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心理咨询师的那些年》 正文 心理咨询师工作守则 心理咨询师工作伦理守则之一；心理咨询师与来访者在咨询过程中或咨询关系结束的三年内，应极力避免与来访者和其家庭成员发生双重关系，多重关系。尤其是恋爱、暧昧、性等亲密关系。 即便在三年后如果发生此类关系，也要在上级督导师的监督下仔细考察该关系的性质，确保此关系不存在任何剥削、控制和利用的可能性，同时要有明确可被查证的书面记录。 所谓双重关系这是指咨询师与寻求专业服务者之间除心理咨询或治疗关系之外，还存在或发展出其他具有利益和情感联结等特点的人际关系状况。 所以，咨询师也不得为亲人、朋友、同学、同事等与其产生社会关系的人做咨询。 换句话说，咨询师和来访者出了咨询室，两人最好就是连招呼都不打的陌生人，不能存在任何利益和情感联结。 心理咨询师工作原则；中立、节制、匿名。 中立；是指价值中立，保持判断的客观性。在心理咨询的全部过程中，咨询师不得掺杂个人的情绪与观点。不得因来访者的年龄、性别、种族、性取向、宗教信仰和政治态度、文化、身体状况、社会经济状况、性格、善恶等任何方面的因素受到影响。并对来访者的行为、想法、期望和感受应采取一种不妄加评断的态度，咨询师不能轻易把任何符合自身价值观、喜好的建议强行灌输给来访者。 节制；咨询师既要和来访者亲近，又要远离。暂时的共情认同与回到远距离的评估者之间的理智状态来回交替，这让咨询师要在情感上节制。 匿名；是指咨询师应尽量减少针对自己家庭、经历、个人生活细节等等信息的暴露。 心理咨询师基本态度；理解、共情、尊重。 很大程度上，咨询师是见证者、引导者、陪伴者，而绝非教育者。 正文 序章 我是个心理咨询师 我叫李寻安，今年28岁，就读于夏国超一流大学；波大。目前我是波大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在读博士，职业为心理咨询师。 夏国的首都曹显，三圆路幸福家园小区1号楼1单元22层，一个两室一厅80平米的房子是我暂时的家，顶楼40平米的阁楼则是‘心安心理咨询工作室’，那也是我办公的地方。 18岁那年，我考入波大心理系，大一破格进入波大心理学院临床心理中心见习。除了在心理中心为在校学生和社会人士做咨询外，也在老师的带领下参与司法所、戒毒所、监狱、社区矫治中心等政府组织的项目，针对服刑人员和居民定期进行心理测评与心理矫治工作。 23岁研究生在读期间，我创办‘心安心理咨询工作室’独立执业。 目前进入心理咨询行业已经十年整，咨询总时长为四千二百六十八小时。主营心理障碍咨询、婚姻情感疏导、心理自杀危机干预等业务，偶尔会受邀参与司法精神鉴定。 我为很多在生活、情感等问题困扰下，心理状态处于亚健康的来访者们解开心结；也协助过精神科医师，让那些真正患有精神障碍的病患们痊愈，恢复爱与工作的能力；还为监狱中的罪犯们做过社会适应性的心理矫正工作。 因此，我见识过很多拥有着‘精彩’人生的来访者，也经手过非常多非常多的离奇案例。有些我切实地帮助了他们，有些我则无能为力…… 比如；认为自己能看到鬼的少年、拥有预言能力的老太太、时时刻刻想要和农场母牛发生关系的中年男人、满手血腥凶残至极却又终身吃素的黑道大哥、与另一个人格的自己谈恋爱的年轻女性、吃完东西就必须要立刻坐在马桶上等着拉屎的小妹妹、已经治愈却不甘结束咨询关系，试图对本咨询师进行生理心理双重侵犯的白富美、年纪轻轻有着光明未来，无奈身患晚期癌症时刻想要自杀结束生命的高材生、以及因各种各样原因发生矛盾闹离婚或分手的夫妻与情侣…… 这些说起来会让正常人感到古怪有趣、悲伤痛苦、啼笑皆非、或拍案惊奇的案例，在我看来已经是稀松平常。 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这是鲁迅说的，我觉得很对。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这也是鲁迅说的；我觉得也很对。 再离奇的案例、再与众不同的来访者，也不能使我产生诧异、同情的情绪。 他们或叛逆或凶恶的面具下，只是一个个孤独而无助的灵魂。 我尊重他们，又不在乎他们。 你以为我会在乎？我做心理咨询师十年了，我的心早已经像我的蛋一样冷！ 但卸下工作，面对生活，我的心仍然炽热无比。 我喜欢健身、格斗、音乐。善于算命、堪舆、摸骨、占星、讲笑话、吹牛逼、骂人和行为艺术……别感觉奇怪，学习算命、堪舆等玄学的知识，代表我对宇宙真理孜孜不倦的探索和好奇，只要不迷信，换一个角度来看世界也是唯物而辩证的。 其余的爱好，则是我发泄负面情绪、释放压力的方式。 心理咨询师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自我调节能力。因为长期接触来访者那些剧烈而痛苦的负面情感，咨询师自己难免也会有所熏染，所以为了确保不会被‘传染’，学会自我调节是必须的。强壮的身体也会我让内心情绪变得平和，保证身心健康。 我不抽烟，酒止于浅尝。晚上11点睡，每天要睡足8个小时。上了床，马上熟睡。一觉到天亮，绝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醒后冥想二十分钟，然后一定会喝一杯温牛奶，开始崭新的一天。 我是个一直希望保持内心平静的人。不执着于胜负，不纠结于烦恼，不树立让我夜不能寐的敌人，日复一日过着安逸祥和的人生，这就是我对生活的态度，也是我的幸福。 我自己认为我很正常，我身边的朋友同学和老师也认为我很正常，我是个再他妈正常不过的人了。 但在今天清晨，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这叫醒了熟睡的我，并不停叭叭叭叭地絮叨着莫名其妙的话语，我隐约感觉，自己很可能是精分了…… （对男人来说，丸是相对是身体温度最低的部位之一） 正文 第一章 我，有系统了？ 【人情当面蔽山丘，谁可论心向白头——诸天万界咨询师系统正在绑定中。】 【A0999位面（无间道三部曲）匹配中……】 【《涅槃经》第十九卷；八大狱之最，称为无间地狱，乃无间断遭受大苦之意，固有此名。】 【《大般涅槃经》；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楞伽经》；五无间者。一者杀母。二者杀父。三者杀阿罗汉。四者破和合僧。五者恶心出佛身血。】 【《地藏菩萨本愿经卷上》：如是等辈，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以此连绵，求出无期。】 睡梦中的李寻安骤然惊醒，心中一凛，听到如此声音，掀起被子腾地一下坐起身，开动仍有些昏沉的大脑冷静地思索起来。 持续的言语性幻听在临床上最常见的就是可能存在精神分裂症…… 果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咨询师也会得精分！ 遗传不考虑，父母都没有精神障碍。应该是自己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让自我和超我产生激烈的矛盾冲突，加剧了自己的双向情感障碍倾向，诱发了精分？ 这种概率不高，但可能性还是有的。 不慌，问题不大。按时吃药可以治疗，以后面对同样患有精分的来访者，没准会加深共情，提高治愈率…… “听叔一句劝，精分水太深了！你们都别患上，让本咨询师来，术业有专攻，这个得精分的机会我必能牢牢把握住！” 李寻安按耐住心中的激动，盘腿而坐，双目瞬张，精光四射，朗声道：“报应从教见祖宗，先持清静后论功。红莲花出青泥里，方信仙凡道本同！” “精神分裂症，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李寻安就像是个马上要洞房的新郎，面对床上坐着的娇滴滴新娘急不可耐，想要亲手掀开对方的盖头，见得精分的庐山真面目…… “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我李寻安舍身上精分，宝贝，我来了！” 可惜，没声音了。 呼唤了两声，却听不到回应，李寻安有些扫兴，索性不管。 “白特喵高兴了！” 他照常起床洗漱，然后在床上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早间正念冥想，他这不是在炼什么武侠功法或者修仙接单，而是在练作为一名咨询师的‘内功’。 这种冥想可以保证他接下来的一天头脑更加清醒，也能对情绪控制有所帮助保持内心的平和，仅此而已。 谁料李寻安刚刚进入忘我心流的状态，那个声音又突然蹦了出来…… 【叮~】 【诸天万界咨询师系统绑定完毕，从今天开始，你就是A0001~A9999位面的心理咨询师，对9999个位面中86795个生物的心理问题负责。】 【本系统由X**G位面独家制作，不可取消绑定。】 “没有方位感、声音辨识度极高、语境和语意都清晰无比、从脑子里传出来、不是某个情绪强片段的回放。通过以上几点判断，这应该是较为少见的假性言语幻听，伴有获得系统的妄想症状？这什么破妄想，可能不是精分！脑内肿瘤或双相情感障碍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李寻安瞬间睁开双眼，理智地做出了一连串的自我判断。 “但怎么会，之前我也只是有着轻微的躁郁感觉而已，今天为什么突然就产生了幻听，这可是重度躁郁症，没道理啊！” 李寻安眉头紧皱，内心虽百般不愿相信，幻听确实真真出现的，他出于职业素养，打算拿本子记录自己的病情，同时回想近日诱发自己患病的原因，准备后续的治疗。 “采取正念认知疗法，开始第一阶段自我治愈。” 草草定个计划，李寻安便把本和笔放到一边，自己再次盘腿坐在床上，平心静气闭眼冥想。 脑海的声音即便再真切，他也是半点不信的。 系统？系统个屁啊！ 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李寻安见过太多发生精神障碍者产生幻听时的样子。如果一个人患有重度精神障碍，幻听的感觉会真实无比，甚至可以说比真实更真实，根本无法辨认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所以，李寻安自己是绝不会傻到去相信‘幻听’的，那太蠢了，反而会加重病情。 可是，脑海中的声音仍然不断响起，说的话甚至越来越多。 毫无感情、毫无波澜，听不出是男是女，滔滔不绝讲个不停…… 【人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有多少人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从呱呱落地到寿终正寝仍旧懵懵懂懂。】 【人知道自己最想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吗？人所做的每个人生重大选择都是他们自己想做的吗？】 【那些人们自认为的自主选择，确定不是受到他人或环境影响所潜移默化的裹挟被迫？】 【人存在真正的自由意志吗？人是否能够完完全全地认识自己？】 【我不断逃离的过去，宿命裹挟着我，我欲罢不能……】 【那些没有被意识化的无意识里的因素，都会冥冥中引导、塑造着我们的生活，而其影响则被我们称作是宿命。】 【有多少人能够明白，宿命并非偶然，一切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人生的脚本在七岁以前就开始撰写，甚至影响了你的性格从而影响了你此后的一生？】 【可悲的是，这脚本的作者并不是他们自己，可能包括但并不仅限于他们的父母、学校、朋友、社会、国家……这些周围的人与环境撰写了他们人生的脚本，赋予了每个孩子不同的角色性格，孩子在无意识中为了配合角色而改变，从而被迫书写了一个并非自己自由意志的角色。】 【唯有发现人生脚本的存在，并加以改写，才可能操控自己的人生，获得真正的幸福。】 李寻安不再冥想，面色却仍然冷静，拿起笔在本子上奋笔疾书； “非评价性、辱骂性、命令性、争论性幻听。这种幻听极为特殊，排除因脑肿瘤引发的可能，躁郁症几率为高。” “发作原因；所谓咨询师系统，应当反应了自己潜意识中对咨询师职业意义的质疑，对平凡生活感到的厌烦。对超脱、惊险刺激的人生的期盼和渴望……或许最近我该休息休息，旅个游。” “治疗方案1失败；放任不理顺其自然依旧无法接纳，反而导致幻听愈加清晰严重，森田疗法无效，正念冥想也不能压制！” “治疗方案2；采取思维阻断疗法与厌恶疗法结合，开始第二阶段自我治愈……” 随后，李寻安扔下手中的笔，下床光脚站在地板上摆出了格斗架，怒目圆睁，大吼一声…… “狗东西！逼逼叨叨没完了？！你爹我惯的你？！” 李寻安不断的挥拳、踢腿，进行空击，拳脚虎虎生威，招数衔接行云流水显示出了堪比职业格斗运动员的素养，体力卓越毫不费力，而且他嘴上还在骂，语速极快，连大气都不喘一个。 “我三岁学文五岁练武，二十多年来每天挥拳一万下，打过的怨种牛马能绕地球十八圈！” “老子针对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躁狂症等精神病，以及小偷淫贼杀人魔等变态都有着极其成功的应对经验。纵横一生，拳打第六精神病院，腿踢麓山监狱的杀人犯。什么样的人和畜生我没见过！你有种跳出来看我干不干你就完了！” 一连串的芬芳语录让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世界重回安静，李寻安打完收功，若有所思。 “有效，幻听已经消失，或许能把这个发现作为我的下一个论文主题。” “极致的嘴臭，纯粹的享受！” “蒙上双眼，我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博士学位证书和光明的未来。” “想想，刚才是怎么骂的？嗯，让我们先从万能的三字经开始，这句话特别解压！” 李寻安再度拿起笔，打算记下自己的研究成果，正当他动笔的时候…… 【第一批来访者出自A0999位面，又名《无间道》。】 【第一位来访者陈永仁，预约成功！】 【7月26日上午十点整，来访者陈永仁将会准时登门，请接收人物心理评估档案，做好咨询前的准备工作。】 随后，李寻安还没反应过来，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上凭空出现了一份牛皮纸袋。 没有声音，没有预兆，凭空出现。 它就像是一直放在那里那样，但李寻安亲眼看到了它凭空出现的过程。 “不仅仅是幻听，这是更严重的知觉障碍！” “恭喜自己！我他妈的真疯了呀！！哈哈哈哈哈！！！” 李寻安的表情变得难以言喻的复杂，甚至有些癫狂，几秒过后，他的情绪好像一下子又平缓了。 他面沉如水，缓缓拿起袋子，一边翻看档案，一边聆听那个脑海中的声音。 “我应该直接给六院打个电话，让他们给我预留个重症精神监护室的床位……淦！” 正文 第二章 我，精神病了？ 7月24日，清晨七点，起床的李寻安绑定了系统。 起初他是不信的，是拒绝的，毕竟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他是专业的。 李寻安绝不会因为脑海里凭空出现的声音，就真的认为自己被绑定了个什么系统……但系统不停地跟他讲，讲完了又加特技，传送了一个异世界来访者的档案袋……DUANG的一下，档案袋凭空出现了。 李寻安还是不信的，认为这是假的，是知觉障碍。于是他把档案拍成照片，仔细研究，又把牛皮纸袋撕了一小块，用火点燃，用手去摸，去捏，直到手被烫了一个大泡，他信了。 “这荒谬的世界……我操！” “狗系统，你让我觉得自己就是块烂肉，现实充满毒气，宇宙是个巨大的砧板，菜刀？反正不在我手里，我操你妈的！我刀呢？！你有种跳出来看我能不能砍死你！” 七点三十分钟，李寻安经过短暂的质疑和崩坏，精神变得激动而亢奋，骂了几句脏话发泄一下情绪后，极高的适应能力促使他开始全盘接受，他开始询问系统，试图搞清楚它的规则和使用方法。 简而言之，这个系统可以收集到A0001~A9999位面中所有人的心声，每当有人感到极端迷茫、压抑或痛苦的时候，系统就会发出邀请，如果对方同意，便会传送到他的阁楼门前做心理咨询。在过程中咨询师受到位面保护，不会受到由来访者造成的伤害。 每次咨询不限制时间，做完咨询后，来访者根据自身意愿，可以会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生活，也可以短暂在这个世界停留一段时间。 咨询次数也没有限制。来访者如果做完一次咨询，还想继续，便可以和李寻安预约好时间，把咨询接着做下去。 什么时候来访者本人认为咨询达成了应有的效果，解决了自己所有问题，便能选择结束咨询关系。 另外，如果李寻安在做完一次咨询后，认为这位来访者和自己不匹配，不想为其提供帮助，也能提前结束咨询关系，强制驱逐来访者离开本位面。 但这不能算作咨询成功，所以也不能获得奖励。 咨询成功的奖励分为两个，取得的难度不一样。 第一个奖励的获取比较简单，是来访者认为咨询有效就能够发放；李寻安会获得去这个位面旅行的权利，且旅行途中也是绝对安全的，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而第二个奖励的获取比较难，来访者不仅要咨询有效，还要认为咨询过程对自己帮助很大，并非常感激咨询师。那么这种情况下，系统将奖励李寻安获得来访者自身的某项专长技能。 可能是武功、枪法、语言、艺术等等等……没准还有超能力！ “除去系统的这个奖励，访客自身应该也不好意思免费做咨询吧，总得带点土特产作为报酬？” 坐在阁楼咨询室的办公桌前，李寻安认真地思考着，咕咚咚将清晨的第一杯牛奶一饮而尽，打了个饱嗝，翻看起陈永仁的档案，心中问道。 “以后除了无间道的来访者以外，还有什么位面？科幻？灵异？武侠？仙侠？” 【A0001~A9999位面是当前位面人类历史上所创造的部分影视作品，包含且不限于宿主所说的题材。】 【友情提示；在这些位面中，大多数生物的命运从头到尾都被本位面的人所操纵。他们或悲或喜都不过是剧本中的一笔，自己却浑然不觉。他们没有完整的自我，心灵不能独立，怀揣着虚假的个性和愿望、荒谬的使命和责任就此度过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一生……】 【不是每个人都能自行开悟的，大部分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你，就是那个帮助他们的人！】 【从今天开始，你将帮助那些提线木偶，协助他们找回真正的自我，获得心灵的独立，让他们拥有在任何环境中选择自己的态度和行为方式的自由。】 嗯，你他妈比我还能吹牛逼啊…… 李寻安感觉这事挺有难度，但值得挑战，随即再度打起精神，认真地翻看着陈永仁的档案。 档案右上角那张酷似梁朝伟的照片，使得李寻安陷入了种莫名的情绪，眼神带着一丝丝悲凉，思绪神游天外，嘴唇微动呢喃自语。 “天高地迥，绝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量子的海洋滚滚涛涛、熵增熵减潮涨潮落，但它们的浪花是不确定性以及叠加态，物理学的大门因此被锁死，薛定谔那个装猫的盒子永远不会被打开，它的生死只有拉普拉斯妖才能知道，人类的脑子迷迷糊糊地又被装进了缸中。大部分人愚昧而无知或装睡不醒，少有的清醒者痛苦万分成了疯子，歇斯底里地高喊哲学已死，万事皆虚。宇宙是个熔炉，也是个假象……” “系统你说A0001~A9999位面里人的一举一动自始自终都被别人操纵，他们需要我的帮助得以认清自我。那你我自己呢？谁来帮我？是你吗？” 突然，李寻安轻声唱起了歌：“是你妈~会给我一扇心房~让我勇敢前行~是你妈~会给我一扇灯窗~让我让我无所畏惧~” …… …… “知了~知了~” 上午十点半，波大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副院长办公室内，一对师生在接连不断的蝉鸣声中，开始了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的心理督导工作。 “最近怎么样？” 周兴华教授坐在单人扶手的沙发上，端起大茶杯，吸吸溜溜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最后砸吧了两下茶叶，咽进肚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悠悠道：“你的精神病有好转吗？” （躁郁症又名双向情感障碍、躁狂抑郁症、天才病。躁狂症和抑郁症的混合体，属于六类严重精神障碍疾病中的一种，是一种高误诊率，高复发率，高致残率，症状表现非常复杂的情感性精神障碍。得了这种病的人，情绪像过山车一样。 时而心境高涨，愉快而欢乐；亢奋多话精力旺盛；思维灵敏活跃奔逸；联想过程加速；精神运动性兴奋；易激惹；**增强；随时都有可能做出各种惊世骇俗的‘行为艺术’。 时而无精打采心情沮丧、感到极度无助，对家庭和工作均丧失兴趣、活动力降低、食睡习惯改变、疲累无活力、想做出自残自杀行为。 程度较轻的躁郁症不算疾病，根本不影响人正常生活，许多患有‘躁郁症’的艺术家在轻躁时作品的产量与质量都特别好。但程度严重的，会产生妄想、幻觉和认知扭曲。有些患者在高昂的情绪与幻觉中会产生暴力或自残的行为。这种重度躁郁症患者，只能进入重症精神障碍监护室。 躁郁症中天才辈出，拥有高学历、高收入、高人格魅力是很多躁郁症患者的标签，梵高、梦露、费雯丽、丘吉尔、顾城……很多名人都得过。而且在2019年中国精神疾病流行病学调查数据显示，每20个人里面就有1个到2个人会在一生中的某段时间患上躁郁症。） 正文 第三章 我，接受督导 督导这个概念，类似于“学徒”。 那些技艺尚未纯熟的学徒，通过给师父打下手，从而技艺高超的老师那里得到指点，提升自己的技艺。 心理咨询师接受督导的过程，和学徒体验有异曲同工之处：当新手咨询师遇到诊断上的问题时，在来访者诉求中遇到不熟悉的领域时，或者遇到困境与盲点时，甚至是想尝试新的方法时，都可以寻求一位经验更加丰富的咨询师的建议。如果新手咨询师在工作中出现了错误，督导师也会进行干预指正。 而区别于学徒概念，督导对于咨询师来说最好是终身的，不管你年龄多大，功力多么深厚，都需要有这么一个人在你的职业生涯中陪伴以及引导。 对于这一点，在那些心理服务行业发达的国家是有明确规定的，刚刚毕业但还没有足够经验，不能独立从业的咨询师，将由法律强制需要督导，并且督导的心理学家需要对被督导的人士提供的服务承担全部的责任。 在夏国，对心理服务行业目前没有法律和职业操守标准约束，这导致行业环境很乱。但国内真正职业负责任的咨询师，还是会找督导师定期督导的。 李寻安作为行业内的一线精英，波大的在读博士，自然也有督导师，那就是他曾经的研导，现在的博导，周兴华教授。 两人已经相处了近八年之久，不是父子，但胜似父子…… “没听见？睡着了？” 周兴华加大音量，又问了一遍：“这个月你的精神病有没有好转？” 李寻安四仰八叉地躺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眼皮微抬撇了自己的博士导师一眼，缓缓举起双手竖起十指：“六十四次。” 周兴华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李寻安懒洋洋道：“你问我这个月到底导了几次管。我说这个月我导了六十四次管。好端端问我这个问题干嘛？太让人难为情了。” “……” 周兴华面不改色，拿起笔和本，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句话：“出现视听障碍，躁郁倾向加剧。” 李寻安还在讲个不停：“老师你也知道，这一行压力太大了，所以我平均每天的X生活高达2.06次，用此来排解压力。我很满意，二弟很满意，小左和小右也很满意，我们和谐美满其乐融融，关于这方面我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对了，你每个月几次啊……” 周兴华沉声道：“闭嘴！” 沉默数秒，李寻安突然叹了口气，幽幽道：“浮生似幻亦似虚，过往如烟复如云。半生繁华苦经营，水中明月镜中花。老师，我现在不仅怀疑人生，甚至开始怀疑世界了，我觉得自己是个NPC，我们整个世界应该就是一场游戏或高维空间的影视剧、小说……啊，我是个废物，我不想当主角，让我做个垃圾吧！” “我还是那个建议，你最好找一位个人体验师好好聊一聊。” 周兴华眼皮抬也未抬，大笔依旧在纸上胡乱划拉：“思维奔逸，对异性的兴趣增加，**亢进，性生活无节制，躁郁症可能性极高。” 写完后，周兴华抬头看了眼钟表，道：“我给你提个醒，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按照我一小时4500的督导费，你已经消费了750元人民币。” 原本懒散的李寻安听闻此事精神一振，如鲤鱼打滚般迅速地坐了起来：“你又涨价了？上个月还是3000的！老周你不能逮我这一个羊往死里薅啊！！我现在得干一天接待满三位来访者才能赚够你一次的督导费！” 周兴华的语气不冷不淡：“你以为我很闲是不是？别人花一万找我督导我都没接，也就是你小子吧……抓紧汇报工作，有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个案？你自身又怎么回事，真得上躁郁症了？” 好比医术再精湛的医生会患病，功力再深厚的心理咨询师自然也会有各种心理问题，他们也不避讳自己的‘病’，事实上世界上很多优秀的心理专家都是在不断解决自己的问题过程中成长起来的。 因为心理咨询师一职就是世上少有的几个职业中，能够将人生所有痛苦整合化作自身优势的职业之一。 那些得过抑郁、强迫、焦虑、恐惧、厌食等心理疾病并成功康复的咨询师，自然对患有相关心理疾病的来访者更能感同身受，提高治愈把握。 这也是李寻安在早上听到‘幻听’后会那么兴奋的原因之一。 但毫无疑问，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处于患‘病’未康复的阶段肯定是不行的。 李寻安以前也没有心理疾病，严格来说他只存在着每个人都会有的心理问题而已，算不上病的程度，称他为一个有点神经质的人算是比较恰当的比喻。在面对来访者的咨询工作中，他是非常非常专业的。否则周兴华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学生执业，那不仅违反职业道德也违反法律。 迫于金钱的压力，李寻安恢复了常态，正色道：“其实还好，我自身的躁郁状况其实是有所减轻的。我还是一个向往老婆孩子热炕头，追求稳定幸福的正常人，主要是……” 主要是获得系统了！ 这当然不能说，否则老师绝对会亲手送自己进精神重症监护室的…… 李寻安回想起最近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突然叹了口气：“我那位因为癌症导致抑郁的来访者病逝了。” 自杀？咨询事故？ 这是周兴华的第一个想法，反应过来后又立刻问道：“是因为癌症吧？” “嗯，化疗，没挺过去。” 李寻安再度躺在沙发上，闭眼轻声道：“半年前，她确诊癌症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我这，二十三岁，央音学生，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小提琴拉的特别好，有两次咨询的时候她给演奏过。我却没能帮到她什么，抑郁症虽然有所好转，但癌症恶化的很快，上个礼拜三人没了，前天我参加了她的葬礼。” 周兴华干巴巴道：“你尽力了。” “确切的说，我是无能为力。” 李寻安摆手：“她的情况太严重了，癌症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对她进行咨询，让她摆脱抑郁不要轻生，鼓起勇气坚强的战胜癌症，说一些生命是美好的，生活是幸福的巴拉巴拉等屁话……那他妈的让我觉得残忍无比，还不如劝她自杀，痛苦更少一些。” “别说气话，你起码做到了临终关怀也让她在这世上多停留了一段时间。我记得她当时非常不想去做化疗，还是你帮助她去的……” 周兴华温和道：“记住三不原则；不是我造成的；不是我能控制的；不是我能治愈的。” “你不是神，心理咨询师也不是，它只是一个职业。别想太多。” “怎么能不多想？” 李寻安再次叹了口气：“葬礼随分子，我把她之前付的所有咨询费都随进去了，四万多块啊！这是我有生以来最让我心痛的一次葬礼！比我的六岁的时候死了七舅姥爷还难受！那次仅仅是让我尿床，这次我特么是心在滴血！” 周兴华嘴角抽搐，本想安慰两句，排解一下徒弟的苦闷，结果对方没个正行，他不由得按照督导的方式来…… “你很伤心，以至于这次督导你的表现不同寻常，情绪出现了剧烈的波动！这很少见，以前这种情况在你身上也发生过，你都没表现的这么严重。唯一不同点就是这次去世的来访者是个女孩，很漂亮，如果我没记错，你跟我说过，她还对你产生过情欲性移情……” 周兴华语气一顿，斟酌道：“你认为自己有没有对她产生反移情？而且在咨询过程中，你是否存在无意识的诱导行为，或放任对方情欲性移情的不作为？” “没有！” 李寻安疯狂摇头，信誓旦旦：“要是有，我出门被车撞死，临死前再来辆粪车直接把管子强插我嘴里给灌我三吨屎！让我成为食屎死人！” “……” 周兴华端起茶杯，被恶心的半天没喝下去。 正文 第四章 咨询设置 “我是专业的，关于她的咨询流程我从来都是一五一十跟您讲的清清楚楚，绝无半点隐瞒。您如果认为我真像您说的那样，大可以指出来批评我。” 周兴华直言道：“面对她，你没有遵守工作日最后一个小时不接待异性来访者的设置，而且还为她提供过咖啡。你已经把她特殊对待了，换做其他来访者你是绝不会这么做的。设置就是设置，不容挑战，每一个看似微小的设置都是必须遵守的。因为咨询师和来访者的界限，就是随着这些不起眼而繁琐的设置逐渐突破最终变得模糊。” 为了保持交谈的正式性，确立咨询关系保持在合理的界限内，以及保障咨询效果，咨询流程是有一些基本设置的。例如，咨询师是不能在当天工作的最后一个小时接待异性来访者，而且还不能为来访者提供咖啡、茶，以及像什么不能对来访者使用昵称，咨询前必须提前一天或两天预约，不要让治疗时间超过约定时间，不要免费或随意降低收费……等等等等。 设置的意义不同于伦理，它的目的并不是要求一个咨询师的底线，而是一个帮助咨询师更好开展工作的工具。它是为咨询工作服务的，也就是说设置是可以根据每位来访者的不同情况变动的。 李寻安反问道：“做督导的就能在督导中喝茶了？” “……” “最好能严格遵守设置，但也要留出一定的弹性空间，让设置有弹性又不失原则，避免让来访者感受到被压榨……谁说的？我记得好像是一位姓周的教授亲口跟我讲的。人家癌症晚期啊！就不能灵活点？” 周兴华斜视道：“姓周的是不是还告诉你工作上遇到问题，要第一时间内观自省？” 李寻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那张英俊的脸蛋，呢喃道：“反移情是肯定没有的，至于她对我的情欲性移情，可能确实有一定我的原因，但我也不想！我长得这么帅，哪有女人会不动心？！那位白富美现在还一直缠着我呢……” 周兴华又拿起了笔，在纸上写下‘自恋型人格障碍’几个字后却很快划掉。 随即，他叹了口气，老周也不得承认，这小子长得确实是帅…… 从事心理咨询师这一职业，想要让人敞开心扉的交谈，让来访者更能信服自己的话，首先不能太丑，但颜值也不能太高，李寻安就属于非常高的那种，多少有点喧宾夺主了。 另外还有三种气场是很关键的；教授范儿，圣母范儿，神仙范儿。 李寻安所打造的就是最后一种，神仙范儿！ 身边的朋友和同行对他的外在和气质这般“夸赞”：李寻安的范儿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自然而然地从天上划飞过，绝无翅膀的痕迹…… 换句话说，装13装到家了！排除偶尔的神经质，这气质大部分时间都让他拿捏的死死的！ 气质、颜值、加上咨询师本身对来访者的倾听理解全方位支持……这太容易让来访者产生情欲性移情了。 想了半天，周兴华沉吟道：“建议你休息一段时间，放松放松，另外最好找个女朋友，你单身太久了。” 李寻安冷笑：“4500，4500的督导费你就跟我提这个建议？我算过，在最近的六个月里，我们每次督导你说的话平均是32句，你刚才的这一句废话，折合人民币约等于140块钱……老师，我敬爱的周老师，钱不是你这么赚的！你这么糊弄我你对得起良心吗？！” “……” “黑心督导昧良心赚钱，玩忽职守不尽责，而且这个人还是伦理工作组的委员，天理何在？公道何在？王法何在？哪有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的？我看这个行业要完！” 周兴华视若罔闻，一只手端着水杯，一只手挠了挠感觉有些瘙痒的后背，平静道：“距离督导结束还剩下二十分钟，爱徒。你说的废话越多我越开心。” 言罢，他又稀溜溜喝了口茶水。 李寻安这下也不扯淡了，抓紧把这个月接待的新老个案都说了说，有些是处于咨询过程中的，有些是已经结束咨询的。 当听到李寻安这个月接待了三对夫妻或情侣的来访者，做完咨询都选择离婚、分手后，周兴华眉头紧蹙：“你虽然在咨询上做的没问题，但这概率有点不对劲。问题很复杂，深层原因你肯定也清楚，我就不啰嗦了……此后关于情感和家庭的咨询暂时搁置吧。还是那句话，找个女朋友，你单身太久了。” “老周，你觉得我是不是也挺适合做督导的？” “嗯？当然，你现在四千多小时的咨询时长，有资格了，而且我也教过你这方面的技术，但你现在生意不挺好的嘛，一个月营收六位数，即做咨询兼职督导，最后还要读博给我打工，忙得过来吗？” 李寻安表示羡慕：“主要是你这钱太好赚了！” …… 一个小时的督导结束，李寻安结账付款，四千五百块就这么没了。 “收据，拿好。” 李寻安从周兴华手中接过来，发现对方递过来不止一张收据，还有一张写着像是手机号的数字的纸条，不由得拿着疑惑的眼光看向对方：“您女儿的微信？别吧，不合适，这么搞就多重关系了，你这是犯错误！” 话虽这么说，但他收的动作非常迅速。 周兴华怒而拍桌：“我女儿才高二！你真疯了？不是给你介绍对象的！” “那这什么意思？” “咨询师，师大的一位教授，功底很不错，找她去做个人体验吧。” 如果说督导是针对咨询师工作层面的监督协助。那么个人体验，就是心理咨询师以来访者的身份去找另一位咨询师做咨询，缓解心理压力，预防心理问题，促进个人成长。 “免了，我感觉自己的状态从来没这么好过。” 个人体验李寻安很少做，因为他觉得没用也没必要，现在也是抱着这个态度，所以接过纸条转身就要走。 周兴华忍不住又劝告道：“你今天胡言乱语跟喝了酒一样，行为举止比以往都要奔放三倍，这说明你心理压力很大，按理说如果只是那位去世的来访者，不会让你这么压抑，因为你经手过比这更痛苦的案例，你送走太多人了……” 李寻安不满打断：“什么叫我送走太多人了？” 周兴华挠头：“算我口误，总之……我不知道造成你当下心境的具体是因为什么，也没时间疏导你，但你必须去做一做体验。” 李寻安拂袖冷哼：“我心如磐石多智近妖冷血无情波大小卧龙不需要！” 周兴华看着弟子远去的背影，心中一凉：“这孩子，真是病得不轻啊！” 眼看李寻安要摔门而走，他连忙喊道：“等会！毕业论文写的怎么样了？今年你还想不想毕业了？你要不想的话继续给我打工吧，我以后把你的工资提到四千五，相当于免费给你的督导了……” 话音刚落，李寻安转身投向了鄙视的目光：“长得丑想得美！我这几年发了七篇ssci，头发都累白了，你敢不让我毕业我就把学院的所有厕所都炸了！并全网控诉黑心老板对我的压榨！” “我说的是毕业论文！督导时间已经结束了，你给我正经点！” 李寻安傲然道：“正在写了，是精神分裂症方向的，等着瞧好吧！” “再讲讲，论文名称是什么？” “论祖安语录对精神分裂症和双相情感障碍的治愈效果研究。” 李寻安说完话，宛如一阵狂风消失在办公室。 周兴华低头看看自己刚才乱写的纸。 “中度双相情感障碍2型，以躁狂发作为主。” 他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伸手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按下了第六精神病院张主任的手机号码，却迟迟没有拨出，最终一声叹息，拿起自己的手机用微信对李寻安发出了一条信息。 “富马酸喹硫平+碳酸锂，一天两次，早上100毫克，晚上300毫克，没效就加量。所有工作暂停，不许营业了！” （求一切。收藏、推荐……） 正文 第五章 来访前的准备工作 “一个心理学教授，又不是精神科医生，没有处方权就给我开药确诊？！” 周兴华的微信李寻安看到了，却并没有回复，切了一声便不再理会。 他也知道自己始终存在躁郁交替的状态，但李寻安认为问题不大，绝没有周兴华想的那么严重。 自己身为一名专业的咨询师，要根治自己时而发作的躁郁情绪状态非常简单，但李寻安不想，因为他完全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需要时就会调整自己处于轻躁的状态，这样会感觉特别有活力、创造力，能够好地与来访者共情，开展咨询工作。不需要就恢复正常，一点也不影响生活。 虽然，眼下的李寻安更躁了一些…… “我获得个系统，狂躁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 李寻安并未放在心上，至于营业的事根本不用周兴华说，他回到家中，吃过早饭来到阁楼的工作室，便拿起电话取消了近三天所有的来访者预约。 