”钱串儿答道。 听着王老帽和钱串儿的一问一答,那三个人就又眼巴巴的看着王老帽。 他们现在是多么需要与那个军长扯上点关系啊。 可是王老帽问完了却又不吭声了,反而又从烟盒里往外抽烟了。 “老王叔你问这话几个意思啊?”马二虎子有些着急的问道。 “我能有啥意思?”王老帽反问。 “我还以为你问人家军长姓啥,那和人家能扯上点啥关系呢。”马二虎子想当然的说道。 “我和人家能有啥关系?”王老帽气道,“要是能救了小簸箕,就是让我管他孙子叫爷爷都成。 特么的,一点关系也扯不上啊,哪怕出了五服也行啊!” “那咱们人里也没有姓张的啊,要是有姓张的就唬那个大夫说是他们军长的远房亲戚也行啊。”马二虎子幻想着。 “快拉倒吧,姓张的?哼,姓张的就没好人!”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钱串儿突然说道。 “别胡说你,大帅少帅可都是姓张的。”王老帽低声提醒道。 “我不是说他们,我说的是,张邦昌知道不?张海鹏知道不?张昌宗知道不?” “我知道张邦昌,和岳飞作对的大奸臣,那俩是嘎哈的?”仇波说道。 仇波听过《岳飞传》所以知道张邦昌是坏蛋。 “那俩啊,张海鹏是大帅的的拜把子兄弟,听说现在在满洲国当最大的警察头儿呢。”钱串儿回答,别人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听说的。 “我艹,是个大汉奸啊!”马二虎子接了句,“内(那)个呢?” “那个楚天说是古代一个女皇上养的小白脸。”钱串儿再次解释。 “原来是个吃软饭的。”马二虎子明白了。 “所以吧,这姓张的,唉,谁知道那个张军长是个啥样的人呢。”钱串儿感叹道,说完了他还没忘了瞥了一眼站在那院门口的卫兵。 说人家五十九军军长的坏话,他当然不会让那卫兵听到,所以他说的很小心。 此时站在院门口的那个士兵自然看到了王老帽他们一直在说话,不过就那个距离他还真听不清王老帽他们在说什么。 而钱串儿又不傻,他也知道那个卫兵听不清他们说话他才会讲的。 只是钱串儿却忽略了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的一个成语叫“隔墙有耳”。 人家嫌他们在院门口碍事才把他们撵到墙边来的,这个院子虽然很大可是那墙也并不是什么厚墙,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所说的话却是被一个恰巧经过的人听了个正着。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当钱串儿说“好张的就没有好人”的时候,人家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正文 第819章 意外之喜与生死未卜 “快放我们出去!”马二虎子高喊着,然后就是“咣”“咣”的敲门声。 “再吵吵,再吵吵把你们全都吊到树上去,你们狗日的敢背后说我们军长的坏话!”然后却也是“咣”的一声。 那说话的是守着门的五十九军的士兵,而这一声“咣”却是比马二虎子砸门的“咣”“咣”声要声势大多了,因为马二虎子那是用拳头砸的,而人家却是用枪托怼的。 不过马二虎子绝不会因为对方用了枪托就闭嘴的。 “你们到底把我们那个兄弟咋样了?”马二虎子又喊。 “咋样了?拉出去毙了!”守门的士兵没好气的回道。 只是这个士兵这么一说屋子里反而就没动静了, 那守门的士兵也懒着搭理屋子里的人,他也乐得图个清静。 而此时在那屋子里,王老帽却是刚刚松开了马二虎子的胳膊,那是刚刚马二虎子再次要砸门的时候被王老帽制止了。 “行了,都消停的吧,小簸箕应当是没事。 你们想啊,小簸箕都那样了, 扔那儿不管肯定就死了, 人家还犯得着给拉出去毙了? 可要说把小簸箕毙了可能吗?他们和咱们本来就没有仇, 更何况大家都是打日本鬼子的。”王老帽分析道。 “那他们把咱们抓起来了,可把小簸箕就扔在那里不管呢?”仇波有些担心的问。 “我总觉得不至于,咱们东北军和西北军可没仇,想当初在西安咱们两家那可是还联手一起抓过那个老头子呢。 所以他们和中央军不一样,中央军是嫡系,咱们东北军和西北军可都是杂牌军,他们就是不帮咱们那也不至于难为咱们吧。”王老帽也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那他们也不至于把咱们关起来给小簸箕治伤吧?”这时古满也疑惑的问道。 别看古满也是老兵,可毕竟加入商震这支队伍时间短,可正因为他是老兵他却知道老兵之间的交情那是在并肩作战之中打出来的,他才不会贸然说话引起商震这伙老人的不快呢。 “那谁知道?人家要是想给小簸箕治伤也犯不着一开始就把咱们撵出来了,唉。”王老帽叹气了。 他也想不明白了。 王老帽也只是刚刚通过那个看守他们的士兵所说才搞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被缴了械抓了起来。 刚刚门外的那个士兵不是说了嘛,他们竟然敢在背后骂人家的军长。 而他们背后怎么骂人家五十九军的军长的,那还用说吗?人家的军长姓张,可是钱串儿却非说“姓张的没有好人”,这不就是骂人家的军长了吗? 不过,按理说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应当不会被医院门口的卫兵听到, 那么也只能是隔墙有耳了。 到底还是大意了,祸从口出啊! 只是他们这几个好人惹了祸估计也就是被人家五十九军的人给揍一顿,可是那眼瞅着只剩下一口气的小簸箕又该咋整呢? 想到了这里王老帽又是心疼又是头痛。 心疼自然是因为心疼小簸箕。 可以想象小簸箕能从日军的围杀之中还留下了半条命有多么的不容易,更何况他王老帽岁数大,那却是一年又一年的看着小簸箕从一个孩子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士兵的。 头痛自然是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救小簸箕的办法。 唉,要是商震那个小犊子能跟着来就好了,说不定他能有点儿啥招,可是这小犊子偏偏又受伤了走不了路。 实在想不出辙来如何救小簸箕的王老帽也只能在内心里拿商震出气了。 只是王老帽并不知道,就在此时,就在与关押他们没有多远的那个作为医院的人家里,一个简易的木台子上已经被脱得赤精条条的小簸箕正躺在那里。 他依旧是昏迷的,可就算他是清醒的也没用,因为他非但被绑上了而且还被打了麻药。 有戴着口置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对他抬起了那握着柳叶刀的手。 就在那那医生的旁边,一名女护士正着忙碌着,她也同样戴着口罩,只是露出了一双黑亮的眼睛来。 只看眼睛那是看不出人的容貌的,不过这个女护士的眼睫毛却比一般女子长上一些。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守在门口的一个士兵从窗户里往那屋子里瞥了一眼,眼见着那几个因为在私底下骂了他们张军长的几个东北军士兵却已经睡着了。 至于那睡觉的姿势嘛,那个岁数大的是坐在破椅子上就睡着的,剩下的那四个有靠在墙角睡的也有直接就躺在那冰凉的地上睡的。 “自己兄弟的死活都不管了, 还特么睡觉, 这心可真大!”那个士兵不满的说了一句。 “前面说他们昨天晚上刚把小蚌埠又抢了回来,弄不好他们也参战了呢。”这时有他的同伴在旁边接口道。 “艹,参战了就骂咱们军长?”那个士兵不满的说道。 “嗐,大家都是当兵的,和咱们一样,都是回不了家的人哪。”他的同伴自然不好替王老帽他们说话,可是言语中却也流露出了对王老帽他们的同情。 同伴如此说,那个士兵心有所感,终是只“哼”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 王老帽他们确实是太累了也太困了。 他们昨天和鬼子打了一宿的仗,然后就又抬着小簸箕跑了几十里地过来找医生,就是铁打的人也架不住这么折腾的。 时间接着流逝,太阳西落,黄昏到来。 王老帽他们依旧在睡。 而这时就在那个临时充当手术室的屋子里却发出了“叮”的一声,那是一颗被血染红了的6.5mm的尖头弹落在了一个瓷盘当中。 又过了十多分钟,那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那个主刀的医生脚步有些僵硬的走了出来,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那个小护士。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摘下了口罩,那个医生有四十来岁一副儒雅的样子,而那个女护士眉眼清秀,不过却也透露出了疲惫。 “华大夫,你觉得他能挺过来吗?”那个女护士终是问道。 作为是一名护士,她参与了给小簸箕手术的全过程。 她当然能够看出小簸箕很年轻,而若论身体的强壮程度却好过时下一般的士兵。 可以想象,这名年轻的士兵在与日军作战时得有多么的英勇,只因为他身体的正面与背面都有枪伤。 如果这个年轻的东北战士真的要是没有抢救过来阵亡的话,她知道自己是会难过的。 “我也不知道,他要是能挺到明天早晨苏醒过来的话,我想应当就没事了吧。”那个被称作华大夫的医生也是不确定的回答。 医者治病却不能救命,有的时候也只能看这个伤员自己的造化了。 所以,小簸箕——这个在医生与护士兵看来的年轻士兵,依旧生死未卜。 正文 第822章 迟来的求医(二) 普通人如果被烫伤了,如果不用专门的烫伤药的话,那伤口都会火辣辣的痛,再然后就是伤口溃烂发炎。 而当灼热的子弹头射穿人体后,不光破坏人体组织,溃烂发炎同样会引起身体各个器官的败坏,很多重伤员都是这么活生生的死去的。 任你在战场上打鬼子时坚定勇敢豪气干云, 可是当你身负重伤之际也就变成了英雄们的悲怆,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报告张军长,我们这帮子弟兄曾经在西安的时候和贵军合作过。 当时在华清池抓那个老头子的时候,还是我那位弟兄先发现的。”商震不理会刘成义的责问反而再次大声的说道。 那个老头子又是哪个老头子?中国又有几个老头子? 就商震的这声话里,直接就让周围不受控制的“嗡”的一声。 要知道刚才躲避飞机轰炸的时候,这里的官兵可是不少。 可是这回不管是官还是兵,所有人皆以动容。 “真的?”就商震的这个消息让那张军长都震惊了,他直直的盯着商震的眼睛就问。 “真的!报告长官, 是真的!”商震再次大声的回答, “当时那个老头子穿了件睡衣。 我们的那位兄弟是在后山上的山豁子里发现那个老头子的。”。 正所谓“假的真不了而真的也假不了”。 就商震提起的这个细节直接就让那位张军长在心里把这件事给坐实了。 一个部队好几万人,甚至好几十万人,下层官兵也只是知道上面的一些信息,但具体细节却是不得而知的。 而偏偏这位张军长却是知道西安事变的一些细节的。 那个张军长看着商震是如此的认真,而到了此时刘成义都忘了在看那张军长的脸色了,反而他也盯着商震看,他却也是头一回听说商震他们竟然还干了这样的大事! 要知道,那可是西安事变啊! 在时下的中国,就那件事说多大就有多大,正因为有了那件事才促成了国共合作,那个老头子才答应了抗日,才不再讲攘外必先安内。 而那场事变对东北军和西北军的影响也无疑是显著的。 东北军是少帅被软禁,东北军被整编。 而作为西北军将领之一的这位张军长,他却又从自己的渠道得知, 当时搞西安事变的他们西北军的那位将领从欧洲刚回来, 却也被那老头子抓了起来。 于是东北军也好, 西北军也罢, 现在全都上了前线,并且已是在与日军的作战中被打得七零八落了,而这一切都是拜那场事变所赐。 可是眼前竟然冒出来了一个当年那场事变的亲历者,你说这位张将军又怎么可能不震惊? 这位张将军盯着商震足足有了一会儿,然后却什么也没说却转身走了。 刘成义现在也不好问商震他们在那场事变中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抓那老头子还有他们的事,他也只能转身跟了过去。 商震看着那张军长的背影,心情就变得忐忑了起来。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大人物的心啊怎么就也跟海底的针似的呢? 你到底让不让你的医院救小簸箕,你倒是给个话儿啊! 而一个小时之后商震却不用担心了,因为刘成义的警卫连长赵传栋再次跑到了他的身边来。 “放心吧,你那位兄弟在你说话之前就已经被张军长派人救治了,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哦,对了,还有!这是张军长特意派人给你的。”赵传栋说着就塞给商震一个小小的药瓶。 商震细看那小药瓶上的标签,他并没看懂,因为那上面是英文。 “不让识吧?这叫盘尼西林,治发炎老好使了。 别小瞧它,要是咱们当兵的能人手一瓶, 咱们伤员至少能少死一半!”赵传栋很有些骄傲的说道,就好象那盘尼西林是他造出来的似的。 而就在商震有些震惊的看着手中这一小瓶药的时候, 赵传栋却又说道:“还是你小子有福气,救命的神药被你用来救——你二弟了。” 一听赵传栋这么说,商震便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这东北人啊,咋都是这样婶儿的呢?全都没个正形! 就他们那帮人嘴有多贫,那就不用说了。 现在已经跟他混熟了的赵传栋也拿他开上玩笑了,而旅长刘成义还说自己齁齁着个屁股,走路辣巴儿辣巴儿的! 不过话说回来,此时商震的心中却又有着小小的得意。 本来对于小簸箕的伤势,商震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可是既然老天爷把那个张军长送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么他又怎么可能放弃给小簸箕争来一线生机?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提到自己这些人曾经参与了西安事变,而西安事变也成为时下成为后世只要谈起抗日战争就永远不能避过的话题。 所谓“领袖”所谓“某公”那都是后世部份人对某人的尊称,时下之人为入局者却是不会有那种敬畏的。 统治者的地位都是打出来的。 就象明朝朱元璋打败了陈友谅才成为了明太祖。 就象刘邦打败了楚霸王项羽才成为了汉高祖。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从北洋军阀时期起中国大大小小的军阀们就你方唱霸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 在那抗日战争初起之时某人也只是在名义上完成了对中国的统一。 后来日本侵略者野心无限膨胀,某人也只是顺应了倭寇来侵国人皆欲抗战的潮流罢了,还是被东北军西北军用枪指着脑袋逼的。 所谓“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诚为不变之真理。 至于说抗战胜利后本是在全中国地位空前高涨的某人却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却也只能说是逆之而亡了。 至于其他的政治势力也皆是如此,概莫能外。 反而有一位伟人对这种潮流有着清醒而通透的认识,譬如他便说人民群众是历史发展的源动力,再譬如,战争的伟力寓于人民群众。 “哄”的一声,半个多小时后,商震那伙子士兵不说都跳了起来可那兴奋之情却也都溢于言表了。 原因自然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商震带回了关于小簸箕的消息,人家五十九军的医院竟然真的把小簸箕给收治了! 不管五十九军的军医能否从阎王爷那里把小簸箕的命给抢回来,可是救了就比不救强不是,救了才有希望,不救那可就是彻底没希望了! 只是要不说人与人那是不一样的呢。 大家听说小簸箕有希望了自然是兴奋的,可是也有居安思危的,就比如那迂腐的陈翰文,陈翰文偏偏说了一句:“也别高兴太早了。” 要说凡事举安思危,多往坏处想地多往好处努力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奈何这陈翰文此时却绝不该说这话的。 他这话才一说完,十个老兵倒有九个把眼睛立立起来了。 “艹**的!你个狗日的盼着小簸箕死咋的?”暴脾气的马二虎子张嘴就骂道,说完就奔着陈翰文来了,这可是要伸手揍人了! 而陈翰文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得欠妥没情商了,又见所有老兵都在冲自己瞪眼了,他便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说了一句挨打都没人拉着的话! 所以,吓得他急忙忙反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嘴里还说着“我嘴臭,欠抽,嘿嘿,欠抽!” “算了。”商震终是说了一句话,而他也正是那十个老兵中唯一没有立眼睛的那个。 “嘴上再没把门儿的打死你个鳖孙儿!”虎柱子气咻咻的骂,不过到底是把手放下了。 众人兴奋了一会儿终是消停了下来,倒是躲在角落里马天放用自己剩下的那只手轻轻的捅了一下侯看山。 侯看山看向马天放就见马天放却是冲一个位置呶了一下嘴,侯看山顺势看了过去便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高雨燕正用水汪汪的无比幽怨的眼神看着商震呢! “这是咋了,咋又这样婶儿的瞅商震,哎呀鹅的娘哎,把我的小心肝都瞅得稀碎稀碎的。”马天放低声说道。 “不知道啊,不过我可是知道,咱们头儿内嘎嗒打仗是被撞了。 我还问他呢,说你走道这是咋了。 咱们头儿说,打仗时撞的,都快给撞成大气懒子了。”侯看山却是又透露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嗯?候看山也好马天放也罢,他们两个也没啥文化,他们自然不懂哲学,可是他们却也不自觉的运用了“普遍联系”的真理。 就他们两个将各自的线索这么一联系,两个人的眼睛就变得贼亮了起来。 若是让白展此时看到,必定会感叹“此行不孤,吾有同道中人矣。” 注:大气懒子,民间称谓,学名叫疝气。 正文 第823章 两难境地 冬天里的太阳清冷的照着,五个士兵并排而立,而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则是村子里的房舍。 “一呗(预备)——齐!”有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下令道,于是就在这个清冷的早晨里便多出了“哗啦啦”的声音,五道水柱浇在了脚下的土地上。 而就在这五名士兵的旁边,有两名西北军的士兵拿着枪毫无戒备脸上却挂着揶揄的表情。 “岁数大了,尿坡有点短了。”那个声音沙哑的人看上去已经有五十了, 那是王老帽。 “那是,按理说您这个岁数要是不当兵的话早就当爷爷了。”在王老帽旁边长得小鼻子小眼的钱串儿在旁边便道。 “是呗,唉,小鬼子不让咱们中国人消停,老子也只能先把小鬼子打跑再说了。”王老帽故意感叹道。 在旁边监视他们的那两个士兵自然听到了王老帽的话,不过人家却是一撇嘴,那表情里所包含的含义无非是,小老样吧,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好象没有你就打不跑小鬼子似的! 王老帽这么说其实就含有勾那两名看押他们的士兵说话的意思,他便边提着裤子边回头看那两个士兵。 只是冷不防这时候冷不防钱串儿说了一句道:“分岔儿没?” “你说啥玩扔?”王老帽哪想到钱串儿会说出这么句话来就是一愣。 而就在钱串儿的这句话里,其他几个士兵,就包括监视他们的那两个西北军的士兵都笑了起来。 而这时王老帽便反应了过来,不过他对钱串儿的话并不恼,反而说道:“小时候一撒尿能滋一丈远,顶风滋尿也能射出两公尺,等到了这个岁数,特么的,顺风滋尿还能淋到裤腿子上呢!” 王老帽这么一说,所有人便又都笑。 要说王老帽所说的这个也是事实,后世管这种现象叫“肾动力不足”,中医管这种现象叫“肾亏”。 眼见监视他们的那两个士兵也笑了,这时王老帽便偷偷给钱串儿使了个眼色。 于是钱串系上裤子便面向了那两个士兵满脸堆笑的说道:“我说两位兄弟,你说咱们东北军和你们西北军那也是一伙的,麻烦你们二位就透露一下,我们留在外面的那位兄弟到底咋样了呗。” 只是钱串儿不提这话还好,他一提这话, 本来已经被王老帽和钱串逗乐了的那两个士兵却立刻不笑了,其中一个便冷冷的说道:“不知道。” “那哪能不知道呢?那可是个大活人,又不是小猫小狗。”一听人家说不知道,马二虎子便又急了。 钱串儿所说的那位兄弟当然是指小簸箕了。 是的,五十九军医院已经把小簸箕给收治了,可问题是王老帽他们并不知道啊! 他们哪知道隔墙有耳。 当时西北军士兵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就把他们的枪给缴了,然后就把他们给关了起来,可是却独独把那人事不省的小簸箕给留下来,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小簸箕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呢。 而那些西北军的人也是被王老帽他们惹恼了,人家现在已经把他们五个关押了一个星期了。 每天也是两顿饭,有干粮有稀粥外加一小碟咸菜,就那伙食好坏不谈,虽然王老帽他们吃不饱可也绝不至于饿坏他们。 可问题人家就跟关禁闭似的,除了每天放他们出来解手,其余时间却是把他们都关在了那间屋子里! 虽然王老帽他们也分析了,想来西北军不至于把一条命已经没了大半条命的小簸箕不管,可是他们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急? 现在已经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他们商量之后便采取了怀柔的办法, 希望能从看押他们的这两个士兵的嘴里套出点话来。 要说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和看押他们的士兵讲起打鬼子的事情来双方那也是有共同语言的。 可奈何他们一问小簸箕的消息人家就一问三不知! 所以,钱串儿说“分岔儿”王老帽说什么淋湿了裤腿子,那也只是逗眼前的这两名士兵开心罢了,他们好借机套话。 然而,眼前的事实让他们再次铩羽而归。 此时的王老帽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小簸箕被救治和他们被关押却全是因为钱串儿那句“姓张的哪有好人?”! 王老帽他们几个也曾商量,实在不行他们几个就“越狱”。 可这话也就是说说,他们还真就不敢。 西北军毕竟是友军,他们总不能把看守他们的士兵给打晕了吧? 再说了,他们为了给小簸箕治伤那可是往北跑了几十里了,如果他们敢把看押他们的西北军给收拾了,那人家西北军的人绝不会惯着他们!更何况那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的小簸箕呢! 而此时那两个士兵眼见着马二虎子急眼了,人家却不急眼,人家那也是老兵,其中刚刚回话的那个便冷冷的说道:“咋?你跟老子耍横?要不我们哥俩把我们的枪给你们,你们敢要吗?” “有啥不敢要的?”马二虎子的虎劲上来了。 只是马二虎子刚一动,还没有系好裤子的王老帽便忙上前一步说道:“你给我消停点,友军的枪你能随便拿吗?” 是啊,正监视他们撒尿的那两名西北军的士兵连枪都没端,就像拿烧火棍似的拿着呢。 可是人家真的把枪给他们,他们敢要吗? 人家反过来说一句“你们想造反啊?”那抢了人家武器的他们可真的就有事干了,分分钟西北军的人就能把他们抓回去,他们纵使手中有枪又如何,傻子才会与西北军刀兵相向呢! 这种情况叫什么?这就叫捉贼拿脏捉奸拿双,他们要是抢了西北军的枪,那枪就是“拿脏”的“脏”就是“拿双”的“双”,那就是罪证! 而只要抓回去,他们又怎么可能还有现在的待遇? “我、我、我特么的!”马二虎子已经不知道说啥是好了。 关于他们怎么做才好,被关着的时候马二虎子自然是听着大家分析的。 可是分析的再好,行动起来却难。这打出去不行,这总被这样关着也不是事儿,这真是要难为死他那相对简单些的脑袋瓜儿的节奏吗? “行了,也尿完了,都给我回去!你们可别让我喊,我要是一喊,你们知道会有啥后果。”那个西北军的士兵冷冷的说道。 “我说两位兄弟,你们也有兄弟,你们看在大家都打小鬼子的份儿上,你们就跟我们知会一声呗,我们那位兄弟到底咋样了?”同样不死心的仇波就问。 “少磨叽,快点回屋。 你们要是有本事要不就别回去,要不就抢我们的枪!”那个西北军士兵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的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次王老帽他们又没辙了,也只能系好腰带转身往回走。 “他娘个腿儿的。这邦——”刚进了屋子,马二虎子忍不住就骂,可是却被身旁的仇波直接伸手捂住了嘴巴。 只是没等其他人开导马二虎子呢,这时候那房门却又“吱丫”一声开了。 先前对他们冷眼相待的那个士兵又把身子探了进来,就在王老帽他们以为人家听到马二虎子骂人的时候,那个士兵却是伸手一指古满说道:“你!傻大个儿,给我出来。” “我?啥事儿?”古满还有些奇怪。 古满和王老帽他们一样,也是对西北军无可奈何,只不过他话少,所以平时也不吭声,可是这回西北军的人又叫自己干啥呢? “哪那么多废话,叫你出来就出来,看你表现好把你放了!”西北军士兵说话同样很冲,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古满被带走了,于是,屋子里只剩下王老帽他们四个依旧是云里雾里摸不到头脑的四个人。 正文 第824章 探望(一) 随着五十九军的到来,北岸的中国军队再次对北渡淮河的日军发起了攻击。 东北军五十一军的顽强阻击已是让从南击攻击来的日军损失惨重,而现在在五十九军的全力一击之下,中国军队不光收复了小蚌埠这个战略重镇,就是被日军占去了的一些小村庄也给夺了回来。 如此一来,本是攻过淮河的日军便面临着背水一战的绝境了。 他们到是想过河逃跑了,可是仗打到现在日军过河的船只已经被五十一军给击毁的差不多了。 于是, 西北军、东北军的官兵就顶着头上日军飞机的轰炸与河对岸飞过来的炮弹向守在淮河北岸的日军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几天之内,残余在北岸的日军或是被中国军队撵到淮河里喂了王八,或是到底逃回到了淮河南岸。 鉴于这里中国军队倚仗淮河天险顽强阻击,日军损失太大,于是南线日军终究是停止了进攻与中国军队隔河对峙起来。 从九一八事变到现在,中国军队可是一直被日军压着打了,北面丢掉了沈阳、哈尔滨,丢掉了山海关长城防线,东面丢掉了淞沪,甚至丢掉了中华民国了首都南京,西面丢掉了太原丢掉了娘子关,那真是丢了关山无数。 而中国军队有打过胜仗吗?要说小胜是有的,可是大胜呢?那真的是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而且还只需要一只手! 平型关大捷算一个,八路军第115师歼敌1000余人。 说实话,歼敌1000余人真不算太多,可问题是时下中国流行的就是速败论,今天丢这个,明天丢那个,后天谁知道又会把哪个丢了,其实就是不知道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个丢。 所以嘛,平型关大捷的政治意义远大于军事意义。 就在全国上下尽是让人听得垂头丧气的丢却关山的消息中,突然就有了这么一抹亮色,那你说鼓舞中国人的士气不? 所以,平型关大捷后, 就是那个老头子都两次电令给予八路军嘉奖,延安《新中华报》、南京《中央日报》等国内各大报刊、广播电台甚至那英国、法国、美国东南亚国家的报纸、电台也都纷纷报道八路军平型关大捷的消息。 而老百姓呢,那自然就是上街游行庆祝嘛! 可是除了平型关大捷以外呢?一言以蔽之,那就是鲜有胜绩啊! 有人说长城会战中国军队胜利了,那西北军不是砍掉了日本侵略者好几百个脑袋吗? 对不起,这个只能算是局部战斗中的局部胜利而已。 若是长城会战中国军队胜利了,那长城一线又是如何丢的?为什么在七七事变后的第二天,中国共产党就发出了“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的警示? 有人说淞沪会战是胜利,这个真的只能算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了。 中国军队损失惨重,打了三个月把淞沪给丢了,而中央军精锐在这场会战之中不说精锐尽失却也是伤了元气的,所以从战术上来讲怎么也谈不上胜仗的。 更何况,中国军队在淞沪战败后由于争相撤退被日军衔尾直追,而这又给南京城的失守埋下了伏笔。 而现在南岸的日军既然认命不再进攻了,那么这场淮河阻击战终是以中国军队的胜利告一段落,在这场阻击战中,日军伤亡三千余人,东北军伤亡四千余人。 如果从敌我战损比上来看,要知道, 抗战早期中日战损比那都能达到5:1甚至8:1,整个抗战全下来后来日军的单兵素质已经不行了,可那中日双方的战损比还是4:1呢。 而以东北军西北军为主力的中国军队能在淮河阻击战中打成这样,那自是可以认为是一场大胜了。 不过这时候的战事自然与商震他们无关了。 商震自己都受伤了,虽然吃了盘尼西林说马上上战场那也不现实,小簸箕又生死未卜,就他们这帮子人也没有了上战场的心情。 又过了几天,商震的撞伤处终于开始消肿了。 这人哪,别说哪个部位不重要,就是那阑尾平时也看不出有什么用,可是你得个急性阑尾炎试试?那要是穿孔了也是要人命的! 更何况商震伤在了那隐私部位,一开始他没当回事,可是在高雨燕那里睡了一觉醒后那里就肿了,走路的时候刮到大腿内侧那就是个疼!而也正因为如此337旅长旅长刘成义才会说商震“齁齁个屁股走道辣巴辣巴儿的!” 而现在商震一看那盘尼西林真的好使,自己也消肿了走路也不疼了,这一天便叫了几个老兵往北面去了。 他现在能动了,那自然是要去看看小簸箕如何的。 “小的不长心,老的也不长心,那人都出去这么长时间了,那不管人咋样都派人回来报声信儿啊!”边走在路上侯看山边埋怨。 候看山说小的是谁那没人知道,可是那老的肯定是指王老帽了。 “就是,就是,奴家都想那个老梆子了。”这时白展便拿捏着嗓子学着女人的声音说道。 白展说这个啥意思?那当然是在冒充鞠红霞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就笑,可商震没笑,而这时秦川便说道:“少说人家心大,我看你心才大呢!” 秦川这么一说,所有人就见商震一声没吭却已经快步往前走去了。 而这时大家才想到,自己这些人出来干啥来了?那不是出来走马观花游山玩水来了,那是来找小簸箕了。 所以白展这个玩笑开的确实不是时候,众人不再说话便也跟着往前赶。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商震他们便出现在了五十九军医院驻地前了。 一开始他们也不知道那个医院在哪里,可是人不都是有嘴嘛,有嘴就会问。 虽然在路上他们也搭了一段西北军运输物资的马车,可终究还是要走上些路的,所以此时几个人都已经走出汗来了。 这时眼见路人给指的村庄就在眼前了,他们的话便又多了起来。 “商震,上回那个张军长咋说的?”侯看山便问。 “就是说他已经下令给小簸箕治伤了,啥情况人家那么大个官也没时间问,能给咱们治那就已经是天大的一个人情了。”商震回答。 到了这里所有人便又担心了起来,他们多希望小簸箕能够转危为安。 而就在他们离前面的房舍还有段距离的时候,石小碗忽然说道:“你们快看,前面的那个大个子是不是咱们的那个人。” 众人一听便都仔细向前看,可不么,眼见着前面有个大个子在那晃里晃当的右手拎着一个木桶,左手却在捂着鼻子。 就那个头就那长相,那不是先前来送小簸箕就医的古满又是谁? “大个子!”这回可不是一个喊了,而是这回商震他们出来的所有人喊。 那喊声是不约而同的,喊的又很齐,直接就把往斜对过走的古满叫得直接跳了起来。 而这时古满便也看到了商震他们。 商震他们眼见古满一看到自己这些人拎着那个破木桶趟开大长腿就往他们这跑,嘴里喊的却是让商震他们听了都有点兴奋的不知所措的声音:“头儿!小簸箕活了!” 正文 第825章 探望(二) 严格意义上讲,古满这话说的是有问题的。 虽然当初把小簸箕送出来的时候小簸箕奄奄一息可毕竟还有口气呢。 可是见惯了生死的老兵们却都知道,如果小簸箕真的就没了他们虽然会很悲痛可却也不会觉得意外。 可是,古满话说得不准确这还重要吗?当然是不重要的,谁管那些呢,重要的却是小簸箕活下来了!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情形就是商震他们这些人都跑到了小簸箕的那间病房里,然后他们就看到身上依旧缠着绷带的小簸箕老老实实的躺在一个木床上。 他们的进入惊醒了刚要睡着的小簸箕, 于是,把床边都挤满了的士兵们便喜笑颜开的看着小簸箕,而小簸箕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便也笑着看着他们。 小簸箕还说不了话,他的脑袋上也缠着绷带呢。 商震他们也不能说话,因为就在他们劈了扑通的跑进屋子里时,一个戴口罩露出了好看的大眼睛和长睫毛的小护士说“你们可以看一眼,但谁也不能跟他说话。” 不让说话就不说话吧,只要人活着, 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于是,一大群男人就这样盯着一个男人,而那一个男人则是盯着那一群男人,目光交错,不知不觉,男们们的眼角中便也噙上了泪花。 真的没有人说话,男人之间竟然也有此时无声胜有声吗?看来,是有的! 大家就这样静静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商震说道:“好好养着,等养好了咱们还一起打鬼子!” 小簸箕看那样子是想说话可是他真的说不出来,因为他也只是动了下嘴唇脸上就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又往上挺了挺看样子是想点头,可他是躺着的,躺着的人又怎么点头?那也只是抬下脖子罢了,只是他这么一动嘴角便又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你听着便好。”商震忙说道。 而这时一直在旁边站着的那个小护士便说道:“行了,他也说不了话,别让他激动了,你们还是出去吧。” 商震他们看着小簸箕一眼也只能往外走,可这个时候小簸箕却又挣扎了起来。 吓得商震他们忙又把脚步停住了。 从小簸箕受伤救治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来月了。 可是那又如何?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虽然商震他们没有看到也能猜到,小簸箕现在估计也吃不了顶饿的东西,那身子骨岂不是虚的很? “我说,你听着,要是我说对了你就眨眨眼睛吧!”商震再次说道。 嗯?这招不错,小簸箕真的就眨眼睛了,看来至少他动眼皮那是不疼的。 招儿是商震出的,所有人便都看商震。 而商震看着小簸箕的眼睛便猜测着小簸箕的心事,过了片刻商震便尝试的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们走啊?” 商震这么问,其他人便又看小簸箕,这回小簸箕没笑,他确实伤得不清,能捡回条命来那笑也成为了一种负担。 “不想让我们走,可你这样婶儿的我们也不能总在这不让你休息。”商震看着地面沉思着然后一抬头便问道,“你不是想每天都看到我们吧?” 而这时小簸箕便又眨眼了。 商震笑了:“行!这还算什么大事啊?反正现在暂时也不打仗了,我把咱们的人都调过来,让你每天都能看上一眼!” 一听商震这么说, 所有人就看小簸箕又笑了,虽然也只是刹那间他就又抽搐起了嘴角,可是小簸箕笑的那个星光灿烂啊! 就熟识小簸箕的这帮老兵却是从他的笑脸上依稀看出了他刚投奔他们来时那副稚气方脱的样子。 说实话, 就这半个多月,小簸箕真的已经瘦的不象样子了,那脸上颧骨突出两腮塌陷那都瘦脱相了。 商震他们虽然也觉得小簸箕吃不了啥东西,可是他们到底不是医生,他们却哪知道,自打小簸箕醒过来以后头几天在用着药的同时那也就是给吊着生理盐水,而现在也就是勉强吃点流食。 啥叫流食?那也就是个小米稀粥啥的。 就这种治法那就是给人吊着那口气让其他受损器官恢复功能,换成谁遇到这样的待遇那都会瘦。 可是话再说回来,就现在小簸箕所享受的待遇,在时下的中国士兵中绝对超不过万分之一! 没办法,国家太弱了啊。 国家就象一个人,瘦得都没有肉了,不肯倒下的也让就是那副骨头架子,是为民族脊梁。 “好,那就说定了,我让咱们人就在跟前儿找个地方住,没地方住就在外面住,总是要等着你好的。 行了!都是打仗的人,别娘们唧唧的了,走啦!”商震站了起来一挥手斩钉截钉的说道。 商震他们一拥而进这回又鱼贯而出,象秦川那样会说话的还跟站在一旁的那个护士说了句“麻烦姐姐多辛苦!”,那护士也只是冲他们点了下头,可惜人家脸上戴着口罩,看眼睛看睫毛倒是挺好看的。 商震他们出了屋子等着走得足够远了,士兵们才“哄”的一声,这回可是彻底的乐开了花。 小簸箕竟然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他非但还活着,他竟然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都没缺!那就商震他们这帮子人又怎么可能不欢乐开怀? 有西北军的士兵远远的瞅了他们一眼,眼见他们虽然带着武器可并没有别的异常举动倒没有过来干涉。 大家都乐够过了那个劲儿了,秦川才低声说道:“那个小护士应当长的挺漂亮!” “一看小簸箕没事儿你就扯这个?”马天放在旁边笑道。 “嘿嘿。”秦川不好意思的笑了,可是接着他忽然一拍大腿道:“哎呀,你们说那个小护士一直护理着咱们小簸箕,那是不是把咱们小簸箕那啥那啥还有那啥全看遍了啊!” 秦川也是搞怪,他嘴里说着“那啥那啥还有那啥全看遍了”,可是他的目光却对着虎柱子上下打量。 “你瞅我嘎哈?”虎柱子不乐意了,其他士兵便笑。 秦川还想接着搞怪,古满却打断他道:“快拉倒吧,人家护士也就是给他换换药,看到啥也不奇怪,这些天净我给小簸箕端屎端尿了。” 所谓人多口杂,古满这么一说自然便有人接话:“这个说,你就是伺候伺候小簸箕能咋的。” 那个又说:“对了,咋只有你,咱们不来了五个人呢吗?老王叔他们呢?” 老王叔那当然是指王老帽,只是一提到王老帽,古满的神色就变得古怪了起来:“他们现在还被关着呢。” 正文 第826章 丢了个好大的磕碜 “你们觉得那太阳象什么?”清冷的夕阳之下,有略带沙哑的声音问。 “象小鬼子的膏药旗!”有士兵回答。 “回答正确,干掉它!一呗(预备)齐!”那沙哑的声音便下令道。 于是,就在那清冷的夕阳下,万木的萧瑟中,有四名士兵齐齐冲着那夕阳“放起了水”。 若是有那识文断字的秀才在场肯定会想,现在虽然萧瑟, 可毕竟也是景致,就象那“本藤老树寒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可是冲着那象贴膏药的夕阳放水那又算什么?小孩子吗?你们还能射落那块膏药吗?夸父逐日?后羿射日?拉倒吧,想得太远了,这就是一粗俗的恶作剧! 若是那四五岁不谙世事的孩音冲着太阳滋尿说“我要射落太阳”,这叫童趣。 可若是二三四五十岁的成年人冲着太阳滋尿说“我要射落太阳”, 这叫“缺心眼儿!” 这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不过想来虽然恶俗,但正常人若是看到应当会发笑吧,权当笑几个精神病。 不过,此时正拿着枪看着那四个人的两名西北军士兵对此却已经熟视无睹了,原因无他,他们这些天在把这四个玩扔放出来解手的时候,他们净看这个了。 再好笑的笑话听得多也不好笑了,所以他们无感。 而这四个人也正是王老帽、马二虎子、仇波、钱串儿四人了。 他们觉得自己是苦中作乐,别人看来却是恶搞。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他们几个恶搞的这一幕却是落入了不远处几个人的目光中。 “真是太给咱东北人丢磕碜了!”有人感叹道,说话的那是秦川。 而与秦川在一起的商震他们虽然没吭声却也深以为然,甚至都隐隐有了脸上发烧的感觉。 而这已经是他们第三个感觉了。 什么叫第三个感觉?他们看到王老帽他们四个喊着号令对着日头放水先是愕然,接着便是好笑,可是好笑之余就觉得好丢人哪! 他们之所以这么想,那是因为现在可不光是他们几个人,旁边却还有西北军几个人,人家脸上正挂着揶揄的笑意。 “收队!”王老帽再次喊道,于是他们四个系好了裤腰带便转身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就在身后不远处的正替他们害羞的商震他们。 “我廿,你们总算来了!”王老帽喊了一句时,钱串儿、马二虎子、仇波便齐齐的跳了起来奔他们来了。 “注意身份,你们还想越狱咋的?”旁边正看着他们的一名士兵不干了。 可是这时与商震他们在一起的一名军官却摆了一下手,那名负责看押的士兵便不再理会王老帽他们四个了。 王老帽他们终于“获救”了,对于没有上帝之眼的他们,他们被抓得莫名其妙也同样被放得莫名其妙! 半个小时后,获得自由之身的王老帽终是看到了小簸箕,尽管也只是从门缝儿里看了那么几眼。 他们也只能在门缝儿看了,只因为那两个看护小簸箕的护士不让王他们进去。 刚刚获得自由身的他们,这才知道自由是多么的可贵,自然不敢跟那护士耍横。 小簸箕也看了,人也没事了,到了此时王老帽才想起来问商震道:“商小子你是咋让他们放我们的?” “我就是找到了这个村子里的最高长官,跟人家说了两句好话,人家就把我们带过来找你了啊。”商震回答。 “就这么简单?”王老帽难以置信。 “就这么简单。”商震再答。 “他们有没有说为啥把我们扣了起来。”王老帽接着问。 商震一摇头:“人家没说我也没问。” “也是,能下个崽就好, 谁还管他爹娘是谁他又是被咋弄出来的。”王老帽不由得自嘲了一句。 听王老帽这么说,商震便翻了他一眼, 其他士兵脸上便挂上了笑意, 众人还没忘了往旁边瞥了一眼。 王老帽所说那话的意思无非是说,只要结果是好的,谁会在乎过程呢? 可是好好话的不好好说,非得用最浅白最粗俗的是人就能听懂的话解释出来,呃——好吧,这也算是人家王老帽理论联系实际有水平吧。 而商震他们之所以要往旁边瞥一眼,是因为那个看护小簸箕的护士就在旁边站着呢。 只不过人家戴着口罩,虽然那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可是终究搞不清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们最高长官是啥级别的?”王老帽又问。 “是个排长。”商震再答。 “才排长啊!”王老帽都不知道说啥好了,然后就变得失神起来。 这回为了救小簸箕他们莫名其妙的就被五十九军的人给缴械扣押了。 由于种种忌惮却是被人家给拿捏得死死的,每天蹲小号却又不能跟人家翻脸,那个百无聊赖啊! 说百无聊赖那是书面语,用东北话讲那叫呆得无鸡六瘦。 都说这男女在一起,天天在家给你放个西施你都会看腻了,更何况天天几个男人在一起直面相向。 所以他们在每天那唯二的放风时间里才会喊着号去撒尿。 为什么他们天天只有唯二放风的机会?这时因为人家看着他们的西北军士兵也嫌总押着他们出去解手麻烦,所以吧,人家就改变了对他们伙食上的供应。 那就是,干粮管饱可饮水那却是受控制的。 这样的好处在于,不管你吃多些,每天大号只有一次,小号嘛,嘿嘿也只有一次。 虽然说他们水喝的不多,可架不住憋的时间长啊,从这个规矩第一天开始实行后,王老帽便再也没有淋着过自己的裤腿子,那火力,啧啧,足着呢!憋的! 而被关了一个礼拜,古满又被人抓了出去,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古满那也是生死不知啊! 当然了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古满是被西北军弄过来给已经得到救治的小簸箕端屎端尿来了。 而现在呢?现在他才知道扣押他们的竟然只是个排长,排长啊!老子当年也是个排长啊! 可自始至终,人家就是跟自己这些人开了个玩笑,顶天也就是个恶作剧。 算了,丢脸就丢脸吧,不管咋说小簸箕是救回来了,那别说关自己半个月,那就算是关上一个月关上一年,能救小簸箕也值啊! 想到了这里王老帽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刚刚自己所看到小簸箕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当时他在门缝儿里看小簸箕的时候,也不知道小簸箕睡没睡着,不过却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人家那个小护士压根就没有让他们进屋,而王老帽便也很听话的没有进去,看着曾经生龙活虎的小簸箕现在的样子,也算是戎马半生的王老帽便有了心中一痛的感觉。 他见过的士兵海了去了,可是他也只是跟小簸箕说过要认小簸箕当自己的干儿子,尽管小簸箕不肯还屁了溜星的管自己叫老丈人,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依旧喜欢小簸箕。 “丢点磕碜就丢点吧。”王老帽终是感叹道,“不管咋说人家五十九军也是咱们家小簸箕的救命恩人。” 就王老帽的这句话没人去接,不过商震却“哧儿”了一声,与此同时就站在他们旁边的那个小护士也同样“哧儿”了一声。 小护士的那声“哧儿”中带着一处不屑,而商震的那声“哧儿”却是被王老帽给气乐的。 “老王叔,你给我点面子,咱就别到五十九军找回场子了。”商震正话反说。 正文 第828章 讨价还价 “还你们东北人胆肥,敢在这明目张胆就贩卖军火啊!”其中西北军一人直接就跟商震说道。 人家之所以上来就找商震,那是因为他本就和商震认识,那人正是商震求情把王老帽他们放出来的那个姓李的排长。 一见是那个李排长,商震心中一阵气苦,心道,就不想和你们西北军的打交道, 怎么到底还是碰上了呢? 他们不想让西北军知道自己这些人卖枪的事才会跑到相邻的村子来,嗯,这回倒好,让人家堵了正着! “贩卖啥军火?”商震苦笑道,“我们那位兄弟这不是在你们那儿住着呢吗?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我们没吃的没住的那不自己想招啊?” “这话你可别跟我说,跟我们展连长说吧。”那个排长往旁边一让便把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突显了出来。 商震连忙上前给那个连长敬了个军礼, 那个展连长倒也回了个军礼,可是那脸色却是严肃的, 而商震还尤其注意到,对方竟然极为少见的长了个鹰钩鼻子,这个就比较少见了。 中国人多是扁鼻子,这个从中国人的老祖宗从那BJ周口店猿人的复原图上就能看出来,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说,至少东北人那是有着一种鹰钩鼻子难斗的说法。 “你敢说你们这不是贩卖军火?”那展连长一副不苛言笑的样子。 “我们可不是贩卖军火。”商震则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不过却早就想好了应答之词,“我们这武器可是从日本鬼子那里缴获的,那我们现在没给养用它换给养这个不能算错吧。 再说了,把枪换给老百姓,把老百姓武装起来,那真打仗的时候,人家也能帮咱们的忙不是。” “呵。”那个展连长便被商震给气乐了,只是没等他再说话呢,商震却又说道,“展连长,要不我们拿枪跟你们换给养咋样?” “你想的倒挺美。”那个展连长冷笑道,“你们这是贩卖军火, 我得把你们押着去见我们的长官。” 嗯?一听那展连长这么说, 商震手下的这些人那脸色就变得不善了起来。 要说当初王老帽他们被人家给扣押了起来,那是因为王老帽他们来的人少,更还是有求于人。 可是就他们卖武器的这事就在时下算个屁呀,这狗日的竟然还想往上捅。 如果不是小簸箕现在还被五十九军的医院给收治着,他们并不介意与这个展连长打上一架。 一听那展连长这么说商震反而笑了。 商震笑得很自然,既没有夸张的开怀大笑,也没有嘿嘿的冷笑,反而说道:“你就是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长官,我也不怕。 李排长,你们医院现在正治着我的那个弟兄呢。 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用那么好的药救了我那兄弟一条命。 可是前几天我是见到你们张军长的。 你们张军长可是对我说的,一定会把我这条兄弟的命救回来,你们以为把我们送上去,你们就会捞到什么好吗? 你们西北军和咱们东北军其实都是一家人,都是遭了难的,知道为啥你们张军长要救我的弟兄吗?” 商震的目光扫视向那展连长与李排长,眼见对方脸色现出惊惧之色,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搬出来的张军长给吓到了。 但凡被称作为一个军的,哪个军下面没有几万人?而区区一个连长, 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军长长啥样。 “我也不跟你们打哑谜,想当年在西安的时候, 抓那个老头子时我们这帮人都在。 我现在在你们医院里住着的那个小兄弟,是他最早发现了那个老头子在哪里藏的,这才是你们张军长会救我这个小兄弟的原因。 如果展连长非要说我们贩卖军火到上面理论理论,那么我们奉陪到底。” 商震平时话少,那也只是性格使然,或者说他不想说,他若真想说时那话还真的挺多。 就商震的这番话,直接就让那展连长和李排长交换眼色了。 那展连长和李排长的神色都在商震的注视之下,商震又怎能看不到?他也不待那展连长吭声,却是又说道:“不是展连长相中了我们的枪吧?不如我把我们的枪和展连长做交换吧,咱们大家做个朋友?” 商震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展连长忽然“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只是他那笑声就是再响亮却也难免透出了一丝尴尬。 只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从商震他们手里把那些三八大盖讹过来,或者那怕代价小点换过来也行。 只是他是这么想的,商震却也已经把他的心思给猜透了。 “要换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这小鬼子的三八大盖可是少了点,我手下那可一个连的弟兄呢,你换给我们仨瓜俩枣的顶什么用?”笑声一毕,那展连长便这么说了他却再也不谈商震他们贩卖军火的事了。 “展连长想要多少支三八大盖?”商震直接便问。 “咋也得够我武装一个排的吧?”那展连长笑道。 “一个排?切,你们西北军就那么缺枪吗?”不等商震说话,王老帽却已经嘀咕了。 王老帽这么说那展连长的脸就红了一下。 西北军穷不穷那还用说吗?且别说他们用的都是啥样的枪,他们却是连那好钢口的刺刀都买不起! “我们这枪可不能都给你们。”商震苦笑了,他现在也就三十来个人正好是一个排的兵力。 都说鸟枪换炮,那是指往好了换,他们是炮换鸟枪,先把自己这些人用惯了的盒子炮花机关给了337旅敢死队,那他们也只能用缴获的日式武器了。 而现在,这个展连长竟然想把他们手里的日式武器再给换出去,真能闹,凭啥呀?他们可没有赤手空拳和日本鬼子打仗的本事。 “要不你们看这么办怎么样?”张连长却再次说道。 “怎么办?”商震问。 “我看你们这伙人挺能打鬼子,否则你们手里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三八大盖,不如咱们合作一下。”那个展连长提议 “怎么合作?”商震又问。 “咱们两家合伙去河对岸抢小鬼的枪怎么样?”展连长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咋个合作法?”商震接着问。 “我们负责弄船,然后负责运送你们到对岸,你们想办法到小鬼子手里抢枪。我们再把你们接回来,你们看怎么样?”展连长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哎呀!”就在这个展连长的提议过后,商震他们这头好些个人却是同时哎呀了起来。 他们哎呀什么,那自然是有后话的,只不过在商震一扭头瞅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便没有接着往下说。 可是终究有人是不会看眼色的,那是虎柱子。 而接虎柱子也正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想的真美!美的你大鼻涕泡都出来了!” 虎柱子虎吗?当然虎啊,可是再虎的人也都知道胳膊肘往里拐。 那个展连长让他们到前面与日军作战承担风险,而他们却负责接收战利品,这个梦做的真是太美了! 那个展连长脸上一红正要辩解,而这时商震却又说话了:“展连长,你这个主意是真不吃亏呢!其实吧——”说到了这里商震故意拉长了语气。 “其实什么?”那展连长忙问。 “其实让我们出力也不是不行,但你们付出的可实在太少了。 就为了点给养,为了一个住的地方我们还得去和日本鬼子打仗,要真那样的话,我们还不如直接回337旅呢。”商震说道。 “那老弟你还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那个展连长眼见商震并没有把话说死便感觉心中有戏。 “这样婶儿的。”商震说道,“我们可以负责杀小鬼子,弄些步枪回来,可是你得给我们弄上十支盒子炮还有子弹。” 正文 第829章 为老不尊的代价 ,抗战之关山重重 “我说商小子,你内哪儿不疼了?”王老帽关心商震的时候,他们已经与那个展连长李排长他们分开了。 双方竟然谈妥了,商震带人去抢枪 “不疼了,好了。”商震回答。 “撒尿也不疼了?”王老帽又问。 “嗯?”商震抬头看了王老帽一眼却没吭声,他感觉到哪里不对了。 可是他不回答人家王老帽就打算放过他吗?、 “啊,我说你个商小子,咱们这才消停几天你就又开始作妖了?”王老帽不再和颜悦色反而大声质问起商震来了。 “你要说是咱东北军都在打仗,咱们猫起来那是狗熊,可现在整个啷的东北军都闲起来了,你又显哪门的大大——眼子?”王老帽终于怒了,可到底还是保持了一分理智,所以呢,那本来是属于四个字的粗话就变成了三个字的,可是那又如何?东北人谁不知道那显大*眼子是啥意思,再说了,呵,一生气不说粗话那是王老帽的作派吗? 二把手骂人的时候士兵们一般情况下是不敢吭声的,而现在是二把手在骂一把手,那士兵们就更不敢吭声了。 商震听王老帽话说的难听并不理会。 他刚当兵的时候作为排长的王老帽就没少骂他,他早就被骂习惯了,就自己这帮人不吐脏字不说话,更何况胡子出身的王老帽呢? “你别给我整那三杠子压不出屁来的景,你给我说话!”王老帽看着商震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来气。 本来是低头看地的商震这才抬起头来,他先是看了一眼王老帽然后又环视起自己的这些士兵来,最后他才慢悠悠的说道:“我作妖咋滴?呵,我还巴不得在南岸就不回来了呢。” 人家说这气人那也是分很多种气法的,而最气人的气法那就莫过于商震这种了,慢条斯理低声慢语的气人! “哎,我说你个小王八羔子带你这么气人的吗?你失心疯啊?你到底啥意思?”果然王老帽暴跳如雷了。 商震也不理会王老帽,就看着王老帽在那那儿跳。 他王老帽再跳又能如何?他商震还真就不信了,他王老帽还敢动手打自己咋滴! 王老帽脏话不断,暴跳如雷,可商震却是不发一言,最后干脆就盘腿坐在地了上就看着王老帽在那骂在那跳。 两个人一动一静,一个如同那跳马的猴子上蹿下跳一个如同练那龟吸大法的老龟就在那气定神闲。 一时之间,本来也对商震决定又去南岸打仗有意见的士兵们反而偷偷笑了,就是他们中资格最老的兵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啊! “老王叔,老王叔。”眼见着王老帽骂得有些累了,钱串儿在凑了过去伸手轻轻的扽王老帽的衣角。 “有话说,有屁放!”王老帽喘着粗气骂道。 他这一顿上蹿下跳也跳累了也骂累了。 “我觉得吧,咱们头儿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你发脾气有啥用,你还是好好问问吧。”钱串儿在旁边给王老帽提醒道。 “嗯?”一听钱串儿这么说,王老帽忽然不骂了也不跳了,对啊!商震这小子平时不这样婶儿的啊,那心眼子比自己都多呢,他今天这个决定是不合理,这中间不是有啥原因吧? 想到了这里王老帽便又看商震,而这时商震也才把眼皮子撩起来看王老帽。 王老帽一确认商震那眼神,大家太熟了,这回他确认了,商震之所以要带人到淮河南岸主动求战那还真就是有原因的。 “说吧,究竟为了啥?”王老帽说道,然后他就又伸手入兜,他烟瘾犯了。 “真想知道?”已经是任王老帽闹了半天的商震这才说了话。 “废话!”王老帽气道,而当他把一根烟卷用嘴叼上的时候,侯看山忙凑了上来划着了洋火。 这时商震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人家非但站了起来还背着踱起步来了。 “这特娘的是摆的是什么臭架子啊?”王老帽又来气了。 只是王老帽话音未落,商震却已是大声喝道:“列队!” 嗯?除了打仗的时候,商震还真就很少这样大声下令过。 到底是头儿,商震一声令下,所有人真的就持枪整束站成了一队。 这回商震可是下令了,下的那是军令,就是王老帽对商震再不满可是这主官下令他却也绝不会不听,他一摔手把那个烟头扔到了地上最终也和士兵们站到了一起。 “都想知道我为啥要到南岸去打鬼子是吧?”商震拧歪着嘴就问所有人。 士兵们有嗯的有点头的,那就是不嗯不点头的那眼神里却也尽是好奇。 “我就不想在这儿呆着。”商震说话。 “啥?你说啥?”王老帽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商震这话却等于没说,这就是他想要带人去淮河南岸重新与日军作战的原因吗? “知道我为啥不想在这呆着吗?我再给你们提个醒,是谁说我和高丫头如何如何的?还什么睡了一宿我第二天就齁齁个屁股哈着腰? 我再滴溜你们的耳朵说一句,我商震是有媳妇的人! 明天,只要那个展连长给咱们找到船,那就上岸抢枪去!”商震说道,然后他的目光在他们这伙人的脸上扫过,尤其他们这伙人平素里嘴碎爱嚼舌根子的。 “我上外逛逛去,给你们一个脸红的机会。”商震说完话一转身真就走了。 刚刚闹了这么大的一个动静,可商震真的也只是三言两语就把话说完了,而临走了他还没忘了挤兑他的士兵们一句。 商震就这么拧嗒拧嗒的走开了,包括王老帽在内,那一大半的士兵真的就脸红了。 “刚特么的过了两天好日子,你们就作,你们谁特么的在背后嚼商小子和高丫头的舌根啦?老子把你们的嘴给你们封上!”王老帽又开骂了。 只是这回他骂的声虽高可是那底气却实在不是很足,至于原因嘛,那当然是因为嚼商震和高雨燕耳根的人他那也是其中一员。 当时他还说了的,我这么大个岁数还找了个小媳妇呢,那商小子正血气方刚的,有俩媳呸儿又能咋的?白天这个,晚上那个,那还挺忙活人呢! 为老不尊,为老不尊啊,此时的王老帽现在都恨不得扇自己个嘴巴子了,终于自己把自己坑了,让商小子抓到自己的短处了啊。 正文 第830章 划清界线 ,抗战之关山重重 那个展连长办事还是很得力的,这头他商量好了跟商震合作打鬼子的事情,很快就派人给商震他们找了个大院子,并且连吃的都给送来了。 甚至人家听说商震这伙人中有女兵,那人家却是又给他们找了个小院让那三个女兵休息。 按理说,这吃与住都解决了,商震这伙人应当高兴不是,可问题是谁也高兴不起来。 王老帽他们本来对商震决定再去南岸搞事情那是有意见的,可偏偏他们在背后说人家商震和高雨燕如何如何让商震给听到了。 现在他眼看着商震撸撸着那张“大长脸”,纵使王老帽老脸很厚可若是让商震当面说他一句“老不正经”的,他又如何能下得来台? “哎呀,这家不错,有好几个屋子呢,给咱们头儿留一个!”钱串儿瞥了一眼那院子向商震讨好的说道。 “是啊。”“是啊。”士兵们也都知道商震生气了自然都随声附和,王老帽也在那里“是啊”。 只是商震却哼了一声道:“我媳妇在八路军呢,我要一个单间干屁?我就睡那个柴房。”他回手一指院子里的一个柴房一转身就往那里去了。 商震把这话一撂,士兵们自然也只能大眼瞪小眼,而王老帽气得却是差点给自己来了个耳光,我特么的还“是啊”! 哎呀,我嘴咋就这么欠哪! 得!热脸贴冷屁股了! 要不说呢,这别惹老实人生气。 为啥?老实人轻易不生气,这一生气不说火冒三丈,可是想消下去却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商震进了那个柴房,回手“哐当”一下关了那扇门。 他眼见着柴房虽然不大,可是柴房里却有着一堆稻草,他便往那稻草堆上一躺枕着自己的胳膊就开始看房笆出神。 商震之所以要带人去淮河南岸搞武器其实是带有些赌气的成份的,自己这帮玩扔也太气人了。 是,自己是在高雨燕那里睡了一宿,是,自己半夜醒来美人在怀那也确实是心动了,那要是不是自己那个啥受了伤应当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毕竟不是没有发生嘛!我又何以让你们这帮家伙给说得如此之不堪,还我嚎嚎个屁股走道辣巴儿辣巴儿的,就特么好象我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那要是我真干了让你们在背地里瞎白唬那我也不亏,可问题我是什么都没有干啊,我都伤成那逼样了你还能干什么? 你个死王老帽,你自己找了个小媳妇你就当别人都跟你似的啊! 商震内心里对王老帽好一顿吐槽终是把心里的怨气平息了下来。 他并不知道就跟他同时代的一位姓周的文学大家却是把他这种心理叫作“阿q”精神了。 这世界上真的有没有阿q精神的人吗?肯定是有的,但绝大多数人却都是有这种阿q 精神的,人都是需要情绪渲泄的不是。 商震把内心的怨气泄掉了感受着身下稻草的柔软便又想起了那天自己醒来发现高雨燕在自己怀里的情形。 想到了高雨燕当时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情形他又是心中一热。 哎呀,不行啊,商震警醒,自己可不能总想着人家,自己可是答应小稚那丫头了的,我不娶人家不嫁,人家不嫁自己就不能娶,这是双向约束啊! 这要是小稚那丫头一直也没有嫁,可自己这头却又找了个媳妇,那自己成什么人了?那就不是人了,这事儿自己不能干! 不行,以后自己可不能再和高丫头在一起呆着了,别管谁是干柴谁是烈火,这凑到一起总是要着火的! 商震心里想着想着忽然就坐了起来,他感觉到哪里不妥了,接着便站了起来走到了那柴房的门口处。 柴房的门哪有那么严实的,透过那门的缝隙,他就见王老帽正和那三个女的,鞠红霞,高雨燕,苏雅站在院门口呢,而王老帽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正冲着自己所在的这个柴房挤着眉弄着眼。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接下来商震就看到高雨燕那叫莲步轻移竟然动了,看样子正是奔柴房来的。 我咋这么笨呢,我不睡屋子里的单间,这柴房虽然破了点儿可那也是单间啊! 想到了这里,商震一推那柴房门“吱丫”一声他便自己走了出去。 而走了出去他也装作没有看到高雨燕的样子反而向那大屋走去了。 “头儿出来了,你这是嘎哈去啊?”眼见商震过来了,正在大屋门口的秦川忙问。 “你瞎啊!”商震没好气的道,“我进屋子能嘎哈?” 得,秦川又碰了一鼻子灰。 除了打仗下令以外,平时商震从就没有用这样的语气方式跟自己这些人说过这样的话,所有人知道这回他们在背后嚼商震的舌头真给人家惹生气了。 商震接着往屋子里走,而到底还是忍不住扫了高雨燕一眼。 商震太了解王老帽了。 他在柴房门缝里看到王老帽跟高雨燕在嘀咕什么,他便猜到王老帽眼见自己火气大了,那定是撺掇高雨燕过来看自己呢。 既然不想再和高雨燕有什么瓜葛,自己又怎么可能再给高雨燕与自己独处的机会,所谓日久生情,两个人在呆在一起那早晚得出事,自己可不能忘了对冷小稚的承诺! 虽然说自己和冷小稚天南海北的,可是自己一个男人既然答应了那就得做到,那就是犯错那也得是内个谁先犯错,反正自己不能先犯错,咱男人,带把儿的就得有这个刚儿! 商震又进屋了,虎柱子也跟着商震进屋了。 虎柱子走门那就是一个夹着倚巴进屋的主儿,那门从来都是不关的,为啥呀,因为屁股后面有倚巴,那门关不上嘛! 他们两个人虽然进屋了可说话声却从那敞开了的房门里传了出来。 “你说你是头儿是长官,有自己个儿一个屋的你不住,你又到这大通铺上躺着嘎哈?”这是虎柱子的声音,敢情虎柱子也看出商震生气了。 “滚!我乐意,那单间是给两口子留着的,我媳妇不在!”商震的声音随后便传了出来,而这声音怎么听也都有点儿大。 一时之间,站在院子中间的高雨燕的脸突然也红了,她便得讪讪起来,现在却也恨不得找到一条地缝儿钻进去! …… 中国的文字是很有讲究的。 比如“宇宙”,“宇”代表了空间,“宙”代表了时间。 谁知道作为空间的“宇”是否有尽头,谁又知道作为时间的“宙”前头始在何处,而终又在何方? 而在同一时间里又有不同的人进行着不同的场景。 商震并不知道,此时就在千里之外的某个抗日根据地内,冷小稚和莫剑尘正走在了一起。 “你真打算去鲁南打游击吗?”莫剑尘问。 “当然,已经和组织谈完了。”冷小稚回答。 “唉。”莫剑尘叹了一口气,他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三派,有人群的地方便有男女情怀,食色性也这是人的本能。 冷小稚现在也不能在这个根据地呆着了,原因是有领导相中了她,都有人给她做介绍人了。 冷小稚依旧不肯放下远处那个不知死活的国军下级军官,所以她决定躲远点了。 此时的商震与冷小稚就像两只在天空中飞翔的鸟,一直在南方一直在北方,谁知道他们何时才能够相遇呢?而这就是人生。 正文 第831章 生与死 ,抗战之关山重重 有唢呐声在淮河岸边响起,于是那高亢的声音便在淮河的水面上飘飘荡荡,最终当那声音传到了 东北人的耳朵里时,由于距离有些远便听不大清了,不过依然有人低声叫道:“好象有人在吹喇叭!”“嗯,是喇叭匠吹出来的动静。”他的同伴应和道。 说话的那是钱串儿,附和钱串儿的那是马二虎子,而和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还有商震、楚天和陈翰文。 而就在他们三个身后不到百米处还有几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 商震他们真的就到淮河南岸搞枪来了,而现在距离他和那个展连长把事情谈妥已经过去了五天。 之所以要用这么长的时间,那是因为现在想在淮河北岸找到一条船也并不容易,同时,商震他们自然不可能直接从小蚌埠渡河,他们却是沿着淮河北岸往西又走了几十里地后才过了淮河。 这回他们可是到敌占区抢武器来了便全都换了便装,并且那个展连长还给商震派了一个排的人而且带的还都是短枪。 到了淮河南岸可不比在北岸,现在已经属于敌占区了,若是他们所有人拿着的都是长枪那身份怎么隐瞒?光看商震这伙人所用的三八式步枪老百姓会以为他们是日军,而日军看到他们就知道他们是中国军队。 如此一来,商震倒是对那个展连长高看了一眼,这个人还行,可交,至少知道是双方合作而不是拿商震他们当枪使,毕竟谁都知道,这出去抢武器那就是与日军作战,这个危险可只是比运他们过河打打掩护危险多了。 “有喇叭声至少说明附近应当是没有日本鬼子的,可是就算是没有日本鬼子还敢吹喇叭,就不怕把小鬼子招来?”商震自言自语的在那分析着。 此时的商震自然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已经不和自己手下的士兵置气了。 毕竟,在他们这伙人里商震的位置那是凭自己打出来的。 商震平时不发威那是他脾气好,这回一撂脸色哪个不怕? 士兵们这回也总算是见到了商震这个老实人发脾气的样子,连平时飞扬跋扈的王老帽见到商震都溜溜的,他们这些士兵那更是喘气都不敢大声的,非但喘气不敢大声,用虎柱子的话讲,那叫放个屁都得东瞅瞅西望望怕再触了商震的霉头。 事情闹完了也就过去了,不过士兵们在私底下却也商量明白了,以后真的不能再惹商震这个小祖宗,人家那脸一撂弄得他们都不能没事扯闲篇了。 “小鬼子过来也有段时间了,那也不能小鬼子来了老百姓就不过日子了,婚丧嫁娶那总是得有的。”楚天倒是理解百姓。 “其实要我说啊,咱们中国的老百姓真的是世界上最老实的老百姓了。 能活下去能过日子就知足,偏偏这些日本鬼子不懂这些,他们让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了,那老百姓不和他们拼命?”陈翰文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这叫啥说法?要是按你这么说,那小鬼子要是让咱中国人活下去能过日子了,那咱们中国人就不反抗了?那小鬼子倒是希望咱们中国人都给他们做顺民的,可是你就顺下去吧,最后咋死的都不知道。”楚天不满的说道。 “我就是这么一说,我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陈翰文忙解释道。 “百无一用是书生,日本鬼子是畜牲,给畜牲当顺民,秀才我看你的脑瓜子让门弓子抽了,再往前走走。”商震同样对陈翰文的迂腐表示了不满。 陈翰文红着脸不吭声了。 作为尖兵的他们五个接着往前走,而后面的士兵见商震他们动了就远远的在后面跟着。 随着商震他们越往前走,前面的唢呐声自然也越来越响他们听的便也越来越清楚 “听着调儿挺悲的,不是前面死人了吧?”钱串儿又说道。 商震把望远镜拿了出来开始向前方观望了起来,看了片刻他低声说了句“还真是”然后就把望远镜随手递给了楚天。 楚天接望远镜也看,这回便看清了,前方真的有出殡的队伍,那队伍前面的都是披麻戴孝的,还有人边走边往天上扬着纸钱,而在那行人之中隐见正有人抬棺前行。 “不是小鬼子已经到这里来过了吧?”楚天递回望远镜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会,小鬼子要是过来,你认为只会死一个人吗?绕过去吧。”商震说道。 商震命令之下,他们几个尖兵便远远的绕开,后面的队伍自然也就跟上了。 只是就在他们绕过了那支出殡的队伍后方唢呐声刚息可是前方的唢呐声却又响了起来,而且这回那唢呐声却是比先前他们所听到的唢呐声响多了,先前所听的声音虽然高亢却悲伤,而这回却真是“滴滴答答吹喇叭”了! “不会小鬼子真的来过吧?这咋前面还有死人的呢?”马二虎子有些急了。 只是就在他们几个人都抓紧了手中枪之时,商震却说道:“不象是死人,你们听,倒象是喜庆的动静。” 嗯?一听商震这么说,他们这几个尖兵便都侧耳倾听,可不么,耳朵中听到同样是那高亢的唢呐声,只是先前所听是悲调这回听到的却是喜调了。 “是不是前面有人家成亲呢,头儿,要不我过去看看?说不定能讨俩喜钱呢!”钱串儿笑道。 “也行,你和楚天过去看看,探听下情况,把枪藏好了。”商震吩咐道。 “好。”钱串儿和楚天同时应道,两个人都是一撩自己的棉袍把手中的盒子炮都掖到了后腰那里。 商震他们自己伙也只有两支盒子炮了,商震一支,马天放一支,而现在他们那三个人所用的盒子炮却都是从展连长那里“借”的。 钱串儿和楚天往前方的村子去了,不过很快他们就回来了,两个过去是神情戒备,可回来时却是一脸喜气了。 “头儿,你猜着了,这回真是喜事,还是两件喜事呢!”钱串儿喜滋滋的笑道。 “啥喜事?”陈翰文便问。 “前面那个村子里一户人家生了个大胖小子,说是几代单传,还有一家娶媳妇呢。”钱串儿笑道。 “那有没有要到喜钱儿啊?”马二虎子好奇的问。 “你猜!”钱串儿开始卖关子,马二虎子便开始猜,两个人便闹了起来 而这时楚天却注意到商震却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 “头儿,你在想啥呢?”楚天终是好奇的问商震道。 “有的人家刚成亲准备生小孩子了,有的人家有人刚出生,可是有的人家却又死人了。 这回日本鬼子来了,死的人那肯定比原来多了不知道多少了,这都叫横死吧。ugétν 唉,跟横死相比,那一个人就是老死了病死也算是一种幸福吧。”商震不由得感叹了起来。 商震本来文化有限的紧,可是这些年来他却一直没忘了读书识字,而随着他阅历的增加自然是对人生有了属于自己的感悟,并且能够恰如其份的表达出来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看过的佛教里的故事来了,是说如来佛没出家前是个皇太子,有一天他出门看到了不同的人在生老病死,他就觉得人生是苦,后来他就证悟了佛教,咱们平常所说的和尚就是这么来的。”楚天听商震的感悟他倒是想起了佛教中的典故来了。 要说这人读书读多了的多少都有点迂腐,固然商震有所感叹可楚天却扯到佛教上去了,商震哪有心思听商震扯和尚的事,他所读书终究有限还远没有高深到去研究佛经的份儿上。 “行了,你别扯远了,我想说的是,既然小鬼子让咱们中国人横死了,那咱们也必须让小鬼子也不得好死!”商震说道。 商震说话声音不高,在他自己以为他就是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楚天却是在商震的话语里听出了一股寒意来。昏暗潮湿的矿道中,陆叶背着矿篓,手中提着矿镐,一步步朝前行去。 网站内容不对,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正确内容。少年的表情有些忧伤,双目聚焦在面前的空处,似在盯着什么东西。 外人看来,陆叶前方空无一物,但实际上在少年的视野中,却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树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叶繁茂,树杈从树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开,支撑起一个半圆形的树冠。 来到这个叫九州的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陆叶至今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当自己的注意力足够集中的时候,这棵影子树就有几率出现在视野中,而且别人完全不会察觉。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声叹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还不等他熟悉下环境,所处的势力便被一伙贼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杀,他与另外一些年轻的男女成了那伙贼人的俘虏,然后被送进了这处矿脉,成为一名低贱的矿奴。 事后他才从旁人的零散交谈中得知,他所处的势力是隶属浩天盟,一个叫做玄天宗的宗门。 这个宗门的名字听起来炫酷狂霸,但实际上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 攻占玄天宗的,是万魔岭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万魔岭,是这个世界的两大阵营组织,俱都由无数大小势力联合形成,互相倾轧拼斗,意图彻底消灭对方,据说已经持续数百年。 在陆叶看来,这样的争斗简单来说就是守序阵营与邪恶阵营的对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这样的对抗大潮中。 历年来九州大陆战火纷飞,每年都有如玄天宗这样的小势力被连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占据各处地盘,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矿奴就矿奴吧陆叶自我安慰一声,比较起那些被杀的人,他好歹还活着。 能活下来并非他有什么特别的本领,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杂役做事,如陆叶这样没有修为在身,年纪尚轻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这一处矿脉中的矿奴,不单单只有玄天宗的人,还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门的弟子。 邪月谷实力不弱,这些年来攻占了不少地盘,这些地盘上原本的势力自然都被覆灭,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处奴役。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还没有开窍,没有修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陆有一句话,妖不开窍难化形,人不开窍难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开灵窍,只有开了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 开灵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普通人中经过系统的锻炼后能开启灵窍的,不过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门的,有长辈指点,这个比例可能会高一些。 陆叶没能开启自身的灵窍,所以只能在这昏暗的矿道中挖矿为生。 不过矿奴并非没有出路,若是能开窍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报备的话,便有机会参加一项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为邪月谷弟子。 然而矿奴中能开窍者寥寥无几,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整日劳作,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还能开窍。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矿奴都已经认命,每日辛苦劳作,只为一顿饱饭。 陆叶对玄天宗没有什么归属感,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玄天宗就被灭了,宗内那些人谁是谁他都不认识。 他也不想成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这不是个正经的势力,单听名字就给人一种邪恶感,早晚要凉。 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里当矿奴,那成何体统,好歹他也是新时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开窍,原本他以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树能给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帮助,可直到现在,这影子树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说什么帮助,有时候还会影响他的视力。 陆叶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 转过一道弯,远方出现一点微弱的光芒,那是矿道的出口之一。 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 今日收获不错,将矿篓里的矿石上缴,应该能得三点贡献,算上前几日积累的,约莫有十二点了,两点拿来换两个馒头,剩下的十点刚好够换一枚气血丹。 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 气血丹是一种很低级的丹药,并非辅助开窍之物,但是想要开窍,就必须得气血充盈才行,气血丹虽然低级,却正适合陆叶这样没开窍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气血丹,也并非善心发作,而是他们深谙人心之道,这最廉价低级的丹药可以让心怀希望之人愈发努力挖矿。 比如陆叶每日就很勤劳。 距离矿道出口还有三十丈,陆叶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过左前方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块巨石横亘。 他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着,直到十丈左右,才将背负在身后的矿篓放下,紧了紧手中的矿镐,又从矿篓里取出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 下一刻,他朝着那块巨石奔跑起来,临近巨石前,侧身滑步,一脚踏在矿道的岩壁上,整个人借助反弹的力道对着巨石后方俯冲而下,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 两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浑没想到来人竟会发现他们的踪迹。 听到动静,再看见陆叶想要起身已经来不及了。 在两人惊恐的注视下,陆叶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矿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当即啊呀一声惨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鲜血直流。 陆叶另一手的矿镐再度出手,却没打中第二人,那人反应不错,偏头躲过了。 然而陆叶已经冲到他面前,一脚踹下,正中对方小腹,那人顿时满面痛楚,跌飞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陆叶迈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对方的头发,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兄弟两个! 这两人他认识,是一个刘氏家族的弟子,刘氏所在的地盘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刘家一些年轻的弟子便被送到这里来充当矿奴了。 严格说起来,陆叶与刘氏这两兄弟也算是同命相连。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我有没有说过,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宰了你们!陆叶说话间,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下砸的不轻,刘氏老二只哼了一声,便直接被砸晕过去。 陆叶又朝之前被他打伤的刘老大走去。 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 刘老大额头都被打烂了,鲜血模糊了双眼,隐约见到陆叶朝他行来,吓得连滚带爬:饶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过来了,还以为是旁人饶命啊! 刘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矿道出口前,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这两人在被抓来之前,俱都是娇生惯养之辈,哪怕成了矿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矿奴身份低贱,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矿奴当人看,没有矿石兑换贡献的话,根本换取不到吃食。 所以这两兄弟便经常蹲在矿道的某个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单的矿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开采的矿石被劫走,还被打个半死。 看最新正确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 上次他们就是想打劫陆叶,结果不是对手,被教训了一顿。 不曾想,这才没几天,又碰到这两兄弟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矿奴中有如刘氏兄弟这般好吃懒做之辈,也有如陆叶这样心怀梦想之人。 这一年来,陆叶通过矿石兑换到的贡献,除了保证每日的温饱之外,皆都换取了气血丹服用。 林林总总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气血丹。 这就造就了陆叶强于绝大多数矿奴的体魄,虽然他的体型不算壮硕,可身躯内蕴藏的力量,已经胜过普通人。 对付两个好吃懒做的矿奴,自然不在话下。 刘老大还在告饶,陆叶只当没听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扬起另一手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矿奴生涯,陆叶见过太多惨剧,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怜悯和同情都是没有用处的。 矿奴们也不是一片和睦,来自不同势力的矿奴注定没办法团结起来,为了一块上好的矿石,矿奴们经常会打的头破血流。 矿道中每天都会死人,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为被人打劫而饿死的矿奴不在少数。 刘老大应声而倒。 陆叶捡回自己的矿镐,重新背上矿篓,迈步朝出口行去,他没有杀刘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受伤的矿奴在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 才走没几步,出口处忽然慌慌张张冲进来一个人。 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完整内容 滚开!那人低喝着,一巴掌朝陆叶扫了过来。 这一瞬间,陆叶遍体生寒,只因他看到对方掌心中有淡蓝色的光芒流过。 那是灵力的光芒,换句话说,对他出手的是一个修士! 开启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才有资格被称为修士。 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 修士的灵力是一种极为神奇的力量,陆叶曾见过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虽没有太强的威势,但那人只是轻轻一掌,便拍碎了一块矿石,正是见过那神奇的一幕,陆叶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开启自身灵窍,成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评估过,哪怕邪月谷修为最低的修士,也能轻松吊打十个自己。 所以在察觉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时候,陆叶便知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生死危机关头,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跃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声音响起,陆叶应声倒飞,跌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他头脑清醒不少,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个修士有些惊讶,刚才那一掌他虽然没有用全力,只是随手拍出,但也不应该是矿奴能够承受的。 借着微光看清矿奴的容貌,脱口道:陆叶? 陆叶此刻已经摆出转身逃跑的姿势,听得声音之后也愕然至极:杨管事? 这个姓杨的修士是矿上的一个小管事,陆叶时常会与他打交道,因为气血丹就是从他手上兑换来的,所以彼此间也算熟稔。 杨管事很看好陆叶,毕竟如他这般能吃苦耐劳的矿奴很少见。uu看书 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完整内容 不过看好归看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一日没有开窍,陆叶这样的凡人与修士之间都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认出陆叶之后,杨管事对于自己一掌没能拍死对方的事就释然了,陆叶这一年来从他手上兑换了不少气血丹,身体素质本就比一般的矿奴强,再加上他只是随手一击,没有要刻意杀人,对方能活下来并不奇怪。 杨管事对面处,陆叶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会理会矿奴的死活,他们也知道矿奴在矿脉之中会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除非被他们碰见,否则基本不做理会。 陆叶这边才把刘氏兄弟打的头破血流,昏倒在地,转头杨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陆叶看来,这分明是杨管事在教训自己。 看最新正确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不过很快他又觉得不对,因为杨管事冲进来的时候神色慌慌张张,不像是在为刘氏兄弟出头的样子。 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app,阅读体验更加。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杨管事已经露出惊喜的神色,似乎在这里碰到陆叶是什么好事,欺身上前,一把抓住陆叶的肩膀:跟我走!“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832章 “哑语” ,抗战之关山重重 商震并不知道,他自己关于生与死的感叹已是有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而所谓悲天悯人那不说是指众生皆苦可却也是指天下永远占绝大多数的老百姓吧。 只是,接下来所发生的却让商震有些郁闷,因为老百姓似乎对他们这支中国军队并不友好。 中午时分,商震他们这支队伍已是出现在了一个村庄里,根据尖兵们的探查,目前日军还没有到过这个村子。 眼见这个村子有着高大的围墙还有角楼,商震决定暂时把这里当为落脚点。 他们这回是来搞枪的,搞枪当然需要消灭日军,可也绝不是象原来那样或搔扰或暗算了日军占了便宜转身就跑。 他们那是需要全灭了日军再打扫了战场这样才能缴获武器嘛! 所以商震必须等待机会,等待一个全歼日军或者击溃日军从而能缴获武器的机会,这样他们就需要弄到日军活动的情报,最好是有小股日军到附近活动被他们打个出其不意。 现在他们已经进了这个村庄了,村民们自然也看到了他们这支队伍,只是大多数的人也只是打量了他们几眼却并不理会他们,甚至有的还一转身回了屋,“哐”的一声把院门或者房门给关上了。 “啥意思,不是把咱们当成化了装的小鬼子了吧?”眼见村民对他们态度并不友善马二虎子疑惑了。 “大叔,你们这个村子叫啥名字?”马二虎子举步上前拦住一个正从街上匆匆走过的中年人问。 只是那中年人瞥了一眼马二虎子后却并不回话,反而一侧身从马二虎子的身旁走了这去。 “哎——”马二虎子便又叫,可是人家却理都没有理他反而是一拧身进了个巷弄口不见了。 “原来是个聋子!”马二虎子没好气的说道。 他才不信那个中年人是聋子呢,他也只是搞不明白人家为啥不搭理自己罢了。 “一看你就是个坏蛋,满脸横肉长的太凶。”钱串儿眼见马二虎子吃鳖便笑,然后他却是向另外一个老头走去,那老头正拎着破木桶的在街道旁污水沟里倒泔水呢。 “大叔,麻烦您,请问这个村子叫啥名啊?”钱串不说是满脸堆笑可却也是以和蔼可亲的态度问那老头道。 那老头倒完了泔水这才直起腰来看向钱串儿,又看了一眼就跟着钱串儿身后的士兵们,可人家却也没有应声。 不过这岁数大了,眼力见儿那还是有的,钱串儿正要再问时,他就见那个老头右手拎着泔水桶左手却是一指村口的位置。 “啥意思啊?原来是个哑巴。这特么咋整的,今天碰到的咋都是缺点啥的呢?”马二虎子满脸不乐意的叨咕道。 马二虎子这话说的有点快,待到跟在他身后正在看地图的商震想要阻止就已经来不及了。 而这时他们这些士兵就见那个老头脸上已是露出不悦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之色来,他用那没有拎桶的左手一指马二虎子,马二虎子就是一愣,心道,你个老犊子指我嘎哈? 只是没等马二虎子表态呢,就见那老头回手却是又手指向了他自己的眼睛,然后那双老眼闭了一下便又睁开了,然后人家转身就走。 “这老**登啥意思啊?”马二虎子不明白这老头比划的是啥意思,而这时钱串儿和商震便转身往村口去了。 他们也只是才进村子,既然那老头指村口了,钱串儿和商震就想过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马二虎子跟着就也赶了过去。 而到了村口,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那老头所指之处却是有一个已经倾倒了的石牌,上面却是刻了三个大字“大王村”。 “是叫大王村吧?”马二虎子倒是认得这三个字的。 要说马二虎子所认的字数绝对超不过一簸箕,而那字还得是有西瓜那么大的,不过他对“大王”两个字那还是认得的。 原因嘛倒也简单。 士兵们在一起胡闹的时候,陈翰文告诉他,你就劈腿拉胯把两臂伸开的那么站着那就是一个“大”字。 而钱串儿就捣乱说“大”字下面还有一点儿呢,那就是“太”字。 士兵们为此还哄堂大笑过,是啊,那可不是咋滴,象钱串儿所说的用那样的姿势站着那可不就是一个“大”字吗,而下面还有一个“啷当”那可不就是“太”字吗? 至于说“王”字那也好认的很,时下中国过年的时候老百姓还不买张年画啥的。 年画上有老虎,老虎的脑门子上那不就是现成的“王”字吗? 这回商震他们出来,也不知道那个展连长在哪弄了份淮河南岸的地图来。 为了能打个胜仗完胜而退,商震当然需要知道这个村庄的名字从而知道自己这些人的具体位置,然后再侦察敌情,从而确定战斗方案撤退方案。 既然马二虎子说话了,钱串儿就应了一声,这里确实是叫大王村嘛。 只是商震往外掏地图时,马二虎子却又说道:“也不知道那个老头是真哑巴还是假哑巴,那告诉咱们一声不就得了,还非得跟咱们比划。” “嗯?”商震一听马二虎子这么说便心中一动问道:“钱串儿,刚才那个老头给咱们指完了之后是不是闭了下眼睛?” “是啊,他不是自己个儿指自己个儿吗?”钱串儿回答。 刚刚他也觉得奇怪呢,谁知道那老头是不是哑巴,不过人家指向了这个石牌牌后却又指向了自己眼睛,还闭了一下,这个动作表情可就有些奇怪了。 钱串儿眼见商震问自己便不由自主的看向商震,两个人目光交流片刻后忽然就都笑了起来。 “你们笑啥呢?”马二虎子不解。 马二虎子不问还好,马二虎子这一问,商震和钱串儿却已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商震边笑着还边冲钱串儿摆了摆手,钱串儿便憋着笑并不解释。 商震和钱串儿反应快,现在他们已经想明白了那个老头比划的动作表情是啥意思了。 人家伸手一指村口的位置,那是告诉他们这里有个写着村名的石牌牌。 而人家反手指自己的眼睛还一闭眼睛,那是啥意思?那却是在骂马二虎子,当然了也可以说是骂商震他们所有人。 那意思是说,我瞎你们也瞎啊!人家根本就不可能是哑巴,人家也只是不愿意搭理他们这些士兵罢了。 正文 第833章 另类青烟 ,抗战之关山重重 既然确定了这里是大王村,商震看那地图上村镇的位置,东南方向的一个叫刘集的镇子也就是二十多里地了。 地图嘛,上面的符号都差不多,那个镇子也是个大了些的小圆圈。 目前看,先前一段时间日军急于渡河也就没功夫管乡下的事情,可现在既然中日双方隔江对峙上了,那日军下乡也是早晚的事情。 “咱们就在这个村子先住下来,然后再去打探情况吧。”商震大声命令着着,然后就又分派了哨兵。 既然要住下来,这里还是村子那总是要找房子住的。 只是商震把士兵们三人一组两人一伙的给撒开了去找住的地方时,商震便发现这里的村民对他们依旧不是很友好,那户户大门已是紧闭了起来。 中国有句成语叫什么来着?叫“拒之门外”,对,村民们没人搭理他们人家这回连他们的面都不着,那可不就摆明了商震他们这些人不受待见吗? 有士兵往回返了,果然他们没有找到可以住宿的地方。 这个村子的房子普遍高大,院子大小且不说,可都是高墙,他们敲门人家村民也不给开。 至于说找个柴房啥的,对不起,各家之间都是高墙之间的巷弄,人家的柴房也在院子里,他们总不能跳墙进去吧。 “这什么瘪廿的地方!”回来跟商震报告没找到地方的马二虎都开始骂人了,“你看看那一个个死出的,好象咱们欠他们八百吊钱似的!” 而这还是马二虎子并不知道刚才自己被那个老头骂了,商震和钱串儿都没敢告诉他,怕他吹胡子瞪眼的吓到老百姓。 “是不是这个地方的人胆小怕事,被小鬼子吓住了?”依旧和商震在一起的钱串儿就分析。 商震摇了下头:“你见过胆小怕事的人敢不搭理咱们这些当兵的吗?” 钱串儿无语。 商震所说在逻辑上绝对是成立的。 那就是胆小怕事之人眼见着他们几十人持枪荷弹的进了村子却都躲进了家里,要真是聪明那还不如出来应付一下他们呢。 毕竟,拿枪的士兵发起火来说老百姓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那不是你躲到家里你不能躲过去的,哪怕你家是高墙大院。 “看这架势找住处够呛!要是老王叔在就好了。”钱串儿又说道。 “为啥非得老王叔?”马二虎子就问。 “他虎超儿的,老百姓不让咱们住,他连蒙带唬的咋也能给咱们弄个装柴火的屋子吧。”钱串儿说道。 这次行动,商震并没有让王老帽跟着深入到淮河南岸。 这倒不是商震还在因为上回的事生气,而是他考虑王老帽毕竟是奔五十的人了,体力已是不如从前,所以就让他带着石小碗跟着守在河边船那里来负责接应他们了。 不同的时代对人生处于哪个阶段那是有不同的含义的。 若是在后世,中国人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了七十三岁,那五十岁也只能算是中年。 可时下中华民国的人均寿命那是三十五岁,这是啥概念,这可就意味着人要是活到四十岁那可就算长寿了,那王老帽都已经奔五了那还不算老人吗?这可真是人到七十古来稀,人到五十民国稀啊! 而后世竟然有人总结出来了什么民国出大师,什么黄金十年的说法来,这也实在是奇葩的很! 民国文盲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那出来的大师也只不过是挫子里拔大个儿还多是文科的。 更何况重武器也只能造个迫击炮仿制个马克沁重机枪,就这样的工业又何谈什么黄金十年? 所以纵使真的有黄金,那也只是薄薄的一层,给民国脸上贴点金粉罢了。 钱串儿这么说自然是要看向商震的,商震不置可否。 象找宿营地这事一般商震都不插手他也懒着管。 如果让他自己去做他当然不会象王老帽那样拿出副胡子下山的架势来,连蒙带唬的。 可是如果王老帽他们去做,吓唬一下老百姓混个住的地方,商震也不反对。 毕竟商震知道,就他们这伙人都是东北人的性格,外表一看那都是乍乍唬唬看起来挺吓人的,可心里都不坏。 他们自己之间说起话来脏话连篇那是习惯使然,骂老百姓也是习惯使然,可是商震知道,就他们这些人真的就没有打过老百姓,包括王老帽!反而当日伪军祸害老百姓时候,他们都是尽最大可能护住老百姓周全。 不过眼前的这种情形商震还真的是头一次碰到,这里的老百姓对他们这支队伍确实是不大友好。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吧? 商震正琢磨着呢,陆续又有士兵返回了,而一看士兵们那沮丧的神情商震不用问都知道,这是同样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这个破地方,这里的老百姓咋都这出儿的,就好象咱们抱他们家孩子跳井似的呢。”同样回来的侯看山竟然也开始骂人了。 自打侯看山性情大变后,他已经很少骂人了,可见这回这些村民也是把他给惹急了。 “头儿,我找到个好地方,那里房子可大了,而且还没有烟囱,要不咱们去那里住吧!”突然脚步声与喊话声同时而起,那却是虎柱子跑了回来。 一听虎柱子这么说,士兵们便看向商震。 商震瞅了瞅虎柱子的那副样子,他心里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可终究是挥了下手,这自然是表示他同意了。 虎柱子前头领路,士兵们就往那里赶,而当他们赶到了村子一处地方的时候,果然见到那里有一幢大房子真的没有烟囱。 这没有烟囱那也就意味着里面没有人住,至少证明没有人起烟升火嘛! 只是一看到那幢房子,绝大数的士兵却是都一撇嘴,就这房子—— 别人没有发现这样的好地方,就你虎柱子能发现?果不其然呢。 “这个房子不能住。”商震直接就给了兴高采烈的虎柱子当头一棒。 “为啥?”虎柱便问。 “这是这个村子的祠堂。”商震说道。 “啥祠堂?”虎柱子不听懂。 而这时钱串儿便伸手一指这幢房子道:“看到上面挂的那个匾了吗?上面那几个字可是写着呢,‘王氏宗祠’” “啥玩扔就王氏宗祠?”虎柱子依旧没明白。 “说白了,这里就是人家村子里供祖宗牌位的地方,啥是牌位懂不?”钱串儿又解释。 “不懂。”虎柱子接着晃脑袋。 “祖坟知道不?咱们东北人的祖坟!”钱串儿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知道。”虎柱子回答。 “那你就当这里是这个村子里的祖坟好了,你看咱东北人啥时候住在谁家的祖坟里了?”钱串儿气道。 钱串儿这么说,其他士兵听着就乐。 虽然他们也不是很明白,可给是再笨却也能想明白,那祖坟和放先祖牌位的祠堂那即使相像可也绝不可能是一回事! 别人是这么想的,虎柱子却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想的方向却又和别人不一样:“住别人家的祖坟里不好吗? 都说人要是点儿高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那咱们要是住在这里头也弄点烟火出来,那这个村子里的人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呢?” 傻子自有傻子的逻辑,虎人自有虎超的道道儿,赶情虎柱子是这么理解的。 正文 第834章 旧式军队的硬伤 ,抗战之关山重重 一口行军锅支在了王氏宗祠前的空地上,火早就架起来了,那锅里的白水正在咕嘟嘟的冒泡,只是可惜那白色的水汽终究只是水汽,也只能解渴却不能解馋。 士兵们都围着那口锅或坐或蹲的吃着干粮就白水,那固然有商震他们三十来人,却同样有着二十来个西北军的士兵。 那个展连长可是派了一个排跟着商震他们来的,除了留下一个班负责看船,剩下的也都跟来了,就他们用的步枪还赶不上商震他们用的三八式步枪呢! 他们拿过来给商震他们所用的盒子炮那是那展连长跟他们营长借来的,要是展连长与商震他们缴日军武器多了,少不得也得分给营里一些。 展连长之所以也要派人过来那自然是因为打鬼子也不能说光是商震他们自己的事,并且他派人过来可以帮商震他们一下,那要是武器真缴获得多了,那搬运工也是需要人的。 不过现在除了口音上的差异,要是从着装上却也分不是哪个是东北军哪个是西北军了,他们穿的可都是百姓的衣服。 那些衣服本就是士兵们在淮河北岸临时弄来的,地主家没有余粮,就时下的百姓人家那又能有几套衣服?所以这些衣服凑得委实不易。 所以那衣服也是什么样式的都有,固然有上下两件套只有出苦大力的才会穿的,却也有棉袍,是属于经商者或者斯文人才会穿的。 棉袍是啥?想想后世长款的羽绒服就知道了。 这东西保暖那是没的说,能护住膝盖以下,可若说行军打仗那却不方便的紧,这就象女人穿的长裙,你要是不拎着裙子或者后面放一个专门拎裙摆的花童你看你跑路时绊脚不? 又象后世有部电视剧《霍元甲》,你看那霍元甲和别从比武动手之前那也得把长袍的下摆别到裤腰上。 因为行军打仗有着种种的不方便,所以那穿长袍的士兵便把长袍的下摆直接用刀割去了。 士兵们大老粗又能有什么好手艺,所以那下面有的还露着棉花套子呢! 如此一来,纵使他们把各自所用的步枪摆得还算整齐,可看上去他们也象是土匪下山! 别光说东北人象土匪,那西北人就不象土匪吗? 就时下哪个地方没有土匪?只不过东北的土匪叫胡子,西北的土匪叫马匪或者刀客,湖北的土匪叫湖匪,山东的土匪叫响马,西南的土匪叫山贼,如是而已。 士兵们打扮象土匪,说起话来那也象土匪,他们就着咸菜吃干粮喝着白开水,可尽管吃着喝着却也没有堵住他们的嘴。 “**崽子,你下来,你下来我把你的脑袋削放屁喽!”虎柱子嘴里咬着干粮他看到旁边的一堵大墙上露出一张小男孩的脸便含糊不清的说。 虎柱子那是有理由生气的,只因为商震才不管他那套让人家祖坟上冒青烟的说法,才不会让自己人真的去人家祠堂里升火做饭呢。 而且商震还特别的说了,别跟老百姓那么凶,咱们打咱们的鬼子,这里的老百姓对咱们不友好那顶多咱们不保护他们就是了。 商震有话,虎柱子就不敢和老百姓凶,所以虎柱子只能低声的含糊不清的说。 可纵是如此,他在这叨咕的时候还是被商震听到了,商震便转头瞅了他一眼。 虎柱子一看商震看过来了,他怕挨训便下意识的冲那高墙上的孩子一笑。 只是他这不笑还好,他这一笑,就他那大嘴岔子一咧反而让趴在高墙上看新鲜的那孩子一惊,然后士兵就们就听到“啊”了一声,那个孩子便在墙头上消失不见了,那墙里头便是“扑通”一声,然后就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 咋就消失不见了?那墙得有两人多高呢,想来那孩子再厉害也不可能自己爬到墙头上去,那应当是踩着梯子上的墙头吧,估计他是被虎柱子的那一笑给吓得从梯子上掉下去了。 如此一来,虎柱子那是又惹祸了。 商震是属于东北军的,东北军属于旧式部队,换言之,其实也是军阀部队。 商震有当兵打仗就是要保家卫国保护老百姓的自觉,可是他终究不是有政治理念的人民军队的一员。 他也只是在朴素意识上,觉得自己穿上军装那是当兵了,那自己要是不穿军装也只是普通的老百姓罢了,以己及人,他认为当兵欺负老百姓那是不对的,就更别提那种啥事都干军纪败坏的部队了。 他们这支小队由于他成为了主官,吃喝嫖赌抽他一样不沾,他下面的人都听他的话倒也未曾反了天。 商震瞪了虎柱子一眼,耳听着那大墙那头那个孩子依旧在哭而这时便又有大人的说话声起。 商震他们听不懂人家说的是什么,估计那也得象东北大人训孩子时所说的“你这败家孩子,外面那些人是该你看的吗?”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摔坏没有。”商震说了一句。 商震这么一说,士兵们便都看他,最后倒是仇波站了出来奔那家走了过去冲着那家的大门“咣”“咣”的敲两下。 可是敲门之前那院子里还孩子哭大人骂的,他这两下一敲下去后,那院子里反而静了下来。 仇波等了片刻见并无人过来开门,他也只能大声说道:“老乡,对不起,把你们家孩子吓着了,孩子没摔坏吧?” 只是仇波喊完了话里,里面依旧是寂静无声,就仿佛刚才那院子里弄出来的动静是商震他们的幻觉一般。 仇波无奈也只能回头看向商震。 商震也是头疼,这里的老百姓摆明了就不想搭理他们,他也是没辙。 商震也只能让仇波回来,他低头思索了片刻后下令道:“吃饱后加强戒备,这里的老百姓这么不待见咱们,不是这个村子里面有汉奸吧?” 听商震这么一说,士兵们心中都是一凛。 是啊,这个村子的老百姓无论如何也应当能够看出他们是中国军队,换言之,是咱中国人自己的队伍的,这怎么就这么不待见自己人呢? 商震怀疑村子里有汉奸无疑是合理的,老百姓忌惮汉奸就不敢招待他们,这个从逻辑上无疑是说得通的。 在商震的布置下,士兵们都小心了起来,非但把村子四周的哨兵增加了,还在村子里的几个大户人家外面也放了人。 按照商震的理解,这越是有钱的人家当汉奸的可能性越大,穷人反而问题不大。 原因是,这富人家财多,日本鬼子来了富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产很有可能就成了汉奸,而穷人太穷反而会无所顾忌。 不能说商震的理解不对,当然了村子里的老百姓不待见他们可能也有别的原因,可人家老百姓家家关门户户紧闭,他们就是想问又找谁问去? 商震并不知道,就他们现在所遇到的这种情况那就是旧式军队的硬伤了。 他们只是凭着朴素的情怀爱国爱护百姓,在行动上终究是缺乏自觉性,他们若是懂得深入群众发动群众那也就不叫旧式军队了。 眼见情况不明,商震也不愿意贸然有所行动,最终他便带了石小碗往东南去了,那是他想去那个叫作刘集的镇子看看。 他之所以要带着石小碗,那是因为石小碗本来就是个半大小子又化了装更利于伪装。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商震和石小碗才赶回了大王村。 而这时守在村子东南方向有秦川便跑出来向他报告说:“村子里终于有人出来和咱们说话了。” “哦?这个村子真有汉奸?”商震问。 “不是,没有汉奸,这个村子里的人说原来驻扎在他们村子的军队净祸害折腾他们了,他们以为咱们和那支军队一样呢就不乐意搭理咱们。”秦川回答。 “那为啥现在又出来了呢?”商震不解的问。 “那个老头说,他看咱们这伙人不错,比先前那支军队强,咱们在那个祠堂外面呆着,既没进那个祠堂也没有祸害老百姓。”秦川回答。 正文 第835章 旧式军队的硬伤(二) ,抗战之关山重重 东北有句话叫作“两好嘎一好”,那意思双方彼此善意相待相向而行,那两个人不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了吗? 虽然商震他们这些东北兵西北兵看上去有些凶,可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是在那里摆着呢。 他们没有抓大王村里老百姓的鸡鸭鹅狗,他们没有强闯民宅占为住处,他们在冬天里露宿于大王村的户外。 于是村子里的管事的老者终是出现了,想来他们也不敢和商震他们这些大头兵闹得太僵吧。 如此一来,天黑下来的时候,商震他们这些人终是住进了那老者家的厢房,虽然说谁家也不会有那么多闲床供好几十人睡觉用,商震他们也只是在地上铺了稻草却终究避免了露宿在外硬顶风寒。 可纵是如此,在那个老者离开了屋子之后,商震却还是仔细的给自己这些人安排了值哨,哪个方位放几个人,几点换岗,他规定的都很细。 打仗看起来是士兵们在炮火的掩护下义无反顾的向前冲锋,敌我双方伤亡惨重,最后是血色夕阳下靠在战壕里休息的残兵,而他的周围是自己阵亡的伙伴。 这种景象不能说是不对,可实际上打仗用后世来讲那也叫一个系统工程,需要方方面面组织,否则泱泱大国上下五千年又何来那军事著作汗牛充栋。 战场之后的组织都是琐碎的,这种情况就象男女情动一夕欢好,可就算是数夕欢好又能如何? 一个人如果能活到五十岁,如果那欢好的时间加在一起那要是够满一年,那男人只怕都得累折裤衩带儿,最后终究还是要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过日子,而这才是人生的真义。 天色黑下来了,不值哨的士兵自然已经躺了下来,有的人已经睡着了打起了轻轻鼾声,而有的人却还不肯睡。 “我说饭铲子,你把你们广西人吹的那么大个儿,可这回表现可不咋滴啊!”低声说话的那是马二虎子。 “什么叫吹的那么大个儿?”一听马二虎子这话就不是好话,作为原本是桂军一员的范铲铲不乐意了。 “嘿嘿。”马二虎子不怀好意的笑了,“你个子矮,你把你们桂军吹得那响,那可不就是小个吹成了大个,吹牛逼也是这么吹的。” 范铲铲那是广西兵,何湘才那是湖北兵,用掷弹筒用的最好的乔雄那是贵州兵。 虽然他们也加入了商震他们这伙,可是平时他们话都很少,绝不会跟东北兵似的一个个就跟话痨似的。 如果不是乔雄擅长用掷弹筒,那么他们三个南方兵在他们这伙东北人里的存在感就很低了。 平素里他们话也少,听东北人说的啥有意思便也只是憨憨的一笑,他们既不会锦上添花也绝不会伤口上撒盐。 所以象马二虎子钱串儿他们这些东北老兵也很少跟他们闹,用王老帽的话讲叫作”欺负老实人有罪“! “话说的这么难听!”范铲铲不满的说了句便不吭声了。 只是马二虎子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你看,你说什么了的,你说别看你们广西人个子矮,可是你们打仗可不孬,还说你们叫广西土狼兵。 现在我搞明白了,你们是狼,可你们跟老百姓是狼,嘿嘿。”马二虎子所说的话那就是挑起争端的话。 如果范铲铲换作别人的脾气秉性,比如东北人,那肯定就会大声反驳他,弄不好还得“掐”起来。 可是范铲铲就是范铲铲,他就任由马二虎子说着,而临末了才回了一句:“哪个军队里都有好人和坏人。” 范铲铲这话说的没毛病! 马二虎子虽然挑事可他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倒是虎柱子说了一句道:“谁说哪个军队里都有好人坏人,日本鬼子里就没有好人!” 范铲铲的刚才那句“哪个军队里都有好人坏人”那叫两头堵没毛病,可是虎柱子的这句话——好吧,同样没毛病! “行了,头儿去查岗了,让咱们休息不是让咱们在这闲扯蛋的,睡觉!”仇波干预了。 于是士兵们不再说话,就是没有睡意的有话也只能憋在肚子里了,终究他们是军队而不是那住宿的学生。 之所以出现上面那一幕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在这次淮河阻击战之前守在这里的是桂军,也就是广西兵。 正如范铲铲所说,哪个军队里都有好人有坏人,桂军固然有军纪严明的时候也有约束部下不让扰民的军队主官,可是同样也有军纪不好祸害老百姓的,而先前住扎在大王村的那支桂军就是如此。 按照那个老者的说法,那些小个子兵坏的很,抢他们老百姓的东西,若是不给就打人骂人,村民们自然是叫苦不迭。 而当日军大举向淮河北岸进攻时,桂军便撤走了留下了独守淮河防线的东北军五十一军。 还是那句话,就时下的国军,别管是中央军的还是地方杂牌军的都是良萎不齐,走的都是单纯的军事抗战的路线。 军需都需要上面派发,上面若不派发那军纪不严的便会抢掠,就象川军出川后由于军纪太差最后竟然无人敢要,而最终也只是在这次徐州会战中的滕县保卫战打出了血性从而一战成名。 中国有句古话叫作“瑕不掩瑜”,可是同理瑜同样是有瑕的,因为军纪坏否认了抗日的功绩不对,可因为有了抗日的功绩却否认了军纪坏同样不对! 长官视下面的部队为自己的私人武装,官兵固然也讲理念可只是流于口号,爱国也是爱国的可人生的理想有的时候只是升官发财,没有信仰的军队搞不清军队与老百姓鱼和水的关系,有时难免失去老百姓的支持。 若说一支部队在经过了那果实成熟的果园,任那成熟的苹果掉落到身上也绝不采撷一颗,那也只有人民军队,或谓之“人民子弟兵”。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没有政治观念的军队注定走的不长远。 屋子里的士兵很快就睡着了,而此时在村子那狭窄的巷弄里,有一盏昏黄的灯在那街巷中晃动,那是正在查哨的商震,而他身后跟着的则是钱串儿和石小碗。 “想不到骂二虎子眼瞎的老头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长。”钱串儿低声说着,话音里还带着笑意。 “骂了就骂了,别跟他说破。”商震嘱咐钱串儿道,随后却不由得感叹道:“咱们东北人哪,总乍乍呼呼的,给老百姓的印象是不好。” 先前商震还以为这个村子里的人不待见他们那是因为这里有汉奸呢,他却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伙人竟然是借了先前驻扎在这里的桂军的光。 看样子,以后还真就得让自己这些人说话少骂人啊,自己人不觉得什么,可确实是招老百姓反感。 商震心里这么想,可是他却不知道,没过几天他却不得不对老百姓动粗了。 正文 第836章 冷血仁心 ,抗战之关山重重 既然暂时落下脚来,商震就要寻找战斗机会了。 昨天他和石小碗并没有混到刘集里去,当时商震远远的看到刘集镇子口处已是有了日军正对进镇的行人进行检查,他身上带着枪和望远镜自然不可能过去。 而这回有了大王村老百姓的支持,至少他得到了情报说刘集日军怎么也得有二百来人,商震便估摸那里应当有日军的一个中队。 商震他们是来抢武器的自然不可能对有着优势兵力的日军发起进攻,现在他们也只能等待机会了。 只是也才等了三天,商震便觉得不是办法。 这就是一种守株待兔的方式嘛,那得等到刘集的日军下乡劫掠,他们再打日军的伏击,天知道日军什么时候下乡,再说了,一旦打起来了,大王村的老百姓肯定又会遭殃。 经过一番探查敌情和深思熟虑后,商震决定主动出击了。 于是在商震他们过了淮河的第五天上午,商震带人出现在了刘集的东面,刘集的东边还有个镇子叫做太平镇,那里同样有日军驻扎。 刘集镇与太平镇相距并不远,也只有十多里地罢了,而令商震感到惊讶的是,就在这十多里地中间日军却已经扯上了电话线。 于是商震就带着士兵们沿着那电话线一路走去,他边走还边打量着周围的地形。 士兵们说什么商震并不参与,于是士兵们便想到商震这是在设计战斗方案便也不打扰他。 商震就这样一路走着,直到走到了一处地方时商震停了下来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地形。 他看士兵们自然也看。 只是士兵们并没有看出这里的地形有什么出奇之处。 这里地势开阔而又平坦,能够遮蔽人视线的也只是远处的村庄和近处没有树叶的光秃秃的树林,哦,对了近处还有一户房子一个草垛。 如果说那树林长得很茂密,即使没有树叶可枝干很茂密也行,可是偏偏这树林也是很稀稀落落的,藏三五个人或许是可以的,可想藏住几十个人那是不可能的。 这都可以理解,这里是南方,本就是人口密集之地,耕地多而森林少,能有些稀稀落落的树木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里好像不适合打埋伏。”西北军的那个排长赵凤武说道。 商震抬头看了一眼赵凤武并没有应声,反而是向左走奔前方七八十米处的那个房子去了。 赵凤武说话却得不到商震的回音,那脸上便有些讪讪的不得劲儿,这时和赵凤武站在一起的钱串儿便低声解释道:“我们头儿考虑事情的时候就这样,可不是对你有啥看法。” 赵凤武有些惊讶的看向钱串儿,他有些不理解,就商震的这种脾气秉性怎么还能领着几十人的队伍呢? 毫无疑问,钱串儿看出了赵凤武的不解便再次解释道:“自打入关的那一天起,我们就一直跟着他,他能一直给我们当头那是有原因的。” 钱串儿没有再往下接着解释,可是赵凤武却理解了钱串的潜台词,那就是,一个人在一只队伍里的领导地位那是打出来的。 “你们仗打得很多吗?”赵凤武接着问。 “大仗小仗都打过,但还是小仗打的多。要说没打仗的时候也有但不多。 哎呀,忽然想起在宁远养猪的日子了,可惜了那么多头猪也没吃到,最后倚儿也不知道便宜谁了。 猪头肉、大肘子、猪后丘、排骨、猪倚巴、血豆腐,还能用猪吹巴做的小肚,特么的,一样都没吃上,现在想想都馋。”钱串儿感叹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怀念起养猪的那些日子,而想到了养猪的日子他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该死的王胖子”。 如果当时若不是王胖子去抓猪,或许他们还是有时间杀上一头大肥猪的。 听钱串儿说的有意思,赵凤武便也笑了。 只是这个时候,前头便传来了说话声,钱串儿和赵凤武闻声望去,就见商他们已是站在了那两个房子处,听那声音有些苍老却并不是他们人的声音,于是他们快步赶上。 “老总啊,这大冬天的你让我们搬家,你让我们住哪去啊?”当钱串儿和赵凤武赶到时便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哀求道。 这时钱串儿和赵凤武也就看清了,原来被商震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已经坐到地上了,而那老头正磕头作揖般的向商震求饶着。 若只是那老头老太太也就罢了,而就在旁边还有一对年轻男女,一看那就是两口子,那女的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那女子一脸畏惧之色,可那男子却是一脸的意难平。 就这样的情形,就算是赵凤武和钱串儿是后来的却也能猜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不知道怎么,商震就相中了这里,要在这里埋伏日军。 从商震的角度来讲,肯定是不愿意让这里有老百姓。 这都可以想象,一旦这里发生了战斗,他们这伙人就是打赢了那也肯定是转身就跑过淮河去了,可随后赶过来的日军不管是否追到了他们肯定是会对这里的老百姓进行报复的。 所以商震现在让这里的这两户搬走没毛病,那也是为他们的生命安全着想。 只是这是从军队的角度来讲的,可是对老百姓来讲,却是商震强令他们搬家,那他们的家可能就没了。 要说家对中国人意味着什么那还用说吗? 纵使家徒四壁那也是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或许这老两口吃苦受累大半辈子可能也只是攒下了这么间草房。 这种情况就象后世之人为了挣得一处一线城市的房子那不也是成了房奴,时代不同道理都是一样的。 中国人对房子的感情就这么深,他们更在意那房子是自己的是私有的,而不是象西方人那样总是去租房子住。 正因为如此,现在商震让人家搬走,人家又怎么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猫窝狗窝,破家也是值万贯的! “真不走?”商震冷冷的问道。 “不走!”这是那个年轻男子的回答。 “这天老总我们上哪儿去啊?”那个老头却还是那句话。 “没见识过日本鬼的残暴你们到底还是心存侥幸。”商震不以为然的说道,然后就下令道,“把他们关到屋子里去,到时候见了死人不愁你们不走。” 商震下令下面士兵自然有人执行,只是那老头和老太太一看商震要来硬的却直接就坐到了地上无论如何不肯起来,而那看起来就当是他儿子的年轻人已是面现怒意了。 商震手下的士兵耍嘴可以,可是他们还真就没有干过欺负老百姓的事,一时之间,士兵们已是面现难色了。 “你们手里拿是的烧火棍吗?”商震怒道。 就商震这一句,别人也就罢了,侯看山却直接就把手中的步枪冲那坐在地上的老头指了过去,然后那手便一掫一推枪栓,那子弹可就上膛了。 那老头一家人纵是再没见识却也是识得枪的,知道枪响那是要死人的,而侯看山偏是又被战斗破了相毁了容的,就他那副样子不端枪大白天让别人看了都能吓得一哆嗦,更何况现在动枪了,那老两口吓得麻溜就爬了起来。 “关屋子里去!”商震气道。 士兵们上前,这一家子人真的就被用枪逼着给撵到了屋子里去了。 在旁边看着的士兵不管是东北军的还是西北军的,便对侯看山另眼相看的了。 只是由于别人的遮挡没有看清候看山动作的人和就在跟前看清了侯看山全部动作的人,对候看山却是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前者心里想的是,这小子咋这么狠,真对老百姓端枪啊。 后者想的却是,这小子人不错,也只是吓唬下老百姓罢了,原因是他们看到侯看山拨动枪栓后却直接就把那三八式步枪的保险给关了。 三八式步枪的保险就枪栓后面的那个菊花纹的堵头儿,用手一转那便关了,保险关了那枪自然就打不响了。 眼见着那一家子五口人被关起来了,商震才再次下令道:“去把电话线掐了。” “为什么要选这里?好像也没有有利的地形。”仇波不理解。 “这里离村子比较远,打死几个日本鬼子的话,他们也绝不会去屠杀附近的村子。”商震回答。 “你怎么知道日本鬼子只会来几个?”仇波又问。 “我也是猜的,咱们把电话线掐断了,日军派人过来接电线,他们会派很多人吗?”商震接着回答。 正文 第837章 料敌先机(一) ,抗战之关山重重 农舍之外,有一个人在给其他人讲他的作战方案。 那个人讲的很细,其他人听的也很认真。 讲的人自然是商震,听的人当然是那些士兵,不管是东北军的还是西北军的。 这是打仗,生死之事!日本人是两个肩膀上扛了一个脑袋,而中国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挨了枪子谁都得死! 若论作战素质,从整体水平上来讲日军只会比中国军队强。 所以中国军队想打赢一场仗的前提是什么?一,算计。把各种可能性都想到,对小鬼子往死了算计。二,不怕死敢拼命。 对于商震的作战方案,商震自己的这些士兵那是绝对信任的。 而那些个西北军的士兵也表示了可行,他们也想给商震的作战方案补充点什么,可是就在他们指出了点纰漏的时候,经商震一解释他们却才发现商震却已经都考虑过了。 为此商震还特别强调了一句,没有十全十美的方案,有的时候为了一头就必须得舍弃另外一头,对此西北军的排长赵凤武表示赞同。 电话线被掐断了,分别埋伏了起来的士兵们便按照事先找地的地形隐蔽了起来,按照分工他们所观察的方向也只有两个,一个是东面太平镇方向,一个是西面刘集镇方向。 现在商震他们距离那刘集镇也就是六七里地的距离,距离太平镇自然更远一些。 可是他们也搞不清哪头的日军会先把查线的士兵派出来,抑或两头都派出人来,那么商震他们自然是以刘集镇方向为主要作战方向的。 因为他们是从刘集镇西面绕过来的,他们过淮河的渡船也停在了刘集镇的西面,等战斗结束后他们是需要原路返回的。 在一个田埂的后面,有两名西北军的士兵正趴着,他们手中拿着步枪不过却没有顶弹入膛。 他们两个也是老兵了,当然了,是属于五十九军的老兵。 为了抢日军的武器,商震出了三十来个人,而西北军那个连又出了一个排,去了看守渡船的,现在就还有五十来人呢。 而按照商震的作战方案,如果过来查电话线的日军人数不多,那他们必须少开枪。 “树元,你说那小子的说准秤不?”趴在那里那个个叫常威的士兵问他的同伴,他那名同伴叫丁树元。 “那谁知道,听着准秤有啥用,打仗这事——”丁树元晃了下脑袋。 丁树元话没有说完可是常威也是理解的,丁树元的意思无疑是打仗这事光算计也不行,有的时候也得随机应变,因为战场上的敌情有时也是瞬息万变的,而商震在讲作战方案时就没有提这点嘛! 常威不再说话,两个人就静静的观察着西面的动静。 又过了十多分钟,常威低声说道:“来了。” “哪儿呢?”丁树元精神一振问道。 “在前面那个树空里呢,看到没,是驾马车。”常威说道。 “马车啊?那小日本还不得来他个十个八个的?”丁树元也看到日军的影子了,不过由于隔得太远他还是看不大清。 “要是十个八个的这仗可就不好玩了。”常威低声叨咕了一句,他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步枪,可是随即他却又松开了。 他们两个离商震所设定的战斗发生的距离还是远了点,那得有一百多米呢,而他们的前方别处依旧有埋伏的士兵,真打起来他们两个可帮不上什么忙。 他们的枪太破了,破到他们这样的老兵都知道,枪法再准也没用,那枪膛线都磨没了,那子弹打出去根本就不上线! 并且由于地形的原因前方根本就藏不了那么爽人,所以此时他们两个却更象是这场战斗的冷眼旁观者。 两个不说话接着观察,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却是几乎同时低声道:“那小子还真就猜中了!” 他们现在已经可以看清那驾马车上的日军了,人数真的和商震所预计的差不多,算上赶马车的一共才四个人! 先前讲战斗方案时,商震所说原话大意是,小鬼子占了这里不久,咱们在北岸也没听说南岸发生什么大的战斗,那支桂军已经躲了,那小鬼子就应当骄横的紧,所以估计查根电话线不会来几个人。 眼见商震猜中了,常威和丁树元便微微转了头开始观察接下来情况的发展。 他们看到,此时就在日军那驾马车的前方却是有另外一驾马车开始慢慢的走了。 虽然以常威他们两个的位置说看清马车上人的鼻子眼睛有点费劲,可是他们知道那马车上有两个人,抱着鞭子的那是商震,后面坐着的是一个半大小子,他们听商震在布置战斗任务时管那个半大小子叫石小碗。 当时商震在布置战斗任务时,常威和丁树元便感觉到了诧异,原因自然是因为石小碗。 他们所惊诧的并不仅仅是因为石小碗岁数小,而是因为按照商震的作战要求那石小碗的岁数与所要执行的任务的要求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商震的打算是他和石小碗扮成老百姓在日军马车的前面走,等到查线的日军发现那电话线从电线杆子上掉落的地方的时候,他们所处位置正好与日军重叠。 而这时他们正好可以对日军进行袭杀,同时埋伏在不远处的士兵们也可以帮助他们对日军进行辅助性攻击。 可商震和那石小碗一旦动手那可就是近距离搏杀了。 别看日本鬼子个头矮可是人家吃的好穿的好,普遍比中军士兵要壮实,那一个个壮的就跟小地缸似的。 就是常威丁树元的这样老兵都不敢说与日军单挑时就一定能赢,那么商震现在却是让石小碗这样的一个半大小子参与近战甚至说肉搏战,这个就太冒险了! 而商震之所以一定要这样干的原因却在于,他说,这是为了减少日军的戒备心理。 不可否认,商震这样做那也是有道理的。 日军出来查线,若是见到前方有两名壮汉坐在马车上那肯定会有戒备心理的,而如果马车上有一个半大小子,那日军的戒备心理就会降低不少。 只是,商震这样做固然会起到出敌不意的作用,可是指望石小碗这样一个半大小子与日军进行搏杀,这靠谱吗?且不说石小碗能不能杀敌,别石小碗再成了商震搏杀日军的累赘! 在常威和丁树元看来,商震所设计的战斗方案太繁琐了。 何必呢,要是换成他们,他们也掐电话线,然后等查线的日军一出现,只要日本鬼子不超过十个,大家就一顿乱枪把鬼子打死把枪一抢那不就结了吗? 这样的话怎么也是先赚上日本鬼子几条枪,然后就跑,等想再抢枪再找机会呗!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没酒再掂兑!啥事想那么多呢! 正文 第838章 料敌先机(二) ,抗战之关山重重 只是可惜,这次战斗做主的并不是他们,就是他们两个的排长赵凤武也只有建议权。 常威和丁元树依旧紧紧的盯着公路上那一前一后的两驾马车。 他们下意识的把手中的步枪攥得更紧,可是他们依旧没有推动枪栓顶弹入膛。 他们真的只是这场小得不能再小的战斗的旁观者。 据他们所知,就在那预定的伏击地点周围五十米范围内至少还藏了七八名中国士兵。 而现在他们距离那里还有一百来米。 一旦枪响那便是战斗打响了,他们两个全力往前冲怎么也得用个十五六秒吧。 而当他们冲到那里时,那里战斗可就应当结束了,他们甚至不希望赶上这场战斗的尾声。 十五六秒内在战斗发生的五十米范围内,若商震的人不能干净利落的解决掉这四名日军,那他们可真的就要怀疑商震他们这伙人的战斗力了。 “快了,快了!”常威小声嘀咕着,而丁元树虽然没说话可是他内心里却也是同样在等待战斗发起的一刹那。 由于离那里有些远,他们不知道前后两驾马车上的敌我双方进行着怎样的博弈。 或许日军在冲前面马车上的商震和那个半大小子石小碗在用日本话喊“停车”,或者商震依旧抱着那杆破鞭子强装镇定的还在那马车上晃着身板。 于真正的战士来讲,躲在旁边看景儿并不是一个让人愉悦的选择。 讲战斗方案时商震讲的很细,所以现在常威和丁元树也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在等待着一个点,一个三点成重合成一个点或者说三个点尽量在最近的时候那个点。 那三个点是,日军的马车,商震的马车,那条被商震派人从电线杆子上弄掉下来的电话线。 在田径场上,当裁判员打响发令枪的刹那,所有起跑线上的运动员都会脚一蹬如箭一般射出去的,而现在的战斗也是如此。 终于,就在接下来的某一刻,常威和丁元树听到了日军的叫喊声,几乎与此同时就在围绕着那两架马车的几十米范围内人影迸现! 常威也好,丁元树也罢,他们两个都忘了喊一声“上”,不过对于高度观注前方的他们来讲也不需要喊,他们两个就象跑短跑的运动员一般爬起来就飞冲了出去,而这时他们便听到前方响起了枪声,“啪”“啪”一共两枪。 当常威和丁元树气喘吁吁赶到时,战斗真的就已经结束了。 他们看到商震正在第二架马车下面擦他手中的那把刺刀上的血,他把那刺刀在车下一名依旧正往外淌血的日军尸体上很随意的蹭了蹭,那情形就象在随手用抹布抹了下已经脏了的桌子。 他们还看到那个叫石小碗的半大小子正把手枪向腰间插去,令他们两个吃惊的是这个半大小子腰间已经是插了两把手枪,现在插的却第三把枪了。 那枪——常威和丁元树都是认得的,那就是日本人用的王八巴匣子嘛! 哎呀,就日本人的枪那还能这样婶儿用吗? 他们也听说了就日本人的那王八匣子由于常出故障没有人愿意用,可是人家这小子却用了三把! 这情形也就是很明显了,这个石小碗定是怕这枪在关键时刻卡壳所以竟然一回带了三把,手中的枪好使那就接着用,那要是一把枪突然就不好使了那就换下一把嘛! 常威和丁元树看到了石小碗的王八匣子就自然而然的看那枪的成果。 他们确定有两名日军应当是被那王八匣子打中了,此时已是倒在了马车上,那血顺着车板正往下淌着,那木头轱辘下面已是是一大滩的血了。 就这副情形不由得使常威想起了自己原来所看过的杀羊,杀羊也是这样的,那血也是一大滩。 不过,他们两个知道这两名日军并不是中枪之后马上就死去的,有一名日军的脑袋已经被砸成血葫芦了,那应当是被枪托捣的。 看来那名日军也只是刚刚被石小碗开枪给打伤了,然后就被蜂拥而上的士兵直接给揣咕死了。 而这时他们再找那四名日军,这名日军却是最惨,却是不知为何倒在了后面那驾马车也就是日军赶来的那驾马车的木头车轱辘下了。 “把两个鬼子扔车上,把剩下的那两个鬼子给我打面糊了, 不能让小鬼子看出是刺刀还是枪给打死的,就留在原地。”这时商震又下令了。 就商震的这道命令一下,别说西北军的人没大听明白,就是他手下的士兵也有点愣眉愣眼的。 啥叫打面糊了?那也是东北方言,大致意思就是捣成面糊糊状。 当然了,谁也不可能说把日本鬼子的脑袋真的如同捣蒜一般真的给捣成面糊糊,这也只是一种说话夸张的方式。 商震手下的士兵们不明白商震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啊?日本鬼子已经死了还给捣成糨糊吗? “就是让小鬼子产生出一种人是被老百姓给弄死的错觉。”商震一见所有人都面现不解之色便又解释道。 他这么一解释老兵们才大致理解了商震的意图,这还是示敌以弱的意思嘛! 可以想象,如果日军认为袭击他们查电话线的士兵是被出于义愤的中国老百姓打死的,那么就会轻视他们,却是更利于他们给日军打个出其不意。 商震有令士兵们自然依令奉行,被留在原地的那两具日军尸体被老兵们用枪托给捣了个面目全非那就不说了。 人死了,别管是侵略者或者说是别的什么人,人一死,谁也说不清那是否存在的灵魂一离体肼,那么作为生物体的肉体便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咱也别说商震残忍。 说远的,中国古代有鞭尸三日的,说人死了可是那尸体还被从坟里扒出来给鞭打了三天呢! 说近的,那就在时下的抗战之中,东北抗联有位英雄在被日军杀害后,那脑袋还被日军确下来用石灰给“卤”上了呢! 生者为王败者寇,说别的都是枉然! 留在原地的那两名日军看上去是被老百姓给群殴致死了,而马车上的那两名日军呢? 接下来商震却是命令直接把那两具日军的死尸给拉到了前方的那户百姓家的院子里。 此时人家的老头还在哀求正看守着他们的士兵别强迫他们搬家呢,而他那个儿子到底还是年轻,正在大声的说着老头:“爹,你别求他们,你求他们作甚?” 而这功夫商震他们就赶了过来。 “把他们从屋子里放出来!”商震下令了。 而就在那一家子老老少少从屋子里被放到院子里的时候,士兵们在商震的命令下直接就把那两具血还是热乎着的日军士兵的尸体就扔到了院子门口。 寻常老百姓哪见过这个? 这是啥?这就象普通老百姓见到凶杀现场似的,那个老太太和儿媳妇被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好在那儿媳妇抱着孩子未曾撒手,而那孩子也就襁褓之中的婴儿还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否则,就这两具日本侵略者的尸体一定会成为那孩子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而到了这时,士兵们才明白商震让把那两具死尸搬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这回,这家百姓必须得搬家或者说必须得逃命去了! 这两名日军士兵既然死在了他们家院子里,那他们就是商震他们的“共犯”,他们想不跑都不行了! 正文 第840章 全灭 后世有一种小游戏,那是让读者在一幅画中找出隐藏起来的狙击手。 这无疑是极考究眼力的。 画家们会用他们那只无所不能的笔以匪夷所思的角度让那个狙击手就在读者的面前,可偏偏读者看得眼睛发酸也未必就能找到。 可是就在这场战斗中,埋伏起来的中国士兵们终究不是狙击手,他们也没有与背景能够融为一色的伪装衣。 诚如西北军的常威与丁元树所认为的那样,商震的打法那就是一种赌命的打法。 一名日军端着步枪与同伴上前时他恰恰经过了那户人家屋前的猪圈。 说实话,从他的内心来讲他并不是很在意同伴的生死,他是一个吃货,他也只是想看看那猪圈中是不是有猪罢了。 他才不会管那猪圈之中的猪是那种长得跟二师兄似的大肥猪,还是那种猪瘦毛长的瘦猪,他想的也只是在完这次任务后顺手牵猪。 可就在他端枪走到那猪圈的土墙探头向里面看时,恰恰就看到有一个中国“老百姓”端着步枪从那土墙后站了起来。 极为短暂的刹那间的对视,那名日军只来得及大叫了一声,他本能的把端着步枪向前指,可终究是晚了,因为那名中国的老百姓比他准备在先。 于是,这场战斗就以一名埋伏在猪圈中的中国士兵被发现为开始。 “啪”的一声枪响,一发本是由日本人制造的65mm的步枪弹直接就将那名余音未歇的日军的脑袋打了个对穿。 而在接下来的一刻里,正向那座房子警惕着的日军固然齐刷刷的闻声或者把身子或者把头转了过来,可是就在日军外围几十米的地方,甚至离日军也只有几米的地方便冒出了十多个穿着便衣端着长短枪支的中国士兵来。 “啪”“啪”“啪”的枪声瞬间就响成了一片,而与此同时还有两颗黑乎乎的手雷从那距离日军也已经不足四十米的院子中飞了出来。 没有办法来形容在这一刻战斗的纷杂与混乱。 用语言表述吗?可是敌我双方的士兵有很多,射击也好扔手雷也罢那都是同时发生的,语言若想同时表述,那就会象什么呢?那就象一场民乐的演奏,二胡,唢呐,笙箫,大鼓,等等吧,所有乐器搅在了一起,你可以听到各种声音,但绝对不可能听出个什么旋律来! 用文字表述吗?文字表述就有先后顺序,可问题是所有士兵都没闲着,那是平行的各单元,而不是有着先后顺序的各单元! 不过勿庸置疑的是,在战斗打响的这片刻功夫里,日军吃亏了,吃大亏了! 对于被袭一方来讲,来自于前方的交叉射击都会使他们伤亡倍增,更何况现在日军已是进入到了中国军队所布置的伏击圈中 就在日军身前身后身左身右突然就冒出了十几个中国士兵的火力点来,而这还不包括藏在外围正用步枪瞄着日军的那些中国士兵。 敌我双方不足五十米,甚至有的也只是十几米,可偏偏中国士兵们在各个地方都有。 他们没有人当逃兵也没有人会因为紧张而不能扣动扳机,不管东北军的还是西北军的,他们都是老兵! 描写兄弟间的战斗情谊有一句话叫“以背相抵以命相托”,为什么以背相抵重要?那当然是因为谁后脑勺都没长眼睛。 可以反证之,当对手总是在你的后面出现用那冰凉的枪口指着你,是为死神的凝视,你说可怕不可怕? 商震利用现有的地形把士兵布置得纷繁杂乱,固然不易形成统一的行动,可是却也确保了不管脸朝向任何方向的日军后面都有中国士兵。 如此一来,日军又怎么可能不吃亏? 近处的枪声如突然飞来的成片的黑色的鸟,来的快去的也快,而这时还能站的日军便已不及一半。 敌我双方过近,若是步枪也只有那么打上一枪的机会, 盒子炮倒是能连续射击,可奈何日军一见已是太近,一挺手中枪便冲了上去,他们是日军,他们打白刃战那是有传统的。 而接下来敌我双方就混杂在了一起,白刃拼刺吗?不,不是,准确的说法是肉搏战,日本侵略者的刺刀也不是时刻都装在步枪上的。 而这时别处的枪声却依旧在继续。 哪里来的枪声?就在那房子的侧翼楚天、陈翰文、郭宝友正用三八式步枪向公路上射击着。 日军可没有都过来,人家在后面也就是还有两具日军尸体的地方那也是放了掩护火力的,有三名步枪手有一挺轻机枪一正一副两个射手。 只是他们放了掩护火力,商震却又如何不会想到这点,你有在后面掩护的,我们也同样也有。 只是后面日军的机枪手听到前方枪响刚开始寻找目标前方的枪声便停了,敌我双方便搅在了一起。 那三名步枪手倒是打了两枪,可是接着他们便也把枪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怕误伤了他们自己人。 而另外一个原因嘛,那是因为那名趴在地上的日军机枪手被不知何处飞来的子弹给击中了,他的头往下一垂便趴了下去,那血便流在了他们日式机枪的歪把子上。 到了这时这里还剩下的四名日军便觉出不妙来了。 他们虽然负责在后面火力掩护,可是他们离前面那户人家也并没有多远,那还不到一百米呢,那远吗?他们放眼看去眼见着就是灰黑色的身影多土黄色的人影少,到了这时他们何尝不明白自己大日本皇军被中国军队给算计了! 本来他们听到枪声赶出来又验了公路上己方玉碎伙伴的伤口认定只是中国老百姓干的,可现在看对方又那里是老百姓? 既然对方处心积虑的算计他们,那么他们可绝不会主动去求什么玉碎了,还是先把情报回去吧! 剩下的四名日军从地上爬了起来掉头便往回跑,而这时远处的枪声便再次响起,那依旧是楚天、陈翰文和郭宝友的射击,子弹又追上了两名日军,剩下的那两名日军眼见情况不妙,便打着斜往路边那已经没水的水田处跑。 他们相中了那水田的田梗,周围一片平坦,也就那田梗可以遮挡一下子弹了。 只是两名日军哈着腰往前急奔就看到那田梗处突然也冒出两个穿着灰衣服的身影来。 身影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离那里太近了,他们甚至看到对方端着那步枪的黑洞洞的枪口! 两名日军就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在这里还有伏兵! 他们曾经是那么的瞧不起中国士兵们所用的那破旧的步枪,可事实证明,步枪再破再旧只要能射出去子弹那也是同样能打死人的! 枪声响起,这两名日军中枪扑倒了下去。 而此时在那道田梗处现身的正是常威和丁元树。 战场啊,就象是人生,有的时候谁又能搞清是怎么一回事呢。 常威和丁元树在先前同样没有得到射击的机会,可是谁曾想日军里竟然也有傻狍子,竟然直接就撞到了他们的枪口上了! “快上,这两支枪是咱们俩的了!”常威兴奋的说道。 正文 第841章 麻烦来了! 以赵凤武为首的西北军的人用无比钦佩的目光看着商震,事实俱在,由不得他们不佩服商震。 这次伏击战,消灭日军38人,己方阵亡5人,受伤4人,这绝对属于大胜了。 而这一切,除了最初那四名被打死的日军外,其余日军竟然也只是在枪声响起的两分钟之内就被中国军队全灭,作战效率之高可以说是他们当兵以来之所仅见。 虽然时间短暂,作为一个排长的赵凤武在内心里也给商震他们总结了一下。 他发现,商震他们特别擅长这种看似风险极高的打法。 在第一声枪响之后,所有伏兵现身的第一时间里,日军就被打倒了一半,而剩下的日军眼见势弱便冲入中国军队中想白刃战。 且不说商震他们这些人的白刃战水平如何,就日军往上一冲之际,那些用短枪的便开枪专打日军的下半身或者脚面子。 对方既已受伤行动不便,那接下来的白刃战就变得极其简单了起来,五十多名中国士兵将剩下的十多名已经挨了枪受了伤的日军便群殴致死! 这是套路!赵凤武内心感叹,商震这帮人这样打鬼子已经打出套路来了! “把伤员死人多余的武器装马车上,快跑!”而这个时候商震便又急急的下令了。 这回可是在日军腹地作战,就是打扫战场也哪容得商震他们细摆弄,所有人也只是给日军补了枪,拿了日军的枪支弹药便开始撤离了。 “他们可真厉害!”当加入到撤退队伍中时,常威由衷的称赞道。 丁元树“嗯”了一声,他也佩服得心服口服,不过生性谨慎的他还是提醒道:“快跑吧,得能跑回去才行!” 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偏偏被从后面撵过来的虎柱子听到了,虎柱子自然很开心自己这伙人得到了西北军的赞扬,于是他便接了一句:“没事,就咱们这帮子人,打鬼子厉害,那逃命更厉害!” 在虎柱子看来可不是吗?自打他们这伙人从北往南的作战中,哪回不被日军给撵得狗爬兔子喘的,可哪回没有跑出去? 只是虎柱子终究没有搞明白,逃命那是贬义的,为什么不说撤退呢? “不吹牛逼你能死?快点跑!”这时从后面跑上来的仇波就又骂虎柱子。 虎柱子嘿嘿着便跟着往前跑。 而到了这时,象赵凤武、常威、丁元树这些西北军的人才发现,商震他们这帮人确实是擅长逃命,那一个个的真就商震的带领下往回跑。 他们跑的速度不是很快却也不慢,就那么比较匀速的往前跑,而这也是商震他们跑路素养的一个证明了。 跑慢了,那不行,这头枪声一起,大队日军肯定就会围拢过来。 可是跑得太快了也不行,他们离着下船的地点那也有好几十里地呢,而这回又需要绕开刘集镇,这就是长距离跋涉。 那么一开始就跑得贼快跟百米冲刺似的怎么行?头五百米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后五百米就不跑了?就坐地上喘气吗? 不过这种说法对商震却是不成立的,此时商震却已是坐着一驾马车跑到最前面去了。 一下子能缴获三十多支步枪商震已经很知足了,现在他要确保他们这些人能够平安返回。 他们是在刘集与太平镇之间伏击的日军,这回就要从南面绕过刘集从而最终到达作为临时据点的村庄,商震边在那马车上边向西北方向的刘集观望。 可偏偏所看方向前方百米处有一片树林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商震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伙人的去向,公路的远处有个岔路口,他再转回来看后面,士兵们或者坐着马车或者正小跑着向自己这里追来。 商震犹豫了一下,他便喊道:“停下,钱串儿跟我过去看一下。” 正在赶车的士兵连忙收拢了缰绳,商震便和钱串儿跳下了马车。 一会儿功夫,他们两个便出现在了那片树林里向前方望去。 而也只是看了片刻,商震便把望远镜掏了向前方看去。 钱串儿也看不大清前方有什么他便看商震的表情。 “唉。”谁知道这个时候商震放下了望远镜却叹了口气。 “咋了儿头儿?”钱串儿便问。 “我忽然想起了原来冷小稚给我讲的一个童话故事了,那个光着腚的皇上说,你们看不着看不着。”商震忽然说道。 “啥?”商震这翻话来得实在是过于突然,钱串儿没有听懂,他倒不是听不懂商震字面里的意思。 他也听李雅娟讲过那个叫作皇帝新衣的故事,可是现在商震提这个作什么呢? 可是随后他就有点明白了,因为商震说道:“把你的步枪和子弹给我留下,通知咱们的人快点往西边的那条路上跑,枪响之前应当还来得及。” 按理说商震下达的命令钱串儿应当马上执行,可到底钱串儿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道:“来鬼子了?啥情况?我也没有看到有大队鬼子啊!” “快去吧,我把鬼子引到往南去的那条路上去。来的是鬼子的骑兵,倒是没几个,可没几个却也杀不干净啊!”商震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是。”钱串儿应了一声道,而当他把枪子弹留下时还没忘了嘱咐一句道:“那我们在渡口等你!” “快去吧。”商震催促道,“没必要非等我,这道理你不明白?” 商震说这话时,便又把望远镜举了起来接着观察前方,他已经没有时间理会钱串儿了,毕竟过来的真的就是日军的几名骑兵。 过来的日军骑兵有四名,可是那又如何,商震想得太明白了。 过来的是骑兵,就这一片平坦的地形谁也没有本事能无声无息的干掉四名日军骑兵,可要是枪响了大队日军肯定也就围杀过来了。 四名日军骑兵还不是说在一起跑过来的,那每名日军骑兵中间都隔着二三百米呢! 别说自己枪法准,就是他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也不可能一次齐射把那四名骑兵全都干掉。 那么最好的应对方案是什么?那也只能是用少数人开枪能把这四名日军打死几个算几个,把大队日军引走了,这样他们剩下的人才有脱身的机会。 而把日军引走的这个任务商震也只能给自己留着了。 关铁斗牺牲了,小簸箕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躺着呢,刚才伏击日军时自己这帮子人里又阵亡了一个伤了两个,商震可不想让自己人再有伤亡了。 正文 第842章 连射(一) 看来日本鬼子里面也有高人哪,人家听到了自己那头伏击战打响了,且不论谁输谁赢,人家就想到了自己这些人会逃跑,所以人家却是先把骑兵派出来了。 那骑兵派出来却也不是为了参战,而是为了先寻找到自己这些人的踪迹。 而且,商震估摸日军不可能只往这个方向派骑兵进行搜索,原本自己伏击日军的地方肯定日军的援兵会更多。 而现在看,自己这场战斗打得还是仓促了。 现在是敌我双方对峙的战线已经形成了,自己就算是要弄武器又何必急三火四的打呢,自己完全可以把敌情周围的环境摸得更清楚些再打嘛! 自己这些人一直象流寇似的朝不保夕的作战了,这回自己是不是应当带着自己那点人也找块根据地就在那里呆着呢? 总经营一块地盘那自然什么都熟,就不存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局面了。 商震端着步枪看着前方可是心里却是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对于几名来搜索过来的日军骑兵商震并不着急。 那四名日军就象在大地上摆了个四方形,每个人都是那四方形的一个角。 以他的枪法顶多也就是能打掉前两名,且不管后两名是参战还是停止前行,那他的行踪也就暴露了。 而他现在虽然是在树林里,可是这树林远处看还行,近处一看那长的稀不愣腾的,根本也没有他藏身之地,他被日军发现那是注定的结局。 既然改变不了结果,自己注定先开枪那着急又有什么用? 不过,既然日军是骑马过来的,商震又能等多长时间呢,又过了一会儿,前面那两名日军骑兵离树林便近了。 商震当然是希望日军越晚发现自己越好,所以现在他藏身的地方是一个浅浅的坑。 他当然想找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可奈何真的没有了。 地形是战争的舞台,商震还没有那在极短时间内改造“舞台”的本事。 打仗难道咱像冷小稚所说的,那叫什么了的,哦,对,叫包办婚姻,谁管男的女的之前认不认识,反正亲是定下来的,等到洞房那天,红盖头一接,一男一女两个人,好是一生,不好也是一生,反正这辈子就得这么过下去了。 商震边胡思乱想边趴在那浅坑里依旧在树后观察着。 这最左侧的那名日军离他也只有不到一百米了,商震甚至听到了那隐隐的马蹄声。 而到了这时商震才把步枪端了起来推动枪栓瞄了上去。 他只需关注左前方的这名日军,由于他是趴着的视角受限已经看不到右面的那名日军了。 而左前方那名日军骑兵并没有发现他,依旧任由那马向前跑着。 其实他本应当早些发现商震的,可是坐在马上的他的目光却是被正前方树隙处的一些景象给吸引了。 至于原因嘛,商震猜那应当是这名日军看到了正在向远处拼命奔逃的自己的士兵们。 “***”也不知道这名日军高喊的是什么,反正他是在马上把头向左侧甩了过来。 商震便猜这应当是这名日军在招呼自己的同伴了。 谁知道这名日军是否看到了正埋伏在树林中的自己,然后商震便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里,那名日军脑袋上便多了个洞从那马上栽了下来。 如果有可能,商震是必须打日军头的。 没办法,谁叫日军三八式步枪的穿透力太强! 就以现在商震与这名日军骑兵的距离,商震敢确定,如果自己射出去的这发子弹没有打在对方的骨头上那肯定会透体而过的,而若要是那子弹再不能打在对方心脏上,这名日军可未必就会死! 小簸箕挨了日军好几枪就活了下来,而商震就听那个始终戴着口罩的小护士说,日本鬼子的子弹把小簸箕的身体打穿了,虽然说子弹透体而过可并不是致命伤,小簸箕那是由于失血过多和伤口发炎才变成重伤的。 商震一枪得手后,这回他不再趴着了,他整个人就从那藏身之处跳了起来,而随即他就把步枪向自己的右前方指了过去,他不可能忘了,自己的右前方可是还有一名日军骑兵呢。 只不过他与这名日军的相对距离远了一些,他也只能先打最近的那个。 而当商震从那藏身之处跃起举枪寻找目标之时,他随即就捕捉到了目标,不到二百米处第二名日军骑兵已是勒住了缰绳正在马上向他这个方向看来。 在这一瞬间,商震感觉自己的目光与那名日军的目光已经相撞了。 可是就在那名日军刚有所动作的时候,商震的第二枪便又响了。 而商震这一枪同样毫无疑问依旧打在了对方的脑袋上,第二名日军,亡! 商震急转身将自己的身体换成跪射的姿势,他把枪栓往上一推往回一拉复又一推就将步枪再次指了出去。 而这时后面第三名日军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只不过这第三名日军却已经在拨转马头了,商震的步枪瞄准了对方之际他所看到的却是对方那匹战马硕大的马臀! “我蹲下做什么?”商震气道,他随即站起改成立射,而当他这第三声枪响之际,第三名日军骑兵终是撒手扔缰也从那马上掉了下去。 商震再次寻找第四名日军。 而这时他便看到了一匹已是掉转了回去正往北狂奔而去的战马。 “嗯?那狗日的小鬼子呢?”商震一愣,可随即他便拨动枪栓向那匹战马射去。 长期战斗的锤炼和商震本人的刻苦训练,商震用步枪已是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在这第四声枪响里,商震就见那匹马忽然直接就尥了个撅子蹿了起来,然后那真是翻蹄亮掌跑得更快了。 而这回商震注意到了,那名日军依旧是在马背上呢。 原来这第四名日军也很贼,他见到己方三名同伴相继饮弹,人家在拨马回逃之际就把身子贴到马背上了! 敌我双方距离太远,商震的视线被那战马硕大的屁股所挡他又怎么可能再看到那马上的人。 商震再次的拉推枪栓后向那匹战马瞄去又是一枪。 不过,这回这一枪终于打空了,那已是被打伤受惊的战马在商震的视野中已是变得愈发小了起来。 “唉,到底是跑了一个。”商震不由得有些失望起来。 他这回可没办法了,那三八式步枪一共五发子弹,他已经打空了,他若是再压子弹,那马估计都跑没影儿了! 正文 第843章 连射(二) ,抗战之关山重重 商震当然可以跑,他自忖自己跑起来那还是不慢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抓住了一匹日军的战马。 马上的日军被他射落,而那匹马出于惯性跑开了后竟然又回来找自己的主人了。 当商震小心的上前抓住那匹马的缰绳时,那匹马正用自己的脑袋蹭着它那已是跌得满脑袋是血的主人。 可也就在商震抓住那马的缰绳的刹那,他却又决定不着急跑了。 既然自己来主动吸引日军的追击,那就要把戏做足了,总是要把日军引到往南面去的那条岔道上去吧。 只要日军跑上了这条路,那就不会去追自己那些人,就自己一个人想逃掉总是要简单许多的。 于是商震便忙了起来,他把那名被自己打死日军的腰带连同子弹盒一同据为己有,然后又牵着那匹马回头过了树林把马拴在了一棵树上,最后他却是又返回到树林的边缘。 他估计日军的援兵到来怎么也得再等一会儿,那么他也要等上一会儿,总是要让日军看到自己跑到哪里去来追自己方好。 可商震也只是才把步枪重又压上子弹他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好象遗忘了点什么。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刻,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有什么事没有办。 商震也是如此,哪儿不对了呢?商震伸出自己的左手不由得拍了一下脑门儿。 可是拍了也是白拍,除了这一下拍的有点狠脑门子有点痛外,这一下并没有给他以足够的提示。 差哪儿了呢?商震便想,他凭自己的战斗本能知道自己肯定是忘了点什么,而且这一点还挺重要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便看到了一匹马,一匹除了那匹被自己拴起来打算当座骑的另外一匹马。 来了四名日军骑兵被他打倒了三名,第四名跑回去了,马的主人死了,那马就开始在田野中游荡。 看来这马也不是都那么忠诚嘛,倒是自己刚刚抓到的那匹还知道惦记它的主人,尽管他的那个主人已经死了。 商震胡思乱想着,可也就在这时,他忽然伸手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子。 他这一下拍的与上一次还不同,上一次他是想不出来,而这一次他终于想明白了! 他也不等日军的援兵了却是转身就往树林里钻! 而就在他钻入树林的同时,他就把那支步枪顶上了火做出了前行射击的姿势来。 到了此时商震到底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了。 自己光顾着等日军的大队到来,可是却忽略了日军的骑兵! 既然日军能够往这个方向跑来四名搜索自己队伍踪迹的骑兵,那么其他方向肯定也有。 自己这头枪声一响,日军大队就算是听到了枪声现往这头赶,那也肯定是步兵占了大多数,可是那些散落在田野间的骑兵呢? 自己在这里玩孤胆英雄打算拖延住大队日军,那么日军骑兵中就没有胆大之人吗?人家就不会过来吗?如果人家过来了把马一藏躲在了暗处,那自己岂不成了活靶子? 这可是热兵器时代的战斗,一点疏忽,几百米外一枪过来自己的小命可就没了! 意识到了自己很可能已是处于危险之中的商震又怎么可能不急? 可他在那树林之中持枪也只是才走了几步,他却又把枪放下了下来,然后把腰哈得更低却是又打着斜跑去。 而他注意着那树林的疏密程度,他跑了也就三十多米后却又是一个前扑便又改成了匍匐前进。 这回用了不到一分钟,商震已是又躲到了一棵树后了用跪姿把步枪指向了自己的左前方。 那里已是这片稀疏的树林的边缘,六十多米外的一棵树上还拴了一匹马,而那匹马正是先前他自己拴的那匹。 好象也没有什么变化,商震观察了片刻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可是也就在他刚要关了保险持枪站起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那匹战马的肚子下方的空隙之中却是多了两条土黄色的腿来,那腿上扎着绑腿,那可不正是日军的打扮吗? 在这一刻商震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老兵遇到紧急情况不等于不会紧张,紧张那是人类的本能。 可现在商震现在一紧张反而那头脑就更清晰了起来。 以日本鬼子的打法那不可能说只有一个人上前,旁边应当还有日军吧? 商震一边注意着那马后日军的动向一边观察那马的周围,而这回他仔细观察下终是发现了远处还有一匹战马,而就在那马的不远处探出一名日军的脑袋来。 日军到了,至少现在自己发现了两名。 多亏自己没有冒冒失失的象个傻狍子似的直接奔马去啊! 也不知道还没有别的日军了,商震又想,可是这时他却已经没有时间再观察了,因为他听到北面传来了隐隐的马蹄声,竟然又有日军到来了。 打还是不打?选择再次摆到了商震的面前。 不同部队的主官有不同的带队风格。 就象商震这支队伍,如果是让王老帽带队,那王老帽从来都是乍乍呼呼的满身匪气,而如果真的是让王老帽一直带队,天知道他会把队伍带成什么样,吃喝嫖赌抽,不说五毒俱全只怕怎么也得占个三样四样的。 从外面上来看,商震总是沉默的和善的甚至有些老实巴交的。 可实际上呢,实际上那也只是商震性格上的原因,商震骨子里那也是东北人的。 他的性格里就没有赌性吗?他要是没有赌性他又怎么可能带着自己这些人在没有上峰命令的前提下一次又一次的主动走上战场? 所以,当再次面临选择时,商震的脑海里便冒出了一句典型的东北话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管他呢! 于是他挪动步枪就指向了躲在远处的那名日军。 明枪难躲暗箭难防,当然是要先把藏在远处的敌人干掉。 “啪”的一声枪响,而在这声枪响里,远处趴在地上负责掩护的那名日军脑袋上便溅出了些许血花趴了下去,而他这一趴便是花谢花开草木枯荣,就再也未能抬起头来。 商震拨动枪栓将枪随即就指向了那匹战马。 而就他刚刚的这一枪自然已被躲在那匹马后的那名日军士兵所发觉。 先前这两名日军赶过来时他们没有发现商震却发现了商震拴在树上的那匹马,所以他们才有人掩护有人上前查看。 而现在商震枪声一起那名日军自然也知道商震是敌非友。 他本能拉动枪栓躲在马后便向商震这头观察。 只是可惜他还没有看到商震在哪里时,商震的第二枪便响了。 其实,说商震看到了这名日军的两条腿那也只是简略的说法,而实际上那马肚子下面马腿之间的空隙处所露出的可绝不只是日军的腿。 谁叫时下日本人的个子矮呢? 这个子矮腿就短,所以准确的说法是,商震看到了这名日军的下半身。 就这个距离,别说商震用的是以稳定性著称的三八式步枪了,他就是用盒子炮也绝对会,说打穿蛋黄而绝对不会只擦伤蛋壳的! 就商震这一枪之下,那名日军惨叫一声人便堆缩了下去,而商震则已经拨动枪栓从地上站起来,以小步高频的步伐向前冲去! 正文 第844章 连射(三) ,抗战之关山重重 张翼德长坂坡前一声吼,喝得桥断水倒流。 是水倒流吗?还是水断流?搞不清了。 说两军对阵,一方断后的那是一个骑白马穿白袍拿着亮银枪的白脸小将,他闻听身后追兵迫近在马上便猛的一个转身,然后长枪突兀,就象后来日本鬼子所用的那雪亮的刺刀,他直接就一名敌方的大将挑于马下! 在那奔跑着颠簸的马上,商震就这样想着。 日军的大队人马终于追上来了,而他在击杀了那两名闻讯赶来的日军后就再次开启了逃跑模式。 现在他已经被日军追着有一会儿了。 当然了,如果说商震想跑掉,他不敢说一定就能跑掉,可他还是能够大概率摆脱日军追击的。 可是自己是在执行自己给自己下达的掩护任务嘛,是在吸引后面的日军往别处跑,那有战马在胯下的他自然不肯玩那个一骑绝尘。 仗着自己有马,他就和后面的日军保持着一段距离,既不能让日军准确的射到自己,又不能让日军失去自己的影踪。 正因为如此,觉得自己还是有着逃生机会的商震边骑马逃跑边胡思乱想。 自打九一八入关后,商震虽然未能读万卷书可是却也行了万里路了,他的见识那自然是增长的。 所以在马上他才会胡乱的想着与自己此时情形有些相象的片段。 就比如张飞长坂坡就比如什么白袍小将什么的,那都是他听别人说的。 只是此时的商震却并不知道,中国还有一句成语叫作“若即若离”。 那“若即若离”是啥意思呢?那是说职场上的女性惹不起自己的男性上司那就不能和男性上司闹崩了。 那男人嘛哪有不好色的,男性上司向你伸出了咸猪手揩点油吃点豆腐啥的,唉,那就那么遭吧,这叫若即。 可是呢,原则性的错误那却是不能犯的,那若是男性上司要与你开房,那你可坚决不能去,那要是去了,用东北人的话讲,那可就是犯虎了,那就是小白羊入了大灰狼的口了,这叫若离。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在悬崖上踩钢丝的行为,那是有着风险的,这“离”与“即”在度上的把握那还真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现在商震与后面追赶他的日军便也象男女之间的若即若离,那也是有风险的。 就在商震纵马奔跑之际,他忽然就觉得身下的战马直接就往地上跄了下去。 人的感知终究是有极限的,并不是所有人,或者说至少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在超出人体极限的时候是无法做出反应的。 “哎呀不好!”商震大叫了一声便从马那上摔了下去,而也就在他落下的瞬间他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枪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匹座骑竟然被日军给开枪打中了。 说飞奔的战马突然中枪被打倒,然后那马上骑者在落地的时候一个前滚翻便翻身而起,这事有吗?有,神话中,或者童话吧,武侠,成人的童话嘛! 毫无准备的商震就这样从那被打倒的战马上一头扎到了地上,然后便是泥水飞溅,原来他这正纵马冲过一片稀泥塘。 而这也好在是一片稀泥塘而不是有着石头的乱石滩。 当商震本能的从那稀泥中爬起来用手抹去眼皮上的稀泥后,他整个的脑袋已是沾满了泥浆。 不过,狼狈纵是狼狈,可是稀泥终是给他提供了足够的缓冲,使他不致于跌个头破血流人事不知。 “呸!”商震吐了一口灌进口中的泥水便向前看,还好,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支步枪,他踉跄向前抓到那支步枪连滚带爬的就向前方蹿去。 而这时他身后便再有枪声起。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从马上跌落,那发子弹便从他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到了此时,商震早就把先前自己自恋的那英雄形象抛到了爪哇国。 他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向前看,眼见着左侧是一个山坡,不过那山坡上净是木牌牌石牌牌和无数的土丘,那里竟然是片坟茔地! 马也被狗日的小鬼子给放倒了,自己还是先找个藏身的地方吧,一念起商震便往那片坟茔地钻去。 当商震躲到了一块石碑后他先看了一眼手中的这支三八式步枪,还好刚才自己中枪摔下之际已是快出了那片稀泥了,所以在惯性之下这支步枪也被甩出了泥潭,这枪终究可用。 而到了这时,商震才有机会从那石碑后探出头向来路观望,他便看到了日军的骑兵。 骑兵依旧不多,也就是四五骑,看样子从刘集镇里出来的日军并没有那成建制的日军所以并不多。 而由于日军指挥官把骑兵象撒豆子似的给撒了出去,所以当那些日军骑兵在听到了枪声后才陆续追了上来。 “他奶奶个腿儿的!”商震暴粗话了。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他遇到紧急情况时,纵使一向理智的他说粗话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 或许,这是东北男人的本性,或许也是因为情况危急心中戾气上升,或许这也是环境使然。 商震的枪声响了,为了活命他绝不可能让日军的骑兵欺近自己。 好在日军的骑兵并不多。 已是稳住心神的商震那枪法又岂是吹出来的?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长期以来的自律终是成就了今天的射手。 在商震连续射击下,那几名日军骑兵纷坠马,而最后一名骑兵眼见商震枪法太准也是怕了,人家翻身下马就将自己藏在了马后。 可是那又如何?商震继续射击,一枪马倒,又一枪人倒! 眼见骑兵已绝,商震终是松了一口气,而这时远处便有日军的子弹打到了坟茔地这里,即有子弹打在石碑上“当”“当”的响,也有子弹打穿了木牌牌发出“噗”“噗”的声音。 商震转移了个射击位置又躲到了另外的石碑后面,木头做的墓碑后他可不敢躲,以三八式步枪的穿透力绝对可以做到穿山打牛的! 跑还是不跑? 商震扫了一眼远处正在逼近的日军,随即他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不跑! 自己在高处还有掩护物,而对日军却是一览无余的,那自己为什么不借此地利之优再给小鬼子来点狠的?! 于是,接下来枪声便在这片天地之间不断的响起,不断有日军被击中倒下不动,而商震则象一只在坟茔地里或穿梭或停留的狐狸,他不停的向日军射击,他要把自己带的步枪子弹全打光了! 正文 第845章 最强单兵(一) “谁让你点火的?”有男人冲进了自家的灶屋,他看到自己的婆娘正往那灶坑眼里添柴火呢。 “那咋不能点火,早晨就没吃饭,这孩子都饿了咋还不吃口热乎的?”他那女人还不服气呢! “你聋啊,没听到前头儿打枪呢吗?”那男人气急败坏的说道,可随即就“妈呀”了一声,至于原因嘛,那当然是因为他把那灶坑里的柴火往外拽的匆忙便把手烫了一下。 “那枪声不停了有好一会儿了吗?”女人依旧不服气。 “我跟你说不明白!”那男人实在是拿自己的女人没办法了,那柴火是干稻草,被他这么往外一拽,那在灶坑那里自然是里一半外一半,灶房里的稻草要被连上荒而那灶坑里的火却依然没灭。 那男人再也顾不得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自家的破水缸旁,摸起那飘在水上的葫芦瓢舀了一瓢水便往灶坑内外的火上扬去。 “噗”“噗”的声音里,火被浇灭了,那灭火处便有白色的烟气冒起。 眼见着火被浇灭了,那男人也顾不得再理会自己的女人他又慌忙跑出了屋子,回头看了一眼,眼见着自家烟囱口那里只是冒出了些许淡淡的青烟,这才觉得心下稍安。 而这时他那婆娘也赶出了门口,眼见着他真的是急了这才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那别人家都不升火,就自己家升火,那万一日本人过来了那还不见谁家冒烟就先奔谁家来啊? 这个傻婆娘,莫非生孩子生得多了就变傻了?那男人心里想着一转身终是往院外去了。 而此时在院子外头的人又岂止是他家,村子里的男人们依旧在外头观望呢,那男人便又出了钻到了人堆里。 不过这时他就已经不是刚刚和自己婆娘急头掰脸的样子了,他看到了一个人正抻着脖子听别人说话反而笑道:“我说王小胆,我这才回趟屋,你这咋还从墙头上下来了捏?” 他这么一问,人们便有人笑了起来,而那个被他称作王小胆的人则是嘿嘿着尴尬的怂了怂裤腰。 王小胆那自然是胆最小的,一开始大家都出来听枪声的时候,那王小胆是连自家的院门都没有开,而是趴在了自家的墙头上听别人说话。 估计他的想法是,如果这仗突然打到了村子这里,有子弹飞过来,那他直接一缩头就跳回到院子里去。 而这一切的起因也只是因为枪声。 现在是中午了,可从上午开始有那耳朵尖的人便听到北面有那隐隐的“啪?”“啪”声,开头他们还以为是北面的村子有人家办喜事呢。 可是后来村子里最有见识的张二才听出来那是枪声,于是本就因为日军占了淮河以南而闹得人心惶惶的村民们终是跑了出来,远远的眺望着北方边听着动静边议论着。 只是他们又能议论出什么来呢?祖祖辈辈生长于斯而现在他们又拖家带口的,你让他们撇家舍业的又能去哪里? 后来那枪声离他们村子就越来越近了,那如果一开始听的枪声是小鞭,而再听到的枪声那便象二踢脚了,村民们自然变得紧张起来,各人家还纷纷的把女人孩子往地窖里藏。 要知道,那日本鬼子凶名在外,那可不是一般的牲口! 而再后来,那枪声竟然出乎意料的停了。 也正因为枪声停了,村民们心中便多了一丝侥幸,不是仗打完了,别管是咱中国人的军队还是日本人的军都撤走了吧。 也正因为枪声没了好一阵儿了,那个男人的婆娘才点火做饭却是被及时赶回到屋子里的男人给阻上了。 “要不谁胆儿大往跟前凑凑看看?”又有村民说。 只是他这话说了也是白说,谁傻啊,就这事儿躲都来不及呢谁会主动往前凑? “也不知道卧虎山上的牛鼻子和秃瓢咋样了,他们不是会功夫吗?”又有村民说道。 “自家的心还操不完呢,你还有心思惦记人家。”有村民不以为然的说道。 “功夫再深也怕菜刀,更何况现在日本人用的是枪子儿!”同样有村民对多事者表达了不满。 卧虎山其实也只是相对的山,这里是平原,而那卧虎山也只是这平原之上的一个高岗罢了,那里有树,山上不光有个道观竟然还有个和尚庙。 至于牛鼻子与秃瓢是指啥,是中国人都知道。 和尚是光头,葫芦外面也是光的,道士嘛,谁叫道士的祖师爷那是牵着一头牛的,所以代称就变成了牛鼻子。 村民们听着那枪声的动静就应当是卧虎山那一带的,现在想来不光是那卧虎山或者卧虎山斜对面的坟地一带都变成了战场了吧。 村子里没了的老人那可都是埋在那里的,那里不光有男人们的父亲爷爷,甚至太爷却是都埋在那里。 只是现在说别的又有什么用,活人尚且顾不得,谁又能管得了死人? “哎呀,咱们中国人这回得损失挺大吧,都说别看那小日本鬼子长得矮可是特别能打。”又有村民说道。 “张二,你不是看到过咱中国人和日本人打仗吗?你说说。”有村民想了起来。 “我那叫啥看?我也不是路过战场罢了。”正蹲在地上拿着烟斗的那个张二回答道。 “那你见过的死人总比我们多啊?”那村民又道。 “那咱们中国的兵啊,唉,从这头到那头,有多些不知道,反正比咱们村子那回闹鸡瘟一下子瘟死的还多!”那张二回忆着自己当时所见情形心有余悸的说道。 闹鸡瘟那是去年的事情,就那回闹鸡瘟村子里所有的鸡都被放倒了。 而一想到那些吃还不能吃的小鸡子被扔得遍地都是而现在却全都变成了死人的情形,村民们不由得齐齐的打了个寒颤! 一时之间,村民们没有心思再议论,却是接着又开始听动静。 而事实上呢,村民们推测的没错,战斗真的就是在卧虎山斜对面的那个坟地处打的。 只不过他们有一点却推测错了,就在往那片坟地上前行的开阔地处零零乱乱的倒着数具日军,那死相什么样的都有可唯独没有动的,敢于露面的日军已是全都放挺了! 如果从高空看,那情形却也象闹了一场瘟疫,去年那个村子里的闹的瘟疫是专门瘟鸡,而这回瘟的却是人,日本人! 这里变成了战场,在战场的一端是上百名日军,而在战场的另一端则是山坡上的坟地。 坟地那是埋死人的地方,可偏偏坟地前面的开阔地上却成了所谓帝国士兵的坟场,而那坟地里却成了制造杀机的的地方,这岂不是咄咄怪事? “***”在距离那些尸体几十米的一个土丘突然有日军高喊了起来,他本能的挺身伸手向在前一指,可是随即也却被身旁的同伴一伸手给按下身来。 日军们当然知道对面坟地里有中国军队的一个神枪手,现在倒在他们前面的那些同伴就是例证。 可是现在他们真的已经不敢上前了,因为往上冲的都被子弹打倒了。 不能说是枪枪爆头,可子弹打中却也是十中九死,先前倒是有一个没死的,于是指挥官便派两个人去往回拖。 可是那救援的结果却是,那个没死的依旧没死就在那里惨叫,可是上去救援的那两名士兵却死了! 这算什么?这是钓鱼吗?日本那是岛国,岛国的人懂钓鱼的自然就多,那么他们的那个伤兵就是鱼饵吗? 为了救那个伤兵回来,他们日军的功课做的也很足,那也是有火力掩护的,可却依然没有挡住那两兵士兵的玉碎。 日军真的被吓住了,上去就是送死那咋还往上冲? 于是这头日军指挥官一边派人回去调狙击步枪和迫击炮过来,一边也只能无奈的听着他的这名手下那惨叫声越来越弱直至最后没有了声息。 而现在呢,现在竟然又有一名伤员了,谁也搞不清当时他中枪是为什么没有死,不过也许是先前昏迷了可现在却又醒过来了。 只是这都不是关键了,关键是现在又该怎么去救? 所有日军士兵看向了他们的指挥官——这次带队出来追击的一名小队长。 那名小队长咬了咬牙,他也很犹豫,这不救太有损自己大日本皇军威名,可是这出去救就送死,难道不有损威名吗?堂堂的大日本皇军士兵们枪法都相当不错,可是偏偏拿那个躲在坟地里的中国人没办法! 一时之间,那个小队长也无法做出决断了。 而此时就在山坡上的坟地里有一个穿着便装的中国士兵也正在犹豫着,那当然是商震 商震很想到左前方那个理想的位置上去,可是,若说那里只是一座坟那并不奇怪,这里本来就是坟地嘛,问题是那座坟已经塌了,那上面的棺材板都烂了,他都能看到那棺材板里的白骨了。 自己打鬼子跑到人家祖坟里去,这妥吗?商震犯寻思了。 正文 第846章 最强单兵(二) 商震在击毙了一些日军后还特意观察了下周围的地形,左右两面二三百米之内并无任何遮蔽物,日军想迂回过来绝逃不过他的眼睛,而在那二三百米之外要么是水要么就是烂泥塘,日军想迂回过来也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既然自己居高临下既然短时间内日军无法迂回包抄,那自己为什么不借机多杀死些鬼子呢? 王老帽说“欺负老实人有罪”,而商震觉得,能杀小日本鬼子却不杀那也有罪! 商震离被他射杀的那些日军现在有三百多米呢,他现在眼见日军没有动作却也只是想给自己换个射击位置罢了。 虽然坟地里有着那么多的墓碑,可商震却也知道远处的日军可正盯着那些石牌牌木牌牌呢,那自己不停的换位置射击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商震又瞥了眼那个离自己也就是十来米的坟坑,最终他决定还是要到那里去。 只是去归去,冒犯了别人家的先人那自己总是要叨咕几句的吧。 “哎呀,唉。”商震先叹了口气。 他之所以要哎呀,实在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白骨。 叫人家“老爷爷”,可万一人家是“老奶奶”呢。 叫人家“大叔”,可万一人家是个寡妇呢。 给人家来个大人的称呼,可万一人家是个夭折的小孩儿呢。 不对,看那骨头棒子不可能是小孩! 算了,也别管人家到底多大了,就叨咕几句是那么个心意得了。 于是商震说道:“您老看吧,咱们都是中国人,您也不能眼瞅着小鬼子来欺负咱中国人吧。 我现在借你宝地一用,我尽量不踩到你的身子骨,等到我一会儿撤退的时候,我绝不把日本鬼子往你儿孙的那个村子里头领。” 商震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在伏击日军之前可是向南方看了,而恰好他又带了望远镜,他看到了远处的炊烟。 想来这片坟地就应当是那个村子埋死人的地方,不过,这南方历史悠久,这片坟茔地究竟埋了多少死人那他可就不知道了。 东北人管商震现在所做的这种事叫解心疑,就商震的这副作派象什么呢?那就象饭馆子里厨子在杀活物的时候也会叨咕上几句,什么“鱼儿鱼儿你莫怪,你本阳间一道菜”,大体就是那个意思。 嘴里叨咕完了,商震心里也就没负担了,这时他才往前爬。 而就在他即将进入到那个坟坑之前,他还真的就用步枪把那已是散落开的骨头架子往旁边扒拉了几下,以防止自己踩到。 不过,当商震进入到那塌陷的坟坑里再探头向前方观望的时候,他就又变得全神贯注了起来,仿佛浑然忘了就在自己脚边的白骨。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商震并没有看出那些倒在地上的日军有什么异常来。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到底还是掏出了望远镜来。 有了望远镜的助力,那些死去的日军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死人见得多了就那么回事,商震对于日军的死相无感。 可观察了片刻后忽然就注意到有个地方不对了! 哪里不对了? 在这次转移射击位置之前他就用望远镜观察过前方了。 印象中除了一名日军外,其他日军可都是冲着前面,也就是他所在的这个方向趴下的。 士兵冲着前方扑倒,那当然说明了士兵的悍不畏死,那叫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如果士兵是掉过头倒下的,他至少是有往回撤的嫌疑吧。 那日军是如此之悍不畏死,当时冲出来的那拨日军真的没有往后退的,所以便被他全打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对此商震印象颇深。 至于说让商震去佩服日军的不怕死,他可没那个闲心,你越不怕死老子越要整死你!这才叫王者本色! 正因为绝大多数日军都是往前冲倒下的,商震当然记得而=唯一一名头冲后死去的日军,正是先前被他当作鱼饵的那个伤员。 就因为他用了这个活饵还额外多打死两名日军呢。 可是现在呢,现在怎么变成了两个脑袋冲后的日军了? 难道当时被自己射中的日军中有人在装死? 想到了这里商震便拿着望远镜接着观察。 有了望远镜终归是不同的,又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商震确认,那第二个脑袋向北也就是日军那面,腿向着南面也就是向着自己这面的日军竟然“活”了! 再给他来一枪,不能让他爬回去,然后再勾着别的日本鬼子来救他。 这是商震眼见日军没死绝的第一个想法,先前他可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可是就在他刚要放下望远镜去摸步枪时,他忽然手停下了却是接着又观察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大队日军离那名正往回爬的日军伤员没有多远。 他也知道,有日军躲在了前方那唯一的一个土包后面,至于其他日军嘛则应当是躲在了土埂了土坎儿啊什么的后面。 不知道这回日本鬼子会不会再派人出来救这个半死不活正往回爬的家伙,上回日本鬼子为了救人可是有机枪掩护的。 想到了这里,商震还真就决定不再管那名日军伤员了,他举着望远镜调着焦距便往那名日军的前面看。 而他也只是才把那焦距调清楚,便真的看到了那名日军伤员前方也就几十米的地方有日军成排的人头,并且还有日军把机枪架起来了。 这还真的是列着架子要救人呢,商震脸上不由得现出一丝冷笑。 我叫你们救?我叫你们救个屁! 商震沉思着接着用望远镜观察。 既然远处的日军在列着架子等着救伤员,那么也就是等于列着架子在等着自己开枪着,那么自己为什么不挑有价值的目标打? 什么是有价值的目标?比如说日军的指挥官,再比如说日军的机枪手。 就在商震观察的同时,那名日军伤员已经是爬的离大队日军越来越近了。 商震离日军远,他当然并不知道他也听不着,现在的日军全体却都在鼓励自己那名受伤的同伴往回爬呢。 而最终当商震放下望远镜把步枪架在了身前的坟土上开始瞄准时,恰巧那名日军小队长举起了手中的指挥刀。 那是那名日军小队长要下令自己的士兵对前方的坟地进行掩护性射击,他也不相信商震,这个对面的中国士兵会放自己的人平安回去。 只是没等他把话喊出来时,商震的枪便响了,枪响而刀落,人便伏地,等到旁边的日军再看过来时,那名日军小队长的脑门子上已是多了一个枪孔。 战斗再次打响,远处的日军依旧没有发现商震,在远处看这片山坡上的墓碑那就象成片的树林,日军也只能盲目的射击着。 商震这回也只打了五枪,然后他就又找了个安全地的地方把自己藏了起来。 同时他嘴里依旧念念有词:“红伞伞,白杆杆,你们不怕死就往上来,我准让你们躺上木板板。” 商震这套磕儿是听白展说过的,白展说那是四川话,至于说他现在学得象不象,那都不是重要的。 想来坟地里的死人是不可能爬出来笑话自己的,他们若是有那直接爬出来的本事那肯定也是去打小鬼子的。 正文 第847章 最强单兵(三) ,抗战之关山重重 “真是惊扰了这里的诸位先人啊!”商震又开始叨咕了起来。 刚刚他也只是打了五枪罢了,这五枪也许他打死了俩也许打死了仨,谁管他呢,打完了商震就又溜开了,而火力全开的日军则又是把那片木牌牌石牌牌打了个“噗噗哧哧”“乒乒乓乓”。 可纵是如此,日军却依旧没有冲上前面那片开阔地。 日军不傻,碰到商震这样的神枪手他们全力进攻之下也应当能够拿下,可问题是付出与所得却是不成比例的。 “这个坟圈子还真是个好地方啊!唉,算了,我没事夸个坟圈子嘎哈呀,自己又不打算埋在这里。”商震拿着望远镜开始向东面观察起来。 他所说的好地方那可绝不只是埋人的好地方,那是指墓碑还有那些已经坍塌了的坟都可以作为天然的掩体。 商震现在往东面看那也只是例行检查。 虽然说这个坟圈子两翼地形不利于日军迂回,可这并不等于日军就一定不能迂回,商震可不想自己被日军堵在这个山丘上的坟圈子里。 所以他时不时的都会用望远镜对两翼进行观察。 这里就是这样的地势,看起来依旧是一览无余,眼见东面没有什么异状,商震便又换了个位置往西面观望了起来。 其实用望远镜向远方观察和用狙击步枪的道理都是一样的,人总是要先大致扫一下远方,觉得哪里需要仔细观察才会用望远镜看一下。 如果一开始就用望远镜看的话,那就得不停的调焦距,并且想一下子找到自己所要观察的地方也麻烦的紧。 本来只是例行巡视,可是商震看到远方某处时忽然就愣了一下,他飞快的拿起望远镜调了焦距就观望了起来。 而这回自然就看清了,那望远镜的镜头直接就捕捉到了日军那哈腰前行的土黄色的身影! 哦哟,小鬼子真迂回了!商震觉得不妙了,自己绝不能让小鬼子迂回过来,那样自己的后路可就被断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当商震发现日军的时候日军都已经快跑过这个山头了。 这个距离,五六百米总是有的,实在是远了点,可是再远也不能让日军过去,若是自己现在就往南面跑很可能就被日军发现了,那样的话自己现在的地利之优可就没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已是射杀了数名日军的商震本来还美的滋的呢,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处境不妙了便立刻就张了起来。 思索了片刻,商震便把步枪冲着远处日军的身影瞄了起来。 就以商震现在的枪法打个三四百米的目标还是有把握的,打个二百米以内的基本上十发九中,可是打五六百米外的目标嘛,商震知道,自己十枪能打中三枪四枪那也就不错了。 不过也不要紧,商震也只是想把日军吓回去,而另外一方面嘛,他现在子弹多。 日军单兵携带子弹都是前面两个小弹盒,各三十发,后面一个大弹盒六十发,这就是120发子弹。 而在先前商震袭杀日军骑兵的过程中,他很干脆的将一名日军扔携带的子弹都据为了己有,更何况他自己平时还带着一个大弹盒的子弹呢。 所以就是经过了前面的战斗,他现在还有一百多发子弹呢,而这也是他决定在这里多消灭些日军的倚仗! 商震做了个深呼吸后,便掀起了三八式步枪的标尺,在他的全神贯注之下,周围一切的景致变得虚化,商震眼中看得真切的也只是那枪口上的准星和所对着的那也比土豆子大不了多少的日军身影。 而另外,他还凭感觉把那枪口抬上了那么一丝丝,而这一丝丝真的也只是一种感觉了,商震也只是知道最小的计量单位叫毫米,至于再往下有什么商震真的是不得而知了,谁知道那是一根或者几根头发丝的粗度呢。 至于为什么要把枪口往上抬那么一丝丝,那自然是因为子弹飞过去那是一条抛物线了,到了现在这个道理商震那是懂的。 而当人完全静止到了这个地步,人的心跳呼吸都会使那枪口产生微微的颤斗,而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仅凭感觉肉眼已是无法看清的颤抖就很可能让枪手射出去的子弹“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只是商震又哪会管这个,这回他就是就是仗着自己枪法还不错子弹也足够用进行概略性射击罢了。 “啪”,商震第一声枪声响了。 至于打没打中日军他根本就不作理会,然后他飞快的拉动枪栓退出弹壳复又一推开始了再次瞄准射击。 商震的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也只是片刻功夫他便把枪膛的中的五发子弹清空,然后他摸了一个桥夹出来就又往那步枪里压子弹,开始了再次的射击。 等到这五发子弹也打空了,他重又压进五发子弹后才观察了一下前方的情况。 现在那支看样子要迂回过去的日军已经卧倒了,商震也搞不清自己打倒了几个,只要日军不迂回也就可以了。 而这时他又挪动了下位置改成面向北面了。 他这头向日军开枪射击,北面的日军肯定也会借机往上冲了吧。 为了在双线作战中争取主动,商震在山丘上所选择的观察点当然是西面和北面兼顾的,否则他这头打两枪再爬起来在那头再打两枪岂不会把他忙死? 而商震这一转身看向北面却才发现北面的日军真的已经冲上来了,离他最近的那都不足百米了!只不过目前日军还没有发现他藏在哪里罢了。 眼见日军已经近了,商震连忙抛下步枪,将那已经安了木盒子的盒子炮抵在肩头,然后那盒子炮就“啪”“啪”“啪”的响了起来。 若论射击频率,那一打一动枪栓的手动步枪又怎么可能与那全自动的盒子炮相比。 日军冲得再急却也不可能有商震那盒子炮的急射来得快,更何况那盒子炮只要二十发子弹不打完,那根本是不需要续弹的。 日军冲得急,商震的枪打得也快,枪声响必有日军中枪倒地,瞬间功夫冲在最前面的那几名日军士兵就再也不能直立行走了! 而这时商震一收枪摸起了自己的步枪便向旁边滚去。 作为老兵商震知道自己的枪法准,可日军的枪法也绝不会差哪去,日军拿自己没招那也只是因为日军不占据地利还没有发现自己罢了。 商震这一转移是如此之及时,他刚刚躲到一块石碑的后面,前方便有了呼啸之音,那是掷弹筒打出来的榴弹! “我艹!”商震骂了一句躲在石碑后向前方偷眼观看之际,那颗榴弹便在他的右翼不远的地方炸响,有弹片打得石碑丁当作响有尘土飞扬。 不过商震之所以转换射击位置防的就是日军这招,他这个位置是无论如何也炸不到的。 商震的盒子炮再次抵肩,枪声便再次响起,前方的那名日军士兵刚抓起了另外一颗榴弹正往那掷弹筒里塞呢。 可这时商震的枪声便响,那名日军到底也没能打出第二发榴弹来,他扶着的掷弹筒和他本人便一同倒了下去。 不行了,这不能再呆了! 商震意识到这点他便把盒子炮冲着还在往前冲的日军一阵急促的点射,剩下几名日军眼见同伴接连倒下,面对死亡他们不怕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们也明白如果敢退回去那也只能死得更快,于是人家竟然“嗷”“嗷”叫着更加亡命的向山丘上冲来。 “我艹”,商震再次暴粗,他飞快的换了个弹匣向着剩下的几名日军急射。 有日军被一枪毙命的,可有的也只是被打伤罢了。 不过,商震眼见日军不再往上冲了,他扔下手中的盒子炮任它在自己身侧晃当着就又抓起了步枪。 然后,他转身就跑,这个地方真不能再呆了,小鬼子玩命了! 正文 第848章 最强单兵(四) ,抗战之关山重重 十多分钟后,商震气喘吁吁的趴在了几棵树的中间。 边在那喘气他还边在那寻思呢,一开始计划的好好的,可谁曾想日军一迂回就逼得自己玩命的撤了回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还要面对来自于两个方向的危险。 危险一,他是从那个埋坟的山丘上跑下来往南去的。 如果攻山的日军动作够快,那正在开阔地上奔跑着他的就会成为日军的活靶子。 危险二,日军从西面迂回了。 由于他需要面对两个方向的日军,从那山上往下跑时他压根就没有机会仔细观察西面的日军情况如何。 当时他下山的路线与先前他射击的日军相距五六百米,他也不知道迂回的日军是否在暗处寻找着自己,所以他也只能尽可能哈着腰往前急跑。 可光哈腰跑那也是不够的,有时候商震甚至还要匍匐前进一会儿。 不过天可怜见,至少在他现在找到了一处藏身之处时,后面与侧面的枪声都没有响起。 看来后面的日军既没上山或者上山了由于自己跑得快也没有发现自己,而西面的日军也同样没有出现。 待到气息喘得稍匀一些商震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了。 后面并没有日军的影子,西面也没有日军,就在他的左前方,也就是东南方几百米处已是出现了山。 虽然那山并不高可好在树林还是很密的,以商震现在的视角看那山林还是通向天边的,可见占地面积不小。 他的右前也就是西南方向则是一个村子,而这个村子应当就时最早他看到有炊烟升起的地方。 从早晨折腾到了现在,商震也已经饿了,可是他又观察了一会儿后却毫不犹豫的往东南方向,也就是那片有着树林的山去了。 至于为什么嘛?商震可没忘了,自己在那坟地里向鬼子射击的时候,可是借助了那些死人的墓穴,也可以称之为村子里人先人的墓穴。 虽然那是死人甚至都变成了白骨,可是那于自己也是有恩的,自己可不能再跑到村子里去,那要是日军尾随而至,这个村子里的百姓岂不跟着倒霉? 要说商震的这个选择听起来挺好笑的。 可是商震自己都不知道,他有着一种骨子里的善良。 而就他的品性,等他当了自己这伙士兵的头儿后无形的对士兵们也有了制约,否则的话,就他那些士兵也很难说最终会混成什么样子?残兵败卒那是好听的,那要是混成土匪祸害百姓也未可知。 现在商震躲到那山脚的树林里这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个瘪地方总体地形没起伏树林子又少,想藏想躲都没地方,哪有东北好,他心里吐槽着,浑然忘了再怎么说,自己现在也算找到新的藏身之地了。 商震眼见这面山坡有点陡便不上山只是沿着山脚的树林绕,绕了一会就看到了一条上山的小路,而路口旁立了块半人高的石头。 他往前凑了凑见那石头上有字便往树林边走抻脖去看,见那石头上的字是“卧虎山”。 商震不由哑然,就这山——能养几个山狸子就不错了,还能卧虎?小了点吧! 他正犹豫着自己是否应当从路上上山,可这时他突然就听到了枪声。 他本能的卧倒随即就把步枪指向了向方,那里正是枪声传来的方向。 士兵听到枪声卧倒那是本能,商震也卧倒了枪保险也打开了,这才发现那声枪响并不是奔自己这里打的,可紧跟着他就看到了日军! 日军人数并不多,十来个人的样子,离他二三百米,却是正从往斜对过的那个村子冲去,而在那日军的前方商震还看到了有惊慌失措的村民正转身往村子里跑,并且有个村民已经倒在了地上。 一见有日军往村子里冲了,商震那脑袋“嗡”的便是一声。 哎呀,这小鬼子竟然跑到自己前面来了!可到了此时又哪容商震细想,他打开保险将枪抵肩冲着前面的日军就扣动了扳机。 而此时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却是已经朝着那个被吓得摔倒在地上村民端起刺刀来了。 要说也是这个村民命不该绝。 他胆小眼见日军突然出现冲他们端枪了,别人吓得都往村子里跑,他却吓得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而也就在他趴倒的这功夫前面那名本是要把他打死立威的日军的子弹就打飞了。 这名日军一见这个村民还在地上往起爬呢,这回冲了上来就要给他补上一刺刀。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的枪响了,就这一枪直接就打在了这名日军的后脑勺上,这名日军连人带枪就摔了下来直接就压在了这个村民的身上。 不过好在这名日军中枪摔倒下来时那步枪失控那刺刀终究是没有压到那村民的身上。 下面的那个村民这回是彻底认识了日本人的真面目了。 这名刚要杀他现却已是变成了一个死人的日军士兵的那张脸就趴在他的裆处,他连这名日军士兵鼻子底下的方块胡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村民才反应了过来,他一收腿一蹬腿正蹬在这名日军士兵那令他如此厌恶又如此害怕的脸上,然后他爬了起来转身就往村子里玩命的跑! 可纵使是在跑着,他却也觉得自己这回小命肯定是没了。 当时他就是再由于害怕却也注意到日本兵那是有十来个呢,自己一脚把那个趴在自己身上的日本兵给蹬下去了,那其他日本兵能饶了他? 这个村民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他脚下生风钻进了村子一头撞进了自家的院门回手“咣当”一下把门关上,然后身子一靠便堆缩了下来。 他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还在,这才松了口气,而再一听村口那依旧在响着的枪声,这个村民才忽然意识到,太特么刺激了,我王小胆这辈子却是头一回碰到这样刺激的事儿! 村口的日军现在已经顾不上管王小胆这样一个普通村民了,就在他们看到自己第一名同伴中枪的时候便反应了过来开始转身反击了,可也就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又有两名同伴被从那山上飞来的子弹打倒在地。 到了这时,这些日军还意识不到什么吗? 他们本来就是迂回过来围杀那个把枪打得很准的中国士兵的。 只不过,当时商震一阵乱打终究是打倒了正在迂回中的几名士兵。 他们这十来个人是跑在前面的,在后面的他们军官的命令下他们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就奔村子里冲过来了。 商震虽然也从那坟山上跑下来的快,可奈何他要考虑躲避日军,有时哈腰跑有时甚至还要爬上那么一爬,如此一来商震便被甩在了后面。 只是到了这里由于挨近了那个卧虎山,树林灌木已是多了起来,敌我双方竟然都没发现对方,倒是日军看到了村民先开了枪,从而双方便又开始了新的遭遇战。 正文 第849章 最强单兵(五) ,抗战之关山重重 枪声依旧。 山那头打一枪,村子这头便有好几枪回应着,而到了此时那些个日军才发现对方的枪法好象并没有多么的准。 对方也只是在头一枪打死了他们一个同伴,然后那飞过来的子弹就有些不着边际了,那子弹有的打在了他们身旁的树上,有的打到了后面房子的房盖上。 莫非这回向他们打枪的人并不是他们要追杀的那个? 日军疑惑着,最终山那头一共也只打过来四五枪,日军士兵便看到有一个人影在山脚的树林处一闪,那是往山上跑了。ugétν 带队的日军曹长犹豫了一下后便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他们的第一要务当然是击杀中国士兵,至于说屠杀或者抢劫百姓那也只是顺手为之罢了。 于是有日军掩护有日军前插,这些日军便向那山脚处追去。 树林中的商震则正拼命的往山上跑着,有路他都不用,他就在那树林子里钻! 这世上的路如果不是人为铺就的那就少有笔直的,更何况山路,那都是曲曲折折的,那并不是说人在下面看一眼能看到到山顶的。 如果商震真要是逃命他完全是可以在路上跑的,那后面的日军也是看不到他人影的。 以商震的本事当然可以多打死几名日军,可是他却没有本事把日军全都打死。 那要是不能把日军全歼了,剩下的日军要是再冲进村子里去,那村里的老百姓岂不还是要倒霉? 商震第一枪打死了那名离百姓最近的日军后他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于是他这个神枪手便也只能装怂了,他故意把枪打得不准那就是故意把日军往山上引,那当然是希望日军能过来追他从而放过村子。 最终他见日军追过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那么现在他就要考虑如何把这些个日军消灭的问题了。 商震素来不喜阵地战,可要是说不和日军打阵地战那却从来都是一琢磨就是一个道道儿的。 他太熟悉日军的战法了,现在是他一个人往山上逃,十来名日军往山上追,他就是闭上眼睛都知道日军会怎么打。 所以现在他拼命的在树林子里跑还特意挑那小树把那小树撞得直晃。 树林子密了就是没树叶那也会把他的身形挡住的,而他这么一撞树那就是撞给日军看的,潜台词无疑是,我在这里呢,你们快来追啊! 当商震往那山上跑了一段距离自己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便停住转身了。 这回他却是挑着那树密的地方换了个方向往山下“跑”。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所以这“跑”也只是一种说法,实际上更多的时候他是坐在那山坡上出溜下去的!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绝不让自己碰到树上以免引起树的晃动。 就这样,当商震从另外一个位置出现在树林边缘的时候,他便看到了斜前方已是跑近山脚的日军了。 而这几名日军还是前插的那几名,后面负责掩护的那几名日军也端着枪往前来了,交叉掩护嘛,别说日军了,就是商震他们这些老兵从来也都是这么干的。 而到了这时,商震就把步枪放到了一边把一直斜挎着的盒子炮抄了起来。 “先过来了六个,后面还有四个,能不能一拨带走这个难度可是大了点啊!”商震掰开了枪机头这回却不把盒子炮抵肩了,原因是日军离他已经足够近了,再抵肩射击那射击频率可就慢下来了。 商震叨咕归叨咕,可这不耽误他打鬼子,枪既出手他便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啪”“啪”,都是那短促的点射,商震可是个快枪手。 想当初他救高雨燕的时候那可还是和日军浑杂在一起的呢,可那都没耽误他虎口夺人,更何况现在日军是在开阔地上,而他更是处心积虑的在算计日军。 第一声枪响,第一名日军毫无反应的头部中弹就象条装满了东西的麻袋似的“扑通”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 第二名日军本能的要卧倒时,可他本能那是有的卧倒却还是免了吧还是中枪直接摔倒吧。 当商震第三枪打响时,那第三名日军趴下与被击中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趴下了也就中弹了那头就再也没有抬起来。 第四名日军倒是趴下来将步枪向商震枪响的地方,可是他还没有找到商震呢便也中弹了。 第五名日军端枪找到了商震,可是他那掀起来的表尺还没有把商震罩上呢他便也如遭锤击撒手扔枪了! 别说什么日寇凶顽,日寇凶顽那也是此消彼长的,这第六名日军眼见着一眨巴眼的功夫自己的同伴竟然就这么没了,他当时就蒙了!他手中端着步枪就愣在了原地,天知道他看的是什么。 日军愣商震却不会愣,这才是第一拨啊,第二拨后面的日军可都已经卧倒了! 商震又是一枪,第六名日军亡! 然后商震本能的缩身就往旁边一滚,等他再骨碌起来的时候人却拖着步枪借着树木的掩护往山上蹿爬而去。 前面的日军近,就是单手甩枪打法他也能打个八九不离十,可是后面的那四名日军却还在百米开外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日军的枪声也响了起来,有子弹打中的树干发出了“噗”“噗”的声音。 一切发生的太快,后面的日军也只是知道他们遇到伏击了。 遇到了伏击自然要反击,他们的注意力在第一时间里都在商震这名袭击者身上,至于前面的同伴,他们也只知道那是趴下了,至于是自己卧倒的还是被偷袭者打倒的,他们根本无暇顾及。 而他们也只是看到了树林中有人影闪动了一下,那子弹便也打了过来,刚刚他们听商震枪声急促,那他们也且先压制下再说吧! 这种情形就象打篮球,对方在投篮了,明知道对方身材太高也阻止不了对方投篮,手够不到无法防守那大喊一声“帽”先吓唬一下总行吧! 只是他们这种打法吓唬一下新兵是可以的,象商震这样的老兵又怎么可能被唬住? 换了射击位置的商震再次在树隙中现身出来时便又是两个点射,四名日军便又被打倒了俩。 待到剩下两名日军再次反击时商震就又不见了。 到了这时,这两名日军才发现情况不妙了,来的时候十来个,现在打枪的这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呢? 两名日军交换下了眼色后,这回却是连交叉掩护都免了,两个人拖着枪爬了起来扭身便往村子里跑。 只是这回他们却又怎么跑得了? 商震再现身时那抵肩的盒子炮不见了,那支三八式步枪却又抵在了肩头。 枪声起,一名日军中枪倒地,而最后一名日军就在即将躲到一棵大树之际,一发子弹旋转着破开那无形的虚空终是射入了他的后心!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uu看书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 第849章最强单兵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850章 此行不孤 ,抗战之关山重重 商震眼见自己竟然真的把这十来个日军给灭了心中那还是有小小的得意的。 自己是不是应当出去再弄点子弹回来,他心里这么想着便开始起身。 只是当他刚出树林子时一见到阳光下自己那独自一人的影子忽然警醒却是麻溜的就退了回来。 自己只是掩护自己那帮子人撤退的,现在可拖到了这个时候,虽然说也打死不少鬼子了,可是那也不能因为只是自己一个人,小马驹子没人管那就撒了欢儿啊!自己可别n瑟大劲儿了再把自己的小命扔到这儿!ugétν 想到了这里,商震也不去捡子弹,行了,自己还是赶快走想办法回河北岸去吧,估计后面日军的大队就快过来了。 只是商震心里正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山上突然就传来了“啪”的一声枪响! 哎呀,啥情况,商震直接就在树林子里蹲了下来,这山上怎么还有枪响呢,而且听那枪声应当是三八大盖啊!难道山上还有日军? 他心里正寻思着呢,就听到那山上却是又传来了“啪”“啪”两声枪响! 山上有鬼子那刚才自己这里打的都挺热闹了,那山上的鬼子应当下来帮忙啊,那咋现在枪才响?那山上要是真的有鬼子自己是上去呢还是不上去?商震的心思又开始转悠了起来。 可也只是片刻之后,商震便决定还是上去。 原因是这片山虽然不大但是有树林,如果自己现在下山说不定又会与日军撞上,或者自己在离开这山的时候也有可能被山上的日军发现那样风险也不小,就算是自己下山也绝不能从这头下去。 一惯小心谨慎的商震是绝对不肯顺着山路上去的,虽然他估摸那条山路离自己绝没有多远。 如果说明火执仗的日本鬼子走的是阳关道,那自己也只好走独木桥了。 可如果日本鬼子把独木桥也给占了,那自己也只能从没路的地方走了。 商震苦笑了一下便往那山上慢慢走去,而这时他就感觉到了饥饿。 现在他的怀里倒是揣了两块干粮,可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现在自己只是饿,而那两块干粮却是得留到关键时候来救命的! 至于山对面的那个村子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其实商震也知道自己虽然说把那十来名日军给打死在了山下,可是等日军大队过来保不准就会把山对面的那个村子给屠了,可是现在他也只能自欺欺人了。 他现在不去找那些村民要吃的,而那些村民真的被日军给杀了,至少他不会觉得那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吧。 山上的树有粗有细,粗的快及小孩腰粗了,细的却也只有碗口粗细,而商震往前看时眼见着却还有些松树在这冬日里露出盎然的绿意来,这多少让他心情放松了一些。 山坡并不是很陡,商震怕出现意外的情况走的也不快。 可是他在往那山上走了二十来分钟后却惊讶的发现了树隙中有那一级级的石阶。 嗯?商震又走了几步,这回却看清了,原来这些石阶也是山路的一部分。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虽然刻意避开了那山路, 可是架不住那山路不说是盘山路可却也是东拐西拐的,自己终究还是撞了上来。 商震把盒子炮顶上火用手拎着终是往那山路上走去,至于那支三八式步枪则背在了身后,山间视野不开阔那当然用盒子炮是首选。 一步步的拾阶而上,商震拐了个弯时再抬头看时就见那石阶的尽头已是快到头了,上面是蓝色的天空,而树木也变得稀疏起来,想来是该到山顶了。 可也就在商震又往上走了一会儿他却忽然注意到前面的石阶已是出现了如红色蚯蚓状的血迹了! 商震浑身一震他顺着那血迹往上看,就见那血正是从石阶的尽头流下来的,在那里的血迹就比眼前的要多的了一些。 到此时商震又仔细扫视了一下周围眼见周围并无异状,瞬间他便忘了饥饿双手端着那支盒子炮尽量轻盈的踏着石阶就往上冲去。 而当商震就快冲到那石阶的尽头也就是最上面时,便发现果然是到山顶了,而也就在他的头部刚高于那最后一级石阶时他便猛的往上一蹿,同时那双手持着的盒子炮就随着目光向前方扫视起来。 还好,除了最顶上那级石阶的上面躺了一名日军外并无异状。 商震保持着警惕接着向前,等到了他到了那后一级台阶处时人却已是趴了下来再次向山顶扫视起来。 这里是一片空地,可是前方却又有了树林,而在那树林中依稀可见有茅屋。 至少目前他没有看到前方有日军,而这时他才低下头细看就死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这名日军。 对方是日军无疑,以商震对日本人的的认识,就是这名日军死了他也敢确定对方就是日本人,就那人死了气质也绝对是日本人的! 上台阶时他判断这名日军已经死了所以他并没有细看,而这一细看之下他才发现这名日军竟然是被一支箭给射死,那带着羽毛的箭杆还在他前心上插着呢。 用的竟然是箭?商震先是感觉到了诧异。 商震也只是知道箭矢,可是他还真的就没有见过实物,他又不是猎人出身,而同时这却也是他头一回见到有人竟然用箭射死了一名日军! 他扫了一眼前面的树林,那树林里最近的树木到这里怎么也得有四十多米吧。 四十多米一箭毙敌,哎呀!商震心中一喜。 他摸过日军的哨兵当然知道摸日军的哨兵有多么的困难,这要是有箭弩这样的冷兵器,那暗算日军的哨兵总是会把难度降低不少的吧! 而且,用箭暗算日军的人可不大可能是中国士兵,那么就也只能是老百姓了。 商震入关也有七八年了,这却是他头一回见到有人有箭把日本鬼子给射死了! 商震有了喜乐开怀的感觉。 第一,这个人敢抵抗侵略者。 第二,这叫什么?这叫此行不孤啊,总算是有人能和自己并肩战斗了! 第三,这个人有真本事,这个本事就包括商震本人他们那支队伍里可是都没有! 那但凡有一丝可能,自己也得把这个人弄到自己队伍中来啊! 一瞬间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商震持枪站起保持着射击姿势便往前方的树林而去,而就在他刚刚进入到山顶的树林中时他便再次听到了枪声!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uu看书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 第850章此行不孤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851章 石海寻人 ,抗战之关山重重 商震终是行进到山顶的树林中了,而这路上他却是又发现了两名刚死去没有多久的日军,无一例外,这两名日都是被箭矢射死的,那血还没凉呢。 面对这样的情形商震不惊反喜,他却是对杀死日军的人更加好奇起来。 可就在他又绕过了几棵树后脸色就是一变一个闪身就又躲到身旁的树后,至于枪口自始至终那是指向前方的。 前方又出现死人了,不过这回可不是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了,而是两个中国人。 这个新发现让商震不由得有些失望起来,不是射杀日本鬼子的那个平民英雄被鬼子给打死了吧? 不过,商震以一名老兵的素养必须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先是接着扫视四周,眼见并无异状才再次向前了。 敌情不明,商震也只是大致打量了会儿那两个死者便又把头抬了起来接着向前了,只那脸上的表情却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商震走南闯北的也没少走了,不过他却还真的是头一回见到这样两位。 一个身上穿的衣服上净是补丁,那补丁啥颜色的都有,要说赤橙黄绿青蓝紫有些夸张,可四五种颜色总是有的。 什么样的人会穿这样一件衣服,而当商震看到那个人的头部时便释然了,这是一个老者,虽然说头上有着细密灰白的发茬儿,可是那也掩不去头上有几个香火大的疤痕。 原来这个老者竟然是个和尚,那头上的疤痕是戒疤,当然了,东北人说话土,再高大上的疤痕那也是疤痕,东北人是管那玩扔叫疤拉的。 而现在商震都把头抬起来了继续前行了,才想起自己原来听常走江湖的白展白唬过,象这个和尚所穿的用破布头子攒起来的衣服叫百衲衣。 而另外一位也是个老者,穿的却绝没有那个老和尚那么“花哨”的,那就是一件普通的灰色的袍子。 那袍子的样子不常见也就罢了,可是那发型商震却也是识得的。 那却是一个男人留着长发梳成个马尾状再一盘上面再插个发簪,那却是一个老道。 而且那发簪是竖着插的,而这样插发簪的规矩是说这个老道那是不能婚配的,而横着插的就可以,而这商震当然也是听白展说的。 看来这卧虎山还真的是藏龙卧距虎呢,只是可惜一僧一道已是死了,不过商震却猜杀死日本鬼子的应当不是这两个老者。 试想不管射杀日本鬼子的是弓还是弩,这一射就好几十米,就这拉开弓弦的臂力可不应当是一个老头,或者两个老头能做到的吧? 而且刚刚那头又有枪声起,看来日军还是在追杀着什么人,哎呀,自己得快点了! 心里这么想着,商震自然就加快了脚步,而他那脑袋自然是象拨浪鼓一般不停的转来转去的,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一个人作战好难啊! 不过,在他想来,不管咋样,要是能把那个射杀日本鬼子的平民英雄救出来。那这个风险当然是值得一冒的。 只是商震就在那树林之中又前行了一段距离他却才发现那并不是他想快就能快起来的,因为地形变了! 前方的石头已是多了起来,而他再往前走便发现, 前方已不是石头多了起来的问题了,如果说他先前走的这半拉山顶是土山那前面就得叫作石头山了,大石小石巨石石坑石峰却是一应俱全! 而就这片石头不说排到了天边可由于那山石高耸遮挡了视线,反正他看不到远景所能看到的也只是那天空了。 怪不得自己在山那头的时候听着这里也就那么几声枪响,想来日军找不到人那开枪自然也就少了。 就这样的地形着急可没用了,再说了这要是自己也挑好走的地方过去那还不得和日军撞到一起啊! 一念及此,商震反而不往前走了,得了,我还是挑好道绕过去看看前面的敌我双方在哪里吧。 本就是一片石海哪里的路,本来就难行更何况商震还要避开日军,现在商震身上依旧只带了两颗手雷,如果在这样的地形里和日军碰上那就又和打巷战差不多了。 所以商震走的极慢,而在他想来,日军和自己一样不熟悉地形就是人多也没用,而那个用弓弩的人肯定是这山上的,那肯定是熟悉地形的,日军想抓到对方或者击毙对方也绝对不容易! 能走过去的就走过去,走不过去的就爬过去,实在过不去的就绕过去,商震就在这片石海中曲曲折折的走着,直到他忽然听到了远处有日本人的喊话声。 商震忙藏在一块大石头后往前方看,而这时就看到百米开外的一块巨石上有一名日军正向一处指指点点着,而就在那巨石之下的乱石中依旧有日军端着步枪。 商震正在判断日军兵力多寡,可这时一声尖锐的枪声便响了起来,甚至商震还隐隐听到了子弹打在石头上的“当”的一声。 日军真的只打了一枪,至于是否打中了目标商震也不清楚,不过他却理解日军为什么又只打了一枪,那自然是因为乱石嶙峋,除了在最高点上的那个日军能看到目标外,估计还能看到目标的日军也只有一人了。 接着绕行吧,商震借着石头的掩护尽量躲避开远处那名日军t望哨的视角。 这回他只是前进了几十米,就发现在自己右前方几十米的地方趴着一名日军。 那名日军就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商震看到那家伙正在把枪上的刺刀卸下来。 三八式步枪本来就长,加上刺刀后那都快有一米七了,就这么长的步枪在这种复杂地形中想要射击那刺刀卜卜楞楞的那确实是麻烦的很,把刺刀卸下去那自然是方便的多。 商震小心翼翼的又往旁边绕去,纵使他现在能把这个日军悄无声息的干掉他也不会动手。 原因一,谁知道最高点的那个日军t望哨能否看到正在卸刺刀的那个日军,别自己在下方动手再让上面日军的t望哨看到。 原因二,谁知道下面这个日军的旁边还有没有同伴,这地方真打起来不可能把日军全歼了而自己想脱身那可就难了!μgètν 商震躲避着日军的视线在这片石海里越行越远,而当他觉得自己离得日军足够远时他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身前身左身右。 也不知道杀鬼子的人是啥样的,也不知道有几个人,可别把自己当成鬼子再一箭给射穿了!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uu看书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 第851章石海寻人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852章 真容 ,抗战之关山重重 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只是等待,哪怕等的时间再长那也只是需要耐心。 可是在外部有压力的情况下还一直等待,那所需要的可不只是耐心了,那还需要需要胆量。 而后者就适用于商震现在的这种情况。 商震知道由于自己想把那射箭之人救下已是又耽搁了下来,后面的日军大队肯定又追上来了,至于是去了那个村子还是也上这座山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他太想拉那个射箭之人入伙了,偏偏他一直也没发现那个射箭之人藏在了哪里,那他也只能在远离日军的地方偷偷观望了,在等待中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眼见着日军似乎也是搜寻无果开始后撤的时候,商震忽然瞥见乱石之中有人影那么一闪! 哎呀!商震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虽然那人影只是在也就不足两米的石隙中闪过,可是他确定自己肯定不是眼花,而且那人穿的还是灰色的衣服。 商震又瞥了一眼远处日军的那个t望哨便借着石头地形的掩护往那人影闪过的地方摸去。 到了这里山势更加难行,除了爬那立陡近乎垂直的山石便无路可走。 商震这才知道为啥日军不再往前走了,想来日军也是怕了那个人的箭弩地形又不熟,所以敌我双方才隐隐对峙了起来。 商震仗着自己身手还不错,终是躲避着远处日军的t望哨往前靠去。 而就在他终是小心翼翼的攀到一块巨石后面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前下方传来了说话声:“大老笨你把绳子给我扔下来呀!” 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自己终是要见到用箭射小鬼子的真人了,不过听那说话的口气至少应当是两个人吧? 商震便从那巨石的边缘小心的往前看,可他刚一探头就听到紧挨着自己的那巨石后面便传来了一声“嗯”。 原来不知不觉中,商震却是与某个人也只是一石之隔了。 大老笨?嗯?大老笨无疑是一个人的外号了,再联系那声憨声憨气的“嗯”,已是足以让商震对大老笨这个人产生足够的联想了。 商震探头又瞅,由于那巨石的遮挡他没有看到人却看到一个人的手臂一扬,然后一团绳子就被抛了下去。 原来下面是一个坑,至于那坑有多深商震并不知晓,但想来那肯定是足够深的,那要是不足够深扔绳子下去做什么。 绳子也扔下去了那个人手臂也缩回去了,商震所能看到的又只是山石了,可是这时他却产生了那么一点困惑。 只是还没等他再作思考下面便传来了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先头那个人的声音:“哎,我说大老笨你咋就这么笨捏?”`趣w “我本来就笨。”那个大老笨便憨声憨气的回答。 听着那大老笨的话就是此时商震都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人哪,都是越笨的人越不肯承认自己笨,而一个人本身笨却又自己也认为自己笨,这算什么?这算是大智若愚还是憨厚呢? “你――”下面的人把话传了过来,显然他也是被大老笨的自诚其笨给弄得无言以对了。 又过了片刻下面人到底还是说道:“我让你把绳子扔下来你就全扔下来啊, 你就不知道把绳子给自己留一头吗?” 虽然商震先前已经有了某种联想,可作为旁观者的他到底还是张大了嘴巴,这样也行?这个大老笨还真不是一般的笨哪! 很明显了,那个人是掉到石头坑里出不来了,而这个大老笨那是取绳子来捞人了。 而下面的那个人让他把绳子扔下去无疑是让他用绳子把自己拽上来,可是这个大老笨可好却是把整团绳子都给扔下去了,就这,就这跟没给下面的人扔绳子有什么区别? “我,我没想到,那咋办?我忘了,那你把绳子往上扔试试能扔上来不?”这时那个大老笨却也知道着急没用,他便也想招了。 “我――”下面的那个人已是不知说啥好了,就是换成商震他也得被这个大老笨给气得没着没落的。 又过了片刻,商震听到下面有隐隐的声音,估计那是下面的那个人在往上面抛绳子呢。 至于结果嘛,商震就是不用看光听那个大老笨在那“哎呀”就知道那绳子是没扔上来。 想来也是,绳子再有份量也不是石头那又怎么可能一扔就上来。 看样子那个坑挺深,也不知道下面的那个人是怎么掉下去的还没有摔坏,估计是被日军用子弹给逼进去的。 “这可咋弄?这可咋弄?”上面那个大老笨已经在着急了。 下面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情况商震并不知道,不过想来已是被气坏了。 可是再气坏了却也不能喊,那万一要是让日军听到了知道他自己掉陷阱里人家还不分分钟就杀过来啊! “你不会往下面扔块石头让他把绳子绑在石头上扔上来啊?”商震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这招不错!”一听商震给支招了那个大老笨由于喜悦便脱口而出,然后就又没了动静估计那是在给下面的人找小石头呢。 “大老笨你在和谁说话?”下面的人又问。 “啊?”这个时候那个大老笨才反应过来语气中就透着慌张说道,“对啊,我在和谁说话?日本人!” “啥?日本人?”下面的人急道可随即就表示了疑问,“日本人能听懂你说话?” “对啊,不对,他说的是中国话啊!”那大老笨忙道,而他再转身时就“啊”的大叫了一声,只因为商震已是爬了出来却是正挨着他站着呢。 什么叫人吓人吓死人?大老笨一看身边多了个人大叫了一声腿就一哆嗦,多亏商震伸手拉了他一把,否则他也得掉到那个深坑里面去! 而到了这时终是得见两人真容的商震都愣了一下。 上面的这个肯定就是大老笨了。 大老笨穿着灰色袍子那是商震先前都看到的,而现在商震则是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个大老笨竟然是一个小和尚。 虽然说那头发也有着黑色的发茬儿,可是那明显就是先剃光后长出来的嘛。 至于面相嘛,憨厚老实还有点木呆呆的。 而商震再往下看,眼见着下面的人手里正拎着绳子仰头往上看呢。 下面的人同样穿的是灰色的袍子,但是人家那袍子可是比大老笨看起来要干净许多。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下面的蓄着长发在脑袋顶上束成了一个髻还横着一个发簪,下面的人竟然是一个小道士!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uu看书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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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胆自己蹬了一名中了枪的日本兵的事情,他并没有根村里人说,他知道自己就是说了村里人肯定也不信。 王小胆知道,自己蹬了那个日本兵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原因是当时可是十多个端着上面上着明晃晃刺刀的日本兵往他们村子扑来了,那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往村子里跑谁又会注意到后面的事情。 王小胆是这样认为的,蹬活人一脚的后果肯定比蹬死人一脚的后果要严重,你蹬了活人一脚活人那是会报复的。 可是在实际生活中呢,那敢蹬死人一脚的人反而会比蹬活人一脚的人胆量大! 对,就是这样的,因为绝大多数中国人都认为人死后那是会化作鬼的,中国人对鬼对阴间的东西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和活人打架打了也就打了,可是你听说过谁敢和死人打架或者和鬼打架吗?打完了那是要后惊的! 平素在村子里人看来,那王小胆就是一个窝囊废,那都二十五六了却是连个媳妇都没有娶上。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从来也是这么认为自己的王小胆在蹬了那个趴向自己裆部的日本人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好象多了某种东西,那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却让他很兴奋。 所以这回他却是又跑出来听村民们说话了。 村民们的议论依然是杂七杂八的,谈论着日本兵的出现,谈论着今天在斜对过那座山上向他们这个方向打枪的人,毫无疑问是那个人救了他们村子。 如果日本兵冲进他们村子里不杀人那是不可能的,可也就在那个危急关头斜对面的枪声响了。 村民们由于胆小当时没有回头看,可是等那枪声止歇之后他们可是又出来看了,那些差点就攻进村子里的日本兵竟然都死了,除了一个趴在村口死去的日本兵外,其余士兵都是脸冲着卧虎山方向死的。 而这时村子里的胆大之人便提出绝不可以把这个死去的日本兵放在村口。 如果任凭这个日本兵死在了这里,那大队的日本兵就会认为是村子里的人杀了他,那日本人是会来报复的! 而日本人报复的结果是什么还用想吗?日本人很可能把他们村子里的活物全杀了。 对,是活物,而不是活人,是所有能喘气的! 那么把那个死在了村口的日本兵抬着扔远一点,以便让后来的日本兵认为这家伙死的与村里人无关那就变得重要了起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王小胆真的就伸手帮忙了。 当别人去抬那个死去的身上有着血污的日本兵的时候,要么嫌晦气要么胆小不敢碰,可王小胆真的没感觉到害怕,原因是他看到了那个死日本兵的脸。 那张脸呢长的英俊与否丑陋与否甚至日本人是不是也长了双眼皮这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在再次看到那个死去的日本兵的时刻,王小胆看到了那个日本兵脸上的鞋印子! 不知道怎么的,当他看到了那个鞋印子的时候突然就想大吼一声直抒胸怀,他想跟其他村民说了的,你们看到了吗?这狗日的脸上有鞋印子,那鞋印子可是我踹上去的! 别把看上去也就半大小子高的小日本太当回事,我手里没有枪,我手里要是有枪那死的还说不定是准呢! 他喘气的时候半喘不喘的时候我都不怕,现在他都死透腔了,我就更不怕了! 王小胆不象别人,别人有家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老婆孩儿,可他没有,别人家香火旺盛他们家却人丁凋零,就他守着一个四处透风的老屋,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都白活了,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如果自己也象对面那个也不知道是谁在向日本兵开枪的人去跟日本兵斗,说不定也能给自己搏个前程出来积些阴德,说不定那以后自己也会创立一个老王家,那也会香火旺盛呢! 现在村民们依旧在担心还会有日军过来报复,可是不知道咋弄的,王小胆忽然就有了一种希望日本兵再来的想法。 正文 第854章 “熊”人的英雄梦(一) ,抗战之关山重重 “哎,你们说,下午那功夫往这头打枪,我是说打小鬼子的那个人能不能是牛鼻子和秃瓢啊?”有村民再次提起了他们这个一下午也没有讨论明白的话题。 当时那十来个日本兵可是就要冲进村子了,可这时对面的枪声就响了。 村民们虽然胆小可在逃回到自己家后终究是有胆子大些回头看的,于是便有看到那日本兵中枪的一幕的。 至于王小胆蹬了日军一脚村民那是没有看到的,只因为那功夫王小胆的那一脚已经蹬过了。 既然有人向日本兵开枪了,那么毫无疑问,那个向日本兵开枪的人也就成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只是对于那个开枪的英雄究竟是谁,村民们却莫衷一是。 对面的山上住着两对师徒。 对于那些什么也不信的人来讲,比如村子里杀猪章瘸子,他就说对面的山上住着一个老秃瓢带着一个小秃瓢,一个老牛鼻子带着一个小牛鼻子。 可村子里也有信佛信道之人,他们管那老和尚叫师父,管那个憨头憨脑木呆呆的小和尚叫小师父,管那个老道叫道长,管那个小道士叫清风小道长。 平素里村子里的人自然是与和尚与道士都有来往的。 村里人给和尚道士送点吃食,和尚给村里人的亡人念念经超超度给小孩子脖子上的长命锁开开光,道士给村里人画个符驱个鬼看看外病。 和尚负责理论层面的,讲讲“诸法无常,讲诸法无我”,“诸恶莫作诸善奉行” 道士负责技术层面的,给村里人算卦摇签,讲讲哪天适合婚丧嫁娶哪天财神在东哪天不宜远行。 所以在家人与出家人那关系处得还是不错。 既然子弹是从卧虎山那里打过来的,村民们又怎么可能不会想起那和尚与道士来? “我觉得这事儿应当是他们干的,那个老和尚厉不厉害咱不知道,可是那个道士可是有一张弩的。 你们记得不,有一年咱们上山还看到那个小道士用弩射兔子了呢!”这时有村民便说道。 “对,是有这事,那个小道士那箭射得可准了,好几十丈外的兔子被他一箭就给射屁股上了。”既然说的是咱们那必须是有人知道这件事的,有村民开始附和。 “哎,你们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回那个小道士把兔子给射伤了,那个老和尚不干了,完了还和那个老道掰扯了呢!”这个话题便引起了第三个村民那进一步的回忆。 虽然说和尚道士都在那卧虎山上住着,可是佛道两家终究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至少佛家那是讲不杀生的,道家虽然也讲清心寡欲可人家可没说不杀生,再说了那插横簪的道士人家还可以婚配呢,和尚就不行,和尚要想娶妻那你就得还俗不是。 此时村民们把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其他就是没有亲历者却也都想起来了。 当时和尚与道士辩论那就是口水仗,自然争不出个输赢来。 而最终的结局则是,老道士和小道士在自己的道观外支锅烀肉顺便还给围观的村民们喝了口兔子汤,而老和尚与小和尚则是闻着那肉汤的香气在自己的小庙外给那只可怜的兔子颂经超度。 不过说起来也是怪了,按理说那道士也吃肉食,可是那个小道士清风虽然也结实可无论如何却也比不上那个一向只是吃素的小和尚大老笨粗实,至于这其中到底是为了什么,却是谁也说不清了 “别说远了,那个小清风是箭射的不错,可是他们哪来的枪?”有村民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终是回归了正题,而那个人正是村子里最有见识的张二,“再说了,就算是他们有枪,他们都在这山上住了有十来年了,你们啥时候见他们打过枪? 虽然咱没打过猎可咱也能想明白,从对面打过来的枪那不得有一百多丈啊,谁不练枪还能有那枪法,那十来个人日本兵可是都被人家给打死的! 再说了,那出家人都不肯管凡人是非,那日本兵又没有去上卧虎山,他们就敢给咱们打抱不平,反正我不信!” 要说这张二还真就是一个明白人,他这么一分析便直接说服了村民们,是啊,就算那和尚道士有枪也不大可能替他们出头啊。 “那要是按二哥这么说,难道那头有一个了不得的大英雄?”有村民便按着张二的思路分析下去了。 “那谁知道,唉,谁说的清呢?”张二摇了摇头。 村民们接着议论,可这时却没有人注意到一直在趴墙头的王小胆的眼睛却亮了。 对面有一个了不得的大英雄?有村民那无意中的一句话直接就让王小胆心潮澎湃了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一个人已经垂垂老矣已知天命那也就是活一天算一天了。 可是但凡年轻人,哪怕再熊的一个人那也是有着英雄梦的! 王小胆是胆小,可胆小也并不妨碍他有着属于自己的英雄梦。 梦嘛,不同时期人会有不同的梦。 以王小胆为例,他打小就穷,他还不懂事的时候他爹就死了,他那个娘也是病病歪歪的,而自打他懂事起他第一个梦就是有一个象村子里的二丫头那样的拨浪鼓。 哎呀,那小玩扔太好玩了,拿手那么一晃,便“咚咚咚”“的了隆咚咚”的响个不停。 而等他再大了一些的时候,他娘的身体就愈发就不行了,这时他就又想成为一个能包治百病的乡野郎中,能够给自己的老娘起死回生,或者象传说中的人物一样骑着仙鹤去盗灵芝把他娘那只已经踏入鬼门关的脚再拉回来。 再后来他老娘也没了,而在经历了一件事后他就又有了一个新的梦想。 这个梦想就又得从他所经历的那件事说起,有一回他却是被村子里的钱大虎二虎三虎哥仨给胖揍了一顿! 而这一回对王小胆的刺激那是尤其的大! 其实要说呢,村里人都知道他胆小,有时也就是吓唬一下他,那也就是平时给他撂几句狠话冲他挥一下拳头,用村民的话讲,只用这个那王小胆可能都被吓得大半夜的睡不着觉,谁会跟他一般见识。 只是这回实在是事出有因! 注:东北话里的“熊”可视同于普通话中的“怂”。 正文 第855章“熊”人的英雄梦(二) ,抗战之关山重重 至于原因嘛,那也只是因为有一回王小胆趴了老钱家的墙头。 其实,当时王小胆也只是刚刚听到老钱家的老母鸡在“嘎答”“嘎答”的叫,他便爬上了墙头想看看人家的鸡蛋罢了。 要说就这事是绝不至于他让人家给胖揍一顿的,那趴墙头只是表象,那绝对还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的。 这就象有个人出了狱,别人就问他,兄弟,咋了?犯啥事儿了?咋还让人家关了十二年笆篱子呢? 那人就回答了,我就是抢了点钱。 人家就问,那你抢也多些啊? 那人便回答,我就是抢了女学生十一块八毛八分钱。 人家就奇怪啊,不至于吧,就抢了这点逼钱,虽然也是抢劫罪那也不至于被判了十二年啊。 而那人则是慢悠悠的说,那后面还有一个强奸罪呢! 所以,该!这十二年判得不冤! 而王小胆却也正是如此,情形类似,可是他挨了那顿揍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挨的委实好冤啊! 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那钱氏三虎家的也就才十二岁的老幺妹子在院子里的茅厕撒尿,而那茅厕偏偏又与鸡架挨着。 那钱老幺也是听到老母鸡叫了想去捡鸡蛋,一着急那裤子就没系利索便提着裤子从里面出来的。 天地良心,王小胆当时是真的没有看到啥不该看的东西。 王小胆并不是那没有见识的人,想当初他才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一回他也是趴自己家的墙头看隔壁那家的院子。 王小胆他家那叫几代单传越传家里就越穷,最后只剩下他和自己老娘相依为命。 要说隔壁那家的人口可是比他家兴旺多了。 要注意!这里说的是人口,而不是人丁! 这里的区别在哪呢?在于他家隔壁人口不少,可是那家却全是清一水的丫头,那都七仙女了,可是那家老头却还在努力生孩子呢。 至为啥这还用问吗?从那家丫头的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什么“招娣”盼娣“”“想娣”“来娣”“思娣”等等吧。 可是不管怎么招怎么盼,那个弟是真不来啊! 以至于那家的老头都到卧虎山上烧香发愿的,可那和尚却微笑不语那老道却说“天机不可泄漏”。 从小就和那家的大丫头中丫头小丫头打交道,王小胆总是能看到些啥的是吧,就比如说有一回那家都二十多了的三丫头往屋子拿鸡蛋。 那鸡蛋太多她也没法拿,所以人家就把那大衣襟往上一撩兜着! 那里面可是啥都没穿,于是王小胆就看了个正着,只不过那时候他啥也不懂,他更关心的是那衣襟里兜着的白皮的红皮的鸡蛋,那衣襟下面的东西那又有啥看的?他那时还小自然是不懂的。 要注意,孩子是没有色心有的只是实用 ! 所以王小胆真的不是奔着偷窥那钱家老幺去的。 再说王小胆当时爬墙头那是听着老母鸡下完蛋臭显摆的直叫才爬上去的,换言之,他是后上去的,他又哪知道那个钱老幺在茅厕里蹲着呢。 当王小胆看着那鸡窝里那个看着就比一般鸡蛋大一圈琢磨着那个蛋是不是双黄的时候呢,那钱老幺却偏偏发现了趴墙头的他。 于是在那钱老幺的尖叫声中,钱氏三虎就如狼似乎的从屋子里闯了出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刚来得及从墙头上出溜下去的王小胆好一顿胖揍! 王小胆被打得多惨就不提了,当然了人家打得再狠也不会把他打死。 而自打那件事之后,王小胆就又多了一个梦想,那就是自己也练抛石锁啥的给自己弄个好体格,有朝一日把那钱氏三虎打倒在地来啃自己的脚面子。 至于那个钱老幺嘛,王小胆还真没有相中她,看那骨头架子就不象能生小子的样子,那就等以后自己娶了正妻之后,勉强可以让她给自己当个通房丫头,平时给自己端个尿盆洗洗脚啥的! 你看,这就是王小胆的梦想。 而当他现在听村民分析说对面有一个一个人打死了十来个日本兵的英雄人物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自己的梦想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那要是自己找到那个大英雄跟着人家混,那就算自己成不了大英雄只是成了半吊子英雄,那以后当自己荣归故里时在村子里一跺脚,那地皮是不是也得颤一颤呢? 王小胆陷入了自己的遐想之中。 可现实终究是现实,王小胆正想着呢,忽然就听“嗡”的一声然后就听村民们嚷:“不好了,日本兵又来了,哎呀妈呀,这回咋来这么多?” 王小胆闻声往前面看,就见,那可不是咋滴?有日军正从一片树林后出现,刚出来的那倒是不多,可后却还在不停的往外出呢,这架势,少不了啊! 他正看着呢,村民们就已经在往回跑了,而这时那个张二便喊道:“各家全都出村子逃命,啥也别拿,小命要紧!” 王小胆也吓得往回缩了一下头,他也想跑,可是就在他刚想出溜下墙头的时候却又想,不知道那个英雄会不会出现。 于是他竟然又探出头往前看,而这时那日军出来的人自然就更多了。 这日本兵一下来了这么多人,看样子这是要把村子里能喘气的都给灭了吧,王小胆想了个胆颤心惊,他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都哆嗦了,可是他还是挺着。 他心中还有一丝希冀,他知道就凭自己跑命的速度虽然不一定能跑得过日本兵,可是他敢保证,自己绝对能跑过村子里绝大多数的人。 反正至时死的肯定不是自己,死的肯定是老弱病残的,比如钱氏三虎的爹娘,那自己急啥自己就再等等再等等嘛! 眼见着从那出树林后面转出来的日本兵越来越多,那都快象条黄色的长虫了,而日军的前锋距离村子也应当只有一里地了。 王小胆不由得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先逃命去吧! 可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就又听到了“啪”的一声枪响! 嗯?在这声枪响里,王小胆抻头又看,而这时他就看到远处那支日军队伍变宽了! 那咋就变宽了呢?那是他发现,日本兵竟然全趴下了,只不过趴下的方向却是对着卧虎山那头。 “啪”,又是一声枪响。 就在王小胆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什么时候,他就听到了如同爆豆一般的枪声,那是日本兵开枪了。 可是虽然枪声激烈却没有一颗子弹打到村子里这头来,他也没听到哪家房盖啊院墙啊有动静。 所以那子弹肯定是对着卧虎山那头打的。 王小胆抑制住自己那激动的心情,他忽然觉得自己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于是,他出溜下了墙头却没有往村子里跑,而是借着房舍院墙篱笆的掩护往卧虎山方向跑去了。 正文 第856章 以何报怨? ,抗战之关山重重 打了孩子来了娘,这小鬼子也太难缠了。 商震趴在树林里正向日军射击着。 刚刚从卧虎山方向朝日军的当然是商震也只能是商震了。 他就担心日军大队过来屠村,所以救了李清风和大老笨后便赶紧赶到了山前。 当时他高兴的看到从卧虎山上撤下去的十来名日军并没有再进村子而是向东南方去了。 那他乐得休息一下,而最终当日军大队再次出现并且还是向那个村子去了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开了枪。 他可是看到那个村子里升起炊烟来了。 他也不知道那些老百姓是怎么想的,真当被自己击毙的十来名日军就这么白死了吗? 只是他现在也只是老哥一个,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劝那老些老百姓暂时离开家园了。 他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他再次开枪把日军吸引到卧虎山方向来,希望在这功夫那些村民能丢弃那值万贯的破家,哪怕被日军烧了以后再返回呢,然后,他也就该撤了。 而到了现在,他眼见着日军真的已经被自己的火力吸引住了,自己怎么也得又打死了几名日军,估计日军这是被自己打痛了。 “哒哒哒”日军的轻机枪响了起来,而且还不是一挺,当时商震藏身的附近就仿佛被急雨淋过了一般。 商震叹了一口气,他借着地形的掩护缩身往回爬了。 而当他来到了那条山路山体已是可以遮挡住日军的弹雨后,他爬了起来便往那山上跑去。 当商震气喘吁吁的跑上山顶时便看到山顶树林里被夕阳的余晖所笼罩着的两个全新的坟包,而就那坟包前有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两个人正站在那里。 高而壮的是那个小和尚大老笨,矮而瘦的是那个小道士清风。 两个人正各自在给那坟包行礼。 大老笨那是双手合什躹着躬,嘴里叨咕着什么“南阿弥多婆夜多他伽多耶“,清风则是举着单掌在那里叨咕着“福生无量天尊”。 “行了,埋了就行了,再叨咕的话回头就得是我给你们两个叨咕了!”商震有些不满的说道。 先前在后山,商震终是找到了那个用箭射死日军的平民英雄,只是他却也没有想到做这事的就是清风与大老笨。 商震当然会问一下的,事情的大致经过是,日军上山时就被清风用弩给射死了一个。 可是那个老和尚还试图与那些个日军讲点啥呢,然后便遭了日军的毒手,至于那个老道则是为了救那个老和尚被日军给打死的。 再然后事情的发展便与商震所推测的差不多。 清风和大老笨仗着地形熟就往后山的石林里逃,可清风到底还是在日军的开枪射击下滑下了那个得有二三十米深的深坑。 没奈何清风也只能支使大老笨去找绳子,可是谁曾想大老笨找来了绳子却把整条绳子全扔到了那深坑里,商震碰到的正是当时的情形。 然后呢,商震就给他们两个出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主意,如此一来,三个人这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了。 清风和大老笨要把各自的师父先埋了,商震又想着日军别再把对面的那个村子屠了,两伙人自然也就暂时分开了。 可现在前山的枪声都响得跟好多挂炮仗一起放了似的了,这一僧一道却还在这跟死人叨咕呢,你商震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气? 商震是东北人,这东北人的信仰和别的地方中国人的信仰还不大一样。 你别跟他们讲轮回,他们很多人不信这个,至少商震是不信的。 这东北人讲及时行乐,讲活的就是个心情,那喝点酒还讲究“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没酒再掂兑”呢,这辈子没活明白呢你跟他们说下辈子的事儿,这个在他们看来实在是有点扯。 可你要是说他们什么都不信吧,也不对,至少时下的东北人都信大仙,什么狐黄白柳啥的,就时下十家里至少得有七八家供着保家仙呢! 商震家倒是没供,可也正因为没供,他记得同村的人才会说他家没有保家仙护着啥的。 要说没当兵之前,商震也是信的。 可是等他当了兵以后随着知识阅历的增加,他嘴上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可其实却已经不信了。 试想,那大仙要是真的那么灵验,那东北三省咋还丢了呢?那咋那么多的东北人流离失所整日价的在关内流浪呢? 反而,想打回老家去,那靠什么?靠的可不是大仙,靠的那是全体东北军将士舍生忘死的与日本侵略者战斗!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自己的命运他必须由自己主宰?也正如同冷小稚教过他的《国际歌》一般,“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救世主,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正因为如此,现在在商震的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叫活人,一种叫死人,你可别跟他提什么在家人出家人。 既然那个和尚和道士都已经死了,那就得为活者计。 好赖不计这个老和尚和老道那还一人混了个坟呢,那东北军阵亡在关内关外的数万弟兄曝尸于荒野最后都捞了个尸骨无存那又跟谁说去? 商震说完了话就在他满以为大老笨和清风要跟自己去逃命的时候,忽然那清风说道:“说甚么以德报怨?迂腐的紧,孔夫子曰,若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那就应当以直报怨! 要不是你家老和尚迂腐,我师父也不会羽化了!” 哎哟喂,本来急于走的商震一听这话就没动,他文化水平不高,小时候也只是读在了那么两年书,而现在认的字多那还是自己在城市里买了个成语词典才认得差不多的呢。 中国的成语那都是有典故的,他一听清风的话便觉得清风的话说的有学问啊。 什么叫以德报怨,什么叫以直报怨。 以德报怨这个词他是知道是啥意思的,可是这以直报怨他就不懂了! 另外,那个羽化是啥意思?象羽毛一样的化了?商震也没搞懂。 只是,此时终究不是细问究竟的时候,还是先逃命吧! “想逃命就快跟我走,日本鬼子大队人马可上来了!”商震也只能再次催促道。 要说商震自忖自己所说也没有啥毛病,可是那牙尖嘴利看着还挺有学问的清风却反驳道:“想逃命跟你走?想逃命你得跟我们走,你认识路啊?” 商震被清风怼了个无话可说,他也只能做出听人家话的样子让人家先行,可是他的眼睛却是盯上了大老笨身上背着的那张弩! 就算你们这两个人我不要,可这张弩我可要定了!现在商震想的却是这件事情。 正文 第857章 逼下“梁”山 ,抗战之关山重重 二十分钟后,在山坡的乱石丛中,小道士清风正摆弄着一支三八式步枪,相反,商震则是摆弄着清风的那张弩,这两个人都是各有所好的架势。 在清风看来,商震手中的这支步枪那当然是好家伙什,那隔着好几百米在看不清人的鼻子眼睛嘴巴的时候都能一枪放倒! 那要是有了这样一支枪,他还怕日本兵作什么? 而商震呢,却也正满怀兴致去拉那张弩的弦,大老笨也兴趣盎然的看着商震那拉那张弩。 商左手攥住那弩的握把右手钳着那弩弦就是一用力,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下他竟然没有把那弩拉开! 如此一来,商震不惊反喜。 虽然他没玩过这玩扔,可是他当然能想到越难拉弩越有劲射出去的箭就会越远杀伤力越强嘛。 商震眼见第一下没拉开他干脆站了起来,一脚蹬在山石上然后双臂较力发出一声闷哼,那弩终是被他拉开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商震感觉自己就象在拉开一扇沉重的大铁门会有那种“吱吱咯咯”的声音,这张弩委实够劲! “哎呀,你真有劲儿!”这时在旁边的大老笨就由衷的赞叹道。 “还行。”商震应了一句,谦虚低调不吹牛逼那是商震的本色。 “就是和大老笨比起来还差点。”正摆弄枪的清风抬头看了眼见商震竟然把弩拉开了脸上也现出惊讶之色,可是他嘴里却打击了商震一句道。 “嗯?”商震一听清风这么说便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大老笨。 那大老笨个高而体壮那就跟个黑铁塔似的,商震也猜到他的力气会很大,不过说是比自己的力气还大商震还是有点不信。新 于是他随手就把那张弩递给了大老笨。 大老笨也不谦虚,或者说他压根也不懂谦虚,然后商震就看到这张弩到了大老笨手中之后,人家就象抻兰州拉面似的直接就给“抻”开了! 商震张大了嘴巴发出了一声惊叹,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商震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力大之人,自己不行,已经牺牲了关铁斗也不行! 白展有句屁磕儿那是咋说了的,哦,叫“玉皇大帝给人关了一扇门就必定会给人打开一扇窗”,只是,那个玉皇大帝给大老笨开的这扇窗子实在是有些大吧,这绝对是个大开门大亮子! 清风瞥了一眼商震脸上现出一丝笑意,他很高兴看到商震这副没有见识的样子。 “清风,我用我的这支枪换你的这张弩咋样?”片刻后,商震笑道。 “换我的弩?”清风着实有些吃惊的看着商震。 “哎呀,不应当换,这么换我吃亏了。”商震随即貌似反应了过来赶紧就把自己的建议给否了。 可要说那小道士清风那脑袋反应也是绝对不是慢的,他忙说道:“好啊,你都说了,可不能反悔!” “那好吧,我这么大人了也不能跟你们小屁孩反悔。”商震好象很无奈的说道。 “好象比我们大多少似的?”清风一撇嘴。 旁边的大老笨一听说这交换的买卖达成了,他便毫无城府的咧嘴乐开了,他再笨却也知道那步枪肯定是比弩要好用的。 道士伶俐和尚憨厚,商震已经问过了,小道士清风今年十九岁,而小和尚大老笨今年则是十八岁。 商震转过头不理这两个人可是眼里却也露出了得意之色。 不同武器有不同的用场,商震他们不缺枪可是他真的就缺弓弩这样能杀敌不出声的冷兵器,他也不管清风是否会加入自己这伙但把这张弩先换回来那总是好的。 而这时清风也兴奋了起来:“你得把子弹都给我,你还得教我怎样能把枪打得准!” 商震自然答“好”。 “pia”“pia”,小道士清风眼见这支枪归了自己终是兴奋了起来,他便把那枪架在肩膀上在那比划着同时说道:“到时候再守山门的时候,我看那些日本兵还怎么冲上来?” “你不打算跟我走一起打鬼子吗?”商震在旁边好奇的问。 “我才不跟你呢,在我的卧虎山上明月清风逍遥自在那多好!”清风不以为然的回答。 “那你呢?”商震转头又问小和尚大老笨。 “我跟着清风。”大老笨毫不犹豫的回答。 大老笨也就罢了,小道士清风何尝没有看出商震的招揽之意,可人和人想法那是不一样的,他可不想去当大头兵。 同理,商震又何尝没有看出小道士清风不想当兵,所以他才先把那张弩换下来再说。 现在他一听清风不肯当兵便也撇嘴道:“你还想明月清风?我看你就烟熏火燎吧!” “啥意思你?”清风真的是没懂商震这话啥意思,我在这卧虎山上打座顶明月出门浴清风,我咋就还烟熏火燎了呢我?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商震故作高深的回答。 