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魔术师的日常》 正文 第一章 不是吧阿SIR，装X也犯法？ “七月二十日孤城快讯报道，荒空第七银行发生一起抢劫案件，现场损失约一千万羽币，该劫案疑似城中新晋的街头娱乐团体——诡术团所为……”客厅里，电视上正播放着今日的晚间新闻。 “若姐，饭好了。”冷色调布置的简单厨房里，姜述将炒锅里的排骨倒入菜盘之中，侧头喊了一声。 端着盘子走向客厅，摆盘，晚饭是简单的两菜一汤。 “若姐？”他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便走上楼梯。 若姐的卧室被打理得别出心裁，垃圾桶里没有垃圾，垃圾都在地上；衣柜里没有衣服，衣服堆在床上，分不清干净还是脏；床上没有人也没有被子，不过依稀能辨认出来，写字台前陷在懒人沙发里的那一团东西，算是若姐和被子的混合物。 “不是前两天才帮你理过房间么。”姜述叹了口气，看起来需要每天打扫房间。 无奈，他走向那团混合物，伸出手想要拉开被子，但是迟疑了一会儿，只是转身拉开了窗帘，因为他不能确定被子里的若姐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天色已黑，他顺着窗向外望去，可以看见一条大江横亘在两个世界之间，江上潮漩之中映着对岸的林立高楼和各色炫光。 江的那一边，满是高楼、霓虹灯和巨幅广告牌，声浪和光影构建出一个轻浮的繁华世界。而在江的这一边，低矮的别墅富人区里拥有着这座城市少有的宁静。 这是赛博朋克化的世界，三个月前，他出现在这座城市的某处街角，非魂穿。 他的运气很好，没来得及忍饥挨饿就被若姐——柳汀若捡回了家，而她也只用了一顿晚饭的时间就决定负担起被他养育的重任。 “把饭端进来。”片刻之后，被窝之中传来若姐极有辨识度的清冷女声，不过可能是刚睡醒，这声音听起来黏糊糊的，多了点平时没有的慵懒和娇气。 “去桌上吃。”姜述不从，径直出了卧室。 许久，在一句不满的嘟囔声后，被子之中伸出一只手，随意地从床上抓过几件衣服。 “区区一个保姆……” 很快，一个套着大号男款T恤的女人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她打个呵欠，揉揉眼睛，蹬着一双大白腿下了楼。 柳汀若眯眼看了看散发着热气的两菜一汤，又凑上脸闻闻，“还不错。” “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姜述瞥了眼她，装好饭递给她。 “我的脏了。”她接过饭碗，瞥了眼姜述，用一种“我错了，下次还敢”的语气说着，“懒得洗。” “……”姜述只是看着她。 “这样吧，晚饭算是我请你的，那么等价交换，你帮我把衣服洗了。”她向排骨伸出勺子，懒懒地说道。 “……行。”姜述无奈应下，然后双手合十，面目诚恳地饭前祷告，“感谢我贤惠的若姐，赐予我美味的晚饭，除买菜、洗菜、切菜、烧菜、装盘、上菜、洗碗外，一概不用我亲自动手。” “不客气。”柳汀若在干饭的百忙之中抽空回应。 “等会儿和我去一趟娱乐C区，定制的纸牌好了。”姜述看着她。 “喔，自己去呗。”她随口答道，“或者叫人送来。” “……”姜述无奈地盯着她看，“我没有角色卡，去不了C区。” 角色卡，也就是这个世界的身份证，每位公民在十八岁的时候可以前往中心区领取，根据公民的先天后天条件确定他需要贡献一生的职业，也就是将要在孤城中“扮演”的角色。 很显然，他不会有这种东西。 没有角色卡，这座城市的半数区域都不对他开放，而最关键的是，没有角色卡，就代表着无法工作，而无法工作，就代表着需要一直被若姐养着。 虽说这样也不错，若姐是个很厉害的黑客，很有钱。 “不要。”柳汀若低着头，面色依旧平淡，但似乎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狡黠，“明天做蒜蓉鸡翅，我就陪你去。” “又是这个，你怎么吃不腻？”姜述叹了口气，应下，“知道了，等下顺便买点鸡翅。” 啃完最后一根排骨，她嘬了嘬满是油光的手指头，擦擦手便进了卧室。 片刻后，一身休闲装的柳汀若走了出来，她打开门，又想起了什么，向着放在无线充电板上的一红一蓝两个小球招招手道：”小八，小五，来。“ 红蓝小球应声亮起，然后长出两个圆眼睛和小猫耳，向柳汀若飞来，跟上她的脚步。 —— 和所有其他区一样，孤城第七区也改变不了衰败与繁荣共生的局面，不过它至少可以将两者分置于七区两端。 娱乐C区就是两者的交界，鱼龙混杂，不过这里，也意外得更加有趣，大胆前卫的艺术气息以涂鸦、街头雕塑、服饰的形式充斥在大街小巷。 街角的小店里，姜述接过店长递来的一副纸牌样品，感受一下纸牌大小和顺滑度，笑起来，“谢谢啊。” “付钱就行了。”店主没有看他，只是专心地摆弄着桌上的皮制衣物，那似乎是一套定制的翼装。 姜述拉一下柳汀若的衣服，她这才后知后觉地上前刷卡付钱，她看看心情愉悦的姜述，疑惑道：“这些纸牌用来干什么？” “无聊呗。”姜述应着，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纸牌，“随便玩玩。” 前世的他是一个魔术师，一个不能无聊的职业，一个无聊就会饿死的职业。 这个世界没有魔术。 在这里的三个月，实在是无聊透顶，除了家务还是家务，他怀疑如果自己去申请角色卡，AI会给他匹配保姆或者管家。 “无聊？”柳汀若皱眉，“这个很有趣？” “还算有趣吧。”姜述取出口袋里一副刚开封的牌，牌背朝上，然后随手翻开第一张，那是一张红心三，“来，签上你的名字。” “嗯。”柳汀若取出随身带着的笔，在他手中的牌上利索签名。 “现在，这是一张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红心三。”姜述将牌翻回去，牌背朝上，然后递给她，“咬在嘴里。” “嗯？” “咬在嘴里。” 柳汀若点点头，朱唇轻启，咬住了这张牌，她望着失神的姜述，含糊道：“怎么了？” “没怎么。”姜述稳住有些荡漾的心神，若姐这副诱惑力十足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前世港片的某名场面。 “现在，翻开一张牌。”他翻开牌堆第一张，是一张黑桃三，然后签上了自己名字，同样牌背朝上，继续说道，“我也会咬住这张牌。” “嗯？”若姐歪着头看他，没弄明白他要干什么。 “现在，用手指在我的手心写下你的名字。”姜述咬着牌，但是话语很清晰。 “嗯。”柳汀若便照做，修长如玉葱的手指在姜述的手心一笔一划写下名字。 柳，汀，若。 “好，换我来。”姜述也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有些时候，书写并不需要笔墨，只需要将字迹……” 他翻开自己咬着的纸牌，上面赫然是柳汀若的签名，在她惊讶的眼神之中，姜述继续说道：“转移到它该去的地方。” “诶？”柳汀若快速眨巴着眼，然后打开自己叼着的纸牌，那上面果然是姜述的签名，短暂的思考过后，她后退半步，指着他警惕道：“你……会魔法？！” “……”姜述把她的手指塞回拳头里，无奈道，“这只是魔术而已，你可以理解成障眼法或者戏法。” “这倒是。”柳汀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怎么做到的？” “嗯……可以。”稍加思索，姜述便同意了。 “只是用了一个简单的手法，双翻。”他拿出那副牌，“Double Lift，简单来说就是，当我翻开顶端第一张牌的时候，实际上翻了两张，你看见的红桃三其实是第二张牌。” “所以呢？” “所以在你签完名我把牌盖回去之后，我交给你的不是第二张牌红桃三，而是我事先签过名的第一张牌黑桃三。”姜述耸耸肩，“接着再做一次双翻，在第二张黑桃三上签上我的名字就行了。” “也就是说，有两张你签过名的黑桃三？”柳汀若敲敲手，明白了，“你只是替换了纸牌而已。” “不然呢，要是我能随便控制字迹，我肯定天天帮学生抄作业，日进斗金。”姜述呵呵一笑。 “没出息。”柳汀若撇撇嘴，要是可以完美复刻笔迹，去伪造合同、支票什么的不香么？ “不过，有点意思。”和很多了解到魔术真相的人不同，柳汀若并没有因为它本质简单而意兴阑珊，反而起了更浓厚的兴趣，“所以说，魔术到底是什么？” “一个简单的真相，一个复杂的流程，一点点表演技巧。”姜述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魔术，它在用效果讲述一个故事。” “故事么？”柳汀若轻声重复着，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你知道诡术么？就是这两个月出现的那个。” “诡术？” “对，和你所说的魔术……很像。”柳汀若的眸子里满是沉思，解释道，“是一个新晋的团队，主打街头表演诡术，表演的时候都戴着面具，很神秘。” “而且，昨天发生了一起劫案，嫌疑人……就是他们的成员。”她缓缓说道。 两个月、诡术、银行劫案…… “就是他，他刚刚表演了诡术！”这个时候，一声大喝打断了姜述的思考，他一回头便看见一群人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人指着他。 不等他缓过神来，一个身穿黑色孤城警服的壮汉已经扑来制服他，然后给他拷上银闪闪的手铐。 “我是沃夫，现役二级警督，警号TC12138，现在怀疑你和荒空银行劫案有关，跟我走一趟吧。” 正文 第二章 不存在的火场 “姓名？” “姜述。” “年龄？” “23。” “知道怎么进来的么？” “被你抓进来的。” “……”沃夫警督语气一滞，抬眼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朗目疏眉，面容清新俊逸，是那种让人很有代入感的颜值。 沃夫打开面前从信息库里提取出来的档案袋，袋子里只有一张纸，上面也只有寥寥几个字—— 姜述，年龄未知，未觉醒角色卡。 “你没有角色卡？”沃夫有些惊讶，不由得多看了姜述几眼。 在孤城，角色卡就是一切，它赐予每个人职业能力，为每个人指出人生应走的方向，也维持着这座城市的平稳运行。 这个世界是存在极少量的神秘学力量的，而这种力量也会显示在角色卡上，角色卡上的神秘系数超过1.0则代表职业能力与神秘学或超凡力量有关。 所以，为证明诡术与神秘学无关，诡术团在表演结束后都会出示自己只显示神秘系数的角色卡。 因此，没有角色卡也从根本上打消了姜述的嫌疑，至少可以证明，他不是诡术团的核心成员。 “嗯，因为我才17岁。”姜述面不改色。 “你刚刚还说你23。”沃夫额头青筋一跳。 “口误。” “医院可以通过骨头判断年龄。” “我骨质增生。”姜述面无表情，平淡道。 “……”沃夫黑着脸没有说话，忍住呼上去的冲动。 调整了一下情绪，他沉下脸，冷声道：“七月十九日晚六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在家，烧饭。”姜述不假思索。 “为什么这么肯定？对这个时间这么敏感吗？”沃夫微微眯起眼睛。 “这是饭点。”姜述依旧平静，“我住在A1区，门牌号85，环绕式监控，你可以查阅。当天我没有离开过。” 沃夫点点头，没有说话，实际情况他也清楚，和姜述所说的基本一致。 但这并不代表劫案和他全无关系，毕竟那种表演形式，目前只有诡术团的人会。 “所以能告诉我那个时间发生了什么吗？”姜述好奇问道，这案件让他想起了前世的电影某魔盗团。 “可以。”沃夫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后简单概括道，“当天下午六点，荒空第七银行门口，诡术团核心成员狐狸表演了一个街头诡术——火中取粟。狐狸点燃了一团篝火，现场随机挑选了一位观众，指示观众从篝火中取出了约一千万羽币现金，然后现场分发五百万左右并趁乱消失。半小时后银行点钞时发现，银行中少了一千万现钞。” 这些信息，新闻里也说过，并没有涉及到警署的机密。 姜述琢磨着全过程，“所以说，你们并没有完整的证据链证明是那个狐狸干的？” “对。”沃夫的眼神有些复杂，“只要抓住他就行了。” 破案不是为了真相，仅仅是为了抓住凶手么？ “那和我没关系吧？”姜述小心地试探着，“我可以走了么？” “砰——”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一个鹰钩鼻金发男人走了进来，他看着沃夫道，“沃夫警督，审讯结束了，可以将嫌疑人交给我了。” “他不是狐狸。”沃夫踢一脚桌腿，椅子侧过来，他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面色冷淡。 鹰钩鼻微微一笑，“就算不是狐狸也是诡术团的成员，把他交给我们预审科就行，恕我直言，沃夫警督您的审讯技巧并不出色。” “我说了，他不是狐狸。”沃夫重复，语气稍重一些。 “警督似乎还没弄清楚状况，荒空集团要求三天破案，上面压力也很大。”鹰钩鼻站定。 “我知道，还有五个小时，一切后果由我承担。”沃夫摆了摆手，不想和面前这家伙继续纠缠，他的眼睛眯起来，流出危险的弧光，“告诉你上司，预审科做好分内的事就行。”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了。”鹰钩鼻男人没再说什么，带着两个警员离开。 似乎…… 差点成了替罪羊？ 姜述看着桌对面皱眉凝思着的沃夫，若有所思。 而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许久，沃夫才问道：“你对诡术了解多少？” “如果指的是我的表演，还算精通。”姜述道，“可以给我看看狐狸的表演现场吗？我应该能帮上忙。” 如果是魔术的话，自己应该能看出些什么，就这个形势，他必须参与进来。 “行。”沃夫点头，“作为报酬，我可以帮你解决角色卡的事情。” 一码归一码，他分得很清楚。 “嗯。”姜述没有拒绝。 角色卡这东西，就像是前世的华国身份证，拥有的人是真无所谓，没有的人想弄也是真的难，过了十八岁这个年龄，想要申请觉醒几乎不可能。 甚至连若姐都搞不定，角色卡的相关数据库一直是全孤城网络安全守卫最严的地方。 “那，是在这看监控，还是去现场？”姜述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手腕，一直被拷在桌子上，他感觉浑身不得劲。 “你！”沃夫见他只是一抖手就轻松脱离了手铐，顿时一惊。 “别慌，坐久了有点累，等会儿我就把自己拷上。”姜述摊手，示意自己没有别的想法，然后又摸出一把小钥匙，抛给沃夫，“下次放好点，别把手铐和钥匙放一个兜里。” “……”沃夫黑着脸接过钥匙，转身走出房间，“走，直接去现场。” 刚出审讯室，姜述就看见了柳汀若，她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目光炯炯地盯着拟化光屏。 在柳汀若的面前是一个悬浮着的蓝球小八，它投影出一小块虚拟屏幕，而另一个红球小五则被她握在手心。 这两个球算是柳汀若自己研制的黑科技，小八相当于显示器和主机，小五则是类似于鼠标键盘的结合体，两者角色可以互换，都具备一定的智能。 “你……在干嘛？”姜述看了眼光屏，黑屏加白字符，都是看不懂的模样。 “等会，就快黑进警局了。”柳汀若依旧直直盯着屏幕，不耐烦道。 而后她又突然顿住，转头看向他，小脸上满是诧异，“你怎么出来了？” “我怎么听出一点失落呢？”姜述无奈着把她拉起来，又关掉了小八和小五的工作模式，“你先回家吧，我去协助调查。放心，没事的。” “哦——”柳汀若发出一声延长音，“那你小心。” —— 略显昏暗的监控室中，荧幕上播放着劫案当天的录像，姜述、沃夫还有一名值班人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录像时间不长，一共也就十来分钟，不过幸运的是，4K的高清画质可以让姜述看出不少细节。 “你们调查到哪里了？”姜述缓缓开口问道。 “调查过现场观众，都是随机的。”沃夫道，“查了当天的银行监控，没有任何发现。” 没头没尾，一头雾水，这就是这个案件的棘手之处，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狐狸究竟是怎么做到隔空取钱的。 “金库里的监控录像呢？”姜述看向沃夫。 “金库这种地方是没有监控的，防止被黑客攻击。”沃夫无奈道，“诡术结束之后，六点半银行关门点钞时才发现金库里少了一千万。” “行，你们感到无从下手也很正常。”姜述点点头，“因为你们没有用魔术思维来思考。” “首先是一个魔术概念，时间错引。”他解释道，“在魔术中，观众看到的因果和实际因果可以有很大出入，这种出入也是魔术效果的来源之一。简单说，你们认为隔空取物和羽币失窃同步发生，但实际上，羽币很有可能早就失窃了。” “嗯？”沃夫愣住，然后否决道，“不对，银行早上开门前有人检查过金库，当时是没有失窃的，而且我们也彻查了当天的监控，除了晚上点钞没有任何人进去过。” “那你能确定早上的检查没有一点问题么？”姜述追问。 沃夫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所以案件由两部分组成。”姜述继续说道，“首先是团伙作案盗窃一千万，然后才是银行门口混淆视听的诡术表演。” “如果只是想抓住狐狸，就不用管前半部分。”他再次点开当时银行门口的监控录像，“好的猎人往往只盯住一个目标，既然你只想抓住狐狸，那么也没必要弄清真相。” “那个，最好还是能弄清真相。”沃夫有些尴尬。 播放—— “今天，七月十九日，是我们重逢的日子。”银行门口，一名带着狐狸面具的男人站在一张桌子上慢悠悠地说道，“所以，我不想再玩过去那些小把戏了，让我们……玩点大的。” 此时的狐狸站在银行门口五十米开外，人群瞬间围上来，爆发出阵阵声浪。 “首先，让我们随机挑选一位观众。”狐狸取出一副纸牌，娴熟地开了一个花扇，然后递到面前的一名观众手边，“抽一张。” 被选中的观众随意抽取了一张，然后递给了狐狸，在重复四次后，狐狸一次掀开了这四张牌，上面的数字连起来是“1025”。 “好的，这里有谁的角色卡序列尾号为1025吗？“狐狸转了半圈，展示着四张牌。 随着他的动作，人群中走出一个青年男人，他受宠若惊地出示自己腕表上显示的角色卡投影，上面的序列尾号正是“1025”。 “看起来我们很幸运，这位观众请到前面来。”狐狸笑道，跳下桌子，然后询问他道，“首先，我想知道，这位先生……您需要钱么？” “钱？”男人愣了愣，然后笑起来，“钱的话，当然需要，谁会嫌多呢？” “那么，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五分钟就能赚到一百万，你愿意么？”狐狸继续说道，他的手拉住了桌布。 “当然愿意。”男人毫不犹豫。 “哗——”狐狸拉走桌布，众人眼前一闪，然后桌上凭空冒出一大团火，稳定地燃烧着。 “哦！”人群微微后退，发出阵阵惊呼。 “这里有一个火堆，而火堆连接着另一片空间，只要将手伸进去……”狐狸脸上的面具竟然咧开嘴角，他将手伸进火堆，摸了摸，然后捞出了一大捆现金，“就能获得克服火焰恐惧的奖励……” “十万羽币！”他的面具扯开嘴角，笑得有些疯狂，而他周围的人群也被不知是被钱还是被这诡术刺激到，也是疯狂地欢呼起来。 “现在……轮到你了。”狐狸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在青年人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只要克服对火焰的恐惧，就能获得奖励。” 男人的眼睛怔怔地盯着那团火焰，火焰将他的脸映成橘红色，他愣在原地，脸上露出反常的恐惧，非但没有伸手，反而退了几步。 “在这里，狐狸触发了心锚。”姜述暂停，而后看破了沃夫的迷茫，进而解释道，“催眠状态下，在受术者潜意识中设置需要的条件反射。触发该条件时，受术者就会快速进入催眠状态并完成提前设置的指令。” “这就是心锚。” “触发条件是这个响指。”他指指视频图像中额头满是细汗的慌张男人，“对比其他人，他对篝火的恐惧突然加剧。所以我猜测，心锚的结果是出现幻觉。” “他看见了不存在的火场。” 正文 第三章 克服火焰的病人 监控室里，姜述侃侃而谈，这涉及到了他的知识领域： “催眠程度一共六级。 第一级，受术者的细微肌肉不受自己控制，例如手指、眼皮； 第二级，局部肌肉无法控制，例如手臂、大腿； 第三级，全身肌肉无法控制； 第四级，记忆丧失、错乱，痛觉触觉消失、紊乱，催眠暗示； 第五级，正视幻觉，受术者可以看见不存在的事物； 第六级，负视幻觉或者集体潜意识，受术者看不见某些存在的事物。” 沃夫听得一愣一愣的。 “催眠其实很难，不但需要施术者技术高超，更需要受术者本身配合。”他继续解释，“不过即便是双方的全力配合，能够进入第五级催眠的受术者也仅有十分之一左右。” “也就是说，这名观众是精挑细选的，绝不是视频里那样随机抽取。”姜述得出结论，“况且现场不过百人，而四位数字的组合有9999种，第一次就随机到观众的概率并不高。这不合常理，但由于狐狸赶时间，只能忽视这一点。这也就有了破绽。” “还有呢？”沃夫的眼神很热切，果然专业人士来看就好太多了，至少能看懂狐狸到底在干什么。 姜述点击继续播放。 “拿钱！拿钱！拿钱！” 面对这男人的退缩，围观的人群也开始起哄，他们的脸上映着一模一样的橘红色。 狐狸轻笑着，他轻轻抓住男人的手，然后和他一起探入火焰之中。 动作很慢，但是当他们一起取出一捆钞票后，男人的眼中不再只有寂然，而是他的瞳孔被火光映得通红。 他放肆地笑起来，眼神直直打在火焰之上，然后他疯狂地从火焰中拿出钞票，一捆又一捆，直至堆满了桌子的剩余空间，堆得很高。 “这一段降噪处理，狐狸说了一句话安抚住男人。”姜述截取这一段，“之后男人才克服恐惧完成‘火中取粟’。” “真的？”沃夫狐疑道，狐狸带着全脸面具，他怎么知道狐狸在说话？ 但他没多问什么，只是将片段发给了警署的技术员。 播放—— “感谢你们见证这一刻，而作为礼物，这些羽币……”狐狸拆开了这些钞票的束缚带，然后将这些钞票高高抛起，白花花的大面额羽币顿时充斥在这片空间里。 这也引起了人群的暴动，他们欢呼着抢夺着散落的钞票，直到每一张都有了自己的归宿，而当一切落定，人群稍稍平静后，狐狸已经消失在监控里。 只有他的一句话被监控截留下来—— “记着，这是孤城欠你们的，而这，仅仅是偿还的第一笔债务。” 视频结束，昏暗的监控室陷入平静。 片刻后，经过降噪处理的视频片段被发到沃夫手上，狐狸果然还说了一句话—— “想想你的妻子，想想你的女儿，她们很需要这一笔钱不是么？” “将简单的奖励反馈机制刻入潜意识，这么做的确能够很好地帮助他克服心理阴影。”姜述点了点头，认可道，“这个男人，因某些原因恐惧火焰，而且最近找过某个心理治疗师。” 他顿了一顿。 “狐狸，就是这个治疗师。” —— F2区，晚上八点半。 穿过流光溢彩又潮湿微臭的小巷，一个招牌突兀地出现在姜述两人面前。 “莱恩心理咨询室，你身边的心理咨询专家。” 沃夫抬起头，瞥了一眼脑袋上的摄像头，拉起风衣的衣领，遮住了半张脸，他没有穿黑色的警察制服，因为他不想打草惊蛇。 在孤城，除了极少数私人或机密区域，摄像头无处不在，这是一座很难保护隐私的城市。 跟随指示，两人走上小巷里的外置悬梯，上了二楼，面前是一道半掩着的锈门。 “人还在。”沃夫轻声说道，然后一马当先走进去。 首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只有若有若无的昏暗灯光，但是足以让两人看清墙上的各项的荣誉证书。 “伊甸·莱恩，心理健康推广大使、孤城年度最佳心理咨询师……”姜述念出了这一系列头衔，听起来很厉害，而且镶金的证书看起来也典雅大气，很有含金量，不似作伪。 “怎么都是三年以前的奖？”姜述微微皱眉，他注意到了一个共同点，而后想起这附近脏乱差的环境，“只用了三年，就混到这地步了？” “三年前，莱恩首次提出‘催眠疗法治愈赛博综合征’相关议题，结果实验失败，病人逃离并造成严重后果，他赔光了所有财产，身败名裂，自此消失，一蹶不振。”沃夫念出同事发来的资料。 “赛博综合征？”而姜述对这个名词产生了兴趣。 “也叫赛博精神病，有些人痴迷义肢改装技术，改造得太多，就容易得这种病。精神紊乱，性情狂暴，破坏力很强。”沃夫瞥了眼姜述，在孤城里，很少有人不知道这种似人非人的家伙，“所以对付赛博精神病，病状成熟期的就地格杀，成长期的就摘除所有义肢，送往精神病栋管理。” “哦。”姜述点点头，然后说了句，“催眠天才，意外跌落神坛，因此仇视孤城，很符合狐狸的人设。” “嗯。”沃夫站定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前，缓缓吐出一口气，侧身推开了门—— “嘎吱——” “你们好。”坐在办公桌上看书的男人莱恩推了推眼睛，“这么晚了，两位想必不是为了心理咨询吧？” “的确，我们是来询问一些事情。”沃夫坐到莱恩的面前，又注意到坐在房间角落的一个年轻人，“他是……” 那个人穿着明黄色的连帽卫衣，背对着他们在面壁。 “哦，他是我的一个病人，狂躁症。每天面壁放空大脑，有助于恢复平和的心态。”莱恩没有多说。 “你认识这个人么？”沃夫开门见山，递给他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那个完成“火中取粟”的男人。 “段谦，一个星期前来找过我。”莱恩瞥了眼照片，站起身来，取一些咖啡粉，侧身问道，“喝点么？我的手艺不错。” “谢谢，我晚上不喝咖啡。”沃夫礼貌拒绝。 “行。”莱恩耸耸肩，“段谦怎么了？你们找他有什么事么？” “他和一起银行失窃案有关。”沃夫答道。 “失窃？不大可能是他干的。”莱恩摇了摇头，“他是个守法好公民，因为不幸才来这里寻求帮助。” “一个月前的失火案，他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在面对烈火时，他犹豫了。也是因为犹豫了一下，他的儿子丧生火海。”莱恩已经完成了咖啡液的萃取，正将热水冲入咖啡杯中，“一个月以来，他陷入了自责和恐惧，对火焰的恐惧已经逐渐演化成了对光和热的恐惧，在黑暗环境中应激反应很强烈。” “经过我的催眠疗法，他的情况已经开始好转。”莱恩微微笑道，取出橱柜里的咖啡拉花杯，“如你所见，我是孤城最好的心理咨询师。” “像你这么厉害的催眠师……孤城还有多少？”沃夫抬眼盯着他。 “嗯……”莱恩停手，稍加思索道，“不多了，一只手数得过来，A区的那个小家伙水平还不错，其他的就很一般了。” “乒——”角落里的年轻人突然失手碰倒了一个杯子，玻璃杯摔碎在地上，声音清脆响亮。 “至于催眠，你想试试么？”突然间，莱恩开口说道，他勾勒完咖啡拉花的最后一笔，抬起头面带微笑地盯着沃夫。 “嗯？”没等沃夫反应过来，他就看见莱恩慢慢将杯子倾斜，倒出咖啡。 咖啡表面是一个螺旋状的拉花图案，随着莱恩的动作，图案慢慢旋转，然后因倒出杯子而无限拉长，旋转，拉长…… “现在，睡。”莱恩快速发令，声音急促。 沃夫的眼皮慢慢合上，身体不自觉前倾。 “睡尼玛，起来嗨！”这个时候，一直默默划水的姜述突然一巴掌拍在沃夫后脑勺，强制唤醒了沃夫。 “果然是你，还敢阴我！”沃夫一个哆嗦清醒过来，勃然大怒，暴起上前制服了愣在原地的莱恩，将莱恩和他拷在一起，又把钥匙丢给姜述才放下心来。 很快，警方就带走了莱恩，他们在咨询室搜到了独属于狐狸的面具，上面遗留的毛发也显示，面具就是莱恩的。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了更为惊悚的真相，莱恩在咨询室的暗室里研究如何催眠赛博精神病，至于赛博精神病是哪来的…… 人为制造。 绑架流浪者，强制大面积改装义肢，人为制造赛博精神病用于研究催眠疗法…… 可以说，莱恩已经疯了，医者不自医，他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执念，走上一条不归路。 非法手段谋得的羽币也被用了大半，不过财大气粗的荒空集团并不在意，因为这个案子侦破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一切都在这个晚上结束了，劫案在短短两天内破案，沃夫自然是得到了上级的赞赏。 “哈哈，好小子，真有你的。”沃夫笑着，大手拍在姜述的肩膀上，“多亏了你啊。” “嗯，所以我的角色卡？”姜述推开沃夫的手，他怀疑沃夫在报拍头之仇。 “当然，你的情况我之前就和上面说过了，明天早上八点，B区中央大厦觉醒处，别迟到。”沃夫继续说道，而后话锋一转，“不过，有个条件。” “嗯？” “警署有三个顾问名额，待遇等同普通警员。”沃夫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狐狸一个人是不能完成劫案的，他还有很多同伙，想抓住这些人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放心，每个月有工资，有这样的诡术案才找你，平时就是个挂名的闲职。”他似乎看出了姜述的不情愿，飞快地补充道。 “行吧。”姜述勉强答应下来。 诡术案什么的，应该不会太多…… 吧？ 不过，莱恩是不是有些过于安静了？ 他看着被戴上头套押送远去的莱恩医生，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但最终，姜述什么也没说，这样的结果足以让所有人满意了。 —— 在咨询室及暗室取证的环节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直到警官收队离开，这条小巷才恢复平静。 小巷对角，一个穿着明黄色卫衣的年轻人目送着警车离开。 许久，他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然后从袖中取出狐狸脸的半脸面具戴上，飞快地消失在黑暗深处。 正文 第四章 现在是琪亚娜时间！ 次日早上七点，姜述被腕表上不间断的滴滴声吵醒，他打开拟化屏，沃夫那张毛发旺盛的脸出现在姜述面前。 这个世界的手机被腕表一类的东西取代，通过投影产生的拟化光屏，可以单手完成所有需要的操作。 “你终于醒了。”沃夫松了口气，“我从六点开始打电话，到现在你才接。” “昨天录口供到十二点，今天又起这么早，你们警察精力都这么旺盛的吗？”姜述没好气道，然后起床穿衣服。 “精力过人是警察的基础属性嘛。”沃夫呵呵一笑，“快下来，我在你家楼下等着呢，带你去觉醒角色卡，还有一系列手续要办。” “你就为了这个？”姜述走进厕所洗漱，“我不信。” “嘿嘿，忙完这些，银行也开门了，跟我走一趟现场。”沃夫继续说道，“银行失窃肯定不是狐狸一个人干的，你来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出他的帮凶来。” “我试试吧。”姜述没拒绝，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已经在警局入职了，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警方编外人员。 片刻后，洗漱完的姜述走进厨房，做了三明治又热了牛奶，放进恒温柜中，给柳汀若留了一条语音便下了楼。 别墅大门外，沃夫已经坐在车上恭候多时了。 流线型修长车身，银色金属质感，虽然真的很帅但姜述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是摩托车啊？你不是警官了么？警局不配车？” “这个开着舒服。”沃夫哈哈一笑，“别和我说还有男人能抗拒它的诱惑。” 姜述走至车边，跳上后座，稍加思索，紧紧抓住沃夫的腰道：“现在是上班的点，路上车多，你开慢点。”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沃夫眉毛一挑，戴上了头盔，翁声瓮气道，“车多怎么了？” “你特么！”姜述甚至来不及说声卧槽，就陷入灵魂出窍般的风驰电掣中。 光一个启动，两秒内时速就来到了一百五，机智的姜述二话不说便摘了他的头盔，迫使他停下车。 “开慢点，刚好我要问你点事。”姜述没好气道。 这家伙，明明已经是个警督了，性格还是这么粗放这么自来熟。 “无趣。”沃夫摇摇头，下了摩托，“那就不骑车了，先走会儿，我把警局的配车叫来。” 他在腕表上摁了几下，摩托车便自己开走，去往他设置的停车点，而姜述也点点头，和他一起走路。 这个世界的无人驾驶已经极为先进，如果要用车只需要在腕表上呼唤自己的座驾，不过无人驾驶模式下，车辆时速上限是八十码。 “你有什么要问的？问吧，不过一些机密我是不能告诉你的。”沃夫道。 “角色卡的事，不用说很机密的。”姜述道。 “你……真不知道？”沃夫犹疑道，在孤城生活二十多年，既没有，也不了解角色卡，这是很难解释的事情。 “我失忆了。”姜述平淡道，他还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没有角色卡甚至被限制上网，他完全没有信息获取方式。 “行。”沃夫不可置否，似乎也只有失忆可以解释姜述在种种方面的无知了。 “孤城公民满十八岁免费觉醒角色卡，觉醒后可由系统分配工作。”他说道，“常规角色卡的职业分为五种，分别是战斗、科研、生产、娱乐和社会五种序列。其他序列都是字面意思，而社会序列就是医生、老师之类的，包括我这样的警察。” “角色卡的话也有等级划分，从低到高划分为T5T4321，我的话，你看。”他将自己的角色卡投影到腕表的拟化屏上。 姓名：沃夫 角色卡·警督（二级） 梯度：T2 序列：社会 神秘系数：0.1 词条：（已隐藏） “词条？”姜述注意到角色卡底下那一大串隐藏的东西。 “词条，职业能力的具象化，简单说就是，用来解释你角色卡的东西，类似于个人标签。”沃夫解释道，然后显示了前几个词条，“这东西算是隐私，不过可以给你看几个。” 词条： -被动·强健：身体素质大幅度提高。 -被动·精准：使用枪械类武器时，精准+3 -主动·慧眼：开启后，线索敏感度+3，每分钟消耗精神力。 （已隐藏） 这……这不就是游戏的主动被动技能么？ 姜述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然后又问道：“所以怎么晋升？升级？” “词条由低到高分为白蓝紫金四种，对应不同的数值，梯度值累计达标就可以晋升。”沃夫说，“我现在是T2的警督，再获得一些词条就可以晋升到T1，成为警监。” “词条够了就能升官？不需要业绩？”姜述疑惑道，这种升官方法有些草率吧？ “你以为词条是怎么来的？”沃夫撇撇嘴，“最正常的获取途径就是完成个人成就，词条就是这种里程碑式的奖励，换句话说，这就是业绩。” 姜述皱眉：“那不正常的获取途径？”。 “记忆U盘，提取他人记忆，存入U盘，使用的时候输入大脑，就可以获取词条。”沃夫严肃道，“但是提取记忆会造成当事人大脑受损，轻则失去所有其他词条，重则痴呆乃至死亡，因此这种东西明面上禁止买卖，而且记忆U盘都是一次性物品，内容无法复制粘贴。” “不过，词条毕竟只是个人能力的具现化，掌握科学训练方法，也可以得到部分词条。”他继续说道。 “呃，如果有个人什么业绩也没有，靠钱买了一堆词条晋升到T2，也能直接当警督？”姜述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为什么不能？”沃夫白了他一眼，“这不就是富二代官二代么？人家有钱有权，凭什么和你同一起跑线？空降警督不是很正常？” “嘶——”姜述吸了一口凉气。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啊！ 人家空降还是带着词条来的，个人能力也不差，凭啥不给当警督？ “至于最后一种获取词条的方法，我不建议。”沃夫叹道，问了一个似乎没有关联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晋升失败会发生什么？” “晋升失败？”姜述眨巴着眼，“升官失败还有惩罚？” “不仅仅是升官，官位仅仅是基于你明面上的能力——也就是梯度等级而给你的。这是高梯度角色应负的责任，也是应有的权利。而词条……”沃夫变得严肃起来，“是用来解释你角色职业的，如果解释不到位，也就是说，如果你有较多的词条被认定与你的角色无关，你进入畸变序列，变成没有理智、只知道杀戮和破坏的怪物。” “而猎杀这种怪物，提取记忆，也可以获得词条。”沃夫缓缓道，“而且，这些往往都是紫色乃至金色词条。” “一般情况下，也只有与本职业不相关的紫色或金色词条才容易导致畸变。” “这样啊……”姜述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角色卡从一开始就规划了个人的路线？你是警察，就一辈子都是警察？你愿意么？” “当然，主脑是不会出错的，警察就是我的意愿。”沃夫很自然地笑了一下，眯眼道，“每座城市都是一台巨大的机器，我们都是机器上的齿轮，齿轮出错了，就需要处理掉。我们只有做好自己，孤城才能昌盛。” “嗯。”姜述应下，不可置否，但这种隐隐的逼迫感，让他有些不舒服。 “你也别怕，畸变概率很低，畸变者也非常稀有。”沃夫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 “你确定畸变者非常稀有？！”姜述就迷了，怎么什么事都能给他碰上？ 作为今天唯一需要觉醒的家伙，他被安插在准备晋升的那一批人里，然后在他完成了觉醒后，还没来得及把角色卡投影到拟化屏上细看，排在他后面那个人…… 畸变了。 直到此刻目睹前方那个人的身体和四肢逐渐变得细长，不似人形，姜述才意识到，沃夫所说的变成怪物不是心灵层面的，而是物质层面。 畸变者慢慢转过身来，他的脸上已然没有五官，只剩下模糊光滑的白色，随即，他的口部出现凹陷，尖利的嘶吼从他的喉底传出：“吼——” “畸变者……” “暴恐机动队呢？” “快走！” 觉醒大厅顿时陷入混乱之中，人群一窝蜂向着大厅出口涌去，而姜述也被携裹在人群中。 “平民有序撤离！”这个时候，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人群和畸变者之间，他毫不犹豫地冲着畸变者开枪。 但是子弹居然轻松地穿过了畸变者的身体，没等男人反应过来，畸变者已经穿过了他的身体，利爪砸在他的身上，撕开血肉，鲜血呈放射状喷溅到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上。 “机动队的死了！” “先走！” 原本看见机动队成员稍作镇定的人群又陷入新的恐慌，又轰地一下逃开，姜述也始终保持在人群的中部位置，一边跟着跑一边看着浴血后更加疯狂的畸变者。 “上来就被秒了，还搁这当保安，这合理吗？”他忍不住吐槽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畸变者的脚步不协调，但是跑得很快，然后身后那些晋升者，有一个没一个全都一个照面被撕碎，夹杂着血腥气息的恐惧沿着走廊席卷开来。 “姜述！”沃夫出现在转角尽头，他越过逃窜的人群，掏出配枪冲着畸变者连开几枪。 但是和机动队一样，子弹对畸变者无效，如同穿过一片幻影。 幻影？刚刚的血迹…… 姜述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看向天花板的血迹，回想刚刚畸变者的动作，如果是砸的话，血液不会出现在这些位置。 当他再次定睛看去，畸变者那瘦长的身体产生了变化，变成了极为矮小的一团黑影。 “攻击他的腿！”他立即提醒沃夫。 “嗯？”沃夫刚好打空一弹匣子弹，看着攻势不减的畸变者，眼神一寒，侧身躲过畸变者的抓击，一对螳螂刀从他的手腕出弹出，挥舞向畸变者的腿部。 这一下，他的螳螂刀传来击中实物的感觉，黑色血液四溅开来。 “吼——”畸变者惨厉尖叫着，但是下一秒就被沃夫乱刀斩杀。 “他……”姜述呆呆地望着大喘气的沃夫，如果刚刚没看错的话，沃夫的那一套闪避加斩击，硬生生打出无数幻影。 “现在是——琪雅娜时间！” 没来由地，他的心中响起这句台词。 正文 第五章 娱乐序列-魔术师 虽然只是做了目击笔录，但两人从暴恐管理局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先吃饭？”沃夫看看时间。 “直接去银行，把那桩事情解决了再吃。”姜述答道，然后看向了腕表拟化屏上投影出来的角色卡。 姓名：姜述 角色卡·魔术师 梯度：T4 序列：娱乐序列。 神秘系数：0.5 词条： -被动·巧手（白）：双手灵活度、稳定度+2。 -被动·原目（蓝）：视力（动态静态）+2，破障能力+1。 -被动·错引（紫）：魔术表演时，引导能力+3。 -被动·镇定（紫）：镇定+3，免疫赛博精神病。 -主动·心锚（紫）：催眠+3；对指定目标设置心锚和相关指令，当心锚被触发时，目标将执行相关指令。 -被动·诡术（金）：成功表演一项魔术后，获得与魔术效果相关的一项能力，能力还原度视魔术效果及观看魔术人数而定。魔术表演时无法使用该词条衍生能力。当魔术被揭秘，能力消失。诡术带来的能力最多可以存在3个。 很显然，这个名为诡术的能力一看就是最BUG的，表演魔术获得相应能力？ 这么说…… 自己真的可以代抄作业？ 呸，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 如果在魔术中以假乱真就能获得真的能力，那么他可得好好规划一下。 预言、瞬移、置换、催眠、裁影切花、控制天气、时间停止、呼唤亡灵，想起这些魔术，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许久，他才开口问身边开车的沃夫道：“我是T4，正常么？” “正常啊，战斗序列起点就是T4。”沃夫随口答道。 “可我是娱乐序列，职业是魔术师。”姜述疑惑道。 “以你的水准，肯定不会仅仅给你个T5的魔术学徒敷衍你。”沃夫并不意外，觉醒者职业造诣过高的话也会有这种情况，“几个词条？” “六个。”姜述答道。 “六个？”沃夫又看了他一眼，沉默一会儿才说道，“也对，你开局就是T4，六个词条也正常。” 看着沃夫这副样子，姜述自觉地没有说出自己词条一白一蓝三紫一金的情况，他依稀记得沃夫说过，正常情况下，T2水准才有概率拥有一个金色词条。 “有紫不？”沃夫问道，正常情况，T4必然有一个紫色词条。 “有一个。”姜述点点头，然后念了出来，“镇定+3，免疫赛博综合征。” “啧啧，好东西。”沃夫砸吧着嘴，“别传出去，会被人盯上，这词条的价值足以让人铤而走险。” “免疫赛博精神病，这可是那帮改造疯子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继续说道，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姜述，“有了这个，你可以大面积地加装义体，我认识很好的义体医生，可以给你打个折。” “不用了。”姜述摇摇头，他不是在孤城长大的，对义体这种东西有种天然的抗拒。 他想起了沃夫手腕上弹出的螳螂刀，很帅，不过他不喜欢。 虽然义体可以快速提升普通人的战斗力，而他也可以随心所欲地改装，但他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行吧，什么时候有需求了可以和我说。”沃夫耸耸肩，“除了政府禁止植入的热武器，他那里应有尽有。” “到银行了。”他停了车，然后给姜述转了一万羽币，“早上的畸变者提取了一个紫色词条，记忆U盘我来卖，市场价两万左右，一人一半。” “行。”姜述点点头，没客气，成为正式的魔术师他也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总不能一直白女票若姐吧？ “那些畸变者……”他想起来早上那个类似于瘦长鬼影的怪物，微微皱眉。 明明是个正常的科技文明啊，为什么会有畸变者怪物这种完全不符合科学的东西？ 不过，当姜述想起自己的职业能力——诡术时，也稍稍放心一些，如果说他的理解没毛病，他只要表演魔术就能获得相应的超凡能力，下一次面对畸变者的时候，也不会像今天那么无力了。 但是，魔术存在有攻击力的么？ “畸变者么？”沃夫正色，“如你所见，就是一类怪物，不对，说是怪物，可能有些片面。准确来说，它们的初级阶段是怪物。” “初级阶段？”姜述眨眼，好奇道，“还有中高级？” “对，这样的怪物仅仅是最低级，不过即便是最低的怪物型畸变者，也是极难对付的存在。”沃夫继续说道，“就像是刚刚遇上的那一只，如果没有你看破它的实体，恐怕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收拾它。不过要是能找到它们的弱点，其实也很好对付。” “但是有一小部分的畸变者，特性极为诡异，极难直接击杀。”他微微摇头道，“这种畸变者在前期攻击性较弱，而且具备一定智能，懂得隐藏自己。” “隐藏自己？那它们的目的是什么？升级？”姜述问道。 “对，变为畸变者后，可以说它们每时每刻都在错误的道路上，也就会不断获得特殊词条。等到了下一阶段，便会晋升为更高等级的畸变者，那个时候的畸变者，不再是怪物。而是……”沃夫顿了顿，“场所或者是其他什么的。” “啊？”姜述愣住，怎么越来越扯了，人变成怪物也就算了，怪物变成场所？ “没错，就是变成了地点，更准确来说，是附身于某处地点，与其共生。”沃夫一脸严肃，“像这样的地方，孤城内一共有十三处，你上网一查就能知道。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要进去，那里是生命禁区。” “那……更高级的呢？”姜述追问，他倒想看看，再进化能变成什么。 “更高级的，孤城是没有了，那种东西也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沃夫笑笑，“事实上，如果我们找不到方法杀死某个畸变者，就会扔到城外去，有‘黑墙’的保护，畸变者是进不来的。” “那城外……”姜述微微长大嘴。 “城外？”沃夫又是笑笑，“城外是废土啊，为什么要出去？孤城已经够大了。” 废土？这个世界其实是废土世界？ “行吧。”姜述压下心中的疑惑，不过他的心也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想出去看看。 “不过，据说，畸变序列的下一阶段，是一种很诡异的东西。”沃夫想起了什么，用一种讲述都市怪谈的语气说道，“它们会变成气氛啊诅咒啊设定啊什么的，没有实体，完全消灭不了。” “我倒是听说过，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名为哥谭的城市。”他的脸上露出思索，“那里就有这种设定型畸变序列，而且还不少。有个还挺有名，叫……” “‘小丑’。” 正文 第六章 黑加仑剧院 这时候，银行经理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这位就是沃夫警督和诡术顾问姜述先生吧，这边来。” 两人对视一眼，就此结束了关于畸变序列的话题，跟着经理走向银行深处的金库处，一路上历经三层保险，职员卡、指纹和虹膜统统需要验证。 “金库需要当日值班经理和点钞员协同开启，两人同进同出，一旦有违规行为就会触发警报。”经理给两人解释早晚金库检查的流程。 “什么时候发现少钱的？”姜述看向经理。 “我是当天的值班经理，和往常一样进入金库。当我到了金库内的现金区时，我看见中央区域，本该是钞票立方体的位置上什么都没有了。”经理叹了口气，“点钞员也在，可以证明，我们早上检查的时候现金还在，但晚上清点时就消失了。” 经理继续道，“大约少了一千万。”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姜述微微皱眉，“钞票凭空消失了？” 经理无奈，“看起来是这样的，先生。” “有思路么？”沃夫看着皱眉的姜述。 “没有，但是从我的角度来说，有一种方法可以做到。”姜述问经理，“你们这里是怎么运钞的？” “荒空第七银行是孤城第七区银行总行，每天都会将分行的现金运至本行金库统一储存。”经理道，“但是现金区中央那些新钞一般是不参与每日的运钞的。” “新钞是多久之前运来的？” “一个多月前，从印钞厂运到这里的。”经理答道，有些奇怪，“有关么？” “我想看一下当时的监控。”姜述缓缓道，“我怀疑一个多月前这一千万就被掉包了。” “啊？”经理一愣，然后皱眉，“监控录像每月定期删除，上个月的录像……大概已经清理掉了。” 姜述无奈，看着沃夫道：“看起来这帮人算到这一点了。” “所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沃夫明白姜述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闪光纸，一种魔术道具，燃烧迅速、火光强且无烟，只会生成少许水。”姜述解释他认为可行的流程，“先制作一千万假钞，浸入浓硝酸硫酸液中，生成硝化纤维素，晾干后替换到金库里，在需要的时候，点燃——” “哗——钞票消失。”他用手放了个烟花，“你们的钞票堆相距较远，闪光纸燃烧温度并不高而且速度太快，不会引燃其他纸币堆。” “至于是谁点燃的，你和点钞员都有嫌疑。”姜述继续道，“当然，也许你们只是被催眠了，不过还是需要你们跟他走一趟。” 沃夫取出手铐，走向尚处于懵逼状态中的经理，“咔”一声拷上，“跟我走吧。” “对了，一千万纸币大概一百多公斤，制造起来不是小事，可以查查一个月前的油墨，可能有痕迹留下来。”姜述提醒沃夫。 “知道，这些东西交给我们调查就行。”沃夫点点头，这些事自然不用姜述操心，有个切入口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你忙吧，我先走了。”姜述走出银行，他得去自己以后的工作地点看看。 觉醒之后，他选择由主脑分配工作，毕竟他也不认识什么娱乐序列业内人士。 于是，姜述光荣地成为黑加仑剧院的一名常驻魔术师，将为孤城人民的娱乐生活努力奋斗。 “黑加仑剧院。”他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对人工智能说道。 孤城的出租车行业已经被无人驾驶全面占领，大多数人在无特别需求的情况下会选择无人驾驶模式，这也有利于主脑管理交通，减少事故。 很快，他来到了娱乐D区黑加仑剧院前，这里距离若姐家足有四十公里，但位置还算不错，至少附近治安很好，不像七区南那么混乱不堪。 黑加仑剧院足有四层，除第四层为办公区以外，其他三层都是观众席，表演时都会开放使用。剧院呈黑色半球形，镂空造型加上玻璃球顶，再配上浑然一体的炫彩灯光，晚上的时候，剧院整体就像是个蹦迪球一般，充满赛博朋克感。 站在剧院门口，姜述联系了剧院馆长，很快，一个穿着大红袍的富态女人从侧门窜了出来。 “你就是新来的……魔术师对吧？”女人打量着姜述，微笑道：“生养得不错，进来吧。” 女人领着姜述上四楼办公区，一边翻着他的资料，自我介绍道，“我叫余冬梅，喊我梅姐就行，是这里管事的，你主要是表演魔术，魔术是什么？” “魔术，就是类似于诡术的东西。”姜述无奈道，他也就晚出现了两个月，现在搞得魔术像抄袭诡术的一样。 “诡术？好东西啊。”梅姐赞了句，“T4级，也够用了，明天晚上演出的中场时间就交给你了，十五分钟，不要求你多精彩，别搞砸就行。” “啊？这么快？”姜述有点懵，明天就要上台？ “对，今天还有时间准备准备，记住，别搞砸。”梅姐粗犷的眉毛扭在一起，又重复道，“明天李小姐会来，可千万悠着点，别搞砸。” “李小姐？”姜述眨眨眼。 “你一个混娱乐序列的连李小姐都不知道？”梅姐头一昂好似要晕厥，一张嘴便如机关炮， “李允棠李小姐，城主的小女儿，刚成年没多久就晋升T2二级演员的主儿，孤城的娱乐序列都得看着她的面儿。她可最喜欢私访娱乐区了，当然我这也是小道消息。不过你别紧张，中场时间没多少人看，随便混混就行。” “呃，我知道了。”姜述挠挠头，应下来。 “这个办公室你就先用着吧，至于学徒，刚好还剩一个，就是手不太干净，你好好管教管教。”梅姐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她推开四楼走廊深处的那扇大门，示意里面就是他的办公室。 姜述愣了愣，“学徒？” “T4带个‘师’字的都可以收学徒，给你打下手。”梅姐白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啥也不懂感到无奈，“得了，你收拾收拾吧，等会儿把节目名字报给我，我去给你登记。” “行。”姜述木讷地点头，目送着梅姐一扭一扭地离开这条黑暗的走廊。 这梅姐是个好人啊，要真的是用明天的表演考验自己，她也没必要给自己安排学徒，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赶自己走。 要不自己努力努力把自己赶走？ 呸！想什么呢！ “401么？”姜述念出了办公室的牌号，然后走进了满是灰尘不知多久没打扫过的房间。 不过，房间的大小让他很满意，足有一个教室那么大，近百平的空间让他可以放心折腾。 收拾到七七八八，姜述的余光看见门口探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便喊道：“进来吧。” 门口那家伙便溜进门，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姜述。 “你就是学徒吧？叫什么？”姜述瞥了眼，没停下手中的活。 “苏小鸥。”十五六岁，利索的短发，清秀的脸上带着不该有的嚣张，她打量着姜述，“你就是我师父？也没多厉害啊。” “还是个假小子。”姜述从声音才听出她是个女孩，忍不住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厉害？” “你一看就不行，肌肉松松垮垮，仪态不佳，音色也一般，既不是跳舞的也不是唱歌的，在这剧院能有什么用？”苏小鸥不屑道，“一点实力都没有该去混流量圈啊。” “厉害了，能看出这么多。”姜述丢给她一块抹布，“那你知道诡术团不？” “当然，他们可是我偶像！”苏小鸥两眼放光，“神秘莫测，无所不能！” “呵，我昨晚刚抓了狐狸。”姜述又是笑笑，“论魔术，我是他们祖师爷！” 有一说一，我不爱捧一踩一。 事实。 正文 第七章 第一场魔术——前世今生 “骗人！”苏小鸥自然不信。 “喏，你看。”姜述早有预料，丢过去一本证件。 苏小鸥打开一看，烫金页上印着姜述的脸和名字，还有硕大的“警方特邀·罪理咨询师”九字。 “真这么厉害？”她忍不住看向一丝不苟打扫房间，打扫得自己脏兮兮的姜述，“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你教我魔术！” “……”姜述忍住了揍她的冲动，心念一动便想到了招，于是抹布一扔，从空气中接连抓出一把硬币，丢过去，“这样，什么时候我找不到你手上的硬币了我再教你，资质太差我就懒得教了。” 一般来说，硬币魔术纯看手法，算是魔术里难练的一大类，一般人没个一两年根本不可能骗过观众的视觉，要想骗过他，几年都不可能。 光靠她自己琢磨，能练出来才有鬼。 苏小鸥一摊手，两手空空，“哦，那你来找。” “嗯？”姜述挑眉，“口袋里。” 她翻开口袋，撇撇嘴道：“在手上呢。” “手反过来。” 她便将手反过来，又反回去，摇得像个拨浪鼓，根本看不出硬币在手上。 “啧，真在手上？”姜述没看出来，就有些懵。 “对啊。”苏小鸥打开手腕处改装的凹槽盖，接住里面掉出来的一把硬币。 她把玩着这些硬币，不屑地看着姜述，“就这？” “……”姜述长吐出一口气，没想到他居然被一小女孩骗过去了，果然他的魔术思维还是不够赛博朋克。 但是他能认输么？显然不能。 “呵，你数数这儿有多少硬币。”他问道。 “十八枚。”苏小鸥数了出来。 “你今年几岁就数到第几枚，仔细看看那个硬币。”他继续擦桌子。 “十五……”苏小鸥很快数到了十五，仔细一看那枚硬币就愣住了。 本该是城主头像的位置上赫然是她的脸，而当她翻过去时，字面则刻着她的名字——苏小鸥。 “你……你怎么做到的？”苏小鸥再看向姜述，顿时感觉到这个家伙深不可测，硬币只有这一枚是特殊的，而且恰巧是第十五枚。 “小把戏而已，快去拖地。”姜述笑笑，眼光不自觉地瞄向角落里处于运行状态的3D打印机。 幸好梅姐提前给了他苏小鸥的资料，要不然连个小鬼都唬不住还怎么在这儿混？ 硬币都是刚打印出来的，大小有所区别，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按顺序排起来会更顺手，如果有强迫症可能会不自觉就排列整齐，而他刚刚也偷看到这一点。 偷看（Peek），听起来掉价，但用在魔术里往往会是出其不意的神来之笔。 当然，如果没偷看到，他也会换一个方式镇住苏小鸥，一个优秀的魔术师，会永远掌控主动权。 —— 忙完这里也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两人点了个外卖，看着干净整洁的办公室，姜述满意地动起勺子，一边拨通柳汀若的电话： “喂？若姐？” “怎么，总算想起我来了。”柳汀若的声音颇有些幽怨。 “我这不是忙嘛。”姜述笑道，“冰箱里有菜，你热热先吃着，今天晚上我就不回来了。” “嗯？你干嘛？”柳汀若一下子警觉起来。 “明天晚上就有我的演出，时间有点紧，我要稍微准备一下，处女秀可不能搞砸了。”姜述道，“我有亲友票，明天来看吗？” “嗯，那你今天晚上真不回来啦？”柳汀若的声音便愉悦起来。 姜述听着这话有些奇怪，下意识“嗯”了一声。 “那就好。”柳汀若点点头，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姜述一人在电话那头皱眉瞎想。 嘶——她怎么这么高兴？ 没来由的，姜述脑海里响起了一句话，“今天我男人不在家~” 他摇摇头，打消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哒哒——”木门叩响，一个打扮妖娆的西方脸女人探进半个身子，脸上是刻意的笑容，“是魔术师姜先生吗？” “怎么，你是？”姜述不认识她。 “我是玛姬，T3三级芭蕾舞者，你的同事。”玛姬自我介绍道，“欢迎你加入黑加仑剧院。” “谢谢。”姜述感觉到茶气铺面而来，于是回答也很有距离感。 “那个，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玛姬笑道，“明天我的节目在下半场第一个，可是今天排练的时候发现好像有些超时，所以能不能向你借五分钟？” “要还么？”姜述抓住借字。 “这个，作为剧院的门面，梅姐还是会给我点面子的。我会提议下一次给你好一些的节目位置。”玛姬稍一尴尬，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很快就调整过来，楚楚可怜地看着姜述，“可不可以呀，就帮我们一次吧。” “行。”姜述微微皱眉，答应下来，“如果梅姐同意的话。” “梅姐说，你不介意就行。”玛姬满意地笑起来，转身离开。 这就开始搞职场那一套了么？ 姜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了打算。 “喂，你认真的么？”苏小鸥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怎么？”姜述歪过头看她。 苏小鸥则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的工资是按上场时间给的，本来就少，你再给她五分钟，就只能拿三分之二的工资了。” “这样么？”姜述燃起了些许斗志，“那么为了我的工资，奋斗！” —— 次日晚。 前台话剧的声音隐隐传来，姜述深呼吸几下，紧张的心绪有所缓解。 想不到这么久没上过台，自己居然会有些紧张，不过好在有镇定词条的存在，不至于乱了方寸，上台之后，随机应变就好。 随机应变算是魔术师最重要的属性，而脑子里有一座魔术实例库的他，足以应付任何突发情况。 “上半场曲目结束，下半场于十五分钟后开始，接下来由魔术师姜述先生带来精彩绝伦的魔术表演——前世今生。”主持人在台上报幕。 “魔术？这是什么？” “新的娱乐项目么？” “不知道，不过厕所时间能有什么好看的，我去上个厕所。” 台下的观众们顿时议论开来，中场休息时间也被戏称为厕所时间，但此时却没有多少观众离席，他们都想看看这魔术究竟是什么。 随着正装的姜述走上台，场下也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台上的他看。 黑色西装，白色衬衣，配上爵士帽，这是经典的魔术师形象，优雅，神秘。 暖色的灯光打在姜述的头上，他看着面前的三层式观众席以及观众席上整整齐齐的数百脑袋，微微鞠躬，“晚上好，各位。在开场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们相信命运么？”姜述微笑道，“比如，前世今生。” 正文 第八章 她叫李允棠 “前世今生？。” “真怕他下一秒拿出一副塔罗牌来，然后给我们每个人算上一卦，收一点手续费，最后和剧院五五分账。” “哈哈绝了。” 前世今生什么的，信则有不信则无，但若是街上有陌生人和你扯这个，那基本不是蠢就是坏。 “前世今生？塔罗牌？拜托啊，别来冷读热读那种无聊透顶的东西。”月见里橘衣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打了个呵欠，颇有些意兴阑珊，“可恶的沃夫，浪费我整整一个小时。” 作为姜述在孤城少有的熟人，沃夫自然也拿到了一张演出的亲友票，但在演出开始前一个小时，他突然查到了新的线索，便将亲友票给了警署的技术员橘衣。 为防止橘衣沉迷研究无意出门，他还用了一种极为欠揍的说法：“喏，我们顾问的魔术表演，我觉得你也该去学学，不然下次要是再有什么诡术案，你还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说完这句话沃夫就跑了，丝毫不管实验室里快要咬碎一口银牙的橘衣酱。 在姜述出现之前，沃夫曾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孤城第七警署最好的技术员——讨论次元传送门的可行性，以证明狐狸其实是发明出了次元门才做到了隔空取钱，而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自然是被橘衣一通嘲笑，结果现在这居然成了她无用的证明？ 明明是你自己思路有问题啊！ “可恶，不就是魔术么？”橘衣颇有些不服气，她打开了义眼的录像和放大功能，右眼随即变为蓝色，“等我识破了你的把戏，看沃夫还有什么可说的！” 台上，姜述耸耸肩道：“前世今生，其实我也不信。” 然后，他看向观众席上某个位置，那里坐着素面朝天的若姐，精致的脸上只有冷淡，在她边上，一左一右的位置都空着，那是小八和小五的位置。 出门在外的若姐都是一副高冷的冰山模样，不过姜述知道，这种冷或多或少和她的社恐有关，冷惯了也就真成了高冷。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孩，我记得她的一切，却唯独记不清她的脸。”他缓缓开口，声音里满是遗憾，“醒来后，魂牵梦萦，怅然若失，于是我将她的一切都写在了这个信封里。” 他展示着手中的信封，然后放在桌上。 “如果这是我的命，我觉得我能找到她。”姜述的语气逐渐坚定，他从桌上拿出三架纸飞机，“接下来我会丢出这三架飞机，接到飞机的嘉宾请上台来。当然，千万不要争抢，我真的不想看见站在台上的是三个壮汉，这会直接告诉我，梦碎了。” 台下传来一阵笑声。 接下来，姜述闭上眼，转过身去连续抛出三架纸飞机，纸飞机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然后分别落在三个女人的腿上。 “是我么？” “那我上去一下，稍等。” 三个女人各有风情，她们对身边的同伴笑笑，款款上台，然后站成一排，用着或好奇或恬然的神情看着姜述。 “好的，看起来我的命运很好，三位美丽的女士你们好，和我们的观众打个招呼吧。”姜述笑笑，带动她们向观众挥挥手，“首先，我可以确认，我们之间都不认识，对么？” “对。”三位女士点头。 “好，接下来千万不要透露你们的个人信息。记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姜述继续说道，取来桌上纸笔，“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女孩的模样，但我知道我们心有灵犀。” “现在，我会在我的纸上写一个一百以内的数字，当然，不会让你们看到，就像这样。” 他将纸拿到自己背后，写下一个数字，然后自己看了看，稍有些遗憾道：“果然，背后写的字会很丑，不过能看出来是什么。” 随即，姜述将纸放进自己的口袋，抬头看着面前三个女人，“现在请你们闭上眼睛，在黑暗之中，你们看见了一些模糊块，它们将会慢慢地凝聚成数字，现在告诉我，这个数字是什么？” “85。” “24。” “54。” “嗯，我似乎已经找到了，这位女士的数字与我最接近。”姜述取出口袋中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83”两个数字，然后他礼貌对着下台的楼梯做一个“请”的手势，“看起来是我唐突了，似乎这两位美丽的女士都是有男伴的，那么谢谢你们的配合。” 台上剩下的女孩约莫二十岁，穿着蓝色便装，她正恬静地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神情自若的姜述，饶有兴趣地问道：“所以你梦到的女孩就是我了？” “不，我还要确认一些事情。”姜述微笑，“首先让我们在确认一遍，我们从未见过对么？嗯，除了在我梦里。” “嗯。”女孩点点头。 “那么你最喜欢的动物是什么？”姜述问道。 “兔子。”女孩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最喜欢的水果呢？”姜述继续道，然后眨眨眼，“我问的是水果，你别告诉我是兔子肉。” “当然不是。”女孩巧笑嫣然，“是葡萄。” “哇哦，这似乎和我梦见的女孩一样。”姜述适时表现出了惊讶，然后又摇摇头，“不过在你说完之后才说这种话，可信度未免太低。” “你还记得你的纸飞机么？”他又指指她手上的纸飞机，“在驾驶室的位置，有一层贴纸，撕开它，你就能看到驾驶舱里的飞行员。” 女孩撕开那一层玻璃样式的贴纸，只见机舱里的驾驶位上，画着一只兔子，她也愣住，颇有些惊讶。 荧幕上有纸飞机的放大图，这也让观众们吃了一惊，惊奇的气氛弥漫在观众席上。 “每一架飞机都会运点什么，你可以打开飞机，看看它的货仓。”姜述道。 女孩照做，然后便在纸飞机的内层看见了好多画上去的葡萄，而这一幕也被荧幕实时转播出来。 “什么？”此时，女孩心中的惊讶才是最盛的，她回忆了一下全过程，发现自己对姜述如何做到这一点完全没有头绪，因此，她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事情了。 幕后。 “梅姐，已经十三分钟了，早就该我们上场了。”玛姬和她的男伴站在梅姐面前，不满道，“你让他快一点，不要耽误后面的表演。” 每个上台的表演者都会戴耳机，接收后台的消息，但一般仅限于接收。 “稍微快一点，控制一下节奏。”梅姐便提醒他道。 “梅阿姨，这个不能怪姜述啊。”苏小鸥从一旁窜出来，“我们昨天排练过，刚好十分钟，今天是台上这个女人动作太慢了。” “谁让你们不留足空余时间！”玛姬忿忿道，“梅姐，这里的观众可有大半都是冲着我们来的，这要是耽搁了我们表演，你说说该怎么办？” “确实不好。”梅姐也皱起眉头，没办法，别的不说，玛姬的确是剧院的台柱子之一，于是她又提醒了一遍，“加快节奏，别拖了。” “梅阿姨，可是台上的那个女人，好像是李允棠。”苏小鸥指指台上，“虽然她带了人皮面具，但这身材……” “嗯？”提起李允棠梅姐可就精神了，她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啧啧道，“这仪态……确实像。” 而且，乔装打扮暗访剧院然后点评这种事，李允棠也不是没干过，梅姐眉头一皱，当即对姜述道：“按你的节奏来，别管其他的。” 场上氛围也不错，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梅姐实在是不敢让可能有李允棠参与的节目草草烂尾。 闻此言，玛姬顿时一急，“梅姐！” “别说了，我自有分寸。”梅姐微微摇头，回绝得不容置疑。 玛姬没再说话了，只是阴沉地看着转播画面中的姜述。 一边的苏小鸥则是眼观鼻鼻观心，默默走开，为姜述准备道具去了。 台前。 “看起来，你就是我要找的人，现在，请你打开这个信封。”姜述将桌上的信封递给她，“现在，请你念出信上的内容。” 女孩笑着打开信封，但是当她看到信上的内容时，愣住了。 许久，她才缓缓读道：“我梦到的女孩，她的名字是——” “李允棠。” 正文 第九章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李允棠？棠棠？” “怎么可能，台上的那个也不是棠棠啊！” “失败了？” “那还真不能是托。” 一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顿时炸开锅，李允棠是孤城绝对的顶流，而且是全方位无缺陷的顶流，才貌双全，背景深厚，待人温和，处事低调，粉丝基数极大，在场的观众就有至少一半是她的粉丝。 “她今天会束起平常很少扎的单马尾，穿着蓝色的运动装，还有一双白色的平价球鞋，看起来青春靓丽，不似往日的风情万种。而她将会写下一个数字，那个数字只和我写下的数字，相差‘2’。”女孩继续念道，但直到念完，她还是没回过神来。 “好像除了名字，其他都说对了。” “还是有点瑕疵。” “可惜了，要是不猜名字，可能会更好。”台下是略带惋惜的叹声。 “不对。”橘衣摇摇头，台上姜述的表情可不像是表演失败了，那是一种成竹在胸。 这么说的话……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飞快地调出了数据库，在她的右眼视野中，数据库中李允棠的剪影与台上女孩的身影缓缓融合，“果然么，利用警署的数据库还是很容易识别出她的。” “让我想想看，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用指节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而目光逐渐移动到附赠的果盘上。 这时，姜述也是笑道：“那么李小姐，可以摘下面具了吗？” 女孩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莞尔一笑，无奈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随即，她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比原来更精致美丽几分的面容出现在大家面前，李允棠对着观众微微一鞠躬，“晚上好，我是李允棠。” 台上的气氛顿时被引爆，在孤城之中，李允棠就是绝对的巨星，揭下面具的前后造成巨大的落差，这一反转让每个人都感到难以置信和惊喜。 “真的是李允棠？” “这……怎么可能？是托么？” “怎么可能，棠棠是什么身份，她怎么可能当托？” “可是……他怎么做到的？棠棠坐在我前排我都没认出来！？” 前世今生的魔术效果很强大，在一刹那的惊异后，几乎所有人都会本能地想到有托，但当理智回归，所有人也都不会相信李允棠是托，因为两人的身份差距有如鸿沟。 请李允棠当托？呵呵。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李允棠饶有兴趣地问道，这场表演无论是魔术效果还是舞台气氛都拿捏得很到位，她也代入其中，惊喜感十足。 “我一开始就说了，这只是一个梦而已，而我也真的不相信前世今生。”姜述没有解释，只是笑笑，他的耳机中传来梅姐的声音，“表演了二十分钟，但气氛很好。既然已经超时了，就再来一个魔术，十分钟左右的。” 果然，梅姐索性将下一个节目的时间也分了过来。 姜述点点头，他看着面前的女孩道：“梦里你说，最喜欢木槿花，所以，有没有兴趣帮助我完成一个关于木槿花的魔术？” “可以。”李允棠点点头，眼眸中光彩流转。 而此时，苏小鸥也捧上来一些道具：一盆木槿花，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手电筒还有一块白布。 “即便是美丽的木槿花，也需要一定的修剪，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松修剪。”姜述看了眼摆好的盆栽和白布，笑容凝固。 嗯？ 我黑切呢？ “小鸥，有没有适合修剪的刀具？”他礼貌地叫住布置完道具准备下去的苏小鸥。 “啊？”苏小鸥眨巴着眼，愣住，她发现自己没带上来，于是她翻了翻身上，递给他一把指甲刀就快速跑下台。 姜述接过指甲刀，同样愣住，缓缓打出一个“？”。 神特么适合修剪，指甲刀只适合修剪指甲啊！ “哈哈，还挺逗。” “节目笑果。” 台下的人也笑起来，下意识以为是故意的，只有台上看得仔细的李允棠知道缘由，忍不住笑起来。 处理意外的能力在舞台上也十分重要，她想看看这姜述接下来怎么应对。 “行吧，指甲刀就指甲刀。”姜述无奈道，然后他对后台说了一句，“关灯。” 下一秒，三层结构的大厅里一片漆黑，而这个时候，他也打开了手电筒，光线直打在木槿花上，白布上也出现了木槿花对应的影子。 “现在，由李小姐帮我拿着手电筒，就这样对着木槿花照就行。”姜述将手电筒递给李允棠，然后他走向白布，侧面站着。 “嗯。”李允棠美目中好奇之色更盛。 “如果想省力地修剪，不妨试试这样。”姜述缓缓伸手，将指甲刀放到木槿花的影子上，稍一用力，就剪下了木槿花的影子，而木槿花的枝叶实体也随着影子掉落一起落在桌上。 “什么？” “他在剪影子？” 台下惊呼声四起，姜述表演的这个视觉效果实在是太强了，而视觉冲击最强的必然是离花最近的李允棠，她小口微张着，这一幕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而近在咫尺的她看不出任何破绽！ “就这么简单。”姜述微笑着，用指甲刀修剪完了全部多余的枝叶，一边用着一种很轻松的语气道，“是不是一学就会？” “对对对，一学就会。” “学不会建议加装魔术师同款义肢。” 台下气氛欢快起来，观众的注意力也全都集中到舞台上。 灯亮，姜述收好指甲刀，微微鞠躬，“感谢你们的观看，也感谢李允棠小姐在不知情中参加了我的魔术秀。” “对了，这可不是魔法，只是一个需要一点点准备的小把戏罢了。”姜述微笑道，展示了自己的角色卡，上面只有他的神秘系数0.5，一个归属于科学序列的指数，“大家还是要相信科学啊。” 他收拾好东西，和苏小鸥一起将所有道具搬到幕后，至此结束了表演，只留下议论纷纷的观众们。 而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坐在角落的月见里橘衣一脸兴奋地站了起来，她抬步走向幕后，脑海中无数思绪乍现。 没错！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姜述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橘衣表示自己是个明事理的女孩，她不会当众揭穿，毕竟这是人家吃饭的家伙，只要私下揭开姜述的把戏，然后补上那一句她思考了很久的台词——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而还没等橘衣进了后台，她就看见姜述带着他的学徒，捧着他们的道具上了四楼。 “四楼？办公室？”橘衣的眼睛越来越亮，她敲手拿定主意，“决定了，那里就是战场了！” 正文 第十章 什么叫魔术师啊！ “一共二十五分钟，刚好挤掉芭蕾舞。”姜述笑道，腾出一只手和苏小鸥击了个掌。 “哈哈，你是没看到那个尖酸女人的脸，都气变形了。”苏小鸥笑嘻嘻地模仿着。 “走吧，先把东西搬回我们的魔术屋。”姜述走向通往四楼的电梯，而他的耳机里也传来了梅姐的赞赏声。 “你的魔术秀很不错，这个月给你加鸡腿。”梅姐笑道，“下个周三晚上给你安排个人魔术秀，怎么样？” “可以啊。”姜述打开麦，应下，又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过时间不要太长，一个小时就够了。” “可以，我去安排。”梅姐自然没有意见。 “怎么怎么，梅姐要给你加个人秀场了吗？”苏小鸥兴奋道。 “你怎么知道？” “梅姐都是这样，第一次试水表演效果好的就会加个人秀场卖门票，门票收入的四分之一都归你哦，这可是一大笔钱！”苏小鸥蹦起来，这也代表着她要发财了，因为姜述早就和她说过，只要她当助手当得好，姜述赚得越多她的工资也能一直涨。 正常情况下，学徒也就是管吃住而已，基本上就是个免费劳动力，像极了前世的研究生。 “这样啊，那还不错啊。”姜述走进办公室，然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板起脸道，“喂，我那把刀呢？表演用的。” “哦，还在幕后呢，我去拿！”苏小鸥吐吐舌头，飞快跑走。 办公室里立即安静下来，而姜述也有工夫看看自己的角色卡，上面好像出现了一些变化。 角色卡·魔术师 里程碑： 完成魔术首秀：前世今生，获取词条“神秘”。 完成魔术：裁影切花 而在他的角色卡词条部分，多了一条主词条和两个衍生词条。 -被动·神秘：你的身边总是带着神秘的氛围，威压+1，魅力+1，声望+1。 --被动·诡术-前世今生：通过梦观测前世今生。 --被动·诡术-裁影：当你切割影子时，实体将受到同等伤害。 “嘎吱——” 办公室厚实的木门被推开，一道影子投进室内，一道张扬清脆的女声传了进来——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姜述愣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看着门口那个一米六左右的女孩，身材纤细，栗色中短发，黑色的卫衣和休闲裤，整体穿着略显宽松，配上卫衣上的大帽子，很是可爱。 这是……柯南转性了？ 这一瞬间，姜述内心深处的情感极为复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混杂着诡异感漫出心头。 “你是……？”他还是先问出口。 “月见里橘衣，隶属于孤城第七警署，T2级技术员。”橘衣微微昂起头，然后补上一句，“也是全警署最好的技术员。” 第七警署……T2级技术员……这么年轻？ “那我们是同事？”姜述伸出了手，“姜述，T4魔术师，也是警署的罪理咨询师。” “我知道我知道。”橘衣点着头，然后头又一昂，一脸睥睨开门见山道，“才看了一遍，我就破解了你的魔术，你也没有沃夫说的那么厉害嘛。” “哦？”姜述忍不住笑起来，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他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女孩熊熊燃烧着的好胜心，“那你说说，我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是在前世，遇上了要当面破解魔术的人，姜述自然是暗骂一句煞笔然后立马远离，但在这个没有魔术的世界，他竟产生了一种满级号看宝宝号的新奇感，所以愿闻其详。 当然，这也和面前的女孩颜值无可挑剔有关，毕竟好看的人到哪都会有优待。 “首先是嘉宾的挑选。”橘衣的目光炯炯有神，“你可以很轻松地操纵你的纸飞机飞向观众席的任意位置，只要利用纸飞机的双翼角度和一些手法。” 姜述点头，没有否认，“对，我的确可以做到。” “在演出开始时，每名观众都可以在入场前挑选赠送的果盘，在那个时候，你就得到了李允棠喜欢的水果这一信息。”橘衣伸出一根手指，“至于动物，可能是在其他的细节上被你注意到。” “所以，你将飞机飞向了魔术开始前就准备好的位置。”她说得很肯定，然后又伸出一根手指，“至于数字，你当时的说法很有意思，‘闭上眼睛回想，让数字浮现出来’，而非‘随便说一个数字’，应该是运用了一些心理学手段。” 姜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我自己试过，这样的说法会让人思考，而不是随便说一个。这样也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最近熟记过的某个数字，比如说……”橘衣盯着他，顿了一顿，“自己的座位号，事实上，她们三个人，下意识说出的都是自己的座位号，或者接近。” “有意思，你继续说。”姜述笑了笑，依旧没有否认。 “挑选出唯一的嘉宾后，由于只有T3的警署权限，你只能通过义眼，快速侵入警署的数据库，对比身材体貌后发现了李允棠的真实身份！”橘衣小巧精致的俏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她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与此同时，幕后，你的魔术学徒将这些信息写好，又通过事先设置好的机关送到桌子上，替换掉信封……然后，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已然高高扬起，自信到张扬的笑容再次出现她的脸上。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掀起了波澜，这么说来，面前的这个家伙，同时是一个优秀的黑客、催眠师、心理学大师、道具制作师和舞台表演者？ 嘶—— 就这样还只是T4，魔术师居然是这么恐怖的职业！？ 这职业，其貌不扬，居然要学习这么多的知识，那它的词条值该是多少？ 她越想越惊奇，一般来说，一个职业要学的知识越多，它的角色不可取代性就越强，但娱乐序列的，为什么需要这么强的不可取代性？ 这到底是什么职业？！ “呃……” 一边的姜述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有那些个本事为啥还要变魔术啊？倒不是看不起自己的职业，主要是…… 没必要啊。 他将口袋里的拇指套还有信封放在桌上，向橘衣推了推，“其实用一些小道具就行。” “啊？”橘衣愣住，拿起这两样东西看了看，拇指套上粘着一根短短的笔芯，而信封则看不出什么别的来。 “这个叫暗写器。”姜述给她介绍道，“我将卡片放在背后的时候并没有写数字，听见李允棠说了八十五，我才在口袋里写了个八十三，因为在口袋里写得丑，我才会提前说一句，背后写的字不好看。因果交换，只是简单的时间错引而已。” “啊？”橘衣又愣住，自信笑容逐渐消失，她有些懵，“那……” “至于信封，我事先知道李允棠可能会来，查过了观众的购票信息，信息筛选，加上一些推断就找到了李允棠，然后事先了解过她的喜好，也写好这个信纸并塞进信封。”姜述耸耸肩道，“信封里的差值也是不确定的，我根据现场情况稍作修改就行。” “这么简单？不对……不可能！你在骗我！”橘衣还是想不通，她的心里隐隐感觉真的是自己猜错了，但是…… 自己怎么可能错得这么离谱嘛！ 对，肯定是这家伙在诳我！让我想想…… “等等！你刚刚说差值不确定……也就是说，‘2’不是提前写的？”橘衣立马想到了一个不对劲的点—— “对啊。”姜述点点头。 “那还不是替换过信封！你不是说信封是提前准备好的吗？” 正文 第十一章 姜述，你还说你不会魔法！ “这个也很简单，喏，复写信封。”姜述随意地指指桌上的信封，“事先在写‘2’的位置留空白，我去拿信封递给李允棠的时候已经知道她的数字了，偷偷用指甲在信封外面刻个‘2’就行了。” “你是个技术员，不会要我和你说复写纸的原理吧？”他又耸耸肩，看着橘衣一脸吃瘪气鼓鼓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不用！”橘衣咬牙切齿，她当然知道。 复写纸，正面是酸性显色剂，背面是无色隐染料的微囊，重叠后只需要施加一点压力就能够挤破微囊，隐染料遇酸变色形成字迹，这东西很多都用在收据，也就是一白一粉那两张纸上。 “所以说，疑惑得到解答了么？月见里小姐？”姜述看着脸颊上泛出恼羞红晕的月见里橘衣，“还需要解释一下后面那个魔术么？” “不用！”橘衣快速摇着头，试图挽回尊严，“不就是运用了一些光影技巧还有透明丝线么？” “这倒是。”姜述点点头，不过在这么近的距离骗过李允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也自然没兴趣自夸。 “可恶！”月见里橘衣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忿忿骂道，小脸上满是不服气，然后又在姜述面前下了战书，“我下次肯定能破解！你等着，下次一定！” “行啊，下个星期三，我还有个人魔术秀。”姜述没意见，连连招手，“欢迎来拆穿我哦。” “这还差不多……不对！”橘衣歪过头，但仔细咂摸，姜述这话是那种宠溺小朋友的语气，让她产生了一种低人一辈的错觉，于是她细眉一拧，“给我燃起斗志来啊姜述，认真构思你的魔术套路，别想着随便敷衍我！” “哦哦嗯嗯好的好的。”姜述敷衍道。 “这样好了，我月见里橘衣也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无论输赢，你都可以来我仓库里挑一件东西。”橘衣又昂起了骄傲的脑袋，“要是我看不出你的把戏，你可以在我这定制一样东西，材料我出！” “哦，那我拒绝。”姜述不假思索拒绝道，他的魔术是能产出异能的，但需要一定的观众基数，所以每一次演出都要好好规划，尽量产出有用的能力，可不能因为这女人随便打乱计划。 “不行！你不能拒绝！”橘衣一下子跳脚起来，挥舞着白嫩的拳头。 “呃……”姜述张着嘴，但依旧没说话。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刚刚才说自己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吧？ “我可是第七警署最好的技术员！我……我不容许你放过这个白占我便宜的机会！”橘衣快速为自己找到了借口，“你可以上网查查，我制造的东西，可没有人能拒绝。无论是义肢还是武器，又或者是别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随便你提！” “那我看看。” 姜述很现实地打开了腕表，登入孤城网络，输入“月见里橘衣”，然后依次读了出来。 “T4级研究生月见里橘衣私自使用实验室，引起实验室火灾，所幸无人伤亡，赔偿二十万余……” “昨日，扭扭街街头发生一起义眼过热自燃事故，当事人抢救无效死亡，其义眼为私人定制，由T3级机械博士月见里橘衣完成制作，现月见里博士已被其导师革除学籍。” “三区爆爆教宣布为昨日荒空银行劫案负责，并称其粘性高爆炸药来源为T3级爆破博士月见里橘衣，警方现已控制爆炸物来源月见里博士，其导师吉野院士宣布该事与其无关。” “由T3级机甲博士研制的外骨骼机甲‘毁灭’在样品展示会上发生爆炸，所幸及时撤离，无人员伤亡……” 疑似被揭了老底，橘衣顿时红着脸大声制止姜述：“别念了，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所以说，你是地精博士么？怎么什么都能炸？”姜述用一种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橘衣，“你是不是想害我？” “你要知道，我从十二岁开始完成了多少件定制作品！这只是……”橘衣思索了一下，肯定道，“这只是幸存者偏差！没错！” “什么幸存者偏差……”姜述翻了个白眼，“罹难者偏差还差不多。” “总之，我很强，而且精通各方面机械制作！”橘衣不满地嚷嚷着，“总之我升入T2后就再也没有引发过事故了！即便有，我也设计了保护系统，绝对不会伤害到使用者！” “行行行，明白了。”姜述按了按手，他之前便听说过，高等级的科研序列都是大佬，他们可不一定只躲在实验室研究，在一些独特黑科技的加持下，他们可以轻松打败同等级的战斗序列，钢铁侠变形金刚什么的也未必只是空想。 “所以说，你同意了？”橘衣又歪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勉强算是同事的家伙。 “当然，我改变主意了。”姜述笑着点点头，既然这样，他也可以稍稍修改一下自己的魔术计划。 “你好好准备，别让我觉得无聊！”橘衣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办公室，倒像是她战胜了。 “行嘞。”姜述看着她离去，忍不住笑起来，这种傲娇的对A，还真是可爱，不过不是他的菜。 然后，他又打开了自己的角色，看着自己新增的一个蓝色词条和两个诡术的衍生词条。 前世今生这个能力倒不是非常有用，只是单纯需要李允棠的身份来打消托的嫌疑，而且借此机会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也便于他在娱乐序列的晋升。 但前世今生需要做梦才能触发，所以就先试试看裁影？ 姜述的目光投到边上备用的一把水果刀上。 —— 与此同时，走廊上的橘衣正在等电梯，她回头看看，视野尽头的魔术屋门口正放着一筐道具，框里放着一把锋利的镰刀，似乎是那个学徒放在门口的。 还是和姜述说一声吧，万一他出来的时候没注意，被筐绊了一下，然后摔在镰刀上怎么办？ 这么想着，橘衣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提醒一下姜述，便又噔噔噔走回魔术屋。 走到门口，她拎起筐，刚想敲门进去，又看见没关严的门，还有门缝里透出的光亮，于是她张望一下左右，确认没人便将眼睛凑了上去。 屋内，姜述随意地用折刀切割着墙上的影子，刀锋所过之处，实物无一不断。 而后，他又换了把刀，试着切割铁棍的影子，依旧如削泥一般轻松，铁棍断成三四段，切口光滑平整。 “啧啧，还真好用。”他咂着嘴，满意地点头，然后摸着下巴思考道，“猝不及防下，阴到沃夫这水平的警督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橘衣震惊地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她想要惊呼又瞬间捂住自己的嘴。 这也是魔术的一部分？他猜到自己会回来偷窥了？ 怎么可能！ 难不成他真的…… 说什么相信科学，说什么只是障眼法小把戏…… 什么黑客什么催眠师什么心理学大师什么道具制作师…… 姜述！你还说你不会巫术魔法！ 还有沃夫，你这二傻子已经被人盯上了，自求多福吧你！ 正文 第十二章 第一届饭杠大战 入夜。 这个时间点的F区并不太平，作为这片区域的地下管理者，他当然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此脚步匆匆。 他当然不是害怕这里会有危险，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和行迹。 十三区最大黑帮机械门徒的十三个门徒长之一，在深夜与七区诡术团的成员私自接触，如果这个消息被他的老大——机械门徒的领袖黑鲨知晓，而他又说不出合适的理由，他一定会死的。 步入昏暗的小巷前，他张望了一会儿，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于是放心地走了进去。 小巷里，穿着卫衣的男人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头，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到来，卫衣男抬起了头，狐狸面具笑得刺眼。 “终于来了。”狐狸伸出手，“我的黑银。” “你们真的能让我完美脱离机械门徒么？”他没有交出说好的报酬，只是警觉地看着面前这只本该在警方手上的狐狸。 按理来说，他一个门徒长，在十三区的地下世界叱咤风云，手上沾满鲜血，绝不至于被一个新晋的娱乐团体牵着鼻子走，但事实上，从一开始，他的心思就被面前的狐狸拿捏的死死的。 自己的目的暴露得太早了，如果不是这样，还能少付一些黑银的。 他懊恼地想着。 大约一个多月前，他意外获得四公斤的黑银，这是一笔巨款，而他又不是完全的狂热机械疯子，所以便产生了脱离组织远走高飞的想法，但他也知道，如果不能用完美的假死骗过黑鲨，他一定会死，无论逃到哪里。 而这个时候，诡术团盯上了他，准确说，是盯上了他手上的黑银。 “当然可以，事实上，一个月前你看到我们的计划时你就相信我们能做到了，不是么？”狐狸笑道，“并且，你已经付诸了行动。” “希望如此吧。”他深深地看着狐狸，然后伸出手，打开胸膛地储物槽，取出了一个黑匣子，“一公斤的黑银，这是定金，剩下的事成之后再给你们。” “可以。”狐狸接过黑匣子，他没有急着验货，事实上也不需要，因为主动权一直在他的手上。 或者说，这个门徒长的生死，一直在他的手上。 —— 当面部识别失败、密码输入错误等字样接连出现在防盗门上时，姜述终于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不用说，肯定是若姐换了密码，但仅仅是换了别墅防盗门的密码，外面大铁门的密码并没有换，所以说今天晚上家还是能回的，只不过需要用一些技术手段。 “若姐，若姐！开门啊！”姜述喊了一阵子，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过二楼的灯倒是开了，很显然，柳汀若在用行动表明“不想理你”四个大字。 无奈，姜述只能动用备用计划，他走到别墅的侧面，那里是一根直通二楼的水管，通过水管可以爬上二楼的阳台。 但实话实说，即便水管上有可以落脚的节状物，想要爬上去也绝不是个轻松的事情，不过费了一番功夫后，他还是成功站在了阳台上。 “这女人……过分了啊。”姜述看着面前的铁栏杆门，一时间有些无语，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栏杆是特种钢，而且看它那微亮着的警告标志，估计还是带电的。 他侧过身，看着铁栏杆里的房间，但窗帘的半遮半掩让他很难看出室内的情况，只有房间里的灯光穿过半透的窗帘，又穿过铁栏杆照在他的脸上。 “所以不算非法闯入吧？”姜述蹲下身，自言自语着抽出一把小刀，然后快速划过地上铁栏杆的影子。 “咣当当——”随着影子被切断，栏杆纷纷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方形的入口出现在他面前。 姜述撩开窗帘，先探进脑袋观察一阵，发觉房间里没人才放心走进若姐的房间。 在他踏入房间的那一瞬间，放在角落充电的小八小五瞬间变红并起飞，待发现是他后又老神在在慢悠悠地回到充电槽上。 “只能说不愧是若姐。”姜述看着两天没打扫便满目疮痍好似战场的房间，叹了口气，恍然间手已经叠起了衣服。 简单的整理之后，他看着整洁不少的房间，拎着两袋垃圾走到小八小五面前，询问道：“你主人呢？” 红色的小八脑门上冒出一个数字“1”，而蓝色的小五则发出了“哗哗哗”的水声。 “在一楼洗澡？”姜述明白了它们俩的意思。 小八小五同时点点头。 “她吃过晚饭没？”他又问道。 小八小五同时摇摇头。 “行。”收集到情报的姜述下了楼，瞄了眼正亮着灯的大浴室，那里传来阵阵水声。 其实楼上若姐的房间里也有浴室，只不过没有浴缸，所以她更喜欢楼下的浴室。 不过，先淋浴再泡澡，外加护肤吹头发什么的，若姐这是想晾着自己一两个小时啊。 听声音，距离若姐洗完澡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姜述走向了厨房，从冰箱里随意拿了几样东西和一些以前做的面皮。 煮点稀饭，炒个小菜，再包四五十个饺子，蒸熟静置一会儿再下油锅，一套操作下来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忙完这一切的姜述便坐在客厅里无聊地上网刷着动态。 这个时间点，黑加仑剧院晚间场的表演也全部结束了，而一条名为“路人女主在魔术师的帮助下成功变为李允棠，她竟对魔术师说……”的视频快速登顶了孤城视频软件霹雳霹雳的热搜。 “不得不说，不管哪个世界都有标题党。”姜述点开了视频，开了二倍速看这个视频。 只是简单的录像加上字幕，但很清晰，还时不时在需要的时候给舞台上的细节一个特写，这录制水准可以说堪比电视台了。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在视频的最后，UP主还是在积极地引导着氛围： “总的来说，这场魔术表演非常精彩，是前所未见的艺术形式，但比魔术的秘密更让我惊喜的是，魔术师姜述先生的气场很足，而且无论是表演经验还是台词处理，又或者是观众互动等等，他的表现都不像是一个仅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姜述先生告诉我们要相信科学，但我依旧想象不出他是怎么在神秘系数小于一的前提下达到这样的效果，大概和信息差还有一些心理学技巧有关。最后，我希望我们能够以一个平和的态度接受这样的表演，并不一定要知道其中的奥秘。” “我觉得保留对魔术的好奇和尊敬才是我们这些观众应该做的。” 看了视频，姜述又点开了UP主的主页，资料显示是七区某个文艺报的小编加记者，以往的视频也多是一些剧院场次的录拍。 在孤城，这些职业记者在得到授权后是可以进入剧院拍摄的，前提是不影响其他观众。 “这家伙，取了个震惊部的标题，又不干引战的事，真不敬业。”姜述摸了摸下巴，别说，这人最后的那段话让他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前世国内的魔术氛围就很差，到处充斥着戾气和懂王，几乎所有现场表演的视频里都会有“托”“剪辑”这样的字眼，仿佛脱离了这两种方式，魔术师就是个废物。 而这也仅仅是因为魔术的效果超出了某些观众的理解而已，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傻子大喊我知道”。 那时候，姜述在表演时也遇见过这样自以为是的事儿精，看了点魔术揭秘视频便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而他也只用了简单的手法就让事儿精懵到死。 不过，即便UP主已经刻意在止战了，评论区还是涌现出不少恶臭的声音，诸如“托”“演戏罢了”“李允棠想捧人罢了”这样的评论涌现。 而片刻之后，另一批生力军加入评论区战场，拥护李允棠的粉丝们便开始了从道义到现实、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的全方位碾压的寻祖问宗式骂战，直接清剿了这一批杠精阴谋家。 “不愧是我。”看着此时几乎是一边倒的评论区，姜述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找上李允棠还真是神来之笔，一石三鸟。” “笑什么？” 这个时候，浴室的门“嘭”一下打开，氤氲的水雾热气弥漫而出，穿上睡衣的柳汀若理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走出来便看到姜述正傻笑着看拟化光屏。 “没啥。”姜述看了她一眼，刚出浴若姐依旧往常一样冷艳，于是收敛笑容，正色回道。 柳汀若款步走来，在他身边站定，目光扫视着他的光屏，许久才“喔”了一声。 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条消息，“叮”一声响起在客厅里，煞是清脆。 众所周知，姜述没有社交关系，除了柳汀若以外便几乎不可能有人找他。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两人同时好奇地望向那小小的光屏—— “我是李允棠，你的魔术很有意思，期待下次见面。私人账号切勿推给他人。” 姜述鼻头一动，湿漉漉的香气伴随着清冷的声音从脸边上传来，“原来如此。” 正文 第十三章 若姐的礼物 虽然若姐刚洗过澡，身遭环绕着热腾腾的水汽，但这话这语气一出，便让姜述感受到一阵凉气。 “你也看到了，好友申请是笑之后的事。”姜述耸耸肩，瞥了眼近在咫尺的若姐，反客为主，“不过即便如此，为这种小事吃醋可不是一个成熟女性应有的风度。” “没有吃醋，只是不爽养了三个月的猪被白菜拱了。”柳汀若直起身子，语气微冷。 “是娃娃菜。”姜述一本正经道。 “所以你在嫌我老？”柳汀若似是破防，柳眉倒竖起，声音愈寒。 “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娃娃菜。”姜述嘿嘿一笑，后面那句他不敢说。 柳汀若哼了一声，没说话。 而姜述则是从厨房的保温箱里取出两碗稀饭一碟小菜两盘煎饺，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客厅内顿时弥漫着煎饺那股特有的焦香。 “我承认错误，没有事交代魔术的底细。”他帮柳汀若拉开椅子，示意上座，“不过我想，温柔贤惠有容乃大的若姐姐，肯定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当然，若姐不计较是因为成熟女人的修养，而我当然不能就此揭过，所以我给你包了你爱吃的玉米猪肉馅水饺。” 最后，姜述又做了个请用的手势，“若姐请慢用。” “嗯。”柳汀若面部的线条柔和了不少，但转而她又冷声说道，“娱乐序列里，归属于荧幕系的那一批太脏，你最好离远点，要么就别回来了。” “知道啦知道啦。”姜述连连点头，“我就是个剧院的小魔术师，保证每天三点一线。” “嗯，没白捡你。”柳汀若终于是哼哼唧唧地翻过此事，开始哼哧哼哧地干饭。 “万分感谢若姐再造之恩。”姜述表示叩谢，看着对桌的欢乐干饭人，放下心来。 夸一夸，认个错，再做点好吃的哄一哄，解决若姐的小脾气就是这么简单。 “你的魔术构建很巧妙。”柳汀若咬开一个煎饺。 关于李允棠的出行信息是她弄到的，站在她的视角，很轻松就能大致反推出姜述的套路来。 “对啊，多亏了若姐的帮忙。”姜述笑笑，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现在，经过他的讲解，月见里橘衣认为他是提前借用了第七警署的数据库才得以获取李允棠的信息。 如果她回去检查，发现完全找不到他登入警署数据库的记录，是不是又该怀疑人生？？？ 但姜述不知道的是，橘衣已经在怀疑人生了，不但怀疑人生，甚至还想丢下沃夫连夜跑路。 “喏，你火了。”柳汀若指着小八放出的大号拟化光屏，上面显示着实时的孤城热搜，姜述魔术视频的热度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飞快蹿升着。 “还好吧。”姜述撇撇嘴，“李允棠写个字儿都比这热度高，我只是乘了她的风而已。” “这倒是。”柳汀若笃信点头。 “不过……”她的视线凝固在那些恶意揣测的评论上，眸子里瞬间冰雪飘零，面色如常而手已经打开了小五的键盘，开始追查这些评论的IP地址。 “诶诶诶！等等！”姜述连忙拦住她，又将小五抓过来，没好气道，“别动不动就烧人家义眼！” “切。”柳汀若冷着脸，但还是选择停手，她想起来，姜述似乎很反感她做这样的事情。 在这里，社会生活的各方面都离不开这些精通网络的专家。 从孤城人所接受的定义上区分，白客维护网络安全，骇客威胁网络安全，黑客则处于中立端，有道德操守，但做事全凭喜好。 若姐这个等级的黑客，已经可以很轻松地入侵网络安全协议，将大量运算信息强加在指定电子设备上，使其过载引发过热，从而自燃。 之前月见里橘衣帮别人制作的义眼也正是因骇客侵入导致自燃惨剧，她负次要责任。 由于义眼方便实用，相当于但并不局限于前世的智能手机，在孤城，义眼普及率早就超过了50%，一旦义眼过热自燃，往往就是重伤乃至死亡，因为大部分人的义眼没有“遇高温自动弹出”的功能。 不过，技术达到这种层次的黑客毕竟只是少数，而且效率极低，就算这帮人时刻入侵时刻搞事，把键盘敲冒烟也没办法影响社会稳定。 “当然，如果实在不爽，你可以在义眼里给他放个3D环绕恐怖片，要是胆子大就放小H片，直男还可以试试BL片。”姜述继续说道，温言细语。 柳汀若眼睛一亮，“好主意。” 姜述喝了口粥，看着若姐，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蹬着她那双大白腿上了楼，下来的时候便将一个盒子丢在他面前。 “喏，庆祝你第一次表演的成功。”柳汀若面色平静，将礼物向前推了推，又将手放到身后。 若姐的身后是光滑的大理石墙，姜述微微侧头便可以看到石壁反光中的景象，若姐的左手正不停地揉捏着右手掌，依此证明她的内心绝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哇哦，我很喜欢。”姜述看着那叙利亚战损风的鞋盒，毫不犹豫抬头道。 “欸！”柳汀若不满道，“你都没看。” “若姐送的，不管什么我都喜欢。” “说真心话！”柳汀若眉毛稍拧起。 姜述无奈地耸耸肩，一边打开了鞋盒一边说着：“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心话？” 打开鞋盒，里面是堆得整整齐齐的一沓平板电脑。 平板电脑？ 姜述飞快地将它们拿出来，整整四块平板平铺在桌上，他疑惑地看着柳汀若，“你这是……干嘛？” “我自己做的。”柳汀若依次打开四块平板，“大概就是……类似于小八小五，我发现你好像不是很习惯使用键鼠，所以就改成了触摸屏。” “有心了。”姜述表示认同，他的确用不来若姐说的这种键鼠，可问题是，那种键鼠是正常人用的吗？！ 没有鼠标，没有26个字母按键，只有一个凹槽以及凹槽里那个一只手握住刚刚好的球，仅此而已。 若姐只需要单手控球，输入信息的效率就高得离谱，姜述相信，自己肯定是控不住她那种球。 眼下，这四个平板逐渐亮起，它们慢慢生长出简笔画中那种线条四肢和馒头手脚，最后，屏幕上亮起它们一模一样的颜表情——“o-0” ？？？ 这特么是个啥？ 正文 第十四章 清醒梦——前世今生 “它们大部分功能都和小八小五一样，不过智能水平高很多。”柳汀若说着。 “真的么？”姜述看着这四个表情呆滞的东西，伸出手戳了戳它们，然后问道，“你们叫什么？” 它们同时用机械音回复道：“由主人您决定。” “我想想……这样吧，”姜述摸了摸下巴，然后指着四块平板，依次道，“甲、乙、丙、丁。” “是。”四者应答，随即它们的脑门的脑门上出现了“甲乙丙丁”的字迹图样。 “你确定它们的智能水平很高？”姜述皱着眉头看向柳汀若，“怎么感觉完全没有小八小五聪明？” “只是现在而已。”柳汀若微微一笑，“我还是没法制作出拥有独立人格的人工智能，但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她拿出了一根数据线，只不过有点奇怪，一头是正常的USB接口，一头则是一串针线头。 “类似于记忆U盘的技术，提取你的部分记忆，帮助它们塑造人格，从而获得稳定的智能。”柳汀若甩动着那一串细长的银针，“当然，不同于那种不成熟的技术，这个不会对大脑造成损害。” “不成熟……”姜述琢磨了一下她的话，然后问道，“你这技术，你发明的？” “对啊，昨天刚完成的。”柳汀若点头。 “那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记忆U盘不成熟啊？！”姜述丢开这根数据线。 “别担心，理论上可以实现，但是在材料上有些难题，所以我又用了500克的黑银。”柳汀若肯定道，“所以放心使用。” “黑银么？”他眨眨眼。 纵然是姜述，对这种金属也有所耳闻。 黑银，这个世界的特产之一，是一种很奇怪的稀有金属，也被称为幻想金属，被挖掘前和挖掘后是两种状态。 准确来说，是第一次被人类观测前后。 观测前，黑银只是一片模糊的浑沌物，但观测后，它的性质取决于观测者的意愿。 简单点，你认为它是什么金属，它就是什么金属，但兑换比例不一，视化形难度而定，如果黑银质量不足化形，则会随即变成某种贵重金属。 而这，也可以用来生成当前技术无法锻炼出的特殊性质合金，虽然消耗的黑银量很大就是了。 而孤城每年的产量也只有两吨左右，全机器开采，装盒贮存。 面前这根数据线，金属部分也就十几克，但足足用了一斤来生成，绝对算得是斥巨资。 “所以，去你房间吧。”柳汀若撩起耳后的头发，然后倒了杯水，拿出一颗蓝色小药丸，她回眸看向愣在原地的姜述，重声道，“快点。” 姜述战术后仰，“……干嘛？” “给你准备了安眠药。”柳汀若扬了扬小药丸，“按照程序设定，睡一觉醒来你就能获得四个魔术助手了。” “等会儿，让我缓缓。”姜述摆摆手，然后将柳汀若的一系列举动总结，“所以说，我要睡觉，然后你给我扎针提取记忆输入这四块平板，让它们获得智能？” “对。” “可是，提取记忆的话，你能看见么？”姜述微微皱起眉，穿越前的记忆能不被发现就不被发现，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而且，如果提取了我的记忆，这四个家伙和我还有形体以外的差别么？” “好吧，我的描述有问题。”柳汀若明白了姜述的疑惑，“这并不是提取记忆输入平板，而是让四个新生的人工智能以意识流形式进入你的大脑，体验你的记忆，达到升格。全程没有我的参与，你只是睡了一觉，仅此而已。” “而且，它们最多也只是性格与你相似，不会有伦理上的错误。”她耐心解释，“我用自己实验过，成功了，它们被刷机过。所以放心，不会有危险。” “行。”姜述点头，这么看来的确没有问题。 “那走吧。”柳汀若走向他的房间，平静地声音传来，“你不怕我害你么？” 姜述跟在她的后面，亦步亦趋，“命都是你给的，有什么好怕的。” —— 片刻后，在姜述的房间里，柳汀若看着头部三处特殊穴位插着银针沉沉睡去的他。 这家伙，好像都没问过有没有危险，反而是自己，反复强调没有危险，倒像个骗子。 她叹口气，又哑然失笑，“傻子。” —— 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隐隐有四个光点。 姜述走向光点，那是四个字——“前世今生”。 “这个意思是，现在触发了诡术带来的衍生能力前世今生？”他明白了意思，然后穿过了光点。 他以为他会看见穿越前的事情，但是并没有。 他看见的是孤城，是孤城里的他。 但不同的是，这个“他”在孤城里并没有遇上若姐，因此生活格外凄惨。 没有角色卡，正规的场所他根本进不去，有一顿没一顿的流浪中，他来到了七区里最混乱的地方——F区。 好消息是，他不用再为角色卡发愁，因为这地方没人在乎角色卡；坏消息是，他依旧有一顿没一顿。 但是，这身魔术水平却是一直存在的，在开始街头卖艺生活后，他逐渐能够温饱，虽然仍然会受到街头帮派的欺侮，但生活总归是好起来了。 不过，某一天，他被扭送到第七警署，但并不是诡术团的劫案，这个世界也没有诡术团。 原因很简单，他杀了人。他不对，但也没错。在臭水沟一样混乱的F区，反抗和欺辱一样稀疏平常，每天都在发生。 然后他进了监狱。 好消息是，生活不再是有一顿没一顿；坏消息也有，这里没几个正常人。 直到他认识了一个很奇怪的囚犯，囚犯自称“鸦”，“鸦”笑着对他说：“思维可以超越时间。” “嗯？” “思维，可以超越时间。”鸦重复，目光很深邃，仿佛可以容纳一切。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就像是乱断章的作者一样讨厌，至少姜述绝对厌恶这样的人。 他睁开眼睛，房间里的阳光显示已经是白天了，而且，从这副仿佛刺穿窗帘的光线不难看出，时间已经将近中午。 不同于以往刚睡醒的懵逼混沌，这一觉醒来，他的头脑依旧清明，于是马不停蹄开始运转。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东西？ 不是应该梦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么？梦里的，不是前世，也不是今生，更像是某个平行宇宙中的自己。 说起来，没有若姐的人生，还真是黑暗啊。 姜述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扯下床头的一张便利贴，记下了“未知监狱”“囚徒”“鸦”三个词，如果有可能，他想找到这家伙，这个人肯定知道点什么。 他带上腕表，打开拟化屏，例行检查式的看看信息，就像穿越前起床看手机一样。 最先跳出来的是沃夫的信息—— “狐狸死了，醒了叫我，我来接你，我感觉有蹊跷。” 正文 第十五章 四只平板精 狐狸……死了？ 姜述的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前天刚抓的狐狸今天就死了，肯定不能是正常司法流程。 更何况他那也不算是抢劫，应该得判盗窃，也没动用暴力手段，绝不至于死刑。 “喂？”姜述拨通了沃夫的电话，“来接我吧，还有，狐狸怎么死的？” “我来了，大概二十分钟，狐狸的事车上说。”沃夫快速回道，然后那边就传来“嗡”的一声轰鸣声。 “你给我开车！我不坐摩托！”姜述喝止他，但是那一头只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 “……” 算了，先洗漱吧。 他穿上衣服，走进洗手间开始洗漱，而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床头那四只平板自顾自地亮了起来，然后生长出了手脚。 甲：(?????) 乙：(*?.?*)? 丙：(?˙ω˙)? 丁：(?????) 它们的屏幕上亮起不同的颜表情，然后彼此好奇地打量着。 没有言语或文字交流，它们极为默契地接连跳下了床头柜，又鬼鬼祟祟地摸索到洗手间的附近，以甲乙丙丁的顺序从高到低探出平板一角，露出一个小摄像头。 随即，它们又缩回摄像头，屏幕上出现文字以此交流。 甲：是他吗？ 乙丙丁：是的楼主！ 甲：谁去？ 乙丙丁：好的楼主，就决定是你啦！ 然后，在甲满脸的问号，嗯，真的是满脸问号中，三只平板精把它丢进了洗手间。 “？”牙刷停住了，姜述张着嘴，俯视面前身高约四十公分的两头身的长腿平板精。 甲：我问你，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大概……应该……是的。”姜述吐掉嘴里的吐沫，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只是和小八小五差不多的小东西，只是会用文字交流而已。 平板精甲回头，对着门边露出的三个摄像头一招手。 甲：出来吧，小的们！ 然后，四只脑门上字样不同的平板精出现在姜述面前。 甲乙丙丁：低眉顺眼.JPG。 “来不及了，你们跟着我，等会儿再说。”姜述看看时间，飞快洗了个脸然后冲出了洗手间。 而当他走到楼梯时，回头看看，那四个平板精正迈着十几公分的小短腿拼命跟上来。 “你们……不会磁悬飞行么？”姜述疑惑道，这连小八小五都会，它们作为升级版，为什么不会？还搁这走？固拉多么？ 终于，小甲跑到了姜述的面前，擦了擦额头（屏幕）显示出的汗滴，然后跳到姜述的手上。 甲：打开“设置”。 姜述照办。 甲：打开“飞行模式”。 姜述下意识打开，然后就看见小甲跳向空中，然后悬浮在空中。 “？？？” 神特么飞行模式！ 时间紧急，姜述也没多说什么，将其他三只的飞行模式打开，接着走进厨房，把昨天剩的煎饺和稀饭丢尽加热箱。 看看时间，还剩下五分多钟，于是姜述又上了楼，走进柳汀若的房间，看着床上那团姿势不明的东西以及散乱在房间里的各种莫名其妙的奇怪机器和零件，自觉上去拾掇着。 话说，这女人真的只是个黑客么？这四个东西，怎么看都不是一个黑客的产物吧？说是橘衣那种技术员的产物还差不多。 对了，那四个东西呢？ 一回头，他就看见四只平板精挂在床边，正用开着手电筒的摄像头打量着床上的若姐。 甲：真的是女人（确信）。 乙：按任意键进入游戏。 丙：按【F】键进入坦克。 丁：单击鼠标左键开炮。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真的是以我的性格为模板产生的人工智能？ 沙雕竟是我自己？！ 姜述闷不做声，抓住它们一人一只脚然后拖着它们离开若姐的房间。 “你们老实跟着。”他竖起食指，恶狠狠地指了指它们四个。 甲乙丙丁：乖巧.JPG 不过，在出别墅的时候，姜述倒是想到一点，既然它们四个拥有手电筒的功能，岂不是能将影子投到自己身边，然后很轻松一刀两断？ 而且，只要做得隐蔽一些，还可以将“裁影”这个能力推给甲乙丙丁，只要说这个是秘密研制的激光刃武器就行。 比起异能，这样的说法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如果有时间，他打算多实验几次，把这招玩熟练，比起急中生智，他更喜欢未雨绸缪。 “这儿呢这儿呢。”沃夫老远就招呼着姜述，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去警署？”姜述坐进车里，拉上了安全带。 “嗯……”沃夫迟疑了一下，肯定道，“可以这么说。” “狐狸怎么了？”姜述道。 “昨天，七区的法庭对‘狐狸’进行宣判，虽然没有暴力倾向，但是涉案金额巨大，而且那个法官是荒空集团派系的，所以判了十五年。而且鉴于他的催眠技术，法庭决定将其转移到十三区特种犯监狱单人关押。”沃夫细细道来。 “派系？法官还有派系？”姜述愣了愣，这赛博朋克化的孤城又一次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对，你连……”沃夫欲言又止，无奈笑笑，“也对，你都不清楚角色卡，这个当然更不清楚。” “严格意义上来说，孤城没有政府。”他继续说道，“不过有各种各样的公务员，也就是各个社会部门的工作人员，比如法官。” “这些人的工作，都是主脑对其考核并分配的。”沃夫道，“主脑分配并不会携带感情色彩，纯粹以能力筛选公职人员，不可否认，三大集团培育出来的公职人员更加优秀。” “那这不是……无法无天了？”姜述皱起眉头，虽然他也知道三大集团几乎控制了所有孤城的命脉，但要说控制司法机关，还是有些离谱。 “不，没那么夸张，对立集团的检查官不会放过打压其他集团的机会。”沃夫摇摇头，“而且，真到了那个地步，主脑也不会不管的……” “未能较好‘解释’角色卡，容易畸变，梯度越高，越是如此。” “主脑……” 姜述缓缓重复着，又是主脑。 （反正是免费章节，直接发这里算了） （这本书，凡是有“JPG”“GIF”或者说明有图的情况，我都会在章说里放图。有些是平板精们的表情包，有些是语言难以表明的魔术手法动图，有些是冷门梗的解析图。所以，请支持正版，正版的阅读体验是好很多很多的。） （另外，有些表情包可能会因为开车被封，所以尽量早点看吧，晚了被封图我也没办法。） （所以，上架前的更新时间需要固定一下，从明天开始，每天20：00连续两更） （写书不易，谢谢支持！） 正文 第十六章 十三区警署 主脑，就像是孤城的天道一般，无处不在，无情无感。 由于魔术首秀“前世今生”，姜述也去了解过李允棠，城主一脉并没有太多实权，只说是主脑的守护者，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城主的象征地位很稳固。 “你继续说狐狸的事。”姜述意识到话题扯远了。 “哦哦。”沃夫也反应过来，“今天早上八点，押运车到了十三区，在经过十三区的E区时遇袭，有人用榴弹枪向押运车队投掷烟雾弹，现场一片混乱。” “然后呢？” “现场有人发现炸弹，警员迅速撤离，三分钟后，现场发生剧烈爆炸，狐狸……尸骨无存。” “很奇怪。”姜述眉毛紧锁，“当时，押运车上的警员呢？” “狐狸是最好的催眠师，我们没有使用人类警员，而是用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押运。当时爆炸的是热熔炸弹，押运车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大坑，机器人也是直接消融，没能留下录像资料。” 沃夫解释道，开始真正讲述这个案子的诡异之处，“但是热熔炸弹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高压燃气，一部分是引爆装置，即便是高端的压缩热熔炸弹，体积也非常巨大。” “你的意思是……”姜述听明白了。 “运输不便。”沃夫指明，“这个炸弹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事先安装在押运车上，但如果是安装在车上，我们的警员不可能毫无察觉。” “现在，警署内部普遍认为是看管押运车的警员有问题，十三区的警署也归咎于我们七区，认为是我们的工作出现了严重纰漏。”他无奈道，“出了事就要有人负责，需要为此事负责的就是这辆押运车平时的司机，但我知道他，他不可能背叛警局，而且工作认真努力，也不太可能犯这样严重的错误。” “有没有问过他？”姜述问道。 沃夫点着头道：“他坚称车辆没有问题，还说自己检查了三四遍，直到出发前，还在所有人面前又检查了一遍。” “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检查的时候，没什么人关注他的动作，但听其他人的叙述，司机的样子不像是被催眠。”沃夫无奈，总结道“热熔炸弹真的很大，我都没法想象那种东西装在车上还能不被人发现。” “所以你怀疑，是其他地方出现问题。”通过沃夫并不简约的概述，姜述总算明白了全貌。 一辆不该有炸弹的车，在十三区发生了爆炸，整车消融。 而更令人疑惑的是，为什么，有人要在这个时间点杀狐狸？完全想象不出有任何动机。 勉强算动机的，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荒空集团不满意判决结果，一定要杀狐狸，但有点脑子都知道这没必要；要么就是狐狸知道点什么，诡术团要杀他灭口，但这也应该在他被审讯之前，都要送监狱关押还有什么好杀的？要泄露机密早泄露完了。 动机，动机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嗯，整件事我都感觉很奇怪，我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要杀狐狸。”沃夫也对动机保持怀疑。 “等会儿，你要带我去哪儿？”姜述终于认出这路根本不是通往警署的。 “警署啊，”沃夫一本正经，突然嘿嘿一笑，“放心，半天就到了。” “喔。”姜述对孤城的区域图倒是没什么概念，他也不清楚十三区究竟在他七区的什么方位。 孤城很大，大到其他不该称它为城，而应该是国，要不然，区区一个城的大小，也没必要有飞机这种东西。 大约十三个区，而每个区也拥有以字母区分的小区，而这些小区之中，又会有字母加数字为名的小小区，大概就是省-市-县。 所以姜述的家应该是在孤城的七区的A区的A1区，不过这也被姜述暗暗吐槽过，啥区区区的，就没别的后缀了么？ “不过，后排那四个，是你的电子宠么？”沃夫看了眼车内后视镜，他注意后座这四个长着屏幕和四肢的东西很久了，只不过一直没空问。 电子宠，指的就是小八小五这一类东西，这并不是若姐独有，只不过比较小众而已。 “对。”姜述点头，然后探头到后面去，制止了四只平板精的刘姥姥环节。 “你的品味……”沃夫想不到一个好的形容词，只能说道，“挺魔幻的。” —— 姜述想问一个问题，正常人所说的半天指的是不是半个白天也就是六小时？ 为什么沃夫说是半天，然后就开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才到地方啊！？要不是路上有服务区，姜述觉得自己能被饿死！ 晚上八点，两人终于来到了孤城十三警署，走进警署的那一瞬间，姜述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好像，周围这些人对自己和沃夫带有敌意？敌意之中，还混杂着一些嘲弄和幸灾乐祸。 “这是？”姜述拉了拉沃夫的一角。 “十三区和七区相邻，但是这地方治安一直不太好，还要经常要七区支援，一来二去的，就有些小矛盾。”沃夫轻声说道，没细说，但是个中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得，感情自己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呗。 “沃夫警督？你也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里面迎上来，笑容满面，“贵客啊。” “过来看看，可能会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沃夫也是一脸笑意。 姜述在一边看着，战术后仰，他是没想到，沃夫居然主动出刀嘲讽。 “大可不必。”来者笑呵呵，“最近我们就一件大事，狐狸因为你们第七警署的疏忽死掉了。根据孤城警署规定，案子在哪发生就归哪里的警署管，而你们主动前来，是不是越界了？” “没办法，你们没经验。”沃夫摇摇头，面带惋惜道，“我们怀疑这案件和诡术团有关，而你们，并没有应对他们的经验。” “相反，狐狸是我们抓到的，但一到你们这里就失踪了。”他的言语很犀利，“而且事关我们警署警员的清白，所以我决定自己来一趟。” “呵，随便你。”男人没有反对，他看见了沃夫身边的姜述，伸出手，“鄙人唐鹤旬，小兄弟挺面生啊，是第七警署新来的警员么？” “姜述。”姜述自报家门，“不算正式警员，只是个帮忙破案的顾问。” “顾问？”唐鹤旬愣了愣，在他依稀的印象里，这种设定只存在于警署规定中，为的是邀请外人协助破案，但基本没有先例，于是他又问道，“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魔术师。”姜述答道，看着唐鹤旬有些懵逼的表情，又补充道，“娱乐序列。” “娱乐序列？扑哧——”嗤笑声来自唐鹤旬身边的一个金发男人，他的脸上挂满轻蔑，“什么时候娱乐序列也能进警署做事了？怎么，你们第七警署还有文艺部？” “加里，闭嘴。”唐鹤旬喝止金发男人，随即他向姜述笑笑，“抱歉，他心直口快，不会说话。” “没事。”姜述回以一样的微笑，“对职业的偏见，是个人受教育水平的缺陷，这不怪他。” 正文 第十七章 假死 “你！”加里顿时勃然大怒，他自然听出了姜述话语里的揶揄，而他显然不是个沉得住气的家伙，于是一探身就要上前抓住姜述的衣领。 “加里！”唐鹤旬拦住了加里，对加里的无礼举动感到有些愠怒，不管怎么说，十三区的警员都是他们的同事，“你是不是早就把今天的工作忙完了？那你带他们去看现场好了！” “……是。”加里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应了声就退到唐鹤旬的身后，但从他脸上不难看出来他心中的不满。 “行，唐警督，可以把狐狸案的档案给我们么？我们现在就去现场了。”沃夫晃了晃他的腕表。 “当然可以。”唐鹤旬点着头，然后调出数据库里的电子档案发给了沃夫。 孤城已经基本完成了文本电子化，一般不会使用纸质文件，只有极少数机密档案或者是特殊文本依旧是纸质保存，前者为了防止骇客侵入，后者则因为有特殊意义，难以复制。 “对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不要接近F区。”唐鹤旬正色说道，他的眼睛很深邃，看不出光彩，“最近F区的黑帮‘机械门徒’似乎有大动作，我们的警力也基本都分布在那里了。” “谢谢，我们不会去添乱的。”沃夫点点头，然后补充道，“需要帮忙的话，别客气。” “嗯。”唐鹤旬没拒绝，然后转身进了办公室，这段时间他确实被黑帮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 他招呼着那位名叫加里的警员，道：“加里警员，麻烦你带路了。” “嗯。”加里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三人出了警署，外面已经算是入夜，这么一看，警署里的警员还真是兢兢业业，都快九点了还有这么多人坚守岗位。 加里想要去开警车，但是被沃夫制止住，“不用，警车太显眼，坐我的便车就行。” “显眼？你想干嘛？”姜述远离了沃夫一步。 “不干嘛。”沃夫只是嘿嘿一笑，然后自来熟地问身边的加里，“兄弟，说说呗，机械门徒怎么了？” 沃夫的自来熟竟让加里生出一种受宠若惊的奇妙感觉，毕竟沃夫再不济也是个T2级别的警督，职位只比唐鹤旬警监低一级而已。 三人上车，加里坐在副驾驶，而姜述则和四只平板精待在后排。 刚一上车，姜述就把四小只按在座椅上，将安全带调到合适的高度，从那一头拉到这一头，拦住这四小只，不让它们乱跑。 而四只平板精也是坐在后排随遇而安，八只小短腿晃晃悠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安顿好它们，姜述才开了腕表，然后查看沃夫转发给他的狐狸死亡案档案。 “就是……”加里顿了顿，思考了一下措辞，“我们追查到机械门徒运进来一批军用武器和义肢，虽然是军械换代退下来的，但杀伤力不容小觑。但是我们几次突袭他们的据点，都没找到这批军械，反而因此损失了不少警员。” “军械？”沃夫震惊了，然后咬着牙，愤恨不已，“这又是哪个集团的后勤官干的？这群猪猡只能看见自己的食槽么？” “反正死的只有我们这些小警员。”看得出来，加里对此也很是不满，但没有任何办法，他继续说道，“总之，前几次突袭据点引起了F区大规模枪战，平民也出现了伤亡，所以上面严禁我们再搞大动作，F区监控系统也尚不完善，只能出动警员人力监视他们。” “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沃夫皱起眉头，这就像是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头顶始终是个威胁。 这孤城的社会系统还真是奇怪。 一旁听着的姜述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着，由三大集团把控着的孤城，时间一久就更容易滋生这样那样的细菌。 “到了。”加里提醒道。 前面的街区就是当时是押运车队遇袭的地点，此时路中央可以明显看出有一个大洞，洞边围着一圈警用护栏，街上偶有车辆行人，都是绕洞而行。 “没有封锁这里？”沃夫疑惑问道。 加里摇摇头道：“这条路挺偏，但处于住宅区到商业区的交界，每天上班的时候人流量很大，没法封锁街道，而那个坑，估计明天就会被填起来。” 沃夫表示明白，然后将车停到了路边。 这附近确实偏僻，从街景的亮度就可以有一个直观的感受，只有路灯和零星的住户灯火。 姜述跟着沃夫下了车，顺手关掉了腕表上的档案，光顾着听沃夫两人聊天，档案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关上车门，他听见车里不断传出“啪啪啪”的声音，透窗一看，不能说话的四小只正不断敲打着座椅表示抗议。 甲：沃夫！开门啊，快开门！ 乙：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丙：洞幺洞幺，这里是洞拐，使用短信轰炸！ 丁：洞拐洞拐，洞幺收到。 很快，收到了一连串“快开车门”匿名短信的沃夫就跑过来打开车门，放出了四小只，他新奇地看着这四只平板精，“你这电子宠长得一般，智能倒是很高，居然有一定自主意识，你教的？” 电子宠和普通宠物一样，也有学习的过程，而这大多是一些文字和语言，拥有自主意识，即便是部分，也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呵呵，算是吧。”姜述没多说什么。 甲：长得一般？你再说一遍！ 乙：我是你爹！ 丙：你妈买菜必涨价！ 丁：祝你车被撞必有全额保险，受益人是你爹、你大伯、你三叔、你四叔！ “……”沃夫黑着脸，转头看姜述，“这也是你教的？”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姜述也是黑着脸否认，然后快步走向远处的大坑。 坑体呈现出球形凹面，半径约为四米，球壁光滑整洁，只有临近地面的交界处有一圈类似于焊接后节突的东西。 “热熔炸弹么？”姜述喃喃着这个名字，看起来倒是很恐怖，不过即便看到了爆炸现场，他还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毕竟他只是个魔术师而已，又不是什么技术人员，真不知道沃夫为什么不带橘衣而要带他。 “看得出什么吗？”沃夫走到了他的边上。 他缓缓说道：“如果一定要我说，我认为狐狸是假死。” 正文 第十八章 平板精的新能力 “假死？”加里满脸的难以置信，但是这个时候的他，由于之前和沃夫产生了些许共鸣，并没有刚一开始的咄咄逼人，“你认真的么？那种程度的爆炸，狐狸待在车上肯定会死的，而且根据监控，爆炸前后都没有出现狐狸的影子。” 加里的话沃夫很赞同，虽然他同时也觉得姜述说得没毛病，正是怀疑狐狸假死，他才会来这个现场。 “把监控视频给我看看。”姜述继续说道。 而沃夫则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姜述，“我不是发你了么？就在一起的文件夹里啊，你没看？那你坐在后排干什么？” “在听你们聊天……”姜述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又不服气地指着他，“你不要告诉我你看过了！你不是一出来就在和加里聊天吗？” “……”沃夫无奈地敲敲自己的义眼，“我在义眼里放过一遍了啊……” “那和我一起再看一遍吧。”姜述很自然地结束义眼的话题，打开了腕表上的视频，但是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场景突然发生了变化。 这里一瞬间变成了白天，而且是最为热闹的时候，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是……”他愣了愣，然后一转头就看见了分布于四个方向的甲乙丙丁，它们机体发散出彩色的光，彼此呼应形成了真实的VR场景。 “居然还有这种功能，你这平板不错啊。”沃夫也是刚缓过神来，别的不说，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疾驰而过的那辆车吓了他一跳。 短暂的惊奇过后，三人平静下来，开始观看这VR版的监控。 就如加里所说，当时刚好是上班的时间点，这条街上大车小车的十分拥挤，然后不知从什么位置地方抛过来十几枚烟雾弹，现场顿时一片混乱，车辆撞在一起，发出轰然巨响。 姜述回头看看，记住了烟雾弹抛来的方向，那是一栋中层居民楼的楼顶。 车流在一瞬间静止住，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声响，人群的嘈杂声混合着车辆的警笛声，声浪席卷而来。 “小声点。”姜述冲着小甲大喊，他是没想到，这么小的平板还能发出这么大的声响，甚至可以当成声波武器，要是在近处被这玩意嚎一嗓子，基本上当场失聪。 VR场景继续，一片烟幕之中，一个中年警察站到了警车顶上，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仅露出半个佩戴着防烟面具的脑袋。 他拎着喇叭大喊着，命令警员优先疏散民众，有了警察的指挥，人群稍稍平静但与此同时，烟雾中传出了另外一个声音。 “车上有炸弹！快跑！” 这一声大喝，又扰乱了现场的秩序，人群再次陷入混乱，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向烟雾外跑去。 如果放任人群奔散，在这种拥挤的公路上，又没有视野，必然会发生严重的踩踏事件，但是关键时刻，那个中年警员再一次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他指挥警察用警车撞开其余车辆，迅速开出一较为开阔的道路。 三分钟后，民众及警员全部撤离，而烟雾中央亮起一团火球，火球释放出高亮光芒，随即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 视频到此结束，路中央再现巨坑。 “所以为什么是假死？”视频一结束，加里立马问姜述，语气稍有缓和，但还是尤为凌厉。 “别急，烟雾弹的来源你们查过没？”姜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刚刚记下来的位置。 “查过，那里不在监控范围内，但是我们仔细筛查过那栋楼的出入监控，找到了一帧对方的背影。”加里调出了那一帧画面。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人，约一米七八，背着一个吉他盒，现在想来，估计是那把榴弹枪，那人的身材瘦削，值得一提的是，是直角肩。 “这也没什么用啊。”姜述看了眼，这样的人在孤城能找出几十万来。 “确实，这条线索确实是断了。”加里不可置否，“现在的线索只剩下押运车司机一人，关于他的交接手续已经在准备了，预计明天就会被转移到十三区进行审讯。” “和他没关系。”姜述摇摇头，他又看了一眼那个深坑，“我说了，狐狸是假死。” “为什么？”加里和沃夫同时问道。 “还是那两个字，动机。”姜述继续说道，“我想象不到谁有什么动机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杀他。” “动机？”加里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你又不是杀人者，你怎么会知道动机？诡术团、狐狸以前的仇家、那些被他做实验的亲友，又或者是看不惯他的，很多人都有动机杀他。” 姜述瞥了他一眼，无论如何，这种缺乏刑侦意识的话从一个警员嘴里说出来，都不是一个好现象。 这么说来，孤城警署的能力好像真的挺一般，这让他想起了柯南世界的那帮警察。 “诡术团没有必要；狐狸的社会关系很干净，没有仇家；他都是用流浪者做实验，真有亲友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第七警署都没人报案；至于看不惯他的，你看不惯一个人，会用热熔炸弹这种东西去杀他吗？更何况他已经坐牢了，还不够你幸灾乐祸？”姜述一条一条驳回，但很显然，就这一点，他和加里谁也说服不了谁。 “你继续说。”沃夫制止了他们两人的争论，然后让姜述继续说。 “最让我奇怪的是还是这场烟幕。”姜述缓缓开口，“如果真的是用热熔炸弹杀死狐狸，那么这场烟幕绝对是多余的。” “烟幕的话……制造混乱？”加里提出一个可能。 “制造混乱是为了什么？让狐狸死得了无声息么？”姜述笑笑，“但他们恰恰选择了最惊天动地的手段——炸弹。” “我刚刚上网查了热熔炸弹的特点。”他看看拟化光屏，念了出来，“体积大、爆炸范围小、高温高亮、范围内物体直接融化。” “翻译过来就是，杀伤范围小且可以毁尸灭迹。”姜述解释道，“你看，为了减小杀伤范围不惜使用如此难以安置的炸弹，足以证明他们不想造成平民伤亡，但烟幕很容易引起踩踏事件，两者之间有很深的矛盾。” “我问你，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使用体积小、范围大的其他炸弹？”他问道，“烟幕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加里答不上来，只是固执地皱着眉。 “这是掩饰，只有虚假之物才需要掩饰，比如，魔术。”他自问自答，左手拿出一副扑克，上面第一张是黑桃九，然后右手匀速从上到下在黑桃九前挥了一下—— 那张黑桃九赫然变成了红心K。 正文 第十九章机械门徒 “你的意思是……”了解姜述的沃夫听懂了。 “你这是？”加里则显然有些懵，他没想到聊案子聊着聊着就开始变牌…… 作秀了？ “对。”姜述点点头，没有用右手遮挡又来了一次，这一次可以很明显看出来，他只是用左手大拇指将牌堆底下那一张滑到了第一张牌前面而已。 “黑桃九，是装有狐狸的押运车；红心K，是装有热熔炸弹的押运车；而我的右手，就是这颗烟雾弹。” “你的意思是，押运车被替换了？”加里听懂了，但是转而又否认道，“不对，热熔炸弹的爆炸范围是四米，而押运车长约六米，你看……” 他调出一张照片，那是一辆押运车的残骸，但只剩下一头一尾，中间部分就像是被熔化了一般，断面光滑，露出了车内的机械结构。 “喏，就是这辆押运车被炸毁。”加里继续说道，“而且，监控显示，这段时间，没有车辆进入烟雾，也没有车辆离开烟雾。我们在时候清点过车辆，每一辆都登记在案，确认无误。如果真的是替换了，那车子是怎么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如果仅仅是看视频，那的确很难注意到这个细节。”姜述胸有成竹地笑道，“这也是诡术团聪明的地方，说起来，还得感谢甲乙丙丁它们，要不然不会这么直观。” 甲乙丙丁：叉腰.JPG 姜述拍拍手，甲乙丙丁会意，然后再次重现VR场景，烟幕顿时笼罩起街道。 一开一关几次，三人对烟幕的笼罩范围就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 “两侧的民居店铺也在烟雾范围里。”沃夫反应了过来，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光看视频很难注意到的地方。 街上，道路两边是半店铺半民居的房子，从那边街头连绵到这边街头。十三区的E区属于待开发区域，因此这里街边的建筑都是两三层楼。 一般来说，一楼作店铺，二三楼用于民居。 此时深夜，绝大部分的店铺都已经关门，紧紧闭上了卷闸门，只有不远处开着一个便利店。 “对，假设诡术团拥有一辆一模一样的押运车，又或者只是仿造了部分残骸，事先将其藏在这些店铺卷闸门的后面，等到烟雾四起，所有人都撤离烟雾区域之后再将押运车替换，引爆炸弹。最后将载有狐狸的押运车开到店铺里藏起来。”姜述缓缓说出了他所认为的真相，“这便是完美的偷天换日。” “现在你觉得呢？”沃夫用肘子轻轻顶了一下身边的加里警员。 “我……”加里的头上泌出细汗，他好歹也是考进警局的，此时在脑海中推演了一遍，发现姜述所说的方案完全找不出漏洞，甚至填补上了本身存在的漏洞，比如那个押运车司机的说辞。 “这也太……天马行空了一点。”他喃喃着，虽然仍觉得难以置信，但大脑的理智告诉他，这或许就是真相。 “但这就是真相，不是么？”沃夫看起来有底气了不少，跟着姜述这家伙混了俩案子，他觉得自己大有长进，或许他已经摸到了解决诡术案件的窍门。 “将真相隐藏在表象之后，让警方先入为主，然后使其陷入迷宫，难以找出真相。”姜述总结道，“这是诡术团的风格。” “所以说，狐狸现在去哪了？”加里眨着眼，显然他已经完全被这个推理折服。 “这……就不关我的事了。”姜述耸耸肩，他对之后的抓捕没什么兴趣，“我只是个顾问罢了，我只要帮助你们弄清楚犯罪原理，其余的……我不在行。” “也对。”加里点点头，不过即便如此，他也非常满足了，至少他们已经弄清楚了真相，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搜一下这些门店，找找押运车在不在，如果找不到就查监控，这么大一辆押运车，不可能凭空消失。”沃夫顺着思路提议。 “万一他们有两个热熔炸弹，在房子里把押运车熔了呢？”姜述提出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这种高温，在室外还有能散热，如果是放在室内，会直接把房间变成熔炉。”沃夫看了他一眼，果然，这个没常识的姜述才是他更熟知的。 “喔。”姜述没再问了。 “你给唐警监打个电话，就说案子有新进展。”沃夫对加里说道，语气坚决，“至于这些线索，你和他说就行，功劳什么的我们不在乎……” “我在乎。”姜述打断他。 “……”沃夫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狐狸是我们抓的，他关系到整个诡术团，绝对不能让他就此逃掉，只要给我们个机会跟进案子……” “我不在乎。”姜述再次打断他。 沃夫又瞥了他一眼，“抓回狐狸就有可能找到其他成员，一劳永逸。” “我同意，必须抓住狐狸。”姜述立马改了口，面色严肃。 他只是想安安心心玩魔术、赚大钱，诡术案什么的，实在是太费精气神了好吧？ 罪理咨询师，谁爱当谁当呗！那点鸟钱他可看不上，大不了让若姐包养呗—— 进则罪理咨询，退则软饭硬吃，奈斯！ “哗啦——”几十米开外，一家店铺的卷闸门被打开，铁皮碰撞摩擦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那里有人！ “那是……”沃夫愣住，眯着眼看向那个方向，但马上就被边上的加里按住肩膀，蹲下身子。 似乎是卷闸门年久失修，那人拉起卷闸门的动作卡顿了一下，于是他粗暴地将整个卷闸门扯下来，随手丢在一边，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三人站在路边的大树后，而树边上，从高到低依次有七个脑袋探出来，看着那个方向。 “……这力量，梯度几？”姜述抬眼看上方的沃夫。 “梯度个屁，这就不是正常人的力量好吗？”沃夫没好气道，“T负一百都不可能！” “大力神……是大力神型号的内植装甲！”加里喃喃出声，然后声音里满是震惊，“这种东西只有军用版本，他是怎么……” 但是下一秒，他便和沃夫一起说出了正确答案，“机械门徒。” 正文 第二十章我和老唐那些事 之前听过这两人聊天，所以姜述也能听懂这两人在说什么，但同时他也迷了，自己不是在追查狐狸的下落么？ 怎么会扯上十三区的本土黑帮？ “‘大力神’，荒空集团的产物，是采用内植模式的装甲，植入后，人体的肌体力量会上升到恐怖的层次。如果是流失到民间的那一批，那么他的出拳力量应该在五百到六百五十公斤，而冲击力则会达到一吨到一吨半。”加里缓缓念出他所熟知的数据，他们警署从上到下都在追查这一批军械的下落，虽然他的工作无关这个，但耳濡目染之下，他对此也极为了解。 “一吨半？在？是人？”姜述忍不住吐槽，要知道，泰森的重拳也才五百磅也就是两百多公斤，这一吨半不是要直接给人打碎了？ “不过刚刚我没注意，不清楚他是全身型还是半身型，半身型的话力量只有前者的三分之二。”加里有些遗憾地说道。 “喏。”姜述将小甲扯上来，然后调出刚刚那人的高清照片，递给加里，“小甲录下来了。” “全身型。”观察了一下上肢下肢的比例，加里毫不犹豫地说道，然后面露无奈，“这下糟了，全身型是完整版的，不光是力量，速度也有大幅提升，只是灵敏度较低，但总的来说，性能碾压现在军队配备的装甲。” “性能碾压？”姜述愣住，“那还换代？” “你不懂。”沃夫摇摇头，“到了现在，性能水平已经不是核定装备的唯一要素了，想要做出属性恐怖的内植装甲很简单，但装甲的CSI才最关键的。” “？”姜述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智障，啥也不知道，不过好在小乙已经搜出了这个缩写的意思。 CSI，即Cyber Syndrome Immunization，赛博综合征免疫性。 众所周知，在这个赛博朋克化的世界，义肢改装或者是体内装甲植入，一旦超过某个限度，人就很容易患上赛博综合征，变得冷血残暴嗜杀疯狂。 因此，CSI指数才是判断这种装备最核心的要素，即便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对这些装备的耐受程度高于常人，但如果不慎引起军队大规模赛博综合征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一批军械，由于军队中连续发生四次因“大力神”而患上赛博综合征的案例，所以被淘汰换代。 “和唐警监说，我们发现了装备有‘大力神’的机械门徒，请求暴恐机动队支援。”沃夫戳戳加里，低声吩咐道。 “是。”加里立马走到一边的小巷里打电话去了。 而在他前脚刚走，那个店铺里突然射出一道强光，随即一辆约六米长的高大车辆悍然冲出，风驰电掣般掠过街道，然后消失在街角。 “那是……那是押运车！”沃夫一惊，但是没有任何犹豫，冲到自己的车边，钻了进去，“快跟上！” 姜述无奈，他真的不想趟这趟浑水啊，但没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快速跟上。 “轰——”油门瞬间踩到底，流线型的跑车发出一声轰鸣，瞬间追了上去。 “啊？”小巷里的加里也看见了那两辆飞驰而过的车辆，当即愣在当场，直到电话那一头的唐鹤旬问了好几遍，他才继续说道，“他们去追那个门徒了……” “该死，怎么这么冲动，就算他是T2，但特么又不是战斗序列的！”唐鹤旬罕见地爆了句粗口，然后吩咐加里，“你先试着跟上，我这就联系机动队。” “……是。”加里看了眼周围，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载具，他要怎么跟？ 十一路公交车吗？ 押运车从偏僻的市郊驶入闹市区，时间已经是深夜，但这里依旧是极为热闹，行人如织，灯红酒绿。 幸好，前方的押运车并没有打算在闹市区飙车，只是保持着匀速向着一个地方驶去。 而沃夫也是只敢远远地吊在押运车的后面，要是被这辆押运车注意到，然后在闹市区展开一场生死时速，不说警署生涯结束，一个大处分是少不了的。 “喂？沃夫，你们在跟踪那个门徒对么？”唐鹤旬打来一个电话，沃夫直接转到跑车的智能系统里接听，扬声器模式，所以姜述也听得见。 “嗯，老唐，我有分寸。”沃夫答道，“我先跟着看看情况，位置信息一会儿发你，你们实时跟踪就好，注意调用沿途的监控，这个门徒这么大摇大摆，我怀疑有诈。” “明白。”唐鹤旬应下，“我去联系机动队。” “通知他们快一点，要是出勤慢了导致民众伤亡，他们全责！”沃夫吐出这么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说起来，这也是值得诟病的一个奇葩之处，警署和暴恐管理局权职分配很明确，也正是因为太明确了，所以时常效率低下。 黑帮归警署管，改造狂、赛博精神病或者是畸变者归暴恐管理局管，那么拥有改造技术的黑帮归谁管？抓黑帮抓到一半蹦出来几个半机械疯子怎么办？ “老……老唐？”姜述则是注意到他刚刚的那个称呼。 “嗯，我和他早就认识。”这里没有十三区警署的人，所以沃夫也没遮掩，“和他是警校同期生，我分到七区，他在十三区。” “十三区比七区乱很多，所以他升职比我快很多，现在已经是十三区警署的老大了。”沃夫解释道。 姜述就有些迷，“那你们……还搁这剑拔弩张的！” 沃夫笑了笑道：“没办法，良性竞争嘛，不拿七区说事儿，他都不好要求警员加班，说到底都是为了世界和平。” “所以这些警员敢怒不敢言，只能将敌意转移到七区警署身上？”姜述明白了，不过他还是在心里为十三区警署的同仁默哀，难怪明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十三区警署还是灯火通明，原来是有这样的加班文化。 沃夫回复道：“确实，不过这都是小事，十三区的社会治安水平的提高有目共睹，而十三警署的全部警员也因此获得了上面的嘉奖和升薪奖励。” 姜述肃然起敬。 正文 第二十一章我曾经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 “他停车了。”沃夫跟着那辆押运车，缓缓停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口，不远处，那辆押运车停在了一家酒店的门口。 姜述念出了酒店的名字：“塞克斯连锁酒店。” 押运车的主驾驶门打开，一个壮汉从里面钻出来，然后靠在车边，一动不动闭上了双眼。 “他在……等人？”沃夫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姜述打开了小甲，将摄像头的放大倍数拉到最大，效果基本相当于把镜头怼到壮汉脸上，而他也因此看见壮汉紧闭着的眼睛发着光，而他的手指也在大腿上有律动地敲打着什么。 乙丙丁：小甲，年轻人的第一台望远镜。 “他眼睛在发光。”姜述把他看到的告诉沃夫，“手指也在动。” 沃夫明白了，“他在用义眼，应该是在发送信息。” 通过小甲望远镜，姜述看见另外两个同样魁梧的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来了。” “这是……”以沃夫的目力，此时也能很轻松地看清那里的情况了，于是他更加震惊地叫出声，“三个大力神？！他们要干什么？” “三个？你打得过么？”姜述问道，这关系到他要不要继续跟着作死。 “一个还行，三个的话，我也只能……”沃夫没继续说了，因为答案很明显。 但是，他没接下去，有人帮他接话。 小乙：“你给路打哟~” 沃夫：“？？？” 仅仅一个，他还有把握控制住，毕竟警察算是社会序列里最能打的那一批次，但要说三个，emmm，暴恐机动队是干什么吃的？！ “呃……”姜述自然听出了这句来自jojo的名梗，幸好这个世界没有jojo。 三个壮汉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交流，只是相互点了点头，然后便一起走进了那家酒店。 “跟上。”沃夫招招手，快步跟了上去。 “……”没办法，虽然真的怂，但姜述也干不出来抛下沃夫走的事情，毕竟之前被牵扯到银行劫案的时候，沃夫可是死保他。 摸了摸刚刚下车时从副驾驶位置边上偷拿的一把小刀，姜述稍稍安心了不少。 给门徒影子的脑袋一刀的话，怎么想都活不了吧？ “小甲小乙，你们跟上去预警；小丙小丁，尝试接管附近及酒店的监控。”姜述给甲乙丙丁下命令道。 若姐给它们四个设定过简单的黑客程序，如果不是机密，甲乙丙丁它们可以很轻松地一溜小跑齐心协力侵入相关安全协议。 沃夫也听见了姜述的话，不过他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远远地吊在那三个壮汉身后，眼见着三人真的进入酒店，沃夫也稍稍有些慌了，“他们进酒店干嘛？别在这种地方闹事啊混蛋！” 暴恐机动队的调动需要一定时间，而现在他们两个肯定也不能冲上去硬来。 “喂？是丽舍大街的塞克斯酒店么？我是沃夫，警号TC12138 。”姜述当机立断，从网上找到了酒店前台的电话并拨通。 “现在有三个高度改装的黑帮分子进入了你们的酒店，请保持镇定，他们对你们没有兴趣，只要和平常一样就不会遭到攻击。” “请通知房客，有一场酒店安全检查即将开始，所有人不要擅自离开房间。”他继续说道，“还有，不要试图让酒店保安处理，这三人高度危险，实力达到战斗序列T2水准。” 那边的前台连连点头道是，她的声音里微微有些颤抖，“我看见他们了，他们进来了，直接向电梯方向去了。” “没关系，请相信十三区警署。”姜述的声音很镇定，这种镇定同样传染给了那边的前台小姐姐。 “明白。” 沃夫则是用眼神对他的举动表示赞许。 “看起来并不是无差别攻击。”姜述摸了摸下巴，“那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又为什么要开着那辆押运车到这里？” 讲真，就有些……莫名其妙。 “塞克斯酒店……”沃夫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他对它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对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翻看起自己的腕表，然后猛地抬头，“草，我知道了！” 姜述便探头过去看，那屏幕上是聊天记录，看备注应该是沃夫警署的同事，而上面的内容则是，第七警署的押运队做完笔录，准备找个地方住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回去。 而那个地方，正是塞克斯酒店！ “这是……”他也颇有些震惊。 不是吧，他们的目标是这押运车队？ 在？有病？ “老唐，门徒的目标是第七警署的押运车队，他们想袭击塞克斯酒店！”沃夫立马拨通了唐鹤旬的电话，摔下这么一句话后他便挂断电话，然后冲进了酒店。 “我是沃夫。”他找到了前台，快速出示了证件，然后询问道，“安保室在哪？” “那里！”前台指路。 但是，没等沃夫过去，那个方向便跑过来过来两个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老人，他们穿着保安的制服，手上提着霰弹枪，腰间别着一串大号弹药。 “警官，有什么我们能帮上的吗？”两个老人面容沉定，“我们都是企业战争的退役老兵，作战经验丰富。” 出于社会原因，保安这个行业会优先考虑这样的退役老兵，工作清闲，薪资也不错。 “不行。”沃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一把从老人的手上夺过霰弹枪，然后抽出他腰间的弹药链，“需要你们战斗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你们只需要安心养老就行。” 随即，他毅然决然地走向电梯，只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 小乙：“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以为自己很帅吧？” “呃……”总的来说，姜述觉得这一幕还是很酷的，只要把小乙给静音掉…… 可以清楚地看见，沃夫的背影趔趄一下，然后步伐明显变快了不少。 姜述见状，赶紧接过另一位老保安递来的霰弹枪，随即身子一低，他当即把枪丢到地上，飞快地跟上沃夫。 啥玩意儿啊，咋这么沉，看沃夫那单手拎着的那副轻松模样…… 甲：人和人的体质不可一概而论。 乙：我曾经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带上了一把小刀。 丙：等到机械门徒冲过来，我一个滑铲从他身下滑过，并用刀子把他肚子划开，机械零件就掉一地。 正文 第二十二章整个十三区都乱成了一锅粥 “通知所有夜班警员，除文案类工作以外，所有警员前往丽舍大街421号塞克斯酒店。巡逻警保持最低强度巡逻，其余警力同治安警、武警一起前往塞克斯。” 并不豪华的办公室内，唐鹤旬正在操作着面前巨大的虚拟光屏，光屏上是整个十三区的警员布局，他是T1级的警监，掌控着整个十三区的警署系统。 他通过各种手段联系到大量已经下班的警员，快速地将其组织起来送到塞克斯酒店。 “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唐鹤旬深深皱着眉，嘴里喃喃着，但是现在，他也做不了什么别的事情了。 如果这一支来自七区的押运队在十三区出了事，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谁都没法为这种事负责，在他的辖区底下发生这种严重的恐怖事件，引咎辞职都算念在他曾经治理有功了。 这帮门徒脑子里都是屎吗？！ 就算修养再好他也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谁特么能想到机械门徒会和诡术团玩到一起去，你们都不是一个区的！又有谁能想到机械门徒敢对警员下手？！ “这次过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们了！”唐鹤旬咬着牙收拾一下行装，然后快速离开办公室。 幸好，他今天还是加班到这个时间点，可以最快地调动警力，要是他已经下班，恐怕对塞克斯酒店的支援还得慢五分钟。 五分钟，已经是足以分出生死的时间。 而与此同时，不光是唐鹤旬所在的警署，十三区的暴恐管理局也在深夜启动，灯火通明，局长一边快速联系尚在睡梦中的暴恐机动队们，一边祈祷着塞克斯酒店千万不要出事。 短短五分钟，十三区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整个地区的武装力量如大江般汇聚起来，向着塞克斯酒店奔涌不息。 —— 某处楼顶，一个佩戴着狐狸半脸面具的少年坐在天台的边沿上，一晃一晃地摆着腿，在他的对面，那栋稍稍低矮一些的大楼，就是塞克斯酒店。 坐在他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在这条丽舍大街外一公里左右的地方，黑色的车队和青色的车队从两个方向向这里驶来，但是…… 堵车了。 丽舍大街本就是这片区域最豪华的地方，堵车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狐狸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托着下巴，眯眼看向对面塞克斯酒店的楼层，那里的走廊是声音感应的，深夜本该是漆黑一片，现在却亮了起来，也就是说。 有人在那里。 “哒哒哒——”他的背后响起脚步声，而他不用听也知道那是谁，“妖风，莱特处理好了么？” “好了，地下室里。”来者淡淡道。 “行。”狐狸转过脸来，仰视面前约一米九身材高大魁梧的妖风，笑道，“上次麻烦你做的翼装带上来了吧？” “嗯，你还要去对面？”妖风丢给他一套皮衣，“那里很危险。” “我知道，但不管是谁要打机械门徒，我都要帮帮场子。”狐狸哈哈一笑，穿上了翼装，背对着妖风脱下面具，带上遮住半脸的防风眼镜。 他回头看了眼妖风：“可以开始准备下个计划的道具了。” “明白，下个星期前就能完成。”妖风颔首。 —— “喂，你确定他们在这一层？”姜述戳了戳沃夫，小声问道。 这一层的监控里没有他们三个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在监控死角还是根本就不在这一层。 沃夫的手指从扳机处脱离出来，在身上擦擦手汗，他沉声道：“应该是，不过这里很大，不清楚他们现在在哪。” “我之前通知过他们，让他们进浴室，躲在浴缸里。”沃夫继续道，“大力神配套的义眼可以通过热感应透视，躲在水里可能让他们产生判断失误。” “嘘！”姜述突然急促地打断了沃夫，根据甲乙丙丁上的显示，那三个机械门徒刚刚从附近的安全通道里走出来，径直走向这里。 “这……被发现了。”沃夫很快就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他计算了一下位置，走出这个杂物间，霰弹枪对准机械门徒即将出现的方向。 一道身影闪过，沃夫果断开枪，“砰砰”两声过后，他立即掩面藏到拐角后。 机械门徒只是闪身丢出来两个灭火器，灭火器被打爆，走廊里顿时烟雾缭绕，看不真切。 “草！”沃夫骂了一句。 他迅速后撤，“先离开，我的义眼热成像功能比不过军方配备的，在这里没法打。” 白色烟幕之中出现三个人影，而两人也是快速离开这条走廊，眼见着三个门徒持续跟在后面，姜述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盛。 他忍不住开口：“这三个的目标到底是谁？怎么感觉处处在针对我们？” 先上楼却没有直接闯进房间，反而先去拿灭火器；发现了他们之后也没有分开行动，而是一起追上来…… “不清楚，但这样也好，至少比伤害同事们好。”沃夫答道。 虽然不合时宜，但姜述还是想说一句…… 这好吗？这不好！ 本来以为是上来看戏，说不定还能搞偷袭用“裁影”干掉一个，谁知道上来会是这种情况啊！ “分开走。”沃夫突然在一个拐角停下，“你先从安全出口走，我来拖住他们。” “可以。”姜述毫不犹豫，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这里就是个累赘，反而会影响沃夫发挥。 两天前他拿到能力，自信爆棚，感觉自己能打得过沃夫，现在想来，自己和那滑铲斗士没什么区别，这里的战力水平和前世根本不是一回事，T2非战斗序列的沃夫配合他刻意培育的那些词条，已经能轻松单挑猛虎。 这么一想，能力诡术带来的异能明显不够用啊，没有沃夫这个战力水平，诡术案对自己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跑着跑着，姜述也停了下来，周围逐渐安静下来，明亮的灯光从头顶射下来，给他一种安全感。 “砰砰——” 清脆的枪声从远处传来，随即是门徒的怒吼和重拳砸在墙上的沉闷声。 这……沃夫不会有事吧？ 姜述稍稍有些担忧。 “姜述，快走，有一个去找你了！” “我拦不住！” 沃夫的大吼瞬间把姜述拉回现实。 正文 第二十三章门徒，带头冲锋！ “门徒来了？”姜述立马看向甲乙丙丁提供的监控，发现那个壮汉离自己已经只有两个拐角的距离。 “原来，你在这！” 壮汉出现在这条走廊的尽头，他的脸上浮现出残暴狰狞的笑容。 为什么要先来抓我啊？这特么一点都不科学！ 姜述一边骂着一边立马开溜。 塞克斯酒店的楼层结构很特殊，整体呈“回”字形，但主干道之间还有一些小道相连，小道还算错综复杂，而姜述也是专门往这种小道走，这才勉强不被追上。 但门徒的身体素质摆在那里，即便有甲乙丙丁在一旁不断指路，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 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太差，很快就会被追上，甲乙丙丁也没法入侵他们军械级的义眼，幸好他们没有热武器，要不然也不会追这么久了。 不过，追了这么久，应该轮到我了吧？ 姜述的目光放在了远处安全通道的铁门上。 —— “呼——”沃夫长喘出一口气，把螳螂刀从身下门徒的口中连根抽出来。 粘稠的暗红色血液混合着机油和胃酸喷涌而出，沾在墙上，渗入地毯，也落在了沃夫的衣服上，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躲开。 小乙：一步到胃。 “……”沃夫看见了这条划过屏幕的弹幕，哑然失笑。 幸好姜述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块平板，关键时刻突然放出强光，扰乱了门徒的视觉，帮助他对这门徒一击必杀。 “大力神的增幅居然这么恐怖……”沃夫也是出乎意料，他也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军械级别的内植装甲，“硬生生把一个T4级别的小混混提升到T2的战斗能力。” 要不是这家伙的实战经验实在是太差，光凭反应能力和身体素质就能硬捶死他，皮下钛制装甲的防护能力也着实恶心到他了，近距离霰弹枪喷一下居然只是破了些外皮。 “对了，姜述！还有一个也去找他了！”沃夫回过神来，立马站起身来，而小乙则是很上道地给他指示了方向。 乙：=====》 —— 这是“回”字廊的主干道之一，拥有近百米的长度，从那一头延伸到这一头。 一端的尽头处，姜述正站在安全通道口，门上赫然是一把大锁，而他则满头大汗地尝试着使用扳手夹断门锁。 “在这儿呢~”走廊的尽头，一个硕大的脑袋探了出来，他的脸上浮现出猫捉耗子式的残忍。 “卧槽，快点……快点！”姜述的额头上满是细汗，他飞快地转头看向门徒，眼见他依旧站在走廊尽头便稍稍放下点心。 门徒的眼中是走廊的测距，他缓缓念叨着，“九十三米，四点三秒。” “迅雷模式——” 一声暴喝传来，门徒动了，他的腿部肌肉虬结，蓝色的纹身由浅及深开始不断流动着，下一秒，身形微闪，一步便是将近二十米的距离。 短短三四个踏步，他便来到了安全通道门口，而目标却愣在原地，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和绝望，而他甚至从眼睛的反光里看见了自己的铁拳。 会像以前的目标一样，一拳就能打飞脑袋，不对，开了迅雷模式，可以一拳打碎，就像是打碎一个西瓜。 他开始期待这种感觉，但当他的拳头触碰到姜述的脸时，手上没有传来熟悉的肉感，而是挥了个空。 “嗯？”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错过了这个安全通道，身体因惯性砸在走廊的尽头。 “砰——”一声巨响，他的身体嵌入了墙体之中。 “草，什么东西！？”他挣扎着从墙里爬出来，摇头晃脑着，这一下的撞击好像损坏了他义眼的平衡仪，他感觉到右眼的视野天旋地转，怎么也没法聚焦。 与此同时，安全通道的门被打开，一个摄像头从里面探出来，确认安全后，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出现在门徒的右边。 “是你！”门徒转过身，闭上右眼，只用左眼观看，认出了右边的人正是姜述，他看向刚刚“姜述”的位置，那里的地上有一块平板，而现在，平板也长出手脚，站起来叉着腰。 “永别了。”姜述向他致敬。 “什么？”门徒没听清，但他的身后亮起手电筒，光线照射而来，将他的影子投在姜述身边的墙壁上。 姜述反手抽出腰间的小刀，也没废话，一刀划过墙上影子的颈部。 头颅应声滚落，黑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沉重的身体随即砸在地上。 “呼——”姜述长出一口气，三只平板精蹦蹦跳跳地来到他的身边。 “怎么……可能？”地上的头颅慢慢地说道，怒目圆睁，“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猜。”姜述笑了笑，看着他的脑袋从身边滚过去。 甲：留首儿童。 丙：分头行动。 丁：难道这就是你分首的借口~ “呼——”看着平板精的弹幕，姜述长舒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虽然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但这种直面死亡的感觉，绝对不轻松。 而那颗头颅滚着滚着，逐渐进入黑暗，然后被一双手抓住并提了起来。 “加尔斯，我来晚了一步。”来者正是最后一个门徒，“你居然死在了他的手里。” “小……心。”加尔斯说出了最后两个字，两眼逐渐失去光芒。 门徒踏出黑暗，脚步声引起了姜述的注意。 “还来？怎么还有？！”姜述愣住。 “我会一寸一寸劈碎你。”门徒咬着牙，他的手臂里伸出一柄长刀，“我保证。” “你……沃夫呢？”姜述震惊地看着面前的门徒，他还没注意到沃夫那边的战况，怎么这个门徒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他飞快地瞄了一眼灯光的位置，发现自己离这个门徒的影子很远，而三只平板精都不在门徒的身后，无法将影子投到自己身边。 糟了，要死，只有十米的距离，不到一秒他就能砍过来，自己的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 “三。”门徒缓缓开口，他的腿上亮起蓝色的纹路。 “二。”他一手提着同伴的头颅，一手举起长刀，长刀竖起，对准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姜述。 对了，甲丙丁，看看它们有什么办法。 姜述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平板精们身上，他转头看向那里。 丁：门徒，带头冲锋！ “……” 神经病吧你们！ “一。” 似是最后通牒，门徒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一刀劈下，凌厉刀势破空，发出清脆的炸响。 “姜先生！”突然，侧里传出这么一声。 没等姜述反应过来，他便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远离着门徒，而出现在自己位置上，出现在门徒刀下的…… 是加里。 他从安全通道里冲了出来，一把推开了姜述，但与此同时，他自己也暴露在刀下。 长刀划过，顺滑地斩断加里的半边身体，入肉无声。 “幸好，赶上了。” 加里看着姜述，如释重负。 正文 第二十四章催眠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呼——”加里终于停下了脚步，手扶着酒店门口的柱子，一时半会喘不上气来。 打车到城区就发现路被堵死了，心急火燎的他当机立断决定下车一路跑过来。 “嘟嘟嘟……”沃夫的电话无人接听，只有自动挂断的忙音。 他有些慌，快步走进了酒店，对着前台出示了警员证，然后询问道：“刚刚的警督……” “十七楼。”前台快速回道。 加里跑进了电梯，摁下了十七楼的按钮，他想了想，又摁了十六楼。 现在情况不明，如果门徒已经解决掉了沃夫和姜述，那么他们可能会分出一个门徒蹲守十七楼的电梯口。 电梯在十六楼停下，加里走出电梯，他能听见楼上传来的枪声，于是飞快地穿过走廊，从一侧的安全通道上了十七楼。 他将安全通道的门稍稍打开一点，侧过身子看向安全通道外。 只一眼，他的眼睛就直住了。 姜述与持刀的门徒对立而站，而门徒的腿部已经泛起蓝芒，加里很清楚，那是门徒发动攻击的前兆。 “姜先生！”他惊叫出声，脑子里一片空白，但身体已经顺从本能冲出安全通道。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接触到了姜述，成功将其推离险境。 余光里，他能看见门徒狰狞残暴的神情，还有那把势如破竹的金属长刀。 这一刹那，加里的脑海中反而闪烁起很多念头。 他理解第七警署为什么邀请姜先生作为顾问，因为姜先生的才能同样让他折服，但这种理解并不长久，只存在了一瞬。 很明显，姜先生完全没有受过专业的警员训练，完全没有相关词条来保证他的自身安全。 更何况，一个娱乐序列的，老是和警方混在一起，容易产出奇怪的词条而畸变，自古娱乐出畸变的说法可不是空穴来风。 因此，姜先生应该好好做一个普通人，不要掺和警方的事情。 加里停止了胡思乱想，心下坦然，他没有去思考自己的家人，因为他知道，家人会为他骄傲。 作为警员，死于拯救平民，死得其所。 —— “你……”姜述看着小半边身体被砍断的加里，浓郁的血腥气灌进鼻腔，刺激得发酸。 “快走！”加里这么喊着，突然给他使了个眼色。 门徒站在安全出口前，满脸狞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加里。 姜述没有动，面对这种秒速二十米的怪物，逃跑是没有用的，只能寻找其他办法，而最显而易见的方法，便是故技重施。 他看见小甲悄咪咪地爬到了门徒的身后，开始攀爬墙体。 如果要将门徒的头完美投影到姜述的手边，那么小甲就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这是杀手锏，不能有一点差错。 而姜述，需要拖延一点时间。 门徒挥起了刀，一步跨过地上的加里，看向姜述，“你的死亡会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 “在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姜述快速问道，“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为什么？”门徒愣了愣，而后皱起眉头，“对啊，为什么要杀你们……” 他沉思了一阵，然后晃晃脑袋，咬牙切齿道：“不管了，你杀了加尔斯，你必须死！” 此时，小甲也已经找到了位置，放出强光，门徒的影子被投到姜述身边的墙壁上，姜述注意到这一点，匕首毫不犹豫地扬起，向着墙上的影子刺去。 此时，异变突生。 “吱——” 在门徒的身后，安全通道的门被打开一条小缝，一个发光的球被扔了出来。光球笔直飞向墙壁上的影子，然后黏在了墙上。 “什么！”姜述一惊，然后手中小刀依旧因惯性划过墙壁，但此时墙上门徒的影子已经消融在光球的光芒之中。 裁影，未被触发，门徒毫发无伤。 完蛋…… 姜述有些绝望，他想要去摘下那个光球，但根本做不到。 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安全通道的门打开，通道里的阴影大片延展出来，笼罩住门徒。 一只手从门里伸出来，在门徒的耳边打了个响指，响指过后，门徒瞬间闭上眼睛，身体后倾，整个人倒入黑暗之中。 随即，安全通道的门又被关上，能听见里面传出了上锁的声音。 这一切就在姜述的眼前发生，而当他回过神来，这条长廊重归安静，只能听见加里微弱的喘息声。 “那是……”他冲上去试着开门，但除了将安全通道的门摇得哗啦作响外没有什么用。 这个响指，是狐狸。 “啊……”加里无意识出声，刚刚的举动已经耗费了他太多气力，半边身子被撕碎的出血量实在过于恐怖，此刻他已然奄奄一息。 “姜……先生？”他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成功了吗？你还在么？还是……” 姜述被这声呼唤拉回现实，短短三秒钟的变化着实是出乎他的预料，他安抚加里道：“我在，别怕，我帮你叫了医生，你可以活下来的。” “嗯，希望吧，但是……我好累。”加里很微弱地点头，然后缓缓闭上眼，“我看见了一扇门，好像……只要走过这扇门，就不累了。” “加里！别睡，别睡！”姜述咬咬牙。 他很清楚，门是死亡的隐喻，一旦穿过幻觉里的那扇门，神仙也救不回来，而他的身边现在也没有任何能抢救的东西。 “对了，甲丙丁你们能不能放电？”他突然想起了影视剧中的场景，“能不能模拟电击起搏器？” 甲：可以模拟，但不建议，心脏复苏除颤只针对心率失常有效，在没有心电图指示的情况下除颤，只是在赌他现在恰巧心律失常。 丙：简单来说，直接致死率高。 “这也不行。”姜述皱起眉，目光兜转间移动到自己的腕表上。 幻觉…… 门？ 心锚？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角色卡上一直被忽视的词条，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还是凑到加里的身边，紧紧抓住加里的手。 “加里，听我说！” “嗯。”加里的回应很微弱。 “现在，你很累很累，对吗？” “嗯。” “你的周围是一片白茫茫，你什么也看不见，不对，你可以看见一扇门，就在十米远的地方，告诉我，你看见了吗？”姜述的声音很轻，但仿佛有种魔力，随着他的话语，加里脑海中的画面越加清晰起来。 加里道，“对。” “你向那一扇门走过去，你的身体逐渐轻快起来，你很清楚，在穿过了那一扇门之后，你就能休息了，所以你走得越来越快，终于，你来到了门前，你站住了，看向那一扇门。” “门……”加里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但是，你发现这扇门上了锁，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打开，”姜述的语气突然变了，变得急促且充满压迫力，“所以，你开始往回走，因为前面没有路。” “虽然你会很累，但是记住，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停！”姜述急切道，但是他没有再得到任何回应。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兵长视角 他伸手去感受加里的鼻息，很微弱，但至少还有。 “也只能这样了。”姜述叹了口气，他在催眠加里，设置心锚。 催眠加里，使他无法穿过那扇所谓的门。 门是对死亡和安息的幻想，从他之前的话中不难判断，加里在濒死时已经逐渐失去生的意志，这样的信息很不妙。 现在，姜述尝试把这扇门关上，在潜意识里上锁，不让他走。 潜意识是一种很单纯固执的东西，而他现在所做的就是让加里的潜意识“鬼打墙”，算是另一种方式的燃起生的希望。 但实际上，姜述自己也完全没底，他只是个魔术师，懂个屁的催眠，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催眠，只是照着前世看过的催眠秀依葫芦画瓢，能不能成全看加里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姜述……加里!”这个时候，沃夫姗姗来迟，他看着洒满走廊的血迹、地上的血泊、身首异处的门徒还有重伤濒死的加里，他才和姜述分开短短五分钟，这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你呼叫过救援队了么？”沃夫蹲下来，扶起加里，他看着加里肉白色的巨大创面，同样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学过急救，但根本不足以应付加里这恐怖的伤势。 “我让小甲呼叫过了。”姜述点头，然后看向小甲。 小甲：距离救援队到达，还有一分零三秒。 “走，先上天台。”沃夫将加里抱起，大步奔向最近的电梯，他转头冲姜述道，“把他被砍断的部分带上！” 姜述抱起地上的残躯，飞快跟上沃夫，两条血滴形成的线跟着他们的脚步延展向电梯的方向。 “快点快点快点……”沃夫喃喃着，一边不断地按着电梯的最顶层按钮。 “救援队还有三十秒。”姜述看了眼平板精的提示。 沃夫松了口气，“来得及。” “叮——”电梯来到顶层，两人快速跑向天台边沿，那里，一艘通体银白色的飞行器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前世的医用救护车或者是特殊事故的搜救队已经被这里的救援队取代，每个小队都会配备一艘短途飞行器，用以特殊情况的救援。 当然，价格高昂，不过加里这算工伤。 “快，这里！”救援队的成员穿着白色的防护服，提着担架一路小跑过来。 “交给你们了。”沃夫将加里放到担架上，没有多说什么，做了十几年警察，他也见惯了生死。 “我们会尽力的。”救援队成员点着头接过加里，经验丰富的他很快有了判断，“还有呼吸，放心，他不会死的。” 在孤城，不会死就代表能痊愈，除了脑残外，这里几乎没有残疾人。 救援队队长将加里搬上了飞行器，他站在飞行器舱内，向下面的沃夫致敬，“祝好运，警长。” “谢谢。”沃夫点点头。 姜述突然出声，“沃夫，你看那里！” 沃夫小跑到他的身边，看向姜述所指的方向。 那里，一个手持长刀的壮汉正飞快地向警署、暴恐管理局的反方向离开。 “追！” “老唐，还有最后一个机械门徒跑了，我现在去追，你们处理一下酒店的战场。”沃夫拨通了唐鹤旬的电话，“我的位置共享给你了，派点人手跟着我。” “行。”唐鹤旬应下，“跟着他，看看这个门徒究竟会去哪里，千万不要莽，小心行事。” “明白。”沃夫挂断电话，走出酒店大堂，他的跑车早已候在酒店门口。 顺着门徒离开的方向开了一会儿，两人便在路边找到了那个手持长刀的门徒，他的双腿冒着微弱的蓝光，沿着大路快速地前进着。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即便这里是繁华路段，路上的车辆也开始减少，但门徒这副左手持长刀右手提人头的浴血模样还是引起市民的恐慌，行人车流纷纷避让开来，待人们发现门徒无意行凶后又纷纷打开腕表开始录像。 “他为什么不抄小路？”沃夫喃喃着，拎着把长刀在主干道横冲直撞，这种做法实在是太愚蠢了，就差提个灯大喊“快来抓我了。” “他的状态不太对。”姜述道，“表情凝固，眼神呆滞，大概是被催眠了。” 沃夫转头看着他，“催眠？你干的？” “不是，是别人。”姜述摇摇头，“我没看清他的脸，只看见他打了个响指，但应该是狐狸。就是他把最后一个门徒带走了。” “狐狸？”沃夫眯起眼，“他为什么要催眠门徒？他们和门徒……不是一起的么？” “不清楚，但是我觉得，跟着那家伙就能找到答案。”姜述道。 两人跟在门徒后面，不远不近，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江边。 孤江，孤城内的最大河流，大部分流域位于孤城内，对孤城区域间经济发展起着很大作用。 门徒停下了脚步，他环顾着四周，然后向江边的某条船走过去。 两人见状也是远远地停了车，沃夫给唐鹤旬发了条消息，“我到了”，然后看向姜述，“你要一起吗？” “嗯。”姜述点点头，然后吩咐平板精，“甲乙丙你们三个先跟上去，注意不要被发现，小丁你把它们录下的画面转播过来。” “可以。”沃夫满意道，“有这四个家伙，倒是安全很多，我们只要在附近守着就行。” 甲乙丙三只平板精蹦蹦跳跳翻着跟斗就离开了，在它们的屏幕上，还有着“大王叫我来巡山嘞，咿呀哟咿呀咿呀哟~”这样的弹幕。 “还行，没放西游记原声大碟。”姜述安慰自己，习惯就好。 远远的，姜述两人看见门徒跳上了其中一艘中等体型的运输船，然后直接走了进去，而在他之后，三小只也飞上了运输船，随着它们上船，运输船周围闪起好几处亮光，像是什么东西烧坏了。 丁：那里有一些私人安装的监控，已经黑掉了。 姜述点点头，这几只平板精虽然嘴上没个正经，但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砰砰——”运输船上响起了枪声，随即是凄厉的惨叫声。 这个时候，小丁的屏幕上也出现了运输船内的画面，分屏的三个视角都很低，而且摄像头附近满是杂物，看得出来它们隐藏得很好。 视频画面上突然划过一条弹幕“兵长视角”。 姜述：“……”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门徒长放弃了思考 平板精们和门徒正在一个杂物间里，杂物间的中央有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他正无聊地刷着拟化光屏上的短视频。 在他身后有一个通道，似乎通往船舱的下面，而他似乎在守着这个入口。 当他看到门徒时，顿时惊悚地大叫起来，“基斯！基斯回来了！” 但是门徒没有回应他，只是迅速挥出一刀，将其劈成两半，尸块分离，鲜血涌出，场面极其惨烈。 随着看门人的一声大喊，船舱下层涌出来不少人，不同于看门人，这一批人都拥有着各种各样的义肢，携带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姜述在里面看到了不少热武器。 而这里，江边已经是十三区的D区，是禁枪区。 一般情况下，孤城每个辖区的ABCD区都是禁枪区，更为发达，EF区则不禁枪，各方面管制也更松，因此更加混乱。 “基……基斯！”为首者在看见门徒的那一刻也愣住，他难以置信地问身边的人道，“他不是得了赛博精神病么？我不是让你把他丢进河里了吗？” “门徒长……我也不知道啊，那天注射完镇定剂，我就把他们三个丢进河里了啊，你你也看见了。”在他身边的那家伙支支吾吾道。 门徒长伸出手，一柄手炮从他手腕处伸出，对准了门徒基斯，“基斯，既然你恢复了正常，我允许你重新回到我们门徒，至于这家伙……” 他看了眼地上的死不瞑目的看门人，冷淡道：“我可以忽略这件事。” 实话说，门徒长的做法已经给足了他的面子。 之前他们用三个人实验了一下，安装了全套的大力神，但坚持最久的也在第九天患上了赛博综合征，没办法，只能将这三个人处理掉。 赛博综合征，患者会出现间歇性发狂，破坏欲极强，随着患病时间增加，间歇性发狂的频率也会越来越高，最终成为常态。 而且，当前孤城的医疗水平，这个精神疾病无法治愈，拆除义肢也只能延缓病情，无法完全根治。 门徒长也是在他们的病情恶化到最后一刻才无奈放弃了他们，于公于私都合情合理，他们是黑色组织，不是福利院，自然不能养着病人。 “刷——”寒芒闪过，基斯面无表情地挥刀砍断门徒长的手炮，然后拧身，直愣愣地冲向人群。 “砰砰砰砰——”枪声连成一片，基斯瞬间被打成筛子，在这种距离下被这么多枪械攻击，即便是皮下钛制装甲也不可能挡得住。 “晦气！”门徒长骂了句，然后看看自己被连根斩断的左手，“草，又得买新义肢了。” “门徒长，我们刚刚的动静是不是有点大？”他身边的小弟上前提醒道。 门徒长皱着眉头，刚刚他没有想到要掩饰枪声，这里的动静估计传出去很远。 “先走，劫狱的事以后再说。”门徒长下了判断，“去叫船长开船，我们先去下游躲一会儿。” 但是，下一秒异变突生，无数灯光包围住他们，将他们的运输船照得通亮。 “这是……什么情况！？”门徒长一惊，但他的反应很快，瞬间趴到在地上，“快趴下，把窗帘都拉上！” 下一秒，子弹从窗口倾泻进来，火光炸响，流弹在船舱内不断跳跃着，只一轮射击就撂倒三四个没来得及趴下的门徒。 剩下的门徒见状纷纷蹲下，然后拉上了窗帘。 “你们进去拿武器！我去开船！”门徒长当机立断，指挥起身边的小弟，“通知底下的人，把舰载速射炮和金属风暴都搬到上面来！” “是。”身边的人没有怀疑，只是照做。 门徒长环顾四周，手下都在忙碌中，于是他蹲行到杂物间的一个角落里，从破得生锈的保险柜里掏出一个盒子，塞进了自己胸口的储存槽内，随即飞快地从另一个隐秘的通道离开了杂物间，直奔船长室而去。 盒子里的是黑银，整整两公斤的量，要说整艘船上最值钱的，除了这艘船本身估计就是这黑银了，那些军械什么的，虽然也值钱但根本不可能带走。 门徒长很清楚，今天这艘船上只能他能活着离开，他刚刚趁着火力间隔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岸上密密麻麻全是人，而且制服有黑有青。 黑色的警署制服，而青色的是暴恐管理局制服，也就是说，警署和暴恐管理局共同策划了这场针对他们的行动。 “MD，都被那只死狐狸说中了。”门徒长咒骂一句，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很不好受。 警署和暴恐管理局两个机构本就派系复杂，区区几件军械根本不足以让他们联合起来，他不知道狐狸到底做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门徒长跑进了船长室，他没有看一眼操纵台，而是直接拉开船长室的一扇侧门，里面是一副立着的逃生舱。 逃生舱约莫棺材大小，外壳极其坚硬，内部备有氧气瓶，足以让他在水中存活五小时以上，而舱体尾部自带的简易动力系统，能让他缓慢行进。 “先沉进河里躲着，等他们离开自己再启动逃生舱逃走。”他这么想着，走进了逃生舱，然后摁下了手中的按钮。 他早在这艘船上布置了定时炸弹，到时候整艘船炸完，死无对证，而他也能借此机会离开机械门徒，凭借这两公斤的黑银，他可以在另一个区隐姓埋名，过上富家翁的美好生活。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砰砰砰——”运输船的中段枪身大作，很明显是暴恐机动队登上了船。 他闭合了舱门，然后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逃生舱被运输船的发射装置射入河中，按照事先设定的程序，他现在应该位于孤江中段，距离原先的运输船有几百米，这是个很安全的距离，不管怎么想，警署的人都不会搜到他。 由于他资金有限，这具逃生舱并不具备探视外界的功能，除了防护功能点满以外就没有什么特色了，但即便这样也要了他毕生积蓄的一半。 接下来，只需要等上三四个小时即可。 他这么想着，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门徒长放弃了思考。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游戏的入场券 “走吧，我困了。”姜述打了个哈欠，戳了戳边上手持小甲望远镜看得兴起的沃夫。 “等会儿，你没兴趣看么？”沃夫抖开姜述的手，“没想到连‘天枢’都出动了，啧啧，这帮机动队的是有多无聊。” “天枢？”姜述凑上去看，顺着沃夫的语意，那架在运输船上大杀四方的机甲显然就是所谓的“天枢”。 机甲通体灰白色，大约三米高，硕大的脑袋，横向发展的身躯，看起来有些憨憨，但也只有这样厚实的机体才能承受住那双持速射炮的后坐力。 “对，由塞克斯集团打造的单人机甲。”沃夫点头，“性能优越，操作简易，只不过受黑银限制，产量始终很低。” “这是用黑银做的？” 沃夫笑起来，“哈哈，怎么可能，只是关键部位用黑银而已，比如关节系统之类的，当前的技术还无法制作出延展性和强度达标的金属材料。” “喔。”姜述表示明白，但又转而问道，“所以你不困么？我已经不行了。” “再等会儿。”沃夫摆摆手。 姜述撇撇嘴，“等啥？等着天上掉馅饼么？你就不怕有流弹么？” “怕啥，多牛逼的流弹能影响到我们啊？”沃夫毫不在乎道，“这里离运输船可是足足有五百米！” “轰——”话音未落，运输船突然爆炸，隔着五百米都能感受到地面有明显的震动。 “……”姜述无话可说。 乙：运输船那么大的流弹见过没？ “这……不关我的事。”沃夫后退了一步，他透过望远镜看了会儿爆炸现场。 爆炸范围很大，也很剧烈，但好在上船的都是机动队成员，拥有特种装备的他们都及时离开了运输船。 “走吧，接下来的事交给十三区的人。”沃夫转身走向他的车。 “嗯？”姜述注意到小甲在江边蹦蹦跳跳地招着手，它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他心生疑惑向江边走过去。 甲：这里有个棺材。 一具通体黑色的长方体浮于水面上，一动不动，在长方体上还帮着用来扎礼物的那种红带子，看起来煞是诡异。 姜述疑惑道，“这是……” 乙：麦琪的礼物。 沃夫走到江边，螳螂刀弹出，将这个长方形的礼物勾到岸边。 “这东西是……”他皱起眉头，望向这东西的来源，这是从运输船的方向漂来的。 “姜先生，一点心意，不足挂齿。”沃夫念出了上面的附着的字条，在字条的末尾，画着一只惟妙惟肖笑嘻嘻的狐狸。 “是狐狸？”他继续道，“狐狸给你的。” “我的？”姜述皱着眉头，“你拿得动么？把它搬上来看看。” “先别动，我去叫警署的人来。”沃夫制止住他。 “不用，如果他想杀我，我在塞克斯酒店就已经死了。”姜述摇了摇头。 沃夫心念一动，“万一是想杀我呢？” “没必要。”姜述摇摇头，“对于他们来说，你不是特殊的，所以没必要。” “你的意思是……”沃夫看着他。 姜述微微一笑，没说话。 “我试试能不能拿上来。”沃夫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挥出螳螂刀，想要戳进长方体中，然后拖上来，但一下上去，火花四溅，然后他的刀就很干脆的打滑了。 他有些愣，木讷道：“不应该啊，我的刀已经是塞克斯二号合金了，这盒子的硬度居然这么高？” “等着，我去车里找个抓钩，先把它弄上岸。”沃夫继续道。 “哦。”姜述应下，然后敲了敲这个盒子，盒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沃夫走远，江边野地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嗯——”腕表轻微震动一下。 姜述打开拟化屏，他的通讯录里只有寥寥两条信息，一条是若姐，早上自己给她留了消息，她也只回了一条“知道了”。 而另一条，则来自附近的陌生人，他的署名是“狐狸”。 点开信息—— “这座城市因你的出现产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至于是什么变化，很快你就会知道。游戏即将开始，这已经不再是我们两个的游戏，很多组织都会加入进来。” “黑银就是这场游戏的入场券和筹码。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黑银已经停产了，尚存的黑银会引来玩家们的争夺。盒子里是两公斤黑银，在前胸的储物盒里，收好，别被别人发现。” “记着，仅凭你自身的词条和能力，根本活不下来。去建立自己的势力，我不想看见你死。” “狐狸先生留。” “嗯。”姜述细细品读着，狐狸的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大。 许久，他突然长叹一声，望向江心的涡旋。 月光泼洒在江面，然后被涡旋搅得稀碎。 组建势力么？ “姜述，车上抓钩不见了，我去问老唐要一个。”沃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而后是一段急吼吼的脚步声。 姜述望向那个方向，沃夫已然跑远。 他思索了一阵，冲着小甲道：“把影子投过来。” —— 他听见了碰撞声，那是逃生舱撞击到岸边的声音。 可是，自己不是应该在江心位置么？ 门徒长恢复了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便又听见什么东西敲击在逃生舱表面的声音。 嗯？有人在攻击逃生舱？ ？！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的疑惑更盛，但没等他有下一步的思考，光明突然从头顶出现。 长时间的黑暗让他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这样刺眼的光芒，而当他逐渐适应时，一抬头就看见了三个平板。 乙：FBI，open the door！ 丙：隔壁老王？ 丁：海澜之家，男人的衣柜。 “什么！？”门徒长一惊，挣扎着想要离开逃生舱，但逃生舱极其坚固，而他的一只手也在刚刚被基斯斩断，根本做不到反抗。 丙：正在比对数据库……比对完成，确认目标为盖尔斯，机械门徒十三门徒长之一。 在丙完成信息比对后，姜述没有犹豫，也没有给衣柜里的门徒长任何反应机会，外面的小甲调整好光线，他则是一刀将整个衣柜分成两段，其中的门徒长也被直接枭首。 “把他前胸里的黑银取出来。”这已经不是姜述第一次看见尸体了，接受程度高了很多，也没有太多的不适。 甲乙丙丁接旨，然后面面相觑一阵相互推诿，最终还是由老好人老大哥小甲进衣柜取黑银。 姜述回头看了一眼，沃夫正在向这里赶，手上抱着一副抓钩，依旧一溜小跑。 很快，小甲就取出了装着黑银的匣子，虽然是两公斤的量，但匣子并不大，只有铅笔盒大小。 “处理过痕迹没？”姜述问小甲。 甲：ojbk！ 姜述点点头，四只平板精性格不一，但总的来说，办事最牢靠的还是这小甲。 爸爸的好大儿啊。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重置 “姜述，我来了！”沃夫抱着抓钩跑来，而后步伐渐缓，声音有些迟疑，“这柜子……你打开了？” 此时，由于逃生舱被切成几段，它已经搁浅在江岸边。 “嗯，我找到了一个机关，打开了它。”姜述背对着他，将匣子塞入怀中。 这些黑银，他不准备让沃夫知道，倒不是因为它的价值，而是他很在意狐狸所说的“黑银是游戏入场券”，他想自己弄清楚真相。 “下次等我一起，你这太危险了。”沃夫嘱咐一句，然后看向那柜子里面，里面赫然是身首异处的尸体，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也随之涌入鼻腔，“这是！” “门徒长盖尔斯。”姜述拉出小丙调出的比对信息，坦白道，“我干的。” 尸检可以轻松检测出盖尔斯的真实死亡时间，所以姜述不能把盖尔斯的死亡推给狐狸，还不如大方承认。 “你……”沃夫有些迟疑，这话说得，他咋不信呢，姜述能干掉门徒长？ 如果没有合适的武器，连他都会觉得很棘手好吧？ “狐狸催眠了他，一旦他对我发动攻击就会睡着。”姜述面不改色地忽悠道，“这就是礼物的意思，他是移动的功劳。” “嗯。”沃夫点着头，然后依照惯例一拍姜述的肩膀，“哈哈，那这次你可立大功了。” 乙：汪汪队立大功。 看见了这条弹幕的姜述依旧面不改色，只是上前关掉了乙的飞行模式。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走着。 甲丙丁三只平板精立即围了上去，在它身侧晃晃悠悠地飞着，屏幕上还划过诸如“固拉乙”“断崖之剑警告”“对野生的波波无效”等弹幕。 姜述瞄了眼，心下觉得好笑，不管怎么说，这四只平板精的弹幕，算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能接触到的乡音了。 “我把老唐叫来。”沃夫用抓钩把柜子连带着里面的尸体拖上岸，“一个门徒长啊，估计得有二等功，这次你可赚大发了。” “不止是我，这是我们一起的。”姜述摇摇头，“二等功两个人分，那就是一人一个一等功。” “哈哈，行，一人一个一等功。”沃夫笑起来，姜述这样一本正经的冷幽默再次让他意识到，这家伙只是假正经。 “沃夫，姜先生！”老唐带着几个警员跑来，他向着门徒长尸体的方向一挥手，警员立即上去检查尸体。 “嗯，唐警监，这就是你们一直在追查的那个门徒长。”沃夫瞥了眼那边的尸体，十三区警署的警员将尸体拖出来，然后在腕表上比对着尸体的身份。 一个警员跑过来，将比对数据给唐鹤旬看，“确实是门徒长盖尔斯。” “嗯——”唐鹤旬满意地应着，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喜意，今天晚上的事让他的心脏几经起落，但是最终，结局是极好的。 第七警署的警员们毫发无伤，不仅如此，他们还围剿了门徒的秘密基地，并且在运输船的残骸里找到了那批失踪的军械。 现在，贼寇盖尔斯也被斩杀，一切都是最好的结果，七区警署清剿黑色组织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而这一切，起因都是面前这个面容尚稚嫩的姜先生。 唐鹤旬看向姜述的目光更加满意，他忍不住开口道：“七区警署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 “欸欸欸！”沃夫一急，“你这老光棍！当着我面挖墙角！” “怎么？”唐鹤旬不在意，他能在十三区警署的执掌位上混得风生水起，这和他的识人、用人能力有着极大关系，“良禽择木而栖。” 他能看出来，这个姜先生，很不错。 “滚吧你。”沃夫嗤之以鼻，他看向姜述，“你愿意来这？你姐能同意？” “不能。”姜述摇摇头，他对唐鹤旬的招徕报以歉意的微笑，“抱歉，我暂时只想待在七区。” “没事，如果有困难，随时来找我。”唐鹤旬笑眯眯地给出了致命一击，“十三区和七区不一样，十三区的警署……我说了算。” “走了走了。”沃夫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没得比了，当即带着姜述就要走，他走向车，然后猛地回头，“这个门徒长的功劳是姜述一个人的，记得交接给他。” “当然。”唐鹤旬摆摆手，回运输船的位置继续主持工作去了。 “走吧。”姜述走向了沃夫的车，“其他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嗯，要不要去看看加里？”沃夫道，他晃了晃腕表，“医院那边发了通知，手术很成功，加里脱离生命危险，已经醒了。” “去看看吧。”姜述点头道，上车，坐上副驾驶位。 沃夫启动跑车，一骑绝尘离开江岸边。 —— “咳吐……”莱恩吐出一口唾沫，他望向头顶的灯光，依旧感觉到天旋地转。 就像是脑子里扎进了一根不断旋转着的锥子，把一切连贯的逻辑都搅得乱七八糟。 就像是自己的人生一样乱七八糟，令人作呕。 这种感觉，从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催眠开始，持续到现在。 莱恩很清楚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有人催眠了他，又没有“唤醒”。 “今天，七月十九日，是我们重逢的日子。” “现在……轮到你了。” “记着，这是孤城欠你们的，而这，仅仅是偿还的第一笔债务。” 带着黑丝袜的莱恩站在荒空银行的门口，反复地表演着这个诡术。 这段记忆盘旋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整整三天了，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但是，他没有任何自己就是狐狸的印象，记忆混乱的折磨让他分不清虚妄和真实，就像…… 就像那些赛博精神病一样…… 永远也唤不醒的精神病。 “砰——”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一个纤细如竹，一个粗犷如熊。 他们都带着面具，高大男人带着白色面具，面具的左半脸有三条黑色纹路，而瘦削的男人，则带着狐狸面具。 “你……终于出现了。”莱恩的声音从喉咙底蹦出，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狐狸笑笑，“没有为什么，我需要你的研究成果，也需要‘莱恩’作为我的新身份，仅此而已。” “研究成果？”莱恩眯起眼睛，“治愈……赛博精神病？” “对。”狐狸再次笑起来，眼睛变得狭长，“和你不一样，我成功了，我……” “重置了他们。” 他拍了拍手，门外应声响起整齐划一的跺脚声。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喇叭，唢呐 病房里，窗明几净。 简单的单人间布置，不说应有尽有，至少基本的功能一应俱全。 病床上，加里安静地躺在那，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门开，沃夫和姜述两人走了进来。 “只有三分钟，病人刚完成手术，你们最好不要打扰他。”护士的语气颇有些不满，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段的病人是不让见面的，但上面开的绿色通道，她也没什么办法。 “知道了，打扰了。” 姜述沃夫连连点头哈腰，护士转身走掉，两人这才抬头，对视了一眼。 “你……不像这么有礼貌的人。”姜述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沃夫一摆手，“我们当警察的，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护人员不是？” “有道理。”姜述赞同。 里面的加里等得不耐烦了，叫道：“进来吧你们。” “感觉怎么样？”一进门，沃夫就大大咧咧地坐到病床边。 加里感受了一下此时残缺的身体，“还行。” “别担心，上面说了，会给你准备一套定制的义肢。”沃夫笑道，“放心，不会亏待大功臣的。” “我哪是什么大功臣啊。”加里苦笑一下，“事情都是你们解决的，我只是个跑腿的而已。” “不，没有你，我可能就死了。”姜述看着他，认真道，“这次行动，是你让警署阵营零死亡，这足以在你们警署的里程碑上留下一笔。” “大恩不言谢。”姜述继续道，“以后有能帮得上你的，尽管提。” “别，姜先生，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加里摇摇头，他很清楚，自己没死，全凭那段仿佛来自于天穹的话语。 “嗯？”这一点沃夫并不知道，他惊讶地看向姜述，“你还会救人？” 姜述汗颜，“略懂略懂。” “我还真是捡到宝了。”沃夫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总之，我这也算因祸得福吧。”加里释然般笑起，“装上义肢后，我会比现在强很多。” “确实，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羡慕你。”沃夫忍不住道，由塞克斯集团定制的义肢，那说不定比原来的手脚还好用。 “笃笃——”门被敲响。 护士小姐不满道，“时间到了，你们可以走了，给病人好好休息。” “行，加里，后会有期。”沃夫一拱手。 “再见。”姜述跟上。 加里笑笑，“后会有期。” 病房里随着两人的离去重新归于寂静，加里又回到那副呆呆的模样，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半边病服，沉默着。 那里……好痛。 —— “走了？”姜述出了医院。 “嗯。”沃夫点起一根烟，他也有些累了，“是找个酒店还是直接回去？” 无人驾驶技术很成熟，他们可以在车上休息。 姜述看了眼他，“还是直接回去吧，我对十三区的酒店有些阴影。” 丁：放心，十三区很安全。 姜述：“……” 我不是龙叔，告辞。 两人上车，沃夫在跑车前台的拟化光屏上连点几下，开启自动驾驶模式，跑车向着七区的方向匀速驶去，而两人也将座椅靠背放下，躺下去。 片刻之后，车上归于安静，偶尔才有车辆经过减速带时发出的“咯噔”声。 姜述看向窗外，十三区的夜景飞快地向后方离开，炫目的彩色灯光晃得他眼睛疼。 “沃夫，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他用肘部戳了戳主驾驶位的沃夫。 “嗯？”沃夫闭着眼，声音含糊不清，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狐狸啊。”姜述叹了口气，“怎么能忘了狐狸呢？我们一直在被狐狸牵着鼻子走。” “对！”沃夫猛地睁眼，他也反应了过来，他们来十三区是来调查狐狸的死亡，在证实是假死之后，不是应该继续追查狐狸的下落么？ “那我们现在……回去？”沃夫看向闭上眼睛的姜述。 “没必要了。”姜述摇摇头，“线索已经被狐狸全部掐断了。” 沃夫仔细想了一会儿，同样叹了口气，“也对。” 狐狸假死案唯一值得追查的线索就是那辆押运车，但押运车已经被狐狸用门徒处理掉，而门徒也已经全部死完。 死无对证，主线索链被画上句点，至于其他的…… 他们能做的，十三区警署也能做，完全不需要他们。 “不过，我们不是一无所获。”姜述慢悠悠道，“现在我可以确信，狐狸不是莱特。” “嗯？”沃夫起了兴趣，他知道姜述的思维很严谨，从不捕风捉影。 “行事风格。”姜述继续道，“两次诡术案，狐狸很在乎人命，无论是平民、警员，还是别的人，实际上他都没有伤害，这和莱特不一样。” “莱特……不择手段，而狐狸不是。” “嗯？”沃夫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抬头，“加里？” “加里是个意外，不在他的计划范畴之内。”姜述面色平静，“也正是因为加里，他暴露了自己。” “怎么说？” “因为加里，他亲自出面，催眠带走了那最后一个门徒。”姜述道，“我只看见他的手和响指，但我很熟悉他的手。和荒空案录像的那双手……几乎一样。” “我现在就在想，如果没有加里，那一刀是不是不会砍下。”姜述眉宇紧锁，“狐狸可能给那个门徒下过心理暗示，无法伤害我，可能还有你，但加里不在这个范畴内。” “嗯……有点道理。”沃夫细细想来，他也觉得那三个拥有大力神的门徒着实是奇怪了点。 门徒拥有内植装甲，却打不过只有冷兵器的他，他甚至连轻伤都没有；原本是两个门徒对付他，在取得上风之后，其中一个门徒毫无预兆地就去找姜述。 而且，作为“人”来说，那三个门徒的思维实在是过于混乱，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如此，为什么狐狸还要救莱特？”沃夫又有了问题。 “可能……”姜述皱起眉，“可能是身份。” “啊？” “嫁祸于莱特的同时，莱特也夺走了他狐狸的身份。”姜述接着说道，“而且，狐狸不想让警方发现莱特的真实身份，所以选择救出莱特，也就救出了自己的身份。他需要‘莱特’这个身份。” “这……为什么？”沃夫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 姜述闭着眼睛笑了一下，“谁知道呢？” “还有，能不能把外面的灯光屏蔽掉？”他的声音忽然低下去。 “哦哦，可以封窗。”沃夫点了几下，五面车窗被黑色材料封起，这个封窗的功能只在自动驾驶模式下开放。 车内归于黑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呼——”是副驾驶位的打呼声。 “这……”沃夫有些迷，这说睡就睡是什么鬼？你话都没说完呢！ 算了，那就睡吧。 沃夫闭上了眼。 五分钟后，沃夫又睁开了眼。 “喂，姜述。”他叫了声，这呼噜声搅得他完全没办法睡着，他很难想象，姜述这样清秀的人，打起呼噜来居然这么狠。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沃夫只能作罢。 人这么小个，声音居然这么大。当然，这小个是相对于他自己魁梧的身材而言。 乙：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 输送完这个弹幕，小乙的摄像头还伸出来，拐个弯，瞄了眼正在熟睡中的姜述，发现他没醒，才放心地从散热孔长出一口气。 正文 第三十章 若姐没了 姜述睁开眼的时候，跑车的封窗罩已经打开，刺眼的阳光漫进车内，灼热了空气。 “醒了啊。”沃夫正在开车，他看了眼导航，“快到了，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我睡了多久？”姜述眯蒙着双眼，像他这样轻微晕车的人，这两天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车上，这一觉睡醒和宿醉没什么差别。 “十四个小时。”沃夫答道，“自动驾驶的车速慢。” “嗯。”姜述点点头，又闭上眼，躺在副驾驶位上缓了好一阵。 为什么，没有做梦了？昨天这一觉，没有触发前世今生…… 那么，比断章更可恶的事情出现了…… 断更。 姜述睁开眼睛，瞥了眼专注开车的沃夫，发觉他没在关注自己，便打开了腕表里的角色卡，快速瞄了一眼。 --被动·诡术-裁影：当你切割影子时，实体将受到同等伤害。 只剩下一个能力了么？ 他再次闭上了眼。 也就是说，“前世今生”被人破解了，就在昨天。 他打开小甲，登上网络，搜了“魔术”“前世今生”的关键词，这才发现孤城再次因他的魔术炸开了锅。 网络上爆发了第二次战争，但这一次，杠精们深刻意识到棠粉不好惹，所以没有一个人将话题引向那里。 战争从某个阴阳怪气的论调开始——“不是吧，不是托难道还能是真的预言？顶多是请了一剧院人把棠棠蒙在鼓里罢了。” 然后便有现场观众出声反击，“在现场，根本没有托，动动脑子好不好？” 紧接着就是理中客现身拉偏架，“大家也没必要争吵，人家要的就是热度，至于魔术，利益相关的人很难说实话吧？” 于是，第二次网络战争便正式拉开序幕。 姜述看得有些好笑，但又生出疑问，既然这样，那么自己的能力是怎么消失的？ 而这个时候，小甲自动开了后台程序，为他找出一个视频，视频的标题很简单，“关于魔术‘前世今生’的一点猜想”。 “嗯？”姜述点了进去，这个视频是昨天半夜发的，是个新号，没什么流量，现在也只有寥寥几十播放量，一条评论都没有。 视频很短，基本只是文本，明明是视频却能做得让人情不自禁生出“太长不看”的诡异观感，这大概也是这个视频凉凉的原因之一。 不过除此之外，视频言简意赅，up主简明扼要地指出了几个点，提及魔术效果和流程、道具等有关。 就视频而言，这个up主看得可比橘衣透彻多了，虽然并不完全正确，但大抵算破解了这个魔术。 姜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输入一条评论，点击发送。 “看完了，可是魔术师为什么能预言？” 紧接着没几分钟，他又看见了几条评论。 “对啊，预言什么的太不科学了吧？” “没道理啊，原来真的有前世今生。” “魔术师好厉害，我也想梦见前世。” “嘶——”姜述倒吸一口凉气，这默契的配合…… 再看网名——“固拉乙”“你好像有那个大丙”“出钱一丁”。 他迅速看向乙丙丁，三只平板精的屏幕上正是这个视频。 乙丙丁：龇牙笑.JPG “你们也有账号？”姜述忍不住问道。 丙：当然，刚创的。 行吧，姜述也懒得管它们几个，让自己玩去呗，四只平板精能在网上玩出什么花样来？ 没多久，似乎是视频作者刚好在线，他一个一个回复了姜述和平板精的评论，“不是预言，是流程和道具的问题，我给你们画个图吧。” 很快，up主又发了一个视频，这一次，他用简单的图解再现了流程，清晰直观。 这一次，up主还特意@了姜述和平板精们。 而姜述则一马当先，在底下留言：“图解好棒，所以魔术师到底学了什么才能预言？” 乙：看起来好厉害，是因为魔术师有预言的超能力吗？ …… up主没有回复他们，只是在半个小时后又发了一条视频，这一次，他斥巨资制作了3D动态解析视频。 而姜述则带着四只平板精津津有味地看完了视频，然后留言，“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魔术师为什么会预言？” 丙：预言真厉害啊，我也想学。 …… up主下线了，他放弃了抵抗。 但这个系列的视频并未被删除，相反，它还冲上了热门，随着沙雕网友的涌入，整个解密视频的评论区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姜述心满意足地笑了。 “笑啥呢？”沃夫疑惑地看着姜述。 姜述和甲乙丙丁一起看向他：龇牙笑.JPG 沃夫没领会笑容的含义，只是又问道：“快到七区了，先送你回家？” “行。”姜述没有意见，这一天半没见，若姐估计得饿瘦了。 一刻钟后，沃夫将车停在姜述家门口，刚一下车，他的脸色就沉了下去，“不对劲。” “嗯？”姜述看着面前熟悉的家，“哪儿不对劲？” “空气里……有机油的味道。”沃夫继续道，他伸手摸向腰间，警觉地靠近这栋别墅，但当他走到大门口时，再次愣住。 许久，他才回过头问姜述道：“你搬家了？” “啊？”姜述闻言也是一愣，快步上前，只见别墅大门敞开，几箱杂物堆在门口，而以他的目力，还能看见别墅里忙忙碌碌的工人。 当即，一人四精在脸上缓缓打出“？”。 “若姐？”缓过神来的姜述走进别墅，冲着楼上喊了一声。 和往常一样，没有回应，所以他抬步走向楼梯。 “先生你是？”这时候，一边的工人看着他，弄不清他的身份。 “这是我家，你们是柳汀若请来的么？处理家政？”姜述上楼，径直走向若姐的房间，然后推门。 若姐的房间第一次干干净净，房间里只有书桌、床和柜子，其余什么都没有。 她的痕迹，也没有了。 姜述愣在房门口，直到工人小跑上来拉住他。 “先生，我刚刚查过了，这不是您的家，事实上，这栋房子已经三年没有户主了。”工人说得很客气，但眼神里出现了一丝鄙夷。 作为这一行的老牌工人，他也见到过流浪者将暂时无人居住的房子据为己有的情况。 “但是现在，这栋房子被买下了，先生你的东西在外面，如果需要丢弃，我们会帮你处理。”工人继续说道。 姜述看向若姐的房间，没有回答。 —— 直到五分钟后，坐在箱子上的姜述才回过神来，他抬头看着沃夫，眼神里有些迷茫。 “若姐，柳汀若，你见过她的，她……是真实存在的，对吗？”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夜枭 “姜述，你说句话啊。”沃夫嗦一口奶茶，看一眼坐在桌对面一眼不发的姜述。 而姜述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拟化光屏，一言不发，甲乙丙丁在他的身边围成一团，马不停蹄地运作着，搜索着一切关于柳汀若的信息。 甲：小区监控被覆盖了。 乙：警署数据库没有数据。 丙：周边监控未捕捉到相关画面。 丁：柳汀若的相关消费记录全部被删除。 总的来说，四只平板精给出的结论就是，查无此人。 “怎么可能……”姜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低下头，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对若姐一无所知。 现在想来，能制作出四只平板精这样的高度智能，若姐恐怕不仅仅是个T2的黑客。 沃夫也收到了来自橘衣的调查结果，一无所获，于是他只能安慰姜述道：“没事的，我会帮你立案，有警署的同事帮忙寻找，很快就能把你姐找回来。” “不用了。”姜述摇摇头，他很清楚，无论是若姐自己想躲起来，还是被未知的势力掳走，让警方去找，只是浪费警力罢了。 到了现在，他也冷静了不少。 姜述的目光转移到堆放在身边的那几个杂物箱和家具电器上。 那里面都是他的东西，一些衣物和随身物品，还有几样在他入住之后才买的电器，比如一台半人高的小冰箱。 “冰箱？对了。”姜述把冰箱从箱子里抱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 冰箱里只有一些蔬菜肉类的生食，冰箱断电的时间不长，并未腐坏。 “饺子没了，腌的辣酱和泡菜也没了。”他摸了摸下巴，稍稍放心了一些，既然能带走这些食物，至少可以证明若姐短时间内肯定是安全的。 只是不知道，她是自己决定走还是被什么组织带走，但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乙：有没有想过她只是单纯对你腻味了？ “……”姜述瞪一眼它，没搭话。 乙：他急了他急了！ 姜述长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暗暗捏响了拳头。 冷静，这是若姐留给自己的，不能砸。 他看了眼冰箱，冷冻柜的底下还有一袋鸡翅，一袋还没来得及给若姐做的鸡翅。 前两天还说要吃蒜香鸡翅，也就是说，若姐的离开是突发情况。 这时候，小甲凑了上来，在它的屏幕上有一张照片，那是它昨天早上偷拍若姐的照片，而它现在放大了一处细节。 若姐是趴着睡的，睡相很差，一抹香肩露在被子外面，在肩膀上有一处纹身，但只露出一点。 “这是……”姜述定睛看去，那是一只什么动物，看起来像是什么组织的图标。 小甲又将早上它们四个在不同角度拍下的照片结合起来，提取出了这个纹身的全貌。 “猫头鹰。”姜述认出了这个生物，他把这个图标给沃夫看，“你认得这个么？有没有相关的组织是这个图标？” “嗯？”沃夫仔细观摩了一阵，摇摇头，“不清楚，至少附近这几个区应该没有用夜枭做标志的黑色组织。” “不过，也有可能是隐藏太深。”他补充道，“你知道的，警署对EF区的控制程度有限，那地方鱼龙混杂，说不清有多少小组织。” “不，不会是小组织。”姜述很清楚，以若姐的能力，小组织可镇不住。 沃夫道：“我会帮你留意的，按这个情况，你姐应该是被什么组织带走了。总之，慢慢来吧，总会找到的。” “嗯。”姜述点头，他再一次意识到实力或者说是势力的重要性，如果仅靠着魔术师的身份，即便真的找到那个组织，也很难掌握主动权。 是巧合么？ 狐狸说，游戏即将开始，那么某个组织为了增强实力，召回了若姐，这合情合理。 那么看起来，这个游戏自己逃不开。 姜述回忆起三个月前的那一天，柳汀若走到他的面前，站定。 “喏，跟我走吧，给我当保姆，管吃住。” 柳汀若的出现，似乎只是为了把自己带出前世梦里的那个困境，在自己的生活步入正轨后又悄然消失，一如她没有征兆地站在自己面前。 “哟，时间不早了。”沃夫看了眼时间，对姜述说道，“警署要开一个表彰会，邀请你了，一起走么？” “我？”姜述本能想拒绝，他一向讨厌这些事情，“算了。” 沃夫一摆手，“那可不行，警监已经帮你把牛皮都吹好了。” “啊？” “走吧，不会亏待你的，你现在可是警署冉冉升起的新星！”沃夫把他拉起来。 —— “十三区机械门徒长的顺利归案，得归功于我们警署的罪理咨询师——姜述先生。”第七警署的警监在台上长篇大论着，“同时，这也体现了我们警署的制度先进，我们警署，是整个孤城最先使用特邀顾问制度的警署……” 姜述在第一排坐得腰酸背疼，他着实没想到，第七警署的警监居然这么能说，这都已经一个小时了。 他看向沃夫，沃夫则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但是，姜述从他义眼放出的微微蓝光中知道，这家伙在上网呢！ 再回头张望一圈，在场的没几个不是这个表情。 好家伙，感情就自己在听。 “现在，由我授予姜述先生二等功勋章。”台上的查尔斯警监终于将话题导向今天的主角，“姜述先生，请上台。” 姜述上台，受勋，官方式的微笑，官方式的回应，一直到下台才恢复正常。 他一坐回位置就在桌下打开腕表，给沃夫发信息。 姜述：还有多久？ 沃夫：看情况，他挺能说的。 姜述：之后和我有关系吗？ 沃夫：没了。 姜述：二等功就加个薪？不来套房子什么的？ 沃夫：想多了，二等功我十几个，这里是孤城。 姜述：…… 可以，老犯罪都市了。 姜述：没我事了吧？那我溜了，我该回去弄魔术了，周三记得来看。 沃夫：你走？这是你的表彰会啊？ 姜述：我又不是你们警署的，问起来你就说我上厕所。 发完消息，姜述快速绕到后门，消失不见。 今天已经是星期一了，星期三就是下一场魔术秀的日子，还得去剧院准备准备，怎么着也得给橘衣一个惊喜吧？ 送上门的装备，自然要拿下。 出了会议室，姜述环顾一圈，认了一会儿路才找到出口，在找路的过程中，他看见走廊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双手插兜驮着背的女孩。 那女孩披着一件白大褂，外面再套个黑色的警服外套，穿得很随意。 此时，女孩站在墙壁前，似乎正在面壁思过。 乙：哟，这不橘衣桑么，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Heres Johnny！ 月见里橘衣这几天没有睡好。 自从那一天看见巫术现场，她就动用权限在全城收集相关资料，有用的资料没多少，相关的小说倒是看了很多，比如《邪恶巫师卫兹南》《巫术折磨的108种方式》《都市传说：巫师》之类的。 所以，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她开始怀疑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以至于每天晚上的噩梦里都是强尼。 “你在干嘛？”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月见里橘衣正嚼着口香糖，在义眼里刷着小视频，而当她余光突然扫到姜述时，顿时大惊失色，连退几步，口香糖也咽了下去。 姜述！那个巫师！那天我果然被发现了！他果然来找我了！连表彰会都不管了！怎么办！ “喂，没必要吧？你是不是想逃账？”见她这样子，姜述一下子警觉起来，探步上前。 这到手的装备，怎么能让它跑掉。 “咳咳——”口香糖混着口水卡在了嗓子眼，说不出话来的橘衣顿时更加慌乱，焦急地想要弄出口香糖。 “你……”姜述再次开口。 “咳，噗——”她短促地一声咳嗽，嗓子眼里的口香糖不受控制地经口腔喷射而出，黏在了近在咫尺的姜述脸上。 姜述的笑容僵住。 乙：打断施法。 月见里橘衣愣住。 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那天自己究竟有没有被发现，根据都市传说，那些邪恶的巫师会把美丽的少女变得奇怪，嗯，奇形怪状的那种奇怪。 我要死了。 为什么，我明明知道会遇见他还要出实验室？ 像他这样居心叵测老谋深算心理变态的巫师，到底会怎么处置我？ 是把我吊起来，然后一寸一寸地剐掉我的影子，让我感受巫术的诡谲；还是制作一把刑拘椅，铐住我的手脚，然后细声慢语地盘问我究竟看见了什么，给我带来身心双重的痛苦；又或者是嚼出一大团口香糖，封住我的口鼻，让我窒息，让我在无边的渴求中消亡？ 橘衣的心咯噔一跳。 听说，沃夫和他一起出差，有个十三区警员差点死了，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如果没有那个倒霉蛋，死的可能就是沃夫吧？ 刚刚沃夫还让我帮这家伙找人，应该也是被他逼迫的吧？ 真可怜。 不对，现在可怜的是我自己，我居然胆敢冒犯他，我，我，我…… “你……”姜述又要开口。 橘衣心神大乱，然后转身撒丫子就跑。 “……”姜述再次愣住，说不出话，二次施法再次被沉默。 丙：梅开二度。 这女人…… 吐我一脸口香糖然后就跑了？ 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你特么！ 姜述摸下脸上黏糊糊的口香糖，捏着它奔向慌忙跑路的橘衣。 “你站住！” “救命啊！” 追逐战在警署的过道里展开，由于绝大部分警员都在会议室开表彰会，所以即便橘衣尖叫着也没人管她。 后面的姜述越听越来气，你丫还敢喊救命？ 可是他追着追着，逐渐发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他，堂堂七尺男儿，没跑过橘衣。 当姜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身处警署的深处，至少他现在完全不知道附近是什么地方，而视野里也没有了橘衣的身影。 “月见里橘衣！你给我出来！”姜述大喊道，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抹掉脸上的口水。 只有一片死寂混在冷色灯光中回应他，不对，回应他的还有小乙的弹幕。 乙：我曾经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极端愤怒了一整天。 姜述看了眼左手，那团口香糖他没有扔，这当然不是为了收藏，而是为了以牙还牙。 他稍加思索，决定换个思路，这么凶的话橘衣肯定不会乖乖出来。 “橘衣酱——” “我不生气——” “你出来吧——” “我有点事情和你说——” —— 他的脚步声回荡在静谧的走廊上，他的呼唤如睡前妈妈的细语，他一脸微笑，侧过身子，捏着口香糖的左手放在背后，慢慢地从灯光下走来。 “！！！”躲在某处杂物间的橘衣缩回了脑袋，紧张地掰着自己的手指。 完了，装备全都在实验室里，现在完全不可能打得过这个巫师。 “好像是个死路。”姜述看到了走廊的尽头。 也就是说，橘衣正躲在面前这四个房间中的某个里。 他观察了一下这几个房间，这几个大概都是杂物间，并不大，而门上都有小的铁栏窗，可以看见杂物间里的情况。 “出来吧橘衣酱。”姜述发出“给给给”的笑声，“你是跑不掉的……” “让我猜猜……你在这？”他侧头看向第一个杂物间里面的情况，只有杂物，于是发出了懊恼的声音，“不在这里。” 姜述看向第二个房间，“那么……在这？” 橘衣在颤抖，她不清楚这种颤抖到底是不是因为害怕，总之，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飞快。 “砰砰砰——砰砰砰——” 不是小鹿乱撞，而是猪突猛进。 她就靠在门边上，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卡视角不被发现的位置，她就瘫在这里，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软弱无力，都在劝她放弃抵抗。 “哒，哒，哒——”脚步声停止在第三个房间前，沉重的呼吸透过铁栏窗传进杂物间。 橘衣坐倒在地上，满脸绝望，她不是教徒，但此刻她在心里疯狂地呼唤着神的名字。 “Here's Johnny——”姜述猛地将脸印在铁栏杆上，面目狰狞，双眼向里望去。 橘衣呆呆地坐在地上，身体随着姜述的叫声猛地一哆嗦，然后就不动了。 “……” 不动了。 “emmm……不是吧，被玩坏了？”姜述摸摸下巴，这家伙没必要吧？自己不就是客串了一把《闪灵》么？ 相比于把口香糖吐人脸上然后逃跑，就这么吓唬一次人，应该也不严重吧？ 他将小甲隔着窗缝塞进去，让它进去开门。 杂物间的大门打开，橘衣站在门口，她的心中满是悲戚，她明白自己是逃不掉的，在这种认命之中，她的恐惧反而消散，转变成一种新奇的感觉。 多巴胺的迅速分泌，让她感到有些温暖，还有一种切身的舒适。 无论你要干什么，我都不会屈服。 “来吧。”她仰视着姜述，她的身体一半在黑暗之中，一半则沐浴着暖色的灯光，看起来圣洁无比。 “嗯？”姜述一愣，下意识道，“看来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在橘衣的眼中，这个邪恶的巫师“桀桀桀”地笑了起来，他轻声细语，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他举起了左手，在他的指间，那是一团口香糖。 果然么，果然是想要让我窒息而亡。 橘衣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等待着将至未至的刑罚。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苏小鸥也没了（感谢咸鱼1999大佬的5000点） “这女人怎么变得怪怪的？”姜述疑惑地想道，但他没有考虑太多，只想把口香糖粘在橘衣的脸上，然后就此解决这桩恩怨。 等等！ 橘衣突然想到，姜述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只准备了一块口香糖！ 那么…… 只要自己处理掉这块口香糖，是不是就可以免受惩罚？ 这么想着，她突然睁开眼睛，说时迟那时快，猛地一探头——她一口咬在姜述左手上，叼起那块快要风干的口香糖，直接咽了下去。 一气呵成，看得一边的姜述目瞪口呆。 这姑娘，怎么能这么埋汰！？ 乙：王八探头，必有缘由。 丁：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你……”姜述迟疑了一下，这姑娘现在看起来不是很正常，他懒得深究，但语气还是颇有些幽怨，“这种事，没有下次了。” 再敢把口香糖吐在他脸上，他就把她丢孤江里去！ “魔术秀在星期三晚上七点半，我会让沃夫把票给你，只有一张，别弄丢。”他甩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姜述又警觉地补上条件，“别再耍花样。” 橘衣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种事情，没有下次了】 也就是说，下一次的窒息惩罚，自己不能再靠这样低劣的手段躲过去了。 【魔术秀……】 这句的意思是，你，橘衣已经和我缔结了契约，你是逃不掉命运的。 【只有一张】 你只能一个人来，不准向任何人求救，否则，哼哼—— 【别再耍花样】 认命吧橘衣，没有人能被我——邪恶巫师盯上还能逃掉。 月见里橘衣蹲下身子，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里，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要回去提醒他镰刀的事情…… 果然，人善被人骑…… —— 出了警署，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姜述的心情稍好了一些。 不论怎么说，寻找若姐这事都急不得，短时间内她肯定是安全的。 若姐肯定是自己的主线任务里最关键的，其次就是弄清楚狐狸所说的游戏究竟是什么，最次才是找到那个监狱，那个“鸦”。 先把这些行李搬到黑加仑去，以后自己就得住在魔术屋里了。 让我想想，后天的魔术该怎么骗过橘衣，在流程上吃过一次亏后，她可能会更加关注魔术的流程…… emmm，好歹也是个技术员，万一真被破解了就有些尴尬了。 要不这样，不玩流程了。 姜述敲定主意，叫了一辆车便驶向剧院方向。 半小时后，他将东西搬上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去找住在剧院后面学徒宿舍的苏小鸥。 上个星期魔术首秀之后，他就没再见过自己的学徒了，说起来也是他不好，至少也得留点手法让她先练着。 跟着苏小鸥曾经给他留的地址，姜述找到了这栋筒子楼。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很难想象，在充满后现代设计风格的黑加仑剧院后面，有这么一栋看起来像是前世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筒子楼建筑。 这年代得相差一百年了吧？ 他在内心吐槽道。 在走到筒子楼前的大铁门前时，一个坐在门口的老大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喊住了他。 “喂，你是谁？生面孔啊，进去干嘛？”大爷的声音很有底气。 “这里是黑加仑的学徒宿舍吗？”姜述礼貌问道，然后解释自己的来意，“我来找我的学徒。” “哦，这里不只是黑加仑的学徒。”大爷回了一句，然后回绝道，“男的……不能进宿舍，你自己联系学徒，让她出来吧。” 姜述愣住，“诶？为什么男的不能进？” “里面都是些女孩。”大爷瞥了他一眼，悠悠道：“以前是让的，但是出了些闹心事，之后就不让了，装了监控，还让我搁这守着。” “哦。”姜述点了点头，这里处于CDE区的交界，周边并没有AB区那么治安优良，至于是什么事，涉及男女性别的，他也大概猜得出。 这些学徒要么是孤儿，要么就是家里交不起基础教育费，只能送到各个行业当学徒，用一种近乎是师承的方式学习职业知识，在成年后才能获取工作。 之前，从苏小鸥的只言片语中不难猜出，学徒的社会地位低下，而且没什么人管教。 “那，大爷，你认识一个小女孩么？叫苏小鸥。”姜述之前就在腕表上联系过苏小鸥，但没能得到回复，于是抬头问守门大爷。 “苏小鸥？苏小鸥……”大爷重复了几遍名字，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她好像有几天没回来了。” “什么？”姜述皱眉，“她以前也这样么？” “那倒不是。”大爷摇着头，“她啊，平时也就回来睡个觉，剧院的事也不多，实在是不懂她在忙什么。” 姜述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你知道她会去哪儿么？” “不清楚。” “能不能放我进去看看？我怕她有什么危险。”姜述请求道。 “这……”大爷犹豫着，然后问道，“那这门，谁来守？” 姜述毫不犹豫地指向平板精，“它！放心，这玩意又叫电子狗。” 乙：？？？ 乙：在？人言否？ “给我看看你的角色卡，我做个登记。”大爷没再拒绝，说到底，他算是那种好说话的类型。 姜述便将角色卡出示，像这种情况出示角色卡，词条等隐私部分都是隐藏起来的。 “行，我跟你去一趟。”登记完的大爷关掉拟化光屏，领着姜述进了大院，只留下小乙一只平板精在烈日下站岗。 这栋筒子楼只有楼梯，没有电梯，爬上五楼着实费了一番工夫，姜述顺着地址，站在了苏小鸥的房门前。 在门口的牌子上，挂着两个名字，一个是苏小鸥，一个则是凯西。 “笃笃笃——”大爷敲响了门，喊道，“有人吗？苏小鸥？凯西？” “来了……”里面传出陌生的少女音，片刻后，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白人女孩打开了门。 凯西没弄清楚状况，“王大爷，这是……” “苏小鸥呢？”王大爷问道。 “没回来，两三天没见过她了。”凯西打了个呵欠，她才刚刚睡醒，对苏小鸥的事，她不甚在意。 姜述接着问道：“那你清楚她去了哪里么？” “去哪？我也不清楚，可能去酒吧了吧。”凯西随口道。 正文 感谢所有读者朋友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哟，这酒吧挺会玩儿啊 “酒吧？”姜述皱眉，他骨子里还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对于这种地方没有什么好感，而且，赛博朋克世界的酒吧…… 懂的都懂。 “对啊，去陪酒呗。”凯西满脸习以为常，“学徒的那点工资还不如保洁员呢。” “你知道是哪个酒吧么？”姜述脸色一黑，他要去把苏小鸥带回来。 他没资格评论别人过去的生活，但是，如果做了他的学徒，就别想再过这种生活。 “我想想……前几天苏小鸥好像还问过我一些那个酒吧工作的事。”凯西思索一会，她们这栋楼要出去挣外快的，其实不太愿意去那个酒吧，毕竟那里很难挣到真正的外快。 “嗯，大……”她不假思索，但是突然想到面前的算是个体面人，听不得污秽，便改了口，“迪基酒吧，Dicky twister。” “嗯？”姜述的脸色有些诡异，这酒吧的名字他竟然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 以他对孤城的了解程度…… 嘶——不应该啊，怎么会对一个酒吧熟悉？ 凯西提醒他道：“如果要去，晚上七点以后再去，这种值夜班的，白天你找不到的，她不知道躲在哪里睡觉呢。” “嗯，谢谢。”姜述道谢，然后跟着守门大爷离开。 他回到剧院，一头闷进办公室里，利用上次买的原材料开始制作一些简单的魔术道具。 如果是比较复杂的大型道具，他可能会选择交给之前制作扑克的那个道具师做，但这些简单的，完全可以自己制作。 三四种暗写器，适用于不同情况；复写信封，前世今生里用过；还有双面扑克、闪光纸、特制硬币等等…… 和大变活人、分解人体、逃生箱这些大型道具没法比，都是些小道具，但运用得当的话也可以取得非常不错的效果。 大变活人什么的，演出效果会更棒，不过他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临近傍晚，姜述也终于处理完了一批道具，将它们分门分类整理在玻璃柜子里，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点个外卖，他坐在桌前，一边漫无目的地刷着霹雳霹雳上的短视频，一边思考着适合苏小鸥的学习计划。 他打算好好教个学徒，不过，得先确认苏小鸥人品过得去。 刷着刷着，身边四只平板精就打了起来，至于冲突理由…… 甲：不准你们YY我老婆，三三娘是我的！ 乙：我要吃姐妹盖饭！ 丙：二二娘是我的！ 丁：那我要吃鲍汁牢饭！ 甲乙丙丁：提亲提亲提亲！ “……”讲真，有那么一瞬间，姜述想恢复出厂设置了它们，他没好气道，“别闹，安静看视频。” 别说，一边是平板成精，一边是小电视娘化，还挺般配。 呸，配个鬼啊，上哪提亲去，去三区找那个陈叔叔吗？听说那个陈叔叔最讨厌没钱的穷鬼了。 正巧，上次沃夫猎杀畸变者的所得还剩下一千七，现在的姜述算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鬼。 但是，三只平板精在老大哥小甲的带领下，闹腾得更加凶猛，它们这副样子让姜述怀疑它们性格真的和自己相似吗？ 他也不记得自己有这么…… 嗯，风雅。 “没钱。”姜述一摊手，表示无奈，“我出不起彩礼钱。” 甲乙丙丁：我们要当赘婿赘婿赘婿！ 甲乙丙丁：我们要娶宋铁宋铁宋铁！ 姜述：“……” 滚吧。 他带上耳机，不再理会这四个东西。 但是，甲乙丙丁互相对视着，作为姜述的同素异形体，它们一向心意相通，此时，它们的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而姜述自然完全不清楚，吃完晚饭，看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他便拿上凯西写给他的纸条，踏上了找酒吧的路。 听凯西说，这个酒吧位置挺偏的，不好找。 酒吧在E4区的闹市的某个小巷里，姜述坐了二十分钟的车才到达闹事区。 这个酒吧似乎知名度不高，出租车的导航上根本搜不到这个酒吧，他也知道找到最近的那条街道，然后下车。 “这就是E区么？” 说起来，这也是姜述第一次来到E区，这里的霓虹灯较ABC区有过之而无不及，刚一入夜便迫不及待地释放出来。 不过，在繁华的同时，街道也尤为脏乱，所有地方都黏着一层黑色，仿佛带着一个阴间滤镜。 按照指示，他首先找到了一个天桥，然后沿着天桥走到街对角，到地下街道，再在巷子里转一会儿，一个红绿配色的酒吧出现在他面前。 “Dicky twister……”姜述念出了酒吧的名字，然后自己翻译道，“迪基……缠绕者？” 他的英文不太好，但他觉得自己翻译得没什么毛病。 众所周知，前世国外的一些私人酒吧会用老板的名字命名。 嗯，自己这样的陌生人进这种酒吧，很容易被孤立，被边缘化，但如果装成酒吧老板的熟人，应该可以很好地收集到情报吧？ 打定主意，他走进了刚刚开始营业的酒吧。 酒吧内部很暗，只有吧台附近有明显的红绿LED灯，于是他便走向吧台。 这里属于外国式酒吧，不同于国内那种先找地方落座然后请服务员点酒，而是先去吧台拿酒，自己找位置坐。 调酒师是个倒三角身材的壮汉，他穿着紧身的服务员制服，正擦拭着吧台，在姜述打量着他时他也在打量着姜述。 作为这种酒吧的调酒师，他需要有很强的识人能力，因为一旦搞错了人的取向，会出大乱子。 许久，姜述才问出第一句话：“有果汁么？” “嗯，果汁……”调酒师从这第一句话就有了判断，他温和地微笑，用一种亲近的语气说道，“这里不卖果汁，但先生您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调一杯喝起来像果汁，酒精含量也不高的鸡尾酒。” “emmm……”有一说一，姜述不喜欢酒，但为了隐藏自己没来过这种地方，他还是选择要一杯酒，“行，鸡尾酒……多加果汁少放酒！” 调酒师保持微笑，头上冒出三个“？”。 “对了，你们这里……有女人么？”姜述突然凑上去，一脸神秘道。 “？”调酒师瞥了眼他，先疑惑而后恍然大悟。 因为会感到自卑，有些零零很讨厌在这里见到女人， “放心，这里只有服务员是女的。”调酒师义正言辞。 “哦——”姜述也是恍然大悟。 哟，这地方玩得挺花啊，女服务员系列？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原来是我幼稚得可爱 “先生，两百羽币。”调酒师道。 “嗯。”姜述抽出一张大额的五百纸钞，“不用找了，算上包厢的服务费。” 这种举动，应该不会被当成新手，应该会被重视吧？ 姜述颇有些紧张地想道，这张五百面额的纸钞已经是最大的了，平时根本不会用。 在孤城，骇客横行，所以网上支付手段颇为落后。 “先生，包厢的服务费是五百币，三小时一付。”调酒师依旧保持很专业的微笑，没有因为顾客是新人就嘲笑他。 “哦哦。”姜述连忙把另一张五百块交给他，现在他就有些拘谨了，“不用找。” 肉疼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七百块钱活到下个月月初发工资，幸好有若姐的留下来的冰箱，里面还有不少菜…… “请问还需要什么服务吗？”见姜述自己不提，可能是不好意思，调酒师便主动询问道。 “emmm，服务么？”姜述犹疑一会，然后坚定下来，按计划行事，“我找迪基，让他来我的包厢。” “迪基？”调酒师愣住。 “对。”姜述点着头，他取出了警方发给自己的证件，在调酒师面前一闪而过，“我有要紧事，切勿乱传。” 甩下这句话，姜述转身便进了包厢，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嗯好的，这就给您安排。”调酒师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腼腆的新人，居然是警署的，难怪突然变得这么狂野，弄得他小心脏怦怦直跳，DNA都动起来了。 真棒—— 他当即肃然起敬，决定召来镇吧之宝——天使。 —— 猫在后厨杂物间的苏小鸥警觉地望着酒吧门口的方向，她已经在这里蹲守三天了，她很清楚，那个家伙很有可能会在今天来这个酒吧。 那个该死的人渣！ 如果不是他，苒姐就不会自尽，她现在本该是黑加仑最好的芭蕾舞蹈家！ 苏小鸥咬着牙，呼吸忍不住急促起来，双目充满血丝。 这种人渣居然只判刑三年，他的罪行明明不可饶恕！万死不辞！ 等他出狱，然后找到他，手刃他，这个时刻她已经等了三年！ 呵，在狱中的三年里，他又喜欢上了男人，现在，痴迷于这个酒吧的头牌——天使。 这个人渣每个月都会偷偷来找天使，每次都会带天使离开，去他的私人住宅待上三四天。 这是她收集到的情报，所以，她来这里应聘，成了酒吧的夜班保洁员，算算时间，这个人渣应该会在这几天来。 苏小鸥不想被任何人阻挠，所以这几天，她完全脱离原来的生活轨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只为寻找一个干掉人渣的机会。 她知道，一旦人渣真的死了，她就会因这三天的行踪而被捕，但她无所谓。 如果不是她没法进男性监狱，她早就犯罪入狱去杀这个人渣了。 “嗯？”在她出神的时候，余光好像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只有一眼，她也没看真切。 “姜述……？”苏小鸥愣住，然后飞快摇头。 姜述那种幼稚得可爱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嘛，肯定是我看错了。 又等了十分钟左右，正当她百无聊赖时，她突然看见那个心心念念了三年的人渣。 秃顶，大肚腩，令人作呕的肥头大耳，油腻的打扮…… 她的内心怒火翻涌，她摸了摸插在腰间的手枪，这是她用毕生积蓄在黑市买到的大口径手枪，三年来她在E区摸爬滚打，终于攒够了买枪的钱。 为此，她的劣迹还传到了梅姐的耳中，但幸好，梅姐并未抛弃她，给了她一次机会。 苏小鸥眯起了眼睛，她在强迫自己冷静，否则她就要直接冲上去开枪了，但她知道，那样可能没法让他当场毙命。 所以，她要等他进包厢。 不过，事情并未这么发展，只见那个人渣愤怒地拍打着吧台，和调酒师争吵着什么。 片刻后，调酒师不断点头哈腰表示歉意，并向他指了一间包厢。 “等他进包厢，过个几分钟放松警惕后，自己就装成误入的保洁，趁机直接杀死他！”苏小鸥暗自做好了打算。 —— 十分钟前。 姜述喝了口酒，躺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有一说一，这个鸡尾酒还针不戳，酸酸甜甜的，和果汁一样。 电视打开，他皱着眉头连换几个台，最终一怒之下关掉电视。 什么东西！怎么全是哲学击剑视频？！上一个酒客到底在这调到了什么频道？！！ 辣眼睛辣眼睛！ 不过，他也不是来看电视的，于是便闭目养神。 片刻后，房门打开，一个穿着暴露，背上挂着可爱小翅膀的男人走了进来。 “啊这……”姜述被他的打扮雷到，但仔细一想，一个开酒吧的，时尚一点，也没啥对吧？ 乙：新概念时尚。 “迪基？”姜述开口，指指他。 “迪基？”男人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Yes ，yes（对，对），big（大）迪基！” “嗯？”姜述没听清，对方的语速有点快。 不会中文么？ 在孤城，不同区的主流语言可能不同，所以这迪基可能是其他区来的。 虽然没听清，但姜述听见了“yes”，想来对方就是迪基，于是他放下心来，向迪基招了招手，又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坐过来，有要事相谈。 天使便向他款款走去，背后的小翅膀一摆一摆的，煞是风情万种。 —— 苏小鸥戴着酒吧特制的高帽，一手拎着一个小红桶，一手拿着块抹布，慢慢地跟在前面的秃顶男人后面。 她的手摸向腰间的手枪，不过在这时，她周围突然路过一个酒客，这让她打消了在这里开枪的念头，外面的走廊还是太危险，她很难保证不被干扰。 “居然敢让我的宝贝天使去服侍别人，该死的酒保！”秃顶男人碎碎念着，加快了步伐。 呵，原来是争风吃醋，真恶心。 苏小鸥这么想道。 秃顶男人在一个包厢前站定，伸手去开房门，但是突然，他弯腰伸出脑袋，从门上的玻璃部分向里看去。 苏小鸥从一侧走到了他的身后不远处，她清楚地看见，在秃顶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红晕。 这是…… 苏小鸥先是疑惑，而后恍然大悟，她听说有些变态有那种某帽情结。 作为一个未成年人，她见惯了这座城市的肮脏。 由于刚刚秃顶男人已经把门打开一点，所以房间里的声音清楚地传出来—— “迪基？！不！No！God！Please！” “嗯？”苏小鸥觉得这声音稍有些熟悉，但没等她想起来，秃顶男人已经推开了房门。 “给我住手！”秃驴男人大喝一声，堵住了包厢的出口，他定睛向包厢内望去，他的天使在追逐着一个男人。 “……” 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 门口的苏小鸥看着房间里的追逐乱象，目瞪口呆。 她当然认出了正在逃的那个是姜述，这种巨大的冲击让她忘记了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原来，自己才是幼稚得可爱。 原来，成年人的世界这么可怕。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罪理咨询师 应用程序“大脑”没有响应，如果您继续等待，程序可能会响应。 -继续等待。 -结束进程。 苏小鸥仍然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鸥？”姜述看见门口的人，便瞬间加速推开拦在门口的秃顶男。 “走！”他拉着苏小鸥的手飞快地逃离了这个所谓的缠绕者酒吧。 —— “我真的不知道，原来迪基是这个意思，所以就和酒保说要找迪基……”姜述坐在小公园的长凳上，耐心细致地和苏小鸥解释。 巴拉巴拉解释了一大堆，他用一种天真善良的目光试探道：“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那里了吗？” “明白了。”苏小鸥点了点头，又摇头，“但没完全明白。” “……”姜述苦着脸，而后语气斩钉截铁，“总之，不是你刚刚想的那样！” “行吧。”苏小鸥接受了他的解释，至少他说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但她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不懂，为什么不查一下呢？ 英汉互译很难吗？ 似乎是感受到苏小鸥的疑惑，四只平板精眨巴着乖巧的大眼睛，然后齐刷刷地别过脸去。 姜述缓了缓，他感觉到自己有些上头，刚刚那个果汁酒，度数肯定比RIO高！ 跑了一阵的他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 过了会儿，他感觉好了一些，便看向苏小鸥，“现在，轮到你说了，你为什么会在酒吧？” 虽然他这一趟酒吧大冒险打消了苏小鸥“挣外快”的嫌疑，但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要不然，为什么之前更穷的时候不打工？现在她正式成了学徒，理论上钱景应该更好了，更不需要做兼职才对。 苏小鸥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我……就是做点兼职。” “梅姐她说，你的手脚不干净。”姜述直起身子，向后靠去，“如果你不说实话，我是不是有权把你开除？” “你！谁……”苏小鸥一急，本能地想破罐子破摔，但一想到姜述为了找到深入那种地方，那句“谁稀罕”就怎么也没法从口中蹦出来。 姜述看出了她的纠结，于是趁热打铁道：“告诉我吧，我可以帮助你。” “你可以不帮我，但至少别阻拦我。”苏小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选择将心事和盘托出。 姜述是她这辈子选择相信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人是苒姐，已经死了。 三四年前，学徒宿舍的安保做得很差，管理疏松，又处在这么一个混乱的地界，一些学徒更是自暴自弃。 总之，当时这栋筒子楼充斥着肮脏的交易，但除了愿打愿挨以外，还存在着强迫和威胁。 当时，苏小鸥的室友还不是凯西，而是叶微苒，一个纯洁善良得让她相信美好的女孩。 叶微苒比她大五岁，所以她叫一声苒姐。 她们都是孤儿，但苒姐很照顾她，给了她一切能够给予的美好。 从苒姐的身上，苏小鸥能感受到过去十二年里从未曾有的温暖。 “那时候的生活，虽然也很穷，但生活真的很开心。”苏小鸥面无表情，“苒姐这个人，天真、幼稚，她的眼睛看不到这个世界上的污垢。” 不过，在街头长大、中途才成为学徒的苏小鸥看得见，她当然知道，苒姐这样乐观纯洁如一朵小白花的女孩，对那些人来说是一种多么大的诱惑。 男人嘛，最喜欢看两件事，表子从良和良人落娼。 所以在暗处，年仅十二岁的她用尽一切办法阻挡污秽对苒姐的侵扰。 入秋的一个雨夜，有人和她说，剧院走廊上全是泥渍和湿树叶，那一天是她负责剧院的保洁，所以她飞快地跑回去打扫干净。 但当她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大开的房门、凌乱的被单和坐在角落两眼无神的苒姐，床上的红刺痛着她的双眼。 在E区，善良是一种原罪，而苒姐，付出了代价。 她美丽窈窕，她舞蹈天赋极高，她也有藏在心底的男孩，她本来拥有更好的未来。 —— 肇事者入狱，但那时的苏小鸥还不知道，为什么毁了别人的一生却只要在牢房里待三年就没事了。 日子还得过，两人的生活依旧美好，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偶尔会有没原因的沉默。 直到。 那个同样一直喜欢苒姐的男孩拒绝了苒姐，似乎这个时候，苒姐才意识到自己和以前的不同。 没多久就要过年了，大年夜那一天，和往常一样，两人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在筒子楼大院地吵闹声中上床睡觉。 那一天前，她十二，那一天后，她十三。 那一天前，苒姐十七，那一天后，苒姐十七。 —— “苒姐，甚至连个坟墓都没有。”苏小鸥叹了口气，“我和她的积蓄加起来都买不了一块墓地。” 姜述皱眉：“孤城的墓地……这么贵？” “嗯。”苏小鸥点点头，满眼无奈，“如果很有钱，会将逝者的骨灰盒带到一区的天空之塔顶端存放，那里是孤城最高最干净的地方。” “中产阶级，会买一块墓地。”她继续道，“将苒姐火化，买一个黑木盒子盛放起来，已经花了我们全部的积蓄。” 对此，姜述也只有无奈。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至少可以把苒姐放好，总比被丢到断头路底下去好。”苏小鸥笑了一下，“那里才是侮辱她呢。” “断头路？”姜述疑惑。 “就是，在F区郊外的一段山路，一个急转弯，晚上没看清就很容易冲到山崖下面去。”苏小鸥解释道，“F区的话，贫民窟附近几乎每天都有不明不白的枪击案或者是黑帮火拼，那些没人管的尸体也会被丢到断头路下面去。” “没人管吗？”姜述继续问道，“尸体堆着，很容易闹瘟疫吧？” “每隔三四天就会有人去清理，F区的地方管理处已经默认了。”苏小鸥耸耸肩，“毕竟，F区，管不了的啦。” “行吧。”姜述道，“那个秃头就是……” “贾巴·克拉克。”苏小鸥继续说道，“在F区黑白两道都有点势力……” “嗯。”姜述面带酒后的醇红，他只感觉到怒火上涌，叶微苒的经历让他莫名代入了自己，因为他也曾在梦里经历过EF区的霸凌和绝望。 苏小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没有你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现在已经入狱了。”姜述没好气回道。 苏小鸥头一昂：“我不在乎！” “以自己为代价的复仇没有一点意义。”姜述摇着头。 “我说过，你不能阻拦我。”苏小鸥愠怒道，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 “我没想阻拦你。”姜述长出一口气，他递出自己的证件，“后天就是下一场演出，先准备演出。” 苏小鸥下意识接过那个证件，上面是烫金色的五个大字——“罪理咨询师。” “复仇的事，不急。” 姜述的声音清闲恬淡。 —— “你想学哪方面的魔术？”姜述带着苏小鸥走进办公室，整个人瘫进柔软的沙发里。 苏小鸥毫不犹豫道：“都想学！” “贪多嚼不烂，你得慢慢学。”姜述回道，然后换了一种说法，“你想先精通哪一类魔术？我指的是能让你吃饱饭的那种精通。” 苏小鸥问道，“有哪些？” “我想想。”姜述闭上了眼睛。 其实魔术的分类一直很笼统，按道具分还是按表演场地分？按魔术效果分还是按魔术原理分？ 这些都没有很明确的定数。 或者说，魔术本就不该明确的分类，因为它的本质是骗术，而骗术不需要明确，只需要混淆。 “扑克，硬币，小球。这几种主要是练手法。”姜述继续道，“各种小道具的运用，比如魔术棒、魔术帽。” 他继续道： “要么，心灵魔术，魔术效果抽象且必然和观众有关。” “要么，大型幻术，用科学的手段欺骗群众的眼睛，都是大场面，我早就想试试了。” “要么，逃生类的，就是把你关进箱子，丢进河里，逃不出来就会淹死。” “或者是大型舞台道具魔术，比如大变活人，分解肢体之类的。” 学什么？ 苏小鸥陷入沉思。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她喜欢我？ “我想学心灵魔术。”苏小鸥做出了选择。 “为什么？”姜述问道，提醒她，“魔术都是假的，别想着心灵魔术真的可以读心、催眠、意识传音什么的。” 他有些害怕误导自己的学徒，心灵魔术和心灵术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前者假，后者真。 “哦那倒不是。”苏小鸥一根一根掰手指，大咧咧道，“手法懒得练，道具听起来捞，幻术一听就学不会，逃生又不敢……” “只能学点心灵魔术这样子。”她一脸笃信。 “……”姜述黑着脸，沉默着走到自己存放魔术道具的玻璃柜，取了五副扑克，再拿三枚特制的硬币，一起丢给苏小鸥，“手法给我练起来，我每个星期一都会拍一段手法教学给你，周末检查。你的学徒工资每周周末发，手法检查不合格的话就别想拿钱了。” “欸欸欸！”苏小鸥顿时一急，连忙道，“你怎么出尔反尔？说好的我自己选呢！”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你才十五岁。”姜述瞥了她一眼，短发配上中性脸，是个帅哥的好苗子，“你还有三年时间，三年的话，在我的教导下，足够你把这些东西学个七七八八了。” “哦。”苏小鸥一听，竟有些惆怅，“没想到我们魔术这么简单好学，这职业的水平这么浅，以后是不是很容易失业啊？” 姜述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不是这行业不行，是我教导水平很行。” “喔。”苏小鸥不回话了，但她眉宇间的忧虑深深地刺痛着姜述敏感的神经。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宿舍吧。”姜述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快九点了，十五岁姑娘也应该回去洗漱睡觉了，“这周学扑克的控牌手法，我晚上会拍几个教学视频给你，等明天你就开始练起来。” “知道了。”苏小鸥点着脑袋。 姜述看了眼窗外的炫目街景，这附近是住宅区，赛博式的光污染相对要少一些，因此周围稍有些黑，于是他开口问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虽然学徒宿舍离这里就是过个街道的事，但听完苏小鸥以前的故事，他莫名有些担忧。 “不用了啦。”苏小鸥跳下椅子，“在这附近走，我可比你安全，至少我可不会傻乎乎地乱进酒吧。” “……”姜述哑口无言，许久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今天的事，给我忘掉，敢乱传的话，扣你工资！” 乙：艾呀，梅关系，进个酒吧而已啦。 丙：爱玩的男孩孕气都不会太差。 丁：不会疣事的。 姜述：…… 你们这都是哪学的？能不能学学老大哥，稳重一点不好吗！ 他转头看向小甲，便看见小甲的屏幕上是某种特殊疾病百科全书。 甲：放心啦，患病的概率为淋啦，疣其湿没有尖锐的问题就更不用担心啦，过好滋己的生活就行啦~ 姜述的脸便刷一下黑了。 感情你搁这憋大招呢？！ 魔术屋里再一次安静下来，看着苏小鸥许久没迈步，姜述才又问道：“怎么？” “那个，姜……老师。”苏小鸥小心地试探着，她还不是很习惯成为别人的学徒，于是动作有些扭捏，她轻声道，“之前说的，报仇……” “放心。”现在的姜述已经从酒意中清醒过来，但他并不后悔，他很清楚她的想法，于是温和笑道，“我会设计出完美的剧本，你会是女主角。” “你可以选择亲自手刃仇人。”他笑着眯起眼，眼角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流露出危险的弧光。 “谢……谢谢。”苏小鸥变得有些拘谨，面前老师气质突然的变化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第一次发觉，这个很爱笑、笑起来很温柔的男人，好像一点也不纯良。 “小丁，你陪她回去，送到地方再回来。”姜述推了一把悬浮在身边的平板精。 目送苏小鸥离开魔术屋，姜述转头看向小甲，吩咐道：“查一下那个人的资料，记得清除浏览痕迹，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他的详细资料。” 小甲应一声，便躲到角落里，开始运行柳汀若留给它的黑客插件程序，准备黑入各种数据库和监控，寻找一切蛛丝马迹。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发觉自己一只精处理不了这么庞大的数据，它又拉上了另外两只平板精。 而姜述则是开始录制扑克牌的一些控牌教学，他打算做一个系统的纸牌手法教学，从最实用的双翻开始，未来会包含各种假切、假洗、换牌等一系列手法。 录制的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事情。 太久没玩纸牌…… 生疏了。 本想做几个高难度的花切动作，结果疯狂掉牌。 姜述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手残…… 水车玩成了水花，自动开扇像是天女散花，更别说那些更加虐手的双手切动作…… 总之，一直掉牌，掉得他自闭了，沉默着玩牌直到深夜。 凌晨一点，他的腕表收到一则消息。 “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件事？”消息来自月见里橘衣。 而后，没等姜述回复，她又是急急忙忙发过来一大段。 “要是您不愿意听也没有关系，我可以不说，一切都听您的。” emmm，怎么这语气，这口吻，这么卑微呢？ 姜述有些奇怪，但完全想不到缘由，他依稀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姑娘不是挺…… 狂放的么？ 难不成…… 有猫腻！ 于是，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旁敲侧击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一想到你哪还能睡得着啊？”橘衣那边秒回了这么一句，然后又飞快地撤回。 橘衣躺在床上，紧张地用脚趾搓着床单，她不知道自己刚刚下意识发的信息有没有被邪恶老巫师看见。 他会不会生气啊？ 月见里打了一句“斯密马赛”，但是没发送出去，又删了个干净。 可是，她也没说错啊，一想到随时可能命丧巫术之下，死状可能极其惨烈，甚至还可能成为新的都市传说，这样谁还能睡得着啊？！ 午睡的时候，她的梦里全都是“Here's Johnny”。 她的身体颤抖起来，在过去的二十年间，她一直是科学的忠实拥趸，但如今见到了姜述，原来的信仰有多坚实，现在崩塌的速度就有多快。 另一边，看见了那条信息的姜述摸着下巴，深思熟虑许久才得出结论。 她喜欢我？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自卖自夸第一人（今天上推早点更） “小甲，查一下暗恋中女人的常见心理变化。”两世的母胎solo让姜述对男女间的情爱一知半解，所以他只能在网络中寻找答案。 甲：本人已死，有事烧纸。。。【自动回复】 姜述：“……” 搁这文艺复兴呢！？ “快快快，收集数据的事情先放一放，我要确定一下现在什么情况，怎么回这个女人。”姜述拉着四只平板精，来到办公桌上。 一人四精围坐成一圈，准备开一个深刻的研讨会，针对月见里橘衣问题。 “所以说，橘衣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姜述严肃道，解决问题的前提是了解问题、分析问题。 甲：处于暗恋状态中的女人会变得奇怪。 乙：与平常会有很多不同。 丙：比如，她们会比平时更加胆怯、敏感、害羞和心事重重。 丁：一个大胆外向豪放的女孩，完全可能在极度喜欢的人面前变得卑微。 甲乙丙丁：综上所述，第一届平板议事会一致认为，您，伟大的魔术师姜述先生，有喜了！ 姜述：“……” 他陷入沉思—— 【胆怯】：在警署随便一吓就吓到，确实胆怯。 【敏感】：没试过，不知道。 【害羞】：秒撤回消息，确实害羞。 【心事重重】：正经人哪会大半夜不睡觉呢？ 【举止卑微】：这您您您的，都卑微到骨子里了好吧？ 于是姜述得出了结论。 此次研讨会以5：0的大比分优势圆满结束，对于这样民主自由的讨论，姜述表示很满意。 不过他倒是忘了一件事，平板精们是基于他的记忆性格模板诞生的智能…… “其实，这也没啥啊。”姜述挠了挠头，“不就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的爱慕嘛……这有啥啊。” 丙：那你别笑！ 姜述想要收敛笑意，但是没能很好地控制住嘴角，笑出了声。 有一说一，正常人在知道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孩爱慕自己后都是这个反应，这与爱情没关系，单纯只是因为这满足了那刻在DNA里的虚荣心。 但话说回来，这种活泼的幼稚得可爱的小姑娘，不是他的菜。 所以呢，应该怎么回？ 他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先不点破，毕竟这种二十岁上下的小姑娘最要面子了，要用一种有距离感且委婉的方式告诉她—— 我们之间已经有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于是他发出消息，言简意赅——“有事说事。” 在这等待回复的短短几分钟里，橘衣的心情经历了过山车般的起伏，就在她紧张地看着拟化光屏时，一则消息出现在她眼前。 “有事说事。” 简单的四个字让她愣在当场。 啊啊啊啊啊！ 巫师果然生气了…… 于是她连忙回道：“对不对对不起，我觉得这件事不重要，以后再说吧，晚安姜先生再见。” “嘶——”姜述倒吸一口凉气，这回复！ 还说了晚安！ 这种纯情撩法，有大问题！ 他思索了一阵，又和四只平板精商量了一会儿，便打字重复道：“有事说事。” “……” 橘衣心戚戚然。 他一定是生气了…… 所以我为什么要在半夜吵醒他？ 橘衣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鼻子也有些酸酸的，但迫于姜述的银威，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复： “之前的那个赌约，能不能改一下？改成这样：星期三的魔术秀，必须是常理可以解释的。如果我能破解你的魔术，那你就……就放过我，别伤害我，也别让我做那些事。” 姜述摸着下巴，琢磨着橘衣这话的意思。 这么看来，自己的距离感保持得非常好，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这姑娘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和她是不可能的，所以借着这个赌约，准备收心，准备远离自己。 虽然这是个阶段性胜利，不过姜述还是莫名觉得有些失落，别的不说，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明确表示喜欢他。 然而，喜欢得这么草率，不喜欢得也这么草率。 既然这样，这一次就好好心，准备一个效果不错但原理更简单的魔术吧，早点放手，对大家都好。 “如果我不能复刻出你的魔术，那……我也还是有用的，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橘衣继续打字。 自从那一晚之后，月见里橘衣就明白了，姜述这个巫师，虽然表演时用巫术牟利，但他事先都想过该怎么以正常手段完成同样的效果，就算被发现也能安全脱身。 所以，魔术也是他想出来的符合常理的东西，既然是这样，她就有信心破解。 但说实话，此时的她非常忐忑，她知道自己这番试探绝对是在玩火。 她，月见里橘衣，本身就逃不出这个巫师的掌心，本身就只能任由姜述为所欲为，她甚至不敢自尽，因为她不确定姜述有没有控制灵魂的手段，万一到时候成了灵魂体，恐怕还要24小时忍受折磨。 但橘衣很聪明，她小心翼翼地修改了这个赌约，也就有了一线逃脱魔掌的机会，输了不亏，赢了血赚，更何况还是白嫖来的机会。 这波血赚！ 她挥舞拳头，振奋着自己，一双眸子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 姜述看着月见里橘衣发来的消息，愣在当场，许久才眨了眨眼，望向一边的甲乙丙丁。 小乙会意，掐了一下姜述，姜述吃痛，意识到这不是做梦。 还有这种好事！？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岂不是能定制很多很多的装备道具什么的？ 姜述眼睛一亮。 还说什么复刻魔术，能让你复刻了我这魔术师不是白混了？！ 甲：你们怎么看？ 丙：橘衣，白给滴神！ 丁：这波不是白给的么？ 乙：你说的这个波，它正经吗？ 一旁的姜述倒是没有看见平板精之间的交流，他只是沉浸在白捡一个帮手的喜悦之中，完全忘记了方才要放水的想法。 这波血赚！ “组建自己的势力，这二当家的不是说来就来了吗？”他兴奋地想着，挥舞着拳头。 在赛博朋克的世界里，拥有这么一个技术堪称全能的地精工程师帮助，有多舒服不用赘述了吧？ 乙：别，细说。 不过，冷静下来的姜述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以后一直接触的话，这个月见里橘衣会不会藕断丝连旧情复燃？ 嗯，所以还是要保持距离感。 姜述制定好日后与二把手的相处战略，看看时间，现在已经不早了，转身便进厕所洗漱了一下。 这办公室的厕所没有洗浴器，住在剧院里，好像没法洗澡啊，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澡堂。 这个月发工资的话，可以考虑装一个…… 不对，现在有二当家的——警署最好的技术员，装个淋浴器还要自己花钱？ 姜述美滋滋地想道，然后心满意足地上了床。 与此同时，橘衣解决了一桩心事，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光明，同样心满意足地上了床。 同一时间，不同房间，两人调整好睡姿，闭上了眼睛。 这波血赚。 两人这么想道。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两人睡得很安详。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简单的教学日常（今天上推早点更新） 第二天一大早，姜述便在“砰砰砰”的敲门声中睁开了双眼，他眯瞪着双眼，打开门，外面是等得百无聊赖的苏小鸥。 “你说说你，都是当老师的人了，早上还能睡到十点多钟，你知道别人家的学徒早就开始锻炼筋骨、修炼呼吸了么？”苏小鸥一进门就说个不停，她的脸上颇有不满，“你这样教学生，三年之后我怎么和别人竞争？” “我不是把手法教学发给你了吗？”姜述就纳闷，“自己练去呗。” “看不懂。”苏小鸥一梗脖子，理由很真实，“做不到。” 姜述：“……” “不会直说就行，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他无奈道，取了办公桌上一副牌，在苏小鸥面前展示着，动作很慢，一边随口指导着，“喏，这样，做这动作的时候大拇指活动范围拉大一些，不用担心被人看见，另一只手稍微挡一挡就行。熟练之后再减小动作幅度。” “喔。”苏小鸥觉得自己悟了，于是取出随身带的纸牌，小跑到角落练习去了，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行了行了，你先自己睡会儿，我去练练。” “这还睡什么。”姜述打了个哈欠，走进了厕所洗漱。 出了厕所，他瞥了眼蹲在角落练习的苏小鸥，她抓着牌的样子还是有些笨拙。 这个世界普遍使用的纸牌是桥牌大小，宽度更窄，和他定制的那些不一样。 对于苏小鸥来说，可能有些大了，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手小，握不住牌。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苏小鸥自己不能练好这几个手法了，昨天拍的那些手法，对手的大小和手指长度还是有要求的。 这倒是个问题，他思考起来。 十五岁的女孩，掌骨和手指骨肯定还会继续发育，但男女毕竟不一样，万一苏小鸥发育完手还是太小怎么办？ 做点拉长训练？ 三年的刻意锻炼的确可以有效促进掌骨发育，手指变长。 “也不行。”姜述很快就打消了想法，“手筋的长度不会跟着变，这样训练增长得到的大手一点都不灵活，反而更不适合练手法。” 换小点的牌，比如桥牌那么大的？ “喂，苏小鸥。”姜述叫住她，“你先别练了，这纸牌不适合你，这三年练点基础的手法就行，等会儿先教你其他的。” “早饭吃了没？”他又问了句。 苏小鸥怔住，下意识回道：“没。”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下楼到附近便利店买点热食。 无家可归的感觉真不好，连早饭都没地烧。 待他回来时，就看见苏小鸥在他的玻璃柜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的小道具。 “这些……”她察觉到姜述回来了，指着里面的东西问道。 姜述把早饭递给她，随口道：“别急，这些道具学起来很快的，学学怎么掩饰道具就行。” 吃完早饭，他抹抹嘴，站起来，开始给苏小鸥讲解。 “接下来我说的，主要是魔术的思维。”姜述认真道，“好好记下来，这个比手法、流程什么的重要多了。” “哦哦。”苏小鸥连声应道，开启了录像。 姜述瞥了眼摄像头，严肃道：“拒绝外传。” “嗯嗯，我懂。”苏小鸥煞有其事地点头，“要是所有人都知道魔术的秘密，我们就要饿死了。” 姜述琢磨了一会儿这话，“这么说倒也没错，观众的好奇才是魔术的第一生产力。” “魔术，拥有最基本的十九种效果。”他沉吟两秒，再瞄一眼昨天晚上默写出来的草稿。 他打开甲乙丙丁的投影，释放出一块黑板大小的光屏，然后接着说道:“包括制造、消失、移位、改变、穿透、复原、赋予生命、漂浮、吸引力、无法伤害、反自然物现象、观众失能、共同反应、意念力、辨识力、读心术、思想传送、语言、超感知力。” 拟化光屏上依次出现十九个效果名词。 语罢，姜述突然想到，既然这些都是魔术的效果，也就是说，这些也都将成为自己的能力。 这些能力加一起，虽然并不全面，但要是全部掌握，自己和神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不过，先不说诡术词条三个能力的上限，要是真成了，那自己的能力是谁给的？ 神？ 自己算是神造神？ 不过，这种事情无缘无由，姜述想了一会儿便不在考虑了。 “今天，我先和你讲讲心灵魔术。”他接着说道，“从原理上来说，我是最喜欢这一类魔术的，因为它几乎完美切合了我对魔术的理解。” “刚刚的十九种基本效果，后六种就是心灵魔术的效果。”姜述划掉这些名词的前十三个，只留下后六个，“即意念力、辨识力、读心术、思想传送、语言、超感知力。” “你真的可以做到这些？”苏小鸥惊奇道，毕竟这些东西已经和超能力差不多了。 姜述笑笑，“你不是参与过我的魔术了么？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魔术都是假的。” “喔。”苏小鸥缓过神来，她想起来姜述是怎么做到预知梦的了。 “我说过，心灵魔术和心灵术不一样。”他接着道，“前者假，后者真。” 拟化光屏上，“心灵魔术”和“心灵术”两个名词被分开，一边写上假，一边写上真。 而后，他又在心灵魔术底下分叉，一边写上“纯”，一边写上“伪”。 “不过，心灵魔术也分纯心灵和伪心灵两种。”姜述侃侃而谈，“纯心灵，运用一些心理学手段达到魔术效果，比如冷读术、微表情、心理暗示或者迫选；伪心灵，就是用其他物理手段，比如道具、流程、手法等达成效果，比如上一次表演的‘前世今生’。” “哦——”苏小鸥点着头，有实例说明，她理解得很深刻。 姜述笑笑，“不过，从效果上来说，我认为意念力不算是心灵魔术，甚至不应该被排进十九种效果里。” 虽然苏小鸥没听明白，但还是很捧场地说了句：“我也觉得。” “魔术是假的，因此，意念力造成的物体位移等等才是效果，意念力只算是一种说法而已。”姜述白了她一眼。 “总之，五种心灵魔术效果，有无数种手段达到效果，万变不离其宗。”他继续道，“三年间，你要灵活掌握。” 苏小鸥点点头，但与此同时，她发现一个问题。 姜述这种表达隐含着另一种意思…… 他不是魔术的开创者。 那么，为什么以前没有魔术？ 正文 第四十章 强迫选择 “一个完整的魔术，基本上离不开魔术原理、流程、台词这几样。”姜述在拟化光屏上写写画画，三个新名词出现在苏小鸥面前。 他接着道：“记住，相对于魔术原理，事实上，台词才是心灵魔术效果的来源。” “台词？”苏小鸥不解，“不是背背就好了吗？” “不不不。”姜述摇着头，严肃道，“心灵魔术的台词很重要，非常重要。以后，在你表演的时候，我要求你一切台词都必须自己设计，并且不能抄袭我的。” 后一句才是重点，台词是台风的一部分，孤城只需要一个姜述，苏小鸥应该走出自己的路线。 “啊？”苏小鸥苦恼道，她思考了一会儿，很快便发现，以自己的语言修养完全不知道在台上该说什么，“可是……” “我知道，你没有受过基础教育。”姜述表示理解，孤城的基础教育是要钱的，虽然不及精英教育那么贵，但也有一部分贫困家庭负担不起。 苏小鸥松了口气。 “所以，我会帮你找好老师，以后每周出去补课。”姜述露出了微笑。 “啊？” “别啊了，不但要补习语言，还有自然科学和基本的艺术素养等等。”姜述又开始掰着手指。 苏小鸥不干了，“不是，还要学物理化学？我只想当个魔术师啊……” “很多魔术要用到科学原理，基本的科学素养不能少，至于艺术素养，魔术也算是表演艺术，自然得学。”这一点，姜述和她没得商量，如果只学魔术，这些自然没必要。 但苏小鸥不一样，这个世界没有魔术，所以她同样是会是这个世界魔术的开创者，那么，她不仅仅是要学魔术，而是要学魔术思维，自己创新魔术，成为真正的魔术大师，而非受他的荫蔽。 这也是他费尽心思整理这些东西的原因。 有那么一瞬间，姜述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光。 当然，他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他想知道，三年后苏小鸥觉醒角色卡的时候，会不会出现“诡术”这样的词条，以此判断特殊的是自己还是魔术。 “可是，你有钱吗？”苏小鸥暗戳戳地刺着姜述的伤口，“我可是看见了，你账户余额就三四百了。” 姜述：“……” 他突然自闭了。 对了，若姐消失了，这里也不是原来的世界了，自己不能说是一穷二白吧，至少也是囊中羞涩。 诶？ 姜述突然眼睛一亮，艺术素养也就算了，自然科学的补课老师不是有现成的吗？ 这不是有可爱的橘衣酱吗？ 什么都能做的话，做个老师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要在自己明天赢了她之后。 “咳咳。”姜述干咳了一声，然后故作高深道，“这你就别管了，自然科学的老师我已经找好了，课程预计这周开始。” “好吧。”苏小鸥叹了口气。 “继续。总之，一定要重视台词和表演水平。”姜述接着说道，“优秀的台词功底会使现场的氛围更好，更有利于调动现场观众的情绪，魔术的效果也会更强。” “知道了知道了。”苏小鸥不断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不光如此，我刚刚也说了，心灵魔术不同于其他，台词才是魔术效果的来源。”他说道，四下看了看，“这样吧，给你演示一下。” “去找两本书来。”姜述慢慢道，“纸质书，随便找两本。” “书？有些难找啊。”苏小鸥皱起眉头，不过很快，她就想了起来，“图书室有书，我去拿。” “图书室？”姜述愣住，“剧院还有图书室？” “对啊，为了提高文化气质呗。”苏小鸥撇撇嘴，“不过不多，现在孤城很少有纸质书了。” “对了，你的员工卡。”她伸出手，“借阅需要员工卡，我们学徒不能借阅。” “喔。”姜述取出来，递给她，这卡是前几天梅姐给他的。 苏小鸥便一溜烟跑走，一会儿就拎着两本书跑回来。 “喏。”她递过来。 姜述接过一本，看看页码，“最好页码相差不大，你看看你那本几页。” 苏小鸥翻了翻，道：“402页。” “行，现在，选一本。”姜述拿过两本书，“左，还是右？” “右。”苏小鸥随便说了个。 “行，那我们留下右边这一本。”姜述把另外一本放在一边的桌上，“现在，我会这样很快地翻书，你可以在喊停。” “行。”苏小鸥应下。 于是姜述便开始翻动书页。 苏小鸥叫道：“停！” “274页。”姜述看了一眼，合上书，抬头看苏小鸥，“现在，你打开刚刚放在桌上的那本书，翻到第274页，记住正文的第一个字。” “嗯。”苏小鸥照做，默默记下这个字。 “书是你选的，页数也是你选的，而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你手上的书，对吗？”姜述沉声道，面色严肃。 “对。” “人在想一个字时，大脑会产生一种极其微弱的电流，这种电流可以被其他人捕捉到，但大多数人只能捕捉，不能解析。但我可以。”姜述认真解释道，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前伸，“那么，现在你不要说出这个字，在心里不断地重复默念就行。” 苏小鸥继续照做。 “是不是‘我’？”姜述突然睁开眼睛，双目放光。 “对。”苏小鸥点点头，然后愣住。 这个魔术极其简单，也很随意，完全没有准备过程，这让她意识到自己过去对魔术的看法似乎是错的。 书是她下去挑的，一切都如姜述所说，无论是书还是页码数，都是她自己选的。 所以姜述是怎么知道那一页的第一个字的？ 真的是读心术？ 不对，他说过魔术都是假的…… 苏小鸥陷入了沉思，但无论怎么想，她都摸不着头脑。 “很简单。”姜述见她想不明白，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一个魔术基本手段，强选。” “强选、迫选、强迫选择，Force。怎么叫都行。”他拿起两本书，接着说道，“你再选一次。” “左。”这次苏小鸥毫不犹豫说道。 “行，那么左边这本给你。”姜述笑笑，将左手这本递给她。 “哦。”苏小鸥接过书，但是回想起刚刚那个选择，又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怎么你手上的还是右边那本？” “这就是强选。”姜述晃了晃手中的书，“我事先没有告诉你两种选择的结果是什么，所以无论你怎么选，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耸耸肩，“你的选择没有意义，但这反而会让你坚信，我根本没动手脚。” “这是基本手段，但效果非常强大。”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衍生词条——心灵感知 “原来如此。”苏小鸥思考了一会儿其中的逻辑关系，然后点点头，“继续说。” “至于翻页，你有看见我到底翻到哪一页了么？”姜述笑着问道，然后自问自答，“不，你不会看到的，因为根本不是我所说的页数。” “什么？” 姜述道：“很简单啊，页码是骗你的。” “刚进门接过书的时候，我随便翻了几页，记下了那本书第274页的第一个字，之后的选书和选页码环节只不过是用流程包装魔术，产生读心术一般的效果。” 他总结道：“同样的，知道了那个字以后，如何包装、包装成什么全凭你的台词和设计，这也就是我说的，心灵魔术的效果和你的台词有很大关系。” “明白了，你早就知道了我看见的那个字，所以不管是读心术还是思想传送又或者是其他的效果，都是由你安排。”苏小鸥一敲手，记下了这点。 “没错。心灵魔术的效果是抽象的，所以更看重台词设计。”姜述道。 “嗯嗯。”苏小鸥连连点头，“还有呢？你刚刚说了，强选只是一个基本手段，那么还有呢？” “贪多嚼不烂，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思考思考，设计一个以强选为核心原理的魔术，简单点就行。”姜述之前没有当过老师，但当过十几年学生，老师那一套早就摸得八九不离十。 教一节课，然后留点作业，巩固复习，每个月考一次。 “不愧是我。”姜述暗自肯定，然后看向苏小鸥，“先别走，我先教你几个简单的手法。” 接下来，他便着重教学了双翻，拿出了他常用的三种双翻方式，教完后，又监督着苏小鸥练了一阵子，确认她已经掌握正确手法，精通也只是时间问题后才放她回去。 待苏小鸥离开，姜述便打开了腕表，调出角色卡，查阅自己的词条。 刚刚他表演了一个魔术，现在是验证的时候了。 他想知道在一个人面前表演和在剧院里上千人面前表演，词条“诡术”给予的衍生词条差距有多大。 -被动·洞察（白）：洞察能力+1。 一条令他意外的词条映入眼帘，查查来源，这是完成了狐狸假死案之后赋予的词条，而角色卡里程碑上也多了两笔。 侦破案件：狐狸假死，获取词条“洞察”。 击杀门徒长盖尔斯。 好吧，倒是没关注角色卡的变动。 他翻出诡术的衍生能力。 --主动·诡术·心灵感知：可以感受目标的心情颜色。 “和魔术效果有点不一样啊。”姜述摸着下巴，魔术效果是读心，但给予的能力却是感知心情。 心情的话…… 也算是读心了，只不过是完完全全的阉割版。 如果衍生词条没有上限，他倒是可以找苏小鸥，在她面前疯狂秀魔术，不断薅羊毛，弄一堆阉割能力也不错，然而，诡术的衍生词条有上限。 所以，除非必要，以后还是尽量减少在少数人面前表演魔术，不然耗费一个技能栏来装阉割版能力，实在是有些亏。 不过，这个感知心情居然也要主动触发，主动触发的词条都需要消耗精神力，“裁影”的话，一两刀完全不会有负担，按理来说，这个感受心情应该消耗更少。 姜述突然想起来什么，走出魔术屋，到隔壁看了看，那是一间杂物室，大约二十平米，但里面没放什么杂物，只有一些立体雕像。 要是这个杂物间没用的话，自己倒是可以租下来，练练刀法，不说吊打沃夫，至少挥刀得利索起来，再自创一套滚地刀法，配上裁影，所向披靡。 和诸多大龄中二青年一样，姜述内心深处也有武侠梦，而且，提升实力是切实的需求。 等会儿再去那个道具师那儿，定制一把金属刀和几把练习用的木刀。 他美滋滋地想道，抬步走向梅姐的办公室。 梅姐的办公室在四楼的西北角，并不大，甚至只有姜述的一半。 “哒哒哒——”姜述叩响门扉。 “请进。”里面传出梅姐的声音。 “梅姐好。”他推开门，打了个招呼。 “姜述啊。”梅姐一抬眼，看见是他，顿时眉开眼笑，“有什么事吗？尽管说，你现在可是我们剧院的摇钱树。” 姜述稍有不解，“啊，有这么夸张吗？” “那当然，你的视频在网上老火了，明天的魔术秀门票早就卖完了，网上的黄牛票都溢价三倍不止了。”梅姐笑道，“这次也是托了你的福，我们剧院的月营业额涨了百分之二十，放心，你的分成我已经让财务部去算了，下个月初一起结给你。” “怎么样，明天的表演准备好了吗？”她接着说道。 “还行，应该没问题。”姜述点点头应道，梅姐这么热情，他还有些不习惯。 他看向梅姐，期待地搓搓手，开口问道，“梅姐，我隔壁的那个杂物间……” “怎么，你要用吗？”梅姐听出了他的意思，很爽快应道，“没事，你拿去用吧，里面的东西……” 她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在想里面本来装的是什么，“好像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你自己处理掉吧。” “行。”姜述呵呵笑着，看着梅姐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喏，杂物间钥匙。”梅姐找了出来，“那个杂物间是很久之前的了，放那没用，所以就没装电子锁。” “没事，钥匙也行。”姜述接过钥匙，道别，“那，梅姐再见。” “等等，这个你拿着。”梅姐站起身来，在一边的柜子里翻翻找找，最终捧出来几件深橙色的T恤，“这个是我们剧院以前的院服，不过现在已经落伍了，我们准备设计新的，这个你就拿去做纪念吧。” 姜述接过T恤，不得不说，设计得很反潮流，类似志愿者的那种衣服，这样的设计能出现在赛博朋克世界实在是种奇迹。 不过，不要白不要，他道了声谢便回到魔术屋，拿了块抹布便开始清理边上的杂物间。 这个杂物间虽然放了很多年，但除了灰尘也不算太脏乱，倒是里面的等身雕像给了姜述惊喜。 塑料材质，一比一仿人体，虽然不知道原来是拿来做什么的，但现在，可以当成练刀的“陪练”。 “嘶——”不过，他看着这雕塑上栩栩如生的第一性征，深深地认识到有伤风化。 对了，梅姐不是给了几件衣服么？ 他眼睛一亮，把衣服拿来，给它们套上，这下的确顺眼多了。 打扫完杂物间，布置好这个未来的练功室，姜述已经出了一身汗，开始为洗澡的问题发愁。 附近也没澡堂，总不能躲厕所洗吧？ 思考再三，他还是拨通了橘衣的电话。 “橘衣，你会装淋浴器么，会则速来，事后重谢！” 别怪他不矜持啊，没钱矜持，只能白嫖。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橘衣的脸微微有点红 “橘衣，你会装淋浴器么，会则速来，事后重谢！” 月见里橘衣看着拟化光屏，这条信息是由“邪恶巫师”发来的，所以她陷入了沉思。 淋浴器？ 淋浴器…… 想了一阵子，还是不能发掘出巫师要装淋浴器的深意，橘衣便放弃了思考。 “行。”她回了一个字。 昨天刚刚血赚了一波，还是先稳住这个巫师比较好，不就是装个淋浴器么？ 等等，难不成…… 他想和我一起洗澡？！ 橘衣的脸微微有点红。 她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惊到，但是转而又疯狂地在内心里拒绝着。 不行，这种事…… 宁死不从！ 她坚决地想道。 “那你去买个淋浴器吧，等会儿来剧院，给我办公室里装一个。”邪恶巫师的消息再次发来。 橘衣看见了信息，稍稍放下心，回了一句“好”。 装在他的办公室里啊，只要不是去他家安装就没事了，在剧院里，他也不敢做什么的吧？ 不过，如果是邪恶巫师的话，会不会害怕圣水？如果自己在淋浴器里动手脚，是不是可以兵不血刃除掉邪恶巫师？ 橘衣开始思考这个计划的切实可行性，单纯的她倒是没往浓酸、毒药、炸弹什么的上面想，毕竟那些东西太容易误伤，况且使用那些东西不就是谋杀了么？ 会判刑的！ 圣水就不会，这东西对普通人肯定没伤害，对这种邪恶巫师就不一定了，而且，改造一个淋浴器，对她来说就是小问题。 橘衣确认了计划的可行性，便开始制定计划。 首先，圣水从哪来？ 教堂？ 孤城的信道者并不多，整个七区也只有一两个教堂。 橘衣本事并不是信道者，对这些东西不甚了解，所以便上网，敲出“圣水”二字点击搜索。 “圣水，指宗教信徒及民间迷信用以降福、驱邪、治病的水。亦指神父祝圣过的水。”她念出了第一条解释，思索的点点头，“也就是说，要找神父祝福对吧？” 她看向第二条，喃喃念出了声，“收购少女圣水……” 橘衣点进去，片刻之后又默默退了出来。 橘衣的脸微微有点红。 这……应该不可以吧？ 拟化光屏的信息页面亮了亮，是姜述发来的。 “再买个电炒锅，谢谢。” 橘衣默然点头，再次回个“好”，她看看实验室里那些偷偷制造的违禁武器，缓缓摇了摇头。 如果用这些东西杀死这个邪恶巫师，可以想象，她的下半生肯定会在牢狱里度过，而且，二傻子沃夫肯定不能理解她到底为这座城市做了什么。 所以她决定去一趟教堂，问神父讨要一些圣水。 以前橘衣觉得，科学就是力量，但现在，她意识到仅凭科学的力量不足以解决一切问题。 消灭邪恶巫师刻不容缓！ 为此，牺牲一点点的美色也没关系。 她看向衣柜，那里有她上个夏天买的泳衣，她每年都会买，但每年都穿不出去。 不就是一起洗澡吗？只要能用圣水消灭巫师…… 人们会铭记我的功勋的！ 橘衣的神色毅然决然。 —— 现在是下午两点，姜述走进了位于娱乐C区的那一家道具制作店，店长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话很少，但工艺很不错，做的东西质量很好。 最关键的是，在这家店定制道具，可以不交订金，只要是事业单位并留下身份证明，道具完成的时候再来全款付清即可。 这一个规矩，救老命了。 “上次定制的道具做完了么？”姜述找到店主。 店主抬眼看了他一下，“打包好了，有些重。” “没事。”姜述点头，“再定制一把刀，金属开刃。” “什么款式？”店主没有抬头，只是在捣鼓着手上的零件，他的声音很沉。 “这样的。”姜述递给他一张纸，上面画着他的简单设计图。 店主接过纸，看了眼，皱起眉头，“这是……加长版抹泥刀？” “反正就这样吧。”姜述呵呵一笑，没有解释，“连接柄那里最好做得坚固一些，不容易折断。” “一千。”店主闷声道，“要的话，来这登记信息。” “要的要的。”姜述过去录入信息，一边问着，“有练习用的木刀么？现货，来几把。” 店主应道：“一百一把。” “行，来一把。”姜述付账，然后搬着店主打包好的大箱子走向出租车，回到了剧院。 箱子里是他为明天的魔术定制的道具，之前的钱也大部分投在这里了。 —— 回到魔术屋，收拾收拾东西，他走进了杂物间，锁上门，打开灯，开始练习自创的滚地刀法。 当然，在甲乙丙丁充分考虑人体力学的基础上，这套刀法还是有一定可行之处的。 就是实战起来费衣服，而且有点猥琐，像个小陀螺。 刀法由一人四精共同使用，主要就是平板精蛇皮走位将敌人（雕塑）的影子投射到姜述的身边，然后由姜述一击必杀。 练了一阵子，他又开始实验自己的能力“裁影”。 连续使用十次左右，姜述便明显感觉到了大脑晕眩，接下去还可以使用，但他不确定会不会大脑造成损伤，便停了下来。 “也就是说，消耗的是精神力。”姜述看了眼时间，坐在椅子上休息起来。 坐了大概半小时，虽然仍有些晕晕乎乎，但基本没有大碍，类似于午睡刚睡醒的状态。 他拿起木刀，准备再练一会儿，练到一半，橘衣的信息便发了过来。 “我到你的办公室门口了，你在哪？” 到了么？ 姜述点点头，拎着木刀打开杂物间的大门。 月见里橘衣推着一个小车站在魔术屋的门口，小车里是他的淋浴器、电炒锅和她随身带着的小包。 她穿着充满少女感的淡色连衣裙，头顶浅灰色的大布帽，看起来素雅又可爱。 “这里。”姜述推开门，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一手带上门，看着面前的橘衣，道，“谢谢了。” “不……不不用谢。”橘衣看着眼前这和善的姜述，紧张得说不全话。 她瞄了一眼姜述身后的杂物间，只是惊鸿一瞥，但那副画面已经被她的义眼录制下来，画质尤其清楚。 里面有灯光，有木刀，还有一些雕塑。 看起来，他刚刚在这间屋子里练刀？ 橘衣思索着这里面的用意，突然间，大脑里灵光闪现，她的眼泪就差点掉下来。 那些雕塑…… 那些雕塑都是女人，而且还都穿着橘色的衣服…… 橘色的衣服…… 橘衣…… 拿我练刀…… “怎么了？”姜述感受到了橘衣的不对劲。 此时的橘衣一副哭唧唧的可怜模样，结结巴巴地乞求道：“我我我穿泳衣给你看，你不要伤害我好不好……”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咏荷 “我我我穿泳衣给你看，你不要伤害我好不好……” 姜述：“？？？” 什么玩意？玩这么刺激？ 他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嘶—— 这姑娘…… 用情极深啊！ 不过情伤而已，何须惧之如此。 他暗自咋舌，但趁人之危绝不是君子所为，因此姜述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不，你直接装淋浴器，我看着你装。” 橘衣愣住，没来得及溢出眼眶的眼泪瞬间缩了回去，她眨着眼陷入沉思。 嗜色如命的他竟然不让我穿泳装，那么他的意思是…… 他怕了他怕了！ 想到这里，月见里橘衣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姜述害怕的意思也就是，如果她穿上泳衣，他的心神戒备可能会大大降低。 而他让自己快点装淋浴器，还要看着自己，也就是说，他也担心自己在淋浴器里动手脚，那么…… 只要自己穿着泳衣装淋浴器，然后趁机把圣水装进去，他就会只关注自己的泳衣而忽视潜藏的危机了！ 橘衣的眼睛亮起来，她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她想了一个借口飞快开口道：“不，装淋浴器的时候可能会有水滴下来，必须要穿泳衣。” 乙：换句话说，我这次一定要白给。 “呃，行吧。”姜述无奈，只得依她，“那你小心点，需要我帮忙吗？” 橘衣一听，立马回绝道：“不用！” 怎么能让他帮忙呢，那不就被发现了么？ “唉，行。”姜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内心深处感慨着。 这，这不就是前世帮女神修电脑的那种人嘛，独自揽下一切。 这姑娘…… 用情极深啊。 很快，橘衣就自觉地换好了泳衣，面带微微红晕，从杂物间走出来，走进魔术屋里。 即便已经穿了出来，她还是有些过不了心里的坎，只能默念着一切都是为全人类的幸福，强迫自己克服羞意。 绝对不能让邪恶巫师看扁了！ 在穿着浅青色纱裙泳衣的橘衣走入视野的那一刹那，姜述的眼睛直了一下，虽然他不喜欢这种邻家少女型的可爱女生，但不得不说，橘衣此时的样子很有杀伤力。 虽然远远比不上若姐若隐若现的玲珑有致，但她的小巧玲珑也极有韵味。 似乎是感受到了姜述的目光，橘衣感觉自己一下子烧了起来，但她还是强行直起腰板，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天鹅。 或许是她常年待在实验室的缘故，她的皮肤异于常人的白嫩，白玉凝脂般，此时正白里透粉，粉里氤氲着热气。 “你……自己去装吧，需要帮忙的话就说一声。”姜述转移了目光，然后默然架起了二郎腿。 甲：月见里橘衣对姜述使用“迷人”，效果拔群！ 丙：疯狂压枪。 丁：枪斗术。 乙：小时候偷八倍镜看美女，被我爸发现压着我打，笑死，根本压不住。 姜述：“……”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衍生词条“心灵感知”，说是可以感受别人的心情颜色，但仅此而已，也就是说，什么心情对应什么颜色他完全不知道，只能一个一个测试出来。 现在，按理来说，橘衣应该是喜悦、高兴这一类心情吧？ 姜述启动能力，随即便在橘衣的心脏位置看见了一大团的绿色，绿色之中隐隐带着一点点红色。 emmm，他得出结论。 绿色=喜悦，红色应该是害羞之类的心情。 奈斯！有用的知识增加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衍生词条消耗太大，只使用一次他便产生了些许晕眩感。 “我去装淋浴器了。”橘衣小小声说道，转身进了厕所，她本来想关上门，但似乎是想起了姜述的叮嘱“我看着你装”，又不甘心地咬咬嘴唇，最终还是选择了大开厕所门。 姜述挠挠头，侧过身去，心里愤愤道，这女人为什么要故意开厕所门啊，也不必这样火力全开吧。 橘衣带来的淋浴器是节能型，体积较小，也方便安装，她带了一个自制的力量增幅器，卡在小臂上就能使用，有效减少直线用力的消耗。 闲来无事，姜述便取了副纸牌，开始玩花切，大概是手生的缘故，牌总是掉。 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他便开始专心看橘衣装淋浴器。 穿着浅绿色纱裙的橘衣兢兢业业忙忙碌碌，白和绿的色彩组合，再加上她高挑纤细的身材，远看的视觉效果就像是一朵小荷花。 “啊！”突然间，似乎是装水管时出现了失误，一泼水浇在了橘衣的身上，她顿时惊叫出声。 姜述“腾”一下站起来，“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橘衣像是被踩到的小猫，连连摆手。 “行吧。”但是，姜述已经有了打算，他要去街对面的便利店帮她买条毛巾，而在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四只平板精围成一团正在谈论着什么。 他心生好奇，便凑上去看，大致瞟两眼，它们好像在吟诗。 “咏荷· ——现代诗人·甲乙丙丁合作 小荷才露尖尖角， 绅士浮沉雨打萍。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翡翠盘高走夜光， 荷叶犹开最小钱。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湿漉。” “这……”姜述依稀记得，这里面每一句都是古人写的，但是这么一串联…… 他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而后恼羞成怒：“你们这四个小兔崽子！” 随即，姜述便开始追逐这四只平板精，但他不会飞，所以只能抓住同样不会飞的小乙，接下来便是一阵杀鸡儆猴式的蹂躏。 橘衣呆呆地看着愤怒的姜述，手上拿着的圣水瓶子不自觉地缩了缩。 果然，邪恶巫师往往会被邪巫术侵蚀头脑，成为无端暴躁的带恶人。 橘衣打了个哆嗦，同时也懊悔起来，她居然因为胆怯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橘衣啊，我去买个东西，你先装着。”姜述拎着小乙和其他三只平板精一起离开魔术屋。 “哦哦哦！”橘衣忙不迭答应下来，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天赐的存放圣水的良机吗！？ 眼见着一人四精离开，橘衣“呀吼”了一声，然后赶紧把圣水倒在了淋浴喷头里的水管内部里，这样，只要姜述洗澡，圣水就会“哗哗哗”地把他的罪恶冲刷干净。 她美滋滋地想道，然后快速完工。 巫师还没回来，橘衣环顾着他的魔术屋，摸了摸下巴，再次陷入沉思。 片刻后，姜述拎着一个袋子回到魔术屋，一见到橘衣便把袋子递给她，“喏，楼下便利店买的毛巾和内衣，你身上不是湿了吗，先在这里洗一洗，总不能让你湿着走吧。” 橘衣愣住。 圣水不是白装了？ 橘衣：哭唧唧.JPG。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圣女の献祭流 “洗……洗澡？”橘衣支支吾吾的，粉红的羞意浸满整张脸，她抬眼看了一下姜述，“那个……要一起洗吗？” “啊？”姜述听清了，但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要一起洗澡吗？”橘衣的话语已经细若蚊吟，这话刚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良好的家教让她意识到这种话不该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姜述还是听了个真切，他当即迅速摇头，深怕一不小心摇错方向。 他义正言辞拒绝，“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对你没有这种想法，把衣服带着，进去洗澡吧。” “啊？好吧。”不知怎么的，橘衣听见这样的回答竟稍稍有些心理失衡，她都这么牺牲美色了，这个巫师居然不为所动。 真是…… 难得一遇的强敌！ 奇怪的好胜心燃起来了！ 她正准备褪去纱裙，但是突然间就想起了什么，开启义眼在厕所里巡视一圈。 很好，没有监视器。 不过，他会不会在外面用巫术来窥视？ 怎么办？如果是这种不科学的监视方式，自己该怎么应对？ 从他让我先洗澡这事中不难看出，他很可能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怀疑我在淋浴器里动了手脚，那么，如果我现在把圣水取出来，洗完澡再装回去，很可能正巧被他用巫术看见…… 怎么办，圣水直接泼的话动静太大，她很难保证巫师没有特殊手段躲过去，难道自己要输在这里了吗？ 橘衣咬咬牙，但是突然间又想到，如果自己用圣水洗澡，那么自己算不算成了圣女？ 那么只要用献祭战术…… 橘衣的脸微微有点红。 她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但是这念头就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如果能一劳永逸，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很快，在她取了一泼凉水浇在自己脸上后，脸上那微微灼烧的感觉消退了不少，同样消退了的还有那蠢蠢欲动的心。 这样，先用圣水洗一次澡，然后去试着和巫师肢体接触，如果他真的受到了伤害，那么自己再选择一劳永逸也不迟。 橘衣敲定主意，然后将圣水先装到瓶子里，洗完之后再抹到身上，她也不担心脏，因为这只是经过神父祝福过的蒸馏水而已。 不过，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她那一条道走到黑的思维好像把她带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 —— 实验表明，流水声能使人食欲大增，至少现在，听着厕所里流水声的姜述有些饿了。 在他面前，是一张通体全黑的桌子，这就是他在道具店里定制的东西，花了他一万多，沃夫的那两万基本上是丢在这里了。 说是桌子，其实是一个黑色立方体，表面看起来就是一张普通的桌子，但内部布置着一些机关，用于表演明天的魔术。 桌面上铺着一层细密的黑色绒毛，桌边则围着一圈类似相片框的装饰物，有着这两样布置，可以保证桌上的物体无法显出影子，这样也就不可能被肉眼发现奥秘。 试验了一下桌子里的机关，姜述满意地点点头，以这个价位买到这张多功能的魔术桌，他确实是赚大了。 将魔术桌移到角落里，他又走向橘衣带来的电炒锅，通上电，从冰箱里取出一些菜，到外面走廊上的洗手间洗菜洗米。 幸好，在他住到若姐家之前，若姐基本不吃中餐，所以电饭煲还是他让买的，现在这些必备的中餐配料也一起继承到他的手上。 说起来，幸好梅姐给他的这个办公室够大，基本相当于一间单身公寓了，他在这魔术屋里生活得还不算拥挤。 煮饭，开锅，热油，下菜，姜述简单地烧了两个家常菜。 “啪嗒——”厕所的门打开，橘衣带着一身热气走出来，她穿回了清凉的连衣裙，浑身水灵灵的，还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看起来精致可爱。 而一出门，姜述就发现了她的目标极其明确，她的步伐看似漫不经心，但直奔自己而来，很快就接近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 “你干嘛？”他被这女人吓了一跳，经过上一次在警署的追逐他已经明白了，这个T2级的技术员身体素质绝对不差。 橘衣似乎是感受到姜述已经发现了，一脸严肃地走了上来。 “？”姜述有些纳闷，后退了一步。 橘衣跟上一步。 姜述再退一步。 乙：搁这恰恰舞呢？ 甲乙丙丁在办公桌的桌沿上排排坐，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两人。 月见里橘衣心神大定，看着后退的姜述，她的内心深处涌出一个兴奋的声音—— 他怕了他怕了！ 姜述快速使用衍生词条-心灵感知，然后定睛看向橘衣的心。 那是…… 一片红色，绿色被压缩成了一小点。 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在思考着呢，就感受到乳燕投林，一具热乎乎的身体撞在他的身上。 在她身上，有股柑橘的清新味道，是香水么？ 脑海中刚升起这个念头，姜述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他的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该死，这个心灵感知居然这么耗蓝！ 才两次就吃不消了！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 而最后一眼则是，橘衣那蕴含着奇怪意味的双眸和焦急飞来的甲乙丙丁四精众。 —— 橘衣警觉地看着环绕着姜述的四只平板精，按理说，成功用自己身上的圣水迷倒姜述后，这应该是最好的进攻机会，而且，她不确定下一次姜述会不会对圣水有所防范。 但她不敢轻举妄动，原因就是面前这四只电子宠，也就是平板精。 她之前就注意到了它们，它们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正常的电子宠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智能水平，它们的灵动，就像是…… 有人的灵魂被安放在里面一样。 橘衣不确定这几只巫师养的精怪会不会巫术，所以她不打算趁人之危，事实上，这次找到了姜述的弱点，知道圣水的确有用，她已经很满足了。 但这同时也提醒了她，恐怕仅仅依靠圣水，她还是不足以正面对抗姜述，因为他还有四只爪牙。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明天她能找出他魔术的奥妙之处，但如果不行，那么她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把自己变成圣女进行夜袭了。 橘衣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惨然，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想做这种事。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可恶！没水了！ 姜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才看向四周。 床头柜上，四只平板精正在打双扣，在它们的身前，堆着散乱的牌和用来当筹码的一次性电池。 看见这一幕，姜述心火一阵上涌，作为魔术师加花切高玩，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拿他的牌打扑克！ 刚想发作，余光扫到的一个女孩又让他忍不住放轻了声音，姜述冲着四只平板精怒道：“你们！用的是哪副牌？！” 甲：安啦，不是道具牌，就是普通的。 姜述稍稍放心，幸好不会影响明天的表演，但依旧是无比心疼，普通的也不能拿来打双扣啊，他这里就算是普通的花切牌质量也很高，纸牌之间的摩擦系数也是他最舒适的，都是在道具店定制的…… 很贵啊！！！ 算了算了，也就一副牌，开心就好。 姜述没再追究，转而看向床尾，在那里，有一张小板凳，一个姑娘坐在板凳上，趴在被子上呼呼大睡着。 这么晚了，橘衣居然还没走？ 他有些疑惑，但是看见自己身上的被子还有床头尚有余温的水，他又明白了。 看起来，自己晕倒后是她在照顾自己，说起来，那个心灵感知还真是坑比能力，才用了两次就要了自己一管蓝。 想着想着，姜述感觉到也有些暖意，这个月见里橘衣，虽然有些时候奇奇怪怪，但真的是个好姑娘啊。 于是，他下了床，去厕所洗把脸，然后看看桌上早已凉掉的菜，将它们放进电饭煲稍稍加热一会儿。 简单地收拾一下魔术屋，当他听见电饭煲“叮”的一声后，转身走向了床边。 “橘衣，醒醒。”姜述推了推她，上手的一瞬间，他能感觉到橘衣着实纤瘦得可怜，让人有种抱在怀里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人小姑娘不懂事，你不能不懂事。 他告诫自己。 “嗯？”橘衣大梦初醒，喉咙里发出小猫一样的模糊音，她抬起头眯起眼，伸手擦擦眼角的粘液，伸了个懒腰，姿态慵懒可爱。 姜述撇开眼，橘小姐穿着单薄的吊带连衣裙，一个懒腰下来，站在她身边的他自然尽收眼底。 非礼勿视，人家小姑娘这么相信你，在这种地方睡得这么香，你绝不能趁人之危。 他告诫自己。 “好香。”迷迷糊糊的橘衣闻见了桌上家常菜的香味，下意识说着，然后站起身，也没管一边的吊带掉在肩膀边上，梦游般向着临时充当餐桌的办公桌走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位置上，两眼半睁半闭，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谢谢，有被萌到。 姜述盛了两碗饭，摆在她的面前，“饿了吧？” “会用筷子么？”他接着问道，这里还是有很多人不会用筷子的。 橘衣一怔，睁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再眨巴眨巴眼，身体突然剧烈地震擞一下，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我的魔术屋啊，你忘了么？”姜述笑道，取一双筷子一个勺子放在她的面前，“来，吃点。” 月见里橘衣的右手动了一下，但立马就被左手按住。 怎么可以这样，自己的自制力居然这么差，这个巫师仅仅是挑挑小拇指般的诱惑了一下，自己就头昏脑胀地扑了上去。 她陷入了深深地自我厌恶之中，但鼻翼情不自禁地动了动。 真香啊…… 不行！橘衣，振作一点！ “不……”橘衣刚想张嘴拒绝，就感受到嘴里有东西溢出来，于是连忙一吸，“哧溜——” 乙：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月见里橘衣面如死灰，双手垂下，不动了。 丁：社死现场—— 她在心里疯狂地骂自己，但骂着骂着就变味了。 为什么你这么没出息，这么尴尬的举动居然被姜述给看见了，等等，是姜述啊，那看到就看到了吧。 不差看到这一点了。 想到这里，橘衣稍稍有些心累。 “别闹了，吃点吧。”姜述把酱香排骨往她那推了推，然后自顾自地坐下，夹起一筷子炒三鲜。 而橘衣眨巴着眼，看着姜述的咀嚼、吞咽着饭菜，她嘴里的口水快速分泌，充斥在口腔里。 这种香味，一定是巫术吧！ 我没有被人打败，我只是输在了巫术的强大下。 这么想着，橘衣便心安理得地小声地说了一句，“那我开动了。” 排骨入口，她眼睛亮了一下，在过去，她吃的要么是冰冷的三明治要么是方便食品，偶尔出席宴会吃的也都是西餐，基本与中餐隔绝。 不过，按若姐的说法，这七区虽然通用语是华语，但基本上沿袭西方的饮食习惯，即便有中餐馆，也都是左宗棠鸡之类的伪中国料理。 在更遥远的几个区，可能有着更纯正的中餐。 很快，在两人的风卷残云下，简单的两个菜被席卷而空。 本来橘衣自持身份，对狼吞虎咽是拒绝的，奈何它们在巫术的加持下，实在是太香了。 “嗝——”橘衣打了个饱嗝，面上应声浮现红晕，从小到大，她还没体验过吃到撑的感觉，打嗝这种事更是从未有过，关键是——还这么响亮。 但是想想，反正姜述什么都看过，她竟也生不出什么羞意了。 唉。 橘衣稍稍有些心累。 但是，她自认为自己现在还不是姜述的爪牙，所以白吃她一顿饭是不可能的，于是便自觉收起碗筷，走向洗手池洗碗。 “呃……”姜述见她如此自觉，也乐得省心，便没说什么别的，转而研究明天的魔术去了。 明天的魔术大都是一些老手法和老道具，没有什么创新，但从效果上来说，很惊艳。 他准备取出三幅扑克，三幅扑克牌背的花纹都一般无二，只是颜色分别为黑色、蓝色和红色，每副扑克各取十三张，皆为红桃A到K。 随即，他又取出了道具店定制的止滑剂，然后瞄了眼厕所方向，眼见橘衣出来，便放弃了制作道具牌的举动。 “洗好的碗筷放在哪里？”橘衣捧着碗筷走出来，问姜述道。 姜述直指一个方向，“放在那边地上的消毒柜里就行。” “喔。”橘衣乖乖照做。 “挺晚了，要我送你回去么？”姜述礼貌性地问道，但他并没有车，所谓的“送她回去”也大概率是一起打车回去罢了。 “啊——”橘衣愣了一下，没有直接给出回复，反而在脑海里思绪万千。 他…… 要来我家？ 终于还是决定对我下手了么？ 可恶，家里没有圣水！ 于是橘衣快速回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但是回绝完，她又忍不住陷入沉思。 为什么自己最先想到的回绝原因居然会是没水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纸牌屋 第二天，姜述起了个大早，他叫来苏小鸥，两人吃完早饭便一起着手于布置舞台。 今天剧院的表演排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晚上他的魔术秀，因此，他有一天的时间来布置舞台。 说是布置，其实也很简单，比如根据摄像头的位置调整一下魔术桌的位置，因为他今天表演的是近景魔术，后排的观众肯定只能通过大屏幕来观看细节，万一到时候角度不对，细节部分穿帮了，要是观众起哄，即便是他这种老手也会觉得社死。 其他的，便是一些有助于营造现场神秘气氛的灯光音响之类。 除此之外，他还在台上走了几趟，脑海中预演着自己的魔术，再看几遍甲乙丙丁的模拟录像，假想自己处于观众席上会看见什么，试验出最好的演出节奏，使观众每一秒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魔术师的身上，而非身边的女伴或是厕所。 他很清楚，这一次的魔术和上一次的前世今生不一样，这次不需要考虑台词，但需要牢牢吸引住观众，这次主打魔术神乎其神的视觉效果，不能让观众有机会深思。 所以，为抓住观众的好奇心，他需要考虑更多东西，以此确保万无一失。 折腾到下午，他草草吃了碗饭便上床养精蓄锐，晚上的魔术秀有整整一小时，这对魔术师的精神状态和体能都有很大要求。 —— 晚上七点，近三千人准时涌入剧场，不同于前世，这座城市的人是第一次听闻魔术这种表演形式，而网上又传得神乎其神，闹得沸反盈天，不光七区市民因好奇购票，甚至有不远千里从其他好几个区跑来看表演的。 当然，在这近三千人的观众之中，并不全是为了娱乐而来，观众之中还混杂着各种各样的人，来蹭热度、博眼球的UP主或者是主播，娱乐电子报刊的记者，或是妄图揭秘的阴谋家，他们的目的既单纯也不单纯，他们都想见证历史的诞生。 无论是魔术神话的奠定还是破灭，站在第一线的他们都可以借此机会带节奏，从而吸到足够多的血。 总之，一场魔术秀聚集了近三千人，这足以令姜述在娱乐序列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要知道，黑加仑剧院足足加了三次位置才勉强容纳下这么多的观众。 七点二十五，剧院停止入场，所有人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虽然他们讨论的很小声，但在剧院里还是形成了一阵阵激烈的声浪。 广播提示下，剧院关上了灯，短暂的骚动之后，观众们也安静了下来，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七点半的到来。 七点半，一束光聚焦在舞台中央的姜述身上，他礼貌地向观众席的三个方向分别鞠躬，在他身后的幕布上，三个大字隐隐浮现出来——“纸牌屋”。 纯黑色的舞台，纯黑色的幕布，纯黑色的桌子，纯黑色的高椅，甚至姜述本人都是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 他慢步走来，坐上高高的椅子，从左到右看过观众席，目光快速地搜索着那道陪伴了他三个月又蓦然消失的身影，不过他自己也知道，柳汀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姜述将心思放回魔术本身，他随意地从空气中抓出一个牌盒，拆开空无一物的牌盒，将变成平面的牌盒展示给所有观众。 随即，他又将牌盒折了回去，牌盒从平面变成了立体，他晃晃牌盒，一副黑色牌面的扑克牌从里面掉了出来。 “哦！”场下传来一阵惊呼，显然，第一个小高潮——空牌盒出牌，成功吸引到了观众的注意力。 月见里橘衣端坐在座位席上，同上次一样，她的义眼微微冒着蓝光，正不间断地拍摄着舞台上的姜述。 受限于义眼的体积，她的义眼的录像帧数只能达到45帧/秒，不过这已经是她改进技术的结果了，如果是普通人的义眼录像功能，只能达到25帧/秒。 同时，黑加仑剧院也有规定，超过60帧每秒的录像装置禁止携带入内。 姜述丢掉了牌盒，用手中的扑克牌做了几次长拉牌，虽然没什么用，但视觉效果很不错。 牌分成两堆，左右手各取一堆，娴熟地分别开出单手扇，牌面对着观众，示意这只是一副普通的扑克牌。 紧接着，他又合起两堆牌，将其放到魔术桌上，然后用掌心按住纸牌，画了一个大圈，与此同时，纸牌也随之均匀摊成一个圆圈。 姜述摘下自己西装领口的一个黑色装饰物，放在桌子上纸牌圈的中央，那是一个小陀螺，于是轻轻旋转起它，陀螺在桌上自转着。 大屏幕将桌子上的事物呈现出来，但是此刻，观众之中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而姜述也没有再管桌上的事物，他抽出上衣口袋里的黑色领巾，抖了一抖，然后侧过身子，缓慢地对折再对折，一条领巾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张黑色的扑克牌。 观众眨着眼，不约而同地怀疑自己的眼睛，但是姜述手中的扑克牌还在继续变化。 他展示了一下扑克牌，单手持牌，大拇指在扑克牌上搓了搓，一张变成两张，将变出来的那一张转移到另一只手，双手同时搓牌。 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姜述合起这一叠变出来的牌，开了一个花扇，依旧是牌面对着观众。 每一张牌都是一模一样的黑桃三，深邃的黑色显得神秘莫测。 台下很安静，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只有这样的展示时间才会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姜述依旧神色淡然，取一张黑桃三放在右手，剩下的放在左手，然后右手射出这张黑桃三，纸牌从右边绕过身后，盘旋半圈飞向他的左手。 而他则趁着这短短的两秒钟搓了搓左手的一叠牌，再打开手时，那十五张牌已然消失，而他也刚好伸出左手，接过这张牌，当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这张牌时，已然将其变成了一张红心三。 右手大拇指缓慢上前，按在红心三的牌背，绕过半圈，一张红心三瞬间变成十六张红心三的花扇。 这一通操作令人眼花缭乱，观众震惊于纸牌变化的同时也被这花里胡哨的动作深深吸引，于是掌声再一次轰动剧院。 但是很快，掌声又停下了，原因很简单，大屏幕上，桌上的陀螺停下了，陀螺尖指着纸牌圈的某一张牌。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消失的魔术师 橘衣懵了，这样的姜述，这样的魔术，这样的沉默，所有东西都让她深深地怀疑自己。 这是魔术？ 魔术不是靠流程、心理学技巧之类的表演吗？ 这默剧一样的，这魔法一样的东西也能叫魔术？ 这你让我怎么破解？ 她有些绝望，眼眶里隐有泪光，小嘴不自觉地撅起老高。 这不带你这么玩的啊！ 但是舞台上的姜述可不会理会橘衣的感受，上一次玩过了流程类的心灵魔术，所以这一次他打算来一个纸牌手法集锦。 别怪他心黑，纯粹是T2级的技术员太过诱人。 哧溜—— 这一套下来，橘衣要是能破解，要是能复刻出来，他姜述，当场把魔术桌吃下去！ 姜述看了一眼桌上的陀螺，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时间到了”，其中的意思大概是，刚刚这些只是等待陀螺停止的小插曲。 于是，他合起这十六张红桃三，插进上衣的口袋里。 但似乎是上衣口袋太小了，姜述尝试了几次都塞不进去，便展开牌，双手拿着晃了晃。 再次展示的时候，纸牌已经小了一半，而他也成功将其放入上衣口袋。 做完这一切的姜述走向了魔术桌，顺着陀螺尖的方向翻开一张牌，那是一张红桃九。 他将纸牌圈沿着这张红桃九打开，形成一条直线，然后推了推第一张红桃九，整条牌便如波浪般逐一掀开，一整副扑克赫然都是红桃九。 台下再次传来阵阵惊呼声，观众的记忆可没那么短，他们还记得，这副牌刚刚还展示过，明明是花色数字杂乱的一副牌，什么时候全变成红桃九了？ 但是姜述没给他们思考的机会，他将放在桌子角落的一个木匣子打开，将这副扑克牌放了进去。 “哒哒——”他用指节敲了敲木匣子，像是在施法。 姜述再次打开木匣子，这个时候，木匣子里的那副黑色扑克已经变成了红色，与此同时，还有一条丝带。 他拿出丝带，面色疑惑地观察了一会儿，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将其竖着放在魔术桌中央。 随即，姜述从木匣子里拿出两个纸牌框，除了一红一蓝外没有什么区别，他一手一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但是突然间，纸牌框从他手上消失，瞬间出现在魔术桌的左右两边，规规整整，左红右蓝，以丝带为界线。 他的脸上很自然地浮现出惊奇，伸手摸了摸牌框，但是没什么问题，于是他又取出这副红色的扑克牌，牌面向上检查了一阵子，同样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姜述开始发牌，左边放一张，右边放一张，皆是牌面朝上，一边各发四五张，剩下的拿在手里。 发完牌，他怔怔地看着那红色牌框两秒，然后将左边的牌翻过去，露出红色的牌背，而这一切都没有毛病，符合常理，随即，他看向右边的牌。 姜述将其翻过去，这时候，右边扑克的牌背赫然变成了蓝色！ 丝带两边，红蓝泾渭分明。 他有些惊奇，便再发牌，更令人惊叹的是，每当纸牌落到右边，牌背都会变成蓝色，就像是那条丝带拥有着独特的能力，可以将一切右边的东西变成蓝色。 突然间，似乎是发牌失误，一张扑克飞过了魔术桌，姜述连忙探出身子，整个人伏在魔术桌上伸手去抓，但是并没有抓到，而当他坐直身体时，身上黑色的西服赫然变成了一半红一半蓝。 以丝带为界线，左红右蓝。 台下又一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接下来，姜述又用这条界线多次实验。 比如一张红色牌背的牌，翻过去牌面朝上，然后从丝带下方穿过，再翻过来，牌背就变成了蓝色，重复操作便又变成了红色。 比如一张红色的牌，慢慢将其移过丝带，丝带右边的部分便随着他的推动一点点变红，当他拎起丝带拿起牌时，惊奇地发现纸牌变成半红半蓝。 他像个发现神秘宝藏的孩子，乐此不疲地玩耍着，而观众席上的气氛也不断地被点燃，那条神奇的丝带给了观众们太多的震撼。 最终，姜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快速将所有红色的纸牌移到了右边，将其全部变成蓝色，又拆下左边的红色纸牌框，换上一张孤城的百元纸币。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硬币，放在了丝带的右边，他的脸上满是期待。 然后，他一手拎起丝带，一手将左边的扑克牌一口气推向右边，纸牌便统统变成了硬币，他拿着硬币，喜不自胜。 但是，他看看手上的表，表情突然焦急起来，此时大屏幕上也浮现出时间，这场表演已经持续了五十七分钟，还有最后三分钟就将结束。 大屏幕上出现三分钟的倒计时，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着。 姜述看了眼大屏幕，后知后觉般的飞快收拾着桌面，但是在拆右边蓝色纸牌框的时候似乎出了一点问题，一用力反而全身砸在了桌上，再起身时身上的蓝红西服已经变回了黑色。 他收好木匣子，然后取下那根丝带，四下看了看，一端绑在魔术桌上，一端绑在高高椅子的腿上，丝带离地约半米高。 而姜述则取出了上衣口袋的那张红桃三，放在了丝带的下方，随即，他站在丝带后面，高高跃起。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在丝线上方，是蹦跶起来的姜述，而在丝线下方，则是那张红桃三。 丝线上下，纸牌和人，泾渭分明。 随着姜述落下，整个人在穿过丝线的那一瞬间突然散开，化作几百张红桃三的扑克牌飘零到地上。 舞台上恢复平静，而姜述的身影已然不见。 “什么！” “魔术师把自己变没了？” 当时，全场的观众无一不震惊地站起身来，再冷静的观众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看着舞台上的那一摊红桃三的扑克牌，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表演已经结束，然而观众们还是不肯离去，不少观众围着舞台走来走去，四处寻找着魔术师，但没有任何发现。 直到剧院理事人梅姐出面，观众才被疏散，陆续离开剧院，从他们的表情中不难推测出，今天的魔术表演势必被封神。 剧院逐渐安静下来，两个保安上台，将魔术桌抬上小车，准备送到四楼魔术屋去。 “喂，你有没有感觉这桌子变重了不少啊？”一个保安问道。 “确实，感觉重了有一百多斤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另一个保安回道，满脸疑惑。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衍生词条——纸牌术 封闭的狭小空间里，姜述打开小甲，上面是其他几只平板精的监控画面，待确认魔术屋内没人，四楼走廊也没人后，他飞快地从魔术桌的内部钻了出来。 虽然这桌子不小，但要容纳一个一米八的成年男人还是有些勉强，也幸亏姜述不胖，只是蜷缩成一团即可躲进去。 召回四只平板精，姜述打开自己的角色卡，迫不及待地看向词条部分。 首先，这一次表演本身给他带来了舞台表演相关的两个词条——“演绎”和“控场”。 -被动·演绎（蓝）：演技+3。 -被动·控场（蓝）：控场能力+3。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姜述也说不清到底算不算舞台表演需要的词条，“明星”。 -被动·明星（紫）：瞩目程度+3。 撇开这些词条，他快速滑动着词条页面，直到他看见诡术的衍生词条。 --主动·诡术·纸牌术：操纵扑克牌。 和之前的衍生词条一样，这一次的介绍依旧很简单，就是操纵扑克牌。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一条说明。 注：衍生词条已满，在下次触发词条“诡术”前可选择放弃某一衍生词条，以免词条随机覆盖。 可选择地放弃么？ 他想着，稍稍放心。 纸牌术和裁影肯定是比心灵感知有用的，要是覆盖了裁影，他得心疼一阵子。 随后，姜述开始试验自己的新能力。 他从身上抽出一张纸牌，红桃三，丢到空中，然后意念一动。 纸牌立即按他的意念悬浮在空中，时而盘旋时而加速，如同修仙文里的剑仙御剑，十分灵活。 “甲乙丙丁，记录数据。”本着严谨的态度，姜述吩咐平板精们道。 从魔术屋的那一头到这一头，直线距离大概八米，姜述控制纸牌从极静加速到极动，测试结果为秒速三十米左右。 这种速度的话，砍瓜切菜倒是可以，但要说杀伤力，恐怕只有攻击人体的要害才行。 姜述微微皱着眉头，前世那些飞牌的顶级高手都可以飞出秒速过四十的恐怖速度，要说这个算超凡能力的话，还是有些不够格。 “对了，旋转。”他想明白了，飞牌是靠旋转获得高速度的，刚刚他操纵的纸牌都未曾施加旋转的力量，三十米每秒是可以灵活操纵轨迹的可控速度。 于是，姜述又试了试高速旋转下的扑克牌能有多块。 扑克牌射出，“嗖”的一下撞在墙壁上，刮下来大片墙灰然后弯曲损毁。 甲：120m/s。 姜述点点头，这样的射牌速度，以人类的身体素质是达不到的，虽然一旦射出他就无法继续控制纸牌，不过威力的确大了不少。 只是，这种纸牌如果打在合金打造的义体或者是内植装甲上，恐怕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一张牌从他的口袋里飞出来，然后分裂成两张，随即是四张，直到他的身侧出现十六张牌才停止下来。 “合。”姜述一声令下，复制出来的纸牌又重新合成一张。 接着，他又试了试变牌，在他的操控下，扑克牌的大小可以随意改变，最大能到门板大小，小能到两指宽四指长。 牌背、牌面的颜色和花纹也可以随意改变，虽然很炫酷，但魔术表演时不能用衍生词条，实战估计也用不上。 其次，这个能力耗蓝并不高，他估计了一下，不间断的话大概能使用半小时。 最后，姜述则决定试试刚刚魔术的收尾效果，试问又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化成漫天纸牌呢？ —— 剧院门口，观众已经走了七七八八，月见里橘衣靠着路边的栏杆，木木地看着地面，现在她的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 和上次不同，这一次她完全想不明白姜述是怎么做到的，看起来她已经输了。 但是，她突然又燃起了信心，捏了捏拳头，因为在她的心底还有另一个固执的声音—— 他，姜述，巫师，肯定是用巫术作弊了！ 那些个扑克牌，怎么可能这样子变来变去！ 所以，只要当面对质，他肯定拿自己没办法！ 这么安慰着自己，想着想着橘衣自己都相信了，于是心情也敞亮了不少。 肯定是姜述根本想不出像上次那么精妙的能瞒过自己的魔术，开始动歪脑筋，妄图强行收下自己！ 她望向夜色，黑加仑剧院位于郊区，由于在三区交界，这里莫名的少建筑少灯，附近也没有工业区，因此能看见漫天星斗。 宁静的夜沁人心脾，月见里橘衣深吸一口气，她满脸的义愤填膺，向着剧院大踏步走去。 我准备冲了！我超勇的！ 趁着剧院还没完全关上，橘衣悄咪咪地钻了进去，直奔四楼而去。 四楼的走廊是暗着的，只有尽头处的魔术屋前微微亮着光，晚上只有姜述一个人的演出，因此剧院的其他常驻表演者都早早下了班。 很快，橘衣便来到了魔术屋前，轻轻推了推门，这一次，门不再是虚掩着的。 她看了看门锁，是电子的，于是便打开腕表，调出一个程序，先将电子锁的开锁提示音关掉，再刷开锁。 “咔哒——”极轻微的锁簧弹出声，但是在这安静的走廊，在做贼心虚的橘衣桑耳里是那么响亮。 她飞快地扶住门把手，不让门打开，静待一会儿，没有动静传出，于是她松了口气，微微打开门，留出一点缝，轻车熟路地凑上去看。 房间里，那个巫师正操控着纸牌飞来飞去，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那张纸牌时而变大，时而变色，千变万化，没有定型。 而在最后，那张纸牌停在了巫师的胸前，他伸手接过牌，插进了上衣口袋，身体向后倒去。 在倒下的过程中，身体化作漫天扑克牌，待扑克牌落地，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呵。”橘衣不屑地笑笑，果不其然，她就知道。 这一次近距离观看巫术，她已经波澜不惊，不就是巫术么？ 作为孤城第七警署最好的技术员，橘衣可以肯定地说，世界上肯定是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她直接推开门，笔直走了进去，正巧看见姜述正费力地从魔术桌里钻出来。 两人站定，默默对视，许久无言。 自己又没关门吗？ 姜述批判着自己的大意。 “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道。 “行吧。”姜述耸耸肩，被看到了从魔术桌里出来也没什么，顶多能反推出魔术的最后一部分而已。 至于有没有看到他刚刚使用纸牌术的部分…… 废话，正常人看见超能力会是这反应吗？ 会是满脸的胜券在握？ 嗯？ “那，你就说说前面的部分吧，要是说对了，赌约就算你赢了。”他继续道，直视橘衣的眼睛。 乙：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 姜述瞪了它一眼，因为被说中了。 这姑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会真的能看破吧？ 不会吧不会吧，前世百年的魔术演变积累，那么多魔术天才创造的道具、机关、手法，就这么被一个二十岁的姑娘一次看穿了？ 这就是赛博朋克？ “你……用的是魔法吧！” 月见里橘衣指着他，满脸的“真相只有一个”。 姜述：“？？？”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完了，已经是姜述的形状了 “你……用的是魔法吧？” 听到这句话，姜述顿时满脸问号，心中竟生出一丝诡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大概就是…… 你特么都偷看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了还给我考这么点分？ 就这？ 就这就这就这？ “什么魔法……”姜述撇了撇嘴，向她招招手示意过来，将她带到魔术桌边上。 他踢踢桌子，“机关。” 他抓起木匣子和止滑剂，晃了晃，“道具。” 他甩甩手，“手法。” 最后总结，“就这么简单。” “呵。”橘衣冷笑一声。 开始了开始了，开始编了，我就笑着看你狡辩。 “不信？”姜述无奈道，他看着小脸鼓起、满是不服气的橘衣，“哪不懂，你说，我都可以解释给你听。” “呵。”橘衣再次冷笑一声，她很清楚姜述在这么点时间里肯定没办法编出全套，于是故意说道，“都不懂。” “行。”姜述再次无奈。 以为是个学霸，感情是个学渣，学渣也就算了，还敢交白卷，交白卷就算了，还理直气壮的。 等等，难不成她是……装的？ 就单纯为了更长久地接近我？ 姜述眼睛一眯，若有所思。 “快点说，别想着现在编出来！”橘衣桑大喊大叫打断他的思考。 “行，从一开始慢慢来吧。”姜述转身找到那个牌盒，招呼她过来，“你站到我的侧面来。” “喔。”橘衣一怔，乖乖巧巧地站到他的侧面。 “空牌盒出牌。”姜述拆开牌盒，像模像样地展示，然后折起来，一倒，一副黑色扑克从里面出来。 站在他侧面的橘衣看得清楚，姜述只是一开始就把那副牌藏在牌盒后面而已，视觉角度的问题造成台下观众不可能看见他的动作。 而且，他的动作流畅自然，全无阻涩之感，正面看根本没破绽。 “这……”橘衣愣住，吞了口唾沫，咬咬牙道，“继续。” “嗯。”姜述做了两个拉牌的动作，“花切艺术而已，单纯用来装。” 随即，他把牌放到桌上，向着橘衣张开手心，在他的手心里藏着一张扑克牌。 然后，姜述找到那条纱巾，当着橘衣的面对折再对折，特意放慢动作让她看清。 在他的袖口，挂着一个小钩子，他在折丝巾的时候就顺便将、用小钩子钩住丝巾，随即，微微伸直胳膊。 丝巾出牌的同时，丝巾被钩子从袖口拖进衣服里，由于那张扑克牌的遮挡，也因为衣服里弹簧收缩的力量很大，丝巾的消失非常突兀。 “这……”橘衣再次愣住，这同样是很简单的小道具，弹簧拉长会收缩，这样的道理小孩子都明白，但是运用在魔术里，不但能欺骗眼睛，还能欺骗摄像机。 没错，速度太快，掩饰太好，所以没有破绽，她义眼里的摄像机都不曾捕捉到任何露出的马脚。 “然后是变牌，同样是手法。”姜述手中的黑色扑克一变二二变四的，此时看起来竟是那么朴实无华。 “搓牌的同时，藏进袖子里。”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同样看不出破绽。 “我明白了，魔术桌上的是怎么回事？”橘衣不想再看这些，这些并不难，她也能想出大概都是手法。 姜述走过去，在魔术桌边上踩了一下，机关启动，偷偷换牌，整个过程缓慢，而且幅度很小。 “错引，视觉上的错误引导，观众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大屏幕上也是我，没有人会注意到桌子上的小变化。”他解释道。 “可是……怎么能用这样的道具！”橘衣颇有些不服气道。 姜述耸耸肩，“魔术的本质就是以假乱真，道具也好机关也罢，能让人惊觉不可思议的，能娱乐大众的就是好魔术。” “……”橘衣不说话了。 “还有木匣子。”姜述继续，他拿起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两层内嵌结构，“简单的机关换牌。” 紧接着是取出两个纸牌框，他的手一抖，手中纸牌框消失，而桌上纸牌框出现。 “手上的纸牌框被我弹到桌子下面。”姜述捡起桌后的纸牌框，放在桌上，然后指指桌上的纸牌框，“桌子里有强力马达，纸牌框背面是黑色，马达启动，‘啪一下’，很快哦，牌框就翻面了，露出有色部分，视觉效果就是闪现。就这么简单。” “……”橘衣的心一紧，看着姜述这副有条不紊的模样，她有些慌。 “接下来的核心是变色，想知道么？”