现实世界的来访者还是要继续咨询的，贸然‘抛弃’或者把这些人转介给其他咨询师，对她们来说是一种很大的伤害，那不符合咨询师职业道德。 但现在即将到来的异世界的来访者显然更加重要，李寻安必须暂时把她们的咨询延缓，专心致志为陈永仁的咨询做准备工作。 对曾经的来访者们逐一通知到位，李寻安坐在办公桌前，用电脑观看起了《无间道》三部曲电影。 “五年前，开张大吉。我和弟兄们雄心壮志……” “进了警校，就要遵守警校的规矩，不守规矩的人，就好像他这样，滚蛋。”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个世界不该是这个样子，做人不该这个样子。” “对不起，我是警察！” “我也是！” 李寻安将三部曲电影全看了一遍，回忆起有些遗忘的剧情，随后又在网络上搜索出了《无间道》的小说，一边仔细观看小说，一边时不时低头在陈永仁的档案里写写画画…… 来访者简介： “陈永仁，男，33岁，无间道位面人士（1995年6月），一名在黑社会中卧底了三年的优秀警员。” 来访者背景资料： “1966年10月25日，陈永仁出生。父亲是三合会龙头老大倪坤，但因其私生子的身份被抛弃。他自小没有见过父亲，一直和母亲生活，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直到母亲积劳成疾去世，才在医院见到了倪坤一面。” “1990年，陈永仁母亲去世。” “1991年2月，陈永仁加入警校，立志成为警察，做一个好人。” “1991年7月，倪坤去世，倪坤的二儿子三合会继承人倪永孝找上陈永仁，通知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参加父亲的葬礼。但两人在一起的画面被警察陆启昌所撞到，陈永仁是倪坤私生子的身份暴露。随后，警方表面上以受训其间不守纪律开除了陈永仁，暗地里，却利用陈永仁的身世，派他去倪永孝身边做卧底。” “1991年底，傻强偷了女孩May的车，陈永仁出手相救制服傻强，并和May开始交往。” “1992年5月，陈永仁打入三合会内部，在关公面前发下毒誓，效忠社团，听命于倪永孝副手‘三叔’的命令。实际目的是为了瓦解三合会，将同父异母的哥哥、现今三合会的龙头倪永孝缉拿归案，维护社会治安。” “1995年4月，陈永仁因为敢打敢拼和倪永孝的照料下于三合会中展露头角，帮会地位逐渐提升，但也因打架伤人而多次被法庭公诉判监，案底无数。同年同月，和陈永仁相恋四年的女友May有了他的骨肉，但也因多次出庭男友的庭审，看着陈永仁在黑道之中越陷越深，对陈永仁有着很深的意见。” “1995年6月，May对陈永仁的不满终于爆发，向男友哭诉自己私下把孩子打掉了，因为不想孩子长大后有一个陈永仁这样的黑社会爸爸，实际并没有打掉孩子，目的是想劝说陈永仁脱离帮派，做个好人。但身为警察的陈永仁听后有苦难言，决定和May分手不再拖累对方。” 来访者咨询问题与心理评估： “问题；见过黑暗的人，比任何人都向往光明。多年的卧底生涯已令陈永仁的身心受到极大的困扰和煎熬，存在严重失眠，暴力及自残倾向。他会去砸车，会去砍人，会吸毒，会做一个混混做的一切，却偏偏在内心保留着黑和白的对立，自身也因此一直处于矛盾、冲突、抑郁以及怒怨的情绪状态中。现今遭受失恋和‘丧子’双重打击，痛苦不堪。” “心理评估；（空）。” 咨询目标与方案： “目标；危机干预，改变来访者身死结局，改善来访者情绪控制障碍、躯体化障碍、偏执、边缘性人格障碍倾向……” “方案；采取精神分析疗法为主，正念认知疗法、催眠治疗为辅……” 写到一半，李寻安眉头皱起，似有些不满意，干脆又拿笔全部划掉，把咨询目标与方案这一栏变成了…… “目标；凸(???)凸！” “方案；咨询笑哈哈，伦理去他妈！！我不是咨询师，我就是一个皮皮虾！” …… 备注： “すみません、警察です！（对不起，我是警察！）” 这一行日文是李寻安刚刚手写上去的，圆圆圈圈十分可爱，写完他还觉着不过瘾，又意犹未尽地用笔在备注上补充了一句：“请问，舒克离家出走的原因是什么？” 写完，他在房间里自言自语：“系统，你知道不？舒克，就是‘舒克舒克舒舒克~开飞机的法克~~’” “……” “回答一下嘛。” 李寻安赔笑：“如果回答正确，本宿主给你奖励！” 系统沉默数秒，才道：“因为老鼠被人人喊打，他不想这样，所以离家出走，为了给自己挣得一个好名声，驾驶着直升机帮助各种小动物……奖励是什么？” 李寻安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回答错误，我罚你一个大逼兜！！” “啪！” 言罢，李寻安挥动右手，自己给自己一个大耳光，脸都红了好像也没觉得疼，反而兴奋地追问道：“继续答，再给你两次机会！” “……” 半晌过去，系统也没有发声。 李寻安讥笑道：“答案是作者郑渊洁安排的，你个大傻逼！！” 正文 第六章 陈永仁到访 7月24日当天，李寻安结合《无间道》三部曲的电影和小说，为剧中人物陈永仁做分析。 他越分析越觉得难搞…… 相比李寻安在现实世界中接触的来访者，这些电影世界来访者的咨询难度无疑是呈几何倍数增加的。 面对这帮人，甚至可以说哪怕弗洛伊德、荣格、罗杰斯、克莱因、皮尔斯、贝克等等那些历史上伟大的心理学家复活，按照常规的咨询手段和设置，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起到很好的咨询效果，有效率可能一半都不到。 因为这帮人是被编出来的，背后的行为逻辑如果深挖是站不住脚的，拿人格缺陷、心理问题也说不过去，那都是编剧为了戏剧冲突人为操纵的…… 所以李寻安只能摒弃传统的咨询伦理和设置，尝试用实行一种全新的咨询技术和不同以往的咨询方案。 大致定下计划，于次日，李寻安上街采购了不少东西，并对咨询室进行了小小的装修改造，添置了些家电，这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转眼间来到了7月26日，早晨七点半。 此时距离陈永仁的预约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李寻安在家中不紧不慢地吃着馒头配牛奶、牛排配黄瓜的早餐。 八点，吃完早饭的李寻安进入阁楼工作室，再度翻看起陈永仁的档案。 九点，李寻安拿出吉他，弹了很多歌，有《再见警察》，有《无间道》，有《学习**好榜样》，有《喜羊羊与灰太狼》，有《觉得自己萌萌哒》，《学猫叫》等等。 九点二十，李寻安站在门前，透过猫眼用右眼看外面空荡荡的楼道。 顶楼就这一个阁楼，外面非常安静，别说人影了，连只苍蝇都没有。 九点三十，李寻安换了左眼看。 九点四十，李寻安搬了个两个椅子摞在一起，坐在上面，左右眼交替看。 九点五十，李寻安还在看。 九点五十八，李寻安把门打开了，把椅子留下一个，本人就像个门神一样坐在门口，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继续看。 “操，这帮来访者，只会迟到，就没几个能早到的！” …… 无间道位面，1995年香港旺角，韩琛经营的一家卡拉OK的士高。倪永孝正与两个泰国卖家在贵宾房中倾谈生意，大厅中…… “啪！乓！” 陈永仁发了疯似的把柜台上的东西往地上砸去，啤酒瓶、账本、水杯等杂物全被稀里哗啦的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嘶~呜~” 女友May就坐在身后的凳子上，蜷缩着颤抖的身体不断地抽泣。 “喂，没事吧？” 傻强小心翼翼地走近了，故作镇定地说道：“冷静点，有话慢慢说嘛，怎么回事？” “哐！” 本来俯身在柜台上的陈永仁突然爆发，又把上面的水壶打翻在地，怒吼道：“她把孩子打掉了！” 傻强吓了一跳，下意识摆手一挡，反应过来后心中咯噔一下，但又只能大声安慰道：“那有什么啊？生孩子嘛，打掉了再生一个嘛，这有什么的？！” May哭得撕心裂肺：“我和你一起四年了，去警局保你也有十几次了。跟我家人一起吃顿饭，你都可以突然跑去砍人！我不想孩子将来也是这样，你明不明白？” 我不是黑社会，我是警察来的…… 陈永仁内心痛苦万分，他明白May和女友的家人都对自己混黑而厌恶不已，但谁又能明白自己的苦衷？ 没人明白，自己也不能说，但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把孩子打掉，能怨May吗？显然不能！ “咚~咚~” 倪永孝的保镖罗继贤在门口观察了一下当前的场景，略一犹豫轻轻敲响了房门。 陈永仁知道，准是倪永孝谈完了生意，找自己聊天，于是转身跟随进入了包间。 …… “见到我这么拘谨？” “没，没有。” 倪永孝坐到了他身边的沙发上，拿起一粒花生，边咀嚼边道：“听三叔你干的不错，有没有想过回家里来帮忙？” “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倪家的关系，但我们是亲兄弟，这是事实没得改变。” 若你知道我是卧底，时刻准备把你绳之以法，你还会拿我兄弟吗？ 面对倪永孝真诚的话语，陈永仁只是沉默。 …… 卧底三年，终于初步取得了倪永仁的信任，并得到了在其身边工作的机会，从此以后他名义上虽然还是跟随三叔，但实际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港区三合会龙头不再听命于帮派内其他任何人的命令，整个尖沙咀地盘的二把手。 倪永孝显然把陈永仁当成接班人来培养了。 彻底打入倪家内部，陈永仁本应高兴一些，但心情却消沉无比。 不仅仅是因为倪永孝的态度让母亲去世的他再次体会到了家人这个词的含义，他开始第一次感受到警察职责和亲情之间的冲突，也因为他刚刚和May分手了。 陈永仁不确定自己还要卧底多少年，才能掌握足够多的证据将倪永孝捉拿归案，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恢复警察身份，甚至不确定自己哪天就被识破，命丧黄泉…… 陈永仁承认自己给不了女友一个未来，与其这样，还不放手，让她找一个更好的归宿。 当天晚上，还是那间卡拉OK，陈永仁试图用酒精给自己一场大醉，得以麻痹，小弟却敲门进屋。 “仁哥，新来了批货，你验一验？” “泰国人的货到了？” “是啊！” 小弟笑得猥琐：“还有别的货！弟兄们知道你失恋了，所以……” “有心了。” 陈永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跟随对方进了包间。 “仁哥，人家等你好久了！” 两个穿着暴露的美女立刻谄媚地上前投怀送抱。 “来来，喝酒喝酒！仁哥别想那么多破事了，女人嘛，多的是！” 小弟们推杯换盏，酒杯清脆的相撞伴随靡靡的歌声，还有的毒虫已经吸嗨了，开始乱吼、狂舞，一副沉沦景象。 卧底，染毒是大概率事件。 身处那个环境下，很难做到独善其身。 陈永仁作为三合会首席鉴毒师，虽然在以前谨记底线，只是用牙龈试一点点货，很快又会用口水吐出来，但今天，例外了。 在酒精和粉的作用下，陈永仁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肉体，眼前的场景逐渐变得模糊，先是罪恶感和自责愤怒悲伤等混合情绪，因为自己再次突破了警察的底线。接着回想起分手和失去自己孩子以及卧底的所经历的种种煎熬，巨大的虚无感席卷而来。 陈永仁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了好像又没有，半睡半醒间，他似乎听到什么声音。 【诸天万界咨询师系统锁定中……】 【需不需要帮助？】 “谁？” 【你自己，和另一个世界的心理咨询师。】 呵，幻觉！ 陈永仁不以为意，“厉害咯，另一个世界？天堂还是地狱？怎么帮我？” 【感受到求助心理，视为同意咨询，开始传送来访者，语言同化中。】 【咨询原则告知；一、来访者不可采取任何暴力行为伤害咨询师。】 【二、双方应遵守关系限定原则，建立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的人际关系。】 【三、双方应遵守保密原则，不得对任何人泄露咨询内容与穿越本身……】 【来访者如有违反以上原则，视情节轻重进行失忆至死亡等不同惩处方法。】 …… 阁楼门前。 陈永仁凭空出现，并面部朝下爬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死人。 门神李寻安眨了两下眼睛，等了十几秒，看对方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眼神有震惊转而惊恐：“系统，你这传送有点费人啊！别是死我家门口了吧！我可没准备那么多溶尸用的硝基盐酸！你以后早特么说啊，我好多备一点原材料。” 系统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有那东西？” “对化学的热爱，不行吗？” 正文 第七章 陈永仁晕了 “……”系统保持沉默。 李寻安上前踢了两脚对方的身体，还是毫无反应，狐疑道：“真给个死人让我做咨询？！我怎么做？” 正在他纳闷之际，地上的陈永仁的眼睛却睁开了一线，看到陌生的环境，心中大为警觉，身体微微颤动，缓缓伸手向怀里伸去…… “砰！” 陈永仁昏迷前只看到眼前一只硕大无比的皮鞋越来越近。 “砰！砰！” 李寻安十分谨慎，还不放心地挥动大腿，又蓄力补了两记足球踢，目标是陈永仁的下巴…… “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江湖人称‘钢拳铁腿口绽莲花文武双全李无敌’绝非浪得虚名，梁朝伟你还敢掏枪？” 虽然系统说会保护咨询师不受伤害，但他还不知道是怎么个保护法，也不打算冒险尝试，所以还是先下手为强比较妥当。 系统都看不过去了，提醒道：“你再踢一脚，他就真死了。” “死不死关我吊事儿，敢试图攻击本咨询师的绝对没好果子吃！” 李寻安嘀嘀咕咕，两条大腿一迈，直接骑乘在陈永仁身上形成上位压制的体位，避免对方再次醒来进行攻击，同时从往陈永仁怀里掏…… 空的？ 李寻安略有费解，再往对方裤兜里翻，除了一些港币和老式的按键手机，别无他物。 系统的语气似乎有点微妙：“他刚才可能只是想用手翻个身子站起来。” “走，兄弟，一看你就喝大了，咱进屋做咨询！” 李寻安假装没听到，帮陈永仁翻个身子，然后把他拖进了门内。 但没一会，李寻安又拿着拖布走了出来，鬼鬼祟祟地把陈永仁溅在地上的血擦干净才转身进屋，关闭了房门。 看着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生死未卜的‘梁朝伟’，回过神的李寻安有点头大，不是为了陈永仁，而是为了自己的情绪状态…… “躁郁症倾向越来越明显了，被害妄想症都特么诱发出来了！就我这样还特么叭叭给人做咨询呢？怕不是聊一个疯一个！” …… …… 下午两点半。 橙黄的沙发，昏暗的光线，一墙壁的书，窗外被窗帘笼罩风景模糊，房间里幽暗、安静，只隐约听到钟表走动的声音…… 昏迷了四个多小时的陈永仁头，疼欲裂地睁开双眼，从沙发上缓缓坐起，只看到这幅景象。 “醒了呀？” 嗯，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正手持书籍对着自己微笑。 这个男人体型壮硕，五官俊朗，一头青丝渐灰的头发略显沧桑，一双眼睛略带忧郁和悲悯，看上去暗藏了世间所有悲欢故事…… “你是谁？” 陈永仁茫然道：“这是哪？” 他说的是粤语，但经过系统的处理，李寻安也能做无碍交流。 但李咨询师更在意的是对方的伤势。 脸上的血都擦干净了，只是一点点小伤口，没问题的…… 李寻安深吸了口气，进入咨询状态，平和道：“仔细想想，它应该已经把这一切植入了你的脑海里。” “……” 仔细想想？陈永仁只记得自己好像在睡觉，然后有人问自己需不要帮助，还没等他同意，就昏迷了，再次醒来已经是这里了…… 等等，陈永仁忽然觉得脑海里少了些什么东西，痛苦地捂住脑袋，低声呢喃…… “我是谁？” “我叫什么来着……” 陈永仁突然抬头，眼神迷茫：“我当时在睡觉，只记得有人问我需不需要帮助，然后就到了这。其他的事情我都忘了。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 李寻安嘴角疯狂抽动，那个最坏的可能终于应验了，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系统？你怎么搞的！这种把来访者变成傻子的传送事故你要负全部责任！我要投诉你！热线电话呢？告诉我！” “和我无关。” 系统的语气毫无波动：“是你把他踢失忆的，我正在考虑是否以后为来访者也设定一个不被咨询师伤害的规则。” …… 陈永仁失忆了，真失忆了。 但一个小时过去，李寻安经过不断和陈永仁对话、提醒，陈永仁又逐渐唤醒了记忆，至少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警察职业了，但对自己近三年的卧底生涯有些模糊。 所以更准确的说，他是暂时选择性的失忆了。 首先，陈永仁来之前就处于极度低落、悲伤等负面情绪状态下，然后穿越了，穿越本身就是个大刺激，结果刚要清醒，头部又挨了李寻安三脚足球踢…… 这让陈永仁产生了脑震荡，因肉体和精神双重受创，身体出于保护机制，他自动遗忘了自己那段卧底生涯。记忆只停留在三年前，自己在警校训练学习的日子，那段时光虽然短暂、乏累，却充实，快乐。 卧底的三年，都是些他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人、物。 而陈永仁眼下失忆的这种情况，对李寻安来说也有好处，那就是不用考虑对方无法接受穿越这件事从而不配合咨询，第一时间要出去满大街乱逛证实是否穿越一事…… 失忆本身就够陈永仁懵逼了，他脑子里想不起来东西，无地可去，无人可找，只能在这屋子里待着，和自己聊天逐渐找回记忆…… 但陈永仁的失忆对李寻安来说坏处也不小。作为咨询师目的是帮助对方解开心结，结果对方挖坑填土把心结埋得更深了，显然大大不妙。 倒也谈不上无法收拾，李寻安见过类似的来访者，他初步判断陈永仁心因性失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大脑受创导致失忆，不太可能只是忘了卧底的时光。 通常来讲，这种失忆持续性较短，一般不超过3天，只是面对严重创伤时大脑边缘叶为了自我保护，而调动的一种类似“欺瞒”的机制活动。说穿了是自己骗自己的谎言而已，维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想起来。 如果按照正常咨询流程，咨询师会通过催眠的手段让来访者恢复这一段记忆，然后帮助对方分析为什么这段记忆让来访者如此痛苦，促使来访者直面内心，进行接纳谅解，完善自身…… 可李寻安不打算这么做，毕竟两人第一次见面不熟悉，陈永仁又刚刚遭遇穿越、失忆两件重大事件，阻抗肯定特别严重，不会信任自己，催眠根本行不通，耗费时间又久…… 看来只能提前使出本咨询师自创的咨询流派，‘李氏观影疗法’了！ 正文 第八章 李氏观影疗法 “先别想了，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听听歌吧。” 李寻安看陈永仁依旧闷头苦想，满屋子乱窜，时不时还敲敲脑袋一脸痛苦，便出言打断，转身从另一个房间拿出了已经变了冷的外卖快餐，摆在了桌子上。 然后李寻安又将昨天新买的电视和音响打开，随便地点播了首歌，道：“哈曼卡顿Citation5.1家庭影院音响家用环绕回音壁旗舰版，进口货，花了我几万块人民币。” “高音甜、中音准、低音沉，总之一句话，就是通透！” 陈永仁仍处于懵的状态，站在窗口望着外面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的首都街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了这，还有个奇怪的男人说这是另一个世界，好像很了解自己，最重要的是自己失忆了…… “时空错乱！那些幻想家们所编造的情结竟然真的能发生！” 陈永仁呢喃道：“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李寻安表现得很无所谓：“那就当做一场梦吧，周庄梦蝶，人生如梦，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在做梦……但你比我强些，至少你随时都能醒来回去，这个选择权在你那。” “是否结束咨询，返回原位面？” 同一时间，陈永仁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这让他稍感心安，即便记忆残缺，但他仍然感觉自己还有使命没有完成，自己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音响里响起蔡琴的歌声，电视里开始播放《被遗忘的时光》MV…… 这让陈永仁眼前一亮，暂且抛下脑海里的其他想法，立刻转身走到了电视机前，讶异道：“这首歌我听过，蔡琴！她在我们那很红的，这个世界也有她？” 李寻安呵呵笑：“还有你呢。” “什么意思？” “陪我看部电影，你就懂了。” 李寻安按动几下遥控器，找出了《无间道2》播放起来。 这部电影虽然拍摄时间晚于《无间道1》，但从剧情时间来看，是排在最前面的。那时候韩琛还没有上位，倪永孝才是三合会的龙头，眼前的陈永仁也是属于这部剧中的时间线…… 陪陈永仁看陈永仁。 哪怕李寻安近两天已经把三部曲电影看了很多遍，此时心中仍然期待无比，顺手又从茶几地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瓜子、花生米和啤酒，笑眯眯问道：“来一罐？” “谢谢。” 陈永仁也不客气，到了这世界有半天了，从上午到下午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吃没喝也有点疲惫。 于是他接过一罐酒打开易拉罐，吃着盒饭喝着酒，顺带看看这个叫李寻安的心理咨询师推荐的电影…… “这电影和我有关？” 在影片前播放制作人字幕的阶段，陈永仁还是忍不住心中诸多疑惑，好奇地发问了：“它能帮我回忆起些事情吗？或者说……能帮我？我记得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到这来的，尽管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需要帮助。” “能！” 李寻安点头道：“这电影不仅能帮你唤醒回忆，也能浅层次的解答，你人生三个终极哲学问题的中两个。” “什么？” “你是谁，从哪里来。至于最后一个‘到哪去’就需要你自己去思考了。” 陈永仁点点头：“现在就开始做咨询了？异世界的咨询师是怎么收费的？” 李寻安并未理会，只是道：“电影开始了。” “那天是八零年十二月十二号，我和一位师兄在河内道巡逻……” 看到黄sir和韩琛两个对陈永仁无比熟悉的人在屏幕上浮现，刚刚拿起筷子要吃饭的陈永仁瞳孔微缩，动作一滞，扶着额头忍着头痛硬生生逼着自己看下去。 而伴随电影剧情的展开，由余文乐扮演的‘年轻版陈永仁’出现，电视前的陈永仁一声不吭，往日种种的记忆似乎也不断被唤醒…… “走啊！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知道！滚啊！” “喂，罗鸡！你干什么？” “我爸爸刚过世，他生前吩咐过，如果他过世的话，就要通知所有子女……不好意思，打扰了。” “27149，当警察的一定要身家清白。虽然你跟母姓，多年来没有跟倪家没有过往，但你和倪永孝到底是同一个父亲。已经违反了虚报个人背景的校规，我一定要开除你，但你走之前，先见一见刚才穿错袜子的那个人。” “还想不想当警察？” “我想做好人！” “你选我，是因为我是阿孝的弟弟？” “如果有需要，你会不会亲手抓他？” “那我该怎么开始？” 我是陈永仁…我是警察…也是个卧底…… 陈永仁只是坐在那，却大汗淋漓，闭着眼睛久久不语。 “有没有事？” 李寻安按下暂停键，他还不知道让剧情人物知道自己是个剧情人物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相比电影，刚才一直在观察着陈永仁的表情…… 陈永仁睁开双眼，忍住了对电影的疑惑，撇了一眼他脚下的运动鞋，突然道：“你换鞋了，但还是44码的。” 气氛有点尴尬，陈永仁缓缓伸手抄起了一个空的饭碗，露出了一个不太理解的微笑：“问个问题，为什么我刚过来的时候要打我？” 可以看出，陈永仁整个人的气质仿佛都发生了一种改变，一扫之前的懵懂、迷茫。 变成了理智、阴郁、冰冷，还带着一点点危险的气息…… 这么快就恢复记忆了？果然不愧是电影主角，警队精英！心智坚定、适应能力也是一流的。 就是情商真他妈低，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 李寻安缓缓从茶几下面抽出一把长长的匕首，一边为手中的苹果削皮，一边和蔼地笑道：“我打你了吗？陈sir，你记错了吧，我是良好市民来着。” “……” 陈永仁抿了抿嘴，又看了看他手中寒光四射的匕首，没有说话。 以后必须随身配枪！ 正文 第九章 李博士 陈永仁有没有心理问题？有的，而且很严重很严重。 在《无间道》三部曲中，最后的刘建明患有了精神分裂症和人格分裂症，出现了严重的幻觉并把自己当成了陈永仁，在警局自爆自己卧底的证据，最后的结局是在医院中痴痴呆呆苟延残喘度过一生。 但陈永仁的问题不比他轻，甚至比刘建明还要严重。 为了实现当警察，做好人这一目标，陈永仁可以舍弃一切，众叛亲离，爱情和亲情在他眼中都没有这个目标重要。 为此他能和女友分手，将视自己为亲兄弟的哥哥倪永孝送进监狱…… 陈永仁太想做好人了，太想要一个正义的身份洗白自己了。 警察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职业，而是理想，信念。 如果你是陈永仁的身边人，你难免会有些毛骨悚然。但毫无疑问，谁都希望世界上多一些陈永仁这样的警察。 正义，坚定，坚定到可怕，像是脑子里刻了思想钢印……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人物档案上所写的陈永仁自身的性格问题，他的人生经历注定了陈永仁就是这么一个人。二则是幕后编剧的问题，编剧让他死就死让他活就活，陈永仁的很多选择都是编剧为了戏剧冲突而故意强选的。 给这种人怎么做心理咨询？太难了。 而且在《无间道1》中，陈永仁是做过心理咨询的，因为他多次伤人，黄警司为了避免他进入监狱拘留影响卧底工作，从而对上级说他有精神病。于是律政署强制陈永仁接受心理治疗，免了牢狱之灾。 也就是因为这次咨询，陈永仁认识了《无间道》中由陈慧琳饰演的心理医生李心儿这一角色，两人还产生了好感。并且在影片结尾，李心儿找到了能证明陈永仁卧底的证物，让已经牺牲的陈永仁恢复了警察身份。 但在前期咨询过程中，陈永仁根本不配合，深怕在过程中把卧底身份暴露出去，不是东扯西扯满天撒谎就是睡觉，连咨询前的评估工作都不配合。 知道对方的这段未来经历，李寻安也不认为自己就能获得陈永仁的信任，有效开展咨询。 所以必须走一个奇招。直接让陈永仁看电影，告诉对方所有剧情和未来走向，以降维打击的方式突破陈的思维桎梏，打破无间道编剧设立的第四面墙，获得陈永仁的信任开展咨询，这就是李寻安想出来最简单的办法。 最重要的是，李寻安希望陈永仁这位心怀正义的警察，熟知未来会发生的剧情后，尽量避免身死，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救人，和医生一样，这也是心理咨询师的天职，帮助来访者消除心理问题的同时，给处于危机之中的个人或群体提供有效帮助和支持，用术语来讲叫；‘危机干预’。 …… 深夜九点多钟，两人看完了《无间道》三部曲。 观影过程中，恢复记忆的陈永仁忍不住疑虑，不可避免地问了很多问题，但李寻安都没有回答，只是说等看完再说。 紧张刺激而又和自身息息相关的电影，促使陈永仁迫切地想要看下去，所以暂时同意。 待观影结束，两人才开始真正的对话。换而言之，也就是真正的咨询才刚刚开始。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知道我的事情？你不说这是另一个世界吗？你们怎么知道并把它拍成电影，而且片中所有演员都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还有我自己……” “我不知道。” “那，我的世界未来会按照这部电影拍摄的那样发展吗？” “我不知道，那取决于你。” “会不会是我们两个世界存在某种联系？我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 “谁把我传送过来的？在我心里说话的那个什么系统到底是什么？在哪？” “我不知道。” “……” 陈永仁心情此时复杂到难以言喻，烦躁道：“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知道些什么？” “你现在需要平复一下情绪。” 李寻安语气很冷静：“也给我二十秒钟，让我仔细思考，如何给你一个答复。” 语言，在日常生活中不过是沟通的工具，用来传递信息的载体。 但对心理咨询师来说，是作为干预的工具，是手术刀，是药物，是艺术。 用得好了，心理咨询能用这把手术刀救人，用不好，那就是杀人。 在之前整个观影阶段，李寻安都没有说话，并要求陈永仁也不要开口，目的就是让对方完全沉浸在影片之中。如果在看电影的时候，两人就开聊，陈永仁是带着情绪的，他整个人都是处于紧绷且怀疑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李寻安无论说什么，对方也不会轻易接受。即便说的话再有道理，也很容易导致对方情绪崩溃，丧失理智。甚至影响观影进度，浪费时间。 包括观影结束，陈永仁提出的一连提问，内心仍然是质疑、惊恐、愤怒的。他要的不是这些问题的答案，而是质疑电影，质疑自己，质疑自己的世界……他san值已经清空了。 毕竟，陈永仁刚才看了一系列非比寻常的电影。 那是以他自己为主角，以他自己已经发生的，和还未展开的人生为剧情，结局却凄惨无比的电影。换做是谁，看完也不会心平气和。 但李寻安必须让他心平气和，只有这样才能促使咨询有效进行。 二十秒在沉默中一秒一秒的很快过去，陈永仁眉头紧蹙，但不想刚才那么咄咄逼人，反而摆出了聆听的架势。 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好说的！ 李寻安斟酌着，缓缓道：“可能，我说有可能，你的世界是由这个世界的那些编剧编出来的。也有可能如你所说，你们世界对我们这个世界进行了投射，促使这个世界的人拍出了这部电影……其实，你觉得这重要吗？知道这些能让你怎样呢？” 陈永仁反问：“你说我的世界是被你们编出来的电影？” 李寻安摊手：“人生如梦，世界为什么不能是场电影？你的世界是或许场电影，他的世界或许是场游戏，我的世界没准是坨臭狗屎。世界的真相，宇宙的意义……谁知道？” “为什么世界宏观上丰富多彩，但是微观的基本粒子却都是一模一样？为什么光速有上限？为什么会有普朗克常量？为什么微观粒子都是几率云？为什么有泡利不相容原理？为什么量子计算机运行速度那么快，一瞬间可以尝试所有可能？为什么会有量子纠缠？为什么会有观察者效应？为什么，为什么……” “这些都是注定是没有答案的问题，哲学宗教不能解答，数学物理也不能，人类就算到种族灭亡那一天可能也不会清楚……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确实得聊点别的，你说这些我都他妈听不懂啊，是我和异世界的人交流有代沟，还是…… 陈永仁沉默片刻，迟疑道：“你是什么学历？” 李寻安端着啤酒，略有些意外：“博士，我没说过吗？平常叫我李博士就好了。” 正文 第十章 剧情漏洞 “你想通过这部电影告诉我什么？” 陈永仁被打击一番，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双方的智商差距，终于恢复了理智，沉着地问道。 提起这个李寻安精神百倍，豪情万丈：“五年前，三圆路幸福家园，就在这个小阁楼，心安工作室开张大吉。我雄心壮志！立志帮助每个来访者找回真正的自我，不再被心理问题困扰，拥有爱与工作的能力。” “谁知道开张一年多，生意惨淡无比，来访次数每天平均不到0.3次，两年过去，否极泰来，我声名渐起，生意也蒸蒸日上！不过二十岁那年我用自己的八字起了一个本命卦，卦象显示我是极凶之煞的命格。” 李寻安耐心讲解道：“正所谓七杀独坐命宫，杀重身旺，且支中带刃。为斗中之上将，实为孤克刑杀之宿，主成败，司生死权柄。刚由百炼，红光射于斗牛，白刃凝于霜雪……” “这卦象的意思是我这辈子只能做军警，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立下惊天动地之功。如果做科研或者从文都要遭殃，不仅事业不顺还有杀身之祸，但我不同意。” “我认为出来混的，是生是死，要由自已决定！命运虚无缥缈，路怎么走，还是得自已挑！” “……” 李寻安端起啤酒，似笑非笑：“陈警官，你未来可能会走的路，电影都告诉你了，怎么走，你自己选咯。” 你说的我听着耳熟啊，这他妈不是电影台词嘛…… 陈永仁脑子一团乱麻，举杯与其相撞，饮后犹豫道：“谢谢，我可能该回去了，这里停留太久，那个世界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寻安询问了一下系统，道：“在咨询过程中，你的世界时间流速是停滞的，所以不用担心。” “我怕付不起咨询费啊。你还未答我，你的咨询到底怎么收费的？我感觉这肯定不便宜。” 这是陈永仁第二次聊起咨询费的事情，但显然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 “钱的事不着急谈。” 李寻安指了指电视：“其实我挺想和你聊聊这电影的，单纯只是聊电影……你没发现里面的剧情有很多漏洞吗？用常理根本无法解释。” 陈永仁愣住了：“比如？” 不可否认，《无间道》三部曲每一部都非常精彩，以电影的角度来看，艺术性、商业性都是华语电影里巅峰造极的。 但它同样存在着逻辑错误，而且比一般的电影还要严重。 主要原因是《无间道》在拍第一部的时候并没有出续集的计划，但由于第一部票房和口碑都太好了，为了商业利益，主创又接连出了两部。 可在第一部电影中主角陈永仁就身死了，剧情没办法往后拍，只能拍前面的时间线，对这个故事进行补充。 编剧们绞尽脑汁编出了后两部，导致吃书严重，很多角色也降智了。故事整体构架虽然没有问题，不过细节上还是有过于牵强的。如果把无间道Ⅰ和无间道Ⅱ、Ⅲ放在一起看，可以明显发现剧情存在前后矛盾，甚至可以说是割裂的…… 比如说电影中在倪永孝被黄志诚一枪爆头后，影片中的陈永仁眼神怒火冲天，下意识地便要扑向黄志诚和韩琛，明显想要把他们打死，为哥哥报仇，结果在无间道Ⅰ里又和黄志诚如莫逆之交，还卧底到了韩琛这边。 这是很不合理的，既不符合人物性格，也不符合剧情走向。 因为在倪永孝死了以后，陈永仁无论凭能力还是血脉的兄终弟及，都有机会成为三合会龙头，让帮派变成一个由警方控制的三合会，或者暗地里配合警方彻底摧毁三合会的势力，堂堂正正恢复警察身份，这是最符合利益的。 在这过程中，韩琛根本威胁不到什么，他在香港的势力早被倪永孝清除了，就算有泰国人撑腰，也绝不会斗得过血统正、能力强、根基深，加上警方暗中支持的陈永仁。 可陈永仁和香港警方偏偏脑筋碰线或者说编剧为了衔接《无间道Ⅰ》的剧情，只能硬生生让陈永仁放着卧底成黑老大这条康庄大道不走，反而向韩琛投诚，交出了全部地盘和人马，自己心甘情愿去当韩琛手下一个小弟，继续卧底，试图扳倒韩琛。 韩琛也是脑筋有问题，他害死了倪永孝，屠尽了倪家老小，还敢让陈永仁这个唯一的倪家血脉留在自己身边做事，简直是弱智中的弱智，他是真不怕陈永仁随时反水把他灭掉。 反观陈永仁，他也是真够勇，丝毫不怕韩琛把他这个倪家独苗顺手拍死…… 还比如说，陈永仁在发现刘建明是韩琛派的卧底后，立刻走掉并与刘相约天台，来了一场个人英雄主义的决斗，却被韩琛派出的另一个卧底大B一枪爆头……这明显是电影为了设计高潮，为了悲剧而悲剧设计的桥段。陈永仁当时明明有一万种可以恢复警察身份，并揭穿刘建明的办法，唯独选了最蠢的一种。 以及在无间道Ⅰ影片开头，韩琛居然把几个卧底都召集在一起给他们敬酒送行，这操作堪称智熄，完全违背卧底单线联络的规矩。而在后续，刘建明那五个卧底一起喝酒践行，一起警校同学，一起卧底在警局，居然也能互相不认识……诸如此类的‘错误、硬伤’，无间道三部曲里还有很多很多。 最不应该的，就是倪永孝和韩琛这两个黑社会居然敢杀高级警司，而且采取的方式一个是汽车炸弹，一个是从高空把人扔下来，都是大庭广众下恶劣影响极大的。这真是自寻死路，黑社会归根结底是为了获取利益，是搞生意，不是玩恐怖袭击的恐怖分子。从他们做出这种举动之后，唯一的下场就是灭亡，没有别的结果。 实际上现实里的香岛，不论什么时代，黑社会也不敢动警察。两者地位差距非常悬殊，哪怕被最低阶的巡警扇耳光，最嚣张的帮派成员也只能服服帖帖的站着。 那些O记（全称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的探长时常就会把各堂口的老大叫过去，当着其小弟的面把他们老大训的跟狗一样。 所以，无间道这部电影，全都是编剧构架的玄幻背景，用来体现黑白对抗，善恶对立，卧底两难心理用的。当然，这就是纯属和电影战设定了，鸡蛋里挑骨头，来一句架空位面完全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以电影来说，戏剧性和逻辑性上找到完美的组合是相当困难的事。