只是商震的回答所获得的依旧小道士清风的撇嘴不以为然。 “那你可得教我打枪,你还得把子弹都给我,你腰间的那把枪我就不要了!”小道士清风瞥了一眼商震挎着的那把盒子炮眼里却充满了艳羡。 他又何尝猜不到商震挎着的那把盒子炮是更好的枪?可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这支弩是绝对换不来那支短枪的。 果然,商震已是不满的反讽道:“得便宜可别卖乖!” 小道士清风嘿嘿了一下不吭声了。 其实能换来商震的步枪,清风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只是他还没有得意了几分钟呢,大老笨却突然一指前山的方向说道:“清风清风,冒烟了!” 小道士清风闻声看去,可不么,前山方向已是升起几束黑烟来,虽然现在他们接近山脚有那乱石遮挡视线,可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却也能想到那黑烟的位置却正是山顶他们原来所住的道观和小庙的位置。 到了此时,小道士清风才想明白商震所说的烟熏火燎是什么意思?那意思无疑就是,你想回去明月清风逍遥自在,可日本人让你逍遥让你自在吗?人家已经把你们的房子都点着了! 小道士清风的脸色沉了下来眼里已是有了怒火。 可是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却是再次超出了清风的预料,他和大老笨爬到了一块大石上再观看时,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却是看到远处又有烟雾弥漫到了天际。 天地广大,就他们这个位置都能看到数百米外冒出来的成片的烟,那到了近处那烟火可绝对不会小的。 “完了,村子也让日本人给烧了。”大老笨喃喃的说道。 “你看吧,你想守着山明月清风,老百姓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没错,可是小鬼子不肯啊! 你想还守着山那你就还得重新盖房子,可你们又没有钱那你们就得去化缘。 我也不管你是佛教还是道教的,化缘就是朝老百姓要吃的要用的,可是人家凭啥给你啊?你得是菩萨你能帮上人家人家才肯帮你的吧? 那现在咋样才能帮上老百姓?当兵啊,咱们一起当兵把小鬼子打跑了,到时候不用你说,老百姓都会给你们两个盖庙盖道观。 你看我说的对吧,来吧,和我一起当兵去打鬼子,象你们这样的我那里有好多呢!”商震在旁边不失时间的规劝道。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更新,第857章逼下“梁”山免费阅读。https:// 正文 第858章 再向虎山行 ,抗战之关山重重 夕阳西下之际,在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冒出三个人头来。 三个人也各有特色。头发很长的上面插着横簪的那是小道士清风,头发很短近乎于无的那是小和尚大老笨,而介乎于二者之间头发不短不长的,那是商震。 商震并不能算得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知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部队的营盘也可以理解为部队的番号,只要番号在编制就在,那么就总会补充新的兵员。 于是老兵战死,新兵到来,其实这个情形也像轮回,只不过这轮回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些。 而像商震他们这样一支抗日小分队,那阵亡率与主战场上的主力部队相比却更低了一些,可纵使如此,商震也已经失去了好多兄弟。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日本侵略者打回东瀛列岛,有时甚至他都会想,如果自己这支小队一直存在的话,打到最后可能也剩不了几个老人了,至于其他人那却都是补充进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商震才相邀小道士清风和大老笨加入他们这支抗日队伍。 可是小清风并不是像其他的老百姓那样容易被说动的。 当商震劝解了小道清风之后,小道士清风便说道,既然你要打鬼子,那么我得看你有没有真本事,你领着我和大老笨,咱们再去杀几个鬼子吧。 商震便说好,而他心里想的却是能不能打鬼子且再说,还是先出去弄点吃的吧,而原因自然是因为他饿了。 时间已经过去有一段了,不管日军是不是把那个村子里的百姓给屠杀了,还是到村子里总是能够找口吃的吧。 远处的村子依旧在冒着黑烟,而那黑烟的下方还有着隐隐的火光。 商镇拿出了自己的望远镜向前方观察起来,如此一来清风和大老笨就又羡慕了。 “你手里拿的这是啥东西?”大老笨好奇的问,和大老笨比起来小道士清风的心眼无疑更多,只不过他没有问并不等于他不好奇。 也许他们的师傅那个老道士或者老和尚那叫阅尽千帆遁入山林种一份薄田,可是他们两个算什么呢? 小道士清风是被老道捡回来的孤儿,小和尚大老笨,那是家里孩子太多无法养活,最后他父母便把他送给了老和尚。 他们两个自小就在这卧虎山上长大,虽然说老道和老和尚都有些文化,可却很少带他们下山,他们所知终究有限。 “望远镜可以看得更远,看得更清楚。”商震边观察边回答。 “那你也借我看看呗。”大老笨提出了请求。 “好啊,以后咱们一起打鬼子的时候,你有的是机会看。”商镇卖了个关子。 大老笨高兴的说“好”啊,小道士清风则沉默无语。 望远镜里是燃烧的房屋,甚至商震还恰好看到有屋顶正塌陷下去溅起了无数的火星,而这就是东北人通常所说的把房子烧趴架了。 不过出乎商震意料又让他感到几丝欣慰的是,他竟然没有看到人影! 既没有他所熟悉而又厌恶的日本兵端着长长的三八式式步枪的身影,也没有看到房屋中间的空隙处有倒卧下来的人。 看来村里的老百姓听说了日军的凶名应当是已经全都跑开了,而日军也只是把村庄给烧掉了,商震边观察边想。 可是他又一想却又担心了起来,不是日军把老百姓搬到房子中统一一把火给烧死了吧。 不过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推测。如果日军想把老百姓关到屋子里,那总应当是打几枪的。 可是先前他向日军射击了的,等他消失在日军的视线之中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枪声。 商震正寻思着呢,这时那小道士清风便说道:“你怎么还看起来没完了呢?” 商震下意识的放下望眼镜转头看向清风,他便从清风的眼神中看出了戏谑与不信任。 其实,商震心里明白,这个小道士确实是没有看到过自己与日军作战,当时自己也就是绕了过去给滑落到深坑里的小道士扔了块脱困的石头罢了。ъ 其实自己就是不出这个招,小清风也总会想到这点的。 打鬼子这事光自己说没有用,小道士也只是看到了自己的长枪短枪,可并没有见识过自己打鬼子,人家不相信自己那也在情理之中。 “好,咱们现在就下去。”商震不动声色的说道,而心里想的则是,小屁孩儿,你是没有看到过我打鬼子就不知天有多高地厚了! 老兵自有属于老兵的骄傲。 商震比清风小的时候那可是就开始打鬼子了,尽管他刚开始打鬼子闹的也挺狼狈的。 商震本来是想和小道士和大老笨掩护向前了的,可是他转念一想,大老笨太笨,小道士虽然聪明可还没有打过一枪呢,咱还是别交叉掩护了,自己要盲目相信两个连枪都不会打的人再把自己扔在这儿! 为了以防万一,商震自然是以战斗姿态从藏身的大石后出去,那就是把盒子炮的木盒子抵在肩头保持着随时射击的姿势。 而现在他那支三八式步枪可是在小道士清风手里呢。 清风眼见着商震那如临大敌的样子先是一愣,他仔细看了看商震的样子,然后却也是也把那支步枪抵在了肩头,一手托着托木一手也扣着扳机。 而那小和尚大老笨眼见着前面两个人的样子,他又没枪,他便把那张弩拉开了上面也塞了一支箭跟在那两个人的屁股后面走。 而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商震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一种脊背发寒的感觉,他猛一回头眼见着那小道士和大老笨也是一副如临大敌随时接战的架势当时就说道:“小老道,谁叫你端枪的,你再弄走火了!” 在这一刻商震真的是紧张了。 先前他已经跟小道士清风演示了如何使用步枪,不过,当时他可是把那枪里的子弹都给卸下去后才把步枪扔给清风摆弄的。 现在那里枪已经又压进子弹了,而他又把从来没有打过枪的清风放在后面,这且不说前面有什么情况,这要是那小道士卡个跟头右手食指一使劲那枪可就响了! 作为老兵的商震却知道,枪这东西邪性的紧,你可别以为一枪没有打过的人就不能开枪打死人? “我怎么就不能端枪?”一听商震这么说小道士清风却不乐意了。 他本就是聪明伶俐的一个人,他也怕自己真把枪弄走火了再给前面的商震来一下子,所以他那枪口却是斜指着前方的。 “你可真是个小祖宗!把保险关了!”商震气道。 一听商震这么说,小道士清风脸不由得红了一下,他还真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先前商震还真的就跟他说这个事儿了,子弹可以上膛,但保险还真就得关喽,小道士清风忙伸手把枪管后面的那个菊花状后堵拧了一下。 “别拿枪对着我,我看前面右面,你看左面。”商震气道,然后他才转过身接着前行,而他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招这小子入伙是不是种错误,这小子虽然聪明可是却有点自作聪明! 在商震的打头下,他们三个人便接着在那乱石中前行,走了几分钟后,几个人便下了山坡,可他们依然需要从形态各异时密时疏的乱石中穿过,再过了片开阔地才能到达那个燃烧的村庄。 可也就在他们才又走了片刻,一直注意观察前方的商震忽然就看到右前方的乱石中突然跳出一个人来高喊道:“别过去,那头有日本兵!” 商震心中一惊,那个人手指的是正是商震他们的左前方,商震下意识的向那面一看时就见有日军土黄色的身影正从那石头缝中冒了出来!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uu看书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 第858章再向虎山行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859章 示警之人 ,抗战之关山重重 子弹打得石头丁当作响,而在那石头后面的三个人商震攥着盒子炮从石头缝隙里向外瞥了一眼又飞快的缩了回来。 至于小道士和大老笨两个人却脸色有些发白了,紧紧的把自己贴在了那头石头后面。 新兵上战场从来都是如此,甚至商震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能不能算得上新兵? 商震根本就不去想现在日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最重要的也并不是如何摆脱日军。现在最重要的却是如何把那个给他们示警的老百姓救出来。 刚刚商震可是看了,日军非但在向他们这头射击,而那个给他们示警的老百姓也跳出来了,虽然马上又缩回去了,可是却也已经被日军发现了,日军正也冲那个位置打枪呢。 若不是那个百姓高声示警,商震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小道士还是小和尚,他们这三条命也就呜呼哀哉了! 正因为那个百姓大声喊叫救了自己这仨人,那又怎么可能自己这仨人跑路了,反而让那个百姓给日军打死! 不知道碰到这种情况别的士兵会不会跑,反正商震是干不出这种事来。 “小老道小和尚你们两个怕不?”商震转头问那俩人了。 小道士清风先是没吭声,这时小和尚大老笨张嘴,可是那清风很明显猜到了大老笨要说啥却是抢着说道:“不怕!” 嗯?一听清风这么说,那大老笨便改嘴道:“那我也不怕!” 就大老笨这话里啥意思那还用问吗?很显然大老笨从来都是以小道士清风马首是瞻的。 如果清风说怕,那他肯定也是怕。 现在清风说不怕,那他就不怕。 商震心中好笑可是却并不表露出来便说道:“咱们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刚才前面那个人喊话把咱们救了,那咱们也得把那个人救回来。ugétν 这样啊,小老道你就拿步枪冲着小鬼子放枪。 你没打过枪肯定也打不准,你这打一枪那打一枪,小鬼子要是往前追过来,你就带着大老笨往山里头跑,连跑边往回打枪 我从那头过去,一定要的把那个救咱们的老百姓救出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两个给你打掩护?”那小道士清风便问。 “聪明!”商震由衷赞道,“你也不用心疼子弹,咱们救人要紧,你就勾着小鬼子给我策应着点,行不”说完了商震就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那小道士清风。 “行!”一听说只是让自己打枪,至于能否打中这都不重要,那小道士清风真就答应了。 本身他的胆子也不小,若是他的胆子,那他的师傅和大老笨的师傅被日军杀害后,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动弩? “打枪的时候把枪托在肩窝顶实了,省得撞的肩膀疼。”商震又嘱咐了一句,就又把腰间的腰带解了下来扔给了清风,他缴获的几个子弹盒可都是在那腰带上穿着呢。 然后,商震才借着那乱石的掩护往右方绕去了。 商震让小道士清风打掩护,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他在原地就无法去救那个示警的老百姓, 可是如果这里没有枪声响起,日军就会变得毫无忌惮,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商震在那乱石中也只才绕出去十多米,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啪”的一声枪响。 至此商震才放下心来。 别管那小道士和小和尚以后是否能够成为优秀的士兵,可至少不熊,正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既然那小道士清风开枪了,商震就不再理会身后,他便往先前那个示警人处跑边想,那个人能不借着地形的掩护跑过来与自己会合啊!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他没看到那个人跑过来,却看到有日军正端着步枪也正向刚刚那个人出现的地方跑,不用问了,日军的目标和自己是一样的,人家也发现了那个示警之人了。 可是商震又跑了几十米他发现不对了,日军往那跑的那是个肆无忌惮,而自己却总是需要哈着腰躲着日军,那自己怎么可能比日军先到达那里? 本来他是打算悄无声息的把人救回来,可是现在却已经没有可能了。 这还犹豫什么,商震找到了几块乱石间隙较近的地方突然闪身而出,然后他的盒子炮就“啪”“啪”“啪”的响了起来。 商震可不是那小道士清风,他这一开枪登时就让所有在场的敌我双方就都是一惊,都觉得此时身处的世界都变得不同起来。 在商震那急促的射击声中,枪响必有日军中枪倒地,一连串的急促的点射过后,本是向示警处冲的日军,跑在前面的六七人却是全都中枪倒地! 谁又能想到本是凶神恶煞般的日军竟然如死猪死狗般的相继倒地,那对现场之人绝对有着一种语言无法表述的视觉冲击! 待到日军反应过来时,商震却已是躲了起来,同时在一块巨石后就传来了他的高喊声:“内个人,你都往我这跑啊!” 情急之下,商震也不知道如何称呼那个给自己示警之人,他却也只能这样叫了。 只是商震喊归喊,此时的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去观察那个人是否冲过来了,只因他已经被日军盯上了。 商震打仗从来都讲究先弄清敌情,可是这回他是为了救人,他却哪知道日军在暗处藏了多少兵力,可偏偏那个人他又必须得救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观察敌情。 现在,日军的机枪步枪便把他身遭的石头打了个乒乓作响,而他就更没有机会冲过去了。 无奈之下,商震也顾不得自己消耗子弹了,他便不断的转换着射击位置将那盒子炮从藏身之后递出去,估摸着日军所在的位置就是一顿乱射! “我说内个人你过没过来啊,我这挺不住了!”商震再次高喊。 天可怜见,就在商震喊第三声的时候,他终是听到前方乱石之中有人回喊道:“我过来了!” 那声音听着还带颤音的,想来那个人也已经被日军的阵仗给吓坏了。 听那人答话了,商震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回他不开枪了,他却是不进反退了,在日军那打得乒乒乓乓的枪声中他终是偷眼向石堆外望去。 这时他就见前方有日军土黄色的身影一闪,那名日军离他这里竟然连五十米都不到了。 商震暗叫了一声不好撒手就扔了盒子炮却是一伸手就把自己挂在腰间的一颗手雷摸了出来。 他拔销磕帽顿了片刻就把手雷向前方抛了出去然后他把身子一缩就躲在了那块大石头的后面。 随即就在这片乱石附近传来了日军的惊叫声,那自然是因为日军发现了商震甩出来的手雷。 商震的判断无疑是对的,他由于视角受限了也只是看到了一名日军,可是在那乱石的遮挡下,更多的日军离他现在的位置已经很近了。 所以他这颗手雷扔的是如此及时,日军叫声未毕那颗手雷便轰然炸响开来。 商震转身次现身,只是日军实在是太多了,他的枪也响了,对面日军的枪却也同样响了。 商震那本是露在外面攥枪的手忽然就觉得一木,然后他那手就不受控制的一松,那盒子炮就掉了下来。 商震收回手时就见是自己的手背上已是出现了血痕,随即便是火辣辣的痛。 他已是受伤了,虽然伤得不重。 商震当然明白如果手背要是被日军的子弹擦了一下那也比现在严重的多,想来也只是日军子弹打在石头上崩起来石屑打在了自己手背上罢了。 商震忍着痛再伸手抓枪时他忽然听到身旁有动静,他本能的举枪时就听到有人喊:“别、别开枪,一伙的!” 那个人终于跑过来了!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uu看书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 第859章示警之人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860章 乱石求生(一) ,抗战之关山重重 那个人在喊,可是日军也在喊,商震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日军离自己和那个人也只是隔着几块大石头罢了。 商震一咬牙就把自己第二颗手雷摸了出来,拔去销子将那手雷上有小铜帽的位置在那石头上一磕便又把手雷向着石头那头抛了出去。 要说商震的战斗直觉绝对是对的,他把自己身子贴在了石壁上之际那头便“轰”的一声爆炸,与之相应的则是弹片在那石头间纵横交错的激荡之声。 “快跟我跑!”商震刚对那人说了一句时,石头那头却是突然又是“轰”的一声爆炸。 商震本能的再往那石头后贴。 这真的就是本能了,人的本能再快也绝不可能快得过那爆炸所产生的手雷破片,商震能再次逃过一劫也只是因为那颗手雷是在石头那头爆炸罢了。 自己只是扔了一颗手雷咋出来两个响?还没听说过日军手雷有二踢脚的功夫呢,估计是有日军也是要往自己这头扔手雷,那引信也已经砸开了可就在他将扔未扔之际自己甩出去的那颗手雷先响了吧。 “快跟我走!”商震呲牙咧嘴的从那大石头后站起就伸手去拽那个人。 影视作品中看那英雄人物无论在什么样的地形之中那都是身手矫健,就仿佛那打不死的小强。 可实际上呢,人终究是血肉之躯,就这样的石头地形人做剧烈运动怎么可能照顾得那么周全?商震刚才往那石壁上一躲之际胳膊肘就撞在了大石头上,那胳膊肘那个疼! 反而跑过来的那个示警之人倒是没啥事,只因为石头后手雷爆炸人家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没反应过来自然不会有所动作那人家真是既磕不着也碰不着的。 只是现在,反应慢的与反应快的同样会要命。 战场上反应慢那是真要命,而反应快的是疼的要命,比如现在的商震! 只是商震却知道疼的要命终究是比真要了命强,只是他的手还没有抓到那个人呢,他就见那个人的目光有异突然就直勾勾的看向了自己身后。 商震情知有异一蹲一转身之际就见一柄硕大的枪托挂着黑乎乎的残影从自己头上就横扫了过去。 就在这片刻功夫里竟然有日军从石隙中钻过来了! 只不过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太长,那名日军眼见射击不便却是直接就把枪托砸了过来。 在这一刻,商震真的是激发了自己全部的本能。 那名日军枪托抡空身体向前一栽楞之时,蹲在地上的商震便从下面扑入了他的怀中。 这时这名日军就突然闷哼一声,原因是不知何时商震手中已是多了一把刺刀直接捅进了他的右肋。 那把刺刀是自下向上捅的,作为人类谁又知道一把刺刀的旅程? 那把刺刀从那肋骨缝中扎入而上行直接就捅到了这名日军的肺中,这名日军想喊却又发不出声直接就趴在了商震肩膀上! “还有!”这时商震后面的那个示警之人再次大喊道。 这个家伙成为不了战士肯定能成为一个好哨兵,擅长示警嘛!一个很无厘头的念头在商震的脑海中滑过,而这时的他便用力一扛一站。 于是趴在他身上的这名日军便被他顶的往后一仰倒了下去,与之相应的是商震终是抽出了已是刺进那家伙肺子里的那把刺刀。 第二名日军从那两石之间的缝隙处进来了,只不过这名日军也只是刚看到前面那个示警之人和正趴在自己面前的同伴。 他却哪想到自己的同伴就那么直勾勾的倒仰而起,仓促闪避之下他的身体便也撞到了石壁上。 只是他的同伴倒商震却已现,此时的商震一刀在前中宫之入正扎在了这第二名日军的胸骨处。 这名日军胸口剧痛心骇至极,在论他的反应终究是比商震慢了。 商震感觉第一刀未能刺进去收刀再刺,而这回便是“噗”的一声,刀从腹部入直接将他刺了个对穿! “跑啊!”商震耳听着那石头那头日军的大头鞋声那已经“扑通”“扑通”的了,他也不知道来了多日军,可是他却知道必须跑啊,这哪是跟日军缠斗的时候。 现在若敢跟日军缠斗,分分钟自己这条小命就得撂在这里! 到了这时商震伸手一推那名日军便倒在了那石隙的入口处,他再也顾不上是否还会有日军冲过来了一转身便跑。 与此同时他刚要叫那个示警之人,却见那个示警之人却已经跑到自己前面了。 嗯?这家伙跑起路来倒是怪麻溜的!只是你就不知道帮我弄个手雷啥的吗?唉,不是士兵终究是什么也不懂啊! 可商震也只能这么想了,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再到被自己放倒的日军身上找手雷了。 商震便和这个示警之人在那乱石之中穿行,后面日军的喊声不断,而与此同时商震就听到侧翼的枪声也同样不断。 那“啪”“啪”的三八式步枪射击的声音也就罢了,甚至日军的机关枪声也是响得厉害,这种情形象什么?那就象,好几只老母鸡同时下了蛋在那显摆报喜一般。 看样子那个小老道和那个小和尚还是当兵的料,至少没有被日军吓到。 商震心里想着回头再看时恰巧就瞥见有一名日军在一块最高的巨石上现出身来。 商震回身就是一枪,枪响之际便也是那名日军中弹跌落大石之时。 以商震的经验他如何能够不明白,这时同样冲入乱石之中的日军眼见没有自己这两个人跑得快,所以人家就登高望远来寻找自己这两个人的踪迹了。 只是商震明白,自己这枪声一响肯定是又暴露了位置,他和那示警之人也只是全仗着这里地形复杂才得以暂时避开日军的耳目罢了。 一念及此商震便往一个大石后面一跑就把枪举了起来,这时他眼见着在一处较宽的石隙中有四五名日军正端枪追来。 到了此时商震还哪顾得节省弹药,稍慢一点他们就会被日军咬住! 于是“啪、啪、啪、啪”盒子炮的连射声音响起,那几名日军相继中枪就倒了下去。 商震收枪转身又跑,而这时就见刚刚本是跑在自己前面的那个示警之人正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自怀,人家竟然还停下来等他呢。 一打眼之下,这时商震注意到这个家伙有二十多岁的样子,至于多多少不好说,只因这个人长的比较瘦小,反正这人在感官上给商震的感觉,怎么说呢,不象是能打仗的主儿,反而和白展的气质上有点象。 商震刚要喊声同跑,可是这个家伙却先说话了:“我叫王晓,我可以和你一起打日本兵吗?” 正文 第861章 乱石求生(二) ,抗战之关山重重 自己相中的,人家在拿架子,自己没相中的,人家却主动要求加入,这都叫什么事儿? 不管咋说,人家那也叫主动加入的,商震嘴上“好啊”算是应允了可内心却腹诽着。 他带着那个王晓边摆脱日军的追杀边向前方那时不时响起的枪声靠拢而去。 而这个王晓也正是王小胆了。 他的大名叫王晓,可他家就孤儿寡母的,从小他就被同龄人所蔑视,胆子也越来越小,那王小胆的外号也就坐实了。 这次日军袭村,他受到了意外的刺激,终是决定给自己来一种另外的活法,便独自一人从村子里跑了出来寻找他心目中的英雄。 要说王小胆也算是有心了。 日军袭村时他跑出来的也早。他躲在暗处就看到村子里的百姓往村外各处藏躲。 而他眼见着日军没杀多少个百姓把村子点着却又在暗处留下人来,他就在想着自己心目中的那个英雄,别遭了日军的算计,于是他依旧躲着。 而结果还真就是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提醒了商震他们一声。 王小胆哪知道自己决心打鬼子换另外一种活法,还真就碰到了原来做梦都没敢想过的事。 那商震在自己的面前扔出了那黑乎乎的东西肯定是炸倒了一片日本兵,然后又在自己的眼巴前用刺刀活捅了两名日本兵,当时他都木了,害怕紧张兴奋全都搅在了一起,他都搞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了。 不过好在他是王小胆,那胆小逃跑的本能还在,所以他边跟着商震跑边时不时的瞥上商震一眼。 他眼见着商震那张比自己还要年轻的脸却是显得那样镇定刚毅心中当真是佩服无比,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有人家这样的本事! 如果说当兵打仗也是一门手艺的话,那现在的王小胆还只能算上一个门外汉。 门外汉所关注的只是表象他却哪知道商震此时却已经在暗暗叫苦了。 后面日军追杀依旧,可是商震却知道自己盒子炮的子弹可是所剩不多了。 刚刚为了救这个王晓,他不吝子弹的消耗净打连发了,身上的所带的那满匣的子弹都打差不多了。 他当然知道没有压入到弹匣的子弹还有四十多发,这四十多发子弹能不能坚持到摆脱日军的那一刻可实在是有些难说。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却是他注意到追击小道士清风和大老笨日军的枪声依旧,可是清风大老笨那头可是有一会儿没有枪声响起了。 不是那两个人被日军给打中了吧? 带着疑问与担心商震依旧在那乱石中穿行,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和王小胆仗着身体灵活终究还是消失在追杀他们的日军的视野中。ъ 又往前跑了几十米,商震依旧未能听到前方清风那头有枪声响起,可日军追击的枪声却已经越发近了。 商震皱了一下眉他停下脚步反而向一块有两三人高的大石跑去。 王小胆跟着停下脚步,他就见商震却是象只灵活的猴子似的攀爬到那块大石上。 是的,商震的动作确实是象只猴子。 一人多高的石壁商震竟然能双手勾住脚蹬着也就是那么两三下人就蹿上去了。 王小胆的震惊间,商震便已是攀上了那大石的上面去了。 哎呀妈呀,就人家这本事可比自己爬墙头的本事要强多了! 王小胆胆子是小,可是王小胆自忖爬墙头的本事在他们村子里他要是敢说是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是第一的。 他胆小,尤其在挨了那钱氏三虎的胖揍之后,他没有勇气找那哥仨儿对打可是他又怕再挨揍,那他也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那就是逃。 平常人打架都说谁谁谁被人家堵在院子里一顿胖揍,可按照王小胆的想法,那自己不让人家堵在院子里那不就挨不着揍了吗? 而如何才能不让人家堵在院子里呢?那当然是爬墙头攀墙头翻墙头啊! 所以自打他决心练习逃命之后,每天进出自家院子他就不走门了,他就改走墙头了。 最早家里的墙头还不到一人高,他慢慢练的往那院墙处一跳用手一按一骗腿就跳过去了,而后来他把这跳墙头的功夫练得愈发熟了自己就又把那土墙加了一米多高。 他就反复练习,最终他就练到冲墙跑去可以在墙上急跑两步手一搭一使劲整个人就能悠过去了! 要不说这人哪,最可怕的是一辈子只做一件事,虽然说王小胆还不能算是一辈子,可是他这成年累月的练也终究是见了成效了,所以现在他们村子里就没有他爬不上去的墙头!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王小胆把这翻墙头的本事练成后他却也很少翻别人家的墙头了。 试想,这里可是南方,现在是冬天那冷,可是要是在那炎热的夏天里,不管谁家有高墙大院的,那女人会不会在那院子里用木桶泡个澡啥的,别管白天黑天的他要是敢再爬人家的墙头那岂不是自己找死? 不过,王小胆能爬高墙的消息到底还是在村子里传开了。尽管他本人是坚决不承认的,村子里便流行了一句话叫作“防火防盗防王小胆”! 正因为王小胆自忖自己能蹿高下低的,可是他一看到商震那攀爬大石的本领后才知道自己那才是小巫见大巫呢。 而此时的商震却哪有功夫管王小胆想什么,他趴在那石头顶上先向清风那头看了一眼,眼见那头依旧没有枪声自己也没有看到那两个人在哪里,然后他又看日军。 现在他离日军到是近了许多,现在连百米都不到呢。 只不过日军却哪会想到商震在侧翼偷窥呢。 如果按照商震一惯的战斗风格现在要是不偷袭一下日军那又怎么对得起那些漂洋过海到中华大地上只做牲口事的小矬巴子,可现在他却不想动手了。 一个是自己子弹所剩不多,一个是那小道士清风和大老笨不知生死。 如果那小道士清风和大老笨真的已经阵亡了,那自己现在还开枪打什么日军,自己现在带着这个叫王晓的家伙逃之夭夭才是正理。 说一个人只顾勇敢不惧生死也可以勉强叫作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吧,说一个人心眼太多就注定不会是一个勇者,所谓智者不勇。 而在众多的士兵中想找到一个智勇双全者那其实也不容易,可是再考虑到战斗的残酷性,所谓智勇双全者也会阵亡,那么能在战斗中剩下的智勇双全者又能有几人呢? 商震虽然不会象王老帽那样打鬼子会耍滑头可是他却又怎能不知进退? 而就在商震正犹豫之际,他忽然就听到清风那头突然就传来了“啪”的一声枪响,至于在这声枪响里子弹能打到哪里去,商震估计清风和大老乡本人都不知道,那自己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一听到枪声,商震内心便莫名的喜悦了起来,刹那间便把偷偷撤走的心思抛到了脑后,随即就对前方的日军端起了自己的盒子炮!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uu看书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 第861章乱石求生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862章 败家子 ,抗战之关山重重 商震又把一弹匣子弹清空了这才从那大石头上爬了下来。 可他下来之后却并没有看到那个王晓,便急的喊道:“王晓!王晓!快跑啊!” 而就在他以为王晓已经跑了自己也抬腿就跑的时候,他才看到王晓的脑袋从不远处一块大石头旁露了出来。 “王晓,你可真是王小胆。”商震气道。 商震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他并不是在意王晓胆小。 在他想来自己那不也有胆小的时候,不是怕不怕死,谁想死啊? 可若真是不想死就在自己开枪的时候你先跑了我也绝不会笑话你,反正估计你连枪都不会打呢。 只是商震却如何料到他接着往前跑,从旁边蹿出来的那个王晓却份外惊喜的说道:“咦?你咋知道我的外号?” 若不是此时正在奔跑之中,商震准会照自己的脑门子“啪”的就来一下,呃――终于碰到一个主动抗日的,咋还是这么个货呢! 半个多小时后,商震终是和小道士清风小和尚大老笨他们会合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商震他们终是冲过一片开阔地又闯进了一片山林中,而日军依旧没有放弃对他们的追杀,商震甚至看到有日军骑马追了过来,好在那日军的骑兵并不多,也只有几人罢了。 商震便判断追击的日军并没有专职的骑兵,所以现在那几个骑兵也只是仗着速度来咬住自己这几个人罢了。 若说日军的骑兵人数多,商震那是惹不起的,可若说后面只追上来这么几名骑兵商震却不怕,反正后面日军的步兵已经不可能追上来了,等到天黑他们跑掉绝对不成问题的。 “把步枪给我。”商震向小道士清风伸出了手。 “为啥要我的枪?你那不有吗?”清风并不想把那步枪撒手。 “你的枪?”商震诧异了一下,心道这小子是不是心眼子有点小,可终究他没反过来驳斥对方反而解释道:“步枪适合打远处的目标,打的比短枪准。” 商震这么说小道士清风才“哦”了一声把枪递了过来,若说上沙场打仗不能说清风是个白丁却也差不多,他又怎么知道盒子炮没有步枪打的远。 “里面还有几发子弹?”商震问道。 “我刚压完的,五发!”大老笨却接口道。 商震又诧异的瞅了一下大老笨,先前他也只是教了小道士清风怎么打枪,他可没教大老笨,不过想来那小道士清风和大老笨也是没少打枪了,压子弹总是学会了。 商震拉动枪栓之际,小道士清风却忙说道:“你省着点用,咱们子弹可不多了!” “啥?”本是都要冲远处正骑马逡巡的日军骑兵瞄准了的商震第三次诧异了。 他记得自己当初可是给了这两个家伙好几个弹盒呢。 日军的小弹盒那能装三十发子弹,大弹盒能装六十发子弹,虽然说那子弹自己也用了可是自己才打了多少枪,那剩下的子弹一百来发总是有的。… 这时商震也不瞄准了他转头就看那清风和大老笨,大老笨咧着嘴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那清风的脸怎么看上去就有点红了呢? 至此,商震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两个还剩多少发子弹?”商震不由得问道。 “还剩五发!呜――”大老笨嘴快,小道士清风手快,可是手再快却也没有那上嘴唇碰下嘴唇n波的快,小道士的手捂的还是晚了啊。 “啥?”商震已经震惊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他吃惊的看着小道士清风还有那长的跟黑铁塔似的大老笨,他觉得自己的大脑都成一片空白了! “一百多发子弹让你们两个都打没了?”随之,商震差点都喊了出来。 “啊。”没心没肺的大老笨回答的很痛快。 在他的逻辑里,子弹不就是打日本鬼子的吗?那打了用了不也很正常吗? 可那小道士清风却已经知道理亏了。 是,商震临和他们分开的时候由于情况紧急并没有交待他们省着点用子弹,而他一开枪之后那可就打上瘾了。 枪是一个好东西,这东西可是比那张弩好用多了。 其实就是每次在山上打猎,清风要是和大老笨在一起,那从来都是大老笨来把那弩弦拉开的,而若是他自己,他那都是用脚踏着弩的握把再把箭装上去的。 况且劲道再足的弩又能把箭射出多远去,一百米那都是一大关,那哪有步枪好用?把那枪栓一扒拉一瞄准就能打了。 不过清风也知道不能在一个地方打枪,这个道理很简单根本就不用商震教,只因为日军却已经用子弹教给他了。 每当他一枪过去后,日军子弹随即就找了过来把他和大老笨藏身的石头打得是“当”“当”作响! 如此一来他就更不敢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了,那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反正子弹多嘛! 而随着战斗的进行,日军也发现他这头枪法也实在是一般。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所以他一枪打过去,日军那头鸡飞狗跳的却唯独没有中枪往下倒的,而他们两个却是被人家打的狼狈不堪。 只是小道士清风总这么打,那旁边大老笨却不干了,在大老笨那格外简单的心思看来,打枪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嘛,那总不能可小清风你一个人打啊。 于是在大老笨的强烈要求下,最终清风也只能把枪转到了大老笨的手里。 要说这大老笨打枪是否有没有天赋任何人都不知道,可问题是大老笨在接过步枪打了第一枪时,也许他人品爆发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人家大老笨就哈哈大笑,指着远处说“你看我打趴下了一个”。 小道士清风和大老笨那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他倒不会嫉妒大老笨,那大老笨打倒了个日本鬼子那和他打倒的能有啥区别? 于是他便也兴奋的一个劲儿的问在哪呢? 而麻烦就麻烦在这大老笨第一枪就打中了一名日军,这种情况就象小孩偷好吃的偷出了甜头,那尝了一回怎么够? 大老笨就用那步枪也乒乒乓乓的打,uu看书这打起来可就没完了,而他们两个被日军追着跑了一路,那子弹终是被他们两个给消耗得差不多了! “你们两个败家子!”商震真的是欲哭无泪了,“你们就没有想过子弹打多了,小鬼子追到跟前儿来咋办吗?” “咱们这不是逃出来了吗,嘿嘿。”小道士清风不好意思说道。 “逃出来个屁?那几个小鬼子骑兵不打死了你以为咱们逃得掉吗?”商震气道。 到了现在商震才发现自己的脾气真的是太好了,以至于那小老道和小和尚就这样把那么多发子弹给祸祸了! 自己手里盒子炮的子弹也不多了,步枪子弹却只剩下了区区五发,可是现在不把日军的那几名骑兵不干掉还真不行。 败家子,等我把你们带回去的,看我不让老王叔他们拿大嘴巴乎你!商震心里发着狠,可终究还是做了个深呼吸向靠近的日军骑兵架起了步枪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正文 第863章 ,抗战之关山重重 石头瓦块冲天而起,可趴在屋脊后面的商震却一骨碌就掉了下来。 后面众人便齐齐“哎呀”了一声,因为商震刚掉下来,那屋面就被爆炸产生的碎石砖头打得“叮叮当当”直响。 只是这时,后面的众人却也只能卧到了下来,因为同样有拳头大小的砖头飞落了下来。 白展“妈呀”叫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说不幸运,那是有一块也就核桃大小的碎砖打在了他的手上,说幸运,只因他趴在地上时是双手抱头的,人的本能反应终是免去了他后脑勺被砸出了个大包。 而这时那名军官和一众士兵便都抬头向前方看,这时商震却已经爬起来了。 要说,商震却是最幸运的,只因为他是从那房上滚落下来的,落地后那房子却是替他挡住了那爆炸崩起的杂物。 那个军官爬起来向前,到了现在商震却也才意识到,虽然自己这三个人也只是和这伙宪兵暂时“搭伙”,可终究后面还有一个长官呢。 于是没有等那军官张嘴,商震却已经率先说道:“房子那头有一个大的环形工事,还有个大教堂,那里应当有咱们的人!” 就在商震他们先前奔这里来的时候,整个南京城的枪声爆炸声就是不断,那自然是守军溃退而日军已经攻进城了。 当他们奔这个方向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听到大约在这个地方有密集的枪声。 只是在商震的鼓动下,那些个宪兵已无死志只想顺利突围就没有奔这里过来,也只是想绕过去。 可是他们又走了一会儿那枪声便停了,所以在白展的带路下他们就奔了这里,谁曾想到底还是和那十来个日军撞上了。 而商震和那些宪兵干掉了这十来名日军后,他也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日军要奔那趟平房去,当然了,这也可以说成是他抢了个制高点看看前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他在屋顶上也只是瞥了对面一眼,结果日军就开炮了,然后商震便主动的滚落了下来。 天知道日军用的那是什么炮,商震也来不及看,反正爆炸声势惊人,如果商震不及时闪避的话虽然说他未必会受什么重伤,可是被那炸飞的碎石杂物所伤也是难免的。 如果说士兵战斗也是一门手艺的话,那么自然是熟能生巧且又触类旁通的。 象商震这种老兵有时候根本就不用细想,当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念头时,身体在本能上就已经做了出来,或者说,当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却已经在趋利避害了。 所以商震落地之后,有那平房的遮挡他反而没有什么事。 现在一听商震说平房那头有一个环形工事,所有人便自然又看向了那个军官。 到了这时商震虽然想救人却也不可能再做主了,而且也轮不到他做主,他自己那伙人根本就没在。 他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后加入的,一个那本质上还是个小偷。 不过,那个现在商震也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军官倒也果断,他咬了咬牙说道:“这时候敢打鬼子的那都是好样的,咱们进平房,能不能救看看情况再说!” 就这个军官的决定当时就让商震对之好感顿生心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十几万的军队在大溃退,而他却能带着自己的士兵与日军做那种说以卵击石也不为过的抵抗,这样的军官诚不多见也! 南京城里有火光冲天,有枪炮齐鸣,而就在去往长江的挹江门那里有中国士兵已是躺在了血泊之中,有惊慌失措的官兵与百姓从那些死去官兵的尸体上跑过,已经没有人关心他们是怎么死的了。 所谓主将无能累死三军,那些想冲出南京城逃命的士兵与那些奉令开枪拦阻不让撤退的士兵,谁又能说清他们究意是对是错呢? 而此时南京城别的地方有的城门依旧被堵,奔逃的官兵百姓们谁又有功夫去把那城门扒开?于是有绳索从那城墙的垛口处顺下,那是有士兵把步枪用绳子系住卡在了那垛口处,人就是顺着绳子爬下去的。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眼见那士兵爬下去了,后面自然便有人跟着抓着那绳子就往下爬,最下面有了一个,可是很快那根绳子上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就在那第一个往下爬的士兵脚丫子刚挨地手还没有松开绳子时,他忽然就觉得双手一空,然后他一个屁股墩儿就坐在了地上! 坏了!顺着绳子往下爬的人太多,绳子竟然断了!这样的念头刚从那个士兵的脑海中闪过时他就听到上面传来了惨叫之声。 到了此时他想再做动作就已经来不及了,是的,绳子断了,上面有人直接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三四十米高的城墙,当有人从上面掉下来砸到了下面的人时,那究竟谁能活下来,又有谁知道呢? 惨剧到处都在发生,而此时就在南京城的一趟平房里却也传来了一个老头的惊呼声:“有土匪啊,救命啊!” “闭嘴,我们是*军!”有士兵的哟喝声起。 “问问他们哪里有绳子?”又有军官大声说道。 而接下来的却是枪托砸开窗户的“嚓咔”声与那个老头的再次惊叫声。 到了此时,天色已经快黑了,那被砸开的窗户在远处看就变得朦胧不清起来,而这时有人不理身旁的喧嚣,他却正看着对面的那个被环形工事所围绕着的教堂,这个人是商震。 那个军官叫士兵们进平房,那是因为这趟平房比较长,那个军官倒也吸取了商震对敌的思路,他也不想与日军争斗不休,他只是想观察下情况,如果从那个环形工事中有人突围的话,他接到人就跑! 那么,那个工事里的士兵所突围的位置可就大有讲究了,试想,既然日军能够想到将这个环形工事包围起来,那么所有的通道自然有日军把守,而他们现在却是闯进了民宅,这可就等于多了一个逃生的通道。 日军围攻,三面被堵,现在也只剩下这一面了,岂不正是网开一面,那些被围的官兵如果想突围应当是奔这里来的。 正文 第864章 遇敌 ,抗战之关山重重 李清风和大老笨对这卧虎山真的很熟悉。 尽管商震他们是从有乱石的那一面上去的,可是商震也只是爬过几回也就一人来高的石头,剩下的都是在石头的缝隙中穿行。 而在这个过程中,大老笨不无得意的低声告诉商震,小的时候他和李清风经常在这片石头中捉迷藏。 当到达山顶后,商震便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任由那两个人去找吃的了。 商震确实是饿了,饿的腿软,饿得连思维都变得迟钝起来。 儿时的往事,东北的广阔,冷小稚冰凉的吻,熟悉的不熟悉的那些已经阵亡了的官兵,好像照片一般一帧一帧的在他脑海里翻过,而其实又是杂乱无序的。 这时候商震就想,可惜了,大老笨的那个师父还有李清风的那个师父都已经死了,否则的话自己也应当去找他们唠唠。 不知道他们算不算世外高人,能不能对自己做一番开解,能不能给自己算上一卦。 比如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和冷小稚碰面,这辈子还能不能再碰面?亦或是自己最终能不能娶上媳妇有几个儿子的命,或者自己压根就没娶上媳妇就也在战场上身亡了。 可是商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 他们两个都死了,真有本事,为什么算不到自己的死期?看样子也不是什么高人。 在商震的胡思乱想中,时间一点点过去,本来他并不认为李清风和大老笨会有什么危险,他真的只在意他们两个给自己弄点吃的,哪怕是一把生米呢。 可接下来就在某一个时刻,商震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的一声。 那声音介乎于“呀”与“啊”之间,那是一种母语里就与汉语有着不同的声音。 而就在听到那声音的一刻,商震一伸手就把自己挎着的盒子炮摸了起来,端起枪时,那枪头都已经被他在大腿上蹭开了! 商震知道出情况了! 事后商震也曾经回想过,自己为什么当时就会摸枪,那不仅仅是因为一名战士的本能,还是因为他听出了那人类所发出的最简单的声音里就带有了一种东洋的非我族类的味道。 在夜色中,商震果断的前行。 既然李清风和大老笨已经跟着自己了,那么自己绝不能因为他们两个有了可能存在的危险,自己就弃他们而去。 由于这卧虎山上的道观与小庙都不大,日军下午点燃的火早已经熄灭了。 而那山顶占地面积还是很大的,商震也只是知道李清风和大老笨是往前面去了,他也只能自己寻找。 看来这帮小鬼子真的是疯了,早知道如此,自己应当和李清风大老笨约定好黑夜中的口令。 如果真有鬼子又是夜战了,想到这里,商震改成右手持枪左手一探,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刺刀拽了出来。 商震夜战经验丰富,就这种处理几乎已经成为本能了。 而就在他又前进了几十米后,情况再次发生,正当他避开一块黑黢黢的大石头时,他忽然觉得脚下一软,然后他就像触电一样把脚收了回来,人便往地上蹲去。 商震本能的感觉自己应当是踩到人身上了,嗯?对方竟然没有反应! 在这一刻商震克制住把自己左手中刺刀刺出去的冲动,他又等待了片刻,见依旧毫无声息便把那把刺刀插了回了鞘中。 而当他左手探出摸到了一种了热乎乎的黏黏的液体时,便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血! 谁的血?不是李清风或者大老笨的吧?商震遇变而不惊,他接着伸手摸去,这时便摸到了衣物的质感。 是鬼子的,而且还是刚死的!刚刚还触变不惊的商震终是震惊了。 对于乔扮成日军绝不是一回两回的商震来讲,他太熟悉日军衣服的料子了! 日军军装的那种质感绝不同于中国老百姓所穿的布衣,对于乔扮成日军绝不是一回两回的商震来讲,他太熟悉日军衣服的料子了。 商震听高雨燕说日军士兵衣服的面料是咔叽布,军官的是尼绒的。 纯棉布的衣服虽然贴身,但是穿的时间稍长就会没有裤线变得不再笔挺,尤其在浇了雨之后就如落汤鸡一般,那是不能体现所谓大日本皇军的无尚武功与气势的。 商震接着挪动他的左手,果然,接下来他便触到了日军那硬梆梆的腰带。 死的是日军就好,商震松了一口气,可是疑问随即就来了,这名日军是谁杀死的?而且还是在黑夜之中,无声无息。 难道是李青风和大老笨吗?他们两个真有这样的本事吗? 看起来不像啊,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李清风和大老笨有自己所不能知的手段也未可知。 思索中商震下意识的往回收手,这时他的手便碰到了硬硬的东西。 嗐,现在我想这个有什么用,找到那两个人自然就知道了,自己为啥不把日军的子弹盒收起来了? 只因为他碰到的那个硬硬的长条形的东西,正是这名日军挂在腰间的子弹盒。 商震他们经常打胜仗很少有缺弹药的时候,并且由于他们经常是以弱敌强的与日军作战,即使打胜了仗,战利品也带不走,很多时候有些枪支弹药还被他们无奈的舍弃了。 而现在就在李清风所拿的那只三八式步枪只剩下两发子弹的时候,日军就出现了,而且还是现成的子弹盒,这可真就是刚困就有人来送枕头了。 只是商震刚要去解日军的腰带去摘下那子弹盒时,他忽然就听到前方传来了“啊”的一声惨叫,毫无疑问,这回绝对是日本人的叫声。 商震一个激凌把身体往那大石旁一躲,手中的盒子炮就冲那叫声之处指去。 可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就觉得眼前一亮那竟然是火光! 那火光来得突兀而又迅束,一瞬间便“噗”的一下了燃烧了起来,很明显那是有油脂的东西加入其中。 谁知道那是火把还是柴火,到了此时商震已经没有心思去观察了。 只因为在火光之下,他恰好看到在前方三十多米处的一个矮趴趴的窝棚旁,大老笨正将一把刺刀捅入了一名日军的胸膛! 真的有日军,大老笨竟然还有这本事!大老笨手里哪来的刺刀?难道是刚从日军手里抢的? 商震内心震惊,不过形势已不允许他思考了,他的目光一转,手中的盒子炮便“啪”“啪”的响了起来,而在火光之下,一名正从另外之处现身出来正端着步枪的日军中枪就倒了下去。 商震是战士,他是来参战的,他可不是看客! 只是枪声起之际,商震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却是又有日军齐齐现身。 日军有几名或者多少名商震也实在是无暇分辨,他本能的往地上一趴,而当他抬身开枪之际,他那把二十响盒子炮就变成了扁持的,数发子弹便狂射而出! 正文 第865章 夜战于山巅 ,抗战之关山重重 有子弹斜斜的飞来打在了大石上发出“铮”的一声。 有这样的的声音那便是子弹擦在了大石上,于是便有一溜细密的火花。 而这时刚把弹匣子弹清空的商震一缩身便退回到大石后,便又有几发子弹打在了他刚刚现身之处,那是一种如此紧密的无缝链接,日军以为已是击中了可是却没有人趴倒,原来击中的也只是残影。 百米之内,商震用盒子炮是百发百中,可日军的步枪除了射击频率慢点,人家那也是百发百中的。 不打阵地战,占了便宜就跑,打阵地战,占了便宜就猫! 所谓的“猫”在东北话里就是躲。 这也多亏是商震躲的愉,但凡躲的慢一点,今天他这条小命也就交待在这里了。 可是躲也只是权宜之计,片刻之间商震就从那块大石头的另一侧把头探了出去。 也只是一瞥之间,他总算是发现李清风和大老笨就在那个小窝棚的旁边,那两个人竟然已是与日军肉搏在了一起,只是日军人多却已是把他们两个围在了中间! 如果这不是战斗而是街头小混混或者寻常打架斗殴,商震少不得会冲出去打助拳。 可现在却不行,这是战斗,那两个人和几名日军肉搏搅在了一起其他日军就无法开枪,可如果现在商震敢出去,那日军也只需要“叭勾”一枪,商震也就死定了。 而商震现在虽然已经给自己的盒子炮又换了一个弹匣,可是偏偏他也如同旁边的日军一般,眼见自己人与对方肉搏在了一起,就算是再快的快枪手却也不敢贸然开枪以防误伤! 商震到底是商震,他也只是那么一瞥之间就又把头缩了回去,可是这时便有日军的子弹飞了过来又将那块大石打得丁当作响,并且,有日军已是开始端枪向他这里冲过来了。 可也就在下一刻,在那火光之中从那大石后面突然就飞出一颗手雷来。 一见有手雷飞出,日军大叫便有卧倒的,只是等那卧倒的日军发现那颗手雷并不是奔他们飞过来时那手雷却已经飞过去了。 有日军一扭头然后就看到那颗手雷直接砸进了他们点燃的那堆柴火之中。 火烤地瓜或者土豆那都能烤熟,火烤手榴弹就是那手榴弹的引绳没有扯开也会响,更何况商震那颗手雷已经砸开了引信。 那个火堆离商震所藏身的那块石头有些远,当那颗手雷落入到火堆的刹那便“轰”然炸响。 手雷爆炸不仅仅会产生爆炸的破片,同样会有爆炸的气浪,那爆炸的气浪一起那堆被日军点燃的柴火一瞬间就被吹成了漫天的火苗火星。 众人拾柴火焰高,那是说柴火多了被点着火苗才大照得才亮,当那堆柴火被爆炸的气浪一吹虽然绚烂如烟花可那光亮终是变得弱了。 而这时便也有日军开始摸随身携带的手雷了。 中国士兵都能第一时间想起用手雷来,日本兵第二时间那也能想到。 只是就在有日军开始砸自己手雷引信的刹那,大石头后便有第二颗手雷飞了出来。 而这回那颗手雷却是又准确的找到了那堆柴火的残火,“轰”的一声响里,本就所剩残火不多的火堆这回更是被炸了个繁星点点,等那些火星落到地上时大多数便熄灭了,整个山顶的光线已是顿时黯淡了下来,甚至正在肉搏的那“堆”人也分不出敌我了。 下围棋里有一个术语叫作“妙手”,这个意思很浅显谁都能想明白,而现在商震在间不容发之际从身旁那名死去的日军身上找到手雷扔出去炸灭了火堆,这就是妙手! 只有让山顶黑下来,他也好,李清风大老笨也罢那才会有一线生机。 只是,他会扔手雷?日军就不会吗? 黑暗之中有手雷砸在大石上发出的“当啷”一声,随即便又有爆炸声起,而那爆炸所产生的闪光正在那大石的旁边。 一颗手雷又哪算完,接二连三的又有几颗手雷被日军扔到了那块大石的上面前面后面左面右面,多亏大石坚硬否则绝会被炸成筛子。 在日军的想象中,那个如此让他们憎恨的中国士兵就是不被炸成筛子却也会被炸成烽窝煤的吧? 只是,光明的消失注定了让日军无法检视他们的战果了。 而实际上呢,也并不需要他们检视,因为在那黑暗之中又有枪声响起了,只是这回却是变成了盒子炮的点射,而那枪火的闪烁却已经出现在了日军中间。 有日军中枪有日军大喊有日军开枪,而结果呢就有日军大叫,那是那名大叫的日军被他们自己人给误伤了。 与此同时,黑暗之中忽然就又发出“嘭”的一声然后便又是日军的叫喊声。 没在跟前的日军搞不清什么情况,不过终究有日军喊话被同伴听明白了,那是山顶上的那个窝棚忽然塌了,可是喊话的日军随即就又遭到了黑暗里盒子炮的射击,然后日军便又冲那枪火刚刚闪亮过的地方射击,可他们看到的也只是子弹打在石头上崩起来的火星。 最终日军缄口,当然了,那些伤员除外。 到了这时候那柴火的火星火苗都灭了,天空有星星在眨眼,天边有月弯如钩,今天是中国人的农历初三,只是那黑暗的山顶却又有凶机无限。 半个多小时候后,终于有日军再次弄出了亮光,在那亮光之下,三八式步枪与王八匣子都端着,甚至有日军手中还攥着那已经拔去销子的手雷。 只是日军除了看到己方同伴那余温尚在的血和尸体,有伤员在地上呻吟,可是中国士兵他们却一个都没有发现。 一场夜战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了。 而又过了一个来小时,山下的某个位置,忽然有问话声悄然而起:“小老道,大老笨,你们回来没?” 过了片刻,倒是有人应声了,只是怎么说呢,如果说刚刚的问话声是尿悄的,那么那个应声的人就也只能用蚊子哼哼来形容了,因为那个应声之人说的是“我是王小胆”。 “王小胆,你先把那张弩放到一边你可别一哆嗦再把箭射出来。”那个声音说道。 “没有,我压根就没碰它。”那如同蚊子般的声音再次回答。 “我说王晓你不用这么小声吧?”那个声音又道。 “我,我怕黑。”那只“蚊子”回答。 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黑?可偏偏有人就怕,于是就在他这句我怕黑后,就在他的周围忽然响起了一声“艹”。 这声“艹”虽然说声音也不大,可是比那“蚊子”的哼哼自然大多了,因为那是三个人同时说的。 不知不觉中,除了先前的那个声音,那大老笨和小老道竟然回来了! 正文 第866章 寻人无果 ,抗战之关山重重 淮河南岸,有火焰腾空有黑烟升起,再有的就是妇女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而其中夹杂着的就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有侵略者的刺刀在阳光下闪动,有日本人的机枪在“哒哒哒”的扫射。 燃烧在继续,在那村庄的空地中便出现了许多被杀害的人,那是不甘心被侵略者抢走妻儿任其欺压的男人们。 而当这一切归于宁静,在一条公路上就出现了一支被日军押解的队伍。 数十名女子被侵略者用长长的绳子拴成了几串,而在他们两侧便是那矮矮的个子端着长长的步枪的日本士兵。 那些女子衣衫不整,步履蹒跚,他们也只能机械地走着,便如失去了情感的木偶。 到了这时已经没有人反抗了,因为敢反抗者,要么被日军杀害,要么被日军先奸后杀。 侵略者自然有侵略者的逻辑,既然他们暂时不能攻打过淮河去,那么就要在淮河南岸搞事情。 先前战事紧张无暇肆虐,这时终于有了功夫,那么侵略者们总是需要宣泄他们的兽性,亦借以立威。 只是此时那些行走在公路上的人类以及人形兽类们,全然未注意到他们的行迹已经落入到了远处一个人的眼中。 “仇波,你看到啥了?快说说呀。”那人旁边有人急切的问,那是穿着老百姓衣服的钱串儿。 “狗日的小鬼子抓了一大批的大姑娘小媳妇。”拿着望远镜的仇波回答。 “我知道了,远处的烟那是鬼子把那个村庄又给屠掉了,顺便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弄回去祸害。”钱串儿一听便也猜到了。 “那你说咱们就不救那些女的?”这时第三个人就问,那是马二虎子。 “一救他们的话咱们就又暴露了,恐怕就又找不到商震了,再说咱们把他们救了,不知道咱们那两条船能不能把他们也拉回到北岸去。”仇波思索的回答。 “可是——”马二虎子说可是了。 可是没等他把这个“可是”下面的内容说出来时,仇波就已经再次出道,“可是咱们见老百姓有难都不救,咱们还当兵嘎哈? 钱串儿你快回去跟老王叔说明情况,押人小鬼子在了队伍的两侧,不到二十人,后面那些我看像是伪军,有一个排吧。” “好!”钱串儿应了一声,掉头就往回跑。 也就是几分钟后,后面带队王老帽就得知了日军掳掠了数十名女子的消息。 在周围士兵的注视中,王老帽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小鬼子抢了咱们中国女人,咱们既然赶上了就不可能不救,只是商小子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于是周围的士兵全都无语,他们心有不甘,却又无话可说。 现在距离商震带人过河到日军这里抢武器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 王老帽由于岁数大了,商震便没有让王老帽跟着参加战斗,而是守在了停泊渡船的地方以为接应。 可是谁曾想西北军的那些人和其他人都已经返回了,最终只有去引走日军的商震一个人杳无消息。 虽然当时他们这支队伍成功的返回到了渡口,可是日军又尾随而至。 在那种情况下,王老帽他们不得不乘船返回河北岸,商震就这样一个人被撇下了。 在商震的这些手下看来,以商震的本事应当不难从日军的围堵中脱身,只是他们在河北岸左等右等,一个多礼拜过去了商震却始终没有回归。 一众士兵们有人便猜测商震可能暂时搞不到船无法过河。 也有人猜测此时他正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呆着呢。 甚至还有人胡诌八咧的说,也许商震此时正在某个地方的饭馆子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实在是快活的紧呢! 这种情况像什么?这种情况就像皇帝的新衣,所有人都在尽自己的想象,想象着商震可能的快活,而独独没有人会说商震有可能阵亡在日军的枪下。 而最终,士兵们却因为高雨燕的一句话而变了脸色。 高雨燕直接就说,你们怎么不说商震在河南岸直接娶了个媳妇正生孩子呢! 然后高雨燕就哭了,她又说,我不管你们所说的商震原来的那个媳妇,还是我,没有一个女人陪着商震,他又去找谁睡觉生孩子? 毋庸讳言,用东北话的形容词来讲,高雨燕长得那是贼漂亮,或者说,老漂亮了。 高雨燕那么一哭,当真是哭了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一块遮羞布就这样被高雨燕的哭诉直接给扯了下去,就当时那种情况,谁若还能再坐住板凳,谁特么就不是爷们儿! 于是王老帽便大骂了起来。 王老帽骂的是,你们说你们这些废物点心,我特么的头一回没有跟着你们一起去整事情,你们怎么就把商震一个人留在了河南岸? 当时王老帽说的是那样的义正言辞,就仿佛去河南岸没有把商震带回来,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可是就商震手下的这些老兵谁又不熟悉王老帽的作派?没有人去揭穿他的虚伪。 然后王老帽就找西北军的那个连长要船,亲自带人到河南岸来寻找商震了! 只是商震又岂是那么好找到的?这已经是王老帽他们第三次过来寻找了。 第一次过河后不久他们就与一只日军撞到了一起,敌我双方在那平原之上互相一顿对射,最终王老帽他们只能乘船返回无功而一返。 第二次,他们的点儿更背。 他们不可能直接从小蚌埠直接过淮河去,那样的话日军就能直接把船给他们打沉喽! 他们是从淮河距上游距离小蚌埠几十里的地方过河的,可是那次他们刚刚靠到河南岸时,恰恰便从下游有日军的气艇过来了。 多亏他们当时泊船的地方是一个河岔子,所有人连推带划终是把船藏了起来才没有被日军的气艇发现。 那第二回寻找商震最终也是无果而终。 而这回这是他们第三回出来寻找商震了。 由于担心再次撞到日军的汽艇,这回他们乘了两条船来。 本来他们可以不这么仓促的出来,可奈何上面传来消息说337旅将要换防了! 如此一来寻找商震就变得紧迫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不找到商震,他们也是心有不甘。 可是哪成想现在却又碰到了一群女人被日军掳掠的事情。 王老帽也不想管,可奈何,这回按照仇波的观察日军真的是不多,而现在王老帽他们所处的地形也是有利的。 所以,能否找到商震那还两说呢,那还是先把眼巴前的事情解决了吧! 正文 第867章 救女 ,抗战之关山重重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 作为老兵的往王老帽不可能不懂得这样的道理。 而这回商震又不在,那么营救这些女子的指挥权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王老帽并没有仓促的进行伏击,反而是在钱串儿的引领下往前跑去。 待到他亲自进行对行进的日伪军和那些被掳的女子进行了观察后,他才又跑了回来,对自己这三十来个人进行了仔细的布置。 他把人分成了三组,有两组人埋伏在路边,一面是高地,一面是壕沟。 而第三组人由仇波带队,后面跟着的是侯看山、钱串儿、秦川、周秀、古满、顾兵这样的老兵,却是埋伏在了这两组的前面。 前两组的人,只对自己一侧的日军进行攻击,并且采取了人盯人的战术。 所谓的“人盯人”那就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射击目标,他们要争取在第一拨射击中便瓦解日伪军的战斗力。 日伪军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已经走入了中国军队的伏击圈。 在那些押解的日军的眼中只有那些被他们掳掠来的女子,若不是上面有令要把这些女子抢回去做慰安妇,那么他们大可会白日宣淫。 至于伪军想什么,那就没有人知道了,也没有人关心。 十多分钟后在王老帽的一声令下后,后面两组人同时开始开枪射击。 而这一波射击的效率是如此之高,毫无防备的日军直接就被他们打倒了大半。 突然遭到如此出人意料的打击,剩下的日军有开枪顽抗的,可是后面的伪军却已经是调转屁股就往回跑了。 淮河以南的伪军也只是刚刚组建中。 刚刚组建的伪军,日军还没有来得及对他们进行整肃,不可能有什么战斗力,他们也只是过来混日子的。 如此一来。这场战斗就变得简单起来。 就在埋伏的最近的仇波他们又打死了两名顽抗的日军后,剩下的几名日军也掉头往回跑了。 “秀才,秀才,赶快开枪打倒几名假鬼子,别打死了!”仇波一看大局已定,连忙喊道。 而他所说的秀才,谁知道是说陈翰文还是楚天呢,不过这都不重要,能在伪军中留下来几个活口,那才是重要的。 而仇波这样做的意图,在战斗部署前也已经说过了,那就是希望能够抓到几个伪军的活口,看是否能得到商震的去向。 至于抓日军的俘虏,那还是算了吧,日军还是很凶悍的,人家未必会当俘虏,另外就算抓到了日军的活口又有什么用?他们谁也不会说日本话。 这场战斗出乎意料的顺利,也只只是几分钟后便结束了,地上躺着被打死的日军,有两名伪军正趴在地上呻吟着,一个被子弹打中了大腿,一个被打中了屁股。 王老帽大致审问了一下那两名伪军情况后便下令撤退了,而临撤退前,他便给了两名伪军一人一枪。 他王老帽可不是什么善人。 他没有优待俘虏的说法,更何况如果他让这两个伪军活着,那么他们的撤退方向与兵力部署就很可能被随后赶来的敌人知道。 “你死我好, 一了百了。”这是当时王老毛对那两名伪军开枪之前所说的话。 至于那些被日军掳掠的女子,有一部分去投亲靠友了,而剩下十多个家里人竟然已经被日军屠杀光了。 王老帽便大手一挥让那些女人先坐船带到北岸再说吧。 于是他们三十多个士兵带着这些被救回来的女人,便奔登岸方向行去。 “嘿嘿。”在那行军之际,王老帽突然就发出了这样一声笑。 “老王叔你笑啥?”跟王老帽在一起的几个士兵便发现了他的异常,钱串儿就问。 “想起了原来在东北当胡子的时候。”王老帽不无得意的说道。μgètν 王老帽这么一说,旁边的人他就懂了。 你当那胡子子是什么好人吗?那就是土匪,打家劫舍绑架撕票,抢人家的黄花大闺女,在山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那真跟水泊梁山诸好汉一般那是何等的快活。 而现在呢,他们自从到了关内就到处流动作案,说流寇那都是好听的,说不好听的那就叫丧家之犬。 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丢了,矿山宝藏丢了,爹娘生死不知,那可不就是把自己的家把东北人的根弄没了吗? 而现在王老帽想起了自己当胡子时的“光辉岁月”,身旁又有十几名女子,虽然说不是他当胡子抢来的,可是却是从日军手里救回来的,当年的胡子现在却变成了抗日的将士,成为了英雄,那他又怎能不自得? “是,又抢了这些娘们回来,当胡子时你都没这么辉煌过。”钱串儿冲王老帽一笑低声说道。 “这辈子要是没抢过几个娘们那还能算男人?”王老帽到底没忍住说了一句。 如果说他一开始那叫不无得意,但是现在那可就叫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了。 战士会炫耀自己杀死了多少侵略者。 白展这个小偷会炫耀自己当偷儿时做过什么高难度的活儿。 象王老帽这样的胡子则总会吹嘘他喝过那用人心切片做的汤。 七八年了的抗战也未曾去掉他身上的匪气。 只是王老帽的这分自得偏偏就有人看不入眼儿。 “不用你看到几个娘们就n瑟,回头就告诉我老王婶!”虎柱子说道。 “你他娘的敢?你要是敢告诉你老王婶看我不打出你屎来!”王老帽骂道。 虎柱子哼了一声,没再接话。 可是这时楚天却又低声叨咕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啥?你说啥?”偏偏楚天所说被王老帽听到了,虽然听着不是很清楚。 “你当胡子时候抢黄花大闺女,和现在日本鬼子抢黄花大闺女有啥区别?”楚天冷冷的说道。 楚天这句话说的可够劲,直接就把王老帽给噎住了。 是啊?胡子抢女子与日本鬼子有什么不同吗? 若说不同,也只能说胡子是中国人,日本鬼子是日本人。 可别的有不同吗?好像没有耶! 日本鬼子抢中国女人那是为了发泄兽性,那你胡子抢女人就是为了对人家好?你王老帽怎么证明中国的坏蛋就比日本的坏蛋好? 所以你有好好的官军不当,你却非羡慕怀恋胡子,还臭显摆,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东北军属于国民政府军,简称国军,那可不就相当于原来的官军。 王老帽恨恨的看了楚天一眼,与此同时他就注意到其他士兵保持了沉默,并没有人为自己帮腔。 他陡然醒悟,士兵们对自己的不满并不是因为自己当过胡子,而是这回找商震又没戏了。 可是这特么的怪我吗?王老帽没有骂楚天,而是愤愤的想。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uu看书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 第867章救女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868章 “战利品” ,抗战之关山重重 换防比想象中来的要快的多,王老帽他们带着那些救回来的女子乘船才回到了驻地就得到了让他们随大部队撤退的消息。 在整个淮河保卫战中,东北军第五十一军再次付出了重大的牺牲。 既然作为援军的第五十九军已经接防了,敌我双方隔江而峙,这场以徐州为中心的大会战的焦点就移向了北面,那么五十一军终于得到了休整的机会。ugétν 部队是统一行动,就商震他们这伙人隶属于五十一军的第337旅,人家337旅都要撤下去,那他们这一小撮儿人又差啥? 若是商震在,凭商震在旅长刘成义心目中的地位那完全可以说上话,说我们有一个兄弟失踪了我们想找找,想来刘成义是会答应他们这些在外头野惯了的“野孩子”的。 可是偏偏这回失踪的人是商震,别人在旅长刘成义面前能说上话吗?至少王老帽他们觉得就这他们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会有这样的面子。 若只是以上这些也就罢了,偏偏这回来给他们传令的却是他们的死对头王清凤。 王老帽他们虽然不磐跚宸铮可是却不能不怕贸ち醭梢宓木令。 眼见王清凤来传军令了,侯看山刚跟王清凤说了一句,王清凤却是一摆手道:“你别特么的冲我哭,吓死老子了!” 就这一句话便把侯看山气得n窍生烟! 他那是冲王清凤哭呢吗?他那是冲王清凤笑好不好? 可王清凤就不知道侯看山是冲他笑呢吗?人家王清凤当然是知道的,人家之所以这么说那也只是在讽刺侯看山罢了。 谁叫侯看山打鬼子时破了相毁了容,他那意思无疑就是埋汰侯看山笑比哭还难看呢! 可别说侯看山了,就是王老帽他们纵使再气愤那又能如何?人家王清凤这回就是来传军令的,或者说那就是听说商震失踪了人家来幸灾乐祸的。 问题是人家心里咋乐开了花不知道,可是人家表面上那却就是一本正经的传军令,那他们还敢再揍人家王清凤咋的? 他们不敢,这里是军队,你还真当是这里那没有任何规矩的江湖之地啊! “哎呀,你们这帮子狗日的厉害了,这回竟然抢,不,竟然弄回来了这么多的大姑娘小媳妇!”王清凤忽然发现新大陆一般冲着那些女子喊道。 要说商震这伙人和王清凤现在真的就形成了互有忌惮的局面。 商震的人揍过王清凤,他们那些人被关过禁闭可最终什么事儿都没有,却是被王清凤的姐夫旅长给放了。 可是那王清凤就再不是人,可毕竟也是旅长刘成义的亲小舅子。 虽然王清凤领兵打仗啥也不是,可是人家毕竟总管着337旅的后勤,人家王清凤在让337旅全体官兵的吃穿住行上人家那也是有用的。 要是收拾商震他们那会影响士气,这种事旅长刘成义不会干,可是你让人家刘成义收拾自己的亲小舅子真把自己的这个混蛋小舅子如何了,那人家也绝对不会干的。 “什么叫弄回来的?”王清凤的话气得钱串儿接话了,“这是我们过河从日本鬼子那里解救回来的!” 这王清凤也是学乖巧了, 如果他刚才坐实了说这些大个大姑娘小媳妇是被王老帽他们抢回来的,那保不准王老帽他们一急眼再把他揍一顿。 可现在人家说是“弄”回来的,那不就是在恶心他们呢吗?完了吧人家说话还没落下话柄。 “一个个死逼出的,打仗净溜边儿,划拉娘们倒是有两下子,来人!把这些女的都给我带旅部去!”王清凤挥手下令道。 “哎!”一听王清凤要把这些救回来的女子带走,商震他们这伙的士兵可就不干了。 “哎个屁哎?让他把这些拖油瓶的赶紧带走!”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却大喝了一声。 王老帽这一声大喝,他们这些人大多不吭声了,可是虎柱子却不服气的嘀咕道:“那是咱们救回来的。” “咱们救回来的咋的?”王老帽气道,“人家是大活人,你真当人家是战利品啊,那是,那是――” 一时之间,王老帽有点卡壳,他还真不知道咋说好了。 “那都是中国人,那是咱们的姐妹。”这时倒是陈翰文在旁边说出了一句很有觉悟的话来。 “对,都是咱们的兄弟姐妹。咱们没吃没喝的,你特么的养他们啊!”王老帽在陈翰文的提示下终是把话续了下去。 眼见王老帽不挡着了,王清凤嘿嘿冷笑着一挥手,他手下自然有士兵带着那些女子往旅部方向走了,然后王清凤这才说道:“该撤就撤,谅你们也不敢违抗军令!” 然后人家一转身也走了,留下了王老帽他们这些心中实在是气不恭却又无可奈何的士兵。 沉默了一会儿后,仇波才低声说道:“带走就带走吧,你们还有啥想法咋的?” 仇波这么一说,秦川忽然笑了:“老王叔啊,这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秦川这么一说,士兵们眼中便也有了笑意,只不过却齐齐的往旁边看去,只因为高雨燕、鞠红霞、苏雅那三个女子可是也一直在旁边看着呢,只不过这种场合轮不到她们说话罢了。 “说啥呢,秦川。”一听秦川拿自己跟王老帽开玩笑也想活跃下气氛的鞠红霞便巧笑盈盈,“反正你们就是那些女的救命恩人,赶明儿我给你们说合说合让你们都娶上媳妇。” “那敢情好!”秦川笑了。 “敢情好个屁!给你们一人找个媳呸儿一家再生一个呗! 明天你就给我滚犊子,拖着一堆娘们儿谁特么的还有心思打仗?”王老帽开始骂人了,这回却是连鞠红霞都给捎带上了。 王老帽到底也算是个领导者,他又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尽管说把那个论岁数都能当自己闺女的鞠红霞送走,那是言不由衷。 王老帽又骂人了,鞠红霞也不敢吭声了。 或者说人家也未必就是不敢吭声,人家那也只是在场合上给自己老爷们一个面子吧。 众人又陷入沉默,而下接下来打破沉默的却是虎柱了。 虎柱子说话的声音真不大,可是就那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心头一紧,虎柱子说:“他会死吗?”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uu看书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 第868章“战利品”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869章 老虎倒上树 ,抗战之关山重重 “他会死吗?” 对,就是这句,那虎柱子所说的这个“他”是指谁还用问吗? 从理智上来讲,谁能说商震是死了还是没死。 商震失踪了找不到了,如果非论生死,那商震死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战争年代,多少兄弟挥手作别或者说也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都来不及作别,然后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就阴阳永隔。 可是从感情上讲,谁又会相信商震会死呢? 可无疑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没有人接虎柱子的话。 虎柱子眼见没有人搭理他,他却是叹道:“唉,也不差这一个了。” 要说虎柱子前一句话问“他会死吗”这个也没啥大毛病,可是后面这句话却有毛病了,这也只是他的感叹,一个属于他这种虎人的感叹。ugétν 他自己以为自己是实话实说,可是他这个虎玩扔却不懂得一点,人那是有感情,他却不知道就他这句话却已经伤了别人的感情了。 “放你奶奶个鸟屁,啥叫也不差这一个了!”王老帽当时就急了。 而偏偏现在王老帽离虎柱子很近,他跳了起来伸手就给了虎柱子一个大嘴巴,那真的就是“啪”的一声脆响。 “啊?你打我?”虎柱子被王老帽这一下子就给打蒙了。 王老帽霸道,虎柱子虎,王老帽常骂虎柱子不过可还真的没有动手打过他呢。 虎柱子的虎气上来了,他便把枪一扔奔着王老帽就冲上去了,在虎柱子的人生格言里,那哪有挨了揍不还手的道理? 只是这回虎柱子是真错了,就刚才那一句“也不差这一个了”却是把其他的士兵都惹不乐意了。 虎柱子你再虎,你这话是啥意思,你意思是说商震回不来了呗?就王老帽给他的这个嘴巴有毛病吗?绝对没有! 所以虎柱子刚往上蹿,旁边马二虎子上来了一伸双手就把他给抱住了。 “你别抱着我,看我不弄死这个老不死的!”虎柱子那还以为马二虎子是来拉架的呢。 可是谁曾想到马二虎子把他抱紧了,嘴里却已是高喊道:“都伸手,揍死这狗日的!” 商震的哥李福顺在临死前那是把商震“托孤”托给了马二虎子的,从这个角度上讲,马二虎子和商震的感情和别人相比那就多了一层。 如果说商震有危险被马二虎子赶上了,马二虎子那绝对是会替商震去死的。 现在虎柱子这傻逼说商震回不来了,你说马二虎子过来抱住他那能是拉架的吗? 虎柱子这还没反应过来呢,可是旁边其他士兵,尤其那些老兵,比如说钱串儿、仇波、秦川这样的,真的就冲上来了。 而他们这三个人一上,陈翰文和楚天也冲上来了,而最后的那个则是只有一条胳膊的马天放! 虎柱子这叫啥?这绝对就叫石头掉到公共厕所里――激起公粪了! 要说商震他们这些人里,虎柱子的体格那绝对是数得上数的,他脑袋最大腰最粗腿是大象腿。 可是那又如何?好虎架不住群狼的。 更可何况你虎柱子再虎也是假虎你也不过百十多斤,别人那也不是九十挂零,你也不真就是那能有四百多斤的阿穆尔虎! 也只是片刻之间虎柱子便被放倒在地,然后商震这伙的那些老兵对他那真就是毫不容情的好一顿拳打脚踢! 这些老兵在群殴虎柱子,可后加入的那些士兵是绝对不参与的,比如什么锅包肉、白斩鸡、范铲铲、古满、顾兵他们。 老兵那是神仙,他们都是凡人,他们才不会加入呢,顶多也就是在旁边小声嘀咕一句:“别踢脑瓜子,本来就不尖,再踢傻了。” “踢的就是他的脑瓜子,说不定踢完就开窍了呢!”王老帽在圈外气得骂道。 王老帽倒不是不想再伸手,实在是这回老兵们都围上去了,这回他还挤不上去了! 什么叫人缘?什么叫在一个圈子里你总得交下一个两个的吧?什么叫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 可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却是一句叫作“自作孽不可活”。 虎柱子却是因为说了商震一句一下子把这些老兵们都给得罪了。 要说这些老兵把他往死了揍那是不会的,比如说什么脑袋裆部之类的要害,可是对他皮糙肉厚的地方那可真是下死手啊! 也只是片刻功夫,虎柱子就被那几个老兵给打成了滚地葫芦。 而那虎柱子也真是硬气,他也知道现在自己也只有挨揍的份儿了,所以就满地滚硬挺着却是一声不吭。 闹得正欢之际,这时圈外忽然有人大喝道:“真是无法天了,当兵还敢打架,都找收拾了吧?” 正如人家所说,当兵还敢打架,这里可是军队。 于是在那人的断喝声中,正在群殴虎柱子的老兵们终是收了拳脚。 众人眼见着虎柱子捂着脑袋躺在地上也不骨碌了,而刚刚喝止了老兵们的人却是警卫连长赵传栋。 “这咋了,咋还内讧了呢?”赵传栋不解的问。 赵传栋也是听说商震杳无消息所以才过来打听一下,谁曾想却碰到了老兵们打架,所以才出言阻止。 赵传栋的面子王老帽他们那还是必须要给的,其实大家私交不错,王老帽他们自然也不怕他。 “家丑不可外扬。”王老帽冷冷的回答道,眼睛却还盯着虎柱子呢。 这时候虎柱子眼见没有人再打自己了终是从地上往起爬了,那捂着脑袋的双手也放下来了。 虽然看上去他呲牙咧嘴的,那衣服上也尽是灰土,显得很是狼狈,可要说被老兵们打出什么不可治愈的伤却也还不至于,到底是皮糙肉厚之人啊! “艹!”赵传栋被王老帽给气到了,他回手一指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是外人吗?” 王老帽无语,这话他还真不能接了。 这时倒是钱串儿走了上来把刚才的情况略略的跟赵传栋解释了一下。 “哦?”赵传栋听钱串儿说完便用一种极为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虎柱子,仿佛他实在搞不清商震手下怎么会有虎柱子这样的虎人。 只是虎柱子的虎那是真虎,那可真不是装的。 他刚刚被老兵们一顿胖揍虽然明知道打不过可心里也不服气呢。 他一见赵传栋用那样婶儿的目光看着自己便用了一句东北人最容易引起打架的话:“你瞅啥?”完了吧,他还瞪了赵传栋一眼。 “我――”赵传栋被虎柱子给怼愣了,他还真没有想到虎柱子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要说东北人的脾气大体都差不多,那都是怕敬不怕横,他和商震这帮人关系好那是敬可不是怕,更何况你虎柱子也只是普通一兵罢了。 赵传栋张大着嘴愣了片刻后倒是没有说“我瞅你咋滴?”反而他笑着对王老帽说道:“你把他给我们警卫连咋样?” “好啊!”王老帽笑了,至少目前他没有拒绝赵传栋的道理。 “好啊!好啊!去警卫连就去能咋的? 你们合伙打我一个不仗义!等商震回来我再找回来!”虎柱子就说,这时他却又想起商震的好来了,他,真的是浑人一个。 “好啊!”赵传栋一听虎柱子这么说他也乐了,听钱串儿说他才知道虎柱子是真虎,却也没有想到他这么虎啊。 而这时倒是钱串儿看着虎柱子那虎样心软了气道:“你个母老虎倒上树!” “啥,钱串儿,你啥意思?”虎柱子真的没有听懂钱串儿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不光是虎柱子,就是有的士兵也没有听明白钱串儿这句话到底是啥意思。 “啥意思?母老虎倒上树――虎逼朝天!”钱串儿气道,“真到警卫连一天打你八遍!”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uu看书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 第869章老虎倒上树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870章 兵行(一) ,抗战之关山重重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唉。”撤出的队伍如同一条逶迤的长蛇由南向北,而在这其中有一个人正在感叹着。 感叹者是楚天。 楚天那是商震这伙人中少有的知识分子,他所发出的感叹那是如此的有水平,以至于和他走在一起的士兵,甚至是别的部队的士兵都看向了他。 东北军第五十一军终于往后撤开始休整了。 说终于,那是指五十一军一直守着这淮河一线,第一,坚绝不让日军打过淮河去。第二,日军打过了淮河我就拼死反击再把你打回去。 而就算是现在两军对峙上了,那时不是的日军飞机还会过来轰炸呢,所以现在往后撤就叫“终于”。 只是此时行进在那长长队伍中的王老帽他们一小撮人却实在是不喜欢这个“终于”,原因自然还是因为商震了无消息。 于大部队来讲那是终于撤了,于他们来讲撤的真的是太早了,可是他们不撤又能有什么办法,那么商震到底如何了也只能看他自己的命了。 而现在同在这支队伍里鞠红霞就正在开导高雨燕:“没事的,你看商震头脑那么好使本事又那么大,肯定没事的,说不定啥时候你一觉睡醒了他就回来了呢。”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总是揪着。”高雨燕叹息道。 道理高雨燕何尝不懂,可是她的心里却始终为商震牵肠挂肚的。 一会儿也如鞠红霞开导自己一般,想着商震本事大应当是没事的,一会儿又想光本事大有啥用,子弹不长眼睛,说不定现在商震就已经那啥了呢。 队伍就这样前行着,行进的速度自然也谈不上多快。 337旅是在早晨天不亮的时候就从前线撤下来的,而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连续的行军让本就是疲惫之师的官兵们走的愈发缓慢了起来。ugétν 眼见队伍走不动了,上面有命令传了下来原地休息,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却突然听到了远方传来了“嗡嗡”的声音。 “注意隐蔽!小鬼子的飞机!”有军官高喊了起来。 而这时就是不用他喊整个队伍就乱了起来。 这里地形平坦而又开阔,纵使有些树林,那树林连树叶子都没有又如何隐藏? “这帮子熊包,都特么躲什么?躲得再快还能有小鬼子的飞机快啊!”在一片慌乱之中有人忽然大声骂道。 “你傻逼啊,不跑你就在这儿呆着等死!”有跑过那人身旁的士兵顺嘴便“奖励”了他一句。 大家都是东北军的,别管说有的是当初从山东闯关东到东北去的,纵使操着山东口音可那也算是东北人。 东北人自来熟就是这么不见外,所以跑过去的士兵骂了那人一句也是出去好意,这也可以理解。 在那个逃跑的士兵看来,如果大家一起冲锋,那自己不跟着往前冲,那是贪生怕死,可是现在对上了日军的飞机了。 唯今之计,那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跑到一个人聚集得最少的地方去。 天上的飞机嘛, 飞的高看得远,那人家不管是机枪扫射还是扔炸弹肯定是奔大堆儿去啊。 所以嘛,现在他想活下来的竞争对手并不是天上的飞机,而是地上的自己这些东北军弟兄。 “等你**个死!”那个人骂了那个如风跑过的士兵。一句,然后就又高喊道,“咱们的人,把步枪机枪都给我架起来,小鬼子飞机敢过来咱们就干他!” 用枪打飞机?这事新鲜啊! 而这时那个人却已经拿起了望远镜在看远处那架正在飞近的飞机了。 而他这一看之下就更有谱了便再次喊道:“别怕它狗日的,就是架侦察机,我估计上面都没有炸弹,有挺机关枪顶天了!” 在那人声嘶力竭的呼喊下,他手下的士兵还真的就把步枪都指向了天空,至于机枪手那举起来的机枪的支架则是被他的副射手用双手举着。 “我艹,你逃命就逃命,老子要打飞机你撞我嘎哈?”有士兵骂躲飞机的人。 “你们这招行吗?”又有躲飞机的士兵路过时便问。 “有鸡毛不行的,我们原来就这么打下来过!”有拿枪指天的士兵大声回答道。 “真的假的?”又有正跑过去的士兵将信将疑 “别**听他吓白唬!”有和他同跑的同伴压根就不信。 “要是总这么跑是太特么熊了,一架飞机怕他个牛俊庇钟新饭的士兵倒是宁可赌一下,他竟然也把步枪冲天空指了起来。 要不说人与人是不同的呢,这句士兵有这个胆气,可并不见得别人就有,便又有士兵说:“艹,熊能保命,装犊子的都被炸死了!” 有的军官自己在卫兵的保护下向远处跑去了,可是有的军官眼见着有人要打飞机便也呼喝手下停下来参战。 一时之间,整个公路上真的是乱糟糟的一片。 而这时那架日军飞机真的就飞近了开始俯冲了。 本就是乱糟糟的场面,根本就不用人下命令,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冲天上打响了第一枪,于是下面的枪声便连成了片。 与此同时,上面那架日军飞机也开枪了,正如那个主张打飞机的老兵所说,日军飞机上也只是有一挺机枪罢了。 虚空之中,飞机轰鸣,子弹交错,地上固然有几名士兵中弹倒地,可是那架飞机却也只是俯冲了一半便把机头拉了起来。 “看着没,那狗日的也怕子弹,打啊!”这时那主张打飞机的老兵依旧用望远镜盯死了那架飞机,他仿佛都看到了有子弹打进了那飞机的内部。 他说的没错,这就是一架日军的侦察机,那上面也只有两名日军罢了。 而上面的这两名日军也只是驾机在执行侦察任务。 他们眼见着下面有中国军队在行军,那便很嚣张的飞了过来,他们真的也只是仗着自己在天上想欺负下他们眼中的“支那军队”罢了。 只是谁曾想他们真的就碰到了不信邪的中国士兵,下面的枪声一起,真的便有子弹打中了飞机。 时下的飞机也就是在关键部位上安置了装甲,那机身有的本就是木制的,好一些的也只是在那木头上蒙了层铝皮。 当飞机俯冲下来进入了步枪机的射距时被子弹打进去也在情理之中。 那两名日军感觉到有子弹真的打进了飞机,他们不敢再装大自然也就驾机逃跑了。 那架飞机最终并没有被打下来,可这却疑证实了一点,飞机也怕步枪! 随着那架日军飞机的飞走,地上则已是欢呼声一片了。 而就在这片欢呼声中有人却盘腿坐了下来开始点烟抽了。 他正是那个张罗着用步枪打飞机之人――王老帽。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uu看书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 第870章兵行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871章 兵行(二) ,抗战之关山重重 “刚才我看到那头有伤员了。”当队伍再次行进起来的时候,郭宝友兴奋的说道。 “啥人?见到伤员能把你乐成这样?”钱串儿眼见郭宝友的那副表情便气道。 伤员嘛,那是不幸的,见到不幸之人不说要充满同情那也得差不多啊,那伤员可都是咱东北军的! “才不是,伤员挺多呢,我是说小簸箕!”郭宝友反驳道。 “小簸箕?你提小簸箕有啥用?人家西北军还能跟咱东北军走啊?”钱串一。 五十一军撤退了,可是人家五十九九却留了下来,而小簸箕又是住在五十九军医院中的。 换言之,之小簸箕并没有随行。 所以钱串儿认为郭宝友提小簸箕并没有什么意义。 “先前那阵儿,我听说西北军也送一批重伤员下来了,说不定小簸箕也在里面呢。”郭宝友又道。 “真的假的呀?”听郭宝友这么说,钱串也兴奋了。 “找找看看不就知道了?”郭宝友提议道。 “对啊,大家去找找看看,说不定他真在里面呢。”王老帽表态了。 如此一来他们所有人就全都活跃起来。 他们很当然不希望和小簸箕分开,能够看着小簸箕好转起来,然后大家接着在一起并肩战斗。 由于后撤的很匆忙,王老帽他们之前自然无暇再去医院里看小簸箕。 而现在本来就是修整中的撤退,闲着也是闲着,那要是万一能够找到小簸箕呢? “你能不能少喝点粥?”此时在一驾马车旁,石小碗正撅着嘴抱怨着 正躺在马车上的小簸箕拿眼睛翻了石小碗一下却没有说话。 而他的手里则是端了一个罐子,那罐子中是浊黄的液体,正散发着一股尿臊气。 那么,石小碗在做什么这还用问吗?小簸箕可是重伤员,生活还不能自理,石小碗正式商震派过来照顾她的。 “少给我废话,一般人想伺候我我还不用呢,要知道我这可是正宗的童子鸡,尿出的可是正宗的童子尿。 钱串儿说这还是一味好药呢!”小簸箕开始反击了。 “屁好药,怎么尿都是稀了咣当的,连点干货都没有。”石小碗接着抱怨。 “噗哧”一声,就在那马车旁边的两个女护士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只不过这两个护士是背对着小簸箕的,尽管作为医护工作者,在给小簸箕清洗伤口的时候,小簸箕那身上的零零碎碎,她们又怎么可能没见到过? 她们两个一个眼毛长长有着双会说话般的眼睛,那是张子沐,另外一个个子比较矮,长得小揪揪儿的,那是张子沐口中的李囡囡 “你少跟我废话,我腰带你还没系上呢!”眼见护士笑了感觉自己丢了面子的小簸箕又说道。 要说石小碗这孩子伺候小簸箕那真是尽心尽力的。 只不过他却有个缺点,那却是爱唠叨,像老太婆那样的唠叨。 如果是一个老头子或者老太婆边干活边唠叨,从年轻人的角度来看总是会感觉到有些让人烦的。 可是有人想象过吗?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手脚麻利的干着活却像老头老太太那样唠叨,便多少带有些喜感了。 小簸箕得自己被石小碗唠叨的丢了面子,可是那张子沐却并不想放过他。 “要是尿出点干货的那叫肾结石。”张子沐打趣道。 “你说啥玩扔?尿出石头来?那还不砸的叮当响啊,你咋不说尿出子弹头呢?”小簸箕没好气的说道。 小簸箕还真不知道肾结石是什么病,不过肾就是腰子,肾结石那就是腰子里头有了石头,这个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那要是接上溜儿还赶上机关枪了呢!以后咱们的机枪手就取消了,再有活儿让小簸箕去上吧。”这回没等别人接上话就在那马车的另一边已是有人大声说道。 而这一声话刚了便是“哄”的一声,那笑声是如此响亮那人又是如此的众多,以至于让本是转过身去避嫌的张子沐和李囡囡都直接转过身来。 “哎呀,你们来!”石小碗喜道。他所说的你们来了,当然是指王老帽他们到了。 面对突发情况,正常人当然有正常反应,可问题是现在躺在马车上的小簸箕并不是正常人。 上回王老帽他们去看小簸箕的时候,小簸箕已经睡着了。 而这回小簸箕终于等到自己伙来人了,那又怎能不激动? 人虽有伤,可是反应犹在,他便猛的一起身。 只是以现在的身子骨又怎么可能起来,他只是才一动,然后便呲牙咧嘴起来。 小簸箕这么一呲牙,众人才想起来小簸箕也只是才治疗了一个多礼拜罢了。 现在小簸箕能够说话就很好,他们实在不敢奢求别的什么了。 一时之间不待那两个护士干涉,王老帽他们就全都止住了笑声,可是他们看向小簸箕时那眼中的热切是掩饰不了的。 “好不容易把你们盼来了,你看你们又不说话了,一个个的跟吊丧似的。”小簸箕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便尽量用平稳的口气说道。 “胡说什么呢?好好养你的伤。等你好了,咱们大家在一起打鬼子。”王老帽说道。 要说这王老帽好好说话的时候真的不多。而现在他这么一说,真的是让小簸箕诧异之余却又有了感动。 “内个,内个,您这么一好好说话,弄得我都快哭了。”小簸箕便道。 “真的吗?别哭,别哭,你要是给我当干儿子那我对你好,就是天经地义!”王老帽也不大习惯小簸箕这副样子,因为小簸箕竟然罕见的对自己说了“您”。 王老帽纵使再没文化却也知道说“您”那是尊称。 小簸箕这小王八犊子什么时候这么尊敬过自己啊?所以,他便很受用。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当自己再次提出要给小簸箕当干爹的时候,小簸箕的眼神便闪过一丝狡猾的光。 “不就是想给我当干爹吗?那以后你就是我干爹,是吧,干爹?”虽然小簸箕依旧在那里躺着,可是那语气听起来真的是情深意切,深情款款。 “哎呀哎呀――等你好了,干爹给你买糖吃!”王老帽却没有想到,小簸箕竟然真的会管自己叫干爹。 想当初自己想认小簸箕为干儿子,可是小簸箕说啥不肯,却管他叫老丈人,一心一意的要祸害他那还不存在的闺女。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有给小簸箕当干爹的机会了呢,而现在,小簸箕真的就管自己叫干爹了! 一时之间,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却拿出了哄小孩的招数。 “喂,我说你们那两个护士小妞,你们不知道吧?这是我干爹。 我干爹曾经是一个绺子的大掌柜的。 那手下弟兄也百八十号人呢?我干爹平时最义气最霸气打仗最勇敢。 大家伙,我说的对吧?”小簸箕依旧在给王老帽大颂赞歌。 而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他甚至把其他士兵也拉了进来。 一听小簸箕这么说,别人又能说什么呢?这个时候谁又会和小簸箕唱反调,一个个的便笑呵呵的连应“是的”。 也唯有虎柱子冷哼了一声,只不过他那一声哼声音不大,别人也没注意到。 王老帽头一回听小簸箕如此抬举自己,那脸上便笑开了花。 只是他这不笑还好,这一笑脸上的褶子就愈发的多了起来。 都说什么,人一笑起来褶子都笑开了那都是扯淡的话! 人一笑起来的时候,那褶子只会往一起聚。 说别人笑起来那是如花般绽放,而王老帽一笑起来,那便如同花儿一般聚拢。 只是还没等王老帽把自己那脸上的褶子抻平呢,小簸箕便说道:“干爹,我那尿罐子可没倒呢!”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uu看书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 第871章兵行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872章 兵行(三) ,抗战之关山重重 小簸箕的搞怪使得所有的士兵都喜笑颜开,队伍中因为商震失踪而引起的郁闷气氛终是有所缓解,尽管小簸箕本人是不知道商震的情况的。 每个人都知道小簸箕身受重伤,可是每个人又都想和小簸箕说点什么。 本来就是在一起生死与共的弟兄,这话一说起来又怎能有个头?如此下来,那个女护士张子沐就干预了。 都管护士叫做白衣天使,而此时在王老帽他们这些士兵的眼里,张子沐就是能够让小簸箕快点康复的天使,人家的话又怎能不听? “还要劳烦护士小姐姐好好照顾一下我们的这位兄弟。”为了和这两个照顾小簸箕炊的女护士套关系,钱串儿很客气的说道。 “这个不用你告诉我们。”那个张子沐便回答,同时还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钱串儿。 钱串一见张子沐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变有些奇怪。 他已经好久没有被年轻漂亮的女子这样看自己了。 钱串儿是谁?商震这伙人在外面有个人际交往啥的,那钱串儿可是净出头了的,他自然不会怯场,便笑呵呵的问张子沐道:“请问小姐姐芳名?” 就钱串儿的这个问法,弄得其他士兵便是一愣,心里都是一“哎呀妈呀”,咱们家钱串儿咋这有节目呢? 小姐不叫小姐,非得叫人家小姐姐,还请问芳名,咋这么酸呢? 而钱串儿的这句问话,也让那个叫李囡囡的女护士掩嘴而笑。 可是那个张子沐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芳名那就算了,你咋不问我姓啥呢?” 小簸箕便愣了一下,终是说道:“请问小姐姐贵姓?” “算了,姓什么还是别告诉你了,反正我们这个姓的也没啥好人。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伤员需要休息。” 至此,钱串儿也听出来这个张子沐对自己的口气可是不善了。 “我们都是散兵游勇,在哪都是一样,我们就在这陪着我们这位兄弟吧。”仇波这时候便说道。 “那可不行!”张子沐断然拒绝,“伤员可架不住你们这么闹。” “那我们离远点跟着就是。”钱串儿连忙说道。 那张子沐又看了钱串儿一眼后便不说话只是挥了一下手,于是那负责赶车的一个老头就又扬起了鞭子。 只是那马车还没有走呢,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就见前方有点乱,然后竟然有士兵在路边扯起一长条子油布来,而就在那旁边还站了些年轻女子,而那些女子却正是昨天他们从淮河南岸救回来的那些。 “这是玩啥呢?不是就要在这里宿营吧?”马二虎子好奇的问。 一众士兵也是好奇都抻着脖子瞅,而这时王老帽却已经骂道:“一帮娘们解个手你们有啥可看的?丢不丢人?磕不磕碜?” 嗯?至此,众人才反应过味来。 那可不是咋的?这周围一片空旷,连个树趟子都没有,他们可是从早晨行军到现在了,那谁还不解个手啥的。 这个问题对男人来讲那自然不算问题,所谓“只要不抬头处处是茅楼”,军队里绝大多数都是男兵,行军在半路那把身子冲部队一背那就撒尿呗。 可是女人不行啊! 在王老帽的吆喝下,他们这些人便全都把身子拧了过来。 只是身子拧过来了,有人嘴里却不消停,那是白展。 “我跟你们说啊,有一回我坐长途汽车,从南京到无锡,那也是这样婶儿的。 这车跑到半道,那人有屎尿屁,这玩扔可不分男人女人。 你们想啊,这都憋了好几个小时了,那谁还顾得害羞?”白展就在那白唬。 “那也不能都搅在一起吧?”马二虎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搅在一起那肯定是不行的,结果就是男人车头女人车尾就解手。 可是那也挡不住啊。 完了吧,你们猜那些女的用的啥招儿?”白展笑嘻嘻。 “用啥招儿?也象前面这些人似的扯块布?”马二虎子便问。 “扯什么布?”白展道,“你当谁都有这么大的一块布啊?你当那长途汽车是军队呢?” “那咋整的?”马二虎子好奇的问。 “那是个炎热的夏天,那有打伞的,那些女的就用伞遮着啊!”白展又道。 士兵们便笑,就别说现在是战乱了,那就不是战乱时期,真要是坐长途汽车在外,那也是难免的。 只不过,白展却又接着说道:“可是吧,她们的伞太小了,那要是能遮住脸就遮不住那啥? 那你们说,她们会遮哪?” “要我说就遮——”这时虎柱子搭话茬儿了,。 只是他话刚说了一半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遮你奶奶个腿儿!白斩鸡虎柱子你们两个给我滚犊子,老子不用你们来看我!”然后就是痛苦的两声咳嗽,那却是小簸箕的声音。 要不说虎柱子虎呢,人家其他老兵瞥了一眼就在前面脸色已是有些变得不好的那两个女护士,他们就是听着却也绝不会接话。 而这时同样听到白展话的小簸箕却已经忍受不了了。 自己现在还动不了呢,多亏人家护士的悉心照料,所谓病不讳医,小簸箕知道自己在这两个女护士的眼里那不说是透明的那也差不多了。 这事本身就挺尴尬的,可是这个死白斩鸡竟然在这个时候白唬这个,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呢吗? “遮你二大娘的腿儿!”本来也听得津津有味儿的王老帽一见小簸箕急了这也才醒悟过来。 商震现在不在,那自己可就是做主之人了,那哪能让白展当着两个女护士兵面说如此不雅的话题。 所以他也骂了,他不光骂了还走上前来照着白展的小腿肚子给了一脚! 一切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王老帽让石小碗留下来接着照顾小簸箕,而他则带着一众士兵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而到了这时钱串儿才和自己并排走在一起的王老帽低声说道:“老王叔,我咋感觉那个小护士话里有话呢?她说她那个姓的反正没好人是啥意思?” “我哪知道。”王老帽晃了下脑袋。 钱串儿见没问出什么来边走就边寻思,他自忖自己也只是头一回见了这个小护士,人家却拿话怼他,这不应该啊! 他也想到了,这事儿肯定是和小簸箕有关,如果不是因为小簸箕重伤在身他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个小护士何许人也? 可是纵使钱串儿打破了脑袋却也想不到当初就是因为他“姓张的哪有好人”惹翻了正在强后头的张子沐。 而张子沐偏偏有一双好耳朵。 钱串的声音比较尖,刚刚张子沐听着钱串儿的声音。竟然辨别出了钱串儿就是那个骂老张家人的那个人。 就因为钱串儿的这句话,固然人家收治了小簸箕,可是却也给他们这几个护送小簸箕的人关了好些天禁闭! 正文 第873章 卤水点豆腐 ,抗战之关山重重 “谢谢护士小妞。”马车吱吱扭扭,小簸箕在马车上躺的很老实,可是他那活跃的眼神表明他并不老实,至少心里不老实。 坐在马车上的张子沐并不理会小簸箕的皮,而是又给他整理了一下垫在他脖子下的棉袄。 护士终归是最细心的,张子沐担心那马车的晃悠让小簸箕难受,所以就把那马车上给他铺了床被,现在又往他的脑袋下面塞了棉袄当枕头用。 “我说小笸箩,你的那些弟兄可不大老实啊!不会我们把你救了之后,你也像他们那样吧!”给小簸箕收拾完张子沐才说道。 “你老实?你老实管我叫笸箩?”小簸箕不满的说道。 “我没看出簸箕和笸箩有啥不一样。”张子沐在眼中带上了笑意。 “那怎么可能一样?”小簸箕不干了,“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簸箕是倒土的笸粮食的,笸箩是给老太太装旱烟的吗?” “谁叫你管你的救命恩人叫小妞呢?”张子沐那绝对是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的。 “你不是小妞吗?难道你是?”小簸箕就笑。 自打小簸箕苏醒过来后,和他说话最多的人就是两个。 一个是石小碗,一个是张子沐。 他招呼石小碗无非是吃喝拉撒,这个没办法,谁叫他至少目前生活无法自理呢。 而张子沐之所以跟他话多一方面是因为张子沐是护理他的护士,而另一方面张子沐是因为很想知道他打鬼子的经历。 “没人和你贫嘴,说说你打鬼子的事。”张子沐不再和小簸箕掰扯不清了。 “哎呀,我都跟你说过了,那事有啥好说的,血的呼啦的。”小簸箕依旧不肯讲。 “你看清楚了,你在跟谁说话?”张子沐一本正经的说道。 只是张子沐的表情到了小簸箕的眼里就变成了那种小孩子要说大人话的模样。 不可否认,张子沐长的很好看。 那双大眼睛加上那长睫毛,就是忽闪忽闪的,而她又长了一张娃娃脸。 有这样脸型的人,怎么看都是很年轻的,可实际上张子沐并不比小簸箕小多些。 “我在和谁说话?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小簸箕一撇嘴。 “你是在和一个天天看着士兵要死要活的护士说话,一个看遍了你全身零零碎碎的护士说话,你跟我提血了呼啦?你吓唬谁呢?”要说打嘴仗张子沐可真不是善茬。 小簸箕不吭声了,人家张子沐说的是事实。 而事后他也知道了,为了救自己这条命,人家西北军的医生给他做了大手术。 做大手术那自然是要把他脱了个精光的,所以人家张子沐说看见了他身上的零零碎碎,这话绝对没毛病! 但还是那句话,人家张子沐都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也只能是小簸箕这个纯小伙了。 “你咋不说话了呢? 你不挺有能耐的吗?原来以为你伤重不能多说话,现在可好了,你的兄弟一来看把你的瑟的,这回你不说还不行了呢!”张子沐穷追猛打。 小簸箕也没有想到这张子沐会如此的难缠便又不吭声,可是不吭声又怕张子沐接着跟自己磨叽,他那眼珠子便在眼眶子里涮了涮了的转。 “说话,我知道你不是哑巴。”张子沐看着小簸箕的表情就知道小簸箕在想鬼点子。 果然,片刻过后她就听小簸箕叫道:“石小碗,小石碗,你过来。” “嘎哈?”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石小碗便问。 一听石小碗说“嘎哈”张子沐就想笑。 这几天她自然是和小簸箕和石小碗混熟了,她知道这石小碗并不是东北人,可结果现在却是满口的东北味儿,偏偏又学得怪腔怪调的。 “拿罐子来,我要撒尿!”小簸箕没好气的说道。 “啊?又要撒尿啊!你是不是着凉了,你刚刚不是让你干爹刚给你倒完吗?”石小碗担心的说道。 “屁干爹,给我倒尿的时候是干爹,不倒尿的时候就不是了。”小簸箕不以为然的说道,原来他先前他让王老帽伺候自己本就有着过完河就拆桥的打算。 “那他是要不伺候你的时候你管他叫啥?”这时同样坐在马车上的李囡囡就好奇的问。 “叫老王叔。”石小碗抢答了。 “屁老王叔,叫老丈人!”小簸箕有些自得的说道。 “啊?”李囡囡愣了,“你成亲了?” “屁!成什么亲,他闺女还在老王婶的肚子里呢啥时候生下来还不知道呢!”小簸箕又道。 “人类十月怀胎就能生孩子了,那算也能算出来了啊,那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啥时候呢?”李囡囡好奇的问。 李囡囡好奇的很也单纯的很,她却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如果小簸箕所说的事是真的话,那小簸箕可就得比他未来的媳妇大二十多岁了。 “十月怀胎,嘿嘿,还猫三狗四呢。”小簸箕眼见唬住了李囡囡便有些得意了起来。 “人和猫狗哪能放在一起比?”那李囡囡还没有转过弯来了呢。 可这时李子沐却一伸手把石小碗手中的那个罐子要了过来。 “小笸箩,你不是要撒尿吗?快点尿,尿完了好给我讲故事。”张子沐盯着小簸箕说道。 “啊——”小簸箕愣住了。 他哪来的尿意,他也只是不想让张子沐纠缠着自己讲打鬼子的事罢了。 所以他才说要撒尿。 至于其中原因嘛,第一,自己说撒尿,张子沐这个小妞再是护士那也是不可能瞅的。第二,自己找个别的话题把讲打鬼子的这个话题岔过去也就是了。 可是他却哪想到张子沐依旧揪着不放,而此时的他再看张子沐那乎闪着的却也透露出一丝狡猾的眼睛,他明白,自己的小伎俩应该是被这个小妞给识破了。 不过,小簸箕心中却依旧怀着侥幸的,他愣了下便道:“我又解不开自己的腰带。” 是的,小簸箕一条胳膊上现在还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呢,他又是一个重伤员,你让他自己动手根本不现实。 “哎,咋你来啊?”而在下一刻小簸箕就蒙了,因为那张子沐真的伸手来碰他的腰带了。 “我咋不能来,我给你接,接完了你好给我讲故事。”张子沐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那可使不得!”小簸箕眼见张子沐真动手了他不知所措了起来。 小簸箕如何肯让人家张子沐这样伺候自己,说到底人家张子沐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之一,他再是抗日英雄也没有那么大的架子。 “我看使得,你要是不给我讲你打鬼子的事,那以后石小碗就回去吧,我天天伺候你。”张子沐便道。 此时的张子沐的那纤纤玉手就按在了小簸箕的腰带上那自然是哈着腰。 小簸箕的目光便与张子沐交汇着。 若说此时的小簸箕看着张子沐那双好看的眼睛有什么心动的了触电了的感觉那真是扯远了。 他从张子沐的眼神之中看到了认真,那种如果自己不讲打鬼子的事,人家真的要给自己脱衣解带再帮着出恭了,也别管是大恭还是小恭了。 这小妞好象比我还犟呢。 小簸箕终于没辙了,他知道自己输了。 这种情形象什么?这种情形就象在公共场合下熟男熟女那熟男跟熟女说荤话闲扯屁,那男的也只是动嘴占点口头便宜罢了,若那女的反客为主那男的反而就怂了。 “还撒尿不?”张子沐依旧盯着小簸箕的眼睛问。 “没了,吓没了。”小簸箕无奈了。 “讲不讲打鬼子的事?”张子沐按在小簸箕腰带上的那只手依旧没有松开。 “讲。”小簸箕应道。 天地良心,不管是小簸箕落草为寇成了胡子里的小崽子的时候,还是他成为了东北军中的一员,他却是从来就没有这样老实过! 正文 第874章 商震下落 ,抗战之关山重重 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又是一个礼拜过去了,商震依然没有消息。 王老帽他们随着大部队已经暂时驻防了下来。 因为商震的了无消息,所有人都变得没精打采,有时白展故意撩骚搞怪,试图活跃下气氛,可是在老兵们一句“你特么的烦不烦”之下也消停了下来。 其实白展的搞怪何尝又不是属于他自己的一种转移情绪的方式呢?他也只是觉得商震不在心里发慌罢了。 小簸箕依然在养伤,并且他所住的地方离王老帽他们并不远,这算是一件让王老帽他们唯一感到开心的事情吧。 高雨燕依旧情系商震,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觉得只怕商震这回一去真的不复返了,心中自然是害怕的紧。 这回是随着大部队一起行动的,王老帽也弄不到单独的房子与鞠红霞住在一起。 到了晚上的时候,鞠红霞却正好可以和高雨燕聊天了。 夜色之中是女子之间窃窃私语的私房话,而此时,就在一处也不知道距离有多远的破屋中有人也正在低声说着。 他们大概说了有几分钟的时间,外面便有伪军的喝斥声响起,于是所有人停止了密议,从那个有着臭气的屋中离去。 “吱丫”,房门被推开,以火堆产生的光线为背景,有一个人站到了门口。 而就在那人扭身往屋里挤之际,火光给他的脸上带了淡淡的光晕,那分明就是商震。 这时,后面又有三个人跟着挤了进来,屋子里便引起了一阵骚动。 因为这个屋子里“装”了很多人,虽然光线暗淡,可是却也能看出这些人衣衫褴褛,原来他们都是被日军抓来修工事的百姓,换言之,壮丁。 商震蹲在了墙边,觉得自己的地方还是有点小,他便使劲往里挤了一下,于是他便听到了抱怨声。 屋子很大,奈何里面装的人却更多,关押他们的日伪军为了图方便,自然会尽量的把他们往少的屋子里塞。 “怎么这么挤?”那是大老笨的声音。 而这时,大老笨身后便传来李清风声音, 只有一个字“挤”。 于是商震李清风大老笨三个人齐力往屋子里挤去。 “咣当”一声,门在外面被关上之前,又有一个人被硬塞了进来,那是王小胆。 商震他们的出现,就像往那水塘中扔了石头,当那声音过后,一切终于平静下来。 片刻之后,商震就蹲在墙边,他的左右都是被抓来的壮丁,虽然现在是冬天,可是商震依然闻到了那汗哄哄的气味。 人生际遇变幻莫测,商震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日本鬼子抓了壮丁! 前几天商震带着新入伙的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倒是乘着黑夜摆脱了日军。 可是在天亮之后,当他们进入到一个村子里再次寻找吃的的时候恰恰便被日军围在了一个村子里。… 而在先前的战斗中,商震盒子炮的子弹已经打光了,李清风手中的那支步枪也是如此。 没有了子弹的枪支也只能招来杀身之祸,没奈何,商震他们也只能把那一长一短两件武器藏了起来。 随后商震还没忘了用刺刀把李清风那原本盘在脑袋后面的道士髻直接就那么生剌硬蹭的弄掉了。 可就这样还不行,李清风和那大老本又满地的打滚,让他们身上的道袍僧袍变得不再显眼起来。 好在在商震看来那李清风也不是什么大道观里正规的道士,而大老笨也不是那种名山大刹里有着传承的和尚,就他们那僧服道袍与老百姓所穿衣服的差异并不是很大。 更何况他们两个的衣服也是旧衣服那早就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他们正是凭借着这个才被围村的日军当成了百姓给抓了壮丁。 然后他们就被日军给押到了淮河南岸的某处给来日军修工事了! 对此商震也只能隐忍。 小人物如若得势,那也有鸡毛飞上天的时候,大人物若是失势,那也有虎落平原被犬欺的时候,更何况商震压根就没有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大人物。 他所做的也只能是寻找机会逃跑而已。 一涉及到逃跑,那么就又涉及到逃跑的方案。 而逃跑的方案便又涉及到地形地势、敌我双方力量对比等等。 现在商震手中没枪,甚至为防止被日伪军认出来他把自己用的刺刀都扔了,那他就更得慎之又慎。 他们现在所干活的地方距离北面的淮河也不到百米。 现在依然是冬季,想北渡淮河必须有船还要考虑是否有日军的气艇巡逻。 而南面几百米处,也就是现在商震他们这些壮丁歇息的地方是一个破败的村子,而这个村子再往南则是一片可以直望到天际的开阔地。 想逃命也唯有往南跑。 可商震也观察到了,这里的日伪军有三驾马车。 如果他们徒步往南跑,日军完全可以坐着马车去追。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商震可不认为自己这几个人能够跑得过马车。 更何况所谓“枪打出头鸟”,就在那一览无余还没有水的水田上,如果自己这几个人跑到了最前面,那肯定就先遭了日军的枪子了。 这个是理所当然的,换成商震看押囚犯,他眼见囚犯逃跑了那也肯定跳跑的最快的打! 所以白天往南跑不是好办法,除非是乘着黑夜,可日军每晚对他们这些壮丁防范做得很严。 刚刚他们几个出去那也只是借口出去拉屎罢了,旁边还有伪军跟着。 而他们一回来就被伪军给关到了屋子里,外面的门窗那都是用木头杆子顶着的或者横杠子别着的。 日军这回可是抓了好几百的壮丁呢! 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那是得带着的,至于其他的壮丁,商震却没有拿准主意。… 他当然想把其他壮丁也救了,可是他却也知道能不能救出来那还得看清况。 壮丁那就是普通百姓,也可以说成是乌合之众,想把壮丁们都弄出去不大现实,而且日军现在已经启用了汉奸,如果自己敢在这些壮丁中策动逃跑,估计自己的计划只怕刚讲了一半,那自己可能就被人供出去! 自己不是救世主,为人要低调,从来不高估自己的实力这可是商震一贯的作派。 每天看着壮丁干活的日军那有五六十人,可是商震知道前面还有日军的大队,所以这往南面跑并不得就是好的选择。 正因为如此他才一拖再拖没有逃跑。 而就在今天天将黑的时候,商震才发现逃跑的机会来了,因为有日军顺着河开了条气艇过来,后面还跟了条小船,那一艇一船就停在了白天商震干活目光所及的地方。 刚刚就在商震出去的时候他还特意往北面望了,然后以他一名枪手的眼力可以确定,他看到了河边那里有一个闪烁的小红点,uu看书那是有人在抽烟。 所以,日军的气艇肯定没有撤走,否则不会有人在那里看着。 若事情也只是如此那也就罢了,商震本来打算晚上就行动的。 可是先前就在他还没有跟看守的伪军说出去解大号呢,却是另外有一个人也吵吵要出去,结果呼呼啦啦出去一大帮,那伪军便觉得不对却是招呼了好几个同伴一起把他们看了起来。 人家当然不会说让他们这些个壮丁蹲那拉屎他们闻味,可是商震想再逃跑而不出动静来却不可能了。 不过也就在他们出去拉屎的那些壮丁蹲在那里的时候,后来也吵吵出去拉屎的那个人却是跟他们所有人说了,人家说,咱们今晚就逃吧,再不逃这日本人的工事一建完还不把咱们都扔到淮河里去啊! 如此一来,商震便对那个人产生了兴趣,咦?还真有不想做亡国奴的呢,人家既然张罗着让壮丁们“炸营”自己可绝没有理由反对。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正文 第875章 “旁观” ,抗战之关山重重 日伪军本就不把壮丁们当人,那么打你还需要商量吗? 其实绝大多数壮丁们也都明白,如果不抓紧往外跑,他们早晚会被日伪军给祸害死。 所以此时在黑暗之中便有人在低声呻吟着,那是白天被日伪军给打了的。 当然了也有那心大之人此时已经睡着了,正发出微微的鼾声。 而此时商震的眼睛则是在黑暗之中闪亮着。 他的眼神是可堪玩味的,他正在琢磨那个张罗着“炸营”的人。 一个人胆子大些,在日军的看押之下敢于逃跑,或者在逃跑过程中做殊死一搏敢于反抗日军这都不奇怪。 可是竟然有这么一个人竟然还敢组织壮丁们一起逃跑,那么这个人就值得玩味了。 就是身经百战的商震都不会想着把这些壮丁带出去。 原因是,所谓壮丁那就是老百姓,说壮丁也只是因为是让他们去干的力气活罢了。 可论身体素质能说得上壮的也就一半,那就是一群不可能令行则止的普通老百姓。 可是先前他们蹲坑的时候,那个人却说了,他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和别的屋子的人联系过了,今天午夜各个屋子的人统一往外闯然后再全往南面跑。 那个人说的很好,日本人连探照灯都没有,那咱们一窝蜂似的往外跑,天地间那么黑,日本人又怎么可能把咱们抓住。 当时商震才不会表态自己如何行动呢,他也只是蹲在那里听着。 听到这里时,他便想到了一句话叫作“乎悠,接着乎悠!” 日军没有探照灯就没有夜照明弹吗? 所以商震都觉得那个家伙有可能是汉奸,刚刚回到屋子的时候商震特别注意了,那家伙并没有回到自己所在的屋子而是奔别的屋子去了。 不过,商震接着一想,又觉得这家伙不大可能是汉奸,如果这个家伙是汉奸没必要这么鼓动壮丁们逃跑。 日军抓壮丁是为了让壮丁们给他们修工事,他们需要的是干活的人, 如果日军想要让壮丁听话完全可以当着所有壮丁的面虐杀几个壮丁以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而没必要让壮丁们炸营逃跑。 那天黑之时跟放羊似的不开枪想把人抓回来那可能吗?可是这开枪了把壮丁也就打死了,那还再费劲巴力的再去抓壮丁? 商震分析着,而最终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的时候便开始闭目养神。 管那个家伙到底是哪伙的呢,既然今天晚上注定乱套,那自己这几个人正好趁乱逃跑! 夜色渐浓,屋外的日军为躲避风寒跑到空屋子里烤火睡觉去了,也只有几名伪军抱着枪坐在屋外的火堆旁打着盹。 在日伪军看来这是一个与往常一样的黑夜,可是今夜却注定有了不同。 就在午夜的时候,商震则已是挤到了门旁就顺着那门板的缝隙往外看。 屋子对面的那个火堆处,两名伪军依旧坐在那里抱着步枪在打盹。… 以商震的身手干掉这两名伪军并不难,更何况现在他还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 要说那个王小胆也就罢了,那个小道士李清风和大老笨却是给了他足够的惊喜,那两个人竟然是练家子! 正因为是练家子,当时那两个人在往那卧虎山上摸的时候才会杀死了埋伏在暗处的日军。 这于商震来讲这真是意外的惊喜啊,就他手下的这些兵里还真的就缺乏这样的高手,往常他们在对上敌人需要摸哨的时候,绝大多数都是商震自己亲自出手的。 而现在就又到了摸哨的时候了,不过这回商震可不打算出手了,既然那个人说他负责带人解决日伪军的哨兵,那他就看着,他不光自己看着他也不让李清风和大老笨出手。 他们真的不能先出手,天知道那个现在他都没有看清长啥样的家伙到底是咋回事,他要是万一是汉奸不杀日伪军,说所谓的“炸营”是个套儿,再把自己伙这四个人给诓出去呢? 所以现在商震就是一个旁观者! 而此时与商震挤在一起的那自然是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了,只不过商震自己都不出去那就更不会让那两个人出去了。 而那两个人当然是指李清风和大老笨,至于王小胆,有时候商震甚至都直接把他给忽略了,因为王小胆除了胆小商震也实在是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别的特点来。 商震并没有等多久,又观望了有半个来小时便有人影真的闯入了他的视野。 对面那堆火离房子也就是三四十米,可由于商震是在门缝中向外看那视野便受限。 他只能看到火堆旁坐着的两名伪军,却看不到自己的侧翼,而先前那个主动提出干掉日伪军哨兵的人则是进了相邻的屋子的。 所以那个人出现时商震所看到的也只是对方的一个侧脸。 这个家伙就应当是提议“炸营”的那个吧,商震思忖着。 眼见这个人中等身形,看那家伙向前面正在打盹的伪军走的那几步,商震便确定了,这人还真就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虽然他走的并不快可是那落下的脚却很坚定,压根就没有犹豫后退的意思。 若说岁数,通过先前黑暗这中对对方声音和现在身体的形态的判断,这个人的岁数应当在三十岁左右。 而且那人的手中还攥了根木棒。 为了逃跑商震早就观察过这里的情况了,那人手中的木棒比手臂粗上一些,那应当是日伪军关押他们时用来别门的杠子。 印象里那根杠子是榆木的,绝对够结实够沉。 看来这个家伙不能是汉奸,这是要对敌人的哨兵真动手了,商震判断着,而这时他就又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第二个人双手在前,处于商震的视角自然看不到他手中拿的是什么,不过在商震猜来,那第二个人手中应当是托了块几斤重的石头。 真的不是普通人呢,虽然看不到这一先一后两个人的表情,可商震却想到了杀人不眨眼这个词,这两个人究竟是干嘛的呢? 且看他们两个怎么动手吧。uu看书 商震眼里盯着那两个人就那么在火光之下悍然的走到那火堆前,各自往那两个正在打盹的伪军身后绕去,而这时他就轻声叫道:“清风、大老笨、王晓醒着没?” “醒着呢。”李清风和王小胆的回答到了,而大老笨则是含糊的“哼”了一声。 “大老笨精神点,马上要拼命了。”李清风的话声再起。 大老笨便又“哦”了一声然后商震便感觉自己被挤了一下。 屋子里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真是人挨人人挤人,这也就是商震他们几个说是去蹲坑,他们挤进来时就在门边了,否则在里面的话想冲出去那还真就有点难。 而这时商震就看到那两个人已是各自绕到目标伪军的身后了,然后一个抡了手中的臂粗的杠子,一个则是托起了手中的东西――那真的是一块石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正文 第877章 各逞心机 抗战之关山重重正文卷第80章各逞心机“画皮画虎难画骨啊!”老霍头回头看了一眼那悬崖之上,商震便也跟着回头。 悬崖之上,王老帽他们已经开始往下爬了。 此时王老帽他们上来不能说没有危险可至少有商震和老霍头做警戒了,那么他们的风险自然是少了很多。 只因为侯开山一句长者先行,老霍头也只能先下来了,而商震也跟着下来了。 “有的人呢,你认识他一辈子也未必了解他,有的人也只是才见面却可以生死相托。”老霍头又说出了一番让商震觉得有些书面的话来。 商震是自己要求下来的。 侯看山所说的“长者先行”那就是扯犊子的话,那明明就是“七人同行,老头受苦”。 为什么要老头受苦?那还不是因为他们这几个人中只有老霍头是刘国栋连的,而其余人都是王老帽这伙的。 谁知道山崖底下的树林中有没有日军?谁先下到山崖底下谁就有危险,那这种倒霉的差事不给老霍头又能给谁? 而这些天来商震承蒙老霍头指点他很多事情,他却认为应当是“师徒同行,小徒受苦”的,所以他下来时还抢了在老霍头的前面? 当从那悬崖上往下来的时候,商震才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的训练是多么的重要,至少自己的胳膊现在可以承受自己的体重了。 现在商震听老霍头这么说,虽然他觉得老霍头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他不明白老霍头这个时候为啥要说这个。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老霍头便冲着商震神秘的一笑,然后他竟然摸出来一个还没有半拉巴掌大的四四方方的小东西来! 商震还真没有见过老霍头用这个东西呢,老霍头不再理会商震,“叭嗒”一下就把那小东西的帽儿打开,又用大拇指“哧儿”的一拨,商震便看到了火苗,那却是一个打火机! 商震目瞪口呆,他实在搞不懂老霍头这是要干什么?可老霍头却已是在用那打火机点燃他手中山炮上的火绳了。 “啊?你嘎哈?”商震惊异的问。 可是他再问又有什么用,眼见着那火绳飞速的燃烧了起来,老霍头便把那只猎枪夹在了自己的腋下,然后“嗵”的一声,这杆山炮的枪口处便冒出一团白烟。 商震再往前看,就见前方的树木被打的枝叶乱颤! 步枪每次打出的子弹只有一发那是一条直线,机枪打出的子弹虽然叫散布射,可子弹再快那也是有先后顺序的。 可是这山炮又是什么?那却是打出了一片枪砂,按照东北话讲,那就叫糊出去的,直接糊成了一片! 就老霍头的这一声枪响,你说让人害怕不害怕? 非但商震吃惊,就是已经快爬到了那悬崖底下的王老帽他们也吃惊了,王老帽直接就从用手攀着的树木上跳了下来! 这时商震就看到老霍头回头了。 老霍头一回头,他跟着也回头。 由于树木的遮挡,商震自然看不到山崖的底部,可他却能看到那快接近悬崖底部的地方上面已经没人了! 不用问,那是那几个人全跳下来了。 而这时,老霍头扯脖子就喊了一句:“快打,那里有日本兵!”。 这玩笑可不是乱开的,一说那里有日本兵,尽管商震没有看着,可是他依旧把头转了回来,自己的花机关也指了过去。 只是商震看了又看,就见那里树木林立,落叶满地,却哪里有日军的影子! 再说了,以商震对日军的了解,那里若真是有日军,以日军的凶悍又怎么可能一枪不向他们这里射击? 这功夫王老帽就从后面跑了过来口中急道:“日本兵在哪?” “在哪儿你自己不会看吗?麻杆儿拿枪指着的那里!”正往自己那杆山炮里填枪砂的老霍头枪杀理直气壮地说。 王老帽便也把枪指了过去,只是片刻之后,王老帽就和已经趴下来的那几个人交换了眼色,他们的眼中尽是困惑。 只因为他们所看到的情形与商震所看到的并无二致,那都是树木林立,落叶满地,别说是日本兵了,却是连个鸟毛都没有看到一根! “麻杆儿,你看到日军了吗?”王老帽就问。 说实话就在老霍头打响山炮的时候,商震整个人是蒙圈的。 可商震毕竟学会了动脑筋思考,刚才他是蒙圈的,现在他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只是撒谎并不是商震的本性。 所以商震既不回答王老帽的问话,也不看王老帽的眼神,他依旧将那支花机关抵在肩头,对着老霍头射击的方向,保持着一副全身戒备的样子。 王老帽无语,他终是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端倪,如果商震不是笨蛋,那么王老帽就是笨蛋吗?不是!人家非但不是笨蛋,而且人家还是根老油条! 只是正当王老帽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们就听到在他们的右侧传来了树林枝叶被碰触所发出的哗啦声,同时便有“啪”“啪”的枪声响起来,甚至还有子弹穿过了树林的空隙直接就打在了他们头上的松树上洒落了一蓬碧绿的松针。 “准备战斗!”王老帽随即下令,就把自己的枪指向了那树叶发出声响的方向。 “咱们不往那头跑吗?”也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的侯看山便建议道。 侯看山所说的那头无疑是指刚才老霍头射击的方向。 “让你上前面探路,你敢吗?”王老帽没好气的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不敢奋勇向前那便是侯看山的软肋,于是侯看山无语。 而这时商震却动了,他借着那树林的掩护,便往一处茂密的也就有人高的松树处跑去。 何家屯本就处在山谷之中,周围基本都是属于原生态的森林。 而现在他们所在的这片树多是高大的松树。 松树的种子都在松树塔里,松树塔成熟掉落在地上之后,那松籽终归是有发芽的,而这片小松树便是那松籽发芽之后才长起来的,所以不甚高大却终究密集。 高大的松树林下面的枝杈很少,尽管上面绿荫如盖,可是下面一眼望去却是通透的很。 而那片小松树却是极为难得的的为商震提供了隐藏自己的所在。 父母守望着自己的孩子,那孩子在慢慢的长大。 由于经常在一起,父母并不是能很深切的注意到孩子的成长,比如个子长高了,比如会说话了,成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的。 正当王老帽他们还在纠结是否真的有日军的时候,商震却已经做出了备战的准备,这不得不让王老帽高看了商震一眼,行!这小子行!不光打仗不是孬种,而且脑瓜也够用! “小子!瞅好了,别打着自己人!”这时这时已经把山炮装填完毕的老霍头就提醒道,说完这话,他哈着腰也跑到了那片小松树的后面。 就老霍头的这句话让王老帽和他们全都一撇嘴,甚至侯看山还没拿好眼神扫了一眼了老霍头的后脑勺,他心中所想无疑是,你个老梆子!等这件事过去了再找你算账! 侯看山也想明白了,树林里有日军那是不假。 只是刚才日军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们,而现在日军就是被老霍头那一声枪响给招来的! 而到了这时商震就已经在低声报告情况了:“跑过来六个是咱们的人,后面肯定有日军!” 事已至此,王老帽还能说什么? 先头他们在山崖之上,不想往那枪声响起的地方凑合,可是这回倒好了,老霍头却是“嗵”的打了一声山炮把人家全招过来了。 这回王老帽必须得出手了,这回可不是他能装不知道的事情了! “还不快过去?”王老帽的命令声中,他和侯看山钱串儿他们也忙跑到了那片小松树的后面散开来,这就是要打日军的埋伏了。 也只是片刻工夫,那六个东北军便跑过来了,与此同时,就在他们身后的树隙中日军的身影已现!。 正文 第878章 歪打正着 “后面那两个人是日本兵吗?”在远处照明弹的光亮下,已是坐在船上的王小胆也看到后面有两个人跑过来了。 “不管他们咱们划船快跑!”在那“哗啦”的水响里商震直接趟水上船了。 逃命要紧,这时的商震哪还顾得上水凉?而就在他涉水上船的瞬间就感觉到了自己小腿以下一片洼凉! “我看那两个人不象是日本兵,为啥不带着他们一起跑?”李清风就问。 “回头再跟你们说,快划船!”商震催促道。 李清风“哦”了一声,已是在船上的他们便用木桨一抵那岸边的石头,于是这条实在谈不上有多大的木船便向水中移去。 商震当然不会等后面那两个人,虽然那两个人也是中国人。 就以这两个人的作派来看,先是为了自己的活命把整个壮丁营都给卖了,后来更是差点把商震也卖给了日军,他商震又如何肯让这两个人跟着一起上船? 虽然说有同舟共济的说法,可就那两个人若与自己这四个人虽同舟却不共济呢?以商震一惯小心谨慎的性格如何又会把这两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放在身边? 船行水上无论如何是跑不过岸上的人的,而在那淡淡的照明弹光亮下,商震所乘的船也只才离岸五十来米,那两个人就追到了岸边。 一直紧盯着的商震隐约就见其中一个人已是向他们举起步枪来了! “趴下!他们要开枪!”商震不由得低喝道。 同样的话语会有不同的语气,在商震那急切低沉的语气中,本是坐在船边划水的那三个人本能的就把身子向前一趴。 “啪”的一声,枪还真的就响了。 而在这一枪之中商震他们四个的反应那也是各自不同的。 王小胆那一趴直接就把身子压了下去,那脑门“咣”的一声便撞在了船甲板上。 这是下面有船板子挡着,要是没有那船板子挡着他绝对能一下子把脑袋插到裤裆里去! 大老笨体重沉,他那哈腰手一扶船那船都跟着一晃悠。 李清风也趴下去了可是他却在歪着头瞅着岸边。 李清风知道自己这以后肯定是要常打仗了,那要打枪要战斗,他想在战场上活下来就很想搞清战场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他倒是没忘了观察。 “这小鬼子的枪法也不咋地啊!”李清风不由得说道,还没忘了看了商震一眼,尽管光线太暗他也只是看到了商震的人影。 枪响了那是不假的,可李清风到底发现就刚才那一枪不说与他们这条正漂在淮河上的木船风马牛不相及,可是却也没有飞到他们这条船这来。 只是李清风并不知道,此时也已经伏下身子的商震却不是这么想的。 只因为作为老兵的商震知道,就刚刚这一枪压根就不是刚刚举枪的那个人打的,那却是后面来的枪,也就是说,这一枪是后面追上来的日军打的。 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于商震来讲多少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既然你算计我,那就别怪我算计你,商震倒不是说非得希望那两个人与日军打个两败俱伤,但是那两个人能替他们拖延下日军总是好的。 “快划,逃命要紧,往下游划。”商震再次下令道。 先摆脱掉追兵那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不管后面那两伙人哪伙都有枪,而他们也只有船桨,却还只有三把,后上船的商震那却是在用手划水的,手虽不及桨,可总是聊胜于无吧! 横渡中流那哪有顺势而下跑得快?商震他们便又把船往前东北方向划。 而这时他们的身后又响了几枪,可终究没有子弹射过来,这时他们右后侧的那颗照明弹终于燃尽掉落了下来。 “快划,用力划!”商震大叫道。 乘着黑夜那能跑多远是多远才好。 商震并不怕碰到日军的汽艇,大半夜的事发突然,他估计周围日军未必敢派汽艇过来。 而当他刚刚上这条木船的时候,自然也注意到就停在旁边的那只小汽艇。 商震开过汽车却没有开过汽艇,虽然那东西很快,但商震可不敢保自己摸黑上去就一定能开得走。 而李清风他们三个原来压根就没有见过汽艇! 所以就是不用商震说,他们也不会跳到那个铁家伙上去的。 商震倒是想把那只汽艇破坏掉了,奈何他手中什么武器都没有,别说手榴弹没有,就是铁家伙都没有一个,所以还是先逃命吧! 商震他们几个在黑暗之中奋力划船,虽远处有枪声岸边有枪声可是却也难掩他们划水的“哗啦”声。 小样儿的,敢算计我?不知道小爷我才是算计人的老祖宗吗?商震的心中又升起了小小的得意。 他的这个感慨无疑是针对那两个持枪追过来的壮丁的。 只是商震那小小的得意还未曾去掉,他突然就听到了“突突突”“突突突”的声音! “这是啥动静?”大老笨忙问,他听着耳熟,记得下午的时候他是听过这动静的,只不过当时有点儿远。 “不好!汽艇动了,快划!”就在那突突声里,商震忽然高叫道。 李清风他们三个不明白,商震那却是明白的,那两个家伙不是一般人哪,人家竟然还会开汽艇! 按时间推算现在能把那汽艇的发动机捅咕着的除了那两个家伙不可能是日军! 如此一来,商震又怎么可能不快划? 虽然商震现在都没有和不谋而合也向北逃来的那两个人见过一面,可大家都是聪明人,商震就不信对方没有猜到自己把他们给算计了! 人家手上有枪人家还特么的会开汽艇,这要是追上来且不说会不会向他们开枪,那就是那个铁家伙往他们这条木船上撞一家伙他们也就死定了! 木船真的不大,船小在水面上跑的倒还是蛮快的,可是此时商震却真的盼这条船能再长出两条腿,不!再长出两个翅膀出来! 长腿不行,船长腿在水里也跑不快,倒不如长出翅膀来,嗐!那又长什么翅膀啊?船长翅膀那不就是船帆嘛?商震醒悟。 这船有帆吗?商震记得自己天黑前观察这条船时那连桅杆都没有一杆那却又怎么可能有船帆?也唯有快划了! 要说商震对那两个人的担心绝不是多余的,可是日军却是再次帮了他。 当又有照明弹升起的时候,商震看到那条汽艇并没有奔自己这个方向追来而是飞快的向河北岸驶去了。 枪声依旧在“啪”“啪”的“哒哒”的响着,不过那却是日军在向那汽艇射击。 显然,日军已是把抢汽艇的那两个人当成了主要对手便把商震他们这条木船给忽略了。 而追到岸边的日军想来也没有几个人,他们自然是把精力用来对付那向他们开枪的人了。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商震他们划着船彻底融入到黑暗之中时,他就想起自己从成语词典上所看到的一条成语来。 正文 第879章 同样壮丁 不同归属 至少在某一段的淮河南岸乱糟糟的闹了一夜。 壮丁们“炸营”了,乘着黑夜四蹿而逃,而日军则是在照明弹的照亮下四处追捕。 等天亮的时候,被抓回来的壮丁也只是占了其中的一小部份,而其中的大部份并不是逃掉了,却是都被日军击毙在了逃跑的路上。 侵略者本就不把中国人当人,在他们的逻辑里既然他们抓的壮丁敢跑,那么就杀了吧,大不了去远处抓更多的壮丁来,反正中国人有的是,杀之而不绝。 就那壮丁营前面的地形实在是不适宜逃跑,最终能逃出去不知道有几个但想来也绝不会多。 而当天亮之后不久,淮河北岸的某个村子却也是一片乱糟糟了,妇女孩子的哭喊男人的不甘与怒斥也搅在了一起。 “长官,你们不能抓我们村子里年轻人走啊!”下巴上有着灰白胡子的老者用颤抖的声音向一名中国军官求着情。 “这不叫抓走,这叫抗日!你白活了这么大的年岁,抗日懂不懂?”那个军官对那老者直接就呵斥道。 “那你们也不能是男的就带走啊,那别的地方带那也是给每家留个年轻后生的啊!”那老者也是豁出去了就大声辩白道。 说豁出去了,那他自然知道就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他当然知道自己违背这些当兵的意愿很可能会被人家一枪托砸个半身不遂! 可是他已经岁数大了,那可不是土埋半截子,那土都已经埋到他脖子了!离死去那也只是苟延残喘几口气的问题了。 所以就是捞不到好那也得说。 不过由于年岁在这里呢,到底是经历的得多,明明的现在国军就是在抓壮丁。 而这老者如何不明白?这被抓走的壮丁基本就回不来了。 这日本人抓壮丁那是让壮丁干活修工事,干活过程中受尽折磨且不说,那要是得了重病了人还有气儿呢,那直接就被抬着扔乱坟岗子上去了。 而那就是活下来的,人家日本人也大概率的不会放人回来,反而很可能直接用那机枪一突突就了事。 至于国军抓壮丁去做啥还用问吗?那就是直接上战场了。 说生就男人儿身保家卫国那有什么不好吗?话可不是这样的说的! 壮丁去了就是新兵,连枪都不会打就上战场了,那要是能给你发杆枪也算是不错了,可是有的连枪都被有就被后面的督战队给撵到前面冲锋去了,那算啥?那就是炮灰! 不过人老精马老滑,这老者却明白,人家军官说了把村子里的青壮男人抓走那是去抗日,他可绝不能说人家抓壮丁。 如果他敢说人家抓壮丁,人家直接就能削他一枪把子! 所以,他也只能用“把人带走”这种相对委婉的一种说法,说白了,那“把人带走”那也只是抓壮丁的一块遮羞布罢了,若是自己敢把这声遮羞布直接给扯了,那人家这军官可真就恼羞成怒了! “日本鬼子已经在淮河南岸了,你们还留什么男人,全都特么得上战场,要不谁来保护你们的女人孩子!”那个军官已是大声喊道。 “跟这老头纠缠什么,他若是再废话直接绑了,让他也上战场抗日去!”这时又几人骑马而至,毫无疑问,说话者那是军衔更高的军官。 然后没等那老者再说什么,马上之人马鞭一甩,那鞭梢准确的就扫过了那老者的额头,虽然并未真正的击打上,可是就那鞭梢带来的那股风声却也吓得那老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而那马却如风般跑过,吓得那老者嚅嚅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半个小时候,在一片哭爹喊娘声中,近百名壮丁被国军士兵用枪押解着往北行去。 而那些国军士兵为了防止壮丁们逃跑,还十个人一组,把那些壮丁的手用绳子全都拴在了一起,从远处看就象被用绳子拴在一起的蚂蚱。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颓丧,委实白瞎了“壮丁”这么一个至少从字上看去还有那么一丝强悍的名字。 “你们不是说让我们拿枪保卫我们的女人和孩子们,押着我们向北去干嘛?”壮丁中到底有那年轻的火气旺的大声质问士兵了。新 年轻嘛,想问题就简单。 既然抓他们的这些当兵的说让他们拿起武器保卫家乡那不守在淮河边上却往北去什么?这说不通嘛! “谁他娘的告诉你就守在这里?来了就由不得你了!”有押解的士兵斥道。 “你们咋说话不算数?”年轻人哪,火气就是旺,他一听这些当兵的说话不算数脑袋一热也就不计后果了。 “老子就说话不算数?你他娘的不服?”那士兵骂道同时他手中的枪把子可就抬起来了。 “算了,和他生什么气,等打仗的时候让他第一个上前面冲锋去。”另外一名士兵阴恻恻的说道。 “倒也是。”刚刚发怒的那个士兵一听这么说便把步枪放了下来,不过到底是又骂了那个壮丁道,“不用你现在在跟老子在这逼逼,看过几天还蹦跶不?” 那年轻的壮丁心中兀自不服他还想再争辩,被绳子拴在他身后的另外一个壮丁却轻轻的踢了他一脚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嗯?”就那人的这句话直接就把刚刚说话的那两名士兵的脸给勾了过来。 这特么的什么话?难道刚抓到的你们这些老百姓是好汉老子就不是好汉了呗? 只是这时那出言劝解的壮丁却又及时说道:“更何况咱们也不是好汉只是庄稼汉,各位老总上阵打鬼子那才是真好汉呢!” 说完了那人还不忘一抬双手冲着押解的士兵竖起一个大拇指。 那所有人竖大拇指那一般也就是伸一只手竖一个大拇指,而那人之所以要把双手举起来,那却也是迫不得已,谁叫他双手手腕都被绳子绑着呢。 就这个人这句话这个举动及时止住了押解士兵的发怒,而说完话后他就又很识趣的把眼帘垂了下去,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好话赖话那押解壮丁的士兵还是能听出来的,他们终没有再说话,尽管那个那句“各位老总上阵打鬼子那才是真好汉”让他们的脸上没来由的一红。 而这时那人眼见没事了这才回头看了看。 壮丁们可都是十个人一组被绳子给拴着呢,他身后自然还有别人。 紧挨着他的那个长得又高又大面庞却极是年轻, 一看就是一个傻大个。 而那傻大个后面的人则瘦小的多,那头发乱蓬蓬的长短不齐,一看那头发就是用啥东西割的而不是剪的。 不过他那年轻脸庞上的双眼却正滴溜溜的转着,却完全没有壮丁们被抓离家远去的凄楚。 倒是那瘦小之人的身后之人年长了一些,可他那双眼睛最有特色,他那双眼睛也在转着可是当他看到有押解士兵瞪向自己时吓得忙就扭转了目光。 他那情形看起来很滑稽,感觉就象一只受惊的胆小怕事的兔子! 而这四个人正是商震、大老笨、李清风和王小胆了。 此时商震那表情依旧老实巴交的,可内心里却已经在叫苦不迭了。 自己这点儿也太背了,刚刚被日本鬼子抓了壮丁,这好不容易逃过了河却是又被国军给抓了壮丁!记住本站网址,,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就能进入本站 正文 第880章 过河再相逢 要说商震被抓了壮丁那亏也不亏。 昨天夜里他们终是过了淮河。 据商震所知,由于五十一军淮河阻击战的胜利,至少中日双方隔江而峙,过河了那也就安全了。 所以过了河商震他们也就彻底的放松了下来,这些天的壮丁生活可是把他们折磨坏了。 都说想要马儿跑,那就得给马儿草,这是中国人的逻辑。 可日本人用中国人当壮丁那是必须马儿草,尽量不给草,吃最差的东西干最重的活儿,死了就拉倒! 王小胆就不说了,那商震、大老笨和李清风的身体素质可不差,甚至说比一般人强得太多了。 可就他们这样的在日军的皮鞭刺刀枪托之下那也累得够呛。 他们倒是不想干,可你敢不干吗?商震就是随大溜也绝不可以当那杀鸡给猴看的鸡。 正因为如此,过河之后一放松下来那饥饿、疲惫、困顿就全都涌了上来。 他们四个人还真就找到了先前的那个村子,然后随便找了个稻草垛就钻了进去睡了起来,可是他们也只是才睡了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却是被来抱柴火的村里人给发现叫醒了。 睡还没有睡好可也不用睡了,那饥火就又上来了。 商震他们可是当了好些天的壮丁了,那衣衫破烂也就不说了,可偏偏身无长物,他们唯一的财产那也就是从河南岸偷回来的那条船了。 商震那是要带着新入伙的三个人去找自己的队伍的,他要船又有什么用,于是他干脆就那条木船和村里人换吃的了。 一条木船再小那也是船,商震又不换多的东西也只求给自己这四个人换顿饱饭罢了,村民们也只当他们是从南岸逃回来的壮丁,这个小交易也就完成了。 商震他们吃了顿饱饭后那困意就又上来了,于是四个人便在好心村民给提供的偏房中又开始睡觉。 可结果呢,便有国军过来抓壮丁了。 正如那位老者所说的,一般来讲,国军抓壮丁那都是利用村子里保长甲长之类的,把那兵员名额硬往下面摊派,那要是没钱作弊的穷人家是必须得出壮丁的,中间弯弯绕绕多了去了,这就不提了。 可是这回过来的这支国军却是根本就没有通过村里保长甲长之类的最底层的行政系统,那却是只要他们看那村子里人能拿枪上战场的就硬抓! 外面闹的很厉害,可偏偏商震他们睡的很死。 要说商震这个老兵对枪声很敏感,可他以为已经过了淮河了也没有危险了那该睡就睡呗,那在战场上只要没有战斗任务那附近枪炮齐鸣的你该睡不还得睡? 至于说李清风和大老笨那就睡得更香了。 要知道,他们两个本是一个小道士一个小和尚,那也只是才十七八罢了,他们困劲上来那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管的。 至于那王小胆就更不用提了。 他脑瓜子一热就投了军了,可是见到了商震这个真正的军人却还没有看到中国军队的军装呢,他先是经历了战斗然后就又成了壮丁,这每天哪,日本鬼子鼻子下的方块胡上有没有大鼻涕嘎巴都能看出来! 实话实说,这太特么的刺激了,这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刺激。 人胆量转变那不是光有决心就成的,决心有了可积习还在,要说这王小胆原来因为胆小那警惕性还是很高的,可这回害怕、过瘾、兴奋、刺激全搅在了一起后,这一松懈来之后那也是睡得死死的。 结果,他们四个却是被闯入到那家的国军士兵给堵了个正着! 反应过来后,商震倒也是想表明自己东北军的身份了的,可是他一看到抓他们当壮丁的这批士兵的作派便不吭声了。 来抓壮丁的这支国军部队既不是东北军的也不是西北军的,商震一听那士兵的口音就知道是江浙一带的。 那他可就怀疑对方是中央军的了。 虽然说现在大家团结起来一致抗日的,可是商震却知道这东北军和中央军那还是有怨的。 想当初,东北军与西北军某部联合起来发动了西安事变,将那老头子扣押了起来,实行兵谏。 哪有事变不流血?当时东北军的人还杀死了一些老头子随行官员,老头子的贴身保卫也被东北军的人给杀掉了一些。 现在是说联合抗日了,在明面上,东北军和中央军自然不会打起来,可是在私底下,如果自己说自己是东北军派出来的侦查人员,他又哪知道这些中央军底层官兵会如何对待自己? 以商震的阅历自然知道,人往往有时是这样婶儿的。 如果自己不提自己是东北军的可能还好。 如果自己提了自己是东北军的,万一人家不给面子,反而说你是东北军的是吧吧,你东北军的就牛逼啊?打仗的时候你给我冲最前面去!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想哭都来不及! 所以商震便打定了主意,那么就是,我暂时不吭声看看再说,或者就叫见机行事。 反而李清风大老笨他们并不懂得她的心思,那大笨还说商震也是兵呢! 结果当时抓他们的那中央军士兵直接就说道,他是兵,逃兵吧?老子直接就把你这个逃兵就地正法喽! 倒是李清风看出了商震并不想承认自己士兵的身份便给大老笨使了一个眼色,大老笨才没在吭声。 要说大老笨真笨假笨不知道,可是他和李清风从小在一起长大,不说心意相通,可李清风给他个眼色他还是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于是商震他们就这样再次被国军抓了壮丁。 在商振想来国军抓壮丁怎么也不可能像日军看的那么严吧?大不了自己带着人偷偷跑了就是。 可是到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还真是小瞧了国军,国军嘛,那也就是自己国家的军队,那国军抓起壮丁来并不比日军手软! 也不知道他们给自己这些壮丁吃什么了,不会比日军还差吧?现在自己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商震想着心事跟着壮丁队伍别别扭扭的往前走,那十个人一串往前走互相制掣肘,动一人而其余九人都受拖累又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可是再慢那也是走,终归那个村子被甩在了身后,而那壮丁队伍中有年岁小些的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而就在这支壮丁队伍的行进中,不时又有士兵押着人数不等的壮丁加入其中。 如此一来那壮丁的队伍竟是越来越长,可是身处队伍中的人们哪个却也没觉得出咱们的队伍势力壮来,反而唉声叹气声与那呜呜的哭声搅杂在一起,给人一种凄凄惨惨的感觉。 正行进间,商震忽然就见有士兵跑过来向一个离自己很近的军官大声报告道:“报告连长,这回咱们抓到,不,碰到了两个带枪投奔的!” “啥?”商震就听到军官好奇了,他自然也是好奇,这时他就见几个士兵带了两个百姓装束的人过来了。 “还他娘的带枪投奔,不是撞到了土匪了吧,他们跑不掉才说什么带枪投奔吧?”那个军官置疑道便往前加快了脚步。 “不是,连长,他们说自己是日本鬼子在河南岸抓的壮丁,他们是抢了小汽艇逃回来的,人家手中还有三八大盖儿呢!”那士兵忙又报告道。 就这句话,且不说那名军官反应如何,商震却已经暗叫道,哎呀,还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呢! 正文 第881 松绑 壮丁的队伍依旧前行,绝大多数的壮丁都是垂头丧气的。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百姓遇到兵有理就能说得清吗?兵匪一家有时还是完全有道理的。 不过此时在那队伍中间有几个人却正把头仰起来,那眼睛正闪亮的看着队伍的前面,那几个人正是商震、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 队伍的前面正有军官士兵却正围着两个人在大声的说着什么。 壮丁们情绪的低落丝毫影响不到那些官兵的情绪,只不过那里离商震他们有点远,他们也只是能看出人家情绪很高至于细节嘛——商震能猜到!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那围拢在一起的官兵便散开了,而这时商震便看到那个连长和两个人拿着步枪的人站到了一起。 也只是扫了一眼,其中一人的样子就和昨夜那个拿着木头杠子去夜袭日军的影像重合了,错不了! “看看人家,人家特么的被日本人抓了壮丁,人家自己杀了日本鬼子还把枪抢回来了!哪象你们这些窝囊废!”那个连长大声嚷着。 他这么一嚷,队伍中的壮丁们自然就抬起了头看,可是有的也只是看了看便把头又垂了下去。 那态度是明摆着的,你们打鬼子关我屌事,你们凭啥把我们从家里给抓出来。 一看那那些壮丁的态度那连长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那连长的逻辑里是这样的:老子那是抗日的,老子那是给谁抗日?那是给中国抗日,也是给中国人抗日。 既然大家都是中国人,那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那凭啥打仗冲锋在前就是我们的事儿?你们不抗日是不?艹!老子把你们抓起来抗日! 而这时那连长便尤其注意到了商震他们几个倒是眼睛闪晶晶的看着自己。 总算还特么的有几个听众,那连长自嘲了一下,然后便又大声说道:“看看人家,打鬼子自觉,人家就不用绑着,人家就能看着你们这帮窝囊废走!” “长官!我们——哎哟!”而这时商震就喊了一嚷子,只是他下意识的一举手时,由于他那双手是和后面人的手绑在一起的,他这一扽劲就有点儿大。 可他劲再怎么大也不可能把那一列十人给抻动弹的。 偏偏那绳子把每个人的手腕绑的都很紧,抓壮丁抓壮丁,壮丁们那都是抓来的,抓来的那就是强迫来的,那怕人家跑了那绳子怎么可能绑的不紧? 所以就这商震一下虽然没有把人扽动了可却把后面的李清风的手腕给扽了个生疼! “你干嘛?”李清风有点急,那是疼的。 “快说,咱们也自觉打鬼子呀!”商震急道。 “那你为什么不说?”李清风就问。 “我口音不对,人家能听出来!”商震回答。 要不说李清风这个原小道士聪明呢,商震这么一提点他也反应过来了,对啊,我们也是自愿打鬼子的,先表个态把捆我们手腕上的绳子解开啊! 商震说话是东北口音,这东北人如何跑到这里来一时半会儿那还真解释不清楚,那出头喊话的人岂不也只能是他? “报告长官,我们也自愿打鬼子,你就把我们放开吧!”李清风就喊道。 “看你长的那猴精的样子,哪象能打鬼子的?”那连长听清李清风这么喊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们这还有大高个呢,我们几个都是自愿打鬼子的!”这时那个连长就听李清风喊道,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李清风的这句话却是已经把头扭过去的商震现教的。 “行,难得有这么自觉的,都是中国人嘛,特么的,凭什么老子在前面把脑袋掖在裤腰上你们在后面老婆孩儿的!”那连长气道,然后他真的就一挥手。 他这一挥手那就是同意了,自然有士兵上前替商震他们解绳子去了。 “我也和他们三个是一伙的,嘿嘿,麻烦兄弟麻烦兄弟了!”到了这时那王小胆却也没有忘了给自己松绑呢。 “谁特么跟你是兄弟,晦气!”那个士兵骂了王小胆一句却并不给他把绳子解开。 王小胆见人家竟然不管自己就从那一开始的阿谀讨好变成了哭丧脸。 倒是被松开了绳子的商震看了一眼那个连长的脸色走了过来给王小胆把绳子解了。 “为啥人家给他解绳子说晦气?”这时正在活动手腕的大老笨便问了一句。 商震却没有回应。 作为一名老兵的商震又怎么可能不明白那个士兵话里的潜台词。 壮丁上战场那就是炮灰,那自然是冲到最前面去的,冲到到最前面去打一个冲锋也就剩不了几个人了,所以这里绝大多数的壮丁那可都是可以预见的死人。 人家那个士兵却是连王小胆的手都不肯碰,碰了就要死的人那可不就是晦气吗? 商震可不想让人家绑着到了战场,然后再把绳子一松,不管手里是不是有枪然后就跟撒猎狗似的吼了一声:“冲”,然后他们所有人就象猎狗似的冲上去了。 可若说壮丁们真的能象猎狗似的往前冲那也体现出一种精气神来,可是就这样拉来的壮丁能有什么战斗力?那就是放出去的一群羊,后面的督战队那就是若是他们敢往回跑就给把他们都抽死的鞭子! 所以,就绑在他们手腕上的绳子那是越早松开越好,松开了才有人身自由,才好见机行事。 商震知道这行军速度太慢了,那个连长一定想加快行军速度,所以才会表扬那两个和自己这些人一样从淮河南岸跑回来的家伙嘛! 这在一支队伍里那也叫表扬先前鞭策后进也是驭下之术, 商震大小那也是带着一伙兄弟呢,他如何能够不懂? 结果,他让李清风抓紧这么一表态,那个连长还真就把捆他们手的绳子给松了! “有点儿眼力见儿,看哪位兄弟,不,哪位长官拿东西多的帮拿着。”商震又低声说道。 都说军队抓壮丁那是主业,可是这主业之外可还有副业呢,而那副业就叫“顺手牵羊”,有士兵倒底还是从老百姓家弄点吃的用的的。 “行,有眼力见,等冲锋的时候我让你在后面上。”有正背着包袱的士兵一见商震如此有眼力见儿便笑了。 商震笑笑便给李清风他们偷偷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伸手,然后他的目光便转向了那两个因为杀了日本鬼子而直接成为了士兵的家伙。 虽然商震并没有用过壮丁打阵地战,可是他却也明白士兵与壮丁的关系的。 士兵都是老兵,他们和壮丁本就不认不识的,那顶着敌人枪林弹雨往前冲锋的事只能让壮丁或者新兵上,壮丁们死了他们也不会难过,反正就是死人如草的年代,那人是日本鬼子打死的又不是他们打死的。 可是如果死的人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甚至说是兄弟,那谁都受不了! 从那两个带枪投奔的家伙到商震,之所以要把自己变成自由身,那能不能脱离这支部队不用上战场打阵地战且不说,那当成了老兵可就不用冲到最危险的前方了! 商震可不想让那两个家伙混成了老兵在后面督战而自己却跑前面冲锋去,他预感自己碰到这两个家伙肯定不是省油的灯,还是提防着好! 正文 第882章 低调 壮丁队伍依旧在前行。 只是押解壮丁的士兵们却已经停下来了,他们都在看着一个百姓打扮的人用站姿架着一支步枪。 那步枪枪身狭长还是支新枪,那却是比士兵们所用的步枪还新呢,有的士兵脸上还有着羡慕的神色。 不管咋说,那人所用的步枪不光是新枪那还是三八式步枪,换言之,是人家从日本兵手里抢回来的! “你要是能一枪打中前面的那棵树,那以后你就跟老子的弟兄一起混吧!”这时一个军官就在旁边说道。 那个军官正是这些抓壮丁的这个连的连长,姓郝,只是他的眼角上有块疤,那也是破了相的,那是前几年打内战时打出来的。 士兵们畏惧他,可是同级以上的军官却不怕他,都管他叫郝瞎子 而这个持枪之正是那从淮河南岸抢了日军汽艇的两个人中的一个。 程瞎子没有功夫去看那两个人所说的缴获自日军的汽艇,但这两个人手中各有一支三八式步枪那却是眼见为实的。 他估计那两个人肯定是杀了日本鬼子抢了枪。 至于所谓的带枪投奔自己的鬼话他才不信呢,他猜那两个人也只是被自己人抓壮丁恰好碰到罢了,他们没地方跑了手中又有枪,所以人家干脆就带枪“投奔”了。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个,他才不管这两个是投降或者投诚呢,他所关心的也只是这两个带枪过来的人枪法如何罢了。 只要枪法过关,把你拉上前线对上日军,呵呵,你倒是想跑了,到时你们往前一冲后面督战的机枪一架,你往哪跑?你特么的和小日本拼命去吧! 而此时那个持枪之人却也明白,只要自己把这枪打准了,那就也会被当成老兵看待了,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不能成为士兵而只是现在叫壮丁到了战场上才叫士兵,那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啪”,枪响了。 而在这一声枪响里,官兵们固然都抻头往前看,可是那壮丁队伍却直接骚乱了起来。 “看你们一个个的,还没上战场打鬼子呢,就吓成这副德性!”那郝瞎子就骂。 壮丁们听到枪声那自然是害怕的,只不过枪声来得突然,有人反应快便往下趴,可有的人反应慢就纹丝未动。 他们本就十人一列被拴在了一起,有的人动有的人不动那又怎么可能不乱。 而这时壮丁们也才搞清这枪并不是日本鬼子打出来的,那一个个的这才安静下来。 而这时有士兵跑回来报告说那一枪打中了。 郝瞎子便看着那拿枪射击之人,眼见这人中等身材三十多岁倒是一副极是精悍的样子,只是他再细看那个人的面容先是一愣,然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那是格外的粗犷豪爽,待到笑声戛然而止时才说道:“行!咱俩岁数差不多,长得竟然也特么的差不多,以后你就跟老子混吧!” 郝瞎子这么一说,士兵们细打量他们的连长和那个打枪之人便“哄”的一声全都笑了起来。 郝瞎子之所以这个“郝瞎子”的外号,那当然不是因为他瞎,他也不是独眼,他也只是在打内战时眼角受伤了有伤疤罢了。 而这个持枪之人呢,也不是独眼,不过他两个眼睛却是一个大一个小,右面的大左面的小! 至于他那两个眼睛一大一小的原因是什么别人也搞不懂,不过至少这持枪之人眼睛那也算是有残疾的,如此一来倒是和郝瞎子有几分相像了,难怪那连长郝瞎子会如先前那样说。 “叫啥名字?”郝瞎子就问那持枪之人。 “报告长官,我叫才成万,他叫才虎!”那持枪之人就大声报告道。 “艹,还是一个姓的。”郝瞎子叨咕了一句,他刚要下令士兵押着壮丁们继续前行一转头却又看到了士兵圈外的四个人。 那四个人那也是壮丁,却正是刚才他也只是随意挥手给放了的那四个。 他眼见这四个人,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一个看上去他就有着想上去踹一脚的冲动。 而剩下的那两个他倒是挺感兴趣的,一个长的跟黑铁塔似的,一个虽然瘦小头发参差不齐跟狗啃的似的,可是那眼珠子却是极为灵动一看就是心眼多多的小子。 如此一来那郝瞎子就又随口问道:“你们”,他伸手一指,“人家都打枪了打的还凑合,那你们光个子大有啥用,你们会打枪吗?” “哈,打枪谁不会啊?”这时候那个大个子便一撇嘴道,语气之中就好象那打枪是很简单的事一般。 “哎哟?”一听那大个子说,郝瞎子便又来了兴致。 人对人的欣赏那也是各有所好的。 教文理的老师都欣赏学习好的,教体育的老师都欣赏淘小子,老板都喜欢有真本事的工人,而当军官的就如同那泥水匠的头儿都喜欢力工里个子大的! “你也打一枪我看看。”郝瞎子便道。 “好嘞!”一听也让自己打一枪,那大个子大嘴一咧便乐了。 看着那大个子大大咧咧的样子,旁边刚打过一枪受到郝瞎子肯定的才成万便把自己刚用的那支枪递了过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在场的士兵眼见那大个子接过步枪熟练的拉动枪栓顶上了火就把那枪抵肩了,然后人家就端枪瞄准,本来他长的就高大那胳膊也粗,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感觉,而再看他手中日军的那支步枪给人感觉就纤细了不少。 “啪”这一枪随即也响了。 只不过他这一枪怎么说呢,动作很熟练,射击姿势也没毛病,可是是否打中了那棵树却没有人知道了。 先前那个才成万开枪射击的时候,那是有士兵预先跑到了那树附近了,然后在枪响后又到近前检视子弹打在树干上的弹孔,这叫报靶。 就时下的条件也就这样了,要说一枪打断百米外的一根蒿子杆所有人倒是能看见,可问题是才成万有那枪法吗?就眼前的这个大个子有这枪法吗?就时下中国士兵一百个里面真的就能很把握的找出一个一枪击中百米左右蒿子杆的人吗? “行!真打过枪呢!”郝瞎子也没心思去管眼前这个大个子一枪打到哪去了,不过看这大个子用枪的姿势那却也是相当标准的。 只是这时那个大个子却已经再次拉动枪栓了,这拉一下是退子弹再往前一推子弹可就又顶上去了。 “哎——”郝瞎子一愣,他倒是想说你特娘的打起来咋还没完了呢。 只是这时就见和这个大个子在一起的那个小瘦子却已经伸手一搭,然后手就在那枪管后堵的菊花处一扒拉,嘴里训道:“你打枪有瘾啊,上回子弹都让你给祸祸了!” “哦。”那大个子倒了听说把枪一放一递说道,“那你也打一枪。” “我就不打了,我们头儿枪打的最准!”这时那个小瘦子却说道。 “你们头儿?”郝瞎子奇怪,而这时他就见那个小瘦子一指身旁一直是老实巴交样子的那个人。 “我枪法准?”那老实之人一见打枪的事竟然落到自己头上来了不由得错愕了下,可随即就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是,我枪法老准了,有一回我打那么远外的一条狗,我一枪就把那狗给骟了!” 就这老实巴交之人说完之后,先是一片静,然后“哄”的一声,在场所有的官兵就笑开了花! 而那老实巴交之人还能有谁,那当然正是商震!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 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正文 第883章 出乎意料的北上 蔫萝卜辣心,谁都没有想到外表看起来最老实的商震会讲出这么一个笑话来。 当兵打仗的脑袋都是掖在裤腰带上的,那说掉了也就掉了。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生存无望的时候自然会放纵自己的一些欲望而及时行乐,那么在军队里有什么比听到个搞笑的事情更搞笑的吗? 所有人哈哈大笑,包括那连长郝瞎子。 而最终当这些官兵确认了商震东北人的身份后,商震那带着东北大碴子味的话便伴随了行军的大部份时间。 商震也是迫不得以才会在李清风说自己枪打的准时才讲了这么一句,可是他越说的一本正经,郝瞎子那帮人就越笑,结果就越说他是吹牛逼! 反而商震真正的枪法到底是怎样已经没有人去问了。 而这却也正好达到了商震所预期的效果。 从那个才成万开始射击的时候,同样获得人身自由的商震便在一旁看着。 在淮河南岸他和那才成万是打了“交道”的,尽管这个交道是以彼此的生命为筹码的。 眼见那才万成的枪法还可以,能达到一般老兵的水平,商震开始也觉得这个家伙应当是老兵。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这个家伙不象是当兵出身,可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出来。 如果说商震作为一部的主人公来讲的话,他真的不是个性鲜明快意恩仇的那种,注定了没有那种主角光环。 他平素里就是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正如王老帽没事琢磨他时给他做的评语,那越鬼叨的人在琢磨事的时候那眼睛就转得厉害,咋这小子琢磨事儿的时候咋偏就跟睡着了似的呢。 这多亏王老帽不是那种有文化的人。 如果他是那种有文化的人准会说,什么特么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要说商小子的那眼睛也是心灵的窗口,只不过他那个窗口却是特么的总拉着窗帘儿的,王八犊子才知道他在琢磨啥! 别人不知,商震却知道很少有人能算计过自己,可是他真的没有见过才成万这样的。 打鬼子那是打鬼子了,可是为了自己活命竟然能够不管数百个壮丁的死活! 而在夜色里往淮河边上跑时,那自己和那家伙也算是有着共同目标的朋友或者伙伴了,可是人家竟然能够向自己甩石头以图弄出动静从而再次把祸水引向自己这个同伴! 要是让东北人说粗话来评价,就才成万那一副大小眼儿的逼样的,到哪儿那特么的不是个祸害啊! 至少在自己没有离开这支部队的时候,自己可就又和这家伙成为伙伴了。 那么以他商震的风格自然是要低调留上一手的,百米左右一枪打中蒿草杆吗?只要那天没风那蒿子杆不晃,商震相信自己应当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他绝不会显露自己的枪法,自己得让那个才成万小视自己,平时留那么一手那就是关键时刻保命的东西! 只是谁叫他是东北人呢,东北人骨子里的能白唬与幽默感固然让郝瞎子那些老兵甚至包括才成万都小视了他,可是那些老兵却把他当成了那种逗他们开心的小丑,便总是拿他开涮让他讲话。 这对商震这种平素话本就不多的人真是一种折磨啊! 不过就在这行军途中,商震最终却发现,自己先前对郝瞎子这支部队的归属判断还是错误了。 郝瞎子这个连压根就不是中央军的,反而是四十军的。 四十军又是哪个派系的呢,以商震那多听少说的本事还是搞清了,这四十军竟然也是属于西北军的。 时下中国军队属于那个系的并不是看现在这支军队番号,那是看这支军队最早是从哪里出来的。 比如东北军那是奉系的,最早那肯定是听张大帅的,张大帅被炸死了就又听张少帅的,张少帅被软禁后东北军就被中央军给整编了。 可是不管怎么整编,那东北军的官兵是不听外来指挥的,为了保证一支军队的战斗力那部队的主官自然也只能是东北军的,就是上面的那个老头子也不敢随便换。 而西北军也是这种情况,说是西北军的也只是体现了一种军队的传承。 当然了,东北军也好西北军也罢,终归是杂牌军,就算是他们名义上属于中央军了,那却也绝不可能在中央政府那里得到平等的待遇。 郝瞎子他们这回出来抓壮丁,那却是在他们上峰的私下授意下进行的,那真是抓完了就跑,所以商震他们这一路上大多时候都是在行军。 没等到天黑的时候,那郝瞎子带着士兵就押着壮丁上了津浦线的火车。 如此一来,本还打算找机会溜掉的商震可就欲哭无泪了。 他如果依旧和壮丁们在一起那也只是会被关在火车厢里,中途靠站想下车?门儿都没有!吃喝拉撒全在车上。 而他现在和郝瞎子那些老兵在一起坐在火车厢里,老兵们就逼着他白唬,十个人倒时有七个半在听他瞎白唬,他又能往哪跑? 火车坐了一天一夜。 时下的火车跑的也不快,都是蒸汽机车,可是纵使那火车走走停停,等当那火车停下他们再次开始步行的时候,商震才发现,他们都已经过了徐州了! 当然了,到了这里时,壮丁们的手都已经被放开了,也没有哪个壮丁不知死活的去逃跑了。 到了这时商震自然是有机会带着那三个人逃跑的,可是这时他就看到了有日军的飞机从远方飞过,他便仿佛闻到了空气中有了硝烟的气息。 商震终究还是和旅长刘成义这样的中上层军官有过接触的,他是知道日军有一个南北夹攻的计划的。 南面嘛,当是然攻破淮河一线沿津浦路北上,北面嘛,攻占山东再一路南下,从而会师徐州。 南面的战线在五十九军和五十一军的共同抗击下基本已经稳住了,那么北面的战事就该激烈起来了。 在这一刻商震终是纠结了起来,自己跑不跑呢? 商震从来没有如此纠结过,纠结得甚至在老兵们起哄让他再吓白唬一段啥的时候,他终是有些不耐烦的问,我讲的那些故事有那么好笑吗? 结果有一个士兵的回答却是让老兵们再次哄堂大笑,那个老兵说,其实你说啥都没关系,我特么的就是喜欢听你那满嘴的大碴子味儿! 商震被弄得哭笑不得,而到了这时却已经从老兵们的谈话中搞明白了,这个四十军到淮河北岸抓壮丁那都是偷偷的,所用于抓壮丁的士兵那是从全军里挑出来的江浙籍士兵,就是为了冒充中央军,就为了给他们四十军补充点兵源! 早知道如此,自己真该报出自己337旅的翻号啊! 那听名字,东北军和西北军那怎么也得算是叔伯兄弟吧,郝瞎子在知道自己是东北军的人的话,那应当不会难为自己吧。、 唉,自己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要是自己现在说呢,那就没必要了,太特么丢磕碜了!要不,自己还是带着自己那三个人偷偷跑吧。 可也就商震到达这段行程的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了某地,这里竟然是四十军的一个补给站,商震他们在等了一段时间后,郝瞎子竟然带着老兵给他们发武器了! 虽然没有人相信商震会是那百米外一枪打断蒿子杆的神枪手,可是由于他“归顺”的早,又因为那满嘴碴子味儿讨了老兵们的欢心,老兵们竟然给商震发了一支汉阳造! 商震不想在老兵面前表现出自己那用枪用的如臂使指的自如,凭经验他都知道这支枪的膛线都快磨没了。 不过,就以商震在老兵们面前树立起来的只会吹牛逼的形象,人家能给他这样一支枪那也把他当成自己人了,毕竟很多壮丁那是连枪都没有分到的。 不过,上面的不过也只是第一个不过。 第二个不过却是,不过,当商震的手握住了这支老旧的步枪的握把时,他忽然就有了一种那枪与自己和血肉相连的感觉! 枪是老枪,并不是那什么传说中的上古的神器,可是商震知道这支枪一定有着属于它自己的经历。 也许是大清国时就有了它呢,也许它打过洋人也许它打过太平军,也许它在内战中还杀过咱们中国自己人! 可今天它到自己手里了,那今天自己就要用它杀日本鬼子! 于是,商震的目光不再回顾南面,他的目光便投向了北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 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正文 第884章 战斗前夜 手里拿着老旧的步枪,听着老兵们训斥新兵的声音,商震忽然有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仿佛他又回到了七八年前,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刚刚走入军营的小麻杆儿。 只是这也只是一种怀旧的情绪,当他看到那些真正的新兵脸上所露出的恐惧之时,才感觉到自己终究已经不是那个做梦都会吓醒的麻杆儿了。 新兵们之所以恐惧,那是因为他们听到了前方的枪炮声,还有从前方运回来的各种各样的伤员。 一个从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当见到人类的屠宰场时那种恐惧都会油然而生。 不过,商震却是特意瞥了一眼那个才成万。 虽然那才成万比新兵镇定的多,可是看商震也注意到那才成万在看到从前线下来的伤员时嘴角也抽搐了一下,估计那才成万也是觉得自己小命堪忧了。 “发枪了!发枪了!”而这时郝瞎子便大喊了起来,他后面跟着两架马车,那马车上堆着的都是步枪。 商震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些步枪,然后又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步枪脸上便现出一丝苦笑来。 看来真是自己和这些四十军老兵逗磕子讲笑话的功劳,虽然自己这支枪破了点旧了点,可是至少还能用,可那马车上的枪破的,怎么说呢,估计捅灶炕都没有那铁制的火叉好使! 那有的步枪连枪栓都没有,那可不是连烧火棍都赶不上吗? 这是真打算要让这些新兵去当炮灰啊!哦,对了,别说人家新兵了,自己现在也是新兵啊! 不行!自己得想个什么招不能硬顶着日军的炮火往上冲啊! 商震又开始了思索,可饶是他智计百出却也想不出如何避免自己在那郝瞎子这样军官的监督下摆脱冲锋送死的命运。 这要是换成一般人在思维上可能就钻牛角尖儿了,就琢磨自己怎么保命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商震眼见着并没有新的命令下来他就不着急了,倒是有老兵给他发了四十发子弹。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那要是再拖上一拖天可就黑了,反正现在老兵都拿他当自己人了,那他完全可以找机会溜之大吉嘛。 我本来是东北军的,我收的那三个人当然也算是东北军的,我可不是逃兵,商震给自己可能发生的行为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人嘛,古今中外,男男女女,其实都是这样的,做什么事儿都要给自己找个理由,就比如那挺不是人的一句话叫作“不是小弟不是人,实在是嫂子太漂亮了”。 尽管一开始自己会觉得那理由过于牵强,可是只要自己坚持的这样认为下去,慢慢的自己也就当真了。 只是商震想的虽好,奈何战场形势发展实在是太快,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原本在远处的枪炮声尚未停止,可近处却突然响了枪声与爆炸声,以商震一个老兵的经验,那战场离他们现在所处位置也只有三四里地了。 那些老兵也就罢了,虽然有的表情发狠有的故意说话,可是那些壮丁却都已经变得情绪低落起来,肉眼可见有的那握枪的手都哆嗦了而有的说话时那都带了颤音了。 所谓壮丁那就是抓来的百姓,论心理素质他们都比不上那些主动上战场抗日的年轻学生。 年轻学生虽然年轻小的可能也只有十五六,可是他们却知道保家卫国的道理,胸中有一口热血至少就不畏生死会以死为荣,而普通百姓若是不知抗日图存的道理自然怕死的紧。 可要说这事却也怪不得百姓,你让国民政府喊喊抗日口号甚至坚持抵抗日本侵略者那都不成问题,可是你要让它和天下的劳苦大众打成一片走群众路线,怎么说呢? 呃——这个脑洞开的着实有些大,若国民政府真能如此的话又怎么可能在抗战胜利后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而就在这一片情绪低落之中独独商震例外,他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这时如果有熟人注意商震的话就会发现,商震那原本只是看地面的眼睛此时却已经滴溜溜直转了,换句俗语讲叫“狡猾如狐”! 商震那是在观察地形呢,观察地形倒不是代表他一定要逃跑,可逃跑却绝对是他的选项之一! 而这时商震就看到前方有人来了,一共六七个有人嘴里还在低声喊着“郝瞎子”。 商震心中一动他便拿着自己那支汉阳造往前面凑合,他当然知道郝瞎子在那里。 而过了一会儿商震便已经凑到了几个老兵身边听人家说话了。 能够叫郝瞎子的那至少是和他平级的军官,否则的话,就在时下的军队里,下面的人若敢叫上面人外号,那屎都能给你打出来。 果然,商震也只是听了片刻便确定了从前面过来的喊郝瞎子的那是一个副营长,郝瞎子管他叫“瘸子”,显然他们私交好的很。 对此商震都不作多想,秦桧还有仨朋友呢,更何况象他们这样的老兵,谁没有几个关系好的,当然也可以称之为“生死弟兄”。 “我们营打没了,就剩我们这几个人了。 特么的,伤员都没撤回来,都用手榴弹和日本鬼子同归于尽了。”这时那个瘸子营长便道。 话说到这里,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可是听瘸子这么说,郝瞎子便直直的盯着他瞅。 “你这么瞅我干嘛?在想老子为啥不也抱着手榴弹和那些狗日的拼命吧?”那瘸子恨恨的说道。 “我可没说。”郝瞎子一晃脑袋,可是就他那表情—— 这事能怪谁?也只能怪那个瘸子副营长说伤员都跟日军同归于尽了,那你干嘛要活着回来? 东北军说“生为耻以死为荣”,西北军虽然没有这样的口号,可是道理那却都是一样的。 “回头我就跟团长说把你们这回弄来的新兵给我,老子带着他们去打冲锋去把阵地夺回来!”那瘸子副营长发着狠道。 “拉倒吧,你带他们去冲锋。”郝瞎子不以为然。 “呵。”那瘸子副营长冷笑一声,“我带他们怎么就不行?老子和他们全绑手榴弹!” 就那瘸子副营长这句话一出口, 围在他身前的老兵便听出了他那话里的狠意。 他们仿佛看到了这个瘸子营长身上绑着手榴弹带着那身上同样绑满手榴弹的士兵向日军果敢的发起冲锋,然后天地间便爆出一团团烟尘,而与那爆炸物一起四分五裂的还有士兵的残肢断骸! 而那残肢断骸既有中国人的也有日本人的,那敌我双方的肢体最终便搅在了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那叫恩爱夫妻,可是仇敌残骸无法区分最终却死而同穴了,不知道这活着时候的生死仇敌在死了被无意的葬在一起后是否依旧会互相厮杀! 这种感觉语言无法形容,可是这个瘸子却绝对是个狠人! 一时之间,老兵们已经静默了下来,要说唯独没有变化的却是商震,商震眼睛又在那眼眶里转悠了起来,他却是正在分析这个瘸子副营长话里的信息所带给自己的影响。记住本站网址,,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就能进入本站 正文 第885章 试探与打岔儿 “哎,这特么谁啊?”黑夜中有老兵骂了起来,那是因为有人碰到了他。 “兄弟,抱歉,我过去一下。”有人忙道。 “我说你个东北佬挤个屌?你赶着去投胎啊?”被碰到的士兵便骂道,可是那说话声中却已经带了笑意。 “嘿嘿,咱们不是相见恨晚的患难兄弟吗?”那东北的口音的声音便回答。 “谁特么跟你是患难兄弟?你投胎还带着我?”那被碰的士兵听出了东北佬的话中有话。 只是这回那东北佬并没有回话也只是“嘿嘿”了一下接着往前走。 而这时便有别的老兵叨咕了一句:“你跟着去投胎不好吗?早晨公鸡打鸣的时候,你娘抻脖子往下一瞅,哎呀鹅的娘哎,生了个双胞胎!”c0m “哄”的一声,本是处于寂静中的士兵们便笑开了花,而紧接着就是那被骂了的老兵的反骂声和不远处郝瞎子的呵斥声“小鬼子枪都快怼咱们脸盘子上了,还特么的闹?” 在郝瞎子的大声呵斥里,士兵们安静了下来,不过那也只是由刚才的哄堂大笑变成了窃窃私语罢了。 商震依旧在向自己记忆中的位置前行。 他是东北人,也是南方兵眼里的东北佬,平素他话少可是并不等于他不会东北人的贫嘴,东北人的基因那是在骨子里的。 正如先前某个老兵所说的那样,人家并不在乎他说什么,人家觉得他一说就可笑,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商震只要一张嘴那股子东北味就带出来了,那并不是他所能掩饰住的。 那三个玩扔跑哪去了,当商震回到了自己原来位置上时眼见都是星空下黑乎乎的人,他也搞不清李清风、大老笨、王小胆三个在哪里呆着了。 他正想说话这时却听到了别人的说话,而那说话的内容便让他心中一动,因为那是才成万的声音。 “你们两个是在哪学的打枪啊?”他听到才成万问。 “河南面啊,我当时打了好几十枪呢!”回答他的那是大老笨,那语气与其说是骄傲不如说是嘚瑟! 这个大老笨,商震立马就感觉到不妙了,可现在他想阻止却哪来的及? “哪个河南面啊?”才成万又问。 “黄河的南面啊!”“哎呀!” 这就是才成万所得到的接下来的回答。 暂时作为旁观者的商震都能想象这情形的急迫。 才成万问大老笨在哪学的打枪,大老实当然回答是在河的南面,那河自然是淮河。 当时商震把步枪和子弹都留给李清风和大老笨了,而自己则是对日军进行时一步的迫袭。 而结果则是,固然商震把自己盒子炮的子弹打了个所剩无己,而只是诱敌的李清风和大老笨那却是过上枪瘾了,他们竟然把那一百多发子弹打得只剩下几发了。 啥技艺都是熟能生巧。 就时下中国军队的士兵,有的新兵可能上战场之只打过几枪有的压根就没打过枪,那各打过几十枪的李清风大老笨和他们一比那可不就是会打枪咋的? 同样作为壮丁,人家才成万那叫带枪投奔,而李清风和大老笨则展示了自己会打枪。 当时壮丁之中可就他们两伙人恢复了自由身,商震知道才成万的底细,可人家才成万又何尝没有注意到他们。 由于才成万抢到了日军的枪上了日军的汽艇,商震便猜到了才成万的身份,可才成万却也同样知道在他开着汽艇跑掉之前有一只小船过河去了,那么人家对商震他们三个的身份有所联想也并不是不可能。 为此,商震可是特意嘱咐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了,千万别说咱们也是从淮河南面逃回来的。 至少目前他们可是和才成万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了。 和才成万这种心狠手辣又能算计的人在一起谁敢把后背给他留着? 真正的兄弟伙伴那是宁可自己牺牲掉了也要护住你后面安全的,可这才成万算什么?那特么的就是一个能为了自己的利益打黑枪的! 商震的这个让他们防着才成万的嘱咐有点奇怪,李清风就问商震为啥,商震这才把那晚他们几个去抢那条小船时和才成万所发生的波折跟他们讲了一下。 李清风人聪明的很,商震这么一讲便明白咋回事了,王小胆问了问也想明白了,唯独大老笨却哪想到打个仗哪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所以商震一听才成万问大老笨的话便知道,那是才成万对自己这几个人的来历多多少少那是起疑了。 商震如何想不明白,这越是能算计的人就越怕被别人算计了,就才成万在淮河南岸固然杀了日军也抢了枪,可是他却把数百名壮丁置于死地,如果换成东北人的话那就是,这特么的是人干的事吗?这得有多冷血! 这事儿要是在四十军传开了,就郝瞎子他们这些老兵也绝对不会再信任他的,没有任何一个老兵会允许身边存在这么一个固动玩扔(坏东西)! 事实证明,越不要脸的人越在乎脸,因为他把自己的脸当成了块遮羞布,谁要是扯掉了他这块遮羞布那他就图穷而匕现了! 商震对人性未必有这么明确的认识可是并这不妨碍他以自己的直觉知道隐藏身份的重要性,所以他才不出头不打枪。 可这回倒好,人家才成万就问了一句大老笨在哪学的打枪,大老笨就说是河南面了,这不等于承认他们这四个也是从河南面过来的吗? 还好,李清风反应快,直接回了一句黄河的南面。 淮河的南面叫淮南,黄河的南面叫河南,好在大老笨没有说是哪条河就被李清风给岔过去了,这才成万过来和大老笨说话明摆着不就是来套话来了吗? “我说你们几个不好好休息还白唬啥?明天就上战场了,不休息好明天就给儿屁朝凉了!”商震说话了,他可不能让这场谈话再继续下去了。 “这位兄弟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呢, 咱们再唠会儿呗。”商震不想说可是才成万却是想继续的。 他本以为这河南面那就是淮河南面,可这一眨眼怎么就变成黄河之南呢。 商震正想顺口胡诌编出一段他们如何在河南学打枪的故事来进,不成想旁边却有别的老兵说话了:“哎,我说那个东北佬,你刚才说啥?” “啥玩扔说啥?”此时的商震不想生硬的拒绝才成万聊天的意图,此时的他当然乐于有旁人加入。 “你说什么屁什么凉?”那个老兵好奇的问。 “给儿屁朝凉啊!”商震心中一动便大声说道。 “哈哈哈。”老兵们又笑了起来。 东北话管人死了往地上一躺那叫给儿屁朝凉,虽然说这话细抠怎么解释谁也说不太清楚,可是想想,咋还怪有画面感的呢?记住本站网址,,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就能进入本站 正文 第886章 旁观者 夜还是那么黑,前方偶尔传来几声枪响,而就在郝瞎子所带领的这个壮丁营附近却极是安静,以至于安静的有压抑。 明天就要上战场了,就问你怕不怕 怕只是心理活动,可当那心理活动变成了实际行动时那就是真怕了。 于是逃兵便产生了。 他们本来是对着东北方向的,可这时就在他们的后方突然就传来了士兵的断喝声:“谁?口令,站住!” 应声倒是没有,回答哨兵的那是“扑通通”的脚步声。 于是在接下来的刹那有枪声响起有火光亮起,火光下是几名正往黑暗之中遁去的壮丁的身影。 “啪”的一声枪响,一名壮丁中枪倒下,而剩下那几名壮丁直接吓得浑身一颤,然后或趴或跪就再也没有敢跑了。 “把这几个怂货用绳子捆起来,明天让他们最先打冲锋!”手中拎着一把盒子炮的郝瞎子从后面赶了过来。 那个被打中的壮丁已经没救了,郝瞎子也不想救这个逃兵,那发子弹直接打穿了他的左胸。 火很快就熄灭了,逃跑的人被押了回去。 新兵们骚动了片刻正要安静时有人在黑暗之中却“哎呀”了一声,随后便含糊不清的咒骂了一声,随后就又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声“哎呀”是怎么回事,黑暗之中有点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吗? 黑夜中发生的故事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只是由于夜太黑,甚至当事人都未必清楚一切。 就比如那声“哎呀”的主人才成万在从后面那几个逃跑的壮丁不远处返回的时候,他不小心绊倒了一个人的腿上。 所以他“哎呀”了一声还骂了一句,他也只是以为自己不小心绊倒了别人的腿上。 而只有商震知道,他在听到有人逃跑后便也往回动了,只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跑,结果火光亮了之后他就看到离那几名壮丁也就几十米远的才成万。 于是就在当那火熄灭之后,商震就在才成万返回最初位置的必经之路上伸出了自己的一条腿。 黑夜就这样过去了。 当东方天际刚出现微亮的时候,那数百被抓的来壮丁就又动了起来,只不过这回不是发枪而是发军装! 天亮了,马上就要轮到壮丁们上了,中国人知道他们是壮丁,日本人却不知道。 而如果不想让日本人知道这些人只是壮丁,那就必须得让这些壮丁穿上军装打冲锋,否则的话让那日本鬼子看到中国人把老百姓都弄上战场了,那是不是有损中华民国的威严? 那些军装半新不旧的甚至有的还沾染了血迹,也不知道这四十军后勤部门是在哪弄来的,壮丁们在军令之下不得不穿,可是那一个个的脸就愈发哭丧了起来,那情形不象是在穿军装却象是在穿寿衣!对!寿衣!给已死之人穿的衣服! 郝瞎子说他瞎那也只是因为他的眼角有块疤,其实他并不瞎,他非但不瞎,甚至那眼睛还毒的很。 他的目光从那些正在穿旧衣成新兵的士兵们身上扫过,他对壮丁们那如丧考妣的神情愈发生气起来,于是他便把目光转向了他有印象的那几个壮丁。 他看到带枪投诚的才成万也在换军装,才成万倒是很镇定,不过郝瞎子却注意到才成万的嘴角时不时的会抽搐一下。 由于视角关系他也只能看到才成万的侧脸,自然无法看到才成万的大小眼。 可是因为只能看到那家伙一个眼睛,这时反而那才成万给他新的观感,这家伙看上去就有股子阴狠劲,不象是当兵出身的,倒是有点象土匪。 郝瞎子摇了一下头,随即便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他才懒着管才成万原来是做啥的呢,上了战场皆是炮灰,只有旧与新的区别,没有本质的区别,他郝瞎子也是! 郝瞎子这时便又看到了那几个也会打枪的被他提前释放的家伙。 咦?这几个家伙也挺有意思。 那个傻大个叫啥了的?哦,叫大老笨,那家伙现在已经把军装穿上了。 只是他的个子实在是太高也长得太壮,孙猴子穿上弼马温的服装那是小孩儿穿大人衣服会显得很滑稽,可是你让牛魔王穿孙猴子的衣服那也同样滑稽。 对!那个大老笨穿上军装就是后者! 可是那家伙脸上的表情偏偏很兴奋,那嘴都快咧到耳丫子上去了! 这小子只要这回不死,自己一定把他好好带着,郝瞎子便想。 而接下来他就又看到那瘦小的头发蓬乱的家伙。 那家伙正低着头,是不是兴奋他也看不到,可是他却看到那个瘦小子却是正在给自己结绑腿! 不管是中国军队还是日军都有结绑腿的传统,那自然是有道理的。 比如,可以让裤脚更利落,免了在野外行军战斗时的牵牵挂挂。 比如,可以在长途行军中缓解肌肉紧张僵硬。 比如,在某些特别的时候,绑腿可以当绷带止血还可以当绳子用于攀爬。 自己给这些壮丁带来的军装里有绑腿吗?或许裹了几副吧,对此郝瞎子并不在意,事实上在他的内心里也认为这些壮丁绝大多数人会死。 这小子竟然还知道打绑腿,郝瞎子看着那个瘦小子结绑腿时那认真而又笨拙的样子就好笑。 打绑腿虽然有用,可那也是一项技能, 就象士兵捆自己的行李,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怎么也不大可能又快又好的打出“豆腐块”来的。 郝瞎子并没有伸手指点那瘦小子的打算,只是当他正要转移目光时却见旁边那个东北佬一转身在那个瘦小子身前蹲了下来伸出了双手。 那个小瘦子配合着抬起了自己的小脚,然后那个东北佬随手绕了几下就把那绑腿结上了。 本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可是当郝瞎子把脸都转走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不对了,这个东北佬结绑腿的动作很随意。 可是正因为随意,却也是熟练至极! 这种情况象什么?就象护士给伤员打绷带,就象电工给裸露的电线绕胶布,这也太熟练了些吧?就是郝瞎子自忖自己打绑腿也不过如此。 这个东北佬——郝瞎子把脸转回去了。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东北佬却是已经在给他那支汉阳造压子弹了。 他压子弹的动作并不快,可是动作轻柔而又熟练,一、二、三、四,那家伙一共往里面压了四发子弹。 到了这时,郝瞎子再看不出那个外表老实巴交的东北佬有他所不知道情况,那他就不是老兵了,郝瞎子也只是他的外号,他不是真瞎! 只是这时,那个东北佬的手里就空了,然后郝瞎子就看到那东北佬脸上现出无奈的表情,他仿佛听到了那家伙在叹气,子弹太少了! 郝瞎子是知道自己手下人给那个东北佬发枪的,还是一支至少能用能打响的步枪的。 郝瞎子变得若有所思起来,可这时他就注意到那个东北佬正抬起头来,于是他忙转开了目光。 正文 第887章 失算了的“小算盘” 上面真的下来了反击计划,在洼地里数百名新兵老兵都看着一群军官在不远处围在了一起对着那地图比比划划。 老兵们抽着烟胡侃着,偶尔看着新兵们的熊样便露出鄙视的目光,至于新兵们是什么样子那不就不用形容了。 也只是过了几分钟,那些个军官便奔士兵们来了,老兵看着军官们那严肃的表情终是也不再胡闹,那正在抽烟的便把抽完的没抽完的烟掷到了地上再狠狠的碾上了一脚。 至于新兵嘛,他们就觉得自己跟那四蹄被绑即将送上那屠宰场的生猪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仔细想想,也不知道是可笑可悲还是可叹。 本来是一场全民抗战,所谓一寸山河一寸血,所谓人不分老少地不分南北皆有守土抗战之责,那全民抗战本应当形成全民上下各阶层的自觉性,可是谁又曾想到会闹成现在这种赶鸭子上架的局面。 还是那句话,现实有时永远比想象的还要狗血,后人评论纵是精彩也终是局外人而不是当事人。 “你们这些人!”过来的军官有六七个,可是最终说话的却是郝瞎子,他嘴里说着手却是对着那些新兵从上至下一比划虚划了一条线,“我手这面的全都出列!” 所有人都看着那郝瞎子停留在身体前方的手臂,瞬间,那些新兵便明白了,生与死马上就会在郝瞎子这一划之下分野。 郝瞎子手臂右面的有六七十人,而手臂左面的那才是大多数,那么这少数人肯定是要上战场了。 看似慌诞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 这仗还能这么打吗?这么一划拉就决定生死了啊! “是中国人打小日本天经地义,别当怂包蛋!来人,把他们给我分开!”郝瞎子眼见被自己划到的那小部份壮丁有的腿都打哆嗦了便直接下令道。 “快点的,打小鬼子哆嗦什么?”郝瞎子手下的老兵们端着枪就上去了,他们不会用刺刀去捅那些壮丁,可是那枪托却已经轮了起来。 “快点的!”而这时有士兵嫌某个新兵动作慢直接就给了一枪托。 那个新兵情知不上肯定是不行,也只能拿着刚发下没多一会儿的旧步枪往外走,只是他边走还边看了砸了自己枪托的那个士兵。 砸他的人是士兵而不是老兵,只因为这个新兵却是记得这个士兵也是刚加入没多久,只不过据说人家当时是带枪来的还杀死了日本鬼子,唉,人家是咋混到老兵那伙人里去的呢? “哎呀,咱们不进来好了,要不咱们是不是也上战场了!”至少看上去那些被抓来的新兵是不想上的,可偏偏有人却在那新兵堆里低声叨咕道。 “大老笨你给我闭嘴!”李清风气道,声音同样小可是那语气却很严厉。 大老笨忙闭上了嘴,他从小就听李清风的。 原本商震他们四个那也是坐在新兵们的外围的,可就在那些军官在那里蛐蛐咕咕研究作战案的时候,商震便带着他们三个往那壮丁堆里钻去了。 虽然商震没有明说,李清风也没有问。 可这时的李清风眼见着那才成万带着自己的跟班竟然也跟着老兵用枪托驱赶新兵,他这才明白商震所说的,让他们防着才成万所言不虚。 那家伙心眼子太多了,竟然直接就把自己划到老兵行列里去了。 打冲锋那肯定是新兵们的事情,老兵们那都是在后面督战的,那谁的阵亡率更高这还用问吗? 而商震之所以不肯象才成万那样用枪托驱赶新兵当炮灰,那是于心不忍吧! 要说此时商震的选择那也绝不算错。 为什么商震一开始就揣摩郝瞎子和那瘸子副营长的话,他那就是在判断四十军对日军会采取什么样的作战方式。 四十军对日军采取什么样的作战方式也就决定了他们对新兵的使用方式。 如果四十军决定把这些新兵分到 到了一个新的连队所有人都得重新认识,谁认识他商震是谁,他也不能现和那些老兵处关系不是,那么和他没有任何交集的老兵就会拿他当新兵,就也会驱赶着他去前面当炮灰。 可是那个瘸子副营长说了,他要亲自带着敢死队甚至壮丁身上绑着手榴弹往上冲,那么这些新兵就会集中使用。 只要这些新兵集中使用,他还在这郝瞎子的手下,那么郝瞎子绝不会先让自己去当炮灰! 说在战场上谁冲谁死,可是抗日将士兵们依旧顶着侵略者的枪林弹雨往上冲,这当然是绝大多数抗日将士的写照,但是可不包括商震! 你说商震怕死也好不怕死也罢,你说他们的打法没血性也好还是狡猾也罢,反正自打九一八事变以来,他和自己那帮子人就是这样在刀锋上游走,他们当然也有伤亡,可毕竟还是活下来的多。 也许王老帽的话是他们这帮子人最好的总结吧,“光不怕死有屁用?不怕死的都先死了!老子没死老子却依旧在打鬼子,老子打死的鬼子比先死的人打死的要多!” 就这种事情很难讲谁对谁错。 要说商震把自己的小算盘扒啦的那是“啪啪”的响,可是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他以为这回那新兵炮灰没自己份儿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郝瞎子忽然大嚷道:“那个东北佬呢?那个狗日的东北佬躲哪去了?” 就这批数百名壮丁那是在淮河南面抓来的,就商震这个东北佬那绝对是蝎子粑粑——毒(独)一份儿! 郝瞎子这么一喊,固然有知道商震是个东北佬的新兵看向了商震,而商震却也一挺身在壮丁堆儿中向外走去。 躲了也就躲了,若是人家没想起自己那也就算了,可是既然人家摆明了在叫自己,做缩头乌龟不上战场那可不是商震的风格,截止到目前,就商震一个人打的仗那比所有新兵加一起打的都多! 商震一动,李清风大老笨自然就会跟着,而王小胆脸又胀红了,他又是担心害怕与激动刺激搅在了一起,可终究还是跟了上来。 “马二炮,你带着东北佬他们几个跟着一起上,在这些新兵后面押阵!”郝瞎子这时却下了这样一道命令。 “啊?”一听郝瞎子这么说,他身后的那名叫马二炮的老兵就愣了一下。 他搞不明白自己连长为什么派自己上去。 当时军官们研究作战方案时他就在旁边听着呢。 作战方案是,那个瘸子副营长带着几十名老兵浑身绑上手榴弹做敢死队,而郝瞎子伸手那么一划划出来的新兵们则负责佯攻。 佯攻那就叫假装进攻,可是就那假装进攻就必须得装得象,装得象就得死人,死少了还不行,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炮灰啊! 有了热兵器的战争中,绝大多数的佯攻那不叫诱饵,那叫“弃子”,为了全局的胜利,那些子是必须弃的,战争从来就是这么残酷! 而这时郝瞎子却回头冲着那个叫马二炮的手下一招手,那马二炮忙凑上前来,然后所有人就见郝瞎子跟那马二炮耳语了几句,至于说的是什么真就没有人知道了。 “别磨磨叽叽的,准备上吧!”这时有一名军官不耐烦的一挥手。 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用,终究是要见生死了! 正文 第888章 被改变了的作战方式(一) “他们那些人拿着枪跟着咱们做什么?”当新兵们开始行动向北开进时,大老笨好奇的问。 在商震他们的前面,是数十名拿着步枪的新兵。 而在这些新兵的后面,是那个马二炮和商震、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 在商震他们这些人的后面,则是六七十名不管手中拿着长枪短枪可身上真就绑着好些颗手榴弹的士兵,为首之人走路一瘸一拐的,却正是那个瘸子副营长。 “督战队!”马二炮没好气的回答道。 “督战队是干啥的?”大老笨不懂。 “就是监督咱们往前冲不让咱们往回跑的的。”马二炮随口解释道。 “咱们不是去打鬼子吗?打鬼子要往前冲,为什么要往回跑?”大老笨还问。 就大老笨这句话直接让马二炮都变得无语了起来。 他实在是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眼前这个傻大个这么笨的人?简直是日本人名——缺心眼子嘛! 他却哪知道,大老笨本来就是山上的一个不通世务的小和尚。 他从小跟着自己的那个老和尚师父在山里长大。 那老和尚性格木讷寡言,每天除了教他背书背经,却哪跟他讲过这些事情?或者说那老和尚自己本就不通世物,又拿什么教他? 反而小道士李清风的那个老道师傅性格活泼跳脱,也就带出了李清风这么一个机灵鬼怪的徒弟。 “他们是敢死队,一会咱们往前冲替他们吸引火力。他们就往上冲,争取把前面敌人的阵地夺回来。”这时倒是商震说了一句。 商震也只是才这么一说,马二炮就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了商震。 怪不得连长让自己和这个东北佬跟在后面,还告诉说这个东北佬不简单,这家伙知道敢死队还知道吸引火力,不会原来就是当兵的吧? 之后,众皆无语。 新兵们明知必死可不上也得上,这时候那是由不得自己的,而商震他们在后面士兵的催促下也只能前行,也唯有商震边走边不断地打量着周围的地形。 十分钟后,那些新兵便躲在了一道土坎的后面,而根据留守在这里的士兵说,对面三百多米外的村子就是他们进攻的目标。 到了这时,商震还哪敢再装新兵,再装下去难道自己真的就要上前面冲锋不成? 他也只是在土坎后打量了一眼前方的地形便看向自己的一左一右。 这时,那个瘸子副营长已是带着敢死队埋伏在左翼了。 新兵是佯攻,敢死队的人自然不会跟新兵混在一起。 那支敢死队之所以要到左翼去,以商震老兵的阅历一看之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左前方地形起伏相对较大,也有一些或密或疏的土堆。 这样的地形利于敢死队的那些老兵交叉掩护前进,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而在商震他们的前方那却是一片开阔地,商震也就罢了,就这几十名连枪都没有打过的新兵肯定是要冲上开阔地以引起日军注意以为佯攻的。 “傻小子,怕死不?”这时马二炮眼见着大老笨拿着步枪还抻脖往对面瞅呢便逗道。 “就是一具皮囊。”大老笨不以为然的回答。 马二炮从大老笨的眼神里真的就没有看出一丝畏惧反而有着兴奋。 他实在是搞不清这个长得跟个黑铁塔似的大个子是真傻还是假傻,还特么的就一具皮囊—— “这么死不值当。”可这时商震却说话了,“咱们应当先运动到右前方的那几个土包那里去,给这些新兵打掩护。” 右前方那里有几个小土包,在他们现在这个位置也只是看到那里略有起伏,这也就是眼神好,这要是眼神不好还看不到那里有土包呢。 “嗯?”马二炮再次诧异的看向了商震,到了这时他就真的看出商肯定是当过兵了。 那哪个老百姓会说“运动”?在这里这个“运动”可不是搞政治运动的那个运动了。 在这里的“运动”那是指军队或者士兵采用各种战术动作到达指定位置的意思了,就这种词那一般士兵都不会说出口的。 “老马是吧,你有多少子弹?”而这时商震也不客气了,却是直接就管那马二炮叫老马了。 “你枪法好?东北军的?”那马二炮也是老兵,随即便面带诧异的反问。 “肯定比你好。”商震不以为然的说着回头还瞟了一眼后面,言下之意却已经是默认了,那东北人可不就是东北军的?说是粤军的谁信? 商震马二炮的后面依旧有老兵,不过那却真的是督战队了,督战队的那挺机枪就架在了距离他们四五十米的地方。 就那火力布置固然可以对远处的日军形成威胁为侧翼的敢死队提供火力掩护,可是如果前面的新兵们敢掉过头临阵脱逃,那么那挺机枪会打谁还用问吗? 而就在那挺机枪后面负责指挥这场战斗的那名军官看样子已经是要下令发起进攻了。 马二炮有些震惊的看着商震,对方是不是老兵,也只是老兵之间的一种感觉。 老兵有属于老兵的气质,多少还是有些共性的。 比如,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比如老兵之间说话互相都不客气,比如,老兵平素里若不是喝多了很少有人会说起自己过往的经历,再比如,面对生死时刻,有的老兵会脚底下抹油就溜了, 可也有的并没有任何豪言壮语的就上了,去执面死亡! 而商震现在就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马二炮愣了一下后也回头瞅了一眼,而这时他就见那个负责指挥的军官已经把手举起来了。 “按你说的办!”这样一句话从马二炮的嘴中脱口而出。 “那还不快上,等菜呢?”商震急道,说完他就在那道土坎后爬了起来哈腰向右前方跑去。 “哎?”马二炮没想到商震会说动就动,他本能的就也蹿了起来跟着商震就往前跑而同时却又大喊了一句,“别开枪!”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后面的人会不会开枪。 不过,当时郝瞎子安排他这个老兵和商震他们跟在这些新兵后面的时候,那个指挥的军官可是在场的。 他应当不会把自己当成逃兵给毙了吧? 应当不会,由于往前跑得快耳边就有风声起,可马二炮在内心里却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毕竟,他就是往右前方跑那也是往前方跑的,那可不是掉过屁股往回跑的,后面的那名军官应当不会认为自己是逃兵。 急跑之中,后面的枪声倒是未曾响起,可马二炮接着就看到身旁有人影一闪,原来本起步比他和商震都晚的那个大个子竟然超过了他! 呀,比我跑的快! 他正震惊呢,那个小瘦子却也是如风般的超过了他。 他再回头,最后的那个家伙却也在后面紧跟着他呢,只不过那身子压得更低一些罢了。 不能吧,这几个家伙跑的挺快呀,不会都是老兵吧?看起来不象啊!马二炮边跑边想。 正文 第889章 被改变了的作战方式(二) 有枪声响起,子弹从商震他们几个人中间的空隙中飞过。 而这时后面的马二炮发现自己距离商震先前所指的那几个土包也只有五十多米了。 “全都趴下!”商震高喊道。 有他这一声喊,算上马二炮一共是五个人就全都扑倒在地上呼呼直喘气。 本来他们就是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虽然也只是五十米距离可那也是尽了全力的。 而马二炮这一趴下时才注意到商震离那几个小土兵却也只有二三十米了。 而前面那个大个子和小瘦子也把自己甩在了后面。 他再回头,最后的那个家伙却正趴在自己的身后,那下巴尖都快杵到自己脚后跟上了,却是正抬头看着自己呢!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马二炮认为,人家既然能够跟上自己那肯定就能超过自己,人家也只是不想超过自己罢了。 这小子不是把自己当成挡箭牌了吧?敢情数自己跑的慢啊。 马二炮胡思乱想之中,对面日军那里的枪声便再次响起,子弹从他们的头上飞过,显然日军已经发现他们了。 “商震咱们怎么办啊?”这时马二炮就听着前面的那个小瘦子问。 “我先冲过去给你们打掩护,你们爬过去!”接着他又听商震回答。 “为啥要爬?”那个大个子不懂。 “小鬼子枪法贼准!”商震——马二炮眼里的那个东北佬又说。 这回马二炮确定了,商震确实是老兵。 虽然说全民抗战,中国军队不管是中央的地方的杂牌的都参战了,可参战也并不等于就直接和日军当面锣对面鼓的打过,而就是同一支部队参战的,那也不见得所有士兵都知道日本鬼子长啥样。 马二炮也只是听说日军士兵枪法极准,而以人家现在商震的说法听起来就象经过实战的。 而这时他就见前面商震又动了起来。 人家是单手往地上一撑双腿那么一蹬整个人便蹿了起来,可他也只是紧跑了几步却已是扑倒在地就往旁边一骨碌。 偏偏这时在对面那杂乱的枪声中有子弹就打在了他刚刚存身的位置上,就商震这个动作就好象是他预判了日军的子弹一般。 人当然不可能预判子弹的弹着点,说双手在面前一划拉就能把子弹扒拉飞的那都是后世科幻片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就商震的那一系列熟练至极的动作也只能说明,商震确实知道日军枪法极准,并且训练有素。 而商震在那一骨碌之后人便又蹿爬起来向前冲去。 由于离商震很近,马二炮真是被商震那蹿爬起来的动作给惊讶到了。 快!那动作真快! 在马二炮的当兵生涯里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士兵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从地上蹿起来呢。 商震那是单手拄地一撑,因为商震的右手还拿着步枪呢。 如果商震是双手一撑一蹿的话,马二炮那都会觉得商震的动作那都是打猎的猎狗才会做出来的动作。 也只是一会儿功夫,商震真的就在日军杂乱的枪声中躲到了前方一个土堆的后面,然后马二炮就见商震拨动枪栓架枪抵肩,整个动作那真的是一气呵成,中间竟然没有半点停顿! 这特么的,这不是老兵还是什么,就这动作比自己都利索! 感叹之中,马二炮便开始往前爬了,当然了,士兵那叫匍匐前进,只是就时下的中国士兵究竟有多少人是练过匍匐前进的,这个还真不好说,只适宜往少猜而不是往多猜。 “啪”“啪”,就在马二炮他们几个往前面爬时,他就听到商震开枪了。 马二炮往前爬着,就见商震打了这两枪之后便转移了射击的位置。 这样也挺好,虽然说需要与日军对射,总比向前面冲锋强。 这个东北佬果然是老兵,也只有老兵才能够想出这种既不违反军令又如此保命的办法。 马二炮边想着边往前爬,可是又爬了一会儿,在又听到商震打了两枪后,那枪声就停了下来。 他再抬头,眼见商震已是躲到了土包的后面,看样子那是活着呢,他这才放下心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对面日军的枪声突然变得密集起来,甚至有“哒哒哒”的轻机枪的扫射声。 马二炮回头向自己的左后方望去,这时他就看到有士兵已经向日军那里冲去。 那些士兵从远处看当然是士兵,可马二炮当然知道那些士兵就是那些刚刚变成士兵的壮丁! 甚至,马二炮还看到有士兵刚刚冲起来,便一头栽倒了下去,他并不怀疑那个士兵是怕死趴下去的,而应当是被日军的子弹击中了。 后世有一个很小白的问题是说,士兵战斗的时候趴在地上装死不行吗? 答案,那肯定是不行的! 你在冲锋时趴在地上装死,战斗结束之后督战队绝对饶不了你。 你若是冲进了敌人阵地装死,敌人肯定会给你补枪或者补上一刺刀的。 “咋不开枪了呢?”马二炮爬到商震的身后就问。 “没子弹了。”商震老老实实的回答。 要说这东北人里商震可真是老实人,如果换成他手下的那些东北军的老兵。那就会说“你们给我发了几发子弹,你们心里没个逼数吗?” 东北人说话的攻击性就这么强,这也是给全中国人留下了东北人有些粗犷有些野蛮的原因吧! “还知道要子弹, 你打了四枪,打死了几个日本鬼子?”马二炮不以为然的说道。 “应当是打伤了一个,我看到小鬼子往后拖人了。我想再打拖人的小鬼子,结果没子弹了。”商震回答着,然后他的眼神就瞟向了马二炮身上斜套着的子弹袋。 时下中国军兵的子弹袋大多是那长布袋子做成。 那布也不一定是什么结实的帆布,也只有中央军的嫡系部队的士兵才会有那样的配置。 而马二炮的子弹袋则更是如此,那就是用普通的粗布缝制而成,中间又分成了许多小袋里面装子弹。 就马二炮正斜挎着的这个破烂不堪的子弹袋,更是时下中国杂牌军物资给养缺乏的集中体现。 时下中国别说帆布了,就是粗布那生产能力都有限,士兵们有那子弹袋之后基本上不再可能配发新的。 可是子弹袋又需要随身携带,于是随着战斗行军次数的增加,那磨破掉的子弹袋便缝了又缝补了又补,补丁之外接着打补丁。 不过子弹袋再破那也是形式。 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实质,商震也只是在看马二炮子弹袋是鼓还是瘪罢了。 还好,至少现在看这马二炮斜挎着的子弹袋的正面那还是鼓鼓溜溜的。 以商震一个老兵的经验,几十发子弹还是有的。 而这时马二炮瞥了眼商震手中的那支老旧的汉阳造便道:“我可以匀给你十发。” “你还是连枪都匀给我吧,我手中的这支枪打子弹不上线。”商震却这样说。 正文 第890章 被改变了的作战方式(三) “艹,老子的枪凭啥给你用?”马二炮不满的说道。 说完了,他伸手从自己的子弹袋中一抠就从里面摸了一个也就跟鸭蛋大小的小袋子来,随手就扔给了商震。 那个小袋子落地之时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商震不用看都知道那里面装的就是子弹。 商震没办法了,他也只能从那个小得不再小他袋子里掏出子弹往自己的枪里压。 想想也是,人家凭啥相信自己的枪法就一定准呢? 而这个时候,马二炮就已经趴在那土堆后,向对面的日军开枪射击了。 商震也懒得瞅马二炮是否能够打中日军?他还真就不相信了,马二炮的枪法会比自己准。 他的目光转向了侧后翼,那些新兵在军令的驱使之下仍旧端着枪再往前冲,已经有人陆续中枪倒在了地上。 而这是在它的左方地形比较复杂的地方,同样有中国士兵的身影闪过,那是那个瘸子副营长带着敢死队在向日军的阵地靠近了。 此时商震的心中真的是很无奈,他何时如此缺乏过武器弹药? 当然,他也可以继续开枪射击,可是他知道就这支步枪是真的不行。 打百米左右的目标还可以,打二三百米外的目标,真的会跑偏! 纵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纵是英雄,有时一分钱真的能难倒英雄汉。 这个马二炮好不容易给了他点子弹,他还是省着用吧! 不过出乎商震意料的是,他出手的机会马上就到来了。 在对面日军凌乱的射击声中,突然便有机关枪的子弹扫射到了他和马二炮藏身的这个土堆上。 固然有子弹擦着他和马二炮的头顶飞了过去,却同样有子弹钻进了土堆发出了“啾啾”的声音。 毫无疑问,他和马二炮所在的位置被日军发现了,日军的机枪过来“招呼”他们了。 马二炮“呸”了一声,吐掉溅到嘴里的土沫,他再次举枪之时,可对面的子弹却再次呼啸而至,那火力压得他根本就不敢抬起头来。 “你咋不打?”马二炮眼看着商震缩回了头靠在那土堆上就气愤愤地问。 “你把你的步枪借给我,我替你把鬼子的机枪灭掉。”商震灵机一动说道。 “我——”马二炮被商震这句话直接给噎住了,他顿时有了一种被商震勒了大脖子的感觉。 可是他自忖以自己的枪法还真的就无法打中日军的机枪手。 “给你!”马二炮气道,“你要是打不中,你就和那些新兵一起冲锋去!”他还真就把步枪给商震递了过来。 到了这时,商震自然不会客气,他接过步枪之后,却是借着身前土堆的掩护向右骨碌去了。 “哎!你特么的干嘛去?”马二炮急了。 他刚把自己手中的步枪给商震过去时就后悔了,眼见着商震拿枪就“跑”,他又怎能不急? “这被盯死了,转移射击阵地,这都不懂吗?还老兵呢?”几个翻滚之后?商震在相邻的那个土堆之后把枪架起时回口反驳。 商震说话也是气人,这句话却是又把马二炮给怼了个哑口无言。 “你个瓜怂,我看你要是打不着的!”马二炮气愤愤的就骂。 这个“瓜怂”自然是陕西方言里骂人的话,而陕西方言里骂人的话,其实与东北话类似,那也是花样翻新的。 马二炮是如此气愤,以至于他接着就用陕西方言接着骂! 可他也才骂了几句便突然就停了下来,这是因为日军机枪那一直“哒哒哒”“哒哒哒”的有节奏的短点射的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 不会是这小子真的把日本鬼子的机枪手干掉了吧?马二炮开始犯寻思了,耳边却依旧回荡着商震射击的枪声。 可是随即他就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观点。 谁敢保证那枪声哑了,那就是日军的机枪手被打死了,那也可能是日军的机枪在往里面续弹呢。 马二炮还是见过日军的歪把子机枪的,日军的歪把子机枪不像是中国军队所用的捷克式直接往上面换弹匣,那是需要往弹壶里续子弹的。 而且,他还听说日军的那种歪把子机枪往里续弹时那子弹是需要抹油的。 要说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在设计理念上那还是挺先进的,一个机枪手负责射击,旁边有个弹药手负责添弹。 这样一来,从理论上来讲,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就可以实现连续射击。 可这终究只是理论上的,能否实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实际作战中歪把子机枪那也是槽点满满。 可是再槽点满满,那也是机枪。 马二炮就想着商震这次真的把日军的机枪打哑了吗? 他正想着呢,对面日军的机枪变又再次响了起来。 这小子果然是在吹牛逼!马二炮就想。 可是也就在这时商震却是再次打响了一枪。 而在这一声枪响的同时,正“哒哒”的响着的日军机枪就像那正嘎嘎叫着的鸭子被掐住了脖子,那机枪的扫射声便再次戛然而止! 不会吧?这小子的枪法真的这么准吗?马二炮将信将疑,可是内心的直觉却告诉他,好像这小子枪法真的很准耶!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商震再次抱着那支步枪向右侧翻滚而去,商震再次转移射击阵地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回马二炮没有再说什么,他眼见日军已经不再向自己这里射击了,便再次把头探了出去。 他们距离日军也就是二百来米,还是可以看到日军的人头的,尽管也只是一个个不大的黑点。 而这时,他就听到商震手中的步枪再次响起。 随着商震步枪的射击声他,他终是看到有日军的人头不见了。 仅凭他那支步枪的子弹当然不能够把日军的脑袋打成泡沫,也只是由于离着远,日军被击中之后趴下去他就看不到罢了。 由于日军是在村庄的边缘,有着房屋、院墙、的阻挡,并且,他和商震现在不是处于同一位置,商震能够看到的日军,他可未必能够看到。 马二炮瞬间认定,被商震所击中的日军绝不会只是一人两人。 而仿佛为了验证马二炮的判断,就在他听到商震那头又一声枪响之际,他就看到远处的房盖上有一名日军滚落了下来。 二百来米看日军的人头有些费劲,但是看到有日军整个啷的人从房顶上掉下来,那还是很清晰的。 至此,马二炮再无怀疑,他们连真的捡到宝了,商震竟然是他生平所仅见的神枪手!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更新,第890章被改变了的作战方式免费阅读。 正文 第891章 被改变了的作战方式(四) 第一拨新兵在冲到距离日军还有一百来米的时候,不知道是否都阵亡了可是却已经都倒了下去,而这时第二批新兵在后面督战队的枪口下便再次冲了出来。 中国军队吸取了头一拨新兵冲出去的教训,这回在新兵中便掺杂了一些老兵。 这个原因很简单,那些新兵连枪都不会用呢,又如何能够替侧翼那支已经被日军发现的敢死队提供更多的掩护? 那些老兵在往前冲了一段距离后,固然有中枪倒下的,可是更有找到能够藏身的地形与日军对射的。 而这时有一名新兵眼见着老兵卧倒在地不再往前冲,他便也往前一扑趴了下去。 若是他是被日军击中倒地也就罢了,可奈何他这中枪倒地装得实在是不象,却被后面一名正举枪向前射击的老兵看了个正着! “狗日的,你给我爬起来往前冲!老子就是督战队知道不?”那个老兵大骂道。 那个新兵一听老兵这么喊,他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喊自己,督战队他也是怕的,他便欲爬起,可恰恰就在这个时刻他看到身边一名正往前冲锋的新兵中枪就倒了下去。 他们是被抓的壮丁,刚穿上军装那叫新兵,可实质上呢,实质上他们也只是一个百姓! 子弹从自己的同伴脑袋中穿过,他看到了那枪孔处涌出的红的鲜血白色的脑浆,他何时间见过这个? 在这一刹那那新兵已经不再恐惧后面那名老兵的威胁,只因为他的脑海之中已是一片空白! 而这时就趴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老兵固然看不到这名新兵的表情,可是却能看到这家伙连手中的旧枪都扔了,双手抓着那地便如同打摆子一般的颤抖! 他知道这名新兵已经被血腥的战场给吓得不能动了,可是他更知道其他正往前冲的新兵也开始举步不前了! 后面督战队的机枪依旧在“突突突”的响着,只不过那子弹已经不是在打这些裹足不前的新兵了,反而是往日军阵地渲泄而去的,只因为左侧的敢死队已经接近日军阵地了。 那老兵急了,他趴在地上端着枪冲着这名已是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新兵就是一枪! 这一枪并没有打中那名新兵的要害却是打在了那名新兵的屁股上。 初次有中枪体验的那名新兵便在这一枪后惨叫着打起滚来,而别的刚要趴下的新兵也只能接着往前冲,已经趴下来的新兵便也只能再爬起来也往前冲。 就这事怎么说呢?若说事关军纪却也轮不到这名老兵来执行,可这事却事关这名老兵自己的生死,或者说事关人性! 新兵不往前冲,那就不能给老兵当肉盾,那趴在这里射击的老兵的死亡率就更高! 战场之上,子弹交错,可是谁又会注意到这一幕呢? 此时,就在战场的左侧,那瘸子副营长带着自己的敢死队距离日军阵地也只有五十米了,他扫了一眼自己左右已是躲在不同土堆后面的士兵大声喝道:“一齐往前扔手榴弹,乘着烟尘冲进去,把小鬼子的阵地给我炸了!” 抗战是全民的抗战,兵有不同的兵。 刚刚有老兵为了自己能活下来打伤了新兵以儆效尤,可是这头那瘸子副营长所带的敢死队却已是同仇敌忾了! 怯懦会传染,而血性却也同样会传染! 片刻之后,就在敢死队藏身的那些个土丘后便飞出了一片黑乎乎的在空中打着旋的手榴弹。 中国军队为什么更喜欢手榴弹而不是手雷?原因当然有很多。 比如时下中国军队所用武器很多都是德式的。 他们所用的步枪不管是汉阳造还是中正式步枪那都是以德制步枪为原型的。 而手榴弹亦是如此。 德军是用长柄手榴弹的,中国仿制手榴弹那便也只能造猫画虎,只不过却根据中国人的体质把那长柄手榴弹给缩小些罢了。 再比如,时下中国工业羸弱那钢铁产重实在是少的可怜,那么兵工厂做手榴弹却是比做手雷更能省些钢铁。 再比如,木柄手榴弹比那圆滚滚的卵形手雷能扔的更远。 只是,纵使那木柄手榴弹扔的更远,以现在这些敢死队员躲在那土堆后的发力方式了也不足以将那木柄手榴弹投到日军阵地里。 作为一名老兵的瘸子副营长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也只是要借着那手榴弹爆炸所产生的烟尘的掩护,对日军的阵地发起殊死一搏罢了! 果然,就在那手雷声闭烟尘四起之际,那瘸子副营长大吼了一声带头就从那土堆后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在他的身左身右身后同时便有士兵跃起向前冲去。 于是就在从藏身的房屋之内、矮墙之后的日军抬起身来时便惊讶的看到了那正从尘土飞扬中冲出来的中国士兵的身影已是就在眼前了。 固然,有中国士兵中枪倒地,可同时却有那正向前狂奔的士兵把手榴弹甩入到了日军阵地之中。 手榴弹在日军阵地之中炸响那情形就又自不同。 有一半中国军队的敢死队员就在前扑的刹那被日军打倒,可却到底有身上绑着手榴弹的中国士兵冲进了日军阵地。 “狗日的小鬼子!”有人大骂了一声然后他那只本是探到腰间的手便离开了身体,而这时他便被日军的子弹击中倒地,可他也只是刚倒地便是“轰”的一声,无数手榴弹的破片与这人血肉残片就一起爆炸开来! 手何以离开腰间?那也只是因为他扯开了手榴弹的引线罢了。 而这个人却正是那个瘸子副营长! “他们攻进去了,吹冲锋号!”中方预备阵地上有军官大声命令道,他手中的望远镜依旧没有放下。 远远的他看到了敢死队冲入日军阵地上自然是以那声“轰”然炸响的爆炸为准的。 他并不知道以身殉爆的人是那个瘸子副营长,可就算是他知道了又能如何?抗战的战果那是以中国官兵的尸体堆出来的,这其中会包括那个瘸子副营长却也极有可能又包括他。 在那激越的冲锋号声中,喊声响起,数百名中国官兵冲了起来,而这回更多的却都是老兵,他们必须抢在敢死队冲入日军阵地的这个功夫里攻进去,从而夺回这个村子。 而此时,就在敌我双方右翼的一个土堆后,正有两个老兵靠在一个土堆后面。 一个老兵将手中的一根烟抛向了身旁的一名同伴,他嘴里的说的是:“你枪法确实准,可就是有点费子弹!” 而另外的那个刚往步枪里压完子弹的老兵则白了他一眼,他并没有接过那根象征着同伴对他认可的卷烟,任由那根卷烟落在了自己的身旁。 而当他再次向前方瞄准时才说道:“我不抽烟。” 而这两个人,前者是马二炮,后者则是商震。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正文 第892章 无题 “哎,你们看那里咋那么多人?”当大老笨很是惊讶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李清风、王小胆已是随着商震进入到村子里了,战斗已近尾声。 他看到前方有不少官兵围成了一个大圈子便觉得惊讶,因为惊讶嘛那说话声便也就大了一些。 “别往前跑的太快,注意观察周围。”这时倒是王小胆很在意的提醒了大老笨一句。 王小胆嘛,他想变成王大胆那是决心,可胆小那却是习性。 就在他们奔村子这里过来的时候,作为老兵的商震还特意跟他们提了,当战斗即将结束或者已经结束的时候也要小心,谁知道有没有日本鬼子是诈死?所以要给倒在地上的日本鬼子补上一枪或者一刀。 而当他们真的冲进村子里时,前面已经有四十军的官兵了。 王小胆还真的就看到那西北军的士兵有的用刺刀对着那已经倒在地上的日军官兵刺去。 说实话,王小胆想看却终究没敢看。 至于大老笨嘛,倒是看了个兴致盎然。 而现在前方有“热闹”了,可以说是一向胆小也可以说是一向谨慎的王小胆便想起了商震教他们的,即使在战斗结束之时也要注意观察周围。 而此时端着步枪走在前面的商震也是好奇,前面那么多的官兵围在一起在做什么呢?按理说就算战斗刚刚结束那也不应当好多人聚堆啊! 而也就在这时,商震却突然听到那被围着的人堆里突然发出“呀”的一声如同野兽般的齐喊。 而就在那声音入耳的一刹那,商震那握着步枪的手便不由得一紧。 那声音如同困兽般的嘶吼,充满了绝望暴戾甚至还有蔑视!那是一种本不应当属于这片土地的异族的声音。 听着那声音商震内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种持枪上前举枪灭之的冲动! “吁——”商震下意识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将自己变得有些激动的心境忙平复了下来。 他想,他已经知道前面那人堆里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此时,不管是商震还是他那三个新兵,抑或是和他们在一起的马二炮都没有注意到,与他们一样正往“人堆”处去的官兵中有一个人是郝瞎子,他意外的发现了同样在向人堆靠拢的商震他们。 就他那表情先是惊讶随即便现出了一丝揶揄,或许是在想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从壮丁中相中的这几个家伙果然够狡猾。 而此时就郝瞎子的身旁自然还有其他的士兵,而那才成万与才虎也在其中。 才成万与才虎也发现商震他们几个,两个人偷偷交换了下眼色后,尤其那才成万的眼神就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 “呀——”人堆中再次发出了日军那歇思底里的喊声,同时还有中国士兵的叫喊声。 就这样的事,新兵们唯恐避之而无不及,只有老兵才会往前凑。 而最终商震眼见前面人多便招呼了一声,他和李清风他们几个就没往前去,反而马二炮往前去了。 李清风、马二炮、王小胆依旧在探头探脑的往前看,试图搞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奈何前面人实在是太多,如果把人比作树干的话,那前面就是树林了,树干一多同样是会遮挡住人的视野的。 商震既然已经猜到了前面的大致情形便已是把注意力转移开了,他的目光就在附近扫视。 他很想找到一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当然了如果能有子弹就更好了。 可是他扫视的结果却是不出他所料的。 就是瘸子副营长领着的那支敢死队不算,他们也并不是最早冲进村子的那批士兵,纵是他看到了几具日军的尸体,可是那尸体旁边又怎么可能有枪?那枪早就被别的士兵给拾走了。 唉,商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明白,即使自己真的缴获了日军的步枪,可是那步枪也绝不可能落到自己这个“新兵”手里。 自己是在随着四十军的人打仗,自己又不是前面的,即使自己缴获了步枪,那步枪也只能充公,老兵们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这样一个“新人”用那好用的三八式步枪? 当然了,先前向日军射击时他是借了马二炮的步枪的。 马二炮的步枪当然比他那支破旧的汉阳造好用,可是战斗一结束马二炮又要了回去。 又有几个能象商震他们原来那样缴获了那么多的日式武器,最后运不走还扔了! 怎么怎么就落到这“粪堆儿”里了呢?要枪没枪要子弹没子弹,很多时候自己打鬼子那也算是孤胆英雄哩,商震再次感叹。 人皆不能免俗,商震也是如此,那他当然是有属于自己老兵的骄傲的。 可商震毕竟是商震,他本来就自视甚低也没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所以很快他就释然了,就想着不管咋说,自己这回用步枪打鬼子那也是在马二炮面前露脸了,那自己肯定是会被当成老兵接纳的。 被当成老兵了,那自己也就自由了,得了,还是找机会带着自己这仨人回去找王老帽他们吧! 商震心里正想着呢,忽然就听到前面人群中有人叫道:“那个东北佬你带人过来!” 商震抬头,就见有前面人群中有人转过身来却是正用手指着自己,那人却正是郝瞎子。 怎么又是我?商震顿时便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就商震所知就这支军队里,不管新兵还是老兵,反正他所见到的东北人那也只有自己一个。 只是此不听那郝瞎子的命令又怎么可能? 商震也唯有持枪上前,那前面的老兵新兵就往两边让去,而当商震在走到那郝瞎子面前时,他所猜测的大致情形还真就出现了。 原来就在这些官兵的包围之中却是有三名以背相抵的日军士兵,那一个个的挺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的刺刀正与中国官兵对峙着。 当然了,说所谓的对峙那也只是这三名日军士兵不肯放下手中的武器罢了。 就凭现在围着日军的中国官兵想把三名日军灭了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只是,此时的中国官兵一个个的虽然端枪警戒着却并没有动手。 而那三名日军想来也该明白,他们如果敢往外冲人家中国军队可就真该枪了,所以嘛,他们倒是愿意用刺刀再挑倒或者伤到几名中国士兵,而他们身前的血迹那就是明证,商震也只是目光一转便看到了有被刺刀伤到了的——新兵! 至此,商震不由得愕然了。 他想到了这里面应当是围住了日军,或许这个军队的长官在将几名被堵在这里的日军玩那种猫捉老鼠的玩笑,可是他却绝没有想到玩得这么大! 就这事儿,那哪能让新兵上啊?就日军拼刺刀的水平中国老兵们都比不上,新兵上那就算是不送死也肯定是会被日军刺伤的! 这回自己究竟是碰到了一支什么样风格的杂牌军啊?说是西北军的,至少自己没有看到郝瞎子这些人身上背大刀。 他们用壮丁当炮灰往前攻,若不是自己枪法准牵制了部份日军的火力,那么那些壮丁死的也只能更多。 而现在呢,竟然用新兵跟日军玩什么只有那残暴的日军才会玩的活体刺杀训练?就这个指挥官的脑子连傻逼都不算了,他特么的估计是疯了! 正文 第893章 刺杀 按后世中国人的划分习惯,战争那是分成正义战争与非正义战争的。 而不管是什么样的战争都是基于人类之间的相互杀戮,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根据《日内瓦公约》,那是不允许杀俘虏和医疗兵的。 只是,这种公约终究也只是体现在舆论的遣责上,那也只是一个君子协定罢了。 即前提是获胜方那是君子,如果获胜方那是小人,那谁会管你个没有任何强制力的屌公约。 随着时下这场战争的进行,杀战俘与平民的事情那真的是比比皆是。 日军在南京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目前还没有传开,而日军杀死了多少放下武器的中国军人那就不提了。 后来,德军在苏联卫国战争中杀死了一个叫作“卓娅”的女游击队员。 可若只是杀害那也就罢了,那德国鬼子还偏偏用各种方式侮辱卓娅的尸体,最后又拍成照片广为宣传。 而最终当苏联人缓过劲之后,便有了斯大林那道不允许那支残害卓娅的德军部队投降的命令。 而堂堂中国呢,咱也只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那就是一次叫作对越反击战的战争。 当对方老幼顽童都变成了敌人的时候,那你说作为一名军人杀还是不杀?那时候可别提什么公约! 此时的商震既没有博览群书也不是先知先觉。 杀日军俘虏咋了?他们在敌后作战的时候又不是没有杀过,更何况现在的日军手中那不还端着上着刺刀的步枪呢嘛。 假设,这里是说假设。 假设此时这三名日军没有那所谓的为天皇玉碎的武士道精神,假设他们现在想放下武器投降,假设商震知道《日内瓦公约》是不让杀死那手无寸铁的敌方投降的士兵的,那以他的鬼心眼儿估计都会把枪塞到那已经投降的日军手中,然后再将对方毙了! 商震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至于说中国军队优待俘虏,快拉倒吧!至少目前商震可没有受过这样的教育! 只是商震也会杀俘虏,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会象眼见的军官那样处理面前的这几名日军士兵。 还让人家手中拿着刺刀跟自己人拼刺刀,那要是用东北人的话讲,那就是你傻逼啊! 想练兵那就打仗的时候就去练呗,哪有拿新兵的生命直接与日军死磕的?估计这支部队的军官也是土匪出身! 商震内心吐槽又能如何,却依旧改变不了这回他又要往上冲的现实。 纵使出头的椽子先烂,可现在他想不烂都不行啊! “我说东北佬,给这些新兵打个样,你把日本鬼子给老子挑了!”果然,郝瞎子下令了。 商震心思百转,这时他自然已经不是平时那副老实木讷的样子,那眼睛滴溜溜直转,而最后却落在了自己手中的步枪上,然后他也不吭声就那么瞅着。 现在商震手中的这支汉阳造能用,尽管射击时有点跑偏,想必就是郝瞎子那也是知道自己连的枪的状况的。 可现在那枪能不能打准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明摆着要白刃战嘛! 或许郝瞎子已经看出商震是个顶着新兵名义的老兵,所以才让商震上,用刺刀挑了日本鬼子从而以壮军威。 可问题是,商震手中的汉阳造那却是没有刺刀的啊! 刺刀当然可以装在枪上,可是不打白刃战的时候,那刺刀都是随身携带的,所以才会有在即将进入白刃战时的那句“兄弟们上刺刀!”嘛。 “把你的枪给他!”郝瞎子随口就命令身旁的一名士兵道。 那士兵手中的步枪自然是上着刺刀的。 只是商震也只是扫了一眼却是伸手一指另外一名士兵道:“我要他的。” 两支步枪有什么不同?郝瞎子指定的那支步枪那是汉阳造,商震要的却是一支三八式步枪。 若问同样上了刺刀的两者有什么区别?那只要不瞎便都能看出来,汉阳造竟然比三八式步枪短了足足有四十来公分!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现在是与日军进行白刃战,如果自己的步枪比人家的短了四十公分意味着什么还用说吗? 商震可不是那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他才不会玩什么一寸短一寸险呢,他需要的是稳稳当当顺顺溜溜的把日军给捅死! “倒是不傻!”郝瞎子哼了一声便一挥手,旁边那名士兵便把自己刚缴获的三八式步枪抛给了商震。 只是日军有三名呢,郝瞎子倒也没指望商震能够一挑三。 “你,那个大个子,你也上。”郝瞎子把手指向了在旁边正如同看戏一般那眼睛都直放光的大老笨,“还有你!”而接下来他所指的却是在旁边端着步枪的才成万! 这算什么?这算投名状吗?只要自己、大老笨还有那个本就和自己不对付的家伙各自挑了对手,这个郝瞎子就把自己这仨人当成手下了? 商震内心吐槽,可这时他便已端枪上前了。 而就在当他面前除了那名同样端着三八式步枪的日军再无别人之时,商震的心便已经彻底静了下来,他的眼中除了这名看上去比自己足足矮了一头可是刺刀依旧闪亮的对手就再无他人! 生死对敌怎能分心? 商震才不信大老笨对付不了他的对手,否则大老笨和李清风摸回那卧虎山时被他们干掉的那几个日军算怎么回事。 至于那个才成万死不死活不活跟自己有毛关系? 和日军拼刺刀于商震来讲那又不是一回了。 商震当然有自己的心得,拼刺刀就是刹那间见生死的事情,一刺一挡一枪托,别说什么虚招实招的,虚招只一下实招也只一下,三四下之后必见生死! 而这回,商震所选择的则是中宫直入! 他大喝了一声,手中的步枪便向对面的日军捅刺而去。 那就是一个典型的弓步突刺。 要不说拼刺刀其实真的也只是那几样技巧,那名日军眼见身前刀光闪动商震的枪已经过来了,他本能的便用步枪一拨迎面而来的刀光。 虽然日军步兵操典上没有明确的说法,可其实这名日军所用的那就是一个典型的打压刺,将对方的刺过来的枪挡开后用最快的速度再把自己手中的步枪往前一挺。 如果对方扑得过猛步枪一被打歪,身体重心理失衡,这时反击的那一枪基本也就刺上了,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上去,最理想的状态那就如同某一方直接扑到了刀尖上一般。 只是,这名日军所懂的商震又怎能不懂? 商震这一枪刺过去,那名日军用力一拨,两枪相撞便是“当”的一声。 只是那日军却没想到商震的力气会如此之大,他这一枪固然把来枪给撞歪了,可是这一撞之下他双手一麻下面的挺枪却根本就没做出来! 日军大惊,眼见商震收枪又刺了过来,他也只能下意识的后退。 情形危急,他为了保命,却忘了自己和同伴那是以背相抵的,虽然说他们只剩下三人,后背抵不到一起的,可是他这么一退撞到另外一名同伴的肩膀上总是可以的! 这名日军在这一撞之下身体就是一个趔趄,而这时他就觉得不妙了。 他是个老兵也是拼刺高手,心知若再不反击自己真的就玩完了。 所以他在那一晃之下“呀”的一声大叫,一挺枪冲着商震就拼命刺去。 而这时他的步枪便与商震的撞在了一起,这名日军只觉得自己步枪在一撞之下便向一旁偏去,而由于他情急之下刺的过猛,身体重心向前被对面的步枪一撞一引,他不由自主的就往前又踏了一步,然后他就看到了身前有闪亮的刀尖带着寒光而至! 完了,自己要用的招数却是被人家用了! 这是这名日军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然后就是那刺刀将他刺穿的“噗”的听起来格外通透的一声! 正文 第894章 英雄与瓜怂 商震这一刺刀扎的很出彩吗? 那当然是很出彩的! 时下中国士兵别管是中央军的还杂牌军的,那也不是随便拎上来一个在白刃战中就能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一名日军的。 所以,商震这一刀将这名日军扎了个前后通透,旁边叫“好”声就起,只是那声音也只是刚起,人群中却是发出了更大的“哄”的一声! 而这时商震便已抽枪后跳做出了再次接敌的准备了。 如果说商震扎死这名日军那一下体现了他的拼刺水平,他持枪后撤这一下就彻底体现了他老兵的素质了。 搏击类项目,比如武术比如散打比如拳击,那其实都是有一个起手势的,那就是为保持自己身体的重心能随时移动以利攻击或者躲避,拼刺刀也是如此。 那就算是射击,作为一名老兵打完枪膛中的子弹后 只是,此时商震的出彩儿却已经被别人压过了,商震挺枪前看时就见大老笨却已是将之所面对的那名日军给抡了起来! 对!是抡了起来,而不是那种扛到肩膀上转圈将对方再甩出去的那种,那却是用自己的一双手攥住对方的脚脖子将对方整个啷的悠了起来! 先前那三名日军举枪朝外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防御阵形,商震也只是对上了其中一个罢了。 而刚刚商震在对敌自然是心无旁骛的,他当然不知道大老笨那头发生了什么,谁知道怎么敌我双方的步枪就都扔了,而那名日军却已经被长得跟个黑铁塔似的大老笨象抓死狗似的给悠了起来! 就此时哪容商震再做多想,他就看到那大老笨将那名已是被吓傻了的日军在空中抡出了一道圆弧来,然后,就是那名日军脑袋身体撞在地上时发出的“嗵”的一声! 就这一下,如果这名日军的脑袋不碎估计那也得被大老笨给塞到胸腔子里去了。 只是,大老笨就这一下却哪能算完。 砸了这一下他还觉得不过瘾竟然攥着那名日军的脚脖子又给抡了起来,而再一次“嗵”里,这名日军便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 “行了,再摔屎都出来了!”这时旁边有人喊道,而喊话之人却是李清风。 李清风和大老笨从小在一起长大,别人就是包括商震都不知道大老笨的手段,可是李清风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哦。”一听李清风说话了,大老笨这才撒了手。 而这时围观的一众官兵便看到这名已是被摔得灰头土脸的日军,那眼睛口鼻中有鲜血流了出来。 而这时还真就有一股淡淡的臭味,诚如李清风所言,就大老笨这两下真的就把这名日军的屎都给摔出来了! 到了这时,已经没有人注意才成万了,当然了,反正就是那三对人在中间厮杀,你就是不注意却也能看到。 那才成万却是借着商震和大老笨杀敌之威自己的对手胆颤心惊之际,一刺刀就捅在了他所面对的日军的小腹上然后就那么一剌,那名日军就在地上打起滚来。 才成万的那大眼小眼里现出狰狞之色来,他刚要再一枪结果这名日军,郝瞎子却大叫道:“停!” 那名日军死已是早晚的事了,才成万当然不再急着下手。 而这时郝瞎子却是伸手一指正在旁边观战的一名新兵道:“你!过去,把这狗日的给我弄死!” 郝瞎子这么一闹,他所指之人便成了现场的焦点,众人的目光自然就集中了过去。 而这时就见那人手中拿着一支破旧的步枪本就在瑟瑟发抖,郝瞎子的这一声喊也是喝亮了一些,便吓得那个新兵“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贼他娘的没出息!你要是不弄死这个小鬼子老子就弄死你!”郝瞎子最看不起的就是胆小之人,他张嘴就骂。 而这时倒是商震走了过去,伸手去拽那个坐在地上的人,只因为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赶得那么寸,郝瞎子所指的那个人却正是王小胆! 理想与现实终究是有差距的。 什么新兵怕炮老兵怕枪那都扯远了,新兵最怕的是什么?新兵最怕的是白刃战,只因为那白刃战实在是过于血腥! 而此时正在地上打滚的那名日军创口迸裂,那花花绿绿的肠子都出来了! 王小胆却哪见过这个? 此时的他满眼都是那日军士兵花花绿绿黑黑粉粉的肠子啥的,还哪顾得寻找自己刺激的新生活?他“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那人咳嗽还互相传染呢,这恶心与恐惧却也都是一样的。 王小胆这么一吐不要紧,旁边那些本就看得心惊胆颤的新兵们便也“哇”的一声,一时之间,就他们吐出来的那味道,比那被大老笨摔死的日军的味还大呢! “瓜怂!老子毙了你!”郝瞎子真急了,他一伸手就把自己的盒子炮冲着王小胆举了起来。 他早就看出了商震当兵出身还是一个老兵,所以他才让商震和才成万大老笨作为新兵的代表上前与那已是困兽犹斗的日军厮杀,而这三个人那非但没让他失望却还让他在长官面前大大的争了一个脸! 可是刚刚他那满心的欢喜却是被王小胆这带头一吐直接给弄恶心了! 王小胆他们那些新兵是因为那日军伤兵的惨象被恶心到了,而郝瞎子却是被王小胆他们那畏敌如鼠的样子给恶心到了! 如果说刚才商震大老笨们两个那是英雄,那这个王小胆就是一个陕西人所说的瓜怂! “哎,连长!”到了这时在旁边已经看出不妙的商震忙上前了,却是直接就挡在了王小胆的身前。 “连长,你别杀自己人啊,你把这个小鬼子先捆上,回头我就让我这位兄弟把这个小鬼子给杀了!”商震大声说道。 作为老兵的商震无疑是见多识广的,可是他却真的是头一回见到四十军这样作派的军队。 就郝瞎子这帮人那就是穿着军装的土匪嘛! “你让这个胆小鬼把鬼子杀了?”郝瞎子一听商震这么说眼睛就瞪大了。 所谓烂泥扶不上墙,他可不认为商震有什么好招能让眼前这个胆小鬼变得胆大起来。 “真的,连长,我有办法。”商震连忙接着劝,同时他瞥了一眼郝瞎子手中的盒子炮,眼见着那枪机头并没有掰开这才伸手把郝瞎子往后轻轻的推了推。 “行!小子,我他娘的就信你一回,我看你能用啥招能让胆小鬼不怕死人!”郝瞎子气哼哼的收枪了。 正文 第895章 “神棍”商震 商震真的有好招让王小胆变成王大胆吗? 这个世界上绝不乏巧舌如簧的能说会道之人。 不过那说那能说会道之人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那终究只是夸张之词。 凡事遇到艮儿劲上的时候,光凭嘴是没有用的,那是需要见真章的。 那情形就象在军中立了军令状,立状之人没有完成任务那么就是个斩立决。 而商震现在说他能让王小胆立马不怕死人,那郝瞎子又怎能信?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神奇。 当时商震是把吓得坐在地上的王小胆给提溜走的。 当然了,说提溜那有点夸张,反正就是王小胆已经被吓得小腿肚子发软了,他摊得跟一堆泥似的,能把王小胆弄走那也是全仗着商震力大。 而也就是半个多小时后,郝瞎子和他手下的老兵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就到了。 他们就看到那原本如同癞皮狗般的王小胆却已经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了! 他们就见王小胆双手握着一支装了刺刀的破枪对着那名肚破肠流的日军士兵就是一阵猛捅,那嘴里还发出了“啊”“啊”的非人类的动静! 王小胆所用的那把刺刀原本还是挺亮的,可是就他冲着那名日军一顿乱扎之下,那刀很快就变得血红了起来。 而那血红之外还有些发黄的颜色,至于那发黄的是什么不说也罢。 另外在某一刀下去之后,那刀却又蹭了点绿色,估计那是把那名日军的苦胆给扎破了! “给这小子打鸡血了吧?”马二炮瞪着双大眼睛面现惊愕的看着那王小胆。 “嗯,肯定是打鸡血了,还他娘的打多了,你没看他眼睛都红了吗?”另外一名老兵便道。 他们两个这么一叨咕,一众老兵细看那王小胆,可不是咋的,那小子眼睛都充血了,通红通红的,就跟吃了死孩子似的! 而站在一旁的商震则袖着手抱着一支三八式步枪只在旁边淡淡的看着,显得是那么的高深莫测。 他怀中的那支三八式步枪,正是他为了挑死那名日军朝郝瞎子要的。 用完了那支步枪后商震可就没还。 他凭啥还啊?军队里强者为尊,商震明白,和日本鬼子单挑拼刺刀,那就别说新兵了,就是老兵一对一的与日军单挑那输的成分也居多的。 这枪那是对自己的奖励! “行啊,东北佬!”至此,那郝瞎子也好奇了他便问商震,“你用的啥招?” 商震看着郝瞎子那副好奇的样子便翻了一眼,他是真不乐意搭理这个郝瞎子,这特么的是咋带兵打仗呢,这不就是视新兵命如草芥在这里胡整吗? 可是碍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商震却也只能往前凑了凑,神神叨叨的跟那郝瞎子耳语起来。 而那郝瞎子听着商震在那白唬先是一副不以为然样子,可随后就变成了半信半疑,最后,当商震说完,那郝瞎子便把手一挥大吼道:“你们这些新兵全都给我列队!” 十多分钟后,那些新兵就已经站在了村子里的一个大户人家前。 时下的大户人家是什么概念?那一般都是指三世或者四世同堂的人家。 中国人本就注重血缘,更何况那南方,那都是某个家族在某一辈发迹之后,那就在原本的基础上不断的建房舍。 爷爷孙子二孙子三孙子,若是那爷爷长寿,他很可能就又有了重孙。 就这种情况那是轻易不分家的,对外那就是一个家族的势力,无论是与人斗还是与天斗与地斗那都能起到抱团取暖的作用。 而现在一众官兵所面对的那就是这样一户大户人家。 只是此时这户人家的门外却已有人横尸街头了。 那人可不是士兵,那就是普通一老百姓,三十多岁的一个中年男人。 他的后心上已是血污一片,那分明就是被日军用刺刀给捅死的。 而这时在郝瞎子的命令下,老兵们便有进入这户人家的,很快便又有死者被士兵们抬了出来。 死者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血迹已经干了,看来死了已经有几天了。 那死者中老的胡子都很长了,不过他也是被日军给刺死的,所以那花白的胡子早就失了本色而是一片血黑色。 至于那小孩子,若是半大小子也就罢了,而有的却还是在襁褓之中! 那些个处于壮年的男子也就罢了,有一个至死手中还攥了一把菜刀,想来那是在临死之前与日军搏斗了的。 而那些女人的死相却已是惨不忍睹,下至七八岁的女孩子上至六七十岁的老妇,下体已尽是赤裸,很明显,这些女人竟然被日军给先奸后杀了!而这户大户人家竟然被日军给屠了个干干净净! “看看,知道为啥要打日本鬼子了吗?”到了这时,商震站出来了,“想想,那日本鬼子就跟畜牲似的,见人就不肯放过。 咱们不抵抗,那咱们的爹娘,咱们的兄弟姐妹,咱们的孩子,就是你们现在所看到的下场!” 商震的目光从那些新兵的脸上扫过。 新兵们此时自然是在看着眼前这些被日军屠戮而死的百姓,有的面露不忍之色将目光躲躲闪闪,有的已是面现愤恨了。 “你们想没想过,现在你们手中有一支枪那是多幸运的事,至少当侵略者来杀你的亲人的时候,你可以抵抗!”商震再道。 他这么一说,那些新兵便不由得看了看手中的枪,甚至有的还握紧了几分。 “现在!都把眼睛闭上!”商震忽然又出惊人之语。 他这么一说,那些新兵便真的就闭上了眼睛,而这时商震的说出的话语便在那空气中飘荡直接灌进了他们的耳根:“想想你们最心爱的男人或者女人。 比如把你养大的爹,比如一直替你干重活的兄长。 比如你心疼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比如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的亲娘。 比如你明白男女咋回事儿时候你最喜欢的大姑娘! 现在他们就被狗日的小鬼子给杀了,不,男的被杀了,女的被祸祸了! 那你们说,你们还怕死人吗?你们要是不想给他们报仇那你们还是带把儿的爷们儿吗? 淮河南岸已经被小鬼子占了,小鬼子啥德性你们也看到了,我不能咒你们家的人出事,可是我敢对天发誓,你们的家人肯定已经有被小鬼子给祸害的了。 那么你们手中有枪,你们还怕个屌?日本鬼子杀了你们的亲人,那你们就去杀了日本鬼子!” 商震从来都是一个寡言的人,可是这回他实在是见不得郝瞎子这帮人对待自己同胞这种草菅人命的打法,所以他才赶鸭子上架说了这么一大堆。 他说的有些激动,而他也成功的把自己说感动了,以至于最后这一句他已是变得声嘶力竭了起来。 “还怕个屌,一个个的都拿枪却给那些小鬼子身上再捅几下!”这时郝瞎子便大喊道。 商震的话真是这个理儿! 那些新兵是否被商震说服了郝瞎子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自己已经被商震这个东北佬给说服了! 正文 第896章 王小胆有个梦 “商震,你说王小胆最在意的人是谁?”在后来的某一天,李清风曾经这样问过商震。 说完了他还没忘了瞥上一眼就坐在他身旁边的王小胆。 他说这话压根就没有避开王小胆的意思,而王小胆则理都没理他,王小胆早就习惯了李清风的饶舌了。 李清风问这话时,商震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擦枪,他不知小道士何来此问,便抬起头来诧异的看,于是,他那双眼睛就显得格外的黑亮。 “我是说那回,本来王小胆都吓堆了,可后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用刀去捅小鬼子,我是说你用的是啥招? 你是假设王小胆哪个最在意的人被日本鬼子给杀了啊?他娘吗?”李清风也感觉到自己问的有些突兀商震没听明白便忙解释道。 李清风对王小胆那也是了解的,王小胆自小没爹和他娘在一起生活。 他娘身体也不好,那他们就是孤儿寡母的,这孤儿寡母的就难免受别人欺负,所以王小胆胆小那都是原因的。 可是后来商震就用了那种怎么说呢,勉强叫作“角色互换”的方法吧,成功激发了王小胆以及那些新兵对日军的仇恨,从而让所有人胆子都大了起来,当时那些新兵用刺刀用枪托对着日军的尸体连扎带怼后,有数的那几具日军尸体那都给整成肉馅了! 李清风很聪明他自然想明白了商震这个办法的妙处,如果换成文绉绉的话那就叫作“由爱故生恨”! 因为自己所最钟爱的人被日本鬼子给杀害了,那么人因为仇恨所产生的复仇心理完全就可以战胜恐惧。 李清风问商震这个问题也是因为闲着没事,他才好奇能让王小胆如此愤怒的那个真实存在而又假设被杀的人是谁。 “我哪知道,你问他。”商震对于李清风的好(hào)信儿并不感冒,尽管他是一个从来嘴上不说可是耳朵根子却极灵的家伙。 不过,实际上当时他在把王小胆拖到那被日军屠杀的现场时,他也确实是没有说太多的什么。 他也只是对王小胆说,你把这些死人盯紧了看,想想,如果死的这些人中有一个是你最心爱的人,那么你想不想给你最心爱的人报仇呢? 天地良心,商震真的没有拿王小胆的亲娘打比方,后来他跟所有的新兵用这样的方法那也是被郝瞎子逼的没招了才会那样说。 就以正常人的情商,谁又会指着某个人的鼻子说,假设你爹被日本鬼子杀了,假设你娘被日本鬼子杀了,假设你媳妇被日本鬼子祸祸了。 谁特么的敢这么说话,那绝对是找削! 当时商震就见王小胆站在那里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就见王小胆胸口起伏,而等他再把眼睛睁开时,那眼睛就通红通红的,跟吃了死孩子似的了! 然后王小胆真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回去把那个半死不活也离死不远的小鬼子一顿乱捅! 商震真的是不知道当时王小胆的心路历程啊,他又哪知道王小胆做了个什么样的遐想或者冥想,而人家在心理角色上的置换竟然会如此成功! 那么,解铃还需要系铃人,当时王小胆想的是谁那也只有问王小胆本人了。 “嘿嘿,小胆儿,你当时想的是谁?你娘?”当李清风敢这样问王小胆的时候,大家在一起也有很长时间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忌讳了。 王小胆原来胆子小,可是当李清风问道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胆子那已经不是一般的大了。 人往往是这样的,如果一个人一辈子胆子很小,走路都怕跄到马蹄坑里浸死的那种,一辈子窝囊到死也就罢了。 可是也有可能一个一惯胆小的人在人生旅途受了什么刺激那胆子忽然就变大了,而且,那变得还绝对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了,也不乏原来胆子很大的一个人,晚上都敢在坟圈子里睡的那种,可是后来却又由于某种原因变小了。 这样的例子当然还有,比如有年轻时风流成性到处拈花惹草的,可是到老了却把心一收却变得正统至极起来,当然,也有年轻时品性端正可是到了老了却反而变得花花起来,这就叫晚节不保。 而以上也只是说明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就是——物极必反! 好了,言归正传。 李清风了解王小胆,王小胆又何尝不了解李清风? 他白了李清风一眼并不回答。 “哎我说王小胆,我承认你现在胆子变得不是一般大了,那你胆子大就不敢回答我这个问题吗?”王小胆不想说,可李清风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王小胆是惹不起李清风的,人家李清风身手比他强得太多了,况且,人家李清风手下还有一个谁也惹不起的打手——大老笨。 于是,王小胆最终却说了一句:“我有一个梦。” “啥?你说啥?”李清风没有听懂,他实在搞不明白王小胆回的这一句答非所问到底是啥意思。 而这时,王小胆便转身走开了,最后却是在离他们有十几米远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然后就抱着步枪闭目遐思了起来。 “我觉得这小子不象是在想自己的娘。”李清风看着王小胆的表情便猜。 “为啥?”大老笨随口问道。 “他说他有一个梦,平时也没有听他说过自己的娘啊,他还能梦到他娘咋的?”李清风便分析。 “那他想谁?”大老笨又问。 “你就不能帮我想想,你就知道问!”李清风气道。 “嘿嘿,我笨。”大老笨却不会跟李清风生气。 李清风拿大老笨没招便也只能自说自话:“我觉得他最心爱的人应当是他最喜欢的女人。” “他娘不是女人?”大老笨奇道。 “你——”李清风被大老笨给弄的没着没落的,“我是说他想的应当是自己的媳妇。” “他没媳妇,他穷没人跟他。”大老笨直言。 “哎呀,我咋就跟你个大笨蛋说不明白了呢?”李清风气道,和大老笨这样的人唠磕那一般人真的是唠不到一起去啊! 眼见一惯聪明伶俐的李清风吃瘪,依旧在擦枪的商震都忍不住笑了,终是说道:“你这个分析靠谱,他有一个梦,再想媳妇,那不就是做梦娶媳妇吗?说得通说得通!” 商震的话不由得让李清风笑了起来,而这时他再看坐到不远处石头上的王小胆呢,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可是嘴角却已经咧开了,看样子真的是在做梦的样子。 只是谁都不是王小胆肚子里的蛔虫,谁又知道王小胆所在意的那个人最终是谁呢? 也许是他的娘,也许是他的一次艳遇形成的单想思,或许压根就不是女人,而是当他饿得五饥六瘦时一个给了他口饭吃的老头…… 如果在以后的战斗中,王小胆有命不死,或许能实现他的梦吧,如果他死了,那么一切也就是灰飞烟灭,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肉体都会湮灭,更何况那虚无飘渺的梦呢? 正文 第897章 枭雄时代 商震带着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就暂时在郝瞎子这个连呆了下来,而到了此时郝瞎子自然也就问出了商震东北军的身份。 在郝瞎子他们亲眼目睹商震的拼刺本领后,在马二炮作为见证人把商震的枪法给描述了个神乎其神之后,那商震东北军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掩饰得住的。 商震倒是说了想带着自己这仨人返回到东北军去,奈何人家郝瞎子是绝不肯放他的,而眼见商震执意要走,郝瞎子便发挥了那西北人豺狼式的狡猾说,那你要走也行,那你走之前你帮我带带新兵总可以吧? 商震便说,壮丁是你们抓来的凭啥我来训? 郝瞎子便道,你要是不帮我训,回头我让这些新兵都他娘的打冲锋去! 商震的软肋在哪里,商震的软肋就在于心软。 不过,他嘴里却依然犟道,兵是你的,死不死跟我有啥有关系!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那郝瞎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道,我说你小子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假如现在冲锋陷阵被日军的机关枪成排打死的那是你的弟兄,你心疼不心疼,对,你闭着眼睛想想! 说完了话郝瞎子就嘻皮笑脸的看着商震。 而商震便在那郝瞎子那根本就不瞎的眼睛中看到了如同老霍头如同王老帽那样的老家伙的狡猾的目光。 总与豺狼为伍,这特么的见到豺狼怎么还会有一种亲切感呢,商震不由得在内心里感叹,可他说出嘴的却变成了,好吧! 其实商震心里明白的很,那并不是拿了枪就算当兵的,训练新兵那是一个很繁琐的活。 只是郝瞎子所在的这个团也只是因为拿下了这个村子暂时得以休整。 而这个“暂时”也绝不可能超过一个星期去,或者三五天或者一两天,那仗肯定就又要打起来了。 而到了这时,商震也才有功夫问郝瞎子关于四十军的一些事情。 而他一细问郝瞎子在经过自己的推断琢磨后,这才对郝瞎子所在的这西北军一支的四十军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四十军的军长姓庞,那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人老奸马老滑,那庞军长就是一个老滑头,不管是内战外战一遇到有什么有硬仗要打,他就带队伍先溜了! 要说时下的中国军队一见日寇凶顽就逃跑的可真不在少数,就比如那sd省的主席因为弃了山东不就被老头子给毙了吗? 要说这位庞军长带着队伍溜和别的队伍比起来却也有一点显著的不同。 那就是,别的部队一溜一逃那就跟放羊似的那就乱了。 可是这位庞军长不是,别看他岁数大,可是他却肯与部下同甘共苦,有好吃的一起吃,有不好吃的我岁数大了牙口不好那我也吃。 就时下的中国,当然了,咱也别说时下了,就说不管啥时候的中国,这样的军长多乎哉?不多也! 所以他手下的官也好兵也好那就乐意跟着他,打仗一起打,逃跑一起逃,不管怎么逃建制始终都在也很少减员。 而这回日军对徐州采取了南北夹攻的打法后,在南北碰到了五十一军和五十九军的坚决抵抗,在淮河一线就被阻住了,那么便也只能从北面往南打了。 人家那真是先占济南,又占肥城、泰安,接着又拿下兖州、曲阜,再占济宁青岛,那真是敌焰嚣张势如破竹。 而这回这位庞军长就又收到了守卫ly的命令。 作为本战区司令长官的那位桂系将领办事也很讲究,同样作为杂牌军的人他太明白杂牌军的痛楚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没有后勤没有给养自己人打没了没有兵员。 谁家的痛谁知道,这兵员打没了,他们可以偷偷摸摸的去抓些壮丁,可是这没有武器装备怎么可以? 而为了保徐州不失,那位桂系将领竟然跟那一向只重嫡系的某人要了大量的武器装备把这位庞军长的第四十军给武装了起来! 而且这第四十军真的很缺枪支弹药吗?也许原来缺上少许的吧,而在得到了中央的补充之后,人家在同样编制下轻重机枪的拥有量都超过中央军了 所以呢,别看这回那郝瞎子他们带人去淮河北岸抓了数百壮丁回来给的都是破旧枪枝,可是人家第四十军真是不差枪,人家也只是平素里就会过日子,同时也是拿这些壮丁不当回事罢了。 为了感谢那位桂系司令长官的知遇之恩,这回这位庞军长那也是下了死令了,这回咱们不逃跑了,人这一辈子总是要干件大事的吧! 所以这回他真就让四十军死战不退了,而好巧不巧的,商震却是赶在了这个当口被郝瞎子给抓了壮丁。 中国有句老话叫作“乱世出枭雄”,不以正义非正义论,那各地方派系杂牌军的将领哪个不算是枭雄? 那固然有敢打敢拼的光棍作风,却也同样有着狡猾的性格,那可真是八个人得有八个半的心眼。 不过呢,这些中国的枭雄们却又都有着同样一个梦想。 什么样想的梦想?统一啊! 从北洋军阀起到抗日统一战线形成之前,那各路枭雄再怎么斗却鲜有固步自封的,说我占了一块地盘我就独立了,我就不算是中国人了,这样的人有吗?答案是,没有! 那哪路枭雄想的不是先逐鹿中原再入主中原? 要说搞独立最有条件那恐怕就得数被日本人给炸死了的那个东北王张大帅了,可是张大帅一死,张少帅虽然在九一八事变中表现实在是拉胯的很,可是人家在自己爹死了之后反而改旗易帜,至少在名义上是接受了中央政府的领导了。 中国民俗中有一种打结的方法叫“中国结”,中国结,中国结,那也真的只是中国人才会打的结,中国人才有的心结。 中国很大,中国的历史很悠久,中国民族性的复杂有时在骨子里就仿佛是天生的。 体现在人群里,那就是当遇到民族危亡之际,总有民族脊梁挺身而出。 体现在单个的人身上,那人心向善的自然救国图存顺便实现自己的一点小心思,那就是人心本恶的却也有向善之心啊。 所以有的人投降当了汉奸又反水,有的一开始抗日坚决后来却又成了汉奸。 这就是时下的中国,从上面的大人物到 而现在商震这个小人物,这个百战老兵便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带着一帮被赶鸭子上架的新兵进行着训练。 可是或许明天战斗即至,商震哪有时间给他们细讲。 既然当兵拿枪了那总得会打枪吧,商震便教那些新兵学会了打枪,当然了想实弹射击那是不可能的,按郝瞎子的说法,等上战场的时候一人给他们发五发子弹吧! 商震知道现在能给那些新兵争取来开枪的机会就不错了,也不说什么就接着往下教,而往下教的自然是在冲锋途中如何利用地形进行交叉掩护的进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商震的战法那都是在实战中总结出来的,新兵们如何且不说,至少郝瞎子却听了个津津有味。 “我说小子,行啊,你这兵当的有名堂啊,哪天我请你喝酒,你再跟我细说说。”郝瞎子看着在商震命令下正练习匍匐前进的新兵道。 “切,还有名堂?我手下也有一帮子兄弟呢。”商震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郝瞎子对商震已经彻底信服了,这回对商震说话的不客气倒没有说什么。 实际上所有的老兵都有老兵的特质,老兵之间说话本来就没有客气的,真客气的那就不是老兵! 而商震看着那些正在地上往前爬着的新兵,心里想着自己刚当兵的情形,接着便又想到了自己的那帮子兄弟。 也不知道,老王叔他们现在咋样了啊,也不知道小簸箕的伤又好多些了。 正文 第898章 一头猪引起风波(一) 南方的冬天终究和北方是不一样的。 已是三月份了,白天那天空就阴沉着有着下雨的迹象,到了天黑之时天上无星无月,天地间自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到了夜里,一户人家的老头在午夜的时候便醒了过来,岁数大了嘛,觉轻。 而这时他就听到了有那稀疏的雨点打到了屋瓦上发出的“叭嗒”声。 “下雨了啊。”那老头翻身坐起再无睡意。 而在他坐起之际便动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那被子虽然缝缝补补的,可毕竟那也叫被子终究是可以御寒的。 只是他一坐起,那凉意就钻进了被窝,凉意进了被窝也就罢了,他这一起,和他同床共枕的老婆子便也醒了过来。 “下雨了啊。”那老婆子便也叨咕了一句。 老两口便坐在一起盖着家里的那床破被听雨落屋檐的声音。 到了这个岁数,老头与老婆子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激情,那孙子都有好几个了,现在却是连相互依偎都免了。 听了一会儿雨,那老头子刚要说睡觉忽然打了个激灵就说道:“你听没听到猪叫?” “嗯?我好象也听到了。”那老婆子经自己男人一提醒,她也反应过来了。 “不是咱家那头猪遭了贼了吧?”那老头边说边摸黑下地。 “哎,外面冷,披衣服出去。”老婆子也慌了,可是再慌却也没忘了关心自己老头的冷暖,几十年夫妻这种关心早就融入到骨子里了。 房门吱丫打开,前面是披着衣服的佝偻着腰的老头,后面是举着盏煤油灯还得用手遮着的那老太太的身影。 这对老夫妻慌慌张张急急忙忙的走到了自家猪圈前,眼见那猪圈门已经开了,那老婆子再用手遮着煤油灯那么一照,就猪圈里那稀溜溜的猪粪犹在,可是那猪却已经真的不见了! “哎呀!这是哪个天打五雷劈的把我家的猪给偷了啊!”那老婆子哭喊了起来。 那猪是他家的指望,就他家那穷日子过的,破棉被也只有一条,他们却是指望着把这头猪养大卖了贴补一下家里呢。 “肯定是那些当兵的干的!”那老头在经历了最初的心慌看着那沉沉的夜色终是有了推断。 就这几天,他们村子附近可是住了军队了,不过倒是没有什么扰民的事情发生,可是今天这猪丢了,除了那帮又能谁会这么干? “那咋弄?那咋弄?”那老婆子对当兵的有着本能的恐惧,兵匪一家那真的不只是说说的。 “能咋弄?等白天我码着猪蹄子印去找找,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把咱家的猪拐跑了。”那老头子气道。 男人到底是撑着这个家的那还是有主见的。 刚刚那猪叫声并没有多一会儿,如果现在他顺着那脚印猪蹄子印追保不准还能追上的。 可是要追上了那更麻烦,那不是有这句话吗?月黑风高杀人夜。 虽然这头猪丢了他很不舍,可还是自己的命重要,自己要是在白天码着猪蹄印找上门去,估计那些当兵在长官面前也绝不敢难为自己。 可这要是自己现在找上去,黑灯瞎火的人家就那么给上自己一家伙,是死是活且不说,那自己可真的就是吃了哑巴亏了! 有因必有果,等到上午的时候,那个老头真的就已经站在了附近一个村子外了。 他倒是想进村子里去了,奈何村口那却是有士兵持枪站岗的。 看着那枪上闪亮的刺刀,看着北方人那高大冷竣的样子,那老头终归没敢贸然上前。 他便也只能在村口徘徊着东瞅瞅一会儿西望望一会儿,而嘴里就一直叨咕着“那好端端的,怎么就没有了呢?” 只是他这进村又不进村只在村口打转的行迹,很快便引起了哨兵的注意。 这可是战争时期,虽然说这里是后方,可前线离这里也并没有多远,有人在军队驻地前徘徊观望,那你说哨兵会不会起疑心。 于是有哨兵端枪上前大喝,那老头自然胆颤心惊高喊冤枉,一时之间这件事情就闹大了。 半个小时后,有西北军士兵一脚踹开了一户人家的房门,只是就在他后面十几名持枪鱼贯而入的时候,他们就见屋子的窗户门忽然就是一响,然后便有长枪短枪冲着他们指了出来。 黑洞洞的枪口中那可不是开玩笑的,闯进来的带队的连长那是一个老兵,本能的就把自己的盒子炮也拽了出来,同时掰开了枪机。 至于他手下的那些士兵虽然也把子弹上膛了枪也端起来了。 可是那连长知道,如果这场战斗真是一场敌我之间的遭遇战的话,那他们这些进入院子里的人已是必死无疑!对方的反应真的是太快了! “嘎哈的?谁叫你们擅闯军营的?”这时有那土的掉渣的东北口音便从屋子里传来。 “嘎哈的?有人偷了老百姓的猪,奉命搜查,把你们的枪都给我放下!”老兵都是在枪口下游走的人,那个连长已是稳下神来便大声喝道。 这个连长当然知道这家院子里住着一伙东北军的人。 他之所以要来搜这里那也是奔着立威来的,他有军命在身又怎么会怕了这帮东北人?只不过他却没有想到这伙东北兵反应会这么快而已。 可是那又如何,他自然知道自己把上面的招牌一亮,这伙东北兵你是龙也得给我卧着,是虎也得给我趴着!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情形既在他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对方在那领头的嘶哑的命令声中果然把枪放下了。 意料之外,那领头之人在下了“把枪放下”的命令后,嘴里却是又叨咕了一句让他脸上有了发烧的感觉。 只因为人家说的是:“艹,抓头猪弄了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以为是抓汉奸呢!” 可若只是如此了那也就罢了,偏偏还有士兵接了一句,或者准确的是对他们这些搜查者说了一句:“懂不懂规矩,大白天的也不通知一声直接带枪往里闯,这是我们看出来不对,否则你们小命都没了!” 人家说的,委实没毛病! “你们的人都在?”最终那个连长还是以自己长官的权威摆脱了所有老兵都心知肚明的尴尬,他看着已是在院子里列队的士兵便问。 “报告长官,我们一共32人,都在!”而这回回答问题的就不是那个声音嘶哑之人了, 而是一个长的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的士兵。 那连长故作矜持的应了一声,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帮人,然后鼻子里不由自主的就“哧”了一声。 他还是知道这伙东北人的。 只因为这个村子现在是五十九军医院的驻地,他现在这个连是负责保护后勤单位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有这么一伙人? 这伙人里有一个同伴因为与日军作战受伤现在还住着院呢,所以这伙没有作战任务的士兵便过来陪着。 当然了,就是这伙士兵的那个同伴怎么被他们五十九军医院收治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而当初关那几个送伤员的人禁闭的事情他也知道的。 那个声音嘶哑的老家伙叫什么王老帽,这个小鼻子小眼小嘴儿的家伙叫钱串儿,这他都知道,他之所以知道,那也只是因为当时被关的那几个人中就有这两个。 当时这几个东北军士兵那是被他手下人抓的,可放出来的命令却是他下的。 不过估计这几个家伙现也没搞清他们因为啥被抓起来呢。 被抓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一句话,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作为西北军人当然乐意瞅着这几个杵绝横丧的东北主儿吃瘪的样子。 不过这与今天的主题无关,他眼见着前些日子找自己要求放那几个被抓士兵的,他们的那个老实巴交的头儿并没在,就又接着打量这些士兵。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就指着其中的一个子高大的士兵问道:“你的鞋为什么是湿的,那上面的泥巴又是怎么回事?” 正文 第899章 一头猪引起的风波(二) 这个连长一问,所有人便看向了那个足足有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士兵。 那个士兵非但个子高那腰板还挺得溜直,那立正的军姿也是格外的标准。 虽然那连长嘴里问着,可是心里都在替这个大个子暗叫好,心道,就这个头,都能毁两个小鬼子了! 一个人能毁两个小鬼子,那就是一个人能顶两个日本鬼子高的意思,当然了这也只是褒己贬敌的夸张之语,谁叫日本鬼子长的就是矮呢。 “报告长官,我半夜出去拉屎了!”那士兵将胸一挺,那回答得也是格外的响亮,只是这回答的内容嘛,或许也就是东北人能把半夜出去拉屎这种臭气熏天的话回答得这样理直气壮。 现场本来很严肃的一个气氛却因为这个士兵回答的内容多了一丝的轻松。 那个连长多多少少感觉自己长官威严受到了冒犯,他皱皱眉便骂道:“妈了个叉的,你不就是出去拉个屎吗?你拉个屎回答得这么慷慨激昂的干嘛?好象要上战场似的!” 那个大个子回答的有点臭,这连长话说的也是有些幽默,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们便笑。 按理说,这个连长真的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惜他并不知道就这伙东北军中那是真有虎人,那种真的不识闹的虎人! “难道你不拉屎?”这时那东北军中另外一个个子虽然比大个子矮了些粗壮却犹有胜之的士兵却突然说道。 要不说,有时候说话很重要呢,就这个虎人所说的话那才叫杵绝横丧臭气熏天呢,当时那个连长脸就变了颜色。 “妈了巴子的,虎柱子你个虎逼!”没等那连长说话呢,那个王老帽就已经大声骂道,他从队列中跳出来奔那虎人去了。 “你又打我?我打死你个老梆子!”那虎人也跳起来。 别看他人虎可反应并不慢,他及时的伸手就抓住了王老帽扇向自己的大嘴巴。 “我艹,你还特么的敢还手?忘了上回了?”那王老帽就嚷。 而王老帽这以一嚷,原本他们这三十来个人站得整整齐齐的队伍就乱了,那些东北兵呼啦一下子就围了上去。 “你们哪有当兵的样子?”这时在外围有西北军的士兵就大喝道。 只是这时候东北军这些个人却正在围攻那个虎人呢,谁又会理会一个士兵说话。 西北军士兵便有叫“连长”的,而这时那连长反而冷静了下来。 按理说呢,这些东北军士兵本来就不是自己手下,而现在嘛,嘿嘿,他倒乐得看个热闹了。 要说刚才跟他顶嘴的那个虎人劲可真不小,他真的就拨楞倒了两名士兵。 可问题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啊,在一片“哎哟,马二虎子,你又下死手。”“你个虎逼玩扔”“商震不在家就没人管了人是不”,一片乱糟糟的喊话声里,那个虎人终是被那些东北兵削倒在地! 昨天夜里可是下雨了的,这家院子又是个泥地,等一众东北军士兵住手不打时,眼见着那个虎人身上却已是全是泥污,甚至连脸上都是了,那是被士兵们按在稀泥里了。 这个没办法,谁叫那虎人劲大? 他劲大就不好按,为了按他的一众士兵用的力气就也大,这要是不把他脸怼在泥里他还在那作呢! 最终那个虎人也被从地上揪了起来,有两个士兵在后面抓着他的胳膊给反背了过去,这也算是拿住闹事之人了。 而之所以能拿住的原因,那西北军的连长都听到了,只因为有一个士兵对那个虎人说:“你再瞎逼逼,再瞎逼逼大伙还合伙揍你!” 看样子那虎人还没有虎到底,到底还是知道再管不住嘴要挨揍的。 “都特娘的闹够了?瞅瞅你们,你们也都是老兵,听说还挺能打的,可你们看看你们现在这副德性!有点军纪没有?”那连长眼见一众东北兵站好了便揶揄道。 眼见这一伙东北军士兵没有军人风范的样子,那连长自然是要损上几句的。 可惜他到底还是小瞧了那个虎人。 他这句才落地,那个脸都被造成泥花脸的虎人就又张嘴说话了:“我——” 好在旁边那个小鼻子小眼小嘴巴的钱串儿有先见之明,一见他张嘴就把手伸了出去给捂住了。 “把他给我捆上再把嘴塞上!”王老骂气得骂道。 这虎人是真虎,一众士兵也是拿他没招,可是当真有士兵动起来的时候,那虎人却说道:“别塞你们的臭袜子,我再也不吭声行了吧?谁再吭声谁特么孙子!” 看来虎人虽虎,可是对自己的誓言还是很看重的,别的东北军士兵显然也很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到底没有把他捆起来。 “行了!没人瞅你们这些东北人在这里,东北话叫啥了的,哦,叫‘耍狗坨子’,对,耍狗坨子,没人看你们在这里耍狗坨子,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到了此时,那连长也失去了看东北军众人胡闹的兴致又想起正题来了。 东北方言西北方言虽然有异,不过由地域相邻,知道些彼此的方言那也正常。 东北话里的耍狗坨子那就是耍活宝的意思。 眼见那连长要说正事,一众东北军士兵忙又站直溜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这回没有那虎人捣乱了,那连长终是可以好好问话了:“你说出你出拉屎你的鞋就湿成这样?昨夜雨可不大。”那连长这才又问最初所问的那个大个子。 那连长这样问当然是有道理的,只因为这个大个子所穿的鞋子看样子已经湿透了。 就算他顶风冒雨的拉屎,那被雨浇着还不赶紧拉完了往屋里跑。那鞋怎么可能这么湿? “报告长官,我是拉肚子,一晚上跑出去三四趟,所有人都拉过肚子,都知道那是——是吧,不是想提裤子就能提起来的。”那大个子士兵再次慷慨激昂嗓门呗儿亮的回答道。 什么叫搞笑的艺术?那些用手硬隔肢人嘎(ga)就窝让人笑的那叫搞笑,可那真不能叫作艺术,那真正的艺术是一个人讲着能让所有人笑起来的笑话,可偏偏他自己就不笑! 而眼前的这个大个子就正是如此了,标板溜直,挺胸抬头,说话宏亮,看外形真的就如冲上战场的战士一般,可是他讲的内容嘛—— 尽管他已经说的很含蓄了,可是是人哪有没拉过肚子的,他所说的“那不是你想提裤子就能提起来的”,那不就是在讲拉肚子时那种意犹未尽只能接着蹲的感觉吗? 一时之间,就那问话的连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文 第900章 一头猪引起的风波(三) “老黑,你看那片树林子上面是不是有烟?”当有士兵走过田野时问同伴道。 “有烟吗?看不大清楚,有没有烟能咋的。”那个叫老黑的同伴转头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 “就老黑那眼神,看啥都是两眼一抹黑,你问他?”第三个同伴打趣道。 一开始问话之人便笑了起来。 老黑的眼神是不大好,他们这些人都知道。 “我眼神不好咋了?你们枪法也没比我准哪去?再说了,这回打小日本我上前面拼刺刀去。”那老黑倒是蛮有志气的。 “说话算数!”两名同伴笑道。 三个人便一起笑了起来,他们接着往前走,再没有人去关心那远处树林里是否有烟了。 只时这三个西北军士兵并不知道就在那片树林的边缘,有两个女兵正躲在树后探头向他们所走的方向观望着。 “好了!他们走了!”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兵开心的笑道,还夸张的拍了两下拍掌,那是楚天的那个女学生苏雅。 “走了就好,不过——”旁边的那个女兵欲言又止。 “怎么了,雨燕姐?”苏雅便问,旁边的那个女兵正是高雨燕。 “不过你上学的时候想没想过,咱们两个有一天竟然也成了小偷的帮凶?”高雨燕笑道。 “是呗。”一听高雨燕这么说,苏雅也笑了。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富人家的小姐竟然阴错阳差的跟着楚天跑了,风餐露宿很辛苦也就罢了,可现在王老帽派人去老百姓家偷了猪,而现在连他们三个女人都在给王老帽他们“销脏”了! 是的,正是王老帽派人去老百姓家深更半夜的偷了一头猪回来。 至于偷猪的原因嘛,那并不是他们这些人非得吃上那么一口肉,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们想给小簸箕好好补养一下。 小簸箕的命已经救回来了,现在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可是一个伤员长期卧床那身子就已经瘦成皮包骨了。 王老帽他们眼见着小簸箕瘦成那样哪个不心疼? 尤其那王老帽,本就是胡子出身,人家小簸箕都管他叫“干爹”了,尽管那也只是小簸箕搞的恶作剧是为了让王老帽给自己倒尿罐子。 可是那也把王老帽美够呛! 刀不磨会生锈,人不吃肉就得瘦。 王老帽怎么可能让小簸箕这样一直瘦下去?当过胡子的他自然是要重操旧业的。 不过呢,碍于军纪,他们可不敢在五十九军眼皮子底下搞事情,所以才会大半夜的派人去偷猪。 而把猪偷回来之后,他们也绝不会在自己所住的院子里做的! 王老帽胡子出身,狡猾的很,更何况他们那里还有白展,既然当了贼,又怎么可能让人家直接拿了脏? 他们偷了猪后压根就没进村子,反而是找到了树林子藏了起来。 然后发生的事情就是他们在野外把毛猪变成了白条猪,支好了灶由那三个女兵烀猪,而偷猪的人便全都返回驻地睡觉了。 所以五十九军的那个连长上午去找猪时,也就是看到了那个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古满鞋湿了,他又没进屋,那却哪知道其实王老帽他们所住的屋子里那锅台上是没锅的!那锅却是被士兵们给搬到野地的这片树林子里来了。 而此时高雨燕和苏雅在树林外面望风,那鞠红霞却是正在树林里面烀猪肉呢! 可若是有人现在进入树林的话那却是看不到人的。 树林中间空地上有一块被树枝盖着的地方,如果那勉强算是个圆的话,从那个圆又向别的地方辐射出几条“射线”。 那几条“射线”是被树枝盖着的,不过却有青烟从那里升腾而起。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或者说叫“袅袅的炊烟”,这才是烟气上升的常态。 而这里则不然,那烟不断的从树枝和干枯的树叶下冒出来,由于距离较远,便没有了那孤烟反而被稀释开来了。 随着那烟气的升腾有那微风一吹,那烟就愈发的弥散开来。 所以,在远处也只看到这片树林的上空有淡淡的烟雾,却哪有那一柱青烟上青天呢? 这时,树林中有脚踩断树枝的声音,那是高雨燕把苏雅留在了外面,她又回来帮忙了。 “红霞姐,你雨燕就问。 “你再给我递点下来吧。”声音从树枝所覆盖着的地下传来,然后一只手就伸出来一扒那遮挡着的树枝,接着露出来的就是鞠红霞那张自带风情的却已经抹了柴炒的俏脸。 原来,那树枝却是覆盖着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大坑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防止远处发现的战时的野外或者行军柴灶。 烟在地下产生被上面遮盖的树枝树叶遮挡就会顺着挖出的那几条烟沟走,而烟沟上同样盖了树枝树叶,那烟就便顺着沟走边散逸。 如此一来,原本集中在一处的烟气便被散逸开来,等再升起来时风一吹也就散了,有人在远处不细看如何又能发现这里有人起火做饭? 而这一切自然是王老帽他们这些老兵的大作了。 为了让小簸箕能消消停停的吃上猪肉,王老帽他们集思广益那也真是下了煞费苦心了。 他们如何不知道偷老百姓的猪违犯军纪,更何况现在他们是“傍”在了五十九军的大腿上,他们才不会自找麻烦呢! 好些天没打仗,老兵们都闲的五肌六瘦的,做个野外柴灶那不就跟挖个工事似的,又有什么可费事的! 而之所以要动用这三个女兵来烀肉,那当然是防止西北军发现他们缺人了从而起疑心。 一个多小时后,当这片树林处弥漫起肉香红薯香的时候,那升到树林里的烟气就开始渐渐消失了,这是赶到树林子里的老兵们在灭火了。 “都处理利利索索的,别让那个家伙逮到证据。谁要是处理的好,谁就先喝口肉汤!”监督士兵们干活的王老帽得意扬扬的说,而同时他还咽了口口水,他也好久没吃肉了。 可就是再馋那也不能吃,大家必须同甘共苦,更何况好肉那都是得给小簸箕留着呢! 正文 第901章 一头猪引起的风波(四) “香吗?”王老帽问正靠坐在病闲上的小簸箕道。 “香!”小簸箕回答道。 他手里正端着一碗红薯瘦肉粥。 那就是把红薯烀烂乎了,再把那同样烀烂乎的猪肉撕成细条和红薯和在一起。 就这伙食就时下中国的地主老财家那也不能天天如此啊! “香就使劲造,给你拎来一桶呢!”旁边的马二虎子便说。 “那也不能一次吃太多,慢慢来,反正天凉一时半会儿也坏不了。”王老帽又道。 别看王老帽平时痞的跟个胡子似的,要现在看着埋头吃的很香的小簸箕,他那表情真的就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小石碗,也有你一份儿!”王老帽又招呼一直照料小簸箕的石小碗。 “大家伙都吃了吗?”石小碗虽然接过那同样盛着红薯瘦肉粥的碗嘴里却还没忘了问。 “你说你个小屁孩儿才多大,咋就这么操心!”马二虎子笑道,“放心吧,所有都吃了,我们还啃大骨头了呢!” 石小碗一听马二虎子这么说便不再说话,他便也开始喝粥。 “咦,管你的那两个小护士呢?”王老帽又问。 “我都能动了,净管我自己啊,还好几十个伤员呢。”小簸箕边喝粥边含糊不清的回答。 王老帽“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这回来看小簸箕,他们之所以要带上一木桶的粥,那可不只是小簸箕的伙食,那还包括石小碗和那两个小护士的呢。 其实王老帽他们吃的也是红薯粥不假,只不过那粥也只是用肉汤煮的,他们也就是往里面放了些肥肉罢了,好肉却是真的都给小簸箕留着呢。 石小碗一直照顾小簸箕,他们这伙人里数他岁数最后,多吃口肉也是无妨。 至于那两个小护士嘛,显然对小簸箕不错,至少现在人家小簸箕那也算是住单间的,仅从这点上看王老帽他们那让人家吃点好的,照顾小簸箕也只会更尽心不是。 王老帽正看着小簸箕喝粥呢,这时屋外脚步声起,钱串儿推门起来了。 王老帽听着那门抬头看时,就见钱串儿一副着急的表情,还没等他问呢,钱串儿便说道:“不好了,那个连长带人奔医院来了。先前咱们的人还看到有他们的人从树林子那里回来了。” “我艹,这狗日的这是诚心要和咱们过不去啊!”王老帽气道,他一生气那口头语自然也就出来了。 可他心里的想的则是,不是真被人家西北军发现了吧,那得想个啥招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呢。 可是这事情又哪是说糊弄就能糊弄过去的,他们过来时拎了一大桶红薯瘦肉粥,那可是被医院里的人看到的。 王老帽他们这回偷猪那真是小心又小心,那都是事先制定了行动方案的。 有人事先踩点儿,看附近谁家有猪,比如白展这个偷儿。 有人去行动偷猪,偷猪的时候有人用棒子直接把猪砸蒙了,再用绳子直接把猪嘴给勒住,然后两个力气大的人再把那口猪抬回去。 而之所以要用木棒把猪砸蒙了而不是用刺刀直接一刀捅死的原因是,让老兵们黑夜摸哨一刀捅到敌人的要害处可以,可说一刀捅到猪的要害上,抱歉,他们这些人还真就没那本事。 再说了,猪终究不是人,老兵们根据他们看别人杀猪的经验,就算一刀从猪脖子处往里捅到要害处,那猪也是要嚎上一会儿的。 更何况,若是他们在那猪圈里就把猪杀了,在杀完猪往回撤的时候,难免会留下血迹,可别让人家老百姓码着须子再追到驻地去,那王老帽他们这伙人可就不仅仅是丢磕碜的问题了。 以老兵们的执行力一开始偷猪时进行的都很顺利,只是谁曾想就在他们把那头猪的四蹄捆好用杠子抬起来的时候,本来被一棒子给削蒙了的猪竟然醒了过来。 猪醒了就会叫,多亏他们事先在猪那长长的嘴巴子处绕了绳子,他们忙又给那头猪补了一棒子,这才由虎柱子和古满给抬了回去。 那猪其也只是一个半大的猪,那还不到一百斤呢,可远路无轻载,等他们抬到了事先看好的树林子时抬猪的那两个人也已是湿漉漉的了。 幸福不是昨夜那稀稀疏疏的冬雨,从来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 偷一头猪想不留下痕迹都这样困难,更别提想打败那本就比中国强大上几倍或者多少倍的日本了。 所谓的快意恩仇只存在于武侠的世界,所谓的杀敌如麻只存在于后世的臆想。 也只是几分钟后那个先前搜查王老帽他们住处的连长带着人就出现在了小簸箕的病房里。 而且这回人家所带的士兵却是足足有好几十人,显然人家是有什么证据了! 那个连长也不跟王老帽废话直接就说道:“行,你们这些东北兵真行。为了吃口老百姓家的猪肉,连那行军灶都用上了!” 得!一听那连长这么说王老帽就知道人家肯定是到树林子里去了。 至于说他们是如何发现自己这些人在树林里煮粥的。这个也不需要问,若是这世上的贼做了案就不能够被警察发现,那么也就不存在警察了。 那连长眼见王老帽笑嘻嘻的不吭声就气道:“捉贼拿脏捉奸拿双,你们也不用不服气。你们不是带了一个木桶过来嘛,那个桶呢?” 说完了那个连长还冷冷的扫了一眼依旧靠在病床上的小簸箕,心道,这帮人净特么的给我添乱,不过对自己兄弟倒还挺够意思。 很快,那个装着红薯瘦肉粥的木桶就被那连长手下的士兵找了回来。 不过,那桶里粥已经所瘦无几了,不过贼脏依旧还在,红薯依旧是红薯,里面的桶壁上还挂着虽然少却也能看到的肉丝。 “来人!”那连长大声命令道,这回他要把王老帽他们这些不守规矩的东北兵全都抓起来关禁闭!至于什么时候放出来,再说吧。 只是那连长刚要下那抓人的命令,却发现那个五十来岁的王老帽也只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他心道,这老小子不是跟自己耍什么心眼了吧? 他心里正犯心思着呢,忽然又有他们五十九军的士兵跑了进来大喊道:“我说那几个东北兵呢,你们的粥还有没有?我们团长还要!” 一时之间,那连长就愣住了。 他看向依旧站在那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做一句辩白的王老帽,忽然就明白咋回事了。 这帮东北的瘪犊子玩扔竟然把那桶红薯瘦肉粥分给医院里的伤员们吃了! 医院是他们五十九军的医院,那医院里的伤员除了眼前这个正靠坐在病床上的东北兵,剩下的可都是他们五十九军的人了! 伤员,那可都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人家把做好的粥给他们五十九军的人也吃了,这也就罢了,可是那连长当然知道此时住院的还有他们五十九军的一个团长。 就这事作为一直给医院担任警卫力量的最高长官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他这算什么最高长官?也只是一个小连长罢了,现在受伤的团长要吃东北人的粥,尽管自己是不隶属于那位想吃粥的团长的,可是自己还敢抓那些东北兵吗? 一时之间,那连长已是犹豫了起来。 而偏偏这时,外面传来了女子脆生生的声音道:“这里是医院,你们把人弄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干嘛?” 那女子声音一出,病床上的小簸箕的眼睛就亮了,因为他知道又有救星来了。 果然那个女护士张子沐分开众人走了进来。 张子沐是谁王老帽他们是不知道的,可是那连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张子沐可是他们军长的干女儿,凡事只要张子沐说话,别说他这个负责守卫医院的连长了,就是医院的院长也得给几分面子的! “别闹哄哄的了,你们不知道咱们队伍又要开拔了吗?”在众人的注视下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怯场的张子沐就道。 “开拔?上哪?”一听张子沐这么说,这回有两个人同时便问。 一个是那个连长,一个则是病床上的小簸箕。 “听说是往北去,北面战线吃紧,咱们军又要参战了。”张子沐回答。 不愧是军长的干女儿,这消息来的是真快啊! 正文 第902章 劝说 南淮河北ly日,军既然攻不克淮河防线,那么在北面就开始了疯狂的进攻。 ly一线那战斗已经是打的越发激烈了。 在一到高岗后,有一个人看着远处腾起的黑烟道:“我觉得刚才不应当听你的。” 说话的那个人是郝瞎子 “那就在那等死?”和郝瞎子在一起的商震很不以为然。 先前,他们所守的村子先是遭到了日军的狂轰滥炸,然后郝瞎子连随后就与攻上来的日军步兵战成了一团。 当他们击退了日军的那次进攻后,郝瞎子一个连也只剩下半个连了。 可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他们弹药已经所剩不多了,而那时商震便听到了前方传来了日军装甲车的轰鸣声。 等他们再观察时就发现前方出现了四辆日军的坦克。 就那种情形下,如果郝瞎子连还有手榴弹的话,商震也不会劝郝瞎子撤退,可是他们全连也只剩下几颗手榴弹了。 在商震看来,用那都没有超过五指之数的手榴弹去炸四辆日军的钢筋铁骨的坦克车?开什么国际玩笑! 所以商震才劝郝瞎子放弃阵地的,在那种情况下,他们留守在那个村子里就是个死! “那怎么能叫等死?那叫人在阵地在!”郝瞎子气道。 “啥?”同为老兵,商震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郝瞎子,他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这个词呢。 过了片刻,从惊讶中回过味的商震毫不客气的就反驳道:“快拉倒吧!我从九一八打到现在,敢那么守阵地的都不在了,我也没见哪场阵地战咱们中国人真打赢过!反而丢了阵地无数。” “那就当逃兵?”趴在郝瞎子另一侧的马二炮不满的说道。 “滚一边去!”商震不客气了,“我打死的鬼子多了不敢说,都够你们一个连从一开始到现在打死的了,你敢说我当逃兵?你算老几!” 商震现在已经发现了,跟郝瞎子这帮人说话就不能客气,那一个个的都是炮筒子的脾气,你若是跟他们客气,他们反而会觉得你不识数,会在言语行为上挤兑你。 “你说的也许对,可是当兵的就得听上面的命令。 咱们现在守的是ly,ly丢了,小日本就会打台儿庄,打完台儿庄,那就打徐州了。 所以咱们的阵地不应当丢!”郝瞎子这个连长有时很浑,但也并不代表他没有理智不会思考,否则他又怎能听商震的建议撤下来呢? 商震眼见郝瞎子反悔了他便看左看右,就看到郝瞎子手下的那些老兵都看着正在说话的他们,但是并没有人掺言。 商震当然明白这些士兵在想什么,他们也想求生,可是作为一名士兵既然上面那个庞军长下令下死守ly,那军令与军人的荣誉就让他们不能后退,死了那也就死了。 这倒是和东北军讲的“以死为荣以生为耻差不多。” 这怎么脑袋瓜子都是一根筋呢,商震有了头疼的感觉。 他不能说守阵地不对,可是拿自己的身体去硬扛日军的优势火力,商震是从来干不出这种事来的。 不过商震就是商震,很快他又有了新的说法:“我这么说吧,你们就当撤退也是一种选择了。” “你就是他娘的说出一朵花来,咱们也是弃了阵地的。”已经反悔了的郝瞎子不满的说道。 “那我问你,如果咱们现在还在那个村子里,你们说咱们是死还是活?”商震反问。 商震这么一问,郝瞎子手下的老兵们便开始交换眼神了。 其实就是交不交换也无所谓了,他们也犯不着自欺欺人,如果现在他们还在那个村子里的话,就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那都已经是死人了。 “都成死人了对吧?”商震接着问,没有士兵回答,郝瞎子也不回答,只因为商震所问的那根本就是一句废话。 他们炸不掉日军的坦克,甚至他们所剩的子弹都不多了,那与日军打起来除了死已没有别的可能,唯一的区别也只是临死之前看能不能弄死个日本鬼子当垫背的了 “那是不是可以说,咱们在那个村子里已经死过一回了呢?”商震循循善诱。 依旧没有人回答商震,不过他们以郝瞎子为首的老兵们那却已是默认了商震的这种说法。 “既然已经死过一回了,那这回咱们为啥不换一种死法呢?”商震的语气是问话,可是倒不如说成是建议。 “换成当逃兵被督战队直接给打死吗?”马二炮在旁边揶揄道。 “闭嘴!”这回没等商震再说什么,郝瞎子却说话了,然后他看向商震道,“你还有什么主意?” “离天黑不远了,咱们再杀回那个村子去,别管能不能把那个村子夺回来,可是多杀些小鬼子总是可以的吧?”商震说道。 他嘴里这么说着却又观察着郝瞎子的表情,他也不知道郝瞎子这一根筋能不能转过磨来。 眼见着郝瞎子的脸上阴晴不定,商震想了想便又劝道:“咱们用咱们这一堆一块的肯定干不过小鬼子的坦克。 可是如果咱们夜里打过去,至少可以和小鬼子短兵相接了,咱们要是对上小鬼子的坦克那是三七开,不,叫一九开,九死一生。 可和小鬼子短兵相接了,就是不能五五开,怎么也得是四六开吧?” 商震的说法已经通俗易懂得的再不能通俗易懂了。 又过了片刻,那郝瞎子终于寻思过磨儿来了,笑骂道:“你他娘的和老子做买卖呢?” 商震见郝瞎子那态度知道郝瞎子定是同意自己的建议了,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他倒是想说了,和鬼子打仗那可不就象做买卖似的,那得花小钱办事大,那赔本的买卖可不能干啊! 不过,既然郝瞎子已经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商震终是不会再说什么。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天空阴霾,远处的日军轰炸所产生的浓烟都快和那天色融为一体了。 “最好是下场雨,这样小鬼子的坦克装甲车就趴窝了。 可就算是小鬼子的坦克装甲车趴窝了,咱们最好也上哪弄点手榴弹才好啊!”郝瞎子感叹道。 他已经赞同了商震的建议,打算天黑夜袭日军,可是没有手榴弹,冲进了日军占了的村子那作为也终究是有限啊! 不过,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所谓天意吧,就在过了半个多小时后,郝瞎子派出去的一名观察哨突然兴匆匆的跑回来报告说,手榴弹有了! 原来,营里有一个排回去搬弹药的士兵扛了三十来箱手榴弹回来,只是等他们回来时,营部都已经被日军占了! 他们也只能避开日军,可恰巧就被郝瞎子的观察哨给逮了个正着! “换个死法,他娘的!”眼见着手榴弹有了着落的郝瞎子嘴里叨咕着,然后忽然就问身旁的商震道,“你小子不会趁着夜战逃跑吧?” 商震没接话,他要是想跑早跑了,而现在他却正看着不远处有一名士兵正抱着支步枪在那里假寐。 他心道,应当是有趁着夜战逃跑的,但不会是我。 商震所看着的那个士兵的眼睛是闭着的,可是如果那个士兵把眼睛睁开,所有人就会发现,那个士兵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那就是一对大小眼! 正文 第903章 用脚投票的敢死队 “谁参加了敢死队,以后就是我郝瞎子的兄弟,我不能保证你不死,但我能保证你不用再当炮灰。”当郝瞎子开始鼓动新兵参加敢死队时是这样说的。 而商震就在一旁看似老实木讷其实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郝瞎子的“表演”。 郝瞎子成立了敢死队,要乘着夜色偷袭村子里的日军。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这回让想当敢死队员的自己个儿报名 这个就有意思了。 你郝瞎子亲自带着敢死队上,你就敢保证自己就一定活着回来吗? 如果赌郝瞎子这回会战死,那谁还跟你去当敢死队员? 反之,如果郝瞎子这回亲率敢死队不死,那不报名参加敢死队的士兵,别管是新兵还是老兵以后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有意无意的,郝瞎子竟然给士兵们出了一道选择题,那不就是赌你郝瞎子会不会死吗? 那些新兵有的畏怯的看着郝瞎子,有的低着头,反正是没吭声的。 至于郝瞎子手下的那些老兵却已经开始往自己的腰带上掖手榴弹了。 商震这时就注意到,才成万瞟了自己一眼,然后那家伙便也往自己腰间塞手榴弹了,才成万一动,他的那个伴当才虎也开始拿手榴弹了。 自打商震表明了自己老兵的身份后,才成万就再也没有找他们套话和他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商震心中好笑可是他表情却依旧是平素的那副样子。 他自然明白宁可得君子切莫得罪小人的道理,而他同样明白,这个才成万其实与自己是一种人,自己的表面是老实,才成万的表面是凶悍,可骨子却都是两个字——算计! “哎呀,你们这帮憨憨瓜怂窝囊废!竟然没人敢跟老子去?赶明儿让你们全他娘的打冲锋去!”郝瞎子眼见着新兵们竟然没有人主动上前说加入敢死队的,不乐意了。 可郝瞎子就是这么说,那些新兵却依旧不动,不过有些个人却是把目光投向了商震。 可是这又怪得了谁,要怪也只能怪上面。 就在这几天上面来了一道命令,却已经不让新兵在战斗中直接冲锋送死了。 原因是,四十军最近伤亡实在是有些大,本就没有预备队,兵源就难以为继,别管是新招的士兵还是抓来的壮丁那也都成了宝,那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去当炮灰了。 郝瞎子他们营抓来的数百名壮丁除了一开始阵亡了一小部分,其余的有被划给补充团的,有的就又分回了他们营。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这道命令还是郝瞎子当着这些新兵的面宣布的。 新兵们本来就对郝瞎子拿他们当炮灰用的事情敢怒不敢言,而这回上面不让他们当炮灰了,那你郝瞎子既然说了是自愿参加敢死队,那我就不参加! “我艹!”郝瞎子终于忍不住开始骂人了,“别他娘的以为老子一定会死,你等老子回来的!” 他这么一骂那些新兵面面觑了片刻后却又把目光投到了商震身上。 开始商震还没注意,可是随着那郝瞎子越骂越欢,商震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这些新兵看着自己嘎哈? 可也只是一瞬间,商震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们都看着我嘎哈?我是参加敢死队的,别看我们现在没往腰里别手榴弹,一会儿我们直接扛一箱上去。”商震便道。 郝瞎子张罗着带敢死队上去对日军进行夜袭,商震又怎么可能不去?只因为这个主意本就是他出的。 而扛一箱手榴弹上去,商震还真就是这么想的,不管他还是大老笨,扛一箱子手榴弹还累不着他们,更何况那一箱子里也装不了太多的手榴弹。 一听商震说也参加敢死队,那些个新兵便有人走了出来便也去那成排的木头箱子里拿手榴弹了,只是人家掖完了手榴弹却是直接就站到了商震的旁边。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有第二个就有第三个,一时之间,那四十多个新兵中竟然有一大半都摸起了手榴弹往商震身边靠去! 郝瞎子要亲自率敢死队上前面打鬼子去,他手下的那些老兵没有理由不跟着,所以剩下的那除了郝瞎子指定管理剩余人员的一个排长几个老兵,其余的可都是新兵了。 假设新兵有四十一个人,那有三十一个都站到商震身边,那意思是我们也参加敢死队了,那还差那剩下的那十一个人了吗? 于是,那十一个人最终就也参加了敢死队! 如此一来,剩下的那个排长和几个老兵还留在那里干嘛,得了,他们也加入敢死队吧,不过他们所站的位置自然是属于郝瞎子的那一部份。 “哎,哎,哎!这他娘的可不对了啊!”到了这时郝瞎子才寻思过味儿来,敢情那些新兵不是不参加敢死队,而是参加了,可人家参加了却宁可跟在商震后面却也绝不肯和自己站在一起! 如此一来,郝瞎子这个连一百多人已是变得泾渭分明了起来,跟着郝瞎子的那都是老兵,要说其中有新兵那也只是才成万和才虎了,而商震这头却是清一色的新兵。 “我说东北佬,你他娘的行啊——你小子这要是跟我分权啊!”郝瞎子很是意味深长的盯着商震就说。 要说郝瞎子的这个外号可真不是白叫的,他眼角上的那块疤看上去就是份外的疹听! 刚刚有新兵站到自己身旁的时候,商震也有点傻眼,可随即他就想明白为啥新兵要跟着自己了。 这几天,商震净训练新兵了的。 就以商震的个性那哪会说象时下部队的老兵那样打骂新兵,拎个棍子让新兵在前面玩匍匐前进,看谁慢了上去就给一棍子! 商震练兵那从来都是身先士卒的。 新兵们也不傻,谁对他们好他们自然心里有数,上战场那就是免不了死的,可是跟着商震至少他们心里捞了个痛快不是。 他们私下里也都议论过,若是让商震当长官他们跟在商震的屁股后面, 不能说他们就不会死,可至少商震不会拿他们当炮灰用! 所以现在既然必须参加敢死队,那新兵们站在商震的身旁那就是用脚投票的结果! 上了战场那就见生死了,新兵们也明白跟着郝瞎子混那绝混不出好来,那他们又怎么可能再去在乎郝瞎子的感受。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果然,郝瞎子不乐意了,跟商震不乐意了! 这要是换成一般人的思维如果是处于商震的位置上,那肯定是会跟郝瞎子解释的说些好听的话,比如,连长您老人家永远是我老大,我哪能和您分权呢,诸如此类吧。 可商震是谁?商震眼见新兵们的站队和郝瞎子的羞恼他忽然就笑了,然后就对郝瞎子道:“我说连长,我才知道为啥咱们四十军死战不退。” “你啥意思?”因为新兵不听肯加的而变的羞恼的郝瞎子没听懂。 “因为我听说咱们庞军长和弟兄们那从来都是共甘共苦。”商震又道。 “那是,咱们庞军长——哎!不对!你个东北佬你意思是说老子不和兄弟们那啥呗?”一提到他们的军长,那郝瞎子自然是极尊重的,可是随即他才意识到,商震这是说自己总拿新兵当炮灰,把那些新兵给得罪了啊! 郝瞎子眼见商震拐弯抹角的说自己的不是刚要急眼,可这时商震却幽幽的说道:“夜袭之后,能活着回来几个还不知道呢!” 言下之意,你个郝瞎子这眼急的实在是没必要,或许大家都将是为国捐躯之人,还说什么分权不分权的,这个屁实在是没味儿的紧! 正文 第904章 战斗方案 郝瞎子他们所丢掉的那个村子北面还有两个村子,三个村子呈“品”字形罗列。 由于四十军参战也很仓促,郝瞎子他们所守的那个村子除了房屋高大各家用石头砌墙的较多外,并没有什么象样的工事,他们也来不及构筑工事。 不过后面的那两个村子与这个村之间却是有一条小河,山东的冬天到了此时那地面早就开化了,那河里净是淤泥,倒是成了天然的反坦克战壕。 这一点,商震起初是不知道的,而那郝瞎子当然是清楚的,考虑到日军坦克都上来了他们实在是没有好的防御手段,郝瞎子才把自己的人撤了出去。 现在已近黄昏,天色愈发阴霾仿佛随时从那低垂的云中有雨会滴下来一般。 不过侧后方的枪声爆炸声依旧,想来营里的那两个连倚仗着日军的装甲车不能过了那条充满淤泥的小河依然在坚持抵抗。 可也正因为如此,郝瞎子就更不肯下来了。 于是他带人出发,他们将按照事先侦察好的地形到达预备阵地,天黑后将在那里对村子里的日军发起进攻。 “这天儿应当下雨吧?”郝瞎子抬头看了下天随口问了一句,而他看向的人依旧是商震。 商震没想到郝瞎子还会跟自己说话,本来在出发的时候,郝瞎子一来气冒了一句“你个东北佬带新兵我带老兵,看咱们谁厉害!”。 虽然那是气话,可是也依旧可以看出郝瞎子对商震在新兵们心目中的地位所引起的不满。 商震眼见着郝瞎子又跟自己说话了也只能不置可否的晃了下脑袋,那意思无疑是你问谁? “艹,忘了你他娘的也不是本地人。”郝瞎子没好气的说道。 商震对郝瞎子的粗话直接无视,就郝瞎子这脾气秉性和东北人没啥区别,他适应的很。 “往年这个时候也有下雨的。”这时倒是有新兵回了一句。 “哦。”郝瞎子应了一声,可随即眉毛一挑瞪向那个新兵道,“你他娘的是ah人你又不是山东人,你咋知道?” 那个新兵一看自己被郝瞎子给抢白了,便低下头只走路不吭声,那心里也肯定是在骂,该,人家骂你你也活该,谁叫你嘴欠接茬儿呢!而这里的“你”当然是指他自己了。 “都把腰放低点儿,快到地方了!”又走了几分钟郝瞎子命令道。 他们现在是在一道长长的缓坡下行走,再有两分钟他们绕过这道缓坡,前方是一个比较大的砖窑和几户平房,等到了那里距离他们所要进攻的村子也就只有一里地了。 商震瞥了一眼那缓坡的上面便有了一丝担心。 而他这种担心纯粹是由于他那一向小心谨慎的性格引起的。 现在他们是走在缓坡的是象他这样的老兵在长期战斗中培养起来的对地形的敏感。 不过,很快,当他们这一百多号人又前行了一会儿后,商震的担心没有成为现实,可是意外的情况却还是出现了。 “连长,连长!”前方突然有士兵从那缓坡下闪身出来,而同时还向郝瞎子他们打着噤声的手势,那是郝瞎子先前安排在这里的观察哨。 郝瞎子一回手,所有人就都把身体往下降,与此同时便是那所带武器器械的“哗啦”之声。 老兵们都是单膝跪地的,而新兵们有的则干脆就趴在了地上。 “要象老兵那样,进可攻退可守,怕死有时反而死的更快,往下传。”商震回头瞥了一眼新兵们的反应后低声说道。 “哦。”紧跟在商震身后的李清风忙有样学样的把话低声往后传。 而这时前面的那个士兵便哈腰跑了回来:“连长,日本鬼子刚刚也往这头派了哨兵,来了四个,我和我铁锁没法打只能先撤到这儿了。” 说完了,那个士兵脸上便有着歉意的表情。 “他娘的,没等咱们用这个地方呢,日本鬼子却也他娘的相中了。”郝瞎子便骂。 毫无疑问,日军这是也注意到这里了。 这个窑地可以保护那个村子的侧翼,若论战术素养,日军和中国军队比起来,除了在应用战术时略显呆板外人家却是只高不低的。 郝瞎子和自己手下的两个排长商量起来了,这回他没有再理商震,那就是一副没有你这个东北佬老子照样有办法的架势。 而之所以只有两个排长,那是因为三排长已经阵亡了。 商震对郝瞎子对自己的态度无感,他听着郝瞎子他们研究作战方案,可内心里他当然也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日本鬼子那四个哨兵的位置你看到了吗?”过了一会儿郝瞎子问那个哨兵。 “看到了,有两个在那口破砖窑顶上,有两个在旁边的一个屋子里。”那哨兵便回答。 “屋子里的好弄,估计那也就是换个岗啥的,可上面有两个想一起干掉这个就有点难了。”郝瞎子手下的一排长说道。 “三十公尺以内,我能打老实一个,可那个咋弄?一个被削了,另外一个可就开枪了。”这时那二排长便说道。 那二排长一说话,商震便好奇的看了过来。 他搞不明白这个二排长有什么手段可以在三十公尺也就是三十米以内干掉一名日军哨兵。 而这“能打老实”是啥意思?他还说“削”,这个“削”与东北人所说的“削谁一顿”那应当是一个意思,这咋用削呢,这又是什么攻敌手法? 商震正寻思着呢,那一排长就说道:“咱们不是有那小子的那张弩吗?” 嗯?一排长这么一说,不光是商震了,就是李清风和大老笨眼睛都亮了。 准确的说那张弩最早是李清风的老道师父的,自然也就给了李清风,可那张弩的弩弦拉起来太费力了,李清风不怎么用,倒是大老笨用的时候多。 只是当商震他们几个被抓了壮丁后,那张弩就被郝瞎子他们给没收了! 弩,那是冷兵器,在热兵器的时代冷兵器自然有冷兵器的好处,虽然威力小可利于近战杀敌无声。 自打商震在郝瞎子他们这些老兵中的地位提高后,他倒是也朝那个抢了大老笨的弩的士兵要了的,可那个士兵却说,他再玩两天。 如此一来,商震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是现在既然郝瞎子想悄无声息的干掉日军的哨兵,那么那张弩的作用也就凸显了出来。 只要用的好,四五十米外将敌人的哨兵一箭封喉,就这难度明显是小于靠近敌人捂嘴抹喉的嘛! 正文 第905章 摸哨受挫 以商震他们现在的位置就可以看到这道矮坡的尽头,商震就看着那一排长二排长又带了三名老兵哈着腰往前去了。 他们那是去摸日军的哨了。 人家郝瞎子并没有让他商震参与其中那他自然也不会毛遂自荐,毕竟,摸哨的难度大着呢,尤其象现天还没有黑的时候。 商震可是地地道道的老兵了,可也正因为是老兵了,他现在杀敌时也越来越小心,原因是他早就见识过了战场上的凶险。 他觉得能够大了呼哧(哧)的一直在战场上还活下来的那也就是象虎柱子那样的命硬之人吧! 可纵使虎柱子命硬,那却也是因为虎柱子加入了他们这伙人中,如果不是有别的老兵的提点,只怕也只有天知道虎柱子那虎玩扔已经死过几回了。 “抢我的弩!”同样看着人家离去的大老笨忿忿不平的嘀咕了一句。 大老笨之所以感觉不平其实也不只是因为郝瞎子那些老兵抢了他的弩,更是因为其实他是想上去摸哨的。 可是早就看透了他心思的李清风也只是冲他瞪了一眼,大老笨终是没有再吭声。 李清风虽然没有商震老兵的阅历,可是他也绝不会毛遂自荐带着大老笨往上冲的。 毛遂自荐这种事,如果你打好了,那当然是你的功劳,如果你打不好那绝对是会落埋怨的。 大老笨看着的是那个拿着他那张弩哈腰前行的老兵的背影,可商震所好奇的却是那个二排长。 商震注意到郝瞎子手下的那个二排长手中却是拿着一个跟古时候流星锤类似的家伙什。 那东西其实就是一根绳子,一端被老兵攥在了手里,而绳子的另一端却是拴了一个拳头大小黑乎乎的东西。 商震猜那东西应当是个铁疙瘩,那是被绳子给盘绕住了。 这就应当是刚才那个二排长所说的能把日军削老实的家伙。 咦?这玩扔当冷兵器用有点意思。 商震想象着这个家伙应当怎么用。他怎么感觉这东西却象是放牧牛羊什么的工具。 那应当是在那天苍苍野茫茫之中,有被放牧的牛羊跑得远了,那放牛的别管是牧童或牧女站在高处呼喊了一声,便扯着绳子把这个东西划着圈悠起来,飞速的悠了几圈之后,再猛的一撒手,那东西便象带着倚巴的扫把星似的飞了出去,正砸在那牛羊的身上,从而把那牛羊给“圈”回来。 就这东西那真是要速度有速度要力量有力量,可是这玩扔能甩准吗? 商震不由得摇了下头,这天底下能人异士多了,他也叫不准。 不过,既然先前那个二排长说的那么有把握,看样子应当是八九不离十的吧。 现在商震也只能这么想了。 不当家自然不用操心那柴米油盐,那郝瞎子可没有让他上,那他自然就不上。 战斗之中充满了未知与变数,商震明白,就别说是自己了,就那是比自己还能耐的人却也不敢说摸哨百分之百的成功。 若是郝瞎子的人能够摸哨成功,那商震自然是乐见其成。 商震便看着那几个士兵消失在那缓坡脚下。 摸哨肯定是需要等待机会的,虽然现在天空愈发阴霾,空气中甚至都还开始弥漫水的气息,可毕竟还是白天不是。 商震随着郝瞎子他们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最终郝瞎子都有些焦躁不安起来,而这时他们才看到缓坡脚下有人哈腰跑了回来,那人却依旧是先前的那个观察哨。 “连长,不行啊,咱们没有机会下手,那个破砖窑上面的日本鬼子和旁边屋子里的日本鬼子互相能看着。”那个士兵报告道。 都是老兵了,那个士兵这么一说,不管是郝瞎子还是商震便都明白了。 原来日军那四名两组的观察哨竟然互相能够看到! 那在不开枪的前提下,不管是谁上去都没有用,有冷兵器最多也只能同时干掉两名日军。 而只要剩下的那两名日军一发现近在咫尺的同伴出现了情况那肯定就鸣枪示警了,那他们的摸哨也就失败了。 摸哨失败就意味着要对村子里的日军进行强攻,那样的话,以日军的枪法,郝瞎子连注定伤亡惨重。 “走。”郝瞎子说了一句,他要亲自上前面看情况了。 可他也只是刚动了一下却又说道:“东北佬你也跟我去。” 商震又能说什么,他也只能跟着。 而他跟着郝瞎子往前去时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他一回头,眼见着自己那仨人,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也跟上来了。 跟就跟着吧,商震可是知道自己这回收了李清风和大老笨那可是捡到宝了,这两个人就属于江湖异士那种的。 又过了一会儿,趴在那缓坡 而就在那的身旁现在可就趴了一串儿的人了,原地本就留了一名观察哨,先前又过了五个人,而这回又过去了五个。 “有啥好办法没有?”这时候的郝瞎子也不和商震置气了到底还是开始征求商震的意见了。 “除了等天黑还能有啥好办法?”商震低声回答。 日军哨兵有四名,两人一组互为观望,如果强攻他们当然可以拿下,可要说是悄无声息的把对方干掉那几乎不可能。 “艹,要是等天黑我问你?”郝瞎子没好气的说道。 可是郝瞎子生气又有啥用?这是战斗,不是许愿,哪有那种心想事成的事! 商震接着无语。 谁想到日军竟然会放了四名哨兵啊,如果只是两名或者说对方都在一起,那他还可以用投石问路的方法吸引日军的注意力。 可现在日军是四个人两个观察点,如果商震敢扔出一块石头的话,估计有一组日军就能发现藏在这个缓坡下的他们。 “后面的枪声越来越弱了啊!”到了这时,同样无计可施的郝瞎子才低声慨叹道。 而也只是同样到了这个时候,商震才明白郝瞎子想的是什么。 是的,郝瞎子有很多缺点,甚至是很严重的那种。 可是,郝瞎子却同样有优点,那就是他先前带兵撤退那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而现在有了一丝可能,他却也想替后面自己人分忧。 品字形三个村庄,后面的两个村庄听到前面没有了动静,那定是以为他们连已经全部阵亡了,那对后面的人信心无疑是一种打击。 而现在郝瞎子却是想通过闹出一个大动静来,告诉自己人,我们还在,我们依然在与日军作战! 趴在缓坡下的众人都沉默着,气氛着实压抑。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大老笨轻咦了一声。 这什么时候这什么地点?你咋还能弄出动静来? 就是一向好脾气的商震都转头狠狠的瞪了大老笨一眼,可同时,商震就觉得自己脸上被水滴砸了一下。 嗯?下雨了吗? 商震抬头时,便又有好多个雨点落了下来。 “机会来了,下雨了。”也只是微愣一下,商震便低声喜道。 正文 第906章 雨中袭哨 雨不大,但下得很细密,这种情况就类似于北方的秋雨,落到人的身上会很凉。 虽然现在人们穿的都是冬装,那雨暂时是浇不透的,可是一旦浇透了那就不知道得有多少人会被冻得真哆嗦了。 而就在这细密冰凉的雨中,有两个中国士兵一左一右如同狸猫一般从一个破砖窑处冲向了邻近的房舍,那是商震和李清风。 与此同时,又有两名同样以刺刀为武器的中国士兵正飞快的向那房舍的后面绕去,那两个人分别是郝瞎子手下的一排长二排长。 而就在那破砖窑的穹顶上面又趴着两个中国士兵,一个中国士兵正端着一张已是箭在弦上的,弩那是大老笨。 此时的大老笨还戴了一顶破旧的棉军帽,那前面的帽遮已经放了下来挡在了他的额前,那情形就象建筑防水用的雨搭,防止雨水直接模糊了他的视线。 而就在这名士兵的旁边有一个人手中则是扁持着一支盒子炮,那是连长郝瞎子。 郝瞎子拿盒子炮那是以防万一的。 他先是看着前去袭哨的那四个人的身影,然后又回头撇了一眼。 就在几十米出的那个缓坡 好瞎子当然知道。他整整一个连的兵力都在那缓坡的后面呢,现在他所需要的也只是前方摸哨的人能够干掉日军的哨兵,让日军的哨兵不能开枪示警。 砖窑与邻近的屋子那也只有三四十米罢了,以商震和李清风的速度那还不是转眼即至? 应当是下雨的原因,也许那两名被雨浇了的日军哨兵正在往下脱衣服,屋子里的日军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商震他们两个一人手中各攥着一把刺刀便藏身在了那屋门的两侧。 那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了一个被称之为大和民族的异族士兵的说话声,但这并不是商震所关心的,他也不会从那门缝处窥测日军在做什么。 商震看到一排长从自己前面几十米的地方跑过,随即就被那房屋遮挡住了。 而当他在回头时,便看到了二排长恰恰消失在了另一侧的房山头。 他转回头来,就在门的另一侧,那是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的李清风。 李青风岁数并不大,而且由于他长得瘦小,那面旁看着还稍显稚嫩。 可是尽管在雨中,他的眼神却是极其明亮的,甚至还有着一丝兴奋。 可是商震现在却已经确信了,这李清风那是有真本事的。 李清风和大老奔自幼习武,用李清风转述他师傅的说法是,他练的武功那叫作杀人技。 什么叫做杀人技?那就是指用最简练的方式,直接击中敌人的要害,能用半招绝不用一招! 既然是杀人技,那么对敌所攻击的要害也没有禁忌,眼睛、咽喉、裆部,这都是下死手的地方。 自清朝末年以来,时事混乱,民间不太平。习武之人所练的招式当然是要保命的。 所谓的套路,也只是将那些保命的招式连贯在一起,平时多加练习罢了。 而不像是到了后世变成了太平盛世,那时就会以武犯禁,所以武术也就变成了表演类的项目。 就比如那太极拳打起来之后就像美丽的舞蹈一样。 可是在最初时,太极拳那同样是刚猛无比的。 大老笨练得倒不是什么杀人技。 可是大佬笨的力量太足,就是让他打一套最普通的太祖长拳,那一拳也能将对方掀个跟头! 商震把耳朵贴在墙壁上,任由雨水浇湿了他的头发又从领口流入,他开始在内心里默默的数数了。 这个破砖窑最早是被郝瞎子的观察哨所占据的。 那两个观察哨眼见日军也过来便撤了回来,所以他们对窑地的情况是熟悉的。 现在日军所呆的这个房子中的后窗户那是能进人的。 这点很重要。 否则他们要是从正门向里面日军发起冲击的话,由于那门框子有限便很难施展开兵力,就容易给日军以开枪示警的机会。 商震在默数了六个数之后,他才猛地一抬头,他与李清风的目光便相遇了。 商震微微的一点头。 这时李清风便猛地站起伸手扒住那扇门猛的往外一拽。 商振手中攥着那把刺刀一闪身冲了进去。 谁管他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刀山血海?里面有四名日军又能如何?现在需要的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快打慢! 这时,砖窑的上面郝瞎子眼见着李清风那瘦小的身影随着商震冲进了那房舍门里的刹那,他便将手中的盒子炮一挥,同时高声喝道:“弟兄们,冲啊!” 然后他便爬了起来踩着那因为下雨已是变得湿滑的砖窑顶向前跑去。 时下中国的工业是孱弱的,所以就那砖窑也可以看作是民间的小作坊。 那都是人工挖黄泥,人工做压砖坯,人工上硬,人工出砖,反正一切都是人工的。 那么这个砖窑再大又能大到那里去,如果只论形状,从远处看这个上面半圆形的砖窑却是更象一个巨大的坟丘。 郝瞎子在那砖窑上也只是跑了几步,脚下一滑,他一屁股就坐到了那漫圆的砖窑顶上,然后他便一屁股出溜了下去。 而等他下了砖窑还还未爬起时,有一个人却先他一步冲了过去,那是大老笨。 哎呀,这个家伙还是蛮快的,他咋就没摔着呢? 郝瞎子心里想着在地上往起爬时,他就听到自己的身后已是喊声一片,那是躲在缓坡后面的士兵都冲上来了。 能够不发一枪的干掉前面那四名日军更好,若是不能悄无声息的干掉,那就大张旗鼓的干掉!然后,老子要对村子里的小鬼子发起强攻! 上百人奔跑的扑通声已经超过了那雨水落地的沙沙声了。 而就在郝瞎子带人冲到那房舍前时,他将手臂往高一举,他后面的士兵们便全都收住了脚步。 脚步声息,雨声便又起,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这支上百人的队伍却没有一个人听到枪声! 没听到枪声那还不是好事情吗? 只要日军哨兵来不及开枪,那要是纯粹肉搏的话,冲进屋子里的那四个人就是打不过对方也不要紧,现在他们可是一百多号人呢,那就一个劲的往上冲,硬堆都能把这四个小鬼子给堆死了! “来人跟我进去!”郝瞎子下令了,然后他身先士卒的就往里冲。 可也就在这时,里面却有人出来了,进去的与出来的冲的都很急,于是便撞在了一起。 而这一撞之下,郝瞎子便吃亏了,也不知道对方那劲怎么就那么大,直接便把郝瞎子撞了个倒仰,差点一个仰巴叉就倒在了地上。 郝瞎子的手不由得一紧,多亏他那食指并没有扣在扳机上,否则他不管里面摸哨是否成功,他的枪就会响了。 当郝瞎子重新站稳了身形,他才看到差点将自己撞到的那是商震。 商震本人如何就不提了,郝瞎子尤其注意到商震正正握着的那把刺刀正滴下血,虽然马上有雨点浇下,那血色变淡了起来,可是郝瞎子知道,那是侵略者的血! 哎呀,这个东北佬行啊,这小子脑瓜好使枪打得准还能肉搏摸哨,这小子可不只是有两下子,这小子那是有三下子啊! 正文 第907章 在雨中 四名日军哨兵都被干掉了,从郝瞎子的视角他也就是看商震和李清风从前门冲了进去,至于从后面窗户处进去的一排长二排长他是看不到的。 他并不需要知道商震他们是如何在那片刻功夫里干掉那四名日军哨兵的,他也只需要知道自己伙的这四个人都活着出来了,这就足够了。 也就是五分钟后,郝瞎子带着自己这百十多号人就再次出发了,而这次兵锋则是直指一里地外的那个村子。 雨又下得大了一些,所有人身上棉衣都已经被打湿了,可是郝瞎子却感觉士兵们的士气却已经提高了,那应当是商震他们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成功干掉了四名日军哨兵的原因。 对上了凶悍的敌人,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干吧。 事实证明,咱们四个人也可以干掉小鬼子四个人,小鬼子并不比咱们多了什么,那么干吧。 既然要以死为荣以生为耻,那就干吧! 至少郝瞎子的内心里想的都是这些事情。 其实,他觉得延误了五分钟都已经慢了,按他的本意,既然商震他们已经干掉了日军的警戒哨,那他们本应当立刻向前方雨雾笼罩着的那个村子前进的。 可偏偏商震不肯,商震却是扒了一名身形较高的日军的衣服,然后又让那个什么李清风那个王晓也套上了从日军身上扒下来的衣服。 商震说,可以让他们三个扮成日军打前站,这样的话更利于接敌,给村子里的日军以出其不意的打击。 商震就在全连面前提出了这么个建议来,一时之间,郝瞎子还真的无法拒绝。 人家商震那可是刚立功了,他用刺刀刺死日本鬼子后在身上所沾染的血还没有被雨水冲刷净呢。 并且商震这个提议又可以让他们减少伤亡,那你说商震的要求他又如何能够拒绝? 所以那五分钟就是这么耽误过去的。 而此时,走在最前面的商震又怎么可能不理解郝瞎子的想法? 对于郝瞎子的这个想法,商震自己的评价是勇气可嘉,行为欠妥。 勇气可嘉,那自然是指面对强敌不怕牺牲。 行为欠妥,那是指眼看离天黑可不远了,那么能夜袭为什么还要在可见度还可以的情况下对日军发起。 商震之所以给郝瞎子做出这个评价,那是因为他不是那种偏激的人,如果换成他手下的那些东北军老兵要是碰到这样的情形,那话可就难听了。 比如说,就这脑瓜子还能当连长?脑袋是让门弓子抽了,还是让驴踢了? 就比如说,你去赶着投胎吗?那能活着干嘛要死?傻逼才会这么干! 所以商震带着李清风和王小胆换上日军衣服固然有便于接近日军的想法,其实何尝没有拖延郝瞎子进攻之意?那也只是商震装得象郝瞎子没有看出来罢了。 这回商震李清风和王小胆很自然的又走在了最前面。 为此大老笨还撅了嘴,可是有什么办法?谁叫他身材太高那就跟个黑铁塔似的。 商震从七八年前就开始打鬼子,他就没有见过日本鬼子有大老笨这么高的,如果让大老笨装日本鬼子,不用想都知道,那就象一群鸡里突然冒出只长脖子老等(鹤)来,谁都知道那是假的。 不过,商震他们一共杀死了四名日军,倒是郝瞎子让手下一名小个子士兵也扮成了日军与商震他们走在了一起。 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嘛谁都不会点破,可无外乎那么几个,或者危险的事那不能总让商震上,或者添光增彩的事也那也不能总让商震上,或者由于郝瞎子他们就是从那个村子里撤出来的,那个士兵却是更熟悉那个村子里的地形。 雨下得更大了一些,天色愈来愈暗,前面四个尖兵,后面二百多米处跟着的那是整整一个连的兵力。 要说郝瞎子本来不应当剩下这么多人,可由于抓壮丁时他出的力气最大抓的壮丁最多,后来上面又不让把这些壮丁当成炮灰用了,暂时留在他这里受训的壮丁也多。 战斗突然发生,那些壮丁就没来得及撤出去。 所以郝瞎子用的办法就是几个老兵带十多个新兵与日军打,如此一来他们的伤亡虽大可架不住人多不是。 要不商震为什么建议郝瞎子暂时把那个阵地给了日军,眼见着那些新兵老兵在日军的优势火力下白白死去,他那内心里的滋味真的是无法形容啊! “你叫啥名字?”看着前方雨雾中的村庄那个老兵问商震。 “嗯?跟我说话?”自打开始行进就保持着沉默的商震微微一愣。 “当然是跟你说话。”那个老兵道。 “我还以为你会喊我东北佬呢。”商震自嘲。 “那是大家闹习惯了,别和他们一样的。我叫卢一飞,你呢?”那个老兵接着问。 “我叫商震。”商震老老实实的回答。 “他们说你手下也有自己一帮弟兄。”那个卢一飞又问。 “嗯。”商震应了一声。 “那你是也是长官了。”卢一飞又道。 “算是吧。”商震含糊不清的回答。 他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是长官,可他也确实带领着自己那帮兄弟。 卢一飞感觉到了商震的话少就不再问,他们前面四个尖兵就又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这就是商震把他们四个尖兵扮成了日军的妙处了。 现在他们四个在雨中就那么一步一滑的往前走,谈不上慢可也绝快不到哪里去。 他们就象在雨中归家的人一般,甚至有时还用手中的步枪当拐棍用在地上杵一下借以保持身体的平衡,那然拄地时用的是枪托。 想想也是,现在是四名日军士兵返回被日军所占领的村庄,反正身上也被雨水浇透了,那他们要是端着枪保持着一别如临大敌的样子,那一看就太假了! 如此一来,远远的跟在后面的郝瞎子便也没法再催了。 郝瞎子到底还是让商震给“算计”了,如果他看出商震的心机那准会给商震安个“贻误战机”的罪名来个斩立决不可! 不过,从商震他们出发的那个破窑地到村庄也只是一华里,区区五百米罢了,商震他们四个尖兵终是走到了距离那村庄只有一百米了。 而这时卢一飞终是感觉到了紧张,谁知道雨雾的村庄里某个屋檐下是否有日军正拿步枪瞄着他们呢。 卢一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仍是用枪当拐一步一滑的商震道:“你不是头一回装日本鬼子了吧?” “装过几回。 ”商震回答,也不看前面的村子就是专心走路。 “你不害怕?”卢一飞又问。 “怕有啥用?信命。刚打鬼子的时候就想,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现在都二十五了,那我要是这回死了,二十五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商震回答。 雨虽然依旧在下,可商震的回答甚至带了一丝笑意。 卢一飞没有想到商震会这样回答,他站着愣了一下后才又跟着走,最后才低声说道:“给你当兄弟是件幸运的事。” 商震佯装未闻没再吭声,他心里还是小小的得意了一下的,可是接着他的脑海中却现出了那些已是为国捐躯的兄弟的音容相貌,三哥李福顺、连长胡彪、二憨子…… 并不是每一次任务都是凶险无比,至少这回是这样的,当商震他们四个看似随意其实紧张的进入到了村子最外围的胡同里时,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既没有日军向他们喝问,更没有日军向他们开枪。 想来日军以为侧翼已经放了警戒哨,而且还多达四人,村子里的日军定是在主要方向放置了哨兵,其余的日军便都躲雨去了。 准确的说这是一场冬雨,中日双方的士兵可都穿着棉衣呢,那棉衣被雨浇透就变得臃肿起来,而水份也是重量,那是一种负重前行,便如时下中国人的抗战。 “咱们应当有机会搞把大的了!”当商震和随后赶上来的郝瞎子会合时,一向冷静的他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异样了。 至于异样的原因,那当然是激动,因为日军竟然全无防备! 正文 第908章 遗憾 冬雨依旧在下,村子多石板路,那落下的雨水汇聚成了小溪便在那石板路上流过。 而这时便有一组组的中国士兵在那村子里纵横交错的小巷里快速而又尽量轻盈的前行着。 郝瞎子他们本来就是守这个村子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村子里的情况。 “既然小鬼子没有发现咱们,那咱们肉就挑大块的捞!”这是郝瞎子的原话,他以最快的速度制定了战斗方案。 最大块的肉当然是指在这个村子里日军屯兵最多的地方。 日军在哪个村子里屯兵最多?那当然是村中间的那个大户人家。 那家石头墙大院子,房舍在村子里是最高的也是最结实的,当时郝瞎子就是把自己的连部设在这里的。 那么日军呢?日军也是人,郝瞎子才不信日军指挥官会有这么好的高墙大院不住去住那小趴趴房呢! 所以在他制定的作战方案里,全连三个排一百来号人中,有两个排负责这个大户人家,另外一个排又分成两部分去解决两头村口的日军。 而进攻这个大户人家的两个排又分出几个人进行左右侧翼的警戒与防护,剩下的人分成两组一前一后去堵这家的前后门! 郝瞎子他们对这户人家是如此的熟悉,他们根本就不用侦察地形都知道日军应当在哪个屋子里。 就比如那个大户人家的前门处有一个门房,日军的哨兵肯定是在那个门房里避雨呢,谁叫现在下雨呢不是。 他们只需要干掉那门房子里的日军岗哨,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里一冲,在里面的日军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人冲到窗户下把手榴弹往那房子里一塞,那里面的日军也就被解决掉了。 不过这一切都与商震关系不大了,只因为对院子里日军的攻击郝瞎子并没有让商震参与,商震、李清风、大老笨、王小胆还有那个卢一飞就是负责在大墙外进行侧翼警戒的少数人中的一组。 “凭啥不让咱们去?有现成的好劳力不用,是不是那个郝连长的脑袋瓜让驴踢了!”躲在大墙外一屋子里处的大老笨不满的说道。 大老笨当然有理由不满,他的力气大,他虽然不能够把集束手榴象单个手榴弹那样甩出去,可是他也绝对会比别人甩的远。 “这都不懂。”趴在窗口看着雨中街道的李清风便道。 “你又懂?”大老笨不服。 “我当然懂。”李清风回答。 “为啥?”大老笨问。 “这个仗好打,怕咱们抢了他的功劳呗。”李清风回答。 不得不说,李清风就是聪明,就郝瞎子这么布置多少还是有这方面原因的。 这时同样趴在窗口监视着外面的商震转头瞥了一眼趴在另外一个窗户前向外看的卢一飞忙说道:“清风你别胡说,仗哪有好打的。” “本来就是嘛。”李清风嘟哝了一句。 虽然说李清风打过的仗有限的紧,可是他也搞不明白,就这个大户人家的侧翼有什么好看的?他们目光所及处除了那石板铺就的街道,就是那家足有四米高的大墙。 他就不信了,就以日本人的小个子又怎么可能翻墙而出,当小日本是他李清风呢? 只是此时的李清风却哪知道商震心中所想呢。 商震还真的就不愿意跟着郝瞎子去打大院里的日军。 至于原因嘛,他内心里认为郝瞎子的计划是有纰漏的可偏偏他又无法说什么,谁叫人家郝瞎子是指挥员呢。 自己如果把话说多了,第一郝瞎子未必会听,第二,人家郝瞎子可是知道自己大小那也算是个军官了,自己要总是越俎代疱,人家郝瞎子再有别的想法。 依商震看来,既然日军的防备是如此的松懈,其实他们完全没有必要非得从那正门冲去进,完全可以在左右高墙处搭人梯爬进去再对日军发起攻击嘛! 这是一个大户人家,大户人家那里面的房子可不是一个两个的。 如果他们在门房处闹出动静来,院子里的日军就会警觉,那么想将日军一举歼之想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而如果能够逾墙而入,便可以将人分成几个小组同时把手榴塞到有日军的屋子里,只要不漏屋子,那么日军就很难组织起有效抵抗了。 只是这种事哪轮到他做主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听从命令,老老实实的在这个大院的侧翼负责警戒。 现在商震所用的依旧是三八式步枪。 现在能有这样的一支步枪已经不错了,尽管他格外怀念自己有二十响盒子炮的日子。 雨依旧在下,在商震他们沉默的待待中,突然在大院那里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打起来了!”一听那爆炸声,大老笨脸上便现出了兴奋的表情,可是随即他就“唉”了一声。 他之所以这样,那无非是因为大院那头的战斗他参与不了,他心中难免有所遗憾。 而此时商震心中也是有所遗憾的,还是打早了啊! 日军不可能在同一个屋子里,那要是能各个屋子的战斗同时打响那该有多好。 不过接下来商震就不用遗憾了,心里在想着事情可并不耽误他一直看着外面, 自己是什么任务他又怎么可能忘。 如果战斗是一场戏剧,那他就是一名台上的演员,他是来参加演出的,他可不是来看景儿的! 商震忽然看到斜对面的一扇小门忽然开了,随着那门的打开那门里可是出现了一名日军持枪外抢的身影。 先前商震带着李清风、大老笨、王小胆还有那卢一飞到达这里的时候,他眼见雨中的街巷空无一人就没有对大墙对面的房屋进行探查,便带着那四个人在巷口的一间破屋子里藏了起来。 整场战斗,大院里那才是重点呢,大院那里先打响无疑会给日军造成的损失最大。 那要是万一大墙对面有日军,他这么一搜把战斗打响了,反而就喧宾夺主会让大院里的日军有了提防。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在一场战斗中,哪怕只是一名普通士兵的战斗员能够领会指挥员的意图那也会自动为大局服务的,这点很重要! 先前商震倒是也注意到斜对过的那些人家的门,可是他无论如何却也没有想到日军会从那扇门里出来。 蚊子再小也是肉,商震心里想着便自己步枪的保险打开了,而当那名日军刚冲出了那道小门之际,商震手中的步枪“啪”的一声便响了起来。 子弹直接洞穿了那名日军的脑袋,可是就在那名日军摔倒之际,商震却看到,哎呀,那后面竟然还有日军,而且看那雨中的身影还不是两名三名的。 “打啊,别让鬼子冲出来!”商震嘴里喊着拨动着枪栓,可是心里想的却是这是一个什么特么的情况! 正文 第909章 撞网的鱼 谁也搞不清那是什么情况,也没有时间搞清,反正从那个小门里正有日军往外钻。 在商震的带领下,卢一飞、李清风和大老笨便也纷纷的向那小门里射击。 虽然说他们几个用的都是步枪,可到底还是在这场战斗中抢了先机,着又有两名日军被倒在了那小门处,那里面也不知道是有几名或者十几名的日军便不往外冲了。 “别有子弹就乱放,我第一枪,清风第二,卢一飞第三,大老笨第四,大家轮流开枪,不能让枪有断溜的时候!”商震大声命令道。 本来他们就五个人五支步枪,那小门里的日军还不知道有多少名呢。 步枪终究不是轻机枪或者盒子炮,一旦赶上他们都把枪膛中的子弹打光了的当口,日军再乘机冲出来呢! 商震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不能说他从来不犯低级错误,可是他意识到了问题自然就要指挥战斗的。 至于说用步枪打不中斜对面的小门,商震还真就不大信。 步枪不是手枪,只要掌握了射击要领,在几十米内打中一个人那要简单的多。 卢一飞是老兵肯定不成问题。 李清风和大老笨到现在也已经打过几十枪了,远了打不中,就这样的距离就算不能把往外冲的日军打死那打伤也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王小胆嘛,商震压根就没叫他,如果说王小胆也能打中日军的话,商震认为那就算是偏得了。 到了现在大家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商震已是看出这王小胆的胆子确实是不大,尽管这家伙正在努力让他自己变得胆大起来。 商震他们几个全神贯注的就盯着对面的那个小门,而这是他们身侧的大院里枪声与爆炸声就连成片了。 虽然看不到可是商震也能猜到,这是郝瞎子他们终是与日军打起来了,只是听那枪声与爆炸声的频率,他就觉得那定是把本来可以打成的歼灭战打成消耗战了。 否则的话,还开什么枪?不管多大的屋子不管屋子里有多少鬼子,那都不是几颗手榴弹解决不了的! 商震正想到了手榴弹时突然就见斜对过的窗户里突然就飞出两颗黑乎乎的东西来。 虽然屋外的雨水有些模糊了他的视线,可是他以一名老兵的本能感觉到日军甩出来的是两颗手雷。 “缩回来!”商震看着那两颗手雷向自己的这个方向飞了过来他便高喊。 当兵打仗躲手雷或者手榴弹那就是本能。 商震喊完了,卢一飞李清风和大老笨真的就缩回身来。 卢一飞是老兵当然知道躲手雷,而不管李清风聪明还是大老笨不爱动脑筋,可是他们两个的身手都很好,这身手好的人反应都快。 至于王小胆嘛,就这种时候,商震就是有心管他却也没有功夫的。 可就在商震高喊着“缩回来”之后,他的本能却又告诉他,不对劲啊! 虽然说他们现在距离日军出现的那个小门有着几十米,可日军也绝没有把手雷甩到他这个位置的本事。 手雷不是手榴弹,一个人就算是站起来带助跑的也只能投出四五十米罢了。 而日军现在只是从一个屋子的窗户里往外扔手雷。 在东北整个的窗户那都用一块厚玻璃砖做成的,那叫大亮子,可时下的中国却哪有什么大亮子,就算是富贵人家大多数那也是贴窗户纸的。 贴窗户纸的窗户扇不可能大,那都是格子的。 就算那窗户上面的窗户纸完好无损,可是有那相对细密的窗户格子,为了保证甩出的手雷不撞到窗户格子上日军也不可能用多大的力气。 那么问题来了,日军往外甩手雷做什么? 就这种事情换成别人可能还会寻思一下,可商震是谁? 就在他眼见着日军的那两颗手雷也只是落到了街面上溅起水花之际,他忽然就把身子挺了起来,同时那步枪就再次抵肩了。 “轰”“轰”那两颗手雷几乎同时炸响,有弹片呼啸着从他的头上飞过,打得他们藏身的屋檐处“当”“当”直响,那那手雷炸响之处腾起的密集水滴便如在街面上绽放出来的两朵花! “起来盯死对面!”商震再次喊道,而他抵在肩窝的那支步枪的枪口也随着他的目光挪动了起来。 果然,日军从窗户处甩出的那两颗手雷也只是给他们往外冲做掩护罢了,那个小门处又有日军身影闪现。 到了这时,商震他们哪还顾得什么开枪的先后顺序,先把这拨鬼子按住再说吧! “啪”“啪”“啪”,枪声再次响起,有试图从那小门处往外冲的日军被打倒,可与此同时,有那从窗户口处把枪探出来的日军同样被打倒,那是被商震打的。 “对面!”就在这个时候,王小胆突然就高喊了一起,几乎与此同时就又是一声枪声在商震他们的耳圈响起,接着就是王小胆“啊”的一声惨叫。 对面?商震就是商震,他心思电转,一转枪口,然后他就看到就在自己对面的一个窗户处有日军已是现出身来。 “啪”“啪”商震手中的步枪与对面那名日军的枪声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那名日军中枪身体往前一倾就趴在了窗台上,他手中的枪掉到了地上头也垂了下去。 而商震就听到有子弹从头上飞过的声音,有细碎的木屑溅在了他的耳根处火辣辣的痛,那是那名日军射出的子弹把窗棂击碎了。 “手榴弹!”商震高喊着一缩身就把掖在腰间的一颗手榴弹拔了出来,他拧帽扯绳就把那颗手榴弹从窗户里丢了出去。 一个村子的街道又能有多宽?商震眼见着那手雷正落在对面窗户下的墙根处。 手榴弹到底不是手雷,在商震那一丢之下,也只是骨碌了一下便停住了。 “缩回来,手榴弹!”商震往回一缩躲到窗台后面再摸手榴时,他丢出去的那颗手榴弹便轰然炸响。 这日本鬼子还真贼啊! 商震再次摸手榴弹时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日军眼见那扇小门已经被中国士兵给封锁住了,人家却是另僻蹊径,也不知道那斜对面的那些人家是相通的,或者日军穿屋过院咋的,人家在斜对面用手雷掩护,真正的突击却已经是转移到他们对面来了! 商震边摆弄手榴弹便向自己这头看,而这时他就看到大老笨正把一颗手榴弹从窗口丢了出去。 只是他也把手榴弹丢完了却又叫了声“忘拉弦了”。 可不是么?大老笨枪那玩熟了的,可扔手榴弹却是头一回。 好在这时,卢一飞和李清风相继把手雷扔了出去,至少目前也算解了燃眉之急吧。 商震余光瞥见王小胆此时正也缩在那墙角处正手捂着肩膀在那呲牙咧嘴呢。 看样子那家伙没事,也只是头一回开枪让那开枪时所产生的反作用力撞了下肩膀罢了。 一瞥之间,眼见己方人没事,商震心头这才略略放松,可随即他就又把步枪抄了起来,正面的日军应当是被手雷阻住了,可是斜对面的日军应当也冲出来了吧! 本来呢,商震以为他们这里也就是个警戒任务,打打日军的漏网之鱼啥的,可是谁曾想对面的却还有日军,日军如果是鱼却直接就往网上撞,这个也挺愁人啊! 正文 第910章 没有什么敌人是手榴弹不能解决的 “轰”有爆炸就在商震他们所守着那个屋子的外面发生,那爆炸所产生的破片打得这个红砖砌成的房舍叮当作响。 “撤出去!鬼子靠过来了!”商震高喊着,然后他也不开枪了,转身就往回跑。 卢一飞是老兵了,内战他打过,外战他也打过,可是他真的没见过商震这样婶儿的。 是的,日军挺多,反正比他们五个人多,按理说他们是应当坚守阵地的,那咋说撤就撤? 可是他心里这么想却也没耽误他抽回步枪转身也往回跑。 只因为他内心里觉得商震本事大,甚至比他们连长郝瞎子本事还大,比他本事大他就服! 商震他们是在这间屋子里临街的窗户处对日军进行阻击的。 他们所在的这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可是那屋子里也不只是一个房间,商震说跑就跑就钻进了另外一个房间,他听到后面脚步声扑通通的响知道那是自己人都跟出来了。 这个时候他哪还顾得回头却是直接就奔后窗户去了。 作为老兵,商震太明白了,这个屋子真的不能再呆了,那不是守不守阵地的问题,敢不出去人马上就死了,死人还守屁个阵地! 而接下来也正是如此。 商震闭上眼睛往前一跃,就听“嚓咔”一声响,就时下的民宅的木窗如何能架得住他这一撞,于是他连人带着那被撞断的窗格子就飞了出去! 而商震也只是才落地滚起,后面的屋子里便“轰”的一声闷响,那是有日军终是靠近了他们藏身的屋子把手雷从窗户外塞了进来。 而这也正是商震要转身就跑的原因,他们知道从屋子里往外扔手榴弹,人家日军就不知道从外面往屋子里扔手雷吗? 待到爆炸声过后,商震才有功夫蹲在原地抬头看自己伙这几个人。 而这时,他却惊讶地发现,大老笨和王小胆竟然先他一步出屋子了! 只是此时的商震却哪有时间去问这两个人什么时候从屋子里跑出来的。 固然大老笨正哈腰从手榴弹箱子里往外拿手榴弹呢,而王小胆手中却攥了一颗手榴弹正扬手向房子上面抛去。 行不行啊,这小子没把手榴弹扔过屋脊再从那瓦面上出溜下来! 商震正想着呢,可是这时卢一飞就从屋子里钻了出来,而接着就是李清风,这两个人都造得灰头土脸的,不过看样子由于屋子里间壁墙的遮挡并没有让日军的手雷伤到。 只是卢一飞和李清风身体这么一挡,商震就没有看到王小胆抛出去的那颗手榴弹到底如何了。 不过这头并没有发生爆炸,须臾之间房子那头便传来了一声爆炸,而随后还有日军的惨叫声。 有日军惨叫那自然不是被炸死而被炸伤了。 看样子,王小胆抛出去的那颗手榴弹终究是没有骨碌了回来而是起到了它应起的作用。 至此,商震看出好处来了,他跳了起来也奔那箱手榴弹去了。 大老笨力气大,不用白不用,在这次战斗中,大老笨真的就扛了一箱手榴弹过来。 只是商震并没有让大老笨把那箱手雷放到屋子里。 商震之所以这么做,那也只是战斗习惯使然。 打仗的时候,大批弹药的存放点那肯定是要离前沿阵地有一定距离的,否则对方一炮过来岂不会把阵地前沿给一窝端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箱手榴弹于商震他们来讲真是太重要了! “清风你看着门,别让小鬼子冲过来!别的人快扔手榴弹,远的近的都扔!”商震再次说道。 说完了,他也抓起一颗手榴弹去帽拉绳向房子那头扔了出去。 “大老笨,往后退,你这样扔不远!”商震再次命令道。 大老笨应了一声一手攥着一颗手榴弹就往后退,而王小胆却也拿了两颗跟着往后退。 在和商震初识的时候,大老笨枪瘾已经过了,这回他却是又要过手榴弹的瘾了。 大老笨真的笨吗?他的笨也只是不通世务罢了,可若说扔手榴弹的道理他却也是能想明白的。 要想把手榴弹扔的远那出手也不能太高,光扔高了那就扔不远了。 刚刚他身前就是房子,为了防止把手榴弹砸到房子上再落回来,那也只能把手榴弹往高抛。 那么商震让他往远处退不就是为了让他把手雷扔的更远一些吗? 谁知道对面有多少个鬼子,七八个,十来个,还是二三十个,可是没有什么不是手榴弹不能解决的,一颗不行就用两颗,两颗不行就用四颗,四颗不行那就用一箱嘛! 李清风又往那屋子里扔了一颗手榴弹,那是防止日军通过房子冲过来,可是商震和大老笨却已是接二连三把手榴弹隔着房子甩了过去。 “轰”“轰”的爆炸声里,雨依然在下可是却也没有压住那满街的爆炸所产生的硝烟的气息。 而当爆炸声歇止后,商震已是和大老笨躲在了房子的房山处了,对面的那个房子的房山处则是卢一飞、李清风和王小胆。 “都别抻头!”看着自己这四个兵,商震也只能再次操心的吩咐。 “为啥?”果然,大老笨又问为啥了。 “咱们现在可是小鬼子打扮,自己人出来再误会了。”商震也只能解释,大老笨便“哦”。 “对了,先前你咋和王晓先跑出来了呢?”到了这时商震才有机会问大老笨。 只是他嘴里问大老笨,自己却已是小心翼翼的把头从那墙后往外探了。 谁知道就这个大户人家高墙外的一条街是个什么情况?他不让别人抻头看那是怕他们遇到危险,可他自己那却是必须看的。 “在屋子里就那两个窗户挤不开,王晓说咱们还有一箱手榴弹没用呢,我就和他跑出来了。”大老笨解释。 一听大老笨这么说,不知道怎么的,商震忽然就想到了虎柱子。 这还真的是啥人啥命啊。 在战斗之中每个人都在想着保存自己杀死敌人,可有时能否活下来那真的是看运气的。 在运气这点上,大老笨就和虎柱子很相象,人家能歪打正着不丢性命啊! 不过,商震内心的感叹也就到此为止。 当他把头伸出去之后就看到大墙外面的大街上已是乱七八糟的倒下了些日军。 那日军多了没有,二十来人还是有的,并且有两名日军的伤兵正在那雨中挣扎着往他们原先出来的那个屋子里爬去。 雨已经小了一些,可是下雨形成的水溜还在,偏偏商震现在藏身的位置有些低,于是从上面流过来的水那都是淡红色的了。 不过这也只是商震一瞥之间的事,他的注意力随即就集中在了街道对面的房舍处,露面的日军除了死的就是伤的,只有藏在暗处的日军才最可怕啊,不知道对面的房舍里还有没有。 要不,等大院里的战斗结束了再束清残敌?商震思索着,只是这天色—— 正文 第911章 日军的黑枪 天色黑下来了雨也停了,火光下有中国士兵正端枪在巷弄里走过那是在搜索残敌,而在街面上横七竖八的卧躺的日军尸体旁同样有中国士兵在翻找着,那是在打扫战场。 有一个人拎着一把盒子炮就在那街上站着指挥着士兵,那是郝瞎子。 “东北佬!死东北佬!卢一飞!卢一飞!”郝瞎子扯脖子喊,可是他并没有得到他想要听到的回应。 “连长,没有看到他们,不是他们和日本鬼子同归于尽了吧?”一手拿着一支步枪一手拿着把王八盒子的一排长跑过来报告道。 那一排长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他们在那个大户人家里与日军战斗的时候,听到院外的爆炸声也是响个不停。 等院里战斗结束他们再冲出来时也吓了一大跳,眼见着那大墙外的那条街上横七竖八的竟然倒卧着二十多名日军。 不用问了,这些日军那肯定是被商震和卢一飞他们打死的,或者说是被他们用手榴弹炸死的,先前大老笨直接扛了一箱手榴弹他们都是知道的。 而商震他们几个除了大老笨那四个人穿的可都是日军的服装,若与日军作战时阵亡了,天太黑也没有火把照亮,有些黑黢黢的地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情况,要是商震他们阵亡在那里了,不天亮谁又能看到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说啥都早。”郝瞎子回了那一排长一句,接着就又高喊了一声,“全都注意警戒,尤其防着小鬼子甩手雷,仗都打赢了,别他娘的在阴沟里再翻了船!” 士兵们接着忙碌,而此时的郝瞎子已是有心得意满的一种感觉,原因是这回真的打胜仗了。 他们突袭了那个大户人家,消灭了近四十名日军,而当他们从那大院里赶出来时,就见商震他们所防守的大墙那一侧,竟然也发现了二十来具日军的尸体。 至于自己人嘛,阵亡十七人,伤十六人。 在郝瞎子看来,哪有打仗不死人的,以这样的代价取得这样的战果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就他带的这些兵新兵老兵参半,有的那些新兵还是头一回用手榴弹,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已是殊为不易了。 只是那个东北佬死哪去了呢?难道是真死了?郝瞎子真不信。 他以一个老兵经验可以确信,都说东北人实在,实在个屁!那个姓商的东北佬精的跟个伶俐鬼似的,不是如同东北人所说的那样,趁着夜色尥杆子了吧! 而且,那个才成万和才虎也不见了,却也同样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娘的,不是也尥杆子走人了吧,都他娘的是滑头啊!”郝瞎子气得骂道。 只是他这么骂,他身旁的那两个排长便交换了下眼色,就郝瞎子的这话他们实在是不敢认同啊! 在一开始进行战斗分工的时候,他们两个排长当然就在旁边听着,他们可是知道商震那伙一共就五个人,这五个人打死了二十来个鬼子,这战斗力简直爆棚啊,无论如何那也是和滑头扯不上的。 只是郝瞎子所不知道的是,此时他在叨咕商震,可有人却也同样在叨咕着他,那是卢一飞:“我猜我们连长肯定是在骂你。” “骂我嘎哈?”商震表示不理解。 “他骂人那是习惯。”卢一飞笑道。 “得,那我还是等他气消了再回去吧。”商震笑道。 他们几个低声说话的地方离郝瞎子所站着的地方其实并不远,那也就是五十多米的距离,只不过他们是躲在了街道尽头一间小二楼上面的阁楼里面,火光照不到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 其实,商震所说的等郝瞎子气消了再回去那只是个玩笑话,至于真实原因商震已经跟他这几个解释过了。 “咱们还是别往跟前凑合了,暗处肯定有活着的小鬼子,到处乌漆抹黑的,连长他们还敢点火,他们也不怕那小鬼子给他们打黑枪!”这是商震的原话。 商震打鬼子就这么干过,他可不认为日军就不会这么干。 所以吧,今晚上他们这回可真的就是在那屋顶上“看看景”,要归队那也是明天早晨的事情了。 “我都饿了。”这时大老笨低声叨咕道。 “忍一宿吧,想活命该胆大时要胆大该胆小时那一定不能打,一会儿咱们找个地方睡一觉去。。”商震说道。 商震也只是在谈自己的经验,可是接下来,他的话便得到了印证。 就在他们眼见着打扫战场的士兵们开始撤离的时候,突然枪声就响了 在那“啪”的一声枪响里,商震下意识低头的同时就看到本是站在街心的郝瞎子直接就倒了下去。 商震本能就去寻找那枪击的方向时,他就又听到“啪”“啪”“啪”那杂乱的枪响声,然后那街心就又有人倒了下去! “哎呀!”本来还百无聊赖的大老笨和李清风就把身体挺了起来。 “别说话,快听!”这时卢一飞已是低喝道。 现在前方自己人遭了枪击了,有士兵已是高喊了起来,而他们距离那里可是真的没有多远,那才五十多米他们也就是没有现身罢了。 所以卢一飞很想搞清前方是什么状况,他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不会是连长郝瞎子遭了日本鬼子的黑枪了吧? 和日军做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冲日军打黑枪那肯定也先打当官的啊! 只是此时枪声依旧在响,中国士兵也开始反击了,一时之间又如何能够听得清士兵们喊的是什么。 “小鬼子在左前方,大墙外的屋顶上,而且还不是一个点!”而也就在卢一飞正做着不好的猜想的时候,商震却说话了。 于商震来讲,现在不是关心谁阵亡的时候,而是如何把那藏在暗处的日军干掉! 商震都奇了怪了,这小鬼子怎么也有打黑枪的习惯呢。 他当然知道黑暗之中藏了日军,不过他也知道,不仅自己知道,郝瞎子想必也知道,只是未曾想日军的报复会来得这么快! 刚刚为了确定日军枪火的位置,甚至他都伸起手遮住了自己的右面,用以抵消那堆火对日军枪口焰所产生的遮蔽作用。 “那咱们咋办?”卢一飞问道。 “你们在这守着,我下去看能不能干掉那几个鬼子。”商震想了想说道。 “咱们现在五个人呢,那打仗哪有只你一个人上的道理。”卢一飞不同意。 “上多了没用,我过去后只要听到动静那就都是小鬼子就扔手榴弹了,去多了分不清敌我。”商震回答。 正文 第912章 截敌退路 商震下去了,一支汉阳造步枪两颗手榴弹。 那支汉阳造是卢一飞的。 他之所以要带汉阳造,那是因为汉阳造可是比三八式步枪短不少。 这回他发现了日军的大概位置,估计还得是黑暗之中的巷战,他又不与日军拼刺刀,到处黑乎乎的,那当然是枪短才听摆弄,要是手中有盒子炮那就更美了。 当然了,盒子炮暂时还弄不到,商震也只能想想。 至于说他现在在腰里掖了两颗手榴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商震他们可是经常游离在大部队之外,没有弹药补给他们又到哪弄手榴弹去,所以那打了鬼子抢浮财也就以战养战了。 只是他还真的就习惯用日军的手雷了,腰间现在掖了两颗手榴弹感觉还真的有点别扭。 说往腰间掖手榴弹那也只是偶一为之罢了,真要是战斗中往腰带上掖手榴弹那有多不方便可想而知,说不定一撅屁股那手榴弹就掉下去了。 战斗终究不是影视也不是儿戏,一个人身上的负重终究是有限的。 黑暗之中,商震双手持枪将那枪口对着天空小心前行。 由于扮成了日军,他现在所穿的自然是日军的大头鞋,身上衣裤已经湿透了,身上冷也就罢了,偏偏那棉裤紧紧的箍在腿上让他迈起步来实在是举步维艰。 都是肉体凡胎,纵使象商震身体素质好也只是比平常人更能忍耐一些罢了。 正所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也只是有人在负重前行罢了。 商震就这样边聆听着斜前方的动静边在那石板铺就的小巷中前行。 日军给郝瞎子他们打了黑枪,商震可是看到在枪响的刹那,郝瞎子便倒了,商震知道以日军的枪法,郝瞎子应当是够呛了。 只不过这场战斗目前并不算完,日军打了黑枪,郝瞎子手下士兵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有士兵负责还击,有士兵端枪就冲了出来。 总体而言,中方人多日方人少,中方在明日方在暗,日军往外逃那是势所必然的,而现在商震所要做的就是推断日军撤退的线路,抢在日军的前面对日军进行阻截。 枪声依旧是在杂乱的响着,商震甚至能听到不远处的房上有子弹打出的“当”“当”的声音,不过,根据那弹着点判断,己方士兵肯定不知道日军躲到了哪里,那弹着点很分散。 不过躲在街角处的商震一直没有看到自己这头有向中国士兵追杀而来的方向射击的枪火。 这样可不行啊,这样可找不到小鬼子啊! 想了想,商震便习惯性的把步枪往身后一放,可这时他愣住了,他持枪的手也停住了。 他想上房,上房后他当然不能站着,可是趴着高看的也远不是,他本来是想把枪背在身后的,可问题是卢一飞的这支枪竟然没有背带! 我去,这仗打的,商震在心里无声的骂了一句。 干活的人都都喜欢用趁手的工具,而战士打仗那也是如此。 商震从卢一飞那里拿枪时走的匆忙,他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这支枪没有背带。 没有背带他就不能把枪背上,他要上房,不能把枪背上那他就不能把枪带到房上去。 而这时商震便又听到自己所藏身的房子的另一头房顶上传来了“啪”的一声,那是子弹击中了房上的瓦片。 不行,必须得上了,再不上就晚了,商震果断的把手收了回来把那枪就放在了墙根下,然后他抬头向上看。 虽然今夜雨停还未出星月,可有着远处火光的映衬,商震还是看到了头上的屋檐。 商震后退助跑蹬墙上蹿,他成功的抓到了屋檐上的椽子,片刻功夫就攀到了屋面上。 而当他趴到那屋面上时感觉腰里不对劲,他下意识的回手一摸,还好,两颗手榴弹都在,只不过在刚才自己攀房的过程中,有一颗却已经快被挣落出去了。 我去,商震忙做了一个深呼吸。 现在说别的没用,还是先看敌情吧。 商震在那湿滑的瓦面上往上爬,还好,这里屋瓦足够厚,否则自己一使劲再把那瓦压断了。 当商震爬到屋脊那里时便探头往前方望去。 枪声依旧在响着,看那枪火闪亮的位置离他还是那不远不近的距离,可是商震却依然没有发现有枪火向己方士兵闪亮,换言之,日军依旧没有开枪。 这回可有点麻烦啊! 商震耐下性子接着观察。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枪声响起,看枪火依旧是往外围射击的,换言之,那枪还是己方士兵打的。 开枪这小子胆挺大啊,这小鬼子藏在了暗处他还敢追出来开枪。 商震不由得感叹。 可也就在这片刻之后,商震就看到刚刚那枪火闪亮的位置忽然便有白光一闪,同时那“轰”的爆炸声便传入了他的耳膜! 这是刚刚那名向日军胡乱开枪的己方士兵遭到日军的暗算了。 而此时商震却不惊反喜起来,他管不了那名己方士兵的死活,重要的是自己怎么干掉在那暗处的日军。 商震还是头一回看到日军在兵力不占优甚至只剩下残兵的情况下,竟然还会疯狂报复。 现在的他也不知道郝瞎子他们那些人被日军给打死几个了,可如果不把黑暗之中的日军除掉,那中国士兵说不定会被暗算多少个呢。 只是想把象耗子一样藏在黑暗之中的日军找出来干掉谈何容易,本来商震已是打算,实在不行自己就在郝瞎子他们的外围替他们值上一夜哨的。 不过, 至少现在不用了,刚刚那声爆炸就是线索。 那名在黑暗之中甩出手雷炸了己方士兵的日军士兵绝不会超出炸点的四十公尺范围。 而日军为了自己的安全也绝不可能藏在刚刚被炸到的那名己方士兵的后面,所以肯定是在自己这头的接近半圆的范围内。 下去现在?下去就下去! 商震收回身仰脸躺在屋面上,他胳膊肘支撑着身体,屁股在下面摩擦着,顺着瓦面就往下出溜。 很快他就出溜到了那屋檐处,当他身体下坠胳膊肘已不足以撑住那往下的滑力时便往下一出溜,他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而这时他却没忘了一伸手,他就跟脑后勺长了眼睛一般,右手直接就抓住了屋檐上突出的椽子。 他的力是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那一抓之下身体便是一顿。 而有这一顿就足够了,商震松手终是落到了地上,虽然身体也是一蹲可终究没有弄出大的动静来。 商震在那墙角处摸索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双手持着那支步枪沿着那的巷弄向前摸去。 抗战之关山重重 正文 第913章 除恶务尽 商震往前走着,这时他就听到不远处有士兵已是高喊了起来:“栓子!栓子!”“咋了?”又有士兵问。 “快来人!栓子让小鬼子给炸伤了!”又有士兵喊。 我艹,商震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时候你们聚什么堆儿啊! 自己该出声还是不该出声呢,商震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就听到不远处就是“当”的一声,随即就又有士兵高喊了起来:“卧倒!”然后就又是“轰”的一声,那是又一颗手雷炸响了。 商震一咧嘴,这时他忽然就有一种回天乏力的感觉。 他咬了咬牙稳了下心神接着前而行去,而最终当他走到那巷子尽头的时候那里正好是一个十字路口。 就在这儿守着吧,除非日军穿墙而过,那走过十字路口的可能性无疑是最大的。 商震再次开始了等待,过了一会儿他隐隐约约的看到有两个人影从对面的巷弄里钻了出来。 应当是日军吧?商震把自己手中的步枪端了起来。 以他现在的枪法毙掉其中一个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在这一刻他又犹豫了。 这个可以说成是商震的优点也可以说成商震的缺点。 优点,多谋善断,绝不会在一条绳上吊死,思维那是发散的。 缺点,由于要考虑自己所做的每件事的利弊有时就不会很果断,反而不象虎柱子马二虎子这样的士兵想到哪就干到哪。 商震现在犹豫的是,自己是不是让自己暴露出来,如果那样的话,日军肯定还有漏网之鱼啊! 这就是一种选择,是先杀个侵略者泄泄心中怒气,还是顺藤摸瓜除恶务尽? 可也就在他犹豫的这功夫,情况再次发生了,突然对面就响起了“突突突”的机枪声,而就在那机枪打出的流光里,商震注意到有一个人影直接就倒了下去。 哎呀!真是意外之喜呢,郝瞎子手下的士兵也不是白给的,到底还是打倒了名日军! 商震内心惊喜着,就见一个影奔自己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在这一刹那,出于对日军的仇恨他本能一攥手中步枪,可是就在他刚要拉动枪栓之际就听到自己的左面传来了一声话语。 而就那声话语让商震一惊! 商震敢保证,那声音绝不是中国人所发出的动静,那是在母语里就具有的一种东洋味,他本能的就把步枪的枪口一甩指了过去。 只是到了现在他所处的位置那光线更暗了。 看对面跑过来个人,多多少少还是能借点远处郝瞎子他们所弄出来的那堆火光的,而到了这里他所能看到的也只是街对面那模糊的屋角。 人都是走过夜路的,那所看模糊的时候,所看到的任何物体都足以引起人的联想,比如一件挂着的衣服可能就会让人以为那里有人,所谓“人吓人,吓死人”。 而现在也是这样一种情况,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模模糊糊,看到了却也不能确认,这和什么也看不到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商震看到了那里有日军,那日军肯定也就看到了他,那就是一场遭遇战了,谁死谁生那还真就不好说了! 商震眼见着无法看清对面的情况急转目光时就看到从十字路口那端跑过来的那个人影,那却正是奔那里去的。 看来对面真的有日军的策应啊,一个十字街,自己和对面的那个日军各占了一角,这是没碰到一堆儿啊,也不知道这是自己或者那个日军各自的幸运或者不幸! 既然日军有策应的,商震就决定不再开枪了,谁知道后面是不是还有日军。 这伙日军挺难缠啊!真得除恶务尽了! 商震觉得自己应当跟着这两名日军,那万一日军要是有老巢呢? 想到这里,商震端着那支步枪哈着腰蹑手蹑脚的就往对面走去。 他的目光可不是一直盯着对面的,同时还扫视着脚下,这可是刚下完雨,街道哪有那么平的,有的地方现在还有水洼呢。 他要是不小心“啪嚓”一脚把水踏响了,若是日军向他开枪也就罢了,可若是扔一颗手雷过来呢? 此时举枪行进的商震小心的避过了脚前的小水洼,而对面嘛,至少他没有看到有人探出头来,想来那两名日军已经在撤退中了。 商震真的已经很小心了,可是战场就是战场,那不可预料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忽然间他就听到了枪声,然后有子弹贴着他前胸就飞了过去! 当然了,等他感知到这一刻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的贴到了所要到达目标的墙角处。 真的只响了一枪,可是现在商震一点不夸张,他真真切切的能感觉到胸口口被子弹擦过地方那是热的甚至还有点焦糊味,那是灼热的子弹与湿漉漉的棉衣摩擦的结果。 人反应再快那也不可能有子弹的速度快,所以说,战场上能活下来人别说什么自己本事大,那就是命大! 打了半天,让人家小鬼子给放倒十来个总有吧,可小鬼子却只打到了一个,完了还差点儿把自己误伤了。 商震内心吐槽着,又扫视了一眼子弹的来向,这回不再有子弹飞过来了,而那头动静也没有了,想来郝瞎子手下的士兵眼见夜色太黑实在无法搜索残敌已是撤回去了。 妈了炮的,你们撤的晚就是为了最后打我一枪吗? 商震内心里终是把东北人的本色露了出来,然后他端枪小心的绕过街角向前方走去,他需要找到那两个或者更多日军的下落。 两个小时后,商震贴身站在了一个门斗旁。 门斗都是紧贴着主屋搭建的,一般起到御寒的作用。 所以那门斗很粗糙,是用薄木板皮搭成的, 而商震却就在门斗的外面保持着弓步突刺的姿势,他手中端着则是那支他从卢一飞那里拿来的汉阳造步枪。 那支汉阳造步枪的前端已是没入了那薄薄的板皮之中,只因为商震是隔着那薄木板把刺刀硬捅进去的,那把刺刀已是扎透了一个人,一名日军! 狗日的,真鬼道儿! 商震小心翼翼的思索了两个小时最终他才确定了日军藏在了这里,最终他用这用这招隔板刺牛直接将这名日军穿透了,就象钉死了一只趴在墙壁上的壁虎。 拔枪吗?拔枪的话那家伙肯定会堆下去,万一要是有声呢? 所以商震直接撒手,穿透了这名日军的步枪就卡在了那板皮上,于是那日军不倒。 而这时商震就在摸手榴弹了,他把自己带来的那两颗手榴弹手柄上的盖子都拧去了,然后他一手攥着两颗手榴弹,一手捏着两根引绳便进了那门斗。 “当”“当”,商震用脚尖轻轻的踢了踢正屋的门。 而就当里面有人开门将那门露出一道缝的时候,商震的脚一探一曲用膝盖用力一顶那门,里面的人毫无防备便“呀”的叫了一声,这时商震双手一动,引绳拉开,然后他就把那两颗手榴塞进了屋内! 抗战之关山重重 正文 第914章 被捏在一起的沙子 商震其实也是才赶过来的,本来他是不想干涉这样的乱局的。 自己又不是四十军的人,可管不着人家四十军的兵。 他本以为即使郝瞎子阵亡了,那也能剩下个军官啥的呢,却哪想到那一排长二排长却也都阵亡了,昨夜日军的黑枪虽然没有打死多少人可却也让郝瞎子这个连没了主心骨。 当他眼见着那乱糟糟的局面正想着是不是该管的时候,他却看到才成万竟然出头了。 才成万一出头商震心中就是一凛,才成万为了自己活命那都能把数百壮丁给卖了,那要是这小子乎乎悠悠的再取得这支军队的领导权,关键时刻别再把这些士兵给卖喽! 所以商震才站了出来。 而商震作为一名老兵当然知道士兵们最吃哪一套。 西北兵也好东北兵也罢,就算是其他派系的兵也一样,不要以为他们的素质有多高,有时候他们就需要一个强势的军官象牛马羊一样的嘴里骂着娘赶着训着。 长期来讲,这叫官兵不一致,肯定是会影响士气的,可至少在短期内那还是能维持住局面的。 正因为如此,商震说话时才特意学出了王老帽那样的老兵平时说话的样子。 当然了,尽管他自己觉得别扭,可外人却感觉不到的,在他们的眼里商震所说的那是自然无比流畅无比,东北人嘛,那可不就是那个逼样! “我说那是谁啊,你晃晃悠悠的嘎哈呢?”商震眼见着大多数人忙起来了,可是有几个老兵却还在那里冷眼看着自己呢,而才成万和那个才虎也在其中。 这个不用猜都知道,人家那是不服气那是不想听自己命令啊。 “艹,老子干嘛要听你的?”当商震走过去的时候就有一个老兵说道。 他这么一说,那几个老兵看向商震的脸色就愈发不好起来。 “净整没用的!”商震也没客气,“你指挥好你早干嘛去了?” 商震这话便让那老兵无言以对了,是啊,如果自己想指挥那早干嘛去了。 而这时商震又说道:“没人管你们,你们乐干嘛干嘛,我又不是你们的头儿,一个连长屁大个官儿老子又不是没当过! 我只是把弟兄们暂时组织起来,等找到营里,咱们一拍两散各奔东西就好。” 说完了,商震转身就要走开。 不管这几个老兵表现如何,商震也并不想和这几个老兵起冲突。 根本就没必要的事,老兵那都是一体的,如果是一个集体观念很强的老兵,自己要是把其中一个老兵给放倒了,难免会引起其他老兵同仇乱忾之心。 这种情况就象他们那伙老兵,虎柱子经常犯虎,有时候难免被其他老兵给归拢一下。 可再怎么归拢那是自己内部人的事情,就是虎柱子再有不是那要是让外人给欺负一下试试?你看老兵们抱团对外打群架不? 商震本人就是老兵,他太明白老兵是咋回事了,他可没心思给这帮士兵当头儿。 他眼见着那个老兵不听自己的,那你不听就不听,我还懒着理你呢。 只是他想走那个老兵却还不让他走。 “一开始不是你问的我们在干嘛呢吗?咋的?一看惹不起就滚蛋了?”那老兵揶揄道。 而此时商震和这几个老兵的对话可就被别人注意到了,有新兵老兵便驻足看了过来。 商震一看这事情有点要闹大也只能又把身子转了回来大声说道:“你不用跟我穷横,自己人打嘴仗很有意思吗? 有本事大家打鬼子见真章,那也算是给郝连长和阵亡的弟兄们报仇了,你才杀了几个小鬼子敢在我面前叫号?” 就商震这句话却是又把老兵的嘴给堵住了。 商震和马二炮在一起的时候,商震枪法很准,射杀了不少日本鬼子,这事已经被马二炮给传出去了。 现在商震一提打鬼子的战绩,那老兵还能说什么?他们也有自知之明,如果马二炮说的是真的话,他杀小鬼子的数还真就比不上商震。 商震这话说的也很有水平,那都是有潜台词的,他就是没明说,别人也能想到。 反正郝瞎子是被日军给打死的,那你有本事去替郝瞎子报仇,那我就会很佩服你。 你现在打鬼子不厉害还不能替郝瞎子报仇,你想和我叫号我就理你啊?我还懒着理你呢! 这回商震说完了眼见那个老兵再无话可说这才转身走开,而那个老兵已是有点讪讪的了。 都说当兵都服能打的,这是一方面,可按照东北人的话讲,那说话叨理也很重要。 什么叫叨理?那就是直接抓住了问题的实质。 商震所说的无非两点,刚才一片乱局的时候你们没出头我出头了,我杀日本鬼子比你们杀得多。 这都是事实,事实不容辩驳! 商震走开了接着张罗事,不过那几个老兵终究还是少数,大多数士兵还是听从了商震的命令的。 并不是每个老兵都象那几个老兵那样矫情,商震所张罗的事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他们为啥不听? 再说人家商震先前也大声说了,等把大家带到营里那就和他们一拍两散,他又不可能让他们这些老兵去当炮灰,那他们暂且听商震的又有何妨? 而和那些老兵相比,新兵却是更喜欢听商震的。 别看商震也只是领他们训练了几天,可商震却从来没打过他们也没骂过他们,商震教他们做战术动作眼见他们学不会,那却是自己先做打样给他们看! 比如匍匐前进吧,前面有稀泥塘,人家商震却是先爬给那些新兵们看! 如果说,商震也算是个教官的话,那这样的教官哪个新兵不服? 而且人家商震当时还跟他们说了,你们想不当炮灰吗?你们不想当炮灰那不吃苦练出真本事来怎么行? 好话赖话谁都是能听出来的,新兵们又怎么可能听不出商震是为他们好?所以现在至少商震指挥那些新兵,那些新兵没意见! 有了商震的分派一切变得有条不紊了起来,有条不紊就高效,很快前去搜索的士兵回来了,不光带回了村子里再无日军的消息,却还带回来了商震的战果。 “嘿嘿!”前去搜索的马二炮看到商震后咧嘴就乐,然后他又看向了其他人,“你们猜,东北佬在那个屋子里炸死了几个小鬼子?” “几个?”就有士兵问。 “六个!”马二炮大声说道,还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他的伸法是伸出了张开五指的一巴掌,然后右手又加了一个大拇指,五加一得六嘛。 “才六个啊。”正在众人钦佩的看向商震的时候,先前和商震有点不忿的那个老兵说道。 “马蠢才,你别特么的在这矫情,你杀过多少个日本鬼子?”马二炮可不惯着那个老兵。 马二炮这么一说,那个老兵不吭声了。 那个老兵原名叫马纯才,只是老兵们早就把他叫成马蠢才了。 “谁打小鬼子多谁就有本事,反正回营里之前,我就听东北佬的了!”马二炮站队表态了。 很明显,别看他先前带兵出去搜索了,可是先前商震表态把大家带到营里就一拍两散的消息他却已经得到了。 马二炮那可是老兵,他这么一表态自然有老兵也表示赞同的, 比如卢一飞,新兵们不吭声可是眼神中对商震的钦佩那却也是不加掩饰的。 村子里的也就这样了,士兵们抬着那些阵亡官兵的尸体便往村外走,总是要把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掩埋的。 而就在那行进的队伍中,商震却在偷偷的对马二炮说:“你可真行,你是中国人吗?” “咋了?”马二炮不明白。 “哪个中国人比划六还象你这样,玩那五加一的,六不是这个吗?”商震边笑边比划。 是啊,中国人有手语,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用一只手用那约定俗成的手势都能表现出来,哪有用两只手的呢? “我当然知道,嘿嘿,我那么比划,那不是显得你杀小鬼子杀的多吗?”马二炮却这样回答。 商震不由得哑然失笑。 还显得多?我要是说我杀了多少个鬼子,能吓死你!你该说我吹牛逼了! 正文 第915章 分道扬镳 村外的地里多了好些座土丘,那是连长郝瞎子和其他阵亡士兵的坟丘。 近百名士兵默立在坟丘前那也是黑乎乎一片,没有人吭声。 郝瞎子,那个咋咋呼乎,甚至有时候还有些虎了巴腾的连长就这样入土了,天知道站在他坟前的士兵们在想什么。 也许新兵们在想,哎呀他死了,他了死我们就不会被他用枪逼着上前面当炮灰了。 老兵们当然不会这么想,老兵们跟了郝瞎子也有几年了,在这个过程中郝瞎子既骂过他们也打过他们,可也与他们一起吃过肉喝过酒,男人之间所有的爱恨便随着那郝瞎子的入土而化为乌有了。 “走吧!”忽然有老兵大声说道,然后他的声音就低沉了下去,“我特么的咋觉得再看下去,我也会躺里面呢。” 那老兵的这句话便让其他老兵心中一寒,于是他们不再顾忌郝瞎子生前曾经给他们带来的种种好处,就象避瘟神般的向远方走去。 “我说东北佬,干脆你给我们当连长算了。”在那泥泞道路上前行着,马二炮低声跟商震说。 “我看行。”没等商震回话呢,卢一飞也表示了赞同。 又拿上了一支三八式步枪的商震正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并没有回声。 “我说老陆,你们也表个态,你们觉得东北佬行不行?”眼见商震不吭声,马二炮又问旁边的其他老兵。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作为老兵的马二炮卢一飞自然有和他们关系好的老兵,他们两个乐意往商震身边凑合,那些个老兵便也凑了过来,而象那个马纯才那样的老兵便远处的走开了,或许他们是不屑与商震这个外来人为伍的吧。 “可以让他当着试试。”那个被称作老陆的士兵离商震也就是七八步的距离,他说什么商震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可商震依然没有吭声,这时旁边便有别的老兵说道:“当连长有鸡毛好的,先前看着连长躺在那里头,我就觉得躺在里面的好象是自己。” 要说这个老兵真的是不会唠磕,他一句话便又把老兵们的情绪弄得低落下来。 而这时商震却才说道:“说的好,当连长有鸡毛好的。 咱们郝连长好赖不济死了还混了个睡觉的地方,我见过阵亡的弟兄没埋的海了去了。 我有些阵亡的兄弟我就是再见到都认不出来了,肯定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商震的话让老兵们又沉默了下来,队伍拉得很长在泥泞的土路上行走,于是那路上就是片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声音。 “你个东北佬,好象你的资格有多老似的,你说你的那些兄弟没的是外战还是内战?那时候你才多大?”过了一会儿有老兵贬低商震。 “滚犊子,九一八那年我就和鬼子打仗,我们都和鬼子打多少仗了,你们四十军才打了几仗?”商震笑骂道。 大家都是老兵,不管是哪支部队的老兵一旦没有了敌意那说起话来就都跟兄弟似的,甚至已经成为兄弟了。 听商震这么说,那些老兵正要反驳他说他**崽子装老呢,可是前面的队伍却已经停了下来。 “那个,那个,教官前面有岔路了,咱们往哪走啊?”有一名新兵跑回来找商震了。 他也不知道管商震叫什么,既然商震教过他们些东西,那他便自作主张的以教官相称了。 商震看了看那个新兵皱皱眉,便也只能快步向前走了。 从那个刚被甩到后面的村子里出来,要先绕过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低缓的土丘,而现在既然已经绕过那个土丘了就涉及到往哪条路走了,商震也知道后面的那个村子与前面的那两个村子是呈“品”字形排列的。 而当商震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也就绕到了这个低缓的土丘那头,果然,前面已是“丫”字形路口了,而前面所有的人都已经挤在了一起正乱呛呛着。 一伙人正是马纯才那些个老兵,在一起有二十多人的样子,而另外一伙则是老兵与新兵的混合。 看样子,这是两伙人对走哪条路意见不一致了。 一看到眼前的情商震就有点头大。 说实话,商震不是有官瘾的人,他要是想当官在337旅那不早当上了,大官当不上,混个营长总是可以的。 这回他也只是实在是不想让这些新兵老兵由于没有组织而稀里糊涂的最后被日军打了个稀哩哗啦罢了。 “东北佬你说说,咱们应当走哪条路?”这时有与马纯才站在对立面的老兵直接就问道。 “艹,他算老几,咱们怎么走还轮不到他说话。”那马纯才见商震过来了就是撇嘴。 商震佯装没有听到那马纯才的话却是接着打量前方的地形。 过了片刻后,他才在众人的瞩目下说道:“我可没想指挥谁,我选这条路。”说罢他伸手就往左侧的那条路一指。 商震这句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就是“嗡”的一声议论便开始了。 现在是上午八点多钟,虽然天空依然阴着可也没有下雨。 经过昨天的雨土路已被雨水浸透了,看上去还平整可是人上去一踩就是一呲楞,整个队伍那也近百号人呢,前面的人一踩踏整条路就变得泥泞不堪起来,后面的人就愈发难行。 出现这种情况毫不奇怪,时下的中国又有几条正经的公?,这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乡间路罢了。 可商震所指的那条路和另外一条路比起来却更是不堪,那明显就是条小路,中间那还有水洼呢,两条路中间又是水田,上面还留着稻子茬儿呢。 而随着两条路分岔越来越大,远处就又变成了起伏的土丘,而商震也知道,过了那几个土丘就可以看到前面那两个村庄了。 “傻逼,有阳关大道不走,非得走那羊肠小路去趟水。”那马纯才低声骂了一句,然后他却是高声叫道,“弟兄们,有愿意跟我走好路的走哇,别跟个缺心眼儿似的!” 其实不管马纯才说“傻逼”还是“缺心眼儿”周围的人可都听到了,只是商震那个当事人恍若未闻,别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要说正儿八经和商震一伙的那也就是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了。 王小胆不用提那就是胆小。 大老笨嘛,老实人,一个格外老实的小和尚出身,你让他上阵杀敌行,可你让他打架?呵呵,估计活到现在他都没有打过架呢! 至于李清风,那猴儿尖猴儿尖的,商震都不争一时之短长,他自然也不会出头。 马纯才和自己那伙老兵就往那条宽路上走了,当然了,其中也包括那才成万和才虎。 可剩下的士兵自然是大多数,剩下的人看看倒着走依旧向他们招手的马纯才他们,又看看变成一副老实巴交模样的商震,一时之间已是踌躇了起来。 不过,商震依旧不理会马纯才那帮人,终于他笑了笑道:“我还走这条路,有想跟我走的,那就跟着。” 说完他也不理留在原地的人却是向着那有着水洼的小路上走去。 这就是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啊。 大路也不好走虽然也泥泞虽然也会摔跟头,可是总比上小路上趟水强吧! 过了片刻就又有几名老兵追马纯才他们去了。 “马二炮,卢一飞,没人劝你们,你们自掂量啊!”有一个老兵又回头喊了一句,虽然嘴上说让马二炮卢一飞自己掂量,可无疑他们还是希望马二炮和卢一飞这样的老兵跟着去的。 “你们一路走好,老子可不跟马蠢才走,被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马二炮回道。 这可真是同一件事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啊。 马二炮这么一嚷,后跟马纯才他们去的老兵中也有人犹豫了,然后竟然有一个人又转身走了回来,那肯定是被马二炮给说动心了,正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这辈子跟谁在一起很重要不是。 “该走的都走了,走吧,咱们也走吧。”卢一飞一挥手,他们这伙也是二三十个老兵就追商震去了。 只跟着商震他们的又岂止这二三十个老兵,那些新兵得五十多人呢,却是呼啦一下都跟着商震走了! 人心一杆秤,此言之不虚也! 正文 第916章 阿Q胜利法的正面意义 “幸福不?”当商震正在挽裤腿的时候,马二炮就在旁边笑嘻嘻的问他。 昨天与日军在雨中作战,商震那身衣服已经湿透了。 当然了,就是没湿透也不可能再穿,因为他们几个当时所穿的都是日军的衣服。 所以昨天夜里商震在堵到了日军的窝点往里面扔了两颗手榴弹后他压根就没再进屋搜索残敌。 天知道他扔手榴弹的那家有几个屋子,那要是有个间壁墙啥的挡着,那可就得有日军残活下来。 他商震不是神仙,他要是敢再往屋子里闯,日军就拿着枪瞄着门口,那他可就死定了! 所以商震却是就在门外不远处守着,只是他守了半个多小时那屋子里竟然也没有日军出来,而别的方向也没有日军过来。 商震估计村子里也剩不了几个日军了,又饿又困又冷的他干脆就回去找自己那几个人去了。 他们找到了一户大户人家进去后翻箱倒柜的到底是给自己都换了一身行头,然后他们就睡觉休息了。 而当天亮的时候商震返回到村子里看情况时,就见到了士兵们没有做主之人的局面。 此时商震既在挽裤腿,那棉鞋就已经脱下来了,鞋带被他系在了一起两只沾满了稀泥的鞋正挎在他的脖子上,而他已经打赤脚了。 水很凉,可是总比再把鞋弄湿透了强吧 “我穿双不湿的鞋就幸福了?”商震边挽裤腿边反驳,“再说了,这双鞋是我们挣来的。” 前面就是道路上的那片水洼了,商震可不想把自己这双鞋再弄湿了。 至于其他绝大多数人那鞋都是湿的,可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还没有杀死象自己杀了那么多日本鬼子呢! “我不是那意思,嘿嘿,我的意思是——”马二炮迈了下关子后道,“有这么多人跟着商长官呢,那还不幸福?” 商震一听马二炮这么说才明白马二炮是啥意思,他挽好裤腿回头瞅了一眼,新兵老兵正都看着他呢,不能说大家对他都信任,但至少对他的信任比对那个马纯才的要多的多,否则人家有好路不走,干嘛要跟他遭这个罪? “唉,幸福啥啊?不带你们我其实很幸福,带着你们我又不忍心让你们当炮灰我就得拼命,行了,走吧!”商震无奈的说道。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商震就这么走,可是冷不防身后一名就穿着棉鞋趟水的老兵忽然说了一句:“我从来没有见过象你这样会吹牛逼的人!” 这老兵的一句话便引得周围的老兵也是一阵哄笑,而新兵们便也跟着咧嘴傻乐。 商镇接着往前走没再接话,可是脸上也有了笑意,是,自己无意中是吹了个牛逼,这个牛逼吹的还有点大,好象有了自己当炮灰就能把别人都救下来似的。 几十人是趟过了那片水洼,商震这才把鞋穿上接着。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啥不肯从大路上走。”又走了一会儿卢一飞才问商震正题。 “也不为啥,那两个村子那头昨天夜里开始就没咋响枪,不是被小鬼子给占了吧?”商震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倒也是,不过不会吧,除非小鬼子从别的方向过来没有经过咱们那个村子,否则咱们不可能不知道。”卢一飞回答。 据卢一飞所知,就在他们连主动放弃了那个村子后,从这个村子过去的日军也就是一个小队多点,他觉得后面自己营那两个连应当能守得住各自的阵地。 “就算是小鬼子没有把那两个村子打下来,可他们要是打输了往回撤肯定也经过咱们那个村子,你说鬼子会走大路还是小路?”商震问道。 “那当然是走大路,我明白了。”卢一飞答道。 岂止是卢一飞明白了,其他们听着他们两个说话的士兵也明白了。 “一会儿看情况,要是真打起来,说不定小路都不能走了。”商震说道,接着又叹了口气,“打仗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有时候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之后,众人都不再说话,就都在那泥泞的路上一步一滑的走,不断有人摔倒,身上很快便尽是泥污。 “加油!摔几个跟头怕啥?”这时候商震便给众人鼓气道,“想想小鬼子,至少小鬼子的坦克车趴窝了,就这样的天儿小鬼子的飞机也不敢出来!” 商震这么一说,士兵们一想还真的是这么回事! 日本鬼子的反毛大头鞋比中国军队的布鞋更滑,他们这摔一个跟头,日本鬼子就得摔俩! 商震他们并不知道,就在前年,中国有一位文学家逝世了,说起来和他们也是同一时代的人。 那位文学家给中国人的这种特质起了个名叫作“阿q精神”,啥叫阿q精神,就是精神胜利法,打不过人家那就意淫想象着打败人家,虽然把自己麻痹了,可自己到底还是闹了个好心情。 必须得承认,有的时候这个精神胜利法还真好用! 一想到自己只摔一个跟头,日本鬼子就得摔俩,所有人就都高兴了起来,是啊,那就别管自己摔上多少个跟头了,那日本鬼子都在自己摔的这个数上直接乘二,那谁不高兴? 跌跌撞撞之中,商震他们这支队伍终究是越走越远,他们终于是走到了远方那几处缓丘的一侧,而这时他们就已经看不到走了另外一条路的马纯子那帮人了。 “过了这里就能看到前面的村子了吧?”商震问卢一飞。 “嗯。”卢一飞应道。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他们这些人忽然就听到土丘的另一面传来了杂乱的枪声! 枪声离他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在商震判断,应当在一里地左右,或者一里地多点也多不了多些。 “不是村子那头又开打了吧?不对,是不是马蠢才他们真的和小鬼子撞到一起了?”卢一飞判断道。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收住了脚步都看向了商震。 “都看我嘎哈?想知道啥情况,看看不就知道了?”商震说着便下了个命令,“跟我来几个人上土包上看看,其他人原地待命!” 这片土丘恰好将商震与枪响的那一面隔离开来,商震他们真的不能再前进了,再前进他们应当能够发现日军,可日军也同样可以发现他们。 正文 第917章 如何救援 “说他是蠢材,一点也没冤枉他!”趴在潮湿丘顶上的卢一飞气忿忿的说,而那语气中却也不乏某种幸灾乐祸。 “陆宜春你确定前面跑的就是马蠢材他们吗?”马二炮这时也扯脖子喊。 “差不了,就那两步跑吧,齁齁着个屁股,跑起来够十个人瞅半拉月的了!后面追他们的全都是鬼子!”那个陆宜春就回答。 陆宜春也是个老兵,此时之所以能够“出镜”也只是因为他手里正拿着个望远镜向远处看着呢。 其他人不用望远镜也只能看到就在那条通往村子的大路上有一伙人正拼命的往西北方向跑,由于商震他们现在是趴在了土丘上便能看清,那土丘的尽头便是他们与马纯才他们分道扬镳的那个“丫”字形路口。 而就在那伙人后面还有更多的一伙人在追,只是现在追过来的那伙人离商震他们着实有些远,他们还看不清对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军装。 当然人有脑子都会思考推测,众人便猜那是马纯才那帮人撞到了日军,结果就被撵回来了。 而现在便得到了用望远镜的陆宜春的证实。 陆宜春所用的望远镜那是原来郝瞎子的那个。 “咱们救不救马蠢才他们啊?”这时又有老兵问那个陆宜春。 “问我有啥用,咱们现在不是有长官吗?”陆宜春放下接着用望远镜看着前方,却是把这个话头抛了回来。 “啥咱们就有长官?艹!”一听陆宜春这么说,没等商震说啥呢,马二炮不乐意了,“这时候你想起来有长官了,那望远镜是给长官用的,你光看也不指挥你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马二炮的这个抢白绝对在理,依旧在拿着望远镜“看景儿”的陆宜春不由得有了老脸一红的感觉,他把望远镜放了下来才讪讪的说道:“想要望远镜过来取,还让老子给你送过去啊?” “艹!”马二炮气得骂了一声,他就想过去,可这时一直在观察前面情况的商震却说话了:“我不要那玩扔,当官有什么好?” 商震的话语声并不大,奈何现在他就是全场关注的焦点,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听清了他说的是啥。 是啊,当官有什么好?平时看着挺牛逼的,可到了打仗的时候,象连长这样的军官被打死的概率绝不会比普通士兵低。 所有人便由此联想到了早晨刚被他们埋到土里的郝瞎子。 郝瞎子咋死的?那还不是因为他在现场指挥是处于焦点的位置,手里拿了只盒子炮在那舞舞扎扎的,这和脖子上挂个望远镜的道理都是一样的嘛! 商震这么一说,那个陆宜春就更挺不住了,想想也是,自己又不是当官的要个望远镜干嘛呢? 你不过来取似不?得了,我给你送过去吧! 他便借着那土丘的掩护哈着腰往商震他这头跑过来。 只是雨后湿滑更何况现在他们是在斜坡上,于是他没跑几步脚下一滑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老兵们看着着陆宜春的那副样子便都窃笑。 不过,新兵没笑,商震也没笑。 新兵没笑,是因为他们惹不起老兵,商震没笑那是因为商震哪有心思在意这样的细节,他的注意力全在前方呢。 枪声依旧在杂乱的响着,这时往回跑的中国士兵离商震他们就更近了一些,可更近了一些却也还是远啊。 现在就等于商震他们和前方马纯才他们各处在那“丫”字形分叉的两个叉儿上,据商震估计,马纯才他们离他这里最近的距离那也得有四百来公尺,然后随着马纯才他们在道路上一路向北那离他们就会越来越远。 自己一方现在对日军进行阻击,可是这距离也打不死几个鬼子,可自己这伙人若是返回再与马纯才他们会合,谁知道北面会不会再来鬼子,这天可已经大亮了。 那么自己这伙人一开枪会出现什么情况?马纯才那伙人在自己这伙人的掩护下要么会接着往北跑,要么会直接从那条大路上跑下来与自己这伙会合。 马纯才他们要是往北跑也就罢了,自己也就是帮上忙了,以后自然是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自己伙走自己伙的独木桥,可若是马纯才他们直接从大路上直接插过来与自己会合,他们能过来吗? 两条路中间那是有着稻茬儿的稻田,稻田可都是在低洼的地方。 被雨水泡透了的稻田里面有多软那就不用想了,人要是进去就得被陷住吧?不都是说山东主产是小麦大葱吗?你这里种什么稻子呢? 要说人的脑袋瓜子那也是如同一部机器似的,越用就会越灵,那些士兵却哪知道此时的商震在片刻功夫里就已经想了这么多事情。 不过此时,那些新兵老兵却已经都有些忍耐不住了。 只因为,随着马纯才他们的跑近,士兵们看到马纯才那伙人已经少了五六个了,怎么少了那还用问吗?他们远远的看到在那杂乱的枪声中又有一名老兵倒了下去。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滑了一跤,你都爬起来啊!”这时商震这头有老兵便开始叨咕。 “对啊,就是路滑跌倒的,你都爬起来啊!”接着便有其他老兵跟着一起叨咕。 刚刚老兵们发现马纯才他们撞到日军了,那多少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可是现在眼见着曾经在一起的同伴一个个的在日军的枪声下跌倒,先是兔死狐悲,可是接下来同仇敌忾之心便起。 “马二炮,你不是说东北佬枪法准吗?你都让他开枪啊!他要是不开枪老子可开枪了!”这时有老兵终是大喊了起来。 其实他也明白,就是枪法再好,现在却也拿日军无可奈何。 现在马纯才他们已经快跑到离他们最近的位置了,也就是四百多米的距离。 而后面的日军呢,后面的日军跟马纯才他们还有三百多米呢,说七八百米能够用步枪打中敌人的,他们这些老兵别说见过了,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那已经不光是一个人射击水平的问题了, 就时下中国的步枪能打出子弹七八百米还有杀伤力吗?就是号称最好的中正式敢说打出七八百米那子弹就不发生偏转吗? “你当是重机枪呢?那么远谁能打得准?”马二炮不乐意了就喊,他也着急,可着急有啥用啊? 可是话虽这么说,马二炮却也同样看向了商震。 他当然知道商震枪法极好,要是商震不能打倒几名日军给敌人以威慑,那别人就更没希望了。 可是他一看商震时,就见商震并没有看向正接着往北跑的马纯才他们,而是看向了更北面。 这关键时候咋还溜号呢?马二炮心里埋怨着商震就把目光也转向北面。 只是他一看之下他就忙伸手揉了揉眼睛,他看北面那个“丫”字形路口处的土丘竟然也出来人了呢。 “望远镜,快用望远镜看看,那头过来的是不是鬼子?”这时商震突然就高喊了起来。 正文 第918章 射击之禅 当目测日军与他们怎么也得有一里多地距离的时候,商震终于扣响了第一枪。 一有杀敌的机会就热血沸腾,那应当是绝大多数中国士兵的觉悟吧。 当普通士兵眼见着侵略者来了,那多少会有热血沸腾的感觉,而有了这种感觉也代表了一种士气,可这绝不包括商震这样的老兵。 老兵已经很少有情绪上的波动了,那更象一部冷静的作战机器。 就象一开始当士兵们发现马纯才他们被日军追杀时所想到的无非是救与不救,而商震想的却是怎么救,怎么利用地形,救人之后形成的局面,诸如此类。 而现在呢,北面又出现日军了,商震便知道自己必须得救人了。 原因好几条呢,若是不救,马纯才那些老兵被日军前后一夹击就死定了。 而同时,若是不救,那于自己身边的这些老兵也说不过去,再怎么说人家原来也是一个连的,自己若是不救,人家会怎么看自己? 隔着五百多米,你说让商震看清是否击中了日军他也是看不大清的,可是到了商震的这个射击境界,他凭自己的感知就已经能感觉个八九不离十了。 商震文化水平有限,他自然形容不出这种感觉,或许也只有中华传统文化中所说的技近乎于神才能解释吧。 这枪打丢了啊,这是商震打完第一枪时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后,重又睁开眼睛拨动枪栓举枪瞄准,浑然不管战场上的喧嚣。 在这一刻他的世界已经变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甚至那支被他搭在地上的三八式步枪肉眼不可见的轻颤,而他目光锁定的则是五百米外日军那正在挪动的小得不能再小的身影。 当他觉得自己的枪口已经锁定了目标之时,他扣着扳机食指就缓缓的往回勾,此时的他就仿佛已经忘记了他所锁定的是那些不干人事的侵略者,他也只是在做着一件超然物外的关于禅定的游戏。 “啪”的一声枪响了,这一声枪响在那杂乱的枪声中并不起眼,这发在虚空中飞行的子弹也并不起眼,只因为在人类视觉所不能看到的虚空之中,正有无法计数的子弹在飞行着。 子弹从枪口飞出,怎么也会飞出千米,所以那弹道是一条微微弯曲的弧线。 不管哪方的射击者谁不想打死敌人,可是大多数的子弹最终还是以那特有的弧线回归了大地,或者在水洼中打出了个小小的水花,或者“啾”的一声钻进了齐鲁大地的土壤之中。 而这时,便有一发子弹有如有上苍之手在牵引一般,它的起点是一个叫商震士兵手中的步枪,而他的终点则是一名正哈着腰向前奔跑的日军士兵。 那发无机物的铅弹在这一瞬间便破开了那名士兵有机的肉体,可是随即它就撞到了那名士兵的骨胳,有了阻力那发铅弹便发生了偏转,便如那进入了铁扇女腹中的孙猴子一般翻滚了起来! 而当它从那名日军士兵的后背处钻出来时,那名日军的后背上便已是多出了一个如同鸡蛋大小的血洞! 那发铅弹又飞行了一段距离后终于钻入了土地,仿佛它也很厌恶侵略者的血,它要用泥土洗去自己刚刚蹭上的血污。 而就在它入地的刹那,那名本是端枪前追的日军士兵终是撒手扔枪一头扎到了地上的泥泞之中,就再也未曾爬起。 而这时,就在距离这名日军五百米以外的土丘上,商震已是拉回枪栓弹出弹壳复又一推,他开始了再次瞄准,他依旧面无表情,可是他知道,自己这回射中了。 “观自在菩萨,行深船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五蕴者,色受想行识也,却是全凭眼耳鼻舌身意的感官感知。 这是佛教中很著名的《心经》的话,那大意是说,屏弃了感官的感知才得见人生真相。 商震可没有这方面的悟性,可是现在的他心无旁骛只是射击却已经对周围不闻不问了,指挥员的职责与战士的职责终究还是互相抵触的。 此时商震浑然不知,他这头的新兵老兵也都开打了。 有冲正在那条土路上往前奔跑的老兵们前面开枪的,那是阻止老兵们再往北面跑,土路上的老兵们根本就看不到前方有日军出现了,他们要是再跑就是自投罗网。 而更多的士兵还是把子弹射向了追击而来的日军。 且不管他们是否能够在五百米外射中日军,可是能阻住日军的追击也是好的。 而如此一来,土路上的那些老兵向后看看再向前看看,当他们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便也想明白了,这是先前本是和他们分道扬镳的商震他们在为他们打掩护了,并且不让他们沿路撤退。 于是,横穿两条路中间那片没有稻子的稻田也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那些老兵齐齐发出一声喊终是下了那条土路向商震他们这头冲来。 只是当他们第一脚踏入那松软的稻田里,脚便陷了进去。 而他们想要再往前走就得动后脚,而动后脚的前提则是那已经陷入淤泥中的前脚必须用力才行。 所以结果就是,身体固然向前了,可前脚变成了后脚时就已经陷得更深了! 老兵们体重有轻有重,力气有大有小,可是就在他们往那稻田里冲了几十步后,便如同陷入淤泥中的牛车,再想动便已是举步维艰了。 有日军的子弹从远方飞来,一名正用尽力气从淤泥中往外拔腿的老兵身子一栽便缓缓的倒了下去。 “爬着走啊,不要跑了!”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于是那些老兵唯今之前也只能在那净是淤泥的稻田中匍匐前进了。 从前方追击而来的日军也已经停止前进了,只因为他们被商震他们阻住了。 且不说商震这头的新兵老兵枪法准不准,可毕竟人多势重还占据了有利地形,日军也只能趴在那泥泞的路上与商震他们对射起来。 敌我双方又对射了几分钟后,商震他们这头在老兵们的率领下又分出了部分兵力开始向北射击了,原因是北面的日军也迫近了。 可是对这一切,商震依旧不觉,他也只是趴在原地不停的向日军射击,而当他再次往枪里压完子弹还要射击时,旁边有人伸出一只手便按住了他的枪:“别打了,该撤了!” 到了这时,商震才从那射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抬头看,眼见跟他说话的是那个先前拿着望远镜的陆宜春。 他再低头向土丘下看,一共有八个士兵正往自己所趴着的土丘后面绕呢,而就在那前面的稻田中,却是有六个士兵倒在了那里。 先前马纯才那伙和商震他们分开时有二十多人,现在死的活加在一起也只是十四个,那么剩下的还用问吗?肯定是在路上就被日军给打死了啊! 这就是战争,活生生的人眨眼就死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天会什么时候到来。 到了此时,商震竟然有些分神了。 正文 第919章 新消息 “二叔啊,那里冒烟是咋回事?先头我以为日本人进村了,急急忙忙赶过来呢。”村子里有一个年轻人正在问一个中年人。 “那是国军在点火烤衣服。”那个中年人回答。 “国军烤衣服?”那个年轻人就是一愣。 “他们下雨挨浇了。”中年人再次回答。 “不是前天下的雨吗?”那年轻人诧异的问。 “前天下的雨,就这天气那棉衣还能说干就干啊?”那中年人反问。 “那咋不让他们到村子里来烤火呢?”年轻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你这孩子咋这么多问题?你二爷爷不让!”那中年人已是有点被他的这个大侄子给问烦了。 他这个侄子小名叫木根,前几年就去ly城里的一家店铺当学徒了,可今天却出现在了他们这个村子里。 要知道,他们这个叫许家沟的村子和那ly城可是隔着六七十里地呢。 “二爷爷不让他们就不进村?”那年轻人却是更觉得奇怪了。 国军那就是当兵的,那老百姓说不让当兵的进村子,那当兵的就老老实实的不进村子?就是时下的军队,新鲜!至少木根是头一回听说有这事。 至于他那个二爷爷那就是他们许家沟村的话事人,换成南方的说法,那就是族长,只因为许家沟村的人至少男人都姓许,那就是他们这支姓许的家族的生存之地。 “啊,你二爷爷不让他们进他们就没进啊。”他那个二叔就回答。 木根他二叔也觉得奇怪呢,他也觉得那伙当兵的太好说话了。 “二爷爷糊涂啊,二叔我过去看看!”那木根便道。 “哎呀,你看什么看,和当兵的打什么交道?”他二叔不满的说道。 “ly城里咱们国军和日本军队都打起来了,谁是自己伙的人还不知道啊! 二爷爷不让人家进来人家就不进来,那至少说明人家这支国军人不错,否则的话,人家端着枪就往村里闯,咱们老百姓能挡住咋的?”那木根反驳道。 木根的二叔平时也是老实人一个,在见识上和他这个已经在城里生活了三四年的木根比起来,那见识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所以那木根也不再理会他二叔,真就一个人往那青烟升起的地方去了。 “哎,木根,你刚回来还没进家呢!”他二叔忙嚷道。 “一会儿我就回去。”那木根头也不回的答道。 “哎,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呢!”他那没有见识的二叔也只能一跺脚,可是那木根却哪管他而是直接奔那村外数道青烟升起的地方去了。 而此时,就在村外的空地上,真的就点起了好些个火堆。 火堆间的空隙处,步枪被架在了一起,不过每个火堆旁真的就有那高矮胖瘦不等的士兵真的在烤衣服。 那火把那本就潮湿的衣服烤出什么样的气味就不说了,反正当兵打仗之人那衣服上不可能烤出贵族小姐的香汗味就是了。 只是看起来滑稽的是,那些士兵要么赤裸着上身,要么有的下身只穿着大裤衩子,穿内裤的都少! 虽然前天下雨了,下雨证明了气温至少在零摄度以上吧,可是那天气却依旧是凉的。 虽然说是要把那潮湿的棉衣烤干,可是谁也不会把自己全脱光的那总是要穿上一件吧,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情形。 不过要说下半身一点没穿的那也不是一个都没有。 时下中国军队的军需补给也就是那么回事,更何况他们也只是一支杂牌军呢。 士兵们此时已经暂时忘了他们新选出来的那个东北佬的头儿坚决不让他们进村的不快,却是正戏谑着那几个连大裤衩子都没穿的家伙。 “烤了,烤了!老子正饿着呢,咱们烤鸟吃啊!”有士兵大笑道。 “快拉倒吧,别说你把鸟烤了吃了,你要是能把它烤秃噜了毛了,我就服你!”有同伴同样在大笑。 “那**玩意有啥吃的,臊的烘的!”又有士兵大笑。 “小二啊,快告诉你二大爷,你那鸟是干啥用的?”有年长的士兵同样在逗一个光着下体嘻皮笑脸的士兵。 “报告长官,打种!”那士兵响亮的回答。 “哄”的一声,人群里当时就笑翻了天。 而那个士兵便也跟着笑,他对同伴们的戏谑根本就不当回事。 他心理素质好着呢,用刚才他的话讲,大家都他娘的是老爷们,让他们看看又能咋滴,自己也不吃亏。 他还真就不信了,那些家伙最后就不烤他们自己个儿的裤衩子! 有啥啊,都是男人,不就是光屁股嘛,那上澡堂子哪个不是光着的? 士兵们依旧在烤着火打着嘴仗,而此时那个被他们选作头儿的东北佬商震却是穿着棉衣在外面端着枪当岗哨呢。 安置伤员本就是一件繁琐的事情,要找到合适的村子,要给伤员做思想工作,那都是需要时间的,等商震把这件事做妥那已经过去一天了。 本来商震也是希望带着士兵们找到合适的地方烤烤火略略休整一下的,奈何就郝瞎子连的这些老兵实在是不争气。 他们也只是在那个村子里刚吃了地瓜大葱混了个八分饱后,就有士兵把村民给骂了,还打了人家一撇子。 虽然说商震暂时被那老兵选成头儿了,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和很多老兵还没有同舟共济过,如果自己处罚的太严,就凭那些老兵的德性直接就能把自己给罢免了! 而要说这山东老乡对他们这样的抗日队伍还真不错,至少商震从九一八到现在,这是他所遇到了的对抗日队伍最热情的老乡了。 两相权衡之下,商震便也只能不让队伍进村子了。 既然大家需要用火烤干衣服,那就会冒烟,虽然他自忖这里离那主要交通线很远了,可谁又敢保证日军不会看到那升上天空的青烟过来呢。 他现在穿的是百姓的衣服, 穿上时那已经不下雨了,所以这放哨那也就是他、卢一飞、李清风和大老笨这几个穿干棉衣的人了。 商震并不理会那些士兵的哄笑而是背对着他们,放哨嘛,自然不会看自己人的,而他心里想着的则是自己那帮子兄弟现在在哪里。 不会自己这回和他们分开之后就再也不能碰到一起了吧?算了,想这么多又有啥用?别说能不能和他们碰到了起,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和小稚那丫头再在一起呢。 商震也只是想了想便把这个问题放下了,这时代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打鬼子就死了,想未来没有现实意义嘛! 就在商震习惯性的开慰自己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道:“东北佬长官,你快回来,咱们有新情报了!” 商震回头,见一个老兵光着个膀子正带着一个年轻人往自己这里跑来。 至少现在他不知道,那个年轻人叫木根,是从ly城过来的。 正文 第920章 新消息(二) “啥?小鬼子打到ly城下了?”马二炮的大嗓门直接就在那烤火的人群中响了起来。 他的嗓门是如此之高,他这句简单的话又让正在烤棉衣的士兵们如此的震惊,以致于本是嘻闹的成片的嘈杂声直接就消停了下来。 而就在一片寂静之中,忽然有士兵“哎呀!”的就大叫了一声,众人闻声去看,原来一名士兵光顾着震惊了,却忘了自己手中可是还拿着大裤衩子在火边烤着。 刚刚由于震惊,他下意识的手一动,那大裤衩子便被火给燎着了。 非常时期,裤衩子那也不是非穿不可的,可是有总比没有强吧,急得那士兵忙把那大裤衩子摔到了地上用脚踏灭了上面的火。 至于说他下体全光,却已经再没有人关注了。 相比于日军打到ly城下的这个消息,其他事情都已经是小事了。 虽然说他们这里距离ly城只有几十里地,可是日军进攻之快还是出乎了所有人,尤其是那些老兵的预料。 商震赶上这场ly保卫战的时候,战斗已经打了有一阵时间了。 日军想占ly就得先占汤头镇,而据老兵们所知,日军占领汤头镇就用了三天。 负责守卫汤头镇的那个营在头一天就被打残了。 可是在当天夜里,那个团却是又派了一个营把汤头镇又夺了回来,而到了第二天白天有着飞机大炮优势的日军则再次夺了汤头镇。 可是到了第二天夜间,那个团靠着夜战近战却是又把汤头镇给夺了回来。 敌我双方如此争夺了三天三夜,最终守卫汤头镇的那个团被打残了没有战斗力了,那汤头镇才被日军占了去。 同时,据那些老兵所知,在日军的这次攻势之中,四十军的防御部队若不是没有了战斗力那真就没有主动撤退的,当然了,他们这个连应当是撤退的绝无仅有的一支,而这其中的原因就也只能问一死一活两个人了。 死人,那是郝瞎子,活人,那是商震。 在士兵们想来,这才几天啊,日军怎么就打到ly城下了呢? 具体的情形,作为一名百姓的木根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来的,不过他眼见着近百号人都盯着自己看也变得紧张起来。 “听说,你们的人守阵地的时候成连成排的阵亡,好象说有一个营真就打光了,一个人都没有下来。”木根再次说道。 就木根的这句话咋就让老兵们新兵们有了一种脸上发烧的感觉呢?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原来,有时活着却成了一种耻辱,死去了才是一种光荣啊! 有士兵不由自主的就瞟了也在听木根说话的那个东北佬一眼。 商震还好,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仿佛他们这个连不是他鼓动郝瞎子从阵地上撤下来似的! 要是那个瞎子还活着,会不会扇这个死东北佬嘴巴子,然后让他当敢死队冲在最前面呢?这时有老兵便想。 “你出来的时候,ly城防御咋样?”而这时商震却说话了。 “我出来的时候,日本人还没到城下呢,但是国军就让我们老百姓能走的抓紧走,我家又不是ly城里的,那我还不往家跑?”木根说道。 “说有用的。”卢一飞在旁边提醒道。 “你们防御上的事我也不懂,就是修工事吧,不过我出城的时候看到你们一个老头,官挺大的,有好多长官跟着,他说要和日本人血战到底。”那木根再次说道。 “啥老头?多大岁数?”卢一飞追问道。 “没六十也得五十多了吧。”木根回答。 “什么老头,那他娘的是我们军长!你看出我们军长官挺大,还管他叫老头?”卢一飞气道。 “啊?”木根愣了一下,一时之间已是不知道说啥是好了,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个老头,穿着也不如其他长官那么威严,原来人家竟然是个军长! “现在说这些啥用,看看咱们该怎么办吧?”这时有老兵插嘴道,然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商震。 日军都攻到ly城下了,很显然就在他们安置伤员休整的这一天里日军进攻很快,且不说那ly城怎么样,那他们这个连又该怎么办?是不是该回援ly城啊,而这事儿就得有人做主了。 谁做主?既然选了商震当头儿,那当然是需要商震做主。 那马纯才他们一开始没听商震的和一些老兵先撒丫子尥了,结果二十二个人死了十四个,只剩了八个人回来,还是被商震他们给救下来的。 这就是商震的功劳! 现在,那个老兵看向了商震,其余人自然也都看了过去。 商震环视了一下周围,眼见着大家都看自己,他才慢悠悠的问道:“咋?都看我嘎哈?等我拿主意呢?” 只有商震手下的那些没在身边的老人才知道,商震本是一个寡言的人。 可是这回因缘巧合,商震加入了郝瞎子这个连并且在郝瞎子阵亡后成了代理连长,他能从“壮丁”成为老兵们所认同的一员,一开始没有人知道他是老兵的时候,他却全是凭着东北人那土的掉渣的东北话让老兵们对他有了好感的。 当然了,所谓土的掉渣那是东北人自黑的说法,可是在外省人那里就变成了幽默感。 正因为如此,现在在老兵们的眼里商震是这样一个人。 老兵,能打,枪法奇准。 嘴贫能说,说出话来总是那么招人笑,和他在一起很轻松,从来不装犊子。 可现在商震说完了这么一句话后,老兵们便对商震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回有老兵就有了一种想跳起来抽商震一嘴巴子的冲动,因为他们才发现,商震这个东北佬欠抽! 还他娘的“都看我嘎哈?等我拿主意呢?”都他娘的选你当代理连长了,那可不就是等你拿主意呢吗? “打肯定是要打的。”或许商震也感觉到自己说了句废话吧,他切入正题了,士兵们也只能接着听。 “关键是怎么打?”商震扫视着正看着自己的士兵们说道,“如果咱们这八十多个人回援ly城,咱们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大家都做敢死队,可能一个冲锋也就打得差不多了。” “那咱们就在外面晃悠?打死十个八个鬼子的说咱们也没闲着?这叫啥了的,游而不击,对,就叫游而不击!”商震讲到这里时便有老兵讥讽道。 一支队伍里总是有着不同的士兵的。 固然有士兵畏战怕死,可却同样有士兵要主动上战场的。 商震这个主官是“民选”出来的, 那就是是少数服从多数的结果,那少数人虽然没有明确反对商震当代理连长,可至少人家是保留意见的。 或者说,就这些老兵对商震那也是有气的。 如果按照郝瞎子带兵的风格,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在野地里升火烤干棉衣,那说啥也是要进村子里住的。 老子不抗日的时候,你老百姓都得敬着呢。 老子现在都抗日了,那你老百姓还不得把咱们象爷似的给供着? 所以,这个老兵把“游而不击”都搬出来了,那也只是借题发挥罢了。 游而不击?商震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词,他却哪知道这却是国军与八路军打嘴仗的产物呢? 不过,这个“游而不击”用语是如此之刁钻,商震知道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了。 “第一,我们不是在外围晃悠,少杀几个落单的鬼子做咱们打仗了的幌子。 第二,咱们杀多少日本鬼子自己还能活下来,那是咱们的本事。 咱们在外面打鬼子并不见得咱们就比在阵地上更容易活下来,只是咱们可以自主选择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形合适的时机去打鬼子,而不是就在阵地上挺着,让日本鬼子把咱们炸成糨糊!所以,你们是愿意去守阵地,还是愿意主动向日本鬼子进攻,尽可能多的打死日本鬼子呢?” 商震说完了这翻话,很少锋芒毕露的他便直盯着那些老兵看了起来。 正文 第921章 不打无准备之仗 守阵地,被侵略者的炮火直接炸成齑粉。 抓住时机偷袭日军,别管是夜战还是近战,步枪也好手榴弹也罢,总之是能够对侵略者造成威胁的。 那么,士兵们选择哪种作战方式还用问吗? 商震成功说服士兵们的结果就是,在当天中午的时候他们已是出现在了一片树林里。 “你们看到前面那道山梁了吗?”木根指着前方说道。 “看到了。”商震回答。 “那是两道细长的山梁,公路就在那两道山梁中间。”木根再次说道。 商震和士兵们商量的结果是,就他们这八十来个人就是赶到ly城下于战事也没有什么影响,既然日军已经闯到他们前面去了,那么他们倒不如在日军的补给线上做文章。 而这时令商震感觉到幸运的是,他遇到了抗战以来对中国军队最热情的百姓。 虽然说他手下的一个老兵把一个村民打了,可商震不也是约束士兵没有再进村子吗?而在那木根听说商震他们要去伏击日军的时候,便回村子和他那个主事的二爷爷说了。 那个老头在村子里说话那是真好使啊,村民们便给商震他们提供了口粮,这回不光有了红薯,甚至还给他们拿出了成摞的煎饼! 不过,既然要对日军的补给线动手,商震他们也没有时间再进村子了, 那木根倒也热心,却是又主动给商震他们来当向导了,否则商震他们又如何知道哪里适合给日军设伏? “走吧,马二炮、卢一飞、老球子,你们三个跟我上前面看看。”商震吩咐道。 作为向导的木根那肯定是要跟着的,而商震之所以要带着那个叫老球子的老兵,那是他发现这个老球子在老兵中还是挺有威信的,尽管也是个刺儿头。 但于商震来讲无所谓了,他当官可不搞什么一言堂一个人说了算,设计战斗方案的时候那当然是有个刺儿头参与更好,这样的话不管打输打赢也省得自己落埋怨。 说一千道一万,商震还没有把原郝瞎子连的这些老兵当成自己的弟兄,而人家那些老兵也是实在是没有人选了谁也不服谁才让他当了这个代理连长。 几分钟后,商震他们几个就已经趴在一侧的小高地上看地形了。 商震也只是打量了一下那地形心中便已是了然,随即便沉思了起来。 两条狭长的小高地夹着一条公路,要说这种地形打伏击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之所以被称之为小高地,实在是那高地有些矮,那也就是四五米高的样子。 有人会说四五米高不矮啊,那谁要是能一下子蹿上四五米高,那可就是传说中的飞桅走壁了。 至于有人说会轻功一抬腿那就能跳上去,那怎么说呢,也只能用上东北人的那个著名的三个字的论断:扯犊子!四个字的论断:纯扯犊子!! 四五米高当然不矮,可问题这里是高地,那却是有斜坡的,虽然说那坡度也有着三四十度的,可绝不至于人爬不上来! 那么问题来了,商震他们如果真的在这里伏击了日军,算上他们距离斜坡的长度,他们距离那公路中间也只不过几十米罢了。 这打起日军倒是方便了,可如果日军很多呢,他们能把日军全部消灭,又该如何撤退呢? 想到了撤退,商震便又开始观察他们所藏身的高地这侧的地形。 他们就是从这头来的,这侧高地当然也有斜坡,斜坡之后就是谷地,谷地中有水洼,但那水洼明显就浅的很,而再前面就是他们先前驻足的那片树林。 从这侧高地的棱线到那片树林之间的距离是在百米左右。 那树林倒还是挺密的,如果撤退时他们能逃到那片树林里的话,在有人掩护的情况下未必就没有机会逃脱。 只是光一面对日军发起攻击商震心里却又何甘? 那当然是在两侧高地同时对日军发起攻击威胁最大,交叉火力永远是对敌人杀伤最大的。 想到了这里,商震瞥了一眼西北方向,公路就是从那里过来的,有着那高地的阻挡,至少目前商震是没有看到有日军或者百姓在公路上行走。 “你们瞅着点,我去对面看看。”商震说道。 然后他也不待其他人回声,一挺身站了起来就向那坡下小心行去。 是前天下的雨,今天却是个晴天,那阳光照在身上已是有了些许暖意,所以那坡上的草地却已经干了。 那草只是普通的草,如果是夏天,那么这种草就是青青河边草的那种草,并不是那种长的极高茎杆粗壮的蒿子,所以尽管干了却也柔软,倒不至于说把草踩断。 不过,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商震想平稳的到那坡下去自然不会去踩没有草的土壤,那土壤可依旧是湿滑的。 可也就在他一脚踏一块干草厚密的地方时,那里的草却没有干, 所以他这一脚下去脚下便是一滑。 以商震的反应倒是可以避免摔这个跟头的,可是他索性借着那一滑,一屁股坐在那草地上出溜了下去。 他这一滑倒是挺快的,只是等他到了坡底站起来时,那屁股蛋子处便湿了一大片了。 可正当他要跑过公路时,商震忽然心中一动,他想起了什么,于是他回头就又看了看这侧高地的斜坡,见那上面露土的地方并不是很多,放眼却多是那白色伏在斜坡上的枯草。 自己想的这招应当好使,商震心里想着,这才转过身跑过公路,却是理都没理依旧躲在高地后正看着自己的那四个人。 有了刚才下坡的经验,商震便不再往那枯草密集的地方上,而是挑了个相对干爽的地方一阵急跑硬冲上了公路这侧的高地。 他也只是大致观察了一下这一侧高地外的地形,却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就这个地形,如果设伏时这面也派人,那却又是一个玩命的活儿啊! 两侧的地形商震已经观察过了,他便心中有数了。 只是正当他准备返回时,就瞥见公路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人影。 这个发现让商震不由得一惊忙缩回到那侧高地棱线的后面趴了下来。 他倒不是怕日军,他所想的只是自己刚有了新的战斗方案,别过来的人就是日军,而日军的人数却是正好够他们这八十来个人打的。 要是那样,可真的是太遗憾了! 正文 第922章 等来了一头狼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商震带着士兵埋伏到位了,而这时他多少还是有点遗憾的,遗憾的是,当他只带上算上向导才四个人观察地形的时候,有日军过来了。 那日军倒也不多,二十来人,是坐着马车过来的。 如果商震现让士兵赶过来不出意外的的话,应当是可以把这些个日军给一锅烩了的。 可是商震想了想却把这支日军给放了过去。 “其实你当时应该把咱们人叫过来的。”此时和商震趴在高地一侧的老球子对商震说。 “二十来人有点少,我怕有人说我在外面晃悠,打几个落单的鬼子就糊弄一下上面,对了,还有一句话叫啥了的,叫——游而不击,是吧?”商震悠悠的说道。 老球子不由得语塞。 只因为那所谓的在外面晃悠打几个落单的鬼子游而不击,那本是他老球子用来讥讽商震的话。 “挺大个爷们小肚鸡肠的,一回要是能打死二十个鬼子,那多打两回咱们还厉害了呢。”老球子反驳商震道。 商震便笑着瞥了一眼老球子,于是老球子便有了一种脸上发烧的感觉。 “死胡同里抓大倚巴驴。”这时同样和商震他们趴在一起的卢一飞突然来了一句。 “啥意思你?”老球子一翻身斜靠在棱线后面一边摸烟一边问。 “死胡同里抓大倚巴驴——两头堵,嘿嘿。”卢一飞便笑。 “我艹!”老球子的脸终是红了。 本来就是嘛,说不让商震打落单鬼子的是他,先前又让商震打落单鬼子的还是他,那不就是咋说咋有理两头堵吗? “卢一飞你说的这叫啥玩扔?”马二炮在旁边听出乐子来了便插话。 “啥就啥玩扔?这叫歇后语懂吗?”卢一飞在那卖弄。 “我还不知道叫歇后语,我是说你这叫啥歇后语,听着一点都没劲,我有更好的。”马二炮说道。 “你有啥更好的?”卢一飞还真不信了。 而这时马二炮便贼眉鼠眼的瞟了一眼正在点烟的老球子说道:“不想让老球子放屁——两头堵!” 他一说完,却是抱着枪一个横滚便躲开了。 按照商震的布置,他们这一侧可是有二十多人呢。 可就是二十多人都在那棱线后面藏着那又能排多远?所以马二炮的这句“不想让球子放屁——两头堵”却是被所有人都听到了。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可是当回味过来马二炮的话后,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都“噗哧”一声都笑喷了。 “马二炮,你他娘的!”同样寻思过味的老球子张嘴就骂。 只是他却也只能骂,现在他们可是在等着给路过的日军打伏击呢,他总不能在伏击阵地上去追着马二炮打。 而也就在老球子想再骂马二炮一句给自己找回场子的时候,商震却已经沉声喝道:“别闹了,有消息了!” 嘻笑的表情瞬间逝去,所有人变得面色凝重起来,不过他们从那高地棱线往远方看却并没有看到日军的身影。 他们要打日军的埋伏,又没有关于日军的情报,那也只能在这条去往ly城的公路上守株待兔似的等。 不过说是完全的守株待兔也不对。 日军既然在攻打ly城,而根据郝瞎子连老兵们的判断,他们那位庞军长也是铁了心与日军死扛到底的,日军很可能增兵。 而现在他们就埋伏在了日军增援ly城的必经之路上,日军从这里过那是早晚的事情,只不过是人多人少的问题罢了。 现在商震说前方有消息了,那是他们在公路尽头高地的后面放观察哨了。 光知道日本鬼子来了哪行?那总是要知道日本鬼子来多少吧! 观察哨手中有从老百姓那里拿来的红布衫权当信号旗用了。 众人向那观察哨的位置望时,那旗子却已经撂下了,而有两个人正借着那高地的掩护出溜下了山坡,正飞快的他们这里跑来。 那两个人跑的是如此之快,甚至很是惶急,其中一个跑过来时还滑得摔了一跤,可是爬起来后却依旧不管不顾往商震他们这里跑。 “来、来了,太、太多了,二、三百人吧!”当第一个观察哨跑过来时便对商震报告道。 能让商震派去当观察哨的自然是老兵,可纵使是老兵现在也紧张了,就那观察哨的报告让所有人真的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日军有二三百人呢,那应当是有一个中队了吧,他们才多少人?满打满算八十来人,八十来人要打二三百人的埋伏吗?而且还是在离日军如此之近的地方开打,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能消灭多少日军的问题了,而是当他们完成对日军的第一波攻击后,他们究竟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商震。 而这时商震却咧嘴笑了一下。 是的,商震竟然咧嘴笑了,就好象他对日军过来的兵力很满意,就好象他有十二分的把握能把这支日军歼灭似的! “别傻瞅了,按战斗方案,浇水!”商震大声命令道。 按理说,在军队里,尤其现在大敌当前那当然是要令行禁止的,可是商震的这个命令却收获了一声大大的“啊?”,那是来自己他们这一侧二十多名士兵共同的惊叹! “怕个屌?你们不是嫌打小股日军不过瘾吗?这回要整咱们就整把大的! 真要是ly城能解围了,这个牛逼够咱们吹一辈子的! 行动!动作要快!有畏敌不前者,军法从事! 你们要是再不动,对得起为国捐躯的郝连长吗?对得起咱们那么多死难的地弟吗?”商震怒道。 原本在众士兵的眼里, 看到了商震便想笑,只因为那东北人在骨子里就带来的土味幽默。 后来呢,大家都知道了,商震是老兵,是一个从九一八开始就不断与日军作战的老兵,枪法极其好,战斗经验极其丰富。 郝瞎子正是听从了商震的建议,才把他们大半个连队保存了下来避免了直接当炮灰的命运。 可问题是,本是在这里守株待兔的他们没有守到兔子,却守到了一头儿狼,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可现在呢,商震这翻话一说出口,所有人就见到商震的眼神已是变得格外锐利起来,整个人的气质神色为之一变! 用战士已经不足以形容商震现在的形象,杀神?赌神?或者兼而有之吧! “干他娘,就当咱们是敢死队了!”到了这时,那老球子终是表态了。 “对!干他娘的!”一时之间,士兵们终是被鼓动起来了。 正文 第923章 最简单的伏击(一) 日军过来了,两路纵队。 他们是那样的恃无忌惮又是那样的大摇大摆,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注意两边的小高地。 这支日军当然有骄傲的资本,只因为他们是大名鼎鼎的第五师团。 不过由于中国军事情报的匮乏,有时也搞不清日军部队的番号,干脆就用他们主官的名字来称呼了,比如现在日军第五师团的团团长叫板垣征四郎,所以这个师团也就被中国军队称之为板垣师团了。 神佛的脑袋瓜子后面那都是有光环的,而板垣师团的脑袋瓜子后面那同样是有光环的。 从他们大日本帝国的角度来讲,板垣师团是日军组建最早的七个师团之一,是这次中日战争爆发之前日军常备的十七个师团之一。 而从战争的角度来讲,那他们的光环更胜! 最早的,在中日甲午战争中,这个师团就存在了,曾经在朝鲜大败了大清国的淮军,攻陷了平壤,一直把大清国的军队赶过了鸭绿江。 而在十年后的日俄战争中,又先后打了辽阳、沙河、奉天会战,最后常驻满洲,所以九一八事变占领东三省便有它。 到了这里有人就想到了,那不就是日本关东军嘛。 对,就是日本东关东军! 日本关东军是日军陆军的精锐,素有所谓“陆军之花”的美誉,而这个“陆军之花”的名号最早就是这个师团的第21旅团创下的。 占完了东北,随着七七事变后全面抗日战争的打响,这个坂垣师团就开始大杀四方。 南口战役有它,忻口战役有它,而这次日军决定打下徐州在南线没有进展的情况下,它就又成了北线日军的开路先锋。 截止目前,这个板垣师团那是鲜有败迹,要说它吃亏也只有一回,那就是在平型关让八路军115师把给干了一家伙。 不过115师打的那也只是其辎重部队,也就算是把一个人绊了个跟头,卜勒盖儿卡秃噜皮了或者说眼睛被打了个乌眼青,也只是让板垣师团丢了个磕碜而已,根本就谈不上伤筋动骨。 而现在前往增援ly城的日军那也都是憋着一股火的。 中国军队对日军的情报有限,可日军却从来缺中国军队的情报,谁叫时下中国的汉奸多呢。 第五师团,板垣师团,日军所谓的钢军,对上的是中国军队中的第四十军,也就是所谓的杂牌军,可是他们却哪想到这杂牌军却是比中央军还难斗,死战就是不退,整连整排整营的战死,那可真是人在阵地在人死阵地没! 而偏偏前天又下了雨,道路湿滑,就他们那薄皮坦克到了泥地就打滑,爬坡爬不上去,那炮也打不准。 而中国军队就在那水都齐腰深的战壕里向他们不停的射击,而日军则是在坡地上打着趔趄往上爬。 这种情况日军还能占到什么大便宜?原想象中的速决战结果就变成了消耗战,如此一来板垣师团如何能忍?那么便不断的增兵吧。 家有恶犬唤之为看门狗,那没挨过揍的看门狗是着实凶悍的,而此时这支日军也是如此,他们有着那么多辉煌的战绩,又怎么可能把这次普通的行军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们得到准确情报,那四十军已是全线收缩力保ly城不失,那他们又怎么会把有可能被打散的中国军队的那些“小鱼小虾”放在眼里?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中国有句俗语,那句俗语还挺长,叫作“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咋就小河沟里能翻船呢”。 因为就在此时就在两侧高地棱线的后面,中国的士兵们已经全都躲好了。 靠近商震他们来向村子的那一侧,新兵老兵六十多人,另外一侧则是商震带着二十多人。 可不管人有多些,他们却没有人拿抓枪,他们手中所攥着的也只是手榴弹和手雷。 手榴弹所剩不多,可缴获的手雷还是有的,倒也是一人手中摊上了两颗。 这次战斗商震对士兵们所提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不用开枪射击,你们只需要把手中的手榴弹手雷扔出去就行了! 就那手雷哪怕你扔不远,只要能从山坡上骨碌下去也行! 而这一切的前提则是,手榴弹必须拉弦,手雷必须砸那个小帽! 就这样的战斗要求的设定也实在是难为商震了。 在商震的眼里,就郝瞎子连老兵的作战素质也就是一般般,照自己手下那帮子人还差一截呢,至于新兵,他就更不能高要求了,只要能把手榴弹手雷甩出去炸响了,那就是抗日好战士! 两侧高地静悄悄的,没有人探出头来,日军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 商震也是在两侧高地上各留了两个观察点,这其中还包括他自己,而那观察点还是做了伪装的,也只是刚刚露出眼睛来罢了。 真的来了二百多名日军,纵使日军排了两路纵队,可商震他们一共才八十来个人,就是他们一字排开那也是不可能有日军队列长的。 而商震压根就没有打算“吃”掉这支日军,那要是真有那个想法可真的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从战斗的角度来讲,商震也只是要一场胜利。 从战损比或者买卖的角度来讲,商震也只是想稳赚不赔。 此时商震那双锐利的眼神就在高地脊线上一片枯草下瞅着,二百多日军前面的已经过去了,中间的与他们在两侧设的埋伏圈重叠,后面的日军还没有进入埋伏圈。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把头缩了回来,他向左右看去,他这一侧左左右右的士兵可正都看着他呢。 与日军太近,士兵们无法露头,那可不就拿商震当信号旗用咋滴? 商震从那些士兵的眼神中看出了兴奋、紧张,甚至还有惶恐,不过这都不要紧了,只要经过这场战斗之后,商震敢保证,这些兵,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虽然未必拥有战士的素质,可是他们一定会拥有抗日战士的精神! 商震把手中的那已经拔去销子的手雷慢慢的举了起来,然后他猛的便把那颗手雷的小帽位置往自己身旁步枪的枪托上一砸! 而这,就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正文 第924最简单的伏击(二) 用语言无法形容,就在商震把手雷缓慢举起的刹那,和他趴成一排都在盯着他动手的士兵们就仿佛集体的哆嗦了一下,然后他们手中各自所执的手雷便也砸了下去,而拿着手榴弹的手臂却是一扬便向棱线的另外一侧投去! 可与此相反的是,最早砸下手雷的商震却是最后一个把手雷甩了出去,原因也只在于他把手雷在空中顿了那么一下下。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注意商震的动作了,他们这侧的士兵就已经在摸第二颗手榴弹或者手雷了。 与此同时,正在那公路上通过的日军便已经发出惊呼的声音。 只是让他们惊呼的又岂只是商震他们这头甩出来的爆炸物,另外一侧却是飞出来了更多的手雷或者手榴弹。 事先商震就已经讲好了,他可不喊“打”,就以有动静为准,他们这头手出去了那头的观察哨看到了便也下令了。 虽然说不是同时扔出去的爆炸物,可是那相隔又能差几秒? 和日军相比,商震他们人真的不多,一共也才八十多人。 可是有人想过没有,当天空中落下八十多个黑乎乎的爆炸物时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就是飞过一群有八十多只的麻雀那还黑乎乎的一大片呢! 日军的惊呼声随即就被那爆炸声掩盖了,而从远方向这里望去,那两侧山地间就爆起了成条子的硝烟。 可这还没有完,紧接着第二轮爆炸物就又象成片的麻雀一般钻进了那正在腾起的硝烟之中。 可也就是在商震手雷脱手的刹那,他这回却高喊出声了,他喊的很简单,就仨字儿:“快跑啊!” 这或许是这场中日战争战斗时间最短的伏击战了,手雷手榴弹也只是才扔了两拨,然后指挥这场伏击战的指挥者,一个被西北人称作“东北佬”的家伙就大呼后退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弹雨,手榴弹雨,炸死的日军也就罢了,可是活着的日军也蒙。 在第一声手榴弹炸响的时候,日军官兵就也在卧倒了,被炸死了的算倒霉,没有被炸死的这时候想着的不是开枪反击,而是本能的把头压低。 可这却都是指在那手榴弹杀伤范围内的日军。 商震他们那是放头去尾只炸了中间那段的日军,那前面和后面的日军虽然也是胆颤心惊,可终究没有手榴弹飞到他们头上。 所以当他们卧倒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拉动枪栓开始向两侧的高地射击,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恰巧就看到了第二波爆炸物的来袭。 这还打什么枪,他们本能的伏下把头压得更低,而爆炸声里,固然有几颗手榴弹飞得更远炸到了原本没未曾落过的地方,可更多的却依旧是落在了老地方。 有日军军官已经抽刀在手大喊反击了,日军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硝烟依旧在向天空中弥散,手榴弹手雷的爆炸声已经停了,可到了这时,那些活着的日军才惊讶的发现,对方的攻击竟然莫名其妙的就停止了! 这场伏击来的是如此突然,可是停下却又是如此的突兀,在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偏偏又在不该停止时停止,这特么的是个甚么情况? 日军军官再次大喊了起来,于是那些还有战斗能力的日军在机枪的掩护下便往两侧的土坡上冲去。 既然被中国军队利用地形给伏击了嘛,那自然是要先抢占制高点,那些直接被炸死的日军也就罢了,可是那被炸伤的却是比炸死的还要多呢,若是不能用最快的速度击溃中国军队,那么那些伤员怎么办? 只是日军士兵在往那两侧山坡上一冲时,也只是才冲了几步,冲上去的十人人倒是有九个人脚下一滑便扑倒在山坡上。 日军真的没有想到这两侧的山坡上会这么滑?别的地方的土地虽然也湿可却及不上这山坡上湿,那山坡上还有水渍呢,却仿佛刚刚下过雨一般!不管他们踏到泥土上还是那枯草上却是一样的滑! 日军大惊,这时候要是再飞下些手雷手榴弹来,那他们岂不是等着挨炸? 要说日军终究是训练有素的,往上坡上冲的日军滑倒了就往起爬,而下面自然有火力掩护的,那轻机枪与三八式步枪便已是响个不停。 甚至,为了防止那高地棱线后再手手雷飞出,还有日军士兵操控着掷弹筒向那棱线后射起了榴弹。 终于在火力全开的掩护下,日军士兵冲上了两侧的高地。 其实想上那个高地也并没有那么费力,只要冲得不猛,稳扎稳打的站稳脚跟那还是不用摔跟头就能爬上去的。 土地枯草湿滑,若是人体施加的力小一些先稳住重心自然就会上去。 可是当日军以为高地棱线后随时会有手雷手榴弹飞下,他们又如何敢慢? 日军终是上了那两侧高地,本是举枪欲射,甚至有的士兵把刺刀都装上准备白刃战了,可是他们却发现那两侧高地的后面竟然空无一人,倒是那高地的下端有着些木桶。 天上不会自己掉馅饼也不会自己掉手雷,日军的目光便往远处望。 一侧的日军看到了百米外的树林,那树林看上去不密那是指人在树林近处看,可是在远处所能看到的也只是那密密麻麻的树干枝叉了。 那里也只能是这侧中国军队唯一的藏身之地了,于是日军的枪声响起,树枝肯定是要被打掉一些的,可若说是打人,那总得先看到人吧。 而另外一侧的日军的枪声也响了,虽然那一侧高地下开阔地面积更大,可是对方投下了那么多的手雷手榴真的就把他们炸蒙了,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 他们冲两侧高地开枪用了一分钟,冲到高地上面再用上一分钟,两分钟啊,就是中国士兵穿着那臃肿的棉衣棉裤却也跑远了! 那名日军中队长倒是侥幸未死,他也爬上了一侧高地可是他举目远望所看到的和士兵们又能有什么不同呢? 他并不知道,此时在远方有中国士兵正躲在树林里低声说着话。 “东北佬,你看到那反光的地方了吗,那是个鬼子官,那是东洋刀啊!”有一个趴在地上举着望远镜的士兵说道。 “是吗?我到你那去,我这头看不到反光啊!”有声音回答。 有人在地上爬的悉琐声响起,而也只是片刻之后,突然就有一声枪响在树林里传出,再看那名半蹲在高地上的日军中队长便撒手扔刀倒了下去。 正文 第925章 被做实了的长官 “行啊,东北佬,这枪打的神了啊!”手拿望远镜的陆宜春由衷的赞道。 “那是,就咱东北佬的枪法,啧——”马二炮跟风表扬。 他可是这个连第一个见识了商震枪法的士兵,二百来米一枪毙敌,这不是一般士兵能做到的。 只不过马二炮的“啧”也只出了一声,便忙往后缩,原因是商震在往后倒爬了。 而对面日军的枪声也响了起来,并且还有一挺被称作歪把子的轻机枪也打出长点射来,商震他们不远的地方便是了那子弹入土的“啾啾”声和打入木头的“噗噗”声。 这支日军的最高指挥官都让商震给毙了,那日军又怎么可能有完? 不过,商震他们现在是在树林子里趴着,日军也只是知道射击来自于这个方向,具体商震这个神枪手在哪趴着日军是不知道的。 “东北佬,你要是再能把鬼子的机枪打哑巴了,以后我老马就认你这个长官!”就在商震他们往后倒爬的时候,又有人说话了,那是老球子。 在那公路这侧,商震所带的人少,也只是二十多人,原因是这头开阔地占地面积大,考虑到要撤退及时,商震当然要挑腿脚快的士兵,而在商震内心里又何尝没有让这些老兵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老兵的想法呢? “好象人家东北佬乐意给你当长官似的。”马二炮及时补刀,他有点看不上老球子,明明商震本事很寺,不如人家那就承认,老装犊子有必要吗? 只是马二炮却不知他的说法正是商震内心的真实想法。 只是此时的商震却更明白,自己这个被人家选出来的长官短时间内还真就撒不了手。 于是他停了下来,在树隙之中寻找那挺日军轻机枪的架射位置,也只是片刻功夫后他便把步枪再次架了起来。 站着的目标比蹲着的好打,蹲着的比趴着的好打,不过作为老兵的商震知道,其实日军的机枪手比步枪手还是要好打些的。 原因是日军轻机枪的支架和中国军队所用轻机枪的支架相比有点高,尤其当日式轻机枪在向下射击的时候,由于那枪支设计上的缺陷,机枪手要瞄准就得把身体往上拔得更高一些,否则就没有那所谓的“三点一线”。 又过了片刻,商震手中的步枪便再次响了起来,而就在他这一枪里,那挺叫得正欢的日军轻机枪便戛然而止! “我艹!”商震的枪法趴在他附近的老兵们齐齐失声。 如果二百米外一枪击毙敌酋那是蒙的,可是第二枪又再次击中目标,那可就不是蒙的了,那也只能证明人家商震的枪法确实好! 人常常有时刻意去做一件事由于对自己要求高反而发挥不好,倒不如没有压力的时候做的水道渠成。 “走了,撤退了!”商震收枪便又开始倒着往回爬。 “长官,再打两枪呗。”说这话的是一名新兵。 由于这头开阔地面积大,商震问新兵谁跑得快,这个新兵是自告奋勇来的。 “见好就收,小鬼子的枪法不比我差。”商震说道。 他可不想在这里和日军对射,虽然前两天下雨了,可是离草木茂盛却早着呢! 又不是非得在这里和小鬼子见晓,还是先撤吧。 商震既然这么说了,士兵们便也跟着往回撤,这回没有人再说什么了,至少他们这些人已经被商震折服了。 一个小时后,商震他们这一小部份人与另外那伙大部份人在约定的地点会合 了。 “东北佬这仗打得不错!”当看到商震时那马纯才就大喇喇的表扬商震道。 可也就在马纯才这话刚说出口的刹那,商震这头就有好几个老兵却是几乎同时说道:“叫长官!” 马纯才便是一愣,而这时就站在商震身后的老球子就已经说道:“我告诉你,马蠢才谁都不能管他叫东北佬,以后谁都得管,管,对了,你叫啥了的?” 老球子本来说的很正式,可是他还真的就没记住商震叫什么名字,其实就是原来他对商震的称呼和马纯才那都是一样的,那都是管商震叫“东北佬”的。 “长官叫‘商震’。”这时倒是卢一飞在旁边已经猜到了老球子要说什么。 “哦。”老球子感激的看了卢一飞一眼,然后就扫视向了所有人大声说道:“以后,商震就是咱们的长官,谁要是再敢他的外号我就撕了他的嘴!” “对!以后商震就是咱们的长官了,谁要是再敢对长官不敬,我马二炮第一个就不答应!”一听老球子这么说,马二炮也表态了。 而这时,本来和商震在一起的那些老兵便也给纷纷附和了起来。 事实胜于雄辩,现在他们对商震就是一个字“服”! 在这次战斗之中,他们按照商震的命令扔完了两颗手榴弹或者手雷便全都撤了,或者准确的说叫,玩命的往回跑。 他们没有人去看那手榴弹手雷到底炸死了多少名日军。 可是按常理推测,尽管他们一个人也只是扔出了两个爆炸物,可架不住他们八十多人呢,这八十多人也就扔出去了一百六十多个爆炸物。 而他们当时距离日军有多远?那也就是六七十米的样子。 虽然说他们绝大多数人不可能把爆炸物扔出那么远,可是那高地可是有斜坡的,手榴弹本就比手雷扔得远一些,而手雷又是圆的,只要不爆炸就会顺着山坡往下滚。 那就就别说一个爆炸物炸死一名日军了,那就算两个爆炸物炸死了一名日军,他们也能炸死炸伤八十多名日军吧。 而他们才多少人,也就是八十多人,在一场战斗中直接干掉了八十多名日本鬼子,而他们却无一伤亡,这叫什么仗?这叫神仙仗嘛! 老兵们知道,假如郝瞎子还活着,就郝瞎子也绝不可能打出这样的神仙仗来! 老兵们表态了,新兵们自然更无话可说,他们本来敬佩喜欢商震就甚于那些老兵。 而唯有那马纯才和才成万脸上露出不大自在的神情来。 马纯才敢不尊重商震那是商震不惜得和他一般见识,可马纯才是绝对不敢站到所有老兵的对立面去的。 至于才成万为什么感觉不自在,却也只有他和商震心知肚明了。 本来,才成万见商震竟然是老兵,他还想和商震比比的,或者算计下商震的,可是谁曾想,商震并不是一般的老兵,这才几天,竟然变成了他们所有人的长官! 这个装聋卖傻的东北佬当了长官了,不会把自己的事给揭出来吧? 就算这个东北佬不屑于把自己的事揭出来,可不会给自己穿小鞋让自己去当炮灰吧? 其实才成万这样想还真怪不得他。 正所谓,小人看所有人都是小人,君子看所有人都是君子,采花贼看别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而酒蒙子眼见有了硬菜自然好奇不喜欢喝酒的人为什么不掫几盅! 而马纯才和才成万的表情自然落到了商震的眼里。 他虽然不至于和这两个人过不去,可他也绝不会让这两个人往自己身边凑合,所以他在选人时就没要这两个。 一个确实是有点蠢,一个又太精于算计,都不是让他能放心的主儿! 商震似笑非笑的目光从那两个人脸上扫过后便看向了别处, 可这时他忽然就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你们伙用的木桶呢?咋才剩下这几个?” 为了不让日军往高地上冲的太快,商震却是让士兵从老百姓家弄来了些木桶木盆来,用这些东西装水从高地上倒了下去,所以那山坡才会更加湿滑嘛。 战前,商震下令士兵们在撤回来后一定要把桶带回来的。 可是他眼见现在那伙士兵身边的木桶木盆明显不够数嘛! “报告长官,撤退时太匆忙,结果有的就没带回来。”有老兵忙报告道。 既然大家都服了商震,都把商震当成长官了,那么就得尊重长官,尤其时下这种旧式军队,哪个当官的会跟当兵的讲官兵一致啊!骂士兵打士兵吃点空饷那才是常态! 一听那老兵这么说,商震不由得皱眉了,而随即他就说道:“不好!全体集合!” 正文 第926章 这个长官不好当! “都打胜仗了。”有老兵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叨咕道,而就在他的身左身右也是刚刚收住脚的士兵,那是一片气喘吁吁之声。 他们这伙一共三十来个人,有老兵有新兵还有那个东北佬商震,当然了现在没有人敢管他叫“东北佬”了,取而代之为“长官”。 本来呢,从职务上商震可以算个代理连长,可问题是连长可不是选出来的,那却是上面任命的。 老兵们也知道现在要是管商震叫连长,那于“礼”不合,那就叫长官吧。至于新兵们又知道什么,老兵们叫长官他们就也跟着叫长官了。 先前商震一见士兵们带回来的木桶木盆少了就急了,却是把他们的队伍分成了三伙,全都奔离战场最近的村子去了。 原因为何?那自然是因为商震他们所用来往山坡上浇水的桶啊盆啊是从附近村子老百姓家里弄来的。 战前商震还特意嘱咐了,往回撤的时候一定要把那些装水的家伙什带回来,否则的话,日军一旦吃了亏肯定会拿附近村子的老百姓撒气,谁叫你们那些百姓借桶借盆给国军了呢? 只是商震他们已经打了一仗了,为了在日军抢上制高点之前跑出开阔地躲起来,士兵们那也真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的尥。 而现在商震又让士兵们往附近村子赶去保护那些可能遇到危险的老百姓,有的士兵便心有怨念了。 而那个老兵所叨咕的“都打胜仗了”,那是句半截话,那整句话的意思无非是,咱们都打胜仗了,为了保护老百姓又跑成了这王八犊子样值得吗? 或许在那个老兵想来,就这回伏击战怎么也得放倒百十来个日军吧,就这件事都够吹一辈子牛逼了,那现在咋还玩命的跑呢? 可商震又怎么可能不管百姓?他先是带头跑后来又在后面催,那老兵哪有功夫说话,现在他们已经跑到了目标村子的外围了,这算到地方了,那老兵这才表露出自己的怨言。 商震也在喘着粗气,不过倒不会象士兵们那样夸张,听着那个老兵的抱怨,商震的目光从士兵们的脸上扫过。 他当然明白士兵们的这种情绪,而这也是他并不想带这支队伍的原因之一。 这些士兵的底子太差了,差的不仅仅是作战素质,就是品性方面和自己那帮人也比不了。 原郝瞎子连的这些老兵们多兵油子,一个个总觉得老百姓欠他们的,在老百姓那里吃喝拿要觉得理所应当,骨子里就缺乏一种良善。 他们打鬼子倒也是有也有热情,只是那热情也只是一阵儿。 不过这种话把商震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他当然明白兵与兵那是不能比的,这种情况就象把原来的妻子一封休书给撵走了,或者原来的妻子得病死了,现在又娶了一个,那天天当着后来人说前来人的好处,那又怎么行? 这种时候自己急眼没用,所以商震想了想才问道:“你们,不,咱们庞军长说要与小鬼子血战到底,那你们怎么就一定要血战到底呢?” 他们这伙的那几个老兵谁也没有想到商震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几个愣了一下之后倒是那个抱怨跑累了的老兵说道:“咱们庞军长那老头儿不错!” “对啊,庞军长不和咱们端架子,吃穿也跟咱当兵的似的。”接着也有老兵补充道。 “这不就得了,庞军长对你们好,你们就以死回报。 那人家老百姓对咱们好,咱们是不是也得护着?”商震反问。 “净扯,老百姓和庞军长那能一样吗?”先前的那个老兵就反驳。 “要我说,人和人都一样。”商震解释,“别人对咱们好,咱们就回报回去,这叫两好嘎一好。 咱们当兵的之间,就是你们之间也是一样,互相对着好那才叫兄弟,关键时刻要是总卖你,你怎么可能跟他成兄弟? 老百姓是一样的。 行了,说这些有啥用,先找个地形好的地方,万一小鬼子真来报复老百姓呢?”商震并不是很擅长做士兵的思想工作,他也没有这个习惯,他不想继续这样的谈话了,他也唯有更想自己那帮子兄弟。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是这跑起来真累啊。”那个老兵又叨咕了一句,那动作也是慢腾腾的。 这回正往一个制高点走去的商震真的不乐意了,他一回头便瞪了那个老兵一眼道:“这长官可不是我自己封的,你真当我是好脾气?” 商震这一瞪眼那个老兵就有点熊了,而商震接着又补充道:“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跟你客气你要是听不懂,非得我抽你,那就是贱皮子!” 然后商震不再理会那个老兵往前去了,于是那老兵脸上就讪讪的,其余的老兵则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回商震并没有把马二炮、卢一飞、陆宜春甚至那个老球子放到这一组。 根据木根所说,距离战场最近的有三个村子,这三个村子就都需要保护,那商震就得把自己的人分成三组。 可问题是就那些老兵实在是不好管理,出去一组人那叫是得有人负责的,商震便也只能把自己相对了解一些的马二炮、卢一飞、陆宜春都派出去“当官”了。 否则的话,他都怀疑剩下的老兵会偷懒,会带着人去睡觉了。 没办法,终究不是自己的队伍,虽然老兵们在明面上都听自己的了,可难免有阴奉阳违的。 而那个一开始还质疑商震后来表示“归顺”的老球子,商震也单独给了个任务,那就是出去的时候瞄着点才成万,就是到了现在商震对才成万那拿数百壮丁当肉盾的行为依旧感觉到心寒,对那个家伙自己必须要小心一些。 在商震的感觉里,这支队伍真的就象是一团散沙被自己硬捏在一起的。 当他们被迫进行阵地战时,那也可以做到与阵地共存亡。 当他们在后面督战队机枪所指下,那也会勠力向前。 可是当战斗任务不是很紧迫而又要让他们去保护平时他们甚至都有些欺压惯了的百姓时,那么他们的表现绝对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而现在商震所希望的则是,毕竟这次伏击还是给日军造成了伤亡,也许日军急于进攻ly,就不会来剿杀自己这样一支已是活动在敌后的抗日小分队了。 可是商震错了,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所守护的村子未见敌踪,可是就在他们的右前方突然就有杂乱的枪声响起。 此时正处在高点上的商震都可以看到远方的村子,那里也正是已经派兵守护了的。 以日军的德性如果要杀民泄愤,应当不会同时对几个村子下手,所以那个村子应当是日军进攻的目标。 “快点,咱们也过去,就算杀不了多少小鬼子,能把小鬼子村子里吸引走那也行啊!”商震大声命令道,而心里则骂着日本鬼子这些畜牲,打仗吃了亏怎么就总祸害老百姓呢! 正文 第927章 榜样的作用(一) “前面的那个村子叫啥了的?”有老兵边跟着商震往前跑就边问。 “牛庄。”商震回了一句后又大声说道,“你们快点跟上,我先上去了。” 说完了商震不再理会自己这伙人而是一个人往前加速跑去了。 商震不可能不可着急,救老百姓那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李清风他们几个可是在前面那伙呢! 自古以来中国就是一个人情社会。 论亲近先讲血缘关系,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亲兄弟没了再讲叔伯兄弟、表兄弟。 一个爷爷一个姥爷的就不说了,接下来又讲什么“姑舅亲,打断骨头连着亲”,而再远一些,便又讲什么三代以来直系血亲。 再往后又讲五服,出了五服之后呢,那就不算是亲戚了,可那又如何,那要是都姓“张”,还讲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亲戚的圈子讲完了,那又要讲各种关系。 比如,老乡,比如师徒。 就时下如果某人是黄埔出身,又和校长是同乡,只要忠心不贰,那想不得到重用都难。 当然咱也别说人家黄埔系的,那东北人还讲“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呢! 这固然是因为老乡情深,可何尝又不是进入关内的东北人整个啷的都在关内战斗、打拼、谋生、苟活? 再比如,老人。 这里的老人可不是指胡子老大一把就要入土的老人,而是指资历很老曾经在一起共事的有老关系的人。 老兵那就是老人的一种。 所谓“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是吧,曾经在共同的战斗中以背相抵以命相托,而在以后的战斗岁月里却依旧是要“以背相抵以命相托”。 这叫中国人的圈子。 商震可不是那仙人放屁——不同凡响的仙人,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当然也有属于自己的圈子。 而他的圈子自然是自己那帮子兄弟,可现在他也不知道王老帽他们那帮人在哪里了,那他现在的圈子很小,这回他招入伙的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那就是他自己的人了。 前方的枪声愈发的杂乱了起来,商震又怎么可能不可着急,所以他却已经是一个人先跑出去了。 那么他们这一伙人后面的新兵老兵纵是拼命追赶,哪个又能赶上他? “这,这狗——这个东北佬为啥跑的这么快?”自己也跑得累得象条狗似一个老兵就问。 他本来是想说商震“这狗日的”了。 可是他忽然想起商震现在是长官了,这背后骂长官“狗日的”,那要是让那“狗日的”知道了自己背地里管他叫“狗日的”,那以后再收拾自己该怎么办? 可是凭啥这小子当了长官就把自己累得狗爬兔子喘的,自己那就是跟着郝瞎子混的时候那也没这样跑过啊! 所以,不能骂商震,他还不想管商震叫长官,那可不就叫“东北佬”吗? “前、前面有那个黑、黑铁塔,还有小、小瘦子。”另外一个老兵就回答。 “怪、怪不得!”那老兵感叹,然后就泄气的说道,“老子是真跑不动了。” 说完了他直接就蹲了下去手拄着地,象条累得不象样的狗似的大喘了起来。 “那我也歇、歇会儿。”他那个同伴便道。 他们两个这么一歇,剩下的那几个老兵要么也蹲下来喘气要么跑得也慢了。 不过,他们这伙的新兵却依旧是喘着粗气往前跑着。 “跑那么**快干嘛?”第一个歇气儿的那个老兵就骂。 可新兵们纵使有人瞥了他一眼,可人家却依旧在往前跑,尽管跑得也不快,但能看出很努力。 新兵们有新兵的想法。 新兵们当然也知道,商震原来的那三个跟班是在前面那组的,现在商震在前面跑得只剩下个背影了,那也只能说明人家这位长官很在乎自己兄弟的性命。 那么象他们这样的新兵要跟啥样的长官? 他们当然不想跟着郝瞎子那种不在乎他们性命的只把他们塞前面挡子弹的长官,他们当然想跟着商震这种在乎手下人性命的长官。 这个道理很简单,商震既然能一个人往前冲救自己的兄弟,那他们就也拼了命的去救商震,那以后商震也会拿他们当兄弟!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新兵们继续向前,老兵们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有的想说“再歇会儿”,可是那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于是好几个老兵同时说了声“我艹”,他们便也只能站起来接着往前跑,而心里想的则是,这他娘的,这要是这样跑过去,那呼哧带喘的,那枪还能打准吗? 这就是时下中国军队大多数士兵的写照。 他们有时也懦弱,他们有时也从众的大帮哄,可是不管怎么说,侵略者在前,他们却端枪上了,如果他们全都阵亡了,那他们就也都是抗日的先烈。 或许正应了后世一句话“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英雄?所谓的英雄也只是平常人在关键时刻的挺身而出”! 而此时正在前面的商震已经没有心思管后面的这些人了。 正如老兵们所猜测的那样,商震当然很在乎自己那三个人的性命。 他之所以没有把那三个人放在自己身边,实在是因为他在这支队伍里可用之人太少。 虽然现在老兵们都管自己叫长官了,可商震何尝不明白,一支没有骨干的队伍一旦接敌那说散也就散了。 啥叫骨干?骨干就象房架子,大风把那茅草屋的房顶掀了不怕,可房架子还在那还叫房子,那要是没有房架子那还能叫房子吗?那叫草窝! 商震把李清风他们三个放在前面那组里还特意嘱咐了,那就是别人可以逃跑,你们三个也不是不能逃跑,但一定要开枪,一定尽可能的护住老百姓的周全。 就他跟那三个人这么说的时候,李清风和王小胆也就罢了,多少那还是能明白商震的意思的,可大老笨看他时,那眼睛里分明是有个问号的! 在大老笨那极其简单的逻辑里,那打就是打,跑就是跑,那啥叫“你们三个也不是不能逃跑呢?” 大老笨功夫很好,那绝对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商震可不想让大老笨阵亡了。 正因为如此,商震跑的很快,一骑绝尘! 可是就在他快跑进牛庄时,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眼见着有十多名士兵拿枪就从村子里撤了出来,而自己那仨人竟然一个都不在! “长、长官,日本鬼子来了一百多人!”那那新兵连忙报告,他看到了商震那也就是看到主心骨了。 来多少鬼子又能咋滴?商震最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内,内个谁,内个大个子他们仨呢?”商震就问,跑得太快,跑到这里他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有一个落后,我看那两个人去救那个了。”便有新兵回答。 商震一皱眉,他扫视了一眼一个个正拿着枪看着自己士兵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他拉动枪栓就往那牛庄里面冲去。 此时商震并不知道,他一心救人勇敢前冲,无形中却是给士兵们树立起来了一个榜样。 “哎,长官,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我跟你去!”这时,便有士兵在后面喊道。 正文 第928章 榜样的作用(二) “不能走那里,正和鬼子撞上!”有士兵在商震后面用急切却又压低了的声音说道。 完全可以想象这个时候的情形。 他们就是被日军给追出来,虽然不能说日军在后面脚跟脚的追着他们,可想来日军现在也离他们不远了。 他们担心喊话声大了被日军听到。 而商震又往前冲,士兵们体会出了商震的危险。 那么他们就得用喊话的表情语气语调却又给说了出来,这真是要多急切有多急切要多憋屈有多憋屈了。 后面士兵在说,商震在前面就从善如流。 商震也不清楚这个村子里是个什么地形,别自己刚一露头就撞到日军的枪口上,那岂不是救一个搭俩? 商震在后面人的指点下避开了刚刚士兵们从村子里出来的位置,他绕过了两个房子再在那第三所房子房角一探头就缩了回来。 虽然也只是一瞥之间,可他也看到日军了。 日军也并没有盲目前冲,就在那斜对过的胡同里有几名日军正哈腰端枪往村外来呢。 商震再回头时,就看到自己身后的脚根处却也蹲了一溜十多个士兵了。 到了这时他才发现,原来那些本是逃跑的士兵却是一个不落的又跟了回来。 此时的商震却哪来得及再分辨谁是新兵谁是老兵?他已是有了心中一热的感觉,这都是兄弟啊! 男人之间,又怎么可能象女人那样细腻的表白?商震随即一伸手就做出了一个手榴弹投掷的动作来。 只是他在做了这个动作后,心不热了,他却心凉了。 只因为他后面的这一溜士兵或摇头或摆手,反正是没有一个表示自己有手榴弹的! 想想也是,他们先头伏击了日军,那一人两颗手雷或者榴弹那还是凑的呢! 当时他们肯定是对日军杀伤很多,可同样,日军来的也多啊!他们扔出去的手雷手榴弹也只是给日军造成了部份杀伤,商震不想让自己的人有伤亡自然不会去击杀什么残敌。 就日军的战斗力,说是残敌,可商震敢保证,当时如果他们敢在那高地后现身射击的话,他们纵是胜了也是惨胜!那场伏击战他也只是冒了险取了巧! 以战养战没有做到,那么现在就遇到窘境了。 现在进村子里了,他们却是连手榴弹都没有一颗这仗又该如何打? 可是没有手榴弹这仗就不打了吗?不能啊!那三个人现在自己可没看到人影儿呢! 急切之下,商震就看到有一名士兵手中却拿着一支盒子炮他便伸手一指。 郝瞎子连也是有盒子炮的,只不过也只是三四支而已,等连排长都阵亡后,那盒子炮也就归老兵们用了。 商震考虑自己终究是个外来户便也没好意思朝老兵们要,那样人家会说他刚当上长官就耍威风的。 可是现在却不行了,本就是巷战连手榴弹都没有,自己手中光有一支步枪那作为可实在是有限的很。 那个老兵一见商震冲自己一比划,他心里明镜儿似的。 他倒也痛快,直接就把盒子炮冲商震抛了过来,而紧接着就又去解腰间的一个小口袋去了,不用问,那个小袋肯定是装盒子炮子弹的。 只是此时商震却已经再也等不得那子弹了,他知道那几名日军已经过来了。 所以商震看了一眼自己接过的盒子炮,眼见着那盒子炮的枪机头已经掰开了保险也没关,他把手中步枪往地上一放一闪身便把自己从那墙角后探了出去! 商震已经决定以快打快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手中的盒子炮只是一支不能打连发的半自动武器。 可也就在他头探出也看到那几名出了巷口的日军的同时,他忽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日军的一声大喊,那几名本是要出村的日军闻声后枪还对着商震他们这面可是头却已经转过去了! 谁知道不远处那名日军的大叫是咋回事,商震只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直接就扣动了扳机! “啪”“啪”的枪声里,两名日军中枪倒地,而不远处的叫声却已经大了起来,那已经不是一两名日军在叫了。 可日军再叫也不可能有商震的枪声大! 另外两名日军闻声转头,一名日军看到商震时便又中枪,而最后那名日军也开枪了,只是商震的枪终究是快了他一丝,那名日军把子弹打到了商震身旁的墙上发出“当”的一声,而自己则中枪倒了下去。 商震双手端着那支盒子炮就冲了出去,而在他的身后,那十来个士兵跟着也冲了出来,不过他们所看到的依旧是商震前冲的背影和前方胡同口已经倒在地上的四名日军。 商震又在往前冲了,他毫不迟疑,因为这回他在日军的大叫声中却是听到了“哈”的一声,那“哈”的一声商震是听过的,那是大老笨练功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商震当然看过大老笨练功。 当时他还跟人家大老笨显摆呢,说我也练过武,他就蹲马步给大老笨看。 大老笨便憨憨的笑,然后,人家大老笨也蹲马步,只是在人家在蹲了会儿马步后却是一记炮拳打断了李清风往着他面前靠在一起的三块立砖! 也就是在那时,商震才明白,自己和真正的练家子有多大的区别。 自己摸哨得用刺刀才能把日军的哨兵一刀捅死,而人家大老笨只需要一个拳头或者一双手。 一个拳头,人家可以直接把活人打得闭过气去,可以直接把人打成内伤闷出一口血来! 一双手,就那么捧住敌人的脑袋那么一拧,就能拧出“嚓吧”一声来,敌人的脖子就断了! 而这也就解释了, 在商震初识大老笨和李清风的时候,那两个人在黑夜里是如何干掉日军的。 就这样的战士,商震生平仅见,他就是豁出自己的命也得把他们救出来! 商震往前冲了,他身后的那些个士兵眼见商震那绝决的背影跟着就也冲了上来,而路过那四名倒在地上的日军时,他们惊讶的发现,四名日军中枪的部位竟然都是脑袋!竟然全是一枪毙命! 新兵们心潮澎湃,他们忽然觉得要是跟着这样的长官冲上前去打鬼子,那就是死了也值,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死,他们也只是想象长官那样一心杀敌。 而那几个老兵眼见商震用盒子炮竟然也如此之准,心中敬佩那也是无以言表了。 不过,老兵终究是老兵,他们在路过那四名日军时,有老兵招呼一声,他们却是把那四名日军身上的枪支弹药都收了起来,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手雷。 进村子可就是巷战了,有手雷很重要! 正文 第929章 巷弄之战 当商震拐过一个狭窄的巷口,就见那巷子里已是乱成了一团。 固然有几名日军倒在了地上,可却还有日军正围着站在中间的大老笨。 日军的空隙中有灰色的身影那是李清风。 至于王小胆在哪,却是有一名日军“嗷”的大叫了声从地上跳了起来,这时商震才注意到蹲在地上的王小胆,看样子王小胆那是用什么击中了那名日军的要害部位。 李清风大老笨他们竟然已经和日军打起肉搏战来了! 怎么就会出现这种局面,商震又哪有功夫去想,不过他却明白一点,这种情况反而是对李清风他们三个人最有利的。 日军人多,依旧有日军从巷子那头跑进来,如果李清风他们三个没有和日军搅在一起敌我双方枪战的话,就李清风那三个人,别说他们三个人了,就是八个人也不够死的! 而此时碰到这种情况,一般士兵也就束手无策了。 巷弄狭窄逼仄,就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如果安了刺刀在这巷弄里也只能前挺不能打横,也正因为如此敌我双方才搅在一起的吧。 那么敌我双方为了增援自己伙的人那自然是要采取添油战术,一个人两个人的往上堆,多了施展不开开枪又怕伤了同伴。 只是这样下去,日军拼得起商震却拼不起! 也只是一瞬间,商震便把这种战况持续下去所产生的结果想了个通透。 他闷哼了一声便从地上一跃,左脚已是直接就踏在了左面的墙壁上,借力人便跳了起来,紧接着在半空之中他右脚一落便又踏在了那巷弄右面的墙壁上。 巷弄狭窄那也就一米多些,想来那步枪打横都耍弄不开所以李清风他们才和日军骨碌到了一起,所以商震双腿一分那还是完全可以撑住自己的。 情势紧急,商震身形还没稳住呢便“啪”的一声扣响了第一枪。 别管是卧式还是跪式站式,射击那总是要有所倚靠的那总是要生根的。 纵使商震那会用甩枪法射击的,可是这第一枪却也打在了巷弄的墙壁上激起一串火花。 就在李清风大老笨与日军纠缠在一起的战团之外,有日军看到巷弄上方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就那么叉腿撑在两边的墙壁上也是一惊。 只是这时商震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就“啪”“啪”“啪”的响了起来。 而这回商震已是稳住身形那可就是弹无虚发了! 只是在商震再打第五枪时,那盒子炮却传来了空他挂枪的声音,枪膛里竟然已经空了! 商震先前在刚从那个老兵手中接过盒子炮时便知道这支盒子炮是十发装的,而现在他打了十枪不到,子弹就空了,想来那少的几发子弹已是被那老兵用掉了。 到了这时商震情知不妙,他“呀”的叫了一声,蹬在巷弄壁上的两腿一松整个人便往后躺了下去,而同时他口中却又大喊道:“扔手榴弹!” 就他这句喊中却是又夹杂着一声三八式步枪尖锐的射击之声,一发子弹从商震的上方如电飞过,那是日军也开枪了! 商震跳起来用脚撑着那巷弄两壁也不过一米来高罢了,他已经做好了挨摔的准备了。 只是他落地之际不能说没有碰触却也没有直接撞地,原来身后竟然有两名士兵跟了上来,眼见商震掉了下来,那两人弃了手中步枪却是托了他一下,商震便将那两个士兵也砸得倒在了地上。 而这时后面有老兵便听到了商震的那声喊,哪声喊?扔手榴弹啊! 手榴弹没有,可是后跟过来的那几个老兵手中可是攥着刚刚从日军身上缴获的手雷呢。 老兵们也看清现在的形势了,他们前面是商震和两个被商震落下砸倒的士兵,而商震他们的前面则是和日军在肉搏的李清风大老笨王小胆,等再过了那三个人则是同样涌进小巷的日军。 拔销砸帽,第一颗手榴弹就被一个老兵甩了出去。 虽然场面混乱巷弄狭窄,可是日军却也同样关注着前方的情况。 当那颗手雷黑乎乎的手雷由小变大出现在他们头顶上的时候日军便大叫了起来,叫什么中国士兵们反正是听不懂的,可是那日军却是齐齐的趴满了半条巷子! 不过日军之中也不乏悍勇之人,就目前巷弄如此之窄,人再躲还能躲得过那手雷爆炸所产生的破片吗?所以有名日军不趴下反而挺身而起他一伸手就去接那颗掉落的手雷。 要说他的反应还真是不慢,奈何他身旁的一名日军往地上扑倒时反应却慢了,那家伙往下扑时却撞了他一下。 于是那名欲徒手接手雷的日军在被同伴一撞之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颗手雷在咫尺之间从他的手指尖处滑落,掉在了巷弄里的石板上发出“当”的一声。 而接着他就看到那颗手雷恰巧便骨碌到了那名刚撞了自己一下现在却已经趴在地上的同伴的身下。 我差点就抓到他了。 这名日军士兵不无遗憾的想,然后便是“轰”的一声,有手雷爆炸的破片击穿了那名非要把引信燃尽的手雷捂在身下的日军的身体,而接着那破片便镶进了这名依旧站在原地的日军的额头。 手雷的爆炸声,爆炸产生的破片在巷弄间的激荡声,短暂而又炽烈,房舍高大,巷弄狭窄,那爆炸声和破片激荡声便在那巷弄之中又产生了回响。 一时之间仿佛那巷弄里的主角就变成了那颗已经化成了无数碎片却又击穿了人体的手雷! 只是,这颗手雷既不是这场惨烈巷弄之战的开端却也不是这场战斗的结尾。 中国士兵手用的手雷是来自于日军的,日军也只是先前被商震打倒的那四名,那手雷便有限,难道人家日军就没有手雷吗? 有日军也在摸手雷了,他们不能去炸正在肉搏的敌我双方,难道就不能照葫芦画瓢的把手雷甩过短兵相接之处在中国士兵那头炸响吗? 只是这时,从中国军队那头又一颗手雷飞来终是终结了日军的幻想。 那颗手雷被抛得高高的。 如果先前的那颗手雷抛出来的是一条平缓的曲线,那么这颗手雷的运行轨迹就是一个有着波峰的大幅度的抛物线。 所以,这颗手雷在没有落到地上之时便轰然炸响! 当在离爆炸物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卧倒时,那爆炸物是有爆炸死角的。 可是当爆炸物在空中爆炸时,那爆炸所产生的破片那不应当叫作360度无死角,那却是一个膨胀的“圆球体”! 站在巷弄里固然会破片击中,可是趴在地上就躲得掉吗? 手雷是在日军的这头炸响的,被击中者绝大多数是日军,可是同样有中国士兵被破片击中倒了下去。 只是到此,这致命手雷就完结了吗?依然没有!却是又有一颗手雷飞高高的抛了过来,而与上一颗手雷相比,这颗手雷也只是飞得略远一些罢了。 于是,日军这头就又是一片惨叫之声。 “李清风大老笨你们要是活着,快往回跑!”有喊声起,那是商震的声音。 这回商震的声音嘶哑而又疯狂,最后那两颗空爆的手雷就是他扔的,而此时他的眼睛已经红了。 战士是不哭的,所以他的眼睛不是哭红的,而是瞪出了血来! 正文 第930章 守巷 商震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有血正从他的头上滴下掉落在了他的脸颊上,那是种粘粘的热热的感觉。 如果那是敌人的血,他一定会感觉到快意。 可是,他知道,那不是! 那是中国士兵的血,也可以说是他手下的血,而那血还大概率的是他把手雷扔出后炸到了自己人然后溅到自己头上脸上的! 很多人在初懂人世之后他会很怀念童年,纵使那童年是苦难的,可是再苦难的童年也会因为儿童的天性给自己有着最深刻的快乐,哪怕只有一丝丝。 长大了,成人立事了,才会发现人生有太多的无奈。 官场有人想当清官,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现实却是,在一个大染缸之中很少有人能独善其身,就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也不行。 情种,且不说和自己钟意的女子恨不相逢未嫁时,就是和自己的原配感情不好了想分开,可是婆家娘家两个家庭已经被各种原因捆缚了一起,更何况两个人的结合还有了孩子。 成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容易! 而现在呢,商震也已经处于这种无可奈何的境地了,为了救李清风他们三个出来,他扔出了空爆的手雷,毫无疑问那手雷的破片不光杀死了敌人,却也杀了自己的士兵。 救人时救人者中就会死人,这是一对矛盾,而救人时,象自己这样的救人者又误杀了自己的人,这就更让商震双目充血。 只是,商震的无奈到此还没有完。 他忽然发现,冲上战场杀敌成仁,哪怕与敌人同归于尽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就象他现在这样,他想一个人冲上去杀敌,可是他又想到了自己手下还有那么多活着的兄弟,他还需要把他们带出去。 而理智与冲动最后的结果则是,他大叫道:“我掩护,大家快撤退!” 说完了他习惯性的摸向腰间,他知道自己盒子炮中的子弹已经再次打空了,他需要添弹,腰间是空的,不过他衣服口袋却是沉甸甸的,那是那名“借枪”给他的老兵不知何时已经把自己的子弹袋给了他。 就这个细节,也就是那个老兵递子弹给他,他又顺手塞进自己衣服口袋的这个细节,他真的不记得了,当时肯定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躲在巷口墙角处的商震开始往那盒子炮里压子弹了。 那个老兵用来压子弹的桥夹也只有一个,那个桥夹压完了也就暂时无桥夹可以用了,商震也只能把一颗颗的子弹依次压入枪膛。 就在他发现自己压子弹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让他因为自己刚刚的冲动而变得警醒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从他后边冲了过去。 那个人从他后面冲过来的,自然又进了巷弄了。 现在巷弄里一溜尸体还有呻吟着的日军的伤员,商震好不容易带人退了出来,而日军眼见着伤亡有些大却是在巷弄口另外一头准备进攻呢。 现在这条巷弄就是敌我双方交火的中心地带,那么这个人又冲进去嘎哈? “哎——”商震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他把那拉开的枪栓往前一推,直接就把半边身子从那墙角处探了出去。 商震把目光扫向了巷子口的那一端,可是余光也只是一瞥,他却是惊讶的发现,这回冲出去的竟然是王小胆! 虽然商震先前没有问,可是他估计也只能是王小胆落后了,李清风和大老笨才会去救。 刚才那巷弄里倒了一下子的人,可让商震感到欣慰的是,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到底还是冲了出来。 可是现在这死王小胆又冲进去干什么? “王小胆,你给我回来!”商震急喊。 本来商震是没有喊别人外号的习惯的,而这回他真的是急了。 为了救王小胆,商震知道自己肯定是误杀自己的士兵了,你他娘的王小胆这时候再冲出去,那咱们的人岂不是白死了? 可商震也只是才喊完这句话就见巷子那头有日军探出身来,“啪”,商震的枪声响了。 一条巷弄能有多长?一条巷弄如果没有拐弯就是直的那又能有多长?而商震的枪法又有多准? 那名闪身而出的日军那步枪的枪口还没转过来呢便中枪到了下去。 可是日军既然打算进攻了那又怎么可能只冲出来一人? 商震眼见巷子口有黄影一闪,他甩手就又是一枪。 第二名日军应声而倒,可商震却看到一颗黑乎乎的手雷刚被抛起便掉了下去。 原来那名日军却也是要朝巷子里扔手雷的。 狗日的,这回炸你们自己吧!商震大喜。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看到在就那名日军倒下的刹那又有一颗手雷划着弧线飞了过来。 商震大急,他本能的抬手就是一枪。 是的,商震的枪法很准,他也是一名快枪手,可是用子弹打抛飞过来的手榴弹他还真的没有那本事,或者说,至少这一枪他并没有打中。 “卧倒!”商震高喊,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然后商震就看着那颗手雷走到了它抛物线轨迹的尽头,还好,那落离点王小胆那狗日的还有个二十来米,显然后扔出手雷的那名日军到底还是被先前他的射击影响到了,那颗手雷并没有抛出多远来。 商震本能的缩身回来。 而就在他听到巷弄里传来那爆炸之时,他看到了又一支盒子炮被反递到了他的面前。 商震下意识的接过看到的一个老兵诚挚的脸,而且那已经蹭了泥灰的大厚嘴唇子还上下一吧嗒:“满的。” 啥满的?当然是这支刚刚递到他手中的盒子炮的子弹已是装满的。 真正的男人,说“谢谢”那都是矫情,商震把右手中的盒子炮往那老兵手里一塞,把左手枪交到右手枪,掰开枪机冲着巷子那头就又打了两枪。 他当然没有看到日军在哪里,他这也只是一种吓阻式射击罢了。 这时巷子口那头日军就没有再露面了,或许是被他的的枪法给惊住了吧。 “王晓!你再不回来,老子毙了你!”商震大骂,他真的就把枪指向了正在巷子里尸丛里忙活的王小胆。 而这时商震便瞥到王小胆已是从一具日军尸体旁抬起身来, 他哈着腰跳着躲过巷子里的尸体象个跳马猴子似的就往回跑了。 到了这时,商震才搞明白王小胆跑出去做什么去了? 王小胆的脖子上竟然挂了两颗用绳拴着的手雷,而左右手还各攥了一个,那上衣口袋也沉甸甸的跳动着,显然里面也装手雷了。 这狗日的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出去找手雷了! 而且,这狗日的虽然脸上被血给画得跟花狗腚似的,可是正看看自己的那两个小眼睛却是精亮的,那是一种对自己充满了小孩献宝甚至还有些谀媚的样子! 不过,这狗日的表情接着就变得更加精彩了起来,只因为他光顾着看商震便没注意到脚下。 “啪嚓”一声,那已是变成了血泊的血在他这一踏之下,便有血花溅了起来。 于是,刚刚这只滑稽的跳马猴子就又变成了一只受惊的兔子,“噌”“噌”“噌”的便蹿了回来。 正文 第931章 狠人形象 枪声在那个叫牛庄的村子的侧翼响起,既有“啪”“啪”的步枪声,还有那“突突突”的机枪声,有两名刚从村子里冲出来的日军被打倒,于是日军就又退回到村子里去了。 “行了,行了!”村子外有老兵忙喊道,“子弹都没剩多少了,吓唬一下日本鬼子就得了。” 要说这名老兵所说的当然是正确的,只是那机枪手不再扣动扳机把机枪收了回来后才怼了他一句:“就你李大明白明白?” 李大明白是原郝瞎子连的一名老兵,李大明白自然不是本名而是外号。 而能够怼他的自然也是老兵,就时下中国军队里的机枪手哪个不是老兵呢? 李大明白对同伴拿话怼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一个人,既然有时时装明白的冲动,那就必须得有不时的被别人怼的自觉不是。 “都别怕那个东北佬,一会儿跟东北佬他们会合了,他要是问咱们为啥没有追上他跟他一起打冲锋,那就说咱们这不是在这头儿掩护他们了嘛! 行了,走吧,会合去!”那李大明白再次说道,不过这回却是对着所有人。 李大明白他们这些人正是先前与商震在一组的。 商震自己冲进牛庄去了,虽然说他们同组的新兵老兵也在后面撵了的,可以他们的速度也确确实实他们不可能撵得上商震。 而李大明白几个老兵眼见着牛庄里枪声爆炸声那是一声接着一声,他们到底还是怯懦了,所以李大明白才做主让大家就留在村子外面说是给可能冲出来的商震他们打掩护。 这个原因嘛,能不能说得过去就那么回事吧。 不过,刚才他们远远的看到确实有穿着黑灰衣服的人从村子里跑出来了,又过了一会儿日军便出现了,所以他们这才开枪射击。 目的已经达到,李大明白自然张罗着走人去和商震他们会合了。 象李大明白这样的老兵,你让他参加战斗那得有督战队在后面拿枪怼着,要是长官不在怎么打那就没了主意,可是你让他们怎么保命那却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的,换言之,谁都不傻! 又过了十多分钟,李大明白这一伙三十来个人终是在一处树林里与商震他们会合了,出乎李大明白他们意料的是,他们最后一伙人也听着枪声赶了过来。 “你们咋也来晚了呢?”李大明白瞥了眼脸色铁青的商震偷偷的问卢一飞。 卢一飞、马二炮、老球子都被商震给安排在那一伙了。 “啥叫咋也来晚了?”卢一飞低声气道,“我们本来离这里最远的好不?” 卢一飞他们听到枪声就往牛庄这头赶,可他们却是确确实实的来晚了,原因是路最远。 李大明白一搁嘴,他明知道卢一飞说的是实情,可他却绝不会承认卢一飞的这个说法的。 只是他刚要张嘴再说,就见商震那象刀子一样的眼神突然就扫了过来,吓得他急忙闭上了嘴巴。 “一,二,四,四,五,六,七,八,九。”李大明白默默的数商震从牛庄所带出来的士兵的人数,算上商震守牛庄与日军作战的士兵一共就出来了九个! 原本那也是近三十个人呢,那么那二十来个人应当是都阵亡了吧?李大明白揣摩着,他觉得自己从商震那不好看的脸色上找到了答案。 可是他又不确定,于是他趁着商震转身的机会就向前方招了招手。 从牛庄那里出来的那还是有老兵的,尽管也只是剩下了三个。 那个老兵叫朱玉良,平时老兵们都喊他“老朱”。 朱玉良自然是看到了李大明白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可是他并不想动。 只是,那李大明白却发扬了自己必须要把事情弄明白的一惯作风,接着向那朱玉良招手勾指,说啥却也要是要把人家“勾搭”过来。 那朱玉良无奈便也只能走了过来。 “咋剩这么丁点儿人了呢?”不肯消停的李大明白接着低声问。 “闭嘴!”朱玉良低声气道。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啊?原来瞎子活着的时候都没有管住老子这张嘴。”那李大明白却如何肯闭嘴。 他所说的瞎子当然是指已经阵亡了的他们的原连长郝瞎子。 “那你这回就让商连长好好管管,咱们商连长可是个狠人,连自己人都——”朱玉良突然伸手以掌为刀在李大明白的脖子上一抹! 就朱玉良的这个动作让身上本是因为一直在行军身上已是有着汗意的李大明白就是一激灵,他忽然就觉得浑身上下在朱玉良的那一比划下就变得拔凉拔凉的,那身上的热汗在这一瞬间就变成了冷汗! “谁、谁呀,这个东北佬竟然——”李大明白张大了嘴巴也是不知所以了。 李大明白平时说话明白办事不明白,所以他才落下了这么个外号,就看他这个外号那也不是胆大之人。 其实不光是他,就是其他老兵也觉得让商震当他们的长官那也只是因为商震脑瓜儿好使,而且人确实也有本事,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希望商震这个临时长官在战斗之中竟然会用出雷霆手段,真的就把畏战后退的士兵直接给执行军法了啊! “闭嘴吧你,嘴张的跟条大活鱼似的。”朱玉良同样瞥了眼商震才低声骂李大明白。 于是,李大明白从震惊之中清醒。 “别说他对自己人狠,人家打日本人也狠。 那功夫我给他递盒子炮,我抻头一看,那一条好几十米长的巷子里,那死的日本人可比咱们人多多了!一溜,多了没有,三四十肯定是有的。”朱玉良既然已经开口说话了,终是没有止话头。 世人皆是如此,有了什么印象深刻的见闻总是要与熟识的人分享的。 “你啥意思?你是说那条巷子里的日本人都是他一个人打死的?就凭他一个人一下子打死了三四十日本人?”恢复常态了的李大明白再次震惊了,可也因为震惊却也不信了。 日本兵能不能打那还用说吗?他们已经和日本兵交过手了。 商震进了牛庄有多长时间?李大明白可是一直在村外瞅着呢,那顶多也就是十来分钟。 说十来分钟,商震竟然打死了三四十日本鬼子,他无论如何那也是不能相信的。 那可是三四十日本鬼子,那就别说是三四十头猪了,那就是三四十只捆好的鸡鸭那那还得用菜刀剁一阵儿呢! “当时我就在他身后了的。”朱玉良再次低声说道,“他打没了三匣子子弹,又扔了两颗手雷,狗日的日本人都憋在巷子里了。” “你要这么说,还差不多。”李大明白又明白了。 “滚!”只是李大明白这一明白,朱玉良也来气了,“用这些弹药你也杀这么多日本人给老子看看?你能?” “我——”李大明白语塞,过了片刻他终是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道,“不能。” 而这时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朱玉良眼见商震把身子又转回来了,赶紧就闭上了嘴巴。 确确实实, 当商震去解救李清风大老笨王小胆的时候,他是离商震最近的一个人。 他当然也知道商震扔手雷误杀了自己伙的人。 可是他并不恨商震,打内心里却对商震佩服的紧。 就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是商震果断出手,那死去的绝不只只是误杀的那一名或者两三名士兵,很可能他们这九个人全回不来。 自始至终,朱玉良也没有跟李大明白说,商震所谓杀了自己的人不是执行战场纪律,而是误杀。 他朱玉良现在已经是对商震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他决定以后不管死活,自己就跟着商震混了,跟商震这样的长官在一起,痛快! 他也希望自己能维持住商震在士兵们心目中的狠人形象,从而大家一起打鬼子! “大家都往一起聚聚,我有几句话要说。”这时商震说话了。 正文 第932章 商震给予的选择 “谁还有吃的?”黑暗之中,有人低声问道。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 “谁还有吃的?”那个人不死心却是又问。 这回有人回话了:“我说大明白,就你饿?消停儿会行不?有吃的谁不自己吃,给你狗日的留着?” “谁就是剩下吃的了,你老猪也没吃的,因为你就是头猪,比我还能吃。”李大明白叨咕道。 被他称为“老猪”的人那自然也就是朱玉良了。 不过这回朱玉良没有再接李大明白的话,他正搂着自己的步枪靠在土坡上,他也饿,还是省点力气吧。 现在在这片黑暗之中,又岂止是他们两个人,原郝瞎子连剩下的六十来个人此时全都在这里。 他们也吃了点东西,不过也仅限于他们身上所带的余粮,那些老百姓给他们的地瓜或者煎饼。 打仗行军那又一天了,仅身上带着的那点吃的又怎么可能够。 于是有的人在忍饥挨饿,有的人却已经进入到了梦乡,按照他们的话讲,死了也是睡着了,只是不再醒来。睡着了就不饿了,死了那就更不知道饿了。 就在有人鼾声已起的时候,终是又有人低声说话了。 这回说话的是老球子:“也不知道商震那小子行不行。” 老球子说话的声音当然也很低,听起来就象自言自语。 但是,此时在商震的背后他不再管商震叫“东北佬”,那却也体现出了一种商震在他内心里地位的变化。 “长官肯定行的。”有人接话了。 现在依旧管商震叫“长官”的,那也只能是新兵了。 如果换作往常,新兵随便接话那肯定会遭到老球子的训斥的,爷在说话,丫你个孙子搭什么茬儿? 只是这回老球子并没有训擅自接话的新兵,反而既象安慰那新兵又象安慰自己似的说道:“嗯,我看行,我看这小子也能行。再说那个大个子和小瘦子不还跟着呢嘛!” 大个子那是指大老笨,小瘦子那便是指李清风了。 至于王小胆那也跟着去了,商震本来是不打算带王小胆去的,可王小胆,怎么说呢,用东北话讲那叫“哭急尿嚎”的要跟着去,最终商震也把他带上了。 商震是带着那三个人去牛庄里偷袭日军去了,至于其他人他却是一个都没带! 用他跟大家伙儿的话讲就是,这也是他头一回误杀了自己人,事情因为李清风他们三个而起,那么这回偷袭日军自然也得把他们三个带着。 对于商震的这个决定,不管新兵老兵都表示了反对。 他们跟着商震打鬼子至此,虽然说他们连也已经伤亡过半,可日军的伤亡无疑更大,他们不能容忍商震邈视他们的存在,他们也想打鬼子! 只是商震却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商震对他们说,本来你们就不是我的兵,这回我误杀了咱们的人,那我就要找鬼子把这个仇报了。 至于你们,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我们四个去牛庄偷袭鬼子,你们就在外面呆着,你们任何人都可以一直在外面等着。 如果我们没有活着回来那也就算了,如果我们活着回来了,你们谁在,那以后谁就是我的兵,谁以后就和我商震出生入死。 你们另一个选择则是,任何人都可以走,我不管你们是去寻找大部队,还是当逃兵,我也不会反对。 当商震说到这里的时候,便有老兵再次表示道,我们不用等你活着回来,我们现在就跟你一起去打鬼子! 这样的老兵,比如马二炮,比如卢一飞,比如老球子,比如朱玉良。 可商震却依旧表示了拒绝。 商震又说,你们先不用急着表态,你们没有看到没表态的人更多吗? 强扭的瓜不甜,我说了,给你们留个选择,打鬼子也不差今晚,再说我们去了也未必就会死,老子打了七八年鬼子了,鬼子死了不少,可老子却还活蹦乱跳的活着呢! 话说到了这里,商震就不再言语,带着自己那三个人走开了。 商震一走马二炮气得在队伍中直骂,骂那些没有表态的人。 可是马二炮又必须承认,商震所说的是对的,他是自愿跟着商震去打鬼子了,可是大多数人还真的就没有表态!尽管当时一个个脸红扑的极不自然。 就马二炮的那情商智商的却也绝没有想到商震会整出这么一出来,而其他老兵也琢磨不透商震为什么这回打鬼子不带他们。 而此时已是进入牛庄的商震却也正和李清风他们三个潜伏着。 白天的战斗也让日军损失不小,所以这支日军竟然没有撤走,而是在牛庄留宿了下来。 如此一来,还有留在庄子里的百姓就又倒了霉。 此时整个抗日战场的态势依旧是敌强而我弱,日军依旧在攻城掠地。 因为是在攻城掠地,还涉及不到占领大半个中国兵力不够用的情况,日军自然不会跟中国的老百姓玩什么绥靖政策,所以不说见人就杀,可却也杀人如麻! 只不过当商震他们摸进来的时候,日军的屠杀已经结束了,商震也不知道这回日军又杀了多少百姓。 而这回商震想好了,就算是他看到日军现在在杀百姓他也绝不会出手! 为了杀鬼子,自己把自己人都误杀了,那百姓被杀他也真是无能为力了,他现在也只能等待夜深日军睡着的时候发起袭击,再为自己人为老百姓报仇了。 商震当然明白,如果自己下令让那些士兵跟着自己来打鬼子,那些士兵肯定是会来的。 可是,商震却不想这样,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长官,那自己又有什么权力来决定别人的生死? 再说就这批老兵新兵的素质实在是不高,那不仅仅是军事素质不高的问题,那思想素质也不行,没有人管着很可能就放羊了。 自己带着这样的兵还得操心,自己犯不上嘛! 另外,还有那个才成万。 那个才成万坑死了数百壮丁,就这样的人留在队伍里那早晚都是一个祸害! 说不定才成万为了他自己的那条小命又会坑死多少人,可自己又没理由说把人家给毙了,所以索性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名正言顺的滚犊子得了! 至于说,这个才成万要是留下来给他的那个侄子报仇,那就得做好死的准备,那样的话再跟着自己应当不会再三心二意了。 不过,商震考虑这种可能性不大。 当商震发现自己误杀了自己人时,他的心神也是失守的。 只是长期形成的思考习惯又迫使他自己冷静了下来,而现在进入了潜伏状态的他干脆什么也不想了,他就靠坐在一堵墙旁,身边放着一个用棉裤腿做成的袋子,里面装着王小胆冒死弄回来的那几颗手雷。 手雷之间那也是垫了棉絮的,商震那是怕拎着这个袋子里手雷碰撞发出声音再让日军察觉。 黑夜之中,商震就那样靠着,闭上了眼睛,谁也不知道他睡没睡着,就象一个流浪在外失去了爹娘的孩子。 正文 第933章 一夜 乡下的夜依旧是那么的黑。 黑暗之中有悉琐声响起,然后就变成了极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艹**的!”听着那声音马二炮不由得骂了一句。 现在他必须得承认,商震的判断是对的,商震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选择,在商震外出杀敌的这个夜里,要么留下,要么离去。 留下者是英雄好汉,离去者便是孬种! 而那大半夜的悉琐声还有那离去的脚步声,无疑就是那些孬种留下的。 “别骂人,谁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时马二炮觉得自己耳边痒痒的,那是卢一飞在跟自己耳语。 “咋?你也有啥想法咋的?”马二炮不满的回道。 “我也是人,我咋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卢一飞不以为然,“要是天亮了你发现我也走了,你可别奇怪。” “你——”马二炮便被卢一飞给气得“吠哧吠吃”的。 所谓“吠哧吠哧”的,那是东北方言里形容被气得很厉害,胸膛起伏大口喘气的样子,可以理解为象声词。 “别整这死动静,这个喘,不知道以为你上窑子找娘们呢!”卢一飞自然是了解马二炮的脾气秉性的,却依旧在气他。 “我——”和卢一飞打嘴仗马二炮那绝对不是对手的。 马二炮当然也是外号,并不是大名。 他在郝瞎子连里的成名之战也是因为和别人打嘴仗打不过,当时气得就给了那对手两记炮拳,一记得打在人家的小肚子上让人家蹲下了,而觉得不过瘾的他却是把人家给薅了起来冲人家脸上又来了一记炮拳。 结果,那个家伙的后槽牙倒是没有什么事,可是两个门牙却被他给打掉了。 不过呢,此时卢一飞就是再气马二炮,马二炮也不会跟卢一飞动手的。 原因嘛,兄弟,那种“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的兄弟。 “当然了,要是我没走,明天早上我看你不在,那我就不会觉得奇怪。”这时卢一飞却是又加了一句。 “狗日的才走!”马二炮气得骂道,而这回他由于打嘴仗被卢一飞给挤兑得够呛,就没控制住情绪,那嗓门便突然高了起来,在这深沉的夜里就显得很是突兀。 和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当然还有别人,原本就剩六十多人呢,有走的自然会有留下的,尽管没有人知道会留下多少个,可并没有人理会马二炮的发泄。 “我特么的应当再喊几嗓子,憋屈死老子了!”马二炮气得大骂道。 而此时勾火成功的卢一飞却是没忘了再旁边又补了一句:“别!你再把母狼招来!” 马二炮气得就又要再骂,可是这时远处牛庄方向突然就传来了一声隐隐的爆炸声音。 那是手雷的爆炸声。 虽然士兵们现在藏身的地方离牛庄还有一里多地呢,可是但凡不走的人知道商震去打鬼子了也不可能睡得那么实。 黑暗之中的士兵们不管是不是听到了马二炮的骂声,可是对静夜里的这声爆炸都是都听到了。 一时之间,黑暗之中便传来了士兵“嗡嗡”的议论声。 所有人都从地上或者靠的地方爬了起来看着牛庄的方向。 而这时牛庄里的枪声便响成了片,而那“哒哒哒”的机枪扫射声听得是最清楚的,而那机枪打出来的曳光弹在黑夜里也显得份外醒目。 “完喽,完喽!”有士兵低声叨咕,他那意思无疑是说商震被日军发现了,否则日军的枪怎么可能打得这么厉害。 商震走的时候一共也就带了那么几颗手雷,不是士兵们不想给他再拿手雷,只是他们手中却已经都没有了。 那一共他们也只是听到了一声手雷的爆炸,那岂不是证明商震没有取得什么战果,至少听起来就不是那么乐观的。 “怎么就完了?怎么就完了?”马二炮又吵吵了起来。 马二炮已经认准了要跟着商震打日本鬼子的,那要是商震完了,他又去跟谁?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士兵会去与马二炮争辩,他们更多的还都是看着远方的枪火凝神细听。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就听到了又一声爆炸响,而这声爆炸却是比先前的那声手雷的爆炸响多了,甚至他们还看到了牛庄里面闪出爆炸所产生的白光! “哎(ái),哎,哎!”有士兵高叫了起来。 那声爆炸来得响亮而又突然,他却已经来不及表达自己所说的意思了。 而紧接着这些黑暗之中的士兵就仿佛看到牛庄那里正在进行一场烟火表演似的,爆炸声接连不断闪光接连不断,有燃烧的物件被爆炸的气浪冲上了夜空又喷起了无数火星,真的就象节日里的烟花,那却是比漫天的星星明亮多了! “带劲!这他娘的得炸死多少个日本鬼子啊!”有士兵兴奋的大叫。 可是紧接着就有人叫了起来:“你狗日的打我脑袋干啥?” 原来那个士兵一兴奋就伸手往地上拍去。 远方在上演烟花的盛宴,可是他们这里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个士兵兴奋的拍地结果却拍到了身前同伴的屁股上! 一连串的爆炸过后,牛庄更热闹了,爆炸引起了大火,有房子被烧着了,士兵们完全可以想象在那样的火势下,日军狼狈的情形。 不过,也有士兵担心商震他们几个能不能在这样的爆炸中逃生出来。 那爆炸那大火那日军的枪声弄得每个士兵都睡意全无,他们便兴奋的谈论着,于是,夜就在牛庄的热火与黑暗中士兵们讨论的热烈之中过去了。 只是当天亮的时候,本是兴高采烈的士兵们却沉寂了下来,并不是说他们的在暗处看景白唬累了,而是这时天亮了他们发现, 这支队伍中终究还是少了些人。 原本六十多人的队伍竟然少了二十多人, 毫无疑问,在黑夜之中那二十多人选择了离开队伍,至于人家去哪里了那也只有天知道了。 “老球子呢,卢一飞你看到老球子没?”马二炮在人群中寻找。 “我没看着,李大明白和朱玉良也不见了。”同样在人群中寻找的卢一飞回答。 “那个姓才的也没影儿了。”这时有新兵补充。 “他死不死又能咋的!”马二炮不以然。 马二炮对才成万没有啥好印象,总是感觉那家伙象墙头草,那心眼子多又不干实事的,和他这种人那是天生的不对付,他所关心的也只是老球子、李大明白、朱玉良这样的老兵。 “老人还没了几个,刘力,古正方,吕凤殊……”卢一飞边看人头边查消失不见的人。 “那几个家伙走了也就走了,本来和咱们就不是一路人!可老球子老朱大明白却他娘的都跑了,艹**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马二炮就在那骂。 正文 第934章 讲述 卢一飞倒是没有跟着马二炮骂,他觉得老球子他们三个也趁着黑夜走了那不应该啊! 天黑前他还跟老球子说过话呢,自然也提到了是走是留的问题。 而老球子的回答是,就咱这逼样的家里没婆娘没娃,老家又不在这里,那不当兵又能干啥? 只是现在他跟马二炮说这个又有啥用?反正老球子他们三个人没了。 马二炮骂老球子他们三个骂的很凶。 这个当然也好理解,越在意的人越看重的人自己打内心里觉得越不该走的人反而走了,那马二炮内心里的失落便可想而知。 马二炮这一骂直骂了个日上三竿,直到最后还是卢一飞说,你个狗日的要是不饿那你就接着骂。 到了这时,马二炮才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 本来昨天马二炮就是饿着肚子的,而现在可又过了一夜了,别说骂人不消耗体力! 现在剩下的这些士兵也只希望商震、李清风、大老笨那三个人能安全回来。 当然了,他们也知道有王小胆那么个人。 可是在他们的眼里,王小胆那就是一个小透明!一个多他不多少他不少的家伙,所以一说商震那几个人那是没有人算上王小胆的。 所有人又缩回到了藏身的位置望眼欲穿的看着牛庄方向,就象傻老婆等苶汉子似的。 又过了一会儿,有士兵叫道:“哎,你们看,回来了,长官他们回来了!” 所有人就又都从藏身的地方跳了起来往远处看,可不么,远处出现了四个人影却正往他们这头儿来呢! 士兵们藏身的地方是个小山丘,山丘上有树林,那自然是属于野地了。 从这到牛庄那里根本就没有路,别管是老百姓还是日军,谁会好端端的往野地里来?所以到这来的人那肯定就是他们的人啊,也只有他们的人才知道他们藏在了这里。 “跟着商长官干,那打鬼子就是有劲儿!”本因为老球子离去而变得沮丧的马二炮又兴奋起来了,以至于他都开始管商震叫“商长官”了。 可他也只是才兴奋起来,旁边另外一个叫赵成文的老兵却一撇嘴,他手中可是拿着望远镜正看着呢。 马二炮也知道,郝瞎子阵亡,郝瞎子的望远镜就落到了老球子手里,商震打仗嫌带着不方便自己不拿,几经周转那个望远镜就又回到了老球子手里。 现在看来,老球子临走前却是又把望远镜给了赵成文。 “赵成文,你快看看,商长官他们几个受伤没?”马二炮又嚷。 “他们过来你不就看清了,都活蹦乱跳的呢。”那赵成文不以为然的说。 马二炮眼见商震他们回来了,他那也是兴奋过度了,却是没有注意到赵成文又在那撇嘴呢。 远处的那四个人越走越近了,可随着那四个人的走近,有士兵却说道:“看着咋不象商长官他们呢。” 到了此时,马二炮便也看那过来的四个人。 刚才说看着那四个人不象商震他们的那是新兵,马二炮看那四个人的身形却是眼熟的紧,过了片刻他却是大叫起来:“我艹,这哪是商长官啊,这不是老球子他们几个吗?他们没跑啊?” 过来的那可不正是老球子、李大明白、朱玉良还有一个叫吕凤殊的。 “你们四个咋从那头回来了呢?”马二炮没待老球子他们到身前呢那大嗓门就嚷了起来。 “我们寻思看能不能接应下商震他们,可等到了现在也没看到他们人。”老球子回答,那神情也是有些沮丧。 “咋的?你狗日的肯定是以为我们当逃兵了吧?”这时反而李大明白揶揄的看着马二炮。 马二炮是个直筒子的脾气。 可是他情知自己要是认错了,对面的这个几个家伙又怎么会放过自己,于是他嘴硬道:“谁能跑,你们哥几个也不能跑啊!嘿嘿。” “算你小子会说话!”这时老球子才哼了一声。 “那你们几个咋回来了,我还以为——”马二炮又道。 只是他这么一说却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不对忙又闭上了嘴巴。 “你还以为咋的?”马球子瞪眼了。 “没咋,没咋,嘿嘿。”马二炮忙答,在原郝瞎子连马二炮谁都不怕,可是还有些怕马球子的,只因为老球子资格老,那些个老兵还真就听他的。 “那你们去牛庄,看没看到商震他们杀了多少个日本鬼子啊?”马二炮怕老球子揪着刚才的话题不放忙转移了话题。 