姜述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能感觉到，橘衣的心理防线一点一点被摧毁了，她这副脸微微红的窘迫模样，很有趣。 丙：哦卡哇伊阔多~ “变色……变色我知道！”橘衣头一昂，“你用的是深紫色的石蕊试剂对不对？！” “啊？”姜述一愣，没听清。 “深色的紫色石蕊试剂，遇酸变红，遇碱变蓝，你就是这么做到变色的对不对！”橘衣的小嘴叭叭直说，飞快地指出来。 “呃……很好的想法，下次可以试试。”姜述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地记了下来，魔术中也会用到这样那样的科学、数学原理。 “诶？”橘衣又是一愣，他这副样子，难道不是这样？ 不对…… 这样的想法只是她刚刚的灵机一动，她仔细一想，这种变色根本无法做到魔术里那样随心所欲地变色，也就是说…… 又猜错了…… 橘衣的嘴角垮下去，立马苦着脸。 “衣服换色很简单，两层衣服，向前探出身子时，桌子下面钩住黑色衣服，瞬间拉走，露出里面红蓝部分。”姜述道，“至于扑克牌的变色……” “来。”他取出那副牌，展示给她看，看起来很正常的一副红色牌背的扑克牌，他取出一张给橘衣，“看看。” 橘衣接过牌，牌背是红色，再翻过去，反面牌面却是蓝色的。 “这是……”她眨眨眼，稍一用力就分开了两张牌，上面一张红色，下面一张蓝色。 “绿野仙踪，用到了止滑剂。”姜述笑笑。 绿野仙踪，可以说是魔术道具史上里程碑一样的存在，简单，干净，无比强大。 “这样。”他取出一张这样处理过的牌，分开，他扬了扬手中的那副牌，“每一张都是这样的组合，上红下蓝，两张牌之间有止滑剂，有一定摩擦力，因此可以当成它们是一张。展示的时候，你也只能看见红色牌背。” 姜述继续说道：“相当于粘起来，但没有完全粘住，只要用力就可以分开。” “呃……”橘衣能想象出实际情况，这样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之后，只需要用个手法，发二张，将下面的蓝色牌发出去就行。”姜述发了一张牌，动作自然，从红色牌堆里发出了蓝色的牌。 放慢动作，再来一遍，这下橘衣便能看出来，姜述其实是把第二张蓝色的牌丢了出去。 接下来，每一个手法姜述都好好演示了一遍，格林发牌法，ChangePass等等，一个一个动作让橘衣逐渐陷入绝望之中，以至于到了后面，她完全没在听，满脑子都是自己掉进深渊的画面。 完了，要成为姜述的爪牙了。 完了，已经是姜述的形状了。 正文 第五十章 姜述不仁，以橘衣为刍狗！ “可是，你是怎么做到把自己变成扑克牌的？”有了前车之鉴，橘衣不敢大声嚷嚷，只敢小心翼翼地小小声问道。 “你……真的看不出来？”姜述讶异道，说起来，这个创新还是来了孤城之后才能做到的，依托于孤城的科技。 “看不出来。”橘衣耿直摇头。 “小甲。”姜述唤道，小甲会意，开启投影，将姜述投影到橘衣面前。 他继续道：“就这样子啊，蹲在那儿绑丝带的时候卡个视野，偷偷溜到魔术桌里，剩下的交给小甲的投影，投影的扑克牌掉到地上后，再偷偷推过去一些真的扑克牌以假乱真。”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姜述笑了笑，有一说一，平板精们的黑科技真好用。 柳汀若——偶尔滴神！ 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将投影运用在魔术里，效果很强大，但他当然不会经常用，原因很简单。 用投影变魔术，太简单，也太强大了。 它将成百上千的小时的练习变成了一键执行的冰冷程序，也将魔术里那仅存的真实完全变为虚假。 姜述并不喜欢这样，所以他只会把投影作为一个杀手锏一样的东西，只有那些连他都完全想不到该怎么以假乱真的魔术效果，他才会考虑用投影配合，完成魔术。 乙：你装杯的样子很帅，但你偷偷钻桌底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姜述：“……” 橘衣完完整整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姜述今晚的魔术秀，又在义眼里重新看了一遍，许久许久没说话。 看着一脸“被玩坏了”表情的橘衣，姜述也觉得好笑。 乙：我照着橘衣一看，这姑娘没有表情，白白嫩嫩的脸上每一处都写着“我是SSR”，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满脸都写着两个字“白给”！ 姜述：“……” 这玩意儿损人一直可以的。 “喏，你输了。”姜述见她半天不说话，小小声提醒道。 橘衣长叹一口气，满脸的无可奈何，她抿了抿嘴，感觉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但她不断地眨眼，这样可以让眼泪不掉出来。 就算堕落成邪恶巫师的爪牙，也绝不软弱！ “行，想做什么都可以，来吧。”橘衣靠在椅子上，两眼幽幽地看着姜述。 先试探一下—— 她看见姜述的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心中更是如死灰一般，原本她的内心深处还抱有那么一点点的奢望。 昨天吃饭的时候那么温柔，或许，他会是个好巫师，或许，他其实只是想教训一下自己对他的冒犯，并不是想得到自己。 呵，果然都是装的，天下巫师一般黑。 “我想做一张纸牌，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得硬，而且不能太脆，要有一定的柔韧性。”姜述一脸兴奋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诶？”橘衣一愣，然后就听见了姜述说道“还有”。 呵，还会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我都不害羞，你还害羞什么？ “还有，以后每个周末，你能不能抽出一天时间来教导我的学徒，从零开始教她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什么的。”姜述飞快地继续说道，“不用太深奥，基本的就行。” “诶？”橘衣又是一愣，这和她想的还是不一样，但是突然间，她又听到一声“还有”，小心脏一下子提起。 “还有，帮我找一个组织，图标是这样的夜枭。”姜述给她平板精们构出的图。 “哦。”橘衣答道，下意识问道，“还有吗？” “没了。”姜述挠了挠头，这就是他最近需要用到橘衣酱的地方了，他也不敢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再怎么薅羊毛也不能把橘衣薅成木一啊！ 所以他又礼貌地道谢，“谢谢了，大概就这些事，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不管橘衣有多作死，他们总归只认识了一个星期，姜述实在不好意思强迫她做什么。 “不不不，我愿意。”橘衣忙不迭连声应道，她现在心情有点乱，不知道自己内心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有点害怕，有点庆幸，又有点不甘心。 区区一个姜述，居然对自己完全没兴趣？ “那就更好了。”姜述松了口气，笑道，“谢谢，那么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橘衣却以为自己听错了，喃喃道：“朋友？” “对啊。”姜述干咳一声，严肃认真，“你是个好人，但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喔——”橘衣木讷地点点头，她的大脑正在因别的事情飞速运转着。 也就是说，因为自己还不够坏，所以不能成为他的爪牙，所以他对自己完全没有性趣，所以只能做朋友？ 出乎意料的，她的心中升起一丝挫败感，不过突然间，另一个想法冒出来。 朋友…… 朋友？ 哪种朋友？ 不会是…… 人和狗的那种朋友吧？ 橘衣的内心豁然开朗，她的所有疑惑一下子迎刃而解。 难怪把自己当朋友还要故意恐吓自己，难怪昨天吃饭的时候要把骨头肉放在自己面前，难怪拒绝让自己成为爪牙，难怪明明是个男人却对自己没有兴趣…… 姜述不仁，以橘衣为刍狗！ 真是岂有此理！ 我堂堂孤城第七警署第一技术员，居然要在你姜家忍气吞声当一条狗？！ 等我三年后成就T1乃至T0大神，定要你姜家鸡犬不宁！ 橘衣的眼里怒火翻腾，她出离地愤怒了，但是一瞬间，她想起了姜述的那些巫术，细长白皙的脖颈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好像，还是不能起正面冲突。 得苟住！ 月见里橘衣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她的心里有了新的打算。 “行，那橘衣啊，对我说的扑克牌，你有什么想法吗？”姜述兴奋地搓手手，要是真的能有这样的扑克牌，他勉强也算个剑仙了吧？ 孤城现在也只有民间极少数人在探究他的魔术原理，“裁影切花”到现在都没人能解释得清楚，按这个趋势，集合了若干机关若干道具若干手法的“纸牌屋”，这辈子都不存在被破解的可能。 毕竟，这个魔术本身就是站在前世那么多魔术天才的肩膀上融合而成的，寻常孤城人也不见得更加聪明。 “扑克牌的事我会处理，你就别管了。”橘衣依旧有些愤愤不平，但是一说出口就后悔用这种语气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姜述，发现他没生气才小声道：“我的意思是，以你的智商很难跟你解释……哦不对！” 橘衣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立马低下头闭上眼睛，身子一缩，精致的五官在脸上挨得紧紧的，一副抗揍的模样。 但是等了一会儿，面前的姜述没有什么动作，于是她又睁开眼睛，弱气道： “反正……交给我就行。”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新月馆失窃案 月见里橘衣离开了魔术屋，心情很奇怪，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对现在这样的结果满不满意。 说不满意吧，大橘已定，自己已经成了姜述的g……朋友，至少现在不用担惊受怕了，晚上也终于能不做那个“Here's Johnny”的噩梦了；说满意吧，总归是既不甘心又生气的。 所以，当朋友又不情愿，反抗吧又不敢，橘衣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现在的她，已经选择性地忘了圣女那茬，笑话，要是有的选，谁愿意自爆式袭击啊， 但是突然间，她想到了一条路。 自己要上位，没错，要上位！ —— 洗完澡的姜述顿感神清气爽，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打开了霹雳霹雳。 目的明确，想看看别人怎么夸自己。 现在，表演已经结束三个小时，不少人已经将姜述的魔术录像上传，这次有了上一次的铺垫，冲上热搜的速度快了不少。 姜述点进播放量最高的视频，看了眼标题——“魔术×仙术√，姜述魔术表演现场，全体起立！” “哈，标题起得不错。”他看看up主，发现名字有点熟悉——“小鹿家”。 哦，是上次那个标题党。 姜述记了起来，这个小鹿家就是上次那个在视频里帮他说话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哪个文艺报的记者。 也就是说，这次的表演这家伙又来看了。 他点进了视频，二倍速看着，还时不时拉一拉进度条，因为他实在是不想看自己玩花切装X的部分。 怎么说呢，装的时候帅炸，看的时候爆尬。 但有一说一，花切和这个魔术结合起来，观赏性极强。 看完视频，姜述最大的感受就是…… 全是问号。 满屏的问号，各色的问号，还有特殊弹幕构成的问号，开弹幕看的体验极差，完全看不见自己当舞台上干什么。 于是他屏蔽了关键词“？”，这下子，视频干净了不少，而剩下的弹幕，七成在刷“仙术”，三成在质疑，这次质疑的内容则是简单的“特效罢了”“剪辑的”“全是托”。 这样的言论也在姜述的预料之中，对此，他没什么多的反应。 退出视频进入评论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热评——“承认别人难有那么强吗？”。 姜述一皱眉，觉得这句话好熟悉，再一看昵称，果不其然。 昵称：固拉乙 第二条热评：这种东西对于你们这些外行人来说可能很难，但如果是我这种内行人，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这就是仙术。 昵称：你好像有那个大丙。 第三条热评：前排出售（我绝不轻易水字数）…… 昵称：出钱一丁 姜述用诡异的目光看向边上的乙丙丁，感情你们仨把热评包圆了呗？ 好在，下面的评论就正常多了，不少观众现身说法，声称姜述的魔术绝对不是特效，也没有用托和剪辑。 当然，这种视频的评论区底下肯定是乌烟瘴气的，姜述瞥了几眼就没什么兴趣了。 幸好，这一次他没看见有任何与魔术揭秘相关的视频，因为可爱的孤城人民还停留在质疑魔术真假的水平。 “叮——”耳机里传来信息的提示音，姜述退出软件，看了眼信息，果不其然，又是沃夫。 这一次的魔术，他同样给沃夫准备了一张亲友票，但同样的，沃夫还是没有来。 当他发现的时候，他就在猜着，沃夫是不是又遇见什么突发情况了。 沃夫：今天本来要去的，但是警局突然又来了个案子，我就出现场去了，忙了一天。不过有一说一，你那魔术是真的牛啊，我已经开始后悔没去现场了。 姜述：没事，总有机会看的。 沃夫：主要是去了趟现场，什么也没发现，基本上是白去一趟，什么都没有发现，我怀疑又是诡术团干的。 姜述：怎么说？ 沃夫：能让我感到棘手的案子不多，而也只有在面对诡术团的时候我才会一点头绪都没有。 姜述：喔，不是诡术案啊，那没事了，加油。 沃夫：…… 姜述：…… 沃夫：…… 姜述：要不，给我看看？我不保证我能看出什么。 沃夫：好嘞，就等你这句话了。 姜述：案件档案发我。 沃夫：得嘞！ “这家伙……”姜述回想起初见沃夫时他那副雷厉风行嫉恶如仇的伟岸模样，“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像个狗腿子了？” 不一会儿，他便收到了沃夫发来的电子档案，档案的第一页写着六个大字——“新月馆失窃案”。 点击翻阅，姜述开始了解这个案子。 新月馆，建于二十年前，是一家古典音乐馆，每个月只进行两次演出，而且会馆采取会员制，据说只有真正热爱古典音乐的人才被允许入会。 同时，新月馆还兼具收藏功能，里面存放着许许多多的古典乐器及古典音乐家生前使用过的一些物品，比如乐谱、乐典、首饰等等。 而这次，收藏在新月馆里的一个八音盒，失窃了。 这个八音盒的艺术价值极高，因此在展览大厅里有一个摄像头专门对着它，而且这个摄像头并未连入网络，录制的画面都存在机体内老式的存储卡里。 这个摄像头也就不存在被黑客入侵的可能。 而监控录像里的画面显示，八音盒放在玻璃柜里完全没被动过，但今天闭馆时，馆长巡查的时候却发现，八音盒已经被替换成了假的。 姜述的第一反应就是荒空的银行劫案，同样，八音盒可能在很久之前就失窃了，但是馆长的说辞却是，他昨天闭馆前也巡视过，因为特别喜欢这个八音盒，他还特地观察过。 新月馆是馆长的私人会馆，这八音盒本身就是他的，也不存在监守自盗这么一说。 也就是说，失窃的时间点就在昨天闭馆到今天闭馆的这二十四小时里。 昨天夜里，馆内的监控一切正常；今天白天，也只有一批学前班的儿童来参观过会馆，所有外来人员也都经过了安检，基本排除嫌疑。 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失窃，就在这样的平静之中发生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新的诡术案 “呃。”姜述突然发现，电子档案翻到了尽头。 就……就挺突然的。 几段完全看不出东西的监控视频，简单的文字背景，可能是因为档案实在太少，写档案的甚至还加上了八音盒原主人的生前事迹和馆长的基本资料，甚至是新月馆内一些常驻乐师的资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简单来说，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姜述甚至觉得，这种现场勘察，自己上也不是不行。 反正什么都没勘察出来。 “甲乙丙丁，你们四个把监控视频捋一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姜述吩咐道，反正他是什么也看不出，但平板精们逐帧解析，或许可以发现一些细节。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给沃夫发了个条信息：看不懂，所以不是诡术案，不关我事，好自为之。 沃夫：…… —— 第二天早，姜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原因也很简单，沃夫又给他发消息了。 “千万别和我说，这案子又和诡术团有关。”他一边嘟囔着，一边点开信息。 沃夫：橘衣调查新月馆大厅监控发现，监控被人远程修改过数据，也就是说，前天晚上，可能有人进去过。 新月馆大厅的监控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完善的监控系统，联网的那种，除了那个八音盒以外没有死角，另一个则是单独正对着八音盒的老式监控，人为物理控制，不可能被黑。 现在看来，监控系统有被黑的痕迹，也就是说，那一天晚上有人进去过。 姜述便回道：那不是有线索了？大概就是一伙人黑了监控，进展厅手动控制了那个老式摄像头，然后偷走了那个八音盒。 就这，这么清晰脉络分明的案子还需要自己来？ 姜述耸耸肩，开始做自己和苏小鸥的早饭，现在每天早上苏小鸥都会来蹭饭，姜述也乐得如此，反正也就多一双筷子，还能顺便监督她的学习进度。 沃夫的消息再次发来：不，我把那个老摄像头拍给你看。 很快，他又发来一张图。 图上，那个老旧的独立型摄像头布置在天花板上，镜头正对着一个方向，而在那个摄像头的外圈，一个玻璃罩子反扣在上面。 沃夫：外面的是防爆玻璃，和一个老式警报器单向联通，并非电子结构，而是机械构造。 沃夫：而且，馆长说，这个玻璃罩的玻璃里他埋进了透明丝线，如果破坏玻璃罩，丝线也会被破坏。我们摘下来的玻璃，除了我们破坏的那条，里面的其余丝线完好无损。 沃夫：总之，那个老式监控完全没被动过，它就是什么都没拍到。 有意思，那这个八音盒是怎么消失的？难不成真的是隔空取物？ 姜述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盗贼进了展览厅，但没有在没有被监控拍到的情况下瞬间取走了八音盒…… 想了一阵，姜述还是没有思路，而这时，沃夫的消息又来了。 沃夫：所以，我又去仔细问了橘衣，她还是说次元传送门根本不可能。 姜述：“……” 次元传送门的事他也听沃夫说过，当时沃夫因为怀疑荒空劫案其实是研制出了次元传送门而去纠缠橘衣，结果被好一顿喷。 现在又来。 他已经能想象出橘衣那副“你好像有那个大病”的表情了。 不过，有没有可能是异能？ 根据自己的词条，姜述很严谨地开始考虑这个事情。 比如隔空取物，比如隐身什么的。 他摇摇头，装起刚炒好的小菜，然后取几个昨天做的包子下油锅煎。 “哒哒——”有人在敲门。 姜述没回头，他知道这个时候来的只会是苏小鸥，于是喊道：“自己进来。” 他给过苏小鸥开门的密码，但她很自觉，每次都会敲门。 “今天早上又是什么？”苏小鸥一脸兴奋地窜过来，看了眼锅和边上的菜碟，“煎包配稀饭小菜吗？好好吃的样子。” “把手洗了，去桌上等着。”姜述瞥一眼她。 有人陪着吃饭，总归是让他安心不少，不然，异界他乡的，人会寂寞死的。 当然，苏小鸥并不能填补若姐的空缺，若姐的空缺需要若姐自己来补。 他吃着饭菜，突然想起来自家还有四个大宝贝，便四下找着，很快，他就看见那四只平板精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嘛。 “甲乙丙丁，来这儿！”姜述喊道。 随即，甲乙丙丁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然后一步一步慢慢走来，屏幕上还放着被吸干精力的表情包。 “你们这是？” 甲：新月馆大厅监控有十八台，附近监控有三十六台。 乙：文件里的监控录像共七十二小时，共四千三百二十分***二十五万九千两百秒。 丙：录像的帧率是60帧/秒，也就是共一千五百五十五万两千帧。 丁：分摊到我们四个身上就是要处理三百八十八万八千帧的画面。 甲乙丙丁：一个晚上，你知道这个晚上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姜述：“……” “辛苦你们了。”他能体会到平板精们的不易。 丁：那倒没必要，处理了一个小时的画面我们就找到问题了，后面通宵打麻将去了，搞得CPU都有些烫，先让爷散会儿热。 姜述一愣，歪头看向它们四个刚刚蹲着的那个角落，果不其然，一副小号麻将摆在那里，至于麻将是哪来的，他转头便看见了那台还在待机状态的3D打印机。 呵，我再被它们感动我就是狗。 “所以，问题在哪？”姜述问道。 小甲调出了那两帧画面，那两帧的画面都是一片糊，什么也看不出来。 姜述看看时间，这样的帧第一次出现在1：29，第二次出现在1：49，中间相隔二十分钟。 “什么意思？”他疑惑道。 六十帧每秒的播放速度，仅仅一两帧的不同，常人根本不可能发现异常，但是平板精们可以。 甲：看，中间的二十分钟，监控画面里的那扇窗户前，出现了月光！ “出现了月光？”姜述疑惑道，“月光怎么了？” 丙：结合昨天的月相、时间、月亮移动的速度，还有这扇窗户的朝向，那个时间点，那个位置不应该有月光。 虽然姜述算不来这些弯弯绕绕，但是地理常识在，他听得懂平板精们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他喃喃道，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乙：那个时间点，出现月光的应该是另一扇窗户，那扇窗户与这一扇呈九十度垂直角。 “我知道了。”姜述点了点头，他已经想明白诡术团是怎么做到的了。 没错，诡术团。 因为这是一个古典魔术的障眼法。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未闻章名 “新月馆么？”苏小鸥听见了姜述的话，重复着这个地名，然后说了句，“新月馆的学徒也住在我们那里，这个馆的学徒不多，但都是女孩，都很漂亮。她们的薪酬水平很高，不过训练得也很严格，前天训练到将近凌晨一点才能回来。” “哦？”姜述起了兴趣，“一点？” “嗯。”苏小鸥点头，“大概训练到十二点多吧，她们的老师很有水平，二十多岁就已经是T1的乐师了，一个人带十个学徒呢！” “T1么？叫什么？”姜述又问道。 苏小鸥想了想，“沈絮婉，很仙气，人也很好。” “喔。”姜述没再问什么，只是看着她眼睛里的血丝和黑眼圈，“你昨天没睡好么？” “还行，我在……”苏小鸥想要解释。 姜述打断道：“今天这个是诡术案，所以，可以开始了。” 苏小鸥目光一怔，看着他，坚定颔首。 —— 新月馆内，上午十一点。 “是诡术案，等我来。” 沃夫收到了姜述发来的短信，腰板顿时挺直了不少。 刚刚，他一直在和另一个警督据理力争，他坚信这件案子和诡术团有关，但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证据，于是受到了冷嘲热讽。 这件案子很棘手，而馆长在七区的有很深的人脉，他急于找回那个八音盒，因此警署总监便将这案子同时交给了沃夫警督和乔伊斯警督，两边各带一组人，独立办案。 对这个没头没尾的案子，沃夫的看法很明确，他从这个案子嗅到了诡术团的味道，经过前两个疑案，对于诡术团的手法他已经有了一些对策。 对策也很简单——找姜述。 然而，乔伊斯对此嗤之以鼻。 “哟，怎么？又准备找你那小搭档了？”乔伊斯走上前，看看正在发信息的沃夫，“能不能有点出息，身为警督还要靠一个外人来办案？” “总比你在这里无端猜疑强。”沃夫冷笑一声，乔伊斯的看法是，这个盗窃案可能是新月馆内部人员策划。 和黑加仑剧院一样，在新月馆内也常驻着十几个乐师和歌师，但是只有三四个住在新月馆内，而且他们的住宿离展览大厅可不近。 但是，无论是沃夫的猜测还是乔伊斯的猜疑，两人都没法解决那个老式摄像头的疑点。 橘衣将老式摄像头里里外外拆分研究过，结论就是，它不可能被动过。 她说的。 “姜述已经来了。”现在的沃夫看起来很有信心，“他也认为是诡术团干的，等着吧。” “他最好能解释清楚这个该死的摄像头。”乔伊斯冷冷道。 “姜述？”躲在角落划水的橘衣耳朵一动，望向那个方向，但是她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便放心地继续刷视频。 “当然。”沃夫答道，他的目光环顾这个大厅。 展览大厅位于新月馆的一角，现代线条式的布局风格，棱角分明，内部空间很大，看起来很空旷，颜色基调为素雅端庄的黑色，古典柱式作为支撑。 展览厅内，警员们兢兢业业地勘察着现场，用尽浑身解数企图从细节中的细节里找出线索。 这已经是警员们第三次仔仔细细地搜查现场了，但很显然，前两次没找到，这一次也不会找到，只不过，为了给那边楼上冷眼相看的馆长留下一个好印象，他们也得继续在这里做无用功。 不久后，沃夫便收到了姜述的短信。 姜述：哪儿呢？我在门口了，来接我。 沃夫：行，你在正门等着。 很快，姜述便来到了这个展览大厅，一进来，他就感觉到，自己成了全场的醒目担当。 “呃……”看着各个角落传来的十几束目光，姜述干咳一声，微微直起了腰板。 这样的目光，他在表彰会上也见过，无论他在不在意，他现在都是警署风头最劲的新星。 警员里，他还看见了穿着白大褂的橘衣酱，橘衣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身子下意识向柱子后面缩了缩。 “怎么回事？”这样的气息让姜述感到些许不自然，他用胳膊肘捅捅沃夫，低声问道，“怎么了？” “哦，没怎么，就他们都不信这是诡术团干的，有点小争论。”沃夫低声道。 “你就是姜述？”乔伊斯径直走上来，上下打量着姜述，上一次的表彰会他刚好出差，所以对姜述只是略有耳闻。 “对，你好。”姜述点点头。 “乔伊斯。”乔伊斯伸出手，同他握了一下，然后发问道，“就是你认为是诡术团？” “……对。”姜述沉默一会儿，答道。 乔伊斯微眯起眼睛，然后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实调查案件并不是小孩过家家，仅仅靠臆测就确定嫌疑人，你和沃夫还真是般配。” 沃夫姜述一对视，同时哑口无言。 他们都知道乔伊斯说的是什么事，没错，这家伙指的就是沃夫抓捕姜述那事儿，差点害得姜述背黑锅，还好沃夫硬气得很，及时补过。 仅仅这一句话，姜述反而对这个乔伊斯生出好感来，至少，他和沃夫一样坚守原则。 “你说说，你看出了什么？”乔伊斯继续问道，他说起话就总带着咄咄逼人的架势。 “我……”姜述环顾四周，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个监控和存放八音盒的玻璃柜在那里？” “这边。”乔伊斯立马带着他来到展厅的角落。 在那里有一个玻璃展台，而玻璃展台的斜上方，一个玻璃罩正对着展台。 玻璃罩里是空的，但姜述知道，那里面放的应该就是老式的摄像头，只不过现在被拆除了，而它正对着的玻璃展台里，曾放着那失窃的八音盒。 姜述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两处地方，而是顺着摄像头的方向望去，视线里是展台，以及展台后方不远处的一扇窗户。 这扇窗户为A，而A的斜对面，还有一扇窗户B。 “小甲，这扇窗户朝向哪里？”姜述转头问着边上飞着的平板精。 窗户朝向？这和窗户朝向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他，目光里神色各异，有疑惑，有不屑，也有敌意。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移形换影法 不同于十三区警署，七区警署并不是铁板一块，内部也有大小派系，总警监年纪不小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要么就是晋升，要么就是退休，这个位置很多人都馋着。 而在这派系之中，沃夫是最为特殊的存在，他是警督，本该管理警司和警员，但他和少数几个警督一样，放弃坐办公室的权力，专职刑侦。 这时候，一直站在二楼一言不发的馆长，也微微侧头问身边的管家道：“他是什么人？” “老爷，他叫姜述，是娱乐序列的，也是警署特邀的顾问。”管家笑呵呵道。 “嗯。”馆长依旧眉头紧锁，不过没多说什么。 而另一边，姜述也得到了小甲的回应。 小甲：朝向西面。 “那一扇呢？”姜述指着和窗户A呈现九十度垂直的窗户B。 小甲：朝向北面。 他继续发问道：“那一天的月相是什么？” 小甲查阅了昨天的天文局记录，在屏幕上打出：下弦月。 “你在做什么？”乔伊斯皱起眉头，“这个案子难道还和天文学有关？” “算有点关系。”姜述一笑，然后继续吩咐小甲，“投影打开，放出那段视频。” 小甲照做，在他身前发出巨大的拟化光屏。 “看这一段，在七月三十一日监控录像的一点三十分到一点四十分。”姜述指着屏幕上的窗户A，“这里，展台后面的窗户出现了月光。” “喔。”人群里，月见里橘衣小小声喔了一声，看起来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个巫师居然如此心细，连我都没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橘衣美目流转，望向姜述的眼神也钦佩了不少，看起来，能构思出那样的魔术，绝非偶然。 然而，这一声小小的“喔”在安静的此刻尤为明显，所有人都看向了橘衣，直看得她脸颊通红，急忙躲到柱子后面，一副小鸵鸟做派。 大姐，你这就看懂了，显得我们很呆你知道吗？ “行啊橘衣，既然你听懂了，你来和他们讲。”姜述惊喜道，他正愁自己没那个水平解释清楚呢。 “诶？”橘衣的脑袋从柱子后面探出来，她本能地想拒绝，因为她实在是讨厌和这帮大老粗解释，但眼见是姜述发令，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出来，点点头，“行。” 一旁的年轻警员们纷纷惊呆，凡是第七警署的适龄男警员，没有不对她动心的。 在他们的印象里，橘衣可是非常高冷的，给普通警员解释案情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而现在，这个前两天拿到二等功的“外人”居然如此轻松地说动橘衣？ 橘衣慢慢吞吞地走向屏幕，在警署这些人面前，她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她指着画面里的窗户A道：“那扇窗户，朝向西方。” “那一天月相是下弦月，下弦月在月阴历的下半月的下半夜才会出现，并且，应该位于东北方天空下。”她继续说道，下结论，“所以，月光是从东北方洒下来的，朝向西面的窗户根本不可能有月光。” “可是，视频里……”乔伊斯反驳道，“难道我们的眼睛还会骗我们？” “随便你。”橘衣耸了耸肩，没理他。 “视频里的窗户，实际上是这一扇。”姜述笑笑。 他倒是从来没发现，橘衣还有这样生人勿近的一面。 指着窗户B，姜述继续道“没错，你们的眼睛，确实被欺骗了。” “什么意思？”虽然乔伊斯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有橘衣这么个技术员在边上附和，他开始感觉姜述说得好有道理，开始虚心求教。 姜述指着窗户B，“如果在这扇窗户前，按1：1的比例制作一个玻璃展台。” “在那个老式摄像头前装两面镜子，光线折射之下，它只能拍到这里假的展台，然后盗贼去偷走八音盒，放好假八音盒，拆走假展台，最后取下镜子，黑掉剩下的监控，清除画面。”他接着说道，“完美，既不会被老式监控拍到，又可以取走真正的八音盒。” “这……”乔伊斯额头上掉下一滴汗，这种诡奇的作案手段，简直闻所未闻，新月馆在展览大厅里加了这么多道保险，居然会被人用这样的手法破解。 “移形换影法。”姜述解释道，“古典魔术手段，也正是因此，我怀疑是诡术团干的。除了我以外，只有他们会魔术，只不过，他们称之为诡术。” “可是，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测，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这么做到的？”乔伊斯还是不习惯这种纯粹靠猜的破案方式。 “不，不是臆测。”姜述摇了摇头，然后吩咐平板精们，“打开那两帧画面。” 拟化光屏上出现了一条时间轴，可以清楚地在时间轴上看出来，有两帧画面是糊的。 “看这两帧。”姜述指着那个模糊的画面，“这就是证据，这是他们安放镜子的那一瞬间。” 乔伊斯点点头，虽然这个证据很不充足，但放在这个案子，已经足以让他们启动调查了，毕竟完全没有其他的调查方向。 “这……可是，为什么不能是你呢？”乔伊斯眉头一皱，突然警觉地看着他，“你也说了，除了他们只有你会，而且不管怎么说，上来就怀疑他们，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姜述想了想当天自己的行程，那是魔术表演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说…… “对，诡术团的作案时间是一点到两点之间，当时橘衣在我边上。”他肯定道。 然后，姜述又确认了一遍时间，双重肯定：“没错。”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其他人有那么一瞬间傻了一下。 众警员：“啊？” “啊？”橘衣一愣，她惊异地回头看向姜述，眼睛瞪得圆圆的。 “不是吗？”姜述疑惑道，“当时你不是在吗，我记得你两点才走的。” 众警员：“哦——” “可是……可是！”橘衣的脸涨得通红，她意识到现在自己才是全场醒目担当，心中羞愤至极。 这个家伙！ 他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说这种令人误会的话！ 他…… 在宣示主权？！ 那我怎么办？我能解释吗？我该解释吗？ 橘衣的思维很混乱，满脑子都是旋转的圈圈，而她脸上的红晕一路向下，渗到脖根，又一路向上，漫上耳梢。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橘衣酱居然……”一个警员哇的一声就哭了，他把头埋进身边的警员胸膛里，“她去年明明收了我的圣诞巧克力。” “孩子，她每个人的都收了。”他身边的警员摸了摸他的头。 总的来说，这一刹那，第七警署年轻警员们共同的梦，破碎了。 而作为女主角的橘衣，则是低着头快步向出口跑去。 她深刻意识到自己已经社死了，现在只想飞速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然后，一头撞在玻璃门上，而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痛，转了个方向，又“梆”一下撞在另一扇玻璃门上。 直到第三次，她才成功捂着头上的大包撒丫子跑开。 完蛋，社死之后还被鞭尸。 “呃，她跑什么？”姜述一脸难以置信，回过神来的他当然知道自己刚刚说了容易令人误会的话，“她跑了不就解释不清了吗？” 她是不是存心败坏我名声？ 丙：好家伙，反客为主。 “解释什么？”沃夫冲着他一挑眉毛，“还需要解释吗？这不都写在脸上了？” “别闹，我和她绝对没朋友以外的关系！”姜述一口咬定，他不想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那天就是单纯地来帮我装个淋浴器。” “装淋浴器装到一点？”沃夫一脸纳罕。 姜述无奈道：“出了点小状况，反正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们两人的谈话声音并不轻，在场的警员也都听了个大概，于是这些警员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骂道：“狗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 “姜先生，我收回我刚刚的话，对不起。”这个时候，乔伊斯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姜述，微微鞠躬，但是当他抬起头来时，又改口道，“不对，我收回一半，沃夫的确是个只靠臆测破案的家伙。” 丁：收回了，但没有完全收回。 而姜述还没有什么反应呢，边上围观着的警员们又纷纷讶异起来。 在他们的印象里，乔伊斯铁面无私、冷血无情，又绝顶高傲，绝不是个轻易向人道歉的家伙，然而就是这么个新来的外人，让乔伊斯道歉，更让橘衣酱装淋浴器装到半夜。 “别看了别看了。”一个年近三十岁的老资历警员拍了拍身边的年轻警员，语重心长道，“仅凭那份档案就能发觉作案手段，姜先生本身就很优秀啊。而且，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你应该知道，梦里啥都有。” 年轻警员：“……” “小事，小事。”姜述无所谓，对乔伊斯之前的话他并未有太多的厌恶。 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乔伊斯和沃夫是同一类人，或许乔伊斯更傲，或许沃夫更加武断，总之他们都很有原则，和姜述在那个梦里遇见过的F区地方警完全不同。 “你再说一遍，我什么时候只凭臆测了？”沃夫顿时怒道，当时他那情况，很难不怀疑姜述吧，就连姜述自己都说了，孤城会魔术的可能就他自己和诡术团而已。 “呵。”乔伊斯撇过脸去，没理他，然后招呼着他那一组的警员仔细看看，放置假展台的地方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姜述心里了然，大概这就是同类相斥吧。 “警督！”一个警员很快就找到了细节，他们刚刚着重调查八音盒玻璃柜附近的细节，对另一边并未太多在意，现在知晓过程后，自然上心不少。 “这里，这里有一条刮痕。”警员带着乔伊斯去看。 乔伊斯定睛望去，在窗户B前几米的黑色地板上，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一条浅浅的刮痕。 “刮痕？”乔伊斯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结果，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天花板上，在那个老式摄像头的旁边，有着一个通风管道口。 这个摄像头采用两截支架固定在天花板上，镜头并非是现在常用的球形，而是管状。 两者的区别很明显，球形镜头可以广角拍摄，几乎没有死角，而管状的普通镜头，拍摄范围只有镜头前约三十度的扇形。 因此，通风管道是这个摄像头的死角之一。 “馆长先生。” “馆长先生。” 沃夫和乔伊斯几乎是同时说话，随即，他们对视一眼又以更快的速度同时问道—— “通风管道有还有其他入口吗？” 两人同时想到了突破口，果然，只要剥下诡术案奇诡的外衣，明晰了大概的作案手法，警署的破案能力还是值得信赖的。 “去，把新月馆的内部结构图拿给乔伊斯和沃夫警督。”馆长吩咐身边的管家，管家转身离开。 “你！”沃夫发觉自己和乔伊斯想到了一起，有些恼怒，“我先说的。” 乔伊斯嘲讽道：“那你去查这个吧，毕竟这是你好不容易才想出的线索。” “不用，让给你了。”沃夫黑下脸，好在，姜述在边上提醒了他。 姜述突然道：“问问摄像头的型号，这可不多见。” “对，馆长，你的这个监控，型号是什么？是在哪里买的？”沃夫眼睛一亮，大声问道。 而后，馆长又思考了一会儿，对着沃夫说道：“这个摄像头，早就已经过时了。现在要买的话……恐怕得去怀旧馆那样的地方才能看见了。” “明白。”沃夫点头。 随即，馆长走了下来，他并没有直接找上这里的两个警督，而是看着姜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你很不错。” “谢谢。”姜述点点头，然后下意识道，“你也很不错。” 馆长：“？？？” “我的意思是，把这个新月馆打造得这么……气派，老先生你也很厉害啊。”姜述快速改口道。 “怎么，你也对这里有兴趣？”馆长笑着摸摸长须，从身上摸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作用的话，相当于一张这里的会员卡吧。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 “谢谢。”姜述笑吟吟接过卡，名片是硬塑料质地，半透明的黑色，上面简单地印着“新月馆-卢义”，在名片的背面，印着一个纹路精细的八音盒。 对于这种外来之物，姜述一向秉持能收就收的原则，就像是Ｓｔｅａｍ的喜加一环节。 我可以不用，但我不能没有。 “沃夫警督，乔伊斯警督，既然已经找到了思路，我的八音盒……”馆长顿了一顿，“最好能在今天晚上之前找回来，晚上，有一场很重要的展览音乐会。” “没问题。” “我们会尽全力的。” 沃夫和乔伊斯几乎是同时答道。 “接下来的事，就有劳两位警督及各位警员了。”馆长看了一圈，然后慢悠悠离开，现在，知道了警署在案件上取得了突破性成果，他总算放下心来。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旧物馆的线索 关于老式摄像头，沃夫也很快就想到姜述提醒他的原因。 如果诡术团的盗贼要让自己完全处于拍摄死角之中，势必需要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摄像头反复练习，否则，如果身影出现在录像里，这些奇巧布置都功亏一篑。 而这种型号的摄像头，现在着实不多见，所以，从这方面入手，可以试着直接从购买信息上追查到源头。 “你要和我一起去么？”沃夫看着身边的姜述，疑惑道，“你不是一直说，你只负责罪理咨询么？” “今天没别的事，而且，我开始对狐狸的事上心了。”姜述冷淡回应道。 沃夫点点头，“确实，狐狸……实在是个危险份子。” 现在，他们都可以确认，十三区的整件事都是狐狸策划的，而且狐狸和莱特并不是一个人。 关于这一点，沃夫和他的上司，也就是第七警署的警监报告过，但是没有得到重视。 沃夫便继续道：“那么走吧，去旧物馆看看。” “不，先去其他地方问问。”姜述却有不同的看法，“万一其他地方就有卖呢？” 然而，馆长说得没错，两人拿着摄像头的型号跑遍这个七区都没能找到一样的，最终只能将目标投向旧物馆。 旧物馆位于E区的老街上，由于当时城市规划失误，这条街莫名地汇聚了三四条主干道，因此格外得拥挤。 到老街时已经是正午了，于是两人并没有直接去那旧物馆，而是随便找了一家面馆。 老街，算得上是整个七区唯一没有一点赛博朋克元素的地方了，因此姜述对这里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面馆很老，位于街角，很不起眼，但满是客人，而且，大多是熟客。 姜述踩着略有些黏的地面，看着泛黄的墙壁，突然有种回到兰州拉面馆的错觉，这种中式的面馆，在七区很少见，至少他之前从未见过。 “你要吃什么？”沃夫问了句。 “和你一样吧。”姜述倒是没什么忌口，酸辣甜咸鲜他都能接受，嗯，他只忌口不好吃的。 “行。”沃夫应道，然后冲着老板叫了声，“两碗牛肉面，加煎蛋。” “好嘞。”老板探出头，记下几号桌。 沃夫的声音让不少顾客回过了头，当他们看见他这一身黑色的警署制服时，又面露忌惮之色地转了回去。 这一刹那，面馆内似乎是安静了不少，因此有一桌的讨论声就显得格外响亮。 “贾巴又不见了，这个月的工钱都没给。”隔壁桌上，一个打扮前卫，拥有潮流炫酷彩色海胆头发型的人背对着沃夫，大声嚷嚷着。 然而，他身边的同伴发现了不对劲，使劲踩了他的脚一下，然后轻声提醒道：“不是这一片的条子，生面孔，别乱说话。” “切，怕什么。”海胆头回头看一眼，啐一口，然后继续抱怨着，“再不发钱都没地儿嗦粉了。” “他不是每个月都会有这几天说是‘出差’么？”海胆头边上的另一人答道。 最后一人皱眉怒斥道：“闭嘴，面都堵不住你的嘴么？” 三个混混终于安静下来，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没有职业么？”姜述小小声说道，他不想惹麻烦。 沃夫就没什么顾忌了，别说三个，三十个小混混也不够他一个人收拾的，所以他大咧咧道：“觉醒角色卡后，要是词条水平太低，没达到任何一个职业的入职水平，就会自动成为‘流浪者’，当然，只有努努力，还是有机会再拿到正经职业的，只不过没有流浪儿会这么做。” “或者是，放弃原先的职业，也会变成流浪儿。”他继续说道，神色没什么变化。 在他背后，三个流浪者面露愠色，但是看见沃夫这身警服及壮硕的身材，最终什么也不敢说。 吃完面，姜述便跟着沃夫走在街头小巷里，左转右转一阵，一家普普通通的小房子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复古的装修风格让姜述眼前一亮，他看向招牌，汉英双语的“怀旧馆”。 在怀旧馆的门口，坐着一个老头，拎着把老扇子，闭眼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 “大爷，您好，我是沃夫，现役二级警督，警号TC12138。”沃夫凑上前，礼貌道，“我找这里的老板有点事。” “喔，也就是说，你们要进去？”大爷睁开眼睛，先是问了这么一句。 “嗯。”沃夫点头答道。 大爷一板脸道：“那得交门票钱。” “……我们是警方，请你协助调查。”沃夫黑着脸。 “这里也是正经生意，你要体谅我。”大爷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多少钱？”姜述便问道。 大爷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眼神怔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贵，一人五十。” 然后补充：“可以拿三样小零食走。” 姜述便停住了，转头看向沃夫。 沃夫无奈，老实付了钱，然后抬步走进旧物馆。 旧物馆内的布置很拥挤，或者说是很充实，货架、玻璃柜，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和塞满柜子的小零食，这些都让姜述感受到前世八九十年代的那种气息。 沃夫可没空管这些，他直接大声嚷嚷着，“老板？老板在吗？” “哒哒哒——”布鞋胶底踩在水泥地上，大爷快步跑进来，然后坐上柜台，将“暂停营业”的三角牌翻过去，变成了“正在营业”。 大爷正色道：“欢迎光临，找我有什么事吗？” 沃夫：“……” 由于不是自己付钱，姜述倒是觉得这个大爷很有意思。 “这样的老式摄像头，你还有吗？”沃夫不想废话，直接给他看摄像头的照片和型号。 “这个啊……”大爷眯起眼睛看一会儿，认了出来，“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前几天才有人来买过么？” “嗯？”沃夫激动起来，他没想到这个这么轻松就找到了线索，这一度让他怀疑是不是真的。 “谁？你有记下他的个人信息吗？他大概长什么样？”他一下子抛出一连串问题。 “别急，别急，等等，我想想。”大爷眯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取了一支笔，在面前的稿纸上涂涂画画。 不消片刻，一个油腻秃顶男的形象跃然纸上。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恶不恶心啊！ “大概就是这么个人。”大爷指着那个秃顶男，直截了当，“前几天就是他来买这样的摄像头，我还寻思着呢，这种玩意儿还会有人买么？在仓库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型号的。” “行，他买的是摄像头，你没登记信息吗？”沃夫接着问道，要是能问出秃顶男的身份，说不定…… 能直接抓住诡术团的一个成员。 “这里是E区。”大爷冷冷道。 沃夫无奈，向大爷告别，带着姜述离开。 “E区？什么意思？”姜述不解。 “一般来说，购买违规物品需要登记在案，孤城在法令上很重视保护隐私，所以摄像头也在违规物品之列。”沃夫解释道，“但是EF区，只有刑法，没有其他法。” 姜述点头，明白了，然后跟着沃夫离开巷道。 似乎是被两人的脚步声吵醒，一直坐在旧物馆对面民居门口的另一个大爷睁开眼睛，他望向两人远去的背影，呢喃出声：“这早上不是来过了么，怎么没几个小时又来一趟？” —— 离开巷道，沃夫蹲在电线杆底下，打开拟化光屏好一阵操作，将嫌疑人的画像传入警署系统，开始查询画像。 大爷的素描功底很不错，各项细节都有，因此很快，警署便将范围缩小到几个人身上。 一个在B区，一个在E区，一个在F区。 因此，沃夫自然决定先去E区这家伙那儿看看。 —— 扭扭街，一个充斥着艳丽与暴力的地方。 暴躁炸街的音乐配上闪动的炫彩灯光，声污染和光污染让姜述直摇头，他一拧身就想掉头离开，但是立马被沃夫捉回来。 “怎么？不习惯？”这里很吵闹，所以沃夫的声音很大，“你总在ABC这几个区混，还没有见识过这里吧？相信我，随便找个酒吧扭扭，你会爱上这里的。” 姜述紧闭着嘴，他其实来过这里，更准确说是，来过附近，但那是一段惨痛的经历，所以他不想说。 乙：我还要去大鸟转…… 一行字幕没飘完，姜述就一把抓过来，关掉了它的屏幕。 对了，由于地面不总是干净的，他给小乙穿上了两只小鞋，小乙也曾义正言辞地抗拒他给它穿小鞋的举动，但是失败了。 目标是扭扭街上一个黑帮的二把手，平时都看管着一个名为“捣蛋鬼”的歌舞厅。 乙：捣蛋，这个蛋……它正经吗？ 很快，沃夫就来到了这家歌舞厅前，看着这金碧辉煌的门面，他摸了摸下巴，“这家我来过，还不错。” 姜述无奈：“为什么你这种人能当警督啊？” “长得帅。”沃夫秀了一波肌肉，他算是狼叔那种类型，身材又魁梧得多，的确很受欢迎。 现在是白天，因此歌舞厅大门紧闭，沃夫径直上去，毫不客气地连踹两脚，然后走到门上的摄像头位置，凑上脸，“叫你们管事的人出来。” 没多久，一大帮奇形怪状的流浪者便拎着甩棍、棒球棍、酒瓶之类的东西，簇拥着一个拥有高耸入云发型的七彩潮男冲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敢来我这撒野？”七彩潮男扬着头，厉声道，“想死吗？” “唉。”沃夫叹了口气，撇撇嘴，慢步上去，然后暴起掐住这潮男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说话没什么水准，你不是管事的，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整张脸因充血而通红，他在空中挣扎着，对着沃夫拳脚相加，但是没什么用。 边上的流浪者们见状，想要群起攻之，但又被沃夫一个眼神吓住。 “五十九，六十。”沃夫数完了数，刚好一分钟，于是便松开手，任由潮男摔在地上。 潮男流浪者坐在地上不断地喘着气，作为二把手钦定的临时管事，他在这条街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被沃夫像掐小鸡一样掐起来后，他却没有一点愤怒，只有惊恐。 这个家伙，真的敢当街杀了自己的！ 他的手，就像他的心一样坚硬，像机械一样精确稳定，他很清楚，这肯定是一双杀过很多人的手！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潮男看着他，似乎是发现了沃夫脸上不耐烦的神情更甚，他立马改口回话道，“我现在就是这里管事的，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沃夫皱起眉，似乎是不相信自己判断失误了，但他没空深究，只是拿出那张画像，“这个人，你认识吗？” “这是……”潮男一眼就认了出来，但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嗫嚅着。 “嗯？”沃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 潮男立马说道：“是贾巴，我的上司。” “他在哪？”沃夫继续问道。 “我……我不知道。”潮男结巴着回道。 沃夫哼了一声，拿出了警督证，“不，你知道，那么现在很简单，要么，你直接在这里说出来，要么跟我回警署，预审科那帮人有无数种方法让你说出来。” 随着警督证的亮相，在场的其他小混混们顿时没了别的想法。 如果是晚上，如果沃夫只有一个人，如果他不是警督，或许这帮混混还敢回去拿热武器，但是现在，很显然不可能。 除了潮男，他们都只是帮派的外围，只是混吃混喝醉生梦死的流浪者，自然不会有任何袭击警督的想法。 “他在……”潮男咬咬牙，凑上去小小声和沃夫说着贾巴的藏身处。 每个月的贾巴都会去那个地方，临走前把歌舞厅交给潮男打理，贾巴很严肃地吩咐潮男，只有出大事的时候才能去那个地方找他。 现在，可能就是出大事的时候了，只不过，可能是贾巴出大事。 一旁的姜述看着那个潮男的模样，也没多想，直接用了一次心灵感知。 只用一次，他只会耗蓝，不会有其他的副作用，之前他也试过，用过一次后，约一个小时就能回满蓝条。 剩下的半管蓝，也足够他在遇到意外时用的了，再说，有沃夫在，他不用太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用完能力后，姜述本以为自己会获得“恐惧”的颜色，然而并没有。 他看到了绿色。 绿色？ 他想了一会儿，按之前橘衣那次测试结果来看，绿色是…… 害羞或者是爱意？ 姜述怔住，他看着潮男站在沃夫面前，脸上浮现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脚步不自觉地缩了缩。 早就听说有些人会迷恋窒息所导致的碱中毒，因为这种中毒会产生精神兴奋，也就是俗称的爽感。 没想到今天见到个窒息之后直接爱上男人的。 恶不恶心啊！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本以为是个青铜 “新安路75号，二单元205。”沃夫站在几幢居民楼前，喃喃念叨着。 这里是老城区，临近贫民窟，所以并不太平。 附近的犯罪率是整个七区最高的，因此，这里没有监控。 只要在街上装监控，晚上就会被蒙着面的流浪者恶意拆毁，因为没有黑帮分子愿意自己被摄像头拍下来。 在老城区，只有家里或附近会安装监控，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闯进来。 就像是现在这样。 沃夫对着姜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取出佩枪，身体微侧着，探头出楼梯口。 这栋居民楼很破旧，看起来经历过几十年的风霜。墙壁从下到上从黑色渐变成淡黄色，楼道里满是杂物，很是拥挤，但幸好，没有流着泔水的垃圾。 姜述将小甲的摄像头探出去，看向外面，外面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他将手伸进口袋，取出一张扑克牌，夹在指间随意翻转着。 “我去探探情况，你就站在此处，不要走动。”沃夫回过头，面色凝重，他不确定那个单人公寓里会不会有危险。 可能会遇见诡术团，也有可能会遇见黑帮分子，总之，他自己可以冒险，但没必要让姜述跟着。 他已经将自己的定位发给了警署，一旦真的发现状况，可以迅速出警支援。 “嗯。”姜述点点头，在楼道里站定，但是当他细细回味沃夫这句话时，又总感觉被冒犯到。 丙：我去买几个橘子，你就站在此处，不要走动。 想了想，他又提醒沃夫道，“小心，如果看见狐狸，不要看他，也不要听他说话。” “明白。”沃夫挪步上了楼梯，然后走向二单元205。 门是老旧的厚实铁门，用的也不是电子锁，而是金属锁。 沃夫迟疑了一下，直接给了门锁两枪，他的手枪是由荒空集团打造的大口径左轮，只能装五发子弹，但是威力巨大，三枪就能打死大象，射程范围内动能堪比大口径狙击枪。 左轮抵在门锁上开的枪，反作用力震得沃夫手腕生疼，但是这很有效，至少现在门锁已经被打烂，子弹卡在门锁里，整个锁一扯就能扯下来。 整套动作动静很大，所以沃夫迅速打开门，瞄了一眼里面的构造，但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等了等，顺便填满左轮弹舱，然后又扔了一个震撼弹进去。 他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能在一线升职到警督的家伙，没几个是省油的灯。 待震撼弹“砰”的一声炸开，沃夫才迅速冲了进去，迅速搜查现场，只有被打开的窗户，但这间单身公寓里已经空无一人。 不，准确来说，还有一个人，一个残缺的死人。 他躺在浴缸里，整个人泡在一种棕红色液体之中，身体就像是融化了在里面，只有些许红白相间的东西浮在表面。 整整一缸，看起来很下饭。 “化尸水……”沃夫喃喃着，浴缸里的惨状让他皱起了眉头，但是还不至于使他不适，多年的刑侦经验令他对这些东西有很高的抗性。 化尸水，也就是铬酸洗液，这是少数能用来溶解尸体的东西。 尸体的一只手搭在浴缸边缘，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手上有什么动物造成的抓痕，从抓痕的大小来看，估计是小型的猫科动物或者是狐狸什么的。 指纹被溶解，头也有大半个泡在洗液里，面容受到破坏，从总体上来看，很难看出身份。 不对，应该是贾巴。 沃夫看着那颗秃顶的头，心下有了判断。 他走出浴室，顺手带上了门，环顾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客厅的桌上堆满了外卖盒，他走过去，翻阅着订单信息，最近的一份外卖是在两天前的中午点的。 两天前么？ 沃夫记下细节，随即，他又看见外卖堆里露出了一个褐色的小角。 “这是……”他喃喃着，反应很快，“这是新月馆的那个八音盒！” 但是他没敢立刻拿出八音盒，因为他没带手套，怕弄乱八音盒上的指纹。 如果八音盒在这里，如果死掉的人就是贾巴，如果贾巴就是诡术团的成员之一，那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分赃内讧？ 不可能，赃物还在这里呢，况且之前那场劫案，那么多现金都没能引起内讧。 那到底是为什么？ “哒——”轻微的脚步声从沃夫身后传来，他立即转身，枪口直指声音传来的方向。 门口，姜述一脸纯良，眨着眼睛，面对着枪口，情不自禁地双手高举，行法兰西军礼。 “是你啊。”沃夫放下枪。 姜述指指房间里面，“发现了什么吗？” “差不多可以确认贾巴就是诡术团成员之一，还有，浴室里有一具尸体，可能就是贾巴。”沃夫简要答道。 “尸体？”姜述看向浴室，那里关着门。 “别进去，我怕你受不了。”沃夫好心提醒他道，这种尸体的冲击力，姜述没经过训练肯定会留下心理阴影。 “切，我不信。”姜述不屑，他前世可是经常看重口恐怖片的，不就是区区一具尸体么？ 于是，他直接打开了门。 三秒之后，他机械地转身，机械地关上门，一脸严肃地看着沃夫。 “怎么？”沃夫奇怪。 姜述摇摇头，飞快地说一句便又闭上嘴道：“别和我说话，我有点想吐。” “早和你说了吧。”沃夫无奈，刚好看见一边的橱柜上有一卷垃圾袋，便撕了一个给姜述，“喏，想吐就吐出来。” 姜述黑着脸接过垃圾袋，走到走廊外面。 乙：哟.JPG。 乙：本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还是个倔强青铜。 没过多久，警署人员便来到了这间公寓，他们收拾好现场的尸体，又开始现场取证。 现场的其他证据清理得很干净，残留的痕迹也只是少数细节，比如这间单身公寓里原先有两个人，但大概在两天前出了一些变故。 还有，桌上的八音盒是假的，只是个3D打印机制作的仿制品，而在一边的橱柜里，警方还发现了一个摄像头。 老式摄像头，与新月馆现场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两样东西上面都只有相同的指纹，后经证实是贾巴的指纹。 在浴缸里，警方还发现一枚子弹，似乎一直嵌在尸体内，在尸体溶解后落入浴缸。 枪击，大概率就是贾巴的死因。 尸体的溶解程度及子弹的钝化程度表明，尸体是在今早才开始溶解的，这也成为一个疑点。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死亡真相 然而，对尸体的鉴定却更加困难。 能识别出身份的部分被破坏得七七八八，指纹和面容都遭到严重破坏，勉强提取出来的DNA也根本找不到匹配对象。 像贾巴这样的黑帮分子，不可能让自己的DNA、指纹等数据跑到警署的数据库里。 只能从尸僵等鉴定出，尸体大概在两天以前，即七月三十日晚到八月一日早期间死亡。 也就是说，死者在七月三十日死亡，却在今早才被毁尸灭迹。 公寓外的走廊上，沃夫与几个警员并排站着。 “附近有监控么？有没有拍到有可疑人员进入这间屋子？”沃夫问边上的警员。 “没有长官，这里是E区，E区没有监控。”警员回答。 沃夫皱着眉头，这又是一个阻碍破案的点。 “沃夫警督。”这时候，一个负责调查浴室现场的警员跑了过来，他汇报道：“我们在浴缸上方的水箱里发现了铬酸洗液的残余，而且，在浴缸的边缘处，我们发现了猫毛。” “猫毛？”沃夫有些不敢相信，“屋子里有猫吗？” “没有，但是我们发现了少量猫活动过的迹象。”警员继续答道，“水箱500L，玻璃材质，足以存放铬酸洗液。” “而且，水箱下方有一个洞，本来应该有一个玻璃塞，但是现场没有找到玻璃塞。”警员说道，然后他又拿出一个简单的金属支架，“在水箱里，我们还发现了这个。” “这是什么？”沃夫看着那个金属物件，由三四根金属柄组成，柄之间以小滑轮连接。 “初步推测，它的作用是……”警员想了想技术员橘衣发来的信息，“它是个省力结构，让人更容易拔出水箱底部的玻璃塞。” “玻璃塞……”沃夫摸了摸下巴，他的脑海飞速运转着，思考着这些线索间的联系。 两天前死亡，今天早上毁尸，手上的抓痕，玻璃水箱，猫毛，消失的玻璃塞，省力结构…… “饿了吧？” “多吃点。” “真乖。” 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沃夫转头看过去，姜述正拿着一截火腿肠喂着猫。 那是一只三色的狸花猫，体态修长，但是毛发乱糟糟脏兮兮的，看起来是只野猫。 “嗯？”沃夫走上去，蹲下来，和姜述一起看着狸花猫吃火腿肠，“你不是去买吃的吗？” “对啊，买完回来就看见路边有只猫，我就扔了一截火腿肠给它，结果它就跟着我到这儿来了。”姜述咬一口火腿肠，然后又掰一段给猫。 他看着猫，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这猫也挺有灵性，它尾巴上绑了一个玻璃的塞子，还知道找我帮它取下来。” “玻璃塞？”沃夫心下一喜。 “对啊，就这个。”姜述从口袋里掏出来，“我看着还挺精致，就没扔。” “你可帮大忙了。”沃夫喜上眉梢，拿着玻璃塞迅速跑进屋子的浴室。 他清洗了一下那个玻璃塞，然后对着水箱底部的洞，按了下去。 很轻松，很合适，基本可以确认，这个玻璃塞就是水箱配套的，可是，玻璃塞为什么会绑在猫的尾巴上？ 如果是诡术团的成员杀了贾巴，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着想着，沃夫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他成功串联起了所有线索。 案件现场应该是这样： 贾巴被诡术团成员枪杀，尸体放进浴缸内。 然后，在狸花猫的尾巴上绑上玻璃塞，又将玻璃塞和那个金属物件一起安好，调好镇定药剂并注射进猫的体内，使猫沉睡。 接着，往玻璃质地的水箱里装满铬酸洗液。 那么，当猫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束缚在浴缸边，肯定是拼命挣扎逃脱，在省力结构的金属物件下，它很容易就带着玻璃塞离开浴室。 这里只是二楼，窗户又是开着的，狸花猫自然会迅速离开现场。 玻璃塞脱开，铬酸洗液流出，注满浴缸，然后尸体溶解。 沃夫猜测，诡术团原先的计划是，将整具尸体泡在铬酸洗液种溶解，时间足够的情况下，警方没法从尸体判断死亡时间。 但是，铬酸洗液使用后，里面的六价铬离子会逐渐变成三价铬离子，颜色也会从红褐色变成失效的墨绿色。 因此警方只能从洗液判断毁尸时间，也就是昨夜到今早这段时间，下意识就会认为死者是在这段时间被杀，追查的方向也就完全错误，警方会再次陷入僵局，因为这个时间点根本没有任何活人在这间公寓里！ 用姜述的话来说，这就是时间错引，将死者的死亡时间“延后”了两天，也就彻底误导了警方。 然而幸运的是，诡术团的布局出现了三个失误。 事实上，这样的失误也很正常，越是繁琐精巧的案件容易出现意外，做得越多越容易留下线索。 其一，现场的猫毛和猫的痕迹。 当然，这并不会引起太多注意，因为这只是二楼，窗户打开时窜进来野猫很正常。 其二，狸花猫在离开时，极有可能意外触碰了尸体的手，致使尸体的一只手离开浴缸，没有被溶解，因此可以判断出尸体的真正死亡时间。 其三，姜述意外在附近找到了这只狸花猫，并且还找回了消失的玻璃塞，这也为这桩疑案的真相填补上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使用这些手法，布置这样的流程，综合现场的信息，沃夫基本可以确认，这具尸体大概率就是贾巴。 贾巴在两天前，新月馆失窃案前后这段时间里因未知原因被其他成员杀害。 整理完事件的全过程，沃夫便把自己的猜测和推理过程告诉了姜述。 “emm，听起来没什么毛病，逻辑也很严谨。”姜述听完分析，思索了一会儿，肯定道，“大概就是这样，又是时间错引。” “嗯。”得到了姜述的肯定，沃夫也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他们想隐藏尸体的真正死亡时间，也就是说他们想洗清嫌疑，又为什么要留下假的八音盒，为什么要留下那个摄像头？”姜述提出问题，“这里又产生了矛盾。” “呃……”沃夫愣住，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而后，他目露期待地看向姜述，“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姜述满脸爱莫能助，“诡术团的想法，谁能说得清呢？” 正文 第六十章 诡术团的目标 警署档案·诡术团： 自五月十七日突然出现的街头娱乐团体，以奇幻多变的诡术表演迅速蹿红街头。 五月至七月，诡术团于时代广场、扭扭街、黑色大道等多处表演大型诡术，赢得极高街头声望。 七月十七日，诡术团制造荒空第七银行劫案，在罪理咨询师的帮助下，成功抓获主谋“狐狸”归案。 七月二十七日，诡术团制造爆炸案救出“狐狸”，至此下落不明。 七月三十日，诡术团策划新月馆盗窃案，贾巴（疑似诡术团成员）于当晚及次日凌晨期间死亡，死因为枪击。 诡术团核心成员： 狐狸，男性，身高一米七八左右，体型瘦削，佩戴狐狸全脸面具（也曾佩戴过半脸）。 真实身份为莱特，职业为心理咨询师，拥有顶级催眠能力，犯罪策划能力极强，极度危险。 妖风，男性，身高一米九五左右，体型壮硕，佩戴白色全脸面具，面具左半脸有三道黑色斜纹。 真实身份未知，职业未知，能力未知，危险等级未知。 木槿，女性，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高挑，佩戴白色全脸面具，面具左侧有木槿花图案。 真实身份未知，职业未知，能力未知，危险等级未知。 古蛇，男性，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均衡，佩戴棕色全脸面具，面具左侧有盘蛇图案。 真实身份未知，职业可能是外科医生，擅长使用手术刀，危险等级极高。 —— 沃夫破了贾巴案，但没有完全破解。 凶手没抓到，而且也没有得出贾巴案与新月馆失窃案的内在联系。 顺着这条线查，倒是查出了贾巴的斑斑劣迹，他涉嫌数十桩谋杀案、纵火案、贩毒和QJ案，还使用违法手段逼迫年轻学徒卖肉。 总的来说，贾巴混黑的十余年，没有那一分钟干的事是干净的。 沃夫纵然身经百战，也气得面色阴沉，他毕竟主要负责ABCD区的案子，不曾关注EF区的治安情况，结果偶尔一捞，就是一个毒瘤。 处理完贾巴案，警方也就封锁起这间单身公寓，然而，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傍晚。 正是饭点，姜述也就跟着警署的警员们在附近一起吃了一顿便餐，一顿饭下来，在沃夫的刻意引导下，他和警署的同事们关系也好了不少。 警署的基层警员们也是一群可爱的人，毕竟，在孤城，绝大多数警校实习生在踏入警署前，他们都是对生活充满热情、对正义充满信心的年轻人。 只不过，社会是个熔炉，有些时候会熔化掉信念，有些时候会精炼成信仰。 而关系好了以后，就会出现一个可怕的问题，反正最后姜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几次自己真的和橘衣没关系，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贪小便宜叫橘衣来装淋浴器了。 嗯，后悔了，但没有完全后悔。 白嫖还是很爽的。 “乔伊斯那边也发现了新的线索。”沃夫看了眼腕表，冲着坐在身边的姜述说，“他们检查了所有通风管道，有一条管道很干净，里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条管道通往外面的一条小巷。” “很显然，诡术团是从那条小巷里进入新月馆内部的。”沃夫继续说道。 姜述点头道：“嗯。” “还有，他们还调查出来，昨天在那条小巷，似乎有人看见了诡术团的成员。”沃夫继续说道。 “嗯？” “有两个人，看体型，当时应该是妖风和狐狸。”沃夫道。 “除此之外？”姜述试探性继续问道。 沃夫摊手，无奈道：“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线索又断了。” “不过，馆长邀请我们去晚上的展览音乐会。”他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要去吗？我的话，还有很多公务，我就不去了。” 姜述问：“展览音乐会？那是什么？” “沈婷的纪念会啊。”沃夫道，“沈婷，算是老一辈的音乐家了，她可是T0级的古典音乐大师，在孤城，很多老人都是她的粉丝呢。” “T0？”姜述一愣。 “对。”沃夫点头，“T1很多，但是各个序列的T0，这二十年里那基本上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真厉害。”姜述赞叹道，他没什么太多的音乐细胞，只能分辨出音乐好听还是难听，像古典音乐这种东西，他肯定会觉得好听，但要是让他点评，那还是算了。 沃夫的脸上竟浮现出留恋，似是回忆小时候看见沈婷的惊艳：“对啊，而且当年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我爷爷，我爸爸，还有我都很喜欢她。” 乙：金蟾世家。 姜述：“……” 幸好，沃夫没注意到小乙发了什么。 沃夫一脸的敬佩，“能达到T0的，无一不是天纵英才，无一不是在自己的职业上付出数十倍于常人的心血，可惜啊，才四十几岁就意外逝世，没留下太多的作品。” “去世了啊？” “嗯。”沃夫道，他突然顿了一下，“对了，今年刚好是沈婷大师逝世的十周年，今天的纪念会规模应该会很大才对。” “可是八音盒没了呀。”他一脸痛惜。 “怎么了？”姜述只听说八音盒是遗物，但不知道什么内情。 “八音盒是沈婷的丈夫亲手为她制作的，里面录制了沈婷大师生前的最后一首乐曲，纪念意义极强，每年的纪念会都是以播放八音盒的这首乐曲结束的。”沃夫无奈，“看起来，今年的纪念会是不大行咯。” “沈婷……”姜述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她和沈絮婉是什么关系？” 他听苏小鸥提起过这个沈絮婉，两人都姓沈，都是乐师，这没法不让他产生联想。 “喔，沈絮婉是沈婷的小女儿。”沃夫道，“大女儿是跟爸爸姓的，小女儿跟沈婷姓。” “沈絮婉继承了她妈妈的音乐天赋，也继承了她妈妈的绝美容颜。”他感慨道，“T1级的乐师，孤城里可是有很多公子哥觊觎着她呢。” “嗯。”姜述思索了一会儿，又问沃夫道，“你晚上的事很重要么？” “那倒不是，怎么？”沃夫不解。 “和我一起去纪念会吧？”姜述微微皱起眉头，“我有种预感，今晚的纪念会才是诡术团的目标。” “嗯？”沃夫听了这话，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道，“为什么？” “我的理由不客观。”姜述摇摇头，继续说道，“总之，我肯定会去看看。” “嗯……”沃夫想了想，“可以，那我和你一起去。” —— 新月馆边。 “是这里吗？”姜述指着马路对面的小巷，问沃夫道。 沃夫看了眼警署的电子档案，肯定道：“对，就是这里。” “去看看。”姜述瞥了一眼那张通风管道图，起步走向对面。 小巷里杂物很多，但并不脏乱，所有东西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并不符合姜述对孤城的印象。 他走到新月馆的墙体前，看着在三米左右高的通风管道，细细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回过头对身后的沃夫说道： “他们，诡术团的人已经进去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 T1，沈絮婉 沃夫听到他这话，快步走上来，端详着上方的通风管道，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通风管道口上是有个铁罩子封住的，而现在铁罩子却有被拆卸过的痕迹，下面那两个螺丝没拧上，而且旁边还有一些剐蹭的痕迹。 而他很清楚，乔伊斯发来的那张通风管道图，上面的螺丝钉是四个都拧好的。 “要通知警署或者是新月馆吗？”姜述看向沃夫。 沃夫摇摇头道：“先别通知，还不清楚实际情况，打草惊蛇了可不好。” “可是……”姜述指指一个方向，“那里有监控，可能诡术团已经发现我们了。” “呃……”沃夫有些尴尬，“行，我通知警署布置包围。” 他再看看姜述，只见姜述搬来几个箱子踮脚，爬上了通风管道口，目光与管道内部平齐。 姜述摸了摸下巴，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螺丝钉，将其拧进管道口的铁罩子里，从外面完全封死通风管道。 “你……在干嘛？”沃夫的眼神里满是纳闷，“为什么要封起来？” “就……万一他们搞事完准备从这里出来，我就可以堵住他们的路了啊。”姜述一脸理所当然。 沃夫觉得有些好笑，“那万一他们带了热武器呢？这东西拦不住他们的啊。” “对啊我知道，我就是想恶心一下他们。”姜述依旧一脸理所当然。 丙：他恶心人一直可以的。 沃夫：“……” “等下我会安排人手监视着这条小巷的。”他没好气道，“快走吧，纪念会都要开始了。” 两人又一路风风火火地跑向新月馆的大门。 新月馆，虽然不及黑加仑剧院那般规模，但通体设计几位精巧，远看的话，像个…… U盘？ 姜述的眼神有些诡异，银白色的斜立方体，看起来的确像个U盘，如果一定要说美感，估计算是个精致的U盘…… “两位先生，请出示身份证件。”守在门口的两位迎宾礼貌道。 “喏，你查查我在不在邀请名单上。”沃夫突然不确定起来，他也不知道馆长邀请他是不是随口一说。 而姜述则是递出馆长给的塑制名片，“这个可以证明吗？” 两个迎宾看见这张名片，目光顿时一愣，其中一人双手接过名片，在边上的卡槽上划了一下，卡槽的指示灯是绿色。 这是真的…… 迎宾的神色顿时变得无比尊敬，他们在这里也当了几年的迎宾了，自然清楚馆长极少给出自己的名片，在七区这片地界上，馆长背后的能力可不容小觑。 那么能被馆长看重的人…… “两位先生请进。”迎宾一鞠躬，请姜述两人进入新月馆，“两位是第一次来吧？需要我带路吗？不胜荣幸。” “不用不用。”姜述也不想搞什么特殊化，快步走进会馆。 “你这张名片，好像很有用。”沃夫的声音很小，本来他的嗓门可不小，但是一走进来，这股典雅的氛围让他不自觉压低声音。 “嗯，可是为什么要给我？我只是个魔术师，顶多加个警署编外人员。”姜述不解，要说是因为破案，那也不太可能。 “可能是想拉拢你。”沃夫想了一会儿，“你的身份是最特殊的，你不算是警署里的人，交好你不算贿赂，但同时你却可以干预一些案子，说不定以后你也会进入决策层。” “而且，他肯定看出来了，你很有能力。”他接着说道，“总之，他有不会损失什么，却能得到一个扩大人脉圈的机会。” “喔。”姜述满脸的失望，“我还以为是想挖我过来当台柱子呢。” “呃，你懂古典么？”沃夫无奈，“新月馆是很传统的艺术馆。” “我懂一点古典……”姜述抿着嘴，小心补充，“古典魔术。” 两人穿过一条玻璃质感的长廊，长廊的两边交错着布置着不少玻璃柜，里面是一些新月馆里的收藏品乐器，各个做工精良，铭刻着乐器大师的名讳。 长廊的尽头是一处大厅，柔和的暖色灯光从大厅里铺出来，姜述和沃夫一边随意聊着一边走进大厅。 纪念会大厅里散散落落着玻璃台柱，在这些台柱上摆放着一些果盘和盛着酒的高脚杯。 除了这样的玻璃台柱，还分散着一些玻璃展柜，玻璃展柜里同样摆放着一些收藏品，不过在陈列在这个大厅里的收藏品，就都属于那个曾经的神话——沈婷大师。 乐谱、照片、乐器，这些东西配合着文字将沈婷的生平娓娓道来，姜述一个一个看过去，一时间也是看得入了神。 精通多种古典乐器和现代乐器，承前启后式的音乐大师，倾城之姿，与人友善，家庭美满和睦…… 可以说，这是一个几乎完美无缺的人物，性格人品样貌才华都冠绝一代人，由此，英年早逝的她才格外让人怜惜。 这让姜述想起了前世历史上的完人周瑜。 在逝世的十周年纪念日，这个新月馆还是能聚集起一大批她的忠实拥趸，一起听着她生前的音乐，交流着爱好。 当年听沈婷的这帮人现在已经大部分成为了权贵，因此，这还成了一个大型的人脉交流会，这也是这样一样纪念会能连续承办十年的主要原因。 借着这种机会，馆长混得风生水起。 “听说八音盒被偷了。” “对啊，也不知道这次馆长该怎么办，十周年的纪念会反而没了那个八音盒，唉。” 姜述听见身边传来轻微的议论声，他踱步向那个地方走去，装作拿果盘里的水果吃，实际上在偷听。 “是啊。不过听馆长说，他准备了一个惊喜，不知道是什么。” “看吧，馆长出来了。” 姜述抬眼看向大厅前端的舞台，一个年近花甲的中年人站在上面，虽然头发花白但仍然精神矍铄，他接过话筒，朗声道：“今天，是沈婷大师逝世的十周年纪念日，我们，我们这些粉丝再次相聚在这里，以乐会友，纪念孤城永远的乐坛神话。” “现在，有请新月馆的T1级乐师——沈絮婉女士为我们献上沈婷大师的成名曲——《月夜·第九协奏曲》” 幕布拉开，台上是一架华贵的钢琴，钢琴前侧坐着一个女人，她身着一袭黑色拖地晚礼服，腰板和修长的玉颈形成一条优美的直线，侧颜精致白皙，令人痴迷。 所有人都能看到，在她小巧的耳垂上挂着一个耳坠，耳坠形似一个小铃铛，黑色晶体质感的表面微微泛着光，一颗红色的宝石镶嵌在铃铛中心，看起来高贵华美。 她伸出右手，食指在钢琴上按下第十个键，动作浑然天成，无比优雅。 “咚——”一声琴音浑重如锤，仿佛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他们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DNA动了！ 这张脸，这身打扮，这副耳坠，这个招牌式的动作—— “沈婷大师？” 有人情不自禁呢喃出声。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远赴人间惊鸿宴 台下响起议论声纷纷，群情稍稍有些激动，但没等观众们开始更激烈的讨论，台上的女人已经将双手落在了键盘上。 这首协奏曲几乎没有铺垫部分，在那一声厚重的“咚”之后，一个个琴音如狂风暴雨般输出，从沉闷的低音逐渐转向清脆的高音，女人玉葱般的手甚至挥出了残影。 台上乐，台上人，台上景，三者的交融为台下的观众打造出了如梦似幻的体验，每一次按下琴键都仿佛按在观众的心里，带动着观众的情绪。 “这是……这真的是沈婷吗？”有人忍不住道。 这种高强度的弹奏频率，就是炫技，而且是上来就放大招。这对钢琴家的硬实力有着难以想象的要求，每一下都要无比精准，即便是超高速也要有条不紊。 更难的是，这样的弹奏长达两分钟，这对钢琴家的体力也有要求，以男性钢琴家的体力都很难达到。 因此，当年沈婷凭借着这首曲子，仅凭炫技就声名大噪。 “很多年没有听到她的曲子了啊。” “是啊，时间真快，一转眼沈婷大师也已经逝世十年了。” 这些上了年纪的观众们只感觉心中无限感慨，忍不住与周围的好友低声交谈起来。 这首曲子本该与其他乐器合奏，但此时却是独奏，台上随着女人的动作，黑色晚礼服的两只薄纱袖管上下翻飞着，而她的上半身却依旧笔挺，纹丝不动，如同一位优雅沉郁的王后。 要让姜述听钢琴曲里蕴含的感情，他估计听不出来，但让他看这种炫技式的演出，那他当然看得懂啊，牛就完事儿了。 “这么好的手……”姜述的视力很不错，他当然看见了那双极美的手，忍不住赞叹道，“不学魔术可惜了。” 台上，钢琴曲逐渐转入柔和，台上的女人朱唇轻启，伴着音乐唱了起来。 没有歌词，歌声里似乎都是些没有意义的“啊”，但意外得极为柔美，与琴音相得益彰。 一曲罢了，全场沉浸在音乐之中，安静之后，掌声四起，连绵半分钟才逐渐消散。 “厉害。” “她是沈婷大师的女儿吧，这么一看，她和她母亲，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么年轻就有如此高的音乐造诣。” “原来如此，原来馆长说给我们的惊喜是这个，还真是惊喜啊，带着我们重温了一遍当年的演奏。” “这副耳坠，哈哈，他终于肯拿出来了，这可是当年沈婷女士最珍惜的东西。馆长可从来没拿出来展览过。” 姜述在一边听着这番话，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他转头去找沃夫，却看见沃夫在距离他十来米的地方。 诡术团的目标…… 很可能不是八音盒，而是那个耳坠！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姜述便看见头上的灯光闪了闪，然后突然熄灭，整个会场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没多犹豫，一抖手，一张扑克牌瞬间出现在他的手里。 惊呼声四起，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个时候的会场乱成了一团。 “不要慌乱，不要乱跑，待在原地！”沃夫跳上一个玻璃台柱，在黑暗里大声制止慌乱的观众。 “安保呢，安保！供电房有备用电源！”馆长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去打开备用电源！” 守在门口的安保人员快步离开，去打开备用电源。 “啊！”突然间，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所有人同时看向舞台上。 那里，黑色幕布突然升起。 由于有高大的玻璃窗，窗外的灯光又隐隐照进来，所以大厅里还是勉强可见的。 然而当姜述抬头看向舞台上时，只看见深邃的黑色，完全不反光的黑色。 他需要光，于是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边上的平板精们。 丁：远赴人间惊鸿宴，鬼刀一开看不见。 姜述：“……” 神经病，开灯啊！ 似乎是听见了他的心声，平板精打开手电筒，向台上照去，姜述飞快地向舞台冲去，但人群拥挤，根本挪不动步子。 “他们在台上！”他大声喊着，但此刻，灯突然亮了，会场里恢复明亮。 恢复视力后，所有人都看向舞台上，那里，沈絮婉已经消失不见。 —— “失踪了。”沃夫眉宇紧锁，“这么大个活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 “新月馆在停电的时候，系统会自动检索常规电源的情况，如果发现故障无法自我排除，就会立刻启动备用电源。”馆长同样忧心忡忡，“整个过程最多三分钟，测试时都在两分钟以内。” “也就是说，三分钟的时间，沈絮婉就被他们掳走了？”姜述摸了摸下巴，然后开始以自己的步子丈量距离。 他从门口走到舞台上，估算出距离大概是二十米，而普通成年人的跑动速度在七米每秒左右，但是这段距离是黑暗的，而且有玻璃展台这些障碍，这么算的话，五米每秒已经算快了。 “保安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姜述问身边的平板精们，他知道这些小东西有录音和偷拍照片或视频的不良习惯。 对此，它们自己倒是振振有词，这个叫收集数据。 甲：陷入黑暗第三十秒，馆长发话。 乙：第四十二秒，安保人员离开会场。 丙：一分零三秒，沈絮婉尖叫。 丁：两分钟，灯亮。 从甲乙丙丁四只平板精录制视频里，可以很直观地理清关灯后每一个事件的时间点。 “他们的动作好快……”沃夫同样感到棘手，短短两分钟时间，诡术团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抢走了沈絮婉。 “而且，为什么没人看见他们？”他继续问道，“当时会场里，虽然黑，但还有光，我能看见十米开外的人，但却看不见诡术团的人。” “沃夫警督！”这时候，一个警员快速跑来。 在沈絮婉消失时，沃夫就封锁了整个新月馆，支援的警员很快就到了，他们负责新月馆内的排查，包括各个地方可能潜藏着的劫匪以及来宾。 不过，能拿到新月馆会员卡的人大都拥有着卓越的社会地位，简单地排查之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也就将他们放走了。 “怎么？”沃夫看向那个警员。 “我们……”警员一路跑来，他喘着气答道。 “我们找到沈絮婉女士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魔术：黑活 “什么？”沃夫快速道，“她在哪里？” “我们在厨房的厕所里发现了沈絮婉女士，她晕了过去。”警员答道，然后从手提箱里取出一个四方的棕色盒子，“我们还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八音盒！”馆长快步上前接过八音盒，仔细检查了一阵，“是真的。” 但是很显然，诡术团花这么多工夫显然不是为了逗馆长玩，馆长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他立刻就想到了诡术团的真正目的，当即心头一紧，用着颤悠悠的声音问道：“那耳坠？” “耳坠不见了。”警员一点也不委婉，耿直答道。 “这……”馆长深呼吸几下，然后恢复了正常，虽然这副耳坠价值极高，但终究也只是个珍贵点的玩物罢了。 倒是这场纪念会，被搅得一团糟。 他的心里烦躁起来。 让沈絮婉打扮成沈婷上去演奏，原本这一招应该是能让今天的十周年纪念会大放异彩的，结果这一切都被诡术团给毁了。 “沃夫警督！”这时候，又是一个警员跑来，“我们发现了劫匪逃跑的路线，还是利用通风管道逃走，他们从厨房的管道进入，从上次那个小巷离开。” “嗯？”沃夫一拧眉，“我不是安排了几个盯梢的吗？” “一些被催眠了，我们都没发现狐狸是什么时候做到的。”警员无奈道，“隐藏在附近的便衣警员被打晕，对方的反伪装能力很强。” 听到这句话，基本上实锤是诡术团策划的盗窃案了，之前的所有都是猜测，而这一刻，猜测成为了现实。 “草！”沃夫猛地记起，这个狐狸可是极为危险的，连他都难以抵挡狐狸的催眠术，他急忙问道，“那有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警员的回答让沃夫松了口气。 这也让沃夫没来由地在心里感谢诡术团。 幸好是他们，要是别人策划的盗窃，估计不会在乎普通人和警员的性命。 —— “所以说，基本上就是这样。”警员小组长的汇报结束了，经过两三个小时的现场勘察，他们找到了诡术团的详细侵入路径和逃离路径，但是很奇怪，他们不明白诡术团是怎么潜伏在会场附近的。 而且，即便是潜伏在会场附近，警员们也想不通诡术团是怎么做到在两分钟内冲进会场，然后掳走沈絮婉的。 “我们又让诡术团跑了。”沃夫转头看向姜述，叹了口气，“这帮人溜得太快了，打了我们一个时间差，现在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别带上我。”姜述后退半步，划清界限，“我就是个普通来宾。” 沃夫看着他，无语。 丙：你后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沈絮婉小姐醒了吗？”沃夫又问警员道。 “刚醒，没什么大碍。”警员答道，“我们的人正在她的房间录笔供。” “行，我去看看。”沃夫看了眼姜述，“你要去吗？” “嗯，一起吧。”姜述点点头，这种时候，他就又是一个普通的警署编外人员了。 倒不是想看近距离看看沈絮婉长什么样，就单纯想了解案情。 和黑加仑剧院一样，新月馆也有供常驻乐师居住的区域，就在展览大厅后面的不远处，走上开放式的旋梯，二楼的走廊上有十五个房间，而沈絮婉住在最角落，也是面积最小的那一个。 此时，她的房间是打开的，可以看见，两个警员站在客厅里，而沈絮婉斜靠在沙发上。 “笃笃——”沃夫叩响门。 “警督。”两个警员看见他，敬了个礼，站到一边。 “嗯。”沃夫向他们点点头，然后看向沙发上的沈絮婉，自我介绍道，“我是沃夫，你好。” “你好。”沈絮婉答道，声音很温柔，“抱歉，我的头还有点晕，不能站起来。” 她倚着沙发，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头发，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慵懒的韵味。 “没事。”沃夫道，然后接过警员递来的笔录，飞快地看了两眼，笔录似乎刚刚开始，警员没没有记录，所以他冲着两个警员道，“你们去忙其他事情吧，这里交给我。” 警员立正，“是。” 沃夫看了眼她，一副柔弱的模样，继续道，“真的不用去附近的诊所吗？” “不用。”沈絮婉摇了摇头，“今天新月馆里有医生坐镇，迷药的剂量很小，休息一会就行。” “嗯，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沃夫继续说道。 沈絮婉点点头，然后拍拍自己边上的两侧小沙发，“坐吧。” 姜述随着沃夫入座，他看着两左两右的平板精，小声骂道：“别拍了，你们四个别拍了，搞得跟我指使的一样。” 小甲的摄像头伸出来，翻折向后看了眼姜述，然后在弹幕上回道：色影师工作时间，勿扰。 姜述：“……” 他瞄了眼，别说，这四只平板精的拍照技术还是有点东西的，本就淑美的沈絮婉在它们的镜头下更显得仙气飘飘。 “能说一遍事情经过吗？”沃夫问道。 “嗯。”沈絮婉应着，她换了一个姿势坐着，手搭在沙发靠背，手撑着头看向沃夫，很随意，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 “在台上谢幕之后，突然会场就黑了下来，我有些慌乱，然后突然间，一伙人冲了上来，用一块布捂住了我的嘴，但并没有捂严实，所以我叫出了声。”她说道，“但很快我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自己房间里了，听他们说，我是被搬回来的。” “嗯，你有看见他们的样子吗？有没有面具？”沃夫继续问道。 “抱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沈絮婉想了想，表情有些犹豫，但是思考再三，她还是说出口，“我其实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感觉到风声，像是有人向我冲了过来，然后突然就有布盖在我的脸上。” “什么都没看见？”沃夫重复着，抬眼看她。 沈絮婉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肯定道：“对。” “没看见……”沃夫喃喃道，这么近都没看见的话，这里面有很大问题。 这时候，姜述突然开口道：“是黑活。” “黑活？”沃夫看向他，听见姜述开口他就知道，这家伙又懂了。 “嗯，黑活。”姜述肯定道，“魔术里用得很多的。”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掌钥者 三十分钟前。 狭窄逼仄的通风管道里，狐狸终于看见了光亮，他知道，出口就在前面。 于是，他戴上了面具，更加快速地向前方爬去。 诡术团的成员间只合作，不以真实面目相待，这样的话，要抓也只会抓一只，而不会抓一串。 在他的后面还有妖风，两人也是老搭档了，虽然不知道对方的面目，但很有默契。 很快，狐狸便来到了出口前，他试着推开铁罩，但是铁罩纹丝不动，很显然，有人在外面上拧上了螺丝。 狐狸：“？？？” “怎么了？”妖风的身影从后面传过来。 “有人从外面封死了出口。”狐狸皱起眉头，这与他的计划有些出入，但他并未慌乱，回过头对妖风道，“给我个工具，我把它拆掉。” “嗯。”妖风点点头，他的左手逐渐变形成一个类似千斤顶的东西，他拆下左手，递给狐狸。 “砰——”狐狸用这个东西瞬间顶飞了铁罩，然后脚踩在管道上借力冲了出去。 他不担心外面会有警员等着他，因为外面有他们的接应，木槿的伪装能力很强，仅凭这些警员不可能发现她的存在。 狐狸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发觉一切正常后便带着妖风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不多时，两人便找到了地方，走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一个佩戴木槿花面具的女人已经恭候多时。 “东西拿到了么？”木槿站起来，款步走向狐狸。 “没有。”狐狸摇了摇头，他揉揉自己的手腕，“当时有人用暗器击中我的手，耳坠落在地上就不见了。” “可能是一个掌钥者出手了。”他继续道，“只是不知道能力是什么。” “行吧，我先走了。”木槿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有些失望的声音传来，“本来还以为能加进来一个小妹妹呢，看起来我们这个团，人丁不兴啊。” “没事，掌钥者还有很多。”狐狸笑了笑，“我们已经抢到了先机。” —— “黑活儿。”姜述伸出手指，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牌背为纯黑的扑克牌，放在屏幕关着的平板精上面，然后他继续说道，“很简单的道理，黑色的东西放在黑色的东西上，我们无法看见。如果能看出来，也只是因为反光。” 上一场魔术秀“纸牌屋”里，在魔术桌上表演的那几段，一些“消失”和“闪现”，用的都是“黑活”的原理。 “同理，人无法在黑暗的环境里看见纯黑的东西。”姜述自信道，其实他早该想到的，“我刚刚也问了橘衣，她说有一种黑色颜料，可以将3D的东西黑成2D的。” “什么意思？”沈絮婉下意识问道。 小甲在投影出来的巨大光屏上放出这种颜料的概念图。 “很简单，这种黑色可以使物体的‘高度’或者说是‘深度’消失。”姜述指着光屏上的人体模型。 模型是立体的，但当它被涂抹上黑色涂料时就变成了平面图。 “所以，涂上这种颜料，或者是穿着这种颜色的衣服，在黑暗环境里，就像是隐形一般。”姜述道，“而且，当时舞台上是黑色幕布，这种背景下，台下的人绝对是看不见的，即便有手电筒的灯光照着也没用。” “喔——”沃夫叹服地点点头，姜述说得很有道理。 一旁，沈絮婉的目光在姜述的身上停留住，美目流转，心下思绪万千。 这个男人…… 和警督走在一起，而刚刚的两个警员却没有以长官之名称呼他，但是，他又能给出关键性的线索，影响警督对案情的思考。 这个家伙，游离于警署边缘，他到底是谁？ 不可否认，沈絮婉对这个谈起案子便成竹在胸的家伙产生了兴趣。 或许是深耕古典音乐，她对姜述这个在霹雳霹雳上的风云人物完全没印象。 “这一次行动，诡术团应该是两个人。”姜述继续说道，他的脑海里不断还原着现场的细节，“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还准备了一个黑色的大袋子，用来装……沈小姐。” 他看着沈絮婉，现在，她的头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漆黑光亮如鉴，让人有种埋头进去的冲动。 “嗯？”沈絮婉愣了愣，看起来她完全没有关于自己被装进袋子里搬运的印象。 “你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你在干嘛吗？”姜述笑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又得感谢一天到晚乱拍东西的四只平板精。 沈絮婉眨巴着眼睛，她还真的没什么记忆，在她的回忆里，似乎在他们来了之后，自己仅仅是在回答问题。 “喏。”姜述便直白地将小甲拍的照片给她看，照片里，沈絮婉正无意识地打理着自己的头发。 沈絮婉看了一眼，第一反应竟不是观察自己当时在干嘛，而是…… “你的摄影技术很不错啊。”她的眼睛亮了亮，这张照片，无论是构图还是抓拍技术都无可挑剔，将她慵懒的又纯又欲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姜述“……” 不愧是女人啊，关注点总是奇奇怪怪。 “你在理头发。”他忽视了沈絮婉的夸赞，“在上台前，你的头发不可能没被造型师打理过。” “嗯。”这么说，沈絮婉也明白了，这么说，她可能确实被装在袋子里搬走，所以头发才会乱糟糟。 之后，沃夫又连续问了沈絮婉几个问题，但她的回答始终若即若离，触及不到案件的根本。 当然这也怪不了她，毕竟她只是个受害者，本身也没能和诡术团接触太长时间。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半，沃夫亲自录完笔供，带着姜述离开了这里。 “我送你回去吗？”沃夫站在新月馆大门口，问道，“先把你送回去，我这里可能还有点事。”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姜述笑了笑，没有搭他的顺风车。 “嗯？”沃夫觉得有些奇怪，姜述的性格他也很了解了，这种能省钱的地方，姜述没理由不省钱啊。 “嗯，我走了。”姜述冲着他挥挥手，转身消失在街角。 沃夫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想了一会儿也想不明白便不纠结了。 而走过街角的姜述，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新月馆，他走到新月馆周围的一处护栏，看着头顶高高的护栏。 护栏上，尖锐的刺闪烁着锋芒。 他环顾四周，这里是监控的死角，而且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于是便放心地取出扑克牌。 一共十六张，扑克牌在他的身前形成阶梯，而他也快步走上去，借此翻过护栏。 现在他的精神力还不足让他把扑克牌当成魔毯，但仅仅是借力，完全没有问题。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回马枪 平板精们记下了新月馆内部的地图，与此同时，它们四个还悄咪咪接管了这里的监控。 因此，姜述想要绕开新月馆内尚存的工作人员和警员，简直是易如反掌。 很快，他就出现在沈絮婉的房门前，看着关得紧紧的棕色木门，姜述没有犹豫。 这个时间点绕开沃夫出现在这里，他当然不是要搞夜袭，他有一些事要单独问沈絮婉。 他看了边上的平板精一眼，小甲会意，上前扫描房门上的电子锁。 切断开门开门提示音，然后解开门锁，锁簧微微弹出，房门开了一条缝，姜述立马稳住。 环顾四周，眼见没有人，他便凑上了双眼。 丙：门外汉。 客厅里亮着灯，但没有人。 姜述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虽然是做正事，但毕竟是夜袭单身女人的私人房间，他的心砰砰直跳，紧张不已。 这里的布局很简单素雅，但同时也很温馨，到处是女人精致的小设计。 他能听见哗哗的水声，估计沈絮婉是在洗澡，但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四下转悠起来。 “这是……”姜述看着摆在柜子里的合照，喃喃着。 照片里是一家四口，妈妈盛世美颜，女儿乖巧可爱，可以看出当时他们的家庭很美满，很和睦。 但是，在稍大一点的女儿和爸爸的头像处，只有空洞，他们的头像被扣掉了。 为什么？ “你……”身后传来疑惑声。 他回过头，沈絮婉正裹着浴巾、搓着湿发看着他，通过浴巾不难看出，她的身材很好，人也高挑，皮肤白嫩如十八岁……哦不，二十岁的小姑娘。 姜述及时在心里把十八岁改成了二十岁，因为他只看过二十岁的。 我真是个思维严谨的男人。 他在心里这么夸道。 “原来是你。”在这里看见他，沈絮婉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是一种了然的顿悟，“你应该是……” “不。”姜述温和笑道，“我不是狐狸，也不是妖风，更不是古蛇，我是姜述。” “嗯？”沈絮婉反应极快，自然地反问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里没有别人。”姜述又是笑笑，他指着天上飞着地上站着的平板精们，“而且，它们接管了这里的所有联网电器，不用担心窃听。” “你……”沈絮婉欲言又止。 “它们用动态模型模拟过会场的场景。”姜述的话语风轻云淡，“结论就是，从会场外跑进来，再把你迷晕、掳走并离开会场，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两分钟内完成。” “那么让我猜猜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他笑得眯起眼睛，“原因可能很简单，节省一个步骤就行。” “比如，省略掉‘从会场外跑进来’这一步，只要事先躲在会场里就好了。”姜述继续说道，然后很随意地问道，“你觉得能躲在哪里呢？” “我？”沈絮婉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她摇摇头，温柔笑道，“我不知道。” “幕布后面？还是你那台巨大的钢琴下面？”姜述好奇道。 那台钢琴很大，底下的支撑部分是全封闭的，如果在里面藏人，emmm，狐狸有可能，妖风就算了。 “有意思。”沈絮婉简单地点评着，“仅凭这个就怀疑我和诡术团是一伙的吗？” “当然不是。”姜述摇摇头，他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 “嗯？” “让我想想，没记错的话，在七月三十号这一天，你在十二点左右还在教学徒吧？”他笑道，“虽然平时对学徒的教导也很严格，但是教导到晚上十二点，还是很少见的吧？” 沈絮婉依旧微微笑着，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处变不惊。 “而且，十二点多才送走学徒，诡术团的作案时间是次日凌晨一点二十九到四十九，展览大厅离这里很近，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没睡。”姜述悠悠道，“如此安静的环境下，我觉得，那边的动静还是可能传过来的。” “如果我说我没有听见呢？”沈絮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不不不，我的意思不是你能不能听见。”姜述又是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一向谨慎小心的狐狸，会容忍这样的意外发生吗？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他会当机立断放弃盗窃。” “我很了解狐狸。”他自信道。 姜述将手伸进裤兜，“那么，这个时间点，你在这里等诡术团的人，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在等这个吧？” 他扬了扬手中的那副铃铛耳坠。 “！”看见他手上的耳坠，沈絮婉终于变了脸色，“这……怎么会在你手上？” “所以说，沈絮婉女士，可以说实话了吗？”姜述将铃铛在手指间翻滚着，很随意的动作让沈絮婉一阵心惊肉跳。 “你把它放下，别这样玩！”她急忙制止。 “笃笃笃——”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房间里的两人。 姜述和沈絮婉互相用“？”打量对方。 “沈女士？在吗？我突然想起一点事要问你。”门外，沃夫的大嗓门传来。 姜述：“？？？” 怎么这家伙也杀回马枪？ “快躲起来！”沈絮婉小声且急切地催促着姜述，她向客厅角落的一个大柜子走去，“快跟上！” 姜述快步跟上。 “进去。”而沈絮婉拉开柜子门，然后一指柜子里面。 姜述立马钻进去。 他这次来的目的可不能让沃夫发现，他也没法解释耳坠为什么会在自己这里。 但是突然间，两人的动作又同时停住了，因为门外的动静突然不见了。 两人又用“？”打量彼此。 “哗哗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快，这扇门，砸开！” 没等姜述两人反应过来，门上便是“砰”的一声，木门上出现不少裂痕。 听起来，大概是沃夫去找一楼的警员一起暴力开门，看情况，这木门估计马上就得报废。 这莽夫，有必要这么急吗？去找馆长拿房卡不行吗？ 姜述在心里骂道，然后看向沈絮婉，低声道，“你快出声啊，你家房门啊！” “来不及了，外面这么多人！我连衣服都没换！”沈絮婉同样焦急，她这只套着浴巾的真空模样怎么能示众呢？ “砰——”沈絮婉话音刚落，木门就被沃夫加上几个警员合力打开。 “嗯？”沃夫环顾一圈，没看到沈絮婉的人，“诡术团居然杀回马枪！” 语罢，他快步走出门，身后跟着零散的脚步声。 衣柜里，两人的心稍稍放下。 “等等，搜一下这个房间，诡术团可能还没走！” 两人的心立马提起。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魔术师 “你转过去，背对我。” 衣柜的黑暗里，沈絮婉极小声地说道。 “你要干嘛？现在怎么办？”姜述背过身去，他现在心脏怦怦跳，一时间束手无策。 “这里有一件睡衣，等我穿起来我出去应付他们。”沈絮婉答道。 “喔。”姜述答道，老实转过去。 身后传来极为轻微的动静，一股子带着温度的香气传过来，直往他鼻子里钻。 等等，现在换衣服的意思，是不是就是…… 现在是真空状态？ 姜述的脑海里翻腾起无数旖旎的念头，纵是两世为人，他也未曾体验过这么刺激的一刻。 说起来，沈絮婉是少有的颜值能和若姐相媲美的女人，更何况，身材也丝毫不差。 而且，年龄都比自己稍大。 姜述摊牌了，自己就是姐控。 想着想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升起来，顶在了衣柜木板上。 有一说一，这不能怪他定力不够，这种情况下，这真的是非条件反射，主观无法控制的那种。 这时候，小乙的屏幕突然微微亮起。 姜述：“？？？” 你特么，这时候你不会还想录像吧？ 好在，小乙没有姜述想的这么龌龊，它亮起只是为了发弹幕。 乙：板拦根。 姜述：“……” 衣柜外，警员们走进里面的卧室和书房，翻找着可能藏人的角落，而沃夫则看向了柜台上的全家福。 “这是……”他也注意到了照片，那上面，一个女孩和爸爸的头像位置，只有一份空洞。 沃夫看看客厅里，角落的大衣柜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想要打开衣柜，但是又停在了半路。 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他犹豫了一下，但是突然间，衣柜门“砰”一下打开，穿上睡衣的沈絮婉钻出衣柜。 “你们干嘛？”她愠怒地说道，脸色不好看。 “啊？沈小姐，你……”沃夫愣住，“你在家么？” “我不在家，还能在哪？”沈絮婉冰冷着脸，她侧头看向沃夫身后，“你带着这么多警员闯入我家，还毁坏了我的房门，是什么意思？” “那个……”沃夫有些尴尬，“我打过你的电话，没有人接，就上来敲门，但也没有人来开门……” “所以呢？”沈絮婉的气场很足，“我刚刚在洗澡，我没装义眼，也没有听见电话声。” “抱歉，沈女士。”沃夫立马道歉，“我误以为你被诡术团带走了，所以有些急切。我会负责这扇门的修理费。” “嗯。”沈絮婉轻点头，她微微皱起眉头，“现在，确认了我的安全，你们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沃夫应道，但是转而又问道，“我能问一句吗？沈女士……你洗完澡为什么会在衣柜里。” “我喜欢幽闭空间，它能带给我安全感。”沈絮婉答道，神情言语自然，“而且，每天一次的冥想，可以激发我的灵感。” “原来如此。”沃夫醒悟般的点点头，这种事一旦涉及到艺术家的灵感，他就觉得一切都极为合理了。 毕竟，更奇怪的癖好他也不是没见过。 沃夫的目光放在了衣柜上。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有可能，他怀疑衣柜里藏着诡术团的人。 也许，沈絮婉受到了诡术团的胁迫，也许，她和诡术团有牵连。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但是，他又想到一点，于是礼貌问道，“你的这个衣柜里，是什么衣服？” “一些外衣。”沈絮婉下意识答道。 “这样啊。”沃夫点点头，径直走上前，一把拉开了衣柜门。 “等等！”沈絮婉顿时一惊，连忙想拦住沃夫，她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半夜被人发现她家的衣柜里藏着男人，就算她不是娱乐序列里荧幕系的，还是有数不清的麻烦。 更何况，她在外的人设一向是仙姿优雅的，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哦——”沃夫看着衣柜里的东西，发出了不明觉厉的延长音。 沈絮婉也看了进去。 “诶？”她眨巴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衣柜里，只有数十张纸牌，姜述的身影已然不见。 “原来你也喜欢玩纸牌。”沃夫恍然，“这有什么好隐藏的，古典音乐女神喜欢上魔术，也不是上面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魔术？”沈絮婉下意识回问道。 “对啊。”沃夫反而疑惑起来，“你不知道吗？姜述，刚刚我身边的那个家伙，他就是魔术师。” “魔术师……是做什么的？”沈絮婉继续问道。 “魔术师嘛……”沃夫回想着姜述和他说过的话，用姜述的话回道，“魔术师擅长上演奇迹，擅长，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不可能变为可能么？”沈絮婉看着衣柜里花花绿绿的纸牌，呢喃念出了声。 随后，沃夫带着警员们快速离开，不多时，他们又回来装上了一扇新门。 不知道为什么，沈絮婉看着他们的动作，没来由地感觉到…… 他们…… 好熟练啊。 无论是破门还是装门。 待沃夫带着警员们再三道歉后，他们终于离开了这里，而沈絮婉也松了口气，然后拾掇起衣柜里的扑克牌。 “嗯？”她看见，最底下有一张扑克牌，上面既没有花色，也没有点数，而是一行机械印刷的字迹。 “想拿回耳坠的话，明天来黑加仑剧院找我。” “我想知道，一副耳坠究竟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让你甘愿勾结诡术团。” —— 魔术屋里。 姜述从魔术桌里钻了出来。 “幸好，幸好自己还有这么一招。”他松了口气，要不是有这招回城术，他今天得在那里把脸丢干净。 不对，自己出现在沈絮婉的衣柜里，在沃夫眼里估计不会是丢脸的行为，而是大大的长脸，给孤城警署长脸。 “不过。”他看向魔术桌，“难道以后每次使用这招都得从这个桌子里钻出来吗？” 这也太鬼畜了吧？ 他又试了一次，这魔术桌就像是他的泉水一般，绑定成了他的回城点。 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修改，按他的设想，这个能力应该是出现在他想出现的位置。 如果是随他所想地闪现在任何位置，那可太强了，比现在的回城术好用得多。 无奈。 姜述走出魔术屋，慢悠悠地向一个地方晃荡过去。 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说起来，今天可真是忙碌的一天。 不对，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他目光一愣。 —— 深夜，漫漫征途开始。 从新月馆到黑加仑。 四只平板精，一只跑三只飞，散热风扇转得飞起，在它们的屏幕上，弹幕骂骂咧咧的。 狗登西，自己回城，不带我们！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盐水和肾上腺素 七月三十一日。 一天前的凌晨。 在橘衣离开之后，一个人敲响了魔术屋的门。 姜述打开门，来者正是苏小鸥。 “这么晚找我……什么事？”苏小鸥看着他，没走进去。 “贾巴·克拉克的事。”姜述微笑。 苏小鸥立刻走了进去。 “坐。”姜述指指办公桌对面的位置，然后走向自己的魔术柜，打开最里面一层，取出了一份笔记。 回到位置，他将这份笔记递给苏小鸥，开口道：“看完，烧毁，然后你可以提问。” “哦。”苏小鸥接过那份纸质的笔记，扫了一眼又丢回去，“不识字。” 姜述：“……” “我构建了一个框架，但是需要一个时机。”他继续说道。 苏小鸥不明白，“框架？” “对，框架。”姜述敲了敲放在桌子上的纸质文件，“贾巴·克拉克，黑火帮二把手，在E区扭扭街附近很有权势，黑白两道都有人脉。而且，明面上他还是个投资多家娱乐会所的商人。因此，如果他死了，他的死因会被彻查。” “所以呢？”苏小鸥眉头一皱。 “制造意外过于艰难，伪造自杀也不可能，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姜述耸耸肩，“嫁祸给诡术团。” “嗯？” “正如警署给我颁发的证件，罪理咨询师。”他笑道，眼睛眯得狭长，像一只大狐狸，“我看得懂诡术案，自然也懂得制造诡术案。” 姜述继续说道：“这就是我一开始的理论框架——顺风车杀人，只要等来诡术团的顺风车，就可以开始计划。” “那该怎么办？”苏小鸥看着他。 “罪理咨询，我只提供指导，不会提供实际帮助。”姜述缓缓道，“不过，你不一样，你是特殊的。” “特殊的？”苏小鸥重复着。 姜述笑了笑，“开业大酬宾嘛。” “嗯……”苏小鸥不明觉厉。 这是姜述前几天刚定下的准则，第一条就是，绝不亲自出手，永远隔岸观火，永不引火烧身。 他可以为他人提供罪理咨询，但不可以因此牵扯入场。 而他的第二条准则就是，所有坏事都是诡术团干的。 诡术案嘛，不找他们找谁？ 真的是现成的垃圾桶。 “甲乙丙丁。”姜述打了个响指。 四只平板精会意，它们联手关掉了这间魔术屋里所有的电子设备，拉上窗帘，黑暗顿时笼罩住整间魔术屋。 灯光从上方打下来，照在办公桌的中央，而姜述和苏小鸥分隔光明两端，半边身体没入黑暗之中。 作为控场大师，姜述表示气氛很重要，探讨这种事必须用旧时秘密议事的场景。 “我应该怎么做？”苏小鸥没在意周围，只是笔直盯着姜述看。 她和姜述只认识了一个星期，但她选择相信他。 “很简单，用时间错引。”姜述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于是笑道，“就给沃夫一个露脸的机会好了。” “时间错引？”苏小鸥喃喃道，歪过头看着姜述。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露出孩子气笑容的姜述，她感觉自己看到了幼年的神。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 —— 八月一号。晚。 此刻。 郊区，地下室，幽暗，无人管制。 这个地方是她找来的，在F区混过的她很清楚，出现在哪里的尸体不会被有人管。 他走在地下室的走廊里，这里连灯光都是昏暗潮湿的，他能听见黑暗深处传来的滴水声以及某些生物细细簌簌的动静。 相比于ABC区整洁的街道，这里就很有那个末日之后的废土味了，简单的脏乱差都不足以形容这里。 每走过一段距离，他就会看见零星的血迹和黄褐色污迹，恶臭使他掩面快步走开。 “！” 突然间，他看见一床又脏又臭的被褥以及它的主人——一个面露饥色骨瘦如柴的人，就坐在走廊的右侧，身上随意地挂着被褥，露出大片皮肤，分不清是他是觉得冷还是热。 只有当他经过这个人时，这个流浪者那双了无生气的眼睛才会冒出一些奇怪的色彩，然后用如枯井般深不见底的眼神打量着他。 这样的人，已经死了，只不过还没有埋。 他依旧面无表情。 这才是孤城，天堂与地狱共存，但天堂是天堂，地狱是地狱。 很快，他就找到了她所说的那间无人居住的地下室，她说，住在这里的流浪者，在上个冬天冻死了。 但孤城的冬天并不冷。 他推开门，她就在里面站着，目光始终锁定在房间中央的病床上。 “唔！”暗色灯光下，手脚被拷在床上的秃顶男人满脸惊恐、拼命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男人的嘴被封上，也说不了话。 她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的目光怔了一下，然后不断地摇头。 “那就好。”她居然笑了，然后目光冰冷地看着男人，“知道我为什么封上你的嘴吗？其实，我很想听听你的惨叫。” “就像是，你没有给过往任何一个受害者求饶的机会一样……”她答道，嘴角扬起嘲弄的笑意，“我也不准备给你求饶的机会。” 语罢，她走上前，但是被身边站着看戏的他拦住。 “等一等。”他拦住了她。 秃顶男人仿佛看到了唯一的希望。 “我带了一点礼物。”他接着说道，走上前，给病床上的男人扎针，一头刺入血管，另一头连上一袋药水。 然后，他又取出一支针剂，在男人惊恐的目光里注射进去。 “这是生理盐水。”他指着这一袋透明药水，“它可以让你扛得更久一些。” “这是肾上腺素。”他晃晃手中空掉的针管。“它可以让你的神经更加兴奋，你的神经会贪婪地汲取每一刻的痛感，你将不会为此感到麻木。” 他温文尔雅地对她笑道：“接下来，到你了。” 随后，他走出房间，小心地带上门。 —— 一小时后，她呆呆地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等候的他。 “处理完了？”他问道。 “嗯。”她答道。 她拿出一个盒子，“他用这个买命，里面是黑银，一斤的量。” “有人委托收集的。”她继续说道。 他接过盒子，“行，我知道了。” “哒——”他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接住应声晕倒的她。 他在她的耳边说道，“当你醒来，你会发现仇已经报了，而你会忘了今晚的所有细节。今后，你的苒姐将会是你前进的动力，而不再是你的桎梏。” “晚安，好梦。”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音律之主 苏小鸥悠悠醒来。 天花板是陌生的。 床也是。 她一下子爬起来，坐在床上，她发现自己睡在一个空旷的地方。 但此时是熟悉的，这里魔术屋。 她打了个哈欠，望向二十米开外端坐在办公桌前看书的姜述，打声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姜述也打了个哈欠，魔术屋只有一张床，所以他整宿没睡，一直在看从底下阅览室借来的书籍。 孤城的纸质书很少，大部分都是精华，有历史相关的，也有艺术相关的，所以他看着也不算无聊，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我昨天是……”苏小鸥想了想，发觉自己没有了昨天晚上的记忆。 不对，也不是没有记忆，她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但没有画面。 就像是把AVI视频格式强行转换成了TXT文本格式一样。 “你只是太累了，睡了一觉而已。”姜述打断她的话，然后道，“这里没有你的牙具，你可以回去了。” “喔。”苏小鸥点点头，一步一步走向大门口，她还是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 “苏小鸥，今天周五哦。”姜述提醒她道。 苏小鸥没反应过来，“嗯？什么周五？” “周末有补习课，而且还要检查手法。”姜述想了想，“对了，还有，你还要自己设计一个以‘强选’为核心手段的魔术。” “还记得吗？”他笑起来，在苏小鸥眼里笑得像个恶魔。 “啊！”苏小鸥一下子回过神，慌慌张张地说道，“我当然记得，我回去复习了，再见老师！” 说完，她便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一溜烟跑出了魔术屋，向自己宿舍的方向跑去。 而姜述则理了理床，躺了上去。 熬了一宿的夜，真的累。 他看了眼躺在无线充电板上的四只平板精，此时它们已经进入休眠状态，屏幕一片漆黑。 飞（跑）了一宿的路，是真的累。 美好祥和的一天，从早上睡觉开始。 姜述昏昏睡去。 —— 一觉睡到中午，姜述被门口的敲门声吵醒。 “笃笃笃——”敲门声没有断。 他下了床，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就去开了门。 门外正是一袭白裙的沈絮婉，休闲打扮的她看起来如同邻家大姐姐般亲切和善。 “进来找个位子随便坐。”姜述随口道，转身进去，“要喝点什么吗？” 沈絮婉走了进去，这个魔术屋很大，看得出来姜述住在这里。 不过，打扫得非常干净整洁，井井有条，完全不像是单身男人的家。 沈絮婉同样是个注重生活细节和质量的人，这样的环境让她很舒服。 “有什么喝的？”她接着姜述的问题反问道。 “自来水。”姜述找了一圈，答道。 “？？？” “我就客气一下，我这没什么饮料……”他尴尬地挠挠头，然后用上了绝学，“多喝热水，对身体好。” “喔。”沈絮婉点点头，在办公桌前坐下。 不多时，姜述端着两个碗坐下，将一个碗推到沈絮婉面前，碗里是热水。 “？？？”沈絮婉看着面前的碗，再看看姜述。 丙：美女困惑.JPG “没杯子，凑合着喝吧。”姜述端起碗，和沈絮婉面前的碗碰了一下。 丁：梁山高级会议。 沈絮婉没有喝，而是问道：“所以，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我都可以拿来和你换耳坠。” “除了我自己。”她补充道，她是很想要耳坠，但让她出卖肉体，她是办不到。 “和我说说吧。”姜述眯起眼睛，“所有的一切故事。” 他回想着当时在纪念会上看见的沈婷大师的生平，那段生平故事已经被包装得变了味，但姜述还是从一些细节里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对耳坠没有兴趣，我这个人，好奇心很重。”他继续道，“你的故事足够有趣的话，我可以让耳坠物归原主。” 对，姜述用的是物归原主。 耳坠的原主应该是沈婷，怎么想都应该是沈絮婉的，但之后却归属馆长。 “那……”沈絮婉尚有些犹豫。 “啪——” 姜述把那对耳坠放在了桌上。 “你轻一点！”沈絮婉一急，然后美目凝视着他，“只要我说，你就还我？” “当然，我姜述也不是什么坏人。”姜述呵呵一笑。 乙：当然，但我姜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妈妈，不是因为意外死的，她是被……那个男人害死的。”沈絮婉的第一句话就很劲爆。 “哪个男人？”姜述不确定她说的是馆长还是别的谁。 “她的丈夫。”沈絮婉的眼神冷了下来。 “嗯？”姜述来了兴趣，“确实，生平记载里说，你……那个男人和你妈妈很恩爱，他是个珠宝师，给你妈妈做了很多首饰，还有一个设计精巧的八音盒。” 他没有用“你爸爸”这样的称谓，看得出来，沈絮婉极其反感这个男人。 姜述接着说道，“但是后面的生平就没有再介绍过他，这很奇怪，也不合常理。” “对。”沈絮婉点点头，“以前恩爱，但那是那个男人沾染上瘾之前的事了。” “瘾？” “赌和毒。”沈絮婉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沾染上的，总之，突然就变得很疯狂，神神叨叨的，日日夜夜不着家。” “他的手不再稳了，没法再做首饰，也就没了经济来源。”她说道，“而家里的积蓄都被他用完，之后便全靠妈妈支撑着。” “当时，妈妈虽然名气很大，但她热衷于公益演出，商业演出很少，所以我们家并不算很有钱。” “嗯。”姜述了然，他也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生平里，沈婷在后期会接那么多小型的商演了，这和她前期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总之，无论怎么争吵也改变不了事实。”沈絮婉眼眸垂下，“妈妈她……根本看不清，那个男人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了。” “他把能卖的首饰全卖掉了。” “只有这副耳坠，妈妈藏了起来。” “最后，妈妈在赴一场商演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那场商演，本来是不用去的，因为债主追上了门，妈妈担心那些人伤害我和……所以才去。” 沈絮婉停止回忆，神色平静下来，“她死后，那个男人把耳坠卖给馆长，丢下我就走了，可能早就死在某个角落了吧。” “喔——”姜述听明白了，前半段背景故事和他的猜测对上了号，于是他想知道后面的故事。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那副耳坠？就因为它是遗物？” 沈絮婉没有说话，只是打开自己的角色卡，显示出那一排华丽的词条。 在最底下，有一个闪耀着彩色光芒的金色词条。 -音律之主（未觉醒）：获得处理“音律”的权限。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如何用PS处理音频 “音律之主？”姜述眨巴着眼睛，“处理‘音律’权限，什么意思？” “你知道掌钥者么？”沈絮婉问道。 “……什么东西？”姜述没明白。 “诡术团的人……狐狸告诉我的。”沈絮婉端起碗，喝一口水，说了这么久，她也有些口渴。 “在三个月前，孤城第一次出现掌钥者。”她接着说道，顺便，她写出了“掌钥者”三个字，“他们拥有……非常特殊的能力。” “比如？” “一些只存在于幻想世界里的东西。”沈絮婉道，“也就是说，掌钥者，这些人的神秘系数提高了。” 姜述点点头，他明白神秘系数的意思，但他也听沃夫说过，孤城里神秘系数超过1.0的人少之又少，基本可以忽略。 神秘系数超过1.0的人，拥有科学暂时解释不清的能力。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神秘系数还是0.5。 “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们会获得这样，彩金色的词条。”沈絮婉继续说道，“然后，只要找到他们自己专属的‘钥’，就可以使用这些词条。” “那你怎么知道，这副耳坠就是你的‘钥’？”姜述指指桌上的耳坠。 “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是有生命的。”沈絮婉的话语玄之又玄。 “哦。”姜述又弄明白了后面的事件，“那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诡术团吧，总不可能单纯为了帮她而策划这么多事情。 “他们让我加入诡术团。”沈絮婉直截了当，解释纪念会的事情，“我之前听到，馆长想在十周年纪念会上让我扮演我妈妈，那么他势必会拿出珍藏着的招牌耳坠，但当时，他很犹豫，并不想拿出这件东西。” “所以，你掩护诡术团偷走了八音盒，为了纪念会的顺利举办，馆长才拿出耳坠。”姜述继续看着她的脸，然后回想着那张照片，“说起来，长得还真是像。” 沈絮婉道：“他找来了最好的化妆师团队，化妆之后足以以假乱真。” “明白了，那你试试。”姜述将耳坠推过去，这东西，对他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宝贝，“给我看看所谓的‘掌控’音律。” “你……真的这么给我了？”沈絮婉还是有些不相信，她花了这么多工夫都没能拿到的耳坠，姜述就这么给她了。 她都已经准备好付出自己的积蓄了。 “给我康康。”姜述道，他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 真的是异能这一类东西，那是不是也能探究出自己的词条“诡术”的真相来？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他不需要那个所谓的“钥”，也没有所谓的彩金色词条。 “不对，在舞台上的时候，你不是佩戴过耳坠吗？”姜述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为什么还是未觉醒？你不是说耳坠就是‘钥’吗？” “哦。”沈絮婉接着说道，“对了，狐狸说，需要用黑银充能。” “充能？” “对，用黑银。”沈絮婉点点头，“他说，只要我拿到耳坠和黑银，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嗯……”姜述摸了摸下巴，这倒是和之前狐狸发的那一大段话联系上了。 掌钥者的出现，黑银是入场券和筹码，游戏的开始…… 于是，他拿出一百克的黑银，那两千五百克的黑银被他分成了二十五份保存。 “喏，一百克。按市场价是……”他瞥了眼一边醒过来的四只平板精，发现它们在打三国杀。 嗯，用的是他的空白牌，现场打印图像。 姜述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市场价两万多一克，我按三万的价格买。”沈絮婉毫不犹豫道，“也就是三百万。” “行。”姜述点点头，接受了转账，突如其来的巨款让他很安心。 人，就是得发横财，否则去酒吧都不敢装大款。 沈絮婉拿过盒子，也不知道她想了什么，很快就打开盒子。 姜述看了一眼，盒子里是黑色液体。 她将耳坠放了进去。 片刻后，耳坠散发出银光，而盒子里的黑色液体尽数消失，看起来，像是充能或是附魔。 沈絮婉看了眼姜述，姜述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于是她带上了耳坠，闭上眼睛。 许久，她才睁开，一双眸子里的疑惑沉寂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凝实。 “怎么样？”姜述问道。 沈絮婉说道：“我……感觉很好。” 她的声音似乎没有变化，依旧是姜述所熟悉的声音，但是没来由的，他就是感觉，此刻沈絮婉的声音比原来动听万分。 “我能看见声音。”她喃喃道，“而且，还能控制。” “什么意思？”姜述看着她。 沈絮婉眨眨眼，嘴一直在动，但不知道在说什么。 姜述顿时一怔，在那一瞬间后，他的世界里，声音这种东西一下子消失了，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好在，沈絮婉很快就取消了他的静音模式。 丙：来人，给她上房管！ 丁：沈絮婉，禁言滴神！ “你……”姜述看着她，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所以说，音律之主，音是指声音，那么律呢？” “不清楚，可能是还没被开发出来。”沈絮婉没在意他的话，她像是个遇见了新玩具的小女孩，整个人一下子明媚起来，不再如空谷幽兰般触不可及。 在她的视野里，每一处声音都是可视化的，而每一处声音边都有复杂的调整按钮，她可以随意地调整。 只不过，她看着那复杂的调整板，越想越感觉奇怪，当即开口问姜述道：“你知道羽化是什么吗？” “羽化？”姜述愣了愣，然后就想到了羽化登仙，虽然不知道沈絮婉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想着用赛博朋克的方式答道，“大概是，领悟到世界的真谛，然后抛弃了肉体，精神超脱。” “赛博修真，机械飞升。”他严肃道。 “哦——”沈絮婉不明觉厉地点点头，又问道，“那锐化呢？” “啊？”姜述一懵，“什么锐化？” “就是这个。”沈絮婉写出来给他看。 “羽化……锐化……”姜述重复着这两个词，然后明白自己完全会错了意。 这特么是Photoshop（图像处理软件）里的羽化和锐化！ 他看了眼由贴心小甲发来的解释，“羽化，大概就是使两张图片的衔接部分虚化，起到渐变的作用。” “锐化，可以提高某一区域的清晰程度。”姜述解释道，“不过这都是图像处理的术语，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这个……我好像可以用这些‘工具’处理声音。” 沈絮婉的眸子里满是跃跃欲试。 正文 第七十章 随我大兴黑加仑吧！ “处理声音？”姜述摸了摸下巴，这东西听起来很牛的样子。 沈絮婉一点头，但转而又苦恼道，“可我看不懂这些工具有什么用。” “嗯？”姜述看了眼平板精，让它找找这个世界的图像处理软件。 但是搜索了一圈，无果。 这个世界，图像处理软件已经被逐渐淘汰了，人们只需要输入原图和大致的图片效果，人工智能会自动处理。 于是，他便让小甲放出前世的那张经典PS软件主页图，然后问沈絮婉道：“你看见的世界，大概是这样吗？” “有点区别，但差不多。”沈絮婉观察了一会儿，然后问他，“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一些处理图像的工具。”姜述若有所思，“在你的眼睛里，‘声音’就是‘图像’，所以你能用这些工具来处理声音。” “试试看。”他继续道，“调节音量这种就不用试了，试试特殊的。” “嗯。”沈絮婉点点头。 姜述打开了腕表，随便放了一个视频，接下来，两人便兴致勃勃地试验着这个，名为“音律之主”的词条。 锐化，使模糊的声音更清晰。 羽化，使用拼接工具将两个声音串在一起后，可以使两个声音融合得更自然。 不过，他们也只试玩了十多分钟，耳坠便失去了光泽。 能量用完了。 “你……还有黑银吗？”沈絮婉看向他，“我可以买，有多少来多少。” “我……我的还有用，你看看市面上还有没有。”姜述婉拒，不过，他又纳闷道，“你这么有钱的吗？” “……”沈絮婉突然脸一红，“好像，不够再买一百克了。” 纵然她是T1，商演的出场费很高，但毕竟不是荧幕系，赚钱没那么快。 黑银的产量是每年两吨，虽然市场价一直恒定，但市面上流通的黑银却不多。 小甲查询了黑银市场，拥有极强统筹能力的它将所有贩卖黑银的店铺、机构、拍卖会归到一起。 “全部告罄了么？”姜述看着清一色的红色“商品已告罄”字样。 不对劲。 他吩咐小甲，“看看前段时间的记录。” 小甲照办，数据显示，在一个多星期之前，市面上的黑银全部被收购完，之后黑银就一直处于告罄状态。 而且，黑银矿是由三大集团共同采集的，每年都会有极少量放入市场，但是今年，自六月开始就没有了。 也就是说，他们逐渐加强了对黑银的管控。 要说他们不清楚一些内幕，那必然是不可能的。那么，这些所谓的掌钥者，究竟算是什么？ 音律之主：获得处理“音律”的权限。 从这句词条展开，如果将孤城比作一台电脑，那么，掌钥者极有可能就是获取了部分电脑“权限”的人。 通过特殊的密钥，他们可以修改这台电脑的数据。 所以，掌钥者对于孤城来说，到底是BUG具象化，还是病毒具象化，又或者说是…… 应用程序的具象化？ 这似乎只是个称谓问题，但其实这很关键。 孤城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主脑是一个无情的掌控者，对待“背叛”职业的人，就已经是将其变成畸变者那样的怪物，那么对待这些窃取了权限的病毒…… 姜述的眉头紧锁起来，他隐隐能感觉到，这里面有个大秘密。 “有点意思。”他呢喃着。 没有一个魔术师是不好奇的，魔术，本就是好奇产生的艺术。 “黑银，买不到了。”沈絮婉叹了口气，她本以为，自己在这种年纪攒到几百万，已经够自己用一辈子了，没想到，玩了十几分钟就没钱了。 得赚黑银。 “所以说，这个耳坠，就送给我了？”她看着沉思中的姜述，好奇问道。 “嗯。”姜述无所谓，这一看就是别人灵魂绑定的东西，他拿着也没用。 “你很奇怪诶。”不过沈絮婉却放下了耳坠，一双眼眸里满是戒备，“这样帮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姜述打量着她，细细想了一会儿。 牵扯进新月馆的案子，一是处理贾巴，二是弄清楚真相，这两个是主要目的，要说三的话，说有其实也有。 姜述看着沈絮婉，突然满脸豪情壮志，“随我大兴黑加仑吧！” “啊？”沈絮婉一懵，唯独这个回答是她没想到的。 “没错。”姜述慷慨激昂，“我们黑加仑剧院需要一名优秀的古典音乐家。” 沈絮婉下意识问道：“就因为这个……？” 破诡术案，争夺耳坠，夜袭公寓，打探身世，出资黑银…… 就是为了拉拢她到黑加仑剧院？ 如此专业的星探……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对。”姜述肯定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拉沈絮婉入伙呢，自然不是因为她肤白貌美大长腿，而是因为他想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音律之主。 毕竟，掌控声音，可不仅仅是禁言这么简单，声音，本就是一种武器。 还有就是…… “你艺术修养怎么样？”姜述问道。 “嗯？”沈絮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忽闪着大眼睛，眸子里满是疑惑，声音里莫名有些委屈巴巴，“我……我是剧院系的啊……还是T1.” 对啊，剧院系的啊，又不是良莠不齐的荧幕系，剧院系的话，没有真材实料，会失业的欸。 而且，还是T1，整个七区也找不出多少T1的音乐家诶，怎么能因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轻视自己的才华呢？ “呃，啥意思？”姜述没听明白。 沈絮婉无奈，出示自己的词条。 -被动·登堂入室（金色）：艺术造诣极佳。 喏，金的诶。 “很不错。”姜述点点头，“那，你周末有时间吗？就明天。” “嗯？”沈絮婉心下一动，这样的邀请，她听见过太多次了，那些打扮得或是花里胡哨或是温文尔雅的富二代官二代们，时不时就会来撞南墙。 不过，如果是姜述的话……他很有趣，可以简单接触一下。 沈絮婉眼眸中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 姜述见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伸手在她面前挥挥手，“有空吗？” “有。” “那明天帮我带个孩子，培养一下她的艺术修养。” “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中间商直呼内行 “啊？”沈絮婉愣住，带孩子？ 这是……什么情况？ 这么快的吗？ “我有个学生，十五岁了，艺术素养……应该不咋地。”姜述无奈道，“我自己水平也不够，所以拜托你帮我带带她，可以吗？” “当然，举手之劳。”沈絮婉下意识点点头，她刚拿了人家耳坠，正愁没地方报答呢。 姜述放心了，为这个学徒，可算是费尽心思。 虽然说，沈絮婉的艺术素养可能更多地体现在对音乐上，但是艺术素养好的人，比如她这样的，对美的感知和领悟肯定不会低。 放在魔术里，在舞台布置或者唯美类型的魔术效果方面，可以有大用处。 “不过，你确定能来黑加仑吗？你和新月馆……有签约么？”姜述想到这一点。 沈絮婉摇摇头，“和新月馆的合同很早之前就失效了，只是没有地方去，而且，我想要拿回母亲的耳坠，我才继续留在那里。我很早就想离开了。” “嗯？”姜述疑惑，“馆长对你不好么？” “不，他对我很好，处处照顾。”沈絮婉垂下眼眸，“但那也是只是因为我是台柱子，能给他带来足够的钱而已。” “而且，我总觉得，他和那个男人的堕落脱离不了干系。”她幽幽道，“但我没有证据。” “我必须离开，因为我不想再生活在母亲的余荫之下了。”沈絮婉接着说道，眼下也有些迷茫，“越是在这一行深耕，我就越是崇拜她、迷恋她，不由自主地去模仿她。” “但是，再怎么模仿，我也成不了她那样T0的音乐家。”沈絮婉幽幽道，“我在T1困了一年了，一年里没有一点长进，我必须离开新月馆。” 姜述听懂了，“所以，来黑加仑正合你意？” “没错，出演我的母亲，在馆长面前我是拒绝的，他再三请求下我才同意，不过，那是最后一次了。”沈絮婉如释重负，“作为出演母亲的条件就是，我会离开新月馆。” “现在这样，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我拿回了耳坠，并且摆脱了新月馆，黑锅还是诡术团背，怎么也不会牵扯到我身上。”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梨涡里盈着的笑意如一汪山间清泉流出的一般，“谢谢你，姜述。” 丙：诡术团：WDNMD！ 丁：锅你背，妹我撩。 姜述道：“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 “所以，我现在是自由人。”沈絮婉继续道，巧笑嫣然，“你们准备用多少钱签我呢？” “……” 姜述额头，冷汗滑落。 完了，刚刚口嗨，就单纯说说，他哪知道梅姐到底要不要招人，这种T1级别的大佬，想想入驻费就不会低。 “我要和理事人商量一下。”姜述决定先拖着，等会再问问梅姐。 沈絮婉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困窘，道：“我不在乎多少钱。” “嗯？” “提供吃住和乐器就行。”沈絮婉接着道，“我现在，只想要黑银，或者说，你愿意用黑银聘请我吗？” “呃……”姜述把“舍不得”三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沈絮婉清楚他的想法，她本就是说说，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言语。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水。 “你是掌钥者么？”她问道，“昨天你……” “不是。”姜述打断道，“那是我的秘密。” “嗯。”沈絮婉见状，善解人意地不再多问。 她站起身，道：“我回去整理东西了，你可以和理事人商量一下，别的，我没要求，但我的房间要在你的隔壁，也就是……” 沈絮婉想了一下，“402。” “这个，可以。”姜述擅自应下，这一层的办公室从401开始一连好几个都是没人在用的，办公室什么的，空着的有很多。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沈絮婉离开了魔术屋。 而姜述，也靠在躺椅上，双手搭在肚子上，开始思考着一些事情。 关于掌钥者。 “笃笃笃——”门外响起敲门声。 姜述打开门，门外的是梅姐。 “梅姐？”姜述问道，“有什么事吗？” “今天星期五，刚好大家都有空，就一起聚聚，你也一起来吧，刚好和大家认识认识。”梅姐笑道。 姜述点点头，“在哪？” “就在楼下，小剧院那个厅。”梅姐说道。 黑加仑剧院有两个厅，一个是正常演出的大厅，能容纳三层的观众，极限将近三千名观众；一个是侧厅，不大，只能容纳七百余人左右，大部分时候都用不到。 突然间，梅姐又颇有些神秘地看看周围，小声问道，“刚刚那个女人是……沈絮婉吗？” “呃，对。”姜述答道。 梅姐惊奇地眨着眼，“你怎么会认识她的？你们……很熟吗？是……你第二个女朋友？” 姜述：“……” “我一个都没有，哪来的第二个？”他无奈道。 “上次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梅姐下意识道。 “她是警署的人，找我有点事。”姜述厚脸皮地说是别人找他，“不过，梅姐，沈絮婉的话，你有兴趣吗？” “什么兴趣？”梅姐不解，“我已经结婚了。” 姜述道，“不是，她现在是自由人，要找下家，我们剧院的话，还有钱招一个常驻乐师吗？” “你确定？”梅姐一听这话顿时激动起来，“她真的愿意来我们这里？她要价多少？” “对，她愿意来。”姜述点点头，“至于要价，您觉得能给多少？” “这个……”梅姐思索着，一个T1级的乐师，的确很诱人，不过那也得看剧院还有没有钱养得起。 长久来看，肯定能赚回来，但是短期投资的风险，很可能会拖垮黑加仑。 毕竟，黑加仑剧院本就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大剧院，相反，常年只能混在温饱线上，要不然，四楼的办公室也不会全空在这里，要不然，也不至于让T3的玛姬成为台柱子。 “签30%分成的协议。”梅姐咬咬牙，决定拿出全部诚意，“还有每年一百万的保障基金。” 姜述帮沈絮婉稍稍算了笔账，很显然，这个合同的诚意很足，剧院方基本上是没赚多少，一旦出现意外，甚至要血亏。 “行，明天她还会来，到时候当面聊。”他接着说道。 梅姐连声应着，喜上眉梢地走出魔术屋，临走时还不提醒一句，“晚上六点，别忘了。” 姜述走进厕所，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还行。 在沈絮婉来之前姜述就打理过自己的外表，晚上那个聚会，穿上一套稍微正式一些的西装即可。 “喂？沈絮婉？”姜述拨通了她的电话，“入驻黑……” “没事，你说了算，工资给你也行，我不在乎钱。”沈絮婉在那一头答道，“你管我的吃住就够了。” 语罢，那边便挂断了电话，只留下沉思中的姜述。 “钱给我，我管她吃住就行。”他摸着下巴，“住的地方是梅姐给的，吃的话，反正自己本来就要做饭，加双筷子的事儿。” “这个中间商……有点狠的啊。” 丙：资本家直呼内行。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画家 紧接着，姜述又拨通了苏小鸥的电话，“喂？苏小鸥，等会儿有个聚会，你来吗？” “嗯？”苏小鸥的声音里有些疑惑，“什么聚会？” “梅姐说是剧院的一起聚聚。”姜述接着道，“你也一起来吧，刚好省得我做晚饭。” “这种聚会……不带学徒的。”苏小鸥幽幽道。 “为什么？”姜述不解。 苏小鸥叹口气，这家伙果然还是这么幼稚得可爱，不过她还是耐心解释道：“学徒太多了，而且上不了台面的。” “谁说的？”姜述一急，要是苏小鸥不去，那他不是要一个人在那儿？ 以他的性子，大概率自己把自己晾在角落里，那种“举目无亲”的聚会，还不如不去。 丁：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不行，你得来。”姜述使用孩子气般的威胁，“不来我就给你加作业。” 苏小鸥：“……” “行行行。”她很无奈，原先那几个手法都没能融汇贯通呢，还加作业，做个人吧姜述。 傍晚五点五十，苏小鸥探头进了魔术屋找姜述。 “走吧。”姜述带着她去楼下的小剧院。 黑加仑剧院的占地面积很大，至少比新月馆大得多，将近一公顷的占地面积。 剧院内包括一个两千一百座左右的大歌剧厅，以及一个容纳七百多人的小音乐厅。 此外，还设有排演厅、接待厅、展览厅、录音厅以及戏剧图书馆和各种附属用房(如餐厅、小卖部等)共上百个房间，同时可容四五千人在其中活动。 只不过，想象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黑加仑剧院落成后不久，还没能回本，孤城的娱乐序列就开始向荧幕系靠拢了，剧院系日渐式微。 荧幕系，来钱快，经济效益高，也不用费心思练功，反正总会有粉丝买账。因此，近年来涌入剧院系的人才也越来越少，现在在黑加仑，T3的玛姬都算是很不错的舞蹈家。 不过也幸亏剧院一直采用学徒制，可以保证基础的人才培养，不至于完全衰落。 而黑加仑，也仅仅是在吃饱穿暖的及格线上，勉强维持发展。 “姜述，去里面坐。”小音乐厅的门口，梅姐站在那里迎候着剧院的常驻表演者们。 作为理事人，梅姐还是很称职的，人也和气。 “嗯。”姜述笑着回应。 “梅姨……梅姐好！”苏小鸥本来叫的是“姨”，但是被姜述暗地里一戳又立马改口。 梅姐看着已经长到一橘衣高的苏小鸥，喜笑颜开，“小鸥啊，你老师可是大摇钱树，你可得把他的功夫都学到家。” “嗯。”苏小鸥乖巧点点头，跟着姜述进了音乐厅。 梅姐看着他们的背影，啧啧称奇，没想到一向桀骜不驯的苏小鸥现在变得这么乖。 当年那事情发生后，小鸥就一直很孤僻，别人都是十三四岁就拜师，但她就是宁愿在外面野着，也不愿老实学本领，不知道一天天在忙些什么。 不过现在，似乎走上正轨了。 —— 音乐厅内。 简单的应酬。 大家都是成年人，身份地位相近，也不会有什么拉踩、孤立、挑衅的事情发生。 倒是现场起哄，让姜述再变几个魔术试试。 姜述只是笑着摆手道，得买票。 笑话，把衍生词条的机会用在这二十来个观众身上，未免太奢侈了。 之后他就和苏小鸥便躲在角落里大吃大喝，酒足饭饱便各回各家睡觉。 —— 白色西装，白色皮鞋，不染纤尘。 七区，F区，扭扭街上，西装男人一步一步向着那家名为“捣蛋鬼”的歌舞厅走去。 他的左手拿这一块电子画板，右手转着一只电子笔，无一例外，全是白色。 “画家”，是他的名讳。 荒武公司，是他的委托方。 黑火帮，附近这片街区最大的黑色组织，掌管着这里的歌舞厅、酒吧、很少有人知道，它的上级是荒武公司，隶属于荒空集团。 灰色收入，本就是孤城的一大收入来源，三大集团都有做这样的事，集团和一些黑帮明面上泾渭分明，暗地里藕断丝连。 不过从两个月前开始，黑火帮收到指示，暗地里用一切手段收集流落在外的黑银，每个月都要上交。 二把手，贾巴，就是负责这件事的。 不过这个月，他显然没法按时交货，于是，佣兵性质的“画家”就找上了门。 “捣蛋鬼”的大门紧闭，顺着街道看过来，一条连贯的彩光中间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空隔。 画家皱眉，大晚上的，歌舞厅为什么会关着门？ 整条扭扭街就你们不务正业！ 他看了眼周围，人来人往，便走进了侧面的一个小巷子里。 巷子里一如既往的潮湿，闪烁着炫彩灯光。 画家找到属于歌舞厅的那一扇墙，后退两步，记下了墙体的特征。 随即，他在电子画板上速写下整个场景，画板上的一切都与现实一般无二，只不过在墙壁上，他多画了一扇门。 点击画板上的“√”，现实里的墙壁上同样出现了一扇门。 他走上前，打开了门。 歌舞厅内，一片死寂，大厅内只有寥寥几盏灯两者，瓶瓶罐罐的也没人打扫，全都散落在地上。 安静的满地狼藉。 这应该是拂晓时分的场景，不应该是深夜。 画家试着探脚，但是地上的酒液、呕吐物之类的东西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于是他又拿出画笔，复刻了这个场景，这一次，他没画地上的杂物，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干净瓷砖。 大厅地上的垃圾一扫而空，歌舞厅顿时干净起来。 他满意点头，看向了二楼，走上旋梯，然后按记忆敲响了角落里的办公室大门。 “请进。”办公室里传出了回应声。 画家走进办公室，好在，办公室里并不脏乱，不需要浪费黑银打扫卫生。 办公室里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不是之前和他见过面的贾巴，这个陌生男人有着七彩的海胆头，高耸入云。 但画家并不在意这个，他只是说道：“黑银。” “黑银？”那个陌生男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贾巴死了，黑银不见了。” “警方彻查了这里，老大也跑了。”他接着说道，一脸死气沉沉。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画家好奇，这里的情况大概是，所有烂摊子都丢给这个可怜家伙了？ “老大说，会有一个人来找我。” “他让我告诉你，是诡术团干的。”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真希望姜述一辈子不嫁人 “诡术团么？”画家重复着这个词汇，这个组织，他有所耳闻，“诡术团为什么要杀他？” “不清楚，但是警方给出的结论是贾巴也是诡术团的成员之一，但不是核心成员。”七彩海胆头回忆着老大的说辞，“因内讧被杀，黑银也被劫掠一空。” “这样么？”画家皱眉，这…… 未免有些玄幻，游离于荒武公司、黑火帮、诡术团之间？ 贾巴要是有这种本事也就不会被杀了。 “等着。”画家瞥了眼海胆头，这家伙现在就是一枚弃子，无关轻重的弃子。 他走到走廊上，和委托方的联系人说明了这件事。 “对，据说是这样的，至于是不是，让你们的人去查查警署的档案就知道了。”画家道。 “去把事情弄清楚，诡术团的人……处理掉，黑银，你自己留着。”那边的声音说道，“佣金如数给你。” 画家点点头，这和他想的差不多，荒武，肯定会以此杀鸡儆猴，而自己刚好就是现成的那把刀。 作为交换，缴获的黑银就是自己的战利品。 “不过，诡术团里似乎没有掌钥者啊。”画家看着诡术团的基本信息，目光停留在那行“核心成员神秘系数皆在1.0以下”。 掌钥者的神秘系数视权限而定，但无论如何都不会低于1.0。 “呵，既然如此，也没多难。”他喃喃着。 自从拿到了自己的密钥，成为了掌钥者之后，画家便察觉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 并非财力，也非地位，更不是世俗的权力。 即便只有部分“神”的权能，他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启及的存在。 他，有神性！ 而黑银，就是掌控自己神性的必要材料。 贾巴每个月上贡的黑银都不在少数，足有一公斤，一公斤的量，足够他用几个月了。 只不过，他又有些头疼，毕竟连孤城第七警署都找不到诡术团到底在哪，他一个人，该怎么找？ 得求助其他的掌钥者。 画家作为第一批拿到密钥的人，还是认识一两个熟人的，如果是他们的话，动用特殊的权限，或许能够找出诡术团的下落来。 只不过，他可能要为此付出一笔黑银来，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烦躁。 真不想将哪怕一点黑银分给其他人，黑银这种东西，应该都属于自己才对！ 他走回房间，看着那被留下来的七彩海胆头，“跟着我混吧。” “嗯？”七彩海胆头睁大眼睛看着画家，他很清楚，面前这个白色西装的男人是上面派下来的人，那么，这样一个人居然看上他，让他当马仔？ “不同意？”画家瞥了她一眼。 七彩海胆头忙不迭答应，“不，为您做事是我的荣幸。” “你的发型……还有着装，我都不喜欢。”画家转了一下电子画笔，笔尖轻指着穿得花花绿绿的海胆头。 于是，他看了眼海胆头，动手将其画了下来，只不过，画板上的海胆头，戴着一顶规矩的白帽子，一身规矩的休闲装。 海胆头的发型没有变化，只不过被帽子压住，因此看起来也有了人样。 按理来说，画家应该直接改变海胆头的发型，不过他的权限仅限于改变死物，要想直接作用于活体，他还不够格。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权限配上他的速写水平，他的战斗力绝对不弱，而且极为诡谲多变，适合暗杀。 “走吧。”他瞥了眼身后的海胆头，示意跟上。 这一次是孤身一人来七区，人生地不熟，还是需要一个当地混黑的小弟跟着，要不然会浪费很多黑银。 —— 次日清晨。 月见里橘衣站在魔术屋的门口，满脑子都是昨天熬夜看完的小说——《开局签到巫师宫，晋升巫师小马仔》。 小说讲的大概是一个女人出生在巫师宫里，在巫师打造的黑暗王朝里艰难生存，逐步在黑暗势力里获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最终取代黑暗大巫师，成为万人敬仰的存在。 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动辄坠入深渊的绝望感，激烈的权谋斗争，这让此刻成为姜述狗腿子的她极有代入感。 呼—— 书中说得很好，权力斗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退则万劫不复！ 必须要上位！ 首先，要从辅佐巫师的继承人开始。 怀揣着这样的信念，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橘衣还是燃了起来，她敲敲门。 片刻后，姜述眯着朦胧睡眼打开门，待看清了是橘衣后便转身进厕所洗漱。 “来了啊。”他随口说道。 月见里橘衣走进来，“嗯，你的学徒呢？” 今天的橘衣穿着白色打底衬衫，披着一件浅绿色的薄外套，头戴一顶精巧的小帽子，兼具休闲感和精致感。 “估计还在睡觉。”姜述洗完脸走出来，用崭新的目光快速打量着橘衣。 看得出来，少女是精心打扮过的，比起警署里那副穿着随意不修边幅的模样好太多了。 “嘁，有其师必有其徒。”橘衣极小声地碎碎念了一句，将之前上街买的基础科学教材放在办公桌上。 “我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姜述回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橘衣一惊，顿时化身为炸毛的猫，转身对着姜述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对不起，请惩罚我的无礼吧大人！” 姜述：“……” 这姑娘又魔怔了？ 乙：道歉露出欧派不是常识吗？ 丙：赶紧让姜述给她做点好吃的，这孩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丁：科学研究表明，欧派大小是遗传，大的是遗传妈妈，小的是遗传爸爸。 姜述：“……” “真的吗？”单纯的橘衣酱看完了平板精的弹幕，总结了三条。 小是遗传。 姜述要看欧派。 奖励一顿饭。 哧溜—— 她低头看看自己，视野开阔，一览无遗。 “你别管它们。”姜述见她这样子，连忙打断她的404举动，“我不想看。” “谁说要给你看了！”橘衣瞬间涨红了脸，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和举动都很危险。 “那就好，你自己坐会儿，水壶里有水。”姜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橘衣总是奇奇怪怪的，虽然确实也是可可爱爱的。 他拨通了苏小鸥的电话，“苏小鸥？醒醒，你的新老师来了。” “嗯？”那边传来含糊音，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后，苏小鸥的声音清楚了不少，“现在吗，现在才七点多钟啊，你……什么情况？” “你还是快点来吧。”姜述瞥一眼橘衣，橘衣背对着他，站在橱窗前上下观察着，活像个好奇宝宝。 “喔，我要吃小笼包。”苏小鸥开始穿衣服，顺便点菜，自从生活步入正轨，她的幸福指数直线上升。 挂断电话，她走进了厕所，嘴里嘟哝着。 “不管是谁娶了姜述，都别赶我走啊。这家伙的厨艺这么好，真是让人拒绝不了啊。” 真希望姜述一辈子不嫁人。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你们真的吃过了？ 而那一边，打开门的姜述有些疑惑。 他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 沈絮婉反问道，然后走进魔术屋，自然地放下身上的包，目光停留在办公桌前的橘衣身上。 两个女人的视线碰撞在空中，但稍一碰撞又迅速弹开。 娇憨可爱，小巧玲珑，纯情少男杀手。 沈絮婉心中明悟。 仪态万方，仙姿婀娜，闷骚男性猎人。 橘衣心下了然。 这家伙…… 大概就是他抗拒自己魅力的理由了吧？ 两人同时想到，又同时在心里赞叹着对方。 有几分姿色，难怪能把姜述弄得五迷三窍的。 “你们，喝点什么？”姜述走到她们之间，问道。 然而，无论是沈絮婉还是橘衣都知道，姜述的魔术屋里只有白开水，于是异口同声道：“白开水。” 两人彼此对视，心照不宣。 这家伙，是个常客。 “哦，你们还不认识吧？”姜述看着那边大眼瞪小眼的两人，便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这是月见里橘衣，警署的技术员；这是沈絮婉，emmm，算是黑加仑剧院的人，我的同事。” “你好。” “你好。” 橘衣和沈絮婉握握手。 “你们，吃过早饭了吗？”姜述走到冰箱前，回头问了句，“要不要吃点？” “吃过了，不用。”两个女人异口同声。 姜述点点头，拿了食材开始处理早餐。 另一边，办公桌上，橘衣和沈絮婉相对而坐，许久无言。 “你……是来做什么的？”终于，沈絮婉打破了沉默。 橘衣不假思索，“他有个学徒，叫苏小鸥，我来教她……自然科学什么的。” “哦，我来教艺术方面的。”沈絮婉懂了。 “你也是来带孩子的？” “哦，我也是。”两人异口同声问，异口同声答，似乎是都觉得有些尴尬，然后又陷入更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橘衣提问道：“你……不是新月馆的吗？” 新月馆失窃案的时候橘衣也在场，因此她见过沈絮婉。 “他把我挖到这里来了。”沈絮婉道，反问，“你呢？” “我……之前有个案子认识的，现在……在帮他做事。”当着别人的面，橘衣可不会说自己是姜述的狗腿子。 两人再次沉默，心中思绪万千。 沈絮婉看看橘衣。 这姑娘年纪轻轻就这么黏着姜述，想必是暗地里喜欢，说是帮忙做事，这年头，没点想法又怎么会献殷勤呢？ 不过看情况，现在还是萌芽阶段，姜述也允许她存在于自己的生活里，大概率是双向暗恋，只差临门一脚。 有意思。 沈絮婉微笑不语，端起水喝了一口。 月见里橘衣看看沈絮婉。 这个女人…… 真好看！真优雅！ 估计姜述就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在他未曾浮出水面的暗黑势力里，这女人应该会成为主母一级的存在，尊享诡秘世界的荣华富贵。 不过看情况，两人还没确定关系，估计尚处于双向暗恋培养感情基础的那一步，只差临门一脚。 要是自己能帮助到她，到时候自己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然，得好好把控距离，小心求证，毕竟这种事情，如果办不好就会使自己万劫不复。 橘衣敲定主意，看向沈絮婉的眼神里满是温柔。 两人聊在了一起。 作为狗腿子，橘衣想要帮自己主子捅破窗户纸；而沈絮婉，则是单纯想要了解姜述。 “嗯？”姜述端着三笼小笼包、两碗稀饭和一个简单的小菜走出来，看着聊得真开心的两个女人，颇有些疑惑。 这刚刚不还是挺尴尬的吗？ 怎么一下子就亲如姐妹了？ 女人真奇怪。 姜述嘟哝着，将早餐摆到茶几上，然后顺着敲门声去开门，估计是苏小鸥到了。 “老师好。”苏小鸥站在门外，先是向姜述深鞠一躬。 “好好好。”姜述咪咪笑，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嗯，我也是能带徒弟的人了。 随即，苏小鸥一溜烟跑到茶几边，两眼放光地看着上面的早餐。 “去洗个手，那边是你的自然科学老师和艺术老师。”姜述指指办公处的两个女人。 “老师好！”苏小鸥便乖巧地跑过去九十度鞠躬，连续两下。 姜述点点头，暗自满意，果然，帮助苏小鸥走出阴影后，她的生活积极向上了很多。 “你好。” “你好。” “我是月见里橘衣，教你自然科学，多多指教。” “沈絮婉，负责你的艺术素养，加油吧。” 橘衣和沈絮婉也是分别伸出手，同小鸥握了一下，元气少女什么的，没人会厌恶的。 姜述内心也是有些后怕，幸好之前给了苏小鸥点健康的心理暗示，没让这两个姐们看见之前的苏小鸥-街头旋风。 “喏。”姜述装了两碗稀饭，拿了两双筷子，递给苏小鸥，“快点吃，吃完上课了。” “好嘞。”苏小鸥迫不及待开始干饭，而姜述也慢悠悠地夹起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 吃了没两分钟，姜述便感觉周围好像安静了不少，回头看看，橘衣和沈絮婉两人已经没在聊天了，她们的眼神直指这边的早餐。 在姜述转头的那一刹那，她们俩又齐刷刷撇过头去，不过，似乎是察觉到已经被发现了，沈絮婉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而橘衣则是一点不尴尬，一副轻车熟路的模样。 姜述便深刻认识到，在七区开个纯正的中餐厅，能火。 赚大钱的路子。 “你们……别干坐着了，来点？”他招呼道。 “嗯。”两个女人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很好地掩饰住快写在脸上的“馋”字。 苏小鸥见状一愣，眨巴着眼睛，然后快速塞进嘴里两个小笼包，小笼包里的汤汁溢出，顿时烫得她龇牙咧嘴，呼哧呼哧。 “你慢点。”姜述没好气道。 “没事没事，她刚好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沈絮婉用叉子叉起一筷子小菜，就着稀饭喝下去，眼睛顿时一亮。 之前吃过的早餐大多是冷的三明治或者是自热食品，像这种烟火气的早餐她还是第一次吃到。 她再看看橘衣，橘衣则是面色凝重地闷声干饭。 真可恶，又输给了巫术的力量。 橘衣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在嘴上哧溜哧溜。 片刻后，姜述忍不住发出疑问。 “你们俩……” “真的吃过了？”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成了黑加仑股东 面对着姜述这样的质疑，橘衣已经是老江湖了，自然是充耳不闻，而沈絮婉则是霞飞双颊，颇有些坐立不安，她支支吾吾道：“就是，早上只吃了一点……” “没事，那就多吃点。”姜述道，他还有一些面包什么的，早上充饥肯定是够了。 沈絮婉低着头喝粥，似是想把脸上的红晕藏到碗里去。 该死，居然这么不争气，不就是一顿早餐嘛…… 不过还真是羡慕橘衣酱，看她这样子，估计是没少享受姜述的厨艺。 活了二十六载，沈絮婉竟第一次在心里生出艳羡，不过，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绝对不能为了一两口吃的失去端庄的仪态。 橘衣咕噜噜地喝粥，瞄一眼突然害羞的鸵鸟沈絮婉，心下不屑。 呵，没见过世面，不过，这副娇羞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把持不住，当得上女性公敌。 她再瞄一眼姜述，只见他情不自禁偷瞄着沈絮婉。 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巫师就是喜欢姐系的女人。 月见里橘衣稍稍放下心。 不多时，一顿秀色可代餐的早饭结束，姜述轻咳两声，吩咐苏小鸥道：“早上你先和月见里老师学着，好好看，好好学，科学和数学原理都是魔术里很重要的部分，懂吗？” “知道了。”苏小鸥点头如小鸡啄米。 于是姜述便对橘衣说道：“那苏小鸥就交给你了。” “嗯嗯。”橘衣同样点头如小鸡啄米。 “那，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沈絮婉，走吧。”姜述又看向一边的沈絮婉，“跟我去找梅姐，也就是剧院的理事人。” “好。”沈絮婉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微一点头，款步跟上。 两人出了魔术屋，姜述看向她道：“你在新月馆的合同确认到期了吗？应该不会有什么法律纠纷吧？” “不会。”沈絮婉笑道，“当时签合同的时候我还小，所以找了靠得住的律师看过合同，没有什么坑人的附加条款。” “那就好。”姜述点点头，在梅姐的办公室前站定，抬手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梅姐的声音。 姜述推开门，这个时间点，梅姐已经伏案在工作了，一副职业女强人的做派。 “梅姐，这是沈絮婉，这次来和黑加仑签入驻合同。”姜述介绍道，侧开身子，露出身后的沈絮婉。 “梅姐好，我是沈絮婉。”沈絮婉走上前去，伸出手同站起来的梅姐握了握。 梅姐笑起来，“我是余冬梅，你好。坐吧。” 办公桌前有两个位置，一个在梅姐正对面，一个在侧面，很显然，一个是主位，一个是副位。 “嗯。”沈絮婉看了一眼姜述，坐在了侧面的位置。 而姜述是没注意到这种细节，只是自然地坐在梅姐的正对面。 梅姐见状，微微一愣，然后眼角就带着很足的笑意了，她拿出一份合同，推到姜述面前，“和上次说的一样，分成加保底的合同，分成30%加一百万的保障金，一年期合同，你们可以看看。” 姜述接过合同，翻了几页，以他的水平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于是他又推给沈絮婉，“你看看？” “我也看不懂，你决定就行。”沈絮婉继续道，她现在的确不在乎钱财了，嗯，在姜述的努力下，她已经变成了只对黑银感兴趣的庸俗女人。 “呃，你不是有个律师朋友嘛？”姜述想起了她之前说的话，“让他看看吧，虽然梅姐的人品信得过，但毕竟是合同的事。” “对，最好仔细看看合同。”梅姐也笑道，“有个别条款不满意的话，可以再作修改。” 听见两人都这么说，沈絮婉便将合同的电子版发给了自己的那个律师朋友，然后静待回复。 “姜述啊，梅姐问你个事。”梅姐突然开口，对于接下来要说的事，纵然是老江湖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梅姐你说。”姜述看着她，洗耳恭听。 梅姐道，“实不相瞒，我们剧院的情况，你大概也有了解。” “……你指的是？”姜述没听明白。 “孤城的娱乐序列，趋势就是荧幕系崛起，剧院系衰落，而我们黑加仑剧院，不像其余的剧院那么有文化底蕴，也一直没有很好的当家明星，所以黑加仑的死忠观众数量很少，常年处于勉强维持温饱的及格线上。”梅姐很无奈，她已经起早摸黑地工作了，凡事亲力亲为，但是剧院系衰落的大趋势下，她很难力挽狂澜。 “嗯，我知道。”姜述点点头。 梅姐继续说，“这次你的魔术秀，净利润是四百万左右。” “四百万？我记得门票均价不是两百左右吗？”姜述疑惑道，怎么加上其他成本，净利润反而高了呢？ “还有一系列广告费和现场转播权的费用。”梅姐笑笑，“总之，这一场魔术的经济效益比你想象得高很多，你的话，之前我说过，按比例是分得一百万左右。” “嗯？”姜述微皱眉，之前梅姐说的…… 不是门票收入的四分之一么？那应该只有十五万左右啊。 但是他没说话，只是继续听梅姐说。 “不过，我们剧院最近继续重新装修一遍，很难从别的地方拿出钱来……”梅姐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这一百万，能拿出来帮剧院装修吗？可以算你入股一部分剧院，大约百分之五。” “不过，需要和剧院签一个附加条款。”她又拿出来一份合同，“在你的常驻合同到期后，如果还要继续表演剧院魔术，相近薪资条件下，需要优先考虑黑加仑，上下浮动不超过百分之五。” “入股？”姜述重复着，想了想便答应下来，“当然可以啊。” 乙：入股？入股谁？ 丙：？？？ 丁：吾疑汝驱车，奈何无据以示众，任其轱辘压于脸，甚痛。 入股黑加仑，于他而言，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梅姐故意将他的那些分成提高，目的就是想拉自己入股吧？ 一百万，入股百分之五，即便是现在这样的黑加仑，也是白菜价了。 那么梅姐的想法也就很简单，通过这股份把自己牢牢地绑在黑加仑剧院的战车上，甚至是将沈絮婉也绑在战车上。 在孤城娱乐序列的剧院系里，合同大都为短期制。 也就是说，梅姐她很看好自己，深怕自己在合同到期后被别的剧院挖走。 仅仅两场魔术就敢这么豪赌么？ 姜述看看梅姐，那久经风霜的眼角纹里满藏着岁月的智慧，她可比一些男人更果决。 既然这样，碰上个明牌准备力捧自己的理事人，他自然不会拒绝梅姐的好意，这本就是双赢的局面。 “行，谢谢你的帮助了。”梅姐笑开怀。 “嗯，我还有三百万，要不一起借给剧院算了，再给我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就行。”姜述嘻然一笑，狮子大开口。 “这个……”梅姐当即婉拒，也是笑笑，“只要一百万就够了，你的帮助我心领了。” 果然是这样。 姜述试探出了结果，心下一笑。 所以，我现在是黑加仑的大股东了？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来自李允棠的邀请 姜述将自己的合同一起交给了沈絮婉的朋友，同时还上传到平板精们那里，它们的学习、搜索和模仿能力极强，基本能胜任律师咨询的工作。 很快，小甲的弹幕显示，两份合同都没有什么问题。 “对了，姜述。”梅姐还有一件事要说，“有一个综艺节目邀请你去，要接吗？” “综艺？”姜述一愣，“请我吗？” “对。”梅姐点点头，“同期的嘉宾里有李允棠，是她邀请的你，想让你在综艺里露个面。” “呃，李允棠么？”姜述都快忘记自己的通讯录里还有这么一个家伙了，“有出场费吗？大概多少？什么时间？” “当然有出场费，出场半小时左右，一口价八十万。”梅姐将她与电视台谈的价格给姜述看，解释道，“半小时八十万，这个出场费的经济效率已经不低于一线明星了。” “时间是下周二晚上，八点半到九点。”她接着说道，“可以吗？如果你同意，我这就给电视台那边答复。” “我能看看那档综艺的情况吗？”姜述颇有些心动。 “可以，综艺的名字是《娱乐第一线》，你可以在网上查查它的情况。”梅姐点点头，“总的来说，这是个收视率很高的综艺节目，可以大大提高你的热度和话题度。如果是剧院的其他人拿到这个通告，估计会直接同意。” 梅姐的嘴一向挺能说，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于是笑着继续道，“哈哈，我说多了，我不干扰你的选择，你自己看吧，自己决定要不要去。” 姜述看看沈絮婉，她还在等律师的通知，于是他便取过平板精小甲，搜索着这一档节目。 百科显示—— 《娱乐第一线》是孤城七区电视台推出的嘉宾访谈游戏秀节目，由罗宾·库克担任主持。 节目以访谈、游戏为主，辅以歌舞及各种形式节目，每期节目都会为嘉宾设计个人专属主题。 总的来说，这档综艺在孤城七区算是最火的那一档。 这一次的《娱乐第一线》，电视台主要还是邀请李允棠和另外几个当红流量明星。 不过，由于其中某个嘉宾的档期冲突，产生了半小时左右的空档期，因此李允棠便提议请一个特邀嘉宾，在被问到有没有好的提议时，她想到了姜述。 “可以，我同意。”姜述点点头，做出决定。 原因很简单，这档节目的收视率非常高，那么如果能在节目上表演一个魔术，只要不被破解，诡术产生的能力将会极度还原，极度强大！ “行。”梅姐点头，“那我现在就和电视台方面商量。” “嗯。”姜述继续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我需要十五分钟时间，表演一个魔术。” “当然。”梅姐笑起来，“邀请你这个大魔术师过去，当然不会只让你和以前的那些明星一样做做访谈，玩玩游戏就糊弄过去。不用你说，电视台也会建议你准备一个能在现场表演的魔术的。” “那就好。”姜述很满意，这次的魔术，他也有了计划，这将会是一个很炸裂的魔术。 不过他只有四天的时间准备，时间上还是有点紧凑的。 而且，可能还需要大量借助橘衣酱的帮助，毕竟其中有些原理，他也不确定在现实中是否可行。 这个时候，沈絮婉也终于得到了律师朋友肯定的答复，她看向姜述，“两份合同都没有问题，可以签。” 于是两人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两份电子合同保存在云端，两份纸质合同保存在自己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行，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去忙吧。”梅姐道。 “好，梅姐再见。”姜述道别。 “再见。”沈絮婉一同告别。 两人走到门口，姜述又回头看看，梅姐又重新伏案进入工作状态了，星期六一大早就开始处理剧院的大小事务，这不得不让他佩服。 走到魔术屋门口，姜述小心地打开一点门，轻车熟路地凑上眼睛偷偷往里看，那做派，基本和当年站在后门小窗的班主任没什么两样。 丙：终究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看了一会儿，姜述表示很满意，苏小鸥学习得还算认真，橘衣讲得也不错，很有催眠效果。 他直起身，对沈絮婉说道，“先打扫一下你的办公室？” “嗯。”沈絮婉莞尔一笑，“都可以，我打个电话，让搬家公司把我在新月馆的行李搬过来。” “行。”姜述点点头，用门卡打开了沈絮婉的办公室。 和他的办公室一般无二，这里同样很大，足有一个教室大小，但是没有什么杂物，看起来是封锁前就打扫过了一遍，因此这里只有一些灰尘，还算干净。 两人去楼下的保洁室拿了打扫卫生的工具，再三拒绝了保洁员帮忙的好意后，两人便来到楼上。 “你等等。”沈絮婉突然开口道，然后跑回了魔术屋。 姜述有点迷惑，但是没多在意，从走廊上的厕所里打了一桶水，然后开始帮忙打扫卫生。 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在娱乐序列工作就是舒服，每天都有大把的自由时间可以分配，要是没有沃夫和他的那些头疼案子，姜述每天的生活都很悠闲。 将脏抹布丢尽水桶里洗洗，姜述擦擦汗，看着已经干干净净的窗户，放松道，“这才是属于赛博魔术师的日常嘛。” “我来了。”这时候，换完衣服的沈絮婉走进402办公室。 此时的她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短裤短袖，一双白腿颀长匀称，整个人看起来青春靓丽。 “刚刚的衣服不适合打扫卫生，现在轮到我了！”沈絮婉抓起拖把，满脸认真，一板一眼地拖起地来。 —— 几小时后，两人各自坐在椅子上休息着。 “你的魔术，我在网上看过了，很厉害。”沈絮婉开口道，语气里的赞赏不似作假。 姜述笑笑，“嗯，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你想看的话，随时都能看啊，又不收你门票钱。 “嗯。”沈絮婉跟着笑一下。 “下周二的晚上，你有空么？”姜述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点子。 “我？我有空的，梅姐准备给我造势，我的第一场表演还在安排之中。”沈絮婉答道。 “行，那你来现场看吧，就是前面说的那档子综艺。”姜述继续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放心，我出黑银。” “好。”沈絮婉眼睛一亮，立即答应下来。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魔术的准备 时间来到下午，姜述的魔术屋内。 “橘衣，我能相信你吗？”姜述一脸严肃地看向橘衣酱。 橘衣酱如临大敌，她怀疑是自己的小心思被巫师用读心术发现，顿时诚惶诚恐。 “能……的吧。”许久，她才用带着颤音的语气回答道。 “嗯，你能帮助我吗？”姜述依旧严肃。 橘衣的反应很快，迅速表忠心，“当然可以，你可以完全信任我，不论是我的能力还是我的忠心。” “嗯？”姜述感觉橘衣说的这些话有点奇怪，但是他也没多在意。 橘衣酱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但这不妨碍她是个好女孩。 嗯，没错。 “嗯嗯。”月见里橘衣不停点头。 姜述先解释来龙去脉，“我在周二要上一个综艺，你可能看过，叫《娱乐第一线》……” “我不看综艺，我老师说那些东西是演给傻子们看的。”橘衣耿直地打断他的话，“傻子们把时间拿去看综艺，就没空思考为什么自己这么穷了，就会很乖。” “……”姜述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的脑门上隐隐有“傻子”二字，但他很清楚，橘衣的这种想法…… 是对的。 事实上，他很早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赛博朋克化的世界里，百分之十的人掌握着百分之九十的财富，也就是说，百分之九十的人被上层社会边缘化，如果不能给这百分之九十的人一个安稳的方式，他们会和百分之十的精英产生冲突。 换句话说，孤城必须要让这百分之九十的人心安理得地接受被“抛弃”的命运，从而避免与百分之十精英的冲突。 孤城给了这百分之九十的人爬上金字塔高层的机会，但机会太少，远远不够释化“边缘化”人口的不满。 一旦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煽动情绪，这些人口会迅速化作火焰，燃尽孤城的一切。 在废土化的世界，一旦孤城的自给自足系统有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这必然会产生蝴蝶效应，引起极大动乱。 因此，精英阶层为了高枕无忧，采用了温情性与麻醉性并存的方式，成本很低，而且可以很大程度达成目的。 其一，满足型娱乐。用大量无意义的电视剧、电影、真人秀占用“边缘化”人口的时间，没有时间，就不会产生对社会的思考。 其二，发泄型娱乐。每个大区都有EF这样对暴力事件缺乏管制的区域，同时开放地下特殊产业，把这些社会危险分子冠以“流浪者”的名义，丢进“垃圾桶”里，三五成群，终日追逐小利。 作为穿越者，姜述虽然是这百分之九十的人口之一，但看待问题比普通人透彻得多。 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是“傻子们”群体中的一员，于是稍稍对橘衣这偏激的观点进行反驳，“我觉得，适当看一点……” “就会适当减少一点思考的时间。”橘衣依旧耿直。 “行吧，我同意你的观点，我从来不看综艺。”姜述发现在这个问题上，自己一个学魔术的完全反驳不了橘衣一个做研究的，于是选择加入行列。 “嗯，我明白，您每天已经睡那么多时间了，如果还看这些东西，又怎么能构思出这些精巧绝伦的魔术……”橘衣开始模仿那本书里看来的拍马屁手段，不过她还有一句话来得及说出口—— 又怎么能构思出这些精巧绝伦的魔术，又怎么沟通这世间残余的巫术力量，怎么能建设一个庞大的存在于地下的黑暗帝国呢？ “呃……”姜述看着两眼发光满脸崇拜的橘衣，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回想起自己既不用办诡术案也不用准备表演，更不用教学苏小鸥的那几天，自己好像就是瘫在床上啥也不想干，于是稍微有些尴尬。 乙：别骂了别骂了。 “对，没错，我的时间利用率一向很高。”姜述突然开口道，“睡得久是因为我每天处理事务需要花费的精力比常人更多。” 丙：事务=刷短视频 橘衣自然没看见边上平板精的弹幕，听见姜述这么说，她便一脸“就该如此”的表情。 事务=打理地下黑暗帝国。 嗯嗯，没错。 “所以，您要让我做什么？”橘衣轻咬朱唇，试探地问道。 “讨论一些问题，顺便帮我做一些道具。”姜述继续道，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上次装淋浴器和那个电炒锅的钱，一起给你，然后这一次定做道具，也是我来出钱。” “不用不用不用！”橘衣伸出双手，连连摆手道，“有什么问题，有什么要求，你告诉我就行。” “呃，不行，钱你必须收下。”姜述义正言辞，他不能一直白嫖，白嫖完若姐白嫖小橘衣，怎么能一直吃软饭呢！ 乙：白脸方针贯彻到底，进则自给自足，退则软饭硬吃，哦耶！ 姜述黑着脸，默默一脚把小乙踹到一边去。 “行吧……”突然受到巫师的恩宠，橘衣诚惶诚恐，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你上次说的那种黑色颜料，你能弄到吗？”姜述问道，“还需要做一个热气球，一些可靠的高强度玻璃栏杆，能伸缩的那种，还要配一些化学药剂。” “可以。”橘衣点点头，这些东西，她来做的话，基本可以做到最好，不过，她还是补了一句，“常见的化学药剂才行，那些稀有的元素，我也弄不到。” “嗯，我知道。”姜述点点头，“我会给你一个清单的，都是些很容易合成制作的东西，到时候我也会问你一些事情。” “可以，还有……”橘衣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黑色金属质感，她递给姜述，“这个，你说的定制卡牌，完成了。” “行，谢谢啊。”姜述面色一喜，接过盒子，打开来看了看。 里面有两张扑克牌，两张牌背牌面都不一样，整体看来，都为黑色。 他拿起来，感受了一下扑克牌，这两张扑克牌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与普通的花切牌手感近乎一模一样，但是柔韧度很强，同时具有一定强度。 “这个，够硬吗？”姜述询问橘衣道。 “你可以试试，一般的武器肯定损坏不了。”橘衣答道，“反正，差不多就是你需要的那种。” 嗯，橘衣很清楚，这个扑克估计就是姜述这个大巫师的巫器，用来辅助施法，而她，也已经在辅佐巫师的道路上渐行渐远了。 回不去了。 心累。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两张扑克牌 “当——”一水果刀砍在纸牌上，清脆的响声之后，水果刀上出现一道豁口，而那张扑克牌却毫发无伤，依旧在灯光下闪烁着黑色锋芒。 两张扑克，都是按姜述的要求定制的牌背图案，一张牌背中间是空心圆，两边是对称的三角形，这是前世花切牌里，新版艺术大师的p1款，黑白配色，深得姜述的喜爱。 另外一张，牌背牌面都是一板一眼的黑色，在牌背上有一只小巧的白色凤凰图案，同样是前世的设计，联名款的花切牌，名为黑凤凰。 “真厉害，你是怎么做的？”姜述啧啧称奇，他感受了一下，自己可以和这两张扑克牌建立联系，也就是说，这两张牌都可以被他用衍生词条操纵。 “……反正，不难。”橘衣想着敷衍过去，因为她制作这两张卡牌的方法，着实是有点…… 简单。 难的是找到合适的材质，兼具姜述所说的所有特性，这样的材料，她也很难制作，因此…… 黑银。 问题迎刃而解，作为警署的技术员，她的手上还是有一批量的黑银的。 至于黑银的来历，每年上局都是发放一批量的黑银给警署，用于警署的技术员解决一些难题，黑银可以帮助他们快速解决问题。 而这些问题，橘衣凭借自己的实力，不用黑银开挂就能解决大半，这部分的黑银也就积攒到她的手上。 嗯，三四年的积累，量还不少。 橘衣当然认为这是私家财产，也从来没想过这是公家的。 我自己凭本事挣的黑银，凭什么上交？ 而这一次，解决两张扑克牌的材料问题，洒洒水啦。 姜述将扑克牌收好，有这两张东西在，即便再遇见上次那样使用大力神内植装甲的门徒，自己也绝不会落入下风了。 而且，自己还没试过，“纸牌术”和“裁影”相性如何，如果自己操纵的扑克牌也能算是刀具，能够用来切割影子的话，那么无论是正面作战还是背后偷鸡，自己都具备极强的战斗力。 “还有，我的私人贮藏里，你可以随便挑一样。”橘衣的记性很好，而且从不赖账，她接着说道，“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趟警署的实验室？” “呃，行啊。”姜述立马点头，“顺便和你探讨一下化学试剂的问题，我周二要表演的魔术，还是有点危险的，需要做好准备工作。” “嗯，那就走吧。”橘衣道，抬步走出魔术屋。 “行。”姜述应道，紧跟在她的身后，在经过旁边那个办公室的时候，他顿住了脚步。 早上的自然科学课结束之后，下午苏小鸥的艺术素养课被放到了402办公室，也就是沈絮婉的办公室里。 之前，他特意嘱咐沈絮婉别关上门，因此，现在姜述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沈絮婉没来得及买艺术方面的教材，于是从楼下的图书借阅室拿上来不少艺术相关的书籍，音乐绘画舞蹈等等，门类一应俱全。 里面的这对师生很投入，不比早上橘衣的课程，这节艺术课，沈絮婉上得就很煎熬。 沈絮婉，不用多说，钟情于高雅的殿堂艺术；苏小鸥，也不用多说，在街头长大的她，自然更喜欢狂放不羁的街头艺术。 这么一来，两者便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当然，讨论的过程与姜述想象得略有些不同，他本以为，在剧院里搞艺术的殿堂音乐大师沈絮婉，会本能地蔑视街头艺术的表现形式，比如涂鸦艺术、街头弹唱、街舞等等，但是…… “不不不，艺术来源于生活，你们这些成天坐在乐室里的家伙，只知道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能创造出符合大众的艺术来？”苏小鸥头一昂，语气里颇有些不满。 反倒是沈絮婉，很耐心地教导苏小鸥，“艺术有很多种表现形式，无论是曲高和寡还是通俗大众，它们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接着说道：“街头艺术更贴近现实生活，更夸张地表现社会现实，我同样很喜欢，但这并不是艺术的全部，艺术可以是狂放不羁的，也可以是一板一眼，精于修整的。” “呃。”苏小鸥发觉自己说不过沈絮婉，她觉得这个女人赖皮，哪有辩论是把对方的观点变成自己观点的一部分的？ “你看你老师，他的表演，看似随意，但是每一步都恰到好处，舞台布局、背景音响、步态语调，这些东西他肯定都有仔细打磨吧？”沈絮婉搬出了姜述。 “这倒是……”苏小鸥点点头，别人不知道，姜述对自己的魔术要求有多严格她可是清清楚楚，在表演前一天，他都会花将近一天的时间在舞台上“自导自演”。 姜述默默地走开，他这个人脸皮薄，听见别人夸自己就会怪不好意思的。 一边的橘衣看看办公室里的场景，再看看姜述，若有所思。 明明能轻易地巫术达成表演效果，还这么努力地装作一个普通人…… 这个巫师，有如此实力，有如此心性，更具有藏拙的大智慧…… 用小说里的话来说就是——此子竟恐怖如斯！ —— 孤城第七警署。 穿过长廊，走进实验室。 这里是属于橘衣的私人空间，实验室很大，足足有二十个工作台，大多为多功能型的制式工作台，其中还夹杂着化学试验台、3D打印机等等，而姜述在角落看见了一台用来制造小金属零件的冲压机，还有一架小型的数控车床，甚至连熔炼炉和水泥搅拌机都有…… 和所有的实验室一样，在橘衣的实验室里，墙壁上也挂着各种各样的在孤城科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伟人事迹展示板，还有一些从科学报刊的摘录。 当然，这些科学报刊都是电子版的，经过打印变成纸质才能粘在墙上。 其中，几段相关的资料引起了姜述的注意。 “动物学博士康斯坦丝·乔治培育的鹦鹉亚历克斯成功通过了孤城觉醒处的智能测试，成为第一只通过智能测试并取得角色卡的非灵长类生物……” “人工智能‘唔西·迪西’于三月二十七日参加觉醒处智能测试，未能通过测试……” “人工智能‘玛卡巴卡’于二月二十三日参加觉醒处智能测试，未能通过测试……”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还能做人真是太好了 这是…… 姜述在心里默念这一连串的新闻简报。 这一连串的简报，意思很简单。 一只经过训练的鹦鹉通过了智能测试，并且在觉醒处拿到了角色卡。 角色卡？ 什么职业？宠物吗？如果宠物算职业的话…… 人是不是也可以？ 咳咳，不能再思考了，再思考容易出事情。 而且，简报里用的是“第一只通过智能检测的非灵长类生物”，也就是说，算上这只鹦鹉亚历克斯，还有一些灵长类动物通过了智能测试并拿到角色卡…… 而那么多人工智能却并未突破桎梏，而且，看简报上的情况，这些研究人工智能的机构算得上是争相研发人工智能，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没有一个能通过检测的。 也就是说，在那个主脑看来，那只鹦鹉都比这些人工智能更像一个“人”。 不对，平板精甲乙丙丁！ 姜述看向身边晃悠着上下飞舞上攀下爬着的一二三四号平板精，他记得若姐说过，这几只平板精是拥有独立人格的人工智能。 难道它们四个能通过这个智能测试？ 这四个东西，怎么看都不像会比一只鸟笨的样子。 “橘衣，你知道这个智能测试是怎么做的吗？”姜述直接问她道，“就是你贴在这边墙上的……” “生物智能测试？”橘衣转过头看向他，“很简单，从网上下载一份测试题，然后在另一个智能生命的辅助下完成试题就行。” “另一个智能生命？”姜述对这个说法有些新奇。 “你这样的就行。”橘衣瞥了他一眼，然后补充道，“可能结果不会那么准确，但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因为能通过测试的智慧生命，和不能通过测试的东西，彼此的差距很大。” “那……人工智能通过测试的可能性有多大？现在有能通过的吗？”姜述继续问道，眼神不自觉看向在那里用烧杯和酒精灯泡咖啡的四小只。 “我以前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但是太难，放弃了，不过有在关注这方面的事情。”橘衣想了想，“目前测试进度最高的是塞克斯集团的人工智能，完成了四十五对反义词的答辩。” “答辩？”姜述眨巴着眼，不懂。 “对，生物智能测试，实际上是一百对反义词的答辩。”橘衣给他解释道，顺手用边上的干净烧杯装了点水，放在一个架子上，点了酒精灯就在底下加热。 “你……烧杯能够直接加热吗？”姜述看见这副场景，DNA瞬间动了。 “呃。”橘衣用着诡异的眼神打量着他，“为什么不行？这杯子导热性很好啊。” “我犯傻了，你继续说，答辩大概是什么？”姜述挠挠头，他忘了这里是赛博世界，哪还用遵守前世初中化学教的东西。 橘衣颇有些莫名其妙，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答辩的话，比如1和0的区别，有和无的区别，善和恶的区别等等，这样的反义词共一百对，不过其实也不一定是反义词，大多是反义词，所以就这么叫了。” “哦……”姜述点头，“这个……很难吗？” “对于一个人来说，当然不难，但是对一个人工智能来说，不能弄清楚这一百对反义词，它就不会拥有独立的完善人格。人格不完善，也不会有符合人类社会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这样的东西，不能把它当成‘人’来看待。”橘衣缓缓道来。 “三观么？那些杀人犯之类的危险份子，三观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吧？”姜述还有疑问。 “首先，人工智能不同于人，它们一旦形成智慧，也就是硅基生命，天生站在社会的金字塔顶端，没有任何个体的能力比它们强大。因此，一旦三观崩坏，它们会非常危险。”橘衣的表情很严肃，这一点，孤城的不少影视剧里都有提及，“即便是三大集团，也不敢直接越过这个雷池，如果不能突破桎梏，他们也不会大规模使用真正的人工智能。” “很危险……？”姜述重复着，然后看向一边的四只平板精。 只见小丁捧着大烧杯，烧杯里咖啡装得满满的，它似乎是想抱过来给姜述，但是摄像头被烧杯完美挡住，它拼命探出伸缩的摄像头想看路。 失败。 所以撞上了酒精灯。 烧杯砸在桌子上，咖啡液流出，沾在了小丁的摄像头上，似乎是顺着摄像头渗了进去，小丁抽搐了一下，躺在试验台上不动了。 其他三只平板精见状，赶忙冲上去，先关机，再拿纸擦干，最后三小只一起用伸出来的散热风扇给小丁吹干。 姜述：“……” 这几个玩意儿…… 很危险？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小丁因此出什么问题的，于是走上前去看，没想到，小丁的屏幕居然亮着，还闪着一条弹幕。 丁：能起我不起，我装死，诶，就是玩儿~ 姜述：“……” “它们的智能水平，好像很高……”橘衣也看见了这几只东西的互动，从这简单的一系列事故里，她看出这几只平板精有很强的应变和自主处理事情的能力。 独立人格，即独立型，自主性和创造性。 “嗯……”姜述想了想，问她道，“如果有非人的生物获得角色卡，大概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是研究员之类的，它们是实验的一部分。那些动物的话，其实它们是经过基因改造的，智商较同类有大幅度提高，不过五年前三大集团迫于压力，同意社会序列的立法机构颁布法令，已经禁止基因改造实验。”橘衣继续说道。 姜述听明白了，“行吧。” “那，如果我想在不被外人知道的情况下觉醒角色卡，你有办法吗？”他接着问道。 很简单，姜述想帮四只平板精觉醒角色卡。 但是，这个问题却换来了橘衣长久的沉默。 “你……”橘衣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它们四个是真正的生命体？”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这四只东西是巫师的爪牙，它们的机体里拥有着不亚于人类的智慧，甚至里面的就是人类的灵魂！ 橘衣悟了，深感自己投入巫师阵营是一步绝佳之棋，完美地避过了成为平板人的悲惨命运。 奈斯，还能做个人真是太好了！ 正文 第八十章 导氓犬 橘衣看着那四只平板精，而平板精们也瞪着大眼睛看向她。 甲乙丙丁：大眼.JPG 月见里橘衣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四个平板人一下子就呆呆傻傻了起来。 姜述看着橘衣，下意识回道：“它们四个，只是电子宠而已，刚刚那些，都是设定好的程序。” 他还不清楚，橘衣到底值不值得完全信任。 魔术的秘密，他当然可以告知橘衣，因为需要她的帮助，有些问题还要请教她，更何况一个魔术而已，本来也不是什么惊天秘密。 就算她公布出去，对他也没有太大影响，毕竟一身技艺在这，还能早点看清橘衣。 上次那个解释前世今生的视频，从解释的角度来看，应该不可能是橘衣，那个魔术原理本就很简单，被人看出其实也正常。 但四小只的事情不一样，如果它们真的是三大集团那样的财阀都无法研究出来的东西，那么平板精的价值该有多大？ 作为技术员，橘衣应该比自己更清楚。这种利益驱使之下，很难保证她能保守住秘密。 而且，四小只还和若姐有关，在寻找若姐的事情上面，他会小心再小心。 橘衣对平板精产生了猜测，但并没有实锤，就现在这个状况，平板精的底细还很安全。 而另一边的橘衣酱，在听见姜述的话语后，突然怔住。 不说实话…… 他没有告诉我关于平板人的事情…… 也就是说，姜述还是不相信我？又或者说，他不告诉我平板人，是因为想把我也变成这样的东西？ 大夏天的，橘衣心如冰窟，面上的表情仿佛被冻结住了，她的内心被惶恐填满，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让姜述打消那个可怕的念头。 得让自己有用起来！必须要成为左膀右臂！ 而姜述是没察觉到少女内心的风起云涌，只是迅速转移话题道：“你看这里。” 他打开小甲的投影仪，投影的内容是一片高楼大厦，他指着其中最高的一栋楼，问道：“热气球的话，如果要悬停在这栋楼的楼顶上方30米左右，需要什么条件？” “悬停的话，看当天夜里的风力大小，如果风速太快，很难做到这一点。”橘衣迅速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她要证明人形态的自己比平板人形态的自己有用得多。 于是姜述吩咐道，“小甲，添加下周二的风力数据，用气象局的预测数据就行。” 孤城的科技比前世更发达，天气预报的准确率极高，基本不会有差错。 “风力不大，用一根绳索固定就行了。”橘衣看了风速数据，回道，“你要做什么？” “做一个魔术，然后……”姜述想了想，“如果我想在这个市区的这个位置玩火的话，会不会被抓起来？” 橘衣：“？？？” “你……想干嘛？”橘衣后退了小半步，“在这种地方纵火的话，你肯定要被判处死刑，我……就算是帮凶也肯定要被判死刑。” “什么纵火啊，不是纵火。”姜述笑笑，“大概算是……烟花之类的东西。” “烟花？”橘衣想了想，“这是孤城第七电视台的位置，周围人流量还是很大的，如果要在这里弄烟花……很难。” “也不算是烟花，比烟花小很多，只会波及到这片区域。”姜述在投影上划出一小片范围，从电视台的顶楼开始，向上三十米左右。 “这样的话……可能可以。”橘衣点点头，“但是必须要去治安处报备，如果出现事故，你还是会负全责。” 她接着道：“嗯，如果有治安报备的话，甚至可以下达通知，减少那一片的人流量，这样也能大大减少事故率。” “我觉得，你应该有本事将事故率降到最低吧？”姜述看着橘衣。 “那当然。”橘衣头一昂，在专长上，她恢复了一贯的傲气，“就这么点小事，当然没问题。” “那就好。”姜述很满意。 橘衣思索着，然后提议道，“治安报备的事，你可以找沃夫，他的人脉很广。如果是你自己去治安报备的话，大概会直接被撵出来。” 姜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自己既没钱也没后台，还不认识人，更不姓辛，拦路这种事，着实是有些难。 “不过，也没到拦路那个地步。”他接着说，“那片街道是繁华区，封路的成本太高，而且也没有必要。” “行吧，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橘衣看着他，眼神不自觉地有些闪躲。 自己参与进他的魔术，应该算是初步进入了他的势力圈吧？ “小甲，放实景演示；小乙……不对，你够不到，小丙去关灯。”姜述拍拍手，小丙飞过去关上灯，而小甲则放出了投影，作为演示。 —— “沃夫警督！”一个警员冲进沃夫的办公室，行警礼后快速汇报，“D区戴维斯街道发生一起爆炸案，现场造成一死一伤。” “爆炸案？”沃夫站起来，他很少在办公室，这也是刚回来坐一会儿，又有案子发生了。 “对。”警员回答。 “最近不太平啊。”沃夫皱着眉，站起来正衣冠，然后沉声道，“走吧。” 两人走出门，沃夫便对警员道，“我去现场看看情况。你先去通知我们组的警员，一会儿跟上。” “是。”警员答道，然后跑开。 沃夫转身走向警署深处橘衣的实验室，爆炸案的话，他需要橘衣的帮忙。 现场也有可能还有爆炸物，或许会发生二次爆燃，叫上技术员要保险得多。 “黑了？”不多时，沃夫走到了实验室门口，门上方高处的小窗里只传出来黑色，没有灯光，“橘衣这么早就回家了？” 他敲敲门，呼唤道：“橘衣，在吗？” “哒哒哒——”里面传来了橘衣小皮鞋的踏声，随即是一声冷淡的应答，“在。” 橘衣打开门，顺手打开门边上灯的开关，她看着门口的沃夫，“什么事？” “D区有个爆炸案，你和我去一趟吧。”沃夫说道，往里面一看，愣住，“姜述也在这里啊。” “嗯，来找橘衣问点事。”姜述看了眼平板精，它们已经颇为智能地收好了投影。 沃夫听了这话，明悟了什么，然后不断地耸动鼻子，似乎要从空气里找出点什么。 “你在嗅什么？”姜述有些奇怪，“有什么怪味吗？” “奇怪啊，不应该啊。”沃夫同样一脸奇怪，再嗅两口，还是没能闻到石楠花的味道。 乙：导氓犬。 橘衣也是一脸奇怪，她看向沃夫，“怎么了？” 丁：两个人的黑暗，三个人的奇怪。 正文 第八十一章 Boki—— “带上你的防爆套装。”沃夫对橘衣说道，然后看向姜述，“正好姜述你也在，那你一起来吧。” “诶？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次没别的事，姜述就又变懒了，“我……” “还有事。”沃夫抢白道，然后白了他一眼，“你还能有什么事？你们剧院最近都没你的魔术，我可以有关注你的日程的。” “呃。”姜述一后退，不停摇头，“没魔术就不能有事吗？早上起太早了，我还没睡过午觉，我累了，我乏了。” “……赶紧的，一起去一趟。”沃夫懒得和他掰扯。 “行吧行吧，走，正好我还没见过爆炸现场呢。”姜述无奈，不过他又想到一个可怕的事。 周二的魔术，应该不会发生爆炸什么的吧？ 遵纪守法好市民表示害怕。 身后的橘衣已经取好装备，装在一个大包里，丢给沃夫，“喏，你拿着。” 沃夫背起来，走出实验，“快点快点。” —— 坐着沃夫的车，三人来到现场，这里已经被警员围了起来。 地处街道一角，一家停止营业的店铺内部发生了爆炸，好在店铺的位置很偏，当时附近的顾客并不多，要不然也不会仅仅一死一伤。 要说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离EF区特别近。 店铺里一片黑糊状，此时仍微微冒着烟，一股浓郁的焦糊味铺面而来。 警员们进入店铺简略搜查过，但是在看见一枚疑似炸弹的东西后又如惊弓之鸟般飞速逃离了现场，二次疏散周围人群。 “我进去看看情况。”沃夫说道，“帮我穿上防爆服。” 橘衣点点头，打开了背包，取出里面的零件。 “防爆服……能阻挡爆炸？”姜述有些不确信，前世的防爆服作用有限，只能给人留个全尸，仅此而已。 “当然可以。”橘衣看着他，一脸古怪，“不然叫什么防爆服？我做的，虽然很厚重，但是能阻挡大部分爆炸的热焰和冲击波。” “行吧。”姜述没有别的话了，看着橘衣帮沃夫穿上防爆服。 在警署，只有沃夫和橘衣算得上是熟识，看这情况，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配合了。 很快，沃夫就穿好了防爆服。 “呃。”姜述这才明白这防爆服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一枚巨大的蛋，整体显瘦长型，白色，似乎是金属材质。 防爆服由许多片蛋壳碎片组装而成，组装完成后浑然一体，沃夫的四肢和脑袋上蛋壳碎片则是用金属结构彼此连接。 “蛋壳上有检测装置，检测到高能物质后会自动封闭蛋舱，寻常等级的爆炸物不可能摧毁蛋壳外甲。内部设计有减震缓释功能，不会被冲击波震伤内脏。”橘衣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总之，我是按军用装甲的防护要求设计的，绝对绝对不会爆炸。” “好好好，我明白。”姜述挠挠头，橘衣说了这么多，这是生怕自己再说她是地精博士？ “嗯嗯。”橘衣满意地点头，她觉得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I’m橘衣酱，I’m很有用！ “我进去了。”沃夫沉声道，一步一步慢慢走向爆炸后的店铺。 另一边，警员们把刚刚进去拍摄的爆炸现场照片以及提取的残留物交给橘衣检查。 灰白色粉粒…… 橘衣打开残留物的袋子闻了一下，下结论，“这是铵油炸药。” “有什么特别的吗？”姜述同样凑过去闻了一下，然后很捧场地接话道。 “特别？”橘衣重复他的问题，思索了一下，“特别好制备？特别好用？” “呃……还有呢？就这个吗？”姜述无奈。 橘衣却很严肃回道：“这个就很关键。” “怎么说？” “这里是D区，虽然管制不严格，但也是有管制的。铵油炸药，制备的原料不在管制的名单里。”橘衣继续解释道，“也就是说，这个案件并不是专业人士策划的，如果是专业的话，他们会用威力更大的现成的军用炸药，而非自己制备。” “哦……”姜述点点头，“如果是自己制备的话，也就是说，可以找出源头？” “对，这样的爆炸案我处理过很多起了，只要找到原料源头，顺着线索就能找到加工地点，问题迎刃而解。”橘衣点点头，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魔方大小的立方体，轻按一下，丢到地上。 魔方瞬间张开，弹出支架结构和一张布皮，形成一张小凳子。 “坐。”橘衣拉着姜述，把他按到凳子上，然后站在一旁，双眸剔透，满眼温柔。 姜述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凳子上了，他本来以为橘衣有两个这玩意，但看起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边的男警员们已经开始对这里指指点点了。 “呃……”姜述腾一下站起来，按倒橘衣，把她安置在凳子上，“你坐，你坐。” “为什么？”橘衣有点懵，自己服侍老大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对了，姜……述，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橘衣捏了捏衣角，慢吞吞道。 “你问。”姜述回道。 橘衣便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她想着帮沈絮婉问问，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拿下这个巫师，从而走上人生巅峰。 “呃。”姜述看着满脸期待的她，随口回道，“你问我喜欢什么，我……讲不出来。” 长得好看的，人品过得去的，我都接受。 “如果一定要说呢？”橘衣的眼睛BlingBling的。 他想了想，说道：“那，反正我不喜欢和我对着干的。” 对，和自己作对的女人，才不要。 甲：对着干？ 乙：那……从后面试试？ 丙：要不是有404，我今天高低给你整两句。 丁：若非上使禁文墨，提笔泼尽虎狼词。 姜述：“……” 滚啊！ “哦——”橘衣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延长音，小脸鼓鼓，可可爱爱。 沈小姐一看就是温柔可人的，肯定不会和他对着干的。 突然间，边上冲出一辆黑色车辆，停在了姜述的身后，车门打开，一个带着黑头套的男人将手伸向姜述。 “小心！”橘衣连忙站起，想要拉开姜述，但是已经迟了。 那双手将一支药剂插入姜述的脖子，然后将身体发软的姜述拖上车。 “你们！”橘衣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枪，对准了黑头套，“放开他！” “你不怕他死么？”黑头套冷笑一声，然后手中匕首架在姜述的脖子上。 “Boki——” 但是突然间，姜述炸开，化成若干张扑克牌。 扑克牌上，小王的鬼脸挤眉弄眼，栩栩如生。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警署有内鬼（感谢王尔德大佬的盟主） 姜述钻出魔术桌，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被扎针的地方。 没有针孔，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异样。 也就是说用这种方式回城实际上是重组身体，可以免除异常状态。 如果受伤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借此满血复活。 刚刚，是有人想绑架自己么？ 不过在最后一秒自己及时反应过来，成功传送了回来…… 呃，那帮警员离得太远，倒是可以编理由糊弄过去，可是橘衣，这么近的距离…… 算了，到时候再说。 他打开腕表，直接拨通橘衣，他想确定她的安全，但既然是冲自己来的，橘衣应该不有什么事。 电话一瞬间就被挂断，然后就是沃夫的电话打进来。 “姜述，你在哪里？你不是和橘衣在一起吗？”沃夫的大嗓门传来，声音很急切，“她被绑架了！” “橘衣被绑架了？”姜述皱起眉，他在脑海里快速构建了说辞，“我刚刚和她玩了个魔术，把自己变没了，所以有一段时间没和她在一起。” “你快来，位置发你了，我正在追他们。”沃夫那边传来跑车轰鸣的声音，随即他挂断了电话。 好像害了橘衣，不知道这帮绑匪的目标是自己还是橘衣。 姜述奔出黑加仑剧院，从街上招了一辆车，向着沃夫发来的坐标驶去。 但是当他到D区附近的时候，腕表上突然又发来一条消息。 甲：你走错了，位置在这里，我现在在车上。 这是小甲发来的消息。 姜述立马修改自动驾驶的坐标位置，然后直接将位置发给沃夫，“橘衣在这个位置，你们跟错车了，速来。” 时间紧迫，他已经没空思考说辞。 沃夫：什么？我已经到B区了，靠，就说他们怎么敢往B区跑……你等着我就来，二十分钟。 匿名消息：你的女人在我们手上，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别告诉警署，否则她死。只要合作，你们都可以活下来。 姜述瞥了一眼这则消息，随着这则消息发来的还有定位，而这个定位和小甲发来的一模一样。 还来绑架这一套，这种剧情还真是恶俗啊。 他又给沃夫发一条消息：绑匪让我一个人去，你们别来，别刺激到他们撕票，我一个人能行。 姜述沉着脸，看着窗外风景飞速后退着。 五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F区的闹市区，姜述打开车门，走下出租车环顾四周。 这里是F区，颓废的科技风尤为明显。 街道比起E区更为脏乱，垃圾随处可见，路面坑坑洼洼，一汪已变质泛绿的污水散发着阵阵恶臭，而抬头看，楼层依旧高耸，巨幅广告牌依旧炫目惹眼。 他跟着指示走进一条小巷，在小巷口上，几个年轻杂毛叼着烟交谈着。 “借过。”姜述侧过身子，从他们的身边经过。 几个杂毛看着西装革履的姜述，彼此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个软柿子。 “站住，这条巷子是我们负责打扫的，你往这儿过，这地都被你踩脏了，要点清洁费不过分吧？”其中一个杂毛横过来拦住路。 “不过分。”姜述淡淡回应，拿出一张五百的大钞，“刚刚你们有没有看见有三个男人进去，他们应该还带着一个女孩，或者是带着一个麻袋。” “没有。”杂毛看见五百的大钞，眼睛顿时亮起来，一把抢过钞票，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姜述，眸光泛绿。 “唉。”姜述见他这副样子，自然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 如果是沃夫的话，可能都不会和他们废话吧？ 唉。 姜述双手垂下，两张橘衣特制的卡牌从西装的袖口滑出来，贴在掌心处，随即，他先下手为强，飞快地给了这三个杂毛一人一掌。 意念催动卡牌，一股沉重的力量顺着卡牌施加在这三人身上，瞬间将其击飞，砸在墙上。 “砰砰砰——”三人摔在地上，掀起一片墙灰，顿感浑身疼痛，“诶哟诶哟”叫唤个不停。 “我再问一遍，刚刚你们有没有看见有人进去。”姜述蹲在他们面前，淡淡问道。 “有，和你说的一、一样，三个男人拎着麻布袋进去了，都是生面孔。”杂毛结巴道，他不知道自己碰见了什么怪物，这个穿西装的家伙，掌力居然如此恐怖，他完全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 “生面孔……”姜述重复着，“不是附近的？” “不是，不是F区，应该也不是E区的。”杂毛想了想，摇头道，“这么特殊的三个人，我应该会有印象。” “滚。”姜述道，站起身，走向巷子深处。 跟着指示在巷道里七转八转，片刻后，他停下了脚步，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废弃的工厂，风里传来一股特殊的味道。 姜述嗅了嗅，这和爆炸案现场的那个味道很像。 同一伙人。 那么他们的目标为什么会是自己？ 这很奇怪，用爆炸案引来橘衣很容易，毕竟她是警署的技术员，一旦发生爆炸，她就会出现场，接着蹲守现场，伺机绑架她…… 这是正常的逻辑思路。 但是我，我并没有这样的行为逻辑，我出现在爆炸现场纯属意外，他们的目标如果真的是我，这样的做法不合逻辑，除非…… 警署有内鬼。 内鬼看见自己和橘衣一起进了警署，推测如果有爆炸案，沃夫会带着橘衣和自己一起来现场。 但即便这样，自己也只是有概率来现场，为了这么个概率，果断策划一起爆炸案，证明这伙人所谋极大，而且急切需要自己的帮助。 急到…… 刻不容缓。 最近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吗？ 这么想着，姜述突然看见工厂门口的围墙上，三个熟悉的摄像头盯着自己看。 平板精它们…… 它们为什么不出来找我？ 刚想到这样，姜述便反应极快地闪身跳开，看向自己的身后，在自己背后几步远，一个手持匕首的男人停在那里。 “反应很快，你很不错。”男人笑道，随手将匕首插进腰间，“走吧，进去吧，老实一点，否则你的女人就得死。” “直接点，帮你们可以，但必须保证我和橘衣的安全，而且告诉我，警署的内鬼是谁。”姜述看着他。 “嗯？”男人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有意思。”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未闻章名2 “告诉你，可以，但是他也很重要，所以，你得表现出你的价值。”男人继续道，“站着，我搜一下你有没有携带武器。” 姜述便站定，两张卡牌顺着袖子躲到了肩胛骨之间。 没有否认，也就是说，警署的确有内鬼。 检查完毕，男人满意地点点头，“进去吧，别刷花样。” “我想见一见橘衣。”姜述看着他，“这是合作的前提，还有，我该怎么称呼你？” “鳄鱼。想见她的话，我带你去。”男人同意了这个要求，这让姜述稍稍放心，这么看来，橘衣应该没有大碍。 进入工厂，这个自称鳄鱼的男人带着姜述找到一个秘道，在秘道的门口还守着另一个男人，他看见鳄鱼，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而当他看见姜述时，目光就很耐人寻味了。 有一点…… 仇恨？ 自己有做什么吗？ 姜述很奇怪，但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这里的人还不会对自己出手。 在工厂的其他地方，存放着一些零散的枪械和子弹，在角落里，还有简易的化学合成台。 铵油炸药是在这里制备的，而且…… 量还不小。 “进来吧，她在底下。”鳄鱼回过头看了姜述一眼。 姜述跟上，进入秘道，弯着腰走了一阵，鳄鱼在一个密室门口停了下来，姜述从门上的小窗看进去。 橘衣被捆在椅子上，她的双眼和嘴被黑布蒙上，衣物穿着整齐，看不出被人碰过的痕迹。 和一般的小混混不一样，他们有目的，也有组织纪律。 姜述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我想和她说几句话，确保她没被你们伤害过，很快，给我一分钟的时间。”他对鳄鱼说道，“放心，等我确认完之后，就和你们合作。” “可以，不过，我有个问题。”鳄鱼同意了他的要求，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姜述，“在D区的戴维斯街道上，你是怎么从我手里逃掉的？你能变成扑克牌？”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你是掌钥者？” “不。”姜述摇摇头，然后打开自己的腕表，展示自己角色卡的部分，“我的神秘系数低于1.0。” 他们怀疑自己是掌钥者？ 从他的话里不难推测，在自己展现纸牌术之前他并没有怀疑，那么，他们看重的就是自己其他的能力…… 可是自己还有什么能力值得他们花这么大手笔“请来”自己？ 而且，既然怀疑自己是掌钥者，还敢放自己进来，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有方法反制，或者说，他们之中有人就是掌钥者…… 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这个鳄鱼。 姜述眸光闪烁，心里对这个男人警惕了起来。 他只见过一个掌钥者，但是他很清楚，这些掌钥者的权限能力，并不比自己弱，而且，更加诡异。 他刚开始想装傻，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将自己的神秘系数展露出来或许可以让他放松警惕。 “哦？”鳄鱼看着他的反应，笑了一下，“你知道掌钥者的存在，而且清楚，他们的神秘系数高于1.0 ，这么说，你的身边就有掌钥者。让我猜猜看……” 他继续说道：“里面这个女人，不可能，那个警察，才T2，不够格，所以你身边的掌钥者大概就是你最近认识的那个……” “T1的沈絮婉？” 姜述的瞳孔微缩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刚刚的回答势必会暴露一些东西，但是没想到这个鳄鱼居然能推测出这么多来，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得更了解自己。 不过，不包括自己的词条“诡术”，所以自己还是占据着主动权。 “所以，合作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姜述站在密室门口，回头问鳄鱼，这是他最后一个问题。 “等你到了十三区，自然会有人告诉你。”鳄鱼冷笑一声。 听这语气，鳄鱼也不知道？看起来保密等级非常高。 姜述心里有了打算，他不能跟鳄鱼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再耗下去沃夫就该来了。 走进密室，他来到橘衣的身边，俯下身子解开她脸上的两根布条，轻声呼唤道，“橘衣，你还好吗？” “你……姜述，你怎么来了？”橘衣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密室里的强光，她的声音里透着惊喜，但是转而就变成催促，“你快走，他们是机械门徒的人，你……你没把握的话，就自己用那个巫术快逃吧。我……他们不敢伤害我的！真的！” “呵。”姜述笑了一下，这橘衣，到了这种地步还是奇奇怪怪的。 他将布条重新绑在橘衣的眼睛上，然后左手拎着椅子的靠背，拖在地上带着走，淡淡道：“老实点，闭上眼睛，不要说话。” “你想干嘛？”鳄鱼眯起眼睛，右手摸向腰间，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姜述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右手，一道黑光闪过，笔直射向鳄鱼的右手手腕，“嗖”的破空声后，卡牌卡在了他的右手手腕处。 “嗯？”他疑惑出声，鳄鱼的右手是义肢，而且比他想象得更硬。 但是下一秒，那张卡在金属手腕里的卡牌产生了新的变化，卡牌以手腕为圆心，自我复制了一圈，围住手腕，那一圈卡牌稍稍后退，然后齐齐切向手腕。 多角度的共同切击下，义肢顿时断裂开来，彻底报废。 “你！”鳄鱼大惊，他没想到姜述如此果断，竟然直接暴起发动进攻。 一张卡牌划向腰间，破坏了匕首套，匕首顿时掉在地上，另一张卡牌则是直冲他的眼睛，飞快破坏掉两只义眼。 掌钥者，凭借密钥发动权限，姜述猜测，如果他是掌钥者，他的密钥是匕首，或者是刚刚泛绿光的义眼。 “啊啊啊啊啊！”鳄鱼痛苦地用左手抱住凹陷进去的眼睛，卡牌在破坏义眼的同时，也伤到了他的眼睛内部，痛觉神经不断将痛信号输入他的大脑。 姜述看着他，若有所思。 看起来，他的战斗经验不足，根据他刚刚的话，他应该是非战斗序列里的T1，获得彩金色词条后找到自己密钥，成为掌钥者，之后可能被机械门徒发现，然后简单培训后就直接派出任务。 卡牌划过墙上他的影子。 但是和姜述想的不一样，裁影并未发动。 卡牌……与裁影的相性不足？不能发动裁影？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他想了想，然后给予卡牌旋转的力量，卡牌脱离控制速度暴涨，飞速划过影子。 这一下，影子利落断开，头颅掉下，咣当落地。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战斗实验 姜述看着深深没入墙体的卡牌，试图理解这两个词条的内部机制。 大概，正常操纵的卡牌，并不具备“刀”的伤害性质，因此无法控制裁影，但如果是高速旋转飞出的卡牌，则被视为有伤害能力。 有伤害能力的，才能触发“裁影”。 转换到现实，意念操纵卡牌，相当于魔术里用丝线控制卡牌，这样，无论速度多快，在“诡术”的逻辑里都不算拥有伤害能力；但高速旋转的飞牌，相当于现实的飞牌，是有杀伤力的，因此也就可以触发衍生词条“裁影”。 只不过…… 姜述看看深深插入墙体里的卡牌，尝试着用意念将其收回。 有点吃力。 于是他选择复制一张，然后直接带走复制品。 不对。 留下一张这样的扑克，即便只是在墙体里，也还是无法保证不被人发现，万一被人注意到，还是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他费了点蓝反复扭动墙体里的卡牌，感受到松动一点后才将其顺利抽出。 姜述看了一眼，卡牌表面依旧光滑如新，没有一点磨痕。 他拿起地上的匕首，匕首的表面磨损极为严重，基本是叙利亚极致战损版。 如此破旧的匕首却被这家伙带着，想必拥有自己的神异之处。 卡牌翻飞，轻松挑开鳄鱼尸体上的衣服，仔细翻找了一阵，并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物品。 没有黑银？ 他微皱起眉，然后侧身后退两步，操纵卡牌穿刺着鳄鱼的尸体，血液与生肉四溅，三四下之后就找到了尸体里的暗舱，就像是之前的那个门徒长一样。 打开暗舱，里面是一个小黑匣子。 这应该是黑银。 虽然不能打开确认，但被这样小心保存在黑匣子里的东西，基本上是黑银无误了。 “你！”地表守着秘道入口的男人听见了下面的动静，立刻冲下来，看见姜述两人后毫不犹豫地开枪。 “当当当——” 右手伸出，张开掌心，另一张卡牌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自我复制，形成了一道卡牌墙，特殊的材质让这道卡牌墙很轻松地挡下了一梭子子弹。 “咳。”姜述闷哼一声，子弹施加在纸牌墙上的压力，有一部分也压迫在了他的精神上。 他一挥手，一张卡牌疾驰而过，锋利的边缘部分划过持枪男人的脖子，鲜血喷涌如注。 机械门徒的人，不比普通路上的小混混。 没必要手软。 红色的血液沿着地面流淌过来，随即卡牌自我复制，铺满了地面，姜述踩了上去，拖着橘衣的椅子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推开门，迎接他的是密集的弹幕，遍及视野的枪口火光中，黑色的精灵携着杀机冲向他。 外面的工厂约莫二十人，每个人都手持枪械，面目狰狞，嘶吼着扣动扳机。 “哒哒哒——” “叮叮当当——” 纸牌墙壁环绕四周，挡住所有子弹，三四张卡牌游蝶般浮动于人群之间，肆意收割生命。 “他这是……” “快跑，他……啊！” 惨叫声响起在工厂里，门徒们的逃窜并没有任何作用，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白色底衬的男人只是淡漠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被卡牌追上、贯穿、切割。 “该死的家伙！”人群里，一个男人咬咬牙，现在死的都是帮里的“技术人员”，他们的价值远比普通的门徒高。 他伸出左手对准了姜述，手腕向上打开，露出了黑黢黢的炮孔。 姜述看见了他的动作，但依旧没有动，没有任何闪避的意思，他只是伸手摸向腰间，将那把匕首从套子里取出来，然后放手，匕首掉到了脚边。 随即随意地出脚，那把匕首慢悠悠地向持炮男人旋转着滑动过去。 “砰——”炮口烟火大作，一枚炮弹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射向姜述，但是离开炮膛不到五米，炮弹突然自爆，烈焰瞬间吞噬了猝不及防的男人，将其燃烧。 “啊啊啊啊！”持炮男人发出惨嚎。 炮弹爆炸的火焰和碎弹片在极近的距离侵袭了持炮男人，他的正面顿时变成闪烁着密鳞般银光的暗红色。 碎弹片密布在肉里，惨不忍睹。 姜述拖着椅子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匕首在地上滑动时，他发动了“裁影”，匕首切断了地面上炮弹的影子，所以炮弹才会在离对方这么近的地方爆炸。 这个方法很好用，这也是他当时在道具店定制一把长长抹泥刀的原因，抹泥刀横在身前的地上向前滑动，可以阻挡身前的所有子弹，在弹幕中开辟一个安全空间。 这是比纸牌墙消耗更低的防护方式，而且对他的精神没有压迫。 简单的战斗，姜述在机械门徒身上实验着自己之前的构思，比较着种种方式之间的消耗和效率，试图寻找一种合适的方式，也试图理解衍生词条的内部逻辑。 毕竟这些衍生词条的解释实在是太简洁了。 而此时橘衣的世界里，黑暗里满是人类的哀嚎声、枪击声和爆炸声。 虽然身在警署，但她是没怎么见过大场面的，此时这种对未知的恐惧，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一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沉稳有力。 然后是一道依旧平静的声音，“没事了。” 姜述摘下她眼上的黑布，然后指指面前的N多弹药和铵油炸药，“这些东西，足够把工厂炸毁么？” “啊？哦。”橘衣强迫自己不去看边上的尸山血海，她很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和姜述硬碰硬，她开始计算这里炸药的当量及工厂的大小。 在她的义眼里，无数精确的数据快速计算着，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这些炸药的量，差不多就是刚好摧毁工厂的量。”橘衣说出了计算结果。 姜述点点头，“既然已经帮我们算好了，那就引爆吧。” “引爆？”橘衣还有些不解。 “对，快一点，要赶在沃夫来之前。”姜述继续道，然后看向橘衣，他的眸光压于眼底，黑瞳深邃，“刚刚的事，你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明白。”橘衣被他的眼神盯得心脏一缩，竟下意识低下头不敢看他。 在她的心底，生出了另一种想法。 他他他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我就说嘛，一个巫师怎么可能一直人畜无害，怎么可能会有那样温和的笑容！ 这样如死潭一般的眼神，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虽然有被吓到，但是橘衣的身体又轻微地都起来，也不知道是害怕的战栗，还是激动的震擞。 这感觉，竟让她有些着迷。 终于能够接触到真正的姜述了吗！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武装平板精 沃夫看看时间，距离姜述发消息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而他才堪堪到达姜述所说地点的附近。 “该死，要不是跟错了车！”沃夫将车停在路边，然后奔向姜述所说的地点。 他现在才想明白，这帮绑架的人，居然准备了三辆车，两辆一模一样的绑架车，还有一辆打掩护的大巴车。 匪徒在一处十字路口借着大巴车卡视野，完美地狸猫换太子，害得他跟错地方，一路追到了B区去。 面前就是姜述所说的小巷，但是没等沃夫钻进小巷，他就看见了冲天的火光和烈焰。 然后是爆破的巨响，“轰——” 最后是逐渐传来的地鸣，剧烈的爆炸产生了微型地震一般的效果。 “橘衣！姜述！”沃夫看着那边的响动，睁大双眼，情不自禁喊道。 “别喊了，又没死。”姜述平淡的声音从一个地方传来。 随即，两道人影走过小巷的拐角，出现在沃夫的面前。 “你们……”沃夫很惊喜，他可不想面前这两人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绑架案死掉。 “没死，我碰巧找到关押橘衣的房间，救出了她，然后制造了一点混乱顺利逃出来。之后他们引爆了工厂，应该是想摧毁一些证据。”姜述简单解释道，“可能是发现你们来了，不想恋战，便就此放弃。” “你们……知道是谁吗？”沃夫问道，然后看向橘衣，“橘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绑架你吗？” “我……”橘衣低下头，又抬起头来，先是看了一眼姜述，然后继续说道，“他们是机械门徒的人，绑架我……是为了威胁我爸爸，逼迫他做一些事。” “哦，原来如此。”沃夫点点头，好像是初步弄清了这伙人的目的。 “你爸爸？”反而是姜述，颇有些意外地看向橘衣。 这么说，橘衣她爸，很有实力？ “第七警署的警监。”沃夫解释道，“就是她爸。” “呃……”说实在的，姜述还真是才知道这件事。 难怪橘衣早些年有那么多黑历史还能进警署工作，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 不对！ 姜述突然想起来，他也是见过警署总监的，就在那个表彰会上，但那是个白人啊，而橘衣则是典型的亚洲人面孔。 他细细打量着橘衣，确认橘衣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串儿的迹象。 “你是混血？看不出来啊。”姜述直接问道。 “不，我是被领养的。”橘衣摇摇头道，“名字是原生父母给的。” “嗯。”姜述点点头，然后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支枪戳在自己的腰上。 只一秒，他的冷汗就下来了，然后他就感觉到，又有四五支枪顶在了自己的腰上。 但是当他注意到沃夫和橘衣的诡异脸色时，又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慢慢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身后没有人，但是有三把长枪，两把短枪指着自己。 再看持枪的，赫然是四只平板精。 姜述：“……” “你们……”姜述同样是一脸古怪。 是说为什么不见了，感情是去偷武器了，真就萌宠特工队呗？ 甲：找武器。 姜述看向它们的馒头手，“就你们这个手，连手指都没，确定能扣扳机？” “啪嗒啪嗒。”小甲立马扣动扳机给他看，但是枪并没响。 “小心点，别走火。”姜述忙不迭道。 甲：放心，有保险呢。 “砰——” 那行弹幕才飘了一半，小丁手上的枪就突然开了，一发子弹射向墙角，而小丁自己也被后坐力顶得砸在墙上。 姜述头一缩，有些后怕，当即去抢过枪，一边说道：“别闹了，枪给我。” 他接过枪，然后双手一沉，感受着这玩意的重量，他很纳闷，这四只平板精是怎么拿得动的？ “这几把枪怎么处理？”姜述看向沃夫。 “你留着吧，留着防身也行。”沃夫随口道，“这都是军械级的枪，要是子弹不够，问我拿也可以。” “这，这么多？D区不也是禁枪区吗？”姜述犹疑道。 “没事，你留着，有我罩着。而且D区临近EF，本来就不安全。”沃夫继续道，然后认认这五把枪，挑出其中三把，一长两短，“你就留着这三把吧，以你的体质，其他的你也用不了。” “行，这些是什么？”姜述看看那三把，其中两把都是一模一样的手枪，一把长枪。 都是平平无奇，只有两三条丑不拉几的灰色纹路，没有丝毫赛博朋克感，放CSGO里估计也就是蓝精灵水平。 “手枪，塞克琉斯III型，女士手枪，枪体小巧，射速快，后坐力小，比较适合你用。”沃夫道，“也作为研究人员等非战斗人员的武器使用。” 虽然知道沃夫是在给他科普，但姜述还是感觉有被冒犯到。 而且…… 他看着这两把枪，这小巧圆润的样子，感觉有点熟悉。 姜述接过手枪，拿在手里比划了一阵。 乙：D.VA爱你哟~ 丁：BiuBiuBiuBiu——Biu~ 姜述：“……” 为什么你们的弹幕有声音啊喂！ 但是接受了这把枪是D.VA那把的设定之后，姜述就无法直视它了，至少他自己是不想用了。 不过可以给苏小鸥或者是沈絮婉。 “这一把比较适合你，鹞鹰集团的鹞卡二号，长行程导气活塞，开膛待机，而且还有个后坐恒定系统，基本上没有后坐力，我估计你都能单手连发开枪。”沃夫显然是个武器迷，一说起这个就没完，“最关键的是，它是把连发霰弹枪，威力不低，你也不用瞄准，方向对准砰砰砰就行。” “这是个好东西啊。”姜述眼睛一亮，但他眼睛亮的原因可不是自己要用，而是想给甲乙丙丁配备上。 连发霰弹、火力覆盖、后坐力极低、威力大…… 除了枪体比较大以外，没什么别的缺点，而枪体大，或许可以用魔术来解决。 准确来说，是用诡术带来的衍生词条解决，下次可以考虑玩一个随地大小变的魔术。 姜述敲定主意。 “走吧，先回警署里。”沃夫带两人上车，“录个笔供，这里的爆炸让另外的警署小组处理。” 坐在车上的副驾驶，姜述看着窗外，再三犹豫还是说出口： “警署有内鬼。”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前瞻 “内鬼？”沃夫瞬间转头看向姜述，脸色很严肃，“你认真的吗？” 有些事需要隐瞒沃夫，但有些事，没必要。 “嗯，大概率有。”姜述点点头，这是他推断出来的结果，但是得到了那只鳄鱼的肯定。 不过，还是有栽赃嫁祸转移视线的可能性，虽然可能性并不大。 “这些是机械门徒的人，绑架也好，爆炸案也罢，他们的真正目标都是我，绑架橘衣的目的，也是为了逼迫我和他们合作。”姜述接着说道，“如果没有内鬼，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会因爆炸案出现在现场？” “确实。”沃夫沉下脸，“这个内鬼……应该还很熟悉我的性格，清楚我会拉着你赴现场。” 他的脑海中浮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这些都是他小组里的成员，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希望内鬼是他们中的任何一员。 “我会暗地里调查清楚的。”沃夫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你注意自己的安全。” “嗯，等我周二的综艺结束，你和我去一趟十三区吧。”姜述看着沃夫，沃夫的眼睛里有一些诧异。 “你要去十三区？”沃夫道，这起爆炸案如果真的是机械门徒干的，那么他肯定是要再去一趟十三区的。 这种跨地区的恐怖事件，上面也肯定会重视。 “对。”姜述应道，调查过他的社会关系，可能会对他身边的人下手，这足以让他亲自去一趟了。 这种被人暗中窥伺的感觉，他很讨厌。 在表演完那个魔术后，他的实力，应该足以应付机械门徒了。 无论他们是否有军械，无论他们是否有装甲，无论他们是否还有掌钥者。 “行。”沃夫明白，这次机械门徒的举动可能是惹火姜述了，他也没再说什么扫兴的话。 阻止他？完全没必要。 就算姜述的实力不够，在与机械门徒的争斗里可能会出意外，但是在一个男人决意为自己身边的人战斗时，谁要是阻止他，谁就是他的敌人。 男人嘛，总得有些东西比生命重要。 想到这里，沃夫更加欣赏姜述，这家伙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无论是之前与门徒搏斗还是刚刚深入虎穴救出橘衣，都体现出一个男人该有的勇敢无畏。 不过他也有些奇怪，姜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想到姜述着实称得上有勇有谋，还有四只武装平板精的帮助，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三人回到警署做笔供，由于是沃夫录笔供，姜述和橘衣完全没有一点严谨认真的态度，彼此眼神交流加敷衍也就糊弄过去了。 绑架案的结局是姜述救出了橘衣，然后其中一个门徒引燃炸药，剩余门徒逃离现场。 但这件事显然不会就此结束。 审讯室门外走廊。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姜述看了眼腕表，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剧院里小鸥的艺术课也差不多结束了，他也该回去了。 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来到了橘衣的面前，他上下看着橘衣，紧张地抓住她的双肩，“橘衣，你被绑架了？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爸爸。”橘衣挣开他的手，然后小心地望向姜述，“是姜述救了我。” “姜述？”男人正是警监查尔斯，他上下打量着姜述，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冷厉，“谢谢你救了我女儿。” “不客气。”姜述挠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他害了橘衣。 “我知道，机械门徒是冲着你来的，橘衣只是被你牵连。”警监的脸色里透着严肃。 “抱歉……”姜述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怪你。”查尔斯警监继续说道，他并不迁怒姜述，作为警监，他始终让理智驾驭自己的感情，“但如果你想继续和橘衣在一起，你必须能保证她的安全。” “诶？”姜述和橘衣两人同时看向他。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两人又是异口同声，然后彼此对视一眼。 而查尔斯警监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说一句：“你们的事，自己处理。” 之后，他便离开了走廊，神色匆匆脚步匆匆，作为警监，他每天的工作非常多。 “那个……姜述。”橘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下周一是七区警校的觉醒仪式，我是负责现场的技术员。” “嗯？”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橘衣继续道。 姜述盯着她看，盯了一会儿才笑道：“好。” —— 回到剧院，姜述走进自己的魔术屋，沈絮婉还在隔壁给苏小鸥上课，所以他便淘了三个人份量的米，放进电饭煲，然后转身走进厕所洗浴。 在工厂里的杀戮，他虽然是不着纤尘不染血气，但心灵上的疲倦是需要用水淋洗冲去的。 动用了衍生词条，所以不能留一个活口。 当时时间紧迫，担心迟则生变，所以他也没想问清楚合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正如当时的判断，姜述怀疑鳄鱼自己也不知道，至于其他小喽喽，更没可能知道。 还是得去一趟十三区，自己弄清楚情况。 姜述敲定主意，然后用毛巾擦拭身体，换上干净轻便的衣服，走出浴室，开始做晚饭。 待三个小菜收拾得差不多了，他便走到隔壁，敲两下门。 “请进。”门内传来沈絮婉的声音。 姜述探头进去，“晚饭快好了，你们准备准备，过来吃吧。” “行。”苏小鸥立马站起来叫道。 三人洗了手便坐到餐桌上，共进晚餐。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沈絮婉已经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坐下蹭饭了，极为坦然地接受自己享有的权利。 “下午你去干什么了？”她问道。 “嗯，去准备下一个魔术。”姜述没有说绑架的事情，然后他接着说，“最近的话，你们俩注意安全。” “怎么了？”沈絮婉不解。 “附近不太平，没什么事的话，这段时间别乱跑。”姜述拿出那两把塞克琉斯III型，还有两盒子弹，放在两人面前，“用来防身。” “这……”沈絮婉本以为只是单纯地例行提醒，没想到姜述连手枪都准备好了，不过她很清楚姜述绝不会空穴来风，“我明白，这几天我就待在剧院里，哪也不去。” “这个真的是给我的吗？”苏小鸥拿过枪，一脸欣喜，这可比她攒了大半年才拿到的左轮好多了。 “嗯，不过只能用来防身，你不要干其他事情。”姜述严肃道。 “明白！”苏小鸥顿时正色。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简单的教学日常 星期日，魔术屋。 “看好了。”苏小鸥的表情严肃认真，她晃了晃手中的一张纸条，“这是一条预言，我将它放在这里。” 她将纸条放在一边，然后拿出牌堆顶部的五张牌，依次摊开在桌上，牌背向上。 “每一张牌，实际上都代表着一种命运，每一种命运，都是你现实的映射。”苏小鸥继续说道，然后她将桌上的牌一一翻过去。 “现在，这里有五张背面向上的牌，也就是说，有四个间隔，现在由你挑选一个间隔，将这些牌分成两边。”她伸出手，示意“请”。 “嗯。”沈絮婉也是严肃地观察着面前这五张牌，但它们的牌背一模一样，她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随手指指中间位置，“我选这里。” “好。”苏小鸥将五张牌分成两堆，以沈絮婉所指的位置分开，“现在，你需要选择。” 她的声音一下子急促起来，“左边还是右边，快，相信你的直觉。” “左边。”沈絮婉毫不犹豫道。 “好。”苏小鸥点点头，然后将左边那两张牌放在自己身前，右边三张推到一边去，“那我们留下左边这两张。” 随即，她又将这两张分开，再次说道：“现在再做一次选择，快，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沈絮婉快速给出回答。 “好，那我们放弃右边这一张。”苏小鸥严肃地将右边那张牌放到弃牌堆里，然后将剩下的最后一张牌推给沈絮婉，“虽然你只做了两次选择，但很显然，它就是你选择的命运，现在，请掀开它吧。” 沈絮婉看着面前的牌，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多了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滋味，不知道是对未来的忐忑还是期待。 她慢慢掀开这一张扑克牌，那是一张小王牌，上面是黑色的“Joker”字样。 “好，现在，翻开那一张小纸条。”苏小鸥继续说道。 沈絮婉照做，小纸条上面的字让她微微愣住—— 你会选择黑色的小王牌，小王，也是小丑牌、愚人牌，这张牌有很多象征意义。 它象征着完全的自由，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绝对而完全的潜力，重新开始的能力；在新的道路上旅行；高速公路和沿边小径上；有脱离忧虑和责任的超然。 “你的命运是你自己选择的，也不是你选择的，因为它是你的命运，你只能承受它。”与此同时，苏小鸥的声音再次响起，“也正是因此，你无需对你的未来感到迷茫，努力去做你想做的，努力得到你想要的。” 沈絮婉看着这张纸条，回忆着自己做的选择。 离开新月馆，来到黑加仑；脱离母亲的影子，开启新的音乐感悟；相信自己绝对而完全的潜力，冲击T0级别的真正的音乐大师…… “谢谢你。”许久，沈絮婉才抬起头看着苏小鸥，展颜一笑。 “嘿嘿，不客气。”苏小鸥嘿嘿一笑，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姜述。 姜述也笑笑，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诚然，这个魔术的原理非常简单，就是上一次姜述教授的内容，甚至没有一点掩饰，满是草率和漏洞，或许遇上一个难缠点的观众就会被当场识破，但至少它打动了沈絮婉这个观众。 所以姜述对此很满意。 苏小鸥的节奏控制也很不错，在迫选的时候加快语速加强压迫感，令观众快速做出选择，从而没空思考其中的内部逻辑。 在最后的揭示环节，她也很好地做了一个闭环处理，切断了观众对过程的回忆，避免出现尴尬的局面。 “很不错的表演。”他走上前，夸了一句苏小鸥，然后继续说道，“继续保持。” “嗯嗯。”苏小鸥也满意地笑起来，能得到老师的认可，她很有成就感。 “现在来检查手法。”姜述继续道，“上次的那几个双翻，练会了么？” “应该……可以吧。”苏小鸥不敢把话说太满，比起枯燥无味的手法，她还是更喜欢直接用言语和流程完成魔术。 “看看。”姜述道。 接下来，苏小鸥便依次展现了姜述教导的手法，但越做，她越觉得面上无光，怎么看怎么有破绽。 “我……”她嗫嚅着。 “没事，这些都是基础手法，虽然简单，但没那么容易精通的。”姜述倒是不在意，才一个星期，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多加练习吧，在做手法的时候，可以对着镜子做，不要看自己的手，看镜子里的动作，关注镜子里的你有没有露出破绽。”他娓娓道来，传授着自己的训练技巧。 苏小鸥受教。 随即，姜述开始讲述下一个心灵魔术的基本手段，而沈絮婉也悄悄地离开魔术屋，她需要去做自己的事了。 “多重解释。”姜述敲敲墙壁，在平板精的投影下，墙壁和黑板没什么两样，“其实这个和迫选很像，核心都一样，就是在不告诉观众的前提下，对观众的选择、言语甚至是一些特征做出一些解释，用来辅佐魔术，完成魔术效果或者是营造良好的氛围。” “哦——”苏小鸥明白他在说什么，这和迫选的确很像。 “怎么说呢，我记得EF区，有一些塔罗牌会吧？”姜述回忆了一下，“塔罗牌的话，其实也就是多重解释的一种，这些塔罗师，大多会用热读冷读这样那样的方式了解顾客，然后半真半假半推半就地忽悠人，达到目的。” “是这样吗？”苏小鸥眨巴着眼，在她的印象里，她知道一个很厉害的塔罗师，好像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嗯。”姜述点头，“多重解释的话，用到极致的话，布置一套牌序，让观众随便说一张，52张牌，无论是哪一张都可以用说辞形成魔术效果。” “那你会吗？”苏小鸥看着他，这个东西，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 “我……”姜述迟疑了一下，在脑海里搜索着那个魔术，然后坦然地一摆手，“我会过，但是现在忘了，记起来太麻烦了，懒得用。” “呃……”苏小鸥无语，她很好奇，姜述这么懒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掌握这么娴熟的魔术手法和花切技巧。 姜述和她说过，一个动作重复几万次，她也可以做到欺骗观众的眼睛，如果做上几十万次，甚至能骗过他的眼睛。 做不到的吧，这个男人怎么想都不可能做到练习几十万次的吧？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我卡牌动了！ 轻松愉快的周末日常过后，姜述迎来了新的一个星期。 星期一，九点，B区中央大厦。 中央大厦是七区第五高的建筑，仅次于第七电视台和三大集团在七区的分部。 此时，在觉醒大厅门外的走廊上，姜述安慰着面前的平板精：“放心，觉醒仪式一点都不痛的，就是会有点晕，嗯，换到你们身上可能会出现死机、数据错乱之类的故障。” 他是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在对四只平板精施以父爱光辉，“我会陪着你们的，别紧张。” 甲乙丙丁：哭唧唧.JPG。 他们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大概九点半，一队穿着警校学员制服的人从觉醒大厅里走了出来，而为首的带队者，赫然是沃夫。 “我先把他们带回警校，等会儿就回来，中午一起吃？我有点事和你商量。”沃夫冲着他道。 商量？ 那一队警校学员有些诧异，对自己从一个T2的警督口中听见这样的词感到奇怪。 什么样的事情，需要警督和一个……这样的人商量？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姜述，简单的休闲装，看起来也不像是警署出身。 难道是沃夫的亲友？ 念头还没有通达，他们又看见觉醒大厅的门被打开，里面探出橘衣的脑袋。 橘衣戳戳姜述的后背，待他转过身来后便拉拉他的衣服，示意他进来。 “行，那等下你来这里找我们吧，我和橘衣有点事。”姜述冲着沃夫说道，然后走进觉醒大厅。 身后的沃夫则是投来一个“懂的都懂”的表情，随即带着这一队警校学员，哦不，是准警员回到孤城第七警校，作为他们的领路人，沃夫要给他们做一个毕业演讲，然后目送他们各奔东西。 有的会留在七区，进入第七警署或者是地方巡逻警的治安所；有的则会被分派到其他大区，作为支援的警力。 而这些，都是根据词条来给予选择权，词条水平强，自然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觉醒大厅内，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姜述和橘衣两人。 姜述看看周围，他本以为会有暴恐机动队的在这里守卫，还在想着怎么支开他们。 “怎么没有暴恐机动队的？”他直接问出来。 橘衣在中央的巨大机器上操作着，她将本该贴在觉醒者头上的几个电极片换成了姜述熟悉的USB插口，然后随口说道：“今天早上是警校觉醒的专场，觉醒不会产生畸变者，所以不需要暴恐机动队的。而且，有沃夫在这儿，一般的畸变者也闹不出什么动静。” “喔。”姜述听懂了，但又转而问道，“那它们四个觉醒的话，如果成功会被别人知道么？主脑上会有数据记录的吧？” 橘衣又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主脑不会泄露任何个人隐私，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主脑的数据库，三大集团也不行。” 原来如此。 姜述想着，他也弄明白了一些东西，主脑是没有任何倾向的。 所以，假如一些犯罪分子凭借角色卡进入一些公共区域，警署也不能调取这种数据来抓捕犯人，这些数据任何人都无法获得。 在孤城这种城市里，隐私权的崩坏比犯罪更加可怕。 “来一个。”橘衣晃了晃手上的USB接口，“虽然没有发生故障，但还是一个一个来比较好。” 姜述看向平板精们，乙丙丁三精齐齐退后一步，而小甲则是一脸“如我所料”的表情，上前一步。 甲：我先来。 “好。”姜述点点头，然后将其放到那台机器里，这台机器像前世做B超的那种，人躺上去，然后半身被机械环绕。 不过由于小甲实在是太小，它整只精都被机械环绕住，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约十分钟后，小甲从机器里钻了出来，它坐在床边，一副深思高举的贤者模样。 “成功了？”橘衣盯着它，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兴奋，她这算是见证了新的科学史诞生。 小甲点点头，在它的投影上，它的角色卡被释放出来。 姓名：姜小甲 角色卡·魔术助手 梯度：T4 序列：娱乐序列。 神秘系数：0.5 词条（已屏蔽） “成功了。”姜述长舒出一口气，“把其他的也一次性觉醒了吧。” “嗯。”橘衣点点头，又开始在机器的控制屏上操纵着机械，将剩下三只平板精依次觉醒。 职业都是魔术助手，名字就是很随意却又有意思的姜小乙、姜小丙、姜小丁。 “真厉害……”橘衣喃喃着赞叹道，“居然真的可以这样……” 她的内心深处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句话，一句冒天下科学家之大不韪的话—— 科研没出路，前途在巫术！ 她没有问姜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觉得该是自己知道的时候，自己总会知道的，在此之前询问巫师大人，那必然是一种冒犯。 “等我一下，我把机器关掉，然后下去交接门卡。”橘衣对姜述说，然后快速操作着机器。 “嗯，我在门口等你。”姜述点点头，然后走出觉醒大厅，坐在门口的走廊上，打开平板精们的角色卡，刚刚橘衣在，甲乙丙丁自觉地屏蔽了自己的词条。 四只平板精的角色卡，除了名字以外都一模一样，包括词条。 词条： -被动·超脑（？）：运算能力+10 -被动·精密（？）：自然造成的故障极少。 -主动·修复（？）：可修复其余机械同伴的故障。 -被动·功能模组（？）：可以加装功能模组，当前已有投影、入侵协议等模组。 -主动·诡术（？）：经过允许，可继承主体的诡术·衍生词条，可与主体交换衍生词条，衍生词条贮存上限为三。 “这是……”姜述看见这一长串词条，目光锁定在最后一个名为“诡术”的词条之上。 随即，他和四只平板精十目相对，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 要不，试试？ 姜述问：“怎么给你们？” 甲：设置里搜索“面对面快传”，然后跟着指示走。 姜述：“……” 神特么面对面快传！ 很快，姜述做完了这些事情，他看看自己的角色卡，上面的衍生词条“纸牌术”已然消失不见，出现在了平板精小丁的角色卡上。 随即他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两张卡牌动了起来。 “！” 居然真的可以！ 乙：WDNMD，我卡牌动了我不玩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单人五排，躺赢上分 收回了衍生词条，此时姜述心里有了更多的想法。 既然能够把衍生词条给予平板精们使用，他也就不用想着用枪械武装平板精们了，用这些异能来武装…… 岂不美哉？ 刚好，他也舍不得自己因上限问题而放弃任何一个衍生词条，现在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平白无故多了十二个卡槽，可以肆无忌惮地搭配卡组，使用合适的阵容。 而且，仅凭他自己使用衍生词条的话，蓝条会不够用，让平板精们使用就没这样的顾虑。 “你刚刚使用能力，消耗的是什么？电量吗？”姜述看向小丁。 丁：电量！用的有点快，才用了一分钟就消耗了百分之二的电量。 电量么？ 姜述摸摸下巴，平板精们的电池容量很大，充一次足够用两天。 虽然它们使用衍生词条的耗电量很大，但实际上这才是最好解决的能量来源，像他这样耗费精神力的话，只能靠时间慢慢回补。 电量问题，加大电池容量，准备足够的满电电池，快充闪充无线充，这些常规方法就足以解决。 他想起了魔术的十九种效果，从这里面挑选能力，可以很轻松地囊括伤害、切C、保护、支援、医疗等等，再装备到四只平板精们身上…… 一人成军，单人五排不再是梦想！ 仅仅用着纸牌术和裁影，就能单挑一个二十多人的据点，等到把平板精们完全养成，那在这孤城里完全就是横着走。 为了达成这样的目标，他还是得不断提高自己的档次，在更多观众面前表演魔术，提高衍生词条的质量和还原度，如果还是按衍生词条·心灵感知那样来的话，还是亏。 简单地制定了变强的计划，姜述将这些念头压下去，路得一步一步走，下午还是要先去考察一下现场，明天晚上的魔术表演不容有失。 没过一会儿，橘衣就关掉了觉醒大厅里的所有机器，她走出来，锁上门，提醒一句姜述，“走吧，沃夫和我说，他在地下停车场等我们。” “行。”姜述站起身来，看了眼腕表，沃夫同样和他说了，只不过刚刚没注意。 两人下了楼，坐上沃夫的车。 “治安处的报备单我拿到了，今天周一，工作人员上班了。”一上车，沃夫就指指姜述副驾驶位前的箱子，“填的是消防演练，到时候会有一个消防组在附近守着，你随便玩火，不会出事的。” “呃……”姜述这才明白，沃夫的能量还真不小，“其实也不用这么耗费人力……” “没事的，反正那帮人闲着也是闲着。”沃夫毫不在意道，“要是不报备，出了事你可得蹲大牢。” “行吧。”见状姜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三人进了一家西餐厅，随便点了些什么便坐下谈话。 “幕后的确实是机械门徒的人，我们查到了他们进入七区的证据，但是很奇怪，没有找到他们离开的记录。”沃夫继续说道，“爆炸现场的尸体数量也差不多。” “数量对上了么？”姜述突然开口问道。 沃夫摇摇头，“少了三个，可能是跑了。” 闻此言，姜述的脑海里咯噔一下，他看向橘衣，发现橘衣也在看着他。 少了三个么？是警署在现场数错了，还是真的有漏网之鱼？ 又或者是，当时还有三个机械门徒不在工厂里，他们有别的目的？ 他打开腕表，给沈絮婉和苏小鸥各发了一条信息：“你们在哪？” 沈絮婉：在剧院，怎么了？ 苏小鸥：练手法呢，勿扰。 姜述稍稍放心，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他又分别发短信给她们：“注意安全，别离开剧院（宿舍），每个小时给我报平安，录一下你自己还有周围环境。” 沈絮婉：好。 苏小鸥：知道了知道了。 “姜述？”沃夫叫了声他。 “嗯，在听。”姜述应道，“我怕他们对我身边的其他人下手，就提醒一下沈絮婉和苏小鸥。” “沈絮婉？身边人？”沃夫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他看看姜述身边坐着的橘衣，露出了佩服的目光。 “沈絮婉来了黑加仑，你不知道么？”姜述疑惑道，“我没和你说过么？” “没有啊。”沃夫快速摇头，“到黑加仑了？哦，我懂了。” “懂什么？”姜述还是没听懂沃夫打什么哑谜。 沃夫又是摇摇头，“但感觉好像又没懂。” “……”姜述无语，“别说废话，继续说案子。” “哦。”沃夫便继续道，“我准备明天就去一趟十三区，你……” “我也去，但是要等明天的综艺之后。”姜述思考了一下，“去十三区很急吗？我觉得，还是先把七区这三个门徒抓出来比较好，在自家潜伏着三个不怀好意的人，我有点不放心。” “也行。”沃夫点点头，“明天我亲自带队查查这一条线。” 姜述便稍微放下点心，沃夫的个人查案能力还是值得信赖的，处理不来诡术案也只是因为之前从没有过诡术案而已。 “摸一摸我附近的情况，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远赴七区，不会轻易放弃我的。”他补充道，这么说也是为了让沃夫帮他排除附近的危险，他可不想下次又是沈絮婉或者是苏小鸥被绑架…… 虽然装起来很帅，但真的累。 “行。”沃夫道，牛排已经上桌，他切开一大块，塞进嘴里。 三人便不再说话，专心对付餐盘里的食物。 下午，姜述跟着橘衣，借着消防工作的名义进入孤城第七电视台，开始考察地形，量取数据，准备明天过来布置。 如之前得到的信息一样，《娱乐第一线》这一档节目的直播厅就在电视台大楼的顶部。 直播厅内部空间不小，能容纳三百人左右，座位和通道都很宽敞，在直播厅的西北角，还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姜述走上舞台，量量步子，又自顾自地比划着，指着面前一块地方问橘衣道：“这个位置放祭坛可以吗？” “再过去一些。”橘衣目测了一下，接着说道，“怪物长大概七米，到时候你要注意，周围不能有人凑得太近。” “明白。”姜述点点头。 正文 第九十章 一个玩魔术的朋友 姜述很担心还有机械门徒的漏网之鱼，担心他们卷土重来，继续针对他的身边人，但是并没有。 其实抛却他的被害妄想症来客观思考，机械门徒现在最多三四个人，甚至可能只剩下一两个人，人手和武器装备都不足，想要在D区附近再完成一次绑架什么的，着实有心无力。 星期二的白天很快就过去，到了晚上七点，姜述已经西装革履坐在后台处等待着了。 他没有经纪人，所以便带来了苏小鸥，作为他的临时经纪人兼魔术助手。 他们坐着的地方，大概是梳妆室一样的地方，每个座位前都有一面大镜子。 “七点了欸，你是什么时候上场来着？”苏小鸥问道。 姜述看看备忘录，“七点三十节目开始，我是特邀嘉宾，八点半才会上场。” “喔。”苏小鸥点点头，“那岂不是还要等一个多小时？有点无聊诶。” “无聊就练手法。”姜述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牌，丢给她。 “欸欸欸，没必要吧。”苏小鸥手一缩，这几天她玩牌玩得脑壳痛，现在满脑子都是双翻有几种，怎么发二张怎么发底牌怎么假洗假切…… 这时候，一群人有说有笑地闯进了后台，他们很随意地找了个远离姜述的位置。 “是今天的其他嘉宾。”苏小鸥在姜述边上小声说道，这些都是些平时只能在荧幕上看见的脸。 “我知道。”姜述点点头，他在人群里看见了李允棠，但是她似乎游离于这个谈话的小群体之外，面对别人的问话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两句。 两男三女，似乎是最近即将上映的新电影的主演，借着这个综艺炒点热度和话题推动票房大卖。 随后，她的化妆团队和经纪人走了进来，开始着手李允棠的舞台妆，提醒她一些舞台上的注意事项，李允棠依旧是不咸不淡地应着，只有在她的化妆师说话时，她才会认真听认真回复。 姜述没有化妆师，所以就干看着，他才发现，似乎别人都有化妆团队，只有自己，只带了个临时经济人。 像这种拥有常驻综艺的电视台，理应是有专门的服化部门的，但姜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中途插队，他并没有看到有化妆师来找他。 又或者是…… 别人都带化妆师，便下意识认为自己也有？ 姜述开始思考原因，但这样的思考注定不会有结果，因为他懒得去问，他觉得自己就这样也挺好。 颜值能打，素颜男神，不接受反驳。 “你怎么回事？”一道悦耳的女声从姜述的身侧传来，“剧院不是有化妆师的吗？为什么不带？” 姜述转头看去，说话的是李允棠，她已经化好了舞台淡妆。 今天的李允棠穿着圆领长袖的晚礼服，通体银白色，尤为典雅，款式简洁大方，束腰极为显瘦，唯美有型。 和上次运动装的青春活力不同，这一次的李允棠就尤为端庄。 不同于对其他人，李允棠和他说话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但他们明明只见过一面，还是在舞台上。 “忘了，第一次，没经验。”姜述耸耸肩，无所谓，他来这主要是为了白嫖这里的大量观众资源，又不是为了出风头。 嗯，真的不是为了出风头。 这档节目采用直播模式，投入很大，每次请的嘉宾都是当时极具话题度的人物，由于是直播，也时常会有些小插曲，因此收视率很高 李允棠坐在他身边的位置，她对身后跟来的化妆师说道：“秋姐，帮他化个妆吧。” “嗯。”秋姐点点头，然后回去拿来了化妆包，而她的走动也引起了后台其他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看向姜述这里，有些诧异。 李允棠……坐在那个男人边上？ 而且，她还出借了自己的专属化妆师？ 这种事可不常见啊。 那个男人……就是李允棠邀请来的魔术师吧？ 一行人神色各异，但都没有什么别的举动，只是在远处观望。 “我是秋晚萤，你好，姜先生。”化妆师秋晚萤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姜述。 “你好。”姜述笑着回应，“谢谢你了。” “小事，你想要什么样的妆容？”秋晚萤接着问道。 “我也不是很懂，你随意发挥吧，别太夸张就好。”姜述答道。 “行。”秋晚萤答应。 “姜述，今天晚上你也要表演魔术么？”这时候，李允棠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当然。”姜述神秘一笑，“这次可是大场面。”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李允棠也是微微一笑，然后她又问道，“你有兴趣接影视剧么？” “拍电影，拍电视剧？”姜述愣住，然后哑然失笑，“算了吧，我没那个天赋。” “你的表演能力不错。”李允棠开口称赞了一句，“比现在流量演员好很多。” “谢谢，但我还是更喜欢剧院的生活。”姜述摇摇头，婉言拒绝。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天教学徒，一天逗姑娘，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这不比所谓的荧幕系轻松？ “没事。”李允棠反而笑了，神情也愈加柔和，她很欣赏姜述的坚持，因为她是最清楚的，现在的荧幕系…… 呵呵。 等她再过几年逐渐掌权，肯定会下狠手整顿一下。 不过说真的，她确实因此起了拉姜述拍电影的念头。 魔术这东西，还挺适合当电影题材，很有热度，也很有逼格，而且，他的表演能力真的不错。 十分钟后，姜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他不懂化妆，但他看得出这个秋姐的化妆水平着实很高。 镜子里的自己很明显还是自己，但就是比原来帅气不少，面部更加棱角分明，眉宇也英气不少。 “你的底子不错，要是整一整，都可以靠脸吃饭了。”秋晚萤完成任务，调笑道。 “还是纯天然的好。”姜述应着，他的才华不允许他靠脸吃饭。 “李小姐，准备上台了。”这时候，后台的门打开，一个看起来像是节目导演的男人冲着这边说道，“姜述先生的话，等会儿会有人来提醒你，八点二十在后台待机，不要乱跑。” “明白。”姜述点点头。 “嗯。”李允棠站起身来，跟着剧组的其他人从通道走上舞台。 路上，剧组里的另一个打扮得很俏丽的年轻女孩问李允棠，“棠姐，那个男人是……” “一个玩魔术的朋友。”李允棠清淡出声，“对荧幕没兴趣。” 年轻女孩微微低下头，就没再询问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魔术：火焰之灵 七点半，节目《娱乐第一线》开始。 首先是一段歌舞，主持人罗宾·库克和节目组邀请来的嘉宾依次登场，现场的观众在见到自己喜欢的明星后纷纷欢呼，而最后李允棠登场的时候，几乎全场都在山呼海啸。 “欢迎来到由塞克斯连锁酒店冠名播出的《娱乐第一线》，塞克斯酒店，旅行不仅是从A到B，给度假的快乐再添一份快乐。大家晚上好，我是主持人罗宾·库克。”镜头给到主持人罗宾，他按照惯例念出开场白。 “我们今天有幸请到了即将上映的电影《恋爱练习生》的剧组成员，欢迎！”主持人罗宾带动嘉宾向场下的观众挥挥手，“既然这样，我们向大家打打招呼，从李允棠小姐先来。” 站在中央C位的李允棠挥挥手，“大家好，我是李允棠。” 台下再次欢呼起来。 后台，姜述看着荧幕里的场景，一边磕着苏小鸥带来的瓜子，一边问道：“《恋爱练习生》？这玩意儿一听就不好看。” “你不喜欢有什么用，你又不去电影院看电影。”苏小鸥撇撇嘴，“又不是挣你的钱。” “切，不是说李允棠现在接的都是些有挑战性的角色吗？”姜述有些纳闷。 这种青春言情片，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挑战性吧？ “她演的是女主的母亲，是一个一心想拆散有情人的大坏人。”苏小鸥看着姜述，“片酬挺低的，才两百万，但她还是接了。” 姜述：“……” 行啊导演，让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去演别人妈妈，真有你的。 不过也不低了，都快顶一爽的片酬了。 两人便继续看综艺，大多是一些无趣的问答，穿插着一些小游戏，看得姜述连连打哈欠。 “姜先生，快到你上场了，八点半准时上台，等一下我会来通知你的。”工作人员打开门，冲着姜述说道。 “好的。”姜述点点头，然后看向苏小鸥，“准备好，按计划来，别失误了。” “嗯嗯。”苏小鸥连连应道，然后跑到一边，开始检查道具，这些东西她几个小时前就准备好了。 姜述也开始检查自己需要带上台的贴身小道具，片刻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登上舞台。 —— “现在，让我们有请今天的特邀嘉宾——魔术师姜述先生！”舞台上，主持人罗宾一挥手，做出一个“有请出场”的手势。 姜述佩戴好话筒，从后台登上舞台，一溜小跑到舞台边上，在那里，台上的人给他留了一个位置。 嗯，舞台中央的左边，李允棠给他留了一个位置。 “大家好，我是姜述，一个普通的魔术师。”姜述对着话筒说道。 场下的观众稍稍安静了一瞬，然后同样爆发出不输先前的惊呼。 “是姜述！” “居然把他请来了……” “那他是不是要表演魔术了？魔术秀现在已经卖到五百多一张票了！” 出乎姜述意料的是，台下的观众居然大部分都认识他，即便有不认识的，在身边的人提醒了关键词“纸牌屋”就立马想了起来，看起来在他已经在七区有了挺高的知名度。 主持人罗宾接话道：“看起来我们的姜述很受欢迎啊。” “谢谢你们支持。”姜述便礼貌性地回了一句。 突然，台下传来一句大喊：“大师！教我预知未来，我也想梦见和棠棠做羞羞的事情！” 姜述：“……” 孤城人民还真是热情好学啊。 随即，他就看见有工作人员带走了那个喊出声的粉丝…… 幸好直播有一分钟左右的延迟，这句话大概会被屏蔽掉。 “作为娱乐序列的一员，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姜述大师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些神乎其神的魔术的。”主持人罗宾上来就抛出了一个大家关注度极高的问题，他接着道，“难道真的和网上说的一样，姜先生你真的会魔法吗？” 拟化光屏前，月见里橘衣笃定地点一下头。 舞台上，姜述微微笑起来，“魔法什么的，那当然不可能，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大家还是要相信科学啊。” 紧接着，在询问了一些魔术师的日常后，台上的气氛也越加活跃，而这个时候，主持人罗宾也终于不再卖关子，“我们的魔术师姜述先生，今天来到我们节目，也准备了一个魔术。” 台下一下子躁动起来。 “好，现在将舞台交给我们的魔术师姜述先生。”罗宾继续说道，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台上的其他人。 黑色幕布拉下，舞台上传来轻微的响动，随即幕布拉开，身着黑色西装的姜述站在黑色背景布前，缓缓鞠躬。 现场的灯光降至最暗，堪堪看见姜述以及他左边的一个祭坛，还有右边简单的一张四脚桌子。 在他的身后，背景布上投影出四个火焰体的艺术字——“火焰之灵”。 姜述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娓娓道来的沧桑感。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爷爷告诉我说，人的身上有三把火。当时，我不信。” “人的身上怎么会有火呢？” “爷爷又说，这三把火，象征着人的阳气，如果受到惊吓，就会灭，灭了，阳气衰减，就会生病。” 他接着说道：“直到上一周，我发现了一些奇妙的事情。” 姜述走到那张桌子前面，在桌子上有三根长长的白烛，他取下蜡烛的上盖着的杯子，放在一边，然后站在蜡烛后面，看着屏息凝神的观众们。 “我发现，我可以将身体里的火，取出来，隔空点燃一些物体。” 他的手放在蜡烛的上方，微微搓动着。 三只蜡烛依次燃了起来，幽幽的黄色烛火亮起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 直播厅里，所有灯都被关闭，仅剩下这烛火是唯一的光源。 “哦！” “蜡烛燃起来了！” “嘘！” 场上微微骚动起来，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一个开胃小菜而已。 “我又发现，从体内直接取出来的火，会变成蓝色，而且，不会伤害我。”姜述接着说道，他缓缓抬起手，平铺手掌。 他的手上突然燃起明黄色的火焰，火焰猛地窜高小半米高，然后一瞬间熄灭。 随即，一束幽幽的蓝色火焰在他的掌心升腾而起。 姜述将燃着火焰的手放在眼前，他的脸上泛着幽幽的蓝色火光，看起来神秘无比。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哈哈哈哈哈相信科学！ “卧槽烧起来了！” “这招好帅——” 场下再次传出微微的骚动，很快又安静下来，因为台上的姜述说话了。 “除此之外，我发现自己还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它。”姜述甩甩手，手中的火焰瞬间消失，而在他的两只手之间，凭空出现了一小团火焰，他继续说道，“我的水平不够，现在只能灵活操控一点点火焰。” 随即，这一团火焰就在他的操控下自由地悬浮在空中。 “就像这样……”他喃喃着，空中的火焰随着他的拨弄随意地游动着，好不灵活。 “但是。”突然间，姜述又合上双掌，那一小团火焰就此熄灭，“我突然发现，这样的火焰，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它们……有一种诡异的能力。”他接着说道，声音变得飘渺，似是从远方传来，“它们是灵魂之火，所以……可以沟通阴阳。” “我还是可以控制它们。”姜述的双手放在桌子上空，中间相隔三十公分，他的手缓慢下降着，一圈蓝色的火焰也随着他的手一起下降，直到落到桌面上，变成极淡的火焰。 火焰突然消失，然后猛地浮现。 以鬼脸的形式，闪现在空气中，只维持了简单的一瞬，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卧槽什么鬼东西！” “刚刚你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一张鬼脸！” 场下的惊呼声夹杂着议论声顿时压不住了，直播厅稍稍有些失控。 “不用慌。”姜述压了压手掌，诡秘一笑，“因为刚刚的鬼脸，只是由一点点溢出的阴气化成，上不得台面。” “现在，我要用我的火焰，打开通往地狱的大门，抓一只真正的恶魔。” “打开地狱？” “恶魔？” “他说的……是真的？” 姜述的话再次引起骚动，而他对此充耳不闻，他走到了那个半人高的祭坛前，剑指一挥，祭坛里顿时燃起蓝色的火焰。 极大一团火焰，冒着蓝色火光，看起来幽深恐怖。 “等等，想要引诱怪物，必须用黑色的火焰，它们更加强大，嗯，还需要一种特殊的……魂灯。”他突然取出三盏造型诡异的灯，极其复古的设计令人怀疑它们的年龄。 灯上还刻着繁复的纹路，似乎是字，但完全看不懂，令人不明觉厉。 姜述把灯放在蜡烛周围，然后他吹灭了蜡烛。 “黑色的火焰？” “黑火？” 台下的观众愣住了，黑色的火焰是什么东西？火还能有黑色的？？？ 随即，姜述打开了灯，灯光是明黄色的，然后，他的手在三根蜡烛上空微微拂动。 烛火燃起…… 黑色烛火，幽幽燃烧着，如鬼魅一般。 “火……黑色的！”一个观众拉了拉身边人。 “我……我看到了。”身边的人吞了口唾沫，黑色火焰…… 简直闻所未闻！ 黑色的火焰在这样的环境下就显得极为奇怪，暗淡，看不真切，但在周围明黄灯光下，又能看出来那烛头上确乎是有东西在燃烧着…… 与此同时，气氛组一号成员苏小鸥跑进控制室，打开了直播间内的空调，冷气顿时弥漫开来。 而气氛组二号成员沈絮婉，则是站在观众席的最后面，浑身半隐于黑暗之中。黑色的长发披挂在肩上，遮住她的右边耳朵，而在她的左边耳垂上，挂着一只微微反光的铃铛耳坠。 舞台上，祭坛的沙土之中，一只爪子突然伸出，随即是另一只爪子。 黑色的爪子上沟壑纵横，看起来丑陋不堪，仅仅只是两个爪子，就给予台下的观众们极大的冲击和震撼。 观众们只感觉到这直播厅里隐隐出现了一股的阴气，方才不存在的阴气顺着裤管缠绕上来，逐渐抓住他们的心脏，使他们动弹不能。 这对黑爪稍一用力，怪物的头便从祭坛中钻了出来，那是一颗灰色头颅，极为丑陋，观众们甚至都很难分辨出这到底是触手还是怪物的头。 怪物除了黑色的硕大瘤状脑袋和双爪以外，身体如蛇一般细长，它向着台上的姜述缓慢移动过去，在地上滑行着，滑行着。 “你们，千万不要走动，我能对付它，真的。”姜述缓慢后退着，与怪物保持着恒定的距离，体现出国服水平的拉扯。 凄厉的嘶吼隐隐传来，观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怪物的嘶吼仿佛破碎虚空而来，直接响起在他们的耳畔，如恶魔的低语一般。 鸡皮疙瘩直起，但又丝毫不敢违抗台上的那个男人，生怕自己逃跑引起怪物的察觉。 如坐针毡，却又不得不坐。 一直延伸到七八米长，怪物才停下来，而这也更加肯定了观众们的判断。 看这个体型，怪物绝不可能是事先藏在那个小祭坛里的，它肯定是从那团火焰里！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但是突然间，姜述伸出左手，放在怪物的头上，怪物一下子停下来。 “现在，我要将这只怪物的灵魂之火吸取，存放到这个瓶子里。”姜述的另一只手拿出一个小瓶子，而左手则像是从怪物的脑子里抓取了什么，对着小瓶子一扔。 瓶子里燃起火焰，幽深的蓝色火焰。 他盖上瓶盖，然后一掌拍在怪物的脑袋上，怪物顿时寸寸碎开，化作断块掉落在地板上。 “啊——”痛苦的怪物嘶吼直接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观众们顿时吓得一激灵。 但是就在这一声嘶吼之后，直播厅又亮起了暖色的灯光，舞台上也出现了一个少女，开始清扫怪物的尸体，连同着祭坛一起打包带走。 观众们的心脏一下子从嗓子眼落回原处。 看起来安全了…… “那么，魔术到此结束，我也要走了。”姜述微微笑道，他拿着燃着火焰的小瓶子，一步一步走向窗户的方向，然后打开窗户。 “对了，刚刚的表演都是假的，大家还是要相信科学啊。”他又是诡秘一笑，然后手伸出窗外打了个响指。 窗外应声出现一束火焰，火焰蔓延逐渐搭建出一副绳梯，火焰绳梯一路向上构建，不断地延长着。 “那么，现在我要去把这个还给它的主人，再见了各位。”姜述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然后挥挥手表示告别。 他爬上了窗户，翻过去，然后跳到了火焰绳梯上，一路向上攀爬着。 “卧槽！” 此时观众懵了，他们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话，他们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击碎了他们的世界观。 “卧槽！” 节目导演也懵了，他一拍边上的摄影师，“跟我来，过来拍！” 两人一路快跑到窗边，两个脑袋跟着摄像机一起探出窗外，向上看去。 三十多米长的火焰悬梯竖在空中，下端已经飘飞到距离窗户十几米的地方，上端则没入漆黑高空的夜色里，看起来没有尽头，仿佛通往天堂。 而姜述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火焰悬梯的尽头处，可以清楚地看见，在那么高的地方，仍然燃着蓝色的小火苗，似乎就是他手中的小瓶子。 舞台的大屏幕上也出现了摄像机拍到的画面，此刻所有观众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他们看着屏幕上的画面，震惊得只会“阿巴阿巴”。 相信科学…… 哈哈哈哈哈相信科学！ 姜先生他刚说完相信科学，就带着地狱怪物的魂火，顺着火焰梯爬上天堂去净化怪物去了。 哈哈哈哈哈相信科学！ 正文 第九十三章 衍生词条：炎灵 姜述站在电视台的顶楼天台上，搓了搓手，他站在天台的边缘，看着脚下的孤城。 他倒是想学着企鹅人喊一句“我是孤城之王”，但肯定会被小乙录下来，然后变成表情包。 天台上风好大，有点冷。 他又搓了搓手，呼出一口气。 孤城的夜色被霓虹灯光冲得有点淡，月尖在很远的地方融入莹着微弱白光的云里。 这里的星月总是很黯淡。 以这里的科技水平，难道没考虑过航天科技么？ 他查遍这里的资料，过去、现在都不曾有过航天的想法，而未来，大概也不会有。 所有相关资料对此都讳莫如深，不愿多谈。 大概……和孤城自身有关。 这又是个秘密，孤城有很多秘密，他会一一弄清楚。 姜述看了一眼天台上的门，依旧紧闭着，平板精小甲在上面费力地开着电子锁。 他已经换好了水管工的常用制服，在一边的工作包里，是刚刚拆下来的玻璃支架。 无端无尾，凭空出现的天梯焰火，这是前世的一个烟花大师给他的灵感。 看起来极为炫酷，实际上很简单。 热气球；绳梯；字幕烟花，又叫架子烟花。 烟花绑在每一节绳梯上，由下到上依次点燃，一架火焰天梯便这么出现在夜空里。 上方的热气球上面被涂成黑色，就像是燕子的腹部是白色一样，这是一层保护色。 从下往上看的话，夜空是黑的，热气球也是，而下方的霓虹灯又极亮，从光亮里看黑暗的东西，不可能看见热气球的存在。 这也是黑活。 而他攀爬的，显然不是真的火焰，只是这副事先搭好的玻璃支架而已，在身体的阻挡下，摄像头和观众自然看不出破绽。 这个直播厅就在顶楼，他只是通过支架爬上天台，然后迅速拆掉支架并收好。 而这个时候，追出来的摄像头只能拍到天梯顶端的假人，嗯，还有那一团假火。 至于怪物，就更简单了，一个燃烧膨胀的化学原理而已，小苏打和糖，倒在沙土上，用油气点燃就可以制造出这样的怪物。 只不过，姜述在祭坛里布置了一些头颅、爪子形状的模具，膨胀的碳物质钻出沙土的那个瞬间带出了这些模具，与其热熔粘合，便成为了怪物的上半身，后面的蛇身，就都是生成的碳物质，不需要模具也能产生一样的效果。 昏暗的环境里，空调的阴风阵阵，人形音响沈絮婉调配出来的怪物嘶吼，再加上姜述本身台词的引导和舞台场景的布置，完美地烘托出阴森恐怖的气氛。 在这样的氛围下，由于怪物是朝着姜述移动过去，头和爪子这些容易露出破绽的地方都被它自己的身体挡住，即便有瑕疵，也很难被观众注意到。 至于之前的部分，无论是操控火焰还是掌中燃火都很简单，用透明丝线操控黑色火柴，就形成了控制火焰的效果；而某些的特殊的洗手液，燃点极低，燃烧在手里也没事。 （特么的千万别乱试！洗手液是特殊的，我就不告诉你们成分了，出事我不负责！） 其他的效果，也大都是一些化学反应和化学材料的功劳，比如焰色反应下的黑火。 没有任何一种金属的焰色反应是黑色，但是姜述用了一个极为巧妙的方法。 蜡烛由钠和酒精制成，正常点燃应该是明黄色火焰，这也是钠的焰色反应。 这样的火焰里包含着充满钠原子的空气，接着用钠灯发出的黄光照射它们，黄色光会被吸收，也就出现了黑色火焰。 很简单的化学原理。 环状火焰和鬼脸火，则是因为他在桌上放了一个圆柱形透明容器，里面装着硫化氢的混合气体，从容器头部小口点燃，火焰自然而然呈圆环状从上向下燃烧。 玻璃壁上事先涂好受热发光变色的材料，气体点燃后便出现了这样的鬼脸效果…… 诸如此类，基本上全都是普通的化学反应，只不过设计包装得极为精巧，一套连招下来直接把在场的小伙伴们忽悠懵了。 至于…… 这个魔术，普通人看着自然会被唬到，但如果是化学学得很好的人，比如说各种科研人员来看，自然能看出来一些东西。 但应该看不完全，毕竟他用上了不少构思巧妙的魔术原理，加上拍摄时出现的问题以及现场观众的反应，应该会给予极大的误导。 有时候想得越复杂，离答案就越远。 至少据T2技术员橘衣所说，这个魔术，简单的地方很简单，一眼就能看出来，但难的地方，信息太少，就很难说明白。 再三询问下，当时的姜述就得到了橘衣这样的回答—— “科研人员都很忙的，这种综艺节目，逼他们看他们也不会看的。”她无奈道，“至于非科研人员，他们接受的基础教育里，有关化学的部分很少的，而且几年不学，你还指望他们能记着多少？” 既然这么说，姜述也就没再问了，毕竟孤城的情况和前世有很大差别。 基础教育里的化学部分并不多，比起前世的教育水平都有很大不足，而且有着畸变设定限制，绝大部分人对自己职业以外的知识点都不甚了解。 因此，能看懂的人很少，能看懂又有时间看的人，恐怕就更少了。 姜述稍稍放下心，他看向自己的角色卡，上面又有了新的变化。 里程碑： 完成魔术“火焰之灵”。 获得词条“说书”“化学·入门”“布景” 词条“神秘”晋级为“神秘气场”。 获得诡术衍生词条“炎灵”。 词条： -被动·说书（白）：言语描述能力+1，表演魔术时，更容易带动观众情绪。 -被动·化学·入门（白）：拥有基础化学知识。 -主动·布景（蓝）：魔术场景布置能力+3 -被动·神秘气场（紫）：你的身边总是带着很神秘的氛围，威压+5，魅力+5，声望+5。 -主动·诡术·炎灵：操控火焰，沟通阴阳。 他事先将一个衍生词条转移到了平板精那儿，所以不会丢掉任何一个词条。 跳过其他，姜述的目光出现在那个衍生词条上。 “操控火焰，沟通阴阳？”他喃喃道，看向掌心。 一团明黄色火焰出现在那里，灼灼之焰，静谧燃烧。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述宝放心飞 明黄色的火焰出现在掌心，随着姜述的意念而动，不但如此，他还可以控制这团火焰的温度。 “小甲，测一下温度。”姜述看向开完门回来的小甲。 平板精们检查过天台，这里没有监控及电子设备，而且这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也不会被隔壁楼层拍摄到。 火焰温度，最低不低于两百摄氏度，而最高，姜述试了试，到一千度左右他就感觉到有些难以控制了。 然后，他切换了火焰颜色，一团蓝色火焰出现掌心。 蓝色的火焰，温度较低，常态维持在二三十度，完全没有杀伤力，根本燃不起来。 丁：博人传表示很赞。 但是，正如魔术表演一样，蓝色的火焰拥有一个功能。 姜述手中的蓝焰升腾起来，变成老大一簇，随即，一只爪子从蓝色火焰里探出来。 “卧槽！”他一看见这爪子，立马关掉了火焰，然后后怕地拍拍胸口。 第一，姜述能感觉到，如果要召唤这只怪物，他的消耗会非常大，蓝条根本顶不住。 第二，他不确定，这玩意儿会不会听他的话…… 不听话的话，要是能和魔术表演里一样，当场收了它，那还好，就怕自己放出来之后就空蓝晕过去…… 那基本是送头的节奏。 蓝色火焰，下一次再试。 不过，这怪物是从哪里来的？这个世界，真的有地狱么？ 姜述微微皱眉，谜团又多了一个，但他不再多想，接着试试黑色火焰。 魔术里说，黑色火焰是用来引诱地狱里的怪物的，其他功能，他当时没编出来，也没能用魔术展现出其他效果，毕竟黑焰的限制因素太多。 “……释放不出来。”他试了试，发现自己完全放不出黑色火焰，如果强行释放，必然是当场昏厥这个结果。 黄色火焰主伤害，蓝色火焰可召唤，黑色火焰能力未知，根据词条“诡术”的尿性，同一个衍生词条的不同能力，肯定是消耗越大就越强。 比如纸牌术的回城消耗就远远高于意念控制。 想到这里，他开始对黑色火焰好奇起来，准备回去把这个衍生词条给平板精，让它们试试看，说不定它们可以使用出来。 初步研究完衍生词条“炎灵”，姜述走下天台，用帽檐遮挡住自己的脸，乘电梯到一楼，然后走出电视台。 电视台边上的一间西餐厅里，苏小鸥、沈絮婉、月见里橘衣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嗯，这次魔术橘衣也参与了，她负责控制热气球和布置假人，所以此时，她的座位边上堆着脱下来的厚实衣服。 电视台有整整一百三十层，将近七百米的高空，在热气球上待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现在她才感到暖和起来。 她有可以调节温度的装备，但是有些笨重，还不舒服，还不如多带点衣服。 “老师，成功了！”苏小鸥一看见他走进来就兴奋地叫道，然后伸出双手。 “嗯，成功了。”姜述笑着点头，然后和她击掌。 他看看沈絮婉，沈絮婉也笑着举起手，和他击掌。 橘衣见状，又火急火燎地探过身来和姜述击掌，她不想被摒弃在小团体之外。 姜述坐下，坐在苏小鸥的边上，沈絮婉选的位置在西餐厅的角落，没有人关注这边。 “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姜述把菜单翻开，横在桌子中央，说得很豪气。 他现在确实不缺钱了。 不过，桌上只有苏小鸥兴奋起来，她在点菜面板上一口气点了牛排、羊排和猪排，又点了小吃甜点若干。 这里的一份主食量并不大，苏小鸥点得多，但姜述深知她的食量，差不多是二点五个柳汀若。 若姐这女人很奇怪，明明食量极小，却又极爱吃，又容易饿，经常半夜三更把他拉起来烧夜宵吃。 嗯，一晚上能拉起来三次。 其实嗜睡如命的姜述是想拒绝的，但试问又有哪个男人能对睡衣柳汀若Say No呢？ 他尝试过，很显然失败了，养成了柳汀若一身的臭毛病。 不比苏小鸥的好胃口，其他两位女士只是象征性地点了一份甜品，这里的西餐很正宗，但是…… 没什么胃口。 吃腻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姜述曾烧过的辣子鸡，那鲜香辛辣的味道，她们之前的二十多年人生里，很少遇见。 在座的只有姜述和苏小鸥没吃晚饭，因此两人合伙干掉了一桌子。 酒足饭饱后，姜述三人与橘衣分别，然后打车回黑加仑。 目送苏小鸥穿过街道，沈絮婉转头看向身边的姜述，“走走？” “嗯。”姜述点点头，刚好吃完饭消消食。 两人望一眼黑加仑剧院，这颗巨大的半镂空黑加仑只有第四层亮着些许灯光。 今天是工作日的第一天，普遍来说是最忙的时候，所以星期一的晚上，剧院是没有演出的。 沈絮婉和姜述背对着黑加仑，沿着江边向前走， 黑加仑剧院位于孤江边，周围很空旷，也很暗。 向左望去，江对岸才是高楼起伏；向右望去，路对面才是灯红酒绿。 走在这个空旷的小广场上，颇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黑银只用了五十克，还有剩下的。”沈絮婉对他说道，一边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姜述。 姜述摇摇头，“你留着吧，总不能让你白干活。” “嗯。”沈絮婉应着。 两人无话，只是静静地走着，但姜述并不讨厌这样，台上的他风格多变，台下的他，大多数时候是个安静的人。 “明天我要去一趟十三区。”许久，他才开口说道，“注意安全。” “嗯。”沈絮婉点点头，她没有问他去干什么，只是问，“危险吗？” “不清楚，但应该是没什么事的。”姜述道，再不济，他也能直接回城。 丁：灾难始终慢我一步。 “注意安全。”这句话又被沈絮婉塞了回来。 两人又是无言。 沈絮婉走到江边，手撑在石栏杆上，望着孤江，她背对着姜述，声音里有几分迷茫，“你觉得……我还有希望么？” “20岁T2，24岁T1，而现在我已经26了，两年间未有寸进。” 甲：诶，就很凡。 乙：24岁T1没能进步愁云满面，23岁T4每天睡到自然醒。 丙：别骂了别骂了，述宝已经很努力了。 丁：述宝放心飞，妈妈永相随。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炎魔之王姜小丁 姜述看向她，他也觉得沈絮婉这话说得有些凡尔赛，24岁的T1，放眼整座孤城也是极少见的。 而且，沈絮婉的水平他是见识过的，于是他由衷赞叹：“这个年纪的T1，已经很厉害了，你的时间还有很多，迟早会顿悟的。” “谢谢。”沈絮婉的声音还是有些低落。 她很少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一个人在新月馆生活，她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模样，很自然地将所有外界的打扰摒弃在自己的世界外面。 现在来到黑加仑，脱离自己的舒适圈，这让她感到不安。 不同于门外汉姜述，沈絮婉自己很清楚，她已经遇到了瓶颈，如果不能找到正确的路，一辈子恐怕就困顿在T1了，甚至有可能会掉级。 “或许，苏小鸥说得很对。”姜述想起了沈絮婉给苏小鸥上的第一节课，“艺术还是要贴近生活，可能是你经历得太少了。” “你偷听我上课？”沈絮婉转头，眸光里带着狐疑。 姜述：“……” 所以你每次的关注点能不能不要这么奇怪啊！ “不过，你说得很有道理。”沈絮婉兀然一笑，“我暂时不想着修行音乐了。” 姜述看着她，佳人如午夜里的一湾冰湖遗世独立着，浑身笼罩着堪比月色的通透光辉。 于是他沉吟两秒，继续道：“不想修行可以，但演出还是得办，你现在可是我的摇钱树。” 沈絮婉：“？？？” “好的……大老板。”她缓缓道，用一种幽怨的目光在姜述身上扫着。 “咳咳。”姜述干咳两声，吸引住沈絮婉的注意力，然后说道，“经过这一次试用，本魔术团团长非常满意，特聘沈絮婉女士为魔术团音效师。” “发工资么？”沈絮婉饶有兴趣地望向他。 “发，发黑银。”姜述咬咬牙，下血本。 有一说一，在魔术里搞点专属音效，那魔术气氛不要太好，唬得观众一愣一愣的。 “按月发？” 姜述毫不犹豫，“按次发。” 沈絮婉白他一眼，“小气鬼。” 她也清楚，姜述并不是每个星期都有表演，何况有表演也不一定需要她上场。 “养不起啊。”姜述苦着脸。 黑银现在可是钱都买不到，要不是他追求把一切做到极致，也不会聘沈絮婉。 “养不起还聘我？”沈絮婉头一昂脸一摆，露出精致的下巴，弧线很好看。 “试试看呗。”姜述抬步向黑加仑剧院走回去，“走吧，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 魔术屋内。 “那么，经过抽签，本次衍生词条‘炎灵’的归属权为姜小丁。”姜述举起了姜小丁的手。 丁：笑容逐渐变态.GIF 再三考虑，姜述还是决定把“炎灵”交给平板精们使用。 首先，现在有伤害能力的衍生词条有三个，而“裁影”和“纸牌术”算是一套小连招，肯定不能拆开。而“纸牌术”又有关键的保命招式，必须要自己留着。 其次，“炎灵”的消耗实在是太恐怖了，虽然破坏力惊人，但姜述着实是没那个资本使用，只能寄希望于平板精，升级它们的电量，再来点充电宝什么的。 最后，控制火焰这种能力，要是他来用，明眼人会起疑心，但如果是平板精来用，只要别太过分，大部分人都会以为是黑科技吧？ 小丁兴奋地跳起来，一道指令下，火焰出现在它的周围，紧紧包裹住它的身体，火爪，火甲，两根赤红的恶魔之角，它的馒头脚锁了进去，取而代之的是火焰漩涡状的下半身。 烈焰在身上翻腾着，而它没有任何不适。 “炎灵”词条也模拟出了“自身火焰无法伤害原主”这一条特性。 看着逐渐放肆的小丁，姜述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就特么你叫炎魔之王拉格纳罗斯啊？ 不过姜小丁这副样子，凶恶与萌态并存，造型很不错。 下一秒，小丁就收起了神通，变回了平板精，这么几秒它就掉了百分之二的电量。 电量消耗也有点快啊。 “对了。”姜述想起了平板精们的词条，“你们是不是有个词条能互相修理同伴？” 甲：修理同伴？ 乙：不用词条也能修理同伴啊。 弹幕刚发完，四只平板精就打了起来，馒头拳脚漫天飞，而这场战役最终以姜小丁耍赖放火威慑告终。 姜述：“……” 有毛病啊，神特么修理同伴。 “能不能改装电池？”他直接问道，不和平板精们绕圈子。 四只平板精用摄像头对视着，四副茫然的表情，摇头晃脑转了会儿，稍加交流才一齐看向姜述。 甲乙丙丁（摇头）：不能，我们是高贵的内嵌一体式平板。 “说人话。”姜述黑着脸。 甲：改不来，电池也拆不了，你找橘衣试试。 乙：或者干脆找咱若姐。 “呃……”姜述思考了一下，给橘衣发了条消息。 姜述：那四块平板，我想改装电池，增大容量，你能做到么？ 橘衣：……给我看看它们的参数。 姜述截了图，发给橘衣，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橘衣：它们的电池容量已经很大了，再增大的话，需要技术革新。而且它们是一体式的，不确定内部结构的情况下，拆卸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破坏。 姜述：行吧，那有没有大容量的充电宝？ 橘衣：这个有，你需要么？我可以做一些，体积小，容量大，比市面上的好。 姜述：好耶。 嘶—— 不对啊。 姜述又猛地记起来，有一天看见平板精们打扑克，它们的筹码好像是一次性电池来着…… “那你们拿一次性电池干什么？又不能装上去。”他鹰目一扫，直视四只平板精。 甲：当筹码啊。 “就当筹码？那为什么不用别的？”姜述怀疑地看向它们，然后看向年纪最小的幺儿小丁，“你说，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 小丁看了眼二哥小乙，似乎想要眼神交流，但被明察一切的姜述发现，他立马制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于是小丁便给他演示了一遍，它取出一个电池，然后抽出自己侧面凹槽里的一根金属插头，直接接上了一次性电池的正负极。 正负极相连电池短路的道理姜述还是看得懂的。 电池短路，所以电流猛地放大，导入小丁的体内，而它也浑身震擞一下，倒在桌子上，偶尔抽搐一下。 丁：白眼.JPG 姜述：“……” “这尼玛，谁发明的？”他一下子看向小乙，这逼崽子的嫌疑最大。 这时候，小丙拉拉他的衣袖，拱火似的给他看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是小乙。 只见它吊儿郎当地向小丁走过去，胳肢窝里夹着个小公文包，公文包里露出来的，赫然是一次性电池，而它的屏幕上则是一行弹幕： “哟，这不小丁么，来颗华子？”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瞬间催眠术 七区。A区。 这里和F区算得上是两个极端，F区，整个区域最大的特点可能不是脏，而是乱，透露出一股子疏于规划的味道。 而工整，则是A区最为显著的特点。 这里只有高度为四百米左右的高楼，约八十层，整片区域呈现出棋盘状，而一栋栋大楼，则是棋盘上的棋子，大小、高度都有严格的要求。 不对，除了荒空、塞克斯和鹞鹰集团的总部大楼，它们三栋楼的占地面积都很大，而且很高，分处A区的三端，呈三足鼎立之势。 还有除了孤江对岸的别墅区，原先的姜述就住在这里。 A区的高楼之间以天桥相连，如同蛛网一般的管道状天桥连接着大部分的楼宇，通道错综复杂，但又严格按照规划要求建造，如果生活在这里，可以轻松辨别出方位以及这个天桥通往哪栋楼。 地面道路上只能行驶车辆，宽阔的四车道主干道给汽车使用，单车道则是摩托车使用，但极少会有摩托车在A区出现。 没有行人，车道极宽，因此地面上的车速往往极快，市区也能达到无人驾驶的极限速度八十公里每小时。 与此同时，上班族们使用得更多的则是一种名为“楼宇电车”的特殊交通工具。 楼宇电车为A区特有，每天通过天桥线路穿梭在大楼之间，如血管一般将社畜们送往上班地点。 楼宇电车每十层分布，也就是说，能够乘坐电车的楼层只有第十层、第二十层……以此类推。 现在，晚上十点半，画家坐在楼宇电车上，同一些加班完的社畜们坐在一起。 画家没有来过A区，所以只有他看着车窗外的明亮大楼以及复杂的天桥通道，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好工整……这A区真是好啊，无论是设计规划还是别的什么。 他在心里感概一句，作为一个患有轻微强迫症的画家，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极为舒适。 之前没来过，他还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现在，画家觉得自己应该是住在A区的人。 他决定用积蓄在A区买房子落户，虽然他知道，A区的身份审核很严格，他花完小半辈子的积蓄恐怕也只能买一个八十平米左右的单身公寓，而且可能还要背着房贷。 听说这里的单身公寓，在十年前刚建成的时候是拿来赠送的，只要是A区的人，就能直接获得一套公寓。 现在却是天价，但他觉得自己买了的话，肯定不会觉得亏。 当然，画家还有更好的方法落户A区，只要投入公司集团的怀抱就可以轻松达到，一名掌钥者的价值是极大的。 不过他不愿意，艺术家嘛，就算他总是穿得一丝不苟，有洁癖又有强迫症，但还是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那些集团极擅长养狗，无论是怎样意志坚定的人，只要迈出第一步，就离汪汪汪不远了。 画家想啐一口，但垃圾桶太远，而且里面没有垃圾，便作罢。 根据另一个掌钥者“度娘”的情报，狐狸就住在A区。 那家伙的权限类似于搜索引擎，但每一个问题都需要以黑银为代价，至于答案，度娘的密钥有自己独特的算法。 如果是重要的问题，答案只有寥寥几字，更像是哑谜；而简单的问题，则会很详细，甚至能给你把出处翻出来。 他试着直接问那一公斤黑银的下落，但被告知涉及黑银的问题，都要支付等量黑银作为代价。也就是说，问黑银的话他要付至少一公斤黑银，等于这趟活白干。 如若不然，度娘早就踏上都市寻宝的旅程了，也不会在F区开塔罗馆算命。 而狐狸的下落，处于中等，算是给度娘的辛苦费，他足足支付了三百克的黑银才拿到答案。 “为了一公斤黑银，拼了。”他咬咬牙，眸子里燃起斗志。 “前方到站115号楼5层，请要下车的乘客尽快下车，车门即将关闭，靠近车门的乘客请留意您的衣物，防止被夹。需要去往其他线路的乘客，请根据站台指引换乘。”电车的下车提示音传来。 画家站起身，同周围的上班族们一起走出电车。 115号楼就是典型的公寓楼，根据度娘给的信息，狐狸就住在这里的三单元十七层1702。 他进入电梯，按下十七层，静待电梯门关闭。 “等一等！”就在电梯门彻底关闭的前一秒，一只修长的手挡在两扇门。 一个少年从门里挤进来，面目清秀，很稚嫩的模样，他按下十五楼的按钮。 “大叔你是这栋楼的嘛？”他看向画家，疑惑道。 “不是，我来找人。”画家回道，一丝不苟。 “喔。”少年点点头，“这么晚了，来找谁啊？女朋友吗？这么晚了想必是来找女朋友的吧？” “对。”画家笑笑。 “那你可得小心一点了。”少年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道，“别被楼管给发现，我们这儿的楼管很可恶的，嘴又碎，事儿又多，他会仔细盘查你的身份，要是发现你不是住在这里的，你最好想一个好的借口，不然会被赶出去的。” “嗯，谢谢。”画家点头致谢，然后看着电梯提示版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变大，心里下意识开始思考，万一遇见了所谓的楼管，该怎么脱身。 少年笑起来，眼睛眯起来，像只得逞的小狐狸，他突然上前，猛地拍一下画家的肩膀，然后直视画家那茫然的受到惊吓的眼睛。 “放松，放松，睡！”他快速下命令道。 “叮——”十五楼到了，电梯门打开，而画家整个人瘫倒在少年，狐狸的身上。 十七层，住着四个大老爷们，哪有什么女人。 狐狸又笑了一下。 用女朋友这样美好的词汇让他放松，然后提及楼管，这个男人肯定会下意识开始思考说辞。 突然打断思考，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施加暗示…… 催眠成功。 瞬间催眠法，很快，很有效。 狐狸将男人拖出电梯，带进没有监控的楼梯间，他要在这里提高男人的催眠等级，稍微修改一下记忆。 毕竟，看到了自己的脸，而且还成功找了过来。 无端找到这个地方，想必是个掌钥者，或者认识掌钥者。 狐狸在心里做出判断。 他发了条信息。 “处理掉115号楼的电梯监控。”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植物人狂喜！ 画家睁开眼睛。 然后闭上。 一定是在梦里。 他这么想着。 因为画家看见的是，自己被捆在高空的一根支架上，支架伸出天台，他是个画家，能想象出自己现在就像根烤肠。 而且，只穿着一条短裤。 但是闭了三秒钟，他又发现，这风吹得自己好冷，而且，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和话语声。 “诶！这是干嘛呢！”一道老头的声音响起，“别死在我这栋楼啊！” 嗯？ 画家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你等着哦，千万别动，别动啊你，你现在很危险。”老头喊道，“我去叫人来。” 叫人来？ 年轻的画家还没有想到会发生什么，他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 是来找狐狸的吧？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里？ 狐狸…… 他努力回想着这个名字，回想着这个名字相关的一切，但是越想越头疼。 他只记得是来找狐狸，收回黑银，其他的，就没什么印象了。 被下迷药了？ 也不会，做了“代理人”之后，他一直很小心，绝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被人阴到。 那么换一个思路，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因为自己曾经知道，狐狸就在这附近，然后自己找了过来。 应该是找到了，但是被反杀了。 他闭上眼睛，顺着自己的气。 完全不用生气，狐狸没这么好对付，他早该想明白的。 但与此同时，他也燃起了斗志。 我一定要抓到你！ “小心点啊，别让他掉下去。”老头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零零碎碎的还有很多声音。 “这人怎么光着身子在这里啊？” “估计是脑子有毛病。” “要么就是被追债的搞了。” “啧啧，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能来钱啊？” 画家的脸色如常。 他是一个画家，画家有很深的养气功夫，要不然拿着笔的手，会抖。 感觉到身体一点点向后退，然后随着支架一起被放在地上。 “我是楼管，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老头沉着脸看他，一边解开了绳子，周围一圈人都在看他。 “我是艺术家，行为艺术。”画家的说法不卑不亢，他站起身来。 然后冷不丁跪下。 被捆了很久，腿有些无力，难以支持他的身体。 “欸欸欸，用不着行此大礼。”楼管老头赶紧扶起来他，但老头也奇怪，这家伙怎么一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模样。 不过，知道感恩，是个好小伙。 许久，画家才站了起来，他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有一支笔，还有一块电子画板？” “这个……没有。”老头摇摇头，他掏出一张纸条，“不过我倒是看见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意思。” 画家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想拿回密钥的话，来找我，帮我做三件事就行。狐狸先生留。” 他面无表情，但是咬了咬牙，沉默着走下天台。 还是不要在A区买房了。 房奴也是奴隶的一种，自由的自己不能被任何东西束缚。 —— 中午起床第一件事，打开腕表看消息。 果然，沃夫又发了一堆消息。 大概是，有新线索，十三区，准备出发。 二十分钟后，洗漱完毕吃完早饭的姜述下楼，坐上沃夫的车，车子向高铁站驶去。 经过上一次的教训，姜述说什么也不肯开车去十三区了。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与此同时，他还带上了自己的魔术桌，嗯，他决定随身带泉水。 还有那把长长的抹泥刀。 在沃夫迷惑的眼神里，姜述把魔术桌和抹泥刀放进后备箱，然后坐进副驾驶位，打开平板精小甲，随手刷着霹雳霹雳，他开口问道：“十三区那里，什么情况？仔细说说。” “我们找出了警署里的内鬼。”沃夫的脸色不好看，看起来他很不想知道这样的事情，“他……潜伏了很久，三年前被机械门徒埋在了警署里。这是他第一次背叛警署，痕迹很明显，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他。” “？”姜述感觉到难以置信，“几年前？怎么可能？机械门徒不是十三区的么？为什么要在七区布置内鬼？” “不清楚，这个事情，要亲自去一趟十三区，找到那些机械门徒的高层才能弄清楚。” “嗯。”姜述的脸色稍微有些不好看，“他知道些什么？” “知道得不是很多，只知道机械门徒很需要你的帮助，而且很急。”沃夫继续道。 “需要我的帮助？”姜述的脸色有些诡异，虽然他之前大致猜到了这一点，但还是有些困惑，“我帮助他们自绝于江湖么？” “不清楚，但也没必要弄清楚。”沃夫摇摇头，“我们过去，主要是协助打击机械门徒，这一次跨区域策划爆炸案，已经让上面很动怒了，准备重拳出击，斩草除根。” “嗯。”闻言，姜述反而更加陷入了忧心。 机械门徒是疯子，但绝对不是傻子，他们绝不会想不到这种后果，而在覆灭的威胁之下，他们还是想掳走自己。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机械门徒，到底要做什么？ 有阴谋。 姜述突然不想去十三区了，但这样的念头只持续了一下子，因为他同时也很清楚，自己必须弄明白这件事。 而且，有纸牌术在这儿，再不济还能逃回魔术桌里，总之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可以随便浪。 停车，进高铁站，乘车，下午三点，姜述两人出现在十三区高铁站出口。 “沃夫警督，姜先生。”出口处，加里站在门口等候着，他看见两人走出来，立马笑着上来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熊抱。 姜述打量着他，现在的加里拥有小半边的炫酷机械身体，很有终结者的感觉。 警署连同塞克斯科技为他做了全面的适配计划，将赛博综合征的几率降到安全范围，给他装上了军械级的义肢。 功能多元，神经元控制延迟低，新型合金。 这一套装备下来，花钱都买不到，警署里有不少警员羡慕得很。 由义肢等机械元素带来的体质、反应加成也会以词条的方式呈现，只不过在角色卡上会显示为灰色，一旦义体出现问题，该词条也会被锁死。 而通过生命科技改造获得的加成，在角色卡的词条页面则显示为绿色。 这种绿色词条的好处就是基本上永固，不会自己消失，而且往往比自我训练得到的词条更加强大，但坏处也很明显，极易更容易出现基因崩溃，引起严重后果。 为防止污染孤城人类基因池，这类技术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封禁，禁止用于人类，五年前有所更改，法令上升到动物层面。 丁：植物人狂喜。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鸦与门徒 沃夫这次和姜述前来十三区的名义是警署间的区际援助，除了他们两个以外，还有三四个资深警员组在赶过来的路上。 十三区的遗留问题有很多，机械门徒就是其中尤为老大难的一个。 警署的警力有限，在保证基础治安需求的前提下，要想彻底铲除机械门徒，从隔壁第七区警署搬救兵是免不了的事情。 当然，警力并不是用来和机械门徒正面冲突的，主要还是负责侦查案件，找出机械门徒的各个据点，然后派遣暴恐机动队开展围剿行动。 因此沃夫和姜述等场外援助的任务，说重也不重。 “这里是机械门徒的绝大部分档案资料。”沃夫两人上了加里的车，加里将一份放在车座底下的纸质档案袋拿出来，递给后座的沃夫和姜述，“绝密档案，不要外传。” 姜述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加里，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撞。 “怎么？”加里有些奇怪。 “没怎么。”姜述笑一下，开始翻看沃夫递过来一撂资料。 看起来，加里已经承认自己是警署的一员，默认自己有权翻阅这个机密档案。 他看向文档的第一页，脸上表情一下子僵硬住。 机械门徒，由“鸦”创立，机械狂热分子，奉行极端主义，策划多起示威性恐怖事件，负面影响极大。 鸦，年龄不详，角色卡职业为流浪者，未发现体内含有任何机械元件，具有高智商反社会人格，受到“创立非法组织”“策划恐怖行动”等多项控告，于五年前被捕入狱，判处终身监禁。 第一页中央，是一张鸦的入狱照，他穿着囚服，站在背景板前，对着镜头挤眉弄眼，看起来极为欢乐，没有一点愁容。 鸦看起来很年轻，高鼻梁，眼眶深陷，五官立体，典型的西方人面孔。 和姜述那个梦里的模样一般无二。 他突然明白了，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而出了一身冷汗。 鸦一直都知道他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所以提前在七区警署安排了暗线。 按照那个梦里的情况，他也应该会在这段时间锒铛入狱，见到鸦，但是他的命运又因若姐的出现而发生了改变。 所以鸦采取了非常规手段，想要通过绑架等犯罪形式逼迫自己和他相见。 “这个机械门徒的创始人，鸦，他现在被关在哪个监狱？”姜述开口问道，这一条在档案里并没有写。 “特殊罪犯收容所，特罪所，就在七区。”加里答道，“这个监狱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没写在档案里。” “特殊？”姜述不解。 “都是一些犯过特殊案件的罪犯。”加里想了想，“入狱的要求还挺严格，大部分都是比较特殊的犯罪者，社会危害极大。” “嗯。”姜述点点头。 很显然，自己在梦里犯下的简单的谋杀罪不足以让自己进特罪所这种监狱，应该是有人从中运作。 “十二个门徒长，除了已经死掉的那个，还有十一个，这上面说每个门徒长都有自己的据点和组织形式，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捣毁十一个据点？”沃夫大致翻阅了一遍机械门徒的情况。 “差不多吧。”加里回答，“他们分布在十三区的DEF三个区，要想连根拔起还是得下一番功夫的。” 他接着道：“而且，可能是早有准备，最近的这一个月，他们都没怎么露面，隐藏在这三个区。” “明白了。”沃夫笑着，“十一个门徒长，上百名门徒，还有不少外围成员，藏是藏不住的。人总得吃饭喝水，只要还在这个社会里，就会留下痕迹的。” “我们警监也是这么想的。”加里道，“这次得到了上面的全力支持，刚好把以前埋下的暗线都提出来，一口气消灭掉。” “希望如此。”姜述也附和道，他已经翻阅完所有资料并让小甲记录下来。 他问道：“特罪所的话，能探监么？” “可以，但审批很麻烦。”加里看着镜子里的他，“你想见鸦？他已经被关了五年了，估计早就失去对及机械门徒的控制权了，问他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行吧。”姜述没有多说什么。 失去控制权，指入狱两年还能指使外面的机械门徒费尽心思在遥远的七区警署安放一个对自身组织无关紧要的暗线。 而这个暗线，整整三年后才爆发出他的作用来。 姜述靠在后座的靠背上，一只手放在车门边，指节有规律地敲打在硬质塑料的扶手处。 思考的时候，姜述习惯于做这个动作，在自己安静的世界里制造一点有规律的声响，可以帮助他进入状态。 这么说，来十三区的目的就又多了一个，弄清楚鸦的事情，弄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自己的事情。 是这个世界本身的神秘力量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因素，他会弄清楚。 实在不行的话，直接杀死鸦，也不是不可以。 资料显示，鸦没有安装任何机械元件，甚至连义眼都不曾有，这样一个人，却创立了机械门徒这种充满着机械狂热分子的组织。 呵，有意思。 —— 黑暗的废弃厂房里，一张会议桌前，坐着四个戴面具的人，体态各异。 狐狸端坐在桌前，显得乖巧无比；妖风随意地靠在椅子上；木槿在观察自己的指甲长度；古蛇则是用手撑着头，思索着什么。 诡术团四人集结的情况极少。 “所以，找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木槿抬眼，把目光从手指上移到狐狸的身上。 “接下来，有一些大活动。”狐狸笑笑，“说好的造福孤城人民，总不能诓骗大众吧？而且，我们很久没出现在公众眼里了欸。” “哦？你不怕那个……魔术师又来搞破坏么？”木槿的目光移回指甲。 “他……嗯。”狐狸想了想，“不用管他，那个魔术师去了十三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你怕他了？”古蛇的声音很有磁性，“实在不行，就杀了吧。” “不行。”狐狸摇摇头，“他很有趣，所以不行。” 古蛇看了狐狸一眼，狐狸的反应也让他觉得很有趣，狐狸，很在乎这个魔术师的生死。 有意思。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未闻章名3 十三区。警署。 一辆面包车停在警署门口，车门打开，一个刀疤脸男人从主驾驶位上跳下来，他走到副驾驶位上，开启车门拽下副驾驶位上的另一个男人。 副驾驶位上的男人被五花大绑，而且处于昏迷状态，在被刀疤脸拽出来后摔下车，因惯性滚了几圈，然后停止在地上。 刀疤脸走上前，跪在昏迷的男人边上，双手抱住头，一言不发。 很快，警署里就出来好几个警员，把跪着的刀疤脸和昏迷的男人带进警署。 审讯室由两部分构成，一是谈话室，用于警员和嫌疑犯谈话，房间作隔音屏蔽处理；一是观察室，用于观察谈话过程，两个房间以单向可视的玻璃为界限。 姜述和沃夫就站在观察室里，透过玻璃和监控的声音观看警员对刀疤脸的审讯。 “姓名。”负责审讯的是预审科的老警员，他官方式地问道，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刀疤脸身份。 “戴夫·阿诺德，或者你也可以叫我银牙。”阿诺德龇牙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口银色利齿。 “我来自首，你们应该知道我的事迹，搞快点，不要浪费时间处理程序了。”银牙阿诺德打了个哈欠。 姜述看向沃夫，沃夫看向加里，加里看向拟化光屏。 “银牙阿诺德。”加里调出了里面那个人的资料，“F区海豹街附近臭名昭著的毒贩，以不择手段闻名。” “所以他为什么要自首？”姜述问，“还有，他带过来的男人是谁？” “不清楚。”加里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然后是第二个，“那个男人，是警署埋在海豹街的暗线。” “嗯？”沃夫看向加里。 “没什么大碍，只是晕过去了而已。”加里继续道，“听他说。” 谈话室里，刀疤脸慢悠悠地继续说道：“我自首，罪名随便你们挑，我都认。‘海豹’想跟你们合作，一起收拾掉机械门徒，那个内鬼就是见面礼。按规矩，他是得被挑断手筋脚筋的，但你们也看见了，他完好无损，这就是合作的诚意。” 他接着道：“不过毒瘾是他自己染上的，不关我们事。” “现在有十五件刑事案件与你有关，你会被判处无期徒刑。”警员皱起眉头，“为什么？” “有些事情，比死亡，比失去自由可怕得多。”阿诺德呵呵一笑，“赶紧抓了我吧，话我也已经带到了。” 姜述捏着指节，询问道：“所以海豹是谁？” “F区海豹街一个黑老大，加西亚，安东尼·加西亚，黑白通吃。”加里解释道，“海豹街原来叫安格斯街道，但后来大家都这么称呼那条街，也就改了名字。” “海豹的话……和机械门徒，谁势力更大？”姜述不是很清楚十三区的黑帮情况。 嗯，七区的也不清楚，我姜述，守法公民。 “论势力范围的话，机械门徒更大，但是那只海豹更聪明。”加里沉声道，“他的根基更足，盘踞在海豹街上，整条街的产业几乎都有他的影子。不过他做事很小心，警方知道他是很多非法产业的幕后人，但没有证据。” 他皱着眉头，“这一次，海豹应该是想借机染指机械门徒的地盘。他知道我们要处理F区的机械门徒，肯定会找上门。用这种方式，既可以在这次合作里拿到平等的地位，维护帮派尊严，还可以敲打一下警署，令警署束手束脚，迫使我们收回暗线。” 姜述诧异地看向加里，他感觉现在的加里，脑子好像比原来灵光多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沃夫点头赞同。 甲乙丙丁：俺也一样。 姜述：“……” “确实是这样。”这时候，唐鹤旬推开审讯室的门走进来，“和上次一样，海豹这里交给你们三个负责，由你们三个和他谈判，怎么样？” “没问题。”沃夫点头应下，然后看着唐鹤旬，嘿嘿一笑，“又轮到我来帮你解忧了啊。” “希望你别搞砸。”唐鹤旬的反应不咸不淡，“加里现在的战斗力可不比你差，放在战斗序列里可以压过T3，这还是他没能灵活运用自己装备的前提下。” “呃，唐警监，也没那么夸张，我现在都是靠热武器，在城市里热武器不是那么好用的。”加里有些不好意思，沃夫是警督，是前辈，自己怎么可能比得上他。 姜述默默记下来这些只言片语，关于角色卡、序列这些东西，网上的相关内容并不多。 按照唐鹤旬的话不难判断出来，这个世界的战力体系基本和梯度没有绝对关系，应该是和词条、武器等因素有关。 而他，又或者是掌钥者们，可能又在这个常规的战力体系之外。 “唐警监，他……”加里看向警监，“应该没事吧？” 唐鹤旬知道加里问的是那个卧底的情况。 “没有大碍，但是他染上了毒瘾，我已经把他送到戒毒所去疗养了。”唐鹤旬回道，一张脸依旧严肃刻板，“也算是一种保护吧，等他恢复了，我会给他安排新的身份，不用担心。” 姜述看看唐鹤旬，心中默默赞许。 唐鹤旬没有来观看更重要的审讯过程，而是亲自去照看那个卧底，安排好卧底的后路，之后才赶来这里。 无论他是不是刻意为之，这样的举动确实很能收买人心，也难怪十三区警署上下一心，不像其他区的警署内部，总是充满权力斗争。 “有沃夫警督和姜述先生的话，海豹那里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唐鹤旬接着说道，“找到机械门徒的据点后，你们不要冲动，记得给我们消息。” “明白。”沃夫应着，转身走出审讯室，“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了，我有数。” “你也不是第一次出意外。”唐鹤旬接话，他看向姜述，拍拍姜述的肩膀，“姜先生，你要看好他，这家伙很容易冲动，别让他连累你们。必要的时候，能卖就卖了。” 姜述：“……” 实锤了，这两人肯定是同学，而且还是关系极好的那种，甚至可能是父子。 随时转换的那种父子关系。 正文 第一百章 海豹加西亚 海豹街，中央大厦。 “笃笃笃——”沃夫敲了敲门。 这里是顶层，也就是海豹街著名企业家——加西亚先生的办公室。 “请进。”里面传来一道男中音。 办公室的门看起来底调，但确实是橡木材质，而且质量很好，档次很高。 沃夫打开门，走进去，加里和姜述跟上。 办公室内很空旷，但是有一些盆栽、鱼缸什么的，看起来很有生气。 办公桌前，三杯茶，三张座椅已经安排好，桌对面，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笑吟吟地看着进来的三人。 “请坐。”他站起身，与三人分别握手。 沃夫坐在中间，他瞥了眼伴他左右的卧龙凤雏，安心不少。 “我是加西亚，安东尼·加西亚，或者你们也可以叫我‘海豹’。”加西亚很胖，看起来圆滚滚的，像个雪人一般，他笑起来，眼睛被上下厚实的眼皮埋没，“不知三位怎么称呼？” “沃夫，二级警督。”沃夫沉声道。 “加里，二级警员。” “姜述，警署顾问。” 姜述和加里两人跟着回道。 顾问？顾问是什么？警署有这种职业么？ 加西亚不露声色地看了姜述一眼，这个家伙的出现是出乎他意料的，他继续说道：“既然三位已经来了，那么就直切主题吧。F区里有六个机械门徒的据点，我知道其中四个据点的确切位置，距离这附近都不算太远。” “你知道的，可能对警方来说，他们的据点不好找，很隐秘，但是对于我来说，他们就是黑夜里的明灯。”加西亚笑了笑，“毕竟每天都会有物资，食物啊药物啊弹药啊什么的不明不白地消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嗯，那么把他们的据点位置交给我们十三区警署吧，你会是警方的好朋友。”沃夫直接说道，其他的事情是闭口不谈。 丙：五百羽币加上小锦旗一面。 丁：警方之友，罪恶克星。 平板精们围在他的脚边，用着弹幕交流着。 姜述低头看看，觉得好笑，真要是这么干，这个加西亚自己就得凉。 成为F区的罪恶克星，怕不是马桶插吸管——嘬（作）屎（死）。 “不不不，沃夫警督。”加西亚摆摆手，“仅仅是这样，还不能体现警民一家亲。我决定派遣安保公司，海豹安保，也就是我的公司，派遣足够的人手协助你们清剿。毕竟多事之秋，警署的人手不足，作为F区最良心的企业家，能帮忙的地方我自然会帮忙。” 他继续道：“我们的安保人员可以协助警方，双方人员呈两面包夹芝士，完成对机械门徒的清剿。” “代价是什么？”沃夫直接问道，加西亚这样的老狐狸不存在无偿帮助。 “没有代价，警督，没有代价。”加西亚哈哈直笑，他喝了一口茶，然后重复着，“所有的支援，所有的，都是无偿的。” “嗯？”沃夫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免费的都是最贵的，他开始思考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扯着警方这面大旗，占领机械门徒的那四个领地，你的胃口不小啊海豹先生。”加里出声，既是冲加西亚说，也是点醒沃夫。 他接着道：“F区的地下规则就是无主之地先到先得，清剿完机械门徒，这四处领地就是你的了。但这样还远远不够。” “白白拿到四块街区，还是以这样令其他黑帮不齿的手段……而且，你们的实力本就远远不如机械门徒，还四散开来……”加里皱着眉，微微摇头，“到时候，周围的帮派很难不对你们产生想法，又是火拼。” “清剿机械门徒，目的是整顿敲打DEF区的帮派，核心还是治安管理。真要是因为利益冲突产生，不光是上面，我们警署也不会让任由你们闹下去，少不了强势镇压，警署武警，甚至是暴恐机动队都会出动。” “只要撑过第一轮攻势，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你加西亚当然是以受害者的面目出现，又有帮助警署的历史功勋在……”加里道，“兵不血刃再处理掉一批敌对者。” “很不错的一石二鸟，无论后面的事会不会发生，你都很赚。”加里总结道，然后凝视着海豹加西亚，“是这样么？加西亚先生。” “没错。”加西亚很大方地点头承认，“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比起机械门徒，我想F区更需要我这样的……” 他想了想，微笑道：“企业家，不是么？” 办公长桌对面的三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沃夫才答应下来，“可以，可以按你说的做，甚至在你拿到那四片街区之后，警方可以偏向性地对你们进行保护，但是我们只有一个要求。” “嗯？”加西亚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他更加有兴致地看着沃夫，“什么要求，不妨说来听听。” “禁止精神药物泛滥。”沃夫直直盯着他，“只有这一条，严令禁止成瘾性精神药物，不论是制作还是走私。” 加西亚的眼神一怔，而后快速回过神来，一口应下来：“我会好好管住那些人的。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娱乐服务业的老板，之前是我疏忽了这方面的管理。” “既然如此，合作愉快。”沃夫站起身来，同他握手。 “合作愉快。”加西亚分别同三人握手，“加个联系人？据点的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围剿这帮门徒的计划，现在就可以开始。” “加他吧，联系他就行。”沃夫指了指加里，他是七区的，不想和十三区的黑帮扯上关系。 加西亚稍有些奇怪，点点头看向加里，“加里小兄弟，那么加个联系人。” “现在是下午六点，清剿据点的时间……”沃夫想了想，“定在晚上八点怎么样？” “可以。”加西亚颔首道，脸上的肥肉摇曳着，他站起身来，“那么，一起走吧，我也要去号召一下我的员工们，晚上见。” 他跟在三人后面，一步一步向着门口走去，他似乎有腰伤，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腰上的厚肉也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摇晃着。 配上他肥胖过度的身体，看起来…… 像个海豹。 姜述观察到了这个细节，他感到有些奇怪，“海豹”听起来像个绰号，而且带有取笑和侮辱性质。 把这样一个绰号作为名号，甚至放进自己所控制的街道名字里…… 这很奇怪。 而且，加西亚明明可以用拐杖让自己走得更舒服一点，但他没有。 姜述皱着眉头，暗暗记下这一点。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普通大熊猫的日常 姜述发现一件事，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用。 以他明面上的实力，好像根本没必要加入战场。 平板精小丁倒是可以派上去，但着实没什么必要，毕竟晚上执行清剿任务的，都是那个海豹安保公司的人。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让他们好好打吧，自己只需要亲自见证机械门徒的覆灭以及尽量了解鸦的真相就行。 又能划水了？ 姜述的眼睛一亮。 电梯里，加西亚看向沃夫，笑眯眯道：“那么，沃夫警督，我能不能再提一个要求？” “说。”沃夫冷淡道，他正在义眼里和唐鹤旬交流着，刚刚的决定自然也不是他做的。 他又不是十三区警署的人，私交再好也不能帮唐鹤旬做这种决定。 唐鹤旬的想法和沃夫一样，虽然都认为海豹并不比机械门徒好多少，甚至更难对付，因为海豹对地下世界的统治方式更加温和，也更加无孔不入。 海豹的统治靠的是利益，他用利益把所有的手下所有相关者联系起来，同时也将人心串联起来，在需要的时候，一句话便可以让手下的毒枭赴死。 这样的人，远比机械门徒那帮疯子更危险。 可以想象，如果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他的势力很快就会成为F区的附骨之疽，难以清除。 不过，就现在而言，他的确帮了警署一个大忙。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反正，不会让海豹扑腾太久的。 “我的意思就是，晚上的清剿活动，我这样的残疾人，应该是不用参战了。”加西亚慢悠悠说着。 “什么意思？”沃夫看着他，问道。 加西亚继续说道：“今天是星期三，按照惯例，今天晚上有个，嗯……员工派对，当然，不包括安保公司的员工。我的意思是，能不能邀请这位姜先生，参加派对呢？” “诶？”姜述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会扯到自己身上，他明明是个小透明。 “哦放心，我绝对没有恶意。”加西亚快速接话道，“这只是……一个邀请，象征着我们合作的诚意。” 诚意。 姜述听懂了加西亚的暗示，无非是担心警方会坑他们，让自己作为质子。 危险，倒不会有什么危险，加西亚是个聪明人，到了他的地方，自己肯定会被当成大熊猫一样保护起来。 自己要是出了事，在场的一个都跑不了。 不过，会不会有人混在派对里对自己下手，意图挑起矛盾，这就不好说了。 加西亚应该也能想到这一点，晚上的派对估计会小心保护自己，而且，在他有纸牌回城的前提下，只要不乱吃东西，也很难被暗杀。 更何况，自己还有波特卡斯·D·姜小丁的帮助呢。 “诚意的话，我来就行了。”加里平静道，“正好，我也对你们所说的派对感兴趣。” “这个……恐怕不大好吧？”加西亚上下打量着加里，“加里先生，应该是警署的强大战力之一吧？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我觉得还是不占用加里先生的时间比较好。” 姜述信服点点头，合着就是觉得自己又菜又重要呗？ “可以。”他点点头应下，看向沃夫，安抚道，“没事的，只是参加一个聚会而已。” 而且，他的职业身份并不是警署成员，也不会有什么恶劣影响。 “那你小心一点。”沃夫见他这么说，也就没意见了，“这样吧，我派一个信得过的自家警员跟着你。” “不用了不用了。”姜述不停摇头，他可不想有人跟着，有人跟着的话，万一陷入险境，他都不能一键回城。 “真的吗？”沃夫有些疑惑地看着姜述。 “真的不用了，嗯，我可以照看好自己。”姜述笃定道，“不用浪费警力保护我，我想，加西亚先生应该能保证我的安全。” “当然可以。”加西亚礼貌地微笑道，“姜先生能大驾光临，我不胜荣幸，相信我，这会是难忘的一夜。” 沃夫就又懂了，的确，他信得过只有七区警员，只能让七区警员跟着姜述，要是姜述喝花酒的事情传回警署里，恐怕少不了闹腾。 不愧是姜述，轻易想到了我想不到的事情。 “叮——” 电梯到了负一层，电梯门打开，门外加西亚的司机已经守着了，加西亚向三人挥手告别，“那么，合作愉快，沃夫警督，加里先生。晚上见，姜先生。” “嗯。” “合作愉快。” “晚上见。” 三人依次回道，然后走向了他们的车子。 “回警署吧，我们七区的支援小队也到了，刚好一起吃个晚饭。”沃夫提议道，“加里也一起吧。” “好的。”加里没有拒绝。 —— 晚上七点十分，姜述打车来到皇后俱乐部。 “还真是奢华啊。”他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气派建筑，喃喃道。 再看身边这四只平板精，同样的满眼小星星，脑门上的摄像头伸出老长，一副极端向往腐化生活的模样。 甲乙丙丁：搞快点搞快点！ “切，也不知道像谁。”姜述撇撇嘴，走向皇后俱乐部的大门。 皇后俱乐部，由海豹加西亚创立，实实在在的安乐宫，采用会员制，能够成为会员的，无一不是附近黑白两道的权势者。 玻璃大门，门框镶金带银，但是没有门童，门口只有两根汉白玉柱，约半人高，在玉柱顶端有着一个黑色的水晶球。 在姜述的前面，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一边聊天一边经过玉柱，对着水晶球微一点头，水晶球微微亮起，玻璃门向两边滑开，露出一段通道。 姜述与平板精们八目相对，嗯，八目，小乙在地上，实在是对不上视线，然后走上前去对着水晶球点点头。 玻璃门同样打开。 “已经录入了自己的面部信息么？”姜述若有所思，走进了通道。 穿过一个短通道，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处富丽堂皇的大厅，一边的迎宾女郎左眼蓝光微闪，一脸笑意地迎上来，“姜先生是吧？请随我来，加西亚先生正在等你。” “嗯。”姜述面色平淡，在这样的环境里泰然自若，不像某四只，对着站成一排的迎宾女郎们咔咔狂拍。 呵，庸俗，不就是高开叉旗袍么？回去让你们若姐给你们穿，要是你们能说动她，我请你们吃南孚。 五分钟后。 姜述这才知道，自己的确是受到大熊猫一样的待遇。 嗯，没错，因为大熊猫的配种也是被安排的。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艺术细菌 姜述僵硬地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顶楼的私人会客厅装修风格独树一帜，奢靡里透露着一股子高贵，巴洛克式风格的富丽堂皇用笔墨难以形容。 三分钟前，在陪行女郎的带领下，姜述见到了加西亚。 “姜先生，总算等到你了，来来来，坐。”加西亚笑呵呵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一摇一摆地向姜述走来。 “嗯。”姜述点点头，跟着加西亚走向座席，他特意选了一个稍显偏僻的角落坐下。 然后陪行的女郎也坐下了，高开叉旗袍“咵”一下就盖在他身上，软玉入怀，姜述的身体就僵硬住了。 嗯，先僵再硬，没毛病。 “那个……你坐那边。”姜述往沙发里面缩了缩，手上微微用力推开女郎。 “姜先生……”女郎的表情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来那副妩媚的模样，她的声音依旧软糯，“那，我帮你换一个姐妹吧，不知道姜先生喜欢哪一种类型的？” “呃……”姜述没有动，他看着近在咫尺转过头来的女人。 能出现在这个俱乐部的女郎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她生就一副狐媚子的脸蛋，故作面色冷淡，眼角却能流露出别样的媚气，令人欲罢不能。 肉感恰到好处，多一分稍显臃肿，少一分又缺点丰满。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述又缩了缩，勉力在单人沙发上与女郎拉开两寸距离。 两人之间出现了一条窄窄的间隔。 乙：隔隔不入。 丙：哥哥，不入。 “哦……”女郎立马站起身来，先是一鞠躬然后道歉，“抱歉，我没有事先了解您的……爱好，抱歉，我这就去……” “别！回来！坐这儿！”姜述一急，声音稍大。 女郎又立马坐回来，面上浮现出一丝恐惧，她抬眼看看姜述，再看看不远处的加西亚，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现在很害怕。 乙：午夜凶0。 姜述：“……” 你特么！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的小乙，把它的四只缠绕起来，然后面色平静地扭转着。 “怎么？姜先生，她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加西亚虽然在前面迎接来宾，但还是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他看着和姜述分隔开来的女郎，眼睛微眯起来，声音里也透露着冷厉，“我可以帮你换一个，放心，你喜欢的这里都有。” 姜述能感觉到身边的女人轻轻地拽着他的衣服，似是在乞求。 “没有，她很好。”他笑着婉拒加西亚，然后故作亲热地搂住女人纤细的腰肢，“没事加西亚先生，你先忙吧。” “嗯，抱歉，等我安排好我的员工们，我就来找你，大概……八点钟。”加西亚礼貌地说道，然后取出上衣口袋里的一张黑卡，“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收下这张会员卡。有这张卡，姜先生可以在俱乐部里随便玩，消费记在卡上就行，让她陪着你。” “可以。”姜述接过卡，他站起身来，任由身边的女人款住自己的胳膊，“谢谢，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那么一会儿见，加西亚先生。” “一会儿见。”加西亚点点头，去往会客厅的另一端。 