所以妥协之下，从商业角度来说，当然是戏剧性更重要，后者可以部分被舍弃。” 李寻安挑了一堆电影中大大小小的剧情漏洞和硬伤，听得陈永仁头皮发麻，最后还做出了总结。 “而真正的生活嘛，很复杂，比电影更讲逻辑，也更荒诞离奇。当然不是编剧和作家那贫瘠的大脑所能描绘出来的，你说是不是？” “……嗯。” 陈永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又望向窗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不是很由衷的笑：“陪我出去逛逛吧？难得来一次。如果可能，我其实挺想看看现在的香港，还有那个长得和我一样的演员。” 李寻安不置可否：“皇家警察陈sir，你没有港澳通行证，所以就不要多想了。” 正文 第十一章 第一次咨询结束 陈永仁是穿越黑户，去不了香岛，但在C县内逛逛还是可以的，能让陈永仁确定一下穿越的事实，彻底把他的思维局限性打碎。 然而，这一逛，桃花也含笑映祭台…… 这一聊，春风得意遇知音…… 两人从深夜逛到凌晨，各自带着口罩从首都火爆的酒吧迪厅，到夜市大排档，看了很多地方，也聊了很多。 在李寻安这异世界咨询师的主导下，陈永仁开口说起自己的事。两人从原子、死亡、性、外星人、异世界、魔法、生命、音乐……聊到了陈永仁的童年与卧底生涯，那些让他彻夜难眠的东西，那些不安和恐惧，以及现在正在面临的纠结到不能再纠结的源头。 “说实话，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坐在冷清的街头大排档，陈永仁一边抽着刚刚李寻安给他买的华子牌香烟，一手把握吃了两口的羊肉串，无奈道：“我真没想到倪永孝明知我是卧底，却没揭穿我，而且在临死前还帮我把窃听器藏了起来……这，以后真的会发生吗？” “当做不会发生毫无意义，我相信你自己已经隐约有了判断，那么我们就当这件事他会发生，倪永孝会按照电影剧情里那么做……” 李寻安思忖着了片刻，提了一个直至本质的问题：“所以，你现在是对亲情和警察的职责如何都能兼顾而感到为难？” “……” 陈永仁保持默认，李寻安缓缓问道：“你觉得倪永孝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他是真的天生恶人，立志想要成为违法乱纪的黑老大。还是迫于无奈接手父业，保护家人不受欺辱，希望家族兴旺？但越走越偏深陷其中？” “如果是后者，他的做法是不是背道而驰？无论作为警察还是亲人，你是否应该对他进行规劝，劝说他尽早收手避免犯下更大的罪恶？并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 “……” 一连串的问题让陈永仁若有所思，李寻安继续道：“《周易》里有一个风火家人卦，卦辞是‘伤于外者，必反其家，故受之以家人。’意思是如果一个人在外面受到伤害，就一定会返回家里，向家人寻求帮助和安慰。但我个人理解还有另一层的意思，可能比较牵强。” “什么？” “如果一个人犯下了罪，那么受到最大伤害的一定是自己的亲人、家人。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 “我说没说过，我很欣赏你？” “有吗？你逗我吧？！” 看着愣住的陈永仁，李寻安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大部分人活着因为自身能力或者家庭经济或人生经历的有限，不能见到全部的生活，只能对应的面对自己经历到的面对的生活做出反应，做出选择，从而存活下去，同时追求自己的价值。你的经历促使你自然而然的会选择警察这一光辉的职业，寻求自己的价值，执着的想要做一个好人。其实，这种想法多少有点所谓的不成熟。不过，但这个社会也就是靠你们这些‘不成熟的人’照出了一道光。” 这种鼓励的屁话，李寻安对每个来访者都说过，他一点也不觉得肉麻，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咨询师了，不会点彩虹屁和陈年老鸡汤哪活得下去啊…… 陈永仁受用的不行，但还是表示了嫌弃：“哇！一会别让我买单啊，我没带人民币的！” “放心，我都记账了，等你下次再来的时候，连今天的消费和咨询费一起付款。” 李寻安顿了顿，道：“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只是暂时还不知道怎么用一个完美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这也确实非常让人为难……你若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解决而感到困扰，可以随时在心里召唤我。我也可以去你的世界帮你。” 陈永仁眼睛一亮：“你能穿越到我的世界？” “当然，我诸天万界任意穿梭救苦救难李寻安绝非浪得虚名！” 李寻安又补充道：“但外出咨询要加钱！” …… 两人首都闲逛的最后的一站，是C县的宇宙中心大广场， 清晨六点十分，东方已微露出鱼肚白，广场中心的旗杆下人山人海。 时间一到，护卫队迈着整齐庄严的正步走过金水桥，走过华表，最后停在了旗杆前。升旗手走上台阶，用力朝右上方扬起国旗，动作干脆利落，掠过的微风展开了旗面。 此时，嘹亮的国歌奏响了。国旗缓缓上升，在跳出的初日下金光熠熠，场面庄严而肃穆。 观赏仪式的游客们都默默行使着注目礼，包括陈永仁，震惊的眼神中带着憧憬。 可以明显看出，二十多年后的夏国首都C县，其宏伟的气象给这位异世界的香岛警察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感觉如何？” 回去的车程中，李寻安如此问道。 “还想再看一次。” 陈永仁笑道：“但要在我的世界，再看一次。” “那你得保重身体了！” “放心！” 陈永仁心道，如果按照所有事情真如电影所播放的那样，自己凭借未卜先知，问题没准很快就解决了。 “对了，你们世界的香岛现在还有没有黑社会？” “我只知道O记这个部门还在正常运转。” “哈哈，那你这的警察很差劲啊，信不信我能让我世界里的香港不存在黑社会！” “信！干嘛不信？！化成光，去守护你的世界吧！” “靠，你当我没看过奥特曼的是不是？” …… 两人的分别地点，还是在刚开始陈永仁穿越过来的地方，李寻安的阁楼门前。 “就这样？” 陈永仁轻松地问道：“还有没有什么对我想说的？” 李寻安思索了一下，道：“坚定自己的信念，做你该做的事情，改变那些荒诞而还未发生的错误。有时候你身为卧底，肯定做一些比较出格的行为，但你要记住这不是你的错，那也是在履行自己警察的职责，没必要自责。” “会的，谢谢！” 伴随陈永仁一声郑重的致谢，他的身影渐渐变淡，最后化为虚无。 系统提示随之响起。 【叮~】 【来访者陈永仁认为咨询有效，获得A0999位面（无间道）位面旅行权利。】 问题并未彻底解决，第二个奖励没有发放！ 李寻安神游天外，自言自语：“是不是还得跨位面出诊才行？这么干守着很被动啊，没准陈永仁不会再来了。自己的咨询费不仅要泡汤，系统的最终奖励也没得了！” …… 念头一出，便如野草般疯涨，占据了李寻安的内心。 任谁获得一个可以穿越到电影里的机会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何况穿越过程受到系统保护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穿！穿他妈的就完事了！ “就让我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异世之旅吧！”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 当天，李寻安按耐住兴奋的心情，首先补了个觉，然后于下午开始做穿越前的准备工作。 他买了一堆杂七杂八东西，又仔细了解了一些当时无间道位面的信息，打算于次日一早直接穿过去。 按照系统解释，如果来访者和咨询师各自处于自己的位面，那么两个位面的时间流速大概是1：60。 也就是说，李寻安过了一天，陈永仁那个世界却过了六十天，李寻安过了一年，陈永仁则过了六十年。 但一旦咨询师或来访者有一方穿越进行了穿越，那么另一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就会陷入停滞。 这对李寻安来说太有诱惑力了，毫无生命风险的到异世界玩两个月，一点也不耽误自己本位面的工作和生活。 关于身份，系统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很上档次，很有地位，还能融入无间道的剧情，李寻安非常满意。 毕竟穿越属于系统奖励，是去旅行的，不会让他以黑户的身份直接过去，两眼一抹黑。 不过，正当李寻安整装待发，打算吃完早饭就穿越的时候，内心突然响起了陈永仁的声音。 “李博士，托你的福，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明天我和May也要领结婚证了，有时间吗？过来我请你喝喜酒。” 这让李寻安短暂地懵逼了一下，太快了吧？你那才过了两个月这就结婚了？难道你把无间道的剧情都打通关了？ 他有些欣慰，但脸色又变得非常难看。 “喜酒=随份子，又是随份子！人不到钱必到？” “关键是你咨询费都没给还特么想让我随份子？资本主义下的警察真是完犊子！我他妈从本位面呆一年，等你老死再过去给你随葬礼算球了！” 正文 第十二章 无间道位面 无间道位面，1995年7月9日。 倪府内正在举行一个派对。今天，是倪永孝六岁女儿盈盈的生日，倪家上下、韩琛、四大头目与他们的家人均赏脸出席。 小孩互相追逐，倪永忠、倪永义等人围着烧烤炉生火，倪老太与二家姐坐在树荫下与孙女儿逗玩，远处有手下站岗，构成一幅上流社会富豪家族的图画。 没一会，三叔在倪永孝耳边讲了句话，递上一张纸条，后者瞥了纸条一眼，把纸条撕碎扔进垃圾筒。 这场面对陈永仁来说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以前没有亲身经历过，熟悉是因为在电影里看过…… “永仁，过来一家人拍张照！” “哦。” 陈永仁没有像原剧情那样去翻那张扔在垃圾桶的纸条，徒惹对方的怀疑，反正他也通过观看电影提前知道了，不过写了‘七月十四日’这个日期而已……实际上，他认为倪永孝就是看到自己捡纸条这一举动才怀疑自己是卧底的。 此时，距离陈永仁做完咨询已经过去一个月。 当初在他回归后，发现还是身处KTV包间内，歌声嘈杂群魔乱舞。 陈永仁不由得怀疑那场咨询的真假，他以为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但天门广场的升旗、李寻安所说的那些话，电影里的那些剧情历历在目。 为此，他暗中开展了调查，并对黄志诚的旁敲侧击，发现现实中的事情基本电影中的剧情一一吻合，甚至可以说丝毫不差。 最重要的是自己女友May，她确实没有打掉孩子，肚子也微微鼓起。 陈永仁只能选择相信，并试图改变未来。但为了不过度影响剧情走向，导致事情变得脱离自己掌控范围，他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私下照顾May，他之前选择和May分手也是为了对方的幸福，但既然怀了自己的孩子，她必须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不能让May像原著中那样流离在外了。第二件事，就是眼下正要办的…… 倪府书房内，倪永孝站在窗前，看着家人在花园中共享天伦，陈永仁进屋后，他缓缓坐下，随口道：“其实这两年，我很少留在香岛，所以今天难得一家人共聚天伦。” “姐姐、哥哥和弟弟都做了正行，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回家帮忙。以前爸爸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这个家，我也是，我希望你也是。” “下个星期有一场买卖，我想你和我一起去，到时我会找你。” 电影中的台词于耳边浮现，陈永仁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像剧情中那样保持沉默，开口道：“既然他们做了正行，你为什么不也做正行？反而要继续混黑？” 倪永孝闻言不怒反笑：“永仁，这不像你平常说的话。但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现在已经联系到了北方的上层，在对帮内产业做切割洗白，但这需要时间。不过早晚有一天，我们倪家就能抬起头做人！” 怕是没那么多时间了…… 陈永仁是想让眼前的这个哥哥绳之以法，接受法庭的制裁，但绝不忍看到临死前还帮自己把窃听装备藏好的他落得一个命殒街头，倪家老少全被屠尽的下场。 而如果按照电影剧情，接下来的几天倪永孝所做的事情将会把他自己和倪家推向深渊。就算是出于警察的身份，陈永仁也不希望对方再次犯下滔天罪孽…… 所以，陈永仁再次艰难地开口：“没时间了，你是不是想对那五个头目下手？还想杀了黄志诚？” 倪永孝表情错愕，反应过来后，环视了一下空无一人的书房，微笑道：“你都知道了？从哪里得到消息？” 陈永仁搪塞道：“我最近找人调查过杀倪坤的凶手，至于你想向其他人下手，稍作推测就能明白。什么退休移民都是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幌子。” 倪永孝赞赏之色一闪而过，伸手推了下金丝眼镜，感慨道：“说真的，永仁，你能想这么多，做这么多，我太放心了，这样很好，很好。爸爸知道了，也一定会欣慰的……” 陈永仁坐立不安：“听我说，不要这么做，尤其黄志诚，你不能动他。” 倪永孝眼神费劲，甚至有一点愤怒，但语气还是平静的：“为什么？” “他是警察，重案组高级督察，听说马上升总督察了，回归前没准要升警司的，全香岛才几个警司？你怎么敢杀他？” 本来陈永仁就想不通对方怎敢么对黄志诚下手，经过李寻安的咨询，更加确定，一向精明的倪永孝绝对是脑子瓦特被编剧下蛊了，既想洗白还想杀警察。 自相矛盾，违背逻辑。硬生生制造悲剧人物所有的戏剧张力？ 倪永孝还是不解：“既然你调查过，就应该明白四年前爸爸的死和黄志诚有直接关系。他和May、韩琛都是好友！当时就是他教唆韩琛的女人，计划杀了爸爸让韩琛上位。” 说到这，倪永孝坚定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当做不知道……” 陈永仁打断道：“我不能不管，你有没有想过杀了黄志诚的后果？他是警察，黄志诚只要被杀身死，第一怀疑人就是你！因为谁都知道他一直在调查你！你们相互是最大的敌人，到时候倪家还想洗白就是做梦。全香岛的警察人人自危，同仇敌忾。他们都会联起手来让倪家完蛋，你这就是自杀，而且是拉着整个倪家！” 倪永孝眉头紧皱：“我会让人处理的很干净的……” “别开玩笑！” “再干净也没有用。香岛高级督查意外身亡，这是对整个警署和政府的挑衅，他们不会容忍的，一定会查的天翻地覆。只要你做了这件事，哪怕一点证据也没留下，警察也会往你身上制造证据！清醒点吧！” “三十年前警署里都是鬼佬的时候，四个小小的华人探长就可以只手遮天，全岛黑帮每个月要向三万多名警察缴纳一笔巨额保护费，探长们让那些老大往东他们不敢往西，从没有人敢动警察。三十年后，社团人数降了数倍，黑道式微，香岛即将回归，居然有人敢杀比探长还大的高级督查……” 陈永仁忍不住质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疯了吧？用不用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 倪永孝沉默片刻，愣愣的，再次看向陈永仁，仿佛重新认识对方一样，缓缓道：“我之前就跟你讲过，大家都是一家人，平常要多交流，多沟通。你在警校念过书，看问题可能更全一些……我们是亲兄弟对不对？” …… 在陈永仁百般劝说下，终于让倪永孝恢复理智，对黄志诚放下了杀心，但他还是打算对另外五个帮派的老大展开清剿；国华、甘地、黑鬼、文拯……以及的韩琛和她的妻子Mary。 倪永孝虽然是香岛三合会的龙头，但三合会并不指一个黑帮，它泛指由华人组成的黑社会犯罪组织，是一个统称。 国华、韩琛等五人严格来说也不是倪永孝的下属，各自有自己的体系、帮会名称，他们都是各自堂口的老大，平常很松散，各自为政。 他们五位是元老，曾随着倪坤一起打拼，奉倪坤为尊，每年缴纳一定的金钱。但除韩琛外的四位在数年前倪坤死后，便有了不臣之心，想要彻底自理门户不再缴费。 这被当时的倪永孝用手段巧妙化解，倪永孝也凭此举动坐稳了三合会龙头的位置，不过他们四位的小心思也一直没停过。 眼下倪永孝实力越来越强，便想要铲除他们，实现一家独霸，解除松散的联盟关系，向北方证明自己对香岛地区稳定有作用。同时彻底洗白，他们跟了倪家这么久，知道太多秘密了，为了避免倪家再次被他们拖下水，避免让他们成为倪家漂白的绊脚石，所以必须要死。 至于韩琛和他的女人，则完全因为Mary受到黄志诚的蛊惑，找杀手杀掉了倪坤。 杀父之仇，倪永孝不得不报。作为Mary的丈夫韩琛，倪永孝也不打算放过，不管之前韩琛对倪家多么忠心耿耿，现在也只能一死。 黄志诚是警察，为了整个倪家，他能忍气吞声，但这个女人和韩琛他可忍不了。 陈永仁对此没有任何立场阻拦，反正他杀的也都是些该死的黑老大，现在死了以后也省得以后挨个抓。如果他们几个不死，以后又不知道惹出多少麻烦，死多少无辜的人。尤其是韩琛这个扑街仔，居然敢在警队安插了一堆卧底，实在太嚣张…… 看完电影后，关于如何改变未来陈永仁想了很多，唯一百分百确定的一点就是韩琛身死，天下太平！ 到时候倪家不会被灭门，倪永孝统一全岛黑道，自己也不用跑到韩琛手底下继续干卧底这个不是人干的活儿，只需要搜集证据，把自己这个哥哥送进去吃牢饭。把其他小喽啰也一网打尽，打造一个没有黑社会的香岛。 然后自己功德圆满，恢复警察身份，在掌声和鲜花中回到警署，找个平平稳稳的内务部职位，面朝大海的办公室，把韩琛派的卧底全揪出来，一路高升，升到比黄志诚的职位还要大，没事给他找几个小鞋穿穿，简直惬意的不行！ 但是按照电影剧情的发展，倪永孝没能利用泰国人杀掉韩琛，反而被对方脱身还得到了泰国人的信任，两年后卷土重来，又再搞七搞八。 陈永仁当然不能看到这种状况发生，但心里的那根底线又让他没法开口告诉倪永孝这样杀不掉韩琛。 即便看过电影，明知道只要倪永孝此时把韩琛杀掉便一劳永逸，但他还是不想通过这种手段，这种和黄志诚一样教唆杀人的手段解决问题…… “怎么了，永仁？” 倪永孝看到弟弟的表情，面露疑惑，刚才他已经把刺杀五个头目的计划全盘托出，但到了韩琛这对方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话你就说，不要藏着掖着。” 陈永仁犹豫半晌，只是道：“Mary如果知道韩琛被你派去泰国谈生意，肯定会有所警惕。” 倪永孝推了下眼睛，扶额想了想：“他只要到了泰国一定就会死，但如果不去而是跑到别的国家那却是个大麻烦……嗯，你说得对，我再联系杀手吧，让杀手跟着韩琛，无论他去哪个国家，等他离开香岛下了飞机就动手，确保万无一失。” …… “我这到底算是教唆杀人了吧？走上了黄志诚的老路。” 从房间后出来，陈永仁自嘲地一笑，随后想起李寻安说的话，眼神又坚定起来。 “我是个警察，我没错，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全岛的治安！” 正文 第十三章 李寻安：没想到吧？哈哈哈！ 1995年7月10日，在一部行走郊区的公共巴士，陈永仁约见了黄志诚，并告诉了对方7月14日倪永孝会进行一笔交易的情报。但如剧情那样，陆启昌还是跟踪到了黄志诚，也得知了陈永仁是卧底的消息…… “真够差劲！” 陈永仁嘲讽道：“你身为重案组高级督察，一点防追踪的意识都没有，早晚有一点你要因为这个挂了！怕是还要连累到我！” 黄志诚莫名其妙：“怎么了？你火气这么大？” 陆启昌偷笑：“确实该生气，我跟了他好几天了，他是真的一点防范都没有！万一还有别人跟踪你，阿仁就暴露了！” 随后话音一转，陆启昌面色严肃：“姓倪的是你的家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陈永仁没有回答，反问道：“长官，外号罗鸡，真名罗继贤的保镖，也是卧底吧？” 他不等回答，便继续说：“这次交易只有我，倪永孝，罗鸡知道，若是这次抓到他的毒品交易，大功告成。但万一你们抓捕失败了，让他撤走吧，否则他肯定有生命危险。” …… 1995年7月12日，倪永孝比计划中提前了两天开始动手，陈永仁对此也早有预料。 倪永孝因和一场私家侦探的交易故意搞得偷偷摸摸，像交易毒品一样。实际是怀疑罗继贤是卧底，想通过此举让对方透漏给警方，同时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掩人耳目，便于自己的手下清扫五大头目，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其次，是为了用侦探偷拍的录像带在警局内当众羞辱黄志诚，最好能让黄志诚名声扫地，被警队辞退。 录像带显示的是在某酒店包房内，黄志诚教唆Mary杀倪坤的画面…… 动不了你，我也要搞臭你！ 当晚十点半，倪永孝从容无比地从警署走了出来，带着陈永仁到达面档——倪坤生前最爱到的那个摊位。 现在，他的目的实现了，不管是羞辱黄志诚，还是清扫五大头目，全都实现了。 “美中不足就是针对Mary的刺杀失败了。” 倪永孝叹了口气：“还有，罗鸡，哦不，现在应该叫罗警官。他倒也挺聪明，在审讯后当场就穿上了警服，不然我肯定要他好看！” 蝴蝶效应初显，现在剧情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本来从警署出来，倪永孝应当在面档后面湿漉漉的巷子中，借助罗继贤的手处决倪坤当年被收买的三个保镖，不过现在却没有了，应该是私下解决了？但Mary派过来杀手应该还会有吧…… 陈永仁机警地扫视着周围：“他也是警察，不能动，否则后果我跟你讲过。” 倪永孝喝了口酒，似在调侃：“永仁你这么护着警察？不会也是警察吧？” “……”陈永仁的表情立刻僵硬起来。 “哈，开玩笑的，知道你进过警校，和我一样是为了家里考虑才这么说的。” 倪永孝不在意道：“来，和我一起提前祭拜下爸爸。” 巷子后早已搭建了一个灵棚，三叔和小弟们忙前忙后，陈永仁象征性地撒几把纸钱，倪永孝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不知在念叨着什么。想必是大仇得报，让父亲含笑九泉之类的？ 一会的功夫，两人从巷子里走出来，倪永孝边走边说道：“阿仁，以后家里的一部分生意呢，我打算让你逐渐接手，你跟着三叔好好学一学……别让我失望！” “嗡~” 听到摩托声由远及近，看到全身骑行服的杀手出现并掏出了枪，时刻防备着的陈永仁来不及回话，立刻又把倪永孝死命拽到了巷子里。 “砰~砰~” 枪声响起，正打在掩护的墙壁上。随行的小弟和保镖蜂拥而出，有两个开车前去追赶。 两兄弟惊魂未定，互相对视一眼，倪永孝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没事吧？” “没。”陈永仁自己毫发未伤，也松了口气。 …… 1995年7月14日。 倪永孝接通了刘建明用公共电话拨过来的匿名电话，知道了Mary仍然不敢相信韩琛身死，要前往泰国查个究竟，但被三叔于机场用车将其辗死。 1995年7月28日。 原本是韩琛的小弟傻强侥幸未死，逃离泰国，回归香港，无处可去的他，投奔了陈永仁，成为了陈的小弟。 1995年8月26日，无间道完全脱离了原剧情。 五大头目包括韩琛全部身死，三合会统一全港黑道，市面上再无黑帮火并的场面，治安竟然比以前好了许多。 倪永仁比原著更加信任陈永仁，除了走私外，后者正在逐渐接触帮会内的核心生意，同时也在进一步收集倪家的犯罪证据，恐怕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彻底收集完毕，让倪永孝永久监禁。 不论是警察还是黑道，两个事业都欣欣向荣，越来越好，在个人感情上，陈永仁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在他不懈努力下，和May复合成功。 可喜可贺的是两人不仅复合了，May还瞒着父母，偷偷和陈永仁领证结婚了，但他们并没有办理婚宴。 为了保护May，陈永仁不打算让这件事有第三个人知道，只是按奈不住喜悦忍不住召唤了一下李寻安，让他见证一下，但不知为何，李寻安并没有穿越过来，这让他很失望。 而且，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两人领证后的第一天，倪永孝便把陈永仁叫到了倪府的书房。 “你和May结婚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倪永孝的眼神失望，语气责备：“你是不是一直没把我当做哥哥？” “……” 陈永仁面色一僵，疯狂绞尽脑汁，却也没想到这件事怎么走漏的风声。 “要不是手底下有个小弟碰巧也去领证，这件事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我？” 陈永仁松了一口气，讪讪道：“May，她，她不喜欢我混黑，我也就没跟你讲。” 倪永孝眉头微微皱起：“你放心，我在北方认识了个朋友，得到了保证，黑社会怎么了？黑社会也可以爱国的！只要咱们不出格，再过两年倪家人就能堂堂正正地走在阳光下！” 陈永仁欲言又止：“我听说北方关于毒这方面查的很严，以后是不是……” 倪永孝伸手推了下眼镜：“我也知道，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最主要的资金来源就在这里，而且我们不做，其他人也会做。底下人吃不饱会有意见搞分裂的，泰国人作为供货商也会不满，想办法搞咱们。上次杀韩琛，泰国人还想留下他做后手，防止我出意外他们断了销路。还是我听你的建议，又请了个杀手才搞定的……慢慢来吧。” 陈永仁内心厌恶非常，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这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不用管这些了，抽出几天时间放个假旅旅游。” 倪永孝沉默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推了过去，道：“半山海景别墅，带前后花园，都装修好了，内部2500平英尺（232平方米），新婚礼物，大哥大姐还有小弟他们也出了一点钱，我们的一点小心意。” “……” 这心意一点也不小，少说一千多万。陈永仁心下百感交集，没有接过钥匙。 倪永孝叹了口气：“你现在也结婚了，马上也要当父亲了。过去爸爸如何对你，你要谅解，即便不能……也不要再提了，现在我们是一家人，好不好？” “……” 看陈永仁不吭声，倪永孝明智的换了个话题：“不管怎么说，你的婚礼还是要办的，要给女孩和她的父母一个交代。” 语气一顿，他又道：“你若觉得不合适，婚礼我不会出席，大姐代我出面，你自己再找几个朋友，聚一聚，给May和他们家人一个说法！不要搞得拐卖人家女儿一样！” 陈永仁内心纠结万分，沉默良久，才道：“谢谢……到时候，都去吧。” “好！” 倪永孝面色由阴转晴，笑容绽放的灿烂无比，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抱住了他：“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 …… 1995年8月31日。八月初六乙亥年，猪甲申月，甲午日。 宜；装修、结婚、领证、动土、安门…… 忌；出行、安葬、旅游、祈福。 半山海景别墅，正在举办着一场盛大的婚礼，彩带、气球、绿茵花园内遍地的鲜花，倪家上下全部出席，还有May的父母亲戚。 小孩打闹，宾客互相熟络的交谈，一个乐队正在演奏欢乐的歌曲。 新娘May身穿洁白婚纱，肚子微微鼓起，挎着丈夫的手臂，一脸的幸福。 新郎陈永仁一身西服，笔挺的不行，也是难得露出真诚的笑容，和妻子一起为宾客敬酒交谈，好一副祥和温馨的画面。 “嘎吱~” 不过很快，这温馨的气氛便被打破。 三辆奔驰车队停在了陈府门口，八个身穿西服、身材彪悍的黑衣男子从车上下来，前呼后拥为头车开门。 头车上下来一位身着灰色西服配白色短袖衬衫的年轻男性，他们就簇拥着这位年轻男性走进了别墅的花园。 “干什么的？” “谁让你们进来的？” “这里是私人场所！出去！” 倪家的保镖连忙上前阻拦这伙看上去来意不善的不速之客，有的手依旧揣进了怀里好像要掏枪。 实在是这群人给他们的压迫感太强了，个个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肌肉精壮，面无表情仿佛自带杀气。 剑拔弩张之际，那位年轻男性挥手示意，这群人停下脚步，他身边的一位保镖模样的男人，用不太流利的粤语高声吼道；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玄龙堂公司董事长、美洲洪门致公总堂集团副秘书长兼监察员李寻安先生到。并为陈永仁先生送上新婚贺礼一份！” “……” 现场众人的目光投向这边，谈话的声音分贝降低一倍。 那位保镖继续抑扬顿挫地喊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现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祝两位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嗓子中气十足，响亮浑厚，全场彻底安静下来。 “……” 正在跟人敬酒的陈永仁见到此行人中为首男人熟悉的面孔，懵了，酒杯差点没拿稳。 正文 第十四章 跨位面追账 洪门，又名天地会。起源于明末清初，三百多年前，是一个反清复明的地下秘密组织，曾经旨在反抗满清迫害统治，留存汉族文化。 后随着清廷的剿杀，洪门人见国内待不下去，索性跑到国外保存实力，联合海外华人抱团取暖。 于是，洪门在19世纪中期的北美地区生根发芽，逐渐壮大，后在世界各国开枝散叶。英法美俄澳俄意……几乎所有国家都有洪门的身影，哪怕是非洲。 而在三百多年的时间中，洪门演变成了多个的社团或会党，有黑有白，有正有邪，有清水洪门和浑水洪门之分。 诸如；添弟会、小刀会、和义会、阳盘教、阴盘教、双刀会、百子会、三点会、洪莲会、仁义会……以及倪永孝所掌管的三合会，还有死在他手里那五个老大的帮派也可以叫三合会，这些会不管口号喊的多好听，本质上基本都是追求利益的黑帮、社团，是浑水洪门。 而清水洪门，寥寥无几，其中最具影响力的，应是美洲致公堂。 它的地位超然于其他洪门组织之上，脱离了民间团体的范围，因为它的一部分已经从政了。 在1923年，洪门美洲致公堂一部分转化改组成致公党，在掌门人司徒美堂的带领号召下，整个洪门为推翻清王朝，抗御外侮，铲除军阀，解放革命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夏国很多革命先烈、领导人也都曾经是洪门中的一员。 于是在夏国建国时，便把致公党划分为夏国的民主党派之一。致公党成员主要以归侨、侨眷中的中上层人士和其他有海外关系的代表性人士组成。解放后旨在维护全球华侨的正当权益，关注民族的独立和祖国富强，为夏国的事业贡献力量…… 但洪门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松散的去中心化组织，没有统一的领导机构。组织错综复杂，且内部山头林立，多到数不清。全世界号称自己是某某国、某某州致公或洪门总堂的就不下五个。 各个国家和地区的不同洪门山头之间本身完全不一样，各有各的规矩，各有各的目的，内部组织结构也大不相同。不论清水和浑水，还是浑水和浑水之间都没什么联络，互相不认识，或者干脆是竞争、敌对关系…… 美洲洪门致公总堂副秘书长？名头挺大！派头也很大！ 但我不认识啊！怎么莫名其妙大老远跑来给永仁新婚贺礼呢…… 倪永孝愣了，他倒没怀疑有人冒充，这个是绝对冒充不了的，或者说没人敢冒充。 加入洪门很简单，只要找几个阿猫阿狗，起个名头建立堂口。管你号称自己是三合会，四合会，还是大刀会的，没人管，自此以后你就能对外说自己是洪门的人了，倪家就是这么做起来的。 但美洲致公总堂，这是影响力最大的洪门，严格来说已经不属于洪门了，洪门只是它的前身。 现在，美洲致公总堂的一大部分人已经在两岸三地参政了，剩下一小部分侨民在美国有一个实力很强、规模很大的财团，都是在用正经手段做正经生意，涉及的行业很广泛；IT、影视娱乐、地产、文化、餐饮、教育……但从不碰黄赌毒，绝没有哪个小瘪三敢冒充。 这就是倪永孝梦寐已久的最完美的洗白上岸，看着手下还拦着对方，示意他们退下，并捅捅陈永仁，眼神诧异，面露微笑：“永仁，这个人是你朋友，没听你讲过？” 陈永仁不知如何回答。 正在婚礼现场的人都在愣神之际，李寻安大步上前，高声道：“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 后面八个保镖跟复读机一样，一起喊道：“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 全场人吓了一跳，鸦雀无声。 “哇！不是吧……” 陈永仁捂脸摇头：“我不认识！我不认识！” “……” 其他人面面相觑，乐队的音乐都停了，场面有点尴尬。 李寻安才不尴尬，摇头叹气，面露失望：“香岛的三合会这么不懂规矩吗？” 旁边的三叔有点不好意思，上前对倪永孝小声道：“这是洪门切口，下一句是……” 倪永孝微微点头，也上前两步，别别扭扭道：“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言罢招手叫来一个服务生，端起一杯红酒递了过去。 “天地开辟以来兄弟永合，风云会合之际忠义常存！” 李寻安接过酒，似乎很满意，但又念了一首诗，身后八位保镖再次重复了一遍…… 倪永孝在三叔的指点下回应道：“洪气一点通达五湖四海，宗发万枝到处三合横通！” 紧接着李寻安左手屈食指，大拇指抵住，其余三指伸直稍向上俯贴胸腔，屈身行了个很古怪的礼，他后面跟着的把位保镖齐刷刷一起做了这个动作。 很有气势，整齐、迅速，把倪永孝这边的人搞得吓了一跳，有个小弟紧张地一个劲把手往怀里掏…… “收起来！照做！” 三叔恨铁不成钢地怒斥，心说洪门总部来的就是他妈不一样，你看看人家这素质！你看看人家这涵养，这纪律！ 不一样，真不一样！人家这才叫黑社会，有传承！有组织！有文化！想黑就黑，想白就白。 白的干净！黑的纯粹！ 行完这个古怪的礼后，李寻安又用这个手伸出作势握手。 这个手势叫‘三把半香’，小指是第一把香，无名指是第二把香，三指是第三把香，食指和大指接连成了一个圈，这一个圈，是代表在圆，食指和三个指头成为平行的便只有半截，所以只能说是半把香。 其中第一把是纪念羊角哀和左伯桃叫仁义香；第二把是纪念桃园三结义叫忠义香；第三把是纪念梁山一百单八将叫侠义香；半把香是纪念秦叔宝和单雄信叫有仁无义香。 这套动作属于洪门弟兄必备的礼节，两拨人在路上一见面，做这套动作，先行礼然后握手。大家就知道都是洪门兄弟自己人，然后开始盘道，询问对方哪的堂口，老大是谁，职位高低等云云…… 但在香岛这边，至少在无间道位面，三合会的人明显不了解，也不知道洪门的规矩，唯有年龄大资历老，一直跟着倪坤混的三叔才明白其中道道。 “照做，握手。” 三叔微声提醒，两人以这个手势握了一下。 李寻安这才矜持地笑了笑，道：“我叫李寻安，家中弟兄八人，我是长房行五，隶属美洲洪门，司职执堂。不请自来，希望倪先生和陈先生不要嫌我莽撞。” 说到这，李寻安话音一转：“请问，什么时候开席啊？” 来蹭饭的？ “哪里哪里，都是洪门弟兄，能来就好了，吃饭在餐厅……” 倪永孝嘴里客套，听得却有些迷糊，对他说的职位不太明白。香岛的三合会虽然也起源于洪门，但和洪门基本没有联系，内部组织构架也完全不一样。 三叔在一侧小声解释：“长房指的是自己身处洪门内八堂，行五是说职位等级排在第五，执堂又叫‘尚书’或者‘五哥’，是负责管理军事，组织训练的人物，权利很大。” “嗯。” 两人离近了，倪永孝方才能够仔细打量对方，却见眼前这个男人身材高大，一头灰色中发略显沧桑，穿着短袖衬衫露出粗壮的宛如精钢般的手臂肌肉，和一个黑色的、半遮半掩的龙形纹身…… 陈永仁挤出一个微笑，点点头没有说话。 心说你穿越就穿越吧，怎么还混成黑社会了，而且看起来比倪永孝还黑、还专业，你要是犯事了，到时候你说我是抓你还是不抓你。 倪永孝环视周围，见Mary和其家人有些拘谨，感觉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作势抬手：“三叔，请朋友们进屋吃饭。” “等一下。”李寻安给身边人一个眼色，其中一位保镖掏出了一个信封，双手递给了陈永仁。 “这是李先生送给您的新婚礼物。” “啊，谢谢。”陈永仁有些懵，但还是接过了信封，很薄…… 难道是支票？ “请！” “请！” 倪永孝笑容更甚，带着李寻安等人进了别墅。 新娘子May却对自己丈夫没好气地问道：“这位黑老大也是你朋友？” “……算是吧。” 陈永仁苦笑着，把信封拆开，上面只有一张便条，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手机号和几句话…… “洪门三十六誓之第十誓；如有私自侵吞兄弟钱财杂物，或托带不交者，死在万刀之下！” “咨询费，还钱！