而马二炮这么一说,没等老球子回答呢,卢一飞和剩下的几个老兵便也急道:“对啊,快说说,那头的动静可不小啊!” “那动静可不是不小咋的。 你说商震这小子带着他那两个半人去打日本鬼子,那不让咱们去那咱们就不去?那咱们要是不去那也太不爷们了!”老球子开始说了。 他这么说法当然是对的,其实其他人当中也有想跟着商震去的,奈何商震那真是不允啊,所以老球子这话说完身边就是一片“是”“是”“是”的应声。 “跟着商震他们去吧,还不能离太近,离太近人家就知道了。 我们是头半夜靠过去的,就没往村子里进,怕再被商震他们给误伤了。”老球子接着讲。 他讲的这个道理说的通,听起来也是高大上,独独没提,他们四个人跟过去那也是没敢往村子里进。 在老球子看来,往村子里进那其实已经不只是偷袭了,那就是敢死队,进去了就九死一生。 “可是后来你们也能听到,村子里手雷就响了。 我们就寻思那是打起来了,可后来那一声响,你们是没在跟前儿啊,我们在跟前就觉得耳朵‘嗡嗡’的。 谁知道商震那小子把鬼子的啥东西给弄爆炸了,按理说,在牛庄里的鬼子那也就是一个中队,不可能有弹药库啥的,不过我听那动静好象是他把那迫击炮的炮弹给弄炸了。 咱也别管那炸的是啥了,反正那天上就劈了啪啦的往下掉东西,我们离村子还不到一百米呢,没办法就只能往回撤。” 老球子的讲述便引起了士兵们又一阵议论。 而就在那议论声中卢一飞说道:“别说你们那点破事儿了,那这回商震他们炸死了多少个日本鬼子,他们四个到底有没有事啊?” “你问他们有屁用,他们又没进村子里去,再说了就是进去了里面那么黑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旁边有留下来的老兵不满的说。 “艹,你咋知道老子就一定不知道?”马球翻了那老兵一眼,“天黑咱是看不着,可咱不是现在回来的嘛。 我们一直到现在才回来,那一边是在等商震他们,那一边不也是想看看他们杀了多少个日本鬼子吗?” “他们杀了多些?”众人齐问。 “我们看着小鬼子撤了,一共有五驾马车,虽然每驾车都是一匹马拉的,可是那每驾马车上可都装着死人呢! 多了没有,四五十人总是有的。”老球子得意的说道,就好象那五驾马车上的鬼子被杀死也有他们一份功劳似的。 老球子的讲述自然是又引起了士兵们的一片惊叹。 能留下来的,自然是要跟着商震真心抗日的,这回他们算是彻彻底底的服了商震了。 只是接下来卢一飞的话却是让众人陷入了一片沉默:“商震这小子是能打,可他人可是没回来,他到底在哪呢?” 言语之间,他道出所有人共同的担心。 正文 第935章 情商的重要性 一队持枪荷弹全神戒备的士兵走进了余火未尽的村庄,以家家恸哭户户悲歌来形容眼前的情形并不为过。 男人们沉着脸攥着拳或悲伤或沉痛或愤怒,而衣衫不整的女人们则坐在地上捶地而哭,半塌的燃烧过了的房子,而街面门口躺在血泊中的人对此却已了无所知。 忽然有男人冲向了这队全神戒备的士兵,那些士兵下意识的就把枪冲他端了起来。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过于突然,村子里的人眼见这一幕已经呆了。 兵是中国的兵,老百姓那就是中国的老百姓,他们又能做什么?一时之间他们已经不知所措起来。 那男人冲向了这队进入村庄的士兵不假,可终究他没有扑上去,他用嘶哑的声音高喊道:“人都死好几十了,你们过来干嘛?要不是你们,俺们村子不会死这么多人!” 应当说,这个男人的质问与指责还是代表了部份百姓的心思的,于是那些本是旁观的百姓有的便站了起来,用那并不友好的眼神看着那些士兵。 “我儿子死了,我媳妇也让日本人逼的跳井了,我们老百姓养你们这些当兵的干嘛?” 那男人或许看到了士兵们的理亏,或许他也只是歇斯底里般的爆发,他依旧在高叫着,甚至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甚至他还往前又走了两步,他的胸口差一点直接就撞到了一名士兵的枪口上! 那名士兵一惊。 他也只是一名新兵,让他端起枪来向侵略者射击那是需要鼓足勇气的,面对老百姓撞到了枪口,直接退让才更符合他的习惯。 于是那名士兵就变得惊慌失措了起来,就仿佛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变成了穷凶极恶的怪兽,而他手中拿着的只是根烧火棍。 “冤有头债有主,你他娘的有劲跟日本鬼子使去!”这时队伍中有老兵说话了,他已经把手中的步枪倒举了起来。 谁是兵谁是百姓?谁是兔子谁是猎狗?在老子面前装凶神,这他娘的弄反盆了嘛! 如果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再不知死活的往前凑,这名老兵并不介意给这个老百姓来上一枪托! 打日本鬼子他经验有限,打老百姓他还是蛮有心得的! 说实话,这还真的不是埋汰他,中国内战都打了多少年了,日本鬼子进中原才几年?可是就是日本鬼子进了中原,他们这支部队却也只是头一回参战。 此时也不知道这个老兵是吓唬那个中年男人或者是要真打,反正他都已经把枪托倒扬起来了。 那个情绪激动的中年男子的凶那是因为失控。 而这个老兵的凶那却是嘴角抽搐了一下的狠。 别说你个老百姓了,就是日本鬼子,老子一枪托怼下去也能让他半死,他一枪打过去他照样断气,老子是杀过人的,老子只信枪! 可也就在这冲突要发生之时有两个声音便几乎同时响起。 一个声音是苍老的,喊的是“打不得”。 一个声音却是年轻的中气十足的,喊的是“别打”。 这队士兵听到了那年轻的声音,便刷的一下便都把头向右转去,而这时他们就看到在右侧临街的一个房子旁,有四个人已经站在了那里。 “哎,商——商长官!”刚刚还对老百姓横眉立目的那个老兵咧嘴乐了,他这一乐,原本横眉立眉的凶相不见了,其实他不凶起来倒也长得周正。 进入村庄的这队士兵正是原郝瞎子连的,打算给老百姓一枪托借以立威的那是老球子。 而他们现在所喊之人却正是商震,商震身边站着的手中同样拿着枪的那是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 老球子他们这些人眼见着日军撤了,他们总是要找到商震他们几个的,于是便小心戒备着进入了牛庄,而结果便如现在所发生的,他们却是碰到了一个因家人遇害而情绪失控的老百姓。 商震上前了,他瞅了一眼跟自己喜意盈盈的老球子,又扫视了一下士兵们正迎向自己的由衷开心的目光,他便也笑了,那句本来打算说出来的“咋能跟老百姓举枪?”就被他藏到了心海深处。 而商震冲士兵们这一笑,士兵们那心里,怎么说呢,甜得就跟蜜罐子似的! 商震这一笑就算和自己人致意过了,然后他才迎上了那个依旧在那里胸膛起伏嘴角还挂着白沫的中年男子。 “我们当兵咋的了?我吃过你家一粒米?喝过你家一口水?谁告诉你我们当兵就是来保护你的?”商震冷冷的说道。 哎哟,就商震那说话的语气已是冰到了极点,那眼神就仿佛会杀人似的,直接就把那个中年男子怼的呆在了原地。 商震这话说的没毛病吗?在任何国人看来,他这话毛病大了!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当官就要泽被乡里造福一方! 当老师那就要学而厌,诲人不倦! 当兵就要保家卫国,驱除鞑虏,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这叫做人的本份! 可偏偏商震却不认这个本份,所以他的话一出口,周围正围观着的老百姓便有了一种心底拔凉的感觉,就是对面的那个胡子都花白了的老者脸色也刷的一下子变了! 刚刚可正是那老者喊了一声“打不得”。 那老头本来就是这个牛庄里的主事之人, 他又怎么可能看自己庄上的人被中国的兵给打了,所以才想上来说和说和,可哪曾想,商震——这个被士兵称之为长官的长官竟然说出这样一翻如此绝情的话来。 商震眼见着现场安静下来了,这才把目光扫视过那些正含着失望与愤怒看向自己的老百姓,他大声说道:“老子原来也是老百姓,老子当了兵那枪也是从小鬼子手里抢来的! 你他娘的一个大男人不拼了命的保护自己的媳妇孩子,还腆着大脸过来说我们,我们该你的呀!” 说完这翻话商震却是把头一转又看向了自己手下的这些士兵,然后伸手就指向了村子里那些依旧躺在血泊中的男女老少,他大吼道:“看到没,这就是不反抗的结果! 你们应当庆幸自己现在手中有枪,日本鬼子来了你们就能反抗,就能跟他们死磕,就能跟他们对命! 否则,看到这些倒在血里的人了吗?这就是他们,还有他们家的男人不敢拿枪不敢反抗的结果!” 正文 第936章 反转 老百姓讲话叫“叨理”,所谓“叨理”那就是要抓住问题的实质。 那个丢妻丧子的中年人在指责士兵们时虽然他是无意识的,他也说不明白他也不可能说明白,可是他还是占领了道德制高点。 你们是当兵的,当兵的那不就是老百姓养着的吗?当兵那不就得保家卫国吗? 老球子的回答则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家人又不是我们杀的,你想算账那就去找日本人。 老球子的这个回答无疑就牵强了,虽然他本人还觉得理直气壮,甚至他还想给那个中年男子一枪托。 而商震这时出现了,商震当然不会动手,他却是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尽管你让他细说他也说不明白,可他还是偷换了概念。 他们是兵不假,可是他们的武器却是从日本鬼子手里抢来的,换言之,他们就是自己把自己武装起来的老百姓。 他们也是为了保卫家人,可却没有义务去保护别的老百姓! 甚至,最后他还话锋一转,把牛庄百姓的被屠戮归咎于老百姓,当然了,主要是男人们的不抵抗上! 话说到了这里,商震已是让那中年男子无言以对了。 而此时那个有着花白胡子的老者脸色变了又变,终归是对那中年男子说道:“你这牛脾气又犯了,正象刚刚那位军爷所说,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人没了你怎么能怪到这些军爷的身上?” 军爷?听着那老者的话,商震都有点愣,“军爷”这都是什么年代的称呼了,印象里好象也就是那个什么水泊梁山里才会这么称呼吧! 而接下来那老者所说的,却是让商震更加迷糊了起来,他就听那老者说道:“这些军爷可是咱们村子的恩人。要是没有他们,咱们村子只会死更多的人,你怎么还能怨人家呢?” 我们对你们这个村子有恩?商震差点脱口而出。他心道,这位大爷,您老人家是不是岁数大了?搞错了呀! 昨天,商震是趁着夜色进入到牛庄的。 商震也知道,凭借着自己所带的这几颗手雷对日军其实也只是能骚扰一下。可是阴错阳差,他真的就找到了日军存放迫击炮弹的地方,并且还引爆了。 再小的迫击炮弹也是炮弹,那爆炸威力也不是小小的手雷所能比拟的。 可是换个角度来讲,正因为威力大了,那迫击炮弹炸死的可不止只是日军,村里的老百姓肯定也有被误炸的。 根据李清风的说法,当时李清风他们在阻击日军之时,牛庄的百姓撤出村子的终究有限。 如此说来,商震非但无功反而有过。 可是按照眼前这个老者的说法,自己这几个人怎么就成为这个村子的恩人了呢? 而接下来那个老者就开始给商震排疑解惑了。 “要不是这些军爷半夜对日本人发起了进攻,而且还把咱们的人给放了出来。那咱们这个村子又能剩下多少人?”商震就听那个老者说道。 把咱们的人给放了出来?商震一个疑惑没有得到解决,第二个疑惑却又产生了。 被放了出来,那就得先被关起来的。要说日军进村把老百姓关起来,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那又是谁把他们放着呢?自己可没有功夫去救老百姓,当时就忙着扔手雷了,而且自己也不知道老百姓被日军关了起来呀。 “那你娘你妹子都被关到女人里面了,你二哥被关在男的那里头了,这要不是这些军爷在外面把门打开。他们谁又能跑的出去?”那老者接着教训那个中年男人。 老者所说的越发煞有介事了,人家的表情那根本就不是伪装的,肯定是有这档子事儿。 商震自然不会轻易否定这件事,尽管他觉得这很有可能一个美丽的误会。 可是他心思电转便站在那寻思。 自己当时扔手雷的时候,可是和李清风他们三个分开的。 自己没有去就救百姓可不等于李清风他们三个没救啊! 于是他转头看向了李清风。 不过李清风却也是一头雾水不得要领的样子。 至于大老笨那就更是一脸的迷糊,就差把“不是我干的”那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可是当商震看到王小胆时,就见王小胆的脸红了,可他的那双绿豆眼竟然亮了! 于是商震的眼睛也亮了。 “这事是你干的?”脱口而出,商震就问道。 商振这么一问王小胆所有人自然都看了过去,于是就见那王小胆本来发亮的眼睛就有点蔫儿了,那脸却更红了。 王小胆何时被这么多人关注过呢? 后世之人,50后,60后那年轻的时候,尤其在农村,男男女女都没有拉过手。可见那时候的人有多么的羞涩与腼腆。 而就那王小胆在他们村子里的时候,那也就是谁家挂在外面的衣服丢了,谁家女人进茅厕解手的时候说有男人偷看了。也就是这种时候,村子里的人才会想到他王小胆! 村子里人就会异口同声的说是他干的,齐齐把手指向他。 尽管大家都知道,以王小胆的胆,却也只能是有贼心没贼胆。 那时候的王小胆就像过街的老鼠,真是人人喊打他,而他自己本人也有这样的觉悟,他也恨不得自筹己真能像那老鼠一样,长得黑不出溜的,只在街角边上溜过。 而现在,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士兵都看向了她,却是又勾起了他那绝对谈不起多么荣光的回忆。 于是在这一刻,他又恢复了他王小胆的本色。 “你怕什么,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这是好事。”终究还是商震最了解王小胆就开解道。 “我就是路过一个房子的时候听里面有女人哭。我贴着门缝儿听,好像里面有很多女人。 我就猜那一定是日本人把这些女的关在屋子里,留着以后霍霍的。 完了吧?我就,我就把外面的门插棍拔下来了。”王小胆越说话声越低,最后当他说到把门插棍拔下来的时候,却已几近无声了。 “不过我也只是拔了有女人的那个屋子的插棍。”可讲到这里时王小胆突然就把声音提高了,“那个男人的屋子可不是我开的呀!” 王小胆胆量确实小,商震去找地方扔手雷了,李青风和大老笨身手好,人家两个人都敢跟日本鬼子单挑,当然了其实质是暗杀。 王小胆倒是想跟着那三个人了,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个累赘。 在他的潜意识里,那敢于与日军作战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自己只是拔了一个闷叉棍,那又算什么呢? 只是,王小胆并不知道,杀敌与救人那却都是壮举,尽管他也只是顺手为之。 王小胆的英雄事迹就这样被坐实了。 虽然说他也只是在无意中拔了一个屋外的插棍,救的只是女人,可是一定是那些女人又去拔了关男人屋子的插棍。 不管怎么说?那两屋子的男女能够逃脱出来,而不是被日军最后杀死在屋子中,这份功劳,王小胆那绝对是脱不掉的! 事情就这样被翻转了。 到了这时,商震自然不会说他们这些士兵没有参加牛庄保卫战或者牛庄夜袭战。 于是,他们所有人在老百姓的眼中就都成为了英雄,而他们的队伍也就成为了英雄之师。 尽管村坊里的人依旧悲痛,可是谁又能够让这些英雄忍饥挨饿呢? 商震他们终于吃上了热饭,甚至有的人家还把日军未来得及带走的家畜家禽杀了以慰王师, 可这一切,皆拜王小胆所赐! 于是在吃饭的时候,老球子便开玩笑说,谁知道哪块云彩有雨呢? 那无意是说王小胆走了狗屎运才会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不过他的说法却遭到了卢一飞的反驳。 当时在众人面前,卢一飞对老球子说,在这场战争中,只要你不当投降派不当汉奸,你早晚会立下功劳。 只要你活着!你早晚有也变成那块有雨的云彩! 正文 第937章 指定成 后世中国有一个名词叫“吹沙造岛”。 有一艘船叫“天鲸”号,吹沙的时候那就象大鲸鱼喷水似的把沙子吹到一起。 可沙子就是沙子,就在那沙子外围打上篱笆桩可那沙子终究还不能算是凝聚力很强的泥土。 那接下来会怎么办呢?那就是在那沙子中绊入一些添加剂,让沙子粘在一起。 好了,就郝瞎子那个连开始跟着商震的时候,那是日军给他们所造成的最现实的威胁,和他们自己需要一个领导者的需要,把他们这些没有粘合力的沙子强行捏合在了一起。 可是到了现在呢,他们那些沙子终于开始往一起粘结了,而能让他们这些沙子粘结的,那就是商震所带来的感召力。 当商震带着这剩下的也就六十来个人走出牛庄接着往ly方向前进的时候,新兵老兵终是相处融洽了。 在牛庄休整了半天一宿,他们不光吃饱了喝足了,那牛庄的老百姓还给他们带上了吃的,这个给装几个都熟的鸡蛋,那个给两个地瓜,还有的再给塞点煎饼。 就当时的情形啊,怎么说呢,在场的人没有人知道有一首民歌叫作《十送红军》。 就那情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百姓送中国工农红军呢,而不是所谓的“国军”。 而更有甚者,有个老太太眼见一个叫刘成士兵的衣服已经破烂了,却是把自家儿子的一个羊皮坎肩拿出来给了他。 那羊皮坎肩儿可是个好东西,早晚防凉,在野外睡觉的铺在腰下还能隔凉隔寒,如此甚(肾)好。 这样一来,在刚出了村子,那个刘成便成为了士兵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那个刘成是新兵,当然了,就算他不是新兵,他也逃脱不了被老兵们打击讽刺的对象。 “哎呀,刘成,你留下来成不成?”老球子边走边搞怪。 “让我刘成留下来干嘛呀?”没等那刘成回话呢,李大明白就在旁边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问。 “还留下来干嘛?到我家来入赘,当上门女婿好不好?”老球子便装那老太太。 老球子和李大明白一唱一和便惹得队伍中的士兵们笑。 “就是倒插门,那也是个续弦!”马二炮冷哼了一声。 续弦那可是指女人的,原配死了,男人就又娶了一个,这叫续弦,这里自然也是在埋汰刘成呢。 其实马二炮也不知道那个老太太的儿子在这次鬼子袭村的过程中死没死,他埋汰刘成是续弦那也同样是源于老兵对新兵的不屑。 所谓“吃饭睡觉打豆豆”。 在老兵们看来,这些新兵都是那欠揍的“豆豆”,商震可是说了不许老兵欺负新兵,那老兵们就不动手,可是动动嘴骂骂总是可以的,这个不需要理由! 那刘成哪想到自己收了那老太太的一个羊毛坎肩会遭到老兵们如此的挤兑,那脸都已经涨红了,可他又怎么敢吭声。 他刚刚可是抬头看了,商震却是带着两个人往前面去当尖兵了,能给自己做主的人都走了,他又能咋办,所以只能闷头走路。 可纵是如此老兵们也没有放过他的想法,却依旧阴一句阳一句的说着。 “我说刘成,你别听他们在那瞎白唬,他们那就是小心眼子,看你拿了那个羊毛坎肩就嫉妒你!”而就在那阴阳怪调之中,有一个人突然大声说道。 终于有人替自己说话了,那刘成就抬头撩了一眼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老兵正笑着看着他。 那个老兵是朱玉良。 “滚一边去。”朱玉良说着话边往前走了一步,还边用肩膀撞开了正贴着刘成磨叽的李大明白。 老兵之间,那都是过命的交情,谁不知道谁? 李大明白被朱玉良撞了一下也不急眼,反而又往旁边让了让,他可就不信了,大家一起“打豆豆”怎么可能没有朱玉良的份儿! 还特么的替刘成打抱不平?一看那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且看你个狗日的到底憋了个什么好屁! “毛坎肩暖和吗?”朱玉良一手拿着枪一手就伸过来搂住了刘成的肩膀。 就朱玉良的那个亲热劲儿就好象小学生放学回家勾肩搭背一般,那真是要多亲热就有多亲热了。 到了此时刘成也觉得哪里好象不对劲了,从来没有老兵对他这样亲密过,就这份热情他委实有点接不住! 可是,朱玉良那也是老兵,人家跟自己横眉冷对自己惹不起,人家和自己亲密自己同样不敢拒绝啊! “暖和,不,还没穿呢。”那刘成都有点儿被朱玉良吓得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了。 “哦。”朱玉良很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然后边搂着刘成边问道,“你看到那个老太太的儿媳妇了吗?” “我——”刘成不知道咋回答了,他愈发觉得不对劲儿了。 可是这时那朱玉良搂着他肩膀的手就是一加劲儿,刘成生怕朱玉良一搂自己脖子脚下再下个绊儿把自己再扔在路上,他便也只能回答:“看、看到了。” “长的俊吗?相中没?”朱玉良接着问。 “我——”刘成又不知道咋回答了。 说实话,他真的没有注意到那老太太儿媳妇的长相,人家长啥样关自己啥事啊! “用东北佬的话讲,那小媳妇长的贼拉的俊呢,我看到了!”这时倒是李大明白在旁边兴奋的接了一句。 可是他也只是才接了这一句后脑勺子就被人削了一下,还没等他急呢,老球子的话便传了过来:“那东北佬是该你叫的?叫长官!” “对,对,对,是我错了。”李大明白忙改口,“用东北话讲,那叫贼拉的俊,该粗的地方粗,该细的地方细。” 而此时朱玉良却并不受李大明白打岔儿的影响,却是依旧在和刘成唠磕儿:“那个你未来的岳母只送你坎肩儿了?就没送点别的当定情信物?” “就、就、就——”已经感觉出朱玉良的不怀好意,那刘成也是胆小都被吓得结巴了。 “艹,那还能把她闺女直接送给他咋的?”旁边老球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送闺女还早了点,嘿嘿。”朱玉良奸笑,“不过就没送你个紫裤衩子啥的?” “啥?”刘成没听明白,可是旁边老兵却已经听明白了,这时那李大明白就故意问道:“那就算是送给了这小子一个大裤衩子, 那为啥非得是紫色的呢?” “艹,这都不懂!”朱玉良大笑,然后伸手一指刘成那已经连惊带吓变成猪肝色的脸大叫道,“笨蛋,紫(指)定(腚)成嘛!” 就在朱玉良的这句话里,老兵们已是放肆大笑起来。 就朱玉良这个紫腚成的节目老兵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被那朱玉良移花接木给用到了这里。 中国方言里关于屁股的叫法有很多,什么腚、沟子、臀啥的,可这都无所谓了,现在能紫腚成那就成了! 老兵们笑的是如此肆无忌惮,有些新兵听懂了便也跟着笑,于是那笑声便在田野上传了开去,直至过了一会儿有老兵忽然说道:“别他娘的笑了,把长官招回来了!” 众人向前看,可不是么,商震已经往回走了,显然他们的笑声把前面的商震惊动了。 现在可是行军呢,如此肆无忌惮的笑那可是违反军纪的! 正文 第938章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老兵们脸上依旧有着笑意,可是眼神里却透露出他们的担心。 只因为商震已经问过众人发笑的缘由了。 商震问事,那个刘成是不敢吭声的,他怕老兵们在背后收拾他。 可奈何队伍中那可是有商震“自己人”的,那口齿伶俐的李清风吧啦吧啦的便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个遍。 李清风、大老笨还有王小胆可是一直在队伍中呢。 只不过,李清风是道士出身,大老笨那是和尚出身,王小胆凡事不出头,那要是换成后世的话讲,这三个人,佛系的很,事不关己那就高高挂起。 可是这也并不等于他们怕那些老兵! 商震问话,别人不说,那李清风却是必须说的。 要不人家都说,下面团队中有自己人那很重要呢! 现在得知了缘由的商震又恢复成了平素那副不苛言笑甚至老实巴交的样子。 抬头女人低头汉哪! 商震不表态,老兵们心里就开始打鼓。 在前天的那场夜袭之前,商震已经给过他们选择机会了,既然他们已经选择留了下来,那就等同于认了商震这个指挥官。 人家商震可没有逼他们,这是他们自己认的,人要脸树要皮,反悔已经不可能。 那么,现在他们违反了军纪,商震要是对他们进行处罚他们自然什么也说不出。 眼见商震站在那里不吭声,老兵们便猜商震那是在想什么办法收拾自己这些人。 虽然说个个都是滚刀肉,早就被那曾经的连长郝瞎子给骂皮实也打皮实了,可心中却也难免忐忑,在新兵面前被商震处罚那实在是太有损颜面了。 商震就在那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问朱玉良道:“咱们郝连长原来有什么爱好?” “什么爱好?”作为这回紫腚成作俑者的朱玉良没有想到商震会问这个问题,就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就是说咱们郝连长最喜欢干的事情是什么。”商震淡淡的问。 “啊,咱们郝连长活着时候喜欢的事,嘿嘿,怎么说呢,那就是男人们都喜欢的事呗,吃喝那——还有赌和抽。”朱玉良自以为委婉的回答。 “少一样吧?”商震又好气又好笑。 “少那一样,偶尔,偶尔,嘿嘿。”朱玉良忙道。 “人家那话咋说了的,文绉绉的,我也想不起来,反正意思就是说,上面当官的要是喜欢干啥,下面当兵的肯定就跟着。叫上有所好下必什么焉了的。”商震笑道。 “好象是有那么一句话,嘿嘿,当郝连长喜欢啥,咱们当兵自然是要为长官分忧的。”朱玉良不知道商震为什么提起那已经阵亡的郝瞎子,便也只能顺着商震的话说。 商震点了点头,然后扫视了一眼正都看着自己老兵们道:“那现在我是你们的长官了,你们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 “这个——”朱玉良挠头了,他们这些人虽然和商震在一起也有些天了,可是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商震爱好什么不爱好什么呢。 “这个什么,你们要是连我这个长官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那以后怎么拍我的马屁?”商震笑言。 商震这么一说,那就是开玩笑了,老兵们眼见商震并没有责罚他们甚至连骂他们一句都未曾便放松了下来。 “我们也不知道商长官到底喜欢哪样啊,要不,您老人家明示,告诉我们你喜欢那五样中的哪样或者哪几样,我们以后好孝敬您啊!”这时李大明白就说话了。 李大明白的话成功的把商震逗笑了,那些老兵就陪着商震一起笑。 在老兵们看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真理啊! “其实我喜欢和不喜欢的那是一样的。”商震笑道。 “啊?”商震的话又把老兵们绕糊涂了。 “欺负人我不喜欢,不管是欺负新兵还是欺负老百姓。不管你们是帮着新兵或者老百姓我都喜欢。”商震忽然正色道。 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商震这才切入了正题,他这么一说那些老兵就变得讪讪了起来,一个个的除了应“是”又能说什么呢。 只是商震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这些老兵却是又说道:“好了,现在我也告诉你们了,你们这位商长官的喜好,希望你们能拿出刚才拍马屁的精神来看谁做得最好。 如果谁再有下回,可别怪我行使长官的威风了。 注意保持行军纪律,行了,走吧!” 说完这话商震便转身往前走去,而他身后的老兵们也只能讪讪的跟着。 新兵们互相交换着眼色也跟着走。他们的眼神里既有对商震给他们撑腰了的兴奋,可却也有对老兵们没有得到处罚的不甘。 而此时商震也是头疼。 他早就发现了,就原郝瞎子连的这些老兵和自己那伙老兵还不一样。 自己那伙老兵至少是听自己话的,自己说什么也就照办了,而在照办的过程中,还能够揣摩自己的意图根据实际情况,把事情办得更好,尽管过程中那一个个的嘴也不闲着。 可是这伙老兵不行,这伙老兵你光告诉他们干活不行,你还得拿鞭子赶着! 难道以后自己真的得执行军纪,来个杀鸡给猴看? 要不等自己和自己那伙人会合了,让自己的那些老兵好好带带这些人? 可是也不知道这样做行不行?可别原来的人没把这些“新人”带好,这些“新”人却把老人给拐坏了! 每个人都有向上的一面,比如说打鬼子爱护百姓,可每个人学坏似乎更容易吧,吃喝嫖赌抽,只要沾了一样那就未必能当好兵。 唉,要说自己也真是,非得管他们嘎哈?净没事找事! 可自己现在想不管都不行,一个个跟赖搭儿似的就让自己当长官,完了吧还不听话! 在商震的心思游移中,队伍继续向前。 可没走了多远呢,商震他们所有人便听到前方突然响起了枪声! 那是“啪”“啪”两声枪响,在此时这早晨的田野里听的是格外的清晰! 越是意外的情况才越能体现出士兵的素质。 就在那两声枪响里,老兵们刷的一下就趴了下来,新兵们中部份人趴下来了,有几个反应慢的还在那茫然不知所措呢,可在同伴伸手一拽之下,终于也趴了下来。 而再看那些个老兵都已经在拉动枪栓,开始在寻找子弹的来向了。 这就是兵与兵的不同。 可这时再看商震却已是叫了一声“不好”,然后他就象只抓兔子的猎狗似的直接就向前跑去。 这又是啥情况?那些老兵里也有人发愣了,可也有几个人愣了也只有一秒,然后从地上往起一爬却也跟着商震蹿了出去。 “不好!吕凤殊!”这时跟着商震往前冲的卢一飞便叫道。 “吕凤殊咋了?”马二炮便问。 “笨,他们在前面当尖兵呢!”卢一飞气道。 正文 第939章 遇袭 在前方二百多米处,有两个人已经倒在地上了,那是商震所派出的尖兵。 “人咋样?”有士兵问。 “不行了。”这是拿着望远镜的老球子的回答。 中国的传统文化忌讳谈死,于是便有了关于死的种种说法。 在东北,老人死了可以叫没了也可以叫老了,当然也有说内谁家的老头或者老太太死了的,但那都是背着人家家人的说法。 如果谁当着人家家人的面说你爹死了啊,那估计不挨上个大嘴巴子,也得会被所有人看成缺心眼! 老人死了,比较正式的说法比如逝世,皇帝死了那叫驾崩,小孩死了那叫夭折,中年死了那叫英年早逝。 而西北人说话也是如此,老球子所说的“不行了”那就一定是真的不行了,那人也就没救了,谁叫他拿望远镜看得清楚呢。 其中一个人叫吕凤殊,那也是一个老兵,和老兵们的关系都不错。 在一个团队中永远不缺乏这样的人,他跟谁的关系都好,哪怕两伙人是死对头,他却跟哪伙人的关系都好。 而这也并不是因为他左右逢源做墙头草,而是因为平素里最险的最累的别人最不愿意干的活儿都给他干,他也毫无怨言。 一个从来都是只给别人带来好处与帮助的人,那谁又会逼他站队呢? 而吕凤殊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现在老球子眼见吕凤殊阵亡了,明显那是挨了日军的黑枪,他的内心里却是复杂的。 一方面,是对吕凤殊的痛惜与对日本鬼子的痛恨。 痛惜,那不仅仅是因为他和吕凤殊私交也很好,还在于在商震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选择的那晚,吕凤殊本来是打算离队的,是老球子劝了几句又把他拉了回来。 如果他不劝吕凤殊回来,不管说以后吕凤殊会不会在与日军作战中死去,那至少这回不会死。 而另外一方面,老球子却是为自己感到了庆幸。 本来听到枪响是商震先跑出去,他随后就也撵了上去。 按理说,就他们这些人是没有一个能跑得过商震的。 可是当商震跑到现在他们所趴的这个位置上时却突然停下了,非但商震自己趴下来卧倒了,却还让后来人都如他一般。 在老球子看来,商震叫大家这样做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就在吕凤殊他们两个倒下的前方不到五十米处就是片树林了,子弹应当是从那片树林里射出来的。 那么他们再往前上就很可能要再次遭到枪击了。 虽然现在树叶还未发芽,可是想在那好大一片树林中发现打黑枪的人又哪那么容易! 能对中国士兵下手的也只能是日军,可天知道那片树林中又藏了多少名日军。 老球子知道,日军的枪法一向很准。 就算那片树林里只有几名日军,如果他们贸然向那片树林发起进攻,那以日军的枪法,他们又会有多大的伤亡?再说了,万一树林中再有日军的机枪呢? 所以商震让大家都停下来原地卧倒那未必是最正确的选择,但却肯定是最安全的选择。 于是,现在老球子也只能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商震。 在老球子的眼里,此时的商震就象是一只正在寻找耗子的狸猫,那哪还有平素里老实得有些木讷的样子?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商震的内心里却也是庆幸着。 如果先前不是后面队伍闹出来的动静过大他过来“弹压”,那他也肯定会和吕凤殊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那样的话,没有可能,而是肯定,倒下去的肯定是三个人! 此时商震的判断和老球子自然是一样的,对面树林里向吕凤殊他们两个尖兵开枪射击的也只能是日军,至少目前他还没有在这场战役中碰到有伪军参战的情形。 此时这里已经变成了敌我双方几万人的大战,就算本地区也有土匪响马什么的,可那肯定是避之而无不及,不会不知死活的掺和进来。 日本鬼子啊!就日本鬼子的枪法的枪法,三四百米还一枪一个准儿呢,更何况人离那片树林已经不足五十米了。 商震也在判断着那树林中有多少日军,看样子日军不会很多,如果日军很多的话应当现在就向自己这里射击了吧。 可日军就是再少,自己可以派人攻进那片树林吗? 虽然刚刚一共也只响了两枪,可如果自己人现在往上冲,那树林中哪怕只有十名日军,商震却知道,以日军的枪法,十枪完全可以打倒他们十个人! 要是那样的话,已经不是他们这支六十来个人的队伍冲出去的问题了,而是最终他们还会剩下多少人。 那么撤退呢,置吕凤殊和那个士兵的遗体不管?自己那是要考虑士气的。 在商震的战斗中,从来都是他带着人伏击日军,可却从来没有受到过日军的伏击,正因为这是头一回,那他必须想一想! 可不管怎么想,那也得用最快的时间做出决断,商震沉吟着就趴在原地开始扫视周围的地形。 而这时商震有些悲哀的发现, 他们正在一片开阔地的中间。 前方二百多米处是吕凤殊和那个士兵阵亡的地方,先前他刚看到那两个人时有一个人倒在地上还动了一下,可现在却已经不动不动了,正如老球子所说,人已经不行了。 而在那两个人阵亡之处前面就是一片占地面积很大的树林。 在他们的左侧三百多米外则是一片低矮的山丘,在他们的右面则是一片开阔的田地,那地里并没有什么。 商震知道那里种的是花生,老百姓在起花生的时候那是连花生秧一起拉回家了。 “望远镜!”商震叫道。 老球子便忙把望远镜给商震递了过来。 商震在接过那望远镜时发现老球子的手有点轻轻的颤。 而这意味着什么,商震不用想都知道。 距离那片树林也只才有二百多米,就这个距离,若是给日军充份的时间瞄准射击,那么谁举起这个望远镜谁就得挨枪吧! 更何况,商震知道,日军有一种狙击步枪,在二百多米的距离上那个小狙击镜头看得却是最清晰的! 不会自己碰到小鬼子的神枪手了吧?商震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接下来,那老球子和其他的老兵就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老兵。 商震接过望远镜后并不直接举到眼前观看,而往后倒爬了几下,然后他却是把自己的枪连同望远镜都放在了地上,而自己则是一翻身就滚入了身旁的泥塘之中! 哎哟,就商震这一系列动作的这个快呀,动作之娴熟之麻利,就好象前方真的有日军在拿枪指着他一般! 正文 第940章 打草惊蛇之计 那个泥塘不大也不小,商震在那泥塘之中也只是打了两个滚,待到他再翻身露出头将眼前一抹的时候,士兵们惊讶的发现,商震浑身上下已是蹭满了黄褐色的泥土,唯有那双眼睛是黑亮的了! 别说那些新兵了,就是老球子、卢一飞这样的老兵那都看呆了,他们从来没有碰到过商震这样的长官这样的老兵这样的打法,这也太怕死了吧! 在那些士兵们想来,前方也只是响了两枪,目前还不知道树林里有多少敌人。 既然不知敌情,那长官拿起望远镜瞭望敌情那肯定不犯毛病,可是那还用把自己弄得象那从来都喜欢在在泥水中打转的猪似的,到那泥潭里打两个滚吗? 那你要是觉得你拿着望远镜有中枪的危险,那么咱们都趴在这里的六十来个人岂不都是在日军的注视之下,人家现在要是开枪那我们不也得死? 只是如果在前几天碰到这样的情形,那老兵们肯定会指着商震现在脏乎乎的样子,那得笑得嘎嘎的,你这个狗日的原来这么怕死啊! 可是现在嘛,却已经没有人敢对商震不敬了! “都抻着脖子瞅啥?把头都压低点!”商震没好气的说道,同时便伸出了手。 商震要什么那还用问吗?老球子忙把望远镜给商震递了过去。 而到了这时浑身上下甚至脑袋上都蹭满了稀泥的商震才趴在那泥塘里用望远镜向对面观望了起来。 对面距离这里可是有二百五十多米呢,如果树林里的日军刻意隐藏的话,他们这些就趴在这里的人还真就未必能看清。 和商震并排趴着的士兵们便也只能看商震。 可是商震却用望远镜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士兵们也不可能从商震的表情中推断出什么来。 商震看完了前面,就又用望远镜看他们的两侧。 而在这个过程中商震极是小心,就这架势就好象自己身上掉下块泥都会招来子弹一般! 商震不知道料敌从宽御敌从严这句话,可是这并不等于他不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树林里真的有日军,他猜不到为什么日军现在会不再开枪,是由于自己这些人趴得足够低,或者日军在等待更好的伏击机会,可他却是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的。 所以这回他给自己搞好了伪装后才细细观察前方和左右两翼可能藏人的地方。 后面的士兵只能看到商震的背影也就罢了,而和他并排趴着的士兵则一个个的将脸贴在地上就看着商震。 “咱们的长官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啊?”李大明白用压得极低的声音叨咕道。 “你比咱们的长官更能打?你要是打过他那么多仗也活到现在,我就信你的,否则,闭嘴!”马二炮用同样压低了的声音呵斥道。 于是,李大明白闭嘴。 其实马二炮也不理解商震为什么会这样做,可是他现在却对商震已经建立起了信心,以他的秉性来讲,商震做什么那自然都是有其道理的。 没有人知道商震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后商震便把那望远镜放到了那泥潭边上,然后一伸手道:“把步枪递过来,贴地皮儿递过来!” 虽然商震现在脸上也沾了那黄泥,可士兵却也看出他的神情不似作伪,便把他弃在地上的步枪小心翼翼的只贴着地皮儿递了过去。 “长官,树林里真有鬼子?”到了这时李大明白还不识趣的问了一句。 只是他问完了这话也觉得不对了,差点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这不是废话吗?那树林里要是没有鬼子,那两个尖兵是咋死的? “树林里没有鬼子,你端枪上去查验一下吧,我给你掩护!”商震这么说。 就商震的这句话直接就把李大明白的嘴给堵住了。 是啊,你不是怀疑前面树林里没鬼子吗?那派人上前查看这很正常嘛! “长、长官,您别、别开玩笑,我、我自己哪成?”李大明白让商震这一句话就给整哆嗦了! “闭嘴!”商震气道,然后他大声说道:“所有人准备,向前面树林的树根位置开枪射击!” 很显然,商震刚才给李大明白下的命令那是气话,而这句话却才是真的。 在商震的命令中,所有人都趴着用双手握着步枪,而头也依然没有抬起来。 而商震呢,虽然把步枪要了过来,却被他就平放在了那泥潭上,他却是又把望远镜抄了起来。 虽然那是一个泥塘,可里面也没有水,人骨碌进去就陷进去了,可枪和望远镜倒不至于陷进去的。 “听我命令,我说‘打’就全都起身射击!”商震再次命令道。 其实按正理来讲,这种情况下派出几个士兵持枪上前进攻或者查探也是说得通的。 只不过,商震刚刚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树林里的情况,他也发现了几个可疑的地方,只是想看清那是不是日军用望远镜却也不能。 商震本人就是神枪手,他也曾经缴获过日军的伪装衣。 如果日军藏得好不被发现也是可能的,那么派人贸然上前那就是危险的。 商震可绝不会干郝瞎子才会干的事——派新兵前去当炮灰。 所以他也只能让士们们来个齐射以求打草惊蛇了,而他则在旁边用望远镜观察,希望以此看出树林里的端倪。 “预备,打!”商震忽然大喝了一声。 就在他这声大喝里,本是趴在地上的士兵们便也突然起身架起步枪向树林里射击起来! 六十多人这头一枪最是密集,便如平地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而这也就时所谓的排子枪了。 就在这枪声里,商震手中的望远镜便急速的挪动着,他要看自己先前所怀疑的那几个点。 可就在商震用望远镜真的就捕捉到树林里有土黄色的身影端起步枪时,李清风那尖利的声音也高喊了起来:“树林里有人!” 然后就在他们这些人杂乱的枪声中,一名士兵头部中弹便趴了下去。 树林里真的有日军,而且看样子人家那枪法真的很准! 可是到了这时,商震已经不理会自己身边有人中弹了,他扔下了那望远镜伸手就把步枪抓了起来抵在了肩头。 树林里的日军人不多,但商震敢确定,那树林里的日军个个都是神枪手,自己必须打掉几个,否则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不能冲过去的问题,而是他们能不能摆脱险境的问题了。 现在,就算是他们马上撤退,他们的伤亡也会很大,二百五十多米,他们离日军还是太近了! 正文 第941章 枪手的对决(一) 士兵们依旧在向树林里射击着,而这时树林里日军的还击便也开始了。 应当是先前日军希望他们所看到的这支中国军队往前再近一些,才会火力全开吧,而这回这支中国军队不再向前反而向日军射击了,那么日军终于挺不住了。 商震这头的士兵终于可以看到树丛里有日军现身射击的身形了。 当然了,就以他们的枪法看到了和能不能打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敌我双方也只是对射了一分多钟,商震却大声喊道:“再留下三个人掩护,其余人撤退!” 怎么这就撤退,听枪声对面日军的人数好象并不多啊! 想想也是,战斗本就是紧张,一个人在一分钟之内又能打几枪?那一分来钟还不是眨巴一下眼皮儿的功夫啊! 可是这时士兵们再观看战场形势却才发现商震是对的。 虽然敌我双方只对射了一分来钟,可是他们中间却已经有七八人趴在地上不能再把头抬起来了!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他们再看那些中枪的同伴却清一色的都是头部出血! 换言之,他们都是被一枪毙命,没有伤员! “都傻楞着什么?退回去!”商震怒道。 在这一分多钟里,商震一共也只打了五枪,他自己清楚,这五枪自己应当是打中了三名日军。 这不是说商震用步枪打的慢,以他的射速一分钟还是能打上三十枪的。 可那中间却是不需要自己压子弹而是抓枪就打的。 而商震一共也只打了五枪那更是因为树林里的日军都穿了伪装衣,想打中人家总得先捕捉到人家才成吧。 至于商震手下那些士兵枪打的倒是快了,可是真能击中日军吗? 当然了商震也可以让这场战斗继续下去,可是他现在已经寻找不到树林里日军了,要是这么打下去,他敢保证,自己伙只会死更多的人! 如果对方只有一个神枪手,那他倒宁可让士兵有一定伤亡冲上去。 可对方明显是在十人以上,如果自己贸然发动进攻,那自己这六十多人只怕就得有一半死在这冲锋的路上! 而能打死几名日军真的很难说。 就这种打法商震都用过,和敌人不远不近的打,占完便宜就跑,焉知人家日本鬼子不会这么打? 既然弃之可惜食之无味,那么便不如离去。 商震知道自己手下这帮人的枪法差远了,刚刚他也只是瞥了一眼身后便下达了命令,而现在他转回头便又把步枪指向了前方的树林。 到了现在商震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已经湿了,自己躲到了泥塘之中纵使穿的是棉衣可那又怎么可能不湿? 不过此时商震又怎能顾得上这个,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胳膊肘。 泥塘嘛,稀泥总是软的,而自己的那两个胳膊肘那是架着步枪的支点。 虽然说三八式步枪的后座力相对要小,可下面支撑点太软多少还是会对他精准射击产生些许影响,而这也是他五枪只打中了三名日军的原因之一。 商震又开始寻找树林中自己的射击目标了。 树林里的树干枝杈是黑灰色的,这回日军所用伪装衣的颜色与那树干颜色虽有差异却并不大,好象日军又往后撤了,想找到一名日军的枪手还真不容易啊。 要说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日军的那种狙击步枪却还是不错的,放大四倍,看得清楚,而且枪口中火焰极小,极难发现目标。 在这样的对射中日军真的是占尽优势啊。 增灰到了此时,商震却哪有功夫想这个,他唯一所能做的便是心如止水搜寻目标。 在商震的专心致致中,周围的世界再次消失,他感觉自己仿佛和手中的那支步枪融为了一体,然后就在他感觉对面树林某处的颜色有些不一样地方时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瞄着。 直到他感觉那里动了,他确定那应当是一名日军时便扣动了扳机。 而就在这一枪后,商震便看到了自己所盯着的那里的背景色变了,变成了树干的颜色。 他知道自己这一枪定然是打中了,那名日军中枪倒下便把被他遮挡在身后的树干露了出来。 商震的心中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喜悦,只是那喜悦却也只是如同平静的水面上有水蛭划过时所形成的那淡淡的涟漪一般。 热血杀敌那是新兵的事情,到了商震的这个地步杀敌已经变成了一种冷静理智的技术活。 可是就在商震拉动枪枪弹出弹壳把那枪栓复又一推之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枪声与士兵们的一阵大喊!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在这一刻,商震终是从自己射击的世界中摆脱出来,他克制自己迅急转头的冲动反而是缓缓的把头转了回去。 天知道树林里的日军是不是注意到了自己在这片泥塘之中,小心才能行得万年船。 商震转过头这才发现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兵已经往回跑了有一百多米了。 可是现在他们却是又全都趴在了地上,而手中的步枪却是已经指向了他们原本前进方向的左翼。 左翼有什么商震当然是清楚的,那三百来米外是一片低矮的山丘。 到底还是发生了啊!到了此时商震心中已是有了了悟,日军竟然真的迂回了! 他为什么要让士兵们撤回去,那却也是因为他们不能前进却也不能在原地呆着,就现在也就是先前所有人所停留的地方根本就是一片开阔地。 应当是先前他们在向树林前进时,日军就已经发现他们了,所以那时日军就在向左翼的矮山迂回了,只不过当时自己没有发现而日军也没有迂回到位罢了。 多亏自己只是让自己人原路返回,而不是向左翼矮山处去占领个制高点啊! “麻烦了,麻烦了,狗日的不会把咱们的退路也给堵上了吧?”这时有说话的声音响起。 商震把头转了回来又转过去看,这时才发现说话的那是马二炮,而就在那几个已经阵亡的士兵中间老球子和朱玉良也正趴在着侧脸看着自己。 可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商震却是看到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三个人却是又在马二炮他们后面趴着呢。 而那三个人一看他看过去了,大老笨还是那副憨憨的样子,王小胆的脸却红了一下,而李清风却是冲他挤了一下眼睛。 “谁让你们仨留下的?”商震把头转回去了可是他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不是你说留三个人下来和你一起掩护吗?”马二炮反问。 敢情李清风他们三个是在马二炮他们后面的, 在大多数人撤走后,李清风那三个人也没有开枪,马二炮并不知道,他们身后还有三个人呢! 其实刚才商震所下的那个命令也有毛病,军队的命令下的必须明确无误。 他只说留三个人下来和他一起掩护,却没有说是谁,这怎么可以? 那一下命令必须是“一排掩护,二排三排撤退”,或者“张三向左,李四向右”,就刚才他的那个命令,光说三个人留下来,那哪三个人?留下来的人很可能会阵亡,那么,谁会主动留下来?或者说大家都不怕死?大家都留下来? 商震也只是和自己那帮老人在一起打仗打习惯了才会有默契,可他这种习惯在现在的情况下会不会误事或者增大伤亡呢? 商震正想再说点什么时候,对面树林里突然传来了日军“哒哒哒”的机枪扫射声,那子弹正打在一名已经阵亡的士兵的身上却是又溅出了一片血光。 “你们几个躲好了,小鬼子开始反攻了,他们想把咱们全留在这儿!”商震大喊道。 正文 第942章 枪手的对决(二) 又有士兵中弹趴了下去,只不过并不是商震这头,而是往回撤现在却已经趴在半路上的那些士兵。 侧翼日军的枪声并不密集,这和先前他们所面对树林里的日军差不多,可是日军的枪法依旧很准。 趴在田野间的士兵们也只能尽量把自己藏得更严密些,可是他们又能往那里藏? 他们现在也只能趴在那田地的垄沟里。 对面可是是山丘,再低矮那也是山丘,日军还是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的,他们只要一抬头端枪日军的子弹便飞过来了,而且枪法奇准,与先前并无二致! “不行啊,在这么打下去咱们就吃大亏了!”李大明白喊道。 “那就撤回去!”将身体蜷缩在低洼之处的李成文便喊。 “啥?还撤回去?再撤回去人就死绝了!”李大明白抱着步枪就喊,他也不反击了,就平躺在那垄沟里就跟挺尸似的。 对面日军的枪法太准了,那隔着三百多米呢,日军也只是露出脑袋来,就他那枪法根本就打不中。 可是相反的,如果他们敢从那垄沟里把头探出去,日军的子弹那真的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专门往脑袋上打! 现在他们的人又被日军打倒十来个了。 “我不是说回牛庄,我是说撤回到长官那里去,实在不行就冲进树林里去!”李成文出主意。 “也只能这样了,都准备往回跑,回长官那里去!”李大明白又喊。 他们的老兵剩的也越来越少了,现在总是要有人出头做主的。 “打得咱们根本就抬不起头来,咋回去?”有士兵便问。 “不敢抬头就他娘的爬回去,活着总比挨枪子强!”李成文喊。 于是剩下的只要还能动的士兵便全都原地拧身,却是又开始往商震他们那头爬。 他们不再反击,这目标自然大为缩小,从侧翼飞来的日军子弹或者在他们头上飞过或者钻进了他们身侧的土里。 有的那土垄薄一些子弹钻了进去也会把人打伤,可终究是比原来强了一些。 于是,从高空看去,几十名被日军精准的枪法给压制住了中国士兵便如一条蛇般在那垄沟里顾拥前行。 而此时在那一头的商震他们却哪知道自己那些人撤退受阻又返了回来,他们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在了树林方向,只因为里面的日军竟然追了出来! 日军的那挺机枪已经被商震给打哑了,甚至那个副射手再次架起机枪时也挨了他的子弹。 现在商震并不理会从树林子冲出来的那七八名日军,而是把步枪的枪口再次锁定在树林之中的某个位置上。 一共就冲出来七八名日军,而且个个都是披着伪装衣的,就日军的这种打法后面怎么可能没有掩护的呢? 商震趴在这里可是有一会儿了,他的身体已经陷入了那泥塘中,也唯有他的脑袋和架着步枪的双臂和那支步枪露在了外面。 不过,让商震感觉到庆幸的是,他的双肘终是不再射击时缓慢的下沉了,原因当然是因为那泥塘已经见底了。 否则的话,那还打什么鬼子?他就得往外爬了,而前提还是他能在那粘力十足的泥塘中爬得出来! 就在商震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树林之中一名负责掩护的日军之时,一名前冲的日军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枪口前,换言之,后面的那名日军被前面的给挡住了! 商震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他那扣着扳机的手指微颤了一下并没有再动。 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最可怕,更何况还是日军的狙击手,相比较而言,冲出来的狙击手,哪怕你不是一味的往前冲,可也已经与普通的士兵无异了! 日军的狙击手从树林里冲出来却也不是一味的猛冲,人家那也是注意交叉掩护的。 他们也只是见到树林外的中国士兵撤退了才追了出来。 可是追了出来,他们也并不打算象狗皮膏药似的把那些实在是不堪一击的中国士兵贴住,他们也只是需要和那些中国士兵保持二百多米的距离,然后就一枪一个的把那些士兵解决掉罢了。 至于那些中国士兵也留下了掩护的,他们真的不是很在意,这不,他们看到前方有两名中国士兵已是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逃跑了! 那几名日军手中的步枪同时便向那两名逃跑的中国指去。 可也就在他们扣动扳机之际,那两名中国士兵却突然往前一爬打着滚儿的就骨碌了出去,而且还是变向的,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于是开枪射击的日军全部打空! 要说那两个中国士兵的躲枪的动作嘛,那是同样的快,要说区别嘛,也只能说一个身手敏捷一看就是练家子,而另外一个却显得有些猥琐狼狈。 日军并不知道,就在那两名中国士兵开始逃跑之时,其中一个却是喊着号儿的:“起来就趴下,打滚儿逃命!” 喊着号儿的也是身手敏捷的那个,那是李清风,而身形同样快却显得猥琐狼狈的那个则是王小胆。 虽然说把日军夸成神枪手有损中国军队的威名,可勿庸讳言,日军就是神枪手,而对面的日军连伪装衣都穿上了,那就是神枪手中的神枪手! 就算李清风的身手再好,就算王小胆再有逃跑的天赋,可他们也只能晃日军一下子,日军是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的! 不过,头脑灵活的李清风拽着王小胆当活靶子争的也只是那第一次的机会罢了。 李清风不能任由日军稳稳当当的掩护前进,就那些日军,会给倒在这里的每个中国士兵补上一枪的! 所以,转移日军的注意力很重要! 而接下来,就在有日军把枪口再次对准了他们两个的时候,可就在已经被日军放倒的那一片尸体中突然有枪声响了起来。 “啪”“啪”“啪”,三声枪响,三名日军的枪手应声而倒,有一名被打中了脑袋,倒在地上就不动了,另外两名在地上则是打起滚来,虽然未死却已受伤,想再举枪射击却已是不能。 可更让日军吃惊的却是在后面,这时剩下的那几名日军就见前方突然有人影一闪,虽然只是一闪,可是站起来的瞬间却也比他们高了小半截,然后那个人就扑倒了下去。 人扑倒了可是有一个小黑点却向他们这里飞了过来,那东西在空中打着转待飞到日军近前了,日军才看到那应当是一颗中国人制造的木柄手榴弹! 有日军高喊,所有日军下意识的卧倒。 而卧倒之际他们却又吃惊无比,他们头一回看到有中国士兵竟然能把一颗手榴弹扔出近一百米的! 对,一百多米,不知不觉中,这几名日军已是从树林里冲出一百多米了,那剩下的岂不也是一百多米? 手雷掉地上了,还在哧哧的冒着白烟,可也就在这时,所有日军都没有注意到,有一声枪响了。 而就在这声枪响里,树林里一名正架着狙击步枪的日军应声倒地,他的脑门上多出了一个枪孔,正有血从里面涌了出来。 那情形象什么呢? 就象有个人出了车祸,车窗玻璃碎了,那细碎的玻璃碴子就扎进了他脸上的皮肤里,过了片刻,那血才从伤口处流淌出来。 血从皮肤里面流出来那却也是有一个过程的,尽管那个过程极短。 手榴弹炸响了,爆炸所产生的破片在虚空之中穿过, 然后才是灰尘腾起。 一颗手榴弹炸死一个人绰绰有余,可说实话,在士兵的眼里,那爆炸也谈不上什么声势。 那颗手榴弹也并没有炸倒任何一名日军。 可是就在那些日军再次起身之时,对面的枪声又响了起来。 这回却不只只是步枪了,而是“啪”“啪”“啪”的盒子炮的点射声,那盒子炮的点射是如此急促,甚至压制住了那三名中国士兵手中的步枪声。 终于进入一百来米距离了,那却是终于进入了某个中国士兵盒子炮射击的范围。 此时那名中国士兵依旧趴在那泥潭之中,胳膊依旧架在淤泥里,那只盒子炮就在他的双手操控之下,尽管那只枪并没有枪托。 可那也必须得用双手,这支枪打一百米有点勉强了。 可是必须得打,再不打,他们这面肯定会有人伤亡的! 正文 第943章 枪手的对决(三) 一名日军狙击手趴在地上,他那狙击镜头已经锁定了一名中国士兵。 可也就在他刚要扣动扳机的刹那,他就听到了一声枪响。 虽然现在枪声不密集,可对面那几名中国士兵却也在不断向这头射击着。 若只是一声枪响也就罢了,可偏偏那颗子弹就打在了他的身前,子弹入土便是“啾”的一声! 哎呀,不好自己被中国人给盯上了! 到了此时那名日军狙击手哪还顾得上再射击, 他一收步枪人就往一旁滚去。 只是他滚的快对面的子弹来的却也是极快,他还没来得及再次爬起呢,他刚刚滚过的地方又是“啾”的一声子弹入土的声音! 那名日军狙击手大惊,这子弹怎么长了眼睛似的直往自己身上扑啊! 到了此时他再也顾不得去杀敌,情急之际他瞥见身旁有一个凹坑,忙一个翻滚躲了进去, 就在那有入水的“啪嚓”声中,他身左身右的位置又是两枪入土的声音! 到了此时,这名日军狙击手已是又惊又惧了。 他是指挥这支日军小队的军官。 本来他们们这支小队都是由枪法好的士兵刚刚组建成的,上面便有命令说这一带有一支中国军队的小分队给他们大日本皇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他们便搜索残敌来了。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一共也就三十来人,可是在他看来他这支队伍里的队员哪个不是大日本皇军的精英,所以在发现了这样一支中国军队时他便也没找大部队,却是拿这支中国军队练枪了! 要说作为日本大和民族一分子的这个日军军官的思维模式和中国人那就是不一样。 他在发现有一支不到百人的中国军队在接近后,就直接分兵一路迂回一路原地埋伏。 在他看来,以他们的枪法只要击毙少许中国士兵,这支中国军队那也就溃败了,那么接下来这些枪法拙劣的中国士兵也就成了他们狙击手的活靶子。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在这支中国军队中竟然也有用枪的好手,他的人竟然也出现了伤亡。 他先是轻视了对手,接下来便被激怒。 一见中国军队败逃,便又率队追了出来。 他却没有意识到,就他们这些狙击手脱离了树林这个屏障才是最大的失误,结果现在追出来的人竟然被对方打了一个反埋伏。 而现在他自己能不能逃脱出去却也成了两说。 这名日军军官稳了稳心神, 终是从他那大日本皇军的自大中清醒了过来。 他在那个实在谈不上有多大的坑里转身回看。 在树林里的时候, 他就注意到这里有些个小坑,想来那坑是树木枯死之后树根被人挖了,再经雨水侵蚀也就慢慢变得大了。 可是再变大那也只是一个树坑,好在他们大日本帝国的军人都是小个子,这要是换成中国军人,比如先前冲他们甩手榴弹的那个大个子无论如何那也是在这个小坑里藏不了身的! 这名日军躲在那树坑里想着如何脱困,而这时趴在那泥潭之中的商震真的也在用枪瞄着这里。 “商震,快出来啊!”李清风趴在离那泥潭不远的地方就叫,完了还没忘了顺手把趴在自己身边的大老笨的脑袋按了下去。 “你知道护着大老笨不抬头,你就敢让商震从泥里爬出来?”离他不远的王小胆就说。 “嘿”,李清风不好意思了。 他光记着商震在那稀泥潭里泡了有一会儿了,却也忘了安全的问题。 现在战斗可没有结束呢,他也看到有一名日军躲了起来,至于树林里,现在倒是再也没有枪声响起,可是里面是否还有日军,他们却也是不得而知。 “那个小鬼子躲坑里了,马上就往外跑了, 看咱们谁能打死他啊!”这时反而大老笨倡议道。 大老笨单纯,心眼子也少, 他现在已经适应战斗了, 可是那说话的方式却也是童心未泯。 就他那表情就象几个小孩子在一起玩,有一个孩子忽然一指前面说:“看,那里有只老蟑(蟑螂),咱们看看谁先把他踩死啊!” “好啊!”眼见树林里已经没有子弹射出了,此时那王小胆也来了能耐。 只是他们正说着呢,眼见着前方那个树坑里那名日军狙击手就钻了出来往回跑了。 他先是向左面连跑两步可是接着就又向右跑去,而这时李清风的步枪就响了起来。 他这一枪根本就没有打中那名日军,即使枪法准那移动目标也是不好打的,更何况李清风的枪法也只是一般般。 “哎呀,被小鬼子晃了一下。”李清风非常遗憾的说道,就好象人家不晃他他就真能打中似的。 “哎,他又进另外一个坑了!”大老笨就喊。 只是他话音未落,他们三个眼见着那名日军却是从那坑里又蹿了出来向左跑去了。 “啪”“啪”“啪”,这回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三个人同时扣动了扳机。 他们现在与那名日军距离在百米左右,如果以步枪论这个距离谈不上太远,但是想知道那名日军是否中弹那也只能看人家倒没倒了。 很遗憾,就算是这回他们三个一起打子弹也再次走空。 李清风他们边再次拉动枪栓边看时,就见那名日军却又往右前方一拐。 肯定是没打中,人家还活蹦乱跳的呢,不会前面又有树坑了吧。 李清风正想着呢,他就听到就在身前不远的地方又有枪声响起。 而就在那声枪响里,他就看到那名日军往前一趴就又进了前面的坑,不过那那两条小腿和脚丫子却似乎还在上面支楞着! “嗐,那家伙又跑坑里去了。”这回王小胆表示遗憾了。 “他是大头扎下去的,脚丫子还在外面晃悠着呢。”大老笨习武之人那眼神却是比王小胆的要好使。 “他的脚丫子没晃,小腿已经下来了。”李清风的眼神那却更好使。 他在猜,或许那名日军也觉得自己的脚丫子在外面支楞着不安全,或许会被他们用枪打上所以才放下来的吧。 只是这时商震却已经高喊道:“别愣着了,爬过来快把我拉出去,再给我从别人身上扒套衣服!” 一听商震喊,李清风和大老笨便飞快的往前爬去,而李清风还说了一句:“王小胆,练胆的时候来了!” “啊——”王小胆愣了。 他又不傻,商震说从别人身上给他扒套衣服,那自然是说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而且上面全是泥了,可问题是到谁身上扒衣服! 刚刚他们身后枪声不断,他们回头时才发现原本撤退的人又返回来了,老球子他们三个却是回去接应了。 可就算那三个人没走,可借他王小胆两个胆他也不敢去那三个老兵身上扒衣服,而商震也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 那么答案便也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商震让他去扒死人的衣服,也就是被日军给打死的那些同伴中某个人的衣服! 扒死人的衣服啊,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胆子已经大了不少的王小胆忽然就有了一种麻爪的感觉。 正文 第944章 枪手的对决(四) “把这家伙扯上来!”李清风说道。 大老笨闻声而动,他双手攥着一名日军的脚脖子一用力,真的就把那家伙从树坑中给拽了起来 大老笨力大,试想,在肉搏战中他都能把日军囫囵个儿的抡起来,那从地上扯起一个人来自然不费劲。 当身如大铁塔般的大老笨将那名如同小鸡子一般的日军狙击手放到地上时,他们才看到那名日军的后心处已是一片血污。 “是谁打中的?”大老笨还问呢。 “要我说是我打的,我自己都不相信!”李清风撇嘴道。 这名日军狙击手正是先前一头栽入到树坑中的那个。 先前他们都以为这名日军是躲到了树坑里了,可是当他们现在跑过来才发现这家伙一头扎在那树坑里已经不动了。 并且,这家伙可不是一头杵到树坑里那可不是浸死的,而是先中了弹然后一个倒栽葱掉下去的。 那么现在说这名日军是谁打死的,这还用问吗?就以他们三个的枪法说能把一名移动中的日军给打死,这个概率太小了,不说是天上掉陷饼也差不多。 所以这一枪肯定是商震打的,因为在他们枪响后,商震也打了一枪。 “注意警戒!”商震的喊声从后面传了过来。 大老笨不再管这名日军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也用那半蹲的姿势把枪指向了前方的树林、 那半蹲的射姿他也只是听商震说过,然后又见老兵用过,虽然说这个东西也不是有多难,奈何他坨大,往那一蹲还是显眼。 “得了,你还是趴下吧!”同样用半蹲姿式的李清风无奈的说道。 “好!”大老笨很听话,真的就趴了下来。 可他也只是才趴下,后面的人就上来了,他就也只能再爬起来。 而回后面上来的可不光是商震了,先头想往牛庄撤的士兵又都被日军堵了回来。 虽然也只是扫一眼,李清风他们几个就发现,人又少了,现在他们一共也只剩下三十多人了。 至于没的那些人还用问吗?那就是阵亡了或者负伤了没有跟上。ww 如果战争是一场消费,那么最奢侈也最廉价的都是人。 说最奢侈,那是因为战争消费的那是人的生命;说最廉价,那是因为战争就是消灭人的。 “把这些带小望远镜的步枪都收全了,子弹也别落下!他们披着的伪装衣也全扒下来!”商震大声喊着。 商震这么一说,士兵们才注意到了被打死的这不到十名日军的与众不同。 象老球子、马二炮这样的老兵那也是头一回看到日军的狙击步枪。 “望远镜在谁那呢?赶紧拿过来!”商震又喊。 “这、这——”有人接话了,那是王小胆。 只是这王小胆话说的半啦客叽的,那张脸显得有些白。 商震听王小胆说话了,转头去看,就见王小胆手中并没有望远镜,可是正伸手指着一具日军尸体。 原来那具尸体旁是个小树坑,树坑边上真就有个望远镜,而大老笨正趴在那个望远镜的旁边。 到了此时,商震他们也能猜到这名日军狙击手是日军的指挥官了。 李清风收了枪伸手去捡那个望远镜给商震送去了,而这时大老笨便瞥了一眼王小胆好奇的问道:“你脸白啥?” 王小胆动了动嘴唇却没有接话。 这时大老笨就把头转回去了,然后却云淡风清的说了一句话:“皮囊耳,活的都不怕还怕死的?” 大老笨从小就被李清风叫“大老笨”,那也只是因为他久居山林所处环境相对简单,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笨。 随着涉世日深,大老笨的那个脑袋瓜却已经在渐渐开窍了,他又如何猜不到王小胆的脸色是因为啥变的?那还不是因为商震让他去扒死人的衣服吗? “那咋都怕鬼?”王小胆胆小嘴却不笨。 “我不怕鬼。”大老笨回答,“我念经是专门超度鬼的。” 王小胆不吭声了,得,他忘了这茬儿了,人家大老笨本就是一个小和尚! 而这时商震却已经接过望远镜就趴在那名日军军官的尸体上向前方望去。 他已经问过被堵回来的士兵了,日军人数并不多,可是枪法奇准,和他们遇到的在树林里伏击他们的日军一样。 现在他们也就剩下三十多人了,而三十多人却是被十来名日军给撵着跑,这磕碜吗? 说实话,商震并不觉得磕碜。 那日本鬼子的战斗力多强啊,枪是好枪,枪法还准,虽然商震没有经历过,可是他也听说过,说是九一八以后,几个日本鬼子就占了一个县城的事。 而现在他这头呢,被日军堵着一阵打,这才多长时间,他们八十多人就剩下三十多人了。 难道自己这三十多人还让日军追着跑?还是自己带人打个反击想个什么招把后面的这些小鬼子也灭了? 商震心里边琢磨着边观察着后面日军的情况。 前面可就是他们曾经跑过的那片开阔地了,现在可就轮到日军跑了,所以那些日军狙击手并没有贸然冲上来。 “好象有点晚了,管他呢,试试也好。”商震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他便放下望远镜大声命令道:“把离树林最近的那几个小鬼子拖树林里去,快点儿,别让小鬼子看到。” 然后,商震一手抓着枪一手拿着那个刚缴获的望远镜转身就往树林里跑。 既然商震有令,士兵们赶紧又行动了起来。 而这时远方便又有枪声响起,那是日军又开枪了。 要说日军狙击手的枪法那是真的准,就在这一声枪响里,两名抬着具日军尸体的士兵直接就趴了下去,那具日军的尸体自然也掉到了地上。 “啥情况?隔这么远也能一枪打俩吗?”李大明白不明白了。 可是随即他就明白了,那两个士兵没事,只因为两个士兵却又都把头抬了起来。 “那个,那个,那个小死鬼子挨了一枪!”原来,远处日军的这一枪却是打在了他们两个抬着的那具日军尸体上。 “笨蛋,明知道小鬼子枪法准,非得抬啊?不会拖回来啊!”这时马二炮就骂道。 可是马二炮正说着呢,他就听到树林里突然“啪”的就是一声枪响。 就这声枪响又哪是只让马二炮一惊,所有人就都往那枪响处看,而这时他们就看到那枪却是商震打的,而他的枪却是斜指着树林的。 “商震在做什么吗?他在打鸟吗?”马二炮张大了嘴喃喃的问。 可是商震打这一枪却还不算完,他却是冲着那树林的斜上方却是又连打了四枪! “快点的,把死小鬼子弄进来,行了,剩两个就剩两个吧,别觉得咱们好象一个没打死似的!”商震把弹膛清空了才又喊 ,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最快更新 第944章枪手的对决(四)免费阅读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945章 枪手的对决(五) “也不知道日本鬼子能不能上当。”树林之中,李大明白低声说。 “还有你李大明白不明白的事?”老球子揶揄的回了他一句。 李大明白不吭声了。 现在他们两个是一组的躲在了树林里。 而就在不远处的树后还藏了几个人,那都是老兵,甚至正趴在树后的马二炮身旁还放了一挺机枪,只不过那机枪并没有架起来。 “啪”,他们身后又传来了一声三八式步枪的枪响。 只不过这回他们这些老兵一个回头的都没有。 那枪响了可不是一声两声了,只因为这回是商震用了一个计谋。 商震认为后追过来的那些日军应当是不知道树林子里的那些日军已被他们全灭掉了。 那么马二炮他们这些人被日军从树林外赶了过来,这头再有枪声,后追过来的日军就会判断他们日军的人正在对中国军队进行袭杀。 所以商震希望通过布置这样一个小小的伏击,再把日军的狙击手们消灭掉,这也是他让士兵们把大部份日军尸体拖进树林的原因。 这回他们所撞到的这支日军小队可太难缠了,原本是八十多人的他们现在也只剩下了三十多人,而日军呢?目前他们所看到的尸体也只有十一人罢了。 用商震的话讲叫作,这伙子日本鬼子那是大祸害,如果咱们能借此机会把他们灭了,那也算是为咱中国军队除害了! 刚刚对于商震的这个作战方案,老兵们也表达了不同意见。 他们认为,自己连八十多个人没了五十个才消灭了十一名日军,那就他们这三十多个人又能消灭多少日军,最后只怕他们所有人都得扔在这里。 可商震并不这么认为,反而给他们分析了其中的原因。 商震说,咱们的人阵亡的多,那是因为日军占据了有利地形,并且枪法极准,咱们就吃了暗亏。 可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咱们算计小鬼子了,他们枪法准又能如何?咱们把他们放到百米左右,那就是给他们个排子枪,他们人也不会少死的! 再说了,你们不想为阵亡的兄弟报仇吗? 本来商震就是他们的长官了,而商震又提到了仇恨,那么什么能够提升士气,答案无疑就是仇恨! 最终他们便埋伏在了树林的里面,在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留在树林边上的两具日军尸体,从后面追上来的日军很可能过去探查尸体,那么他们就可以对日军射击了。 “长官还说让咱们打死两个小鬼子就可以决定是不是撤退了,这也太看不起咱们了。”李大明白又说话了。 这人哪,总是说话又拿不出什么主意来,什么事都想说明白偏偏又说不明白,自然会被别人看轻,他这个李大明白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先前商震给他们布置任务时要求并不高,哪怕只是日军派出两个人过来探查,他们能够把那两名探查的日军打掉那也就可以视情况来决定是否撤退了。 而这也是李大明白抱怨的由来。 “你懂个球!”老球子自然又给了他一句。 “你懂你说说。”李大明白并没有跟老球子抬杠,事实上和老球子在一起并肩作战时,老球子才是他的主心骨。 “咱们现在伤亡了快五十人了,日本人才死了多少?看到死尸就是十一个。这就是说咱们五个人才能顶人家一个人。 那一会儿咱们要是能打死两个日本鬼子,那就相当咱们一下子救了咱们十个人。 要是这么算你说咱们打死两个日本鬼子少吗?”老球子却是给李大明白算了笔帐。 “你要是这样说,好象也对啊。”李大明白看来真的不是真明白,他被老球子算帐给算服了。 而此时,商震却已经在老球子他们的左前方了。 野地里的树林哪有那么规则的,商震所在树林里的位置突前却也是恰好可以看到树林边的那两具日军的死尸。 而商震距离那两具死尸的距离也在二百多米,可是不要紧,谁叫他枪法好呢,更何况现在他身边放了两支步枪,一支是刚刚缴获的狙击步枪,一支是普通的三八式步枪。 只要日军出现在五六百米距离内,他自忖以自己的枪法总是可以多留几名日军下来。 现在商震一边拿望远镜观察着日军的动静一边还感叹着,有时打仗打的那就是装备啊。 刚当兵的时候第一次与日军接敌的是一把刺刀,一开始他还拿那把刺刀当成个宝似的,可后来却也不知道弄哪里去了。 再以后自己的武器就多了,汉阳造、三八式、盒子炮,可是战斗中保命那却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活命,那些武器一件件的得到又一件件的失去。 就比如自己最喜欢用的二十响盒子炮,上回为了活命,自己当时是毫不犹豫的把那支枪和子弹藏在野地里。 当时还想着有机会再回去取,可现在自己都从淮河北岸跑到山东来了,那又哪有机会再去取那支枪。 也许那支枪会被放羊娃发现,也许过了多少年后再会被人发现,可那时候自己可能已经死了,那时候应当是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了吧。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那支枪谁都没有发现,最终生锈腐烂真的就变成了废铜烂铁。 也许后人发现后会把它当成古董吧,就象现在的人拿到了明清时期的瓷器。 谁知道后人会怎么想自己这些人呢,或许他们会说自己这些人可真笨啊,三五个人都打不过一个日本鬼子! 唉,算了,想远了,武器终究是工具,现在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着才有战胜敌人的希望。 这不,现在自己的武器不就又有了吗?所以,人才是最大的财富! 俗话说,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商震自忖自己并不是那种天资聪颖的人。 虽然说自己总是处于战斗之中,可也不可能总保持注意力,要总那样的话,恐怕没等鬼子打完自己就先崩溃了。 所以商震总结出来的经验是,到了关键时刻那不能走神,平时该溜号也得溜号,他手里有望远镜又不是看不到日军过来。 而又过了几分钟,商震终于看到日军出现了,不过也只有两名。 那两名日军同样穿着伪装衣一先一后的真的向树林那里前进了。 这应当是日军的尖兵吧,商震就想。 这伙日军训练有素,虽然他们也判断他们那伙人(其实已经死了的)正在与中国军队对射,可还是怕中了埋伏吧。 想到这里商震又把望远镜向己方埋伏之处看去,自己的人都在树林里埋伏着,那自然是看不到人的,他便看那两具日军的尸体。 他又将望远镜向对面的远处看去,不经意间他就觉得望远镜的镜头里忽然就有人影一晃! 商震急忙把望远镜又挪了回去,这回他就看清了,瘦瘦的那是李清风竟然躲到了距离那两具日军尸体只有五十多断的一个坑里! 商震的布置是这样的,在树林那头打枪吸引日军的有几个人,老兵们埋伏在树林边缘,李清风大老笨和十多个新兵埋伏在了自己的对面。 李清风他们距离那两具日军尸体也是二百多米。 那两具日军尸体那就是一个“陷阱”,商震设计了一个半包围的伏击阵形。 可是这回倒好,李清风却擅自往前来了! ,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最快更新 第945章枪手的对决(五)免费阅读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946章 狙击手的对决(六)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李清风已经躲到了那个树坑里,不过看样子日军并没有发现李清风的存在,依旧端枪小心前行着。 胡整!商震在心里叨咕了一句。 他搞不清为什么李清风不听从自己的命令擅自行动,而且他能想象得到,这李清风动了,大老笨只怕也得紧跟着吧! 只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商震便不再理会李清风,也不再理会那两名持枪正往树林前行的日军了,他的目标是后面的那些日军。 这次商震作战的原则是,打死日军多一个算一个,不求全歼,而自己的人那则是一个不受伤才好呢! 而此时,就在商震对面几百米处,躲在树林里的新兵们也正看着那两名日军离那日军的尸体越来越近。 “小钟子,你净胡搞,你和那个小道士叫什么劲?要是那小道士和小和尚有个三长两短,你看长官不剥了你的皮!”有新兵埋怨道。 “那能怪我?谁叫他吹自己本事大的?再说了,他自己往前跑又不是我拿鞭子赶上去的。”被埋怨的那个小钟子不服气。 小钟子的大名叫钟义。 他的岁数和李清风大老笨差不多。 就郝瞎子他们抓壮丁哪会看户籍,一看能拿枪能跑得动,那就抓了。 所以一开始那些壮丁中大的得有四十多岁,小的那也就十三四岁。 只不过仗打到了现在,那岁数太大的、岁数太小的、脑袋瓜不太灵光的、运气不大好的,要么成为炮灰要么阵亡了。 很庆幸,钟义并不是那上述人等之一。 正因为钟义和李清风大老笨岁数差不多,这年轻人就有共同语言可是也爱冲动。 李清风就说新兵熊,既不会打仗还不勇敢。 钟义又如何能服气?那老兵们都说了,新兵只要打了一仗两仗不死的,那就叫老兵! 他自打在郝瞎子这个连,那前前后后也打了好几仗了,他没有死枪也会打了手榴弹也会扔了,你李清风凭啥说我不会打仗还不勇敢?那你李清风要是能打你勇敢个给我看看!ww 李清风虽然心眼儿多,可却也年轻气盛,他接下来的话自然就是,看看就看看,然后他招呼大老笨就往前去了。 王小胆也想跟着,可却是被李清风给拒绝了,他倒也知道顾及王小胆的面子,嘴里说的却是,鬼子是俩人,咱们也去俩人,去仨都浪费! 结果他和大老笨借着地形树林的掩护就往上冲。 由于地形的遮挡,就是那些新兵才发现到了最后也只是那李清风跑了过去,至于那大老笨跑哪去他们也没有看到。 不过,新兵们没有看到大老笨,可并不代表老兵们没有看到。 “这俩小王八巴跑出来的瑟啥来了?”有人说话了,这伙都是老兵,可是这句话却是这些天来这个人所说的第一句话。 只因为这个人是马纯才。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马纯才被叫作“马蠢才”那是错不了的。 他自作聪明的带着些老兵和商震他们分道扬镳,而结果就是出去了二十多,却只回来了八个!而这八个还是商震率队主动救援的结果。 事情在那摆着呢,马纯才如何再敢犟嘴,他要是敢再犟嘴,那老球子他们几个真的就能把他打出屎来。 而老球子他们之所以没揍马纯才那还是商震拦着的结果。 可尽管如此,每当跟商震在一起的那些老兵瞅马纯才的时候,马纯才那心里都“咯噔”“咯噔”的! 而这回呢,他又说话了,和他趴在一起的陆宜春却也正看着斜前方正躲在树坑里的李清风呢,他听到马纯才说话了便很温柔的说了一句:“闭上你的逼嘴!” 于是,马纯才接下来真的就闭上了他的*嘴。 陆宜春也没有想到那李清风跑了出来,而那个跟黑铁塔似的大老笨所藏的地方却是比李清风更往后了一些,想必是那家伙块头太大,前面已经没有了他藏身的地方了吧。 “这他娘的!”陆宜春低声骂了一句,他便转头看向老球子那里。 老球子李大明白他们也看到李清风过来了,可现在他们说话都已经不敢大声了,那两名日军已经在接近那同伴的尸首了。 老球子也只能冲着陆宜春摆了一手,那意思是别管了,现在还是怎么把这两个日本鬼子干掉吧。 那两名日军依旧在接近中,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敌我双方攻守就已易势,曾经困扰商震他们的情况也同样摆在了日军的面前,日军同样搞不清这树林之中是否有中国军队的埋伏。 两名日军狙击手哈腰端枪缓步向前,他们自然已经看到了倒在树林不远处的那两名同伴,可是他们两个用的同样的是狙击步枪,在越走越近之际他们反而不能做出瞄准动作来了。 原因是,如果他们把眼睛贴到狙击镜头上,那他们的视野就被限制在那狙击镜头里。 人视物也要聚焦,可聚焦之后那还有余光,可是有了那狙击镜头边框的阻碍那还谈什么余光。 当然了,如果射击时睁开双眼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可是就这个真的是需要经过专门训练的,至少这两名日军狙击手是没这个本事。 所以现在他们两个虽然保持着射击姿势,可是离射击要求却还差了那么一丝丝。 两名日军的注意力当然全放在树林里那密密麻麻的树干后,他们也担心那树林里忽然有冷枪响起,毕竟随着前行,他们离自己同伴的尸体也只有二三十米了,距离那树林也已是不到百米了。 这时,树林里老球子正独自观察着这两名日军。 这种情况下,他们老兵不可能全露出头来,那样被日军发现的机率也大。 现在老球子已是把手借着树干的掩护举了起来。 只要他的手一落,那么他们树林里所有的人就会现身而出,步枪就会给那两名一先一后相距离不过五米的日军来个排子枪,然后马二炮也会用轻机枪突突几下。 当老球子听到了商震的这个作战方案时还真就不信了,就凭他们怎么就打不死少数几名日军的尖兵! 至于说那个李清风擅自跑到了战场前面,老球子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了。 只是,老球子想不理会正想把手臂落下之时,意外却再次发生了! 他倒是没有看到李清风有动作,实际上他也没功夫去看,可这时他却是惊讶的发现,从自己的左前方半空中却是突然有一个黑点横飞了过去。 对!是过去,而不是过来! 因为那个黑点是奔着那两名日军去的! 他与那两名日军现在相距也就是几十米,虽然那个黑点他估摸也只有拳头大小,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知道那是一个什么东西,那竟然是一颗手雷! 老球子惊讶的看着那两名日军接着前行,而那颗真的只是如同黑点一样的手雷就划着抛物线向那两名日军中间落去! 说时迟,那时是真的快。 就在老球子觉得那两名日军应当是有所警觉的时候,那个手雷“幻化”成的黑点便落到了地上,他已经看不见了。 然后他就看到那两名日军下意识的扭了下头,估计那是听到手雷落地的声音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轰”的一声爆响,在腾起的烟尘之中,那两名日军身子也只是一栽楞便倒了下去。 而倒了下去便也不动了,那颗手雷扔的是如此之准,却正好是在那两名日军身旁爆炸的。 就那距离就那两个连卧倒动作都未及做出的日军又怎么可能不死? “这是啥情况?”李大明白从藏身的地方一下子就把脑袋和枪都露了出来。 而旁边的什么马二炮、陆宜春、马纯才也都是如此。 他们可是都在等老球子下射击的命令呢,可是他们看到老球子张开了嘴巴没有闭拢时,就也听到了那声爆炸。 老兵们起来的不算晚,他们都看到了那手雷爆炸尚未弥散尽的烟尘。 “那颗手榴弹谁扔的?”李大明白还问呢。 可也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一个人仿佛幻化成了一道黑影就从左前方冲到了那日军被炸之处。 那个人一哈腰捡起了一支狙击步枪——那种带单孔小望远镜的步枪,却是转身就往回跑了! 那是李清风! ,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最快更新 第946章狙击手的对决(六)免费阅读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947章 枪手的对决(七) “都别动,别暴露自己!”老球子高喊道。 这个时候靠近过来的那两名日军已经被炸死了,后面的日军怎么也得在三四百米外呢,那老球子扯脖子喊一声又怕什么。 “那咱们也应当朝小鬼子开枪!”他身边的李大明白再次明白。 “快拉倒吧,你看到小鬼子在哪了吗?”气得老球子又骂他。 李大明白惹不起老球子不再坚持,可嘴里到底是嘟哝了一句道:“那能给打打打掩护也行啊。” 在老球子的喊声里,那几个老兵忙又缩了回去,可却是格外整齐的一转头都看向了马纯才。 李清风一开始藏在哪里时他们是看到的。 现在他们猜那颗手雷应当是大老笨扔出来,估计也就身大力无穷的大老笨能把一颗圆滚滚的手雷甩出五六十米吧。 只是老兵们都搞不懂,李清风为什么会从藏身的地方冲出来去捡日军的狙击步枪,难道只是为了向远处的日军证明,这个埋伏圈里只有他们一两个人,你们日本鬼子还可以接着派人上来吗? 只是现在远处已经有日军的枪声响起了。 只要那颗手雷一响,就算李清风跑的速度快也不可能不被后面的日军发现。 现在那枪声肯定就是日军对李清风射击了。 在他们这些人里,马纯才是在伏击圈的最左端的,别人有树木遮挡看不到李清风,可马纯才想必是能看到的。 而这回马纯才还真的没有让他们失望,就在远处日军的枪声又响了几下之后,马纯才便大声说道:“跑掉了,钻树林子里去了,两个人都跑掉了。” “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就跑掉了?”马二炮不信。 “他没回原来的地方,先钻树林子了。”马纯才老老实实的回答。 现在的马纯才已经不敢多说话了,但凡郝瞎子连还活着的老兵,任何一个人都有权斥啦他,他要是敢滋了毛那就是老兵公敌,他绝对会生不如死的。 一听马纯才说“两个人都跑掉了”,老球子就看向他。 现在的马纯才那是惊弓之鸟,老球子一看他他心里就发毛 “那个是那个大老笨。估计——”他忙又解释。 马纯才想说的是,估计那颗手雷是大老笨扔的,只是没等他把话说完呢,老球子就又开骂了:“估计你奶奶个腿!你他娘的老牛下泥塘啊,还咕唧!谁他娘让你说话的?” 马纯才被噎得闭嘴了,他心里憋屈吗?当然憋屈,可是再憋屈也只能憋在心里,甚至,他连憋屈的表情都不敢表露出来! 老球子他惹不起,别的老兵要是揍他那肯定是要动手的,可老球子不用,老球子只需要动嘴,因为一多半老兵都是老球子的打手。 日军的枪声停了,田野里又归于一片空寂,老兵们自然又缩了回来。 老球子看着树林外面,脑海里所浮现的却依旧是那颗在半空中划着长长的弧线如同流星一般飞来的手雷,然后就是手雷爆炸烟尘腾起那两个日军士兵倒地的情形。 “一个小鬼子等于五个咱们的人,两个小鬼子就等于十个咱们的人。”老球子开始低声的叨咕然后却是自嘲的感叹了一句,“真他娘的磕碜啊!” “啥就磕碜?磕碜个啥?你说小鬼子死相太磕碜?”李大明白这回不明白了。 “你懂个球!”果然,老球子就又训他了。 李大明白瞥了一眼老球子他想说了的,我可不就懂个球,就懂你老球子的球,还是俩球! 只是就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却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咱们十来个人列着架子,等着那两个小鬼子上钩,劲儿都铆足了,甚至还他娘的准备把机关枪都架起来了。 结果呢,他娘的,一个**崽子扔了颗手雷就把那两个鬼子炸死了,一个**崽子还把好枪捡跑了一杆。 你看人家打鬼子多简单,你再看看咱们,你说磕碜不磕碜!”到了这时,老球子才说出了他所说的磕碜究竟指的是什么。 李大明白听老球子这么说便想,闹了半天,老球子是说他们这些老兵磕碜啊! 想想了是,是磕碜,人家商震也是老兵,自己这些人也号称老兵,可这老兵与老兵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唉,不管怎么说,现在那两名日军死了,并没有死在枪下,而是被手雷给炸死的。 那就看看接下来剩下的日军采取什么行动吧,希望他们这几个老兵也有机会消灭几名日军,让他们在颜面上也好过一些。 就在老兵们觉得有些丢脸的时候,商震却已经把望远镜从那几具日军尸体处挪回到了自己的斜前方。 先前商震并没有看到大老笨向日军甩手雷李清风捡走枪的那一幕,甚至当手雷爆炸声传来时他都没看,他自始至终都是在注意着后面日军的位置。 刚刚日军的枪声停了他才调转望远镜看了一下树林前的情况。 既然李清风已经不见了,那两名日军也死了,再联系到那声手雷的爆炸声,商震多少还是能想到些什么的。 况且就算是李清风阵亡了那也是没办法事情。 商震是老兵,他知道在自己鞭长莫及的情况下,替自己人担心起不到任何作用,他需要的是发现后面日军狙击手的位置,然后尽量消灭几名日军,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 用望远镜观察日军自然比狙击镜头清楚的多。 从九一八以来,商震已经缴获过几回日军的望远镜了,自己和王老帽他们在一起时也研究过。 原来缴获的望远镜都是放大六倍,而这回他惊喜的发现,这次缴获的望远镜竟然比原来六倍的还要清晰,估计不是放大七倍就是八倍的。 他便猜测这回自己带人与这支枪法极准的日军小队对上那也是歪打着,这些狙击手定然是日军的精锐,否则望远镜也不会用好的。 正因为如此,他在那声爆炸之后,他就一直在观察日军狙击手的位置。 最终,他用望远镜成功的发现了六名日军。 至于自己所不能看到的地方肯定还有日军,但这并不重要,他也只是想就以现在的位置再射杀几名日军便好。 凭着刚才的发现,他又观察了一会儿便发现先前记住的那几名日军并没有变换位置,于是望远镜放下就把那支三八式步枪端了起来。 现在商震与后面日军的距离是五百多米,天空晴朗无风,正是有利于远射。 商震把步枪抵肩了,他闭一下眼后才又睁开。 用望远镜能把日军看得更清,而现在没有了望远镜全凭肉眼,那日军也就变成了一个点了,商震必须适应这种反差。 可也就在商震刚刚瞄向了远处一名日军时,他忽然觉得不对劲,自己瞄着的日军好象和刚才有点不一样呢! 这种远距离射击绝不差这一会儿,商震知道,如果自己第一枪就能打中一名日军的话,想接着打中就很难了,日军不傻,人家会躲的。 商震把步枪放下重又抄起了望远镜观察。 而这时,他惊讶的发现,原本都是趴在地上的日军竟然动了,有几名日军竟然向自己这个方向来了。 这真是太好了啊,商震心中欢喜了起来。 现在他在树林里,日军在前面的旷野中,自己总是能够等日军走到更广旷无处藏身的地段开枪的,那样多杀几名日军的把握自然就又增加了几分。m 商震接着观察,可接着他却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因为他看到有另外几名日军却是分开了往另一面去了。 说白了就是,剩下的这十多名日军分兵了,人家兵分两路迂回了。 一路向自己这里来了,而另外一路,却是奔新兵们守着的那个地段去了。 自己这头就不说了,就算不能把那几名日军都打死,自己跑掉总可以吧,可是新兵那头咋整? 就那些新兵别看有二十来人,可是那二十来人能够战胜那几名日军的神枪手吗? ,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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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商震再次拉动枪栓把步枪前指之际,他便看到了下面的一幕,剩下的那五名日军趴下了,或许人家也回头瞅了吧,可是人家回头瞅了却也没有耽误动,那五名日军只有一人是趴在原地“消失不见”的,其余四个却是都或向前或向左或向右的蹿了出去。 “真他娘的贼!”商震骂道,他再次瞄向了其中一名正在翻滚着的日军就又是一枪。 只是,他看到那名日军却是继续翻着,随即就躲入到了一片干枯的蒿草里不见了。 很显然,他这第二枪走空了 而当商震第三次瞄准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除了那第一个被他打倒的日军,其余的就已经都不见了! 高手啊!这样的念头在商震的心里涌起,而接下来他就把步枪锁定在了那个趴下的日军之处。 可问题是,虽然先前为了确保一枪命中,他刻意的等着日军又进行了一段距离,可是那也有三百多米呢,就这个距离倒是可以看到一个人的脑袋,可要是只想看到一个人的脑瓜顶可就难了。 商震果断的放下步枪,一伸手就又把望远镜摸了起来,而且他还爬了起来从原本的卧姿改为了半跪式的姿式。 他知道剩下的那五名日军肯定是在寻找自己的确切位置,准备着给自己也来上致命一枪。 可是商震真就不信了,那五名日军能在片刻功夫里就找到躲在树后同样做了伪装的自己! 在望远镜的观察下,很快商震就捕捉到了那个躲在一条土埂后面的那名日军,尽管对方只是一个脑瓜顶而那脑瓜顶上也是扣着连体伪装衣的帽子。 只要你在那不动就跑不了! 商震放下望远镜再次抄起了步枪,而这回他射击的地方就是那条挡着那名日军的只让那名日军露出眼睛以上部位的那条土埂。 躲在土埂后面扛子弹,这事商震也干过,可能否打到躲在土埂后在的人那就得看那土埂有多厚子弹能否射穿了。 我就不信那条土埂有多厚,我就不信你在那里能藏住!商震在内心里较着劲,他手中的步枪就再次响起。 而这回他这支枪一响那就是急促的三枪! 手动式步枪在打完一枪之后,从来都是需要再拉推枪栓再次瞄准的,商震的枪声可以用上“急促”,可见他整套的动作真的便如行云流水一般了。 三百来米的距离,商震也无法看清自己是否用子弹打穿了那名日军狙击手的脑门子,可是他知道,只要那名日军身前的土埂不够厚实,那子弹绝对是可以射穿的! 三枪过后,这支步枪枪膛里的子弹就空了。 商震把那支三八式步枪往旁边一扔一滚身就又把那支狙击步枪端了起来并且打开了那枪的保险。 而这时他再向前方看时,就隐约看到那条土埂后有人影闪现了,那家伙竟然没死! 那名日军一动,真的也只是刹那间映入商震眼帘的景象,可商震抓的就是这一瞬,他再次瞄准射击,而这就是他打的第六枪了! 而在这第六枪过后,那个穿着伪装衣的身影便永远定格在了那条土埂的后面! 日军能被商震认为是对手的那都是老兵。 谁不知道一支步枪的枪膛里只能装五发子弹,谁知道那名日军在商震三枪的连续射击中是否受伤了呢。 也许他受伤了,也许他被商震的枪法给惊到了,所以他才会趁着商震五枪打毕需要给枪膛里重新压弹的功夫,想给自己重找个藏身的位置。 只是日军却没有料到,商震这回却是备了两支步枪,两支枪都是压满子弹的,第一支枪打完了,第二支枪,也就是那支狙击步枪抄起来瞄准了就能接着打,于是那名失去了土埂作为屏障的日军终是被商震给堵了个正着! 这可是商震打的第六枪了。 而就在他打完这一枪后,本是半跪着的他也不检验自己的战果了,他却是直接就往后一倒。 一般人都半跪过,而半跪着时突然向后一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都可以想象。 在刹那间,商震中原本踏地的那条腿也就罢了,可跪着的那条腿的小腿肚子和大腿后面就来了紧密接触。 好在商震当兵后那也是压过腿的,柔韧性比一般人也要强些,可是这一窝却也让他连忙侧翻了过来。 而这时他就听到了两声枪响,头上有拇指粗细的树枝便掉落了下来。 自己已经被日军发现了! 他刚刚那一躺那也只是他一惯的小心行得万年船的下意识行为罢了,可是谁曾想,就这个动作到底是又救了自己一命。 篳趣閣 ,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最快更新 第948章枪手的对决(八)免费阅读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949章 枪手的对决(九) 将腿伸直的了商震略略起身瞥了一眼被自己留在原地的那支三八式步枪,然后他毫不留恋的就把身体往后顾拥了几下。 顾拥那是东北人的方言,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只因为哪两个字与它都不贴边,那只是个发音,不,两个发音 顾拥说爬还不是爬,爬至少得用手脚胳膊肘用卜勒盖儿(膝盖)吧,可顾拥不是,顾拥更象是不用手脚却是全凭身体的某个或者几个部位蹭住地往一个地方挪,那动作象什么呢?却是更象虫子! 现在商震就是这么平躺着用胳膊肘用屁股蹭着地往后顾拥,就象那软体的一爬起来身体就会隆起如弓的苞米荄子里的虫子。 可是商震在把身体往后顾拥了几米后,后脑勺便撞在了一棵树的树干上。 只是这时的商震那还顾得了痛,他翻身爬起哈腰持枪就往右侧跑,他现在有地利之优,他不可能任由剩下的那四名日军冲进树林,那样的话孰生孰死就会变得愈发叵测起来。 这里的树林很密,有横伸出来的杈丫打在商震的身上发出“咔呗儿”的断裂的声音,可是商震恍如未觉,他也只是往前钻了有二十来米便一转身又奔树林边缘去了。 当他躲在一棵碗口般粗的树后向树林往外看时,便看到了两名日军正向他这里狂奔而来,而现在那两名日军距离他也只有一百多米了! 商震知道,后面肯定还有两名日军正用步枪指着这里等着自己露头,他向前一扑将狙击步枪抵肩便指向了前方。 树林的地势并不比前方的地势高,纵使是平原那开阔地也不可能是绝对的平,当商震一趴下时他便已经看不到那两名正向自己这里奔来的日军了。 在平时闲暇时,商震和自己手下那些兵唠磕时他曾经听王老帽说过这样一个道理。 这个道理与战斗无关,却是关于喝酒的。 王老帽说,什么样的人能喝酒,越喝眼睛越亮的人就越能喝,越喝越苶的人就不行。 而商震当时借着这个道理也讲了自己战斗时的体会。 越是紧急的时候头脑反应越快越有急智的人就越容易在乱战中活下来,而越是面对混乱场面头脑越不清晰的人就越容易顾此失彼越容易应对失误,而在那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应对失误的代价是什么还用说吗? 谁知道人没有人上辈子,人的脾气秉性天赋到底是怎么来的,谁又能说得清。 不过,于商震来讲,很庆幸他就是那种越是纷乱紧张时刻头脑就越清晰的人。 所以,商震在决定趴下等待的瞬间就已经是他所做出的决择了。m 他不能用蹲姿,那样尽管他可以马上向正狂奔而来的日军射击,可目前看,以日军的枪法也完全可以在二百米外将自己一枪毙命。 对,商震判断后面负责掩护的那两名日军肯定是在距离自己二百米左右的位置上,原因是他用过日军的这种狙击步枪,这种狙击步枪的镜头无法调焦,看得最清晰的位置就是在二百米左右。 刚才他连打了几枪,日军能够准确的把子弹打了过来,那说明有两名日军已是前进到了距离自己二百米左右的位置上了。 日军发现了树林中有埋伏可也很容易判断出就只有他自己,那日军肯定会采取攻势,那自己就必须尽量的将日军消灭在树林外面,而不是等着日军冲进了树林与之缠斗,对方的枪法同样极准! 一念及此,商震忽然就又把抵肩的狙击步枪放下了,相反,他一回手却是又把盒子炮抽了出来。 希望正冲过来的这两个日本鬼子能冲到足够近的距离吧。 商震心里想着,而接下来也只是过了片刻功夫那两名日军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这个距离,还用判断有多远吗? 商震手中的盒子炮“啪”的一声便响了起来,一名日军中弹。 要说那第二名日军的反应是真不慢,他们往树林里冲就有着会遭到中国士兵射击的准备。 那第二名日军便往地上趴去,可奈何商震这回用的却是盒子炮,尽管只是半自动手枪。 子弹在空气中飞行的速度可以忽略不计,那么勾一下扳机和一个人趴下哪个更快还用问吗? 于是,那第二名日军终是趴了下去,只是在他趴下之时他的身体里已是多了一个如同花生米般大小的金属异物! 可是商震的袭杀到此还没有完。 商震从地上爬起又换成了跪姿冲着第二名日军又补了一枪,然后他故伎重施再次向后一倒就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情况危急,虽然他感觉自己是能打中日军的,可是他却也不敢保证一枪就能打在日军的要害上,盒子炮的子弹便说是百米了就是五十米如果不能打在要害上也绝不可能一枪毙命。 就这支盒子炮也只是普通的盒子炮,打一百米子弹还发飘不上线呢,能把日军打伤便好。 所以,他不可能不给日军补枪。 可是天地良心,商震真的吸取了刚刚的教训,他也只是补了一枪便又躺下了。 可和先前那惊人相似的一幕发生了,他刚躺下便有一发子弹飞了过去。 如果他不躺下,那么那颗子弹八成就会打在他的脑袋瓜子上。 战场之上人如何判断子弹从自己头上飞过,那都是后知后觉,比如子弹都飞过去了才会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那“嗖”的一声。 可这回不是,商震就听到自己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子弹入土的“啾”的一声。 好悬啊,商震感叹,不对!他才这么一感叹就觉得哪里不妥来,子弹入土?商震记得后面的树林好象更低一些吧,那子弹怎么会入土?对面的日军又在哪里来的射击角度? 意识到了不妥的商震这回他不往后顾拥了,却是一个急翻身就往旁边滚去。 只是现在他却是在树林里呢。 功夫再好的人在树林这样的地方讲的四个字那是“闪展腾挪”,可是没讲“横冲直撞”。 商震一这滚身子也翻过来了可是却也和旁边的树撞在了一起,而那一撞之下他右臂一痛手中的盒子炮也掉了!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再次听到了枪响和那子弹入土的声音,子弹固然是再次从他头上飞过,而那子弹的入土的声音却仿佛就在耳边。 在这一刻,商震嗅到了死亡的气息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人急则激发潜能,已是趴下来的商震双手一按地便如同那扑兔子的猎狗一般往前蹿了出去。 可这时又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冒了出来,不能直跑,需要拐弯! 他在他身体已是完全离开地面之时急瞥了一眼,眼见左侧有树空,就在双手再次落地之时,他手脚并用便是一个急转往左面的树隙里扑去。 枪声再次响起,在那间不容发之际子弹终是又落了空。 而当商震再次落地之时,这回他却是双脚一蹬却是又往右扑了去。 世界上有很多的粗树,几个人环抱不过来的大榕树,比人腰还粗的用锯锯下来一片儿就能做菜墩子的大柳树,可这个树林里没有,最粗的,二大碗吧! 商震才不会往那样的树后面藏呢! 现在他都搞不清那名日军离他有多远了,他也只是判断出这名正在向自己用枪索命的日军应当是在高点上,否则不可能把枪打得那么准。 那万一这名日军离自己近了,以三八式步枪的穿透力,完全可以把碗口粗的树给射穿了,这和自己先前隔着土埂打那名日军的道理是一样的。 仿佛是为了证明商震的判断是正确的,第四声枪响来了,商震先是听到了“噗”的一声,然后就是子弹在树林穿行打断细枝的声音。 还有一枪,赌了! 商震在做完这次变向之后,却不往左跑了却是接着往右前方蹿去。 果然枪声并未响起。 商震仿佛看到了那名在高点上的日军本是把步枪指向了左面的,那是预判了自己的走位,而自己现在接着往右跑却是晃了对方一下。 可是对方的枪却依旧是引而未发啊! 怎么能让对方开枪?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商震就又变向了,不过变的幅度不大,这回却是直接向树林里面冲去。 哪个地方最安全?当然是树林里面,只要商震再跑个七八米的,有树林的遮挡那名日军也就失去他的方位了。 而商震也只是往里面跑了两步在撞得一棵小树乱摇之际,他却突然又做了一个变向。 感谢东北的各位大仙儿,这个时候的商震听到最后一声枪声响了。 他一转身重向往树林里冲去,同时意识到自己没中枪自己还能动! 这回他不再犹豫直接就往树林里奔去,可也只是跑了几个起落他把腿一收挑了一棵相对粗一些的树后就蹲了下来。 一支步枪里有五发子弹,他终是骗光了那名能看到自己的日军枪膛内的所有子弹,借着那名日军压子弹的片刻功夫消失在了对方的视野里。 ,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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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震终是以他的“狡猾”让自己在那名可怕的日军枪手下逃出一条命来。 对方前四发子弹能打得如此之准,便可知对方是能看到他的。 可是他接连躲掉了那名日军的四次射杀,对方肯定对他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于他讲,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再往树林里跑,再跑几步那树的枝枝杈杈就把他遮住了,对方枪法再准可找不到又能如何? 所以他往树林里跑时,那名日军怕他跑掉本能的就开枪射击了。 那名日军会想到他其实还是在用诈骗掉那最后一发子弹吗? 这个肯定想不到,就是现在已经暂时安全了的商震知道,如果当时把那名日军换成自己,自己都想不到! 只因为那时间太短,一秒钟都不到,眼见对手马上就会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进行预判开枪就打那是一种条件反射般的反应,哪有时间思考! 此时或许那名日军应当是在做“这个支那兵狡猾大大滴”的感慨呢吧。 可这时商震就又动了,他这回却是往最初的伏击位置,也就是他用普通三八式步枪的里去了。 原因很简单,先前他与日军枪手们的对射中,他已经把枪都失去了! 那支普通的三八式步枪被他弃在了最初的位置上,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去够枪时日军是否会打中自己,另外他也想给日军造成某种假象。 在第二个狙击位置上,他又把那支狙击步枪弃掉了。 原因是日军过来了两名,鉴于日军的反应很快,商震怕自己打中第一名日军在拉枪栓的时候第二名日军就躲了,或者人家的反击直接就过来了。 既然日军已经进入了盒子炮的有效射程,那半自动的盒子炮当然比那手动的步枪要好用。 可是那支盒子炮在躲避第四名日军狙击手射击时撞在树上也被撞掉了。 都说枪是战士的生命,可枪肯定没有命值钱,所以商震的选择是不捡枪而是接着逃命,而且,就当时的那种情况他也没有时间去捡枪。 现在他已经无枪可用了,那当然是回去找枪,相比较而言,他觉得还是捡回第一支枪是最安全的。 这回,他动作很快却很小心,绝不肯让自己碰到树木的枝杈,而就在他能从树隙中看到前方的开阔地时,他干脆就改成了匍匐前进,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支枪。 那支枪依旧还在那里,虽然说不是触手可及,可离他却也只有十来米罢了。 商震摸了下衣兜,隔着棉布他依旧摸到了那硬硬的感觉,那是几个装满了五发子弹的桥夹。 不过,商震并没有着急去动那支步枪而是又向前方看去。 这时他就看到了前方开阔地上的那几棵树,他的目光直接就划过了三棵比较矮小的最后落在了其中一棵大树上。 他奶奶个腿儿的,这是欺负我人少啊!商震在心里不由得骂了一句。 虽然那棵树很大可树叶没长出来呢,那自然就是光秃秃的。 可是商震知道先前那棵大树上肯定上了一名日军狙击手,那名日军狙击手就在那棵大树上冲自己打了五枪。 为什么必须是大树,那当然是因为树够壮够粗人在上面时才不会晃,射击才会准。 如果自己伙儿还有别人,那名日军敢上树,只要远远的给他一枪,那家伙就不象是家鸟儿似的从树上掉下来那也得吓得自己跳下来! 不过现在却不用想了,那家伙打了自己五枪之后肯定已经转移射击阵地了,也许和另外一名日军又在向自己这里迂回了或者又藏在某个地方在寻找自己呢,就象自己在寻找人家一样。 对方在寻找自己?想到了这点本是要上前拿枪的商震却又不往前上了,他就趴在那里接着观望。 只是这回还没待他整理思路呢,他就听到自己的左翼很远的地方突然就传来了“突突突”“啪”“啪”“啪”的枪声! 这时那头才打起来啊,突然的枪声让商震不由得把头向左转去看,可是他现在是趴在树林子里呢,下意识转头所看到的依旧是那或黑或白或者白里开始泛青的树干。 先前商震在和这头的日军互相算计的时候,好象是听到那头有几声枪响的。 只不过自己命悬一线,他哪有功夫去管那头的情况。 可是现在他有功夫了却依旧管不了那头的事,所以,他就不再理会远处的枪声接着琢磨自己的处境。 刚刚自己为了逃命躲树林子里来了,敌我双方便在视野中脱离了,谁知道剩下的那两名日军进没进树林。 那两名日军当时距离这里也就是不到二百米的样子,就自己在树林里子蹲的那么会儿功夫,至少应当有一名日军冲进树林里了。 如果有一名日军冲进树林里了,那么他应当会掩护后面的那名日军也冲进树林的。 不过,那第二名日军冲进来只怕会冒点险,因为日军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哪里。 商震想了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这种事本来就无法推断。 如果这两名日军眼见着他们的同伴都已经被消灭了,那两个人主动撤出战斗或者说是逃跑了去打大队日军报丧,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算了,那就先这样耗着吧,谁知道再过段时间会出现什么情况,比如那头战斗结束了,自己的人赶过来,再比如其他不可预知的因素。 反正在没发现那两名日军之前,商震是不会出去的,大不了耗到天黑,自己摸黑走人。 自己这条小命很值钱的好吧?打仗倒不是不能牺牲,可是要让小鬼子打了黑枪那可真就太冤了。 商震趴在地上,眼睛警惕的扫视着周围,而那耳朵也在聆听着。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感觉到了疼痛。 先前在他躲避那名日军狙击手的射杀时,那却是连“狗刨”式都使上了,那用双手按在地上往前蹿那可不就是狗刨式吗? 就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顾得上看地上有什么。 树林子里一冬下来,地上有枯草。 草只是草本植物的通称,那绝不是所有的草都象那种柔软的能编鞋子的乌拉草,那过冬后的茎杆在失去水分后那也是很硬的。 把手杵在了那野草折断的茎杆上又怎么可能不出血? 他当时光顾着逃命自然没注意,可现在人一呆下来那又怎么可能不疼。 商震看了看自己两手的掌心,上面有着血渍也有着泥土,不过那血已经止住了,毕竟是皮肉伤,他便不再理会,尽管会咝咝啦啦的疼。 当兵以来,商震小伤不断,他也搞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个伤了。 不过好在仗着年轻,那些疤痕慢慢的都长开了变淡了,然后便又有新的疤痕产生。 要说这些年来商震所受的最重的一回伤却并不是在与日军作战时产生的,反而是在西安那回,他送冷小稚去八路军那头回来就被军统给抓了。 然后,军统那帮人对他真的是好一顿的“竹笋炒肉”啊! 如果不是紧跟着那场震惊中外的事变突发,天知道最后自己身上会少几个零件儿。 为什么中国人有时对自己人会这么狠,商震真的想不通, 正文 第951章 枪手的对决(十一) 下午了,斜斜的太阳斜斜的照给树林照出了斜斜的影子。 而商震就趴在那树林的影子中看着前面那支和自己不到十米的步枪,脸上忽然现出了一丝笑意。 因为他在想自己忍了这么久不去碰那支枪,难道那支枪是炸弹的引信,只要自己伸手一碰,那玩扔就“砰”的一声响了! “要不你就去碰碰它呗,看它响不响?”有一个声音在商震的脑海里说道。 “快拉倒吧,碰了它倒是不会响,可万一那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小鬼子还在用枪瞄着它呢?”这时他脑海里就有一个更大的声音极其理智的回答。 于是,商震接着不动。 原本九一八的时候,商震对日本了解并不多,他所知道的无非是日本是个岛国,在东面茫茫的大海上。 但是,日本国的工业很先前,人家有飞机大炮轮船,咱们中国人打不过他们也只有拼命。 可是后来商震接触知识分子多了便也开了眼界,比如冷小稚比如高雨燕,然后他才知道了日本人那叫大和民族,那个民族有时很疯狂有时也很能忍,疯狂时是变态的,忍的时候那也是变态的。 可那时的商震也不了解变态是什么意思,高雨燕给出解释是,就是特别恶心的行为。 什么是特别恶心的?商震便问,比如说抠鼻屎吗? 其实每个人看别人抠鼻屎那会觉得恶心,可是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在抠完鼻屎后很可能还看一看,若是抠出很大一块来还会有一种恶趣味的快感。 商震知道,中国人不能说十个人中有八个是这样的,但这样的人肯定有,而且还不在少数。 高雨燕当时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然后说,中国人抠出来只是看看,可日本人会吃了,这就是变态! 虽然说,问者与回答者在经过了这个简单的对话后都感觉到恶心,可商震却觉得自己多少是了解了日本人是咋变态的了。 而高雨燕当时为了不让商震说这么恶心的事,却是又举了一个实例。 高雨燕说,日本人上级扇下级的嘴巴子,下级非但不能躲,还得边挨揍边鞠躬嘴里说着“嗨伊”。 于是商震便当着高雨燕的面对日本人的变态又下了另外一个定义,叫“贱皮子”! 人家揍你打不还手也就罢了,还腆着大脸硬让人家揍,那可不就是贱皮子吗? 高雨燕便说,他这么说也对,因为他们挨揍时有多能忍,可当他们得势的时候就有多不是人。 对于高雨燕的这个道理,商震是认同的,把高雨燕的话反过来说就是,日本人在得势的时候有多不是人,那么在失势的时候就有多能忍! 所以,商震在对上了日军的狙击手后那是一点都不敢大意。 商震心里明白,其实在这场战斗之中,虽然说他的人在伤亡是亏了,可是从消灭日军精锐的角度来讲,他们其实还是赚了。 半个月前还只会用镰刀锄头的中国老百姓,现在能用枪能不怕死,干掉了枪法极好的这些日军,那不是赚了吗?如果放任这伙日军到战场上打冷枪,那会暗算掉多少中国官兵? 商震就这样在树林里潜伏着,直到他听到远处的枪渐息,最后就又变成了零星的枪声。 他不知道那头自己人会伤亡多少,可是他也不认为自己人会输。 毕竟自己人在暗处,日军在明处,自己人兵力多,日军兵力少,老兵们没有过来支援自己那肯定就是支援新兵去了,刚刚那顿步枪机枪的火力急袭就是明证。 那头也就是六七名日军的狙击手。 而日军执行战术肯定和这头是一样的,分成两拨交叉掩护前进,就凭先前的那顿火力急灭掉一半日军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再剩下几名日军那就无所谓了,没人家枪法准又如何,打不过躲树林里让日军的狙击手看不着就是。 狙击手枪法再准那也只适合打冷枪,如果端着枪往前冲锋那和中国军队抓壮丁当炮灰没有什么区别。 高雨燕都说了,日本人能忍,忍的变态,那要是想打败那样的变态那就得比日本人还能忍,至于变态,呵呵,那还是算了吧。 商震依然在等待着变化,直到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他再次听到了枪声。 那先是“啪”的一枪,然后就是几枪连续的射击。 看不到战场说什么都是枉然,眼见着日头西斜,那两名日军依旧没有动静,商震终于动了,他缓缓的往前爬,爬一米就往前方观察一会儿,没有异常再接着爬。 而就在他这比龟速还慢的匍匐前进中,那零星的枪声离他这里却是越来越近了。 当商震终是抓到了那支步枪飞快的撤回来后,他才开始总结那枪响的规律。 那都是前面先响上一枪两枪的,后面跟着就响个三枪五枪的,那情形怎么想象都象是有日军逃脱而中国士兵追上来的样子。 到了这时商震终于忍不住了。 他觉得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的人就又犯了错误。 就算跑掉两个日本鬼又能如何?小鬼子人少你们就和他们打阵地战,你打什么追逐战啊,就凭人家的枪法你们能占到便宜? 有枪在手商震却也没有从原来的那个位置出去,他却是又往树林里爬了会儿,才站起来借着树林的掩护往那枪声响起的方向钻去。 说一千道一万,商震小心都成了习惯,他就算是在树林边上跑可也绝不会让外面的人看到自己。 在树林中行走了一段距离,前面的树林就变得稀疏了起来,这时商震就改成了匍匐前进。 商震本来就是在树林前突的位置上,现在他这么一走自然是横穿了树林,也只是又往前爬了二十多米,眼前便豁然开朗。 而这个时候商震就也看到人了。 他先看到的是两个灰黄色的身影正往前跑着,而就在那两个身影后面大约二三百米处正有人影追来。 现在商震手里可就只有一支三八式步枪了,狙击步枪没拿,望远镜也扔在原地了,他也只能看到人影,后面那些人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根本就看不清。 不过,就这样的情形和他最初判断明显一致嘛。 商震开始架枪了, 前面那两名日军岂不是自投罗网? 只是那两名日军这时突然就拐弯奔树林里去了。 商震一皱眉他举枪瞄准,可这时却又想,不知道自己这头那两名日军走还是没走,自己可别把自己再暴露了。 他这一犹豫就有些慢了,那两名日军本就在树林子边缘,也只是哈腰一钻,片刻功夫就进树林里去了。 而这时后面追击的人明显也在拐弯了,看样子那是很忌惮前面日军那精准的枪法。 商震终于没有开枪,算了,不行就在树林子里堵那两名日军吧,他心里便想。 正文 第952章 枪手的对决(十二) 商震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可是前方的树林已经变得又密又小了起来。 到了这时,他便停了下来。 虽然说树叶还没有长出来,可是那小杂树也是挺密的,自己往里一钻“哗啦哗啦”的响,不管是日军还是自己人,给自己来上一枪,那自己死的真是太冤了! 得了,自己还是先藏起来,来个守株待兔吧! 商震便在那片小杂树中藏了起来。 只是他才藏了没一会儿呢,就听前方就传来了喊声。 现在商震离那声音处有点远便听不清。 可又过了一会儿,喊话之人明显近了,他终是听清了,那声音喊的却是:“东北佬,你在哪嘎答呢?” 若只是这样喊也就罢了,那能喊“东北佬”的肯定是自己人嘛。 只是商震再凝神细听,那声音听起来就很熟悉,那却是李清风的声音。 李清风也就勉强算个成年人,那声音还是蛮尖的。 哎呀,这个小王八犊子,竟然也敢喊我“东北佬”呢,商震听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过随即他就又为李清风担心起来,只因为那李清风喊的可不是一声,却是把那“东北佬”的称呼接着溜儿的喊了起来。 你这个小犊子,你就是找我也不用这么喊吧?你这么喊我还能答应你咋的? 再说了,你这么喊别再把小鬼子的子弹招来,你身手是不错,可功夫再高还怕菜刀,那就更别提子弹了! 如果换成别人,那八成也就应答李清风了。 可商震却不会,商震从来都小心谨慎的,心里想的却是要不自己再往前迎迎? 可是他看了前面那密密麻麻的小杂树心道,还是算了吧。 爬过去都会“哗啦啦”的响,就更别提钻了。 而这时商震却是又听到李清风再次喊了起来:“东北佬,你可别开枪啊!前面那两个小鬼子是我装的!” 啥玩扔?商震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接着他就又听到了喊声:“还有我!王晓,我们装成了日本鬼子过来的,怕被日本鬼子再打了我们的黑枪!” 这回声音也不小,那却是王小胆的声音。 到了此时,商震才恍然大悟。 我说的嘛,先前自己和前面的那两个小鬼子近和后面追的自己人远,怎么才一会儿功夫李清风和王小胆的声音就传过来了,敢情前面那两个小鬼子是他们两个装的。 这两个人个子最小装日本鬼子最象。 看来那头仗是打赢了,这帮小子估计自己不可能把这里的日本鬼子给全灭了。 他们过来又怕这头的鬼子狙击手朝他们打冷枪,所以就演了这一出追逐日军的戏码来。 然后他们在适当的距离就往那树林子里一钻,这样的话纵使有日军看到了他们也会以为他们那头也有日军逃脱了。 这样就是在树林中遇到日军,日军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却是知道的,如此一来却也是多了一种应对的手段。 想到了这里,商震却又突然意识到,李清风他们都知道防着小鬼子朝他们打黑枪,自己岂不是应该更小心些,万一剩下的那两个小鬼子没跑呢? 商震心里想着时就听到前方李清风却是“东北佬”“东北佬”的喊了起来,而接下来却是又喊道:“你知道不,咱们那头打赢了,把小鬼子都灭了!” 在商震那果然如此的感叹中,那喊声也就越来越近了,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李清风他们正是奔自己这里来的。 “打小鬼子是我出的主意,我厉害吧?”李清风还在前面絮叨呢。 只不过也许是他喊累了,这回声音便有点小。 商震听不大清楚,自然是凝神细听。 可也就在他听清了李清风这回说的是什么时候,他身体忽然就是一颤,可是随即他就止住了。 只因为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嘎呗”儿的一声。 商震在树林子里可是呆了好久了,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树林里大树下方会有些小枝小杈或许都没有人的手指粗呢,一冬过来,大树倒不会死,可是有些小枝小杈却干枯了。 当人经过那树的时候不小心刮上,便会发出那种虽不大却极清脆的“嘎呗”细枝断裂的声音。 那声音真的不大,可是在商震的耳朵中却不亚于听到了春天里的一声惊雷,后面竟然有人! 自己的人都在前面呢,那是才过来寻找自己的,那后面有人是谁还用问吗? 当有人在后面用枪指着你,或者用一把锋利的匕首顶着你的腰眼子,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在听到那声音的一刻,商震感觉自己的后脖梗子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都说人一紧张的时候需要做深呼吸,可这回商震却是连深呼吸都免了,他却是害怕自己喘气喘大声身子只要微微的一动,再把那头顶小杂树的枝杈枯叶啥的再碰动了! 本是蹲着的商震低下头慢慢拧脖子往后下方瞥,后面依旧是顶多粗如鸡蛋的杂树的树干,还有也就拇指粗细的枝丫,再有就是地上立着的几棵枯草。 而到了这时他才惊奇的发现,在那枯草之中竟然有嫩绿的小草露出头来了! 可那有啥用啊,他又不是那种见风花雪月而流泪的文人,他关心的可不是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此时的商震不敢往下趴,因为先前他也是“挤”到这片一小杂树里来的,那密密的杂树就象大号的蒿子,他如果敢把头往前再伸一下就会碰动前面的小树。 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商震就象一个正在磕头认罪的犯人,他依旧那样蹲着,一手扶着地就把自己的脑瓜顶向地上贴去,于是他就又从蹲着变成了撅着! 其实说撅着也不是那么准确,撅着的人那屁股肯定是在最高点的,可就现在商震敢把屁股撅高吗?他不敢! 所以,最终用东北话讲就是,他把自己团了成了一个蛋儿! 当商震把自己的脑瓜顶贴到地面时,他那双倒置的双眼终于看到了身后的树隙中多了一双黄色反毛大皮鞋,而在那大皮鞋上面则是绑的一圈圈的绑腿,那是一个人的小腿。 至于再往上,看不到了,被挡住了。 天地良心,虽然商震只看到了那双小腿,可是他都能确定,这是双日本侵略者的腿。 只因为,别说现在他手下的那些屌儿啷当的老兵或者刚算得上兵的新兵,就是他这样的老兵都从来没有把绑腿缠绕绑扎得那么立正儿过! 只有那种据说有时候军纪苛严近乎变态的日本揍儿才会弄得这么严整! 所谓“窥一斑可见全貌”。 据说有那卖鞋人看到买鞋人手的大小就可以猜出对方穿多大码的鞋。 据说有那好色之徒看那年轻女子走路的姿态便能看出对方是不是处女。 据说还有那民间的高人见有人一张嘴就知道人家能拉(lá)拉出几个粪蛋儿! 而商震呢,现在虽然只看到了一个侵略者的小腿以下的部位,他便也猜出了这名侵略者正端着枪保持着随时射击的姿势齁齁着屁股前行的样子。 他不可能再等了,现在可不是那枝叶婆娑的夏天,不拨开近在咫只的树叶都不可能看到人。 现在后面的日军随时都可以发现自己,然后一压枪口一扣扳机。 所以商震动了,他伸手摸兜却不站起可是一扬手他就把一个东西从自己藏身之处向后抛了出去! “***”,商震听到日本人的喊声了,虽然听不懂,可是他却依旧能猜到对方喊的是什么,对方喊的要么是“手雷”要么就是“卧倒”! 而就在那声日本人的惊呼声里,后面的人趴下了,可商震却已是转身端枪站起扣动扳机! 感谢那些虽然未生枝叶却依旧林立如织的小树吧,第一名被商震射击的日军终究是慢了,他趴下之际再抬头便已经晚了, 而就在这时本已站起的商震手中的步枪已是指向了与那名日军相距也就是五六米远的另外一名日军。 可这时商震便看到了正趴在地上的对方,同时也看到了对方正向自己抬起的枪口! 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惊变再次发生,商震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头皮就飞了过去。 而刚坐到地上的商震手中的步枪再次响了起来。 而就在商震这第二枪里,他在那小杂树的空隙里便看到了第二名日军垂下去了的头。 “东北佬,你没事吧?” 当“哗啦”声响起,穿着日军衣服的李清风和王小胆冲过来时,他们看到了正用手捂着屁股的商震,那是商震在坐下时屁股被草根扎了。 他们还看到了两名被打死日军,全都是头部中弹,而流出来的血也已经是好大一滩了。 哦,对了,他们还惊奇的发现那两名日军中间有一个摔烂了的地瓜。 “小鬼子也吃地瓜吗?”为此,李清风还惊奇的问。 正文 第953章 救了一个人 一天后的下午,商震他们已是躲在了一个山丘上面,所有人手中的步枪都瞄着丘陵间的一条小路。 那路上有一个人正拼命的向他们这里跑来。 “这回不管他来多少日本鬼子,咱定叫他们有去无回!”李大明白傲气满满的说道。 李大明白当然有傲骄的理由,只因为现在他们三十多个人倒是有一半都在用狙击步枪了! 就在前天,他们与那支日军的小分队一阵缠斗,虽然说他们也阵亡了接近一半的人,可是他们却成功的将那支枪法奇准的日军小队全灭,而那些日军手中的狙击步枪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们的战利品。 对于他们这些一直用汉阳造居多的杂牌军来讲,现在有了三八式步枪,而且上面那还是有小望远镜的,心中的得意便可想而知。 说什么“胜不骄败不馁”那都是扯蛋的话,整个ly地区都已是硝烟弥漫了,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是否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那能高兴就且高兴吧。 “你就可劲吹牛逼吧!”眼见李大明白又明白了,老球子习惯性的又贬低了他一句。 “就是,谁知道后面追过来的小鬼子有多少个。”卢一飞也说。 “刚才陆宜春和老朱不是比划了吗?小日本过来的不多。”马二炮也说。 从今天早晨开始,经过了一天休整的商震他们接着向南面也就是ly城的方向前进,而现在据老球子他们这些老兵说,他们距离ly城也只是四十多里罢了。 大路他们当然不敢走也不能走,因为他们在远处就是不用望远镜都能看到如同长蛇一般的行进日军大队。 因为胜利变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马二炮为此还建议说,咱们去公路上打小鬼子的伏击啊! 只是马二炮说完这话,除了大老笨在那“好啊”,其余人却是都用一种看二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了他。 马二炮还说呢,我说的不对吗? 商震也只是回了他一句“咱们不是敢死队”,便把马二炮的这个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建议给否了。 也正因为如此,商震他们在往ly城前进的这一路上也只能挑小路走,甚至在没有人走过的田野中走,甚至有一回商震听到前方有激烈的枪炮声直接就带着他们这三十来个人绕开走了! 马二炮又说,其实咱们应当是去帮忙的。 商震则反问,你不怕溅自己一身血?要去你去。 然后,商震接着绕道走,再然后马二炮不吭声了,别管是老兵新兵都默默无语的跟了上去,这当中自然也包括马二炮。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这些士兵却是以这样一种沉默的方式真正认同了商震是他们的长官,长官往东他们绝不往西,长官去逗狗他们绝不撵鸡! 只是随着他们离那ly成越来越近,那并不是商震想避战就一定能避得开的。 这不?就在他们进入ly北面的丘陵地带时,先是听到了前面有零星的枪声,然后在前面当尖兵的陆宜春和朱玉良就在前面比划那是碰到日军了,商震他们便躲在了这座山丘的顶上。 那个人已经跑得越来过近了,这时候商震他们已经可以看清那个人真是中国士兵的打扮,手中拿了支步枪,可是这时后面的日军也露头了。 “怎么打啊?”有新兵低声问李清风。 他之所以这么问,那是因为前天打另外一伙日军狙击手时,还真就是李清风指挥的。 当然了,他们灭了几名日军的狙击手,后面的那几名却是被绕过去的老兵们给干掉的。 “该怎么打就怎么打,长官不在这儿呢吗?”李清风回答。 那个新兵不吭声了,是啊,长官商震不在这儿呢吗? 商震已经跟这些已是铁了心跟自己的士兵们说过了,不要叫自己“长官”听着别扭,叫自己本名就行。 可士兵们却都不肯,都说现在归你管了,也不能管你叫“连长”啥的,那也只能叫“长官”了。 “长官,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李清风打发完了那个新兵他却又有问题了。 而此时前面那名正在小路上逃跑的士兵已经跑到商震他们所在的这个山丘下面,开始往山丘后绕了,而后面的日军却是仍在依次出现,现在大老笨已经低声数到十五个了,可后面却还有。 “早晨听到枪炮声你就带咱们躲了,那这回咋不躲了?”李清风眼见商震不吭声却依旧在问。 李清风和商震在一起久了,他发现商震脾气极好,他满野地的喊“东北佬”商震都没生气呢,所以现在不明白就问。 “早晨那功夫是平地,现在有山。”商震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我可真笨。”李清风恍然大悟,然后就不吭声了。 说话间,那个被日军追的真跑的士兵便绕过了这山丘。 那个士兵也是被日军撵得急了,他也是实在跑不动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让日军这么撵下去那准得被撵吐血了不可! 所以他干脆就往那坡脚上一躺开始往步枪里压子弹了,他的想法那自然是跑也跑不动了,临死之前要是再能拼死一个两个的日本鬼子那也就够本了。 只是他浑然不知道此时就在他的头顶上商震已经在低声布置战斗方案了。 “把带小望远镜的枪都收起来。 你们就全都趴在这里头谁也别开枪。 我先打死两个小鬼子,勾着后面的小鬼子过来,等他们过来后你们再一起开枪! 这回小鬼子人和咱们差不多,咱们争取把他们都留下来!” 所有的日军都已经跑上这条小路了,商震眼见后面再无日军他便放下心来。 只不过日军追的那也跟拉线屎似的,沥沥拉拉的。 商震知道就以现在自己这帮人的枪法,如果不把日军放近了打,那日军至少得跑掉一半! 可是怎么能把日军聚到一起,那当然是自己打几枪“勾搭”一下日军让日军往一起聚聚方好。 日军距离这名已是躲到山脚下的士兵那本来也有个四五百米呢,要是距离近了以日军的枪法,估计这名士兵也绝活不到现在。 商震说完了这翻话自己一个人给缩回了头便往山腰撤去。 而当商震跑到那平缓的山坡的半腰上时,那名已是压完子弹准备和日军做最后一搏的士兵才听到头顶上有动静。 他一抬头看到的是商震单手持枪往下跑的样子,而再往山顶上看,他这才看到山顶上却是趴了一溜人的背影,那鞋子那衣服的颜色,那可不都是自己人吗? 哎呀!那士兵当真是喜出望外啊! 而接下来的战斗,真的就和商震所设计的一模一样。 他在半山开枪, 先是打伤了一名日军士兵,要知道那名日军还真就是被他特意打伤的。 他一共打了四枪,却只打伤了一名日军,这就叫示敌以弱。 而接下来就是日军眼见他们所追杀的中国士兵枪法一般,便往前攻了上来。 就在日军冲到了那山丘下面时,商震下令开枪。如此近距离射击的结果就是,日军直接被打倒了大半。 其余日军便往后退,又被商震他们打倒了几个,最后那几名日军,却又被在前面当尖兵的朱玉良和陆宜村打倒了两个。 最终却也只有三名日军逃脱了商震他们的伏击。 正文 第954章 不想归队 丘陵之中,有一队士兵在气喘吁吁的奔跑,就好象后面有日军在追他们一般。 “过了前面那条河咱们就休息。”商震喘着粗气说道。 于是他得到了一片“是,长官”的回应,士兵们倒没有他喘的厉害,谁叫士兵们回答的话少呢。 而当那“劈了啪啦”的水声最终归于沉寂后,三十多名士兵便全都躺在一个山丘的后面了,衣服是干的,鞋子却已经湿透了。 “这他娘的,打输了得跑打赢了还得跑,这叫什么事儿!”当原本粗重的喘息变得平稳时有人便开始抱怨,那是李大明白。 要说李大明白这么抱怨当然也是有道理的,眼见着日军从那公路不断往北增兵,那这里就已经是敌占区了那也算是日军的后方了。 现在他们在日军的后方先是消灭了一支精锐的日军小队,然后为了救一名士兵又伏击了日军,那日军不来报复搜寻他们那才叫奇怪呢。 那敌人势大,他们占了便宜还不赶紧跑? 只是李大明白说话要是不挨怼那就不是李大明白了。 “要是天天能打这样的胜仗,我天天跑也愿意。”怼他的那是卢一飞。 李大明白刚想再说点啥眼见老球子瞥了过来,忙闭上了嘴巴。 一支队伍重新有了主心骨那可不一样,既然都决定让商震给他们当长官了,那就得听从长官的命令遵守军队的规矩。 在私下里老兵们都已经商量过了。 既然商震给他们当长官了,那就不能跟原来跟郝瞎子似的,那得都规矩点,正如商震所说,商震这个长官那可是不喜欢欺负人不喜欢老兵欺负新兵不喜欢不遵守纪律,那他们就得照办! 而这时商震压根就没理李大明白,反而在听那个被他们救下来的士兵说话了。 “我叫何贵,是咱们守刘家湖外围阵地的*团二营的通讯兵。”那个士兵开始讲述了。 一听那何贵开始说话了,所有人便都开始注意听。 商震他们在失去阵地之后其实也已经处于散兵游勇的状态,虽然说他们与上面失联也只有几天,可这是瞬息万变的战场,他们哪个不关心战场大势? 比如日军攻到哪,ly城丢没丢,四十军伤亡怎样,等等。 虽然何贵也只是一个士兵,可他却是他们营长的专属通讯兵,那他所知道的情况可就比一般士兵所知道的多上很多了。 在何贵的讲述中,商震他们终是对ly战势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日军并没有打下ly,不过也很悬了,已是攻了进去,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四十军的援军到了。 而四十军的援军竟然是那位张军长带着的五十九军。 商震当然是见过那位张军长的,当初他可是还求着那张军长给小簸箕送医院治伤了的。 当时的情况是东北军第五十一军守淮河北岸伤亡惨重,然后那五十九军就去增援了。 不过现在看应当是南面的淮河一线已经稳定下来了,北面又成危局,所以那个张军长带着五十九军又赶到北面来了,这就是一个“救火队员”嘛! 不过据何贵说,那张军长带人来了是来了,虽然也派兵进入了ly城,可是进城的兵力并不多,并没有与他们四十军一起坚守阵地,他们的大部队反而是东渡沂水,对日军的侧后翼发起了主动攻击。 而讲到了这里时,何贵便提起来了一个他在长官那里听到的小道消息,据说原来那个张军长和他们四十军的庞军长是有私怨的。 两个军本来都是属于西北军的,可后来不知道因为啥闹掰了,都到了那种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地步。 所以,现在五十九军和日军到底打到什么份儿上,何贵也不清楚。 要说现在何贵最清楚的那却是,他们营正在守着刘家湖核心阵地与日军在那里僵持着。 “你们营伤亡情况怎么样?”这时商震又问。 “三个连打没两个连了,还剩二百多人吧。”那何贵就回答。 商震“哦”了一声,并不因为何贵他们连有二百多人奇怪。 第四十军别看只有一万多人,可是却又顶了一个第三兵团的名号,尽管这个兵团也只有这么一个军。 时下中国军队的编制就是这样的乱套。 那个老头子是最高统帅部了,而下面又分成若干个战区,战区下面便有兵团了,其地位低于战区却又高于集团军。 而集团军下面却又有一个军团,那地位低于集团军又高于军。 集团军下面有几个军,军下面便是师了,而师级单位又有调整师(德械师)、新编师、暂编师、青年师等种种的区别。 就这种指挥体系咱就别说军令下传了,就是听起来都格外的繁琐。 而这一切却还是因为抗日战争之后,某人终究是确定了自己统帅的地位,可问题是除了中央军以外,杂牌军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杂牌军那就是一面旗帜,你把甲杂牌军调拨给乙杂牌军,那得甲杂牌军能听话才成啊? 所以,没奈何,对于各杂牌军该给翻号那就得给翻号,给了翻号就代表了你这支部队是录属于中央统帅部的,就意味着合法化嘛。 现在就以这第四十军打比方吧。 四十军的那个庞军长说了,你让我抗日,行!可是你不能让我西北军的听粤军指挥吧?那粤军是兵团那我就也得是兵团,我的人是少可我凭啥比他低一级啊? 所以这第四十军隶属于第三兵团就是这么来的,尽管兵团名字听着响亮,可下面却真的只有一个军。 而四十军下属三个师,一个师有两个团,那就是六个团,你拿第四十军一万多的兵力去了军部直属再除以六,那你说一个团是不是比别的军队的一个团兵力要多?所以人家一个连队有二百来人倒也不奇怪了。 “兄弟,听你口音是东北人啊,敢问你们是哪支部队的?”那何贵见商震问完不吭声了他便问道。 商震没吭声却是看向了关球子马二炮他们这些原郝瞎子连的老兵。 商震哪知道郝瞎子连是属于哪个团的,原本他还寻思混几天就跑路呢,所以他根本就没关心过这个连是属于哪个团的,那个团的翻号又是什么。 “啊,我们是***团的,哎约,老球子你掐我干嘛?”马二炮是个直性子嘴快。 可是他却未曾想他刚报完翻号却是被旁边的老球子掐了一把!哎哟,这老球子下手还挺重,马二炮就有点急。 老球子狠狠的瞪了马二炮一眼,他本是想阻止马二炮报翻号的,可谁曾想马二炮嘴这么快他伸手掐都掐晚了。 马二炮见老球子神色有异却也觉得老球子有话要说,便也不再吭声了。 他心里想的则是,你等我问明白你为啥掐我的,你他娘的要是说不出一个一二三来,老子说啥也要再掐回来! 十分钟后,商震带着这支队伍又开始行军了,而这回商震带着队伍却是又开始划圈了,甚至比原来离那主要公路还远。 这其中的含义是什么老兵们没问,可是他们却也能想明白,又弄死了二三十小鬼子,就咱们这两个半个人可别让小鬼子给惦记上! “你那功夫为啥要掐我?”而到了这时马二炮终是有机会问老球子话了。 刚刚他拧着脖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腰侧,都他娘的被老球子给掐青了,现在还咝咝啦啦的疼呢! “你别说咱们是四十军的,那要是这个消息让何贵传出去,咱们不又得去守阵地?”老球子回答,他掐马二炮还真是有理由的。 “不守阵地那倒是行了,可你说咱们是哪个军的?”马二炮就问。 他也忘了疼了,自打跟上商震后他也不想守阵地了。 守阵地的时候, 也只能硬捱日本鬼子的飞机大炮坦克车,那哪有现在这种方式打鬼子好?虽然没少跑路,可是他们杀死了不少日本鬼子而自己却还活着,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长官是哪个军的了?嘿嘿。”老球子却是转头问和他走在一起的商震。 “五十一军的,咋?你不想归队想跑我们东北军去?”商震笑道。 就老球子的那点心思商震都不用猜,他在老球子掐马二炮时就想到了。 “嘿嘿。”果然,老球子用自己的尴笑默认了。 “屎窝挪尿窝。”商震不以为然的一撇嘴,“中央军那是亲生的,东北军西北军,哪个不是后娘养的?” 正文 第955章 避战 不知道士兵们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商震他们这支队伍中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那每个人基本上都是两支步枪,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的,可是鞋子却都是湿漉漉的。 鞋子是湿的,那可不是说光鞋面子是湿的,而是那种从里面到外的湿。 只因为为了躲避那可能在存在的前来报复的日军,商震让他们趟了水嘛。 商震不是那能掐会算的半仙,有时为了活命他们肯定要多走一些冤枉路,肯定会多遭一些罪,从接近二百人的队伍现在只变成了三十多人,士兵们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深知了战争的残酷性。 只要能活着,遭点罪就遭点吧。 至少现在他们是这样想的,而以后怎么想那则是以后的事情了。 商震就带着他们在那丘陵之曲折前行,甚至还都划了圈儿,就是为躲开他们所看到的一切敌人,听到的一切枪声。 如此一来他们这支队伍又怎么可能快得了? 当他们走到下午的时候,也只是前进了五公里罢了。 “走累了,脚底板这回该起泡了。”终于有老兵叨咕出声了。 这种话也只能是老兵叨咕。 商震自己不会说,人家商震带来的那三个人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那是不可能吭声的。 新兵也不可能,因为新兵不敢。 商震无疑听到了那与其说是叨咕不如说是抱怨的话语。 他就当没听见,在打量完周围的地形最后却是看向了身旁的何贵。 这里依旧是丘陵地带,丘陵之中河汊很多,虽然不深也不宽可这也是影响了他们行军速度的原因之一,毕竟在没有打仗又没有明确目标的情况下,商震不可能让自己的人总趟水。 “这里在刘家湖和茶叶山之间。”那个何贵不愧是给营长当过通讯兵的人,既熟悉地形又很有眼力见儿,他眼见商震看向了自己便忙解释道。 商震无声的点头,然后一指队伍右前方的一个山丘道:“咱们走到那里就休息一会儿。” 士兵们一听商震这么说,多少那是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李清风便低声问商震道:“长官,为啥一定要在那个山丘休息呢?” 商震已经习惯了李清风问这问那,他也体会出来了,李清风很聪明,既然已经当了兵那就是想好好学学如何打仗。 “在这片儿那个山最高,派哨兵上去后便于观察周围的情况,万一,是吧?”商震同样低声的回答,于是李清风便懂了。 只是就在商震带人刚往他所指的那个山丘开始行进的时候,大老笨却突然低声喝道:“等等,我好象听到了点什么。” 这人哪,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可并不在于你的嗓门一定要高,就大老笨的那个口气便让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 这家伙说的煞为介事的,肯定不是开玩笑,而自从他们和大老笨成为一伙的以来,他们所有人也都没有听大老笨开过玩笑。 而这时大老笨往旁边跑了几步却是直接就侧躺在了地上把耳朵贴到了地上。 别看大老笨长的跟黑铁塔似的,但大老笨就那个侧躺之时看着象座黑铁塔倒地,可落地之时他却是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地的。 所以没有其他人想象中的那“扑通”的一声,反而却象一片羽毛轻轻飘落在了地上。 练家子,那身手终究还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啊! 也只是片刻功夫,大老笨便边从地上往起爬边说道:“是马蹄子的声音,有马奔咱们这里过来了!” 大老笨这么说,其他人便也侧耳倾听,可是他们也只是听到远处有隐隐的枪炮声,却哪有那种马蹄子蹬地的声音? 只是这时商震却已经低声喝道:“所有人快到那个山丘后藏起来!” 很显然,商震对大老笨的话那却是坚信不疑的。 商震有令,所有人便连忙往最近的那个山丘后面躲。 三十多个人那一跑起来也是“扑腾”“扑腾”的,在这样的脚步声中谁又能听到什么马蹄声。 可是当他们所有人真的藏身到了最近那个山丘后喘着粗气时,他们却是真的听到了有隐隐的马蹄声。 到了这时所有人自然把敬佩的目光投向了大老笨,他们心中想的是这小子笨可这双耳朵却还怪好使的呢! 而这时商震却已经往那山丘上面跑去了。 其实商震也不知道大老笨的耳朵能这么好使,而他之所以相信了大老笨,那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 他头一回和大老笨李清风在一起杀敌的时候,李清风和大老笨可是乘着黑夜摸上的那个卧虎山的,当时李清风和大老笨可是乘着黑夜干掉了好几名日军。 这其中固然有他们两个熟悉地形的原因,可是却也与他们自幼习武耳清目明有着很大关系的。 现在商震快步跑上了那丘顶趴在那里向马蹄声响的方向观望,可是由于这里是丘陵地带了,山丘沟谷高地树林一应俱全,暂时之间他也只是听到了马蹄声响却也看不到那骑马的人在哪里。 而这时,李清风、大老笨和老球子几个老兵便跟上来了,大家都趴在那里瞅。 “我也听到马蹄子动静了,那笨小子,你要能听出来这回有多少匹马那我就佩服你!”老球子低声说道。 “这我可听不出来。”大老笨老老实实的回答。 “一匹马四个蹄子,四匹马就十六个蹄子,那得啥耳朵能听出来是多少匹马多少个马蹄子来。”李清风不满的说道。 现在李清风都后悔自己给大老笨起了这么个外号了,现在搞得所有士兵都管大老笨叫大老笨了。 老球子看出了李清风的不满,便没吭声。 这人哪,在一个团体中不分古今中外其实那都是一样的。 你软一点,对方就硬一点,你要是硬一点,对方那就软点。 大老笨老实,可李清风那却是一个人精,更兼就这回那是李清风指挥新兵们伏击了日军的前几名狙击手,那在新兵中已是建立起威望来了,老球子便不想招惹李清风。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就看到在前方一个山丘后真的有人骑马跑出来了。 当然了,说人那是抬举对方,只因为那是一名日军骑兵。 只是既是日军骑兵又怎么可能只是一名,紧接着后面却是又跑出三骑来。 “我艹,大老笨不行,你比大老笨还行!”老球子不由得叨咕了一句。 刚刚李清风所说的那可不就是四四一十六个马蹄子吗? “都缩回来!”商震这时却已是低声急道。 山顶上几个人忙把头缩了回来,而商震自己也缩了回来。 “才四个小鬼子啊,咱们把他们干掉啊!”而这时马二炮一见日军只有四名当时便来了能耐。 “别说话,看看再说。”商震低声说道。 他们这几个人就趴在那山丘上听那马蹄声, 耳听着那马蹄声并不是奔这个山丘来的却是往东北方向去了。 而这时商震便把头探了出去,看了片刻他便急道:“让咱们的人快绕到山那头去,小鬼子回头能看到。” 一听商震这么说,李清风缩身便往山下跑。 而也只是过了两分钟,从山丘顶这头也同样藏到了另一头的商震则是惊愕的看着远处的那四名日军。 只因为那四名日军此时却已是催马上了那座最高的山丘,也就是先前他想带人去休整的地方。 “把望远镜给我,我看看这四个小鬼子要嘎哈。”过了片刻,商震说道,而他心里想的则是,不是小鬼子也想找个制高点进行瞭望吧? 正文 第956章 敌我难辨? “那四个小鬼子不能碰,碰了咱们的麻烦事就来了。”商震蹲在山丘下说着,而士兵们则是围成了个半圆听他分析。 “咱们现在所走的方向可不是直奔ly城去的,那头又没有什么战略要地,那一共就四个小鬼子骑兵奔那头去做啥? 他们也抢了个制高点,也拿着望远镜四处看。 可他们又不是军官,只是普通的士兵。 这也只能说明这些个小鬼子在找人,找谁呢? 我不能说他们一定是在找咱们,可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我跟你们说,我打鬼子打了七八年了,那也是头一回碰到用那样婶儿步枪的那么多的鬼子。”商震的目光落到了士兵们手中的狙击步枪上。 商震说的是实情,他原来虽然也缴获过日军的狙击步枪,可那也就是星崩的几支罢了。 在商震的理解里,日军的这种狙击步枪那也是先进的武器了,日军也不可能象发普通三八式步枪似的每个士兵都发上一支,那应当是像掷弹筒似的,一个小队里配发上几支也就是了。 可是这回他撞上了日军的一个小分队,二十多人那却是全都用这种狙击步枪的,那岂不是说明了那支已经被他们消灭了的日军的与众不同? 那样一支日军的小队被他们给全灭了,日军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说日军派出部队来搜索他们这些“罪魁锅首”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小鬼子又骑着马,咱们谁都没本事不开枪就把小鬼子从马上打下来。 可要是枪响了,咱们可就暴露了。 咱们先躲开这四个小鬼子,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小鬼子的骑兵,这回一定要小心!”商震拿出了自己的结论。 商震已经分析的很细了,士兵们那又能有什么可说的,于是他们接着挑那山丘密集树林密集的地方往ly城方向绕。 而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还真就让商震不幸而言中了。 多亏这回被商震派出去的走在最前面的尖兵大老笨再次及时的听到了日军的马蹄声,他们才又躲了起来,从而避免了被日军发现。 是,别管是搜寻他们的或者也不知道是在搜寻谁的日军每一组也就是四名骑兵。 可问题那是骑兵啊,所有人都可以想象,但凡有一处枪声响起,整片区域内听到枪声的日军骑兵那肯定就象闻到血腥味的恶狼一般,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那么,就他们这三十来个人,这肉啊真的是太少了,那可真的就不够那些恶狼分的! 到了这个时候,也感觉出形势不妙的李大明白便嘀咕了一句“应当派个人到远处打一枪!” 商震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而这时老球子便又怼了他一句“你去!” 李大明白闭上嘴不敢吭声了。 李大明白的意思谁都懂,那无非是有人去当诱饵到远处冲着日军的某组骑兵打上那么一枪,然后周围的日军肯定蜂拥而至。 这样的话,他们那绝大多数的人肯定是安全了,可那个当诱饵人不被日军打死那才叫奇了怪呢! 负责搜索的那可是日军的骑兵,那人的两条腿都跑不过有着四条腿的狗,更说跑赢那有着四条腿的东洋大马了! 如果说郝瞎子还活着的话,那保不准会做出李大明白所提议的这种事来,可商震现在当了长官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如果说非得有人去当这个诱饵的话,以商震的为人那也只能是他自己而不是别人! 小心翼翼万般谨慎之下,商震他们这些人躲躲藏藏的,终是没有被那左一拨右一拨的日军骑兵发现。 由于为安全起见,商震刻意避开了有枪声响起的地方,他们终于有一段时间没有再看到日军的骑兵了,而远处的枪炮声也变得若有若无了起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走在最前面当尖兵的大老笨忽然低声叫了起来:“快看,前面有人!” 大老笨这么一叫,和他同样当尖兵的那几个人便也都看到了,夕阳之下,他们就看到从对面山岗的树林之中有人出来了。 大老笨他们是刚刚转过一个山丘,而对面的树林离他们还不到一百米呢,所以就在大老笨叫起来的这一刹那,对面的人也看到了他们。 “是咱们的人哎!”大老笨又叫了起来。 要说大老笨耳聪目明那真不是假的,他眼见着对方也穿着或灰或黑的衣服,反正不是日本鬼子那种土黄色的军装,在他想来那可不就是自己人吗? 要说胸无城腑的大老笨见到自己人那肯定是兴奋的,他嘴里不光叫着,人还兴奋的跳了起来。 可是他也只是才跳了一半就被他身旁的李清风一把给拽了下来! “卧倒,都藏好了!”和他们在一起同样当尖兵的朱玉良就也叫了起来。 要说在时下的中国军队里,从道理上讲,只要是命令那都应当雷厉风行,可要说执行最快的,那可不是“冲锋”而是“卧倒”。 现在的冲锋那可都是向着日本鬼子冲锋,而日本鬼子又有着强大的火力优势,冲上去阵亡的可能性那就大了。 可卧倒是什么?卧倒那是保命的! 所以在朱玉良的这一声喊里,他们一共五个尖兵,朱玉良、李清风、大老笨、王小胆、赵成文,便全都趴了下来。 而这时跟在后面二百多米处的商震也发现不对了,他下了一声令,他们后面这些人便也卧倒了。 “望远镜!”,商震叫了一声接望远镜的时候,前面就已经在喊话了。 “兄弟,你们是哪部份的?”前面那伙人已是有人高喊了,只不过喊话之前,人家却也全都趴下了。 至于那树林子里还有人的,可是他们一见外面来了别的军队,人家也就不往外出了,一时之间,商震他们也搞不清对面那伙有多少人。 “你们又是哪部份的?”作为老兵的朱玉良搞不清对面那伙人的身份如何肯自报家门,所以他就直接反问了。 “我们是四十军的!”对面的人就喊。 “看,是咱们自己人!”大老笨依旧兴奋的说道。 郝瞎子连本就是四十军的,而对面的人也说自己是四十军的,那可不就是自己人吗? “那太好了,你们是军部的人吗?”朱玉良扯脖了就喊。 只是他嘴里高喊完却已是低声说道:“子弹上膛,他们八成不是咱们的人!” 朱玉良自有他自己的判断。 如果说对方真是他们四十军的人, 那不就是废话吗,整个ly区域内中国军队可不就是四十军的吗? 当然了,那个何贵说五十九军也来增援了,可对方也并没有说他们是五十九军的啊。 可若说他们真是四十军的人,那还报什么四十军哪,那就会直接报他们是哪个团的,甚至连属于哪个师都不用报。 一个军才六个团,中间要再报个师的翻号岂不是多此一举?反正据朱玉良所知,他们平时互报翻号从来只说是哪个团的。 而此时就在他们这几个尖兵的身后,商震边观察着对面边问身旁的何贵道:“这次日本鬼子打ly有伪军吗?” 嗯 正文 第957章 这拨伪军不一样 “老子就是你们说的伪军又能咋样?快投降吧!”对面喊话依旧,不过却已经自承身份了,原因也只在于朱玉良试探着说了一句“我看你们不象是四十军的,倒象是伪军” 都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更何况战场之上虽然同为中国人,可一方誓死不当亡国奴,另一方却选择当了狗腿子! 脸皮就这样撕破了。 可令人感到诡异的是, 敌我双方在撕破脸皮之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 李清风大老笨王小胆他们三个没有开枪,那是因为他们却是头一回遇到伪军,他们也只是在与士兵们闲谈时听说过伪军就是投降了日本鬼子的中国军队。 可这毕竟是头一回遇到伪军,他们却不知道该不该开枪! 而此时的朱玉良虽然子弹也已经上膛了,可也只是示意自己这几个人准备战斗,他并没有马上开枪的打算。 由于敌我双方突然相遇, 他们是趴在了平地上, 他们身扣四五米得地形才有起伏呢,就这种遭遇战一旦打起来,在前面当尖兵的他们五个人估计也剩不下谁了。 当然了从树林子里刚走出来的那六七个伪军也绝捞不到好,谁叫他们是在下坡上,他们是身前地形低身后地形高,一打起来他们对方同样无处可藏。 从这个角度上讲,敌我双方的处境那是一样的,朱玉良他们只需要往回跑个四五米至少就有地形遮挡枪弹了,而对方往回跑个七八米就也能进树林了。 要说这么点距离,正常也就一秒钟人就能到,可偏偏此时这点距离就成了死亡之路,只因为敌我双方所用的步枪那就是再破,那一秒之内子弹也能飞出个好几百米了。 “一个狗腿子你们装个屁!”这时朱玉良反而骂道,“这一路上老子光日本鬼子都杀了好几十了!” 朱玉良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既有吓阻伪军又有脱延时间的意思。 在他想来,伪军嘛,那就是墙头草, 看哪伙势大就依附在哪伙。 自己把所杀的鬼子多说点儿, 那至少能让对方有所忌惮不是。 可是朱玉良却没有想到他这句话一说完, 对面的伪军里忽然有人恍然大悟的就喊道:“我说日本人在抓谁呢,原来就是你们这些人哪!哈哈哈,哈——”“啪”“啪啪啪”“突突突” 就在那人高喊起来之时,朱玉良就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可最终打断那肆无忌惮笑声的却是枪响。 一发从朱玉良他们身后飞过来子弹直接从那个正开怀大笑的伪军的口中钻入又从他后脑勺处飞了出去! 日本三八式步枪的穿透力那真的不是吹出来,若是不能在一二百米内把一个人头颅射穿,又谈何一枪穿俩? 可是打穿那名伪军的这一枪了也只是才让人听到了那声响,后面的枪声就连成片了! “退!”朱玉良高喊着手一按地身体就往后滚去。 此时的朱玉良一切都已经是本能的行为了。 自己一方率先打响了,对面枪声马上也会起来,这功夫若是自己敢站起来,说不定得挨上几枪呢! 要说他的想法也绝不能说错,可奈何他往后一滚之际,他身后还有人,王小胆却是趴在他身后呢。 王小胆那也是一个有逃跑天赋的人,可是他与朱玉良这样的老兵比起来终究还是慢了那么一线。 朱玉良往后滚的快了,王小胆慢了。 结果则是在朱玉良感觉到自己撞上王小胆的一刹那,他就觉得身体一震便如同被那十八磅的大锤给敲了一记一般,他身体一顿趴在那里就不动了。 而王小胆则如同一个蛋儿似的骨碌到了身后的一个土坎后面。 到了这时,王小胆也顾不上打枪了,他就在那个土坎后躺着, 而他所看到的则是李清风、大老笨两个人却也同样在那土坎后躺着呢。 人家那两个人身手好,反应却是比他和朱玉良都要快。 这时王小胆再找同为尖兵的赵成文,就见赵成文竟然也没有回来! 只是到了此时, 别说是王小胆了,李清风和大老笨却也都不开枪了。 他们也没法开枪,就在他们身后枪声响起的刹那,对面的枪声自然也响起来了。 敌我双方的子弹就在他们的头上交错飞过,进入耳轮的那尽是“嗖”“嗖”之声,他们若是能露头,那脑肯定就被打爆了,他们若是能站起来,那他们就能被打成筛子! “不知道头上的子弹会不会撞到一起再掉下来。”可这个时候,王小胆却听到就仰脸躲在自己身边的大老笨说道。 他诧异的转了一下脸就看到大老笨却是正大瞪着双眼看着天空,就仿佛能看到那天空中交错穿梭的子弹一般! 王小胆不知道大老笨为什么在这种要命的时候竟然还会有闲心想这种事情,他便也只能把这其中的原因归于大老笨终究是和尚出身,总是和平常人有些不一样的。 身处战场中央的王小胆觉得时间过的很长,可实际上连两分都不到这场战斗就结束了,树林里的伪军到底有多少人商震他们也没有搞明白,可是对方在留下了二十多具尸体后便向后撤退了。 那是他们被商震他们给打得胆寒了! 商震知道,在这不到两分钟里自己就得打倒了十多名伪军。 朱玉良他们在前面与伪军打嘴皮子,商震却知道这场战斗已是不可避免了。 现在整个ly战场,日军占优势,而对面的伪军不管有多少兵力但肯定是比他们这三十多个人多,伪军嘛,一惯是欺软怕硬的嘛。 朱玉良在前面与伪军交涉,商震在望远镜里确定对面是伪军的时候就开始布署战斗了。 在商震想来,必须给伪军来点狠的。 枪声起,日军的那些骑兵很快就会赶过来,若是不能将伪军打腿他们岂不是要两面受敌? 可是这股伪军的凶顽却还是大出商震所料。 他本以为打死个几名伪军,剩下的伪军也就被吓退了。 可是并没有,伪军竟然与他们对射了起来! 而商震在打完自己枪膛中的五发子弹后,倒是老球子知道商震枪法准,直接就把自己刚压完子弹的步枪递了过来,商震在这射击,老球子却是就在旁边给他压子弹了的。 商震连打了二十多枪,再加上其他士兵打中的,树林里的伪军这才挺不住了往后撤去。 “老朱,赵成文!”当老球子随商震冲到前面时,眼见着朱玉良和赵成文就倒在了那战场的中间,人已经没有声息了。 朱玉良是侧躺着的,赵成文是趴着的,那步枪的枪托就压在了他的肩上。 两个人阵亡形态各异,可流出来的血却都是一样的,并且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好大一摊。 王小胆正跪在那两个人的身旁,脸色是微白的可眼睛却是瞪红充血的。 “拿上子弹赶紧撤退!”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大声命令道,所有人看着地上的那两具还有着热血的自己的兄弟心中就是一凛。 “撤退!”商震转身看向老兵们又大声命令道,然后才低声神情落寞地说了一句,“太多了,埋不过来的。” (本章完) 正文 第958章 不满 “说的那叫啥话,还太多了,埋不过来的。”当李大明白低声和老球子说这句话时,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在行军了,而李大明白还没忘了偷偷的瞥了一眼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商震。 李大明白又明白了。 他觉得自己的抱怨没有问题,什么叫太多了埋不过来了,一共阵亡了四个人, 两个老兵,两个新兵,那咋就叫埋不过来呢? 两个人老兵那是指朱玉良和赵成文,两个新兵嘛,谁知道叫啥,李大明白根本就不关心,甚至他知道商震也未必知道那两个新兵的名字。 “就你事多!”老球子不满的瞪了李大明白一眼。 “我——”李大明白不乐意了。 他自认为自己和朱玉良私交不错的, 只因为有一回他和老兵们赌钱赌输了, 老兵们要把他裤子扒了, 是朱玉良替他还的赌债,从而避免了他这辈子都成为了老兵们的笑柄。 “长官的意思是说,这些年打鬼子,阵亡在外的弟兄太多了,埋不过来的。 再说别看咱们只阵亡了四个,可你别忘了枪一响,说不定那些骑马的日本鬼子就赶过来了呢,确实没功夫埋,唉。”眼见着李大明白不乐意,老球子终究放缓了语气替商震解释道。 李大明白还想再说点什么,卢一飞说道:“说这些啥用,你没看长官亲自上前面当尖兵去了?” 李大明白这才不吭声了。 其实,朱玉良也好,卢一飞也罢, 他们所说的道理, 李大明白又怎么可能真不明白,他也只是因为没有让自己的兄弟入土为安而心有不甘罢了。 而这时已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商震并没有注意到后面李大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他却是正和何贵说着话。 “听说这伙伪军来头不小, 他们的头儿叫李炭头,最早是土匪出身,手底下有两三万人呢。 哦,对了,传说,是传说,传说那个李炭头有好几十个媳妇呢。 至于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何贵说着,然后便有些歉意的看向商震。 “李炭头?”商震若有所思,“怎么是这么个名字,八成是外号,是指这小子太黑了吧。” 要说商震分析的也有道理,那炭那可不都是黑色的,要是用东北话来讲那还是黢屌黑! 那个伪军头叫李炭头,八成是因为人心狠手辣吧,难怪这拨伪军这么能扛。 而且按照何贵所说,这家伙手下竟然有两三万的部队,这家伙要是知道自己这点人把他们人打死了二十来个,那就是笨寻思,对自己这些人那也是要赶尽杀绝的啊。 至于说何贵说那个李炭头有好几十个媳妇,商震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他管这事是真是假呢,他就是有一百个媳妇和自己也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因为那无关己方生死。 商震又想了一会儿一招手把跟在身后不远处的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叫过来吩咐道:“你们三个在前面当尖兵,一定要小心小鬼子的骑兵,我得到后面看看。” 说完商震便往队伍后面走去了。 商震当然明白,虽然说这些士兵现在都跟着自己了,可是他们内心里一定认为李清风大老笨和王小胆是自己的人,尖兵这种危险的活既然自己现在还不能干,那也只能让他们三个干了。 老兵们眼见商震走了过来,他们看着商震却没有人说话。 而商震也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却是伸手一指老球子的腰间,老球子的腰间正掖着一个望远镜呢。 “你跟我来吧,咱们两个殿后。”商震说完便越过老兵们往后去了。 老球子跟着商震走了,剩下的老兵面面相觑了片刻后,李大明白叨咕了一句:“还当尖兵呢。” 那言语之中无疑体现出了对商震的一种不满。 “就你话多!”马二炮终是不满的说道,然后就往前去了。 “你干嘛去?”卢一飞问。 “我到最前面去。”郑二炮气呼呼的说道。 他实在是懒着搭理李大明白,可是毕竟朱玉良他们两个也没有埋上,从他的角度也不好说什么。 所以他眼见着前面的尖兵也只是李清风他们三个,觉得是三个新兵不放心他便也去了。 “等等,我也去。”卢一飞叫道,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大明白他也往前面去了。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李大明白也觉得讪讪的,便一转头看向了马纯才说道:“你看看那一个个的死出儿,难道我说错了吗?” 他这时无疑是需要一个同盟军的,谁料那一直没吭声的马纯才却说道:“别跟我说,我是蠢才,啥也不明白。” 李大明白哪想到自己又碰了个软钉子,终是无话可说了起来。 到了这时他才想起,有一回,大伙合着伙揍马纯才,自己当时扇过马纯才一个大嘴巴。 队伍便这样在沉默中前进,太阳已是在西面的地平线上了,便把所有人都照出了一个个长长的影子。 原本他们前进的方向是向东南的,谁曾想碰到了伪军打了一仗。 伪军是往东南方向撤的,他们自然不能跟着过去,所以现在他们就改成往西去了。 按商震的打算,他们不能停留在原地,他们也只能先躲开伪军,毕竟何贵说了,那个什么李炭头手下也有两三万人呢,伪军势力同样不小,如果被人家抓到影子给报复了他们也难有生路。 他们先西行,等到天黑的时候再决定去哪里。 可是战斗既已打响,虽然他们很快就撤出了战斗,那枪声却早就不知传到哪里去了。 他们也只是走了没多一会儿,前面当尖兵的马二炮他们便回身打出了手势然后就往一片树林里面跑。 这是什么情况还用问吗?那肯定是尖兵发现敌情了。 后面的人便也跟着往那树林里跑,而这时李大明白还没忘了向队伍后面瞅了一眼。 只是这时他却没有看到商震和老球子在哪里了。 虽然因为没有让朱玉良入土为安,李大明白对商震有些不满,可他倒也不相信商震会带着老球子当逃兵,可现在敌踪已现,他又哪有功夫去管那两个人,没奈何,他便也随其他人都跑到了树林里躲了起来。 而他们刚在树林里藏好,就见远处有日军骑马跑了过来,不多不少,正是四名。 (本章完) 正文 第959章 枪打铁骑 看样子,那先前他们与伪军的战斗到底还是惊动正在搜寻他们的日军了。 听李清风转述那名已经被商震打死的伪军的话,士兵们都已经知道了,原来这些日军骑兵真的是来搜索他们的。 他们消灭了一支人数不多但极其精锐的日军小队,日军便来搜索他们。 至于那支清一色用狙击步枪的日军小队是啥名头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这些人当然不怕四名日军骑兵,可是谁都明白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的道理。 他们不大可能把这四名日军骑兵都射翻于马下,那样再有日军闻声聚集过来, 他们可就危险了! 不过,让他们感到庆幸的是,那四名日军并不是奔他们这里来的,却是在离他们还有二三百米的地方纵马而过。 想想也是,日军也只是在远处听到了这个方向有枪,可战斗具体是在哪里发生的, 日军骑兵总是需要再探查搜索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正在庆幸与日军骑兵擦肩而过的他们就听着他们身后说远不远的地方, 突然就传来了“啪”的一声枪响! 那枪声尖利,在这片山野之中听起来格外的刺耳,却正是三八式步枪射击的声音。 所有人刷的后一下把脑袋都扭了过去,可是他们却没有看到开枪的人。 这里是山野可不再是平原,有山丘有树林有灌木,开枪射击的人随便找个地方一藏,那就不是你能随便看到的。 而那刚刚跑过去的四名日军骑兵看到什么没有他们不知道,可是那枪声人家肯定是听到了,所士兵们就见那四名日军拨转马头便向那枪响的地方去了! “哎呀不好!长官和老球子!”到了这时,李大明白突然就低叫了起来。 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刚刚那一枪极有可能是商震和老球子弄出来的。 先前商震不是说要殿后嘛,可殿后就殿后这个时候你们打枪做什么?你们就是想当诱饵把日军吸引走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开枪啊! 你说你们两个离大家伙这么近,我们还能眼看着你们两个被日本鬼子给打死咋的? 李大明白正想着呢, 可是这时就在先前枪响的那个位置却是又有“啪”的一声枪声响起! 可李大明白听枪声响起再看那四名日军, 人家却都是在马背上好好的呢, 所以那一枪要么不是打那四名日军的,要么就是打飞了。 头一枪响也就罢了, 这咋又响了一枪呢, 李大明白心中气苦,他终于急了:“这他娘的是咋了?非得把小鬼子全招过来咋的?” 而这时再看那四名已是纵马跑过他们正前方的日军骑兵却已是拨动马头散开了,看样子正是往某一点合围而去。 那所谓的一点是——四名日军骑兵围拔的前方那里有一片茂密的灌木。 灌木可不是蒿草,虽然叶子还未长出,可是枝条林立却是同样可以藏人的。 而刚才在行军过程中,他们这支队伍恰恰是经过了那里。 “不是咱们那俩人都藏在那了吧?”李大明白再次叫道。 只是李大明白叫的响,有人却比他叫得更响,那是卢一飞:“都这个时候了,还犹豫个屁,先把这四个小鬼子放倒再说!” 卢一飞这么一叫,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把手中的步枪向那四名已是狂奔过去的日军骑兵指去。 只是战马跑得有多快可想而知,就在刚才的这片刻功夫里,那四名日军骑兵虽然没有跑出他们的视野,可离他们也有四百来米了。 他们看到的也只是日军骑兵的侧后影,夕阳之下,日军所骑的战马那壮硕的马臀闪着淡淡的光, 那翻起的大蹄子在地上刨起来的灰尘。 可那也就罢了,有日军却已是把马刀抽了出来, 那马刀在夕阳的照射下便闪着光, 而那光在这个初春之中便显露出某种肃杀的寒意! “再凶也是假的,子弹才是真的!”卢一飞狠狠的骂了一句,他那枪口又往右前方挪动着,他的想法是,我打不着马上的人我还打不到那么大一匹马吗? 只是没等卢一飞开枪呢,前方枪声却是先响了。 “啪”,那枪声不大,那应当是盒子炮的声音。 可也就在这声枪响里,他们所有人就看到一名正跃马扬蹄挥舞马刀的日军一头就从马上栽了下去,而他手中的那把马刀也划着凛冽的寒光掉落了下去! “长官在那里!”这时有眼尖的新兵突然高喊道。 而随着那新兵的喊声,躲在树林里的众人终是看到就在那片灌木丛中有两个人已经站了起来。 虽然离得太远他们看不清那两个人的相貌,可那两个,个子高的无疑就是商震,个子矮一下的那肯定就是老球子。 老球子,老球子,他的外号人如其名,那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只是此时剩下的那三名日军把马却是催得更快了。 骑兵冲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那是因为战马冲起来了想要拨转马头那就得降速,可由于马匹的目标太大,一降速反而对敌人没了威胁,反而不如冲上去马刀砍之以马踏之,至于自己是否会被对方的火力射中,那也只能听天由命! 马蹄铮铮虽然声势骇人,可日军骑兵只有四人终是少了一人,虽然那马匹已经冲到了百米之内,奈何商震手中用的却是盒子炮,更何况还有老球子作为帮手。 树林里的一众士兵已经忘了开枪了,他们耳听着“啪”“啪”“啪”不绝于耳的枪声,同时便看到有两名日军相继坠马,只剩下那两匹马依旧在不知主人已落情况下向前狂奔。 ”哎呀!不好!”有士兵大叫。 那是最后一名日军已是纵马冲近那片灌木了。 而也就在这时,又是一声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起,再看那匹马便是一个马失前蹄跄了下去,而马上的那名日军在马上一个跟头就砸了出去,正摔在那灌木丛中。 枪声并没有再响起,可这时树林里的士兵们就远远的看到老球子已是抢起了手中的步枪。 虽未亲见却也可以想象,那名日军从马上翻了下去,却是正落在了商震和老球子的身前。 所有人远远的看着那老球子把步枪抡得就如同风车一般,一下,两下,三下! 不用问,那是老球子用枪托在砸那名跌落在他身前的那名日军了。 这时,那老球子第四下的枪托又抡了起来,不过这回却没有再落下。 至于为什么没有再落下,还用问吗? 树林里先是片刻沉寂,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好”,然后那叫好便声如鹊起,甚至把那树上残留的些许枯叶都震得如同蝴蝶一般翩然而起! (本章完) 正文 第960章 困境 “弟兄们,这回该咱们露脸了!那个啥,那个那个长官和老球子这回不用你们两个开枪!”马二炮兴奋的说道。 这时距离商震和老球子击毙那四名日军骑兵也只是才过去了几分钟罢了,而远方却是又有四名日军骑兵闻声赶来了。 人家商震和老球子能打死四名日军,而他们可是有三十来人呢。 要是三十来人面对二三十名日军骑兵未必能占到便宜,可是三十多人还灭不掉四名日军骑兵吗? 其他人虽然没有象马二炮那样大呼小叫的,可是他们却也看出了便宜,他们的想法自然是和马二炮一样一样的,三十多条枪打四名日军骑兵怎么看都是有胜算的。 所有人都躲在暗处用步枪瞄着那正在靠近中的四名日军。 只是到了此时,这些士兵们却都不知道商震和老球子那却是哪光打死了四名日军哪,最早商震那两枪可不是为了吸引日军过来,原因却是,幸亏商震去断后了,因为他发现有伪军暗地里跟了上来。 说到底这还是何贵所说的那个什么李炭头是土匪出身引起了他的注意。 商震没和土匪打过交道,可是他却和王老帽一直在一起了的,那王老帽可是胡子也就是东北的土匪出身。 李炭头那伙伪军如此势大,可偏偏先前在他们手底下吃了亏,在商震想来那土匪都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人家这回吃了亏又怎么可能不想着找回场子。 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当尖兵而是去断后了。 而结果还真就被他给堵着了,士兵们在前面转移,他和老球子躲在那片灌木丛中就看到后面跟上来的两名伪军。 日军大队商震惹不起,伪军大队商震同样也惹不起,可若是不想被和人家的那队对上,那他也唯有断其爪牙让他们的大队找不到自己这些人的行踪了。 所以他那两声枪响就是这么来的。 只不过当时前面的人不知道那两名跟上来的伪军的具体位置才没有发现,其实商震的最早那两枪其实是放倒了两个“尾巴”。 “四百多公尺有点太远了,再放他们前进一百公尺。”卢一飞这时也大声说道。 说完了,卢一飞还没忘了瞥上一眼商震,他见商震也只是看着前方接近中的日军并不说话,知道自己这个打法,商震那是默许了。 只是就在卢一飞把目光转回来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那四个小鬼子不往前走了!”这时拿着望远镜的陆宜春忽然说道。 隔着四百多米,说仅凭肉眼看到敌人是否前进这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也唯有靠望远镜了。 “为啥不往前走了呢?”马二炮奇怪。 “怕中埋伏吧,人家又不傻。”卢一飞说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都不用拿着望远镜观察的陆宜春说了,他们所有人就看到前方的那四名日军骑兵却是分开了! 离的远,对方是否往他们这里前进他们看不清,可是对方分开了,原本是四匹马跑一堆现在变成了四个他们还看不清吗? “要不咱们打吧?”马二炮说道,可是嘴里说着他却也只能把目光投向商震了。 刚才他们说给这四名日军骑兵来个排子枪,三十多个人打四个骑兵,就算枪法不是很准,那打不到人还打不到马吗? 可现在倒好,日军却是不往前跑了而是分开了,那他们这个伏击又该怎么打? “不能打了,所有人都跟我快走,注意隐蔽!”商震这时说话了。 商震一说话,自然胜过了所有人的瞎呛呛。 于是商震利用地形的掩护便往那日军目前还看不到的地方躲,后面跟着那些同样发现情形不妙的士兵们。 商震有自己的考虑,如果前面的那四名日军一直前进,那他们不打也得打,不打那就被人发现了又怎么可能不打? 可是现在那四名日军却分开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后来的这四名日军已是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了。 刚刚商震可是回头看了,刚刚那头四名日军被他和老球子打死了,日军的战马也被老球子给打倒了一匹,可是那还剩下三匹已是没主儿的战马呢。 一匹战马正在山却间游荡,一匹战马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而第三匹战马正驻足在那片灌木丛前垂下了修长的脖颈。 虽然商震看不到那马的脑袋,可是他却也能想到,那匹战马估计正冲着自己那个已经死去的主人打响鼻呢。 后赶来的这第二拨日军应当是看到了那两匹战马上已经没有人了,再联系到先前这里的枪响,那又怎么可能想象不到发生了什么? 那人家凭啥还往前凑,嫌自己命大吗? 所以现在这四名日军便很聪明的分兵,人家也不往前凑,人家也只需要在周围逡巡观望,不让自己这些人跑掉就足够了。 现在自己这些人无疑已是面临着三种后果。 第一种是最好的,那就是在天黑之前没有被日军发现,然后趁着夜色溜掉。 第二种是不坏不好的,虽然自己这些人也被日军发现了,可是随着夜幕降临,自己这些人终是通过战斗摆脱了日军的追杀。 而第三种无疑是最糟糕的,那就是在天黑前被越聚越多的日军给圈住了,那么,等待他们的无疑将是全军覆没! 而自己这些人若是再不跑,随着日军越聚越多那只怕真的跑不掉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头顶的天空是湛蓝的,可西面的天际却有淡淡的黑烟弥漫,那里有枪炮声隐隐传来。 按照何贵的说法,那里就应当是这次ly保卫战的主战场之一—刘家湖阵地,而现在不能说商震他们离那里已经很近了,不过确实是越来越近了。 刚刚在众多士兵的眼前,商震和老球子上演了一出双杀日军四骑骑兵的好戏,就那杀敌的场面让士兵不由得为之一振。 如果从广义上来讲,商震他们这支小队便如这场抗日战争的缩影。 总体上敌强我弱,可是在局部战场上在局部战斗中,总有中国官兵的表现让人眼前一亮,然后这眼前一亮的行为便又激发起更多的中国人的斗志。 可换一个角度来讲,那眼前一亮的,不管是大捷还是局部的胜利,终究难以改变敌强而我弱的大势,于是也只能丢却关山座座,仗着中国老祖宗打下的国土的辽阔,不停的后退后退再后退,也就是所谓的“以空间换时间”。 商震既然决定先跑路,那他的身手那自然是没的说,他放低身形, 该哈腰时哈腰该爬时爬。 可是当他一回头见有士兵还哈着腰跑时便气得骂道:“该爬就爬,你他娘的千金小姐啊,有啥放不下的身段儿?” 商震也爆粗了,有的新兵却不明白此时若是被日军发现了行踪,那只怕真的是大限将至了。 只是商震嘴里骂着当再转过身时便愣了一下,就见前方却已是有水了,那水你说是小河也成说是小溪也中,水倒是挺清的还是个草底,看样子也就是刚过脚面子,而偏偏这一片区域还数这条小河地势最低。 商震抬起头向远方扫了一眼便看到了有日军正纵马逡巡的影子,就目前的情形,那不是你想不想从水里过就不过的! “跟着我爬过去!把屁股都放低点!”商震下令了。 正文 第961章 困境 几名日军骑兵依旧在观察着一片灌木丛,原因当然是那里站着一匹马,而那匹马下则躺着他们的一名同伴。 日军骑兵的马步枪都已经端起来了,可是他们更多的关注的则是远处的树林,因为既然有人杀了他们大日本皇军那应当远遁到那片树林里才符合情理。 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就在他们的侧翼,有些中国士兵正在一条低洼的小河中顺着那河“爬行”。 说爬行其实是不准确的,爬行嘛,身体的大部肯定是要挨着地面的。 可这些士兵却不是,如果非得准确的形容他们现在的行进姿态,那真就象四蹄类的狗一般,两脚踏在了水里,两只胳膊拄在了水里,身体都快挨到了那水面了,就那么缓缓的向前爬行。 可士兵们那也只是有样学样,只因为先前他们的长官商震就是这样爬过去的。 要说商震的动作和他们想比,姿态那是一样的,可优点却是快,就商震那动作给士兵们感觉,如果给商震的屁股后面安上一条倚巴,那他就是一条在水中穿行而过的四脚蜥蜴! 眼见着最后一名士兵从那水中爬上来,已是持枪警戒的商震一挥手,士兵们飞快的便往那山丘的后面绕去。 他们终于到了山丘的后面,也到了那几名日军的后面,士兵们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商震新的命令却又下达了:“接着向西面走。” 是啊,他们只躲过了这四名日军不算完,在这一路上他们可是看到了搜索他们的日军骑兵那可是分组的,四人一组,他们现在已经消灭了一组躲过了一组,可是后面就不会有日军到来吗? 这回商震他们的目标是二百多米外一个更大的山丘,山上还有树,占地面积也大。 根据何贵的说法,就这一带没有什么高山,在这个位置北面的最高山叫茶叶山那也只有二百多米高罢了,当然了,那里也是中国守军的主阵地之一。 可不管怎么说,再小的山那也是山,有山便有树,于中间那片水冲出来的平原来讲,这里虽然谈不上什么天险可也为中国守军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所有人的鞋都灌了水湿透了,现在跑来还“呱唧”“呱唧”的响,可谁又管这些呢,商震一马当先又跑了出去,而其他士兵也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头来向那里拼命的跑。 虽然目前到了的日军只有四名,可人家也在搜索着呢,所有人当然是离商震和老球子先前杀死日军的地方越远越好。 当所有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那个山丘底下时,可这回又等在这里的商震却是给一指身旁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所有人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情况便也只能听从商震的指挥,当然了,就算他们知道前方是个什么情况那也得听从商震指挥。 趴到商震身旁的李清风就见商震那眉头越皱越深,然后商震便又低声下了一个命令:“上山!快,躲到树林里,别被小鬼子发现了。” 不是前面又来小鬼子了吧,士兵们心里揣测着便也只能往山上跑。 这座山和先前他们躲的那个山丘可就不一样了,到了这时士兵们才发现,如果先前的那个山丘算是一丢丢,那这座山就是那么大个儿! 这座山地形复杂,有沟有坎有坑便也有高地,偏偏树木极多,长得虽不粗壮却是盘根错节,如果把这座山当成阵地来守倒是省得现挖工事了。 好在地形虽然复杂却有树木可以攀爬,士兵们正往山上爬时,便听到隐隐如雷般的马蹄声。 而当他们把吃奶的劲都用了出来爬到山顶的某个高点再向西望时,登时便有了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可那也就罢了,一片马影正向他们这个方向狂奔而来,那竟然都是日军的骑兵! 那骑兵谁知道有多些,士兵们估计至少不下百匹。 别提什么万马奔腾,就是一匹烈马从你身边狂奔而过时你都怕那马蹄子把自己踏上,都得吓得发抖,而那百匹马奔腾的声势呢? 那日军的战马从西面的闪亮的小河水洼中冲过便溅起万点水星,而当它们跑到了干爽的地上便又卷起了一片烟尘,给了人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由于那些日军骑兵并没有从这个山丘下跑过,下意识把头压低的士兵们暂时倒也不担心被日军发现。 可是接着老兵们终是知道为什么商震要让他们上山了。 西面固然来大队的日军骑兵,可西面的地形相对已经平缓了下来,至少两里地内山丘树木变得少了,山丘树木少了,可是那水光却多了! 他们想接着往西走那可真的要趟水,这样的行军速度肯定是要慢下来的,而他们也极可能被日军发现。 “一开始不往西走好了啊。”这时李大明白终是忍不住低声说道。 只不过这回他把声音压得极低,他可不想再让老兵们瞪他了,一向后知后觉,这也是李大明白不招老兵们待见的原因之一。 只是不往西走而是往东去真的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此时士兵们并没有在山顶的最高点,却是在半山腰略往上的位置上,他们只要避开挡住目光的树便可以看到来路。 只是当有士兵回看时便低声的“呀”了一声。 “乱叫什么?”卢一飞不满的呵斥那名士兵,而那个士兵却伸手向来路微微一指。 而这时只要能看到那里的士兵便发现了,远处山丘的空地上已是多了人,那可不光是刚刚露头的日军骑兵了,却是又多了片人影。 “是伪军,一百来人总是有的。”拿着望远镜的陆宜春说道。 伪军哪,伪军竟然真的来找场子了。 这还说什么不往西面来就好了,要是往东去直接就和那支伪军撞上了。 就看那支伪军的凶顽劲,那些土匪出身的伪军也绝不是好相与。 就算人家战斗力弱,人家三个打咱们一个总可以吧? 到了此时,士兵们才发现,此时真的是前有拦路虎后有追兵,他们的处境是真的不妙了! “就躲在这座山上,等天黑再摸出去。”终于商震说话了。 现在离天黑也不远了,估计再有一个来小时也就天黑了。 当然了,关键是如何熬过天黑前的这一段,但愿肯定要进行搜索的日伪军不能发现他们。 商震说话那也就是一锤定音了。 “那天黑后咱们往哪头走?”老球子问。 “再往西该到哪了?”商震却转头问何贵。 “再往西离刘家湖不远了。”何贵回答。 “那就往西。”商震毫不犹豫的说道,显然他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否则他不可能回答的这么果断。 “为啥呀?”这回却是好几个老兵同时问道。 “好好想想,答案就三个字。”商震回答。 正文 第962章 避险于深坑 情势危急,士兵们哪有心思去猜商震的答案,而商震最终也只是给出了三个字,这三个字是——抱大腿! 一听商震说出这三个字,那脑袋反应快的士兵便明白这三个字是啥意思了。 现在他们就是游离于主力部队之外的散兵游勇。 虽然说他们也打了些胜伏,可奈何敌众我寡,一百多人只剩三十来人了,这实在是扛不下去了。 那怎么办?那当然就是去抱大腿啊,也就是重新投奔大部队去。 虽然说投奔大部队也可能去守阵地,可是总比被日伪军给追杀殆尽强吧? 现在看,商震说往西去,那是先前一见刘炭头这伙伪军不好对付便想到了这么一招。 而现在看,这也是目前唯一一招了。 那么,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先在这座山上躲着,等到了天黑再往主阵地方向靠拢也就是了。 只是就现在的这种形势,他们还能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吗? “老球子你带几个人全山找找,看看有没有利于藏身的不容易被鬼子发现的地方,咱们只要靠到天黑那就赢了。 在山上走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被眼睛尖的鬼子伪军发现了,”商震再次吩咐道。 老球子带着几个手脚灵活的人去山上找商震所说的那种地形去了,而商震则是躲在山上接着用望远镜观察日伪军的动静。 望远镜里,日伪军已经走到一起了,看样子那是已经沟通过了。 有下马的日军正在低头检视先前被商震打死的日军的尸体,而有的日军已是骑马向别处去了,估计那是又去搜索他们这些人了。 再看伪军那里,有一个人被一群伪军围在中间,在那里比比划划的。 该来的麻烦终究是要来的啊,商震内心感叹。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群伪军便分散开来向四周搜索而去,而有一伙伪军却正是奔他们所藏身的这座山来的。 看来日伪军这是做分工了,日军有马负责搜索远处,伪军步行负责搜索近处。 到了此时,商震忍不住放下望远镜瞥了一眼西边的天际。 太阳已经落山了,可是离天彻底黑下来,怎么也还得四五十分钟呢。 西面的炮声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了,可是枪声却是时有时无,显然刘家湖主阵地那里的战斗一直都在持续。 就算是被伪军发现了,那也要尽可能的拖到最晚,天越黑越好突围啊,商震心里想着便又把望远镜举起来观望。 不过这个时候商震发现有一点倒还是可以聊以自慰的,那就是,别看伪军聚在一起时人多,可是为了搜索一分散开来在这广袤的山野里就变得不起眼起来。 希望到达这里的伪军越少越好,如果人足够少,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就把敢上山的伪军悄无声息的做掉! 敌情就在眼前摆着呢,商震他们这些人已是被日伪军给封锁在了这座山上,饶是商震一向有急智,可这回却也只能忍为上策了。 商震自然明白,这打鬼子就象人生,得意时该嘚瑟时那就好好嘚瑟一下,而当点儿背的时候该装孙子那就得装孙子,总之,水无常形,兵无常法,一切都只为了两个字——胜利! 要查看的地方很多,伪军们不断的分兵,而过了一会儿向这座山赶过来伪军便也只剩下五人了。 看来,这伙伪军还真的是悍匪呢,就这点儿人也敢搜这座山,商震想道。 可是随即他就鄙夷一笑,屁悍匪!无非是比谁本事大谁更不怕死罢了!他商震还真就不信了,这些伪军个个都是亡命徒! 商震心里想着接着用望远镜观察那几个奔这里来的伪军。 望远镜当然不是万能的,那也只是让观察者能相对看清观察的目标,正当商震突然觉得那几个伪军中有一个人看着眼熟正要细看的时候,后面有士兵已经在叫他了:“长官,找到一个躲起来的好地方。” 那还是先把自己这些人藏起来才重要啊,商震连忙放下望远镜一挥手带着士兵们借着地形的掩护就随着那个报信的士兵往后面绕。 藏身的地方在西北面靠近山顶的地方,那里有几块一人多高的大头,从那石头的缝隙中挤过去就是一个深坑,两人多深,那坑壁上也长着高高矮矮的树。 这要是夏天就好了,商震不由得想,要是夏天的话,别说现在这些日伪军了,就是敌人来的再多也不大可能找到他们啊。 “坑那头挺陡的,没树,我估计应当没有人会从那头爬上来。”老球子在一块大石头旁低声向商震报告道。 就这种事,商震又怎么可能光听老球子的报告呢,人挪活树挪死,他们这三十来个人要是一旦进入这个深坑固然是安全了,可万一被敌人给堵到里头呢? 商震亲自攀着树爬到了坑那头看了一眼,眼见那头山坡确实是不好走,除非伪军认定了这山上有人才会过来查看,他这才放下心来。 而接下来,商震就又留下了马二炮、李清风、大老笨、老球子和自己一起在上面警戒,这才让其他士兵往那个大坑里面去了。 虽然那坑上面的大石头就在那坑边实在是不好站人,可商震也绝不可能不在上面留人,这要是那几个伪军过来了,他们一眼没照顾到人家扔颗手榴弹下去,那下面的人就不是欲哭无泪了,而想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了。 商震就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手中拿着那支十响的盒子炮,他在听前面的动静,如果伪军真过来了,那最理想的,当然要是能将对方悄无声息的做掉最好,而这也是他把李清风和大老笨留下来的原因。 可如果真的不能把对方做掉,那便也只能开打了。 商震正凝神细听呢,忽然就听到就在自己身边的马二炮“嘿嘿”的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商震低声问。 虽然估计那几个伪军真要是过来还得一会儿,可这时候笑出声无疑是不妥的。 “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盼着天黑,就是刚成亲的时候都没这么盼过。”马二炮同样低声的回答,可是那说话的声音里就已经带了笑意。 “成亲的时候盼天黑嘎哈?”这时同样就在近处的大老笨便好奇的问,而他的手中拿着的则是那张已经上箭矢的弩。 大老笨和商震在一起久了,那也学会东北人的“嘎(g)哈(h)”了。 “吹灯拔蜡——那个啥,哎呀,我跟你个小和尚说个屁!你懂啊?”马二炮差点说秃噜嘴了,可到底还是想起了大老笨是一个小和尚出身来。 从出家人的角度来讲,看世间人那叫众生皆苦。 可从在家人看来,当和尚有什么好的,什么什么什么还有那什么都享受不到! 马二炮觉得自己当然是有理由鄙夷大老笨的。 只是谁料这时李清风却是在旁边突然低声接道,那声音却同样是鄙夷的:“就那点破事,还非得盼天黑啊,白天就不能办啊?” “我——”马二炮被李清风的话给噎住了,他刚想再说点啥,商震却已是严厉的转头看了他一眼,于是马二炮闭嘴。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62章 避险于深坑免费阅读 正文 第963章 被“倒霉”的故人(一) 搜山的伪军上来了,上来的还真的只是那五个伪军,这是趴在大石头上的商震看到的。 可惜了,这五个家伙上的早了点,如果再晚半个小时上来,绝对可以把他们无声无息的做掉! 商震之所以这么想,那当然是因为在马上天黑之前干掉 五名伪军,就算是其他伪军发现了异常却也无处找人了。 可现在却不行,现在就把这五个家伙留在山上,山下的伪军就会起疑。 商震就远远的瞥着那五名伪军在山上树木中攀爬着穿越着,最终,有三名伪军向山顶的另外一个方向去了,而另外两个则是向自己这里来了。 而这个时候商震看着树隙之中的一名伪军便是一愣,自己先前用望远镜观察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嗯?怎么看其中一名伪军的体态有些眼熟呢。 可这时两名伪军已是过了那难行的地方便向自己这里看来,商震连忙缩回了头。 看来这两名伪军肯定是要奔这里来啊,那商震便也只能小心翼翼的从那石头上爬下来了。 “过来了几个?”马二炮当商震在大石边站定时便问。 可商震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可突然商震眼睛一亮,就旁边的马二炮都看出商震那是有啥心理活动了。 可这时马二炮就见商震把盒子炮的保险关了把枪插回到腰间,反而把挂在腰间一把刺刀抽了出来。 看样子长官这是要杀人灭口啊!马二炮心里想着,可紧接他就见商震犹豫了一下却是又把刺刀插了回去,反而又把盒子炮抽了出来。 “长官。”马二炮低声叫道。 而这时商震才反应了过来,他便伸出手来冲着都在看着自己的几个人比划了起来。 当然了,就是躲在大坑里的士兵们也都仰头看着他的手势。 所有人就见商震先伸三个手指向别的方向一指,又伸出来两个手指向自己这里一比划,然后就一手持枪一手扶着那块大石头接着站在那却,整个动作却是与一开始又一模一样了。 站用的地方实在是过于狭窄,那可真的就是立足之地,如果不拿手扶着那块石头,商震都怕自己会直接掉到坑里去。 只是马二炮却搞不明白,为什么商震先是要用刺刀灭口,可怎么就又换成盒子炮了。 他却哪知道,商震从刚才看到那个人起到他从石头上往下爬,就一直都在想那个人是谁,而现在他终于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一会儿看我的手势,你们别轻易动手。”商震跟马二炮耳语道,马二忙又把话给李清风和大老笨传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大头那头便传来了悉琐之声,那两名伪军过来了! “这特么的山顶上哪有人啊!”有伪军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不过并没有人搭话茬儿,看来是第二名伪军选择了沉默。 “这石头也太高了,我说老万要不你爬上去看看?”那名伪军再次说道。 “你让我踩?”这时那第二名伪军接话了。 藏在石头这边的商震他们就是凭这两句简单的对话也能想象出来是怎么回事。 石头太高,一个人爬不上来,要想上那那就需要拿另外那个当垫脚的。 “艹,俺凭啥让你踩?”第一个说话的伪军不干,可是紧接着却“咦”了一声道,“老万,这两块石头中间有个缝儿,你应当能钻过去。” 东北人说“我”,山东人说“俺”,看样子这个伪军也是山东人,所以以后所有人可别说山东是孔子故里就不出汉奸了! “钻就钻吧,谁叫我是新来的呢。”这时那个被称作“老万”的士兵便说道。 嗯?不知道怎么的,马二炮就觉得那老万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呢。 只是此时却哪容他再作他想,悉琐声响起,那是那个老万从那大石的石缝中往这头挤过来了。 这条石缝当然能够过人,只因为当初商震他们所有人就是这样依次挤进来的。 而接下来先是一个人的脑袋然后就是上半身就从那石头缝里挤了过来。 人从狭窄的地方挤那肯定是要侧着身子的,而当那个老万的脑袋也挤过来了身子却象被夹在两块大石之间一般的时候,他便看到了眼前黑洞洞的枪口,他刚想出声,对面的另外一只却已是轻轻的按在了他的嘴上。 于是那老万也只能选择沉默。 那枪都快顶脑门子上了,他要是敢喊必死无疑! 此时在那人背后马二炮李清风和大老和本只能看到那个老万的后脑勺,可是那老万却也已经和商震在四目相对了。 那老万看到了黑洞洞顶口已经把自己顶上了那眼神之中先是充满了绝望可是当他看到举枪的商震时却又变成了震惊! 他震惊,可商震却不震惊,因为先前商震已经看出这个老万是谁了,这个老万却正是当初脱队而走的那个才成万! 也只是片刻间那才成万便从最初的恐惧震惊之中摆脱了出来,他眼皮再往下一撩,然后便看到了坑底下却还有数支枪正瞄着他呢,要知道,挤过了那个石头缝儿可就是大坑了。而那些举着枪的人他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可却全都闹了个脸熟! 最终, 才成万收回目光却也只能接着和商震四目相向。 “哎,我说老万你看没看到啥啊,你弄个动静出来啊!”后面的那个伪军说话了。 “你急啥?我都特么的夹在石头缝儿里了,那么好过呢?”才成万脱口而出式的回答。 要说才成万那也是一个有急智的人,他这么一说后面的那个伪军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就又在后面嚷:“那老万啊,你说我是拉你一把呢还是踹你一脚呢?” 后面的那名伪军还在那开玩笑呢,可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大石这头已是另外一翻风光了。 才成万有急智去应对后面伪军的问话,可是他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商震,而且就算他知道如何应对却也没用,因为他不能说话,商震也不能说话!更何况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本就说不清道不明!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63章 被“倒霉”的故人(一)免费阅读 正文 第964章 被倒霉的故人(二) 商震和才成万两个人一同被日军抓了壮丁,才成万以数百壮丁为饵自己逃出了一命,就这事才成万和商震虽然谁都没有提过,可两个人却都是心知肚明。 而当商震被士兵们推为长官,在他给了那些士兵一个选择之后,才成万选择了离队,可谁曾想现在又混到了伪军里。 要说这才成万也是真有本事,现在看他和伪军又混熟了。 可是面对这样的人,商震是应当信任他还是直接杀掉他呢。 杀掉他容易,可杀一个就得杀两个,杀完两个就得杀三个,商震他们可就暴露了。 可要不杀掉才成万,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再把商震他们这些抗日战士给卖出去! 于商震来讲,至少刚才是一个极难的选择,否则他又怎可能一会拿枪一会拿刀的呢。 拿枪那是要大打,拿刀那是要灭口。 不过现在的商震显然已经拿定了主意。 他手里依旧端着枪可他的脑袋却在往前凑了,而那才成万便也极有眼力见的把那脑袋侧了侧,于是就变成了商震对才成万的耳语。 这时大石外面却是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声音,那是那个伪军在撒尿。 才成万点头了,商震便咧嘴笑了一下,那才成万从那石缝中探出来的脑袋和半拉身便往回缩。 “里面啥也没有,走吧!”而这时大石这头的人便听到才成万说话的声音了。 马二炮、李清风和大老笨脸上现出了困惑的表情,现在他们也听出那才成万的声音有点耳熟了,可他们却也只看到了才成万的后脑勺,才成万又穿着伪军服装就没认出来。 并且,他们还不清楚商震跟这名伪军耳语了什么,完了吧怎么又把人家给放走了。 不过此时坑底下的那些士兵已经看到了才成万的正脸却是正在那相顾愕然呢。 “哎哟!”就在所有人以为两名伪军正在走远他们没事的时候,大石那头却是传来了才成万的声音。 “鬼叫个啥?”和他走在一起的那个伪军问。 “我肚子疼,哎呀,好象拉肚子了,你先找他们去吧,我得找地方蹲会儿!”那才成万便说道。 “我艹,懒驴拉磨屎尿多,快点。”那伪军骂了一句,然后大石那头就没有动静了。 坑上面马二炮他们三个便看向商震,而这时他们就见商震双手扒着那大石头上的楞角甚至连脚都没用就那样凭着双臂的力量硬拔了上去。 商震上去之后趴在那大石上一回手低声说道:“步枪!” 马二炮不知道商震要步枪做啥忙递了上去,而商震接枪之后便在那大石上往前爬了。 这大石头下的三个人实在搞不清商震要做什么,而李清风和大笨便也攀着石头往上爬。 人家这两个是练武之人,那身手好着呢,爬上大石头也不是什么难事。 马二炮也急了,见那仨人都上大石头了,他爬不上去,终是又从那条石头缝外往挤去。 而当他透过石头缝能看到外面的情形时先是愣了一下,可随即一咧嘴丫子就无声的笑了。 因为他看到在几十米外的树隙之中,那个伪军真的就背着这头蹲在一棵树下呢。 他依旧没有看到脸,也搞不清那家伙是真拉肚子还是假拉肚子,可是那啥还真挺白呢! 哎呀,这把马二炮笑的,行,这个狗日的有意思,人家都说人要是总吹牛没真本事,关键时刻就拉稀,可是这个伪军在关键时刻真的能说拉稀就拉稀,哎,还真就是个大本事啊! 马二炮却哪知道,就在刚刚商震跟才成万耳语的那句话是,你要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看我一枪不打死你! 就这句话如果是商震说给那脑瓜子反应慢的,那人还真未必能反应过来。 可是那才成万是谁,他马上就体会出商震话里的意思了。 商震不杀他那也只是不想惹出别的篓乱来,可如果商震把他放走了他要是把商震他们卖了怎么整?所以商震却是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他,让他不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才成万那是知道商震的枪法极准的,虽然这片树林很密,可毕竟只有光秃秃的树条却没有树叶,那树也不够粗也挡不住子弹,他想是敢跑,商震绝对能一枪把他撂倒在地。 那怎么办?那他也只能找个理由拖延时间了。 他也知道,到了天黑商震他们也就借天黑跑了,那也就算是把自己放过去了。 于是搞笑的一幕的出现了,其他伪军依旧在到处搜寻着商震他们的下落,可商震就用枪指着那蹲在树下假装拉屎的才成万。 商震和才成万彼此之间谁对谁都不放心,可偏偏又有着过去一起抗日的经历,那么就这么泡时间吧。 可是再拖延时间又能拖延多久? 就在那才成万蹲了有十来分钟后,山顶树林里传来了伪军们的喊声:“老万,走了,这座山上没有!” 只是这一声喊便让商震和那才成万两个人又都紧张了起来。 用东北话讲,才成万说自己拉肚子了,那就是扯犊子,他蹲在那里有十分钟了却是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这要是伪军过来找他,地上什么排汇物都没有,他又该怎么解释? 没奈何,才成万也只能答应了一声,然后就随手在身边掰了个蒿子杆。 掰蒿子杆干嘛?有南方话叫“擦沟子”,而东北话却最是简洁叫“揩腚”。 就时下中国的这种情况,普通人,就别说才成万这样的小兵了,那就是中下级军官也不敢说蹲完坑有手纸用啊! 就时下的中国,那手纸可是一般人能用得上的吗? 就在这场抗日战争结束后的那场内战中,有一方的一位高级将领率军作战被打败,他自己也扮成了一个小兵。 可是他当高级军官那都是当惯了的,你让他用树叶、木棍、土块去揩腚他倒是肯才算啊! 结果就因为他解完大号用手纸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 “等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我他娘的脚脖子又崴了!”才成万又能说什么他也只能接着编谎儿了,他就在装着揩腚的时候还特意瞟了一眼商震他们的藏身之处呢。 而这时商震已经在那块大石头现身了,反正现在身前也没有伪军,商震就趴在那块大石头用支三八式步枪正瞄着他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才成万在商震的枪口下真的不敢跑,他又何尝不明白,自己当时在淮河南岸为了活命坑杀了数百壮丁,这事委实是让商震对他心生忌惮的。 如果他敢跑,商震真敢开枪! 脚脖子崴了,这个理由呢也算勉强吧,可是才成万却也只能想到这么个理由了。 他系好了裤子,拿起自己靠在树旁的步枪,装成一瘸一拐的样子,可还没忘了又往那几块大石头那儿瞅了一眼。 而这时令他郁闷的是,他看到商震已经从那块大石头上下来了,却是在一棵树后依旧肩抵步枪,那枪口却依旧在对着自己。 才成万无奈,他也只能转过身一瘸一拐接着在前面走,把商震代表着死亡的枪口留在了身后。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64章 被倒霉的故人(二)免费阅读 正文 第965章 被倒霉引起的反弹(一) 士兵们从坑里往外爬了。 依旧没有枪声响起,上面的李清风告诉大家商震尾随着那个才成万他们往前去了,天又快黑了,那么不用商震吩咐士兵们就开始从坑下往上爬,他们准备等商震回来也就撤退了。 “脸咋又白了,你怕上高?”大老笨一直守在坑边了,只因为最后一个上来的是王小胆。 是的,王小胆的脸又白了,大老笨以为王小胆怕上高或者就叫晕高,所以他才关心的问。 大老笨胸无城府,他对谁都是一样的,不象李清风和那些士兵现在就有点嫌王小胆胆子太小,甚至有老兵埋汰王小胆说,就你这个德性的怎么还能出来当兵?还是主动出来当兵的。 就是那在外流浪的小猫小狗都能感觉出一个人是否对它友好来,更何况王小胆不是小猫小狗。 所以王小胆因为自卑也不咋和别的士兵咋说话,不过他有啥心里话倒是可以跟大老笨说的。 眼见着前面的士兵都从那条石头缝儿钻外面去了,王小胆才跟大老笨说道:“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别跟别人说。” “嗯,不说。”大老笨很憨厚的应道。 “我觉得先头那阵儿要不是我往回爬的慢了,老朱就死不了。”王小胆低声说道。 “先头那阵儿?”大老笨愣了一下,随便想明白了那是咋回事。 当时是他、李清风、王小胆还有朱玉良赵成文,一共五个人在前面当尖兵,结果就撞上伪军了。 敌我双方一开打,结果他、李清风和王小胆倒是撤回到藏身之处了,可是朱玉良和赵成文两个老兵却阵亡了。 “我爬的慢了就挡了老朱一下,要不老朱也应当能爬回来。”王小胆接着说。 “就这事儿啊。”大老笨挠挠头,然后便想当然的说道:“那假如是你被后面的人挡了一下,你被打死了,那你怨挡人的人不?” “我觉得我会怨吧,因为要是那个人不挡我我就死不了。”王小胆迟疑了下说道,他还真没有象大老笨这样想过。 “怎么可能?要我说,当时你肯定不会怨。”大老笨不以为然。 “为啥?”王小胆不理解。 “你挨了一枪就死了,你还会怨别人?”大老笨就说。 “这——”王小胆听大老笨这么一说他也不知道说啥好了,他感觉大老笨说的好象也有道理,人都死了那还会怨谁去呢,死人就不能想了不是。 可是他又隐隐觉得大老笨的说法好象哪里不对,可偏偏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来。 “再说了,就是老朱活着为啥?还不是为了多杀几个日本鬼子,你替他多杀几个日本鬼子不就成了?”大老笨再次说道。 “嗯?”王小胆一听大老笨这么说倒是觉得好象是这么回事。 对啊,闲时跟商震唠磕时商震也说过,就咱们这帮子人和鬼子打仗早晚都得死,那也就是看能多杀死几个鬼子的问题了。 “快走吧,走慢了,就把咱们撇下了。”正蹲在大石头上的大老笨转身了。 大老笨坨儿大,他才不钻那条石缝儿呢,和尚会武术,多高的石头也挡不住! 而此时,就在这个座山的前面,才成万正“瘸”着腿和几名伪军站在站在一起抽烟。 “我说老万,你这脚脖子崴了就崴了,你都先让别人把烟带下来啊,害得俺烟瘾都犯了馋的直转磨磨儿!”有伪军说才成万,然后吐出一个烟圈来。 “我也不想崴脚脖子啊。”才成万苦着脸说道。 “老万今天挺倒霉啊,既拉稀又崴脚脖子的!”这时又有伪军笑道,而这个伪军正是先前和他一起去搜查的那个。 “嘿嘿,我也不想啊,现在感觉肚子还不利索呢,脚脖子还疼呢。”才成万尴尬的笑。 他脱队之后又撞上了伪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凭着他那本事能让伪军没毙他大家还熟络了起来那就相当不错了,现在在伪军里他也只能装孙子。 在时下的一支军队里,但凡有人倒霉了,说雪中送炭的没有,可上去往伤口上撒点盐的人那自是很多。 几名伪军依旧在打趣着才成万的倒霉,却不知道才成万正在内心里骂着,抽个鸡毛烟啊,赶紧走得了! 才成万是倒霉的,可是这种倒霉却让他有了一种羞辱感,只因为他是“被倒霉”的啊! 那商震就跟他耳语了一句话,就说了一句你别消失在我的视野里,那他真的就不敢动。 他被倒霉的“拉了肚子”,商震就拿枪在那瞄着。 伪军们喊他从山上下来,他哪敢跑?他知道自己要是敢跑?商震肯定会开枪的,他知道商震枪法好,他觉得自己没有本事从商震的枪下逃出性命来。 所以,他也只能在山下“一瘸一拐”的往下走,而他也知道,商震就拿着枪不远不近的跟着。 刚才他好不容易挪到了山下和几名伪军会合了,偏偏那些伪军又要抽烟,可他知道就是现在商震的枪口还肯定瞄着自己呢! 他娘的,欺负人不带这样婶儿的! 可是才成万这个聪明人还明白,当时自己没有勇敢的指出那伙被他们伪军追杀的国军在那山上藏着呢,那现在他就更不能说了。 所以,自己现在最聪明的选择是,等着,等着自己从商震的视线中消失,然后再找个理由让伪军们对商震他们发起攻击。 时间慢慢的过去,又有数百名日伪军得到消息从远方赶来了,搜寻未果的日军骑兵也集结待命了,可是正躲在暗处抽烟的伪军的烟头闪烁的红光却越来越亮了。 这也算是相对论吧, 红光越亮便也说明那夜色越来越深了。 一包烟,被几个伪军全都抽掉了。 “要说老万真是会来事,这回烟瘾过得足!”有伪军士兵在黑暗中说道。 他们几个正是和才成万在一起的伪军。 搜山很累人的,他们也跑一天,那几名伪军估计那伙国军早跑没影了,所以他们才躲到犄角旮旯里抽烟。 现在烟瘾也过足了那就得归队了。 “哎,老万呢,这小子咋又没影儿了,不是又找地方穿稀去了吧?”那伪军戏道,于是他的同伴便跟着低笑。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当”的一声,然后就是那种石块土块从山上滚落时所发出的骨骨碌碌的声音。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65章 被倒霉引起的反弹(一)免费阅读 正文 第966章 被倒霉引起的反弹(二) 要知道,他们几个虽然是伪军,可是伪军那也是有纪律的,别说先前天亮就是现在天黑,他们又哪敢总在那空地上抽烟,所以才躲到山根的犄角旮旯处的。 可是这回巧了,那山上掉东西便让他们给听到了。 “啥动静?”有伪军紧张了,手中步枪也端起来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听到“啪”的一声枪响,然后一名伪军“嗷”的一声就叫了起来。 “有情况!”伪军们大叫了起来,本能的趴在地上开始冲那枪响的地方射击。 “曲三你咋了?”还有伪军士兵问呢。 “我脚面子挨了一枪!”受伤的那名伪军叫道。 而这时,以那枪声为开始这片山野就热闹了起来。 为了抓获或者击杀掉那伙给大日本皇军造成了很大伤亡的中国士兵,日军也是在那紧张的战事中抽人过来的,现在枪声响了,日军怎能不急。 同理,李炭头的伪军也急了,他们也吃亏了,他们被一伙国军里的散兵游勇给打死打伤了近三十人,而对方也只是留下了两具死尸,于那可以称之为山东一霸的李炭头来讲那也是一种耻辱。 所以,接下来枪声大作,伪军各部开枪了,日军也开枪了,可问题是当时枪响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搞不清那颗子弹从哪打来,于是那射击便有些混乱。 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有一个人却偷偷的摸到了伪军们的身边也跟着一起打枪。 不过他也只是打了一枪,然后就喊了起来:“我听到动静了,他们往西跑了!”那个声音却是才成万的。 “老万,你看到那些人往西边跑了?”有伪军士兵问。 “我刚才拉肚的时候看到了!”才成万一本正经的说。 一听才成万这么说,这几名伪军便一枪又一枪的向西面胡乱的打着。 只是那几个伪军却不知道,此时才成万却是正在心里骂商震呢。 你个狗日的,让我倒完霉了你就想跑?这回我也让你倒霉,倒大霉,倒血霉! 刚刚那动静就是他弄出来的,打中同伴脚面子的那一枪也是他打的。 到现在才成万也不知道那一枪打在同伴的脚面子上。 可是以他的性格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愧疚感,别说打脚面子上了就是一枪打死了又能如何?只要能把火力引向西面就行,就算不能打到商震他们,那能吓唬他们一下也是好的啊。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商震着实被那枪声吓了一跳,只因为他正在带人向西而行。 刘家湖主阵地在西面,那他当然奔西去,用他的话讲,那不是去抱大腿嘛! 往西去那是商震的选择,天亮时他在那座山上可是看了,西面并不利于行军,原因那里有着弯弯绕的小河。 黑夜中行军本就费劲,更何况还有水? 可问题是西北方向水少,可那也正日伪军行走的地方,如果他们从那里走被日伪军发现的可能性就更大些。 而西面有水固然行走困难,可就时下的温度,商震并不认为日伪军也会涉水追击,更何况日伪军应当是不知道自己这支小部队往西面去的。 所以当第一声枪声响起的时候,商震本能的往下趴的时候心里便又想到了才成万,不是这家伙捣的鬼吧。 不应该啊!自己带队撤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当自己不再用枪远远的瞄着才成万的时候,那家伙还在四百多米的山下空地上站着呢,才成万应当不知道自己带人往西去才对啊! 只是商震却哪知道,其实才成万也真的不知道商震是带人往西去的,才成万也只是猜的。 原因也只在于,当天刚黑得差不多,才成万觉得商震应当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时候,他也真的就去观察商震他们了。 才成万并没看到商震带人往西去,不过凑巧的是,恰好有一队伪军从西北方向过来了,才成万谅商震也不敢和伪军走对头碰,那么他估计商震他们往西去的可能性最大,那他又怎么可能不勾着日伪军往西打枪呢? 夜色里有子弹划着淡淡的红线在天空中飞过,而商震他们虽然距离日伪军已经六七百米远了,可是他们趴在那里就不敢动了。 前方有水,商震并不想带士兵盲目的趟水过去,左面不远处百米左右就有一个山丘,可商震也不打算现在就带人过去,原因也是因为他们与那山丘之间有水光。 商震以自己一个老兵的经验能看出日伪军的射击是盲目的。 既然对方还没有发现自己这些人那就不要盲动,如果因为自己这些人动了扰乱了地面上的水光再被日军发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这回他手下的这些士兵在得到了商震原地卧倒的命令后,就已经没有人对他的命令提出质疑了,原因也只因为商震得到了他们的信任,他们相信商震一定会带着他们脱离险境。 不过他们又等了一会儿,眼见日伪军的射击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李大明白终于忍不住问道:“不知道日本鬼子会不会打照明弹啊!” “你个扫把星,闭上嘴!你觉得伪军会有照明弹吗?”老球子气道。 “我说的的日本鬼子不是二鬼子!”李大明白依旧不服。 “你觉得鬼子的骑兵会夜战吗?会用照明弹吗?”老球子再次反问。 “谁规定骑兵就不能用照明弹?”李大明白还不服呢。 “都闭嘴!”商震终于被这些老兵惹烦了。一个个的这打仗比不上自己原来那伙人,这怎么嘴贫劲却丝毫不让呢! 商震说话,那两个人便齐齐闭嘴。 这总在这趴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万一小鬼子真的用上照明弹呢,是啊,谁规定骑兵就不能用照明弹? 商震心里想着可他真就不能让自己人动。 日伪军依旧在冲着他们这头凌乱的射击着。 那射击本就是有一个大致的方向,也不可能瞄准,可也正因为如此,那子弹就是乱飞的。 打低了那子弹要么钻土里或者水里去了,可是打高了的就在他们头上飞。 这个时候如果他们敢站起来,那就不是可能被日军子弹所伤了,那是肯定会被日军子弹打中的。 可要是爬出去呢,爬出去就又必须在水里爬,商震他们所有人的鞋子可都还湿着呢,这要是衣服再湿了,那士兵也太遭罪了吧。 商震还在犹豫到底怎么办呢?可是他突然就发现日伪军的子弹竟然转向了,先是往他们这头打的子弹越来越少了,而最后日伪军的火力却是全往西北方向射去! 到了此时商震还会想日伪军为什么会转移枪口吗?他可没有那个时间,还是先带人脱离险境吧。 于是商震低喝道:“快往右边跑躲到那个小山后面咱们就脱险了!”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66章 被倒霉引起的反弹(二)免费阅读 正文 第967章 失踪的王小胆 商震是在半夜的时候才发现王小胆不见了的。 之所以发现王小胆不见,那当然是商震他们至少暂时是安全了,他们也不知道趟过了多少条河沟水洼,反正是从最初的位置走到了大半夜。 当商震下令休息开始查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王小胆竟然不见了!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是士兵,尽管士兵们管他叫“长官”。 既然都是士兵, 那么大家就都是出来当兵打仗的,而不是那拖家带口里的“家”与“口”,每个人就只能为自己的生命负责。 好听叫黑夜里撤退,难听叫黑夜里逃亡。 所有人都听从商震这个长官的指挥在撤退,那你因为跑肚拉稀或者脚脖子崴了种种原因吧你没有跟上队伍,那别人上哪去找你?长官是把你当兵当棋子用的, 可你却失踪了,谁又有办法? 所以当确定王小胆没有跟上来后,商震沉默了。 虽然说王小胆有种种的缺点, 可商震并不以此为意的。 人无完人,他带的兵,从原来的那帮子人到现在的这帮子人哪个不是这样?敢端枪上战场打鬼子那就是好兵,商震是这么理解的。 而现在王小胆失踪了,商震还知道自己也绝不可以跟别的士兵急,更不能训别的士兵。 论战斗力,王小胆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名士兵了,别人都能为国牺牲,你王小胆牺牲不得? 更何况商震知道,象郝瞎子连的那些老兵是把王小胆看成是他商震的人的。 在这一连串的战斗中,郝瞎子连同样是伤亡惨重,人家都阵亡了那么多人,人家还在跟着你商震打鬼子,人家也没有说什么,难道你商震就因为王小胆“丢”了就跟人家发火使脸色?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 商震不保持沉默又能说什么呢? 他太清楚了,就算有士兵说,那个王小胆不是嫌打鬼子太苦当逃兵了吧,他也绝对什么不能说,因为查无实证的情况下,一切皆有可能! 不过,商震却也想了,昨天天黑撤退时,日军突然改变了射击方向,不知道是不是王小胆搞的鬼。 可是他这种想法却如同士兵怀疑王小胆当了逃兵一样,根本就没有实证,那商震又怎么可能把这种话说出口? 倒是,大老笨在知道把王小胆丢了的情况下说他要回去找。 大老笨自然不会象其他老兵那么想,在他看来自己、李清风和王小胆是最早跟着商震的,那他们几个就是一伙的。 大老笨也从来没有看不起过王小胆,至于说王小胆有什么缺点在他眼里都无所谓,就是打鬼子时候为王小胆挡了枪那也无所谓,咱大老笨就是这样的一个实诚人! 只是这种事哪轮到大老笨自己做主,当他说我回去找时便被李清风给拦住了。 李清风倒没说别的,只是说, 这大黑天的你上哪去找, 你当你是夜猫子啊? 大老笨想了想,也确实没地方找, 便也只能作罢。 这世界上真的有死去了的却让其他人刻骨铭心一辈子的人吗?应当是有的。 可是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讲,就没有时间抹不去的疤痕。 你看那有的人家男人或者女人在失去了一方之后,那哭天喊地的,那也就是一阵儿。 那一阵儿短点的不好说,那长点的,也就是三两年的,活着的人还得接着活,否则那当爹的给孩子找了个后妈,或者所谓的“爹死娘嫁人”又作何解释。 这是讲男女,要是从亲情上讲也是如此。 孙子当然知道自己的爹叫什么,可是有一小半的孙子可能就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叫啥了,再往上呢,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孙子就不知道自己太爷爷叫啥名字了。 当然了,家里有家谱有祠堂祠堂里面有牌位的除外。 更何况,战争之中失踪的人多了去了,除了自己的亲娘会惦记,咱家的三儿啊或者四儿啊,这咋打小鬼子之后就再没信儿了呢。 亲娘惦记那是因为儿子是亲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等亲娘死了谁还再会叨咕你? 所以呢,象王小胆这样本就藉藉无名,家里就他这么一根独苗,三服以内的亲戚压根就没有跟他有来往,你说象他这样的人在一场黑夜里的行军中就那么丢了,到了以后谁还会记得他呢? 或许也只有阎王老子的生死簿里才会有这样的记录:王晓(王小胆本名,估计生死簿上不能记人的外号)某年某月某日某刻生人,幼时父母相继而故,于某年某月某日参加某某次抗日,于某年某月某刻因为()而卒! 反正活人是不知道阎王殿的生死簿上是否会用标点符号的,而这里之所以用这个括号,只因为那个括号里是需要添空的。 活人是添不上的,只有阎王殿里的书吏或者判官才知道王小胆因何而卒。 比如溺水,比如跟商震他们撤退时不小心从山上滑落脑袋撞石头上了,比如掉队了被日伪抓到了来了个活剥人皮要口供而不得被残害致死。 当然了,如果说王小胆是当了逃兵,恰好是跑到了某大户人家,人家的千金小姐抛绣球还相中他了,他入赘成功,后来又儿女双全得以善终,那就是另外一个版本了。 不过估计这种可能性不大,除非那阎王殿的书吏脑洞很大会写穿越。 好了,总之王小胆的失踪成为了这场规模宏大时间跨度十四年地域跨度大半个中国的战争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 认识他的人都不再惦记他,那么他便如天地间的路人甲乙就那么不见了,便如天空中展翅飞过的鸟,消失于视野之中后,长空再无影迹。 当然,假如他以后不再出现的话。 鉴于出发时何贵就说了他们这里离刘家湖主阵地可能也就是二十多里地,所以商震在带队走到半夜时挑了个有草有木的山丘便休息了下来。 商震可不想再犯这样错误,乘着黑夜遁逃,觉得逃得足够远了就找地方睡觉,可是等醒了的时候要么敌人的刺刀就在面前,要么自己这些人却是就睡在战场中间! 他估摸自己这些人也就走了十多里路程,到了这里倒是没有听到枪炮声,他便叫大家休整了。 而之所以走的慢,实在是因为这个地带的水太多了,想快他们也快不起来。 所以当天亮的时候别的士兵仍在睡觉,可商震却已经在观察周围的情况了。 (本章完) 正文 第968章 遇敌 商震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随着天色的放亮他所能看到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他们所在的山丘上长着各种各样的杂树和灌木不过也有那光秃秃的岩石,而山丘下往西近一里地的范围则是灌木与水洼形成的开阔地。 看到这里,商震就放下心来,至少在这里不可能日军的阵地了。 商震听说四十军主阵地的士兵在前些天下雨的时候,那都是站在有着齐腰深的水里向日军射击着。 要说中国军队由于武器劣势吃着这样的苦他绝对是相信的,要是日军的话那还是算了吧,日军作为进攻方不可能把阵地建在这地势低矮的地方。 在那开阔地的尽头则稀稀疏疏的树林, 而树林的西南角还露出了房屋的一角,至于说树林后面有多少房屋却由于树林的遮挡而看不到了。 看了一会儿,就是商震用望远镜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开阔地上连只兔子都看不到,更别提死人了。 自己应当问一下何贵,商震心里想着, 可是他回头瞅了一眼, 眼见着那何贵却是搂着步枪睡的正香呢, 他便没吭声又把头转了回来。 昨天前半夜商震他们可没少趟水,虽然说现在气温已经回升了,可是那脚丫子也是凉的,以至于有的士兵在睡觉时干脆就把鞋脱了,有那还戴着棉帽子的却是把脚丫子塞到棉帽子里去睡的。 可是就在商震向近处看时却惊讶的发现,这个山丘下二三百米处有个小水洼的那颜色怎么就不对呢,竟然带着隐隐的红色! 那里有尸体吗?商震紧张了起来。 他又仔细瞅了瞅,并没有看到,他又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还是觉得那水的颜色是不对的。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要不要下去察看一下呢? 商震知道,如果那水洼曾经是战场,那里死过很多人,那么那水当然是红色的,不过随着战斗的歇止,那水和血就会分离。 商震虽然不知道血的比重比水的大,可是他却知道血浓于水, 那么在沉淀足够的时间后血液就会下沉上面就又变成了清水。 商震正犹豫着呢, 刚刚爬到他身旁的大老笨却低声说道:“我看到那头过来人了!好象有一群呢!” “哪呢?”商震问着便按大老笨所指的方向举起了望远镜, 过了片刻,他真的就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人,可那却是日军! 日军人数大致有三十来人,不过其中有有四名日军抬着的那个黑家伙却最为明显。 就以商震的作战经验瞟上一眼他就知道,那是日军的重机枪! 商震是亲手摸过日军重机枪实物的,对那个家伙的印象就是一个字:沉! 所谓的“沉”,商震也不知道南方是咋说的,在东北话里的意思就是重量绝对不轻的意思。 就那家伙,一百斤总是有的。 要说一百斤也不算有多沉,商震自己就能举起来,可问题是那是机枪那是需要上战场的武器,那玩扔支楞八翘的一个人弄绝对是不行的,而四个人抬一个重物在战场上跋山涉水也是一个极麻烦的事。 所以,就是笨寻思,就这样一挺重机枪想挪地方再投入到战斗中,所动用的人那绝对不会少的,有抬枪的有扛弹药的, 那都是需要人力的。 “看样子小鬼子是想把重机枪阵地设在咱们这里啊,那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人也不应当远哪!”老球子也爬过来了。 一听说有日军过来了,那同样醒了的士兵便去叫没醒的,而有的那没醒的都不用别人叫一听日本鬼子来了激凌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日本鬼子来了代表了战斗代表了生死,战士听说侵略者来了那就得抓起枪来战斗,而那不懂事的小孩子听说日本鬼子来了,大半夜都能马上止住哭声,战争那却是最能培养人条件反射的方式! 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 而之所以伟大,也绝不仅仅是因为她铸就了世界其他民族所无法制造的辉煌,却还在于在五千年历史中她也承受了太多的苦难。 愿世上再无刀兵劫人民安居乐业那只是人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唯有在面对天灾人祸之时能够挺身而出为苍生谋幸福为天下谋太平者,才为中华民族之真正脊梁! 老球子一说,日本鬼子要把重机枪阵地设在这里,本是又饿又困的士兵们便来了精神,有的固然脸上还有怯意,可更多的却是摩拳擦掌了起来。 “哎呀,狗日的小鬼子敢把阵地设在这里,那八成是不知道咱们在这儿呢吧!”李大明白再次明白。 “八成个屁,他们肯定不知道,咱们是半夜来的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马二炮气道。 “我——”本以为这回自己肯定正确的李大明白哪想到又遭到了抢白,脸当时就胀红了。 而这时不远处的马纯才脸上便现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可是他就是不吭声。 通过上次的离队事件马纯才现在已经琢磨出一个道理来了,那就是,平时少说话,否则你总说错话,那么你就是偶尔对了一回,人家也会说你是错的! 所以,你个狗日的李大明白让你装明白,你就挨骂吧,我他娘的才不吭声呢! 可这时商震看着远处过来的日军就已经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来。 望远镜里,日军走的并不快,四个人抬挺重机枪不可能快,而后面的士兵那也是需要扛弹药的,谁叫战斗一打响后重机枪的子弹消耗特别快呢。 日军还远,商震便不再理会却是重又开始观察前方的地形,可奈何有着前面那片虽不大却足以遮挡住目光的树林在,他终究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看了,小鬼子过来了,咱们准备打吧?”老球子兴奋的对商震说道。 老球子当然有理由兴奋,这可是送到嘴边的肥肉,来的日军不多,就算一共是三十人,那一个排子枪过去放倒十个八个的,再居高临下打死七个八个的,剩下的就是不被打死那也就被吓破胆了 老球子这么一说,商震马上就把望远镜放下把头缩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老球子是长官商震是士兵呢。 不过商震缩回头后却并没有理会老球子反而问道:“何贵醒没呢?” “长官我醒了。”何贵在士兵中连忙回答。 “你能不能看出来这里离主阵地有多远?”商震问道。 “刚才我看了,我没来过这一带,前面有树林挡着我也看不出啥来。”何贵回答。 要说何贵的回答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也只是个通讯员又不是当地人,能熟悉村庄道路就不错了,现在到了荒郊野外随便找个地方问他说,这是哪儿?他又怎么可能知道,除非他是传说中的土地爷。 “如果这里不是战场,那些小鬼子抬着挺重机枪过来干什么?”商震仿佛在问其他人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本章完) 正文 第969章 伏击(一) “会不会是日本鬼子有了咱们的情报,打算在这里伏击咱们的部队啊?”卢一飞觉得商震的疑问是有道理的,他便跟着分析。 “不象。”商震摇了下头,“要是小鬼子伏击咱们的部队,你们觉得只会派一个重机枪班过来吗?” 商震这么一说,象卢一飞、老球子这样的老兵就点头。 重机枪是什么?重机枪那是掩护火力,是掩护部队往上冲锋或者直接用来阻断对方冲锋的, 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只会置于自己军队的后面。 毕竟重机枪射程远嘛,他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重机枪作为作战单位单独行动的。 就比如说被他们干掉的那支日军精锐小队,那一个个的都是背着狙击步枪的。 就比如说昨天追杀他们的那是日军的骑兵,谁又曾看到有小队人马扛着挺一百来斤重的重机枪满山遍野跑的呢? 商震他们百思不得其解,而这时日军已经在接近中了。 “这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啊?小鬼子可过来了。”马二炮急了。 “急啥?打他们很容易。”商震回应道。 “啥?”几个老兵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虽然他们和商震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对商震的认识那却是有一个过程的。 他们先是因为东北人的那土味幽默,管商震叫“东北佬”。 可是当商震真的成为他们的长官后, 他们才发现其实商震一开始表现的有些滑稽那也只是谋生需要罢了, 其实商震是一个沉稳话少的人。 而现在呢, 商震竟然说打一支和他们兵力差不多的日军很容易,这要是换成别人这么说,那他们准会说“你吹牛逼呢”,可这话却是从商震嘴里说出来的,这不是他一惯的风格啊! “看看还有多少公尺了?”商震又道。 “还有三百来公尺吧。”一直趴在山丘棱线后观望的马纯才回答道。 “赶趟儿。”商震回答,却依旧是副沉思的表情。 老兵们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他们选择相信了商震,可心里却在说,长官这回托大了吧?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突然就听到身后方向传来一声“啪”的枪响! 那声枪响是如此的清晰,虽然说听声音那不是奔他们这里打的, 可那枪声也绝不会远! 在这里要特别指出, 他们身后传来枪响,其实也就是西面而不是东面,原因是他们这些人除了观察日军的士兵外,其余的可是都靠在山坡上说话呢。 所有人下意识的攥紧枪就要返身往棱线上趴。 “你们都别动!”商震却直接制止了他们, “都出去嘎哈?再让鬼子看到!” 然后商震自己却是一回身从那棱线后面把头露出去向远方看。 可也就在这功夫,那枪响就已经不只是刚才的那一声“啪”了,却是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可偏偏却又都是步枪的射击声。 这个过程象什么?这个过程就象点燃了一挂鞭,刚开始也只是几个小鞭被炸响了,可是接着那响就连上溜儿了! “这才对劲儿嘛!”商震看着前方喃喃自语了一句。 以商震的经验判断,那枪声响起的地方就在前方树林的后面,应当是中日双方开始对射了。 只是由于那树林遮挡他们这头就什么也看不着。 而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日军会把重机枪阵地设到现在他们这些人所在的这个山丘上来。 如果是中日双方对射,那中国守军肯定是在南面,中国守军的阵地在树林后面距离这里不到两里地的范围内。 商震并没有用过日军的这种九二式重机枪,可他估计这种重机枪的有效射程也不大可能超过一千米。 可是不对啊,前面的树林离这里怎么也得有一里多地呢,难道小鬼子重机枪的子弹能够打穿树林? 不大可能吧。 虽然说重机枪的子弹比步枪的要粗上那么一丝,也能打穿树木,可是若真是飞出七八百米那子弹的劲儿可就小了,难道这款小鬼子的重机枪那还能象割草似的把中国守军侧前方的树林当草给割了? 算了,别寻思这么多了,怎么也得把来的这伙鬼子给灭了! 商震又看了一眼正在接近中的日军,他把头缩了回来。 他这一回来又一翻身把自己靠在了那山丘棱线的斜坡上, 而他就见绝大多数的士兵除少数那么两个人在对前方瞭望外, 其余的却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呢。 商震当然明白士兵们在想什么他便张口说道:“这伙小鬼子很好消灭这可不是我吹牛。 他们就是伙用重机枪的, 他们除了射手搬弹药的搬各种什么油啊罐啊啥的,就算他们还带了点用步枪的,可是你觉得他们还能有几支枪?” 说完商震便闭上了嘴巴看向了士兵们。 士兵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便现出兴奋的表情来,而大老笨则是更差点叫了出来,还夸张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对啊,小鬼子是重机枪班,人家有重机枪还背步枪干什么?可是这重机枪那得架起来才有用,架不起来那东西就是废铁! 什么叫送到嘴边的肥肉,这就是送到嘴边的肥肉啊! “所以,全体听令!”商震已是脸色一肃了。 人与人之间的情绪表情那是会互相感染的,更何况商震本就是他们的指挥官。 商震这一变严肃了那就是要下作战命令了,至于说他所说的那句“全体听令”,那却是也不知道他从哪个说书人嘴里听来的。 “把小鬼子放到五十公尺距离内打,打第一枪时至少要结果一半,在打第二枪的时候再结果那一半的一半!”商震命令道。 士兵们都应了声“是”,那有的新兵握枪的手都变得有些抖了,也不知道那是兴奋的还是紧张的,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吧。 “太近了吧,那万一小鬼子和咱们拼刺刀怎么办?”李大明白终究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而李大明白这么一说,其他老兵就又不满的扫了他一眼,只不过现在是商震在这他们却也不好说什么。 “第一,咱们还有三把盒子炮,把弹夹准备好了,打光了就往里压。 小鬼子拼刺刀再厉害又能如何?三把盒子炮干掉十个拼刺刀的不成问题吧。 就是剩下拼刺刀的,也不用怕,大家打鬼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那叫啥了的?群殴,对,把剩下的小鬼子群殴致死!”商震说的很有条理,而这最后说完,脸上便有了冷冷的笑意,那是对侵略者的不屑! (本章完) 正文 第970章 伏击(二) 随着时间的推移,树林那头的枪声非但没有歇止反而变得更加激烈起来,甚至还传来了迫击炮的声音。 仿佛受到了那头战斗的影响,正往侧翼山丘处赶的日军又加快了脚步,这时手中除了步枪和行军锹便没有什么负重的几名日军已是到达那个山丘的底下了。 他们之所以跑得快些,那是受指挥官的命令先赶过来到山丘上来平整场地的。 重机枪不是轻机枪,它是三条“腿儿”的, 而有为了抬着方便,前面有时还会再加上一条,这终究是对架设地点有地形平整的要求的。 只是日军并不知道此时在山丘上的一根倒下的枯树与山体的空隙中有人正在紧紧的盯着他们,而那个人正是商震。 可以说日军狂妄也可以说日军麻痹,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山丘上竟然会有了中国士兵,而偏偏他们又碰到了商震这个狠人要给他们来记狠的! 为了保证伏击的突然性,商震当然不会让自己的人都把脑袋露在外面,非但他不让自己人把脑袋露在外面, 就是他自己却也在面前弄了段枯树把自己的脑门挡了起来。 如此一来, 日军所唯一能够看到的也只是那段枯树下商震的双眼。 当然了,前提是日军的眼神足够好能够注意到那段枯树下的小缝隙。 日军太近了,商震如此隐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鬼、鬼子上来了。”和商震同样利用那枯树下的缝隙在观察日军的马纯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由于紧张,他说话都哆嗦了,用东北话讲,那叫嘴都“打biào”了! 其实于相当一部份的中国士兵来讲,他们虽然也参加战斗了,可是他们真的没有近距离的观察过日本兵。 试想一下,侵略者火力强大,飞机坦克大炮坦克车一顿远程攻击,相当一部份中国士兵也就阵亡了。 而当日军的步兵开始对阵地发起进攻的时候,那射击也是远远的, 那大多数时候是不可能象影视剧中所演的那样离的那么近的。 二三百米, 也只是能够看到日本鬼子都是小矬巴子,那要是能够凭肉眼看清二百米外的日本鬼子的鼻子下面留着卫生胡,那得是啥视力? 而现在,马纯才真的就近距离的看到日军了, 那他又怎么可能不紧张? “听我的命令, 哆嗦啥?”商震同样低声说道,“我说开打,用盒子炮的先打最近的,其余的人随便!” 而到了此时,作为观察哨的马纯才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的跳了。 他看到日军正往自己头上跑来,看得是那么清晰,那侵略者的大头鞋就仿佛踏在了自己的心上! “砰”“砰”“砰” 他感觉那侵略者的脚步再踏上来,那自己的心脏便会“嘭”的一声爆炸开来了! 这时候他的大脑都快是一片空白了,不对啊,我还是一个老兵呢,有一个念头终是从他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大喊“打”在他的耳边便如同炸雷一般就响了起来! 而随着这声喊,马纯才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士兵的本能让他直接起身,而与他现身的还有那被他抵在肩头上的步枪! 一场主战场之外的小型伏击战就这样打响了。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人看事物也有一千种看法。 并不是每个人眼中的战斗是和马纯才一样的。 在商震的眼中,那些最先跑上来的日军那就是死人,而他就是一部精准无比的杀人工具。 他才不管那日军士兵鼻子底下是不是留着方块胡子呢, 这个长得凶如恶煞,那个前胸上或许还有护心毛,他要的只是两个字——死人! 商震这个快枪本事再次显露了出来,那支盒子炮随着他的射击而跳动着,同时从那枪身中弹出的是带着金属光泽的弹壳。 随着那射击,那枪被后座力弹到了哪里,商震根本就不将那枪复位,这个时候讲什么三点一线?他也只是翻转手腕,让那枪正着、向左扁着、向右扁着,甚至那盒子炮的把儿都冲上了,他却是利用盒子炮射击后座力所产生的位移直接射击。 可是商震的本事就在这里,他每枪响后,必有一名日军倒地,以致于有的士兵把枪指向了某名日军刚要扣动扳机时,那名日军却被商震先打倒了! 说起来复杂,可其实上呢,这场战斗却正如商震事先所描述的那样,其实很简单。 由于把日军放得足够近,作为重机枪班的日军真的没有几支步枪,战斗发起又突然,就在士兵们步枪的第一拨射击中,日军就被打倒了一半。 而最倒霉的还是后面抬着重机枪的四名日军,在商震大喊“打”的时候,士兵们就有人先冲着抬机枪的日军士兵来了一枪。 四个人抬一挺机枪,一人中枪倒地,那枪失去了平衡便掉落了下来,却是又把两名抬枪的日军砸了一下。 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接着便又有子弹呼啸而至,那几名日军也相继中枪。 因为商震说了,这场战斗打完了两枪之后就是群殴! 三十多名中国士兵用步枪向手中根本就没有枪的还活着的七八名日军射击。 整场战斗,从头到尾都没用上两分钟,过来的这些日军就已经全都变成了死尸横七竖八的从接近山头的地方一直排到了山脚下。 日军倒了,要说站着的也有,只不过不是人,而是那支一百来斤的重机枪。 从山上看去,那重机枪的“四条腿儿”加上那散热片构成的枪管的组合是如此的奇特,就象人们在那平静的水面上所常见的水黾(min)。 当然了,水黾那是书面语,如果用通俗的说法呢,商震小时候管那种在水面上的长腿虫子叫“水车”。 “就这么把小鬼子都灭了?”步枪依旧抵在肩头跪在山丘棱线后面的马纯才喃喃的说道。 “可不就是都灭了吗?小鬼子不也是爹生娘养的?”老球子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话。 老球子的话看似平静,可是他那句“爹生娘养”的错误却也暴露出了他心里并不平静。 他也没有想到,看似强大无比的三四十名日军在两分钟时间里真的就被他们给消灭干净了。 他忽然觉得,商震的战斗力就象一座埋藏在地下的宝藏,只要你去发掘,商震总是会给你带来惊喜! (本章完) 正文 第971章 惊喜变成了惊吓 “枪!子弹!”大老笨指着山下那挺重机枪惊喜的叫。 觉得日军的重机枪很丑,又被吐槽出有种种的毛病,那都是后人干的事,后来中国科技水平上来了,那眼界很自然的也就水涨船高了嘛。 可是在大老笨看来,哎呀,那挺重机可实在是, 怎么说呢,太神奇了,他太喜欢了。 而且那子弹也足够的多,那重机枪的子弹箱就有四个,看样子哪个不得有个四五十斤,那里面那得装多少子啊! 倒是一直和他在一起的李清风一语道出了其中原因:“哼,笨人喜欢笨家伙什!” “咱们去把那挺重机枪抬回来啊,咱们也冲着小鬼子‘咚、咚、咚’起了隆咚咚啊!”大老笨接着欢天喜地。 “艹, 你敲大鼓呢!”马二炮笑骂。 “走啊, 去把那挺重机枪抬回来啊!”老球子张罗道。 “等会儿!”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西北方向的商震叫道。 “你们高兴过头了吧?咱们这面枪响了,鬼子那头能不知道?”卢一飞在旁边说道。 “一里多地呢,小鬼子的枪能打那么准?”关球子有些不以为然了。 他觉得这个一里多地自己都说少了,那得有六七百米呢吧,那小鬼子得啥枪法都打得这么准? 换言之,如果步枪隔着六七百米都能打得这么准,日军还搬重机枪上来做什么? “从山后面绕过去,先放山根儿那,不用往上抬。”商震说道。 “啊?”大老笨愣了一下。 可这时老球子却反应过来了:“走,快搬去吧!” 士兵们便转回身往山坡下跑又有赶到半山腰往前面绕的。 日军的重机枪虽好,可商震却明白,架在这山上于自己这些人也没有什么用, 日军的阵地也同样被树林挡着呢。 他就不信了, 那重机枪还能打透树林,他真搞不明白, 日军非得得弄挺重机枪搬到这里做什么? 现在商震也并没有用望远镜找到树林子里有日军的活动迹象,他正奇怪着呢, 忽然他就听到了某种声音,于是他一个激凌大喊道:“快点抬机枪,小鬼子的坦克车!” 商震不乐意打阵地战,自然是不想让自己人在日军的优势火力下连日军步兵的面都没招就白白牺牲,而日军的坦克车那也是日军优势火力中的一项。 中国军队没有反坦克武器,据说原来倒是些那么十几门可以用来打坦克的战防炮,可是在淞沪战场上也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就被日军给击毁了。 不会吧,自己这伙人也只是才消灭了一个日军的重机枪班,日军就把坦克车派过来了?有那坦克车为啥不去打咱中国军队的主阵地呢?商震在原地琢磨。 可现在想不想明白都不重要,重要的如果日军的坦车真奔这里来了,那自己这伙人又该咋整? 中国军队对付日军坦克唯一的办法那就是用集束手榴弹去炸,可现在就他们这帮子人别说是集束手榴弹了,就是那单卜楞儿(单个)的手榴弹都没有了! 日军的手雷倒还是剩了点儿,可商震却也没有那把日军手好些个手雷捆在一起使之发生殉爆的本事! 就现在自己这些人所处的地形,虽然也有山丘,且不说日军坦克过来就能平趟,可人家在山下开上几炮或者用重机枪对他们扫上一扫, 这也绝不他们所能消受得起的。 所以, 现在已经不是怎么对付日军坦克的问题而是他们这些人如何在日军的坦克车下保命的问题了。 “你们所有人撤退!”商震高喊了起来。 而这时其他士兵便也听到日军那头有坦克车的动静了。 大老笨这个新兵不懂,老兵们却是懂的。 可是不管咋说, 现在大家也只是才听到日军坦克的动静,那连日军坦克面还没见到呢,唾手可得的战利品他们又怎么可能不要? 士兵们绕到了那前面的山脚处,别的不要了,可是那挺重机枪总是要抬回来的,尤其是那大老笨,或许正应了李清风的那句话,啥人喜欢啥家伙什。 那大老笨长得跟黑铁塔似的,见到那看着就比别的枪支厚重的重机枪就格外的感兴趣。 要说日军的这种九二式重机枪之所以做得这么重,那是因为那机枪是气冷式的,而不是如同马克沁机枪一般是水冷的。 所以那枪管上密布着那钢铁制成的散热片,是铁,那当然就重。 不过,也正因这款枪做的很重,在速射方面并不占有多大的优势,它的优势在于打短点射很准,由于自身极重,射击起来便极平稳后座力很小,倒是有点类似于后世所说的“大狙”。 正因如此喜欢这挺重机枪,大老笨也不管别人了,上去扳起那机枪的一个支架腿儿就往肩上扛。 九二式重机枪一百来斤时下一般身体素质不好的中国士兵还真未必就能举起来。 可是大老笨是谁,尽管这两天他也没好好吃饭可是他一较力却也终是把那挺张着腿看起来就象水黾似的重机枪给扛到了肩头。 不过由于他所扛的还不是那机枪的重心处,那支楞巴翘的,扛起来看着也是个累。 “一个人咋也没有人多力量大!”有士兵跑了过来,忙伸手托那挺重机枪的别的支架腿儿。 于是,就这样,大老笨在前面扛着,后面的人颠儿颠儿的扶着,几个人弄着那挺重机枪就往回跑。 而光有重机枪没有弹药怎么成?又有士兵扛起来那还沾着日军鲜血的弹药箱子也往山后绕。 只拿那几样是用不了那么多人的,其余士兵在老兵的吆喝之下便趴在原地架起了步枪,那是做掩护的。 远处树林里还真就往这头打来了些子弹,不过由于离得太远,那子弹也终究是打飞了。 山顶上的商震眼见着那挺重机枪和那几个木头箱子都被士兵们弄回来了,便喊道:“往远处跑,跑的越远越好!” 他手底下现在就剩下了这么几个半人,他可不想等鬼子的坦克过来把他们给平趟了! 士兵们便着那山丘的掩护往后方跑,而独独剩下商震自己在那个山丘上接着瞭望。 又过了一会儿,商震回头看时就见士兵们终是消失在另外一个山丘的后面,而那个山丘上的树木也是不少。 他这才放下心来,可是等他再回过头来时就见那树林的空隙里真的就出现了日军坦克。 那坦克有两辆,可别说是两辆了,就目前这种情况,就是一辆商震也惹不起啊。 他重又举起望远镜观察,那两辆坦克离的有点远,商震用望远镜也只能先看其中一个。 可是他只是才看到一个还没看到二个呢,就见那辆坦克的炮塔已是旋转了起来,而那黑乎乎的炮口就向自己这个方向指了过来。 “我艹!”商震骂了一声,他也不看了,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抓住身边的步枪往回一缩便往山坡下滚。 而这时就他就听到了“轰”的一声,一颗炮弹正打在那山顶之上,炸起了烟尘无数! (本章完) 正文 第972章 异想天开 “你们这帮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一个人在前面揍炮,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出去找找我?”半小时后,刚从前面返回来的商震不满的对山丘上的士兵们说道。 “嘿嘿,我们不是寻思长官本事高嘛,我们这帮子人过去了也是那个、那个徒增伤亡, 给长官添乱。”老球子涎着脸说道。 “艹,估计我原来的那帮子人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我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了。”商震没好气的说道,而他的话则是收获了一片不好意思的“嘿嘿嘿”。 商震本来也是打算从前面伏击日军的那个山丘撤回来的,可是他却又见日军的坦克也只是冲这个山丘开炮,那坦克既没有奔自己前行也没有日军步兵过来, 他便又停留在那里观察了起来。 而最终日军的坦克也没有开过来反而是奔南面去了。 就在商震他们躲避坦克击的这个过程中, 树林那头的枪声却依旧是时密时疏的响着,显然那头的战斗并未停止。 按正常来讲, 日军对中国守军的阵地发起攻击那都跟潮水似的,一波一波的,那两次进攻之间可是相对平静的。 商震也是好奇这敌我双方的枪声怎么就不断呢?敌我双方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作战情景呢? 不过,心想事成,在从前面的那个山丘返回来之前,他终于知道日军的坦克是来做什么的了。 那两辆日军坦克往南去那自然是参与进攻去了,不过那可不是商震看到的,而是他听到的。 那坦克轰隆隆的从北往南开与商震那是隔着树林子的,商震耳朵又不聋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到? 可是,接着他就看到坦克了,因为那两辆坦克再出现时已是在那南面的树林子里。 在望远镜里商震看到,原来日军的那两辆坦克却是正对着树林里那些应当不是很粗的小树顿乱撞呢。 这两辆坦克是带炮的, 明显比他原来所见到过的日军那种小丢丢的大不少, 所以便把那些较细的树给撞断了! 