姜述看向身边的女人，默默抽回自己的胳膊，“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么？” “姜先生想玩什么？这里，凡是男人会喜欢的东西，都有。”女郎莞尔一笑。 “只有男人喜欢的？”姜述疑惑道，他想起这是个员工聚会，于是问道，“你们公司……没有女员工么？” “女员工？”女郎微微愣住，然后是有些羞涩的笑意，“我这样的就是女员工吧。” “呃，带着我随便逛逛吧。”姜述正色，和女郎一起走出会客厅。 他没有询问她的名字，一来问也只能问出花名，二来，过了今天他就不会和她有什么关系，知道了名字反而会有不必要的关系，这并没有必要。 这情况有点类似人和宠物，一旦给宠物取了名字，即便只相处一两天，就会在心里没来由地记挂起来。 毕竟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并不多。 等等，最近怎么总是把人和宠物联系起来？ 都是橘衣这女人，总是大人大人的叫，带自己都带歪了！不行，回去得规范称呼问题。 姜述在心底吐槽着。 顶楼除了会客厅以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了，所以女郎带着姜述下了一层楼。 “这里是赌场，你要不要玩玩？”女郎看着姜述，“你的那张会员卡，本身就可以透支不少。” “赌场？没兴趣。”姜述摇摇头，这个世界的玩法和前世大同小异。 “嗯，那我们再下一层。”女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姜述继续向下。 “赌场里的话，有没有千术什么的？我指的不仅仅是这里。”电梯里，姜述随口问道。 “千术？那是什么？”女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姜述道：“大概就是作弊。” “作弊？”女郎皱着眉头，然后摇摇头，“我小时候才听过这样的事情，现在的话，已经没有这样的事了。” “为什么？”姜述不解，他觉得这样的事应该很难避免吧？ 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很难保证没有人怀揣着小心思吧？ 多多钻研的话，用在表演上就叫魔术，用在这种地方大概就叫千术了。 不可否认，两者有一定共通之处。 “很久之前就改革过了，客人接触纸牌的机会不多，而发牌员也是用结构极其简单的机械义肢进行发牌，要是有多余的动作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再加上全方位的摄像头……”女郎继续道，“想要作弊的话，很难的。” “嗯。”姜述听懂了，也难怪，孤城人很难看出他的纸牌魔术，他们对这方面的研究普遍为零。 如果他用衍生词条“纸牌术”进这种地方，不用想也是大杀四方，但这样除了引人注目以外，没有什么用。 羽币而已，现在他不是很缺钱。 “叮——”电梯到了下面一层。 “这里是歌舞厅，同时也是酒吧。”女郎看着他，“要进去找地方喝两杯么？” “可以。”姜述同意了，倒也不是想喝酒，主要是想看看歌舞，培养艺术气息。 众所周知，魔术师极需要培养艺术细菌。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沈……沈絮婉？ 两人走进昏暗的酒吧，这里就不像清吧了，彩色的灯光摇曳晃动的酒液里，震颤着的音响将暴躁的电音灌进酒吧每个人的骨子里。 姜述抖了抖身子，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劲爆的音乐摇摆。 话说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精神小伙和花手，要不自己…… 算了，还是别污染这个世界了。 他突然听见口哨声四起，伴随着连绵不断的狼嚎，在场所有男性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到小舞台上。 场地中央的小舞台上，一个打扮得极其火辣的年轻女人站在那里，她带着黑白条纹的鸭舌帽，帽檐低下遮住上半张脸，但仅从笔挺的鼻子和点绛般的朱唇，还有精致的下半脸曲线中不难想象出，这个女人拥有绝色。 白色露脐短袖，披一件敞怀牛仔外套，下面穿着短款热裤。 在心里描述完衣物部分，姜述就不敢再描述其他的了，再看就有风险了，总之很不错。 台上的女孩开始劲舞，曼妙的身姿随着有力的鼓点律动着。 姜述呆呆地看着，倒不是看舞蹈跳得怎么样，他隐隐感觉这个女人长得让他有种熟悉感。 舞曲没入尾声，台下的狼嚎声更是此起彼伏。 “她是谁？你认识么？”姜述问身边的女郎。 女郎细细观察着台上的女人，摇摇头，“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客人。怎么了？” “没怎么。”姜述压下了心中的疑惑，随口回答道，“就是看她们三个跳得不错。” “三个？”女郎没听懂他的意思。 姜述也没解释，而一旁有东西帮他解释。 乙：世界真奇妙，她跳它也跳。 “那个，姜先生，加西亚先生正在顶楼等你，他说行动已经开始了。”这个时候，女郎也收到了来自加西亚的消息，于是她开口提醒姜述道。 “嗯，我知道了。”姜述点点头，他感觉到有人在拉他的衣服，回头看看，小甲的屏幕上闪动着一条对比信息。 甲：匹配成功，台上的女人与沈絮婉相似度达80%。 “沈絮婉？”姜述皱起眉头，他立刻想起了沈絮婉的那个姐姐，“你确定么？不对，她们是姐妹的概率有多少？” 甲：72% 不会有这么狗血的事情吧？ 姜述踮起脚尖，看着那个女孩跳下小舞台，飞快地消失在汹涌的人群里，一圈又一圈的男人向着她移动过去。 “草。”他骂了一句，在人群里挤着，身侧两张卡牌推搡着其他人，给他开出一条足以通过的路。 而当他穿过人群之后，已经丢失了那个女人的踪迹。 “甲乙丙丁，接管监控，找到那个女人。”姜述毫不犹豫下令道。 甲乙丙丁便快速运转起来，迅速突破了这层楼监控的安全墙，拿到了监控录像。 甲：直走十米，打开面前的门，左转再右转，她在里面的吧台边上。 “沈絮婉，你姐长什么样？和你像吗？”姜述打开腕表，录入语音给沈絮婉发过去，然后跟着小甲的指示快速跑动着。 很快，他就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背影。 的确，和沈絮婉的背影很像。 “等等！”他冲上去，拦在了女人的面前，扶着吧台喘两口气，望向鸭舌帽下的女人。 像，真的像沈絮婉。 不是吧，这就是传说中的狗血剧情？随便逛夜店也能遇见自家员工的姐姐？ “你有什么事么？”女人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男人，似笑非笑。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姜述说道。 女人笑了一下，脸上出现浅浅的梨涡，“我以为这么老土的搭讪方式只存在于古典小说里了。” “不是，我认真的，我的意思……”姜述筹备了一下措辞。 “别急，你慢慢思考，喝杯酒吧。”女人从吧台上取了两杯酒，递给他，她扶了扶帽檐，露出仿佛会说话的深邃眼睛。 姜述下意识接过酒杯，但是想起来不能乱喝东西的他又把酒杯放在吧台上，他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沈絮婉的女人？” “我不认识。”女人耸耸肩，“你认错人了。” 这时候，姜述的腕表传来震动，他低头看了一下信息，是沈絮婉发来的。 沈絮婉：我是有一个姐姐，但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她是那个男人带来的，我妈妈出车祸之后她就被那个男人带走了。 下一秒，沈絮婉又发消息来：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抱歉，我认错人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姜述意识到自己可能遇上了小概率撞脸事件，当即回身就走，“告辞，这位美丽的女士。” 他飞快地向着最近的安全通道跑去，爬了两层楼便到了顶楼。 加西亚还在等他，他要去处理加西亚的事情。 而在姜述离开之后，鸭舌帽女人举起了他曾经碰过的酒杯，用随身携带的光笔照射着。 荧光之中，浅浅的指纹一览无遗。 —— 加西亚所说的地点是一间空旷的房间，露天房间的中央是一个泳池。 姜述走过去，在泳池边的躺椅上躺下，在他的左边，是等待已久的加西亚。 “姜先生，你来得正好，那边的行动已经开始了，我们一起看看吧。”加西亚看看时间，在腕表上连续按了几下，天花板缓缓合起。 天花板上，四分屏的投影画面放出，镜头有些晃，能看出摄像头应该是装在了某四个人的脑袋上。 现场直播进攻机械门徒么？ 姜述架起了脚，观看着投影里的画面。 那边很吵闹，开枪声、炮火声、战斗人员的喊叫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整个画面都微微泛红，鲜血和机油挥洒得到处都是。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有一说一，这都不用剪辑，直接丢进电影院，那就是最好的战争片，说不定还会因为其后现代主义的拍摄手法和极度还原的战争场景拿到什么什么电影奖项。 四波兵力同时涌进机械门徒的据点，每一波兵员里都夹杂着少量暴恐机动队、少量警员还有海豹安保公司的员工，也不对，他们并不是员工，而是改头换面的雇佣兵，受警署的委托而来。 警署联同着一批白客一起进攻，在确认机械门徒们的义眼坐标后，利用过载过热大大削弱了他们的战斗力，也将他们引以为傲的优势变成了劣势。 警方拥有着海豹提供的信息，事先摸清了据点的大致情况，在他们事先准备过的情况下，机械门徒一直被压着打。 不过即便如此，这帮机械疯子还是借助地形和少量军械奋力反击，不断杀伤着警方势力。 摄像头的主人也已经换了好几个，而姜述正在看的这个画面已经是四代目了。 “我们要赢了。”加西亚笑起来。 姜述点头道：“没错，那么提前恭喜你了，加西亚先生。”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密室杀人。 战斗渐入尾声，场上局势越加明朗，只剩下零散的门徒还在负隅顽抗。 暴恐机动队的成员换上了轻便型装甲，快速穿梭在战场里，根据名单搜索着机械门徒的重要头目们。 尘埃落定。 “很好。”加西亚站了起来，他看向姜述，微笑道，“我们赢了。” “嗯。”姜述点点头，他没再说话，他在等待着加西亚后续的动作。 “姜述，T4，魔术师。”加西亚缓缓开口道，“姜先生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怎么？”姜述不解。 “姜先生很厉害，所以我萌生了结交的念头。”加西亚走到一边的酒柜边上，打开酒柜，询问的声音传来，“姜先生想要喝什么？我这里，市面上绝大部分的酒都有。” “我不喝酒。”姜述摇摇头，“直接说吧，你想干什么？” “在场没有外人，也没有监控什么的，这是我专门会谈的地方。”加西亚给自己甄一杯酒，回到躺椅上。 他将酒放在身边低矮的玻璃台子上，没有喝。 “嗯。” “一年。”加西亚接着说道，“一年之内，警署肯定会对我下手。” “你很有自知之明。”姜述笑笑，看向深红色的酒液，倒不是发现了什么，主要是不想看那坨堆起来的白色肥肉。 “当然，能混到现在，我很清楚是因为什么。”加西亚继续笑着，“我将势力严格压制在一个街区里，默默发展，上下打点，警署自然不会管我。在十三区，比我难管理的家伙们多了去了。” “确实。”姜述点点头，相比之下，机械门徒更加危险，因为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开着机械战车把城市的某个地方变成废墟。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占据了机械门徒的四个街区，而且，不怕告诉你，我的人现在应该在收缴他们的武器装备。”加西亚接着说道，“今天之后，我的势力将会无比强大。”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姜述还是不解。 “给我十年时间，我可以整顿这个F区的黑暗面。”加西亚眯起眼睛，“到了那个时候，不会再有一个混乱的F区。十三区需要黑暗，但不需要无序的黑暗。而我，可以改变这一切，就算只是一个F区。我可以将犯罪率控制在警署可以接受的范畴里，而且，永远不会出现大规模恐怖事件。” “很不错的想法。”姜述赞叹道，就算加西亚目的并不单纯，但这确实是个好想法。 只不过他不相信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但是现在，很快我就会成为警署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加西亚接着说道，眯眯眼里看不出色彩。 “什么交易？” “在关键时刻，卖给我一个情报，如果十三区警署想要对我下手，我需要你告诉我。”加西亚道。 “我是七区的。”姜述耸耸肩，“你找错人了，爱莫能助。” “我知道，我调查过你。”加西亚道，“正因为如此，我才需要你。” “十三区警署内部是铁板一块，我做不到安插眼线。”加西亚无奈道，“但你不一样，加里先生是十三区警署冉冉升起的新星，沃夫警督是七区警署老牌精英，与十三区警监相熟识。而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从你们的相处上，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他补充道，“如果是你的话，反而更容易得到相关的情报。” “我不能保证。”姜述没有松口。 “我不需要你的保证。”加西亚又是笑笑，“真的到了那一天，只要你提前提供消息，无论是什么，你开口，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 “这只是一个承诺，如果你不愿意，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加西亚伸手从躺椅后面取出一个小黑匣子，“这里是一百克黑银，只要姜先生承诺，不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它就是你的了。” 怎么孤城人都喜欢用黑银替代货币啊？ 不过有一说一，在这里，黑银确实比黄金更适合，毕竟只要你愿意，黑银也可以是黄金。 当然没有人愿意。 姜述没有动，但也没有拒绝。 加西亚笑起来，没有直接拒绝黑银，证明姜述并不是满脑子程序正义的呆子，这样的暗子是有意义的，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跳出来帮自己一把。 这样的话，姜述并不是第一个听到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已经布置了许多暗子，在不同条件的威逼利诱之下。 当然，只有优质的暗子，他才会使用黑银收买人心，毕竟黑银这东西着实难收集。 这些暗子只要有一个提供了情报，他就大赚，反之，也不亏。 姜述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打算收下黑银，现在他只是在思考，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意味。 不过…… 员工沈絮婉的下一次工资有了，自己真的是孤城好老板。 这个时候，加西亚也站了起来，他走向泳池，随意道：“姜先生可以慢慢考虑。” 他走进泳池，开始游泳，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放松运动，虽然时间不久，但他很享受在水中的感觉，这种随心所欲可以帮助他更好地思考。 姜述看着游泳池里的浪里白块，他没在思考加西亚的事情，他还是对那个长得和沈絮婉相像的女人有些介怀。 他是个魔术师，魔术师喜欢全局掌控，不喜欢巧合。 突然间，他注意到泳池里的白肉块浮了起来。 “嗯？”姜述站起身来，快步走过去查看，加西亚的情况很不对劲，他是面朝水浮着的。 “加西亚先生？”他呼喊着，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姜述走到泳池边，用救生杆将加西亚捞到岸边，然后拖上岸。 加西亚面色青紫，心跳和鼻息都已经极其微弱，于是他立马打电话给救援队。 做完这一切，姜述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急救，反而容易促使加西亚死亡。 他便站在泳池边，看着水波不定的泳池，陷入沉思。 泳池的水很清澈，可以清楚地看见池底，很明显，泳池内空无一物。 那么加西亚是怎么死的？ 酒？ 不对，他没有喝酒，正常人也不会喝完酒去游泳。 突发性疾病？从体表特征来看，不像。 游泳池里也没有杀手，他的身体表面也没有武器造成的伤口。 他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的封闭空间，这一刻安静笼罩住这里。 密室杀人么？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鸦 不对，不是密室，这里还有自己。 嗯，也就是说，自己大概率会被认定为嫌疑人。 姜述心下了然，但是没有太过慌张，他不知道这一桩案子是谁策划的，但是作案手段着实是很简单。 他已经能想象到自己是凶手的证据了，比如刚刚入侵过这里的监控，真要找痕迹，可能会找到他身上；比如自己的特殊身份；比如…… 指纹。 对，那个女人递给他一杯酒，自己的指纹可能被取走了，等下警方来侦察现场时可能会在某个关键定罪的地方发现自己的指纹。 还有这个密室里的监控，加西亚说没有就没有吗？ 未必，或许监控上也会有不利于自己的证据。 但这都不重要，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在心里反推出作案的过程了。 他更关心对方，那个幕后黑手想要做什么。 “小甲，查一查孤城的司法审理程序，要是我被逮捕会发生什么事？”姜述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但不是很确定，因为着实有些扯。 不过就算再扯，也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甲：已确定证据确凿的嫌疑人，次日将进行司法一审，一审判决后，如果判定有罪，则进入监狱，无罪则当庭释放。一审有罪后，囚犯有资格提出申诉，二审将在七天到十五天内进行。二审之中，若案件没有任何进展且法官维持原判，则一年内不得继续上诉。 “这样么？”姜述喃喃道，“十三区，除了特罪所以外，还有别的监狱么？” 甲：还有一个鹞鹰一号监狱。 “查一查这个监狱的荷载情况。”姜述继续道，声音平静。 甲：没有权限，但是综合推测，大概容纳95%。 经过今天晚上的行动，鹞鹰一号应该会满员，而自己又勉强能归入特殊罪犯的范畴，如果鸦在其中运作，自己应该会进入特罪所服刑…… 就这么想见我么？ 姜述点点头，他的心里做了决定，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有一个方法可以打破这样的局面，并且可以让他占据一定优势。 他始终蹲在泳池边缘，一言不发。 最终，直到警方带走他，直到海豹愤怒的手下拥堵着包围住，他还是一言不发。 —— 警方调取的现场监控录像表明，房间内只有姜述和加西亚两人，在加西亚进入泳池三分钟后，中毒身亡。 现场还发现了一支针管，针管内是毒药残留物，而按压部分则是姜述的指纹。 毒药为琥珀胆碱，无色无味，极易溶于水，毒效发作很快，可以确认加西亚是在密室里中毒。 监控位于天花板中央，拍摄角度良好，三百六十度广角拍摄，房间内的景象一览无遗，游泳池内也只有加西亚一人。 除了动机和杀人具体方法不明以外，条条关键证据直指姜述，但是在晚上的审讯之中，他依旧是一言不发。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隔空毒杀加西亚的？”坐在审讯桌对面的警察拍着桌子，冲着姜述大吼着。 但姜述只是看着他，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观察室里的沃夫看着姜述这副模样，气急攻心，“他到底想干嘛？” “不知道。”加里同样眉头紧锁，他主观上不相信姜述会杀死加西亚，但是客观上重重证据指向了姜述，他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他的话……”沃夫稍稍冷静一些，“如果是姜述的话，以他的水平，明明可以制造出一起没有破绽的谋杀案，这种拙劣的手法……” “不一定。”加里摇摇头，“或许如你所说，姜先生很擅长诡术案，但他不一定会有足够的心理素质犯罪，留下这么多破绽也是有可能的。” “他第一个紫色词条就是‘镇定’。”沃夫看着加里，幽幽说道。 “呃。”加里愣住，然后继续皱起眉头，“好吧，我明白了。” “你还记得他和你争论过的么？”沃夫低声道。 “什么？”加里有点印象，但不清楚沃夫想要表达什么。 “动机，他很重视动机，从动机里就主观地得出了狐狸假死的结论。”沃夫继续说道，“这个案子，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么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他的想法……”加里的话说到一半就停止住了，他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如果不是他做的，我会找出真凶，如果是他做的，我会找出他的动机。”沃夫继续道，他戴好警帽，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已经没必要看了，这样下去，结果已经确定，明天的司法一审，姜述肯定会被判有罪。 —— 八月九日，孤城十三区三号法庭。 台下有些嘈杂，座位席上坐满了观客，龙蛇混杂，有的是加西亚生前的手下，有的是亲友。 在座位的第一排，姜述还看见了愁容满面的沈絮婉以及始终带着怀疑表情的橘衣，对了，还有如遭雷劈的苏小鸥。 她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天煞孤星的命格，关系亲近的人都会倒大霉。 “肃静。”法官敲了敲小锤子，他看着面前的案件材料，面上严肃。 “下面宣读判决书。”他接着说道，“本院认为，被告人姜述于八月八日杀害安东尼·加西亚，其行为已构成谋杀罪，犯罪情节严重，社会影响恶劣，应予惩处。孤城十三区三号法庭指控被告人姜述有谋杀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被告人供认不讳，故指控成立。” “依据《孤城法典》第一百三十四条第五条款，现判处被告人姜述无期徒刑，被告人姜述转移至十三区特殊罪犯收容所关押，如不服判决，可在八月十六日前提起上诉，进行司法二审。”法官威严的声音传下来，随即是一声小锤，庭审拉下帷幕。 —— 特殊罪犯收容所，主体部分低矮，但占地面积极大，分地上三层和地下三层。 地上为中央大楼、活动区、工厂、餐厅等等，地下三层为囚室。 姜述抱着一个脸盆，盆里是一套换洗的囚服，他跟着狱警缓步走向自己的牢房——B0034号，位于地下二层。 他的危险等级并不高，所以是双人囚室。 狱警拉开铁门，手中警棍一敲铁门，响起“当”一声。 “囚犯3269，这就是你的囚室，老实点。”狱警凶厉道，谭厚又是一敲铁门，冲着囚室里另外一人喊道，“还有你，0043号！你再敢伤害其他囚犯，我就把你关禁闭室一个月！” 姜述走进囚室，其中一张床上，一个男人靠着墙，头上顶着一个报纸折成的滑稽小帽子，帽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男人很平静，脸色没有一点变化，他只是极低声说了一句。 “终于来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新朋友们 姜述放好个人物品，面色平静地来到那张空床边，整理了一下床铺，铺好床单和被子，然后躺上床。 床板有点硬。 他将被子盖过脑袋，轻嗅一口。 被子是刚洗的，没什么异味。 在被子里，他缓缓吐出一张缩小的扑克牌，然后将其擦干，放大成正常大小，然后移动到了囚服里，放好。 入狱前有一个仪式，检查全身，收走腕表，宣读特罪所条律。 腕表里的角色卡，其他的任何人在未经本人主观允许的情况下都无法看见。 这是受主脑保护的隐私权。 不过有一件事令姜述有些在意，没有腕表，他也就看不到自己的角色卡，但衍生词条依旧是可以用的。 那么之前的孤城人，在腕表发明之前，用什么显示角色卡？ 再往前想，几百年前的古代，用什么显示角色卡？ 而这，现在当然没有答案。 “我叫‘鸦’，当然，这只是个代号什么的。我有名字，我希望你能叫我的名字。”隔壁的床位传来男人清朗有磁性的声音，“克洛。” 自己的室友一定是鸦。 姜述掀开被子，转头看向那个床位，简单地回答道：“姜述。” “怎么进来的？”克洛摘下小帽子，在手里把玩着。 被沃夫抓进来的。 姜述当然不会这么说，他接着道：“杀了一个人。” 克洛微笑道：“仅仅是杀了一个人么？” “对。”姜述点点头。 “那你杀得一定很好看。”克洛微眯起眼睛，然后解释道，语速快了几分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杀人是一门艺术，凡是艺术就都要天赋。而这里的人，都是有天赋的人。” “呵，那你的天赋是什么？”姜述笑了一下。 “我的天赋？”克洛想了想，从他的表情可以判断，他是真的有在认真思考着，“我擅长……我擅长教书。” “嗯？”这个回答让姜述愣住，他没想到克洛会这么说。 擅长破坏，擅长使用汽油和子弹，擅长蛊惑人心…… 按照鸦的简历（犯罪史），他说出这些回答才不会让姜述意外。 教书…… emmm，从现在儒雅随和的气质来看，的确有那么一点教师的感觉，但这一点也不合理。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个教师，小时候。”克洛舔了舔嘴唇，他手中的纸帽子被他拆开，折成一只憨态可掬的小乌鸦。 但它是白色，所以应该叫白鸦。 “我喜欢传道授业的感觉，如果别人能够理解我的思想，我就会很开心。嗯，我喜欢哲学、历史还有……心理学。”克洛的语调不急不缓，听起来极有韵律，如沐春风，“我想告诉他们，世界上还有比机械更加美好的东西，比如肉体啊心灵啊什么的，不过他们不听，所以我就被抓进来了。” 姜述道：“你在为自己的罪行开脱么？” “我的确有罪。”克洛将纸质白鸦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在白鸦的头部，他涂上了两只黑色的眼睛，“不过，孤城这座城市是带有原罪的，没有人会是例外，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呃，又来这一套，错的并不是我，而是全世界？ 无趣。 姜述收回目光，把罪责推给世界的黑暗面，这种行为着实是有些屑。 相比之下，他更欣赏那种纯粹的恶。 即便是因外界而堕落，也只是咬牙报复世界，可以悔改但绝不甩锅。 但姜述没有再说话了。 接下来的七天，自己尽量弄清楚鸦的底细就行，无论能不能得到答案，他都会在七天后提起上诉争取司法二审。 一个这样的罪犯，不值得自己花费太多的精力。 见姜述没再搭理自己，克洛也没再多说什么，双人囚室里陷入了安静。 晚上六点钟，狱警打开每一间双人囚室的门，逐一检查着囚犯状况。 “走吧。姜先生，现在是晚饭时间。”克洛拿起柜子上的白鸦，小心地放在囚服偏上偏左的口袋里，白鸦的身体在口袋里，只露出一个鸦头。 “嗯。”姜述点点头，他站起身来，长时间的睡眠让他有点迷糊，但是很舒服。 双人囚室里的囚犯拥有在地上餐厅内用餐的权利，用餐时间很充足，足足有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也可以自由分配，餐厅外就有足够大的活动场地。 “走吧，去见见新朋友。”克洛笑起来，嘴角高高扬起，他抬步走出门外。 步伐轻扬，时慢时快，两边肩膀随之晃动，很有节奏感。 …… 很欠打的走路姿势。 姜述感觉得到，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变化。 还有，那只纸鸦的双眼，什么时候变成暗红色的？ 黑色，红色，眼睛代表不同的人格？所以说现在的鸦才是真正的他？那个擅长破坏的家伙？ 姜述在心里猜测着，他拥有不少悬疑片的观看经验，这样的事发生在这样的地方，他并不是太奇怪，只是默默记下，做一个参考。 姜述注意到，在这里，囚犯们几乎都是独自行走，只有极少数三三两两一起走。 这里没有帮派么？ 姜述有些奇怪，电影里好像不是这么演的吧？ 从楼梯处上楼，直走一段距离，姜述来到了这里的餐厅。 布置简约，空间很大，食堂东面，巨大的柜子嵌入墙体内，在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快餐银盘，那就是囚犯的晚餐。 囚犯们凭借手链上的身份标识，各自打开柜子取餐，在柜子附近，几个狱警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姜述跟着克洛领餐，然后坐在一个角落的桌子里，开始用餐。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细微的交谈声，其余的人都专注于面前的食物。 不过，姜述注意到一个细节，所有人吃饭的动作都很慢，细嚼慢咽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晚餐是西式的，通心粉，淀粉肉饼面包配上红红白白的蘸酱，还有一份浓稠的菌菇汤。 味道比姜述想象中的好一些，他很快就吃完了饭，但准备起身的同时又被克洛叫住。 “别急着走，还没到晚饭时间呢。”克洛用塑料刀切开松散的肉饼，叉起一小块塞进嘴里。 “嗯？”姜述没听明白。 “狱警还没走呢，等等看吧，每天……”克洛笑嘻嘻道，“都有一出好戏呢。”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那么，欢迎！ 六点半，狱警准时离开了餐厅，事实上，在快到六点半的时候，姜述就注意到他们不停地在看腕表上的时间。 随着最后一个狱警的离开，餐厅里不再有任何一个狱警值守，只有餐厅外的警卫岗上有狱警。 于是，姜述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里一下子嘈杂起来，原先整整齐齐的气氛，也在这一刻变得奇形怪状起来。 有人在很认真地交谈，有人在很认真地用菌菇汤作画；有人在大声争论，有人在手舞足蹈。 将近两百个人的食堂将混乱演绎得淋漓尽致。 “真想完美谋杀的话，最好不要用常规毒药。反正就这么说吧，绝大部分你能知道的毒药都能被检测出来。”隔壁桌的中年男人正在对一个青年男人进行说教。 “蓖麻毒素不对……琥珀酰胆碱也不行吗？我记得你说过，这种药物极易溶于水，而且代谢很快。”青年男人皱着眉，“你之前还很喜欢用。” “当然不行，用这毒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这东西太普遍，是个法医都能检测出来。”中年男人不屑道，“还用这东西杀人就是屑啦。症状太明显了，松肌效果太猛，注射之后很快就麻痹呼吸。” 他接着说道：“有毒物质致死，尸检的时候你看尸斑，毒害物质导致蛋白质变性，尸斑肯定会不一样啊。” 中年男人顿了一顿，喝了口菌菇汤，“而且，死之前会分泌肾上腺素，就算检测不出来毒害物质，肾上腺素总会有残留吧？” “哦。”青年男人若有所思。 “更何况，虽然这玩意儿人体内分解快、难以保留，而且心血、肝、胃内容物的毒物检测中也难以检出……这东西代谢快，但杀人更快啊。”中年男人唾沫横飞侃侃而谈，“检测尿液，很容易就发现。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剂量不好控制，扎针注射的注射孔太明显了，还可能在体表有残留。” “明白了。”青年男人受教。 “不过我倒是知道种植物，它的提取物能诱发心肌梗死，速效致死，而且上述的方法都查不出来，我家……不对现在是别人家，我以前的家种过，不好照料，不过我有很多资料，要是有机会出去，给你看看。”中年男人道。 “那谢谢了。”青年男人很满足，“那有没有可能完美犯罪杀人呢？” “你要说没有，那凡事无绝对。”中年男人看看面前菌菇汤空碗，伸手拿对方的汤碗，“等价交换。” “嗯，等价交换。”青年男人点头。 “要么制造意外，要么嫁祸他人。把案子形成一个闭环的话，倒是可以完成。”中年男人摇摇头，叹口气，“可惜了，我的案子一开始就被警长注意到了。” “确实。”青年男人也是赞许似的点点头。 姜述收回了注意力，再看向另一边，那边在谈论绘画艺术，两个男人用塑料刀沾汤，在桌子上共同复刻了一副名画，还针对笔法展开激烈的讨论。 还有谈论政治啊哲学啊什么的，不一而足，他们的观点乍一听都极为偏激失妥，但经过言语修饰，往往变得极有道理，随便拿一种丢到外界，都能掳获一批听众。 不过不一定对。 “有意思吧。”克洛呵呵一笑，“能进这里的，都是精英。” “确实厉害。”姜述点点头，短短几分钟他就学到了不少东西。 比如……琥珀胆碱，在这里听到这个词，他不觉得是个巧合，而了解这种毒药后，他也再次验证了自己对案件的判断。 此外，验尸的法医应该也有问题。 “在这里，最廉价的就是知识本身，你只需要付出一碗菌菇汤，或者是一块肉饼，你就可以获得其他行业的知识。”克洛环顾着热火朝天的食堂，“无论他是T2还是T1，无论你是个流浪儿还是别的什么，只有在这里，知识才绝对不会被垄断。” “这里才有公平。”他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看着姜述的眸子幽蓝清透，“可笑吧，只有这样，在混乱里，在一个没有金钱、没有身份的地方才会有公平。” 姜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种逻辑近似于DC小丑了，比如混沌之中才能带来公平，但又有所区别，克洛似乎更关注知识上的公平。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擅长教书，也擅长学习。 “至于等价交换知识。”克洛又是笑笑，慢慢地、完整地剔下肉饼的表皮，如同在做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这东西是我提出来的，再廉价也不能免费送，那是盗版。” 他嘟囔着，用塑料刀狠狠戳着肉饼皮，把肉饼皮撕碎成一块一块，嘴动的幅度很小，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又仿佛从地狱深处传出来，声线极低，压抑且恐怖，“我讨厌盗版，讨厌盗版，盗版盗版盗版盗版……” “不过。”克洛低着头，语调突然又轻松不少，仿佛干完了一件极重要的事，“B层的人们还真是可爱，很轻松地就接受了我的提议，不像是A层，尽是些顽固派。” “嗯？”姜述抓到了关键点，“A层？那里是什么？” “地下三层的单人囚室，更加危险的地方。”克洛耸耸肩，“都是疯子，都不肯好好和我交流。” “我花了两年时间才弄清楚疯子的逻辑，不对，疯子没有逻辑。”他快速改口道，又想了想，“总之，那里很没意思，学完了我，表现好一点儿，我就来这儿了。” “学……完？”姜述意识到一件不妙的事情，他开始意识道克洛和他说这些事情的目的了。 “对啊，就像是……签到一样，一个一个签到，一个一个学习。”克洛微微低着头，抬眼看姜述，阴影打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上是张扬的笑意，而声音却极其稳定，“我已经学完了，无论是B层还是A层。” 姜述的后背有些凉意，如果真的按克洛所说，他在五年里掌握了这些高智商犯罪分子的逻辑、思维和知识，那么现在的他…… 会有多可怕？ 如果他是小丑那种混沌邪恶型人格的话…… 会有多可怕？ 不对。 “如果你学完了……你的词条，词条应该会什么样？你不会畸变么？”姜述想到这一点，反问道。 “畸变么？这倒是个问题。”克洛不满地嘟哝着嘴，“不过，一个囚犯能有什么正经职业呢，我不需要向那个主脑解释自己的职业……而且，我很早就是流浪儿了。” 姜述没有说话，他很清楚，克洛很可能从五年前，甚至更早就开始研究、制定某个计划。 能用五年以上的时间为了一件事奋斗的人…… 都不是简单的家伙。 “嘿嘿，大家安静！”这个时候，克洛突然跳上了餐厅，他优雅地向在场的所有囚犯鞠躬，然后理了理囚服上不存在的褶皱——如果这是西服的话，或许会有。 全场的人都看向克洛，不自觉地安静下来，在他人说话的时候认真听，这同样是有素质的举动。 “今天，一个新人加入了我们，他是……”克洛突然弯腰，将耳朵凑到姜述嘴边，“你是什么职业来着？” “魔术师。” “对，他是魔术师。”克洛继续道，面带夸张的笑，“世界上最好的魔术师。” “那么，欢迎！”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深夜的探索活动 “魔术师？” “魔术师是什么？” “魔能……术法？魔术？” 餐厅里的囚犯们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静静观看，一言不发。 “那么，有请魔术师……”克洛突然又俯下身子，小声问了一句，“你会什么？” “表演吧，我是娱乐序列的。”姜述回道，“就是以假乱真，欺骗啊障眼法啊幻术什么的。” “有请魔术师姜先生，给我们带来一段……”克洛伸开双手，身体微微移动大半圈，让每个人都看见他的脸，“精彩绝伦的表演！” 囚犯们稀稀疏疏地鼓起掌，而克洛也跳下餐桌，拍拍姜述，“上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姜述点点头，踩着长凳上了餐桌，他搓了搓手，手中已经出现了一张黑色卡牌——黑桃三。 接下来他要表演的，嗯，不是魔术。 虽然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道具，没有助手，甚至连一副完整的纸牌都没有，但他依旧可以用纯粹的流程或者是心理学手段完成心灵魔术。 不过，他现在的衍生词条是满的，在这里表演的话，可能会随机替换掉他的某个词条，如果替换了纸牌术…… 就很不妙，回城是他的最后一步路。 仅凭流程和心理学手段的话，在这些人面前，他担心自己会被当场看破。 就有点丢人。 所以他决定用衍生词条“纸牌术”糊弄过去。 这当然不是魔术，魔术的本质是以假乱真，是欺骗。 用衍生词条完成魔术，即便效果一样，但本质完全不同，不但主脑不会承认这种“魔术”的合理性，他自己也不会承认。 本身就是真的，这不是以假乱真，也就不是魔术。 在这个问题上，姜述的看法和主脑保持一致，在魔术表演里用超能力就是屑啦。 或许主脑的看法就是根据他的理解产生的，毕竟这个世界本没有魔术，所以主脑才会在词条“诡术”里禁止套娃。 于是姜述便开始了自己的异能秀，而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仅凭凡人的智慧，他就可以做到这样的神迹。 而现在，仅仅是神明之躯比肩凡人罢了。 表演结束，餐厅里爆发出浪潮般的掌声，而姜述也在这掌声之中踩着长凳落入地面。 克洛用随餐赠送的纸巾擦了擦被踩的脏兮兮的桌子和椅子，然后看着姜述，“走吧，时间要到了，回寝室吧。” “寝室？”姜述不解。 “对啊，寝室。”克洛点着头，走向囚室的方向，步伐雄赳气昂，似个打胜的将军，“被关着的可不是我们，我们比外面的人更加自由。” 姜述的肩顿时一垮，显现出当事人的无奈，然后他跟了上去。 这么看起来，这家伙还算有点意思。 —— 半夜，姜述被寝室里细细簌簌的声音惊醒，他睁开眼睛，微微偏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克洛正在用一把自制的小刻刀在一个拇指大小的橡胶套上雕刻着什么，聚精会神目不转睛。 很快，他完成了最后一刀，然后他放下了刻刀，将拇指套戴在大拇指上。 随即他一连摸出四个相似的指套，分别戴在右手的每个指头上。 伸出手，克洛冲着从铁门小窗里透进来的灯光翻转着手，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看向姜述这里，露出一个讶异的表情：“啊，你醒了。” “嗯。”姜述坐起身来。 “本来还想着做完再叫你的。”克洛嘟哝着，然后从床上爬起来，“走吧，出去玩玩。” “出去？”姜述愣住。 “对啊，我告诉你个秘密。”克洛看看铁门那儿的小窗户，小小声神秘道，“其实这里，还有一个没有公开的地下第四层。” 地下四层？没有公开的地下四层？ 姜述起了兴趣，他问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克洛耸肩，“但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们？”姜述歪过头。 克洛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准备叫你？你肯定也想去看看吧？” “……”姜述无奈，还真被克洛说中了，他的确起了兴趣。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是个很能作死的人，这个魔术师的好奇心啊，确实没办法止住。 “放心。”克洛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来，在他面前扬了扬，“就算被抓了，你只要说是我逼迫你就好了。” 姜述看着他的匕首，应道：“可以，那我应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克洛走向锁上的铁门，“跟紧我就行。” “路上没有监控么？” “当然有啊。”克洛将手从铁门底下放餐的小口子伸出去，试着够了一下，但碍于骨骼角度，手不够长，失败了。 “那怎么办？不会被拍到么？”姜述不解，“还有，寝室里的监控怎么办？” “没事的，我今天溜进监控室了，提前处理过这几个小时的监控画面。”克洛则是一副轻车熟路的模样，他的左手在右肩上“咔吧”一掰，卸下右臂。 “我在这里是有特权的，他们需要我帮忙管理囚犯。即便只是少量特权，我也能干很多事情了。”他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倒是一边的姜述看得骨头疼。 左手帮助右手摆好合适的姿势，然后克洛缓缓站起来，他将刻着指纹的指套按在门口的指纹录入器上，然后快速输入密码。 “咔哒——” 铁门打开，在寂静的走廊里尤为明显，但姜述和克洛两人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这样就打开了么？”姜述有些奇怪。 “这所监狱是很多年前修建的，内部的安全系统的确有几个漏洞。他们更注重地上的防御措施，只要不让囚犯越狱就行。”克洛回答道，然后又小声问，“你会手语么？” “会一点。”姜述回答。 克洛点点头，“那就好，出去之后，看我手势行动。” “其实也没你什么事，跟紧我就好。”他又补充道，顺便接上右臂。 语罢，克洛走回床铺，从自己床垫底下拿出两个扁平的皮囊，丑丑的，看得出来是克洛自己做的，他吹满气，两个充气假人便出现了。 他将假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调整好角度，从铁门小窗来看是肯定看不出什么破绽。 姜述在一旁看得心情沉重，这一套操作下来，基本可以确定，克洛真的知道自己会来，而且准备带着自己去探险。 现在看起来，克罗只是一个知识储备丰富的普通人，即便有突发情况，自己也能控制住他。 那就去看看。 “走。”克洛小心地推开门，探出头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一挥手，快步走出寝室。 “蹲下来走，别被其他寝室里的监控透过铁窗拍到。”克洛提醒一句。 姜述紧紧跟上。 外面的走廊上亮着弱灯光，两人一路贴着墙，时而急行，时而缓步，时而停下来听墙角的对面有没有巡逻狱警的声音。 很快，两人就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值班狱警站在一部奇怪的电梯不远处，看起来是是专门看守这部电梯的人。 狱警背对着两人，整个人垮着，从背影来看就是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电梯和监狱里其他的很不一样，看起来极为老旧简陋。 克洛转头，对着姜述一阵比划，但他很快就看出姜述的满脸问号，于是低声道：“你会催眠么？能去把他弄晕么？我只会一点，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如果不行，打晕也行。”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若姐？若姐！ “现在是凌晨两点，夜间狱警值班的中段时间，应该是他们最困的时候，我想你应该可以。”克洛慢声道。 姜述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 随即他借着阴影的掩护，蹑手蹑脚蹲行向那个狱警，待走到一个合适的距离后，他的袖口钻出一张牌。 扑克牌的牌面是巧妙组合的螺旋状图案，它在狱警眼前缓慢旋转着，一瞬间就抓住了狱警的注意力。 不等狱警反应过来，姜述又瞬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快速且急促地说道：“放松，放松，睡。” 狱警瘫软下来，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姜述将他小心地靠在一旁的墙边，坐在墙边，头歪向一边，一副熟睡的模样。 随即姜述向着克洛的方向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其实借着纸牌术可以更轻松更有效地致晕，但也可能会留下伤痕和受伤相关的记忆，在狱警醒来后可能会出事，远远不如催眠来的自然。 等狱警醒了，也只会觉得是自己太累了，做了个梦罢了。 克洛快步走过来，他冲着姜述竖起大拇指，然后看看电梯的按钮指令板。 需要刷卡才能打开电梯门，而他们显然不会有电梯门。 于是克洛取出随身携带的自制拆卸装置，将电梯门边的按钮指令板整个拆卸下来，用钩子取出里面的某个精密装置。 他撬开装置，断开里面的连接装置，然后取出身上的一个小零件，将其连接上电梯，拉长其触头，伸进精密装置里，按下零件上的开关。 “叮——”电梯门随着他的按动打开，露出了里面宽敞的空间。 姜述好奇地看着克洛。 “给一个开门和下楼的电信号而已。”克洛随口解释道，处理好电梯的按钮指令板，然后装回去，走进电梯。 电梯里的控制面板上果然有地下四层。 姜述稍稍兴奋起来，虽然是跟着克洛，但他也有一种逐渐揭开秘密的感觉。 “小心。”克洛提醒他一句，“电梯到了之后可能会遇见人。” “嗯。”姜述点点头。 “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上次来就没遇到狱警，地下四层应该是没有狱警的。”克洛接着道，“除非刚好遇上地下四层的人，但现在是凌晨两点，正常人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而且，好像也没有监控，可能是担心录像流出什么的，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补充道，“所以我这次没带信号屏蔽器，虽然把它们改造得很小，但是……它们太重了。” 姜述点点头，克洛将一切都给他解释清楚了。 “叮——”电梯门再次打开，外面是一片幽深的空间，只有寥寥几束微弱的光从远处传来。 这里是一处类似于监狱的地方，周围是颇有些科幻的场景搭设，就像是星际战舰内部某条走廊的布置。 光滑地莹灰色墙壁，凹凸有致，形成硬线条的美感。墙壁与地面的连接处有一条白色荧光线，白线向着走廊深处延伸出去，看起来没有尽头。 克洛回头看了姜述一眼，手势示意跟上。 两人向着走廊深处走去，蹑手蹑脚但神色自如，一副老练的模样。 在经过一个房间时，克洛看向里面的场景，房间里没有开灯，所以他又取出自己组装的照明装置，往房间里照去。 姜述被他这胆大的举动惊到了，这家伙就不怕房间里有人然后发现他么？ 这么想着，姜述也毫不犹豫地凑上脑袋看，问就是好奇。 房间里没有人，布置简单，有点像是医院的手术室，而其他细节，姜述看不出来。 克洛便一个一个照过去，直到出现了一条岔路。 岔路的左边，是一样的走廊，一样的科幻风格，而右边，则是泾渭分明的战损风格。 昏暗潮湿，犹能听见黑暗深处传来的滴水声，冰冷的墙壁和小门将走廊分成一个个房间。 克洛拉了拉姜述的衣服，指指左边。 而姜述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在左边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个人影靠着墙壁正在抽烟，吞云吐雾着，看起来极为慵懒。 那是…… 他觉得这人影有些熟悉，凭借着极佳的视力定睛看去，那张侧颜与黑暗的环境融为一体，看不真切。 但是，和若姐好像！ 姜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飞快地跳动起来，他现在很难说清楚自己的情绪，不知道是激动兴奋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转而，他的心又凉了一些，因为他想起自己是因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上去认姐，万一认错了，自己可就凉了。 姜述给克洛比手势、对嘴型：你认识她么？ 克洛摇摇头，转身走向右边的战损区域，挥挥手示意跟上。 两人便沿着走廊一步步向着更深处走去。 经过房间的时候，姜述看向房间之内，稻草铺在地上堪堪可以称之为床，而床上的那一摊肉也堪堪可以称之为人。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这里的场景让他想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有人在做活体实验。 除此之外，这里牢房里还有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人，骨瘦如柴不说，身体也呈现出各种扭曲的形状，而且看得出来，那是后天的结果。 那里面偶尔也有睁开的眼睛，但无一例外，灰蒙蒙一片的眸子里只有死寂。 走廊上随意地摆放着破旧的手术床，床上还有一些各种各样的利器或者是钝器，一边的药品柜里杂乱无章地摆放着各种看不清标签名称的试剂。 手术床上，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有脏兮兮布满黄色污渍和褐色血迹的床单。 还有两把手术刀被丢在床单上，刀上是还算新鲜的血迹。 稍远一些的地方，隐隐可以看见光亮。 而姜述站定了脚步，他皱着眉头细细回忆着刚刚那一眼，好像有什么细节被他忽视了。 小八和小五！ 他想起来了，他在那个女人的身边看见了被遮挡住的小八和小五，因为只露出一小半，所以刚刚他也没有注意到。 那么…… 是若姐在做这些实验？ 克洛又拉了拉他，似乎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而姜述则是怔怔地看向身后，在那个转角后面，有着他很多问题的答案。 “我去做点事，你自己去探索。”姜述小声道，“要是我没回来，你就自己回寝室。” 语罢，他转身就走了…… 走了…… 克洛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只感觉有口气提不上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心虚的若姐好可爱 不过，克洛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着姜述的背影逐渐远去，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另一边，另一边更深处的黑暗。 姜述探出头，看向先前左边的那个岔道，但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只有关上的门，还有从小窗子里透出来的少许光亮。 他慢慢走过去，很快就走到了那扇门前，他向着小窗里看进去。 入眼的第一个瞬间，姜述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字。 乱。 房间里是简单的布置，大体和单身公寓差不多，唯一的特点就是乱，而且乱得让姜述很有熟悉感。 他以前经常打扫若姐的房间，很清楚若姐房间虽然乱，但是乱中有序。 比如垃圾桶里没有垃圾，衣柜里没有衣服，床上没有被子等等。 现在他看见的场景，虽然不像他和若姐住一起时那么过分，但很有若姐的风格。 在一个角落的无线充电板上，姜述看见了小八和小五，它们两个静静待在板上，四只耳朵分别闪着红或蓝的弱光。 而在他看见它们的那一刻，它们也看见了他，所以眼睛瞬间变红并飞了过来，但是在一秒后，似乎是认出了姜述，又悬停在空中，不知道该做什么。 还认识我么？ 姜述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里面的肯定是若姐，而且若姐没有删掉小八小五对自己的记录。 还念旧情。 于是他招招手，小八小五立马屁颠屁颠飞过来，隔着小玻璃窗看着他。 姜述试着推门、拉门，都没有开，于是冲着它们指指门锁的位置。 小八和小五对视着，眨巴着可爱的超大眼睛，稍加思索之后就刷开了门锁。 姜述扶住门，小心地打开，又小心地合上，他对着小八小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走进这间单人房。 房间内部是单色的简约风格，相较于房间外的冰冷，这里就温馨多了。 这间屋子不大，但基本的卧室、卫生间和客厅一应俱全，至于里面那个隔间…… 姜述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有点熟悉，似乎是锅铲在铁锅上滑动的声音。 嗯，还有一丝奇怪的味道。 他走进隔间，这里是厨房，而站在电炒锅前蹙眉沉思着的，就是突然离去杳无音信的柳汀若。 柳汀若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反应极快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迅速转身对准姜述。 而当她看见来者的脸时，眼神便怔住了。 姜述只是面色平淡地推开她的手，按下，让枪口对着地面，然后直视面前的若姐，同样一言不发。 “你……姜述……你……”柳汀若喃喃着，她的脑子有些乱，她对姜述出现在这里感到难以置信。 “所以你为什么要走？”姜述问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 “你……你被抓到这里来了吗？”柳汀若注意到他身上的囚服，“你犯了什么事……你……” “那些活体实验和你有关吗？”姜述同样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出第二个问题。 “他们有没有伤害你？你……”柳汀若上前来，自顾自地想要检查姜述身上有没有奇怪地伤口和针孔。 而姜述只是摇摇头拍掉了她的手，柳汀若也垂下眸，一副无奈的表情。 各问各的，谁也不回答问题。 所以他没有再问了，只是走到了电炒锅边上，看了看里面的深褐色粘稠液体，用一边的小勺沾了一点，尝了尝。 姜述的眼睛微亮，这半固态半液态的东西竟然给他一种新奇的感觉，他夸赞道：“这个糖色炒得不错，竟然有股肉味，你怎么做到的？” “这……这是成品，是红烧肉。”一旁的柳汀若幽幽道，然后声音拔高，“你给我吃完再走。” “……”姜述的脸色一怔，转头看她，“又饿了么？还有什么菜吗？拿来。” “哦。”柳汀若点头，很自然就忘了让姜述吃完糖色这件事，她像个顺从的小媳妇一般到客厅里给他拿蔬菜和生肉。 也就是她自知“人间蒸发”这事儿理亏，要不然这种乖巧的样子，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姜述处理了一下邋遢的厨房，将那那一锅肉味的糖色装进一旁的饭盒里，然后洗锅、刷锅，检查了一圈这里的调料。 在角落里，灶台的角落里，他发现了自己之前包的饺子，饺子被小心地装在一个盒子里，上面还贴着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7.30~8.19，每天两只，绝不多吃！ 姜述算了算，今天才八月九号，时间刚过半，但盒子里的水饺已经寥寥无几了。 显然在偷偷多吃。 他淘了米，开始蒸饭，没有米饭相配，炒菜是没有灵魂的。 “喏，只有这些了。”柳汀若把一块瘦肉，半颗卷心菜，三两个青红辣椒放在姜述面前。 “够了。”姜述点点头，颠勺开始热油，“你先出去吧，厨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喔。”柳汀若便又乖乖走出去，嘴里还小小声嘟哝着，“区区一个厨子……” 姜述便关上了厨房门，打开小型油烟机，天知道为什么柳汀若能在地下四层安装这种东西。 很快，他端着两盘菜和两碗饭走进客厅，放在茶几上，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等得百无聊赖的柳汀若，“吃吧。” “喔。”柳汀若接过碗和勺子，嗯，她还是不会用筷子。 “等等，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姜述板着脸看她，“你原来在家里是不抽的。” “就……只是女士香烟。”柳汀若下意识回避开他的目光，为自己辩解道，“最近，压力有点大。” “嘴张开。”姜述道。 “嗯？”柳汀若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依旧照做。 姜述凑了上去。 柳汀若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乱，但没有躲。 而姜述只是闻了闻，嫌弃道：“一股烟味。” “不准抽了，去把烟拿来，全给我。”他接着道，语气不容置疑。 “切，区区一个……”柳汀若的语气有些迟疑，她没找到一个好的名词来形容姜述，只得作罢。 然后她啪嗒啪嗒地跑进卧室，把一条香烟拿给姜述。 姜述放在脚边，然后夹起一片肉，在柳汀若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 而柳汀若则是沉着脸，夹了一筷子辣椒直接吞咽下。 “咳咳。”可能是辣汁进了喉咙，柳汀若被呛到，急促干咳两声。 “慢点，吃不了辣椒还吃。”姜述没好气道，连忙接了一杯水递给她。 “哦。”柳汀若喝着水，一双幽怨的大眼睛隔着杯子隔着水幽怨地盯着姜述看。 “行行行。”姜述无奈，连连给她夹了几筷子肉片。 柳汀若便心满意足地开始哼哼哧哧开始干饭，就像是半个月前那样。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若姐真棒！ 细嚼慢咽地吃完夜宵，姜述收拾好了这些碗筷，顺便整理了一下客厅和卧室。 “给我一个理由。”他看着柳汀若，但没有说是什么那件事的理由。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柳汀若直勾勾盯着他，朱唇轻启，缓慢问道。 “真话。”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柳汀若的回答很直，依旧是那副“我就是嚣张，不服你打我啊”的语气。 “……”姜述顿时无语。 你特么倒是编个理由骗骗我也好啊。 “那你认识一个叫克洛的人么？就是……鸦。”姜述又直接问道。 若姐不会骗他，顶多一副“我知道，但我就不告诉你”的坦然模样。 “不认识。”柳汀若打个哈欠，走进卧室，吃饱了她就有些困了，她清冷道一声，“进来。” “嗯？”姜述愣愣，但没有拒绝，跟着走进了卧室。 现在来看，若姐有若姐的秘密，克洛有克洛的秘密，特罪所有特罪所的秘密，三方秘密彼此还没什么关系。 好混乱。 但自己要一个一个弄明白。 柳汀若躺在床上，一双白腿扑腾着，她拍拍身边的空位，“坐这儿。” 姜述照做，坐在床边，靠着床头，他看着躺下的若姐，看着她散乱在床上的长发，像一朵花。 “你是怎么进来的？”柳汀若躺着，她望着天花板，眼睛有些迷离，没有焦点，似乎是在想事情。 “谋杀。”姜述简答。 “真的杀了？”柳汀若接着问道。 “没有。”姜述道。 柳汀若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这是……为了我才故意进来的么？ “明天早上，我安排你出去吧。”她叹了口气，“我认识这里的监狱长，如果仅仅是谋杀的话，没什么问题。” “不用，我自己能出去，大概……一周以内。”姜述摇摇头，婉拒了她。 “行。”柳汀若没坚持，她很了解姜述，在这种事情上面绝不会无端逞能。 他可是很爱吃自己软饭的。 “喏。”柳汀若伸手进床垫底下，掏出来一张卡，“我的卡，可以随意出入这里。” “嗯？”姜述接过卡，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明天你也来，给我做夜宵吃。”柳汀若用手拍打着两边床上的被子，看起来像个小女孩。 “……行。”姜述答应她，他一直学不会拒绝若姐。 “对了，别去生化区那边……就是那条岔路的另外一边。”柳汀若严肃道，“来的时候，别被别人发现，就像今天晚上一样，你能做到吧？我会帮你处理好这里的监控。” “知道了。”姜述点点头。 “行，现在，关灯睡觉。”柳汀若闭上了眼睛，吩咐道，“早上六点半是监狱起床集合的时候，你要在六点前离开。” “嗯。”姜述又是点点头，但他没有去关灯，而是再次问道，“那些人……实验品，和你有关吗？” “没有，我在这里不是做这个。”若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以后也别来找我，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下一次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反正，做完这件事我就回来。” “别乱立FLAG。”姜述皱眉，但心里好受了不少，若姐不会骗他的，说没有做这些坏事，那就是没有做。 “嗯。”柳汀若给自己盖上被子，然后随意地将同一床被子甩到姜述身上。 “你……”姜述迟疑了一下。 “睡这儿。”柳汀若的声音不容置疑，虽然仍是清冷但不带一点距离感。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没刷牙。”姜述一口说完了这句话。 “……”柳汀若半天没说话，许久才恼羞成怒地回道，“要刷你自己去，又没人要亲你，刷什么刷！” “喔。”姜述便爬下床去刷牙，很快就刷完牙回来，脱掉囚服关灯上床，钻进若姐的被窝。 两人之间有一层空气墙。 姜述的心绪有些繁杂，若姐的身体离他的手只有三十公分，这是一个极巧妙的距离，在这个位置，他刚好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 不过他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把手放在这里。 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有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如果小乙在这里的话，它会这么吐槽吧？ 姜述胡思乱想着，他听着若姐均匀的呼吸声，怀疑若姐已经睡着了。 但是突然间，柳汀若又跳下床，少有地大叫起来，“烦死了，被你一说，嘴里好难受，不刷牙不行！区区一个保姆！我晚上明明刷过了。” “那不是又吃东西了么？”姜述轻声道，然后听着若姐的跑到外面的卫生间刷牙，脚步极重，咣当咣当的。 很快，柳汀若又咣当咣当地回来了，她爬上床，依旧背对着姜述，但是没有闭眼，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仿佛能在黑暗里放出光来， 姜述也同样背过身去。 等了一会儿，依旧没什么动静，似乎那边已经睡着了，柳汀若才很轻地哼了一声，把头埋进被窝里，像只鸵鸟。 而姜述则是出神地望着黑暗。 —— 地下二层，电梯前。 克洛坐在睡着的狱警身上，两边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像是花叶一样托住脑袋。 他看着一直仅仅闭合的电梯门，眼中满是不解。 这家伙……到底去干嘛了？ 大晚上的，被母猩猩抓走繁殖了吗？ —— 透过窗帘的橘色阳光堆积在房间里，如蓄水池里逐渐漫上来的水，在某个时间没过了姜述生物钟的触点。 他睁开眼睛，看着令人晕眩的白色天花板。 姜述是凌晨五点回来的，他没敢在若姐那儿留到六点。 等会儿，这里不是地下二层么？为什么会有阳光？ 他彻底醒了，看着橘色阳光的来源。 克洛站在铁门的小窗边，他的手上是一张橘色的半透明纸，他用纸挡着小窗，走廊上的光照进来便成了橘色阳光。 而他也极敬业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下移一点点，营造出阳光渐渐透进来的氛围。 “你在干嘛？”姜述坐起来，有些无奈地看着克洛，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风。 “我在模拟阳光。”克洛答道，一本正经，“虽然你在这种地方醒来，但你还是有享受阳光照在屁股上的权利，你们这种娇气的孩子很容易被这里折磨成疯子，我知道的。” “那真是谢谢了。”姜述更加无奈。 “不客气，我们是室友嘛。”克洛依旧一本正经，他将那张橘色半透明纸随手丢开，丢到自己床上，然后极为优雅地向姜述行礼，“早上好，姜先生。” “早上好，克先生。” “我姓亚希伯恩，姜先生。” “好的克先生。”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良好市民 六点半，所有在地下二层的囚犯在地面校场集合，值班狱长进行晨间训话，训话结束后在食堂解决早饭。 七点二十分，两百余名B级囚犯进入地面的代工厂进行工作，本周的工作是加工制式轮胎。 在孤城，这种简单的代工产品，绝大部分都是无人化机械操作，但在监狱里并不是如此。 精力旺盛的男性囚犯们，总得给他们找一点事情发**力，否则就很容易出现暴力事件。 而且，完全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代工厂内，两两成组进行劳作。 在克洛的要求之下，由他这个手艺精湛的老手来指导姜述进行劳作。 “我该做什么？”姜述站在流水线机床前，看着克洛，再看看脚边的一箱原材料。 “你什么都不用做。”克洛取过一份原材料，开始上机操作，看得出来他对流程极为娴熟，一通操作令人眼花缭乱。 “这样不好。”姜述皱着眉头，摇摇头，然后默默背手，小退两步。 “我一个人的效率是2.5，但加上你的话，效率可能只有1.5。”克洛慢悠悠地回道。 “喔。”姜述便不再坚持，直接坐在一旁的木箱子上，看着克洛组装轮胎，他问道，“昨天你去那里，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一些老朋友。”克洛随口道，“我在地下三层的那几年，有不少囚犯被带走了，带走就没再回来过。我猜是被带去做实验了，因为他们……” 他纠结了一下措辞，“实在是有些奇怪。” “奇怪？比如？”姜述不解道。 “就像是……基因变异？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因素，反正不是正常人。都是以前的基因实验留下的祸害们。”克洛说道，然后补充，“还有一些，本来就是畸变者，研究价值很高。” “畸变者？”姜述眨巴着眼，要不是克洛提起，他都快忘了孤城还有这么个设定了。 “对，智慧型的畸变者。”克洛一边聊天一边做事，但手上动作丝毫不受影响，“长得也和人差不多，就是有一些很奇怪的词条……emmm，挺有趣的。” 姜述记起来沃夫提到过这种畸变者，这种畸变者，显然比他遇见过的那种只知无脑杀戮的畸变者更加厉害。 “你见过那些畸变者？”他又问道，“他们……都是怎么样的？” “当然见过，我们是朋友。”克洛耸耸肩，“就是很少有机会见到，每次去见他们我都会挨狱警一顿打。” “嘶——”他咂摸着嘴，似乎在回忆那种感觉，然后严肃下来，“总有一天，我要把那些狱警的头塞进他们的屁股里，反正他们的脑袋就只是摆设。” “呃……他们在做什么实验？”姜述试图把话题拉回来。 “就研究一些基因啊序列啊畸变者啊什么的。”克洛想了想，“我偷偷翻了一些记录，有些研究……还不错。” “比如？” “比如和畸变者相关的部分。”克洛张望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狱警，才向着姜述招招手。 姜述凑上去，竖起耳朵听。 “畸变者里，女的都是超级大美女！”克洛极小声说道，一脸的神秘仿佛在说神秘惊天大秘密。 姜述：“……” “哈哈。”克洛仿佛恶作剧成功一般，笑着继续说道，“他们在那些智慧型畸变者的身体里找到了相似的基因。” “相似的基因？什么意思？畸变者都是同一个妈生的？”这个信息让姜述极为震惊。 克洛：“一妈生万胎？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一种区别于普通人类的基因。”他继续道，然后兴致勃勃地问姜述，“你说，如果有一类畸变者，他们相貌和人一样，智能和人一样，生殖隔离……嗯这个我还没试过，反正就是各方面都和人一样。” 他接着说道：“那么他们还是畸变者么？会不会这东西……是孤城的一个谎言？” “有可能。”姜述有点信了。 不同于沃夫，孤城的设定并没有深入他心，所以他有着怀疑一切的底气。 “不过，那一类真正的怪物畸变者……那些大人物说得没错。”克洛看起来有些扫兴，“确实是胡乱生成词条造成的，我试过。” “试过？”姜述看着他，默默小退一步。 “当然不是拿我自己试……不对，我自己的确也试过。”克洛改口道，“但我的职业早就是流浪者了，我当然不会变成畸变者。” “呃……”姜述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面前这个家伙，亦正亦邪，亦成熟亦幼稚。 他看看克洛胸前的小白鸦，白鸦的眼睛是黑色的，代表着现在的克洛是很好交流的那一种。 这个现象他早就发现了。 黑色眼睛，成熟，严谨，温和，逻辑清晰，就像真正的教师那样；红色眼睛，狂乱，随性，喜怒无常，条理混乱，而且表演欲极强。 所以，趁着克洛现在还是个正经人，多问出一些东西。 “你……想要做什么？”姜述直接问道。 克洛做了很多，这些事情，这些思考，看起来都是散漫无序的，但姜述明白，里面一定有他的逻辑在。 因为黑眼白鸦下的克洛是个逻辑清晰的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而且，短短一天时间，姜述也注意到，黑眼睛是克洛的主导人格，大部分决定都是黑眼在做，而红眼…… 只是时不时出来放放风。 “我想……”克洛的脸上露出张扬的笑意，而他的白鸦仍是黑眼睛，他接着道，“毁掉现在的孤城。” “毁掉？”姜述耸耸肩，没有对他的想法产生多大的敌意，“为了你所谓的知识公平？” “不光是知识，还有很多……”克洛思索着，“现在的孤城是一潭死水，我想要改变它。” “仅凭你？”姜述下意识反问，但是马上又用肯定的语气叙述道，“嗯，仅凭你。” “不是仅凭我。”克洛反驳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我一个魔术师能够帮助你什么？”姜述摇摇头，他不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你不一样，你是这座城市里……最特殊的人。”克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目光深邃，盯得姜述心里打鼓。 “什么意思？”姜述也不知道克洛知不知道，更不知道克洛知道多少。 “你是魔术师，你是最擅长欺骗的人。”克洛道，目光炯炯，“我需要你。” “表演和犯罪是两码事。”姜述撇撇嘴，不屑道，“我是良好市民，别想着带歪我。” 克洛紧接上话：“而且最关键的是，它理解不了你。” “谁？” “主脑，它理解不了你，理解不了你的职业和角色。”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克洛……到底想干嘛？ 姜述自然是不会听克洛这套糊弄。 克洛这种家伙，什么技能都是点满的，洗脑功夫也是一流，千万不能被带入他的节奏里。 于是姜述再次问道：“你有想过用什么东西来取代现在……的嗯……制度么？” “没有，”克洛耿直地摇摇头，然后重复，“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有一丁点可能帮助你？”姜述无奈。 要是…… 克洛有个更好的蓝图，而非现在这样仅仅是个构想，事情才会更加有趣一些，而现在…… 这种临时起意的革新，姜述怎么可能会参与。 “真的不可能么？”克洛眨眨眼，竟有点可爱。 “当然。”姜述没好气道，“如果想不出一个完善的重建计划，推翻腐朽这一举动比腐朽本身更加可怕。” “我不这么认为。”克洛摇摇头，“正是因为死水，所以不会有新的思想产生，角色卡导致的知识不流通令我们想不出重建计划。” “这都是你的臆测，没有人会选择相信一个疯子的臆测的，无论是死水还是角色卡甚至是畸变者的思考都是你的臆测。”姜述的言辞毫不客气。 “金字塔的阶层必须流动起来。”反而是黑眼白鸦状态下的克洛更加冷静，他淡淡说道，“纵观历史，深刻的变革都不是一次性完成的，但只要将阶层流动起来，积极的变革因子就会积攒起来，历史就能向前走。最后，都是会产生质变的。” “那你想要让什么阶层走上去？流浪者么？”姜述冷笑一声，“你以为他们都是和你一样的能人志士？历史是让你吸取教训，而不是让你模仿。” “已经五年了，孤城没有一点变化。”克洛笑笑，“我说过，这座城是有‘原罪’的。” “希望这不是你在法庭上的辩解书。”姜述也意识到自己稍稍有些过激，于是耸耸肩，缓解两人之间的气氛。 “我会点燃这把火的。”克洛冲着姜述诡异一笑，五官的阴影投在脸上，显得阴气森森，他说道，“火焰会净化一切。” 用着思诺的表情，说着大螺丝的台词，克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姜述在心里吐槽着。 “别烧着我就行，要搞事别在七区，就在十三区吧，这比较安全。”姜述打了个哈欠，昨天只睡了一会儿会儿，现在他已经困了。 至于别的，现在两个人都是监狱里的囚犯，要干大事那也得等他们出去再说，现在的争论基本相当于村口小孩在谈如何打江山。 “随便你。”克洛也没有继续尝试说服了，简单的言语是说服不了姜述的，得用更打动人心的东西，比如…… “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怎么样？”克罗问道，“我带你越狱，你和我组队通关孤城。” “不要，这样的话我宁愿一辈子待在监狱里。”姜述闭上眼睛，靠在墙上小憩着。 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用谋杀陷害自己入狱，然后带着自己越狱，把自己绑上他的贼船…… 说实话，这法子实在是有些不入流，克洛也应该清楚，如果不能说服自己，就绝无让自己帮忙的可能。 不过。 一个魔术师真的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他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而且看起来，两个克洛之间似乎有一些信息不共通，比如黑眼知道自己是魔术师，擅长欺骗，而红眼的却不知道。 姜述开始沉思。 “那……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教你……嗯，你想学什么都可以。”克洛换了一个方式，“我可以教授你很多很多你之前不会的东西。” “你们这里有什么硬通货么？”姜述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硬通货？”克洛眨巴着眼想了想，“蛋白粉、高热量食品、烟酒什么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蛋白粉，这东西……很值钱么？”姜述有些疑惑，其他东西其实他都能理解，但是蛋白粉…… 嗯？ “健身嘛。”克洛随口道，“在监狱里，拥有强健的体魄可是非常重要的。” 他接着道：“地下一层那些傻大个们可是钟爱囚徒健身什么的，蛋白粉可比别的粉更有诱惑力。” “行吧。”姜述点点头，“既然这样，我觉得我不需要你教。” “嗯？”克洛没理解他的意思。 “我有这个。”姜述扬了扬手中的一包香烟，“这个应该比菌菇汤更具有诱惑力吧？” 他笑笑，“你自己说的，在这里，最廉价的就是知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切。”克洛黑着脸，不屑地撇撇嘴，“你不懂，知识领域的融合是很恐怖的，我可不是那些人能比的，而且我更擅长教学。”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姜述摆摆手，“我请不起你这么好的。” “切。”克洛没再说话了，转而专攻手上的轮胎。 两小时后，B级囚犯们迎来了早上第一次休息时间，而姜述也迎来了早上的第一次劳作——克洛让他把这些成品轮胎拖到收货的大方，当然，是有拖车的。 “姜先生好。” “大魔术师好。” “你好你好。” 一路上，姜述也收到了不少招呼，经过昨天晚上的魔术，有不少人对他产生了兴趣，已经有好几个来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了。 姜述当然只是耸耸肩，一笑而过，嗯，用词没毛病。 而他也借此认识了几个各行业的精英，艺术、心理学、表演方面的都有，而在这些人里，姜述最关注的则是一个研究历史的。 他查阅过很多孤城历史方面的资料，毕竟要了解一座城市，最好的方式就是了解其历史，而在阅读这些资料的同时，姜述也发现不少奇怪的地方。 这些东西，问沃夫、问橘衣、问沈絮婉他们都没有有结果，而且网络上的信息…… 也多是些无用之物，孤城对知识的限制还是很明显的。 但如果是历史方面的专家，或许可以解答他的疑惑。 而且听说，这个历史专家进来的原因也很奇怪，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知道，只知道大概是同时得罪了三大集团高层。 嗯，同时得罪。 姜述肃然起敬。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零落成泥（周五上架,请求支援！！！） 上午三小时，下午三小时，在特罪所里的每个囚犯每天都需要保证六个小时的劳作时间。 A级囚犯除外，他们的任务就只是待在自己十平米的小房间里面壁思过，偶尔狱警心情好，或许会给他们带一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在划完白天一天的水后，姜述跟着克洛回到寝室，两人坐在床边，一个在折纸，一个在看着对方折纸。 一张四方纸，克洛慢悠悠地折着，每一步都很简单，都很轻松写意，但不知道从哪个步骤开始，姜述突然就看不懂了。 “你看吧，量变会引起质变。”这个时候，克洛似乎是发觉姜述看懵了，于是轻笑着开口。 “闭嘴。”姜述看向克洛的床头柜。 现在才四点钟，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他现在一身汗也不想上床睡觉。 洗澡时间在晚上八点，分批次洗，只有十五分钟。 “你这儿有书看吗？”姜述问道，“随便什么都行，我打发时间。” “床头柜里。”克洛已经折出了轮廓，现在正在处理细节，目不转睛，神情专注。 他停下手，提醒姜述道：“第一层的书，你可以拿来看看；第二层的话……建议别看。” “？”姜述甩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随你。”克洛耸耸肩。 姜述便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第二层，一阵明亮的黄光从二层抽屉里射出，直戳他的眼睛，他连忙关上抽屉。 抽屉发出“砰”一声。 “说过别看了。”克洛无奈道，“这东西对你不好，晚上你再去那个女人那儿，很容易想入非非，明天还得干活，这对你身体不好。她是叫非非么？如果不是当我没说。” “闭嘴。”姜述也不知道这是自己这段时间第几次叫克洛闭嘴了，这人真的烦。 而且，他发现自己很容易被带到对方的节奏里去。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晚上还要去？”姜述突然想起来这一点。 “猜的，本来就是百分之五十，猜中了而已。”克洛慢语道，“抽屉里有几本历史相关的书，我记得你是很感兴趣对吧？可以看看，哲学和物理什么的……你就别看了，费脑子。” “你在这里还有这么多时间学习么？”姜述拉开上一层，里面是满满一叠书，他挑出几本标题带着历史的。 书都是很久之前印的，印刷日期离现在最近的都是五年前。 孤城的实体书行业并不发达，现在基本上已经被电子刊物全面取代。 其中有三本的标题都一，《孤城历史概述》，但版次不一样，而且厚度有很明显的区别。 第一版最薄，第三版其次，第四版最厚。 这并不正常。 姜述看看出版社，书背的标记是三大集团联合出品。 “这里的空闲时间很多啊，事实上，来到这里后我才有足够的时间来学习。”克洛继续道，“没了……网络，生活就会变得很充实。” “这倒是。”姜述点点头表示认同，天天上网，夜深人静就会令人感到空虚乏味，但是…… 真的很快乐啊！ 克洛沉思道：“所以我想，要是我来掌管社会序列的教育部分，我肯定会把他们关在……啊呸，聚集到一起，然后逼迫他们为我学习，产出来的词条拿来卖给富人，损耗率高也没事，反正孤城最不缺的就是人口……” “这样不好。”姜述打断了他的话。 “的确不好。”克洛笑笑，眼睛眯起，“所以我放了几把火，把它们全烧了。” “之后呢？”姜述问道。 “之后就没有这样特殊的……学院了。”克洛又是笑笑，仿佛干了一件值得鼓励的事情，“只要烧掉保护伞，他们就没能再掩藏住罪恶。” “嗯。”姜述也没有否认，孤城，有些地方确实过于黑暗了。 他站在舞台之上，享受着灯光和光鲜亮丽，尚能感受到舞台下压住的沉默与挣扎，很难想象，生活在EF区里的贫民究竟是怎么生活的。 而这也得益于若姐，想到这里，他的心柔软了不少。 “你看吧，一把火就能快速解决不少问题。”克洛又开始给姜述灌输自己的逻辑，“就像是一棵树，你点一把试探性的火，如果它被烧毁了，只能说明它本身就已经腐朽了。” “闭嘴吧，你说服不了我的。”姜述则是汗颜道，这家伙，洗脑工夫真的一流。 “行吧。”克洛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将完成的折纸作品放在姜述面前，“喏，小礼物，我送给她的。” 姜述定睛看去，眼神怔住。 这折的…… 太像若姐了…… 亭亭玉立，清冷如雪莲的气质，虽然没有五官，但姜述就是产生了一种见纸如面的错觉。 “厉害。”他由衷地夸赞一句，小心地接过折纸。 “嗯，这样压着。”克洛又拿回来，将立体的折纸压成薄薄一个纸片人，“这样不容易坏，到时候你轻轻拉一拉两只手，就能立体起来。” “谢谢。”姜述收好折纸，放进了柜子抽屉里，然后他平淡地说道，“不论你到底想干什么，别触及我身边的人，这是底线。” “当然。”克洛嘿嘿一笑，“我怎么会做这种把你推开的事呢？我需要你的帮助。” “可你绑架了橘衣，为了逼我就范。”姜述看着他，语气依旧平淡。 “橘衣？我觉得应该不关我的事。”克洛一摊手，甩锅，“我只是让他们……劝你和我合作。” 他叹了口气，“可他们一直是这么蠢，总是误解我的意思。” 姜述的脸色没有变化。 “如果你实在不爽，那就和我出去把他们全烧了吧。”克洛微微笑道，语气毫不在意，“他们已经偏离了我的初衷。” 姜述依旧沉默着，他现在还是很难判断克洛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 “你似乎很早就知道我会来。”他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述的问题问得很巧妙，他在试探克洛究竟知道多少。 “怎么知道的？”克洛想了想，突然笑一下，“等我快死了我就告诉你。或者你跟我混，我也告诉你。” “……”姜述撇撇嘴，“我能杀了你么？就在这。” “当然不行。”克洛耸肩，“至少也得是我点燃了火以后。” 他用语言描绘出一副图景：“整个孤城陷入动荡和恐慌，而你在追捕我。在天台上，我中了一枪，摔下楼，但是又被及时赶来的你拉住。你趴在天台边缘，我悬于半空。你问我为什么，而我只是松开了手，狂笑着化为远去的鸦。” “嗯，也可以是化作地上的……血泥。”克洛直笑，疯言疯语。 没来由的，姜述想起一句诗，于是他开口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对对对，这词好，你很有慧根啊姜述。”克洛的眼睛明亮如星辰，“等我出去，我要把这句裱起来，这句能送我吗？” “随便你，我也是听来的。”姜述撇撇嘴。 “哈哈，这样的死亡镜头就很有趣。”克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呵。”姜述同样笑笑，他仔细观察着克洛的表情，然后冷不丁地丢出一句话，“思维可以超越时间。” “思维？时间？什么意思？”克洛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而后疯言疯语起来，“喂！别想着强行给故事增加深度啊，让我死得干脆一点，我可不想被拉起来拍续集。” “呃……”姜述语气一窒，他继续看克洛。 但最终什么也没看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就离谱（周五上架，请求支援！！！） 晚饭时间。 “你说，如果我帮你把那个女研究员抢过来，用假死替换掉，你就能一直和她一起了。”克洛碎碎念着，胸口的白鸦红眼亮得耀眼，“这样的话，你能不能加入我？” “……您可闭嘴吧。”姜述将饭盒里的肉味糖色倒进饭里，没好气道，“这里这么多人才，你为什么偏偏跟我过不去？” “因为你最特殊嘛，你最擅长欺骗。”克洛笑嘻嘻道，他一翻身，整个人从餐桌上的空落处滚一圈，滚到对面的姜述身边，然后坐下，继续道，“再考虑考虑嘛考虑考虑嘛，要不你来当老大……呃，算了，我才是BOOS，你这家伙现在成不了大事。” “那不就得了。”姜述扒拉两口糖汁泡饭，“要不我教你魔术，也一样。” “emmm……”克洛仰着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然后飞快摇头道，“不行，就算我学会了魔术，我也不会是魔术师。” “嗯？”姜述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说辞，“什么意思？” “……”克洛看着他，无奈道，“我是流浪者，不能成为魔术师。” 嗯？ 姜述感觉到不对劲，这好像和沃夫的说法有出入，沃夫说，流浪者只要词条水平达标，同样可以转职成相应职业。 如果说两个人都没说错的话，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魔术师这个职业是特殊的。 顺着这个思路想，既然以前的孤城没有魔术师，那么很显然，主脑也不明白魔术师究竟是什么，那么很显然，克洛这个流浪者不能通过学习把自己变成魔术师。 至少短时间内不能。 “那就没办法了，爱莫能助。”姜述一摊手，不想掺和，现在看来，最好的方法就是…… 等着克洛把自己作死，然后姜述在他死之前去看他，拿到那个真相。 “我去找个人。”他甩下一句话便走向今天上午认识的那个历史学家，他需要了解一些事情。 历史学家的名字是段迅，不同于姜述对这类学家的刻板印象，上午的寥寥几言里他就明白，段迅是个很健谈的人，而且很幽默。 姜述在嘈杂的食堂里找到了段迅，于是他坐到了段迅面前，礼貌道：“段先生好。” “哈哈，是姜述啊。”段迅哈哈一笑，理了理姜述面前的桌子，收拾好残羹剩炙，“你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谢。”姜述点点头，直入主题，“我想了解一下，孤城是怎么从贵族主导社会演变成现在的集团主导社会的。” 没错，孤城的历史书上显示，孤城直接跳过了某个关键的一步，在贵族统治后期就直接开进这样的岔路里，在此后的百余年里，孤城再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个嘛，从古至一百多年以前，孤城一直由旧贵族掌权，无论发生怎样的变革，最终也只是换了部分贵族而已。”段迅娓娓道来，“但是从一百多年前的那场八五战争开始，孤城产生了新的变化。” 他喝了口今天的汤，继续说道：“简单来说，相较于旧贵族，三大集团更加适应时代发展的潮流，所以它们联合发动了八五战争，在八月五号这一天。”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战争整整打了十三年，双方都消耗了大量的有生力量，经济损失巨大。”段迅道，他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在最后，战争的双方都迫切地想要结束战争，但是他们的选择却截然不同。” 姜述看过历史概述，所以他缓缓道：“一个想要和解，一个却想要赶尽杀绝。” “对。”段迅冷笑一声，“旧贵族们选择和解，而三大集团却选择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趁着和解当天旧贵族方属于防守，一举摧毁旧贵族的剩余战争潜力。” “其实这个时候，我们就该发现的，三大集团甚至比旧贵族更加可恨。”段迅的语气明显带上了个人情感，“他们才是孤城的吸血虫，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力、财富和地位，他们才是孤城痛苦的根源。” “呃，我懂我懂，说得没错。”姜述连连附和道，“但是最终，事情还是和平解决了不是么？但书上并没有过多提及。” “嗯。”段迅点点头，“在关键时刻，当时的旧城主率领一支精英小队阻止了三大集团的计划，但旧贵族方的军队也因接应城主而大量消耗，因此从结果来看，三大集团还是占据了优势。” 他说着，“之后，双方最终还是和解了，旧贵族方十二族势力放弃军队和大部分权力，演变为传统的世家大族，或经商或从政。” “三大集团没有斩草除根么？”姜述疑惑道。 “管住武器和战斗序列就行了。”段迅轻微地摆摆手，“现在早就不是凭借血勇战斗的时代了，况且也没有人可以再团结起这十二个家族了，现在的城主也不行。” “嗯。”姜述表示明白。 “八五战争和平解决的条件之一就是，城主一脉永久保留孤城统治者的名号，但是没有太多实权，这也是当时的人们为了纪念当时城主而联名上诉的条款之一。”段迅借着解释道。 “哦——”姜述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在孤城里还会有城主，他在网上一直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 孤城的知识封锁很厉害，除非是专业从事人员，否则很难了解到详细的知识点。 “现在的话，这些旧贵族的末裔大多分布在一二三四五五个大区，而那几个地方，相对应的，三大集团的掌控也要稍微弱一些。”段迅补充道，他撇过头看向姜述来时的方向，“喏，和你一个囚室的那个家伙，就是其中一个家族的。” “嗯？他？”姜述愣住，这种情况还真的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对，他的全名是克洛·亚希伯恩。”段迅随口道，“亚希伯恩家族可是那帮家族里混得不错的一个，而克洛之前是家族的继承人候选，也不知怎么的，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做不好恐怖分子就得回家继承百亿家产？ 很好，克洛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做得很好。 就离谱。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电车难题（明天上架，请求支援！！！） 得到了部分问题的答案，姜述心满意足地道谢离开了，顺便，他还留下了一包若姐那儿拿的香烟和火柴，作为咨询费用。 这一次仅仅是开个头而已，关于孤城，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而且最关键的是，姜述想要知道，段迅是怎么进来的。 作为这里的十年老玩家，克洛清楚大半A级囚犯和几乎所有B级囚犯的底细，而段迅就是那个特殊的、连克洛都不知道的存在。 只是听说，这狠人同时得罪了三大集团，直接被扔进特罪所，不过也有一点很奇怪，他为什么没有被直接处理掉？ —— 夜深。 姜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看向隔壁床，克洛也已经坐起来，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走吧。”克洛道。 姜述便问：“你还要去那里做什么？” 而克洛的回答确很敷衍，“我需要去验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姜述下意识地问出口，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从克洛嘴里获取情报的机会。 “等我确定了，我再告诉你，毕竟这件事……”克洛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 “行吧。”既然如此，姜述便也没再多问，他看看头顶的监控。 “我处理过了，不用担心。”克洛道，“我每天都会去监狱长那里报告情况，所以我有很多接触狱警和控制室的机会。” 克洛小声补充道：“我也懂一点黑客技术。” “嗯。”姜述明白了，但还是有些奇怪。 有这么容易么？相同的招数来两遍？这儿的狱警真的这么……不负责？ 不过他没有深思，这里有若姐罩着他，他也不用担心自己被坑。 姜述只是从床底下翻出来两件白大褂，挑出其中一件丢给克洛，“到电梯附近换上。” “嗯？”克洛不解地看着他。 “有人接应。”姜述答道，昨天若姐把那张卡交给他，但是睡了半小时左右，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卡收了回去。 ——十二点，在地下二层的杂物间等我，换上衣服。 昨天晚上的若姐是这么和他说的。 “不是，为什么给我这件？我看你挑了一下。”克洛的关注点好像有点奇怪。 “没有为什么。”姜述撇撇嘴，没多搭理他，只是换上自己的白大褂。 笑话，这一件是若姐穿过的，上面还有熟悉的洗衣液味道，怎么可能给你穿？ “喔。”克洛扫兴地应着，同样换上白大褂。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走到铁门边，克洛故技重施打开了寝室门，带头溜了出去。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克洛两人此番前进更加熟悉，很快就找到了电梯拐角前的那个杂物间。 姜述轻轻推开门，杂乱的小房间里，柳汀若穿着宽松的白大褂，双手插兜，冷然地看着墙壁上小八放出来的投影。 嗯，她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若姐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但姜述还是莫名地觉得若姐好可爱。 “你迟到了十分钟。”柳汀若冷淡道，目光凝聚在克洛身上，她调了这家伙的资料，所以不喜欢他。 他太聪明，而且偏执。 但看起来，姜述和他的关系不错。 “你上来。”柳汀若从杂物间里推出一辆医用转运车，冲着克洛道，“我们推着你过去。” 克洛二话不说就躺了上去，然后用白色被单盖住自己，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尸体一般。 “走吧。”柳汀若将手插回兜里，走出杂物间，在经过姜述的那一刹那，她的鼻尖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嗅着什么。 而后，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完美地展露出精致小脸上优美的弧线。 了解若姐的姜述很清楚，现在她的心情很不错。 姜述推着转运车，跟在若姐身后，微微低着头向着电梯方向走去。 守着电梯的狱警被换成了两个，除了两个人以外，还多了一个长得像安卓的呆傻机器人。 要是甲乙丙丁它们在，估计会狠狠欺负它吧。 这四只硅基生命一向喜欢欺辱、奴役同类。 姜述在心里吐槽着，一边走进电梯里。 若姐按下了地下四层的按钮，电梯缓慢且匀速地下降着。 “叮——”电梯门打开，若姐伸出手推了一下转运车，转运车便吱悠悠地滑出电梯，而后，若姐由关上了电梯门。 被单里的克洛眨巴着眼，头上长出新鲜的问号。 “你……”姜述同样很疑惑。 “陪我走走。”柳汀若淡淡道，摁下通往地上三层的按钮。 姜述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大姐，我在坐牢诶。” “这很重要么？”柳汀若瞥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不敢。” “唉。”姜述叹了口气，然后点点头。 虽然嘴上，但是身体。 电梯来到地上三楼，这里是狱警及监狱长的办公室区域，现在早已下班，因此外面的走廊一片漆黑。 柳汀若抬步走向黑暗，姜述亦步亦趋，两人再上半层楼，步入天台。 天台上的夜令人神清气爽，姜述清空深夜在脑海里留下的困倦。 特罪所位于十三区的郊区，偏僻至极，最近的灯光也在视野尽头，这里的昏暗甚至让姜述觉得，头顶的星辰才是距离自己最近的光源。 因此，在登上天台坐下的一瞬间，尘世渺远。 “嗤——” 柳汀若打开一罐啤酒，她没有给姜述准备，她知道姜述不喝酒。 “你有心事。”姜述看着她毫无破绽的侧颜，感觉自己再一次被秒杀了。 “嗯，成年人都该有心事。”柳汀若抿了一小口酒。 “你说吧，我听着。”姜述点点头，竖耳倾听。 “很简单的问题，但困扰了我很久。”若姐随手撩起耳边的头发，收束到耳后，举手投足之间是平日里不曾有过的优雅。 她叹了口气道：“电车难题啊，本来一直以为是个笑话，没想到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呃，那你现在算不算酒驾？”姜述很认真地提出自己的观点。 柳汀若：“……有病。” “仔细说说呗，若姐从来没和我说过自己的事情。”姜述望向星辰，黯淡的星光也有它的美好，“捡我回家完全是贪图我的美……才华。” “还玩人间蒸发。不负责任的渣女。”姜述叹了口气，余光小心地瞥向边上的若姐。 柳汀若的脸上充满着窘困的红晕，她几次欲言又止，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若姐失态了，真有意思。 姜述心下偷笑。 正文 上架感言 三月十四发书，五月十四上架，刚刚好两个月。 昨天突然被通知上架，有点仓促，但大喜的日子，稍微加几更应该没问题，我尽力码字吧。 明天中午十二点就上架了！球球了各位，支持正版吧！ 这本书呢，看到这里应该能看出来，和正常的网文很不一样，没有螺旋升级，没有固定的套路，也没有直观的爽点…… 我想写一个完整的故事，而不是单纯的打怪升级，要说这本书真正的爽点，可能是孤城的秘密被一层一层揭开的时候，也可能是主角终于不再以一个过客的身份看待这座城池的时候，很显然，很难是现在。 所以这个时间点上架其实并不好，剧情刚好在过渡阶段。相较于魔术表演和破案，入狱这段剧情并不算精彩，甚至有些无聊，但我写得很慢，我想写好他们。 一个玩世不恭的过客，一个不择手段的入世者。 从全书来说，这段剧情不可缺少，这是孤城内在的矛盾，也是主角成长的开始。 这会是一个好故事。 所以，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将这个故事更完美地呈现给大家。 感谢每一位读者陪伴，也感谢蓝光大大给我写出这个故事的机会。 希望能订阅正版，支持一下作者，我真的在很用心地写这个故事，这个故事也谢谢大家支持！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适合监狱的魔术（两千字大章！！！） “总之……”柳汀若想要为自己辩解。 “总之你们都有苦衷。”姜述撇撇嘴，一手打断施法炉火纯青，“先说说你的烦恼吧柳大小姐。” “嗯。”柳汀若点点头，“有一项技术，只要研究出来，就可以造福很多很多人，也可以解放很多很多人。” “但是研究它的过程却需要很多的鲜血与牺牲？”姜述很容易就猜出了若姐的潜台词。 “嗯。”柳汀若又是点头，美目里盈着一汪纠结。 这样的纠结，甚至比纠结晚上的排骨是红烧还是清炖还要纠结。 “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姜述基本上不假思索，“我只会做乘客。” “乘客？”柳汀若还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选择。 “对啊，只要我是乘客，这个选择就和我没有关系。”姜述说得很无所谓，“既然没有承担后果的勇气，那就选择旁观。” “旁观？”柳汀若重复着。 “既然不知道该不该研究，那就退出。回来吧若姐，我给你做蒜蓉鸡翅。”姜述转过头，看向沉思着的若姐，“维持现状虽然不能救人，但至少可以保护本不该受伤的人。” “可是……计划已经开始了。”柳汀若摇摇头，“已经有了无端的牺牲，虽然现在只是早已判决死罪的囚犯。” “那就继续你的选择，无论成败。”姜述笑笑，“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是对的。你可以做到的。” 他的话语里带着可以抚慰人心的安宁感，柳汀若感觉到安心不少。 姜述静静地看着她。 总之，颜值即正义，三观跟着若姐跑。 柳汀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瓶啤酒喝完，她转过来，恶狠狠地盯着姜述看，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嗯？什么为什么？”姜述没听懂。 “都是你因为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才会动摇！”柳汀若突然就顿悟了。 本来她孑然一身孤注一掷，根本不会想这想那，优柔寡断也绝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都怪姜述，好端端找上了门，她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思考未来，想着想着就开始纠结…… 此人动摇军心，斩立决！ 柳汀若凶狠的目光刺得姜述脖子一缩，他挠挠头，往远离若姐的方向挪了两下，“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告而别。” “切。”柳汀若面泛酒后的点点酥红，她站起身来，试图恢复往日的清冷。 许久，她才接着说道：“总之，今天晚上的事，能忘就忘了吧。” “为什么？”姜述明知故问。 “等我处理完我的事，我就告诉你。”柳汀若自然不吃这一套，她轻哼一声，转身欲走。 “就走了？”姜述一愣，看着若姐向天台门走去，步态轻快，身后红蓝小球一上一下地飞着，“明天还来吗？” “不来了。不想见你。等着吧，等到再次相遇。”柳汀若回眸，莞尔一笑，“到时候，你得烧一大盆蒜蓉鸡翅。” “多大的盆？” 柳汀若想了想，脑海中开始在A1区那栋别墅里搜索着，但是最大的盆，除了那浴缸好像就是洗脚盆，于是她认真道：“反正很大。” “那你刷几遍牙？”姜述严肃问道。 “……”柳汀若欲言又止，再言已不是原来的话，“闭嘴。” 姜述做了个捂嘴的动作，然后发出急促的“唔唔唔”声，一副要说什么的样子。 “说吧。”柳汀若冷哼一声。 “我要联系一下甲乙丙丁它们，我有件事要和它们说。”姜述伸出手，“能帮我拿回我的腕表吗？” 他的腕表在入狱前上交到了狱警那儿。 “一定要用腕表？”柳汀若轻蹙秀眉。 姜述点头，脸色诚恳：“一定要用。” “行，但是用完我要立即还回去，被发现又要欠莫名其妙的人情。”柳汀若没问他为什么，转身走向天台的门，“在这等着，我去帮你拿。” “好耶，我等着。”姜述舒出一口气，看起来，若姐在这里的权限很高。 他现在需要自己的腕表，因为他有了新的打算。 片刻后，柳汀若又飘飘然回来，把腕表丢还给他，然后道：“五分钟之内解决。” “行。”姜述戴上腕表，联系甲乙丙丁。 姜述：证据？ 甲：哦了！ 姜述：嗯，我要传回去一个衍生词条，用什么可以做到？ 甲：远距离传输，我接收就行。 姜述：行，顺便帮我分析“心灵感知”其他颜色的象征。 很快，姜述将衍生词条“心灵感知”传输给小甲，他也因此获得了一个词条空位。 原先他以为在监狱里没条件也没必要表演魔术，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因为他迫切需要一个新的衍生词条。 没有道具，没有手法，没有助手，也没有机关，什么都没有，仅凭他自己。 等等…… 姜述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腕表就不能传输衍生词条，那是不是意味着—— 衍生能力是靠数据传递的？它是一种数据的具现化？所以自己才有了能力？ 而自己的其他衍生词条，在腕表不存在的时候依然能用…… 但如果自己表演魔术时没有腕表，会不会就不存在衍生词条？ “若姐，这个腕表……明天再还回去可以吗？”姜述将腕表放到身后，小退半步。 “你！别得寸进尺啊！”柳汀若语气一变，“你现在坐着牢呢！” “你现在就知道我坐牢了？刚刚干什么去了。”姜述汗颜。 “总之……你认真的吗？”柳汀若皱眉，“每天晚上八点，狱警都会检查一遍腕表情况的，而我只有深夜才能出来。” “那……你相信我么若姐？”姜述突然间认真地看着柳汀若。 “当……当然！”柳汀若被他这样盯得浑身不自在，微微低着头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那我自己去放腕表，你只需要告诉我路线就行，嗯，顺便帮我处理一下晚饭后的监控就行。”姜述接着道。 如果有那样的衍生词条的话，或许可以做到，虽然有点冒险。 “算了，我自己去，明天晚饭后你就用完了对吧？我在食堂的厕所等你。”柳汀若突然变得气鼓鼓的，就像是河豚胀气，她没好气道，“真是欠你的。” “若姐真棒！”姜述嘿嘿直笑，既然这样那就更好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魔术：三无催眠（八千字大章！！！） 次日早。 监狱生活的第三天正式开始，今天B级囚犯们的工作是…… 种田。 这是一件让姜述很意外的事情，更意外的是，除了种田，这里甚至还有小型的畜牧业，现在看来，这里差不多可以自给自足。 在孤城这种地方，自给自足？ 特罪所是想独立么？造反？ 姜述又开始了天马行空般的想象，手上的锄头也是轻一下重一下地随意挥着，幸好有克洛在一边兢兢业业。 他瞥一眼克洛，心里不由得感慨着，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克洛则是一脸严肃，愁容满面地一下一下锄大地。 姜述的心里生出疑惑，锄宗还能有不开心的时候么？ “你怎么了？”他问道，“是你昨天发现了什么吗？” “差不多吧。”克洛似乎没打算瞒着姜述，他瞥一眼周围，这里是一片农田，只有田垄上零散地布置着摄像头。 “今天的监控我等下会去处理，但是今天之后我就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克洛轻声道，“狱警已经起疑心了。” “嗯。”姜述点点头，他心里想着的却是，有若姐在，其实你不用再去处理监控，但是怕聪明的克洛猜出些什么，姜述是没有开口。 “还有，那个女人，如果她能走的话，让她早点离开这里。”克洛继续说道，“我好像想明白那个家伙想要干什么了。” “谁？想要干什么？你昨天到底看发现了什么？”姜述一连串抛出了一大堆问题，他本能般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一个疯子。”克洛淡淡道，“很可惜，我已经阻止不了他了。” “他要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畸变序列里，一级畸变者接下去是什么？”克洛坐了起来，一双眸子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嗯……”姜述沉吟了两秒，缓缓开口道，语气肯定且确信，“二级畸变者。” 克洛：“……” 公共场合禁止放屁。 “变成另外一种东西，场景啊，设定啊，气氛啊什么的。”姜述正色回答，按沃夫给他讲解的。 “嗯，差不多。”克洛点头，“那么，如果畸变者变成了场景，那么场景里本来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呢？” “会怎么样？”姜述的心里有了一点猜测，而顺着这个猜测想下去，是更加可怕的猜测。 克洛说出了姜述心里的想法，“会和场景型的畸变者共生，不死不灭，那个家伙，早就该死了，但他不想死。” “他想在这所监狱里永生。”克洛慢声道。 而姜述也突然明白了，难怪这个特罪所需要自给自足，原来那个疯子很早就开始准备永生。 “那……”姜述有些迟疑。 “逃，我带着你一起越狱。”克罗看着他，一字一顿，“我不清楚他究竟到哪一步了，也不清楚这里会在什么时候变成二级畸变场所……” “总之，我们的动作要快。” 姜述看着他，眼睛不由自主地微眯起来。 晚饭时间，食堂。 没有询问过姜述的意见，克洛就开始在策划着越狱了，而姜述也乐得他这样，于是洗耳恭听着。 “特罪所的监狱采用倒转堡垒模式。”克洛用浓汤在桌子上勾画着这里的平面图。 “倒转堡垒？什么意思？”姜述不懂这个专业名词。 “倒转堡垒，指的是地上部分。”克洛一边用勺子指指桌上画着的三层楼建筑，一边给他解释道，“堡垒的功能是阻止敌人进入堡垒，而堡垒中的人却可以向外看见各个方向的情况。” “那……” “对，倒转堡垒的设计，就是把内部变成外部，功能也调换一下，从外面就能看见内部犯人的离开主体建筑的行为。”克洛继续道，“即便离开了特罪所，附近地形空旷，视野良好，很容易就会被追上。” “所以呢？”姜述疑问道，这种设计听起来就对越狱者很不友好。 “越狱的话，方式不外乎挖地道或者是找到通风管道，要么就是翻墙，而这些，在四五十年前的老旧监狱还有可能，现在的话……”克洛摇摇头，“就算我可以解决掉最大的麻烦——摄像头，也没法做到，整栋建筑都是直接用特制混凝土浇筑，你拿个勺子挖，等你越狱基本和无期徒刑也没什么两样。” “那我们该怎么越狱？”姜述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好办法，至少站在他的角度…… 做不到。 除非开回城，或者开无双杀出去。 “嗯，我买通了狱警。”克洛一脸严肃地说道。 姜述：“……” 不是，就这啊？ 高端的越狱选手往往采用最朴实无华的手段？ 金钱攻势，永远滴神。 他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克洛能在这个地方混得风生水起，想进监控室就能进。 有钱，并且足够聪明，即便是监狱也能如鱼得水。 “没有里应外合，想要越狱，绝对不可能，除非你能咻一下飞出去。”克洛耸耸肩，表示姜述格局小了。 “你已经坐牢五年了，你的钱是哪来的？”姜述故意问道，克洛有没有钱和钱的来源，这样的信息很重要。 “很简单，赚呗。”克洛呵呵一笑，“我教你一个方法。” “嗯嗯。”姜述眼睛一亮，在这里每天都能学到新知识，可真不错。 “只需要四步。”克洛认真传授赚钱经验，“首先购买一千克的汞，大概五六百块钱，然后买一套防护设备，毕竟汞是有毒的。” “然后呢？” “准备一个足够精细的镊子和一台足够高倍的显微镜，只需要将每个汞原子里的一粒质子和一粒电子夹走，你就可以获得987.5克的黄金，价值高达三十万。”克洛侃侃而谈，连贯的逻辑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姜述：“……” “是你有病还是你觉得我有病？”他没好气道。 克洛这么一皮，姜述也明白了他不会告诉自己这些钱的来源。也不知道这个钱是机械门徒那儿来的，还是从他的家族里来的…… “这座监狱什么都能自给自足，但是有一样东西肯定不行。”克洛看向姜述，“药物，这里没法生产药物，所以每个月都会有一辆车运送药品进来。” “混进车里离开？”姜述顺着他的思路，但是又提出质疑，“门口的核查我们能过么？要是混在车里就能走，这地方也太捞了吧？” 对此，克洛的回答依旧简单，“我有钱，当天的值班狱警我也买通了。” “……” 姜述没意见了，这监狱越的，一点刺激感都没有，差评！ 不过他也知道，前世就几乎没法越狱了，科技带来的并不只有高技术含量产品，还有更加先进的制度，放到这里也一样。 除了买通足够的狱警，利用其他狱警几十年未发生过越狱事件的疏忽大意来逃离监狱，还真没有什么好方法，智商再高也没有用，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用来作为试错成本…… 除非能有狐狸那样的催眠能力，要么就是什么特殊的掌钥者权限，又或者是像姜述一样直接开回城大变活人。 “越狱的成功率有多少？”姜述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 “多了不敢说，但肯定能成。”克洛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行。”姜述点点头，然后问出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但我还有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你刚刚说的二级畸变物……” 他摇摇头，“是真的吗？我不信。” 克洛眨眨眼道：“要不，你问问你的那个女……性朋友？” 姜述觉得他的断句有问题，但仔细一想，又希望他的短句没问题。 “可以肯定，她不知道在这里有这样的研究。”姜述摇摇头，他记得若姐说过，她和那个疯子的研究不是同一种东西，若姐出现在这里大概率是借用场地或者是素材。 因此，若姐的回答对他的判断没有什么帮助，真要验证克洛的话，还得自己来。 “我知道你不会信的。”克洛无奈地耸肩，“所以我决定，今天晚上带你去看一眼。” “我晚上有约了。”姜述满脸正经。 “……”克洛无语，这个展开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是我决定爽约，再陪你入一次龙潭虎穴。”姜述继续道，面上表情坚毅。 “行吧。”克洛撇撇嘴，应下，他已经达成了目的。 而突然间，餐厅里变得嘈杂起来。 姜述看向克洛的身后，那个方向闹腾起来了，好像有人因争论打了起来。 以这两人为开端，周围的囚犯分成两派，一伙人叫嚣着“兔子贵”，一伙人大喊着“瓜贵”，现场乱作一团。 在更远处的地方，一个衣着凌乱的家伙站在餐桌上侃侃而谈，说着并不好笑的脱口秀，周围的观众脸上也带着讽弄的不怀好意的笑。 而在姜述的面前，克洛背对着纷争与喧嚣，他平淡地端起碗，碗里是仅剩的一口浓汤，一饮而尽。 “淡定。”克洛砸吧着嘴，语气里颇有些不满，“这汤咸了。” “你看吧，公堂上的争论，效率太低了，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说话的。”他接着道，淡淡笑道，“平等嘛，鹞鹰不是总挂在嘴边么，那，给他就是咯。” 姜述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叹了口气接上话：“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但却是最有效的。” 克洛眨了眨无辜的眼睛，补充道。 姜述耸耸肩，递给他一张纸条，“帮我个忙，我要表演一个魔术。” “嗯？”克洛接过纸条。 “照着读就行。”姜述笑笑，然后跑到餐厅最前面中央的桌子上，跳上去，双臂展开，用力跺脚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砰砰——”桌子发出响声，但它很坚固，不曾晃动一丝一毫。 食堂里的所有人都望向台上的姜述，对这个新来的魔术师，他们都很感兴趣。 只有“兔子贵”和“瓜贵”的罪魁祸首仍在地上厮打着，但没有人在意他们两个。 “晚上好~各位！今天，我要表演一个魔术。” 话音响起，但并不是台上的姜述在说话，说话的是台下的克洛，他站起身来，走到姜述身边，继续念手上纸张上的台词道：“相信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知晓催眠术。凭借语言和动作，甚至是一些特殊的物品，催眠师可以完成对受术者的催眠。” “但或许，你们其实都对催眠一无所知。现在，我要表演的是——”克洛看到纸条的这一部分，眼神怔住，“无语言，无动作，无任何交流的催眠术！” 听见克洛念到这里，姜述微微一笑，然后紧紧抿起嘴，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一根黑布条，给自己的眼睛蒙上。 “下面，随机挑选一个幸运观众。”克洛继续念道，然后问台上的姜述，“我挑吗？” 姜述点点头。 “不行，你们两个可能是一伙的！”台下有人大喊道，“换我们选。” 姜述又是点点头。 “但是对观众有要求，他的力量……一定要足够。”克洛念道，然后看向人群里说话的那个家伙。 最终，在一片嘈杂声中，囚犯们选出了一个大个子囚犯作为幸运观众。 姜述听见了动静，于是小退一步，下一秒，大个子囚犯走上台，他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然后说道：“魔术师先生，您好。” “那么，表演开始。”克洛继续念道。 “等等！”囚犯里又有人叫道，“克洛你不是会催眠吗？不能让你来念！” “对。” “这倒是，我们又不是来看你催眠的。” 囚犯群里传出不少附和声。 克洛呵呵一笑，道：“姜魔术师说他猜到你们会这么说了，由你们挑选观众读台词。” 台下，几个对心理学或者是催眠略有研究的囚犯顿时眼神一怔，他们同时看向对方，面面相觑。 这些人眸底的震惊色彩很明显。 这……真的可以这样完成催眠术？如果真的可以……他们这几十年的研究到底算什么？ 不，不可能。 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底作出判断，这样不可能催眠成功。 在受术者并不是完全配合的情况下，由一个不懂行的家伙念词，催眠师仅仅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这样也能完成催眠，他们的世界观就直接崩塌了。 如果可以，他们愿尊姜述为催眠之神！ 而后，另一个人替代了克洛的位置，他开始机械地念台词，“首先，由这位幸运观众举起我。” 念词人刚一开口，底下的心理学家和催眠师就同时摇摇头。 不对，这个语气和语调就不对，都不用听台词，他们就知道，这念词人不可能催眠成功。 而念词人自然不会知道别人的想法，他只是继续念道：“请你双手平伸，扶住我的两侧身体，然后将我平举起来，离地即可。” 台上的大个子囚犯照做，这样的动作对一般人来说并不简单，但他是个健身达人，而且水平极高，所以很轻松地平举起姜述。 “很好，接下来，闭上眼睛。”念词人继续说道，然后他看向台上的大个子。 大个子囚犯很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你会逐渐感觉到，在空气中有一股神奇的虚弱因子涌入你的身体里，它使你感觉到虚弱，你的肌肉逐渐失去力量，然而你完全没注意到。”念词人道，然后问，“你感觉到了吗？” 大个子囚犯感觉自己依旧是力大无穷，所以他摇摇头，但突然脑袋又停住，似乎是想起来姜述所说的——“然而你完全没注意到”。 “那么现在，更多！的虚弱！因子！涌入你的身体，你依旧没有任何感觉，但你的身体更加！虚弱！无力！”念词人按照纸上的指示，在部分词语上加快语速，加重语调。 不知道何时，心理学家和催眠师已经站在了一起。 “嗯？”心理学家疑惑道，“这是……？” “听台词，这像是是权威派的催眠方式。”催眠师淡淡道，“但是被这个念词的家伙用得稀烂。” “嗯。”心理学家点点头，他对催眠只是有所了解，并不非常懂，于是他回忆着相关的知识点，一边喃喃着，“标准派，权威派，合作派。” “对，没错，催眠术的三种流派。”催眠师点点头，他看了眼心理学家，心理学家似乎对此了解并没有那么深，于是他解释道，“标准派，完全运用古板的公式，即‘检测-引导-深化-检测’，这样循环直到受术者的催眠程度足以进行表演或是治疗。” “嗯。”心理学家赞同这一点，他想到很多关键词，“所以，这种方法只需要照着台词念，连我这样的外行催眠师都能做到成功催眠。但同时，对受术者的催眠感受度要求很高，而且催眠环境必须足够好，导入时间还很长。” “对。”催眠师道，“所以这不适合表演，只适合治疗。而权威派催眠不同，他往往是快速甚至是瞬间催眠，导入时间极短。运用这样的命令式语言就能完成催眠。” 然而，他又皱着眉疑惑道：“但是，这种催眠派，需要催眠师极其自信，而且对受术者的催眠感受度要求也很高。这两个人，念词的和大个子显然都不能满足要求。” “那是……”心理学家也疑惑了，“难道是合作派？” “如果真的能成功……倒也有可能。”催眠师虽然这么说，但他心底的不解一点都不比心理学家少，“合作派对催眠感受度要求不高，没有定式，极为灵活，每个合作派催眠师的方法都不太一样，或许这就是他的方法？” 他突然又懊恼道：“可这怎么可能！合作派需要不断谈话沟通的啊，怎么可能就这样……就能催眠？” 而台上的人自然是听不见两人的话语。 “现在，你，将手慢慢地放到我的腰间，然后闭上眼睛，你可以试着感受一下空气，空气里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念词人继续说道，“而观众们，你们也可以一直关注我，我不会说话，也不会用眼神示意，眼罩更是普通款，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三无催眠术’罢了。” 台下观众便盯着姜述看，但没有人能看出什么来，包括心理学家和催眠师。 无论如何，在这里一动不动，在这里一言不发，这样都不可能催眠成功吧？他不就是当了个工具人吗？ 而后，念词人的声音按指示变得急促起来，“三！二！一！就是现在，尝试平举起我！” 大个子囚犯在听见这句话后，点点头，然后按照念词人的指示一一作出动作。 他将手放在姜述两侧，然后闭上眼睛感受着什么，台下的观众也不知道他到底感受到了什么，总之，在倒计时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发力，尝试举起姜述。 但是没有用。 “嗯？”大个子一急，他感觉到面前的姜述突然变得很重很重，那是一股他无法抗拒的力量，他只是稍加用力就感受到了这一点…… 就像是…… 尝试举起天空。 完全不可能做到。 但他下意识地不信这一点，于是再次发力。 依旧是如此。 他长出一口气，然后动用全身的力量，但除了憋红自己的脸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姜述依然戴着眼罩，闭着嘴，和方才一样平静淡然。 他后退半步，竖起手掌，向大个子囚犯示意催眠结束，然后向所有观众鞠躬。 “感谢，感谢各位观看表演。”姜述微笑着，向所有人致敬。 “什么？这是……” “大个儿你用点力啊，刚刚不还能举起来吗？” 大个子只是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皱着眉头，突然上前，平举起姜述，这一次，他成功了。 “诶？奇怪了，怎么刚刚就没法举起来？”大个子一边奇怪地喃喃着，一边深思着。 “大个儿，你刚刚在演戏呢？怎么现在就这么轻松？”台下有人问道。 “演个屁，我刚刚真的用不上力，再说，我不是你们选出来地的吗？”大个子囚犯没好气道。 台下观众微微点头，这样的催眠术…… 闻所未闻！ “对了，催眠师，你看懂了吗？”有人想起来这里有个纯正的催眠师。 “这……可能是权威派和合作派催眠术的结合……但是……”催眠师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但是又摇摇头，“这样的催眠术……简直逆天，我想不到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 虽然只让大个子达到二级或三级的催眠程度，但这一点也不科学。 催眠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没有头绪。” 这一番话让在场的观众再次震惊，连催眠师都这么说，那这个姜述岂不是…… 非常厉害？ “一点小技巧而已。”姜述笑笑，走下餐桌，“行业机密，谢绝提问。” “懂的。” “知道知道，我们就是有点好奇。” 其他人也都附和，在这里的，没有人不尊重知识，既然姜述不想说，他们也就不会问，只是尚在回味刚刚催眠术的精妙。 这种催眠…… 太可怕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到。 只有克洛，皱着眉头在回忆姜述刚刚的举动。 他很清楚，魔术是欺骗，但是他翻遍记忆，找不到姜述可以做手脚的地方。 提前催眠？不太像。 那是什么？ 克洛陷入了迷茫之中，他怀疑自己大脑里的回忆正在欺骗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姜述笑笑，然后走出餐厅，和门口的狱警道一声“厕所”，得到允许后便冲进了厕所。 厕所里很安静。 他想了想，蹲下身看哪个小隔间有人。 第三个隔间，一双简约皮鞋，一对雪白纤足。 姜述站起身，撸起袖子，将腕表摘下，先看了眼上面的角色卡。 里程碑： 完成魔术“三无催眠”。 获得词条“无准备大师”。 词条“错引”能力值增加，晋升“诱导大师”。 -被动·无准备大师（紫）：在表演临场魔术时，魔术能力全方面能力提升。 -被动·诱导大师（紫）：魔术表演时，引导能力+5。 嗯…… 情理之中，姜述点点头，然后看向更为关键的衍生词条区域—— -主动·诡术·三无催眠：经精神状态及系数判定后，可使判定成功的目标直接进入二级催眠状态（可引导加深催眠程度）。 可以。 这种程度姜述已经很满意，强制使人进入二级催眠状态，即部分肌肉无法控制，这很有用。 比枪还管用。 让谁软谁就得软。 等等，那是不是可以…… 姜述眼睛一亮，但转而又摇摇头，又不能刷负面情绪值，做那事有什么用？ 这不纯恶心人吗？ 好主意。 他一敲手，把这个确定为备用计划。 随即，姜述敲了敲门，轻声唤道：“若姐？” 隔间门应声打开，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白大褂女人站在姜述面前。 “腕表给我。”柳汀若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等等，可能是短时间内最后一面了，我想看看你。”姜述眨巴着眼。 “切，有什么好看的！”柳汀若无奈，摘下面具，但仍然捏着自己的鼻子。 “嘿嘿。”姜述看着面前的高挑女人，笑笑，然后将腕表递给了她，但是他又注意到柳汀若那浓浓的黑眼圈，“你熬夜了？” “没睡，昨天突然有动力，就工作到现在，等下回去睡。”不说还好，一说柳汀若就直犯困，她打了个哈欠。 嗯？ 精神状态差？ 姜述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于是他对着柳汀若就是一个“三无催眠”，目标的话…… 小腿！ 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被猛然抽空了一般，精神有点恍惚，然而下一秒，若姐突然小腿一崴，向着他倒过来。 “唔！”柳汀若轻叫一声，像只受惊（别开车）的鸟雀。 姜述只感觉一大团东西撞在自己身上，而他又恰巧处于恍惚状态，差点被若姐一头撞翻，好在他及时扶住隔间门。 待定下来，他感受到尽在咫尺的清淡香气，还有她身上的温度，还有蕴含着弹性的柔软。 柳汀若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干了件坏事，慌忙站起身来，一手扶墙（真别开车）道：“那个……” 她突然正色，轻抬起高傲的下巴，“你好没用，连这么轻的我都承受不住么？” “先说说你自己吧！”姜述一脸严肃，“一口气不休息，站都站不稳了，你这样会老得很快的！” 柳汀若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住了，似乎是被戳到了痛楚，她急喘两口气，一脸愠怒道，“要你管！” “作息规律点，少熬夜，对身体不好，到时候还得我给你调理。”姜述的声音依旧平和，他很清楚，这种时候不能和若姐吵，她这家伙气着气着就不气了。 必须要保证语气平和，声音轻缓，否则就会被冠上“凶”的名号，然后她就来劲了…… “切。”柳汀若不知道在嘟哝着什么，但姜述很清楚，大概率是“区区一个”的系列产物。 “你走吧走吧，别来烦我。”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有点小情绪，摆摆手赶姜述离开，然后带上防毒面具，关上隔间门。 “好，若姐再见。”姜述笑笑，转身离开了这里。 拿到了这个衍生词条，能做的事就多很多了。 不过若姐居然这么猛，这种极致困倦状态下，用衍生词条催眠她居然还要这么多精神力…… 可怕，御姐真可怕。 他又想起了刚刚的感觉，回忆琢磨了一下。 可怕，御姐真可怕。 他走回餐厅，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衍生词条一直存在，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人看出来秘密，或者说，还没有人揭秘他的魔术。 诡术词条上说的是，魔术被揭秘时，衍生词条才会消失，但很显然，现在不满足条件。 刚刚的魔术……原理非常简单，简单到令人发指，也正因此，他成功忽悠到了在场的一片聪明人。 常识：人不可能举起自己。 核心：在第二次大个子用力时，姜述很自然地将手托在了他的胳膊肘下方，形成了一个三角结构，而他在物理力学上也和大个子囚犯被视为一体。 结论：大个子囚犯当然不可能举起他。 而他第一次也是这么做的，但是没有用力，所以大个子囚犯可以很轻松地举起他来。 两次平举，从表面来看没有什么差别，而他也用了错引，将观众注意力转移到他可能的催眠手段上来…… 最关键的是，这里没有摄像头，观众不能回放，所以当时没发现，以后更加不可能发现。 人的记忆，是会欺骗自己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恶心人一直可以的 在见到克洛的第一个瞬间，姜述就对他使用了“三无催眠”，但克洛神色如常，没有受到控制的反应。 果然，这家伙的精神水平很高，仅凭这样一个魔术获得的词条……很难控制住克洛。 但姜述获取这个衍生词条自然不是为了催眠克洛，当然，如果能催眠他的话那就更好了。 不过克洛同样懂催眠，想要催眠这种人…… 耗蓝有点大，而且需要找准时机，如果没有时机，那就创造时机。 想到这，姜述忍不住龇牙笑起来。 虽然，这个衍生词条的情况和他想象得有些差距，但总的来说，他还是很满意的。 三无催眠：经精神状态及系数判定后，可使判定成功的目标直接进入二级催眠状态（可引导加深催眠程度）。 重要的不是判定后无视受术者情况的瞬间催眠，而是可通过引导加深催眠程度，已经进入二级催眠状态的人，催眠感受性就很不错了，再通过反复的引导加深，很容易达到更深的催眠状态中去。 而姜述，实际上并不擅长催眠术，他是个魔术师，催眠只能说是略有涉猎，能够催眠那个狱警，也纯粹是狱警自身处于困倦状态，催眠感受性就好，而且下达的指令也是符合他潜意识的。 因为那个狱警真的想睡觉，所以才能轻易地催眠成功，姜述知道，自己大概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而他当时，甚至已经准备好，如果没能成功，直接打晕。 但现在，这个衍生词条让不擅长催眠的姜述获得了更强的瞬间催眠能力，还可以强行拉高目标的催眠感受性，这就很BUG。 简单来说，他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小半个狐狸，那家伙的催眠实力…… 他只能看见冰山一角，但即便如此，也极为可怕。 完全不讲理，但神秘系数在1.0以内，似乎又是完全讲理…… 只能说，狐狸或许窥见了人脑的真正秘密，毕竟人脑是个很复杂的东西，难以捉摸。 如果把人脑比作冰山的话，那么意识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它露在水面外，而水下还有着潜意识，其包含潜在意识（情绪、情感、信念、价值观等）、深层意识（记忆、经验、伤害等）和无意识（遗传、集体潜意识、超意识等）。 “你现在就睡觉了？”克洛有些奇怪，“你很累么？” “养精蓄锐。”姜述缓缓点头道，“晚上不是要去探监吗？” “这……可你前几天都没有……这么累。”克洛还是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单纯困了，别想多。”姜述呵呵一笑。 笑死，晚上得玩自爆卡车呢，现在必须养好精神。 —— “嘘——” 克洛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给姜述比了个手势。 姜述点点头，跟着克洛一起躲到了一旁的阴影角落里。 一片漆黑中，两双眼睛悄悄探出来，看向那边的走廊。 年轻的姑娘牵着三只犬类生物从那里走出来，步伐轻巧，嘴里哼着咕噜咕噜的悠闲歌曲。 姑娘的眼睛处蒙着一块黑色遮眼布，面容姣好，体态娇弱，身着蓬蓬裙，上半身纤细而下半身膨大，看起来很不协调。 不协调的原因也很简单，在她的长裙底下并不是姜述期待的腿子，而是厚实扁平状的触须。 软体动物的那种触须。 章鱼娘？ 异世界风俗……呸！ 她从走廊的那一头滑动到另一头，地面上留下一行粘液，两根稍细的触须从她腰间伸出来，如同昆虫的触须一般摇摆着，感受着走廊上的一切。 突然间，触手的底端对准了姜述两人这边，两人立马一缩头，与黑暗融为一体。 姜述清楚地看见，在两根触须的底端各自镶嵌着一颗滴溜圆的大眼睛，看起来灵动又可怖，这种恐怖谷效应让他鸡皮疙瘩直起。 而那三只狗，长得也像是生化危机里的丧尸犬，身体毛发脱落，外表皮肌肤腐烂，只有肌肉组织流露在外，甚至能看见污白的肋骨，眼睛血红，爪牙尖长，嘴里红水直流，一副不太聪明的凶恶样子。 静谧之中，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San值掉了一地。 姜述默默吞了口唾沫，意识到克洛方才给自己使用特质喷雾的必要性，想必是可以阻碍那三只狗的嗅觉。 他看看克洛，克洛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其他表情。 所以说，前两天的克洛就在这种地方探险？ 真特么刺激！ 姜述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正微微颤抖起来，身处这种环境之中，他居然有些兴奋。 有意思。 章鱼娘走过了那道走廊，消失在两人的视线范围内，又过了一段时间，两人确定她不会再回来了，才放松一点。 姜述取纸笔，在极微弱的走廊灯光下写道：她是畸变者？还是基因实验的产物？ 这是克洛的提议，在来之前他就说过，在这种地方，能用纸笔交流就别说话。 克洛看了，取笔在那张纸上的“畸变者”上圈了圈，又写道：她变了很多，五年前没有这么冷血。 姜述想了想，再次写道：这里没有监控么？你是怎么做到不被发现的？ 克洛：有，但不是电子监控，电子监控会留下很多证据，这里并不是那个疯子说了算，会有督查组来这检查情况的。 不是电子监控，难道是侦察守卫和控制守卫？真眼假眼？ 克洛向着他挥挥手，示意跟上。 两人继续走进走廊，但是没走多久，克洛就又停下，取出一个水枪，向着天花板的角落连射几枪。 在那里，有一只大眼萌，在被水枪连射几下后，大眼萌挣扎了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 好家伙，生物监控，不过讲真的，克洛你是小叮当吗？明明在监狱里，为什么你啥都有？ 不过，上面是阿卡姆疯人院，下面是收容所或者是保护伞实验室，这特罪所要是没管理好，放跑几个怪物或者是怪人，十三区人民可就有福了。 姜述在心底暗暗吐槽着。 在迷晕了三四只大眼萌后，两人在迷宫般的地下四层里七转八转，一路上透过各种收容室的小窗户，依次看见了三条腿的巨蜥、章鱼脑袋的熊以及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废了一番工夫，克洛终于领着姜述来到目的地——一间空房。 这里好像是一间囚室，龟裂污白的墙壁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数字。 “这里就没事了，可以说话了，小声一点就行。”克洛道。 姜述不解：“为什么？” “因为这儿没人啊，喏。”克洛向着一个方向努努嘴，“你不看字么？” 姜述看过去，那里的墙壁上用红色油漆写着四个大字——禁止入内。 “这……”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是那家伙以前的囚室，成为监狱长之后，他应该是把那间囚室搬过来了。”克洛小声道。 “他坐过牢？他是监狱长？”姜述就很懵，“你怎么知道的？” 克洛简单的一句话信息量极大，震撼姜述一整年。 “我猜的。”然而克洛的回答却极为欠揍。 姜述：“……” “除了坐牢，其他都是真的。”克洛的表情很诚恳，“来。” 他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掏出身上的一根细铁丝走上前，站在门锁前摆弄了一会儿，很快就打开门。 克洛大大咧咧地踩进去，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会留下什么痕迹，他挥挥手，向着姜述道，“这里这里。” 姜述便快步走上去，墙体上是某个人潦草的字迹。 “7.24：研究取得重大突破，我已经弄明白了畸变者晋升的条件###” 之后的部分涂满了黑色，姜述看不真切。 克洛又带着他接连找到其他几处零散的笔记。 “7.30：快要成功了，只要帮助畸变者获得这些词条，它们就可以晋级成二级畸变者，变成新的禁区，我就不会死。” “8.6：下周日。” 姜述摸摸下巴，这里的数字应该是日期，这墙上的字迹，大概算是周记一样的东西，每七天他就会过来写一次。 今天是八月十一日周六，也就是说，他明天才会再来一次，而那句下周日的意思是…… 下周日启动计划？ “每周日监狱长都会消失，这一点，你可以问其他狱友。现在想来，他应该都是在这里思考人生，制定计划。”克洛接着道，“你还需要看看么？还有一些其他的证据，比如实验笔记什么的，不过不在这里，只有这里的证据算是一锤定音的那种。” “不用了。”姜述摇了摇头，道，“我相信你。” “行。”克洛点点头，“那么越狱……就放在明天中午。我安排的运输车，明天中午就会来。” 姜述深深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 凌晨两点，姜述和克洛两人一起回到寝室，两人的面色都是相同的凝重。 “现在你信了吧？”克洛瞥了他一眼。 “嗯嗯。”姜述的头点得特别诚恳，“我同意，明天我和你一起越狱。” “嗯，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克洛点点头，但眉宇间的愁色依旧不减，“只不过，在我们逃出去之后，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能会变成新的生命禁区吧。” “没办法，管好自己就行了。”姜述也是满脸无奈，然后继续道，“不过，快要离开这里了，我想像你请教一些问题。” 语罢，他拿出了这里的历史、哲学、心理学各方面纸质著作，然后摆在克洛面前，“教练，我想学这个。” 或许是感觉有点少，他又加了两本物理学的。 《统计力学的基本原理》和《量子力学原理》，嗯，一看就困了。 克洛：“你确定？？？” 姜述：“当然。” —— 次日早，顶着黑眼圈的姜述看着黑眼圈更胜的克洛，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然后突然发动了衍生词条“三无催眠”。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玩得好就是挂？（四千字大章！！！） “已经……已经要出早操了吗？”克洛惊觉时间流逝之快，这个晚上，四五小时的时间里，他徜徉在各个知识领域…… 脑子里已经开始混乱了。 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但他又觉得很充实，多久了，已经多久没有像姜述这么高质量的学生了，面对姜述那求知若渴的目光，他实在说不出“我要睡了”四个字。 而且，为了姜述更好地归附，他也愿意展示自己优势——博学。 “差不多了吧。”姜述打了个哈欠，他也感觉到精神有些萎靡，但毕竟提前补过觉，所以状态比克洛好一点。 这几天他已经摸清楚了克洛的性格，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好为人师，其次就是想得太多。 自爆卡车的成功也在他意料之中。 “有点困，我想睡一会儿。”克洛看看时间，还有三十分钟左右，可以小憩一会儿。 “行。”姜述应下，然后对克洛使用了衍生词条“三无催眠”。 姜述只感觉到一柄重锤砸在了自己脑海深处，砸得他晕乎乎的，但他心中一阵暗喜。 扣除精神力，意思就是成了！ 之前他用若姐实验，心里有个底，克洛和若姐都是SSR，估计耗蓝也差不多。 现在的话…… 勉强能撑住！ “诶？”克洛突然愣了一下，他突然间…… 感觉不到自己腿的存在了。 他试着抬起来，发现没什么用，于是疑惑地低头去看，然而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小纸片，上面画着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螺旋图案。 螺旋图案突然旋转起来，与此同时，姜述按住他的肩膀，使克洛突然直视他。 一向拥有着蓝色深邃眼神的克洛，此时的眼神有些怔怔的，很显然，一宿的高强度思考让他的大脑很疲劳。 “接下来我会数三二一，每数一个数你就会感到浑身肌肉更加放松。三，二，一。你现在感觉到非常困，你想深深地睡一觉，当我让你睡的时候，你可以很快地进入睡眠状态，但你并没有完全睡着，你依旧可以听见我说的话，好，现在，睡！”姜述的语速时快时慢，一套台词说完，克洛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状态。 这是一套简化的标准派催眠术台词，最大的优点就是简单、稳定，最大的缺点就是对各方面要求太高。 而刚好的，在姜述的操作下，无论是环境还是克洛的潜意识想法，无论是催眠感受性还是导入时间，都得到了优化。 一举催眠克洛也不再是空谈。 姜述收起线和卡片，然后看了眼自己的床，走上前叠好被子，又把一本书翻开放在床边。 他再看昏睡过去的克洛，心下安定不少，他开口道：“很好，现在你会发现你处于梦境当中，但你依旧能够听见我说的话，能够回答我的问题，而且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克洛没有动静。 而姜述决定循序渐进地问问题，毕竟，如果问题的答案对克洛来说太过重要的话，这就违背了他的潜意识，克洛还是很有可能挣脱开来，猛然惊醒的。 “当你醒来，你将不会记得所有梦境里发生的事情，但在梦境里我对你说的话仍然会起作用。”姜述又按流程加了一个保险，然后又加深催眠，引导克洛的意识，“我会和你一起离开监狱，也会帮助你完成你的计划，所以，我是你的队友。我相信你，而你也应该相信我，信任是合作的前提。那么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一些秘密。” “是。”克洛依旧闭着眼睛，但他顺从地答道。 “嗯。”姜述点点头，然后又进入检测阶段，他需要确认，确认克洛会不会在装催眠骗他。 但他思来想去，都没有太好的方法，最后只能靠人桥实验来简单验证一下。 人桥实验，催眠第三阶段，催眠师常用的表演，可以屏蔽受术者生理的防御机制。 比如，提重物十分钟，大脑告诉你你不能提了，但实际上，你提三十分钟才会产生肌肉拉伤，这就是生理上的防御，而之间的二十分钟就是缓冲区，也是人的潜能区。 “接下来我推动你身体的过程中，你的身体会像一块钢板！完！完！全！全！地像一块钢板！”姜述不断加深语气里的不容置疑，然后将克洛搭在床和椅子之间，搭成一座桥，紧接着整个人踩在桥上，“现在，你不会有一点感觉，因为你是一块钢板。” 几分钟后，姜述感受到克洛的身体开始颤抖，而克洛的面部依然没有表情，就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姜述便跳了下来。 再久的话，克洛可能会产生肌肉拉伤。 要是个普通人，做到这一步肯定可以确认已经在催眠状态了，但如果是克洛…… 只能确认80%。 所以对之后问题的答案，姜述依旧会保持些许怀疑。 “首先，这些实验究竟是谁在做？”姜述问道。 “监狱长。”克洛的回答很迅速。 “他究竟会不会把这里变成畸变场所？”姜述继续问道。 “不确定。”克洛答。 “不确定是什么意思？”姜述皱眉。 “监狱长确实在做这方面研究，但不确定进程。”克洛答道。 差不多确定了，克洛的确在催眠状态，要不然不会给出这种对整个越狱计划不利的回答。 而姜述又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 克洛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挣扎，随即他答道：“你是孤城的一个BUG，就像是黑夜的烛火一样明显……动用搜索程序……” 突然间，克洛睁开了眼睛，他看向姜述，神色迷茫又带着疑惑，“我晕过去了？” “对，可能是太累了吧，昨天聊了一夜。”姜述耸耸肩，面色如常，“折被子吧，准备走了。” 有点可惜，只问到第二个他就醒了，克洛的精神防线太强大了。 他的潜意识里塞了太多不能告人的秘密。 “嗯。”克洛看着姜述那已经整理好的床，点点头。 他感觉身体肌肉有些疲劳，就像是干了一整天的活。 可能是太累了吧。 克洛想道。 —— 今天是星期天。 在特罪所，囚犯也有享受周末的权力，周末是放风时间，除A级囚犯以外，BC级的囚犯都会在活动区享受一个上午的自由活动时间。 早起后跟着出操，七点半，姜述和克洛坐在了餐桌前，慢条斯理地用餐，顺便商讨越狱。 时间的确很紧迫，但克洛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而现在只是和姜述仔细思考一下还有哪里存在纰漏。 “十点，运输车会开到特罪所中央的支援大楼门口，这个时候我们需要提前在这个位置等待。”克洛指了指桌上汤汁画的中央大楼内的一个角落。 他继续道：“这里是一楼厕所，特罪所离城区很远，路上也没有服务区，所以每次司机都会在这里停车小解，与此同时，由三四个狱警将车上的药品搬运到中央大楼的内仓。” “每次？”姜述看着他。 “没错，我观察很久了。”克洛点点头，“越狱，不外乎场景、规律和里应外合。” 姜述点点头，克洛的意思也就是，他从很早就开始着手准备越狱了。 “而我们的活动区在这里，”克洛画出一会儿他们放风的活动区域，距离中央大楼大约三百米，然后他增增补补着，画出了铁丝网、监控以及狱警的巡逻路线，“我们的路线应该是这样……这样只会被一个摄像头拍到，风险是最小的。今天是周末，值班狱警很少而且监狱长也不在，只要够快，大概率不会被注意到。” “我的计划是，我进厕所处理司机，换上司机的衣服，然后你穿上那件医生装，跟着我一起上车，我开车，你躲在后车厢。”克洛继续说道，“门口检查站里的狱警被我买通了，他们检查的时候不会拦着我们。” “那他们……不是犯法了么？”姜述皱着眉头，放走他们两个，这些狱警估计就得蹲大牢。 “门口检查站只有两个狱警，但是支援的小队离检查站只有五百米。”克洛慢悠悠道，“所以我们到时候下车打晕他们两个就行，他们不会反抗的，这也不会引起支援狱警队的注意。” 姜述没说话，他没有意见了。 很显然，克洛一心想把他带出去，把他绑在贼船上。 “集合！”守在餐厅门口的狱警大喝一声，食堂里的所有B级囚犯跟着指示走到食堂外的平地上。 狱警清点完人数，然后将囚犯们带到活动区。 活动区位于室外，由双层铁丝围墙圈起来，占地约一万五千平方米，大概是一个四百米操场的大小，内含多个活动区域，如篮球架、乒乓球桌、羽毛球场等。 无垠的澄澈晴空下，阳光安静地炙烤着大地，活动区内的囚犯们分散在场地内，或运动或沉思，或拉帮结派地划分区域。 “C级囚犯都是些什么人？”姜述看着远处健壮的大块头们，这些人和B级囚犯有着显著的差别。 满脸凶相，三五成群混在一起，而B级囚犯们，大多是单人或者是双人成组在活动区游荡着，两类人泾渭分明。 “一些帮派分子，或者是一些特大案件的罪犯，比如抢劫纵火爆炸案什么的。”克洛用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眯着眼道。 “那和B级有什么区别？”姜述不解。 “都是些笨蛋。”克洛的回答毫不客气。 “可是……”姜述看着BC级囚犯的肌肉程度，“C级的囚犯看起来都不好惹啊，他们……不会来挑事吗？” 说起来，姜述自己也没想到，本来以为会在监狱里遇见各种不平事，然后他靠着纸牌术，一个一个打服，铸就狱霸辉煌…… 结果啥事也没发生，整天和克洛辩论，要么就是想着找若姐，这监狱生活过得不要太颓废。 当然，这好像是他自己选的，本来是可以跟着克洛探索收容所的，只不过他选择去找若姐了。 只能说若姐天下第一。 “挑事么？以前倒是有，不过都被被毒杀了。”克洛说得很无所谓，“也不知道谁带起来的风，B级囚犯人均毒理大师。” “……”姜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就此沉默下来。 许久，克洛才接着说道：“出去之后帮我做事么？高薪低劳，包吃包住。” “不要。”姜述摇头，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老老实实的换个身份活着不好么？你蹲五年牢了。” “我这次肯定不会被抓了。”克洛笑笑，他看向蔚蓝的天和整块的白云，目光逐渐深邃。 他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声音里透着一股悼亡着什么的气息，“我以前和你一样。” “嗯？”姜述竖耳倾听。 “别无所求。”克洛喃喃着，声音堪堪能使姜述听见。 姜述一脸严肃，“不，我需要钱，也需要女人。” “……”克洛顿了一顿，看着他认真道：“这些我都有了。” “所以你为了追求……成就感又或者是刺激感，就脱离家族去发展黑恶势力？”常人不能理解，但姜述能理解部分。 因为水波不惊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趣了。 “也许吧，或者是更崇高的目的，谁知道呢。”克洛没多解释，他站起来，走向活动区的边缘处，那里是双层的铁丝围墙。 已经十点多了，这个时间点刚好是狱警交接班的时候，驻守活动区的四个狱警陆续去吃午饭，而另外四个狱警也刚好在赶来的路上。 如果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活动区是时刻有狱警关注着的，不过特罪所自建成以来就没有越狱成功的案例，而且铁丝网门一直是锁上的…… 在这种随意的值班态度下，这五分钟的交接时间里，狱警并不是分布在活动区四周，而是早早地在门口等着。 而这五分钟时间，也就成了克洛两人逃离的最佳时间。 厚实的铁丝网拦在两人面前，高三米，顶端布置着卷刃刀片以防止囚犯翻墙。 这里是也是附近监控的死角。 克洛从裤管掏出两根钢管和一个连接头，装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大号老虎钳，随即，他看向连接着铁丝网的警报器，一旦铁丝网遭到破坏，警报器也会立即发出警报。 “怎么弄？”姜述问道。 “我上去把它拆了，那是简单的机械装置。”克洛答道，然后一口气爬了上去，很快就拆掉了警报器。 与此同时，姜述用老虎钳在铁丝网上撕开一道口子，不过他很快就愣在原地，看着第二层铁丝网。 第二层与第一层相隔一米，并且带电。 “带电？”克洛皱起眉头，这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外，里层的铁丝网为了保护囚犯不带电，他下意识以为外面那一层也一样。 “咻——”突然间，姜述将手中的黑色卡牌飞出，连扔两张，精准地切断了警报的两处连接部分。 克洛回头，震惊地看着姜述。 姜述抿着嘴，沉吟两秒： “玩得好就是挂？” 正文 晚一点再更新，抱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平局（四千多字了嗷） “玩得好就是挂？这都是勤奋和努力。”姜述一脸严肃。 “这……真的能练成这样？”克洛有些难以置信，姜述的这个举动让他第一次对现实产生了怀疑。 他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连串的数据，最终计算得出卡牌在接触警报器的那个瞬间的动能…… “你有义肢？”他又问道。 答案只有可能是这个，但似乎并不是。 “没有。” “那你？” “多练。” “可为什么这么精准……威力这么大？” “集中一点，登峰造极。” 姜述昂起头，举手投足间满是宗师风范。 两人虽然在对话，但手上动作一点不慢，克洛已经用绑上绝缘材料的老虎钳拆掉了铁丝网，出了活动区后又将铁丝网随意地缠在一起。 这样的话，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也可以为他们的行动拖延一定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在钻出了铁丝网后，姜述突然感觉到身上轻松了不少，就像是获得了一部分自由一般，于是他笑了笑。 特罪所，除中央大楼以外，四周零散地分布着一些平房，从中央大楼到特罪所门口的这片范围，被称为缓冲区。 倒装堡垒的设计，使门口检查站内及特罪所围墙附近巡逻的狱警可以很轻松地发现缓冲区里的移动的囚犯。 然而，狱警不可能从外面看见平房内的情况，而这些零散的平房遮挡住部分阳光，在阳光下形成了明暗交错的格子，只要跟着这些黑色的格子走，狱警就很难发现两人。 因此，两人贴着平房的阴影，走得很快也很小心，一路上无惊无险，很快就来到了中央大楼附近。 两人站在平房侧面，利用平房卡视野，他们一起看向那个方向。 运输车还没有来。 “换衣服。”克洛迅速换上白大褂，特罪所里配备有医务室，而这样的白大褂就是这些医生的标配服饰。 这样可以更容易地混进中央大楼，虽然狱警里有不少认识克洛的，但至少比穿着囚服容易。 姜述一边换着衣服，一边接着道，“我和你一起，这里不安全。” “两个人目标太大，容易被注意到。”克洛摇摇头。 “我躲在这里也很容易被发现。”姜述执意一起混进去，但他所说的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现在依旧信不过克洛，他想时刻知道克洛到底在干嘛。 “行。”克洛同意了，“那你动作快。” 两人沿着阴影继续前进，但在中央大楼的二十米之内，就没有这样的死角了，阴影突然间消失，于是他们从小跑转变为自然的行走，行走在阳光下，就像是两个普通的医生。 “东面四十米有一队狱警，别看那边。”克洛的余光扫到了新的情况，他极小声地提醒道。 姜述默认，随克洛一起快步走过，二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他们进入中央大楼。 大楼内部的装潢风格和地下监狱一般无二，通体银白的高科技感，中央大厅有两层楼的高度，显得极为空旷；环形走廊上是一个个紧紧关闭着的房间。 走进大楼没多久，姜述就听见身后就传来了车辆的声音，他小心地撇过头看一眼，那正是运输车。 “砰——”司机从运输车上跳下来，关上车门就向大楼走来。 两人躲进厕所，一左一右，静待时机。 很快，膀大腰圆的司机走了进来，他似乎正通着电话，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走向小便池。 “对，我到了，三四个人就能搬完，后车厢开着，你带人搬走吧。”司机冲着电话那一头说道，拉开裤链开始解手。 而在他的身后有一扇虚掩着的厕所门，两双眼睛在门缝里若隐若现，直勾勾地盯着司机。 司机的眼睛微眯起来，身体快速抖了两下，然后提起裤子，而此时异变突生，他感觉到自己的嘴被捂住，只来得及发出“唔”一声意识就沉入了黑暗。 克洛收手，在司机的腕表上按了一下，将语音通话从义眼模式调到腕表上。 “喂？你怎么了？”腕表上传出了另一头狱警的声音。 克洛回忆了一下司机声音，捏了捏自己的嗓子，然后模仿司机的声音道：“没事，我突然有点拉肚子，你们先搬，搬完跟我说一声就行。” “行嘞，那你慢慢来吧。”那一头的狱警没听出什么异常来，转而挂断电话。 “我换上他的衣服，你出去帮我看着，等那帮狱警搬完，你找机会直接躲进车厢里。”克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瓶子里的粘稠物倒在晕倒司机的脸上，抹平抹匀，还细心地在鼻孔部位戳两个孔。 姜述问道：“你在干嘛？” “做个简单的易容面具，仔细看的话破绽很多，但现在这种情况没问题。”克洛答道，开始脱司机的衣服，给自己穿上。 然而，他们的身高相仿，体型却并不一致，所以克洛又用一些衣物布条填充进司机的衣服里，使自己看起来更加臃肿一些。 姜述也走到厕所门口，向着一楼大厅走去，远远地就看见几个狱警从车上搬运装着药品的大箱子。 四个狱警，四个箱子，两辆拖车。 而姜述估算了一下，运输车内的空间应该只能放得下四个大箱子，也就是说，狱警们搬一趟就行了。 他等了一会儿，狱警并没有回来，于是起步向着运输车走去。 一路上很顺利，风平浪静。 而后，姜述听见了自己身后有动静，他回头看看，司机正从厕所里走出来，“司机”微微低着头，快步跟上来。 远远望去，克洛的易容堪称完美。 两人坐上运输车，克罗开车，而姜述则上了用作运输的后车厢。 “还有一箱？”姜述看向车内的一个箱子，那是一个制式运输箱。 可能是漏搬了？ 运输车启动，向着特罪所门口缓缓驶去。 姜述没有关上后车厢的门，车门虚掩着，他能从门缝里看见外面的情况，他正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时机。 很快，运输车便停了下来，根据克洛的说辞，现在是检查站的例行检查。 而他迅速躲到一块黑布后面，车厢门打开，两名狱警看见了车厢里的姜述，他们的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然后一起上了车。 狱警也要一起走么？ 姜述皱起眉头。 这一点被克洛隐瞒了，而他也得根据这一点改变计划。 运输车重新启动，特罪所的大门被这两个狱警提前打开，一切都按照克洛叙述的计划实行着。 车内的两个狱警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神色，很快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枯燥无味的岗位，改头换面以富家翁的身份出现在遥远的大区。 衍生词条·三无催眠！ 但是突然间，姜述对两人发动了“三无催眠”，两名狱警身体一低，坐倒在地上。 “呼——”姜述深吸一口气，从耗蓝特有的晕眩感里挣脱出来。 催眠两个精神状态正常的狱警，消耗甚至还不如一个精神萎靡时的克洛。 这也是个信息，催眠的耗蓝程度大概是和目标的梯度挂钩，但克洛并没有梯度…… 随即，姜述又蹲下按住两名狱警的肩膀，让他们直视自己，然后快速下达指令，“放松，放松，睡！” 而两名狱警催眠感受性不错，他们直接昏睡过去。 “好，现在你们仍然能听见我说的话，一直到我第二次打响指。”姜述的语速飞快，计划的临时改变让他必须抓紧时间，“记住，越狱的是克洛，而我是被其劫持，你们是为了救我才被打晕过去。现在，忘记我所做的一切。” 他打了第一个响指，为催眠施加一个心锚。 这样匆忙的催眠，既没有太多的检测，也没有加深引导，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如果克洛没有带上这两个狱警，他就可以处理完所有事情后在检查站慢慢篡改记忆。 但现在显然不行。 随即，他又走到后车厢前，用黑色卡牌切割开车厢的铁皮，他打穿了后车运输厢与前车驾驶室之间的隔断，而隔断之后就是主驾驶位上的克洛。 “姜述？”克洛回过头，看见了手持黑色卡牌的姜述，惊道，“你？” “抓你回去。”姜述耸耸肩，这也是他一开始的打算。 而后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大概会因越狱产生的意外身亡吧。” 语气很平淡，但语意里的威胁之色很明显。 “原来是这个打算么……”克洛微微眯起眼睛，从车内的后视镜看姜述，“你在骗我？” “你先骗我的，还是两次。”姜述继续道，他叹口气，“而我也不能容忍你对我身边的人出手。” “那不是我决定的。”克洛下意识道，但转而又摇摇头，“算了不重要，你确定要干掉我？” “我讨厌麻烦，如果不能解决麻烦，那就解决会给我带来麻烦的人。”姜述耸耸肩，“或者我也可以放你走，只要你保证不惹麻烦。” “不用了。”克洛缓缓摇头，“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鱼娘！” “？！”姜述也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克洛平静的脸色，顿时一惊，他立刻意识到那个方箱有问题。 下一秒，纸牌墙出现，横亘在方箱和姜述之间。 而方箱也随之破碎，那只藏在地下四层的章鱼娘赫然出现在姜述面前。 她依旧戴着黑色眼罩，面无表情，然后她一抬手，裙子底下分出八只触手，奋然砸向姜述。 “赶走就行。”克洛下达命令，然后看向姜述面前的纸牌墙，若有所思。 章鱼娘闻言，动作一缓，砸改为推，将姜述整个推出车厢。 只一接触，姜述就放弃了硬抗的念头，触手的力量极为惊人，即便耗费大量蓝来抗，也不一定有效果。 在催眠了那两个狱警之后，他的蓝量并不多。 但在当时，催眠狱警又是必须要完成的一步，如果押回克洛，而克洛又和狱警串通好诬陷他…… 这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而杀死两个罪不至死的狱警，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到。 “可恶……” 空中的姜述先跳到卡牌上，然后踩在地上，身形很稳。 魔术师都是装比狗，任何时候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狼狈。 紧接着，他连射出十几枚卡牌，但无一例外，全都被那鱼娘挡下。 过快的牌速姜述无法控制拐弯，可以控制的牌速又太慢，会被鱼娘轻松挡下。 射出去的卡牌，也有一部分是直接向着车底的影子去的，但现在刚好是正午，运输车的影子极短，卡牌往往还没接触到影子就被鱼娘无差别拦下。 而那些卡牌，可以轻易地切割鱼娘的触手，但没有什么太大用，她可以将断掉的触手捡起来，然后接上，片刻后就完好如初。 姜述站定，看着远去的押运车，没有说话。 离这里最近的另一队巡逻狱警在更远处，而从那个方向开出了一个狱警车队，他们似乎发现了这里的情况，正在追捕克洛。 不对。 他注意到这个车队并没有携带武器，也没有人对克洛进行拦截…… 他们只是跟随在克洛后面，仅此而已。 就像是他的信徒，但不知道是不是狱警。 很可怕啊这个人，五年时间，克洛做的准备比想象中的更多。 还有那个鱼娘…… 是在自己跟着克洛进厕所的时候转移进去的，如果不跟着克洛，或许自己能发现鱼娘，自己的计划或许能够成功。 如果能在这种情况下押送克洛回特罪所，面对克洛这种越狱犯，无论克洛在背地里和监狱长是什么关系，监狱长都不会轻易再放走克洛。 特罪所也不是监狱长一个人说了算的，每个月的督查组都会对这里进行一定程度的检查。 因此，被抓回来的克洛肯定会被加仓，再升到A级囚犯的区域，而A级囚犯完全没有接触外界的权力，克洛再想要逃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有问题的人。 随同克洛越狱，能活捉就活捉，不能的话就地格杀，这是他一开始的计划，但面对在特罪所经营了这么长时间的克洛，他还是有点吃力。 主要还是大意了，他没有想到克洛能把鱼娘带出来。 现在，在预判了克洛的同时，自己也被预判了；在得到他部分秘密的同时，自己也暴露了一些秘密。 所以，这次算是平局。 过家家一样的闹剧，最后以平局告终。 姜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接下来，就是准备司法二审的事情了，他看着地上脚边这两个狱警，他们仍处于半催眠状态，可以施加更多的暗示。 他看向远处，按照方位，那里应该有一个狱警巡逻队，但现在那里安静得很。 “唉。”姜述叹了口气，他该回检查站处理监控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蒙住双眼，歌舞升平 回到检查站后，姜述发现，附近的监控早已被这两名狱警关闭，他并没有被拍到 在反复的催眠暗示之后，他在狱警的记忆里植入“克洛劫持自己，狱警为救人而放跑克洛”这样一个事实。 这也是比较可信的说法，至于其他的疑点，比如鱼娘，比如那一支车队，就交给监狱长自己去头疼好了。 与此同时，姜述还成功拿到克洛为买通他们所花费的那一笔巨款。 虽然两人的潜意识里，这一笔钱很重要，但在他的诱导下，在和坐牢判刑之下，他们还是乖乖交出了钱。 然后就是回到特罪所 当天晚上，经过一系列的调查求证，姜述以良好的态度获得监狱长的口头称赞，与此同时，那两名协助越狱的狱警也没有遭到怀疑。 这也让姜述确定一件事，周末的监狱长真的不在，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他居然晚上才赶回来。 本来他以为监狱长是在地下四层，但鱼娘显然不可能在他眼皮子下逃走。 因此，监狱长每个周末都会离开特罪所？ 姜述默默记下这一点。 接下来，监狱长将有关档案发到了十三区警署，由警署颁布通缉令及后续追捕事项。 当然，这一切都和姜述没什么关系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寝室，看着眼前偌大的房，还有那张寂寞的床，脑海里的这首歌一直唱啊唱啊的。 就离谱。 不过好在，姜述在狱警清理克洛的东西之前提前整理了一遍，把克洛床头柜里的一些东西留了下来。 几本带着他笔记的书，还有一些他自己做的小玩意儿。 姜述决定这几天好好看完这几本书，嗯，除了理科类的书籍，如果有不懂的就去找人问，可以说没有比特罪所更适合学习的地方了。 以后生个儿子不爱学习，就把他扔进特罪所，这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克洛在这混了五年就样样精通了，等儿子在这里摸爬滚打个十年，出狱时不是天才就是疯魔…… 咳咳，还是别了，若姐会打死自己的。 今天是八月十二日，由于认识了那两个狱警，姜述很轻松就获得上诉的权力，将申诉的表单填完后由狱警上交，在下个星期三也就是八月十五日，他将迎来司法二审。 三天的时间，也够他做完想要做的事情了。 他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 晚饭时间。 “当当当——”狱警用警棍在牢房的铁门上敲打着，然后扯着嗓子叫道，声音响彻走廊，“晚饭时间。” 姜述推开门，跟着人群走向餐厅。 “姜先生，你……克洛真的越狱了？”有人注意到了他，凑上来问道，而更多的人看向了这里，默默竖起耳朵听。 “对。”姜述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他没带你吗？”那个人继续问道，他对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嗯，一个人目标小，他自己走了。”姜述不想透露太多，于是这么说道，“没什么别的事，让我们保佑他别被抓到吧。” “保佑他！”人群里响起些许笑声。 “不过如果被抓到，他估计会升级到下一层去。”姜述补充了一句，耸耸肩，很自然地带过这个话题。 餐厅里，姜述飞快地吃完饭，餐盘放进回收点，他走向那个历史学专家段迅，今天他准备问一些新的问题。 看完那些实体的历史书，他总是觉得有些地方逻辑不对，极有可能是被三大集团篡改过。 这个世界最本源的不同就在于主脑、角色卡和畸变者，而这三样东西，史书上完全没有记载，网络上也找不到太多的起源。 “段老师，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姜述坐在段迅面前。 “没事，你问吧。”段迅和气地笑笑。 “我想知道……主脑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于孤城的？”姜述问道。 “主脑啊？”段迅想了想，“很久之前的事了吧，孤城重建之后，主脑就作为城市运行的中枢存在了。” “那角色卡呢？” “那得更久了，古代就有了。” “那为什么，角色卡由主脑分配？在此之前，角色卡是怎么出现的？角色卡的晋升仪式是怎么样的？古代有畸变者么？古代是怎么处理畸变者的？”姜述一连串抛出了一堆问题，这些设定上的东西困扰他很久了。 “等等，等等，一个一个来。”段迅压压手，“主脑只是一种形式，在古代有另外的叫法，而古代角色卡，则用一种特质的卡牌显示。” “嗯……”姜述微微皱着眉。 “古代也有晋升仪式，但在孤城曾经出现过历史断代，很多资料失传了，我们只知道当时的晋升需要用到少量黑银。”段迅继续道。 “黑银？黑银不是不能人力采集么？”姜述疑惑道。 段迅笑笑，“准确来说，是用到黑银的一种衍生物，只要想着这种衍生物去采集就没什么问题了。” “行吧。”姜述点点头，他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历史断代么？ “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请教你。”姜述继续问道，“孤城的历史概述，就是借阅室里的那三本，它们彼此之间……好像有很大的区别。而且我看见，段先生您好像在这本书的主编团队里。” “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您是因为编撰了这本书才被捕入狱的吗？”姜述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知道这么问不礼貌，但是真相面前，他觉得没关系。 但是段迅在听到这个问题时，他的眼神突然间就变了，变得极为恐怖，他怔怔地看着桌面，嘴里的喃喃声仿佛是噩梦边境的呓语。 “不，不……”他状若疯魔，双手抱着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指节极为用力地按在头皮上，“这不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都是他们逼我的……” “冷静，段先生，冷静！”姜述连忙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尝试安抚住他。 然而，段迅的身上带着狂暴的力量，他轻松地挣脱开来，继续叫喊着，“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见……” “看见什么？你骗了我们什么？”姜述抓住他，急切地想要从他口中了解真相。 “历史……历史！”段迅看着他，一字一顿，突然又大喊大叫着转身想要逃离，然后一头撞在别人的餐桌上，撞翻了餐盘，身上也沾染汤汁，变得脏兮兮的。 “不要过来！”段迅全无平日里教授般的儒雅气质，他向着餐厅的门跑去，但是很快，闻讯赶来的狱警就将他带走。 疯子…… 姜述看着段迅被带走，蹙眉深思。 餐厅里的囚犯们依旧在高谈阔论着，餐桌上依旧有人歌有人舞，没有人在意刚刚有个人疯了，只有被撞翻餐盘的人在清理自己的衣服，骂骂咧咧着。 姜述摇摇头，他不知道是探索真相的人疯了，还是只有疯子才能窥见真相。 人们被蒙住双眼，在封闭的城池里歌舞升平。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四只大聪明 “哲学帮助我认识世界，心理学帮助我认识自己。” 这句话被写在克洛的书扉页。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在这三天里，姜述请教了特罪所里不少人，将克洛留下的几本哲学和心理学著作逐一翻阅了一遍。 但是仅从这几本书，姜述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比起克洛的思想起源，他更关心克洛是怎么预知到自己的。 但是无果。 —— 八月十五日，姜述的上诉申请表通过，这也是他进行司法二审的日子。 换上整洁的囚服，由两名狱警带着，姜述坐上囚车，前往十三区法庭。 “我能问几个问题吗？”他看向身边的狱警。 “可以，但我们不会回答你关于案件的事，我们也不知道。”狱警耸耸肩，他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毕竟他们只是俩小狱警。 “一些小问题。”姜述笑笑，“这趟车什么时候到法庭？开庭时间是下午两点对吧？” “大概……九点半之前到。”狱警预估了一下时间，“你有足够的时间和警方重新梳理案情，当然，如果不能找出什么新的线索，法庭大概率会维持原判。” 狱警没有打击他，大部分情况下，这样的司法二审都会维持原判，浪费一点社会资源就能换取部分程序正义，这种现象在孤城很普遍。 “能见亲友么？”姜述再次问道，“我有一些事要和他们说。” “可以，那段时间，只要你在警方的控制下，见谁都可以。”狱警答道。 “嗯，谢谢。”姜述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囚车缓缓驶进法庭，两名狱警检查了一遍姜述身上的铐锁，然后带着他走进法庭内的临时囚室。 说是囚室，实际上更像是警署内的审讯室，一间小房间，房间中央一张小桌子，桌子两端是椅子，而姜述坐在椅子上，手铐和桌子以铁链相连。 “囚犯3269，请你稍等，负责对接的警员马上就来，如果你想申请辩护律师，可以和这名警员提出。”狱警公事公办，声音平实，“当然，请你相信我们为你提供的律师，专业素养同样过硬。” “他姓张？”姜述看向狱警。 “不，怎么了？”狱警奇怪道。 “没什么。”姜述耸耸肩，“谢谢了。” 片刻之后，临时囚室的门再次打开，一个熟悉的人走进来，他沉着一张脸，看看边上的狱警，“你出去吧。” “可是……”狱警有些犹豫，这不符合规章制度。 “你守在外面就行，这里有监控，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去七区警署投诉我。”来者正是沃夫，他不满地盯着狱警，亮了亮手中的警督证，“我是沃夫，现役T2级警督，警号TC12138，这里由我负责了。” “……行。”狱警和沃夫不是一个系统里的，但他没必要交恶一个警督，于是他向沃夫敬了警礼，然后离开了临时囚室。 “你好，沃夫警督，我是姜述。”姜述一脸严肃地自我介绍，“请您帮助我。” 沃夫就觉得有股恶气咽不下去，他没好气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出去。”姜述诚恳道，“请警督您帮帮我。” “那你当时……算了，不说废话。”沃夫懒得搭理姜述，他将这几天找到的线索告诉姜述，“那不是一间密室，泳池底下有放水口，可以容纳一人通过，但我们没能在放水管道里找到有外人的关键性证据，当然，也没排除那里会有人。” “我知道。”姜述点点头，这一点他有所预料。 “还有，橘衣怀疑验尸过程有问题，想要重新验尸，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沃夫继续说道，“她怀疑是十三区的法医对尸体动过手脚，所以……” 说到这里，沃夫的表情有些无奈，他扶额道：“她跟苏小鸥夜袭医院太平间，结果正好碰上医院着火，两人被当场抓获，拘留了七天，现在还没放出来……” 姜述：“……” 牛啊牛啊。 “不过她们也发现了做验尸的法医有问题。”沃夫正色道，“尸斑被后续处理过。” “所以结果是……？”姜述疑惑道。 “结果就是，法医‘因意外’破坏过尸体，原来的尸检报告部分被推翻，我们已经控制了法医，但从他的口中得不到对你有利的信息。”沃夫继续道，但声音里没有一点轻松，“所以，这依旧不能为你脱罪，我们还是解释不了加西亚是怎么死的。” 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从现场的情形来看，加西亚在短时间内中毒身亡，房间里也只有你们两个人，所以你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但是我更关心一件事情，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想不想自证清白？”沃夫盯着姜述，他是不信姜述会谋杀加西亚的，他仔细核查了加西亚和姜述的人际关系，两人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接触。 姜述绝对没有动机谋杀加西亚，又或者说，他的动机根本不合常理。 “我？人不是我杀的。”姜述笑笑，他安慰沃夫道，“放心啦，我都上诉了，肯定不想坐一辈子牢呀，在监狱里我想通了，我应该是想明白了。” “嗯？”沃夫见他如此，心里生出了希望。 “那个，我的平板精们还在吗？”姜述又问道，“有一些关键性证据，在它们那里。” “它们……我想想……”沃夫思索了一下，“它们本来是作为证据的一部分交到十三区警署去了，被存放在证物室里，后面被……橘衣，对，被橘衣拿走了。” “呃，好。”姜述点了点头，按照时间线和平板精们的性格推断，它们估计跟着橘衣一起夜袭医院了，那么…… 有卧龙凤雏冢虎幼麟四只大聪明的帮助，橘衣和小鸥被抓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突发火灾…… 唉。 姜述有些心累。 “我要拿回平板精们，它们上面有关键性的证据，有了它们……”姜述看着沃夫，轻松地笑了一下，“足以推翻我的罪名。” “行，我去给橘衣打个电……”沃夫站起身来，但话说到一半又止住，他面色一僵，“橘衣还在监狱里。” 姜述：“……” “没事，你把我的腕表拿来，我能找到它们四个。”他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没人在管这四只东西对吧？ 希望它们四个没捅什么娄子。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太公之眼在上！（今天过万字了嗷） 某处KTV，最豪华的包厢内，昏暗的环境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头顶不断摇晃着的彩灯。 寂静到诡异的压抑气氛里，只有屏幕上的歌曲在持续唱啊唱。 在包厢中央的大理石桌子边，二三十个男人单膝下跪，跪成一圈，他们的脸上不复往日的凶悍，此时正恭维尊敬地看着桌上的四个小黑袍。 传统巫师的那种小黑袍，大兜帽加上长袍，颈部被一根黑绳随意地束起。 在它们的脑袋部位，露出来的是四块显示器，显示器上是面无表情的熊猫头，除此之外，每只平板精都带上了一副黑色墨镜，以显示它们的凶悍。 当然，它们的生理结构决定它们并不能带正常的墨镜，所以它们带的是黑色游泳镜，虽然松紧带的结构让它们看起来很像奇形怪状的奥特曼，但至少可以紧紧戴在屏幕上。 “报告大人，我已经将山崎街的所有流浪者聚拢起来了。”为首的男人沉声道，“他们表示……” 四只黑袍平板精同时向他看过去，四双墨镜眼不怒自威，与此同时，它们面前的全息投影放出了一个字幕： 嗯？ “他们表示愿意奉‘太公’为主。”男人一低头，额头的汗滴落下来，他不敢和这四只平板精对视，生怕被墨镜上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摄走心魂。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绝不相信…… 这世界上竟真的有地狱，有炎魔之王，有吞噬一切的绝命魔焰…… 而这，似乎只是面前这四位黑袍特使大人能力的冰山一角，更别提，在它们之上，还有那极为神秘的“太公”。 据四位黑袍特使所说，“太公”九头九面，七臂十二腿，三口二十七眼，阴阳往生，法力无穷，更同时是传说中的6V超级巨梦特沙漠雕之主。 嗯，最后一句他们也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不明觉厉，总之就是非常厉害。 而它们此次前来，正是要救山崎街的流浪者们于水火之中。 在山崎街的机械门徒被十三区警署清剿之后，加西亚意外身死，海豹街分崩离析，这条F区街道顿时变成无主之物，周围无数小势力蠢蠢欲动…… 就在此时，四名黑袍特使横空出世，以铁血手腕震慑宵小之辈，任何敢阻挡的愚蠢家伙们都在无根之火中化为灰烬。 由于之前机械门徒对周边的恐怖压制力，山崎街及其附近都没有够格的地下组织。捡漏也好强龙也罢，黑袍特使们很快就在此短暂地建立了新秩序，崭新的…… 太公王朝！ 投影上显现出字幕：从今天起，这里叫作太公街道，由你们二十五人联合管理。 “是！”二十五人面色一喜，又很快低下头，他们都清楚地认识到，“太公”选择自己这二十五人作为太公街的中层干部，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因为他们怂。 敢正面和黑袍特使刚的，最终都把自己刚裂了。 既然如此，二十五人不约而同地给自己定下今天在太公手下的处事基调，将“怂”字进行到底。 太公底下怂出一片天！ 投影字幕继续： 太公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 第一，严整纪律，没有纪律的团伙就是一盘散沙。我们会将十三条纪律准则交给你们，抗命不从者，斩立决！ 第二，太公街一切经济活动照旧，但严禁任何违法行动。现在是组织稳固期，绝不能让十三区警署抓到把柄导致组织覆灭。 第三，每月营业额的三分之一交给‘太公’保管，并且，尽一切力量收集情报、黑银及神秘系数超过1.0的异常者。注：一旦发现异常者，禁止私自接触，优先上报黑袍特使，由太公进行决议。 最后，太公之眼在上。 二十五人默默记下这三条内容。 投影字幕继续：此物交由你们。 黑袍小丙丢出三枚红色的炮仗。 字幕：若有外敌入侵，点燃此物，抛至高空，大声喊出“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自会有强援降临。 “是！”二十五人中为首者小心地接过这三支穿云箭，视若珍宝。 字幕：行了，你们出去吧。 二十五人内心的沉重石头落下，这黑袍特使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凶残暴虐，他们道安之后便快速离开，接下来，是他们二十五人瓜分太公街、享受既得利益的时候…… 手必须要快，太公十三条，第一条就是禁止内斗，那么瓜分一事…… 先到先得！ 包厢内，四只平板精摘掉游泳镜，脱下小黑袍，彼此对视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兴奋。 太公街！ 新势力！ 权！ 利！ 短短七天，它们几个干了一大堆事情，在追求事情更加有趣上，它们完美地继承了姜述的性格。 甲：不过，妈斯特会知道了会生气吗？我们这么玩…… 乙：应该……不会吧，我们为他争得了辣么多钱！还有权！还有黑银！还有信息！可能还有漂亮的掌钥者妹子！ 丙：可是……我们没提前告诉他诶。 丁：……别看我，我只是个打手，打手能有什么坏心眼子呢？ 皮的时候都很开心，但现在好像没人愿意背锅。 想到这里，四只平板精不由自主地从散热孔叹了口气，然后坐到桌子上，八条小短腿烦恼地晃悠着，屏幕上也满是愁容。 本来它们也只是气愤，气愤机械门徒（它们猜的）暗中针对述宝，害他入狱，就想着针对一下门徒，但等它们到达四个已知据点，这都已经被清剿过了。 述宝入狱，虽然是他自愿的，但这也是损失，那么它们得帮述宝在其他地方赚回来…… 赚着赚着，就变味了，然后…… 太公王朝就出世了。 唉，生活不易，板板叹气。 最终，太公的贴心小棉袄——姜小乙站了出来。 乙：要不……先不告诉妈斯特？ 丙：做大做强！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 丁：然后黄袍加身，君临天下！ 甲：既然如此，此事对妈斯特，只能有利，绝不能有害，一切恶劣的后果都得我们自己兜着。 小甲一脸严肃，它是最先到达贤者时间的，所以它已经开始思考后果，后果就是—— 要是惹出麻烦了，后果会很严重！ 四只平板精八目交流，活儿是大家一起整的，出了事自然要一起背着…… 不对，绝不能出事！ 绝不能让太公知道自己是太公！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诶你说巧不巧 姜述看着通讯录里的名单，长吐出一口气，拨打了过去。 也不知道四只平板精在干嘛，不过有小丁在，它们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被人欺负的境地吧？ 很快，电话就拨通了，这让姜述放下心来，要说自愿入狱，他最担心的还是这四只平板精，其他人都不会出什么状况，唯独这四个家伙…… 本来橘衣在的话还能稍微管管它们，结果橘衣就入狱了。 “……” 姜述觉得自己有连带责任。 这也让他认为自己的担心不无道理，他最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在根本秩序里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四个自己凑一起，绝不是打双扣这么简单。 “喂？”姜述直接开口道，又突然想起，这四只平板精是没有自主的语音功能的，于是他看了眼沃夫，轻咳两下，给甲乙丙丁打个暗号，然后打开了投影视频通话。 同时具备昏黑和炫目两种特征的背景里，四只平板精乖巧地跪坐在一张大理石桌子上。 “这是……”他认了一下，大概是KTV？ 而后，背景音乐响起—— “反正他说他难受，他想要自由，他都不会理会狱警挽留~” 姜述：“……” 他有理由相信，这四个小兔崽子是故意的。 第一，这个世界没有这首歌；第二，这魔改版特么就离谱！ “我要出来了，自己来十三区法庭，让你们准备的证据链都完成了吧？”姜述翻过这一篇，看着四精，没好气道。 四只平板精立马站起来向他敬礼。 甲乙丙丁：是！ “尽量快一点。”姜述又催了一下，然后挂断视频，他看了眼沃夫：“先等着吧，对了橘衣和小鸥……关进去几天了？” “已经五天了。”沃夫算了一下，“后天就能出来了，我托关系把她们俩丢回七区警署的临时拘留室了。” “临时拘留室？”姜述皱眉，他好像没听过这种东西，警署一般是不设置长期拘留的房间的，超过二十四小时的拘留都应该送到拘留所去。 “对，实验室临时改的。”沃夫直截了当。 “呃。”姜述撇撇嘴，“那不就是禁足七天么？” “她爸把她网断了。”沃夫叹了口气。 “那是监禁没错了。”姜述深谙囚犯之痛苦，最痛苦的事就是睡前早起没有手机看，他总觉得自己这七天在特罪所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这个星期有发生什么事么？”姜述很清楚，自己当时的决定还是有些仓促了，根本没来得及处理好其他事情，今天出狱之后估计得处理不少事。 “呃……我没怎么关注，但似乎事情还挺多的。”沃夫想了想，“诡术案一连冒出来三四个了，老样子，七区警署还是处理不了，查尔斯警监一直在催我回去，但没你协助，我没什么底。” “谢了。”姜述笑一下，沃夫这种人，再没底也会冲回七区查案的，没回去调查…… 大概只是因为要留在这里调查加西亚的案子。 “不过，这三件诡术案和原来的那些不太一样。”沃夫继续道，“我只是大概了解一下，这几件案子，诡术团没有再掩饰，作案的手法大都相似，像是流水线作业一样。” “流水线？什么意思？”姜述好奇道。 “占据街头引起注意，积攒大量街头观众，当众表演魔……诡术，然后达成犯罪目的。”沃夫耸耸肩道，“七区警署的出警速度已经够快了，但总是会因为聚拢起来的人群难以顺利抓捕，而且……” “而且什么？”姜述看出了沃夫面有难色。 “每次诡术团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沃夫无奈，“三次表演，三个案件，‘玻璃堡垒’‘子弹上膛’和‘五马分尸’，都是成功挑动起民众的情绪。” “这是……什么东西？”姜述听着这三个名词。 “‘玻璃堡垒’，荒空集团想要拆除一栋古钟楼及其周围建筑，修建一个地下购物广场，但是古钟楼对当地街道居民的纪念意义极大，没有人愿意，连爆破工程队都不愿意。这个时候，诡术团在这里表演了‘玻璃堡垒’，总之炸药根本没用，都被一层透明壁障挡了下来。” “这……算不上什么大罪吧？”姜述迟疑了一下，这大概算…… 妨碍公务？拘留十五天？ “当天晚上，荒空集团分部被炸了。”沃夫叹口气，“虽然不是警署查出来不是诡术团做的，爆炸规模也很小，除了几座雕像以外没有什么损失，但很显然是诡术团白天的表演挑动起来的。” “这……”姜述无语，“其他的呢？” “其他就过分很多了，绑架当地企业家或者是财团高管，当街枪杀或者是五马分尸。”沃夫又补充道，“当然，诡术团杀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曝光了死者的底细，都是些人渣，这也引起了民众公愤，对七区警署的调查工作很不利。” 沃夫又叹口气，他没有太多处理类似情况的经验，“民众把他们视为正义的执行者，总之……抓捕工作很不顺利，警署不但收到了大量质疑，‘为什么要帮助人渣’‘诡术团只是完成了你们没做到的正义’这样的质疑，而且还有很多的匿名威胁。” “被带节奏了。”听到这里，姜述已经明白过来，七区警署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大好。 绝对正义本身就很难做到，这不怪警署，但此时，在诡术团的推波助澜之下，这个问题被无限放大在民众面前。 现在的警署，无异于是被架在火上烤。 “那就平息民众的愤怒。”姜述不假思索道，“要么警署就冷淡处理，要么就往诡术团身上泼点脏水，使他们的公众形象遭到损伤，现在这情况……就算抓住了诡术团，也会有狂热分子模仿作案甚至是冲击警署。” “泼脏水？”沃夫愣住。 “对，把诡术团的活动目的用金钱之类的东西装饰起来，再揭露一些有损他们形象的秘密，这些秘密……伪造也好，栽赃也罢，随便你们。”姜述说得毫无负担。 “这……也对。”沃夫虽然反感做这样的事，但并不迂腐。 “嗯，孤城的警署……不应该是纯粹正义的化身。”姜述迟疑了一下，“而该是秩序的化身。” “这么说……倒也没错。”沃夫细思了一会儿姜述的话，没反对。 说实话，多年前出警校的他，或许会把正义挂在嘴边，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很清楚，无序的正义比守序的邪恶更可怕。 “除了诡术团，还有什么事么？”姜述转而问道。 “还有什么事？”沃夫回想着，突然间，他记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还有关于你的事，你之前表演的魔术……争议还挺大，好多人都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呃。”姜述挠挠头，“我记得我有出示过我的神秘系数。” “没什么用啊，阴谋论在哪儿都会有受众的。”沃夫也是无奈，“总之动静还不小，有些人找到警署来让我们逮捕你这个巫师，有些人奉你为新世界的卡密，还有人把你和诡术团的犯罪联系在一起，有理有据的，要不是我知道你在监狱里关着，我都得相信了。” “其他的，我就没怎么关注了，总之……你这趟入狱，莫名其妙地消失在大众视野里，反而不断地炒高了你的热度。”沃夫说道，他打开腕表的光屏，展现在姜述面前。 而姜述顺着他滑动屏幕看下去，发现自己在网上要么被神化，要么被妖魔化，评论极端得很，总之就是没人相信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娱乐序列T4魔术师。 怎么就没人相信科学呢，又没怎么样…… 不过姜述仔细想想，这也很正常。 网上最夺人眼球的永远不可能是那些中肯的评论。 姜述搜了一下关于魔术“火焰之灵”的揭秘，相关的视频并不多，仅存的一些也大都是吸引眼球的整活视频或者是根本没答到点子上的揭秘。 “对了，说起来，你是不是快升到T3了，虽然我不是很懂你们娱乐序列的升级方式，但……”沃夫思索着，“你的水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热度也有，差不多该是晋升的时候了。” “晋升……还是去觉醒的地方么？”姜述好奇道，“怎么看是不是快晋升了？” 在这个问题上，姜述算是比较佛系的，他总觉得这梯度等级对他也没什么用，又不是螺旋升级的那种网文主角，梯度有什么用？ T1的沈絮婉还不是在自己底下……做事吗？ 而且，他也才拿到角色卡一个月不到，晋升什么的有这么快吗？ “这个有点难算，不同词条的换算值并不一样。”沃夫便给他解释道，“但大体是按照白蓝紫金从低到高的顺序，虽然相同颜色词条值不同，但白的怎么也不会超过蓝的，基础规则就是这样。” “这词条值，角色卡上不显示吗？”姜述有点奇怪，反正他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东西。 “显示的啊，怎么，你不显示吗？”沃夫惊异道，“梯度等级边上不是有个小感叹号，点出来就能看到了啊。” 姜述回想着，摇摇头：“我没有，没见到过。” 作为一个打开app看见用户隐私条款都要点开来瞄几眼的手空玩家，他很确定自己没有看到过。 他这个人，但凡是个交互按键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如果真的有个小感叹号，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这倒是挺奇怪的……”沃夫在脑海里搜索着相关信息，但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算了，你到时候去问橘衣吧，可能她知道，关于角色卡的事情，网上信息不多，一般人知道的也不多。” “行吧。”姜述点点头。 简单聊几句，过了约一刻钟，狱警推开门，“警督，它们来了，就是你说的那四只电子宠。” 门边，从上到下依次探出甲丙丁乙四只平板脑袋，它们在看姜述后，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呃，就是闪光灯闪了一下的那种亮，随即，它们一个个向着姜述扑过来。 姜述黑着脸把它们三个按在桌上，再把脚边蹦蹦跳跳的小乙拎起来放到桌子上，再看看它们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涕泗横流表情，叹口气。 他可不记得自己会有这么粘人。 姜述看着它们道：“别闹，之前让你们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甲乙丙丁整整齐齐地点头，然后对视一眼，用投影放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证据。 说是证据，其实并不能帮助姜述找出真正的凶手，至少现在还不能。 但孤城的判刑同样是采取“疑罪从无”的原则，只要能证明那些判刑的关键性证据无效，姜述自然可以无罪释放。 “加西亚案定案的关键性证据在于三个，一是指纹，二是天花板的监控录像，三就是这个‘密室’。”姜述伸出三根手指，然后点击小甲，“首先是指纹，在去见加西亚之前，我遇到了一个和沈絮婉极为相像的女人，现在看来应该是易容术，总之在这里，我大意留下了指纹。” “诶你说巧不巧，我刚好有视频证明。”他放出一段视频，内容正是自己去找那个女人并留下指纹。 呃，为什么会有这种视频…… “这视频角度有些不对劲啊。”沃夫对这个视频证据有些奇怪，“怎么主体部分全是这个女人？” 姜述：“……” 只能说色影师又立功了，也幸亏平板精们记录下了关键的脱罪证据，他才有底气入狱。 “总之，这个视频应该能证明，现场的指纹是有伪造的可能性的吧？”姜述看着沃夫。 “嗯，你把这个视频发给我，我转给技术员。只要逐一提取视频帧做图像分块，再做个池化就能判定视频的真假。”沃夫道，这方面他也熟，毕竟做了这么多年警察，耳濡目染下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那就好。”姜述点点头，“第二条，天花板的监控显示，当时的密室只有我和加西亚，现场发现的毒药琥珀胆碱药效在两分钟左右达到高峰，三到五分钟致死。虽然我没有接触到加西亚，但根据时间计算，只有我有机会对他下毒，所以我才会被定罪。” “嗯，确实是这个理，所以呢，这一条该怎么辩驳？”沃夫看向姜述，这才是最关键，也是最核心的一个问题。 “很简单，这桩案子的法医不是有点问题吗？我记得你们已经把他控制住了。”姜述道，“诶你说巧不巧，我刚好有加西亚死亡后的尸斑照片，虽然只是四小时尸斑刚出来的时候的。” 沃夫：“……” 小甲放出图片，这是它们兄弟四个跑去收集的证据，除此之外，它们还测定了不少东西，尸斑只是恰好用上了而已。 尸斑表明，加西亚不是死于琥珀胆碱，琥珀胆碱是毒药，会破坏尸斑。 所以，加西亚并不是死于琥珀胆碱，这一条证据同样无效。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术和魔术的区别 “我怀疑，加西亚应该是死于一种可以诱发心肌梗死的提取物，它药效更快，诱发的死因和琥珀胆碱中毒极像，但它不是毒药，尸斑足以证明。”姜述严肃道，他想起特罪所里毒理大师的话。 或许…… 克洛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告诉了机械门徒，机械门徒又取到了这种提取物，最终造成了加西亚案。 “嗯，这也是很重要的证据。”沃夫点点头。 “那么根据时间判断，加西亚被注射药物的时间不应该是和我坐在一起的时候，而是下水后。”姜述的条理很清晰，将加西亚案一点点地拆分开来。 “可是……监控录像表明，当时游泳池里只有加西亚一个人。”沃夫皱起眉头，“下水后注射，难道他是自杀？” “……想多了。”姜述撇撇嘴。 乙：我这个针头，可是有毒的~（哧溜） “诶挺巧的吼。”姜述又是一脸惊喜，“我恰好是个魔术师，又恰好知道有个方法可以，更恰好玩过类似的魔术。” 沃夫：“你特么闭嘴。” 姜述便不说话了，紧紧抿嘴。 沃夫：“……” “快说快说。”他没好气道。 “一个玻璃容器扣在水里，保证容器内同时存在水和空气。”姜述打开小甲，投影上显示出模拟结果，“容器内介质不同，光线穿过时会折射，产生的效果就是……” “即便容器内有人也看不见。”他指指小甲的投影结果，“这也是游泳池内杀人可能的真相。” “之后，警方和帮派人员闯进来，现场乱成一团。”姜述耸耸肩，“泳池里的杀手也是趁这个机会从放水管道离开，顺便还拆走了玻璃容器。之后警方才封锁现场，抽水检查泳池，这里有个时间差。” “当然，这只是基于一定事实的猜测，你可以让警员去现场勘察模拟一遍。”姜述道，“不过我观察了很久，应该没问题。” 当时，他的目光里没有凶手，但他很确定，自己和凶手的目光，在另一个纬度里对视了。 “原来如此。”沃夫听明白了，弄清楚了问题的症结在哪，不由得对姜述更为佩服。 什么叫有理有据，什么叫未雨绸缪，什么叫胆大心细…… 等等，胆大？ 他突然反应过来，“你这不是证据确凿，你明明不用进监狱，老实交代，你进监狱到底想干嘛？” “呃，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姜述的声音图仍然深沉起来。 “嗯？”沃夫疑惑地看他。 “伟大的导师曾经说过，没有坐过牢，人生是不完整的。”姜述语重心长。 “哪个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要都像你一样故意入狱，这不是浪费社会资源吗？”沃夫眉毛一拧，气道。 “你不懂，我懂。”姜述老神在在。 时过境迁，这句话现在当然不适用。 “切，给个理由，你到底为什么要进监狱？”沃夫黑着脸。 “呃，我想体验一下。”姜述一本正经道，“我的下一个魔术和逃生有关，所以我想体验一下监禁的感觉，以此更好地领悟逃生。” “我这个人，你知道的，本分人。做什么都事事躬亲，所以我想体验一下真实的监狱生活。”他接着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样啊。”沃夫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什么奇葩事，只要和艺术沾上边，他好像都能理解。 娱乐序列，本身就是一个常人难以揣测的圈子。 “下午两点才开庭，带你出去吃个午饭？监狱里的东西，估计不好吃吧？”沃夫看看时间，已经是午饭的点了。 姜述道：“还可以这样？被发现的话你不会受罚么？” “你跑掉的话，我才会受罚。”沃夫无所谓道，“现在的话……你只是帮忙取证，协助调查。” “行，那我试试能不能跑掉。”姜述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沃夫懒得搭理他，只是把他的手铐链子从桌子上解开来，然后两人拷在一起。 “诶，没必要吧沃夫。”姜述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道。 说他谨慎吧，敢带囚犯出去吃饭；说他不谨慎，手铐拷得这么死。 但是沃夫没搭理他，只是又问道：“喂，如果有个像狐狸那样的人给我下了一个心锚，我该怎么解？” “心锚？”姜述用另外一只手摸摸下巴，“你这样的老警察，稍微上点心，一般是不可能被催眠的。” “万一已经下完了呢？我记得你说过，下完之后，没触发心锚前受术者其实是很正常的。”沃夫继续道，“如果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这样的话……”姜述沉吟两秒道，“使用巯基乙酸就行。” “啊？巯基乙酸？那是什么？”沃夫就一脸懵，这个答案和他想知道的似乎不太一样。 “就是脱毛膏的主要成分。”姜述一脸严肃，然后慢声重复道，“脱——锚——膏。” 沃夫：“……” “催眠魔术和催眠术，其实并不一样。”姜述保持严肃，一本正经，“催眠术，那是真的催眠；而催眠魔术，其实是用其他方式达到了类似催眠的魔术效果，实际上并不是催眠。” 像狐狸那种，是催眠术；而像他表演的三无催眠，原理和催眠无关，这才是催眠魔术。 当然，这是他私以为的。 “诶？是这样吗？”沃夫一脸的“我读书少你别诓我”的惊奇表情。 “对。”姜述缓慢点头，“我只是恰巧知道一点点催眠相关的知识而已，并没有什么太多实践经验，你要真问我那些高深的问题……我只能说，我是个魔术师，又不是催眠师。” 催眠术和魔术之间一直存在争议，但姜述的理解就如同他所说，催眠术和催眠魔术应该被分得清楚一些。 魔术是假，术是真，这是最干脆直接的区别方式。 当然，如果在魔术里运用了真的催眠术，比如运用催眠的强选等，那也只能具体事情具体分析了。 而且，运用催眠原理表演魔术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台上的表演者到底要表演魔术还是催眠术？ 催眠秀里常见的比较强大的表演，比如人桥，这也才达到催眠第三个等级而已，而如果要运用催眠术表现出较强的魔术效果，基本上都要到第四个等级…… 而那个等级的效果，用魔术手段可以更轻松地达到，使用催眠术的投入和产出完全没有达到正比，而且还容易失败冷场…… 所以绝大多数时候，姜述并不会选择将真正的催眠作为魔术的主体，费心费力效果还不一定好，而且催眠的可控性远不如魔术，这并不实用。 “这样么……”沃夫也不懂，也没再问。 “总之，你也不用太担心，正常情况下，催眠师在操控你时，下达的指令越过分，你的潜意识就会越抗拒，越容易挣脱出来。”姜述安慰道。 “那走吧。”沃夫带着他出了临时囚室的大门。 门口的狱警看见两人走出来，面色恭敬道：“警督好，你这是……” “去现场收集证据，放心。”沃夫沉稳道，“我会看住他的。” “行。”见此，狱警也就没说什么了，这样的权力警督还是有的，而且出了事也是沃夫负责，关他看门的什么事？ 倒是姜述，冲着狱警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他说道：“哥，帮我问个事，监狱里那个毒理学专家，问问他研究的那种植物提取液，他有没有流入到外界过。” 狱警皱眉，看向沃夫，而沃夫也只是一点头，“这也是我的意思。” “行，我帮你问问。”狱警点头，准备打电话给自己的同僚，这也只是个小事。 随即，沃夫拉着姜述离开，两人身后还跟着四只平板精。 出了走廊，是法庭的一个偏厅，访客可以坐在这里休息，而走廊及更深的部分，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沈絮婉？”姜述看见了坐在偏厅沙发上的熟悉面孔，她正和面前打扮得极为严肃的男人说着什么。 “姜述！”沈絮婉看见了他，急吼吼冲上来，从上到下打量着他，“你……还好吧？” “小事。”姜述笑笑，“监狱里人才挺多的，说话也好听。” “你……”沈絮婉欲言又止。 “一切顺利的话，今天我就能出来。”姜述道。 “抱歉，我打断一下，这位……就是被告席姜述姜先生对吧？”男人看向姜述，伸出手同姜述另一只手握手，“我受沈小姐委托而来，我叫罗习昂，你可以称呼我为罗律师。如果你同意的话，下午的司法二审，我会是你的律师。” “我……”姜述望向沈絮婉。 “他就是我的那个律师朋友，放心，他很厉害的，交给他不会有问题。”沈絮婉给姜述介绍道。 “我没有意见。”姜述看向罗习昂，这个名字让他有些出戏，但从罗律师的这一身打扮，再加上那个闪烁着智慧光芒的金丝眼镜…… 一看就很专业！ “你们这是……”罗律师看着姜述和沃夫两人，回过神的他不理解两人在干嘛。 现在这个时间，司法二审的嫌疑人还能到处乱跑吗？ “找证据。” “吃个饭。” 姜述看向沃夫，“吃个饭”是这个家伙说的。 “没事，既然如此，一起吃个便餐，顺便让你了解一下案情。”沃夫摆摆手，带头走向室外。 “可以，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局势对姜先生不利，但也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性。”罗律师点点头，抬步跟上。 “放心，我们新掌握了很多证据，实际上局势对我们有利。”沃夫随口道。 “那就更好了。”罗律师的脸色没有变化，这种一丝不苟的表情是他在过去的十年里学到的好技能，这样可以使委托人相信他是一个有条理且严谨的人，更加安心。 四人在附近随便找了一个汉堡店坐下。 “行，那就开始吧，我需要了解一下你们所说的新的证据。”四人刚入座，罗律师就直入主题。 “喏。”姜述看看小甲，小甲会意，将几段视频放给罗律师看，并作了文字解释。 片刻后，罗律师看完了证据，满意道：“可以，有了这些证据，作无罪辩护并不难。” “唔，对，没错。”沃夫一口咬下三层牛肉汉堡，“正常情况下，官司稳赢。” “不过也未必。”然而罗律师并未表现得太乐观，他不喜欢在不确定的时候给人太多希望，“历年司法二审的翻案率并不高，在证据并不确凿的情况下，法官也更倾向于维持原判。” “不过，我觉得很有希望，交给我吧。”罗律师少有地笑道，“我很少为囚犯作司法二审的辩护，这会显著地降低我的胜诉率，但这不一样，你是沈絮婉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会全力以赴的。” “谢谢。”姜述道谢，他瞥了眼沈絮婉，她同样关注着桌上的谈话，但是她一言不发，只是在一边静看。 “行了。”罗律师结束谈话，快速吃完快餐，然后站起身来，“这些新证据我知道得有点晚，我现在需要回去做一下准备，再见。” “再见。”三人和他道别，罗律师匆匆离开汉堡店。 在小桌子上重新归于平静时，沈絮婉才开口道：“橘衣和苏小鸥被拘留了，她们没有来。” “我知道。”姜述点头，“跟我说说最近剧院里的事吧。” “哦。”沈絮婉整理整理了一下措辞，“你入狱的消息只有梅姐知道，她还挺担心你的。” “啊……对。”姜述的脸上有些歉意，“给剧院添麻烦了。” “不……其实……还好。”沈絮婉对这件事也很不解，“本来这周星期二是有你的一场小魔术秀的，但是你不在，所以梅姐取消了这个魔术秀，只能退票回收票据。” “呃，然后呢？” “然后就出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沈絮婉秀眉紧蹙，“他们，那些买过这张魔术秀的票的人，没有一个愿意退票……” “啊？”姜述一愣，这就超出他的理解了。 “反而有很多人在网上抄这个魔术票，序列码比较有意思的甚至已经炒到了一万多……”沈絮婉接着道，“有的人说你已经上天堂了，综艺上的表演是绝唱；有的人说你弃暗投明了，加入了诡术团；还有人说你是什么神之子，反正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结果就是……” 她继续道：“就变成了这样。” “呃……”姜述把自己代入成杰伦哥，把这个魔术秀当成最后一场未能赴约的演唱会，这思路就很清晰了。 也就是说，自己算得上是巨星了？ 针不戳啊。 乙：你再代入唱滑板鞋的那个试试？ 姜述试着代入，顿时满脑子雪花飘飘，顿时垮起个批脸，懒得理会它。 “行了，我们回去吧，已经十二点多了。”沃夫见两人已经陆续吃完，“司法二审就要开始了。” 姜述看着他，微微点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伏笔！伏笔懂不懂？ 下午两点，加西亚案司法二审开启。 不同于上一次，这次的观众席上只有寥寥数人围观，很显然，一代黑道枭雄加西亚未捷身先死，死后也只是树倒猢狲散，原有的部下在瓜分完他的资源之后，对他也就只剩下缅怀。 除此之外，姜述还在观众席后排看见了一对小情侣，似乎只是观众。 围观法庭？ ……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吐槽什么，真的会有情侣把约会地点定在法庭吗？ 为保证法庭审理过程透明化，一些非机密的案件应依法公开审理。 不过有一说一，在法庭上当观众，这里既有空调又有免费网络，还不用花乱七八糟的钱，更关键的是可以培养双方的法律意识，为以后夫妻间的美好生活埋下伏笔…… 又或者是离婚的时候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 咳咳。 “下面由被告进行答辩。”法官在台上说道，打断姜述的胡思乱想。 原告死了，所以原告答辩还是由加西亚的儿子充当。 姜述按照罗律师给他的答辩词说道：“被告不同意原告诉求，受害者加西亚的死与我无关。” 答辩环节很快结束，在原告举证后，司法二审进入了双方辩论环节。 简单来说，轮到双方的代理律师上场了。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姜述就站在被告席上，依旧一言不发，但和上次不同，这次他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罗律师巴拉巴拉一通说，以动机为起点，将上一次判刑的证据一一驳回，三四样关键证据在他的巧舌如簧下都被判无效。 “被告方驳回了我方的证据，但是，被告方在司法一审中供认不讳，我方是否可以认为，这些驳斥的视频证据是后续伪造的？如果不是，为什么当时没有使用？”原告律师终于拿出了这一招。 “无稽之谈。”罗律师摇摇头，“这些视频证据经过十三区警署技术员认证，下面是认证信息，请法官过目。” 法官看了认证，随即宣布证据有效。 之后便只是程序问题，司法二审最终顺利拿下，一切都和姜述的计划一样。 镣铐解下，重见天日，他的心情也轻松不少。 法庭外，姜述遥看特罪所的方向，在那里，他度过了有意思的七天。 见到了若姐，还认识了一个有趣的……呃，克洛算什么？ 谋反者么？ 还是一个知晓很多秘密的谋反者。 这里不是特罪所了，在监狱外面，只要能找到克洛，他就能掏出克洛的秘密。 表演一场大型心灵魔术，利用词条的BUG读心能力，这并不难。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 在孤城里找到克洛。 虽然有点难，不过可以试试，实在找不出来，他也只能等克洛自己作死了，他也想看看，克洛所谓的实验，到底是什么东西。 希望能有趣一点。 他看了眼一边的沃夫，在终于拿回来的腕表上输入一行字，然后给平板精们看：“看看能不能侵入特罪所的监控，或者是特罪所附近的监控，找到前几天的录像，找找有没有可疑车辆，你们若妈可能会在里面。” 嗯，就算若姐说过，等她办完事就回来，但稍微找一找她应该没问题吧？ 就作为曾经的室友，关注一下室友的安全没毛病吧？ 不过说是这么说，姜述也清楚，若姐一个黑客，不对，现在想来应该不是黑客，更像是极客一类的人。 总之，她不会想不到要处理监控的。 甲：特罪所监控未联网，附近的监控……正在侵入。 片刻后，小甲的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图片。 那是若姐的Q版大头像，图片上的若姐用手指着屏幕前的姜述，一旁的气泡框里是一行文字：区区一个保姆，别总想着扰乱军心！ “这是……她发现了我们还是？”姜述问小甲道。 甲：不是，只是个提前设置好的自动程序而已，但是若妈顺手加固了监控的防火墙。 “那，算了吧，估计若姐也不会让我这么轻松发现她。”姜述叹口气。 甲：不对……绕过了程序，正在进攻防火墙，入侵进入1%，2%…… “嗯？”姜述看向其他几只平板精。 丙：大概是若妈给我们设置的黑客程序是最高级的，除非她自己来，否则随手设置的防火墙……挡不住我们。 “啊这……”姜述无语。 很快，侵入了防火墙后，小甲又打开了一张图片。 上面依旧是Q版若姐，只不过头上多了一把火，气泡框里的字也换成了“甲乙丙丁，在动个试试，这监控我罩的！” 甲：还有一层防火墙。 四只平板精看向姜述，姜述沉吟两秒，继续道：“继续拆，若妈舍不得揍你们的。” 甲乙丙丁眨眨眼，彼此对视，决定用投骰子的方式决出敢死队队员。 最终，小甲中奖，不情不愿地继续进攻防火墙，虽然若姐稍稍加固了一下，但它换了几个算法之后又成功侵入了防火墙，这一次，墙后面就是监控录像。 只不过，录像是被处理过的。 甲：找不到可疑车辆。 “行吧。”姜述明白这并不会有什么用，于是作罢。 丙：等等！我发现了！ 一人两精顿时围上去看，而小乙则是在地上火急火燎地蹦跶着蹦跶着，直到姜述把它抱起来。 小丙的画面上是呈九宫格形态的监控帧截图，都是同一个场景，同一辆小型垃圾车，时间也都是傍晚。 丙：这是一辆垃圾车，但不同于早上的大型垃圾车，这辆垃圾车很小，而且运输的不是特罪所日常产生的垃圾。这辆垃圾车的终点是污染物处理场，处理的大多是是污染物。所以垃圾车里的大概率是医学实验产生的污染物。 “嗯？”姜述抓到了小丙的重点。 丙：从八月十二号起，这辆垃圾车运输的垃圾明显少了，由此推测，若妈是在八月十一号到八月十二号之间离开的特罪所。 “行，你们再继续筛查这段时间的监控，估计能找出一些线索来。”姜述满意地笑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只要人还在孤城，那么她就会不自觉地留下痕迹，总会有她没注意到的地方。 就像是在雪地里行走总会留下脚印，即便抹去脚印，也会因此留下新的痕迹。 找到新的痕迹只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种行为显得我们很痴汉啊？”姜述摸着下巴皱着眉头，问四只平板精道。 平板精们连连摇头，都不带商量地达成一致。 甲乙丙丁：我们只是关心若妈的安全，难道有错吗？！ 第二届平板议事会依旧遵循民主集中原则，大比分4：0作出了正确决议。 “没错，应该的。”姜述表示赞同，一人四精达成一致。 有个智囊团就是好，总能更轻松地坚持己见~ “恭喜出狱，老板。”这时候，沈絮婉从姜述身后走上来，拍一下他的肩膀，“付钱，罗习昂的律师费，我可没钱付，钱都在老板你这里。” “用这个可以吗？”姜述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小黑匣子，里面是加西亚的那一百克黑银。 嗯，在确认是真的加西亚赠予的之后，这一百克黑银又交还到姜述的手上。 “当然可以！”沈絮婉眼睛一亮，伸手想要去接。 没了姜述，又没钱，她的密钥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完全没黑银充能。 “切，那你怎么付律师费？”姜述不屑冷笑，一翻手匣子就从手上消失了，“果然，你还存着私房钱。” “你……”沈絮婉幽怨地看着他，“就知道压榨员工……” “谁让你一副掉钱眼里的样子，就冲着我的黑银来。”姜述收好黑匣子，小退半步。 “不然呢？冲着九九六来的吗？还是冲着你这无欲无求的企业文化？”沈絮婉毫不客气道，看得出来，和姜述熟络之后，她也变得坦率起来了，不再端着架子。 虽然姜述觉得她那副架子很有……很好看。 “说好了干一次活给一次钱，我可不会轻易变卦。”姜述脸一板，“下一次我的表演……梅姐有安排吗？” 沈絮婉回道：“还没呢，我刚刚才和他说了你出狱的事情。” “真的是姜述！” “真的是那个魔术师！” 突然间，两道惊喜的尖叫从他侧边传来，然后两个人，一男一女快步跑到姜述面前来。 “你们是……”姜述认出了他们，正是方才在观众席上的那对小情侣。 “我们是你的粉丝！你的每场表演我们都看过！”女生一脸惊喜地看着姜述，手也不知道该放哪儿。 “视频。”男生补充道。 “还不是因为你买不到票！”女生故作生气地看了男生一眼。 男生无奈回道：“他们抢票实在是太快了，还用自制的作弊程序。” “那你为什么不用？” “我是法学生啊……”男生叹口气， “那个，姜述先生，能不能帮我签个名？”女生取出一本笔记薄，将笔放在薄子上，两眼BlingBling地盯着姜述，十足的追星相。 “好的好的，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姜述随口问道，“我给你写一句祝福语吧。” “林乐儿，双木林，快乐的乐。”女生答道，“我是一名警校毕业生，刚在十三区警署入职！” “行。”姜述便写下——祝林乐儿早日…… 写到一半，笔没油了。 “啊，没油了……”林乐儿惊叫一声，然后翻找着身上的笔。 “你有笔么？”姜述转头看向沈絮婉。 沈絮婉摇摇头，“没有。” “不，你有。”姜述嘿嘿一笑，一伸手，从沈絮婉的发间抓出一支笔来。 “哇，好厉害！”林乐儿惊奇道，人如其名，她是个很开朗的女孩。 姜述便继续写下。 祝林乐儿小姐早日修成正果，抓住所有张三——姜述。 “张三？”林乐儿不解。 “一个法外狂徒，希望你们联合，早日把他送进监狱里。”姜述严肃道。 “是。”林乐儿笃信点头，她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所以姜述先生取消了表演，是因为被冤枉入狱了吗？啊！冤枉你的那帮人真不是东西！” “没事，孤城的法律还了我一个公道，希望你们也能守护好孤城的正义和秩序。”姜述笑笑，他看见了远处路边车上的沃夫，于是向两人道别，“那么再见了，嗯，我的下一次魔术表演很快就来了，到时候，凭这张签名，你们俩可以抵一次门票。” “谢谢！”两人同时道谢。 姜述和沈絮婉两人走向沃夫的车，老远就看见沃夫向他们招着手。 一边走着，姜述打开角色卡，瞄了一眼，衍生词条依旧是两个，由于担心一不小心触发“诡术”词条，他刚刚把“心灵感知”丢给了平板精。 然而，像刚刚那样从沈絮婉的头发里摸出笔这种小把戏，并不能触发“诡术”，可能是流程实在太短，也没能像姜述说的那样构成一个故事。 “厉害吧？”姜述看着身边的沈絮婉，呵呵笑道。 沈絮婉望向他，叹口气，很是无奈，“当然厉害啊，不过，我的姜大老板，以后能不能不要趁我不注意把这些东西藏在我身上？或者，你发现没有用之后能不能再悄悄拿走？你知道我每天晚上换衣服的时候有多惊喜吗？嗯，这里一张扑克牌，诶，那里一根小皮筋，我和苏小鸥都快凑出一整副牌了。” “咳咳，这叫伏笔。”姜述老脸一红，“伏笔懂不懂？对魔术师很重要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乙：你永远不知道，一个魔术师为了能随时随地愚弄你会花多少小心思。 “姜述，沈小姐，来！”沃夫在车里叫道，“回七区吧。” 而后他又小心补充道：“坐高铁。” 姜述这才放下心来，上车，他坐副驾驶，沈絮婉坐后面。 “机械门徒的事解决了？怎么就回七区了？”姜述一上车就问道。 而沃夫则是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沈絮婉，没有立即回答。 沈絮婉没说什么，只是带上了耳机，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沃夫便继续说话了，他防君子不防小人，“还有部分余孽躲起来了，以警署的实力很难一网打尽，不过这一次重创他们，估计他们很难再翻身了，毕竟十三区可不只有他们一个黑色组织，巴不得他们彻底死的家伙多了去了。” “嗯。”姜述点点头。 但即便是这样的机械门徒，只要有克洛的领导，还是不好对付啊…… 轿车缓缓驶入高铁站，向着停车场驶去，而此时，沃夫突然说了一句，“有车子跟着我们。” “嗯？” “我去收拾他们。”沃夫在停车场里停下，然后打开车门，他隔着玻璃冲姜述道，“别出来，警车的防护能力还不错，正常口径打不穿的。” “嗯嗯。”姜述点头，目送沃夫离开。 片刻后，一架纸飞机打在姜述的车窗上，他看看四周，手里出现一张卡牌，心中提高警惕，然后下车捡起纸飞机，打开。 “姜先生，我是艾文·加西亚，我没有恶意，可否一见？” 艾文·加西亚，海豹加西亚的儿子。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垃圾不落地 艾文·加西亚？ 姜述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海豹的儿子找自己有什么事？ 他看看车内的沈絮婉，又嘱咐道：“在车里别走动，你座位底下有手枪，注意安全，有事立刻找我。” “明白！”沈絮婉一点头。 而姜述则是跟着纸飞机上的指示走，身上的卡牌已经覆盖全身，随时做好形成卡牌墙防护的准备。 很快，在偏侧的一处墙角，姜述看见了两个人，一个是艾文加西亚，另一个则是他的保镖。 “姜先生你好。”艾文道声好。 “什么事，快说。”姜述直截了当，“如果是为你爹报仇，那你找错人了。” “不不不，我明白，姜先生你不是凶手。”艾文的眼底看不见悲伤，他只是用一种平实的语气说道，“凶手是机械门徒，所以，为了报仇，我带来了他们的情报。” “情报？” “十三……哦不，十二个门徒长死了七个，还剩下五个，首领黑鲨重伤，如果给他们时间，一年后，又是一个强大的机械门徒。”艾文道，“所以，我需要借姜先生，把他们的藏身处透露给警署。” “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姜述疑惑道。 “我？我不能。”艾文摇摇头，“我联合一些我父亲的旧部，他们都很讨厌警署，认为是和警署合作才给了机械门徒的刺客可乘之机，而我现在……没有足够的实力驾驭他们，所以只能借你的手彻底杀死机械门徒。” “行，情报给我，至于怎么做，我会自己判断的。”姜述伸出手要情报。 “可以。”艾文点点头，他看一眼身边的保镖，保镖立即将手中的手提箱打开给姜述过目。 手提箱内是一份档案以及五个小匣子。 艾文继续说道：“档案里是现在机械门徒的详细情况，还有五百克黑银。姜先生，交个朋友，可以么？” 姜述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点头，接过手提箱，“可以，五百克黑银，帮你个忙。” 黑银是财富，也是资源，这是必争的东西，但他不想和这个家伙扯上太多关系，他从艾文的身上看见了他父亲的影子。 给艾文时间，他能比他父亲走得更远，因为他的起始点更高。 “可以。”艾文听出了姜述语气里的距离感，但也不恼，他挥手道别，“那么，再会，姜先生。” “嗯。”姜述目送艾文和他的保镖离开，然后打开手提箱，收好五个小匣子，又拆开文件夹，让平板精们记录上。 “可靠性？”他看向平板精。 一份完整的情报，想要伪造得完美是很难的，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更多谎言来掩饰，经过平板精们的全方位验证，可以鉴别出情报的真伪。 甲：情报很完整，90%为真。 姜述转身走向沃夫的车，沃夫还没回来，于是他打开后备箱，抱出魔术桌。 “嗯？”车里的沈絮婉察觉到了动静，她转头从后车窗看姜述。 “嘘——”而姜述只是给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絮婉默然点头然后转了过去。 姜述抱着魔术桌，随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放好，那里也是监控的死角。 想了想，他又盖上一层黑布，使魔术桌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这样一来，正常情况下这个魔术桌很难被发现。 “小丁，你留下。”姜述转头吩咐小丁道，“你就在这附近待命。” 平板精小丁会意，立正，站定，敬了个礼。 随后，姜述走回沃夫的停车位，而沃夫已经在车里等候着了。 “你去干嘛了？”沃夫奇怪道，“不是让你在车里待着吗？” “人有三急，我去上个厕所。”姜述嘿嘿一笑，反问沃夫道，“你那里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恰巧也是来坐高铁的。”沃夫道，然后下车，“把你的东西带上，我们回七区吧。这车我定了自动驾驶的目的地，它会自己回十三区警署的。” “可以。”姜述下车，带上自己的包，三人上楼前往候车大厅。 —— 晚上七点。 “呼——总算回来了。”姜述放下简单的行李，看着打扫得整整齐齐的魔术屋，心下感谢沈絮婉一声，然后扑上床趴着就不想动了。 但是片刻后，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是梅姐标志性的声音：“姜述！你……回来了？” “那不然呢？”姜述笑笑，从床上爬起来，“出了点小状况，但好在没什么事。” “那就好，那就好。”梅姐上下打量着他，的确没什么大恙，于是放下心来，“这样吧，多的姐也就不问了，工作的事你先不用管，先放一个星期假，散散心。” “别，梅姐，下周就给准备一场魔术吧。”姜述诚恳道，“我想念我的观众们了。” 倒也不是馋新词条，主要是想念那个舞台了，心痒痒。 “那……下周三吧，你先休息一个星期。”梅姐迟疑了一下，见姜述坚持就也没阻拦，“那我去帮你造势了，你现在可是七区炙手可热的明星，这次魔术秀可得好好计划一下。不过这次魔术有主题吗？能不能透露一下？我好安排人做电子海报。” “主题啊……暂时还没想到，不过最迟，这个周末给你答复。”姜述道。 “行，那我先走了，有什么的需要的，尽管和梅姐说。”梅姐笑呵呵的，姜述的回归让她对经营剧院的压力剧减，这个星期多亏了沈絮婉，这才稳住了剧院的营收。 不得不说，姜述已经成为了黑加仑不折不扣的台柱子，嗯，从敛财能力来看，姜述是根大柱子，而沈絮婉是根小柱子。 梅姐离开魔术屋，留下了一个人沉思着的姜述。 对啊，下一个……表演什么好呢？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暂定为读心类的心灵魔术，他现在需要一个靠谱的读心能力，好多事情，都可以用这个能力直接获得答案。 仅靠“三无催眠”的话，还是有些不够用，“三无催眠”或许更适合给平板精们当一个控制技能…… 类似于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的百分百崴脚什么的。 “你们仨在家里看着。”姜述冲着甲乙丙三只平板精说道，然后补充，“不准拆我的牌打斗地主。” 语罢，他走出魔术屋，走出黑加仑剧院，找到附近一个无人的隐秘角落，将大垃圾桶拖到这里，然后高高跃起，在垃圾桶上空时发动衍生词条“纸牌术”。 下一秒，他化成扑克牌散落在垃圾桶里，而身形已经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十三区高铁站。 嗯，垃圾不落地，城市更美丽。 —— 黑暗里，姜述试着推面前魔术桌内舱的门，但是没有推动。 “……” 谁特么锁上了？！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这是小丁在恶心自己。 呵，屠龙的少年终成龙。 “……” 幸好，小丁只是恶作剧一下，很快打开门，而姜述出来后，第一时间蹂躏起小丁。 这幺儿也不可爱了。 压低帽檐，姜述离开了停车场，他手上有机械门徒的地址，自然不会放任他们死灰复燃。 斩草除根！ 必须斩草除根！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碰见SSR角色“克洛”，姜述肯定不会任由这个知道很多内部机密的家伙满地图乱跑。 加西亚案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明确了，那个女人和那个法医，都有问题，他会尽量把他们找出来。 —— 十三区，F区，山崎街。 “七区……黑加仑剧院……航空运输……特快加急件……立即送出……”姜述站在无人快递站的自助投递机器前，喃喃出声道。 他依次选中了地点时间和运输方式，然后将魔术桌打包起来放进机器的投递口，两小时后这个魔术桌就会出现在黑加仑剧院内的快递存放点。 只有一个回城点，姜述也只能这么做，这样可以将时间利用效率最大化，这样可以节省在七区和十三区来回路程消耗的时间。 丁：时间管理大师。 丁：这蛙卤多！ 丁：你可以说我丑，可以说我笨，但你要是说我眼圈重，对不起，感情淡了。 姜述：“……” 感情其他人不在，你就一只精把槽全吐完了呗？ 他走出快递站，看向黑下来的天色。 现在是八点钟，离十三区警署下班还早得很，现在也不是夜深时，不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在一个多星期前，山崎街是机械门徒的秘密据点之一，在海豹加西亚的指认下，这也是最先覆灭的据点之一。 这里显然不会是机械门徒现在的藏身处，但在这里有一个姜述在意的地方。 医药研究中心。 狱警问来了毒理学专家的家庭住址，沃夫转告给姜述，地址就是山崎街上的医药研究中心。 那个专家无妻无子，所以他把这个研究中心当作自己的家。 这个研究中心于六七年前建立，按理来说，一个研究中心不应该设在F区，F区没有高等院校，较差的社会环境也很难吸引到人才，在这里开设研究中心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它就是待在这里，还一连待了六七年，但是在一个星期前，研究中心的大门就紧紧闭上，再也没有打开过。 说和机械门徒没关系，姜述肯定不会信，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小丁，接管附近的监控，顺便看看研究中心里有没有监控。”姜述望向身边形单影只的小丁。 丁：正在入侵…… 丁：入侵成功。 丁：已检测到“研究中心”监控网络，正在入侵…… 丁：入侵成功。 “里面的监控系统还在运作？”姜述问道，“这也能入侵成功？他们不用局域网么？” 丁：正在运作中。 丁：有人从内部控制了局域网，并将其并入孤城网络以方便管理，现在已经被我接管。 “嗯？也就是说，还有人入侵了这里？”姜述起了兴趣，“你能找到他么？” 丁：监控室里有两名保安，入侵者正在地下实验室。 “地下实验室？”姜述呵呵一笑，“把电梯卡住，不让他上来，我们先去处理掉保安。” 丁：已将电梯固定在一楼。 —— 漆黑的长廊里，姜述站在监控室的门口，他从身上取出一个银色的半脸面具，给自己戴上。 干坏事的时候，最好还是戴上面具，嗯，既能掩饰身份，还能提高逼格。 电子门锁响起“滴”一声，姜述打开门，然后闪身躲到一边，等候在一边。 房间内的两个保安看着打开的门，疑惑地彼此对视。 “这门怎么了？坏了？”保安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向门口，在他探出身的那一刹那，一个人影从钳制住他。 “你！你是谁！”这名保安顿时大惊，而里面的另一名保安也从凳子地上抽出一把霰弹枪，对准门口的姜述。 从素养来看，不像是门徒。 姜述在心里做出判断，一记手刀打在身前保安的侧颈部，保安立刻晕倒过去。 攻击颈动脉窦，引发脑供血不足，致使其昏厥。 用多少力，具体位置在哪，姜述在特罪所的一个医生那学了个七七八八，此时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只不过，如果是钢铁脖子，他的手估计会痛一阵子。 他将保安丢到一边，又拍了拍手，另一名保安手中的枪在黑芒里被切断。 姜述捏了一下嗓子，声音顿时变得沙哑起来，这是他在特罪所学到的一个快速变声技巧。 他说道：“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能活。” 面对这样的保安，姜述不想耗费精力催眠，直接问话效率更高。 “你……你问。”保安看看手上的断枪，立即从心，“我什么都告诉你。” “这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姜述问道。 “就……封锁状态，大部分研究员们已经跑完了。”保安组织了一下措辞，“只剩我们两个在这里看着一些研究成果……” “研究成果？你知道是什么吗？”姜述道。 保安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都放在地下实验室了，本来应该有人来拿走的，但是一直没来，只是让我们在这守着。” “嗯。”姜述踱步接近他，“你知道这个医药中心是谁在支持吗？” “不清楚。”保安依旧摇头。 姜述在心里盘算着，一边用同样的手法打晕了保安。 “小丁，接上这里的系统，搜索更多有用的信息。”姜述吩咐道，然后将小丁的数据线连上监控室控制中心的光屏主机。 片刻后，小丁给出答案。 丁：研究中心的幕后主使大概率是机械门徒，该研究中心研制了很多药物，但其中最有用的还是TQ三型，可快速诱发心源性猝死。研究结果显示，该药物产生的死亡，以当前医学水平难以检测。 “也就是说，这算是一种完美的毒药？”姜述笑道，“去看看，或许用得上。” 毒药的话，是个好东西。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未闻章名4 姜述走出监控室，随手带上门。 进入电梯，电梯下到到负一层的实验室，他展开卡牌防护，将警惕性拉满。 “叮——”电梯门打开的那个瞬间，三发子弹毫不留情地迎面射来，打在卡牌墙上，发出“当当当”的声响。 很果决，很无情，这才是机械门徒的人。 姜述心下有了判断，当即没有任何留手，数十张黑色卡牌齐飞，瞬间找到入侵者，卡牌穿梭而过，切断了入侵者的手筋。 “啪——”这是手枪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与此同时，小丁的手电筒照了过去。 那是个女人，面容姣好，紧致贴身的黑色皮衣完美地勾勒出她的火热身材。 此时，遭受重创的她背靠着墙壁，她死死咬着嘴唇，双手无力地垂下，手腕处鲜血汩汩流出，滴淌在地上。 似乎是剧烈疼痛的原因，她的面容突然间产生了变化，变成了另一张脸，脸色也因手筋断裂变得极为苍白。 “你是什么人？”姜述皱眉问道，“在加西亚的俱乐部里，那个女人就是你吧？” “对，那就是我，但我是被逼的。”女人的声音因疼痛有些颤抖，但她只是闷哼着，并没有叫出声。 “你是掌钥者，隶属于机械门徒，但只是被招揽的，所以你不像他们一样拥有义肢。”姜述做出了许多判断，每一句话都直击要害，他慢慢道，“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取药。”女人毫不犹豫就抖出了机械门徒，“他们让我来取这种毒药，并且毁掉所有原样。” “为什么？”姜述奇怪，这个研究中心不是机械门徒的么？为什么还要偷偷来取药？ “我……他们要杀了黑鲨，黑鲨的措施过于保守，有两个门徒长对他很不满。”女人头上的汗顺着脸蛋滑落，她强忍着疼痛回答问题，“这个医药研究中心，黑鲨并不知道，是一个门徒长私自设立的。” “嗯？”姜述皱眉。 私自设立？ 看起来这机械门徒内部也是极为混乱啊。 不对，研究所这种东西很难是私自设立吧？ 等等…… 这又可能是克洛的后手、暗子，恰逢克洛出狱，姜述很难不深思。 在这种时候杀死黑鲨，很显然，克洛是要夺回自己的权力。 也就是说，找准机会，或许能撞见克洛？ “你的密钥和词条是什么？告诉我。”姜述随意地靠在一张实验桌边，看着女人道。 “我是个化妆师，密钥是一个化妆包，能力就是易容。”女人平静地答道，“在大概在半个月前，一个门徒长带人找到我，他们威胁我加入。我没有办法，就只能帮助他们做事了。” “密钥带了么？还有角色卡，把词条部分亮给我。”姜述继续道。 他的声音里没有什么别的情感，而这也让女人不敢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她赶紧拿出了一个小包，恭恭敬敬地放在姜述面前，然后展示了自己的角色卡。 T2，化妆师。 姜述的目光快速下移，停留在那个彩金色的词条上。 -无面者（已觉醒）：完美易容。 词条很简单，也符合姜述对她能力的判断。 易容术么…… 倒是挺有用的。 “包里是什么？”姜述一边问着，一边打开了小包，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都是一些他大概知道却又不知道的东西。 应该都是一些化妆工具。 “除了改变样貌，你还能做什么？”姜述又问。 “我……我不清楚，但那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黑银实验，如果能有黑银，我的能力远不止于此。”女人摇摇头，然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姜述，“我可以为您做事，我很有用的。” “嗯。”姜述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然后他对着这个女人使用衍生词条·三无催眠，他需要通过催眠来判断一些事情。 片刻后，他得到了一个处于催眠状态的化妆师，于是他重新问了一遍上述问题。 如果化妆师惊醒或者是前后回答不一致，那么这也可以证明她在撒谎。 但是并没有，化妆师说的情况大部分属实，而姜述也了解到，机械门徒在半个月以前开始暗中寻找这样的掌钥者，一旦发现，威逼利诱加上一定的洗脑，再强化训练，让掌钥者快速化为可靠的棋子。 除了鳄鱼和化妆师以外，机械门徒本部还有一个掌钥者，但是在之前警署的围剿之中意外战死了。 嗯，战死。 也就是说，掌钥者可能已经开始进入警署的视野了？ 有时间要试探一下沃夫，他应该会知道一些内幕。 姜述打了个响指，触发他提前设定好的睡眠指令，而那个化妆师立马失去意识倒下，被他稳稳接住，放倒在地上。 他摸着下巴，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向实验室的柜台，打碎了玻璃，取出一双实验防护手套。 戴上手套，姜述捡起之前化妆师掉在地上的枪，上下看看，这是一把小巧玲珑的女士手枪，但造型和之前那把塞克琉斯III型有很明显的不同，它更加修长，拥有更多的棱角，看起来更加杀气腾腾，不像是同一个集团的产物。 他将枪口顶住化妆师的眉心，然后微微隔开一指距离，扣动了扳机。 “砰——”清脆如订书机的枪声过后，化妆师的眉心出现了一个小黑洞，深色的血液从她后脑勺底下流出。 相比于心脏中枪，枪击头部这个位置，化妆师只会有一瞬间的难受，这样的死亡不会给她带来太多痛苦。 这也是监狱里一个老法医在和他谈天的时候随口提到的，如果是被击中心脏的话，前半分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接下来的十分钟会极为痛苦。 姜述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所以选择帮她人道主义致死。 呃，至于将其收为己用…… 这个化妆师已经被培养出了杀心，看样子已经为机械门徒做过不少任务，杀过不少人，再想调教回过去的状态就有点难了。 既麻烦，也不有趣。 而姜述讨厌麻烦。 —— 山崎街…… 是一条很奇怪的街道。 位于F区，这里是十三区街头文化的代表区域，因此处处存在着街头文化，比如大胆前卫的涂鸦。 但让姜述感到奇怪的是，山崎街的涂鸦很单调。 也不能说单调，而是一切涂鸦都以同一个图案为核心。 一个规整的六芒星，中间的六边形里是一只简笔画的眼睛，只有寥寥几笔，但仅仅这几笔就将眼神里的深邃和淡漠刻画入骨。 几乎每走一段距离，这样的涂鸦就会以各种形式出现在姜述的面前，脏兮兮的墙壁上，路灯杆上，公交车的站牌上，甚至有不少LED灯光里都是这样的眼睛。 “太公之眼……”姜述终于在一处涂鸦边上看见了这种眼睛的名字。 他看向一边慢悠悠飞着的小丁，问道：“这是什么？” 丁：太公之眼。 姜述：“……” “不要说废话。”他瞪一眼小丁。 丁：山崎街新势力“太公”的标志，据内部消息，“太公”已经取得了山崎街的实际控制权，并将其更名为“太公街”。 “这样么。”姜述摸摸下巴，“这十三区还真是卧虎藏龙，机械门徒才刚走，就能有人占下整片街区，有手段的啊。” 丁：谢谢。 当然，小丁是微微侧过身去发的弹幕，并没有给姜述看见。 它很清楚，以姜述对自己的了解再加上他的联想能力，肯定会发现什么，然后一通严刑逼供就会发现—— 太公竟是我自己什么的…… 可怕。 小丁缩了缩不存在的脖子。 除了这随处可见的太公之眼，姜述还注意到，似乎这里街上的人，有不少都带上了面具。 “他们为什么戴面具？”姜述直接问身边的小丁，“是这个街区的特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丁：诡术团的事迹传开来以后，各个大区的EF区域都有模仿诡术团成员佩戴面具的情况，甚至有很多人佩戴诡术团成员同款的面具。 丁：据说，这样子可以干扰警方，让警方更难从佩戴面具这一点下手找到诡术团一行人的行踪。 “有点意思。”姜述点头，不得不说，狐狸一行人所作的一切，很符合EF区这帮叛逆不羁街头小子的价值观。 而且，不从自身身份角度，他也很欣赏诡术团这帮人的行事风格，点到即止，不伤及无辜。 虽然他们的做法，肯定会迎来一些模仿犯罪，而那些模仿犯罪，不一定能控制住不伤害平民。 带着面具的人零零散散地走在山崎街上，这也让姜述在隐藏身份时没有什么障碍，只需要戴上面具就行，这并不显得他很特殊。 他重新走进那家快递运输站，将自己在医药研究中心取得的药物全都寄回黑加仑。 TQ三型，这样的完美毒药他带上了一组，而其他的研究成果他都留了样品，而实验室的资料也都在小丁那儿留了备份。 不过除了TQ三型以外，这里研究的药品大都是些没什么用处的东西，比如高效脱毛膏，但是会腐蚀皮肤；比如具备迅速增重效果的猪饲料，但是会使猪短时间内暴毙；比如能治小儿麻痹的药，但副作用是会得老年痴呆…… 这些东西…… 就很离谱，这基本上都是些奇葩药物，但姜述都小心地收好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上。 —— 天已经彻底黑了，而这座城却仿佛刚刚醒来，爆发出更胜白天的欢愉。 咖啡馆的二楼，姜述一个人坐在窗边，对面是一家酒吧，而他的目光始终在咖啡和酒吧门口之间游离着，他看着年轻的男女结伴走进酒吧，也看着年轻的男女扶持着摇摆走出酒吧。 对于这些男女来说，微醺显然不会是彻夜欢愉的结束，不远处的塞克斯快捷酒店才是。 姜述小口地啜饮着面前微烫口的咖啡，他在前世的习惯就是不爱饮食冰的东西，天气再热他一般也只喝常温的。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在他的半逼迫半诱惑下，若姐也成功戒了冰，虽然孤城人基本都觉得，吃冰的东西才代表健康。 姜述轻咬着嘴唇，刺激一下因夜晚而有些困倦的大脑，他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十一点了，孤城漫长的夜生活刚刚打开一道口子，而这个时候，也是机械门徒露出破绽的时候。 据艾文·加西亚所说，街角酒吧后是一条小巷，再经过一段路程就能找到机械门徒现在的秘密据点。 秘密据点位于一片平房区下，整片平房区的地上部分都用于掩人耳目，而下面则是据点的真正部分。 每天的晚上十一点左右，都会有一支运输队经过这间酒吧，卸下不少东西，明面上是一些酒水，实际上是可供上百人生活的必需品。 “走了。”姜述戴上银色面具，走出窗边的角落，这里是监控的死角。 小丁则顺从地钻进他的手提包内，被他拎着一起带走，它同样不能出现在监控的镜头里。 对于熟悉姜述的人来说，平板精就是姜述的象征物品。 除此之外，他还提着一个手提箱，里面是为小丁准备的充电宝，足够它挥霍。 走出咖啡馆，姜述慢悠悠地向着街对面的酒吧走去，而此时，一辆运输车停在了酒吧门口。 一行人从酒吧里窜出来，他们将车厢里的大小箱子搬上一起带来的拖车，然后拖着满载的三四辆小拖车从侧门进了酒吧。 “计算一下。”姜述敲了敲公文包里的小丁，公文包的边缘口探出一个摄像头，片刻后，小丁在公文包里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腕表，上面是小丁根据车载重量等数据计算出的人数。 丁：人数在150到250之间。 “误差这么大么？”姜述皱眉。 丁：不确定这些物资里是否都是食物，通过各方面数据只能得到这个答案，艾文·加西亚的情报里并没有提及具体人数。 “他们的实力大概多少，仅凭我们能平推么？”姜述敲了敲公文包，在咖啡馆的时候，他就让小丁分析机械门徒的实力了。 普通的机械门徒并不会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他更加关注那些所谓的高端战力。 比如仅剩的门徒长，比如那个重伤的黑鲨。 使用高科技机械战斗的对手，他还真没怎么见过，只有一点可以确认，将极致的炎灵词条和自身超脑相结合起来的小丁，绝对不会弱。 机械门徒也肯定会有对抗火焰和高温的方法，比如耐高温材料等等。 但小丁有怪物，而且他还有无视防御的“裁影”加“纸牌术”组合，可以完成瞬秒。 再加上纸牌术带来的回城，姜述自身的安全可以保证。 丁：正在计算…… 丁：正面冲突情况下，全身而退概率为90%，全歼对方概率为60%，建议潜行，寻找时机一举全歼。 “潜行？”姜述看着那个探出来的摄像头，“行吧。” 他还想平推呢。 正文 今天晚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完美潜行 姜述跟着这一行人进入侧门，在经过一个拐角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稍显昏暗的走廊。 拖车已经不在他的视野里了，只有小车轮在地上滚动发出的机械声在走廊的深处响起。 走廊上有一个虚掩着的小门，流转着的彩色灯光从小门里露出来，随着灯光一起的是音量微弱但节奏劲爆的酒吧音乐。 很显然，小门之后就是酒吧的大厅，而这条走廊…… 顺着姜述的视线看过去，走廊上零零落落地靠着一些看不见脸的人，有醉倒不省人事的靓女，也有意识昏沉飘飘欲仙的粉仔，还有站在墙边抱着对方狂嗦的男女。 姜述沉默着从他们身边走过，在经过那对男女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主要因为那声音有点大，跟个抽水泵似的。 穿过走廊，推开另一个小门，姜述进入了一个小巷，跟着小丁的指示，他开始在小巷里转悠，很快就发现了那个拖车和那一行人。 他们正蹲在一扇铁门前抽着烟，拖车上的箱子有被打开过的痕迹，而且，看地上烟盒的包装…… 这烟价值不菲。 他作出了判断，所以现在这帮搬货的是在偷用大佬的资源？ 有意思。 姜述在拐角后面等了一会儿，看着几个门徒有说有笑地抽完烟，他们处理好烟盒，又在自己身上喷了点气味浓烈的香水，然后才通过虹膜识别打开门，推着车进入门内。 铁门缓缓关闭，在合上前，姜述精准地丢出一张黑色卡牌挡着铁门，然后他快步走上去，身后跟着小丁。 此时，小丁已经背上了一个远比它高大的背包，背包里是无线的充电宝，它只需要背着就可以完成充电的举动。 然而姜述也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小丁在使用衍生词条“炎灵”的时候，那输出和输入绝对不成正比。 一点点电能就能换来几千摄氏度的高温火焰，怎么想都不科学，更何况它还有各种骚操作。 不过，姜述脚踩着实地，很确信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即便有部分规律不合，但撇开辐射暗物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量守恒规律肯定是要遵守的。 那么…… 也就是说，肯定还有另一种能量介入了电能到炎灵的转换。 姜述默默记下这一点。 丁：正在接管该区域监控…… 丁：接管成功！ 而这时，小丁也成功侵入了这片区域的监控，将经过筛选的信息发送到姜述的腕表上。 机械门徒的信息安全防护等级比城市正常的信息防护水平高一点，但在小丁自带的入侵模块面前，依旧没顶住太久。 如果机械门徒仅仅使用局域网，小丁可能还会头疼一会儿，但操作者为了方便，往往同时连接孤城网和基地内网，这就更加容易入侵。 “能直接控制这些门徒系统崩溃么？”姜述问小丁道，“兵不血刃？” 丁：机械殖装考虑到这种情况，如果没有优质防火墙，我可以控制他们的义眼，但义眼只是获取信息、传输信息和提高信息处理效率，并不能直接操纵机械殖装者。 丁：机械殖装技术即义肢技术，依旧是以人为本。为防止人脑失格，并未出现人脑相关改装技术，机械改造人依旧以人体大脑作为实际控制中枢，因此并不会出现被机械反制的情况。 丁：如果是驾驶舱型的机甲还有可能，但他们的防火墙等级太高，仅靠现有的入侵模块还无法完成入侵。 “行吧。”姜述有些遗憾，但又转而想到，“只控制义眼也行啊，像若姐那样让义眼自燃，应该也能造成大量伤害吧？” 丁：已启动程序，义眼过载程序进度2%…… “这么快？”姜述也没多说，当即振作精神，推开铁门。 门后是一片空厂房，堆放着不少集装箱，通过集装箱的摆放和隐蔽处机枪等重火力武器的布置，厂房内部隐隐形成了一个具有极强纵深的防御阵地，如果不动用大威力的武器，这样的阵地很难被短时间正面攻破。 然而，附近就是闹市区，周围更是一片老式平房，易于损毁，在没有完全清场前，无论是警署还是暴恐管理局都不敢在这里使用大威力的武器，甚至连小口径榴弹都不会轻易使用。 厂房内同样有着监控，因此姜述很清楚里面的人员布置，在推开铁门的一瞬间，四五张卡牌沿着最近路线直接找上负责守卫的机械门徒，简简单单地一击毙命。 这些外围的机械门徒并不算精锐，没有足够的防护能力，仅凭纸牌术就能轻易收割。 同样被收割的还有那一支负责运输的小队。 此时，仅剩下一个活口站在地道口前，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突然呈现的无头断尸和一地血河。 他完全不清楚是怎么了，就只是一回头的工夫，往日的同伴就变成了地上那种不会动弹的东西。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在他的视野尽头，一个身着黑色西装佩戴着银色半脸面具的男人向他缓缓走来。 来者的身遭黑色卡牌呈现螺旋状环绕，一连串的卡牌同时还在自转着，牌背与牌面交相呈现。 神秘，优雅，强大。 门徒从脑海里仅存的词汇库里搜索着词语形容面前的男人，但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上不该有词语能形容这个男人带给他的感受。 “把门打开。”来者缓缓说道，声音很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门徒不敢多想，只是机械地打开了地道的入口，然后看着那张黑色卡牌连根没入自己的脖颈。 没有太多痛觉，他只是看见自己的身体在远离自己，与此同时，这副身体和天地一同旋转着，红色涌出，充斥在这个旋转的世界里。 姜述拉开地道的门，看向一边的小丁，问道：“没人发现我们吧？” 小丁深以为然地点头，一边释放出蓝色火焰，同时打开了十余个地狱之门，十几个怪物的脑袋从门里面探出来，一瞬间钻出门来。 与此同时，小丁还释放出十几道黑色火焰，然后它操纵着火焰进入地道。 十几只长着瘤状脑袋，脑袋上还密布着触手的怪物用仅有的两只爪子奋力砸向地面，嘶声吼叫。 地面应声碎石飞溅，随即，怪物们扭动着蛇形的身躯钻进地道口，追随着黑色火焰远去。 姜述看着小丁，颇为欣赏地点点头。 没人发现=潜行。 杀光=没人发现=潜行。 闹出大动静=没人注意到他们=没人发现=潜行。 结论：完美潜行。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黑眼白鸦（晚点还有） 从蓝色火焰里召唤出来的蛇形怪物被小丁称为“修蛇”，如魔术“火焰之灵”中体现的那样，修蛇们并不以小丁为主人，但它们会追随黑色火焰。 因此，小丁可以使用黑色火焰来引导它们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杀戮。 而修蛇的性情阴冷残暴，习性也如蛇一般，更加擅长伏击，两只爪子可以帮助它们抓握，而头上的触手可以使它们吸附在墙体上，因此神出鬼没，凡是黑色火焰停留之处，必有其盘踞的身影。 在魔术表演“火焰之灵”中，怪物的身体就是由碳单质组成，因此，现在修蛇身躯的主体部分一样是由碳质组成。 但这碳质也有所不同，在召唤修蛇时，小丁可以自行选择该碳单质的结构，并用这种结构的碳单质构成修蛇的身躯主体。 因此小丁选择了一种孤城技术尚未能制造出来的碳单质。 将碳原子聚集在一起，通过双键或者交替的单键和三键连接在一起形成链，这被孤城科学家们称为“碳块”或者是“卡宾碳”。 卡宾碳拥有金刚石四十余倍的强度，是目前理论上最坚硬的物质，但卡宾碳极其不稳定，因此孤城科学家们也没有将其从理论变为现实。 然而，从蓝色或眼里召唤出来的修蛇却没有这样的困扰，一经小丁确认，它们的身躯就会是这样的材质，而且被赋予了一些新的特性。 比如极耐高温，比如依旧如蛇一般，拥有极佳的柔韧性，这也给予了它们蛇一般的爆发力。 那么，这么看，修蛇可以说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怪物了，反正除了小丁直接收回修蛇的灵魂，还没有太好的快速毁灭它们的方法。 此时，从小丁转播中可以看出来，十几条修蛇在地下据点里肆虐着，随意而尽兴杀戮着那些机械门徒，没有一人是修蛇的一合之将。 只一个照面，修蛇便以极快地速度缠绕上去，然后用坚韧的蛇身迅速勒死目标。 不对，是直接勒成碎块和血泥，场面极度血腥。 不过修蛇全都是单打独斗，而且即便是能够轻松杀死的目标，它们还是会不约而同地选择在暗处耐心地伏击，然后伺机一击毙命。 嗯，《这个修蛇明明很强却过分谨慎》。 很快，地下据点里的机械门徒也发现了这十几只怪物，他们开始组织力量对抗这样的怪物，但他们却惊恐地发现，别说攻击怪物了，连怪物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只知道怪物体态修长，通体为黑色，速度极快，残暴异常。 见到修蛇的门徒，无一例外都死了，而监控画面也不知为何只剩下雪花屏，只传来一阵死寂。 这种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机械门徒们不知道这样的怪物到底是从何处而来，只知道它们在有组织地猎杀着门徒。 整个据点内都笼罩着一股令人绝望的恐怖气氛。 —— 门徒长公孙行默默皱起了眉头。 他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个据点突然就被袭击了，还是以一种稀奇古怪的方式。 这好吗？这不好，很不好。 而且，那个娘们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原定的计划里，现在他应该已经拿到了TQIII型，伺机毒死黑鲨了。 对，机械门徒理应由那个人来掌控。 黑鲨已经老了，不对，是他的心已经老了。 明明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却妄图一直留在这个位置上…… 更何况，黑鲨这个首领的位置，只是那个人的施舍罢了，而现在，那个人要回来了。 鸦。 每每想到这个名号，门徒长公孙行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因兴奋颤抖起来。 在鸦的带领下，机械门徒才是那个肆意妄为的机械门徒，如果是鸦来领导的话，机械门徒绝不至于被警署和那个该死的加西亚逼迫到这种地步！ 如果说犯罪是一种艺术的话，毫无疑问，鸦就是天才，也只有他能够拯救现在机械门徒。 黑鲨，呵，黑鲨，才不配位。 在一个月前，鸦联系到了他，将他提拔为暗线，吩咐他联系上其他的棋子，执行鸦制定的计划。 “公孙行，你抖什么？你在害怕？”黑鲨坐在大厅的中央，一双虎目缓缓扫过下面神色各异的五个门徒长，他敏锐地注意到公孙行的不对劲。 “我……”公孙行微微低下头，“很兴奋，我愿意率队迎击敌人。” “那么你告诉我，我们的敌人究竟是什么东西。”黑鲨缓缓道。 大厅之内，除了五个门徒长和黑鲨以外，还有部分被收拢到这里的精英门徒，此时，所有人都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报告，是一种很特殊的怪物。”公孙行上前一步汇报道，“但很奇怪，它们……” “怎么了？”黑鲨的声音中气十足，听不出来有恙。 “它们应该是某种基因实验的产物，单体实力极其强大……”公孙行用拟化光屏放出了一张修蛇的全貌图，但是很模糊，只能看清楚一个大概，而图片的右下角是关于修蛇的一些基础数据。 这张图引起了现场一些门徒的惊呼，他们都看懂了这几项数据的背后意义。 硬度极强，韧性极强。 这两样数据加起来，基本在告诉在场所有人，这样的怪物远非常人可以力敌。 硬度远超金刚石，而极佳的韧性又使它们身体的抗碎能力极强，那么常规的动能武器就很难摧毁它们的身体，只能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比如高温，比如高能。 然而，受条件限制，这很难，因此，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低沉了不少。 “召集所有门徒来这里。”而黑鲨则是快速下达指令，“然后把那一批‘光辉’II型拿出来，这些怪物并没有那么可怕。其余人，依据堡垒布置防线。” “还有，第九门徒长，公孙行，你带人去把安全区锁死，别把里面的人放出来。”黑鲨继续下令道。 公孙行听闻此言，心里沉了一下，但他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道一声：“是。” 而黑鲨又补充道：“带上一把光辉II型，如果遇见怪物，务必记录。” “是。”公孙行应道，而与此同时，他在义眼的画面里看见了一条消息。 头像是一只黑眼白鸦。 鸦：我来了，准备行动。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都得死 鸦…… 居然亲自来了？ 公孙行压住内心的喜意，也就是说，鸦对于此次行动势在必得，否则一向习惯隐于幕后的鸦绝不会亲至现场。 等到鸦重新夺回黑鲨的位子，他…… 就是从龙之功？ 公孙行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他挥挥手，门徒队伍里走出几个亲信，他们来到大厅的角落，打开侧门，这是一个小型的武器库，里面是黑鲨压箱底的家伙。 他拿起角落里的一把长枪，双手抱在胸前。 长枪主体形状类似于音叉，但体态修长，主体白色，边缘镶金边，看起来极为优雅高贵。 他很清楚，这么一把动能光束武器，即便是军队淘汰下来的，其价格也极为恐怖，每一把都花去了机械门徒近半年的营收。 而理所应当的，它的威力也极为可怕，弹夹压缩着的高能粒子随枪身流动，聚集在音叉之间，只需要一点点能量就可以激发粒子，形成足以贯穿一切的高能光束。 没有任何生命体可以阻挡这样的武器，光辉之下，众生平等。 想到这里，公孙行的心也稍稍平静了一些，然后他带着人快步离开大厅。 而其余的门徒长和门徒听闻黑鲨的命令，也迅速行动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沉稳的黑鲨无异于给了他们一剂强心针。 —— 鲜血呈喷溅状洒满墙壁，头顶的照明灯似乎是被子弹打坏，时不时闪动一两下，竖耳倾听，仍能在走廊深处听见怪物的嘶吼和门徒的惨叫声。 “这修蛇比我们想象中的强太多了啊。”姜述走在地下长廊里，绕开走廊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血泊，一边很随意地和小丁聊着。 丁：卡宾碳的强度过高，而且还有特殊的力量帮助其稳定，还赋予了它们极佳的柔韧性。很难想象，如果没有足够的重火力武器，该怎么对抗这样的怪物。 “这么说，是不是该削啊。”姜述摸着下巴，在地上一具四碎的蹲下，手持一张黑色卡牌，用卡牌戳弄着尸体，在尸体里面翻找腕表。 很快，他就看到了腕表，又用卡牌的尖尖戳了几下腕表的按钮，一面倾斜着的拟化光屏出现在墙壁上。 拟化光屏背景为警告的红色，上面是由门徒长直接发出的通告：请所有机械门徒成员迅速前往“堡垒”，“堡垒”将在五分钟后关闭。 机械门徒的门徒长倒是反应很快，先把所有人聚集起来再说，不然修蛇这么捕猎下去，没多久他们就成光杆司令了。 “堡垒？五分钟后关闭？”姜述看向小丁，“堡垒在哪？” 这个通告里并没有标明堡垒的位置，也就是说，每个机械门徒都很清楚堡垒的具体位置。 丁：正在搜索…… 丁：未发现“堡垒”，但计算得出，有三片区域未处于监控之下。 “直接入侵门徒的义眼，找到他们的行动方向。”姜述直接说道，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 下一秒，小丁的屏幕上就浮现出了地下据点的地图，上面有几个红色箭头，而箭头的终点都直指一个相同的地方。 那是一个类似于大厅的房间，占地约五百平米，呈三角形。 从小丁给的数据来看，那个房间里现在拥有着大量的高亮星点，意味着那里面聚集着很多门徒。 “只有一个入口进入堡垒？”姜述看向小丁。 丁：对。 “让一部分修蛇去堵住入口附近的要道，截杀掉所有去往那里的门徒，剩下的自由狩猎，不能有一个漏网的。”姜述便下令道，机械门徒这么做倒也节省了他的时间。 他想了想，又说道：“这个地下据点，还有其他的出口么？” 丁：暂时未发现。 “再找找。”姜述点点头，他不是很急，“狡兔还有三窟，机械门徒的头头，这地方建得这么好，我不信他没有准备安全通道。” 丁：机械门徒的首领现在大概率在布置防线。 “没事，只要还没彻底打起来，他就不会想着跑。”姜述笑一下，“等我们把这里摸透了，再去收拾他。” 他又说道：“而且急什么，说不定克洛也在这呢，对了，让你的修蛇收敛一点，先困住他们。” 丁：行。 丁：等等，有人在入侵我设置的防火墙。 “谁？”姜述皱眉，“机械门徒？还是……克洛？” 丁：是个第三方IP地址，侵入手法很奇特，但是有些生疏。大概率是克洛。 “不用组织防守，让他接管。”姜述想了想，吩咐道，“植入一个后台病毒，随时反制，然后抹掉我们两个的痕迹。” 丁：正在处理…… 丁：处理成功！ 丁：有一只修蛇死了。 “死了？克洛干的？”姜述看向小丁，问道。 丁：不，是一支从“堡垒”里出来的队伍杀死的，他们的武器对修蛇有显著杀伤力，但是为了杀死这只修蛇，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死了。 丁：仅剩的四个人正在向未被监控覆盖的区域前进。 “让修蛇先避开他们。”姜述叹口气，“我们去看看，这四个人要做什么。” 丁：收到。 “同时，监视克洛那边，争取早点找到他的位置。”姜述继续道，这小小的地下据点一下子聚集了三方势力，这让他有些头疼。 人手太少了啊，要是甲乙丙也能来帮自己就好了，得赶紧定制几个魔术，让它们也获得一定得战斗能力了。 片刻后。 “啊，找到了。”姜述看着走廊尽头的一行四人，轻轻挥手，黑色卡牌形成的洪流涌向四人，瞬间斩杀其中三人，只剩下一个手捧长枪的家伙。 丁：正在检索……确认目标为第九门徒长——公孙行。 “你！这都是你干的？你到底是谁！？”公孙行被卡牌撞击到墙上，重击使他感到一阵胸闷气短。 幸好，他全身的要害都有机械合金覆盖，并没有大碍。 而姜述看看他手中的长枪，叹口气，卡牌飞驰，直奔门徒长地上的阴影而去。 突然间，走廊的侧门伸出一根触手，触手将卡牌砸进地里。 “等等等等——”侧门后探出了一个脑袋，然后是一只不断挥舞着打招呼的手。 “克洛。”姜述看着那个笑嘻嘻的脑袋。 “没错，是我，又见面了。”克洛道，然后看看一边的公孙行，又冲姜述道，“这个……是我的人，你能不能别杀他？” “鸦……鸦大人！”公孙行捧着长枪光辉II型，脸上是朝圣般的光辉。 “得让我来。”克洛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大号加长枪管的左轮，面带微笑地顶在公孙行的脑门上，然后扣动扳机。 “砰——”左轮独特的声响响起，公孙行一脸难以置信地倒下，手中长枪落地。 “机械门徒是你和我之间的一个芥蒂，所以……”克洛依旧保持微笑。 “他们都得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小乙得志 “他们都得死。”克洛的话语里阴气森森。 “你也是机械门徒的。”而姜述则很礼貌地指出了这一点，然后看看脚边，没有什么适合的东西，便将一张黑色卡牌的边缘磨尖，放在地上，向克洛推过去，“请自裁。” “我退休了，早就不是机械门徒了。”克洛看着地上的牌，没有去捡，而是突然一个侧翻滚，躲到了几根粗大的触手后面。 与此同时，地上的卡牌裂变呈若干张，向着克洛袭去，但无一例外都被鱼娘的触手挡下来。 “啊，被预判了。”姜述见状，再看看当前灯光的布置，影子的方位并不是很好，便暂时放弃了继续偷袭克洛的想法。 才怪。 姜述甩给小丁一个眼神，小丁会意，抬手就喷出一条火焰，直逼克洛而去。 而鱼娘则触手一甩，直接拆下那扇门，挡在火焰之前。 “差不多得了。”克洛无奈道，“好不容易见一面，有必要这样么？” “好像也是。”姜述点点头，“你来这做什么？” 不知道为何，克洛依旧穿着他那身囚服，而囚服的胸口口袋处，挂着一只纸折成的红眼白鸦。 “我？我不是答应过你么？要帮你出气。”克洛眨巴着眼，“我要帮你把机械门徒灭了。” “不，你没有。”姜述摇头。 “那就是在梦里，反正我答应过你的。”克洛耸耸肩，无所谓的态度让人摸不着他的逻辑。 他看看时间，“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了，我先走了，回见。” “嗯？”姜述看着克洛身边的鱼娘，他很清楚，现在仅有的衍生词条还不能在这里收拾掉克洛。 才怪。 下一秒，几条修蛇从蓝色火焰里钻出来，直扑向克洛。 “啊？”克洛见状，顿时一愣。 而一旁的鱼娘，裙下触手暴涨开来，瞬间充斥在整个走廊里，同时也将修蛇牢牢困住。 “吼——”修蛇们嘶吼着，但是身体陷在大片柔软的触手里，这让它们动弹不得。 如果是硬碰硬，它们无惧任何物理伤害，而这种情况，差不多就是三娃被蛇精的软刀缠住，有力也使不出。 触手形成的厚实墙体已经遮住了克洛，而他的声音依旧从墙体里传出来，“你这家伙，手段越来越玄幻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匿了。” 触手墙将克洛捂得严严实实，而充斥在这个走廊里的触手也没有留下可供姜述切割的影子。 “对了，我来这很久了，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克洛慢悠悠的声音传出来，“炸弹还有十分钟爆炸，足以把这里掀上天。对了，我精确地计算过炸药当量，威力……刚刚好。顺道，我还把安全通道封了，这里的所有门徒都得死。” 他又补充道：“啊，对了，在安全区里还有三十多个孩子，都是机械门徒收集来的优质流浪者，嗯，接受过几年的极端主义洗脑培养了。或许有救，或许没救，取决于你。” 语罢，触手墙护送着克洛缓慢地移动离开，而姜述也只是看着触手墙远去。 这么有趣的家伙，随随便便死了，会少很多乐趣吧？ 这么想着，他放下手中的卡牌，眼中色彩几经变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 十分钟后，站在一间高楼顶层天台上的克洛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和轰鸣。 他的目光在废墟里搜寻着什么，许久，他看见街边站着三十多个孩子，他们的手被捆了起来，连成一串绑在电线杆上，一起被绑起来的，还有一个女人。 “呵。”克洛笑了起来，他似是对身边的鱼娘说，但又像是自言自语，“你看吧，他做不到置身事外的，他还是想‘改变’的，只是……还没有决心，也没有毅力。他自知这一点，所以在逃避。” 接受过极端洗脑培养的家伙，如果按照姜述的思维模式，没有必要救出来。 挽救他们，不但会浪费大量社会资源，而且也很难保证他们不会走上极端道路。 “神性不是高高在上漠然旁观，而是……带着一种特殊优越感地插手尘世。说到底，我们是一类人。”克洛感到心情很愉悦，“我们都是反派。” “唔？”鱼娘从喉咙里发出一个疑惑音。 “我们这些反派啊……总想着改变什么。”克洛慢声道，眼睛微眯起来，他看向远方繁华的都市夜景，“而那些超级英雄们，总是希望维持原状。” “即便现状，荒诞又操蛋。”他的目光收束回来，停留在楼宇隔壁的那条街上。 在那里，强盗夺包而逃，骗子温文尔雅，小偷招摇过市，有人醉生梦死，有人麻木不仁，一派和谐繁荣。 —— 洗完澡，躺在床上，清空大脑里因杀戮产生的负面情绪。 姜述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许久，在听见电饭煲“叮”的一声提示音后，他才从床上爬下来，机械地盛饭、端菜，然后坐在桌前进食。 在他的身边，三只平板精正举行着一场公平公正的斗地主比赛，以最终筹码的数量确定衍生词条·三无催眠的归属。 嗯，三无催眠他也想丢给平板精们，原因也很简单，这个衍生词条的消耗有些过大了。 反正平板精们和他形影不离，这个衍生词条给谁用都不是问题。 而最终的决胜者也评选了出来。 小乙蹦蹦跳跳地跑到桌边，一脸期待地看着姜述。 “是你啊……也行，别乱用，这个很耗电的。”姜述看着小乙，没有多说什么，打开“面对面快传”就将衍生词条传了过去。 小乙一脸兴奋地将自己的投影打开，然后看着角色卡上面的衍生词条·三无催眠，突然摸着下巴眨巴眼，陷入了沉思。 看着它这副样子，飞在半空中的三小只同样眨巴着眼。 它们四个的思维模式基本一样，小乙能想到的事情，它们三只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突然间，它们三只脸色一变，大惊失色。 小乙一脸的睥睨天下，对着三小只发动了衍生词条·三无催眠。 乙：禁空领域！给我下来！ 弹幕飘过，甲丙丁三只平板精顿时发现自己的飞行模式失灵，于是同时从半空中掉下来，摔在地上。 三小只捧着屁股——也就是平板外壳的下半部分——看着小乙，愤愤不平，但却找不到出气筒。 因为小乙的屏幕暗了下去。 它没电了。 正文 晚点再更，懒得分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诡术团：子弹上膛 姜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温文尔雅。 他侧过身，再看一眼。 气宇不凡。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橘衣会害怕自己？ 他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在特罪所的时候，他把衍生词条·心灵感知传回了平板精这里，并让它们收集其他颜色的信息。 就在刚才，在睡醒的清晨，处于迷糊状态下的他徒想起了这件事，所以便打开平板精们的记录表看一眼。 记录表上有红、黄、蓝、绿等颜色，而每种颜色都分为正向情绪和反向情绪两种，比如红色，正向的红色代表喜悦、热情等情绪，而反向红色则是代表愤怒。 同理，正向蓝色代表平静，而反向蓝色代表忧郁；正向黄色代表向往，反向黄色则代表浓稠的欲望；正向绿色代表震惊，反向绿色则代表恐惧。 嗯，恐惧。 思来想去，姜述怎么也想不出当时橘衣怎么会是恐惧这种心情。 穿泳衣，装淋浴器。 这有什么好恐惧的？又不是自己逼她的。 那么……就是震惊？ 虽然他也想不出，橘衣有什么好震惊的。 对了，姜述记起来，当时的绿色里还带着一点红色，一般来说，正向情绪肯定得和正向情绪搭配，那么按这么搭配的话…… 非常震惊加上一点喜悦，又或者是非常恐惧加上一点愤怒？ 至于非常震惊加上一点愤怒，自己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大可能。 或者是非常恐惧加上一点喜悦？ 拜托，这可比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更离谱，这不就是抖M吗？正常人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情绪。 对，但橘衣又不是正常人，所以这才是正确答案。 以上就是姜述思考的全过程，虽然也可以说是猜测的，但当他代入其他细节后，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 绝对可以说是智商在线的合理推测了。 但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月见里橘衣，这个女人到底在害怕什么？ 姜述沉思着，一边打开电炒锅的开关，早上他准备随便做几个简单的风味鸡胸肉塔可，需要的食材他这里都有。 算了，反正今天她就能出来了，到时候问一问。 敲定主意，姜述先将鸡胸肉放进碗里，用蒜粉、孜然等调味料腌制着，然后又看向刷碗着的小丁，丢过去几个青椒，吩咐道：“明火喷一下，烤出焦。” 小丁便丢下抹布，又捡起青椒，一手抓着青椒，一手燃起火焰开始炙烤。 去除焦痕，切碎青椒，然后加入西红柿洋葱香菜等食材，再加点黑胡椒、柠檬汁和盐，一份简单的莎莎酱就完成了。 其实楼下的便利店就有这样的酱，相比于中式酱料，这些非中式的酱要更加常见。 接下来的鳄梨酱也一样简单，半小时后，姜述包完四五个塔可，放进便捷餐盒里。 他拿一个，单独包装好，带着走出魔术屋，敲响了隔壁的门。 402，也就是沈絮婉的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正传出微弱的钢琴声，而敲门声响起后，钢琴声停歇下来。 “老板早上好。”沈絮婉打开门，叫了声姜述，声音很有元气，从姜述成为股东开始，她就时不时地这么称呼姜述。 “你……”沈絮婉看见了他手上的塔可，道一句，“我早上吃过了。” “我当午饭。”她接过塔可，看了两眼，“是塔可吗？我还是更喜欢煎饼上的甜面酱，比鳄梨酱好吃。” “行，下次做。”姜述笑笑，“我去接苏小鸥，今天她们就刑满释放了。” “哦，对。”沈絮婉算算日子，确实是今天的事，然而她不紧不慢道，“我觉得小鸥在那儿挺好的，她在那儿的学习效率高多了。” “确实。”姜述回想起自己在特罪所的日子，深有体会。 他挥挥手道别，转身离开，“行，那我走了，回见。” 魔术屋里，姜述敲敲小乙，它仍然躺在无线充电板上装死逃避劳动。活脱脱一副懒鬼样。 “起来了起来了。”他叫唤道，“去把小丁的充电宝背上。” 小乙的屏幕依旧没亮，但它的摄像头偏转了一个角度，正对着姜述。 “不走就留下来打扫卫生，厕所和隔壁的杂物间有段时间没打扫了。”姜述向着一边的甲丙丁招招手，拿上便捷餐盒就走出了魔术屋。 身后，小乙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然后屁颠屁颠跟上姜述，它飞快地跑到姜述面前，蹦蹦跳跳，亦步亦趋。 它觉得自己有必要时刻处在姜述的视野范围内，以防甲丙丁三只小心眼子的打击报复。 而在它的身后，其余三只平板精也慢悠悠地跟上来，盘旋在姜述的肩膀附近。 —— 七区警署。 “早上好，姜顾问。”一个面熟的警员冲着姜述打个招呼。 姜述冲着他点点头，用同样官方的笑意回应道：“早上好。” 他尝试过辨认这张面孔，但是失败了，他对这些西方面孔实在是有些脸盲，基本上只能从肤色和发型判断人物。 但沃夫不在此列，他毛发旺盛，而且足够高大壮硕，在姜述的眼里，他和普通警员的差别，比任何猩猩的差别都大。 “笃笃笃——”他叩响沃夫的小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 “请进。”办公桌前的沃夫没有抬头，他皱着眉头看投放在桌面上的光屏。 姜述走到他身边，将餐盒很随意地放在桌上，然后便凑上去看。 光屏上是诡术团三起案子的目击报告，由于“玻璃堡垒”“子弹上膛”“五马分尸”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的，所以表演时的视频资料都很清晰详尽。 不过，清晰并不一定就能看出细节来，至少这肯定不是沃夫第一次观看这三个视频了。 “姜述，你来了？来来来，看看这个。”沃夫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顿时一喜，站起身拉着他坐在自己刚刚的座位上，自己退到一边打开了餐盒。 “少吃点，留两个给橘衣还有小鸥。”姜述瞥他一眼，然后将光屏上的视频进度条拉到最前面，“诡术团那三个？” “对。”沃夫点点头，咬了一口塔可，“这个好吃，比上次的煎饼好吃多了。” “切，爱吃不吃。”姜述从鼻子里发出声音。 光屏上播放起有关诡术团的表演，而他也津津有味地观看起来。 诡术表演，基本上只是魔术换了个名字而已，其内核都是一致的。 说来也好笑，前世的魔术表演，最能静下心来欣赏的反而是他们这些可能早就猜出魔术奥秘的魔术师们。 相较而言，现在的孤城人民反而能好好欣赏魔术，毕竟大家都看不懂，好好扣6就行了。 子弹上膛，很简单，用魔术来说明就是徒手抓子弹。 这是个很古老的魔术了，原理也很简单，事先在手里藏好子弹，而手枪击发的子弹里并没有火药，因此子弹实际上不会发射出去。 “不对。”姜述皱起眉头，这个魔术最大的敌人就是高速摄像机，如果被拍摄到子弹并没有出膛，魔术的奥秘也就不攻自破了。 在过去没有高速摄像机的时候，发现不了魔术的奥秘很正常，但在孤城这种地方…… 发现不了好像也挺正常。 毕竟能拍摄到子弹运动的摄像机，帧率都是几千到几万起步的，仅凭一般人义眼几十的帧率，想要拍到什么破绽，几乎不可能。 一个F区表演的街头魔术，要是有人带着这种大型设备来拍，这人想必是个神经病。 想到这里，姜述又重新拉回进度条，将刚刚的视频再放一遍。 画面里，狐狸跳上了广场中央搭建的舞台，他向围过来的人群招手示意。 “下午好，七区人。好久不见。”狐狸笑嘻嘻的，“今天，我要表演的东西，和你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他掏出一把加长的左轮手枪，“没错，枪。” “对了，本次表演，除了我的助手妖风以外，还有一位特邀嘉宾。”狐狸看向身后被捆住手脚的中年男人，“他的话，你们或许会很熟悉。没错，可因公司董事会的成员之一，至于他为什么成为我们的特邀嘉宾，你们自己看吧。” 语罢，他身边的妖风摁了一下手上的按钮，天空中的小型无人机便开始发放传单。 围观的人群接住掉下来的传单，然后翻阅起来，传单上图文并茂，但阅读量并不大，很快，人群就看完了传单。 可因公司，两个月前在D区发起了一项慈善活动，向街头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发放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然而，隐藏在伪善面目下的真相却是——清理流浪汉。 这里的流浪汉并不是流浪者，流浪者只是对角色卡上无职业者的特称。 短短一个月，D区有数十个流浪汉消失，因为一个很可笑的理由，保持市容整洁。 这些流浪汉并不是D区本土的，而是从EF两区转移来的。 D区不比EF区，这里更加安全，中产阶级也更加密集，愿意施舍流浪汉的人也更加多。 简单来说，D区的流浪汉市场远远没有饱和。 EF区的部分流浪汉发现了这个令他们喜悦的事情，所以他们收拾自己的行李来到了D区。 这也造成了D区的市容环境急剧恶化，而今年，招标获得城市卫生管理工作的公司正是可因公司。 三大集团及社会序列出资招标，将城市卫生工作下放给一些企业，这是孤城一贯的做法。 在几个月前，可因公司同时竞得DEF三区的市容规划项目，这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每年市容管理的失败，基本上都是因为这些阴魂不散如附骨之疽一般的流浪汉。 光是一个大区的流浪汉就能让一个中型企业头疼到不行，还来三个…… 然而，他们的确做到了，在流浪汉消失之后，市容真的有所改善。 对了，据不可靠消息，也正是可因公司的人混在流浪汉里，煽动EF区的流浪汉前往D区，因为这样，无论是D区的民众还是EF区的民众都不会注意到这些流浪汉的消失。 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么很显然，这场针对流浪汉的屠杀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一条条生命被换算成金钱流入可因公司的账户。 而这一切的提议者，正是被绑架来的中年人。 “卡西他……他之前有叫过我一起走……这么说，我的确有一段时间没听见他的消息了。”围观的人群里也有流浪汉，他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在后怕之后，怒火翻腾在他的心底。 而人群在微微骚乱之后，声音逐渐使到一起，“刽子手！杀了他！刽子手！杀了他！” 群情稍稍有些激愤。 “嘘——”狐狸压下人群的声音，他看向身后的中年人，“现在，我要展示的是，徒手抓住子弹，请别眨眼。特别是你，人渣先生，看清楚了，这或许能救你的命。” 狐狸将五发子弹一一装入弹舱，然后转动满仓的旋转弹膛，子弹上膛。 他将手枪丢给妖风，又向着妖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砰砰砰砰——”四声枪声。 火光和微弱的硝烟之后，狐狸毫发无损，他张开手，四发子弹从他的中掉在地上。 台下的观众发出阵阵惊呼。 “看，很简单对吧。”狐狸满脸轻松，他笑了笑，然后将那个中年人带到台前，解开了他手上的镣铐，“现在，轮到你表演了。” “对了，还有什么要说吗？你可以向我请教。”他看着中年人，取下了他嘴里塞着的布块，“嗯，你有三句话的时间。” “我……”中年人额头布满细汗，他的脸涨得通红，“我不会啊我……” “第一句。”狐狸竖起一根手指。 中年人意识到事情的重点不在于他会不会表演，所以他开始焦急地想要辩解，“我只是决策层之一，这个方案并不是我能决定的，这不能怪我……” “第二句。”狐狸的声音没有起伏，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我……”中年人看着台下围观着的义愤填膺的人群，再看向远方，心里千呼万唤的警员还是没有来。 要死在这里了，这些人不会让自己活下来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中年人突然明白了，所以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变得狰狞无比，声音里透露出歇斯底里，“我没有错！这些流浪汉穷极一生也不能创造什么价值，相比于他们消耗的资源，他们就是在浪费资源，他们才是社会真正该处理掉的人渣！我没有……” “砰——”妖风的枪响了。 中年人的胸前出现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这把左轮近距离的动能堪比重型狙击枪。 姜述暂停了画面，接下来的东西就没什么好看的了，而他打开第二个视频，那是个“子弹上膛”的附加视频。 这并不是同一个人拍摄的，可以从角度看出来，这是另一个围观者拍摄的。 第二个视频是慢速的，看不清，但可以看出来，那五发子弹每一发都射出了枪膛。 虽然只拍到一条速度极快的黑线。 “该死。”姜述骂了一句，“怎么真的有神经病带着高速摄像机在拍。”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警署炸了 视频静止在左轮手枪子弹出膛的那一瞬间。 姜述用双手托着自己的脑袋，虽然眼睛对着光屏，但完全没在看。 他在思考。 思考狐狸这个徒手抓子弹的魔术到底是怎么完成的。 “小甲，确认这几个视频的真实性。”姜述看向身边细嚼慢咽吃着塔可刷着剧的沃夫，“转走这些视频，没事吧？” “没事没事，诡术团相关的事件档案，你有最高的知情权。”沃夫说道，然后想了想，又补充说明，“至于别的档案……估计你也没兴趣看。要是有需要，和我说一声就行。” “嗯。”姜述点头，将这些视频转给甲乙丙丁，让它们再确认一次视频的真伪。 片刻后，小甲给出了答复。 甲：众所周知，视频不能P，所以这是真的。 “行吧。”姜述深吸一口气，随手接过小丁，打开记事本，用手指在上面随意的记录着。 他写上了“剪辑魔术”“视频处理”几个字，但是马上就被划掉，这个可能性被率先排除。 子弹是真的射了出去。 然后，他又写上“子弹”并打了个“？”。 五发子弹，假设四发都是做过手脚的，比如子弹内的火药量减少，然后弹头换成橡皮的。 这样一来，子弹的速度会很低，杀伤力也会降得很低，如果狐狸装了提高反应速度的义眼，或许是真的能接住。 虽然狐狸旋转了弹膛，这明显是在告诉观众，子弹没有问题，他是随机开枪，但魔术师用动作告诉观众的东西…… 没啥可信度。 姜述查看了五发子弹在高速摄像机下每一帧的画面，五组画面都看不清子弹的实体，但从子弹残影形成的黑线上判断，每颗子弹的初速和动能都是一致的，他没有找到任何不同之处。 五发子弹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那射向狐狸的四发子弹，每一发都能要狐狸的命，每一发都能在狐狸身上开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他在“子弹”上打了一个叉。 那么，换枪？ 众目睽睽之下，妖风的开枪动作也很干净，姜述是看不出来有换过枪。 子弹未命中？ 五米的距离，枪口直指狐狸，这要是打不中，属实有些丢人。 而且，狐狸身后的台下就是大批围观人群，要是没打中，死的可能就是随机幸运观众了。 姜述也不明白这些观众为什么胆子这么大，这都敢站狐狸后面，是真不怕死。 乙：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丙：我一低头，倒霉的就是他了。 草，串台了。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一种黑色的易碎子弹，在碰到狐狸手的一瞬间碎成粉末？ 呃，没有可能。 姜述在小丁的身上写写画画，但每个猜想都无一例外地被迅速否决。 突然间，小丁震动了一下。 嗯？ 他定睛看去，它是发现了什么细节么？ 丁：痒~ 姜述：“……” “怎么，这次的诡术很棘手吗？你看不懂？”沃夫注意到姜述沉默了很久。 “有点，不过我也有个问题。”姜述转头看向沃夫，“抓诡术团，应该不是非要看懂他们的把戏吧？” “你说得对，但是没抓到，所以我才想着，能不能从他们的表演视频里看出些什么来。”沃夫走到办公室的一角，给自己冲泡了一杯咖啡，他随口问道，“你要么？” “不用了，喝不惯。”姜述摇摇头，他想这个问题想得脑壳子疼，“你说，人有可能抓住子弹么？” 沃夫端着咖啡走过来，他将配枪的弹夹拆下来，然后取出一颗子弹，放在姜述手边，“试着抓它。” “……我说的是枪打出来的子弹。”姜述没好气，他发现沃夫学坏了。 “不大可能，最牛的义眼，加上最牛的义肢，或许可以。没人知道三大集团隐藏的科技实力有多强。”沃夫道，“现实点的话，你要知道，子弹出膛后可还有旋转力，铁手都抓不住的。更何况，以人的反应速度和手的移动速度，弹道都没看见就中枪了。” “要是将手提前放在子弹的弹道上呢？” “从正常人的思维来说，这叫你中了一枪，而不是抓住了子弹。”沃夫一脸严肃。 姜述沉重点头，然后看向甲乙丙丁，“人可以抓住子弹么？” 老大哥小甲很认真用弹幕地回答他：孤城没有法律规定你不可以这么做，法无禁止即可为。 姜述：“……” 尽是些废话。 甲：现在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这个徒手抓子弹，你也有自己的方法完成，但和狐狸的表演，应该不会是同一种方法。 “确实。”姜述点点头，他看向其他几只大聪明。 小乙正在查阅当时的监控，小丙在建模分析当时子弹的运动全过程，而小丁则是将调查重点放在了当时的围观的人群上。 诡术表演在F区，当时的那个广场只有一个完好的监控，但拍摄角度很偏，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小丙再三确认过，左轮及子弹没有什么问题；而小丁，小丁则是圈出了观众里的一个人。 “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姜述注意到了小丁标记出来的画面。 画面里，人群的边缘处站着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人群熙攘，所以他站在一张椅子上观看诡术表演，而他的左手捧着一块电子画板，右手则转着一只电子画笔。 有关他的画面并不多，但由于拍摄角度问题，每次镜头给到狐狸的时候，都能看见他站在狐狸的背景里。 而且，只有狐狸接子弹时，画家在画板上涂涂画画，而大多数时候，画家只是看着台上的表演。 “这个人有问题。”姜述点了点画面上的男人，冲着小甲道，“查查他的资料。” 白色西装纤尘不染，这版型和质感一看就价格不菲，而一个这样的人出现在F区，这就是问题所在。 很快，小甲就将查询到的资料放出来。 甲：画家，方跃，三十五岁，小众画派画家。 “？”姜述看着弹幕上的寥寥几个字，疑惑地看向小甲。 甲：关于此人的信息，大部分被删除了，能找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我们只知道，他在作为画家的这段时间里生活过得并不好，可以说是穷困潦倒。 甲：在两年前，他退出了画坛，自此下落不明。 “那么，他有可能是……嗯嗯嗯么？”姜述的声音突然轻了一些，语意也含糊了一些。 沃夫坐在办公桌边上的一个椅子上，义眼微微亮着蓝光，看起来他正在上网，没有注意到姜述这边的事。 姜述用“嗯嗯嗯”代替了那个词语，而甲乙丙丁还是很轻松的听出来他说的是什么。 嗯嗯嗯，第三声第四声第三声，所以说的是掌钥者。 听到姜述这么说，甲乙丙丁眨眨眼，很快就给出了猜测。 甲乙丙丁：有可能！极有可能！ “明白了。”姜述点点头，虽然并不能确认，但如果是掌钥者在帮助狐狸表演诡术的话，那么一切问题都会以一种最简单的方式解决。 画家么。 虽然他不知道能力具体是什么，但一定是与画画相关的，再联系这个诡术“子弹上膛”…… 也就是说，画家能够通过电子画板影响到现实？ 不过，这终究只是猜测，子弹上膛也有可能是狐狸创新了一种新的奥秘在表演魔术，而这个画家只是在记录着什么。 毕竟按照姜述到现在的猜测，能够获取彩金色词条的人，无一不是各领域的大佬，如果这个画家真的这么厉害，怎么会混到这地步？ 等等，好像厉害的画家混到穷困潦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而且从这个画家方跃现在的情况来看，如今的他混得还不错。 白色的昂贵西装始终干净，站在人群之中却又与人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面部表情始终严肃，不苟言笑，这些小细节可以显示出他的性格和部分经历。 比如渴望得到社会对其财富地位的认可，比如高人一等，比如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很严苛等等。 有股暴发户那味了，这也让姜述想起了一个家伙，于是他直接问平板精们，“他多高？” 结合视频上其他物品的数据，小甲很快就计算出来：一米七八。 “那还行，还挺高。”姜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办公室外传来了一些骚动，沃夫办公室的门没有关，所以姜述直接看了过去。 十几个中年人被警员押送着经过了沃夫的办公室，姜述回忆了一下警署的结构。 那个方向是审讯室。 一大早的，这么多人被抓了么？ “总算把他们都找过来过来了。”沃夫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发出“砰”一声。 “他们？”姜述皱眉，“可因公司那帮人？” “对。”沃夫点点头，“狐狸揭露的三起案子里，‘子弹上膛’相关的流浪汉屠杀案件社会影响是最恶劣的，警署这几天主要还是在忙这个案子。” “那你？” “我不一样，我是警督。”沃夫将“高人一等”写在了脸上。 “行吧。”姜述耸耸肩，“这些都是可因公司董事会的？” “有些是，有些是公司高层。”沃夫也在关注这个案子的进程，“传唤他们可废了一番工夫，当然，能来这儿的肯定都和案子有关，警署确认过。” “证据不足？很难定罪？”姜述问道。 “他们有钱，钱能买命。”沃夫无奈道，“而且归根结底，他们只是决策方，而决策方逃避罪责相对容易。现在只能希望预审科那帮人能多问出点东西来，好给他们定罪。” “希望吧。”姜述叹口气，他想起来了那死去的数十个流浪汉。 “放心，从现在的舆情来看，判重刑的概率还是很大的。”沃夫说道，“DEF区那些贫困阶级乃至中产阶级都很积极地关注这件事，这与他们自己息息相关，为了平息这个阶层的愤怒，司法相关的序列会给出一个好结果的。” “嗯？”姜述听出了沃夫话语中的意味，“息息相关。” “流浪汉里有相当一部分是由于负担不起高额的贷款而破产的。”沃夫耸耸肩，他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各种各样的贷款，像是求学贷款，有些人直到退休都在还贷。甚至是中产阶级，他们的经济压力都很大，只要有点动荡，这些人就会被收走房子，无家可归，失去工作，变成流浪汉。” 他接着说道：“很多工作都需要一个固定住址，如果没有房子，很难找到工作，只能变成流浪汉。这也是那些关注这件事的人的隐忧之一，所以他们才会这么上心。” 姜述听明白了。 这里是孤城，很多时候，变成流浪汉并不是普通人自己能控制的。 勤劳工作兢兢业业并不代表能够很安稳地活下去，毕竟，就算这些人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创造的价值也不及别人万一。 让他们工作的目的，或许和特罪所让囚犯工作的目的是一致的。 而姜述也清楚这里面深层次的原因，大概，这就是克洛所谓的“知识锁死阶层”，在一个科技发达的时代，锁死知识其实很难，但这里不一样。 孤城有角色卡体系。 “轰——”突然间，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警署外传来，姜述和沃夫同时站起，隔空看向爆炸声响起的方向，然后对视，满眼的震惊。 “你待好，我去看看情况。”沃夫快速冲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姜述看向身边的小丁，“我待好，你去看看情况。” 丁：？？？ 但是小丁也没有犹豫，它跟上了沃夫的步子，开启摄像头全程跟拍。 在警署门口，几辆押送可因公司嫌疑人的警车统统被炸毁，此时正燃着熊熊烈焰。 而一边，几个警员用灭火器迅速控制了火势。 街上也聚集起不少围观者，他们用手机拍摄着这难得一见的场景，可以想象，很快网上就会出现“七区警署被炸毁”这样的新闻。 七区警署也迅速拉起警戒线，控制现场情况。 没有人伤亡，炸弹爆炸的时候，无论是警员还是嫌疑人都不在车上。 这并不是运气好，因为警署在现场发现了一封信，信里只有八个字。 ——陈力就列，不能者止。 能施展才能就担任那职位，不能胜任就应该辞去。 放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意思也很明确——如果不能妥善处理这些人渣，就让我来。 街对面，一个看起来很剽悍的人站在那里，他的脸上只有木然，而义眼亮着微微的蓝光。 他在拍摄这里的情况，将其传输到…… 远方的E区。 —— 一高一矮，一壮一瘦。 一个戴着抽象画风的狐狸面具，一个则戴着白底黑线阿迪式面具。 狐狸和妖风，两人走在E区看起来整洁不少的街道上。 “一切顺利。”狐狸笑起来。 “嗯。”妖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看见了街边有个流浪汉。 流浪汉坐在关闭的店铺门口，两眼无神，形容枯槁，在他的身前，一块纸板上歪歪扭扭写着：“请帮帮我。” 妖风沉默不语，只是走过去，在流浪汉的身前放下一张纸币，这足够他用上几天。 流浪汉慢慢地抬起头看了妖风一眼，眼睛里依旧没有色彩，也没有任何感谢的话语。 “他已经死了。”狐狸耸耸肩。 “但我还没有。” 妖风回答。 正文 晚一点不用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角色卡体系的内部逻辑 警署迅速运作起来，清场、排空炸弹隐患、调查炸弹相关信息，所有工作并不紧急的警员都被调集起来优先处理警署的爆炸案。 七区的警署不比十三区，它位于B区而不是EF区，在这里发生一起爆炸案，不但性质极其恶劣，而且对警署的公信力也是极大的破坏。 和进入紧急状态的警署不同的是，姜述坐在沃夫的办公室里，不紧不慢地四下参观着。 沃夫的办公室并不大，墙上随意地贴着一些海报什么的，虽然不整齐，但还算是比较干净，和若姐的房间完全不一样。 办公室里海报上的都是同一个人，一个男人。 西方面孔，但长相普普通通，属于那种丢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类型。 但姜述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眼神很锐利，那里面仿佛囚禁着一只鹰，只有凑近看才会惊觉鹰的凶悍。 每张海报的右下角都用一种特殊的字体写着两个字——警长。 “警长？”姜述皱眉，这明显不是名字，应该是一个称呼。 这样的海报出现在警署，还是在沃夫的办公室里。 很显然，这个“警长”的地位很高，而且，还可能是沃夫的偶像什么的。 除了这些海报，办公室里还堆放着一些纸质的档案袋，档案袋被拆封，有些袋子上还沾染着一些油污和笔迹，这些机密文件被随意地丢在桌子、柜子上。 姜述便凑上去看。 这些档案并没有太多的共同之处，而且借阅的日期也不尽相同，从几个月前到最近都有，看起来像是沃夫忘记归还，就随便丢在这里。 “是诡术团干的。”沃夫去而复返，他沉着脸对姜述道，然后把一张照片发送给姜述。 “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姜述念出了照片上的字迹，在这句话后面还画着一个坏笑着的狐狸涂鸦。 他笑起来，“这是在说你们才不配位呢。” “我看得懂。”沃夫的脸色并不好看，他骂了句，“妈的，这帮诡术团的越来越嚣张了。” “得抓几个以儆效尤。”姜述很严肃地回答他。 “怎么抓？”沃夫看向他，想听听他的高见。 “不知道。”而姜述只是摇摇头，“抓人不是你们的事吗？要是让我来抓……这不就被狐狸说中了么？” “嘶——”沃夫明知道姜述是单纯懒，但还是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理都给他占尽了，就很烦。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有着小丁的转播，姜述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因此他对警署接下来的打算有些好奇。 “不清楚。”沃夫没有直接回答，“调动大量警力和资源找呗，但我觉得吧……” 说到这里，他突然回头看了眼门外，确认没人才接着说道，“短时间内想要抓到狐狸，不大可能。” “也是，要能抓到，早就抓到了。”姜述也赞同沃夫，“只能等他露出破绽，我觉得这次……或许是个好机会。” “破绽？比如？” “这些可因公司的嫌疑人可不好对付，既然狐狸都这么‘提醒’你们了，到时候很可能会有权势者被无罪释放……”姜述直接说道，“按这个展开，狐狸的插手是一种必然，提前布置好，或许有机会抓住他。在此之前，只要他想躲，我们就很难找出他来。” “你的意思是，要拿这些人做诱饵么？”沃夫问道。 姜述理所当然地摇头，“不，我们没有引诱狐狸犯罪，我们只是让本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不是么？” “这么说……好像确实是。”沃夫想了想，没法反驳姜述，毕竟他只是预见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已。 如他所说，在狐狸下一次出手之前，七区警署确实很难逮捕狐狸，要是抓狐狸有这么容易，前几次就应该抓到了。 “如果警长能来，或许会容易一些。”突然间，沃夫这么说了一句。 “警长？你海报上的那个人么？”姜述指指海报上的照片。 “对，警长唐，狄克·唐，孤城警界的神话。”沃夫的脸上满是佩服，“解决了无数疑案，所有警察心目中的神。” “那他怎么没……”姜述疑惑道。 “他主要负责一到六区的案件调查。”沃夫无奈道，“如果他能来七区，或许诡术团早就能抓住了，可惜没有如果。” “为什么？区际之间……警署不是可以互帮互助的么？比如你们和十三区警署。”姜述不解，问道。 “这……有点不一样。”沃夫眉头稍稍皱起，他思考了一下，回答姜述道，“他是……旧贵族，旧贵族主要分布在一到六区。虽然名义上整座孤城都是由三大集团管控，但是吧，这里面牵扯得太深，我不好和你解释。” “呃。”姜述撇撇嘴，“得得得，你是不是还想说，懂的都懂，不懂的也不必多说？” 沃夫眼睛一亮，“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行，我知道了。”姜述点点头，突然间，他又一挥拳头，看起来像是振奋人心，“那么，我会努力抓住诡术团的！ “诶？”沃夫看着露出一脸斗志的姜述，有些奇怪，这和他认识的姜述好像有点不一样，“这时候你不是应该说，‘我们应该客服一切困难把警长请过来’吗？你居然不想偷懒？” 姜述则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了腼腆的笑，“这不是不熟嘛。” “行吧。”沃夫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在偷懒这种事情上，姜述一向是愿意克服一切困难的。 “相信自己。”姜述打断了沃夫，“我们已经在逐步探寻出诡术团的秘密了，不是么？” “喏。”姜述将小甲抓过来，展示给沃夫看，“这个人，很可能是诡术团的人。” 小甲的屏幕之上，赫然是那个白色西装的画家。 “嗯？”沃夫被这个画家吸引了注意力，他看着被小甲处理的变得更加清晰的照片，“他是谁？你怎么会怀疑他的？” “他叫方跃，一个……过气的画家？”姜述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方跃的身份，“至于为什么怀疑……因为他和现场的观众格格不入，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你这么一说，有倒是有。”沃夫点点头，“但是仅凭这个……” “还有一点。”姜述又打开了小甲在另一个视频里的发现，这是它刚刚找到的，“‘玻璃堡垒’这个案子里，在……这里。” 他拉动着进度条，而小甲已经帮助他定好了位置。 玻璃堡垒的表演视频同样是由现场的观众拍摄的，但极为晃动，在发生爆炸的那几秒钟时间里，这种晃动尤为激烈。 不过，随着小甲把爆炸背景里的另一栋大楼放大，两人可以很轻松地看见，在那栋大楼的某一层，一个白色的身影短暂地驻留在那里。 如果是交由人来看这段视频，关注点肯定是放在声势浩大的工程爆破上，绝不会有人注意到背景里的像素点若干。 从身形和衣服来判断，两次诡术表演现场的大概率是同一个人。 “两次出现在诡术表演现场，这……”姜述用指节敲了敲小甲的屏幕，“应该足以让你们‘请他’协助调查了吧？” “嗯，我会派人跟进这条线的。”沃夫也察觉到，这个画家极有可能有古怪，但他又有些奇怪，“狐狸和妖风在现场，而他也不像是古蛇，那他是谁？总不至于是木槿吧？” “这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诡术团招揽的新成员？”姜述给出了一个可能性，“你不觉得，警署的人手有些不够用么？或许他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沃夫信以为然，然后有些兴奋，“如果他真的是新加入诡术团的成员，那么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比起其他成员，他看起来……不够老练。”姜述附和着沃夫，然后他看向便捷餐盒，“橘衣和小鸥呢，早饭都被这些事耽搁了。” “实验室里，橘衣应该在化验炸药的成分。”沃夫想了想，回答道，“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 “行。”姜述回道，然后收好两份塔可，抬步走出沃夫的办公室，走向走廊深处的实验室。 正好，他也有一些事情要问橘衣，关于角色卡。 “笃笃笃——”姜述敲了敲实验室紧闭着的大门。 很快，门被打开，来开门的是苏小鸥。 “姜述！老师！”苏小鸥看见姜述，顿时惊喜道，“你来了！” “嗯，来接你回去。”姜述回道，走进实验室，“顺便检查一下这段时间你的学习成果。” “我有好好练的。”苏小鸥嘿嘿直笑，“我已经能骗过好多人了。” 在一张实验桌前，橘衣正专注地化验着爆炸现场的化学残留物。 姜述小心地将餐盒放在离她不远的桌子上，打开，取一个给苏小鸥，“喏，吃点。” 他没有去打扰橘衣，但橘衣却是动动小巧的鼻翼，望向了餐盒里的塔可……以及桌前的姜述。 “姜述……你来了。”橘衣眨巴着眼，她昨天就听说了姜述出狱的消息，但受限于拘留，没有联系他。 “嗯，你现在忙么？”姜述指指她面前的工作，“不忙的话，先来吃一点。” “没事，这是第二遍验证了。”橘衣点点头，“常规的军械级炸药，这种东西很少，也很好查清来路。” “军械的话……”姜述将塔可递给她，“可能是从机械门徒那拿的，之前的狐狸假死案，机械门徒就和诡术团勾结到了一起。” “嗯……”橘衣应了一声，可能是刚结束工作，又可能是一段时间没见了，反正她现在很正常，不像平日里那样奇奇怪怪。 她咬了一口塔可，紧蹙着的秀眉微微舒展开来，看起来似乎心情愉悦了不少。 “橘衣，问你个事。”姜述看向橘衣，开门见山问道，“我有个朋友，角色卡的词条值不显示，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么？” “词条值？”橘衣的咀嚼缓慢下来，她思考着，不存在词条值的情况很少见，“词条值是用来辅助判断一个职业什么时候该晋升的，所以没有词条值的词条值的话，大多是新生的职业。” “比如……你的魔术师职业？”橘衣并不笨，很容易就猜到姜述所说的朋友肯定是他自己，因此她作出猜测，“可能是主脑也不清楚你的职业到底是什么，所以才给不出参考数值。” “像是正常的职业的话，获取几个关键词条，角色卡上就会显示关于晋升的提示。”橘衣继续说道，也多亏她涉猎比较广，这些信息并没有很多人了解。 “那我的晋升？”姜述皱眉。 “需要你自己去觉醒大厅。”橘衣咬一口塔可，粉色的舌头舔一下嘴唇上沾染着的浅绿色鳄梨酱，“相当于向主脑汇报你的职业水平，如果可以晋升，那就可以。” 她接着道：“不过我感觉，你的水平应该早就够晋升了，即便是娱乐序列，你的水准也远不止T4。” “嗯？”姜述注意到她的说法，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件事，“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获得词条……是怎么获得的？” “通过学习啊。”橘衣有些疑惑，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你也应该听过这句话吧？词条是个人能力的解释。通过学习啊，锻炼啊什么的，拥有这样的能力，就会拥有相应的词条了啊，怎么？” “没怎么。”姜述摆摆手，他深吸一口气来缓解心中的震惊。 他开始明白了，明白关于主脑，关于魔术师，关于角色卡，关于克洛所说的一切。 他一直以为，通过里程碑这样的东西证明能力才能获得主脑的认证，从而获得词条，但现在从橘衣的话里不难判断，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是在完成了学习或锻炼时获得词条，只有他不一样！ “主脑，它理解不了你，理解不了你的职业和角色。” 克洛的话再次响起在他的心里。 也正是因为主脑理解不了，所以他获取词条的历程才更像是……向主脑证明自己拥有什么样的能力。 而非在拥有能力的那个瞬间就获得词条。 这么说来…… 诡术这个词条…… “你不一样，你是这座城市里……最特殊的人。” “你是魔术师，你是最擅长欺骗的人。” “我需要你。”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魔术和科技的冲突 -被动·诡术：成功表演一项魔术后，获得与魔术效果相关的一项能力，能力还原度视魔术效果及观看魔术人数而定。魔术表演时无法使用该词条衍生能力。当魔术被公开揭秘，能力消失。诡术带来的能力最多可以存在3个。 如果说这座城市里尚存在不科学，那么最不科学的就是他的词条诡术、畸变者和掌钥者。 他对畸变者的了解并不多，大多是从沃夫和克洛那儿听来的，但词条诡术却是他自己拥有的，而且他还认识一个从零开始的掌钥者沈絮婉。 神秘系数超过1.0的才被确认为拥有超凡能力，这也是孤城的规则之一。 但他却不是如此。 从沈絮婉的情况不难判断，掌钥者的超凡能力都与黑银挂钩，黑银才是掌钥者不平凡的源泉。 但他也不是如此。 掌钥者们的能力也被称之为权限，如果把孤城比作一台巨大的电脑的话，这些掌钥者们或许就是应用程序，总之是孤城能够理解的东西。 而他不一样，按克洛所说，他的职业是孤城主脑尚且无法理解的那一部分，或许也正是因此，他才像某种病毒一样，窃取了本不该由他掌控的权限。 窃取么…… 那倒也未必。 毕竟这也是写在角色卡上的东西，算是他合“法”拥有的权限。 按照孤城人的共识，主脑存在于孤城里，但它并没有任何的情感、倾向和智能，它也从来不会做任何职能权限以外的事情。 而魔术被公开破解就会失去衍生词条这一点，或许也能通过这个结论解释。 过多人理解了某项魔术表演的真相，或许会导致某种变化，因此主脑也就收回了相关衍生词条带来的权限。 这么一向，主脑似乎是一个矛盾集合体，一方面在词条诡术上表明了对魔术一定程度上的理解，一方面又依旧在为他开放权限…… 等等，它…… 它在做实验。 如果把主脑当成一个对等的生命体来看待，姜述突然就想明白了这个举动的意味。 很显然，虽然主脑没有自我意识，但收集更多的职业信息，完善角色卡系统是它的本能，所以它需要更加了解魔术以及魔术师。 为此，衍生词条这样的权限开放更像是一种交易…… 姜述微微皱起眉头，这种被什么东西窥伺着的感觉并不好受。 虽然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主脑依旧只是在按照本能运行着，它看起来没有太多的恶意，但姜述还是在心底暗自警惕起来。 “所以你要去觉醒大厅看看么？”橘衣接着问道，“这样的话，主脑可以将你的职业记录下来，在晋升T3之后，你也能获得更多更优秀的词条。” “晋升T3，获得更优秀的词条？”姜述觉得她这个说法不对劲，“词条不是个人能力的体现么？晋升不应该只是一个验证能力的过程么？” “话是这么说，但所有获得晋升的人都获得了主脑的馈赠。”橘衣吃完了塔可，她抽一张纸抹抹嘴巴，然后处理掉桌上的残渣。 “直接送词条？”姜述直接问。 “嗯，但准确来说，赠送的是知识，一段包含着知识的记忆，需要融会贯通才能将其变成词条。”橘衣回答道，“其实也就相当于是词条，但并不是单向的施舍，而是双向的教学过程。” “我明白了。”姜述点点头道，他已经作出了判断，“短时间内，我可能不会去觉醒大厅。” “为什么？”橘衣疑惑道，“更高的梯度等级意味着更高的权限和资源。” “我还不够格。”姜述耸耸肩，“等我什么时候够格了再说吧。” 晋升的话，会让主脑更加了解“魔术师”这个职业，这种变化的后果他无法预料，而晋升的奖励…… 无论是权限还是资源，他都不需要，而所谓的知识，主脑自己都弄不明白呢，何来教学一说？ “好。”橘衣察觉到姜述对晋升隐隐有些抗拒，但她深谙君臣之道，姜述的心思…… 不能去猜！ 对，没错！ 想到这里，橘衣的内心深处，什么东西又蔓生了出来。 那一日，橘衣再次回想起…… 咳咳。 一旁的小甲则是敏锐地注意到了什么，它将摄像头对准橘衣，发动了衍生词条·心灵感知。 之前姜述就将心灵感知丢给了它，这个衍生词条消耗过大，对于姜述来说实在是有些鸡肋。 小甲再一次看见了绿色，满屏的绿色，万绿丛中依旧有一点红，而它也默默记下了这一变化，然后自觉地找了地方开始充电。 这个电量消耗，对于没有充电宝支撑的小甲来说，还是过于大了。 “行了，吃得差不多了吧小鸥。”姜述看一眼苏小鸥，她正在舔着手上的鳄梨酱，“回去了，我要检查一下你最近的学习进度。” “啊……”和所有在职学生一样，在听见考试的这一瞬间，苏小鸥的脸立即垮了下来。 “怎么，没复习吗？”姜述看着她，脸色刻意地沉下来，他在模仿自己的班主任。 “不，尽管来。”苏小鸥心一横，她觉得自己的进步是很大的。 “那就走吧。”姜述转身走向实验室门外，然后向着橘衣道别，“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再……见。”橘衣看着姜述，满脸的疑惑，她喃喃地问出声道，“没有……其他的事了吗？” “其他事？”姜述反问道，然而试探性地突然开口道，“还能有什么事么？比如……你为什么害怕我？” 乙：他A了上去！ “不不不，不是害怕！”橘衣的小脑袋飞快地摇动着，然后就想到了为自己解释的说辞，“我是敬畏！我觉得，能够管理一整个组织……不对，是团队。我觉得这样的人是很厉害的。” “团队？”姜述皱起眉头，“我有吗？现在的魔术团队……顶多只有苏小鸥和沈絮婉吧？嗯，你也能算一个。” 学徒（助手）、音响师、道具师，现在看来都很不成熟，都不是很正经，勉强的团队雏形也还差一个很关键的角色——摄影师。 呃，肯定不是甲乙丙丁这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不像是橘衣和姜述，一边的甲乙丙丁很敏锐地注意到了橘衣的说辞——组织，对，组织。 于是四只平板精躲到了暗处，快速交流着。 甲：组织，她刚刚说了组织对吧？ 乙：我听见了！ 丙：听见加一！ 丁：难道她知道了太公之眼的事情？ 四只平板精慌乱了一阵，但很快又镇静下来。 甲：不对，她当时在还在拘留呢，怎么会知道我们做的事？ 乙：万一她……其实是个心思深沉不怀好意的人呢！？ 丙：有可能！哪会有人上来就喜欢姜述的！ 丁：确实。 四只平板精同时摸着下巴，它们在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快，它们就得出了结论。 可能性不大。 但事关太公之眼，它们自然不会掉以轻心，“试探橘衣”的计划立即就被全票通过了。 “那个……姜述，既然我也是团队的一员，那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忙的吗？”橘衣继续开口道，她的姿态一直放得很低。 “下一个魔术的话……不是很需要。”姜述思考了一下，按照原定的计划，下一个魔术是心灵魔术，和读心有关。 读心类的魔术，并不需要太多的大型道具，这也就不用橘衣帮忙做什么。 不过，他的脑子里还有一个想法，所以本着“别人都开口了我也不好意思不说点什么”的原则，姜述开口道：“我记得，有种玻璃只能传导横向的光……” “纵向阻光？”橘衣翻译了一下姜述的说法。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姜述点点点头，“你可以试着做一做，具体的要求，到时候我会和你说的。” “嗯嗯，我会研究一下的！”橘衣的脸色立刻变得明媚起来，得到任务比得到骨头还开心，可以说是工作犬本犬了。 “行，那我先走了，有事网上联系。”姜述挥手手告别。 而一边的苏小鸥也挥挥手，“橘老师再见！” “再见……”橘衣便就此放下心来，目送着姜述两人离开。 一边的小甲看着她心脏处快要溢出的红色，颇有些奇怪地挠挠自己的平板保护套。 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奉献型人格么？ —— “魔术里的暗号，实际上就是把一些隐秘信息传输给魔术师，正常情况下，魔术师是无法得知这些信息的。”姜述在魔术屋内的拟化光屏上写着什么，“但是，由于魔术助手的存在，这样的信息实际上是很好传递的。” “确实，我可以把我看到的东西直接通过义眼传给你。”苏小鸥信服地点头。 “可我没义眼……”姜述下意识地回答道，然后他突然发现了一个过去没思考过的问题。 他的确没义眼，但观众又不知道，既然如此…… 那么暗号系统的教学…… 还有用么？ 姜述深深皱起眉头，魔术的其他部分在这个时代都能得到很好的运用，一些流程、道具和手法并不是简单的义眼拍摄能够直接破解的，但这个暗号…… 似乎有些落伍了。 原先那个时代并没有义眼，所以在魔术师的成功错引下，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魔术助手在做什么，但现在不同。 义眼让魔术师和助手的沟通更加隐蔽，理所应当地，观众可能会留意本该被忽视的助手。 如果是正常的魔术，更加注重视觉效果，这还好，但心灵魔术，一旦观众开始各方位的质疑，这对魔术师是个极大的挑战。 这倒是个问题啊。 姜述深吸一口气，他需要思考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灵魔术的解构 “你装义眼了么？”姜述突然开口问苏小鸥道。 苏小鸥愣一下，下意识回答道：“没有啊，我还在攒钱呢，我想……” “那就别装义眼了。”姜述淡淡出声打断道。 “诶？可是……为什么……”苏小鸥皱起眉头，义眼什么的，她已经想了很久了，而她现在挣钱也都是为了能够安装一个高质量的义眼。 可以说，在认识姜述之前，她存钱是为了买那把大威力的左轮手枪，但成功报仇之后，她存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优质的义眼。 “义眼会影响魔术。”姜述很认真地对她说，“往小了说，它会影响你的手速和动作，甚至会阻碍你的思考；往大了说，义眼在传输数据时会干扰空气中的魔术因子，从而影响你魔术的成功率。” “诶？真的吗？”苏小鸥眨巴着眼。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装义眼比较好。 “假的。”姜述耸耸肩，“这种东西你也信，魔术学到哪儿去了？” “那……”苏小鸥没弄清楚他的意思，她迟疑着。 “但以后，这就是真的了。”姜述笑了一下，缓缓说道，“社会上的大多数人仍旧是无知的，只要能整理出一套完整的逻辑自洽的说法，大多数人都会相信。” “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苏小鸥还是没理解姜述的意思。 “为了调整魔术场地，我准备在主表演厅里周围布置信号屏蔽器。”姜述便解释道，“第一个原因，当然是误导观众，树立心灵魔术的权威。” 前世的很多心灵魔术大师大致分为两派，有些人会把心灵魔术包装成“超能力”，而有些人则是包装成“心理学原理”，而事实上，魔术师可能只是偷看到了一些信息，辅以一定的话术，再加上一种人云亦云的魔术师神秘强大形象，观众往往会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心灵魔术中，魔术师的权威形象很重要，这毋庸置疑。 不同于其他魔术那么直观，在心灵魔术里，除了被选中的观众以外，其他的观众并不会有太多的代入感，因为魔术师并没有读他们的心。 这也是很多的大型心灵魔术被人喷“其实是托、全场都在配合演戏”的主要原因。 不过实际上，大部分心灵魔术自然和托无关，而在正规舞台上的正规魔术师，只要他强调过没有托，那当然不会是托，这种职业素养魔术师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姜述不由得联系到大魔术师谦某，每次心灵魔术都要反复强调没有托没有托没有托…… 可笑又可悲。 而这，也足以证明魔术师权威的重要性。 比如前世今生，靠的是错位的流程，但如果不是因为他找上了李允棠，结局可想而知；比如三无催眠，如果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自动把他代入成一个极其牛的催眠大师，或许也会有人注意到他手上的小小动作。 像三无催眠，原理简单，操作也不难，但如果是普通人在日常生活里向朋友表演，大概率会被注意到细节当场拆穿。 一方面是错引水平和话术水平不够，另一方面也是权威性不够。 “至于第二个原因，我觉得从下一场表演开始，需要限制一下义眼的使用了。”姜述伸出两根手指。 市面上流通的所有义眼，拍摄帧率都在30到45帧，再高的，日常生活没必要。 这个帧率的义眼，以姜述魔术中能达到的变幻速度，只要他做好掩饰就不会被拍到什么。 前世的情况也恰是如此，很多魔术的视频帧率并不低，但观看的时候，观众往往会感觉闪了一下，然后就没看清，只能靠眨眼补帧。 “我发现，有些人在利用义眼直播我的魔术。”姜述直截了当说道，这也是平板精们告诉他的事情，“和孤城的电影院一样，我觉得我需要做好防范工作。” “这倒是，来这里看表演的观众，也不是来欣赏艺术……不是，怎么说呢，他们是来看热闹的……”苏小鸥也有这样的感觉，但她并不能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所以姜述翻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这些观众对魔术的好奇更大于艺术鉴赏？”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苏小鸥连忙点头。 “这是当然。”姜述也点点头，“魔术嘛，都是看个热闹，看个新奇，同样的魔术也没观众会看那么多遍。” 古往今来，从街边戏法到魔术，皆是如此。 “那既然这样……我是不是还要学魔术暗号啊？”苏小鸥惊觉这一点。 姜述走到玩着四国军棋的甲乙丙丁身边，敲了敲它们的桌子，示意要工作了，他接着道：“当然，就算不用在魔术原理里，你也得学，有些时候你也得给我传达舞台上的一些其他信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那种。” “嗯？比如？” “比如我裤裆开了。”姜述严肃地回答道。 随即，他在光屏上写道，“暗号，算是心灵魔术里比较常见和强大的一种手段了。” “首先你要明白，心灵魔术的核心是什么？”姜述向着苏小鸥提出问题。 “核心？”苏小鸥愣了愣，然后搜索着她可怜的魔术知识量，许久才回答道，“是靠台词忽悠吗？” “呃……当然不是，这只是魔术表演的一方面，和核心有什么关系？”姜述快速否决，然后他在光屏上写道，“是信息。” “一切的心灵魔术实际上都是抽象不可视的，读心也好，思维传递也罢，又或者是预言和记忆消除。”他继续说道，“这些都是不可视的能力，所以魔术师会将它们变成可视的魔术效果。” 他接着解释道：“所以绝大部分时候，它们的过程都是依据在‘信息’二字上的，翻译一下就是，信息的读取和传递，信息的出现和消失。在一个心灵魔术里，我们魔术师做的事很简单——” “信息的操纵。” “信息的操纵？”苏小鸥重复着，她似乎对心灵魔术真正产生了一点理解。 姜述所说的内容很简单，不过，大道至简。 心灵魔术同样有千万种原理和手段，但它们的目的往往是惊人的一致，魔术师通过这样那样的手段从观众那里获得信息，那是魔术师本不该获得的信息。 因此，这就会达到迷惑观众的心灵魔术效果。 “好，这一点你能听懂吧？”姜述询问道，他已经尽量把心灵魔术的核心概括得极为精简了。 “嗯嗯。”苏小鸥点点头。 “行，明白了这个，接下来的内容你也就很好理解了。”姜述满意道，“魔术里的暗号运用，实际上就是魔术师的助手，比如你，又或者是隐藏的助手将一些魔术师不知道的隐秘的信息传达给魔术师的过程。” “在双人表演的心灵魔术里，嗯，双人指的是魔术师和助手，不包括观众，暗号会是很常见的手段。而在单人的心灵魔术里，也许也会用到暗号，不过很显然，不能让观众们知道在他们之间还隐藏着一个泄密的‘叛徒’。”他笑着说道。 “嗯嗯。”苏小鸥很上道地问道，“那，怎么传达暗号呢？” “首先你要清楚，魔术暗号系统要遵循两个原则。”姜述又伸出两根手指，“隐蔽性和直观性。隐蔽性，很简单，暗号不能被观众察觉，你可以让观众看到你的动作，但不能让他们起疑心，很显然，这些暗号动作都得是正常情况会出现的动作，都是很自然的动作。” “其次是直观性，我在看见暗号的那个瞬间我就能明白你的意思，不能有太多的思考时间，否则的话，观众肯定会察觉到什么，而魔术表演的流畅性也会受到破坏乃至失败。”姜述正色，一板一眼地教学。 他对待魔术的态度一向很认真，实际上，魔术也是需要认真对待的一门表演艺术。 至少，前世国内的职业魔术师们都是一群真正热爱魔术的可爱家伙，毕竟它真的很难挣钱。 如果不是真的热爱，谁又会坚持下去呢？ 以业内某魔术师的话来说，如果你以魔术为生的话，那你没什么钱，如果你以魔术为爱好的话，那你更没钱。 当然了，国内的魔术门槛也比较低低，随便学了点皮毛就敢接商演的也大有人在。 观众氛围差，魔术师水平参差不齐，魔术创新能力弱，表演门类过于片面全都是纸牌魔术等等，魔术圈的氛围并不好。 不过，它也在积极地自我治疗中，同样有很多优秀的魔术师为了魔术发展不断努力着。 “明白了。”苏小鸥一边思考着一边点头。 “那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先教你一个常用的。”姜述取过桌上的一副牌，展示牌背给苏小鸥看，“你看，在上面均匀划分区域，上中下，左中右，这样就有九块区域了。” “嗯嗯。” “然后像这样正常持牌……”姜述展示了正常持牌的手势，他的大拇指也很自然地按在扑克牌上，“用大拇指的指尖位置来传递信息，这样就能传递九种不同的信息。” “你看，大拇指表现得自然一些，很自然地持牌，观众不会注意到这样的小细节。”姜述接着说道，“比如说，用一个简单的九张牌魔术来演示。” “嗯。”苏小鸥用一副牌试了试，这很简单，也很直观，只要拿在手上，姜述就可以知道很多信息。 “比如随便发九张牌……”姜述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在桌上放了3X3九张牌，牌背朝上，“然后我把剩下的牌交给你，很自然，很符合逻辑。” 姜述把扑克牌交给魔术助手苏小鸥，然后说道：“现在，你的手上就有扑克牌了，所以你也就能向我传递暗号了不是么？” “嗯。”苏小鸥点头接过扑克牌。 “我会和一名选上来的观众说，随便选一张扑克牌翻开，看看那是一张什么牌，并且展示给观众看。”姜述给她讲解道，“当然，我会很认真地嘱咐他，小心地放好选择的扑克牌，至少不能让我从表面上看出来什么。” “然后你会蒙上眼睛转过去，然后观众选择牌？”苏小鸥听明白了，她能猜到接下来的事情，“这也很简单嘛。” “嗯，展示的过程中，我看不见，但你可以看见，所以我可以从你的握牌方式中知道观众选择的牌。”姜述笑笑，“在知道了观众的选择后，接下来的表演就被我掌控了，随便安排一套说辞就行。” “比如说，用心理学知识来包装，微表情阅读什么的。”他想了想，选了一套适合这个魔术的，然后他用着一种胸有成竹的语气说道，模拟自己正在表演这个魔术，“现在，我的手在这九张牌的上空移动，你要保证自己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绝不能让我看出来。” “很好，是这一张对么？”姜述自顾自地表演着，“很显然，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的眼睛告诉了我你的选择。” “你看，这样的话，魔术就有了很合理的解释。”他耸耸肩，“而且你还可以再来很多次，达到一个反复读心的效果，每一次观众都会比上次掩饰得更好，他甚至会闭上眼，转过身，用一些无赖的方式避免你读表情，但无济于事，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被误导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苏小鸥一脸恍然。 “行，既然你懂了，那么现在，你就去给你的沈絮婉表演一下吧。”姜述笑笑，拿起牌就走向隔壁，“就表演这个。” “诶？这么快的嘛？”苏小鸥愣住，但是被姜述带着，她也只能跟上去。 她的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有点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苏小鸥磕磕碰碰地表演完魔术，灰溜溜地跑回魔术屋里，临场发挥的她遭遇了不少难题。 她本以为自己算是个灵活变通的人，但到了真正表演时，才发现原理如此简单的魔术其实也不简单。 “你看吧。”姜述又是笑笑，“从转身开始，你的节奏就全乱了，因为你没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我的暗号。” “嗯，我明白。”苏小鸥点点头，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开始慌乱，之后的表演也就破绽百出。 “很简单，一个细节。”姜述一针见血地指出，“在转身的时候，你要从我这边转身，这样的话你才能第一时间知晓观众的选择，而不是之后处理台词的时候偷瞄我的手。” “哦——”苏小鸥瞪大眼睛，这样的细节，她完全没考虑到，但这很实用，魔术的节奏也因此一下子顺畅无比。 “这也是我要和你说的细节问题。”姜述知道她已经开始思考了，“以后的每个魔术，你都要自己彩排，每一个细节都要亲自处理好，明白么？” “嗯嗯知道了。”苏小鸥收益匪浅。 “当然，我真正想说的还是……”姜述顿了一顿，“这一本东西你要老老实实地背下来。”姜述拿出一本小册子，“上面是常见的暗号，你要背得滚瓜烂熟，否则……我的魔术节奏就会出大问题。” “诶？” 正文 晚点再更，忙着吃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巴格拉斯效果（我没有迟到！！！） 苏小鸥打开小册子，上面随意地记录着姜述在一些常用魔术里的暗语，除了刚刚的经典九张以外，还有一些猜画图、预言之类的暗号系统，并不难，但都需要好好熟记。 否则，正如姜述刚刚所说，到了表演的时候，苏小鸥没有及时给到信息又或者是给到了错误的信息，这都会对魔术节奏的流畅性造成破坏。 虽然姜述有自信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控住场，但这样的突发情况，没有魔术师会喜欢的。 “好，知道了，我会好好记下来的。”苏小鸥缓缓点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和初见时完全不同。 现在想来，姜述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不断地换老师，又为什么在刚开始时看起来那么叛逆，与正常情况下其他的学徒截然不同。 孤城的这种学徒制度下，老师就是学徒的天，一般情况下学徒都是尊尊敬敬的，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老师掌握着学生的生杀大权，拥有着绝对的主动权。 苏小鸥也不傻，相反，在街头摸爬滚打十余年的她比一般人更清楚孤城的社会规则，老师算得上是学徒的衣食父母，还不用承担父母的责任。 所以很显然，她一开始的冥顽是不想让自己的复仇影响到自己的老师，也不想影响到剧院，而她也只会笨拙地饰演一个不服管教桀骜不驯的街头小子，令人生恶，因此疏远。 “好，那么接下来，检查一下你最近的手法练得怎么样。”姜述从桌上取过一副牌，随意地拉两下，感受了一下顺滑度，然后说道，“这副就还行。” 全新的扑克牌过于顺滑，有时会因此出现失误，而开封玩过很长时间的又会太涩，一般来说，把玩过一段时间的扑克牌才是手感最佳的。 “嗯嗯。”苏小鸥接过扑克牌，深吸一口气，接下来便在姜述面前依次表演着自己在这段时间里练习的手法。 姜述一一看完，有错误的点都当场指出，随口传授传授的小技巧也让苏小鸥受益匪浅，这也是有老师的好处之一。 很多手法，教学里描述得再详细，真正做起来还是会有很多细节错误，这种时候，能有一个足够靠谱的人指出错误，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至少姜述当年在学习魔术的时候，就极度渴望一个大佬能看破他的倔强，手把手教学。 “差不多能表演了，但仅限于街头表演。”姜述摸摸下巴，“想要在舞台上表演近景魔术，还需要多多练习，融汇贯通。” 他又补充道：“现在，心灵魔术里大多数内容也教给你了，基本原理也给你说的很清楚了，其他的内容……偷看啊偷换啊这些，你自己应该也能搞定，这些没有绝对的技巧，随机应变就行。” 语罢，姜述又拿出一套简单的心灵魔术道具，暗写笔、双层信封之类的，放在了苏小鸥面前，他一脸欣慰地看着苏小鸥：“至于这些东西，你自己去研究用法吧。还有一些心理学包装的知识，比如微表情阅读冷读热读心理暗示强选催眠什么的，我会写一些精华的要点给你看，然后你也可以去找一些心理学资料，自己研究研究。” “啊？”苏小鸥被姜述这一连串的话语弄得有些懵，她没搞懂姜述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副要出师的样子…… 她报的难道是什么速成班吗？正式的课程这也才上了三四节啊？！ “这也是魔术最重要的一课，魔术是没有定式的，它也不该有定式。现在教你的这些基本手段吧，虽然浅显，但都是精华。”姜述突然正色道，“接下来，你就自己多去研究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对了，还有笔读，呃，算了，你自己慢慢研究吧，也不难。” “诶？这……”苏小鸥用一种“你在逗我”的表情看着姜述。 仅仅从姜述这段话里，苏小鸥就知道了自己还有偷看偷换笔读暗写器微表情阅读冷读热读心理暗示强选催眠……要学。 所以呢，这也能出师？ “我传授的这些东西，已经足够建立一些小型魔术的雏形了，所以接下来你要做的事，就是利用这些简单的纸牌和心灵魔术的手段去构建魔术，然后表演。”姜述给她讲解道，“我很早之前就说过，我不会直接教给你魔术，你今后要表演的魔术都会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可是……”苏小鸥还是有些不解，“我还有很多没有学……” “但现在的你，应该可以表演一些简单的魔术了。”姜述鼓励她，“魔术是一门表演艺术，需要一边表演一边学习。” “嗯，可我也有在表演啊……”苏小鸥继续说道。 “在橘衣和沈絮婉面前这可不算是表演。”姜述笑着摇摇头，“你必须见识一下杠精和懂王们的厉害，她们可不算是杠精懂王……” “嘶——”突然间，姜述又想起了什么，改口道，“橘衣倒算是个杠精，但她不会杠你。” “喔……”苏小鸥顺着姜述的意思这么一回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橘衣总是对她的表演兴趣缺缺，一般都是一边撑着脑袋一边看她的表演，偶尔才能唬住她；而沈絮婉呢，总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无论她表演得多么磕磕绊绊都会适当地表现出对魔术的惊喜。 “所以说，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就尽量研究魔术的构建，我仍然会给你一些指导，如果我有表演的话也会提前和你说。”姜述继续道，“而你要做的，就是利用魔术，在这一个月里赚到一定量的钱。” “赚钱么？”苏小鸥若有所思。 而姜述则是用桌上的笔敲了敲苏小鸥的脑袋，“不准违法乱纪，不能偷也不能抢。” “喔。”苏小鸥则是叹了口气，颇有些意兴阑珊。 “总之，魔术谈情怀啊水平啊什么的太俗了，我觉得还是谈钱比较实在。”姜述笑笑，“毕竟你以后还得靠这个吃饭，所以就这样吧。” 他又补充道：“对了，每个周末橘衣和沈絮婉的补课你还是得继续上着，我的课你也得继续上着。” “等等，你让我理一下思路……”苏小鸥细细琢磨着姜述的话，然后翻译翻译，“你的意思是……我还得上课？那不就是加了一个街头表演的任务么？你这说得……跟我要出师了似的。” “逗你呢。”姜述呵呵直笑，“不过，心灵魔术的教学确实到此结束了，剩下的路也确实要你自己去走。” “啊？真的吗？”苏小鸥有些犹疑，“可是你说的那些心理学知识……” “可以自学。”姜述微笑，然后他拉过四只平板精，“之后的街头魔术表演，总之加油吧，” 一边的甲乙丙丁也适时发出温暖的祝福弹幕。 甲：你被强化了！快送！ 乙：很好，你已经完成了新手教学，请试着接一场商演吧~ 丙：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学徒了，要学着养活师父。 “？？？”姜述一转头，看向最后一只小丁，而小丁也是腼腆地笑笑，很顺从地删掉了输入一半的弹幕，丢出一条弹幕：加油。 苏小鸥：“……” 虽然不懂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莫名地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行，接下来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姜述审视了一下自己日程表，今天没有别的事情了，“你回去继续练习吧，还有，准备一下表演街头魔术，我说的是认真的，如果不达标，后果你懂的。” “是！”小鸥立即向他敬礼，然后快速消失在魔术屋里，她也要回去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面对着姜述这种完全不按套路来的家伙，她也很是头疼。 不过很显然，姜述所说的也都是对的，好的魔术师肯定是用大量的表演经验堆砌起来的。 而姜述也是看着她的背影，缓缓点了点头。 他要做的当然不仅仅是考验苏小鸥，他还想借此验证一些事情，一些关于主脑关于角色卡的事情。 虽然看起来，现在的他没有什么近忧，但很显然，从银行劫案开始，他就能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在挟裹着他向一个方向前进。 这种被动的感觉，他不喜欢，他是个魔术师，只喜欢掌控全局的感觉。 正如教导苏小鸥的，一个心灵魔术师在做的事情永远是对信息的操纵，而现在，他需要做更多的事来获得更多的信息。 “小甲，查查关于这所学校的事。”姜述看向一边的平板精，淡淡道，“学校的特征是，若干年前焚毁，至少五年前，学校里的曾出现过监禁学生制作词条非法牟利的事情。” 甲：明白！还有其他信息吗？ “其他的……”姜述想了想，“克洛可能在这里上过学，但可能性不大。还有，尽可能地查一下克洛在成立机械门徒前后的人脉圈，我想要他详细的信息，尽一切可能的详细。” 嗯，现在能够调查的两条线就是克洛和主脑。 克洛曾经半开玩笑地提起过这么一所学校，姜述也将其记在了心里，这极有可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或许能从这条线里找出些蛛丝马迹。 其次，克洛为什么能够知晓他的存在？ 这个问题的答案，姜述暂定为掌钥者的权限问题，但这个答案实际上也并不靠谱。 