份子钱不够怼鸡，懂？！不还钱我美洲致公堂七万多个弟兄手持芝加哥打字机突突死你！耶稣也救不了，我说的！” “送的什么东西……” May好奇地探过脑袋，陈永仁连忙把纸条揣进怀中：“没什么，没什么。” 正文 第十五章 李特派员 “请。” 倪永孝带着李寻安和来到了别墅书房内。 “慢。” 后者给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却见有三位抢先进入房间内，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什么仪器，在房间内探来探去，像是在搜寻窃听和偷拍设备…… 倪永孝没说什么。他手底下的小弟却都站起了身，表情愤恨，有些的小声嘀咕。 “什么玩意？信不过就不要来啊！” “美国的又怎么样？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靠，扑街！” 李寻安对这些喽啰的杂音根本不在意：“倪先生，家中的一位长辈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 “我花了一辈子，就学会了小心。女人和小孩能够粗心大意，但男人不行。” 语气一顿，李寻安礼貌地笑道：“不要见怪，我不是信不过自家兄弟。而是这个世界上存在太多意外了。” “对！” 倪永孝点点头：“这句话说的太对了，金玉良言。” 然后他伸手指了指刚才开口的几个小弟，向三叔使了个眼神。 后者立刻会意，大步向前抡圆了手臂，每人给了一记耳光，命令道：“自己打，什么时候让远道而来的弟兄满意，什么时候停。” “啪~” “啪~” 倪家的几个保镖脸色一变，但也是听话，啪啪就开始自己扇嘴巴…… 李寻安这边的人也不拦着，就是冷眼观瞧。 在啪啪接连不断的耳光声中，倪永孝温和地问道：“李先生手下的仪器好像挺先进的，美国货？从哪里能买？” “这东西市面上可买不到，斯坦福科研所最新产品，军警才能用的……” 李寻安向一个手下吩咐道：“阿风，联系一下，明天让他们发香岛三台……不，五台，都送给倪先生。” “好的！” 名叫阿风的保镖正看热闹，闻言立刻掏出了手机。 此时，在房间搜寻的三位也走出了房间，对着李寻安点了点头：“没问题。” “这是搞咩呀？” 刚刚进屋的陈永仁望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愣住了，大佬说话，小弟自己扇耳光助兴？ 新郎官进来，李寻安随行的人也不好意思看戏，纷纷出手拦下，这几个人对自己也是真下狠手，有的嘴角都打出血了。 “永仁，来。” 倪永孝招手道：“陪我一起和李先生吃饭。” “哦！” 陈永仁嘴角一抽，三人进入餐厅落座。 落地窗外，便是一望无际的东部沿海和沙滩，阳光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李寻安一进门，便站在了窗前，欣赏海景，赞叹道：“好啊，好地方！陈先生，你的新家风水很好！” 陈永仁心说你还跟我这装不认识，笑了下问道：“怎么个好法？” 李寻安对着外面的山和海指指点点：“右临白虎北环山，西道东水连北有岗。左有青龙水湾溪，朱雀龙虎四相全！这还不好吗？” “不过……” 李寻安话音一转：“你这房子处于沿海地带，水势散漫，众水泛滥，属于水龙，而非山龙。所以据我推算，夫人的这第一胎，一定是个女孩。” 我吊你个扑街！看电影知道的就别在这叭叭了，我用你说？ 陈永仁暗自腹诽，但明面上却笑呵呵道：“你说的真准，May怀的确实是女孩，上个礼拜我们刚做的B超。” 倪永孝听得眼睛一亮，递了一根雪茄过去，惊喜道：“李先生真是博学多才，还会堪舆风水？” 主要是心理学外加吹牛逼，什么堪舆风水、算命八卦那都是附带的爱好…… 李寻安谦虚：“谈不上会，略知皮毛而已。” 对香岛民众来说，风水不是迷信，也不是科学，而是一种商业文化，这种文化已渗透到当地人的骨子里，成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元素。以至于本地大多数人愚昧的相信，香岛之所以经济繁荣，乃是得益于香岛的好风水…… 在这里，不管是富豪还是老百姓，非常舍得花钱请‘大师’给自己算命占卜，或者给自己的家、公司看风水。 富豪投资做事先不看预算，而是看风水。不论贫富贵贱、阶层职位，也无论是公司开业、买楼置房、房屋装修抑或是办公场所、生活起居、室内陈设等，都要请风水先生看风水，非常倚赖参考风水师的意见， 这种环境熏染下，倪永孝也不例外受到了影响，刚才李寻安一言道明了陈永仁那还在母胎中孩子的性别，这实际让他内心是很震惊的。 这洪门来的人是真不简单啊，四个字可以形容，高深莫测！摄人心魄！ “李先生？能不能给我也算一算？”倪永孝笑道。 李寻安也笑了：“这没什么好算的，无非数术因果。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天理昭彰总有时罢了。我这只有八个字，倪先生，可以一听。” “哦？请讲！”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倪永孝满头问号，陈永仁哭笑不得。 …… 李寻安，34岁，自幼父母双亡，有秘密服役受特殊训练经历，精通格斗、枪械、驾驶、汽车修理、机械知识、夏英俄法日五国语言。 李寻安二十四岁受神秘力量指派前往美国，加入洪门，在美洲致公堂旗下创立新堂口‘玄龙堂’。在华人财团的资助下，于美国各州开了很多家格斗武馆，名曰‘玄龙堂’。又成立了一家和武馆同名的安保公司，为致公堂内的财团成员的财产和人身安全保驾护航，并也对外提供有偿安保服务。 这么看，他在美洲致公堂内类似于兵部尚书这么一个角色，但是虽然排行老五，在少数情况下，也不会听从致公堂龙头的命令，反而对方要听他的，或者说听神秘力量的。不过李寻安有非常大的自主权，上面也极少联络他布置任务。或者说，经营玄龙安保公司，为海外华人的生命财产提供保障就是他的任务…… 而这，就是系统给李寻安在无间道世界安排的身份。 李寻安非常满意，就是不知道系统发挥了什么神力，硬生生在无间道世界造出了一个和他同名同姓、样貌身材都一样的人物。而且性格好像也一样，自穿越过来后，身边的人都没有对他的行为举止感到奇怪。 仿佛无间道位面就存在着这么一个翻版的李寻安，只是和本位面的他经历、职业、年龄、家庭背景不同罢了。 牛，很牛，超级牛，旅行体验特别棒！ 李寻安也不想细究原因，天大地天，系统最大嘛。 在感受到陈永仁召唤的时候，他就穿越过来了。那是一周前，但李寻安没有第一时间赶赴香港，因为他需要接受融合这具身体的记忆、技能，熟悉社会关系和背景，重新掌握无间道位面‘李寻安’的技能。 而且他手头上有些工作需要做完，得和致公堂的几位老大知会一声，再报告一下上级，才能离开美国…… 三人饭桌上闲聊间，李寻安没有透漏自己的特殊身份，只是简单讲了讲美洲洪门的现状，便以随意的语气切入主题。 “现在美洲致公堂内就剩下我一个是武夫了，平常练练拳，教弟兄们打打枪，保护一下各位华人老板给他们的企业维护一下治安，就干这些活，安稳的要命……但最近，我听说倪先生的三合会在香岛搞得很大，就借着陈先生结婚的当口，过来旅个游，散散心，看看能不能交个朋友。” “我们龙头也说了，有机会可以和香岛的弟兄合作，但仅限正经生意。要堂堂正正，利国利民，维护华侨利益，为祖国富强做贡献……” 倪永孝立刻表示同意：“英雄所见略同！我其实和美国的五洲致公堂，以及妈港，东南亚这一带的洪门有联系，大家都有合作，但美洲总堂还是第一次接触……” “不一样！” 李寻安却不屑地摇头道：“我们和你刚才说的那些堂口都不是一路的，我直白讲吧，倪先生，他们都是有组织的犯罪团体。你以后要想走的顺畅，不要和他们接触了，包括泰国人！尤其在眼下这个时间点，我们美洲致公堂包括有些北方朋友对倪先生还是抱有一定期望的，万万不要自毁前程……这番话呢，我不代表谁，仅是我自己的一点建议，你不要多想。” 语气带了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倪永孝表情一滞，却丝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转头看向自己弟弟，嘱咐道：“阿仁，你最近休假，正好可以陪着李先生一起在香岛好好玩一玩，尽地主之谊。” 陈永仁嗯了一声：“没问题！” 正文 第十六章 白与黑 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 为了保存天下杀一人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为了有利于天下你杀一人就是不行的。 在心理学的解构之下，世间没有真正的好人和坏人之分，专业的咨询师也从不在道德层面说事，那是伦理学家才会研究的东西。 “好与坏”或是“善与恶”的定义，其实也是因人而异的，不同的人对此会有不同的看法。 所以荣格说；根本没有道德现象这种东西，只有对现象的道德解释。 人是善恶交织的复杂的生命，这个世界也不止是黑色和白色两种，它们有时候也不是对立的，利益才是主导一切的根源，人所做的每件事的行为动机中的道德主义和功利主义究竟如何占比都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我们需要做的是建立起一套符合自身情况的行为准则，做事之前想好这样做能不能说服自己，并全盘接纳。 …… 次日，陈永仁和傻强带着李寻安等人在尖沙咀吃喝玩乐闲逛购物，一律前者买单，后者大肆采购金银珠宝，想着带回本位面变现，当做咨询费。 但有其他人在场，两人也不好多聊什么，甚至不敢表现的过于熟络，引人生疑。 临近中午，到了饭点，陈永仁找了家三合会旗下的餐厅，两位老大自然独处一个包间，这才放下面具…… “我说，李大博士，你真混成黑社会了？” 陈永仁哭笑不得：“这两天你好威啊！” 李寻安夹着菜，随口道：“昨天都跟你说过了，我是做玄龙堂安保公司董事长！清白的很，根本没案底。黑什么？硬要说也白加黑，倪永孝都看懂了，你还不懂？” 陈永仁震惊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笑着问道：“不懂，解释一下？” 李寻安批评道：“当时我话都说那么明了，你还不懂？这样不行啊，你做黑帮的时间比做警察时间长，现在只知道动刀动枪地砍人，满脑子古惑仔思维，一点政治敏锐性都没有。就算恢复了身份回到警署，怕也走不长远。不一定哪天被人当枪使了。” 陈永仁皱起眉头问道：“怎么说？你知道了些什么？” 李寻安想了想，道：“我最近穿越过来后才逐渐发现这里形势比较复杂，据我了解，现在警署内明争暗斗很厉害。一方要稳定，一方要留一个烂摊子……你认为倪永孝在一天之内杀了五大头目和Mary真就是没人掌握到证据，拿他无奈可何？” “不然呢？他又不是亲自动手，没留下任何把柄，我都不知道具体过程，哪有那么多证据？” “真想抓他很简单，但没必要，用一招驱虎吞狼，利益才是最大的。” 看陈永仁还是迷迷糊糊，李寻安继续道：“倪永孝想洗白，人尽皆知，但这是件大好事。他杀了五个黑帮老大，杀吧，都是该死的人。一统黑道，统吧，治安也变好了。洗白？洗吧，把黄赌毒场等违法场所全部改成正当企业，普天同庆！” “反之，如果警察提前把倪永孝抓了定罪怎么办？” 看着陈永仁若有所思，李寻安直接道：“结果就是和倪坤死了一样，留下一堆烂摊子，他不做老大，总有新人要出头，各自抢夺地盘厮杀个没完。” “你这么说……他还是个好人咯？”陈永仁内心复杂，冷笑着反问。 李寻安不置可否：“只能说他犯了很多罪，但有几项罪行是有利于社会和谐稳定的。比如清除其他黑帮头目，等同铲除罪犯。打击非法场所等同阿孝自己把生意转成正行，至于最后能否洗白成功，那要看他白的彻不彻底和背后两方的角力，你这个卧底能做的不多……如果倪永孝真的把粉断掉，还一个干干净净的东方之珠，我认为就算你把所有证据呈上去，很大概率倪永孝也不会被怎么样。有人会保他，避免全岛治安再次因黑帮火并搞的乱七八糟。” “对了，最近黄志诚没找你吧？” 陈永仁呵地一声讥笑：“可能这个黑警因为看我知道他教唆Mary杀了倪坤，所以不敢见我吧。” “这是第一层原因。”李寻安摇头道：“第二层原因就是有高层叫他暂时不要找倪永孝的麻烦，破坏当前的稳定局面。” 陈永仁越听越别扭：“你这算是咨询建议还算是什么？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是支持我伸张正义的！现在又告诉我你所做的都是无用功？” “我没有！你听错了！不要乱讲话！” 李寻安瞪大眼睛否认三连：“本咨询师从不给来访者提供任何建议！我只是引导你自己思考，让你更全面的看待问题，如何处理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陈永仁切了一声：“行，你还有没有别的角度，一并说了吧。” 李寻安沉吟道：“我来之前在美国调查过，对现在这里的状况还算比较了解，你的努力没有白费，做了很多改变，成果是非常喜人的……但我现在有个事想跟你确定一下，你还是打算收集完证据，立刻缉拿倪永孝吗？” “……” 陈永仁沉默了一下，便坚定地点头。 李寻安追问道：“就算缉拿倪永孝导致治安水平下降，冒出诸多陈永孝，王永孝，赵永孝……黑帮火并频发，死伤无数，黄赌毒再次泛滥，也在所不惜？” “……” 陈永仁变得犹豫，好久才道：“抓，继续把那些犯罪分子抓起来，不然法律是什么？正义不能得到伸张的世界有什么意义？” 李寻安语气放缓：“正义当然要得到伸张，但这里的状况属于鬼佬刻意搞出来的历史遗留问题，很复杂，否则不至于连我那个2021年的世界还有O记……有那么句话说的蛮好，我想送给你们俩。” “什么？” “一个人的奋斗固然重要，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陈永仁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却感觉很深奥很有威力的样子，懵懵懂懂有些害怕地点点头。 李寻安想了想，话音一转：“最后几个问题。” “问咯。” “一、假如未来你扳倒倪永孝，恢复警察身份，你认为自己能一路高升在警署顺风顺水吗？二、你觉得同僚会怎么看你这位大义灭亲的警察？别跟我说他们只会很仰慕崇拜你啊，那你太单纯了，找块豆腐撞死吧……” 陈永仁苦笑：“敬而远之？害怕？” “或许，但更准确来说是有隔阂，不敢也不想接近你。而且你卧底的这几年案底没少留，领导出于全局考虑也不会把你放到重要岗位上。这样一来你很尴尬的，只能退出一线提前养老。其实像你这样的长期卧底完成任务后，最的好选择是移民去其他国家，警署终身给你们发薪水，你自己做点别的谋生。” 李寻安歪头思忖：“在香岛继续做警察也行，但不是最佳选择，因为到时候倪家人会憎恨你，同僚猜疑你，朋友……哇！” 李寻安仿佛发现了什么大秘密，语气惊讶：“陈警官，你的朋友们都被你亲手送进监狱了诶，这地方对你来说就是无间地狱，好惨的！还不如按原来剧情直接死了算了，死了的才叫英雄，才能让人缅怀！” “我靠！” 陈永仁终于忍不住，怒了：“你穿越来干嘛的？打击我士气的是不是？照你这么说我直接接手三合会算了！还做什么警察啊？” 李寻安喝了口鱼翅汤，轻飘飘道：“你自己说的哦，接手三合会，其实这还真是我上峰的意思，有人觉得你心怀正义，比倪永孝更适合做三合会龙头……啧，你看着办吧，以上谈话不属于咨询内容，纯属A0999位面位面李特派员出于大局考虑、迫于上级压力放的屁。” “……”陈永仁内心五味杂陈，心说我也实在不是谦虚，你说我一个卧底警察，怎么就要做三合会龙头呢？要不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正文 第十七章 杨锦荣 “吃饭！”陈永仁不想多思考，一拍桌子不耐烦道：“两个人你点了这么多菜，吃！你吃不完我就……” “咚咚~” 没等他话说完，包间内的门响了，李寻安的保镖洪海在门口小声道：“龙哥，九哥他们说警察来了，在楼下。” “噼里啪啦~” 楼梯传来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 李寻安看向陈永仁，诧异道：“你是不是最近找按摩没给钱啊？警察找你干嘛？” 陈永仁无语：“我都结婚了，你说话注意点……而且估计是冲着你来的！我的洪门五爷！” 很快，以保安科长杨锦荣为首的八位保安科警察们出现在了包间门口，两人的一众小弟也蜂拥而至…… “杨sir，有何贵干？” 陈永仁率先提问，李寻安依旧埋头干饭…… “这得问你们了。” 杨锦荣看了看桌上的菜，闲庭信步地走进房间，面带笑容：“三合会二当家和致公堂的李寻安突然有了这么好的交情，逛了一整天的街，又买了那么多金银首饰……是在洗钱还是走私？” 陈永仁心里明白，香岛警署保安科的职责是针对出入境、海关管制、交接敏感嫌犯以及维护稳定治安……李寻安这个海外洪门人士来到这，肯定是受到他们重点关注的，尤其两人确实如对方所说，一起买了不少金银首饰，值得让警察怀疑。 不过陈永仁没未当回事，因为两人是清白的，这些首饰不过是咨询费罢了。 “别吓我啊杨sir，李先生是我朋友，大老远过来，我送点土特产而已，总价值不超过八十万，还都是在正规渠道买的，怎么洗？” 杨锦荣哦了一声，对着李寻安笑道：“怎么不理我？是不是我叫错名字了，或许该叫你洪龙？” 洪龙，是李寻安在无间道位面的另一个名字。进了洪门后，不论之前姓氏名谁，都会改姓洪，名字则和堂口有关。 李寻安作为玄龙堂的老大，自然以洪龙为名，堂内的兄弟基本也叫他这个名字。 “代号而已，叫什么都行。”李寻安随意道：“不理你是因为我信奉食不言寝不语，各位警官有事抓紧说事，没事我想不留你们参观我吃饭。” 杨锦荣不置可否：“介不介意换个地方吃午饭？” 这是海外的洪门第一次和本地三合会有接触，杨锦荣心里警铃大作，即便致公堂名声很清白，从不涉黑，但他也要摸清对方到底是想搞什么名堂…… 李寻安把嘴中的食物细嚼慢咽下去，才问：“去哪？” “我们警署咯。” 李寻安指了指一桌子饭菜，淡定问道：“你们警署有鱼翅捞饭？” “那倒没有……” “请我去警署的理由？” “聊聊天而已。” “聊天？莫名其妙！我可不可以理解你们是在浪费警力骚扰外地游客？！” “……” “浪费我时间败坏我心情，毫无理由就要传唤我这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你们这是什么行为？严重的违法渎职！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 “有没有考虑过无故传唤会对我声誉造成的损害？想来是没有！有没有考虑过这会破坏我的旅行体验甚至对我造成心理阴影？也是没有！毫无同理心，道德水平不及格！” “……” 李寻安语重心长：“你们的违法行为愧对了警察这个职业，你们的冷血无情愧对了做人的基本标准！你们不觉得惭愧吗？你们要自省啊！要回想自身曲折离奇颠沛流离的童年，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受到了什么样的创伤才形成今天的扭曲人格。毕竟生而为人，你们不能浪费了爸爸妈妈赋予你们生命的那一晚，不能浪费纳税人给你们发的薪水，不能浪费我今天的这一番教诲，懂不懂？” 李寻安眼神认真而诚恳。 “……” 其他警察都听的心起火气，旁观的傻强忍不住笑出声，他这一笑，带动了两人的小弟们，也跟着哄笑。 “笑什么！！都笑什么！” 杨锦荣的手下立刻爆发了，众人开始推搡起来。 傻强歪着脖子：“警官，怎么了？笑也犯法啊？” “不许笑！” “笑了怎样？” 这场闹剧让杨锦荣眉头微皱，他从怀里掏出一小沓美金，缓缓地塞进了李寻安的裤袋，平静道：“别闹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什么？”李寻安掏出港币看了看，轻笑道：“走私假币啊？看我身上没案底，硬栽赃？” 他也不意外，这就是杨锦荣的风格。 电影里的陈锦荣亦正亦邪，是一个为了破案不择手段的警察，极为擅长写虚假报告和栽赃、刑讯逼供，在不知道陈永仁是卧底的时候，杨锦荣就曾经指示手下于警局内暴打过陈永仁。但这个人手段虽然不是很磊落，可是作为一名警察，还是守住了底线的，目标也是正义的。 另外，这和对方的职务有关，保安科在前两年政治局改建的，而政治局负责情报收集，渗透，反间谍等工作，他们可不是什么警察，而是特务机构……所以，杨锦荣那些出格的行事手段也可以理解了。 杨锦荣面无表情：“我现在怀疑你跟一桩国际走私假币大案有关，请立刻跟我们走一趟，否则我将强制逮捕……到时候，场面可能不会很好看。”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我听说你和你的八个小弟很能打，美国的地下拳场都有你们的身影，但不知道有没有胆子打警察？” 陈永仁收敛笑容，小声道：“走一趟？你又没做什么，他们应该是对你的身份疑虑，又和三合会掺和起来了，想警告一下你……” 李寻安不理会，反而把假币放到桌子上，失望地摇摇头：“你们这的警察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呢？业务能力不行，智商水平低下，道德素质也败坏。这么低级的栽赃你们也好意思用在我身上？差劲！” 杨锦荣懒得听他废话，示意手下掏出了手铐：“自己走还是我们带你走？希望你一会到了警署还有力气说话。” 恐吓我？下马威？我走你妈个头！你他妈个狗特务！嚣张跋扈！跟你爹我玩栽赃我不把你卵子挤出来？ 李寻安向自己的手下招了招手，道：“阿九，把东西拿来。” “好的。” 却见一个保镖手提公文包，放到了桌子上，拉开拉锁，露出一个正在录像的数码摄像机…… “？！” 除了李寻安这边的人，在场其他人都愣住了。 “索尼VX1000，全球第一款DV摄像机，上个月刚发布的，没见过吧？高科技！四千美金！” 李寻安手持着略显笨重的机器，调回了刚才的画面，赞叹道：“这是一个划时代的产品，有了他，人人都是导演！本来我们只是想这次旅游买个它随便拍一拍做纪念，没想到现在还派上了用场……” 说着话，李寻安回放了刚才那一段录像，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杨警官，无故传唤本身就是违法，加上栽赃陷害和恐吓，这三项罪名你岛如何量刑？能不能麻烦身为公职人员的你告诉我一下？” “……” 局势转变的如此之快，杨锦荣脸色一沉，心中咯噔一下。 实在是这个年代中拍摄视频的摄像机太笨重了，几乎都是电影剧组中要用人的肩膀抗的那种。虽然有偷拍用的监控摄像头，但那块头也很大，还要提前安装，在此时的香岛很少见。警察更没那么强的防范意识，对付黑帮而已，又不是搞间谍行动。否则黄志诚也不至于被倪永孝雇佣的国际私家侦探偷拍到…… 同样的套路栽了两次？ 陈永仁忍俊不禁，帮腔道：“坐牢多久不知道，但诬陷栽赃良好公民证据确凿，造成恶劣影响，警察是肯定干不成了。” “不一定。” 李寻安严肃道：“听说某位黄姓警官教唆杀人，现在还安然无恙，连职位都没有变化。我怕自己这盘录像带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真他妈的可怕，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皇家警察知法犯法，也难怪这里那么多黑帮！烂了，全烂了！好好的香岛让鬼佬和黑警搞成这个样子，一点王法都没有了！我痛心疾首啊！！还有你们……” 李寻安一拍桌子，对杨锦荣背后的其他警察掷地有声：“个个冠冕堂皇站在那，你们，就那么干净吗？我知道，你们当中有的人，没准是韩琛安插的卧底，比杨锦荣更黑！我劝你们一句，都把自己的心肺肠子翻出来，晒一晒，洗一洗，拾掇拾掇。抓紧投案自首吧……” 其中一位身高最为高大的警察瞳孔微缩，额头冒出了细汗，隐蔽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同事，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才松了口气。 “……” 正文 第十八章 进警署 “收队！” 杨锦荣越听越觉得棘手，他本以为不过是海外的洪门要和三合会联合起来做什么涉黑的生意，所以听到便特意过来，想把李寻安强制带进警署敲打警告一番，让他明白香岛谁才是老大，不要搞七搞八。 谁料李寻安这个人十分机警，随身带着摄像机破坏了他的计划，而且居然还了解韩琛在警队安插卧底的事情，甚至可能清楚卧底具体是谁……这就恐怖了！ 事不可为！李寻安是重点人物！以后要盯紧他！ 杨锦荣做了几个深呼吸，转身要走。 李寻安把弄着摄像机，随意地问道：“录像带不想要了？真想让我投诉你？” “你什么意思？” 这盘录像带虽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但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最好还是…… 心中如此想着，杨锦荣不动声色，冷笑道：“想拿这东西威胁我？你疯了吧？不用投诉，你甚至可以去起诉试试，看法官信你还是信我。” “急了！他急了！” 李寻安对着陈永仁戏谑道：“你们这的警察可真没意思！我好心给他上一堂课，想通过这件事告诉他做人别太嚣张，以后要按照规章制度执法行事，他还生气？没涵养、没风度！怕不是以后要吃大亏！” 影片中的杨锦荣就是死于装逼大意，在警署内被已经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刘建明一枪爆头，陈永仁心知肚明，李寻安的本意或者是好的，但这怒骂警察的态度？ 陈永仁苦笑，决定充当和事老给双方一个台阶下，他把杨锦荣拉倒了一边，小声道：“杨sir，这样吧，我们配合你工作，但这桌菜我们都没怎么吃……你给我们这桌买个单，然后我们跟你走一趟，带子出来后就还你。可不可以？” “……” “大家都很熟啦。” 看杨锦荣沉默不语，陈永仁继续劝道：“你这件事闹大了也不好看的，何苦来的？李先生虽然是我朋友也算是洪门里的人，但你应该明白，人家真不是黑社会啊。他大老远过来旅游，你连个正当理由都没有就非要请人去警署，说不过去……你买个单，给个面子，他也给个面子，还你母带，皆大欢喜嘛！” “要打包。” 一旁的李寻安立刻大声道：“找服务员来，把菜都带走，大家去警署吃！这几桌由杨警官买单！” “……” 杨锦荣看了看一桌子山珍海味，再看看两人的小弟，至少三桌！又看看那帮面露尴尬的下属……他估摸了下钱包里的钞票，果断摇头。 “算了，你们吃饭吧。吃完自己来警署，我等着。至于母带，你们随意处理！看看到底谁怕谁？！” “哇，我好怕啊。” 李寻安皮笑肉不笑：“比起怕我更感到悲哀，为有恃无恐的你，为这个毫无法治精神的香岛。” 然后，李寻安拍了拍陈永仁的胳膊：“或许他的最终目的也是履行警察的职责，维护社会治安。但手段已经错到离谱了，明明可以找个别的借口，给我打电话按照正常程序传唤我到警署。杨锦荣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非要选择最蠢的一种。” “到现在，身为公职人员的他带头违法违纪，证据如此确凿，居然还认定自己不会被追责。他的下属看我也是怒不可遏，对这种手段不以为然，足以见得这是整个警署的风气，如果全岛三万多名警察都这个作风，司法体系带头不守法律。这种情况下，想要彻底消灭黑帮，实现公正法治……可能吗？开玩笑吧！” “……” 陈永仁眉头紧皱，没有开口。 “这不禁让我陷入深深的思索。” 李寻安沉思道：“我想，这一定不是某个人、某个集体的问题，而是小岛内畸形的资本主义制度和高压的社会环境造成的，它才是滋生罪恶的首要原因。人民群众水深火热，长期以往香岛或成最大输家！制度问题，这绝对制度问题。全世界哪个国家我没去过？” “脚盆的山口组、湾湾的竹联帮、意大利的黑手党，英国的剃刀党，美国的Bonanno家族，黑人游击帮……不知道比你们高到哪里去了！我都和他们的老大谈笑风生！而随着我的深入了解，越能明白一个道理。资本主义才是黑社会的温床，制度不改，就算经济再发达，黑社会也不会灭亡的！” 杨锦荣紧盯着他，心中疑窦越来越大，语气也客气了一些：“看来李先生真是博闻强识，见多识广，一会回警局跟我多说一些，关于你提出的这些建议我也会向高层反应，积极改善，好不好？” 李寻安回头看了眼满桌子菜，又瞅瞅对方：“今天你不买单，我就是一问三不知遵纪守法好市民。你若买单，我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言无不尽美洲致公堂李寻安……让你掏钱是给你个教训，年轻人，别太放肆，没什么用！” 敲竹杠敲到我这来了，你最好告诉我点有用的东西，否则…… 杨锦荣嘴角抽搐，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服务员，打包！” …… 望着柜台前一脸肉疼的杨锦荣，陈永仁对李某人竖起了大拇指，小声道：“可以！给我省了一大笔。” “省不了，一会出来接着给我买金戒指，我们那金价很高的，有机会咱们或许真可以跨位面走私试一试。你在这帮我低买，我到那进行高卖，赚个几千万就收手，不会引起注意的。” “……”陈永仁无话可说。 李寻安还不死心：“哪个国家也没管制跨位面走私的法律，阿sir，法律都不管，你怕什么？” 陈永仁犹豫了一下，伸出五个手指头：“五五开！” 李寻安一口咬定：“一九开，你一我九！” 陈永仁无语：“大哥，你要不要这么黑啊？” 李寻安指了指自己手臂的纹身：“玄龙，什么是玄龙，黑龙啊！没文化！” “博士了不起啊？” 陈永仁切了一声，仔细看看他的纹身，突然感到奇怪：“我记得以前你身上没这东西，来到这现纹的？入乡随俗？想体验一下古惑仔什么感觉？” 说着话，还要上手摸，李寻安立刻拍开，皱眉道：“纹身贴，别给我蹭掉了！” “……” 正文 第十九章 第二次咨询 在警署吃盒饭成就，达成！ “杨警官，留步吧，不用送了。” 两个小时后，从警署出来，李寻安很满意，来一次无间道位面，不在香岛警署的办公室吃一次饭那就白来了！好比不到长城非好汉！ 杨锦荣也笑容满面：“感谢的话不说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请你吃一顿饭。” “你自己小心吧，别在清内鬼的时候出意外，否则你怕是要请所有认识的人吃饭了。” 李寻安摆摆手，和陈永仁一同走出了警署。 两人各自驱散了小弟，回到了陈永仁别墅书的房内，落座于茶几周围…… “你们聊了什么？我看他突然对你变得很热情。”陈永仁心中已经隐约猜出了答案，但为了确定，还是问了一嘴。 “委婉地点了下我自己的身份，消除误会，然后告诉他警署里的几个卧底都是谁咯。” 陈永仁表示不满：“不是吧？抢我功劳啊？我刚把韩琛和卧底留存的录音带给姓黄的。” 刚才李寻安和杨锦荣谈，黄志诚也把他叫了过去…… 李寻安无所谓道：“物证确凿，双管齐下，那不是更好？早清点早利索，也省得这帮内鬼担惊受怕，尤其是刘建明，这时候他应该还不认识女友吧。早进笆篱子无论对他自己还是他女朋友以及那个没出世的孩子，都是有好处的，提前结束他的痛苦，免得和原著一样患上精神分裂症……这事你应该早点办，何苦用我来说？警署清卧底的时间越晚，刘建明受到的心理就越大。” “到时候他极度悲痛，很可能会被系统察觉到，然后也和你一样成为我的来访者，那就太尴尬了！精分非常不好治的，你别坑我啊！” 陈永仁笑了笑，沉默了一下才道：“其实我很想知道，在你眼里我有什么心理问题？偏执狂？” 你看看，这不是自己知道嘛！还用我说？ 口是心非阳奉阴违李寻安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不是偏执，这都是你生命里的故事。” “……” 这个答案让陈永仁愣了三秒钟，反应过来后，古怪地笑：“突然这么正经，我有点不适应。” “那是因为第二次咨询开始了。” 李寻安坐在他斜对面九十度角，一个老欧式的深褐色皮质扶手沙发上，身体前倾而端正，坐在沙发位置的前半部，胳膊对称地放在身体两侧。 他仿佛跟沙发有一种默契，瞬间镶嵌入的感觉，那是一种外人看上去就很舒服的坐姿。但是又不会让人觉得不尊重，不高高在上。 而且李寻安的眼神诚恳而平和，像是在告诉陈永仁某些东西；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听你说话了。 陈永仁沉默两秒，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皱起了眉头：“在警署的时候，黄志诚在催我，让我快点搜集倪永孝的证据，把他送上法庭。我感觉黄志诚好像很急，可能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倪永孝一旦彻底洗白，会有高层保他，到时候我的证据也没作用了。黄志诚很怕这样的情况发生……” “韩琛是他朋友，Mary是他情人，现在这两人都被倪永孝杀了，黄志诚自然恨的要命。” 李寻安直接道：“部分警队高层可能也在催促黄志诚，让他快点对倪永孝下手。同时他自己也存在私心，这导致他有些忽略你的安全，也忽略了倪永孝被捕后的影响和后续的处理……但作为一名警察，他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也想履行自己的职责。” 陈永仁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房间，自嘲地笑了：“我还没跟你说吧？这婚房是倪永孝送我的，很贵，一千多万港币……怕他起疑心，我收了。打算等以后再还给他。” 李寻安冷不丁道：“你在愧疚。” 陈永仁沉默许久，点头道：“尽管我掩饰的很好，但我感觉他仍然怀疑我是卧底，这栋房子他可能是处于想要拉拢我的因素送的。” “仅此而已吗？” “……” “你不能因为他是罪犯，就刻意地选择性忘记了他对你的亲情和照顾，他认为你是他的家人。从父系社会伦理和法律角度来看，你们是同宗亲兄弟，直系亲属，也确实是一家人。正因为如此，就算倪永孝依然像电影中一样猜出了你是卧底，却也没有揭穿你，而是想让你改变心意接手三合会，并送了你一套别墅当做婚房。” 陈永仁强调道：“我姓陈，他姓倪！倪坤也不是我父亲。” “生无恩，恩在于养。倪坤当然不配做你的父亲，但倪永孝……” 李寻安目光如炬：“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提起这个名字，你就会坐立不安？而且你刚才只讲了倪坤不是你的父亲，没有提及倪永孝是不是你的哥哥。” “……” 李寻安语气微顿：“是不是要像电影里那样，等倪永孝中弹倒地，临死前帮你藏好窃听器的那一刻，你才能真正承认他是你的哥哥？而不仅仅是一个罪犯？” 陈永仁表情一滞，不再开口。 “我说过，接受这些，并不影响你履行警察职责。因为倪永孝犯了罪，很严重的罪。你把他送进监狱，让他接受法律审判悔过自新，也是身为亲人该做的事情，你没必要因此自责。” “……” 李寻安沉默两秒，又道：“在我从事这个行业三年以后，就不是很想向来访者说一些正确的废话和不负责任的评判。” “诸如‘你的一切心理问题来源于儿时的伤害，归根于原生家庭；你的完美主义是因为父母对你过于苛责；你的偏执是因为童年时期缺少足够的关爱；你不能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并不断把爱你的人往外推，是因为小时候被亲人抛弃导致的自卑和患得患失缺乏安全感’等等之类的话。” “十八流的咨询师就会像刚才这样直接了当的说出来，一流的咨询师则会润物无声让来访者自己感受到，但两者目的是一样的。我也一样，我只能这么做，因为我是心理咨询师，我能做的只有这个，我会和你一起找到塑造了你现在所有行为模式的根源，然后你可以选择接受它，并改变想改变的和能改变的……” “可很多时候，我苦恼于大多数来访者明明自己意识到了根源问题，却还拼命的否认，拼命的质疑，甚至闭上了眼睛开始胡搅蛮缠，对我进行攻击……你若也这么做，那我帮不了你。” “……” 陈永仁抚额不语。 李寻安思索片刻，语速不疾不徐：“在一个人的幼儿时期成长过程中，父亲的缺位，几乎是一切心理问题的来源之一。而你的问题更加复杂。你极度憎恨倪坤，恨倪坤搞婚外情导致自己平白无故成了私生子，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环境。恨倪坤抛弃母亲，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恨黑社会老大倪坤给自己带来的负面影响，连想做个警察都不行。” “你痛恨自己有一个黑社会的父亲，由此投射痛恨整个倪家，并比正常人更加厌恶黑社会。你对除黑的执著和做警察的动力，也由此而生，哪怕在倪家卧底也在所不惜，或许你还存在着报复倪坤的想法。同时这也造成了你非黑即白，较为极端的世界观……” “我是个电影人物嘛，这是我的人物性格。” 陈永仁突然自嘲地笑了：“我的家庭就是我的背景故事！某个编剧给我编的！” “接受它，改变它。” “当然，改变它，我已经改变了……但接受，怎么接受？你教教我？”陈永仁似在讥笑，潜台词就是你又不是电影人物，怎么会理解我。 李寻安平静道：“你为自己的人生被另一个世界的人操控而感到愤怒，你为自己的悲惨遭遇感到不公。你认为自己理所当然应该双亲健在，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更美好的人生。” “可你以为只有你的命运被无形的操控？你的世界或许每天也在不断产出像《无间道》一样的电影。你以为只有你家庭不幸遭遇悲惨？我见过比你惨的人比比皆是。你以为除了这个世界外那些拥有自由意志的每个人，都双亲健在幸福美好？