如此一来,从前面的那个山丘往西南方向看视野之内便为之一清, 于是, 在望远镜里商震终是看到了远处有中国军队的踪迹。 而且,商震还看到了水面的一角, 中国军队就是在水边的高地一带战斗的。 原来,敌我双方应当只是隔了一片很大的水面,日军那是攻不过去所以才在不停的和中国军队隔水对射吧! 想到了这时,商震都可以想象到那水面的情形了。 中日双方之间隔着那么一片水,那水的宽度应当在四五百米左右,敌我双子弹能够着。 可是那水也绝不会太深,据商震估计那水可能连卜勒盖儿都没过。 因为,如果水深的话,日军就没必要和中国军队互射了,他们该想办法弄船弄筏子这样的渡河工具了。 正因为水浅,舟船筏子都用不上,可日军却也绝不会涉水过去。 试想,好几十亩的水面,上面什么遮蔽物都没有,日军敢进入水中无遮无拦的,那就是活靶子! 或许那水北面的地形也不理想,所以日军才想出了将重机枪阵地设在树林这头的这么一招,而那两辆坦克主就是去替重机枪清除障碍物的。 至于日军坦克怎么为日军助战,商震也不再看,估计日军的坦克也只能炮击前面有水也冲不过去, 所以他才跑了回来。 众人眼见商震虽然责备说他们所有人撇下他不管,可是随即就恢复如常了,便知道商震也只是那么一说罢了,于是很快便又有了新的话题。 “咱们好不容易抢了个大家伙,咱们也用重机枪给小鬼子来几下啊!”大老笨蹲在那挺重机枪的后面,双手握着那机枪的握把兴致盎然的说道。 “就你想打,咋打啊?有树林子挡着呢。”马二炮便道。 “不对啊,那既然是有树林子挡着,那为啥小鬼子要把重机枪搬咱们这里来?”到了这时,倒是李清风想到了这个问题,当然了他也只是才想到罢了。 “小鬼子的坦克车把咱们那头的树撞断了不少。”到了这时商震才说道。 众人便齐齐的“哦”了一声,至此他们才明白日军往这头挪重机枪的原因。 “还是人家小日本的工业厉害,原来这样也行。”有士兵感叹道,却也感叹出了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后世有一个专用名词叫“降维打击”,时下的日本已是工业化国家了,对中国这样的一个工业羸弱的近乎没有的农业国,那可不就是降维打击吗? 不过,现在产自所谓大日本帝国的武器终于到了农业国的士兵手中,他们又该怎么用呢。 “这可怎么搞才好?”大老笨犯愁了边摸着重机枪边嘀咕,“咱们也没有坦克车也撞不断树,小鬼子又躲在树林子的那头,打不着啊!” 过了片刻他却是又说道:“要是子弹能从树林子上跳过去就好了!” “你当那子弹有脚丫子,象你一样会蹦啊!”李清风气道。 要说大老笨就是这么一叨咕,李清风也是因为大老笨的憨直才吐槽。 可未曾想就在旁边的商震眼睛却亮了,他忽然说道:“理论上来讲,子弹还真能从树林子上‘蹦’过去,可是蹦到哪咱们就不知道了。” “啥?子弹能从树林子上面‘蹦’过去?”马二炮的眼睛都瞪圆了。 他咋就不信子弹能从树林子的上面蹦过去呢? 商震这么一说,不光马二炮不相信,就是绝大多数士兵那也是不信的。 “子弹打出去时候弹道是直的对吧?那你们说那要是子弹一直打不中人就会一直飞下去吗?”商震问道。 “那怎么可能?”一众士兵齐道。 “子弹飞没劲了就自己掉下来了呗。”马二炮回答道。 “那咱们冲天上打枪,只要咱们找好位置,子弹飞过那片树林子会不会掉下来?”商震又问。 “那——肯定是会掉下来的,可是——”马二炮迟疑着回答,他觉得商震说的有道理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那个点不大好找吧?长官你会找?”卢一飞思索着问道。 “我也不会找,谁知道小鬼子重机枪的子弹飞多远才会掉下来,可是那有啥?我会祸祸!”商震忽然笑道。 (本章完) 正文 第973章 就是个祸祸(一) 什么是祸祸?在东北话里,祸祸那是一个动词,相当于祸害的口语表达方式。 大人烧大锅蒸白面馒头,小孩子饿了就先揪个核桃大的面团用小棍插着放到灶炕里烤,大人说,你这败家孩子,咋这么祸祸人呢? 大人在自家菜园子里种了不少的西红柿, 那西红柿还没熟呢,也只是柿子尖那里刚刚有点变红,小孩子便把那柿子给揪了下来连吃带扔的,这也叫祸祸。 要知道别说时下的中国了,就是时下的世界也没有那什么孟都山什么转基因,自家种的蔬菜瓜果那要是自家留种子的, 而最早开始变成熟的那可都是在主根上长出来的,那以后都是要留作来年种植的种子的。 那孩子把来年的种子还没有成熟的时候就给吃了,那可不就是祸祸? 再比如说,某个地痞流氓把谁家的大姑娘祸祸了,这个意思所有人都懂就不赘述了。 每个人的内心里其实都是有童心的,而童心之一那就是祸祸。 而现在商震开始祸祸了。 他先是派出了两组士兵,每组士兵各带了一个望远镜作为观察哨,而他则是带着剩下的士兵又把那挺重机枪和弹药箱子往后搬了个山丘。 “就架在这里!”商震站在那山丘的半山腰说道。 “你确定?”老球子问。 “你知道更好的地方?”商震反问。 “不知道。”老球子回答。 “所以嘛——”商震一咧嘴。 于是士兵们便把那挺重机枪往山腰上抬。 在军事上有一对术语,一个叫斜面,一个叫反斜面。 对着敌人方向的山坡那叫斜面,而背对着敌人方向的山坡那就叫反斜面。 现在,商震就是要把这挺重机枪架在反斜面上。 为什么呢?很简单了,那无非是为了加大子弹向前上方射击的倾角,也就是把重机枪的枪口斜指向前方的天空。 虽然说,商震他现在这伙士兵的文化都有限的紧, 可是当商震把其中的大致道理一讲, 士兵们也就理解了。 那就跟往天上扔石头的道理是一样的,往远扔那出手的角度就要低一些, 你想往高扔那出手的角度就要大一样,你要是闲着没事想砸自己的脑瓜顶子那你就直接自己的头顶上抛便好了。 而商震之所以要把重机枪架设在反斜面上那无疑就是为了让子弹射得更高些,从而在那子弹射落的过程中避开日军前面的树林子, 从而让子弹落在日军的脑袋上! 事就是这么个事,理就是这么个理。 可是要想说把子弹准确的射在或者掉在日军的脑袋上,这个难度可就大了,可千万别跟商震提什么计算子弹弹道这种抛物线的运行轨迹,他能知道“抛物线”这个名词那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商震才会说,祸祸嘛,那也就是一种败家的行为。 商震也想好了,那日军搬机枪搬弹药的都用了三十来个人,要是自己三十来个人为了留住这挺重机枪那他们就不用干别的了。 而且日军重机使用的子弹比三八式步枪的子弹要粗,却又比汉阳造子弹要细,那就是这种重机枪的专用子弹,那子弹留下来也没用。 所以,这挺重机枪和它的子弹对商震他们来说那就是一个鸡肋的东西,不如把子弹打光祸祸完拉倒呢! “这得多少子弹啊,咱们全祸祸完吗?”自打离队事件之后一直不咋说话的马纯才都说话了。 “当然。”商震回答。 而在商震把这个“当然”说完,在场所有的士兵都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别看这回日军只搬了一挺重机枪过来,可抬重机枪也只需要四个人罢了, 那剩下的人呢, 那除了拿步枪拿铁锹的当指挥官的, 剩下的当然是搬箱子的人多, 那箱子竟然有十二个! 就算那十二箱不都是子弹可怎么也得有十箱吧! 象商震这样的老兵也只是扫一眼那子弹的大小,双手一掂量便知道那一箱子弹怎么也得有五百发子弹。 十箱子弹那可就是五千发子弹了。 他们这些散兵游勇也没有啥作战任务,现在抢来一挺重机枪要把这五千发子弹全祸祸没了,能打着日军固然好,打不着日军也是给日军添堵,他们何乐而不为? 而且在一次战斗打没五千发子弹,这也太土豪了,就他们这些当兵的什么时候这么奢侈过? “别着急,都别着急,这回人人有份,大家都学会打重机枪,人人有份,我先来!”老球子嚷道。 他前面的话那是扯蛋,最后面的那句话那才是最重要的。 老球子便往前凑,可一个如同黑铁塔般的身体竟然出奇灵活的往前一抢,然后一屁股就把老球子给晃(撞)了出去! 而此时他们这些人又是在山坡上上,老球子被那么一晃脚下又没站稳,他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便引起了士兵们的大笑。 “我扛回来的,凭啥你打第一枪?”能把老球子象个象球子似的一屁股给晃出去的那也只有大老笨了。 “你扛回来的,给你打第一枪,可你他娘的用你那大大屁股坐我干嘛?那大屁股跟个箩筐似的!”老球子坐在地上笑着骂道。 士兵们哄笑了起来,而最终阻上了这场哄笑的也只能是商震了:“行了,忙正事!都别闲着,闲着的往供弹板上压子弹。” 商震的命令里士兵们忙碌了起来。 “哎,内个谁,你别把箱子都打开啊,咱们一会儿还得换地方打呢,你把子弹箱子都打开了,那箱子子弹你抱着啊?”商震又嚷。 说实话,商震觉得自打自己带上了原郝瞎子连的这些兵后是真费嘴,他和自己原来那帮人王老帽钱串儿他们在一起啥时候用这么说,那都不用自己动嘴,事情就已经办得很妥贴了。 可是商震在内心才抱怨完却又不得不再次说话了:“大老笨,我说你呢,你别把那大拇指一按到底,什么是短点射懂不?我是没听过小鬼子的这种重机枪象咱们重机枪似的响起来没完!” “哎呀,大老笨,你下来吧,还是我先来吧,你都不知道咋用,我也得琢磨一下,那不是象步枪似的一扣扳机就响了,你再弄炸膛了!”商震眼见大老笨不得要领也只能把大老笨从那机枪后面撵下来了。 至于他所说的炸膛,那是吓唬大老笨呢。 其实大老笨并不笨,相反,别看大老笨的手指头跟那粗胡萝卜似的,可商震知道就大老笨的那双手要是玩起绣花针来未必就输给大姑娘小媳妇。 可现在说这个没用,你心再灵手再巧和你完全不懂那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还有,你们没看小鬼子的那个供弹板上有油吗,你们也往上刷油。”刚管完大老笨商震就又开始吆喝别的士兵了。 商震没用过日军的重机枪,可是他却用过日军的歪把子轻机枪,他知道歪把子在射击时,弹药手那是需要往子弹上刷油那是防止子弹卡壳的。 他眼见现在日军的供弹板上也有油迹,估计两者也是大同小异。 一名熟练的射手那却是更象是技术工人,你光嘴上说没用,你要是连那重机枪的保险在哪里都搞不明白你还谈什么射击? 祸祸那固然是祸祸,可是祸祸那也是需要一定技术含量的! (本章完) 正文 第974章 就是个祸祸(二) “都藏好了,可别让天上掉粑粑再把咱们砸着。”李清风郑重其事的说。 他这么一说,和他在一起的两名士兵下意识的就在那藏身的土坑里又往回缩了缩。 “小道士,我先前听老兵说那重机枪的子弹老厉害了,那打在人的腰上一下子就能把脊椎骨打断了,是不是啊?”甲士兵便问。 “那还用说,那子弹要是从天上掉下来砸你脑袋上那就是那个大一个窟窿, 你那脑袋就不叫脑袋得叫漏勺了!”李清风忍着心里的好笑接着白唬。 他的说法让那两个士兵张大了嘴巴现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他们能想象出脑袋变成夜壶可想不想那脑袋变成漏勺是个什么样子。 而此时,就在另外一个地点,陆宜春却大咧咧斜靠在一棵树上抽着烟。 “我说你们两个,躲个屁啊,那子弹咋弄也不可能掉你们脑袋上来的。”他开始训正在挑哪棵树粗好往后躲以备不测的新兵道。 “大哥,那可是重机枪。”一个新兵不肯信他的话。 “再重机枪能咋的,那机枪又不是往咱们这个方向打的,子弹咋也不可能掉到咱们这头来,一会儿你们不光不用躲,就是抻着脖子找,也不大可能看到子弹落在啥地方。”陆宜春接着嗤笑那两个胆小如鼠的士兵。 李清风也好,陆宜春也罢,那都是商震派出来的观察哨。 商震嘴里说是“祸祸”,可是他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真的就能把重机枪子弹用抛射的办法射到日本鬼子的头上去。 退一步讲,那就算是不能把子弹射到日本鬼子头上去,那总是要让子弹落到树林的那头,把小鬼子吓上一吓吧! 所以多派出些观察哨来看看他们在远处射出来的子弹的弹着点在哪里然后再把射角讲行调整,那是完全必要的。 其实这种情况却也与炮兵开炮之前试射都是一个道理了,商震也只是仗着这回重机枪子弹多可以多祸祸会儿罢了。 而商震所派出的观察哨又岂止是这几个,那却是还有呢, 那都是在等找弹着点的。 不过, 却没有人会走过那片遮挡住了他们目光的那片树林的那头。 那头正是中日方的战场,和商震从那日军坦克撞出来的空隙所看到的那样,那是好大一片水, 敌我双方谁都不会傻到冲到那水中去便也只能一直对射了。 而现在,中日双方已经对射了有一个多少时了, 现在枪声终是稀落了下来,恐怕那是敌我双方射累了。 可也就在这时,就在敌我双方东面的远方却突然传来了那“洞洞洞洞”“洞洞洞”重机枪的射击声。 在时下所有的枪支射击声中,重机枪的声音无疑是最有穿透力与震撼性的,所以那重机枪声一响,敌我双方便都向东面看去,可是他们所看到的却也正如商震他们所看到的那样,也只是树林罢了。 树林这头可不同于那头,中国军队就不提了,日军又怎么不可能熟悉他们重机枪射击的声音? 现在他们已经不再去想那个被中国军队给干掉的重机枪分队了,反正他们听着那重机枪声远着呢,也没有子弹飞到战场这头来。 而此时就在树林的那头,有散落在山野间的士兵都站起来了,就连一开始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的新兵都站起来了,一个个的在自己的位置上抻着脖子转着脑袋瞅啊,可是他们都把眼睛瞪酸了,却也没有看到那弹着点在哪。 枪不是炮, 日军九二式重机枪子弹的口径那是77mm的,比日军三八式步枪65mm的子弹是粗,可也绝没粗哪里去!那中国军队所用的步枪弹还是792mm的, 那还赶不上中国军队的步枪弹呢。 如果那挺重机枪是在山头上平射的,那子弹打到前方别管是钻到了地里还是打到了树上,那躲在侧翼的士兵还好找一些。 可问题那子弹却是从天空中掉下来的。 大白天的,所有人都可以想象子弹就象石头子从远方的天际划着弧线飞落下来,可子弹的速度太快又太小,又有谁能看到空中子弹划过的痕迹?没有,至少普通子弹那是没有的。 而那子弹头扎到了地里也就没影儿了,那却正应了中国的一句成语叫作“泥牛入海”,进去了你想找到,哪那么容易。 而作为观察哨的士兵们怕被那重机枪误伤根本就不敢往前靠,想找到子弹入土时溅起来的那跟个屁崩起来的那蓬土灰,哪有那么容易。 可纵是如此,那重机枪依旧在处那个山丘的反斜面上有节律的叫着,“洞洞洞洞”“洞洞洞、洞洞洞”。 不过也只是叫了一会儿,那重机枪就停了。 这时如果真的有日军过来,他们想找那挺重机枪只要枪不再响他们却是连枪都找不到的! 日军九二式重机枪供弹板也只能装三十发子弹,那就是以打短点射为主的。 一次短点射打四到六发子弹,那么那一个供弹板需要扣动几回扳机呢?当然了,九二式重机枪的扳机那不叫扳机,那叫压铁,只要用两个大拇指一按,那枪也就击发了。 所以一个供弹板上的子弹被打光那是很快的。 “这么快就打完了啊,再往上装子弹哪!”而此时在那个山丘的反斜面上,大老笨又猴急了起来。 那个供弹板看着是挺长的,可怎么就那么不禁打,这也就屁大点儿的功夫,三十发子弹就打没了! “这打枪就象点挂鞭,一响起来就劈了啪啦,那一百响的小鞭多不多,那才能响多一会儿,这还是打短点射呢,这要是大拇指不松开,那没的更快!”作为老兵的老球子给大老笨上课。 “没事儿,还那老多呢,十来箱子呢!”大老笨自我宽慰道,他在旁边拿了个抹好油了的供弹板就又要往那重机枪上插。 “等会儿,急啥,等信儿呢。”商震一摆手,他并不着急再次射击。 商震又怎么可能想不到,想用这种抛射的办法能打到日本鬼子的头上去那真的是太难了。 可是也无所谓了,反正就是个祸祸,慢慢整呗。 而果然,过了几分钟,有士兵在山上观察哨的视野中出现了却是正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破布。 “报告长官,他们没有看到子弹落哪了!”头上那观察哨报告。 “哦。”商震应了一声随后便说道,“看不到那就是子弹打近了,来把前面这俩腿再往下弄弄,让子弹再打远点。” (本章完) 正文 第975章 祸祸了个人出来 重机枪的射击声再次响起,负责瞭望的士兵们依旧在各自的位置上瞪大眼睛去看,试图找到那子弹的弹着点。 “哎,我好象看到了,那头的那棵树掉了个树枝!”有士兵高喊了起来,而他却正好是和李清风一伙的。 “哪呢哪呢?”李清风也兴奋了。 其实大家的心理还真就都是一样的,虽然也如同商震一般固然有着那儿时淘气的心理, 要把手中的这些子弹都祸祸掉,可是潜意识里谁不希望子弹向鬼子头上落去啊。 李清风一听士兵说看到弹着点了,那他是蹦高高的抻着脖子看,蹦起来那是没办法,谁叫他个子矮呢。 “看到前面那四五棵树没,我看到有一棵树掉下来树枝了, 应当还不是一根。”那个士兵就指着前方百米多处的几棵树嚷。 “洞洞洞洞”, 重机枪的射击声又响起来了。 李清风就站在那瞪眼瞅着。 在他的理解里, 那第一个短点射打到了那几棵树那里,那第二个长点射也好短点射也罢,那咋也得八九不离十吧? 可是这回,他失望了,他并没有看到有树枝在树上掉落下来,没有,哪棵树上都没有。 他又往那树的前面看,那树前面却是一片灌木,纵使有子弹落进了那里面同,可就以他们现在的位置也绝无法看清,那估计也就小指粗的荆条是否被打断了。 失望之余,李清风又把望远镜举起来看。 调好了焦距他倒是把那灌木丛看得清晰了,可灌木就是灌木, 尽管耳边再次传来了重机枪的射击声, 他也没有看到那丛灌木有什么异常。 至于说那子弹打在地上,从理论上来讲, 那是会有一蓬蓬的灰尘溅起的。 可问题那里是灌木那里是枯草,那又怎么可能有灰尘溅起? “唉。”李清风叹气了, 这弹着点也太难找了,要不自己再往前凑凑,可是自己往前凑了再让子弹打中了可咋弄,那一颗子弹可是就能把自己的脊梁骨打折的啊! 虽然说自己只是个小瘦子,可自己那也是纯爷们,那一个男人要是没有脊梁骨怎么成? 李清风还在这看着呢,忽然就听到自己身旁的士兵喊:“哎,那里有人钻出来了啊!” “啥?”李清风一愣,他就用望远镜去找。 可是望远镜这种东西,你用它看远处那是清楚,可是它所观察的范围却是极其有限的,急切之间他又怎么可能用望远镜找到同伴所说的那个人。 “哎呀,你快把望远镜放下,不用那东西也能看到的!”那个士兵就说。 到了这时李清风才想起来望远镜有时那也是耽误事的,他连忙放下望远镜,而这回便看到在那片灌木丛旁边有一个人,那个人正连滚带爬的往自己这头蹿来。 “洞洞洞”“洞洞洞”,商震那头重机枪又响了起来。 而就在那枪声里, 李清风就见那个人反应是真的快, 直接就又趴了下去。 想来那人是在下意识的躲子弹呢,可与此同时, 和李清风在一起的第三名士兵便又嚷了起来:“我看到了,我看到有棵树的树枝又掉下来了!” “这咋全赶一块儿了呢!”李清风有点急便忙道:“你快跑回去报信儿,咱们这里离那片树林还有二百多公尺呢!” 时下之人都管“米”叫作“公尺”,厘米叫作“公分”,而“公尺”这个概念还是李清风跟商震后学的呢。 中国关于距离计算的传统计量单位那是“丈”“尺”“里”,那商震是跟李清风讲了一丈等于三点三三三三……公尺,才跟他说明白了“公尺”到底是个什么玩扔。 那个士兵跑回去报信儿去了。 他们必须得报信,要是商震能把子弹的落点真的再往前挪上那么二百多公尺,说不定那子弹真的就能落到日本侵略者的头上呢。 报信儿的人走了,李清风和剩下的那个士兵的注意可就全都集中在前方灌木丛处的那个人身上了。 商震那头重机枪一个弹板的子弹可还没打完呢,所以那“洞洞洞”便接着响,而那个人趴在那里便一动不动。 “不是让重机枪子弹给打死了吧?”和李清风在一起的那个士兵便道。 现在可以确定了,商震这拨射出去的子弹的弹着点就在那几棵树和那片灌木的范围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躲到的那片灌木丛中,结果祸从天降,商震他们射出来的子弹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而那小子一看灌木丛里不安全了,那自然就往外跑,可奈何商震用那重机枪打的全是抛射也是短点射,那家伙的周围又有子弹落下来他也只能卧倒避弹了。 只是他却哪知道那子弹并不是平射出来的,那真的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你趴在地上有啥用?那趴下之后中弹的机率反而却增加了。 不过此时李清风关心的并不是这件事情,他也只是关心就趴在灌木丛旁的那个人是谁。 “那家伙不会是日本鬼子的探子吧?”李清风的那个同伴说道。 “有可能!”李清风回答。 现在李清风已经排除那个人是他们自己人的可能性了。 所有出来当观察哨的人在出来之前,商震可是特别嘱咐了,咱们就是祸祸子弹顺便祸祸日本鬼子,你们看好了重机枪指的方向,可别跑正对着重机枪的正前方去啊,那子弹没长眼睛落到哪里我也不知道啊! 正因为如此,自己人绝不会往那弹道上凑。 那么,这个家伙是日军探子的可能性那可就大增了。 毕竟他们这头冲着日军那头打重机枪,那重机枪一个劲的叫,那小日本能不出来查看? 哎,不对,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前面那个家伙也可能是南面国军派过来的,国军听到重机枪响那不也得派人过来查看啊? 李清风正琢磨着呢,可这时商震那头的重机枪声可就停了,想来那是把又一个供弹板上的子弹打光了。 “那个家伙动了哎!”他那个同伴低声叫道。 眼见着那人是往他们这里来的,离他们那也就是二百米不到的距离,和李清风在一起的那个士兵也怕对方是日军的探子,那声音也就自然压低了。 而他这个同伴也怕对方是日军探子便把步枪端了起来开始抵肩瞄准了。 能如此听李清风话的士兵那当然是新兵。 不过就商震现在这伙人,新兵老兵那也只是相对而言,而这个士兵现在终于可以肯定的告诉自己,他在向日本鬼子开枪射击的时候,手终于不会再抖了。 “只要这个家伙走进一百公尺,我不敢说一枪能把他打死,但我肯定能把他放倒了。”那个士兵笃定的说。 于是,现在已经半蹲下来的那个士兵和同样蹲下来的李清风便都用枪指着那个人。 那个人个子不高,穿的衣服并不是日军土黄色的,可是那又如何?既然他们怀疑这个家伙是日军的探子,那人家穿中国人常穿的灰黑色的衣服那也正常。 “我的枪已经咬死他了,他再往前走十步我就开枪!”和李清风在一起的那个士兵喃喃自语,“一、二、三、四”他开始数数了。 可是就在他刚要数“五”的时候,李清风却忽然说道:“等等,我看这家伙咋有点眼熟呢?” 而李清风说完了这句话后他连步枪都放下了却是又把望远镜抄了起来开始调焦距,他旁边的那个士兵瞥了他一眼后,忙又拿枪瞄着对面那个光顾着逃命都忘了抬头向他们这里看一眼的家伙。 那个家伙同样是有枪的,手中拿着的枪明显比汉阳造长一截,那是三八式步枪。 可就在这个士兵依旧怀疑过来的这个矬巴子是日本侵略者的探子的时候,李清风却突然跳了起来,他撒手扔开的望远镜就在他的胸前跳跃着,可是他嘴里喊的却是:“哈哈,王小胆,你竟然还活着!” (本章完) 正文 第976章 新发现 “洞洞洞”“洞洞洞”大老笨终于蹲到了重机枪后面,那笑的嘴都快咧到耳丫子上了。 这打重机枪可真过瘾啊! “祖宗,打短点射,别按起来没完,再把枪烧了!”老球子在一旁嚷。 那重机枪射击的声音也是大了点,大老按着那压铁的大拇指下手也是狠了点,等老球子嚷嚷完了, 那一个供弹板上的三十发子弹也被大老笨给打光了。 “再来一个。”大老笨觉得打的不过瘾,他还要子弹呢。 此时的他就跟那吃人参果的猪八戒似的,口实在是太急,没等尝出啥味道来呢,就踢了秃噜的下肚了! “不给你,该换我了。”老球子不干。 “你就再让我打一下, 回头你也打两下。”都说大老笨笨,可事实证明大老笨并不笨。 “那好吧。”老球子一伸手从旁边士兵手中接过来一个供弹板,完了还没忘了瞥了一眼商震。 商震先打的重机枪, 他搞清了那重机枪如何操作才把地方让给了大老笨。 而此时商震的注意力并不在那重机枪上。 正如他所说,反正咱们就是祸祸,那让大老笨他们多祸祸点子弹就祸祸了吧。 他现在正在看那些子弹箱子。 先前有消息传回来说,他所派出去的那些观察哨根本就看不到那子弹落在了哪里,他便开始琢磨。 到底是老兵了,他忽然想起了曳光弹。 商震没有打过曳光弹可是他当然是知道曳光弹的,那曳光弹打出去之后是带光的,是可以指示弹道和弹着点。 当然了,他所知道的曳光弹多数时是夜间用的,至于曳光弹白天能不出打出人能看出来的光他也不知道。 可是祸祸嘛,要是能找到就试一下。 一般的轻机枪都会有上曳光弹呢,商震就觉得日军的重机枪也应当有才是, 所以他便来扒那几个子弹箱子了。 可惜的是, 他不懂日军标识, 也不知道这些子弹箱子里哪个装了曳光弹,没奈何,那就挨箱拆吧。 “长官,找到了!”有士兵嚷道。 商震赶过去看是,就见那个士兵手中正拿着一发子弹,那子弹的大小与九二式重机枪所用子弹大小那是一样的,不过那弹头与弹壳的连接处却是有一圈绿漆。 应当是吧,商震心里想。 可这时却是又有士兵叫道:“长官,还有这样的呢。” “嗯?”商震看了过去,见另外一名士兵手中却是又拿了另外一种子弹。 那种子弹和普通子弹也不一样,弹头与弹壳的连接处是涂淡茶色的漆,而底火周围却又有一圈黑色漆。 “哪个是长官说的那种带亮光的子弹啊?”士兵蒙了。 “装机枪上,试试不就知道了。”商震其实也蒙。 而此时就在商震这头忙着想办法如何让观察哨们看到弹道的时候,就在另外一头李清风却已是和王小胆热切的说话呢。 说实话,从今早起来李清风就没有再想起王小胆。 这个真不能怪李清风,实在王小胆这个人没有啥特点。 枪法不行,身手不行,胆子不大,自打王小胆和他们在一起后,更多的时候象是他和大老笨的小跟班或者叫小透明,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那现在又作战紧张,李清风哪有功夫去想他? 可是当先前李清风发现从那片灌森丛跑过来的人竟然是王小胆的时候,他才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开心的知道王小胆竟然还活着! “我立了很大的功吗?”现在王小胆腼腆的问。 就王小胆的那副表情,怎么说呢,如果商震手下的那老人在,比如王老帽他们看到王小胆的那副表情肯定会说,你看那死出儿,够十个人瞅上半拉月的! 王小胆的那双小眼睛和他的外号王小胆也十分应景,长的不大,一有情况一受惊吓,那双小眼睛就会微微变红,就跟那受惊了的兔子似的! 必须说,这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那是真影响人啊! 刚刚王小胆已经给李清风说自己是咋回事了。 他总是觉得朱玉良的死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他便和他们这支队伍里,也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好朋友大老笨说了。 大老笨便开导他,你可以替朱玉良多杀几个鬼子嘛! 王小胆一想对啊,所以就在商震带人撤离的时候他真的就留了下来。 当然了,他也并不知道才成万坑了商震一把,从而让日军往西面射击。 可他当然知道自己人是往西面撤的,所以他便跑到西北方向冲日军军火力正强的地方打了一枪。 天地良心,王小胆真的就打了一枪,而他打完那一枪之后便摸到一块石头后躲了起来,然后就听时不时的有那子弹打在石头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待到日伪军枪声稍息,他怕自己日伪军弄出照亮来再把自己活捉了,便从那藏身的位置开始向商震他们撤退的方向爬去。 要说一个人的人生际遇真是难以琢磨,日伪军的子弹那不叫在天上飞了,那就是在也就人腰际或者膝盖高的位置上飞,后来日伪军还点燃了火堆,可人家王小胆却是就这样象个蜗牛似爬了出来! 如此一来,他自然也就找不到自己人了。 不过好在西面有隐隐的枪炮声作为指引他倒也不会迷路,邹一个人便在黑暗之中跌跌撞撞的还真就一路摸了过来。 结果就当他在那片灌木丛中又饿又困的时候,商震用重机枪抛射法打出来的子弹恰恰就落在了他身旁不远的位置上。 就王小胆那小胆他以为日军发现自己了呢慌忙就往外跑,而这才和李清风会合了。 此时眼见着王小胆那副受惊的不自信的样子,李清风笑道:“你当然立了大功,你要是不开那一枪小鬼子就不能往你那头打枪。 小鬼子不往你那头打枪,那咱们人就跑不出去。 那你看你不是立了大功了吗。 等到时我跟商震说,让商震当着所有人面好好夸夸你。” “可、可别!”王小胆一听李清风这么说他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脸也红了,就又变成那副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的模样。 王小胆从来没有想过出人头第,在他看来,如果商震在所有人面前表扬自己,那还不如让他去打鬼子呢,就那事比打鬼子还可怕! 李清风见王小胆那副样子也是好笑,他正想在说点什么时候,便又听到了那“洞洞洞”“洞洞洞”的重枪机射击的声音。 而这回他下意识的往前方看去,这时他便惊讶的发现,有微绿色的光影从远方的天际飞来,划出细小的弧度这回却是直接就射落在了自己右前方的树林里。 “哎呀!这回子弹是带色的!”李清风跳了起来,“走,快去告诉商震!” (本章完) 正文 第977章 羞辱至死? 远方那时不时还“洞洞”几声的重机枪扫射声已经停下来了。 一开始当远方那重机枪声响起的时候,敌我双方还都关注了一下。 可是他们眼见那枪声离主战场还有点远,也没有子弹打到战场上来便没有人再关心了。 而现在,刘家湖战场的射击声也停下来了。 只是枪声止人却未停,就在中方离阵地前沿处有数十个中国士兵正趴在一个土堆后面。 “连长!”有士兵喊。 “老子还活着呢,谁都别过来!”有回答声从前面传来。 在那个土堆的前方是个三十多米长向下的斜坡,那上面层层叠叠倒下了二十多名中国士兵手, 所有的士兵都是面向前方趴倒的。 河有河道,血有血路,那些士兵流的血汇聚成了一条小溪全都向下流着。 士兵们的阵亡已有一会儿,所以那血已流过,除了渗入土中的,便全汇聚到斜坡下方一个六七丈长宽的水洼中,于是那水洼便现出一种疹人的红色,那就成了一个用抗日战士鲜血染红了的池塘。 而过了池塘又是一长条土地, 土地的那一端则是白茫茫的水, 也就是占地几十亩的那个大水塘。 有一名中国士兵就趴卧在水洼的这一边,他的头浸入那水中只露出后脑勺来,显然人已经阵亡了,而他所用的那支步枪也斜插在水中只露出半拉枪托。 还有一名士兵已是仰卧于那水洼中。 水洼下面凸凹不平,他的头恰巧枕在了一个高点上,他并没有闭上双眼而看是着头上的那片天空。 都说死者的眼睛是空洞的,可是由于他的脸上也溅上了血水,所以他那眼神显不出空洞,所能显露出来的也唯有不甘。 死者已逝,尽管他就阵亡在士兵们的面前,可是死了就是死了,所有人都得为活者着想。 而就在那水洼靠向日军的一侧, 有一个人正窝在了那里。 之所以要用“窝”, 那是因为他正回身用双手奋力的勒紧被他缠绕在大腿上的一根布条。 他中枪了, 大腿中枪。 作为一个老兵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及时的把血止住, 那么等待自己的也只能是血尽而亡。 至于说自己现在肯定是暴露在了日军的步枪下了, 日本侵略者随时可以用一枪取走自己的性命。 可是那又如何,要娶便取走吧,总比在这里遭洋罪强! 敌我双方就围绕着前面的这片大水塘展开了射击。 于中国守军来讲,优势在于有了这片水塘的阻挡,不管是日军的坦克装甲车还是日军的步兵都无法冲上来。 他们的劣势在于,他们这头地势较低,在与日军的对射中便吃了亏,那被血染红了的水洼便是明证。 这位连长便是为了扭转颓势带人前突时被日军一顿“乱射”打倒在了这个并不是很长的斜坡上。 是的,说是乱射,其实不是,开始时他以为是的。 而直到他也腿部中枪了,他才明白自己先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自以为得计,可其实呢? 可其实就是,日军占据了更高的制高点,而现在他所身处的水洼真的就是一个坑,一个除了他以外其余一个排的人都被“埋葬”在这里的坑! 正因为如此,他又怎么可能让后面的士兵为了救他再入这个坑呢? “连长, 我这里有绳子,我们把绳子给你甩过去,你抓着绳子我们把你拉过来!”有士兵喊道,随即真的就有士兵把那盘成了一团的绳子向那连长甩了过去。 不过可惜的是,那绳子很轻,纵使被士兵盘成了一团甩了出去,在掉到了靠近阵地这头的水洼边上时就落地了。 “笨蛋,往绳子上绑石头!”旁边另有士兵说道。 绳子被拉回,可是那适合绑上绳子当配重的石头也不是说有就有的,急切之下那士兵直接摸出颗手榴弹绑在了上面这才有又把那绳子甩了出去。 于是,那颗拖着绳子的手榴弹便砸在了水洼的另一边,溅起了一蓬血色的水花。 那位连长伸手摸到了那颗手榴弹便也等于摸到了那根绳。 他大腿挨了一枪可双臂无伤却是能用上力的,而就在他双手抓紧了那根绳子之际,土丘后面的士兵便喊着号子用力拉拽了起来。 生死之际,一切平时看起来的痛楚与那生比起来那都是矫情! 士兵们动作如拔河,其实是救命,几次胳膊的屈伸便把他们的连长拖入到了那水洼之中,于是便有更多的血色的水花溅起。 可问题是,日军答应吗? 日军当然是不答应的,可于中国官兵来讲,把人拖回来还有一丝生的希望而留在原地也只有死! 又是一声齐喝,那绳子便又被士兵们拖了个笔直。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枪声便响了起来,那枪声响的还不是一声,只不过由于扣动扳机的时间大体相同,于是那枪声便重合了。 就趴在土丘后面的士兵便看到有土灰在前面斜坡处溅起,几乎同时那根被用来救命的绳子就断了,然后他所在的这个土丘的后面便是一片“哎哟”之声! 本是绷紧的绳子突然断了,那些拉扯绳子的士兵自然就被闪了一下,而他们的连长便再次被留在了那血色的水洼之中。 “狗日的小鬼子,你把老子打死啊!”那连长先是一愣随后一转身就怒不可遏的高喊了起来。 他双手扶地用那条好腿支撑想要奋力站起可最终却也只能双手扶地勉强把身体高出那水面。 日军用枪把那根绳子打断之后就停止了射击,所以又变得静悄悄的战场上唯有那连长声嘶力竭的骂声在回荡。 所谓“求仁得仁”,现在这个连长不想被日军羞辱一心求死,那么日军会开枪吗? 说实话,现在不光这个土丘后,就其他阵地后的中国士兵已经不想和日军对射了。 枪法没日军准是一方面,就他们现在手中的枪支打到对面五六百米后,那子弹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汉阳造的精准度和有效射程终究是不及日军的三八式步枪。 正因为枪法和武器都不及对方,现在中方不说伤兵满营,可伤员总是要处理的吧。 那么,此时等待这位不甘侵略者羞辱的中方连长的命运又会是什么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连长必死,不管是被日军一枪毙命,或者几枪毙命羞辱至死之时,那就在敌我双方侧翼的重机枪突然就又响了起来。 (本章完) 正文 第978章 那游移的火力 那枪声吸引着中方官兵又下意识的向侧翼看去。 他们当然知道日军的坦克车把他们侧翼的树林撞断了不少。 可最终那两辆坦克却也无法逾越水面与湿地,在打完了炮后最终还是掉转屁股回去了。 他们本以为会有日军的重机枪火力在侧翼向他们射来,可最终没有,他们也只是在战斗间隙里听到远处那重机枪在“洞洞洞”的射击着。 只是重机枪的射距在那里明摆着呢,没有人知道那挺重机枪架在了哪里也没有子弹飞到他们的阵地上来。 所以在战斗中他们只关心着杀敌与己方的生死,至于那挺重机枪的射击声则被他们当成战斗的背景音就完全给忽略掉了。 现在那挺重机枪又响了,或许还有人在想, 这伙小鬼子在打什么,是不是闲出屁来了? 可是就在他们所有人把脸扭过去看时,却惊讶的发现大白天的有几道微绿的光竟然穿过了那树林的上方,直接就“扎落”在日军的阵地上! “哄”的一声,整个中方阵地上当时就乱了。 “那是啥?”有士兵不解的问。 “曳光弹。”有知道的士兵回答。 “啥?大白天的,咋有夜光弹?”先前的那个士兵没听懂, 他也不知道曳光弹可不是夜光弹。 曳光弹, 拖曳着光芒的子弹。 夜光弹,夜里会闪光的弹吗?至少军事上是没有这个术语的。 所以那回答的士兵这回却是真接回了一句:“你知道个屁!”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里, 这次重机枪的短点射也就结束了,只是,那是短点射,这个刚结束下一个短点射却又开始了。 “洞洞洞”“洞洞洞”的射击声中,中方士兵就看到又有几束淡淡的绿光从那树林上飞过“一头扎进”了日军的阵地。 “绿色的是曳光弹,是指示目标的,那是咱们能看到的。 关键是咱们看不到的,那曳光弹可是跟着子弹一起飞过来的!”有军官大声嚷道。 “啥?那岂不是说日军的阵地被重机枪给打了吗?”士兵们这回更乱了。 那种乱也可以说成是震惊,然后就变成了欢喜,这岂不是说,日军的阵地遭到了重机枪的扫射? 可是还有这样扫射的吗? 黑夜里子弹飞行那是有着淡淡的红线的,那是因为夜足够黑。 可要说看弹道最明显的还是夜间火炮开火时的景象, 可是有谁大白天的看到过子弹飞行的景象吗? 至少于绝大多数四十军的官兵来讲, 这是他们头一回看到大白天曳光弹打出了弹道的淡淡的痕迹。 有了那军官的解释, 中方阵地彻底热闹了起来。 他们火器不如日军,枪法不如日军, 他们不再与日军对射,可是他们却看着那淡淡的绿色的光点“砸入”到了日军阵地里,耳边则是那重机枪的射击声。 说实话,那光点并不是很多,有时一个短点射中也就只有一个绿点。 可是那又如何?虽然他们看不到普通的子弹,可是只要那枪声不断,那就意味着有重机枪的子弹从天而降的射入到了日军阵地中。 可就这个却也足以让中方官兵欢呼起来,只要那重机枪扫射的声音暂停之际,就可以听到那片水域南岸所发出的欢呼声。 至于日军阵地里到底什么样,是否有日军被那子弹打中,中方官兵看不到,或许一个日军士兵都没有打到呢,可是那又如何?这子弹打得解气! “连长你抓住了,我们再把你拉回来。”而此时借着那重机枪的扫射,土丘后的士兵再次把一根绳子抛进了那片血染的水洼之中。 那绳子的前端自然又系了手榴弹,不过,那绳子的后半段是原来的,前半段却是被绑腿结成的。 没办法,谁叫小鬼子枪法准先前把那根绳子给打断了呢! 可是就在那名中枪的连长再次把那根绳子抓到手里的时候,远处的重机枪声却突然停了。 这个突然的变化让正打算把连长拉回来的士兵们有些不知所措了。 对面日军的注意力不会又转回来了吧,他们要是再拉扯连长, 那小鬼子不会再用枪把绳子打断, 或者干脆就把他们连长给打死了吧? “再等等,别着急,咱们稳妥点!”土丘后有老兵说道,同时就又冲前面水洼里高喊道:“连长,你挺住!” 有士兵想说“这他娘的能挺住吗?”可是这话终归无法说出口来。 而此时,整个中方阵地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这是咋了?没子弹了吗?官兵们有忍不住抻头往日军那头观望的,可更多的还是互相看着,眼中现出深深的失望来。 被日军压制的太久,刚刚那点带着绿光的子弹就又变成了昙花一现吗? 可也就在这时,那“洞洞洞”的重机枪扫射声却是又响了起来。 而这回,那子弹的弹着点却是又往西挪了。 “我知道了!他们怕打不着小鬼子,开始纵深射击了!”阵地中那名军官又高喊了起来。 想要把子弹打得更远一些,那当然是需要把重机枪的射角变一下。 作为老兵谁听不出那重机枪其实就是日军重机枪射击的声音,同是重机枪,那九二式重机枪与中国军队所用的马克沁机枪的射击声又怎么可能相同? “哄”的一声,整个阵地里士兵们的呐喊声瞬间腾起,仿佛要把那天空掀翻过来。 “别看热闹了,快拉连长!”土丘后老兵高喊。 而这时,那远处的也不知道在哪里射击的重机枪仿佛也知道在给他们打掩护一般,那短点射的间隔就变得极短起来,而那短点射就变得极为急促起来,听起来就象古时王师冲锋时所敲起的战鼓! 对面日军的枪声终究没有响起,谁也不知道日军伤亡如何,可肯定是被那从天而降的火力给打蒙了。 趁此机会,那个身负重伤的连长终是被士兵们拖回到了山丘后。 而那重机枪的射击声却依旧未停。 虽然那曳光弹的光亮已经不见了,可是中方官兵知道只要那枪在响着,就有那子弹如同雨点一般倾泄到日军所占领的区域中。 甚至有一个团长到底还是在望远镜中看到有日军从阵地中现身变得慌乱起来,毫无疑问,那挺重机枪抛射过来的子弹到底还是对日军构成威胁了。 “看样子,是咱们的人把小鬼子的重机枪给抢了,也不知道是哪伙人干的,这活干的漂亮!”那个团长对身旁的副官说道。 “是啊,应当是咱们的人,五十九军现在还没到这呢。”他的副官回答道。 只是就在他们这简短的对话后,那重机枪的射击声便又停了。 而这回中方阵地上已经没有遗憾声了,因为他们都能想到,那是那挺重机枪鼐定是又要做火力延伸了。 果然,片刻之后,重机枪的扫射击又起,他们又看到了曳光弹的光芒,那弹着点果然又往西挪了。 “这是要跟犁地似的把小鬼子的阵地犁个遍啊!”那个副官喜笑颜开。 而接下来的情形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那挺重机枪打一阵就把火力往西面延伸一下。 不过,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副官却笑不出来了,非但他笑不出来了,整个中方阵地就象那烧开锅了的水吵翻了天。 “打过了啊,你们没长眼睛啊,再往西就没有小鬼子了啊!”有士兵高喊。 现在是什么情况真的不用再说了,很显然,那挺重机枪没有观察哨,他们并不知道日军阵地的具体位置。 他们的想法是好的,他们想把日军的阵地用子弹犁个遍,可远处已经没有日军你还犁个鸟呀! (本章完) 正文 第977章 祸祸完毕 战场上了出现了令人愕然的一幕,中方官兵看到那重机枪向根本就没有日军的区域挥霍着子弹不说是捶胸顿足,却也是遗憾万分。 不过又过了一会,那重机枪的弹着点却又变了。 而这回却不是从远方又“犁”了回来,而是突然就又打向了日军的阵地。 中方官兵大声叫好,可是没一会儿,那重机枪却又换了弹着点, 而这回却是又向北偏了一点。 至于那里有没有日军,这回战场上的中国官兵也不知道了,只因为日军是由北向南攻的,谁知道到达到了北面足够远的区域是个什么情况呢。 就在那个团长重新找了个制高点用望远镜观察的时候,那子弹的落点一变,这回却是全都打到了两军之间的那片水塘里。 “老天爷啊,快收了这些妖孽吧, 老天爷下雨那雨点子都从来都没有在水里弄出那么大的水花!”那团长已是被气得破口大骂了起来。 现在, 他已经完全可以想象那头用重机枪抛射击打日军的自己人是怎样的情形了。 那就是估摸着日军是在那片区域,所以就用那缴获而来的重机枪一顿瞎打嘛! “可惜了哇,这得浪费多少子弹,这要是有观察哨该多好!”他那副官在旁边感叹道。 “光有观察哨用啥用?观察哨怎么也得有个电台啥的才好指挥后面的重机枪吧。”那团长也是感觉到了气馁。 这场重机枪雨打的很解恨,可打的也很气人,说到底,终究还是他们没有那先进的通讯工具。 至于说,后来出现了我方士兵拿着步话机高喊“向我开炮”,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后的事情了。 不过此时与中方阵地的懊恼相比,就在那个山丘后,商震他们所有人却一个个的真是眉开眼笑的。 是的,他们的长官商震说了,祸祸, 咱们可以随便祸祸, 咱们可以把这些子弹全都祸祸没了! 所以, 所有在那挺重机枪旁的人那真是人人有份,谁都可以上去操控重机枪体验一下打光一个供弹板上三十发子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这种事儿,不说千载难适, 那也是这场十四年的战争中难以遇到的。 试想, 有的士兵是被抓壮丁抓来的,还没等当上炮灰呢,在前往部队的路上就受虐致死。 而接下来很多士兵那自然是当了炮灰。 作战理念实在落后,时下中国军队很多还停留在内战时打人海战术集团冲锋的阶段。 弟兄们,给我冲,或者跟我冲,杀一个小鬼子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在这样类似的口号下,在基层军官的带领或者监督下,就那么成群的往上冲啊。 就当时的情形,与八国联军打bj城时,那大清国的骑兵面对侵略者的火器往上冲又能有什么区别?那就是送人头嘛! 这事绝对是真事,否则,你以为松沪战场动不动用不长时间就打没一个师是怎么来的?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的。 几个小时打没一个师,一方面要说中国人誓死不当亡国奴,不管是杂牌军还是中央军抗日不含糊,不管用多么简陋的武器也敢拼命。 而另一方面却也只能说仗真的不是这么打的啊! 好了,侥幸当炮灰未死的人那就有机会摸重机枪吗?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兵种多了,谁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摸到重机枪还能打上那么几个弹板或者弹链? 正因为如此,能打上重机枪过上一把手瘾谁不高兴呢? 并且, 商震他们现在用重机枪那都用出“花”来了! 不同的重机枪在射速上是有不同的要求的。 日军的这款九二式重机枪那是气冷式的,那枪管外面可全是散热片。 为什么会这样设计?那当然是为了增大重机枪在射击过程中同时散热的面积,这种情形和北方人所用的暖气片都是一个道理。 可纵使是再散热,再一个劲的只打短点射,可那重机也不可能总在那“洞洞洞”不是。 打了没有多久,那挺重机枪的枪管就变烫了。 有士兵当时没注意,手不小心碰到了那枪管上便被烫得“嗷”的一声。 而这时商震也才想到了总这么打枪管会受不了的。 商震也不知道这九二式重机枪能不能换枪管,就是能换枪管,他也没时间研究怎么换。 不过他有自己的土办法,让汽冷和水冷兼顾就是了,他却是命令士兵到山丘下的水洼里弄来了水往那发烫的枪管上浇! 于是,在那“洞洞洞”的不停的射击声中便又时不时的夹杂上了那冷水浇发烫的枪管所发出的“哧啦”声! 多少发子弹都架不住这么祸祸,当商震眼见子弹打得差不多时便叫道:“行了,别打了!” “为啥不打了?还有好几百发呢!”已经打过两轮比别人都多打了四五个三十发的大老笨不乐意。 “不打了,别把枪打炸了,再伤了人,犯不上,准备撤退!”商震什么事都是留后手的,过犹不及嘛,别玩嗨了再乐极生悲。 商震这么说了,大老笨便“哦”了一声。 而这时他们就听到山丘那头传来了步枪的射击声,而接着那枪声就变得杂乱起来。 不会是小鬼子被打得受不了找过来了吧,商震心里想着就又看向剩下的那些子弹。 剩下的那大半箱子弹什么子弹都有,有普通子弹,也有带绿漆的曳光弹,还有那么带茶色漆的子弹。 不知道这种子弹是做啥用的,商震心里想着便命令道:“来几个人一人装几发这个烟色的子弹,以后有机会咱们看看这种子弹是干啥用的。” “那这挺重机枪咋办?”老球子问。 “看能不能弄坏了,实在弄不坏就找个地方扔了吧。”商震回答。 一百来斤的重机枪,虽然这重机枪用起来很稳,可是这日本鬼子咋想的呢? 把装甲车坦克弄了那么一丁点,却把重机枪弄成了个大块头,商震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也只是几分钟后,前面当观察哨的那些个士兵就陆续退了回来,果然,有日军向他们这里来了。 也不知道到底打死了多少个日本鬼子,商震同样不无遗憾的想。 “咋整啊,鬼子又来了,打还是不打啊?”李大明白问商震。 “打什么打?找地方躲起来,又饿又困的。”商震回答。 (本章完) 正文 第978章 有瘾 “董秋,小鬼子不会上山来吧?”山顶树林里有士兵有些担心的问。 “你可真操心,长官让咱休息咱就休息,让咱别说话咱就闭上嘴。”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叫董秋的士兵不满的回了一句,然后抱着着枪靠在树上又打起了盹。 “可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先前的那个士兵依旧担心。 “哎呀,你操不操心?反正长官也不会把咱们当成炮灰给卖了。”正打着盹的董秋眼皮都没睁的说道,却是又把步枪搂得紧了一些。 虽然都是新兵, 可是新兵与新兵也不一样。 前者叫许慎微,人如其名,他谨小慎微拿不起也放不下,却是这批壮丁成为士兵中的一个少有的识文断字的人。 后者董秋则心大的很,他既然选择相信了长官商震,那么真的就很听话, 商震让休息他就睡觉, 昨天可是一宿没睡啊! 眼见自己最好的朋友董秋说睡就睡,那许慎微举目四顾, 眼见着其他士兵或靠或卧真的就开始睡觉了,他再往树林的边缘看,眼见着长官商震和几个士兵正躲在树后呢。 他们用缴获的重机枪把日军好一顿祸祸,打死了多少个小鬼子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估计就他们那顿盲打的杀伤效果就会象世界未解之谜一样难以破解了。 不过,他们用重机枪打鬼子声势可着实不小,那大白天的连曳光弹都用上了声势又怎么可能小? 而他们邈视日军的结果自然就是现在被日军从西面撵子过来。 商震当然也不会让自己人乱跑,他挑了片山丘多树林子多的地带就直接上山了。 上山了那就是藏起来,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可是总得先躲开日本鬼子再说吧。 许慎微又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放心, 他拿着枪就想往起爬, 他也想去树林边上看看。 可是还没等他爬起来呢,他就看到前面有两个老兵往后缩了缩, 然后一转身就回来了。 新兵们都听商震的可并不是很怕商震, 因为商震从来不打人也不骂人,可他们见了那张嘴就骂的老兵却是打怵的。 当然了老兵们原来也是伸手就打的, 不过自打商震当了长官之后,骂人的习惯收敛了不少,而打人就更没有了。 因为害怕老兵,许慎微便也抱着枪靠在树旁装睡,当然了,有文化的人管那叫“假寐”。 “狗日的,让长官放哨,他们却都睡的挺香的!”许慎微就听一个老兵骂道。 好象是有点不对劲哦,这哪有长官放哨士兵睡觉的呢,许慎微闭着眼睛就想。 时下绝大多数的军队就是这个样子,长官那就是人上人,士兵,呃,怎么说,那就不是人! 好不容易碰到商震这样好的长官,人家对士兵稍稍有那么一点好,士兵就又点消受不起的感觉。 自己是不是应当去替商震长官放哨呢, 那许慎微便又想。 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才一出现, 他就觉得自己小腿微微一痛,他睁开了眼, 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老兵给踢了一脚:“滚一边去,这棵树也是你靠的?”踢他的那是老球子。 那士兵没想到老球子会踢自己。 要说是人都是有脾气的,许慎微心里就有些恼了。 他们这些新兵在背后自然也会议论老兵的。 勿庸置疑,他们一开始那没有不怕老兵的。 原因之一,他们从老百姓刚当兵,他们怕死。 原因之二,老兵们伸手就打张嘴就骂,他们怕挨揍。 可是在商震带着他们经历过几场战斗之后,新兵那就变成相对而言了,他们那也是老兵了。 炮灰也当了就是点儿高没死,枪也打了,要是点儿再高点可能还打死鬼子了,死人也见过了,还不是一个两个。 而他们的长官商震还跟他们讲过,人该死的时候就得死,不该死的时候就不能死,而有的时候不怕死反而就不会死! 商震跟新兵讲他自己关于“死”的哲学的时候,那讲的就跟绕口令似的。 那真是,当必须去死的时候,那就是天高云淡不服干,当不必死的时候,用东北话讲那就是尥撅子就liāo。 新兵们属于新生代,老兵们干的事他们都干了,那你老兵凭什么还欺负我? 只是此时许慎微心中虽然恼怒却也知道现在可不是这两个老兵翻脸的时候,他便也 只能爬起来再找地方了。 而这时老球子看着那一个个的靠在树上睡觉的新兵们可就有点来气了。 他可不是商震,他现在不祸祸新兵那是因为商震管着没办法,可是眼见着大多数的新兵都睡着了,正是所谓的“他娘的,老子还没睡,你们哈喇子都睡出来了 其实,人干什么那都是有瘾的,小两口新婚燕尔的,抽烟的抽大烟的,看人就喜欢眨巴眼睛的,看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动步的,是吧? 而打人其实也是有瘾的。 想想原来郝瞎子当连长的时候,那是带着头打下面的新兵,他们老兵和郝瞎子比起来下手没有最狠也只有更狠。 可现在郝瞎子阵亡了,商震就又成了他们的长官。 商震的命令他们是必须听的,甚至比原来郝瞎子活着的时候更得听商震的话。 原因自然是因为商震虽然不是官宣的,可却是他们所有人都同意的,那要是不听商震命令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商震不让打人骂人,他们也确实是不打人了,可问题是好久没打人了,老球子的手可就又有点痒了。 就商震当了长官以后,有一回老球子谈起“有瘾”这个问题时,那还举了个例子呢。 他举的例子是这样婶儿的。 他说,我家那里有一条小狗,小哈巴狗,那种长不大的知道吧? 士兵们便说知道。 他就接着说,那条小哈巴狗是公狗,可你别看它长的小,它那也好那口啊,见到小母狗那就比比划划的,嘿嘿,大街上的那种,你们都看到过吧? 这时便有老兵接了一句,那不就是配狗吗?谁没见过? 老球子就说,对啊,我就说那小哈巴狗办那事也是有瘾的,有一回那小哈巴狗在大街上碰到一条大母狗那啥了,他还,对了,东北话咋说了的?哦,叫舞舞扎扎,它他娘的还舞舞扎扎的往上上呢! 看看,这就叫有瘾! 对于老球子讲的荤话,士兵们自然是哈哈大笑,他们都在想那小马拉大车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不过,现在的老球子却明白,自己现在手再痒可也不是打人的时候,所以气不打一处来的他又扫了一眼正靠在树旁睡觉的士兵们,忽然就有了个主意,然后他忽然就和与自己一起回来的马纯才耳语了起来。 (本章完) 正文 第981章 解决方式 被他踢了一脚的那个许慎微就靠在另外一棵树旁偷眼瞅着,人家两个人在嘀咕啥他当然是听不到的,可是他却注意到,在老球子的叨咕中那马纯才的眼睛亮了起来。 然后呢,那两个人一左一右就凑到了一名正搂着步枪坐靠着一棵树旁睡觉的士兵那里。 而那个士兵是谁?那个士兵却恰恰就是董秋。 董秋已经睡着了。 当兵当仗不就是这样吗?能有功夫睡觉那就得抓紧睡。 人,渴了不行饿了不行吃饱了撑着不行,可缺觉睡那也不行, 战争可以把所有人的神经锤炼得大条起来。 而这时旁边的偷眼观望的许慎微就见老球子和马纯才交换了下眼色,然后两个人便同时伸出了手。 马纯才一伸手就捂住了董秋的嘴,而老球子则是一把就把董秋抱着的步枪给抢了下来。 董秋在睡梦中陡然惊醒,睁眼的同时当然是张嘴就喊,只是那老球子和马纯才预料在先,那马纯才把他的嘴都捂死了,他如何又能叫出声来?所以也只能大瞪双眼在那里“呜呜呜”。 这时马纯才便将另外一只手冲那董秋一摆低喝道:“别说话,有情况!” 董秋一听是自己人这才注意到捂自己嘴的抢走自己枪的那是自己伙人, 那惊慌稍定。 这时马纯才便放开了捂着他嘴的那只手, 老球子则是用压低了的却极严厉的口吻骂道:“他娘的,睡觉就睡觉呗,你把呼噜打的震天响,小鬼子就在山下,你是想把他们招来吗?” 啊?我打呼噜?我再把小鬼子招来?震惊的看着这两个煞有介事的老兵的董秋在一瞬间就懵逼了。 “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啊!”董秋格外委屈的辩解道。 “放屁!”老球子张嘴就骂,同时伸手就给了董秋一嘴巴! 当然了,他考虑到自己不能把这事搞得太大,所以那嘴巴打的并不响,可打的并不响却并不代表他下手不狠。 他倒不会什么传说中的内功,也使不出什么阴劲来,他也只是打完人家的嘴巴子手并不离开人家的那大脸蛋子,就好象要把那打出来的“啪”的一声给捂到手心里一般。 “谁他娘的睡着了还能知道自己打不打呼噜?”老球子就骂, 他伸手就又要打。 可这时马纯才在旁边就碰了他一下还呶嘴。 老球子一回头, 眼见着商震正从树林边上哈腰往回来呢,显然, 刚才他打人家那个士兵的“啪”的一声到底是惊动了商震。 五分钟后, 老球子和马纯才又来到了商震的身边。 他们两个偷偷的瞥了一眼商震,然后却发现他们根本就没必要偷偷的瞥, 只因为商震压根就没有看他们。 商震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北面来的日军。 老球子和马纯才的目光便越过了商震,而就在商震的另外一边也有两个士兵。 一个是被他们两个抢了枪打了嘴巴子给扇醒的那个,那是董秋,一个是被老球子扒拉走却发现了他们两个“做案”全过程的那个,那是许慎微。 许慎微压根就没睡,当商震回来问老球子他们在做啥的时候,老球子的回答自然是,这小子打呼噜打得太响我怕惊扰了山下的敌人,我就略微惩戒了一下。 呃——要说这个理由,那也算勉强吧,毕竟敌人就在山脚那里。 可问题是,当时被他用脚给踢“醒”其实压根就没睡的许慎微扒突然举手报告道:“报告长官,我证明,他没有打呼噜!” 他是谁?那当然是指董秋了。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就尴尬了。 老球子和马纯才就是有心报复那许慎微和董秋可现在也绝不是时候,来搜索他们的日军可真的就在山下呢。 商震瞅了瞅当时的情况便道“都闲着没事是吧,那都过来当哨兵吧!” 本来趴在山顶树林边上李清风、王小胆、马二炮就被商震撵回去睡觉了, 于是这四个人便都成了哨兵。 现在,商震依旧在用望远镜观察刚刚离开这座山脚下日军的动向, 而这时许慎微和董秋当然也注意到老球子和马纯才看过来的目光。 可那又如何?既然已经闹翻脸了,那他们反而就不怕了,正所谓,老子都不怕日本鬼子了,还能怕你们两个老**? 于是,商震仍旧稳如泰山的观察着远处的情况,而那四个两对士兵的目光便隔着商震在那“chua””chua”的交着锋,这也就是男人之间的目光,这要是男女之间的目光,那真是不知道那得有多激情四射的爱才会碰撞出如此绚烂的火花呢! 眼见日军兵力分散如预料之中也没有上山的打算,商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而他也只是左右一瞥便道:“我这个长官还真挺难做的,我原来那帮子人哪有你们这么多烂事。” 嗯?商震这么一说,老球子便不以为然了:“你们老兵不归拢新兵?” 老球子这么一说,那头董秋和许慎微也不乐意了,凭白无故挨了嘴巴子的董秋便针锋相对的说道:“你们新兵打过欺负人的老兵吗?” 董秋这么一说,老球子就开始瞪眼,可商震也只是“嗯?”了一声,老球子就不瞪了,至于说他想怎么收拾那两个士兵是以后的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他还拎的清。 只是老球子不想瞪眼,有人却偏不肯,谁?商震。 “你们呢也不用谁都不服谁?就这点儿破事也别说谁有理谁没理,你们两个虽然当兵时间不长那也是见识过风浪的人。”商震娓娓而谈,他后面那两句话当然是指许慎微和董秋。 “你们要想比个高低呢有两个办法。一个,比谁杀的日本鬼子多。另一个呢,就是等这回风声过了到没事的时候,你们一伙两个,在咱们所有人面前打一架,哪伙厉害哪伙就牛逼。” 商辰震说到了这里时那眼睛却还一直盯着山下呢,他却是又开始摸望远镜了,不过嘴里接着补充道:“我跟你们说,要打架必须当着所有人面打,谁要是敢背着咱们的人下黑手似的打,可别怪我这个长官跟你们不客气!” 章节序号弄错了,但改需要编辑,好在不耽误看 (本章完) 正文 第982章 饿 这是几点了,当商震微睁开眼时看到的是藏兰色的天空。 那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硝烟。 在这一瞬间他感觉仿佛回到了老家,小时躺在柴火垛上的情形,一时之间便有些恍惚。 他们昨天夜里一直在行军,天亮之前打了个盹,接着就抢了日军的重机枪,再接下来就是袭扰日军。 然后呢, 便是逃跑到了山上躲避日军的报复。 这一整套下来已是过了中午了。 所有人都需要睡眠,由于老球子、马纯才和许慎微、董秋发生了冲突,商震便又带着那四个人一起值哨。 值哨嘛,那都是大家轮岗的,最后有士兵过来换商震去睡觉了。 商震是老兵,需要睡觉时一躺就着,可在睡前他会提醒自己只能睡多长时间,那都不用设闹钟,醒来的时候与自己预计的基本就差不多。 醒了倒是醒了,可商震并不想动,他依旧微睁着双眼看着那天空。 可惜啊,这里没有柴火垛,这时他便想到。 自己最近一次躺柴火垛上是什么时候了的? 好象打鬼子以来自己倒是没有上过柴火垛,不对,应当是有过一回。 但那回不是柴火垛,而是柴房里的柴草堆,那回是自己和小稚那丫头在一起。 一想到冷小稚,商震的心里便涌出一股柔情来,可是接着高雨燕那张漂亮的脸却又从他所注视着的蓝天中幻化出来。 “这特么的。”商震不由得爆了句粗话。 商震也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或许在骂自己的花心吧,尽管他和高雨燕也没发生过什么。 商震已经好久没有想到女人了, 只是这回他这点绮念刚刚起来, 他所正注视着的蓝天下就多出了一圈男人的脸,对, 是一圈, 好多张脸, 胡子拉茬的。 而这也就罢了, 他感觉那些男人的眼睛也是蓝的,然后那些人就都张开了嘴说道“饿呀。”“饿呀。” “我艹!”商震再次爆粗,他一仰身就坐了起来,同时就大睁开双眼。 可也就在他真的看到了有好些男人的脸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便也与人家撞上了。 “哎哟!”有士兵叫了起来,那是大老笨的声音 大老笨是实实在在的疼,而商震却感觉到了某种柔软。 原来,他坐得太猛,却是将自己的脑门子与大老笨俯下来的脸撞到了一起。 若是撞脸也就罢了,可偏偏人脸上的制高点那是鼻子。 如此一来,大老笨又怎么可能不“哎哟”出声? “小点声,那些二鬼子在山底下呢!”这时便有士兵提醒道。 这都什么和什么?商震都有点蒙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子不再理会仍在旁边捂着鼻子的大老笨问李清风道:“我睡着这段时间有啥情况?” “也没啥大情况,就这么几件。”李清风回答道,“小鬼子走了,可二鬼子又来了正在山下呢,还有就是,大家伙都饿了。” 李清风的回答倒是言简意赅, 可是他真的不该提这个“饿”字, 他一提这个饿字, 同样饥饿的商震便又看到了士兵们那饿得发蓝的双眼。 从昨天到现在他们吃什么了?吃的也只是随身携带的那么点干粮, 能吃的早吃没了,怎么可能不饿? “都看我有啥用?”商震也是无奈,本来他以为日军走了,那他们就可以下山去找点吃的,可现在士兵们却又说伪军来了。 “看你当然有用,你是长官,你说话好使,你不让我们打架我们可没打架。”老球子却是在旁边不阴不阳说道。 “你他娘的威胁我呢?”商震没好气的瞪了老球子一眼,然后就笑了,老球子便也笑了,其他正围观的士兵们便也笑了。 只是再笑那也都是懒洋洋的,或许是饿的已经没有精神头笑了吧。 “看看,能不能在二鬼子那想想办法。”商震说道。 “二鬼子能带吃的?”李大明白问道。 “我哪知道,我就知道想要吃的就得干活。”商震说完了便拿枪起身往树林边上去,而后面所有的士兵便都跟了上来。 就现在的情形那就跟一群孩子饿了跟在大人屁股后面等着做饭似的。 老球子说的没错,谁叫你商震是长官呢,大家饿了不找你找谁? 当们所有人都躲在树林边上往下看时,那山下真的有伪军,而且人数也不少,至少看到的就比他们人多。 商震观察了会儿后问道:“这伙二鬼子从哪头过来的?” “报告长官,他们是从东面过来的。”负责值哨的士兵回答。 “不是昨天咱们碰到的那伙伪军追上来了吧。”商震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后便把头缩了回来,然后就靠在树上叹了一口气:“唉。” “咋了?长官?”恰巧就在商震身边的许慎微小心翼翼的问。 “能咋的?唉,别看下面的二鬼子挺分散的,那就是个圈套。”商震说道。 “圈套?”在听商震说话的士兵们都愣了,他们便又把头转回去看向山下的伪军。 正如商震所说,伪军们确实很分散,三五成群的就在那山丘间游荡着。 虽然说也有伪军在往山上扫视着,可别看现在是初春,草虽发芽终究还谈不上草木葱隆,可周围都是山丘,树林又多,只要商震他们不特意现身,伪军们想发现他们几乎不可能。 “如果是昨天咱们碰到的那伙二鬼子,叫啥了的?李炭头是吧。 如果是李炭头那伙二鬼子,和咱们就是结了仇的。 我看这伙二鬼子和一般的二鬼子可不大一样,匪性太重。 匪性重的下手就狠就记仇。 他们在咱们手底下吃了亏,这是追上来了。 可他们又和日本鬼子碰到一起了,他们应当是估摸咱们躲起来了才想办法勾咱们出去。 咱们要是现在把这些伪军打了,后面弄不好就出大队了。 所以,惹不起,都饿了是吧?”说到这儿商震看向了手下的士兵们。 饿不饿还用说吗?眼见弄吃的无望,士兵们都蔫头耷脑了起来。 “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这时商震才慢悠悠的说道。 “啥办法?”好几个士兵一起问道。 商震不吭声了。 “成心吊大家胃口是不?大家急这样你还在这抻悠,我说你这个长官可不大地道啊!”老球子看着商震那出儿有点来气了。 说长官不大地道,这可就有点以下犯上了。 士兵们就看商震的脸色。 商震脸色倒没有啥变化,却是蔫蔫的回了一句把士兵们都逗得想象。 只因为,商震说:“我抻悠个屁,我也饿啊。” “嘿嘿,你就说有啥招儿能弄到吃的吧?”这时大老笨又凑了过来。 大老笨力气大也最能吃,这饿的滋味估计也比一般人要难受。 “天快黑了,到时候咱们码着二鬼子做饭的烟去。”商震说道。 “这回不怕是二鬼子的圈套?”一直不吭声的卢一飞插话道。 “太饿了,就是圈套也得上,就算虎口夺食吧。”商震用最无力的语气说出了最有志气的话。 (本章完) 正文 第983章 鼓气 黄昏很快就来临了,山野之中真的就飘起了淡淡的青烟。 那青烟并不是烟囱里冒出来的那种袅袅的炊烟,那却是从火堆上飘起来的成片的,因为伪军已经在点火了。 远处的枪炮声却已经停了,或许中日双方的伤亡都太大了,只是互相对峙以各自等待援军给养吧。 “等天黑一点儿,咱们就冲下去, 把火堆旁的那些吃的都抢回来。 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要恋战。 咱们关键是弄吃的,而不是杀死多少个二鬼子。”在一座小山上老球子正跟士兵们说着,那些士兵全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老球子是在那些士兵对面的,士兵们围成了半个圆。 那情形就象一群狼在开会,老球子是头狼, 其余士兵是狼群的其他成员, 不过共同点却是那一个个的都有着一双饿的发蓝的眼睛。 “活一定要干的漂亮, 不能让长官带着的那些个新兵给比下去。 如果咱们干的漂亮,就是以后不能揍那些驴粪蛋子,可在他们面前咱们也是爷爷,明白不?”老球子扫视着眼前的士兵们,又把这个问题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他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这回他们这一伙可都是老兵,换言之,都是他们原郝瞎子连的老人。 现在在这山野之中,商震他们这伙人能到哪里弄吃的? 西面倒是有村子,只是那里是刘家湖主战场,商震他们已经祸祸日军一把了,本就是被人家给追到这头来的,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到那头去。 而附近呢, 偏偏就没有村子。 没有村子那就没有吃的, 别说什么荒山野岭之地还有什么飞禽走兽,就人类在这里枪炮齐鸣的, 就算这里原来有大老虎那也早远遁山林了。 那么,哪里有吃的?当然是伪军了。 伪军就在这片山野中暂时驻留了下来。 至于其中原因嘛, 商震也分析了, 或许李炭头的那伙伪军记仇认定了自己这帮子人就藏在了这片山野之中,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 或许由于前方中日两国军队正在激战,伪军们不想成为炮灰,可又惹不起日军那自然就在这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呆着。 或许,以上两点兼而有之吧! 不过,现在商震已经不关注这个了。 他关注的是既然伪军在这里驻留,那么人家伪军肯定是要吃东西的,而伪军这里也是商震他们目前现实的唯一的食物来源,那么商震他们不抢伪军的又能到哪里去弄? 不过,凡事小心的商震也怕自己这些人去伪军那里抢吃的中了人家的圈套,所以他却是又弄了个分兵之计。 他让老球子带着那些个老兵去冲击伪军点火做饭的地方,而他自己则是带着那些新兵先弄点动静出来。 在商震想来,只要他们那头一出动静了,伪军的注意力自然就被吸引过去了,那么老球子他们正好虎口夺食! 所以,就在老球子这些老兵想给新兵们打个样儿的时候,在另外一个山头上商震却也是在给新兵们开会。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们出来吗?”商震这么问。 新兵们自然是摇头。 他们现在也都有些熟悉商震的脾气秉性了。 都说那聪明人眼睛一眨巴就是一个道道儿, 可商震那不眨巴眼睛却也都是道道儿, 他们又怎么可能猜得透商震的心思。 “我带你们出来,是因为你们也看到了,老兵们还是有些看不起你们。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咋才能让老兵们能高看你们吗?” 商震的这个问题本就是不需要新兵们回答的,所以他接着说道,“打架不算啥本事,打鬼子才算本事是吧。 老兵嘛,无非是在兵堆里多混了几年,就象我。 当然了,你们现在还不能跟我比,不过你们可以和老球子他们那些老兵比啊! 你们杀的鬼子比他们多,打仗比他们勇敢,等回来你们就可以和老兵们比谁更牛逼了。 大家都不怕死,他们还能再跟你们装犊子吗? 为啥老球子打了你一个嘴巴子我并没有训他?”商震再次设问,他所说的你自然是指那个董秋了。 “生死见惯了,挨个嘴巴子那都不算事。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可能心里不服气。 可我打个比方说,如果当时老球子不认识我,他打了我一个嘴巴子。 可是当他知道我杀了多少个日本鬼子后,你们觉得他是不是应当自己扇自己嘴巴子了呢? 所以,挨不挨嘴巴子的关键是你自己有没有本事,只要你杀的日本鬼子比老球子比别的老兵多,那他们就再也不敢和你们动粗。 当然了,前提是,杀鬼子要多可还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这回杀了多少个二鬼子,这份功劳我不要全记你们头上,我正好帮帮你们,明白吗?” 带兵不容易,此时的商震和共产党八路军并没有过什么接触,他并不知道人家共产党部队里那是有一个叫“政委”的官衔的。 政委是干啥的?那就是做政治思想工作的,为了能让这些新兵有战斗力而不是跟那老兵学坏,无意之中商震那都担当起政委的角色来了! 一种东西见久了,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逆反心理。 可实际上,旧式军队与新式军队的不同在哪里?引入政委追求信仰便是新式军队一项伟大的“发明”。 在时下的时代,国民政府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要说优点,那就是至少作为中央政府的国民政府也就是某人一直在坚持抗日,至于其他方面不提也罢。 正是在这样的大势之下,追求进步去往延安成为进步青年的选择,因为他们对治国实在是无方的国民政府逆反。 等到了八0后九0后时呢,对灯塔国所标榜的那套普世价值多出了逆反,只因为这时的中国已经足以平视这个世界了,正如某位外交官所说“你们没有资格居高临下同中国说话,我们中国人不吃这一套!” 啥叫足以平视这个世界呢? 如果换成糙话就是,老子不屌你! 好了,只是记叙不提立场,正所谓“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杯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是为历史的轮回吧! (本章完) 正文 第984章 阴错阳差的虎口夺食(一) 太阳落山己经有一会儿了,就在商震估计再过半小时天就该黑了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东面隐隐传来了一声尖叫。 “听到没?”商震便问。 “是女的。”大老笨接口道。 大老笨说是女的,那么那叫尖叫肯定就是女的,商震听着也象。 一般来讲,女人的叫声总是比男人要尖利一些的,更何况, 大老笨不是一般的耳聪目明,就这点商震都自叹不如。 至于其中原因嘛,大老笨自己的解释是由于坐禅的原因。 对于什么是坐禅,商震似懂非懂,大老笨给他讲的都是佛经里的道理他也听不明白。 按照商震自己的体验,那就象自己在用步枪射击时所进入的那种奇妙的境界, 致心于一处,对身处战场上的各种枪炮之声充耳不闻,那个时候却反而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 或许, 越是心思单纯之人越能与天地沟通吧,商震也只能这么想,他只是个凡人不会去想那些玄而又玄的道理,他对禅的想法只尽于此。 “女的啊?”商震沉吟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就想起了何贵所说的李炭头有很多媳妇的事。 这伙伪军本质就是土匪,这土匪如蝗虫,所过之处抢男霸女定是少不了的,不是这伙伪军抢了良家妇女吧? 伪军抢了良家妇女?商震的思维便从这一点上发散而去。 而过了片刻,商震便道:“咱们得过去看看!分成两拨,我、大老笨、董秋、许慎微、王小胆走前面,其他人在后面掩护,清风你负责指挥, 等我信号你们再过去, 走!” 商震说走就走, 他真的就从那藏身之处往山下跑去了。 他这么一动,他点名的那三个人自然也就跟了上去,至于一向谨小慎微的那个许慎微想什么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此时的王小胆内心里就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商震是指挥官很忙, 他也只是听李清风大致讲了一下他王小胆在昨天天黑后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回来的。 不过,商震在听完了李清风的讲述后,到底还是表扬了王小胆一句。 商震说,干得不错,这件事上你比我们所有人干的都强! 自打商震的这句话传进了王小胆的耳朵一直到现在,却仿佛依旧在他王小胆的脑海里回荡盘旋着。 这种情形象什么? 这种情形就象后世有一种有着环绕立体声的耳机,那声音就在王小胆的左耳朵右耳朵之间不停的转啊转的! 而这种不断转的结果就是后世科学家所研究出来的那种叫什么了的,叫肾上腺素,好象是吧,对,叫肾上腺素激增。 据科学界的小道消息说,人这种动物那种叫作肾上腺素的玩扔一激增,那人就跟那比特犬似的,就是受了伤都不会觉得有那么疼,那么,你说现在好端端啥伤都没有受的王小胆又怎么能不兴奋? “啥情况啊?”当李清风带人跑进树林里时,商震却是正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前方呢。 前方的空地上有三驾马车停在那里, 马车上都装着东西, 有伪军正在聚堆儿, 而那人堆儿里就传出了伪军们的哄笑声, 中间却夹杂着女人的尖叫。 “看来这帮二鬼子真的在祸祸女人哪!”有士兵说,那声音里已是透露出一种气愤来。 “别说话,听长官的。”李清风不乐意的说道,于是那士兵闭嘴。 这时商震便把望远镜放下了,然后他就沉声说道:“你们敢不敢跟我把这些畜牲灭了?” “敢!”就在有的士兵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的时候,王小胆却已经抢答了。 就王小胆的抢答让商震都不由自主的高看了他一眼,只是现在可不是表扬他的时候。 “现在证明你们的勇敢的时候到了,证明你们比老兵们强的时候到了。 你们谁觉得自己枪法好主动留下四五个,其余的人李清风大老笨王小胆带队给我冲上去,把那些伪军给我灭了! 你们先往上冲,我们在后面给你们打掩护,当你们被伪军发现的时候也就是我们这头开枪的时候。 女人能救就救,救不了就让她们自己跑。 但是第二驾马车上装的袋子一定要抢回来,那里面装的是干粮。 对了,我打死的第一个应当是伪军的军官,那家伙用的是盒子炮,你们想着把盒子炮给我抢回来!”商震说道。 说着话,商震的目光便从士兵们的脸上扫过。 虽然这回打的是伪军,商震也不知道这些士兵的表现会如何。 远远的向敌人打枪,与近距离冲锋甚至会发生肉搏战,两者之间绝对是不一样的。 但是士气只能鼓不能泄,现在就是赶鸭子上架那也得赶了。 商震是一名指挥官,尽管只是小小的。 可是他明白,有些话是永远不能跟士兵说的。 这其中也包括,当他听到那声女人的尖叫时,他所想到的绝不仅仅是救那个或者那些个女人,而是自己应当是碰到伪军的给养了。 而就在刚刚,商震确认其中有驾马车上装的是干粮! 因为他看到有伪军在那袋子里往外掏圆圆的东西往嘴里塞了。 那就是馒头或者窝头! 山东人都喜欢吃面食,别管是面条面片面疙瘩还是煎饼馒头,他们都不喜欢吃米饭。 那么那成袋子装的显露出好象小圆形的又被伪军塞到嘴里的不是馒头或者窝头又能是什么? 商震要保证自己士兵吃上饭! 如果非得让他在馒头与那个或者几个女子之间做出决择的话,他也只能选择馒头! 老球子那些老兵是奔着伪军点起来的烟火去的,商震想给老兵们制造机会那自然是希望枪声从别的地方打响。 可现在呢,不能说伪军一定设了个圈套让他们往里钻,可现在伪军的给养却在后面。 而且自己这头必须得先开枪,如果老球子那头先打响了,只怕真的就入了伪军的圈套了。 战斗就象最拙劣的编剧胡编出来的狗血剧,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现在商震便又赶上了变化的敌情。 一个人打鬼子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包揽全场,现在他需要能战斗的士兵,可能战斗的士兵不在,比如现在他都不知道在哪里的王老帽钱串儿他们同,那仗就不打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 商震将步枪抵肩开始瞄准了。 他这回所用的可不是普通的三八式步枪,他们缴获的狙击步枪新兵们手中也是有几支的,现在与那些伪军的距离却是刚好用上。 二百米左右,射击的距离正好,可是让士兵们往前冲却有些远了。 但是,没办法,现在的情况他也只能采取这样的打法了。 (本章完) 正文 第985章 阴错阳差的虎口夺食(二) 商震都把枪举起来了。 他的用意无非是,一旦远处的伪军发现了正往前面冲的那些士兵那他就开枪掩护了。 可就在商震都瞄准了的时候,他忽然又变主意了。 “你们就在这里,我换个地方打。”说完他拿着枪便往旁边跑去了。 商震就是指挥官,谁又能管得了他?留下来的几名士兵甚至都没有看他却是全都专心致致的向远处的伪军瞄着准。 凡事有利有弊。 虽然说现在他们对伪军发起攻击的位置与伪军相距有二百来米,对于向前冲的士兵来讲确实是有点远,可是对于用狙击步枪的他们却是刚刚好, 因为这个距离那狙击镜头看目标却是最清楚的。 而商震之所以跑开,那是他怕自己人冲得离伪军太近了自己这打打掩护的再把自己人给误伤了。 可是不管在哪个位置的狙击镜头里,伪军都变得清晰起来。 三驾马车旁的伪军们依旧在围着圈,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过传过来的那隐隐的哄笑声与女人的尖叫声,显然那些伪军没有在干好事。 而此时奔跑在最前面的李清风、大老笨、王小胆他们随着他们脚步的跑动离那些伪军就已经越来越近了。 当商震说留下几个人打掩护其余人打冲锋的时候,李清风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冲锋。 刚刚商震可是给这些新兵鼓劲了,李清风明白, 这时候的新兵需要有人做出表率, 作为指挥官的商震不可能去冲锋,那么他就必须得上了。 而当时他也只是往前面一指,大老笨和王小胆未必能象他想得那么多,可却也知道这要要上啊! 大老笨从来是唯他马首是瞻的,这个李清风很清楚,只是他没有想到王小胆竟然也跟着冲上来了。 难道经过了昨夜的事,王小胆就变成了王大胆? 可是现在已经既然已经冲起来了,想多了那都是枉然。 李清风跑的很快,其实他也紧张,可事先他也想过了,和那些伪军冲的越近那且不说冲阵能不能成功,至少自己活下去的机率反而会更大一些。 他会功夫, 紧跟在他身后听大老笨也会功夫, 虽然商震说他们的功夫与白刃战的要求还有差距。 在临冲出来之前, 商震的那把盒子炮被他要过来了,虽然他也只是会打盒子炮, 可是在近战之中,盒子炮无疑是有优势的。 随着脚步的狂奔, 李清风他们这一共十来个士兵离那些伪军的距离也只有百米了。 天知道伪军们在做什么,到了此时竟然也没有人发现他们快速奔跑而来。 虽然李清风也只是才有了那米,也就是公尺的概念不久,可是以他和大老笨的速度就算是跑完百米又能花多长时间? 说实话,他们真的没有打过这种战斗,他们开始怕伪军发现他们还有所保留,可都进了百米了,什么气息稳定射击要稳定,他们还顾得上吗? 可也就在李清风干脆就把步枪扔了把盒子炮抽出来之际,前面那人堆里突然就“哄”的一声,有伪军被撞开一个衣衫破烂女子就冲了出来。 只是她才这么一冲便有伪军伸腿一绊,那女子就又直接跄倒在了地上。 可也正因为这个女子这么一冲出来,便有伪军转过了头来,而这时他们便看到了都已经快冲到他们面前的端着枪的人! 面对突然而至的袭击,伪军们的脑袋瓜子是否“嗡”的一声那就没有人知道了,可就在这一刻,跑在最前面李清风的目光却已是与有的伪军的目光相撞了! 然后,李清风手中的盒子炮便“啪”的一声打响了。 急剧的奔跑之下, 天知道他把那一枪打到哪去了,可这也却也宣示着这场战斗的打响。 “啪”“啪”“啪”, 杂乱的枪声响起,那枪声可以说早有准备也可以说来的仓猝,因为就那枪声中仿佛还带着士兵们奔跑的喘息。 步枪的稳定性终究是比李清风手中的盒子炮靠谱的多,有子弹打飞了,可是那伪军中到底是有五六个人被打倒在地。 “他们人不多!”有人高喊了起来,那是一名伪军军官。 可也就在这时,在那杂乱的枪声听所夹杂着的普普通通的一枪里,那名伪军军官中弹便倒了下去,而在倒下之了际他那么一扬手,他刚抽出来的盒子炮便也掉落在地上。 那一枪是商震打的。 商震为什么不往上冲,那是因为他可是一直在远方盯着这名伪军的军官呢。 他也搞不清,或者说任何人都搞不清他们的人在冲到什么位置时伪军会发现他们。 如果真如刚才,他们冲进了百米伪军发现他们也就罢了,可如果他商震也跑的气喘吁吁的了却又被伪军发现了,那他纵再是神枪手,他的枪法也会大打折扣的。 所以他还不如就在二百米左右的位置上拿枪瞄着呢。 战斗有时很复杂有时却也很简单。 都说人大半夜的人最怕碰到鬼,可是焉知鬼碰到人就不会吓一大跳呢? 而这场战斗也是如此,李清风他们这些人都是新兵,他们所有人都是鼓足了勇气向比他们人多的伪军发起了冲锋。 可问题是伪军们并不知道他们是新兵,他们所看到的也只十来个端着步枪步枪上上着刺刀的国军士兵如同凶神恶煞般的向他们扑了过来。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就在这些个国军士兵的身后侧后同样有子弹飞来,而他们当中有正举枪欲迎的便中枪倒在了地上,比如他们的那个军官。 一刹那间,伪军们崩了,崩溃的崩。 有伪军大叫着掉头就跑,而此时有一名正守在马车旁的伪军一看情形不对他拽着马笼头就让那马掉头,可也就在这时,枪声再次响起,而就在那一声枪响里,那名伪军就觉得马头一沉。 他还没有搞明白咋回事呢,他就见那匹马倒了下去那马车便趴架了。 等那马倒在了地上时他才见到有血从那马头里流了出来,那马竟然也被人家给一枪爆头了! 胆寒的感觉是什么?最形象的形容就是就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剩下的伪军转身就跑,而时已是冲到了伪军身旁的李清风心中一动却是又高喊了一句:“扔下枪的饶你们一命!” 李清风的这句提醒便产生出了两个结果。 一个就是,有的伪军急于逃命真的就把枪扔了。另外一个当然就是,李清风他们这伙眼见有伪军真有攥着枪不撒手的,那便真的开枪了。 一场本就没有多大规模的战斗竟然以一种一面倒的方式结束了,当商震带着那几个士兵赶过来之时,倒下的伪军要么死了要么伤了,而逃走的伪军也没有再向他们射击,因为他们真的把枪都扔下了。 (本章完) 正文 第986章 阴错阳差的虎口夺食(三) 天马上就黑了,远处的伪军已经停止了搜索。 而这时在一片树林里传来了低声喝问:“口令!” 树林外有人忙回答道:“打野!”还顺嘴问了声回令。 当树林里回了一句“摸瞎”时,这就是两伙人把口令对了。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十多个士兵拿着枪便钻进了树林。 而现在的情形就是商震所分派出去的两组人会合了。 树林外的,那是老球子那些老兵,树林里的则是商震所带着的那些新兵。 至于这“打野”“摸瞎”的口令那都是在分开之前商震随口定下来的。 “打野”那是东北话“打野食”的简略版,他们要到伪军那里去抢吃的那可不就是打野食吗? “摸瞎”那是东北话里对“捉迷藏”的另类称呼, 眼睛被蒙上去找人那可不就是摸瞎也就是瞎摸吗? 口令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信手拈来的,根本就无规律可循是绝不会让外人猜到的。 如果真的如同东北胡子黑话那样上句说“天王盖地虎”,下句必说“宝塔镇河妖”,或者跟对对联似的,天对地,雨对风,大际对长空, 那就不是口令了。 “长官呢,哎呀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们还寻思去接应你们去呢。”这是老球子在看到商震后说的第一句话。 这个时候的老球子很庆幸天色已经黑了,以至于他现在和商震站在对面他也只能模糊的看清商震脸庞的轮廓,否则就老球子的这张脸可真的就没地方搁了。 只是他没地方搁却偏偏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哎,老球子,你们弄了多少吃的回来啊?”那是李清风的声音。 “我们——”老球子犹豫了一下,就李清风所问的这个问题答案在哪呢?老球子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象一块糖就含在自己的嘴里那张嘴就来,可问题是他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清风净问那些没用的。”商震说话了。 “怎么就没用,不是出去搞吃的了吗?”李清风小声嘟哝了一句。 就李清风的这句话让老球子便又有种“恼羞”的感觉,可“成怒”那却是不敢的,只因为在他看来,李清风那是长官商震的人。 “别理小屁孩儿, 怎么样, 咱们人没事吧?”商震那关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哟, 就商震这一声问哪, 不光老球子,就是让那些现在也都没吭一声的老兵们忽然就有了一种感动。 哎呀, 看人家商震这个长官当的! 哎呀,看人家商震这个长官当的!真有水平真暖人心啊! 其实这真的就是一场阴错阳差的战斗。 当商震他们在后面对日军的那三驾马车发起袭击的时候,也正是老球子他们那些老兵即将对火堆旁的伪军发起攻击的时候。 这头的地形于老球子他们发动袭击来讲那还是不错的,他们与伪军的火堆之间地势是起伏不平的,有成片的灌木,有虽湿润却未见水的水沟。 虽然这种起伏不是很大,虽然那灌木还不能让他们无所顾忌的奔跑,可是却全都利于他们隐蔽接敌。 他们所有老兵的想法当然是抢了吃的就跑,而去路他们事先都计划好了,就在那火堆的右后方有两个小山丘,他们也只需要抢了那些吃的再钻到那两个山丘间,估计也就安全了。 就在老球子下令所有人借着地形的掩护向前运动的时候,李大明白又说了一句“天可没黑呢!” 而他则是再次得到了老球子的一句话“放屁!天黑了那些二鬼子也把干粮吃没了!” 他们眼见着围在火堆旁的伪军也只有那么十来个人,有的人甚至用刺刀扎着馒头在那火上翻烤着,他们是真的怕等他们这些人赶过去伪军把吃的都吃没了! 就那时候,他们就是把伪军都干掉了又能如何?他们饿啊,到时候他们吃人肉吗?那是扯犊子! 其实就是出手,说他们能抢到多少吃的谁也不清楚。 在老球子想来,最其码也得可他们老兵先吃吧,当然了, 商震和他自己的那三个人大老笨啥的也有份儿,至于说那些新兵,嗐,再说吧! 于是,老球子便和他们那些个老兵小心翼翼的向火堆旁的伪军接近,这时候的老球子就觉得自己象是一只准备捉老鼠的猫,不弄出一点声音,唯有拖在后面的倚巴的倚巴尖在那轻轻的摆。 最终老兵们借着灌木的掩护钻进了那条没有水的水沟里,那里还有些湿润,那是前两天下雨留下来的痕迹,好在这里是一个缓坡水却是留不住的。 而就在老球子探出头都准备下令对前面发起攻击时,在那些伪军的后方枪声便响了起来。 已经把手抬起来就差那么一挥的老球子犹豫了一下那手就停下了,停留在与沟沿一齐的位置上。 既然那头打响了,万一这头伪军再过去增援呢? 且不说老球子的这下犹豫是否有道理,战斗中什么叫道理?胜者为王败者为贼,打赢了就是硬道理,一切都是要看结果的。 哪怕用最行家看来是幼稚的最虎逼的行为,可是打赢了,那就叫牛逼。 哪怕你事先计划的再周密可你打输了,那你也屁都不是! 于是,老球子就那么略等了一下,而紧接着所发生的情形证明了,他那略等了一下是多么的明智。 只因为在那枪声里,他就看到本是围着火堆嘻嘻哈哈的伪军们直接就端枪站了起来,甚至那个端着步枪正用火烤刺刀上馒头的伪军,把那个馒头往下一撸给脱砸到了火堆里,然后端着枪就往枪声响的方向跑! 这时候老球子他们就看到不远处,原本他们所计划的那条出路,也就是两山之间的那个山口处有伪军出现了。 那伪军有多少不知道,可显然是呼啦啦好大一片。 伪军们并不是奔他们这里来的,背对着他们的直接往前跑,面向他们的则转身就跑,而所跑的方向自然是那个有伪军大队的山口。 原来,伪军真是有埋伏的,却是全都埋伏在了那两个山丘的后面。 (本章完) 正文 第987章 这个长官会做人 对,是两个山丘。 他们现在看到的是右面的伪军向左面跑,那么左面的山丘后也肯定有伪军啊,谁堵路不两面设伏?他们没有看到左面山丘后有伪军那也只是左面的山丘把那里的伪军给挡住罢了! 这里不会真的,不,这里肯定是伪军给他们设的一个圈套啊! 老球子知道,他们要是冲出去, 那岂不是正被那些伪军给埋伏了个正着? 当时的老球子都惊出一身冷汗了! 可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他这身汗注定是省不了的。 因为那时他才瞥见就在自己的左前面已经有人冲出去了。 这怎么就冲出去了呢?自己还没下令呢,老球子还奇怪呢。 不过,就在那个人从他们藏身的这条还没过膝盖的沟里冲出的刹那,显然也发现前方情况不对了,好在他也只跑了那么两步然后便往前一扑趴了下来。 可你趴下来就不暴露了吗? 他们现在距离那几个火堆也只有六七十米罢了。 但凡有个伪军现在往他们这头瞟上一眼那就能看到这个家伙。 那是——老球子虽然也只是瞥了一眼,一见那家伙撅着个大屁股往回爬的样子便知道, 那是李大明白! 老球子恨的牙直痒痒, 只是此时谁又敢出声,老兵们都拿步枪瞄着前都在往那山口处跑的伪军,生怕人家回头啊! 李大明白爬回来了,可是那些奔着枪响方向去的伪军也都不见了。 其实,当时的情形也怪不得李大明白。 那种情形象什么呢?那就象在田径赛场上,有裁判员举枪了喊了一声“各就各位”,然后就会是“啪”的一声发令枪响,再然后都手扶着地蹲在线上的运动员就可以往前冲了。 看过百米田径赛的人都知道,那跑百米有抢跑的实在是太正常了! 这面裁判员刚喊“各就各位”还没“啪”呢,有人就冲出去了! 而当时李大明白不也是如此?他眼见老球子都举手了,他却哪想到老球子的手在半道上又停了呢?当时他还觉得自己好勇敢的呢! “老球子,咋办啊?”马纯才当时就问。 “啥咋办,留两个人掩护, 其余的人跟我抢吃的去!”老球子当时就答。 于是, 所有人便往那还着着火的火堆处冲。 伪军们没有人回头, 人家都奔那枪响的方向去了, 而那枪响也正是商震他们袭击后面的伪军马车才搞出来的。 所以, 当时老球子他们看似凶险, 其实真的是未发一枪一弹! 只是老球子他们到底抢到了多少吃的呢,那答案既在老球子的口袋里也在他所含着的嘴里。 那就是——两个伪军留下的两个馒头,有一个沾了土也就罢了,有一个还是烤糊如炭!而那个烤糊如炭的那个却正是先前有名伪军用刺刀扎着去烤的那个。 而这还是那名伪军摔馒头摔的不准,如果那家伙摔得准,直接把馒头摔到正烧着的火上,那就别说什么烤糊如炭了,那他们肯定会连个馒头碴儿都看不到,那个馒头肯定就被火给烧没了! 你说,就老球子他们这帮老兵列着好大的架子去抢吃的,结果却是弄回来了这一白一黑两个馒头回来,那老球子又如何有脸跟商震他们提? 老球子估计李清风那是猜到他们没弄到吃的了,所以才特意问,那小王八犊子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可作为长官的商震却压根就不提吃的,却只问人怎么样,这就叫宽心哪! “行了,人平安就好,吃的咱们已经弄到了,大家快过去吃吧。”在那黑暗的树林中,商震的话再次传来,而这时, 天色更黑了,以老球子为首的那些老兵们却是连商震脸上的轮廓都看不清了。 没有人知道现在老兵们在想什么,而那脸上又有什么精彩的表情呢,最终还是商震说道:“都愣着嘎哈,赶紧吃东西去!” 老兵们动了,是啊,都饿了,两天了他们所有人都没正经吃上什么东西,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与饥饿比起来,很多东西连屁都不算! 而又过了一段时间,当这片树林里归于平静之际,最终才在一处地方传来了老兵们的窃窃私语。 “要说咱们商长官那就是有水平,那话说的多暖人心!”甲士兵说道。 “就是就是,咱们回来人家先问咱们人咋样了,真是暖心啊!”乙士兵附议。 “还有啊,你看后来人家商长官说的,人家没说是我们弄到吃的了,人家说是咱们弄到吃的了。 人家打心眼里就把咱们老兵新兵看成了一家人,那咱们以后可不能再那样了。 真的,人家新兵给我拿馒头的时候,我都特么觉得脸上臊的慌!”丙士兵接着附议。 “那也没有耽误你吃!”丁士兵吐槽。 “行了,都闭嘴吧,都不困是不?”这回说话的是老球子,“人心一杆枰,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都别逼逼了!” 老球子这么一说,所有人便全都闭上了嘴。 老球子说的对,一帮糙老爷们在这矫情个啥?人家拿你当兄弟,你拿人家当弟兄不就结了,这玩扔是拿嘴说的吗?只有那女人们才会唧唧歪歪的玩什么情感表达呢! 而在树林里的另外一处地方,新兵们却也在有一句没一句的低声说着。 新兵们所说的自然是他们在战斗中的表现,还有就是遗憾,遗憾天黑的太早,他们没法看到老兵吃着他们这些新兵们抢回来的馒头时的表情。 不过呢,新兵们饮水思源,却也没忘了偷偷的夸他们的长官商震,因为正是在商震的指挥下他们才取得了这样一场胜利,同时就又让那些老兵们高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估计以后他们这伙人也就无所谓老兵新兵了。 他们的地位那是通过自己这些人在战斗中的表现争来的! 又过了一会儿,老兵新兵们终于没人说话都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商震却也正躺在了一片干爽的地方仰望着树枝间的星光。 其实,老兵也好新兵也罢,商震是知道自己的这些士兵在说话的。 可现在他们又没有危险他自然不会阻止。 而他自己呢,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他的手却正抚摸着腰间的一个木盒子,他有了一种心得意满的安全感。 只因为那是一支盒子炮。 这回他们终究是从那伙被袭的伪军手中缴获了一支盒子炮,而且还是二十响的! 尽管这支盒子炮是用木盒子装的,可那商震也知足。 商震太喜欢盒子炮了,尤其是能连发的二十响的。 摸了会儿木盒子,他觉得不过瘾,终是把手放到了枪把处细细的体会起来。 他摸的很细很温柔,就象在好几年前的一个夜晚,他的手在摸着自己所钟爱的女孩子那细滑的肌肤。 至于一名负责后勤的伪军军官手里怎么会有一支二十响的盒子炮,管他呢!或许天黑前被自己一枪干掉的这个家伙是那个李炭头的小舅子吧! (本章完) 正文 第988章 战后战场 两天后,商震他们这支小队出现在了一片白茫茫的水旁也可以说是尸山血海之旁。 商震若甩所思,可他手下的士兵们却已经相顾愕然了。 那白茫茫的水南北宽二三百米呢,东西却是更长,按照东北话讲那就是一个大水泡子。 那白茫茫的水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让士兵们感到震惊的是他们所站的水泡子的南面,也可以说就在他们的眼前, 岸边的树林、土丘后面却已是尸体枕藉了,那都是中国官兵的尸体。 由于那血流得太多,土地已变成了殷黑之色。 而就在那尸体的中间正有不少百姓和士兵正在忙碌着将那尸体往一处凹地里抬。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现在天气已经转暖了,竟然少见的有些许的苍蝇在那阵亡士兵的尸体上“嗡嗡”的打着转。 “两天没来,竟然打完了啊!”在商震的身后马纯才张大着嘴巴喃喃的说道。 这里正是前两天他们所看到的中日双方隔水对射的战场! 他们刚刚到这里的时候, 商震他们也怀疑自己这些人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可事实证明错不了,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条狭长的泥潭, 而泥潭的另外一侧则是树林。 那树林有些树已经被撞断了, 从那树隙之中便可看到远山。 那么那片树林是哪片还用说吗?那就是前两天被日军坦克撞过的树林,而那远山却正是他们架设重机枪的山丘。 日军本来是要用坦克清掉这片树林为远处日军重机枪火扫除障碍的,可偏偏那个重机枪班被商震他们给埋伏袭击了。 “看看,那头还有小鬼子的坦克车呢。”李清风指着那树林的深处说。 士兵们顺着李清风所指看过去,他们还真就看到了树隙中露出了坦克的一角。 不过很显然那辆坦克已经报销了,那炮塔上的盖子掀开了,有一名日军正大头朝下的趴在上面。 “哎呀,日本鬼子的坦克被干掉了啊!”大老笨兴奋的说道。 大老笨的身手确实是好,而且人那也是膀大腰圆的。 可是老兵们平时却也提醒过他,别看你长得跟黑铁塔似的,可那也只是一种说法, 你要是碰到小鬼子的坦克那你可得躲的远远的,人家那是铁王八就你这黑铁塔是肉的是干不过人家的! “你们还把日本鬼子的坦克车吹得那么牛逼,现在不也趴窝了?也不知道是咋被人干掉的。”大老笨接着说。 有一种说法叫现实就是一个大染缸,大老笨脱去僧袍也没多久,可现在却也学会说粗话了, “厉害”不叫“厉害”叫“牛逼”,“怎么被人干掉的”也变成了“咋被人干掉的”。 当然了, 后世有一种说法叫“部队是一个大镕炉”,可那却是指人民子弟兵了。 “咋被干掉的?”马二炮没好气的说道,“除了抱着成捆的手榴弹往下钻还有别的办法吗?” 马二炮理解抱着集束手榴弹炸鬼子的坦克那叫舍身一击那就是一个惨烈,只是可惜了,在炸坦克这件事上,大老笨的理解角度与他却是不一样的。 “那、那个人炸坦克的人可是大英雄呢!”大老笨这么说。 “我艹!”马二炮被大老笨的话给气到了,“炸坦克的还不如这头死的呢,那一炸就怕骨头碴子都找不着!” “让让!让让!不干活就往边上靠靠!”当又有士兵抬着一具尸体从商震他们身旁经过时有一个四十军的军官嚷道。 商震他们自然避让,商震接着若有所思,而士兵们的目光便全都停留在那具被抬着的死尸上。 死者当然也是他们四十军的士兵,致命伤在哪里不知道,可是腹部的肠子却都已经流出来了,而再往上看虽然日军飞机大炮的轰炸也让他变得灰头土脸的,可是却也难掩那脸庞的年轻。 象许慎微、董秋这样同样年轻的士兵看过去便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而其他的老兵虽然面色镇定那眼神中却也同样露出了不忍。 “你们是哪部份的?”这时先前嚷着让他们让开的那个军官便走了过来。 老球子、陆宜春那些老兵便看商震,可是他们见商震正低头看着远方一副若有所思并没有想回答的意思,终究还是老球子说道:“我们是252团的。” “252团的?”那军官诧异的扫了老球子一眼,然后又对着他们逐个打量。 “报告长官, 我们奉命执行任务,正好路过这里。”老球子忙答道。 一听老球子这么回答, 他这一伙的士兵便都微微一愣,有的还互相看了看。 就那眼神的意思无非是咱们是奉命执行任务?我咋不知道?你知道吗? 那个军官又看了看商震他们这些人,眼见他们这些人也不是自己团的还说有任务在身,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走了开去。 “不说咱们有任务?你们去跟着抬死人?”这时老球子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士兵们恍然大悟,而听到了老球子应对却没表态的商震所想的则是“果然如此”。 什么叫老兵油子,象老球子这样的就是了。 “这些弟兄咋也叫抗日英烈,让你抬抬抗日英烈咋了?”马纯才低声揶揄道。 “少跟我扯蛋!咱们这是没中枪,咱们要是中枪了咱们‘吧噔’往这一躺,咱们也是英烈。”老球子不以为然的说道,然后还没忘了瞥上商震一眼,他心道,这可不是我擅自作主可是你这个当长官的没说话。 按理说死者为大,他们也应当去帮着抬抬阵亡士兵的遗体,可老球子却不是这么认为的,都是打仗的,老子才不去抬死人呢。 商震看到了老球子的这一瞥心中便是一动,他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然后不远处有人叫道:“长官!长官!” 声音听着那声音耳熟,抬头看时就见有一个士兵跑了过来。 商震心中一喜,那个士兵他当然认识,只因为那个士兵正是前两天他们救下来的那个通讯员何贵。 商震他们当然不会贸然出现在战场上,他那也是派何贵和李清风先出去打探消息的。 李清风回来报信说枪声没了仗打完了,商震这才带人从藏身之处赶了过来。 而何贵却又是独自到别的地方打探消息去了。 “报告长官,我已经打听到252团的消息了,残了,现在被划到253团里面了。”何贵赶到商震面前时就报告。 “那我让你打听的五十一军有消息吗?”商震又问。 商震当然不想总这样在外面晃悠,自己是东北军的,自己总是要找到王老帽他们自己那伙人方好。 “报告长官,五十一军还守在淮河一线,不过我倒是听人说前两天有东北口音的一个营奔西南方向去了。”何贵再次报告道。 东北口音的一个营?商震沉吟了,不管咋说那也是东北军的,自己是不是应当去找那个营呢?可自己现在要去,现在手下却是又有三十多号人呢,难道也都拉过去?还是—— 刚才老球子不想听那个四十军军官的指挥不想干活,商震便意识到了什么,这帮小子不是打算一直跟着自己吧? 商震正想着呢,这时旁边忽然有人说道:“既然都划给253团了还执行个什么任务,赶紧过来一起抬死人!” 商震抬头,眼见着给他下达命令的却正是刚刚在现场指挥的那个四十军的军官。 (本章完) 正文 第989章 拒绝归队 “好端端的抬什么死人?”陆宜春喘着粗气一手抓着一个死去士兵的两个腿脖子说道。 “你知足吧,要不你来抬这头来?”和陆宜春做“搭档”的卢一飞喘着更粗的气回答。 “有啥啊?下一个我抬那头,不过得挑一个脑袋小点的。”陆宜春低语。 “滚!心眼子都他娘的让你长了!”卢一飞不满。 两个人都有怨言,全然没有那种自己抬的是为国捐躯官兵遗体的觉悟,而他们心里想的当然是和先前老球子所说出来的是一样的,老子也是打鬼子的,那“吧噔”往这一躺就也会死, 那凭啥我就得抬他们? 要说这老兵们啊也并不是没有抬过死人。 这死人哪不好抬,不象活人,那尸体都硬了,陆宜春抓的是死人的脚脖子那好歹还能用上力量,可卢一飞也只能用双手兜着那死者的后脑勺,那自然是吃力的紧。 “你说这长官也真是的,平时说尖比谁都尖的一个人, 那眼见有活儿了咋还不开溜?”陆宜春抬着死人接着发牢骚。 “就是。”卢一飞附和,“小点儿声,别让别人听着。”他还没忘了嘱咐了一句。 其实真的不用卢一飞说,陆宜春也不会大声。 首先他们在顾及商震的威信,毕竟让大家留下来帮着抬尸体那是商震下的命令,否则就那个什么253团的军官就是个屁! 其实,他们不能大声,那也是因为其他士兵也有怨言,没人乐意干活,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这些人也只是路过这,结果就被自己人抓了“壮丁”,冤的很呢! 所以他们要是一大声说话,再引起别的士兵的不满来, 那对商震的威信可不大好。 陆宜春和卢一飞心有怨言的抬着那具尸体终于走到了那个放死尸的天然大坑前便悠将起来。 只是卢一飞那头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抓手,所以还没悠起来呢,他手一秃噜,那具为抗日阵亡的士兵的尸体在他那头就先掉了下去。 卢一飞没拿住,陆宜春自己自然也抓不住了, 于是“扑通”一声, 那具尸体便掉在了坑边上。 “对不起了,兄弟,把你磕着了。”到了这时卢一飞才心怀歉意的说了一句。 可是他说完却又咳嗽了一声,那是被呛着了。 现在天气刚升温,还没有尸臭,可是尸体上别的味道总是有的。 所谓尊严,嗐,算了,就此时的情形不提也罢。 “抽烟歇会儿。”陆宜春把烟卷掏出来了,两个人瞥了一眼周围便躲到了几棵并排挨着的树后抽着烟观望现场。 其他人当然还在干活,也就是抬死尸。 象他们这些老兵表现还好,毕竟是经历过一些战场的。 而那些现在虽然也算老兵了但战场阅历还不算那么丰富的新兵们的表现就有些不堪了。 有抬着死尸都不敢看,甚至有一个已是蹲在地上呕吐了起来,却是把他们好不容易从伪军那里抢回来的吃食又全吐了出来。 活者千人千面,死者却也同样是千奇百怪,头一次见到如此惨象的不吐那才是怪! “这他娘的,有货不从下面出从上面出,白吃了不是, 这可是用命换来的。”陆宜春低声骂道。 卢一飞“嗯”了一声接道:“这是有吃的, 要是没吃的话,他要是敢吐出来, 那就得让他舔回去!” 两个人都是老兵,话虽粗俗,可理儿还真就是这么个理儿! 那特么的眼看都要饿死了,好不容易吃了顿饱饭再因为看到死尸恶心再吐出去?除非是不想活了。 “倒是有珍惜粮食不白吃的,呶,你看那个。”这时陆宜春就看到了一个干起活来格外卖力气的人来,当然了,人家也有力气可卖,因为那是大老笨。 其他人都是两个人抬一具死尸,可大老笨却是自己一个人背! 这里别提这些抗日官兵是战死的,从生物学的角度讲那就是一个死人,那身上的血的呼啦的甚至连脏器都出来绝不只是个例。 而那大老笨却恍如未见,也不管背的时候自己身上也被蹭得红红绿绿。 “和尚出身终究和凡人不一样啊!”卢一飞感叹,就是和他一起抽烟的陆宜春都搞不清卢一飞那口气是钦佩还是别的什么。 于是他也只能说了一句大老笨曾经说过的一个词:“皮囊耳。”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长官让咱们的帮着抬死人了。”过了一会儿,就在两个人把烟抽完了的时候,卢一飞忽然说道。 “为啥?”陆宜春问。 “抬个死尸都能吐那以后打仗的时候比这惨的多着呢,是得练一下。”卢一飞感叹着。 “有道理。”陆宜春也认可,可接着却说道,“我看着死人就不恶心,所以我就不作练抬死人了。” 卢一飞刚要再接话,可眼见着老球子和马二炮也抬了具死尸体奔这里来了,而那两个人边干着活也边贼眉鼠眼的四处眨摸着。 “咱们两个躲起来,就不理这俩狗日的。”陆宜春便说,可他也只是说,压根就没有躲开的意思。 下一刻老球子和马二炮便看到了正在偷懒的他们两个回头看了看便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 “这狗日的要说咱们两个偷懒,咱就反问他们过来干嘛?”卢一飞笑道。 只是当老球子和马二炮鬼鬼祟祟跑到他们两个面前的时候,老球子却压根就没提偷懒的事,反而说道:“哎,你们两个说,咱们干脆跟着商长官得了!” “净说废话呢你咋?咱们现在没跟着商长官?”陆宜春反驳道。 “不是,我是说咱们干脆也跟着商长官加入五十一军得了。”老球子低声回答道。 “行,我看行,正好咱们不用在这抬死人了!”一听老球子这么说,卢一飞和陆宜春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咱们赶紧找商长官商量去。”老球子说道。 “成呀!”这回,剩下的那三个人便一齐应道。 半个多小时后,那个负责掩埋四十军阵亡官兵的军官大喊了起来:“谁看到先前的那些人了?” “长官,哪些人?”有士兵问 “就拿着枪后来的那伙人。”那个军官说道。 “往东面去了。”有士兵回答。 “他娘的,不是自己人就是不听摆弄,你等我回团部的!”那个军官气的骂道。 而此时,商震他们却又哪里在什么东面,他们却是正往战场的西南方向去了,所谓的往东去也只是他们不想让那军官派人追上用了个障眼法罢了。 “咦?可真奇了怪了。”走在队伍前面的商震自言自语的说道。 “长官,啥事就奇了怪了?”和商震走在一起的马二炮就问。 “我一个东北人去找东北军,你们这些西北军的跟着我嘎哈?”商震一本正经的问。 而商震这一问就让后面一个个正喜形于色的士兵们一愣,然后就是一片“嘿嘿嘿”,而接着那队伍的声音就乱了。 “我怕长官一个人不便,我负责每天给长官打洗脚水。” “我负责给长官传信跑腿儿!” “我负责给长官压子弹!” “我觉得吧,长官衣服总是需要有人洗的,长官现在没媳妇,那个啥,我就代劳一下。” 而就在这第四人说完话后,便有好几个人同时道:“你他娘的要是能生孩子,我们就不娶媳妇了!” 于是那纷乱的嘈杂声就变成了一场大笑。 (本章完) 正文 第990章 在路上 “我的那帮兄弟啥样啊?和你们一样啊,就是当兵打仗。”行走在山野间的商震这样回答士兵们的问话。 “嗐——你说的这叫啥话?”士兵们不满意了。 既然现在这伙兵决着跟着商震干了,那便自然也对商震原本的那帮子人有了兴趣,尽管他们也只是听说商震原本就当过军官手底下有一帮子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只是他们满怀好奇的问,商震却偏偏如此平淡的回答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满意? 这就象你到了那格外考究的富有异国情调的咖啡馆说“来!服务生给我来一杯鸟巢咖啡”,结果那打着领结的服务生却给你端上了一杯白开水。 商震的这回答叫什么?这就叫正确的废话,还一样的当兵打仗, 那咋不回答说,和你们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两个眼睛呢。 毫无疑问,商震看出了士兵的不满,可是他凭什么去满足这些士兵的好奇心呢? 每支队伍都有属于自己队伍的典故。 原郝瞎子他们连的典故商震也听老球子他们白唬过一些,无非是吃喝嫖赌抽那些破事,所以商震才不会主动去给这些士兵当什么长官。 反之, 这些士兵主动要给自己当兵,那你们要是不听我话违反了军纪的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我就是惩戒你们, 你们也得愿打原挨! 而自己原来那帮人的典故又凭什么跟他们去说? 难道自己去跟现在这些士兵讲王老帽找了一个论岁数可以当他闺女的媳妇吗? 还是去讲小簸箕赌王老帽的小媳妇会生个闺女, 所以才管王老帽叫“老丈人”。 或者讲自己刚当兵不久就骗候看山去闻自己在树根那里弄出来的尿臊味儿? 至于打仗嘛,那个没啥可说的,现在的商震在战斗的时候全身心的投入,他也累,好不容易闲下来他才不会再提打仗的事。 所以他感觉出了士兵们的不满后,却回头看了看士兵们说道:“要说他们呢,也打架也偷老百姓的东西,不过呢,他们不逛窑子不抽大烟,不祸害女人。” 说完话商震回过头接着走,而他身后的士兵们互相看了看则是满脸的无奈。 商震的这翻话却还不如刚才的白开水呢, 商震也只是就差明说他们的纪律性不好了。 “我说你们为啥跟赖搭儿似的非得跟着我啊?”走着走着,商震又旧话重提了。 “那个——”这可是商震第二次问了,和商震并排走在一起的马二炮不知道咋回答了,他便求援似的回头看向了其他人。 “商长官英明神勇,打鬼子头一歪歪就是一个道道儿。”老球子嘻皮笑脸的说。 “那是, 跟商长官打仗不吃亏,重机枪子弹还能随便祸祸。”李大明白同样的一脸谄媚。 “跟着商长官吃香的喝辣的能吃到马大腿。”陆宜春也道。 “滚特么犊子!”商震笑骂道, “一个个前两天饿的那熊色(sǎi)样,走路都打彪(biào)了,说这话亏心不?” 老兵们却哪在乎商震这样说他们,一个个的依旧笑嘻嘻。 “你们又为啥跟着?”商震转头又问那些新兵。 “商长官不打人不骂人。”许慎微回答的很实诚。 许慎微的回答那当然是代表了新兵们的心声。 他们就是没当兵之前也知道绝大多数国军军官是啥逼样,而见了郝瞎子之后便更得到了果然如此的结论,虽然他们不知道商震这样的人在国军中有多少,可他们也知道绝对不会太多。 只是许慎微这样一说话,老球子他们那些老兵虽然没表态可那眼神里多少就有点鄙夷之色。 老兵们现在虽然与新兵们融洽了很多,可是老兵心里却也较着劲儿呢,想着怎么再打压下新兵们那刚要嚣张起来的“气焰”。 可现在他们一听许慎微的话心里便在冷笑,净他娘的说那些没出息的话。 “嗯,你们的要求真不高。”商震语气平淡似笑非笑而接下来他所说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可是他所说的话的内容却不平淡,“没出息,想当我的兵记住了! 只要自己有理谁敢打你们,你们就打回去,谁要是掰断了你们一条胳膊, 你们就撅(jue)断他们一条腿! 都特么的是在战场上混的, 小鬼子都干得?没理还敢欺负你们的就干不得?” 商震说这话时是收住脚步回头说的, 而他说完之后就又又转身往前走了。 老兵们震惊于商震所说的狠辣,而新兵们愣了片刻之后,董秋才大声说了一声“是”。 “看你们这一个个死出儿的真他娘的憋气!”这时马二炮说话了,“长官都教你们怎么干了,你们就一个人弄多出个跟屁崩的动静来?” 这还用马二炮把话说的更明白吗? 这个世界上有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骂你的人反而是为你好,有的表面和你一团和气的人反而见不得你好。 于是,那些终于开窍的新兵们终是齐声大喝道:“是!” 听着那些新兵们好终于变得有些气势的声“是”,商震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南方兵和北方兵的脾气秉性终究是不一样的。 就自己原来那帮人要是挨饿了,那挨饿也同样会嗷嗷叫的,那早就会七嘴八舌的想办法出去琢磨吃的了。 要说自己原来那帮人也不是不能忍,可是确实是没有这回招的这些新兵能忍。 当然了这也只是脾气秉性的不同,倒也谈不出孰优孰劣。不同的脾气秉性用到了正确的地方就能发挥好的作用,可若是用到了错误的地方便会事与愿违。 商震感觉这些新兵的血性弱了些,不过倒不会瞧不起这些由壮丁变成的新兵。 战士可以说是大浪淘沙,但更多的还是千锤百炼练出来的,那想当初自己刚当兵的时候做梦还能被吓醒了呢! 商震走的并不着急,根据那何贵的消息,攻打刘家湖的日军同样损失惨重已是被四十军给击退了。 那么现在他们往西南方向走那就是奔后方去了,那他又有什么着急的呢? 所以他们从刘家湖一带出来没多久便由那乡间的小路走到了公路上。 所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那也只是一种比喻罢了,独木桥又怎么可能有阳关道好走?若是那羊肠小道或者独木桥好走,人们还修阳关道做什么? 刚走到了那大路上商震也并没有在意,可是当他走到了那公路的一处低洼一些的地段时就发现不对了。 前几天可是下了场雨,那地势高的地方自然已经被晒干了,可是这地势低洼的地方难免会存水,而就算是水干了那地也会相对湿上一些,而这时商震便发现在那还没有晒干的公路上竟然出现了好多日军大头鞋的鞋印子! 时下中国军队所穿的鞋子有布鞋胶鞋甚至还有穿草鞋的,可是与日军的大头鞋的鞋印可都不一样。 日军大头鞋那是橡胶底,尤其那鞋后跟是高了那么一块的,所以走在湿润松软的地方那大头鞋的鞋印是格外的明显,那就别说是商震了,只要不瞎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那都能看出来。 当商震在那公路上蹲下来看那些鞋印的时候,士兵们也发现不对了,有的蹲下来和商震一齐瞅,而有的干脆就把枪端了起来。 这时,老球子就看着那鞋印子说道:“新的,啥时候踩上去的不知道,可至少咱们的人没有再踩上去过。” (本章完) 正文 第991章 人生需要偶尔“发颠” 商震他们依旧在行进,不过这回他们已经不是在大路上了,又没有谁规定过每条大路旁都有伴行的小路,那么商震他们就也只能穿行于山野之中了。 商震并不吭声只是在前面闷头前行,士兵们也跟在他们不吭一声。 可是这种情形又能持续多久呢,当他们在那山野之中行进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有士兵说话了, 那是一名新兵,大家都叫她小狄子呢。 “我觉得咱们应当打日本鬼子。”小狄子说。 “那你觉得从郝瞎子死了一直到现在咱们在做啥?”恰巧听到这句话的李大明白反问。 “我——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刚刚咱们发现大路上有鬼子的行踪了,那就应当打鬼子。”小狄子胀红着脸辩解道。 “那你一开始不说清楚?连句话都说不明白咋打鬼子?”李大明白接着抢白。 “我——”小狄子语塞。 其实别说是李大明白了,就是其他人又何尝不明白小狄子第一句话说的就是第二句话的意思。 小狄子说话不严谨固然有错, 可士兵就是士兵又不是什么外交官有必要说话那么严谨吗?李大明白那是明明明白小狄子话里的意思却故意吹毛求疵罢了。 只是李大明白却没想到, 他在挑小狄子话里的刺儿了可新兵们又如何不明白, 于是那下私下里商议过再也不受老兵气了的新兵们便不忍了。 “吹毛求屁!”许慎微不满的冷哼道。 “你说啥?吹毛求啥?”李大明白终于不明白了。 非但李大明白不明白,就他们这支队伍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不明白许慎微这句“吹毛求屁”是啥意思的。 他们都不知道那“吹毛求疵”是啥意思,又怎么可能知道“吹毛求屁”是啥意思呢。 不过走在最前面的商震却不由得哑然失笑了,那是因为他懂了。 商震文化水平谈不上高,可他在自学识字的过程中却偏偏是看过甚至背过成语词典的。 那个“屁”只是“疵”的错别字。 字认得不全的人很容易把那吹毛求疵说成是吹毛求屁,商震知道许慎微是读过书的人,所以那许慎微也只是故意错用吹毛求疵来骂李大明白罢了。 要不说读过书的人那骂人都是拐着弯的骂人的呢! “你他娘的敢骂我?”李大明白有些不确定的冲许慎微瞪起了眼珠子。 他真的不知道“吹毛求疵”也不知道“吹毛求屁”,可李大明白又不傻,但凡和屎尿屁沾边的又能是什么好话呢? “行了,既然有人要打鬼子,那大家就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打,怎么打。”商震回身说道, 然后伸手一指身旁的山丘说道。 于是在一个山野的小山丘后, 他们这三十多个衣衫破旧的士兵便围在了一起开始唇枪舌剑的讨论。 之所以要唇枪舌剑, 那是因为老兵与新兵们依旧在各自抱团, 往往意见相左, 那么自然就会有争执, 只是在争执没有变成争吵之前,商震一句话便又让他们平息下来,让他们就事论事。 半个多小时后,商震他们在这次行军中的小会就结束了,因为在商震的主持下,他们达成了共识。 而达成共识的前提则是商震对战斗的理解和对士兵们的提点。 比如,敌情如何,看脚印日军应当有一个小队左右,至于是否还有其他日军他们不得而知,这支日军又是从哪过来的。 比如,他们的武器弹药粮食补给情况如何。武器有狙击步枪有三八式步枪子弹也够用手雷也有。粮食嘛,每个人身上所带的馒头还是够吃上三天的。 比如,他们如果埋伏日军又要采取什么样的作战方式,是打完了占了便宜就跑还是别的什么,他们有没有退路。 比如…… 士兵们,别说是新兵了,就是老兵们却都没有意识到打一场战斗要考虑那么多细节。 到了这时他们才明白,打一场胜仗可以侥幸, 可象商震这样的老兵能从九一八活到现在所凭借的可绝不只是运气! 好了, 到了现在, 商震带着那些老兵新兵所达成的共识就是, 打鬼子可以,但这个地段不行,这个地段太平了障碍物太少,如果敌人强大不利于逃跑,他们得抢到那伙日军的前面去再找个好地形。 “既然要打鬼子了,那么,大家加油,谁要是能先到达指定目标,打仗的时候我就把这支新缴获的盒子炮给他打一梭子。”商震看着士兵们说道。 说完了,已是从山丘顶上下来的商震便往西南方向跑去。 一听商震这么说,士兵们便兴奋了起来,跟着便去追商震。 商震给士兵们的奖励不大,可是那却代表了一种荣誉,当然,也可以理解成一种以后吹牛的资本,比如新兵吹给老兵听,或者老兵吹给新兵听。 “嘿,又有枪打了!”要说这些士兵里最兴奋的当然属大老笨了。 大老笨打枪打上了瘾,刚跟商震的时候他就伙同李清风祸祸了上百发的步枪子弹。 最近这回,也就是上回,大老笨又着实过了把打重机枪的瘾。 盒子炮和重机枪比起来虽小,可商震这回弄回来的可是二十响盒子炮,盒子炮不是炮,可是打起来那却也跟小机枪似的,大老笨还没打过呢! 只是大老笨这才嚷嚷完,跑在前面的商震却仿佛有先见之明的又喊了一句:“大老笨和李清风不算啊!” “啊?为啥啊?”大老笨不干了,他加快了脚步就往前追。 “为啥?他觉得未必能跑得赢咱俩呗。”李清风笑道,便也跟着跑。 而这时其他士兵便也跟着跑了起来。 他们每个人的负重谈不上多,可枪支子弹手雷馒头总是要带着的,跑起来也谈不上轻手轻脚。 士兵们也只是才跑了一会儿随着喘息变重那速度自然也就降了下来,而商震的那个把盒子炮打上一梭子的鼓励还不足以让其他士兵有大老笨那样的热情。 商震本就是为了鼓动士兵的热情,士兵们的反应却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可既然已经跑起来了,这些事却哪又由得士兵。 商震也不想以长官的身份下命令,可他当然有自己的招数。 于是他放慢了脚步却是又高喊道:“哎呀,老球子,你们老兵真他娘的熊!新兵都跑前面去了!” 老兵们如何能受得了商震的这话,他们就是明知道商震这是在用阳谋在用激将法,可却也绝不能容忍新兵跑他们前面去。 于是,老兵加快了脚步。 而接下来商震所期望的局面自然就形成了,老兵一加快脚步,新兵们又如何能容忍,更何况商震还在前面夸新兵呢:“加油,你们这回肯定能赢老球子他们!” 你追我赶的局面就这样形成了。 而这时候商震边原地踏步边高喊道:“跟我说一起喊,‘跑一跑,颠一颠,****干(gān)一干!’@ 对呀,使劲颠啊,人这辈子总是要发颠那么几回的!” 商震这么一喊,不管新兵老兵别看跑得直喘,可“哄”的一下就全笑了起来,而接着就参差不齐的喊了起来:“跑一跑,颠一颠,****干(gān)一干!” 是的,一开始喊的是不齐的,可是就商震的这个顺口溜实在是太顺口了,很快就喊齐刷了起来,于是那个很粗俗的顺口溜便在山野间回荡着。 为什么说粗俗?只因为商震所喊的这个顺口溜那是东北的男孩子在野外洗澡从水里冲出来说的话,至于那个**和那个**是啥,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时下的中国太让人压抑,所见所听总是让人无法振作。 可是人生有时候是需要激情的,尽管商震开玩笑管这个叫“发颠”。 (本章完) 正文 第992章 不肯放弃的小人物 有时人的念头就象埋在土里的种子,外面的火烧刀斩都是除不去的,可除不去只要条件适合那就会发芽。 而商震他们打鬼子的想法也是如此。 他们在山野间一阵急赶,可当他们再次抄近路赶到了那条大路上时却依旧是在地形低洼的地方发现了日军的鞋印,至于日军,他们依旧没有发现。 也就是说,那伙日军依旧在他们前面, 他们并没有追上人家。 至于从来没有到过这一带的他们是如何在山野之中再次找到那条大路的,那是因为这一带地形比较平坦,在商震给士兵们开会时他便爬到那山顶看了那条大路的大致走向。 面对这种情况,所有人多少都感觉到了些气馁。 “要不别追了吧?”有老兵泄气的说道。 没有人吭声,仿佛回答他也的只有气馁了。 可最终当李清风看到那个小狄子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时便问道:“你还想追?” “嗯。”小狄子点头。 “为啥?”李清风问。 “我是和我弟一起被抓来当壮丁的,他被日本鬼子打死了。”小狄子低声说道。 是的, 小狄子说话声音很低,可架不住李清风问他为啥声音不小, 所有人就都在听他的回答。 而小狄子的这个回答便给了所有士兵一个答案,难怪啊! 这世间根本就化解不了的仇是什么仇?是血仇! 血仇是你死我活的仇,都以杀死对方为唯一使命,无法用利益进行交换,要交换的也只能是对方的生命! 谁都知道活着好,可为了能报血仇把自己性命丢了那也再所不惜! 或者说,如果报不了这个血仇活着那就毫无意义,或者说,活着就是为了报了这个血仇。 老兵们这回没有人再嘲笑小狄子,只因为他们理解小狄子了。 老兵们在他们原郝瞎子连里倒是没有血亲,可是他们有关系好的伙伴,当然也可以叫弟兄,尽管男人们平时从来不叫, 也只是在打冲锋的时候才会喊“兄弟们冲啊!” 于是, 顺理成章, 老兵们便想起了那些个已经阵亡了的同伴, 还欠这个死鬼多少钱,还和那个死鬼不能称为鬼的时候一起偷近谁家的鸡,还有——算了, 都是些隐私的少儿不宜的事。 于是,他们就又想起了已经入土的郝瞎子。 这时便又有人爬到了高处开始向远处眺望,重新确定了那条大路的走向,那是老球子。 然后在老球子一指之下,他们这三十多名士兵便又开始了新的跋涉。 不过这回他们不可能再象商震鼓动时的那样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边喊着粗俗的口号一边在山野间奔跑,速度终究还是慢下来了。 而这时商震特别注意了下老球子便跟了过去,他便发现老球子却在边走边笑着,只是那笑怎么看都不是很正常的笑,那是苦笑。 “我挺好奇,你为啥要接着追那伙小鬼子,想给郝瞎子报仇?”商震便问。 老球子翻了商震一眼没吭声算是默认了,然后便答非所问的说道:“忽然觉得挺可笑。” “哪可笑?”商震问。 “咱们真追上了那伙小鬼子又能咋样?我看那伙小鬼子没一个中队也得有一个小队,咱们打不过的。 而按你的打法打不过自然不会硬打,那也就是远远的打几枪。 你说咱们累得狗爬兔子喘的撵上这伙小鬼子就是为了远远的打几枪把他们吓一跳吗?” 商震当然理解老球子所说的远远打上几枪把他们吓一跳,那也只是个比喻,其实那就是说以他们这点力量去追一伙兵力远超自己的日军,那是一种得不偿失或者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念想吧, 打鬼子是咱们的念想,不把小鬼子打出中国去这个念想就不能断。”商震最终这样回答。 其实商震是理解老球子的心理的,他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追上那伙日军,可是既然士兵们要追,他没有理由不追。 只是这种追?怎么说呢,并不是商震所喜欢的。 虽然行走在中国的大地上,可具有讽刺意的是,商震手里竟然没有一张详细的地图,以致于他现在连自己走在哪里都不知道,士兵们也不知道。 商震也只是知道再往南走应当是徐州,好象还有那个台儿庄了。 而他们又不肯与大部队联系,具体战况如何了,战线大体在哪条线上他也不清楚。 搞不清楚他心里就不安稳啊。 天上怎么没有小鬼子的飞机呢,那要是现在有小鬼子的飞机自己也应当能推测点什么出来吧?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即使小鬼子有行动飞机应当也不会出来了,谁知道那小鬼子的飞机场离这里有多远呢。 商震心里胡乱想着,他忽然想起自己听大老笨所说的过的一个词“随缘”。 大老笨毕竟是和尚出身,多少还是背过几本佛经的。 商震也没有问那个“缘”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他理解,象自己这样的,象自己手下士兵这样的,既然有了打鬼子的机会那也不能放过,这就是随缘吧。 只是谁知道象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在这场战争中又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 商震所知有限,他并不知道,象ly阻击战这样的战斗在整个抗日战争的大会战中并不多见,那就是大大小小的战斗非常之频繁,尤其小战斗非常之多。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那是因为四十军抗日非常之坚决。 那只有全体官兵有着抗日到底这样同一个目标时,这种无法计数的小规模战斗才会格外之多。 一个师打残了变成了一团,一个团打残了又变成了一个营,而一个营再打残那就变成了连与排,甚至连排的建制都不存在了,可剩下的那些残兵小卒却依旧不肯投降或者后退,却依旧在与侵略者做着殊死的抗争。 而这就是所有他们这些单拉出来很渺小可由于人数众多集合在一起却极伟大的小人物的重要性了。 真正的战士不仅仅在于战场上的冲锋陷阵,还在于在没有上级没有命令没有了督战队的机枪时,却依旧能够主动向日本侵略者发起进攻。 华夏五千年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商震并不知道,就在那已经被日本侵略者所占据了八年东北三省,无数象他这样的小人物依旧没有放弃抵抗。 前有东北抗日义勇军后有东北抗联,而在东北抗联就发生了八女投江的英雄事迹。 那件事的大体情况是这样的。 日军偷袭东北抗联,本来那八位女抗联战士是处于日军后面的日军也没有发现他们。 可她们却在后面向日军开枪射击,结果偷袭抗联大部队的日军便转身追杀她们。 最终她们子弹打光又绝不可能做俘虏,于是转身跳入了冰凉刺骨的牡丹江中,而其中最小的抗联女战士也仅仅有十三岁! 如果这八个女战士只顾自己的安全完全可以轻松逃走,可是她们没有,反而为了大部队的安全主动惹来了杀身之祸,心甘情愿的做了“弃子”。 从这个角度来讲,商震他们也好,还是四十军那些依旧在各自为战的残兵,乃至整个抗战场上不肯放下武器的官兵,都在起着这样的作用。 一场全民族的战争,固然需要有“持久战”“以空间换时间”这样的理论上的支撑却也需要有千千万万小人物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进行践行才行啊! 好在中国五千年底蕴深厚,从来不缺乏这样千千万万的小人物。 好了,商震他们就这样前行着,而就在黄昏时分,一直在前面当尖兵的王小胆便跑回来报告说:“快!快!小道士在望远镜里看到小鬼子了!” (本章完) 正文 第993章 计划未成 王小胆回来报告时那语气还是很急促的,那当然是因为发现了日军。 在那一刻,所有士兵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枪。 他们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来追踪这伙日军图的是什么?那当然是给这伙日军来上那么一家伙。 按照商震的一贯作派,那就算是远远的给日军来个排子枪,且别说能打死打伤几名日军,那就是能折腾一下日军也是好的啊! 而当时商震也随着王小胆赶到前面对日军进行了观察的。 可最终商震所做出的决定让士兵们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啥感觉了,只因为商震直接就排除对日军进行袭击的可能, 原因是这伙日军的警惕性很高。 已是黄昏,按理说人家日军不是中国军队,在各方面都占据了优势,可这伙日军既没有找村子入住却也没有起火做饭,人家竟然吃冷食。 并且,根据尖兵李清风大老笨他们的观察,日军在他们宿营地周围至少放了四名暗哨。 这还只是耳聪目明的李清风大老笨他们所观察到的, 至于暗处是否还有他们也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一向小心谨慎的商震又如何肯再向日军发起进攻呢? 在商震看来,不说日军各个都是神枪手那也差不多,如果他们贸然进攻,哪怕漏点了几名日军,他们若是敢冲上开阔地那他们注定也会损失惨重。 “所以,咱们等天亮的时候插到前面的路上找到合适的地形再打这些小鬼子。”最后商震以这样一句话一锤定音。 然后他对王小胆说道:“走,咱们两个绕到小鬼子前面去看看。” “好啊!”王小胆喜出望外。 往常商震倒不是没有带着王小胆出去过,可每回那却还是要带着李清风和大老笨的,就是王小胆自己也明白,人家商震那是带着李清风和大老笨而顺便把自己捎上的。 可这回不一样啊,商震已经把李清风和大老笨撤回来了,这回却偏偏要带自己出去,这说明了什么?这至少说明在商震的心目中, 自己和原来不一样了嘛! “你们该休息休息但同样不能起火, 要注意警戒。”商震扔下了这句话便带着王小胆打着斜往山野中去了。 道路是曲折的, 日军现在是在他们的西南方, 商震便带着王小胆往南面去了, 他必须绕开日军的警戒哨。 眼见着商震和王小胆越走越远,老球子不由得撇了下嘴, 他估计商震那是出去查探地形了。 对于商震也就罢了,让老球子撇嘴的那是王小胆,也只有王小胆那样的傻逼才会颠儿颠儿的跟着商震跑。 目标在前方,而目标还有哨兵,为了不让人家发现,那商震他们可是需要兜个大圈的,那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 商震带着王小胆走了,士兵们在树林里放松了下来。 仗至少是暂时打不成了,所有人便都掏出了自己带的干粮吃了起来。 吃东西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沉默的,毕竟累一天了。 而当吃完东西后,大老笨轻轻的碰了碰李清风说道:“你说等天黑咱们两个偷偷摸到小鬼子那里咋样?” 大老笨这话说的不算声高可也不算低,听到了他这句话的那可就不光是李清风自己了。 “咋的,要去当敢死队啊?”马二炮接话道。 也难怪马二炮这样想,夜闯敌营那可不就是敢死队干的事吗? “为什么要死?”大老笨本就没有瞒着其他人的打算,或者说至少目前的他还是没有别的心机的。 “扯蛋,死不死的到时候你说的算啊?你问问那些死了的人哪个愿意去死?”马二炮不以为然,他觉得大老笨还是太天真, 或者说太笨了。 “商震没在家,你可别自己擅自作主。”李清风说道。 “我就是说说,我寻思等天黑摸到离小鬼子不远的地方把手雷甩过去, 甩完了就跑那有啥危险?”大老笨又道。 “嗯?”一听大老笨这么说,几个老兵便看了过来,他们觉得大老笨这一招好象也有可行性,他们倒是知道大老笨那绝对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离鬼子不远的地方有多远?”老球子问。 “咋算了的,一丈等于三公尺多,那我能咋也能扔三十多丈,那也就是一百来公尺吧。”大老笨在那算。 “一百来公尺?”老兵们愣了,一个个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真的不敢相信,大老笨能把手雷扔出一百来公尺。 那可就叫一百来公尺呢,他们老兵的枪法也不敢说枪枪命中百公尺目标,而大老笨现却告诉他们人家能把手雷甩出去一百来公尺! 他们当然知道大老笨能把手雷甩的远,可却也绝想不到大老笨能把手雷甩出那么远! “带助跑的?”惊讶了片刻之后老球子才问。 “那总得是跑两步吧。”大老笨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哈。”老球子笑了,“你跑两步甩出去一颗手雷,再跑两步再甩出颗手雷,等你把手雷甩没了,你也到鬼子跟前儿了,完了你就和小鬼子摔跤?” 老球子这翻话还是很唬人的,可大老笨真的笨吗? 在老球子才说完这话时大老笨就已经反应过来了:“胡说你,我那么跑上几回后,我原地就能投到了,我原地投也能投出将近三十丈的吧,我干嘛要跑到小鬼子跟前去?” 一听大老笨这么说,士兵们便都笑了起来。 “我觉得这招可以试试,炸死多少个小鬼子不知道,可绝对能把小鬼子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卢一飞说话了。 “那也得等商震和王小胆回来的。”老球子说道,“好象也可以算上商震一个,我觉得商震的力气好象也挺大的。” “说的这么热闹,可有啥用,能扔手雷的就两个,咱们其他人干什么?在旁边看着?”陆宜春问道。 “有啥不知足的?那要是手雷响了,小鬼子要是开枪了或者弄出亮光了,咱们就打个排子枪,完了就跑呗。”李大明白终于抢上话了。 不过,就在李大明白抢上话之际,几个老兵却是同时说道:“就你明白?” 于是李大明白闭嘴,而旁边一直不吭声的马纯才便幸灾乐祸的笑。 “咱们是得等商震回来,不过现在去看看地形,怎么迂回过去才安全。要不一会儿可天黑了。”这时李清风便提议道。 在今天的行军过程中,李清风大老笨和其他几个士兵可是一直当尖兵了的,是他们先发现了日军,不过吃东西的时候李清风他们几个撤了回来换岗了。 既然大家商量着天黑后祸害日军,那么现在他们观察下地形,尽量避开日军的哨兵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来那就很重要了。 老球子那些老兵和李清风他们动了,他们一动许慎微、董秋那些新兵便要跟着。 “你们在这等着,看地形用不了那么多人,打枪的时候你们再一起过去。”老球子说道。 董秋刚要反驳,可这时老球子却又说道:“去多了有啥用,就是看地形,我和小道士去就行了,你们谁都别跟着。” 老球子这么一说可就是把其他老兵都排除在外了,如此一来,董秋许慎微那些新兵还真就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要是三十多人都过去目标也确实是太大了。 老球子和李清风拿枪也哈着腰往日军驻地的方向去了,而这是继商震和王小胆离开后,他们又有人出去了。 不过与商震和王小胆离开时树林里一片沉默不同,士兵们已是开始在检查枪支了。 商震也只是带着王小胆去查看可能伏击日军的地形,那是要打伏击。 可老球子和李清风却是主动探路要在黑夜里对日军发起攻击,而且到时候他们也有那么打上几枪的机会,那士兵们为什么不提前做好战斗准备呢? 只是就在士兵们正在查看枪械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枪响,而就在那声枪响的余音还在他们耳畔回响之际,便传来了李清风那尖利的高喊声:“小鬼子上来了!” (本章完) 正文 第994章 打蛇不成,反被蛇咬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王小胆正开心的笑着,本来在他的心里商震那绝对属于高大上的人物。 当用钦佩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对商震的敬仰时,那就也只能用崇拜了。 他总是觉得商震的脑袋瓜子后面那是有光环的,谁管那是神光还是佛光。 可是当和他行走在山野间的商震讲起了自己刚当兵时的怯懦之时,王小胆就觉得自己和商震的距离突然就拉近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打鬼子那么厉害的商震竟然在刚当兵的时候被一条打死的狼狗就吓得在梦中尖叫,也没有想到为此商震的嘴里还被老兵给塞了臭气哄哄的袜子, 也没有想到刚开始打鬼子的时候商震那也是一个商小胆。 原来,没有天生的战士啊,原来商震刚当兵的时候都比不上小和尚和小道士他是不会武的啊,原来战士都是一步一步的成起来的啊! 可也就在王小胆内心里说,你成那我也能成的时候,商震和他便听到了枪声。 而就在那声枪响里,商震微愣下后转身就往回跑, 不过王小胆在那枪响后却是下意识的一哈腰,若不是他发现商震转身就往回跑的话,那他肯定就卧倒在地了! 决心是一回事,行动力是另外一回事,而在战场的千锤百炼中所培养出来的瞬间判断力和下意识反应又是另外一回事。 后世有一位中国的乒乓球世界冠军在评价职业选手与业余乒乓球爱好者的区别时说过这样的话。 他说,业余爱好者在打球的时候总是说打球要有预判。 比如说,我搓长或者我摆短,对方回球会用什么样的方式会回到球台的哪个位置上。 可是这位乒乓球世界冠军接着说,“要有所谓的预判”可那只是你们业余爱好者的想法,。 职业选手却已经超出了预判的范畴,那就叫下意识! 也就是说,当对方来球时预判已经成为了习惯根本就忽略了这个过程,而下意识的就采取了最合理的应对方式才是职业选手应当做的 或者说,当业余球友还在预判的时候, 职业选手已经下意识的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这个道理套用到战士的身上同样适用, 而作为战士的商震和王小胆的区别, 却也正如乒乓球职业选手和业余乒乓球爱好者之间的区别。 商震象风一样的奔跑起来了, 奔跑的方向自然是来向。 这回他的目标是一里多地外一个最高的山丘。 商震和王小胆离开他们的宿营地谈不远也谈不上近,商震在一瞬间判断出那枪声就是来自于宿营地的方向他又怎么可能不急? 刚刚他也只是听到了一声枪响,可就在他大步回奔的时候那枪声就变得杂乱密集起来。 是自己人向日军发起了进攻?那是不可能的!商震知道, 就是老球子那些人擅自行动也不可能在天还没黑就与日军接火。 情势危急,商震不惜体力往那个最高的山丘狂奔而去。 为什么要不惜体力?那当然是他知道情势危急。 就不是士兵,那就是跑过步的人都知道,那跑一百米和跑五百米和跑一千米之时,那都存在着体力分配的问题。 如果去跑一千米你却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头来,那么剩下的几百米估计也就跑不动了,就也只能跪在地上喘了。 可这回商震顾不上了,由于心里着急,他大喘着粗气,感觉那几百米的距离转眼急至。 而当他冲上那个山丘向枪响处看时,由于他身处高点而前方又相对开阔,所以即使不用望远镜也只是片刻功夫他便看出了战场大势。 正往自己这个方向跑的那是自己人,而自己那伙人却正是受到了日军的合击。 对,是合击! 商震看到,至少有三伙日军从左后方、右后方、后方三个方向正朝自己那伙人追来! 当发现这个事的一瞬间,商震便断定,自己这些人打蛇未成却反被蛇咬了! 日军应当是发现了自己这伙人跟在后面的,而就在自己还在想着寻找合适的战机对日军发起偷袭的时候, 日军却已经来了反戈一击! 而这三伙日军中尤以自己右前方那路离自己人最近。 日军既然是发现了自己这伙中国士兵, 那么肯定也是偷袭, 想来离自己最近的这路日军那就应当是对自己人正面袭敌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伙人为什么没有向相反方向退去,反而向自己先前离开的方向斜冲了过来。 当时商震不在,自然不明就里。 可是战事如棋全在算计,却唯独没有悔棋这么一说! 商震推动自己手中三八式步枪的枪栓然后就有意识的加大了呼吸。 士兵们奔自己这个方向来了,那毫无疑问是来找自己了,自己就必须给自己人提供火力支援以让自己人摆脱险境,那么自己能否通过枪法有效阻敌就成为了接下来的关键,而射击气息不平稳又怎么成? 在商震的调整呼吸中,自己人已经不见了,那是被他前方二百米处的一个小山丘挡住了。 而那三路而来的日军依旧在追击着。 以商震的观察,尤以自己右前方的那路日军离自己伙人最近,两者之间也就是一百多米的距离,只不过这里到底是低山丘陵地区,日军的枪法不能够完美发挥。 当商震的呼吸平稳下来之时,他就看到自己人已是从那个小山后现身了。 “在这里,快过来!”有声音在商震所在山丘下响起,那是王小胆的喊声。 王小胆也搞明白了什么状况,论奔跑他终究是及不上商震的,所以他也就没有往山上跑,反而就在那山脚下弄出了动静。 商震并没有刻意去看自己的那些士兵,可他知道这回肯定是有阵亡的了,说受伤的也能有不会最终也只能是阵亡,受伤的动作肯定迟缓,而一旦落后碰到日军必定阵亡,幸存下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现在商震所关注的也只是如何将日军的追击阻住。 才分开没一会儿,就又有同伴战死沙场,谁知道那些正往商震这里逃命的那些士兵在听到王小胆的喊声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商震也只是把步枪对准了前方山丘的山脚之处,而就在那山脚下有土黄色影子闪现的刹那,商震便扣响了扳机! 二百来米,不远不近,于商震这样的枪手来讲,不说枪枪毙敌却也绝不会有一枪走空。 日军追的同样很猛,而正因为日军追的猛,商震一枪打倒头一名日军时,后面便有其他日军冲了出来。 只是商震却又是接连两枪打到追出来的两个,而这时日军才意识到对面中国军队中同样有枪法极准之人,于是那刚露头的几名日军便往回缩。 最终商震第四声枪响,又一名日军身体顿了一下倒在了那山脚处,余者便都撤了回去。 (本章完) 正文 第995章 再次“失踪”的王小胆 头一拨日军缩回去了,可这时从前方追过来的日军就又进入到了商震的射距之中。 商震举枪又打了一枪,被他瞄准之人自然也是应声而倒,而这时商震便也缩回到了山丘棱线的后面了。 头一拨日军是缩回去了,可人家缩回去了却也不是停止进攻,人家也只是忌惮商震的枪法不想有无谓的伤亡罢了。 果然,就在商震缩回来的刹那, 对面日军的枪声便响了起来,商震的位置被对面的日军发现了! 好在有商震的阻击,他那些士兵终是撤到了山丘的后面,于是他们这头枪声便也凌乱响起,正对着他们的日军眼见没有太好的隐蔽点便全都趴在了地上。 “你们快往回撤,我掩护!”换了个射击位置的商震高喊了起来。 “别掩护了, 一起撤吧,老球子死了!”李清风的声音从山丘下传了上来。 听到李清风的话商震微愣了一下,然后便高喊道:“你们先撤,我掩护会儿,天就黑了!” “那还的撤啥,大家都坚持会儿!”陆宜春的喊声又传了上来。 “服从命令,哪那么多废话!”商震气的大喊道,而这时已经观察好对面一名日军位置的他便现身出来冲着前方又是一枪。 一枪打毕他一缩身却是又去换射击位置去了。 商震也搞不清追过来了多少日军,可是他却知道现在可不是一支两支三八枪在盯着自己现身呢。 果然,他再躲起来时,那棱线之处便是“啾”“啾”几声子弹入土的声音。 “你们快撤!鬼子枪法太准!”商震再次高喊,而当他转头回看之时,就见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兵中有人还真就动了,不过却并不是向后撤去,而是向自己的右后方跑了, 那里同样有地势的起伏。 商震再探头向自己右前方看了一眼, 就见第三路日军, 也就是右面的日军却也同样露头了。 看样子,自己的那些士兵是怕自己被日军包抄而去阻击那伙日军去了。 “这特么的!”商震不由得说粗话了。 他之所以这样脱口而出的骂,那却是因为他觉得, 这打仗本应当是中国士兵多才对,怎么自己一打仗从来都是日本鬼子多自己这伙人却少呢。 此时在战斗之中,商震也只是有那么个念头才爆句粗话作为发泄,而其实呢,这又怪谁?他所选择的这种运动战的打法,就注定了绝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需要以少敌多。 此时的商震眼见天色真的快黑了,士兵们不肯退就不肯退吧,他也不认为这伙日军会在这里跟他们打夜战。 商震倒着往下爬然后一转身往山下出溜,山顶上不能呆了,再敢露头,自己的脑袋上八成就会多出一个枪眼。 而以日军的枪法论,自己脑袋上要是多出个枪眼只怕还是少的,可别一阵乱枪把自己脑袋打的跟个烂西瓜似的! 商震有那山丘作为遮挡不断的从不同的位置现出身来向日军打上一枪,而同样留下来的几名士兵也时不时的向日军开枪射击,只不过在商震的命令下,那几名士兵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终究他们现在还是有着那山丘在地形上的优势,日军又不想增大伤亡,商震他们抵住了两路日军,而跑开的那些士兵又挡住了另外一路日军。 最终,当天色变黑之时, 敌我双方便默契的脱离了战斗。 而当那天色完全变黑之时,山野里的某处黑暗里便传来了陆宜春的讲述声。 而到了这时商震才意识到,正如同自己先前听到枪声判断的那样,日军竟然发现了自己这伙人,若不是被老球子和李清风去查看路径那自己这些士兵极有可能就全军覆没了。 “咱们的哨兵没有发现小鬼子吗?”商震问道。 “没有,两个哨兵一个都没回来。”卢一飞回应。 商震皱眉了,这伙日军不简单啊! 天可是还亮着呢,日军竟然就把他们的哨兵给摸掉了! 商震自忖自己都没有那样的本事,可日军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只是他却知道,这种问题想了都是白想,第一他们抓不到日军的俘虏,第二就是抓到了没人懂得日语却也问不出来什么。 商震问过了被偷袭的经过,便又开始让士兵们报人数。 而果然不出商震预料,就在他从离开自己的士兵到最终他与士兵们会合这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士兵们却是又阵亡了八个,现在商震他们也只剩下二十来个人了。 “我和老球子看到了小鬼子,他打了一枪就叫我撤退,可我们两个往回跑的时候,我就听后面扑通一声,我再回头就看他脑袋上挨了一枪。”这是李清风在讲老球子阵亡的经过。 老球子就这样没了啊,士兵们没人吭声,已经变凉的夜色里便有了一种令人压抑的气氛。 商震也沉默着,他倒是想说点啥了的以鼓舞下士兵,可是从情绪上他真的不想说了,只因为他见过阵亡的士兵太多了,当然也包括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 什么事情都是一样,哪有那么多豪言壮语?经历太多人也只会变得沉默。 只是,作为长官的商震却也知道,总这么沉默也不是事,最终他还是问道:“别人都是怎么阵亡的?” 商震既然问话了,士兵们终究有人说话了,说起了这个那个的阵亡。 没有人希望自己人阵亡,可问题是和这伙日军比起来,他们的枪法谈不上烂却也只能是一般般,而他们又处于日军的追击之中,阵亡八个也在情理之中。 “小狄子也没有回来,唉,他还没给他弟报仇呢。”这时有士兵忽然感叹的说道。 “什么?”商震愣了。 商震现在也只是勉强能够记住那些新兵的名字,不过他对小狄子的印象还是挺深的,毕竟而小狄子为了给他的亲弟弟报仇,所以活着的时候才主张他们去偷袭这伙兵力比他们雄厚得多的日军。 只是谁曾想,小狄子大仇未报自己却也阵亡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出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吗? “我看到他中小鬼子的枪了,应当是伤在大腿上了,就当时的情况根本就带不回来。”有士兵低声说道。 商震不吭声心里想的则是,这回得给小狄子哥俩的仇一起报了,就当时那种情况下腿部中枪根本就不可能跟着撤回来的。 可也就在商震心里想着时,他就听大老笨问道:“不对啊,你们谁看到王小胆了?” “啥?”商震又愣了,他还真就没有注意到刚才报数的时候王小胆也没吭声。 “你们有人看到王小胆中枪了吗?”片刻后商震就问。 “没有啊,当时都忙着打仗呢,就一开始看他在山根底下了的。”有士兵回答。 黑暗之中商震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了。 上回他们撤退了,王小胆留了下去侥幸未死,这回他们撤退了,可是王小胆却又不见了,商震可不认为那小子命大到两次大难都不会死。 “这回不能这样算了,我觉得咱们还应当去偷袭小鬼子。”又过了一会儿,马二炮说话了。 “咋偷袭,附近是没村子,可谁知道小鬼子藏在了哪里?除非小鬼子点火。”李大明白晃了下脑袋。 现在夜里已经不是很冷了,虽然日军不大可能黑夜里去找村子可也不大可能点火取暖了,这回李大明白的道理是成立的。 “先都休息吧,完了再说。”同样没有别的办法商震也只能下这样的命令了。 随着所有人的沉默,夜色愈浓,天上的星星也越发明亮了。 而远处日军果然没有点火,天知道日军在哪个山旮旯里歇着呢。 可也就在商震打算放下一切先睡一觉之时,他忽然听到了远处有人在低低的叫着:“你们都在哪啊?我是王晓!” 夜色很静,那声音得不算远也不算近,可商震却确定,那还真的就是王小胆的声音,这小子竟然跑回来了! 可是他就是大黑天的跑回来了,他竟然还敢在黑夜里出声吗? 不过,随后王小胆的表现就彻底颠覆了商震对王小胆的印象,因为他听王小胆用颤颤微微的声音又在叫了:“你们在哪啊?我知道小鬼子在哪藏着呢!” (本章完) 正文 第996章 “我听到了小溪流水的声音” 夕阳的余晕都很已经很淡了,敌我双方隔空交战,有交战就必有死伤,死者已矣,伤者挣扎,那自然是被子弹击中的结果,可更多的子弹还是打飞了。 不过就在敌我交锋的山野间, 却有一名中国士兵就躲在了一个隐蔽的所在。 他既不向敌人射击却也不回头逃跑,就团成了一团如同一块没有感觉的山石,可是他的眼睛却始终在瞄着日军的动向。 当那个中国士兵的同伴们开始撤退,他也想跟着撤了的,可是他恰巧看到有一名同伴被日军的子弹打倒。 他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只怕自己冲出去也是后背挨枪的命,于是他在原地没动, 依旧蜷缩在那几块大石的缝隙之中偷偷的往外看。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从理论上讲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所谓“灯下黑”嘛,可真敢那么做的无疑需要胆量与忍耐。 于是就在他的同伴趁着天色变暗向远处撤退之时,一道石缝里那个中国士兵的双眼就看着持枪荷弹的敌兵从他身前几十米的地方跑过,甚至他还看到有敌人用刺刀将那名先前中枪可还未断气的同伴给钉在了大地之上。 他就那样看着自己的同伴象被钉在地上的青蛙一样抽搐着,他感觉到了害怕,可随之而起的则是仇恨。 于是当夜色降临,敌人远遁,他便悄悄的尾随在后面瞟着那敌人的藏身之处。 敌人倒是没有想到有他这样的一个小倚巴,可他的麻烦却在于敌人留下的哨兵离他的藏身之处太近了,而他的藏之处的后方偏偏有条小溪。 敌人的哨兵没有发现他,可天黑了他想过那条小溪却很容易弄出响声来。 而最终他用了个什么办法呢?他却是把自己的鞋子脱了,把自己的绑腿解了, 把自己的裤腿挽了, 然后他的脖子上就晃悠着一双烂鞋手里背着他那支步枪小心翼翼的涉溪而过。 这个人是谁?这个人就是王小胆。 王小胆是怎么跑回来的, 他当然不会如上所述说的那么细,不过这却并不妨碍商震他们这些人脑补出了上述的情形。 当黑夜里商震他们在谈起老球子、小狄子以及其他士兵的阵亡时现场是那种让人压抑的沉默。 仗打得多了, 并没有人去提什么报仇不报仇的, 仿佛他们的仇恨就象那火折子里藏着的火种, 你就是在外面伸手摸却也体会不会什么温度来。 可是当王小胆说他知道日军宿营地在哪里的时候,那却就象把那火折子暴露在空气中迎风那么一晃,于是那复仇的火种就变成了火苗,着了! 而这种火一旦着起来又怎么可能熄灭?最终的结果就是商震带着六个人来偷袭日军了! 这六个人分别是。 王小胆,他是向导,缺了他这场仗没法打。 大老笨,大老笨和商震一样那是要来甩手雷的。 李清风,李清风耳聪目明黑夜之中擅长摸哨。 马二炮,那是力工,他扛了个扎住了两条裤腿一个裤腰的破绵裤,里面装了二十多颗手雷。 陆宜春和卢一飞,他们两个跟在后面,他们是在一旦有突发情况就负责开枪射击给商震他们打掩护的。 战斗很多时候那都是复杂的,不说它象一块设计精密的瑞士手表,那也得象一辆自行车吧。 那自行车就算是再破,你想让它走,总得是有车架子、车轱辘、车把、车座、脚镫子、链条的, 要说没用的可能也就是那个除了别的地方都响唯独它不响的车铃铛了。 所以, 在热兵器时代,遇到强敌说“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那也只是文学里的春秋笔法,如若到现实之中若是用一个字表达那就是“扯”,若是用三个字那就是“扯犊子”! 夜很黑,下面是伸手不见五指可天上却是璀璨的星空。 商震他们便在这样的星空之下哈腰前行。 哈腰可不是为了看清脚下的路,都说了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们又能看到什么呢? 他们哈腰也只是为了降低身体重心防止脚下踩空罢了,甚至走在前面的商震和大老笨一人手中还拿一根树枝,那是探路用的。 不过他们哈着腰却又把头微仰着。 那是因为夜色太黑,他们需要根据遮挡住星空的东西来判断山丘树林。 现在已是初春,白天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那草地上老根之处已发新芽,可那没用,并不是哪里都会闹那么一场烧尽蓠蓠原上草的野火。 成长了一年的枯草灌木在秋冬里有很多便会失去水份变得干枯,那都是响干响干的。 什么叫响干?那也是东北话吧,因为你不小心撞上了那些干枯的灌木蒿草的茎杆儿它就会断,它就会“嘎呗儿”“嘎呗儿”的响。 而现在商震他们就必须避免这种响,一旦那“嘎呗儿”一声响了,那很可能就会招来不远处日军的子弹。 可纵使商震他们成功的没有弄出响声,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就能摸到同处于漆黑之中的日军宿营地,那也过于儿戏了。 而商震之所以决定进行这场偷袭却源于王小胆的侦察。 王小胆说,他从日军的宿营往回走为了防止失去目标他根本就没有改变方向,现在要再走回去的地形依次是这样的,山丘下的一片树林,一片二百多米的开阔地,开阔地上有响干的蒿草的茎杆儿,一块四五十米长的湿地,经过几个小山丘,最后则是要淌过一条小溪,当然了也可以称之为一条小河。 而过了那条小溪离日军的哨兵就不远了,也就四五十米的样子,那名日军哨兵是在一片小树林里,而日军的大队就在那片树林的后面。 根据王小胆的观察,日军在二百人左右,不过他说,他觉那些人还不全是日军,那里好象还有伪军,只是当时天有点黑了他看不大清,他也只是感觉。 仇恨可以催生出疯狂的平素里根本就不可能做出来的举动。 如果不是又有自己人被日军偷袭阵亡了,商震也绝不会在这样的黑夜里向着那王小胆记忆中的日军发起这样一场可能都找不到目标的袭击。 先头说过,就是商震自己都觉得他们的这场偷袭近乎儿戏。 在这么黑的夜里,人很容易在这山野之中迷路的,更遑论找到黑暗之处的日军。 可是,当决定对日军发起偷袭之时,商震也想了,不想打阵地战还不敢偷袭日军,那么他商麻杆儿可真的就成怯懦的胆小鬼了! 决心下了,心思一向细密的商震便又要尽最大可能的顺着王小胆返回的路线再摸回去。 根据王小胆所说,他是一路走回来的根本就没有改变方向。 那么商震就让王小胆原地向后转,他们跟着前行,而在这途中王小胆绝不可以改变行军方向。 而途中又要注意经过王小胆所提到的那些参照物,比如树林、有着响干蒿草茎杆儿的开阔地、湿地(也可以称之为低洼之处的稀泥),最后他们还要达到那条小溪。 商震他们走的极慢,夜长着呢,只要天亮之前能够找到黑暗之中的那支日军那就都不算晚。 只是纵使商震有了艰苦搜寻的准备,可想与做究竟还是两回事。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所有人还都调动起自己所有的感知积极的寻找日军可能存在的地方。 可是,那支日军既然不点火,那么那又哪是那么好找的? 按王小胆的说法,商震他们出发的地方距离日军宿营地有两三里地的距离。可最终给他们的感觉,他们走的并不是一条直线,却仿佛在搜索着一个半径为两三里地的扇形区域。 对敌人的仇恨仍在,可是那杀敌的热情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消退了。 就在商震都有些气馁的时候,和他走在一起的大老笨却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然后对他耳语道:“我听到了小溪流水的声音。” (本章完) 正文 第997章 漫长的搜索 商震按照大老笨所说又往前爬了几米,然后他真就听到了那细微的水声。 一条小溪如果是在平缓的草地上流过那是没有什么声音的,声音的起处在于有了波澜,而波澜的产生在于有了阻碍。 或者那是一段横亘在小溪上还不足以被小溪水冲走的枯枝吧,那水从枯枝上面滑落再落到水声便有了那细小而不能再细小的声音了。 可就是这么丁点的声音到底还是被大老笨听到了。 商震以自己亲身的体验来证明,大老笨的感知确实是比平常人更敏锐了一些。 既然小溪已经找到,那么来吧, 接下来就该是如何寻找到王小胆所说的小溪那头的日军哨兵了。 可这个时候,商震用压得极低的声音下了一道命令,他们这些人不进反退了。 到找到了这条小溪为止,商震他们一共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于这次战斗来讲,只要是天还没亮那向日军发起进攻就不算晚, 而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 在商震看来, 打鬼子从来不是一锤子买卖, 今天杀死了很多鬼子而自己也损失惨重,那么明天他们就没的打了,自己人都死光光了那还打什么? 在这场战斗中他们花上大把的时间悄无声息的干掉日军的哨兵那完全是值得的,毕竟他们所选择的战斗方式可不是如同敢死队那样冲进敌营,他们也只是需要确定大队日军的位置然后把手雷甩进敌群即可。 又往回退了几十米,商震这才和那几个人低声研究了起来,现在干掉日军肯定存在的哨兵就成为了这场偷袭的关键,反而,在干掉哨兵后把手雷甩进敌群给敌人造成多大的伤亡那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最终,一翻密议后,大老笨、李清风、商震三个人重又向前了。 他们三个负责干掉黑暗之中日军的哨兵,以商震的分析,这伙日军的作战素质很高, 那么王小胆所说的那片树林里怎么也得有两名日军的哨兵吧。 而这回三个人的前进速度自然又快不起来, 他们也没法快, 大老笨李清风在黑暗之中纵使再感知敏锐,可他们也不可能发现前方是否有那干枯响干的茎杆儿。 三个人便慢慢的往前爬,而到了这时商震却还不知道他们的方向是否走对了。 他们就象那从原点出发的射线, 中途只要偏离了王小胆最初回去时的路线,那么他们就是和日军同属于一个扇形区域内了。 假设这条小溪就是王小胆最初所发现的那条小溪,可谁又知道日军的哨兵是在他们的上游还是下游?他们必须找到日军的哨兵从面确定日军大队的大概位置。 而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谁知道那条小溪的“河道”是直的还是弯的呢? 所果那条小溪是九曲十八弯的,用东北话讲叫“犄了拐弯”的,那么他们除了沿着小溪搜寻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就商震他们的这个打法不说是盲人摸象那却也差不多了,他们现在所用的是笨功夫! 还是那句话,不想与日军打阵地战不想让自己人伤亡过大,那你再不下点笨功夫,岂不是一无是处?天底下的好事又怎么可能让你都占了呢! 小溪过得很顺利,商震他们三个自然不会弄出声音来,而当他们到了小溪的那头便坐在地上开始穿鞋。 他们却也如同先前的王小胆一样,那是脱了鞋涉溪而过的。 待到处理妥当,商震他们三个人便分开了,大老笨往小溪的上游去了,李清风往下游去了,而商震则是往前面爬去。 他们需要找到王小胆所说的那片日军哨兵藏身的小树林。 人好象来少了啊,商震边小心往前爬边想, 可随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来多了没用,就以现在他这些兵的素质来讲,多了只可能添乱徒增伤亡, 和原来那帮人可是两回事,不管咋说原来那帮人那也是经过特训的。 而商震之所以要爬而不是走,那是因为爬虽慢,可手在触到那些干枯的茎杆上时不会发出声音,可是抬脚丫子那可是隔着鞋呢,一脚踏上去“嘎呗儿”一响,一旦被日军发现,那他们可就完了! 反正大把的时间有的是,宁慢勿快,只要发现了日军的宿营地那就赢定了! 按照那个叫达尔文进化论的说法,谁知道类人猿是用了几万年还是几十万年才学会了直立行走,可是现在呢,因为人类之间的战争,人却又重新爬行,想一想,这还真就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只是这一爬又怎么可能快?商震却是在地上匍富前行了两个多小时,他才终于摸到了一棵小树。 “吁——”饶是商震一向是性格坚忍之人,这回也让他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今天要是有个月牙也好啊,商震内心吐槽。 可是他抬头看天,天上群星依旧璀璨却哪里有会月牙? 算了,还是看星星吧。 商震就趴在地上仰着头往斜上方看,而这时他便看到星星少了。 星星当然不会少,那定然是被树枝给遮挡住了。 这里应当是树林吧,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王小胆所说的那片。 商震想着就慢慢的往那树林里爬。 可也只是才爬了几米,商震再次把手伸出去按在地上的时候,他就愣了一下,然后他下意识的就把自己的那只手放到了鼻子边闻了一下。 这特么的!商震极为恼怒的在内心里骂了一句,然后便把手在地上用力的蹭了蹭,可同时他的心里却多出了一分欢喜。 商震为何会如此?原因呢?那是因为就在刚才他的手竟然按到了一泡屎上! 东北人的俚语其实很粗俗的,就比如骂人时有时会说“吃屎你特么的都赶不上热乎的!” 而商震呢,纵使他也没有赶上那热乎的屎,可是他却也知道自己按的就是钱串儿曾经给侯看山所用的,那种叫人中黄的玩扔! 倒霉吗?商震固然恼怒可心中却同样欢喜起来。 天上会不会掉馅饼他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自己还真就走了狗屎运了,只因为这泡屎肯定是日军哨兵拉的。 既然有这泡屎在,那么这名日军哨兵就绝不会远。 生生死死,手按到一泡屎上这能算什么大事? 片刻之后,商震就冷静了下来,黑暗之中,他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一手按在了那侵略者的排泄物上,他在感知着。 感知什么?他又不是那经过训练的大狼狗还能通过侵略者的屎味搜寻到对方,他是在感知风。 对,没错,是风,今夜有风,那种微风。 上风口在左,下风口在右,这就够了,现在的商震却哪管它东南西北?如果自己是那名日军,那也不应当在上风口拉屎吧? 自己的屎也是臭的,难道自己拉屎自己闻味儿? 这个道理在逻辑上应当是成立的,可商震却也知道,这其实也是瞎蒙! 商震小心翼翼的向左面爬去在,而爬着的时候,他的手在触到地上有干枯的断树时便直接轻轻拈起放到一边,他不可能从那枯枝上爬过去。 这又是一个漫长的摸哨过程啊!这回商震的动作却是比他们过溪后的动作还慢了。 (本章完) 正文 第998章一石二鸟之计 “**——”黑暗的山野之中有日军士兵突然喊了起来,本已是睡着的日军官兵便惊醒了过来,那宿营地里自然便是一阵骚动。 而闻声醒来的日军军官便也喊了起来,只是日军士兵喊其他日军便受惊,而军官一喊,那片树林里反而就安静了下来。 黑暗之中传来了那名日军官军的问话与先头喊话士兵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那名日军军官就又喊了起来, 他这么一喊树林里除他以外依旧没有人吭声,倒是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了日军哨兵的回话声,那是两名日军哨兵相继的回答。 而就在那两名哨兵回答完后,树林里便传来了日军军官的一声“巴嘎”,然后就是两声“啪”“啪”,那两声“啪”“啪”可不是枪响, 却是扇嘴巴子的声音。 日军军官又吼了一声,于是他们的宿营地便再次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同样躲在那树林里的商震便无声的笑了。 虽然那些日本人所喊的话里他也只是听明白了一句“巴嘎”,可是他却也完全可以脑补出刚刚所发生这一切的情形, 只因为他就是引起日军骚乱的始作俑者。 虽然他通过一泡屎发现日军的哨兵就在这片树林子里,可以他的本事却依旧是无法找到躲在黑暗之中的日军哨兵。 那么怎么办?按照正常的思路那肯定就是投石问路了。 不过,商震的这个投石问路与那入院行窃的盗贼还自不同,他却是先后将几个小石块向树林外面甩。 当他甩出第五个小石块时有动静了,只有天知道那块石头是否砸到了某名日军的身上,或者也仅仅是让对方听到了动静,那名日军便叫了起来。 那名日军一叫,日军的宿营地便会骚乱,日军军官就会询问,可到处黑了咕咚的,那日军军官又能问出个啥来。 而那日军军官再问哨兵,哨兵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那么那名喊出声的日军士兵除了挨训又能得到什么呢?或许其他士兵还以为他做梦了, 梦到了他那远在日本的老爹半夜进了他媳妇的睡房。 于是那名弄出动静的日军便在军官的责令下给自己来了两个大嘴巴, 倒是便宜了在暗中窃笑的商震。 当真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几块石头砸出了日军的宿营地却也让日军的哨兵暴露了位置。 日军以为是虚惊一场,那宿营地里便再次陷入了沉寂, 而这种沉寂却是一直到了午夜时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 那片有着日军哨兵的小树林里有利刃出鞘,那是商震。 现在的商震他就静悄悄的站在一棵树前。 他娘的,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啊!商震在内心感叹,可是他的左手却已是向前缓缓伸去。 虽然看不见,可触感却在,慢慢的他的手便触到了树干上。 初春的树干很凉,可商震关心的并不是这个,他开始哈腰手顺那碗口粗的树干慢慢的往下滑。 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应当摸到自己齐腰高的位置上了,可是所触之处依旧是那树干。 真象是小时候玩的摸瞎啊,不过,已经确认了这名日军就在这棵树下的商震,再次通过自己的手得到了他想看却无法看到的情报,那就是这名日军是靠坐在树干上的。 不知道,这家伙是睡着了还是在打盹,只是不知道这家伙惕性高不高? 要不,自己先试试这家伙的鼻子在哪?商震心里想着,可接下来他真的就这么干了! 他收回了手将手放得更低了一点再次伸出。 如果现在是后世,有着红外线观测的仪器便如上帝之眼在观看这里的情形,那又是一幅多么搞笑的画面啊! 一名日本侵略者正怀抱着一支三八式步枪靠坐在树下睡觉, 而一名中国士兵却是象要搞恶作剧一般伸出手在尝试着感觉着他那发出热气的鼻息。 天可怜见, 商震的这招还真就成了。 当他感觉到了对方那带着热气的鼻息时,对方就也动了,然后人家一动那冰凉的鼻尖就撞到了商震的手上。 谁知道这个应当是打盹的家伙是感觉到了商震的手,还是被商震手上的那股残留的气味熏醒的呢。 而也就在这时,商震的左手便猛的捂了上去,与此同时,他右手攥着的刺刀便向前方狠狠的捅了过去! “噗”,利器入体,商震感觉到了利刃在肉体中前行的滞感。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刀到底是扎在了这名日军哨兵身体的哪个部位上。 不过,他这一刀显然没有扎到对方的要害上,商震感觉这名日军的脑袋有了挣扎的力量,可是他却又怎么可能让他对方动?他的手狠狠的把这家伙的脑袋抵在树干上,而他的右手刀便拔出再刺! 如果只从商震出刀的次数来看,此时的他就象当年那个头一回抢了一把日军刺刀的他,只是胡乱捅刺,可不同却是,他下手更狠了! 扎进对方的肉里那就拔出来再次,扎到了对方的骨头上刺刀刺不进去同样收回来再刺。 商震却是向着身前连捅了五刀! 而这时他就不需要捅第六刀了,只因为在他刺完了第五刀后那把刺刀却拔不出来了,那是他用力过猛将对方钉在了树干上! 商震感觉着这名日军的挣扎越来越弱。 可就是对方挣扎的力气变弱了,商震也没有松开捂着对方口鼻的左手,反而他却是把右手伸了出去。 反正那把刺刀应当是被他隔着对方的身体给钉在树上了,那么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干点啥呢。 于是,黑夜之中,一名中国士兵就左手后着一名日军士兵的口鼻,右手却已是锁在了对方的咽喉之处。 而当商震用左手感觉到对方的口鼻中再无热气呼出有一会儿后,他这才缓缓的收回了手。 也不知道大老笨和李清风中的一个,或者他们两个合伙是怎么对付另外一名日军哨兵的,就自己这摸敌的手法终究还是弱了啊! 商震在心里想着的时候,他便听到了树林里的另一处传来了两声沉闷的敲击树干的声音,那是商震事先跟李清风和大老笨约定好的联系暗号。 看来那名日军哨兵经被那两个人,或者那两个人中的某一个给干掉了啊!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呢。 而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在黑暗的山野里突然就传出来爆炸的声音,宿营地里的日军乱了,因为有手雷从天而降。 中国人那是讲因果报应的,有种说法叫“天雷从来不劈无辜之人”,不知道手雷算不算天雷,可是那因果报应却是一样的! (本章完) 正文 第999章 观察战果 后世有这样一句话,叫作没有什么事是钱不能摆平的。 其实那都是暴发户扯蛋的话,若这话成立,那就没有所谓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了。 要真那样的话人人就都会变得趋炎附势变得市侩了,可这世间终究还是有钱不能摆平的人与事的。 要说一定能把世间人与事摆平的, 那也只能是时间了,没有时间抹不平的事物,大到沧海桑田的变幻,小到“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不,经过昨夜里的喧嚣与混乱,天亮了,山野间到底还是平静了下来,竟然有鸟啼鸣着在山野间飞过, 仿佛昨夜的那场战斗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正所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飞鸟,时鸣春涧中”。 关于这首诗有一种理解是这样的,是说,因为有了那飞鸟的啼鸣却更显春山的幽静。 不过,此时有人却不是这样理解的,反而在山坡的树林里低声叨咕着:“这也太他娘的静了。”说话之人那是李大明白。 要说他这句话中不体现出某种担心来那是不可能的,可是随即他就被人怼了,他旁边随即就有人说道:“静咋了?你怕了?昨晚上还没有让你上呢!” 怼李大明白的那是马纯才,而就在李大明白和马纯才身旁同样躲在树林中向外观望的还有董秋和许慎微。 昨夜商震他们夜袭日军宿营地,刚回来没一会儿,天可就亮了。 虽然在袭敌之前商震已经预计了这场夜袭快不了, 可他却也没有想到竟然用了整整一夜时间。 回来之后, 商震他们五个人吃了点东西便睡觉了。 这里可是山野之地, 能藏人的地方海了去了, 日军也就是一个中队,商震他们又不起火自然是不担心被日军找到。 商震他们休息了,可李大明白他们却心痒了起来。 昨夜他们听着远处那隐隐的枪声和爆炸声却不能参与其中那心里又怎么可能不痒? 所以剩下的那些士兵商量了一下,新兵老兵却是各选出两个人来,他们带着望远镜却是跑到这里观察战果来了! “我那是怕吗?我那是怕吗?我那是担心小鬼子耍什么阴谋诡计!”李大明白对马纯才怼自己不乐意了。 而他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有道理便又一转头问董秋和许慎微道,“你们说我说的对吧?” 董秋和许慎微可不想搀合两个老兵之间的烂事,他们两个瞥了李大明白一眼,董秋依旧在用望远镜观察着,许慎微则是抻着脖子向远处看。 他们也只是来观察战果的,那自然是要选一个制高点远远的瞧着。 前方有一条山野间的小路,最近的地方离他们这里有着一百多米,日军总是会把昨夜战死之人运回去的吧。 “艹,跟你俩说话呢!”李大明白眼见那俩人不勒乎自己不乐意了。 “也不知道小鬼子有没有马车。”许慎微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艹!”李大明白又骂。 在老兵身前李大明白可是净挨怼了,现在他便却是正想在这两个新兵面前耍耍威风呢,尽管商震说了不让老兵欺负新兵,可是习惯却哪是说改就能改过来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手中同样拿着个望远镜的马纯才却已经低声叫道:“别说,还真的有马车啊!” 他们这些人当然是没有马车的,那马车当然是日军的。 李大明白也顾不上装犊子了便也抻着头往前方看。 前方真的有马车出现了,不光有马车, 却还有日军士兵从一个山岗后露出头来。 只是太远了, 用望远镜看还得现调焦距呢, 更何况用肉眼? 李大明白看不明白就伸手,只是他刚想去抢董秋手中的望远镜,可这时终究是想起了商震所说的话,老兵可不能欺负新兵! 最终他也只能悻悻的把抬起了的手放了下来。 “马车上有多少个日本鬼子啊?我是说死的!”李大明白看不清便也只能问了。 而拿着望远镜的马纯才又能说什么,那观察总是要有一个过程的。 “你等等,急啥?长官打鬼子还打了一宿呢,你他娘的就差这会儿功夫?”马纯才一边说一边看。 而这时同样没拿望远镜的许慎微也着急了,他便也在一旁问董秋,而董秋对他的回答自然也是“你等等,我也没看清呢!” 在四个士兵的絮叨之中,远处的日军终是越走越近了。 山野之间的小路当然不会很宽,日军走的那是“一”字长蛇阵的样子。 而最终,别说拿望远镜的那两个人了,就是没那望远镜的那两个人也都看得差不多了,日军的马车一共就两驾。 时下的马车有轮胎的还真就不多,东北话管那个叫“胶皮轱辘”,而日军的这两驾马车的车轮那都是木头的。 虽然说马车颠簸那木头轮子也太窄了一些,可终究还是免了车行荒野被扎爆胎的厄运,这也算是时下中国科技不发达所带来的唯一好处吧。 而随着日军越走越近,这时候别说是用望远镜了,就是不用望远镜的李大明白和许慎微也看清楚了。 前面的那驾马车上拉着的是些装着东西的麻袋,而后面的马车上倒是有几个人,可那几个却是坐着的,试想,死人怎么可能坐着,那顶天也就是日军伤员嘛! “这个,这个——不会吧?”李大明白张着嘴看着越来越近的日军队伍说道。 他这话可没全说出来,他那意思自然是商震他们不会在昨天夜里只是给日本鬼子弄出几个伤员来吧? 而也就在这功夫里,马纯才却说道:“哎,那个懂个球,你看清楚没,前面那辆马车上麻袋里装的是啥玩扔?” 暂时下部队之中,绝大多数的部队是不可能有女兵的,那却都是纯粹的阳刚的世界。 男人们之间说话不说是粗俗,却也是很糙的。董秋的名字刚刚被老兵们知道,他的外号便也出来了,那正是懂球,也就是懂个球的意思。 对此,董秋倒没有说什么,其实当有人在给你起个外号的时候,尤其是那些老兵,反而是表示他们对你身份的认同。 这就像那看着风姿绰约的东北女子,在场合上显得温婉绰约气质迷人。 可是当她回到家里和自己家老爷们儿说话的时候,东北人的直爽粗旷便暴露无遗。 东北话里有一股大碴子味,要知道这大碴子可是不分性别的。 你看哪个东北女子会在家跟自己老爷们说,小女子可以和你行周公之礼吗,她反而会说怒斥自家老爷们“弄不弄?要弄就撒愣的!” 没办法,一方水土一方人嘛 “我正看着呢,感觉圆了咕咚的,好象是西瓜,还红的鲜的呢。”董秋就回答。 “净胡扯,这季节哪有西瓜?”马纯才反驳道。 是啊,现在只是初春,小草才发嫩芽,哪里来的西瓜? “你俩说啥呢?”李大明白手里没有望远镜,他也只是能看到头一驾马车上有四五条鼓鼓溜溜的麻袋,至于麻袋里面装是什么他是真的看不到。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马纯才和董秋却是几乎异口同声的嚷道:“人头!” “啥人头?”李大明白和许慎微同时就蒙了,第一辆马车上有好几麻袋人头吗? “啥人头?还好几袋子?”李大明白震惊之余就叨咕。 “谁的人头?废话嘛,当然是日本鬼子的!那就是把咱们人都、都那啥了,也绝凑不出那几袋子来啊!”马纯才气道。 “啊?”李大明白愣了一下,随即他就恍然大悟的嚷道,“原来长官他们杀死了这么多的日本鬼子啊!” “哎呀,你们都小点声,还都老兵呢!”这个时候许慎微忙紧张的提醒道。 而就在许慎微的提醒中,马纯才和董秋下意识的就都往下一趴,直接就把望远镜压了下来。 他们可是始终举着望远镜的,就在许慎微提醒他们的同时,他们就看到那日军当中真有就有人扭头向他们这个位置看了过来! (本章完) 正文 第1000章 这回,这个仇结大了!(一) 天知道日军是否真的发现了躲在山坡树林中的这四个人,可是却真的是在往马纯才这几个人这里望了。 “没事,他们发现不了咱们。”李大明白张口说道。 李大明白这么说可不是掩耳盗铃。 那是因为他们四个都是做了伪装的。 现在他们都是还带着冬天里的棉帽子,那帽遮帽耳朵都掀上去了,帽遮帽耳朵与帽子中间的缝隙里都插了干枯的蒿草。 而且现在他们所藏身的这片树林都是那种长的不高却很茂密的小杂树。 从远处看这里肯定是枝条林立,想在这样的树林里发现几丛长得不一样的蒿草几乎没可能。 “全都沉住气,别自己吓唬自己。”马纯才也说到。 刚才他们发现日军的马车上装着的很可能是日军的人头的时候, 由于过于激动,那声音确实是大了一些。 可是声音再大,那日本鬼子真的就能在百米之外的地方听到他们的声音吗?从生活常识上来讲,马纯才总觉得不大可能。 或许啊,日军向这头看过来也只是一个巧合。 真的是巧合吗?这个时候突然便传来“啪”的一声枪响。 那是日军冲他们这头开枪了,在这枪声里,他们四个便都不由自主的把头压得更低了一些。 “哎呀,不好,咱们被小鬼子发现了。”许慎微惊道, 同时,不由自主的就抓紧了身前的步枪。 这是马纯才却说道:“别担心,他们子弹是往山上打的。” 马纯才到底是老兵了,就在日军枪声的余音里,他听到了头顶上有动静,那是日军把子弹打到了他们的上方。 既然子弹是往山顶上打的,那么日军肯定就没有发现他们嘛! 他们四个先前过来的时候,倒是想在山顶上呆着了,可问题是那山顶上却是光秃秃的,所以他们才会跑到半山腰的树林中来,无意之举到底是成全了他们。 不过也就在这时,日军的机枪又“哒、哒、哒”的响了起来。 按理说, 日军的机枪一响, 他们应当更担心的, 可是有了刚才马纯才的提醒,那三个人心中便有了底儿, 日军的子弹越过了他们的头顶却是全都打到山上去了。 原来日军只是虚张声势,到了这时他们四个人才又缓缓的把头抬起向前方的日军望去, 在他们想来日军虚张声势的打上几枪,也就该走了,可是这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就看到第二架马车却被日军从那条小路上赶到了荒野里。 到底还是马车,只要地形平坦那马车总是可以走的。 “第二辆车上装的是日本鬼子的伤员吧?”马纯才嘀咕了一句,他便又抓起望远镜向前方看去,而这时他还没忘了想了一下自己这些人所处的方位。 他们现在是由东往西看的。 说实在的,郝瞎子脸的那些老兵的作战素质也就是那么回事,马纯才也只是听说用望远镜向远方观察的时候,如果那镜面恰巧与太阳相对就会有反光的。 可问题是现在也只能算是清晨,那太阳还没有升起呢,那就算是太阳升起了也只能在他们的屁股后面,他们也绝不会因为所谓望远镜的反光而暴露自己。 日军的机关枪声响了一会儿就停了,马纯才看着后面拐下田野的那辆马车突然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伸手去调了望远镜的焦距。 而当对面马车上的情形在望远镜里变得清晰起来的时候,马纯才却突然低声惊叫道:“小狄子!” 马纯才这么一叫,董秋也连忙拿起望远镜观察了起来。 手中没有望远镜的李大明白和许慎伟微又愣了。 他们当然是知道小狄子的情况的。 只因为在昨天清点人数的时候, 有人说小狄子当时腿部中枪了。 当时可是日军在追击他们, 没有人能够再把小狄子救出来。 本来以为小狄子那肯定是被日军用刺刀捅死了, 可是谁能想到小狄子竟然没死,却是被日军抓了俘虏!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躲在山间树林的这四个人就听到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而手拿望远镜的马纯才董秋的手便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李大明白看不清前面啥情况便只能看拿望远镜的这两个人,他当然是希望从这两个人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的。 眼见着马纯才和董秋脸色不对手还颤了,他就疑惑的问:“咋了咋了这是咋了?谁在叫?” 李大明白心中已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艹**的二鬼子小鬼子!”这时马纯才便直接骂了起来。 “哎呀,到底是咋的了?你们两个就不能跟我们说说?”李大明白不乐意了。 他又是着急又是恼怒,只因为他看马纯才的表情,就知道有不好的的事情发生。 而且马纯才在骂人的时候,却是又把二鬼子,也就是伪军放在了前面,这又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敌人里还有伪军吗? “小狄子还没有死,可是有二鬼子把小狄子的一个耳朵给削了下来!”马纯才终于解释道。 “啊?”李大明白震惊了,可随即他就也变得愤怒起来。 抗日战争,这是一场中国人与日本侵略者之间的战争,可以称之为国战,也可以称为中华民族与异族人之间的战争。 时下,中国的各个阶层由于有了日本侵略者这一个共同的敌人,这才放下了彼此之间的矛盾。 比如说在这次ly保卫战中,他们四十军的那位庞军长与率部来援的张军长之间就有私人恩怨,据说那也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可是那位张军长却还能够放下私人间的恩怨过来增援,这正是所谓的“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可这只是正面的例子,却绝不代表中国的抗日派与汉奸伪军之间没有血仇。 若是同一民族之间的各种政治势力不发生战争,那么何来阶级斗争之说? 若说两国交战。胜者为王,败者贼被打,败者被杀戮了,也就杀戮了。 可是抓了俘虏,却不给对方个痛快,反而削掉了一个耳朵让对方生不如死,这就太让人义愤填膺了! “狗日的二鬼子,小鬼子,这回咱们仇大了!”马纯才气愤的骂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马纯才所考虑的可不是给不给小狄子复仇,而是应当采取什么方式给小狄子复仇。 是他们几个现在就开枪,还是回头通知商震他们大家一起采取行动。 马纯才相信有小狄子这个事,本来打算带他们投奔大部队的商震肯定也要有所行动的。 终于写到一千章了,累并快乐着! (本章完) 正文 第1001章 这回,这个仇结大了(二) 当怀疑有中国士兵在远山窥视的日军把枪声打响之际,刚刚躺下睡着还没有多一会儿的商震“扑楞”一下便翻身坐了起来,而乎与此同时原本挂在腰间的盒子炮便被他抽在了手里。 若说只是如此也就罢了,而当他把那支盒子炮端在手中时,那盒子炮上的枪机头却都已经被他在抽枪出来的过程中蹭开了,那是在大腿上蹭的。 商震这一套的动作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就守在他身旁的几名士兵看了已是暗自砸舌, 这得打多少仗才能练出现在这样近快本能的反应来! 而反观同样和商震一起睡着的那五个人,就包郑二炮这样的老兵醒了倒是醒了,可那脸上却是一脸蒙逼的样子,嘴里叨咕的是“好象哪里打枪了吧”。 李清风和大老笨也坐起来了,只是大老笨叨咕的却是“啥动静?”。 “哪里打枪?”商震问道,可是没等身边那些个士兵回答呢,这时候远处日军轻机枪的那“哒哒哒”声便也响了起来, 得,答案有了, 根本就不用问了。 “好象天刚亮的时候,李大明白马蠢材还有董秋许慎微出去了,他们说去看看你们打死了多少个日本鬼子。”旁边便有士兵怯怯的答道。 他还“好象”呢,其实他心里明镜儿似的,那四个人两对那就是他们新兵老兵们选出来的。 他之所以说“好象”那是怕商震这个长官训他们擅自行动罢了。 只是此时商震却哪有心思细问其中原由,他把那盒子炮的保险关了往身上的木盒子里一插,又伸手把放在身旁的步枪摸了起来,然后就往那枪响的方向跑去。 商震这个长官一动,其他的士兵又怎么可能不跟着?一个个的便也都拿起枪跟着商震跑。 不能说他们一个个的都很精神,可至少他们昨天夜里那觉可比商震他们睡的足多了。 “起来啊,咱们也去啊。”眼见别人都往前跑了,也从地上爬起来的李清风就催促道。 “人家还没睡醒呢。”大老笨撅着嘴说道。 不过, 大老笨也只是这么说, 他素来就听李清风的话, 而李清风当然也知道大老笨从来那是最听自己的话。 所以李清风也不管大老笨就往前跑了,果然,眼见着李清风也跑了,大老笨便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一手摸起了他的步枪,还没忘了拎着他那张弩。 别说大老笨不乐意动,商震其实那也是不乐意动的,他也是人他不是神仙,他也累他也困,可偏偏这时候枪声又响了,那所谓的长官的责任让他也只能向前。 “妈了**的,就不能让我省省心,老子该(欠)你们的啊!”商震边跑边低声骂。 什么叫环境改变人,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带原郝瞎子连的这些个老兵油子和原本被抓了壮丁连枪都没摸过就上了战场的新兵真累啊! 而商震偏又是一个心软的很在乎士兵生死的人,那凡事必躬亲又怎么可能不累? 饶是商震一向是个好脾气的人,却也被折磨得快发怒了,所以现在他说几句粗话又算什么呢? 商震一路碎碎念的向前,可是他才跑了没有一会儿前,前方的枪声便停了。 而那枪声一停,商震便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仗不能这么打啊,现在前方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枪声也只是响了那么一会儿就停了, 不是李大明白那几个人已经出事了吧。 只是出事了自己现在也没招,那四个人现在在哪里他们后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还是先考虑活着的人吧,自己可别睡的迷的登的带着自己这帮人一头撞进日本鬼子的埋伏里! 想到了这里商震便又边跑边打量前方的地形,眼见着左前方有一个树林密布的山丘,他便一拐往那山丘跑去了。 昨天一宿没睡,一共才睡了那么一会儿连一个小时都不到,这就象一个人饿了整整一天肚子里空落落的可一共也只是嚼了那么两粒花生米,这怎么可能够? 并且由于缺乏睡眠,商震觉得自己的脑袋也不是很清醒。 不过那又如何?商震总是要采取行动的。 商震是老兵了,打仗其实与做许多事情一样那也都是有其普遍规律的,或者说,也可以叫套路。 下围棋你得懂什么叫定式,下象棋你得会摆棋谱,追女孩你光凭热情没用,你内心要纯洁可你行为上有时就得象个渣男。 商震打仗就打熟套子了,所以现在他还是决定先搞清敌情。 当他气喘吁吁的爬到那山丘顶上时眼见前方几十米处却是一个更小一些的山丘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商震正考虑自己是不是要上前面的那个山丘上时,后面就有士兵跟上来了。 “两个望远镜都让李大明白他们拿走了。”跟上来的那个士兵歉意的说。 商震没吭声,这帮子兵还得训!没有自己的命令怎么就敢擅自行动呢?还要去看看自己昨天夜袭日军究竟炸死了多少个小鬼子。 谁知道自己炸死了多少个小鬼子,就是商震自己那也不知道啊! 当时在干掉了日军哨兵后,他带着大老笨、马二炮还有陆宜春、卢一飞便往日军的宿营地摸。 既然日军哨兵已经被他们干掉了,那商震反而便把李清风留在后面负责掩护了,原因是李清风身手虽好可是太瘦,扔手雷那可是个力气活。 商震估计自己扔手雷的时候离日军也就是五六十米的样子。 说隔着一百来米朝日军扔雷那终究还是远了,他带人辛苦了大半夜那可绝不只是为了半夜弄出响吓小鬼子一大跳。 距离五六十米朝日军扔手雷,商震想的是那能不能让甩出的手榴弹在小鬼子的头上空爆几颗,毕竟空爆的杀伤力最大。 商震他们一个共就二十多颗手雷,那五个人扔还不快吗? 别人商震也不管,他自己却是一共扔了六颗手雷,而且那全是奔着空爆甩的,扔完了手雷他带人就往回跑了,至于那手雷炸死炸伤多少个日军他自己也不清楚。 这时商震正想着上前面的那个山丘去呢,可他刚刚站起却又缩了回来,只因为他听到了山丘的那头传来了一声惨叫。 听那叫声已经就在山丘的那头了,以商震的作战经验那是绝不会贸然往上冲的。 而这时商震身后的那些士兵便也上来了,可是前方有日军却也是从山脚下露头了。 打头的是荷枪持弹的日军,而接下来是一驾马车,那马车上却是又拉了几个装的鼓鼓溜溜的袋子,那袋子上有着鲜红的血迹,甚至那血把把车厢板都染红了! 商震却哪知道,好巧不巧的,日军恰巧就走到这里来了,而他们现在所看到的却正是前面李大明白董秋他们几个所看到的。 要说不同,也只是机缘巧合,日军离商震他们却是更近了,天色已是大亮,就是不用望远镜,商震也能猜到那麻袋里装的应当是日军的人头了。 谁都长眼睛了,士兵们躲在山丘的棱线后也时不时的偷瞅上一眼,那一个个的还数着呢,这个说“我看到了五袋子”那个说“不对,是六袋子。” 只是这驾马车才过,第二驾马车出现时同样让商震他们愤怒的事情便发生了,因为他们看到了被日军绑在马车上血已是流了半边脸的小狄子和小狄子旁边的几名伪军。 几十米的距离,小狄子那半拉脸都血的呼拉的,一时之间,商震也无法看清小狄子已经被敌人割掉了一个耳朵。 可是当有一名伪军就用一根小棍去捅小狄子有血的那面脸时,商震便再次听到了小狄子的惨叫声,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日军,不,或者就是伪军干的,伪军竟然把小狄子的耳朵给割掉了! 到了此时,包括商震在内的所有中国士兵就觉得自己的脑袋那是“嗡”的一下子,然后就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一个个已是血脉贲张变得面红耳赤起来! 如果说这个时候士兵们还知道看向商震,知道一切行动要听指挥,可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便让有的士兵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本章完) 正文 第1002章 并不成功的袭击 马车上有两名伪军出手,再次抓住了小狄子不让他动弹,而这时,第三名伪军便伸手拿刀去割小狄子的另外一只耳朵。 没有人知道那些个伪军是怎么想的。 或许他们在日军那里受了气,他们惹不起他们的日本老子,便拿俘虏的中国士兵撒气。 或许本来他们就是土匪出身,土匪虐待俘虏或者虐待他们所绑架的人票都已经成为了习惯。 或许他们也相信, 就在他们虐待他们所抓到的这个自始至终都不肯向他们低头的中国士兵的时候,有其他中国士兵正在远方观望着,他们想藉此来激怒那些中国士兵现身。 于是这些忘乎所以的伪军们便求锤得锤了。 “啪”的一声枪响,那名正伸手去揪小狄子耳朵的伪军中枪就倒在了马车上! 按正常来讲,枪声响起便也就意味着一场新的战斗的打响,这就是日伪军遭到伏击了。 那日伪军一听到枪响本能的就往地上趴,那马车上其他几名伪军也翻身往马车下跳。 可出乎意料的是,枪声并没有如同预想中的那样, 子弹打得如泼水,他们日伪军也没有纷纷中枪。 可也就在日伪军刚趴下那枪拴也拉动之际,与他们相距也只有六七十米的那个山丘上这时枪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而那枪声则是连续而又急促的点射,“啪”“啪”“啪”,子弹从山丘间飞下,一瞬间便有几名日伪军中枪。 而到了这时日伪军的枪声便也响了起来。 日伪军的人数绝对不少,虽然转过山丘的也只是极少的一部份。 而此时商震手中的盒子炮依旧在“啪”“啪”的响着,可是他的心里却已是在暗骂,这回他娘的都完了! 刚刚商震在愤怒之余也想动枪了,可是作为一名指挥官他再愤怒他却也习惯性的要考虑打响这场战斗的后果。 现在就和日伪军开打那并不是他的本意。 就现在他们也就二十来个人,那就算日伪军是二百人,就以他们这点人马刀枪不跟日伪军搞偷袭反而和人家当面锣对面鼓的互射?这不就是找死吗? 他正琢磨着用什么招呢,可这时枪就响了, 商震终究是低估了日伪军的残忍带给士兵们心理上的冲击。 那第一枪并不是他打的那却是一名新兵眼见伪军又要祸害小狄子忍不住了就打了那么一枪。 要说其实倒也怪不得这名新兵, 实在是日伪军的所做所为已经超过那名新兵人类认知的底线了,那脑瓜子一热便是, 他娘的, 要死那就死, 老子先打死个再说! 转瞬之间, 商震那一弹匣子弹便打空了,而日伪军反击的子弹便也飞上了山丘。 于此时来讲,商震都不关心自己打中了几个日伪军了。 枪法再准,他也不可能把对面的日伪军给灭了。 “还打什么枪?赶紧逃命!”商震大吼了起来。 说完了他也不打了,他一缩身就往山下跑,而到了这时他手下的士兵有的也只是才打了两枪罢了,而有的却是打都不用打了,因为已经中枪了,被山下日伪军的子弹给击中了! 商震这么一吼,他手下的士兵终于清醒了过来。 绝大多数士兵都收枪便往山下跑,有人还喊了一嗓子:“都跑了你不跑啊?”只因为他喊的那个士兵是唯一留在原地的。 “祸我惹的,今天我也不活了!”那个士兵高喊道,随即又冲前方瞄准了,原来正是他打响了今天的第一枪。 而此时已经向山下狂奔的商震,却真的已经不管自己的士兵了。 在商震看来,打仗也是一门学问,如果他们想对日军进行伏击的话, 换成自己原来那帮子人, 那怎么也得给日军来个火力急袭啊! 可现在倒好,那个士兵擅自打响了第一枪,他们这些人却是连机枪都没有打响。 若说机枪没有打响也就罢了,那就是用步枪打,怎么也得打个排子枪吧? 可若说是你非得向日军开枪,那么怎么也得在百米开外吧? 开完枪就跑,只要你跑的够快,就在这个地形,日本鬼子未必就能抓到你。 可现在算什么?在距离日伪军也只有五六十米的地方开枪,就是想当敢死队也不是这么当的,那真要是想当敢死队,你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冲上去不好吗? 消灭敌人与保存自己终究是矛盾的。 商震何尝不明白,就他们这二十来个人若被日伪军灭掉,那不能说是分分钟的事,可也绝对不可能超过半个小时。 这片区域多山多树林那是不假。 可是那山也不是什么高山,也绝没有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 那么纵使你心中再愤怒,你在这里与日军死磕,除了勇气可嘉以外,商震看不出有任何的好处! 并且由于与日伪军太近,但凡稍有迟疑,对面日伪军的火力只要一施展开,甚至山丘后面还没有过来的日伪军再一迂回,那可就整个啷的把他们这二十多个给堵在这座根本就没有多高的小山丘上了。 然后人家往上攻,自己这些人就一个又一个的死去,或者有还没被敌人打死的就也被人家抓了俘虏了,然后让人家挨个的扳着脑袋割耳朵吗? 这种事儿商震从来都唯恐避之而无不及,在他看来那可真就是虎透腔了! 其实,在如何保存自己如何热血杀敌的观点上,商震的观点其实是与他那帮老人,比如王老帽他们那都是一样一样的。 光热血杀敌有屁用,自己能杀死五个八个的,为啥非得杀死一个两个的和人家同归于尽嘛! 当然了,这样做的前提是,不以保存自己为借口而只打擦边球游而不击。 冲下了山时,商震奔跑如飞,还没忘了回头瞥了一眼,他眼见着那山丘树林的空隙中士兵们正跑了下来,而最先冲出树林的也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那却依旧是大老笨、李清风还有王小胆。 要说人没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商震对自己招来抗日的这三个人那真是格外的在意啊。 当然了,王小胆那是主动要跟着他抗日的,虽然说一开始表现实在是有些糟糕,可进步幅度大啊,商震那也是看在眼里的! 眼见那三个人跟出来了,商震略略心安,他转回头接着跑。 就现在他跑的这个地方,也就是山丘下的这块空地那也有近百米呢,冲过了这块空地地形才有起伏。 他现在急需跑到前面那个土丘后面去再回头给士兵们打掩护。 只是他也知道,就凭这些士兵的速度只怕在这块空地上跑过大半路程时就会暴露在日伪军的枪口下,就以日伪军的枪法—— 算了,先冲过去再说吧,于是,此时的那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便让商震再次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方狂奔起来。 (本章完) 正文 第1003章 令人心暖的掩护 “打的那是没有准备的仗,我也没想到那小子会开枪啊! 就咱们这点人这点火力跟鬼子怎么打?离的那么近,就差拼刺刀了。”当商震跟李清风说这话的时候,他们的人全都躲在一个小山丘的后面。 而这时他们现在也只九个人了,至于缺失的人还用问吗? 什么叫小不忍则乱大谋?不是说当战士有热血不对,可是因为心中有热血于是终究流尽了身体里的血。 对于商震的说法士兵们没有人反对,也不可能有人反对, 如果有人反对了那么大可现在就端枪回头,日军可是正追击他们着,而商震他们也正需要有人为他们提供掩护呢。 现在商震他们不往前跑了,那是因为前面地形空阔,跑到这里商震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先前为了用最快的速度摆脱日军他们已经耗掉了太多的体力。 而同时, 由于他们体力不济,那通过那片开阔地的速度就会慢下来,他们就又会成为日军活靶子。 “那现在咱们咋办?”李清风问商震。 “那能咋办?我掩护你们冲过后面的开阔地。”商震回答。 “为啥非得你留下来?”李清风就问。 “我倒是想不留下来, 可就你们的枪法能顶得住小鬼子吗?”商震边探头观察情况边回答。 日军现在距离他们也就是一百多米,不过日军却也同样没有贸然冲过来。 这里的地形就是一些分布很不均衡的山丘,那山丘间的开阔地上别说树了就是连蒿草都少。 想来后面的日军也已经想到了商震他们这些人正是偷袭他们的那支中国小队,他们也是忌惮起商震他们的战斗力了。 “也不知道李大明白那四个人咋样了”陆宜春不由得叨咕了一句。 “还管他们?”马二炮气道,“要不是他们,咱们能和小鬼子打起来吗?他娘的,一个不明白装明白,一个就是个蠢材,那两个人凑到一起又能干啥好事?” 李大明白马纯才他们非要去查看商震他们打鬼子的战果。 结果那头枪就响了,听到枪声的商震他们就又往枪响处赶,结果就碰到了日军迫害小狄子,有士兵没忍住开了枪, 而最终就发展成了现在的局面。 凡事看起因。 虽然商震他们不明白李大明白那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这也并不妨碍他们这头用常理进行推测。 若不是李大明白马纯才他们非得去看什么战果, 那就不会有枪声。 那不会有枪声,他们这头的人就不会往那头赶。 他们不往那头赶就也看不到小狄子被日伪残害的场面! 所以说,李大明白他们去看什么劳什子战果,他们才是这场战斗真正的起因啊! 对此,马二炮又怎么可能没有怨言。 “说这些干嘛”商震不让马二炮说下去了,“真正的仇人那是小鬼子和二鬼子,别总对自己人有怨气。” “本来就是嘛。”马二炮嘀咕了一声不再说话。 “还是我说的那样,一会儿小鬼子开始往上冲的时候,你们就撤,我来掩护。”商震再次重申了自己的命令。 李清风刚要表示不满,可是这时他们就看到对面的敌人真的在山丘旁出现开始往这头冲了! 只不过看对方服装的颜色,那明显不是日军,冲出来的二十多个却全都是伪军。 “一帮贱骨头!”商震气的骂道。 商震当然是在骂伪军了。 想来这些伪军依然应当是那个李炭头的手下。 商震就搞不明白了这些人到底是图个啥? 他们祸害同为中国人的自己的同胞,然后日军眼见前面有危险时,却又让他们当炮灰。那你说这些伪军不是贱骨头又是什么呢? 商震把步枪放了下来,重又把盒子炮端起,这时他那把盒子炮就已经加上了当枪托用的木盒子了。 自己在这里打掩护,接下来能打死多少个日军不敢说,可是商震敢保证,就凭自己的枪法,冲上来的这拨伪军绝对剩不了几个。 这接近八年的抗日生涯中, 商震也没少和伪军打交道,说实话,在与伪军的作战中在不危及自己的生命的前提下,他多少还是手下留情的。 在他的内心里,总觉得大多数伪军那就是墙头草随风倒,甚至有些普通的伪军士兵,也只是随大溜罢了。 那伪军在没有成为伪军之前,那军官要带队投降日军,普通士兵如果不想或者不敢与自己的长官决裂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主犯严惩,从犯判轻,那些伪军也就算是从犯嘛。 可是这回通过小狄子这件事商震却不这么认为了。 他从来没有如此之痛恨过伪军,敌我双方两个阵营那就是两个阵营,打起来就是你死我活! 伪军士兵哈腰端枪在前面,难道真的是跟啥人学啥人?商震就觉得那些伪军端枪的样子怎么就那么像日本鬼子?看上去怎么是那样的猥琐! 而这时在伪军的后面,日军也出现了。 如果按照往常的打法,商震肯定要先打日军的,射贼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嘛! 可是这回商震却反其道而行之了,他直接就把盒子炮指向了前面的伪军。 同时,他就命令道:“你们现在不走,还在等什么?” 只是还没等李清风他们表态呢,就在他们的斜前方突然就有枪声响起,然后商震就看到冲上开阔地的日军中中枪倒地的! 那是——商震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什么人会向日伪军开枪?那应当是在那头的李大明白马纯才他们四个也追了过来,现在却是替他们打掩护了! 商震便有了心中一暖的感觉,说实话,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净为瞎子连的这些士兵操心了,而现在竟然有人返身来支援自己,他的心中又怎能不感动? “啪”“啪”“啪”,商震手中的盒子炮如同连珠炮般的响了起来。正如他刚刚所发狠的那样,如果他诚心要打掩护,冲在前面的那些伪军没有几个能活下来。 以商震用盒子炮的射击频率,他完全可以在伪军卧倒之前打倒三四个。 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于商震来讲,却真是意外之喜了。 原因是那些伪军本来就是被日军抓来当炮灰的,后面是日军,日军又怎么可能允许那些伪军就地卧倒? 那就是时下的中国军队士兵在前面冲锋,后面督战队的机枪还架着呢! 更何况伪军觉得自己傍上了日本鬼子这颗大树,可是日本鬼子却从来只是拿他们当狗腿子用的! 所以商震枪响伪军有中弹倒地的,剩下的刚想趴下后面的日军就已经吆喝了起来。 如此一耽搁,商震盒子炮一阵急射便打倒了六名伪军,待到那些日伪军发现对面枪法极准高呼“趴下”之际,在商震的连续射击下,却是又有四名伪军撒手扔枪。 日伪也没有想到在他们的侧后翼竟然有子弹飞来,打仗最忌讳的莫过于腹背受敌,这时日伪军又如何还顾得上往前冲,一个个转身便往回退去。 “咱们也撤,想办法和李大明白他们会合!”至此,商震也不开枪了,他大声命令道,然后一手拿着盒子炮,一手抓起步枪转身便跑。 (本章完) 正文 第1004章 主子与奴才 有日军官走到了山丘之上,他的周围都是拿端着步枪警戒的日军士兵,而就在日军士兵的外圈则是同样端着步枪的伪军。 那名日军军官军装笔挺考究,那双皮靴也被擦得精光锃亮。 于是他那皮靴落地之际,那闪亮的黑色皮靴就与它周围的景物产生了鲜明的对比,林间被踏断的干枯的蒿草、凌乱的脚印、一滩溜下来的还未完全渗入到土壤中的血,而那血却又淹没了枯草根处新生出来的嫩芽。 那名日军军官厌恶的看了一眼那粘稠的血便把目光往上移,便看到了一名趴卧在尘埃之中的中国士兵,刚刚他所看到血就是从那这名士兵的伤处流出来的。 而这名中国士兵的半边脸是跄在地上的,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显示着他岁数并不大。 这名日军官抬起自己的皮靴用脚尖蹬了下这名已经阵亡中国士兵脑袋,于是那名士兵的头翻了一下就又转了回去,而日军军官的脸上已是现出鄙夷之色。 其实,他也只是好奇这名中国士兵长的啥样,然后他就都有鄙视对方的理由。 如果对方五官长的不端正,那么在内心里自然会鄙夷,哼,支那人,劣等民族。 如果对方五官长的很端正,甚至比他还端正,那么在他的内心里他同样会鄙夷,哼,你长的再好看有什么用,那还不是被我踩在了脚下,哼,支那人,劣等民族。 只是刚才他把那士兵的脸庞踢过来看上一眼时,眼见对方脸上都是尘灰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他也唯有鄙夷了。 既然看不出对方的长相如何,这名日军军官便失去了再踏上一脚的兴致,可这时他就看到了这名中国士兵掉到身旁灌木中的那支枪。 看那枪托,那枪就是他们大日本皇军的。 日军军官上前伸手拿枪,如果说正常人拿枪那肯定是要哈下腰的。 可是那支枪的枪托却是被那灌木丛托得高了一些,而这名日军军官个子又矮了一些,于是他伸手便把那支步枪从灌木丛中抽了出来,然后他的目光便集中在了那支步枪的狙击镜头上,他的脸色变了。 日军军官转脸看向周围的日军士兵,便有日军士兵向他报告着什么,而这名日军士兵却是一手各拿了一支步枪,一支是普通步枪一支也是狙击步枪。 普通步枪那是他自己的,而狙击步枪可以说是缴获的,也可以说是物归原主。 日军军官大声下达命令了,于是便得到了周围士兵齐齐的一声“嗨伊”。 话说完,他也不回头却是伸手那么一招。 他可是戴着白手套的。 任是谁知道,日军的手套那是白的,皮靴那是黑的,只是这名日军官的手套那也是一尘不染的。 而就在他那手指头勾动之际,他身后一名戴着日军帽子的伪军便屁颠颠的跑了上来。 就那伪军的那副样子,怎么说呢,就不用形容词了,奴才见到主子是什么样子那他就是什么样子,谁管是李莲英见太后老佛爷,还是包衣奴才见皇阿哥,那满脸的谄媚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那名日军军官便又开始说着什么,于是过来聆听大日本皇军命令的伪军便点头如捣蒜。 “这个早田真能装逼!”此时就在那日军的外围有正看着这一幕的一名伪军军官低声说道。 “那逼样的,长的跟个小鸡子似的,谁叫他是中队长呢。”他身旁的一名伪军附和道,而他的说的话就更难听了。 他们是和伪军在一起的,又没有和日军在一起,日军又不懂汉语,他们自然并不介意说说日军的坏话,更何况他们这支伪军本就有着土匪的秉性。 两名伪军说着话时,那头日军军官便说完了,而日军士兵就已经动了起来,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先前中国士兵们撤退的方向。 “早田中队长说,这支国军杀了他们很多精锐,让咱们也抓紧上,不管是死的活的只要抓到了就有重赏。”而这时那名戴着日军帽子的翻译官便跑过来传话了。 “这事儿好哇,这支国军和咱们还有仇呢,咱们兄弟可是没少让他们杀!弟兄们上!”那名伪军军官便说道。 这就是这只伪军的特质。 那个李炭头本来就是土匪出身,他所带出来的伪军就全都带着匪气,而且还多是悍匪。 什么叫悍匪?那就是谁和我是对头我就跟谁比狠,输了命没了我认,可我要是赢了那我就能牛逼一天是一天,我就好事不做坏事做绝的享受着! 他们可以在背后说日军的坏话,可是当听说那支中国小队竟然消灭了不少日军精锐的时候,他们便也来精神头了。 只是他们想的却是我们要是拿下了你们日本人拿不下的国军小队,那我们岂不是比你们日本人更牛逼? 正因为如此,这些伪军便开始往前冲,他们那积极性却是比日军还高呢! 伪军向前,很快便得到了他们人的报告,就在刚刚前面枪响的时候,他们的却是又被那支国军给打死了十多个。 那名伪军军官跑过去查看,就见死了十个倒是有八个是头部中弹的,再一看那弹孔便知是盒子炮打的。 而这时他便得到了侥幸逃得一命的士兵的报告,说是他们正在进攻,侧后方就有人朝他们开枪,然后前面的枪就响了,结果死的都是他们伪军的人,人家日本人可是一个都没死! 一听这么说,那伪军军官就想起了最近这一段传说中的那支“游荡”在主战场之外的那支国军小队。 人其实都是一样的,伪军也不是笨蛋,更何况他们本是披着伪军服装的土匪。 那名伪军军官瞅了瞅士兵所说的那伙国军逃跑的方向,又看了下据说当时子弹射来的位置,然后他就打斜一指:“咱们往那面追。” “为啥?”便有士兵问。 “那伙把那伙给救了,那伙肯定是要跟那伙去会合的。”那个伪军军官便分析道。 “为啥那伙和那伙一定会合?”士兵有点笨就又问。 “那伙是那伙的救命恩人,你说那伙会不会过去与那伙会合?”那个伪军军官又道。 “那咱们过去,他们会不会打咱们啊?那伙国军枪法可挺准?”就又有士兵。 “他们是逃命的,咱们是追他们的,他们能不打就不会打的。上!他娘的还敢动咱们的人,这回咱们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这支六七十人的伪军便打着斜跑了出去。 要说这名伪军军官真的不笨。 他所说的话,那伙和那伙说的就跟绕口令似的,这要不是中国人都听不懂。 他的思维方式也是中国人的,他知道那伙国军救了那伙国军,那伙国军就要知恩图报。 要说他这一切可都是中国给的,生于斯,长于斯,中国的父母给了他中国的身,可谁也搞不明白他好好的中国人不做,怎么就长了一颗奴才心! 正文 第1005章 奔向永恒 “我觉得你李大明白不明白,咱们未必就能跟长官他们会合。”马纯才边小心翼翼的顺着山丘往前方绕边说。 “怎么就不能跟长官会合?”李大明白边走边反驳。 “那咱们这头一共就四个人,长官那头就叫大部队。 咱们四个既然开枪了,那就是掩护大部队撤退,那长官他们早不知道让日本鬼子给撵哪去了!”马纯才有自己的分析。 “你说的根本就不对!”李大明白直接给马纯才下了结论。 “我说的咋不对?”马纯才自然是不服气的。 “第一,你们没觉得长官他们离咱们近了吗,那说明咱们这头枪一响,长官怕咱们出危险就过来救咱们了。 既然他们都出来了,那不可能半途而废。 第二,咱们咋也是给长官他们解了围的,我得长官他们肯定不会不管咱们,说不定也正往咱们这头来呢。 第三,你也别说什么大部队不大部队的了,谁知道长官那头还剩多少个人!”李大明白说起来那真的是一套套的,只是他实在不该说谁知道商震那头剩了多少人。 “瞅你说的那是什么屁话,你这是说话吗,我看你是喷粪!”马纯才就骂。 “你才满嘴喷粪呢,你家种地都不用捡马粪蛋,你自己喷就够管二亩地的了!”李大明白眼见马纯才开始骂人,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而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李大明白却又一回头问跟在后面的董秋和许慎微道:“你们两个说,马蠢才的嘴臭不?” 自打他们四个冲日军打了枪开始绕着路往商震他们那头绕,李大明白和马纯才就掐起来了。 找商震会合那是李大明白的主意,马纯才不同意,他说咱们先往远处跑了再说,可奈何董秋和许慎微嘴上不说,却是在脚上做了选择。 那马纯才不可能跑单帮自然也就跟过来了。 可就以他们老兵的那副德性,两个人那自打出发开始掐却是一直掐到现在了。 在董秋和许慎微看来,你们两个老兵想咋掐就咋掐可你们问我们干嘛? 都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们两个自然不能算神仙打架,你们两个那也只能叫狗咬狗一嘴毛,可你们乐意咬就咬呗,你们冲我们两个仗仗啥? 所以嘛,董秋和许慎微不吭声。 他们两个趁着这两个人打嘴仗的功夫便往前超。 “诶(éi),我说你们两个必须表态,你们帮谁?”李大明白不干了。 “对,你们两个必须表态,是不是李大明白嘴里喷出来的都是粪?”在这一点上马纯才倒是和李大明白有共同语言了。 “我帮你,他帮他,那还不是两个对两个,能吵出个啥来?”董秋气道,却是又加快了脚步。 董秋跑快了,许慎微自然就跟着。 只是他们两个也只才快跑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原因是他们已经绕过了那个山丘,再往前跑可就上开阔地了。 虽然说先前他们向日军开枪射击的位置挺远的,而他们也自忖暂时躲过了日军的追杀,可是这贸然冲上开阔地还是让董秋和许慎微打怵。 而他们这一路过来,那却也是马纯才李大明白在前面打头阵的。 当然了,当时李大明白还说了呢,我们两个是老兵,让我们给你们打个样。 对此,董秋和许慎微除了表示佩服又能说什么,尽管他们也明白,就这样的追逐战中很难说日军会从哪个方向冒出来,一共四个人谁当头谁当尾好象也不是那么重要。 可问题还是,他们经历的少终究没有老兵们来的光棍,或者说,胆量还是小了一些。 “两个胆小鬼,这就不敢了? 得,老子先上! 不过我跟你们说啊,老子先上了,你们就得跟老子是一伙的,你们就得跟着我说马蠢才是真蠢,那是满嘴喷粪!”李大明白上来了振振有词。 “你他娘的放屁!老子先上,你们就得跟老子是一伙的,你们就得跟着我说李大明白是假明白,那是满嘴喷粪!”马纯才也上来了,却是直接就抄袭了李大明白的话。 “要不你们两个比比呗,你们两个谁输了,谁那就是满嘴喷粪。”这时许慎微突发奇想就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啊,比比就比比!”那李大明白和马纯才就同时说道。 李大明白和马纯才那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可是互相却又看不上对方。 这段时期以来,李大明白净挨怼了,这个很正常,民间都是一样的,叫“大明白”的肯定是他明白的别人全明白只是别人不说,而他不明白和反而不见得别人就不明白。 又象叫“大本事”的,那小本事肯定是有的,只是真有大本事吗?只怕未必,多半也是口把式! 而马纯才就更不用说了,若不是他怂恿那些老兵跟商震他们那些人分道扬镳,那他们老兵也不会一下子阵亡了那么多。 此时两个人为了证明自己虽然很笨可对方更笨便真的要比上一比了。 当然了,其中老兵的戏谑的成份更多了一点。 说跑就跑,马纯才和李大明白互上瞅了一眼后一扭脸真的就从那山丘旁冲了出去。 而这时后面的董秋就看到了许慎微那再也憋不住的坏笑。 到了这时,董秋才明白许慎微那是玩了心眼儿的。 “咱们商长官咋说了的,哦,对,要不说这有文化的人心眼都固动呢,你小子就他娘的固动。”董秋笑骂道。 固动,那是东北话,那是说一个人心术不正蔫坏的意思。 “我可没有,是他们两个非要争个第一出来的。”许慎微笑道。 大家在一起混得久了,现在许慎微终于不再见老兵就打怵了,所以刚才他才“固动”了那么一下。 说完了,许慎微便拿着枪也要往外跑了。 而此时就在前面,那李大明白和马纯才真的就拿出了跑百米的劲头来了。 他们打嘴仗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他们又何尝不知道跑在开阔地上那是有风险的,那当然是越过这片开阔地越快越好。 两个人你追我赶,跑了个气喘吁吁,耳边那“呜呜”风声响起,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他们两个却在另外一伙人的眼中中变成了一副急于逃命的情景了。 而看到他们两个正在狂奔的正是斜插过来的那伙伪军。 那伙伪军刚从两个山丘间斜插了过来,恰好便看到了两个国军士兵向远方狂奔,那么,他们会怎么做还用说吗 “队长,你真是神机妙算!”有伪军士兵巴结着那名军军官说道。 “少废话,都瞄准了,两个一个都不能放掉!”那伪军军官就命令了起来。 他眼见着那两个国军士兵跑的还挺快,就在想不是人家已经发现他们了。 在那伪军军官的命令中,伪军士兵或站或蹲或卧便把步枪都或端或架了起来。 而此时依旧在急奔之中的李大明白和马纯才并不知道,他们两个跑得越快,处于他们侧翼位置的伪军却越要开枪啊,否则他们两个真的就跑掉了。 “放!”那名伪军军官高喝了起来。 于是这片暂时寂静的山野之中便突然传来了一阵排子枪的响声。 在那枪声里,有山林里的鸟被吓得高飞,可是有两名正在开阔地上奔跑着的抗日战士便齐刷刷的向前跄倒。 他们奔跑的地方恰巧是片沙土地,于是他们跄倒之际那地上便激起了一片淡淡的烟尘。 只是那烟尘散尽,那两名抗日战士却再也没能爬起来。 或许他们的肉身已经死去,可是他们的灵魂依旧在那虚空之中奔跑,只为驱逐走那些异族的侵略者。 正文 第1006章 接应(一) “咋弄?”许慎微趴在了地上问董秋时他的脸上是惶恐的,他的心脏那是怦怦直跳的。 只是当他看到董秋转脸看向自己时,他便知道了,董秋也不知道咋弄。 他们两个也已经从那个山丘后冲出来的,只不过也只是才冲出来时,侧翼的排子枪就响了,然后他们两个就看到正在前面你追我赶的李大明白和马纯才倒了下去。 打?那肯定是打不过的。 他们两个现在藏身的地方也只是一道土坎,勉强能挡住趴下来的他们两个,这还得是他们从那山丘处冲出来时远处的敌人没有发现他们。 跑?他们没法跑。 因为那土坎很低,他们两个不敢爬起来,刚才他们趴下时不知道敌人发现他们没有,可如果他们两个敢现在爬起来,人家肯定是能发现他们的。 两个人抓着那已经顶上了火的步枪就看着那远处的敌人出现,奔着李大明白和马纯才倒下的地方去了,不约而同的心里便多出了一丝悲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两个人这咋说没了没了呢! 而随着那侧翼的敌人的端枪跑近,他们两个一看那服装的颜色却又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是伪军! “这二鬼子咋比日本鬼子还坏呢!”许慎微感叹。 董秋接着不吭声。 “那要是二鬼子回头奔咱们俩来了,咱们俩咋弄?”许慎微又问。 “啥咋弄?那就拼了,总是不能让他们把咱们两个活捉割耳朵的!”董秋这回说话了,而那说话也是咬着牙的带着股狠劲儿。 “嗯,就是死了也比当猪强。”许慎微表示同意,他那意思是,只有猪才会被割耳朵呢。 而他随即就想到小狄子被伪军割掉耳朵还被人家用小棍往伤处捅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对,宁可死也不能遭那个活罪! 说话间,他们就见伪军这回却是分成了两队,一队依旧是奔着李大明白和马纯才倒下的地方去的,而另外一队却是一回身奔他们这里来了! 伪军不傻,那应当是看到李大明白和马纯才已经死了,估计又返身搜索了。 现在再说别的就已经没有意义了,许慎微和董秋对视了一眼就攥紧了手中的步枪。 “放近点再打,争取一人打死一个!”董秋便道。 许慎微便“嗯”。 说新兵老兵那是商震他们内部的事情,说新兵也只是和老兵对比罢了,打了几仗过后许慎微和董秋他们在射击杀人上面已经不怯手了,那就是举枪瞄准扣动扳机,把这套射击动作做好了,剩下的那就由老天爷安排了。 “准备,我说打,咱们两个就一起打。”董秋又道。 许慎微又“嗯”。 现在他们两个都已经把头缩回来了。 那当然是因为他们两个距离李大明白和马纯才阵亡的地方也就是一百多米罢了,他们赖以存身的也就是那么一条土坎,如果他们抬头看前面的伪军,那伪军回过头自然也可以看到他们。 他们两个缩头至少可以让自己多挺一会儿不被伪军发现。 可是缩头那也只是片刻的功夫,然后他们两个就得开枪了,否则,当伪军端枪跑近就见到他们两个埋头趴在地上身旁放着枪,而身体却已是抖如筛糠,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一、二、三,打!”董秋数着数喊着便和许慎微一抬头把那步枪架了出去,他们的枪也抵在肩头了,甚至他们看到前面的过来的伪军离他们也只是七八十米了。 可这时枪声便响了起来,只不过那枪不是他们打响的也不是伪军打响的,那却是“啪”“啪”“啪”盒子炮急促的点射声音。 谁知道前面是个什么情况,董秋和许慎微那枪早就顶上火了枪托也抵肩了,他们现在就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出于惯性他们向正在逼近的伪军扣动了扳机。 “啪”“啪”,他们两个的枪也响了,而这时过来的那些个伪军既有看到他们的却也有下意识的转回头去看的! 只因为那盒子炮的射击是从另外方向的树林中射出来的,在那枪响之际已是有伪军倒地! 而这时那树林中就不光是“啪”“啪”的盒子炮的射击声了,紧接着有步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就在那射击声中,眼见着正靠近李大明白和马纯才处的伪军有几个就倒了下去。 “哎呀,是长官!”许慎微喜道,说话里他便又拉动枪栓弹出弹壳复又一推,再次抵肩射击。 “有命活下来再说!”董秋急道,同时他再次扣动了扳机,一名正向他们这头瞄准的伪军士兵中枪手一松,那枪固然掉下去了,而人也倒也下去。 许慎微偷空瞥了一眼那头,据他所知,那能把盒子炮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除了商震又能有谁? 可问题是本就敌众我寡,现在却哪是他偷空的时候? 他他也是新兵没经验,他倒是偷空了,可是射击那一套的动作也就慢了,这都是没有战斗经验啊!现在他们两个就变得危机丛生了起来。 由于商震快枪的加入和伪军为了查看被他们打倒的两名抗日战士,本来时间会略长些的战斗就变得简短了起来。 伪军分成两队,去查看那两名阵亡抗日战士的的伪军多,向许慎微他们这头过来的就少。 盒子炮射来的地方距离李大明白他们阵亡的地方也就是七八十米,那个地方又是开阔地根本就没地方藏没地方掖的。 商震在那山丘上藏的隐蔽且枪法既准又快,那就是在用枪打活靶子,片刻功夫就被商震打倒了近二十个! 那些伪军想来也是可笑。 本来他们也是悍匪,可是话说回来,这悍不悍匪的得分跟谁比。 打个比方说,街头的小混混能让老实人家的孩子看着就哆嗦,可是小混子碰到了混社会的大哥那也只有跪的份儿了。 而那混社会的大哥要是碰到警察这样的国家工具成心整他,那他照样啥也不是。 警察厉害,可警察碰到年轻气盛的军队,那也不行,就象时下抗日,倒是有警察抗日的,可他们的战斗力和正规部队没法比! 东北虎碰到西北狼都觉得我牛逼觉得人家南方人都是小绵羊,可是真见生死的时候,谁的家伙硬谁的枪法好谁的战斗素质高,那才是唯一标准。 一只水泡子里的蛤蟆嘎嘎两声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可你把它扔到浩浩长江里保不齐就淹死了! 正文 第1007章 接应(二) 李炭头这人伙伪军确实是势大,可问题是这个伪军军官所带的人除了战死的那也不过六七十人罢了,又如何唬得住商震这样的百战精兵? 那头的伪军一看点子太硬,在那伪军军官的一声吆喝下便一哄而散,而有些个伪军却是就奔董秋和许慎微这头来了。 如此一来倒是有两伙伪军先后奔他们这里来了。 就算董秋和许慎微两个人都是神枪手,可就以步枪的射击频率又如何能够挡得住一窝蜂似的往他们这里冲的伪军? 再说人家伪军也是有枪的,就用那步枪一百米可能有人会放空,可是五十米之内只要会打枪的,没有人会把子弹打飞。 眼见着有伪军越冲越近,同时有好几民名伪军把步枪已经冲他们两个端起来了,董秋也不打枪了他一伸手就把刚打过一枪的许慎微按趴下了。 然后在那枪响里,他们两个藏身的那道土坎上尽是子弹入土的“啾啾”之声。 好在那土坎够厚,否则他们两个马上就是性命难保。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那盒子炮的射击声便再次响了起来,而那真是用枪点卯啊! 冲过来的伪军真的是依次倒下! 怎么个依次倒下?往董秋和许慎微他们这里冲的最近的最先中枪,然后就是稍微近一点的中枪,那真就跟列队挨枪子儿似的! 董秋和许慎微趴在土坎后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伪军们随即就明白了,为啥冲前面的先死?那人家还不是不想让自己这些人冲上去把人家的人给打死! 人,是最现实的,已经被商震打没了斗志的伪军有聪明些的拐弯就跑,他们这回真就不奔着董秋和许慎微这头冲了。 而说来也怪了,但凡是拐弯跑了的,那子弹真就不打了,而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伪军却是接着中弹! 如此一来,那些伪军便仿佛成了一群羊,一群被子弹“驱赶”着的羊! 当董秋和许慎微抬起头时惊愕了片刻,他们便也看出了其中的奥妙,眼见着已经前面的伪军都掉屁股跑了,那他们两个人还在原地等什么,现在再不跑,等伪军缓过神来他们可就跑不掉了! 于是,两个人爬了起来,向着商震盒子炮响起的方向拼命跑去。 “啪”“啪”的枪声又响了几声。 要说人类的语言还是匮乏的,只因为这回却是那步枪的声音,至少人类在文字上是无法准确表达出步枪的“啪”与短枪的“啪”的不同。 只因为这回响的是步枪。 已经把盒子炮换成了狙击步枪的商震在狙击镜头里看到一名拿着短枪的伪军闪身躲到山丘的后面。 而这回他没有再射击,只因为至少目前他是没有看到那开阔地上有站着的伪军了。 只是商震并不知道,这名伪军便是那个指挥打死了自己兄弟的罪魁祸首——那名伪军军官。 商震将狙击步枪放下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在拼命的向他们这里奔跑。 那两个人已经跑的很近了,于是他看到了正张大着嘴向他们这里跑着的董秋和许慎微。 而这时商震却又把那支狙击步枪端了起来向那开阔地的某个位置上瞅去,对,是瞅去,而不是瞄去。 片刻之后,商震便看到了狙击镜头中两个已是倒卧在尘埃中的身影。 那两个人都是趴在地上的脸都贴着地,可是商震知道那两个人也是自己的弟兄,一个是李大明白一个是马纯才。 在这一刻,商震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自己赶过来的还是晚了,可是没办法,这已经是自己最快的速度了。 当他听到这头排子枪响起的时候,正在那个山丘的后面。 而当他冲上山丘顶的时候,所看到就是伪军正向开阔地上那两个倒卧之人冲去的景象。 好在跟他一起跑上来的还有大老笨,而大老笨手中却是又拿了支狙击步枪,最终是大老笨确认了,那两个倒卧在地上的士兵就是李大明白和马纯才。 英雄总是在别人落难时出现那只是说书人所讲的桥段,可商震知道自己不是英雄,所以他现在也不能不接受又有两名兄弟阵亡的现实。 真要是有机会应当给李大明白和马纯才立个坟,商震心里想,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可明知不可能,他却也忍不住会去想。 也不知道李大明白的本名是什么,给他的坟碑时上面可不能写“李大明白”,而马纯才就写“马纯才”,但愿以后看到这块墓碑的人不会从“马纯才”联想到“马蠢才”。 “商震,商震!咱们得跑了,小鬼子过来了!”李清风的喊声把商震从思绪中惊醒。 商震“哦”了一声,情不自禁的晃了一下脑袋,而这时他便感觉到了困倦。 可是不行,还得跑啊,后面还有自己的士兵呢。 当商震决定过来与李大明白他们会合的时候,他和大老笨李清风那是跑的最快的。 他也知道,那些士兵是跟不上他们三个的速度的,于是他干脆就让士兵各选合适的位置,比如山丘,比如树林,比如沟壑藏了起来,这样的话等自己返回的时候也有个接应。 商震他们返身下山了,随即便与正跑到山下的许慎微和董秋会合了。 “李——”许慎微上气不接下气的还要跟商震说呢。 商震一摆手道:“我看到了,快撤!” 生者已逝,商震经历的太多了,活下去替自己的兄弟报仇才是唯一正解。 伪军被商震一阵快枪驱赶散了,可是日军又上来了。 张震他们向着自己奔来的方向拼命的奔跑。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中国士兵从暗处跑了出来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 张震那头算上他一午夜只有九人,这回却又接应回来了两人。 战斗就是如此的惨烈,原来郝瞎子连的近二百人现在却也只剩下他们十一人了。 而这还是商震没有率士兵打阵地战的结果。 商震他们就这样在日军的追杀下向前奔跑着。 最后,他们跑累了,追兵也跑累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他们就听到前方传来了的隐隐的枪声爆炸声。 不知不觉,他们离主战场又近了。 而这回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呢? 正文 第1008章 新想法 前方的枪声时断时续的响着,有时如急雨有时又如天空中飘过的几个雨点,可毫无疑问,商震他们离主战场越来越近了,估计现在连两里地都不到了。 商震他们也不知道这回他们又会出现在战场的哪个位置,只要不要一头扎进敌我双方交火的中心地带便好。 只是前方虽然有危险那却不是最紧迫的危险,那也只能叫作未知的或者不确定的风险。 于商震他们来讲,最迫在眉睫的危险却是后面那伙一直不肯放弃追杀他们的日伪军。 但凡商震他们跑过稍长的一些的开阔地回头看时便能看到那同样追寻过来的日伪军的身影。 而那伙日军为了防止把他们这十一个人的小队追丢了,那竟然改成了几路并进,以防商震他们从别的方向溜掉了! 只是纵是如此,商震他们就真的没有机会溜掉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这里是低山丘陵地带,那山再不高,才十一个人的商震他们就找不到一个犄角旮旯藏起来吗? 所以,商震他们能一直被日军追到这里的原因,固然日军追得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商震也不希望后面那伙日伪军真失去了他们这伙人的踪迹。 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换成另外一种说法就是,商震也不希望自己失去后面那伙日伪军的踪迹。 一名抗日战士阵亡了,阵亡之前会对自己的兄弟说“你们要替我报仇啊!” 这话当然没毛病,可是怎么报仇呢? 从广义上来讲,他的兄弟杀死任何他能杀死的日本侵略者那都算是给自己的兄弟报仇了。 可从狭义上来讲,他的兄弟纵使杀死了很多的日本侵略者,可他们所杀死的那些侵略者就一定是曾经杀死了自己兄弟的那些侵略者吗? 答案是,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可能! 打个比方说,某名士兵是在九一八后在长城抗战中被日军第十师团给打死的。 而随后呢他的兄弟就入关了最后就到这ly来了,那他兄弟所面对还可能是第十师团的日军吗?那基本就不可能了,你所面对的那可能就是日军第五师团第六师团了或者七八九师团了。 如果这场战役打灜了,杀死了很多日军,那也只是从广义上报了仇,而从狭义上讲,真正杀死你兄弟的那伙日军人家却依旧活的好好的呢!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那要是能够手刃,当然也可以理解成那个已经阵亡士兵的兄弟用枪直接崩了杀死那名士兵的那伙日军,这仇报的才叫个痛快! 而这就是商震内心里隐隐的想法。 现在就商震他们这些人,从体力上来讲那前三名其实也就是商震、李清风和大老笨。 如果他们三个尥着撅子跑其他士兵还真就跟不上。 商震便以照顾体力不好的士兵的名义保留了速度便也就和后面的日军保留了若即若离的距离,别人也看不出什么来,反而士兵们还觉得对不住商震,觉得是他们拖累长官了。 没有人知道商震的小心思,而现在眼见着离那战场近了,商震的心思便又活泛了起来。 他开始观察前面的地形。 到了这里丘陵地形已经不见了,却是全都变成了矮山。 那山倒也不高,看样子也就一二百米高的样子,有的山坡陡一些有的山坡缓一些,而就在那些相对平缓一些的山坡则是明显经过人工修凿的,如同梯田一般,上面有着着成行的灌木。 只是商震并不知道,其实那并不是灌木,那是茶叶树,只不过现在还未发芽罢了。 商震当然对那他心目中的灌木并不感兴趣,尽管他也看出来了那是人工栽培出来的某种“庄稼”。 他们的不可能上那梯田上去,那梯田真的就跟梯子似的,又象一道道依次变高的门槛。 如果他们跑到那上面去无疑是死路一条。 商震感兴趣的是两山之间,那两山之间已经没有开阔地了,都是狭窄了许多的沟壑。 这样的地形不错啊,适合给日军打埋伏啊,这个念头就从商震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可也就在这时,有枪声却又从前面那两山的后面响了起来,看样子过了这两座山真的就进主战场了。 商震心里正想在呢,李清风却在后面提醒道:“小鬼子又从后面上来了。” 一听李清风这么说,又有了新想法的商震便叫道:“大老笨把你的那支步枪给我。” 大老笨现在是带了两支步枪的,一支普通的三八式步枪,一支狙击步枪。 在最早伏击了那拨日军精锐后,商震他们着实没少缴获日军的狙击步枪,只是随着士兵们的阵亡,那狙击步枪却也只剩下五六支了。 “你们都在这里躲着,我要给小鬼子点厉害。”商震命令道。 “为什么要我们在这里躲着?”大老笨递枪边表不理解。 “你们可以旁边看着但不能露头。”商震接着下命令然后接过大老笨递过来的狙击步枪便往后去了。 “别啥都问。”李清风跟着商震也转身往后走就说大老笨。 “那你也没少问。”大老笨表示反对。 “我也不是啥都问。”李清风就说。 “哦。”大老笨应了一声。 就商震他们这支队伍里经常出现的抬杠的局面,可李清风和大老笨不会,他们两个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一种模式。 而现在商震这支队伍里,从一开始的近百人打到七八十人,再打到三四十人,到了现在也只有十一人了,而其中原郝瞎子连的老兵所剩的也只有三个人了,那是马二炮、卢一飞、朱宜春。 剩下的这三个人就是想抬杠都已经无人可抬了,想想这无疑也是一种悲怆。 此时商震他们正处于一个山口的位置,他们若是再向前经过一条曲折的一百多米的山沟就会从那两山之间出去,那样应当就到主战场了。 而现在商震往回返了便到了那山口最外面的位置上,他所面对的同样是一条相对宽阔的山沟沟,那山沟里都是一丛丛的灌木,不过那灌木之间还是有空隙的。 商震左右观察了下地形便趴在一丛灌木的后面,把那支狙击步枪从灌木丛中略略探了了出去,然后就是抵肩瞄准。 日军已经出现了,在二百米左右的位置上。 而作为追击的一方日军同样要借助于灌木地形的掩护,所采用的依旧是那种交叉掩护前进的战术。 在狙击镜头里商震看到了有一名日军哈腰端枪从两丛灌木中间的空隙处跑过,而这时他便把步枪指向了前面的那丛灌木。 就在那名日军又从中间的那丛灌木的空隙处跑过将自己藏身在第三丛,也就是于日军来讲的下一丛灌木后时,商震便冲着那丛灌木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就意味着又一场战斗的打响。 打完了头一枪,商震便果断的拉推枪栓再次瞄准,然后他就在狙击镜头里看到被自己射击的那丛灌木一晃,他想都没想便打响了第二枪。 灌木丛先是一晃,有一名日军便露出来了半拉脑袋来,只不过却是躺在地上的,他到底是被商震隔着灌木丛的两枪终是取走了性命。 正文 第1009章 令人疑惑的布局 啪」,又是一声枪响。 在这一声枪响里,一名日军「嗖」的一下就把头缩了回去。 他很夸张的摸了一下子的脑袋,还好,自己还活着。 而就在他目力所极处,已是有他的三名同伴倒在那灌木丛中了,并且,那三名同伴有两名是被打在脑袋上的,而那第三名同伴则是最先死的那个,被人家一枪打伤二枪毙命。 他们和前面那中国小队已经打了一路的交道了,那多少也是有一些了解的了。 虽然他们这一方也击毙了对方人员,可是不管他们大本皇军还是伪军无疑伤亡的更多。 先前他听同伴说,伪军们被对方一支盒子炮给打得如鸟兽散,他们也不是不信,可是他们还是觉得那些本就是支那人的伪军的战斗力太弱了。 可是现在看,对方那也是有神枪手的,否则怎么可能枪枪爆头? 只是现在却奇怪了,自己怎么就从人家枪下逃了一命,就在那枪响的余音里他刚刚明明是听到十几外灌木穿中传来了那枝茎断落的声音。 而此时,就在原本商震射击的那个山口旁的一侧山腰上,躲在山石后面的大老笨却正在和李清风说着话。 「刚才长官不是就让咱们在旁边瞅着,他连头都不让露吗?这回咋又让咱们上了?」大老笨正表示奇怪呢。 刚才那一枪是大老笨打的,就他那枪法,打不准是正常的,打准了反而就不正常了。 不过,这不要紧,这本就是商震的安排。 商震的要求是,打一枪后你们就躲起来,打不打准不要紧,别伤到自己那才要紧呢! 大老兵的说话的对象是李清风。 此时躲在大老笨斜上方一个山体突出部后面的李清正斜靠在山坡上,脚则是蹬在了大老笨头上的地方。 那个山体突出部也并没有多大,这也就是李清风长得小而且还会功夫才能在上面呆得老老实实的,换成另外一个人第一,那突出部太小挡不住,第二,那坡也有点陡,没两下子也呆不住。 「我看以后不能管你叫大老笨了得叫大老贼了。」李清风抱着步枪躲在那突出部后答非所问。 「为啥?」大老笨不解。 「因为你现在喜欢问为什么了,按商震说的,比原来聪明了,东北人还说了,聪明了就叫贼,所以你就叫大老贼。」李清风絮絮叨叨。 「哦。」大老笨应了一声。 李清风和大老笨他们两个那永远是不打嘴仗的。 只因为两个人在一起碰到事的时候,从来都是李清风做主,大老笨也只负责「哦」。 这回大老笨「哦」完了,才又想起自己刚刚的问题李清风还没回答呢。 只是他刚要再问,他和李清风所呆着对面的那侧山腰上枪声又响了,不过响的也只是一枪。 大老笨和李清风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马二炮正往后面缩身呢,然后日军那头的枪声也响了起来。 两山之间并不远,以致于大老笨和李清风都看到了那子弹打在山腰上溅起来的土粉。 这时山对面也躲好了的马二炮便看向了大老笨和李清风,三个人六双眼睛在交汇到一起时,马二炮还冲他们两个扮了个鬼脸。 只是马二炮扮的那个鬼脸还没消失呢,他们的后方,也就是战场那头便又有枪声响了。 要说战场那头有枪声响当然不奇怪,可问题是那一声枪响离他们挺近的,他们那还是能够听出来的。 那是三八式步枪的尖锐的射击声。 而一声枪毕,第二声就又响了起来,接连响了四枪之后,那枪声却停了。 藏在两侧山腰的士兵便向山沟的那头看。 而片刻之后商震的身影便出现了,他手里拿着一支狙击步枪身上斜挎着那支盒子正往这头跑,于是那支有着木盒子的盒子炮和他人就都蹦蹦跳跳的。 「坏了,商长官不是在那头冲小鬼子开枪了吧,那样的话那头再有小鬼子过来,咱们可就被堵在这山沟里了!」一侧山腰上许慎微说道。 「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的董秋便道,不过尽管董秋不相信商震真会那么做,他却也搞不清那四声枪响是怎么一回事。 而这时商震就已经跑近了,却是冲他们一招手道:「全都快下来!」 长官有令,士兵们忙就从那山腰处往下来,只是跑下来是不大可能的,正好十个人,那十个人里倒是有八个从山坡上出溜下来的。 「快来!」商震然后转身就跑,士兵们便又忙跟着商震往那山沟里跑去了。 谁也搞不明白商震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要是商震手下原来那帮子人眼见商震有了什么奇怪举动后那当然要是问的。 可现在他剩下的这十个兵那都对他老崇拜了,谁又会去问他在做什么呢。 商震便带着这十个兵在那山沟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跑。 那山沟是曲折的,中间有一个拐弯,过了那弯之后,商震一摆手阻住士兵道:「快跟我上山!」 上山?士兵们仰腰看着商震指向左侧的那山便愣了一愣,这座山恰恰就是那种比较陡的。 而且不光山坡陡,就是附近水平的几十米和往上爬的十多米那都陡,虽然上面倒也长着灌木可要是想爬上去,没点身手那是指定上不去的。 「愣啥呀,能上的先上,上不去的上面的人给拽上去!」商震说完了把那支狙击步枪往身上一背,自己紧跑几步真的就对左侧的那山坡使上劲了。 那山坡的倾角三十度没有可也绝到不了四十度,而且有的地方还是垂直的。 可是这个时候,真的就是士兵们见识到商震身手的时候了,他们就见商震脚蹬山壁手抓灌木,那就跟个猴子似的,真就「噌」「噌」「噌」的往上去了。 「嘿嘿,爬山啊!」大老笨咧嘴乐了。 论爬山他又有啥可惧怕的,想当初在那卧虎山,就是那种立陡立陡的岩石绝壁他都能攀上去,更何况这个山坡还有坡度山坡上还有能抓住的灌木呢。 大老笨便也往山坡上冲去,而李清风自然也不会闲着,论力气李清风不大,可是论灵巧,商震和大老笨却也都不是他的对手。 既然长官有令,刀山火海那也是要闯的,更何况这并不是闯刀山火海,也不是让他们顶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剩下的那八个人就也抓着灌木往上爬,而先上去到达缓坡地方的商震、大老笨、李清风就又把绑腿解下来「搭救」那实在爬得费劲的士兵。 你还别说,十多分钟后,商震他们这一伙人还真的就躲到了山半腰茂密的灌木丛里。 商震在那灌木丛中又探头往下瞅了一眼说道:「再往上走走,这里不安全。走的时候都小心点,千万别把土啦咔小石子啥的碰下去。」 到了这里时,那坡度已经变缓了下来,商震他们的速度自然就快了一些。 「都哈着腰,别让国军那头看着,让他们看着也是麻烦事!」商震又道。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09章 令人疑惑的布局免费阅读 正文 第1010章 借刀杀人之计 当商震他们爬到了那山顶之时终于可以歇口气了,并且也不用担心敌我双方任何一方看到他们了。 那山顶虽然不是平面可却也是凸凹不平,长着杂乱的灌木,纵使国军那头所占的山头高却也发现不了他们,至于山下的日军就更不可能了。 于是他们这一共十一个人就趴在那山顶的边上偷偷往山下的山沟里望。 而这时敌人真的就出现了。 之所以说是敌人,那是既有日军又有伪军。 伪军那也是中国人,个子自然比日军要高,可尽管个子高从商震他们的角度看上去,却是觉得这些伪军端枪的样子怎么就显得那么猥琐! 而日军就更不一样了,本来个子就小却又猫着个腰,端着长长的步枪,就那副样子和后世影视剧中的那鬼子进村没有什么两样。 敌人已经进入了,于商震他们来讲现在真是绝佳的伏击机会,只是所有人却都明白,他们现在真的拿那些日军没有什么办法。 他们一共才十一个人向山下射击固然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可日伪军人多,人家向山上仰射固然不便,可就是拼消耗商震他们也是绝拼不起的。 如果商震他们现在有手雷或者手榴弹的话,那商震可就敢直接开战了,可惜,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爆炸物了。 于是,他们这些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军在那山沟中前行。 前面的是十几名伪军,而伪军的后面又跟了几名日军。 由于商震他们所处的这座山并没有多高,甚至士兵们能看到那几名日军中还有拿狙击步枪的。 这些就都算是日伪军的尖兵吧,而接着后面就又跟上来了几十名日军,那些日军同样是一个个的如临大敌一般。 而这时商震的目光突然就落在了这伙日军最后面的那名军官身上。 商震之所以注意到那名日军军官,是因为那家伙给商震的感觉是,那狗日的的大皮靴可真亮! 商震就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一会儿打起来,谁都不要开枪,咱们就看热闹。”商震低声说道。 商震的话又让士兵们愣了一下,咱们不开枪,那谁和谁打起来呢? 只是现在却又哪是问的时候。士兵们把疑问埋在了心头,而商震又是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 商震干什么哪个人又能管得着他? 有几个士兵回头就见商震倒爬到足够远的时候却是在那山顶上开始寻找起来什么,直至他钻到一处灌木丛后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商震这是要做什么,就好象山沟里进来的这支日伪军与他无关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那丛灌木略微晃了晃,商震却是又钻了回来,而这时士兵们才看到商震竟然是一手攥了块拳头大的石头,也不知道他是在山顶上哪里寻摸来的。 当商震重又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李清风心中一动,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什么,他便伸手略略向左下方指了一下。 李清风所指之处却正是那名穿着锃亮皮靴手中还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军刀的日军军官。 商震也不吭声也只是在那盯着。 “那把刀不错。”大老笨羡慕的低声说道,他是练武之人自然对冷兵器感兴趣。 “花架子,那都是招子弹的玩扔。”这时商震却低声说话了。 大老笨就又“哦”了。 大老笨那绝对是从善如流的。 商震是老兵,能从九一八一直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似的一直蹦跶到现在,他自然明白,战斗可不管你好看不好看,战斗要的只是敌人与自己的生死,要的也只是武器中用,要远离一切华而不实的东西。 就象九一八时,在他的印象中刚一开始日军的刺刀那都是锃明瓦亮的。 那看起来是威武是杀气腾腾。 可真打起仗来那就不一样了,天气好的时候,阳光照到那刺刀上可是会反光的。 那么当日军躲到远处的树林里时,在那特定的角度那刺刀的反光就已经足以暴露目标了。 而那暴露目标的结果所遭来的也只能是轻重机枪的扫射,或者一顿迫击炮弹。 商震并没有亲历过这样的战斗,可就算是他没听说过却也能想到这样婶儿的战斗那是绝对发生过的。 这不,现在下面日军士兵的刺刀就已经换成了乌黑色的,估计日军是吸取教训了,而但凡战斗,只要是有教训,那就都是血的教训! 眼见着商震教导大老笨,李清风眼见着日军越走越远那都只剩下了背影就快出山口了,这才低声问商震道:“你打是是啥主意啊?” “我也不知道成不成呢。”商震便回答,而他心里想的则是,要是那头再不开枪,自己再往那头打两枪?可那样自己这伙人可就暴露了啊。 他正想着呢,远处突然就有枪声响了起来! 而这枪声一响,这回可不是那步枪“啪”“啪”的声音了,那却直接就是“洞洞洞”“突突突”轻重机枪扫射的声音! 那子弹就跟晴好天气里突然毫无征兆的刮起一阵疾风一般! 而那子弹所射击之处却正是商震他们下面的这条山沟沟! 山顶上的商震他们眼见着就那山沟里有日军的身体扑倒了下去,那灌木丛被打得枝杈乱飞,甚至他们还看到了血光! 重机枪子弹打在人身上终究和步枪那是不一样的,打到人脑袋上那人脑袋可真的就会“怦”的一声爆开了,而打到人的脊椎骨上也完全可以直接将人连腰掐断,出现血光那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情况来得过于突然,山上士兵们都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而商震便已是面露喜色了。 战斗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那能促成这一切的当然是商震。 商震并不是那种拔犟眼子的人。 他当然是希望能够给自己那些阵亡的士兵报仇,可他也绝不会让自己这伙剩下的十一个人与那些日军来个同归于尽。 而就在进入这个山沟的时候,商震忽然想到了一个替那些士兵报仇的可能。 于是他那下一步的行动就来了。 他向日军射击,那是让日军知道他们这里有神枪手,通过自己的枪法让日军不敢过于迫近,至于让士兵们向日军开枪那也是迟滞日军的意思。 而他自己跑前面探查情况去了。 当他出了山沟,便发现这条山沟在战场的侧翼。 中国军队阵地在自己的左前方,日军阵地在自己的右方。 而这条山沟的出口虽然没有正对着国军阵地,但是国军也只是需要横向运动一下,就可以在作为阵地的山头上把子弹打到这条山沟里来。 这他便有招了,他却是冲着国军阵地连开了四枪,让己方以为日军从侧翼迂回过来了。 然后他就跑回来带着士兵们上山了。 那开枪的他都跑了,国军阵地那头看不到人自然不会开枪,可是国军又怎么可能不防着真有日军从这条山沟里钻出来? 只是就是连商震都没有想到,国军那是真给力啊,竟然调了一挺重机枪过来守这条山沟。 日军只是为了追杀商震他们,当他们在那山沟中拐了弯却也不知道远处的中国军队却是把重机枪都给准备好了。 那么,那重机枪轻机枪的一响,这伙日军又怎么可能捞到好? 这却是商震用了招借刀杀敌之计,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心想事成了! 正文 1011章 山上抛石 “咱们要不要给小鬼子补枪?”卢一飞看着那山沟里低声问道。 日伪军这可就等于中了中国军队的埋伏了。 只不过,远处中国军队的火力虽然强劲,奈何这里离着那头终究是有些远,到底是有十来个日伪军从前面撤了回来。 有那日军也只是受了伤,便被同伴的的的的搀扶着往回走。 虽然现在商震他们手里没有手榴弹,可是谁不喜欢痛打落水狗啊! 卢一飞这么一问所有人自然是看向了商震。 