做梦都不可能的。” “生活就是如此艰难，无论你身处何方。” “宇宙是一个浩瀚的垃圾桶，所有的一切尽在其中，包括你我，桶盖被死死关着，臭气四溢，肮脏无比，却没人逃得了。” “而你，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一个垃圾了。你知道了自己原本的人生剧本并进行了改变，你现在住着大房子，娶了一个漂亮老婆，以后会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儿，自身还在履行警察的职责，实现着自己的人生价值！你当然有权继续愤怒，继续不满，但别让这种情绪左右了你的任何选择！尤其是当这个选择和你的亲人和你的人生幸福息息相关的时候！” “……” 正文 第二十章 大买卖 陈永仁沉默许久，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哈的一声笑了：“聊到女儿我想起件事，现在我们俩为了她的名字争得不可开交，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李寻安只是摆手道：“这个我帮不上忙，May的孩子我又没出力……这个你们自己想吧，下一个我来。” “滚蛋！” “结婚之后感觉如何？” 李寻安手肘抵在膝盖，双手十指交叉于胸前，略带诧异道：“说实话，你做完咨询几个月后没等恢复警察身份就和她复合并结婚了，这让我很意外。” “意外在哪？” “意外在你变得如此勇敢和自信。” 李寻安摸了摸下巴，道：“你之前选择和May分手或许有很多原因，但还有一点就在于你的不自信，你不相信自己配得上这份爱，不习惯和他人达成亲密关系，所以想要推开。如今你正在逐渐攻克父母或别人对你的影响，这是好事……我想说，你和May结婚是个正确的决定。” “是吗？” 陈永仁的眼神闪烁幸福的神色，随后渐渐带了些苦涩的意味：“其实我现在有点后悔，不该结婚这么早，应该按你说的等恢复警察身份之后再结。如今她怀孕，我周围的人除了古惑仔就是古惑仔，她每天担惊受怕，我为了避免透漏出自己卧底的身份也时刻不敢放松……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我会把她送到她父母那里住，好好养胎。” 李寻安沉吟道：“你们之间闹矛盾了？可是昨天你们才举办的婚礼……” “但矛盾一直都有。” 陈永仁无奈：“主要还是因为我是黑社会，当初她和分手就因为这一点。那时候我只是个马仔，每天砍人收保护费。现在不用做那些活，但在她和她父母眼中，我现在是个黑社会的小头目，问题变得更得严重了……” “奇怪，那她为什么同意和你复合？甚至结婚？” 陈永仁忍不住笑道：“我向她保证过，未来的三年内我会退出社团。她得到承诺，又大着肚子，还那么爱我，当然同意复合！就怕……” “就怕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都快十年了啊老大！” “哈哈！” 两人会心一笑，随即李寻安收敛笑意，吐了口长气：“陈永仁，时至今日，电影里的故事距离完结，只差你最后一个重大选择。这个选择很快就要来临，绝对用不了三年，最快三个月就可以了。” “无论你选择成为三合会龙头，以后潜身于暗中和警方合作维护治安。还是揭发倪永孝，试图彻底瓦解三合会，堂堂正正恢复警察身份……我都支持你。但我由衷的希望，那是你不受原生家庭负面因影响，在获得真正自我、拥有更宽阔的视角下，为了人生长远的幸福和切身利益，由自由意志所做出的选择。不止这个选择，下个选择，下下个选择，以后人生中的所有选择，都是如此。这也是我们第二个咨询目标。” 陈永仁默然点头：“下次咨询什么时候？在这，还是去你那？” “随你，不过我打算在这好好玩两个月，短期不会回去。” 李寻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望向了窗外的海景，出神道：“明天你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到处玩玩，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叫我。” “好的。” 陈永仁随口应了一声，忽然有点好奇：“你打算做点什么？” …… …… 李寻安在穿越之前，给自己定下了三个任务，重要程度按照先后顺序排列。 一、给陈永仁做咨询，尽量获得系统奖励。二、搞钱，提升本位面经济状况。三，娱乐，放松心情。 无间道的剧情李寻安不想过多参与其中，陈永仁作为主角已经改变了很多，虽然还没收尾，但人家的故事自有人家来结局。他只要做好咨询就是了。 搞钱一项没的说，钱是幸福的基础。陈永仁送的那些金银珠宝确实不少，几十万，但那远远不够。 李寻安做梦都想在首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不用太大，现在于幸福家园租的那套月租金一万五的就行，他也住惯了，再换一套还要重新装修适应。 可按照市场价，那套80平米的房子每平米十万元出头，连带40平米的阁楼，总价超过千万人民币…… 恐怖！ 李寻安现在手里的个人存款勉强突破一百万，连最低的百分之二十首付都掏不起。 工作室生意也是最近两年发展起来的，从每月的几千块到现在的每月十万营收，扣除日常花销、工作室网络宣传经费、个人进修培训学费、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缴纳税款……等等一切支出，李寻安现在每月最多还能攒下六万块钱。 这个收入在咨询行业很高了，已经隐约触摸到了职业天花板，提升空间有限。 按照他的赚钱速度，在不大幅度降低生活品质的情况下想要买这栋房子，那肯定是得猴年马月。 眼下获得系统，能够位面穿越，自然要利用这个机会赚钱。 按理能说如果穿越两个世界，赚钱方法是很多的，比如走私，比如利用信息差炒股、做文抄公等等数不胜数的手段，但李寻安嫌太慢，也嫌太费事、太吸引人注意。 最省时省力又能赚大钱的方法，刑法都已经写了，李寻安打算照着来，既能赚钱又能消遣娱乐，这才是最优解。 什么？犯法？不是吧，阿sir，你拿A0999位面的法律管我这个穿越者？！ …… 1995年9月1日晚上，万丽国际大酒店的某高层豪华包间内，落地窗外是湾仔海，览维港夜晚美景。 李寻安和自己的八个手下，一边吃着夜宵喝美酒，一边或看电视，或欣赏海景。 “香岛三合会看上去规模很大，但人员素质不怎么样，和五洲致公堂只会内斗的那些小瘪三差不多。” “除了老黑游击队还有巴西那帮贩毒的以外，全世界的黑帮都这样。本质是靠着吃软怕硬混口饭吃嘛，他们但凡有点能力都不会做这个。” “不过他们挺能赚钱的！” “羡慕？不如跟老大申请，你留下来在这也建个堂口吧。名字我替你想好了，就叫欺软怕硬堂！” “你别说，我要混黑，做的肯定比三合会大！” “但死的也快！” 众人七嘴八舌的闲聊着，偶尔发出阵阵笑声。 玄龙堂字辈词；风云九霄，四海承平。 意取；龙隐于九天，搅动国外风云变幻，雷霆激荡，保证国内海不扬波，太平安康。 这就是八人的名字，风最大，平最小，统一都姓洪，玄龙堂内的青刚职位，执堂的助手，只听命于洪龙。 他们八个年龄最大的三十岁，最小的二十四岁，最多的跟了他十年，最少的跟了他七年。 来路不一，有的是李寻安在美国一个个从武馆里选出来，从小培养训练的。有的是移民到美国留学的学生，被吸收进入了美洲致公堂…… 他们八人都掌握着格斗、枪械等军事相关和跟踪反跟踪、驾驶、护卫、安全检查、多国语言等保镖的综合技能。经过无间道位面的李寻安的长期培训，他们既是最锋利的矛，又是最坚固的盾。不仅是国际一流的安保高手，也是堪比007特工的存在。 八人一直以来都和那些国际上赫赫有名、最穷凶极恶的黑帮和杀手组织打交道，为那些现代资本社会食物链的顶级商人、财阀提供人身保护。也难怪对这些古惑仔看不上眼。 李寻安随口道：“这两天跟我出来，玩的挺好吧？” “好。” “没别的，就是爽！” 几个弟兄嘿嘿笑。 当然爽了，傻强带着他们吃喝玩乐一条龙，荤素不忌什么都有。在美国他们八个也是很忙的，各有各的手下要训练，偶尔还要出任务保护客户，这次可谓彻底放松了。 “要办正事了？”最年长的洪风思索着老大心意，如此问道。 李寻安微微点头：“带你们做一笔大买卖。” 众人闻言眼前一亮。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世纪大劫案 “龙哥，做什么买卖？” 李寻安理所当然：“继续开安保公司，这个咱们最拿手，除了美国外也在香岛开一个分公司。以后你们各自从美国调来些人手，然后再从当地训练一批，架子就搭起来了。” “这地方似乎没几家安保公司，黑帮这么多，治安又差，确实值得开发。” “嗯，还可以和本地三合会合作。生意应该很不错。” 八位手下讨论起来，但也有人表示疑惑。 “我来之前了解了一下，这边的有钱人好像没这方面的安全意识。有钱人都不请保镖，没什么市场！” “不对劲吧，现在香岛治安这么差，没人绑架过他们？！” “有一个。”洪霄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沉吟道：“华懋集团的董事长王德发，资产逾百亿，他两次被绑架。第一次是1983年，绑匪绑了他和她妻子龚心，并把龚心放走，索要了1100万美元，他妻子乖乖付钱，两人平安回家。” “后来这笔钱被警察追缴回来，绑匪也落网了。吃过亏的王德发吸取教训，请保镖保护自己的安全。结果几年过去，这抠门鬼陆续以各种理由把身边的保镖全辞退了，于是又给了犯罪分子机会。在1990年，王德发打完壁球，独自开车回家途中，第二次被绑。绑匪索要3000万美金，他妻子交了钱，结果人却被撕票了。” “而且有意思的是，第二次绑架的主谋，是香岛一个快要退休的警长，他认为第一次绑架王德发的绑匪不够聪明，如果自己做这件事，一定天衣无缝，所以联合湾湾人与当地古惑仔做的。” 年龄最小的洪平纳闷道：“那我就奇怪了，这里的黑帮这么猖獗，警察不仅贪污腐败能力也差劲，还有血淋淋的例子摆着，这帮富豪怎么敢不请保镖？” “狭隘、偏执、抠门、心胸小、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利益或局部利益，看不到长远利益和整体利益。” 李寻安随口道：“这就是典型的岛民心理，岛内的社会民众普遍都这样，不论各个阶级。”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方人脾气温和说话细声细语，和南方清丽的山水脱不了干系。北方人豪爽大气和他们一马平川或雄山峻岭有关。” “反观香岛、湾湾、脚盆、菲律宾、新加坡等地区或国家，他们自小生长在一个周围有水，土地面积相对小的小岛上。物资缺乏、地方狭隘、经济简单，这种环境下养育出的人思维模式自然很独特……尤其是香岛，历史文化与地理环境非常复杂，当地社会压力巨大，民众不管是身处什么阶级，都信奉利益至上，普遍有种莫名的焦虑，抠门也是刻在了他们骨子东西。请保镖？非要亲身被绑架过后才知道亡羊补牢。” “另一方面呢……” 李寻安话音一转：“香岛地方小，无论黑帮还是警察，都和这帮资本家关系很密切的，黑白两道没有关系，他们也做不起来生意。所以，这帮人便认为以自己的身份，没有人敢碰自己……既狂妄，又自卑，挺矛盾的。” 洪海大大咧咧道：“那龙哥您什么意思？是不是给这帮资本家制造点危机，让他们明白安保的重要性？” 剩下七个人互相对视几眼，默契地笑了起来。 美洲洪门是真不涉黑的，玄龙堂也不涉黑，但李寻安作为某神秘部门的一员，必然会做一些违反美丽国法律的事，他们八个自然也没少参与…… 李寻安越来越喜欢系统给自己安排的身份了，尤其这八个手下，都是亲手培养的，自己是他们老师、上司、也是老板、大哥。忠心无比且非常聪明，一点就通！就是不太会说话！ 李寻安温和道：“不是制造危机，我们这叫四帮一带一改。一、帮助香岛的资本家提高安全意识；二帮助香岛人民拥有国际视野和更大的格局；三帮助咱们的香岛玄龙堂安保分公司打开局面；四，帮助当地警察提升业务技能；五，带动香岛法制健全；六，通过以上五项，间接改善本地社会治安……懂了吧？” “懂懂懂！” “嗯嗯嗯！” “永远拥护龙哥！龙哥真是善良又崇高啊，你说咱先帮谁？” …… …… 无间道位面，1995年9月15日。 香岛的媒体们集体炸锅，无论是电视还是报纸，头版头条都在报道一件事。 “惊天大案！六名神秘悍匪一夜之间绑架香岛前三位大富豪，三十二小时内共索要一点九亿美金现钞，随后逃之夭夭！！” “世纪大案！六名国际绑匪绑架成功后销声匿迹！史上最强绑匪！史上最完美犯罪！以下为详细报道……” “9月12日晚间十点四十分，六名绑匪手持武器两人一组，共同趁着夜色行动。” “A组采用面包车，在巷口逼停了刚刚下班从公司驱车回家的亚洲首富李家长子，一个手持大锤砸破车玻璃，一个手持AK47命令李公子和其司机下车，随即把两人绑好塞进面包车完成绑架。” “B组撬门掳走了正在别墅内酣睡的刘雄家长子，使用迷药捂住了刘公子口鼻，然后连人带被裹着绑走，宛如出入无人之境的采花大盗。” “C组潜入鑫宏集团公司底下停车场，在郭江董事长上车之际直接打晕掳走。” “完成绑架后，绑匪们在深夜之中将三名人质带到了新界一个荒废已久的工厂内汇合，单间隔绝安置。随后便让三人用电话方式联系家人，分别向李、刘、郭三家索要一亿、五千万、四千万，共计一点九亿美金的赎金。” “绑匪智商高超，手段凶残。采用了某种高科技变声手段与三家电话交流，提出时间限制，拒绝讨价还价，必须要不连号的旧钞现金，并言明只为钱财绝不害命。不给钱直接撕票，敢还价便敢伤人。赎金降低百分之十，还一个百分之九十的人，赎金降低百分之五十，就还一个百分之五十的人……如若报警或超时，后果自负！” “因郭董事长起初不愿配合绑匪勒索，拒绝给家人打电话，被绑匪采用水刑残忍折磨了一个小时后不得不被迫同意，打电话给家人让其交付赎金。” “据传，被绑后第二小时，李、刘、郭三家火速协商，二十分钟内便决定精诚团结，齐心协力，共同……凑钱。在被被绑后第三十小时，三家共凑出1.9亿美金，交由指定地点。绑匪拿到钱后两小时，李公子、刘公子毫发无伤，安全回家。郭董事长虽然身体无太大损害，但精神上遭受到极大创伤。” “根据被绑架的刘公子透漏，绑匪团伙素质极高，分工明确，默契无比。除了向家中打电话索要赎金外，很少闲聊。执行任务时互相称呼对方为数字代号，偶有交谈只用并不熟练的英语。期间，他私下偷听到有绑匪用泰语打电话，还用一位当着他的面说出了日语，没等说完便立刻被身边大怒的同伙掌掴。由此可以推断，八名绑匪应来自不同的国家地区。” “那个作为绑架地点的废弃工厂被他们进行了改造，内部终不见日，储存了热水和食物，显然对此次绑架蓄谋已久。” “而且绑匪们颇有人情味，在折磨郭董事长时，怕吓到他们，还把另外两人带到了其他房间，让他们好好吃饭，安心等待回家。” “在绑匪拿到赎金即将离开之际，其中一人对他们留下一句；by orderof the axe gang！（命令来自斧头帮）想必这是该团体名称，但本地和国际上并未有名叫斧头帮的社团，或许这只是绑匪刻意释放的烟雾弹。” “以下照片是警方根据三位受害者口述，所临摹的六位嫌疑人的人物画像，其中三位右臂带有斧头纹身，望广大市民周知。如有发现容貌相似者或知道本案更对线索的知情人士，请尽快和警方联系，协助破案便可获得百万悬赏！” ……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收手吧 香岛媒体疯了一样的报道此事，从上到下都进入了八卦狂欢，事情公开后很快便传到了国外，还引起了国际刑警的介入，by orderof the axe gang也成当下最热的句子。还有些不知死活的小混混自称自己是斧头帮的人，一律被抓了进去。 毫无疑问，这个绑架案影响是最所未有的大，公众和媒体一致认为该起绑架案，赎金乃是全球之最，绑架手段的高明程度也是全亚洲之最。案件疑点重重，留下的线索少的可怜。 随着时间推移，案件的进展却停滞不前，警方甚至连六个绑匪是哪个国家的人都不清楚，无论怎么调查都查不到这六个人的出入境记录和生活轨迹。 前者可以理解，可能是偷渡过来的。但后者还是毫无线索就说不过去了，按理说这生活轨迹总归能查点什么东西出来吧？总能根据容貌查出他是哪个国家的人，名字叫什么，有没有前科吧？ 结果就是真没有，哪怕黑白两道都发布了悬赏，也并未发现和这六位绑匪五官相似之人的信息，他们仿佛就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绑架，绑架成功，然后音讯全无，像凭空出现那样再度凭空消失。 国际刑警只能推测六人可能进行了乔装打扮，或者戴了一种高科技的硅胶人皮面具，人质在昏暗的灯光下没有察觉。这样的话，也能解释为什么六位如此谨慎的绑匪没有戴上头套，毫不在意自己的容貌被人质看到的原因了。 …… …… 1995年9月29日，香岛尖沙咀青山道481号，玄龙堂安保分公司开张大吉。在倪永孝的推荐下，玄龙堂迎来了首批客户，毫无例外，都是本地的排得上的富豪，也不乏前几天刚刚经历被绑架的刘家…… “我为大家介绍下，这位就是李先生，他的玄龙堂在国际安保行业可是大名鼎鼎，绝对可靠！” “啊，李先生你好。” “龙先生，敬仰大名，敬仰大名了。” “你好你好，欢迎。阿风，来接待一下贵客，讲解一下业务。” 面对这帮富商，李寻安只是淡定地点点头，随即甩手给下属，让洪风领人去训练场参观保镖的日常训练和实战保护雇主的流程演示。 他自己则和倪永孝到角落交谈。 “你这里的人好像又多了不少啊？” 倪永孝看着靶场内训练格斗的保镖们，惊讶地问道：“现在有多少保镖了？” 李寻安思索道：“昨天刚从美国飞来了三十人，最近这陆陆续续来的，又有陆陆续续出任务的……现在总共有七十六个，还有三十三个可以执行任务。” “可以！” 倪永孝微微点头：“那六个绑匪有没有什么消息？你应该也知道，现在这三家通过我这和妈港的三合会联合悬赏这六个人，只要提供任何消息，哪怕是一个人名，就给一个亿的港币。提供详细的身份信息，十亿港币！我让泰国那面也帮忙找了，但没什么进展……” “我知道，前两天警署的杨锦荣还来找我咨询这件事，这钱我也想赚，可实在是打探不到。” 李寻安面露难色：“这绝对是高手干的，不好找，声音是经过变声处理的，容貌是人皮面具伪装的，纹身和身高没准都经过了伪装，上哪去找人？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但我从杨警官那了解到具体案情，我和弟兄们帮警察分析这帮人的手法，一致认为这事很有可能是我们同行干的！而且大概率是已经退休，经验丰富但又很缺钱的同行，否则做不到这么天衣无缝。” 倪永孝吸了口冷气：“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了！ 李寻安面不改色，继续道：“至少有一个现役的或者已经退休的安保高手为头目，组织了一批各国的雇佣兵或黑社会，做了这件事。最近几个月我估计是别想找到人了，这儿的出入境像个筛子一样，人都不一定跑哪去了。后续想要找到人，只能通过洗钱这条路来找，1.9亿美金不是小数目，只要他敢花，这么多眼睛盯着，肯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倪永孝反倒摇头：“不好说。当时三家被绑匪的专业程度吓破了胆，有一家想要在钱上动手脚但被另外两家和警署高层阻止了，他们怕惹怒绑匪。所以根本没敢在钱上动手脚，共同从本地银行和瑞士银行紧急调动的不连号旧钞，这钱都不用洗。1.9亿美金分成十几个户头，直接存瑞士银行就好了，神不知鬼不觉。” 李寻安惋惜道：“那就没办法了，不过……” 他嘴角上挑，微笑道：‘这对我来说也是好事！帮我打开市场了。’ 倪永孝赞同地点点头：“以前这帮富豪吝啬的很，只有他们赚别人钱，哪有别人从他们手里赚钱？这下好了，被人狠狠敲了一笔，吃了亏才意识到安全的重要。现在请保镖不管花多少钱，只要不被绑，什么都好说！” 两人边聊，边进了李寻安的办公室，他为对方倒了杯茶，看似随意地问道：“我听说最近有几个场子的货涨价了，是不是缺货了？你还打算从泰国人的那进吗？” 倪永孝端着茶杯的手一滞，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收手吧阿孝。我昨天从白到黑，观察了一整天的天象，发现天北有赤者如席，长十余丈，或日赤气，或日天裂……总之，你命犯白虎，最近恐有性命之忧和牢狱之灾啊。” 李寻安的表情慈悲祥和，背后隐有光晕闪现，宛如在世活佛。 倪永孝扶着额头轻轻揉动，笑道：“美洲洪门的其他兄弟都在做什么生意啊？给推荐一下？有钱大家一起赚。” 李寻安欣然应诺：“这个当然没问题，见第一面的时候我就传达过龙头的意思，只要是正行，完全可以合作。香岛作为自由港，机会这么多，发财机会有的是。据我了解，目前集团正在进军母婴行业……我告诉你我们龙头的联系方式，你跟他联络。” “嗯。” 倪永孝记下了对方报出的电话号码，便岔开了话题：“你这接不接培训业务？价钱好说，我想送几个小弟过来训练一下，他们安保能力和你们这专业的一比很差劲。” 帮黑社会练兵？你别逗我啊你…… 李寻安摇了摇头：“不好，不好。” 倪永孝眉头微皱，但很快舒展开，他摘下眼镜，使劲揉着眼睛：“理解，我理解。那等过一段时间，你公司人手宽裕了，我也想请几个保镖给家里人。我有点担心最近可能会有人找我麻烦……” 李寻安点头：“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给你派一个五人的精锐团队过去，自己人给你成本价，只需要付弟兄的工资就好了。但你可别心疼，每个人最低年薪百万港币起步，这是买命钱，关键时刻他们肯定会给雇主挡子弹的，而且这里面也有训练成本和他们的丰富经验。” “五个人就是一个战术小组，持械扫个百八十人的四九仔一点问题都没有。若是持枪，便敢打本地的飞虎队……但你可别像指挥小弟一样让他们做犯法的事啊，他们肯定不会做的。” 倪永孝笑着摆摆手：“想什么呢？我有那么傻？不会的，多谢了！” “不客气。” 李寻安也没有细究，这事不好强求。若倪永孝真的彻底断了的毒的经营，还一个干干净净的香岛，对谁来说都有好处，无论是倪永孝自己，还是陈永仁等身边人或是整个社会以及上上下下。 两人闲聊没一会的功夫，倪永孝便告辞了，李寻安假模假式地送了到门口，刚回到办公室便听到自己手机铃声响起，短暂的三声后，随即便被那一方挂掉了。 李寻安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号码，紧锁房门，把办公桌推开，按动原来紧靠桌边的墙壁，显露出一个保险箱，他左拧右拧输入密码打开箱门，拿出一个超大号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土豆土豆，我是牛肉。”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语气十分严肃…… 李寻安回应道：“地瓜地瓜，我是茄子。” 很好，暗号对上了，安全无误。 “莫西莫西，咩事情啊？”李寻安舒服地坐在老板椅上，还把双脚直接挪到了办公桌上…… 电话中的男声甚至可以说是肃穆了，言简意赅：“你做的？” 李寻安坚定道：“不是！” 男声似乎有些无奈：“我还没问什么事！” 李寻安面不改色：“反正不是我就对了，我当时和几个手下在逛街，很多人都能证明的。” 男声不耐烦：“解释，这次事情太大了而且很不符合理念，你又擅自行动，你若没有合理解释我不保你，等死！” 李寻安语气懒洋洋的：“大佬，看疗效的嘛，现在这里的资本家和黑老大都上赶着让玄龙负责安保，我黑白两道通吃，他们身边全是我的眼线，这个解释够不够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下不为例！” “没事挂了。” 男声立刻道：“水子你们自己留百分之二十做经费，剩下的百分之八十上缴，还是老渠道，搞过来……” “歪？歪？点解啊？没听见啦，信号不好，就这样！” 李寻安啊咧几声，便挂掉了电话，坐在椅子上稍作思索，用手机把洪风叫了进来。 “大哥，有事？” 李寻安抹了抹头发，叹气道：“上缴百分之八十，你汇过去吧，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按老规矩分。” 洪风那张憨厚的脸本带着笑意，但听到李寻安这句话立刻也不淡定了，肉疼之色一闪而过：“明白。” ……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偶遇 次日中午，李寻安和两个手下在尖沙咀的某个商业街头逛街购物，也帮助其他正在上班的六位买些礼物。 大买卖做完了，安保生意也蒸蒸日上，弟兄们钱包前所未有的鼓起来了，自然要消费。 但该说不说，这地界对李寻安没什么好逛的，无论是这个时代的各种商品还是街景，都比李寻安所处的位面落后很多，甚至不如三线城市，跟别提和本位面的宇宙中心C县相提并论了。 但异域风情嘛，还是得体验体验，舒缓下压力。 这个时代的香岛妹子还是不错的，本位面的那些同时代的香岛女星脸蛋一个比一个绝，纯天然的美，还有一种独特的风韵。李寻安就寻思能不能在这次位面旅行中碰见一个这样的，各自交流一下体液…… “那个不错！”洪平悄悄指了指：“龙哥，你看！” “哪？” “7分。”李寻安看了一眼，大失所望：“你喜欢就去聊。” “怎么聊？龙哥你教教我，在美国还好，但香岛的女孩性格我不了解啊，怕说错话……” 洪平踟躇不前，八个人就他年龄最小，生活在美国的时间较久，属于直来直爽的性子，对付女孩这方面还是比较稚嫩的，但胜在脸皮够厚，足够外向。 “全世界女人都大同小异，西方确实更开放更直接一些，但没什么大差别。你说的这个……二十岁不到，妆容还算精致，皮肤也不错，家庭条件优渥，应该是个大学生。这个阶段的女孩很单纯，情绪波动较大。” 李寻安思忖道：“你直接上去跟她说，嗨，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洪平的人，她说不认识，你说那现在能不能认识一下。不管对方是笑，或被吓到了，还是不知所措，都算你成功了，你成功用意外的开场挑起了她的情绪波动和好奇，下一步直接约她在附近喝咖啡，用你对付美国妞那套……去吧！” 洪平眼睛发亮：“听起来不错，龙哥懂的就是多！” 言罢兴冲冲地小跑上前，几句话的功夫，似乎与那个女孩交谈甚欢，洪平暗自对这面使了个大拇指，然后和独自女孩前往附近的咖啡店…… “FUCK！这小子成了！” 洪承看他得手，也是眼热的很，伸手指了指另一位身穿OL装，刚从一家茶餐厅走出来的职场女性：“龙哥，那个怎么样？你也帮我想想怎么开口搭讪，就用刚才那套行吗？” 李寻安循着对方的手指看去，见到那位女性酷似女星陈慧琳的样貌后，脸上浮起笑容：“不行，这个你把握不住。让龙哥来，龙哥能把握！” “啊？” 洪承急了：“老大，不是吧？！洪门三十六誓第九誓；如有奸淫兄弟妻女姊妹者，如五雷诛灭啊。龙哥你不能这样！” 李寻安骂道：“放你妈的屁！她是你老婆还是你姐妹？” 洪承认真道：“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认定她是我老婆了！” “你给我滚！那是你临时的大嫂了，再敢动念头我阉了你！” 李寻安直接飞起一脚把洪承踢翻，又把手里的礼袋扔在地上：“你接着逛，我去和你大嫂聊聊天。”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洪承拍拍身上的尘土，唏嘘道：“龙哥还是那么花心，你难道的不清楚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吗？” …… …… 李心儿，名副其实，心理医生。 其实严格来说，她才能称得上医生。在香岛大学临床心理学毕业的学生和精神科专科的医生一样，都拥有处方权，可以给来访者开药。 但李寻安就不行了，他虽然也学的临床心理学，但没有处方权，所以只能算是临床心理学家，成为咨询师。两者间还是有一定微小的差距。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按照原著中的剧情，李心儿会在几年后为陈永仁做心理治疗，但现在显然是不会了，陈永仁依旧被李寻安撬走了，两个人恐怕不会产生什么交际…… 又是一个剧情人物，没有刻意掺和进去反而偶遇了，只能说这地方太小。 李寻安没着急上前搭讪，而是在路边买了根橙子味的棒冰，撕下包装扔进垃圾桶，一边吃一边快步跟了过去。 “嗨~李医生！” 李心儿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人，显然不记得自己接待过的来访者中有这样一个身材高大的、英俊的灰发男人，于是略有些茫然：“你好？” 李寻安挥舞了两圈棒冰，仿佛把它当成了一把剑，挽着三环套月的剑花，最后摆了个背手持剑的造型定住。 此时也是应景，不知哪里吹来一阵秋风，地上的几片泛黄的落叶轻拂而过，繁华而人来人往的街头竟然在突然之间显得有些萧瑟…… 李寻安严肃地问道：“我像不像一个刚刚杀死夏天的刺客？！” “……” 李心儿温柔地笑着点点头，内心却无语非常，暗道，这是哪来的精神病？ 李寻安吐气，收剑，冷冷道：“有没有时间？找你聊聊天。” 一副臭脸，好像在说找你聊天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不识抬举。 一个很棘手的精神病啊！ 李心儿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的工作室就在前面。” 李寻安一言不发，跟着往前走。 “我还不知道，先生你叫什么？” 李心儿很有礼貌地发问了，李寻安也就大发慈悲的告诉她了…… “这里的白道称我为‘八臂哪吒金锤太保威德先生李寻安’，黑道称我为‘钢拳铁腿口绽莲花文武双全李无敌’，心理咨询业界的同行叫我‘善解人意心有灵犀一点通只要一见立刻安心的C县小荣格’。至于你嘛……” 李寻安看了看李心儿的容貌和大长腿，似乎感觉很满意：“你叫我安哥哥就行了。” “……” 哇，患有严重精神病的同行？棘手！ 李心儿心里有点发慌，想要后退一步却觉得不礼貌：“您也是……心理咨询师？” “是的，然后我还是你未来的男朋友。” 李心儿表现出了良好的耐心和职业素养，皮笑肉不笑：“呵呵，李先生真会开玩笑。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有人介绍吗？” 谁介绍的！给我添乱！让我打死他！！！！ “没人介绍。” 李寻安感慨道：“千里姻缘一线牵，万年修来共枕眠。老天爷牵的红线啊，都是缘分！” 李心儿抿了抿嘴：“我的咨询费是两千元五十分钟，个人体验的收费是三千五百元，如果你真想治疗的话，请好好考虑一下。” 李寻安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港币，递了过去：“我只想和你开展一段纯洁的友谊，所以我不想让这段关系沾染上铜臭，但你要是坚持的话，也没问题。” 真是个精神病。 李心儿气的牙痒痒：“治疗后再付费，把你的钱收起来！” “好的。” 李寻安听话的揣起钞票，对脚步加快的李心儿表示不满：“走那么快离我那么远干嘛？又逃不出我的心，白费力气！” 李心儿有点想笑，但还是头也不回：“马上到了。有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我的办公室有紧急报警按钮，这里都是巡警，他们会在三分钟内赶到，希望你保持理智，不要做傻事。” 李寻安心道，我怎么会做傻事，也只是想和你做点爱做的事……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半途而废的个人体验 尖沙咀某写字楼内，心源心理咨询室。 李寻安进门后在屋内转了一圈，打量着室内的暗红色装潢，最后评价道：“你这里的装修很老派，典型的精神分析式的环境布局，我不太喜欢。” 说着话，他把窗外的窗帘拉上，然后直接躺到了旁边褐红色的躺椅上，眼睛打量着陈慧琳……啊不，李心儿。 李心儿身着ol套裙配白衬衫，拿着本和笔，很淑女地坐在了躺椅斜对角的靠背椅子上：“李先生，你刚刚说你也是个心理咨询师，但我还没问你的流派？” “没流派。” 李寻安摆手：“精神分析，心理动力学、人本主义、认知行为、正念，都会一点。如果硬要选一个，用精神分析比较多。因为该流派理论高大上，技术好操作，叭叭叭说一大堆，忽悠的来访者听得如坠雾中，乖乖掏钱便是成功。哪怕自己不行，也能给别人造成一种我很牛、我真专业的错觉。” 李心儿闻言笑道：“你真是这么认为这个流派的？你真的是个心理咨询师，来找我做个人体验，而不是来跟我找消遣的？” 李寻安坐起身，兴趣盎然：“你认为我说的不对？讲讲你的观点。” 李心儿思索了一下，解释道：“在我看来，流派二字只是表面的称呼而已，不论何种技术的流派本质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解决心理问题而已。差异体现的是在人解决心理问题的切入点是从哪里着手，咨询师既可以从潜意识、动力的角度去讨论，也可以从认知思维、行为的角度去入手，也可以从关系打开突破口。” “人的心理极其复杂，光以一个角度或者说只运用一个技术去认识问题肯定是不全面的。所以流派没有高低上下之分，一名咨询师在做好共情、真诚、倾听等基本功的基础上，同时学习多重技术，学会用多重角度分析来访者的问题，这才是合格的。” 在20世纪，心理学的流派之争很严重，但在2000年之后，也就是李寻安所处的位面。现代心理学日益发展，心理学学者已经越来越倾向于抛弃门户之见，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于是整合疗法日益成为一种趋势与潮流。 那时的咨询师或心理医生，只了解一种流派的技术，都不好意思出门，心理学的各个流派间也慢慢走向整合多元。在未来，有经验的咨询师互相见面交流，大多不会问学什么流派、用什么技术这种浅显的问题。 李寻安对李心儿的先见之明稍稍感到惊讶，但也仅此而已。 终归来讲，他还是对李心儿的职业素养表示怀疑，或者说，对这个心理学发展落后二十多年的时代表示怀疑、对眼前那个咨询经验远远不及自己的心理医生表示怀疑…… 李寻安随口道：“你觉得从技术操作的层面来看，哪项技术用的最得心应手？” 李心儿迟疑道：“先人本主义，后认知行为，最后精神分析，这是各个流派技能的难度顺序。我去年刚刚个人执业，所以对精神分析方面理解的……” “看出来了。” 李寻安点点头：“眼泪浸润了你的身体，农民伯伯把你提到市场上去卖，路过的大爷大妈纷纷夸赞；好菜啊，真是好菜啊。” 不生气，不生气，我现在是在工作…… 李心儿吐出一口闷气，平静道：“从你刚刚的叙述来看，似乎对精神分析流派一种不满的情绪，能告诉我从何而来吗？” 李寻安陷入迷茫：“从某某叙述来看……你某某不满……能否告诉我……” 他语重心长：“面对我这个同行，这么生硬而落后的谈话技术你怎么能开口的？是香岛心理服行业水平太低吗？说真的，要不是看你漂亮，我现在转头就走了。” 啊！到底是谁把他介绍过来的！！！我要弄死他！！！ 李心儿内心火冒三丈，但明面上却不得不充满歉意地笑：“我两年前才硕士毕业，为咨询师做个人体验的次数确实不多，以前都是和同专业的学生聊天互助……” “错了，又错了。” 李寻安耐心道：“我刚才说的话显然是抗阻，你可以道歉但核心态度不能退让，这会让我进一步质疑你的能力。你应该对我强调，咨询师的功力高低和经验丰富与否，并不代表着咨询一定有效，咨询师和来访者两者之间的匹配度才是最重要的。若匹配度够高，两者足够合适，菜鸟咨询师没准会比资深咨询师起到的作用更大。然后，你得表示理解和共情，要这么对我说……” 李寻安话语一顿，眼神如一片不起波澜又深不见底的湖水，语气认真而诚恳：“李先生，在见你第一件面的时候，我就透过你英俊的外表、放浪形骸的举止、荒诞幽默的言语等等这些你的一切表象，感受到了你内心深处的煎熬。那种一面海水一面火焰、一面极端感性一面极端理智，想要放肆地毁灭一切但又克制地热爱生活的痛苦……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帮你，让我来帮你吧，好吗？” “……” 这确实是个比自己厉害的多的多的多的同行，而且心理问题很复杂…… 李心儿方才所产生的气恼、鄙视的等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忽然感觉有些无力，双眸凝视着他，心里快速的思索对策。 李寻安也一改之前的正经模样恢复常态，笑了笑从她腿上拿走笔和纸，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几点下班？” “五，五点。” “下班后记得Call我，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做个人体验就算了，我不需要。” 李心儿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电话号码，轻声道：“我想帮你，让我帮你吧。” 李寻安摆手：“可以试试，但在咨询室内用咨询的方式绝对帮不了我，你太菜了。等你下班陪我逛逛街，就能让我舒服很多。” 李心儿疑惑道：“从我们一见面，你便对我产生了好感并试图和我约会。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只是容貌？或许这应该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没有！”李寻安坚定道：“我非常肤浅，纯粹是贪恋你的肉体，一会约会记得穿黑丝！” 李心儿暗道；果然我还是报警吧！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咨询的意义 这个时间段的李心儿刚刚毕业，工作室也才开张一年时间，没有实战案例积累，能力稍显稚嫩。