可是商震却回头瞅了瞅摇了摇头道:“不行,万一这伙鬼子后面还有鬼子呢。” 说话间,有士兵说道:“快看!那个鬼子的大官跑回来了!” 所有人就都趴在山顶上往下看,可不么,那个日军军官真回来了。 只不过,这家伙先前过去时虽然不说趾高气扬的可那也是穿着大皮靴戴着白手套拿着指挥刀一副牛逼闪闪的样子! 可现在呢,那手套也污了,皮靴也不锃明瓦亮了,那指挥刀倒还在而且也还亮,只不过却不是举在前面了而是被拖在后面了。 并且由于那家伙身材不是一般的矮,现在看起来那就跟丧家之犬似的。 啥叫丧家之犬,任何人都懂。、 可是你仔细想想什么叫丧家之犬。 人常说狗仗人势,那狗有后面自己的狗窝有主人在旁边时那真是血盆大口獠牙外露厉害的紧。 可是当主人不在狗窝也没有了的时候,那狗见人就躲,你要是给他一砖头子,他就夹着倚巴“哦、哦、哦”的那样叫着往远处跑,还时不是回着它的狗头胆颤心惊的瞥上你一眼。 此时那个日军军官不正是如此吗? “那不能开枪可咋弄?”大老笨很遗憾的叨咕了一句便看商震。 这时商震就笑了,而大老笨眼睛也亮了,因为他看到商震手中攥着的石块了。 要不说商震对战斗的预判那就象高手在下象棋呢,一般人能看个两步三步的,他却能看个五步八步的。 大老笨伸手,商震看着他便问:“能扔准吗?” “能。”大老笨憨憨的说。 “你确定?”商震有些不放心。大老笨是会功夫,可功夫好未必就能把石头块子扔准了,那是两个性质的问题。 “嗯。”大老笨再次应道。 商震这才放心,将手中的石头块递到了大老笨手里。 “等等,看看那头还开枪不,趁乱扔,其他人准备,如果山下发现了咱们就开枪。”商震命令道。 说话间,侥幸逃生的那些个日伪军可就跑近了。 跑近了,商震他们这些人也就只能看到人家的脑瓜顶了。 到了此时,所有人就想,这没有手榴弹要是有石头也好啊,就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那就是只需要把石头从山顶推下去,那就是说书人所说的古人打仗的滚木雷石了。 可惜没有,这山就是个土山,商震手中的那两块小石头还不知道他是在哪划拉来的呢! “开枪啊!”这个时候马二炮小声嘀咕了起来。 “说啥呢?”卢一飞一碰马二炮道。 “我是说那头。”马二炮连忙解释道。 原来他们两个是弄拧了,马二炮是那等着中国军队那头再开枪呢,乘乱才好让大老笨扔石头,而卢一飞却以为马二炮让山上的他们冲下面的日军开枪呢。 好在马二炮这声音压得极低,别人并没有注意到。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山沟那头中国军队的枪声真的就又响了,尽管这回只是轻机枪的射击声。 说实话,那轻机枪打到这里着实有些远了,而这回的射击或许也只是远处中国军队的泄愤罢了。 那连发打出来的子弹飞得远了自然间隙越来越大,所以,固然有子弹到了山沟里,可有的却真接打在山腰处了。 不过,正往回跑的那些个日伪军真是被吓破胆了,一听那枪响,头上身后传来了那子弹入土的“噗”“噗”声,本能的就趴了下来。 “机缘到了,不死都不成啊!”就在那枪声中大老笨叨咕了一声,然后他一起身就把手中的那块石头冲着下面狠狠的砸了下去。 山人众人就看那块本来就不大的石头变得越来越小,如同那跃入深渊的鱼儿一般,然后就准确的砸到了那个已经趴在地上的日军军官的后脑勺上! “啪——”按理说,他们距离那山沟再算上那山坡的长度那怎么也得有一百多米呢。 可是按照东北人的粗话讲,那就叫叫作——撒谎是孙子! 他们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块石头击爆了那名日军后脑勺时的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还带着余响,就在那山沟里在他们的脑海里回荡! “都回来,小鬼子来援兵了!”这时有人说话了,那是王小胆的声音。 一听鬼子来援兵了,商震他们所有人下意识的就往回缩,而再循声看去时,就见王小胆却是从山顶另一个方向跑回来了。 原来,刚才商震说也不知道日军是不是有援兵,王小胆便主动去当观察哨了。 那山顶又没多大,他从那头跑回到这头却也用不了多一会儿时间。 “诶,你们说那个小鬼子能被砸死不?”躲在山顶许慎微就问。 大老笨扔完这块石头,他们眼见着那名日军军官被砸到就缩回来了。 他们才不管下面的日军会怎么想呢,只要日军看不到山上有人,谅他们也不敢上,这也算另外一种的查无实证吧! “肯定砸死了。”董秋说。 “那可不一定,我觉得石头小了点,再说人脑袋瓜子也挺硬的。”有个新兵接口道。 “脑瓜子挺硬那是说脑瓜门子可不是说后脑勺。”董秋说。 “都别**磨叽了。”马二炮听着来气了,“死定了,那多高呢!” “高就一定死?”许慎微低声反驳。 “你真他娘的话多,闭嘴,鬼子援兵马上就到了。”马二炮气道。 于是这几个人终是闭了嘴。 时下中国人的文化水平实在是有限,许慎微也读书识字的,可是他读的那又是什么书?他读的那都是《千字文》《百家姓》啥的,那却哪有什么物理化学之类的近代科学知识? 所以生活阅历丰富的马二炮知道,只要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从高空坠下必定能把人砸死。 可他那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那是绝对不知道重力加速度,完全可以让一百多米处直落下来的一根悍条直接插入到地面上人的头盖骨中去的! 时下中国的落后,当然是整个工业的落后,而工业落后的前因却是因为迷恋于原来的泱泱大国从而闭关锁国了。 不要装睡沉湎于自己的美梦中,总是要睁眼看世界的。 否则的话,就时下的中国军人,比如商震,他们能够得到那德式的盒子炮,日式的三八式步枪,仿制的花机关,那一个个都乐得屁颠颠的了。 后世有一句话叫作“火力恐惧症”,这个症候却是自打洋人用洋枪洋枪打开中国国门的时候便出现了的。 正文 第1012章 连锁反应的下一环 说火力恐惧,而那让中国士兵感觉到火力恐惧的家伙还真就来了。 商震他们就在那个山顶上瞅着,先是有小股日军过来,那是查看情况来了,而当日军看到竟然有自己人在这里吃亏了,倒是没有增太多兵,可是到了中午时候,却是几十名日军过来了,人家却是带着一门迫击炮来的。 不过到了这时,商震他们却都在那山顶上躲的好好的。 为了防止被山下的日军发现,他们自然又在观察的地方做了伪装。 根据以往的作战经验,己方在暗处偷窥还不想被敌人发现,那最需要遮挡住的是什么?当然是脑门子或者脑瓜顶了! 谁都能想到,人往那趴只要眼睛露出来就能看,可是那脑门子就必然露出来了。 所谓“眼高于顶”那只是成语,那要是士兵真的眼高于顶了,那他们却是连伪装都免了。 所以他们的办法就是各自在自己的脑门子处用灌木什么的遮挡起来,下面又是泥土,也只是中间露出眼睛来罢了。 商震他们把自己藏的如此隐蔽,他们在山上也没有开枪射击,而日军也没有想到那么陡峭的山上会有中国士兵爬上去,日军也不可能逮个山头就上去,那山头多了去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谁想当逃兵,只要爬上一个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山头就在那上面躲着,再有足够的吃的,哪怕这场战争结束也不可能被发现的,只因为这个地球上没有人上过的山头实在太多了! 商震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战场的侧翼,这里离主战场是远了一些的,距离中方主阵地那都有七八百米呢。 而在日军的主攻方向上有更利于日军进攻的地形,人家自然是不会跑到这里来。 可是这回仿佛偏偏在这个山沟里就出现了日军,而早就有备在先的中国军队却又用重机枪把那半条山沟给“贯穿”了,如此一来这里便也引起日军的注意了。 日军援兵却是直接搬了一门迫击炮来,他们要报复! 到了这时,商震看着山下的日军将那拆卸开来的迫击炮的部件或搬或抬的往山沟的那个拐弯处弄,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想到了“连锁反应”这个词,这个词还是当初他和冷小稚那些学生在一起时听说的呢。 啥是连锁反应商震不大能说清楚,具体细节商震已经忘了,也就是翘翘板这滚一个小球,小球滚那那一头,翘翘板的一端翘起。 翘翘板那端连着的小细绳又拉动什么水杯里的浮漂让水减少。 反正是诸如此类吧,最后就以一根绳子拉动了一个电灯泡的开关灯亮了为结束。 不过,现在的商震却知道自己这回这一系列的战斗那就是连锁反应了。 自己这支小队被日军追杀到了这里,自己在这里朝国军那头挑衅似的打了几枪。 国军那头有了准备就调来了轻重枪在那守着,于是自己一伙玩了个金蝉脱壳便把日军闪了一下。 结果日军就被远处守穿候的中国军队用轻重机枪给突突了。 可接下来呢,接下来,日军为了报复却是又把迫击炮搬来了。 那么,谁管这个连锁反应的下一环是什么,反正这一环就是自己说啥得把小鬼子的这门迫击炮给灭了! 商震为了不让自己这些人牺牲可以对山下的日军视而不见,可是他却绝对不能容忍日军把迫击炮弹打到中国守军的头上去,那样中国守军的伤亡可就大了! 商震他们趴在山顶上眼见着那些日军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把那搬过来的迫击炮开始往起组装了。 就这种迫击炮,商震和自己原来那帮人都缴获过。 要说威力嘛,那自然是比掷弹筒大的多,射程也远,只是就是太重。 为了减缓射击所产生的后座力那迫击炮下面直接就给安了个厚铁板。 但凡铁家伙那就没有轻巧的,那就算是一公分厚的铁板有一平米的面积想想那就有多重。 商震也不知道这日本鬼子是咋想的,为啥要把迫击炮这样的本来需要轻巧移动的武器造的这么重,而却又把攻坚用的坦克造得小丢丢的。 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至少商震是没用过中国人自己造的迫击炮。 就时下的中国工业,算了,别说迫击炮了,造出来的钢铁那都是有限的。 “都准备好了,没手榴弹咱们也不能放过这伙小鬼子,一会咱们开枪,把下面这伙小鬼子的炮兵灭喽!”商震说话了。 商震这么一说,士兵们自然是没意见的。 是,谁都不想死,可他们更不想看到日军真的把炮弹射到己方阵地上去! 士兵们开始摸枪了。 为了能看到山沟里的情况,他们自然是不能拿着长长的步枪的,甚至在商震的命令下他们子弹都没上膛,本来他们是打算就这么一直躲到天黑再说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大老笨却是从商震他们的右后面爬了过来。 先前商震他们观察日军的时候,大老笨自己就缩身爬开了,别人也就没有注意他。 只是他现在一动,别人却都注意到他了,李清风回头还嗔怪的看了大老笨一眼。 只因为现在日军可是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要是在山顶上乱动不小心碰掉个土块石子啥的从山顶骨碌下去,那不引起日军的警觉那才叫奇了怪呢! 大老笨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欠妥,他歉意的一咧嘴,然后却是对商震低声说道:“商震你跟我过去看看呗。” 商震和大老笨李清风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那就是结伴打鬼子,大老笨压根就没有长官的概念,而商震也从来没有跟大老笨耍过长官的威风,所以也只有大老笨才会叫商震本名。 商震听大老笨提出这么个请求来便是一愣,脸上就露出疑惑的目光。 “我看的不大清楚,还得让你去看看。”大老笨就说。 商震不由得诧异的看了一眼大老笨,他当然知道大老笨的眼神那不是一般的好。 不管世人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真的坐过禅打过座的人或许是由于心静的原因,在感官上确实比常人要敏锐一些。 商震心道,你都看不大清楚,难道我就能看清楚? 不过,他看大老笨那满脸恳求的样子,还是往回爬了。 毕竟,大老笨是新兵有些情况未必能弄明白。 再说,日军的迫击炮还没组装好呢。 而据商震所知,就算日军把迫击炮组装好了,那也是需要试射的,离守军阵地那么远,他们不可能第一炮就打中了。 避过日军的视线,商震跟着大老笨去了。 这条山沟中间有一个几十度的弯,日军架炮就架在了刚过拐弯的那个地方。 而大老笨却是从山顶上去看山沟拐弯的那一头去了,商震不动那根本就是看不到的。 “你看那儿,最后面的那两个鬼子。”到了地方小心探出头后大老笨就说。 商震正瞅着呢,大老笨就又说话了:“你看那个最后面的鬼子,你看他是不是担了个挑子啊?那两个桶里装的是不是吃的啊?”大老笨眼睛放亮的说道。 正文 第1013章 一锅烩了! 说实话,不光是大老笨眼睛亮了,就是商震看到那挑子想到了吃的时候,他眼睛都亮了,亮的直发蓝光。 为何发蓝光,那当然是因为饿的! 商震他们从伪军手里抢的那些馒头已经吃没了,他们如此长途奔袭不饿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谁最饿那是不准确的,大家都饿,可毫无疑问的是,平时最能吃的人那饿的最难受,而这就非大老笨莫属了。 说傻人有傻心眼那是不准确的,只因为大老笨并不傻。 他眼见现在已快午时便多长了个心眼,别人在研究怎么把下面日军的迫击炮消灭掉,而他就去琢磨吃的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能到哪里琢磨吃的?也只有那个词——以战养战了。 所以,大老笨就跑到山那头去看后面的日军,而当他发现后面真的有日军挑了两个桶时,他又不能擅自行动那也能赶紧告诉商震了。 商震往回跑了,反正是在山顶也没有人看到,他也跑得急急忙忙的。 虽然说日军挑的那两个木桶那是带盖子的,挑挑子的那名日军也不象中国的伙头军那是扎个油了麻花的围裙的,商震也只是怀疑日军的木桶里装的是吃的,可是那也得抢啊!民以食为天,对,必须得抢! 商震急急忙忙赶回到了山顶的这头,要抢那两个桶,他得调人过去啊。 可这时他就见卢一飞却已经转回身来了,而一见他露面了就忙给他打了个手势。 而就在卢一飞的这个手势下,商震那满肚的饥火当时就被压住了,就卢一飞那严肃的甚至还带着紧张的表情,那就表明下面有情况了啊! 果然,当商震凑到自己先前所观察的位置那时,旁边的李清风就低声说道:“从下面爬上来两个小鬼子!” 已知有了新情况的商震处变不惊就凑到观察位上往下看,果然,他就看到了两名日军一上一下已经爬过了山坡上较陡的那部份,却是抓着比较缓的山坡上的灌木依旧在往上爬呢,这他娘的是要上山顶啊! 这狗日的小鬼子在下面你打炮就打炮得了,好端端的你爬什么山上什么山顶啊! 商震心里骂了一句,而随即他就注意到那名日军的后腰上那是插了两杆小旗的,只不过那两杆小旗的旗子那是卷起来,不细看还真注意不到。 原来是上来当观察哨的,商震恍然大悟,随即就又看到了这名日军斜挎在腋下的一个望远镜。 没错了,这两名日军就是给下面的日军来当观察哨的。 炮兵嘛,为了保证炮弹准确命中目标,那都是要设观察哨的,当然也可以叫炮兵观察员。 如果这炮兵是那种射程很远的重炮,那炮兵观察员还需要深入到炮击目标的附近,根据炮兵试射结果来测算射击诸元,然后再把信息给炮兵传回去,从而让炮兵重新校正参数以保证随后大规模的炮击命中目标。 不过,日军这回用的是迫击炮,眼见前方并没有观察哨太好的藏身位置,所以就爬到山顶上来看了。 虽然说山坡的下面那段挺陡,可是中国人上得人家日本人却也同样上得。 上就上来吧,反正已经决定把下面的那门迫击炮灭了的,顶多也就是两个枪下之鬼变成了摔死鬼,商震心里想着。 商震缩了回来把手一招跟自己这伙人低语了起来。 而一听商震的布置,士兵们的眼睛那也“刷”的一下都亮了起来,这要不是这头要把摆弄迫击炮的日军灭了,那他们全体都得赶到山顶那头抢木桶去,所有人都饿了啊! 陆宜春、卢一飞、李清风借着山体的掩护往山顶那头去了,那是支援大老笨去了,而商震他们这头也在做战斗准备了。 已是爬到山半腰的那两名日军依旧在往上爬着,而时不时的还回头往中国守军阵地那里望上一眼,他们那是在确定一会试射时他们能不能看清远处的炸点。 只是,他们浑然不知,这往上多爬一步他们离那鬼门关也就更近了一步! “用不用把这两个小鬼子先做掉?”眼见那两名日军越爬越近那肯定是要上山顶了,马二炮低声问道。 在马二炮看来,等到这两名日军爬到山顶做掉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两名日军气喘吁吁的从下往上爬,那体力再好到了上面也已经没力气了。 就这个时候不管是给这两名日军各自捅上一刀还是直接推到山下,那两个家伙已是死定了。 “一锅烩了!”商震低声答道,可随即他就补充道,“老马你负责干掉这两个家伙,其余人准备射击!” 商震之所以要补充一句那是因为他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这个“一锅烩了”作为命令是不明确的。 战斗命令重在简明扼要能让别人一听就懂而不产生歧义。 这个“一锅烩了”如果和自己原来那帮人说,那大家总在一起又都是东北人,人家自然是能听明白的。 可现在却不行,一共十一个人,陆宜春、卢一飞、李清风去支援大老笨弄吃的去了,而这头也只剩下七个人。 而这七个人中也就他和马二炮是北方人,那五个人可都是南方兵,谁知道这南方兵能不能听懂这“这一锅烩了”是啥意思啊。 正因为部队口令需要明确,所以你看后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报十个数的时候那都是数字1读成“幺”,数字2读成“两”,数字7读成“拐”,数字“9”读成“勾”,数字“0”读成“洞”,这就是为了防止由军队官兵来自五湖四海,由于方 言的关系再产生歧义。 山下的日军已经把那门迫击炮组装完毕了,日军的炮手就蹲在那门炮的后面,而添弹手也拿着一发迫击炮弹站在旁边,一名日军军官则是在那门迫击炮的另一侧,正仰着脖看着自己伙那两名马上就要爬到山顶的观察哨。 远处的主战场上,日军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中国守军正忙着将其击退,他们又何曾注意到此时就在这主战场的侧翼又会爆发出一场战斗呢? 能被称之为战争,那规模就是宏大的。 有主战场有敌后战场有隐蔽的不见烟烟的谍战,甚至那没有参战的老百姓,那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还在衲鞋底给自己子弟兵做鞋子,尽上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呢。 能载入史册的也只是这场战争,而再厚的史册也不可能记载那浩如烟海的抗日事迹。 中国的抗日战争是近代世界反法西战争的一部分,而当中华民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取得了这场战争胜利之后,我们所要记住的绝不应当仅仅是那些抗战的精英,而更应当记住赢得这场战争胜利的主体还是那些无数的小人物,哪怕他或者她只为这场战争奉献了一根针一根线。 至于说后人写要穿越回去大杀四方,怎么说呢,正是先辈中那些千千万万的小人物才让后人有了今天吹牛的资本,没有那千千万万的小人物,中国真的就亡国灭种了,哪还轮到你在这里吹牛逼! 正文 第1014 灵光一现与好鲜的汤 两名日军一先一后的快爬到山顶了。 人行于平野那路还不是直的呢,那当然是要避开些高坎低坑啥的,而爬山也是如此。 前方就是垂直的地形谁也不会硬往上爬,在山坡上拐个弯绕过去就是。 所以那两名日军也是蛇行一般曲曲折折。 这时在最前面的那名日军用手抓紧山顶边缘的一根灌木的茎杆,他先是用力试了一下。 试一下那是必须的。。 但凡往高处爬的人那都是有这样的体验的,那都生怕一抓那茎杆没抓住手秃噜了,或者自己的体重太大,直接将所薅的蒿草或者灌木连根拔起,那样的话,那人可就“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头断缆崩舟”了。 当那名日军觉得那根茎杆完全可以承受住自己的体重之时,便一声闷哼脚上就发了力,而借着那一拽之力,他的一只脚也向上踏去。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全部体重可就全靠那根茎杆与山体的抓合之力了,于是那根茎杆便宛如他生命之中的最后那根稻草。 可这名日军的上肢也用上力了,他的身体前倾,他的一只脚已经在往上踏时,意外发生了,他无比惊愕的看到就在眼前突兀的出现了一把黑不溜鳅的刺刀正斩在自己抓的那根茎杆上! 按理说这个过程应当是极快的。 可是由于这么一幕就发生在这名日军的眼皮底下,他就跟看那电影中的慢镜头似的,他看到那把黑不溜鳅的刺刀正斩在那根足足有他们大和民族所用筷子三个粗的茎杆上! 野生的植物还真是结实啊,而那把刺刀也正是他们大日本皇军所用的那种,那侧面是不开刃的,所以那一斩之下那茎杆竟然只断了一半! 可问题是他的体重可全挂在那根茎杆上呢,于是在他那百十来斤的体重的拉扯下,剩下那半拉茎杆便断了。 “啊——”那名日军到了这时才恍然大悟般的怪叫了一声,他的手中就抓着那半截茎杆在空中向后倒了下去。 连锁反应再次出现,这名日军一叫之下,他下方的那名同伴下意识的抬头,只是所看到的却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黑影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于是,两名日军一先一后便如在高空中滚落的布口袋在那山壁上碰撞着翻滚着急了赶蛋的掉了下去。 下面的日军正抻脖瞅着的,那自然是大叫了起来,而那些正忙活着别的事情的日军却也只来得及仰头往上看。 其实人都是有一个反应过程的,当事发突然时只有训练有素的老兵才会反应过来。 就在他们以为是自己人失足落山之际,那山顶却突然探出几名中国士兵的脑袋来,待到有日军刚喊之际,枪声便陡然而起。 那中国士兵真的没有几人,那都没有超过十人呢,可怎么就叫枪声陡然而起,那是因为其中有三个人是用盒子炮的,而那三只盒子炮中有一只还是二十响的! 那两名从山上滚下去的日军已经没有人理会了,就是在那枪响之际,那两名日军还没有掉到山根呢! 最先中枪的当然是那名拿着指挥刀的日军军官。 为什么中国军队的老兵在战场上从来不给军官敬礼?只因为枪打出头鸟,不管敌我双方,那军官都是第一打击目标。 可怜那名日军军官手中的指挥刀还没有来得及指向远方的中国阵地便跌落尘埃了。 急促的射击之中,山下日军纷纷倒地,而山上的射击那也是有先后顺序的,先打的那是日军的指挥官炮手以及带着步枪。 下面的日军那是炮兵,一门炮可不光有什么一炮手二炮手,那还是要有搬运炮弹的,他们又怎么可能带枪?而只有带着步枪的那才是承担警戒保卫任务的。 有枪的被打死,剩下的日军要么躲起来要么就是那待宰的羔羊! 侵略者强大吗?当然强大!如果侵略者不强大以一条如同海上爬虫般的东瀛列岛又如何打破了中国的关山重重已是深入中国腹地? 可是侵略者就是不可战胜的吗?也当然不是,想战胜敌人那就得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采取正确的战法! 就山上现在剩下的那七个人,除了商震以外,不管新兵还是老兵那却是从来都没有打过这种便宜仗,日军敢摸枪的直接打死,来不及摸枪的早晚也是个死,一时之间山下几十名日军已是伏尸一片。 “盯住这里,我上那头!”商震扔下了一句话缩身爬起往山顶那头跑了,他可没忘了那头在抢吃的呢。 那里的仗可没这里好打,那是得下山的,那木桶可不会自己长腿蹦到山上来! 商震急忙忙在那凸凹不平的山顶上穿行着,等到他看到李清风、陆宜春趴在山顶边缘的背影时就听到枪声响了起来,那枪就是陆宜春打的。 当时商震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点吃的不好抢啊! 不过商震脚步加快他却也没有直接出现在陆宜春和李清风的身旁,而是往旁边又扯开了十多米,谁知道这两个家伙是不是被下面的日军给盯上了。 商震抢到了山边卧倒下来便往那山下看,他根本就没去找自己伙下山的那两个人,而这时他就看到有土黄色的身影从地上半蹲了起来。 看到了,商震的枪便响了起来,那就是“啪”“啪”两个短点射,第一枪打飞了,可第二枪就打中了,那名日军中枪就倒了下去。 而这里就体现出商震这个训练有素的老兵的素质了。 他跑过来的半路上就把盒子炮换了满弹的弹匣了,他趴倒的时候,那支加了木盒子的盒子炮就已经抵肩了,他看到日军的同时枪口就已经指过去了,随即枪声就打响了。 两枪放倒了一名日军,商震的目光却依旧在那山沟里搜寻,搜寻的过程中他这才看到日军担挑用的那条扁担就在一名日军的尸体旁呢,而那两个木桶却已经不见了。 商震忍住自己看向山坡的冲动,目光接着在那山沟处寻找。 而这个时候他就觉得在那山沟拐弯处有土黄色的身影一晃。 在这一刻商震就如同那满头大汗的人被风吹的激凌了一下,那动作那个快,他枪口一转“啪啪啪”一个短点射就打了过去! 商震也只是觉得有一名日军从山沟拐弯的那头转回来了,那应当是那头的漏网之鱼。 可他没有时间去细看,他都没有功夫去看下山抢粮的大老笨和马二炮爬到山坡上的哪个地段了,又怎么可能去细辨日军。 他知道,自己这个短点射纵使打不死自己看到的那名日军,可是却也能延误那名日军有可能的射击。 万一那家伙看到山坡上自己伙的那两个人呢,以日军的枪法人家也只需要一枪就能将自己人打得滚落山下。 而他这个短点射纵使不能将对方打死打伤却可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至少对方不敢马上举枪了! 这都是经验,或者说这是长期战斗在一线有了无数经验后的灵光一闪! 而正也是商震的这灵光一闪,到底是救了大老笨或者卢一飞中一人的命。 大老笨和卢一飞一个人拎着一个桶正拼命的往山上爬呢!好在这里的山坡不算很陡他们两个力气又都比较然,否则想拎个桶上山哪有那么容易。 而商震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带着人从这头上山,那是因为如果后面日军跟近的快,那他们就会暴露在顺着山沟追过来的日军的枪口下。 只是日军的这点吃的真是那么好抢的吗? 商震、李清风和陆宜春再也没有发现山沟里有日军,大老笨和马二炮也各拎着个桶气喘吁吁的爬到了山顶,可也就在那大老笨拎着桶将上未上之际,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山下又是一声枪响。 而就在这声枪响里,大老笨本能的趴倒,他拎的那个木桶就摔到了地上。 眼瞅着那木桶要倒之际,旁边的李清风伸手一扶,可这时又是一声枪响,一枪俩眼那是错不了的,那个木桶上便多了两个眼儿,有两道细小的水柱便从那木桶两侧射了出来。 其中有一道水柱正好奔在了刚侧身的大老笨的脸上。 大老笨那只是外号,他身手可绝不笨,他飞快的滚开爬行。 而当他避开了山下的射击角度时,旁边的几个人这才看到他的脸上却是多了片菜叶,而他正在那吧嗒嘴儿呢:“有咸味,好鲜的汤!” 正文 第1015章 鬼子撤了! “小和尚,吃饱没?”山顶上斜靠在一道土坎上的马二炮问道,而旁边士兵便看着他们两个面带笑意。 小和尚那当然是指大老笨。 只是此时大老笨的脑袋却已经不见了。 脑袋不见了,当然不是掉了,取而代之的那是一个大头朝下的木桶,只因为大老笨却是把那个装汤的桶里最后那点汤汁喝了进去。 木桶翻转过来,嘴角边还挂着汤渍的大老笨这才憨憨的回答马二炮道:“吃饱了。” “那喝足没?”马二炮又问。 “也喝足了。”大老笨有啥答啥。 “吃饱了喝足了好啊,吃饱喝足不想娘们不想家!哈哈哈,哈哈哈。”马二炮大声的笑了起来。 而马二炮这么一笑,其他人便也跟着笑,甚至连商震脸上都有了笑意。 不过商震到底还是摆了下手示意所有人不要过份,毕竟现在他们还在先前的那个山头上。 只是当大家那笑声止住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不懂的大老笨却反问马二炮道:“娘们是啥?” 大老笨的话让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哄”的一声便都笑了起来,这回甚至引得趴在山顶边缘警戒的董秋和许慎微也扭过头来看。 “这个——”马二炮还真的就被大老笨的这个反问给问住了。 是啊?啥是娘们?这他娘的娘们就是娘们,我咋跟你解释,哦,忘了,你他娘的是个小和尚不近女色的! 所有人一看马二炮不知道说啥便又都笑,而这时到底是有一个士兵在那笑声中说道:“娘们那就是女人呗!” “哦。”大老笨应了一声,然后却是小声嘀咕道:“我师父说了,女人是老虎。” “啥玩扔?女人是啥女人是老虎?原来女人会吃男人啊!”陆宜春哈哈大笑了起来。 陆宜春这么一说,其他士兵便又都笑了起来,他们这些兵中,男女之事有人是懂的,有的似懂非懂的,而有的则是完全不懂的。 可不管懂与不懂,那男女之事就事涉人的本能,哪个士兵能够不乐?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啥是女人吧!”马二炮反应了过来,不过很明显他是要说诨话了。 商震可不想让这些老兵油子把大老笨教坏了,只是没等商震制止呢,可却有制止马二炮说话的了,因为这时“啪”的一声枪响了,有子弹就从他们呆的山顶上斜飞了过去。 商震他们都是一惊,顺着那枪声看过去,就见许慎微已是趴在了地上。 “鬼子来了!”商震大叫道,他一抓身旁的步枪就跳了起来奔山顶边上去了。 日军枪法准,不是日军在山下开枪的把当哨兵的许慎微给爆头了吧? 到了此时,所有人哪还顾得上再胡扯,全都抓起枪就也跟着跑了过去。 不过等他们跑过去降低身形时,就见许慎微却动了,他自己往后缩了缩就又翻了个身。 这时其他人就见许慎微的额头上已是有血如蚯蚓般流了下来。 “没事儿,只是擦了个皮儿,用袖子捂一会儿就好了。”先到那里的商震说道。 然后,商震不再理会许慎微却又往后缩了缩爬了起来哈腰顺着山顶边缘跑去了。 而商震这么一跑就是四五十米,然后他才找了一个不易被山下发现的位置趴了下来,探头往山下望去。 商震并没有看到那个枪打许慎微的日军在哪里,可是他却看到在那山沟深处真的有日军出现了。 虽然说由于山体阻挡他也只是看到了几名日军在那山沟深处现出身来,可是毫无疑问后面还有日军,只是不知道来了多少罢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商震不由得感叹,只是不知道这回能不能扛得过去,也不知道那头的国军是否会派兵来援。 商震他们攻击了就在山根处架炮的日军,又抢来了日军木桶里现成的米饭菜团,可商震却并没有带人撤离这个山头。 那是因为,商震他们现在也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如果下山原路返回,很可能与闻讯而来的日军迎面撞上,再说了他们也不可能把山根处的日军给全歼了,人家就是躲起来三五个给正在下山的他们打黑枪的话,那他们这支也只剩下了十一个人也就算是一个班的小队也就完了。 可他们也不可能往国军阵地那里去。 先前日军可是在这里出现了,他们离国军阵地还远,那要是守军分不清敌我却是再用重机枪与轻机枪把他们再一阵突突,那他们可真的就犯不上了。 所以商震的办法就是硬挺,反正他们也吃饱了又喝了些那桶里剩下的汤汁,他们完全可以耗到天黑再说。 只是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这不,日军又上来了吗? “咱们打啊!”这时跟着商震跑过来的卢一飞就问。 在卢一飞看来,现在他们就是在山顶,而日军就在山下,那他们就是是居高临下的射击那肯定是占优势的。 可是他并没有想到商震却已是摇头了。 “不打,咱们这点人要是和小鬼子对射还不够小鬼子塞牙缝儿的呢。”商震回答。 商震当然知道自己这伙人是居高临下的。 可是那又如何? 他们能看到山下的日军,那山下的日军自然也可以看到山上的他们,尽管由于地形的关系他们暴露出来的身体部位会比日军少一些。 可问题是,日军的枪法准啊!商震在他们这伙人里那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神枪手了,可商震完全有理由相信,就自己这样的神枪手,十个鬼子里没有八个也得有一半,那怎么打? 所以,不打!反正这座山够高山坡也陡,如果小鬼子攻山那他们再打也不迟。 就这山坡,鬼子想上山那就得分出一只手去抓灌木,那剩下的一只手又怎么打枪? “一面留一个人监视鬼子的动向,千万藏好了也别开枪,剩下的人都去守着那门迫击炮,赶紧弄个掩体啥的,要是鬼子动那门炮那可不行!”商震命令道。 在商震的命令下,士兵们动了起来。 于是接下来,山下的日军便把机枪子弹打到了山顶来,把那山顶边缘处打的尘土飞扬的。 可是士兵们得到了商震的命令除了小心的监视日军的动向外却根本就不还击,如此一来,在山下日军的视野中就更不大可能发现他们了。 可日军又不傻,看这样的地形却也不敢往上攻,日军也觉得要是花上很大的伤亡占这么个山头划不来吧,当然,或许人家也在等炮吧。 倒是有日军试图过去弄那门迫击炮的,可却是被山上的士兵们一顿乱枪打倒了几个,剩下的便也只能躲到那山上无法发现的山根处了,可是他们想动那门炮却又不能。 而就在商震以为他们就会这样和山下的日军一直耗到天黑的时候,意外却再次发生了。 负责监视日军的士兵忽然喊道:“快看,小鬼子撤了!” 商震探头去看时,果然,他就见原本躲藏在山沟暗处的日军却是不再理会山上的他们,而是向他们当初的来向拼命跑去了。 商震愣了一下后,他缩回了身却是往国军阵地方向跑,而当他在山顶上用望远镜向国军阵地看过了一会儿,他便高喊道:“快冲小鬼子开枪,小鬼子都撤了!” 正文 第1016章 歼残敌 日军真的撤了。这就象一场持续了好些天的秋雨,下的时候觉得缠绵,可说停也就停了。 不过日军大队虽然撤走了,可是有小的局部的战斗却在继续。就比如此时在一个山沟里枪声就在继续着。 卢一飞、陆宜春还有两个士兵就在他们所呆的那个山顶端着步枪向山根的某处瞄着准。 那里的山根是立陡的,也就是垂直于地面的,那么那个山壁之下就是山上射击的死角。 山上的士兵们确定有日军士兵躲在了那里,刚才有日军士兵从那里冲出时,被商震一阵快枪给打倒了四个,士兵们便看到至少有两名日军缩回到了那个山壁处。 而山顶上除了这四名防止日军再次冲出的士兵外,还有两名士兵却是各自持枪保持着射击姿势对那山沟的两端保持着警戒,那是防止在山沟的两端再有日军士兵出现。 qqxsnew这些都是商震发现日军在撤退时布置的,他们终是在乘着日军撤退之际仗着地形的优势把几名日军留了下来。 倒在死角之外的地上的那几名日军是死的,而躲在射击死角里的那几名日军,商震他们争取让他们也死掉。 当然也可以是活的,可那一定就是被商震他们抓了俘虏,商震他们还没有抓过日军俘虏呢。 上面的士兵都布置好了,商震则正带着剩下的士兵下山。按理说用下山这个词汇是不足以形容战斗中的前行的速度的,可实际上商震他们确实是在下山,而且速度也不快。 正所谓 “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是绝对快不起来的,尤其是下这种山坡比较陡峭的山。 如果一个不小心摔了下去,那么先前摔死的那两名日军就是下山者的榜样。 要知道,当时马二炮也只是用刺刀斩断了那头第一名日军所抓的茎杆,上面的日军掉下去正好砸到了下面的那名日军身上。 然后,那两名日军就从山上摔了下去,那真是一骨碌到底。虽然不至于摔成为肉酱,可是落到山下时却也是生机全无了。 商震把自己这个几个兵分配的井井有条,该掩护的掩护该进攻的进攻,所有人的注意力当然那是能个能藏人的山根之处。 虽然暂时看不到那里的日军,可是谁都能够想象得到,那几名日军上天无梯入地无门,他们所倚仗的也就是段立陡的山壁,而这前提还是商震他们没有了手榴弹。 那么那几名日军肯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山壁处如同驴拉磨般的转圈圈。 日军大队已经撤退了,他们若是不冲出去,那死在那里也是早晚的事,所以那几名日军必有一冲!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山上山腰的所有人就见那里又有日军冲了出来。 日军本就在山根下山沟里,他们所逃跑的方向也只能是山沟。他们处于不利的地形,那么从那藏身之处冲出来当然会亡命奔逃,可再亡命奔逃却也不会在那毫无遮掩的山沟里跑,而会尽可能再找到一处掩体。 这都是商震他们所预料到的,果然,那日军冲出来却是借着那山脚处灌木地形的遮挡接着往另一处山壁陡峭的地方冲。 只是他们若真能冲出去,那可就是拿商震他们这些士兵当成瞎子了。就在有日军士兵从藏身处冲出的刹那,山上山腰都有枪声响起,又有两名日军士兵中枪倒了下去。 可几乎与此同时,马二炮却大叫了一声从那山坡上出溜了下去,甚至马二炮为了阻住自己滑落的速度把自己的步枪都扔下了! 别人也只道是马二炮自己没注意出溜下去,可是此时那马二炮心里有苦却跟谁说,刚刚也不知道山上是谁打了一枪,那发子弹打偏了,却是擦着他的肩膀头飞过去的。 他当时就觉得肩膀一木,那条胳膊就不吃劲了,所以才掉了下去。现在胳膊是好使了,可偏偏他身下这段山坡没有灌木,倒是有几丛蒿草,可是他滑过之时也伸手抓了,可要么是把那干枯的蒿草拉断了,要么是连根就给拔了起来,就那点阻力根本就挡不住他这百十来斤冲起来的力量! 而在这滑行的途中,那山坡上倒也不全是一水水的平滑,那脚下也是有突起之处的。 就在刚刚马二炮眼见着脚下就有那突出的一块石头,急切之间他就把本就在下面的双脚往那石头上踏去。 可也就在他双脚踏在那石头上的瞬间,他的速度倒也降了下来,可那巨大的前冲之力让他双膝一弯,而上身接着就抬了起来。 我艹,不好!马二炮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就自己这么急的下冲之下,脚一踏到下面障碍物上,由于惯性身体往前冲那是难免的。 这就象人从高处落下,脚一着地,那身体肯定就会前滚,练过的会做个前滚翻把那股力量卸掉,那没练过那也会摔出去,只是这一摔出去能不能爬起来可就各安天命了。 可也就在马二炮觉得危险之时,脚下的那块半掩在山体中的那块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石头却终是被他用体重与那重力加速度一砸下,脱离了山体中滚落了下去。 如此一来,马二炮身体便也腾空了那么片刻,可终究却是免了折跟头下山的厄运。 可是那又如何,马二炮下降速度虽缓却依旧是在下滑之中。 “我艹!”滑落之际马二炮不由得爆粗口骂了一句,难道是因为先前自己砍断了那根茎杆摔死了两个日本鬼子,自己就遭报应了? 不对呀,没他娘的这个道理啊!日本鬼子杀中国的老百姓,自己杀日本鬼子,自己应当得好报啊! 马二炮的胡思乱想中,他终是滑到了日军藏身的那个陡壁上方,随即就掉了下去,同在山壁上的商震、李清风、大老笨他们几个距离马二炮还有个三四十米的距离呢,他们便也只看到了马二炮那个 “舍身跳崖”的影子。到了此时商震他们也急了,眼见离地已经不远,便也往下出溜下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山沟里有枪响。那枪声——商震再抬头时,就见山沟的左侧却是有中国士兵现出身形来,却是正端着步枪冲着自己的脚下的山壁处开枪呢。 在日军撤退之际,远处中国官兵终是赶来了啊。当己方阵地在远处的时候,商震他们不敢从那山沟里往外跑,那是怕被己方给误伤了,可是既然远处的官兵冲进了这山沟,那他们就不怕了,中国人日本人人家总是能看出来的。 并且,若说自己这些人是伪军,那么山沟里被他们打躺下的日军就没法解释了。 正文 第1017章 全能型战士 终于回归大部队了,尽管这支大部队依旧是四十军的队伍。商震现在他们就已经与四十军的人在一起了。 而此时他们正在吃饭,对,吃饭,有红薯有馒头还有咸菜!只是他们才吃完饭有多久? 所以,当商震跟那些四十军的人说,哎呀,我们好饿呀,我们已经快两天都没吃东西了的时候,弄他手底下的那十个兵都愣眉愣眼的,现在距离他们抢了日军的米饭菜团也就才过了两个多小时罢了。 人的食量就那么大,那说饿了快两天了,你就是饿上五六天,你又能吃多些? 原来能吃三个馒头,那现在顶多也就吃四五个罢了。当然了,多了也能吃,可是事实证明,一个人如果饥饿久了却又突然暴食的话,那真有可能会被撑死的! 而商震说完那话的时候,还特意说道,你没看我们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的吗? 好吧,至少现在看上去,商震他们比四十军的这些人还是要悲惨一些的。 他们这些天就没咋好好吃过饭,那自然是瘦的,可人只要瘦下来那也绝不是吃上一顿饱饭就会让脸上胖出疙瘩肉来的。 若说面黄肌瘦也就罢了,并且由于商震他们这段时间净是在山野间打转了,他们所穿的棉衣那都被刮得千疮百孔,说里面的棉花露出来了那都是次要的,甚至有的地方还露肉了。 要说这里最悲惨的那还得属马二炮,因为马二炮的屁股蛋子都露出一块肉来,那原因自然是他在那山坡上以屁股为 “滑板”滑行的结果。或许正应了马二炮所想的那样,他是斩断了灌木茎杆摔死了两个日本鬼子。 可是谁说的什么因果报应,摔死了日本鬼子的人那他自己也得摔死?人家马二炮并没有。 马二炮从那山体陡壁上滑落的结果就是,他恰恰的就把自己砸在了一名躲在崖壁后的日军的身上,结果就是,他把那名日军砸晕了过去而他自己却屁事没有! 当时那个陡壁后一共就三名日军,就被马二炮以自己为武器砸晕了一个。 剩下的那两名日军眼见有中国士兵从天而降正要对马二炮下手之时,恰巧山沟那头的四十军士兵就冲了过来,结果就是那两名站着的日军被打死了,而那个被马二炮用身体砸晕了的日军就成了俘虏,尽管当时他就被马二炮砸出了一口老血出来。 可是那又如何,只要不死,那就是俘虏,日军骄横而又冥顽不化,若不是被马二炮给砸晕了,这个俘虏那还抓不成呢! 而这一切自然也就是商震他们的功劳了,商震他们估计四十军在上报这份功劳时也不大可能把他们报上去,可是他扮可怜要点吃的那总是可以的吧。 也正是看在那个俘虏和商震他们袭杀了山沟里的日军并且还消灭了几十名日军的份上,人家四十军真的就给他们弄吃的了。 而商震也乘着四十军不注意的时候对自己的士兵们说,你们傻呀,吃不了咱们可以带走嘛! 如此一来,士兵们才恍然大悟,才知道他们的这个长官,也就是那个曾经的东北佬真的是狡猾大大的! 对,两个小时前吃过东西又如何?就时下之人肚子里哪有油水?经后世的科学实验表明,什么油啊肉啊这些东西在胃里的排空那是最慢的,因为那些排空慢所以才扛饿。 距离他们上次吃饭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这已经足以让商震他们每个人再干掉几个馒头地瓜土豆啥的了。 要说商震他们这些人里那要是最快乐的那自然是莫过于大老笨了。大老笨能吃,当时吃了抢来的日军的食物后,别人吃饱了,可大老笨却也只是才吃了七八分饱罢了,所以最后他才会把日军做的那个汤底全都喝掉。 可是但凡懂得人事的人都知道,喝稀的那能顶一会儿,可是当你滋上几泡尿后,那便又会饿了。 “诶,我说你们吃就吃,那咋还连吃带拿的呢?”四十军的人表示了不满。 人家这么说,那是因为他看到商震已经吃完了却是在往自己口袋里装馒头。 “这不是饿怕了吗?我们东北军不象你们四十军的人,连个补给都没有。再说你看我们这几个人还得去找大部队,这没吃的可咋整?”就现在商震这说话的表情用后世的话叫可怜兮兮的,可要是用东北话讲那就是可怜吧唧的。 如果商震手下的那帮老人,什么王老帽了侯看山了钱串儿了,看到他们的头儿现在变成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肯定是要惊掉下巴了! 可是这话怎么说呢?再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表述吧,都说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的,可是在现在这个乱世在士兵的世界里也同样没有容易的。 社会的现实也逼着一名士兵需要扮演不同的角色。那在战场上得是全能型战士,射击、投弹、刺杀、爆破、土工作业,那你都特熟练掌握,而在与别人的打交道中嘻笑怒骂、扮猪吃虎、扯老虎皮当大旗,诸如此类吧,反正你都得会。 现实逼着商震多说话,那商震就多说话,反正东北人的幽默感那是骨子里的。 而现在商震手下的这十个士兵在私下里已经和商震沟通过了,他们一致决定要跟着商震干,那他们就是东北军的人了,那是绝不再回四十军,也就是西北军了。 所以商震他们在和那些听到枪声赶过来的四十军的人会合后,在自然介绍时商震便不再说原郝瞎子连所在团的翻号了,却是说他们东北军五十一军的人,因为执行某种任务才到了ly战场。 对于商震所说,四十军的人倒也没有什么怀疑。只因为当四十军的人赶过来的时,眼见着山沟里却是倒了下了六十多具日军的尸体。 这些日军当然不全是商震他们击毙的,那还有四十军用轻重机枪给打死的。 可纵是如此,商震他们以十一个人的力量那怎么也得打死三十来个日军了,就凭这点,商震他们就足以让四十军的人心生敬意了。 “揣够没,揣够了,跟我走,我们长官要和你聊聊。”那个四十军的人眼见商震往口袋里装了四个馒头后这才说道 正文 第1018 都是诚实惹的祸 商震走了,别的士兵也吃的差不多了。 “都揣几个!哎,那个长的跟黑铁塔似的,你多揣几个!”一名长着连毛胡子(络腮胡须)的四十军军官就张罗着。 “谢谢长官!”许慎微回答。 慎微嘛,莫以恶小而为之,莫以善小而不为,人家给吃的那自然是要感谢的。 “谢谢长官!”大老笨也憨憨的说。 人家还特别提长的跟黑铁塔似的了,那除了他又能是谁? 谁给吃的谁就是好人,在这一点上在大老笨身上体现的那是尤其明显。 “哥几个客气!就凭你们打鬼子的身手本事,给你们点馒头那算什么?”那个连毛胡子说道。 必须承认,这个连毛胡子很会说话,而那话也很暖人心! 这时便有那四十军的人主动拿起馒头往商震这些士兵怀里塞的。 更有甚者,眼见着那装馒头的袋子也只剩个底儿了,却是将那袋子与馒头一鼓脑都塞了过去! 如此一来,商震的那几个士兵就更是感动,尤其那几个新兵便想,看来,人家西北人也不都象咱们连原来的那些杵绝横丧的老兵嘛! 完了他们还没忘了瞥了一眼现在他们这伙里就剩下的原郝瞎子连的三个老兵——马二炮、卢一飞和陆宜春三个人。 那三个人此时也同样是面露感激的笑容,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们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说真的,那脸上确实是挂着诚挚的笑,说假的,他们本来就是四十军的,或许他们以为我给你四十军打仗,你们给我们点馒头吃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再说,马二炮他们也没有把那个军官当回事,那家伙说是军官那也是最底层的,别人不知道,马二他们却是知道的,这家伙也就是排长。 这也吃饱了喝得了,商震又走了,那些四十军的士兵便和商震的这些个新兵唠了起来。 那都是打鬼子的人,大家共同语言自然是有的。 “大家都是东北军的人,那你们是啥时候入关的啊?”四十军的那个排长就问。 “我们——”许慎微接话却接不下去了,他们那些新兵便面面相觑。 入关?入什么关?如果他们不是被抓壮丁当了兵,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入关指的是东北军入了山海关。 可现在他们就是知道,却也是偶尔听商震说过,东北军在丢了东三省后,才过了山海关进入了关内,当时在商震提了那么一嘴的时候,有的士兵都是头一回听说有“山海关”这个关! 这个并不奇怪。 就剩下的这些士兵里,李清风是小道士出身,大老笨是小和尚出身,他们一个画符修仙,一个念经参禅,他们了解山海关做什么? 而剩下的那几个新兵根本就不识字,他们多数都是在乡镇里打转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和东北人又没打过交道,更不知道山海关了。… 新兵们没法回答,便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了马二炮、卢一飞和陆宜春。 天知道那三个人知道不知道,可是他们就是知道那三个人却也不会吭声的。 这东北人和西北之间说话那还是能听懂的,就是有差距那也绝不会如同东北方言和粤语之间有着那么大的鸿沟。 可问题是东北方言和西北方言之间终究是有区别的,人家马二炮他们三个人那都商量好了,人家不吭声,以防止暴露自己原四十军人的身份。 眼见那马二炮那三个人不肯吭声,无奈之下董秋也只能回答:“报告长官,我们都是在关内加入东北军的,就我们长官是东北人。” 董秋的回答让那长着连毛胡子的排长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过了片刻他再次问道:“我记得你们长官说自己是连长吧,那你们一个连都打没了就剩下你们这些人了?” “是啊,我们连就这些人了。 一直在外面,今天和鬼子打一仗,明天又打一仗,也不知道这回仗咋这么多,打着打着就剩这点人了。”这时李清风却主动接话了。 李清风可是一直在旁边听着呢,他岁数小有些话不好插嘴,可是眼见着老兵们不吭声,新兵们却口拙说不出什么来他便也只能上了。 “那你们这一路上可是没少杀鬼子吧?”那个排长又问。 “那当然!”那些新兵们便异口同声的回答。 有句话咋说了的?叫正搔到痒处!那要是按东北话讲,那就是正挠到了刺挠(nào)的地方,那是真解痒啊! 商震可是跟他这些士兵说过,就咱们现在打鬼子的成绩在咱中国军队里那不是蝎子粑粑——独(毒)一份,那也绝对是能数得上数的! 新兵老兵都会算账,郝瞎子给他们当连长时杀死的日本鬼子那就不算了,可是自打商震成为他们的长官以来,虽然说他们也只剩下了十一个人,可是他们敢保证,他们杀死的日本鬼子绝对比己方阵亡的人要多! 要知道,他们可是还有一些伤员安排在百姓家呢,当然了那些伤员以后也只能自己返回大部队了,不过估计那时,他们这些人就已经跑到东北军去了。 “那你给我们讲你们是怎么打日本鬼子的呗。”这回都不用那个排长说话了,四十军其他的士兵便参与了进来。 一听说让自己这些人讲讲是怎么打鬼子的,象董秋许慎微这样的新兵那也兴奋起来了。 其实人的心理的都是一样的。 那小孩子有了新玩具那还会向同伴显摆呢。 更何况董秋许慎微他们这些人从壮丁变成新兵又变成了老兵,从拿起枪都直哆嗦到现在眼看着自己扣动扳机把日本鬼子打死在面前那都不带眨眼的,就这个过程那真的就跟后世坐过山车似的,太刺激了也太有成就感了。 于是新兵们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他们讲了自己这些人怎么跟长官商震学着打鬼子,怎么给日军打埋伏,怎么算计日军,他们还给四十军展示了他们所缴获的日军的狙击步枪,还告诉人家,他们当时可是缴获了二十多支这样的步枪呢。 任是谁都能想到,能用这样与众不同的步枪的那肯定是日军的精锐啊! 董秋许慎微这些新兵讲的是如此兴奋,那一个个的脸上都放光了,而一直不吭声的马二炮、陆宜春和卢一飞虽然不肯吭声,可是那脸上也都挂上了骄傲的表情。 “对了,我看到你们还帮我们干掉小鬼子的一门迫击炮呢,那你们又是怎么进到那条山沟里去的呢?”有四十军的士兵又问。 一提到那门迫击炮,董秋他们就更兴奋了,甚至一直都没吭声的大老笨都加入了进来。 那可是迫击炮,那可不是掷弹筒,那要是日军在那里把迫击炮弹射到四十军阵地上,别的伤亡且不说,至少原来看着那条山沟的重机枪是保不住了。 “对了,一开始我们这头用轻重机枪打了山沟里的那些日本鬼子,那先头日本鬼子咋还冲我们这头打了几枪呢。 要不是日本鬼子先冲我们这头打枪,我们还真不知道鬼子从你们那里过来了呢。”这时那个排长便又好奇的问。 “那哪是小鬼子冲你们打的枪,那是我们长官打的!”大老笨骄傲的说。 “你们打的?”那个排长愣了,不光那个排长愣了,就是四十军的那些士兵也都愣了。 一时之间,场面就变得沉寂起来。 可也正因为场面冷不丁的沉寂了起来,大老笨那憨憨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起来:“是啊,是我们长官商震打的。咋了?” “咋了?”那个排长忽然冷笑了起来,“就那几枪把我们团长给伤了!” “啊?”这回轮到商震手下的那些士兵愣了,准确的说,用愣了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一个个却变得呆若木鸡起来! 正文 第1019章 塞翁失马?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倒是许慎微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说啥?”马二炮梗着脖子,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十个人绝对被难倒了八个,只因为那八个压根就不知道这句话是啥意思,而马二炮无疑是那八分之一。 可这个典故是啥这句话又是啥意思那却终归是有人知道的。 “你他娘的是逗我不乐吗?”卢一飞气的骂道,“狗日的,下回打仗你就上前面打冲锋去,然后老子也对你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看咋样?” 许慎微不吭声了,他真是小看了其他的士兵,没想到人家真有人知道这句话是啥意思的。 只是到这里还没有完,那终究有不知道是啥意思的呢。 “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啥意思?”陆宜春问。 “就是说有个老头丢了一匹马,这谁家丢了马谁不心疼?这就是祸。可谁曾想过了几天,那匹马拐了匹母马回来,这不就是赚了吗?”卢一飞解释。 “我艹,还有这操作?”马二炮笑了,不过却是被气笑的。 “后面还有呢。”卢一飞接着说,“你说那家多了一匹马,那家人自然贼他娘的高兴,完了吧那家的儿子就骑那匹被自家的公马勾回来的母马。 结果乐极生悲,那小子就从马上摔下来了,腿就摔瘸了!” “乐极生悲呵!”没啥文化的马二炮已经被卢一飞讲的这个后世不说尽人皆知却也差不多的这个典故给吸引住啊。 “后面还有呢。”卢一飞又道。 “你不能一次讲完啊,你跑肚拉稀啊,咋还一泡泡的呢?”马二炮气道。 “滚!你不打岔我不这讲完了?”卢一飞就骂。 “快讲,后面还有啥?你别跟个既二又炮的家伙一般见识。”陆宜春笑道。 “后来也打仗了,打仗就得抓壮丁,古时候和咱们现在也差不多。 可是那家儿子的腿摔瘸了,谁又会拉个瘸子去当兵 结果呢,他们村子当兵的去的都死了,这家人的儿子却因为成了瘸子才保下条命。 你看,这小子腿瘸反而因祸得福了。”卢一飞总算是把中国历史上很出名的塞翁失马的典故讲完了。 当然了,卢一飞也只是知道个梗概,至于说是那家是母马把公马拐了回来,还是公马把母马拐回来了,他也不知道。 士兵们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来,他们总算搞明白许慎微用这个典故说商震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说,别看商震往四十军阵地打了枪把人家的团长给误伤了,那说不定还能变成好事呢。 可真的会如此吗,绝大多数人那是不会信的,马二炮气道:“讲这么一大堆,和咱们长官有什么关系?你们的意思是咱们长官回来也能拐一个母的回来呗?” 马二炮这么说完,士兵们互相看了看,却是有好几个同时说了一句东北人名言:“扯犊子!”… 于是,许慎微的脸红了,而坐在人堆外面的大老笨的脸也红了。 商震为了把远处国军的火力吸引过来就冲着国军阵地打了四枪。 就商震底下的这些士兵也只是在吃从日军那里抢来的米饭菜汤的时候有人问商震,为啥四十军会往这头打轻重机枪,商震才说了最早打他往四十军阵地那头打了几枪。 商震一提这个士兵们便有了印象了。 当时商震先是在后面阻击了下日军,然后又让士兵们阻击一下,而他所下的命令不能说是奇葩却也让士兵们难忘,那就是每回打一枪,别管打不打中就把头缩回来,下一枪最好换个地方。 而接着,山沟那头的枪声便响了,只不过士兵们没有在跟前并不知道那枪是商震打的罢了。 所有人都知道商震的枪法很好,说他是一个神枪手也不为过。 可商震再是神枪手,让他去打那七八百米外的目标他也不可能有太大的准头。 想想,七八百米呢! 一个人看七八百米外的另外一个人那才多大点儿,更何况四十军的人那可都在阵地里呢,或许也只是露出个脑袋或者上半身罢了。 而这暂且不论,商震就是真看到了四十军阵地里的人了,他也不可能把枪自己人的脑袋上瞄啊。 估计商震也只是向着四十军阵地那里胡乱的打了四枪,甚至连瞄都没有瞄。 可是事情怎么就这么寸,商震这一枪就把四十军主阵地上的一个团长给打了,而且四十军的人还说了,那发子弹竟然把那个团长的耳朵给打豁了一个! 本来呢,就这事,那个团长估计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那战场上有打偏的打飞的流弹那不很正常吗? 可问题却是人家四十军的人把商震他们当功臣似的既给吃的又给喝的又问他们打鬼子的事,结果大老笨实诚却是把那几枪是商震打的事给说出去了! “都怪大老笨,大老笨就是笨,他要不是嘴快,这事咋能捅出去?”终于有士兵抱怨大老笨了。 只是那个士兵话音未落,李清风就跳起来不干了:“少说我家大老笨!大家要不是显摆自己打鬼子的事显摆疯了,他那么老实能多嘴吗?” 一看李清风不乐意了,说话的那个士兵也是新兵,他还真不敢惹李清风,便忙道:“我说错了行吧,我说错了。” 李清风这才“哼”了一声不言语了。 一时之间士兵们陷入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却是陆宜春打破了沉默说道:“整个事就在这里摆着呢,也很难说怪谁。 说怪咱们长官?那咱们长官也就是冲四十军阵地一共就打了那么四枪,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打出去的其中一枪就把一个团长的耳朵给削掉了半拉。 你们说这事,就这事就跟那天上的鸟拉下一泡粑粑似,可偏偏就掉在了谁的脑袋上! 那平时特意打都打不到! 说怪人家那个团长?那人家那个团长拿着望远镜在那里观察战况敌情有毛病吗?没有! 你们说这事捅出去,说怪大老笨?好象也说不通,大老笨也不知道整件事情会有这么寸啊! 所以啊,咱们也不用瞎呛呛了,现在也就看——” 说到这里时,陆宜春却是又向四周看了看,眼见没有四十军的人离他们小一小撮人还远才接着说道,“现在也就看那个团长伤的有多重了,还有就是,是不是小心眼儿了。” “都说了就是伤到耳朵了,那能有啥事儿? 你看那冬天的猪,耳朵冻掉了不也活的好好的?”马二炮不以为然。 “那可不一定,人家是团长,人家可不是猪。”陆宜春回答。 现在他们这伙人中剩下的这三个原四十军的老兵那已是以东北军自诩了,浑然忘了,要是在一个月前,他们要是见到四十军的团长级别军官那都是要“啪”的一声打立正的。 “你们那些东北军的,都过来,到我们团长那里去!”这时远处有喊声响起,喊话人正是那个长着连毛胡子的四十军的排长。 正文 第1020 不一样的处罚方式 乌泱泱好大一群官兵就全都站在房前的空地上。 这群人站的倒也算齐整,只是很多人都打着带着血渍的布条,有缠着脑袋的,有吊着胳膊的,还有拐拄着木棍,那却是以伤员居多。 而这些人最中间的那个是穿着军官服装的,只不过大战刚刚结束,他那军装也已经破烂污损了,丝毫看不出那长官的威严来。 要说和和其他官兵不同的除了他腰间有一把带着皮套的撸子,那也就是头上打着绷带了。 至少在四十军这样的杂牌军里,绷带那也算是稀罕物了,道理很简单,他们自己没有补给,就算想抢也得有地方抢算哪。 那绷带在他脑门子的位置绕了一圈,然后又打着斜下来把他的右耳给包裹上了,脑门子处虽有血渍并不多,倒是那右耳处的绷带还留着黑红色的血渍。 “他奶奶的,你个***竟然敢拿枪打我!老子打小鬼子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那个军官就指着站在对面的一个人骂。 他们这头好大一群人,尽管看样子多是伤员,可对面也只有那么孤孤单单一个人。 这一个人对上一群人,那就是好虎还怕群狼呢,更何况那个人虽然也结实但也不是那种体重能达到三四百斤的好虎,因为他是商震。 那么,此时正指着商震鼻子训斥的却正是那位被商震误伤的团长了。 此时的商震就又恢复了原本只有在东北军时才会出现的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他低着头看着地面也不瞅那个团长。 对某个人的观感其实是与对某个人的了解有关系的。 此时在那位团长和他的手下看来,这个商震太可恨了,非但可恨,看上去怎么还有点隔应呢。 你说那死出,一看就没见过世面,却蔫巴人长了个固动心眼儿,他竟然知道往他们四十军阵地上瞎打枪从而引来己方的火力支援。 可是他怎么就能一枪把自己这个团长的耳朵给打掉了! 而若是象王老帽、钱串儿他们那些人要是在的话却知道,这猴精猴精的商震不知道又在琢磨啥呢, 不过,此时的商震却是给了四十军边上的那一小撮人另外一种观感。 那一小撮人,一共十个,那却正是被招唤来的商震的那些兵。 他们来的晚,刚大老远就听到了那个团长骂商震的声音,显见骂商震已经有一会儿了。 而马二炮、卢一飞、董秋这些兵看着自己的长官被人家团长都给损成那副垂头丧脑的样子,那一个个的脸上可就现出不平之色来了。 我们商震长官打鬼子厉害的紧,你凭什么这么训他?你有本事跟日本鬼子使去啊! 只是他们心有怨气却也知道人家四十军势大,他们人在屋檐下还是忍为上策。 “当然了,虽然你把老子耳朵打掉半拉,但你们也确实打鬼子了。”这时那个团长语气略有缓和了,也不知道是把心中的火气泄掉了还是骂累了。 就在商震手下的那十个兵心中又多出了一丝希冀的时候,那个团长却突然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但是!但是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这一嗓子就又让商震的那十个兵把刚放下心的滴溜了起来,甚至有的还在想,不会他也把商震的耳朵割半拉下去吧! 不过商震的那些兵明显是猜错了,只因为他们就听那个团长就又说道:“你得和我的兵打一架,你得一个打四个。 不管你赢还是输那都是你小子的命,我就不再找你麻烦了。 虽然你小子打鬼子了,也算是帮我们四十军的人了,可毕竟老子丢了半拉耳朵。 嘿嘿,这他娘的,没了这半拉耳朵,以后下雨那就得往老子脑袋里灌,非得把老子脑袋灌成糨糊不可! 所以你也别说我以大欺小! 来啊,上来四个人,跟这小(本章未完!) 第1020 不一样的处罚方式 子比划一下!”那个团长把手一挥,自己就往后退,而再看他手下的士兵中真的就上来了四个,尽管都是赤手空拳。 这个团长命令下完,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也就罢了,商震手下的那十个兵就有点发愣。 这样也行?这个团长是啥意思?四个打一个,商震能打过吗?这四个士兵会不会跟商震下死手? 一想到下死手,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不就是打架吗?我也上,你们再上四个!”这时便有人大声说话了,那是大老笨。 大老笨因为自己说话把商震装进去的事情,心里一直愧疚不已,现在一见人家要四个打商震一个,那他自然不干。 再说,他本就是练家子出身,别说一个打四个,就是一个打五六七八个他也不惧的。 大老笨这么一说,在场的人自然都看向了他。 只是没等别人表态呢,商震却已经说道:“不用你,你消停呆着!” 这回商震说话的语气很严厉,别说大老笨了,就他们这伙兵却也从来没有见商震这样疾言厉色过! “我——”大老笨还要说呢,他旁边的李清风却是忙伸手拉了一下他。 在这支队伍里,大老笨也就是最听商震和李清风的话了,至于说最听谁的话倒也谈不上,用最准确的话表示是这样的:大老笨最听商震和李清风的话,括弧,排名不分先后! 大老笨不吭声了,要和商震打架的那四个四十军的士兵可就往商震身前凑了。 说实在的,自打当兵以后,商震与日军作战别管肉搏战还是白刃战那都是打过的,可要说和自己人打架他还真没有打过。 可商震又不是小孩子,没打过架可他却明白打架也如战斗,那是,说翻脸就翻脸说动手那就动手的! 当听到那个团长要让他一打四的时候,别看商震表情还是老实巴交的,可心思却已是转得飞快了。 正如那个团长所说,自己这些人其实是帮了四十军的,可毕竟把那团长的耳朵给打掉半拉。 这要是用军令把自己收拾了,于公来讲,这事肯定是让人不服气。 可人家那么大个团长丢了半拉耳朵,人家心里肯定是气的要命的。 两相一权衡,那个团长便想出这么个损招来,让四个士兵与自己打架。 或许那个团长并不认为他的士兵会输吧,或者人家就是输了那也能把自己打个半死! 真是小瞧我了,不就是个打架吗?四个人就想摆平我? 商震脑瓜转的快,眼见那四个人往上来了,他便凝神对“敌”了。 打架就如战斗,他把全部心思就都放在打架这件事上,那自然是不会分神的。 不过他心中冷笑可表面却依旧是那副老实得甚至有些怯懦的样子,那四个士兵往前逼,他便往后倒退,看着那四个兵他嘴里还叨咕着:“你们别过来啊,我可打不过你们四个。” 第1020 不一样的处罚方式 正文 第1021打架的运动战方式(一) 打嘴仗那叫“口把式”,练过功夫的那叫“打把式”,商震是老兵,人家上来的那四个士兵又岂不是老兵? 至于说这四个士兵是不是那个团长在自己手下人中挑出来的打架厉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四个士兵往上逼,商震就往后退。 而就在那四个士兵脚下用力就要发动的时候,商震却忽然大叫道“我可不怕你们!”,而同时所有人就见他身子往前一挺,那胳膊就先抡了起来! 说他把那胳膊抡出风声来了那有点扯,可外人看起来怎么都有点虚张声势的感觉。 商震这一动倒是让那四个士兵愣了一下,以为商震这要是放什么大招了呢,可接下来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却发生了! 因为商震却是转身就跑! 人群或许是静默了那十分之一秒吧,然后“哄”的一声那议论声就起来了,这个小子(指商震)这么怂啊!而那四个要群殴商震的士兵便也如箭般的蹿了出去。 老兵打架哪有那么说道,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那都是对的,他们四个人又怎么可能怕商震一个人,眼见商震转身就跑,他们四个当时就怒了又怎能不追? 他们想的是,打架你不行,跑你就行? 可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他们还真就跑不过商震。 那个团长在给商震训话的时候是在村子的空地上,长宽也就是四五十米的样子。 那个团长带着其他人都在一面,那面只有商震孤零零一个人,商震身后再有个三十多米距离那就是几排房舍。 三十多米,就别说商震跑多快了,那就是对普通人来讲那跑过去还不是若干个呼吸间的事情,一眨眼间商震就到那房舍的边缘了。 “哎这小子要跑,要当逃兵!”有士兵就喊。 “敢当逃兵,老子就毙了他!”那团长气道,说着他可就掏枪了,他也只是耳朵受伤了他手可好用着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就看到已是跑到房舍边上的商震就拐弯了,人家压根就没有钻进那房舍之中而是顺着那头一排房舍的屋檐下跑。 他这么一跑,从后面追过来的那四个士兵自然拐弯就追。 这种情况就象商震跑了个直角的两个边,而那四个士兵就跑了个斜线,那当然是斜线距离短啊! 眼见着追在最前面的士兵伸手去抓商震了。 可这时商震的速度一增,那个士兵就抓了个空,而这时所有人就见商震歪头瞥了一眼,然后人家猛的一个变向却是又往回跑,也就是往人群这里冲了过来。 商震跑的那就是个快,他这么一变向本是追着他的那四个士兵便都扑了个空,没奈何也只能返身去追。 商震这回可是冲人群跑的,就四十军的那些人又怎么可能让他闪展腾挪不与那四个士兵正面斗殴,所以那人群便向前迎来。 并且,人家还怕商震手下的士兵帮忙,却又来挤大老笨他们,那是怕大老笨他们再接应商震。 商震对此却早有预料,他却是一个侧跳就是一个急转身往左边又跑了,后面的那四个士兵便也只能接着拐弯去追。 “这他娘的,四个打一个,别人还帮忙,干脆全上得了!”在嘈杂的人群中有人忽然大声说道。 这话可就是跟四十军的人唱反调了。 而偏偏那人旁边另一人便跟着附和:“我说也是,这还跑啥,反正人家全上,干脆别跑了,让人家直接捶巴死得了!” 这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可是不小,那明摆着就是拿话挤兑四十军的人以多欺少呢。 四十军的人谁又能受得了让人家那么挤兑,在他们看来,他们就是以多欺少那又怎么了?便有士兵指着那两个人骂道:“你们放什么鸟屁呢?” “好啊,反正你们就会以多欺少,大不了大家全上,打群架好了!”一开始说话之人还真就不惯着那骂他放鸟屁的。 四十军的人就要往上冲时,倒是那个团长突然大声说道:“都老实看着!” 团长说话自然好使,四十军的人便瞪了说话的那两个人但终是没有往上冲。 而那两个人却正是马二炮和卢一飞。 到此,既然那个团长说话了,所有人都不再动,却是接着看一开始那四个士兵追打商震。 可打是目的,追是手段,那不追上又怎么能打着? 所有人就看在这片场地里,那五个人就跟走马灯似的乱转。 商震打架的本事咋样没人知道,可商震奔跑、急闪变、向的本事不能说无人能及,可是目前那四个士兵却真的是抓不住他。 眼前的情形就象四条猎狗在抓一只野兔似的。 别看猎狗凶,可是那野兔却是有着灵动的身手,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那猎狗的扑击。 只是这样一来是绝对需要体力的,就又好象商震带着那四个兵在做折返跑一般。 也只是几个折返变向下来,在旁人看来,那五个人都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了。 “你们四个笨蛋,就知道在后面追,那就不知道在前面堵着?”终于有四十军的人忍不住给出招了。 在那人的喊声中,正在场上追逐商震的那四个士兵还真就照办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边追商震边喊,可现在却不喊了,原因很简单,商震跑的快他们追的也快,那真就如同练习折返跑一般,到了现在他们四个却是连商震的衣角都没摸着呢。 跑得快那就喘的厉害,呼吸一剧烈鼻子不够用那就上嘴,这是人的本能,他们却哪还有多那余的气息再骂商震了。 那四个士兵终于分开了,有追商震的有站在原地等的,他们也搞明白了,商震真的不敢跑到场地外钻到房舍里去,那是怕他们团长开枪吧。 只是如此一来再追商震的可就少了,就在只剩下一个人在追商震的时候,商震的速度也慢下来了。 那个士兵心中一喜往前一扑就去抓商震。 可这时所有人就见商震身子往旁边一跳,然后蹲了下来以左腿为轴,右腿就是一个扫膛腿。 人在奔跑剧烈气息不够用时那脚都是格外软的,现在那个士兵腿都跑软了,他又如何能避开那一扫? 所以后面的那个士兵避之不及,脚下一绊一个前趴就跄了下去。! 在旁观人群的哄然而起的嘈杂声中,商震站起来照着那个士兵的屁股就踹了一脚嘴里却喊着:“我打死了一个!” 啥叫“我打死了一个?”众人一愣,随即就想明白了,商震这是脚下留情了。 这一脚要不是踹那家伙的屁股上,那要是踢在那家伙的脸上或者小肚子或者裤裆上,估计那家伙也就丧失战斗力了! ,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最快更新 第1021打架的运动战方式(一)免费阅读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1022章 打架的运动战方式(二) 商震放倒了一个又踹了人家一脚那自然就停下来了,本来停下来的那三个士兵便又追过来,而那被绊倒的那个爬起来就也跟着去追。 只是他还没跑上几步呢,人群中却突然爆出了一声齐喊:“人要脸,树要皮!” 对,“人要脸、树要皮”,就是这样一句但凡是中国人就都能听懂的话,当时那个被绊倒又爬起的士兵就是一愣,他不由得去看他的团长。 就他那团长的表情已是变得精彩起来,恼怒?好气?好笑?或许兼而有之吧,他看都看那个士可到底还是摆了一下手。 那个士兵脸红了,到底是没有再加入到追商震的队伍里去。 这时候能够齐声高喊用话挤兑四十军的人除了商震的那些兵还能有谁? 这回出主意或者说组织自己人喊话挤兑四十军的那是卢一飞。 就在商震把那个追他的士兵绊倒的时候,四十军的人都“嗐”了一声,那是为那个士兵感觉遗憾。 可是就在商震也只是往那个士兵的屁股上踹了那么一脚的时候,商震手下的那些兵就也齐齐“嗐”了一声。 谁家人向着谁家人,谁都不会把胳膊肘往外拐的,商震的那些兵无疑是觉得商震下手下的太轻了。 任是谁都能想到,如果四十军的那四个士兵把商震给放倒了,那人家可绝不可能只在你那皮糙肉厚的屁股蛋子上踹一脚,轻则人家会把你打出屎来,重则真的会把你的耳朵割一只下来! 说把一个人打出屎来看似粗俗,但这可绝不是夸张! 把一个人打出屎来换成医学上的名词就叫作“大小便失禁”,把一个人打得大小便失禁,这个还算夸张吗?不夸张啊! 卢一飞不是莽夫,他在遗憾之余就发现商震这么干的好处了,好处就是不和四十军结太深的仇啊! 现在就不说他们是人在屋檐下,可商震就是把那四个人全打个半死那以后他们也绝捞不到好。 只要那个团长默许不吭声,这回就算是商震打赢了,那人家再上个几十人上百人的把他们这十一个人来顿胖揍那又咋整?把人家打了个鼻青脸肿固然过瘾,可冤家却是宜解不宜结的! 所以卢一飞就跟自己人说,我喊一二三,你们就跟着我喊。 当时卢一飞先喊的那就是“一,二,三,人要脸,树要皮。” 只不过现场实在是太嘈杂,他一个人喊有啥用,而当他们十个人再一起喊的时候那可就是声压全场了,这才把四十军的人给挤兑住了。 不管咋说,打商震的人就这样由四个变成了三个,而商震也不和那三个人动手却是依旧满场地的跑和那三个人兜圈子。 那啥样的人能架得住这样狂奔啊,那三个士兵追商震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他们三个慢,商震也慢,那三个人要是加快脚步,商震就比他们还快。 这其间倒也有士兵眼看就摸到商震了可是到底也没有抓到,给人感觉商震就象那湿泥里滑不溜鳅的泥鳅似的,想抓到那是真不容易啊! 一翻追逐下来,而那三个人依旧是连商震的一个衣服角都没摸到,而那三个人若是驻足不追,商震便也跟着停下来缓气。 至此,那些观众都看明白了,商震打架的本事如何真没人知道,可论起行军奔跑能力来,却是无人能及,那体力太好了! 别看现在就是这么大的一片空地长方几十米,可商震就在这片空地里闪展腾挪,不断的转向跑、变速跑,就刚刚被他扫倒的那个士兵那哪是被他打倒的啊,那就是被他溜倒的! 对!溜倒的! 要说这个“溜”是哪个溜,你可以说是溜人的“溜”,也可以说是溜狗的“溜”! 到现在在那场上可是追了半天了,四十军四人“减员”一人,四个人都没有追上商震那三个人又怎么追得上? 而那场上的三个士兵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旁边的那些四十军的观众也是如此。 所谓“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片刻功夫人家就拿出了新的办法来,那就是三个人并排就向商震围了过去。ww 只是没等那三个人动呢,商震却主动的向那三个人冲了过去。 商震这一冲可是挺快,那就象好象突然跑百米了似的,眨眼间商震就冲到了一个士兵前面挥手就是一拳。 这一拳要说有多狠不好说可却很快,那个士兵也躲了却没躲开,一拳就被商震给打了个趔趄! 现在商震都冲上来了,四十军那两个士兵自然是凑过来合击他的,可商震却又扭身跑了,于是场面上就又变成了追逐战。 可这回也不知道是商震商展腾挪的慢了,还是那三个士兵歇了片刻体力有所恢复,那三个士兵还真就把商震撵得跑向了一个草房。 “堵住他!堵住他!” “弄(nèng)死他!”喊声哄然而起,也搞不清有多少人在喊了,反正喊的那都是四十军的人。 那三个士兵眼见把商震堵到“绝路”上了,眼看商震离那个草房也就是五六步了,商震的速度也慢了,那自然是齐齐有向前,离商震最近的那个士兵急跑几步就是往前一扑。 可这时商震却是抬腿往那草房的墙壁上一蹬手一抓那房檐上探出来的椽子,人家整个人竟然凭空拔了起来! 商震把身子拔起来了,可后面的那个士兵冲得正猛如何又能收住脚?他本能的双手去按那家的窗台,对,窗台,那就是间民房墙上又怎么可能没有窗户? 只是还没等他双手触到那窗台呢就觉得有一股力道从上面传来,他后背就被砸了一下,然后他就不受控制的把身体往前一跄,“嚓咔”一声,他的脑袋撞断了那还贴着窗户纸的窗格子便插到窗户里去了! 这时人群里便又是“哄”的一声,而商震的那些个士兵脸上便露出傲骄的表情来。 是,商震的前面是草房不假,可若说是座陡立的山峰或者是冲下去就会粉身碎骨的悬崖,那叫绝路。 可一个矮趴趴的小草房那算什么绝路? 以商震的本事手脚并用的都能蹿上四五米高的大墙上面,就那草房的屋檐也就两米多高,如何能难得住他? 所以他也只是往上一蹿攥着那房檐上的椽子打了个滴溜罢了,然后他一落却是又送了那个送过头的士兵“一程”,那还不把那家伙送到窗户里去? ,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老哲的抗战之关山重重最快更新 第1022章打架的运动战方式(二)免费阅读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正文 第1023章 打架的运动战方式(三) 撞进窗户里的那个就又算“阵亡”,现在可就剩下两个士兵了。 商震是踩着那第二个士兵的后腰下来,落地之后一瞥之见就见旁边有人影奔自己扑来了。 可是到了这时商震却依旧没有动手与人家真打。 他就着哈腰的那股劲儿往前一,双手拄地便如同做了个俯卧撑一,而整个人借着那一撑之,整个身体与地面平,他直接就斜蹿了出去。 这时对商震出手的自然是剩下的那两名士兵中的一个。 那个士兵眼见商震踩着同伴下来,就想乘商震立足未稳之际把商震踹倒在地。 只是他腿也抬起来了也踹出去,却也只能眼见着商震象条泥鳅似的从腿下溜了出,而他这一脚收势未,却是正踹在那个刚刚把脑袋扎到窗户里面的那个同伴的屁股上! 这个士兵揣摩团长要把这小子揍的狠,要是能把商震的耳朵也揪半拉下来最,可再怎么,那也是听命从,他们和商震可没啥私怨。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与商震已经有私怨,谁叫这***仗着身手灵便就象溜狗似的溜自己这些人? 所以他这一脚踹的真的足够狠。 可是他哪想到自己把脚踹出去,商震却是从他的腿下溜掉,到了此时他再收腿又怎么可能来得及? 于是他这一脚便正踹在把头扎进窗户里的士兵的屁股上。 说实,先前商震虽然用身体从上到下的“砸”了那家伙一,可毕竟是向下,那家伙也只是把脑袋扎进窗户里罢,那正撅着屁股往外爬呢。 可这回倒,他同伴一脚过,却是又把他踹回了那窗户的窗台上撅着个屁股! 这翻情形要说起来那真是有些好,不过商震却也没有看,他却是要接着“溜”那两个士兵的。 而商震的那些兵一开始眼见着商震被人家撵的直,一方面心中不,一方面却也觉得商震委实有些憋,干嘛呀?让人欺负成这,大不了就跟那四个兵死磕就是! 可是现在眼见着商震非但把那四个兵溜成了,还把一个给塞到了“窗户”,而那四个兵还自相“残杀”,他们有人便嘿嘿的乐出声来。 卢一飞见状连忙阻止。 虽然说人家是四打一没占到便,可咱们占了便宜也绝不能得便宜卖乖不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内心世界。 本来卢一飞当兵之后跟着郝瞎子,郝瞎子浑他也跟着,尽管内心里他有时也对郝瞎子的某些做法感觉到不齿。 可自打跟了商震以,通过商震对敌对人的思,他便觉得商震好象给自己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快意恩仇黑白分,跟自己人总是要顾全大局,跟小鬼子要快意恩,可是打鬼子时也得穷尽心,那并不是长官一下令自己顶着敌人的炮火就往前冲。…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别人不理解商,他却是理解商震了。 别人以为商震狼,他却明白商震这是不想和四十军把事情闹,如此一来他又怎么能在商震占了便宜的时,让自己人在那没心没肺的开怀大笑? 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是商震想息事宁人就能息下来的吗? 商震觉得自己不动手打四十军的人,可四十军的人却认为商震这是在戏耍他们,那些缠着绷带吊着胳膊拄着“拐”的官兵眼见商震占了便宜又跑,已是变得群情激愤起来。 而商震现在是从那草房处往回,他眼见着对面虽然伤兵满营的可是对自己却也是“嗷嗷”直,这才意识到这个时候自己已经不能“骑墙”了! 对面的四十军的人往上,那场地就变小,商震可就没有了那闪展腾挪的空间了。 要打就打,商震不想与四十军的人闹,可也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得挨,而这就是他的底线。 (本章未完!) 第1023章 打架的运动战方式(三) 所以商震也不躲了一转身就迎了上,后面那两个士兵也追的正,双方相撞那还不是几息之间的事? 其中一名士兵眼见商震迎面上来,心道这回可不能让你跑,便猛的往前一,便真如同饿虎扑食一般。 他也是打架的老,他也没有轻“敌,他眼见着商震跑的那么快估计身手也差不,他想的就是我先把你抓住再,我们两个人和你一个人骨碌到一起不管打成啥,你也是占不了便宜的! 可是他却那想到他往前一,商震却是往前一蹿一,商震便借着他那股劲直接把他扛上了肩,然后商震一起身便把他掀了过去。 就在后面众人的惊叫声,商震却又对上了最后那个士兵。 那个士兵跑的也不,商震那么把前面那个兵一扛一欣一顿的功夫他也就站定,人家一个炮拳就冲商震狠狠的捣来。 老兵哪个没打过架?在一次打架的经历,同样是这名士兵的一,他倒是没有把对手的后槽牙打飞出,可是那两个门牙却被他给怼掉了! 只不过这回他对上的却是商震。 商震还真没有练过功,可作为老兵的那股狠劲却是有的。 会功夫的人还讲究个招式啥,可商震不,商震打架就象拼刺,那就是直来直去用最快的时间解决对手。 所,商震同样一拳就打了出,刹那间双方的拳面便撞在了一起。 于,两个人例同时“哎呀”。 所谓拳面无非就是四个小骨棒隔着一层皮嘛! 两个人谁都不是练家子那手指关节处也没有什么练功出来的茧,那可真是谁疼谁知道了! 只是疼是一样,可是对疼的忍耐却是不一样的。 商震第一拳相撞“哎呀”的同,左拳一记勾拳就又打了出,这一拳正勾在对方的小肚,而他对手的反应无疑却慢了一,他那一拳也只是打在了商震的肩头。…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胜负只争一丝时,而就在这一丝时间,商震的那只手可就发上力,而那名士兵别说一拳打到商震的肩头,那你就是打到商震鼻子上没有发生上力却也只是如同情人般的抚摸了那么一,那有个屁用! 也只是这一拳商震就把最后的这个对手打得腰哈了下去。 所谓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商震并没有再乘势给这个士兵的脑袋来上一,别管是肘击后脑勺还是膝顶太阳穴。 他也只是往旁边一,然后他的这个对手踉呛了两步捂着肚子趴到了地上。 可也就在这个时,商震忽然就听到身后有动,那种打架也好肉搏也罢反正是那种人体运动相触所发出来的劈了扑通的动静。 商震急转身之,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就这一声商震浑身一,这一叫分明是女人的动静,这咋还有女的冒出来了呢? 而商震转过来再看之,他就见身后的四十军的士兵已是倒下了好几,有自己手下的士兵已经与四十军的士兵扭打在了一起。 不,这都不重,重要的地是大老笨竟然双手举起了四十军的一名士,就那架势就跟战场上的战士双手托着炸药包舍身炸碉堡似的。 可问题,大老笨双手举起的那个,人家戴着帽子也掉了留的是齐耳短,可脸庞白,满脸充满了惊,可那分明却是一个女兵! 当然在,大老笨也已经觉察出不对了。 虽然说他是个小和尚出,可这并不代表他并不知,他发现自己所托举着的这个女兵好象和自己不大一样,他的那张和尚脸已经胀红了。 女兵体重自然是要轻,可再轻那也有九十来斤,大老笨就举着那个举,明显的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嘛! 老哲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1023章 打架的运动战方式(三) 正文 第1024章 一地鸡毛 商震其实是很庆幸这回“奉命打架”有这么一大块场地的。 正因为有了这么一大块场地才让他有了和四个对手周旋的空间。 这个道理其实与打仗时他们被日军追杀时的道理是差不多的。 因为区域足够打,我人少打不过你们是吧,那我就溜你们,我把你们溜得散开了,我再选择时机地形残敌一部。 所以先前他一见对方上了四个,那是绝对不肯也不敢和对方纠缠在一起的。 就商震原来手下的那些老兵,象王老帽侯看山他们也没少打架, 那商震耳闻目染那也是知道不少打架的的基本知识的。 就目前大家都是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以一挑多,绝不可以和对方纠缠在一起。 商震是劲大,可他劲再大能有四个人的劲大吗? 人家只需要有一个人把他揪住,剩下的那三个人只要往上一拥,人家就和你“肉搏”,换言之, 就和你摔跤, 他商震就是劲再大也不可能抵得住四个人的力量加上四个人体重的。 当变成纯力量无算计无技巧的比拼,啥高手也不行啊 所以,他的办法那就是各个击破。 可纵使各个击破,商震也不打算把那四个士兵给咋样了。 说一千到一万,那也是自己先冲人家四十军阵地开的枪,自己要是不开那一枪,人家团长的半拉耳朵怎么会没了? 那个团长虽然是派了四个士兵和自己打架,那多少也是顾及到了打鬼子的士气的问题,否则的话人家把自己的枪一缴,把自己好一顿腾揍,自己又到哪里说理去? 所以自己实在是不好枪打了人家团长再把人家的士兵揍了,就这事如何是个了局,其实商震也不清楚。 他更希望自己把打架这件事变成一场闹剧, 大家嘻嘻哈哈的也就过去了。 只是现在商震却也没有想到会出现了这样一个局面, 后面四十军的人群情激愤,不光被自己的人给放倒了几个, 甚至还被大老笨给举了个士兵来。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怎么被大老笨举起来的那个士兵还是个女的呢? 这要是大老笨把那个女兵象丢日本兵似的给丢出去,那个仇可就结打了! “都住手!谁都别打了!”商震高喊道。 只是就现在的情形却又哪是商震能制止得了的? 那四十军的士兵们已是蜂拥而上了! “别碰到二丫!” “快把二丫抢下来!” “揍死这些狗日的!” “把他们的耳朵也撕半拉下来!” 乱哄哄声中,那些士兵是喊啥的都有,而冲上来的人绝多大数还都是伤员!那吊着胳膊的还往上冲呢,那拄着“拐”的单腿蹦着的就把那“拐”举了起来。 这回可就不是商震想跑就能跑的了,因为他的那些士兵又怎么可能甘心被打? “大老笨,你把那个女的放下!别打着伤员!”商震往上冲了。 而就在他往上冲的时候,有一根被充作拐杖的木棍便砸了过来,商震随手一搪。 都拄拐了的那肯定是伤员啊,而且还得是腿受伤。 这人发力腿用不上劲光用胳膊又能有多大劲,商震一搪之下那个“拐杖”便飞了出去,然后那个伤员就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现在可是打群架乱糟糟的,又象是赶庙会,一下子那么多人往前一拥,那肯定是谁倒下谁倒霉,所谓的“踩踏事故”那不就都是这样发生的吗? 郝瞎子混蛋,这个团长也是混蛋,四十军的人全他特么的混蛋!商震心里暗骂了一声。 没奈何他也只能往前一扑,却是直接趴在了那个伤员的身上, 然后便有男人的大脚片子踩在了他的后背上! 到了此时, 商震还还什么手,他也只能双手护头尽量避免人家直接踢在自己的脑袋上了。 这场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一会儿, 因为终于有比商震好使的人喝止了。 只是喝止之人依旧不是那个团长,而是那个女子的叫声:“都停下!把咱们的人都打伤了!” 这一嗓子真的比那团长的好使,至少女声听起来尖利,在那一片嘈杂声中最清晰。 于是打斗的声音终是停了下来。 而当商震放开自己护头的双手时这才发现,被自己护在身下的那个四十军的伤员的一只手却正捏着自己的一个耳朵呢。 “妈了巴子的,你是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子护着你,你特么的还揪我的耳朵!”饶是商震再是好脾气的人终是被这个伤兵气得破口大骂了起来。 商震的骂声里,你还别说,他发现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了些的士兵的脸竟然红了,而揪着自己耳朵的那只手也松开了。 商震感觉自己的耳朵那是火燎燎的痛,他手伸摸了一下,还好,自己的两个耳朵都在。 当商震站起来的时候,眼见打架的双方正在分开,自己伙的士兵也有几个倒着的,不出他意料的是,王小胆也倒下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王小胆尽管倒着,可是却骑在了一个同样倒在地上的四十军士兵的脖子上。 商震也实在不知道这个造型是咋弄出来的,他是先骑到人家脖子上倒下的,还是倒下之后又骑在了人家的脖子上。 而反观四十军的那些兵可真就倒下一片了,多了没有,二十来个总是有的,尤其大老笨的面前,那却是倒了七八个呢! 想想也是,大老笨能打体格又好,就是不用招势纯拼力气体重他也不吃亏,而另一方面四十军这面多是伤员,大老笨一晃一推的那还不就能弄倒一片? 本以为仗打完了就可以溜了,这怎么就又弄了一地鸡毛,商震内心吐槽着就又找那个团长。 而他这一找之下,却见那个团长就在人堆外面站着那眼皮耷拉着却是一脸鄙夷的神色。 他瞧不起谁呢?不应当是自己这些人啊,那再咋说,那也是他的人倒下的多啊! 商震正想着呢,那个团长突然就大喊了起来:“一帮笨蛋!打不过这么点人?给我爬起来重打!” 就这话让商震有了瞬间蒙圈的感觉,这是什么团长? “重打,还是一个打四个,所有人伤员都别上!大家把这里围起来,省得他们到处乱跑!”这时候有个女声响起。 不出乎意料的是,商震便看到了那个留着短发齐耳的女兵。 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女兵这么一嚷,那个团长竟然没吭声,而四十军的那些士兵便也相互搀扶的往起爬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25章 以“汉奸”论处 这都是什么情况?商震也蒙。 可是再蒙他却也知道,自己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目的那是不可能达到了。 自己利用场地的长宽和四个士兵玩运动战各个击破,现在倒好,人家四十军的人直接就把他们这十一个人给圈在里面了。 那么,“运动战”打不成了,那就得变成正面硬刚的“阵地战”了。 只是在商震看来,这架又该怎么打?怎么打都不合适! 那本就是同一支抗日队伍里的,自己把人家团长给误伤了,要是那个团长直接处罚自己也就是了,可是人家偏偏让四个士兵合伙揍他。 结果呢,那四个人没揍着自己反而被自己给各个击破了。 这正面硬刚可是怎么刚?自己这伙人不能让四十军的人给揍了,如果让人家揍了,且不说自己能不能被人家割掉半拉耳朵,那真的很可能被胳膊腿儿打断了。 而自己这伙人能把四十军的人揍了吗? 是,其实就现在四十军的人那有战斗力的人其实并不多,那连两个排的人都不到呢,那是管伤员和打扫战场的,其余的都是伤员。 可不管咋说,人家的人也是多,自己伙和人家打架那就得下重手! 只是,只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知道怎么的,商震就想起来自己曾经听冷小稚背过的一首诗。 至于这首诗是谁写的,商震当时也只是一听并没有记住,可是他却记住了那首的大概意思。 当然了,他记住的话那也是冷小稚用东北话讲的。 大意就是,把带黄豆皮子(豆箕)的豆荄放在灶坑里烧,而灶台上的锅里煮着的却是黄豆,黄豆和黄豆皮子那本就是在豆秧根上长出来的,为啥一个要着把那个煮了呢? 商震不是笨人,当时他一联系时局便能想到其中的意思,只不过他也只是听冷小稚说,对于政治上的事他很少表态。 可是现在呢?现在倒好,那都是国军队伍的,咋也相煎何太急呢? 如果说真是因为什么大事非打不可也行,可还真就不是什么大事,那不就是没了半拉耳朵吗?那不就是下雨的时候有可能往耳朵眼里灌点水吗? 那要是换成商震本人,要是能用自己半拉耳朵换来好几十名日军去了阎王殿,那他——呃,他也不换! 商震内心挣扎着眼见着四十军的人把自己这些人给围起来了,这回可好,要说是那空地留了屁大点儿的地方那是夸张,可是这空地也就是够几个人打架的! 不说话总是不行的啊!这架打的真是太磨叽了!商震内心感叹着,可终究还是大场喊道:“等一等,我有话要说!” 他喊完话后却也不管四十军的人什么反应他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碰到匪气如此之重的抗日队伍,商震也是没辙了。 此时的商震到是恨不得把四十军的人耳朵都剌半拉下去,这样就省得自己说话他们还在那逼逼了! 而这回所说的无非还是他想要跟四十军讲的道理,四十军的人就是不想听那也得听! “是我误伤了这位长官,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往咱们阵地上打枪啊!我是特意往旁边打的啊!” “这位长官也不处罚我,却非得让我和弟兄们打上一架。 你们人多我就自己,我要下手轻了你们就把我耳朵剌了。 我要下手重了,你们可就又多伤员了。 咱们可都是抗日的,那小鬼子才是咱们的敌人呢,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饶是商震一向是个机智百出的人的,可现在就要面对这种正面硬刚他终是“黔驴技穷”了。 人这一辈子,女人就不提了,就说男人吧,那总是要有正面硬刚的时候,一个男人那关键时刻不够硬气,那还能叫男人吗? 在这一刻,商震说了很多,喊了很多,而就在他的喊声中四十军的人终于消停了下去。 凡事扛不过一个理,尤其那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直白的很! 只是,男人们在热血冲动的时候又有几个能保持理智的呢? 只是,纵使男人们都不理智可终究还是有人理智的,就比如那个被四十军的人称之为二丫的女兵。 “那你说怎么办?”当商震都快说得绝望了的时候,那个二丫问道。 这个二丫是商震所见过的女子里少有的高个,也快有一米七了。 不过先前她被大老笨举着的时候那就显得娇小了一些,谁叫大老笨长的跟黑铁塔似的呢。 “只较量,点到为止。谁要是伤人就以汉奸论处。”商震字斟句酌的回答。 “放屁!打伤了你们怎么就成汉奸了?”有四十军的人当时就骂了出来。 “我们一个连打鬼子就剩下这十一个人了,好不容易胳膊腿儿都全着呢。 结果没伤到小鬼子手里反而伤在自己人手里?谁仗着人多替小鬼子打我们,那谁就是汉奸。”商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不互相伤害的又符合逻辑的理由又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现在他也不理那个团长了,因为他发现这个二丫在这伙四十军里的人说话好象还挺好使。 “对,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商震那伙人里终于有人帮腔了,那是许慎微 许慎微打架不行,动嘴那还是可以的。 “行,那就先打架,打完架咱们再比打日本鬼子!”那个二丫便道。 “这时候上哪找日——”商震后面有他的兵叨咕道,可是也只是才叨咕了半句就被李清风捅了一下子。 这都啥时候了,先把打架这关过去,只有把这帮实在是让人腻歪的四十军的人躲开再说呗。 “一言为定!”商震大声说道,然后他却是又往前凑了凑道,“你说话好——使——?” “打不打?看你们这些人也不是多能打的样子,估计能活下来也是在小鬼子那逃出来的。”二丫不满的说道。 二丫并没有回答'商震的话,可是'商震发现在二丫说出这句话后并没有人反对,而那个团长竟然也没吭声,看来就是默认了。 也不知道这个二丫和那个团长是个什么关系,可是既然只是打架还不伤人,那当然是最好的。 “打呀!打架打架,谁怕谁?”所以,商震果断的答到。 正文 第1026章 恨国党的鼻祖 已经是三月下旬了,又是大中午的,阳光中已是有了暖意。 不远处就是村子,村子外面就是田地。 有一个老头蹲在一个肥堆旁点燃了束枯草,然后他把那枯草放在地上后,就用一把破木锨头戳着那柴粪的混合物小心翼翼的往那燃烧的火苗上压去。 按后世来讲,这是地地道道的农家肥,也是这老头家“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肥”。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谁又能解释的清呢? 用最肮脏的排泄物发酵上到地里头增加肥力,然后在那地上洒下种子就是万物生,人类就吃那干净的菜蔬再制造出排泄物来,进行新陈代谢的循环。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神奇。 至于其中的道理没有人能够释的清楚,只要人接连发问几个为什么,那么就会进入那形而上的玄而又玄的哲学高度了。 不过此时这个老头自然不会想也不可能想到那么高深的问题,他所想的也只是眼见天暖怎么能让自家的庄稼地里打出更多的粮食。 “还不让我呕粪,管的真他娘的宽。”那老头眼见着那肥堆冒出了青烟便接着往上压肥边嘟嘟囊囊的。 现在整个ly地区已经成为了战区,老百姓们自然都是担惊害怕的。 老头出来沤肥时他家邻居就劝他别出来,还说沤肥会有烟,别把日本人招来。 对此,这老头很不以为然。 自己沤沤肥冒点烟又能怎样,昨天有人看到有大队的日本鬼子从不远处路过了他们的村子,那日本鬼子个子虽矮人却不瞎,人家肯定是看到了他们这个村子的却没有理会,那自己沤肥冒点烟怕什么? “养那么多兵有啥用?都让小日本打到这儿来了。”这老头又开始骂中***队了。 人有各种各样的,绝大多数老百姓当然希望自己的军队能赢,可是百姓之中也绝不乏骂自己人以至超过骂敌人的。 总之一出现种种不如意,不想着怎么去打击敌人却专骂自己人,后世管这种人叫“恨国党”,而这个老头那就应当是恨国党的鼻祖吧。 这老头是如此的怨天尤人就只是低头干活,以至于有一个人走到他身旁都没有发现。 所以他当他看到有人的小腿以下部位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时就吓了一跳。 当他看到那双棉鞋的前尖已经破烂有大脚趾头不安份的顶出来的时候,有说话的声音便在他耳边响起:“诶(i),老头,你看没看到有东北军的人从你们这里过去?” 这时那老头抬头看去,便看到了一个衣服便如鞋子一样破破烂烂的中国士兵站在自己的面前,那衣服还是冬装,好几处都已经露棉花了,只是那棉花也已经成为灰黑色的了。 本来那老头是被吓了一跳的,可是当他看到眼见是一名中国士兵的时候虽然他面无表情,可是内心里却多出了一丝鄙夷与愤怒来。 没办法,谁叫他是恨国党的鼻祖呢。 全他娘的是窝囊废,看你穿的这破烂样,还指望你们能把日本人打走? “诶,老头,问你话呢,你他娘的聋啊?”那个士兵眼见他并不理会自己便来了气,那说话愈发不客气起来,除了又说了一遍“诶”,却又多了一个“你他娘的聋啊”。 于是那老头的内心里就愈发的愤怒了起来。 只是他岁数可是老大不小了,他当然明白是惹不起当兵的的。 于是理智与愤怒交织的结果就是,他冲着不远处的山丘一指:“那里有大路,你说的东北人顺着那条路往南面去了。”br> “早说不就结了,净费我唾沫星子。”那士兵气道,然后他不再理会那老头,手中拿着自己的那支步枪就转身走开了。 这时那老头才注意到就在那个士兵的不远处有一支十来人的队伍,那队伍里的人穿的同样。 是破破烂烂的却是正在看着他们这里。@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就凭这么几破枪还能打日本人?可别丢人现眼了! 那老头在心里又开骂了,他是如此的恨国,以至于他所指的那条种就是昨天那支日军的大队所走的那条。 只是那个士兵却哪知道他用自己一惯的对百姓的凶巴巴换来了人家的谎言,也只是片刻后,那个问路的士兵已经在向他们队伍中士兵打扮的人报告了:“报告长官,那个老头说有咱东北军的人就从那条大路往南面去了。” “那就走吧!”那个被称作长官的人便挥了下手,于是他们这支满身战火之色的也就是一个班的士兵便再次动了起来。 什么样的士兵能被称作长官,答案当然是商震,而刚刚问路的那是马二炮。 时下中***队的素质也就是那么回事,以致于干部不打骂士兵,士兵对百姓说话要和气这样的部队,比如八路军新兵军那绝对是凤毛麟角的! 负责问路的马二炮尽管知道有句老话叫作“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可是他并不知道那个老头就是个小人,更是个“恨国党”。 考虑到现在他们应当是在后方,商震并没有派出尖兵,士兵们也只是沉默的前行。 要说原来郝瞎子连的那些老兵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在嘴上那是不会消停的。 在这一点上,那些已经逝去的老兵与王老帽、秦川、钱串儿他们那些东北兵倒有些相象的地方。 东北人嘴贫,按照他们的话讲叫“爱耍嘴儿”,老球子那些原郝瞎子连的老**气重那嘴自然也是不闲着的。 只不过随着老兵的凋零,那能说的人已经没有了,再行军时自然没有太多的废话。 不过,这回与先前相比,倒是那些新兵时不时的挤眉弄眼一下,有意无意的却总是把目光投入到队伍中的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所穿的军装也只是洁净一些利索一些,头上还戴了顶夏天戴的帽子,那头发齐耳却是比一般人长了一些。 要说从体态上看,那个人走起路来比他们这些新兵还要轻盈一些,不过似乎用他们这些新兵还不知道的词“飒爽”来形容却是更准确一些。 只因为那是那个叫“二丫”的女兵! 前天,不想和四十军的人来个互相伤害的商震,通过自己的一翻道理,终是把他们与四十军人之间的打架,从“武斗”变成了“文斗”。 当然了,这里的武斗与文斗并不是平常意义上所讲的那种,而是以不互相打伤为前提。 而就在商震他们与四十军人的较量过程中,商震他们大获全胜,而其中出力最大的当然就是大老笨了。 那个二丫就是被大老笨的武艺所折服,然后就偷偷跟上来入伙的! 而她之所以在四十军那帮人里那么好使,却也只因为她是那个团长的亲妹子。。 正文 第1027章 关于打架的后续 商震他们也搞不明白,作为军队这样的存在里那位团长妹子二丫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一支部队虽然也听主官的话却也听主官嫡亲妹子的话,这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可若是那主官的嫡亲妹子越俎代庖就能指挥军队了,这也太儿戏了吧。 不过,怎么说呢,正规军队那也只四十军的外壳,里面的瓤子,说土匪有点过,可却也是痞气十足,发生什么样奇怪的事倒也不奇怪。 而实际上商震也并不关心那个团长那个团是怎么回事。 就在昨天他更在意的也只是自己的目的,那就是能让自己伙这十一个人安然而退。 接下来,在那场变成了文斗的打架之中,大老笨无疑就成了全场最耀眼的星星。 本来商震要上的,却是李清风让大老笨先上。@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然后象象半截黑铁塔似的大老笨就往那场地中间那么一戳u)便开始了他的表演。 四十军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眼见着大老笨那壮硕的体格实在是缺乏单打独斗的勇气,最终还是上了四个。 只是,怎么说呢,那四个士兵就是有拳头打到了大老笨的身上那象就挠痒痒,而大老笨对待他们如果说是出拳那都辱没了大老笨的本事。 用东北话来讲大老笨打那四个兵的动作应当叫“扒拉”,对,就叫“扒拉”,大老笨伸出那跟熊掌似的大手扒拉到一个就倒一个。 而那四个士兵中最后的那个是个不到一米六的小个子。 大老笨多高?一米八十多总是有的。 那个小个子士兵挥拳来打,大老笨就伸出自己那跟长臂猿似的手臂那么一按,就按在了那个家伙的脑袋上,然后就是一种大人打“小孩”的样子。 那“小孩”伸胳膊尥腿,连那好一顿胡抡的王八拳都用上了,可就是碰不到大老笨。 再然后大老笨手掌用力,就牛不喝水强按头,他就把那个士兵脸冲下把脑袋给按了下去,然后他再伸左手去扒拉那个小个子士兵。 于是,那个士兵便象东北孩子从小就玩过的尜儿(g,东北在冰面上用鞭子抽的那种能转动的陀螺)一样转了起来。 大老笨把那个士兵转的是如此之快,以至于都转出惯性来了,而当大老笨停下手时,那个士兵却是在原地又转了一圈后才“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那是被转晕了! 就大老笨这一出手,自然是技压全场,那接下来又该怎么打? 眼见着大老笨象堵墙似的堵在了打架双方之间,这时四十军的人才想起来他们打架的正主那应当是商震嘛,便指指点点着商震让商震上来。 只是这时候,商震却厚颜无耻的说,自己是他们东北军的长官人,你们连我的兵都打不过还想跟我打? 商震也只是见过大老笨与日军肉搏却也是头一回看到大老笨与人打架,大老笨都这么厉害了,自己上去干什么?自己可没大老笨的功夫! 而到了这个时候,四十军的人自然会说商震耍赖皮。 商震便说,讲好了的规矩你们可没说谁先上,你们要是全上打成群架,先前咱们可说好了的,那你们就是汉女干,都是带把儿的爷们吐唾沫砸个坑,究竟是谁玩赖? 打仗变成了嘴仗,闹闹哄哄之际,倒是大老笨很憨厚的说,要不这样吧,你们再上四个人和我打,我不还手也不躲,你们一人打一下出出气得了,除了不能打脑袋哪都能打! 就大老笨的这句话真是让打架双方都是一惊啊! 还能这样吗?打不还手还不躲? 当然了,不能打脸,可人的要害不能多说了去了可却也绝不仅仅只是脑袋,就比说内(那)哪儿,内哪儿,还有内哪儿,是吧? 商震眼见大老笨夸了海口了他也摸不清大老笨的底细便看李清风,李清风就冲他眨眼示意没。 事。 李清风那一向都是鬼机灵的,他表示没事那肯定就没事。 商震眼见着四十军的人真的就要派人上来打便宜了,便说,那要是你们四个人还没有把他打趴下,咱们这个梁子就算揭过去了,行不 四十军的人便都看向了他们的那个团长。 而没等那团长表态呢,二丫便表态了,她也只是说了三个字“我看行!” 她看行那就是真的行。 商震自然要问你说话好使吗,到了这时商震才知道这个混在男人队伍里的女兵二丫竟然是那位被自己打豁了耳朵的团长的亲妹子。 可是商震也不管了,人家那妹子说这事行那就行,而这头李清风也跟自己眨眼睛了,那意思是说大老笨行,那大老笨就行。 于是,打架的双方就一起见证了大老笨那神奇的时刻。 第一个士兵一拳掏在了大老笨的小腹上,眼见大老笨却也只是一收腹,那个士兵的这一拳的作用便如泥牛入海,就大老笨那副憨憨的样子可曾变了分毫? 到了此时,众人就是包括商震才相信大老笨那是有真功夫的人。 第二个士兵眼见拳头不起作用,冲上去照着大老笨的小肚子一脚,大老笨怎么吸气运气吐气也没有人知道,但是旁观者感觉上老笨肚似是一瘪又是一鼓,然后就见那个士兵就如同一脚踹在了一面坚韧无比的牛皮大鼓上便被弹了开去! 就这一下子,全场已是鸦雀无声了。 第三个士兵眼见头两名攻击小腹未果,那真的是发了狠,估计心里叨咕的是,你好好的一个会武艺的高手闲的蛋疼才来跟我们打架,所以那也是发了狠,人家蹿上去之后冲着大老笨的裆部狠狠的就是一脚! 他那潜意识里无疑是,你不是闲的蛋疼吗?今天我踢得你蛋疼! 后世有一项运动叫作“自由搏击”。 可是别看那名字起的“自由”,可是有几个部位那也是不让打的,比如咽喉,比如后脑勺,比如裆部。 要真是踹在在那里,那可真的就是直接搞完了! 就那第三名士兵的一脚就让旁观众人都不由得惊呼了起来。 只是那一脚之后,摆出了一副骑马蹲裆式的大老笨也只是颤了颤,可是那个士兵却是捧着自己脚面子惨叫了起来! 至此,士兵们才想起了传说中的童子功,看来人家那大老笨元阳未泄,那是的的确确的有着一身横练功夫,是否刀枪不入没有人知道,可是想把人家踢的蛋疼那却是不可能了。 至此,第四个士兵已是失去了再上去搏斗的勇气,商震他们终于胜出。 且不说那个团长愿不愿意,但总是不能当众反悔的。 商震也怕再生事端,自然是带着自己人赶紧离开,可是就在他们觉得终于摆况了四十军的人时候,他们就发现后面到底是有人追了上来,而这个人就是二丫。 本来商震还以为二丫这是反悔了呢,可是谁曾想,人家却是要拜大老笨为师,说大老笨的童子功好厉害! 且不提一个女兵要拜一个曾经的小和尚为师是一个多么荒谬的事情,可商震却是宁可带着这个二丫先跑路,却也是再也不愿意和四十军这样的痞气十足的抗日队伍打交道了,而这也就是二丫出现在了他们队伍中的缘由。@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正文 第1028章 童子功与深以为忧 商震他们走的并不快,商震也没有催促大家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终于消停了,这种消停不只只是因为他们和四十军打的那场着实有些磨叽的架,还在于商震他们可是一直在连续作战了的。 这种连续作战会让每个活下来的人从肉体到精神上都很疲惫。 马二炮、卢一飞、陆宜春三个老兵跟着商震,他们那是在跟商震打听商震原来那帮子人是什么样的人。 而象许慎微他们这样的资历浅一些的兵却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大老笨和那个二丫的身上。 二丫长的并不丑但也谈不上长的多漂亮,一般用形容女子的词汇什么优雅、气质如兰、温柔可人与她全不沾边。 可是有句话咋说了的,叫“青春就是一种美丽”。 二丫接近一米七的大个子在女子里那也算挺高的了, 再有一双大长腿,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自然有一股男子所没有的飒爽。 也正因为二丫是这样的一种性格才会擅作主张跟上商震他们,当然了,主要是跟大老笨。 大老笨那是一个直白的人,而二丫又何尝不是。 人家追上商震他们之后直接就明说了,那就是要跟大老笨学武艺,至于商震那种什么牵敌运动找到机会各个击破的打法,在二丫看来那就是耍赖皮,就是被她这样一个女子都不耻! 二丫是这么看的也是这么说的,对此商震也只是笑笑却压根就不作反驳,尽管商震想的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 只是大老笨却是极不适应二丫的出现,自打二丫出现在他的面前表示要认他作师父开始,大老笨也只是撩了二丫一眼,然后只要二丫和他说话,他就不吭声低着头也不正眼看人家,仿佛那视线一直就落在二丫的脚面子上! 大老笨盯着二丫的脚面子的时间是如此之长,以致于董秋那些新兵就偷偷叨咕,这大老笨是不是嫌二丫的脚丫片子太大啊! 要知道,时下可是中华民国。 中华民国前面又是哪个“朝代”, 可以称之为北洋军阀时期, 那再往前可就是大清国了。 大清国灭亡那是在公元1912年,而现在则是1931年,这前后还不足二十年呢。 就以时下中国的贫穷与落后, 那受大清遗风影响,那很多女人还是缠小脚的,也就是所谓的“三寸金莲”。 在后世有一部描写解放战争的电影里,那里有一个女角叫“李大脚”。 为啥要叫李大脚?那当然是因为有小脚女人比着的,由“李大脚”的这个名字倒是可以反推出解放战争时期缠小脚的女人不能说有多些,但也绝对很常见! 当然了,关于大老笨嫌弃二丫有一双大脚片子那也中是新兵的一种胡乱猜测。 他们之所以挤眉弄眼的,那是因为大老笨可是说过他的师父曾经说过“女人是老虎”,二丫虽然风风火火的英姿飒爽的,可那也是女人,那也是老虎。 大老笨这个原来的小和尚刚说了女人是老虎没有多久,这老虎咋就跟上来了呢,你说新兵们又怎么可能不乐? 而由此呢自然又引出来的下一个话题。 “诶,你说大老笨那是啥功夫?那裤裆咋比人家的脚面子还硬呢?”一名叫刘孩儿的新兵低声问。 把他们叫成新兵也只是说着方便,和商震马二炮这样的老兵比起来他们资历实在是太浅了。 所以这几个新兵既要抱团取暖议论别人那也是不敢高声的,大老笨功夫很好但脾气也好,他们倒不怕大老笨,可他们却怕是那个牙尖嘴利鬼精鬼精的李清风的。 “你说的那叫啥话?还裤裆比人家脚面子硬?那是那裤裆里面的那个啥比人家的脚面子硬好不?”许慎微瞟了一眼象跟屁虫似的二丫反驳了刘孩儿的说法。 “啥裤裆里的那啥?”刘孩儿一撇嘴,“那你那叫啥?” “叫——”**、***、***,有几个古人常用的几个词汇在许慎微的脑海里飘过, 有几个时下中国人常用的词汇同样在他的脑海里飘过。 可是那古语都是在那些金啊瓶啊梅啥, 或者灯啊草啊肉啊团啊中才会有的,许慎微觉得不雅。 “用咱们长官的话讲叫‘啷当’。”他便灵机一动的说道。 他这么一说,身旁的几个新兵都笑了,还不是那**玩扔! “人家那叫铁裆功,知道不?”一个叫胡闯的士兵加入了这场谈话。 “啥铁裆功?听着就没文化。”只是胡闯的说法直接就遭到了许慎微的反驳。 “那不叫铁裆功叫啥?”胡闯反问。 “那叫横练功夫,叫金钟罩铁布衫,练好了刀枪不入知道不?”许慎微到底还是比别的士兵知道的多了一些。 许慎微有文化,他的说法虽然那几个士兵是头一回听说,可那“横练功夫”他们不懂,“金钟罩”“铁布衫”那还是能想明白的。 象口金子做成的钟扣在自己的身上,身体外面练的很硬,就象布衫是铁做的似的。 当然了钟是由金子做成的,那也只是这几个士兵的理解。 那么,那个四十军的家伙一脚踢在金钟做成的罩子上铁做的布衫上那脚面子还不受伤?说把脚面子踢秃噜皮了那都是轻的,看那个家伙当时双手捧着脚面子在那叫的惨样,估计那是哪个脚趾头是骨折了。 新兵们说话真的很低,马二炮那三个老兵跟商震走在了一起那是没在跟前儿,如果那老兵在的话肯定会说,屁金钟罩铁布衫,给你个枪子试试?你就是把你身体的那身皮练得再硬那还有小鬼子的铁王八硬啊? 可是新兵不然,他们并没有老兵的那种狠劲,一个个反而有些吃惊的看着许慎微,或者说那是被这种功夫的霸道给惊住了。 “还有种说法,大老笨练的那种功夫叫童子功。”许慎微很享受同伴们那有些震惊还有着无知对有知崇拜的目光,于是他就把自己从野史、演义、明清上来看来的东西一股脑的讲了出来。 “啥是童子功?”许慎微接着白唬,“那就是打小开始练的,一口元阳未泄,炼气为精,化精为神,从而练得体如精钢。” “这么厉害?”他的同伴们又惊讶了。 “那可不!”许慎微表情严肃,这世间有些事情就算明知道是假的,可是正如谎言重复千遍便如真理一般,说的多了,那连说假话的人自己都信了! “不过呢,现在我看大老笨的麻烦来了。”可紧接着许慎微就用了一种深以为忧的表情说道。 他这是年轻,他要是岁数大点,就看他那表情凝重的样子准会给自己的脑门子上挤出个“川”字纹出来! “啥麻烦?”那几个新兵齐问。 “啥麻烦?”现在许慎微仿佛又成为了那先知先觉能够指点众生迷津的智者,“刚才我不说了吗?这种功夫,全凭一口元阳不泄。啥叫元阳你们懂不?” “不懂。”士兵们齐齐的晃脑袋。 “算了,不跟你们说这个,说这个你们也不懂。”许慎微有了一种鹤与鸡舞的感觉,而一众士兵便感觉到了羞愧,这不识字睁眼瞎是真不行,不光说人家看不上,自己那也瞧不起自己啊! “这元阳不泄就是指男女之事,和女人在一起那啥了那就是元阳泄了。”可许慎微反而又解释上了。 只是他这么解释,旁边的士兵那却依旧不明白。 原因是,这几个新兵都是纯小伙! 他们可都是农村里出来的,就时下的政府又怎么会给他们发生一本《生理常识》的教材,也没有人给不识字的人做科谱啊,他们也知道见到好看的同龄女子会有身心方面的反应,可是男女之事,那是真的不懂! 要说这个真不奇怪,那就是到了后世不也有那男女结婚了好几年都没有孩子的嘛,结果到医院一查,是吧,算了,太八卦了,咱就不说了! “总之吧,元阳和女人有关。 现在二丫可来了,这要是二丫和大老笨在一起久了,大老笨可未必把持得住,那元阳一泄,那功夫可就不灵啊!”许慎微声音越压越低,那真是,深以为忧深深以为忧啊。 (本章完) 正文 第1029章 咱们的长官有点神 “长官你这枪法咋练出来的?”马二炮问。 “就那么练出来的呗,多吃点苦。”商震回答。 “长官你打过很多仗吧,你觉得打得最辛苦的是那场仗或者哪些仗?”刘孩儿问。 这回商震看了看刘孩儿没有应声。 “长官你算不没算过你杀过多少个日本鬼子?”许慎微问。 商震看着地面并没有接话。 眼见着见商震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到底是陆宜春说道:“你见过哪个杀猪的会回忆自己杀过多少头猪?” 许慎微还是有点怕老兵的,不过到底还是低声嘟哝了一句:“日本鬼子要是猪就好了。” 商震依旧未吭声,他看着围在自己身旁的士兵忽然有点烦,于是本是坐在路边的他站了起来低着头往路边的山丘上爬去。 而最终, 商震就坐在那个有二十多米高的山丘上的那棵唯一的树旁看着远方。 士兵们不知道商震在想什么,现在他们也看出商震情绪不佳了,便没有人前去打扰。 商震这一坐可就有半个来小时了,士兵们眼见着商震压根就没有动的意思,就在他们以为商震会把自己坐成望夫石那样的一座石像的时候,商震忽然在山上喊了声“大老笨李清风你们两个上来”。 商震这么一喊, 本是转移开目光的士兵们便向他看了过去,而一直结跏趺盘腿坐在地上,一直在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大老笨“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嘴里还答了声“哎”。 现在他们这伙士兵的眼中有两个谜。 一个是商震那与众不同的作战思路,谁也搞不清在打鬼子上商震在琢磨什么,下一步的打法又是什么。 而另外一个谜就是这大老笨的功夫。 大老笨以自己的打架本事证明了人家确实是练武出身的,而就人家刚才结跏趺座跳起来的这一下子,就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就做不到。 啥叫跏趺坐,俗称双盘。 那是两腿盘上,两个脚丫子各自搭在另外一条腿的大腿根处。 这个可比盘着腿把脚丫子压在屁股底下那可难多了。 没练过的人根本就盘不上,而盘上的人没有练过打座的根本就坐不住,那只要坐上一会儿那膝腿脚心那就会钻心的麻胀痛啊! 而寻常人在双盘半个来小时的时候那腿却正是最“舒爽”的时候,在这个时候把腿放开那总是要忍上一会儿那种麻胀痛,然后咬着牙再哆嗦那么一下下,待到气血回流方能运动如常的。 可人家大老笨就这样一下子跳了起来, 也不知道道他是怎么把搭在腿根处的大脚丫子拿下来的, 抑或是用屁股起跳起来之后那脚丫子才放下搂。 反而别管人家是身轻如燕还是动如奔牛,那都是功夫! 而且在和四十军的人打架的时候,傻子都能看出来,人家大老笨根本就没有用全力嘛, 把最后的那个士兵都扒拉的跟个尜似的了! 所以说这大老笨功夫到底有多深, 那也只能说是神鬼莫测了。 有人会说神鬼莫测来形容大老笨的武艺是不是有点夸张?其实一点也不夸张。 人家大老笨是和尚出身还是童子身,那冥冥之中佛家弟子自有佛的光环照耀,那可不就是神鬼避让吗? 可这和尚还俗是不是每个还俗的和尚都快乐那不得而知,可一入红尘中便有烦恼来那倒是真的。 好人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恶人那自有恶人磨,淑女还有渣男劫呢! 这不,二丫这不就把大老笨盯上了吗? 二丫风风火火的性格就是要跟大老笨学武艺张嘴就叫“师父”,大老笨不发一言就总是低头振振有词,谁知道那是在念南面没佛,还是在念我不是小白羊呢。 之所以为啥要念我不是小白羊,谁叫他说女人是老虎呢? 所以商震现在一叫大老笨上去,那大老笨又怎么可能不如蒙大赦一般先躲开“老虎”再说? 大老笨这么一动,一直就坐在大老笨对面的二丫也动了。 二丫自幼尚武只是可惜没有得遇明师,论起武术来那也是半拉架子。 她对商震的那套打法很是不屑,可她一看到大老笨出手就知道大老笨那是有真功夫的人,那她又怎么会放弃这个学武的机会,所以才一路追了上来。 她也知道大老笨不待见自己, 可她也知道拜师学艺哪有那么容易成就的, 所以只要不是大老笨解手那她是绝对不离左右的! 只是二丫刚一动,大老笨却已经说道:“长官没叫你, 这是军队!” 大老笨就这一句话便把二丫给说得原地立正了。 二丫平素里那就是个假小子,她又是团长的亲妹子,他哥都管不了他别人谁管得了她?她就是军营里长大的,又如何不懂军营里的规矩? 所以大老笨不让她动她还真就没动,可随即她就喜上眉梢了。 而她这一笑却是露出了一丝小女子的妩媚来,女人终究还是女人。 要问二丫为什么会笑,那却是因为大老笨说“长官没叫你这是军队”,这却是截止目前大老笨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李清风似笑非笑的瞅了二丫一眼,他便也往山上跑去。 李清风是道士出身,他可不会象大老笨那样见了女人就跟小白羊见了老虎似的。 想当初他师父带着他走家串户给老百画符驱邪的时候,他和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熟着呢。 他才不会学他师父呢,到老了躲到那卧虎山上当了个隐士。 他可是准备娶妻生子的,甚至原来他都相中了山下村子里的一个和自己岁数一般大小的小姑娘,他就等着那小姑娘长的长发及腰了让师父去给自己提亲了。 只是谁曾想小鬼子上了山,师父被打死了,然后自己就跟了商震了,就那个小姑娘所住的村子也进日本鬼子了,最终是个啥情况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呢,李清风是道士,他也只是相中了那个小姑娘,到还谈不上什么别的,很快他就抛之脑后了。 而现在二丫这么个女子说啥要让大老笨当师父,他便觉得好笑,隐隐就觉得,要是大老笨以后真的能和二丫有个什么故事那也挺好。 不过呢,缺点就是,二丫比大老笨得大上几岁。 大老笨先上去了,李清风也跟上去了,然后路边的士兵眼见着商震和那两个人说了点什么,说什么那是听不清的,再接着,大老笨便盘膝在商震身边坐了下来,商震则是躺下了,而李清风却是往那山顶的里面跑去了。 “咱们这个长官哪都好,就是有点神。”马二炮无奈的叹气道。 这也算是士兵在背后说长官的坏话了,现在士兵们已经没有人在背后嘀咕商震了,那当然是因为他们被商震折服了,马二炮的这话就有点另类。 “他打架不行,逃跑还行。”只是男兵不接话却有人接话了,那却是二丫 “丫头片子懂个屁,那是我们长官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要不你和他单练练?”马二炮自己叨咕商震行,可他又怎么容许二丫在背后说商震的坏话。 “等我跟我师父学完的。”二丫倒是有自知之明,“诶,不对啊,我听你的口音咋不象东北人?”她随即就醒过腔来。 “嘿嘿,那你说我是哪里人?”马二炮笑了。 他们原本就是四十军的,那都是西北那片儿的,那老乡的口音是绝对假不了的。 “我看你象陕西的。”二丫说道。 二丫的话声里便引来了马二炮、陆宜春和卢一飞一阵嘿嘿嘿的笑声。 而此时商震却依旧躺在那山顶的边缘看着蓝天一副是事不管的样子。 商震感觉到累了,那是身心疲惫,肉体和精神都有些累。 换言之,他有点厌战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30章 谜一样的大老笨 商震这个长官莫名其妙的不肯走了也没有留下任何指令,已经决定与商长官不离不弃的士兵们便仰望他如山。 而躺在山顶上百无聊赖的商震对结着跏趺座就坐在自己身前的大老笨也仰望如山。 商震又不是没有见过身材高大的人,比如说虎柱子、比如说杜满,那不光高而且也都壮。 可是能给他以不动如山的感觉的也只有大老笨了。 谁叫大老笨现在是坐着的而他却是躺着的呢。 大老笨岁数不大,那也就是刚成年吧。 由于大老笨近在咫尺,商震看得清晰,大老下巴上嘴角边有着淡淡的胡茬儿, 或者也可以说成是成年之后的茸毛。 不过大老笨的表情却是憨厚沉稳而又认真的,那大眼皮已经不再如同窗帘一样耷拉下来一副念着南面没佛的样子了,反而那对眼眶里的球体却显示出某种高深莫测起来。 商震不知道别人是否会注意到人类眼睛,他自己是注意过的。 和冷小稚在一起的时候,他曾经拿着冷小稚的小圆镜仔细观察过自己的眼睛。 他对于医学上眼睛构造上的名词并不感兴趣,他所观察的也只是自己的眼球分成了三个球,最大的白球, 白球里面套着灰黑色的眼球, 灰黑色的眼球又是一个更小的黑色的小球球,那是眼会儿。。 他最好奇的是中间的那个灰黑色的眼球,那里似乎有许多以黑眼仁为中心呈放射状的东西,他也不知道管那些东西叫啥,可是看得久了,他就觉得那个已经不象是自己的眼睛了,反而更象是那星光璀璨的夜空。 就在他觉得自己都快迷失在自己的那片星空中的时候,冷小稚觉得那天的他好奇怪就问他在嘎哈,他就放下镜子转去看冷小稚的眼睛。 单单近距离的凝视一个人的眼睛时,那个人给观察者的宏观印象,什么长相是否漂亮气质是否优雅都已经不存在了,于是那时的商震就又看到了属于冷小稚的那片“星空”。 只是这也只是商震这辈子中的一个细节,随后他在冷小稚的情话中就把自己的厚嘴唇子印到了冷小稚的眼睛上, 从而结束了自己对人体“星空”的探索。 其实,人这一辈子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记忆中的细节, 那也只是人生中的一个片断。 比如有小孩在阴坡面玩耍, 突然对那阴冷有了恐惧便忙奔向阳光之面。 比如有小孩在山野中贪玩忘了回家, 发现天将黑往家跑时一脚踩到了一个蚂蚁窝上,当时那种浑身上下汗毛皆立的恐惧感。 比如有小女孩穿着大人给新买的连衣裙在树下玩耍,突然从树上掉下一个毛毛虫就在她那白晰如雨的手臂上顾拥顾拥的,于是那条毛毛虫就会成为她很长一段时间的梦魇。 现在商震累了,在心思游移的同时就又接着看大老笨。 他之所以要把李清风叫上来,那是让李清风当瞭望哨的,他以自己老兵的经验终究还是在行进途中发现了些什么。 而他之所以也把大老笨叫上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 有些厌战了的他什么也不想做甚至连行军都懒着走,他是想,看大老笨天天那么快乐,他就想或许大老笨能给自己点灵感,让自己来调整一下自己的身心状态。 大老笨也是一个寡言的人。 不过这并不妨碍商震从大老笨那表情的细微变化中揣测他的情绪。 大老笨刚刚盘腿坐下时那一定是在念佛或者在做佛家的功夫,那眼睛是平静的。 可是现在呢,随着山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欢快的笑声,大老笨皱了一下眉就变得愁眉苦脸了起来,只因为那笑声中有女子的笑声,那是那个说啥要认他当师父的二丫的。 谁知道马二炮他们是否自承了他们原本也是四十军一员的身份呢,反正看样子二丫与马二炮、陆宜春、卢一飞那是相谈甚欢。 商震如何不知道大老笨根本就不想收什么徒弟, 大老笨才多大,他收二丫做徒弟做什么啊,难道把二丫调教成一个姑子? 所以他很理解大老笨这种牛不喝水被强按头的尴尬境地。 本是百无聊赖的商震的心思变得活泛了起来, 他倒要是看看大老笨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大老笨愁眉苦脸了一会儿后就又变得没心没肺了起来,甚至人家还咧嘴乐了一下,然后还象小偷似的往山下扫了一眼。 可以想象一个壮得象截黑铁塔似的平时总是那么憨厚稳重的人突然露出小偷那样鬼鬼祟祟的表情时,那会是一种多么滑稽的情形。 商震忽然理解了“相由心生”这句话的意思了。 这人哪,可不在于你长的啥样子,你就是长得再丑陋可是当你抱着集束手榴弹冲向侵略者的坦克时那也是英勇与正义的化身。 反之,你就是长得再漂亮再英俊如何?不知怎么的,商震忽然就想到了冷小稚和高雨燕。 冷小稚属于那种高冷的气质,高雨燕属于那么只有高级知识分子才会有的知性优雅的气质。 可是那又如何,商震可是注意到过,当她们,当然了,那两个人是没有碰过面的彼此并不认识,当她们各自说起属于女人的话题,类似于家长里短的话题时,就那一撇嘴的细节与乡下的老娘们扯老婆舌的表情也没有什么不同。 商震还真没有想到大老笨有这一面他正暗自好笑,大老笨就把脑袋转了回来,然后那目光便和他的目光相触了。 商震看到大老笨的脸红了一下,不过他随即就问道:“为什么你每天都这么快活?” “啊?”大老笨愣了一下,不过大老本毕竟是大老笨,那也是背过书的人随即就脱口而出道,“不念未来不思过往活在当下。” “那你刚才愁眉苦的嘎哈?”商震又问。 这要是王老帽他们在商震身前就知道,商震这又是玩小心眼儿了。 先问人家为啥快活,话锋一转再问人家为啥发愁,前面的那是烟幕后面的那才是直指人心。 “啊?”大老笨又愣了一下,可随即就再次脱口而出道,“子曰,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嗯?这回轮到商震愣一下了,“为啥?” 虽然商震文化不高,可是有些他还是知道的,子曰,那是孔子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那也是民间常说的话。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大老笨这个和尚竟然也会这么一句。 “远则怨,近则不逊。”大老笨背书那真是一流的,商震刚说完他便接上了。 远则怨?近则不逊?商震哑然失笑。 这两句话同样不难理解,时下距离那场五四运动并没有多长时间,虽然说有不少知识分子在提倡白话文,可是几千年的文言习惯在民间那也是存在的,更何况商震还看过些书呢。 远了就心怀怨气,近了就出言不逊,小人和女子,商震想了想,好象真是那么一回事呢。 “你不是说女人是老虎吗?现在咋又远则那啥近则那啥了尼?”商震好奇的问。 “佛说令女众出家,会让佛教早亡五百年。可佛又说众生皆苦,女人善妒纵如老虎,却也是众生。”大老笨倒是会自圆其说。 商震愣了一下后便哑然失笑了,诶(éi),这大老笨有意思,或者说和尚有意思,说话会两头堵呢! 本来是有些倦怠的商震忽然对大老笨兴致盎然了起来。 他可是听李清风说过,大老笨入定参禅会有些比较奇妙的体验,他就又想起自己在凝神屏气射击时的体验,他倒是想看看大老笨怎么说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31章 恶趣味时的发现 已是躲到路边山丘后的士兵们远远的看着那路的远端,因为有一驾车正顺着大路过来。 士兵们也已经变得百无聊赖起来,只因为他们的长官商震不管他们了。 人家一开始上了山先是在那山丘顶上躺着,然后就又坐了起来也不知道和大老笨在说些什么。 只是就在先前没一会儿,人家就和大老笨往那山顶的里面去了,却依旧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命令。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剩下的这八个士兵便看到远方来了辆车。 “不是鬼子就是二鬼子的车。”马二炮猜。 “不可能, 你看过小鬼子二鬼子就坐一辆车出来?他们要是敢坐一辆车出来,不用咱们就是老百姓都敢把他们干了。”陆宜春否定。 说话的功夫那辆车就又近了点,而其他人便接着猜。 “那是马车。”许慎微猜。 “不是,马比这车高,应当是骡子拉的。”董秋却反对。 “都拉倒吧,那是毛驴车, 我家养过驴。”刘孩儿不以为然。 这是驴车,士兵们再次取得了共识, 而接下来胡闯却说道:“你们再猜, 那头驴是公的还是母的?” 就胡闯的这句话惹得几个士兵都“噗”的一样都笑了出然,然后便都看也躲在旁边看但一直没有吭声的高二丫。 高二丫就是二丫,只因为她姓高,这是马二炮他们三个和她聊出来的成果。 士兵们都齐齐看向高二丫的时候,胡闯才想起来他们这伙人里现在多了一个女兵,尽管那女兵很多时候看起来并不象女人。 胡闯连忙闭上了嘴,可这时高二丫却说道:“我猜是母的。” “啊?”士兵们齐齐的愣了,这都能看清?他们无论如何那是不能相信的。 可也就在这时高二丫又说了一句话却是让这几个士兵齐齐的打了个寒颤:“我敢保证是母的,如果是公的我就把它骟了!” 士兵错愕了片刻后便偷笑了起来,而胡闯则闹了个满脸通红,高二丫,这个**绝对够狠! “哎, 我说, 王小胆!你个狗日的别光拿着望远镜看,你快说说你看到啥了。”马二炮叫道。 前面那驾被他们认为是驴车但拉车的驴是公或母还分不清的士兵们现在也只能到王小胆那里求证了。 原因是,他们这伙人现在依旧是有两个望远镜,有一个被李清风拿到山顶上去了,而另外一个则是跑到了王小胆的手里。 王小胆现在不一定胆小,可是那遇事谨慎的习惯却是改不掉的。 所以商震带着大老笨上山“谈心”去了,下面的士兵也只能等,王小胆便自告奋勇去给他们当哨兵了。 当然了,他就是当哨兵也没有跑多远,而那辆毛驴车离他们这里还挺远的,所以那望远镜正好派上用场,士兵们说话大点声远处也听不到。 王小胆此时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听马二炮喊他什么,他那眼睛都看直了。 士兵们在后面看不清在那百无聊赖的瞎猜乱讲,可王小胆在望远镜里不能说看得分毫毕现可却也是极其清晰的。 他当然不至于无聊的去看那只拉车的驴是公是母,他的注意力却全是车上。 赶毛驴的那可不一定都是老头,现在赶着这驾毛驴车的那就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嘛。 可是王小胆对那男子也没兴趣,当他先前把望远镜对到那驴车上时那手中的望远镜就一直随着那驴车移动,就好象长在了那驴车上一样,只因为那驴车上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媳妇。 若只是一个小媳妇罢了,偏偏那个小媳妇怀里还抱着一个吃奶的孩子! 那么,能让王小胆如此聚精会神去看的原因就不言自明的了,他又怎么知道那是一个吃奶的孩子?那完全是因为那个孩子在吃奶嘛! 后世的网络上有一种争论,一种女人是否应当是在公共场所给哺乳期的孩子喂奶的争论。 事涉敏感也不大好评说, 不过正方的意见无非是, 谁又不是吃母乳长大的,换成更直白话那就是,谁不是打小吃自己娘的奶长大的,那在公众场合年轻的母亲给哇哇哭的孩子喂奶有何不可? 至于反方的意见嘛,算了,不提大家也能想的到。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尤其是男人。 大庭广众之下,固然有那不要脸的男人会盯着正在哺乳的女人去看,可绝大多数要脸的男人那绝对会把脸避开的。 可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要是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偷窥的时候呢?会不会看那也只能是各位官爷各自摸着良心对着那闪亮的灯泡说话了。 而王小胆嘛!呵,那还用猜吗?他要是不想看点啥又何苦攥着那望远镜不撒手? 这条路也不是笔直的,并且前面赶车的那个年轻男子有时就会挡住王小胆的视线。 哎呀!你看这把王小胆急的,有时甚至他都想把自己的手伸出个一百来米去,把前面的那个应当是后面那孩子父亲的年轻男子扒拉开! 只是老天爷仿佛并不想让这才入正道没有多久的王小胆再做恶事,那驾毛驴车又往前走了十几米时那赶车的男子鞭子一甩,那毛驴车却是往右面拐去了。 就以现在王小胆与那驾马车的相对位置来讲,如果那驾毛驴车是往左面拐的,就那个正在给孩子喂奶的年轻母亲肯定会被王小胆用望远镜看个满怀。 可现在人家拐去的方向嘛,呵呵,王小胆便也只能看人家那一家三口的背影了。 到了这时王小胆才发现那主路旁虽然没有岔道,可是那里的土地却是比较平整的,那是绝对可以走驴车的。 时下就日军的很多车那还都是木头轱辘的呢,中国民间的车基本上也是如此,就以时下中国那羸弱的工业,又到哪去弄那胶皮轱辘的大车去。 “唉——”王小胆眼见自己的偷窥再无可能终是长叹了一口气。 可失望之余,他忽然就意识到不对了。 那辆毛驴车所走之处并无道路,那么那一家三口把车赶到野地里去做什么?远处也并无村庄啊! 王小胆本来胆小,他当兵也没有多长时间,他的战斗技能也只是一般般,可毫无疑问他同样却是有优点的,他心细并且他也不笨。 一个人不笨再勤于思索,那他的脑袋也只会是越用越活。 王小胆不再关注那驾走向田野深处的毛驴车了,他却是站了起来,就端着那个望远镜边调着焦距边对这条大路审视了起来。 而就这样观察了足足有五分钟后,王小胆就把望远镜的停留在大路上某一处位置上。 望远镜里那里相对低洼并且有着些浮土,王小胆便看到了那里有两道深深的辙印还有一些杂乱的脚印。 那些脚印看起来很清晰也就罢了,可偏偏那些脚印的后跟处很深,那却是再清楚不过的日军大头鞋的鞋印! 有了新发现的王小胆跳了起来,不行,他得找长官商震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32章 早有预见 跑上山丘上的士兵表情错愕的看着山顶上的那两个人,商震和大老笨。 既然刚刚远处有毛驴车过来了,那本是呆在山顶边缘的商震和大老笨那也是往山顶中央去了。 毕竟,人家那也是有观察哨的,不远处刚放下望远镜看着气喘吁吁跑上山顶的李清风不就是吗? 王小胆有了重要发现,那自然就会告诉别的士兵,那所有的士兵都知道了便跑上山顶请示长官怎么办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只是本来要报告敌情的士兵们上了山顶之后, 却才发现,这回不光是大老笨双手在肚脐眼处掐了个诀儿在那盘膝而坐了,商震竟然也如同大老般那样婶儿的坐着呢。 大老笨对冲上山顶的士兵们恍如未见,反而很是有些神神叨叨的对商震说道:“你是一个有慧根的人。” 这话来的有些突兀也有些诡异,冲上山的士兵们就是包括那肚子里有些墨水的许慎微都没弄明白慧根那是什么根。 话到嘴边便被大老笨的这句有慧根给硬憋了回去,他们既然搞不明白便又下意识的看向商震。 眼见商震那表情似笑非笑的, 倒仿佛对大老笨的夸奖还挺受用的,而片刻后才瞥了眼他们这些风风火火跑到山上来的士兵。 “报告长官, 我们怀疑这附近有大股日军。”马二炮急道。 要说商震在他们伙士兵们中有点类似什么呢?有点类似于救世主种的那各存在。 是商震带着他们从一场胜利走向了另一场胜利, 尽管他们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可是剩下的这些士兵,二丫不算,那就是十个人吧,那是铁了心的跟着商震混了。 为啥呢? 如果他们一直在执行四十军的命令守着阵地,绝大多数人肯定已经阵亡了,当然也会剩下少数人。 可剩下的又如休?纵使不是变成那缺胳膊断腿的伤兵,可也肯定会被重新整编,然后再次被派上战场,而最终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死亡。 那要说跟着商震他们就不会死吗? 当然也会死,可是他们觉得就是跟着商震战死了,但也,值! 原因也只在于这样的打法和阵地战比起来, 他们却是杀死了更多的日本鬼子。 如果从做买卖的角度来讲, 用后世的话讲那就叫作“性价比高”! 时下中国军队官兵阵亡的先后顺序是这样的。 先是被日军的飞机大炮坦克打死一批,在日军攻阵地的时候,他们能远远的向着日军打枪,可是这时由于日军的作战素质很高, 他们很多人就又被日军的精准的枪法给打死了, 再然后那才是白刃战再死一批。 而要说其中死的最多的可能还不是上述三种情况,那是什么?那是伤员! 在上述战斗过程中,他们可能并没有战死却成了伤员。 可就时下中国军队的后勤医疗情况,那轻伤员如果伤势没有继续恶化,慢慢也就好了。 可更多的伤员却还是,由于医疗条件有限,轻伤员变成重伤员。 而重伤员最后也只能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双眼茫然的看着那或明丽或隐晦的天空,嘴里叨咕着“爹啊,娘啊”或者“我想回家”或者“我还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呢”,就撒手人寰!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都说,人生最要的不是奋斗而是选择,可是在军队之中哪有你一个普通士兵选择生死的转圜余地?! 所以,碰上一个跟上一个能打的并且还能体恤下属的长官就很重要,正所谓“跟对了人站对了队” 正因为如此郝瞎子连剩下的这三个老兵那才硬说自己是东北军的才不肯回四十军呢。 而现在眼见商震就这样在这神神叨叨的坐着,由于商震在他们这些人里的威信他们就不敢轻易打扰,那也就是马二炮脾气急才会主动相问。 当然了,如果现在不是马二炮他们这些士兵,反而是王老帽他们在这里, 那商震又怎么可能坐得这么消停。 那虎柱子会说:“都啥情况了,还特么的从在地上打腻,傻逼啊?” 那要是王老帽就会说:“赶紧起来,坐这装什么犊子!” 至于其他商震手下的老人,纵使说话会客气些却也绝不会客气到哪里去 而现在马二炮跟商震说的那无疑是很客气的,很有点下属见到长官时的样子的。 而马二炮这么一问,山上下来的人自然那也是要看商震如何应答。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商震动了,不过人家可不是象他人那样象火烧了屁股上山似的,反而是把那盘着的腿慢慢松开,完了吧还嘴牙咧嘴的。 那跏趺坐,也就是双盘,那是把右腿盘上,把脚丫子翻过来脚心朝上压在自己左腿的大腿根上。 然后再把左腿也搬上来把左面的脚丫子也搬上来压在右腿的大腿根处。 就这动作,一般人还真做不来,换成你坐上半个小时,你也麻! “有啥慧根,都坐麻了。”士兵们就见商震嘴里叨咕着把松开的两条腿伸直,然后吧,人却躺了下去! 就在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之际,他们就见商震突然就一哆嗦一瞪眼,那两条腿就绷直了嘴里却是又“妈呀”了一声,就那副情形就好象吃了传说中的江湖上的抽筋瞪眼丸一般! 士兵们还想问这是咋了呢,而这时商震才又坐了起来如释重负的缓了口气,那脸上也变成了轻松的表情,士兵们哪知道这是商震把腿伸直了,大腿上的气血终于又开始畅通了。 到了这时商震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大老笨了睁开了他那双似睁似闭的双眼。 只是大老笨一睁眼却是偏偏又和看向他的二丫的目光相遇了,于是大老笨也不起来却是又垂下了眼皮在那里念南无佛。 “啥情况?”商震这才问山上那些跑上来的士兵。 于是王小胆便说他在望远镜里看到了有马车的新辙印还有那老多的杂乱的日军的脚印。 随着王小胆讲完,士兵们便都等着商震拿主意。 可是谁曾想商震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以为啥大不了的事儿呢,这附近当然有日本鬼子,否则你们以为我为啥要停止前进?” 而这时商震就在那山顶上走了几步伸手指向了他们原本前进的方向道:“前面地形开阔,如果咱们贸然走过去很可能就被日本鬼子注意到了。咱们不能前进,那也只能先在这里躲着看看情况再说了。” 商震的话让士兵们再次对他钦佩了起来,感情自己这长官早就觉得不对劲啊! 士兵们却哪知道,长期的战斗生涯已经让商震养成了随时观察地形的习惯。 他都不用特意去想,也知道这条大路上那是有大队日军行进过的。 这段时间打仗身心俱疲,现在的他也只想躲着,才不会主动去找日军的晦气呢! 只是,就在这ly战场上,那小规模的战斗那是特别多,那是你商震想躲就一定能躲开的吗?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便听到前方传来了杂乱的枪声· (本章完) 正文 第1033章 避敌锋芒 在那枪声中,士兵们便把目光投向了商震。 他们眼见着商震神色自若,不由得交换了下眼神,心中暗自叫了声惭愧。 看看咱们长官,看看人家的定力,于是士兵们便也不再心神不定,所有人便都往前方看。 那枪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终于在那条大路的远方出现了人影。 可是看到了人影是一回事,看清楚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一个人能够在六七百米也就是一里多地之外看到人是可以的,可要说能看清那人影穿着是什么颜色的衣服那都是扯犊子! 于是,士兵们也只能把目光投向了商震和李清风。 李清风原本手里就攥着望远镜呢,而当远方出现枪声的时候,王小胆手中的那个望远镜自然就转移到了商震这个指挥官的的手里。 “是小鬼子, 看样子小鬼子是在撤退呢!我看到小鬼子再边往这边跑边回头打枪呢!”李清风面带喜色的说道,他当然知道自己伙人都在等着自己介绍敌情呢。 边往这边跑边打枪?那手中没有望远镜的大多数一听李清风这么说, 又互相看了看便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喜色。 日军从北向南攻。 他们这伙中国士兵也是从北来, 从北向南找大部队。 那现在日军从南向北退,还边跑边打枪那不就是打了败仗吗?那要是不打了败仗又怎么可能边往回跑边转身打枪?这也同样说明了正有咱们中国军队正在追击小鬼子嘛! “咱们正好可以在这里打小鬼子伏击啊,这样咱们和前面追过来的咱们的人,前后夹击正好可以好好收拾下这帮小鬼子!”马二炮兴奋的说道。 马二炮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兴奋了起来,便有人跟着附和。 可这时卢一飞气道:“你们都闭嘴吧,自己吃几两干饭也不掂量掂量!” “啥意思你?”马二炮不解。 “啥意思?你看看小鬼子退回来了多些?别打不着狐狸再惹一身骚!”卢一飞没好气的回答。 这时士兵们再看远方出现的日军,虽然他们没有望远镜看不清日军具体的情况,可是那日军却是乌泱泱一大片他们总是能看到的。 如果日军是一条正在奔流的小河,那他们也只能算是高出河面的一块小石头了,不,也只能一个高出河面的小土块了, 小河水一过来肯定会把他们冲散的! 冲散了, 那土块也就变成了细粉哪里还有什么土块,换言之,他们也就全都阵亡了! “撤!”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大声下达命令了。 显然商震的看法和卢一飞的看法是一样的。 确实是打鬼子的好机会, 可是也得看看自己这几个人的小身板! 这个时候全凭商震作主了, 当然了, 也可以说是任何时候。 既然商震说撤了,那士兵们不犹豫什么,一个个的拿着自己的一支枪或者两支枪便往转身往山下跑。 “那里!”商震伸手向本是在他们身后的好大一片灌木丛指去。 “为什么是那里?咱们就在这个制高点上不好吗?”马二炮问了一句。 “你还知道这里是制高点?小鬼子也知道。”商震没有应声,倒是陆宜春回应了一声。 马二炮不吭声了,商震的这个撤下制高点的命令绝对有道理,万一小鬼子被咱们中国军队追的打阻击也上这个制高点呢? 所有人便都往下跑,可是士兵们并没有注意到,商震在从这座山丘上往下跑的时候那是稍稍犹豫了一下的。 以他一惯的作风,现在日军的撤退,他完全可以在这个作为制高点的山丘上冲日军打上几枪给日军添添堵。 可商震现在真的是厌战的,他也实在是被日军追得够够的了。 自己固然可以打死几名日军,可是随后自己就又得面临日军那如同狗皮膏药似的追击。 打鬼子不在一时,算了,自己还是消停点吧! 商震的命令自然被士兵们无条件的执行了。 可别人动了,李清风却没动,他依旧拿着望远镜向远处看着。 他不动,已经不再打坐的大老笨就也趴在他身边。 “你们俩咋不走?”高二丫就问。 “我们再看看。”李清风头也不回的答道。 “那我也留下。”高二丫就说。 “瞎整!你有他们两个跑的快呀!”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商震气道。 高二丫犹豫了下这才跟其他人往下跑。 可是就在众人奔向那片灌木丛的时候, 陆宜春却是边跑边提出了疑问:“为什么要躲这里?” 那个山丘就是路边, 而现在商震让大家撤到的这片灌木丛距离那山丘有二百多米距离大路有一百多米。 就这片灌木丛的位置实在不算太好,如果日军一旦占了前面那个山丘, 他们也就算是在日军的眼皮子底下了。 而从这个山丘往后三四百米,则是一片树林。换言之,那就是树林,灌木丛和这个山丘在一趟直线上都在那条大路的边上。 当然了,他们现在也可以不沿着公路的方向撤退,而是奔向更广阔的山野,只是山在远处,那野却在近处,只怕他们在那田野中奔跑的时候,很有可能被日军发现。 “看看情况再说,我觉得那片树林也不安全。”商震回答。 “可是现在树叶啥的还都没长出来,咱们在这里能够藏住吗?”陆宜春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儿,这里不是什么险要的地形?估计小鬼子不会奔这里来。再说咱们也可以往身上做些伪装。”商震再次解释道。 说话间,他们这些人就冲进了灌木丛,而有后面的那个山丘作作遮挡,想必日军也没有发现他们。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商震的潜伏方案就这样定了下来。 而就在他们在那灌木丛中趴下,开始折断一些灌木丛的根茎往自己的身上铺往自己的帽子上插的时候,高二丫问道:“你们就是这样打鬼子的吗?” “要不然呢?”卢一飞反问道。 “一群胆小鬼!”高二丫表示了鄙夷。 “胆儿大的都入土了。”卢一飞哼了一声。 “哪那么多废话?”商震道,“赶紧做伪装,要求五十米之内有人也不能发现咱们!” 所有人不再说话,忙把那刚长出嫩芽的灌木枝茎干枯的蒿草往身上插。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就看到大老笨和李清风从那个山丘上跑了下了。 哎哟,这两个人跑的是快。 大老笨个高腿长又自幼习武,别看他人又高又壮的,可跑起来那却是格外的协调。 李清风个矮腿短,可架不住他那两条腿捯动的快啊!换言之,他出腿的频率快! 这就象后世有一个只有一米七二的中国运动员,人家却是也可以在那长人如林的百米赛场上与那些体毛都没褪干净的野蛮人一争高下的! “我们俩看到咱们人了,是把小鬼子撵回来了!”这是大老笨到了众人身前趴下气都没喘匀时,就又极其兴奋说的话。 (本章完) 正文 第1034章 真能隔岸观火? “我们四十军伤亡惨重,五十九军过来增援了,好象听说五十七军也来了一个旅。所以日本鬼子现在挺不住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高二丫低声说道。 而就在她刚提起“我们四十军”时,还没忘了狠狠的瞪了马二炮一眼。 这里的原因在于,虽然马二炮他们三个老兵在跟她说话的时候说他们是东北军的,可是就他们那西北的口音是骗不了高二丫的。 西北人却参加了东北军, 就这事儿让高二丫很不满的。 不过此时商震当然不在意高二丫的那小表情,他所在意的也只是高二丫话语里带给自己的信息。 五十九军过来增援了,自己和五十九军的那个张军长可是有一面之缘呢。 小簸箕可是在五十九军的医院里呢,会不会随着五十九军也过来呢?也不知道他的伤咋样了,现在应当可以下地自己走了吧? 那要是小簸箕过来了,自己的那些人会不会也跟过来? 还有五十七军来了一个旅,五十七军那也是东北军的啊,不知道自己这回能不能碰到自己伙的人。 无心作战的商震心思游离着,可是那越来越近的枪声终是把他拉回到现实中。 他心中不由得叫了声惭愧,这才又左右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这些士兵。 现在他们每个人的帽子后背甚至那屁股蛋子处都插了茎杆蒿草。 虽然以现在他的位置看那是漏洞百出,可是在五六十米外若不是特别注意的话还真就看不出这里藏了人。 他们又没有那条网状的伪装衣,要说士兵们能伪装成现在这副样子,那还真就多亏了他们一直在山野中作战,那衣服上都大窟窿小眼子外加三角口子的,否则那灌木茎杆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能插上。 士兵们也学会动脑筋了,他们所放弃的那个山丘是这片开阔地上唯一的制高点,从那山丘上是可以俯瞰到这里的。 那万一日军真的就上了那座山丘然后真的就注意到这片灌木丛呢,那他们光把脑袋做伪装有什么用,他们可是趴着的,所以身上那也是需要插点草啊什么的。 不过他们这些人中也有例外,那就是高二丫了。 他们衣衫褴褛, 可人家高二丫却不会, 毕竟人家的亲哥是团长,人家还是一个女兵,人家也不可能象商震他们这样频繁的战斗,那人家那身衣服还不是立立正(zhēng)正的。 多了个女兵真麻烦,真都拿我当老妈子啊! 商震心里有些恼怒,浑然忘了自己原来那伙人里那也是有女兵的。 不过当商震张嘴跟高二丫说话的时候,他却一点恼怒的样子都没有了,反而语气和蔼的说道:“二丫,换个位置,躲到最密的那片草里去,用蒿子把腿遮住,否则小鬼子在高处可能发现你。” “二丫也是你叫的?”高二丫翻了商震一眼,尽管她正犯愁怎么伪装自己呢,尽管随后她就真的钻到了那片最密的灌木处,借着那灌木的枝杈把她的那双大长腿遮住。 枪声越来越响了,日军当然也越来越近,商震他们眼见着那在路上的日军就象摆出了一条长蛇阵般穿行着。 正如平素里作战那样,日军真的在做着交叉掩护撤退,不过这日军的兵力可是不少,看样子二三百人总是有的。 “你们看到没,有个小鬼子倒下了。”许慎微忽然用那种被压抑了的可却又极其兴奋的语气说道。 敌我双方在互射,那日本鬼子倒下了那肯定就是被追兵用枪给打倒了嘛! “我也看到了!”好几个士兵同时附和道。 只是这时李清风却很遗憾的说道:“不是被打倒的, 那家伙又爬起来了。” “啊?不会吧?”马二炮不相信,别的士兵也不大信,所有人就都瞪着大眼睛看。 只是, 他们现在距离那公路怎么也有一百来米呢,再加上日军撤退之际有的跑的慢有的跑的快,那人员穿梭哪那么容易看的清? “我咋没看到那家伙爬起来?”董秋说。 “我也没有看到。”卢一飞附和。 可有人赞成就有人反对。 “我看到那家伙爬起来了。”这回说话的是陆宜春。 “我也看到那狗日的爬起来了。”和陆宜春看法一致的那是胡闯。 在这一刻,新兵老兵的界限被打破了,他们因为共同的敌人的死活有了不同的看法。 “是爬起来了。”最终结束这场争论的那是大老笨。 大老笨耳聪目明那是士兵们公认的,大老笨这么一说那就算是一锤定音了。 “唉,白高兴了,闹了半天人家只是摔了个跟头。”马二炮气道,而接下来自然是一片遗憾的叹息声。 “为啥我师父说那个家伙爬起来了就爬起来了?”高二丫好奇的问。 “你师父那是一般的师父?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师父,嘿嘿,就是蚊子放屁他都能听到。”马二炮打趣道。 高二丫认准了大老笨当师父那是倒贴上的,她才不管大老笨收不收自己这个徒弟呢,或者说,她坚信大老笨早晚会收自己这个徒弟的。 而马二炮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局外人那自然是看热闹的。 大老笨是和尚出身,以武林高手的形象出现在了他们这伙草根士兵中,这本来就够传奇的了。 而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跟假小子似的女兵撵着他要做徒弟,这就更传奇了,这看热闹的哪有怕事大的? 大老笨对高二丫再次管自己叫师父这回自然不可能再目似瞑象打坐了,毕竟那战场离他们可不算远了。 因为马二炮的打趣士兵们正低笑之际,在那杂乱的枪声中,他们就听到也就在他们前面几米处发出了“噗”的一声响。 就这“噗”的声音于士兵们来讲再熟悉不过了,那就是子弹入土的声音。 按理说那子弹飞射过来射到土中那应当是“啾”的一声才对,可这这一声由相对尖锐的“啾”变成了闷的乎的一声“噗”,可以想见,打这一枪的地方离这里可是足够远了,那子弹也是没有什么冲劲了才会这样的。 “这他娘的,这都谁打的枪啊,都歪到他姥姥家了!”马二炮气的骂道。 日军在逃跑,他们又在日军的侧翼,那日军是不可能往他们这里打枪的,所以这一枪肯定是来自于追兵啊,而这一枪也就是所谓的战场上的流弹了。 只是这颗流弹,偏的委实有些离谱,也难怪马二炮会骂。 骂也骂了,可是再骂他们现在也只是隔岸观火,眼见着日军接着沿那条大路撤退,而由于那山丘的阻挡,他们也没有看到追兵在哪里。 “完了,看样子这伙小鬼子逃掉了啊!”眼见着那拉着长队的日军已经快跑过去一半了,许慎微感觉到了遗憾。 他侧了下头偷瞟了眼商震,眼见着商震已经把望远镜放下了可却是面无表情,那自然是放任这伙日军离去的意思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虽然说这回应当是日军打了败仗,也并不是那种劫掠了村庄撵着猪羊刺刀上挑着老母鸡的“胜利而归”,虽然现在他们人多枪少又是疲惫之师也没有了袭扰日军的勇气,可是他们依旧对日军的撤离心有不甘。 “要不,长官,你枪法准,你给小鬼子再来几枪呗。”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那是胡闯。 商震皱了皱眉,他现在也有些后悔了。 只是现在后悔有用吗?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他并不介意向日军开枪。 可现在自己手下可还有十个,不!十一个人呢!他可不想让自己这些和自己也经历过了枪林弹雨的士兵扔在这里。 商震正寻思着呢,大老笨忽然说道:“大家小心,我听到马蹄声了!” 一听大老笨这么一说,士兵们先是一愣,随即就有点不以为然。 马蹄声有什么奇怪的,从南面撤回来的日军中就有四驾马车,虽然以他们的听力听那马蹄声,还真听不到! 追兵与日军依旧在互射,那大路上也是人嚷马叫的,所以谁又能从那嘈杂的声音里听到为数不多的马蹄声呢。 可是有了大老笨的提醒,商震的表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便凝神细听,士兵们也连忙把身体压的更低。 而这时他们终于听到了与众不同的声音,马蹄声,沉闷的马蹄声,那绝不可能是拉几驾马车的几匹马发出来的,那应当是一群马! “在那面,从南面追过来,不!迂回过来的!”这时,大老笨趴在地上用手指着南面说道。 (本章完) 正文 第1035章 战士不是看客! 接下来战场形势的发展却是出乎商震他们这些旁观者的预料的,因为那骑兵却是中国军队的。 马蹄铮铮,他们眼见着在那条大路的西南方就冲出一片马影来。 用望远镜的人,比如商震和李清风固然看得清晰,可是没有望远镜的士兵却也可以想象出自己一方的骑兵在那狂奔的战马上面挥舞着闪亮的马刀的情形。 现在几近中午,他们既看到了那好大一片的马影,却也看到了那马影上方一片闪亮的寒光。 正所谓“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 谁敢说骑兵所用的马刀那就不是大刀,那砍向侵略者脑袋的大刀就非得是步兵用的大砍刀吗? “带劲!”一向炮筒子脾气的马二炮已经大声喝起彩来。 虽然那些闪亮的马刀还没有砍到侵略者的脑袋上,可是他却也想象出那骑兵冲入日军步兵队列之时那马刀从上下向劈砍,日本鬼子的人头便如同西瓜地里的西瓜一般滴溜溜乱滚了。 “你小点声!”紧挨着马二炮的卢一飞提醒道,可是浑然已经忘了自己这一声“你小点声”却也是喊出来的。 从来都见鬼子在中国的土地上耀武扬威,就他们何曾见过自己人的马刀在鬼子那攒动的人头里上下翻飞? 象马二炮和卢一飞那是老兵,那是见识过骑兵的, 可象董秋、许慎微、胡闯这样的新兵却还真的没有见过如此阵仗的骑兵冲阵呢,他们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那攥着枪的手指都不由得用上了力量。 “这要是小鬼子开枪可咋弄?”许慎微很担心。 “骑兵冲的快,剩下来的总比掉下来的多,等冲到跟前小鬼子就不行了。”高二丫解释道,她是团长的亲妹子却是很熟悉骑兵的作战方式的。 更何况西北地区本就多戈壁荒漠,那里可是有马匪的,自小在军营里呆着的高二丫耳闻睹那见识自然是比许慎微这样的新兵强得多。 “那要是鬼子用重机枪呢?”许慎微又问。 “你傻逼啊,小鬼子在逃跑,哪有功夫架那死沉的重机枪?”马二炮气得就骂。 “那也不一定。”许慎微低声反驳道。 许慎微有些书生气凡事爱较真,尽管他本人在面对老兵时不是很硬气。 在马二炮看来,那哪能往小鬼子架重机枪上去想呢?你是巴不得咱们自己人损失惨重咋的? 更何况打仗的时候哪管得了那么多,战机稍纵即逝,该冲锋那就得冲锋?那要是前怕狼后怕虎的, 这仗就不用打了。 可是实际上呢?可实际上如果从战斗的角度上来讲, 许慎微的想法那也是有道理的。 那打仗不说算无遗策,可能想到的为什么不避免呢? 那骑兵跑的多快,他们这些旁观者也只是才谈论了这么几句, 那从大路另一侧迂回过来的骑兵就已经迫近了那条大路, 这回不用望远镜都已经能看到马背上的中国士兵挥动马刀的身影了。 而也就在这时,枪声便在除了商震他们所在的这一侧的其他方向响起。 日军发现了中国骑兵要开枪,而从南面追过来的中国步兵的火力也是大增,虚空之间尽是那子弹的交错。 而这时,躲在公路这侧的士兵们就见那正拼命向公路上发起冲击的中国骑兵便有那中枪跌落马背的,也有那马匹中枪连人带马就摔下去的。 “长官!咱们也打吧!”马二炮一见己方有人落马已经急眼了,“咱们也是当兵的,咱们可不是来看热闹的!” 而马二炮这么一喊,那些个士兵有见不得自己一方有人伤亡的便也热血澎湃,有那胆子稍小点的心中就“怦怦”直跳,可却没有人对马二炮的这个提议反对。 在马二炮的喊声里,所有人都扭头去看商震。 可这时他们惊讶的发现,商震已经不见了。 在他们跑到这里躲起来的时候,商震是在他们最边上的,刚刚中国骑兵冲锋,他们注意力都放在战场上也就没有看商震那里,却哪曾想现在商震——他们的这个长官却已经不见了! “在那里!”胡闯嚷道。 随着胡闯的这一声,士兵们才看到商震却已经在五六十米外趴着了,并且那步枪也已经端了起来。 而当他们看到了商震动枪之际,商震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要说商震的枪法有多准,除了高二丫外别的士兵那自然是知道的。 可要说在这乱战之际, 商震是否打中了日军那不在商震所处的位置上,那谁又能看得清? 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伴随着商震的那声枪响,一挺叫得正欢的日军轻机枪便哑了下去。 那么,这一枪除了商震以外又能是谁打的? “咱们也打呀,咱们也是战士,咱们可不是看客!”许慎微高叫了起来。 士兵们如梦初醒,便纷纷拉动枪栓向那大路上的日军射击了起来。 商震他们这伙人兵力真的不多,算上那高二丫一共才十二个人,可是当他们枪声响起来的时候到底还是造成了日军的混乱。 那日军的注意力全都在从南面逾回到西面向他们冲锋的中国骑兵身上,而南面中国追兵的火力也是大增,现在条路的东面却又突然有火力向他们射击,这可就是三面夹击了。 虽然说东面的枪声不是很密集,可架不住东面的枪法准啊,就商震这伙士兵距离大路也就一百多米,便何况还有商震这个神枪手呢? 商震射击又怎么会乱打,他却是专挑日军的机枪手打的。 只要他发现了日军的轻机枪的射手或者日军轻机枪一响便招来了他的射击,至于日军的重机枪倒也架了起来,只是这时中国军队的骑兵终于冲到了。 纵使是热兵器时代,步兵一旦被骑兵冲进了阵地,那马踏连营的战斗也就无可避免了。 不断有日军士兵被马刀劈斩,同样,也不断的有中国骑兵从马背上跌下,更有日军士兵被那战马庞大无比的冲击力吓破了胆,便爬了起来以躲避被那硕大的马蹄踏中的悲催。 可是那些爬起来的日军士兵随即就又成了商震这伙士兵的活靶子! 战斗,生死之际,所有参战者都专注于自己的射击目标。 而在战斗中依旧保持着清醒商震,眼见着有从那大路那头冲过来遮挡住了自己视线的己方骑兵时,他在给自己的步枪重新压满子弹之际,却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本章完) 正文 第1036章 商震的叹息 当商震发现有己方骑兵向撤退中的日军发起攻击之时,他内心里其实已经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其实应当带着自己的这十来个人跑得更远一些的。 跑的有多远呢?至少他们可以不用参与到这场战斗中来。 而这一切也只是源于一个最直白的道理,那就是,哪有战斗不死人的? 他不知道在这场战斗中,他们十一个人里又会剩几个下来,可是他却不能不打了。 如果不打,意味着迂回过来已是对日军正面发起冲锋的中国骑兵就会受到日军机枪的扫射。 象许慎微那样的战斗经验都不甚丰富的士兵都能想到骑兵冲锋要小心日军的重机枪, 商震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如果说商震带兵远遁了,他眼不见心不烦就也不理会这场战斗如何进行了,可是他毕竟没有走开,既然没走开,那么象他这样的纵使是深谙保命之道的老兵眼见着己方骑兵即将受到敌寇机枪的屠戮,真的就能置身事外吗? 正如马二炮所嚷的那样, 我们也是当兵的, 我们不是来看热闹的。 正如许慎微所嚷的那样,我们是战士,我们不是看客! 所以就在己方骑兵冲锋之际意识到骑兵伤亡要大的商震就已经开始向旁边快速移动了,他之所以要离自己伙士兵远上那么一点儿,其实在内心里他是希望只是自己参加战斗可自己的士兵也是置身事外的。 尽管他,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而当他在向日军瞄准射击的刹那,所有的念头却是都被他抛诸脑后了。 有人说,人生就象读一本书,那是有一个读得薄、厚、薄的过程的。 可是一个战士的成长又何尝不是如此? 刚刚当兵的时候置身于那子弹与弹片横飞的战场,眼见着自己的同伴中枪中炮倒下甚至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样被枪炮直接变成了肢体的残骸,这时候便会有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而不管是大浪淘沙还是百炼成钢,当那新兵在一场场战斗之中幸存下来后,便对战斗有了属于自己的体悟。 一旦战起就要全身心对敌,一切无关生死之事, 哪怕是自己同伴的生死也要放下, 一切一切“皆如雁过长空而不留痕”。 而这一切“皆如雁过长空而不留痕”的话当然不是商震所能说出来的,那却是他先前与大老笨习打坐习清心时, 大老笨随口背出来的。 商震却又管这句话是哪位大德高僧说出来的, 在他看来,既然这话是大老笨说出来的, 那就一定是大老笨大师所发明的道理。 而到了这个阶段已经能尽最大可能的保持理智,有着足够战斗生存经验的商震自然也就知道该如保趋利避害了。 必须承认,中国人很能忍,为了能活命,他们能忍世界上很多民族之所不能忍。 可若只是光忍了却不知道反抗,那岂不真就成了奴隶,真就成了缩头乌龟? 正如那那位给《黄河大合唱》谱了曲的伟大音乐家写的另外一首歌:“吹起小喇叭,哒嘀哒嘀哒。打起小铜鼓,得龙得龙咚。手拿小刀枪,冲锋到战场。一刀斩汉奸,一枪打东洋。不怕年纪小,只怕不抵抗!” 就这种歌本是号召全民族抗战让那儿童都要懂得的道理,那象商震这样的大人又如何不懂? 商震也只能是尽可能的让自己和自己的士兵避免那不必要的牺牲,可是真到了敌我生死之际,那就是必须抵抗,终究是要“用我们的生命铸起新的长城”的! 眼见前方射击线路被堵,商震便把脸向左前方瞥了一眼, 那里正是先前他们所撤离的那个山丘。 瞥上这一眼,那也只是他一名老兵的下意识罢了。 而这一瞥之下, 随即他身子一转就把步枪冲那山丘指了过去。 只因为他看到正有日军携枪向那个山丘上跑去,甚至有两名日军都已经爬到了那山丘的半腰上了。 端枪瞄准,目光穿透虚空,于是那枪口便与目光一般牢牢的锁住了山腰之上正拿着一挺轻机枪奋力上爬的日军。 那个山丘距离商震现在也只有不到二百米的距离,以商震的枪法哪怕就是站起来用那无依托射击也都足以取走对方的性命了,更何况现在的他还是趴在地上的。 “啪”的一声枪响,远山上的那名日军身体顿撒手扔枪一头就撞在了山坡上。 商震重新拦动枪栓复又一推,他枪口微微一转就又指向了那第二名日军。 那名日军眼见着同伴中枪,情知他们的行动被中国军队发现了。 可是那个山丘就是光秃秃的,也就是山顶上有棵树,他又往哪里藏? 他也只能拼命的往那山上跑。 只是说与死亡赛跑那也只是夸张之词,物理世界里就算是在平地里一秒也只能跑出十米多点的人类,又如何能够跑得过那一秒钟飞行几百米的子弹头? 那名日军士兵在商震的枪声里同样撞山,步自己同伴的后尘而去。 而这时商震却不打枪了,他又瞥了一眼自己左侧的地形,一个翻滚便把自己藏到了一个也就是勉强能够遮住他身体的土坎后面。 枪法打得太准杀敌人太多那老天爷都会妒嫉的吧?还是转换下射击位置方好。 现在公路那边已经乱了套了,反正自家骑兵也已经在那公路上横冲直撞了。 先前日军急于撤退,应当就没理会那个山丘。 可是现在日军已经被围攻了,那日军为了避免被动抢占作为这里唯一制高点的山丘便也就成为了迫切的行动,如果那个山丘真的让日军给占了,有那个山丘为依托,那中国军队的伤亡只能更大。 而意识到这一点,也正是先前商震瞥了一眼那个山丘的所谓下意识。 现在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射击有一会儿了,反正现在他们的后方又没有敌人,他把自己藏到了那个可以挡住趴着的自己的土坎后专门看着远处的那个山丘。 而有这道土坎估掩护,他能看到山丘上的日军,公路上的日军却看不到他,这同也是他的下意识。 下意识总是来得太快,却是比说出来要简单的多! 公路的后方枪响越来越近,那是中国军队的步兵在骑兵的支援下又迫近了,或许还有日军在山丘顶的另一侧死守吧,可是日军败势已成,终究是放弃了就地抵抗而是拼命的向北冲去。 而当枪声变得稀疏零落直至最后不再响起时,战场上肃立着数百名持枪的中国官兵,还有的就是那几匹正站在阵亡骑兵身旁正打着响鼻的战马。 商震从自己的射击位置上坐了起来,当他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有人又在管他叫“长官”的时候,商震并没有回头,反而是叹息了一声后问道:“咱们的人又阵亡了几个?” (本章完) 正文 第1037章 东北兵的唠嗑方式 “哇”的一声,村子里有小孩子突然大声哭了出来。 只是随着那哭声乍起,便有一句“憋回去”的大声斥责,那孩子被吓得直接就闭上了嘴,有泪珠从那惊恐的眼窝中滑落,他的对面是几名士兵。 恐惧是人生而俱来的情绪,此时在那个小孩子的眼中, 那个人高马大的长的凶霸霸的说让自己憋回去的兵,无异于凶神恶煞。 “小崽子,你家有啥好吃的,通通的给我拿出来!”那个看着就一脸痞相的士兵接着在吓唬那小孩。 那小孩已经被吓得不敢动了,他刚才就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是人家说让他憋回去,他又不敢不憋,此时一个也只是才懂事的孩子又能如何是好? “都是当兵的,你吓唬个孩子做什么?”这时有声音从那几个士兵后面传来。 那几个士兵当然是听到身后有人过来的, 不过他们以为是自己伙的同伴,所以也就没当回事。 可是这回不一样了,原因在于他们是操东北口音的,而说话之人是哪里的口音他们听不出来,可反正不是东北那嘎达的。 几名士兵回身,眼见着就在他们的身后却又是多了一伙士兵。 十来个人,手中都拿着或长或短的枪,全都穿着冬装,破衣喽嗖也就罢了,偏偏还满面尘灰烟火色,看样子也是从战场上才下来不久。 只是这东北人都虎的超的,别看他们一共才六个人可是又怎么可能怕对方十来个人? 更何况在这个镇子里可他们东北军的可不光他们这六个, 那却是有一个营呢! 他们也只是借着侦查地形的机会到镇子里转一转, 看看能不能弄到点好嚼货罢了。 “咋的?你们不愤?哪支部队的?东北军你们也敢惹?”刚才吓唬孩子的那个士兵眼睛一翻便道。 “你管我们是哪支部队的?你到这里欺负老百姓就不行!”对面的那个士兵并不管什么东北军不东北军的。 不过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坚定,可多多少少却带了点文质彬彬的样子。 士兵们,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如果对方说话的是那个长的跟黑铁塔似的士兵,那东北兵还会考虑一下, 可是说话的这个兵嘛,却还远谈不上糙老爷们儿。 所以,那个东北兵笑了,嘴里说的却是:“我艹,我那一脚没踩住,把你从娘胎里蹦出来了,到我们东北军面前装犊子?” 到了这时那气氛可就有点变了,虽然彼此确定对方都不是伪军的人,可是时下各军队的士兵打个架啥的,那还算事吗? 要说那个东北兵觉得自己说话的口气已经很硬了,如果对方不识好歹,他并不介意和对方打起来,反正整个镇子里都是他们的人,这面一打就会上人,绝对只占便宜不吃亏。 果然,他见刚刚跟自己还叫板的说“欺负老百姓就不成”的那个士兵脸色有点白了。 然后,他就又看到那十来个士兵却是齐齐的都看向了其中的一个。 那是一个带盒子炮的, 弹匣挺长, 一看那就是只二十响的。 只是枪不错,人的那身打扮却和其他士兵没什么两样, 就那身装束不没有他们东北军齐整呢。 就这个用盒子炮的就算是个军官又能如何?中国军队各个派别五花八门,可惜了,你就是中央军的军官也管不到东北军这段,更何况看样子那也只是个当兵的。 “哎呀,枪不错啊。”那个东北兵阴笑了起来,可是随即语气一扬道,“屁股后面挂个二十响,就敢到我们东北军这里装犊子?” 东北人和南方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东北人那副舞舞扎扎的样子还是很能唬人的。 他们一路上也碰到过南方的军队,普遍比东北兵要矮,如果说东北兵和南方兵在那只能走一个人的独木桥上相遇的话,那南方兵倒不至跳到水里让路,可是原路退回去的也只能是南方兵了。 只是这回这个人高马大的东北兵还真就看错人了。 对面的那个为首的士兵说话了。 话语声不高,却是地道的东北口音。 可若只是东北口音也就罢了,偏偏人家一句话就让他们这六个东北兵全都跳了起来。 因为那个士兵说的是:“装犊子?老家都特么的丢了,怎么好意思腆着个大脸在这装犊子!” 做人别揭短。 什么叫老家都丢了?那当然是指东北军把东北三省给丢了! 东北军丢了东三省那岂止是被后世之人所诟病?那就是时下国人也是极为不满的! 就这一句话当然让那几个东北兵脸色大变了。 要问这个士兵说话为什么这么赶劲? 只因为他也是东北兵,因为他是商震! 如果是和王老帽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商震那是基本不说粗话的。 可是自打他老哥一个离队之后,为了在这不同的场合面对不同的人好好活下来,嘻笑怒骂却是全来了。 没办法啊,就比如他以一名壮丁的身份刚进郝瞎子连的时候,他既不想展现出老兵的素质想低调作人,又不想被老兵们当成炮灰给送战场最前面去,那他也只能用他那一口大碴子的口音去和老兵们插科打诨了。 再比如,后来他取代了郝瞎子领着那些兵。 那兵什么样的没有,军事素质惨不忍睹也就罢了,那玩小心眼子的,那虎了吧唧的,那喜欢偷鸡摸狗的,那还有每天把关于女人的事总挂在嘴边的。 作为一个带队的长官他既要保持士气又不想让那些士兵肆意妄为,那难免有急眼有骂人的时候。 商震和那些兵在一起可不象他原来和自己那帮人在一起的时候。 王老帽本来就是自己的老排长,其他人那也都是知根知底的,那要是自己那伙人里地了个刺儿头,地根本就不用他管,王老帽他们就能把那刺儿头熊出屎来! 而到时候商震也只需要装个好人,尽管他认为自己本来就是好人,给那刺儿头再来点儿小恩惠,那刺儿头就也变成自己人了。 可是当自己孤身一人出现在陌生的群体里的时候,谁又会来帮他?那他也就只能全角色出演了! 自己必须是个铁血战士、凡事罩着小弟的兄长、管吃喝拉撒睡的后勤官、哄各路大神掌管自己生死的笑星,反正是为了活命就得无所不用其极! 这就象什么?这就象你是一个原本在学校里的最漂亮的校花,学生时代诸多男生视之为女神,诸事顺遂。 可是一旦走入社会呢?那要是没有个家族势力罩着,那麻烦事就来了,你就直面人生吧。 人总是要生存的,要生存就别玩什么清纯,既要懂得对男人们若即若离,有时也难免泼妇一回。 (本章完) 正文 第1038章 悲催的东北军 后世都把人民军队比作一个大熔炉,意思是只要你进了军队这个大熔炉就会被锻造成钢。 可时下的军队是什么?大染缸那是用来形容社会的,在商震看来时下的军队那却是那腌咸菜的咸菜缸! 那整个缸里放着撇了疙瘩、卜留克、芥菜樱子、大葱叶子、胡萝卜、朝天椒、黄瓜,诸如此类吧,反正东北人腌咸菜和东北人那道叫“乱炖”的名菜那是一个道理,就没有不能放在一起腌的玩扔! 要说不同呢,不同的玩扔腌咸了所用的时间那是不一样的, 有的一两天就腌咸了,比如咸黄瓜,有的呢,就是上面压上大石头压实了没一两个月那也腌不透,比如咸辣椒。 商震觉得自己就够艮的了,那就算是自己最不容易腌咸的辣椒,可在这咸菜缸里泡久了, 最后变成咸菜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现在的商震和原来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那句话咋说了的?时间会改变一切的,商震的本质未变,可多多少少总是要变的,他却是比原来要外向的多。 而现在更为重要的一点则是,商震的心情很不好。 心情不好的原因,那时因为就在先前的那场战斗中,他的人又阵亡了两个,他们是陆宜春和董秋。 士兵之间最大的熟悉在于不光知道了彼此的姓名,更在于一提起某个名字时,那就是一个个的或粗犷或安静或嘻皮笑脸或杵横丧或痞气十足的活生生的人。 可悲剧就在于当你想到那些熟悉的名字之时,那一个个或粗犷或安静或嘻皮笑脸或痞气十足的活生生的人竟然入土了,没了,死了!或者说, 尽管没有入土却已是血染沙场最后在岁月的长河中变成了一具具无人掩埋的白骨架! 此情种种, 一共十一个男兵,刚熟悉了起来却是又没了两个, 那商震的心情又怎么可能好? 本来呢, 好不容易打听到这里有一支东北军一路辗转过来,商震的心情那也是有所好转的。 可现在呢,且不管眼前的这些东北兵是哪支部队的,挺大个子人长的人高马大的,可竟然在这里熊小孩子,适逢其会,商震又怎么可能说好听的? 东三省的沦陷已经成为了时下所有东北兵的心病了。 他们在东北老家的时候,那从官到兵一个个的牛逼闪闪的。 尤其他们的那个老帅,被称作“东北王”。 听听!东北王! 那古代的那个谁谁谁听从了他手下谋士的意见还知道什么高筑墙、多积粮、缓称王呢! 那敢称王的那是一般人吗?那绝对不是的,那都是敢和皇帝老子或者说和中央政府分庭抗礼的,或者说那就叫武装割据力量。 后来那个老帅的儿子少帅抗东北易职后,为什么会被“封”为中华民国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中华民国全国陆海军副总司令,在名义上可是仅次于某人的,换言之,名义上的二把手! 所以用“牛逼闪闪”来形容当时的东北军那是绝不为过的。 可是谁曾想也只是一场九一八便把东北军从高人一等的地位上打落到尘埃。 你们再牛逼有什么用?你们是东北三省的保卫力量,你们把东三省给特么丢了,一个逃跑的少帅带着一帮逃跑的兵! 而等他们一到关内才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 关内的人见他们不说直吐唾沫也绝没好脸色, 他们也争辩, 可这种事争辩有用吗? 凡事只看结果, 就那东北三省是在我张三啊李四啊, 还是王二麻子小淘气手里丢的吗?那还不是在你们这帮驴马烂子手里丢的? 以东北人的火爆脾气他们如何能够忍得他人如此对待自己?我们东北人说不过你们是不?说不过我们就动手,于是他们就对那些敢于对东北军出言相讥的人武力相加拳头相向! 可是那又如何? 人家有被东北军给揍了的,反正个头小也打不过东北人,人家干脆就说了,你们有那力气打日本人不好吗?你们打我们算个屁本事! 就这话,真是让东北人臊的慌啊,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以东北人的脾气,碰到这样说话的,那要是真有脸的那就会不打了,反而会说打回老家去!那要是碰到那种浑人,你特么的还敢埋汰我,看我不把你的屎打出来! 于是,东北军外战外行打中国人却很凶就被传得越来越广。 后来人家关内的人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人家当面是不说东北人的不是了,可是人家却可以在报纸上地摊文学上说,可以对着东北军的后脊梁骨戳戳点点。 中国古时候有一句话叫作“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那意思是说统治者防备老百姓议论政事那就象防大江大河决口子一样。 可问题是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那都不是人了,那是龙,皇权天授,人家那是皇帝老子! 你东北军又算什么,你就是再牛逼你也不是皇帝老子! 所以就东北军在关内不说成了那人人喊打的那个啥,却也极不招人待见。 既然东北军在关内受气了,那么那就打回老家去吧! 可问题是有人却讲“攘内必先安内”,你们想打回老家去?怎么可能?去,去陕西打红军去! 要说东北军和关内的各个派系的杂牌军那也没少交过手,比如直奉大战什么的。 可问题是,那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工农红军真是那么好打的吗? 那要是真那么好打,为什么中国工农红军走了两万五千里,所谓国军也围追堵截了两万五千里,最后还是让中国工农红军逃出了生天。 东北军呢就去打工农红军,可是结果呢,一点不出乎意料,东北军被人家工农红军给打了个一败涂地,直接就被消灭了三个师! 说实话,一开始东北军去打红军的时候,他们哪有什么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觉悟? 谁不喜欢杮子挑软的捏,可软杮子没捏成却踢到了铁板上,于是各种反战情绪就都上来了,而这也就成了双十二事变发生的动因之一。 再接下来,好了,某人被抓却又被放了,那场事变和平解决,要说其中东北军得到的最大的好处那也就是可以明正言顺的不用打内战而是和日军斗了。 东北人好脸儿,谁愿意背负着那不抵抗的骂名,可他们是否一血前耻且不说,可从丢了东三省到现在那也有八年了。 奈何他们先丢了东三省,那就叫开局不好,后来又把某人抓了玩个了兵谏,用东北话讲那就叫从此不得烟抽。 这八年里东北军那绝对的是损失惨重。 所以现在同是东北军的商震不惯着老乡,张嘴就把东三省丢了拿出来说事直戳对方的肺管子,你说那几个东北军士兵又怎么能忍? “嘿嘿,听口音,咱们还是老乡呢!”先前挑事的那个东北兵满脸堆着笑往商震身边凑了上来。 商震后面的那些士兵不知所以,在他们的想法里,是不是这些东北军的人一看到商震真的是老乡,那人家就要叙叙旧啊。 可也就那个士兵凑到商震身前时脸色突然就是一变,嘴里一句:“妈了巴子的!”,然后一拳就狠狠的向商震的脸上怼来! (本章完) 正文 第1039章 这回真打起来了 有句话咋说了的,都是老中医别跟我玩那个偏方。 还有一句话咋说了的,都是生过孩子的,别跟我谈那个妊娠纹。 就这个东北兵打仗的套路能唬住象徐慎微这样的学会了打仗却没有打过架的士兵,却绝唬不住商震这样的老兵。 商震也知道自己先前说的那名话着实有些刻薄了,怎奈他心中就憋了股邪火。 老子不想惹西北军的人,可是咱东北人差啥?他奶奶个腿儿的, 东北军的名声都让你们这帮狗日的给败坏了! 只是这种用粗话直抒胸怀到底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他才整了那么一句“老家都丢了还在这装犊子呢”。 他当然明白,自己那句话既然说出口了,今天这场架就必打无疑了。 那么打就打吧。 就对面这个东北军士兵先是皮笑肉不笑的往前凑,然后突然就跟自己翻脸,就这点小伎俩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商震的慧眼如炬? 跟我玩心眼儿?你也不撒泡尿尿照照,玩心眼儿我商麻杆儿才是祖宗! 而那个士兵作为一名打架老兵他用这种偷袭的办法那也不知道阴了多少个打架对手了,所以他那一拳是用了全力的。 可是他就感觉自己的拳头都快挨到商震的脸时, 商震的头便是一低, 那一拳擦着商震的脑瓜顶就冲过去了。 商震低头躲开那一拳人可没往后退,他右手一拳就已经打在了这名士兵的小肚子上。 商震力大,比大老笨差点也不多,只是他从来不肯在自己这些新部下面前显露罢了。 他一拳得手人便往旁边一闪,然后那个士兵就象个大虾似的捂着小肚子就趴了下去。 商震不再理会这个被自己一拳放倒的家伙,却是一个箭步又冲上去了。 而此时,商震和这名士兵一动手,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会闲着? 就对面的这些个东北军士兵打架斗殴那却是都惯倚儿(习惯)了的。 第一个东北军士兵刚动手,后面的那几个便也往上冲,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熟悉自己同伴那从来都是笑里藏刀的打法?他们也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个打架好手却是被商震一拳就给放倒罢了! 那些个士兵固然惊诧于商震的身手,可人已经冲上来了那自然就是要动手的。 而商震后面他们这伙人中便也有人冲了上来,先上来的那是四个, 那是大老笨、李清风、马二炮和卢一飞。 大老笨和李清风那是练家子, 反应自然是比没练过武的人快。 而马二炮和卢一飞且不说他们军事素质如何,他们在西北军中那也是经常打架的。 至于剩下的那几个士兵反应终究是慢了,不过本是站在最后面的高二丫眼睛却亮了。 到了这时她才发现, 商震似乎也是一个打架的好手呢, 原来人家和自己团的那些人打架那并没有真的下死手。 说时迟那时快, 也只是刹那间,两伙人就碰撞到了一起。 可真也只是刹那间,商震对面的那几个东北军士兵就吃亏了。 其实就商震这伙人,打这几个小子别说是上别人,其实光商震和大老笨就已经足够了。 大老笨体格壮硕,跟个黑铁塔似的往前平推,也不知道他练的那是啥功夫,是铁裆功?金钟罩?铁布衫,那踢到他的裆上他都不怕,那几个士兵给他几拳几脚又能如何? 更何况,他也不会给那几个士兵打到自己要害上的机会。 而商震呢? 商震倒是没有大老笨的好功夫,可商震是老兵,老兵打架下狠手下死手,而且打起架来就象拼刺刀,他可不跟对面的士兵讲什么招式,放倒一个就往前冲,那是绝对是不往后退的。 要说东北军的士兵不会打架的,那都不叫东北军。 可问题是这几个士兵真的没有碰到过象商震他们这样的硬茬子。 可他们这些人终究都是打架成精的人物, 最后面的那个还没等动手叫就见前面自己的同伴全倒了,他也不往前冲了, 却是直接就把手中的步枪扬了起来。 空手打不过,他那是打算用枪托了。 与此同时,他嘴里便高喊道:“快来人啊,咱们二连的人挨打了!” 都说东北人虎,说虎那自然是不假的。 可这是中国别的省份对东北人的看法,可东北人自己却是最明白,东北人虎的时候那时是真虎,可是眼见着就要吃亏了那可就变成假虎了。 那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眼儿可并见得就比南方人少,那却是比猴儿还精呢! 东北人打架就象干活,有虎气没长劲。 东北人喜欢痛快,磨磨叽叽磨洋功的活干不了,因为耐不住性子,他们却是更喜欢干包活。 在工地上这一堆一块儿的活儿你包给东北人,说你们干完了那就可以早收工了。 纵使那包活的工作量比平时一整天还要多出几分来,但他们也乐意包活,他们会玩命的干,干完了提前几个小时收工,就会回去洗一洗涮一涮,要么去逛街要么在一起喝小酒或者喝大酒在一起扯会儿小犊子! 而体现在打架上呢,东北人更擅长那种“独狼”式的打法。 我削你一板砖,我捅你一刀,反正是让对方见了血了,那立马就会“麻”倒一片。 可是若真是碰到硬茬子了,人家并不“晕血”,呼啦啦一群人不怕死的围上来削他一个人,他一般都会掉头就跑的。 而此时还没有被放倒在地的这名士兵倒是没想跑,他却也只是想抄家伙能让自己坚持那么片刻功夫,镇子里可是有他们一个营的人呢。 所以这名士兵眼见着大老笨那象截黑铁塔似的奔自己来了,他可管不了那么多,把枪一扬一枪托奔着大老就砸了下去! 所有的枪托那都是用硬杂木做的,上面都是喷了漆自然也就防腐了,可无疑却都是最硬的,因为白刃战时用枪托那是经常的事。 这个士兵也是老兵,在和日军对阵时也曾经一枪托把一名日军的脑袋给开了瓢。 这回虽然是打架,他不想真的把大老笨砸死,可是在他想来,把对方砸个生活不能自理那也绝对是可以的。 只是他把那枪托也轮到位了,觉得该到眼前这个大个子的脑瓜顶上了,可他就觉得手中倒持的步枪一颤,那枪托竟然下不去了。 而他再看,就见眼见这个象黑铁塔似的士兵竟然就那么单手擎住了自己的枪托,他本能的往下压,甚至他都想把自己的体重压上去,可是那步枪却是纹丝未动! 他有些吃惊的看着眼见着这个单手就抓住了自己抡过去的枪托的大个子士兵。 出乎他意料的是,人家并没有那种一打架了跟仇人似的狰狞的脸,那反而是一张年轻的脸,那嘴角上是胡子吗?勉强算吧,好象说是茸毛反而更贴切些。 而这个时候,就这个年轻的小子还憨憨的咧嘴笑了一下,然后就在他死命的把枪往回拖的时候,人家突然就撒手了! 由于他这一拖可是用了全力的,对方这一撒手,他却是连踉跄两步都免了,身体重心的失衡让他往后一倒,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这个士兵傻了。 他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这也太特么的强了。 可这时偏偏那个大个子还走到了他面前很是关切的问道:“哎呀把你摔倒了,没把倚巴根儿摔坏吧?” (本章完) 正文 第1040章 巧造乌龙 整个镇子里乱起来了,真的在打架了,那不是十几个人对十几个人的群架,那却是好几十士兵和好几十士兵打了起来。 “妈了巴子,你们三连的人还敢跟我们动枪咋的?”有一个士兵大骂道。 东北人长的高一些壮一些,而说话的这个士兵那却是格外的高与壮。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武林高手?打架的时候更多所倚仗的也只是身大力不亏罢了。 正因为如此,他对面的三连的人已经被他给打倒三个了。 按着东北人的习性, 那我要是赤手空拳打不过你,那我就动家伙。 所以对面已是有士兵已经冲他把枪托抡起来了。 你还别说,这个士兵这么一喊,还真就好使了。 毕竟,大家伙都是一个营的,只不过你是二连的我是三连的。 就这关系说兄弟部队那就远了, 其实那就是一家人嘛。 比如, 二连和日军作战打残了,那二连残部就被会被编入三连,反之亦然,这可不就是一家人吗? 对面的士兵就这么一犹豫,那大个子士兵抢前一步一把就抓住了他那已是把枪托扬起的手,然后抬腿一脚。 于是,那个因为犹豫而错失先机的士兵便“哎呀”“扑通”,那是被他踹倒了。 “还敢跟老子动枪?”那个大个子东北气就气愤愤的骂,可是冷不防旁边又冲出一个三连的人。 人家手里可没拿枪,人家手里拎着的却是一个从旁边百姓家门外顺起来的粪勺! 那都开春了,那可是要种地了,那户人家却是刚从那粪坑里捞的粪汤,干的稀的弄了两桶,本来那是打算给自家地里追肥用的。 可这回好, 地里的肥没追上, 打架倒是先用上了。 三连的那个士兵眼见自己伙人都被人家打倒好几个了,一时着急他抄起来往前一奔, 一粪勺就扣了过来! 于是, 那粪勺便在空中划了条弧线正扣在了那个二连大个士兵的脑袋上! 就这一下,怎么说呢,伤害不大,侮辱性却是极强。 伤害不大,那粪勺就是木头做的。 时下中国工业能力极是羸弱,怎么可能奢侈到用铁哪怕是劣铁来造粪勺的地步,那就是一个木头瓢,就那东西薄薄的一层木头那是不可能有人的脑瓜壳硬的。 所以,那粪勺扣在了那名士兵的脑袋上“啪嚓”一声也就碎了。 侮辱性极强。 要知道那终究是个粪勺,臭的哄的,装的那是人世间最为污秽之物,这一下子扣在人家的脑袋上了,那脑袋上沾了干货,那顺着脖领子灌下去的是稀货。 大家都是一个营的,那也就是打架,哪一方也不敢真的把对方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那等以后,大家在茶余饭后再讲起这件事来,那肯定会有人说,你看二连的那个谁谁谁, 壮的跟头牛似的,那是多么牛逼的一个人物,可是内(那)回,对,就是打架的内回,还让人家粪勺子削了一下子呢。 那你说,就那个大个子士兵以后在众人面前还能抬起头来不?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那粪勺子从那粪桶中被抄起来的时候,那个士兵虽然没有特意去擓(kuǎi),可那粪勺子里面终究还是有着那连汤带水的存货的,当然了,以水居多。 后世之人,尤其是南方人,为了浪漫,大冬天里有的会千里迢迢的跑到hlj最北面最冷的什么漠河啊黑河啊这样的,白天气温就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地方。 去做啥呢?那却是就为了拎一壶开水向空中一扬,让那水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来。 那可是零下三四十度,绝对的滴水成冰撒尿成棍,于是水被扬出来的刹那就会在那人的脑瓜顶上会形成一道半圆形的漫妙无比的由水雾构成的弧线! 虽然说没有人能够在这条如虹般的水雾中拍到绮丽的彩虹,可是那热水出壶遇气温骤降所形成的那道由无数冰晶组成的弧线那也是极为美丽的。 而现在也是如此,弧线也是如此美丽,可是那却不是冰晶或者水蒸气,而是那粪勺里扬出来的粪汤。 那粪汤便也在半空中形道了一道弧线,然后就又变化成无数污浊的液滴落下,于是只要是在那条线上的人,雨露均沾! 就这一下便“哎呀妈呀”与“***”同起,那都是被粪汤给泼到的。 “妈拉巴子的,你们狗日的不想活了!”有大骂声起,然后就是“啪”的一声枪响。 虽然那一枪是冲天上打的,可是本是混乱无比的场面立刻就静了下来。 枪响了,那就不是玩的了,毕竟是军队。 还骑在对方士兵身上用拳头往下擂的不打了,赶紧爬了下来。 底下的那个鼻子都被打出血了却也不敢报复了。 正撕打在一起的士兵们各自被己方士兵拉开,也不敢在一起“支黄瓜架”了。 “你们告诉我,这特么的到底是咋回事?你们二连和三连为啥要打架?”有人大喝道。 士兵们便都看向了已是站在他们中间,手中正拿着一支盒子炮的军官,那是他们的营长鲁大虎到了。 鲁大虎人如其名,粗鲁的鲁,那里都大的大,真虎的虎。 只是鲁大虎再虎却也没有想到他手下的士兵更虎,他奶奶的,扬粪汤也就罢了,竟然还落到了老子的大脸上一滴! “快说说,你们到底是因为啥打起来的?”又有人气喘吁吁的冲进了场子,那是三连长。 “对啊,你们究竟是为啥打起来的?”又有人从一堵矮墙后绕了过来,那是二连长。 至于旁边还有冷眼旁观不吭声的军官,那当然是一连长了。 那一连长面似关切,可是心中却是冷笑,他才不掺和呢,二连三连打起来了关他一连屌事? 其实一连长到了都有一会儿了,本来他是想制止的。 大家都是一个营的,那就不是他们连的士兵也不可能不认识他。 可是先前就在他刚要出声之时,他忽然发现那二连长其实也到了,却是就在那堵墙后猫着呢! 一连长脑瓜儿不糠,他一转念就想明白其中缘由了。 这场打架明摆着是二连占便宜了嘛,所以那二连长就装着没看到也不制止。 三连长就别提了,比营长到的还晚呢。 你们打架的都不喊停,我咸吃萝卜淡操心哪我管?所以他也不吭声。 “报告营长,三连先把我们二连的人打了!” “报告连长,二连的人先把我们三连打了!” 既然长官问了,下面的士兵那当然是自家告自家的状,只是说话的人有点多,那便又是“嗡”的一声。 “妈啦巴子的,一个个的说!还有点规矩没有?”鲁大虎气的就骂,还没忘了伸手左在脸上抹了一下子。 “你先说!”那二连长嘴快就指着其中的一个士兵说道。 “报告营长,连长,我也不知道因为啥打起来,可是我们听到动静从巷子里转出来就看他们的人骑在咱们人身上打呢!”那士兵便报告道。 这个士兵却正是被粪勺子给扣了的那个。 二连长三连长平素里倒也没有啥矛盾。 可是光他们没矛盾没用,当官的要不会护犊子,那底下的士兵谁会给你卖命。 二连长指定那个士兵报告,那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这小子看起来最惨,那连粪带汤的都被扣上了,那还不最惨?让他说话能博得营长的同情嘛。 不过这还是次要的,第二个原因那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别看这小子个大,而且还还会说。 二连长也不知道因为啥打起来,那他当然挑一个会说的,自己一方把理占了,把不是都推到三连的头上去。 “你们别恶人先告状,我们也是听到动静才转过来,就见咱们三连的人被二连的人给打了,我们才伸手的。”三连的一个士兵不干了。他们连长嘴笨可是手下自然也有那嘴茬子厉害之人的。 “我们二连的人什么时候打你们三连的人了?”二连的士兵开始反驳了。 “就是你们二连的人打的,要不我们凭白无故打你们嘎哈?”三连的士兵自然也要辩解的。 “艹,那谁知道?”二连的人便道。 “都闭嘴!我来问!”在旁边偷偷瞅了一眼营长鲁大虎脸色的一连长说话了。 营长来了那他就不能在旁边看热闹了,他这个营里公认的智多星可是要断案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41章 群殴起因 也就是十多分钟后,“一帮废物!”营长鲁大虎又开骂了。 而在他的骂声里他所有部下,不管是连排长还是普通小兵全都肃立着不敢吭声,唯有那个一连长面似平静可是那眼神中却有一丝得意。 这就是一场打架,并不是什么真的断案,只要心够细,那总是可以查明真相的。 在这十多分钟里他便开始了如茧抽丝般的询问。 这个询问过程是这样的, 当然了说起来了有些绕口,可真的就是这么倒推回去的一个过程。 三连的人把二连的人打了,前提是,三连过来眼见着二连的人正在打三连的人。 再问那三连被打之人,他们便说,他们也只是听有人喊二连人被打了才过来的。 可是他们过来之后呢,就见有一个士兵捂着鼻子跑了过来说,二连的人把咱们三连的人给打了。 他们眼见着二连的人可不正在后面追着呢吗,他们就去拦。 只是打架嘛,就是那么回事,双方脾气一上来,那还有啥可说的,也只是互相推搡了那么两下子,然后就打了起来! 只是这么一打起来后,那就彻底变成群殴了,谁又会问什么清红皂白? 结果就是两个连却是各自都有半个连卷入到了这场群殴之中! 一连长断案本就是一个倒推的过程,那么那第一个说二连把三连打的捂着鼻子跑过去的士兵就成为了这场斗殴的关键。 只是一连长再问最早参与进群殴的三连的士兵,他们看没看清那个人长啥样是他们连的谁,那三连的士兵便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是谁他们真的没看清,因为人家捂着脸呢嘛! 一连长再问那个人有没有流鼻血呢,那打架打得鼻孔穿血这不很正常吗? 三连的人便答, 当时好象没看到啊, 那双方就是擦肩而过,他们是真的没有注意到。 一连长又问, 那你们听动静还听不出来是不是你们本连的人吗? 头一拨参与进群殴的士兵努力回忆后便晃脑袋, 好象还真不是他们连的人,不过肯定是东北口音。 而到了这时,都不用那一连长再审了,便有一个二连的士兵被其他士兵搀扶着过来说,我知道咋回事了,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那个士兵当然知道那个捂着鼻子跑了的士兵是谁了,只因为这个被人搀着的士兵正是先前欺负镇子里的小孩子,从而和商震他们发生口角,最后被商震一拳给闷倒了的那个! 当然了,那个士兵是绝不会说他们欺负百姓家的孩子的。 他也只是说,那个人确实是东北兵,但肯定不是咱们二连的人,那个人说咱们把老家丢了还有脸在这里人五人六的混,我们气不恭才打起来的。 只是那个士兵(商震)到底是准,那早被打倒的士兵却也无法确认人家是不是他们营的人啊! 那一个营也好几百人呢,他又怎么可能和这好几百人都熟悉。 到了这里,本以为这场斗殴变成了糊涂仗,可是那个最早惹祸的士兵便想起来,那伙人中可不光是有东北人,那却还是有南方口音的, 对了, 还有一个长的跟黑铁塔似的, 特别能打! 至此,这场斗殴的起因不说真相大白却也有了眉目了。 那就是,镇子里竟然混进了别的军队的人,而那个军队的人竟然也有东北老乡,那个东北老乡和二连的人发生了冲突,然后却是移花接木,把三连给扯了进来,于是二连三连的人大打出手,那个人却跑了! 正因为如此,营长鲁大虎才骂自己手下人是一帮废物,竟然被人家给挑拨了,自己个儿的人自己个儿打起来了! “都特么的给我搜,挖地三尺也得把那狗日的给我挖出来!”鲁大虎气的骂道。 而回答鲁大虎的自然是全营上下极其响亮的一声“是”。 只是就在士兵们刚要分头行动的时候,就在旁边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有人说话了:“别找了,我们在这儿呢!” 而此时能说这话的人也只能是商震了。 于是,院门推开,商震他们这伙十来个人便出现在了那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好几百人面前。 场面静了下来,刚要离开搜寻的官兵们便都看向了商震这伙高矮胖瘦长短不齐的士兵。 “对!就是他,就是他把我们打的!咳咳!”被商震一拳给闷得差点闭过气的那个士兵大喊道,可是接着就咳嗽了起来。 或许是商震这一拳把这小子打狠了,或许是这小子装的,谁又知道呢。 “报告长官!是这位兄弟要抢老百姓家的东西,我觉得丢了咱东北军的脸,我才挡住他的! 要不就我们几个人怎么可能敢和自己人打?”商震大踏步上前,对着那营长鲁大虎“啪”的来了个立正,然后就大声说道。 商震好不容易找到了东北军的大部队,且不管是哪个军的,他又怎么可能率队逃跑? 那要是跑了可真说不清了,他可不想原来日本鬼子追杀他们,现在又换成自己人追杀他。 所以,就是那鲁大虎再护短,商震也得出来把事情解释清楚,他也不待那鲁大虎问,却是简明扼要的直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你放屁,老子啥时候抢老百姓的东西了。”那挨揍的士兵连忙辩解。 “那就找老百姓对质好了。”商震便大声道。 那个士兵当然没有抢老百姓的东西,可是却熊人家的小孩子了,商震并不需要那鲁大虎查明什么真相,他知道,只要自己这么说,那鲁大虎肯定是会信上一大半的了。 正如他所说,谁都不傻,要不是挨揍的那个士兵做了欺负老百姓的事,就他们十来个人又怎么可能敢和一个营的东北军叫板? 果然,就在商震的话语后,鲁大虎便扫了一眼那个挨揍的士兵。 那士兵连忙闭嘴了。 那个士兵是知道鲁大虎脾气暴的,有时占不占理不重要,让鲁大虎顺眼才重要,以鲁大虎的脾气又怎么可能去细究这点破事儿的细节? 果然,鲁大虎眼见自己的兵闭嘴了才看向商震,人家也没有问商震这伙人是从哪里帽出来的,反而却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商震。 商震手中可是拿着一支三八式步枪呢,可身上却又挎着一只二十响盒子炮,就那盒子炮多多少少还是能说明商震点儿身份的。 不过这都不是鲁大虎关心的重点,片刻后鲁大虎便对商震说道:“你小子挺阴哪!” 东北话里说这个人挺阴那是啥意思?那无疑是指人心眼子多,明的来不过就来暗的使坏的,而这里也就是指商震使坏让他们营自己的人打了起来。 同为东北人,商震自然明白鲁大虎这句“你小子挺阴”后面的潜台词。 他便一挺胸脯再次说道:“报告长官,我们打日本鬼子的时候,也就是用这让日本鬼子互相打起来的! 可这回咱们,不,你们的人太多了,我要是不用这招,咱们的人非得把我们几个拆零碎了不可! 要是你们把我们揍一顿我们认,可是有兄弟欺负老百姓家的小孩子那就是不对!” (本章完) 正文 第1042章 英雄好汉 作为东北人的商震当然最了解东北人。 别说东北人不讲理,凡事扛不住一个“理”字,前提是在东北人的虎劲儿上来之前拿捏住对方。 所以别看商震跟鲁大虎说话的语气那就是士兵见到长官时的那种毕恭毕敬的,可他的话委实有点多,说话也是极快。 有理当然要多说还要快说,否则人家以长官的身份一个大嘴巴乎过来,那还跟人家说什么。 商震那毕恭毕敬的话里, 至少透露出了足够的信息,对那鲁大虎进行了暗示。 第一,我们那也是能打鬼子的,那我还用了同样的这招让鬼子和鬼子打起来了呢。 中国军队派系林立,各派系之间矛盾重重,就是本派系之间也是如此, 但互相掐那不算本事,那能打鬼子的才叫真本事。 所以同样作为东北军的一分子,你们仗着人多打我们人少那可不叫本事! 他的这句话里可就隐含着这样的逻辑。 第二, 你们人多,我们人少,你们可不能以多欺少。 第三,事情的起因那可是你们的人欺负老百姓熊人家的老百姓的小孩子。 要不说,说话那是一门学问,长期的锤炼已经让商震的心眼子变得极多了! 只是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自己的话能否真的能拿捏得住人家吗?商震其实也不确定。 这个营长不会象那个已经入了土的郝瞎子似的一挥手说,上,把这帮狗日的给我锤了吧? 商震依旧笔挺的站着,他也没有用余光去瞟那鲁大虎的脸色。 商震那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当然了,那可不是他刚兵那阵儿, 而是在西安的时候跟着东北军特训队一起练的。 那当兵的面对长官时目光游离, 甚至现出那种贼眉鼠眼的痞相来怎么可以?咱商震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他说完话那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别看他那一身装束事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可就那副士兵的精气神,至少是让那鲁大虎眼前一亮的。 “哈, 倒是有点英雄好汉的样子。”鲁大虎对商震有点兴致了。 虽然鲁大虎这个营长也不是什么大官,可商震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官大一级尚且压死人呢,更何况人家大他哪是一级,营长想揣咕死一个小兵那还不跟玩似的? 可鲁大虎却没有想到,就在他这句“倒是有点英雄好汉的样子”话音未落之际,商震却直接给他来了个无缝对接:“要不比比看?” 而说这话时,商震微微一转头,他的目光就和鲁大虎的撞在了一起,鲁大虎虽然没有从商震的目光中看出挑衅,却也看出了无所畏惧。 “好啊!”鲁大虎脱口而出。 鲁大虎本身约束部下就不是很严,按他的想法是,只要自己的兵不祸祸女人不闹出人命来,抢点老百姓的东西对老百姓凶点那又能咋滴? 如果不是这回这场群架的规模实在是大了些,他都懒着管那些自己的兵欺负老百姓家的小孩子这样的芝麻谷子般的小事儿。 那我们大老远的从东北到关内打日本鬼子,国民政府什么也不给,那我替你老百姓守疆卫土的,在你们老百姓手里吃点拿点能咋的? 再说了,可别光说我们东北军这样, 那其他派系就是包括中央军违纪的地方也多了去了! 所以就算是商震说了他手下的兵抢老百姓的东西熊小孩子了,他也没当回事儿。 我的兵自然有我来管,哪轮到你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儿里冒出来的家伙来多管闲事? 这样的事鲁大虎并不是没有碰到过,本来他还真就想让士兵把商震他们胖揍一顿的。 可是他脾气暴躁且又好斗,他并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着了商震的道儿了。 怎么着了商震的道儿?那当然是比啊! 比啥?比打仗比打架比枪法,反正当兵打仗能用上的都可以比嘛! 在鲁大虎看来,这比试一下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那却是比抓军纪有意思多了!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既然答应了和商震他们比一比,那他就不可能以多欺少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事后他鲁大虎意识到自己着了商震的道儿他同样不会当回事,打高兴了那比啥都强啊! “先比枪法!”本就是好斗分子的鲁大虎哪容他手底下的人再说别的,他却已是先划出道儿来了。 “段超,跟他比比盒子炮!”鲁大虎一挥手。 段超那是三连长,在他们营里枪法那是最准的。 “白比谁比?除非——”那三连长段超并不因为鲁大虎的命令就动弹,反而他却是瞥了一眼商震挎着的那把二十响盒子炮。 段超用的盒子炮只是十发装的半自动的盒子炮,却哪及得上商震所用的二十响。 二十响盒子炮又叫快慢机,那是能打短点射又能打连发,用起来跟小机关枪似的,这样的枪谁不喜欢。 “除非赌他这把盒子炮是不?赢了归你?成!就这么定了!”鲁大虎大声说道。 得,人家鲁大虎却已经把商震的那支盒子炮当成他们营的囊中之物了,人家却压根就没有寻思他们要是比枪比输了又会输给商震什么东西。 而商震虽然说不敢小瞧了天下英雄,可是他却也不认为就这个段超的枪法会比自己好。 东北人都是这副熊德性,人家能不以多欺少那就是很给自己面子了,自己还敢要对方也赌点啥东西?商震很有自知之明。 “打死物也显不出咱们的本事来,打活物吧。”这时那二连长段超便说道。 活物?人是活物,在跟前黑压压一大片,可是有好几百人呢! 可是当然不会打人,一说要比枪,所有的官兵都来了兴致。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营长鲁大虎平时啥样,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比枪可比打架有意思多了! 更何况他们对二连长段超的枪法有信心,当然希望段超能把商震手中的那支二十响赢下来。 既然要打活物那就找活物吧。 说来也巧,这时便有士兵说:“那,内块儿有群家巧(鸟)儿!” 家巧儿那是东北人对麻雀的称呼,也有叫老家贼的。 这回都不用营长鲁大虎下命令了,士兵们互相示意的就都不再动。 至于镇子里的老百姓那更是家家关门闭户,当兵的和当兵的都打起来了,那他们可怕再溅自己这小身板点血。 一时之间就在镇子里的这片区域有很多人却偏偏变得安静至极了起来。 于是那从来与人类相伴的麻雀们并不知道生存的危机已经迫近,它们却是依旧在五十多米外的一棵已是长出绿芽的树上跳跃着。 “我下令,你们一起开枪,打中或者打中多的为胜。”鲁大虎看着都已经把盒子炮端起来的商震和段超道。 鲁大虎说“打中多”那也只是一说。 麻雀有多大谁都知道,五十米距离打中一只小麻雀般大小的物体那都得算是神枪手了,更何况谁都知道,麻雀老老实实的呆着的时候可是不多,那从来都是蹦蹦跳跳的! 那不是有一个后世人尽皆知的脑筋急转弯吗,树上有十只鸟,开枪打中了一只,问树上还剩几只。 就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认为他们两个人中的一个能在第一声枪响后还能再打中另外一只已是振翅飞起的麻雀。 “打!”鲁大海的下令很突然的就响了起来,根本就没有那所谓的“预备——”。 于是几乎同时,枪声便响了起来。 几乎重叠的枪声里,那树上就爆起来了两团血雾。 麻雀才多大,纵是那盒子炮的子弹再小却也足以将之打爆了。 谁知道那棵树上究竟有多少只麻雀呢,管他十四只还是二十四只,反正枪响了,打死了俩,剩下的自然就也就振翅飞起了。 可也就在这时,盒子炮的枪声却已是再次响起,却是连响了三枪。 枪声里那飞起的鸟群中却是又爆起了两团血雾,而这时头两团被打中的血雾中才有那鸟儿的轻羽在空中飘落。 人群中“嗡”的一声,官兵们不由得把头转了回来,齐齐的看向那两名枪手。 商震和段超的枪依旧是端着的,并且还都是那种双手持枪的姿势,那两个人的枪口中正有淡淡的硝烟升起。 “这到底是谁打的啊?”士兵们小声叨咕了起来。 打是的活物还是麻雀,他们两个的射击角度又并不多,谁又知道那两个人各打中了几只鸟呢。 这个可就全凭自觉了。 可是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讲诚信的,并不都是老赖。 “我输了,打了两枪,第二枪打丢了。”段超收了枪面色平静的说道。 (本章完) 正文 第1043章 勿需再比 一共就响了那么几枪,现场静下来了,所有人都看向了鲁大虎。 就这么几枪,枪法高下已分,他们鲁大虎营输了! 用盒子炮在五十来米的距离打中了那么大点的麻雀,还有两只是飞起来的。 就这枪法,别说他们没有见过, 那听说都没有听说过的。 “小子,盒子炮玩的挺溜啊!你原来嘎哈的,给长官当卫兵?还是军官?还是绺子上出来的?”到了此时,鲁大虎终于发现商震和别人不大一样了。 鲁大虎可不认为打枪靠什么天赋,他只认好枪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 而在时下中国能有机会大量用盒子炮射击的,鲁大虎认为也就是上述三种人了。 商震也也没有想到鲁大虎的脑回路会有点清奇,竟然认为自己曾经有在绺子里呆过的经历。 绺子那就是东北的土匪窝。 你哪只眼睛能看出我在绺子里呆过?我看你们倒象是,商震内心吐槽, 不过嘴里回答的却是:“报告长官, 勉强算当过连长吧。” “连长?带着这些南方兵?”鲁大虎指着商震手下的这十来个兵问,并且还没忘了多瞅了那高二丫几眼。 到了现在,鲁大虎自然识得商震的兵可不是东北兵的,而其中还有一个女兵,就商震这点儿人的组合有点奇怪啊! “算两个连吧,先是咱东北军的,打没了没剩几个。 后来到这又带了他们,也就剩这么点人了。”商震半真半假的回答道。 想让人家重视,那总是要给自己抬点身价的吧。 果然,商震这翻话说完,鲁大虎却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商震几眼。 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从生物体上来讲, 人都是普通的人,如果只是以貌取人, 其实看不出来什么的。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 年轻男女相亲,男的觉得那女的长相也就是一般人, 可是假如他知道那个女的有着高学历是个博士呢, 那感觉可就不一样了。 那两个真的相拥了乃至有了更近一步的亲密接触,那只是与女的互动吗?不是!牵人家的手感觉那都是成本的书,拥抱着的那哪光是女人的肉体那是知识的海洋啊! 而男人与男人之间就不是如此吗? 鲁大虎脾气急躁可不傻,他终是需要正视商震的从军经历的。 商震眼见鲁大虎不吭声了偷瞥了他一眼,他也不知道这鲁大虎是什么打算,若不是为了找大部队他实在是懒着和人家比什么枪。 要不我再给他说点啥?商震心里寻思着,说啥呢,还是家仇国恨好点吧。 只是没等商震想好说啥呢,这时候那个二连长却低声说道:“营长,咱们还跟他们比不比了?” 那个二连长真的不该这么问,如果让鲁大虎这样想下去,那还有什么可比的?终究都是东北军的,军人之间有时本就是不打不相识,更何况还都是背景离乡的东北军。 只是那二连长这么问了,一向喜欢热闹的鲁大虎随口就答道:“比啊,当然比啊!” 长官一句话,这事就敲定了,那就还得接着比,只是比什么呢? 这时那二连长便说道:“还是得比打架,你们把我的兄弟打了, 他们可不服呢!” 不服吗?商震又瞥了一眼,先前他就注意到了,最初被自己一拳闷倒了的那个家伙服不服不知道,反正是正被别人扶着呢! 商震当然知道,自己那一拳打的可是绝对够狠的。 人家的人知道他们整整一个营在镇子里呢,商震就是不知道人家是一个营却也知道人家人多啊,让人胖揍一顿可不是他的性格,那下手自然是要狠的。 不是被自己打的这个家伙是这个连长的小舅子啥的吧?商震便猜。 否则,人家营长鲁大虎都不想打了,这个连长怎么还想打? 对此,商震是有这方面的经历的,比如原来他们揍的王清风王胖子,那不就是长官刘成义的小舅子吗? 特么的,难道天底下的小舅子就没有好人,那小舅子的姐夫就都得在屁股后面挂个长?商震心怀恶意的揣测。 “别打了,那打架有啥打的,不如比投弹吧!”商震没回话,他们伙人中倒是有人说话了,那是李清风。 “比投弹?和你个小瘦猴吗?”那二连长却没有想到这时商震那伙人中说话的竟然是个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的小兵。 “我小瘦猴怎么了?就咱俩比投弹,你要是把我赢了,那就接着打,那要是你投弹连我都赢不了,还比啥?”李清风牙尖嘴利的说道。 “小**孩儿,哪有你说话的地方。”那二连长耍起官威来了。 “上战场打鬼子有你往上冲的就有我冲的,你说现在有没有我说话的地方?”李清风却是丝毫不让。 “艹!”“艹!”两句粗话同时说出。 前面那个是那二连长的,后面那句却是三连长段超的,只不过同样一个字所表达的含意却不一样了。 而接下来抢着话说的却是三连长段超了:“这小崽子说的在理,连长算个屁官,打仗咱们不也得冲前面去,要比就比比。 再说了,就凭咱们营的第二虎还能怕个小崽子? 不管怎么说,架虽然没有继续打,可全营的人也都在这里呢,可偏偏段超说出这么一句来,还弄出来个咱们营的“二虎”来。 每个部队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也有属于自己的典故有时真的是不足对外人道也。 这个“二虎”指的就是那二连长,原因是他原名叫陈豹,可后来鲁大虎当了他们营长,他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陈虎”了。 就凭这个改名,关于这个二连长陈虎平素里的为人总是能引起人一些遐想的。 陈虎的人打商震他们,被商震移花接木就和三连的人打了起来。 可商震之所以移花接木成功,那固然有场面混乱的原因,却也有二连三连本就不大对付的原因。 段超已是服了商震的枪法了就不想再比了,那也该化“敌”为友了,可是这只二虎却依旧不肯却是还想打架,他又怎么可能让这只二虎遂了心愿?所以他便故意用话来挤兑对对方了。 大庭广众之下,那二连长当然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和三连长段超起冲突,否则营长鲁大虎都不会放过他。 既然他被段超用话给挤兑住了,那么也只能比投弹了。 于是李清风和那二连长便站到了一起,两个人手中自然是各自攥了颗手榴弹。 可是这时候,商震那伙士兵中却又有人走上来说话了,那声音憨憨的,那是大老笨。 “一个投弹有啥好比的?”大老笨说道,然后一伸手,李清风就很默契的把自己的手榴弹给了大老笨。 “哎!你们可不兴玩赖啊!”那二连的士兵中便有人说话了。 可这时,大老笨却已是一扬手就把那颗当然不可能拧帽拉弦的手榴弹甩了出去。 然后所有人就见那颗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的弧线越飞越远,越飞越远,然后都变得跟麻雀大小时才落到一个破房子的后面不见了。 本来大老笨的上场还是引起士兵的骚动的,可是当这颗手榴弹消失不见后,现场便又鸦雀无声了。 虽然搞不清大老笨把这颗手榴弹甩出去的具体距离,可七八十米总是有的,这却已是普通士兵的两倍距离了! 这是投手榴弹吗?这明明就是一具日军的掷弹筒嘛! “这还比个屁啊,不比了,以后你们这些人就先跟我们混吧!”鲁大虎的大嗓门再次响起。 虽然没有打架,可商震他们确实是展现出了远超一般士兵的战斗素质,现在觉得没了面子的鲁大虎对比试的兴致已是变得缺缺了。 “小子挺得意吧?以后有你们好瞧的!”那个二连长眼见营长鲁大虎拂袖离去,便低声对商震说道。 这只二虎对商震的威胁并没有避讳另外那两个连长。 他们不惊诧这只二虎的为人,却也只是想看看商震的反应。 商震对二连长的威胁却是面无表情的,而也就是在这个三个连刚拔腿要追随鲁大虎而去的时候,他们却到商震叹了一口气说道:“九一八那天晚上,我就在北大营,老兄弟没几个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44章 东北军的第一个抗日英雄 商震他们这十二个散兵那也算是被鲁大虎给收留了。 既然成了一家人,短时间内这架是打不成了。 只是那肢体接触没了,口水仗却是免不了的。 而那口水仗的发起者当然是二连长陈豹了,谁叫商震打了他的人而商震却又逃避开了他们二连的老拳呢。 三天后在一间民房里,鲁大虎营的三个连长和商震都在,那陈豹便率先对商震说道:“我记得前两天某个人可是说过九一八的时候那可是在北大营的呢。” 谁在九一八的时候在北大营,那当然源于商震前几天所说的。 正在擦自己盒子炮的商震便抬头瞥了一眼陈豹,可是他并没有接话。 商震也认为至少自己是和陈豹有点小仇的,尽管早就经历了战场残酷的商震认为,不就是打个架嘛,那屁都不算! 说东北人豪爽粗大度那也只是大体上说,其实哪里都是有小心眼儿的人的,就象堂堂华夏勿论南北东西,哪里都有好人都有坏人一样。 因为彼此之间有“仇”,商震不知道陈豹这么说的目的是啥,那自然是不会轻易接话的。 现在陈豹这么问了,那两个连长便也看向了商震。 东北军的一切耻辱皆来自于九一八时的不抵抗,那两个连长也很想知道九一八的那天夜里,沈阳北大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商震心里素质好着呢,你们说是来找我唠磕儿那你们就接着说,嘴长在我身上你们还能逼着我说咋的?且先听着。 “咋不说话了呢,你不挺牛逼的吗? 你是九一八从北大营里出来的又能咋滴?说明你小子资格老? 资格老又有屁用! 我可是听说了,九一八的时候,咱们东北军可是只打死一个日本鬼子。”那陈豹眼见商震不吭声便又接着说,而这他这话里话外的可就带上刺儿了。 “是上面不让抵抗的。”商震回应了一声以示礼貌可却头也不抬接着擦枪。 他也只是听说九一八之夜,东北军伤亡数百而日军死者廖廖而已。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象他们这样的小人物与上面所掌握信息的不对等。 商震便猜,这个陈豹怎么就知道当时在北大营,日本鬼子只死了一个人呢,想必这小子却又是用这话来埋汰自己呢吧。 在历史上曾经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其实就是亲身参与者,就象商震这样的士兵也不大可能知道当时敌我伤亡的情况。 “艹!你们是死人啊,上面不让开枪你们就不开枪啊?听说咱们的人可是没少死呢,都是被日本鬼子给捅死的! 那后来咱们的人也有开枪的,我咋没听说谁被上面给军法从事的呢?”陈豹接着问商震,他那话里的意思就好象当时北大营的东北军没抵抗那责任就在商震这里一般。 商震彻底明白了,这陈豹今天就是把自己叫过来找茬儿的。 当然了,动手倒是不至于,只因为叫他过来的是三连长段超。 段超还有那个一连长叫肖正银跟他说话倒是挺客气的,人家说,你看你原来也是连长,这要不是手下的弟兄打光了,那咱们也是平级的。 只是商震却哪想到,等他过来和段超肖正银没说几句呢,陈豹就不请自到了。 所以这个陈豹也只是在口头上奚落自己过嘴瘾罢了,动手倒是不能的。 “来,小子,说说你当时咋跑出来的呗,看你这个岁数,你可别告诉我你当年就是连长。”陈豹眼见商震不咋吭声就接着说。 他还真就不信了,这商震又能忍到什么时候,反正这么奚落商震他自己那心里那可是爽的紧。 “哎呀,北大营那么多人就打死一个日本鬼子,一个个是咋想的呢?看来你逃命的功夫就是那功夫练出来的吧? 唉,只是可惜了打死了第一个日本鬼子的那个咱们东北军的第一个抗日英雄了,他要是知道你们那些从北大营里逃出来的人现在还这么苟且的活着,不知道还能否含笑九泉。”那陈豹接着占口头的便宜。 那陈豹嘴实在是有些损,看样子肚子里也有那么点墨水,竟然还会用“苟且”这个词。 “我说老陈哪,你这么说有意思吗?当时北大营咱们的人多了,你跟他一个人较什么劲?”这时那一连长肖正银终是说话了。 肖正银这话便有和稀泥的成分了,不过段超却是比肖正银来的直接,却是直接来了一句东北名言:“没屁搁了嗓子!” “段超你他娘的说谁呢?”陈豹没想到段超替商震出头便不乐意。 “我说谁谁知道。”段超不以为然的回应。 陈豹便要急,可这时商震便说话了:“就是唠磕,有啥急眼的。我说陈连长你咋知道我们当时没有反抗?” “我艹,你们当时有反抗咋死了那么多人?还只打死了一个日本鬼子?”陈豹也觉得再和段超闹起来不大好看,便把自己心里的不满再次转移到商震的身上。 “我就说说我知道的情况。”商震边组装被自己拆卸开来的盒子炮边说道,“鬼子时来的时候,我们排是被堵在屋子里的。 当时各连都不给武器都锁在军械库里的。 后来我们听到小鬼子动手的动静就把炕扒了,用砖头子砸了日军才冲到军械库拿枪的。 军械库是被锁着的,那是大家把锁头砸开才拿到枪的。” “你那意思那个小鬼子是你们开枪打死的呗。”陈豹鸡蛋里面挑骨头却是依旧咬着当时东北军没抵抗这件事不放。 “陈豹有病吧你?”段超再次气道,“不抵抗那是上面下的命令,你跟咱们下面的人说的着吗?” 一见段超又开口了陈豹就又要急,不过商震却又及时开口了。 他可不想让陈豹和段超再起冲突。 不就是打个架嘛,这屁大点的事儿碰到陈豹这个小心眼就抓住不放了。 如果陈豹和段超再起冲突的话,那两个人都是连长,两个人再起冲突的话,陈豹也不大可能占到什么大便宜,而那样的话陈豹就会把越来越大的怨气撒到自己这伙人头上来。 自己这么点人可犯不着和陈豹把本来没多大点的事儿闹成血海深仇。 “陈连长你咋知道那个小鬼子是被子弹打死的?难道就不能是被刺刀捅死的?”商震说道。 “拿刺刀捅死的?你又是咋知道的?”一旁的肖正银及时的跟进。 “我倒是抢了把刺刀,那天夜里和鬼子撞到了一块儿,黑灯瞎火的也捅了好几个鬼子,不过谁知道他们死活呢。”商震就道。 “啥?”一听商震这么说,那三个连长便都看向了商震,陈豹和段超也不脸红脖子粗了。 “你意思是九一八那天晚上死的小鬼子是你捅死的呗?你就是咱东北军的第一个抗日英雄呗?”片刻之后,收起了一脸惊愕表情的陈豹问道。 “我可没说,不过也有可能。 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就那天晚上谁能搞得清。你说日本鬼子只死了一个就一个呀? 你不也是听说的,我听说还死了好几十呢。说点别的,说那个嘎哈?只要是咱东北军的谁没事总揭自己的伤疤。 就好象提起九一八,就只有当时在北大营的兄弟丢磕碜似的!”商震不以为然的说道。 “商老弟这话说的在理!”商震这翻话刚说完,那本是旁观者的肖正银都叫好了,那那陈豹的脸上就有了一种发烧的感觉。 老哲这几天很忙,更新的少,以后给大家补上。 结束还早,咋也得写到滇西反击战吧。 这是老哲第三本抗日,别管写好写坏,总是不想和前两本写的情节了人物性格了写重复了。 谢谢书友们不离不弃的支持。 (本章完) 正文 第1045章 不解风情 不用放哨兵,不用躺在荒野里看天上的星星,也不用找干草什么的垫腰,商震他们终于可以睡安稳觉了。 所谓幸福也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坐马车的羡慕坐汽车的,走路的羡慕坐马车的,瘸子羡慕有两条腿能走路的,高位截肢的则是羡慕瘸子。 比自己强了就是幸福。 可是每个人是否会有这样的感觉,当境遇好了还会突然不习惯呢! 而天要黑了,商震他们都躺在一户人家的柴棚里时徐慎微所说的则正是这种感觉:“你们说,冷不丁的有人替咱们站岗放哨可心里咋还不托底呢。 这几天半夜醒了好几回,摸了这根柴火棍心里才踏实点儿。” 徐慎微所说的柴火棍那就是一根小臂粗不足尺长的短木棒。 都说武器是战士的生命,至少在许慎微的身上就体现的特别明显,在半梦半醒之间,如果他不能摸到就在身边的这棵短棒,他真的就会从那半梦半醒之间打个激凌清醒过来。 而之所以摸了那根木棒会觉得踏实,那是因为他下意识以为那根短棒就是枪! 可是就在这几天睡觉之前,商震却已经命令他们所有人都要把枪放到了墙边统一存放。 而这里的原因老兵们那都是明白的,后来的这几个士兵现在也懂了。 如果每个人真的搂着枪睡,半梦半醒之间真有什么意外的响动受到惊吓,或者做了个什么恶梦,那且不说真的摸起枪来搂火,那就是把枪托或者刺刀抡起来,旁边的人也绝对会受不了! “没出息样儿,这事你别跟我们说,你去跟王小胆说,最好你和王小胆挨着睡。嘿嘿。”马二炮接话可随即便笑了起来。 算上高二丫一共就十二个人,那也就算是一个班吧。 新兵老兵也是同生共死过了,还一起和别人打过架,现在终于和谐了,新兵敢和老兵说话了,老兵也不再跟新兵装犊子了,或者说,就算是老兵装犊子,新兵也不怕了。 “二炮你笑啥玩甩?”卢一飞问。 “我在笑,要是真让这俩玩扔睡在一起,你们说半夜会不会都醒了,这个放个屁那个当成了枪响,然后两个人就打起来!”马二炮笑道。 天色将黑却没有还没有黑呢,还没有人睡着,马二炮这句话便引得屋子里发出一阵笑声。 “艹,那得是多响的一个屁!”卢一飞接话道。 众人又笑之际,胡闯却说道:“也不一定两个人就打起来吧,那说不定两个人会抱在一起睡呢,弄得跟一个爷们跟一个娘们似的。” 众人又笑,可是这笑声刚起却又压低了下去,那是众人觉得这个笑话固然好笑却不妥,果然李清风已是很不乐意的说道:“胡闯你胡咧咧个啥?” 胡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闭上了嘴巴,可也并不等于那别的人就不会笑,只不过那笑声却是幸灾乐祸的而已。 都说战争让女人走开,战争那是雄性争霸的沙场,可现在不同了,原因却是因为高二丫可是依旧和他们在一起呢,只不过她却是在那柴火堆挨着墙角的位置。 而李清风之所以不乐意,那却是因为高二丫紧挨着那个人却正是大老笨! 高二丫来的前几天,商震他们还真就劝高二丫回去找她那团长哥哥去了。 可现在人家高二丫却是依旧和他们在一起呢,那也就说明了谁都没有劝动,所以现在也没有人劝她了。 一个女兵和男兵在一起终究还是不方便的。 男兵们可以把墙角的位置给他,可总是会有人挨着她的,那么挨着她的人除了大老笨又能是谁? 人家高二丫可是奔大老笨来的,别的男兵就是有那想和高二丫靠在一起的心思可是谁又敢说出口。 大老笨当然也不同意自己挨着高二丫睡,可还是那句话,人家高二丫就是奔着你大老笨来的,那你不挨着谁挨着,尽管你师父说女人是老虎。 关于老虎那中国人的说道真挺多的。 有说老虎屁股摸不得的,也有说溜须拍马溜的那是虎须的。 说女人是老虎那终究是个比喻,至少别看高二丫是个假小子的飒爽的性格,可是旁人一打眼看过去也绝不可能把她看成个男的。 正因如此说给高二丫溜须那是不可能的,人家没胡子,也不是那种虽然是女人可是嘴上的茸毛有些重看起来象胡子。 高二丫没须,大老笨自然一举半夜溜须。 可是这半夜大老笨是不是会摸老虎的屁股,其他士兵是真的不知道了,他们也只能在内心里进行着那种属于男人劣根性的恶意的揣测了。 而之所以他们只能在内心里揣测不敢说出来,那却是因为李清风的存在了。 公认的,在他们这些人里大老笨虽然最能打可却是一个老实人,而李清风长的瘦小如猴却也是耳聪目明伶牙利齿的,这也是公认的。 士兵们不怕大老笨却怕李清风!不光许慎微胡闯这样的后来的怕,马二炮、卢一飞这样的老兵也怕。 原因很简单,都是自己人闹着玩不带急眼的,可若是真急眼那就得打架,可也仅限于打架,动枪那肯定是不成的。 那么,大老笨不用提了,因为大老笨最能打。 而他们这些人中却哪有人能打得过李清风?就别说单打独斗了,就李清风那样的身手拼刺刀可能不及他们,可若论打架他们就是拍马亦是不及! 所以嘛,现在李清风说话了,马二炮他们虽然会幸灾乐祸的笑话胡闯说错了话却也绝不会惹李清风,于是屋子里沉默了下来,而就在这沉默之中天色终是黑了下来。 这时角落里有那柴草的悉琐声响起。 没有人去往那里看,因为看了也是白看,屋子里本就漆黑一团。 士兵们恶意揣测大老笨也仅仅是揣测,其实他们又何尝不知道那是大老笨又坐起来盘腿打坐了,至于那高二丫在做啥他们是真的不得而知了。 难道和尚打坐真的对身旁的女人无动于衷?士兵们心里胡思乱想着而睡意便渐渐的涌了上来。 可也就在这时,他们就听到了高二丫的声音。 天地良心,他们还是真的是头一回听到一向风风火火的高二丫用这么低的声音说话。 只是夜太静了,高二丫说话大声也是习惯了,所以尽管她已经把声音压得很低了,却还是有士兵听到了。 高二丫说的是:“师父,你也教教我咋盘腿打坐呗!” 黑夜还是那么静,可是这并不妨碍黑夜里支楞起来了几双竖耳聆听的耳朵,那几双耳朵的主人很想听听大老笨是如何回答的。 你还别说大老笨还真回话了,大老笨说的却是:“这个教不了,我这是童子功。” 如果那几个偷听的士兵敢说话的话,那么此刻屋子里肯定会传来一声齐喝,大老笨,你可真他娘的笨,这叫啥话?你练的是童子功,难道人家高二丫就是那,是不,那啥过的吗? “师父你这话说的,就象好象我不是童子似的,女童也是童子。”高二丫不满的声音传来。 还别说,人家高二丫还真知道这个,这话,没毛病!女童也是童啊! 看看这回大老笨该说啥,黑暗之中那几个人接着听,而许慎微想的则是,大老笨是不是会回答男女授受不亲呢。 要说徐慎微这么猜也没有错,毕竟他们这一撮儿人里头,也就数他和大老笨看过的书最多。 只是这回,徐慎微真的高估了大老笨。 因为接下来大老笨所说的却是:“没法教,男的和女的长的不一样!” 这他娘的叫啥话?沉默的黑夜里又爆出了沉默的呐喊,这不废话吗?那个啥,男人是那个啥的,女人是那个啥的,那是长的不一样,还用你说啊? 不过呢,这话倒是体现出了大老笨的直男本色。 这学佛修道之人那都是讲明心见性的,那都是真心见道场,说白了就是说实话不能撒谎,这可不就是大老笨的本色吗? 而就在偷听的人们在猜高二丫又会说啥的时候,大老笨那憨憨的声音却再次传来:“因为长的不一样,真气运行的位线路就不一样,师父没教,出了岔子会死人的。” 就大老笨的这翻话,说实在的,肯定也只有那同样练过功夫的李清风能听懂了,至于说别人嘛,包括商震,那都是,他们不懂什么叫“真气”却是都懂什么是“真气人”! “你不教我?我就不信我这样一个女的在你身边你还能练功!”高二丫开始耍赖了。 就高二丫的这句啊,真是说出了所有偷听者的心声。 可是接下来大老笨却不以为然的回道:“能练成的,我现在练的是白骨观。” 而随着大老笨这句话,黑夜之中便又有一个大大的无形的问号升起直到那房巴之上,啥是白骨观? 只是没等大老笨再作回答,商震终于发话了:“该睡觉就睡觉,有话明天说!” 长官发话谁敢违拗,于是练功的缠着学练功的偷听的都不再发出声响,而最终屋子里便一片轻微的鼾声。 (本章完) 正文 第1046章 紧急集合,还是烽火戏诸侯 “什么声音?”黑朦朦的屋子里大老笨和李清风几乎同时坐起。 而这时商震却已经急急的叫了起来:“是紧急集合号,快到墙边拿枪!” 然后就是王小胆“哎呀”了一声,那是翻身而起的商震踩到了王小胆的身上。 “滴滴嗒嗒”的那可不就是军号的声音吗? 商震对军号的熟悉那也是有一个过程的。 当他刚刚当兵的那一天,在沈阳北大营里就听到过军号声。 不过呢,可惜的是,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商震就听没有听到军号声了。 那自然是因为他在当兵的第二天夜里,九一八事变就爆发了,既然上面的命令都变成了刀枪入库了,那自然不可能再吹集合号了。 就那个时候吹集合号干嘛?不让抵抗,难道要站在一堆儿等着日军去屠杀吗? 而在九一八以后,商震这个士兵在和大部队在一起的时候,才陆陆续续的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号音。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今天在鲁大虎的营里竟然会再次听到那集合的号音。 号音那就是命令,商震终究是受过训的,虽然被那号音惊醒的片刻间他感觉到了震惊,可是接着就反应了过来。 只是当他着急忙慌的挎上了自己本是挂在墙上的盒子炮的时候,却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可是长官呢! 虽然自己这个长官现在手下也只有十一个兵,那也就算是个班长,可是那哪有紧急集合号一吹,自己一个人冲出去把士兵们都撇在后面的道理。 于是他催促道:“都快点儿!别让别人小瞧了咱们!” 商震的这个理由是如此的重要,他那些在睡梦中惊醒的士兵们便乱纷纷的挤到一起去那墙边拿枪。 而到了这时,商震才发现,天色经不是那种夜的黑了而是有了微亮了。 可那又如何?从来没有经过紧急集合训练的士兵们到底还是挤成了一团。 “看不清啊,这是不是我的枪啊!”那是许慎微的声音。 “还管谁的枪,拿一个就走!”商震气道,然后他就从门里冲了出去。 晨光熹微之中,十多个士兵在商震的带领下心急火燎的奔着那号音去了。 正如商震先前给自己人所拿出来的那个理由,虽然他也诧异为什么鲁大虎的营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吹那滴滴嗒嗒的紧急集合号,可是他真的不想让鲁大虎他们,尤其是那个陈豹轻视了他们这十来个人。 那号音响起的地方离商震他们的屋子还有一百多米呢,而当商震带着自己的人转过一个屋角来到一片空地上时,虽然说天色刚微亮,他却也看清了,那空地的中央也只是才寥寥数人而已! 而当他们冲到了吹号的号手身旁站地,他才看清了,这寥寥几人也只包括,营长鲁大虎和八名士兵以及一个吹号的司号员,就这人数倒和是和自己这伙人差不多,也算是一个班吧! 而到了这时商震才听到就在这片空地周围的房屋里传来了那门被打开的吱丫声与士兵们扑通扑通的脚步声。 这是什么紧急集合?闹了半天,最先赶到这里的却正是自己这十二个人! 这是个啥情况,已经清醒过来的商震喘着粗气而他那从来转数就快的大脑便又运转了起来。 这个,不应该啊! 就他们十二个人所住的那个屋子离这里可是有一百来米呢,虽然说不是鲁大虎营各部距离这里最远的,可是比他们住的近的那却也是大有人在的! 那怎么可能自己这十二个人却先到了呢? 而当商震正想着的时候,他才听到那空地周围的房子里陆续有士兵的身影出现了。 十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虽然一个营几百人同时听到了那紧急集合号,可赶到集结地的官兵终究是有快有慢的。 于是,就在商震他们这十二个兵喘息渐平的时候,就在他们的旁边终是站满了黑压压的士兵。 过了大约五分钟,天色又亮了一些,空地上的官兵们都可以看清身旁人的鼻子嘴巴的时候,鲁大虎的那大嗓门便嚷了起来:“好,各连报告到场人数!” 于是在这片黑压压的人群里那报数的声音便此起彼伏,而鲁大虎身边的士兵却是散开到各连中间了。 这是嘎哈呢?商震的内心里疑问升起。 虽然吹的是紧急集合号,可现在看,好象并不是马上有战斗的样子啊! 别看商震“混”进了鲁大虎的营没几天,可是现在他对鲁大虎这个营乃至整个战局也有了大致了解了。 日军正在猛攻ly,守ly的四十军伤亡惨重,据说上万人已经伤亡了八成了! 眼见ly要被日军占了,战区司令部就又把原本是支援淮河一线的五十九军调了过来。 可是光五十九军想抵挡日军的精锐师团还是勉强,战区司令部便又让五十七军来援。 什么四十军、五十九军、五十七军,那都是部队番号,于局外人来讲那是一头雾水,可商震却知道,那五十七军正是东北军的,原东北军一共就那么几个军,商震又怎么可能记不清? 四十军已经用自己这个军的伤亡证明了那是坚决抗日的。 而张军长的那个五十九军也证明了人家抗日也不含糊,甚至还放下了与四十军庞军长的个人恩怨。 只是这东北军的五十七军嘛,那可却未必就是尽力的,或者也可能是错怪了人家,或许大部队运动过来也是太慢,却也只是派了一个旅过来。 而那个旅呢却也没有进入到激烈的战场之中,他们却也只是在战场的边缘“游荡”! 而这个旅呢,又为了避免被人家说他们敷衍塞责,那个旅长却是又派了鲁大虎这个营进入了战区。 只是鲁大虎营到了战区后,至少商震听三连长段超说他们也并没有与日伪军发生过正面战斗,按照商震的理解就是,鲁大虎这个营却是在战区之中“游荡”! 他们远远的看到日伪军就躲,或者说还没有见到日伪军呢听到枪声就躲,那可不就是游荡吗? 只有那一心抗日刚参加军队以死为荣的热血青年,比如说学生,那才会说你们这些当兵的白食国家俸呢,作为老兵的商震却绝不会这么想! 他本人就极不喜与敌人打阵地战,那么别管是四十军的高层,还是派出来的那个旅的旅长,甚至鲁大虎的避战,他虽然不赞成可是他却也能理解。 商震对自己的定位那就是一个小兵。 (本章完) 正文 第1047章 紧急集合,还是烽火戏诸侯(二) 商震躲阵地战那是为了让自己和自己的兵尽量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或者说,就是死了那也要把自己的死变得“价值最大化”,而这里的这个“价值”当然是指杀死更多的侵略者。 不管是和平时期还是战争时期,人其实都是矛盾的。 和平时期有句话咋说了的?叫“你不可能改变这个社会,你只能适应这个社会”。 事实证明,但凡有着想改变社会想法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人都会撞个头破血流! 不说人的命天注定,你却也只能顺势而为。 只是,作为个体的每个人却偏偏又有属于自己的信仰,于是好人行善坏人作恶,于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而在这场战争中呢,你一个小兵能改变的就更少了! 你对这个世界所做的改变,或许是杀死了一两名日军或者数名日军,再多点那也就是数百名日军,甚至有的连冲着日军一枪都没有打过便阵亡在了敌人的炮火之下。 虽然以商震的文化水平不足以无比明晰的表达出上述情形,可是他却也朦胧的意识到了。 那么他又怎么会去管鲁大虎这个营在战区里做什么,他一个小兵管不着那段儿! 甚至在他的内心里倒还是很庆幸鲁大虎营是这个打法的,至少长期作战的他现在总是得到了休整的机会。 心怀疑问的商震搞不明白鲁大虎这是要做什么便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而又过了一会儿,就在那此起彼伏的报数声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你给我出来!”然后便传来一个士兵的很大的报告声:“报告营长,抓到一个替别人报数的!” “妈了巴子的,敢烂鱼充数,把他给我揪出来!几连的?”鲁大虎的嗓门声确实是大,就他这一嗓子直接就压住了那纷杂的报数声。 要知道,鲁大虎也还真就听说过滥竽充数这个词。 他也知道大概的意思,只是他却哪知道什么南郭先生西郭先生或者北郭先生吹竽充数,他却以为那“滥竽”就是烂鱼呢! 烂鱼放到好鱼里充好鱼,那不就是烂鱼充数吧,例子不一样,理儿却是一样的! 很快那个替别人报数的士兵真的就被揪到了队伍的前面,鲁大虎便问:“哪个连的?” “报、报告营、营长,我是二、二连的。”那个士兵害怕了,也不知道是真结巴还是假结巴,反正现在是结巴了。 “把这个狗日的捆起来吊到树上去!特么的,现在可是打仗呢,你还敢替别人报数,看老子不整死你!”鲁大虎气的大骂。 这里可是军队,那个士兵又敢说什么?很快他便被捆了起来,而最终便被吊到了空地旁的一棵树上。 经过这一翻折腾,天色可就亮了。 商震偷偷瞥了一眼二连长陈豹,眼见着陈豹的脸色可是不大好。 这个都可以理解,换成谁是长官谁的脸色都不会好,谁叫自己的士兵不给自己长脸呢? 商震脸色平静仿佛对眼前的事情充耳不闻,可是他左右一瞟便看到了三连长段超的眼神里露出了不屑,而一连长肖正银的眼神里则是幸灾乐祸。 “特么的!”鲁大虎又说话了,“咱们现在可是在战区里呢,说不定什么时候那仗就得打起来,所以才会让你们紧急集合。 可是你们呢,那号都吹半天了,你们就拖拖拉拉跟拉线屎似的! 这要是慢也就算了,竟然还有冒名顶替的! 陈豹,你这个连长是咋当的?” 果然哪,商震内心感叹。 他这个果然有两个含义。 一,果然这是一场紧急集合的演练,二,果然营长鲁大虎训陈豹了。 谁的兵谁负责,鲁大虎训陈豹那也是应该的。 商震见多识广,他倒不致于说那陈豹人讨厌就也幸灾乐祸,他也只是奇怪,这个紧急集合的演练就这个营的士兵也确实是太慢了点。 为啥要有紧急集合,那自然是因为战情如火,战场上都火燎眉毛了,生死为大,这个集结确实是慢了啊! “营长,你把这个狗日的就交给我吧!”陈豹一听鲁大虎训自己了那本来就不大好看的脸就彻底阴了下来。 然后,所有人就见那陈豹朝着那个士兵走了过去,而嘴里却是叨咕着:“小子,你给我忍住了闭上嘴,你能挺过我三拳我今天就放过你!” 就在商震想着陈豹要如何处置这个士兵时,那陈豹冲着那个被吊起来的士兵的小腹就是狠狠一拳。 而这一拳他便把那个士兵打了一声闷哼! 不过尽管如此,商震还是震惊于那个士兵的忍耐力,众目睽睽之下,陈豹下手不可能不狠,可这个兵真的就挺住了没喊出来。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可能这个士兵心里明白,真的喊出来的话,只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吧。 商震是老兵,他自然是知道东北军是啥样的,当官的打当兵的那不说跟老子打儿女似的那也差不多,心不硬如何当兵? 而这时,那陈豹真的就又给了那个不给他长脸的士兵两拳,那两拳同样很狠,而在第三拳后,那个士兵虽然是被吊着的可是一张嘴却也吐出了些东西出来! 吐出血倒还不至于,他所吐出来的那就是人在喝多之后吐出来的那些东西。 真特么的狠,竟然能把自己兵的隔夜食都打出来! 怎么感觉鲁大虎的这个营真的就象绺子下山呢! “行了!下回吹号谁特么的敢再拖拖拉拉的,就不是把他打吐了,老子把他的屎打出来!”鲁大虎气得再次大骂道。 天色已经大亮了,鲁大虎显然并不把陈豹打手下当回事,他骂完了估计气也消了,而这时他便看向了商震反而笑道:“到底是老兵,表现不错!等啥时候要是有哪个排长阵亡了,我就让你顶上去!” 商震习惯性的并了下腿,可是心里想的却是,咱东北军里咋也有这样的军官,也是够奇葩的了,哪有这么说自己部下的。 “行了!各回各家,该睡觉都睡觉去!”鲁大虎又喊了一嚷子,然后人家竟然一转身就那么走了! 各连的人纷纷的散去了,这时三连长段超就凑到了商震的身旁。 “有啥感想没?”段超问。 商震转脸看段超,他不解段超何来此语。 “你刚来不知道咱们营啥情况。 唉,虽然现在是战场里,可是这三天两头的就紧急集合谁又受得了?三整两整都整皮实了。 完了吧,那个二货对自己的人还那么狠,真特么的不是个揍儿! 算了,说别的也没用,你们也回去补觉吧!”段超摇了摇头也转身走开了。 商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典故叫“烽火戏诸侯”。 (本章完) 正文 第1048章 劣根性 又过了三天,商震带着自己的那点人已是躲到了一座小山上,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二连的一个班,他们是出来给营里担任警戒任务的。 鲁大虎营现在是在战场区域里,他们不想与日军发生正面作战,那么周围的警戒哨又怎么可能少? 不过,话说回来,准确的说,别看那些士兵名字叫警戒哨,其实那就是通风报信的! “报告营长,东面三里地外发现日军!” “报告营长,北面四里地外发现日本鬼子!” “报告营长,哪里哪里发现日本鬼子!” 这些警戒哨就是干这个的,而不管这些哨兵在哪里发现了日军,那鲁大虎的命令也是有模式可循的。 东面来鬼子,那他们就向西面跑,北面来了鬼子他们就向南面跑,反正就是避开日军就是了。 当然了,如果天上来了鬼子的飞机那他们就不用跑,只需要就地卧倒。 “你们也是,非得出来当什么哨兵,躲在镇子里天天睡大觉多美!”那个刘洪禄的班长就埋怨商震道。 “不习惯白天睡大觉。”商震笑了笑。 就是商震也没有想到鲁大虎带兵的方式是如此的奇葩。 他一共在镇子里呆了三天,头三天倒是挺消停的,可是后三天嘛,那鲁大虎却是搞了七次紧急集合! 有黑夜里的也有大白天的,反正是那紧急集合号一响,镇子里所有的官兵就得到镇子里的那块空地上集合,然后就是清点人数,集合动作慢了的士兵毫无疑问就都挨了军官们的打骂。 商震虽然没有说正式加入鲁大虎的队伍,可是他又如何不明白入乡随俗的道理? 人家鲁大虎和手下的军官们连自己人都毫不留情的揍呢,那自己这十二个人差啥? 自己绝不可以犯到鲁大虎的手里,犯到了鲁大虎的手里那也就算是掉到了二连长陈豹的手里。 那陈豹下手狠也就罢了,可正所谓“人要脸树要皮”,自己可受不了陈豹的那翻羞辱。 既然如此,我惹不起我躲得起吧,我还是带兵出来当警戒哨吧,尽管这样就没了房子可睡。 现在想来,鲁大虎营的那些士兵集合的慢那也是有原因的,那真的是被鲁大虎给整皮实了,没事就“狼来了”,慢慢的,士兵们也就懈怠了。 和商震在一起值哨的这个班长刘洪禄的家是辽宁铁岭的,由于铁岭与沈阳很近,和商震那也算是老乡中的老乡了。 既然是老乡,那话说起来就方便了,商震也已经打听完了,你还别说这鲁大虎还真就是绺子出身,换言之,土匪,尽管原来也只是那张大帅手下的一个小崽子。 自古这官军和土匪的关系就说不大清楚。 乱世才会出土匪,而中央政府的统治力又弱。土匪势大了,官军打起来代价太大便会招安。 而土匪们又哪有什么伟大的志向,既然也给那官服加身,又给吃给喝给武器的便也就投降了。 然后那变成官军的土匪队伍就又被去打新的土匪,最后两败俱伤,老土匪新土匪哪个都捞不到好,这样情形的就比如那水泊梁山的一百单八将。 可是能够像张大帅率领的东北军这样,那也算修成正果了。 只因为那张大帅本就是土匪出身,他是东北境内最大的绺子,最后统一了大大小小的绺子成了土匪王,然后又变成了东北王。 而在张大帅被日本人炸死之后,她的儿子张少帅改旗易帜投了民国政府,那都坐到中华民国海陆空军副总司令的位子上了。 而现在抗日战争打起来了,倒也不能说东北军就是给其他中国军队当了炮灰,毕竟守土抗战人人有责。 反而,有句话说起来难听,可是细品却也是有道理的,那就是,你们东北军其实早就该为国捐躯的!谁叫你们丢了东北呢,自己的家自己不保卫你还怪别人吗? 从这个角度上讲,东北军必须抗日!那你也就别提给不给别人当炮灰了! 只是东北军的性子也只是直却不是傻,终究是有人不愿意当炮灰的。 商震不喜欢当炮灰,可是他却也只是换了个战法。 鲁大虎不喜欢当炮灰,可他哪有什么战法,那却是见到日军的影子尥撅子就尥! 所以现在负责通风报信的刘洪禄并不紧张,又不是真的与日军开战,见到影子就尥,只要腿儿快,那又能有什么风险? 所以,现在刘洪禄便很有闲心的回手一指跟商震说道:“看到没,后面的这个屯子。 “看到了,咋了?”商震回道。 好久没有听到乡音,现在商震一听刘洪禄的那东北口音就感觉特别的亲切。 东北人,管村子不叫村子那得叫屯子,怎么了不叫怎么了那得叫咋,关内人听着土,可东北人却已经习惯了。 只是商震这对乡音的美好感觉刚刚起来,却就又被刘洪禄给破坏了。 “昨天那个屯子里有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出来被我们看到了,那长的贼带劲!”刘洪禄很是有些色的的说道。 商震往旁边瞥了一眼,眼见高二丫离他们这里还远应当是听不到刘满禄的话这才笑了笑。 男人的世界要是不谈女人那可能就不是男人了。 “他奶奶的,老子自打出关就没再碰过女人,要不你们在这守着,我带人进村快活快活?”刘洪禄嘻笑道。 “快活下嘴儿得了,你们班在这当哨兵可不是我派的活儿,到时候真有啥事你们连长训你可不训我。”商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现在已经体会出这刘满禄是个啥样的人了,本质不坏只是爱说,说起女人来头头是道,可他真未必就碰过女人。 鲁大虎是土匪出身,他手下的这些兵就也被他带的有了匪气。 此时商震眼见着刘洪禄想带人进村,他并不相信刘满禄会做出什么缺德事来,可那他也绝不会放刘满禄走。 自己这伙人是后加入的,别万一哪伙日军真的打上门来,自己这伙人可别尽心尽力打了,最后再落个说不清楚,所以还是留着刘满禄他们这些证人吧。 “商兄弟,看你岁数也不大,八成也没女人吧?”刘洪禄接着又跟商震唠女人。 商震笑了笑回道:“想女人不如想家。” “屁话,没有女人哪来的家?”刘洪禄不满的说道。 “好象也对。”商震笑了。 尽管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是脑海里却闪过了冷小稚的模样,而当第二个女人随即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时候,他就一晃脑袋直接把那个女人给晃没了! 那个女人是高雨燕。 高雨燕美不美?当然美,而高雨燕对自己有想法,商震又不是看不出来,甚至他也有心动的时候。 而随着他与原来自己那伙人的分开,他对高雨燕的那种感觉也淡了。 在商震的内心里,冷小稚那才是自己的女人,不是自己的女人自己绝不碰! 而现在这刘满禄张嘴女人闭嘴女人的,其实商震也理解。 东北三省那是在八年前丢的,东北军那些当兵的当时小的十七八,大的二十四五。 可现在八年都过去了,岁数小的象商震现在都二十多岁了,那么原本那些岁数就大的现在可都三十出头了。 三十出头的男人你不让人家想女人?这叫没有天理!人家王老帽都奔五了还没忘了给自己混了个小媳妇呢。 只是商震能理解刘满禄却也绝不代表他会象刘满禄那样天天把“女人”两个字挂在嘴边,而这时候要是再讲什么大道理却又不应景,所以商震的办法便是转移话题。 他一边听着刘洪禄的絮叨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商震他们当哨兵自然要选视野开阔的地方,而这时他忽然就注意到斜前方那已经现出的绿意的树林里竟然有人影出现了。 “李清风你看看那头,看看那伙人是嘎哈的。”商震发话了。 他们这伙人本来那是有两个望远镜的,而当他投了鲁大虎后,为了给自己这些人混个好境遇,他却是把一个望远镜和一支狙击步枪都送给了鲁大虎! 一听商震说那个方向有人了,李清风便忙用望远镜去看,也只是过了片刻李清风便低叫了起来:“有敌人过来了,伪军!” (本章完) 正文 第1049章 驭人有道 可不是伪军吗?一个连左右的兵力正在偷偷的向商震他们身后的那个村庄前进。 开始商震他们也只是在望远镜中能看清楚,可是随着那些伪军的走近,商震他们都已经能看出那些伪军的大体形态了。 都说山东人梗直孔子故乡,怎么汉奸也不少,商震心中腹诽,而他嘴里说的则是:“堂堂山东大汉不挺直腰板做人,却非得猫猫个腰走出小鬼子进村的步子。” 这支伪军并不是从大路上来的,或许在那些伪军看来,如果他们走大路那就更容易泄漏他们的行踪吧。 “汉奸哪不都有?”刘洪禄终于不再提女人了。 “也对。”商震应了一声,他是赞成刘满禄这句话的,对,汉奸哪不都有?东北也有不少啊!国民政府中也有不少啊! “长官,咱们干他们啊?”这时他们旁边的马二炮就低声说道。 “长官?”刘洪禄诧异的看了一眼商震。 商震他们过来跟他们一起值哨,是段超派人领过来的,人家就是说这些人和你们一起当哨兵,可是却没有提商震的情况。 而眼见着商震他们一共十来个人,刘洪禄想当然的就以为商震那也就是个班长呢,可是有管班长叫“长官”的吗?要是真有那就是纯扯犊子,真要是那样的话,岂不老子也成了长官? 刘洪禄想着的时候,商震就已经在回答马二炮了:“这事哪是咱们说的算的。” “那也不能让这些伪军进村子啊,他们进去了老百姓可就倒霉了。”马二炮不忍心让伪军祸害老百姓。 “艹,就你事儿多!”没等商震再次回话呢,刘洪禄却已经在表示不满了,“咱们营里的命令是,能不打就不打,咱们现在得赶紧回去通知道全营转移!” “啥?”就刘洪禄的这个说法真的是把马二炮弄的一愣,马二炮却哪知道这抗日队伍与抗日队伍那也是不一样的啊。 “撒楞儿的,赶紧撤,趁这些二鬼子还没有发现咱们。”刘洪禄已经在往后缩身了,那就是要爬起来就跑的节奏。 马二炮有点儿急了,他却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支东北军竟然是这副熊样子! 可是他也知道,这事儿真的是轮不到自己做主便也只能看向商震。 天地良心,他马二炮,以及他们伙的其他人真的没有看出商震有什么皱眉沉思的样子,然后商震就说话了:“唉呀——屯子里可是有好些个大姑娘小媳呸儿呢,啧啧,白瞎了!” 就商震的这句话却是比上面的命令还好使呢,商震的话才一出口,正着急忙慌往后缩的刘洪禄就停下了。 然后其他人就见刘洪禄张大着嘴巴愣了,仿佛那是在品味商震所说的话。 而紧接着那刘洪禄就把拳头往地上一砸说道:“艹**的,干他娘的!老子保家卫国还没尝着鲜呢,凭啥便宜那些狗日的!” 除商震以外,其他人真的没有想到,作为东北军一名班长的刘洪禄却是找出了这样一个理由来,而商震脸色未变内心里却已有了奸计得逞的感觉。 谁都是凡人,凡人有身轻体健心情愉悦的时候,也有身心俱疲的时候。 当商震很累却又碰到敌人在行凶的时候,他都出手了,不管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至少他图个心安。 可是等事后他也会想,我这么打值吗?他便给自己找出种种的理由想,我下回的时候说啥也不打了! 中国人那么多,中国军队那么多,有那么多拿着军饷也可以叫吃着国家俸禄的人呢,他们都能消极抗日,我为什么就不能? 可是那也只是想,当真的想到敌人会给手无寸铁的百姓造出种种惨绝人寰的血案,他便又忍不住会再次出手。 而这回呢,他们所面对的是伪军,商震却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更好的理由。 只要是伪军,八成就是李炭头那伙的,那伙伪军杀人如麻也就罢了,偏偏还专门祸害良家妇女,内个谁不是说了吗?就那李炭头都有好几十个媳妇了! 更何况这伙伪军跟自己这伙人有仇有过节,那么在后面没有日军的情况下,自己就更不能任其为所欲为了。 商震这么想那是动机,而于他这样的机智百出的人来讲想鼓动刘洪禄打伪军那自然有手段上的变通。 这不,自己一提那可是你刘洪禄自己说的,屯子里有好多长得贼带劲的大姑娘小媳妇呢,那刘洪禄就不干了! 如果刘洪禄真的不打,商震也会向伪军动手的,可那样的话,他估计自己这伙人也就不用傍鲁大虎这棵树了,那打完了还是接着去寻找新的归宿吧! 此时商震眼见刘洪禄决定打伪军了心中也是大喜便招呼大老笨道:“大老笨把你那支枪给我。” 商震他们手里就剩下一支缴获自日军的狙击步枪了,却是被大老笨留在了手里。 只因为商震在跟学禅的时候说过,自己射击时有时会进入一种状态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说的禅。 大老笨那就想了,商震懂射击却不懂禅,自己懂惮射击却不行,所以他就想以禅悟枪。 现在又要打仗了,商震要枪那大老笨“哦”了一声便拿枪哈腰跑了过来。 商震带着自己那帮人伏击日军时很多时候那是“用险”的,往往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战果。 可是这种用险那也是有先决条件的。 比如,己方自动火器很多,地形占优,在射击开始的第一时间就把对方打残了打没了斗志。 可是现在却根本就不具备那样的条件。 他们现在是一座路旁的小山上,那山没有多高不说,伪军也没有走这条路而是从田野中过去的,就是现在正在经过他们的正前方,离他们却也还有二百来米呢! 而其实就这个距离才是一般敌我双方开战的距离,并不是随随便便拉一支中国军队出来就敢把日军放到一百米内打的。 若是平常,以商震的枪法在二三百米内当然不是非得需要狙击步枪。 可是这回他却需要了。 对方可是有一个连的兵力呢,就他们这十二个人加上刘洪禄这一个班那也就是二十来个人。 二十来个人打人家一百多个人也就是牵制一下对方说打赢了那真的是不大可能。 所以现在于商震来讲,最现实的打法那就是用这支狙击步枪找出伪军的军官来,但凡敢指挥战斗的伪军,他都给毙了! 如此一来,他还真就不信了那些伪军还敢和自己这些人叫板! (本章完) 正文 第1050章 大哥,你是枪神啊! 军人的英武之气真的是人人羡慕的。 而军人为什么英武,军装带给人视觉冲击的作用那是避不可免的。 前苏联的军装就很霸气,霸气的原因嘛在于前苏联红军的军装那是有大肩章的。 俄罗斯民族本就长得高大,再加上那厚厚的宽宽看上去就有着质感的肩章就让人有一种想摸一把的冲动。 受苏联红军的影响,朝鲜战争时朝鲜人民军的军装看上去也不错。 再有,二战时期美式军装看起来那也很好看,以致于后来国内描写解放战争的影片,但凡国民党军官出现那都是穿着美式军装的,更有那么你也想搞不清国民党军队中是否有女兵或者女特务的,反正都是把美式军装穿的笔挺。 那是否是历史真实且不去考证,反正那女特务穿上了美式军装,哎呀,感觉上就是那么的高冷! 对了,二战时期德式军装扮相也相当不错。 看那些德国军官,纯粹德意志民族的高鼻梁再配上大檐帽,是不是***的杀人恶魔且不管它,反正就那高鼻梁加上大檐帽的组合看起来在逼格上立马就提升了一个档次! 上面这些是说好看的,那不好看的那就得说说日本人所谓的大日本皇军了。 这日本人的习惯和审美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搞懂的。 你看日本人的那个民间舞,男的女的说站不站说蹲不蹲的就那么鼾鼾着个屁股夹着个裆,然后就卖着那小碎步,手里拿着个扇子啥的就在脑门子前面摆楞,那情形就跟中国民间小孩儿在玩“哗啦棒”似的! 就那情形总是感觉日本人跳这种舞,那是不是睡塌塌米不取暖把肾伤了,所以就啦(lá)啦尿啊! 而就大和民族的这种情节体现在军装上那也就相当的奇葩。 别的国家军队的肩章那都是在肩膀上顺着的,可日本军官呢,日本军官的肩章在肩膀上那不是顺着的,那是与肩膀交叉成十字的,看着就那么的另类。 而日军的士兵呢,那帽子后面还放了两个“屁帘儿”,整天呼嗒呼嗒的就跟大象的耳朵似的! 至于有人说那你咋不说说抗日时期的人民军队,嗐,八路军新四军的条件在那摆着呢,那没啥可说的,那帽遮软塌塌的连个做内撑的塑料壳子都没有,那还能威武到哪里去? 再说呢,八路军新四军的军装制式那是随着当时的国军的,毕竟当时要团结抗日,八路军新四军的翻号那也都是当时的中央政府——中华民国政府给的,再加上八路军新四军的条件也不可能置办出象样的军装来,不提也罢。 可是正所谓上进之心人人有之,这个道理到了山东土匪这里,那就是他们也想穿军装啊! 土匪嘛,那也是讲威武的,板带皮靴马裤盒子炮那绝对是身份的象征。 可现在的问题是,李炭头的这伙土匪现在可是投了日军了,这种情况就象窑子里的娘们从人尽可夫到现在终于变成了富贵人家的小妾,虽然别人看是小妾,可他们自己却觉得那也是有名份的人了。 于是,也不知道商震眼前的这伙伪军是打劫了哪家的布行,然后又抓了多少个民间的裁缝,反正他们现在也穿上军装了。 那军装的颜色有灰的有蓝的有黑的,这都无所谓了,而他们的那几个军官竟然也象模象样的扣上了大檐帽! 已经决定与这伙伪军一战的刘洪禄他们离伪军还有二百来米呢,他们也看不真切,可是狙击镜头里商震却是把这伙伪军看了个一清二楚。 商震笑了,他的枪口随即就指向了其中一个戴着大檐帽的伪军。 戴大檐帽的伪军军官可是有好几个呢,商震之所以把枪指向了那个家伙除这个家伙戴大檐帽外,商震却是注意到这个家伙胸前却是有着那制式的弹袋,就是那种能插盒子炮弹匣的成排的围在胸前的那种。 至于那弹袋是布制的还是皮制的,就是有狙击镜头商震却也看不清了。 但愿这个家伙是军官而不是那军官的卫兵吧! 以商震的枪法现在只要扣动扳机,那个伪军军官也就死了,可是他偏偏就缓缓的挪动着枪口却并不开枪! 磨叽吗?多少是有点吧?可这就是商震的性格。 既然鲁大虎有令,不要与日伪军发生正面的冲突,他们这个营就是代表了他们旅他们旅又代表了五十七军过来打酱油的,那商震才不开第一枪呢! 他在等,而等了片刻之后,那生怕伪军们进了村子祸祸大姑娘小媳妇老娘们的刘洪禄真的就大吼了出来:“打!” 而在这声打里,那排子枪随即就响了起来。 虚空之中,二十多发子弹便高一点低一点的向着正在田野中行进着的伪军飞去。 而其中就有那么一发子弹象长了眼睛似的,直接钻进了一名戴着大檐帽胸前佩戴着盒子炮弹袋的伪军军官的脑袋里! 一场战斗就这样打响了。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那些伪军先是一愣可随即便都趴到了野地里,有人高喊:“连长不行了!”,便又有军官高喊着“在左面反击!”。 可是那名军官喊完了人也就完了,因为他也中弹了。 勿庸质疑,商震的枪法很准,可是那几名伪军军官扎堆在一起却又是给了商震最好的寻找目标的机会。 伪军并不是全没有战斗力,更何况从准确的意义上来讲,伪军也只是李炭头这支队伍的伪装,他们的本质却是——悍匪! 这伙伪军遭到了突然的袭击之初无疑是慌乱的,可是当他们发现商震他们这头的枪声并不密集便判断出伏击者并没有多少兵力。 “突突”“突突突”,伪军的机枪响了起来,子弹就打在山顶上溅起了一蓬蓬烟尘。 可是就在刘洪禄班的士兵趴下惊叫之际,伴随着商震的一声枪响,那挺机枪便哑了下去。 只是一个连的机枪又怎么可能是一挺。 虽然说李炭头伪军的机枪那都是自备的并不是日军给的歪把子,可人家也绝不只一挺。 紧接着,另外有机枪的扫射声又起来。 如果商震不用狙击步枪的话让他找伪军的机枪可能还会费点劲,可这回,看得确实是清楚啊! 伪军的第二挺机枪刚响片刻,而就在那杂乱的枪声中,那挺机枪就又哑了。 再厉害的机枪那也只是工具,机枪能响靠的当然还是枪手,枪手被打死了,机枪自然就哑了。 可是当有另外的枪手,比如说副射手顶到到了那机枪后面之时那机枪便又响了。 又响了又能如何?你响了我就打! 士兵没有不怕机枪的,反之,己方机枪一响,往前冲的士兵的胆也就壮了。 尤其象目前这场战斗,商震他们连机枪都没一挺,伪军那伙有机枪三挺,那机枪就算是重武器了。 象商震这样枪法极准的,在日军中不好说,可是在中国人中包括李炭头土匪中那真的是寥寥无几的,战斗终究是要靠机枪的,所以那机枪的射与停便牵动了战斗中敌我双方每个人的注意力。 所有人都能听到,伪军的机枪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最后终于不再响起。 机枪还是那三挺机枪,依旧架在那里却已经没有伪军去用了。 原因呢?那三挺机枪后面却是倒下了十来名伪军了,那里的血都快聚成水泡子了,敢于过去摸机枪的伪军却是都被打死了! 而被谁打死的这还用问吗? 这时刘洪禄当然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眼见着前面的伪军也不往冲了都趴在地上,他便给步枪压子弹便对商震大声喊道:“哎呀妈呀!大哥你不是神枪手,你是枪神啊!” (本章完) 正文 第1051章 忽悠老实人有罪 刘洪禄从来没有见过象商震这样婶儿的把枪打得这么准的人,那对商震当然是不乏溢美之词的。 只是神枪手也好枪神也罢,终究也只是把枪打得准,终究不是那只能够掌控这场战斗全局的造物主的手。 是的,对面的伪军没有再对商震他们这头发起冲锋,可是接着却分兵了,原地留下了一部分向他们这头射击,然后却是又分开了两部向两边运动开来。 “嘿嘿,狗日的被打跑了!”有东北军士兵美滋滋的说。 可商震却觉得不妙了。 那是被打跑了吗?那些伪军要是被打跑了那只可能原路返回,可现在人家分兵做什么? 这明明就是人家判断出了他们这头没有多少人要迂回包抄嘛,李炭头的伪军果然难缠! 商震不再管对面的和向右侧去的也不知道是迂回的还是逃跑的伪军,他缩回身便往下面跑,等跑了几步那山头已经可以遮住他的身体的时候他就又向右转,而待到他在那小山的半腰处趴下时所看到的正是分开的另外一伙伪军。 这是迂回吗,这不是奔村子逃命去了吧?商震却是又疑惑了。 本来他诱导着刘洪禄开枪那就是不想让伪军进村子。 可这回倒好了,伪军却真的是奔村子去了,而且跑的还贼拉的快! 商震却哪知道,这伙伪军固然凶悍,可是在他那一顿“神枪”加持之下,伪军的大小头目都被他给毙的差不多了,所以那一个连伪军三个排才分成了三伙。 一伙往原路跑那真的是逃命去了,一伙往村子里跑那是因为这伙伪军也观察地形了。 他们来路是开阔地,往回跑那不照样是在小山伏击者的射界之内,反而那村子离他们更近一些,他们钻进了村子那便有了遮挡,危险自然也就小的多。 至于留在原地的那伙伪军却是认为既然那两个排的人先动了,那他们不如再等等,现在和死人趴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战争从来都是敌我双方的游戏,商震脑袋瓜儿是好使,可是再好使他也不可能总是做到传说中的那所谓的“我预判了你的预判”,否则那种战场情况瞬息万变的说法又是咋来的? 此时的商震眼见着战局发展和自己的预判有悖便也只能再次架枪射击了。 枪声响起,他倒是又打倒了两名伪军,可是剩下的伪军眼见着要命的子弹又追了上来却是向那个已经快近在咫尺的村子越跑越快了! 商震举枪再射,而这回他就看到在自己一枪之下一名伪军又倒地了,可是当他拉动枪栓重新将那支枪顶上火时,就见那名被自己打倒在地的伪军却是又爬了起来,然后却是一瘸一拐的接着往前跑了。 他奶奶滴,都说瘸腿狼比好狼跑的更快,这人瘸腿了咋也尥的这么快呢! 商震心里想着把枪瞄了过去。 他本来是不打算打这个应当是被自己打伤腿的家伙的。 既然对方腿瘸了那也肯定是受伤了,这步枪射击频率实在是太慢,有那功夫自己再放倒一名伪军不好吗? 只是当他再次瞄准了前面的一名伪军时,也不知道为啥后面的那条瘸腿伪军跑的那么快,那家伙拐啦拐啦的往前一蹿,然后商震的狙击镜头里就只剩下那家伙的背影了,那家伙竟然把前面那名伪军给挡住了! 这真是,人要是到了该死的时候,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啊! 商震习惯性的扣动了扳机,于是,从此世间少了一个拿枪作恶的瘸子,阎罗殿里又多了一个被油炸斧砍叉子挑的恶鬼! 待到商震再次拨动枪栓要向前面射击的时候,剩下的十几名伪军却已是离得那村子更近了,已是躲到了村外菜园杂树柴火垛的后面了。 “完了,这些狗日的到底还是进村子了。”刘洪禄的声音在商震的耳边响起。 那声音听着就有一种急切,好吧,商震就权当他是关心村子里百姓的安危了。 “村子里还有没有咱们的人?”在那凌乱的枪声中,商震缩回头问刘洪禄。 “没有了。”刘洪禄回答。 商震并没有问为啥他们不在村子里设哨卡。 想来这很可能是鲁大虎的命令,或许鲁大虎也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些兵是啥德性从而怕他们搔扰百姓吧? 进不进村子呢,商震又想,而这时他就听刘洪禄不无遗憾的说道:“白瞎屯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娘们了,这好白菜全特么的被猪拱了!” 虽然现在是战斗之中,商震却也被刘洪禄的话给逗笑了。 受此启发,商震便道:“刘哥你真想弄个娘们啊?” “废话!老子可不想别咕了的时候还是个雏儿!”刘洪禄回答。 嗯?商震马上意识到刘洪禄的这话里有讲究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深究的时候,商震随即就道:“违反军纪吧?” “那是,咱们营长脾气不好最恨祸祸娘们的,否则——哼!”刘洪禄道。 否则会怎样,否则你小子真敢祸害好人家的女子估计也不得好死,商震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嘴上却说道:“说祸祸那是因为女人不乐意,那要是乐意那不就没事了吗?” “那事女人哪有乐意的?”刘洪禄不以为然。 “大姑娘小媳女老娘们,没成家的,有主的你别碰啊,那不是还有寡妇呢吗? 您老人家真的进去了英雄救美了,保不准哪个寡妇——是不?”商震转头看向了刘洪禄还冲他挤咕了下眼睛,就那意思,地球人都知道,无疑是,你懂的。 “哎,对呀!”刘洪禄被商震说得咧开大嘴笑了,“我咋就没想到呢?” “可是——”就在商震以为刘洪禄再次被自己说动了的时候,刘洪禄却迟疑了。 “可是什么?”商震有点儿急,他可是真怕刘洪禄改了主意啊! “可是万一咱们打不过那伙二鬼子咋整?”刘洪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说到底刘洪禄也是个班长,虽然他对女人有着熊熊的欲望之火,却也不想因为那点儿破事把自己手下的弟兄搭里面去。 “咱们营听到枪声能真不管咱们?”商震不打呗儿(不磕巴不犹豫)的就反驳道。 “对啊!”刘洪禄又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就这么干!”他大声说道。 而也就在这时,商震忽然就有了一种负疚感,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忽悠一个老实人是对还是错。 (本章完) 正文 第1052章 一个人的奔袭 刘洪禄其实是知道商震的。 不过知道商震可不等于就认识商震,当商震和他们连连长段超比枪的时候他恰恰依旧在外面值哨,等他回去之后就听说有人跟他们连长比枪了,说是用盒子炮打死了几只正在飞的家巧儿。 刘洪禄是个实在人,别人说了他就信,可是他却没有机会见到商震他们,便就又带着自己班了出去值哨了。 而当他带着自己的人向着村子里胡乱打着枪时,他才想到,原来商震竟然就是那个在枪法上把自己连长都比下去的人啊! “班长,对面的二鬼子也往回跑了。”头顶上有士兵向刘满禄报告。 “你和小林子在上面看着,其他人都撤下来,一会儿咱们把村子里的二鬼子灭了。”刘洪禄下命令道。 刘洪禄这么一下命令,商震的那些个手下可是也在山顶上呢,他们便也往下跑。 可是当他们跑到了刘洪禄的身旁却才发现商震竟然不在了! “我们长官呢?”李清风就问。 “他让咱们打掩护他自己冲进村子里去,那头村子里一乱咱们就往里冲。”刘洪禄边说着便伸手往斜前方一指。 而顺着刘洪禄一指,李清风他们这些人却才看到商震刚刚直起来的身影却是正冲进了左前方七八十米处的一片小树林里。 “我也去!”大老笨便道。 “你去干嘛?咱们掩护,商震才有机会冲进村子里去。”李清风便道,大老笨便“哦”。 李清风当兵虽晚,可是他爱动脑筋,总是跟在商震身旁,每次战斗中他对自己不能理解的商震的行为举动在事后总是会问的,商震便也解释给他听。 所以现在李清风一看商震自己跑下山了并且与他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他便明白商震的意图了。 商震并没有让大家伙往村子里冲,那是怕被先冲进村子里的伪军射击。 那么现在让他们这些人在后面开枪掩护,而商震本人却扯开一段距离自己冲进村子对伪军进行牵制,这样的战斗就好打的多了。 “来吧,接着往村子里开枪!”刘洪禄下命令了。 于是杂乱的枪声便再次响起。 其实他们现在距离那村子也有近一百多米呢,他们也没有看到冲进村子里的伪军躲在哪里,可是这枪却是必须得开的,这样才能给商震提供掩护嘛! “你打一枪就换个地方啊!”李清风向着村子里打了一枪后眼见着一名东北军的士兵正直着身子在那拉枪栓呢。 要说李清风的提醒那真的是好心。 战斗之中,有时情况紧急,那人就顾不上是否会把自己藏起来的。 可现在他们却是向根本就看不到在哪里躲着的伪军射击,那怎么可以直着身子呢? 能蹲着射击别站着,能趴着射击别蹲着,那当然是把自己缩得越小越好。 站着那是整个身子,蹲着那是半拉身子,趴着可就只剩下西瓜那么大的脑袋了。 那名士兵得到李清风的提醒连忙往一缩。 要说李清风的这声提醒那是如此的及时,对面村子里突然就响起了枪声,然后便有子弹打在了他们藏身的山腰处。 “当”的一声那是子弹打在石头上被反弹了,“噗”的一声那是子弹如土了,“嗖”的一声那是子弹擦着他们的脑瓜皮儿飞过去了。 先前冲进村子里的伪军可并不比他们少几个,看样子伪军也是蓄意而为的集体射击,就这一个排子枪当时就把他们打得全都趴了下来。 而也就在他们趴下的瞬间,刘满禄便瞥到本是躲在小树林处的商震的身影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那村子里狂奔而去! 就商震的这个打法完全是在赌嘛! 他在赌在他冲进那村子里之前不会被伪军们发现! “快开枪打掩护!”刘洪禄便喊。 “不露头也得开枪啊!”李清风也喊,在怎么能最好的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上,看来李风那却是真的得到商震的真传了。 “快打啊!”刘满禄就又喊,士兵们便又纷纷开枪掩护。 “一飞!”马二炮忽然就喊了一声,因为他刚又打了一枪眼见着卢一飞却是往山脚下滚了下去。 他本能的以为这是卢一飞中枪了呢。 而过了片刻眼见着又往下滚了几下的卢一飞却是一骨碌就又爬了起来,然后就又起身射击了。 到了这时马二炮才意识到,他们这些人却是在半山腰趴得太集中了,那火力施展不开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由于人与人之间距离太近,伪军打中他们的可能性就会大增。 于是马二炮也抱着自己的步枪往山下滚去。 由于他并不是在卢一飞正上方,他并不担心砸到卢一飞的身上。 而等他爬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商震的方向看了一眼,偏偏此刻他就听到了一声枪响,与此同时他就见已是跑到村边的商震的身影忽然就倒了下去! “长官!”马二炮大叫了一声时,就见商震的身影却是爬了起来,然后往前一扑,人影便消失在村子最外面的那个屋子的后面。 “长官进去了,所有人准备冲锋!”马二炮高喊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村子那里的枪声真的就杂乱了起来,而向他们这头射击的枪声便越发的稀落了起来。 这个也可以理解,进到村子里的伪军本来就不多,商震进了村子再一开打,那么那些伪军又怎么还能顾得上这头。 “冲啊!”在刘洪禄的喊声中,士兵们端着枪便向那村子里冲去。 这时候还有没有伪军向他们开枪,谁知道呢?打仗不就是这样,觉得可以冲锋那就冲吧,真要是有伪军开枪把他们打中那他们就也只能认命了。 人走路点儿背的还有绊了脚崴了脚脖子的呢,更何况现在他们是打仗。 人只有在亡命奔跑的时候才会体会到原来自己也可以跑的那么快,才会听到自己耳边有呜呜的风声。 真的有子弹迎面射来,可这时候谁又能顾得?只要不是打中了自己那就接着玩命般的跑,冲上去,冲进村子里,且不说能不能把剩下的伪军灭了,至少冲进去他们就免了被打死在冲锋路上的厄运。 而就在他们即将冲进村子的时候,他们忽然就听到就在村子的那头突然枪声大作。 “快!快!”刘德禄又喊起来了,尽管是上气不接下气,“营、营长他们来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53章 杀俘 战斗中士兵的情绪那是会互相传染的。 战场很大,地形又复杂,一名士兵不可能看到战场的全貌。 可是枪声很响却可以传得很远。 枪声都是“啪”“啪”的,可是这个“啪”“啪”却也只是个象声词,实在是文字语言实在无法准确模拟那射击的声音。 于老兵们来讲,那各种各样的枪声听得熟了,就是同样的步枪声在他们的耳朵里也能准确的判断出是来自于己方还是敌人的,是老套筒是是水连珠是中正式还是本鬼子的三八大盖。 虽然看不到友军,可是能听到友军的枪声于孤身奋战的士兵来讲那也是一种慰藉,那枪声至少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当然了,就这种情况于敌我双方来讲那都是成立的。 现在,冲到村子里的伪军便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而这一切也只是源于就在他们向远处的那个小山射击时,忽然有他们的士兵高喊:“跑过来一个,哎呀俺的娘,他跑得可真快!” 然后便是步枪的枪声响起。 伪军们都是各找隐身的地方,有的是在篱笆后面,有的是在柴草垛后面,有的是在断墙后面。 而偏偏喊话的那个伪军就是躲在一个很大的柴草垛后面的,于是那柴草垛便遮挡住了其他伪军的视线。 可这并不妨碍其他伪军听到了那柴草垛那里的步枪响,很明显打那一枪的就是他们的同伴嘛。 在那声步枪响过之后,伪军们并没有当回事,可是随即响起来的却是盒子炮的短点射的“啪”“啪”声。 在这一瞬间其他伪军便意识到不妙了。 他们这些人里可是没有用盒子炮的。 伪军们便相互招呼着向那个柴草垛围去,可是这时那盒子炮的点射短点射的声音便急促的响了起来,那些还活着的伪军或听到了有同伴跌倒的扑通声或看到了同伴中枪摔倒的样子。 甚至一名绰号叫“黑子”的伪军在抬头之际还看到了就在自己的右面篱笆后闪身而出的三名同伴在那急促短点射中,几乎同时中枪倒地。 而紧接着,又有同伴大喊了一声“点子太硬,扯呼”,然后那盒子炮的射击声再次响起,黑子就看到那名同伴撒手扔枪直接从房盖上掉了下来! 这特么的是什么情况?我管它是什么情况,赶紧扯呼! 黑子拿着步枪转身就往村子里面钻。 他们这些伪军的头儿李炭头本就是土匪出身,只不过李炭头把心狠手辣做到了极致,所以他的部下才会越来越多,而黑子便一直跟着李炭头了。 土匪有匪性,这个匪性便是狠如狼狡如狐。 当能光棍一把的时候绝不怕死,当碰到软柿子的时候就使劲捏,可是当看到情形不妙的时候那尥的比兔子还快,就这一点,东北的绺子西北的刀客山东的响马,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能想到这一点的又岂止是那黑子?又有几名伪军也向村子里钻去了。 这时,随后追过来的商震向他所看到的跑在最后面的那名伪军开了一枪。 可是这回他很少失准的枪法却终究没有打中那个家伙,只是把那墙角打得起了烟尘。 打完了这枪,商震收住了脚步并没有接着往前冲。 他一个人的奔袭所造成的突然性已经不存在了,剩下的几名伪军已是躲到了村子里,那么接下来的战斗说是阵地战也好说是巷战也好,反正就不好打了。 村子那头已经响起枪声了,那一定是鲁大虎听到了这头有枪声派兵来援了。 鲁大虎把自己的大部分兵力放到了那个镇子里,往周围的村子里或多或少的都放了警戒哨,所以现在商震所处的村子后面就是那个镇子。 还行,至少听到了枪声没连自己的哨兵都不要还知道率兵来援或者派兵来援。 不光知道派兵来援,竟然还知道用计谋,虚张声势的开枪射击,这无疑是告诉敌人我们的队伍势力壮。 既然如此,那自己还装什么英雄一个人去打躲在村子里的那几名伪军? 作为老兵,商震太明白了,就这样的战斗,敌我双方都极难占到便宜,打的那就是消耗战,敌人死上三五个,己方搭上两三个那也正常! 如果自己贸然上前,躲在暗处的伪军也只需要一枪那就能把自己打个对穿。 懂战术,知进退,那才是一个老兵能一直活下去的不二法门! 商震躲在一个墙角处把头探出去观察,然后就把身子缩了回来从藏身处向村子里绕去。 他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也不可能注意到,就在自己在跑动的过程中,他的身影却是被已经接近村子的刘洪禄看了个正着。 很快,二连长段超带着他们连的人冲进村子与刘洪禄手下商震手下的那些士兵会合了。 而当他们开始满村子搜索残敌的时候,商震却是正趴在村子里最高大的一个平房的上面。 那个平房还真的就是平房,商震也不知道这个平房在村子里是什么用的,可它的房顶还真的就是平的。 而这时那刘洪禄却也趴在了商震的身旁。 刘洪禄很是钦佩的瞥了一眼商震,他是看到了商震在这个房顶上自己找个梯子爬上来的,可他是真的搞不清商震是怎么上到这个足足有四五米高的房顶上来的。 “你瞅我有啥用?赶紧看看哪里有二鬼子啊!”商震忽然说道。 就商震这句话真的把刘洪禄吓了一跳,这家伙真有点神,他是咋知道我在瞅他的呢? 刘洪禄忙“哦”了一声,他便也抻头往村子里的巷弄里眨摸。 他们视线不及的地方又有几声枪响,然后还传来了山东口音的“别开枪我投降!” 那是有被搜到的伪军不再抵抗举手投降了。 可是偏偏在这时便有喊声起,那喊的是“饶命”,只是那声“饶命”随着又一声枪响便戛然而止! 不需眼见,就那所听到的情形就已经足够引起商震和刘洪禄足够的联想了,而那联想的情形也只需要两个字就能描述,那就是——杀俘! 对此,商震和刘洪禄都不为所动。 刘洪禄本就是鲁大虎营里的士兵,不能说他司空见惯可至少不是头一次。 商震是老兵,杀俘这事他自己就干过。 都说“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可是为了眼前疮,那心头肉该挖就得挖! 时下的军队与士兵谁又会想得那么远?整个抗战从那抗战队伍的最高层都有着一种短视的行为,否则,为什么那位伟人的《论持久战》一发表就在全中国起到了振聋发聩的作用? “差不多了,咱们也下去吧?”刘洪禄问道。 商震也观察有一会儿了,眼见真的没有啥异常了,他刚要点头说好,可这时他和刘洪禄忽然就听到在前下方的一个小院里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快放开我家妮儿!” (本章完) 正文 第1054章 英雄救寡 商震本是单手握枪的,可是随着斜前方的那一声喊直接就把那支已是装了木盒子的盒子炮就顶在了肩头。 为啥?虽然那个院子的院墙挡住了他的视线,可是听那一声喊商震便已经有所判断了。 “妮儿”,这是当地对小女孩的叫法,就象东北人管小女孩叫“丫头片子”上海人管小女孩叫“囡囡”。 谁抓住了人家的妮儿?那还用问吗?好人肯定是不会的,那也只能是跑进村子里的伪军了。 只是这事可是有儿不符合常理啊! 按理说这名伪军既然钻进了人家的院子里,那就应当躲在里面威逼那户人家不许出声才是正理。 这里又不是东北军的据点或者叫“窝(wo)子”,就算鲁大虎全营过来也未必就会搜查的那么细。 可是现在那个家伙还抓了个妮儿当人质,而且还让人家女主人喊了起来了呢? 商震不在现场这其中的原因自然也想不明白了,可是他却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把那个“妮儿”救下来啊! 商震就用盒子炮瞄着前下方的小院,也只是片刻功夫那院门“吱嘎”一响,商震便看到真的有一名伪军出来了。 不过正如他先前所判断的那样,那名伪军真的就用左手勒着一个小女孩的脖子右手握着一把刺刀就顶在了那孩子的胸口。 “这他娘的是玩啥呢?”刘洪禄好奇的嘀咕道。 他也觉得不符合常理了。 就算是那个伪军要逃命也不用非得抓个小女孩当肉票吧? 不过答案紧接着就出现了,因为商震和刘满禄都听到了就在这个院子的另外一头传来了喊声,那喊的是“这还有二鬼子”,而那声音正是东北口音。 “应当是这家院子有后门吧。”刘洪禄便猜。 看来也正是如此了,估计那名伪军要从那院子的后门跑掉,或者在跑出那院子后门的时候就被正从村子那头冲过来的东北军的官兵给撞上了。 那家伙一看不妙便也只能往回跑,还顺手抓了个妮儿当人质。 “这狗日的,抓个小丫头片子算什么本事啊?”刘洪禄气道,可是随即却又不无遗憾的说道,“他要是抓大闺女那该多好!” 刘洪禄这话啥意思?那当然是,如果被这名伪军挟持的不是小女孩而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他却是正好英雄救美啊! 他刘洪禄不是牛郎也不是董永,他可没有那逮到天上的仙女在水泡子里光条条洗澡的本事。 可是他有枪,他要是救了一个大闺女,那可就是救命之恩了,那八成人家就会给他当媳妇的。 不是有个词吗?叫啥了的,叫那啥虫上脑,现在的刘洪禄便是了。 而此时商震虽然用枪在瞄着那名伪军,可是他心里那也是有思想活动的。 只是他却才不会有刘洪禄那种想法呢,他想的却是,这都是杀俘惹的祸啊! 先前明摆着有伪军要投降可枪就响了,那俘虏可就被杀了。 本来想投降的其他伪军,一看投降了反而被毙了,那谁又会投降,肯定是以死相搏了。 商震在前几年送冷小稚去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时候,倒是知道八路军有优待俘虏的说法。 从理智上来讲,商震知道八路军这么做是对的,可如果把他换成先前杀俘虏的鲁大虎的人的话,他当然不会象他们那么干。 那么他会优待俘虏吗?他也不会,他会先让士兵把那几个藏在村子里的伪军先搜出来,他先不毙他们,等他确认村子里再没有别的伪军时,他再把那几个伪军一起毙喽! 要问为啥?当然还是因为先前的原因,第一,李炭头的伪军爱祸祸大姑娘小媳妇老娘们,万恶淫为首,淫贼那自当人人得而诛之。第二,谁叫他和李炭头那伙伪军结了仇呢? 商震正寻思着时,就听下方又传来了女人的喊声,随着那声音一个女子跌跌撞撞的从那院子里冲了出来,伸手就去抓那个伪军士兵。 看样子那女子肯定是那个被当作人质的那女孩子的娘了。 都说女性本弱为母则刚,这话真的不是假的,那女子为了救自己的女儿也是拼了。 那名伪军也没想到那女子还会从院子里追出来,偏偏那女子还一把揪住了他斜背在肩头的步枪。 如此一来,那名伪军又怎么可能不急? 在院子里的时候他逃的匆忙,也只是照那女子的小肚子上踹了一脚,他可是没有用枪。 他之所以没有枪,那是因为他想要挟持那个小女孩为人质,那么那支步枪就变得很鸡肋起来。 步枪那属于长枪,那可不是短枪,他一手勒着那孩子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又如何用那支步枪。 抓人质嘛,那任是谁都知道一般劫匪都会说,你们可别动啊,动我就杀了他/她! 可是那人质就紧贴着劫匪,那步枪根本就对不上人质嘛,那岂不就是个烧火棍? 所以那个女子上他手里夺孩子的时候,他却是正往身上背枪呢。 他当然是想把挂在腰间的刺刀拽下来好威胁那个小女孩,所以也只能踹了那女子一脚。 可是现在他见那女子又纠缠上来了,他却又怎么可能还用脚?他手里现在可是攥上刺刀了。 本就是土匪,他又何曾把老百姓的命当成回事? 耳听着院子里已是传来了“扑通通”的脚步声,那是东北军的士兵已经从后门进了院子追过来了! 自己逃命要紧,他又怎么可能去管那女子丑若无盐或者貌若西施?要杀这个女子于他讲那也只是刺刀一捅罢了。 只是就在他将动未动之际,忽然就又是“啪”的一声枪响,然后那名伪军双手一松,那个正拼命挣扎的小女孩便挣脱了出去,而那伪军手中的刺刀就也掉到了地上。 那名伪军中枪了,倒在地上时,他的脑袋上便多了一个花生米般大小的枪眼,而随着那小女孩哭嚷着奔向自己的娘时,那名伪军脑袋的枪眼处才有血流了出来。 而这一幕恰恰就落在了刚刚冲出院子的几个东北军士兵的眼里。 哎呀!竟然有自己人先开枪了,还救了一个小女孩。 那几个士兵下意识寻找,而当他们看到不远处那个高大的房子时,就见有一个人从屋顶上抬起身来,那双手持枪的射击姿势都还没弯呢! 来的人本来就是段超连的,所以那几个士兵自然是认得那个正是刘洪禄! “哎呀,行啊,老刘这枪打得准哪!一下子救了娘俩,成英雄了!”下面有东北军士兵下意识的就大声夸赞道。 只是下面的东北军士兵却都没有注意此时刘洪禄的脸色有些红还有些茫然。 与此同时,有声音正从刘洪禄的身后传来:“别吭声,人就当是你救的。” “为、为啥?”刘洪禄下意识的问。 他搞不明白,那名劫持了小女孩的伪军明明是商震打死的,可为啥商震开了枪后却是往后缩了反而把自己留在了原地呢。 “傻啊你,没看到这家有老爷们,万一这个女的是个寡妇呢?”那个声音低声提醒道。 “你咋知道?”刘洪禄问。 “要是你闺女被土匪抓了,能光娘们往上冲?”那声音反问。 (本章完) 正文 第1055章 主人公打死都不能说出去的事! 远处,鲁大虎来了,又带了一个连。 而就在发生战斗的村里村外,段超连的士兵们正三五成群的在打扫战场。 “这里的二鬼子都是你们打死的?”段超惊讶的问。 “那当然,不过是我们长官打死的多。”马二炮自豪的回答。 现在他们这些人可是在村子外面呢,也就是先前在田野中被商震刘洪禄他们所伏击的那片区域。 仗打赢了,一听说要打扫战场,马二炮就主动带着段超他们过来打扫战场了。 而实质上呢,他也是想捡点“洋落(lào)。 他知道商震盒子炮打得特别好可是子弹却不多了,他就想着看能不能给商震再找点子弹回去。 在这片区域里,伪军被打死了二十多个,可是光戴着大檐帽的那就有六人,而这无疑都是商震的杰作了。 “这二鬼子的大盖帽咋瞅着有点别扭呢?”段超手下的一个排长小声嘀道。 都是当兵的,谁没有见过那大檐帽啊?别管是军队里还是警察里,那戴大檐帽的人多了。 只是在那个排长看来,这伙伪军的大檐帽他是真的没有见过。 那帽遮儿那都叫啥玩扔啊?远处看不明白,可是拿起来一看,那帽遮却是按照鞋底子的做法做出来的! 时下中国如果是在一线城市里也就罢了,那还是有缝纫机的。 可是就在这山东农村却哪来的缝纫机? 时下中国工业那都不行,塑料,当然了时下叫赛璐璐的产量那都是有限的,所以农村又哪里来的塑料鞋底子,民间的鞋底子那都是所谓的“千层底”。 那就是把布铺开了上面抹糨糊再贴上一层布,上面再抹一层糨糊,就这样弄了若干层后,晒干,再裁剪成鞋底,然后再针啊线啊锥子啥的衲鞋底。 那鞋底养脚排汗就不说了,可是用来做帽遮儿倒是挺硬实的。 只是用做鞋底子的方法来做帽遮,这个委实奇葩啊! 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那个排长就再次嘀咕道:“大盖帽倒是大,可看样子也不是啥大官儿!”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有那本事你上那头也给我打死这么多戴大盖帽的给我看看!”段操气道。 那个排长不吭声了。 段超接着看那些被商震他们打死的尸体。 死人嘛,虽然是中枪可是死的姿势却也是千姿百态的。 段超便看到了一具倒在地上的下衣摆也掀开了露出一段后腰的死尸。 “咦?”他蹲了下去伸手摸了摸那个死尸的裤腰若有所思起来,然后他站起来就又看另外一具。 段超就这样一直看了四具尸体,而等他站起来时脸上却已是现出了笑容:“来人,把这些二鬼子身上的秋裤都给我扒下来! 哦,对了留个好点的儿给商震!” 而此时商震在做什么呢?商震依旧在村子里,他却象一个没事儿人似的就靠在一个墙角处看鲁大虎的士兵们在村子里穿梭。 他并没有参与打扫战场。 一共进村子才几名伪军? 一个个的用的也都是步枪,日本鬼子也不可能把他们所用的制式步枪,也就是那种三八式步枪给伪军用,所以商震就是不看也知道伪军们所用的都是中国产的步枪,甚至可能还有大清国时造出来的汉阳造呢。 而就在商震的身旁,刘洪禄却正贼头鼠脑的看着斜对面的那户人家。 刘洪禄论体形那也是个典型的东北大汉,一张国字脸也是很周正的,只是此时他那副表情怎么看却都象个贼! 刘洪禄的样子自然落到了商震的眼里,商震憋住心里的好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咋也是救人的大英雄,端着点儿行不?” “嘿嘿,嗯哪,端着,端着。”刘洪禄老脸一红的应道。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好象各有心事的样子,而这时就在商震和刘洪禄所站着墙角的另外一侧,有两个士兵也正低声说着话。 “我咋就没觉得是老刘把那个二鬼子打死的呢。”其中一个士兵说道。感情人家是在说刘洪禄英雄救美的事儿。 “不是老刘打死的你打死的?”旁边士兵不满的说道。 “我又没说是我打死的。”头一个士兵不满的回答,“我记得听那声枪响是盒子炮的,可老刘在房盖上的时候手里可是拿的步枪。” “我没注意听,我就知道当时房盖上就只有老刘一个人,不是他又能是谁?”那个士兵不以为然。 只是这两个士兵说着话,却没有注意到就在墙角的那头,商震却是把本是挎在身体右侧的盒子炮往身前挪了挪了,然后就若无其实的一转身贴着那墙往旁边走了。 刘洪禄便跟在商震的身后,刚刚还贼眉鼠眼的他现在那张脸却象是公鸡的红冠子一般了。 两个人不说话沿着那墙走了几米一拐弯却又躲到了这个房子另外一侧的墙角处了。 “想多了,这仗一打,说不定营长又要带咱们转移了呢。”堂堂“国”字脸从来说话不说是声若洪钟却也是铿锵有声的刘洪禄现在说话那却是都快跟蚊子哼哼了似的。 就他那声音里听着就不提气,可是感觉其中却又隐藏着那么点希冀。 鲁大虎在他们团那还是很能打的,只不过这回据说他可是接了旅长的命令的,你们可以在这片战场里弄动静,但是咱们真的是打酱油的,可不能真刀真枪的干哪。 换言之,人死多了,不行! 正因为如此,鲁大虎才只是带着自己的营在战场上“游荡” “我可没让你当逃兵。”商震接话了,接着一本正经,他又如何不理解刘洪禄的小心思。 正因为如此,他在打死了那名伪军后才主动把刘洪禄“推”到前面当了英雄。 “唉,还是想多了,人家是不是寡妇还不知道呢,再说指不定人家不乐意呢。”刘洪禄碎碎念的又说。 呃——这个,商震又能说什么,这回他彻底不说话了。 他总不能说,要是人家不乐意你就那啥吧?那可是违反军纪的! 至少在东北军流亡关内之后,商震就没听说过在东北军中有过那么恶劣的事情发生过!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鲁大虎的大嗓门就在巷弄口处响起,“啥玩扔?咱们的人打的是李炭头的那伙土匪? 妈了巴子,接下来咱们东北绺子就会会山东响马,这回还真得跟他们死磕(ké)一下!” 商震是真的不明白为啥鲁大虎真的不跑了,却是要与李炭头的伪军斗上一斗。 可是他却明白,刘洪禄这狗日的肯定是乐了。 三个条件,一个,人家是个寡妇,另外一个,人家乐意,而这两个条件的前提条件则是,鲁大虎营不会因为打了这场仗接着逃跑! 就在鲁大虎吵吵巴火的要带着东北绺子里的小崽子会会山东响马的时候,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却是从先前伪军绑架人质的院子里溜了出来,那是小道士李清风。 而当他看到商震和刘洪禄的时候便压低了声音说道:“长官,人家真的是寡妇,说晚上还备了酒,要请救了她闺女的那位东北大哥喝酒呢!” 刘洪禄什么样子商震已经不关心了,可是他的心里却突然涌起了一种自责。 我这干的都是啥事儿?感觉咋和窑子铺里的大茶壶干的事差不多呢? 这事儿太磕碜了,以后打死都不能说出去! (本章完) 正文 第1056章 当东北绺子遇上山东响马 “鲁营长,我虽然杀了几个二鬼子,可是这个受之有愧,我还是不要了。”黄昏时分,在那村子里商震正在婉拒鲁大虎的奖励。 “叫什么鲁营长?见外了,叫营长就行,给你你就拿着,咱东北军不实兴虚头巴脑的!”商震婉拒,可鲁大虎偏偏就要给。 那所谓的奖励其实就是盒子炮的专用子弹袋,那种竖着的一排足足能装六七个盒子炮弹匣的弹袋。 那个弹袋是打扫战场时被士兵们缴获回来上交的,那个弹袋可是纯牛皮的,也不知道那些伪军是从哪里弄来的。 虽然鲁大虎并未亲见,可是奈何和商震并肩战斗的刘洪禄他们班的人那是异口同声的夸奖商震的枪法。 每个长官都有自己的带兵之道。 鲁大虎的缺点是脾气暴躁,可他的优点却是奖罚分明,犯了错真罚有了功真赏。 “那营长这样婶儿的,这个弹袋我就不要了,我就再要两个弹匣吧! 我看三连长也是用带弹匣的盒子炮的,还是给他用吧。”商震说着,却是从那弹袋中抽出了两个弹匣来。 商震盒子炮用的熟,他一打眼就知道,就这个弹匣与自己所用的盒子炮是配套的。 要知道盒子炮自打进入中国以后,中国各地的兵工厂就开始纷纷仿造,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盒子炮。 而盒子炮也只是其大名中的一个,还有叫匣子枪叫驳壳枪的。 三个名其实指的都是一种枪,而在这三个统称之后根据规格型号的不同,却又出现了好多名称。 比如,大镜面匣子、小镜面匣子、长苗匣子、旁开门匣子、大肚匣子、马匣子,二把盒子、三把盒子、大眼盒子、七钉盒子,二十响、快慢机。 而盒子炮的装弹量也有十发的、十五发的、二十发的、二十四发的,甚至还有四十发的! 想想,四十发,那得是啥火力,就时下的机枪那一般也就是二十发嘛! 后世有一种说法,说中国人擅长造假,当然了更准确的说法应当叫仿制。 至少从盒子炮到中国开花结果的一系列历程来看,好象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商震瞥见了那二连长陈豹也用的是与自己一样的盒子炮,便很干脆的把那个子弹袋“推”了出去。 一听商震这么说,没等鲁大虎说话呢,那陈豹便大喜过望直接就把那个皮制的子弹袋接过去了! 单兵负重终究是有限的,一个军人在行军中所携带的弹药终究是有限的,否则为什么部队在一出发的时候,都会说带几个基数的弹药? 而在战斗中又自不同,试想一个人要是带一支步枪带一支盒子炮,那么身上又得带多少发步枪子弹,手枪子弹,还要带上两颗手榴弹。 这是武器,可是带得带点吃的吧,两三天的干粮,一个喝水用的水壶,可能还得背个行李啥的。 真实的战斗,尤其流动作战永远比影视剧中的轻手利脚要麻烦的多! 而盒子炮弹匣的作用就是如此了,有了个这样的子弹袋在战斗中打空一个弹匣就往下一拔往那子弹袋里一塞,然后从弹袋里再摸出一个插上,这多方便! 而现在商震把这个用起来很方便的子弹袋拱手就让了出来,那陈豹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当然了,这在他看来,这怎么也算是商震向自己低头了。 只是他要是知道商震是怎么想的估计那就得骂娘! 当然了,商震的那点心思他却是绝不会说出来的,打死也不说! 商震可是记得先前自己用狙击步枪的时候,可是在那狙击镜头里看到有伪军好象是胸前挂了这种子弹袋的,他认为那个家伙应当是军官才会给那家伙来上一枪。 所以,正是因为这种子弹袋太招风了,他才不要呢! 当然了,他不要也不能说成是他盼着陈豹死,他还没有那么小心眼。 “我艹,不爽快,娘们唧唧的。”鲁大虎眼见陈豹已是把那弹袋接过去了,终究是不好再说什么,却也只是叨咕了商震一句。 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可是随之鲁大虎的嗓门便又高了起来:“不是有俩俘虏吗?拉上来,总是要问问这些山东响马到底有多少兵力的!” 一听鲁大虎这么说,商震愣了,竟然还抓了两个活口,竟然没全杀了! 而此时注意到商震表情的段超便低声音:“咋这个表情呢?” “我以为都杀了没留活口呢。”商震实话实说。。 “咋可能全杀了,不过留多了也没用,多余的都杀了。”段超道。 商震无语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鲁大虎他们,看似外表粗犷,可实际上却还是粗中有细的。 两个俘虏很快被带上来了,再次出乎商震意料的是,两名俘虏明显已经被拷打过了。 两个人的脸上都有血迹,不说血流满面也差不多,一个好象是鼻梁子塌了,一个嘴唇已经翻起来,只是不知道后槽牙被打飞没有。 “招没?”鲁大虎问押解俘虏的士兵问。 “嘴硬的狠,没招。”一个士兵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没招?”鲁大虎看向那两名俘虏时那脸色便沉了下来,然后嘴里就是“哧儿”的一声,接着大声说道,“光打有屁用,先剁一个手指头,不招接着剁!” “俺啥没见过,你就是把俺剁成秃爪子鸡,俺也不会说!”其中一个俘虏操着那典型的山东口音说道。 “那得试试才知道。”鲁大虎冷冷的说道,“就先剁他,要是把他剁成秃爪子鸡他还不说,就剜了他的心煮片汤喝!” 坐实了啊,商震在内心感叹着。 坐实什么了?坐实这鲁大虎也是绺子里出来的啊,就他这套说词那真的是和王老帽一样一样的啊! 现在商震也只是才算加入了这支队伍,可商震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不自觉的在和鲁大虎他们保持着距离。 至于原因嘛,你可以把商震理解成独行侠。 他独惯了。 他也只是在这里“暂住”,他可不想真的成为鲁大虎的一个兵,没有属于自己的任何主导权,然后人家让自己冲锋就冲锋,再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只是商震到底还是小瞧了鲁大虎这样都能成为营长的从绺子里出来的军官的狠辣。 “这小子要不招,就做肉片汤,嘿嘿,咱们不吃,给他吃!”说完鲁大虎却是突然一伸手就指向了第二名俘虏。 就鲁大虎的这句话直接就让那两名俘虏那沾着血渍的脸都变白了,而其他人,就是包括他鲁大虎营的很多士兵的脸也白了。 后世有一句话叫作“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而现在叫什么?怎么说呢?虽然同是中国人,虽然这两名伪军或许也只是为了谋生的需要而误入歧途,可变成了敌我之间,那注定了就是这样的残酷与血腥! 说咱们大家都是中国人,反正你们也不怕死那你们为啥非得当汉奸,大家一起打鬼子不好吗?那终究是善良人们的一种一厢情愿的想法。 很快,便有惨叫声在这个村子里传出来,那是鲁大虎对那两名伪军俘虏动手了。 商震虽然也现在现场,可是他自然不会参与审讯。 他把自己的目光却是投向了西边的天际,那里,有夕阳如血。 他再看天空,天空有一长条灰云,灰云的前端还有一团云,那形状就好象是一个巨大的惊叹号,可是商震却仿佛听到了叹息,那种所有中国人老祖宗们的无声叹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章完) 正文 第1057章 心中的关山 原来是这样啊,两天后又和段超在一起的商震在内心里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哪样啊?原来鲁大虎这支东北“绺子”要和“山东响马”死磕一回那却是有原因的。 本来商震以为,那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或者说“同行是冤家”。 不管是东北的绺子还是山东的响马,那都是土匪,原本干的那都是打家劫舍绑票勒索的勾当。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是这东北绺子都猛龙过江了,那见到本属于同行的山东响马同行相克,那就想动一手争争谁是老大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东北虎,东北人虎嘛,那要是东北人不虎,你看看哪家地方军阀会把那位委员长大人给扣起来呢? 所以这东北人虎那都是有传承的。 而就是到了后世,东北人依旧还虎。 就比如东北人到外地打工,打工仔嘛,挣的都是辛苦的血汗钱。 可这东北人干活行,包活也行,唯独一点,不能忍! 这南方的包工头眼看着要到结算工资了,便开始给东北人哪派些脏险累差的活,东北人如何能忍这个? 脾气好点儿的可能会指着人家鼻尖骂,脾气不好的真的可能就削了人家一砖头子两砖头三砖头子的就把人家脑袋开了瓢,或者捅了人家一刀两刀三刀的。 惹祸了嘛那接下来也就跑了。 可是这一跑,工资还能算吗?违法了犯罪了不被警察抓到那都算点儿高了。 所以等到工期结束的时候,他也回家了,两手空空,就被老婆好一顿数落。 好了,话题扯远了。 以上种种,要说商震以前的分析那还是有合理之处的。 可是就在鲁大虎真的开始排兵布阵,准备与很有可能过来报复的李炭头伪军大战上一场的时候,商震通过段超一说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天真了。 原来,就在自己出去值哨的这段时间里,国军却是派人来了,要求也可以说是命令鲁大虎这个营去协防台儿庄。 商震他们这一段时间以来和日军一直在缠斗着,就是商震自己都不知道他们跑到了哪里,而当他“投”了鲁大虎营之后,才知道他带着自己这一小撮人却是离那台儿庄也只有几十里地了。 商震是小兵,他手里连一份山东地图都没有,自打带了原郝瞎子连之后那却是全凭“胡打乱撞”,反正是哪里地形有利哪里利于打鬼子哪里打完鬼子还能接着逃命就往哪里去。 而这回和鲁大虎营接触了他才知道,日军主要的目的地是打下徐州,而要想打下徐州,那自然要打下徐州的外围要地。 这包括滕县和ly。 商震听鲁大虎说,滕县已经丢了,守滕县的是川军的,具体兵力有多少鲁大虎也不清楚,可是鲁大虎却知道滕县保卫战打了四天三夜,守滕县的一个川军姓王的师长已经阵亡了。 至于ly那就更不用说了,商震在被郝瞎子抓了壮丁后,他们打的那就是ly阻击战,ly现在是否有失商震不知道鲁大虎也不知道,可商震却知道ly保卫战打的也很惨烈的。 四十军打残了,五十九军又上,而东北军的五十七军只派来了一个旅,而这一个旅又只派来了鲁大虎这一个营。 而比滕县和ly更重要的那就是台儿庄了。 台儿庄号称是徐州的门户,现在有迹象显示,从滕县过来的日军已经准备强攻台儿庄了。 咱且不说台儿庄中国守军力量到底有多少,可是这种时候谁又会嫌兵多,那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 也不知道台儿庄的守军在哪里得到了鲁大虎这个营的消息,所以就派人来了要求他们去协防台儿庄。 可以这样认为,绝大多数的人在理智的情况下是与脾气暴躁无关的。 台儿庄守军派过来的人说,那是奉了战区司令部的命令,鲁大虎也不好硬扛,嘴里哼哼哈哈的支应着心里就打自己的主意。 他打心底里就认为,守台儿庄那也不是我们东北军的事,就算是与阵地共存亡那也是你们的事,我老鲁干嘛去“陪绑”啊! 不过硬扛终究是不大好,可要找个理由不去,那、那、那还不简单嘛,灵机一动的鲁大虎便有了现成的理由,老子这头也在打仗那又怎么可能去协防台儿庄? 打什么仗?鲁大虎当然不会主动去进攻日军,柿子要挑软的捏,那他还不打“山东响马”? 在后世的抗战文学里,有很多中的主人公是国军中的,那且不说这些主人公在中杀死了多少侵略者,可有一点却是与史实严重不符的,那就是,在整个抗战的过程中,国军基本是处于守势的。 那就是日军要攻到哪里,国军便开始组织抵抗,说主动出击去攻击日军的情况不能说没有,但那真的不是常态。 而且去主动攻击日军的,那也都是在大兵团作战的前提下,才会有部队向日军发起进攻。 更有甚者,当日军向中方某战略要地发起进攻时,守要地的中国军队固然打的很惨烈,可负责协防的中国军队更多的还是在主战场外游走,或者远远的冲日军打上几枪,与日军稍有接触便退走了,哪个肯拼血本去与日军死磕? 否则,你以为,那日本****都占了大半个中国了,除了中国军队实力确时是比不上日军以外,那从北到南中国的地盘又是怎么丢的? 而这里又不得不提在这场ly保卫战中的那位五十九军的张军长。 他却是在国军中率部主动向日军发起进攻的将领,而这其中却也是有原因的。 种种原因说起来很复杂,可是用大白话来讲,那却简单的多,那就是当时的社会舆论都认为这位张军长是亲日派是汉奸,可这位张军长却不认为自己是! 这其中有这位张军长自身处理中日事务的问题,也有上面整个国民政府对日本侵略者忍让的问题。 只是这位张军长就被这样扣上了一顶“汉奸”的帽子,如果他真的是也就罢了,可问题他不认为自己是啊! 所以,也可以认为当时的他的那种情况就象后世某个人被“网暴”的情形,处于舆论旋涡中心的人所承受的心理压力便可想而知了。 正因为以上之种种,这位张军长在重掌兵权后便已是有了以死明志的心理,所以他才会率部主动出击与日军死磕。 这里这位张将军是谁那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后来他也成为了抗日战争中整个国军系列里牺牲的最高级别的将领。 好了,话再回现眼前,商震当然理解鲁大虎的打法,那要他是鲁大虎他也绝不会去进台儿庄的。 商震以自己的战斗经历明白,想打败日本侵略者靠的是重重关山。 可是他们一路从北向南却是又丢了重重关山,那重重关山又仿佛是无数抗日烈士的尸山血海堆砌而成的。 那么最终能阻止日本侵略者进攻的是什么呢? 商震受教育有限他也想不明白,或许那就是一句“誓死不当亡国奴”吧! 而那是什么?那应当是自己心头的一座关山,也是无数誓死不当亡国奴的所有中国人心中的关山! (本章完) 正文 第1058章 无法形容的诱敌方式 「阿弥陀佛」「罪过啊!」大老笨扛着个袋子边走边叨咕。 「你可别念叨了,我都快被你念迷糊了!无量寿佛!」和大老笨走在一起的李清风就说。 要说李清风的话在老笨那里从来都是好使的,可是这回大老笨没有听,他却依旧边扛着袋子边叨咕「罪过呀罪过」「阿弥陀佛」。 「大老笨你这样念佛有什么用?」和他们走在一起的许慎微就问。 大老笨却并不理会许慎微的问话,接着扛自己的袋子念自己的佛。 而许慎微这么一问,与他们三个同样在一起手中拿着狙击步枪的胡闯就也看向了大老笨。 只是他在看大笨的时候当然会看到大老笨扛着的那个袋子,却又慌忙的把目光避开了,就仿佛那袋子里装的是瘟神一般! 袋子也算是个容器的话可以理解成是「无形」的。 如果那袋子里装的是成捆的树枝,那自然就是圆桶形状的。 如果那里面装的是绵花,那就是圆滚滚的。 如果那里面装的是西瓜,西瓜要是装的不多只有几个的话,那搭在户头袋子两头就会下垂,两头自然就会露出几个圆形的形状来。 而现在,大老兵所扛的袋子就是这样婶儿的。 眼见许慎微问话大老笨却不答话,若是换成平时,李清风肯定又会替大老笨说话的。 不过,这回李清风并没有,他反而是语气中带着讥讽的没好气的说了句「忏悔业障,,度死人升天。」 「啥?」许慎微没听懂,胡闯也没听懂,便都看向李清风。 「就是把人杀了,怕死人变成了鬼再找过来算帐,所以就画个大饼,说你死了那是命中注定和我可没关系,反正我是帮你升天的。」李清风接着解释。 只是李清风这么一说,就是许慎微和胡闯都听出李清风的话不对味儿了! 而到了这时,许慎微才意识到别看大老笨和李清风从来都很好,可到底是一个信佛的一个是信道的,这也是李清风对大老笨一路过来都在念佛表示不满吧。 想想也是,他们从后面过来走到这里,那怎么也得走了四五里地路了,那大老和本嘴可是一直没有闲着。 孔子他老人家说听到了好听的音乐,那都已经不演奏了,那音乐还会绕梁三日余音未绝呢。 现在大老笨念佛也是如此,他们现在整个脑瓜银(仁)子里所环绕的却了净是大老兵所念的「弥陀佛」了。 虽然说李清风的话说的有些隐晦,可许慎微到底是读过书的,他好象想明白了些什么。 而这时李清风却是又接着解释了:「这就象饭馆子里的厨子杀鸡杀鱼之前,都会叨咕那套词,什么鸡啊鱼啊你别怪,你本是人间一道菜。」 「鸡啊鱼啊?那哪是一道菜,那是两道菜!」胡闯表示抗议。 「闭嘴,打比方懂不?」许慎微见牙尖嘴利的李清风说的有意思他还想接着听。 虽然说许慎微现在也算是老兵了,可是他还是觉得大老笨所扛的那个袋子让他感觉到了那种大白天的后脊梁骨发凉的疹的慌! 「明明就是他杀的,还叨咕这事儿和自己没关系,有本事都别杀啊,哼! 就象说不能吃肉,还讲什么三净肉五净肉的。」李清风接着表示不满。 李清风的这张嘴那真是厉害,而许慎微胡闯却也是头一回看到李清风对大老笨表示不满,或者也可以说成是李清风这个道士对大老笨的和尚信仰表示不满。 只是大老笨真的就是个好脾气,或者走路念佛也入了禅定也未可知,人家却是依旧往前急走,理都不理李清风。 「哎呀,我说你 扛个袋子还能走这么快,你就不能到后面走吗?省得我看你内出儿就闹听!」李清风继续数落大老笨。 可大老笨对付李清风的办法那就是纵你舌灿莲花我却依然故我,真是倔的很! 「你们道士不也会画符避邪吗?小道士你咋不露一手?我可是听说你前几天不就是去个寡妇家却给那个小姑娘叫魂去了吗?」许慎微问。 「我那哪是去那啥?」李清风回了一句就欲言又止了。 他是去那个寡女家了,可他那哪是去给那家的小姑娘叫魂去了。 世上的人都说人是有魂的,可李清风的这个道士其实也是个假道士,他才不信呢,反正他是没有见过去魂儿长啥样。 那他去那个寡妇家干嘛了?他却是被商震派到那个寡妇家去探听消息了,而他所探听的就一个事,那就是,那个寡妇到底是不是寡妇。 李清风岁数小,可是千万别以为他就不懂。 他本来以为是长官商震有什么想法呢,结果却是那天晚上刘洪禄进了那个寡妇的家门。 至于刘洪禄进了那家干嘛了,他就不知道了。 因为岁数他好信儿,还偷偷的去看了,第二天下午刘洪禄才从那个寡妇家里出来,而那走路的姿势,一看就是拉拉胯儿的! 那么,刘洪禄进去干嘛了,那还用问吗? 别看李清风岁数小,可是千万别说他不懂,他却是比一般人懂的多的多,甚至比时下队伍中那很多连除了自己娘外别的女人的手都没摸过的士兵,知道的更多! 他是道士,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道士,他那是熟记人体穴位的。 他师父那可是有一个针炙用的小铜人儿的。 那个小铜人当然是练针灸记穴位用的,不过却也可以认为是人体的实体模形。 这就象一个人从小就学生理解剖,固然他会记得什么百会、风池,可同样他也知道会阴在哪里,那你说他又有什么不懂的? 他才不会象大老笨的那个师父那样,说什么「女人是老虎」,也只有大老笨才会上那个当! 李清风正想随便编个理由把许慎微的这个关于自己进了寡妇家的事岔过去,可这时他们走在后面的他们四个人就见到前方有个人已是飞快的跑了回来,那是商震! 「快,快,把麻袋里的那啥都倒出来,摆在路中间,对了,别忘了把那几个大盖帽也扣上!」商震喘着粗气急促的说道。 「咋了?」李清风忙问。 「真有二鬼子过来了,前面是尖兵,后面人可不少,我估计怎么也得有一个营!」商震答道。 商震这么一说,大老笨也不念佛了却是直接就把自己扛着的袋子扔到了地上,而当他把袋口解开扯着那袋角往地上一倒时,从那袋子里竟然骨碌出好几颗人头来! 正文 第1059章 “聚怪”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老子的《道德经》讲的是什么。 一千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道德经》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理解角度,可是勿庸置疑的是,《道德经》里充满了辩证的思维。 那就是有好就有坏,有美就有丑,有大善就有至伪,就象那个道家的阴阳鱼一般在那里互相转换相克相生。 而时下的中国有一个口号是很出名的,那叫「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可是你再细理解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它的反面未曾道出的事实就是,有的中国人就打有的中国人。 所以抗战之中那「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在很多的时候就是一个口号,那么现实中呢? 在历史上秦国的白起坑杀赵军40万,这算不算中国人打中国人? 而时下国共关系就不谈了,有合作亦有矛盾,而那***与伪军之间打仗不是再正常不过吗?虽然说汉女干是民族的败类,可那也是中国人,否则何来汉女干之说? 既然打了,那战争就是残酷的,那就会死人,有的时候还会死很多人,可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杀了我的人我就要杀回来。 而现在,大约一个排的伪军就已经愣住了。 在那条小路上摆了一排人头,人头上偏偏又扣着他们这伙伪军标志性的着实有些奇葩的大盖帽! 这事还用再说吗? 那些该死的东北佬不光杀了他们的人,还把杀死了他们的人的脑袋搬了过来,就摆在路上用来羞辱他们! 若说敌我有仇,战斗中把对方的人打死了,如果是夏天为了防止有尸臭发生瘟疫,胜利的一方把对方的尸体堆在一起架上一把火给烧了,那也不算什么,毕竟是人命如草的年代。 可是把一方战死者的脑袋就这样整齐的摆在路上那可就太过份了,这就象古时候的那个「鞭尸三日」的典故,死者为大,你们竟然还辱尸! 李炭头的伪军在山东地界上那都是以老子就是王自居的。 「往前上,今天一定要灭了那些东北佬!」带队的伪军军官已然怒了。 伪军们是真的怒了,更何况后面还有他们的大部队,他们这一个排算是尖兵吧,现在也到了他们表现光棍的时候了。 可也就在他们刚往前冲的时候,对面树林里枪声便响了起来,那勉勉强强也算是一个排子枪吧。 因为即使有枪声重合了,就那枪声加在一起也不过四五枪罢了。 可偏偏这四五枪里有一枪就打中了一名伪军,子弹在那家伙的脑门前面钻出了一个花生米大小的孔,而当那子弹从他的后脑勺处再转出来时,那弹孔却已经快有鸡蛋般大小了。 当其他伪军下意识的卧倒之时再看那名倒霉的同伴时,对方显然已经没救了。 树林里第二轮枪声再次响了起来。 不过这回这些个伪军很幸运,根据本章开头所讲的辩证的思维,却更反衬出了刚刚被打死的那名伪军的倒霉。 因为虽然有子弹打在了他们不远的位置上,甚至他们听到了那子弹入土的声音,可他们中间终究没有人再中弹。 「别怕他们!他们枪法不咋地!你们几个掩护,其他人跟我冲上去!」那个伪军军官急了。 李炭头伪军的赫赫凶名那也是打出来的,于是在他挥动着自己的盒子炮之际,伪军们在掩护下再次端枪向前冲去。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二百多米处小树林里枪声便停了。 「这些王巴羔子,占了点便宜就跑了,快给我追!」那军官催促道,于是伪军们愈发向前。 只是那树林里向他们打枪的东北军真的跑了吗?并没有,商震、李清风、大老笨、胡闯、许慎微却 是全都用手中的枪瞄着伪军呢!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开枪,那是因为商震下令了,先别着急打。 至于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为什么,商震则已经跟那四个人解释过了。 前面这一个排的伪军那是后面伪军大队的尖兵。 尖兵的作用是什么?虽然不是古人打仗时那种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先锋,可却是起到侦察的作用的,万一后面的大部队一头撞进敌人的伏击圈呢? 商震他们是有备而来,他们就是奔着挑衅李炭头伪军来的,他们要勾着李炭头伪军进入鲁大虎营的伏击圈。 只是要勾人家的大部队进伏击圈,那就不能让人家的尖兵发现鲁大虎他们在埋伏着。 要干掉伪军一个排的尖兵那真的是不需要费什么手脚的,是他们却不可以把这些个伪军尖兵直接给消灭了,那要是把这一个排的伪军给灭了,后面的伪军大队又怎么可能轻易进鲁大虎营的伏击圈? 所以商震的办法是用自己无比「蹩脚」枪法让这伙伪军的前进速度慢下来,从而让后面伪军大队追上来,然后他们再跑,这样伪军们不就没有尖兵了吗? 以他的枪法用一支步枪虽然说不大可能把一个排的伪军给全灭了,可若是说将对方震慑住止步不前却完全是可以的。 而之所以说他的枪法很「蹩脚」,那自然是他觉得自己没必要把枪法表现的很准,能阻住伪军的尖兵一会儿让他们与后面的大队伪军会合,让他们全追上来,不再派出尖兵,从而进了鲁大虎营的伏击圈,那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至于说用伪军的人头这种拉仇恨的方法勾着伪军大队来追,那真的不是商震的主意,那却是鲁大虎的命令! 对,主意是鲁大虎自己想出来的,可是当主意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那就变成了命令,而至少现在也算是鲁大虎手下的商震却也不可能不听。 所以商震纵使对鲁大虎这种拉仇恨的方法不赞成他也绝不可能说出来 再说了,商震是老兵,什么样的血腥场面没见过,用人头就用人头吧,那日本鬼子,算了,也别说日本鬼子了,那就是伪军抓到了抗日志士砍人头挂城头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如果说,鲁大虎让用伪军的人头诱使伪军上勾是拉仇恨,商震迟滞伪军的尖兵那就算是聚怪了。 不过,尽管这事定下来了,可商震才不会自己背人头呢,他当然不相信自己会做恶梦,但是他会觉得恶心,那么这个活儿也只能给大老笨! 正如李清风所看不上佛教时所说的反话那样,商震在把这个活儿安排给大老笨的时候,那却绝对是一末正经的正话正说的。 通过大老笨对佛教已经不是一无所知的商震说的是,老笨哪,这个活儿那就得给你了! 你不是说过吗,你一念佛的时候,你的脑袋上就」」」的大放毫光,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就都会被那佛光撵到老鼻子远的地方去了,那这回就是几个汉女干的亡灵你怕他什么? 或许正是因为商震的提醒吧,所以这一路上扛着人脑袋的大老笨可净是念「阿弥陀佛」了。 对此,许慎微还特意请教了李清风,其实他也是问大老笨了的,只是大老笨并不搭理他却只是低头念佛,或许那是人家大老笨不想分心吧。 李清风给许慎微的回答是,超度亡灵,好人坏人都要超度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大老笨却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顶了李清风一句,谁说好人坏人都要超度的?你不知道不肯渡观音吗? 正文 第1060章 狂奔中的风景 伪军的大部队上来了。 一般来讲,尖兵与后面的大部队的距离也就在二三百米左右,以二者不超过大队与尖丘彼此的视野为宜。 这其中的原因稍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想明白,一旦前面的尖兵遭遇敌情后面的大部队就可以根据所看到的情况或者及时跟进或者停止前进。 及时跟进,那就是避免尖兵被对方的埋伏一网打尽。 停止前进,那自然是前方敌人的威胁很大,尖兵虽然损失了却可以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而现在,前方枪声是稀稀疏疏的,后面的大队伪军自然就冲上来了。 当伪军大队距离那片树林还有三来百米的时候,他们的尖兵——那一个排的人距离那片树林也只有一百米了。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后面的伪军就见证了他们的尖兵是如何被对方造成了更大的伤亡的。 对面的树林里突然就响起了「啪」「啪」「啪」的枪声,不过虽然都是「啪」「啪」,可那枪声却是有步枪的也有盒子炮的。 然后就在那急促的枪声中,而之所以急促,那就是因为那枪声中夹杂着盒子炮的点射,后面的伪军就看到前面正端枪前进的同伴们不断的有人中枪倒地。 也只是片刻功夫,后面的伪军不知道前面的尖兵伤亡如何,可是在他们的视野里,他们的尖兵便已经没有再端枪冲锋的了,无一例外,那些尖兵全都趴下了,要么主动趴下,要么中枪趴下! 「冲上去!干他姥姥的!」有伪军军官高喊。 然后就在他们队伍的两翼,他们的轻机枪便「突突突」的响了起来,然后黑压压一片伪军采取了人海战术就那样冲了上去。 「啪啪啪」,树林子里步枪的声音消失了,而仍旧存在的则是那盒子炮连射的声音。 这是彻彻底底的连射,从树林子里的某一点,有子弹以那里为原点射出了扇形的散布射来。 就在这样的连射之中,既有前冲的伪军中枪倒地,同时也给那大队冲锋的伪军造成了一种威慑。 「机枪!」「机枪!」「机枪!」。 在伪军那冲锋的阵列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时高喊了起来。 而又过了片刻,他们两翼负责掩护的机枪便仿佛认定了树林中的某一点,于是那「突突突」的机枪扫射的声音便压制住了树林里盒子炮的射击声。 「冲!」伪军军官再次高喊起来。 他也不知道树林子里用盒子炮的那个东北佬是否中弹了,可是,管他娘的呢!前面就是一片看起来并不大的树林,他并不认为那树林中会有什么埋伏。 他也只需要自己的人冲上去,只要冲上去他们就完全可以凭借兵力上的优势将那几个东北佬完全碾压,然后他们就会象踩蟑螂似的将对方踩死! 只是前面那已经有了绿意的树枝林终究遮挡了伪军们的目光,他们自然看不到,就在树林的另外一侧,商震他们五个人已经用比伪军更快的速度开始撤离了。 不过,其实这样说也不算很准确。 这五个人当然是以商震为首的,不过那是指进攻的时候,而在撤退的时候,商震却是跑在了最后面。 倒不是说现在商震跑的慢,而是因为商震是最后撤离的,刚刚他却是让自己那四个人先撤了,而他则是向朝自己这里进行集团冲锋的伪军打光了一个弹匣。 本来打完了这个弹匣他打算再给伪军来上一梭子的,只是弹匣都换完了,伪军两翼的机***便飞了过来。 所谓「新兵怕炮,老兵怕枪」是完全有道理的,也可以理解为商震怕了,他是真怕对方那密集的子弹把自己「咬」上一口。 所以眼见伪军大队已经冲上来了,商震后缩、起身、哈腰转身、出树林,然后他昂首挺胸把双手悠的老高,他就拿出了自己的最快速度! 前面的人在跑,商震在后面就追。 商震在前面跑,后面的伪军也在追。 而最终当商震追上自己那几个手下的开始拐弯往一个山丘后面绕的时候,追杀他们的伪军便也冲出了那片树林。 伪军们的子弹跟着便射了过来,而这回伪军的子弹同样却是堪堪打在了商震他们刚闪避过的那个山丘上。 「突突突」「突突突」,又有机枪声响起,不过这回却是商震他们刚刚绕过那个山丘上,一挺机枪却是正被顶在了马二炮的肩窝上。 「突突!」马二炮边射击着自己还边给自己配了个音。 可是他这个「突突」才说了两个字,他所操控的机枪就哑了。 不过这挺机枪可不是伪军给打哑的,马二炮再次用力勾了下扳机,可是那枪却是啥反应都没有! 「他娘的,啥破机枪,跟小鬼子的歪把子一样不靠谱!」气得刚刚想过一下机枪瘾的马二炮大骂道。 原来,这挺机枪那是商震他们出来执行这个诱敌深入方案时,商震特意跟营长鲁大虎要的! 这枪出了故障那是肯定的,否则怎么可能打不响? 不过,却没有人知道,这挺机枪是恰好出了故障,还是鲁大虎的人当时给他们的就是一挺破机枪,因为那枪却是陈豹连给的! 「行了,快撤,二鬼子的火已经被勾起来了!」躲在山脚下的商震瞥了一眼后面的树林便喊。 于是,不管是刚刚绕过山脚的商震他们五个,还是在山头上给他们打掩护的马二炮、卢一飞他们几个,包括那高二丫,全都转身下山,而马二炮离开时手里还拖着那挺机枪呢! 「这破枪要他干嘛?扔了得了!」卢一飞提醒道。 于是,马二炮连那枪也不要了。 商震他们这伙一共十二个人,便接着往前跑。 前方就是鲁大虎给伪军设的伏击圈了,他们这些人必须在伪军冲过来的时候逃掉,否则的话,他们可能就处于敌我交战的中心地带了! 商震他们现在可以说是诱敌也可以说是撤退,还可以说成是逃命,他们自然是心无旁骛的,可是他们这奔跑的样子便出现在了后面埋伏着鲁大虎他们的眼中。 「厉害,逃命还能逃出个昂首挺胸来,跟打了胜仗似的!」手中拿着望远镜的段超低声赞道。 在望远镜里他看到的是商震,他这么说当然是在夸商震呢。 「那个西北婆娘的腿挺长啊!」而这时埋伏在段超连对面的陈豹却也低声说道。 陈豹所看的却是同样在往回飞奔的高二丫。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商震他们那伙里有一个大高个儿的女兵。 本来呢,这诱敌的活计高二丫也可以不去的。 谁叫她是女子呢,长的再高那也是女子,也是小女子。 可是高二丫又岂肯在后面躲清静,人家说啥是要跟着的。 这陈豹嘴里低声夸着高二丫,却又特意把眼睛往那高二丫上半身某个部位瞄了一眼,可惜了,光有大长腿啊,陈豹感觉到了失望,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风景。 而这时同样在观看商震他们狂奔而回的营长鲁大虎却也叨咕了一句:「妈了巴子的,难道这帮小子活的长远,就那小短腿捯动的还挺快的呢!」 鲁大虎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看到的是王小胆。 正文 第1061章 诱饵中的诱饵 鲁大虎对伪军的伏击阵地那是经过挑选的,那是三个山丘恰好构成了“品”字形。 陈豹的二连在埋伏在一侧的山丘上,段超的三连就埋伏在二连对面的山丘上,两山相距四百多米。 而鲁大虎则是带着肖正银的一连埋伏在了最后面的,也就是“品”字形最后面的那个山丘上。 说实话,这三个山丘都没有太高的,段超连守的那个山丘高度也就是二十多米的样子,甚至由于那山丘不大,他们连的士兵有的都趴在山脚上了。 可是于鲁大虎来讲,他这样设伏击阵地那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地形可都是地球上有了造山运动以来就形成的,他鲁大虎也只能因地制宜,他可没有那挪山添海的本事。 有种说法叫“战争都是为政治服务的”,鲁大虎不懂得也没有听说过这句话。 可是他既然不想进那台儿庄守阵地,那么和伪军打一仗那也就成为了一种“政治任务”,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这一仗是必须同气相求的,反正他们打的是战斗力相对较弱的伪军而不是日军。 在鲁大虎的下意识里,他还真的是想让自己这东北的绺子与山东的响马掰掰手腕子的。 鲁大虎当然知道山东有水泊梁山,水泊梁山有一百单八将。 都他娘的说你们山东棒子是英雄好汉,你们咋就出汉奸呢?今天老子就要干干你们一百单八将! 鲁大虎把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扯在了一起,他浑然忘记了,东北人里汉奸也绝对不少! 其实这也怪不得鲁大虎这样想,其实但凡天底下的人大多都会这样想,从来只盯着别人的缺点看却忘了自己一身毛病,是为灯下黑,而灯下黑多了便就又有了地域黑。 现在也只有鲁大虎这样的暂时的旁观者会这样想吧,而此时已是逃进了两山之间的商震可绝不会这样想,他也没有功夫这样想。 他们一共十二个人都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了,而这回商震依旧跑在了最后,而商震跑着还没忘了频频回顾。 他们从先前的那个山丘后已经是跑到了“品”字形三座山中间的开阔地上来了,他们必须从鲁大虎带一连守着的最后面的那座山与陈豹二连守着的那座山中间穿过,这段距离可不短! 伪军们正在后面玩命的追着,就算商震他们跑的快一些,可伪军与他们之间的相对距离要短,那人家也是可以看到他们的。 伪军人多,他们人少。 若是伪军在五百米左右看到他们的后影,有军官一声令下,人家齐齐站住给他们来个排子枪的话,就算伪军枪法不准,可是那子弹乱飞,就他们这十二个人也难免有中枪的! 商震没有什么大志向。 如果他不打仗不成为士兵,原本的他也只想找一个五短身材胸大屁股圆,既能下地干活又能给自己生几个大胖小子的女人当媳妇。 然后呢,在干活干累的了时候,他也想能象普通的农家老汉那样蹲在地头,将胳膊肘架在膝头,手上则拿着个有着铜烟袋锅的大烟袋“吧嗒”上几口。 可偏偏后来他就成为了士兵。 可是尽管他成为了士兵,却也不是那种“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的人,他绝不会胸藏百万兵。 他能成为一个小小的“头儿”,那都是迫不得已命运使然。 可是既然现在他当了个小头儿,那总是要护住自己这几个人周全的吧。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有时他就是那老鹰捉小鸡里的老抱子,总是想把身后的“小鸡”保护的好好的。 商震他们又往前跑了几十米,眼见着距离他所看好的两山之间也只有不到几十米的时候商震再回头,这时就见到有伪军已是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全体卧倒,往前爬!”商震憋着气大吼了一声,然后,随着他们伙所有人都趴了下来,商震便也如同他的那些同伴那样伏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说是卧倒,可由于在出来之前商震已经跟士兵们交待过了,就他那伙人却也都各自寻找那能藏住自己的地方趴。 逃跑的路线商震事先都已经勘察过了。 他们之所以要从陈豹连这头跑,那是因为虽然这里同样是开阔地,可是地形的起伏还是要大一些的。 千万别小瞧一道土坎,一个土包,一个小坑,关键时刻那可都能挡枪子儿都能保命的! 商震他们卧倒了,后面的伪军却也不瞎。 人家虽然没有看到他们现在都趴下了,可是眼见着他们人影没了,人家却也能猜到,于是后面那枪声就又“乒乒乓乓”的响了起来。 子弹打得商震他们附近的土地上一片入土的“啾”“啾”声,甚至就有那子弹擦着他们个别人的头皮飞了过去。 “这么爬也不是办法啊!”徐慎微叨咕了一句。 人终究是直立行走的动物。 按照那个达尔文的进化论,原本在树上胡蹿乱跳的猴子在没有了树林之后就下地,天知道经过多少年才学会了直立行走,可现在却是要返璞归真再往前爬,这个爬终究是没有直立行走来的快啊! 那正在后面跑着的二鬼子只需要再往前追一段距离,那可就能看到他们了。 只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却又下令了。 “你们都找能挡枪子的地方藏好,原地别动!”商震的命令不能说吓了他们所有人一跳却也是吓了徐慎微一跳的。 啥意思?这回爬都不让爬了,都藏在这里等死么? 许慎微正想着呢却见商震却是一挺身,他竟然站了起来,尽管那站起来也只是一瞬,随即人就向前方一跃一哈腰一抱头就翻滚了过去。 哎呀,他自己逃命去了吗?许慎微又想。 可是不管许慎微怎样想,作为一名士兵也肯定是要听从长官命令的,他也只能趴着不动。 而这时,如果说原本向他们这里射来的子弹那只是区域覆盖概略性射击的话,那么现在由于商震的突然现身,那子弹便有了准头。 除商震以外的所有士兵就眼见刚刚商震现身的位置可就遭到了伪军的集火了。 在一片“啾啾”声中,就那个位置便腾起了好几股白汽,那是子弹入土时那灼热的子弹头与大地摩擦的结果。 士兵们正愣着,可这时他们就见刚刚把自己藏身到一个土坎后的商震却是又现身了,他就象一只抓兔子的猎狗似的,用前臂在地上一撑,人就又平蹿了出去。 然后他就又是一个翻滚,将自己藏在了一个还没有膝盖高的小土包的后面! 再然后呢,那个小土丘便又挨了枪子了,那小土丘上便又冒出了几股白汽来! 商震这是逃命吗?这哪是逃命啊,这明明的就是吸引仇恨在往自己身上“揽子弹”嘛! 如果说,商震这一伙十二个人是为鲁大虎营做诱饵的话,那么商震却是为了救他们这伙人的诱铒中的诱饵。 商震把自己舍了出去,去吸引后面伪军的火力了! 那么,问题来了,且不管商震是死是活,那其余那躲在原地的人就没事了吗? 答案是,当然就没事了,因为子弹都被主动现身的商震给吸引走了,而当伪军再往前进或许能够发现商震手下的这些兵的时候,伪军便已经进了鲁大虎营的伏击圈了! 到时候,一个营的兵力三面枪响,伪军们自顾尚且不暇,却又怎么可能还顾得上商震他们这些“小虾米”! 而这,正是商震的算计。 老哲这几天太忙了,工作把写作时间都挤占了。 但是,也不可能总这么忙的,等时间稍微富裕,老哲就会把续上。 (本章完) 正文 第1062章 不肯参战 山间枪声阵阵,可以想见当东北胡子遇到了山东响马,这仗打的得有多激烈。 不过,至少目前却与商震他们无关了,因为商震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参加接下来的战斗,而是藏到了陈豹连阵地后一里多地的一片树林里。 当鲁大虎营把伏击战打响时,商震他们借机从了两山之间脱身出来了。 这个时候马二炮还说了的,长官咱们打他个回马枪啊! 在马二炮看来,他们这些人诱敌成功现在再返身一击,这是何等英勇的事情,那已经足以让鲁大虎营里的人,尤其是象陈豹那样的总爱在他们面前装犊子的人高看上一眼的。 只是,谁料商震并没有回应马二炮的提议,而是直奔前面的那片树林了。 头羊走了,后面的那十一只羊愣了一下便也只能跟着了,而这时卢一飞就瞪了马二炮一眼,马二炮便觉得自己好象也想明白了点啥。 现在的商震已经不需要象刚进入郝瞎子连那样用东北人的土味方言哄「各位老爷」开心了,他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沉默寡言。 于是现在他手下的这十来个士兵便也只能揣摸他们的这位长官在想什么了。 既然商震表现出了一种战斗其实也是一种很无聊的事情的样子,其他人便也只能沉默。 不过,他们这些人里虽然没有战斗狂,可也并不代表他们并不关心那战场上的情况,比如说胡闯。 胡闯便在那树林边上拿着他们这伙所剩下的那个望远镜向两山之间观望。 仅凭肉眼,谁也看不清那战斗进行的如何了,而有了这个望远镜终究是可以窥探出一些端倪来的。 「你***啊,别站在那看!」片刻之后卢一飞骂了胡闯一句。 胡闯脸上便是一红,讪讪的蹲了下来。 只是离战场本来就远,他这么一蹲可就看不到啥了,纵使他尽量的抻长了自己的脖子。 「你们猜是谁占便宜了?」看了一会儿后,胡闯终是心痒难忍的问道。 士兵们就都瞅了他一眼,没有人回话,可是所有人看他的表情却仿佛是在看一个白痴。 谁占便宜了,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东北军占便宜了,要不咋叫伏击战呢?那可是占了三个山头,不光居高临下而且还形成了交叉火力的对伪军射击。 要知道,交叉火力的杀伤率那可是倍增的! 「我觉得肯定是咱们的人占便宜了!」胡闯见没有人吭声就自问自答。 可是依旧没有人理他,胡闯便瞟了商震一眼,眼见着此时他们的长官正蹲在地上看着林间那已经发芽的小草。 谁也不知道商震在看什么找什么,或许是在找东北人习惯在开春的野地里挖的婆婆丁(蒲公英)吧。 胡闯对蒲公英不感兴趣,他的目光便落到了商震挎着的那把二十响盒子炮上。 胡闯的眼神变得艳羡起来,到底还是忍不住再次说道:「你们说那帮二鬼子手里是不是也有二十响?」… 时下的军官也好士兵也罢,谁不喜欢盒子炮?更何况那二十响的盒子炮。 听听,一支手枪却被称作「炮」,那逼格完全就上升了一个档次嘛! 胡闯可是看到了商震用盒子炮的情形的。 那盒子跑真的就像小炮一样,打起来就像小马达,那枪声都不带断溜儿的,射击时就那枪栓比最心灵手巧的女人织布的梭子来的还快! 「那还用问吗?他们可是山东的土匪,他们手里咋可能没盒子炮?」卢一飞终于接了一句。 土匪固然占山为王,可很多时候却也是要下山的,而且多近战,那么威力够强火力连续的盒子炮,自然是土匪们的 最爱。 「那咱们要是去了能不能也缴获几把回来」胡闯就又道。 「怎么?想去打仗?」卢一飞冷哼了声。 胡闯便又瞟了一眼商震的枪,虽然他没有说去,可是那态度就是默认了,那打起来「啪啪啪」的盒子炮着实让他眼热啊! 他的心思别人自然都懂,可是随即卢一飞就给他那正在升温的战斗热情浇了瓢凉水道:「枪再好,你也得有命用才行,你非得让咱们的人扔里面两个三个的吗?」 胡闯脸红了,他无言以对。 卢一飞所说未尝没有道理。 就他们这伙人先前所执行的本来就是项非常危险的任务。 在卢一飞这样的老兵看来,他们一共十二个人,虽然从伪军的枪下逃命出来累的跟死狗一般,可是他们不光没有丢掉性命,却是连毫毛都没掉一根,这委实是一个奇迹。 而他们能够活下来,全在于商震的正确指挥,比如事先勘察地形,逃跑时交叉掩护,最后当他们出现在后面伪军的视野里时,商震却是又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诱饵,从而免其他人被乱枪乱射的下场。 就在他们这逃命的过程中,但凡有一个细节没有做到,那么他们死上几个人是完全正常的! 他们本来就执行了这场伏击战中最危险的任务,那么既然自己伙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么凭什么再上战场? 只有胡闯这个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家伙,才会以为那伪军的战利品那么容易得到的呢。 卢一飞自然明白,他们能活下来那并不是战斗的难度减小了,而实在是因为商震是他们长官的原因。 而这时,他们的长官商震终于不再在那新长的草芽里寻找,他蹲着挪了几步,将自己的身体躲在了一棵朝向战场的树后时,这才起身直了直腰。 而就商震的这个动作细节,有的士兵并没有注意到,而有的士兵眼睛却亮了,比如李清风。 商震的这个站起身直腰的动作看起来并不经意,甚至他本人都没有注意到,可是李清风却体悟出了什么。 李清风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有很多的属于练家子的下意识反应。 而这时他才明白,他们的长官是当兵之人,当兵之人也有许多下意识的反应,而商震这样反应的潜台词就是,时刻小心,保住自己的小命打死更多的敌人! 商震在树后才站起来,是怕远处有流弹飞过来吧。 「可能山东真的不长婆婆丁吧。」商震用极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原来他真的是在找婆婆丁。 东北人喜欢吃蘸酱菜的习惯那都是深入骨髓的,就象很多南方人见到东北人吃生蔬喝生水就大跌眼镜一般。 商震扫了自己的这些士兵一眼,他的目光自然与士兵们碰了个遍,就在所有人以为商震会拿出一个主意的时候,商震却是往树林子里走了几步,然后转身、盘腿、坐下。 而这时他却说道:「来吧,大老笨,说说你先前那会儿说的不肯渡观音是咋回事。「 老哲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正文 第1063章 不肯渡观音 谁也没有想到商震会说起这个话题来,可是既然长官没有参战的意思,士兵们便也只能姑妄听之了。 于是那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战场上敌我双方依然在激斗,而在这片树林里却响起了大老笨的讲述声。 前头说过,大老笨之所以叫大老笨,那也只是打小李清风就这样叫他罢了,大老笨可并不是真的笨。 大老笨讲起不肯渡观音的传说来,虽然谈不上声情并茂,可说起来却也语句通顺,时不时的还会加上些佛教里的名词。 其实中华文化里来自于佛教里的名词还是很多的,诸如,大千世界、缘份、刹那、牛鬼蛇神、现身说法,等等吧。 这是一种文化现象,并不是你不喜欢佛教它就不存在,相反每个人多多少少也会说上一些的。 所以在大老笨的讲述中,士兵们便也了解了那个不肯渡观音传说的大概。 原来古时候有一个日本和尚到中国来相中了一尊观世音菩萨的塑像,他就想到请回日本去。 可是就当他在浙江要出海的时候,就遇到了古怪的天气。 而当他让那海船退回去不出海的时候就风平浪静了。 一连好几回,那船只要一出海要么起浪要么起雾反正就是不成行。 至此,那个日本和尚便悟到了,这是观世音菩萨不肯去他们日本列岛啊。 于是,佛教的信徒们就在浙江普陀山建了普陀山道场,把那尊塑像供奉在了那里,而世上之人便也把那尊观世音菩萨叫作不肯渡观音。 在场的士兵大多数也只是知道观音菩萨的名字,送子观音嘛,谁家想生个儿子或者是遭到了什么难了,那就去庙里拜观世音菩萨,他们所知也只限于此了。 后世不是有种说法吗?其实中国人在骨子里那是最现实的,他们所供奉的各种神佛那于自己都是有用的。 观音菩萨那是管救苦救难的,文昌帝君那是管金榜题名的,赵公明那是武财神管发财的,门神那是驱邪避鬼管家宅平安的,土地爷那是管五谷丰登的,龙王爷那是管下雨的,如此等等吧。 这个真的和文化没关系,或者说,这个本身就是一种文化,一种融入到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中国人所意识不到的骨子里的文化,而把这个冠上个高大上的名号那就叫「民族传承」! 这不是民族传承吗?当然是,你看,这种传承高鼻梁蓝眼睛的白种人有吗?一张嘴除了牙是白的哪都是雀屌黑的黑种人有吗?而就是那虽然同为黄种人可却成为了侵略者的小日本有吗? 好了,不过在场的士兵们大多数所知道的也仅限各路神仙管各路事了。 倒是大老笨又给他们做了个浅显的解释,那就是「观音菩萨那是来世间度人的,而观音菩萨不肯渡海去日本,那岂不就是不肯度日本人?」 「啥是度人?」这时王小胆便好奇的问。 「度人就是——」大老笨刚要解释却被商震直接给打断了。 「坏人死了要进地狱,如果观音菩萨不肯度他们,那他们就总得在地狱里呆着,天天被牛头马面有叉子挑着扔油锅里,一天整个千八遍的。」商震却是给了一个根本不能叫度人的解释。 大老笨倒是跟商震提起来什么时度人了的,可商震自己都听了个稀里糊涂,他料自己这帮人就更整不明白了。中文網 不过,商震弄不明白什么是度人,可是他却知道自己这帮子士兵最爱听什么,士兵们听自己说的这个可是比对什么是度人感兴趣多了! 虽然说人死了之后变成了鬼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也只有鬼知道,虽然说这个实是有些「阿q」精神,可是必须得承认,这阿q精神有时还真是有作用的。 「对,把那些日本鬼子都杀死了,天天上牛头马面用叉子挑着扔锅里去炸,天天用大粪浇他们,天天用针去扎他们,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商震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 「对呀!」士兵们一听商震这么说,所有人便都笑了,全都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他们想象着用各种最恶毒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象在幻想着如何祸害日本鬼子,甚至连让日本人生孩子没***这样的设想都弄来了,一时之间所有人全都有了兴致。 其实嘛,这也正常,人有几个不阿q的? 那后世的人买各种彩票,虽然最多时候可能也只中了十块,可是却也在想那万一自己中了几百万之后,那钱怎么花都已经设想了若干回了。 什么买两碗豆桨喝一碗倒一碗,什么换名牌衣服换车换房换媳妇换儿子——呃,不行,儿子不能换,这是咱自己的种! 「诶,大老笨,你说的最厉害的那个地狱叫啥地狱了的?」商震也被士兵们的想象逗笑了便又问大老笨。 「叫无间地狱也叫阿鼻地狱。」大老回答。 「对,就让他们进那个地狱!」商震用手指头虚点着说发着狠。 商震的话便又引起其他士兵的叫好声。 可也就在他们笑声低下来之际,一直没掺言的高二丫却是弱弱的问了一句道:「你们说观音菩萨不度日本鬼,日本鬼就进了地狱,那观音菩萨到底灵不灵啊?」 「灵!」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了。 异口同声的那自然不是一个人,比如徐慎微和胡闯,他们两个是南方人。 南方历史悠久文化底蘊深,知道观音菩萨的就多。 不过也有说灵的,象马二炮卢一飞这样的,他们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只是马二炮卢一飞就是包括高二丫,他们是西北人,他们那里供观音菩萨的就少。 至于商震嘛,他是信也行不信也成,相比之下他更信自己的枪! 只是高二丫却是并不想放过商震。 「长官你信不信啊?观音菩萨到底灵不灵啊」高二丫就问。 「我们那儿啊——信啊,灵,贼灵!」商震看似随口的回答道,心中却是道了声「罪过」。 大家现在说的这么热闹,商震不想扫兴。 可是说实话,就时下的东北人信观音的至少以商震所知,好象并不多。 东北人信啥?东北人信大仙儿啊,狐黄白柳。 不是有人很幽默的总结了嘛,这东北人哪,最爱护生命,绝不会去吃燕别户(蝙蝠)啥的。 为啥呢?因为大的惹不起,比如说东北虎熊瞎子,小的呢也同样惹不起,因为小的那都是大仙儿啊,你要是敢惹大仙儿,它折腾死你! 商震再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原本有些远的枪声忽然近了,而紧接着他们所藏身的树林里便也遭了枪,有子弹打断了树上细小树叉发出了「呗儿」的一声。 所有人下意识的卧倒,而当他们向战场方向望去时,就见有一伙伪军却是从两山之间跑了出来,伪军竟然有突围成功的了! 关于观世音菩萨到底灵不灵的讨论至此也就打住了,甚至以后也没有人提起。 可是观世音菩萨到底灵不灵呢,于世人来讲那也是一个信者言其有不信者言其无的事情。 而后世不管信的还是不信的倒也都能举出个事例来。 自打中国南海建了个老高老高的观音菩萨像后,台风好象是真就不咋光顾那里了。 多大的台风到了那里拐了个弯儿就往东北方向去了。 而东北方向的海上有一个在空中看 起来象爬虫似的列岛,那台风就从那个列岛的左面过,再绕到右面,然后就又在那个列岛上穿过。 想想那个过程,就那台风转着圈的在那列岛周边转,在那列岛上一趟一趟的穿。 这时候中国人会想什么?鄙人觉得,多亏那岛上没有观音菩萨的塑像啊!观音菩萨他老人家那是真有先见之明啊,就是不肯去那里! 否则,眼见那跟个爬虫似的列岛的子民在遭殃,你说他老人家救不是不救?所以不肯渡,那还真的是高啊! 正文 第1064章 突发情况 “十五个!”李清风说。 “不是十五个,是十六个,有一个个子小躲到前面那个高个子的后面了。”马二炮说。 “你个子高你现在也趴着呢,你脑袋比我的大?你就能看着?”李清风表示不服。 “我就脑袋大!我就能看着!”马二炮叫板。 于是李清风也只能选择无语。 从鲁大虎伏击圈里出来的伪军已是进入了商震他们的射击范围了,马二炮和李清风所说的那就是逃出来的伪军的人数。 按理说,山上的东北军也应该可以打到逃出来的这十多名伪军,可依商震他们的观察,那山上并没有向这些逃出来的伪军射击。 或许是那头的战场上很激烈,毕竟枪声一直未停。 或许是陈豹连放水了,人家陈豹就在山顶上,那肯定是能看到有伪军逃掉的,而且也肯定知道商震他们是在这片树林里,所以就留着这些漏网之鱼给商震他们打吧。 可是不管怎么说,既然伪军有冲出来的,别说这十五六个人了,那就是有二十五六个人有一个排,商震该打还是要打的。 说商震文化不高是真的,可他却对成语熟的很,谁叫他自己背过成语词典呢?他想起了一个成语——惊弓之鸟。 对,惊弓之鸟! 鸟儿被猎人射箭给吓怕了,就是不射箭听到那弓弦响也会吓得乱飞,而现在那些伪军就是惊弓之鸟! “全都猫好了!”商震下令道。 这句话当然是属于战斗之前的正常操作了,可是就在士兵们推动枪栓准备瞄准之际,谁料商震却是再次说道,“今天咱们用个新打法,都猫的严实儿的,等二鬼子一过来,我下令你们出来就打!不要把手指放在扳机上!” “啊——”商震的命令让已经准备射击的士兵们愣了一下,可是接着真的就开始执行商震的命令了。 他们也只能把身子压得更低,甚至在前面位置比较突出的胡闯徐慎微还拖着枪往回爬了爬。 可是商震并不理会士兵的反应,他把盒子炮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并没有拿起来,而手中拿着的却是望远镜。 其实就这种打法,商震带着自己原来那帮人给日军打伏击的时候是经常用的。 商震总是留两三个人露着头当观察哨,而其他人全都躲的严严实实的,却是连面都不露。 这样做的好处是,他们可以尽最大可能避免自己一方被敌人发现。 这样做的坏处是,由于他们发起攻击时,敌方已经很近了,他们需要端枪寻找目标,而敌方也很可能在第一时间内发现他们。 设计这样的战斗方案其实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们作为埋伏一方其实是需要相对强大的火力的,比如说机枪,比如说能打连发的盒子炮。 这就是一种短促突袭,在第一时间内在敌人没有反应过来的前提下发起,也才能取得杀敌显著的战斗效果。 可是这种打法同时也需要士兵们有相应的战斗素质和心理素质。 敌人越近对埋伏一方心理上的那种无形的压力就越大,如果心理素质真的不过硬把枪提前打响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自打接手了郝瞎子连残部后,现在商震手底下也就这么几个人了。 虽然他们也算老兵了,可是他们和商震原来那帮人比起来到底还是差上一些的,所以商震才会用这样一种看似有惊其实却未必有险的打法,让这些士兵再锤炼一下! 望远镜里伪军已经愈发近了,现在离他们也就一百米了。 商震已经准备放下望远镜把盒子炮抄起来了,可就在这时他却看到那十多个伪军的奔跑方向竟然变了,人家却是改往自己这些人所藏身的这片小树林的右前方跑去了。 什么情况?逢林莫入吗?难道伪军也懂这个? 商震有点愣了,说不定人家伪军还真就懂这个! 且不说这些伪军是不是那些梁山好汉的后代,人家本身就是土匪出身,那当然是知道逢林莫入的嘛。 可是,不对啊,商震转念又想。 屁逢林莫入啊! 现在这些伪军可是刚从战场上逃出来,那后面山上陈豹连可能是在向他们正面的伪军射击呢,如果人家现在转过身来子弹照样能打在这些伪军的身上。 那么,这些伪军看到树林子不往树林子里钻躲子弹却是绕林而过,这不符合常理嘛! 情况有变吧? 商震脑袋瓜子转的那就是快。 “好象伪军要跑,先都别打,李清风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商震突然下令道。 就商震的这个命令让他的那些个士兵又愣了一下,本来他们听商震这种把敌人放的更近的打法那就些紧张。 可再紧张也是老兵了,他们也就等着商震下令了,然后谁又会管那三七二十一听着命令起身就打开了。 可是谁曾想商震却是又把命令给变了,他们的预期与商震的命令不一致那自然就被商震的表现给晃了一下。 所以就在商震说话的那一刹那,有好几个人都把枪抓起来了,那步枪都抵肩了。 可是好在他们到底还是听明白了商震说的是啥,那手指头都搭在扳机上了却终究没有勾回来。 一片错愕之中,士兵们抬起头来,正如商震所见,他们肯见着伪军并没有进树林的意思,却是向另外一个方向打斜跑去了。 “这二鬼子都要跑了,咋还不让开枪了呢?”高二丫小声说了一句。 她说的真的很小心,只因为她明白,在这只队伍里怎么打仗还真就没有自己说话的地方。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清风却已经按照商震的命令在树林里哈着腰斜插过去了。 树林并不大,树叶也只是刚刚长出嫩芽,可树干密了却也是同样可以遮挡住目光的,所以以现在商震他们的位置就无法看到那些伪军到底要往哪跑。 而这时商震却也动了,他却也哈着腰跟着李清风的步伐斜插了过去。 “开枪不就完了,哪这么多啰嗦!”马二炮不满的说道。 马二炮是直脾气,他自然也不会象高二丫那样说话小心翼翼。 “闭嘴,你能指挥你来。”卢一飞没好气的说道。 “我——”卢一飞都这么说了,马二炮却也只能说出一个“我”字了。 事实证明,他可没有能耐象商震这么指挥,谁有几斤几两谁心里有数。 他知道,如果真让自己指挥的话,且不说他们剩下的这十来个人能死几人,那他自己恐怕就已经先别咕了。 而当商震追随着李清风的脚步跑到树林的另一边趴下时,都不用李清风说了,商震自己都发现新情况了。 只因为伪军们所奔跑的前方出现了黄乎乎的一片身影,纵使商震不用望远镜也看不清些人的嘴脸,可是他也知道,那就是——日军! (本章完) 正文 第1065章 借刀杀人之计和野鸡 “哎呀妈呀,这咋还把日本鬼子给招来了呢!这得有多少兵力啊。”后赶上来的马二炮看着前方那黄乎乎的身影感觉到了无比震惊。 “一个中队总有吧?”由于日军的兵力还没有展开,卢一飞也不确定。 可这个时候李清风却说道:“这哪是一个中队的事,后面还有呢!” 李清风个虽小到底是比别人眼神好使。 其他人仔细又看,可不么,前面的那支日军已经拐过了一个山丘,而这支日军“倚巴”的后面却是又有日军露出头来了,天知道后面还有多少! “听我命令!”商震下令了。 所有人听商震的话后心中都是一凛,敌情空前,就那黄乎乎一大片敌人带给他们精神上的压迫感也是空前的。 这种压迫感不是你光下个决心,说我不怕死就能做到的,说不怕死与真不怕死那可是两回事情。 不过眼见商震的表情依然镇定,士兵们这才略略安下心来。 “你们所有人赶紧往回跑,告诉咱们的人撤出战斗”商震又道。 商震这么一说,士兵们倒是有几个应是的,可是就在士兵们要依令行事的时候,卢一飞忽然问道:“那长官你呢?” “我啥?你管我干啥?反正我比你们本事大!”商震没好气的说道。 天地良心,商震还真是头一回用这种语气和卢一飞说话呢。 人内心想的是什么所表现出来有时不光是要看他语言的内容,还要看他说话的语气,换言之,那就是,卢一飞被商震给怼了。 商震那里话里的意思,无非是,你们管我干嘛,就是同样被鬼子追,要是唯一一个能从鬼子里手里跑掉的那也只能是商震而不是别人。 卢一飞碰了一鼻子灰,他也只能掉头往回跑。 而这个时候商震的说话声便又在他的身后传来:“你们三个,不,你们四人还都在这儿嘎哈?赶紧滚蛋!对了,大老笨,把你的步枪和子弹给我留下!” 卢一飞就是不回头也知道,商震所说的那四个人应当是谁,那也只能是李清风、大老笨、王小胆和高二丫了。 那三个人可是商震“投”郝瞎子连的时候,最早带过来的。 卢一飞何尝不明白,就是商震不把那三个人看成自己的人,,那三个人也绝对是把他们自己看成商震的人的。 而这里本来没有高二丫什么事,可是谁叫高二丫非得象个赖搭似的非得管大老笨叫师父呢。 卢一飞心里想着后面脚步声便起,他一回头,固然看到李清风那四个人正持枪跟了上来,却也看到了商震拿着步枪向树林另外一个方向跑去的背影。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这本就是绝大多数士兵的性格。 象卢一飞这样的老兵怕死吗? 最初的时候也是怕死的,可是在这场战争之中死人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觉得人死如吹灯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人不怕死却也总有在意的事。 而现在卢一飞看着商震那持枪离去的背影突然就有了一丝感动,长官是个好官!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念头就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因为他所猜如果不差,商震那是向日军开枪射击去了。 靠人报信终究是慢,打上几枪自然就会引起鲁大虎东北军的注意。 可一个人面对着那么多的日军无疑是极其危险的。 都说射上一支穿云箭,千万军马来相见,那穿云箭就象时下军队所用的信号弹。 可是现在商震呢,他却也象一支孤零零的穿云箭,独自向侵略者射去,而当它的劲力一失便也是它终结自己的使命的时刻了。 而这时回去报信的人至少是可以和鲁大虎整营的人在一起,只要不与日军硬碰硬,那却是要相对安全的多。 什么样的人是好人那不是挂在嘴上说的,那却是要用行动体现出来的。 军官也好士兵也罢,那不也是同样如此,就时下,象商震这样的长官多吗? 好象已经不是多不多的问题了,商震却是卢一飞生平仅见的把士兵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的长官! 卢一飞跟着前面的人在树林子里跑,可他却是越跑越慢了,他心中那是正做着决断。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树林的另外一侧枪声便响了起来,尽管先也只是响了一枪,而那一枪却正是商震打的。 从鲁大虎营伏击圈里逃出来的那十多名伪军显然是发现了远处过来的日军,所以他们是连树林都没有进,那是奔着日军求援去了。 商震自己都搞不清,现在自己是恨日军多一些还是恨伪军多一些了,所以他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些伪军。 可是他这一枪却也不是冲着伪军打的。 由于那些伪军的奔跑,他现在已经在伪军的侧后方了。 可以理解成,现在的商震所射出去那发子弹是贴着伪军向日军射过去的。 那么,对面的日军会怎么理解商震却是不管了,反正他不能让这些伪军败类消消停停的就那么跑回到自己主子面前。 一枪打罢,商震再次拨动枪栓冲着远处的日军打了一枪。 日军现在距他可是有五六百米呢,可是商震知道,自己肯定能打中某名日军,尽管可能不是自己瞄准的那个。 谁叫日军人多,密压压好大一片,那既象是天上密压压的鸟群,又象是一堵没有缝隙的墙。 只要商震不把这一枪打低或者打高了,总是会有日军中枪的! 商震这么打当然有自己的打算,可是那些正往自己主子那里跑的伪军却又哪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象先前商震所想到的那个成语惊弓之鸟一样,伪军们一听身后枪响当然会认为是国军向自己射击,于是他们便跑的越发的快了! 而商震却是依旧秉承着只打日军不打伪军的原则向远处的日军射击着。 而也就在商震打完了第五发子弹缩回身重新往步枪里压子弹的时候,对面突然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那枪声是如此之密集来的又是如此之突兀,便如夏日里来的一阵急雨,乌云之下又有几人能够躲过? 于是被那弹雨打倒的不光是已是过了冬却还立着的干枯的蒿草,还有那十多个被商震吓得亡命飞奔的伪军。 这就是商震的借刀杀人之计。 只是他这个计谋策划者尚未来得及高兴,日军射来的弹雨便也飞进了这片树林。 虽然现在也春天,可是不用“雨打芭蕉”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那弹雨的密集! 耳边尽是那子弹打断树木细枝的断裂声和子弹射进树干的“噗”“噗”声。 商震下意识的趴在树林里把头压到最低,甚至把枪都放开了,还极怕死的用双手罩着自己的脑袋,就好象冬天东北田野里一只把头扎在雪里的野鸡! 此野鸡非彼野鸡。 野鸡体力不好也飞不多远,如果被人追得急了它又飞不动了,真的就会把头往雪里一扎,撅个屁股在那趴着。 正所谓心态决定一切,我看不到你,你就不存在,我就安全,谁又管屁股后面洪水滔滔! (本章完) 正文 第1066章 第N次被追杀 日军的枪声变得稀疏了一些,商震缩身往后爬,而这个时候他就有点小小的担心。 脑袋他不怕,压得已经足够低了,他真的是在担心自己的屁股。 人在爬行的时候随着下肢的连续挪动,那屁股多多少少总是会那么一耸一耸的,不会小鬼子的子弹打到自己的屁股上吧? 不过就是打上,那也只会“擦屁而过”,也绝不会贯穿进去给自己打出两个腚眼子出来。 商震边无比恶俗的想着边倒着往回爬。 当他躲到一棵足有二大碗粗的树后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短短时间,商震就已经紧张了两回了。 刚刚的紧张当然是因为日军那如同雨点般的射击,而前一次紧张便是先前他发现日军大队来袭的时候。 他手下的士兵们觉得他无比镇定,可实际上也只有商震自己知道,在自己看到远处那黄乎乎一片日军的时候,自己是真紧张了。 为什么紧张?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得一个人去面对这些日军了。 自己不可能让自己的兵和自己在一起阻击日军,他再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伙们就死在自己的面前了。 可是他却是又必须对日军有所牵制,因为后面可是有鲁大虎一个营呢。 商震可不认为鲁大虎营与日军打起来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别说后面的日军大队到底有多少人,就是前面的那个日军中队就能把鲁大虎营打个残兵满营! 所以那就得自己去给后面的部队拖延一下。 可是当想到自己要面对前方的那让自己头皮都变得发麻都的日军时,他又怎么可能不紧张?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说话怼了卢一飞。 而刚刚他冲着前方日军开枪射击时,他还能感觉到自己那持枪的手也没有往常那么稳的。 他和大老笨探讨过或者说,他向大老笨学习过什么是禅。 在从大老笨那里得到了启发后,他把自己进入到那种射击很准的状态(比如能在枪炮轰鸣之中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叫作“射击之禅”。 可是在这点上,自己可真的达不到大老笨所说的不管外面如何内心如如不动的境界啊! 商震不由自主的摇了一下头,这时日军的枪就更稀落了起来。 他从大树后探头向前方望了一眼,日军已经更近了一些,依旧是黄乎乎一片。 商震准备转身逃跑了,他也只是想牵制一下日军从而让鲁大虎营多上那么一点撤退时间罢了。 战场不就是这样吗?有时时间很充裕,而有时真的几分几秒那可就是几条或者数十上百条人命啊! 只是就在这时,他却是看到在日军的前方却是又出现人了。 而一看那衣服的颜色,商震便知道那个家伙一定是个伪军。 看来那些伪军里还有漏网之鱼啊! 商震瞥了一眼那给他压力越来越大的日军可是他到底还是把步枪端了起来、 于是在下一刻枪声响起,那名正向日军奔去的伪军中枪便倒了下去! 这回商震不再犹豫,转身就往树林里面急跑而去! 商震觉得那名伪军必须得死! 从远处过来的日军虽然能听到这头枪声阵阵,可毕竟目前还不知道鲁大虎营的存在。 如果那名伪军跟日军一报告,日军绝对会追鲁大虎营去的。 而现在这名伪军死了,自己再把日军引得偏转了一些,那么日军咬住鲁大虎营的可能性便就更小了一分。 日军的枪声再次响起,不过这回就没有先前的齐射密集了,或许那是日军发现先前向他们这头射击的人根本就很少吧! 商震在头上掉落的细枝之中很快便跑出了树林,然后他瞥了一眼那作为伏击阵地的小山便向斜前方跑去了。 他不能把日军引到战场那里去,他需要日军再追自己一会儿。 只是不知道这回自己还能不能跑掉,商震心里想着不再犹豫便向前狂奔了起来。 除了那三个“品”字形的三座小山,周围地势一片开阔,他必须在日军过了身后的这片小树林发现自己之前,躲到一里地外的另外一片树林里。 看着那片树林子倒是不小,可是商震那也得能来得及才行啊! 脚下如飞耳边生风,商震闷着头就向前方狂奔。 可是跑着跑着他就不觉得不对了。 如果此时非得让他说出来哪里不对,他还真就说不出来,可能那就是作为一个老兵的战斗直觉吧。 奔跑之中商震眼见着身前地势平整自己绝不至于摔倒,边狂奔着边就回头看了一眼。 而就他这一眼看过去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脑袋瓜子“嗡”的就是那么一下子! 只因为他分明看到有几匹战马竟然从自己刚刚跑出来的那片树林后面冲了出来! 这里是战场,那日本鬼子也不可能是到这里放马来的,那马上怎么可能没有日军? 而就在刚刚,商震由于是从那片树林里狂奔而出,耳旁尽是风声,他又怎么可能听到身后那隐隐的马蹄声。 哎呀!这小鬼子咋还有骑兵追上来了呢?先前自己在树林里向着远处的日军打冷枪的时候,他可没有看到骑兵啊!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或许是日军发现树林子里没有几个中国人,所以才把骑兵派出来追杀的吧! 商震把头扭了回来接着跑,那眼睛就满开阔地的眨摸。 现在他已经从那片树林里跑出来有二百多米了,想进前面的树林那咋也得在三百多米。 这要是往常,于商震来讲跑三百来米那还不快吗? 可问题是他又不是没有被日军的骑兵追杀过,他当然知道,自己再快也不可能有那日本鬼子的高头大马快,就在自己冲进那树林子前,自己肯定会被人家的那高头大马给追上。 而且现在他的麻烦还在于他并不知道除了从树林后绕过来的这几骑骑兵外,后面是否还有别的骑兵! 在日军骑兵向自己发起冲击的这段距离内,他倒是有把握打翻几名日军骑兵,可若是日军骑兵再多,那他可真的就没辙了。 只需要日军的骑兵追上自己,人家甚至都不用用马刀劈砍自己,人家也只需纵马一冲,那跟大海碗似的马蹄子就能把自己踩得吐出血来! 所以现在商震明白,自己的问题不是怎么在日军的骑兵追到自己之前跑到前面的树林子里去,因为那根本就不可能,而是如何在日军骑兵追到自己时自己能反杀几个,至于,死了,那就死吧! 而现在商震在满开阔地的眨摸啥?那当然是他想找一个能够藏身的或者说可以依傍的地方,比如一个小山丘,几棵树啥的,有了这样的地形植被多少也能给他提供点掩护,以躲避日军骑兵的冲击啊。 至于说现在转身射击,虽然自己的小命已经在一线之间,可商震却是想都没有想。 刚刚他跑出来那也是尽了全力的,那心脏跳的“扑通”“扑通的”,他再是神枪手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把枪打准的。 可是现在商震想在这片开阔地上找依傍或者藏身的地方又怎么可能?那都说好了的,这里是开阔地,又怎么可能凭空来座飞来峰? 耳盼依旧有那亡命飞奔所带来的风声依旧听不到后面的马蹄声,可是商震知道当自己真的听到那马蹄声的时候,那也就是后面的日军或纵马一撞或挥刀一劈的时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67章 外物——那救命的抗 每个人,这里是说作为普通人的每个人是否会数过自己活这一生里经历过多少回凶险呢? 比如在公路上骑单车,本来路上人马稀少,在一拐弯时也没有回头看,而后面就冲上来一辆小汽车。 比如去火山群看火山,就在那环形山的山顶上奔跑,由于跑的过快收脚不住,都看到前面那跟一个巨大的锅似的火山口了,尽管那是死火山。 比如用那嘎斯罐(液化石油气钢瓶)忘了关火了,上面烧着整壶的水,水被烧沸便从那壶里漾了出来浇灭了火,而当自己回家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那臭烘烘的液化气味,而你偏偏嘴里还叼着一根刚放上去的烟,手里还拿着一个打火机、 再比如人小的时候不听话,被父母给揍了,一拔犟眼子就想,干脆我还是死了算了。 再比如…… 这就是人生的凶险,只不过由于种种的原因暂时没有死成罢了。 骑单车在公路上就在拧车把变道的时候,后面的司机反应快一打方向盘便与你擦肩而过了。 你奔向了火山口,幸好火山口上长了棵小树你伸手拽了一下便没有直接下去。 你把液化气弄得满屋都是,你大拇指都按打火机上了,可你毕竟没有按,便没有产生火源,开窗开门吹着气把那液化气放出去也就完事了。 你和娘呕气你本来是想自己了断的,可是你出门碰到了自己最心仪的小女孩儿冲你嫣然一笑,于是你就迷的登的虽然没有见到媳妇却也忘了娘了,连娘都忘了自然也就忘了去死了。 人生可不就是这样吗? 有一种很是豪迈的说法,那说法叫“我命由我不由天”,其实呢,用东北话来讲,那就是一种扯犊子的说法,当成鸡汤滋润下心田也就是了,千万别当真! 人力终究是有限的,在人生危急时刻有时需要贵人拉你一把,有时你又需要借助些外力。 而现呢,商震不知道自己的贵人在哪里,他现在所倚赖的也只能是外物了。 奔跑之中在前面的开阔地上终究有所发现,他打了个斜便向那里狂奔而去。 他也不回头,如果后面战马上的日军在后面冲他来上一枪他也就认命了。 不过,那枪声终究并未响起,商震并没有再回头自然不知道,后面日军的骑兵们却已是在嚣张无比的的大笑了。 在那些日军骑兵的眼里,那就是一个中国士兵为了活命在拼命的奔跑。 而他们现在就是抱着一种狗撵兔子的心理在追,甚至有的日军还在想,如果不是先前听这里枪声挺乱的,真应该就这样一直用马撵着前面的那个家伙,直到把他累死! 可不管怎么说,日军骑兵终究是越追越近了,日军骑兵当然可以看到他们最近的那匹马距离前面的商震也只有四五个马身了。 四五个马身让一匹马跑过,天知道那是一个人几息的功夫,那也只是片刻之间! 离着商震最近的那名日军骑兵眼见商震就在他的眼前了,他又一催马,座下那匹高头大马撩起了巨大的的蹄子便向商震撞去,与此同时那名日军也扬起了马刀。 用马撞向商震那是他原本的打算,扬起马刀那也只是他们骑兵的习惯罢了。 谁又知道一匹奔跑的战马会产生出多大的冲击力,撞飞一个也就是一百多斤的人那还不跟玩似的吗? “呀——”那名日军骑兵甚至还大喊了起来。 只是接下来令他感觉到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他的马也撞过去了,他举在半空中的刀也准备落下去了,可是前面的人却突然不见了! 前面的人真的不见了,是那种凭空就不见了! 日军的战马跑的很快,“嗖”的一下就跳了过了过去,马上骑着的是那个面现错愕的日军。 他是一名骑兵,自然是熟悉自己的战马的。 他怎么就感觉自己这匹马就刚刚的这一跳却是更猛了一些呢,跨距变大了呢! 第一名日军骑兵就这样冲过去了,后面的日军骑兵接着就错落着冲了过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日军的侧前方突然就有枪声响了起来。 那枪声有步枪却也有机枪,有两名日军的战马被子弹击中,一匹马脑袋一歪直接就跄倒了下来,它是被子弹打中了脑袋,而另外一匹谁又知道伤在了哪里,却是稀溜溜一叫,尥了一个撅子,就把他的主人从马上甩了下来! 剩下的那几名日军骑兵眼见着突然遭到了枪击心中也是一惊本能的就向右拨转马头,那枪是在他们的左翼响起来,那里有一座小山,所以中国士兵肯定是在山上,这就是一个基本的判断。 而作为一名骑手其实与开车的司机倒是有几分相似,在遇到前方有紧急情况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转向,然后才是踩刹车嘛。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却又有日军骑兵大叫了起来,原因却是,就在他们这几匹战马的旁边突然就冒出了一个人来! 那里有一个坑,那个人却正是从那坑里现身出来的! 可待到这几名日军意到这点的时候他们的马却已经偏开了,他们想再挥动马刀劈砍就已经够不着了,他们想再撞那个人马却又冲过头了,战马终究是战马不是能倒车的汽车。 从地上凭空冒出来,就象刚才凭空消失一样的人当然是商震了。 老天爷眷顾他命不该绝,就在他的奔逃之中他突然发现了前方有一个坑。 那个坑并不大,也就象十二仞的锅似的。 那个坑也并不深,当时正在跑着的商震估计那坑都也就将巴有他的小腿那么深。 可是,为了活命,当时的商震有的选吗?没有! 进入那个坑是他活命的唯一要的机会! 很幸运,就在后面的那名日军骑兵即将撞上他之际,他成功跳到了那个坑里,然后他一蹲便把头压低了下来。 由于扑得过猛,他的脑瓜直接就撞到了坑壁上,甚至还有干枯的蒿草杆划破了他的脸颊。 只不过这个细节在逃命之际,他自己也未曾注意到。 只是商震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往那坑里一跳一蹲那还真就歪打正着了。 他看到了那个坑,后面的那匹日军的战马也看到了那个坑。 懂马的人都知道马的视力不算太好,可是那却绝不等于马是瞎子。 马上的日军只注意商震了,可是那匹马在跳起的刹那却发现了那个坑。 所以它才会本能的跃的更远了一点,它可以去踩踏一个人,可是它却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前蹄落到那“绊马坑”里去! 新 正文 第1068章 贵人没有,兄弟却有几个 “啪啪”“啪啪”“啪啪啪”,急促的盒子炮枪声再次响起,那几名跑过头了的日军给纷中枪落马。 这自然是商震开枪的结果。 先前眼见日军骑兵追了过来,若不是搞不清后面还有多少日军的骑兵商震也不能这样玩命的跑了。 有了刚刚的喘息功夫,商震的气息略一平稳,他用盒子炮准确率也就提升了上来。 更何况现在那几名日军骑兵离他并不远,所以商震却是连打战马都省了! 眼见日军落马了,商震却仿佛脑袋太阳穴长了眼睛一般,还站在坑里的他突然就是一个左转身! 情况急迫,真正的枪手还能等看清敌人时再开枪吗?那是不可能的,那就晚了! 象商震这样的枪手瞥到敌人的影子时那手中的枪就响了! 于是一名双手执着马刀正向他狂奔而来的日军中枪就倒了下去,而当那名日军趴倒下来之时,他撒手飞出来的刀距离商震也已经不足两米了。 之所以说仿佛,那是因为商震自然不会太阳穴上长眼睛,他却是记得有一名日军是战马被打倒人却是从马上摔下去的。 这里又不是那冰天雪地的东北,纵使战马跑的再快,那马上的骑兵从马上跌下来也绝不至于一下子就摔死。 商震却是记得有这么一个家伙呢,所以在处理了那几名日军的骑兵后,他转过身来再射击时却是刚刚好! 眼见再无日军能对自己产生威胁,商震跳出了那个救命的坑便又撒丫子往前方的树林处跑。 而边跑着他边又眨摸。 他的目光自然是扫过了那几匹已经跑远了的战马身上。 他当然想能够抓到一匹马骑马逃命,那样的话,他的生存机率那可是倍增啊! 只是可惜了,那几匹马离他实在是有些远,而那所有的战马也是认生的,那绝不是你凑过去一伸手就能抓住缰绳的。 那么,商震也只能再次狂奔了起来! 跑着跑着,商震还没忘了向枪响的那个山头处瞥了一眼。 他当然知道那是有人帮了自己,而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帮他的人那也只能是自己的人。 就听那枪声吧,机关枪打了个短点射,步枪稀巴愣腾的响了那么几下。 自己现在距离那个小山才多远,那也就是二百来米。 二百来米打日本鬼子的骑兵,却也只是打中了两个目标,就这破枪法,就这射击频率,除了自己那几个人,商震实在是想不出还会有谁。 可纵是如此,现在依旧为逃命而狂奔的商震还是有了心中一暖的感觉,有自己的兄弟惦记着可真好! 可他们倒是救了自己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会被日本鬼子咬上! 算了,想多了也是无益,自己还是先进了前面那片树林吧。 念头在商震的脑海里起伏,当商震气喘吁吁的冲进了那片树林里时便再次听到了枪声,那种先前他所听到的如同来了一阵急雨般的枪声。 他转回身趴下来向来路张望,固然有日军步兵已是从自己先前所藏身的那片树林处跑了出来,可是却有更多的日军已是向那座小山发起进攻了,而那小山上已经没有枪声响起了。 商震所观察到的情况再次印证了刚才开枪向自己施以援手的是自己那几个兵的猜想。 他掏出望远镜向那山上望去,可是那山虽然不大却也毕竟是山,山势终究阻挡了他的目光。 商震收起望远镜,拿着那支自己从大老笨那里要来的步枪便转身往树林里钻,而他也只是跑了二十多米后便把身体一转,向着那小山的方向跑去。 先前在开阔地上狂奔的时候,他就已经观察地形了,那座小山和这个树林中间有着百米左右的开阔地。 如果自己那伙人从山上跑下来,肯定是要经过那片开阔地,至于他们是去追随鲁大虎的大部队,还是进这片树林子来找自己,他就不得而知了。 自己替自己那帮人打了掩护,而自己那帮人也没有把自己弃之不顾却又是给自己打了掩护,那么现就又轮到自己去接应他们了。 人与人的关系终究是需要相互回应的。 商震知道自己以后必须得尽自己最大的可能让自己这帮人活下来,否则自己的心会痛! 是的,自己现在这伙人的战斗素质是及不上王老帽、钱串儿、仇波那些老人的,可是当真正的共同经历了生死能够以命相托,那么对方的能力就已经变得次要起来了。 这就象,打仗亲兄弟的那种有着血脉关系的亲兄弟。 不管是兄还是弟谁又能因为对方的本事不济就不管不顾? 商震便在那树林里飞快的穿行着,而当他跑到树林距离小山最近的那个地方时,这回都不用望远镜了,他真的就看到有五个人从山脚处正拼命的向自己这里跑来。 一看那奔跑的体态,商震便知道,那几个人是谁,那应当是大老笨、李清风、王小胆 卢一飞和马二炮 其他人呢,商震不由得有了一丝担心,不会其他人都阵亡了吧? 只是,接下来所发生的让商震已经没有心思再为其他人担心了,只因为有日军出现在了小山的一侧,那是攻山的日军在没有遇到抵抗的情况下已是绕了过来。 商震卧倒架枪推动枪栓,然后枪声便响了起来。 虽然也只是一枪,可是这一枪自然又引起了战场上敌我双方不同的反应。 在这声枪响里,有一名日军中枪就倒了下去,其余日军自然会纷纷卧倒察找子弹来向,这时便有察看中弹者的日军大叫了起来。 原因是,商震的这一枪打的太准了! 就他这一枪,子弹正从那名日军的眉心处穿过! 就这枪法,和一百米外开枪打香火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而正向这片树林跑来的大老笨他们听到了这声枪响当然大喜,他们可是看到商震跑鬼子的骑兵在后面追的。 那么,现在树林子里响了一枪,那除了商震又能有谁? 不过他们虽然发现了商震却并没有直跑过来,却是打了个斜反而往树林的另外的位置跑去了。 刚刚大老笨他们奔商震这里来,那可不是因为他们发现了商震,不过奔这里来的理由却是与商震一模一样的,只因为树林的这个位置离那座小山最近。 日本鬼子那么多跟蚂蚁似的,他们也只有先钻进树林里才能获得暂时的安全,那当然挑最短的距离跑。 而现在他们换了个方向跑,那自然是怕暴露了现在商震所在的位置。 他们敢肯定现在日军虽然挨了枪可一定还未曾发现商震的具体位置,而现在他们若是不知死话的往商震那里凑,那最大的可能性也只能是被人家给一锅烩喽! 新 正文 第1069章 被百姓驱逐 “走走走!俺们村子不欢迎你们。”一个操着山东方言的年轻小伙子,正挥动着自己的手臂。 他那个动作怎么说呢?那就是手心朝里,手背朝外,那手臂就从贴着大腿处向上扬起。 在农村呆过的人都知道,那就是赶鸡赶鸭的动作嘛!比如说别人家的鸡鸭到自己家的院子里抢食吃。 只是被他所驱赶的不是鸡也不是鸭,却是几个拿着长枪的士兵。 那几个士兵有高个子也有矮个子,也有长的中不溜的,可也只有那个长着像半截黑铁塔的高个子的脸上露出讪讪的表情来。 而一个长的中不溜的士兵,便有些恼羞成怒了,他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步枪,低声骂道:“他奶奶个腿的,真当老子是个好脾气啊”,只是他这句话才说完,却又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他们其中的一人。 那人也只是瞅了他一眼,这个士兵便也唯有恼羞不能成怒了,于是他们一共六个可以说是持枪荷弹的士兵,就被人家一个老百姓哄出了村子。 而这几个人,正是商震他们。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商震他们一共六个人到底还是摆脱了日军的追击。 或者说,日军很快发现了更大的目标,也就是发现了鲁大虎他们伏击军的战场,便不再理会他们这几个“小鱼小虾”了。 民以食为天,打了很长时间仗的商震终究是要吃饭的,于是,他们便找到了这个村庄。 李青峰小道士出身,原来在也是经常给老百姓画个符了念个咒啥的,自然是极擅长和老百姓打交道的。 商震也知道,以马二炮卢一飞他们那半兵半匪的气质怕是不招老百姓待见,所以才让李清风去“化缘”。 果然,能说会道的李清风一出马便在村子里找到了吃的,甚至大壮,也就是刚刚撵他们的那个小伙子还把他们请到了自己的家中。 在吃饭的过程中,不管是商震他们之间还是他们跟老百姓之间,那都要说话的。 可是正如人所说,说话那是一门学问。 文人总结出来那叫“敏于事而慎于言”,要按老百姓的说法那也不少,什么“看破不说破”,什么“多唠悬磕少唠闲磕”,什么“饭可以多吃,饭不能乱说”,等等吧。 可是偏偏当时那马二炮就犯了这样的错误。 要说他们这回与李炭头的伪军相继也是不少打仗了,固然他们也消灭了些伪军,可是他们也有兄弟在伪军的枪下阵亡。 激愤之余,这马二炮便放炮了,他却是来了左一句“山东的伪军可真多”右来一句“山东的伪军咋那么牲口”,最后他却是又说了一句“山东人咋——”,如何如何。 其实象马二炮这种说话方式,在现实中生活中并不少见,那可真是“枪扎一条线,棍扫一大片”,还可套用“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可以称之为“嘴是一扇门,管不住真伤人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抗战之关山重重】【】 这马二炮总拿山东人说事,张嘴山东人闭嘴山东人,甚至还管人家叫“山东棒子”,那你说人家大壮一家能乐意吗? 山东人也有好人也有坏人,可你不能说什么都用整个山东打头啊! 再说了,你总说我们山东人不好,你现在吃的喝的不还是我们给的啊,你这样说我们,真拿我们山东人的热情好客当不识数啊! 到底,马二炮最后一句山东人如何如何是彻底惹恼了大壮一家人,而那血气方刚的大壮则更是不由分说,直接便把商震他们六个全都给哄了出来! “完了,今晚上又没屋子睡了。”五分钟后,王小胆无奈的说道,而这时他们六个人便已经在山坡上的树林里了。 “反正现在外面也不算冷了,要不一会儿等天黑咱们钻老百家的柴火垛里睡啊!”李清风忽发奇想。 而他们很幸运又很不幸的是,在鲁大营那里已经换上夏装了。 幸运,那当然是指他们不用在白天很热的时候穿着棉衣棉裤行军打仗了,一动唤那就是一裤兜子汗。 不幸,别看李清风说外面不冷,可是这天也快黑了,那最冷的时候也是在零下的,就这身单衣,在零下的温度里在这室外,那却也等于一级睡眠——裸睡了。 “快拉倒吧,别哪个老百姓出来抱柴火把咱们当成猪,再给咱人一二齿挠子。”卢一飞笑道。 卢一飞这么说,其他人自然就笑。 而这时那没心没肺的马二炮便笑道:“你们还别说,还真有这档子事。 原来我们那里有一个小子相中了人家的大闺女,可是他穷又没钱,媒婆都不给的牵线。 这小子就自己去说亲,结果就被那闺女的爹给撵回来了。 他去说亲的那家离他家挺远的,他也没地方呆,就躲柴火垛里去了。 结果呢,嘿嘿。” “结果,他就被刨了一二齿挠子?”一直没吭声的商震也觉得好笑了。 “那倒没有,不过倒是老百姓家的老母猪也找暖和地方就去拱柴火垛,就把他给拱出来了!哈哈哈。”马二炮接着没心没沛。 其他人便又笑。 “行了,一会儿等天黑点,小胆你去下面的村子里抱点麦荄过来咱们垫着点,也省着着了凉。”商震道。 “好,那我也去。”卢一飞应道。 “我也去。”马二炮也说。 “谁不去也得你去,都是你惹的祸!”李清风气道。 马二炮斜了眼李清风又看了眼商震,最后却是把话锋对准了大老笨:“他长这么大个子为啥不去?” “他是和尚,守戒律,杀盗淫妄酒,不偷。”李清风替大老笨回答道,而大老笨则是憨憨一笑。 “净不偷了,那还不是有了个——”马二炮嘀咕了一声,终究没有把话说完。 他想说了的,还大笨守戒律不偷呢,那还不是有了个女徒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抗战之关山重重】【】 可是他转念又一想,自己要是那么说也不对,人家高二丫现在可是没在这里,高二丫却是已经和徐慎微他们几个跟着鲁大虎营走了。 明摆着他们要被日军追,高二丫就再是女中豪杰和男兵比起来却也是要差些的。 当时是那几个人走在了前面,卢一飞马二炮他们两个却是和李清风、大老笨、王小胆不谋而合, 他们特意留下来接应商震了。 不管怎么说,又打了一仗,虽然都累够呛,可毕竟他们这一伙人一个都没死,所有人心情谈不上大好,但也没有什么失落的。 商震靠在一棵小树上已经快睡着了,被日军骑兵追的那段距离他跑得太猛了,以至于一向体力极好的他现在依旧觉得小腿肚子发酸。 其他人也累了,便都靠在树上看着西边村子里那袅袅的炊烟。 而当天色又暗了一些的时候,卢一飞不由得懒懒的说了一声:“家是啥玩扔,有十多年不知道了。” 卢一飞的话里自然有着属于他的感慨,只是王小胆却不会象卢一飞那样想。 家对于别人来讲或许是温馨的,可是于他来讲,家实在是无聊的紧,总是会让他想起自己在村子里挨欺负的日子在自己的那个破家里象只耗子似的躲在阴冷的角落里。 所以这时王小胆便跳了起来笑道:“家是啥玩扔?家就是下面村子里的柴火,走啊,抱柴火去啊!” 王小胆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以至于本是要睡着的商震都坐直了看向他。 王小胆吐了下舌头连枪都没拿爬起来就往村子里去了。 而王小胆一动,卢一飞、马二炮和李清风自然就会跟着。 树林里便剩下了又靠回到树干上的商震和盘腿打坐的大老笨。 商震真的睡着了,他太累了。 可是他也只是才睡了有三两分钟,他就被王小胆的叫声给唤醒了:“长官,醒醒,好象二鬼子进村了!” 正文 第1070章 总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按照王小胆儿的介绍,伪军这回过来的人也不多,也就是一个排左右的兵力。 别说是一个排的伪军了,那就是三四十名日本鬼子商震也是不怕的。 更何况,王小胆说伪军也是偷偷摸摸的进来的。 至于为什么伪军没有大张旗鼓的冲进来,商震便猜可能是伪军过来抢劫吧!当然,以李炭头伪军的作派,这个抢劫,那应当是既劫财又劫色的。 王小胆在前商震在后两个人便也摸进了村子。 也不知道那些个伪军么到了哪里,村子里静悄悄的连一声狗叫都没有。 而之所以没有狗叫,并不是说有狗发现不了村子里进外人了,而是因为现在村子里压根就没狗! 村里的狗都已经被百姓们杀掉了。 狗是看门护院用的,那也就是防个小偷啥的,偶尔的也能帮着主人对付下打劫的劫匪,可是再厉害的狗绝对对付不了执火明仗的侵略者及其帮凶。 反而由于那狗叫声可能招致日伪军过来。 如果说日本军过来也只是为了杀狗吃狗肉那倒好了,可是谁见过这样仁慈的少欲知足的侵略者呢? 说有那小矬巴子的日本兵坐着大轮船,穿着大头鞋,带着钢盔,不远万里的从海上过来。 他们在中国呆了几年之后,回到日本国吹牛逼,说我在支那大陆上吃的狗肉可真他娘的香啊! 旁的日本人再问他说,你还干啥了,他说我就吃狗肉了! 这话你信吗? 所以,在那些狗活着明显弊大于利的前提下,那狗留着倒不如杀掉了。 「这个村子的人命真好。」王小胆并在前面走边低声说。 「怎么?」商震在后面问。 「把咱们从村子里撵了出来,然后咱们还得替他们看家。」王小胆回答。 「别跟马二炮他们学,咱们当兵拿枪保护老百姓不是应该的吗?」商震回了一句。 王小胆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两个人在那渐的暮色里,又往村子里面走了一会儿,他们便听到了,前面有人在低声说话,那却正是马二炮的声音:「我觉得咱们现在就应当动手。」 「急啥,再等会儿。」这是卢一菲的声音。 「为啥要再等会儿?再晚的话,二鬼子可就开始祸害老百姓了。」马二炮不解。 「二鬼子现在可还没祸害老百姓呢! 咱们现在就动手,你知道人家老百姓承不承你的情? 你为啥被人家撵出村子的没记性吗?」 卢一飞这话让马二炮安静的下来,却也让商震心中一动。 不能说伪军进了村子后,他们就不管百姓的死活,可是他也必须承认,卢一飞所说,也有他的道理。 谁都想做一个好人,可是好人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如果伪军并没有祸祸老百姓,那么他们贸然出手,说不定还会引起百姓的不满。 雪中送炭和没有下雪就送炭,那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 不过话虽这样说,商震也绝不会像卢一飞所说那样在旁边等着,或者说看着伪军就把老百姓祸害了,他有自己的想法。 而这时,王小胆已经低声说道:「长官过来了。」那马二炮和卢一飞就忙回头。 「大老笨和李清风呢?」商震问。 天色将黑未黑,到了这里,商震却也只看卢一飞和马二虎正躲在一个户人家的墙角旁,而前方则是村子里的土路。 「我们在这儿呢!」李清风和声音传了过来。 商震闻声望去,便看到房子对面的矮墙后露出两 个脑袋来,而那矮墙应当是猪圈吧。 「前面没啥动静吗?」商震又问。 「没啥动静,我们是看到二鬼子从村那头过来就先到这头来的。」卢飞回答。 刚刚他们是来抱柴火的,那柴火垛在村外,他们却是正好可以看到村那头来了伪军。 而且,也正如刚刚商震听到马二炮和卢一飞所议论的那样,马二炮想直接就对那些伪军出手,可是卢一飞却不肯。 可若说非得等到伪军弄出什么暴行来再动手,从而让村子里的百姓对他们这几个救命恩人感激涕零,这卢一飞的心也是够狠的。 都说堂堂***和老百姓处不好关系,那绝对是有原因的! 「王小胆、一飞、马二炮你们个去村子中间的那个房盖上去,准备策应我们,不过要是真开枪的时候小心点,别伤到自己人和老百姓。 大老笨、李清风你们两个跟我再往前走点,别真等老百姓被二鬼子杀了或者大姑娘小媳妇的被人家祸祸了,咱们再动手。」商震随即便下达了命令。 商震所说自然就要执行,而他所说便是马二虎与卢一飞的一个折中方案。 老百姓该救还得救,可救早了,只怕这山东的百姓觉得伪军也是山东人,真对伪军的残暴印象不深啊! 咱也别说商震的觉悟有多高,他可没有受过理念教育。 自始于终,他也只是凭着朴素的理念在打鬼子罢了,那就是,我来自于百姓那我总是要给老百姓做事吧! 如果不是他总是穿着身军装,那却是和民间自发的抗日武装也没有什么不同。 截止目前,由于他一直带兵在外「游荡」,他却是更象一个脱离了政治纠纷的「政治小白」,他既不左倾也不右倾,他就是一条凭借着自己的机智与本事游离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的一条小泥鳅! 商震带着大老笨和李清风大老笨顺着村子那狭长的土路向前了。 村子不大,房子也建的乱七八糟的,倒是和东北的所谓的「屯子」有几分相象。 「一会儿,真的碰到二鬼子祸害百姓,能不开枪就不开枪。 这样的好处是,咱们可以在大多数二鬼子没发现之前可以尽量的让他们变少。」商震低声嘱咐大老笨和李清风。 他之所以要带大老笨他们两个往前摸,那当然是因为他们三个人身手都不错,商震并不介意在伪军发现之前被他们多阴掉几个。 别管自己杀死过多少个日伪军,可是商震却始终牢记那个老虎搏兔尚须全力的道理。 再说了,以商震看来,什么是老虎什么是兔子,这种定义在热兵器的战斗中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谁要是先开枪谁就是老虎,哪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敢开枪,那么,也是老虎,尽管是只母老虎。 正文 第1071章 杀贼 商震他们不再说话,继续向前。 这回商震却是把大老笨放在最前面,自己在中间,而李清风则是在最后。 没办法,谁叫大老笨耳聪目明功夫好呢,论功夫自己是及不上大老笨的,在这点上商震那绝对是有自知之明的。 随着暮色的降临,那能见度越发的低了下来。 村子里已是有几家亮起了昏黄的灯火。 就那灯火就是煤油灯,而时下的农村各家各户又有几个能用得上玻璃的,那却都是轻一色的窗户纸。 就那纸有点象什么呢,有点象后世烧给死人的纸吧,能挡风能遮雨,至于透光度嘛,纸就是纸。 可正所谓茅檐虽然低小那也是自己的家啊,不过自打了进了军营就开始打鬼子,很多时候以天为被地地为床,家的概念在商震的心里早就淡薄了。 抗日战士,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牺牲在哪里哪里就是自己的归宿。 商震很庆幸自己不是那种见了风花雪月就有所感的文人,比如自己所见过的,象楚天象陈翰文这样的人,许慎微也有那么一点。 他为什么会这样想?那是他发现文人事儿多,屁大点儿的事都会引起情绪上的变化,哪象大老粗,什么样的环境都能适应。 高房大院固然能够享受,可就是露天而眠却也只会叨咕一句“真**冷”,然后鼾声便起。 所以此时那昏黄的灯光并没有引起商震什么感慨,此时的他心中却正暗暗好奇。 他好奇什么? 若不是王小胆他们去抱柴火的时候还有光亮,并且就自己那几个人确定确确实实是有伪军进了村子,就看现在这个村子的情形与普普通通的夜晚没有什么不同嘛! 那么,这一个排的伪军趁着天黑摸到这个村子里来做什么,他们要是想弄出动静来那早就弄出来了,可说这一个排的伪军只是来偷东西商震那是坚决不信的。 完全可以执火明杖的做强盗却非得偷偷摸摸的做小偷,这纯粹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世上绝没这样的逻辑! 商震他们走的很小心,不过他们没走了一会儿当他们走到一家的院墙角的时候,前面的大老笨便停了下来。 商震和李清风自然也停了下来,在侦察摸哨上,大老笨的本事确实是无人能及。 虽然暮色降临,到底不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这时商震就看到已是躲到墙角的大老笨突然一动。 就大老笨那大长腿一探,他的上半身就已经绕过了墙角。 商震皱了一下眉,下意识的就想跟上去,可是这时他就见大老笨突然却又回来了。 只是这时商震便注意到那长的跟黑铁塔似的大老笨已是揪了一个人回来! 对,是揪,他的手正掐在一个人的脖子处,而他的右手却已是抓住了一支步枪! 我去!这样也行! 商震对大老笨摸哨的手法彻底震惊了,他怎么感觉就大老笨摸哨那怎么就跟抓个小鸡子似的呢! 可以想象,当大老笨那跟铁钳似的左手松开的时候,必然是那个已经被他掐住喉咙的伪军生气全无委顿下来的样子。 而接下来的事实却也正是如此! 哎呀,忘了,忘了告诉大老笨,其实他们应当抓个活口的,问问这伙伪军偷偷摸摸的进这个村子里这是干啥来的呢。 商震正想着呢,忽然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忽然就传来了女子的一声尖叫,而紧接着有火光腾然而起。 由于有围墙的遮挡,商震他们便处于那黑影之中,而在那黑黢黢的院墙的上方便已是一片通明! 突然到来的光亮让商震他们下意识的就把身子压了一些,大老笨和李清风什么反应商震也无暇注意,可是他右手一动,那手中的盒子炮在大腿上一蹭就已经把那枪机头给蹭开了。 至于他的左手则是握了一把刺刀。 商震可是既没有大老笨那徒手一下就能把个大活人掐死的本事,说好了那是要尽可能多摸掉几名伪军的,只是谁曾想现在他们就暴露了呢! 商震当然是这么想的,可是随之他却发现自己想错了,只因为那院子里已是传来了哈哈的得意的笑声:“连长,七仙女咱们逮到了仨!” 而随着这一声得意的笑声,那院子里就传来了女人男人的喊声,或扭打或抓人所带来的搏斗声。 商震隐隐有些明白了,伪军们这是到这家来抢人来了,他们要是大白天的来那是怕村子里得到消息人再一跑,他们可就抓不到人了。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那院子里的嘈杂的声音很快就停止了,原因是有伪军喊道:“还敢喊,老子毙了你们!” 人生阅历不敢说丰富,可是战斗经历却已经极其丰富的商震是毫不怀疑伪军的残忍的。 可别说什么国军就不欺负老百姓,可别说什么中国人就不打中国人,更何况这回强闯民宅的本就是无恶不作的李炭头的伪军。 卢一飞还说什么,要等着伪军做完恶的时候,他们再出手救人,那都是扯犊子的话,就估计卢一飞在这里那也得动手,难道,还非得等伪军们把人家这七仙女中的三个仙女都抢回去给祸祸了,他们再出手吗? 所以,这回都不用商震下命令了,大老笨伸手一扳那墙头,而商震则是往起一跳也扒住了墙头。 这两个人上墙头费了多大力气没人知道,可真的只是攸忽之间,他们两个就上了墙头,那正是这两人左臂的胳膊肘已经担在了那墙头上,而右手则是各自递出了一把盒子炮! 商震用的是自己的那支二十响,而大老笨却也一直有一支盒子炮,那还是从郝瞎子连那里得来的呢,却也一直带在了身边。 而就在商震露头的这一刹那,固然有伪军惊见墙头上多出来两个人来,可是商震和大老笨却也看到有一名伪军手中的枪托正砸在一个老头的脑袋上! 那名伪军下手绝对的狠,他用枪托砸老百姓那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心肠无比之狠,下手也是熟练至极! 于是,就在那火光之中便又多了老百姓的血光,而紧接着便又有子弹划破火光所带来的流光! 那是商震开枪了! 商震就这样用左臂扳着墙头,而他右手的盒子炮便连珠炮般的响了起来。 (本章完) 正文 第1072章 断桥 天亮了,空气中已经没有了硝烟的味道,有五个拿枪的人趴在了山坡上的树林里。 这五个人是,卢一飞、马二炮、王小胆、李清风,至于第五人却是昨天把他们从村子里撵出来的大壮。 在他们的前面是一条不宽不窄的河。 说不宽,那条河的河面也只有几米宽了。 说不窄,河面倒是不宽,可是河面两边的河床上却有淤泥。 此时也只是初春,要想过河自然不会趟水过来,便也只能走河面上的那座木板桥。 那桥构造很简单,就是在河中央有两个立柱,两侧】又有横柱为梁用榫卯卡在了立柱上,而那两根横柱上所搭的就是木板也就是桥面了。 “大壮,你觉得二鬼子来了肯定会走这座桥的吗?”有一个拿枪的人问道,那是马二炮。 “信不着俺,你们就别找俺当向导!”大壮气哼哼的道。 “哎呀,我说你小子,我们可是救了你未来的媳妇!”马二炮不满的说道。 “那你们咋不把俺媳妇他爹也救下来呢?”大壮不满的说道。 “艹!别他娘的不知好歹,救你老丈人一家,我们救是人情,不救是本份,老子可不该你们啥!”马二炮不乐意了。 “该”啥就是欠啥的意思,东北话里是这么讲的,马二炮却是跟商震学会了这个用法。 马二炮这么一说,大壮不吭声了。 大壮觉得马二炮这话说的不对,可是偏偏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便也只能闭嘴了。 昨天夜里有一大约一个排的伪军偷偷摸进了村子,而他们的目标却正是那个有着所谓“七仙女”的一家。 都说华夏五千年,华夏五千年那是中国的历史。 而在这五千年里,中国倒是得有四千九百年是处于农耕社会的。 农耕社会啥最重要?当然是粮食,可是要弄到粮食啥最重要?当然是人丁。 人丁是什么?人丁当然是指有劳动力的男人,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中国重男轻女思想就是这样来的。 由此可见那户人家却是连生了七个女儿,这得让那家的老头多么的抓狂。 可那又能如何,虽然说这个年代命贱如草,可是既然把这些丫头片子先后生下来了,若是送人那是可以的,可若是直接掐死无论如何也是舍不得的。 而大壮那订了亲还未成亲的媳妇就是这七仙女中的老五。 正如商震所猜测的那样,昨夜那些伪军之所以偷偷摸摸的进了村子那就是奔着抢那家的五姑娘来的,原因当然是五姑娘长的漂亮。 只是,那些伪军做恶却是终究到了尽头,恰好就被商震他们给撞上了,结果就被商震一顿快枪给放倒了一大半,剩下的的有跑了的也有当了俘虏的。 于商震他们来讲,这固然又是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可是商震他们出手终究还是晚了,那家的老头,也就是那“七仙女”的亲爹却是被伪军一枪托给砸死了。 那家“七仙女”不管是嫁人的还是没嫁人的,固然是哭了个花容惨淡,可麻烦事却是在后面。 毕竟他们家只死了一个,可伪军却是死了二十多个。 老百姓人家死了人只能认倒霉,可是伪军死了二十多个,人家怎么可能善罢干休? 所以人家过来复仇,甚至把村子给屠了这都是正常的,若是伪军吃了哑巴亏不过来复仇那才叫不正常呢! 所以,村子里那些老人一商量,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投亲靠友都从家里出去避一避了。 而商震他们就六个人自然也无法把好事做到底,接下来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替村子再挡一下了。 不过,就挡一下,也就是在这条进村子的所必经的小河这里设个埋伏,且不说能再打死多少个伪军,那也就替村子里人争取点转移的时间罢了。 对此,商震也是无奈,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想起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的冷小稚,他想,也只有冷小稚那一类的人才能真正保护百姓的平安吧! “行了,人家老丈人都死了,二炮你就少说两句吧。”这时卢一飞眼见大壮被马二炮给怼没词了便劝解道。 “哼。”本已闭嘴的大壮不满的看了一眼马二炮,不过看向卢一飞时脸色倒是缓和了下来,“放心吧,我会给你们带路的,俺说话算话!” 不管怎么说,商震他们终究是救了他那未来的媳妇,作为报答大壮却是答应商震给他们这六个人带路了的。 至于商震他们要去哪里,商震没说,大壮也没问。 只是此时的大壮若是知道看起来对他还算友善的卢一飞在想什么,那肯定会跳起来跟商震他们这帮子人翻脸的。 只因为卢一飞有一句格外阴损的话却压根就没说出来,也不可能说出来。 被卢一飞埋在肚子里的话是“我说大壮啊,我们可是不光救了你媳妇,那你老丈人还死了,你那不是把彩礼都省了吗?” 在这之后,几个人都不再说话,便都看着对面。 而又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随着李清风的一句“来了”,他们这五个人浑身就都是一颤。 可不是来了吗?谁来了?伪军来了! “这应当是剩下的那两个排。”卢一飞叨咕道。 昨天他们五个人,当然主要是商震和盒子炮打残了伪军的一个排,甚至连人家连长都给打死了,那人家可不正好剩两个排吗? “快叫长官他们两个。”马二炮这时便说道。 说完了,他们几个人同时就摸起身前摆好的土块,然后便奋力的向前面甩了出去。 现在他们距离那条小河有不到百米的距离,而就在他们四五十米的地地方,有两个人正在几丛茂密的河柳后睡觉呢,那是商震和大老笨。 由于担心昨天夜里就有伪军过来报复,商震和大老笨便值了一夜的哨。 也不知道是谁扔的小土块打到了商震和大老笨的身上,两个人几乎同时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当商震和大老笨看向他们这里时,卢一飞便伸手往河对岸一指。 就他们这几个人在这里等什么?伪军过来报复那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商震和大老笨转过身便往河边爬去。 十多分钟后,持枪荷弹的伪军们便到了河边,他们也只是打量了一下河对岸自然也看不出什么,然后走在前面的就上了桥。 有点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河面不宽可不代表桥的跨度就不大,毕竟那河都是有枯水期与涨水期的。 走上桥的伪军,多了没有,一直走上了二十多个,却也是快把那桥走满了。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从河这岸的柳丛中忽然就弹出了两条绳子出来,而每条绳子的一端却是正系在那桥中间的两根立柱上。 要说那立柱怎么也得二大碗粗,为了防止那木头烂掉,造桥的时候那立柱的下半部都是被火烤过又涂了沥青的。 虽然说这样的木头肯定没有混凝土来得结实,可是却也不会轻易腐烂的。 可是谁曾想,就在那两根绳子一拉之下,那桥的两根立柱就从中间断了! 然后再看桥上的那些伪军就象下饺子似的劈了啪啦的就掉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从那柳丛后面就站起两个人来,那是商震和大老笨! 他们两个却是奋力的各自将自己手中托着的集束手榴弹向前面甩了出去。 说是集束捆的倒也不多,一束也只有三颗手榴弹罢了,可是当那集束手榴弹在河床上炸响之后,从桥上掉下来的二十多名伪军也能动的就已经不多了。 而在这之后,便是“啪啪啪”“啪啪啪”盒子炮的,“啪”“啪”的步枪的射击声响起! (本章完) 正文 第1073章 台儿庄在望 商震他们再次上路了,他们原来六个人,这回又多了当向导的大壮。 这回大壮对商震他们已是无话可说了。 他就是再没有打过仗也知道,就凭商震他们这六个人先后打死了数十名伪军,就这本事绝不是一般人所具备的。 商震他们已经尽力了他又能说什么呢。 而商震之所以要让大壮给他们当向导,那是因为他并不想与鲁大虎的东北军失去联系,他让大壮带着他们就偷偷的跟着那追杀鲁大虎营的日军后面,他还是想接着回到鲁大虎营呢。 当然了这种跟着绝不可以跟的太近。 如果跟的太近了,被日军发现了,人家也只需要派出个小分队来给他们设个陷阱,估计他们这七个人都扛不住日军的一梭子。 这几年来,虽然说商震带着自己那一小撮人就象流浪在外的野孩子,可是时不时的他都会与大部队取得联系,一方面既可以得到大部队在弹药粮食上的补给,一方面又和大部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防止大部队把那种必死的任务给自己派下来。 如何保存自己与英勇杀敌这中间自然是有矛盾的。 于是这种矛盾也同样体现在商震的内心里。 一方面,他也会被《义勇军进行曲》所鼓舞,他也想着顶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可是他却又不想用自己和自己兄弟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 作为一名老兵的商震太清楚战斗的残酷性了。 一个连队在战斗中,如果损失小可能伤亡十几人,如果损失大可能两个排就打没了,如果损失再大点,一个连一百多人剩下的可能都不超过五指之数。 那就算一个连队在一次战斗中伤亡十人吧,可战斗绝不只会是一次,那还有下次大下次呢,每次都伤亡十人,打到最后这一个连又能剩多少人?而这也是东北军没有兵员补给的情况下越打越少的原因。 头一回伤亡十人里没有自己,下一回伤亡二十人里还没有自己,你敢保证大下次伤亡员还没有自己吗? 有的人说那不是伤亡吗?那不是全亡那不还有受伤的吗?哈,就时下中国军队的医疗状况,受了伤要是想痊愈那基本上就要靠自愈,否则那伤员死的可能性极大。 要知道在战斗中所受的伤一般都是枪伤或者爆炸产生的破片伤,就那种伤本身就带着烫伤。 而到了炎热的夏天,在没有时下的中国人自己就能生产的“神药”盘尼西林的情况下,那伤口便极易腐料。 人活着,可是那腐烂越来越严重的伤口上却会有着白色蛆虫在爬动,就这伤要是能自愈那得祖宗十八代积多少德才成啊! 好了,战斗一直打下来,最后这个连队就剩那么几个人,你敢保证你就会活着吗? 所以这就涉及到了另一方面,商震就总想自己选择战斗任务,什么时候打怎么打在哪里打都是自己决定的,这样既可以给敌人以最大杀伤而自己这些人能得以最大程度的保全。 可这么一整问题就来了,你不守阵地总是有人要去守的,而守阵地的人伤亡又很大,于是商震的内心里便总会有一种愧疚感,他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是守阵地的那些官兵替自己死的。 所以在他组织的战斗里,哪怕杀死再多的日本鬼子,他除了痛快却也没感觉到有多么的高兴。 一路走来,熟识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那么多的同伴就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就越发的珍惜自己并肩战斗的人。 所以他才既希望不失去与鲁大虎营的联系,却更希望能与自己伙的那几个人会合。 反正也没有人给他下达战斗指令,那么自己这点人就跟着追杀鲁大虎营的日军吧。 他就不信了,以鲁大虎的战斗风格又怎么可能摆脱不了日军。 只要鲁大虎营与日军脱离了,那自己自然也就可以过去会合了。 而这也正是他找大壮当向导的作用,大壮是当地人,不能离日军太近,前一天日军开拔了,后一天大壮就可以去当地打听日军的去向嘛。 商震他们是早晨就给那些伪军打了埋伏。 说实话那些伪军也是被商震他们给打怕了,他们明知道商震他们没有多少人,可是每次与商震他们打起来,商震的突然袭击总是他们措手不及。 反正也打赢了,这也没啥可说的了,不过打完伏击后商震他们略微打扫了下战场便接着往南赶了。 商震那自然是怕失去鲁大虎营的消息。 毕竟,他可是知道,五十七军就派了一个旅过来,而这个旅却又只派了鲁大虎这一个营。 要说商震的想法那也不算错,可想法终究是想法,他们出发后一个多小时,就在他们还没有走上公路在离公路还有不到百米的时候,商震就发现不对了! “停下!”商震说道,然后先瞥了一眼那公路前后两端,眼见那公路上并无一人,他就皱了下眉。 “怎么了长官?”卢一飞问。 “这么大的公路,你不觉得一个人影都没有不正常吗?”商震问了一句,然后就把手伸向了大壮,“把望远镜给我。” 商震他们出来后大壮没见过望远镜就要拿着,商震也没有说什么。 就时下的普通老百姓哪个见过望远镜,更何况大壮这个岁数对望远镜感兴趣那也是正常的。 大壮“哦”了一声便把望远镜递了过来。 商震便举起那个望远镜观察了起来,而他也只是看了片刻便放下望远镜一指左侧野地里的一片树林说道:“进树林。” “看到啥了?”马二炮问。 “上面有坦克车的印儿。”商震回答道。 商震这么一说,不光那几个兵明白过来了,就是大壮也反应过来了。 公路上有坦克车的印儿,那就证明过坦克车了,可是时下的中国军队有坦克车吗?至少他们是没听说过的。 所以说,那就是日军的坦克过去了。 可是商震他们和鲁大虎营先前打伪军的时候,日军的大部队确实是来了不少,可是真的没有看到坦克啊。 “大壮,你说再往南面走,该到哪了?”商震问道。 “再往南走也就二十多里地,就是台儿庄了。”大壮回答。 “台儿庄?听着不大嘛,不就是个庄子吗?”马二炮不以为然。 “庄子是庄子,可不小,里面得有四五千户呢。”大壮说道。 “艹,那叫啥庄子,比镇子都大吧?”马二炮有些吃惊了,说完了他还开始掰手指头算了,“一户人家算四口人,不,四个人少了,咋也得七八口人,就算七口吧,五七三万五,我艹,那是一个有三万五千人的大庄子!” “行了,别上主道了,先躲起来看看吧。”商震把望远镜重又抛给了大壮,可是接着他就叨咕道,“三万五千人的大庄子,只怕现在也剩不了多少老百姓了。” 商震在前面走了,大壮却不理解便问:“咋?都让日本鬼子杀了?” “笨蛋!要打大仗了,全都逃命去了!”马二炮没好气的说道。 下面的情节得好好考虑下,终究是要尊重史实的,东北军可没在台儿庄打主力 (本章完) 正文 第1074章 生存之道——逢城莫入 当商震他们再次从一个寂静无声的村庄里出来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只不过这回商震他们都已经换成老百姓的衣服了。 马二炮的肩头背了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干粮子弹手雷,由于又在里面塞了两件破衣裳,看起来倒也不显山不露水的。 可是那大老笨看起来却显眼多了,只因为他却是用木棍担了两捆细长的干柴,而其实呢,里面却是藏着他们几个所用的步枪。 而就这活也就大老笨能干,那两捆柴可是立着担着的。 三八式步枪那就接近一米三长,而为了能够遮住里面的步枪那所用的干柴就总得有一米四五吧。 就这活,个子矮又怎么成? 若是让小道士李清风来担,远途无轻载,担久了他能不能担动且不说,就他那个头把这两捆柴那么一担,那干柴肯定都能杵到他脚面子上了! 至于他们每个人所用的短枪自然就藏在了身上,那枪都是他们在打伪军时缴获的。 要说土匪出身的伪军就一个好处,他们都偏爱短枪。 而当他们成为了伪军后,(当然了,在他们自己看来那叫正规军)那就想方设法的弄短枪,别说是排长了,就是一个小班长的屁股后那也是挂着盒子炮的。 现在商震把自己人都扮成了百姓,那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上午他发现了大路上有日军大队行进的踪迹。可是等他们想再躲起来就已经晚了。 随着又有大队日军的出现,甚至在那日军行进的两翼还出现了伪军,那是日军担心受到中***队的伏击所派出来的搜索部队。 如此一来,商震他们想退回大壮的那个村子都不可能了,他们便也只能在山野间藏了起来。 而就在刚刚下午的时候,他们便听到了枪声,而等到他们循枪声赶过去之后,便看到了一个已经被日伪屠毁的村庄,全村一百多人已是被日伪军给杀戳殆尽了! 商震他们所穿的衣服就是从那个已经除了他们已经没有活人的村子里找出来的。 现在商震他们已不是如何寻找鲁大虎营的问题了,而是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们自己藏起来。 就在这短短的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在躲避日伪军的过程中却是已经发现四回日伪军的踪迹了。 而他们又是怎么发现的呢,他们往东走,东面有敌人在行军,便也只能往北走,可往北走,却又有伪军拉着横排端着枪过来了。 没奈何,他们再换方向吧,可是他们走啊走,便又看到了日伪军。 结果就是,他们走了东走西逃走了一大圈累了一身臭汗,结果就象鬼撞墙似的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就是他们发现的那个被日伪军屠掉的村庄! 面对这样的情况,就是老兵商震都有点傻眼。 而那时,李清风却是象模象样的摸出了个大钱来,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便把那个「乾隆通宝」往空中一抛,等他接到手心里瞥了一眼之后,就说,此地即是吉地,咱们就在这藏着吧! 对于李清风的神神叨叨装神弄鬼,商震露出疑惑的目光,马二炮和卢一飞却是都直撇嘴。 就这个村子,可是刚被日伪军屠过不久,那尸体的血还没干呢,你个小道士他娘的说这是吉地?你那脑瓜子让驴踢了吧! 李清风嘻嘻一笑,他猴精的一个人自然看出了那两个人的不屑,便又说,祸之福之所倚,福之祸之所依,阴阳转化,大凶已过自然大吉,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 要是打签算卦这事,世间信的人很多,尤其是在时下中国科学并不发达的年代,可偏偏在场的人那都是不是信的。 卢一飞便装 成信徒模样煞有介事的问大老笨,大师,你如何看,如何看此地是凶地还是福地? 只是他信徒装的有样,小和尚大老笨那大师装的却更有样,大老笨双手合什便答,心善之人所在之处即是福地,凶地也会变成福地。 当时卢一飞心道,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咋一个比一个能装犊子呢,可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倒是马二炮抬杠道,我可不是善人,我杀了老鼻子人了! 谁料大老笨却是不以为然的说,菩萨尚有金刚之怒,我佛护法亦会用降魔杵捣碎魔王波旬的头颅! 至此,卢一飞和马二炮得出了个结论,不要和道士比谁神,不要和尚比嘴溜,两人遂拜伏! 商震他们就是在那个死尸遍地的村庄里找了个干净的屋子一直躲到了现在。 在躲着的那段时间里,商震先问大壮周围城市地形的情况,最终分析出了战场大势。 日军攻徐州,南北夹攻,南面淮河一线受阻,北面打ly受阻,不过却把滕县打了下来。 商震便猜,现在的日伪军是从滕县过来的。 要说,商震这个士兵也是勤快,淮河一线的战斗他打过,保ly也有他的份儿,滕县没打着可却也听说了,所以分析出日军来自滕县并不难。 只是商震却也没有想到自己离台儿庄竟然已是如此之近了,换言之,他们离徐州也已经很近了,只因为那台儿庄本就是徐州北面的门户。 商震和郝瞎子连在一起时本是保ly了的。 可是随着郝瞎子阵亡,他带着郝瞎子连与日军接连游斗,不知不觉中却已经越过ly了。 等他再碰到鲁大虎营时便离台儿庄近了,为了追上鲁大虎营他们又往西南走,那岂不是离台儿庄越来越近了。 到了此时,商震才发现,自己想跟上鲁大虎营的想法已是变成了泡影。 「咱们为啥往东走,要不咱们也进台儿庄吧?」现在,马二炮眼见商震带着他们又往东走便问。 毫无疑问,台儿庄肯定会成为这里的主战场,马二炮就很不理解为什么商震不带着他们奔台儿庄去。 商震瞅了一眼马二炮,又看了看其他人,显然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有这种想法,这个时候终究是需要他有所解释的。 「不去!」商震一晃头,「上台儿庄嘎哈前面鬼子只会越来越多,咱们可没那本事混过去,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啥是最主要的?」李清风接茬问道。 「人家守台儿庄的都是有翻号的。」商震开始回答了,「比如,第几战区第几集团军第几军第几师第几团。 人家战死了,以后不管打赢不打赢,历史书上都会写上一笔。以后别管是政府还是老百姓多半还会再给立个碑,那说不定照着花名册还会在碑上刻名字呢。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虽然人死了,可咋说也是打鬼子死的,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那咱们去又算咋回事? 进去不能说八成,得说九成,九点九成死在里面! 完了吧连个名儿都没有,谁他娘的知道那台儿庄里死的还有咱东北军的啊。 所以我宁可在外面晃悠,好好活着,再说了,咱们就是在外面晃悠杀的鬼子也未必就比在城里杀的少。」 现在就商震手下的这几个人,大壮就不说了,那就是个刚知道咋开枪还没开过枪的老百姓,现在就商震手下的这几个兵那对商震都已经佩服的不要不要的了,这回却是再也没有人去质疑他为什么不去守阵地了。 只是此时商震并不知道,就在此时,在他们西北方向数里的地方一队正在行进的士兵中,有一个老兵吐出了一个烟 圈,接着却也说起了和商震同样的话题。 当然了,那个老兵可没有商震的好脾气,他所解释的却比商震所说的要简明扼要的多,他说的却是:「***才会去守那个什么庄呢!」 那个老兵面庞瘦削脸上尽是褶子,那却是王老帽! 而在王老帽的周围,除了重伤未愈的小簸箕和那几个女兵以外,其余的人却是都在。 正文 第1075章 遇到同路人 “你看清了吗,前面的村子里有二鬼子?”马二炮对大老笨的观察力头一回表示出了怀疑。 而为了印证自己的怀疑他还看了一眼身旁的商震。 看商震那副认真观察的样子显然也是没有发现前面的那个村庄有什么异常。 不过,人家商震耐性好,人家看不到也不吭声,却是又从大壮手里拿望远镜了。 这也难怪马二炮对大老笨的观察表示怀疑,现在藏身在一个破草棚子里面的他们距离前面的村子也只有七八十米了。 就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就是不需要大老笨的好眼神,其他人也可以看到村边上那几户人家的情形。 而这个棚子应当是村民们看瓜地用的,刚刚过来的时候他们还看到了那地里有着残存的早就已经干枯的瓜秧。 作为一个村子当然都有主路,可眼前的这个村子并没有什么围墙,所以进这个村子很容易。 商震之所以选择从这个方向进村子,那也是因为前面的这个草棚,有那个草棚的存在多多少少还是可以遮挡住村子里的一些视线的。 不过,当大老笨率先跑向那个草棚时还是让后面看着的马二炮“嘿嘿”的笑了一下。 卢一飞便问马二炮笑什么,马二炮就说,你们看大老笨跑起来就象一只大鸟! 可不是么,大老笨个子高,他要是站直了估计脑瓜顶都会超过那个低矮的草棚了。 所以大老笨就必须拿着枪哈着腰甩着大长腿往前跑,那看起来可不就象一只炸炸着翅膀在田野中跑过的大鸟吗? 要说马二炮说的很直白说的也形象,可是谁料卢一飞却是一本正经的问,你说的是哪只大鸟。 这样一语双关的话,直接就让马二炮“噗哧”一声笑了,商震皱了下眉,王小胆和大壮一脸雾水,而李清风却是狠狠的瞪了卢一飞一眼。 卢一飞看到了李清风的目光可却接着着一本正经,而他心里想的却是,**孩儿知道的还怪多的呢! 又等了一会儿,眼见前面依旧没有动静,商震已是谁备进村了。 以他们现在的位置固然能够轻易看到有的人家已是冒起了炊烟,却还能听到有鸭子在村子里嘎嘎的叫着,尽管人影还没有看到一个。 怎么感觉都不象有鬼子二鬼子在村子里的样子啊,商震便想。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的情况就发生了。 他们忽然看到在一个房舍后面突然跑出一个人来,若说那个人也是百姓打扮,可商震一打眼凭直觉便认定了那就是一名士兵。 这绝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人手中拿着了一把短枪,还在于他跑出来时那端枪警戒的样子。 突发的情况让其他人都“咦”了一声,可还没等弄出第二声呢,他们就看到从那房子后却是又跑来一个人,而那个人的肩膀上却还扛了一个人。 扛人的人那是百姓打扮,而被扛之人却是伪军服装。 什么情况?碰到自己人也来摸哨或者抓俘虏吗?商震心里想着便把手中盒子炮的枪机头掰开了,这时便又看到第三个百姓打扮的人出来了,手里同样拿着短枪边跑还边回头看。 要说商震这样想是合理的,可问题是那一共三个抓了俘虏的人,并没有往草棚这里跑,而是向他们的右侧跑去了,商震过来的时候自然已经观察了地形,右侧百米外距离村庄不足百米处,那是一片树林。 商震之所以没有选择从那片树林接近村庄,他是觉得那片树林太明显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这个区域碰到的伪军次数特别多,如果伪军藏在那片树林里,他们过去,那就是自投罗网。 相反,由于这个草棚与那个树林中间还是有着地形的阻隔的,他们这几个人却是从远处借着地形的掩护哈着腰跑过来的。 “应当是咱们的人!”卢一飞说道。 一说起是咱们的人,他们所有人都是精神为之一振。 在敌后打鬼子那就是各凭本事的事,虽然说有了战斗的主动性,可是谁的苦谁知道,以战养战那绝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虽然说在商震的带领下他们也取得了很大的战果,可是刚开始跟着商震的时候那士兵也是有上百人的,而现在却才剩几个,那都不用掰脚趾头,光用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的! 正因为如此,他们现在看到有自己人暗袭伪军,多了同路人,那心头又怎能不喜? “你们盯着村子里头。”这时商震就说道,然后便挤了一下身旁的王小胆,“往后让让!” 那草棚子才多大?那也就是人看瓜地的时候坐在里面或者躺在里面避避雨啥的,现在却是塞进了七个人,所以商震一挤王小胆,王小胆往后一退便又撞到了后面的大壮,那草棚子就是一晃悠。 好在外面的人应当是没有注意到这草棚子里还藏了七个大活人。 商震挤了过去,用枪管捅开了那草棚子的侧壁便向右面看。 草棚子,草棚子,除了用来支撑的立架,那棚壁也是用枯草灌木拼成的。 商震也只是看了片刻便下令道:“快出去,咋来的再咋退回去!” 按照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说法,战加战斗的那叫指战员。 负责指挥的军官那叫指挥员,士兵那就叫战斗员。 战斗员负责听从指挥员的命令,事发紧急的情况下,战斗员不理解指挥员命令的内在含义那也必须无条件执行啊! 于是,在商震的命令下,那六人个人便依次撤出了那个棚子,借着那棚子掩护往回跑,到了这时自然没有人再笑话大老笨甩那两条长腿象大鸟了。 可商震自己却留了下来,他将自己装盒子炮的木盒子和枪连接好后便趴在棚子里抵在了肩上,而他的目光则是紧紧盯着那村子里头。 在商震想来,友军肯定不止这三个人,这三个人那是进村子抓俘虏的,那么在树林子里肯定还有别的负责打掩护的人。 可纵是如此,他也不介意给这三个敢于大白天就去村子里抓俘虏的友军再打下掩护。 商震的担心真的不是多余的,又过了一会儿,虽然由于那草棚子的遮挡他看不到那三个人带着俘虏跑到了什么位置,可是他估摸那三个人也肯定进不了树林子。 而这时村子里便隐隐传来了伪军的喊声,然后一直盯着村子的商震就看到在最外面一栋房子房脊上有伪军露出头来。 商震下意识的一动枪,可是就在他刚要扣动扳机的时候,便听到了右面是“啪”的一声枪响,然后他就见那房脊后面的那名伪军的脑袋不见了! 脑袋当然不会凭空不见,那是那名伪军中枪从房盖上掉下去了,只不过那名伪军趴在了屋脊处是不可能掉到这头来的罢了。 商震不由得轻咦了一声,这友军的枪法不错嘛! 可他又一想,也对,伪军那头离自己右面的树林子那才有多远,百十来米的,但凡是训练有素的老兵用步枪击中目标也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意识到了这一点,商震也不掩护了,他关了盒子炮的保险收枪就在那草棚子里倒着往回爬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75章 枪之短长 商震再次狂奔了起来,而这时他前面的他身后的枪声便响了起来,于是他便有了一种被敌我双方夹击的错觉。 不过,当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自己伙人藏身的地方时,却也始终没有子弹从自己身后飞来,这让他得以确认,后面的伪军尽管动用了机枪可至少暂时是没有发现自己的。 商震是老兵还是经过特训的训练有素的老兵。 所以当他冲到地方后一个将支撑脚一顿往前一扑,身子借着惯性就滚过了李清风他们藏身的那道土坎,当他再次转回来时那加了木盒子的盒子炮就又抵肩了。 他开始面向从村子里追出来的伪军了。 当然了就是现在那些伪军也并没有注意到他,伪军的注意力却是全放在了那片树林那儿。 很显然,这伙伪军的警惕性还是很强的,他们的反应很快,否则不会这么快就冲出来。 而商震也只是才看了那么一眼,恰巧就见到有伪军中枪倒地的情形,可是他并没有马上射击。 他用的是盒子炮,盒子炮本就是比步枪的精确性要差上很多,便何况他刚跑了百米,他就是现在趴在地上却也遏止不住那怦怦的心跳。 可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边的步枪响了。 同时也在这时商震才意识到,这却是自己这头打的头一枪吧! 在这一刻,他心里便又有了暖暖的感觉。 他瞬间便想到了,其实自己伙的这些人在刚到达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开枪了。 而为什么现在才开枪,那是他们认定了这头一开枪,伪军的注意力一分散,那肯定就会看到正在拼命奔逃的自己的。 有兄弟真好啊! 商震又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他手中的盒子炮便也“啪啪啪”“啪啪啪”响了起来。 既然自己人已经开枪了,那战斗的突然性就已经用过了,商震这回打的是清一色的短点射,这样虽然子弹用的会多,但命中率却会提高一些。 伪军也没有料到,就在他们前进方向的右侧又会有枪声响起,碰到了交叉火力便慌乱了起来。 而这时在那杂乱的枪声里,伪军那挺本是架在房顶的机枪突然哑了。 “哈哈,我打的!”李清风兴奋的叫了起来。 要说李清风平时虽然也是伶牙利齿的,可到底是修道出身,那还是有点小道童的仙风道骨的,可这回他这么一叫,其实与那普通的士兵也没有什么区别。 机枪一哑,伪军们那追杀出来的气焰终究是被打掉了,一个个也不追了,掉着屁股就往回跑去。 “别打了,快去跟咱们的人会合!”商震说道。 也仅仅是十分钟后,商震便与抓俘虏的那伙人会合了。 对方是一个班十个人,这倒不出商震所料,不过对方的武器那是真没的说,除了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外,每个人竟然都是一长一短,长的那是中正式步枪,短的却都是大镜面匣子。 而且,除了进去抓俘虏的那三个士兵外,其他人那胸前竟然都挂了制式的皮制的弹袋。 中正式步枪是新的,那大镜面匣子也是新的,别看现在都是下午了阳光也不强了,可是那大镜面匣子的镜面上的烤兰却也泛着黑蓝的光。 所谓“烤兰”其实就是把枪的关键部位用特制的药液煮一下,从而在枪支表面形成一层保护层以防止腐蚀。 说烤兰叫好听,说白了就是煮黑,这种情况和把那木头电线杆子的根部用火炭化再涂上层沥青的道理类似。 正因为如此那烤兰的颜色便泛出一种黑兰色。 商震这样的老兵一打眼便知道这伙士兵所用的大镜面匣子那肯定是进口货,至于说具体是哪个国家产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一个百姓打扮的士兵正在逼视着那个被他们扛回来的伪军,而他的盒子炮就耷拉在后面,李清风轻轻的捅了一下身旁的马二炮低声道:“看人家的枪。” 马二炮表现的却是比李清风还要不堪,那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他们这几个士兵便又看商震,商震扫了他们一眼却依旧面无表情。 那大镜面匣子确实是好枪,更何况还是外国进口的,时下洋造的就是比国产的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问题是那大镜面匣子只能装十发子弹,还是固定式弹仓,并且!还是半自动手枪,那火力输出可就不行了。 所以作为老兵的商震并不羡慕这些士兵所用的大镜面匣子。 反而他手中的这支二十响盒子炮是国产的,虽然在工艺外观上和人家的大镜面匣子比不了,可问题他是二十响啊! 弹容量二十发,并且是用弹匣的,弹匣空了,这个拔了再换一个满子弹的弹匣就是。 那大镜面匣子是用桥夹往里压子弹的,怎么整也不可能有二十响换弹匣来的快。 而二十响是什么?其实就是快慢机,能点射能连发,象他这样的神枪手可以根据不同的战斗情况或者对敌人用枪“点名”或者来个持续而短暂的火力输出。 商震用二十响那早就用出心得来了。 平时他都是把盒子炮的背带挎右肩往左斜,近乎于耷拉在自己的屁股蛋子的位置上。 就这样背枪当然是有讲究的,枪的背带是必须套在最外面的! 单兵作战,要带的东西不少,比如说军用水壶了手榴弹的弹袋挎包了什么的。 如果用别的背带把那盒子炮的背带给压在了里面,一旦有突发情况枪倒是抽出来了,可是再举盒子炮准备射击时,那盒子炮可是被背带连着套在身上的呢! 如此一来,那枪又怎么可能打的准? 真要是发生这种情形,你再是神枪手又有何用?生死只在刹那间,出枪快一秒慢一秒可就决定生死了。 细节有时真的决定生死,如果哪个用盒子炮的是因为这样死的,那可真的就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了! 什么叫自己把自己玩死的呢,这里再举一例。 说有有个孕妇刚住院的时候一检查那胎儿心跳还是蛮正常的。 可是后来护士检查的时候忽然发现那胎儿的心跳越越弱,最后就没了! 胎儿心跳没了那就是死了,那可就是死胎了啊! 发生了这种情况医院自然着急,便也只能紧急剖腹产了。 可是当把那母亲的肚子剖开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个胎儿的手却是攥着脐带呢! 而把那胎儿的手一松开,胎儿的心跳自然也就又有心跳了。 好了,盒子炮的枪套有皮盒子的也有木盒子的,皮盒子的好看,可在商震看来却没有木盒子的实用。 因为有的枪套很紧,那枪也不是你说抽就能抽出来的。 皮盒子背着轻,可你如果不上左手把着那枪套你一抽枪就连皮盒子一同带起来,枪就没抽出来。 相反木盒子沉,就是插的紧点借着那木盒子自身的重量却也能单手把枪抽出来,然后再将那枪机头往大腿上一蹭的那也就顶上火了。 所以嘛,对于商震这样的一个行家来讲,他现在当然不会羡慕友军的镜面匣子了,他倒是更喜欢人家的弹袋。 弹袋那是商震自己的叫法,其实那东西在军队有个叫法叫“九龙带”,皮制的,并排长方体的十三四个小弹包,一个弹包里面那能装二十发子弹。 要是装满了,那可就是二百六十或者二百八十发子弹了。 就以商震的枪法,假如战斗中他不会牺牲,就他这近三百发子弹又可以消灭多少敌人! 在前些天和伪军作战的时候,商震也注意到有伪军军官用那九龙带了,可是他却没有去捡。 当时他是嫌那个东西太醒目,容易被敌人把自己当成军官盯上。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有了那个弹袋,也就是九龙带,那是真方便啊! (本章完) 正文 第1076章 痛快淋漓的盒子炮 “呜——”那名已是被绑起来的伪军俘掳挣扎了起来,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挑断了他手腕处的筋腱。 只是他的嘴已经被破布塞住了,他如何能叫出声来。 而他的手足都已经被绑住了又被好几个人按在地上,他又如何挣扎得动。 “说不说?”那个讯问之人就问。 商震他们不能说是看热闹的,可这场审问也与他们无关,他们也只能瞅着。 虽然他们站在那个审讯之人的身后只能看到那人蹲着的背影,可却也能想象出那个人脸上的冷厉无情。 眼见着那名俘虏虽然苦痛挣扎可却并没有要屈服的意思。 那名审讯之人便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只是匕首举起来了却并没有把上落下去,他嘴里却是在说着:“忘了告诉你,我家是祖传杀猪的。 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你是必死无疑的。 死与不死的区别也只在于,你现在就说我能让你死个痛快,一会你也得说,可你注定死的不痛快!” 话说完,那审讯之人手中的匕首又落下去了,这回却直接压了那名俘虏的手指上。 而这一刀自然又引起了那名俘虏的剧烈却又徒劳的挣扎。 “第三刀,第四刀,挑你脚筋!”那审讯之人审讯的声音就象他下手一样无情。 审讯有审讯的规律,当然也可以说是套路。 头一回看到审讯场面,尤其是在这样的野外之处就开始审讯的王小胆脸色有些变白了。 李清风平时那双机灵的眼睛也有些发苶,倒是大老笨垂下眼帘接着叨咕,也不知道是在为那个伪军俘虏还是在为那个如此对待俘虏的士兵做忏悔。 至于马二炮和卢一飞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尽管那个审讯之人一刀下去他们俩就咧一下嘴。 商震则依旧是面无表情,他的心中也没有什么大的波荡,括弧,不是装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商震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可他却已经见识过了。 想当初他把冷小稚送到陕北回来后被军统抓了,虽然说当时军统的人没有把他弄的制缺胳膊少腿的,可是他那罪也没少遭。 审讯时,对被审讯对象制造无法承受的肉身伤害只是一方面,而若能辅以威吓充份调动被审讯者的恐惧感,反而可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就这个,商震那是亲身体验过的! 如此想来,商震倒是有些佩服那个俘虏了。 可随之他却又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当个伪军都得遭这么大罪,最后还肯定是个死,那都是中国人,为啥就不能枪口朝外打鬼子呢! 这场审讯是在一片树林中进行的,太阳还没有落下地平线,被阳光照到的地方还有温暖的感觉,可是在那树林子里尽管树叶也只是才长出那么一点点,却依旧让树林里的人感觉到了阵阵寒意。 “已经扎第六刀了,这狗日的不愧是响马出身,真能扛啊!”马二炮已经不咧嘴了。 那名被俘虏的伪军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他把自己的身下都已经扑腾的都是血了,可依然没有说点什么的表示。 “艹,老子再扎你三刀,你若还能挺住,老子就给你来个利索的。”那审讯之人愈发阴狠了起来。 这小子不会也是军统出身吧,依旧在傍观的商震便想。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起,有士兵跑回来了。 “连长,有伪军过来了,看样子就是奔这里来的。”那士兵报告道。 “特么的!”那审讯之人本已扬起的匕首这回便狠狠的落了下去。 那是一把匕首,并不是打铁的大锤,一下子下去自然不会有那“当”的一声,也不会有那“啪嚓”的一声,可是这一刀下去之后,那名俘虏的呻吟便戛然而止! 王小胆脸更白了,他也算是老兵了,可是这秉性,唉,别的事胆大了,碰到自己没经历过的事胆终究还是小了。 “一帮狗汉奸!”那个审讯之人骂了一句,然后商震他们就见那人把手中的匕首在那伤口还冒着热气的尸体上正擦一下反擦一下,这才站起来转身。 典型的一张中国军人瘦削的脸,目光很锐利,脸上还有血滴,那肯定是先前施刑的时候溅上的。 他的目光从商震他们的身上划过,然后马上就落在了商震的身上,可是他随后的话却很简短:“现在没功夫和你们说别的,先摆脱那些汉奸再说吧!”然后他就一挥手道:“走!” 他竟然一个人先奔树林外去了,而他手下的士兵们也瞅了商震他们一眼后便跟了上去。 商震他们自然也得跟着,咋也是抱团取暖嘛! “他咋知道长官是长官?”马二炮好奇的问。 “你也算是个老兵,笨样吧,你要是长官你咋没挎盒子炮?”卢一飞气道。 “哦——”马二炮恍然大悟。 是啊,自己真笨,就那二十响盒子炮又怎么可能是一般士兵用的。 也仅仅是二十多分钟后,密集的枪声突然就在山野中响了起来,十多名士兵趴在一个矮丘后面,而他们肩膀所抵的却都是架了皮盒子的轻一色的大镜面匣子,而这些士兵正是抓俘虏的那些人。 与此同时,正在另外一个土丘后射击的人则是穿着百姓的衣服,长短枪都有了,那是商震那一伙人了。 伪军们已经进入到了这两个低矮的山丘之间,便遭到了士兵们的交叉射击。 搜索而来的伪军,大约也就是两个排的兵力,可是偏偏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的对手在这里竟然还敢伏击他们,并且那伏击的距离又是如此之近。 于是在那弹雨中,伪军先是被放倒了一半,其余的要举枪反抗,奈何他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便又成了那盒子炮的活靶子。 战斗来的突然结束的也快,也只是几分钟时间,伪军们便已经没有战斗力了。 剩下几名伪军见这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自己伙就完了,终是爬了起来转身爬起来就往回跑。 只是他们进入到伏击圈里太深了,想往回跑哪有那么容易? 盒子炮的枪声接着响过,那几名伪军相继中枪倒地。 “这就完了啊,我才打了两枪。”这时有一个人说道,那是商震他们找的向导大壮。 本来商震是让大壮回去的,可他们眼见周围的日伪军太多就也不能让他走了,而大壮就也不走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壮倒是学会了开枪,尽管这两枪都打飞了。 不过那也是进步,他学开枪的还是很快的。 而从士兵的角度来讲,他也是幸运的,如果他不幸运,那么那些拉来的壮丁连枪都不会开就上了战场当了炮灰,又何处诉冤屈呢? 只是大壮刚说完这话时,枪声又响了,而且就在他们这个山丘上,那是商震又开枪了。 而就在商震的这一枪里,所有人就看到一名本是趴在地上的伪军身体似乎动了一下接着便老实了。 原来那是有一名伪军在装死被商震看了出来。 新 正文 第1078章 乍合即分 一群士兵端着枪冲了了树林,夕阳之下是他们奔跑的被拉长的晃动的影子。 要说这二十来个士兵跑起来动静也不小,可惜在这片田野之中除了他们扑通通的脚声和远处的枪声已经没有任何声响了。 有种说法叫人类是万物之灵,这人类是不是万物之灵不知道,可是这人类的战争一起来那真是鸟兽远遁生灵避匿啊! 前面又是开阔地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将做了个握拳的手势,后面紧紧跟随的士兵们不管是穿军装的还是穿便装的便「刷」的一下就停了下来。 不过也有例外,这时跑在最后面的那个持步枪穿民装的士兵却哪知道前面说停就停,他收势不及就往前面撞了上去。 不过,他撞的也算是巧了,却是正撞在前面那如同黑铁塔似的人的身上,而前面被撞之人也只是扭头冲他憨憨一笑。 要说前面那人一点没动那是夸张了,可是他在被那一撞也只是略略前倾了一下,因为被撞的人那是大老笨。 而收脚不住撞上大老笨的人呢,那是大壮。 大壮正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自己爹咋就给自己起了个大壮的名呢,和大老笨比起来自己根本就是个小壮嘛! 而此时就在这群人的最前端,那个带队的连长则已是在观察前方的地形了。 前面是一块低洼的地方,也可以说是开阔地,百米外地势隆起上面有稀疏的灌木,至于那隆起的小高地后面有什么那就看不到了。 「长官咱们前进的方向是台儿庄?」有人问话了,那是跟着那个连长蹲在原地的商震。 商震也不知道这个连长叫什么,也只是听人家的士兵叫他一声「连长」才知道人家是个连长,实在人家一直在忙。 抓了俘虏就审俘虏,审了俘虏就杀俘虏,然后伪军又尾随过来了,他们就又打了个伏击。 虽然伏击战很短暂,可是打完那就得跑,因为现在他们是在台儿庄的外围,别的方向不敢说,至少这个方向已是日伪军的天下了。 由于一直没有机会,商震和友军一直都没交流上,人家甲胄鲜明武器精良的,虽然说没有报部队翻号,可商震觉得这帮人就不是中央军的,那也得是哪支部队的精锐,而自己伙呢? 自己伙穿的可全都是老百姓的衣服,虽然也用着盒子炮三八大盖的,可谁又能看出自己这伙也算是正规部队的呢? 没事儿别打扰人家,这点眼力见商震还是有的,可是眼见着这伙人往台儿庄方向去,商震却不能不说话了,他可不会去台儿庄。 守了多少关山又丢了多少关山,在商震看来所有的关山都是抗日官兵的白骨筑就鲜血染成的。 可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或者说实事求是的说法那就是,关山是死地! 而此时那个连长正在决定前进路径呢,他一听商震问话了便皱了一下眉,不过却没有吭声,保持了沉默。… 在他看来,自己还没说啥呢,商震主动跟他说话他不训商震就已经是很给商震面子了。 不能说是以貌取人,可是他现在对商震这伙人的印象也只是,他们帮自己伙打了伪军。 而他对商震的印象则是,二十响的盒子炮(商震挂了支二十响快慢机他不可能没看到),枪法不错眼力也好(商震打死了一个装死的伪军),商震的行军能力不错(自己跑在了最前面人家却也轻手利脚的跟上了) 「那长官我们就不跟着你们了,我再给你个建议,如果你们非要回台儿庄,也要等到天黑。」说完了,商震却是说道,「咱们的人跟我走!」 说完了,他把身子往后一缩退了几步,直到在对面的那个隆起的地形上已不可能看到他的身形 了,他才哈腰往左跑去。 而商震这么一动,他的那些兵自然也就动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个连长扭过头来看着商震那没有得到自己命令转身离去的样子,虽然眉头深皱终究没有说话。 而他手下的那些穿着军装的士兵便也看向了他们的那位连长。 虽然商震他们和他们也没有什么隶属关系,可是正所谓他们是穿军装的还是用盒子炮中正式的,可商震他们呢那可是穿老百姓衣服的,虽然也抗日,可谁知道他们是干嘛的,那说不定就是支地方的抗日武装也未可知。 眼见到了商震竟然未经自己长官的许可就带人就跑了,那些士兵怎么可能乐意?好在商震他们的人都跟在了后面并没有与他们混杂在一起,否则这还得有个肢体接触啥的呢。 而前面的那个军官虽然在皱眉可终究没有下拦阻的命令,他们便也只能任由商震他们离去。 谁都没有想到刚刚是会合在一起的两伙人会这么快分开,不我那伙人没有想到,就是商震手下的士兵也都没有想到。 「商震,咱们为啥要和他们分开啊?」眼见着地形已经遮住了那伙士兵的视线,李清风就问商震。 「台儿庄咱们肯定是不能进的。」商震回答。 李清风「哦」了一声不再问了。 在这个简短的对话中,商震依旧带着自己的人在前进。 商震并没有把自己主动和那伙士兵分开的原因说清,只因为刚刚他所做出来的判断也只是让他有了某种不妥的预感。 差哪了呢?商震自己也在想。 而接下来在商震边跑边观察的程中,他很快便想明白了。 那就是,当友军在抓俘虏的时候,自己这伙人帮忙打助拳那是可以的,可是打完了就应当和人家分开,自己这些人的命运还得靠自己这些人把握。 自己一直在外,那都是独惯了的,从来都喜欢自己作主,和那么一伙看着就强势的人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听人家指挥。 其实,商震觉得那个连长也未必就一定会回台儿庄。 只是和人家在一起他做不了主那又怎么行? 就比如刚刚,他估计那个连长肯定是要带他的人过前面的那个低洼地,可若换成他指挥,那却是绝不肯贸然出现在开阔地里的。 现在离台儿庄可是越来越近,算上先前打的那一仗,这一下午他们可是都看到五伙日伪军了! 而这也就说明了,这片区域里日伪军的密集度非常的大。 可是刚刚打过的那一仗呢,虽然整个过程才几分钟,可那也是枪响,枪响那动静就不小,周围一旦有日伪军不可能听不到。 如果是自己指挥,那就绝不会在天还亮着的时候在行军,自己会等到天黑! 如上种种吧,商震就是觉得自己跟那伙人在一起,不妥! 老哲 正文 第1079章 分了再合 田野之中有枪声再次响起,虽然那也只是一枪。 而在这一枪里,正借着地形的掩护意图远遁的商震他们便猛然收住了脚步。 再然后,那枪声就变得密集起来,那是一片“啪啪啪”“啪啪啪”急促而激烈的盒子炮射击的声音, 大老笨说修佛的人有什么宿命通,李清风说修道修好了就能预知祸福,难道自己是受那俩玩扔的影响,自己现在好象都会点啥了! 而这就是商震在听到那枪声响起时冒出来的荒诞的念头。 只因为,他刚觉得自己这伙人和那伙人在一起不妥这才刚跑开时,那伙人就打起来了。 是的,听枪响的方位,肯定是那伙人打起来了,他们现在也只是才与那个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连长的那伙人分开还不到两分钟呢。 如果不是这里地形有起伏,现在他们回头都应当可以看到那里的战斗情况,就是不回头估计自己伙和那伙友军相距都不会超过一里地。 “长官,咱们还伸手帮忙不?”卢一飞问。 商震没搭理卢一飞,可却向大老笨一伸手:“把步枪给我!” 他接过了步枪后人便蹿上了身前的那还没有他身材高的小土坡,然后人向枪响的方向瞥了一眼便冲下去了。 就他奔去的方向正是枪响方位的侧翼,那你说他伸手帮忙不? 几个士兵互相看了眼便了忙跟了上去,而就在他们过了那个小土丘就见商震已是双手操枪向前急跑了。 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便也跟着往下跑,而当他们冲下缓坡时,那地形便又低了下来,再看前面的商震却是已是改成一手持枪匍匐前进了! 说实话的,就时下的中国军队的士兵良莠不齐,作战素质有高有低。 象马二炮卢一飞这样的老兵还知道商震的这个动作叫匍匐前进,就是在地上侧卧左臂负责扒地后腿蹬地往前进的那种。 至于象王小胆了李清风了大老笨这样的,他们压根就见有见过! 所以说,术业有专攻呢,武林高手可不见得就是一名优秀的士兵,在这样的热兵器时代,同等人数的武林高手碰到同等人数的特种兵,双方以死相拼,你说哪伙会赢? 而就在商震他们在运动的过程中,就在他们的右侧后方向又有枪声响起。 就这意味着什么还用再猜吗?那伙也就一个班兵力的友军的后面竟然也有敌人出现了,他们被前后夹击了。 “打吧!”商震喊道,然后已经摆好卧姿的他就扣动了步枪。 现在他们距离战场也只有不足四百米罢了,日军已经在机枪的掩护下发起进攻了。 而商震的枪法那还用说吗?他这一枪直接就让冲在头里的那名日军扑倒了下去,而随后他身旁的枪声就也响了起来。 侧翼突然而至的射击打乱了日军的节奏,那些前冲的日军便又往回缩,而随后有日军的机枪声响起,有子弹便打在了商震他们藏身的地方。 可也就在商震的又一声枪响后,日军的那挺机枪便哑了下去。 机枪射手死了,那就副射手上,只是就在日军的那名副射手刚把机枪打响,伴随着商震又一声枪响,那挺机枪就又哑了! 如果说机枪响了又哑了,这算是一个循环,而接下来,这样的循环却是又发生了两轮。 如此一来,日军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就在他们原本的侧翼出现了中国军队的一个神枪手。 单从作战效果上来讲,那当然是日军的机枪一直不响最好。 象商震这样的神枪手并不多见,可是但凡稍微象点样的战斗那都是缺不了轻机枪的,只因为轻机枪的杀伤力明显大于步枪。 不管是敌我双方的哪一方,在听到己方有机枪响的时候,那胆气都是壮的,反之己方机枪一哑,那士兵的士兵立马就会矮上一截。 可是就眼前的这种局面论,日军轻机枪的响了又哑,哑了再响,响了再哑,却是比那机枪一直不响还打击人呢! 神枪手谁不怕?纵使那日军的气焰再嚣张,却也不能不忌惮起来。 商震多有战斗经验,如果换作东北话来讲,那就是,商震那小子多贼! 他眼见日军向友军的冲锋被打断已是开始把火力向自己这一方转移过来,便大叫道:“注意隐蔽,别让鬼子打着你们!” 喊完了他自己却是收了枪连滚带爬的换新的射击位置去了。 “啥叫注意隐蔽,别让鬼子打着咱们啊!”大壮还问呢。 “就是让你藏起来啊!”大老笨回答。 “那我能看到鬼子才能打鬼子,鬼子看不到我了我不也打不着鬼子了吗?”大壮又问。 要说大壮问的也没毛病。 可不是吗? 敌我双方对射,你看着人家人家就能看着你,你能打着人家人家就也同样能打着你,你要是躲起来了人家看不到你了,可你不就也打不着人家了吗? “就是躲起来瞎打枪。”大老笨就又给他解释道。 “那为啥要瞎打枪啊?”大壮依然不懂。 “就是——”大老笨还要再解释,可李清风却不干了,“就是让你躲回来别打枪了!”李清风气道,心道咋还有比大老笨还笨的呢。 要不说大老笨并不是真的笨呢,跟着商震也有日子了,平时跟着商震耳闻目染,却已经能想到商震每个战斗命令后所隐藏的意图了。 这场战斗里到目前商震一共就下了两个命令。 一个是打,那就没啥说了的,救友军嘛,自然要向日本鬼子射击的。 另外一个就是注意隐蔽,别让鬼子打着他们这些人。 这个命令是针对日军已经不再对友军发起进攻把火力重点转向他们这头而下的。 他们这头离日军四百来米呢,被商震的枪法所慑,片刻功夫里日军也不大可能对他们这头发起进攻。 所以他们的任务就已经从火力支援或者叫火力阻断变成牵制日军了。 就日军那枪法多准啊! 商震能在四百来米将日军一枪毙命,人家日军也不乏射击好手,稍稍缓过神来和他们一对射,他们肯定就会出现伤亡的。 所以呢,商震自己换了个地方用枪法去牵制日军去了,那自然是让他们注自身安全。 只要他们这头枪响,日军没醒过神来之前那就不会发起冲锋,那他们躲起来就瞎放枪又哪里来的生命危险! 只是战斗紧迫,商震也不好让他们说你们别开枪了,都躲起来吧,所以才下了那么一个命令。 象李清风、大老笨、王小胆还有马二炮、卢一飞他们都是明白的。 可是大壮就一个新兵,他却哪懂得那么多弯弯绕绕!而且那也不是现在一句话两句话能跟大壮解释清楚的。 所以李清风却是给大壮下了一个最简单的命令,得了,就你这笨嚓的,你就躲起来先别把自己的小命丢了得了! 日军依旧在向这头射击,而这头也唯有打一枪换个地方偏偏十枪能中八枪的商震在还击,至于其他人,那真是只露枪不露人,只是瞎打,就权当他们的每一枪在放一个大炮仗罢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的右前方有扑通通的脚步声起,那个连长带着他的人终于跑过来跟商震他们会合来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80章 是群英荟萃,还是萝卜开会 “嗵”,远处有照明弹打上了夜空,于是那近乎小太阳般的光亮便掩去了黑夜里的星光。 “嗵”,第一颗照明弹未落,第二颗照明弹便又升了起来,只不过这回日军却是把照明弹打到了一片树林的上方。 第一颗照明弹那是日军用来观察周围地形的,第二颗则是有针对性的打在了一片树林的上方。 于是在第二颗照明弹的照亮下,那树林里刚刚长出嫩芽的枝杈便如恶魔张开的爪子,仿佛要抓住一切敢于藏到那树林里的抗日官兵,而更有日军士兵在照明弹的光亮下端枪向那片树林前进。 而这副情形便也出现在了正躲在一个不起眼的山丘后的一群中国官兵的眼里。 一半穿着军装一半百姓打扮,会合了分开,分开了又会合,他们正是商震那伙人与那位连长的人重新汇聚在了一起。 而现在,商震终于知道这个连长叫什么了。 当他们再次施以援手把那伙一个班的友军救出来之后,这回都不用商震问了,那个连长便主动自我介绍了,他叫岳振武,第二集团军31师一个直属搜索连的连长。 时下中国军队的搜索连是执行特别任务的,特务连也好,侦察连也罢,反正干的都是那些活,那就是受部队主官直接指挥的。 对于所谓的第二集团军或者31师什么的商震并不感兴趣,实在是时下部队翻号繁杂,他一个底层的士兵也搞不清楚。 不过,他们这回对岳振武施以援手和上回那可不一样了。 若是上回可以说成是锦上添花,那么这回就可以说成是雪中送炭了。 若是上回可以说成是人家在推车,他们顺手帮了下忙,那么这回那却是他们直接上人就把车给拉了出来! 到了此时,岳振武又如何敢再托大。 所以商震又问了问便知道了岳振武军队的底细。 原来岳振武所属部队却也是西北军的一部,不过呢,西北军与东北军的情况类似,名义上都已经划入到了中央军的编制里。 而到现在,商震便知道了在这场战役之中光西北军就有三部了,四十军那个庞军长的,五十九军那个张军长的,现在又来了个第二集团军孙司令的,也就是岳振武所在的部队。 “这里杂牌军挺多啊。”监视着远处日军的动向,商震的话音里已经有了笑意。 既然对方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中央军的,商震内心里的抵触便已经没有了。 这叫啥?这叫天然的亲切感。 啥叫天然的亲切感?最直白的解释如下: 亲娘生的那是一伙,后娘养的纵使是你是二娘生的,我是三娘生的,可若是吐槽起来亲娘生的,那又怎么可能没有共同语言? “看你们这出就不是杂牌军?好歹我们还混了套好衣服穿呢。”岳振武也笑了 “我是东北军的,剩下的那几个兄弟有四十军的。”商震很轻松的回答。 果然啊,大家知根知底之后这沟通就容易了。 “你东北军哪支部队的?”岳振武就问。 “算是,嗐,我也说不清了,自打进关后呆的部队太多了,反正是打着打着就跑别的部队去了。”商震回答的很含糊,可却又与事实相符。 “倒也是,你们东北军打的仗多,部队也乱套,光我知道在这个地方你们东北军就有三支。”岳振武又道。 同样作为老兵,他倒是理解商震。 “哪三支?”商震好奇的问。 傍不上大部队,商震对战场大势了解极是有限,他便想,不知道刘成义的那个旅来没来,要是刘成义的那个旅来了,他倒是想回刘成义旅去。 毕竟刘成义旅那才是自己的老部队,对自己也照顾的紧,既给补给又不大干涉自己怎么打鬼子。 “淮河边上五十一军是一支吧,五十七军又派来了一个旅,尽管净他娘的打酱油了,现在又来了个骑兵旅,不过现在已经归中央军的那个老汤指挥了。”岳振武介绍道。 “哦。”商震点头。 对刘成义旅没有到来多少有点失望,什么骑兵旅的他没打过交道也不想去,至于岳振武所说的那个中央军的老汤是谁他也不感兴趣。 可以想象,现在这场战争已经变成全国的大抗战了,哪里热点起一起,各部纷至沓来,那部队肯定是不少。 而这时日军先头打起来的那两颗照明弹已经落下了,这时,第三颗照明弹又起,这回日军却是依旧把它射到了远处那片树林的上方。 看来日军是认定商震和岳振武这支小队藏在那里了,大战在即,日军也是急于扫清台儿庄外围的中国军队吧。 日军不肯放弃搜索,他们就也不敢动,因为他们的身后时不时的也有照明弹升起。 先前商震他们走后,也怪岳震武他们点儿背,他们在过那片开阔地的时候,恰好就与日军的搜索部队撞在了一起。 饶是岳振武他们反应快火力强,可士兵中还是一死一伤,死的那个就不说了,伤的那个却是主动断后,再加上商震他们在侧翼发起攻击,岳振武他们这才转危为安。 不过这时,那岳振武谈兴又起却是又说道:“咱说的这是东北军西北军的,那还有别的呢,川军那也来了两个军呢。 王名章守滕县把一个师都打没了,坚持了三天四夜。 要说那支川军本来也没啥象样的武器,可是恰巧就拉了一火车皮手榴弹去,结果他们就借了那手榴弹的力了,否则又怎么可能守那么长时间。 川军说完了,还有黔军。” “啥黔军?”商震问,他没听懂。 “就是贵州的。”岳振武解释商震点头岳震武接着说,“你说那帮狗日的就穿着草鞋来的,完了还是双枪。 你们可别以为他们用的是两只盒子炮,他们是一人一支步枪一人一支大烟枪。 他娘的,你就说,就他们这样的能打鬼子吗?” “这也难说。”商震忽然插嘴道,因为他并不赞成岳振武的说法。 “好象也是。”尽管商震没再多说,可是岳振武却也赞成了。 岳振武之所以变了口风,那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了商震这伙人。 那先前他还没瞅得起人家呢,结果呢,人家就把自己这伙人给救了出来。 就商震那枪法,虽然他没亲见,可是商震那头枪一响日本鬼子机枪就哑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自己还真不能瞅不起那支黔军,人要是不怕死了还能怕什么,反正和小日本鬼子就是对命呗! “说到了哪儿了,说完黔军了。”岳振武自问自答,然后就又说道,“还有呢,桂系还有两个军呢。 不过咱这第五战区的总司令可是他们广西的,所以我看他们也指望不上,也是属黄花鱼的——净溜边儿了。 完了,还有山东来的,就是原来被毙的那个老韩的人,还有原来直鲁联军的。 当然了,中央军的也有,不过那个老汤啥时候动弹还不知道呢,硬顶着的活儿还得咱们杂牌军上啊。 他娘的,自打打完淞沪后,这中央军就不肯出死力了。 这他娘的,反正杂牌军是凑全了,也不知道是群英荟萃还是萝卜开会。” 对于岳震武对杂牌军的吐槽,商震又能说什么,反正岳振武自己就是杂牌军的,算是自嘲吧。 并且,他所知当然及不上人家岳震武,便也只有听的份儿了。 至于说什么中央军出不出死力,商震才不会吭声呢,中央军咋打鬼子他不知道,反正他打鬼子时是能躲阵地战就躲,那他有啥资格去评价人家呢。 不过就在岳振武又要说的时候,商震心中忽然一动脱口而出问道:“岳连长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哪个直属搜索连的?” “我啊,嘿嘿,我是师直属搜索连的。”岳振武不无得意的说。 难怪呢,商震心道,难怪难怪人家知道的会这么多,人家武器装备会这么好。 哦,对了,商震忽然想起件事来。 先前岳振武可是说了,他们是一死一伤。 再次和岳振武会合后,商震可是看到有个士兵除了身上的那副弹袋好象又多出一副弹袋来,估计是那个伤员或者阵亡的那个的。 那自己是不是把那个弹袋要下来,这样的话,那自己连子弹带弹袋可就都有了啊! 岳振武接着絮叨,商震却已经在打起自己的小心思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81章 当仁不让 又一颗燃烧弹往下掉了,那光芒也变得越来越小。 这时在那个不起眼的小山丘上传来了悉琐之声,那是商震真的在把那副弹袋套在身上了。 岳振武并不抠,或者说,和先前商震给他们提供的支援相比起来,他拿出一副弹袋来给救命恩人,那还算事儿吗? “怎么样,还不错吧,要不你还找啥东北军,干脆跟我们混得了。”自认为已是和商震有了过命交情的岳振武道。 “跟你们混?上哪?”把那九龙带也就是弹带已经佩戴好的商震不以为然的问。 他现在心里想的是,要是自己能把这十三个弹包都装上盒子炮的弹匣那该有多豪横! 现在算上盒子炮上插着的,他一共也只有三个弹匣,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一旦打没了三个弹匣的子弹那就得重新压子弹了。 “上台儿庄啊!”旁边有岳振武的手下理所当然的回答。 “不去!”商震一拨愣脑袋,态度很坚决。 “我们连长的九龙带可不是白给人用的,一般人可进不了我们搜索连。”那个士兵开玩笑道。 商震在那越来越淡的光芒之中撇了下嘴,心道,我救的是你们的命,你们就给了我个弹袋就想买我的命? 不过说这种话从来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他便接着摇头说“不” 就在岳振武也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在他们身后忽然传来大老笨的声音:“商震,咱们后面有鬼子过来了。” 就大老笨这一句话,让这头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都是一动。 现在他们是两伙并一伙,为了防止被日军发现踪迹,那自然是在这个小山丘顶的一圈都有人的,而大老笨就是监视商震他们身后的。 “你看准了?”岳振武有疑问。 岳振武有疑问那是不知道大老笨是谁,而且现在就在他们对面的那颗照明弹马上就掉下来了,就这光线这能见度,商震的人能看准吗? 只是这时商震却已经接话了:“过来了多少?” “搞不大准,二十多个总是有的,我看到钢盔反光了。”大老笨回答,而这时天宇上的那颗照明弹彻底掉了下来,群星复现大地变黑。 “差不了,咱们得商量下咋办。”商震说话了。 也只是过了一分多钟,日军的照明弹便再次升了起来,而这时已是全躲到山丘这一侧的商震他们真的就看到在远处照明弹的光亮下,侧前方有那星星点点的钢盔的反光,看起来就象雨后草地上刚刚冒出来的蘑菇头。 真的有日军,人数三十多人样子,这和先前大老笨所观察到的“二十多个总是有的”并不冲突。 到了这时,商震必须得说话了,原因自然是现在是两队变一队,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能任由岳振武做主。 商震不能说岳震武的不是,可是他总觉得武振武就再是搜索连的却也有正规部队的作战作风,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的稳妥。 “不知道小鬼子今天夜里在忙活什么,按理说就咱们这二十来个人还不至于让他们大动干戈,难道那片树林里还有咱们的人? 不过也不好说,先头你们一动枪,是清一色的盒子炮,这玩扔可是挺招风啊!”商震分析道。 本已是准备下令准备战斗了的岳振武便及时的闭上了嘴。 只因为他忽然发现商震所分析的极有道理。 中国官兵都喜欢用盒子炮,手枪连那就不提了,那就是人手一把盒子炮,而高级军官手下的什么警卫连搜索连啥的那更是把盒子炮当成了标配。 只是用盒子炮固然是在百米以内火力增强了,可是在战场上由于那盒子炮的密集射击却也暴露出那里不同寻常,试想,不是中国军队的精锐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盒子炮? 而所谓精锐本身的价值就不说了,那么精锐保护的又是谁?当然是部队主官啊! 那可不就是“树大招风”了吗? 这就象大清国的时候打仗,两军对敌都是普通的官兵,可是突然冒出一群穿黄马卦的来,那你说对手不打这些穿黄马卦的又打谁? 并且,盒子炮也只是在近战好用,在日军优势的情况下,人家要是专打用盒子炮的呢? 一百米内日军的三八式步枪打不过盒子炮,可是人家要是放到二三百米以外呢? 现在天都黑了,日军都不消停,不是和自己这一个班用的盒子炮有关吧? 到了此时,岳振武却是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至此,他才发现商震并不仅仅是枪法好,就人家这脑袋瓜子里想的事是真多啊,而且都和生死有关! “咱们这头有三个小山,也不知道小鬼子是奔前面树林去的,还是奔咱们这里来的。”商震的分析依然在继续。 要是换成商震自己率兵作战,他才不会把自己的分析合盘托出呢,而现在是两伙联合,他要是说不出个子午寅卯来,人家岳振武又凭啥听他的? 虽然说,在商震看来,连长那算什么官啊,不过区区一小官耳!他要是想当官,现在应当不止是连长了吧。 “不过,咱们这座山最小,他们未必会上来,所以咱们先看看再说。”商震拿出了结论。 尽管他这个结论也只是个“看看再说”,岳振武那帮人却已是没有人提出异议了。 商震自己人就不提了,那从来都是唯商震命令是从的,而岳振武他们那些人也没有想出反对商震的理由来,反倒是岳振武应了声“好”。 要说这也是岳振武的聪明之处了,你对我就听你的,什么叫军中强者为王,那可不仅仅是因为你能打。 日军愈发的近了,而最终正如商震所分析的那样,日军却是奔一个更高的山头去了,那里距离他们这里怎么也得有一百来米呢。 只是就在所有人刚松了口气的时候,他们却见有四顶那钢盔的反光竟然奔他们这里来了! 小山顶上瞬时就静了一下来,甚至士兵之间都能听到彼此那变得浓重的喘息声了! 而就在这变得沉寂甚至有些压抑的气氛之中,商震忽然用极低的口吻叹息了一声:“可惜了!” “可惜什么了?”和他紧挨着的岳振武问。 他从一开始的轻视商震,到逐渐对商震感觉到了靠谱,而到了现在他对商震已是佩服了起来。 分析敌情丝丝入理,眼见日军过来却张弛有度,这分明就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嘛! 就这个时候,虽然说声音压得极低过来的那四名日军肯定听不到,可是这个时候又有谁敢说话? 可偏偏商震就说了。 商震不光说了,而且接着却是又回答了他的问题。 商震说:“可惜了一张弩。” (本章完) 正文 第1082章 撕夜(一) 是的,可惜了一张弩,大老笨的那张弩。 那真是摸哨阴人的利器啊。 可惜,单兵作战所携武器终究有限,就是大老笨体格再好,有时却也嫌那平常基本用不上的弩是个累赘,于是终究弃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四名日军已经靠近了,他们头顶的钢盔依旧在照明弹的照亮下闪着光,钢盔下如果没有了八字胡或者方块胡那就是一张和中国人近乎一样的脸。 可是他们的身影呢,不到一米六的小个子,土黄色的军装,小腿上永远缠着的似乎从来不会打开的绑腿,有着厚厚胶皮鞋跟的大头鞋,再加上一支上了刺刀立起来比他们身高都高的步枪。 他们就以这样一副侵略者的造型踏上了中国那有着大豆高粱无尽矿藏的东北沃野。 随后,他们穿着他们那双大头鞋踏上了曾经让中华民族抵御了游牧民族铁蹄的万里长城。 再接着,他们沿着当年无数国人闯关东的旧路反其道而行之,最终明火执仗的出现在了这里——中国的腹地。 他们使得几千年来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的泱泱大国被迫发出了“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每个人都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以至于若不反抗都已经到了亡国灭种的地步! 别说什么中华民族底蕴深厚遇强则强的必胜论,这世上哪有必胜一说。 于时下的的国人来讲,对抗日的前途却又有几个能如那位发表《论持久战》的伟人看的那么深远? 于时下的中国军人来讲,那也只是,能多杀一个侵略者就多杀一个,至于前景,他们又怎么可能有那种穿越时空的深邃的目光。 而现在,商震、岳振武以及他们各自的士兵就都是其中的一员。 “我负责弄(nèng)死一个,大老笨和李清外一人弄一个,岳连长你们也弄死一个咋样?不能出声!实在不行就开打吧。”商震当仁不让的开始分派任务了。 揽权事小,生死事大。 下面的那四名日军已经近了,虽然说,岳振武的搜索连里肯定有身手很好的士兵,可商震却已经没有功夫再去和岳震武去商量了。 谁出人去干掉这四名日军,那还是按着自己的路子来吧。 只是商震自己也明白,就是按自己路子来,想悄无声息的干掉这四名日军何其难哉? 日军的照明弹已经打起来了,至少这四名日军上了这个山头之前那是不会灭掉的。 那四名日军的目标肯定是现在他们身后的那个树林,估计日军是认定了那片树林里有中国军队。 可人家又怎么可能过了山丘的脊线到这头来,人家不过来,他们又怎么可能在另外山头上日军眼皮子底下把这四名日军偷偷干掉。 可如果枪声一响,那他们就也只能硬往外突了,这硬往外突有多大的伤亡可想而知。 算了,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万一真的能不出声还把这四名日军干掉并且不被对面山头的日军发现呢! 到了此时,岳振武又能说什么?那四名日军马上就到这个也就是十来米高的山丘脚下了。 他就是满肚子对商震不满却也得憋着。 商震拽出了腰间的刺刀,岳振武也不叫别的士兵了,他一伸手把自己那把杀俘虏的匕首也抻了出来,李清风手中那也是有一把刀的,至于大老笨用什么已经没有人注意了。 除了那四个负责用冷兵器杀敌的人以外都已经把头缩了回来,而岳振武的士兵则缓缓的往下撤了,他们在那山丘的坡上上下排开,而枪口却都指向了斜对过的那个山头。 那里日军已经上去了,谁都明白想不出声的干掉这四名日军几乎无可能,甚至有的士兵现在是真想指着商震的鼻子问问,你他娘的说起来头头是道,你咋就能在小鬼子的眼皮子底下把那四个鬼子杀喽! 可现在却真的不是时候,这些士兵也就等着商震他们杀敌出声被斜对面的日军发现,然后他们就开打了。 商震手下的人有也有拿着枪对着斜对过山头日军的,却也有对着远处树林的,毕竟那里也日军在树林的外围,只是那树林里是否有中国军队,或者日军以他们这支二十来人的小队在树林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这时只是露出个脑瓜顶来,瞥了一眼正低头往山丘上来的日军,就忙把头缩回来的商震却暗呼不妙了。 事发突然,他到底是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从山下过来的这四名日军上山之前那是拉着横排过来的,可一上山之后受地形影响,却是变成两前两后了! 哎呀,不妙啊! 日军四个一起上来,他们四个可以一起动手,可人家有先有后上来的,他们又怎能保证同时将对方做掉! 四名日军终究是多了,不象是哨兵,哪怕只的两个呢! 这个念头刚从商震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大老笨却已经动了,大老笨已是往后缩然后向右爬去。 只是到了这时,商震却已经连话都不能跟大老笨说了。 山丘高十多米,斜坡三四十米的样子,这个时候要是再说话那就不用偷着做掉这四名日军了,直接开枪比这来的痛快! 现在说别的终究是晚了,战斗,有时就是赶鸭子上架! 商震、岳振武、李清风那也都是老兵了,他们就侧卧在那山丘棱线后面屏住呼吸开始聆听山那头的动静。 也只是一会儿功夫,他们便听到了从那头传来日军上山时踩断干枯蒿草灌木的声音。 这三个人开始交换眼色了,那都已经想开了,谁特么知道这事能不能成呢? 那抗日战争刚开始打的时候,那日本鬼子还特么的说三个月灭亡中国呢! 那就算不从九一八算起,从第二次淞沪战役(淞沪会战)开始算,那现在半年都过去了,中国不也没灭亡吗? 这世上哪有什么救世主?活路那是自己个儿拼出来的! 那头日军的脚步声更近了,就在商震他们打算一跃而起进行搏杀的时候,就在他们后面的树林那里枪声,而且是激烈的枪声突然就响了起来! 那“啪”“啪”“啪”的步枪的声音也就罢,偏偏还有几挺轻机枪扫射的声音。 子弹的流光撕裂了夜的大幕,一场商震他们所预想不到的战斗突然降临了,却比他们还早上了那么刹那! 可几乎与此同时,商震和岳振武心有灵犀的交换了下眼色,他们的机会来了啊! (本章完) 正文 第1083章 撕夜(二) 一场新的战斗就此展开,那子弹撕开了夜幕可不仅是商震他们能看到,那可是能飞到天上的子弹,日军同样也能看到啊! 已是快到了小山丘顶部的那四名日军急步上前,在他们的想法里那自然是扑倒拉动枪栓寻找目标射击。 只是头两名日军在扑倒在那山丘的脊线后面,把他们的步枪探出脊线的那一刻,他们既看到了前方树林那里敌我双方互射的流光,可却也看到了同时从脊线后探出的两只手! 那手来的是如此之快,在他们的瞳孔之内急剧放大,以至于他们还没有做出别的反应来,那两只手便揪住了他们衣领把他们往前一捞(lào)! 然后,就有两把刺刀迎着他们那被捞过去的身体就捅了上来。 如果是一名新兵,比如商震头一回用刺刀的时候,由于紧张对着日本鬼子也不分哪个部位也不分上下左右,就是一阵乱捅。 可是现在的商震已经不是了,岳振武也不是,老兵杀人不需要“噗”“噗”“噗”只需要一声“噗”就足够了。 商震和岳振武的撒手挺身,而这时李清风已经蹿出去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蹿出去了他却也没有用他的那把刀。 相反,他的手中却是多了一支盒子炮,他一跃就跪在了那山丘的脊线上,用盒子炮指着后面那两名也已经扑上来的日军! 真正的老兵在如此之近的距离还会开枪吗?当然不会! 真正冲锋的时候那差个三五十米都上刺刀不再开枪了,现在连三米都没有,那扒啦枪栓再抵肩射击,那就是枪上没上刺刀就是抡枪托也比开枪来的快啊,能杀人的可不只只是子弹! 那两名日军同样是老兵,他们本能的就把自己的步枪冲着李清风怼了过去,尽管他们的枪真的没上刺刀。 而这时本是跪在山丘上的李清风根本就没有开枪,已经跪在了地上的他却是直接就往后躺了下来。 按后世的说法,不管是舞蹈还是武术有个动作叫“下腰”,那就是站在地上身体后仰如弓再以双手扶地。 而现在李清风也在下腰,只不过是跪在那山丘的最高点上下腰,于是两支三八式步枪贴着他的指向天空的下巴尖就戳了过去! 两名日军士兵就要收枪再上,可他们并不知道,在中国武术里还有外名词叫“招式用老”。 招式用老了就得重新来过就得蓄力再来,尽管这个过程可能有点长比如抡大锤,也可能有点短,比如中国拳法里的“寸拳”。 招式已老那就是老了,老了也就晚了! 因为这个时候,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们的侧后蹿了过来,两只如同蒲扇般的大手各抓住一名士兵的脑袋,就那么猛的往起一合! 那双手的力量太大,那一合的速度太快,所以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然后就是那在枪声大作中的“崩”一声! 那是钢铁撞击的声音,谁叫这两名日军也是戴了钢盔的呢! 两名日军倒下了,有着钢盔的保护倒不至于被撞死,可那钢盔却也被撞瘪(biē)道了。 能干出这么漂亮活儿来的那也只有大老笨了。 怎么干掉后面的这两名日军,李清风和大老笨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他们两个却是给商震和岳振武演示了什么叫从小长到大的默契! 只是,到此那战斗又怎能算完?那也只是万里长征才走出第一步罢了。 商震连下命令都没功夫了,他一伸手就把那被自己捅死的那个日军往下拖。 岳振武也往下拖人,只不过他却是得用双手了。 而依旧跪在那里直起腰来的李清风往前一扑就给了被大老笨放倒的一名日军补了一刀! 并且,他的嘴里也不闲着:“让他装开枪!” 啥叫让他装开枪? 反正这两名日军已经趴在这里了,那就让他们“参战”吧。 大老笨无疑理解了李清风的意思。 那就是让这两名日军趴在这里,再把步枪插在他们身下装成在向远方射击的样子嘛。 可在这之前呢,大老笨却是哈下腰给另外一名日军来了一肘。 至于百米之内山头上的日军是否发现了他们的动作,谁知道呢,只要那头没有冲他们这头开枪那就是没发现,这个还用说吗? 日军的注意力真的都已经被远处树林那里的战斗给吸引注了,并且他们已经在射击了。 夜空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子弹在穿行,甚至有从那树林方向的子弹都打到商震他们所在的这个山头上来了。 至此,商震他们这些人才有功夫感叹,原来那片树林子里真的有自己人,而且看那火力却是比他们强大多了! 只因为那头密集的机枪声可不只是日本人的歪把子,谁知道是捷克式还是英国造的布伦式呢? 片刻之后,在那敌我交战的枪声里却又多出了几声不起眼的步枪射击的声音,那却是商震他们这头也向远处的树林里开枪了,尽管他们也只是借着那照明弹的光去打树梢。 冒充日军嘛,一共才过来了四名日军,他们不光不能用盒子炮,就是步枪那也不能多打啊。 至此,于他们这支混合作战队来讲,刚刚那个肯定会被日军发现看似无解的危机,在他们的努力兼运气加持下终是解决了。 可是问题接着就来了,远处树林里竟然真的有友军,看样子人数还不少! 可友军人数不少,日军的人数岂不更多? 虽然说日军把大多数的照明弹都打到了那片树林的上方,可商震他们却也能看到围向那片树林的日军肯定比后赶过来的这拨要多。 现在战场形势给商震他们的感觉是,日军已经准备开始大举进攻台儿庄了,这应当是在清扫台儿庄外围中国军队的残部吧。 就这种情况,天知道他们这片区域里究竟有多少日军,去救友军那是要冒风险的。 冒充日军开枪的也只需要三四个人也就够了,岳振武的士兵们便看向商震,可是又觉得不对,接下来应当怎么办他们得听自己长官的才是,便又看岳振武。 士兵们的表现岳振武都看在了眼里,本是面无表情的他接着面无表就对商震说道:“你做主好了。” “啥?”岳振武的表现让商震愣了一下。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个连长,自己可从没表露过自己当过啥官,先前是事发突然自己不得以才做的主,可现在岳振武又是什么意思? “没听懂吗?”岳振武忽然咧嘴笑了,“你小子这么能算计,你就接着算计吧!我倒捞了个省心,但是前提是别把我的人扔这儿!” 商震忽然有点不知说啥是好了。 人哪,或许一开始岳振武是小瞧了自己,可自己却又何尝没小瞧了岳振武呢。 一开始他觉得岳振武是某部精锐一副拽拽近乎装逼的样子,可谁曾想,人家却有如此豁达的心胸呢? (本章完) 正文 第1084章 撕夜(三) 战斗在继续。 远处树林里的中国军队已经冲出来了,那四周都有枪声响起,他们认为自己是被包围了。 而他们突围的方向却正是商震他们这头,原因是他们认为这里离台儿庄更近。 不同的思维模式决定了不同的战斗行为。 在商震的想法里对阵地战从来是恐避之而不及,而有的指挥官想的却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其实这也谈不上谁对谁不对,也只是看哪种战斗模式更适合自己的部队罢了。 就比如,你让八路军新四军打阵地战,他们既没有象样的武器也缺少大规模阵地战攻坚战的经验。 而你让国民政府军打游击战,你让他们吃那种没有补养的苦让他们与老百姓水乳交融,甚至说让他们成为人民子弟兵,这个就不可能了,若真出现这样的事那可真的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了! 照明弹的照亮下,树林里灌木丛里都是人影幢幢,时不时的有人在子弹的流光中跌倒,可是他的同伴们却也顾不得了,突围嘛,能跑出去一个是一个。 而此时就在商震他们所占据的那个小山头上,商震不语,马二炮却已经在催促了:“长官,咱们也开打吧!” “再等等。”商震只能这么说。 怎么打?现在敌我双方那就跟做的多层饼似的,一层包一层。 最里面的,那是也不知道怎么被日军发现藏身所在的友军,外面是包围的日军,而日军的外面又是商震岳振武各带了一个班的兵力,可就在他们所占据的小山丘的侧后方,却又有二三十名日军守着一个更高的山头。 如果商震他们现在开始打了,那怎么打?他们打前面的日军,那就必须躲在山丘脊线的后面,而他们一开枪他们后面的日军发现情况不对那就会在他们的身后开枪。 当然了,商震他们也可以在山坡脊线对着里面那层的日军开枪,后面的日军倒是打不着他们了,可是他们却又会受到前面日军的反噬! 连个掩护自身的地形都没有,商震才不会打呢! 就商震这两个半人在毫无遮挡的情况下又如何能架得住前面日军的射击 所以商震也只能说等等了,而他心里想的则是,我真要是象你马二炮所说那样打的话,那我费劲巴拉的把你们带出来干嘛?咱们一人抱一捆集束手榴弹和日本鬼子同归于尽不好吗? 接应那支正往外冲的友军是必须的,在他们干掉了那四名上山的日军的时候,商震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所以,商震和岳振武所设计的战斗方案是,岳振武带着他的人绕到那个更高山头的后面给日军再包上一层,从而让商震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战斗就是这么复杂,不动心眼子怎么成?要不自古以来就有个说法叫“千军难得,一将难求”呢! “吁”,商震长吁了一口气,他探着头又瞅了一眼侧后方的那个高一些的山。 日军的照明弹是往前面的那片树林子打的,那照明弹升起的地方,商震判断还在那座“高”山的几百米外。 那里不能说一定有大股的日军,可商震却也能想象得到,那里一定有日军的军官,手里举着亮晃晃的军刀,而那军官的旁边则是架着那只有日本人才会造出来的歪把子机枪。 “妈了个叉的,也只有日本鬼子才会造那种用久了脖子就跟落枕似的歪把子!”恼怒的商震骂了一句。 可是骂归骂,却也改变不了他现在无能为力的事实。 由于照明亮离日军所占的那个山头很远,商震现在也只能是的看清那山的大致轮廓,和日军开枪射击时所产生了出来的淡淡的红线。 就是以他这样的神枪手来讲,那也只能是冒蒙打。 咋整呢?这个岳振武你们到哪了,你们都开枪啊!商震心里不由的埋怨。 本来商震打算自己带人绕过去偷袭山上的那伙日军的,可是岳振武却要带着他的人去。 那是啥意思?那意思无非是出风头的事那可不能让你们商震这伙人全占了! 刚刚自己还觉得岳振武心胸豁达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呢,现在看来,也就是那么回事! 商震从来没有如此的抱怨过。 商震有时觉得自己就是东北那种把头插在雪地里的那种傻鸟! 为什么这么说? 有时为了自己和自己的伙伴们能在这场战争中尽可能的活下来,他明知道人家别的抗日队伍在阵地里付出重大的牺牲硬扛日是军的进攻。 可是自己呢,眼不见心不烦,我没看着自己人倒下,我也没有听到侵略者的枪声,那我就是不知道! 可是实际上,那自己人的倒下与侵略者的枪声会因为自己说它不存在就不存在吗? 那就是自欺欺人,那可不就是那种把头插到雪地里装不知道的傻鸟吗? 所以,那就是装不知道! 可是,当现在自己已经身处于战场之上和那子弹的流光交错之中了,自己想装那只傻鸟就也装不成了,他要伸手,他忍不住了! 自打岳振武他们去迂回走了之后就一直处于矛盾之中的商震,终于把盒子炮抵肩了。 而他枪口所指的方向当然是侧后方的那个山头。 干啥事都不能让后院起火,打仗那当然也是要先打身后的敌人不是! 就在商震试图捕捉日军射击所产生的枪火之时,突然后面的那座山上便响起了“哒哒哒”“哒哒哒”的机枪射击的声音。 那是那伙日军用机枪了。 机枪的威力当然要比步枪大,对中国军队的杀伤也只会更多,可这时商震却不惊反喜起来。 因为这回他看到了清晰无比的子弹的流光从自己的侧面飞过,便如黑色夜空里划过的流星! 那是曳光弹,小日本鬼子用曳光弹给他们的人指示目标了! 曳光弹本来就是干这个用的,夜战之中,曳光弹打向哪里,其他士兵的便也打向哪里嘛! 只是,日军并不知道,此时的曳光弹固然给了他们伙指示了目标,却也同样招来了商震的子弹。 所以,就在商震到了曳光弹的轨迹之后,他的盒子炮便连珠炮般的响了起来。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他毫不吝惜自己的子弹,便把那弹匣中的子弹向着那曳光弹出现的地方倾泄而去! 虽然看不清,那也得让你们小鬼子的机枪变成哑巴,也得让你身旁举着大洋刀的鬼子官把刀扔下,再把你身旁的什么副射手也放倒喽! 这就是商震所想的。 而接下来,仿佛商震的这顿急射便又揭起了新的战斗的序幕。 就在那山头上的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有向他们这里射击的时候,突然便又有急促的盒子炮的射击声响起! 那射击声是成片的,急风暴雨似的! 那枪声肯定是打日军所占的那个山头那里的,因为了除了岳振武他们,此时此地谁又会有如此强大的火力呢! 什么用盒子炮多了就暴露了己方的目标,去特么的,让这个说法去见鬼吧! 商震的枪便又响了起来! 不得不说,盒子炮近战利器,那是真好用啊! 商震也不知道岳振武他们摸到了那个山头的哪个位置,那盒子炮密集的枪声也只是响了片刻,那个山头就再也没有子弹向前方射出了。 “调头!快打鬼子!”商震喊道,他们这几个人便全趴到了山丘的另一侧开始向日军射击。 有了他们的支援,那支本已是突出重围的中国军队便向他们这头冲来了。 “嗵”“嗵”,发现前方情况有异的日军连着就打出两颗照明弹来,一时之间,天地间便宛如白昼。 子弹乱飞之中,待到冲出来的那支友军跑近了,商震却是惊讶的在那奔跑的人群中飞现了熟悉的身影,那竟然是鲁大虎营三连连长段超! 闹了半天,自己和岳振武救的竟然是熟人! (本章完) 正文 第1085章 撕夜(四)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以为我们早进台儿庄了呢!”这是商震迎上段超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看到商震的段超同样欢喜:“哈哈,我说你小子命大嘛,害得我还在这里接应你!”段超的话却是让商震些受宠若惊了。 这什么情况这是,自己带着人给鲁大虎他们断后,那断后也是成功的。 可是打内心里来讲商震却是真的不乐意进台儿庄,现在可好,鲁大虎竟然还派人来讲自己进城了,那自己这是进还是不进呢? 诶,不对啊,商震随即就又想到,鲁大虎会有这么好心?派一个连来接应自己这么六七个人?这不现实啊! “用一个连接应我?”反应过来的商震问。 “那是,你商震多能打,我们鲁营长那是极为看重老弟的,嘿嘿。”段超回答。 商震跟段超那也是熟人了,同样是“嘿嘿”可语气不对,商震便断定这中间肯定是有名堂的。 “都啥时候了,你麻溜儿说实话得了。”商震气道,当然也可以认为他是诈了段超一下。 是啊,都啥时候了,他们现在可是还处于日军的包围之中,那日军的照明弹却还是在头上雪亮的照着呢! “其实也没啥,是你的那几个人说啥要回来接应你们,我也不知道你那几个人都叫啥名,我就记的那个大个子女兵闹的最凶。 陈豹就没说好听的,我又和陈豹掐了起来,最后鲁营长就让我们连留下接应你们。 不过你们那几个人却跟着鲁营长他们走了。”段超倒也是长话短说,商震瞬间了解。 “还在这磨叽啥啊?先冲出去再说啊!”岳振武跑了过来,嗓门也很大。 他带人从那个山下来,离着几十米就看到商震站在这里呢。 现在是啥时候?现在是逃命是突出重围的时候,日本鬼子只会越聚越多,站在这里等死吗? “往哪冲?”商震接话了。 “往——当然是往台儿庄冲啊!”岳振武愣了一下回答。 “那也不能直着冲过去啊,我估计小鬼子正防着呢。”商震说道。 商震这么说轮到岳振武发愣了。 是啊,天黑之后这一带打的这么热闹,自己一方的军队肯定收缩防守,那也就是都进台儿庄了,那日军却只会越聚越多的,现在想回台儿庄哪有那么容易。 难道现在还要往的地方跑?岳振武正寻思着呢,商震就又说话了:“这样,我往台儿庄那方向跑多打几枪把鬼子吸引走,你们往绕到台儿庄那头再进去。” “啥?”这回岳振武和段超同时问道。 “就我自己个儿,我一个人好跑,特么的,谁死了我都心疼。”商震气道,“把你的子弹给我拿点儿。”后面这句话他是对岳振武说的。 岳振武手下用的是大镜面匣子,可岳振武本人用的却也是二十响。 “也对,你要是死了,自己就感觉不到心疼了。”岳震武气道。 “行了,就这么办!”商震说道,说完了他毫不客气的伸手就去摸岳振武的九龙带去了。 “行了,别抓了,咱们俩换一下!诶,你小子不会跑了就不回来吧?”这时岳振武就问。 “我往哪跑?我手下的兄弟都进台儿庄了。”商震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一个人装大部队也不象啊,我们跟着你吧!”李清风不干了。 “就是!”卢一飞马二炮也同时说道。 刚刚那是三个长官在说事,一直在一旁商震伙那几个人就没插嘴,可现在一见商震要自己去吸引日军,他们可就得说话了。 “不用你们,你们都进台儿庄等我去,执行命令。”商震说着话就已经把岳振武的九龙带套自己身上了,而他的那个自然归了岳震武。 别说人家岳振武豪横不豪横的,再咋说人家也是师直属的搜索连的,人家不差那一个九龙带。 “得了,我这把枪也给你吧,活着进台儿庄,老子还等你还枪呢!”岳震武却是把自己的盒子炮都递过来了。 “我艹!”商震暴粗话了,他伸手接过岳震武的枪斜挎在了肩上。 如此一来,商震可是有三支枪了,两支盒子炮都被斜挎上了,可他还有一支步枪呢! 商震拾起自己放在地上的三八式步枪,又一指右面百米外的一片灌木丛道:“你们躲到那里去,绕圈走,我去引鬼子。” “哦,对了,小道士、卢一飞你们进城,算了,别管啥时候都机灵点儿!”商震顶着日军的照明弹往先前岳振武撤下来的那座山跑时还没忘了嘱咐了自己人一句。 他之所以要单独嘱咐小道士李清风和卢清风,那是因为这两个人够机灵,平时也最能体会自己的意思。 啥叫你们两个啥时候都机灵点儿,那就是怕自己人虎的超的再去守什么阵地! 只是这种话,他当着段超和岳振武的面又怎么好说出来? 要说这也怪不得商震,这就是时下国军的通病! 谁不希望自己的人活的久啊,有危险别人上就是了,凭啥我的人往上顶啊! 要说商震这样一个连官衔都没有的小兵,他都有这样的想法呢。 那要是换成手下有着大部队的指挥官,咱也别说是中央军的还是地方杂牌军的,那大多数都把自己手下的军队视为自己的私有物。 也正因为如此,在抗战的时候,你看那被日军逼的困守一隅的军队固然打的顽强宁可玉石俱焚也不投降,可是你再看那些增援的军队有几个说是豁了命的也要把友军救出来的? 当然了,咱不能说没有,比如说五十九军的那位张军长最后就是这样以身殉国的,但那样的高级将领真的是不多! 所以,一支军队不是说你有了多么先进的武器你的战斗力就一定有多强,那一支军队那是要有军魂的,那是每一个士兵的内心里要有信仰的。 反之,你再观人民军队,那要是打哪个阵地的话,那底下的部队因为抢不到主攻任务那一个个都急头掰脸的! 二者相较,这就叫差距! 商震跑到了那座山的山脚下,他平复着气息,心里却已是苦笑了起来,已是在内心感叹,这就是命啊! 商震怕死吗?他自己总结是有时候怕有时不怕。 现在他就怕死,可是他更怕欠“债”。 他没有想到象徐慎微那样的新兵都会闹着回来接应自己,那个高二丫也要回来。 自己的人舍了命也要救自己,而自己却不想入城。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得进城,把自己的那几个人“弄”出来呢? 这回他不想进台儿庄都不成了! 所以,他怕死,可是却更怕欠了自己弟兄的命,而为了自己弟兄的命,没奈何,危险的事那就得自己先上了,而这时,还谈什么怕死不怕死呢? (本章完) 正文 第1086章 让子弹多飞一会儿(一)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随着那急促的盒子炮的射击声,子弹打穿了夜幕。 这里在一座小山的北侧,日军的照明弹那是打到小山的南面。 那两颗照明弹正在落下,由于光源的降低,自然引起了山体影子的变长,而好巧不巧的是那盒子炮射击也是在山体的北侧,于是那子弹的轨迹便显露出来,却正是由南向北射击的。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又过了片刻,随着那照明弹的降低,山体的影子就愈发变得长了起来,山影的黑接着映衬枪火,便可以看到那射击的位置却是又往北移了。 而到了这时,天空中的那两颗燃烧弹终于耗没了热量,相继落了下来。 “嗵”,这时,在那山体更北的地方又有一颗照明弹被日军升起。 按理说,在头两颗照明弹将落未落之际,日军就应当把照明弹再打出来的。 而这回之所以晚了一点,那是因为日军军调整了射击的角度。 这回这那颗照明弹飞到了高天却再没有越过那座山便爆燃开来,于是山体的北侧就处于一片通明之中,仿佛先前在北侧产生的影子就压根没有存在过一般。 换成谁都会这么理解,刚刚那盒子炮的流光出现在了山体的北侧,那里就一定发生了战斗。打照明弹是干啥用的?那不就是为了判明敌情嘛! 不过也就在这颗照明弹照亮的刹那,却又有一声枪响。这回却是步枪射击的声音。 一条淡淡的流光,便向着日军照明弹升起的方向飞去。 打这一枪的当然是商震。 谁知道能不能打中呢?他忍着小臂手腕的酸麻拉动枪栓,冲着前方又打一枪。 商震的胳膊之所以有些酸麻,那是因为刚才盒子炮的射击本就是他弄出来的,他却是一手拿了一支二十响冲着我是你爸所估摸的日军发射照明弹的地方,打起了短点射。 商震倒也不指望加了木盒子的盒子炮就能够打到日军,毕竟,那盒子炮就是加了木盒子有效射距也就二百米左右。 可是只有吓到了日军,他吸引日军的目的才能够达到嘛! 正因为心中有所企图,所以他就努力让盒子炮的射击变得平稳。 可是想让盒子炮稳定射击,哪有那么容易。 后世中国曾经生产了一款制式手枪,那就是大名鼎鼎的五四式手枪。 就那手枪不说威力十足,杀伤力也绝对超过博朗宁之类的撸子。 就那枪就算是双手持枪击发之后,那枪所产生的后座力还带着射击者紧握的双手直蹦呢! 而盒子炮与五四式手枪比起来,威力只能更大,后坐力只能更强,毕竟人家德国产的时候定义就是战斗手枪。 啥叫战斗手枪?说白了那就是上战场用的,属于进攻型武器,一般的手枪只能打五十米那叫自卫型武器,你说那盒子炮射击所产生的后座力又怎么可能小? 商震单手持枪射击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用甩枪法,那就是抢玩的熟了,知道什么时候最容易把握住枪的跳动。 往常如果打百米以外的目标,商震都很少用单手的,那都是加了木盒子进行抵肩射击。 而现在呢,让他一手握着一只二十响,不断地进行短点射,那枪口就跳动的厉害。 可他又非得与枪较劲,那手臂不麻才怪了呢。 可是没办法,为了营造出部队突围的假象,他必须这么做! “啪”“啪”枪声再次响起,那是日军反击的枪声爆了,而紧接着便是“哒哒哒”,日军的轻机枪也响了起来。 有子弹从商震的头上飞过,而这时商震不惊反喜了起来。 不怕你子弹多,就怕你没人! 商震巴不得把动静整得越大越好呢,这样周围的日军才会往这里赶。 而且先前段超他们在往外冲的时候,也只是把封堵他们的日军击溃了,估计肯定有日军注意到了段超他们逃避的方向。 商震希望能够把那些日军也吸引过来,至于说还以剩下星崩儿的日军注意到段超岳振武他们的去向,那商震就管不了了,也无关大局。 眼见日军注意到了自己,商震爬着换了一个位置,再次端起步枪向着远方开了一枪。 然后他把那只步枪背在了身后,改成了匍匐前进,便往东面去了。 也不知道小鬼子看没看到自己,要不自己站起来?商震边爬边想。 可是他又想了想日军的枪法,得!还是算了吧!那照明弹可在头上照着呢! 商震爬的很快,一会儿功夫他就爬出去了五十多米,而这时对面日军的射击也停了。 自己应当再打上几枪,商震便想,可是就在他刚刚把身体抬高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前方几十米处竟然有一条南北走向的沟。 他接着观察,那条沟是从山脚下出现的,想来那是夏天下雨的时候水从山上流下冲刷出来的。 那沟深半米左右,长度嘛,得有百米,商震观察着判断着,然后脑海里便现出一句话来,老天助我! 真的,在这一刻,商震没一点犹豫便往那条沟那里爬去。 他下了沟便顺着那条沟往北爬。 这些天都没有下雨,那沟自然是干爽的。 可就算不是干爽的,又能如何?就算这条沟是排污的粪尿沟,商震也绝对会在里面爬的! 如果他还是新兵的时候,也在同样的情形之下,他的那颗小心脏绝对会“怦”“怦”“怦”的加速起来。 而现在尽管商震是老兵了也经历了战场上的凶险无数,而他的心中却也只有着小小的兴奋,外加一种狠劲儿,一种杀侵略者的狠劲儿! 天空中的燃烧弹又在掉落了,而这时便有日军的弹药手手持照明弹在迫击炮管前静静的等着。 他们所剩照明弹也不多了,最理想的使用方式当然是前一颗刚落还有余光,这时便把后一颗打上天空,这样才能提供持续照明嘛! 那名日军的弹药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天宇中那颗照明弹滑落下的轨迹,他觉得应当可以了,便把手中的照明弹往那炮筒中塞去。 他就是弹药手,就是给迫击炮“喂”弹的。 在士兵生涯里,他已经无数次的重复了这个动作,就象步枪手无数次的扣动扳机,他也只是在准备听那“嗵”的一声,然后见证那整个天地间复又一明的时刻罢了。 只是这回意外出现了,就在他手中的那颗照明弹还未出手之际,突然就在他的侧前方响起了“啪啪啪”的盒子炮的射击声! 而就在那“啪啪”声里,他中弹倒下,手中的照明弹自然也脱落了下来。 只是那照明弹终究是差了准头,那个与其它迫击炮弹在形状上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纺锤形的铁家伙便砸在了迫击炮管上发出了“当”的一声。 只是那“当”的一声听着并不清晰,只因为那盒子炮的射击声依旧在响,那声“当”便与盒子炮的“啪”“啪”声绞在了一起。 而就在那急促的“啪”“啪”“啪”的射击声里,日军的炮手中枪倒了,本是抵在日军机枪手肩窝的歪把子掉了下去,只因为那机枪手中弹已是趴了下去。 至于是脑袋还是胸口中弹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因为天上的那颗照明弹到寿了,对,到寿了,就象人该死的时候总会死。 天地复归黑暗,那支盒子炮已经不响了,唯有时不时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在夜色里划出淡淡的红线。 (本章完) 正文 第1087章 让子弹多飞一会儿(二) 枪声逐渐稀落了下去,至少在这片区域日军的照明弹再也没有打起来。 不过,夜色并不宁静,黑暗之中有一个日军士兵正发出凄惨的叫声,显然那家伙在战场上受伤了。 也不知道那家伙伤在了哪里能让他如此歇斯底里的哀嚎,这既不符合大和民族的一惯坚忍也不符合他们大日本皇军那所谓的武士道精神。 而此时依旧在黑暗里观察战场的商震便想,那个跟死了爹似的嚎叫着的狗日的就是被日本鬼子救回去,只怕也会被砍头大大滴! 现在他极是厌恶那个嚎叫着的日军,这绝不仅仅是因为那家伙叫的一点美感都没有,还在于那叫声耽误了他倾听近处的声音。 先前,他顺着那条冲刷沟摸到了日军照明弹升起地方附近后便用盒子炮突袭了对方,然后他当然要乘着黑夜远遁。 不过他考虑日军的照明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升起,他就没有大步向远方跑。 他那是怕日军听到他跑步的动静,那又不只只是他商震长耳朵会听。 所以他顺着那条冲刷沟往回爬了几十米后,才又上了那沟沿接着往远处爬。 而那时他便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日军奔跑的声音,估计那是有日军追出来了。 在那种情况下商震不可能再返回自己出发的那座小山那儿,那里可是有被岳振武他们偷袭打死的日军,谁知道日军什么时候会去收尸,在那里肯定是不安全的。 所以即使他袭击了那照明弹升起的地方后也便也只能往侧翼爬。 他甚至还想了自己在黑暗之中做掉那名奔跑着的日军的可能性。 只是后来那名日军也没动静了,想来也是象他一样在黑暗之中隐匿了起来,那么他也只能接着往远处爬,直至最后他躲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 天还亮着的时候,商震也只是向这里远远的扫了那么一眼,所以他知道自己是在开阔地上,身后是片灌木丛,至于地形的其他情况他是真不了解了。 他现在就趴在灌木丛的边缘,那是以防日军再弄出什么亮光来他好躲进去。 可是日军既然没有弄出亮光来,那他也绝不会钻进去。 天知道自己袭击完成后,那个日本鬼子的跑步声是咋回事。 如果那家伙也无声无地息的摸到这里来,自己钻进那灌木丛一“哗啦”那岂不是在自己找死? 现在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商震心里正想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就在自己的西面突然传来了杂乱的枪声。 商震皱了下眉,那枪声听着挺远的,以商震的作战经验判断,就那枪响的位置离自己怎么也得有一公里。 他抻着脖子向枪响的位置看去,而这时他便看到了爆炸后的闪光,同时便有那隐隐的爆炸声入耳。 商震知道,那是手榴弹爆炸所产生的。 可是他并不认为那是段超岳振武他们弄出来的动静。 自己是给那帮家伙打掩护才跑到这里来的,他们要是再傻的乎的往台儿庄北面跑,那自己岂不是白掩护了。 而且从时间上来看,也不大可能。 看来,今晚这台儿庄北面可是不消停啊,那里一定还有别的己方的军队。 要不自己再往那头凑合凑合?再折腾下小鬼子? 虽然自己现在是在台儿庄外自由的天地里,可是早晚也得进台儿庄去把自己那几个人弄出来,还是珍惜自己现在自由的时光吧! 自己是不想打阵地战,可冤有头债有主,自己怨不得鲁大虎,要怨也只能怨那些不杀就不会死的日本鬼子! 想到了这里商震便动了,他一手拿着盒子炮一手拿着步枪站了起来,哈腰便往那枪响的方向慢慢走去。 商震走的很小心并不快,这都是他一惯小心的性格使然,那万一黑夜里依旧有哪个小鬼子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象条猎狗似的在等着自己这只兔子出现呢? 不可小看天下人,谁知道那众多鬼子里是否也有狠角色呢! 可也就在商震往那依旧有枪响的方向走出了百十多米后,他忽然瞥见就在自己的侧前方有一束白光闪过! 那道白光乍现即没,如果不是他恰巧瞥见,就仿佛那束白束压根就没出现过一般。 可是商震看到了,并且他还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手电筒的光柱! 商震可不认为那束光是自己人弄出来的,那也只能是日军的。 而且刚才那道光束的指向可是指着当时日军射照明弹的那个地方的。 有点意思,看来自己不需要走到远处那个战场,好象就又有让子弹飞上一会儿的机会了! 商震判断着刚刚那手电筒的位置便果断的把身子一转,他改变行进路线了。 而现在他的去向正是先前日军打照明弹的地点与那束手电筒光束亮起地方的中点。 几分钟后,已是趴在地上的商震忽然原地站了起来,然后他一转身哈着腰却是向刚刚的来向迅疾的走去。 当他又走出了七八十米后才重又转身趴下,然后就将一支盒子炮抵肩架了起来。 枪都端起来了,那自然是又要开打了。 可是此时商震心中却又有些好笑,他在想,就自己刚才的表现可是不能让李清风和大老笨知道,否则那两个人肯定会笑掉大牙的! 