她既没能在业内打出名气，也没能和律政署合作，所以心源工作室的生意不怎么样。 正因如此，李心儿才有时间拉着李寻安聊了整个下午，她仍然没有放弃想要帮助对方的想法。 但李心儿选择抛下了咨询设置和界限和任何谈话技巧，以近乎陌生男女间第一次见面约会那样与李寻安闲聊，主动自我暴露，咨询反倒有了很大的进展。 双方至少了解到了很多彼此的信息，关于童年，家庭，和各自接手过的案例，互相也更加熟悉了…… “我感到你跟我讲这些案例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有一种无力感。” 李心儿认真道：“在从业十年里，虽然有小部分来访者你没能帮上忙，但大部分的人你还是有帮助的，你让很多来访者打消了自杀的念头，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和生活，我不明白这种无力感为什么会在你身上发生。这应该是我这种新手咨询师才会有的问题……” “你的无力感是因为助人情节过于浓厚，不能客观保持中立。” 李寻安打断谈话并反客为主，回忆道：“你刚才说过，小时候你在超市偷了一袋巧克力，超市经理没为难，放了你。第二次和妈妈逛超市又碰到了那个经理，他一直盯着你怕你再犯错误，你觉得不自在。于是跟妈妈说他非礼过你，阿姨报警把经理抓了起来，但即便如此，那个经理也没有说出你曾经偷东西的事情。” “为此，你感到愧疚，你认为自己小时候太坏了，做了错事，这件事甚至可能毁了那个经理半辈子的声誉。于是你下意识地想要弥补，想要挽回，想要想那个经理一样，帮助任何需要帮助的人，哪怕自己为此受到伤害。面对来访者，你的助人欲望太强烈了，而这就是导致你无力的最主要原因。一旦没有帮助到来访者你内心就会非常沮丧……” “这个观念是错误的，千万不要这样，别有救世主情结，更别自恋，别以为是自己救了谁。我始终认为那些在我这咨询过后，状态好转的来访者都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结果，和我没有太大关系。” 李心儿点头：“是，自恋、助人情结，这两个问题我的督导也跟我说过。” 李寻安又问道：“那你认为如果你的督导师知道你在为我这样的咨询师做个人体验，会怎么说？” 李心儿笑了笑：“她会让我把你转介到她那去，怕你带坏我……但我们现在不只是在聊天而已吗？嗯，你或许可以理解为约会。” “这算什么约会……” 李寻安看了眼时间，距离吃晚饭还有一会，提议道：“今天没有来访者了吧？出去逛逛？” 确实谈得够久了。 李心儿歪头看了他半晌，稍有意动：“去哪？” “酒店一日游！” …… 酒店是不可能酒店的，只是在商业街上乱逛的这样子，最后李心儿找了家甜品店，两人在一侧落座，她又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李心儿一边小口喝着杂果弹牙凉粉，一边好奇地问道：“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感到无力，刚才被你点评我岔开了。” “就不能聊点别的？” 李寻安拿着小勺子，从对方的碗里挖了一勺凉粉，听到这个问题好像都没兴趣吃了。 李心儿对他吃自己的凉粉也不介意：“好奇啊，想一想，有一个从业十年的咨询师在我面前，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经历，然后猜一猜从业十年后的自己又会是怎样的。” “但愿我说完你不会转行……” 李寻安自嘲地笑笑，沉默了一下，随即便道：“分阶段来讲吧，我曾经的无力不是对我自己，而是对咨询或者心理学本身。” 曾经？那现在呢？ 李心儿一愣，但还是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从业时间越久，越会感觉到极限，你自身的心理极限。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即便你的心理素质足够强大，个人成长始终没停下脚步也不行，你一定会被来访者熏染。然后你将质疑心理咨询中的亲密关系、移情与反移情的虚幻，从而怀疑现实中的关系，两者之间你会分不清真假，进而影响你自己的生活……这是第一个难题。” “当你能够接纳解释它，真正做到‘要停止找他们的麻烦；要避免成为他们的主人；要过自己的生活。’后，又会迎来第二个。” 李心儿听得很认真：“那是什么？” 李寻安缓缓道：“你倾听、观察，解析，帮助来访者发掘再发掘，鼓励人们去审视自己的行为模式。你们两人花费一个月，半年，甚至数年时间，经过冗长的大段大段的对话，突破了各种各样的抗阻，抽丝剥茧，艰难万分的进行移情和反移情，你们身心俱惫……” “终于有一天，你帮助来访者发现了关于他们自身的所有真相，就算是真正的真相而不是所谓的真相吧。” 李寻安叹了口气：“但哪又有什么用呢？这只是在所有的伤口上撒一把盐，唤醒了他们痛苦的回忆。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吗？” “……” 李心儿表情一滞，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不想要这些！” 李寻安肯定道：“他们想要个爱他们的父母，他们想要关注、他们想要情感链接、他们想要希望、他们想吃药、他们想做爱，他们想要发财。可心理咨询给不了他们这些东西……这是第二个难题，是心理咨询技术上或者说是心理学的极限。” 李心儿沉默片刻，缓缓道：“但很多人是不清楚自己内心真实需求的，我们至少能帮助他们认识自己，得到启示，然后采用一种合适的方式，更好地去追求他们真正想要的。或者，或者陪这些无助的人走过一段人生的旅程。” “嗯，作为一名镜子，只能做这些了。” 李寻安赞赏道：“你天赋不错，意志坚定，只要减轻助人情结，可以走得更长远。” 李心儿咽下嘴里的凉粉，单手托着下颚，眼神盯着对方，忽然笑道：“谢谢你说这么多，但我应该不会转行，看着这一个个真实的人奋力拨开迷雾、奋力寻找爱和希望、在受过伤害的灵魂上再度构建信任的时候，我会感慨，会惊叹这生命的奇迹。你难道没有过这种感觉？” “有过。” 李寻安先是同意，随后又补充：“曾经有过。” “那现在呢？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现在的无力感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的。” 李寻安把脸凑过去，指了指腮帮子，旁若无人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 周围很多桌顾客，李心儿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扭过头不理他。 李寻安也不急，慢慢悠悠地继续吃着甜品，李心儿却等不了了，好奇充斥着她的大脑。 “真不讲？一点也不讲？” 李寻安语气很严肃：“需要亲亲才能讲。” 李心儿终于翻了个白眼：“你做梦！” “做梦可就不止亲亲了。” 李心儿直接把擦过嘴的纸巾扔了过去，没好气道：“你气人很拿手？我真怀疑你有边缘性人格障碍！” “不沾边，你说我是性瘾症我或许能承认。” “厚脸皮！！” 李寻安不说话，李心儿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引导式地问道：“你认为生活的意义是什么？” “生活摇荡如钟摆，于痛苦与无聊间徘徊……像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千万不要对来访者瞎问，想的通没有用，一个想不通就得自杀，到时候你要承担责任的，愧疚如影随形会伴随你的后半生。” 说着说着，李寻安唏嘘不已：“痛苦，总是如此！” 李心儿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眼睛一亮：“你觉得自己是前者还是后者？想没想通呢？” “我当然想通了！” 李寻安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舔舔嘴唇慢条斯理道：“我今天的意义就是必须亲你，亲不着你我今天过得就毫无意义，你随时准备挨亲吧，不是舌吻都不算！” “……”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很棘手 美丽的东西，大多是危险的。 那些具有躁郁、偏执，或边缘性人格障碍等危险的性格特质，却还没有患上病的人，往往也是独具魅力的。 因为那些痛苦而曲折的人生经历，为这些人的身上添加了一些与众不同的气质，周围人在接触初期，便会莫名产生一种好奇，会被吸引、会想要靠近，并深入了解。 如果两人职业一致，有着共同话题，那么关系的发展将会火速推进。 次日清晨，李心儿家中卧室。 她望着床上这个还在熟睡的男人，也不知道两人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这样了，两人才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却已经进行了最为亲密的事情。 要疯啦！ 李心儿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情景还历历在目。 先是咨询，咨询失败，然后聊天，聊天结束去吃甜品继续聊，接着是晚饭，喝酒，微醺，看夜景，被强吻，回家，被推倒…… “醒了？” 李寻安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我饿了。” 李心儿还在对两人如此迅速地滚了床单而耿耿于怀，听闻对方的话直接动手掐起了李寻安的脸，怒道：“你个无赖！趁人之危强迫我……还想让我给你做饭？” “啊，不用饭，光是做就行了。” “你……” 一个小时过去。 李心儿神色复杂地依偎在怀中：“我还想为你继续进行个人体验呢，现在却违背伦理了。” 李寻安否认：“没有啊，昨天的体验我又没付钱，咱们不是咨询关系，所以不算违背伦理，只是白嫖罢了。” “嫖？嫖你个大头鬼啊……” 打闹一阵，李心儿忽然正色道：“我猜到你为什么有那种无力感了。” “嗯？”李寻安诧异：“我无力吗？明明是你刚才无力承受才叫停的！” “别开玩笑！” 李心儿羞怒道：“听我说！” “……” 李心儿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你做咨询行业十年了，接手了太多的案例，那些来访者或悲伤或喜悦的故事你都要一一共情换位体验，这相当于你也间接经历了他们的人生。而那些来访者的人生可想而知，总是各有各的问题，各有各的痛苦。即便你能帮助他们改变，却还有新的来访者络绎不绝……你很厉害，但作为咨询师的你无法抵抗熏染，这是你自己说的。” 李寻安无所谓地承认：“嗯，我说的。” 李心儿继续道：“所以理智的一面让你认为自己真正触摸到了生活本质乃是悲凉的底色，内心不再波动。那种无任何情感倾向、虚无的反人性理智，是对人类所有行为存在意义的一种否定和毁灭。聪明到极致的你明白了世界的运行规律，但是依旧敌不过那些规律和自己的意识。” “它告诉你人类的存在没有意义，生活的本质就是无尽的痛苦，你却无法改变。只能在工作外用荒诞、戏谑的生活方式和不在乎的态度，来对理智尽头产生的虚无与寂灭进行无可奈何的反抗。” 李心儿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李寻安的表情，见到他毫无反应外，又道：“但你是很厉害的咨询师，你想要自救，你也有感性的另一方面，在这一面你还是没有放弃去努力寻求生命的意义。寄托于与貌美女子产生感情链接寻求刺激，同时在潜意识中仍然想要得救，所以你选择了作为同行的我。你希望我能理解你并帮助你得救，这便是我在昨天问你生活的意义，你答想吻我就是你的意义的原因，你还是在乎的……你干嘛？松手！” 李心儿又气又笑。 “你这波啊……” 李寻安的手还在不可描述的地区乱揉，嘴边呢喃道：“你这波在大气层！”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分析的不对？” “没有，没有，你说的都对！一点都对！” …… …… 1995年10月20日，上午，玄龙堂安保公司训练场地内。 “下一位，下一位！” 李寻安站在擂台上，再次将一名保镖击倒后，向台下的人招手示意，显然，他正对手下进行着日常的格斗训练工作。 这个位面的特工李寻安会的东西那是真多，各种枪械、坦克和直升机驾驶、暗杀、跟踪、审讯、急救、伪装、攀爬、多国语言、医学、化学、推理学…… 最重要的是，尽管李寻安询问系统，系统没有答复，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融合，李寻安隐约感觉，这些技都会随着他返回本位面后一起带回去。 或许，这才最大的奖励。 随着异世界的来访者越来越多，他能穿越的世界也越来越多。李寻安推测自己将会不断穿越、融合‘杀死’其他无数位面的自己，最终变成最强的一个？！ 有点《通缉令》的味了。 与之相比，什么陈永仁的咨询系统的奖励，什么剧情不剧情的，好像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过无间道位面的李寻安在徒手格斗技能，比原位面的李寻安差了一些，原位面的他跟随父亲自小练武，很早便接触了综合格斗，受到过职业选手的专业训练，业余时间基本都耗在这上面了。甚至可以打职业，融合无间道位面的李寻安后，对付这帮不专精徒手格斗的保镖更加手到擒来。 “砰~” 一记高扫腿将最后一位学徒踢倒，李寻安讲解了一下动作要点，随即拍掌道：“来来来，两人一组实战对练，打完吃饭。用力，不用力的你别被我看到，否则我揪你出来接着和我打！” “嘶~哈~” 学徒们闻言立刻自觉分组，使出浑身解数开始对练，李寻安则拿着教鞭巡场，一个个的指导纠正，看谁做的不对立刻上去，对准做错的部位就是一鞭子。 “啪~” “蹬腿、拧腰、送肩、催肘。你这个肩膀啊，我说了很多次了，你得给我送出去，记没记住？！” 被训的学员精神一震，忙不迭地点头：“Yes， Sir！” “拳打分寸，脚踢毫厘。你距离感太差了，实战完别吃饭，击打吊球练半个小时再吃。” 另一位被训的女保镖也立刻喊道：“是，教官！” 正在李寻安训练之际，杨锦荣进入了场地内…… “阿平，你来。” “好。” 李寻安转接教鞭，把杨警官请进了办公室。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杨Sir有何贵干？” 杨锦荣笑道：“没什么大事，警局里那几个卧底都被抓住了，所以过来跟你说声谢谢。” “包括刘建明？” “嗯，包括他。为了安全起见，我联系的PTU机动部队，让他们全副武装抓的人。” 杨锦荣叹气道：“现在，刘建明已经被送进监狱了，被判处帮助犯罪分子逃避处罚罪、玩忽职守罪、受贿罪等七项罪名，要做三十年的牢。有同事去探监，说他每天在监狱里就是发呆，好像精神出问题了……” “哦。” 李寻安没什么意外地点点头。 杨锦荣稍稍感慨一下，随即便问道：“我之前偶然看到，倪永孝的家人好像在由你们的保镖负责安全？” 李寻安面不改色：“这属于客户隐私，我不便透漏。” 你不透漏我也知道！ 杨锦荣呵呵笑道：“最近警署里不太安稳，黄志诚的线人提供了一些倪家的犯罪证据。结果有些人看到最近倪永孝很消停，便让他再等一等，不要动手。老黄愤怒的要命，在警署大闹了一番，自行停职在家歇着呢……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我有什么看法？我都是闭着眼睛的。” 李寻安摆手：“警署啊，黑帮啊的这些事你就别和我说了，我一个普通市民不想知道这些。” “讲点真话咯。” “那是你们的事情，和我毫无关系。” 杨锦荣还不死心：“一点都不能说？随便讲讲啊！” 李寻安面色凝重：“我只能说，这件事很棘手，我用了三瓶护手霜还是觉得很棘手！” “……”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原谅 1995年10月22日，李寻安在公司附近买了一个‘千呎’豪宅，花了他三百多万港币，其实也就是一个一百二十平米、三室一厅的房子。 但关于房价，和原位面的首都C县一样，在香岛，拥有一栋四~五十平米的房子就已经是很多人的奢望了，至于一百平往上？那已经是普通老百姓梦不可及的东西。 也就是谈恋爱了吧，否则李寻安是不会在异世界买房的。 没错，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和李心儿的关系从床友早已正式转为情侣，而且感情与日俱增，这个房子就是他们的新家。李心儿已经打算搬出自己的出租屋，住到这里了。 当天，两人逛街采购了一些东西，李心儿准备大展厨艺，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来庆贺接下来的同居生活，但没等饭菜好，李寻安却接到了陈永仁的电话…… “有没有时间？” 声音很轻，很低，确切的说是低落，低落到谷底的那种。 “有啊。但……” 李寻安看了眼端菜上来的李心儿，道：“我出不去，你来我新家吧，一起吃饭。” “买房了？乔迁？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你忙得很，告诉你干嘛？” 陈永仁似乎在埋怨：“给你祝贺咯！怎么？嫌我是古惑仔，所以除了咨询私下不想和我来往？” “别废话，赶紧过来。” 李寻安报上地址，便挂了电话。 “谁啊？” 李心儿一直在旁听，此时便皱眉道：“有客人来？” 本来还想二人世界的……买房，对香岛人来说可是件重要无比的大事。 李寻安笑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我骗你，认为我是保镖头子，根本不是咨询师嘛，现在我的来访者来了。” 无间道位面的李寻安当然不是咨询师，但穿越这种事又没法和李心儿讲，所以对方一直存在这个误会…… “真的假的？” 李心儿还是不信，随着时间推移，不可避免的，她已经知道李寻安正开着安保公司，同时又和对方的朋友、下属有了接触，大概从旁人嘴里了解其人生经历。 现在，别人跟她说自己男朋友是黑社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她都会信，就是不信李寻安是个心理咨询师…… “一会就要来？那我用不用回避一下？” 李心儿太想看看李寻安是怎么做咨询的了，因此跃跃欲试。 “开玩笑？你不回避我怎么做咨询？” 李寻安摆摆手：“到时候你在客厅看电视，我们在书房聊天，不要打扰我们。” “切~” 李心儿倍感失望：“你瞒着我好多东西，我很多时候都感觉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你。你之前说你来自大陆，你爸爸是武术运动员，妈妈是公务员，职业是心理咨询师。但你朋友说你从小父母双亡，在美国长大，是开安保公司的，来香岛是为了拓展业务。 “你自己说你28岁，但你朋友又告诉我你已经33了。” “你自己说你谈过三段恋爱，可你朋友又说你一直单身……这叫什么情侣？或许我不该和你在一起，好好冷静一下，认真思考这段并不平等的关系！” 也得亏是李心儿，她作为心理医生下意识地认为李寻安所撒的谎是对方有心理问题的表现，仍在试图忍受并努力治愈，换做别的女人早特么黄了…… 李寻安沉思片刻，道：“等这次我为他做完咨询，我应该会告诉你一切的，别生气。” “你不说我怎么办？！” 李寻安试探道：“那……你骂我一顿？要不，你打我一顿？穿着黑丝和高跟，手持鞭子，一边打，一边把我全身上下一顿咬也行啊。” …… “进来，坐。” “嗯。” 二十分钟后，陈永仁抵达‘李府’，第一时间看到往饭桌上端菜的李心儿，心中一惊。 “她是你？” “李心儿，我女朋友。”李寻安大大方方地介绍：“陈永仁，我的来访者。” “你好，陈先生，你们先吃，我还有最后一个菜就结束了。” 李心儿笑笑，便转身又进了厨房。 陈永仁是看过电影的，知道如果按照原剧情，他和李心儿是会互生情愫的…… “你绿我！” 陈永仁顿时感觉可口的饭菜都不香了，百感交集：“李寻安，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别乱讲话。” 李寻安不以为意：“现在你都结婚生孩子了，还想着别的女人？小心我告诉May。而且原剧情里你们也只是普通朋友，什么都没做，男女朋友都不是，我绿你什么？” “我们打啵儿了好不好？！” “打个der啊！那是你自己在咨询室做的春梦，还他妈好意思讲。” 陈永仁挠挠脸：“反正李心儿最后肯定喜欢我！” “尽管不是很想戳破你的自恋，但为了你能更好的认清自己，我还是得说……” 李寻安不屑：“单从电影中来看，她自始至终都是用心理医生的角度来对你的。你从她身上所受到的情愫，都是她为了治疗刻意用技术引导的，你对她的感觉也根本不是爱情。那叫移情！” “它属于特殊条件下的产物。因为在咨询过程中，两人身处封闭的小空间，咨询师愿意倾听来访者的所有烦恼与快乐，来访者在咨询师面前能够毫无保留地宣泄情感，前者从来都是被后者放在第一位，这很难不让其产生好感。但要意识到的是，两者的相处模式不同于社会角色。” “咨询师始终保持‘中立、节制、匿名’原则，对来访者来说就是一团迷雾，且得益于专业技巧，在关系中占据了有利的位置，也就是说两者这种关系是不平等的。而且归根结底，来访者倾慕的并不是这个心理咨询师本人，那是他所代表的一种理想和期望，那种关心呵护的感觉。或者是来访者对自己生命中某个重要人物爱恨情感的投射，这就是移情，它区别于真正的爱情……你个狗日的以后别对我移情啊，我恶心！” “滚！” 陈永仁面无表情。 李寻安语气一顿，又道：“或许在你牺牲后，李心儿确实产生了一些别的东西，但那也只是人之常情。那是一种同情，一种好人不能有好报，英雄最终都将身死的悲悯和追忆夹杂好感的复杂情绪。” “……” “好啦，菜上齐了！” 李心儿端着最后一道汤菜上桌，很自然地坐到了李寻安的身边，揽住了他的手臂：“陈先生喝不喝酒？” 李寻安开口道：“别喝了，一会要咨询的。” “要喝！”陈永仁摸了摸自己的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东西，于是很坚定地拿过啤酒自己倒上了一杯：“我要借酒消愁！” “……”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第三次咨询 吃饭过程中李心儿在对陈永仁旁敲侧击，想知道他和李寻安的咨询关系是真是假，陈永仁当然是承认了，但更多的东西也不能透漏。 好在李心儿也知道保密原则，没有继续往下刨根问底。 实际上，邀请来访者到家中咨询，让其接触到咨询师的女朋友、妻子或其他社会关系的人，已经算是违背了匿名原则…… “honey，我先工作了。” “好，你去忙。” 两人甜蜜一吻，李心儿独自收拾碗筷，李寻安和陈永仁来到了书房。 “日子过的很不错嘛。” 陈永仁还是有点酸：“买了房还交了女朋友，怎么？要在这个世界定居，不回去了？” 李寻安倒了杯水给他，坐在斜对面，随口道：“我身之兴衰荣辱皆系于诸天万界之众生，这次来只是旅行，还是要回去的。” “那她怎么办？” 陈永仁迟疑道：“别告诉我你只是想玩玩。” “我会妥善处理的，别担心我了，聊聊你自己。” 李寻安看着对方，眼神异常平静，似乎在宣布咨询的开始…… 片刻过去，陈永仁点了根香烟，烟雾之中他的表情也变得影影绰绰看不清晰。 “我哥……倪永孝最近做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李寻安假装没听到对方吞下去的前两个字，化身复读机：“倪永孝做了什么？” “卖奶粉啊！不是你介绍的吗？” 陈永仁似乎感到啼笑皆非：“是真的在卖奶粉！婴儿吃的那种，之前他去了美国洪门一趟，搞了一个什么贝什么优的品牌奶粉要往香岛卖，然后又跑到北面，打算投资建奶粉厂。上个礼拜刚回来，找我谈心，说等我女儿出生了就能吃到自家产的奶粉，并且以后不会再贩毒，涉黑方面只做盗版、走私这种生意。” 李寻安恍然：“我只知道倪永孝是在和我们致公集团的人在一起合作做母婴生意，但不贩毒，这事你确定？” 李寻安不太相信在自己或陈永仁的劝说下，就能让倪永孝抛弃毒品高昂的利益，冒着各种风险弃暗投明，那可太不现实了。 “八九不离十。” 陈永仁却肯定道：“他仔细地考察了你们美洲洪门的奶粉企业，说这一行的利润非常高，不比白粉差，而且合法，所以打算专心搞这一行。” “现在香岛市面上所有场子的货都断了，三叔因为这件事和他吵过几次，下面几个堂口的小弟也人心涣散。还有，泰国人见丢了香岛的市场，也派人来找他谈，结果他闭门不见，接下来泰国佬很可能要对付他。所以倪永孝现在加强了安保，还请了你们的保镖保护家人。” 难怪…… 李寻安点点头：“看来他是认真了。厉害，壮士断腕，心够狠！” “他心不止狠，还很大。” 陈永仁道：“他自己开奶粉公司，还让我开什么影视公司，拍电影……你知不知道我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你不会是想拍《无间道》吧？” “猜对！”陈永仁哈哈笑：“你说过，无间道系列电影的票房在你的世界有三四千万美金，我觉得在我这应该也不会差了！” 李寻安表示支持：“你若需要，下次咨询可以定在我的位面，我把电影拷贝一份让你带走，你照着绘制分镜画面……但我要代表原位面的人收百分之十的版权费。” 陈永仁简直无语：“大哥，你不是吧？” “版权意识还是要有的。” “这个钱你必须付！” “靠！就算付也不是付给你啊！” 玩笑过后，陈永仁喝了口水，又陷入沉默。 李寻安也不主动开口，就陪着他一起安安静静地坐着。 半晌过去，陈永仁才神色复杂地开口了：“在确定他要洗白后，我知道自己再卧底也没用了，所以开始整理倪家的证据。但这里面没有任何倪永孝本人的实质性犯罪证据，只有三叔的，这能让三叔做一辈子牢，或许可以打开突破口……前天，我把证据整理好交给了黄志诚，并告诉了他倪永孝要洗白做正行的事。” 李寻安明知故问：“他怎么说的？” “黄志诚很急。” 陈永仁皱眉道：“可能是看倪永孝金盆洗手，以后做正行影响力越来越大，现在不动就没机会了，所以立刻把证据上交给了顶头上司陆启昌。但陆sir认为这些证据根本不足以扳倒倪家，即便抓住三叔，三叔也不会承认倪永孝才是幕后指使，只会一个人把所有罪名都扛下来，那样事情更麻烦，于是决定按兵不动。” “……” “这局面，如你所料。”陈永仁拍了拍沙发，一边嘟囔着沙发蛮舒服，一边躺在了上面。 李寻安追问道：“然后呢？还发生了别的什么吗？” 陈永仁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半分钟后，才轻声道：“昨天陆启昌约我见面，还有罗继贤，我们一起在郊外野餐。他们两人建议我继续卧底，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我听明白了；如果倪永孝以后再犯罪，那我搜集证据，履行警察的职责，送他进监狱。如果没有……” 陈永仁话说了一半，便闭口不言，李寻安还追问：“如果没有，会怎样？” “……” “怎样？” “卧底到死啊！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警察身份，你说怎样？操！” 陈永仁声音瞬间拔高，吼完之后，背对李寻安转过身子躺着，仍在充满怒意地低声骂道：“无间道，无间道，真就没完没了了！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倪永孝变好，我是该高兴还是该恨他！” “作为亲人和警察，你应该替他高兴。但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倪家的仇人，以扳倒整个倪家为目标，那你有理由恨他。” 陈永仁的声音闷闷的：“我恨他干嘛，我只想做警察！有那么难吗？” 李寻安提醒道：“你现在就是警察。” “……我想恢复警察身份。” “那你可以立即提出申请，恢复身份，因为你已经卧底三年了，任务也已经初步达成，甚至从某些角度来讲，这次卧底任务你完成的非常圆满，你直接改变了香岛的治安。若有人阻止你恢复警察身份，不顾你个人心理状态和生命安全继续强制你卧底，那是严重违背纪律的，你可以告他滥用职权。” 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一般来说警察卧底都是一个任务就结束，没有长期潜伏的情况。上级还没那么心大，违背警察自身意愿，硬生生把他们放在极端环境几年甚至十年让他们心理变态。在卧底过程中只要警察自己想，随时都可以回归…… 沉默片刻，陈永仁又道：“可倪永孝以后真的犯罪了该怎么办？继续派别的卧底到他身边？别逗了！” 李寻安理所当然：“那你就在他身边继续卧底，说是卧底其实不太对，倪永孝已经决心洗白，你也不用做古惑仔打打杀杀了，而是开公司，拍电影，做老板，May也不会有意见的。你自己出于亲人的义务，规劝倪永孝不要重走老路，另一方面履行警察的职责，随时收集证据准备送他进监狱。” 陈永仁不吭声，李寻安沉吟道：“选择恢复身份，你认为自己是怕以后倪永孝犯罪，不能被绳之以法。还是怕自己无法面对倪永孝和倪家人可能对你产生的失望与与怨恨？” “另一方面，继续卧底。你认为自己是不想要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还是不想和倪家扯上关系？不想承认对倪永孝的兄弟感情？这些你要想清楚……” “我顶你个肺呀！” 陈永仁坐起身子，满脸无奈：“说这些有什么用。给我出出主意好不好？哪怕给点建议呢？建议我选一个！你觉得哪个更好？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恢复身份还是继续卧底？” 李寻安随意地笑道：“我也期待此生自己能遇上一个全知全能的指导者，由他替我思考、为我做一切最优的决定。那可太爽了，我自己就不必在思考中焦虑，在尝试中恐惧失败，在失败后承担责任……可现实是，那个全知全能的指导者并不存在，这些选择也必须由你自己决定。” “……”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结束 人在面对重大选择而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做出决定的时候，第一考虑的应该是在这些选择中，那些是否与自己的人生追求相符的。 像尼采说的那样；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第二个考虑的才是做出这个选择后，好处是什么，自己又会付出什么。 基于以上两点，综合考虑。 有意思的是，摆在陈永仁眼前的这两个选择，都与他的人生追求相符，哪个选择都不影响他做警察和做好人的目标。 所以只能用第二点来权衡了。在咨询的后半程，李寻安拿出了一张白纸，由陈永仁自己口述，分别写出了继续卧底和恢复身份两个选择的好处和坏处。 继续卧底，好处写了很多条，诸如；遵从警署高层的命令，能降低倪永孝再次犯罪的几率，及时把对方送进监狱，继续住着大房子，享受更好的物质生活…… 恢复身份，好处只有一条，能正大光明地穿上警服。 陈永仁看着那张写满了字，密密麻麻的纸，沉默不语。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李寻安把笔放下，看了眼时间，嗯，还有五分钟，于是便没有再多说话。 李寻安发誓，做为一个专业的咨询师，他看钟表的动作非常隐蔽，绝不会给来访者造成不适的感觉。 陈永仁果然没有察觉，自嘲地一笑：“我好像什么都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我还是要继续卧底，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再三年，十年都不止，可能是三十年，可能是五十年……” 李寻安却摇头道：“无间道剧情已经改变了，陆启昌、罗继贤、黄志诚、倪家上下老老少少，这些不该死的人没有死。韩琛那些卧底也已经进了监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都是你的功劳，本地的治安甚至也因为你的举动和影响正在向好，好的不得了。” “对此，你好像并没有感到太多欣慰，你仍然不满意，仍然感到痛苦，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其他什么都变了，只有你没有变。” 陈永仁反问：“我要变？变成什么样？” 李寻安道：“你还是那么嫉恶如仇，还是那么非黑即白，还是无法接受倪永孝是你哥哥，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世界的黑白善恶不是单纯的对立状态，而是正邪交织纠缠，螺旋前行的混沌态……也正因如此，你才感受到痛苦和郁闷。” 陈永仁皱眉：“我不应该这样？嫉恶如仇有错了？我记得你说过我不是偏执，而是我的故事，怎么，又反悔了？” 李寻安解释道：“思维模式没有对错，也不要乱给自己贴标签说自己偏执，你一点也不偏执。但你要看清社会的运转模式，看清这个世界不止黑色和白色，理解和接受世界的复杂性，这并不意味着认同世界里黑色的部分……” “最重要的是，你要看清你自己的内在动机。你到底是由于自己的出身感到厌恶，想和倪家划清界限因此要做一个警察；还是自我觉悟，为了荣誉、为了社会责任，发自内心的想做一个好人、做一个正直的警察？” “这两者有本质区别，如果是前者，你会感到痛苦，会感到不甘。但如果是后者，你见到这个情况不会像现在这么苦恼，你应该是开心的。或者我猜，这两个动机都存在你的心里混在了一起，所以造就了你现在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痛恨的心理状态……” 随着对方没有半点语气波澜的言语，陈永仁忽然回想起自己和陆启昌、罗继贤吃饭时候的对话，正如李寻安所说，他们俩似乎对眼下的局面很满意。 是啊，犯罪率低了，毒品没有了，社团老大去卖奶粉了，原本拿刀砍人的古惑仔去卖盗版光盘了，警察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呢？！ 自己又为什么不高兴呢？就算自己恢复了警察身份，把倪永孝扳倒，便会高兴么…… 陈永仁把那张纸揉成了一团，随即又摊平，撕碎，以开玩笑的语气道：“你什么时候穿回去？我好过去抄剧本啊。” “两天后，但我穿越过去也不能立刻办这件事……你半个月后在过来吧。” 李寻安补充道：“关于百分之十的版权费我是认真的，咱们可以长期合作，不仅限于这一部电影。而且无间道也不太适合你拍，最好先从一些小成本的电影开始入手。” 陈永仁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看起来好像很有搞头。” 言罢，他把碎纸扔进垃圾箱，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站起身要走的一瞬间，忽然又道：“我有些明白，为什么你的世界还有O记了。” “恭喜。” 李寻安的脸上浮起笑容：“但我多嘴问一句，为什么呢？” “……” 陈永仁表情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却听李寻安感慨道：“因为造化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然而，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改变被庸人设计的造化，进而影响这似人非人的世界！” “懂了么，勇士？” 陈永仁面容舒缓，逐渐露出一个笑容：“懂了。” “真懂了？” “你当我三岁小孩是不是？我这个世界也有鲁迅的！” “懂了就把咨询费付一下。” 李寻安按住门把手，扬起下巴示意：“不付钱就想走你在想屁吃呢？” “不是吧，大哥，我之前给你买那么多金子！把我混黑和警察薪水攒下的存款都掏光了，你贪财也不至于这样……” 陈永仁笑骂着，但心里明白，就算给李寻安再多的钱，也无法配得上对方为他做的帮助，于是把兜里的现金都掏了出来，大概有四五万的样子，一同递到了对方的手上：“就这些了，明天你自己买金子变现带回去。” “慢走。” …… 我好像什么都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我还是要继续卧底…… 送了陈永仁，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李寻安忽然感觉对方说的蛮有道理。 因为在李寻安这做完咨询的陈永仁，确实改变了剧情走向，陈永仁活的好好的，娶妻生子，倪永孝从卖白粉改成卖奶粉，三合会弃暗投明，代表正义的警察一方并没有牺牲，避免了很多悲剧的发生。 但是，陈永仁仍然要继续卧底，继续潜伏在倪永孝身边，不知何时在算结束。可能是十年，更可能是一辈子。 陈永仁刚才或许是真懂了，真的觉悟了，懂得自己做警察的初衷，能够接受倪永孝是自己的哥哥，能够宽容地看待善恶黑白，以后也能用理性的思维方式开始自己的生活，勇敢地面对这个似人非人的世界。 但他还是要卧底这一点没有改变，还是要隐瞒身份。随时准备要倪永孝送上法庭的决心没有改变，所以，电影《无间道》这个名字，仍然名副其实。 无间道，无间道，在短暂善恶选择的念头中稍作停歇，随后便是无休止地一念又一念，人一刹那便是一万八千念…… 或许人间才是真正的无间地狱，人活着便要无间断地遭受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等等各种各样的痛苦，人生就要受苦，只有死亡才能解脱。 