原来,刚刚他是奔着截击日军去的。 可是当他停下来听到日军行军的动静时,却是吓了一跳。 在远处看,那日军手电的光也只有那么一束。 可是当他到了近处听到了日军行军的脚步声器械的碰撞声时却才惊讶的发现,来的日军具体兵力不知,可是那人数却绝对不少! 由于是在黑暗之中,日军没有再弄出亮光,商震也弄不清日军的具体位置,他停下来的位置离日军却是有些近了! 这回他可是没带手雷,他也只能用盒子炮了,那他还不躲日军远点,打完了好跑啊! 而他之所以会想到大老笨,那是因为大老笨的那耳朵可是比自己要好使的多,人家就是在黑夜之中也绝对不会象自己似的,差点跟日军走个对头碰! 就这么打?听着日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商震忽然又改主意了。 他把手中的盒子炮放下了,却是把另外一支盒子炮也拽了出来,这回他是一手一支改成“扁持”了。 打起连发来,盒子炮的枪口就会向上跳,扁持的话就可以打出扇形的散布射来! 而如果他是趴着架枪射击的话,固然可以把枪打的很稳,可那又有啥用,黑夜里他又看不到日军, 并且,这两支枪同时打出扇形来,那也算是交叉火力了,虽然说精准性会差一些,可架不住覆盖面大啊! “一、二、三”商震默数着,然后在下一刻,他手中的盒子炮便再次“啪啪啪”的响了起来。 黑夜之中,子弹的流光飞逝,却又象横着挥出去的镰刀,刀锋过处,那些中弹的日军便如被割的麦子一般倒了下去。 生逢乱世,百姓之命贱如草,而侵略者又何其多,那么就让子弹再多飞一会儿吧! 新 正文 第1088章 让子弹多飞一会儿(三) 二十发子弹打连发,几秒钟罢了,两支盒子炮弹匣里的子弹瞬间告磬,两支枪几乎同时传来了空仓挂机的声音。 既然已经决定让子弹再多飞一会儿,商震向左一滚,便觉得身体一空,他竟然掉到了一个绝没有多深的小坑里! 那坑真的不深,那也就是他这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脑袋的「厚」度罢了。 商震不惊反喜。 在向日军开枪之前他还想着找个有利地形呢,这有一个总比没有强。 于是,他撒手扔下左手的盒子炮,拔了右手枪的弹匣塞回到九龙带里,又摸出了一个满仓的塞进枪里。 两支盒子炮都被他安了那装枪的盒子,撒手扔下那还有背带连着呢,他并不担心盒子炮丢了。 只是正当商震准备给日军再来一梭子的时候,对方的枪却先响了。 商震本能的就把盒子炮向前端起,可在这一刻作为老兵的他在这战场上电光石火的时刻竟然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被灌入耳膜的日军那三八式步枪射击声也就罢了,商震分明看到前方的黑暗之中有好几处竟然都出现了步枪射击所产生出来的枪火! 看黑暗之中不同的位置上同时出现了枪火的闪动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那是夏夜里闪烁的萤火虫吗?抱歉,商震在东北夏天的夜晚真的没有见到过萤火虫,或许东北的夏天压根就不产那玩扔。 可是商震却见到过东北炎热夏季里坟圈子的鬼火,当然了,鬼火那是他小时什么也不懂的时候听大人这么叫的,尽管其实大人也不是真的懂。 后来商震认识了冷小稚那样的有科学文化的人,听人家讲他才知道,原来所谓的鬼火是什么骨头棒子啥产生的白磷自燃的结果。 不过这都不要紧了,要紧的是,好几名,十来名日军的枪火闪动就象鬼火一样,然后那子弹便飞了过来。 商震也不开枪了,他本能的就趴了下来。 而这时他就感觉自己的身左、身右、后脑勺顶上仿佛有无数把那种剃头匠所使用的锋利无比的剃刀一般,在那「擦」「擦」「擦」的划过,那已经都不是他脑皮子发麻了,而是,他竟然有了全身发麻的感觉! 可既然有了发麻的感觉,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没挂彩。 商震没受过大伤,可这并不妨碍他知道中枪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听这些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我艹!不对啊!这时商震忽然意识到。 商震以自己老兵的作战经验敢保证,如果刚才自己爬起来就往回跑,就别说是哈着腰了,那就是往回蹿爬也绝对会被日军的子弹打中的! 到了这时,他才陡然发现日军对遇袭之后如何反击竟然准备的很充分! 天知道自己刚才那同时击发的两梭子子弹倒底放倒了多少个日军,可是没有中弹的日军在随即发起的反击中就用火力把自己的位置给覆盖了! 日军相对准确的找到了自己藏身的位置,然后那子弹便飞了过来,左右后面都有,那却是把自己可能逃逸的方向都用子弹照顾到了。 自己之所以没有挨上枪子,那也只是因为自己命大,恰巧旁边有这么一个比他脑袋瓜子稍稍高了那么一点小坑或者说低洼的地形罢了。 而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现在是有多么的幸运,商震就在对面日军越来越密集的枪声里听到了就在自己的前面,天知道那是几米的距离,五米,三米,还是一米,有「啾」的一声子弹入土的声音。 商震感觉到自己的脑门子上有了火辣辣的感觉,那是子弹入土时溅起的土屑打到了他。 而接下来,日军的射击便证实了他对日军绝对是有所准备的判断。 只因为,日军竟然把火力延伸射击了。 日军射出的子弹依旧「嗖」「嗖」的就在他头上飞,在他的两边飞,但凡他要是稍高上那么一点儿,那都不是他头皮被子弹擦一下的问题了,那是他的头骨绝对会被日军的子弹趟出一道或者几道沟来! 商震不敢动,动一下必死那还动什么? 他更不会仗着自己的盒子炮能连发就去反击。 他知道,如果现在自己敢开枪反击,固然可以再打死几名日军,可是随后自己的身体也会被日军的子弹打出若干个对穿出来,换言之,筛子!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把脸紧紧的贴在地上的商震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是一个冷小稚曾经问过他的问题,那个问题是「如果一个人总是拿别人当傻子,那他是什么?」 勿庸讳言,商震是那种头脑转数极快的人。 要说这样的人那心眼子是贼多的,可也正因为脑袋瓜子转数快心眼子贼多,可却也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极易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所以当时商震并没有马上回答冷小稚的问题,而是开始思考。 只是,就算是冷小稚都被商震平时的沉默寡言所骗,以为他那是老实是木讷,却浑然不知,商震的脑袋瓜子里有一个专门产心眼子的「发电机」,正以每分钟每秒钟n转、n1转的速度高速转动着。 那时候的商震可以说心眼子很多,可是终究还是阅历太浅,他还没有学会从众多矛盾中抓到主要矛盾,或者说他还没有那提纲契领高屋建瓴直击要害的本事。 所以他还没想明白呢,冷小稚便把答案告诉了他,那自然就是,如果一个人总拿别人当傻子的话,那他就是最大的傻子。 而当时,商震面对冷小稚这个简单至极的答案便也有了自己的解释,那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接着冷小稚便又给他续了一句文绉绉的表达「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商震又怎么可能知道,就这句话是出自于《红楼梦》呢,他就以为那个「卿卿」是人名是谁家闺女的名字呢,倒是冷小稚跟他又好一翻解释。 说了这么远,其实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此时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的商震忽然发现,那个卿卿也算是个人名,或者说那叫小名,那特么的就是自己的小名! 好吧,现在说别的都已经是过去时了,日军的枪声终于有所减弱了,可这并不代表商震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因为开枪的日军少了,那部份本应当射自己的枪声却是全都变成了向前移动的脚步声! 而此时商震不得不面对新的危机了,那就是,尽管日军没有往这里打照明弹,可是日军会不会用手电筒来寻找自己呢? 想让子弹多飞一会儿好难啊! 早知道—— 算了,早知道有什么用?还是面对现实吧! 商震脑袋里的那台「发电机」这回却是以n1、n2的速度再次运转了起来。 免费阅读 正文 第1089章 让子弹多飞一会儿(四) 商震趴在了地上屏住了呼吸,前方已是一片沙沙之声。 只是那沙沙声可绝不是风吹枯草的动静,那是众多日军士兵的大头鞋踩地上发出的声音。 商震左手攥着盒子炮,右手却是攥住了一把刺刀。 他第二支盒子炮被他在压了身下,他所带来的第三支枪,也就是那支三八式步枪也被他压在了身下。 他得防备着,黑暗之中搜索而来的日军踩到或者绊到那支步枪上,那样的话他也就暴露了。 至于偏偏有日军凑巧踩在了他的身上,那他也只有种选择,要么开枪要发用刺刀做掉那名踩到自己的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的家伙了。 至于在这样的没有照明的黑夜里日军为什么会向前搜索,商震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这是商震从来没有过的经历,他就趴在原地瞪着眼睛看着前方。 日军士兵明明已经近了,以商震的经验判断这名日军与自己的距离都不会超过二十米! 一切都充满了未知,天知道前面的日军是会向前走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唯一让商震值得庆幸的是,夜色依旧很黑,不能说伸手不见五指,可对于那名离他很近的日军他也只是仅闻其声,不见其人。 自己就这么趴着不动,等对方从自己的身边踩过,或者就在对方大头鞋踏上自己的一刹那自己给对方一刺刀? 在接下来的某一刻,商震已经准备“躺平”了,你个狗日的,你要是不发现我算我点高儿,你要发现了我那就算我点儿背也算你点儿背! 商震所想其实并不难理解,人家发现了他他就得动手,动手就会有动静被发现,那他就是点儿背。 而同理,他被发现了,别的日军不好说,可是这个敢把那日本人的小脚丫子踩上来的家伙那是必死无疑的! 前面日军的脚步声在继续,那既有沙沙的踩在中国土地上的声音,也有日军刮断干枯蒿草所带来的“啵”儿的声音。 夜还是那么的黑,趴着的商震仰头看时,并没有看到那名日军,可是由于他是趴着的仰脖看的,他却看到天上的星星有被黑影遮住复又出现的刹那,而那个黑影无疑就是那个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家伙。 不过,接下来,商震觉得自己还是点儿高的,谁知道对面过来的日军离他是十米还是八米,反正是从他的身侧过去了,那名日军距离他绝没有超过十米! 商震暗中松了一口气,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妄动。 不过,接下来他的心中却又多出了一分警醒。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这名日军没有发现自己可不代表别的日军不会发现自己。 日军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那也只是人家不想弄出亮光来再遭了自己的黑枪罢了。 那万一一会儿日军突然打开手电筒呢,那会不会象东北人在冬天里用手电筒抓家巧(麻雀)似的,拿手电筒一照,那巧儿(鸟)不光麻爪了,就是那翅膀子都不会扑楞了? 不行啊,自己还是得想招啊! 周围或近或远依旧有日军在黑暗之中前行弄出来的各种悉琐之声,而商震却已经把右手的刺刀收起来了,而他的手中则已是多了一块石子。 石子不大,也就象个核桃似的。 不过这块石头可不是商震趴在这里捡到的。 不是每条大街上都有烂大街的白菜,也不是每个荒野上都有那随手可拾的石子,那块石子是商震先前就捡到揣到兜里的。 他是老兵,战斗经验丰富,尤其今夜又是夜战,他想的自然细上一些,没成想这块石子还真的就派上用场了。 看来日军是拉着横排搜过去的,前方除了一些日军隐隐的呻吟,商震已是听不到那种日军前行所带来的悉琐之声了。 商震先静了静,那是在思索接下来要做什么。 而接下来,他便小心的站了起来,可是接着他就猛的一动,一回身就把那块核桃大小的石子向远处狠甩了出去! 他的动作很猛,甚至在黑夜里甩动胳膊都发出了“呜”的一声! 可是商震用力很猛可他的腿脚踏在原地却没有动,他可不想自己再加个助跑弄出更大的动静来再被日军发现。 石头出手后他身子自然是后倾的,可随即他就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形,就象黑夜里一根打斜了的却又静止住了的木桩! 待到商震缓缓的把自己转回来时,远处便传来了那颗石子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便有日军的吆喝声与枪声同起,而与此同时,本是刚静止下来的商震却又突然动了起来,他在那杂乱的枪声中放轻脚步却是向前蹿去! 那杂乱的枪声就是对商震所发生出的声音最好的掩护,商震也没有回头,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的甩开的身后,日军已经打亮了手电筒,而且竟然是三个! 只不过,日军也只是被商震所甩出去的那个石子弄出的动静吸引,那手电筒自然不会掉过头来照。 在黑夜里,那三束雪白光柱晃动着交织着指向了刚刚发出声响的地方。 可是,日军却又能看到什么? 他们所能看到的那都是自然界中所存在的,土地,白色的枯草茎杆儿刚刚泛绿的小草,石子,土块,别的他们还能看到什么呢? 他们就算是看到了某个地方有一个或者几个石子又能如何?天外飞来一石落入石丛,便泥然众石矣。 而当日军掉转手电筒往回照的时候,他们所看到依旧是在那雪白光柱下与先前并无不同的景致,依旧是土地、枯草、嫩草、土块、灌木。 这里的原因是,商震蹿的足够快,那手电筒才能照出去多远?当日军把手电筒转过来时,商震却是已经跑出了那手电筒光照的范围了! 而此时商震已是喘着粗气蹲在了一片呻吟之间。 到了这里他就已经不需要再掩饰声音了,原因是,这里有日军那尚未来得及救助的伤员。 要问这些日军伤员是咋来的?那当然是他先前用两支盒子炮扫射的结果! 现在,自己需要再找颗手雷了,商震心里想。 新 正文 第1090章 让子弹多飞一会儿(五) 黑暗之中,有手电筒的光亮突然出现,虽然那手电筒也只是一晃,可是那光柱照亮之下便是几名正或趴或卧倒在地上呻吟着的日军。 要说先前日军可是挨了两梭子的子弹,那就是四十发。 这四十发子弹打死了几名日军没有人清楚,日军也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受伤的肯定比被打死的多,毕竟那子弹是听着声音盲打出去的。 现在眼见己方人已经前压了,那便有日军要救助伤员了。 只是他那个手电筒也只是一晃时前方便传来了一声属于他们日本人的怒斥,那是跟着前压过去的日军军官回头时恰好看到自己的后方竟然有光亮了。 如果他们打死了那个在黑夜之中偷袭他们的中国军人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他们在听到动静之后枪也响了手电筒也亮了,可别说人影都没看到,那就是连只免子也没有看到啊! 那么,后面的人把手电筒弄亮了,这不就是招子弹的行为吗?那这名日本军官如何能忍如何能够不怒? 于是,那支“手电筒”终究没有搞明白他们日军到底有多大伤亡便又悄然熄灭便如先前悄然打开。 至于那些日军伤员则接着呻吟,呻吟声小的那是能忍住痛的,呻吟声大的那是无法忍住痛的,当然了,还有声音更小的,估计那是重伤员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所有的日军,这些不管是呻吟的还是留下来救助伤员的日军却都不知道,已是趴在他们中间的商震终是松了一口气把自己盒子炮的保险关上了。 好悬了! 刚刚在那名日军把手电筒按亮的时候,刚刚钻进日军“堆”儿里商震已是把枪口指上去了,那扣枪的手指头也只差那么一搂火了! 这是多亏那名日军军官吆喝的快啊,否则商震也只能开枪了! 现在商震当然不愿开枪,他都摸到日军堆里来了,那日军所用的手雷不说唾手可得却也容易弄到,那他还开枪让自己暴露做什么? 眼见日军把手电筒也关了,接下来他便把盒子炮也收了起来,如此一来他手中便也只有一把刺刀了,然后他就开始静静的倾听。 也只是听了片刻,商震心中便有了计较。 那叫唤声音大的日军伤员自己不能动手,自己把人家捅咕死了,那家伙突然就没动静了说不定就会引起其他日军的怀疑。 商震索性站了起来,他把左手向前探去,右手就把那把刺刀背在了屁股后面向前走去,而这自然是因为他听到就在自己身前就有一名日军在低声的呻吟。 中国人有句话叫“阎王叫你三更死,怎能让你五更亡?” 这人哪,不得不承认,日本人那也是人,这该死的时候那就会死的。 商震之所以把左手向前探去那自然是防止在黑暗之中自己与日军撞上,可是只是走了几步,他的手什么也没有摸着,可是他落脚之时便感觉到了脚下变得柔软了起来,那种踩到人或者动物身体上的柔软。 此时纵使商震的反应很快,他本能的抬脚,可就在他的脚下却已是传出来了一句日本话。 天知道那名日军说的是啥玩扔,可商震却已已经把那句话自动脑补成了“你他娘的踩我嘎哈”,本是单脚立着的商震在心里骂了一句“你他娘的硌着我的脚了”,然后他就把腰哈了下去。 真的,其实这名日军本来是不该“骂人”的。 如果他不“骂人”,商震就会以为自己是踩到了死尸上。 能够碰到一具死尸那当真是商震心之所愿也,他也只是想在日军的身上弄手雷罢了。 可是既然这名日军“骂人|”了,那他也就只能死了,就这名日军所发出的声音已是足以暴露了他的位置。 黑暗之中,商震的探出去的左手准确的捂在了这名日军的口鼻上,只是还未等这名日军“呜啦”,商震右手的刺刀便已扎了进去。 那是利刃在侵略者肉体内切割穿行的感觉,在这一刻,商震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快感,虽然那快感百分之一秒都不到。 只因为商震可以体会那利刃入敌肉体的快感,他却绝不会享受刺刀拔出的快意了。 商震是老兵,把敌人杀了还不被敌人发现那他的目的就达成了,他才不会飞快的拔出那把已是刺入敌人胸膛的刺刀呢。 他一拔刀,血溅五步固然痛快了,可万一那血要是喷到别的日军身上再被别的日军惊觉了,那他犯得上吗? 商震性格杀敌,不图快意不图豪情,能把敌人杀了便好。 所以,商震一手就按着那名日军的口鼻,一手就攥紧了那把刺刀象钉蛤蟆似的在那不动。 而接下来呢,接下来按照普通思路完全可以想象,那名日军的挣扎越来越弱直至最后没了丝毫反应,我们的战士这时才拔出那把要命的刺刀。 可事实上呢?事实上,也只是片刻功夫,那名日军就已经一动不动了。 原因是,商震的这一刀扎的极准,一刀毙命,根本就不用那名日军在那扑腾。 如果说,那名日军还动了几下,那却也只是人死了,可身上的神经却依旧在动罢了,那样的情形就象一条被杀掉的已经抠完膛的鱼,在下油锅的时候,还会蹦那么几蹦。 周围的日军依旧在声音或大或小的呻吟,远处有几束手电筒的光亮开始往回闪动了,那是冲出去的日军搜寻那个偷袭了他们的中国士兵无果已经在返回了。 而就在这些受伤的日军士兵中便有那轻伤员叫了起来,那是在叫先前的那名日军士兵打亮手电筒,伤员们需要包扎止血。 只是任是那名轻伤员喊了好几声,可是手电筒却也没亮。 日军伤员们并不知道,先前那个打亮手电筒的日军也已经死了,而且还是站着死的! 商震的手正在捂着那家伙的口鼻上,他用自己手与身体的合力抵住这名日军的体重。 然后商震就慢慢的蹲了下去,那名日军便也委顿了下来。 远处的日军近了,他们往回跑的很快,因为他们还亮着手电筒,他们还担心那名他们没有找到的中国士兵再用那德式毛瑟手枪打他们。 可这真的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也就在这个时候,袭击便再次发生了,而这回便是躲在日军伤兵“堆”儿里的商震把手雷甩了出去。 让子弹多飞儿会,与让那手雷爆炸的破片多飞一会儿,前者与后者那又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说非得有,那也只是手雷爆炸所产生的杀伤力更强罢了,只因为商震用的正是“空爆”的方法! 新 正文 第1091章 让子弹多飞一会儿(六)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上面的诗取自于诗仙李白的《侠客行》。 要说那李大诗人是有才啊,人家这诗写的,怎么说呢?若是再用语言文字把这诗再描述一翻,那都是多余的。 人家诗仙这诗精炼的很,你若是再形容一翻那又有什么意思? 这就象文人遇到一壶好茶,什么回甘什么余韵再说那什么华丽的词藻都是多余,倒不如那大老粗说上一句「这茶,真特么的香!」来的爽快。 所谓侠客终是成年人的童话,李白的侠客也只是存在于他酒后的想象之中,真的有那么一名侠客杀了敌人之后潇洒的甩了甩袖子,而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他的踪迹吗? 所谓侠客也好,英雄也罢,他们也是人,比普通人强点的人,杀敌之后能逃出一条命来除了庆幸也只能是庆幸,那就别再讲什么气质风度了。 所以,在甩出了几颗空爆的手雷后,商震是乘着夜色从日军伤兵堆儿里爬出来的! 他就在那些依旧在呻吟着的日军伤员旁爬过,即便他知道自己只要用刺刀捅下去就又可以杀死几名侵略者,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出手。 他是一个知足的人。 今天晚上自己已经杀了不少日本鬼子了,至少今天可以了,再闹下去很有可能就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自己这条命比小鬼子的值钱,要是今天自己别咕了,那以后还咋打鬼子? 既然是决定不再与日军纠缠,商震在爬出日军堆儿后就站了起来,尽量轻盈的哈着腰往远处跑。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就证明了商震的这个选择是多么的明智。 就在他离开那些被他搞得儿狼狈不堪的日军也就一里地后,远处便传来了「嗵」的一声。 商震抬头看到一颗流星直升天宇,他下意识的就趴了下去,然后那颗「流星」正好就在他头上的天宇爆燃开来。 对!是在他头上的天宇!正对着他脑瓜顶的天宇上爆燃开来! 而就在这一瞬间,商震就觉得自己的头上突然就多了一颗炽热的太阳,周围一切宛如白昼,甚至他都看到了就在自己面前的一棵小草,草心是淡红的,草尖是嫩绿的。 可是那又如何,紧接着商震就有了一种被人扒光了,对,那种扒的赤精条条***的扔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感觉! 「他奶奶的!这帮***不会是夜猫子吧?」商震低声骂了一句,他抑制住心头的那一丝慌乱,而就在他微微抬头的时候,右手却已是把盒子炮抽了了出来,并且连那枪机头在大腿上一蹭都「掰」开了! 照明弹依旧在朗朗的照着,远处的日军因为有了这颗照明弹的光亮终于可以收拾残局了,而就在五百多米外的这片格外平整的开阔地上,有一名中国士兵就以「大」字形趴在了那里。… 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他的军装破烂,套用体无完肤这句成语,他身上就是体无完衣,而在高空看下去,他却又显得那么的渺小。 或许那颗照明弹也是不屑于这样一个在中国大地上随手一扒拉就能扒拉出来的普通士兵吧,它也只是按照自己的轨迹在走。 而最终在这颗照明弹落下后,除了这个趴着的中国士兵和远处忙乱的日军,终究再没有发生什么。 本来也是,也就是这个中国士兵一直在跟日军「捣乱」,否则今夜可能早就消停了。 「嗵」,第二颗照明弹被日军打了起来,而这回这颗照明弹便不再打到原来的位置上了,这回却是 正落在了远处正忙碌着收拾残局的日军头上。 至此,商震才确认,日军把照明弹打出来也只是在查看战场情况,那颗照明弹自然不是特意奔他打来的,而偏偏就照在自己脑瓜顶上那也只是巧合罢了。 商震放下心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爬起来,实在是周围地形不允许。 本就是黑夜他又不是本地人,在袭击完日军之后,他不辨地形不辨南北东西的就从那鬼子的伤兵堆儿里溜了出来,而现在所到的这个位置偏偏是块面积极大的开阔地。 他趴在这时倒是无所谓了,这里属于那种半丘陵地带,再是开阔地那地形也不至于藏不住他这么个人,可前提却是,他必须得趴着,他若是哈腰站起来那说不定就进入到日军的视野之中了。 商震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趴着,他就想我就不信你们小鬼子把照明弹打起来没完! 要说商震这么想也不能说不对,可是这回日军光照明弹就打了半个来小时。 日军的照明弹升起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商震终是爬了起来往前跑去,只是谁曾想他他也只是才跑了几步,就听的「嗵」的一声,日军却是又把照明弹打了起来。 商震卧到,心中暗骂这小鬼子今天咋就抽了风,这照明弹打起来咋还没完了呢,要不自己再过去捣下乱?商震就想。 待到这颗照明弹又落下去后,日军终是再没有把照明弹打起来。 商震回头,就见原本自己捣乱的地方那里又有手电筒亮了起来,而在那晃动的光柱中可以看到日军或者抬着伤员或相互的搀扶往自己左前方,也就是照明弹升起地方去的身影。 他离那里本来就远,日军个子又矮,以现在商震的视角看来那日本鬼子显得是那么的矮小。 本是觉得今夜也就这么遭了打算息事宁人的商震他那颗打鬼子的心突然就又活了,他奶奶个腿儿的,好事成双,自己应当再干一下小鬼子,比如刚刚又有照明弹升起的地方。 你小鬼子哪里有照明弹升起,哪里就得挨枪,哎呀!这事听起来是不是很传奇? 你小鬼子不是能照亮吗?我这回我把你们那照出来的亮接连给你「掐灭」两回,我就灭灭你们的嚣张气焰。 我就在远处打两枪,我也不见得就非得打死你们多少人,可我就打,我恶心死你们! 想到了这里,商震便打着斜往往刚刚照明升起的地方绕去,此时的他浑然忘了自己今夜本来都打算不再打鬼子的了。 要不说,这人哪,什么事都是有瘾的。 比如说吸烟,有的人信誓旦旦的要戒烟,为了表示自己戒烟的决心,把烟和打火机都扔垃圾筒里去了。 可是这烟瘾一上来,大半夜的也没地方去买烟了,便又去翻垃圾筒了。 再比如说那男人女人,两口子一生气,嘴里说着狠话,「谁要是找你谁他娘的就是****」分房! 可分了没几天,咱也别说谁先服的软,反正却又是什么天雷勾地火什么干柴遇烈火,那两个人不就又骨碌到一起——老牛踏稀泥去了吗? 而于真正抗日的战士来讲,打鬼子也是如此! 老哲 正文 第1092章 让子弹多飞一会儿(七) 夜变得静下来了。 不过按照玩文字人的写法,那为了表现寂静,光写静还不行,总是要有点声音做反向比较才好。 比如,屋子里很静,以致于掉地上一根针能都听到。 再比如,中国古人所说,月出惊飞鸟,时鸣春涧中,用鸟叫来反衬夜的寂静。 再比如,一个人安静的时候,反而能够听到自己耳鸣的声音。 而现在也是如此,夜色茫茫,四周围都静下来了,可是偏偏有一处在手电筒的引领下发出了走路与喘息的声音。 那个手电筒握在了一名日军士兵的手中,那是照路用的。 而就在那名日军士兵的后面却又有三名日军,两个走路的一个躺着的。 躺着自然无法走路,那自然两名日军用担架抬着一名伤员正向着前方他们的宿营地走去。 他们担架不够用了,所以那日军却是临时砍了些木头再用绑腿绑成了一副简易担架。 由于要费些时间,所以他们就走在了撤回日军的最后面。 手电筒的光柱在前面晃着,终于可以看到脚前就是一个低缓的山丘了,他们的宿营地就在山丘的后头,别处一团漆黑,可那里终究是有些光亮的。 喘息声更重,照亮的照亮,抬人的抬人,可就在这几名日军走到了那山丘一半的时候,前面便突然传来了日军哨兵的喝问声。 有问自然就有答,谁又知道他们这些日本人说了什么呢,于是,那三名日军带着那名伤员接着向前。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爬过了那个缓丘,那束手电筒的光柱终是不见了,而日军的哨兵则继续隐于夜的黑暗之中警惕的看着那沉沉的夜色。 夜太黑,那名日军哨兵纵使瞪大了眼睛又能看到什么呢,他自然不知道,此时就在那山丘脚下有人也正看着那丘顶后面微微发亮的夜空,那人是商震。 商震想再次找到日军打照明弹的地方,结果他恰巧就碰到了那三名日军带着伤员。 他当然可以把这三个半日军干掉,可是他想了想并没有这样做。 躺在担架上的那个“半拉”日军也就算了,可商震自忖自己并没有大老笨的本事,让自己偷偷的干掉三名日军那还是有难度的,而自己要是用枪呢,那就又有点大题小作了。 可若是非得用枪,那就凭自己这两把盒子炮二百多发子弹,那自己凭啥只打仨日本鬼子啊,自己摸到那日本鬼子的宿营地多杀几个不好吗? 所以,商震本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他发现了这几名日军拖后了就偷偷的跟了过来。 前面是个山丘,后面有亮光虽然那亮光也不是很亮,可怎么也是勾勒出了眼前这个山丘平缓而又弯曲的脊线。 也不知道山丘后面小鬼子的宿营地啥样,算了,管他呢,先想法上山顶再说,商震思忖着。 商震可是一直跟着先前那几名日军的后面了,前面的日军用手电筒照着路自然也不可能光指着路,他顺便也就把这里的地形看了。 日军有手电筒自然走的是路,而就在那路的右侧是成片的灌木丛,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从那里上去的,因为不管怎么走那都会发出声音。 路的左侧山坡上倒时有些稀不愣腾的枯草,相对来讲从那里过去就更安全些。 算了,反正也不着急,自己后半夜能摸上去对日军能够发动袭击最好。 如此一想,商震也就不急了。 后半夜日军肯定已经睡着了,那时对日军发起袭击才是最好的时机。 这回夜真是彻底的静下来了,远处不再有枪声也不再有照明弹升起,空气中也再也没有那硝烟的气息,若不是那山丘的后面还有隐隐的火光照亮了夜空,谁又能想到这片区域是战场呢? 于睡梦中的人来讲,一夜过去的很快,那就是睁眼闭眼的功夫。 可是于黑夜之中不肯睡去的人来讲,那时间就是一点一点的过去。 后半夜的时候,商震终于蹲到了那山丘的上面,而就在他身旁的黑暗之中,有一名日军已是倒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那是那名日军哨兵被商震用刺刀放了血。 这已经不是商震第一次摸哨了。 不能说摸哨有多么的容易,可是商震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打盹的更夫,而哨兵也勉强算是更夫的一种。 日军宿营地里的火光依旧没灭,尽管着的半死不活的。 可也正因为那火光未灭,商震已是能够大致看到日军宿营地的情形了,原来日军的宿营地竟然是山坳之中的一个村子。 别看村子里的房舍黑乎乎的,可商震也能估摸出这些房舍有七八十户的样子。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商震并不认为这个村子里还有老百姓。 战火已起,日本侵略者早就已经凶名在外,村子里的百姓肯定已经出去逃难了,纵使有那老头老太太故土难离动不了地方的,那也肯定被日军给杀掉了。 所以,于商震来讲,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商震借着火光审视着那村子里的情形,而心里则是在思量如何能够多杀死些日军。 村子是在山坳里,四周自然都是高地,可是现在若是说自己再有些同伴在身前那肯定能打死更多的日军,可是商震却已经不再想了,因为空想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还是得看自己的。 观察了一会儿,商震有了主意,他甚至连盒子炮没有抽出来却是在夜色的掩护下向村子里溜去。 日军当然不可能只在他们的宿营地周围放一名哨兵,只是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那几个哨兵纵使没睡着他们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村子的外围,却哪想到村子里已是溜进了一个中国士兵。 于是,商震就在那村子的房舍间小心的忙碌着穿行着停留着。 并不是每场这样的偷袭都会有日军起夜,商震又一贯小心,所以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一个来小时后,商震原路返回了,不过这回他跑的很快。 而就在他趴回到那山丘的脊后线后面并且把盒子炮抵肩的时候,那村子里就已经变亮了!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正是最黑的时候,村子里又怎么可能会变亮,答案便只有一个,那就是——火! (本章完) 正文 第1093章 让子弹多飞一会儿(八) 对,村子里已是有好几个地方腾起了火头来,整个村子都变亮了! 这事无疑是商震干的,商震之所以在村子里逗留了那么长时间,他却是把一家的柴火垛里的麦荄挑那房舍密集却又容易着火的地方点着了。 由于他只是一个人,他当然不可能哪里都放柴火,他也只是把那柴火顺着村子里的巷弄摆了几处,而当他往回跑的时候他便开始放火。 他跑的是如此之快,以至于那火头相继起时,他终是返回了原点。 火势大了,天空自然更明亮,而这时,就在商震对面的山丘上突然就隐隐传来了日军的喊声,那是有日军哨兵终于发现村子里着火了。 可商震并不理会,他也只是躲在暗处将盒子炮对准了那些房舍间的空地。 也只是过了片刻,村子里终是爆出了日军的喊叫声和房门的咣当声,那是睡梦中惊醒的日军被火燎屁股后终于衣衫不整的冲出来了。 而也就在这时,商震的盒子炮便又响了起来。 这回是点射,加了木盒子的抵肩的点射,一声枪响必有一名日军倒地!火光之下那些日军是那么的明显,偏偏房子着了,他们明知道自己处于明处却又无处可躲! 那么那些还没倒下的日军的选择是什么?当然是往那些没着火的房子后面躲。 可惜了,不是大风天,否则的话肯定能给小鬼子来个火烧连营! 商震内心感叹,可是他却知道,自己能做到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那好事怎么可能让自己一个人占尽了呢? 而到了这时,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尽可能的将那些奔逃的日军射杀! “啪”“啪”,终于有摸到枪的日军开始向商震这头反击了。 有子弹就打在了商震身旁的土坎上发出了“啾”的一声。 自己被发现了,商震知道,他直接就把身子往后缩,倒爬而下再起身时却是向自己的左侧哈腰跑去。 山坡嘛,那都是一头高一头低的有坡度的,这样跑那却是更难跑! 至于原因嘛,谁都知道,那跑起来总是外脚低内脚高,那就跟个瘸子似的! 虽然说这里的山丘相对平缓一些,可由于商震跑的太快,到底还是摔了个跟头。 好在商震战斗验验丰富,他收枪时就把那枪的保险关了,否则那枪肯定走火无疑! 军情如火,商震摔倒了一骨碌爬了起来就接着跑。 村子里那些没挨枪的日军被他准确的枪法所迫自然都跑到他射击死角里躲着去了,商震这是想换个角度争取再打死些日军。 以商震对日军的了解,既然日军已经发现他在哪里了,他就绝对不会留在原地。 自己用盒子炮打小鬼子那是百发百中,可日军一旦发现了自己,自己再不躲,人家那也绝对是百发百中! 用盒子炮打二百米米左右的目标那不不说了,一百个用盒子炮的人能冒出那么一个二百米左右用盒子炮十枪中上七八的,那就相当不错了。 就是用盒子炮打百米左右的目标,百发百中的,那也绝对是属于神枪手的。 可若是用日军三八式步枪呢?那难度可是小多了。 三八式步枪足够长,弹道稳定,但凡是个老兵用三八式步枪打百米内的目标不说一枪致命,可却也绝对打不飞。 至于说近距离用三八式步枪那就更准了! 不要以为三八式步枪抵肩瞄准和盒子炮比起来慢就如何,其实三八式步枪之所以在后世被评为二战名枪那也绝对是有优势的,人家近距离射击也只是需要把枪一端,目标进入到表尺的那个框框中开枪就必中的。 而之所以近距离,目标被表尺套中就必中,因为三八式步枪射击所产生的后座力特别的小,不象中正式步枪虽然也是名枪,可是射击所产生的后座力绝对会将初次用中正式的新兵的肩膀撞肿了的! 就这种情况,商震才不会和日军比枪法,若是不出现奇迹,就以他现在和日军的距离,人家一枪绝对能把他打个对穿! 当然了,由于三八式步枪口径小,也就是子弹细,贯穿力强,只要不打中要害部位人还有战斗力,那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老兵不熟悉枪那就不是老兵,你说商震发现自己暴露了他又怎么可能不跑? 村子那是个圆的中心,商震所跑的那周围的矮山那就是圆的周长。 处在圆中心的人也只需要跑上那十几步可能躲起来了,而跑在圆周长的上的人那就得跑上几百步! 好在商震从来都是都是一个跑路好手,他虽然也摔了几个跟头可到底是用了几十秒的时间跑到了村子的另一侧。 可也就在他刚要再上山丘的时候,忽然一个前趴,同时就已经把盒子炮用双手架了起来。 而商震也只是刚把枪架起来,前方就传来了跑步声,一支三八式步枪就从那山丘脊线的另一侧探了出来。 而当那枪露出了半截,紧随其后的自然是一名日军哨兵探出来的上半身! 是的,日军的哨兵当然不止一名,那围着村子的山丘可是一圈的,哪个方向日军不派哨兵?商震却也是一直防着这事儿。 “啪”商震的盒子炮响了,那名正抬腿踏上山丘顶端的日军哨兵在这声枪响里一头就从那山丘上栽了下来。 商震却是管都没有再管这名日军,他从地上蹿了起来一个侧扑便把头从山丘的脊线处露了出来。 他的目光飞速的往左侧扫去,由于村子里在着火,这头山坡上却是看得清楚的紧,日军的哨兵只有一名,也就是刚刚被他用枪放倒的那个。 自己暂时是安全的,商震的目光随即便看向了村子里头。 村子里火势已经烧得更大了,而这时商震便惊喜的发现,村子里虽然没有火烧连营,可到底是有本不是被他点着火的房子现在也着起来了,正有日军从那房后向另外没有着火的房子后躲。 如果他还在先前的那一侧,那可就看不到日军了,可这回却是被商震看了个正着! 商震刚想再打,他却又改了主意,他缩回身却是顺着那山丘的脊线又往左侧蹿爬出去了二十多米,而当他再连人带枪探出去的时候,他便看到了有日军正躲进一个还没有烧起来的房子的后面。 来了,终于逮到小鬼子的窝(wo)子了,由着火点不止一处,商震便看到在那个房子后面却尽是日军的身影!商震随即就兴奋了起来。 现在那射击死角已经不存在了,就那房子后面正躲着的日军却是正处于他的射界之内! 那么,来吧,又可以打连发了,商震的盒子炮随即就响了起来! 新 正文 第1094章 狼狈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末的一个凌晨,有隐隐的轰鸣声在天际响起,而随着那黑点越飞越近,那轰鸣声自然也就越来越响,直至可以看出那是日军的轰炸机。 后世曾经把整齐的停在机场上的战半机称之为「大象漫步」,而就时下的中国而言,几十架敌人的飞机飞临到头上时,那带给人的巨大的压迫感就已经远超什么大象漫步了。 而飞机刚过地下便又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那又是三十多辆日军的坦克向南驶去了。 有躲在山野中的百姓远远的看着刚刚的那一幕瞠目结舌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说:「又要打大仗了,这日本人是要打台儿庄啊!」 「是啊,台儿庄离徐州那才多远,这要是打下了台儿庄可就该打徐州了,你说这可咋办?」旁边便有人附和。 「都省省吧,一个个的净操没用的心,那徐州打不打下来关你们屌事,还是想想自己家房子烧没烧吧!」这时却有人偏偏看那两个人心不顺就抢白道。 要说他这话说的也在理,倒是让躲在山上树林里大多数的男男女女也跟着长吁短叹了起来。 他们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 小老百姓本就没有什么眼界,他们关心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绝对超过国家大事。 于是村民们便向远方眺望。 村子在他们的视野之外,可是都出来躲好几天战祸的他们就在昨天却是看到他们村子那个方向有黑烟升起。 他们虽然都是那个村子里的人,可是这方圆几十里哪没去过?那冒烟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的村子无疑! 时下中国农民成功的标志是什么?至少房子那是其中的一大项,房子票子车子这在哪个时代都成立的。 辛辛苦苦的建了个家,纵使家徒四壁却也可以挡风遮雨,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家被该死的日本鬼子一把火给烧了! 那么相比之下,就以时下农民的觉悟,跟他说国家大事未必有用可是说他们的家被日本鬼子一把火给烧了哪个不急? 只是他们终究是百姓,没有人组织的百姓那就是一盘散沙,眼见自家被烧了他们或愤怒或悲伤可终究也只能徒唤奈何了。 而此时也就这些村民的那个村子,确确实实有十几家的房子已经被烧得墙倒屋塌了,而这还是这个村子的房舍离的相对较远,着火那天又没有风的原因。中文網 而此时有一个人正从一个已经被烧过的房子的断墙后探出头来,他的目光所看的正是日军飞机消失的方向。 由于他是从那被烧过的房子里钻出来的,那绝对是个灰头土脸,甚至他的头发都已经被火烤焦了,那脸上蹭的黑灰已让他的皮肤失去了本来的颜色,要说能让他泛出神采的那也只是他的眼睛。 不过他那眼睛也谈不上如何灵动,那眼睛上却还是泛着血丝呢,那就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而他正是商震。 商震夜袭日军之后自然是乘着夜色遁逃。 就那样的夜色里他又不熟悉地形却又要摆脱日军的追杀,也实在是无法辨别方向,他跑出了十多里地后天就亮了,他便在山野之中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睡觉。 可是他却是真的忽视了日军能量,也是他把日军打得痛了,日军又调来了大批的伪军来搜索他。 所以这两天他东躲xz狼狈的很,而最终当他发现了这个已经被烧过的村子时,那烧过的房子冒着的烟已是淡淡的了。 他便想,日伪军既然已经把这个村子烧过了那就应当不再回来了,他便在昨夜溜进了这个村子找了一户已经烧塌了人家钻了进去。 只是他还没有睡到自然醒呢,天就亮了,他就双被天上飞机的轰 轰声给惊醒了。 看着那远去的飞机,老百姓都能猜到日军这是大举进攻台儿庄去了,商又如何猜不到? 只是现在的他可没有精神头奔台儿庄去,昨天夜里睡了几个小时怎么也能再熬上一段时间了,可是现在他却又觉得腹中空空了。 这几天他哪象样的吃过东西?饿急眼了那也真的是能弄到啥就吃啥了。 现在总算是进了村子了,那怎么也得找点吃的垫巴一下啊!他就不信了,就是村民都跑了,自己那总是能找到点啥正儿八经的吃的吧。 那就先从自己藏身的这家找起吧,商震心里想着回身观察了下这家的布局,判断着哪里应当是这家的外屋地。 当然了,外屋地那是东北人的说法,其实就是厨房。 房架子已经烧塌了,这就是个废墟,可要说商震也是点高儿,本来不抱太大希望的他在那屋角翻腾了片刻后,却是很惊喜的扒拉出几个已是烤糊的地瓜来! 人要是饿急了,不说万物皆可食,可那只要是那牙能咬动的就恨不得都吃上一吃,否则时下中国人闹饥荒的时候为什么会吃「观音土」,至于说史书中所记载的「易子而食」那也绝不是空穴来风! 商震也不管那地瓜上面沾满了灰尘,用手扑啦两下便往口中塞去。 米饭也好,白面也罢,土豆也好,地瓜也罢,在后世却是有一个通称叫作「炭水化合物」,既然是炭被火一烤那就都是焦的。 可是此时商震却哪管得那地瓜被火烤得发苦,他却是把第一个地瓜连灰带土的连噎带咽的吃了下去。 虽然地瓜焦糊可是胜在个头不小,商震接连吃了几个地瓜终是觉得自己的肚子里有了着落。 等商震再去翻找时,却再也没有地瓜了,不过终究也是吃了个八分饱。 这时他便叹了口气,心道,其实大老笨说的还真对,要这具臭皮囊有什么好的,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饿了不行,渴了更不行! 之所以他这么感叹,那自然是因为渴了。 已经烧过的房子是不大可能有水的,商震便在那废墟之中反往走,只是当他再次走回到先前看飞机的位置时,忽然就听到村子里有了说话声! 难道是村里人回来了?商震心里想着可却已经本能的就把盒子炮抽了出来。 房子的木门自然已经被烧毁了,他便贴着那门垛子向外窥视,只是看了之后他就是一惊,他看到从两个房子间走出的人哪里是老百姓,那却分明是伪军! 正文 第1095章 隔墙有耳 「都分开了看看,别聚堆!」在一个人的喊声里,村路上杂沓的脚步声起,那是伪军们分头查看了。 商震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着。 过了一会儿他就听到有伪军的说话声脚步声竟然奔自己这里来了。 商震不由得无声的笑了一下。 就他那笑当然是对伪军的不屑,而且他也不是很担心伪军会进来。 房子烧塌了,没有了房盖的房子那还叫房子吗?那也只能叫作立着几堵墙罢了。 房架子都掉下来烧的半拉磕叽的,墙与墙之间净是烧剩下草木掉下来屋瓦,再有那就是烧出的黑灰。 就是现在没镜子,商震也知道自己整的跟个灰耗子似的,那伪军进来干什么? 商震接着听,可又过了一会儿,就有脚步声偏偏到了就在他藏身的这堵墙外时停了! 呀,这二鬼子不会真的进来吧? 商震心里想着,忙把本是攥在手中的盒子炮的保险关了,也把那盒子炮轻轻的放了下去,然后他就把随身带的刺刀抽了出来。 商震看不起伪军,那叫在战略上邈视,可伪军真上来了那可就得在战术上重视了。 毕竟先前他虽然也只是瞥了一眼,可是那些伪军一个排的人还是有的。 刚刚他听墙外伪军的脚步声便知道到这来的也没几个,三个人那都是一大关,那么,他若是能直接把进来的伪军无声无息的做掉,总比上来就开枪强! 当然了,这既是商震对自己通过摸哨练出来的杀敌手法有了信心,也是他与敌人作战的一贯作风。 商震是什么作风? 那大致就是隐蔽接敌,突然发动,一击必中,功成身退也好见好就收也罢,大体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只是商震听着墙外的动静,偏偏那墙外就没动静了。 什么情况?现在商震也不可能再看了,难道外面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真的拿着枪指着墙后的自己? 怎么可能?他们又不是李清风所说的会什么法术的崂山道士,他们不可能看到墙后还躲着个人啊! 要不自己进来时有脚印被伪军发现了?可那也不大可能啊! 商震正琢磨着呢,他忽然鼻翼一动就闻到了一股烟味,这可不是着火的烟味,那却是人抽的香烟味儿。 商震不由得哑然失笑了。 自己可真的是神经过敏了,为啥过来的伪军没吭声,原来却是在点烟卷抽烟呢嘛! 商震自己不抽烟,可是他却知道烟民是啥样婶儿的,比如他们伙的王老帽侯看山那都是抽烟的。 烟民朝烟民要烟,那绝对是有默契的,那就是不说话把那食指和中指那么一夹一比划,另外一个人自然也就掏烟了。 果然,这时商震就听到墙外传来说话声了:「这他娘的,日本人打台儿庄咱们也不捞消停。」这人嗓门很大,明显着平时也是个粗门大嗓之人。… 「咋?你嫌这活儿不好,你跟着去打台儿庄去?」另外那个人声音低了许多,可态度却是不以为然,听这话就比那大嗓门要老成持重许多。 「我不是那意思。」大嗓门的伪军忙解释,「我是说咱们也没闲着,打台儿庄我可不去,我嫌自己命大啊?还是老老实实的抓些小虾米吧!」 小虾米?也只是一墙之隔的商震听着便是一愣,这小虾米是谁?难道指的是自己? 而这时墙外另外的那个伪军也表示了异议:「小虾米?你觉得咱们抓的是小虾米?」 「那和守台儿庄的***比起来,外面的这些漏网之鱼还不是小虾米?」大嗓门觉得自己说的很在理。 「快拉倒吧, 就在那个什么村子,一营的人都被人家打成啥样了?那功夫我还看到日本人拉了两马车的死人呢!」那老成持重之人便说。 「咱们的人?」那大嗓门就问。 「你长点脑子行不? 人家日本人会用马车拉咱们的人? 咱们死不死的和人家有鸡毛关系,那上面拉的都是日本兵,上面全盖着白布单呢。」老成之人又道。 「那都盖白布单了你咋看出来是日本兵?」大嗓门之人奇道。 「艹!」老成之人终是被大嗓门给气道了,「日本兵小个子,你都能有他们两个高了,再说他们都是穿大头鞋的,瞎啊,看不出来?」 「哦。」大嗓门声音低了下去。 但凡笨的人就是平时嗓门再高遇到理亏的时候那声音都小,这也算是做人的定律之一吧。 而这时墙这头的商震却已经在琢磨了,看样子这两个家伙说的小虾米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伙人数很多的友军。 果然,墙那头大嗓门也用自己的推断证实了他的推测:「那要是这么说,那支***可挺厉害,得有一个团吧?」 「是不是一个团不知道,不过他们死的人也不少,估计打完这仗他们那个团也就剩些小虾米了。」那老成持重之人又道。 「说到底***不还是不行?就他们剩的那么点儿人还不是小虾米?」大嗓门之人重拾自己的观点。 而此时墙这头的商震却已是恨的牙直痒痒了。 虽然看不到那两名日军,可是通过人家的说话商震也能猜到,那个大嗓门的家伙个子肯定不矮,那都能赶上两个日本兵高了,虽然话里夸张,可那也绝对不可能是小个子。 可是堂堂七尺男儿,长的再高,长的再威武雄壮又有屁用?好人不做却偏偏做汉女干! 「小虾米,沏!净小虾米了,想活命你可不能这么想。」那老成持重之再次进行了反驳。 「为啥?」那大嗓门之人又问。 「为啥?咱们过来的时候你没听队长说了吗?咱们这片有一个特别厉害的***,用一把盒子炮把日本人给祸害坏了。 一个人就敢偷袭日本人的宿营地,放火点子村子,那火一着,日本人就从屋子里往外跑,然后人家打死打伤了五十多个日本人!」… 咦?墙那头的商震愣了一下,这回他知道,墙那头所说的人肯定是指自己了。 原来自己都这么有名了啊!哦,对了,最重要的是前两天夜里自己竟然打死打伤了五十多个小鬼子! 那自己现在要是从墙后跳出去,大喝一声「那个人就是我!」,会不会把这两个***玩扔吓尿了? 能让敌人忌惮或者说闻风丧胆,商震自然有了一种美滋滋的感觉,敌人的痛苦那就是自己的骄傲,还要什么青天白日勋章啊,多杀鬼子那就是最好的勋章! 商震正美着呢可接下来他鼻子差点被气歪了! 因为接下来他就听那个大嗓门说道:「哎呀!还有这事!那你们说咱们要是把那个***抓着或者打死了,那日本人得给咱们多少赏钱啊!」 空长中国人的高大威猛咋就长了一颗奴才的心呢!商震心里暗骂。 现在商震也知道日伪军正在抓自己,所以他并不会主动出击。可是如果有可能,他也不介意把那个大嗓门子的伪军直接就给做了! 商震在这忿忿不平,而那头没动静了,又过了片刻他就听到那老成持重的人说话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你说谁?」那大嗓门不解。 「说你呢!」那人气道。 「我咋就***?」大嗓门不服气。 「你知道 我为啥不进咱身后的这段墙吗?」那老成持重的人就问。 就这人说的这句话让商震握着刺刀的的便又紧了一紧,为啥?你们两个要是想找死,那你们就过来! 商震是这么想的,不过那个大嗓门肯定不是这么理解的,接着商震就听那个大嗓门不以为然的说道:「那还用说,这里面全是灰进去干嘛?」 「说你***吧。你想啊,那个***一个人能打死打伤五十多个日本兵,那咱们碰到人家能捞到好吗?」那个老成持重的人便道。 那大嗓门不吭声了。 这总是轻率发言的人经常挨怼那是常态,在中国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所以你要是想活命的话呢,你记住,说是让咱们搜查,咱们可千万别往不该瞅的地方瞅。」那老成持重之人再次说道。 「啥意思你?」大嗓门没听懂。 不光大嗓门没听懂,就是墙这头的商震也没有听懂,啥叫别往不该瞅的地方瞅啊! 而这时那个人就开始解释了:「不管那个***在哪躲着,可也肯定躲在了咱们看不到的地方。 你想啊,他一个人肯定不会先打咱们的,那咱们惹人家干嘛? 你要是非得到咱们正常看不到的地方去看,那咱就不说能不能发现人家,那就是人家感觉到咱们威胁到他的性命了,人家在暗处就「啪」的一枪,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那人家要是再来‘啪,的一枪,那我的小命就也没了!」那个老成持重的伪军却是说出这样一翻话来。 听完这名伪军说完,且不说那个大嗓门会咋想,商震都暗自得给这个家伙竖个大拇哥! 这小子聪明啊!人家不光把自己的心理分析透了,人家却是把怎么保命都想得妥妥的了。 还真就是那样,人家就那么目不斜视的在自己面前走过,自己好端端的杀他嘎哈,吃饱了撑的吗?更何况现在自己还没吃饱呢,更不会主动去杀一个很识趣的伪军。 「让你说的咋疹的慌的呢,诶,二哥,你说那个***会不会就在这个墙的后面藏着呢啊?」那一直大嗓门的家伙声音终于低下来了。 谁又知道那五大三粗之人会有这样一颗富于想象的心呢,显然他都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到了! 「艹!让你说的我脖梗子都麻酥酥的了!这个墙后面就是咱们不该瞅的地方啊!」那个老成持重的伪军也有点怕了。 而这时村子里恰好有喊声响起:「算珠子,二虎,我们两个死哪去了,走了!」 「来喽,来喽!」那个老成的伪军忙应答着,脚步声响起,两个人竟然就这样走了。 算珠子,二虎,商震不由得咧了咧嘴,还真是人如其名呢,一个如同算盘一样能算计,一个二虎巴唧。 只是不知道,如果这俩玩扔真的知道自己就在这堵墙后藏着会咋想。 老哲 正文 第1096章 救命的煎饼 下午的时候,一身难民打扮的商震出现在了一条山野间的小路上。 当然了,本就是百姓装束的商震其实也不需要特意打扮,他打了那么多仗在田野中摸爬滚打的,然后又钻了那被烧毁的房子,出来后那就是个难民的形象。 更何况,这回他却又背了个埋了巴汰的花布包袱,那和难民又能有什么两样。 从后面看上去,商震背的那个包袱可是不小背上去那还沉得发坠的样子。 至于原因嘛,那是因为包袱里装的是他的武器弹药,两支装在木盒子的盒子炮、装着弹匣的九龙带、一把刺刀。 而除了这些,里面却又多了厚厚一摞的煎饼。 商震很幸运,等那些伪军离开之后他就挨家挨户的找吃的,最终他成功的发现了厚厚一摞煎饼。 山东人本就有那吃煎饼卷大葱的习惯,商震也只是听说那煎饼是用三合面做的,估计也就是苞米面、白面、小米磨成粉啥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就这配方里那苞米面肯定是用的最多的,因为山东的煎饼真的很硬啊,就以商震的牙口咬着都累腮帮子! 可是那又如何?那煎饼再硬也好过被烤焦了的地瓜吧? 时值乱世,找到吃的那绝对是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的,这几天被饿坏了的商震到底是把那六七斤的煎饼全带上了。 估计自己现在就是一副要饭花子的模样,商震就想,可是随即他就自嘲的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是要饭花子没错,不过却是刚要到了吃的要饭花子,这不背着个挺沉的包呢嘛! 商震当然知道台儿庄是在哪个方向,早晨日军飞机飞的方向那里就是台儿庄。 可商震却绝不会跟着日军进攻的脚步也奔台儿庄去,那无疑是自己找死的行为,他的办法是,绕过去! 对,绕过去,从台儿庄的北面往西走往南绕,日本鬼子不就是打台儿庄嘛,商震还真就不信,日本鬼子能把整个台儿庄围个水泄不通! 商震并不知道自己离台儿庄有多远,但七八里地总该是有的,因为枪声听不到,他倒是隐隐听到了爆炸声。 英雄的光环褪去,商震就在那山野间走着,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自己不随三哥李福顺当了兵,那自己可早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难民了,而且也可能象刚刚自己所碰到的那几个难民似的 商震边走边观察,他拐过了一片已经全绿了的树林就看到前方是个山丘,却是又有几个人在前面的山脚处正顺着一条路往山上走呢。 而商震一打眼便认定了那几个人都是难民,大包小裹的不是难民又能是谁? 跟着他们几个也好,万一前面有啥情况呢,商震想着便跟着走。 可是就在他距离那个山丘还有百十来米的时候,他突然就发现那山丘顶上突然多出了一排人来,就那清一色的灰布衣服,商震一看就知道是伪军!… 怎么办?商震收住了脚步,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卧倒掏枪的冲动便往左右眨摸,他得跑! 自己现在地形不占优,不管是不是和伪军打起来他也得先找藏身之处啊! 而这个时候,商震就听到前方枪声响了,他看到一个已是走上山坡的难民在枪声里直接就倒了下去,而那几个难民则是转身就跑。 「我艹!」商震骂了一声,他一转身就往右边跑,右边四五十米同样有树林,他只有进了树林里才安全!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伙伪军下手竟然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这时那枪声就杂乱了起来,商震又哪还顾得管那几个难民,而就算是想管也已经晚了,还是先顾自己吧! 商震就这么一跑时,却突然听到有枪声响了起来,而那枪声一响,吓得 商震却是一蹦然后就背着自己的那个包袱就做出来了个前滚翻来。 而等他骨碌起来之时,他便已是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来。 要问这是为什么?原因却是,他刚刚听到的枪声那可不是伪军打难民的那零星几枪了,那却是排子枪甚至还有轻机枪的动静! 商震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山上伪军的活靶子,他哪来得及回头去瞅? 他刚刚心里想的却是,不至于吧!不就是几个难民吗?至于你们这些个二鬼子用这么打的阵仗吗?排子枪机关枪都让你们弄出来了! 所以商震往前一趴一个翻滚那就是下意识的躲枪动作。 要说兔子急了会咬人,人一急眼那也是匪夷所思的,就在这个前滚的动作中,商震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还背着那个包袱呢,自己是怎么没让那个包袱离手的自己的自己又是骨碌起来的。 可是他这个前滚翻动作也做完了,他却才意识到,那个什么排子枪机关枪那并不是朝自己这里打的。 他这么多年的老兵了,那枪声虽响离自己也近,可根本就没有子弹打到这里这里来嘛,原来那枪声却是往比别的地方打的! 正因为如此,反应过来的商震才又撒腿就跑。 要说商震跑起来那还真是快啊,眨眼功夫他就冲到那树林边上了,可也就在他扑前树林刹那,他就在那杂乱的枪声里感觉后面有股巨力袭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扑,整个人就跄倒在了树林里。 自己中枪了,这是商震的第一反应。 可他又动了一下,嗯?还能动,他便双手一撑地往前一钻,身体真的动了,他成功的躲到了树林里! 既然能动,商震也来不及细想自己中枪了为啥就没事,他忙就去够那个摔出去的包袱。 而当他解开包袱正要拿盒子炮的时候,却是闻到那包袱里有股焦糊味,他再看时就见那摞煎饼上竟然多出了一个弹孔! 到了此时商震才明白,原来却是那摞煎饼救了自己一命。 当然了,也不知道伪军用的那支破步枪有多少年头了,子弹都打不远了。 可是就这样人家竟然也能打中自己,如果不是那摞厚厚的煎饼替自己挡了一下,自己以后真的就再也不能打鬼子了! 这帮二鬼子,我和你们没完!商震真的怒了。 商震刚刚一直在逃命了的,他逃命的细节自己当然是注意不到的。 他要逃命这一跑起来,那整个啷的军事素质可就全露出来了。 要知道,到现在他可是当了八年兵了,他自己练兵时练的就苦,然后就在不停的打仗,那些战术动作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了! 就刚刚他那么一跑,不自觉的就用出了全力,而且急奔着他的他还下意识的拐了几个弯,那也就是所谓的「蛇形走位」。 山上的伪军已是看出商震的与众不同来了,所以人家便给了他一枪! 老哲 正文 第1097章 神枪救人 枪声依旧在山野之中回响,山上的伪军居高临下的向前方山谷里射击着。 「都给我盯死了,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出去!」有伪军连长高喊。 而这时便有伪军士兵急喊:「快打,又冒头一个!」他话音未落,就在那伪军军官身旁架着的轻机枪便「突突突」的打出来了个短点射来。 那子弹正打在前方山谷里的一块石头上弹出一溜火花来,而刚刚露出来的人头便又缩了回去。 「哎呀,没打死!」刚喊出声的那个伪军很遗憾。 「闭上你的鸟嘴!」那机枪手就骂,「连长在这儿轮到你指挥了?」 那名伪军瞥了一眼身旁的军官忙闭上了嘴。 「不打死也挺好,三排掩护,一排从左面包抄,二排从右面包抄!能抓活的就不要死的。」那伪军军官不无得意,接着他就说道,「嘿嘿,官军,土匪,他娘的!」 他们这些伪军本就是李炭头的部下,从上面到下面依旧是一股匪气。 而***是什么,咱也别管是中央军还是杂牌军,那就是古时候所说的官军。 自古以来虽然也有土匪坐大的时候,可绝大多数时候那都是官军剿土匪,官军兵强马装武装精良总是能把土匪撵得狗爬兔子喘。 可是正如中国有一句非传统名诗所说的那样「有朝一日倒过来,下面细来上面粗」一样,现在他们土匪「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把官军给堵在山洼子里了,那他又怎么可能不骄傲。 是的,他们把一伙***堵在了下面的山洼子里,机枪在山上架着,他再让那两个排一包抄,那不就又是象原来官军收拾他们似的,什么「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的,这回这两个词儿那却是又给***,不,给官军用上了! 伪军他们开始包抄了,一个个人的端着枪哈着腰,如果再上上刺刀那倒是有了几分鬼子进村的德性。 被伪军困在山洼里的那支***那要是能跑那也就早跑了,原因是伪军占了山头,居高临下的射击,他们敢从那勉强能藏住身子的石头后探出头来就必定中枪,就更别提转身跑了。 伪军的包围就象一个开始闭合的环,当那还合拢的时候,也就是这支人数不多的***活路断尽的时候。 至少从伪军的角度看,这个作战方案是如此的完美,而从***的角度看,他们又是这样的绝望。 而接下来之所以这样的场面没有出现,那却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这个人自然是商震了。 此时决心给这伙伪军来点教训的商震已是运动到位了。 伪军枪打那几个难民甚至包括商震,那也只是伪军平时暴虐习惯了的一种表现,至于是跑了几个难民他们并不当回事,打完了那几枪伪军的注意力自然就又转移回了山洼那里。 而就是在这功夫,商震背着他的那个大包袱开始了迂回,他要救人自然要跑到山丘的那头去,为了避免伪军发现,他那圈子绕的可是不小。 商震自始至终带着那个包袱,他不动的时候就他那身打扮谁看都是一个要饭花子。 可是真当他背着那个包袱开始狂奔的时候,他却是更象一个偷盗成功的盗贼! 他飞快的奔跑着,那个包袱随着他跑步的节奏一颠一颠的,而他衣服一处早就被刮开的地方,便有一个长长的布条子随风飘摇,静止时是落魄,而奔跑起来时看上去却又是那样的拉风! 百姓也好,士兵也罢,面对侵略者,若是不反抗那就是纵使活着却也憋屈无比的顺民,而纵使再普通的人决心抵抗动起来,那便也有了一种让人心血澎湃的英雄气慨! 小至个人如此,大至一个民族那就是无数仁人志士前仆后继顶着敌人的炮火冲锋 ,用我们的血肉筑起我们新的长城! 商震已经观察过那个山洼了,那里有一片大大小小的石头,虽然看不清里面藏了多少个***士兵,但以那片石头的占地面积来看,里面的人也绝不会太多。 而那片石头就位于山洼的正中,与对面伪军所占的山头和自己所在的这片树林的距离大体相当,他距离伪军的位置不足二百米。 此时的商震已然看到伪军开始迂回了,他连做了两个深呼吸后便把盒子炮向对面的山丘上瞄去。 不给你们点厉害,你们真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zbr> 已是被这伙草菅人命给惹恼的商震再也不隐忍,他那加了木盒子的盒子炮便「啪」「啪」「啪」的响了起来。 商震的枪法还有什么可说?为了保证射击准确,他在这儿已经喘了一会儿了那气息也已经平复了。 他也只是打了五枪,那山头上本来都露出脑袋来的伪军便全都不见了! 被动缩的,那是被商震直接打中了的,比如那挺机枪的射手,比如那个刚刚还舞舞扎扎指挥战半的连长。 主动缩的,那自然是被商震的枪法给吓到了。 两侧迂回过来的伪军听枪声响起了除了观察商震这个枪手躲在哪里,自然也要扭头看山头上的反应,而他们所看到的便让他们一惊。 他们所看到的却正是他们连长已是趴在了山丘棱线上,那上半拉身子可是探出来的。 虽然看不清连长是否中枪了,可是他们猜也能猜到,那要是活着怎么也会把身体缩回去而不是露在对面那个枪手的射界之内。 而他们的那挺本是加在棱线上的那挺机枪那枪口已是斜指向天空了。 枪口指向天空那也只能是枪托托地了。 枪托为啥托地了,那当然是因为那枪托已是从射手的肩头掉了下来,至于那射手的脑袋嘛,自然已经躺在那山丘的棱线上了。 伪军们都喜欢盒子炮,一听那「啪」「啪」「啪」的急促的盒子炮点射声,他们就知道遇到用盒子炮的高手了。 伪军也好,***也罢,由于中国一贯积弱,就是那步枪的射程也是有限,对于神枪手都有着本能的畏惧。 在中原大战之是,曾经有一方就有一个步枪高手,人家就一杆枪在后面断后,便吓阻得后面数百追兵不敢再追了! 眼见新出现的***枪法准,两翼正在迂回的伪军忙趴了下来。 而就在他们趴下来的这功夫里就又听到「啪」「啪」两声枪响,他们两个迂回的队伍便各有一人中枪,而那两个中枪之人却是正各自队伍中跑在最前面的! 而到了这时,本是被对面机枪给压在山洼乱石中的那些***又怎么可能不跑。 从那里面到底是钻出十多名士兵来便向商震那头。 那些***早就想跑奈何他们真的是没多少弹药了,而现在眼见己方来了援兵,他们若是再不跑,那可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正文 第1098章 有情有义 一群中国士兵在田野中奔跑,那是商震和他救出来的士兵。 跑在前面的商震显得有些焦急,他要是跑起来又有几个人能追得上他? 可是为了照顾后面的这些士兵,他跑的过了却又必须停下等上一等,而他的目光却也是不断的扫视着周围。 现在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正是在那台儿庄的北面,那也是日军进攻台儿庄的主要方向之一。 就凭他们先前战斗时的枪声完全会把更多的日伪军吸引过来,商震又怎能不急? 可是光想快跑又有什么用,且不说一般士兵跟不上他的步伐,偏偏这些个士兵中还有三个轻伤员。 轻伤员嘛,可以理理成皮肉伤,比如说小腿肚子挨了一枪却没有伤到骨头,比如脚脖子崴了,比如一只胳膊挨了一枪。 可不管怎么说,只要身上有伤,那痛感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想快起来终是不能。 商震是如此着急,以至于他救出来的一个士兵刚跟他自然介绍叫“方勇”时,商震便一摆手制止了对方说下去的打算,他的回答是“先跑出去再说”。 商震心道,我管你们是哪部份的是哪个军的,要是不能跑到安全的地方,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死的,我们互相介绍又有什么用? 他们沿着道路又跑了一阵,商震估摸着怎么也把后面的伪军甩出去有三里多地了,他眼见三个伤员跟的实在是辛苦,终是一指路边的一片树林道:“大家休息一下。” 商震这么一说,那十来个士兵尤其是那三个伤员如蒙大赦忙跟着商震往那片树林里跑。 进了树林,所有人又往里跑了跑这才停了下来,一时之间那十多个士兵就全都放了片儿了。 什么叫放片儿?那就是全倒下来的意思,横倒竖卧,十多个人都直喘粗气,而那三个伤员则是呲牙咧嘴。 这也实在是怪不得这些士兵,就时下中国士兵又有几个体力象商震那么好的,更何况这些士兵也已经和日军缠斗好几天了,他们也没象样的吃过什么东西,体力自然是不行的。 “多谢这位兄弟救了我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倒是那个先前跟商震自然介绍叫方勇的对商震表示了感谢。 现在这些士兵也不知道商震叫什么是哪支部队的,甚至就商震是不是士兵他们都不清楚,谁叫商震穿的又是破破烂烂的便装呢。 现在他们所看到的商震也只是手中有一支二十响的盒子炮,而且在刚才的战斗中枪法极准,为他们生平之所仅见! 所有士兵感激的看着正在打开包袱的商震,而商震听方勇说话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却没吭声接着摆弄包袱。 那些士兵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以说商震确实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可是在他们的眼里,此时的商震却是一副不大好结交的样子,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却已经把自己的那个包袱打开了,然后在士兵们的注视中,他就掏出了那个九龙带挂在了身上,又把另外一支盒子炮斜挎在了身上。 就商震的这个举动却是又让士兵们有些震惊,人靠衣服马靠鞍,那副皮制的九龙带和两支二十响的盒子炮这可不是一般士兵所能有的。 而就在这些士兵的震惊之中,他们就见商震又把那个花布包袱一摊,然后他们就见商震变戏法一般的将一摞厚厚的煎饼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要说食物于人来讲有多么重要?这么说吧,当有一个不说快饿死却也差不多的人,你把吃的和一个貌若西施的美女放在他面前选,任是谁都会选吃的。 人的需要第一是生存,有吃的才能生存。而当生存不成问题之后,才会饱暖思**,才会去完成那伟大的人类繁衍生息的事情呢! “大家把这个分了吃了,一会儿咱们还得抓紧跑,现在这里可是小鬼子的天下。”商震沉声说道。 那个方勇显然是这伙士兵的做主之人,他再次无比感激的看了商震一眼也不矫情把手一挥道:“分着吃了!” 不能说只有女人之间才会说出些很小资的话来来表现那姊妹的情谊,有的男人之间也是这样的。 可是在真正的士兵之间还用承诺吗?一个眼神那便已是心的承诺了,以背相抵,以命相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实于他们这些刚刚急行军的士兵来讲最缺的是水,而不是吃的,可问题是他们又饿极了,那么接下来的情形就是,这些个士兵便费劲的嚼着那硬梆梆的竟然都能替商震搪了一发子弹的山东大煎饼! 有的吃的着急了,那都被噎得直翻白眼了,却是被旁边同伴这突然在后背上拍了一下,于是,那个士兵便把那嘴里尚未嚼开的煎饼直接咽了下去。 士兵们饿极了便没人说话,而商震也边嚼着煎饼边观察着那道路上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肚子里有了垫底的一个士兵就又凑到了商震的身边问道:“这位救命的兄弟,咱们这是要去哪,为啥不往台儿庄跑?” “去那死的太快,在外面杀鬼子杀的多。”商震随口答道。 要说商震的这个回答还真是简单直白啊,那个士兵便被说的不知如何接话了。 这时倒是一名伤员说道:“对不住这位兄弟,是我们拖累了你啊!” 这回商震没吭声。 而这时那方勇忙说道:“你不能这么说,要说拖累这位兄弟的可不光是你们受伤的,那我们不也跟不上这位兄弟吗?” “都是打鬼子,谈什么拖累不拖累。”商震终是说了一句。 先前商震眼见着这些友军的人被伪军给困住了他不可能不救,本来他打算把这些人救出来之后那也是各走各的路的。 可是他眼见着这伙士兵并没有不管那三个伤员,反而有的士兵主动落在了后面端着枪。 那是啥意思?那就是给伤员提供掩护或者说断后的意思。 就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伙士兵之间那是有情有义了,也同样因为这一点,商震觉得自己救这伙士兵,值! “敢问这位兄弟贵姓啊?哪部分的?”到了这时,那方勇才想起问来。 “商震,东北军的。”商震回答道。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忽然就一动,回手就打了一个隐蔽的手势,那些士兵知道这是有情况了忙都伏下身来。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听到前面的那条路上传来了隐隐的马蹄声! (本章完) 正文 第1099章 奔逃的狼狈 有十多名日军骑兵纵马从前面的路上跑过,和商震在一起的士兵们都压低了头屏住了呼吸。 士兵们其实也都有这样的特性,如果打定了主意不肯当投降不肯当伪军,那在战场上冲锋也好与敌人对射也罢,死了也就死了,那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可是当有了生的希望时,人就会患得患失起来。 他们看着日军骑兵就在前面的那条路上耀武扬威的跑过,固然有人恨的牙之痒痒,却也有人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而当他们看到那支日军的骑兵小队跑过后,还没忘了看一眼就在他们身边的商震。 无疑,现在商震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了。 而当他们看商震一如既往的平静,便觉得心里稍安了一些。 可也就在这支日军的骑兵小队刚跑过去,商震却说道:“这片树林不能呆了,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 商震的话自然是对的,于是在商震的带领下他们这些人便往树林子里撤。 “商兄弟,咱们去哪?”方勇问。 商震又是没吭声,方勇现在已经有些习惯了商震的沉默寡言便没有再问。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商震心中却是在感叹,这片树林也太小了,现在都能看到前面透亮了,这要是东北的老林子该多好! 东北的老林子,那也就是东北的原始森林了,要不咋叫老林子呢。 东北的老林子那就象广阔的大海,人要是躲进去之后,任是你日本鬼子人再多进去也象是在那大烧饼上撒的芝麻盐,别说找十来个人了,那就是找百八十的人也太难了! 可是这片树林象什么,那就象一条小河啊,也太小了,从河这岸扎个猛子下去,憋的气还够用呢,可前面的手却已经碰到对岸了,这怎么藏人哪! 是的,商震知道他们这些人不藏起来那是不行的。 这些兵本就体力不行还有着三个伤员,如果他们在外面跑,很快就会被日伪军发现。 可是要藏又往哪里藏呢?实在是没有好地方啊! 这里是个有起伏的丘陵地带,纵使有小山那山也不是什么奇绝难以攀登的高山。 别说是人轻松的就能上去了,那就是日军的骑兵纵马也只需要几个起落就能蹿上去,然后在那马上就可以观察周围数百米的情况了。 要不找个当地人当向导看能不能有隐蔽的地方?快拉倒吧,由于日军大举进攻,那些老百姓都成了难民还让日本鬼子撵得到处跑呢! 商震是一个危机意识非常强的人,如果他没有那足够的危机意识,也就是对危险的预判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可现在的情况是,敌情迫使他们必须藏起来,可至少目前看并没有那理想的藏匿地点! 那么,你又让他如何回答方勇的问题呢。 出了那树林,商震边跑边观察周围的地形,他目光所见无非是山丘、树林、田地、沟塘。 就这样的地形哪里都不是很安全的样子。 这不由得商震想起了新兵刚上战场时的样子,因为紧张,感觉哪里都不安全,也唯有紧抱着步枪躲避在战壕里瑟瑟发抖。 “要不咱们上那个山?”方勇建议道。 商震瞥了一眼方勇所指的那个山摇了摇头。 说山那都是论“座”的,现在山都论“个”了,那山便是不大。 以商震的经验估计那山也就六七十米高,山上的草木看样子倒是挺茂盛的,如果和周围别的地方比起来去那里藏,那也就是矬子里面拔大个的意思。 “为啥啊?”有士兵跟在商震屁股后问。 “太明显。”商震回答。 商震这么一说,士兵们有的没反应过来而有的就明白了。 和别的地方比起来,那里确实是藏身的好地方。 可也正因为是藏身的好地方,那么一旦日伪军进行搜索的话,那里势必就会成为日军搜查的重点。 一旦被日伪军发现,那么他们这些人战死是必然的,区别也只是死的早或者死的晚的问题了。 既然那个地方不能藏,他们也只能在田野之中接着奔跑。 而当他们从先前的那座山下跑过时,有士兵还留恋的看一眼那山。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回头观望的士兵便叫道:“那些小鬼子骑兵回来了!” 先前商震他们藏身的那片树林就是路边占地面积又不是很大,等他们跑到了这里,那片树林自然是遮不住道路的。 商震回头瞥了一眼,他眼见着就有日军驱马从那道路上跑了下来! 坏了,商震心道。 先前商震为了救方勇这些人和伪军那可是打了一仗的。 打完了他们顺着路就往北跑,刚刚日军骑兵所赶去的方向正是先前枪响的方向,而现在日军骑兵非但赶回来了而且还下道了,这不能不引起商震的联想。 “咱们如果占了这个小山上,至少地形上——”方勇再次建议道。 方勇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他们这些人不可能跑得过日军的骑兵,那么现在也唯有在山上固守了。 “前面有个村子!”这时他们已经绕过了那座小山又有士兵突然说道。 商震再向前看时也只是扫了一眼便大声说道:“快去那里!” 那个村子在二百米开外,商震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确定那个村子是被日伪军用火烧过的。 这不由得使他想起了自己先前躲在那烧塌了的房子里的事情。 商震其实也明白,就是躲到那个村子里也未必稳妥。 可是如果和这座小山比起来,那总是多了一分希望,因为如果日军真的开始搜索,那么他们躲在这山上必会有与日军一战! 所有人再次狂奔了起来,而这回商震则主动留在了后面。 虽然与这些现在还不知道是哪部分的友军也只是有了并不多的接触,可是商震实在是不想自己独自逃命。 且不说,这些士兵不肯放弃己方的伤员都是些有情有义的人,就是人说啥都没有投降这一点上,商震也觉得他们是真正的抗日战士。 在抗日这件事上,说的好听没有,生死上才能考验谁是真正的民族脊梁! 所有人跑的都很快,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让那三个轻伤员也暂时忘了身上的伤痛,可问题是日军的骑兵跑的更快! “不行了,咱们跑不过他们的!”有士兵边喘着粗气边说。 “来得及,快跑!”不断回头观望的商震急道。 商震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发现至少目前那几个日军骑兵并没有发现他们,正纵马奔先前他们藏身的那片小树林去了。 而当日军骑兵到树林那里肯定发现不了什么,接就着会循着他们刚刚跑过的“路径”奔这座小山来,而偏偏那小山还可以替商震他们遮挡住视线! 所以,时间虽然不富裕,可也不象那个士兵想的那么短。 为了那一线生机,所有人都玩命的奔跑,日军的高头大马奔跑如风,而商震他们这些人却也是跑了个耳边风声呜呜作响。 当商震他们终于跑到了那个被火烧过的村庄躲到了废墟后面时,身后终归是没有枪声响起。 只是所有人刚松了一口气,他们就见有一名日军骑兵却是从那座小山后绕了出来,看人家这回前行的方向却正是奔他们这个村子来的! (本章完) 正文 第1100章 躲藏的憋屈 敌情就象敲起的大鼓,一下紧似一下,根本就不给商震他们喘息的机会。 “不行就先把这几个鬼子骑兵灭了吧!”有士兵嚷道。 “就是,与其憋憋屈屈的生,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又有士兵附和道。 他们实在是被日伪军给追得太疲惫了,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当赖活着的这个赖劲让人感觉生不如死的时候,那么真就不如痛痛快快的死,轰轰烈烈的死。 先前他们被伪军居高临下封锁在那个山洼子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决定做殊死一搏了,如果不是商震的出现,他们断无生理。 而现在他们却是又面临同样的局面了。 只是,现在的他们与先前又有了不同,只因为商震在。 “少特么的扯犊子!赶紧找隐蔽的小鬼子不易发现的地方藏起来”商震气道,而接着他就又补充了一句,“我救你们可不是为了跟你们一起去死!” 商震的想法自然跟那士兵不同,啥叫不行就先把这几个鬼子骑兵灭了吧?要灭过来的三五个鬼子骑兵那还不简单,有他商震一个人就足够了。 可问题是把这几个鬼子灭了,接下来怎么办? 消灭这几个骑兵势必就要开枪,而只要一开枪,日伪军就会象苍蝇似的围过来,打到最后倚儿把他们这几个人全打死了,那这有什么意义? 还是那句话,要是那样死的话,商震早就抱着集束手榴弹去和小鬼子同归于尽了,那样死的更痛快! 商震这么一说一急眼,那几个士兵终是无话可说了。 对啊,他们的命可是商震救的,那他们凭啥拖累商震跟着一块死? 所有人开始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而到了这时他们才发现,原来这个村子并没有全被火烧过,被烧的有十多户的样子,倒是还有更多是完好的呢。 有的士兵就想往那没有着过火的人家里藏,方勇忙叫道:“不能进那样的人家!” 这是完全可以想象的,那几个日军骑兵过来后,那就算是不进屋搜查也很有可能再把那房子点上一把火,那样一来岂不是又得开打又得暴露了? 那名正要往一户人家里钻的士兵还没有来得有回答呢,刚刚分开众人突然就听到有一名士兵“啊”的叫了一声。 众人齐齐循声望去,可出乎众人意料的发生了,他们记得刚刚那个士兵是跑到了村子中间的空地上,可现在人竟然没了,就好象凭空消失一般! “小金子!”方勇忙低声叫道。 出乎意料的事情再次发生,那个叫小金子的士兵回话了,不过那声音却是在那空地下面传出来的:“我掉井里了!” “我艹,你咋搞的!”方勇急了。 而这时本是要躲入一处废墟之中的商震闻声却直接就蹿了过来。 商震的速度太快,那方勇也只是觉得身前人影一闪,商震就已蹿到那块空地上去了。 而这时有离那口枯井近的士兵还在问呢:“小金子,你没淹死吧?” “淹什么死,没水,是枯井!”小金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而这时商震就已经站在那口井边上探头往下看了。 “这他娘的可咋弄,你就在里面呆着吧!”方勇也急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关键时秃噜扣,关键时刻…… 反正都是一个意思,这节骨眼上反正是出乱子了! 可商震这时却突然说道:“快,方勇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啊?”商震的话就让士兵们一愣。 “快啊,我用东西把你们盖起来,小鬼子发现不了!”商震再次催促道。 战争时期人与人的关系有时就是如此简单,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可磨叽的,刹那间便是生死相托了! 在商震的命令里,有同样在井边士兵说道:“小金子,你贴边站!”然后一咬牙就跳了下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日军的骑兵可是奔这里来了,虽然说日军未发现目标也只是让他们的战马小跑着,可是这时士兵们都仿佛听到了那“得得”的马蹄声!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二个士兵招呼了一声也跟着跳下去了。 而第三个士兵就犹豫了:“下面也没地方了,我跳下去再砸着你们!” “笨蛋啊,你不会先踩井壁我们再接你一下!”下面的声音传了上来。 于是,那第三个士兵也跳下去了。 前有车后有辙,士兵们接二连三的跳了下去。 而这时商震却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已是到那水井旁的一家拿着一扇破半门板跑了过来,直接就把那口枯井给盖上了。 那是一口井,井口谈不上有多大但也也绝不是一扇门板可以盖住的,那还是露着一个边的。 而这时方勇也已经抱着一抱柴火枝草过来把那条不到尺宽的缝隙给盖住了。 方勇还想再抱,商震却制止他道:“来不及了,跟我走!” 商震说着便往井旁的一片废墟里钻,方勇连忙跟上。 出乎方勇意料的是,商震并没有躲到这个已经烧趴架的房子的那墙的后面。 这话说的有些别扭,可事实就是如此。 房子烧趴架了,也就是房梁啊房柁椽子檩子啥的被烧断了,然后上面的别管是红瓦或者是草盖啥的,就都掉了下来,能烧的自然变成了灰烬,没烧尽的不能烧的就被燎的黢黑。 房盖没了,可是房墙还在,那房墙不管是青砖红砖或者土坯的那可不会烧着。 按理说,日军骑兵过来了,那么作为他们一方应当是躲到那墙后才安全。 可商震没有,那个灰商震却是直接钻到了那房墙之间的灰烬堆里,那里却是正对着门,而门又正对着那口枯井。 好了,不管咋说商震也是进灰堆了。 老鸹落到猪身上,说猪比他黑。 猪混进了老鸹堆里,说老鸹和他一般黑。 反正钻进了那还有着没烧尽的木料的灰烬堆里就是那么一回事,商震在那里面也只是一骨碌,当他再抬起头时,大白天的商震整个身体就全黑了,只有那双眼睛是黑亮的了。 当然了,纵是如此,大白天的商震就是再黑从别人眼里也未必看不出端倪来,可商震要是把头再低下呢,那却是跟一个被烧死的人差不多了。 他要装死人?不会吧?他就敢这样趴在眼皮子底下吗? 那么事实上呢,事实上是,方勇估计错了,商震压根就没有在日本鬼子装死人的想法! 那不是胆量的问题,那是商震再怎么装也有不象的地方。 那要是真被火给烧死的人那身体是会抽抽的会蜷起的,就跟炼人炉里死人被火所烧会直接坐起抽抽的一般,人体的筋腱肌肉都会紧缩的。 而当人被完全烧死之后,那死人就也和放大版被烧死的家巧(鸟)儿差不多了,烧得再黑再冒人油那上面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衣服了。 商震又不是没见过被烧死的人,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就再是黑灰却也是衣服。 所以,他却是往一缩,一委,一顾拥,到底是把自己钻进了那还有着烧剩下的木头的灰尘烬堆里。 如此一来,他也只剩下一下张满是黑灰的脸了。 那么这张脸可就不明显了,眼皮撩开也就剩下那双黑亮的眼。 饶是现在日军骑兵已经接在接近中了,方勇却也看了个目瞪口呆! “快进来,你傻了啊!”商震气道。 方勇如梦初醒也慌忙往那灰堆里钻。 而这时商震却已是连忙掩住了嘴,强忍着没咳嗽出来。 他本就钻在了灰堆里,那一说话,那细密的灰自然灌进了他的口鼻之中。 (本章完) 正文 第1101章 敌人的盲区 枯井不大也不深,由于枯得久了里面已是堆满了垃圾杂物,所以士兵们不管是跳下去还是掉下去都不可能摔坏。 可再不深也是井,里面空间有限,从横下来讲也只能勉强站三个人,可是现在里面却进了九个人,那自然是跟叠罗汉似的在那井里摞摞儿呢! 所谓的摞摞儿那无非是乙站在了甲的肩膀上,丙又站在了乙的肩膀上。 士兵们也是对商震盲目信任了,他们却也没想到在这样的一口枯井里要挤进九个人来。 这九个人压根就没有一个能呆得舒服的。 下面的人脚踩到了土地那是落了实地了,可肩膀上还硬顶着两个人呢。 他们本就连续作战,好几天也没正经吃东西,也就是先前嚼了点煎饼,体力本就不行。 更何况就时下士兵的身体素质你让他一个人上面顶着二百来斤,这个腿肚子是真的打哆索! 中间的那个人呢,上面扛着一个人也就罢了,可脚踩着下面人的肩膀那不稳当啊! 按理说,那最上面的人应当是舒服的,可奈何那井的深度是装两个人的身高嫌多,三个人的身高又嫌少。 刚才商震又在上面盖了个破门板,牛不喝水强按头,那最上面的也只能把头缩了回来,你说这能舒服吗? 最上面的那个刚下来时也怕下面的人撑不住,就摸出了刺刀在井壁上捅了几下。 他那想法是,好赖不济捅出个小坑来自己把脚尖踩上,也能给下面少辛苦点儿不是。 可是他在最上面一捅土,土面子掉下去就灌进了下面人的衣服领子迷了下面人的眼。 下面的人刚想问上面在干嘛呢,这时他们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隐隐的马蹄声忙闭上了已是张开的嘴。 一时之间除了那马蹄声,这井下的世界便静了下来,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士兵们由于紧张都仿佛听到了在这个井里有九颗心脏在那“怦”“怦”“怦”! 日军的骑兵到了,一共四名,骑着跟他们一样飘洋过海来的高头大马。 正如先前商震所推测的那样,商震他们与伪军的战斗到底是把远处的日军吸引过来了。 当这些先赶到的日军骑兵问了情况便仗着马快开始到处搜寻商震他们的踪迹。 为了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斗,这四名日军一手攥着马缰一手持着那比普通三八式步枪要短上一些的马步枪,那子弹已经上膛了,他们准备随时开枪。 随时开枪,一方面是为了能够向可能对他们发起进攻的中国士兵还击,而另一方面就算对方突袭他们来不及还击,可至少也能鸣枪示警! 这四名日军骑兵眼见村子到了收拢缰绳警惕的扫视着他们所能看到的一切,眼见并无异状,一名日军说了一句后,他们便抖动缰绳纵马进村。 正如商震事先所判断的那样,那四名日军也只扫了一眼那些被烧成了废墟的房子,就把目光集中到那些完好的房子上去了。 或许在他们看来,保不准哪家的院落里就会有能要他们小命的子弹飞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在那个带队的日军又一次命令下,四匹马便在那村子里分散开来,于是那马蹄声便在村子里的各个位置响起。 而此时同样躲在那灰烬堆里的方勇抑制住自己想去看商震的冲动,心中对商震当真是充满了钦佩。 现在他们这些人所藏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废墟中的灰烬堆,一个是那口被破门板盖住的枯井,这可都是日军观察的盲区啊! 只是,方勇这头还没有钦佩完呢,有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日军就骑马跑了过来。 方勇和商震躲在了那灰烬堆里那都是趴的一动不动,甚至他们两个连脑袋都不可能动。 他们所有的活动都在心里,而他们的身体已是与那废墟灰烬融为了一体。 可问题是现在这名日军骑兵正从他们的面前跑过,方勇陡然就觉得自己的心突突了一下,他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时那名日军就出现在了他那也只有门宽的视野中。 方勇连眼皮都没有撩,他并不关心那名马上的日军长的啥熊样,也不关心那名日军是否拿着枪,他只看下面。 于是他看到了那日军的马靴踩在了马镫上,却更看到了那匹马有一只硕大的蹄子在抬起落下之时,似乎正踩在了那扇盖着枯井口的门板上。 方勇身体不由得颤了一下,以至于有灰尘从他身上簌簌落下。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匹马驮着那名日军就在那个只有门宽的空隙中跑过,便如中国古人所说的白马过隙一般,而那马,那马的那条似乎踩到了门板上腿虽然颤了一下,去终究没有他娘的掉下去! 方勇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他嘴前便吹出了一溜灰尘,灰烬堆里的灰尘真的是太多了! 方勇忍不住想向左转头看一下商震,可是这时他却感觉到了热!从右面来的热! 热是什么?热就是温度,当外面环境的气温高到一定程度人就会感觉到热! 突发而来的情况让方勇忘记了看向商震。 人在突发情况下有的本能反应是控制不住的,方勇在自己的理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猛的向右一转头,于是他看到了黑烟。 他现在是在废墟里面,废墟是说房盖塌了,墙却在,他看到那烟却正在右面的墙上出现,正向天空中升腾着! 这是——这是小鬼子竟然又把那些没着过的房子给点着了! 他娘的,小鬼子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疑问在方勇心里升起,可随即他就想明白了,日军这是怕他们藏在房子里面并没有向外面开枪,所以却是把那好房子点着了,从而证实他们是否存在。 多亏没有藏到那好房子里去啊! 藏到那里面当然不会被日本给烧死,可那样的话他们就必须跑出来必须向日军开枪,那样的话,他们也就暴露了。 哎呀,这个商震,这个商震,这个商震还真的是一个能人啊! “躲着别动,烧不着咱们,一会儿火起来,小鬼子看到村子里没人出来也就走了。”这时那个能人的声音在方勇的耳边响起。 日军都已经点火了,就也不再可能纵马跑回来了,商震却已经先动了。 果然,那四名日军又点了村子里的几处房舍后,眼见并没有中国士兵从那烟火腾腾之处跑出来,便拨马回返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102章 民族之根 「好悬啊!」从枯井里爬出来的士兵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名士兵把手指向了被掀到枯井旁的门板。 听士兵这么说,商震和方勇这才注意到那本是扣在枯井上的那张破门板边缘的做框子的木方已经断了。 那是新茬儿,虽然不甚整齐。 「被小鬼子的战马踏上了?」方勇问。 「是呗!这还多亏了我在底下用手托着了!」本是站在最上层的一个士兵便道。 「什么叫你在底下用手托着了?」被他踩在肩膀上的第二个士兵不乐意了,「那下面还有我们两个人呢,没我们给你顶着你就能托住?」 「对、对、对,大家都有份儿!」那第一个士兵忙说道。 听士兵们这么一说,都不用他们再解释了,商震和方勇便都能想象先前的情形了。 日军的战马恰巧就踏在了那门板框子上。 虽然那门板框子是扁木方做的,可那也架不住好几百斤的日本大洋马踏上那么一脚。 好在下面有士兵擎着,而那马一条腿刚踏断了那木门,可它另外一条前腿却落在了实地上。 否则的话,那匹马虽然说由于那井口小不至于掉下去,可是陷在那井口处也是确定无疑的,而那样的结果,且不说井里面的士兵是否会被马踏伤了,那战斗肯定就又随之发生了。 「没出事就好,这回小鬼子他们就不能再来了,大家赶紧分头行动,看到各家能不能找到吃的。」商震下令了,而同时他心里也是感觉到了庆幸。就自己出的这一招是挺悬哪!新 「再给咱们这两个大英雄找找水。」这时偏偏有那士兵开玩笑道。 虽有惊却无险,终是把日军给糊弄了过去,那士兵也有心思开玩笑了,其他士兵看着商震和方勇的样子便也嘿嘿的笑。 商震和方勇那是从灰堆里钻出来的,他们两个都不用照镜子,那就是一个黑猪看一只老鸹,那只需要看看对方就知道自己现在黑成啥样了。 他们两个便也笑了,而一笑却又露出雪白的牙齿来,就跟非洲的土著一般。 士兵去村子里找吃的了,商震则和方勇守在了村口。 远处公路上依旧有日伪军在活动,而到了现在商震才和方勇有功夫谈谈各自的情况。 商震也只是随口说自己是东北军的,至于详细的他也没讲。 不是他不想讲,实在是因为他到的地方太多在东北军各部中多多少少都「混」过,他也实在是无从谈起。 而方勇报出来的出处却是让商震头一回听说,之所以叫出处而不叫翻号,那是因为方勇所属的队伍却是叫「红枪会」! 啥玩扔就红枪会?就凭这个名字商震便联想到了那成百上千的农民端着带着红缨的扎枪向日军发起冲锋的情形。 眼见商震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方勇便给他解释了起来。 原来方勇这些人都是河南人。 在中国河南从来都是人口大省,可偏偏黄河又流经河南,那十个年头里倒是有八个年头发大水,所以那个地方从多却穷。 自打大清国义和团运动之后河南就有了红枪会,而等抗战全面爆发,那红枪会所吸收的人就更多了,那真是红缨飒飒,彩旗飘飘。 而其中一部分红枪会的就被***给收编了,随着仗打的多了自然也就弃了那红缨枪大刀而是有了步枪甚至是机关枪,方勇他们这些人就属于110师的。 至于那110师是属于哪个军阀头子的方勇说不清楚,商震也懒着问。 中国人口多,光国民政府军系里的里中央军和地方杂牌军商震都整不清楚呢,更何况那多如牛毛的地方武装。 商震以自己一个老兵的作战经验,可不认为红枪会这种百姓组织在与日军作战的时候会有什么战斗力。 道理明摆着呢,***端着枪朝着日军冲锋那都是送人头呢,更何况是老百姓。 不过话虽这么说,可并不代表他对红枪会不好奇,于是便就听方勇说了起来。 在方勇的讲述中,商震便知道了几个事情。 比如,红枪会和什么大刀会之类的差不多,根据地域的不同那也会供点什么的,就象东北人供大仙一样。 有供观音大士的,有供太上老君的,有供祖师爷的,也有供武财神赵公明的。 商震对这些神佛之事从来是可信可不信,他那骨子里是需要时就信一下没需要时自然就扔一边去了,听着听着他就问方勇道:「那你们供什么?」 「我们啊,我们供岳飞岳武穆!」方勇回答。 「这个供的好!」商震脱口而出的赞叹道。 商震文化有限,可并不等于他不知道岳飞抗金的故事,那可是民族大英雄! 「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时方勇突然说道。 商震先是一愣,然后就急道:「你再说一遍!」 「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啊!」方勇不知道商震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忙重复道。 「好!好!好!」一向稳重的商震这回可听懂了,他低声叨咕道,「饿了就吃小鬼子的肉,渴了就喝小鬼子的血。」然后他声音陡然就大了起来,「这话说的有志气!要是咱们中国人都这么想,那就没有伪军没有汉女干了!」 商震背过成语词典,可是他却没有背过岳飞的《满江红》,他自然不知道「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两句来自于那里。 可是他却知道胡虏就不是日本鬼子那也差不多,岳飞的这个名句却是成功的激发起他内心深处的共鸣来! 为什么说决定一个民族的未来的不仅仅是科技力,最终却是要体现在文化上呢? 一个以抵抗外来侵略的英雄为榜样的民族才会拿起刀和枪我们上战场! 所以就很不理解为什么后世会有人祟拜汪兆铭之流,一个民族如果以那样的人为榜样,只怕真的会亡国灭种了! 文化那是抵抗的精神,尽管我们落后,可我们在近代百年来的挫败中不断的吸取教训,总是可以把自己战斗的智慧提升上来的。 就比如后来中国人民志愿军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轻步兵一样,他们把轻步兵发挥到了极致,最终也迫使那老美在停战协定上签了字。 可如果一个民族在根上在骨子上就没有了抵抗的精神,精神已无安家立命之处,现实中那难免也就成了那没根的浮萍。 就这个道理,不管是古代还是近代或者是当代,那都是成立的。 正文 第1103章 不是隐忍就能过得去的 村子里那几户被日军点着的人家依旧在着火。 如果换作往常,被日军给放了火的人家那男人要么诅咒顿足要么低头叹息,那女人则会哭天喊地。 可是这回,就在这个村子可没有出现这种情形,反而有人在笑。 没有出现百姓们痛性疾首的情形那当然是因为百姓们没在家,有人在笑也并不是说这把火放的好,那却是方勇他们这些士兵。 战争是残酷的,可是活下来的人还得接着活,他们那些士兵到底是在村子里找到了吃的——生地瓜。 恰好日军把几幢房子给点着了,那就是现成的火。 只是那火势旺着呢,人根本就靠不了前,自然也烤不成地瓜。 不过这也没关系,既然从远处看这里肯定是烟气腾腾的,那么士兵们并不介意再点起一堆火来。 他们又从老百姓的菜园子里拔了不少大葱,破窗而入弄来了大酱。 这就着大葱醮酱吃着烤出香味来的地瓜,于他们这些奔波战斗了多天的士兵来讲,那已经是珍馐美味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吃的眉开眼笑。 商震和方勇也找到了水洗去了脸上的灰渍终究恢复了人样,他们两个也吃着烤地瓜看着士兵们在那闲扯淡。 这回他们终于吃饱了,甚至有士兵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他们也就等不见了日军的踪迹后再接着转移。 可是仿佛注定了在这样的敌情下他们想消停下来是多么的难。 就在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本已经睡着了的商震就被士兵给叫醒了:“商兄弟,有情况了。” 一听说有情况了,本是睡着了的商震“扑楞”一下就坐了起来,同时手一动就把身侧的盒子炮摸了起来。 就商震的这个动作让身旁的几个士兵都是一惊,只因为商震坐起来时那盒子炮一蹭那枪机头便已经打开了。 就商震的这个动作真是自然无比,那就象每个人在刚睡醒时会下意识的抻个懒腰一般。 这得经历了多少战斗或者练过多少回才会形成这种近乎于本能的习惯性动作啊! 那负责放哨的士兵带着商震他们就往村子边上跑,而他们跑的方向是奔着西边去的,那条公路是在东边,眼见方向相反,商震略略放下心来。 而当他们跑到村口的房子后面躲起来看时,就见前方有四五个人正跑了过来离村子也就是不到一百米了,可是就在他们的后面却是跑来了两架马车。 虽然那马车离得更远一些,可是一看马车上人那衣服的颜色,商震就知道是伪军。 而前面的人那几步跑一看就是老百姓,因为中间有女人穿的是花衣裳。 “你们咋弄的?人都到这里了咋才报告?”方勇来气了忙问哨兵。 哨兵一共两个,那是看到有情况后,一个留在了原地监视,一个则是跑回来报告了。 “这不怪我们,那几个老百姓是从那片草棵子里钻出来的,八成是远处的二鬼子看到了他们就追过来了,我们看着了就赶紧回去报告了。”留在原地的哨兵报告道。 那片草棵子还是挺茂密的,就是商震他们在村子里也没想到有百姓就藏在了他们眼皮子底下。 所以那哨兵一发现有百姓时,那百姓离村子可不就近了吗? 而百姓一出现却又被远处的伪军给看到了,这鬼子走了,二鬼子又来了,这回该怎么办?眼见着那前面那几个百姓越跑越近,士兵们自然看向了商震。 这是打还是不打呢? 不打,难道还象先前那样大家都躲起来?只是这里还能躲住吗? 打,可一打他们也就暴露了,并且那伪军可不是光前面马车上的那十来个,这时他们就见远处却是又出现了些伪军,却也正往这头跑呢。 所有人自然等商震下命令,可谁知道商震是怎么想的,在这些并不熟悉商震的士兵看来或许商震压根就没想,然后商震就下了命令:“退回村子里去,一会儿把这些二鬼子灭了!” 士兵们自然要听命令的便转身往回跑,尽管有的人心里也犯嘀咕。 “都机灵点,一会儿我估计这些二鬼子得抓这几个老百姓,咱们争取一波就把前面的这些二鬼子灭了。”商震边往回跑边说。 既然商震这么说了,士兵们便往房子后面藏,他们也不知道该藏到哪个位置伏击伪军合适,不过想来总是要有个包围圈布置下交叉火力啥的吧。 有两个平素关系好的士兵就埋伏在了一起。 眼见着和商震方勇他们分开了,其中一个便低声说道:“就咱们十多个人能打过好几十伪军吗?” “不好说。”他的同伴便答。 “那咋还不好说,我看就是打不过。”那士兵便道。 “人家商震那二十响盒子炮可不是吃素的,再说人家还有两支呢。”他的同伴就道。 “这么说倒也是。”商震的枪法如何在商震救他们出来的时候,那个士兵也看到了,同伴的提醒让他对商震的决定有了信心。 “再说,先前人家让咱们藏到井里,你看咱们现在不也没事?”他的同伴再次说道。 那个士兵不吭声了,他觉得同伴说的对,虽然说他也不知道商震会怎么打这个仗,可是从他们与商震遇到一起后,商震就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要不说,在一支队伍里,那指挥官的威信都是打仗打出来的呢,尽管这些士兵跟着商震时间并不长。 而就在这两个士兵商量的时候,方勇却也在请教商震了。 方勇搞不明白商震什么一定要退回到村子里面打。 在他想来把那几个被伪军追的老百姓放到村子里来不好吗? 等那几个老百姓一进村他们突然向也应当到村口的伪军开火,那样的话也可以把伪军打个措手不及。 而商震一边瞟着村口一边低声解释道:“那样的话,就算咱们能把坐马车上的二鬼子消灭了,可后面的二鬼子却也跑了。 现在咱们的身后是公路,鬼子二鬼子来的很方便,咱们要是只是把前面过来的二鬼子打跑了咱们却不能回头,那咱们可就是两面受敌了。” “哦,忘了一件事,赶紧往那头传,那拉车的马尽量别打死。”商震又补充道。 方勇赶紧借着那房屋的掩护去通知别的士兵,而这时商震就听到村口那里传来了女人的哭喊声:“这些天杀的啊,咋就把我家房子给烧了呢?” 听着那哭喊声,已是见惯人间惨剧商震不为所动,可是内心里却有了一丝叹息。 士兵们看他在遇到情况是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决定,却不知道商震那也只是脑瓜子转的快罢了,他该思索的点却是一个都没落下。 他一看那几个老百姓还往村子里跑便知道麻烦事来了。 他也不知道这几个老百姓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回村,可是他却知道只要被后面的伪军跟上,别的不说,就是那个穿花衣裳的年轻女子必定要捞不到好! 这种事他能不管吗?如果碰不到他自然不会管,可是既然碰到了他又怎能不管?否则手中的枪岂不成了烧火棍? (本章完) 正文 第1104 见证快枪 糊涂啊!方勇双手持枪躲在一堵断墙后一边瞟着外面的情形一边感叹。 他所感叹的糊涂自然是因为外面那个还坐在地上号淘大哭的女人。 那是一个中年女子,时下的中年女子那都绝超不过四十岁,要知道就时下中国人能活到五十的那都得叫老人了。 那女子就在地上蹬着腿哭着,所喊的无非是她家的那依旧在燃烧的房子,嘴里哭诉的那是她家盖房子有多么的不容易,她的老爷们因为这个房子也累死了,如此等等吧。 房子没有了可再盖,老爷们死了可以再找,可你怎么能现在在坐在地上嚎,那二鬼子可过来了! 那旁边正拉你起来的儿子闺女可咋弄? 这是我们在这儿呢,能帮你们一下,这要是我们不在这你们娘仨儿还能捞到好? 一想到自己这些人在这儿呢,方勇就更有点来气了,心道,你这个娘们糊涂,不光把你儿女拐里了,却是连我们都拐里来了! 只是方勇再埋怨那女人又能如何?伪军的马车已经冲进村子来了。 那家女子的房子就在村边,所以本就躲在不远处的那家人却是正好看到自家房子被点着了。 那家女主人估计是见自家房子着火还想过来救火吧。 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伪军那两驾马车一前一后冲进来了。 方勇紧了紧握托木的手向向面看了一眼。 他那是想看商震,有等待商震下达战斗命令的意思。 可是他这一看之下不由得一惊,因为商震不见了! 商震本来就是在他侧面墙角后的,刚刚还在,这人咋还没了呢? 方勇心里一急他下意识的去找,而这时他却惊讶的发现,商震竟然出现在了那房顶上,却是已经躲在了那屋脊的后面。 他是怎么上去的?那房子再矮也得有三米多高吧。 他什么时候上去?估计自己没有看商震那都超不过半分钟! 方勇再次震惊了,而震惊之余他却发现,商震已是“双枪将”了,并且那两支盒子炮上面安的木盒子皮盒子都已经卸掉了。 这动作也太快了吧!自打和商震遇到后,在每次战斗中商震都给了他太多的惊讶! 方勇真的有些分神了,而最终把他拉回到现实中的是那前方女子的尖叫声,他忙又瞥去时,就见伪军们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十多名伪军正向那试图逃走的母女俩围去。 那个小伙子想必是那女子的儿子,倒还挺有男人样的,竟然主动向伪军迎了上去,看样子这是想给那娘俩拖延下时间。 “早他娘的干啥去了!”方勇无声的骂了一句,而这时枪声就响了! 此时的方勇再也顾不上听那枪声,他将步枪抵肩一闪身就将枪口向前方指去。 这是一场近距离的战斗,敌我双方最远的都没有超过二十米! 方勇他们作为突袭的一方,枪响必中! 可是就在方勇开枪打倒了一名伪军之后,他拉动枪栓准备再次射击之时便惊讶的发现,那十多名伪军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冲出去!”方勇高喊,然后他端枪就跃了出去。 方勇可是没忘了,就算是把这拨伪军都消灭了,后面的伪军却是更多! 不过,人死其实真的很简单,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把那母子三人吓得要死的伪军大多都变成了死人。 方勇和他的士兵们哪还顾得管那已是吓得呆若木鸡的母子三人。 他们跨过那些从正从枪口流出血来的由活人变成的尸体,或者说,或许还有口余气儿还没有死净的伪军,他们就冲了上去。 方勇就听身后商震喊了句什么,可是他冲得太快却没听清。 而这时他听到身后枪声响起,随着那枪响,他就看到有一名伪军在那马车旁倒了下来,原来那些伪军并没有全冲上来,后面竟然留人了! 这其实也怪不得方勇他们,商震为了不让后面的伪军发现那就得把这拨伪军放到村子里来打。 可是村子里就是房屋,他们要是躲远了就看不到伪军的情况了。 可是也正因为离得近,他们就不敢仔细观察,更何况房屋、篱笆、院墙、杂物还会遮挡住他们的视线,所以有伪军没过来,他们竟然没有发现! 本来,方勇也想到商震的用意了。 只要他们下手稳准狠,不让头一拨伪军逃出村子,后面的伪军就是听到村子里有枪声应当也不会起太大疑心。 他们会以为自己的同伴在向老百姓开枪,他们只会往这头跑的更快,从而迎头就又会撞上他们的子弹。 可这都是理想中的状态,如果有一名伪军漏网了跑出村子了,人家也只需要喊一嗓子,外面的伪军有了防备,那他们这仗可就难打了! 方勇眼见马车旁倒下了一个伪军,他生怕再有,便玩命的往前冲。 他觉得自己跑的也不慢了,可是紧跟着他就觉得耳旁有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他就见一道人影已是超过了他冲到了前面,看背影那人正是商震! 到了这时方勇再也顾不上感叹商震的神勇了,接着端枪往前冲。 他们埋伏伪军的地点离村口那才多远,方勇转过一个房子时就看到了第二拨伪军。 那些伪军离村口只有五十来米距离了。 方勇本能的站定射击,可他只是才把枪抵在肩膀上,这时他就听到了那“啪啪啪”的盒子炮的射击声。 方勇也算是老兵了,他又怎么可能去管商震如何打? 伪军谈不上多,可一打眼二三十人还是有的。 只是当方勇随手瞄上一名伪军扣动扳击之时,他却确定,自己的子弹还没到呢,那名伪军就已经在晃了。 而当自己射出去的子弹命中那家伙时,那家伙脑袋上已是溅出血来! 换言之,那家伙是先中弹,而自己这一枪却是与己方另外一人一先一后把子弹打在同一名敌人身上! 尽管,谁知道这一先一后差了多长,不,差了多短的时间,也许是眨巴眼只眨了一半所用的时间吧。 虽然这发子弹和同伴打重了,可大敌当前,方勇的战斗本能还在。 他习惯的拨动枪栓弹出弹壳复又一推再次瞄准。 在这个过程中,他可一直看着对面的伪军呢。 他就看到跑在最前面的六七名伪军已经先后倒了下去,他的耳畔是不绝于耳的盒子炮的射击声。 他再次扣动了扳机,而这回所响的步枪的射击声就不止只是他了,她的身后身侧都传来了枪声,那是他的同伴们上来了。 当然了,纵使他的士兵们也打响了步枪,而那盒子炮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这回,方勇终于打中了一名伪军,只是当他再次拉推枪栓之时,他从离这头最近的一名伪军的脸上看到了恐惧。 本来他由于是在战斗,并没有注意到那名伪军是否端枪向他们这头射击。 可是他随即就注意到的却是那名伪军扔掉步枪转身就跑。 而转身逃跑的伪军,又岂止是这一名?其他伪军不管扔不扔枪也转身跑去,甚至还有的直接跪地投降了! 到了这时,方勇才注意到,原本看上去也算黑乎乎一大片的伪军,竟然已经倒下一大半了! 这样的战果是谁打出来的?方勇又怎么可能不联系到商震那“啪啪啪”的不绝于耳的射击。 “逃跑者死!”这时,方勇突然听到商震大吼了一声。 商震喊话时,至少商震的枪声是停下来的,可是就在他喊完话之后,他那盒子炮的射击声就又响了起来。 而随着“啪”“啪”“啪”三声枪响,方勇就看到已是转身逃跑的伪军,在伪军中跑到最前面,也就是离他们最远的三名伪军中枪就倒了下去! 而在这三枪之后,不管是转过身去的伪军,还是面对他们的,忽然“扑通”一片就跪在了地上。 那些将步枪举过了头顶,他们竟然投降了! 也就是到了这时,方勇才注意到商震开枪是如此之快,枪法是如此之准,那么他们对面的伪军更多的是被谁放倒的还用问吗? 商震两支盒子炮火力之强,射击之快,竟然恐怖如斯! 然后他就看到一名伪军中枪倒了下去,而就在前方已是有村外的伪军露出头来! 这时商震的枪声就响了,这回却是短点射,那名伪军中枪就倒了下去。 商震两把盒子炮火力之强,射击之快,竟然恐怖如斯! 新 正文 第1105章 士兵之缘 “把他们衣服扒下来咱们穿上。”商震下令了。 一听商震的这个命令,方勇他们眼前就是一亮。 这还用猜吗?这事明摆着呢商震这是要让他们这些人扮成伪军。 这招可真不错啊! 他们迫不得已又和伪军打了一仗,随之而来肯定还会有日伪军的追杀,他们换成伪军的服装可就好混水摸鱼了。 在枪口威逼之下,被抓了俘虏的那几个伪军开始脱衣服。 可是按东北话来讲,那衣服也是脱的自自妞妞的。 方勇拿着步枪随手就给了一名伪军一枪托。 说是随手可是这一枪托砸的是真狠啊,虽然只是砸在肩膀上却也是把那本就蹲在地上伪军砸的躺在了地上。 别说什么大家都是中国人,敌我双方立场决定了,就是方勇他们这些抗日战士落到伪军手里那也绝捞不到好的! 商震对这幕情形不为所动,他正想接着下命令呢,这时便有士兵从他们身后跑了过来,那是监视公路方向的哨兵。 “报告,公路那头来鬼子了,兵力还不少!怎么看也得有咱们三倍四倍的,完了还有骑兵,骑兵倒不多,有十个八个的吧。”那个哨兵就报告道。 刚刚打了个胜仗的士兵们还洋溢在脸上的笑容当时就不见了。 他们刚刚打赢了这一仗,那本就是采取埋伏的办法,而其中还有商震这个神枪手。 这是对伪军,可是对上日军那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刚才的战斗已已经让他们暴露了,就是来和他们同样人数的日军,他们想和人家一命拼一命都不大可能拼赢的,更何况这回日军来的人数是他们的三四倍呢! 所有人自然把目光挪向了商震。 商震面色依旧平静,对此他早有预料,这也是他让方勇他们换上伪军衣服的原因。 不过想从日军手底下逃出来,这还不够,商震却是又命令道:“把你们脱下来的衣服给这帮犊子换上,然后弄出六七个全都捆在一驾车上,一定捆结实了!” “那剩下的呢?”方勇问道。 他们一共抓了十二个俘虏,就算捆车上六个,那可还剩下六个呢。 而这时商震就仿佛没有听到方勇的话一般,他一伸手抢过了一个士兵手中所用的三八式步枪,却是转身往村子那头跑去,也就是公路的方向。 当商震跑到面向公路的村口时眼见着日军的骑兵正纵马往他们这里赶呢,后面则是一片黄泱泱的日军步兵。 这个村子距离公路也只有一里罢了,那日军的高头大马跑一里地五百米那能用多长时间? 商震把步枪搭在了身前的一堵矮墙上,随即就瞄准射击了。 如果对方骑兵来的更多一些,商震也只能依托村庄拼一死一战了,可是对方一共才来个十来个骑兵,商震那却是绝对不惧的。 随着商震的第一声枪响,跑在最前面的那匹马中弹就跄了下去,而就在那马倒下的刹那,就把那马上的日军骑兵向前甩了出去,天空湛蓝,远远看去那名日军张牙舞爪的就象一只飞舞的蛤蟆! 商震第二枪又响,就以商震的枪法在这个距离打人都十中八九,更何况这回他也只是想阻住日军的骑兵,打的却是那日军的高头大马! 要说战马那跑的是真快啊,就在商震放倒了第三匹战马的时候,剩下的日军骑兵距离村子已是冲进二百米之内了。 商震弃了步枪,手一动那加了木盒子的盒子炮就抵在了肩上,然后那盒子炮就“啪”“啪”“啪”的响了起来。 日军骑兵冲的快,商震枪射的却更快! 在那急促的点射之中,日军骑兵要么从马上落下,要么那战马发狂将主人抛了下来,而就是那战马中弹没倒也只是受伤可终究受惊狂奔了起来。 而最终当最后一匹战马冲到村口时,步枪盒子炮同时响起,那是守在这里的两名哨兵也开枪了,两枪同时击中战马,而商震是一枪打在那马上的骑兵身上。 那骑兵先从马上折了下来,那马一倒却又压了上来,骑兵还是骑兵,只是这回却变成马骑人了。 就商震这翻神操作下,本来也向这头赶来的日军步兵随即就停住了,日军如何看不出这头中国军队有个神枪手,而日军反击的子弹随即就打了过来,当时商震他们就听到周围尽是那子弹打入土墙的“噗”“噗”声。 “快撤!”商震借着那墙体房屋的掩护也不恋战带着那两个哨兵转身就往回跑。 而实际上他也没法恋战,这是真实的战争,那还能象后世港台警匪片似的在那吹,当时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枪指着我的头! 等商震再跑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眼见方勇他们已经按自己的命令把事情处理完了,有六名伪军被绑在了马车上。 那伪军一个个呲牙咧嘴的显得极是不情愿,可是六个人却被牢崩儿的捆在了一起然后就捆在了车上,就仿佛和那车已是成马一体了。 “那几个叫我——完了扔枯井里了。”方勇低声向商震报告,而他的手则是做了一个攮刀子的动作。 商震直接无视方勇的报告,他却指着不远处对方勇他们说道:“你们坐在没人的那驾马车上快往那片树林里跑,我赶着另外这驾车把鬼子引开。” “啊?”方勇和他的士兵都愣了。 “那咱们咋会合?”方勇没有想到商震想出了这么个战斗方案来便吃惊的问。 “会不会合各安天命,这招是唯一能保全你们性命的办法。”商震说道,说完了商震就奔那驾绑着伪军的马车去了。 “那商兄弟你去哪?”方勇感觉自己的脑袋发蒙了,在与商震并肩作战的过程中,他们这些人已经习惯性的依赖商震的战斗力和计谋了。 可是谁曾想到商震走的是如此绝决,人家竟然不丝毫拖泥带水! “我要去台儿庄!”商震跳上马车时大声回答。 “那我们也跟你去!”方勇便喊。 而这时商震却已经用步枪枪托怼了一下拉车马的屁股,就在那拉车的其中一匹马稀溜溜的叫了一声之后,那马车便跑了起来。 而这时商震的声音却是从马车上传了回来:“我去有事儿,你们嘎哈去?傻逼才会去守阵地!” 方勇听商震的话愣了一下。 他倒不是因为商震说粗话发愣,而是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终是一跺脚道:“听商兄弟的,咱们也快走!” 人家都说人这一辈子在圈子里能发生交彺关系的也就是那么几十个人罢了。 缘份最深的成为夫妻父子有血缘关系的人。 缘分差点的可能变成了好朋友或者有名无份的情人。 缘份再差点的于朋友讲可能只是点头之交,于男女来讲或许也只是露水姻缘或许是在人海之中小的不能不再小的交集,比如有美女冲人回眸一笑。 当时让你觉得彻夜难眠,可是以后再无交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就把那美女抛诸于脑后了。 只是上述情况那是指和平时期,就是在战争时期却也绝不包括商震这样的士兵。 只因为他是“流寇”,他到处流动作战,他见过了许许多的来自于五湖四海的士兵。 他和他们为了抵抗侵略者并肩作战,缘份深的便如王老帽、钱串儿、小簸箕这些人,大家一起经历生死,有着属于他们自己内部的典故,知道彼此之间的却又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故事。 而缘份浅的,便如那些虽然曾经并肩作战,可是有的也只是一面之缘便在侵略者的枪下阵亡了,甚至有的还为他挡了枪。 经历多了就会沉默,于方勇他们来讲,商震的出现便宛如在他们遇难时所出现的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可于商震来讲,不能说这是一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也只是他众多经历中的一个。 商震知道终究还是要和这些士兵分开的,而现在日伪军再次出现了,又需要一个把日伪军引起的人,那么也只能是他了。 有点小发烧,也不知是冻感冒了还是羊了个羊。 (本章完) 正文 第1106章 最憋屈的死法 “啪”“啪”“啪”杂乱的枪声响起,更有一发子弹却是打在了那马车的车轱辘上。 好在这驾马车可不是胶皮轱辘的,那是木头轱辘的。 木头轱辘的自然也就不存在轮胎撒气这一说,所以那马车却依旧狂奔不止。 “不好!这狗日的这是要拿咱们当替死鬼啊!”马车上有一名伪军高喊道。 于是,在他这声恍然大悟的高喊之中,那马车上便充斥了几名伪军的怒骂声,那无非是“你个王八羔子,快把我们放下来!”之类的。 可是再喊也没用,马车上一共六名伪军被绑的瓷实着呢! 他们六个人坐在了马车上被绑在了一起,而他们的腿却是又被绑在了那马车的车板上。 这驾马车本就是伪军们在老百姓手里抢来的。 就时下中国哪有那种经过机器压缩成一体的密度板,那车板就是有好些块长条板子拼在一起的,那板子与板子之间自然是有空隙的。 而这六名伪军的腿就被人家牢崩儿的捆在了那板子上。 就这种情况下,就是那马车再颠簸,马车上的伪军也休想逃掉! 可问题是,后面追上来的日军在冲他们这驾马车开枪啊! 在这几名伪军看来,他们和大日本皇军那可是一伙的,他们要是被大日本皇军开枪打死了,那他们就不是被日本人打死的,那却是被前面赶车的这个小子给冤死的! 那小子也不理会他们的叫骂却依旧赶着拉车的马快速奔跑,他一左一右斜捧挎着的两支二十响盒子炮就随着那马车的颠簸在车板上跳动着。 可是马车上的伪军眼馋的看着那两支触手可及的盒子炮,他们偏偏却无法伸手,那又怎能不骂? 前面赶车的那当然就是商震了。 商震战斗经验丰富,当他带着方勇那些人把伪军伏击成功之后就料想到日伪军会闻声赶来,所以他才会让方勇那些士兵把几个伪军俘虏捆在了马车上。 而把几个伪军俘虏捆在马车上又有什么用呢? 这些伪军俘虏不是换上方勇他他们的衣服了吗?那么如果日伪军在远处看的话,就会把这些伪军也当成方勇那些人。 那么,日伪军不就被他给勾过来了吗? 正如刚刚那名伪军所喊的那样,商震这是要把他们当成替死鬼啊! 当然说替死鬼也不完全准确,也可以理解成肉盾、挡箭牌。 他们是被绑坐在马车上的,商震那却是哈着腰在前面赶马车呢,那么后面追杀过来的日军开枪能打到谁?那当然是也只能把子弹打在他们些人身上。 而偏偏他们是坐在的,还是六个人被绑着坐在一起的,就是那种类似于火车椅的那种,背靠背的捆在一起的,三个人冲前,三个人冲后! 现在他们活着的意义就是给前面赶车的那小子当肉盾,而他们死了之后呢,由于不可能倒下,他们却依旧是那小子的肉盾 本来呢,这些伪军是俘虏,先前已经被方勇杀俘的铁血手段给吓住了,可是现在他们眼见着自己这些人左右也是个死,那他们还有什么可顾忌的,那就各种各样的谩骂吧。 而此时在前面赶车的商震对伪军们的谩骂恍若未觉。 后世一部写抗日电影里有句经典的台词咋说了的,叫“别看你今天叫得欢,明天就给你拉清单”。 他相信后面这几名伪军很快就会没动静的。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后面追上来的日军并没有骑兵。 那么日军追不上怎么办?那当然是开枪啊! “你个王八羔——”有一名伪军也只是再骂了半句,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日本鬼子的枪法依旧精准如斯啊! 马车继续前行,而事实也正如商震所设计的那样,伪军们的骂声已是越来越少,再至那声音归零。 到了这时商震才压下身子回头瞅了一眼。 他回头可不是不为了看伪军,在他的眼里,只要日军追上来,这几名伪军就已经死定了,他也只是想看看后面的日军离自己还有多远罢了。 而这时他就见日军并没有大批的追上来,马车跑的再慢那也是马车,日军的步兵光凭双脚想追上他那是不大可能的。 商震这才略略放下心来,而就在他把头往回转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忽然停住了。 因为他就看到有眼睛正充满仇恨的注视着自己。 “咦?”商震不由微愣了一下,那还不是一双眼睛呢,那却还是两双眼睛呢。 这时能这么看着他的那也只能是被捆在马车上的伪军了。 到了这时,商震才惊讶的发现,竟然有两名伪军没被刚才日军的子弹给打死。 不过,有一名伪军明显已经受伤了,那嘴角都出血了。 商震知道,这种情况是内脏受到了枪击后引起的。 三八式步枪的穿透力很强,既然能够一枪把一个人打个对穿,那么穿过人体的子弹再打中第二人时子弹也同样可以射进来,也就是跟穿糖葫芦似的。 而另外一名伪军看起来岁数不大,也就是十七八的样子,他的额头上已是溅上了血,正有血象蚯蚓似的流了下来,甚至眼睫毛上也有,可是那双眼睛却是黑亮黑亮的。 看样子那血并不是他的,而是旁边的另外一名已经耷拉下脑袋的伪军中弹后溅出来的。 “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时那名受伤的伪军狠狠的说出一句话来,那声音里听着就充满了怨毒。 “下辈子你当汉奸,还是被老子杀的命。”商震不以为然的撇了下嘴说道。 商震见的死人海了去了,他杀的是汉奸,他心中无愧,他行军打仗觉都不够睡,更不会做梦遇到鬼了。 要说商震原来也纠结过自己是不是该杀伪军。 按理说,有些伪军也并不见得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也未必就是坏事做尽的人。 可虽然同为中国人,既然已经成了敌对的关系,商震知道自己绝不可以有半点的心慈手软,如果自己落到伪军的手里,自己死的只怕会比这些伪军的死法更惨。 更何况现在他们这一方已经属于敌后作战了,举目四顾皆是敌人,他又怎么可能留俘虏? 就商震刚才那话说的很是霸气。 而那名伪军被商震这么一怼情绪激动,他的胸脯一挺,只是话未说出来却是一口血直接就喷了出来。 这面的三个伪军都是在对着马车前面的,所以离商震很近,那名伪军一口血就喷在了商震胸上,甚至连脸都未能幸免。 商震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就在那车板上一蹭。 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了那句“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来,他便仰头大笑了起来。 就商震的这副样子却是直接就把那名侥幸没有中弹的小伪军的眼睛看直了! 其实老兵都是一个样,平时脾气秉性各异,有的看起来还是属于笑眯眯的人畜无害的那种,可真杀起敌人来,当真是翻脸无情! 商震双冷冷的瞅了一眼那正用震惊仇恨的颇是有些复杂的小伪军看自己的目光。 他并不理会对方却是又向远处看了看,而这时他惊讶的发现远处竟然又出现了日军的骑兵,尽管看样子人数也并不是太多。 “当汉奸咋咧?”就在商震已是转回头去又赶马前行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那名小伪军说话了。 商震拿枪托又怼了一下那拉车的马,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当汉奸咋咧?你特么的说当汉奸咋了? 反正都是死,本来可以挺胸做人却非要做狗!” 老哲知道自己更的少,原因有两点吧。 一,原来是专职现在是兼职。打工族绝不是朝九晚五,其现在在疫情的情况下,有个班上就不错了。 二,老哲净写抗日了,已经有一千多万字了。我又不是写小白文的,其他作品中所写过的情节自然要尽量避免。那么,在新的情节上就要构思。 当然了,如果书友觉得这本书更的太慢的话,也可以看看老哲的另外作品,比如说抗日小山传奇和抗联薪火传,抗日小山传奇在起点手机app上能看到,pc版上是看不到的。 (本章完) 正文 第1107章 颠簸之旅 商震可没心情去管那个小伪军如何。 他不是救世主,他更不会觉得这个小伪军其实也就是个孩子。 他不是见众生皆苦的菩萨,当到了敌我对阵的时候,只要是进了对方阵营的皆是敌人。 至于说,后面的日军在向自己开枪的过程中再把这个小伪军小汉奸毙了,那就正如他先前所说的“反正是个死”。 所以他需要催马再跑,他需要摆脱后面日军骑兵的追杀。 只是他明白,别看后面追来的日军骑兵不多,可马车无论如何也是跑不过那战马的,自己不经过翻恶斗想摆脱日军那是不可能的。 以前的战斗就不提了,就说这回的战斗,自己的枪法太准,后面追过来的日军也不可能就有所察觉。 商震思索着用枪托用力怼着那马屁股就往左前方奔去,至少以他现在的视野来看,那里山丘多树木多,地形越复杂才越有利于自己脱身嘛! 只是那里离他现在的距离可是有些远,怎么也得有一里多地呢。 也只是催马跑了一会儿,商震便又回头张望,而这时他就看见日军的骑兵不光是越追越发近了,而且竟然开始分兵了,却是兵分三路,最后面跟着自己的有四五骑,两侧也各有四五骑。 后面的那是直接追的,两侧那是划着弧来迂回包抄的。 并且,从顺向看,后面的日军距离自己也就二百多米的样子,而从横向来看,那两侧的日军都快和自己跑成一趟线了,只不过各自距离自己也有那二百来米的样子! 按理说,两侧包抄的跑的是曲线那距离也就变长了,可偏偏那两侧包抄的日军在横向上看与自己那都快齐头并进了!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日军的战马跑过就他赶着的这驾马车那不说是轻而易举,却也绝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嘛! 也就是说,日军所骑的高头大马跑起来的速度远超这驾马车,自己后面的日军肯定是惧怕了自己的枪法所以人家就不远不近的跟着,那战马跑起来就没尽全力。 而两侧的日军让那战马倾尽全力的奔跑,虽然走了弯路可是人家却凭速度硬生生把那段多跑的距离给逾越了! 到了这时不知道怎么的,商震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田忌赛马的典故来。 至于谁和谁比赛马,什么自己最差的对人家最好的,自己最好的对人家第二好的,商震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却是,原来最差的马和最好的马在奔跑速度上竟然差这么多啊! 想想也是,自己赶着的这匹拉车的马那就是普通的庄家院干活的马,那是以吃苦耐劳为强项的,而人家日本鬼子的战马那却是专门用来跑速度的。 这就象那百米运动员快的能跑进九秒九,而没练过田径的人呢,或者说不光没练过田径的,也长着两条腿可偏偏却是一个做饭的五十多岁的胖厨子呢,那么,前者可以跑后者几个来回?你猜! 这回商震也不敢再肆无忌惮的催马前行了,他那脑袋就象拨浪鼓似的左瞅右瞅,他现在倒是希望日军能够凑上来用马刀来劈砍他。 他子弹足够用,有两支二十响的盒子炮,那可都是近战利器。 虽然说盒子炮的穿透力不强未必能够打死战马,可是把对方战马放片儿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并且,自己还可以用这驾马车来防止日军战马的踩踏。 只是,终究是让商震感觉到遗憾了,他眼瞅着远远的在右侧迂回的那几名日军很快就要超过自己了! 商震一咬牙到底还是用右手抓起盒子炮来向那里的日军来了个短点射。 只是枪声虽然“啪啪啪”了,可子弹飞到哪里去了商震是真不知道了,反正那几匹日军战马却是狂奔依旧! 坐过马车的人都知道,那就是溜光大道上马跑起来还一更嗒一更嗒的呢,更何况现在马车是在那看似平整其实却有着无尽的坑坑包包的田野中奔跑。 不行啊!自己可以被小鬼子追却绝不可以让小鬼子抄到前面去堵自己!那样的话自己可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商震这回是真的急了,他撒手扔枪抽出了一直挂在腰间的刺刀冲着那马屁股就给了一刀。 而就这一下,那马屁股可就见了血了。 那马就悲鸣一声就尥起撅子向前蹿去。 而就在这马尥撅子这一刹那,虽然商震有所准备在他用刀刺刀扎马臀这一下时左手就抓住了左面那根车辕,可他整个人随即就在那马车上飞了起来! 那当然是因为他给那马屁股捅了一刀,而马一尥撅子,那车板一动作用在他的屁股上便把他颠飞了! 那就是一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商震觉得若不是自己左手抓住了那车辕的话,自己八成就真的如同那些被自己放倒了坐骑从而凌空翻起的日军一般了! 颠起只是刹那,终究还要回落,而在落下之前,商震本能的就把自己右手中的刺刀向那马车上扎去。 但愿这把刺刀别一下崴折了,有这样的念头从商震的脑海中滑过,然后就是刺刀所入车板,而他的屁股终是挨在了车板上,好在左手抓的牢右手又生了根,商震终是又了重回大地的感觉。 可纵是如此商震也觉得就这一下便把自己的屁股蛋子墩了个生疼! 只是至此这场颠簸之旅那也仅仅是个开始罢了。 商震干脆撒手撤了那把已是深深扎入木板之中的刺刀,便把右手拄在了车板上,而左手依旧抓着那车的辕木不放,他得准备下一次“起飞”了。 而接下来的情形也是正如此。 那匹马在商震刺刀的伤害下终是发了狂,一路狂奔着向前方奔去,商震则就象在那有着惊涛骇浪的大海上颠簸的小船般起起落落。 这也就是商震身体素质好,如果换成别人只怕就不被颠落马车也会被颠得散架了。 不过,这样的惊险终究是值得的,商震所赶的马车终是可以与日军的战马隔着二百来米并驾齐驱了。 而商震也一直处于很紧张的状态之中,他浑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身后马车上的那名被绑着的小伪军也在随着那马车的颠簸在大声叫着呲牙咧嘴着。 要知道,就这名小伪军的状况却是比商震要惨的多! 商震被马车颠起来,尚且还能用手提前拄下车板作为缓冲,可是那个小伪军却又能拿什么做缓冲? 他也唯有靠那双根本就抬不起来的手了。 他是被和其他五名伪军(当然现在已经死了)一齐捆在马车上的,他的腿也被固定住了,他的手也被和他背靠背坐着的那名伪军的手捆在了一起。 由于被捆在了一起,他被颠起来时要忍受那绳子勒手腕的痛楚,落下时那手臂却又无法做大幅度的支撑。 他大喊大叫,可商震却哪理会他? 马车就这样一路颠簸着,甚至就在这个小伪军觉得再这样颠下去,自己的屎都会被颠出来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一顿,然后有一股力量就把他向前射了出去! 他“啊”的大叫了一声,可偏偏那捆绑的绳子和他那些死去的同伴却又拖住了他,不过惯性到底还是让倔身体向前一倾。 这时他才发现马车停了,前方就是树林,可是就在他身前的那个赶车人却已经不见! 新 正文 第1108 生而为人,不当为狗(一) 眼见那马车停下来了惊魂方定,那小伪军刚以为自己的小命算是捡回来了,可是就见前面那匹拉车的马无力的叫了一声便倒了下去。 这匹马挨枪了?小伪军下意识的想,这时便看到那匹马的脖子出现了一道大血溜子,原来这匹马受惊跑的过猛却是撞到了一棵树的枝杈,那断枝已然重创了它。 这拉车的马倒了,这马车也就趴架了,好在那小伪军已是被绑在了车上,马车前面双辕戳在了地上,他也只是一乎悠身体便往前倾去。 这一乎悠劲可挺大,他后背所靠那本就是死人,纵是已经变硬了却也被他背着往后一躺。 在双重力的作用下,那小伪军的脑袋便撞到了车板上。 要说这一下也不算太狠,可是他本能的就觉得自己的脖子竟然凉飕飕的! 他下意识的一侧脸往下瞥了一眼,就见自己的脖子却是正挨在了一把扎在车板的刺刀上! 那把刺刀本是商震在马车颠簸时扎到车上用来固定身形的,而刚刚马车一停,商震人不见了,可是那把刺刀却留了下来。 眼见自己竟然险而又险的活了下来,那小伪军登时就忘了自己被颠簸的身体里那七荤八素的难受,冷汗随即顺着鬓角就流了下来。 他想张嘴骂商震可是又不敢,他奋听挣扎了下,忽然就觉得捆着自己手的绳子有所松动便忙在那马车上顾拥了起来。 到了这时这名小伪军却也想明白了,自己若是不能跑掉那早晚还是个死! 那日本人的骑兵从后面追上来,又怎么会理会他是不是伪军。 更何况现在他身上穿的还是国军的衣服,人家看到他肯定会给他一马刀,而那一马刀绝不可能是给他砍断绳索的,那绝对会让他人首分离! 只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当这名小伪军想到了后面追着的日军骑兵时,他就听到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日军战马奔跑的很快,刚听到时也只那咱沉闷的声音,可接下来就变得如同敲着的战鼓一般! 小伪军下意识的扭头去看。 由于马车已经趴架了,他又被冲前绑在了马车上现在他所处的位置自然极低,所以他就看到了那离自己也只是几十米的正向自己横冲直撞而的日本人的高头大马! 那马的鼻孔仿佛还喷着白气,就象传说中的牛魔王。 那粗壮的膝盖骨还有那扬起来的硕大的马蹄就象大海碗,而在那高昂的马头后上=有锋利的刀光闪动,那是日军的骑兵! 而且,那日军的骑兵可不是一名,那竟然是几匹马并着排的冲过来的! 完喽,这回完喽! 不知道为何,他忽然想起了先前商震怼自己的那句话,反正都是个死,本来可以站着作人为啥要给人家当狗?结果——嗐,反正也是个死!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盒子炮的枪声便响了起来,那枪声却是在马车下面响起来的。 “啪啪啪”“啪啪啪”的射击声里,那小伪军就见已是奔近的日军战马就都变得不正常起来! 怎么叫不正常?那是在这一刻,在那盒子炮的射击声里,那几匹战马同时就起了变化。 有踉跄往前跑的可是随即就摔倒下去的,上面的日军便被摔飞了过来。 也有直接尥起尥子来的却是直接就把上面的日军给从马上扔下去的。 可是更有一匹战马那奔跑的速度不慢反快,竟然以肉眼可见的加速度直接就撞了上来!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实在是因为盒子炮的穿透力确实有限,你用它打人行,可是用来打马若不直接击中要害想一下打倒那可就太难了! 而那战马距离马车也只有几十米,人急跑过来那都是超不过十秒,更何况是狂奔的战马!都这节骨眼了还瞄什么准?那就打吧! “啪啪啪”“啪啪啪”盒子炮的枪声再次急促的响起。 而这回那小伪军就看到那个本是高昂着的硕大的马头上便溅出了血来,这回盒子炮的两个短点射却是全都打在了那马头。 于是,那匹马战马轰然倒下,可是马上那名日军虽然被摔飞出来可马刀竟未脱手,却是张牙舞挥动着那马刀就向他这里砸来。 那小伪军本能转头把身体压低,然后感觉到巨大的力量的撞击,这一下差点把他砸得闭过气去,喊出声已不可能也只能是一声闷哼了。 可是随即枪声却又接着响起,这回那小伪军头撞在了地上已无法视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那他现在的选择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装死吧! 或许那个杀星跟日本人能打个两败俱伤呢,最好都死了,那自己总是可以逃得一命吧。 那小伪军把脑袋杵在地上胡思乱想着可表面上那自然装得跟死狗一般,只是他身旁的动静却未停止。 他听到了有战马倒在地上的用“扑通”已经不能形容必须用“轰”才显的贴切的声音,有日军士兵的呼喊声,当然这一切声音的始作俑者者却都是那盒子炮的“啪”“啪”声。 不过除了枪响之外的那些杂音很快就消失了,而当那盒子炮的“啪”“啪”声却是依旧。 不过那枪声这回就已经不是在马车底下了。 现在小伪军也想明白了,那小子在马车停下来的那眨巴眼的功夫里不知道怎么就钻到马车下面去了。 刚才那匹被他打中的战马差点就砸在了车上,所以他肯定是换地方了。 那小子,不,那个杀星真是厉害! 到了此时这个小伪军却是不由自主的对商震佩服了起来。 盒子炮那就是那小子用的,枪声不停,证明那小子没死,而以那小子的枪法不说枪不走空,可是几枪也总会打死一匹日本人的马或者一个日本人吧。 现在看来,后面追上来的日本人肯定已经被这小子打死了,这小子现在应当是在开枪打两侧迂回过来的日本人吧? 小伪军忽然想睁开眼看看战斗是个啥情况了。 可是他刚要动转念一想,不对啊!我咋还关心起那小子来了呢?那小子可是差点就把自己也给弄死,自己能活到现在决不是因为那小子心慈手软那却是因为自己的小命足够硬! 只是接下来所发生的,并不是让这小伪军想装死就一定能装成的。 就在那小伪军胡思乱想之际,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被碰了一下,当然了,也可能是有人碰到了他背靠背的那个死人,反正他是被碰了一下。 啥情况?那小伪军装着死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身边的动静,而这时他就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动。 这个应当是日本人,应当是刚才从马上掉下来砸到自己的那个,估计没摔死可是那小子却以为人家摔死了。 那声音就悉悉琐琐的在他身旁经过。 而这时,那小伪军忽然意识到,这个日本兵不是来杀自己的吧?那就算是自己死了,也得明明白白死啊! 好奇心会不会害死猫没人知道,可是那好奇绝对会让猫睁开眼睛! 于是,那小伪军先没动脑袋终撩起了眼皮。 可他的脑袋是杵在地上的,就是把眼皮撩开了他又能看!什么,他看到的是血,也不知是马血还是人血反正是老大一摊,都快淌到自己脸上了。 受那鲜红的血一刺激,小伪军终是微微一动把脸略略仰起,而这时他就看到了一双日本人的大头鞋,准确的说一个踩在了地上,另外一个却正在抬走露出那厚厚的橡胶鞋跟来。 小伪军再往上瞅,便看到了一名日本兵撅腰瓦腚前行的背影。 由于看的是日军的背影,那家伙啥表情他看不到,可是小伪军却看到了那家伙身侧有锋利的刀尖露出。 小伪军微微抬头,调整了下视线,这回他便看到,就在那名日军的前面的一棵树后却正是正在给盒子炮换弹匣的那个杀星! 新 正文 第1109章 生而为人,不当为狗(二) 自打这名小伪军被商震下令绑上了这驾马车,他就恨透了商震。 正如他给自己做的总结那样,他能活到现在全仗着自己命硬! 被绑上了车六个人,而他恰恰是那六分之一。 是那六分之一罢了,他还被面向马车前方绑着的。 如此一来,当商震驾车逃跑的时候,后面日军的子弹打的跟蝗虫似的。 这一路上,当然也谈不上一路,那也就是商震驱车奔这片山丘树林来的路上,一共也没超过一千米。 而就在这不到一千米的一路上,他的同伴们发现他们被商震当成了肉盾后那真是极尽所能的用世间最恶毒的最肮脏的话来骂商震。 当时他也骂了。 可是他们这些人也只是骂了一会儿后,他们的怒骂声便湮没在了日军65mm步枪弹的尖啸声中。 作为一名士兵,小伪军也知道三八式步枪的子弹是能够一穿二的。 因为他旁边的那老哥就是那样被重伤,与他背靠背的另外一老哥也是那样被打死的。 商震拿他们当肉盾,而与他们前排靠背而坐的同伴却又成为了他们的肉盾。 只是这肉盾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日本人的装甲,所以他的那些同伴先后都死了。 而他之所以没被那65mm的子弹给一穿二了,他猜那应当是打到他背靠背同伴的子弹应当是卡在了那老哥的脊椎骨上了。 日本人的子弹那么尖那么细,这要是不打在人的脊椎骨上而是打在人上半身别的骨头上估计都能穿过来! 那么,他能在能如同雨点般的子弹中侥下活下来,虽然被溅了一脸血可毕竟毫发未伤,这不是命硬又是什么? 而接下来呢,马车撞到了树上,那拉车的马都被撞了个半死,自己就那么顺势一弯腰,那把插在车板上的刺刀差点就把自己的脖子给剌开。 谁不知道,杀猪要用尖刀捅心脏,杀人却是需要剁脑袋脖子旁有条粗血管。 而那把刺刀谁插在马车上的,那还不是那个小子干的好事? 自己再次未死,这不也是因为自己命硬吗? 而接着,日本人的骑兵冲了上来,那些骑兵也别管是马啊还是人啊的都被那小子用盒子炮给放倒了,可那冲到自己身跟前的日本兵也差点把自己给砸死! 这一切不都是眼前的这个,还不知道日本兵已经拎着那马刀快摸到他身后就差给他一刀剁头的这小子干的好事吗? 要能是把这小子杀了,那得多解恨,小伪军眼见着那名日军离那个让他恨的牙直痒痒的小子也只有几步之遥,那也只需要奋力一扑把刀一挥,那小子就人头落地了。 而那小子一死,或许自己还可以接着回李炭头那伙里接着混,学抽烟学逛窑子学抢富人家的钱学着也给自己抢一个自己喜欢的妮儿! 可是他眼见着前面的那名日军已是把那把马刀举起来了,不知道怎么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小子所说的那句话,反正都是一个死,本来可以直腰作人,咋就非得做狗? “哎呀!后面有人!”小伪军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他突然扯脖子就喊了出来! 而且由于他喊的太急,他本能的想站起。 只是他又怎么可能站起?由于用力过猛由于那绳索的反作用力太大,他便又发出了一声闷哼! 可还是晚了,至少在小伪军的视角里看是这样的。 他看到在自己的喊声里,那名双手执刀的日军已经把刀狠狠的向前斩落了下去。 完了!日本鬼子的马刀真亮,比他们刺刀还亮! 这是这名小伪军在这一刹那所产生的念头。 这个世界上究竟什么速度最快?从物理学上讲是光。 就现在的场景来讲,也可以说是那名日本兵手中挥动的马刀在阳光下闪出来的光。 可那快的终究是光,而绝不是那挥动的马刀,因为在这世间有比那马刀挥动更快的,比如说子弹! 就在那刀光在半空中划动只是制造出了一段短短的弧,那四十五度都没有挥到的时候,枪声便响了。 就这么在后面瞅着的小伪军,他惊讶的发现那本是被举到日军头上的刀的弧光乱了,变成了斜斜的跌落,然后那名伪军的身体就向前趴了下去。 到了这时,小伪军已经忽略了日军倒下现出前面已是转过身来举枪射击的商震,就象照相时只取一个片树叶或者一朵小花为主要对象背景已被虚化一般。 小伪军的目光却是一直盯着那名趴了下去的日军,他发现那名日军身后没有哪个地方冒出血来或者说出现弹孔。 那么,就刚刚那一枪应当是打在了这名日军的脑袋上了,想想人能被一击致命却又足够坚硬不能让子弹飞出来的,那也只能是人的脑壳了…… 十分钟后,商震已是和那个小伪军在树林里的某处相向而蹲。 “俺后悔了。”那小伪军说道。 “后悔救我?”商震问。 “后悔喊出声的时间不对。”小伪军回答。 商震就看着他不出声,目光里却露出了疑惑。 “俺早喊,你早开枪你就把那个皇军——”小伪军解释。 可是他既然说到了“皇军”商震却怎么可能任由他说下去,于是商震用了一个“屁!”打断了他的话提醒他道,“叫日本鬼子,或者叫小鬼子!” “好,俺早喊俺早开枪你就把那个日本鬼子给毙了。 俺要是晚喊你就不用开枪,这样你的脑袋就肯定被人家象卸猪头那样给卸掉了。”小伪军也只能按商震的提醒说,一时之间让把对日军的称呼从叫熟了的“皇军”变为“日本鬼子”他还真的不适应。 商震点头了,小伪军的这话说的没毛病,事实也正是如此。 “可是俺偏偏在那个皇军,不,那个日本鬼子冲你都举起刀来时喊,这麻烦事就来了。 俺要是装作没看见,那个日本鬼子把你杀了他也未必就能发现我装死,俺就能活下来。 俺要是喊早点,你把那个日本鬼子打死了,那俺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虽然你这个人心狠手辣,比俺们山东响马还狠还辣,可你总是不能把俺这个救命恩人杀了吧? 可俺喊的偏偏当不当正不正的,要是那个日本鬼子把你杀了又听到我喊了,那咱们俩不就一起死了?”小伪军说的头头是道。 小伪军说这话的功夫里,商震依旧在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而当小伪军说完了之后,他就见本是蹲着的商震已是哈腰站了起来说道:“走吧,咱们俩该逃命了。” “哎,这就走?你还没表态呢!”小伪军不乐意了。 “你说的都对,我表啥态?”商震回了一句。 “那你还没有感谢俺的救命之恩呢!”小伪军更不乐意了。 商震瞥了小伪军一眼,把手里拎着的缴获自日军的马刀扔了给他。 “就这?”小伪军感觉商震对自己这个救命恩人的感谢与预期不符。 “救我命的人多了。”商震不再理会小伪军,而是打头树林里小心走。 “那你咋感谢人家的?”小伪军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己拾起来的马刀,在他想来,自己救了商震一命,商震怎么也得分自己一把盒子炮吧。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商震却是问他道:“你想知道我咋感谢别人的?” “当然!”小伪军说道。 “一般来讲,我都是不打仗的时候,给原来救过我的那些兄弟多烧点纸。”商震头也不回的回答。 (本章完) 正文 第1110章 观敌 “吴子奇,把你手中的刀放下。”当走爬上一座小山顶上的时候商震忽然说道,随即就蹲了下来。 吴子奇正是那个小伪军的名字。两个人现在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已经通报了彼此的姓名。 “为啥?我还需要保命呢!”吴子奇表示了不满,“你要是把你的盒子炮给我一把,我就把刀放下!”后面这句话才是吴子奇的心里话。 “哪那么多废话?山底下有小鬼子。”商震气道 一听说山下有鬼子,吴子奇这才把手中的刀放了下来,人也蹲下了。 他又不傻,他也知道,如果在树林中随便挥舞着,日军很有可能在远处看到刀光。 不过透过树隙向山下看了一会儿,吴子奇却什都没发现。 “哪里有什么皇军?我咋没看着呢?”吴子奇对商震刚才的话表示了怀疑,他瞥了眼商震,眼见商震目光闪烁也不知道是在观察什么或者是在琢磨什么。 不过,一听吴子奇又提皇军,商震就不乐意了:“别跟我提皇军,皇军是你爹呀,你是中国人!” 如果换成自己原来那帮人,商震是绝对不会这么说话的。 可是商震见过的兵多了,他却明白象吴子奇这样的那就不能客气。 吴子奇想反驳可终究没再顶嘴,他叫皇军也就是叫顺嘴罢了,于是他便只能说别的,“你在哪看到日本鬼子了?”他就问。 他们两个一直树林里行进了的,那且不说远处是否有日军,就是近处肯定也有。 商震枪法再好也只是在先前把朝自己直追过来的那几名日军骑兵干掉了,至于两翼包抄的日军骑兵商震也搞不清自己打死了几个,可是剩下的肯定是大多数。 所以商震又怎么可能到那毫无遮蔽的开阔地上走,他才和吴子奇一直走树林,直到爬到了这座小山向周围张望。 “你往树林里瞅,瞅细点。”商震说道。 吴子奇先是看了一眼已是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的商震这才又向山下的树林里看。 这里树林与空地夹杂,刚刚吴子奇以为追过来的是日军的骑兵,就只往那开阔的地方或者树林边缘去看,那里自然没有。 可现在他得到了商震的提示便往树林里看,看了一会儿终是在一处树林的空隙之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现在树的叶子已经长的有铜钱大小了,那里树还挺密,不过他到底在一处缝隙之中看到了有马尾的摇动。 “哎呀!”吴子奇商震的眼力不由得佩服了起来,这也行,这小子得啥眼力才能发现现那正晃动的马尾巴。 “看着了?”商震问。 “看到了,看到马尾巴在那摇呢,估计那马在吃草呢。”吴子奇回答,说着他还伸手指了一下。 这时的吴子奇并没有注意到商震正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表情有点怪还有点小惊奇。 “才看到一个,不对!你再看!还有!”商震又道。 “哦。”再次被商震折服的吴子奇便也只能接着仔细看,而商震却也变得更加小心的扫视着前方。 也不知道吴子奇是眼神好还是运气好,过了一会儿同样趴着的他就又一指前方某处很有些小兴奋的说道:“诶,你看着没,那里有小鬼子,蹲在那堆草棵子中间呢!” “表现不错!”商震由衷的夸道,然后他顺着吴子奇所指还真的就看到了那处草棵子(灌木)的异常。 吴子奇接着找,可又找了一会儿他终是再无发现就变得不耐烦起来便问道:“还有几个啊?” “我哪知道。”商震回答。 “艹,你都不知道你考我?”吴子奇气道,到了这时吴子才恍然大悟,不是商震也只是看到了前面有日军或者判断前面有日军,所以才问自己的吧? 而事实上也基本如此,商震当然发现了前方有日军,不过他也只是发现了一个,还不是吴子奇所看到的。 先前他并没有往去仔细观察山下的情况,而是他预判了那些从侧翼跑过来的日军骑兵很可能在这里埋伏。 作为一名老兵,判断日军在哪里他自然有自己的思路的。 所以他先看的是距离这里一百多米的一个小山。 这里树林还是挺多的,如果日军诚心埋伏自己那就应当在高点上放个枪手啥的。 他先是看到了那小山脚下树林里有正在吃草的日军的马,随即就发现了山顶上真的有日军,至于山下树林里他还没来得及看呢就把这个活儿给了吴子奇。 话说回来,果不是这吴子奇看到了那草丛中有日军,商震还真未必就能看出来。 “我怎么没看,我看的是那个山上。”商震笑道。 于是,吴子奇在商震的指点下也看到了那里有日军。 两个人终是不再打嘴仗,开始仔细查找躲在暗处的日军。 只是再怎么找,他们两个却也只发现了各自先头所发现的日军,一共两名,至于战马倒是发现了五匹。 这都可以理解,马嘛总是要吃草的,就是被拴在了树林子里它可不知道隐蔽身形,可是剩下的那马的主人却无处可寻了。 如此一来,商震和吴子奇的麻烦事可就来了。 他们躲了起来,日军也躲了起来,他们要逃跑早晚就得跑出树林,而只要他们出现开阔地上那么就有可能成为日军的靶子。 当然,他们也可能借着树林的掩护逃掉,不过却依旧有被日军守株待兔的可能。 “咱们两个现在最大的优势是日本鬼子不知道咱们有两个人。”商震分析道。 “倒也是。”吴子奇寻思一下,是这个理儿。 日军在追商震的时候,只是看到商震一个人在赶着马车跑,既使看到了马车上有五个死人,却也应当想不到原本是六个人,而那个作为第六人的自己却是“活”了。 “咱们俩可以派一个人弄出动静来,等有鬼子一出现,另外一个就开枪,只要打死三俩的也就差不多了,本来那小鬼子的骑兵也没有几个。”商震接着分析。 “所以呢——”吴子奇好象想明白了点事情。 “所以呢,你负责弄动静,我负责打鬼子。”商震觉得水道渠成了。 谁料吴子奇却一梗脖子道:“别扯!” “啥别扯?”商震有些意外的问。 “你当我不知道?谁出去弄动静那就叫诱饵,也可以叫弃子,那谁出去谁倒霉,谁在最后面那才是大赢家!”吴子奇的回答真是让商震意外,这家伙竟然知道“诱饵”还知道“弃子”。 “净胡诌八咧。”商震气道,“就是出去摇摇树,然后就趴下了小鬼子枪法再准又怎么可能打到你?” “那也不行,我手里连件象样的武器都没有,万一我被日本鬼子给打死呢。”吴子奇反对,可是眼神却瞟向了商震的盒子炮。 “嗯?”听话听音,商震一听吴子奇这么说便明白了。 “小崽子,早就惦记我的枪了吧?”商震笑道。 吴子奇嘿嘿了一下,那表情就跟个小偷似的。 “行,借你一把,给你两个弹匣,对了,你会用吗?”商震边摘身上的枪边问。 “会用,会用,嘿嘿。”吴子奇喜出望外。 新 正文 第1111章 出敌不意的那一人 远处有日伪军过来了,多了没有,一百多人还是有的。 树林之中当然有敌我双方的人,我方有俩敌方不知道,在山头上的那两个人看着远方又来了敌人当时就熄了突围而出的念头。 一百来名敌人想搜山那兵力还是不够的,他们觉得躲起来更安全,比起弄出枪声再次发生战斗来他们活下去的可能性会更大。 “完喽,完喽!”依旧在山头树林里尚未开始行动的吴子奇感叹。 商震虽然不理会吴子奇,可他在看着那些远来的日伪军也在感叹自己命运不济。 这打完了小鬼子来了二鬼子,打完了二鬼子又来小鬼子,这仗怎么就打不完了呢?这要是这么整下去,自己啥时候能进台儿庄把自己那几个人带回来呢? 现在看来,说别的都没有用,也只能等到天黑了。 商震正想着呢,却是听到吴子奇又“嘿嘿”了起来,就象刚刚借自己盒子炮得手时的那副样子。 商震不由得瞥了一眼吴子奇,眼见吴子奇正将那支加了皮盒子的盒子炮抵在肩上冲着已是快到这个山脚上的日伪军瞄着准。 就这情形使得商震不由自主的又瞥了一眼那至少暂时是变成了吴子奇武器的盒子炮。 还好,这小子是真会用盒子炮,那枪机头并没有掰开。 商震不能说是阅人无数却也是阅兵无数了。 要说这十七八岁的士兵商震见得多了,可是他怎么就觉得这个吴子奇却是和他所见过的任何类型的士兵都不大一样呢,那种感觉有点怪,怎么形容吴子奇呢,那也只能用一个字了,那就是——“二”。 对,是“二”,就感觉吴子奇那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大一样似的呢。 “我咋觉得来的那伙人是我们连的呢。”吴子奇叨咕。 “你啥眼神儿?”商震根本就不信。 现在那伙日伪军离他们两个怎么也得有二百多米呢,说隔着二百多米看清穿着同样的伪军军装的人到底长啥样,反正商震是不信。 不过吴子奇显然不这么认为,商震就听吴子奇叨咕道:“中间的那个走路一瘸一拐的是瘸驴子,差不了。 嘿嘿,小样儿的,等你们看到老子拿这盒子炮冲你们一比划,我看你们跪不跪?” 看着吴子奇的那出儿,商震皱了皱眉终是问道:“我说吴子奇你先别摆弄枪了,我问你,当时小鬼子要用刀剁我,你咋就出声救我了呢?” “啊,我也不知道为啥要救你。”吴子奇很不经意的回答道,仿佛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瞎想之中。 “啥?”吴子奇的回答让商震再次印证了这小子有点二的感觉。 “我就是觉得你枪打的挺准,一个人能打那么多个还能活蹦乱跳的跑出来,挺牛逼的。 还有呢,就是我当土匪当腻了,想换个活法。”吴子奇的回答依然让商震觉得有点二。 打内心里商震觉得这个吴子奇有点不大靠谱,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个吴子奇当时救自己的动机是什么,可问题是这小子又确确实实救了自己。 商震又陷入了思索,可过了一会儿吴子奇却突然说道:“这又是啥情况?” 商震一惊,心道这个时候自己咋能走神忙向山下看去。 而这时他就看见在那伙日伪军的后面却是又了出现了一名骑着战马的日军。 “哪来的?”商震问。 “不是藏在这儿的,是从后面跑过来的。”吴子回答。 商震“哦”了一声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而这时就前面行进的日伪军就已经停了下来,那个骑马的日军到了那些日伪军那里也只是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商震和吴子奇就见那些日军却掉头回去了。 “诶,日本鬼子走了!”吴子奇惊讶的说道,“为啥走呢?” 是的,日本鬼子走了,伪军却留了下来,伪军人数兵并不多,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排的样子。 商震没应声,谁知道日本鬼子为了啥要走,可躲在暗处的那几个日本鬼子却没走,看样这是对自己还是不死心哪~ “那要是那些鬼子走了,咱们两个是不是可以打出去了?”吴子奇又有了想法。 “咱们能打出去吗?那还有三十多个二鬼子呢。”商震说道。 “他们?”吴子奇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我没看错,那就是我们连的人,咱们打鬼子的时候他们不会往前凑的。” “快拉倒吧,一个个跟狗皮膏药似的,要多烦人有多烦人。”商震并不认可吴子奇的说法。 不过接下来情况发展还真就如同吴子奇所说的那样,那些伪军眼见着跟他们同行的日军走了,他们也根本就没有搜索的意思,反而往别处去了。 “咱们还打不打?”吴子奇问。 “打。”商震回答。 虽然说也可以乘黑摸出去,可是商震终究还是担心台儿庄中自己的那伙人,别自己去的晚了,他们都成了炮灰,那自己进不进去还有什么意义。 半个小时后,吴子奇已是哈腰躲在了山坡上的树林里。 他看了看面前这棵也就碗口粗的杨树运了下气抬腿照那树干上蹬了一脚,“哗啦啦”,在这一脚的震动下,那长的也就铜钱大小的叶子便晃了起来。 吴子奇这一脚用的力量可不小,这一蹬的反作用力便让他往后退了两步,索性他就坐在了地上。 按照商震的布置,他就是来吸引日军的出现的,或者说即使日军不出现那由于这里有了动静,日军也可能暴露出来,那样的话却正好给商震提供了射击目标。 所以嘛,坐在地上那目标就小,日军应当是看不到他。 看不到他就也不大可能开枪打中他,他也不是很担心。 等了片刻,吴子奇眼见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并没响起,他就爬了起来哈着腰往前靠了靠,照着那棵树又来了一脚,而这回力气就小的多,他转身哈腰便往别的地方钻去。 而接下来,山坡的上不断的有树就晃动了起来,只不过那晃动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言,那真是左一下子右一下子,东一锤子西一鎯头的。 这知道的是有人在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树趟子里有一头野猪在拱树呢! 不过,山下那些个依然没有撤走的日军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终于在某一时刻有“啪”的一声枪声响起。 而随着这一声枪响,又就在这片区域就响起了盒子炮急促的点射声。 不过这枪声也没有响多一会儿,最终那枪声就平息了下来。 而就在离这里最近的一片树林里,有伪军正冲枪响的地方张望着。 “头儿,咱们过不过去?”有伪军士兵问。 “过去干嘛?你嫌自己命活的够长?”带队的伪军军官反问。 “那要是让日本人知道咱们在旁边看热闹不伸手不大好吧?”那伪军士兵想的还挺多。 “所有人,全都冲天上,不,冲哪里有鸟的地方打上一枪两枪的,万一能打下些山鸟咱们也解解馋。”那伪军军官说道。 于是在士兵们那“你当鸟都是聋子”的吐槽中,排子枪的射击声响起。 附近山林哪里有鸟?就是有也被先前的枪声给吓跑了,所以伪军们这回的枪声却是吓了两个正在山野中行进的两个人一跳。 那是商震和吴子奇。 “没事,他们就是瞎咋唬,不带往前凑的。”吴子奇很有底气的说道,同时他的心中还有着遗憾,他净吸引日军的注意力了,可他连一个日军都没看到又怎么可能过那二十响盒子炮的瘾。 而商震却是在吴子奇的故意暴露下又发现了四名日军。 正如商震所预料的那样,日军以为他只有一个人呢,当吴子奇弄出动静的时候,那些本是隐蔽起来的日军便现出身形来,从而被躲在暗处的商震一一击杀。 其实剩下的这些日军骑兵也有难处。 他们的人太少了。 为了埋伏商震,他们的士兵离得太远被山林遮蔽的视线,互相看不到彼此,所以当商震开枪打死其中的任何一个,其他人并不知道救援。 (本章完) 正文 第1112章 “投名状” “你喜欢盒子炮?”山野之中,商震回头瞅了一眼后问吴子奇。 “谁不喜欢?这就是一挺小机关枪嘛!”依旧双手持枪的吴子奇喜形于色,他把那盒子炮抵在了肩头对着远方嘴里便“哒哒哒”“哒哒哒”。 就吴子奇的这副样子于商震来讲并不奇怪,就是,盒子炮谁不喜欢?只要是中国人,不管是当兵的还是当官的都喜欢。 商震又回头瞅了一眼身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吴子奇说那些伪军听到枪声不带往前凑的,可商震却并不样以为。 一个是他从来就很谨慎的性格。 二个是以他跟这李炭头的伪军打交道来看,与其说这些家伙是伪军倒不如说这些家伙是土匪。 很多伪军是怕死的,可土匪却未必,光棍的很,吃了亏那就要想方设法的找补回来。 而此时,仍旧对那支二十响盒子炮爱不释手的吴子奇却如何能够了解商震的心思,他放下了肩头的枪改成一只手拎着又道:“你知道不?俺们连长用的盒子炮都没有你这把好,他那把枪一打起来是‘崩儿’‘崩儿’的。 有一回连长的枪在墙上挂着,俺就是摸了一把,完了就挨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就他那破枪还是木头盒子的呢,哪有你这皮盒子的好!” 商震当然理解吴子奇所说的‘崩儿’‘崩儿’的是什么意思。 那无非是说他们连长所用的那支盒子炮是半自动的,也就是不能连发的,那怎么可能象商震借给他用的这支枪,二十响,用可移动弹仓,换言之,是插梭子的,那就是快慢机,能打快能打慢。 至于说商震把那支用皮盒子的盒子炮先借给吴子奇用,那也是有他自己考虑的。 要是论好看,有皮盒子的盒子炮当然比用木盒子的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 可要是论实战,商震却明白,自己从要是从木盒子中抽枪时利用那木盒子自身的重量,一只手就可以把盒子炮抽出来。 而要想从皮盒子里往外抽枪那就得用两只手,一只手拔枪另外一只手就得按住那皮盒子。 当兵打仗到了商震的这个份儿上已是十分注重所有战斗细节的把握,养成良好的作战习惯,一个细节关键时刻可能就保命,否则就会死于非命,商震在这方面那自然是精益求精的。 可是这其中的道理至少目前他才不会跟吴子奇讲。 不能说他对吴子奇有所防范,可是他打内心里还是觉昨吴子奇这小子不太妥贴。 试想,这小子能够只是因为觉得商震打起仗来很牛逼就反水跟了他,这个理由至少在商震看来就不是很充分。 他倒不是觉得吴子奇有什么心机,而是觉得吴子奇只是因为这么个理由就反水了,那又后碰到比自己更牛逼的,是不是又会反水呢? 商震思索着时他和吴子奇就绕过了一座小山,而前面却又是一块开阔地了。 “看到前面没,我在这断后,你先跑过去,交叉掩护懂不?”商震说道。 “哦。”吴子奇应了一声,虽然说他觉得商震有点小题大作,可是至少目前商震在他心目中的英雄光环还在,当然依令而行。 商震看着吴子奇向前面跑去,他躲在那小山挨着开阔地的那一侧就接着往回瞅。 后面那就是他刚刚和吴子奇走过的一片稀疏的树林,树林依旧,里面连兔子影都没一个,那就更别提人了。 “该跟上来了。”商震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回头又看了一眼,眼见着吴子奇已经跑到了那片开阔地的尽头正回身冲自己招手呢。 商震有些不甘心,他并没有立即动身而是接着转回来看山后的那片稀疏的树林。 而就他的身后传来了吴子奇隐隐的招唤声他都准备也走的时候,突然他精神就为之一振,因为他终是看到在远处树林空隙里有伪军端枪的身影出现了。 商震的眼睛亮了,他就觉得后面有人跟上来了嘛! 不过,商震自有他的打算,既不开枪也不跑却也只是把盒子炮攥在手里就在那等。 伪军过来的谈不上多也谈不上少,也就三十多人的样子,看来正应当是先前吴子奇所说的他们连的人,甚至商震还看到了其中有一个伪军端枪走路一瘸一拐的,正是吴子奇所说的那个什么瘸子。 眼见伪军越走越近,商震把头缩了回来,不缩回来不行了,伪军也不是瞎子他再这私下瞅人家可就看到他了。 商震掐着时间估摸着伪军所到达的位置,当他觉得伪军离他这里也只有五十来米的时候,这才猛的站了起来转身就跑。 而他这一跑就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后面的开阔地不到一百米的样子,伪军距离他五十来米,这要不跑快了哪行? 只是目前这种局面本就是商震设计的,而接下来也只是过了一会儿,刚刚从那小山后面拐过来的伪军就看到了前方商震那狂奔的身影! “我看到他了,快打啊!”发现商震的伪军高喊了起来,随后枪声就响了起来。 枪响了自然不会只一枪,后面赶过来的伪军接着开枪,而就在伪军第一声枪响的刹那,商震就已经高喊了起来:“吴子奇!快救命啊!” 战争自然有其宏大无比的战争场面,而小的战斗于当事人来讲也绝不意味着不紧张。 商震跑的飞快那还做着蛇形机动,伪军们杂乱的开枪,子弹便在商震身遭发出“啾”“啾”的声响,而吴子奇在商震的招唤下终是扣响了盒子炮。 自打商震借枪给吴子奇,吴子奇可就憋着股劲呢。 他是会打盒子炮,可是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兵在李炭头伪军中那都是一个小跟班,又怎么可能轮到他用盒子炮? 所以此时的他眼见商震真的遇险了,却是想都没想就把那盒子炮抵肩冲着前面就扣动了扳机。 头一回用盒子炮,商震又没跟他细讲,他却那管那许多,那食指扣动了扳机可就不撒开了。 连发射击的武器那射速哪有慢的?也只是片刻间,也就是几秒钟吴子奇就把盒子炮的弹匣清空了。 那枪都传来了空仓挂机的声音,吴子奇那搂着扳机的右手食指都还没放开呢! 他非但没把食指放开,甚至他还挪动着枪口往本不在射击范围内的伪军身上瞄呢!当他意识到枪不响的时候这才慌忙趴了下来给枪换弹匣。 而这时商震也已经钻进树林了开始转身举枪了。 商震是老兵,他发现伪军真的跟上来了,又怎么可能往先前吴子奇所到达的位置跑。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当商震先前刚看到吴子奇摆弄盒子炮的时候,就知道,这家伙也就是会用盒子炮,光有那个架子罢了,至于成为用盒子炮的高手那就算没有十万八千里,也得有五万四千里。 所以商震又怎么会往吴子奇所到达的那个位置跑? 那样的话,吴子奇、他、伪军,三点一线,就吴子奇那枪法别伪军没打着再把自己给拐里去! 商震趴在树后也不着急他在等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而那头吴子奇已是换上了第二个弹匣。 这回吴子奇知道节省子弹了,切换了快慢机开始了短点射,那子弹就“啪啪啪”“啪啪啪”。 而就在他的“啪啪啪”的声音中,商震也开枪了,不过商震却是点射。 终于有伪军中枪倒下了,虽然说吴子奇也搞不清那伪军是不是自己打倒的,可是架不商震会喊啊,商震不光会喊那嗓门还高着呢,那每有一名伪军被打中了,商震便高喊一声:“吴子奇!打的好!” 商震喊的调门是如此之高,本就有些二的吴子奇真以为有伪军是自己打倒的还沾沾自喜呢,可是在商震的高喊之中,对面的伪军终于有人同样高喊了了起来:“吴子奇!日你*的,你敢反水!” (本章完) 正文 第1113章 窥庄 人有各种各样的。 有的人很聪明,总是能掌控别人。 有的人根本就不聪明还自以为聪明,就总被别人掌控。 有的人根本就没有掌控或者被掌控的概念,一辈子浑浑噩噩总是人云亦云。 有位伟人说过「万类霜天竞自由」,但凡生灵都在自以为自由的主动或者被动的打拼。 而士兵也是如此。 于时下绝大多数的中国士兵来讲也是,进了甲阵营和进了乙阵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反正都是为了升官发财。 至于说当了炮灰,反正死也只是瞬间的事,所有的兵不都是这样子的吗? 好了,于吴子奇来讲其实也是如此。 吴子奇就是一个简单的人,此时他依旧在握着自己的那支盒子炮,对,这支盒子炮是他自己的了,因为在成功掩护商震撤退后,商震就说了「吴子奇,表现不错!这把枪归你了!」 「真的吗?」当时巨大的喜悦直接就让吴子奇忘记了自己曾经向那些和自己已经厮混了一年多的同伴开枪的烦恼。 和那些同伴在一起做什么了?那就是分一杆破枪,在一起打过仗、打过架、抢过钱、耍过钱、坑过钱也抢过人,可是这些快乐都及不上他拥有一支二十响盒子炮的快乐! 而当吴子奇从自己拥有了一支快枪一支好枪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后,还没忘了向商震一伸手:「子弹」。 商震真的从自己后腰上摸出个虽不大却沉甸甸的小布袋放在了他的手里,然后商震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多杀小鬼子二鬼子,不准杀老百姓,别辜负这把好枪!」 吴子奇习惯性的「哦」了一声,可是这时商震却是又道:「你重复一遍!」 已经在解那子弹袋子的吴子奇便愣了一下:「啥重复一遍?」 「我——刚刚跟你说啥了啊?」商震被实在是有些二的吴子奇气的差点把那句国骂诌了出来。 「哦。」吴子奇又应声了,他想起来了便重复道,「多杀小鬼子二鬼子,不能杀老百姓,别辜负这把好枪。」 商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于商震来讲,只要吴子奇不反水以后真心跟着自己打鬼子,他并不介意送给吴子奇一支盒子炮。 在商震的眼里,保命杀敌是第一位形式永远是第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武器何尝不是如此,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在看吴子奇这件事,商震看得的还是比较准的,跟吴子奇谈民族大义至少现在还谈不上,要是套用原来冷小稚那些进步学生的话来讲,吴子奇那叫「民族意识尚未觉醒」。 在商震的内心想法里,我管你觉醒不觉醒呢,只要能打鬼子就行了。 吴子奇那是被商震留在原地的,而此时的商震则正躲在一处房屋的废墟里向南面望。 商震的眼里,那面可以说是一座城,尽管人家都管它叫庄,台儿庄的庄。 那里也有高大的门楼也有厚重的城墙,只不过城门楼子犹在,可是有那厚重的城墙有一处却已经坍塌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是城墙,于是那坍塌的城墙就又变成了一座山。 以商震的视角可以看到有好些个黑点跟蚂蚁似的正在往那座山上爬去,那是日军。 「城破了啊——」虽然说也有预感可是商震还是感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 日军那得用什么样的飞机大炮或者炸药才能把那么厚重的城墙给轰塌了,商震知道,就在那城墙的废墟上面下面肯定倒着数不清的中国官兵的尸体。 这时商震的内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愧疚感,虽然说大家都在打鬼子,可是他就觉得自己是偷了机取了 巧,自己本来也应当是在那城墙上的,陪着那些抗日官兵一起战斗,陪着那厚重的城墙一起坍塌。 过了一会儿,商震才把自己从这种情绪之中摆脱了出来,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他需要面对现实。 他到这里来本也就是观望一下战况,可是这城破了又该咋办? 不知道小鬼子是不是已经把整个台儿庄都占了,那要是小鬼子把整个台儿庄都占了,鲁大虎营轮不到自己管,可自己那几个人又咋样了? 就在商震想着的时候,他听到了枪声和爆炸声,那声音是从台儿庄里面传出来的,很显然守军并没有放弃抵抗。 商震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庄稼不死就有救!只要自己人没放弃抵抗,那自己还是要进台儿庄的,别人不说,咋也得把什么小和尚小道士还有那个王小胆弄出来啊! 商震观察了下四周,小心翼翼的开始原路返回了。 这里离台儿庄不近却也不远,他已经进入到台儿庄外日军的腹地了,而这也是他不能带着吴子奇进来的原因。 正因为如此,周围总是有日军在活动的,尽管那三三两两的日军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并没有注意到有他这么一个黑不出溜的中国士兵溜了进来。 进来时的线路商震那都是经过仔细观察的,那无非是利用各种掩护物,树林、废墟、地形的起伏。 就这条路线差一点儿都不行,要是差了一点儿那很可能就被日军发现了。 或爬或跑或蹿行或等待,商震开始向远处的一片树林运动,到了那里就远离了这片区域,他就可以接着往西绕了。 或许有惊有险或许有惊无险,可是管他呢,商震什么凶险的事情没经历过,可是就在他躲到了一个土包后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右侧高岗后传来了日本人的喊声。 商震也不懂日语,不过听那声音倒是跟中国人大家一起喊劳动号子的声音差不多。 商震躲在那土包后面观望,他先是看到有两名日军用肩膀硬「扛」着两根绳子从那高岗后面出来了。 那两根绳子被拉的笔直,自然不是扛,可明显这两名日军在拖拽重物嘛! 日本人喊劳动号子响着呢,那明显不是两个人的动静,而那当绳子被拖到了一定程度,商震就看到那高岗后露出的炮筒子来。 果然,小鬼子这是在拖大炮啊! 商震见过日军的迫击炮还「打劫」成功过,可是他还真的就没有观察过日军的大炮。 很快那门炮被连拖带推的弄出来了,短粗的炮管,用钢板做成的护盾,看样子和中国马车差不多的轱辘也正有日军在推。 原来那里是日军的炮兵阵地啊! 商震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忽然就「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他的手下意识的动了一下,他想把那枪机头掰开了。 可他终究不是新兵了,早就过了热血冲动的时候,他各种小心思随即又飞快的转动了起来。 既然是日军的炮兵阵地,那炮肯定是不止一门,周围应当有日军的步兵吧? 自己倒是可以干掉些炮兵,可是自己能炸掉几门炮呢?用什么去炸?自己只有一个人哪! 唉,商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刚刚澎湃起来的热血终是平静了下来。 正文 第1114章 入庄 一天之后的黄昏,商震和吴子奇终是出现在了墙倒屋塌的台儿庄内。 性格一向比较二的吴子奇并没有因为庄子都已经快被战火给摧毁成一片废墟,而有什么沮丧的样子,此时的他肩上甚至还扛了一箱手榴弹。 手榴弹那是商震说要打鬼子和友军要的,而现在商震则正在向一名军官道谢:「谢谢长官,战场之上就不敬礼了啊!」 那个军官诧异的看了商震一眼后也只是扬了扬手道:「他们也许在那面,你们两个乐意去就去吧。」 商震应了一声带着吴子奇就往废墟之中钻去。 「老李什么人?啥情况?」当后面又有军官赶上来时便问,「那面不是已经让鬼子给占了吗?」 那叫被称作老李的军官便答道:「东北军那个营的,说是他们的人。」 「找他们的人?他们还有人吗?那个营不已经打光了吗?」后赶上来的军官诧异的问。 日军已经打台庄已经有好几天了。 负责守卫台庄的他们那也是伤亡惨重,只是上面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不能撤出去必须死守台儿庄。 所以,甚至还有上面的消息传来说,上面给师长下死令了,连长打没了营长上,营长打没了团长上,那要是团长打没了就师长上。 战斗是如此之惨烈,至于进入台儿庄的东北军某旅的那一个营那也只是一个配角,而这个后赶上来的军也得到消息,说也仅仅是一天东北军那个营就打的不剩几个人了。 那么,刚刚那两个士兵却是又赶上去干啥? 「人家有报国之心,咱不能拦着。先前的时候我倒是听着那头还有枪声了的,想来那里一定还剩下几个人吧。」那个老李回答道。 一听那个老李这么说,那个军官便「哦」了一声,随即他就把这件事放下了,他们不能让日军把台儿庄给占了,他们就是拼死也要守住台儿庄! 于他们这些下层军官来讲其实道理很简单,用他们在私底下说的话讲叫,有怕死的将军没有怕死的兵!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主将不怕死,下面的军官士兵那就是上前线杀敌的命,断无怕死之说! 否则的话,那要是一群不怕死的兵跟着一个怕死的将军那这仗还能打吗?打不了,真有几个说能违抗上面不抵抗命令去主动杀敌的?违抗不抵抗命令的军令那也叫违抗军令! 于守台儿庄的主力部队来讲,那个进了台儿庄跟他们一起守了台儿庄的东北军的营,那也只是这场宏大战役之中的一个小插曲,就是在后世都鲜有留下曾经有一个东北军的营也参与守台儿庄从而全营阵亡的记载。 更何况此时这个老李所带的兵也是刚从台儿庄外增援而来的,他们是一支敢死队,需要在黑夜里对日军再次发起反攻。 敢死队那是真死人啊,他们这些人不到一百人而最终能有几个人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那么他们又怎么会去管商震和吴子奇那两个东北兵。 而此时已是钻入废墟之中的商震的心情当然也不大好,关于鲁大虎营的消息他也已经打听到了。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鲁大虎营竟然会是现在这么一个结局。 商震这个人本身并不是一个对别人很苛责的人。 他对鲁大虎带着他那个营在战场上的打法虽不同意却也绝不会说出来,再说这事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兵来说。 他知道鲁大虎也是想在战场上打打擦边做做样子,可是未曾想阴错阳差,鲁大虎营进了台儿庄之后真的就参与了阵地战,那么全军覆没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人对逝者的怀念终究是要分亲疏远近的。 比如,同在抗日阵线,和自己素不 相识的将士牺牲了那心情也会沉痛,可从心情上来讲,这和你所认识的甚至并肩战斗过的同伴阵亡了,那是两回事,至于说你的亲兄弟你的家人在战场上阵亡了那和侵略者可就是血海深仇了! 现在的商震对鲁大虎营的阵亡无疑感觉到了痛惜,可他还惦记着自己能不能找到自己那几个人呢。 所以他听那个叫老李的长官说鲁大虎营应当打得没剩几个人阵地都被日军给占了的时候,他依旧想摸过去看看。 别人也就罢了,商震就想,小道士李清风已经跟自己有一段时间了,那机灵劲儿也练得差不多了,应当不会与阵地共存亡吧? 那要是李清风活着,那大老笨就应当也没事,至于王小胆虽然说打仗不咋样,可是逃命还是有些天赋的。 当然了,商震也知道,这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仗打起来谁知道是啥情况,可是不过去看一看,商震又怎么能死心? 商震也只是才绕过了几处废墟他伸手一拉吴子奇就钻进了一个趴了架的房子里。 「咋了?」吴子奇还问呢。 「咋了个屁?」商震气道,「再往前走就有小鬼子了,咱们两个先在这里听听动静。」 「哦。」吴子奇应了一声。 商震拿性格从来都有点二的吴子奇也是没招。 这长官啊与士兵象什么呢?这就象干泥瓦活的头儿带着自己一伙人干活。 一个干泥瓦活的队伍里那总是要有好的瓦工的,那会砌墙会把垛子搭了火炕一点火那烟绝对是从烟囱里冒烟的,而不是倒烟灶从灶坑口再冒出来。 可一支队伍光有瓦工哪行?那还得有小工吧,也就是和泥端泥上料的力工。 那干小工的一个是没技术,另外一个不能说是缺心眼儿可是脑瓜子也绝不是很灵光的,试想,一辈子干泥水活儿最终连个大师傅都没混上连个地面砖都不会铺,那你说那脑袋灵光不? 可是这样的小工在一支干泥瓦活的队伍里却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士兵的队伍也是如此,三教九流啥样人都有,有敢拼命的关键时刻敢举炸药包的,也得有富于计谋的能出谋划策的。 只要上了抗日战场,别管表现如何只要不投降那就是抗日战士,无数的凡人干着自己能干的小事,最后就等于无数的凡人干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商震和吴子奇就这样在那破房子里藏了起来静待天黑。 「诶,你说咱们两个能不能今晚把小鬼子杀他个人仰马翻?」到了这时,吴子奇还在做着自己的英雄梦呢。 在商震看来,吴子奇那就是乡下的耗子进了城——见识实在是短。 可是他却不可能拿话怼他想了想后才说道:「你在你们连打仗是属于厉害的呢,一般厉害的呢,还是不厉害的呢?」 「我啊——」吴子奇想了想回答道,「一般厉害的吧。」 「其实咱们大多数人都是一般厉害的,就是凭着不怕死,你觉得你比他们强吗?或者说,你一个人能打几个一般厉害的?」商震又问。 「我——」吴子奇挠了挠头,「要是原来我只能一个打一个,可有了盒子炮我咋也能打俩仨的!要是再加上这箱手榴弹咋也能打死十个八个的吧。」 还行,有点自知之明,商震心道,他实在是看不上吴子奇那副盒子炮在手天下我有的样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那就少提你把小鬼子杀个人仰马翻!」商震终是气道。 「哦。」吴子奇老实了下来。 「咱们两个今晚就是看能不能救出几个人来,完了咱们就走人。」商震又道。 吴子奇「哦」了一声,终是不再吭声了 ,商震的话终是让他认清了现实。 正文 第1115章 寻人难 台儿庄并不安静,时不时的就有枪声和爆炸声响起。 可商震所在的区域暂时还是宁静的。 每一个城镇都有属于自己的战略要点,敌我双方的战斗都是围绕着战略要点展开的,而商震所在的那片区域离日军主攻方向还是有着几百米的。 要说几百米那也不算远,可问题是现在台儿庄打的那是巷战,就那么个几百米中间却是隔了不知道多少幢房子,想打过去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这里那是暂时并无战事。 「你在那琢磨啥呢?」吴子奇眼见商震也只是在那废墟之中朝外观望闲不住的他就问。 「一团乱麻无从下手啊!」商震感叹。 「啥一团乱麻无从下手?」果然,吴子奇又接着问。 「我就是想找我那几个人,不知道怎么找。」商震回答。 「哦。」吴子奇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商震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明白啥了?」 「就是狗咬刺猬不知道咋下口呗!」吴子奇按自己的理解做了解释。 「我艹,是这意思。」商震被吴子奇的比喻给气笑了。 虽然说吴子奇说自己是狗,可别说,吴子奇这个比喻还是很形象的。 不管是一团乱麻无从下手,还是狗咬刺猬,反正此时真的进入了台儿庄商震还真的就不知道怎么去找大老笨李清风他们那几个人。 如果大老笨他们现在已经阵亡了那就什么也别提了,可就算他们还活着,商震又怎么找?他总不可能弄个大喇叭满台儿庄的喊「你们几个***在哪快回来」吧! 现在可不是冷兵器时代,只要一个人英雄了得,那就能象长山赵子龙百万军中救阿斗似的杀个几进几出。 现在可是热兵器时代,子弹不长眼,谁上了战场都要做好随时去死的准备。 并且,商震还不能大白天上战场,那白天上战场别说找人了,八成都得把自己扔在战场上。 商震虽然没有打过大规模的巷战,可是他都能想明白,这种战斗那定是逐屋逐房的争夺,谁要是敢在街道巷弄里露面那就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活长了,敌我双方的轻机枪肯定都对着街道那些没有障碍物的空地上呢! 也正因为如此,台儿庄之战才打了这么多天,一方火力优势受到了压制另一方却又悍不畏死,才打了个旗鼓楔当。 而逐屋逐房的争夺,枪支的作用也就有限了,那只有抛投的手雷手榴弹才有用武之地。 正因为,如此商震才会跟着一支往台儿庄里送弹药的队伍也要了一箱手榴弹。 只是这黑夜里是战场,不说到处一抹黑,可想找到自己的那几个可能还活着的人那难度之大可以而知。 也正因为如此,从来都习惯于战前做好准备力争算无遗策的商震那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此时,经过那吴子奇的插科打诨商震的心绪反而平静了下来。 那麻匹()儿再乱也得重头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商震和吴子奇不再说话,只是接下来他们还没有等到黑夜的降临却等到了又一场新的战斗的开始。 「轰」「轰」「轰」,就在他们右前方突然就传来了成片的手榴弹的爆炸声,那爆炸声来的是如此猛烈与密集,由于爆炸声重叠在了一起,商震和吴子奇竟然没有听出个数来! 「哎呀!开打了!」本是坐在墙角里的吴子奇「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不来,他从那炸塌的墙角处探出半张脸便向那头望。 可是他又能看到什么?他所看到的要么是完好一些的房子要么是被炸塌了的房子,那些建筑物 已经足以遮挡住他的目光了。 这里是庄子,虽然是叫台儿庄,可实际上那也只是个称呼,你说它是个大镇子却更贴切,就象sjz也是庄,可是没有人会真以为它真的是一个庄子。 「一定是那个李长官的人跟日本鬼子干起来了!」纵使看不到却也压抑不住吴子奇的兴奋。 人嘛,碰到自己兴奋的事情就总会与别人分享,那吴子奇便又看向商震。 只是商震却是让他再次失望了,商震压根就没回头,却是依旧躲在这个房子的断墙处向外张望着。 「真没劲!」吴子奇眼见商震根本就不理会自己不由得嘟哝了一句,然后他后又转过身接着听接着看,听那爆炸声,看那爆炸所产生出来的火光。 只是吴子奇并不知道,此时的商震正在皱眉。 商震对那位李长官带着敢死队对日军发起突袭并不奇怪。 他们碰到那个李长官时,那个李长官带着人正往各自身上挂手榴弹呢,甚至他们那些敢死队员有的连枪都没带,那就是挂满了一身的手榴弹外加一把大刀而已。 人家那李长官那支敢死队那身打扮那就是视死如归的样子,那现在打起来有什么奇怪的吗? 商震之所以皱眉头也只是因为李长官那头打的太热闹了动静搞得太大了,他本是想用耳朵来捕捉些战场上其他处的动静的。 他总是觉得如果李清风大老笨或者卢一飞马二炮他们还活着的话,总是会往回跑的。 或者不往回跑他们也总是会弄出点动静来,现在中***队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们要是不弄出点动静来都对不起他们那身军装! 只是那几个人就是弄出动静也绝弄不出太大的来,人少嘛,另外这巷战枪用的也少他们也就是扔颗手雷手榴弹啥的。 可是这回到好,现在那头中***队的主攻方向把动静弄的那么大,他现在想再听别的地方是否有那星崩儿的爆炸声,这个可就不行了。 可现在说别的也没用,商震也只能等了。 又过了几分钟,那战斗的主方向的爆炸声终于小了也变得间断了起来,可是这时商震就听到自己的正前方突然传来了「啪」「啪」「啪」的枪声! 那枪声很急促,虽然不是连发,可却也是盒子炮连续点射的声音。 商震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从九一八到现在也有八个年头了,以他的阅历来看至少他是没有看到过有日本鬼子用盒子炮的。 而且,如果商震没记错的话,大老笨手里可是有一支半自动的盒子炮的! 这回商震什么也没想,他从那已经打开盖子的箱子里摸出了四颗手手榴弹相继就塞在了自己斜挎着的挎包里,然后他就命令吴子奇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前面看看!」 「哎!」吴子奇一见商震真走了却是理都不理自己,他不干了。 吴子奇算兵吗?如果从会打枪这个角度来讲,那勉强算吧。 他是无知者无畏,看到哪里打仗打的热闹那恨不得自己也掺和进去,可这却有一个前提,那得是,商震带着他! 现在他一看商震自己走了把他自己撇下了,登时那刚刚的满腔豪情不见了那心里就变得七上八下起来。 他连忙站了起来就想跟着商震一起走,可是他刚跟着钻出这个废墟却忙又钻了回来。 商震可是说了,打巷战手榴弹特别重要,他必须得把那剩下的手榴弹带着。 正文 第1116章 这个队友有点儿二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也就几百米处便有那手榴弹爆炸的闪光,于是那些经历了战火的房屋就也变得明灭不定。 日军并没有把照明弹打起来,他们也明白,就现在这种乱战打不打照明弹也没有什么用,那照明弹就是打起来之后也就照照街道巷弄啥的,前提是那街道巷弄还别被那站着的房子遮住。 主战场处战斗自然激烈的很,中日双方已经在台儿庄这个弹丸之地打了十来天了,日军利用火力上的优势虽然占了大半拉庄子,可奈何中***队就是死战不退! 日军有着属于他们所谓的大日本皇军的骄傲,他们对中***队也是了解的,在他们看来自己连最精锐的中央军都打败了,现在碰到一些中***队里的杂牌军却难以寸进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而守台儿庄的31师正是西北军的一部,在他们看来,杂牌军咋了?老子就是杂牌军,老子偏偏要好好打一仗让你们日本鬼子看看,顺便也让中央军看看! 如此一来,敌我双方可就打出真火来了。 就在黑夜里,不断有中国士兵冲进敌阵以身殉爆,于是在那不管站立的还是已经趴了架的房屋之中在那手榴弹的爆炸声里便又有无数手榴弹的破片将那石头墙壁打是铮铮作响。 中国官兵的血肉之躯但凡进入那房屋之中,他们又不是那砖石自然会被打得千疮百孔然后倒下去,可是倒下也就倒下了,他们所求的也只是和他们一起倒下的有更多的侵略者! 主战场那叫惨烈,而就在爆炸的闪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却也有着凶险的暗战。 而现在独自前行的商震就碰到了暗战,正在前行的他突然就贴着一个墙跟蹲了下来,他手一动就从那挎包里摸出了颗手榴弹来,前面有动静了! 那是有人踏断了屋瓦的声音。 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有人上房,那房上掉下来的瓦被踏上了,这不能不让商震联想到日军的反毛大头鞋。 虽已天黑,可这里终究不再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商震扫了一眼周围,眼见自己正在一条巷弄之中,前面的日本鬼子不会一直走过来吧? 安全起见商震站起往后退去,他可是记得刚刚自己经过了一户人家的门了的。 那户人家也同样经历了战火,也不知道咋搞的那门板都躺在了地上,刚刚他的脚可是踩上了。 商震小心翼翼的往回溜,也只是十几米后他终是看到了那个黑乎乎的门洞。 只是他还没进门呢就觉得前面有动静了。 这个前面也就是刚刚他没往回走时的事面,他这不掉头了嘛! 而现在那前面的动静不说是几步之远可也绝远不到哪里去,怎么这头还有人?商震一愣,随即他就明白了。 他把自己往那墙边一贴,这时那个人便过来了。 也不知道那家伙咋想的,那还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呢。 商震待那人经过自己身旁时陡然站起左手一伸准确的就捂住了那个人的嘴巴,至于他的右手嘛一伸却是接住了那人扛着的一件东西! 「别说话,前面有鬼子!」商震用低压低而急切的声音说道。 那人是谁?那人当然就是后赶上来的吴子奇了。 商震刚刚还纳闷呢,怎么自己一转身这头还有人呢?多亏他反应快,随即就猜到,不是吴子奇那小子偷偷跟上来了吧? 先前商震下了命令就径自往前去了,他可是没想到吴子奇竟然没听自己的命令却又偷偷跟上来了! 打这种夜战,商震真是不想带人,别说是吴子奇这样根本就没啥战斗经验还有点二的家伙了,就是其他老兵他都不乐意带,黑夜里自己人太容易误伤了! 你说这个 吴子奇,用东北话讲,那咋就大了呼哧的跟上来了呢,走的还大步流星的,这是多亏没弄出声音来啊! 而到了这时吴子奇也听出说话的是商震了。 刚刚他的嘴被商震一堵他倒是想呜了了的,可实在是没反应过来,商震下手真的是太快了! 而他另外一只手却是还扶着放在肩膀上的手榴弹箱子呢,本来突遇意外,他扶那箱子的手都松开了。 可这也就是商震比较了解他了,知道这家伙八成是把手榴弹箱子给扛过来了。 所以商震左手捂他的嘴,右手却是把那手榴弹箱子都给扶住了! 「快进这个门,鬼子过来了!」商震又低声说道,他心想吴子奇这个二货可别出声啊,就他这性格实在是不适宜跟着自己,要是当敢死队员倒是蛮适合的! 不过还好,吴子奇也只是有点二,还不是特别的二。 他一听前面有鬼子也担心了,商震又一碰他,他终是也不声张的跟着商震就一先一后的钻进了那道没有门的门。c 「从现在起,你别吭声,会扔手榴弹不?」蹲在那门旁,商震对吴子奇耳语道,他现在对吴子奇真的是没有啥信心了。 吴子奇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对便象蚊子似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各自摸手榴弹,商震又转到了吴子奇的对面。 这都是没招的事儿,打鬼子那不是说打就能打的,老兵之间那都是有默契的,商震现在弄吴子奇这么个雏儿当队友却是比新兵还难带呢。 新兵是啥都不会,可新兵却听话啊!碰到吴子奇这么一个二五眼子的可偏偏又不听命令的主儿,你说商震头大不? 他都不敢和吴子奇呆在那门的同一侧,他都怕那小子扔手榴弹的时候手一秃噜再把手榴弹扔在他们自己个儿的脚底下! 两个人都把那手榴弹手柄上的小帽摘掉了也把那拉环都套在了小指上,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真的就听到前面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而这个时候商震却单手扶地把头从门里探了出去瞟了一眼。 虽然是黑,可终究不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商震撅着个屁股压低了脑袋那脸都快贴到地上了,他是从下往上看的自然也就看到了那作为背景的天空。 这个功夫不远处有房屋已是着起火来,有了那些许的光商震虽只是一瞥就把头收了回来,可是他就已经确认敌情了。 对面有隐隐的两个黑影,虽然那黑影不高甚至说很矮,可是商震却也确定了那应当是两名日军矮步前行的样子。 这两个应当是尖兵吧,后面应当还有,商震就想。 正文 第1117章 黑夜里的搏杀(一) 日军的脚步声近了,躲在门里的商震甚至都听到了日军脚步的沙沙声。 这时商震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自己本不应当和吴子奇把手榴弹的引线挂好的。 日军不可能只派两个士兵向中国军队发起偷袭,后面肯定有更多的日军。 虽然自己也特意嘱咐吴子奇了要听从自己的命令,可是这吴子奇能不能沉得住气啊,别一紧张就把手榴弹丢出去,那样的话就也只能干掉这两名尖兵了。 自己费了半天劲躲在这里,只炸死两名日军那有什么意思? 这个不是商震吹牛皮,如果他只是想打死两名日军的话他都没有必要天黑藏在这里,凭他的枪法就是大白天的也能做到啊! 日军的脚步声终是到门口了,可这时让商震感觉到意外的事情却再次发生了,因为他听到有一名日军低声嘀咕了什么,至于嘀咕什么他是听不懂,可是他却听到那日军的脚步声竟然是进门了! 可是商震和吴子奇正是各藏在门的一侧啊! 事发突然,到了这时商震也只能本能的把脚步往回退了两步,至于吴子奇如何他却已经根本顾不得了。 别管中国兵还是日本兵进了门那能往哪藏?商震和吴子奇是各藏在了门的一侧,那进来的日军士兵岂不也会如此? 若是商震退的慢了,那他就得跟往自己这里来的日军撞到一起! 好在屋外可以略微视物,这个房子的房盖被炸飞了可是有了那墙的遮挡那屋内倒还足够的黑,可纵是如此,商震也本能的觉得奔自己这侧来的日军与自己那真的只是咫尺之间! 那要是呼吸大点声恐怕都能被人家发现,那要是这时候放个屁,得,绝对就会发生一场由于一个屁所引发的战斗! 到了这时,商震才发现自己犯的最大错误并不是对吴子奇的不放心,而是他竟然没有预料到这两名日军竟然也进屋了! 若是日军进屋也就罢了,若是换作原来的作战方式那岂不是正好是干掉这两名日军尖兵的机会? 可现在的问题却是,他和吴子奇手里却是各攥了颗已经就差拉弦的手榴弹! 那要是手榴弹没拉弦那哪怕只是日军的太阳穴或者后脑勺狠狠的给上那么一下子,虽然一颗手榴弹并没有多重,可是以他商震的力气也完全可以把进屋的日军砸蒙登了! 可现在他敢砸吗?他就这一下子把手雷冲日军砸下去,能不能把那弦,也就是手榴弹的引线给扯开啊!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商震就听着有日军用稍微大点的声说了句什么。 声音大了一些?听不懂内容商震却能听出声音的高低来,进屋的日军为什么会大点声? 那就是在招唤后面的更多的日军快点过来嘛。 到了这时商震知道自己已经犹豫不得了,事情既然赶到这儿了,难道自己非得等更多的日军进来再拉响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吗? 黑暗之中商震往前挺身了,而他这一挺身却才知道自己与其中一名日军那已经不是很近了,那简直就是挨在一起了! 商震本是哈着腰往回退的,人只要是要运动就都处于蓄力的状态,那都是哈腰弯膝脚尖点地的,商震再往前上就是挺身。 当他这一动他的就觉得自己的脑门子却是与一名日军的脑门子直接撞在了一起,只因为那名日军恰恰是面对着他站着的! 或许那名日军也只是进屋还没来得及转身呢,可不管如何,在这一刻,敌我撞在了一起! 虽是黑暗之中什么叫有心算无心? 在撞到这名日军的一刹那,商震却那还顾得上自己脑门子如何,只是一撞之下他便也判明了这名日军的大致身体各部位的位置,他右手中攥着手榴弹直接就斜砸了下去! 时下中国军队所用的一颗手榴弹有多重?那不同的兵工厂所造出来的手榴弹的重量绝对是不一样的,轻点的一斤多点,重点的也就是两斤,更多的也就是在那一斤与两斤之间。 当然了,据说,山西阎老西的兵工厂曾经造出来过九斤重的手榴弹,不过那是特例。 而商震所用的这颗手榴弹也就在一斤半左右,可于商震来讲,就是一斤又如何?有手榴弹前面的那个铁壳子就足够了! 商震一手榴弹砸出,透过那手榴弹木头手柄传过来的感觉,商震都感觉到了肯定是砸在了这名日军的脑袋上,至于是不是砸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他也不知道。 而为了保险起见,就在对面这名日军的一声闷哼里,商震又猛的一挺膝盖,然后那膝盖传来的触感就告诉他,这一下要么是么顶在了这名日军的小腹上要么就是顶在了对方的裤裆上! 有这两下垫底,商震知道,这名日军就是不死也肯定晕过去了,他伸左手一推,果然那名日军倒了下去却是再也没有发出声来,而这时商震就已是一个大跨步迈了过去,复又一转身,他竟然从那门里钻了出去! 而这就商震的自保了。 商震怕把自己手中的手榴弹弄响了,把那手榴弹攥的结实着呢,可是他却不敢确保吴子奇手中的那颗手榴弹会不会响! 战斗不是自己独善其身就行的,还要防备同伴的误伤! 这种情况象什么?这种情况倒象是后世关于安全生产的一条规定,叫“四不伤害”,不伤害自己,不伤害他人,不被他人伤害,保护他人不被伤害! 商震,竟然躲出去了! 而商震也只是才出了那门,后面的门里就传来了劈了扑通的打斗声。 吴子奇和剩下的那名日军是个什么情况商震也不清楚,可是他却听到了就在这条巷弄的另一端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哎呀,小鬼子的后续部队上来了! 到了此时还不扔手榴弹吗?扔啊!必须得扔啊! 可商震这回却不是直接把手榴弹丢出去的,他伸左手摸住了挂在在自己小指上的手榴弹引线就是那么一扯,于是便有那白烟便“噗噗”的喷了出来。 “一、二、三、四”商震默数了四个数后这才把那颗手榴弹向前方脚步声处抛了出去,然后他却是一转身却是又钻回到了那道门里! 他甩出去的那是颗空爆弹,他本能的知道面过来的日军离他已经没有多远了,就自己这天女散花似的炸法,别再把自己给崩着。 至于说,进了屋后,吴子奇的那颗手榴弹会不会响,商震却也真顾不得了! 正文 第1118章 黑夜里的搏杀(二) 屋外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接着就是日军被手榴弹破片击中后的惨叫后,而屋内则是传来了两个人打斗的声音,准确的说那也不能叫打斗,那就是两个人摔跤一般摔在一起时的劈了扑通的声音。 “哇”“哇”那是日本兵在叫,“我艹”“我艹,你他娘的还掐我!”,那是吴子奇在叫。 而只是这叫声也只是持续了片刻,接下来的则是一声惨叫,一声不属于中国人的惨叫。 紧接着的是有人低喝了起来来,这回是商震的声音:“别瞎扑腾再把手榴弹弄响了!” 黑暗之中吴子奇倒是想说了的,你说不让我扑腾我就不扑腾?刚才他嚷的断断续续的,只因为刚刚那名日军和他却是互相掐住了彼此的脖子! 本就是黑夜之中骨碌到一起的,而且就是当事者哪还管这种情况是如何发生的,而且他们也没有功夫去想为什么会发生,他们想的也只是怎么置对方于死地。 不过现在吴子奇终是没有把那吐槽商震的话说出来,只因为这时他觉得对方掐住自己脖了的手已经松开了。 紧接着,吴子奇就又听到了“噗”的一声,那是利刃插入肉体的声音,就象他曾经看到过的杀猪匠杀猪时的动静。 吴子奇没有感觉到疼痛,那么被扎的也只能是趴在他身上的日军了。 吴子奇本能伸左手去推那日军,那名日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原来商震已是伸手把在帮他把那名日军掀开了。 “手榴弹呢,你攥住了可别撒手啊!”到了这时商震才有机会提醒吴子奇。 “刚刚被小鬼子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弄哪去了?”吴子奇回答。 “啥?”商震本能的一愣,在这一瞬间他就有了浑身上下汗毛倒立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是商震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不对,还是哪里出了岔子,否则那颗手榴弹早响了!难道是颗哑弹? 按理说在这危急时刻那颗手榴弹没响也就没响了,可商震终究是不放心,便追问道:“你没拉弦?” “我光拧盖了,还没来得及套那个环。”吴子奇嚅嚅的回答。 “我艹!”商震爆粗话了,这样也行?他都不知道如何说吴子奇是好了。 吴子奇这小子是真的二,该二的时候不二,不该二的时候真二,而这回阴错阳差竟然让商震脱了一劫。 虽然想起来会后怕,可这样一来,商震终是不用担心那颗手榴弹会响了。 那手榴弹木柄顶端有一个小帽,把小帽拧掉就露出手柄里面的那个带环的引线,扯那个引线手榴弹的引信也就着了,再有几秒钟那手榴弹也就爆炸了。 现在虽然那颗手榴弹的手柄上的小帽已经被吴子奇拧掉了可是不拉那引线手榴弹自然就不会响。 天知道那颗手榴弹现在在哪个未知的角落,没人去碰它的引线它自然不会自己响,那么这颗手榴弹炸响的可能性就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商震一转身就又奔门口去,他可没有忘,自己也只是给了日军一颗空爆弹罢了,一颗空爆弹还不至于阻止日军的前进吧,天知道日军来了多少人。 商震把自己贴在那门框处就向外张望,而这时身后便有了动静,那是吴子奇又凑了上来。 “诶,我说你刚才咋能把刀扎的那么准,你咋没扎到我?”吴子奇问,他是知道商震总是随身带了把刺刀的。 “衣服。”商震只是回答了两个字,反正已经把那两名日军的尖兵干掉了,商震也实在是懒得再跟吴子奇解释。 吴子奇“哦”了一声便明白了。 中国士兵穿的那是布衣服,谁知道日军穿的那是什么料子的衣服,反正不是布的,所以纵使是在黑夜里用手摸那手的触感也是不一样的。 想来商震在黑暗之中伸手摸到了那名日军的衣服便也确定了那日军的身份,所以手中的刺刀自然就招呼了上去。 第一刀没扎准就扎的那日军一叫唤,可第二刀便要了那日军的命了。 刚刚的凶险已过,商震又在摸自己那个挎包中的手榴弹了。 只是这回没等商震去拧那手榴弹的小帽呢,他就听到了“当”的一声,然后就是有东西在地上骨碌的声音。 就这声音,商震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尽管多数时候都是他把这种东西甩到日军的那头,那就是一颗手雷嘛! “卧倒!”商震大叫了一声,本能的反身扑倒,然后他就和正蹲在他身后听吴子奇撞在了一起来。 好在商震这一扑很猛,把那根本就没有防备的吴子奇直接就扑倒在了地上,然后就在那门外面便是“轰”的一声,那是日军甩过来的一颗手雷爆炸了。 中日双方在这台儿庄正在巷战,中国军队知道用手榴弹日军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用手雷? “咱们的手榴弹呢?”商震就问。 他记得吴子可是扛着一箱手榴弹过来的。 “我去找。”吴子奇忙道。 本来他就是把那箱手榴弹放在自己脚后的,而他与那第二名日军撞到一起的时候,别看那名日军个子矮可是却比他有劲他竟然没撞过人家。 结果那名日军一撞他,他后脚跟就又绊在了放在自己脚后的箱子上,所以他才会被那名日军给扑倒了。 正因为如此,吴子奇倒是知道自己把那箱手榴弹放在了哪里。 只是吴子奇也摸到那个手榴弹箱子了,偏偏外面发出了“嗵”的一声,就这样的声音于商震来讲,那也是太熟悉了,那就是日军迫击炮响起的动静嘛。 日军开炮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他下意识的往头顶上看,可是这个房子那房盖不见了可是那墙却是立着的,商震也只是看到了黑乎乎的墙。 商震正寻思日军这是往哪打炮呢,忽然他就听头上的天宇是“砰”的一声,然后他的头顶就亮了起来! 哎呀,小鬼子竟然打照明弹了! 回过味来的商震本能的又把头往门外一探,可随即他就收了回来叫道:“拿箱子快从别的地方跑,小鬼子太多了!” 实在是太紧急了,那岂是日军太多了,商震刚一探头那却是看到又有手雷飞过来了,而且,后面黄乎乎一日军,手中却是都攥着手雷呢! 至此,商震却已是没有了和日军互飙的想法,他只能扔出去一颗手榴弹,可估计日军回应他的手雷那却是会象雨点一般,还是先躲起来吧! 正文 第1119章 危机 商震在前,吴子奇在后,两个人便在他们先前所进的那户人家中穿行。 而到了这时商震才知道,这户人家的房子还真就不小,那房盖被炸飞了可是那墙壁却在。 好在就算是一幢大房子里不同的房间之间那也是相通的,至少连跑了几个房间,他们却也没有进入那无窗无门的死地。 而他们在前面跑,后面有便有日军把手雷甩了进来,那轰然而起的爆炸声虽然说没有把墙壁炸塌,可是却也给他们两个莫大的压力。 至此,商震这个老兵却也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明白了,巷战真的不是那么好打的,那完全是敌我双方硬往上堆人的一种打法!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知道怎么的这句话就从商震的心头冒了出来。 既然日军人多还发现自己在这幢房子里,那自己还是先从这幢房子里跑出去吧,商震在那大房子七绕八绕的终是跑出房子。 商震也好,吴子奇也罢,他们两个的想法是好的,带一箱手榴弹过来,真有机会就用手榴弹炸那些日本丫的。 可是现在不能说他们身出未捷身先死,可是却也被日军撵了个狗爬兔子喘。 “哎呀你等等我!”吴子奇在后面扛着那箱手榴弹箱子也是刚一只脚踏过了门槛就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喊。 只是这时在前面正要接着往前蹿的商震就听头上传来“咝——”的一声。 什么是老兵的本能?本是向前的商震就地就是个急转身便扑了回去。 正跟在商震后面的吴子奇猝不及防,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而商震这一下本就是奔着卧倒去的,两个人一撞便双双倒地,只不过商震是冲下趴的,吴子奇是仰面倒的,那箱子手榴弹便也砸在了地上, 而这时就在这房子的前面就是“轰”的一声灰尘气浪腾起,那是一颗日军射出来的迫击炮弹爆炸开来。 这多亏是商震反应及时转身扑倒,但凡是慢了一点,他们两个绝难逃脱被那炮弹破片洞穿厄运! 而也就是到了这时,吴子奇已是“哎哟”了起来。 原来商震回扑这一下把他给撞到了,那吴子奇也只是才出房门,商震这一撞吴子奇倒下,他的腰却是被那门槛子给硬生生的硌了一下! 不过,就刚刚那声爆炸到底是提醒了吴子奇,这时他才意识到,商震竟然救了自己一命! 吴子奇就是在伪军里的时候也听老兵讲过,迫击炮弹飞过来的时候那是有动静的。 可是动静谁能都听到,可祸到临头能反应过来那可就是另外下一回事了,吴子奇甚至想,商震这是挨过多少炸人家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只是吴子奇正寻思着呢,半空中那“咝”“咝”的尖啸声声竟然又传了过来。 “快爬回去!”商震是真急了。 本来他也只是前脚刚出门,这回一急之下,双手往下一按脚往下一蹬人就蹿回到了那大房子里,而这时那吴子奇却是又“嗷”了一声。 吴子奇被商震撞到了,虽然说腰被门槛硌了一下,可是他整个人除了脚丫子倒是被撞回到门里。 此时商震又听到了日军炮弹来袭他逃命要紧哪还顾得自己手往哪里按,刚刚那一下子,左手却是正按在了吴子奇的小肚子上。 就商震这一下下手也不轻,或者说那不是下手轻轻不的问题,商震手那还猛的支撑了一下他那百十多斤的体重呢! 这一下就让吴子奇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那啥都快被商震给挤出来了,他又怎能不叫? 只是,吴子奇的叫声随即就被那迫击炮弹的爆炸声给淹没了。 炮弹碎片打得这家房子的墙壁当当作响,而尘灰与土屑随即就涌入到了那房子之中。 到了这时,蹿回到那大房子里的的商震才想到,这是自己和吴子奇撞破了一次日军的偷袭行动。 那定是日军眼见主攻方向怎么攻都拿不下,所以才会用了迂回的这一招。 而刚刚商震这头和日军步兵一闹出动静来了,后面的日军炮兵定是以为攻击受阻,所以就炮火支援了,照明弹打起来了那是给炮兵照亮的! 刚刚逃过炮击,商震却知道自己的麻烦事又来了。 本来逃逸的方向被日军迫击炮给阻住了,可是后面攻过来的日军却是依旧,这个茬儿他可没忘! 进了屋子他就摸手榴弹,头顶上的那照明弹可是依旧照着呢,商震也把那手柄上的小帽拧掉了。 此时恰逢日军那迫击炮弹的爆炸出现了间隙,就这一瞬间商震就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一扯引线商震就那颗手榴弹从墙头上抛了过去。 而这时已是放下手榴弹箱子的吴子奇就叫了一声“鬼子”,商震向那门口一看就看到一只手飞快的缩回到了那门后,与之相应的是一颗日军圆滚滚的手雷在那照明弹的辉光下闪着金属光泽就奔自己的下盘飞了过来! 到了这时说别的都枉然,商震本能的一抬脚就把手雷踢了出去! 而这时墙那头商震丢过去的那颗手榴弹的爆炸声便传了过来,一片烟灰之中商震眼见着那颗手雷从就飞出了那个门进入到了烟灰之中。 商震本能的把自己往墙角一缩而右手却是又在摸手榴弹了。 这回商震之所以找了个挎包,那就是为了携带手榴弹方便。 现在商震也不管那头是啥情况,他又把一颗手榴弹从那墙头丢了过去,而吴子奇也是如此,两声爆炸声过后,相邻的房间当时就消停了下来。 “炸死你们这帮狗日的!”吴子奇就骂。 可商震却知道,哪有如此简单,先前他从房门往外看时那过来的日军可绝对不少。 “快跟我走。”商震低声道。 这回他也不用吴子奇了,几步蹿过抱起那个手榴弹箱子就往另外一个门蹿去。 吴子奇也搞不清啥情况,可是这一连串的战斗吴子奇是搞明白了,听商震的准没错!自己要是跟商震在一起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可是要是只有他自己,那肯定是早死了! 商震和吴子奇穿墙过壁就就跑,而接下来他们身后的爆炸声就起,那是后面过来的日军也在向他们扔手雷了。 到了这时商震才发现这户人家的房舍那不是一般的大,他们接连穿过几个房间可前面竟然还有! 这要是不打巷战的话,房子多那还不是好事吗?民房那也就变成了工事,可商震却是记得那日军的手雷可是都没少带啊,所以现在藏在房子里可不安全! 别说日军一个房间扔上一颗手雷了,那要是日军把手雷攒成了堆儿就能把这个大宅院给炸没影儿了! 商震又往前跑时就听到前方爆炸声忽然又起,这回不是迫击炮了,却依旧是手雷的爆炸声。 坏了,小鬼子不是把这里包围了吧? 趁现在自己手里还有些手榴弹反击?这样的念头在商震的脑海中划过。 可是他不用想都知道,就这种情况,敌我双方谁都捞不到好去。 这个大房子房盖倒是被掀开的差不多了,可那房子的墙壁还在,在这样的地方手雷爆炸的威力那是出奇的大,你扔一颗我扔一颗,我扔的能炸死你,你扔过来的我也躲不开。 若是按这种模式打下去,那中国军队当然是划算的,只因时下在兵力相同的前提下,中国军队真的不是日军的对手。 可奈何这回这事落到了自己头上,商震不想死不是! 完了,靠耍小聪明活着的日子结束了,商震心中哀叹。 而这时商震就冲进了又一个屋子,日军的那颗照明弹现在已经着的差不多了,那光线都已经弱下来了,可这时商震却意外的发现,这个屋子很大,应当是个伙房,那屋中间有着灶台与大锅。 这战斗经历的多了,士兵的生存能力就强了,更何况商震本身就是一个有急智的人。 “我有招了,快!快!”商震低声叫道。 “啥招啊,你都快说啊!”吴子奇也急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120章 避弹妙招(一) 日军杂沓的脚步声在那幢大房子里响起。 可是当那颗照明弹落下的刹那这幢大房子便突然寂静了下来。 日军也判断出伏击他们的中***队并没有多少人,现在一下子变黑了下来,日军当然也怕甩手雷引起误伤来。 人静止了,脚步声也停了,而那在空气中还动的便是那爆炸引起的烟尘伴着那股刺鼻的硝烟气味。 不远处,在战斗主方向上却是爆炸声枪声依旧,甚至刚刚就有「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 在那爆炸的火光中,无数的砖石土木便被抛到了空中,仿佛是世间最惨烈的烟花。 爆炸是如此剧烈,那就是集束手榴弹爆炸才会产生的威力。 有躲在断壁后的日军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脸上的表情就扭曲了一下,眼神便多出了一丝愤恨。 这些中国杂牌军太狠了! 「嗵」,远处有又迫击炮声响起,又一颗照明弹被打上了天空,这回又是升到了这幢大房子的上空。 而以这颗照明弹起,大房子里日军便又忙活了起来。 日军也不管那各个房间里是否有人,到了门口直接把手雷扔进去就是。 大房子的房盖就是残缺不全了可墙壁还在那也算是相对封闭的空间了,日军并不认为有中国士兵能够在密闭空间中在那手雷破片的纵横交错中活下来。 「当」,这是一名日军士兵在抛出手雷后听到了他所挨着的这个屋子里有那金属的撞击声。 就在他想着也不知道这颗手雷砸到了什么铁器上的时候,那爆炸声便再次响起,那名日军不再理会刚刚自己所听到的那声响,便又往前去了。 说起来复杂,可日军往这幢大房子的各个房间里扔手雷的过程却是极短,日军嘛,皇军嘛,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随着日军的离去,这所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大房子终是又清静了下来。 照明弹升落下,照明弹升起,那伙由偷袭变成了明攻的日军很快就又遭到了攻击。 这回是有一颗他们日式的手雷甩了过来,正前进在一条巷弄里的日军先是听到了「当」的一声,他们抬头时恰巧就看到一颗手雷正砸在身旁的高墙上弹了起来。 只是没等日军喊「卧倒」时,那颗手雷便爆炸了开来,那情形就象,那颗手雷在甩出来之前并没有被砸开引信,反而是撞墙这一下就给撞响了一般。 「轰」的一声里,那颗手雷就在半空中爆炸开来,就象中国人过春节时放的麻雷子似的,只是那在虚空中穿行人类肉眼已不可见的破片却是又放倒了几名日军。 再次遇袭让日军紧张了起来,他们趴倒之后便有人先向前方甩出了手雷。 所谓一步一个槛儿,这伙日军前进的步伐被再次阻停了。 敌我双方的作战目标白天无法达成,那就在黑夜里继续吧,随着夜色的降临并没有让台儿庄歇息下来,反而由于日军开始的迂回渗透,让今夜的战火更盛,于是日军终归不再吝啬照明弹,便把台儿庄的夜空照得一片通明。 只是什么事都是有特例的,此时在某所大房子的某间大屋子里就变得相对宁静了下来。 这间房的房盖被白天的炮火只掀掉了一半就变成了半露天的,正有照明弹的辉光从那无房盖处洒落下来,那光恰恰就照在屋子中央的一个大灶台上。 那灶台可是不小,当然了,不小那是指占地面积可不是指高度,人身材大致也就那么高,那锅台要是高了人干活就不舒服了,这就象切菜的菜板或者菜墩子也多摆在固定的高度上一样。 那锅台上有一口倒扣着的大铁锅。 那口大铁锅可不是一般的大 ,那已经有二十印了。 「印」属于民间的计量单位,一印到底有多少,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约定,那绝不是秦始皇统一度量衡时就定下来的,大致可以认为一印有八到十公分吧。 这就象老百姓平长所说的一拃、一抱,那就是一个大约的数。 这口锅之所以很大,原因只是因为这家本是当地的大户,这里并不是这家的伙房,而是这家的一个豆腐坊。 而就时下的中国的制铁工艺来讲,那锅用的都是粗笨的劣铁,锅都很厚! 没办法啊,冶炼工艺不过关,做薄了那铁锅上就有砂眼那就会漏水,与之相应的就又发展出了锔锅匠这门职业。 落后就是落后,至少中国在近代工业上是落后的,到了这里就不要再提那铸造龙泉剑啥的往里面扔点头发或者干脆就以身「喂」剑了。 否则的话,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为啥那大刀会做的如此厚重,那若是能做成吹毛利刃的话又何必去追求重量? 总之,这口大锅很厚,因为很厚就也可以想象其重。 那大锅被反扣了过来,上面自然都是那黑色如漆的锅底灰。 可若是如此也就罢了,那大锅再厚重终归也不是日军坦克车上的装甲,上面已是有着几处孔洞了,而以那孔洞为中心却又有一直延伸到锅沿处的裂痕。 那是孔洞,可不是做工瑕疵所产生的砂眼,那是先头日军把手雷扔进来后那大锅被手雷破片击穿的结果。 从理论上来讲,如果没有人的活动,这个屋子自然是安静的。 可是凡事也有例外,就在屋子角上有一张桌子上面堆的是些杂物,可是那桌子有一条腿已经断了,若只是三条腿的话那桌子应当也是能站住的。 可是偏偏有另外一条腿也已经被日军手雷的破片击穿了只是暂时挺立未倒,于是就在接下来的某一刻,那条「残疾」的桌腿再也不能承受其生命之重,随着它彻底的折断便发出了「哗啦」的声音,桌子倾倒,那上面的杂物便一泄而下。 而就在这「哗啦」声里忽然有人「哎呀」了一声,那声音却是来自那个大灶台的灶炕口处,有一个颗黑不出溜圆了咕咚的人头正在那灶坑口处伏了下来。 他正从那灶台里往外钻时,偏偏那个桌子就倾覆了,那「哗啦」一声响吓了他一大跳,而他一动的结果自然是后脑勺子正撞在了那灶炕口的上沿处,他又怎能不叫? 可也就在那个人脑袋撞在灶吭口发出哎呀的同时,那灶台上倒扣着的大铁锅突然就「立」了起来,或者准确的说,那是被另外一个人用一只手臂给硬撑了起来,而那人的另外一只手则是端着一把长匣子盒子炮。 这所大房子的房盖都被炸得残缺不全了,屋地上已净是浮灰,刚刚那桌子倾倒杂物落自然又激起了浮灰无数。 浮灰非生物自然有其自己的规律,它们在地上升起终归又慢慢落下。 而当浮灰落尽时,那个大灶台处依旧是那副情形:一个撑锅端枪的人,一个把脑袋从灶坑口探出来的人。 虽然两个人都黑不出溜的,就跟那在火堆里被烤过毛的家巧儿(鸟)似的,可那撑锅端枪之人分明是商震,而另外那个自然是吴子奇了。 正文 第1121章 避弹妙着(二) “哎呀,俺的娘哎,撞死我了!”从那大灶台里爬出来后吴子奇伸手揉着自己的后脑勺道。 而此时也已经掀锅也从那大灶台里爬出来的商震罕见的没有腹诽吴子奇。 谁曾想这屋子里没有一个人那桌子会塌下来啊! 商震和吴子奇躲到那大灶台里听着外面没动静了自然是要出来的。 可纵使出来他们两个却也是同样紧张的,他们是听着灶台外面没动静了,可是万一屋子里还有日军呢是不? 所以他们那是做好战斗准备的。 而就在他们出来的刹那,偏偏那张桌子就塌了,人在紧张的时候一受外界刺激那神经反应奇快无比那是通病。 这就象在一线阵地下来的士兵回到后方后那别说是枪了就是匕首也会被收缴,否则在睡着之后那身旁的人有啥异动,那可保不准摸着家伙就给整过去了。 所以,就在商震和吴子奇紧张而那桌子发出动静的刹那,就在别说吴子奇把后脑勺撞了,就是商震也已经准备开枪射击了。 而商震之所以没有开枪,那也只是因为他是老兵,枪口飞快的挪动却没有找到可以射击的目标,仅此而已。 就刚刚那个时候,别说是屋子里真的有日本鬼子了,哪怕商震瞟到屋子里多了一只耗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开枪的! “嘿嘿。”在那照明弹的照亮下,吴子奇看着同样黑不出溜的商震忽然就傻笑了起来。 商震哪有心思理他,却是端着枪就往门口凑,他得先确认周围的环境是否安全啊! “要说这个大灶台可真不错,你这招也真不赖!”吴子奇由衷的夸奖商震道。 吴子奇当然是有理由佩服商震的。 商震带着他把灶台上的那口足足有二十印的大锅掀开扣上后就藏在了那灶台里。 当时吴子奇还很不理解呢,为啥商震要把那口大铁锅反扣过来。 只不过他们两个刚躲进那灶台里面后听到了日军甩手雷进来砸的“当”的那一声响,吴子奇才反应过来了商震为什么一定要把那口大锅反扣过来。 那锅不反扣过来那就是一口锅,那要是日本鬼子直接把手雷扔到了锅里,且不说那手榴弹是否能够把锅砸漏了,那就是在那锅里爆炸,就隔着层铁锅的他们那也就死定了! 可是那锅正着放是一口锅,可是把锅倒扣过来那还是锅吗?那就不是了,那就是一座“山”。 日军的手雷没有砸破那口锅自然也就弹落了下去,而等掉到地面上再爆炸也就无所谓了。 那用红砖砌成的锅台也就成了他们两个的掩体,纵使有弹片从那灶坑口射了进去,可是他们两个都躲在了那灶台的爆炸死角内自然也就伤不到他们了。 而事实上商震和吴子奇能逃过一劫也正因如此。 至于说虽然锅台不小可毕竟里面的空间狭小嘛,嗐,只要活下来就行,谁还管那么多? “要不咱们还上那里面藏着去得了。”吴子奇跟着商震讪讪的又道。 吴子奇这么一说,商震不由得瞥了吴子奇一眼,然后气道:“少扯犊子,躲里面装王七他老弟吗?赶紧把手榴弹箱子搬出来!” “啥?”吴子奇被商震的话给弄愣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谁是王七他老弟?那不是王八吗?那意思不就是说,躲在灶台里做什么,当缩头乌龟吗? 吴子奇不由得脸红了。 当然了,脸红那也只是指一种脸上发烧的感觉。 就现在他和商震这副从灰堆里爬出来的扮相,别说脸红了,就是脸上开了酱油铺子也不可能被看出来的。 新兵变成老兵在心理上那都是有一个过程的。 新兵一开始时说打鬼子在国仇家恨的加持下那都是热血沸腾,可是等真上了战场如果在第一次战斗中就英勇牺牲也就罢了,那就是一腔热沃中华了。 可如果没有牺牲在见识到了战场上的血腥之后那情绪上出现波动变得畏战怯战那也是正常的。 那句话咋说了的,这世间哪有英雄?英雄也只是普通人在关键时刻的挺身而出! 吴子奇在刚得到了商震给他那支盒子炮后,并没有在这场抗日战争中打过什么正经仗的他,就以为那盒子炮是多么了不起的神兵利器了,就有了那么一种盒子炮在手天下我有的豪情壮志,当然了,也可以说成是不知天高地厚。 而在见识到了打仗的不容易后,他在内心里发生动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到了这个时候,这样一个普通士兵会变成英雄还是狗熊,那也真就得看是什么样的人带他了。 这是商震抗日坚决,如果是在主官就畏敌严重的队伍里,那么这样一支部队里那可就净出逃兵了! 现在吴子奇被商震一句“王七他老弟”整得讪讪的,便也只能回去抱那箱手榴弹了。 那箱手榴弹也被商震塞到那灶台里面去了。 商震是谁?是老兵,战斗经验丰富,他可不敢把那箱子手榴放在屋子里,如果日军的手雷一炸把那箱子手榴弹给弄殉爆了,那商震觉得自己还不如受古代那个五马分尸刑罚呢! 为啥?一捆集束手榴弹才几颗,而商震他们两个却带了一整箱! 就那箱手榴弹要是炸了的话,就原地留下的坑那都够做鱼塘养鱼的了,至于他和吴子奇嘛,那真的会被挫骨扬灰最后好的都分不出谁是谁了! 吴子奇再次扛着那箱手榴弹跟上了商震,而这时他便有些奇怪的问商震道:“咱们咋往回走呢?你不去找你那几个兄弟了吗?” “先跟着前面的这伙鬼子,别咱们的人没防备真的让他们给阴了!”商震回答,吴子奇便“哦”。 其实,商震内心何尝不明白,自己来找自己那几个人那绝对不乏尽人事听天命的成分。 谁知道那几个人死没死,就算没死那又在哪里躲着?所以说找到他们那真的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而现在呢,既然那伙日军去偷袭了,这就是眼巴前的事,咋也得把眼巴前的事做好吧? 商震在前,吴子奇在后,两个人原路返回,当然了也可以说成是踩着那伙日军的足迹走。 只是他们两个才绕过几处房子就听到前面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而随后就是那一声声的爆炸声响。 “那伙小鬼子被咱们的人干了,带劲!”吴子奇兴奋的说道。 吴子奇都判断出来了,商震又怎么可能判断的错,依前面战斗的动静肯定就是前面那伙日军和国军打起来了。 既然那伙日军被阻,商震自然不急着上去了,他不习惯打阵地战,他更习惯打酱油! (本章完) 正文 第1122章 智者不勇 商震的想法很好,他要带着吴子奇从日军的屁股后面摸过去,然后狠狠的给他们甩上些手榴弹。 商震自认为自己甩手榴弹那也是高手的,虽然他甩手榴弹没有有着童子功的大老笨甩的远,可那也绝不是一般士兵所能比拟的。 前面自己人与日军正打得激烈,自己从后面摸上去,最好能够找到日军聚堆儿的地方把手榴弹一顿乱砸,这不就是痛打落水狗吗? 杀敌什么时候杀的最多性价比最高代价最小? 那当然是鬼子扎堆儿的时候,比如鬼子都在屋子里睡觉的时候,比如鬼子在集合受训的时候,比如鬼子在列队行军的时候。 这个真的不能怪商震这么想,只因为在截止目前他所参与的八年抗战里,他很多仗都是这么打的,而且也确确实实占了便宜。 他记得有一回,高雨燕曾经问过他杀死过多少个日本鬼子,商震不肯说,高雨燕就猜,从十个开始一直往上加零。 商震便笑着摇头,虽然他自己也只是记个大概数,可自己到底杀了多少鬼子心中终归还是有底的。 最后,高雨燕见商震不肯说,便说如果把你杀鬼子的数目发到报纸上你一定会成为大英雄! 商震却是接着摇头,他打鬼子又不是为了捞取什么好处他又不想当大官,所以他才不图那个英雄的虚名呢! 而后来他和大老笨闲聊的时候,大老笨就对他说,你这么想是对的。 杀鬼子不图名利就积阴德,积阴德呢那你就有福报,有福报呢你命就活的长,或者呢你的子孙就借你的光,这叫福泽子孙! 对于大老笨的这种说法商震笑而纳之。 商震是一个什么都信什么都不信的人,他最早的的人生理想是娶一个腰粗屁股圆的女子给自己生一帮小蛋子,而随着和冷小稚好了后,他那理想就又变成了取娶了冷小稚给自己生一帮小蛋子。 然后自己可以蹲在地头“吧嗒”着旱烟袋,看着自己那帮儿子或者打架打成了一片或者在地里干农活。 当然了,他这个理想还没有跟冷小稚提起过。 他也不敢提,他知道冷小稚那是一个有文化的人,自己和她事可以办但自己绝不可以说,否则冷小稚会看不起他,他在冷小稚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就会变成鼠目寸光的农民。 所以呢,他尽管他对大老笨的那套说法可信可不信,但他却喜欢“福泽子孙”这个词。 当然了,孰人能够做到思无邪,偶尔商震也想过高雨燕,自己要是把高雨燕也娶了会咋样。 就时下的中国这个也不是不可以的,偶尔想一下这个商震也没有啥心理负担。 可是他却实在不知道,如果自己让高雨燕给自己生上一帮小蛋子后,自己让那些小蛋子去做啥? 就以高雨燕的那种气质,自己总是不能让自己和高雨燕的孩子也变成一堆埋了巴汰的农民吧,估计那样会把生性爱干净的高雨燕恶心死! 当然了,以上只是属于商震男人的劣根性纯属他不会向任何人提起的意淫,他不想娶高雨燕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他觉是高雨燕的文化水平太高了,那比冷小稚都要高,他觉得高雨燕应当有属于人家自己的广阔天地。 他们这些当兵的是打仗是破坏一个世界,可高雨燕的文化知识却可以用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他们这些士兵的使命在于战争,在于打败日本侵略者,而高雨燕的作用却是在于和平,在和平时给中国人建设一个美好的家园。 他商震怎么能那么自私?拽着高雨燕到农村作小给自己生上一堆儿子呢? 好了,谁不想过上太太平平的日子,可是想过上太平日子那就得先打跑日本鬼子。 商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跑日本鬼子,不光他不知道,就是时下那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人都不知道,可是只有抵抗才有希望,那么就打吧! 只是这回打鬼子和商震先头所预想的却不一样。 商震带着吴子奇是藏到了一所临街房子窗户后面的。 这家的窗户也只剩下四圈的窗户框子了,至于那什么窗户扇啥的都已经不见了,战乱之时谁又会管那窗户是咋没的。 商震眼见前面街道相对开阔他自然是不肯出去的,而他也只是观望了片刻,就见前面的日军竟然退了回来。 日军退回来了,商震便猜那肯定是这伙日军打败仗了。 按理说日军败退回来他应当高兴,可问题是这拨日军退回来的方式却是使他尽可能发挥手榴弹的威力将日军聚而歼之的想法落了空。 只因为日军并不是一窝蜂似的退回来的,而是从那各房子之间的空隙处往回跑的。 若说具体的情形就是,这面有几个鬼子人一个房子间隙处跑回来消失了,旁边又有几个鬼子是从巷弄处跑回来的,还有鬼子是穿房而过跑回来的,可是偏偏就没有日军是从那没有任何障碍物的街道上跑回来的! 想来那是日军怕跑在没有任何遮挡的街道上成了中国军队的活靶子。 就这种情况商震一扔手榴弹固然也能炸死几名日军,然后他就会被其他日军发现,然后他就又得与日军互飙手榴弹了。 而这种互飙手榴弹的方法,商震知道自己绝占不到便宜。 人都是有优点也都是有缺点的,商震也是。 商震很能打,脑瓜也比一般人转的快,否则的话他不可能从九一八后一直活蹦乱跳的活到现在,这是他的优点。 可是所谓智者不勇,你让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就不干了,而这也是他打心眼里格外佩服那些敢于抱着集束手榴弹就与日本侵略者同归于尽的战士的原因。 不过到了此时商震却也不可能不打,他又给一颗手榴弹拧下了手柄上的小帽,那脑瓜子里却已经在琢磨退路了。 “诶,小鬼子过来了啊!”吴子奇眼见着有一伙四五名日军已是向他和商震藏身的这所房子来了,他见商震没反应又怎么可能不急? “那还不扔手榴弹?”商震气道。 吴子奇一见商震有动作了,他也忙把自己手中的手榴弹一拉弦然后顺着那窗户就甩了出去。 天宇中有照明弹正朗朗的照着,若是没有照明弹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看到日军跑了回来? 也正因为如此,就商震他们藏身的这所房子的窗户里飞出一颗手榴弹来日军又怎么可能看不到? 跑过来的那几名日军这一路上净吃这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为的手榴弹的亏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小心? 所以日军一看那手榴弹打着旋儿飞过来了,人家“呼啦”一下子就散开了,同时那是该找隐蔽物就找隐蔽物该卧倒就卧倒。 “轰”的一声,吴子奇扔出去的那颗手榴弹炸响。 “好!”吴子奇那还很兴奋的给自己叫好呢,他却并不知道就他这颗手榴弹所取得的爆炸效果也实在是有限。 而就在那颗手榴弹的爆炸烟尘之中,又一颗手雷飞到了烟尘之中,那是商震甩出去的。 要是商震给手榴弹拉弦也只是比吴子奇慢了那么一点点,从理论上来讲,那手榴弹爆炸的时间也是相差无几。 可两者的区别却也只在于吴子奇的手榴弹落地后又滚了那么几下才爆炸开来,而商震的那颗手榴弹离地面还有一米多高的时候便爆炸开来,原因也只是商震把自己那手榴弹在手中多攥了那么一会儿。 至于说那爆炸的效果还用问吗? 落地的那颗手榴弹有部分破片那是射进地里的,可凌空爆炸的那颗手榴弹向下的破片那却总是有射到日军的身上的! (本章完) 正文 第1123章 目的与手段的关系 “干的漂亮!”吴子奇虽然二终究还是体会出空爆的好处来。 可这时商震却已经搬起那箱手榴弹开始转身撤退了,既然已经暴露了目标那就得跑,就这种战斗说不定日军马上就能把手雷从那连个窗户扇都没有的窗户处扔进来!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商震和吴子奇刚刚从藏身的那所房子跑出来,他们就听到那房子里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 房屋就象那有着射击孔的碉堡又象是日军的坦克车,向外看那总是有观察死角的,天知道是哪个日军又从哪个角度把手雷甩进了窗户。 “别走外面快进屋!”商震喝了一声,他抱着那箱手榴弹整个人就撞在了后面那家的房门上。 那门确实是破了点,而商震这用力一撞力气也着实不小,就听“嚓咔”一声,他整个人就撞进了门里,吴子奇跟着就蹿了进去。 可是商震进了屋子却并不停留,他穿过两个房间就到了后窗处,他往前一蹿这回却是连人带那木箱子就又撞了出去,那窗棂窗格子的就又被他撞断了。 这是人啊还是坦克车啊?紧跟在后面的吴子奇眼见着商震如此野蛮的横冲撞的跑法就想,可是随即他就否定了自己对商震的赞美,商震就是再结实也不是坦克车,那就谁疼谁知道吧! 而当吴子奇从那窗户也跳出来时,就见商震已是冲到了对面房子的黑影中蹲了下来。 这时天上的照明弹是在这所房子的后面,所以那房子前面就是一片黑暗,吴子也奇也搞不清商震在做什么忙问道:“你受伤了?” “受什么伤?快把帮我再拧几颗手榴弹!”商震急道。 就商震这个闯法大伤没有,可是皮肉伤自然也是免不了的。 至于这种小皮肉伤商震那是从来都是不在乎的,这样的小伤他受得多了,也就是结个痂没几天就好了。 一听商震下命令了,吴子奇忙伸手帮忙。 “行了!”过了片刻商震说道,而这时他脚下就已经放了十多颗手榴弹了。 商震又把箱子里剩下的四颗手榴弹往自己的挎包里一塞,然后他从地上摸起了一颗手榴弹一拉那引线就把手榴弹狠狠的向前面甩去。 到了此时,吴子奇才确定商震的力气确实是很大,他眼见着商震一甩之下那颗手榴弹“嗖”的一下跃过了前面的那所房子便消失不见了! 而商震也并不等那爆炸声起,他是接二连三的摸起地上的手榴弹就向前面、左前面、右前面甩了出去。 而随着商震的不断投弹那爆炸声就在他和吴子奇前方两侧前方不间断的响起。 虽然从视觉效果上来讲,手榴弹爆炸肯定是比不上炮弹的,可是架不住商震投弹投的多啊,便不断有那爆炸的烟尘在房前屋后腾起。 一时之间,那听起来是格外的热闹,不知道的那还以为这里的战斗是打的多么的激烈呢! “你这是干嘛?你这是干嘛?”吴子奇有点蒙。 一开始他还以为商震那是有目标的甩手榴弹呢,可到商震都快把该扔的手榴弹都扔完了,他才意识到,商震这哪里有有什么目标?就算是商震眼神再好也不可能隔着房子看到哪里有日军的,所以,商震,那就是乱扔! “你咋都祸祸了?”回过味儿来的吴子奇无比惋惜又带着点小气愤的问。 “这不还剩几个呢嘛!不想死就快跑!”商震哪理会吴子奇说自己祸祸手榴弹,也许那手榴弹能炸到一个两个日本鬼子的吧,而实质上呢,商震心里当然明白,自己那就是祸祸! 只因为仗打到了现在,商震才意识到,他们多带手榴弹是对的,可是搬了一箱子手榴弹却是不对的。 多带手榴弹是对的,那自然是因为巷战嘛,自己这个神枪手根本就派不上用场那就得用能投掷的爆炸物。 可是多带手榴弹却不应当用箱子,而应当象是用九龙带携带弹匣似的随身携带,而不是象搬箱子似的总得占着手,手榴弹那是需要想用的时候一伸手就能拔出来的! 否则的话,这日本鬼子往上一围再从箱子里摸手榴弹那可就慢了。 于商震这样的老兵来讲太明白战斗瞬间决定生死的道理了! 所以他留那么多手榴弹干嘛?那还不如把多余的全扔出去呢! 都说武器是战士的生命,那是对于其他人来讲的。 于商震来讲呢,武器是手段活着那才是目的,为了活着武器不该撒手时绝对不能撒手。 可同样为了活着,武器该撒手时就必须撒手,这就象吴子奇刚从伪军反水的时候朝他借盒子炮,商震真的就借给了他,至于说以后是不是要回来,嗐,那就再说吧! 而事实上呢,商震真的就用一把盒子炮“收买”了吴子奇,现在吴子奇那已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 在这个世界上,在古今中外的这个世界上,芸芸众生并不都是黑白分明的也不是非忠即奸的,正如后世两个朋友分别好久之后见面了就会互相问“混的咋样?”,对,是“混”! 别谈什么理念别谈什么信仰,无所谓黑无所谓白,就是在这个如同染缸一样的世界里混的咋样。 就象吴子奇,他岁数不大才十七八,有点恶习不多,行点小善偶尔,他也是混。 如果跟恶人那他就混成恶人,如果跟了好人他就混成好人,而成为好人或者坏人的分水岭就是他杀了对方的人! 现在的他既然已经和商震是一伙的了,固然对商震祸祸手榴弹感到了不满,可是商震的那句“不想死就快跑”却起作用了。 所以,商震在头里跑,吴子奇就也跟着跑。 他们头上的那颗照明弹终于“寿尽”落下,不过远处依旧有亮着的,商震和吴子奇就在那影影绰绰之中往原路上跑。 而商震所甩出去的那些手榴弹显然并没有炸死多少日军,他们两个前脚刚跑,后面便有日军把手雷甩了过来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爆炸。 “咱们这是要上哪啊?”吴子奇追在商震的屁股后面就问。 商震没吭声,上哪他也没想好呢。 “要不,咱们还是藏回到那个锅台里去吧民!”吴子奇提议道。 (本章完) 正文 第1124章 绊雷(二) 吴子奇躲在商震的旁边抻着脖子往前瞅那嘴里也没闲着:“我刚才用盒子炮打倒俩!” 完了吧,有一个挨了我一枪,那家伙趴下就不动了。 可是第二个吧,挨了枪后他娘的又爬起来了!” 商震现在已经把自己的盒子炮抵肩了,日军应当马上就上来了,他都准备战斗了,所以并不理会吴子奇在那絮叨。 再说了,这吴子奇还好意思跟自己提他开枪!这狗日的倒是不心疼子弹,把子弹打的跟放小鞭儿似的,结果就打倒俩,还有个伤员,都白瞎那么多子弹了! 只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的商震却明白打仗光靠个人逞英雄那是不行的,什么样的兵都有可却也都得带! 就比如,刚刚他要下绊雷暗算日军,那前面的日军很快就撤回来了,他设绊雷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而这时有了吴子奇这么个人冲着日军打上几枪替他拖延下时间就变得重要了起来。 所以商震纵使对吴子奇不满也绝不会说什么,以后慢慢调教就是了。 “啥时候我能练成你那么好的枪法,哎呀小鬼子过来了!”吴子奇又叨咕了一句时日军就在他们两个的视野中出现了。 这伙日军明显是吸取了这一路过来净遭遇偷袭的教训了,他们分成了两路纵队就贴着前面那条巷弄的两侧跑,那日军中有端枪的也有攥着手雷的。 环境决定人,看样子日军也已经适应巷战了。 不过一见这样的情形不光是商震,吴子奇那脸上都有笑模样了。 如果正常情况下,日军摆出来的这个撤退阵形不能说是错,可是现在嘛,却正是挨炸的阵形! “诶,你把手榴弹都放哪了?”吴子奇就问商震。 “闭嘴,不用你开枪,你看热闹就行。”商震说道。 “咋不让我开枪。”吴子奇叨咕了一句很遗憾的不吭声了。 商震一共就摆布了六颗手榴弹,他得让那六颗手榴弹发挥最大的威力,这就涉及到了开枪时机的把握,商震又怎么可能让吴子奇瞎打? 眼见着日军继续往前移动,这就是一条巷弄那又能有多长?只不过商震和吴子奇是躲在黑暗的屋子中日军无法看到罢了,很快前面的日军距离商震和吴子奇也只有四十多米了。 而这时商震抵在肩头的盒子炮突然就响了起来,“啪”“啪”“啪”“啪”,商震所用的是点射,只不过他这点射打的很急,听起来却也跟短点射差不多了! 枪响日军自然有所反应,可是也就在日军做出有效反应之前,那日军就已经被商震放倒了四个。 什么叫有效反应,那自然是指这些日军躲到商震的射界以外,比如往两旁的房门中蹿去。 日军贴着巷弄两边走自然就是为了能尽快蹿入到两边的房子中。 只是日军的这种行动却已经被商震算计到了啊!商震为什么要在那两边房门处设绊雷,那还不就是为了把躲枪的日军撵进去从而绊响他的埋伏。 也不知道是有几个日军同时闯入了那两侧的被商震设了绊雷的门中,在商震那盒子炮“啪”“啪”的射击声中,日军急于避弹,有的那是直接就撞进门的。 日军的照明弹依旧在不远处的天宇上照着,说明照明弹是小太阳那也只是形容,它终究不是太阳,它所照不到的地方依旧是一片黑影,门外是亮的,门里是黑的! 就这种情况下胡乱闯入的日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被细麻绳给绊了一下,或者说就算他们注意到自己被绊了一下,可是那麻绳就已经把手榴弹给拉开了,仓猝之间他们根本也不会当回事! 于是就在下一刻,就在商震布雷的那两个门内,或者说一对对门之处便发生了“轰”“轰”的爆炸! 来得及进屋避弹的日军终究是人少,可是那门里是两颗手榴弹,就那爆炸威力还是完全够把进屋的日军炸趴下的了。 被商震绑在门框子上的手榴弹虽然少,那两个门的门框子上虽然只是各自绑了一个,可那却是类似于悬空爆炸的。 商震已经多次用手榴弹空爆的方法去杀伤日军,对于那手榴弹在什么高度爆炸才会给敌人以最大的杀伤那已经是很有心得了。 就这种情形其实每个人都可以脑补的。 “轰”的一声,一颗手榴弹爆炸了,那是从一个球体的中心点开始向周围无死角的飞射弹片,那是三维立体的世界。 可是不管那破片怎么飞,也无外乎以下几种情况。 有冲正下方飞的,也就是垂直的。 还有打斜飞的,而打斜的那也就是射入角度的不同本质并无区别。 再有就是水平飞射的,从截面上来讲那就是一个向外无限扩展的圆,直至弹片被障碍物挡住或者力竭而落。 再有就是往水平面上打斜或者垂直向上飞射的。 一颗手榴弹在地面上爆炸,除了水平飞射的那部分弹片以外,但凡是打斜飞出去的随着飞的距离越来越远与地面的高度差也就越来越大。 那么被炸一方卧倒在地便可以躲过打斜飞出去的弹片,也就是说被炸者只要不被水平飞出的弹片击中那他就躲到了手榴弹弹片飞射的死角之中了。 而为了避免被弹片伤到要害部位,所以在避弹的时候应当是返身扑倒,这样的话也就避开了头部与胸部这样的人体要害部位。 可是一颗手榴弹凌空爆炸那向下飞射的弹片对下方的人就不存在死角了。 而当手榴弹爆炸的高度在人的上半身或者头部位置时,那手雷破片将对人的杀伤就会更大,原因是水平的那部份弹片的杀伤击中的全是人的要害! 而商震所绑手榴弹的位置恰恰就是那门框距离地面一米处,爆炸产生的弹片却是正好击中那些哈腰前行的日本矮子的要害! 所以,别看商震只是在每边的门框子上只绑了一颗手榴弹,可是这颗手榴弹却是将那些还没有躲进门里的日军放倒了一片! 这就是这种空爆手榴弹杀伤力巨大的原因。 眼见着在手榴弹的爆炸中,不能说那街面上的日军为之一清,可街面上却已经没有站着的日军了。 就那吴子奇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他“哇”的一声就惊叹了出来。 可这时商震却已经一拖他道:“快跑!” (本章完) 正文 第1125章 二入灶台 “为啥要快跑?”当吴子奇跟商震跑进了一个屋子的黑暗之中时吴子奇不无遗憾的问。 “你傻呀,别看把小鬼子放倒了一片,可总是有活着的。 咱就别说小鬼子的枪法咋样了,就是人家的手雷都能撇到咱们刚才呆的那个屋子了。 不跑?原地等死啊?”现在有了时间,商震到底还是要指点下吴子奇的。 “哦。”吴子奇表示受教。 不到万不得已,商震白天都不会与日军硬刚,更何况在黑夜里呢。 什么手雷手榴弹的别管是哪伙扔出来的那一炸都是一大片,那玩扔哪有什么规律可言,商震可是怕把自己被炸到。 这就象在战场上,如果被日军发现被人家一枪给毙了那也死的不冤,可是要是被战场上的流弹或者跳弹给击中了,那你说冤不冤? “诶,我说你刚才用手雷一下子得炸死多少个日本鬼子?”吴子奇又开始絮叨。 其实这也怪不得吴子奇。 吴子奇在伪军中其实并没有打过什么仗,他倒是总听他的那些说是伪军其实就是土匪的同伴说那些杀人越货抢家劫舍的事情了。 所以吴子奇也算是个新兵。 新兵嘛,那就象从乡下考进城里的学生总是对新奇的事情津津乐道,吴子奇从来没有见过商震这样如此能打之人,那嘴自然是不肯闲着的。 只是吴子奇问完了等来的却是商震的一句:“闭嘴,好象外面有动静!” 就商震的这句话自然让吴子奇闭了嘴,他也凝神细听。 可还没等他听出来个啥呢,商震却已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快退!” 既然是商震说的,吴子奇认为那就差不了,他跟着商震两个人就往屋子里退。 外面依旧有日军打出来的照明弹,远处有还有房子被打着火了,现在商震他们所藏身的这个屋子里虽然也有光线可毕竟是昏暗的,由于商震说外面有动静了,他们两个自然走的很小心。 现在吴子奇也明白了巷战的凶险了,这要是外面的日军听到屋子里有了动静,人家完全可以往屋子里丢颗手雷,那他们两个可真的就壮烈了。 而相反的呢,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没有手榴弹了,那也就缺乏了有效的反制手段,所以他们两个当然是避战才是上佳之选。 只是他们两个怕被外面的日军听到动静不敢出声,可外面的日军却并不认为这屋子里会有人那动静可就大多了。 日军的动静比商震和吴子奇的要大多了,这并不是说日军夜间行军的纪律就不严,那也只是日军行动迅速所避不可免带出来的动静,比如那大头鞋踢踏到砖头瓦块上的声音,比如日军传达命令时的低语。 情况不妙啊,到了这时商震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样可不行,一旦发生意外,自己和吴子奇可被日军堵在屋子里了。 而他们两个一旦目标暴露,他们没有了手榴弹可就缺乏了反制手段了,就这种战斗再是神枪手也没用,那是绝对抵不过一颗飞进屋子里的手雷的! 要是在先前躲着的那个大灶台里就好了,面对困境这样的念头理所当然的在商震心底油然而生。 大灶台?商震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和吴子奇所在的位置应当离那个有着大灶台的大户人家不远了吧?好象就在附近。 商震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一个窗户边上偷眼往外看,虽然也只是瞥了那么一眼,他便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东西,或者说是物件,当然了,非要说那是个物件也不是很准确,只因为那个物件比较大,那却是一个半人来高的石狮子。 商震不可能记错,先前他从那个有着大灶台的那家出来的时候门口就有这么个石狮子。 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所以商震敢肯定,前面那家就是那家! 要不还上那家的大灶台里藏着去,商震就想,随即在他的心底里仿佛就有另外一个自己在说,真特么的没出息,好马不吃回头草,又回去当缩头乌龟吗? 要说人的念头来的是真快啊! 那个明明不想让自己当缩头乌龟的自己才批评了自己当缩头乌龟,可这时商震却已经又在听周围的动静了。 啥乌龟缩头还缩头乌龟的,打鬼子不在一时,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商震直接把那个说自己没出息的那个自己给“扔到”爪哇国去了! 可也就在商震琢磨着应当怎么才能进入到那所大房子里的时候,忽然外面就传来了“啊”的一声惨叫。 要说但凡是人都会“啊”的大叫,可中国人叫“啊”与日本人叫“啊”那却是绝对不一样的,毕竟母语不同嘛! 那声音一听就是日军叫出来的,并且后面还跟着日军的惊呼呢,而紧接着就有“啪”“啪”“啪”的盒子炮的射击声传来。 外面的光线已经很暗了,那自然是因为商震他们的头上已经没有日军的照明弹了,也只是一瞬间商震便判断出日军的叫声与枪声都在自己的侧后位置上。 竟然还有自己人在与这伙日军作对!那盒子炮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就是趁乱逃逸的最好机会嘛! 那么,他还犹豫什么? “别说话,快走!”商震伸手一拉吴子奇,然后他单手一按窗台人便蹿了出去。 带着这么个二货,真是费嘴啊! 这是商震往前蹿出时心里又冒出来的一个念头。 新兵也好,二货也罢,什么事那都得提点到,差一点提点不到那可能就捅篓子! 要是带老兵,只需要说“快走”,老兵自然是不会弄出动静来的。 可是带新兵或者带二货呢?你就得加上“别说话”,这可不就是费嘴吗? 商震是蹿出去了,吴子奇本能的就跟了上去。 只他跟着蹿出去那也只是出于听从命令的本能,他心里还是微微愣了一下的。 这商震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儿吧,他咋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就不见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