李寻安如梦初醒：“以后就该简单点，直奔主题劝来访者自杀一了百了，何必让空虚的工作和腐败的感情夺走年华侵蚀生命遭受痛苦，我他妈直接让他们自杀，走捷径，舒服，得劲……” 正文 第三十章 回归 “结束了？” 客厅，李心儿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候着。 “结束了。” 李心儿面露期待：“他是什么问题？能不能说说？” 李寻安笑着摇头：“保密原则啊，怎么能告诉你？你又不是我的督导师。” 李心儿撇了撇嘴：“那你到底是什么人？现在能不能讲了？” 李心儿太好奇了，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像是一匹奔驰的骏马闯进了她的心房，可两人都同居了，她仿佛还对他一无所知…… 李寻安坐到旁边，观察着女友的容颜，抚摸着其修长细腻的大腿，思索片刻，缓缓道。 “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个世界生活，继续做咨询师？” 系统是可以带人穿越的，只要对方允许，李寻安可以带着异世界非来访者的人穿越到本位面。 但他之前没想过使用这个功能，因为没什么必要，别的位面的人也不一定愿意过来。 好比说武侠、玄幻的古代位面，世界规则不一样，什么武功内功异能都用不了；社会规则也不一样，来这能适应生活吗？ 就算两个世界都是现代社会，这里面也有很多问题。 首先，异世界的人穿越到本位面，户口怎么解决？住在哪？以什么谋生？如果行为举止表现怪异，会不会引起别人的联想？ 其次，那些影视异世界的人物本身就是由演员扮演的，容貌相似度和本位面的演员非常之像，上个街不带口罩遮掩容颜，引起围观是大概率事件，这后续的麻烦源源不断…… 但眼下，李寻安想带李心儿穿越回去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方面他确实感觉和这个女人和合拍，突然这么拔屌无情有点舍不得。 另一方面，李寻安考虑自己未来既要接待本位面来访者，又要接待异世界来访者，肯定忙不过来。 而李心儿也是心理咨询师，能给自己做饭又能给自己打工…… 一举多得！资本家看了都要落泪啊！李寻安整个人心都是黑的！ “你，你刚才说什么？让我换个世界生活？”李心儿仿佛没听清。 “对。” 李寻安直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所有关于我的事情都是真的，但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李寻安。至于你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李寻安也没错，那是这个世界的洪门李寻安。他已经被我融合，我们合二为一了，所有的记忆都被吸收，意识也以咨询师李寻安主导。” 李心儿打断道：“等一下，你说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李寻安道：“没错，我在自己的世界接待那些异世界的来访者，帮助他们解决心理问题，并且能够穿越到来访者的世界。我这次穿越过来一是为了旅行，二是为了给陈永仁做咨询，现在咨询结束了，咨询目标都已达成，我也该回去了。” “过几天，我就该离开这个位面，回到本位面生活。但我的世界和这个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那里的一天相当于这里的两个月，所以我要是走了的话，你可能有很长时间都看不到我。如果陈永仁出意外身死或者寿终正寝，那我也不能穿越到这个位面，你也再也见不到我了。” 李寻安语气一顿，商量道：“情况就是个这么情况，怎么样？跟不跟我走？反正你的父母也过世了，这里你又没有其他亲人……” 李寻安忍不住换了个语气，隐隐带着蛊惑：“跟我走吧，以后你若咨询功力精深了，我还会让你为异世界的来访者做咨询，轰轰烈烈的冒险之旅在等着你哦！” 李心儿凝视着男朋友，身子都微微发颤，呢喃道：“我是真没想到你病得这么严重，我给你开点药吧，没效果我带你去医院，治病好吗？治病比什么都重要。我不会放弃你的……” …… …… 李寻安并未强迫李心儿立刻就相信这一事实，只要回归的时候带走她，让她亲身体验一下就知道了，现在什么解释都没用。 但临近回归，李寻安还要忙一些别的事情，比如金子的运输…… 在这个世界中过了不到两个月，除了陈永仁付的那几十万港币咨询费，法外狂徒李寻安还赚了一千多万美金。 这笔钱中都被他通过美洲洪门的渠道换成了通用货币——黄金，但由于体量太大，目前只转换了六百四十万。 这个世界的金价在国际市场上是378美元一盎司，扣除一些手续费、中间人的报酬和运费等杂七杂八费用，到了李寻安这金价就是400美元。 而六百四十万除以四百，等于16000盎司黄金，16000盎司的黄金等于497.65公斤重…… 这些黄金通过海陆空各种手段，运送到了香岛玄龙堂李寻安的办公室内。 在李寻安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金条黄橙橙、亮闪闪，越看越喜人。 这些金条很重很重，但由于黄金的密度高，是水的19倍，所以看上去体积并不大。 把半吨金条摞在一起，会堆成一个边长不到二十厘米的正方体，还没电脑显示器大，一个大书包或一个小型行李箱就能装得下。若按照李寻安位面五百元人民币一克的金价，这一书包就相当于2.48亿人民币。 但问题是，不能就这么装着运走。金子太重了，会把行李箱或书包压坏的，同时也没人拿得动。 另外，这些金子如果就这么堆成在一起传送过去，李寻安的出租房也承受不了这个重量。 “民用楼房每平米称重不到200公斤，就这么直接装成一个箱子传送过去，半平米不到受重半吨……我楼下的邻居有可能会知道什么叫喜从天降！” 出于谨慎，李寻安准备了十七个书包，每包只装三十个一公斤制的金条，做多次运输。 每次前胸后背各挂着一个，手里再拎着一个，然后呼叫系统，直接连人带包传送回家。 来回传送六次，李寻安把十七个书包整整齐齐地在自家空地上立正。 像蚂蚁搬家一样完成了黄金的运输，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当天下午，李寻安向身边的朋友和下属交代了一下‘后事’，转接工作，同时也向龙头和上级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免得之后这个世界的自己销声匿迹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次日清晨，刚刚睡醒的李寻安在床上握住了还处于熟睡状态的李心儿的小手，呼唤系统，离开了这个位面……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奖励 7月28日，八点半。 “我人间逼格王·海陆全拿降·李寻安，又回来了！！” 李寻安腾的一下从卧室的床上兴奋地坐起来，看了眼已经穿越过来仍熟睡不醒的李心儿，随后便立刻去检查之前搬运过来的书包，或者说是黄金。 一个没落，重量不差！ 检查完毕，李寻安哼着小曲步向厨房，开始做早餐。 但刚点上火却听到有脚步声在背后传来，回头看去，见到了穿着睡衣的李心儿，她脸上挂满了惊恐又可怜兮兮的表情； “李寻安！你把我绑架到哪了？！！！” …… 早餐过后，李寻安花费了半天时间，通过网络媒体、新闻、近代历史、逛街等等各种方式让李心儿初步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接下来的半天，他又播放了《无间道》系列电影，介绍了来龙去脉。 然而对于自己的世界居然是个电影这一点，李心儿仍然半信半疑。并且，她对影片中的自己和陈永仁在心理治疗过程中的表示严重不满。 “我怎么可能这么不专业，和对方有肢体接触？” “最后是不是还移情了？假的！这绝对是假的！导演在乱拍！” “嗯嗯，假的，乱拍，你说的一点都对。” 李寻安敷衍地回答着，却在用手机微信为来访者安排下周的预约。 三天不接客，他的那些老客已经迫不及待要和他见面了，但现在这个状态，家里多了个异世界的女朋友，还是不太适合接客，只能推到下个礼拜。 李心儿看出男友的心不在焉也没有在意，继续专心致志地观影，待到三部曲都看完，她拉起了李寻安的手，试探性地问道：“你觉得电影里那个李心儿就是我？” 李寻安抬起头，反问道：“我觉得是就是，我觉得不是就不是吗？” 典型的咨询话术，从不正面回答来访者问题，反而用另一个问题引起提问者对自身的思考。 李心儿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李寻安温柔道：“我觉得你只是我养的小X奴罢了，不要多想。” “滚蛋！” 李心儿怒而打人，两人就此揉作一团…… 半个小时后，安静下来，李心儿抱着对方，轻声道：“我不是她，遇见你之后就不是了。” “嗯嗯。” 李寻安应了一声，随后站起身从卧室去拿了几本书，放到了对方的身旁，道：“这个时代最前沿的心理学理念和咨询技术，你有空好好恶补一下。除了这些书，楼上和我的卧室还有，一会我给你列个书单，慢慢学，重点我都标记了。以后我会把本位面的一些来访者陆续转介给你，由你负责为我这个世界的来访者做咨询，我自己则专心接待异世界的来访者。” 李心儿的咨询技术李寻安也摸透了，很直给，技巧和理念有些落后，这可以理解，毕竟两个人所处的时代差了二十多年。 但她确实很有心理医生的天赋，悟性极佳，基础也非常扎实，个人魅力和所蕴含的气质简直是满分的，一看就很让人有倾诉的欲望，这便是天生的治愈者，否则李寻安也不当带她回来…… 李心儿打量了一下男友，微笑道：“这才是你带我过来的主要目的吧？” 诶呀，工具人の觉醒！ 李寻安也不在意：“不想学就呆着，我养你，如果想回到原来的世界我就送你回去，你自己好好生活……看你个人意愿。” “不回去！” 李心儿立刻道：“书单呢？给我列出来！我一会就学。但从明天早上开始你要继续陪出去逛逛，连逛三天，我要好看看这里。” “没问题。” 李寻安刚答应下来，便在心中听到陈永仁的咨询请求，于是和李心儿知会一声，登上了阁楼接待刚刚穿越过来的陈永仁。 异世界文化走私，这应该是个很有前途的活儿，又不需要付出什么高昂的代价，冒着被怀疑的风险，只是动一动鼠标，点击复制粘贴，百分之十的版权费就来了…… “最近半个月怎么样？” 李寻安把白天陪李心儿逛街顺路买的诸多电影光盘送给陈永仁，然后又在电脑上打印出了一些电影剧本，随口问着对方的状况。 “刚收购了一家小影视公司，就等你这剧本了。 陈永仁又道：“你呢？在上次咨询后的第三天，我去你家找过你，一个人没有。我问洪风，他们说你和李心儿回美国了……你不会把她也带回来了吧？” “对，在楼下呢。” “嗯，这样也好。” 闲聊两句，陈永仁瞄了眼电脑上显示的日期和时间，叹了口气：“我忽然发现一个很恐怖的事情，是不是你的世界再过一年，我就得死了？” “别灰心，即便再过六十年你也才九十多，万一你能活到一百岁呢？” 李寻安安慰道：“万一你的世界科技发展迅速，研发出了什么长生不老的药物呢？” 陈永仁忍不住吐槽：“你说话越来越没谱了……我想问你个问题，假如你在我的世界停留几十年，再回到这里会怎样？” “我还是现在的年龄，我的世界永远停留在我走的那一刻。” 陈永仁瞠目结舌：“那，那你岂不是相当于长生不老？” 李寻安点头：“算是吧，而且你和我一样。你若想的话，可以在我的世界多生活一段时间，只要注意行为举止避免暴露，我不会赶你走的。” “免了。”陈永仁表情悻悻，而且说的话有些不着边际：“活得太久也没有好处，否则你怎么不在我那多停留几年再走。而且这个世界我不熟，我只是想……这太荒谬了。” 李寻安将打印出来的剧本装订好，不置可否道：“一切的伟大和卑劣、正义和邪恶，在时间的流逝面前都没有意义。难受的时候想想这种终极的虚无和荒谬的感觉，你会更加懂得什么叫活在当下。如果还是难受，可以穿越过来，我随时都能接待你。嗯，别忘了带着金子。” “谢了，临死之前一定再来一次！” 陈永仁拿起剧本，笑着挥挥手，身影逐渐变淡…… 李寻安也摆摆手：“再见，警察，祝你长命百岁！”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骤然在李寻安的脑海中响起。 【叮~】 【咨询成功，获得陈永仁的感激，随机抽取来访者专长或技能……】 李寻安摩挲着下巴，开始思索陈永仁所会的东西，忽然感觉好像都没什么吸引人的。 陈永仁一个警察、古惑仔，掌握的技能无非是枪械射击和格斗砍人，但陈永仁会的，无间道位面的李寻安都会，而且更精通。 这个系统奖励是不有点鸡肋？若是其他超凡位面的来访者就好了，没准都抽到武侠异能什么的。 此念刚刚冒出，系统便打了他的脸…… 【抽取专长；卧底。】 【说明；儒雅随和的你总能如鱼得水的混入到一个陌生的团体之中成为他们的一员，并轻微降低暴露几率。】 李寻安眼睛一亮：“哦呦！这专长看起来不错，不知道扮下女装，能不能混进……”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投诉无门 来源不明，497.65公斤重，价值越2.4亿人民币的金条该如何安全的兑现？ 其实，2.4亿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一笔巨款，但对真正的有钱人来说，也就是两个小意思。 而近五百公斤的黄金，对于夏国的黄金储备来说，那更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夏国民间的黄金储备量就超过了1万吨，半吨黄金投入市场，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全国各地遍布珠宝中心、典当行、贵重金属交易市场等等，这些地方都能够回收黄金，只要分成批次兑现，每次出手个几公斤，这些地方完全都能吃的下，也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只是来源不明的黄金收价会比市场价低一些罢了…… 在回到原位面后的三天，李寻安便带着李心儿出没在夏国首都等多个一线城市的各大繁华商业街，闲逛购物的同时出手黄金。同时，从房东手中溢出了一定的价格购买下自己的原租房，而且考虑到异世界和本位面的来访者应避免见面接触，又把楼下一间80多平的房子也溢价买了下来，简单装修一下添置些家具，当做心安工作室的第二办公地点。 但关于黄金，他只变现了三千多万人民币，足够买房后便收手了。 剩下的？剩下的慢慢兑现。 什么巨额不明财产来源罪是找不上李寻安的，这项罪只是针对公职人员，对普通民众来说，疑罪从无。 从来没有什么法律法规要求普通公民有了一笔大钱了就要去报备，也没有哪个部门要求人们必须记住自己的每一笔财富是怎么来的。 李寻安三千万的银行入账，也是很不起眼的，还不如他和李心儿走在街头更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诶，你看，你看那女孩，像不像一个明星？” “那个高个的？戴着口罩呢啊……摘了！摘了！我靠，陈慧琳！我要个签名！” 一个小伙子兴冲冲地就要走过来，但身边的同伴立刻拉住。 “你傻的呀？陈慧琳现在都要五十岁了，你看她是五十多的样子吗？也就是二十多，明显不是嘛！” “但…但长得实在太像了！”小伙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心儿拉着李寻安的手臂走过，仍不可置信：“和电影里一模一样！我靠，我的青春啊！就这么从我身边路过了！不行，我，我必须要张合影！” 言罢，小伙子快步赶上…… 陈慧琳现在的热度虽然不高，但曾经是香岛的天后之选，两栖大女星，最火的时候红遍港澳台，演过的电影电视剧数不胜数，只要走在大街上，80后90后基本上都能认出来。 李心儿这个角色又是陈慧琳颜值巅峰时期扮演的，随着《无间道》这部经典电影的影响，知名度很广。所以只要李心儿摘了口罩走在人头涌动的机头，那回头率还是很吓人的。 “戴上！臭什么美？！” 李寻安立刻伸手把李心儿的口罩戴好。 “不习惯嘛。我以后还要长期在这生活，总不能一直戴着口罩吧？” 李心儿有点小委屈，又有点小得意。 毕竟原位面的她漂亮是漂亮，但也没现在这么引人瞩目，好家伙，只要一摘口罩，整条街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几乎都在看她。 “现在我这个世界闹瘟疫，而且这是信息时代，如果路人拍个视频上传网络，那你就火爆全网了，你的身份证件又还没下来，暂时低调点，等身份证件下来随你。” 这三天除了逛街，李寻安也在给李心儿办理合法身份。若想长期在这个世界生活，一个合法的身份是必须要有的。 而夏国的公民身份体系严格完善，想要在国内给李心儿弄到合法的身份很困难。但一些第三世界国家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身份体系管理极其混乱，无数人终其一生也没有正式的身份证明，政府机构人员贪污腐败，只要花点小钱儿就完全可以给任何人弄到完全合法的身份证明。 波大作为夏国的超一流大学，里面学子各个都是人才，毕业后都身处各个行业的精英，还有的就在这些第三世界国家工作。 李寻安就通过微信联系上一位驻扎在某东南亚地区小国工作的同学，用对方的渠道，花了一小笔钱为李心儿办理了当地的身份证明和本科毕业证，过不了几天证件就会邮寄过来。 “到时候我让导师帮个忙，你也努力一下，考个波大的研究生，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嗯。” 两人交谈之际，一个身高一米八往上，身穿运动大裤衩配篮球背心的年轻男性蹦到了李心儿身旁，特别客气地招呼道。 “美女，你好。” “？” “我能不能拍张合影照？” 李心儿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茫然地看向李寻安。 李寻安也有点迷茫，看了看两人拉着的手，再低头看看自己健硕到比常人大了两圈的体型，和短袖外露出的高耸肱二头肌，按常理来说不应该啊，只要是个智商正常的人都干不出这事来…… “这是你男朋友？” “额，是。” 裤衩男恭维道：“大哥，您女朋友真漂亮，长得特别像一个香岛女星，所以……” “所以你胆子就大了？你拍你妈个头啊？我操你妈的！” 李寻安直接就破口开骂了，然后如触电般迅速伸出右手，一把楼住对方的脖子，像是搂着个大号布偶娃娃一样，大步往前走：“你跟我来，让我拍拍你个小卵子！你妈了个逼的几把毛没长全就敢当着我面骚扰我的妞儿？是不是有表演型人格障碍？我要代表社会教育你，给你来一场免费的心理物理矫正咨询！！！” “别，别！” 裤衩男被勒住脖子瞬间窒息，脸色青紫，双手使劲往下掰李寻安的手臂却纹丝不动，双脚脚后跟都要不沾地了，被带着大步带着往前飞…… 路边行人看到这种状况，立刻退避三舍。 “错，我错，大哥！” 李寻安大步拖着他走了二十多米，然后直接把对方往路边的椅子上一甩，转身往回走，头却也不回：“好好反思吧你！” “砰~” 一屁股坐在木制的长椅上，裤衩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脸的劫后余生。 “你干嘛呀？” 李心儿快步赶到李寻安身边，好气又好笑：“这么大反应？醋劲也太大了！” 李寻安情绪平复的是相当之快，刚才暴怒的仿要佛打人，现在则是陪女友逛了一天街的颓废样，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道：“到晚饭时间了，一会就着这点醋劲儿吃饺子，好不好？” “听你的。”李心儿拉住男友的手臂继续往前走，安全感简直爆棚，女人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嘴上埋怨男人做事粗鲁，但看到一个这么在乎自己的男朋友，内心绝对是开心的。 尤其是本身就缺乏安全感，自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女孩，或者是双亲已经去世，身边没有其亲人的女孩。她们从幼年开始，就一直处于缺爱状态，或者无法感知到父母的爱。长大之后，即便教育和见识已经有了很高的高度，可她内心还是那个小女孩，还在彷徨无依，并下意识地向从伴侣身上找回更多的爱进行弥补。 李心儿属于后者，现在还刚刚穿越到了完全陌生的世界，只有李寻安这么一个熟悉的、能够支撑的人，可以说是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急需男友的陪伴和坚定。 李寻安刚才做的那么一番过火的行动，也未尝没有这番抚慰的意思。 让精通心理学的心理学家或心理咨询师泡妞，那真是太简单的一件事了，他们本身就是操纵人心的高手，只要能把自己所学融会贯通，植入潜意识的一举一动之中，什么PUA都是幼儿园的东西。 …… 皇城百饺馆，号称有二百多种馅的饺子，细分为十大系列，有素馅类、水产类、野菜类、保健类、海鲜类、肉类等，其中有酸辣鸭血、虾仁芹菜、素三鲜、玉米面、山楂银耳、猪肉三鲜、蟹黄、三鲜、鲅鱼、鲍鱼、龙虾…… 反正只有人们想不到的馅，不存在这没有的馅。 结束三天逛街之旅的两人打算在这大吃上一顿，点了十多种不一样的饺子，为李心儿穿越到新世界之后的接风做一个收尾。 “好吃！” 李心儿夹着一个蟹黄馅的饺子放进嘴中：“我不过几天就胖了好几斤，这里的美食真是太多了！” “我能说什么？爱和美食，你都有了！” 李寻安也夹起一个饺子，和李心儿碰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继续你侬我侬。 但等饭吃到一半，李心儿看似很随意地说道：“寻安，有时候你觉不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一点不太对？” “我知道。” 李寻安镇定道：“所以我才打算让你接手我这个世界的来访者，以后我也不接新的了，我怕自己忍不住破坏工作伦理和咨询设置，免得被投诉。” 李心儿有些担心：“那，异世界的来访者你还打算接下去？” “他们投诉无门。” “……”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用途 在夏国，做心理咨询的群体中，以女性居多。 分析其深层原因，应是女性的情感情绪比较细腻，本身产生的情绪会更强烈，情绪起伏大，相对有更多的情感需要。 其次，女性在遇到困难时，也比男性会更能愿意去求助他人。男性在自尊方面更强，对于暴露自己的脆弱会出现恐惧和不接纳，面对任何困难都习惯自己解决。 所以李寻安的来访者几乎百分之七十多都是女性，在他恢复接访工作后，陆陆续续登门咨询。 李寻安也在这次咨询中透漏了转介的问题，小部分来访者看到李心儿的时候都是不抗拒的，甚至还有比较愿意的，但大部分出现了抵触心理，或坚决不同意，或对转介避而不谈。 对此李寻安早有预料，毕竟转介不是小事，来访者已经熟悉他的风格，还有些已经跟他做一两年的长程咨询，现在让他们换人非常困难。 这时候，李寻安会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前几天我和我的督导深入谈过了，他说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暂时不适合执业了，所以我可能要修整一段时间，非常遗憾……” 李寻安心理咨询师本身都‘病’了，自然也不能给来访者做咨询，这种自我暴露效果极佳，成功劝退了剩下不愿转介的来访者，送上两句关心和祝福也就只能接受，或接受转介，或暂停咨询关系。 在穿越无间道位面之前，李寻安出于职业道德或者自身经济状况，本来是不打算放弃本世界的咨询工作，但在穿越之后，他自觉心理状态明显越发不对，加上彻底财务自由，也终于下定决心把现实位面的咨询工作全部暂停。 花费几天时间处理好，李寻安心中大石落地，宛如甩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或许，我早该这么做了！” 当晚，李心儿翻看着那些来访者的档案头大不已…… “李寻安！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里面怎么这么多对你情欲性移情的？！” “别问，问就是我太帅了，没办法，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李寻安一脸的不在意，抱着吉他弹奏着音乐。 女友工作，他搞艺术，惬意！ “跟你说话呢！你给我停了！” “咩啊？” 李心儿深感无语：“这我没法接啊！我是你女朋友，若是普通来访者还算了，对你移情的我怎么接？！” “我相信你是专业的。而且以后你在楼下咨询，我在楼上给异世界的来访者做咨询，你遇到棘手的，处理不好的，上楼找我，我随时帮你干预……” 李心儿还挺有志气：“用不到！” “是吗？但我有个事得提醒下你……” 李寻安看了看对方手里拿着档案，道：“你现在看的是过去的老档案，这些要么是咨询目标已经达成结束咨询关系，要么是被我转到其他咨询师那了，桌子上的另一堆才是同意跟你咨询的来访者。” 我看错了？ “哦。” 李心儿不为所动，兴致勃勃地继续翻看，想搞清楚李寻安之前都接待了什么样的个案…… 一看之下，下巴差点没掉了，好家伙，什么抑郁症、轻躁狂，强迫症，躁郁症、神经衰弱，焦虑症等等常见的心理疾病一应俱全。 还有各种疑难杂症，什么广泛性社交恐惧症、高功能反社会人格、躁郁症、创伤性应激障碍、异食症、囤积症、边缘型人格障碍、多重人格障碍、人为障碍、恐音症…… 李心儿感慨道：“我有些明白当初你说那番话的意思了。难怪，什么样的人都看过了，什么样的情况都经历过了，厌烦是正常的……寻安，若没有得到接待异世界来访者的机会，你是不是打算转行了？” “本科毕业那会，我还真有考虑过去出道去做偶像……” 李寻安把吉他放到一旁，道：“不过现在没这想法了，你慢慢看，我出去买个饭。” 由于是工作日，两人都没时间做饭。 “不叫外卖？” “散散心，顺便试试新技能。很快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李心儿这几天也逐渐学会了这个时代的一些必备生活技能，包括智能手机、电脑的使用，拥有了自主能力，所以随口应道：“嗯，去吧。” …… 李寻安特意只穿了个白色的紧身背心和大裤衩，露出精壮彪悍的肌肉，独自一人走在家附近的商场中闲逛，同时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 和他擦肩而过的男男女女好像对这位身材高大，头发灰白的肌肉猛男熟视无睹，甚至没有多看两眼的欲望。 “果然，变得不起眼了……”李寻安心中了然。 在刚刚获得陈永仁的【卧底】技能后的几天，他没有体会到这个技能的威力。 直到最近接访，几位来访者突然给出了；‘几天不见，你好像更随和了’‘看上去更好接触了’等类似的评价，李寻安刚开始略有纳闷，但联想起精神小伙上前向李心儿要合照事件，幡然惊醒；卧底这个技能的威力比他想的要大得多！ 周围人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尤其是之前没有交际的陌生人。 技能描述非常简单，只有一句话；“儒雅随和的你总能如鱼得水的混入到一个陌生的团体之中成为他们的一员，并轻微降低暴露几率。” 但威力却并不简单，卧底技能直接给李寻安身上施加了一层随和、儒雅的光环，降低了他身上的‘攻击性’和引人注意的程度。 本来李寻安颜值不低，身材也很好，还有一头标志性的灰发，走在街上属于鹤立鸡群那种，不说是焦点，但也十分吸睛。若刻意板着张死脸，结合身材，能让陌生人在潜意识里感觉不好惹，不敢靠近。 现在，卧底技能让他成为了一个路人，当初那个精神小伙敢上前和李心儿要合影也有这层关系。 “这下子真是平平无奇了。” 在商场内闲逛两分钟买了晚饭，李寻安干脆脱了背心，赤膊走出，虽然路人的眼光多了些，但保安也并未上前阻拦。 “威力很大，但还是有极限，自己若裸奔做出不正常的举动，他们肯定会察觉异样。” “不愧是系统奖励的东西，完全修改了世界规则改变了人类的意识，绝非自己学习掌握的什么技能所能比的。” “最大的好处，应该是在咨询工作中能更快地获取对方的信任……但在其他场景下也有弊端，还好我有权选择开关。” 李寻安散步回家的途中心中还在惊叹，同时也在琢磨着以后卧底技能的多样用途，系统提示音却突然响起…… 【叮~】 【A1234位面（武林外传）匹配中……】 【来访者莫小贝，预约成功！】 【两天后，来访者莫小贝将会准时登门，请接收人物心理评估档案，做好咨询前的准备工作。】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武林外传 武林外传，一个火爆无比的古装武侠情景喜剧，李寻安看过不止一遍。 故事发生在虚拟的明代，地点是关中地区名为七侠镇的小镇上，以同福客栈里的女掌柜佟湘玉和她的几个伙计为主角，用妙趣横生的手段讲述了一帮子人的江湖故事。 白展堂、佟湘玉、李大嘴、吕秀才、郭芙蓉、祝无双、邢捕头、燕小六…… “葵花点穴手，排山倒海，子曾经曰过……” “帮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 “亲娘嘞，影响仕途啊！六！给为师吹个快落滴！” “额滴神呀，额从一开始就不该嫁过来，如果额不嫁过来，额的夫君就不会死，额的夫君不死……” “自从在同福客栈遇到你~好像那春风吹进我心里~恰恰恰~” 这些经典的台词李寻安还记忆犹新，甚至能想起剧中的片段，但他是真没想到系统还能感召到这个位面的来访者，按理说是不应该的。 因为《武林外传》是个实打实的喜剧，很少有悲伤的情节，结局也是大圆满。剧中的故事不过是鸡零狗碎小打小闹，没什么大的矛盾冲突，有危机也很快化解了。 剧中的同福客栈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温情而具有烟火气息的乌托邦，主角们虽然各有各的不幸，但心态是健康的。即使客栈外风浪再大，里面从来都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无论谁遇到多大困难，每个人物都能迅速给予彼此有力的支撑，大家总是齐心协力共同克服困难。 这几个人相聚在一起，苦中作乐，笑中带泪，捕捉身边点点滴滴的平淡幸福，各自帮衬互相成长。有朋友又爱人，每天的日子平平淡淡又充满欢乐，这就是《武林外传》的主题，压抑悲伤等形容词与这部剧不沾边。 “额滴亲娘啊，这不是浪费名额吗！莫小贝还用做心理咨询？这就是个熊孩子，虽然偶有叛逆，但最后同福客栈里的人把她教育的挺好的啊……” 李寻安挠着头，顾不上想技能用途，快步赶回家中后，和李心儿一边吃饭，一边翻看系统传送到阁楼办公桌上的人物档案。 来访者简介： “莫小贝，女，10岁，武林外传位面人士，父母双亡，学生。（时间线；第九回，佟湘玉煞费苦心，莫小贝梦游影视城。）” 来访者背景资料： “她是衡山派掌门莫小宝之妹，哥哥死后，便与嫂子佟湘玉相依为命，与其生活在同福客栈，就读于白马书院。刚刚上学的莫小贝十分调皮，受到众人训斥，情急反扑，将众人大骂一顿之后，离家出走。但又没敢走远……” “莫小贝靠在客栈门前，占据了乞丐小米的位置昏昏睡去，做了一个怪梦，在梦境中，一切似是而非，人还是那些人，但时间由古代变成了现代；七侠镇成了影视基地，同福客栈变成仿古酒店。李大嘴成了客栈掌柜，白展堂成了一个白领，佟湘玉成了演员，郭芙蓉成了一个傍大款的，秀才成了一个土豪……” “莫小贝在这个梦境中被李大嘴以每月五块钱的工钱雇佣，成了酒店的童工，被众人呼来喝去，随意驱使。要么给人按背捶腿，要么洗衣做饭，还被处处刁难、辱骂，再也不是被大家呵护宠爱的小姑娘。不同的年代，熟悉又陌生的身边人，和他们截然不同的态度，让莫小贝感受到了极大的落差感，伤心又委屈，孤独又绝望。” “来访者咨询问题与心理评估：（空）。” “心理评估：（空）。” 咨询目标与方案： “目标；学习葵花点穴手、轻功。” “方案；从莫小贝着手，打入客栈内部，获取众人信任……” 这次咨询难度太小，李寻安根本没放在心上，随便用笔划拉两下便作罢，专心吃饭。 “新的异世界来访者？” 李心儿忍不住看了两眼：“是什么类型的电影？” “不是电影，是电视剧，古装电视剧。”李寻安随口道：“一部打斗场面全靠嘴，半个动作指导都没有的反传统武侠剧。集齐了单元叙事、登峰造极的解构语境、后现代主义、讽刺、颠覆、反秩序的荒诞主义等等乱七八糟的元素。” 李心儿提议到：“那吃完饭一起看看？” …… …… “事情不对啊！” 李寻安在和李心儿一起观看这部情景剧的时候，忽然觉得大大不对劲，当看到电视剧第九回，也就是莫小贝感受到系统要做咨询的那个时间点，更是有些不安。 “系统，莫小贝这集压根不是在做梦，是真真实实的穿越到现代了！否则那带回来的人民币没法解释……是不是乞丐小米送过去的？小米到底是什么人？” 由于看这部电视剧的时间太久，李寻安有些忘记了剧情，这么一看才发现。武林外传中多次出现了剧情人物穿越，或未来人物穿越到武林外传中的现象。 而且，这个世界还存在一个时间委员会的组织，未来的普通人可以付费参加时光旅行团，来到武林外传的世界中进行时光旅行，但要以不得扰乱历史线为前提……这或许是编剧为了搞笑和荒诞效果加上去的。但对穿越者来说，这个世界很危险！ 乞丐小米，在李寻安看来很可能就是时间委员会的人，因为小贝出走，丢了一个铜板和小米抢位置，小米临了走说了句“离家出走，看我怎么收拾你！”于是乎，莫小贝这才穿越到了现代。而等再次穿回去之后，还带回了吕轻侯给的百元大钞小费…… 总之，武林外传的世界背景看似乎只是个古代武侠，但幕后隐藏着黑手，战力天花板也不是那些武林高手，最恐怖的应该是时间管理局这个组织。 更别提同福客栈里的六人均有打破“第四面墙”的能力，偶尔跳出剧情和观众互动，并蹦出一些那个时代并不存在的名言了…… 果然，论战斗力天花板和危险程度，什么科技侧、武侠、玄幻、神话等等位面都要拜倒在喜剧之下吗？ “系统会保护咨询师人身安全，请宿主放心。” 对李寻安的一切疑问，系统的回答是简单明了的，他不放心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看情况吧，不行就不穿过去了，开导完小贝就结束咨询关系……” 李寻安坚持遵守安全第一的原则，武功学不学不着急，反正现在他掌握的格斗技能也不差，对付本位面的普通人轻轻松松，以后若想接触真正的武学，还有其他位面呢，有的是机会，犯不上和武林外传这个世界死磕。万一被什么时空管理局的人逮住……犯不上啊。 “这个电视剧好有意思！” 观剧过程中，李心儿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哪有你有意思？” “你干嘛……” 李寻安减弱了穿越到武林外传中的念头，看电视剧也就没那么专心了，对着李心儿开始乱摸，笑声逐渐变成了粗重的喘息声…… 沉迷女色，不能自拔！ “该说不说关于X欲这一块，自己确实很符合躁郁症的临床表现。” 李寻安一边念叨着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一边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陈慧琳呢？我感觉自己还能多找几个女明星！” ……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同福客栈 “嘿，兄弟！我们好久不见你在哪里~” “嘿，朋友，如果真的是你，请打招呼~” “……” “我说好久不见~你去何处~” “你却对我说~我去江湖~~” …… 《武林外传》第X回。 开场词；同福旧巷风尘起，十年夜雨君安在？ 内景；大堂、下午。 食客如云，店内成员各忙各的，白展堂穿梭上菜，郭芙蓉擦桌撤台，吕轻侯和佟湘玉正在算账…… 莫小贝则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进了门口，一脸喜气洋洋。 “我放学回来了！” 佟湘玉瞥了一眼：“哎呦，咋的了则是？则么高兴？路上捡银子了？” “嘿嘿！先生今天夸我了！” 郭芙蓉拿着扫帚，上前凑热闹：“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白展堂开玩笑：“夸你？我说今儿个的太阳怎么打东边落下去的！” “爱信不信！” 莫小贝神情不改，骄傲道：“不信我还不惜得说呢！” 佟湘玉喜中带嗔：“诶呀！沾糖！不要打击孩子嘛！额家小贝最近乖滴很！” 白展堂一掸抹布，嘿然道：“上个月扒光了先生的胡子，还把我们臭骂一顿，玩了一场离家出走……她可真是乖滴很！” “嫂子~~你看他！”莫小贝急了。 郭芙蓉翻白眼：“行了老白，人家小贝知错了！” 佟湘玉怒喝：“白展堂！你给我干活切！再废话月钱全扣广！” 白展堂悻悻：“得，当我刚才没说！” “快来快来！不理他！” 佟湘玉拉着莫小贝，坐到了那张水曲柳台老榆木桌子边，喜笑颜开：“说说先生怎么夸你的？” 莫小贝自得道：“今天其他同学上课不认真听讲，先生狠狠地打了他的手心，并提了一个问题，问他，也问所有学生。” 秀才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那个老混蛋……问了什么问题？” 莫小贝咳嗽两声，用稚嫩的嗓子拿捏出了苍老的嗓音：“你们呐，课堂上如此散漫，如此轻佻，到底知不知道读书是为了什么？” 说到这，莫小贝冷哼道：“邱晓东那个家伙第一个跳出来。说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假的很！” 吕轻侯不乐意：“这假什么？这一点也不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就是读书人的目标。子曾经曰过……” 众人异口同声：“去！！” 吕轻侯颓然倒地…… 佟湘玉接茬：“其他同学怎么说的？” “和秀才一样，大概都是什么为了当官啊，为了不顾父母和先生期望，为了天下太平这些。” “说重点！” 郭芙蓉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莫小贝表情傲然：“我说，我读书是为了我自己！” “啊？”众人诧异。 莫小贝抑扬顿挫道：“我说，世界原本是扁平的，所有一切都是代号。可是当我开始读书，知道了这朵花背后的花海有着千年的历史，这滴水的背后凝聚着汪洋大海，海里有亿万无穷的游鱼和开拓者的骸骨，历史上的英雄和侠客那光辉的曾经和伟大或卑劣的人性……这个世界将不再是冰冷的扁平的代号，它有了宽度，有了深度，有了温度，也有了表情。” “所以！” 莫小贝昂起了下巴：“我读书不是为了雄辩驳斥；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更不是为了家人的期盼和周围人的眼光，而是为了开拓眼界，重新认识自己和世界，获得独立思考和权衡的能力。” “我读书，是为了当我开心的时候，我可以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而不是只会说；‘哈哈哈哈哈~’。” “当我惆怅的时候，我可以说；‘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而不是只会说；‘唉，我好伤心。’ “当我在西凉河看见夕阳余晖的时候，我可以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不是只会说；哇塞，好美啊！” “当我穿越未来，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可以说；‘人生如梦亦如幻，朝如晨露暮如霞’。而不是只会说；‘啊？什么情况！’” “……” 莫小贝妙语连珠，众人震惊到说不出话，白展堂却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言语的盲点，皱眉道：“穿越未来？什么意思？” 莫小贝神情一慌：“诶呀，你们别管了，反正我被先生夸了！” “好，好啊！” 佟湘玉感动非常，抽泣道：“额家小贝出息了！长本事了！讲话一套一套的，还会背诗了，好几首呢！你们听到没有？” “嗯嗯！”几人连连点头附和：“厉害，厉害，这才上了几天学啊！” 莫小贝更是得意，又摇头晃脑朗诵起诗词：“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击石乃有火，不击元无烟。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 看看再度陷入茫然的众人，莫小贝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摩擦石头会有火花吗？” “那还能因为啥啊！” 李大嘴端着菜从这路过，嗤笑道：“因为它是石头呗，所以才有火花！老白，赶紧上菜，我喊你半天了，都忙不过来了！” “诶。” 白展堂应了一声，却没动地方。 莫小贝反驳道：“那为什么不仅摩擦石头会生火，钻木也能起火？” 佟湘玉欲言又止：“因为……秀才！” 吕轻侯装模作样，冥思苦想：‘这个嘛，这个嘛……’ “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郭芙蓉笑道：“小贝，你接着说，为什么啊？” 莫小贝不假思索：“因为摩擦生热！两个物体的摩擦面上的分子由于摩擦力的作用加速运动，增加了分子的动能，所以会产生热量！” “……”众人迷惑。 莫小贝鄙夷道：“学前班的物理而已，这都不懂啊？！简单来说，石头或木头碰撞放火，是因为高速运动的物体存在着能量，即动能，两个物体速度快，质量也不小，所以它的动能是很大的，在碰撞时，石头迅速降速，动能迅速转化为内能！懂不懂？” “不懂！” 众人齐齐摇头，莫小贝又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吃糖葫芦？” 佟湘玉抢答：“这个我知道，因为甜嘛！” “那为什么我喜欢吃甜呢？或者说，为什么人们都喜欢吃甜食呢？” “……” 莫小贝答道：“因为甜食中的糖分在与人体接触后发生化学变化造成大量的多巴胺，通过不断的吸收与溶解，多巴胺通过血管流至全身，最后刺激神经致使人体产生兴奋及开心的情绪。而且高糖分的食物会快速进入血液，满足大脑对能量的需求，消除大脑疲劳和不适！” 说完话，莫小贝砸吧砸吧嘴，小声嘀咕：“好想吃哈根达斯和汉堡啊，还有汉叔做的菜，寻安哥什么时候才能同意我下次的预约呢……” 佟湘玉迟疑道：“这些都是你从课堂上学到的知识？” “这都是李老……” 莫小贝说了一半立刻闭嘴，眼珠滴溜溜转：“这都是我自己总结的！这叫格物，这叫科学！算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去做功课了！” 言罢，一溜烟小跑回了后院。 “开会！” 佟湘玉使了个眼色，剩下的人一下子就凑近了，小声讨论…… 白展堂神色凝重：“不对劲！小贝最近很不对劲！” “废话，还用你说？” 郭芙蓉道：“自打那次离家出走后。她近一个月按时吃饭，按时回家，功课绝不拖延，也不吵着吃糖葫芦，还不求我讲故事了。写完功课直接上床睡觉，梦里都偷着笑！” 吕轻侯强调道：“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变聪明了！才上学五六天，背下了那么多古诗，还不知道从哪学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知识！也是奇了怪了，从哪学的呢……” 李大嘴打岔：“肯定是有人教！没人教怎么懂得这些东西！” “有人教……” 佟湘玉疑惑道：“可我们一直看着她，她也没时间接触歪人呐。” “咚咚~” 一个身材高大的剑客背着两个行囊，迈步进入大堂，并用剑鞘敲了敲敞开的房门。 却见他一袭黑色长袍，满头灰色长发半束半披，全身上下风尘仆仆…… “沾糖！” “来嘞~” 白展堂快步上前，笑脸相迎：“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我吃饭，你给钱。 “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有什么上什么，什么好吃上什么，上够八个菜，最后烧黄二酒再各来一斤。” 灰发剑客扫视一圈，便坐在了桌边。 “您说的这些，小店好多都没有啊……我看着给您点？！” “行。” 白展堂隐蔽地打量了对方一下，便一路小跑到后厨窗边喊道：“烧鸡、酱鸭、红焖野兔肉、白切牛头肉、西凉河醋鱼一尾、香辣豆干拌野菜、黄瓜醋伴黑木耳、外加百味羹一大碗~~” 干一行爱一行，盗圣这菜名报的属实利落。 灰发剑客暗自点头。 “您先喝口水。”郭芙蓉上前端茶倒水，小眼神也是不住地打量。 “嗯。” 退下后，郭芙蓉拿起扫帚，立刻来到了佟湘玉身边，谨慎地小声道：“这是个高手。” “哪个？刚来的那个？” “对啊！” 佟湘玉左看右看，好奇道：“你肿么看出来的？” 郭芙蓉理所当然：“你想啊！正常人哪有这么大饭量？” “那可不一定！”正在柜台算账的吕轻侯接话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嘴有多能吃，昨天夜里睡觉前，他自己在屋里吃了一只烧鸡，三个猪蹄，外加一斤多的猪头肉啊！” “李大嘴！” 佟湘玉听得直气：“他又偷吃店里东西了是不是？” 吕轻侯讪讪道：“掌柜的，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烦死个人哩，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他！” 这事郭芙蓉不在意，但刚才吕轻侯的反驳让她颇为不满：“你知道什么？饭量只是佐证。你仔细看他，他身高八尺，骨健筋强。站定犹如松柏巍峨，皮肉天仓饱满，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轻盈。刚才到了门前，连背对着他的白展堂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说明什么？” 佟湘玉眼睛发亮：“说明他……轻功极高！” “你再看他的手、他的剑和他的眼神！” 郭芙蓉眯起眼睛：“就没有感觉到什么？”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地追问。 “冷！” 郭芙蓉肯定道：“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剑名独孤，光如月色，手指苍白修长……他的剑是冷的，他的眼是冷的，他的手也是冷的，他的心还是冷的！” 吕轻侯好笑：“不会是冻住了吧？” 郭芙蓉大为紧张：“别胡说八道！反正他肯定是个高手！” 佟湘玉不以为意：“诶呀，高手就高手嘛，人家就是次个范，和咱有什么关系。” …… 李寻安到底是没忍住，穿越到了武林外传的位面。 关于莫小贝的咨询进度，那是相当的喜人，第一次咨询她就接受了穿越的事实。等结束了回到同福客栈，确定完两个位面的时间流速后，莫小贝干脆回到李寻安这生活了一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李寻安不仅为其做咨询，同时也和李心儿化身语数物理化思哲等各科老师，利用现代科学技术和莫小贝对本位面世界各种新鲜事务的好奇，引导对方完成了从热爱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到热爱学习好孩子的转变。 可以说，现在的莫小贝从三观到认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人也不仅仅是一个古代的十岁小孩，而是融合了现代社会初中生的思维模式，外在表现和以前也是云泥之别，所以才让客栈里的其他人感到异常。 咨询自然是相当成功的，李寻安不仅获得穿越武林外传进行位面旅行的奖励，也获得了系统的第二奖励——莫小贝的专长。 【武学奇才】 【说明；你根骨精奇，天资聪颖，仿佛有一道虹光从天灵盖喷涌而出，直冲云霄，属实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任何武功你都能迅速学会并运用自如。】 有着衡山派掌门兼五岳盟主双重身份，江湖外号赤焰狂魔的莫小贝可不是普通的熊孩子，她的武学天赋奇高无比，这是在很多细节中都有表现的。 纵观整部武林外传，虽然莫小贝的身边高手很多，但除了祝无双有认真教过莫小贝武功外，其他人都没怎么教过她武功，即便教了，也是哄小孩子玩那种透漏个一鳞半爪，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教学。可就在这种状态下，硬是让莫小贝学会了七十二路小擒拿手，还有隔空打穴和葵花点穴手这两种武功。 等到了电视剧中后期，也就是两三年的光景，寻常的江湖路人甲已经不再是莫小贝的对手，要知道，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足见其恐怖的武学天赋。 系统的奖励到手，虽让李寻安满意，但还是略有遗憾。 因为这个奖励是系统给的，常规的咨询费莫小贝没能力出…… 在本位面的两个月，李寻安和李心儿是即给莫小贝当爹又当妈还轮番做老师，他觉得怎么着也得从武林外传位面再掏出点好处来才够本。 另一方面，莫小贝这孩子在未来世界待惯了，成瘾了，心都野了，天天想着把李寻安的位面当礼拜天过。 毕竟那里科技发达，有着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实在太吸引她了。所以莫小贝回归自己世界后的一个月，每天仍然不间断地向系统提出再次咨询的邀请，想要到李寻安那吃喝玩乐顺便学习现代物理化知识。 而武林外传的一个多月约等于李寻安位面的十二小时，也就是说在莫小贝离开后的十二小时中，后者感受到了不下四十次的系统提示，睡觉都不消停，做梦的时候都能听见…… “寻安哥，我把小学六年级的功课复习完了！你答应我的奖励呢？我是不是可以开始初中的课程了？” “寻安哥，我想咨询呀！我想吃汉堡，想喝饮料，想看漫威电影！我想你和心儿姐了！” “寻安哥，我想逛街，我想吃冰淇淋！” “寻安哥……” 这谁受得了？而且现在的李寻安很忙的，自打结束陈永仁的咨询后一个月的时间里，异世界的来访者不止一个武林外传的莫小贝，系统也感召到了其他异世界那些深陷泥潭的人们，新的来访者源源不断。 有《人民的名义》里的祁同伟；《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我不是药神》里的吕受益；《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里的川尻松子；《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的玛莲娜…… 各个世界的变态、丧逼、苦逼陆续登门。而除了他们，在现实世界中，有些本李寻安被转介或结束咨询关于的来访者也重新找上来，说什么也要和李寻安继续咨询，哪怕知道他是精神病也愿意。 没办法，李寻安只能暂时接手，整天忙到起飞，天天还被莫小贝这么Call，简直不厌其烦。 所以，这次来，他一是想要结束咨询关系，至少要当面命令对方没事就别呼唤系统，二是向莫小贝的监护人索要咨询费。 什么时空管理局，什么幕后黑手，李寻安已经不在乎了。 咨询、付费，天经地义！ …… 李寻安风卷残云般把八个菜全部一扫而尽，然后吨吨吨把坛子里最后的一口酒喝下，一抹嘴巴上的油光，再一拍桌子：“结账！” “来咧！” 这桌饭菜价格不菲，几乎快要顶得上客栈两天的营业额，加上刚才郭芙蓉的吹风，佟湘玉拿着钱罐子亲自上前招呼，瞬间切换普通话，热情地笑道：“大侠，承惠，八个菜加上两坛陈年老酒，一两银子整！” 李寻安皱眉摇头：“太少！八个菜你们厨子至少放了三斤盐，当下盐价又这么贵，给你们一两银子你们要赔本的！再高些！” 佟湘玉愣住了，开店这么久，只有人往下降价，还从没有人替店家考虑往上抬价的，虽然意识到不对。隐约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应该是说菜做的不好吃，太咸了，但佟湘玉视财如命的性格又让她下意识地点头道：“那……二两银子？” “还是少！” 李寻安感慨道：“你们这两斤酒里兑了至少两斤半的水，非常解渴！给二两，你们仍然要亏本！” “……” 佟湘玉面露尴尬，没有做声，心里腹诽，给你兑水是怕你喝多了嘛，真是不识好人心…… “要我说，这顿饭至少二百两！” 场面安静下来，其他顾客看向这边，交头接耳。 “？” 店里的员工也愣住了，白展堂神色凝重，赶到了佟湘玉身边。 “不够？” 李寻安坐在椅子上，身子巍然不动，手却缓缓拿起了剑：“五百两！” “……” 佟湘玉不敢置信。 “一千两！” “……” 佟湘玉眼神陷入憧憬。 “两千两！” “……” 佟湘玉眼睛已经变成了金元宝的形状。 郭芙蓉和白展堂疯狂拽动佟湘玉的衣角，这才让后者如梦初醒：“……够咧，够咧！一顿饭哪用的了那么多？！”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李寻安点点头，用剑鞘把随身带着的一个空包袱甩在地上：“掏钱吧！” “……”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李寻安要吃人啦！ “吃饭不给钱还要让店家掏钱？” “这是什么意思……” “笨啊，他是打劫的！！！” 客人们这才明白过来，轰的一声，如鸟兽散去…… “额滴神啊，还么给钱呢！修才！修才！” 佟湘玉崩溃了，高声呼喊着。 吕轻侯连忙上前挨个阻拦，结果却分文也没要到，就像在电视剧中客人无数次集体逃单那样，这也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次罢了…… 白展堂面色沉着，缓步上前拱手：“佛前莲花开三朵！” 李寻安道：“两千两纹银不能少。” “好小子！就算给你两千两，你拿的动吗？让我试试你功力到底如何！” 郭芙蓉眼神一变，偷偷摸摸到李寻安身后，凝神屏气运功就要偷袭：“排山倒~” “砰~” 说时迟那时，郭芙蓉还没打到便被李寻安一剑鞘正点在脑门上…… “啊呀~” 郭芙蓉手捂脑门，痛呼连连。 “芙妹！” 吕轻侯上前关切地扶住，想来这个时候两人已经是情侣关系，在一起了。 “葵花点穴手！” 白展堂看时机一到，几乎在郭芙蓉出手的下一秒也同时出招，指头点在了李寻安的身上，不过传回来的触感让他意识到了不对，脸色大变接连后退…… “金丝软甲！！” 李寻安穿越前专门买了一件防刺服带了过来，防备的就是这手，同时也能有效降低其他的刀剑伤。 “盗圣果然名不虚传，手快的很啊！” 李寻安笑呵呵地整理一下衣服：“但就是没什么劲儿啊，你再点两指头？” 被点破身份，白展堂双腿一软，好悬没躺下，手扶着桌子心虚地东张西望：“什么盗圣？没听说！他说谁呢？” “……你认错人了！” 其他几人也帮腔。 李寻安不耐烦：“别装了，各位盗圣、镖局千金，官二代、官三代以及黑二代晚上好。你们还有没有别的招数？没有赶紧掏饭钱！” “这……” 佟湘玉朝门外张望，心里焦急万分，暗道老邢和小六怎么还没到啊，那么多客人肯定会去衙门报案的。 白展堂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悲哀道：“看啥呀！他俩那选手，来了也白扯！人家是有备而来，咱的底细已经被摸清了.” “大侠啊。” 佟湘玉服软赔笑：“是额们不对，额们厨子手艺不精，额们往酒里兑水，额在这给你道歉了。” 李大嘴不知何时也冒了出来，躲在白展堂身后，看了眼一干二净的盘子，强装镇定道：“不好吃你也全吃光了，酒兑水你不也喝没了？！我告诉你，你这是打劫！我们邢捕头一会就到，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来了正好！” 李寻安眉毛一横，呛啷一声拔出半截大宝剑，寒光四射：“我的赤霄有三天没见血了，今天杀两个捕役让它开开荤！” 众人噤若寒蝉，白展堂震惊道：“剑名赤霄？！难道……你就是钢拳无二打、铁腿无敌的白发剑魔李寻安？！” 啊呀呀~好羞耻，好羞耻，要说系统给自己在各个位面安排的身份是一个比一个牛掰，旅行体验实在是妙啊！ “不错！” 李寻安一手拿剑，双手抱在胸前，邪魅狂狷：“看来我还是有些名气的。” “何止是有名，简直大名鼎鼎！” 郭芙蓉这时候也不疼了，在吕轻侯怀中害怕到全身发颤，说不出话。 佟湘玉疑惑：“咋回事咋回事，他是什么人？这绰号咋辣么怪？又是拳又是腿，又是剑魔滴！” 白展堂擦了把冷汗，解释道：“绰号越长说明人越厉害，轻功好的叫个水上漂、草上飞。拳法厉害的叫个铁掌、铁拳也就算了。李寻安则不一样，他是拳脚无敌，剑法更无敌！据说一身武功仅在缺德道人之下，为人亦正亦邪，性格喜怒无常，冷血无情，心情好了行侠仗义铲奸除恶，心情不好就打家劫舍，杀人放火！” 佟湘玉强笑道：“那还是挺有原则的嘛……” 白展堂急了：“诶呀妈呀有啥原则！就没几个人见到他心情好过！” 郭芙蓉颤抖着地小声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叫他剑魔？因为这人就是个精神病，人如疯魔，真正的睚眦必报，只要他觉得你冒犯了他，他就敢把你碎尸万段！曾经黑道四大家族中的黑虎门副帮主只因斜视了一眼他的白发，不久便在家中就丧了命。死前身中九九八十一剑，剑剑避开了要害，显然是活活被折磨至死……随后黑虎帮的帮主李虎，发出四万两银子的暗花找杀手报复李寻安，但派去的杀手都被他斩于马下，最后短短半个月时间，全帮上下从精英到头目整整三十六人被杀的一干二净。” “黑道四大家族之一的黑虎门就地解散，只剩下现在的黑帮三大家族，飞刀门、天残派和五毒教。可以说，他是硬生生凭借一己之力把黑虎门灭掉的……” 佟湘玉只觉得眼前发黑，腿下一软，作势要倒，白展堂赶紧扶住。 李寻安和蔼地笑道：“你们说的那是过去式了，现在的我脾气很好，每日必行一善。” “我们也不是坏人啊！李大侠你何苦为难我们？” 佟湘玉哭诉道：“我们同福客栈蝉联两年七侠镇文明商户，全镇上下有口皆碑……” 李寻安哦了一声：“所以盐里全是菜，水里没有一点酒？你们这不是黑店胜似黑店啊！” “我……” 正在众人欲哭无泪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两人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得有人怒吼道…… “人捏？人捏？七侠镇第三十七任缁衣捕头邢育森在此！！我看谁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抢劫！小六！！” 旁边身材矮小活像个狗不理包子的小胖子面色一滞，小声地尴尬道：“逝父，现在是嘿天！” 邢育森看到大堂里众人对峙的局势，怒其不争：“注意素质！都什么时候了？还说屁话，有杀气了！金奔！金奔啊！有杀气了！！！” 燕小六如梦初醒，拔出钢刀耍了一个疯狗咬人藏刀式，面目狰狞哇呀呀地直叫：“帮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 言罢，手握钢刀闷头直接奔李寻安冲了过来…… “唰唰唰~” 在场众人不见李寻安出剑，只听得有一阵迅速而猛烈的破空声。 燕小六未等走近三步之内，衣衫应声而裂，浑身却毫发无伤，露出了白嫩肥胖皮肤和朝阳似火的肚兜。 “啊！” 燕小六撒开钢刀，捂住浑身上下的肉，手无足措。 “你打住吧！” 白展堂连忙拦住燕小六，焦急道：“他是剑魔李寻安！你们不是对手，快走，能走一个是一个，去请四大神捕和郭巨侠！！” “走？又来两个！想走那得再加两千两！” “啊？！” 李寻安笑道：“没错，今天你们若是不乖乖掏钱，一个也走不了！” “额，额现在没钱啊！” 佟湘玉把心一横，冷静道：“这样，你等我飞鸽传书写给我父亲，他是龙门镖局大当家，让他加急送来银票，到时候别说三千两，三万两也是你的……”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就交！没钱就用武功秘籍换，什么惊涛掌、葵花心法我也能接受！” 李寻安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沾糖！” 佟湘玉用期望的目光看向白展堂和郭芙蓉，两人脸色齐齐一变，心中稍有意动，没办法，现在势必人强。 郭芙蓉不甘心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若想学，我把秘籍给你便是了。” 白展堂冷笑：“李寻安，你想学葵花点穴手我可以教你，但惊涛掌……想必你也知道，眼下这位可是郭巨侠的女儿，若让郭巨侠知道你偷学他的武功，六扇门会放过你吗？” 李寻安浑不在意：“你当我没和他交过手？郭巨侠在我面前也就是盘小菜罢了！敢来我便敢剁了他！” “什么？” “鱼肉？小菜？剁了？！” 邢育森慢了半拍，这时候方才回想起白展堂所说的‘他是剑魔李寻安’，再听到对方刚说的话，大惊失色：“不好啦！剑魔李寻安要吃人啦！！” “……”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葵花点穴手 大堂闹作一团，后院的莫小贝终于听到动静，直奔而来，惊喜地看着李寻安。虽然对方衣着有了变化，但容貌却丝毫没变，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寻安哥，你怎么来了？” “啊？” “你们认识？” 众人脑中一团雾水，李寻安脸色由阴转晴，收剑入鞘，笑道：“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又去西凉河摸鱼了呢！” …… “嗯，嗯，好吃！” 时隔一个多月，莫小贝再次吃上了另一个世界才有的美食，水曲柳台老榆木桌子上都摆满了，有什么汉堡、炸鸡、山楂汁、蜜饯、薯片、坚果……全都去掉了包装，或能透漏出本位面信息的东西。 而这些闻所未闻的食物也让客栈里的人看得惊奇，在李寻安的带头下，他们也吃了一些。 “你心儿姐和汉叔给你带的，慢慢吃，别撑着了。” 莫小贝一手汉堡，一手可乐，腮帮子鼓起，含糊道：“嗯嗯，替我谢谢她们，这次心儿姐没来吗？我记得她说过要来看我。” “她倒是想，但你们这还是有一定危险的，她来了没有自保能力，我怕出意外，所以没让她跟过来。” “怎么可能？我们七侠镇治安特别好！“ 李寻安笑笑，并不反驳。 佟湘玉还是很紧张：“李大侠，你……是怎么认识的我家小贝的？” “缘分罢了，一个月前我们之前有过一次师徒之缘，我教了她些没用的知识。” 李寻安一笔带过，并未细谈，随后便道：“我这次来是为了看看她，刚才就是跟你们开个小玩笑，各位别往心里去。” “啊，那个饭钱……” 佟湘玉话刚说出口，看到莫小贝和其他人质疑的眼光，立刻收口：“就不庸给哩，我说最近小贝怎么这么听话，原来是李先生帮我们教育了小贝，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 “别抢！别抢！给我留点这个……这个什么夏威夷果！” 白展堂包括其他人对两人的相识过程充满疑虑，但见李寻安不解释，也不好追问，只是争抢着对方带来的零食，吧唧吧唧嗑个不停。 莫小贝吃的差不多了，大包大揽道：“嫂子，给寻安哥开个上房，他要在这住一段时间，人家远道而来，我要尽地主之意！” 人小鬼大！看一会我怎么收拾你！ 佟湘玉心里冷哼，但笑容满面：“好的好的，沾糖，带李先生上楼。” “得嘞。” 白展堂大手一挥，把坚果全抢到自己手里，不顾大嘴和小郭的不满，快步上楼笑脸相迎：“李大侠，您请。” “客气。” …… “就是这间了，您看环境怎么样？用不用给您打点洗澡水？” 两人上楼后，白展堂热情的招呼，打火点灯不提，心里仍盘算着如何套话。 李寻安摆摆手：“不用，凑合睡吧。” “我多嘴问一句。” 白展堂点完蜡烛，罩上灯罩，试探道：“您这次来这，真的只是看看小贝？没什么别的事儿？” “对，顺带看看大名鼎鼎的同福客栈！” “您净开玩笑，我们这小地方有什么名气？还值得您特意来一趟？” 李寻安不认同：“江湖上已经传遍了，黑道三大家族在这齐齐折戬沉沙。同福客栈卧虎藏龙，盗圣、龙门镖局千金、郭巨侠女儿、六指轩辕的儿子、关中大侠、衡山派掌门人，都在这，可以说是风云际会之地，怎么能让人不好奇？” “这么说……倒也是。” 看白展堂恍然，李寻安话音一转：“另外，我这个人痴迷武学，对你的葵花点穴手很感兴趣，若是能学到一招半式那就更好了。” 在少年时李寻安也没少看什么武侠小说和影视剧，如果问他当时最想拥有这些幻想作品中的哪种武功，那葵花点穴手一定是排在第一位的。 这次穿越过来，也怀着这个目的。 一招过去，敌方一动不动，任由你蹂躏…… 在《武林外传》火爆播出的时候，葵花点穴手简直是每个小男孩的梦想，其次就是孙悟空点住了七仙女的定身术！ 非常有利于自己的咨询！遇到那些不可理喻的来访者，自己一招葵花点穴手过去，不伤人，而且能控制对方的行动，让他听自己嘚吧嘚。 很斯文，很银杏！ 白展堂露出了客气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李大侠别开玩笑了，您武功那么高，还想学我这三脚猫的功夫？” “想啊。” 李寻安默默呼唤系统，开启了‘卧底’专长，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放到桌子上，眼神真挚无比：“这是我自创的云龙风虎剑法、心法、身法一应俱全。上面还有我的毕生对敌经验，我只想用它换你的葵花点穴手。” 要说这个世界的剑魔李寻安也是个实实在在的武学奇才，天资甚至可能不次于莫小贝，成长经历也是主角模板了。 孤儿出身，自小被人贩子卖给一个在江湖上耍把式卖艺的武人，至此学习到了粗浅的功夫，长大成人后不满武人对他的虐待，杀人出逃独身浪迹江湖，然后自创武功闯出了名号，他那一手云龙风虎剑法，在江湖上自然也是威名赫赫…… “我能看看吗？”白展堂对这本秘籍也稍有意动。 “看吧，但你要不同意换，那只能看前两页。你若不同意我就去找你娘，她应该愿意教我，反正葵花点穴手我必须学到手！” “别急，别急，我先看看……” 白展堂拿起秘籍，忽然觉着眼前这个男人变得随和且平易近人起来，忍不住继续追问道：“你和小贝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能不能说说？我这实在想不通，她一个半大孩子怎么能结识上你的。” 李寻安搪塞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小贝就对了。” 两人在客房交谈，楼下的众人也在商议，围着莫小贝问东问西，后者不耐烦，找个机会直接跑到了楼上…… 邢捕头愁眉不展，一边啃着李寻安带来的酸辣鸡爪，一边唉声叹气：‘额滴亲娘嘞，影响仕途啊！你说这剑魔李寻安好端端跑这来干嘛？莫不是要在七侠镇掀起血雨腥风？我得赶紧上报衙门！布下天罗地网，好将他缉拿归案！” 郭芙蓉好笑道：“人家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段，但邢捕头您可真是铁面无私啊！” “说嘛呢说嘛呢？”燕小六怒道：“不许你侮辱我师父！” 邢捕头正色道：“没办法，职责所在！我公务在身，我心系百姓，这都是为了七侠镇的治安！” 佟湘玉犹豫道：“不太好吧，这个李寻安看着人还不算太坏，否则小贝那么维护也说不过去，不如再观察观察？” 佟湘玉还是第一次见到莫小贝如此崇拜并拥护一个人，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也正因为如此，才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因为这件事导致自己和相依为命的小姑子搞决裂了。 “等咱们搞清事情的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李大嘴含糊道：“还观察啥啊，要我说像这种杀人如麻的就该抓起来再说！” 吕轻侯也连连点头附和：“剑魔啊！你们之前都说了，杀人跟杀鸡一样，小贝跟他在一起能学到什么……” 话刚出口，似乎觉得不太对，吕轻侯眨眨眼睛，怀疑人生：“最近小贝好像确实学好了哦？” “……”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不合适！ “对嘛！” 郭芙蓉翻白眼：“而且大嘴，说要抓人前把汉堡放下来先，人家给小贝带的！” 李大嘴理直气壮：“吃他点东西咋了，他不也是白吃咱店里那么多酒菜呢嘛？” “就是就是，子曾经曰过，公私分明乎……” “边去吧你！” “不能动他！” 众人争论之际，白展堂紧跟着莫小贝进屋后脚出来了，几个箭步串下楼梯，把一本书揣进怀里，面对邢育森的质疑，正色道：“我问你，你凭什么抓人家？” 邢育森急了：“剑魔呀！刚才还吃饭不给钱，想要勒索你们，而且黑虎帮上上下下全被他……”比划了下脖子，做歪头嗝屁状。 白展堂继续道：“你说的大家都知道，但人证呢？物证呢？通缉令呢？刚才那顿饭是我们掌柜白请人家的，勒索是和我们开的玩笑！你凭什么抓人家？” “通缉令？” 邢育森吸了口气，眼珠滴溜溜乱转，满脸费解：“你不说我没想起来，这人虽然臭名昭著，但衙门口好像还真没有他的通缉令……” 白展堂强调道：“对！因为他虽然杀人，但杀的都是该死的人，虽然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可从不对普通老百姓下手，玩的是黑吃黑。” “所以，朝廷也没有发布他的通缉令，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你们抓他没有凭据！” 衣衫褴褛的燕小六急了：“那我衣服呢？他当众袭击捕快，则事儿你们都看到了，总是真的吧？” 白展堂嗤笑：“那你抓他去吧，郭巨侠都拿他没辙，你一个小捕快，看看能不能抓住他，这事我可帮不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两位捕役如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 郭芙蓉反而来劲了：“白展堂，我告诉你，你不要乱讲话哦！谁说我爹拿他没辙？他说什么你信什么？” 白展堂懒得和她争论：“啊，是是是，你爹厉害你爹厉害行了吧？” “忙着嘞？” 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向门口望去，却见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胖乞丐拄着棍，笑呵呵地站在那。 “哟，这么多好吃的？” 这乞丐见到桌上的零食，脸色一变眉头一皱，随即又恢复常态，好像饿了好几天没吃饭一样扑了过来…… 佟湘玉呵斥道：“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别这样，都是熟人了。”郭芙蓉拿了盒黄桃罐头过去，促狭地笑道：“呐，小米，你也尝尝，吃完记得把罐子还回来哦！” “诶，还是郭小姐大方！” 小米笑容更甚，仔细端详着手中无标签的玻璃罐头，似乎想要看出一朵花来。 “会吃吗你？” 白展堂不由讥笑道：“知道这是啥玩意吗？知道怎么打开吗？给他吃都是糟践东西！” “瞧不起人是不是？” 小米左手持罐，右手在瓶底拍打几下，随后握住瓶盖，利索地用力拧开，也不嫌脏直接用黑手掏出了个黄桃塞进嘴里，囫囵咽肚，嬉皮笑脸道：“这东西给你们吃才祸事呢！你们肠胃不行，吃不了这等东西，吃了要遭罪的！还有没有，都给我算了！我替你们遭罪！” “滚蛋！”李大嘴作势撵人：“想美事去吧！” 小米赖着不走：“让我走也行，告诉我这桌子上的吃的都是从哪来的？我也去买点。” “这些啊？这些你有钱也买不来！” 佟湘玉显摆道：“是一个朋友送的，人家刚从外国回来，带的本地特产。” 本地特产？别逗了，这时代哪个国家有生产真空罐头的技术？！ 小米面色暗含紧张：“到底是谁送给你们的？” “你管那么多？吃你的得了！” 白展堂敷衍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小米到一旁悄声道：“剑魔李寻安送的，现在他住到咱们客栈了，这些东西就是他送给小贝的。李寻安说自己最近刚从外国回来，所以带了些礼物给她。” 小米百思不得其解：“他送小贝东西？好端端的……他们怎么认识的？” 白展堂纳闷：“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和小贝关系很好，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认识的，我们怎么问他们也不说。丐帮弟子消息灵通，你帮我打听打听他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没问题！” 小米一口答应，随后又看向桌子上的食物，眼神不言而喻…… “好咧好咧！” 佟湘玉没好气：“大嘴，把东西给小米拿点！要想马儿跑就得给他吃草。” 李大嘴可舍不得：“这……” “掌柜的！” 吕轻侯也劝道：“这是人家送小贝的，你都给分了，她肯定要生气的。” 郭芙蓉哼哼：“何止生气，肯定气炸！” 佟湘玉略有悔意：“说的也是，人家大老远带过来……” “你们肠胃不好，肠胃不好！我效劳！” 小米才不管那个，一听佟湘玉发话，忙不迭地把桌上的零食用布袋打包抢走，不理会众人的叫骂，撒丫子开溜。 …… …… 客房内。 “寻安哥，这次你打算呆多久？” “那要取决于你了。” 在白展堂离开，莫小贝进来后，李寻安便让后者把客房内的两张椅子摆成了斜对角，自己则坐靠门那个，这是标准的心理咨询座位的设置，这一举动也预示着咨询的正式开始。 心理咨询，看似只是闲谈，但本质仍是治疗，是医生对患者进行手术，用言语对其心理创伤进行干预，不是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聊天那么简单的。其中谈话方式、房间布置、行为举止等等都有其寓意。 只拿眼下两人的座位来说，咨询师的椅子背靠着门，来访者的椅子则摆到90度或135度角为最佳。 这样一来，来访者不会与咨询师对视，心理压力较小，更容易放松倾诉，也不会一眼便看到门窗，避免下意识地产生结束咨询，推门而走的念头。同时，咨询师离房门较近，如果来访者情绪失控，产生攻击行为，也方便迅速脱身。 “我受不了一天八小时和来访者对视，亚历山大！”弗洛伊德如是说到。 当然，这并不绝对，也不是硬性规定，需要视情况而定，视来访者的性格而改变，在特殊情况下，类似审问犯人的面对面咨询李寻安也做过…… “取决于我是什么意思？” 莫小贝脸色一变，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瘪着嘴巴道：“寻安哥，你不会是想结束咨询吧……” 李寻安平心静气：“不是结束咨询，是为我们以后的咨询设定一个合理的期限。你得明白，你这个世界的两个月才是我的一天，所以我觉得，以后你起码不能在一天内叫我四十八次，从早到晚叫个不停。” “……”莫小贝语塞。 李寻安语重心长：“你知道吗？我现在连和你心儿姐上床的时候都听不到她的呻吟了，满脑子都是你的声音，这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