从狐狸和沈絮婉的话里不难猜测，掌钥者是在那个时间段出现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掌钥者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只不过，如果真的是掌钥者，而掌钥者行使的优势主脑赋予的权限，那是不是可以认为，自己的穿越是被安排好的？ 再结合衍生词条·前世今生，自己或许已经在孤城里经历过一次人生，而那一次的人生里…… 自己似乎并没有获得过角色卡。 …… 而这一次，实际上是重启的时间线？ 姜述顺着克洛这一条线猜测下去，所得出的结论颇有些骇人听闻。 当然，这终究只是他的猜测，或许有一定逻辑，但一切逻辑都建立在一个可能性上面，就像是没有地基的建筑，一切都是浮空的，不能直接下判断。 不过…… “有意思。”姜述突然笑起来，依旧是很温和的笑意。 他最讨厌无趣的事情，而现在的情况，让他觉得很有趣。 就像是有人用孤城给他出了一个谜题，而他正是一个解谜人，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一直待在别人的圈套里，又或者是一直被人推着走。 只要足够有趣就行了。 至于第三条线的狐狸和诡术团…… 可因公司的司法一审就在明天的周五，按照他的预测，明天的司法一审肯定无法给所有人定罪，而其中最有权势的家伙，估计还能逃脱罪责。 这在孤城已经见怪不怪了。 到了那个时候，狐狸肯定会携诡术团全员跑来做些什么，而他也可以借此机会做些什么。 而第四条线，柳汀若…… 算了，先放着，若姐的事没那么好处理。 收拾好思路，姜述又开始思考下周要表演的魔术，他初步决定的是一个…… 他也没有任何把握的魔术。 巴格拉斯效果，盛名由来已久，掌握它的魔术师少之又少。 要想了解巴格拉斯效果，自然得先了解ACAAN，即“Any Card At Any Number”。 一个纸牌魔术效果，很简单，观众给出一张牌和一个数字，那副牌数到那个数字就是那张牌。 当然，在ACAAN里，没有规定魔术师不能碰牌，也没有规定牌不可以洗，也没有规定观众必须随口说一张牌和一个数字。 所以，魔术师可以通过控牌，也可以通过强迫选择来达到这个效果，手段很多。 然而，巴格拉斯表演的ACAAN版本则是，那副牌一开始就放在一边，全程没有触碰，也没有对观众使用任何心理上的强选或暗示，完全由观众随机选择一个数字和一张纸牌。 而那副牌数到那个数字时，恰好就是这一张纸牌。 神乎其神的魔术效果，此后的若干年里，也有无数的魔术师试图探究其中的秘密。 有人成功，也有人失败。 巴格拉斯效果无异于是魔术界的一座高峰。 而现在，姜述想要攀登它。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点思考和……猎狐 “巴格拉斯啊……”姜述喃喃着出声。 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真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魔术，那想必就是这个了。 极其简单的流程，极其强大的效果。 全程无接触的魔术过程，这也使它尤为无懈可击，找不出破绽。 魔术师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做，但全程无接触的扑克牌就是展现出可怕的魔术效果，观众随口说的数字和牌，都被这副牌预言到。 似乎只剩下托这么一种解释。 但很显然，不会是这么低级的手段，否则也不会困扰着那么多优秀的魔术师。 或许，或许一个设计足够精巧的全自动道具也能完成这样的魔术，它可以让牌自动改变花色和点数，又或者是在不让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改变牌序。 不过这样的道具未免也太逆天了一点。 事实上，姜述凭借自己纸牌术的衍生词条，可以很轻松地完成巴格拉斯效果，甚至可以玩一些骚操作让巴格拉斯本人惊掉下巴。 但这有意义吗？ 显然没有。 姜述如此看重巴格拉斯效果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个魔术的实际流程足够简单，而实际效果又足够强大。 这么一来，只要娴熟运用这个魔术流程，以他的水平可以随意地包装这个流程，与心灵相关的魔术便可以信手拈来。 读心、思维传递、思维控制、催眠、预言等等，可以说，只要是和心灵相关的能力，他都可以随便包装一下直接使用。 最关键的是，完全不用担心被破解。 其余的魔术或许都有被破解的可能，但巴格拉斯效果不同，它真的是……很特殊的那种。 上一个最接近原版本乃至超越了巴格拉斯的人，名为谦，而他也被誉为五十年来唯一破解了巴格拉斯的人，甚至魔术表演现场的巴格拉斯本人都赞赏有加。 这样一个魔术效果，要是孤城人可以破解，那姜述基本可以告别魔术生涯了。 而巴格拉斯本人也指导一位魔术作家完成了一部超长篇的魔术教学，关于ACAAN和巴格拉斯效果，而这本书…… 姜述也看过，但总的来说…… 心情很复杂。 这本书也被誉为魔术界的葵花宝典，无论你是大师还是小白，在这本书面前都没有任何差别，因为它完全没有用到常规的魔术手段。 在书中，最简单的方法也需要用一两年的时间来反复练习才有可能掌握，因为那需要大量枯燥的记忆训练。 比如在几秒内快速记下一整副牌的牌序…… 这种记忆能力就很离谱，但如果拥有义眼，倒是可以节省出这一步的时间。 不过巴格拉斯本人可没有义眼，而且即便是出书，他还留了一手，书中并未提及他原版最干净的巴格拉斯效果。 估计他会把秘密带到坟墓里去。 而在书中或者是现实中，还有一些相关的广为流传的条令。 比如，巴格拉斯不会依靠强迫选择来命中数字。一般来说，如果规定在一到十之内想数字，观众大概率会想到678这几个数字，这很容易被提前准备好的魔术师命中。 比如，他也不会依赖心理暗示等方式令观众说出常见的花色和点数。普通观众说出黑桃A的概率会比较大，而魔术师观众则更容易选择草花七。 比如，他也不会拿着牌走来走去，也不会用控牌手段悄悄把观众定下的扑克牌移动到指定位置。 扑克牌往往一开始就在桌子上，或者是在大家视线以外，无人触碰过。 不过姜述当时在研究这本书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点。 之前说过，这本书并不是巴格拉斯本人写的，而是他将魔术秘密传授给一位魔术作家后，由这位魔术作家撰写的。 这么看来，这些广为流传的条令也并非由其本人提出，而是带有一定主观色彩的限制条款。 这些东西，算是好事者强行添加并广泛传播的禁止事项，当不得真。 书中也提到过，巴格拉斯在表演这个魔术的时候并不会提前告知，甚至很多时候该作者都没有感受到这是在表演魔术。 比如在坐飞机途中，巴格拉斯会没来由地让他随便说一个数字，然后过一段时间，又会让他随便说一张牌。而在下飞机时，巴格拉斯会突然从打开一旁上飞机后就从未接触过的行李箱，让他找出一副牌，数到那个数字，即得到那张牌。 诸如此类的魔术表演，数不胜数。 这在魔术表演中也十分常见，特别是心灵魔术，魔术师往往不会提前告诉他要做什么，而是最后用魔术效果告诉你他做了什么。 这也是防止魔术失败的一个手段，也能防止应邀的观众生出疑心，破坏魔术进程。 引用巴格拉斯本人的一段话便可以解释：“牌的效果是在牌公布后决定的。事实上，它是特定的卡片，决定哪个效果将发生。只有通过使用的词语，人们才会产生口头上的错觉，即效果在卡片被宣布之前就已经被宣布。这一原则适用于许多纸牌魔术。” 在一段对话中，巴格拉斯也指出，ACAAN有很多种方法完成，巴格拉斯效果也只是其中一个无接触版本，并非适用于所用情况，一旦他发现魔术进程走错了，他就会使用其他的方法完成魔术。 比如运用桌子，比如运用控牌手段，比如趁观众不注意调整牌序等等。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是可以很容易地理解，巴格拉斯五十年的相关表演并没有影像记录，全靠文字和语言记述，这或许会造成记忆的错乱性。 人的大脑总是会相信自己希望发生的事情，即便这与事实有一定的出入。 而巴格拉斯或许也只是在运用这个魔术效果仅有的可控变量——牌序和偶然，以此掌控优势，在合适的时候表演出这个效果。 只不过，后来有一个魔术师创造了自己的巴格拉斯效果，并在摄像镜头前表演过三次，获得了极高的赞誉。 很显然，两位魔术师使用的并不是同一个方法。 想到这里，姜述也在纸上列出了对巴格拉斯效果的猜想，以他个人的理解。 首先，最简单的方式，也是最易于理解的方式。 桌上的扑克牌是提前准备好的牌序，而观众说完数字和扑克牌后，魔术师可以立即反应过来这张牌当前的位置，然后借着掩护，趁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偷偷控牌到制定位置。 没错，实际上这是一个伪装成巴格拉斯效果的ACAAN，而巴格拉斯效果第一次出现时，巴格拉斯就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动作没有任何人看到，包括现场的两位魔术师都没有看见，他本人仅仅是想表演一次常见的ACAAN而已，结果便成了巴格拉斯效果的第一次演出。 第二个方法，更多地依赖于偶然性，魔术师也不会在一开始就自称表演巴格拉斯效果，一旦发现魔术导向错误，就会使用普通的控牌手段达到目的。 第三个方法，心理暗示。 事实上，这也是巴格拉斯本人常用的技巧，通过心理暗示缩小数字范围，这也可以大大提高达到最终效果的可能性。 这一点，需要大量的实战才可以做到，而越实战就越自信，越自信这个方法的成功率也就越高。 第四个方法，道具。 强大的全自动道具或许也能完美地表现出这个魔术效果，但想要证明这副牌没有问题，或许得下很大功夫。 又或者是，简单的道具配合精巧的用法，比如绿野仙踪相关的魔术，一切令人啧啧称奇的效果也仅仅是使用了止滑剂这一样小道具而已。 第五个方法，托。 托自然也有低级和高级的用法，但需要肯定的是，如果魔术师反复强调不是托，那么必然不会是托。 如果保证巴格拉斯效果绝对的简单干净，那么方法必然不会太多，但若是需要加长流程模拟出更多的效果，便可以在这些加上的流程里做手脚，从而达成魔术效果。 姜述看着面前的五个选项，思考了一会儿，在“心理暗示”和“道具”两个词语上打了圈，圈很大，所以他又打上了几个问号。 最终，他又写下了两个字——时间。 对，时间。 姜述想到这里，他拥有了一定的思路。 在绝对简单干净的巴格拉斯效果里，魔术师真正可控的因素并不多，但时间绝对是一个最容易被所有人忽视的东西。 “啪嗒——” 姜述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这段思考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但深度的思考很耗费脑力，而他也在拼命的回忆着曾经看过但并没仔细研究过的那本《巴格拉斯效果》。 现在仅仅是暂定下魔术表演的大致原理，成功率和具体方法都尚未可知，但他还有不少时间，可以慢慢思考，小心试验。 或许，巴格拉斯效果对于普通人来说，和那些变牌的魔术没什么两样，甚至远不如他曾经表演过的纸牌屋那么有视觉震撼，但对于一个魔术师来说，无论是研究它还是表演它，都会是一个很棒的体验。 姜述曾经对沃夫说过，魔术师擅长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纸牌屋，是将观众眼中的不可能化为可能，而巴格拉斯，是在将魔术师眼中的不可能化为可能。 资深的魔术师最能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可能，而只有将这真正的不可能化作可能，才能够真正唬住他们，就像巴格拉斯在五十年前做的那样。 这也是姜述心目中最有意思的事情之一。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人能被他真正唬到，这也是令他感到遗憾的事情之一。 怎么说呢，有种孤芳自赏的落寞感。 他看向了坐在一边相扑着的四小只，叹了口气。 指望它们欣赏那也是不现实的，毕竟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存在什么我懂你不懂。 至于其他可能懂的…… 狐狸？ 呃…… 姜述皱皱眉，然后想到了什么，眉宇舒展开来，再次叹了口气。 他继续在笔记本上再次写写画画，既然需要使用到道具，他就得找自己的道具师橘衣大小姐帮忙了，即便这种道具其实很简单。 “下周三么？”姜述看了眼日历，“还有一星期不到。” 这几天里，要做的事还真不少啊。 只不过那些事…… 关现在什么事？ 想到这里，姜述便心安理得地打开了拟化光屏，躺平开始刷视频。 一个多星期没登录账号，他也很自然的，一下子就被繁华的网络世界迷住眼。 在闲暇之余，姜述也注意到了沈絮婉说过的关于他的视频和热度。 上次表演魔术仅仅在一个多星期前，魔术火焰之灵的热度依旧没有消退，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话题度，只不过这话题度实在有些歪。 姜述本以为会有很多人讨论他是怎么做到的，毕竟好奇心也是人之常情，也或许能有人零星地说出一点真相。 但是并没有。 即便有相关视频那也是石沉大海。 要么，就是神魔化他的视频，要么，就是在猜测他是诡术团里的谁，这些个阴谋论的视频热度一直居高不下，而且有理有据，令姜述信服。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好奇，其实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诡术团相关的热度更高。 这么一看，其实还是姜述蹭了诡术团的热度。 短短几分钟时间，他就已经看见了诡术团相关的视频十多个，有表白了，有讲理的，有分析的，姜述甚至还看见了一个“诡术团高燃混剪”…… 就很离谱。 这时候，一个电话把姜述拉出网络世界。 “喂？姜述？”电话那头是沃夫的声音。 正常情况下，也只有沃夫会这么打电话给他。 “嗯，你说。”姜述随口应答着，目光仍旧聚焦在拟化光屏上。 “现场的审讯结果……很一般。”沃夫说道，“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到最后只会有一两个人获罪，而最主要的决策层……” 他缓缓道：“几乎都可以逃脱罪责，只用承担少量责任。我们找不到直接证据，但很显然，这种事没有他们同意，底下的人绝不敢这么做。” “他们这是……推临时工出来顶锅？”姜述问道，这种技俩，见怪不怪了。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出来顶锅的把所有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沃夫点点头道，“而我们也没有找到太多有利的证据。” “也就是说……”姜述说出了沃夫没说出的话，“被狐狸说中了？” “对，所以……”沃夫还想说些什么。 而姜述已经打断了他，“所以准备一下，该猎狐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百万悬赏 “猎狐？”电话那一头的沃夫重复道。 “对，早上不就和你说过了么？”姜述站起身来，他准备开始做午饭了，“明天就是司法一审，会发生什么，你应该也能猜到，我们能做的就只是布置好陷阱，坐等狐狸。” “嗯……”沃夫延长着声音，没说话，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问道，“你在哪儿？” “我在剧院，烧饭呢。”姜述正在用米碗舀着米袋里的生米，“你要来的话我就多做一些。” 沃夫便回道：“行，我现在就来。” “好的，来就来吧，千万不要带C区伦茨街火车站边上那家甜品店的抹茶慕斯蛋糕哦，也不要带隔壁那条街的冰淇淋三色球，更不要带四份，因为我们这只有三个人。”姜述随口嘱咐道。 “……”沃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再回一个“好”字，然后飞快地挂断了电话，生怕姜述还有什么事要说。 姜述看一眼边上的甲乙丙丁，它们也刚好看了过来，然后齐刷刷地在屏幕打出弹幕。 甲乙丙丁：述述，电池池，饿饿~ …… “闲着没事就去把菜洗了。”姜述没好气道，眼见它们一副死样不动弹，一甩手就是四张卡牌丢过去。 四只平板精立马跳起来，取菜的取菜，拿盆的拿盆，开水龙头的开水龙头，忙忙碌碌又有条不紊。 “中午有四点五个人吃，准备四个菜。”姜述将淘好的米放进电饭煲，远远地吩咐道。 四只平板精亮了亮闪光灯以示明白。 而姜述也预估了一下时间，给沈絮婉和苏小鸥各发了一条短信，让她们过四十分钟左右来吃午饭。 而二十分钟后，魔术屋的门被敲响，甲乙丙丁很智能地打开了门的电子锁。 “抹茶慕斯的没了，给你买了巧克力慕斯。”沃夫一进门就将一个小箱子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打开箱子，将里面的蛋糕和冰淇淋放进冰箱保存。 这还是沃夫第一次来姜述的魔术屋，他环顾四周，看了眼魔术屋的布置，冲着姜述道：“你这地方……有些简陋啊。” 整个魔术屋实际上是一间空旷的屋子，没有太多的家具，也没有什么屏风，除了厕所单独成间以外，站在魔术屋内能同时看见厨房、卧室、办公室，家具虽然摆放整齐，但在这种环境下还是显得有些凌乱。 姜述正站在洗手池边择菜，听见沃夫这么说，也没回头看他，只是回道：“能住就行。” 一边洗菜的小丙也装模做样地发了条弹幕。 丙：斯是陋室，惟馨。 “惟馨？”姜述看见这条弹幕，下意识回问道，“不是惟吾德馨么？” 而小丙又一阵摇头晃脑，解释。 丙：年轻人不讲吾德。 姜述：“……” 这种莫名其妙的机灵要是能用在解谜上可就太好了。 不过，原先住起来倒没觉得，现在经过沃夫这么一说，姜述的确感觉到这个魔术屋有些小了。 要么…… 在孤城买一套房子？ 理所应当的，姜述想起了在A区别墅区的那套房子。 只不过在A区的那么一套房子，至少也是千万级起步，他还现在还没有那么多钱买房子。 要不…… 逐梦演艺圈？ 要说他现在能做的不违法的捞金最快的方式，想必逐梦演艺圈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抓狐狸？”沃夫搬了张椅子，坐到烧油热锅的姜述身后不远处。 “这也需要我来么？抓人不是你们的事么？”姜述案板上的菜倒进锅内，随口回答道。 “这不是你提议的吗？你总不能管了吧？”沃夫便笑道。 而姜述只是摇摇头，“即便我不说，你们也会提前布置好的。” “可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沃夫继续道，看起来他是一定要从姜述的口中听到一些东西来。 “诡术团的话，最大的依仗还是狐狸的催眠能力，简直是bug一样的能力。”姜述翻动着锅铲，他想了想，然后继续说道，“以前我说过，只要你这样心志坚定的警察始终保持清醒和警惕，他很难做到催眠你们，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确实，姜述在仔细研究过狐狸催眠的案例后，越发觉得这人就离谱，完全不遵守常理。 有这种能力，完全可以在现实里玩本子里常见的那一套了咳咳。 “嗯？”沃夫愣住，被姜述这么一说，他心里有些犯怵。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建议不要使用太多的普通警员。”姜述接着说道，语气依旧平淡，“看得出来，诡术团只是单纯地在向孤城发泄对‘不公正’和一些‘污秽’的不满，用一种。他们一直在克制，没有伤害无辜的人，也没有对警员下手。” “嗯，或许是……在被抓住的时候可以适当减刑？”沃夫皱着眉反问。 “这种大型犯罪，还是这么多起案件，减不减刑都无所谓。”姜述摇摇头道，“反正都会去特罪所里待上一辈子。” “这倒也是。”沃夫不可置否，但他又转而问道，“你的意思是使用大量的机械仿生人进行捕捉？” “你们……有这个技术吗？”姜述看向沃夫，“我好像没见到你们警署有多少机器人，倒是电子狗有不少。” 在七区警署，姜述有见到过机械工作犬，也见到过正常的警犬，两种工作犬各有优势，交叉使用。 但机械仿生人什么的…… 反正他没见过。 不过说起电子狗，姜述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小乙，于是他看向脚边的小乙，而小乙也是龇牙咧嘴地看着他，很显然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们警署对机械仿生人的运用还不是很成熟。”沃夫继续道，“不过如果一定要用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呃，强行用的话……不大好吧？”姜述有些无奈，“从之前几个案子里可以看出来，诡术团里是有懂技术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核心成员，到时候技术不成熟被人钻了漏洞……” “这倒也是，虽然警署也可以请白客帮忙，但总归放心不下。不踏实。”沃夫想想也是。 不过，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私心在，要是抓捕犯人全靠机械人，他总觉得会少很多参与感。 狐狸实在是过于狡猾，不能亲手抓住总归是不放心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来个假死逃走？ “不过，你们倒是可以准备一些让头脑保持清醒的药物。”姜述提示道，“或许有点用，然后多用一些电子狗和警犬，狐狸再厉害，也不至于能催眠警犬吧？除非你们的警犬是边牧。” “嗯？”沃夫倒是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答道，“不，我们的警犬都是德牧或者杜宾。” “喔。”姜述随口应道，“总之，你们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吧，这种事你们应该比我擅长，利用……不对，保护好这几个惹人嫌的家伙就行。” “说是这么说，不过想要说服他们可不容易。”沃夫叹了口气，看着姜述将锅里的炒菜装盘，“那帮人，可没有那么容易说服。” “警署管不过来的。”姜述笑笑，“聚拢到一起的话，容易被狐狸一网打尽，而分散开来保护，警署的警力又肯定不够。” 沃夫沉默地点点头，看不出在思考什么。 而一旁的小甲拉了拉姜述的衣角，在它的屏幕上有着一则消息。 看着它这副样子，姜述自然明白这是个见不得人的东西，于是便微微侧过身，接过平板，在确认沃夫看不见屏幕的情况下查看起小甲想要给他看的东西。 那是几则记录，信息来源是特罪所。 在特罪所没有太多的探监机会，而一切访客也都会留有信息登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入侵，小甲也拿到了姜述想要的信息。 甲：……度虞衣……三次探监，分别在两年前、一年前和五个月前，探监对象都是同一个——克洛·亚希伯恩。 除了这个名字，其余的相关信息并不多，而姜述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度虞衣么？ 他点开小甲查询到的关于这个人的其他信息。 甲：度虞衣，女，年龄不详，职业塔罗牌师，现居住七区F区，余街543号。 “……”姜述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塔罗牌师，怔住。 塔罗牌师？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遇见这种职业，姜述自然不会多上心，毕竟他对这种职业并不感冒。 基本上都是在运用一些冷读术和热读术，本质上和一些心灵魔术差不多，都是在操纵信息。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一个塔罗牌师，这由不得他不多想。 这女人…… 不会真的能预知未来吧？ 这种能力如果真的存在，那就有点过分了。 而姜述想起克洛的一些举动，感觉到现实可能就是这么过分。 不行。 虽然他大概能猜到度虞衣的预言限制可能很大，而且和塔罗牌相关，预言结果往往都是谜语人，但总的来说还是太被动。 这样，下一个魔术表演的巴格拉斯效果就预定为预言效果。 必须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这么想着，他也就稍微放心一些，然后又在网上查阅起这个度虞衣的信息。 相关信息并不多，只有一则类似于广告的东西，关于度虞衣的塔罗会。 塔罗会只在周末开放接受咨询，每次咨询的费用都按分钟计时，价格高昂，接受网上预订，但是要交五分钟起步的押金。 但和姜述猜的不同的是，关于她的塔罗会，网上评分并不高总分五分而她只有两点七分，评价也褒贬不一，有的说准有的说不准。 仅看评论，姜述肯定会把她和过去见到过的塔罗师混为一谈。 不管了，先预订个五分钟。 “沃夫，角色卡编号报给我。”姜述突然抬头，冲着沃夫道。 沃夫不疑有他，直接报给了姜述。 片刻后，订单新鲜出炉。 订单：度·塔罗会 内容：心理咨询 时间：8月19日（周日）上午十点半。 预订人：沃夫。 提醒：如无意外，请勿迟到，因迟到导致的时间损失将由迟到者本人承担，本条最终解释权归度虞衣女士所有。 不过如果是这样接受预订，似乎也不太好，这或许会给这家伙更多的准备时间。 姜述微微皱起眉，但是转而又不再纠结。 如果只是简单的冷读术，他自然可以看出来，如果真的可以预言，那么他什么时候去都一样。 —— 次日。 一大早，姜述就被沃夫的电话铃声吵醒，不过准确来说，并不是沃夫的电话吵醒了他。 因为他早就屏蔽了所有沃夫在他睡觉时间打来的电话。 主要是小甲摇醒了他。 “什么事？”姜述接通电话，依旧睡意盎然，没有睁眼的欲望。 “你快看我发你的东西，完了，狐狸疯了！”沃夫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吵醒了姜述。 节能主义的姜述睁开一只眼，看向小甲的屏幕。 嗯，十点半，正常水准。 然后他看向沃夫发来的一连串信息。 第一条：可因公司的大部分人都未能定刑，替罪羊承担了大部分罪责。 第二条：一切正常，狐狸好像什么都没准备。 第三条：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法庭的审判结果已经传播开来了，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第四条则是一段视频。 姜述点开视频，视频里是狐狸上半身，他依旧带着一贯使用的狐狸面具。 “很不幸，无论是警署还是司法法庭都没能抓住机会。”他耸耸肩，叹了口气，“明明已经是证据确凿的案子……却任由一个临时工顶替罪责，很显然，这些流浪汉都白死了。” “我很不满意。”狐狸的声音变得平淡，但是语气里带着一种深深的失望，“不过这也让我认识到一件事，金钱或许真的是万能的……那么——” 他的声音又一下子恢复了元气，整个人都显得很跳脱。 “那么，从现在开始，无论是谁，只要能杀死可因公司案的幕后推手艾伯特先生，都可以来我这里领取三百万奖金！”狐狸笑起来，“哦，对了，除了奖金以外，还有……” “两公斤黑银，是的，没错，黑银。”他重复着，一双深色的眸子直视镜头，“屏幕前的各位……超人们，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风雨欲来 “三百万……加上两公斤黑银的话……已经有几千万了。”姜述计算着价值，然后直接问沃夫道，“这个艾伯特先生……” “他并不是这起案子的主谋，从我们掌握的证据和我个人的推测来看……他好像只是个负责盖章的。”沃夫的声音里稍稍有些疑惑，“我也不清楚狐狸为什么针对他，难道他才是幕后黑手？可他仅仅是个中高层而已……” “两个可能。”姜述爬下床，开始穿衣服，“一，就是你所说的，或许这个艾伯特才是真正的主谋，而你们整个警署都被骗了；二，狐狸用这些钱和黑银买的不是艾伯特的性命，而是除他以外所有嫌疑人的性命。” “嗯？”沃夫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没错，重金之下必有莽夫，会有不少正义伙伴或者是赏金猎人盯上这个艾伯特的，警署肯定得派遣大量警力来保护这个艾伯特。”姜述穿好衣服走进厕所。 今天他只是穿着一身舒服的休闲装，如果不是为了装，谁乐意穿西装啊。 “调虎离山？”沃夫明白了姜述的意思。 “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吧。”姜述点点头，开了水龙头开始洗漱。 沃夫皱起眉头思考着，果然，狐狸不会是省油的灯。 原本的诡术团要对抗整个警署的护卫，妥妥的劣势兵力，而现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优势，反而是警署会因此疲于奔命。 而且，可能不止于此啊。 姜述在心里默默思索着，如果自己是狐狸的话，这个悬赏意义肯定远不止如此。 往深层次说，这次悬赏无论结果如何都可以调动起民众的反抗情绪，在一些逐利的亡命之徒带领下，这次悬赏行动规模会很大。 而下一次诡术团的“义举”将会受到更多的追捧，而民众的行为也会更加过激。 差不多就是…… 张麻子发枪那意思。 不光如此，按姜述对狐狸的认知，再结合狐狸之前的那封信，这个悬赏也有着近在眼前的利益。 比如说，那两公斤的黑银，势必会引来一定量的掌钥者们，从狐狸的话里也不难判断，他在招揽这样的掌钥者。 再不济，也能对这些掌钥者有一定的认知。 而且，两公斤的黑银应该也能引起一些组织的兴趣，狐狸也能借此机会摸清七区的这潭浑水里大概有些什么。 简单的一个悬赏，牵扯到的东西太多。 这么做太容易玩崩，至少，如果姜述站在狐狸的位置上，不会选择这样兵行险着，这需要绝对的掌控全局的自信，他可没有太多的精力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而且，还需要大量人力来控制局面。 人力？ 人力从哪里来的？ 难道诡术团还有更多的人手？那之前怎么没见过？ 不应该啊。 姜述微微皱眉，而他已经完成了洗漱，走出厕所，对着沃夫继续说道：“现在你们警署的选择并不多。” “嗯？”沃夫等着姜述说下去，在做决定之前，他一般都会参考姜述的意见。 “问题很显然，你们的人手不够。那么选择就很简单了，统一分派人手，将每个可因公司的嫌疑人都保护起来，但这样的话，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一旦赏金真的引来大量‘猎人’，不重点保护艾伯特的话肯定是保不住他的。”姜述接着说道，“而如果重点保护艾伯特，其他的嫌疑人估计会被逐个击破。” “我明白。”沃夫点了点头，“以我们警署当前可调用的警力，在保护艾伯特之后，最多只能再分别妥善保护三个人，而嫌疑人，除了艾伯特以外总共有十个。” “对了，警力不够的话，不能叫上暴恐机动队吗？这种关键的时候……”姜述想起来。 “暴恐机动队的话……我们已经通知过他们了，但是他们的性质不一样，一旦他们介入……”沃夫的话语顿了一顿，“这次事件就会被定义为大规模恐怖事件，所有参与者都会自动变成敌对的恐怖分子。” “所以呢？”姜述不解，“会怎么样？” “会出很多事。”沃夫叹了口气，“会有全面的清扫和镇压，七区会乱起来，到时候局面更难掌控。” 他继续道：“所以我们只是想借一些机动队成员，但这样的话，交接程序就会有些繁琐，我们的警监正在和他们交涉，大概需要一些时间。” “行，我明白了。那么在这里依旧有两个选择，是分开来妥善保护三个人，还是把剩下十个人一起保护起来？”姜述又抛出了一个选择，“我不干扰你，你自己做决定。” 沃夫没有过多犹豫，立马回答道：“聚拢起来，我们原定的计划也正是这样，只不过这次会少很多警力，我会这么和查尔斯警监提议的。” 而后，他又问姜述道：“你要来么？这次行动可能会有危险。” “我？”姜述穿上方便奔跑的运动鞋，“我当然要来啊，这么有意思的……不对，我来，主要还是因为这是个能抓住狐狸的好机会。” “……”沃夫听见他这么说，顿时无奈道，“你考虑清楚一点，这次我们人手不足，很有可能很危险的。” “没事，我跟着你们保护那十个人就行。”姜述笑笑，“要么，那十个人不是目标，平安无事；要么，诡术团的真正目标是他们十个，而诡术团这帮人，不爱伤及无辜。” 最关键的也是，他很确定诡术团不会以他为首要目标，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更何况，他现在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唯一需要考虑的点就是在使用衍生词条时不能被人看见。 “行，那你快点来，先来警署，我已经在去找那十个人的路上了，一会儿在警署集合。”沃夫飞快地说道。 姜述点点头，然后询问道：“那个，你早上想吃什么？塔可还是煎饺？冰箱里还有一些半成品。” “……”沃夫再次无语，然后大声愤愤道：“这么紧急的时候你还要慢慢做早饭吗？” “吃什么？” “塔可，多放鳄梨酱。” 然后沃夫挂断电话，在挂电话前，姜述听见了汽车发动机轰然响起的声音。 “切。”姜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音，然后打开冰箱，拿出了三十只水饺。 他还是想吃煎饺，问沃夫…… 就真的只是问一下他想吃什么，仅此而已。 —— 三十分钟后，姜述打开车门，走出出租车。 警署附近已经出现了警戒线，警方在警署街道的两端也都设卡防护，而空中无人机盘旋，街边监控三百六十度广角监视。 这里是B区，整体的环境和EF区截然不同，而这一次有着白客介入，无论是无人机还是监控都没有那么容易入侵。 姜述看了眼小甲，收起了危险的想法。 虽然想试试看，看看平板精们能不能靠着若姐留下来的入侵模块正面击溃白客的线上防护，但是一想到有可能被发现然后抓起来，他还是有点怂。 在关卡处有两个警员守着，在他们的身边还有着两只警犬，一只机械的电子犬，一只德牧。 姜述走上去，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事实上，七区警署里的每个警员都认识他。 “姜先生好。”两名警员冲他笑笑，接过证件在机器上核实，然后便将他放进关卡内。 “嗯，你们好。”姜述冲着两人点点头，然后走过关卡。 在此期间，小乙一直开启震动模式，用颤抖模拟着自己的恐惧战栗，它一边抱着姜述的裤管，一边紧张地看着边上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电子狗。 但是突然间，电子狗两腿一软，坐倒在地上，边上的两名警员赶紧围上去查看电子狗的情况。 见此情况，小乙便用馒头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脯，然后关掉了震动模式。 一人四精走远一些，姜述才问小乙道：“你也能对电子狗使用？” 小乙点点头，发出弹幕。 乙：拥有一定智能的电子产物都可以，而且使用词条的耗电量远远小于它们三个。 这样么？ 姜述默然点头，然后和小乙沿着街道快速走向警署方向，甲丙丁三精则是跟在身后。 整条街道都被戒严，街道上没有一个人，看起来冷冷清清。 这条街上只有商贩，没有居民，在警署的强势介入下，商贩们很识相地选择歇业一天。 不歇业也没什么用，这里已经没有顾客了，而且这里有可能会发生大规模枪战，B区没有人愿意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案子里。 如果是EF区，商贩们倒是有可能从吧台地下抽出一把长枪，豪横地冲警官们说，放心，让他们放马过来吧。 毕竟能在EF区安稳开店的家伙，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不少故事。 警署门口同样有一位警员看守，在看见姜述后，他打开了警署的大门，放姜述进入。 “他们在会议大厅等你，姜先生。”警员冲着他说道。 “嗯，谢谢。”姜述道一声谢，走进警署。 整个警署都是静悄悄的，除了在各个要害位置布防的少量警员以外，警署内没有什么警员，而绝大部分的房间也都被电子锁锁死。 “其他警员全都走了么？”姜述透过办公区的玻璃看里面的情况，办公桌上并没有整理过，看得出来这些警员都是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他敲了敲会议大厅的门，很快，穿着白大褂的橘衣便打开了门，她小退两步，给姜述让开一条路，待姜述走进去后又关上门。 会议大厅里有十几个警员，而在会议大厅的角落有十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或紧张或皱眉深思地坐在那里。 沃夫坐在中央，在看见姜述的一瞬间，他站起身走过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姜述直接问沃夫。 “我把十个目标全都聚集到这里了，依托警署布防，现在我们有警员约三十名，防守警署的话应该是够了。”沃夫接着说道，“比较幸运，这十个人都愿意听从我们的安排。” “嗯，倒是不笨。”姜述笑笑，他放下了餐盒，推向沃夫。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还遇见那种自以为是的固执混蛋，那就很令人无奈了。 不过还好，能坐上公司高层的人没有傻子，在诡术团已经当街枪杀一名高层后，没人会怀疑诡术团的能力和决心。 “喂，你们过来，帮我布置。”这时候，橘衣突然喊了一声，叫走了那十名警员。 “他们去干什么？”姜述看向正打开餐盒的沃夫，问道。 “去布置防守措施，橘衣特意准备了很多的防守器械。”沃夫给他解释道，但是转而，他又想起了什么，冲着橘衣道，“等会儿，留两个警员。” “嗯……”橘衣点点头，然后看向姜述，“那姜述，你跟我们一起走。” “嗯？”姜述看看沃夫。 “你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沃夫挥挥手，然后看见了餐盒里的东西，懊恼地叫一声，“不是说是塔可的吗？” 姜述便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向走廊深处的杂物间，橘衣打开杂物间的门，轻车熟路地吩咐着边上的警员，“把这些东西都布置上，环绕着会议大厅布置。” 几名警员齐刷刷应答道，用拖车将这些器械搬走，一路搬运一路布置着。 警员们随机挑选着在门框上安装着红外感应雷，威力较小但足以将门附近的敌人炸个粉碎。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简易的投影装置，可以释放出警员的投影，同时持续均匀地释放热气，可以骗过敌人义眼的热感应功能。 加固墙体，布置饵雷，设置铁刺网，几名警员有条不紊地布置着防线，将整个警署打造成一座临时堡垒。 而且，每次的布置都有人将其记录下来，以便回收时不会产生遗漏。 丙：彩虹六号：围攻。 “我能做些什么？”姜述指着自己询问道。 “你……会操作吗？”橘衣迟疑了一下，反问道。 姜述立马摇摇头，“不会。” “那你就什么都别做。”橘衣便继续道，现在的她显得英姿飒爽，她一点一点地指挥着其他警员设置防御，层层推进。 很显然，这种情况下狐狸如果要强攻，十个诡术团都不够在这里死的。 但是她依旧眉宇紧锁，看起来愁容满面。 狐狸肯定不会正面进攻，这是所有人都能想得到的事情。 “等等……”突然间，橘衣停住了脚步。 “嗯？” “数据中心崩溃了，警署内部网络已经沦陷，周围的监控全都变成了黑白屏。”橘衣怔住，“不是有白客在保护着警署的网络吗？” “什么情况？”姜述看着橘衣，她一张小脸上满是疑惑不解，看起来这个情况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他们来了，但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橘衣喃喃道，她的腕表上放出一张警署的内视图，上面是蓝点代表着之前布置过的饵雷，而绿点则代表着所有在警署内的警员位置。 “关掉腕表，所有人关掉腕表！”橘衣突然叫起来，大声提醒所有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给狐狸个惊喜。 在听见橘衣命令的一瞬间，在场的警员同时下线了腕表，然后将其关机。 姜述也有样学样，关掉了自己的腕表，同时看向了四只平板精。 哪知道四只平板精被他这么一看，个个炸毛，龇牙咧嘴地盯着他。 甲乙丙丁：你可以怀疑你自己的智能有问题，但你不能侮辱若妈布置好的的防火墙！我们怎么会被这么弱鸡的黑客攻破！ 姜述思索了一下四只平板精的话，一时间竟没有弄明白四只平板精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你们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么？”姜述翻过这事，看向甲乙丙丁并问道。 甲乙丙丁便立即忙碌起来，同样忙碌起来的还有橘衣大小姐，她同样在排查着系统故障，但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恢复内网通讯，数据中心完全瘫痪。 而他们现在，内网用不了，又不敢登录孤城网，监控也被破坏，完全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这样？”橘衣的额头沁出细汗，她低声喃喃着什么，听不真切。 一旁的警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橘衣已经是很强的技术员了，知识非常全面，一个人顶别的警署三个人。 不但可以应对警署的日常问题，科研水平也很高，电脑技术也很不错，而现在却被这个黑客难住了？ 而且，警署请来的那些白客呢？他们怎么也一点用都没发挥出来？ 想到这里，警员们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丝担忧，他们经受过专业训练，不会对未知恐惧，但是这种莫名的压迫感还是让他们感觉到心悸。 “你们还能联系到布防的其他警员吗？”橘衣问在场的警员。 警员们摇摇头，“我们的腕表已经关机了，无线电的话……我们刚刚试过，也坏了。” “无线电也坏了？什么时候的事？”橘衣秀气的眉毛更加剧烈地拧到一起，现在场面的情况已经有些失去控制了。 “就在刚刚你发现数据中心崩溃的时候。”一名警员回答道，“我当时就开启了无线电，但是只能听见杂音。” 现场再次沉默下来，只有橘衣在进行着无意义的排查网络漏洞。 突然间，姜述打破了安静，他快步走到橘衣身边，将小甲上的数据给她看：“小甲发现了一些东西，你看看，它说……这个黑客是物理入侵。” “物理入侵？”橘衣看着姜述，忽闪着盈着一层水光的大眼睛，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果然，虽然他什么都不懂，但他能够预见事实。 有着他的帮助，完全没必要担心失败嘛。 想到这里，橘衣安心不少，她看着小甲收集得的数据，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我知道了，他们还没有进来，我们还是安全的。你们三个，现在去找到其他布防的警员，让他们把腕表关闭，然后向会议大厅方向收缩防线。” “是。”得到命令的警员立刻消失在走廊里，他们对整个警署的情况熟门熟路。 “所以，他们做了什么？”姜述能够感觉到，橘衣放松了不少。 也就是说，这个黑客的实力对警署来说并不是碾压式的，更大的可能是，他用了某种更加巧妙的方法达成目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对他很重要，毕竟有那种碾压式实力的黑客不多…… 万一是若姐…… 虽然可能性非常非常小就是了，狐狸应该是不会给自己搞这么一出“惊喜”。 “小甲捕捉了到一种赫兹达到两万以上的声波，人耳听不见。”橘衣一边解释着，一边走向会议大厅方向，“这栋楼的各个地方都有，而那些声波来源位置和警员位置一致。” “他们入侵了警员的腕表？”姜述听明白了，“借此影响整个警署的网络？可这，要入侵防火墙的话，还是很难的吧？” “对，这种情况白客们当然会考虑，但诡术团他们并不是这么做的，他们没有入侵防火墙，而是摧毁了警署内的网络和监控，从物理层面。”橘衣便给他解释。 她想了想，又推测道：“用这种腕表发出特定频率的定点声波攻击警署内数据中心等地方的机箱之类的东西，可以造成磁盘纳米级的位移，使磁头共振位移导致其损坏。” “监控同样是这么破坏的吗？”姜述想了想，“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在附近了？” “对，我们先回会议大厅。”橘衣道，“现在没有监控，没法预知诡术团的情况，只能尽量收缩防线，不能被逐一击破。” “确实。”姜述点点头，不可置否。 几人迅速回到会议大厅，而在大厅附近，姜述也将三只平板精乙丙丁放去充当监控，安排在会议大厅门口走廊的要道上，而在它们三个的强烈要求下，沃夫警督将它们临时提拔为干员、 当是时，三精蹦蹦跳跳环绕着沃夫上下翻飞着，一句一句弹幕打在公屏上。 乙：闸总发把狙！ 丙：今天是个上坟的好日子~ 丁：来嘛来嘛来嘛，看看是他跑得快还是我反应快，WDNMD。 出于姜述一直教导的礼貌问题，小乙并没有直接把闸总发出来，而是打上了码。 “？？？”沃夫一下子转头看向姜述，指指它们三个问道，“它们在说什么？” “不清楚，可能是词汇库紊乱了。”姜述摇摇头。 “会影响监视任务吗？它们不会被敌方黑客控制吧？”沃夫又是问道。 “那不会，它们词汇本来就库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学的谁。”姜述则是一脸诚恳地回答沃夫。 最终沃夫还是没有给它们三个发枪，毕竟这三个家伙实在是没法让人放下心来。 这可不是什么游戏，有队伤的。 现在，会议大厅里一共有警员十人，保护对象十人，还有沃夫、橘衣、姜述三人。 “在进去前，先搜一下身。”沃夫拉开会议室的门，“把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都交到我这里来，放进这个箱子里，可以屏蔽信号。” “关机了也有危险么？”姜述疑惑道，但他还是将腕表摘下放进了箱子里。 “有，现在还不能确定腕表里有没有被植入病毒，如果有的话，可以很轻松地远程控制开机。”橘衣回答道。 “那义眼？” “义眼都是依赖于腕表工作的。”橘衣继续道，“大部分人的义眼只能算得上是一种投影设备，用于将腕表上的信息转化到义眼里而已。” 收完腕表后，沃夫将箱子放好，命令厅内厅外的所有警员警戒待命，然后看向姜述和橘衣，“我刚刚发现网络崩溃了，已经有黑客介入，所以我把这里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都集中起来了。” “嗯，监控什么的都被毁了，我们现在只能靠着那三只平板作为‘眼睛’。”橘衣蹙眉，“这样实在是太被动了。” “确实。”姜述点头赞同，看向沃夫。 “但是没什么办法，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位置，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人手还这么少，只能依托现在的地利防守。”沃夫道，苦笑着，“相比而言，我们这加上外面布防的警员，已经有快三十个人了，而诡术团才仅仅四五人，相较于查尔斯警监那里的情况……呃，通讯断之前，有一辆油罐车撞击了他们布防的可因公司大楼……我们这里已经是太轻松了。” “确实。”姜述又是赞同，看向橘衣。 “但是……这些人并不可靠。”橘衣摇摇头，“狐狸的催眠能力过于可怕，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被催眠……到时候，我们的情况会更加糟糕。” “确实。”姜述叹了口气，而当他再看向两人时，发现无论是橘衣还是沃夫，都用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盯着他看。 “你一定要来，就是为了说‘确实’吗？”沃夫冲着他道。 姜述沉吟两秒，抬头：“那我走？” “……” “快说，有没有好办法。”沃夫看他这副悠哉游哉的样子，便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东西要说。 “好方法……没有，我们现在的情报太少，底细倒是兜得一干二净。”姜述耸耸肩，“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现在收起来了电子社保，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 “所以说……我们不能再停留在这里？”沃夫并不笨，他反应很快，“我们要带着他们走吗？走去哪里？” “走的话……大概来不及了。”姜述摇了摇头，“而且，不确定他们有多少人的情况下贸然离开这里，这不是个好选择，反而会让我们陷入险地。” “那你的意思是？”沃夫有些不解，这说了半天，不是等于没说么？ “你这里有镜子么？足够大的镜子，或者是镜面纸？”姜述看向橘衣，“我记得之前让你做过这一类东西。” “嗯，在我的办公室里有。”橘衣记了起来，姜述让她制造纵向阻光玻璃时，还附加了一大堆不同种类的玻璃、镜子。 “刚好用上，我现在去拿。”姜述点点头，“卡……不对，钥匙给我。” 这里的电子系统全面崩溃，身份验证的卡已经没有用了，这种情况下还是最原始的机械结构锁比较实在。 “喏。”橘衣掏出一把钥匙，她看看姜述，“小心，他们可能已经进来了。” “没事。”姜述笑笑，然后换股整个会议大厅，“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魔术里的空盒理论么？先把这里布置起来，嗯，最好把这面墙打穿，尽量制造一个足够大的空间。” “我明白。”橘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会议大厅侧面的一面墙，与隔壁的一个房间相连，她点点头，明白姜述的意思。 “你……你真的要去？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吧。”沃夫见状便要起身。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姜述摇摇头，他看向紧张地待在角落窃窃私语的十个人，“你最好安抚住他们，别让他们破坏计划。” 语罢，他快速冲出会议大厅，不再给沃夫带着小甲去往实验室方向，比起待在这里当吉祥物，他还是更喜欢自由活动，这样的他才不会有受到什么限制。 “轰——”刚跑到橘衣的办公室门口，姜述就听见楼上传来了剧烈的响动，紧接着就是沉闷的一串脚步声。 光听这杂乱的脚步声就知道，楼上的人不止一个，至少有十人。 “还真有其他人手？”他有些纳闷，但是手上的动作不减，他打开锁，拿到了橘衣准备好的镜面纸。 不过，这些人手能保证不伤害到这些警员么？难道说狐狸变了？ 不应该啊，也没人刺激到他，这种角色一般来说是不会随便转变性格的。 就像是蝙蝠侠，说不杀就不杀，要是杀了那只能证明这里不是主线。 要不，现在上去解决了这帮人？ 拿到镜面纸的姜述站在橘衣的实验室门口，目光投向视野尽头的走廊，从那里可以上到二楼去，而听声音，上面的敌人们正在下来。 算了，在沃夫那边解释不清楚。 姜述心里有了其他打算，他在小甲的屏幕上向其他三精发了一句话，让它们转告给沃夫，然后关上屏幕。 “呼——”沉重的脚步响起在走廊尽头，一个壮硕的身影跳下楼梯，将地板踩得微微凹陷。 “机械门徒？”姜述认出了那个家伙，这和他在塞克斯酒店那里遇见的两个人相差不大。 机械门徒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他眨眨眼，看向机械门徒的身后，门徒的身后没有同伴。 只有一个门徒？ 因此他任由机械门徒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现在，他已经可以很轻松地应对这样的机械门徒。 纸牌术加上裁影，BUG般的组合技，堪称割草神技。 “非攻击目标。非攻击目标。非攻击目标……”待走近一些，姜述便能够听见机械门徒嘴里念叨着的东西。 果然么，狐狸并没有变。 姜述便放下心来，在机械门徒的手上他也没有看见武器，看起来狐狸是打算让这些机械门徒靠着一双手把这里的警员全都敲晕？ 不大现实吧？ “砰——”机械门徒一拳砸开边上一间办公室的门，然后机械地走进去，开始搜索不存在的目标。 搜索完这间办公室后，他又走向下一间办公室。 看起来，他们是要地毯式搜索？ 姜述心下了然，他跑向会议大厅，在经过自家防线时，他又呼喊着提醒这些手持钢枪的警员们。 “快，布置起来，诡术团他们来了，有很多人！”他跑进会议大厅。 现在的会议大厅已然被清空，所有警员都被布置在外面的防线，而房间里也只剩下沃夫和橘衣。 姜述环顾一圈，然后指着一处空角落冲着沃夫道：“过来帮我布置镜面纸。” 他笑了笑，“让我们给狐狸一个惊喜。”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诡术团的计划 “放心，艾伯特先生，我们会护卫您的安全的。”查尔斯警监的手按在艾伯特的肩膀上，沉稳的声线安抚住浑身颤抖的他。 “我……我明白。”艾伯特的身体依然是僵硬的，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然后他看看周围的十余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擦了擦额头的汗，“查尔斯警监，你的这些手下……” “怎么？”查尔斯回头看看这些警员。 每个警员都是全副武装，他们直勾勾地盯着大门方向，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甚至一动不动。 “他们是不是有些……太过敬业了？”艾伯特总觉得这些警员有点奇怪，但究竟是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敬业难道不好么？”查尔斯警监看着他，缓缓说道，“这里的都是警署绝对的精锐，所以他们比较得……安静。”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安静是一种最强大的力量。” “轰——” 突然，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整栋楼都震动起来。 “怎……怎么了？”艾伯特茫然而震惊地看着身边的查尔斯，而查尔斯只是一脸严肃地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去询问着情况。 片刻之后，他走了回来，将一段视频投放到雪白的墙壁上。 视频里，一辆油罐车径直冲撞向可因公司的大楼，火光冲天，爆鸣惊起。 这辆油罐车也理所应当地撕开了警方的防线，事实上，在看见油罐车的一瞬间，警署的警员就已经在一个警督的带领下迅速离开油罐车的目标地点。 “他们居然……”查尔斯的眉头紧锁。 “怎……怎么？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吗？我们是不是该转移？”艾伯特看着视频里的剧烈爆炸，心里戈登一下，他也没想到，这些人为了杀他居然无所不用其极。 “走不了。”查尔斯警监摇摇头，他的声音里有些无奈，“现在离开的话，情况会更糟，而且你要知道，如果不能在这里证明我们警署保护你的决心，你以后的生活就糟糕了。逃跑的话，你跑得了一辈子吗？” “这……”艾伯特额头的汗滴一瞬间滑下来，他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本来以为这件事很简单，自己只要投入警方的怀抱就可以免于灾祸，毕竟自己真的只是一个盖章的而已。 但是现在！ 这种情况就很让他抓狂，凭什么！ 凭什么那只该死的狐狸要选择自己作为目标，他真的仅仅是个盖章的！ 仅此而已！ 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死！？ 而这时，查尔斯又将大楼外警署抗击的画面投影在墙壁上。 “交出凶手！交出凶手！交出凶手！”在油罐车爆炸之后，激愤的人群突然从大街小巷里聚拢起来，他们振臂狂呼着，要求一个符合他们理解的正义。 街道上也并不是枪林弹雨的激战场面，而是大批游行示威的人群，也正是因此，警员们只能使用非致命性武器拦住示威人群。 然而，这里毕竟是D区，时不时的枪击声刺激着每个人紧张的心弦，一旦冲突爆发，或许会引发一场史无前例的暴动。 愤怒的人群需要一个宣泄口，而现在，坐在这栋大楼里的艾伯特先生显然会是一个最好的宣泄口。 虽然杀死他并不能证明什么，但这并没有人在乎。 艾伯特先生又流汗了。 “轰——”这件屋子的墙壁突然炸裂，激起粉尘，粉尘之后，三个清洁工打扮的家伙出现在那里，他们抬起手对着艾伯特的方向连开几枪。 查尔斯眼疾手快，在看见清洁工的一瞬间就拉开了艾伯特，躲到一个掩体后面，同时飞快地命令一边的警员，“快，上，优先击杀目标！” 一瞬间。劈里啪啦的枪响声仿佛直接击打在艾伯特的心里，炸药和枪弹的硝烟味直往他的鼻子里刺，刺得他鼻子发酸。 一个普通的拿钱干活的白领那里见过这场景，他蹲在掩体后面，双手抱着头，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但这三个清洁工打扮的赏金猎人显然不是在场十个警员的对手，只一个照面就被乱枪射杀。 “他们怎么摸上来的？这栋楼不是已经封锁了吗？”查尔斯站起身来质问下属。 “我们封死了整栋大楼，这两人可能是事先潜伏在这种楼里的，我们不清楚这样的人还有多少，但这里已经不是很安全了。”下属立马回答道。 “查尔斯警监，我们要走吗？他们都已经找到我们……”而这一次的惊险也让艾伯特心惊胆战，他打断了查尔斯和下属的交流。 “不能走，我会安排人手守住这里的，放心，艾伯特先生。”查尔斯警监依旧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但是……你带我来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而刚刚的子弹离我只有五公分！要不是被你拉了一下我就死了！ 然而，艾伯特内心的安全感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刺激消磨殆尽，他也逐渐明白，如果不能让狐狸取消对自己的通缉令，他将永无宁日。 他刚刚也想过隐姓埋名逃到别的区去，但是…… 孤城这种地方，如果失去这份工作，又没有足够的积蓄，即便逃到远方也活不下去。 公司是给了他一笔封口费，但是在远远不够在远方购置房产安稳生活。 像他们这种员工，职业并不是由主脑直接分配的，而是需要通过一系列考核达到一个分数，然后主脑将会给公司和个人双向选择空间，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才可以入职。 即便拥有足够能力，在隐姓埋名并且不能告知新公司历史工作经验的情况下也很难找到工作。 更何况，他真的只是个盖章的，处理公务的能力并不出众。 不行，最好的方法还是让狐狸取消对自己的悬赏…… 如果狐狸能知道自己跟这件事完全无关，他肯定不愿意再花价值上千万的东西买自己的命！ 说不定会有转机。 “查尔斯警监，我……我要举报，我举报巴泽尔·贝尔，他才是整起事件的主谋和执行者，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突然间，艾伯特咬咬牙就说出了实情，“我有他作为主谋的证据，和他一起的还有四个……不对，是三个，有一个已经死在狐狸手上了。我可以把证据交给你们并且作为污点证人，前提是你们必须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我不想死，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嗯？你的意思是……等等，你让我思考一下，你的意思是，巴泽尔·贝尔才是主谋？”查尔斯稍稍皱眉，但紧接着他继续说道，“至于曝光证据，这是你自己的权力，我们警方当然不会干涉你。而且，如果@我们七区警署，或许还能给你颁发一面锦旗呢。” 语罢，他指指艾伯特手腕上的腕表，“你可以随意使用腕表，我们无权干涉。” “证据不在腕表上，我存在U盘里，放在我的个人办公室里，办公室的密码是2343，而办公桌下有个暗槽，你们带我去……不，你们帮我去拿来，密码是3343。”艾伯特一口气说完，然后不断地催促着查尔斯警监，“快，赶紧把贝尔他们绳之以法，彻底平息这场动乱……” “嗯，我们会去的。”查尔斯警监点点头，然后他掏出一把麻醉手枪，对着艾伯特开了一枪。 “你？查尔斯……”艾伯特震惊地看着查尔斯警监，但是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晕眩感袭来，夺去了他的意识。 查尔斯接住他的身体，随意地放倒在地上，然后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副女性精致秀雅的容颜。 她背过身去，戴上了木槿花面具。 虽然这里只有没脑子的机械门徒，但她还是小心地遮挡住自己的脸。 万一被机械门徒的义眼拍下来发给狐狸，万一让狐狸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可就不好玩了。 木槿换上舒适的运动装，然后打开腕表，向着一个账号发了一句“OK”。 她的任务到这里已经结束了，而这里也是任务里最轻松的一部分。 狐狸事先调查过艾伯特，通过特殊渠道了解到他的不明收入，猜测他大概率知道真相。 紧接着，一个计划便产生了。 将艾伯特置换出来，“请”到这栋临时布置过的大楼里。 这里的环境经过布置，和可因公司的大楼大致一样，而一路上他们一直让艾伯特处于对外界一无所知的状态，因此没有引起他丝毫怀疑。 在这里，她要做的仅仅是不断引导，引导艾伯特说出真相并拿出证据即可。 这一切都很顺利，她甚至没有主动引导，艾伯特就自己说出来了——他迫不及待地和这起案子彻底划清界限。 不过，这里的任务还真是无聊啊。 木槿叹了口气，真正紧张刺激的任务都被那三个大男人抢走了，而他们给出的理由她也没办法反驳。 呵，希望人出事。 —— 可因公司顶楼办公室。 “嘶嘶嘶——嘶嗤嘶——” 坐在中央的艾伯特先生换了一个坐姿，与此同时，他的腕表响起了几声噪音。 “嗯？怎么了？艾伯特先生？”查尔斯警监看向艾伯特。 “没什么，我的腕表有点老了，有点小毛病。”艾伯特摇摇头，然后他突然说道，“查尔斯警监，我需要上个厕所。” “嗯，乔伊斯警督，你陪着艾伯特先生，要保证他的安全。”查尔斯便下达指令，出列的是乔伊斯，和沃夫一样都是警署的顶尖干员。 “是。”乔伊斯点点头。 “那么谢谢了，乔伊斯警督。”艾伯特道谢，然后跟在了乔伊斯的身后。 刚刚的噪音，“嘶”和“嗤”是不同的信息，而解码之后连接起来的意思就是—— OK。 这说明木槿那里已经解决了，接下来他只需要脱离这里警方的控制即可。 这并不难。 在乔伊斯检查完厕所之后，他走进了厕所的隔间，而他的腕表上传来了新的噪音消息。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 嗯？证据在这栋楼里？自己要去拿来？ 艾伯特习惯性地想要舔舔嘴唇，但是想到这张人皮面具并不是太牢固就放弃了。 他将马桶的盖子放下来，踩在马桶盖上，打开了天花板上的暗槽，取出里面事先准备好的便携式翼装包，背在外套里。 翼装包经过真空压缩，仅仅是很小一片，从外在完全看不出来变化。 然后他真的慢慢悠悠上了个厕所。 “乔伊斯警督，在我的办公室里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能陪我去拿吗？”艾伯特走出隔间，问乔伊斯道，诚恳的模样令人不疑有他。 “可以，我能问问是什么吗？现在外面并不太平，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建议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乔伊斯直接答道。 “是……证据，关于这个案子的部分证据，我觉得我需要向警方公布一些事实。”艾伯特沉着脸道。 “行，我陪你去。”乔伊斯作出决定，与此同时，他也将这个消息通报给查尔斯警监。 “走吧。”艾伯特在前面带路，而乔伊斯正在腕表上打字，一边紧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下了两层楼，径直穿过走廊，在那里是艾伯特的办公室。 在艾伯特面前，一个警员刚好从楼梯上来，他随意地看了一眼艾伯特，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向着艾伯特迎面走来。 有问题。 是混进来暗杀我的么？ 看起来是恰巧碰到的…… 运气还真是不好，不会有谁在咒我吧？ 艾伯特在心里作出判断，他观察着这个警员的双手，随时准备预判他的动作。 两人迎面走向对方，步子都很稳，而在即将接触到的一瞬间，警员突然暴起，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笔直扎向艾伯特的胸前。 而艾伯特只是微微侧身避开，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一把手术刀，向上一划，先是割过警员的手腕，紧接着连贯地划过警员的脖子。 “当——”匕首掉落在地上。 “哗——”颈部大动脉被划开，鲜血喷涌而出，直接泼在艾伯特身后的乔伊斯身上。 与此同时，艾伯特快步启步，顺便推了被割破喉咙的警员一下，使他砸在乔伊斯身上。 “你！”乔伊斯被警员撞了个正着，突发的变故让他懵了一秒，但是很快，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一把推开警员，径直追了上去。 而此时，艾伯特已经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冲进办公室并且反锁上门。 他找到信息里所说的那个暗槽，拿到U盘并且插进自己的腕表里。 “完成了。”古蛇笑笑，然后他脱下外套，揭开人皮面具，戴上古蛇面具，舒展开翼装。 他打破窗户，回头看了眼紧紧锁上的大门，直接跳了下去。 待落到事先准备好的捕捉网上，他也拨通了狐狸的电话，“拿到犯罪名单了，已经发给你了。” “那就好，我已经等了好久了。”狐狸在那一头笑起来。 古蛇将捕捉网收好，一边问道：“我说，有必要么？你不是可以直接催眠拿到犯罪名单么？” “我的确可以。”狐狸不可置否，“但那没有意义，没有证据的主观正义……和邪恶没什么两样。” “无趣。”对此，古蛇只是不屑地丢出两个字。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虾仁猪心啊狐狸 姜述躲在掩体后面，借着小乙传回来的画面观察外面的情况。 单向的枪林弹雨如潮水般涌向走廊防线之外的机械门徒，但无一例外，所有子弹都在机械门徒身前一米处被一层透明的防护罩拦截下来。 就像是电影里经常上演的桥段那样，高速运动的子弹只能在这样的透明护罩上击出水波状的涟漪，然后就像是没入水中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玻璃罩之后的机械门徒只是站在那里，用死水一般的眼神盯着掩体之后的警员，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只是等待着，没有其他的动作。 “橘衣，这是什么情况？是什么黑科技么？”姜述指指那层透明护罩问同样伏在身边的橘衣。 “我不知道。”橘衣默默地看着小甲屏幕上的画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姜述一眼。 姜述：“？？？” “玻璃堡垒？”这时候沃夫突然插嘴问了一句，“这东西像不像之前诡术团表演的那个‘玻璃堡垒’？” “仅仅是像而已。”姜述也看过那个表演视频，在那个视频里，玻璃堡垒是抵挡住爆炸的冲击波，而此时的透明护罩则是直接吞掉了子弹。 “确实，这东西……”沃夫迟疑了一下，突然看向橘衣，“你看吧，我就说有次元门，你还不信！” “……”橘衣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极为反常地什么也没说。 因为她怀疑这是巫术。 没错，诡术团什么的，肯定是另一个和姜大人敌对的巫术组织。 所以对这层保护罩，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想将话语权交给姜述。 在？听你诡辩。 不过，让橘衣很失望的是，姜述也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他没有编造一个科学的说法解释这种东西的原理。 难道是他没想出什么好的说辞来糊弄沃夫？ 不应该啊，如果是沃夫的话……不是姜述说什么他都会信的吗？ 如果自己在旁边帮忙圆一下谎的话…… 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好吧。 “机械门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唐鹤旬不是说机械门徒已经覆灭了么？”沃夫就很奇怪，这个机械门徒怎么总是和他们七区过不去。 “覆灭了？说说，怎么回事？”虽然是亲历者，但姜述还是第一次从沃夫嘴里听说这件事，他想知道警方对这件事的内幕了解多少。 总之，不可能怀疑到自己身上。 毕竟他是通过纸牌术反复回城在七区和十三区往返的，正常人怎么可能在几小时内在这两个区走一趟？而他也一直很小心地避免被任何人或者摄像头认出来。 “唐鹤旬没有提及具体情况，但根据一些信息记录来看，应该是机械门徒内部发生了冲突，现场引爆了极大当量的炸药，将所有门徒都炸了个粉碎。现场的尸体，剩下的门徒长和黑鲨的尸体都找到了。”沃夫回答他，然后迟疑了一下，总结道，“无人生还。” “全死了？内斗没有赢家么？”姜述便顺着他的话继续问。 “对，但我们怀疑有第三方势力的介入。”沃夫点点头回答道，“现场的部分尸体出现了被缠绕绞杀的特征。据推断，那是一种体长在六到九米的蟒蛇。他们在现场发现金属墙上有剐蹭痕迹，但是没有发现该种蟒蛇的体表鳞片或是掉落的碎屑，因此推测这种蟒蛇的表皮极其坚硬。” “蟒蛇？” “对，蟒蛇，很令人费解。”沃夫也是摇了摇头，“而且，它的力量远大于自然界的同体型蟒蛇，十三区官方给出的解释是，它是一种人为制造的机械蟒蛇。把机械生物用来当作武器，我们之前也见过这种情况。但如果是蟒蛇的话，这就更令人费解了，蟒蛇的杀伤效率并不是特别高，相比之下，为什么不制作小型蛇类使用毒液攻击呢？” “可能是因为……机械门徒身体有很大一部分是机械，毒液的注射并没有那么容易？”姜述给出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大概，也只能这么认为了。”沃夫耸耸肩，不可置否，“但这样的话，这种蟒蛇似乎天生就是用来绞杀这些装上内殖装甲的人的。” “谁知道呢。”姜述耸耸肩。 总之他很清楚，以修蛇的身体结构和蛇类特有的伏击特性，一旦被它盯上…… 后果很可怕。 就是不知道，上次在十三区见识到的“天枢”外装甲面对修蛇能有什么样的战斗力。 而一旁的橘衣也是怔怔地看着姜述，她一向不是太关心警署的事情，至于十三区警署的事就更不关心了，因此她只知道机械门徒没了，并不清楚蟒蛇什么的。 现在一听沃夫说起…… 蟒蛇？六到九米？是不是还有大爪子？ 这题我熟！ 就是那个被带到天堂去的怪物对不对！ 想到这里，橘衣心里又是戈登一跳。 这种怪物居然也能被召唤出来…… 按照她现在了解到的一些简单数据，很容易就推测出，单一怪物蛇的实力放在战斗序列里至少也是T1的水准。 而战斗序列的T0，那已经不是人力能够达到的水平了，基本上都要依赖外装甲，比如天枢之类的制式机甲。 “不过现在这样子……有些被动啊。”沃夫看着掩体外的情况，那层透明护罩依旧不为子弹所动，“也不知道诡术团到底想做什么。” “没事，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姜述自信道，“只是不知道，诡术团的人现在到底在哪。” “沃夫警督，每个人平均还剩下一个基数的弹药，我们还要不要……”这时候，一个警员来到沃夫身边，向他汇报情况。 “那就先不要浪费子弹了。”沃夫快速回话道，“所有人警戒。” 枪声终于陆续停了下来，而透明护罩里的机械门徒们也微微抬起头，看向掩体的方向。 大概……是掌钥者的能力么？ 姜述看着那层逐渐平静下来的护罩，若有所思，而后，他又望向沃夫腰间别着的一把新手枪，适时地露出了惊奇的表情，动手就上去拿，“你这是新手枪么？看起来还不错。” 沃夫原来用的是一把西部狂野风格的左轮手枪，而现在用的是一把红黑配色充满科技质感的手枪，棱角分明，看起来很大气。 “诶！”沃夫一惊就要阻止，但是再看看姜述，又任由他拔走了自己的配枪，他没好气道，“就看看哦。” “我能打两发么？”姜述便用一种诚恳的目光盯着沃夫看。 枪是警员的第二生命，所以沃夫侧过身子，探身到另一个警员那儿，不由分说地抢过了那个警员的配枪，然后放在姜述面前，“差不多得了，你用这把。” “我那把是新研制的激光手枪，每一次射击都会被记录下来的。”他指指激光手枪枪管侧面别着的一个小方格，“喏，就这玩意。” 沃夫一早就用这把激光手枪射过防护罩，连涟漪都没起，威力看起来比普通的动能武器威力还要低。 而姜述则是拿起那把手枪，上下看看，然后对着前面的透明防护罩连开五枪。 “砰砰砰，砰当砰——” 五枪，六个声响，因为他在第四枪时实在是控制不住手枪的抖动…… 处于男人的本能，他本来还对这些枪械抱有美好的幻想，现在再看看…… “算了，我不适合。”姜述把枪还给原先那个警员，他还想试试枪械和词条“裁影”的相性如何，但是现在看起来…… 还是纸牌术香，香得很。 机械门徒们让出一条路来，两个人走出来，熟悉的组合，熟悉的面具，但这却是姜述和沃夫两人和一只追缉着的诡术团两人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沃夫警督，姜大魔术师，还有……橘衣小姐以及不认识的警察先生们，上午好。”狐狸远远地向着所有人挥挥手，他戴着狐狸半脸面具，因此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看见他脸上灿烂的笑容。 “狐狸……还有妖风。”沃夫低声地说着，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回什么。 总觉得不管说什么，都会显得自己这一方没气势。 倒是姜述，他想起来了一个梗，于是用着同样的笑容同样的挥手回问道：“好在哪里？” “天气好，人也好，看见你们也很好。”狐狸回答得毫不犹豫，然后微笑起来，轻声说道，“这里有十个装了大力神全套内殖装甲的机械门徒，很显然，他们可以轻易地撕碎你们，但我不想这么做，我不喜欢无端的杀戮。” 他的声音很轻，但此时的走廊很安静，因此所有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沃夫本来想放个狠话，但仔细想想，这并没有必要，便静静听着狐狸说，他倒要看看，狐狸到底想干什么。 “但如果今天来的是别人，很显然，你们会因那十个人而死去。”狐狸接着说道，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韵味，“你们可以思考一下，为了十个无关紧要甚至极有可能是犯罪者的家伙，这真的值得吗？” “我们是警察，为此而死，死得其所。”沃夫突然开口道，然后嗤笑一声，“这种心情，你这样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死得其所么？”狐狸重复着沃夫的话，继续问道，“那么现在两种人，杀死恶人的人和保护恶人的人，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正义？” 哦？ 姜述眨巴着眼，这个问题，将军了呀。 乙：我让你翻译翻译，什么叫特么的正义！ “……” 而沃夫则是完全没有被狐狸影响到，他沉声回答道：“除了法庭，没有人能主观判断罪责。我们保护的从来就不是受害者，也不是所谓的正义，我们保护的是法律，只有维护法律，才能保护这个社会上的大多数人。” 这话说得，让姜述对沃夫刮目相看。 很简单的道理，但并不会有很多人真正接受。 而这一幕，也被妖风的义眼所拍下，实时上传到了…… 可因公司对面大厦商业显示屏上。 游行的人群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的来源，沃夫和狐狸的对话清晰而准确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他们怔怔地望着大屏幕上沃夫的脸，待仔细回味了沃夫的话后又和身边的人议论起来。 而可因公司内部，查尔斯警监同样透过顶楼的窗户看见了商业显示屏上的画面，他的反应很快，立刻吩咐身边的警员，“快联系沃夫，让他不要乱说话！等等……” 他突然想起来，好像从刚刚开始，警署那边就已经联系不上了。 “乔伊斯警督，你带一组人去那栋大厦，把这个该死的显示屏关掉！”查尔斯皱着眉迅速下命令道。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一旦沃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在有心人的节奏下很有可能会形成针对七区警署的浪潮，而且…… 狐狸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 他肯定会引导沃夫，然后曲解沃夫的意思…… 可恶，诡术团的真正目标不光是可因公司的那几个人，还有七区的警署！ 但是现在，警署的主力都在可因公司布防，游行的人群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一时之间也无法赶回警署支援，只能呼叫直升机来接人…… 但是，要想运走这么多警员，普通的直升机运力根本不够，而大型的运输直升机只有三大集团的战斗序列拥有…… 很麻烦。 —— “这样么？那么我告诉你，我有证据证明那十个人里真正的犯罪者呢？”狐狸继续说道，他看一眼妖风。 妖风会意，他用腕表放出了艾伯特提供的证据以及艾伯特的视频。 “你看，你们真的在包庇罪犯。”狐狸耸耸肩，他的脸上挂起讽刺的笑容，“而我只用了一个上午就弄清楚了谁真正有罪，谁真正无罪。无能，同样是一种罪过，不是么？已经一个月了，你们仍然没有抓住我，也没能找出可因这起案子的幕后主使，那么，还有多少案子未能沉冤昭雪呢？” 他继续说道，声音依旧平稳，“你告诉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维护法律，所谓的保护社会上大多数人么？” 一旁的姜述听得直咋舌，狐狸这段话…… 虾仁猪心啊！ 一旁的小甲拉了拉他的袖口，将一段静音的视频放给姜述看。 视频里正是可因公司附近的直播盛况，人群因狐狸的话产生了新的骚动。 姜述拉拉沃夫，想要他别乱说话，但是沃夫甩开了，他只是直视着狐狸，沉默着。 此时，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沃夫的回答。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诡术团第五人：沃夫 无能么？ 姜述把自己代入到沃夫的位置，试着反驳狐狸，但是他发现，似乎很难反驳狐狸。 全警署的警力和社会资源那么多，没能在规定时间里收集到证据的确是警署不足，而诡术团能在半天时间，一方面把警署耍得团团转，一方面又成功弄到了足够给幕后主使定罪的证据。 这样简单的一对比，自然是诡术团更强得多，虽然姜述知道当然不能这么对比，但站在大屏幕前看直播的游行人群自然不会深度思考。 难不成…… ——我们警署已经很努力啦~ 这样或许有用，但这样很容易就变成打感情牌，而打感情牌，似乎又掉进了狐狸的陷阱里。 一个警督，需要打感情牌吗？ 面对质疑时打感情牌，在困难前做缩头乌龟，一旦出事就点头哈腰鞠躬道歉，完美践行躬匠精神。 看起来诚意十足，实际上还不是无能的表现。 陈力就列，不能者止。 很大程度上来说，狐狸说得并没有错。 “狐狸。”突然间，沃夫开口了，不同于姜述一贯对他的印象，他用着一种稀疏平常的语气问道，“你知道警监，我们的查尔斯警监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吗？” “呃，不知道。”狐狸倒也坦率，不知道就真不知道。 “两万五。”沃夫笑了笑，然后用肯定的语气重复，“两万五羽币。” “两万五么？”狐狸咀嚼着沃夫的话，他开始明白沃夫要说什么了，但是他也没有阻碍，只是静静地听着沃夫说。 “在换完求学贷款和车贷房贷后，他们一家每个月的生活费也所剩无几。和你们想象的不同，作为一整个地区警署的管理者，他每天的生活就是三点一线，粗茶淡饭。”沃夫继续道，声音缓慢而有力，“整个七区，警署、地方治安所等等，一共有警员六千三百二十八人，每个月的工资依次递减，到了最普通的片警，他们的工资已经很难支撑得起任何奢侈品。而七区每年牺牲的警员数量，你猜猜看是多少？” 一边的姜述拉了拉橘衣，小小声问道：“有这么多警察吗？那为什么这里才二三十个人？” “七区很大的，仅凭警署调查案子肯定是不够的，地方的治安所可是很多的，大量的警员其实都在那里工作。一般来说，只有重大的刑事案件才会转交到七区警署这里。”橘衣也是同样小小声地回答道。 “喔，你们家很穷吗？我看你这样子……不像啊。”姜述把橘衣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轻轻嗅了一下，“是很高级的香水味。” 虽然他不懂香水，但是他问出了金钱的气味。 “也……还好吧。”橘衣有些扭捏地动了动身体，她回答道，“我十八岁就被赶出来自己生活了，老头子直接和我断绝了关系，只有每年的节日才能回去看看。” “行吧。”姜述点点头，这也算是西式的教育方式了，然后，他将目光投向狐狸，继续看这两人的辩论。 “五百？一千？”狐狸接着沃夫的话，就这么随意地猜道。 “一千二百三十四人。”沃夫笑了一下，然后笑容又缓缓消失，他接着说道，“每年七区的警校毕业人数都在一千二到一千三，差不多刚好是每年牺牲的警员人数。” “四分之一的牺牲率，每年都是如此。”沃夫的眸子里似乎隐藏着一团火，但他的声音依旧是死一般的平静，“没有优越的地位，没有丰厚的报酬。” “从警校出来的毕业生，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腔热血，只有对正义的渴望和强烈的保护欲，为了一个绝对不光鲜的未来。” 沃夫打开了自己的角色卡，毫不在意地在狐狸面前展示了大部分词条。 精力过人、坚韧不拔、枪械精通、刑侦精通、驾驶精通…… 一排词条从上到下，发散出令人炫目的光辉，这些词条无一例外，都与警察的基本技能有关。 “每个警校的毕业生都将大量时间和精力花在锻炼自己的能力上面，在十八岁毕业之前，他们没有时间去享受所谓的青春。而在十八岁毕业之后，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死在了上岗的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能活到三十岁的警员十不足一。你告诉我，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七区的综合犯罪率在十三个区里排名第四，属于中上水平，并且逐年降低，而你又在做什么？” 沃夫一字一句，冷静又不失锋芒地回击着狐狸。 “你在消耗警力，你在不断地撩拨民众的过激情绪，你在不断地激化矛盾，引起犯罪。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任何一个警员无能？” 说到这里，沃夫不屑地笑了笑，他突然脱下外套和上衣，露出一副古铜色的犹如钢铁浇筑而成的身躯。 匀称的肌肉块放松着，但足以令人感受到那里面爆炸般的力量。 整个上半身的肌肉线条都像是希腊的雕塑那么完美，然而，数以十计的弹孔和与身体肌肉融合在一起的钢板完完全全地破坏了这种美感。 “每一个弹孔都是一段搏杀，你想听听么？”沃夫又是冷笑一声。 狐狸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沃夫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你不配听。” 姜述：“……” 好家伙，这打断施法的本领是和橘衣酱学的吧？ 而姜述也看向那些在掩体里躲好，紧紧抱着枪，只露出一双锐利眼睛的警员们，这些警员始终保持着沉默，但是他们眼里的光，亮得可怕。 于此同时，他也打开了一个直播间，没错，已经有人在直播这件事了。 从视角上来看，直播的人正处在可因公司附近游行的人群中，他正拍摄着商业屏大荧幕上的画面，而商业屏正在直播着七区警署内部的情况。 姜述甚至从沃夫和狐狸两人的背景里看见了自己露出来的一小撮黑头发。 丙：我看主播直播狐狸的直播里的我。 “……” 姜述没理会小丙的套娃式实况解析，他看了看直播人气，短短几分钟时间就已经百万人气，这种热度已经不亚于那些一线主播了。 丙：闹挺大，我们区的网上都传疯了。先说一下，我是 （黑屏） 姜述趁着小丙还在发送着弹幕，一把将它屏幕关掉，然后推推它的后壳，让它哪凉快哪待着去。 他看向直播间，那里礼物不断，特效炫得飞起，大多都是刷给那所谓的“全世界最帅的狐狸殿下”。 切，你们见过狐狸么，就说什么最帅。 姜述不屑地撇撇嘴，他再看看狐狸，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此时的狐狸显然被沃夫这一阵嘴炮打得有些懵，他也没想到沃夫居然这么能说。 虽然实际上仍是在打感情牌，但这共情手段显然高级得多，至少他觉得这种时候再拿“无能”来攻击对方显然不太合适。 想到这里，狐狸反而有些抓狂，这情形一下子两级反转，而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好的说辞。 —— “说得好！”查尔斯警监看着对面商业显示屏上转播的警署画面，沃夫犀利的言辞让一向冷静的他忍不住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到这里为止，狐狸终于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战上落入了下风，这让被耍了一个早上的他怎能不激动？ 他倒想看看，这下子狐狸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他更想看看，狐狸第一次被人逼到窘迫的模样究竟有多令人舒爽。 但是突然间，显示屏黑掉了。 查尔斯：“？？？” 没等他的脑门长出更多的问号，他的内部语音频道里传来了乔伊斯沉稳有力的声音：“我找到控制中心了，已经把显示屏关掉了，下一步，我是带队回来还是直接去警署？” 查尔斯：“……” “算了，你直接去警署吧，在保证那十个人安全的前提下，争取抓住狐狸。”查尔斯舒出一口气，平静地回复道。 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看到这里，所有人都会认为是警署占了上风。 他这么对自己说道。 —— “啊……直播没掉了。”姜述看着直播里的画面，可因公司对面的大厦显示屏已经不知道被谁关掉了，他的目光也从转播的转播上回到了现场直播之中。 许久，狐狸才像个收敛起玩闹心思的小孩一样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颇有些意兴阑珊。 “你说得对，是我的措辞有问题。虽然你们的本事没有那么尽人意，但确实值得钦佩。”他接着说道，语气听起来有些落寞，“要是所有警员都像你这么优秀就好了。” 乙：低情商：无能；高情商：你们的本事没有那么尽人意。 “不过……”狐狸的嘴角突然又咧开，他呵呵笑道，“我答应过别人，那三个人，必须死。” 语罢，他身边的那些机械门徒们突然抬起手，小臂上铁甲翻开，露出隐藏其间的针头。 “咻咻咻——” 麻醉针破空声传来，而在场的所有警员下意识地躲到了墙壁后面以期避开。 只不过，那些麻醉针就像是在冥冥之中被什么丝线牵引着一般，突然拐弯，精准地找上了掩体之后的警员们。 姜述眨眨眼，他清楚地看见了这完全不符合力学的一幕。 是掌钥者么？有掌钥者就在附近？ 他迅速观察四周和前方机械门徒之间，但是一时间并没能找到目标。 “嚓——”沃夫地反应速度极快，下意识地用手枪枪托去挡，成功击飞麻醉针。 “什么！”警员们纷纷大惊失色，他们看着胳膊上的针管，迅速拔掉，但针管里的麻醉剂已经在内置触发式弹簧的回弹中被注射如他们的体内。 至于姜述和橘衣，两人在掩体里躲得严实，压根没有麻醉针找上门。 不过即便是这样，当时姜述还是反应极快地拉着四只平板精挡在自己身侧。 硅基生命不相信生物和化学反应。 只不过…… “麻醉剂什么的可太草了。”姜述不屑地撇撇嘴，“还以为这家伙要来个群体催眠什么的呢。” 甲：催眠=催人睡眠。 乙：催人睡眠=使人丧失活动能力。 丙：麻醉针=使人丧失活动能力。 丁：最高端的催眠大师往往采用最朴实无华的催眠手段。 “……”姜述一看，好像也是这么个理，但他仍是摆摆手，赶走四小只，“差不多得了，化学催眠都还算高端的，我的物理催眠法可更朴实无华。” 指攻击颈动脉窦。 “沃夫警督……”麻醉剂的生效时间在一分钟左右，因此所有的警员都将目光望向沃夫，等待着他的指令。 “没事，剩下的交给我就好。”沃夫冲着他们笑了笑，然后像只大猩猩一样展露着自己的肌肉，“放心好了。” 语罢，两柄螳螂刀从他的小臂弹出，露出冷厉的锋芒。 随着他启动螳螂刀的内置程序，刀上逐渐亮起蓝色电弧，劈里啪啦作响，看起来威风凛凛。 “喂，那边的大个子，单挑来么？”沃夫头一昂，电火弧螳螂刀的刀尖直指狐狸身后的妖风。 他这么说自然是自己的思考，首先，单挑的话，机械门徒肯定就不会上了，毕竟剩下的姜述和橘衣，不是老弱病残就是妇孺，狐狸也没必要动用机械门徒；其次，面对狐狸这种催眠师，他心底还是没什么底气。 “嗯。”妖风慢慢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臂。 他的右臂裸露在外，整体都是正常的肉色，远看和普通的手臂没区别，但随着他的抬起，一阵机械翻盖时铿锵有力的剐蹭声后，小臂周围环绕着三柄银白色长枪管。 三个黑漆漆的枪口直勾勾地盯着沃夫看。 丁：大人，时代变了！ “……” 同样的一阵机械剐蹭声后，螳螂刀收回了小臂里，沃夫沉默地躲回掩体后。 好你个膀大腰圆的老阴比！ “砰砰砰——”沉闷的枪声响起，妖风臂上的枪对着沃夫身边的掩体就是一阵突突突，直打得碎石飞溅，沙袋也露出一个一个洞眼。 当然，沃夫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他立马掏出腰上的激光小手枪，对着妖风的方向就是BiuBiuBiu。 然后…… 被那层透明护罩挡下，没入水中一般消失不见。 沃夫：“……” 不是！ 我真要骂人了！ 乙：诡术团第五人：沃夫，佩戴痛苦面具。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那么，游戏继续 “笃笃笃——笃笃笃——” 轻机枪的三发点射响声极有韵律地响起在走廊里，子弹持续的压制力让沃夫三人躲在沙袋掩体之后，根本不敢露头。 乙：我特么露头就得死！ “沃夫，现在怎么办啊？”姜述侧躺在高高竖起的沙袋后，问着沃夫道，“你说，他这么射下去，这沙袋支撑得住吗？” 问是这么问，但他知道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因为他偷偷转移进沙袋的卡牌并没有感受到子弹的冲击力，很显然，仅靠沙子之间的摩擦力就足以挡下了子弹。 “没事。”沃夫摇摇头，“子弹对人体的杀伤力和穿透力基本上不能共存。一般情况下，追求人体杀伤力的弹药都是这种。” 沃夫不知道从哪里抠出来一枚已经被挤压变形的子弹，随手丢在姜述面前，一边解释一边探出头去看情况，然后被“咻咻”的子弹破风声压了回来。 “这种子弹是打不穿制式50厘米厚度的纯沙沙袋的，沙子的摩擦力可以很轻松地消阻子弹动能，破坏子弹，必须要换上为穿甲设计的子弹才可以，比如精钢淬火钨芯的弹头，而这种弹头……反正他现在没在用。” 姜述点点头，然后微微笑道，适时地提醒沃夫，“其实很多问题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没必要和我解释这么多军事小常识的，太占用我大脑的储存空间。” “切。”沃夫顿时感到有些扫兴，他就不该和姜述这种人分享真男人应该掌握的常识。 “别说了，他换子弹了。”橘衣突然开口提醒道。 沃夫一惊，抬起头望去，那妖风拆开了右臂的下部分，露出了里面的弹夹槽，卸下了里面空空的大弹鼓，然后从腰间又摸出一个弹鼓装上去。 妖风的面具戴得很紧，因此他说起话来显得有些瓮声瓮气，“接下来就不是普通弹了，可以轻易地穿透沙袋和掩体。我建议你们让开，不要再阻拦我们，我们只想杀死那三个人而已。” “对，他说得没错。”狐狸附和着，他看看面前不远处的警员，突然笑笑，“这样好了，来玩一个游戏。” 沃夫三人位于防线的中段，而他们一直被妖风的枪击压制，没来得及将一些被麻醉的警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因此现在有三个警员正处在防线的前端。 狐狸慢慢走到防线的最前端，他坐到沙袋上，看着瘫倒在“战壕”里的警员，随意地说道：“三个罪犯的命，交换三个警员的命。怎么样，很赚吧？” 沃夫一怔，然后愤怒地冲狐狸连开几枪，但是一如方才那样，狐狸面前的透明护罩拦住了激光。 面对激光束，狐狸的眼神没有一丝变化，他只是看着沃夫，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来，在警员的脖颈附近比划着，“我可以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思考。” “你敢！”沃夫愤怒地站起来，两柄螳螂刀从他的双臂伸出，于此同时，妖风的枪口也对准了他，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惧意，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狐狸，暗暗调动起全身的肌肉，准备殊死一搏。 虽然他觉得狐狸并不会真的杀死警员，但是这种把下属性命交给交给其他人兴趣的做法，实在是不符合他的作风。 十米。 他的义眼给出了数据，十米的话，如果全力催动那个主动词条的话…… 可以将狐狸瞬间拿下。 想到这里，他沉住呼吸，开始为爆发做准备。 即便可能失败，即便可能被后发先至的子弹打中他也要上，因为他是沃夫，一个擅长创造奇迹的男人！ 从十多年前开始，他就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次的生死危机他都能有惊无险地度过，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但是突然间，狐狸兴趣缺缺地丢开匕首，跳下沙袋，背对着沃夫走回机械门徒的人群里，一点也不怕沃夫从背后偷袭，他摆摆手道：“没意思，一激动就要开大莽上来。真没意思，让姜述来和我玩。” “诶？”这下可把沃夫整不会了，他脑子里都脑补出一部个人英雄主义大电影了，这狐狸处事风格的诡变性让他一时间情绪都不连贯了。 而这时候，姜述用手肘戳戳边上的橘衣，小小声吐槽道：“你信不信，他刚刚已经脑补出一副拯救世界的大戏来了。” “我信。”橘衣点点头，这就是沃夫一贯的行事风格，这家伙莽起来谁都拦不住。 而后，她看向姜述藏在手心的那张黑色卡牌，卡牌只露出小小一个角，但橘衣很确定，这就是她制作的那张。 你自己也一样。 橘衣在心里补充道。 随即她也放下了手中那把秀气的小手枪。 与此同时，姜述从背后拉了拉沃夫，沃夫一愣，目光被一边地上的小甲吸引住，在它的屏幕上有着一段话。 阅读完这段话，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而目光抛向了机械门徒身后的不远处。 “喂，想玩对么？”姜述双手举得老高，他站起身来对狐狸说道，“可以啊，我陪你玩。” “哦？你想怎么玩？”狐狸起了兴趣，他具备和姜述一样的玩心。 “很简单，你有三个筹码。”姜述伸出三个手指，“你那里有三个警员，这就是你的筹码，而三个罪犯就是奖励。” “嗯。”狐狸看了看脚边三个瘫软着的警员，点点头。 “很简单，三个选择题，如果全部做对就可以帮助你找到这三个罪犯。只要你找到他们，这三个人的命随便你处置。”姜述笑笑。 “啊，这样可不公平。”狐狸摇摇头，他不同意姜述所提议的玩法，“现在我是上风，但在这个游戏里我却处于下风，这三个警员无论如何都会被救下来，而那三个罪犯却需要我把所有选择题做对才能交给我。” “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杀死警员。”姜述耸耸肩，“而且，在警署断网前，你知道所有人的位置不是么？这是你天然的优势，而我们一直在你的视野范围内，根本没有机会做手脚。很显然，你对他们的位置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不是么？” “emmm，你说服我了。”狐狸沉思了一阵，他舔了舔嘴唇，“我玩这个游戏。” “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对这个游戏来说很关键的事，但与此同时，在游戏进行过程中，我也可以随时增加一个限制条件。放心，仅仅是限制条件而已。”姜述继续说道，他的嘴角扬起弧度，但他的眼睛始终保持着平静而深邃，显得这副笑容极有距离感。 “可以，我同意，你说吧。”狐狸同样点点头，现在这件事的主动权还是在他手上，至于这几个人究竟在哪…… 会议大厅，很显然他们就在会议大厅里。 之前数据中心和网络崩溃的一瞬间，他拿到了警署内部的地图及位置图。 虽然那上面只标注了警员和陷阱饵雷的位置，但毋庸置疑，会议大厅里那么多警员守候着的就是那十个保护目标。 而且，当时沃夫和月见里橘衣都在，姜述想必也就在那里，这三个人就是这里的决策层，所以那三个人一直都在的地方，十个保护目标也一定在。 更何况，他安排的机械门徒是从上到下一间一间房间搜索过去的，只剩下一个会议大厅和会议大厅两边的房间没有查看过。 但是那两边的房间门一直没有被打开过，这一点，掌握着警署内部网络的他很确定。 除非那十人已经离开了警署，否则一定在中央的会议大厅里。 但如果是离开了警署的话，他也应该能发现，因为他在街对面的高楼里也安排了机械门徒来监视这里的情况。 想到这里，狐狸放心了不少，总之这个游戏他的赢面很大，即便对手是姜述也一样。 “我要说的就是，这十个人一定在这间警署内，而且他们现在一定在这三个房间里。”姜述走到紧闭上的三扇门旁边，他指指三扇门，“现在，你们将所有的枪械武器，嗯，所有能远程攻击别人的武器全部丢掉。玩游戏嘛，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不是么？” “丢掉？”狐狸点点头，然后将一把手枪放在地上，“妖风，把枪卸下来吧。” 妖风点点头，同样卸下小臂上的三支枪。 “不过，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把枪交出来？”狐狸继续说道，“否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姜述一愣，而后笑道：“当然。” “我可不是你们，我当然不会干什么背后放冷枪的事情。”沃夫冷笑一声，将那把黑红配色的手枪放到地上，然后一脚踢开。 一边的橘衣同样交出了那把小巧的女士手枪。 “……还有一把。”姜述黑着脸，戳戳沃夫臀上的口袋，“别耍小聪明。” “诶你怎么这样！”沃夫顿时叫起来，但是眼见着狐狸和妖风的目光始终锁定着他，再加上那些机械门徒直勾勾的眼神，他还是忿忿不平地掏出另一把左轮，同样丢到地上。 “咣当”一声。 左轮就这么被直接丢到地上，和之前那把激光手枪的待遇截然不同。 乙：一代新人换旧人，遥看旧人离愁恨。 “现在，该你做选择了。”姜述指指这三道门，“那一扇门后才是那十个人？” “会议大厅，也就是……中间那一扇。”狐狸的回答毫不犹豫。 “好的。”姜述点点头，然后打开了另外两扇门，门后都空无一物，他装模做样地看看门内，“似乎……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随即，他回过身向着狐狸和妖风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那么现在，你们过来吧。” “嗯，沃夫别过来，离我们远一点。”姜述向着沃夫摆摆手，一副赶他走的模样，然后他看向橘衣，做出同样的手势，“橘衣你也一样，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 随着沃夫的走远，狐狸也放下心来，他跟着妖风走到那扇会议大厅的门前。 他站在妖风的身边，而妖风站在他和姜述之间。 妖风的战斗能力可比他强得多，无论是远程还是近战，妖风站在这里他很放心。 而且这个位置的妖风离沃夫更近，万一沃夫要做些什么，他也能直接顶上去。 姜述直接打开了会议大厅的门，一个远比狐狸想象得更大的空间出现在三人面前。 雪白的立方空间里空无一物，所有桌椅都被转移到隔壁的房间里，而那个房间的墙体也被打通，而敲下来的墙壁也被随意地丢在另一个房间角落里 看起来他们只是想将整个会议大厅横向扩大而已。 “什么？”看见这不符合常理的一幕，狐狸顿时愣住。 这个房间里本该有人才对，但是现在…… 不对，这里肯定有人！ 他的目光聚焦在会议大厅的尽头，而他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好，第二个选择就是，你确定他们在这个房间里吗？如果你认为不在，可以离开会议大厅到外面去寻找这些人。”姜述看着露出思考表情的狐狸，笑着问道，“当然，我不会干扰你，一切选择都由你一个人做。” “我选择留在这个房间里，我已经知道他们在哪了。”狐狸很快就想明白了姜述的布置，自信的浅笑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抬步想要走向会议大厅的最里面，一边随意的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里面还有一个空间对吧？” 语罢，狐狸嗅了嗅会议大厅内，他没有闻到油漆那股刺鼻的味道。 现在他可以确定会议大厅的尽头处有一个隔层，而隔层之后就是那十个人，或许是因为隔层的纵向距离太小容纳不了十个人，所以他们才会打穿通向隔壁房间的墙，让这十个人得以在隔层里排开。 这里没有油漆味，也就是说隔层的外面没有用白色油漆涂起来，那么这里依旧是一个整体的原因就是…… 镜面，隔层是被镜面隔开的。 如果是镜面的话，镜面就必须和地面呈45度左右的角，这样才能够反射地面的白色，形成一个整体的假象。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么做的话，室内空间会显得更大，这样也能掩饰隔间使会议大厅缩小的事实。 他一眼望去，很显然，会议大厅的长度本该和他事先记下的数据有出入，但现在，看起来没有相差。 是镜面。 但如果是镜面的话，一旦自己走到房间的中段就会彻底露馅，镜面上会反射出自己的模样。 “是镜面，里面有一层镜面空间，不是么？”狐狸说出了猜测，“很厉害，差点就骗过了我，但是现在，我能很轻松地拆穿你。” “诶，等等。”姜述看着狐狸的胸有成竹，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微笑，“即便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们也得遵守游戏规则，你还有一个选择，我还有一个限制呢。” 语罢，他拿出一把手枪和一副牌，在狐狸面前晃了晃。 “那么，游戏继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狐狸，你败过吗？ “我提出的限制就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移动一步。”姜述看着狐狸，他的眼睛里依旧犹如黑洞一般，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看不出感情色彩。 “嗯？那最后一个选择题呢？”狐狸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姜述。 “最后一个选择题就是……你确定这里真的有一层镜面而他们真的躲在那镜面之后吗？”姜述微笑着问道，“这个选择你不用告诉我，这里有一把手枪，你可以拿起这把枪向你认为能藏人的地方开枪。而这里有三个弹夹，足够你确认。” “当然，我提出的限制对你实在是很不利，所以我为你准备了一副扑克牌。”姜述又将扑克牌放在了狐狸的面前，“这个东西，你熟悉吧？你可以用这副扑克牌验证你的猜测，随便怎么验证，唯一的限制就是不能移动。” “哦？”狐狸接过这副扑克牌，这是一副很普通的扑克牌。 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这副扑克牌被盘得很适合用来做魔术或者是花切动作。 “随便做什么都可以么？”狐狸检查着这副扑克牌，最终确认下来，这就是一副普通的扑克牌，没有被做过任何手脚。 “对。”姜述点点头回答道。 “行。”狐狸看向那里的镜面，手腕微动，很随意地飞出一张扑克牌。 扑克牌在空中旋转着，笔直撞向会议大厅内对面的墙壁。 只要扑克牌飞近那面墙壁，在那面墙璧上现出镜像来，基本上就可以确认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狐狸这么想道。 在场的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扑克牌看，似乎要随着那张扑克牌一起一起旋转。 然后突然间…… 扑克牌不见了。 “咻”一下，消失了。 狐狸：“？？？” 妖风：“？？？” 两人同时看向姜述，面具孔洞里露出的是一双盛满疑惑和震惊的眼睛。 甲：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姜述依旧是温和地微笑，然后再次伸出手作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请，你还有五十二张牌。” “你是怎么……不对。”眼见着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发生在眼前，狐狸顿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他皱着眉头看向姜述，“你是掌钥者？！” 然而，姜述仿佛知道他会这么说一般，当狐狸震惊地看着他询问时，他已经展示了自己的角色卡。 神秘系数：0.5。 简单的四个字加上数字和冒号，却让狐狸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 所以说，这只是一个魔术手段？ 狐狸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他在思考这种魔术效果的原理。 消失。 魔术里最基本的效果之一。 但是在魔术师完全不触碰的情况下，要完成这么简单干净的效果…… 再加上他之前还检查过，这真的只是最普通的一副扑克牌……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等等，你说还有五十二张？”狐狸突然注意到姜述刚刚的说辞。 一般来说，一副扑克牌要么是54张，要么就是52张，差别就在那大小王上，但按照姜述的说法…… 53张？ “对，因为大王在我这里。”姜述笑笑，然后从空气里摸出了一张扑克牌，然后翻过来，展示给狐狸看。 在牌面上的是一个滑稽的扭动着身躯的红色小丑，也就是JOKER牌。 狐狸没有作出回答，他只是盯着那张红色的JOKER牌看，有一种直觉告诉他，姜述现在使用的魔术技巧和这张JOKER牌有关。 又或者…… 姜述只是在说明一件事，他是扑克牌里最大的那个存在？ 狐狸有些弄不清楚他的想法，他只是保持着温和的微笑，静静地看着自己，就像一个胜券在握的智者。 不行，再试试。 狐狸便又连续飞了几张扑克牌，每张扑克牌都在飞到会议大厅内中段时突然消失，就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你看见了吗？”狐狸一回头，看着妖风。 他没有安装过义眼，仅凭肉眼或许是看不见某些细节的，而妖风装的是最高档的义眼，他应该能发现一些破绽。 “突然消失了。”而妖风只是摇摇头，他的义眼帧率很高，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没能拍到什么破绽。 这张扑克牌，就只是飞到那个固定的距离，然后消失了。 仅此而已。 简单干净的魔术效果，所以没法解释。 “不可能。”狐狸本能地不相信这件事，他瞬间收起了玩闹的心思，一边进入深度思考的状态，一边不断地飞出扑克牌，从各个角度飞，用各种力度飞。 但无一例外。 空气中似乎有一面看不见的墙体，就像是黑洞一般，可以吞噬所有经过的扑克牌。 “你……”狐狸将手指按在扑克牌上，现在扑克牌的数量只剩下一半了，而他依旧什么都没看出来，这种局面失控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不自在。 一直以来，他都能轻松地掌控全局，但是今天在这个警署，连续发生了两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第一就是沃夫，他本想让沃夫在镜头前表现出无能狂怒的样子，彻底地打击七区警署的公信力。 但很显然，沃夫条理清晰却又不失共情力的话语反而使警署的形象更加伟光正了。 不过这只是小事，等他一件一件揭露七区的真相后，民众自然会站到他这边。 这一点他有绝对的自信，毕竟DEF区的所有人内心都积压着一团火，这团火因孤城七区的现场而燃起，因此他们会对孤城的秩序有一种天然的抵触和反抗。 无论自己落魄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这些人都只会将其怪罪于整个社会。 而第二件事，显然就是眼前这一件——由姜述带来的扑克牌的消失。 他也有丰富的经验，但是现在…… 完全看不懂是怎么回事。 效果越简单的魔术就越令人费解。 他同样明白什么对于一个魔术师或者是诡术师才是真正的不可能，而现在这种情况…… 符合对“不可能”的定义。 难道是……有掌钥者在帮他？ 狐狸很轻松地就想到了一个能完成“不可能”的可能性，于是他狐疑地问道：“是掌钥者的权限？” “哈哈，你认真的吗？”姜述似乎是被他逗笑了，“你应该很清楚，这个警署里究竟有多少人，有什么人，你也应该清楚，我的周围有什么人。” 狐狸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当然清楚，他调查过这里的所有人，清楚所有该了解的东西。 而这里，最有可能是掌钥者的，除了姜述就只剩下沃夫和橘衣。 刚刚沃夫展示过他的角色卡，神秘系数不符合，所以他排除，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月见里橘衣？ “橘衣，把你的神秘系数给这位狐狸先生看看。”姜述似乎又猜透他的心思，便冲着门外守着的橘衣说道。 “嗯，好。”橘衣点点头应下，很大方地展示了自己的神秘系数。 0。 一个一切以科学为基点的职业技术员，自然不会和任何神秘因素搭上边。 然而，这个情况就更让狐狸费解了，站在他身边的妖风脑袋上也逐渐生长出问号。 “你是个催眠师。”这个时候，姜述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神秘渺远的味道，“你应该很清楚，催眠的第六个阶段是什么。” “负视幻觉。”狐狸几乎是下意识就说出了答案，但是转而，他又死死地盯住了姜述，压抑而恐怖的声音从他的喉咙底生出来，“不可能，不可能。” 负视幻觉，即受术者看不见某些存在的事物。 这是催眠程度的最终阶段，也是几乎不可能达到的阶段，它需要受术者的催眠感受性达到一个极高的层次，而且还需要施术者近乎妖孽的催眠水平。 即便是这样，也只是有概率达到达到这种状态。 “为什么不可能？你应该很清楚，负视幻觉，说难就很难，但说简单，也很简单。”姜述又是笑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手上的那张红色JOKER牌已经变成了完整的一副扑克牌。 他随意地拉着牌，而狐狸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动作所吸引。 姜述是侧对着狐狸进行拉牌动作，而扑克牌的牌面部分也是对着狐狸的，因此随着姜述的拉牌动作，狐狸能看见牌面那个红色的小丑一点一点咧开了嘴，露出一个极为讽刺嘲弄的笑容。 “生活中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明明一个东西就在显眼处，但你却怎么也找不到。过了一段时间后，你又会发现它就在那里，就在一个你刚刚仔细翻找过的地方。”姜述收好牌，用大拇指压住整齐叠好的扑克牌，“你知道的，这就是负视幻觉。” “我当然知道，但这不是一回事。”狐狸的眸子里是说不清意味的色彩。 他当然明白这一点，但很显然这不能混为一谈。 “你的路走窄了。”而姜述只是摇摇头，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个话题，“继续游戏吧，现在你可以作出选择了么？” “不，不对。”狐狸突然咬着牙，他死死地盯着姜述，“你决不可能催眠我的，更不可能把我带到第六层，这不可能。你只是用了一个我没看懂的魔术原理罢了。” 很显然，姜述有意无意似是而非的暗示让狐狸感到很抓狂，以至狐狸第一次产生失态的言行。 而这种抓狂的背后，实际上是恐惧。 狐狸知道，他就是这座城市里催眠水平最高的那几个人之一，如果他真的被姜述催眠了，甚至还在他一点都没察觉时将他带到了第六层境地，那么姜述的能力…… 简直令人恐惧。 “或许吧。”姜述不可置否，他的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似乎只想绕过这个话题，“继续吧，做出选择。” 但是狐狸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姜述，他必须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继续用一种隐藏着疯狂的镇静语气说道：“告诉我答案，我可以用一切来交换，无论是钱还是黑银，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一切都可以。” “呵呵。”姜述又是淡然一笑，“有个人和我说过，所有知识都需要付出代价，即便是微不足道的代价，否则就是盗版。我同样讨厌盗版。所以，你只要给我一克黑银就行。” “我给你一千克！”狐狸依旧死死地盯着他看，然后向妖风伸出手。 妖风看看那只小手，思索了一下，然后才用自己的大手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匣子，放在狐狸的手上。 “告诉我！”狐狸将匣子递给姜述，然后直接说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黑银的秘密。即便你不是掌钥者，黑银对你来说也极为有用。” “哦？”姜述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表示洗耳恭听。 而狐狸只是看一眼妖风，妖风便会意，走过去关上了会议大厅的门。 “在孤城里有十三个二级畸变区域，对外宣称它们是生命禁区，实际上它们也真的是。但只要有黑银，你不但可以在里面活下来，还可以借助畸变区域里的神秘力量修改你的词条，强化词条。”狐狸慢慢地说出了这个秘辛，这件事整座孤城都不会有太多人知道，“而畸变区域也是孤城里唯一不受主脑无法管制的地方。在那里，一切主脑带来的东西都无法使用，你能相信的只有你本身的力量和智慧，还有你依靠练习得来的词条。” “我知道了。”姜述听完这个消息，只是点点头。 而狐狸追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了么？这到底是魔术原理还是别的什么？” 姜述沉吟两秒，缓缓开口：“狐狸，你败过吗？” 狐狸：“？？？” “接下来我要展现的东西会超乎你前半生的理解，即便是这样，你也想知道吗？”姜述淡淡道，举手投足之间充满神秘而强大的气势。 “告诉我。”狐狸只是重复自己的话。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姜述点点头，突然急促发令道，“现在，右腿失能！” 随着他的话语，狐狸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右腿完全没有任何知觉，身体不由自主地倒下，单膝跪在地上。 他震惊地看着姜述，“你！什么时候！” 妖风虽然脸色没有变化，但他眼睛里的震惊一点都不比狐狸少。 而在两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三只平板精正团团围住一只因没电而彻底黑屏的平板精，它们三精彼此对视着，然后给那只黑屏的平板精做起了心肺复苏和精工呼吸。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真的只想搞钱 “你究竟做了什么？”狐狸几次尝试控制自己的右腿，但就如姜述所说的那样。 右腿失能。 他完全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右腿。 妖风将狐狸扶起来，而狐狸只是失神地思考着。 局部肌肉群失能，这仅仅是第二级的催眠等级，但如果是这种完全感受不到整条大腿的程度…… 对于狐狸来说，这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他开始思考，思考姜述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引导他进入催眠状态的，又是什么时候一步一步加深催眠程度的。 从见到姜述的第一眼开始，一直回想到刚刚扑克牌消失的部分，狐狸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一句一句姜述说的话和做的动作。 但是令他绝望的是，他完全想不明白姜述是怎么做到的。 从姜述的言行上来看，如果一定要把他那些似乎是装X的动作当成是催眠手段的话，那么他毫无疑问是一个拙劣的催眠师。 手段并不高明，低效且无趣。 然而却能将他直接带到催眠的第六层等级。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催眠师可以完全不按照催眠原理来催眠他？ 除非姜述比他看到了更多，看到了更多关于人体大脑的奥秘，但这真的可能吗？ 又或者是，姜述在完成了对他的催眠之后，对他的记忆做出了篡改或者是删除？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 “妖风，你还记得吗？”狐狸顿时转头看向妖风。 他说得并不明确，但妖风能够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如果狐狸真的因催眠丢失了记忆，那么妖风应该会有所察觉。 然而妖风只是摇摇头，“我也看不见那张扑克牌，我的记忆同样没有任何问题。” 狐狸的脸色便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对了，妖风同样看见了扑克牌的消失，他也被催眠了。 而且妖风的记忆和自己没有出入，两个人都被修改过记忆，而且修改之后的记忆一般无二，所以自己和妖风都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因为个体差异性，也因为他和妖风的心灵坚韧程度极高。 此时，在狐狸的妖风看不见的角落里，小乙已经被小丁的精工呼吸救醒。 呃，实际上就是给它输了点电。 在开机之后，小乙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衍生词条·三无催眠转移到小丙的身上，然后…… “那么现在，妖风，你也一样。”姜述看见了小丙给他打的手势，于是他笑笑，眼睛微眯起来，眼角流露出危险的弧光。 下一秒，妖风同样感受不到自己的右腿存在，但他并不是狐狸，他的反应很快，右手的机械义肢里立即伸出一支长棍，支撑住他的身体。 妖风稳住了，狐狸自然也能稳住，因此两人没摔到，并没有显得过于狼狈。 而狐狸显然没空关心自己的形象是不是过于狼狈，现在这种情况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很显然，妖风也被催眠了，同样进入了六级催眠的程度。 简直匪夷所思。 “那么，请做出第三个选择。”姜述将那把手枪推给狐狸。 狐狸拿起枪，他看着姜述，姜述的脸上依旧带着恬淡的笑意，只不过这种笑意在现在的他看起来是那么得讽刺。 转过头，持枪，三点一线对准那道或许存在的镜壁，狐狸扣动了扳机。 而姜述看向狐狸的手，那双手很白，但是在几个位置上有老茧的存在。 那几个位置的话…… 应该可以验证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家伙做过粗活，那是汽修工人手上常见的老茧。 “砰砰砰——”枪声连响。 在狐狸的视野里，面前的镜壁破碎了，但是镜壁之后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也没有物，只有一个用红色彩笔画在雪白墙壁上的滑稽小丑。 红色的JOKER捧腹大笑着，似乎是在嘲笑着到现在都迷迷糊糊的狐狸。 狐狸没有再开枪了，他知道开枪已经没有用了，或许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已经宣告了他的败北。 他已经不再确定自己看见的摸到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实的，镜壁后面到底有没有人他也已经不关心了。 不对。 “不对。”狐狸低着的头轻微地摇了摇，他细细思索着。 待再次抬起头时，他的眼睛已经明亮了不少，他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镇定，“你没有催眠我，没有人比我更懂催眠。” “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催眠了你。”姜述依旧在笑，他指指镜壁之后空无一人的隔层，“而这局游戏，你已经输了。” 狐狸只是深深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妖风则是微微上前，将半个身子挡在狐狸面前。 “可惜了。”姜述的嘴很轻微地动了动，唇间露出的声音微不可闻，他收好了手中那张红色的JOKER牌。 “轰——”会议大厅的门被暴力拆除，十余名机械门徒破门而入，簇拥在狐狸和妖风身边。 “姜述。”狐狸在机械门徒的包围下离开了这里，他用一种极谨慎的目光再次上下打量着他，然后点点头，“期待下一次交锋。” 而姜述只是一笑，他将手中的红色JOKER丢出去，清淡出声：“送你了。” “谢谢。”狐狸接过扑克牌，转身离开了会议大厅，他带着妖风和机械门徒们快速离开了这间警署。 而姜述只是目睹着他离开，许久才轻松地笑笑。 还是被狐狸瞧出了端倪。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他对催眠一道真的没那么擅长，应该是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让狐狸注意到了。 而且，他所用的忽悠手段实际上经不起推敲，以狐狸的智商，想明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要让他在一开始慌神，忽略掉一个极重要的细节，作出开枪这个错误的判断就够了。 至于在这里抓住狐狸和妖风，他也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狐狸一直被困在“自己已经被完全催眠”的窘境之中，那还有可能靠忽悠抓住他。 但可能性依旧不大，毕竟他身边的妖风要冷静得多，光靠忽悠很难做到这一点。 狐狸也只是因为疑似在最擅长的领域被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击败而自我动摇，这才在心理上出现极大漏洞。 至于用其他手段逮住这两人…… 杀死容易，但活捉很难。 而最关键的放过他们的理由其实还是—— 这特么不是狐狸！ 这特么是莱恩！ 草！ 纵是姜述涵养极好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 狐狸和莱恩的身材体型都是相似的，他也下意识地被骗了过去。 一直到狐狸开枪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这个细节，真正的狐狸手上并没有这些老茧，这种老茧只有莱恩才有。 因为莱恩曾经在地下室人为制造赛博精神病，他同时也精通机械改造，所以才会有手上的这些老茧。 至于为什么是狐狸的声音，姜述现在严重怀疑这莱恩的喉咙已经被替换过，不光是喉咙，脑子应该也被替换过。 这家伙已经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狐狸。 这特么才是真正的洗脑。 而暴露底牌来杀死莱恩，有一说一，莱恩不配。 呃，还有妖风吼。 但比起狐狸，他对妖风才是一点都不了解。 甚至这个妖风也是假的…… 可能机械门徒戴个面具就敢自称妖风，毕竟这家伙台词真的不多，杵那一站就好。 “这家伙还真是可怕。”姜述嘟哝了一句，他看向角落里彼此相连相互传输电力的四只平板精。 这场景…… 有点诡异。 人体蜈蚣什么的。 乙：看什么看，没见过交流电啊！ 神特么交流电。 “得，你们接着交流电，我去找沃夫。”姜述穿过破碎开来的木门，直接走到走廊上。 沃夫和橘衣都不在这里，他们都被支走了。 而四只平板精也慢悠悠地跟了上来，值得一提的是，平板精小乙被其他三只带着，终于再次体会到了飞在空中的感觉。 乙：这是飞一样的感觉~ 也不知道沃夫那里是什么情况。 姜述有些奇怪，他总感觉事情的发展和他想得有些不一样。 这假狐狸怎么就走了？ 那个画家呢？ 不管了？ 还是沃夫没抓住？ 带着这样的疑问，姜述走向走廊的深处，按照自己给沃夫的提示，他打开一个房间的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白色气囊，气囊直接充斥在整个房间里，将房间填得满满的。 在房间门口有一把暗红色的手枪。 姜述：“？” 这是什么情况？ 这种展开他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捡起枪，姜述上下把玩了一阵，然后打开保险，用手枪顶住气囊，枪口向下准备开枪。 向着地面开枪可以避免误伤，这点小细节姜述还是有的。 而一旁的小乙也战术后仰，脸上适时地露出钦佩的表情。 乙：细细细细细，不愧是上路最细的男人！ 姜述：“……” 此时，小乙正被小甲和小丁用数据线带着飞在空中，看起来好不快活。 姜述沉默着将枪口对准小乙左边由小丁连接上来的数据线。 小甲和小丁一惊，线一缩就收了回去，而小乙失去了同伴的提携，顿时摔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乙：挠腚.JPG。 “咻——”激光手枪的枪声很小，就像是自带消音器一样。 就冲这一点，姜述知道，这把枪沃夫肯定用不久，现在也就是七年之痒图个新鲜，到时候他肯定还是喜欢用枪声更加狂暴的左轮。 呵，男人。 “嗤——”气囊里的气体快速放出，而房间里的情况也终于展现在姜述面前。 沃夫、橘衣还有一个身着白西装的男人分别处在房间三角。 看起来，他们三个刚刚被突然释放开来的充满气体的气囊卡在了墙边上，动弹不能。 “姜述！”沃夫先发现了姜述的存在，他一把扯过气囊，将房间里侧的白西装彻底露出来，“快，抓住他！” 姜述立即将枪口对准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那个男人此时正微屈着身子想去捡掉在地上的电子画板和电子笔。 “不准动，举起手来！把画板和笔踢过来，我知道你的底细，你敢碰笔我就开枪了。”姜述一脸正色道，声音响亮。 白西装的脸色便一下子难看起来，他站起身，照着姜述的吩咐将画板和笔踢开。 “嘿嘿，幸好来得是你。”沃夫便一脸喜滋滋地走过来，上来就要拿姜述手中的枪。 “不准动！”姜述枪口一转就是瞄准了沃夫。 沃夫脸色一变，顿时举起手来，“不是，你干嘛？” “去，给他戴上手铐。”姜述呈着官威，严词道。 沃夫：“……” 没办法，他只能照着姜述的吩咐做。 而姜述则是回头看着橘衣道：“橘衣录下来哦，这家伙的枪被平民捡到了，我记得这是要记大过的对吧。” “警察丢失枪械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橘衣查阅了相关资料，立刻附和道。 “差不多得了啊你们两个，还有你橘某人，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沃夫给白西装戴上手铐，冲着他凶道，“老实点，别乱动。” 而白西装只是沉默着。 他感觉得到。 自己好像被耍了。 狐狸你这苟娘养的。 草，狐狸是犬科。 “不能怪我，是你差点让他跑了我才用这个的。”橘衣头一昂，满脸写着不服气。 “那还不是因为你要跟进来，还差点被抓住。”沃夫没好气道。 橘衣就不说话了。 “你那里发生什么了？”沃夫看向姜述，“诡术团走了？那些人呢？死了么？” “没，我赢了游戏，狐狸愿赌服输走了，可因公司的人都躲在那边的通风管道里，没被发现。”姜述摇摇头，“但狐狸我是留不住的，这次还是没能抓住他。” “嗯。”沃夫点点头，“已经很不错了，既守住了可因公司的这十个人，还抓了一个诡术团成员。” 白西装突然开口打断沃夫的话：“我不是诡术团的人，我只是被请来帮忙的。” “雇佣兵？”沃夫看向他，冷笑一声，“你认真的么？就为了钱就参与这种恐怖事件？你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亡命之徒。” “……”白西装一时失语，许久他才黑着脸道，“我真的只是想搞钱而已。” “没事，你慢慢想借口，留着和预审科去说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修改词条的可能性 “我真的只是想搞钱啊。” 充满明亮灯光的审讯室里，画家方跃叹了口气，再次重复道。 “狐狸给我钱和黑银，我就跟过来了。”他想了想，义正言辞道，“和你们一样，我也很讨厌狐狸，这家伙神神叨叨的。” 乙：但他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观察室里，姜述看向沃夫，颇有些无奈：“已经半小时了，看起来什么也问不出来啊。” “我觉得……”沃夫迟疑了一下，接着挠挠头道，“如果你不在这里看，预审科的人现在可能已经问出来了。” “好家伙，感情我一走你们就要严刑逼供呗？”姜述一惊一乍道，语气里有一丝做作，“你们还把我当外人？警民一家亲晓得不？” “……”沃夫感觉自己已经有点习惯这种时不时思维跳脱一下的姜述了，他只是问道，“那你看见的话会阻止吗？” “不会。”姜述兀自点头。 “你看这不就得了。”沃夫没好气回道。 而姜述又摇摇头，然后冲着玻璃后审讯室里的画家方跃努努嘴道：“他不一样，他真的不是诡术团的，至少现在还不是。” “你也信这家伙的鬼话？”沃夫诧异地看了姜述一眼，“他明显不是战斗序列的，也不会是雇佣兵，他这么说，明显是想减轻罪责。” “嗯？如果真的是雇佣兵的话能减轻罪责么？”姜述不解。 “雇佣兵，赏金猎人，反正就是这么些名号，这在孤城算是很奇怪的一档。”沃夫便给他解释道，“只要是孤城承认的职业，在一定程度上也就会被我们承认，而雇佣兵又或者是赏金猎人、私家侦探，这是被主脑承认的正经职业。” 他顿了一顿，“所以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豁免罪责，只要这些雇佣兵不做多余的事情，我们就只会追究雇主的责任。” “这……”姜述想了想，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最终没多说什么。 “当然，他们在做这些‘任务’时也会有一些限制。”沃夫继续道，“比如说依旧要遵守区域间的禁枪令，比如雇主和他们绝对不能有任何关系等等。” “雇佣兵算是正规职业么？”姜述还是有些疑惑。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雇佣兵这些人都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很容易引发犯罪或者是暴动。 或许主脑的意思是，这些雇佣兵只是一把刀，真正犯罪的其实是他们的雇主。 但很显然，这只是理想状态，而就算是理想状态，这些雇佣兵无异于是在激化矛盾提高犯罪率。 “不算正规职业，我也觉得早就应该取缔这种职业。在我这，他们和抢劫犯之类的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靠犯罪来获得利益的家伙。”提到这里，沃夫也皱起眉头。 在孤城，抢劫犯什么的当然不能算是职业，一般这些以犯罪谋生的家伙的角色卡上只会写着“流浪者”三个字。 但雇佣兵居然是被主脑承认的职业。 “这种雇佣兵有很多么？”姜述又问道。 “很少很少。在战争过去之后，基本上就没有雇佣兵的存在了，因为想让主脑在你的角色卡上印下‘雇佣兵’这三个字的条件可不简单。”沃夫继续道，“一般来说，雇佣兵都是战斗序列的人转职过去的，只有严格遵守中立的人才能成为。那些集团豢养的私兵不可能成为雇佣兵。” “我明白了。”姜述点点头，算是弄清楚了一些主脑职业分化的逻辑。 按这个意思，其实角色卡上还是可以转职的，只不过需要两个职业一般都有很高的相关度。 比如橘衣这样的技术员，让她转成相关专业的科学家就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让她去做什么宣传部长之类的工作，那很显然就违背了主脑的意愿。 “总之，雇佣兵什么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早就是上个时代的产物了，所以也没有人会针对雇佣兵来作相关的法理说明。”沃夫接着说道，“而且最关键的是……雇佣兵都是小队或者是兵团形式出现的，这人……” “就不能一人成军嘛？格局小了。”姜述严肃道。 从沃夫到现在的话里基本可以判断出来，沃夫还不知道这个画家方跃是掌钥者，他也不知道还有掌钥者这么一个设定，否则早就会往这方面猜测了。 又或者他在向自己隐瞒，但如果是沃夫的话…… 应该不会。 毕竟他是真正想抓住诡术团的人，自己已经算是他的半个卧龙凤雏了，对自己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会造成很大的信息差，严重影响抓捕。 “切，到底是不是雇佣兵，让他亮出角色卡给我们看看就知道了呗，但他又不肯。”沃夫哼了一声，对此嗤之以鼻。 姜述赞同式地点点头，但他也知道，方跃肯定是不能露的。 先不说他角色卡上写的职业到底是雇佣兵还是画家，单论那个神秘系数，方跃就不能让警方看见。 当然，姜述认为方跃现在的职业更有可能是“流浪者”，毕竟方跃以前是个画家，而现在可能真的在干雇佣兵的事。 如果不是“流浪者”，他是有很大概率会畸变的。 所以方跃肯定不会展示自己的角色卡，他心虚。 在孤城，由于主脑的意志是绝对尊重所有人的一切隐私，所以在本人不愿意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够看见方跃的角色卡。 即便是用催眠、威胁、暴力胁迫等手段也不行，因为这种意志是被深种在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社会潜意识。 社会潜意识是由社会体系，文化，制度等系列事物综合作用而产生的，仅存在于某种社会，必定在对应某特定时段，且特定区域。 也正是由于这种“绝对隐私”的社会潜意识，孤城会发生许许多多奇怪的事情。 比如破坏监控的行为被很多人追捧，即便是被发现了也不会重罚；比如监控记录的定期删除，其实本可以保存很长时间的，但因为各种因素官方性质的监控记录并不会保存太久。 而且私自保存的官方监控记录，在超过那个定期删除的时间后甚至不能作为定罪证据来使用，因为它存在的合理性不被法官承认。 虽然姜述知道一些内幕，但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说。 可怜的小跃跃，估计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姜述向大门走去，这件事到这里已经基本告一段落了。 这一次狐狸的目的基本都没达到，无论是打击警署的形象还是杀死那三个可因公司的人，他都没能做到，反而失去了一个掌钥者。 可以说是占了上风。 只不过，姜述每每想起和自己玩的那个家伙其实是早就被狐狸坏掉的莱恩时就会感到一阵不爽。 总有种训练家亲自下场和对方宝可梦互殴的感觉，有些跌份。 在会议大厅里，镜壁真正要隐藏的其实还是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 那十个人都藏在了通风管道里，也得亏警署的通风管道质量很好，可以轻松承受住十个人的重量。 假狐狸那里有可能也有会议大厅的结构图，但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很难立即想到。 不过，只要给他一定时间他也能想明白，所以姜述选择用“催眠”的手段让他方寸大乱。 这种时候，方寸乱了，判断能力也就势必会受到影响。 再加上他全方位的诱导。 很难不上钩。 只不过上钩的并不是真的狐狸，只是区区一个莱恩。 当然，姜述觉得在这种情况下，狐狸和莱恩估计是没什么差别的，肯定都会被他骗到。 不接受反驳，没错。 姜述打开门，突然间，身后传来沃夫的声音。 “喂。”他叫住姜述，“你不是说你不会催眠么？你是怎么催眠狐狸的？” 沃夫只看见了姜述开始装AC的前半段，后面的话，他就和橘衣按照姜述之前在平板精上写下的指示悄悄跑去抓画家方跃了，所以在他的感觉里，姜述还是靠着催眠狐狸赢下的游戏。 姜述身形一顿，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动，他回过头，只是笑笑随口说道：“我真的不会啊，我诓狐狸的你也信，一点魔术手段而已。要我真的催眠了他，让他看不见扑克牌，那你和橘衣为什么也没看见？难不成我还催眠了你和橘衣不成？” “哦，这倒也是。”沃夫突然顿悟，他还下意识地以为姜述也是一个催眠大师，甚至比狐狸还厉害。 现在看来，肯定是他想多了。 —— “方跃被抓了。” 天台之上，两个人同时看着远方。 高大魁梧者站在天台边沿后，而瘦削者坐在边沿上，悠哉悠哉地晃着腿。 说话者正是妖风。 “嗯，我知道。”狐狸点点头，他的一只腿立在边沿上，两手保住形成一个三角形，而他将脑袋靠在膝盖上。 “我故意让他入狱的。”他随口解释道，脸上露出一丝无聊，“你早就该知道的，毕竟警署那边只去了这么一个‘真人’。” “嗯？”妖风的喉底发出疑惑的声音。 “到时候再去把他救出来，他的能力很有用，我们需要他，但不需要现在的他。”狐狸淡淡道，“现在他还不够坦率，也不够诚心。” “你这么害他，救他还有用么？”妖风还是有些不解。 但狐狸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他只是说道：“到时候再说吧，很多时候的事实是由嘴巴决定的。” “嗯。”妖风点点头。 “怎么，你不会生气了吧？”狐狸虽然没见过妖风，但诡术团现在的四个人里，他最熟悉的还是妖风，因此他听出了妖风似乎有些…… 小脾气？ “让我猜猜是因为什么。”狐狸的嘴角扬起，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狡黠，他想了想，“是不是因为……” “我在侮辱那些和你一样的人？”他继续道，“和你一样的……理想主义者，那些警察们。” 妖风没说话，他依旧看着远方。 “哈哈，真可爱。”狐狸调笑着，不过转而他又正色道，“别想太多，我没有瞧不起他们的意思。现在这团里，你是理想主义，还有一个精致利己主义的享乐者和一个暴力至上主义者。我们做这些事的理由都不一样，他们都是在用正义的理由掩饰自己或施暴或风光的私欲。要说真正的同道者，那还得是你。” “你不能成功，但值得钦佩。”狐狸看向妖风，发现妖风同样看着自己，“和那些警察一样，对了，你以前是想当个警察对吧？只不过连基础的费用都交不起。” “你调查过我？”妖风的声音冰冷了不少，他对狐狸的做法很不满。 诡术团成员间互不关注的条令也是狐狸提出来的，而现在最先打破的也是狐狸。 但是突然间，妖风的腕表上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的好友邀请，那是一个盯着坏笑狐狸脸头像的陌生人。 他看向狐狸，而狐狸摇了摇腕表，笑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这个朋友值得交。” 犹豫了许久，妖风才下定决心同意了好友申请。 同意之后的后果也很明显，或许从这个时间点开始，他才算是真正进入了狐狸计划的核心。 “可以，那我们就是朋友了。”狐狸笑起来，“你是我的第三个朋友。嗯，朋友之间要懂得分享，那么——” “我带你去个地方。” —— 回到黑加仑剧院，姜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开始思考这大半天自己的收获。 黑银一公斤，这是物质上的。 情报一个。 畸变区域么？ “你可以借助畸变区域里的神秘力量修改你的词条，强化词条。” “畸变区域也是孤城里唯一不受主脑无法管制的地方。” “在那里，一切主脑带来的东西都无法使用，你能相信的只有你本身的力量和智慧，还有你依靠练习得来的词条。” 狐狸的话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橘衣说过，只要去主脑那里“述职”就可以获得词条晋级的奖励。 但他并不想再去主脑那儿。 他隐隐有种感觉，主脑对他了解得越多，他的处境就会越不利。 那么如果狐狸说的是真的，或许在畸变区域里完成对词条的修改或者是晋级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狐狸极有可能就是在那个地方完成了蜕变，获得了逆天的催眠能力，即便不是掌钥者也可以完成那些操作。 不对，这不是掌钥者的那种不合理。 实际上，狐狸获得的应该是“知识”才对。 那么自己的话，还有什么需要获得的知识么？ 又或者是……需要修改的词条？ …… 诡术？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同事是大明星 对啊，诡术啊。 姜述看向魔术玻璃柜里的简单道具们，陷入沉思。 如果说诡术这个词条还有什么让他不满意的地方，那么“被公开揭秘就会失去词条”这一点明显算一个。 虽然到现在为止的魔术，只有一个最简单的流程类心灵魔术“前世今生”被人破解了，但总的来说，这就是个不稳定的炸弹。 在之前几个魔术里，他也依靠手段依次验证了一些事情，尝试着探究诡术这个词条的内部逻辑。 比如亲自给某个观众单体揭秘并不会导致他的魔术消失。 他本以为诡术这个词条给予能力的要求是“欺骗观众”，在观众的感官里保持住神秘系数，因此他才获得衍生词条。 换句话说，观众实际上是主脑的眼睛，在他欺骗了主脑之后，主脑才会给予他相关的权限，而一旦某个观众知道了内因，那主脑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也就收回了衍生词条。 但从向橘衣酱展露魔术原理上来看，他的猜测是有错的，词条诡术上描述得很明确，一定要是“被”“公开”“揭秘”。 这个时候他也才明白过来，主脑真正想要的并不是某个魔术的奥秘，而是魔术的相关知识。 它需要让某一些孤城人自发地理解魔术，揭开魔术奥秘，使魔术师真正成为孤城里的一个职业。 这也是主脑一开始就会在词条诡术里说明清楚的原因，如果是按照他之前的推测来，诡术词条的解析应该会更加模糊不堪一些。 这个发现也让他稍微放下心一些，至少这可以证明，主脑并没有主观意识，它没有在“控制”孤城人，它依旧像是天道一样，机械地执行着某些规则。 还有就是，向苏小鸥单人揭秘的魔术·书本测试，他明明向仅有的观众苏小鸥解释了，但衍生词条依旧没有消失。 看起来像是不符合“公开”二字。 由此可见，主脑的逻辑思维虽然有变通，但依旧是死板的。 他也曾顺着这个发现思考过，要不要表演三个单人魔术，单人魔术没有被“公开揭秘”的可能性，理论上是稳定得多。 不过效果实在是太拉了，而且还有三个衍生词条的限制，实在是得不偿失。 其次，他还用魔术·火焰之灵验证了孤城里现实存在的知识锁。 嗯，原来真的没有人看得懂其中的原理。 又或者说是，懂的人不会来看，也不会做什么无聊的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人没看懂他关于“天梯”部分的布置。 听起来原理很简单，但在观看魔术的时候，很多外在因素都会干扰思考。 “裁影”近距离表演不会被发现的秘密，“纸牌屋”的手法道具机关投影的集大成，“火焰之灵”的知识锁限制，“三无催眠”先入为主的概念。 到现在为止表演的魔术基本上都有短时间内无法被破解的独特性，到现在没人能想明白魔术奥秘并揭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这段时间事情非常多，但实际上也仅仅是过了一个月不到而已。 一个月解析一门以秘密为核心的行业？ 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但如果仅仅是为了魔术不被破解而表演魔术，未免又失去了太多表演的乐趣。 像一些大型道具魔术，比如大变活人、人体切割等等，这些魔术的原理都不难猜，但表演效果却很有意思，可以极大地带动现场氛围。 又或者是一些剪辑魔术，原理也很简单，但视觉效果却很棒，这都是姜述愿意去尝试的东西。 如果仅仅是为了衍生词条的保存而放弃这些魔术，未免有些无趣。 因此，如果能将诡术词条上关于破解魔术的相关部分抹去，那姜述肯定是求之不得，要是能将三个诡术词条的限制也去除掉…… 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黑银才能修改。 姜述拉开柜子里侧的一个隐蔽抽屉，数了数黑银的数量，然后摸摸下巴。 黑银数量倒是不少，足足十几斤的量，卖出去的话自己立马就能成为亿万富翁，但用来修改一个金色词条，姜述还真不清楚到底够不够。 而且，他现在只知道能在畸变区域获得修改词条的权限，具体应该如何操作完全没有头绪，究竟有没有危险他也不清楚。 还是需要更多的情报，最好是能找到一个真正完成过修改词条壮举的值得信任的家伙带自己进去看看。 抓狐狸？ 姜述思考了一下其中的难度，然后便果断放弃了。 那还有谁能给自己答案呢？ 橘衣？ 或许可以。 …… 度…… 度什么来着？ 姜述去翻了翻资料，这才回想起那个塔罗师的名字。 度虞衣。 要是她有真本事，或许能给自己一些答案，前提是她愿意告诉自己。 “哦——”姜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伸了个拦腰，嘴里发出不明意味的拐角。 打开霹站，开始美好生活。 一边的甲乙丙丁四精也瞬间围了上来，看热闹这种事它们最喜欢了。 而姜述点开了热搜—— 让我看看，今天谁的热度最高。 甲：是谁住在七区的大警署里—— 甲乙丙丁：沃夫警督！ 乙：高高大大腋毛粗壮—— 甲乙丙丁：沃夫警督！ 丙：如果四处破案是你的愿望—— 甲乙丙丁：沃夫警督！ 丁：那就打个电话让姜述帮忙—— 甲乙丙丁：沃夫警督！ 甲乙丙丁：天天忙碌——尽来添堵——沃夫——警督—— 姜述：“……” 还特么押上了，闭嘴吧你们四个。 他看向热搜的榜单，排在第一的果然是沃夫警督，特别是他那段和狐狸正面较量的话战，这才过去几个小时，播放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近千万。 再看看这个视频，姜述一帧一帧观察过去，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在发现直播的那一瞬间，他就刻意地消失在镜头里，基本上都在打酱油，直到后面直播关掉之后他才敢露头。 一个魔术师出现在这种地方，指不定网上又会带起什么样的节奏来。 而这个关于沃夫的视频一火，七区的警署形象一下子就伟光正起来，连带着支持诡术团的人都不太活跃了。 毕竟网上的浪潮是一波接着一波，虽然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主流节奏是什么，但至少可以保证自己跟上这一波节奏。 而沃夫的形象也不差，是那种健硕的美式硬汉风，相较于狐狸那种可爱的男孩子形象，沃夫更具有男子气概，而且还有警督的身份加持…… 至少姜述已经看见不少要给他生猴子的弹幕了，不光如此，他还看见了一幅沃夫的巨大海报。 海报上是沃夫的全身图，配文是“刑侦之虎”。 这种称呼就让姜述感觉到有些串味。 我沃夫哥可没有软饭硬吃那功夫好吧？ 前十个热搜，六个都和沃夫和诡术团有关，这种热度话题本就自带流量，非常能吸睛和吸金。 排名第十的热搜则是一条标题为“魔术师姜述的真实身份竟是……”的视频，处于好奇心，姜述便点进去看看。 视频从无到有地分析了姜述作为一个魔术师到底是如何成为诡术团的幕后首脑并策划这么多诡术案件的，在视频的最后，视频UP主还一本正经地讲述了姜述从零开始学魔法的过程。 嗯，他和姜述还是同门师兄弟来着，只不过因为一个女人…… 接下来的东西就需要转站付费阅读了。 而姜述在排名第一的热评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昵称：固拉乙。 “一个老人靠编竹筐为生。有一天，老人累了就睡着了，他的儿子看见就帮老人做活。第二天老人醒来时看见了这一幕，急得大喊，我的儿啊，不会编就不要编——” 姜述：“……” 怎么说呢，小乙的损人方式还是很有那味的。 刷视频刷到一半，姜述便又收到了来自沃夫的电话轰炸。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本着可能是什么重要消息的猜测，姜述接通了电话。 “啊啊啊啊啊啊姜述姜述姜述！救救我！”沃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仿佛要炸穿姜述的耳膜。 姜述把腕表拿远了一些，待沃夫恢复了平常的状态才凑近上去。 沃夫…… 平常不是这么咋咋呼呼的吧？ “什么事？”姜述问道。 “我火了你知道吗？！”沃夫在电话那一头大声说道。 姜述点点头回道：“嗯，恭喜啊，你出名了。” “谁想要出名啊，你知道查尔斯那个老……警监好啊，什么事？”沃夫抱怨的语气说着说着就改了口，看起来他那里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片刻后，沃夫才继续说道，他刻意压低了声线，“已经有电视台要请我去做嘉宾了，甚至还有电影剧组找上了警监，出了好多钱！这老……这家伙直接把我卖了。我过几天要参加综艺？天，我沃夫还有一天要上综艺？那种东西？嗯？” “上综艺……这不挺好的吗？可以借此机会宣传一下警署，弘扬一下社会正能量，刚好抵消狐狸这段时间闹的这档子事。”姜述随便一想就想到了不少好处，这种文化宣传要是能做好，那也是极有用，“说不定还能降低城市犯罪率呢。”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姜述心里还是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同事是大明星哈哈哈。 “嗯？”沃夫那边传来了疑惑的声音，他警觉道，“是不是查尔斯和你通过气了？你这话说得怎么和他一模一样？” “呃，大概是英雄所见略同吧，你也别抗拒了，这是好事你知道吧？”姜述便耐心地开导起自己的这位搭档，“先不说那些有的没的，至少你的身价一下子就倍增了不是吗？而且我看见你已经有很多小迷妹了，你这都快三十了你还没正经谈过恋爱你不急吗？更何况，这可是造福全人类的好事情啊，你不干有的是人想干呢！” “真的吗？”沃夫有些狐疑，其实他也知道这种事情算是百利而无一害。 唯一可能的害处就是他可能会被什么犯罪份子盯上，但是被那些行走的一等功盯上…… 还有这种好事？！ “嗯，当然。”姜述点点头表示对自己刚刚的话负责。 “那你愿意干吗？”沃夫又问道，他的语气有点奇怪，像是如释重负。 “嗯？”姜述敏锐地察觉了这种语气的变化，他的心里立即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这种事如果有个熟人陪同就会很不错，其实橘衣很适合，但是她爹不让她抛头露面，容易出事。”沃夫先是一通解释，然后利刃出鞘，“所以我就和他们说你也要一起，他们让我问问你的意见，我刚刚应该算是问过了吧？你也觉得这是件好事对吧？” 姜述：“……” 所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喔，还有什么比这更操蛋的事么？ “就一个综艺？那还行。”姜述叹了口气，就一个综艺的话，其实也还行，自己又可以白嫖观众资源来获得一个炎灵那么高魔术还原度的衍生词条了。 “诶，放心，还有呢还有呢，还有一部电影呢。”沃夫接着道，利刃再出鞘，“他们居然想让我演破案的悬疑片，听说还能是明年的贺岁档，牛啊！但这演戏什么的我还真不擅长。” 他接着道：“我寻思你之前不是和我吹什么你演技好，连李允棠都称赞么？我就推荐了你，咋样？想不想体会一把身价暴增的感觉？” 确实有比那更操蛋的事情，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两次，砸完左脚砸右脚。 “这电影……别想！”姜述没好气道，“这个我肯定不能。” 第一，没时间。 第二，没利益，他现在又不缺钱。 第三，要是让若姐看见了她不得冲过来打他啊？ 嘶——好像也不错。 这算是双向奔赴么？ 等等，明星竟是我自己？？？ 不过，如果能把魔术元素导入到电影里，不知道能不能获得衍生词条，如果可以的话，这票房越高，衍生词条的质量就会越高…… 再来个效果牛一点的魔术，指不定能又多高的还原度。 但是魔术出现在电影里，很多时候都会被当成电影特效或是剪辑的吧？ “你同意了？”似乎是听出了姜述的沉默是在沉思这件事的利弊，沃夫又问了一句。 “没同意！”姜述立即回道，然后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对了，你们警署的档案库和其他区警署的档案库联通吗？” “连着的啊，大家还是算一个系统里的，而且有些案子是跨地区的，这样并案会更方便。”沃夫便继续道。 姜述道：“我需要掉一些档案，借你卡一用，没问题吧？” “没问题。”沃夫应允道，“不过你的浏览记录就别删了，我怕有人说闲话。” “行。”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师自通的苏大师 要来了沃夫的工作ID和安全指令，姜述又和沃夫扯了一段上综艺到底该注意些什么。 多大个男人，现在居然会因为上电视而忐忑不安。 反正沃夫也不懂，瞎掰就是了。 还有就是，他也了解了一下那档子综艺，和上次那种综艺不一样，这次的要正经一些，算是一个访谈类节目，主要是针对一些时事热闻的亲历者进行采访和谈话。 总的来说，算是个正常节目，不过姜述对自己要以什么身份参加这样的综艺产生了疑问。 沃夫的搭档？警署的诡术顾问？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虽然警署对他罪理咨询师的身份并没有刻意隐瞒，警署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但查尔斯还是下令过，这件事只许小范围传播。 沃夫倒也是很聪明，他并没有直接告知综艺的节目组姜述要来，只是要了一个特邀嘉宾的名额。 选择权还是在姜述，如果姜述愿意的话，可以让梅姐去安排。 所以姜述同意了，由于狐狸大闹警署的这个案件，这个访谈节目的收视率绝对不会低。 又是一波很好的观众韭菜，而且还能为他下星期复出的魔术秀造势，他觉得梅姐不会放过这种好事。 就是…… 一个娱乐序列的魔术师和一个社会序列的警督出现在同一个访谈节目里，访谈节目主题还是在讨论一个很严肃的现实犯罪问题，这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一想到孤城这娱乐至死的尿性，姜述便又觉得这完全合乎情理了。 毕竟这鸟城市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奇怪。 事件：访谈综艺 时间：下周一 准备：一个精巧有趣的魔术 姜述在记事本上随手写着备忘录，但是写着写着他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在“准备”一栏整行字上打了个圈。 这种节目会安排时间让自己表演魔术吗？ 问问梅姐。 姜述抬步走向梅姐的办公室，梅姐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于是他敲敲门，站在门口探头进去。 “请进。”办公桌前的梅姐没有抬头，只是淡淡说道，待姜述走到跟前，她才放下手中的电子笔，合上电子光屏，抬眼望去，“姜述啊，有什么事吗？”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相处，梅姐已经明白，姜述这家伙很佛系，一般没有事绝对不会主动来找自己，他也没有太多的社交活动，至少剧院里的同事都懒得熟络。 对此姜述肯定要说一句，越闲的人社交活动才会越多，像他这个月，不是准备魔术就是参与诡术案，要么就是忙着蹲大牢，哪有什么时间去过现充生活？ 当然，没时间是一回事，没兴趣是另外一回事。 “有个访谈类的综艺，我觉得我可以接一下。”姜述开门见山，他将小甲做的简易介绍放在梅姐面前，“但需要梅姐去和他们沟通，不知道……” 接下去的话他就没说了，梅姐肯定明白他的意思。 “我看看，《鲍勃访谈秀》啊，这个栏目……”梅姐有些奇怪，“一般只会邀请时事热点的当事人，你最近的话……” “我是作为特邀嘉宾，下一期的主要嘉宾还是七区警署的沃夫警督。”姜述想了想，补充道，“我的话，大概是作为评论时事的第三方来着，往期的节目里也会有这种角色。” “这倒也行。”梅姐点点头，她很快就想到了参加这个综艺的好处，“刚好下周二开始卖你魔术秀的票，倒是可以再造一下势，价格再订高个十块钱。” “呃，周三表演周二才开始卖票吗？”姜述眨巴着眼，“是不是稍微有些赶时间？” “不会啊，你觉得现在你的门票还需要卖很多天吗？”梅姐奇怪地看着他，“基本上开放抢票渠道之后，五秒内就能被清扫而空，这还是限制了黄牛反复大量购票的结果。” “这……倒也是。”姜述点点头，“不过梅姐，上次就这么和你说过了，目前的魔术秀，时间都控制得短一些，最好是作为其他表演的中场休息。” “嗯？”梅姐微微皱起眉头，“可是大部分人都是来看你表演魔术的，我倒也想把其他人作为附加产品捆绑销售，但这样会引起大量观众不满的。” “嗯，那就降价。现在的话，我每次表演的时间都会控制在五到二十分钟，很难延长。”姜述抿抿嘴，“我个人的精力有限，没办法长时间地进行魔术表演，见谅。” 作出这种选择姜述也没有办法，毕竟他真的精力有限。 如果每次的魔术秀都要保持一个小时乃至两个小时，这肯定是一连串的魔术串联在一起，这是很复杂的事情。 仅凭他一个人，无论是魔术之间的关联还是魔术之间的串词设计都会耗费大量精力。 而且很多魔术也是无法串联在一起的。 比如先用正常手段表演几个读心啊思维传递啊什么的魔术，高潮时再用巴格拉斯表演一个预言效果。 这依旧是递进的魔术效果，很能点燃情绪，但观众就会想啊，既然能不碰，为什么刚刚那几个要碰？ 哦，虽然不懂，但刚刚肯定是做手脚了。 像这样表演出来的魔术秀，生硬的连接会让魔术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更何况，别人的魔术秀都是一大帮团队在那表演，每次巡演的内容也可以是重复。 他可不一样，他只有一个人，而且有诡术词条的前提下，他不会表演重复的魔术。 让他每周进行一个超高强度的单人一小时魔术秀…… 我叫姜述，是个懒鬼，懂？ 想到这里，姜述的目光坦然了不少，他挺起了胸膛。 这也不能怪他，一个完美主义的魔术表演者，每周能拿出一样新东西来已经很不错了好吧？ “这个……还是有些难办。”梅姐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是看姜述说得坚决，没有回转的余地，她也只有点点头同意，“我会去稍微安排一下的。” 想到这里，她的脑袋就有点疼。 让全孤城的人不远千里从其他地方过来看一个十来分钟的表演？ 位置还没坐热就又散场了？ 有些过分了啊，真的会有人愿意这么做么？ “没办法，我没有一个魔术团队，如果能有一个团队的话，每次的表演任务会轻松不少。”姜述耸耸肩，有些无奈。 说到底还是人太少了，在孤城这个地方，压根就没人懂魔术，要想培养一支魔术团队，实在是有些困难。 教魔术，他勉强可以。 但是涉及魔术道具、拍摄等等的其他内容，这就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了，这都需要有资质足够高的人自己去融汇贯通。 一个好的魔术团队，可以是魔术师来领导，但魔术师肯定不能事事躬亲，这样的团队发展肯定是畸形的。 “那，苏小鸥呢？”梅姐想到了他的学徒。 她可是知道，姜述对这个学徒还是挺上心的，现在已经学了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魔术师成型得快不快。 肯定不用像姜述这么神通广大，只需要能上台表演解决部分燃眉之急就很好了。 “诶，对吼，苏小鸥呢？”姜述眼神一怔，愣愣道。 他之前是布置过街头表演的任务对吧？ 这家伙人呢？ 梅姐：“……” 上心？上心个屁啊！ 而姜述看向身边的平板精，问道：“苏小鸥呢？” 甲调出了苏小鸥的位置信息，然后在公屏上打出来。 甲：在F区查理王III世街道，已经坐一下午了。 姜述当然没空管这家伙，他只是在苏小鸥身上放了定位器，然后交给甲乙丙丁四只平板精来照看。 定位器是从橘衣那儿拿的，和苏小鸥算是灵魂绑定，一旦被摘除就会发出预警。 “坐一下午？她在干嘛？”姜述微微皱起眉头。 甲：只有位置信息，周围无监控，无法得知苏小鸥此时在干什么。 偷懒么？ “我去找苏小鸥，梅姐你先忙吧，再见！”姜述一摆手，转身就离开了梅姐的办公室。 梅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着摇摇头，然后将姜述刚刚说的事情记在了备忘录上，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 午后的阳光有些毒辣，姜述走在七区F区的街道上，沿着马路向苏小鸥的方位走去。 即便是白天，F区查理王III世的街头也还是亮着紫色和淡青色的炫光。 街道两边的阴凉处三三两两地站着一些无所事事的人群，但更多的人还是有着自己的事，面色匆匆地从街道上飞快走过。 断墙上的大型涂鸦治理破碎，看得出来这些涂鸦被毁了又画，画了又毁，好几层堆叠在一起，硬是给姜述一种油画的质感。 很快，他就看见了马路边上聚拢着几个人，他们围着一个小女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个女孩带着一副大墨镜，身上的穿搭稍显破烂，各种饰品让她的气质完美地和这条街的氛围融合在一起。 苏小鸥。 在苏小鸥的面前还放着一张小桌子，而她正坐在马路牙子上和那三四个人说着什么。 甲：从昨天下午开始，每次出来表演她都是这样，一坐坐一个下午，也不挪摊。 姜述悄悄从她身后绕过去，从背后看。 苏小鸥的打扮倒是没什么，但那张桌子…… 桌面的四周用木制的护栏围起来，而桌上是几条木头形成的简易通道，一侧的凹槽里还有一个弹簧和一个小球。 这是…… 这种三维弹球一样的设计，还有那些木头通道的外侧都用大号马克笔写着“0”“10”“20”“30”“50”“100”这些数字…… 姜述想起了前世八九十年代常见于街头的那种弹球游戏，对，就是那个曾经骗了他好几十害得他被一顿打的狗东西。 于是他看向苏小鸥的眼神便变得诡异起来，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这玩意儿的？ 魔术学不会，这种东西倒是无师自通？ “诶，还是跟上次一样，玩一次二十，小球落到哪儿就是哪个价，能不能回本全看你自己手上那点控制能力。”苏小鸥极为老道地向面前三人说道，“你看啊，像我的话轻轻松松就能到一百。” 语罢，她还表演了一次，只见她很轻松地一拉弹簧，小球便顺着管道径直去往写着“100”的通道。 “我知道，这里是一百，玩五次。”在她面前的男人舔舔嘴唇，开始尝试。 他看着小球落入五十的通道里，顿时兴奋地叫一声，“诶！五十！” 嗯？ 姜述有些奇怪，不应该是“0”嘛？难不成苏小鸥这真的是凭运气的？ 他望向苏小鸥的手和脚，按理来说，这玩意是可以做手脚的。 没有做过手脚的小桌弹球是没有灵魂的。 “靠，怎么都是0。”接下来连续三次的结果都不理想，每次都是“0”，于是男人有些气急地喃喃出声。 乙：人口老0化。 最后一次倒是混到一个“10”，总的来说还是亏了四十块钱，不过男人的脸上没有一点沮丧的神色。 “不错，你的水平比起昨天有很大长进了。”苏小鸥点点头，照给他六十的零钱，然后收好了一百，她看看这个男人，沉吟两秒，从桌子底下取出一副塔罗牌，“老样子，你今天也有一次占卜的机会。” “好。”男人点点头，每玩五次就能获得一次占卜的机会，比起隔壁那条街的塔罗师，这可实惠太多了。 别看这小女孩人不大，但占卜能力可比那个女人高多了，至少他昨天在她的指导下找了份不错的好工作。 待苏小鸥洗完牌，她将一块木板抽出来，放在桌面上，然后将一副塔罗牌展开，“和昨天一样，来，你选一张，自己看，不需要给我看。” “嗯。”男人挑了一张，那是一张名为“命运之轮”的卡牌，看完之后，他又将这张牌放回去。 苏小鸥便一通洗牌，然后准确无误地翻开一张牌，那正是一张“命运之轮”。 “是这一张对么？”她严肃着脸，问面前的男人。 “对，对，是这张。”男人忙不迭点头，这也是他相信这个塔罗师肯定有真本事的原因。 她每次都能不看就选出自己选的那张牌，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这是一张……”苏小鸥顿了一顿，“‘命运之轮’，它象征着变幻莫测的命运，也就是说，在最近会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 “嗯嗯。”男人点头，他刚找到工作，生活还不稳定，确实会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 “和其他的塔罗师不一样，他们最多只能预测你的命运，但我可以改变。”苏小鸥继续道，“你抽一次牌，我抽出同样的牌，证明我们的命运启示会是一样的。但你知道的，塔罗牌分正位和逆位，正位象征着好，逆位象征着坏。” “对，这我知道。”男人没被绕晕。 “所以我的这种方法，这种坐位朝向可以让我来承担逆位的风险，让你来享受正位的好事加成。”苏小鸥沉着脸道，“‘命运之轮’的正位象征着突然的好运，包括各方面的好运；而逆位则是突然的厄运。你的厄运，就让我来承担吧。毕竟我们有缘，你也让我赚得几顿饭钱。” “啊，苏大师，这钱……我还是还给你吧。”男人将六十的零钱还给她，他想起来了之前同伴的话，这苏大师可是有真本事的人，于是他又道谢道，“多谢大师帮我免去灾祸。” “确实，至少有一点说对了，你是该有场灾祸。” 姜述从后面走上去，拎着苏小鸥的后脖颈，像是拎小猫一样把她拎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若姐的下落以及……新魔术 苏大师收摊了。 是被一个男人一路敲着脑壳收摊离开的。 而这一幕也被查理王III世街道上一些路人看见了，路人们很轻松地就认出这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姜述。 刚开始还好，只是指指点点，然后就是要签名，这都很正常，也都在姜述的意料之中。 直到一个女人脱了上衣让他盖章，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再看看隐隐围上来的人群以及蠢蠢欲动的大波菜们。 于是姜述很迅速地带着苏小鸥遁走，F区的人，实在是太容易被点燃热情了，他真的是有些招架不住。 在两人离开之后，这件事也越传越玄乎。 起因是魔术师的小学徒闹脾气离家出走，想要凭本事养活自己。 过程则是学徒利用一系列玄奇的法门帮助普通人收获好运气，为他们占卜，帮助他们趋吉避凶，而她自己也沾染上坏运气。 结果自然就是因泄露天机而被带回师门。 就离谱。 —— 魔术屋内。 窗帘紧紧拉上，灯光从师徒两人头顶洒下来。 两人一左一右，分坐于办公桌两端。 姜述看着她，目光沉静，“这一天时间，赚了多少钱？” 苏小鸥没说话，只是从自己小臂的凹槽里取出卷在一起的一捆钞票，仔细地清点清楚。 随即，她抬头看姜述一眼，发现姜述始终盯着她看，便又从身上乱七八糟的口袋里摸出一些零钱，继续数着。 “一千三百四十。”苏小鸥这才回答道。 姜述点点头，没有作出评价，他淡淡道：“怎么赚的？仔细说清楚。” “刚开始……就只是做了一个这样的弹球游戏。”苏小鸥头一低，双手拿上桌子，十指交叉握着，开始交代“犯罪过程”。 “谁教你的？”姜述微眯起眼睛，这种东西不在孤城人的创造范围之内，孤城的历史里压根就没有这种东西。 苏小鸥能造出这玩意儿，要么她是个穿越者，要么就是…… 他看向一边看戏的甲乙丙丁四精。 “就……以前我看见甲乙丙丁它们在玩一个弹球游戏，我觉得很有趣，就想着做一个做一个类似的东西来玩。”苏小鸥继续说道，“但是太难了就做成了这么个东西。” “嗯，然后呢？”姜述瞥一眼甲乙丙丁四精，它们昂着头，一脸的不服气。 甲乙丙丁：我们不就是玩了会儿3D弹球吗？ “然后我就试了试，结果发现很容易就打到一百那个档，这样的话很容易亏。”苏小鸥发现姜述似乎是没有生气，胆子也大了不少，“所以我就做了几个小机关，在桌面上放了几个微型突起，只要桌子底下踩机关就可以了。但是我注意到这样子可能会被义眼注意到，所以我又改了改，把突起放到了桌角上，利用桌子的倾斜来造出小球的移动。这样子的话，在玩之前我就一边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一边提前调好桌子。” “嗯，然后呢。”姜述没有什么反应。 “然后吧，我发现一些事，像那些三三两两来的，最好让其中一个中大奖，一个大亏，一个小亏，这样子的话回头客几率会高一些。但这样还是不行，赚钱效率不够，所以我就想到了塔罗牌。”苏小鸥拿出了那副塔罗牌，很随意地做几个拉牌动作，“临时学一点塔罗牌的话术，加上控牌手段，然后看他们的样子随便掰扯一些有的没的，用占卜很容易就能唬住他们。” 姜述点点头，这也是他看见的东西。 总的来说，苏小鸥的这一套操作很好地结合了赌徒心理、魔术原理和一些冷读术技巧，她利用台词功底很顺利地快速取得路人观众的信任，然后一步一步设置小圈套。 不过，苏小鸥一点都不贪也是这些路人快速上钩的原因。 谁能想得到，她搞了这么多骚操作的目的居然真的为了每个人那四五十块钱？ 大多数人也只会把这四五十当成“占卜费”，在苏小鸥说出含糊其词的占卜台词后，会上钩的人自然会自动代入，发现不对劲的人也不会揭穿，毕竟这钱其实是用来玩小球的。 “嘶——”姜述思考了一会儿，苏小鸥这通操作，说是骗钱也不至于，但很显然和他的要求相去甚远。 于是他依旧冷着脸：“这些钱拿去捐了，从明天……不对，从现在开始，不准使用这些骗人的玩意儿赚钱。” “嗯？”苏小鸥一边收好钱一边疑惑道，“可你不是说，魔术就是骗人的吗？” “对，但魔术是取悦于人，骗术是取财于人，这两者的目的并不一样。”姜述摇摇头。 “可是所有占卜完的人都很开心。”苏小鸥便接着道。 “魔术师会告诉观众这是假的，但骗子不会。”姜述拿过她面前的牌，上下翻了翻，这是一副做工精巧的塔罗牌，绝不会是苏小鸥自己能做出来的东西。 他放下牌，继续说道：“你看，我每次表演结束都会让大家相信科学。” “有人信吗？”苏小鸥便小小声道。 “……”姜述想了想，好像确实没什么人信，于是干咳两声，“咳咳，但是他们的事，你应该很清楚，我可不会什么魔法，这都是科学。” “嗯。”苏小鸥点点头，她很干脆地认错道，“我知道错了，这次是我做的不好，我过于取巧了。” “记得把钱捐掉。”姜述回忆着她刚刚说的钱，“一千三百四十，一分钱都不能留，记得捐给社会序列的官方慈善机构，名义的话……就用你个人的。” 孤城的慈善机构也分为官方和私营，一般来说，社会序列慈善机构的蛀虫会稍微少一点，毕竟账目是要公开的，而且也有较为严格的监管。 “嗯嗯。”苏小鸥松了口气，看样子姜述并没有很生气，这个信号让她安心不少。 不过，她也只有老老实实地去街头卖艺了。 “对了，你这副塔罗牌是哪里买的？”姜述一推面前的牌，一整副牌便均匀地摊开在办公桌上，形成一条直线。 这副牌的质量很不错。 “是……在一个塔罗会买的，虽然很贵，但质量很好，而且度娘还教了我一点骗……占卜的技巧。”苏小鸥便统统说了出来。 你刚刚说了骗人对吧？ 不对，你刚刚说了度娘对吧？ “度虞衣？”姜述毕竟是刚翻过资料，他念出了这个名字。 苏小鸥点点头，“对，她是一家塔罗会的会长，你也认识她吗？” “呃，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姜述自然不会告诉苏小鸥自己要去度娘那里咨询一点事情。 不对，是沃夫要去咨询一点事情。 他又问道：“你知道她么？和我说说。” “嗯，一个塔罗牌师，但有的人说她很厉害，有的人又说她是骗子，总之怎么说的都有，不过她肯定是个好人。”苏小鸥笃信道，“虽然对什么都不上心，还总是凶巴巴的，但她每周都会给附近的流浪者小孩送吃的，我也收到过。” 她眨眨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叹了口气，“不过在成为学徒之后我就很少去她那条街了，上次见到的时候她也已经认不出我来了，而她还是和十年前长得一样。” “其余的你还知道些什么？”姜述道。 苏小鸥摇摇头：“度娘很神秘，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嗯，你回去吧。”姜述摆摆手，示意苏小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老师再见。”苏小鸥挥挥手告别，离开了魔术屋，只剩下沉思着的姜述。 姜述半躺在靠椅上，目光望向天花板。 这么听起来，这个度娘不像是个坏人，只是不知道她和克洛到底有什么关系。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只是后天的事了。 他借着从沃夫那里拿来的ID卡和安全密钥登录了警署的档案库，开始查找一些资料。 首先就是关于克洛的资料，但他检索了好多关键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相关的内容。 大部分案件都是他在机械门徒时期干的事情，策划袭击、占领地盘、人体改造…… 总之都是些完全洗不白的恶魔行径，妥妥的反派角色，就是那种下一秒被超级英雄杀掉也不会让人心疼的恶棍。 仅看这些内容，姜述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克洛入狱的那个案子很奇怪，看起来更像是一场作秀。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离十三区上千公里外的一区，还成功登上了天空之塔的塔顶。 然后…… 他在那里放了一把火，但什么也没有烧毁。 接着就被抓了。 判刑，入狱，一气呵成。 五年时间，学习，提高，等待一个魔术师的到来，有条不紊。 “……”姜述按了按自己太阳穴，他看着这些案件，尝试着理解克洛的思维，但很显然，这种说不清楚是天才还是疯子的思维模式，他很难代入进去。 看起来就像是有两个克洛一样，实际上，或许真的是双重人格之类的烂设定。 相反，还是警长狄克·唐的相关案子更好看一些。 就像是孤城里唯一的光明，在五年前他横空出世，在破了一个困扰警方几个月的连环杀人案后声名鹊起，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五年时间破案率达到百分百，如同神话一般的人物，算得上是真正的犯罪克星。 而且，他还是新贵族狄克家族仅剩的继承人。 嗯，除了他以外，狄克家族也没有嫡系了，所有嫡系都在很多年前的一场变故中意外身亡。 现在狄克家族掌权的也都是些从其他地区迁来的旁系，但只要狄克·唐还活着，他就是家族唯一指定的继承人。 唾手可得的权势，但狄克·唐对此没兴趣，他只想破案。 和克洛算得上是同一种人，不过是两种极端。 很有布鲁斯老爷那味儿了，但他不一样，他是会毫不犹豫杀死罪犯的那种类型。 姜述关掉电子光屏，他吩咐甲乙丙丁道：“查查这个警长唐，我感觉他有问题。” 甲乙丙丁点点头，开始动用强大的数据搜集能力。 犯罪克星么？ 他皱起眉头。 总感觉怪怪的，但具体怪在那里，他也说不上来。 但是很快，甲乙丙丁就以惊人的速度给他带来重要的情报。 不过事实上，这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搜索。 那是一则新闻。 小甲的屏幕上放出了这则新闻标题：“狄克集团宣布收购白鹰高科技公司”。 按照小甲收集到的信息，这一家白鹰公司主要研究高科技产品，特别是在人工智能的研究上处于一个极高的水准，但正如橘衣所说，人工智能的研究就是一个坑。 虽然所有公司都在无限进步，但始终做不到突破那个桎梏。 所以白鹰公司在投入大量资金后因研究无果导致资金链崩断，于六个月前宣布即将破产。 在危急关头之中，狄克家族突然宣布收购一个可以说是没有市场前途的高科技公司，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而且这个选择，还是由警长狄克·唐做的，这也是他在成为狄克家族唯一继承人后所做的第一个重要决策。 对此他的解释是，他需要人工智能来协助管理城市，减少犯罪率。 财团的智囊，包括狄克集团的智囊都认为这个只会破案的家伙疯了，花这么多钱收购白鹰，只为了减小犯罪率？ 破案魔怔了吧？ 不过…… 姜述突然找出那张若姐肩部的夜枭照片，问甲乙丙丁道：“这个！这个是什么？” 甲乙丙丁：夜枭，俗名猫头鹰。 他又指指若姐的肌肤，直截了当问道：“白不白？” 甲乙丙丁：白…… “是不是白鹰？是不是是不是？”姜述觉得自己破了个案。 但甲乙丙丁觉得他智了个障。 它们的机械脑接受不了跳跃性如此大的联想。 不过仔细想想…… 妈斯特说得很有道理啊！ 这就是白鹰啊！ ——逐渐同化.exe “到现在还有能力研究人工智能的公司并不多。”姜述用一种离奇的方式得到答案之后，开始了逆推过程，这种小技巧就像是年少时做题先看答案然后逆推一般，“若姐之前有意无意表现出对三大集团即鹞鹰、塞克斯、荒空的不屑，所以她应该不会是这三个集团的。人工智能研究所需要的资金投入和技术投入都不是小数目，她不可能自己单人研究。再加上她有关系能够进入十三区的特罪所，也就是说她和警界系统也有联系。” 在孤城，监狱同样归属于社会序列的警方系统，狱警也是警。 能够随便进入特罪所这么特殊的地方收集素材的关系户不多，但在警界拥有这极高地位的狄克·唐肯定算一个。 “发信息给橘衣，让她把上次做的那些纵向阻光的玻璃拿来。”姜述吩咐小甲道。 他现在急需一个能力，一个能够让他顺利潜行的能力。 隐身，或者说是…… 消失。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魔术师与倒吊人 半年前，狄克·唐收购白鹰公司，重启人工智能计划。 四个月前，柳汀若出现在街头。 《觅食，然后捡到流浪魔术师》 三个月的异界适应性生活，然后便是忙碌生活的正式开始。 也不知道是因为若姐真的知道些什么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总之，若姐确实是改变了他原本的命运。 一个没有角色卡的外来者，出生点在F区，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算了，没什么好想的，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到来的信息肯定和那个塔罗师度娘有关，后天直接去找她就是了。 总之，下周一的魔术就这么定下了，表演一个以隐身为核心的单人场景剧，以收获一个隐身类衍生词条为目标。 倒不是为了去找若姐，主要是姜述发现，自己似乎真的需要一个潜行类的能力。 呃，上次在机械门徒据点那儿的潜行，那种新颖的爆兵潜行…… 要是不那样的话，或许是能偷偷溜进去抓到克洛的。 从那天回来之后，他就在构思一个这样的魔术了，但是思来想去，他很难想到有什么方法能让自己彻底“消失”。 仅仅是视觉上的看不见显然是不够的，毕竟这里义眼的热成像功能可以很轻松地让他现形。 不对。 如果仅仅是体温的话…… “小丁，你可以控制低温火焰覆盖在我的身上么？就是屏蔽掉我的体温。”姜述看向平板精小丁问道。 丁：蓝色火焰的温度可以低于体温，理论上来说可以做到。 其实他也可以直接恢复对衍生词条·炎灵的掌控权，这样的他可以获得火焰免伤，但还是那句话，炎灵的消耗太大了，仅凭他自己的话很难长时间使用。 这可能也是诡术这个词条的限制，只不过衍生词条被转移到平板精身上后就可以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了。 “试试。”姜述吩咐道，然后一指小乙，“对，先用它试试。” 乙：？？？ 乙：虽不人，但真狗！ 小丁则是不假思索，一挥手就是一个蓝色火球向着小乙甩过去，吓得小乙一脸惊恐满屋子乱窜。 “没有着啊。”姜述看着那团火球砸在办公桌的纸上，而那张纸毫发无伤。 普通白纸的燃点也有一百多摄氏度，仅凭常态二十多度的蓝色火焰还远远不够将其烧毁。 “放到我的手上试试。”姜述继续吩咐道。 随着姜述的指令，他的掌心也出现了一团蓝色火焰，看起来神异得很。 嗯，由于火焰的温度比他的体温还低，这团火焰在他的感官里甚至是冰冰凉凉的。 任由火焰在手上灼烧了一阵，姜述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不适，便命令小丁将火焰覆盖到他的全身。 除了面部。 小丁点点头，姜述身上的火焰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蔓延至他的全身，将他吞噬成一个火人。 说是火人，但他现在只感觉身处空调间，凉快得很。 “小甲，测测温度。”姜述看向平板精小甲。 甲：被火焰包裹住的地方都显示为室温，只要能获得光学上的完全隐身即可骗过绝大多数的监控和热成像仪。 丙：红外感受器上的图像也很正常，可以骗过红外线感受器。 “嗯。”姜述点点头示意明白，他用纸片搭了一间小房子的框架，立在办公桌上，然后又用上次拿着的镜面纸在房子框架上“装”了一扇窗户。 他站在“窗户”前，顺着这扇窗户“望”进去，想象着能在房间里看到的一切。 “数据不够啊，这两天得去一趟综艺录播厅的现场。”姜述放弃了继续在脑子里的构思。 嗯，叫上橘衣，周末警署放假，她应该是没有什么事吧？ —— 八月十八日，周六。 乏了，刷视频。 —— 周日。 姜述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雨声四起。 无数雨丝汇成无数股，如抛射的万箭般落下，将一个个积起的水洼打成起伏如生疹肌肤的模样。 “突然就下雨了啊。”姜述喃喃着。 这种雨势的话，这一整个星期估计都会是雨天。 而且，雨热同期的话…… 孤城七区这儿有可能是季风气候？ 再结合这几天的气温，大概是亚热带或者是温带。 华国……或者是灯塔国的东海岸？ 姜述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副世界气候地理图，但是转而又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这个世界的地理情况或许和原来完全不一样呢，仅靠这么点东西看不出什么来的。 看看时间，已经快到和塔罗师度虞衣预约的时间了，于是姜述转身下楼，搭了辆无人出租车去往F区。 度虞衣的塔罗会深藏在街头的小楼里，很隐蔽，穿过一道小门后，走上一层楼梯，二楼走廊的最里面便是她的塔罗会事务所。 仿佛不这么把自己的工作地点藏起来就会显得逼格不足。 带着这样的吐槽，姜述站在塔罗会的门前，抬手敲敲门，但是门在他伸手之前就已经自动打开，仿佛提前知道他的到来一般。 “嗯？”姜述愣愣一下，然后目光散射开来，环顾着自己的四周。 他看看小甲，小甲的屏幕上显示在他附近有一个私人网络的摄像头。 有意思。 姜述笑笑，走进塔罗会。 房间里的柜台上摆放着各种颜色的水晶和一些西式神秘学的装饰物，诸如一些不明觉厉的铜面具还有星体模型什么。 “你来了。”办公桌前，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她背对着姜述，淡淡地说了句。 “我来了。”姜述点点头。 乙：你本不该来。 丙：可我还是来了。 “坐下吧。”女人转过身来，指指自己办公桌对面的座位。 姜述走过去，看看椅子，随意地伸手抓起小乙，在椅子上掸了掸灰尘，然后才放心地坐上去。 从回答来看，这女人没读过古龙。 “沃夫……？”女人念着拟化光屏上订单的名字，她的模样隐于白色之后，她接着说道，“我叫度虞衣，这里的塔罗师，你叫我度娘就好。” 嗯，她正在敷面膜，说话间她又用手抹了一下面膜，使其更好地和自己的肌肤贴合。 “嗯，我来做一些咨询，希望您能帮助到我。”姜述客客气气地说道。 “可以，从这副牌里抽一张吧。”度娘从桌子底下取出一副塔罗牌，很随意地丢在姜述的面前。 “嗯？”姜述顿时满脸问号，“塔罗牌是这么玩的吗？” 因为魔术需要，他以前也少量西方神秘学的研究，虽然不是很懂，但他很清楚，塔罗牌占卜肯定不是这样的。 事实上，他之前看苏小鸥做塔罗牌占卜的时候就想问了，这装都不装得像一些，也不知道提前学一学。 后面听她说她学过了，他还有些疑惑，现在看看，这是名师出高徒啊，有度虞衣这么做占卜的么？ “随便你，你也可以先洗牌再切牌再选牌什么的，但那没什么用的。”女人撇撇嘴，然后就注意到自己的面膜起了一点褶子，于是赶紧又抹平。 她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只对好好保养自己感兴趣。 “……”姜述也不再多说什么，就随意地从中抽了一张牌，掀开来放在度虞衣面前。 那是一张人像牌，一个头顶着符号“∞”的人。 塔罗牌上，他身着白色打底长袍和深红色斗篷，腰间捆着一条头尾相接的黑蛇，右手手持权杖指天，左手指地。 在他身边的桌上，还摆放着“星币”“长剑”“圣杯”三件物品。 玫瑰与百合盛开于他的脚边。 那是一张“魔术师”牌，姜述很轻松就认了出来。 “嗯……”度虞衣瞥了一眼塔罗牌，随口说道，“你不是沃夫，你是姜述对吧？” 姜述：“？？？” 不是，抽张牌的工夫就能猜出他是谁了？就因为全孤城只有他一个魔术师？ 这特么完全不是同一个“魔术师”好吧？这要说她没事先了解过自己，她自己都不信吧？ “你调查过我？”姜述看着她，看着面膜空洞里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并不清澈，像是蒙着一层纱，眼里的感情色彩看不真切。 这种看起来就饱经沧桑的巫师大姐姐最难搞了。 一旁的小甲则给出度虞衣现在的心灵的感情色彩，那是蓝色，结合现在的情境，这种色彩的含义更有可能是平静。 “没有，整座孤城只有你能够抽出这张‘魔术师’来，每这副塔罗牌，只有特殊的人才能抽出特殊的牌。”度虞衣接着说道，语气里有些无奈，她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边上的咖啡机旁接了一杯咖啡。 “特殊的人？”姜述重复着，他翻开整副塔罗牌，发现除了这一张魔术师以外，身下的牌全都是空白。 他看向度虞衣，她已经接完了一杯咖啡，于是他抢先一步说道：“我不爱喝咖啡。” “没想给你喝，我需要提神而已。”度虞衣的声音悠悠传来，很快，她又坐回位置上，“你还是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姜述试探着问道。 “孤城就这么大，你迟早会来的，让我猜猜看你是因为谁才调查到这里来的。”度虞衣想了想，继续说道，“现在是八月十八日，你已经见过克洛了对吧？” “嗯。”姜述没有多说什么，这个女人让他有些看不透，他不清楚她究竟知道多少。 “不要紧张。”度虞衣似乎是看出了他深藏于内心的不安，“我对你并不了解，只是它告诉我，会有一位‘魔术师’来到孤城罢了。唯一的一位。” “嗯，是塔罗牌里的魔术师，并不是你这种。”度虞衣指指她面前的那张“魔术师”，随口解释道，“衔尾蛇，精神永恒，思维超越时间；权杖指天手指地，权力与精神的交融；玫瑰是生，百合是死，人的生死，神的意志；白色长袍，内心纯洁；红色斗篷，你的主观上正在做一件意义深远的事情。” “最后。”她顿了一顿，指着那个“∞”的符号，语气依旧平淡，“无限的可能以及……薄弱的意志力。这就是你的牌面，姜述先生。” 姜述没有动，也没有言语，但他的瞳孔急剧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他一直在说，塔罗师都是在用套话哄骗别人，但这一刻…… 他感觉自己被套上了。 “思维超越时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最终，姜述率先问出了这个问题，“这句话……你有告诉过克洛么？” “精神永恒的意思。”度虞衣答道，她笑了笑，“告诉克洛？我不会向别人解释其他牌的意义的。” 她眯起眼道：“克洛从我这里买走了这个消息，我也只是告诉他，你有着那唯一的可能性。这没有说错，牌面显示你确实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仅此而已？”姜述语调扬起。 “仅此而已。”度虞衣点点头，“至于其他的咨询，使用黑银支付就可以了。嗯……不能是关于克洛下落的哦，因为他已经提前用黑银封住我的嘴了。” “克洛的牌面是什么？”姜述直接问道，如果说每个“特殊”的人都有特殊的牌来对应，那么克洛的牌也应该是特殊的。 就算她不会解释，他也能从中看出点什么。 “一百克。”度虞衣呵呵一笑，她从那叠扑克牌里抽出一张牌。 “我现在没有带黑银，等我回到剧院，我会支付给你的。”姜述沉声道。 “可以。”度虞衣点点头，她似乎不担心姜述会赖账，只是掀开了那张牌。 那是一张倒过来的人像。 姜述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将其反过来，但是又被度虞衣的手按住制止。 “它本身就是倒着的，你没法改变哦。”度虞衣笑笑，然后微微将这张塔罗牌抽回，放在一个距离姜述较远的地方。 倒着的？ 姜述再看一眼那张牌，认出了牌面。 倒吊人。 倒吊人的核心意蕴是…… 牺牲。 “柳汀若的位置以及她要做什么。”姜述继续问道，这是他第二个关心的问题，他迟疑了一下，最后一个问题还是没问出口。 “我查查……”度虞衣收好塔罗牌，随意地翻阅着，她眸子里的雾气似乎消散了一些，她有些讶异道，“看起来她对孤城很重要啊，前面的问题两公斤黑银，后面的问题……” “无价，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能知道。”度虞衣耸耸肩。 “告诉我前一个。”姜述轻轻点头，度虞衣的话信息量很大。 度虞衣点点头，她拿出一个大匣子，然后将塔罗牌沉浸进去。 片刻后，她翻开一张牌，放在姜述面前道：“我只看见两个字——” 那张空白的牌上写着两个字——白鹰。 黑银充能，掌钥者。 大概是搜索或预知类的权限。 “嗯。”姜述在心底做出判断，然后又抛出一个问题，“你知道精神力么？我该怎么提升自己的精神力？” “emmm……精神力啊，这东西每个人的提升方法都不一样啊。”度虞衣想了想，她突然看见了“魔术师”牌面上的权杖，“对了，原来牌面上已经说了。” 她接着道：“是权力，‘权力与精神的交融’，你的权力越大，精神力也就越大。” “？”姜述觉得这东西…… 就离谱。 但他现在没有深思，只是继续问道，抛出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关于畸变区域的事，它真的能修改词条么？” “这个问题……”度虞衣突然妩媚一笑，“可以算附赠的。畸变区域确实拥有修改词条的能力，只要拥有足够的黑银。” 和狐狸说的一样。 姜述验证式地再问一遍：“你确定吗？这个问题你并没有……使用黑银充能。” “因为不需要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里了……”度虞衣微微眯起眼，再次笑笑，眼角有一抹迷离—— “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魔术：随处遁形 “从畸变区域逃出来……？”姜述看着面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畸变区域里还有人？你……” “怎么说呢？”度虞衣思考了一下说辞，“别的畸变区域……我也没进去过，但是我逃出来的那个，那里面现在应该已经不会有活人了。” “里面是什么样的世界？”姜述继续问道。 “那是一个游乐园。”度虞衣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红色的指甲划出一道道红色的弧线，“一个很大的游乐园。” “游乐园？”姜述持续疑惑，“游乐园里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塔罗师？” “我也不知道。”度虞衣耸耸肩，“在那种地方，你不需要太过纠结，没有什么逻辑的。总之，如果你身上没有黑银，最好还是别进去，那个游乐园早就不是正常人能待下去的地方了。”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还有其他人逃出来吗？如果我要进去，我该怎么修改词条？”姜述抛出一连串的问题，然后就被度虞衣制止住。 “停。”她伸出食指，按在姜述的嘴唇上，强行让他闭嘴，“慢慢来，有的可以告诉你，有的不行。” “……”姜述缩了缩脑袋，脱离度虞衣的手指控制，他在她的手指上闻到了一股咖啡豆的味道。 而度虞衣则毫不在意，她继续说道：“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命运使然；第二个问题，应该是就我一个出来了，我每天都在询问这个问题的答案；第三个问题……” “事先说好哦，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她顿了顿，面膜之后的嘴角扬起有些诡异的微笑，“那是一个游乐园，所以只要完成一个游乐项目，你就可以获得修改词条的权利。” “呃，都是些什么游乐项目？”姜述皱起眉头，他还是下意识地问出口。 畸变区域，游乐园，游乐项目，这些词汇聚在一起，这就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他的脑海里没来由地出现了一座破旧阴森的游乐园。 灰蒙蒙的天色下没有一个游客，破烂的报纸在地上滚动，游乐设施们独自运行着，发出“嘎吱嘎吱”的老旧声响。 尖利的声音从游乐园的更深处传来，说不清是怪物的叫声还是风声。 姜述打了个冷战，他看向度虞衣，她已经揭下了面膜，露出一张无暇的面容。 清丽雅致的脸上挑不出一点毛病，本该清雅到极致，但一双桃花眼又破坏了整体的清纯感觉。 她的眼睛四周略带粉晕，眼型似若桃花，眼尾微翘，盛着几多妩媚，瞳孔和眼白并不分明，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左眼是冰晶般的澄澈蓝色，右眼则是夏天萤火虫一样闪着光的黄绿色。 异色瞳么？ 姜述在心底喃喃着，前面她敷着面膜，又一直慵懒地眯着眼睛，而且他并没有仔细看，也就没发现。 异色瞳的话，在西方算是不详的征兆，但姜述很清楚，不祥征兆性价比很高，足足加270物防和1200生命值。 呃，姜述发现自己一遇见漂亮女人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这是病，得治。 所以他又看了一眼度虞衣的眼睛，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让人极有收藏的欲望。 或许是刚敷完面膜，她的脸极为水润，就像是剥了皮的水蜜桃，仿佛可以掐出水来。 “项目的话，如果你真的要去，我还是建议你去找‘鬼屋’。”度虞衣回道，她叹了口气，刚刚说这不回答，但还是在一定程度了回答了姜述，“虽然最危险，但同时也是最不依赖运气的。” 最后最后一个问题，她在心里说道。 必须严守中立。 “谢谢。”姜述道谢，虽然不知道这个情报到底是真是假，但从现在度虞衣的情况来看，她对自己没有恶意。 而且小甲上的感情颜色也表明，她到现在没有表现出具有恶意的颜色，一直是象征着平静或者是忧郁的蓝色。 “差不多了，咨询就结束了吧，嗯……不收你咨询费了。这周的黑银已经赚够了，我要歇业休息了。”度虞衣打了个哈欠，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可现在才十点钟……”姜述看看时间，就很无奈，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比自己还懒的家伙。 简直和若姐有得一拼。 “行，那我走了。”他目睹着度虞衣明亮的眼睛逐渐变得无神，看起来她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姜述站起身来，他环顾一周，记下这间塔罗会事务所的模样，然后走向门外。 “有什么不知道尽管来问我哦。”在他身后，度虞衣磁性得有点点沙哑的独特声音传来，有股清淡的烟嗓味，“姐姐我啊，最喜欢你这样的家伙了，来一个就能完成一周的绩效指标。” 姜述回过头，度虞衣已经将上半身压在桌子上，头歪着靠在左手胳膊上，一双眼迷离得像酒醉之后。 她的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微微摇晃着，像是挥别一般。 …… 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这种恶趣味也只有这种老女人才会有的吧？ 姜述就在心里疯狂吐槽着。 “度虞衣，你究竟站在那一边？克洛还是别的什么人？”吐槽完毕，姜述正色问度虞衣，他的目光紧紧锁定住度虞衣，想要从那双变得朦胧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 “我？我中立啊。”度虞衣将右手垂下来，眼睛看着手上那红色的指甲油，“只要有黑银，谁都可以从我这里买答案。” “你要黑银是为了每天询问那个畸变区域里有没有什么东西逃出来吧？”结合之前的话，姜述很快就反应过来度虞衣需要这些黑银的深层目的，他看着脸色第一次产生明显变化的度虞衣，直接问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是其他的畸变者么？” 突然间，他又想起了克洛曾经说过的话，于是他稍退一步继续问道，“你会不会也是畸变者？一种特殊的畸变者？” “呃……”度虞衣突然有些无奈，她被姜述的猜测逗笑了，“畸变者么？我怎么可能是。至于别的东西，那是我一个人的事。还有……” 她没再说话了，只是用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眸子盯着姜述看。 “行，我走了，告辞。”姜述看出了她的意思，于是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 随着他的离开，房间的大门也缓缓合上。 走下楼，姜述撑开伞，他看看厚实如棉被一般覆压下来的雨势，快步走上街道。 这一趟，知道了很多答案，但也收获了更多的问题。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该研究明天要在综艺上表演的魔术了。 梅姐已经帮他把该安排的东西都安排好了，场地、道具架构条件、观众席角度等等，现在只要去整理好道具，然后去舞台上彩排就可以了。 他打了车，去往警署方向。 对于占用橘衣工作时间这件事，他已经得心应手了。 嗯，橘衣那么可爱，肯定不会介意的。 —— 周一。 综艺《鲍勃访谈秀》录制前夕。 “你很紧张么？”姜述看着沃夫，淡淡问道。 沃夫拿起桌上的瓷杯子，摇摇头道：“怎么会，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那你的手能不能别抖了？”姜述继续说道，他伸手上去想要按住沃夫手上的陶瓷杯，这杯子是电视台的，可不能随便打碎。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整个人也跟着杯子一起抖起来。 丁：和瓷共振。 “……”姜述瞥一眼弹幕，这是熟悉的味道。 “聊点什么吧，聊什么你才能不紧张？”姜述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能上台呢。” “聊聊诡术团吧，我们警署发现了新的线索。”沃夫顿时放下杯子，整个人焕然一新。 “能聊聊别的吗？非工作日禁止聊工作。”姜述将自己的椅子拉得离沃夫远一点。 “今天不是周一吗？”沃夫听见这话，就很懵。 “非工作日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姜述转过头，一字一顿，说完便又转回去。 沃夫点点头，示意明白，然后他仿佛自言自语着说道：“诡术团还有一个一直隐于幕后的人，是狐狸的上司。” 姜述：“？” 他转过头，像只上钩的鱼。 沃夫露出油腻腻的海王微笑，仿佛掌握一切。 甲：哪里油了，就是喜欢才跟你这样。 乙：你对一个喜欢你、关注你的人就这么爱答不理的。 丙：我去输液了，什么液，想你的夜。 没等小丁继续发弹幕刷屏，姜述就抢先一步关掉了它的屏幕。 “谁？”姜述看着沃夫，很显然，沃夫简短的一句话就勾动起他聊天的兴趣。 “不知道，只知道他是‘笑脸’。”沃夫继续说道，“他的面具应该是笑脸。” “那个方跃告诉你的么？”姜述又问道，然后重复着沃夫刚刚的话，“‘笑脸’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他的脑海里立马出现了杀老师那种人畜无害的笑脸，然后又变成了V字仇杀队那种阴险的笑脸。 “其他的都不清楚，他也是因为一个意外才发现这件事的，狐狸在和一个备注是‘笑脸’的人联系。而且除了狐狸以外，诡术团的其他人对‘笑脸’都不是很清楚，他们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从来没见过。”沃夫说了一大串，但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内容。 “明白。”姜述点点头，看起来不再关心，毕竟仅凭这些内容完全没法作出什么判断。 反而将本就复杂的问题变得更复杂了。 “方跃还说，诡术团的成员彼此都不认识，只隐约清楚对方的特殊性。”沃夫一口气全说出来，“狐狸自然是催眠，妖风则是发明，木槿擅长伪装，而古蛇很有可能真的是一名外科医生。” “嗯，然后呢，还有么？”姜述已经对沃夫的话没兴趣了。 “没了。”沃夫一愣，“你怎么都不兴奋啊，这是我们到现在收获的最大秘密诶。” “可你不觉得没什么用么？”姜述耸耸肩，他站起来，走向一个台前的方向，“我再去和苏小鸥检查一遍道具情况，你就在这待着吧，别乱跑，你比我更早上台，等下就会有人来叫你了。” 姜述走出这个房间，今天的魔术除了他和苏小鸥以外，沈絮婉和橘衣也来了，算得上是全明星阵容了。 得好好准备。 —— “欢迎来到《鲍勃访谈秀》，这里是鲍勃。”节目准时开始，而主持人鲍勃也从幕后走向台前，他做了一套出场动作，然后继续说道，“那么，长话短说，有请我们今天的当事人。” 没有太多的废话，鲍勃请出了今天的“当事人”，也就是节目组邀请的嘉宾。 一身日常警服的沃夫走了出来，他冲着台下的观众挥挥手，至于台下观众什么反应，在后台看电视直播的姜述是没看见。 电视台本来为沃夫准备了一套笔挺帅气的西装，但是沃夫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只是穿上了这身日常的黑色警服。 “沃夫警督，你好。”鲍勃和沃夫握握手，然后两人一起坐下。 舞台上有一张小长桌和三个位置。 “上星期，著名的犯罪团伙诡术团闯入七区警署，意图杀害十名市民。而在警署的走廊里，你和狐狸对峙的视频也火爆全网。”鲍勃简单地概括了一下事件，然后依次提出几个问题。 和幕后的情况不同，沃夫到了台上就变得对答如流，本来查尔斯还专门给他准备了话稿。 但姜述很清楚，沃夫肯定是没看过的。 毕竟话稿里肯定不会有“特么”这样的程度词或者是语气词。 简单的交流环节后，鲍勃站了起来，按照惯例他要邀请节目的“话事人”，类似于其他节目里的特邀嘉宾，充当一个“评述”或者说是“捧梗”的角色。 “那么，接下来有请我们今天的话事人。”鲍勃突然神秘一笑，“今天的话事人，他的来头可不小。你们知道的，本节目从未允许过话事人进行任何插入表演，但今天，这段表演还是我们的台长特别请求的。” “那么……有请魔术师姜述以及他的魔术表演——随处遁形！” 漆黑的幕布瞬间拉下，录播厅内也陷入了黑暗之中，而观众席上传来了无数惊喜的声音。 “魔术师姜述？” “今天的话事人是他？居然还有表演？” “赚大发了呀，这次。” 随着鼓点的落下和逐渐平息，场内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姜述的出现。 随即，幕布拉开，灯光亮起。 在舞台上的是一间用框架搭成的小屋，但是没有墙壁，四面透风。 在舞台左端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这是一间小屋。” 右端立着另一个牌子：“不善施工，会意即可。” 姜述坐在小屋内，由于没有墙壁，台下的观众可以很轻松地看见他在做什么。 他一手拿着报纸随意观看着，一手则拿起一个淡黄色的长玻璃杯放在桌上。 取茶壶，倒出黄色透明的饮料。 然后他拿出一根玻璃棒，随意地搅拌着饮料，突然间，他的手一滑，玻璃棒掉下杯子。 玻璃棒没入饮料里，它比杯子还要短一些。 随即，玻璃棒也缓缓消失在杯子里，看起来就像是消融或者是隐身了一般。 观众席上出现一点骚动，但这种小变化已经很难征服现在的观众。 他们继续等待着接下来更加其妙的变化。 台上的姜述发现了玻璃棒的消失，他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但是他并没有多想，只是拿起饮料喝了一口，一边喝一边走到房子框架的落地窗前。 但是突然间，异变突生，当他喝完时，身形竟然消失在了落地窗前。 “什么！” “发生什么了！” “姜述不见了？” “玻璃窗是投影屏？” “不对，热成像显示魔术师就在窗户后面！” 然后，窗后的一切都原封原样地存在。 除了姜述。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这魔术师怎么老是穿帮？ 摄像头边，摄像师小声地问边上的节目导演道：“他们是不是有点吵？要不要加后期把他们的声音全都处理掉？” “不用，就这么留着，这样的反应很真实，侧面显示我们的节目完全没有剧本，完全不是托和剪辑。”节目导演沉声道，他看着台上的情况，饶是他做节目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演。 这种独具一格的表演，轻轻松松就带动起全场的气氛，控场能力比起顶流明星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直可怕。 “不……不见了？” “是掉到舞台下面去了？” “你有看到过他掉下去的过程？” “那边有人用热成像看见了，魔术师就在窗户后面！” 舞台上寂寥无声，空无一人，而舞台下则陷入了观众的嘈杂之中。 这一次的观众较之前要更加吵闹一些，义眼热成像可以看见姜述的消息在观众席上迅速传播开来。 为保证访谈节目的真实性，这个《鲍勃访谈秀》并没有采取录播模式，而是直播。 直播的节目对观众义眼的拍摄功能也就没有作出太多的限制，只是禁止将在这里拍摄的视频作为商业用途。 而在场的四十余位观众里，大概有三十位安装了义眼，但拥有热成像功能的义眼却仅有七八位。 热成像功能在日常生活中的价值并没有那么高，而具备该功能的义眼也都算是高端产品，因此普通人完全没有必要安装此义眼。 在剩下的七八个具备热成像功能的义眼里，它们的成像品质并不相同，好一点的能呈现出姜述大致的样貌，而差一点的则只能看见不同颜色的色块组成的团状物。 也正是因为如此，台下的观众也就更加震惊了，如果仅仅是从暗道之类的地方逃走，他们还不至于这样。 现在的情况很显然是魔术师还在舞台上，但没有人能看见他，除了动用特殊的手段。 舞台上，姜述没有因为观众的惊呼而停止表演，落地窗后很快又显现出了姜述的模样。 只不过现在的他不再是方才穿着黑西装的模样，他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长袍，外面套着一件红色斗篷。 一副影视形象里魔法师的打扮。 他的脸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在他的手上依旧拿着那杯饮料。 舞台上的灯光变得明亮起来，而姜述也在舞台上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隐身，就像飞行一样。古往今来，无数人追求达到这样的效果。” “你们有谁想要隐身么？”他抛出了这个问题。 台下顿时出现一阵又一阵的“我要”“我愿意”。 “等等，一下就好，我可以满足你，前提是沃夫警督答应不要逮捕我。”姜述笑笑，他重新走到长桌边上，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一个小锅和支架，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器皿和药剂。 “很久很久以前，炼金术士们从变色龙身上获得灵感，他们提取了变色龙身上的物质，炼制出隐身药。”姜述慢悠悠地说道，手上的动作也丝毫不慢，他娴熟地将药剂倒在小锅里。 他张开手，一束火出现在他的手上，随后他又一甩手，火焰顺着他手的动作飞向锅底。 “噗——” 小锅底下出现一把火。 这个很平常的举动也再一次让台下的观众惊呼起来。 “是他上一次表演过的魔术内容，控火术！” “居然还联动上了，厉害啊。” “我就说他是魔法师吧。” “其实他魔术的奥秘很简单，你们看，刚刚他嘴动了，搁这偷偷念咒语呢。” 台上的姜述稍稍招手，杯子里消失的玻璃棒便又向着他飘过来过来，他取过玻璃棒，在小锅里搅拌着。 很快，他就煮出了一杯奇怪颜色的液体。 将液体倒入试管里，姜述继续说道：“这样的一支药剂，根据古代炼金法熬制，传说中只要喝下，你就可以隐身。” “但这种隐身方法的效果实际上是……”他顿了一顿，从长桌底下抓出来一只小白鼠，“当你变成灵魂状态时，别人自然看不见你。” “所以核心原理很简单，只要去死就可以永久隐身了。”姜述道，他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讲述着黑色幽默，“人们总是习惯于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那些炼金术士尤其擅长如此。那么现在，还有人想试试吗？” 观众：“……” 突然间，一个大聪明的声音从观众席里传出来：“我想试试！” 姜述：“……” 但他的脸色依旧平淡，仿佛这种事情早在预料之中，于是他微微一笑，眼睛眯起好看的弧，“你不配哦宝。” 随即，姜述将小白鼠抓过来，然后喂它喝下了试管里的一点药剂。 “鼠鼠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毒鼠鼠！” “精鼠震怒！” “动物保护协会觉得很淦！” 一般来说，这档节目的观众是不会过多发声的，而且节目组也会提醒他们少说话，以免影响直播效果，但很显然，随着今天姜大魔术师的到来，观众席上的观众们尤为活跃。 才怪。 姜述一瞥眼就看见观众席上隐藏着三个浓眉大眼五官极其不立体的平板精，刚刚的三句吐槽都是它们用合成音发出来的，而这自然也引起了观众们的笑声和附和。 小白鼠在喝下药剂后并没有立即口吐白沫倒下，它极为坚挺地向前迈了几步，然后舔舔爪子，似乎是在回味刚刚的药剂，然后又极为坚挺地向前迈了几步，又是舔舔爪子。 再向前迈几步，然后就消失了。 对，消失了，长桌上这就没有小白鼠了，它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观众：“？？？” 刚刚说这药剂没用的是谁？ 你这个人不老实啊，怎么睁眼说瞎话的啊？ “啊，我就说这药有用吧！”刚刚的大聪明突然抖机灵一般地叫出声来。 但是姜述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他走到一扇玻璃门前，打开门，半个身子探进去又回过头冲着观众们说道：“等等，换一件衣服，这件衣服总是会让我想到神棍什么的。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相信科学的。嗯，科学万岁！” 一边说着，他还挥舞了一下拳头，然后进入玻璃门内。 那是一扇有点模糊质感的玻璃门，就是那种看不具体但能看出门后有东西的感觉，大概就是酒店客房厕所的那种玻璃。 透过玻璃门还是可以很轻松地看见门后的墙体背景，可以知道这是半透明的玻璃门。 “经典相信科学。” “虽迟但到的相信科学。” 观众席上，有看过姜述过往表演的观众忍不住吐槽道。 “卧槽你们看，他又不见了！”这时候，反应快的观众已经发现了，姜述消失在了玻璃门后。 门后的背景还在，但是人已经看不见了。 而且更加诡异的是，观众们可以隐约看见姜述将那件红色斗篷挂在墙上，还有那件白色长袍。 唯独人不在，完全没有人影。 “这……” “热成像显示他还是就在玻璃门后，但是看不见，他到底在哪？” 观众席上再次传出骚动，他们的视觉和热成像的科技再一次产生了矛盾。 “我知道了！这扇门肯定是投影玻璃，我们看到的都是投影的画面！” 这时候，有个观众仿佛想通了什么，他大声叫嚷着，这样的说法很快就传遍了观众席，但也有人反驳。 “你这就又懂了？” 很快，似乎是姜述换好了衣服，他推开门走出来，但似乎是用力过猛，玻璃门整个脱离了门框，然后它“乒——啪——”两声摔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碎。 玻璃在地上散开，碴子和大块的玻璃布满舞台一角。 “啊，一不小心摔碎了啊。”姜述的脸上浮现出懊恼和抱歉的神情，但是很快，他又用边上放着的扫把和簸箕将玻璃碎片一一扫走。 而观众席上立马就有观众注意到了某些细节。 “这是……玻璃就是普通的玻璃，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投影？” “对啊，刚刚的懂王呢？” “怎么感觉姜述就是为了打脸这种人才推倒玻璃的哈哈哈，承认别人难很强吗？” “就是，不就是区区的魔法么？要不懂王再出来解释一下？” 但是很显然，懂王没有也不会再出来说一句话，因为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那么，继续聊。”姜述收拾完玻璃碎片，他现在穿的是一身类似雨衣的东西。 “刚才说到古代的隐身，对，隐身。”他自言自语着，然后继续说道，“撇开那些不切实际的隐身药剂，一代一代的科学家也真的有在研究隐身衣。” 观众：“不切实际，划重点，要考的。” “比如这样。”姜述似乎是启动了什么东西，他身上被雨衣覆盖的部分顿时变成了透明状，观众的目光可以很轻松地穿过他的身体看见他身后的东西。 但现在的情况就变成了姜述的头在空中漂浮着，看起来诡异感十足。 “又特么隐身了，这次连演都不演了。” “老生常谈了，相信科学啊旁友。” 姜述笑笑，“这次确实要相信科学。” 他拍着身上的雨衣，用一种平淡的口吻给大家解释道：“雨衣的后面部分上密布微型摄像头，而前面则是现象设备。现在能够隐身的原理就是这样，只是把身后的东西拍下来放到前面而已。只不过是实时拍摄实时播放罢了。” 语罢，姜述还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将身后的微型摄像头捉出来给台下的观众看。 虽然很小，密密麻麻，但如果凑近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哦，这就对了嘛。” 观众们纷纷点头，这就又在众人的理解范围之内了。 “对吧，都说了要相信科学。”姜述笑呵呵的，他又将雨衣的前面拎起来，展示着上面的显像装置。 但一不小心他就露出了雨衣下的部分，雨衣下没有衣服也没有身体，依旧是透明的，依旧是他身后的背景。 姜述的反应很快，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立马放下了雨衣，遮挡起雨衣里的部分， 脸上没有丝毫穿帮的尴尬，只有一种老油条式的泰然自若，就像是假唱露馅后的平静。 他干咳两声意思意思，算是揭过此事。 不过台下的观众可不瞎，刚刚的画面虽然时间不长只有几秒钟，但…… 这特么雨衣下也隐身了啊，我们都看见了！ “？？？” “他雨衣下面是不是隐身了？” “我看见了，就是隐身了。” “还说不会魔法，这还解释个屁啊！” 姜述没有对此说什么，他只是压压手，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着魔术表演：“总之，这种隐身衣只要有钱，其实不是什么问题。” “隐身衣好是好，就是有一点点的不足。比如它很重，全套设备下来可不必厚棉袄轻，你们想，大夏天的披个这玩意，啧啧。”姜述摇摇头，又伸出第二个手指头，“而且，在一些网络信号不稳定或者是屏蔽的特殊场所，这件隐身衣就很容易被打回原型。” “唉，这也没办法。”他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着，“所以有些时候我就会想，有没有一种更轻松便捷的隐形方式呢？” 姜述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自己的心路历程：“隐形和消失不一样，它只是视觉上的消失，而视觉的影响因素也很简单。” 他伸出两根手指：“一是大脑，毕竟视觉是在大脑里形成的；一是光，只要能控制住光，也就可以完成隐身。” “但是光吧，看不见摸不着，怎么有人能控制光呢？”姜述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他伸出手，似乎是要从将头顶的灯光整个抓过来。 然后…… 灯内的光球就这么一点点缓慢下坠着，逐渐落到他的手上，被他完全掌握住。 “呃，或许也不难。”姜述耸耸肩，然后突然合上掌心，光球顿时消失。 大厅内也顿时陷入黑暗，而他的声音也再次响起：“你们看，这种漆黑环境下，每个人都是隐身的，这就是最简单的隐身术不是吗？哈哈哈。” 然而这个时候，大厅内突然响起另一个很轻的声音：“谁把灯关了？快打开。” 这个声音不响，但有不少人听见了。 光明重新回到舞台上，而舞台上已然没有了姜述的身影。、 但他的声音却继续从舞台上传来：“所以说呢，隐身术这种东西根本就不真实，大家还是相信科学比较好。” “这世界上哪有上面光魔法，这不都是骗小孩子的东西吗？真的是。”姜述似乎还在台上碎碎念着，但舞台上确实是没有了他的身影。 然后观众们就看见，簸箕和扫帚被带下了舞台。 紧接着，小锅和试管还有支架什么的也都被一起拿走。 “热……成像显示他就在舞台上！” “这家伙不会还以为灯没开吧？” “又特么露馅了，姜述你还说你不会魔法！” 舞台上突然哼歌声突然停下了，然后观众们就发现这些道具被拿走的速度快了不少。 直到舞台上重新归于平静。 这个阶段，舞台上始终没有任何人影，这些东西就像是被鬼搬走了一样。 就离谱。 “我全看到了，热成像里显示，他刚刚在舞台上把所有东西都搬下台……然后就溜了。” “我也是。” “这……” “这就是……为了学隐身，专门修行了光魔法？”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衍生词条·光学隐身术 “热成像仪显示，他真的在舞台上搬走了这些东西，然后就快速溜走了。” “我也看到了，他……真的会隐身啊。” “这下解释不清了。” 几个有热成像的观众忍不住说道，他们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姜述是魔法师”只是一句玩笑话，但现在看起来…… 这一点都不科学好吧？ 他们的义眼里留有正常魔术全过程的热成像版，因此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出来，这一次姜述的身上绝对没有穿科学的隐身衣。 穿隐身衣和没穿隐身衣两种情况下姜述的热成像有着显著差异，这完全不一样。 所以这些观众也就完全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真的吗，你们有录像吗？热成像版本的，有的话发我！”有观众冲着这几个人说道，他们也想看看刚刚的舞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仅仅看着舞台上的东西就已经很刺激了，如果能看见姜述到底干了什么…… 魔法师实锤了啊。 “行，我直接投屏出来吧。”这些观众用腕表直接放出了热成像视频，边上的观众顿时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幸好在场拥有热成像义眼的人有七八个，他们分散开来在墙壁、地板或者是天花板上投屏，这也就没发生什么踩踏事件。 “这……是真的吗？”围观者们看着热成像里的色块版姜述，忍不住开口道。 “这几个视频的热成像质量都有差别，魔术师的色块形象和拍摄角度也都不一样，只有魔术师的动作是一模一样的，这视频造不了假。”有人同时看了两三个视频，笃定地下了结论。 “确实。”边上也有观众附和。 这个时候，节目导演跳上舞台，他冲着观众席上混乱的观众朗声说道：“接下来节目插播一条五分钟的广告，各位来宾请迅速完成自己的事情并落座，《鲍勃访谈秀》即将继续。” 有一说一，这还是这档节目第一次中途插播广告，但现场的情况也没办法，观众突然自发地混乱起来，而这又是直播节目，只能通过插播广告给予现场观众一定时间平息。 而观众们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出格了，这种直接使直播节目被迫中断的情况已经算是违约行为了，节目组甚至有权对他们进行罚款。 因此，他们陆陆续续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访谈的继续。 幕后。 “你真的会隐身啊？快，给我变！”沃夫瞪着大眼睛，他看向抱着道具们回到后台的姜述。 他也看了直播的全过程，而且也清楚观众席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都说了相信科学。”姜述微微避让开来沃夫，随口道，“一点障眼法和小道具而已。” “真的么？那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沃夫一愣，看姜述说得举重若轻，他都差点信了。 “能让你看懂我还要不要混了。”姜述撇撇嘴，语气涉嫌袭警。 “切。”沃夫不说话了，其实他也可以去问橘衣，但他当然不会去问。 人家吃饭的家伙有什么好问的，更何况，问橘衣也没有用，这女人早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等一下的访谈，不要说一下警署的机密啊，嘴严实点。”沃夫突然开口提醒姜述道，“还有……我不想谈论太多关于诡术团的事，很容易被带节奏，警监说我只要展现出七区警署的风采就行了，所以……” 而姜述则是给他比了一个“O了”的手势，满脸都写着“我办事你放心”。 “沃夫警督，姜述先生，二位现在就上台吧，访谈已经可以继续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走进来，礼貌地对两人说道。 而当他看向姜述时，眼睛里的色彩很单纯，写满了“我想学隐身”，不过碍于当前的工作，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姜述随沃夫走上舞台，此时主持人鲍勃已经恭候多时了。 “好，有请我们今天的当事人沃夫警督和话事人魔术师姜述先生。”鲍勃伸手作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大家好。”沃夫挥挥手打招呼，上台的模样和刚才一样僵硬。 “大家好。”姜述也跟着挥挥手，他看着台下又激动起来的观众们，笑道。 “两位请入座。”鲍勃带着两人坐下，很随意地开启话题，“那么继续刚才的话题。沃夫警督称狐狸是一个自诩正义的暴徒，但我同时也发现，很多网民认为狐狸是一个“正义的制裁者”。他的手段比普通警察更高超，打击犯罪的模式也更加精准，而且我听说，在处理罪犯的全过程中，诡术团都没有伤害那么，我想知道姜述先生对狐狸有什么看法？” 鲍勃笑眯眯地看着姜述，他在话术里隐隐给出了选择，无论姜述选择哪一种他都可以用与之对立的观点反驳，从而轻松带起话题度。 “狐狸啊。”姜述顿了一顿，然后笑笑，“他的诡术很有趣，以假乱真的手法也很娴熟，如果他愿意回到正途并且拜我为师的话，他会成为一个不错的魔术师。” “哦？”鲍勃愣愣，下意识问道，“听起来，诡术团的诡术和魔术有很大关系？” “这个问题嘛，很显然不是，但它们殊途同归。”姜述笑笑，耐心解释道，“魔术和诡术本质很相似，就是用一切方法去欺骗观众，无论是眼睛还是心灵。狐狸用的很多都是催眠手段，而我运用科学。当然，魔术师的欺骗只会发生在舞台上，我也只是致力于为观众带来更好的魔术表演。在现实中我只是个诚实善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哦。”鲍勃听明白了，姜述的意思就是其实还是在解释诡术团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顺带再次说明“相信科学”。 “对。”姜述点点头，打断了鲍勃的思考，他接着说道，“为此，沃夫警督也调查过我，但很显然，我不会是诡术团里的任何一人，否则我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不是么？” 语罢，他又耸耸肩显示自己的无奈，“只不过网上总有人把我和诡术团联系在一起，对我也无话可说。由此也可见，网上的很多观点并不切合实际，既不客观也不合理。” “这确实。”鲍勃再次附和着表示赞同，但是转而他就想明白了姜述扯了这么一大堆的原因，刚想开口抢回主动权就听见姜述仍旧在输出。 “一些人完全根据主观情感判辩是非，他们看见的只是居心叵测者想让他们看见的，并以此为真理，以居心叵测者为救世主。”姜述微微摇着头，他的语气始终清淡如水，听不出太多的主观感情，显得很理性，“比如网上那所谓的‘正义的制裁者’，不是么，鲍勃先生？” “你说得很对。”鲍勃有些无奈，但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赞同姜述的观点。 姜述的话语里同样给出了选择，但这种选择还要更加刁钻一些，他一早指出某些网民是没有证据的主观臆断，这些都是被诡术团操控着的舆论。 这种情况下如果鲍勃还头铁反驳硬要制造话题度的话，未免有些太刻意了，而且一档访谈秀的主持人要是被打上“主观臆测”“操控舆论”的标签，那黑点可就多了。 想到这里，鲍勃也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姜述的第一句话开始，他的谈话节奏就已经在下意识间被这个魔术师带歪了，本来想下套，结果现在被人家套住了。 就很烦。 姜述看着鲍勃的模样，微微一笑，而后他又看向沃夫，沃夫虽然依旧很刻意地管理着自己的表情，但还是偷偷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在谈话节奏被带成这样的情况下，鲍勃也没有选择刻意再制造对立，他知道这无用且费心费力，还会对节目本身造成不良影响。 于是接下来的访谈时间，整个节目的话题导向便统一了口径，即“支持警署反对诡术团这种非法犯罪团体”“警署尚有不足但这不是诡术团肆意妄为的理由”。 而在姜述有意无意地带动之下，沃夫也很自然地参与进谈话，聊聊警署的日常生活，无形之间也拉近了七区警署和普罗大众的距离。 很快，半小时的简短访谈节目就此结束，沃夫和姜述两人退至幕后，而苏小鸥也已经在后台照看着道具恭候多时了。 “姜述你可真不错啊，我们警署就该设置个宣传部，招你这样的当部长。”沃夫一拍姜述的肩膀，意气风发道。 完美度过了舞台危机的他已然是飘了，甚至想代替警署再聘请姜述一次。 “你活在梦里。”姜述白了他一眼，然后冲着苏小鸥一招手，“走了，回剧院。” 而后，他又补了一句：“从安全通道走。” “嗯嗯。”苏小鸥一脸明白，一口气拎起了大包小包。 “别，你给我拿一些。”姜述赶紧上去接过一大袋子，“这里可都是玻璃制品，你别摔地上了。” “知道了知道了。”苏小鸥不住点头，然后率先走出了后台，在前面领着路。 —— 回到黑加仑剧院，姜述和苏小鸥挥别，然后将这场魔术用到的所有道具放进杂物间内。 框架被一一折叠起来堆放在角落里，小锅和试管则被放在一个箱子里，准备明天拿给橘衣。 正如他在魔术表演里说的，隐身与否的因素并不多，一是大脑，一是光。 落地窗后隐身的原理很简单，正如观众们先入为主猜测的那样，玻璃就是投影玻璃。 这种简单直接的效果使用投影玻璃是最实在的，而且也可以在观众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其次，老鼠的消失则是运用到了四副透镜。 在特定的位置摆放四面简易的光学透镜，两对不同焦距的透镜可以折射穿过透镜中心的光线，这并不会影响背景的正常显现，隐身的只会是距离透镜较近的小白鼠。 这是最简单的光学隐身方式，只不过该方法限制很大就是了，在设置透镜距离和焦距上，还有观众席的角度和位置上，姜述都做了很多实验，确保小白鼠的隐身，也确保不会有观众太过关注这个， 隐身衣的原理…… 就和姜述说的一样，这个部分的隐身没什么好说的。 而半透明玻璃门的隐身则是运用了一种特殊的玻璃，姜述本以为那是纵向阻光玻璃（其实是橘衣误导了他），结果制作完成后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再三沟通后两人的频道终于达成一致。 玻璃的表面由无数凸起组成，光线照射在表面上将会被打散到不同方向，简单来说就是物体被横向拉长，横着的背景样式和被刻意横过来挂起的衣服自然还能看见，但是竖着的物体比如姜述，仅靠一扇玻璃门就很难看得出来了。 这种东西并不一定是玻璃材质，塑制卡材质的也有很多，也经常用在日常小魔术里，可以使一些竖着的物体比如香烟、钢笔产生消失，而背景并不会改变。 靠这样完成的隐身魔术自然不怕玻璃被打碎，这也是姜述和观众们的第一层心理博弈。 至于第二层，这也是姜述较为满意的一层博弈。 他一早就明白，要想这个魔术真正达到一个无人可解的局面，仅靠他自己还不够，还需要观众的配合。 这当然不是靠托，姜述需要的是他们无意识的配合，这样的“托”才会让人信服。 一些义眼具备热成像功能，而他也猜到了这些人会动用热成像功能，前面若干次的隐身都是为了让四只平板精找出这些使用热成像功能的观众，然后侵入他们的义眼获取足够的数据。 在最后控制光球熄灭后，他趁着黑暗离开了舞台。 没错，姜述在这个时间就已经离开了舞台，之后的物品漂浮移动实际上还是运用了大量的特殊丝线，这一段的表演也是由苏小鸥完成的。 第二次亮起的灯光他统统调试过，在幕布的衬托下这些丝线不会被观众看出来。 而观众们义眼里的热成像，也是由四只平板精实时生成的稍有延迟的热成像视频，它们在获取每个义眼里热成像功能的具体数据后，想要完成这样的事情自然很简单。 每个人看见的热成像图像都和之前看到的一般无二，每个人的热成像视频也都独一无二。 这种情况下，不会有人怀疑视频的真伪。 即便有人怀疑，这种由特殊色块构成的视频也很难辨别真伪。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自然不会再有人去怀疑最开始的那块投影玻璃，每个人都对姜述的“隐身术”深信不疑。 正如姜述在访谈里说的那样，舞台上的魔术欺骗的可不止眼睛，还有心灵。 利用一切完成舞台上的欺骗，这也是魔术本身的魅力。 “幸好苏小鸥那边没有搞砸，不然就前功尽弃了。”姜述嘟囔着，这也算是苏小鸥任务最重要的一次。 幸好这家伙手挺稳，而且心态也很不错。 那么接下来，再看看角色卡。 姜述的目光直接锁定到最新的衍生词条上。 ·主动·诡术·光学隐身术：光学隐身；具备少量控光能力。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魔术前的准备 里程碑： 完成魔术：随处遁形。 获取词条“光学基础”“时间管理” 词条“巧手”晋级为“巧掱”。 “巧掱？”姜述看见里程碑上的这一条，忍不住吐槽道，“主脑你认真的吗？” 就离谱。 —— 角色卡： （……） 词条： -被动·光学基础（白）：拥有基础光学知识。 -主动·时间管理（蓝）：具备生物钟。 -被动·巧掱（蓝）：双手灵活度、稳定度+4。 -主动·诡术·光学隐身术：光学隐身；具备少量控光能力。 “光学基础……生物钟？”姜述从上到下快速地扫视着这一行词条，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他的目光停留在“生物钟”三个字上。 他试着开启这个词条，在开启之后，他的脑子便有了清晰的时间流逝感。 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或许有点用，其余时间看平板就能计时了。 姜述在心里想着，然后关掉了这个词条，转而看向更关键的衍生词条。 他走进卫生间，走到镜子前并开启了能力，他看向镜子，那里面空空如也，人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说，还挺瘆人。”姜述小小声道，然后就感觉到更加瘆人了。 “小甲，显示我现在的热成像。”他看向平板精小甲，小甲的屏幕上立即显现出现在他的热成像视图，而后他又冲着小丁点点头，“按上次的实验来。” 小丁会意，它用温度和室温相当的蓝色火焰覆盖住姜述，而火焰在触碰到姜述的那一瞬间也变成变成了隐形的，这就和姜述身上的衣服能够隐形是一个道理。 此时，小甲热成像视图上便什么也没有了。 “可以了。”姜述解开了火焰缠身和隐身的状态，刚刚那种模式下的他可以逃过大部分检测。 甲：雷达。 “对。”姜述点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还有雷达。” 他想了想，没有太在意：“一般情况下也遇不到这种东西，让橘衣试着做一件能够吸收雷达波的‘隐身衣’，这样基本就不会被发现了。” “再试试这个所谓的少量控光。”姜述重振旗鼓，他望向头顶的灯以及灯光。 他能感受到那团光。 然后，他向着那团光伸出了手，而灯泡里的光团也逐渐向他移动过来，直到被他完全掌握。 没有质量，没有温度，它只是一团光而已。 姜述试着控制它向其他地方移动，光团顺着他的心意在房间里游动着，这团光就像是他的第三只手一样灵活。 他试着加速，但这团光的速度最高也就和普通人奔跑的速度差不多，而且亮度最高也只是和家居灯的亮度相当，并不能作为闪光弹来使用。 而且姜述发现，自己并不能控制光团的出现，他只能将已有的灯光抓取过来使用，不过这一点很好解决，甲乙丙丁那儿就有手电筒。 总的来说，这个能力很鸡肋，但配合“裁影”“纸牌术”来使用就很强了，控制光也就能控制影，所以他可以很轻松地完成远程斩首什么的。 “裁影”的战略意义直线上升，再加上隐身，他已经可以算是顶尖刺客了。 那么，现在新的问题就出现了。 姜述看向四只平板精，而四只平板精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他，等待着他作出决定。 现在已经获得了隐身的能力，而且从度虞衣那里得知了若姐就在白鹰公司，那么现在要不要去白鹰公司找答案呢？ 他微微皱起眉头。 诚心而论，他真的希望柳汀若遇见自己只是一个意外，一个让他摆脱了原本命运的意外，而不是她别有所图，刻意为之。 从度虞衣的话里可以判断出来，她不认识柳汀若。 总之，还是需要偷偷去寻找一下真相。 “投票吧。”姜述看向四只平板精，然后举行了第三次魔术屋决议。 但是这一次的投票结果却不是碾压式的“5：0”，而是“1：4”，四只平板精认为应该越早去白鹰公司越好，毕竟晚了的话，它们的若妈就不知道还在不在白鹰公司了。 但姜述还是投下了那唯一一张反对票，他想要周三表演完巴格拉斯效果并获得相应的衍生词条后再动身出发。 “我想要用巴格拉斯获得一个预言类的能力，有了这样的能力，我们的安全系数会大大提高。”姜述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甲：我模拟了侵入结果，在拥有了衍生词条·光学隐身后，我们已经可以很轻松地侵入白鹰公司。他们只是个高科技公司，没有暴恐管理局保护，也不像三大集团那样拥有足够的兵力和武器。我们不用担心。 “万一呢？”姜述还是摇摇头。 而小乙则是拉了拉小甲，用散热口长叹一口气，然后在屏幕上打字道：他怕了，他害怕发现若妈在利用他。 乙：虽然可能性很小，可他还是在害怕。 姜述的目光一怔，刚想收拾一顿小乙，但转而又放弃了，只是悻悻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吧。” 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丁：就是，无论真相如何我们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毕竟你可是跟我们姓的。 小丁的脸上满是理所应当，其他三只平板精也是颇为信服地点点头。 “你特么。”姜述被小丁的说法逗得哭笑不得，一巴掌把它呼老远去。 他想了想，然后像是想通了什么：“若姐不会想伤害我，如果她想的话，我应该会在前世的那个梦里看见她。这一世她想利用我有着天然的机会，不用等这么长时间，也不用费这么多的工夫进行欺骗。” 退一步说，就算柳汀若知晓一切，她想要的是四只获得衍生词条的平板精，这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现在就可以一个念头收回平板精们的衍生词条，魔术师和魔术助手的关系在主脑那里已经定性了。 他是主，而平板精是次，平板精的一切都基于他产生。 “那么作为若姐的监护人，我觉得我有责任知晓真相。”姜述很自然地给自己找了一个正当理由。 甲乙丙丁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它们又齐刷刷地问：什么时候出发？ “周三。”姜述下定了主意，但这一次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想要尽可能更多地做好准备。 “总之，既然想知道，那就去找她直接问。”姜述是在对四只平板精说话，也是在对自己说话。 在若姐的事情上，他一直有些优柔寡断，但想通之后就感觉好多了。 而这个时候姜述又突然愣住，他想起了在特罪所的那个晚上，在那个并不高的天台上…… 若姐也是这么优柔寡断的吧？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不是选择无条件相信她，不是让她自己做选择，而是用更强硬的姿态替她做选择…… 她都会同意的吧？毕竟那种小女人版本的若姐可从未出现过。 “靠，亏了！”姜述这才想明白那道电车难题的实质是什么，让柳汀若觉得棘手的从来都不是选择本身，而是能够影响选择的人…… 也就是自己。 他皱着眉深思了一会儿，脸上流露出懊悔的表情，喃喃道，“亏大了。” 姜述为自己的多疑感到羞愧。 甲乙丙丁：那现在走？ “不，还是周三。”姜述摇摇头，“走，去研究研究巴格拉斯，明天把数据交给橘衣。” 甲乙丙丁不住点头。 —— 周二，魔术师姜述在黑加仑剧院的复出表演门票终于开售。 在经过将近一个星期的宣传之后，姜述的复出表演门票终于在周二中午十二点正式开售。 黑加仑剧院这次准备了五千张票，其中正厅四千张，偏厅一千张，五千张票在二点五秒之内被一抢而空。 经过周一的隐身魔术秀，姜述在孤城人心中的形象越发神秘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现在反而更愿意相信魔术师姜述靠的就是魔法，因为那更容易解释。 但很显然，姜述之前就展示过他的神秘系数——0.5，虽然不低，但远远没到身怀魔法的水平。、 值得一提的是，从这次魔术开始，黑加仑剧院也作出了禁止义眼拍摄功能的规定，并且梅姐还花了大价钱购置了信号屏蔽装置，布置在剧院周围。 原因并不是姜述想好的神秘学因素，梅姐一早就想好了，它简单得过分。 恰钱。 梅姐一边禁止观众拍摄，一边在霹站开通了账号，每次表演她都会将视频放上去，吃到大量的流量红利。 日后该账号的广告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而这也会变成姜述囊中的小钱钱。 其次，姜述的表演自然是在正厅，而偏厅只能看屏幕上的转播，禁止录像的安排也让偏厅的票可以很轻松地卖出去。 而且不比正厅便宜多少，毕竟正厅四千个位置，能清楚看见姜述在舞台上表演的位置并不多，很多观众本身也是在看各个区域的荧幕直播。 这个时候，梅姐再一次展现了经商头脑，在询问过姜述的意见后，她准备在观众入场后售卖望远镜…… 这一场表演的盈利姜述已经懒得去算了，总之很多很多就是了。 实验室内。 “明天的魔术能赚很多钱。”姜述敲了敲橘衣面前的桌板，“你有想要的东西么？随便说。” 而后他又补充道：“这只是我个人给你的小礼物，作为魔术团队的一份子，你理应享受到分红。” “真的嘛！”橘衣忽闪着眼睛，她的脑子里下意识地就开始计算明天那场魔术表演的盈利，再算算姜述的分红，再随便算算自己的…… 只是随便一算她就要兴奋地叫出声了。 顶她好几年的研究经费了，如果这笔钱到账，她就可以借警署的名义开始研究机甲了！ 堂堂机甲、爆破、机械三科博士，天天在这里做化验，这样的日子她橘衣早就受够了！ 说起来，她还非常感谢姜述，多亏他给自己找事，不然她的日常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聊。 而且，在观看姜述的表演时，在看见网络上铺天盖地的“仙术”“魔法”节奏时，她也很有成就感。 虽然她还是不清楚，姜述到底是用魔法还是用她制作的道具完成的魔术。 但是！ 在和姜述彩排的过程里她也学到了不少，而在反复推演之后，她发现自己靠着这些道具也能做到一样的魔术效果！ 呃，大概吧。 也就是说，她月见里橘衣以凡人之躯比肩了神明。 但是…… 她偷偷看了一眼姜述，他依旧是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自己作为爪牙，是不是不应该拿钱啊？ 难道是在试探自己？ “我……只是帮了你一些小忙。”于是橘衣又飞快地改口道，“没问题的，我不需要礼物的，也不需要分红。” “嗯？”姜述看了眼小甲的屏幕，上面绿得发青。 这女人到底在害怕什么啊？ 拿到靠谱的读心能力之后自己一定要一层一层剥开她的心看看。 姜述的内心满是无奈，但他也明白，橘衣肯定是想要分红的，于是他也改口道：“这样吧，这些钱我会捐给警署用作正途，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自己取。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已经决定好了。” “行……”橘衣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色彩。 但姜述又瞄了眼小甲，上面的红色猛地多了一大块。 呵，又是个口嫌体正直。 “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实验吧。”姜述伸了个懒腰，他看看身前的一副牌和玻璃柜，冲着橘衣说道，“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不用急。” “可是你不需要彩排了吗？”橘衣疑惑道，姜述可是每次都要留出一整天时间来不断彩排的。 “表演心灵魔术的话我可以在心里彩排。”姜述自信笑笑，心灵魔术算是他灵活掌握的一类魔术了。 明天要表演的，恰恰是一个心灵魔术合集。 之前因为巴格拉斯效果的特殊性，他不打算表演太多其他内容，但现在，他已经想到了很好的解决方法。 至少…… 能让孤城人把他想象成X教授。 姜述回想了一下X教授做过的事，再想想自己要表演的内容，还是无奈地摇摇头。 呃，好像有点离谱，仅靠魔术表演洗全孤城的脑？ 只有神才能做到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魔术：心灵怪兽 “接下来，为了增强这个魔术的随机性，让我们在一到十之间随机挑选一个数字……”一家咖啡馆内，苏小鸥正在向一个幸运观众表演着自己的魔术。 在那张桌子后面，姜述借着小甲的拍摄镜头欣赏着苏小鸥的表演，虽然只演了一半，但他也已经看出了大概。 那是一个关于纸牌的心灵魔术，按效果来看算是ACAAN的基础款，但原理并不是控牌手段或者是心理学知识，而是数学原理。 严格来说这算是一个强选，观众的选择在最后会被台词和数学原理导向相同的答案，而那自然是她提前准备好的答案。 很快，苏小鸥结束了自己的表演，她微笑着摆摆手，在观众小范围的惊呼中缓缓退出他们的视线。 “苏小鸥，这儿。”姜述远远地冲着她招招手，见苏小鸥愣着，他便摘下自己那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露出一张不能见光的脸。 在孤城七区这地界，他已经十足十地算得上是家喻户晓了，必要的伪装还是需要的，他可不想再盖章了…… 而苏小鸥的知名度虽然也不低，但她不算瞩目，即便被认出来也不会有什么风波。 “老师，你刚刚也在吗？”苏小鸥看看四周，确认没人关注自己才坐到姜述的对面，她有点小兴奋道，“怎么样怎么样，刚刚我的表演还可以吗？” “那个数字的运用是谁教你的？”姜述问道，他印象里苏小鸥应该是没有学过这种难度的数学的。 那个数学原理的运用很巧妙，如果他不是一个魔术师，恐怕也很难反映过来这其中的奥秘。 “是橘衣老师教的，她在教数学的时候总是会给我讲解一些她发现的有趣的……”苏小鸥想了想，实在找不到好的名词来描述，然后只能继续答道，“东西。” “我知道了。”姜述点点头，他看看苏小鸥，叹了口气，又摇摇头，“如果没猜错的话，橘衣的魔术水平可能早就在你之上了。” “啊？怎么可能！”苏小鸥瞪大了眼，她反驳道，“她明明一点手法都不会！” “手法从来都不是魔术的根本，我指的魔术水平是她构建魔术的能力，又或者说是看懂魔术的理解力。”姜述笑笑，“没事，这也很正常，毕竟她之前也经常跟着我一起商量魔术，被她学了点皮毛也正常。” “那……”苏小鸥愣住，她一脸不服气，“我学的岂不是皮毛的皮毛？！这不可能！” “那可不一定。”姜述敲敲她的脑袋，“你刚刚表演的很不错，但有一个很致命的失误。” “什么失误？”苏小鸥回忆着，但她感觉一切都很顺利，完全没有毛病。 “魔术里，你最好不要用‘随机性’这个词。”姜述很认真地说道，“这是一个很危险很致命的词语，这次也是因为你没碰上会杠你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为了增加魔术的随机性’，那为什么只在一到十内选数字呢？一到一百乃至一千岂不是更好？任何时候都不要扯什么增加随机性。你应该很清楚，你所说的随机只是假随机，容不得观众质疑。” “而随机性这个词语，很容易激发观众们抬杠的兴趣。”姜述继续说道，“换成趣味性的话会更好。” 苏小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看起来是记住了。 这种看起来有些子虚乌有的小细节也是姜述自己的经验之谈，因为“随机性”三个字产生的抬杠经历他可没少遇见过，直到他发现了替代词——“趣味性”。 “这样的细节只要多表演，你自己也能发现。”姜述继续道，“尽可能多的去表演，不过……” 他想了想，干脆给苏小鸥解释了一下前世在网上很火的萨斯顿三原则…… 现在是姜述三原则。 “1.魔术表演之前绝对不透露接下来的表演内容。 2.不在同一时间、地点对相同的观众变同样的魔术两次。 3.魔术表演过后，绝不向观众透露魔术的秘密。” “真的吗？”苏小鸥眨眨眼，有些不解，“可你给橘衣解释过！在她还没有为你做道具的时候。” “……”姜述面色严肃起来，“这是我创建的规则，所以不适用于我，总之你老老实实遵守就行。” “切。”苏小鸥撇撇嘴，在心里记了下来。 但此时，一想到这个所谓的萨斯顿魔术师三原则，姜述就觉得好笑。 这压根不是萨斯顿提出来的，而是一个日本魔术师为纪念萨斯顿总结出来的，很多人只是跟风罢了。 这玩意儿基本上也只是在华国范围内流传得广，说什么魔术师和爱好者必须遵从那基本上是无稽之谈。 不过有一说一，这三条确实很有用。 第一条，因为怕表演失败，所以不说。 但对姜述无效，他每次表演基本都是成竹在胸。 第二条，因为怕第二次表演被看出来，所以不表演。 但同样对姜述无效，他压根不演第二次。 同样的魔术表演两次也太无趣了，他也早就过了积攒表演经验的时期。 第三条，核心其实是魔术秘密不应该被无偿授予，其实还是在保护魔术师行业的权益。 但依旧对姜述无效，孤城就他一个魔术师，况且这种事情他可比任何人都更有数。 没有人！比我更懂魔术！ “老师，今天晚上就是新的表演了，你真的不去好好准备一下吗？”苏小鸥看看时间，“你只有七个小时了。” 这次的表演完全没有她什么事，所以她才跑出来练习来了，再看看姜述…… 他倒也像是没事人一样。 “不急，心灵魔术讲究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姜述微微摇晃着脑袋，看起来神神叨叨的，“我在脑子里过过台词就可以了。” “别的东西……”他自信一笑，“顺其自然就行。” “真的吗？”苏小鸥眨眨眼。 在表演了一阵子，经历过失败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心灵魔术哪有姜述说得那么简单！ 这里面的水深得很，她完全把持不住！ “还有，晚上的表演大概会有几个部分构成，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总得看出几个原理来吧？”姜述慢悠悠道，“放心，基本上都是教过你的基础原理演变而来的，我发现你在包装魔术上还是不够大胆，也完全没有找到你自己的表演路径。总之晚上这个考眼力的，就算是月考吧。” 苏小鸥心里戈登一跳，终于还是来了，比周考更可怕的东西。 月考！ 不过…… 皮毛的皮毛？ 不可能！ 她一定要考出好成绩！ —— 晚上七点二十九。 五千名观众坐在在自己的会场里，他们静静地等待着今晚唯一的主角出现。 只剩下最后一分钟了，前五排的观众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舞台之上，而后面前的观众则是拿出了…… 黑加仑剧院特供的望远镜。 说是望远镜，实际上只是一副类似于眼镜的东西，功能则接近于望远镜。 在义眼被禁用的情况下，他们也只有买这样的东西感受现场的气氛了。 梅姐狂喜。 七点三十，幕布拉开，一袭黑衣的姜述出现在舞台上。 “晚上好，各位，欢迎来到我的个人魔术秀，今天的主题是——”姜述微微一笑，然后缓缓说出今晚表演的主题，“心灵怪兽。” “在这个世界上，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存在着一只心灵怪兽。”他开口介绍道，“它具有极其强大的心灵能力。” 姜述停住话语，他环顾舞台上下，而后看向观众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观众们便跟着他的目光四下看着，但他们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因为姜述自己也没看到。 “然而，它没有形体，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他接着说道，“而今天，我想要试着证明它的存在。” “首先在魔术表演开始前，我们需要做一个检查。桌上有一个玻璃柜。”姜述指着桌子，桌子上如他所说摆放着玻璃柜，“现在我要邀请一个观众来检查玻璃柜，它是否完全没有被做过手脚。” 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沓塑料飞盘，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会随机飞出飞盘，请拿到飞盘的观众上台来。事先声明，今晚受邀上台的所有观众都不是托，都是随机选择的。” 随后，姜述转过身去，向后丢出飞盘，而飞盘旋转着直奔观众席中央而去，接到飞盘的观众兴奋地挥挥手上的飞盘，然后上台。 “很好。”姜述带着他走到桌子边上，“现在你来检查这个玻璃柜，它只是一个最简单的玻璃柜，没有动过任何手脚，对吗？” 受邀的观众点点头，上前检查着玻璃柜，他上下看看，又抬起来仔细观察着，然后敲了敲玻璃，听听声音。 “这就是一个普通玻璃柜，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观众说道，然后肯定地补充，“我确定。” “很好，那么你看见玻璃柜边上的那副扑克牌了吗，现在你来拿起它，然后放进玻璃柜里。”姜述指着玻璃柜边上的一副扑克牌，他看着观众，慢慢地继续说道，“对，扣上锁。” 他开口补充道：“不要偷看里面的牌。” “嗯好的。”观众继续点头，他按照姜述的指示将扑克牌放进了玻璃柜里，扣上锁。 “很好，那么现在。”姜述继续指示着他，“在舞台的中央有一条绳索挂在那里，对，就是那个。” “现在你可以将绳子的一头穿过玻璃柜上的圆环，那上面有个卡扣，你需要卡住它。你确定你可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吗？我想我们可以换个人试试。”姜述说道。 观众指了指挂在空中的绳子，笑道：“当然不用，我会把它绑紧的。” 他走过去，将绳子的一头穿过箱子上的一个金属圆环，然后卡住，这一切都是提前设计好的，所以非常合适。 “很好，现在你拉动绳子的另一端，没错，你可以将玻璃箱吊起来了。”姜述继续说道。 绳子在上方穿过了一个定滑轮，而观众也跟着姜述的指示将玻璃柜吊到高空。 “很好，绳子的另一端可以扣在这里。”姜述又走到舞台的一角，那里也有一个圆形卡扣。 观众便这么照做。 “很好，谢谢你的帮助，现在你可以下去了。”姜述冲着观众点点头。 “接下来我会连续投出两个飞盘，请接到飞盘的观众站起来。”姜述连续便这样连续投出飞盘，他选择了两个不同的方向，一左一右。 随即，接到飞盘的观众站了起来，一男一女，他们齐齐看向姜述。 姜述看着先接到飞盘的女人，他认真地问道：“首先我们要确认一件事，那就是在此之前我们绝对没有商量过对吗？你绝对不可能是我的托，对吗？” “对。”女人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很好。”姜述同样点头，“现在你随便说一张扑克牌，五十二张里随便选一张，嗯，除开大小王随便选一张。” “方片9。”女人回答道。 “很好。”姜述向她压压手，“请坐。” 他又看向另外一个男人，“同样地……” 姜述顿了一顿，用一种较刚才更快地语速继续道：“你同样也不是我的托，对吗？” “嗯。”男人点点头。 “很好。”姜述满意道，“现在选择一个数字，一到五十二之间随便选一个就行。” “27。”男人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不错的选择。”姜述笑了笑，他同样压压手示意男人坐下，然后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丢出飞盘，“现在接到飞盘的幸运儿，请你上台来帮助我完成这个魔术，我们需要用这个魔术来验证，心灵怪物到底是否存在。” 同样，一个观众接过飞盘上台。 “现在……”姜述再次顿了一顿，他指指头顶的玻璃箱，“你可以将它放下来，然后打开玻璃柜。” 观众照做。 “很好，接下来我需要你来数牌，数出这副牌的第二十七张。”姜述继续道，“一旦那件事真的发生了，台下的观众们肯定会怀疑你是我的托，比如你现在带了一张……” “方块9上台，在数牌的时候偷偷替换进去。”姜述耸耸肩，“相信我，我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毕竟这一切都是科学。” “所以我为你准备了这个。”他拿出一副类似于抓娃娃机的抓手和计算器表面一样的按钮，“现在你要做的很简单，将机械手装在玻璃柜的顶端，然后在这上面输入27。接下来，让我们一起等待它数出第二十七张。” “嗯。”男性观众接过姜述递来的装置，他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大概会发生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打颤。 真的…… 第二十七张真的会是方块九吗？ 台下的观众同样屏住了呼吸，从一开始姜述就全程没有触碰过那副牌，一切操作都是由观众完成，一切选择都是由观众作出。 那么…… 真的会是这样吗？ 紧张的心情同时在每个观众心里生出…… 装上机械手，按下“27”。 机械手启动，它的结构很简单，所有观众都看得清楚，它想要动手脚绝无可能。 它慢慢地划过扑克牌的上端，它慢慢地数着牌。 一，二，三…… 二十五，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七！ 所有人都提起了心。 但机械手显然不会有这种紧张的心思，它只是四平八稳地捏住这种牌，然后将其拿出玻璃柜。 这张牌被放在它的掌心，背面朝上。 “现在，翻开它。”姜述说道，他的声音和机械手一样四平八稳，“展示给所有人看。” 而男性观众想要上前取过这张牌，但他被姜述制止住。 “不是说你，你也不能触碰到扑克牌。”姜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而机械手则是翻过了扑克牌，将牌面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方块九！ 牌面很简单，只有一个大方块，在它的四个角上，“9”这个数字格外耀眼。 “居然成功了！” “我没看错的话，他刚刚完全没有碰过那副牌吧？” “绝对没有！连观众都没有碰到过。” “那他是……” “这是预言啊，绝对是预言！” “之前还有人在网上拆穿他的前世今生，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有什么用！姜述他就是会预言啊！”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啊？” 而当观众们回过神来时，姜述已经取出了剩下的扑克牌，他做了一个拉牌动作，然后开了一个花扇将牌面给所有人看。 “这副牌是随机的，现在我可以将它交给这位观众检查，里面是没有方块九的，对么？”姜述又将扑克牌交给身边的男性观众。 男人在一张一张看过去，很确定地点点头道：“这里并没有方块九！” 而此时，他看向姜述的眼神已经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种完全没有任何接触的魔术表演…… 这个魔术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他真的…… “嗯。”姜述点点头，他似乎是看出了观众们内心的疑惑，“这是它在表演前告诉我的，而这……” “这是它众多能力里的一个而已。” “接下来……” “才是见证奇迹的时候！” —— 此时，台下的苏小鸥已经懵了。 刚刚那是个啥？ 姜述没有碰牌对吧？ 有玻璃柜也就用不了丝线对吧？ 说了没托那肯定就是没有托对吧？ 可这怎么可能！ 她不像是一般人，她可是学过一阵魔术的！ 这…… 这让她来解题？ 做个人吧！ 她现在的心情，基本上和做数学试卷一样，本该是送分的第一题…… 难到离谱！ 自己学的是假的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具现系魔法 舞台上，姜述伸出双手，他作出一个压手的动作，示意全场安静下来，而后又看向面前的男人，递给他一个飞盘：“现在，由你飞出这个飞盘。” “我能飞给自己吗？”男人乐呵呵地看着姜述。 “当然不行。”姜述摇摇头，然后将玻璃柜放到桌子底下，趁着这个机会，他偷偷擦了擦额角的汗。 巴格拉斯…… 还是成功了。 可以安心一些了。 虽然接下去的魔术效果会更炸裂，但成功率反而会更高，那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将巴格拉斯放在整场魔术的第一位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失败。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依旧有可能会失败。 所以他选择把巴格拉斯效果放在第一个，这样的话，即便失败也有足够的时间来补救，他有信心让所有观众都认为开场魔术的失败其实是表演的预设部分。 “那我要把它飞到上面去。”男人笑了笑，然后向着第二层的观众席丢出飞盘。 飞盘旋转着在二楼转过一个圈，然后落在了一个女士手里，她抓着飞盘，然后看着舞台上的姜述。 “请下来到舞台上，我需要你的帮助来完成。”姜述遥遥地冲着这位女士作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很快，这位女观众便来到了舞台上，她理了理自己的裙摆，然后落落大方地站在姜述面前。 她是一副亚裔面孔。 “我姓姜，叫我姜先生就好，当然，这你肯定知道。”姜述伸出手，他问道，“请问怎么称呼，这位年轻美丽的女士？” “我姓周，周玉。”周女士点点头，同他握手。 “周小姐，你和我以往见到的女人都很不一样。”姜述伸出手，大拇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他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你很仔细，也很自信，而且家境不错，但你的内心……” 他顿了一顿，似乎是感受到什么：“有一种焦躁不安，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最近或许因为某些事有一点烦躁，或者说你有压力。” “这……”周玉女士愣愣，然后微微低下头，眉宇先是一皱，而后又舒展开了，再抬起头时已经坦然了不少，她回答道：“确实，我最近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们所有人都会遇到困难，遇见困难我们就会产生压力，而压力的根本……”姜述继续说道，他取出一叠卡片和一支笔，“其实是恐惧。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恐惧，而它可以帮助你克服恐惧。” “谁？”周玉下意识回问道。 “心灵怪兽，我说过它一直存在于我们身边，在我的引导之下，它可以帮助我们做到很多事情。”姜述温和笑笑，将纸和笔递给她，“现在，你可以把自己最恐惧的事情或者是东西写在第一张卡片上，比如死亡，比如没钱。你可以把自己最近最害怕的事物写在这张纸条上，现在我转过身去，当你写完，你可以告诉我。” “嗯。”周玉接过纸和笔，她在白纸上写下了什么，“写好了。” “好的，现在你把这张你写完的卡片放在桌子上，嗯，字面朝下。”姜述没有转过身，他只是继续问道，“好了吗？” 周玉答道：“好了。” “很好，现在你的手上还有四张白卡，你可以在上面写上其他你害怕的事物，当然，它们并不是你最害怕的事物，写完一张你就放在桌子上，把它们一次排开。”姜述用小臂挡住自己的眼睛，他依旧没有转过身来。 约一分钟后，周玉完成了这段动作，于是她接着说道：“我完成了。” 在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她的内心就像是台下的那些观众一样疑惑，她不明白姜述让她做这些事的目的。 “现在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姜述的语气变得严肃，他缓缓说道，背对着周玉作出一个撕碎白纸的动作，“接下来你需要随便拿起一张白纸，不需要是你最害怕的那一张，随便哪一张都可以。如果上面写的是‘死亡’，你就一边说出‘我再也不怕死亡了’，一边撕碎它。然后重复，直到撕碎所有牌。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周玉点点头。 “我有一个要求，请你认着地对待这件事。”姜述道，“你说得越坚定，也就越容易将它引出来。” “好，我明白了。”周玉长吐出一口浊气，她一直听说面前的魔术师是一个神乎其神的人，这一次她选择相信他。 说不定…… 真的能摆脱这段时间那种莫名的焦虑。 “我再也不害怕蟑螂了。” “我再也不害怕病痛了。” “我再也不害怕失败了。” “我再也不害怕恶犬了。” “我再也不害怕破产了。” 周玉的声音逐渐变大，看得出来她逐渐放松了下来，已经不在意在现场五千名观众面前说出折现。 “很好，很棒。我能感觉到，它已经来到了这里。”姜述温和地笑道，“现在，闭上眼睛，跟着我的话语。” “放松……放松。”他转过身，声音变得低沉，他看着闭上眼睛的女人，“你可以做几个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很好。你会感觉到，你的每一次呼吸都会让你更加地放松。吸气……呼气……你可以感受到你的头部放松了下来，然后是脖子，肩膀，腰部，腿部。很好，你现在很安全，什么也不用怕，你会感到很舒服。” 随着姜述的引导，周玉的头微微垂下来，逐渐放松着自己的身体。 “接下来你会感受到，有一只可爱的小兽出现在你的脑海里，它会引导你，你的心脏里会涌出一种特殊的能量，这股能量逐渐向上，逐渐向上，进入了你的脑海，很温暖，很舒适。”姜述的话语在周玉的耳朵里逐渐变得渺远，“很好，现在你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五样东西，你可以用这股能量包裹住它们，然后融化它们。” “今后你将不会再害怕它们。”他接着说道，“现在，睁开眼睛。” 周玉缓缓睁开双眼，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陶瓷球，在球上赫然写着“失败”两字。 “它告诉我，这就是你最害怕的东西。”姜述笑着递给她一把小锤子，“现在，打碎你的恐惧！” “嗯！”周玉用力地点着头，她看着面前写着“失败”的陶瓷球，目光里满是坚决。 她砸碎了陶瓷球。 就像是心灵获得了洗涤一般，整个人都通透了起来。 他…… 是怎么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是这个的？ 难道…… 她环顾自己的四周，但终究是没有找到那只所谓的心灵怪兽。 不过，周玉很确定，她刚刚肯定是受到了这只可爱小兽的帮助。 “最后，我觉得你还需要一个礼物。”姜述笑着看向她。 “什么？” “礼物就是……那股能量，或者说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在焦虑的时候，想想今天，记住那股能量，它们可以缓解你的一切焦虑。”他微笑着，看着周玉若有所思。 台下的观众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爆发出太多的掌声，大多数人虽然明白姜述做了什么，但并没有觉得眼前的景象有多么令人震撼。 和之前的隐身、火焰之类的比起来，这看起来差远了。 除了周玉。 当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时，心中还是有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样的魔术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惊喜感。 观众的反应也在姜述的反应之中。 他原先准备的并不是这个，这个魔术是被临时改成这样的，在他冷读出这个女人的焦虑之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决定决定表演这个，还用上了本该是后面魔术才会用到的陶瓷球。 这是一个即兴的魔术，他觉得这才是心灵魔术相较于其他类型魔术特殊的地方。 很多时候，心灵魔术的过程更像是一场心理治疗，这样的魔术，很温柔，很有趣。 就像是他很久之前所说的，一个简单的真相，一个复杂的流程，讲述一个故事。 这就是他想要讲述的故事。 魔术……继续。 他知道自己需要做一些事情来刺激观众的感官了。 “接下来，我依旧需要一名观众的协助。”姜述继续说道，“这一次，依旧请接到飞盘的观众上台来。” 很快，一名幸运观众上台来，这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你可真壮。”姜述看着面前的男人，笑道，“请问怎么称呼。” “凯斯，叫我凯斯就好。”凯斯兴奋地搓了搓手，这个飞盘他是依靠着绝佳的身体素质从空中拦截下来的，他等待着这个上台的机会已经很久了，“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嗯，接下来我会在大屏幕上放出一个列表，上面会有一个形容词，我需要你快速选择其中的一个，嗯，快速，不要犹豫。”姜述接着道，“因为这个列表只会出现三秒钟，在作出选择之后，把这个选择放在心里，千万不要说出来。” “我明白的，你要表演读心是不是？”凯斯心直口快，直接说了出来。 “哈哈，或许吧。”姜述哈哈一笑，然后突然正色道，“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要猜测一个魔术师想要做什么。” 语罢，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列表： 可爱的 危险的 毛茸茸的 金属的 棕色的 流血的 很快，列表在三秒后消失。 “接下来我会再列出一个列表，上面会有一些物品，它出现的时间同样很短。”姜述接着说道，他很认真地嘱咐面前的男人，“请根据你刚刚选择的形容词联想到上面的一件物品，同样要快，还有，不要说出来。” “我明白。”凯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随即，屏幕上便再次出现了一个列表： 台灯 泰迪熊 书本 手枪 树叶 骰子 “好。”姜述收起了列表，他走到了桌子后面，“同样的，凯斯先生，闭上眼睛。” “好的。”凯斯站在桌子前，他闭上眼睛。 “现在，你可以在脑海中想象这个东西，一点一点地勾勒出它的样子，心灵怪兽可以捕捉到你散发出的脑电波。”姜述慢慢说道，然后突然开口说道，“嗯……那件东西坚硬吗？” “啊？”凯斯愣了愣，但是没等他回答，姜述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说出来，我只是有一点模糊的感受。”他摆摆手，“现在你转过身去，面对着所有观众，闭上眼睛继续想象那件物品。” 凯斯点点头，重新闭上双眼，随着姜述的话语，一样东西在他的脑海中越发清晰。 “现在……转过身来，睁开眼睛。”突然间，姜述下达指令，他的语气快速而急促。 在凯斯转身睁眼的那个瞬间，他看见了一束火光。 冲天而起的火光，伴随着绚丽的彩色光点。 火光消失后，在姜述的手中出现了一只泰迪熊。 “什么！”凯斯震惊地看着这只泰迪熊，这种现实与幻想的突然结合让他说话都结巴了，“这……这是！你怎么知道！等等……” “是它，它将你脑海中的东西变为了现实。”姜述淡淡开口，“或者说，这个叫做具现化。” “这就是你脑海中的东西了吧？”他笑了笑，声音里满是自信。 “对，没错。”凯斯依旧沉浸在这种惊奇之中，上一秒泰迪熊还只是他脑海中的画面，而下一秒，这只泰迪熊就成为了现实…… 这种具现化…… 实在是太神奇了！ “这只泰迪熊送给你。”姜述表现得风轻云淡，仿佛刚刚完成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作为一个礼物，送给内心柔软的你。” “哈哈。”凯斯接过了泰迪熊，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在熊的身上抚摸着，像是被姜述说中了内心。 此时，台下的观众瞬间沸腾了。 将内心所想的事物具现化，竟然有这么神奇的魔术！ “这真的合理吗？” “看样子……好像是真的把他想着的东西变出来了，这也太……” “我知道！这是具现系魔法！” “我也要抢飞盘！” 而姜述站在舞台上，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接下来，我要问一个问题，你们的亲友里有会打牌的人么？嗯，他不能在现场。”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衍生词条：心灵术 “如果你们的亲友中有喜欢打扑克牌的，可以举起手来。”姜述朗声道，“我需要他们不在现场。” 场上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举起了手。 “第二个筛选条件是，他们现在最好别在打扑克牌，而且他们的脾气最好不错，我可不想因为影响他们打牌而被臭骂一顿。”姜述笑笑，“符合这个条件的，你们可以站起来。” 三分之一的人中又有三分之一站了起来，乌压压一片。 “很好，那么我依然会这样挑选一个观众，这次千万不要抢，你们知道的，很容易发生危险。”姜述继续说道，然后转过身，向后抛出了塑质飞盘。 短暂的嘈杂之后，一名观众受邀上台，这是一名西装革履的亚裔脸男性观众。 “怎么称呼？”姜述向他伸出手。 名为“泽田一”的男人同台上的魔术师握手，他的手捏得很紧，脸上露出面见偶像般的惊喜交加，“姜述先生你好，我是泽田一，我喜欢你很久了不对，我喜欢你的魔术很久了，一直很想见你，今天我……” “冷静，冷静一点泽田先生。”姜述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尝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接下来的魔术需要我们两个人的配合，你也不希望把今晚的演出搞砸不是么？” “对，没错。”泽田一努力地克制自己，他看着姜述，心中涌起无限的崇拜。 如果说孤城里还有什么像神一样的男人，那么想必就是姜述了。 姜述先生已经完成了不少神迹，而今天，他也可以参与其中。 每当他想到这一点，身体就激动地颤抖起来，这可是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就如刚刚所说，泽田一，你有一个亲友喜欢玩扑克牌对吗？”姜述看着他道。 “对，我的父亲很喜欢玩扑克牌，每天下午都会找他的朋友们打一下午扑克牌，现在的话他应该待在书房里喝茶。”泽田一一口气说了一大段。 “就如我之前所说，心灵怪兽无形无质，它甚至可以通过腕表信号无线传输出现在具有网络的任何地点。”姜述解释道，然后用一种商量的口吻继续问道，“嗯好，现在我需要你拨通你父亲的电话，邀请他帮助我们完成一个魔术，就是单纯的语音通话，我们不需要看见你父亲那边的情况，可以吗？” “可以。”泽田一点点头。 “接下来我会关闭黑加仑剧院的信号屏蔽器，请各位观众不要做违反规则的事情，可以吗？”姜述向着观众朗声道。 “可以。” “明白。” 观众席上响起铺天盖地的应答声。 “很好，谢谢你们。”姜述点点头，他看向泽田一，然后拿出了一叠卡片，“接下来我会将你要对你父亲的说的话写在卡片上，你需要照着念出来。” “所以现在所有人都要噤声，这个魔术需要大家一起配合。”姜述向着所有观众道，然后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现场立马鸦雀无声，所有观众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姜述和泽田一的身上，今天晚上的魔术表演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味道。 它不像过去的魔术那样充满着视觉上的直观性，并没有那种一眼就能爱上的视觉震撼，但看到现在，他们反而有一种心悸的感受。 台上的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似乎更加神秘了，他有着一种仿佛能看穿世间万物的目光。 人心，时间，幻想…… 这些东西在他面前都像是沙滩上的石头一样无处遁形，他可以轻松随意地在这些东西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是模糊现实和幻想的界限。 “可以。”泽田一应道，他拨通了自己父亲泽田木的电话。 “喂？你不是去看魔术演出了么？”电话的那头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 “对，但是……”泽田一看着姜述在纸片上写的文字，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而姜述则是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让他说下去。 “这家伙的演出实在是太狗屎了，他根本没有网上说得那么神，我已经提前退场了。”泽田一念出了卡片上的台词，声情并茂。 姜述冲着他竖起大拇指。 “这样么？那你回来了吗？”那一头的声音里似乎蕴含着一点奇怪，但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这么问道。 “没有，但是我在魔术里学到了一招，我想试试看。”泽田一继续念道，“您的身边有扑克牌吗？请您取出来。” “嗯，要玩什么把戏来糊弄我吗？”那头的中年人笑了笑，“可以，我拿出来了，接下来怎么做。” “洗牌，随便怎么洗，洗得越乱越好。”泽田一回答道，“然后将它们分成三分，一字排开在桌面上，同样是牌背朝上。” 过了约半分钟，那边传来了泽田木的回答，“我做完了。” “随便选择一叠牌，将它整叠翻过来，现在你的面前会出现一张牌，记住它，不要告诉我。”泽田一接着道。 泽田木点点头，答道：“好了，然后你要做什么？” “拿起这一叠牌面向上的牌，然后放在其他任意一叠牌上，不用翻过来，直接放下去。”泽田一念着姜述给他的卡片。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将最后一叠牌放在刚刚的两叠牌上，你就得到了一副三层的牌。它的第一层牌背向上，第二层牌面向上，第三层牌背向上，对吗？” “对。”泽田木看了一眼，点点头。 “你会鸽尾洗牌吗？”泽田一继续问道，“将这副牌平分成两叠，然后进行一次鸽尾洗牌。” “好的。”电话那头传来了扑克牌劈里啪啦的声音。 “现在你手上的这副牌，有牌面向上的，也有牌背向上的，它们零散地分布着。”泽田一描述了一下这样的一副牌，“你可以依次念出牌面向上的扑克牌，只要念出牌面向上的就可以。” “哦？红心三，黑桃九，黑桃七……”泽田木试着念了几张，然后问道，“是这样吗？” “对，继续，不要停，直到念完。”泽田一回答道。 “方块Q，梅花三，方块七……” 泽田木的声音从他儿子的腕表里发出，现场的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着。 “……梅花七，红心四……” “……方块A。”那边的声音停下来，然后是泽田木的问话声，“好，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了。”泽田一长吐出一口气，他看向了姜述递过来的最后一张卡片，“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的思维……好像和您的连接上了，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记下的牌……” “是梅花七吧？” “嗯？”泽田木愣愣，“你怎么知道？不对，你回家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他走动找人的声音。 现场的观众还听见了泽田木呼唤着自己儿子让他出来的话语。 “我没有回家，这件事……我回去再和您解释吧，再见。”泽田一飞快地挂断了电话，然后看着姜述，脸上满是震惊，“你居然真的说中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惊讶过！” “其实并不是我。”姜述摇了摇头，“正如卡片上所说，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的思维和你父亲的思维连接了起来，我接着他的视觉看到了一些东西。” “比如……”姜述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他又睁开眼继续说道，“那是一间明亮的房间，一间书房，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木制的，看得出来，你的父亲很懂生活。你们的家境很不错，在书架上拥有着整面的书籍，你的父亲坐在书桌前，他的面前是一副扑克牌。在他的手边还有一杯茶，嗯，我甚至能闻到茶的香气，他很有品位，他喝的大概是……” 姜述的语气变得不确定起来，“抹茶？” “对，太神了！你全说中了，我父亲现在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状态的！”泽田一便更加惊奇，他仔细地看姜述的双眼，他似乎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家。 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阵议论声，人们稍加思考就被这个魔术震惊到了。 刚刚这是…… 姜述读取了远在不知道何方的人的内心？ 还借着那个中年人的眼睛和鼻子感受到了那边的事情？ 这也…… 太可怕了吧？ 这岂不是在说，他可以知道这座城里发生的任何事情？ 只要他愿意？ “这是真的吗！”一个观众抱着自己的头，震惊地看着舞台之上，一派十足戏精表现。 “他真的能进入我们的大脑！太可怕了！” “我们在他的眼里没有秘密么？” “从一开始的预言，然后是读心，然后是具现想法，现在是思维链接……他也太强大了……” “心灵魔术么？这就是心灵魔术？无所不能？” 观众们纷纷陷入一种细思极恐之中，之前的魔术，无论是裁影切花还是火焰，又或者是隐身都只会让他们产生“这魔术师真厉害”的想法，但现在，他们内心的想法是—— “这魔术师太可怕了”！ 舞台上，姜述冲着泽田一温和地笑道，“我只看到了一会儿，但这也足够我找到一些信息了。” “太厉害了您。”泽田一不由自主地就用上了谦辞，他看看台下，语气突然就有些不舍，“我是不是应该下去了？” “大概……是这样的。”姜述耸耸肩，他的脸上是轻松的笑意，“但下一次的魔术秀，我邀请你来观看，泽田一先生，下一次的魔术，你可以刷脸进来。” “真的吗！太好了！”泽田一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他翻了翻身上，拿出来一副扑克牌，“能不能帮我在上面签个名，我会一直支持姜述先生的！” “可以。”姜述点点头，他从身上摸出一支笔来，然后打开扑克牌，先是开了个花扇，然后找到其中的大王牌。 随意的几笔，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艺术签名可是他特意练过的，成名之前就特意练好了。 “谢谢，谢谢。”泽田一便极为感动地拿着扑克牌走下舞台，走回自己的位置。 而姜述则压了压手，和往常一样，他露出了角色卡上的神秘系数。 依旧是0.5。 科学的系数，非常科学。 “今晚的魔术……其实和心灵怪兽无关。”姜述陷入了思考，“或者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只这么一只怪兽，只要能驯服它……你也可以无所不能。” “谢谢大家的观看。”他最后向着观众席的三个方向分别鞠躬，然后退至幕后。 观众们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逐渐退场，从他们的议论声中不难发现，今晚的魔术依旧拥有极高的讨论度。 它虽然不及之前的魔术那么耀眼，但是…… 真的是不明觉厉，细思极恐！ 观众逐渐退场，观众席上只剩下一个人，而工作人员们在看见她之后也没有进行驱赶。 “大概……能看懂一点点。”许久，座位上的苏小鸥才放下了撑着脑袋的手，停止了思考。 她看向头上姜述魔术屋的方向，吐出一口浊气。 希望！ 能猜中一个就好了！ —— 姜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看着自己角色卡。 里程碑上自然还是一贯的“完成魔术：心灵怪兽”。 角色卡上也不出意外地多了一些词条。 -主动·冷读术（紫）：具备优秀的冷读能力。 -主动·极浅度催眠（蓝）：通过语言引导目标进入极浅度催眠状态，可以轻松地使人心情放松，身心愉悦。 -主动·诡术·心灵术（系列词条）：预言，可预言4分25秒之内发生的事情（未来可能会因你的举动发生改变）；读心术，但并非完全准确；情绪操控（现仅限‘恐惧’），可精准确定对方的情绪和原因（现仅限恐惧）；幻想具现化，可具现化目标脑海中幻想的单件物品，体积不超过3.75立方分米；思维链接，可以链接目标，获取目标的思维及感官，但目标需要在网络内，且获取其准确IP地址；心灵感知，可以感受目标的情绪颜色。 “呃……”姜述看着今天这个衍生词条这一大段的具体解释，头有点大。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词条多了很多限制，比如预言的“4分25秒”和幻想具现化的“3.75立方分米”，还有思维链接的“IP地址”。 他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是对魔术内情况的还原，巴格拉斯效果的预言时间，泰迪熊的大小，还有思维链接的讲述确实是这样。 其次他还注意到，同属于心灵术相关的“心灵感知”衍生词条被自动归入这个“心灵术”内。 这样的话，以后表演的心灵魔术效果大概也会加到“心灵术”里。 这就很不错，大大节省空间。 “笃笃笃——”魔术屋的门响起，随后传来苏小鸥的声音，“老师，我来交卷了。” 姜述便收起了角色卡，给边上的小甲使了个眼色。 小甲会意，打开了门锁。 门外，苏小鸥深呼吸一下，然后推开了门。 一定要做对一题！ 我冲了！ 不知何时，她的目标已经成为了做对一题。 不交白卷是她最后的倔强。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魔术教学及夜袭白鹰！ 白色灯光照射在办公桌上，并不平整的桌面上积聚着一小片一小片的白光，惹花苏小鸥的眼。 她沉思了一会儿，用一种沉重且坚定的口吻说道：“第一个魔术……不会，看不懂。” 姜述：“……” 虽然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苏小鸥这副连挣扎都不想挣扎的方式，还是让他在心里一阵吐槽。 你这副完全躺平的样子和谁学的啊？！你倒是努努力说个错误答案也好啊！ “说几句，错的也好。”姜述试着鼓励她，“大题可不能空着，写几句都是有同情分的。” 普通人肯定看不懂巴格拉斯效果，魔术爱好者估计也会被它镇住，但作为一个未来要正式从业的职业魔术师来说，你总该说两句吧？ 牌序啊替换啊啥的，总得有个切入点吧？ “好吧。”苏小鸥点点头，“效果上来说，这同样是ACAAN效果，但是和正常版本不同的是，老师你从未碰到过那副牌。” 她回忆着刚刚自己在第一排观众席上看到的一切，肯定地说道：“我一直在关注那个玻璃柜，我很确信它没有被替换过。” “嗯，确实。”姜述点点头表示赞同，“我没有替换，转移观众注意力的情况下替换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但后面可以有梅姐布置摄像机在录制着，真要替换的话也太蠢了。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苏小鸥摇了摇头，“正常的ACAAN基本上都是用控牌手段，要么就是一些心理强选，但是我想不通老师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的话……”姜述看向摆在办公桌上的玻璃柜，犹豫了一下，同样笑着摇摇头，“这个效果的名字是巴格拉斯效果，你不需要知道它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你只需要知道，它是ACAAN的变种，效果就是……” 他想了想，用较为简洁的话形容出来巴格拉斯效果，“任意卡牌出现在任意位置，而且在观众眼中，魔术师全程未碰到扑克牌。” “那它是……”苏小鸥眨巴着眼睛，眼神里满是好奇。 她也算是半个魔术师，自然清楚什么会是真正的不可能。 巴格拉斯效果，即便在正经魔术师眼里也会是“不可能”。 “我不会告诉你答案。”姜述摇摇头，“这是一个值得你用心去钻研的效果，研究出你自己的巴格拉斯版本，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如果我告诉了你我的版本，你就会先入为主，这会限制你的想象力。” 对于一个热爱魔术的人来说，钻研巴格拉斯并且研究出自己的版本，这是一件极为幸福和具有成就感的事情，反正姜述是这么认为的。 而他的巴格拉斯版本实际上非常简单，除开他运用到的一些心理技巧和场景布置技巧外，要说核心原理的话其实也就是两个字——印卡。 首先，出现在玻璃柜边上的是一副空白道具牌，上面有着他精心研究了好几天的特殊纹路。 而牌背上的是两种特殊的显色油墨，一黑一红，受热就会产生一定融化，红色需要的加热时间短，黑色需要的加热时间长。 温度和时间的差别会导致融化程度也有四个等级的区别，而这也就是红心、方块、黑桃、草花的区别。 玻璃柜吊在高空的位置处有一个均匀加热装置，而他也可以凭此偷偷控制玻璃柜附近的温度。 如果观众选择了红色牌，比如红心和方块，他会让这个魔术在短时间内完成；如果选的是黑色牌，可能会在表演完另外一个魔术之后才放下箱子。 中间的时间差是红黑区别，温度是具体花色区别，而更细微的时间控制、玻璃柜倾斜角度和扑克牌纹路则是点数区别。 这也是他找到的在这个魔术里魔术师完全可控的因素，凭借这些因素，他可以完成现场印卡。 也就是说，当时玻璃柜里的一整副牌全都是方块九。 在完成了印卡过程后，由于不能让上台的观众直接接触到这副牌，姜述便采用了使用机械手翻牌的模式，而这也能打消第三个观众换牌的嫌疑，使魔术效果达到更高层的“干净”。 毕竟这副牌是真正意义上的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碰到过。 在观众的注意力都被那张方块九吸引时，他拿出了剩下的牌，然后用一副在口袋里的正常牌替换掉了它。 当然，这副牌的方块九也早就被他剔除了。 这个时间点，所有人都认为魔术已经结束了，所以他触碰到牌也没人会觉得不妥。 接下来便是检查环节。 整个流程下来，玻璃柜、扑克牌等等都有观众检查过，他们自然不会怀疑。 唯一的缺陷就是那副牌在一开始不能检查，可以洗牌，但不能看。 但这一点，只要魔术师自己不说，又会有什么问题呢？ 没有任何毛病的巴格拉斯，除了运气就只能用神迹来解释了。 包括谦某人的巴格拉斯也不是完全干净，他挑选第三个观众的方法和之前不同，这也是被一些人质疑的点。 魔术，解开秘密的过程其实才是最无趣的时候，因为它终究不是魔法，肯定会让很多人失望。 即便…… 这些人知道了秘密也不可能表演出一样震撼人心的效果。 姜述自认为，自己表演的巴格拉斯手段算不上高明，但这个思路和脑洞很好，沿着这个思路钻研，或许可以开发出更干净纯净的魔术效果。 “好吧。”苏小鸥没能得到答案，有些丧气地叹了口气，但她能理解姜述的心思。 老师肯定不是想藏拙，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能一个人去钻研，把这个效果攻克。 总之，至少知道了这的确不是魔法，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不是么？ 苏小鸥这么对自己说，心里也燃起了莫名其妙的斗志。 “那么第二个，这个名为‘恐惧’的魔术呢？你有什么看法么？”姜述揭过这一篇，接下来的三个魔术才是苏小鸥真正该做的题。 有一说一，效果挺强，但是原理真不难。 “第二个的话大概是……”苏小鸥想了想，“声音标记？” “嗯？仔细说。”姜述的脸色没有变化，只是让苏小鸥继续说下去。 “你说过很多的标记手段，比如常见的视觉记号和不常见的嗅觉记号。”苏小鸥见姜述没有指出错误，便继续说下去，“我就在想，或许也有声音记号，比如听声音判断那个观众究竟写了什么。” “嗯，然后呢。”姜述点着头。 “只听声音就判断她最害怕的是什么，老师你或许可以做到，但没必要用这种失败率极高的方法，所以我猜……你偷看了！”苏小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她长出一口气，“转过身去会给观众一个安全的信号，但偷看往往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比如说你可以看腕表镜面的反光什么的。” 姜述沉思了一会儿，没有说错也没说对，只是点点头道：“这一题算你过了。” “嗯嗯。”苏小鸥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姜述这种反应，就算这个魔术的效果不是这么来的，至少也证明她的方法有很强的可行性。 也就是说这个效果自己也能表演！ 当然，这需要很多的练习，否则偷看被当场抓住…… 魔术师的逼格掉一地好吧！ 毕竟姜述很久之前就说过，魔术师偷看不会掉逼格，偷看被发现的话逼格才会掉。 “第三个的话……”苏小鸥想了想，她在腕表上放出了那两个列表，一个是形容词，一个则是名词。 她指着形容词列表上唯一突出来的“毛茸茸的”说道：“这个是四个字的。” 然后她又指着名词列表里唯一突出来的“泰迪熊”继续说道：“这个是三个字的。” “它们比较突出，而且是匹配的，短时间内做选择的话很容易就能强选到这一个，然后你提前准备好了泰迪熊和火纸。”苏小鸥便一股脑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大概就是这样。” 语罢，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姜述一眼，但却并没有看见姜述眼中的满意。 “你知道的，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姜述缓缓道，“我设计的台词和流程很少有完全没用的。” 他接着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台词里有太多的累赘，这不是我的风格。” “这……”苏小鸥眨巴着眼，然后苦恼地低下头，“我没看出来。” “没事，看不出来的可不止你一个。”姜述笑笑，不经意的话语或许会伤害到很多人，“你说的这些看起来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并不关键。” “突出的这两个词会引起观众的注意，但并不会产生强选的效果，即便是很短暂的一眼，这也够他们看见其他的词语了。”姜述继续说道，这些都是他的魔术表演经验，“这或许可以提高观众选择‘毛茸茸的’和‘泰迪熊’的概率，但想要完成这样一个命中率较高的魔术，这点提升的概率还远远不够。” “那是为什么呢？”苏小鸥敏锐地察觉到，这个魔术的原理很重要，而且姜述之前似乎没说起过。 所以他这次会讲解给自己听。 “其实原理很简单，你看第一列的形容词。”姜述指着第一列的若干形容词，手指从上到下划过列表上的词语： 可爱的 危险的 毛茸茸的 金属的 棕色的 流血的 “这些词语看起来不一样，但是对比第二个列表你可以发现，它们的指向都很很明确。”姜述缓缓道，“不是泰迪熊就是手枪，‘可爱的’‘毛茸茸的’‘棕色的’指的是泰迪熊，‘危险的’‘金属的’‘流血的’指的则是手枪。” 他思索了一下当时自己的措辞才继续说道：“我说的是从形容词联想名词，这就是一个心理上的暗示强选过程，无形之中我已经将范围缩小到‘泰迪熊’和‘手枪’上。” “紧接着，我问了一个问题。”姜述接着道，“我问他，那个东西坚硬吗？” “这是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我在他回答之前就改了口，所以大多数人都会忽略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姜述认真地给苏小鸥讲解着心灵魔术中获取信息的一大法宝，“他在听到问题时下意识的反应才是真正的回答，从他的反应上我可以判断出，他的选择不是手枪，而是泰迪熊。” “不确定的问题。”姜述伸出一根手指，“很多时候我会用这种问题来试探答案。” 姜述想了想，干脆在这种情况下把这种语言技巧说清楚，“但我用的更多的其实还是不确定的反问。比如‘你不是一个左撇子吧’这句话。重音放在‘不是’上，句意就是‘我认为你不是左撇子’；重音放在‘左撇子’上，句意则变成‘我认为你是一个左撇子’，这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 “而我往往会模糊重音，也就是说我在说这句话时，观众往往会按照自己的意愿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接着道，解释得很透彻很认真，“他们会以为我猜到了他们是左撇子又或者不是，但其实我是根据反应来收集信息的。同理，这个反问可以替换成扑克牌的花色点数等等，以此收获意外之喜，观众会认为你无所不知。” “明白了。”苏小鸥点点头，她看着姜述，眼中满是崇拜。 一个简单的问话里就有这么多奥秘，魔术这门学问，看着简单，实际上还真是博大精深。 此后，魔术屋里便陷入安静。 苏小鸥憋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吐出一句：“下一个电话猜牌，我想不出来，老师你是怎么做到读电话那头的人的心的？” “你……”姜述叹了口气，“实际上这个才应该是最简单的，你自己回去多试几遍就行了，我都懒得给你解释。记住，这只是个小魔术，千万不要表演太多次，而且最好是用电话来变，面对面变这个实在是有些捞。” “呃……我明白了。”苏小鸥沉重地点点头。 “行了，那你回去吧，把我今天说的消化一下。”姜述干咳一声，下了逐客令。 隐身词条已经拿到，心灵术的衍生词条也准备就绪。 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夜袭白鹰了！ 嗯，自己就是去确认一点事情，就算看见若姐也不能去找她，绝对不能被她发现！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姜述这个狗登西！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姜述走在D区的大街上。 他的身边漂浮着背着充电宝的小甲，此时小甲的屏幕上是整条街的3D概况图和一些不同颜色的光点。 不同的光点有不同的意思，代表着监控、人和其他电子设备。 这一次抽中衍生词条的是小甲，在获得了衍生词条·心灵术之后，它获取信息的能力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现在姜述只需要在屏幕上代表着人的光点上轻轻点一下，他就可以在小甲的屏幕上看到这个人的内心信息。 只不过他刚刚试了试，读心术很强，但限制还是有的。 比如说距离，距离越近读心读出来的信息就越清晰，如果隔个十几米，干扰因素太多，基本上就只能得到一堆乱码。 理想的读心距离是三到五米，而且周围最好是没有其他人，这样读出来的信息就还算准确。 而此时的姜述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距离越近读心越准的话，那么负距离接触算不算是…… 他看向了一边的小乙，小乙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加载中”表情。 乙：交心朋友？ 丙：推心置腹？ 姜述看见了这两条弹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咳咳。 除此之外，姜述还发现很多时候，读取别人的内心压根读不出什么东西来。 都是些冗杂的信息流，既零散也没有价值，而且思维总是有莫名其妙的跳脱，一眼看上去和古神的低语没啥区别。 而且还总是充斥着莫名其妙的黄暴信息，属于是精神污染了。 所以他在街头随便拉着路人试了试，如果要更准确的读心必须限定一个特殊情况。 比如问问题，在询问目标人物之后，他基本可以通过读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有人能做到完全不去思考问题。 一旦对问题产生思考，他也就能从对方零碎的思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不过，像影视剧里那近乎全知的读心术就不太现实了，至少他很多因素都会干扰读心的准确。 幸好这玩意是主动词条，如果是被动词条的话，姜述觉得自己会被古神的低语烦死。 不对，会被烦死的可能是小甲，就是不知道硅基生命会不会得精神病…… 四分二十五秒的预言倒是很有用，十有八九都是正确，但和魔术里不同的，一旦这个预言涉及到太多人心层面的事，预言的结果就会变得不可控。 同理，一旦他介入也有可能造成预言结果改变。 幻想具现化的，这个能力就很帅了，基本上什么都能具现，但同样有一个限制。 姜述必须懂这个东西。 比如说扳手、螺丝刀这种东西就很好具现，但如果换成手枪什么的，他就会具现出没法开枪的枪械模型。 内在逻辑大概就是因为他不懂枪械的基本原理，如果他学，具现手枪之类的就不难。 其次，他也具现不出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这一点也禁止了他卡BUG。 比如说，具现化并不能制造出一把长度无限长厚度无限薄的长刀，刀身长度到两米左右他就没办法再具现了。 大概是因为现实中这样的刀没有存在的合理性。 像什么“四十米长的大刀，让你先跑三十九米”的名场面他也就只能想想了。 姜述走过一处小巷，他往小巷里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幽深小巷深处的垃圾桶上。 他走进小巷，四下看看，这里没有人。 再看看小甲的屏幕，附近也没有象征着监控的光点，于是他一跃而起，跳进了垃圾桶内。 当他落下时，他的身体已经化成扑克牌散落在垃圾桶。 四只平板精静静等待在垃圾桶边上，随后，它们也逐一化作扑克牌消失在垃圾桶边上。 凭借这纸牌术的回城和衍生词条的交换，姜述和四只平板精一起来到了远在几个区之外的白鹰公司附近。 —— 五区。丘山街道。白鹰大厦。 姜述站在街道边，他的目光锁定在那栋高耸入云的大厦上，此时的大厦已经暗淡了不少，但在某些楼层还有着一些灯光。 白鹰公司沿袭了这个科技公司一贯的加班传统，经常会有人在公司加班到十二点才离开公司。 除了人工智能外，这个公司在被收购前也在做着一些其他高科技产品，比如各种APP和主打高端市场的义眼。 这些项目在被狄克家族收购之后也进入重启，现在也步入正规，产品陆续进入市场试水。 不过姜述知道，最关键的人工智能还没有取得真正的进展。 他走进路边的阴影处，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了隐身状态，他的身遭覆盖着同样是隐身状态的火焰，而四只平板精也依次蹲在他的双肩上，享受着隐身。 说是大厦，这里实际上是一个科技园区，整片园区都用围墙围了起来，布置高压电网和监控摄像头，除了主体大厦以外还有停车场、保安亭、员工宿舍、实验室等部分。 此时，姜述正站在围墙前，若干张扑克牌在他面前搭出一道解体，他踩在阶梯上，步入围墙之后。 如果他现在解除隐身的话，出现在监控摄像头里的将会是一个浑身燃着蓝焰的人，他踩在同样由蓝焰构成的阶梯上，如同从地狱走来的骑士一般。 姜述看向大厦的位置，心里思索着之前记下的大厦内部方位图及亮着的办公室位置。 现在他需要找到一个权限足够高的家伙，问一些事情并且拿到门卡。 根据小甲之前收集到的数据，在大厦地底同样存在着大量的电子设备，而对外的大厦内部结构图却并未显示地底还有如此大的一个空间。 很显然，白鹰大厦地下还存在着一个秘密实验室，而若姐想必就在这里。 虽然可以隐身，但他还是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潜入地下的秘密实验室。 遇事不决开无双？ 直接爆兵修蛇？ 姜述摇摇头，在这个科技园区里的又不是那帮穷凶极恶的机械门徒，随便用修蛇的话肯定会出大事。 还是需要权限，这个时间点的话…… 姜述看向位于大厦顶楼的那间亮着的办公室。 从小甲找到的信息来看，为了保持公司内的狼性文化，白鹰公司的执行总裁以身作则，每天都会在办公室里加班到十二点，和末班的员工一起离开白鹰。 也不知道是做做样子还是真有此事，总之，这件事还被当成光荣事迹放在了白鹰公司的官网首页。 既然要这么宣传，那么这个点，这个执行总裁总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吧？ 用武力控制住他，然后用读心获取情报，最后用催眠或者是威逼让他带着自己进地下实验室。 虽然有点莽，但总归是个大道至简的好办法，毕竟他现在的衍生词条阵容已经足够豪华，足以让他有恃无恐。 突然间，姜述感觉到肩膀上的小乙拽了拽他的头发。 姜述顺着它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在那边的草坪上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圆头圆脑长得和安卓图标差不多的机器人。 安卓机器人的两只机械手上各拎着一大袋东西，它正站在草坪前踌躇不前，一双绿色的圆眼睛里满是固执。 那是…… 姜述远远地望着那个人影，先是眯着眼打量了一阵，然后猛地瞪大眼睛。 柳汀若！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若姐。 按正常故事的发展，不是应该经过千难万险才进入秘密实验室，然后再上演一出紧张刺激的潜行大戏他才能找到若姐么？ 怎么…… 就这？ 姜述下意识地向若姐的方向慢慢走过去，他现在处于隐身的状态，倒是可以看看若姐在这里的日常状态。 嗯，见识一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凑近了些，他就听见了那个机器工具人用一种机械音重复着什么话。 “主人，我们不应该从草坪上走过。植物是人类的好朋友，我们要爱护它。主人，我们不应该从草坪上走过。植物是人类的好朋友，我们要爱护它……”安卓机器人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底盘上的轮子是一动也不动，没有一点跟随主人横穿草坪的意愿。 “给你三秒钟考虑。”柳汀若冷淡道，她用脚尖踢了一下机器人的屁股，“要么跟着我走，要么……”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才用着一副恐吓小机器人的语气说道：“要么就和这片草坪永远生活在一起。” 安卓机器人在电子屏幕上模拟出了“流汗黄豆”的表情，不对，应该是流汗绿豆。 这个流汗绿豆…… 远远地看去，还真是阴间啊。 姜述在心里吐槽着。 “主人您说的……永远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安卓机器人屏幕上的汗就更多了。 “字面意思。”若姐又踹了它一脚，“三秒到了，走不走？” “乐意为您效劳，我的主人。”安卓机器人突然极为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率先步入草坪之中。 甲：真是没有机德！ 乙：确实，像这种机器人一出场就该被销毁。 丙：就是，若妈的命令居然还敢犹豫。 丁：不可饶恕！ 姜述：“……” 就嗯舔。 他冲着小甲指指若姐，示意使用读心。 小甲会意，屏幕上显示出若姐此时的思维。 甲： “性格太滑头了，不适合办公，最多放在家里当保姆，可能还挺有趣。” “不对，已经那个姓姜的当保姆了，根本不需要它。” “呵，姜述这个狗登西。” 姜述：“？？？” 他的身体突然就僵硬住了，听这语气…… 柳汀若发现他了？？？ 他便立住不动了，盯着若姐的背影看。 但是柳汀若并没有其他举动，刚刚骂他并不是因为发现了隐身的他。 那是因为什么事？ 姜述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但他没有停下脚步，马不停蹄地跟了上去。 当然，他没有选择走草坪。 必须绕路，否则草地上凭空出现的脚印可能会导致他露出破绽。 细节，细节决定成败。 姜述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汀若的移动方向，然后冲着那个目的地跑去。 凭借他对若姐的了解，现在这情况估计是半夜饿了出来买东西吃，然后一不小心就买了一大堆，干脆拿回去存起来。 若姐有屯食积粮的好习惯，这他是知道的，但他也知道，若姐根本存不住什么粮食。 除非不好吃。 “刷卡。”柳汀若站在玻璃门前，吩咐边上的安卓机器人。 机器人便伸出第三只手按在门禁装置上，整扇玻璃门立马打开。 柳汀若款步走进大厦，直奔电梯而去。 姜述看准机会一个闪身钻了进去，然后快步跟上。 这种近距离跟踪的体验他只在某些午夜放映的番剧上看到过，可以说是很刺激了。 “叮——”电梯门打开，合上。 小小的电梯里挤着两个人以及大大小小五只机器人，姜述则很小心地缩在电梯一角，生怕若姐抽风式地活动筋骨然后发现他。 众所周知，柳汀若是夜行生物，所以接下来她很有可能会一边吃东西一边进入工作状态。 跟着不知情的若姐就能知道她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这样他也就能判断出来很多事情。 柳汀若伸出手解开电梯面板，露出里面的另一个数控面板，输入了密码后按下按钮，电梯启动，迅速向下。 她的脸近在咫尺，白嫩温润如玉。 而姜述咽了口口水，忍住了捏上去的冲动。 会死的，肯定会死的。 别看这个傻冒安卓机器人没脸没皮，但根据姜述对若姐的了解，它身上肯定暗藏武器若干。 他看看小甲，小甲会意，又开了读心。 甲：“饿了。” “这鬼地方什么好吃的都没有。” “便利店里的东西都不是人能吃的。” “好饿啊，要是姜述在这里就好了。” “呵，姜述这个狗登西。” 姜述：“……” 怎么又骂我，合着一联想到我就开始骂我对吧？ “姜述这个狗登西”是您的口头禅吗？我记得之前不是这样的好吧？ 总有一天要翻身让你把歌唱。 姜述撇撇嘴。 就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若姐还是若姐。 那她这副怨气冲天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自己最近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 想着想着，姜述就把目光望向两边肩上叠叠高的平板精甲乙丙丁。 难道是你们？ 平板精们顿时后仰，齐刷刷摇头，一副你别想甩锅的模样。 “叮——” 电梯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试验场，试验场的周围是一圈紧闭着房门的房间，明亮的灯光充斥在整个场地。 即便是深夜，这里依旧有着不少工作人员。 “议长好。”一个工作人员看见了柳汀若，顿时立定敬礼，表现得恭恭敬敬。 议长？ 姜述疑惑地在心里重复。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独立计划 议长？ 是什么议事会么？ 董事会？ 若姐技术入股了？ 一瞬间，姜述的心里闪过了无数念头，他跟着柳汀若走出电梯间。 一边的工作人员也都披着和柳汀若一样的白大褂，在向她致敬之后，他们又重新投入了工作之中。 短暂的整理数据后，一个工作人员拿着一块极轻薄的平板走到柳汀若身边，他将数据里出现异样的几条展示给她看：“议长，这里第一项和第六项的测试数据和理论数据有较大差值。” “你是哪个组？”柳汀若伸出手，敲了一下太阳穴上一寸的位置，一个机械装置钻出柔顺的黑发，将一块淡蓝色的镜片固定在她右眼前的位置上。 莹蓝色数据不断在镜片上流动着，看起来充满科技感。 而柳汀若也冷着脸静静地处理着实验数据，检索着其中的误差。 此时她的脸就如同冰刻出来的一般，不自觉地往外散发着寒气，嘴角和眼角都微微往下走，就是那种面无表情里又带着一点冰冷、愠怒的模样。 总之，看起来生人勿近。 姜述眨眨眼，这个样子的若姐他还真没怎么见过。 不对，好像见过…… 他回忆起之前同居的时候，有一次走进若姐房间时她就是这副样子，看起来像生气，但又没完全生气。 弄得姜述那一整天都很疑惑，也不敢去触霉头，只敢旁敲侧击地打探她的心声。 不过后来若姐也和他解释了，她有些许的天生臭脸综合征，正常情况下都会冷着脸，并不是在针对他。 但姜述对此一直保持着怀疑态度，毕竟他基本没怎么见到过这种所谓的正常情况，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要么就是若姐懒得告诉他不高兴的原因，于是就随手给自己补了个设定。 “鹤一组的。”工作人员报出了组名，然后低下头，不敢看柳汀若的脸。 “你们是负责底层逻辑那块的对吧？”柳汀若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先放着，让你们组长明天来找我。” “是。”工作人员点点头，然后退下。 姜述看向小甲，小甲也适时地放出了读心的结果。 甲：“真烦，又出问题又出问题！上次都说那么清楚了还能出问题！” “我明明不是负责这项目的，每次都来找我，就因为我是议长？” “拿一份钱打三份工，比姜述还不如。” “呵，姜述这个狗登西。” 姜述：“？？？” 合着您真的是什么事都能联想到我然后再骂我一句？ “议长，今天晚上的初步试用演示狄克议长也来了，他正在办公室里等你。”那个工作人员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式的，回头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柳汀若点点头，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轻飘飘地一摆手，“让他等着。” “是。”工作人员答道。 狄克？ 是那个警长还是别的狄克家族的人？ 姜述思考着，而他目光里的若姐已经转进一个走廊的拐角深处，于是他快步跟了上去。 在转入拐角之前，姜述还踮起脚看了眼试验场里的东西。 出乎他意料的是，试验场很深，目测大概有十五米，而且面积也很大，足足近千平方米。 在试验场的中央，赫然立着一个高大的机甲。 全白的装甲，修长的体型，足足十米高的机体，背生双翼，左手持机炮，右手则是金属质感巨大阔剑。 威风凛凛，极具压迫感。 机甲？ 白鹰不是做人工智能的么？怎么还在制作机甲？ 而且看这个体型…… 早就超过三大集团的禁令了。 三大集团把外装甲按体型分为XYZ三型，X最小，Y型次之，而一切大于Y型的都是Z型。 像之前在十三区孤江边看见的那个“天枢”外装甲就是X型，而现在看见的这个长得和高达差不多的玩意，肯定是Z型了。 而禁令也很简单，一切除三大集团以外的组织未经他们允许都禁止私自研制Y型以上的外装甲。 说是要经过允许，但得到这种允许的难度基本上和前世得到五常允许成为六常一样，压根就不可能。 只不过按照孤城现在军事科技专家的说法，这种大体积的外装甲除了好看以外没什么太大用。 人形结构本就是为了灵活，然而巨大的体型也不会容许它们太过灵活。 不灵活，体型巨大，放在战场上就是活靶子。 当前的科技水平也没有什么能量护盾之类的东西，底下这副白色外装甲要是被大口径炮弹轰中，该碎还是得碎。 钨合金穿甲弹基本不用理会这玩意儿的正面装甲。 就算是军盲姜述也知道，这玩意儿可能还没主战坦克有用。 这种造价，这种禁令，这种与预期不符的实战表现…… 狄克家族为什么还要研制这样的机甲？ 是有病么？ 姜述拍拍肩上的小甲，指指试验场里的机甲，让它拍照记录下来。 然后他快步跟上逐渐远去的若姐，但他的脑子并没有停留下来，而是继续思考着刚刚的问题。 造这副机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能量护盾…… 方跃？ 姜述顿时愣住。 对了，这种机甲最大的缺点就是防御问题，而之前方跃就展现过这种能量护盾类似的能力。 也就是说，掌钥者确实是可以制造这样的能量护盾的。 那么如果能找到其中的内在逻辑，或许就能重现出这样的护盾，只要有护盾，其他的动力、传动等各方面的问题其实并不大。 影视剧里的那种高达或许可以在孤城成为现实。 这么看起来，研制这副机甲的收益才足够让狄克家族忽视其中的风险。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已经掌握了能有有效抵御火力的防御手段，而这种防御手段…… 结合时间来看，极有可能和掌钥者有关。 是若姐主导的？ 不对，若姐刚刚的话和心声里可以判断出来，她负责的主要还是人工智能方面，机甲只是顺带的帮忙。 又或者…… 利用人工智能操控机甲？ 姜述的心里一下子冒出不少想法，但他也清楚，现在他还没办法得到答案。 走廊尽头，柳汀若站在一扇房门前，她身边的安卓机器人打开了门，房内的灯光洒出来，覆盖在一人一机身上。 姜述快步走过去，趁着房门还没关上，小心地侧过身子钻了进去。 柳汀若的房间并不大，但她的冰箱倒是很大，双开门的冰箱，姜述目测这个容积，装三四个人不是问题。 刚走进房间，在玄关附近，柳汀若就左脚一踢右脚一甩地将拖鞋丢在鞋柜附近，然后光着小脚啪啪啪地走向沙发，直接躺了上去。 “整理好东西，该冷藏的放冰箱里，其他的归好类放在柜子里。”柳汀若冲着机器人道，“再帮我榨一杯橙汁。” “好的主人。”安卓机器人点点头，照着柳汀若的指示开始干活，它的手上只有三根手指，但灵活度很高，可以完成大多数的工作。 “小八，小五。”柳汀若接着叫道。 卧室里的小八小五便从充电板上飞起来，直直飞向她，然后连通她的腕表，释放出一片电视大小的拟化光屏。 在小八小五出来的一瞬间，姜述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生怕它们两个有什么黑科技能发现这种状态下的自己。 虽然甲乙丙丁在来之前就很肯定地拍着胸膛保证过，这种状态下的他绝对不会被发现。 它们已经动用过市面上所有常见的检测装置探测过他，完全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换句话说，他现在就是一种几乎绝对隐身的状态，只要他自己不发出声音，基本上不会有事。 他看看坐在客厅里的若姐，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走过去看看情况。 要想获得更多信息，那必须要稍稍冒点险。 不过…… 姜述看看肩上的甲乙丙丁，然后向着房间里努努嘴，然后打手势问道：要进去看看么？ 平板精们便齐刷刷地点头。 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姜述也同样点点头，不过仔细一想，又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小乙。 明明是很正常的成语，也适用于当前情况，但这种话从这个逆子屏幕上发出来，他就是觉得怪怪的。 将扑克牌置于脚底，用纸牌术把自己整个人抬起来，然后一点点地向客厅里移动过去。 之前在解救橘衣的时候他就试验过同时使用“裁影”和“纸牌术”，自然清楚两个衍生词条同时使用的耗蓝量很夸张，这也是他在草坪那儿没这么悬浮着走的原因。 耗蓝量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隐身并不耗蓝，但是加上纸牌术之后消耗就挺大的。 而且，隐身术还有一个内置的限制条件。 词条在他身上时，他可以带着平板精隐身，但放在平板精身上，它们就不能带着他隐身。 大概是因为平板精还算是他的东西，而他是人，不是东西。 姜述慢慢移动到若姐的沙发侧后方，顺着她的目光向拟化光屏上看过去。 都是些看不懂的实验数据。 他看看小甲，小甲立马会意，将这些数据通通复制记录下来。 除了实验数据以外，他从上往下看过去甚至还能看见若姐白大褂的第一颗扣子没扣，所以他也就懒得关心那些实验数据了。 “滴滴——”柳汀若的腕表响了响，一条消息便跳了出来。 狄克议长：你在房间？ 柳汀若迟疑了一下，划掉了信息，懒得回。 但是这个议长又不断地发来信息。 狄克议长：有人跟我说你回来了，有点事要问你。 “唉。”柳汀若叹了口气，只能打字回道：我等会再去你那。 狄克议长：不用，我已经在门口了，开门。 “嗯？”柳汀若便立即站起身来，她犹豫一下，拍了拍自己的白大褂，又扣好最上面的口子，把自己的领口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看看下半身，摸摸下巴，又将空调温度打低，跑进卧室里套了一条长裤。 做完这一切，柳汀若才放心地打开房门，然后从鞋柜里拿出一个自动上鞋套的盒子丢在地上。 “柳汀若议长。”门口的男人走进来，他踩进那个盒子里上了鞋套，然后继续说道，“关于机甲‘狄克鹰号’的动力问题……” “我会解决的。”柳汀若冷冷道，她没怎么看面前的男人，而是直接走回客厅，随口撂下一句，“如果仅仅是说这个的话，狄克议长就请回吧。” “当然不仅仅是这个。”狄克议长走进客厅。 姜述看着他的脸，仔细辨认着。 这不是狄克·唐，应该是他们家族里的其他人。 面容很年轻，二十三四岁上下，但是弯弯的鹰钩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阴翳得很。 而且看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若姐身上…… 姜述在心里给他打上了“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标签。 “还有什么事赶紧说，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柳汀若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她看着站在客厅中间的男人，既没邀请他坐下，也没直接开口赶他走。 但是她话语里逐课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然而这家伙就这么顺势坐下了，他深深地看了柳汀若的脸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关于人工智能的实验，我觉得可以扩大实验体的数量，现在的进度实在是有些太慢了。你知道的，无论是机甲还是‘先知’APP都已经要投入实验了，但人工智能这边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我的项目我自己有数。”柳汀若只是摇摇头，“这件事并不是你的职权范围。” “不，你没有领会我的意思。”狄克议长轻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已经快半年了，我们家族已经不愿意再投入资金进入这个‘人工智能’的项目。他们并不相信三大集团做不到的事情，仅凭柳汀若议长你一个人就能做到。”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柳汀若语气一寒。 “不，我很清楚你已经在人工智能领域获得了三大集团都不曾达到的成就。”狄克议长呵呵一笑，“但你也知道，我们家族真正说话的并不是我，也不是唐警长。”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柳汀若懒得和他绕来绕去。 “很简单，停止‘人工智能’项目，将精力转移到新式机甲和义眼研究上去。”狄克议长眯起狭长的眼睛，“我们要在今年年底掌握足够多的力量，明年。” 他顿了一顿：“明年五区必须独立出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累了，带我走吧 “嗯？”柳汀若听见这话立即皱起眉头，“独立？如果就这么独立的话，那样的五区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你应该清楚的，有很大区别。”狄克议长从鼻孔处放出一个哼声，“以前是三大集团的人掌权，以后就是我们掌权了。” 柳汀若看着面前的议长，然后慢慢地垂眸，什么都没有说。 姜述仔细看着他的若姐，他能看见若姐的眸底满是悲哀。 这种悲哀大概是…… 突然认清了这帮道貌岸然的家伙？ 打着正义的幌子，最终却还是权力的斗争。 推翻独裁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够独裁。 又或许是…… 她发现自己一直在坚持的事并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是为了它违背道义也没有用。 她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过，我们也清楚，人工智能这个项目还是很有前瞻性的。”狄克议长话锋一转，“比如说运用在战争规划上，运用在各种武器装备和载具上，它可以让战争产生划时代的变化。”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柳汀若的眸子里已经冰雪飘零。 “很简单，站队。”狄克议长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似乎是不想太多人听见一般，“我们需要你坚定地站在我们这一边。那帮老头不懂，但我很清楚你的项目已经出了不少可用的成果，我需要你优先考虑它的战争潜力。” 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尖牙，“你会和现在一样，依旧有足够的资金做人工智能方面的研究。” “以前，研究的资金是我们给你的，而你研究的却不是我们对我们有用的东西。”狄克议长轻轻摇摇头，“这不公平。” “我们给你资金，你研究我们需要的东西。”他继续道，“这才是公平交易。” “但这些东西，无论是钱还是资源，实际上都不是你们的。这本来就是唐的东西，而我也是受唐的委托进行研究。论血脉，狄克家族早就只剩下一个唐了。你们只是一群帮忙管理遗产的远房亲戚罢了。”柳汀若似乎是知道一些狄克家族的隐秘，她毫不客气地拆穿了狄克议长的话，“怎么，难道你们还想鸠占鹊巢么？” “鸠占鹊巢？开什么玩笑！”狄克议长的眼睛一下子眯成一条缝，他的语气不复平静，“那些嫡系统统死掉的时候，是我们在家族即将破产的时候力挽狂澜，是我们重现了狄克的光辉，我们将他的资产翻了整整十倍！” “而他！”他的牙齿缝里蹦出这些字来，“他甚至不愿意跟我们一样姓狄克！” 姜述默默地向前移动几步，手上已经出现了黑色卡牌，他时刻准备着出手护住若姐。 他感觉得到，这个狄克议长有些不对劲。 处于歇斯底里的边缘。 大概就是…… 那种自认为血脉高贵的人被骂是个“串儿”，而最关键的是，他真的就是个“串儿”。 属于是被柳汀若的话整破防了。 房间里陷入安静，柳汀若和狄克议长都没再说话。 许久，柳汀若才继续问道，“你无法改变唐是狄克家族唯一继承人的事实，你们要对唐怎么样？” “不不不，我们并不是想对唐警长怎么样，他依然会是狄克家族的正统继承人。嗯，一直都是。我们只是想把他推上更高的位置，到时候他想做什么都没关系。”狄克议长连连摇手，“我们只是需要你的技术支持。” 柳汀若在心里作出判断，这种在她面前说的话完全不值得信任。 狄克议长接着道：“我们可以答应你，在完成了独立之后，你依旧会得到资金来研究你想要的。一旦你成功研发出真正可控的人工智能，我们会把它运用在社会的方方面面，比如监察犯罪，比如城市规划。我们用它来建造一个你想看到的世界。” “前提是你必须先帮助我们取得战争胜利。”他抬眼看向柳汀若，“不能在五区清扫三大集团的武装力量，不能用‘新黑墙’挡住三大集团，这一切都是空谈。” “也就是说，你们想让我瞒着唐，压住人工智能的进度，优先帮助你们增强实力。”柳汀若总结道。 “对，但不只是这样。”狄克议长看着柳汀若，他舔了舔嘴角，“我们还需要确保你站在我们这一边，所以……” “嗯？” “你要嫁给我，彻底成为我的人。”狄克议长直勾勾地盯着柳汀若看，“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保我们的资金付出不会白费。” 姜述：“？？？” 拳头，硬了起来。 他看看陷入懵逼状态的柳汀若，再看看自己的左肩和右肩，甲乙丙丁不约而同地捏紧了馒头手，满屏幕快要溢出来的义愤填膺。 “我很想知道……”柳汀若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她念出了狄克议长的全名，“迪勒·狄克，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嗯？为什么？”迪勒重复着她的问题，他快速回答道，“你是全孤城最优秀的女人。二十六岁，科研序列的T1；而我，二十八岁同样成为了科研序列的T1。我们的基因都是孤城种最优秀的，凭借简单的基因技术，我们可以孕育出更优秀的孩子。” 他的眼里满是狂热，“我会帮助狄克家族走到更高处，不光是五区，五区只是一个开始，‘新黑墙’会扩张到整个孤城。” “你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迪勒接着说道，他眼睛里的贪婪不加掩饰，“只要你跟了我，一切都唾手可得。” 姜述：“……” 想揍人。 “你不配。”柳汀若淡淡道，然后她打开了拟化光屏，重新进入工作状态，“不要再拿这种无聊的事情来烦我，还有，我项目的资金也不用你关心。” 就是就是。 姜述在心里赞同着，他看向小甲的屏幕，上面是若姐的心声。 甲：“我呸，还孕育优秀后代呢，滚吧你。” “生个小狗登西也比你好！” “呕——” “不能再看着他了，再看就要吐了。” 姜述：“？？？” 小狗登西？ 呃。 而迪勒被毫不客气地拒绝，他的脸色变了变，他阴冷道：“我建议你好好考虑，柳汀若议长。” “不用考虑了。”柳汀若抬眼瞥了他一眼，然后快速收回目光，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同为科研序列，你的研究却只是为了伤害和利益，我为有你这样的同行者感到恶心。” “呵，这一点，唯独你没有资格批判我。”迪勒冷笑一声，他凑上来，双手撑着桌子，在柳汀若面前慢声说道，“你有三天时间考虑。你应该很清楚，唐在你和大局之间会选择什么。” 他继续说道：“还有你也应该知道，逃跑是没有用的。一旦你离开了，你的科研团队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而且，我调查过四个月前的你。没猜错的话，你一直在试图隐藏的那个人……” “你触界了。”柳汀若突然极为冰冷地开口打断他的话，她伸出手，边上的小八便飞过来，小巧的储物舱里弹出一支女士香烟。 “嗯？”突然的话语让迪勒愣住，他重复着，“触界？” “他是底线。”柳汀若接过烟，她一边低头取火点燃香烟，一边抬眸用凌厉狠毒的眼神盯着面前的迪勒。 一瞬间，她整个人的气势与刚才截然不同，仿佛卸下了什么枷锁。 就像是…… 被逼至悬崖边的野兽，它低头舔舐着受伤的沾染着血污的爪子，动作很轻巧，但很显然，它不乏搏命的决心。 “他如果出事，无论是不是你们做的。都会有人……有很多人付出代价。”柳汀若吐出一个眼圈，她轻声道，语气不急不缓，“除非你们在此之前就杀了我。既然你这么能调查，应该清楚我在加入白鹰之前做过什么。” 边上的姜述再次捏紧拳头，这女人…… 吐烟圈的动作很熟练啊。 “我明白了。”迪勒眯着眼笑道，“那这样的话，我会派人好好保护他的。我们会保证他的安全。” 他在“保证”二字上加了重音，言笑间威胁之意明显。 姜述听着这话，缓缓摇头。 真笨啊这个女人，一下子就把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出去了。 她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全知全能，总之…… 一旦提到他或者是在他面前就会变成那副又冷又可爱的样子。 而柳汀若的目光一怔，她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对狗登西的维护起到了反作用。 她秀眉紧蹙，心里竟有些慌乱，那是少有的不知所措。 一旦涉及到狗登西，智商就会没来由地下降。 那现在怎么办？ 柳汀若想要再吸一口烟，但却发现这支烟已经灭了。 灭得悄无声息，一点火星都不剩下。 于是她把这支烟丢进小五伸出来的小烟灰缸里，与此同时摒弃一些无用冗杂的信息，大脑快速运转着，思考着自己该如何破局。 迪勒坐在桌对面，他双手交叉看着沉默不语的柳汀若。 很显然，柳汀若慌了，他的试探得到了肯定的结果。 因此接下去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因此束手束脚。 而坐在对面的柳汀若也明白这件事，在此刻，她的一切威胁都显得微不足道，因为她不会愿意让狗登西受到哪怕一点风险。 难道真的要…… 柳汀若的心绪一下子混乱起来。 但是突然间，她看见面前的迪勒整个人被提了起来，他先是一愣，然后满目惊恐地在半空中挣扎着。 “柳汀若？！你敢！你做了什么！？”迪勒的喉咙里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他能感受到一双有力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但是…… 他的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 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柳汀若在搞鬼，她想在这里干掉他！ 但是她怎么敢！ 迪勒看向柳汀若，她的眼睛里同样有着疑惑。 不是她干的？ 但是下一秒，迪勒就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逐渐显露出身形，他的全身缠绕着熊熊燃烧着的深蓝色火焰，看不清面容，但是身材高大，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哼。”他的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猛地一甩手，迪勒顿时被丢到一边的地上，巨大的力道让他连连翻滚。 他能感受到，在空中有一个什么东西撞了他一下。 那股冲击力，像是被汽车撞了一般。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迪勒坐倒在地上，他的眼神里满是惊恐，面前的火人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吾乃炎魔之主，奉吾主之命，护柳周全。”炎魔的喉咙里发出电子合成的机械音，火焰不断地从他的身上升腾而起，然后沾染到地上和墙上。 蓝焰在离开炎魔的那一瞬间就变成赤橙色，它将周围的空气灼烧成模糊状，同时点燃了周围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房间内顿时四处火起，赤橙色充斥在整个房间里，热浪也随之扑面而来。 炎魔举起左手，然后猛地握拳，火焰顿时熄灭。 “你……”地上的迪勒突然掏出一把设计前卫的激光手枪，他冲着炎魔连开数枪，咬着牙道，“去死吧！” 这把枪是他为自己打造的，高能激光射线之下才不会有什么生物能存活下来。 面前的这个什么炎魔肯定只是一具特殊的机器人或者是外装甲而已。 黑色薄盾出现在炎魔面前，它拦下了所有的激光射线。 “怎么可能！”迪勒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而那个炎魔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他向着迪勒缓步走来，每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充满漆黑焦炭的脚印。 “你……你不能杀我！我死在这里的话柳汀若也没好果子吃！”迪勒慌忙大喊，他没有丝毫犹豫，爬起来就冲向大门。 只要能离开这里，外面的安保人员自然会护卫他的周全。 只要能离开这里…… “失能。”冰冷的话语从炎魔的口中吐出。 随着他的话语，迪勒顿时摔倒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只腿的控制权。 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迪勒敲打着自己的腿，平时灵活的大腿现在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若有下次，死。”炎魔瓮声瓮气地说道，他从后面将迪勒整个人抓起来，他在迪勒耳边冷声道，然后猛地把他甩出去，砸进墙体里。 “砰——”墙体发出一声巨响，金属质感的墙壁应声出现凹陷。 由于迪勒伸出右手挡在身前，他的右臂表皮全部脱落，露出了里面的机械手臂，此时他的机械臂以一种诡异的九十度扭曲着，连接件之间不断地渗出机油，电火花直闪。 炎魔追上去，一击手刀砸在他的侧颈间。 “啊！”迪勒顿时吃痛，捂住侧颈。 他的脖子上有机械护甲，没那么容易受伤。 然而这种保护此时却成了他的折磨，只见那炎魔一下又一下捶打着他的侧颈，直到他因疼痛昏过去。 “哼。”炎魔的鼻孔里再次发出一道不屑的哼声。 他回头望向愣在原地的柳汀若，用两个黑漆漆的眼洞深深地看了柳汀若一眼，然后在眨眼间消匿了身形。 —— 出手的自然是姜述。 在一边以第三人称视角看着柳汀若和迪勒的交谈，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味，最终忍不住出手了。 这对话内容他是越听越觉得像那种辣鸡牛头人本子…… 作为一个铁纯爱战士，这尼玛能忍？ 要不是担心迪勒死在若姐房间里会给若姐带来什么麻烦，这家伙今天必死。 不行。 隐身状态下的姜述越想越气，于是又走过去，踹了地上的迪勒小腹几脚。 这一下迪勒彻底因疼痛昏死过去。 姜述回头看着陷入沉思的若姐，没有移动步子。 这几天七区应该也没有什么事，他决定就这么守在若姐身边，否则实在是放心不下。 不是说什么三天考虑时间么？ 那就在这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而且，仅仅是一个晚上而已，他还是有很多疑惑没有被解答。 但是突然间，柳汀若试探性地向着空气呼唤了一声：“姜述？是你么？” 姜述的身形突然僵硬住。 柳汀若这是…… 这是怎么发现是自己的？ 再怎么说也会怀疑是自己的手下吧？ 不对，若姐很聪明，这肯定是在诈自己。 姜述悄咪咪地后退一步，他直直地盯着若姐看，试图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 但是柳汀若的目光很坚定，她只是继续说道：“姜述，我知道是你，我也知道你还没走。我已经把这间屋子里的所有记录设备关掉了。等下我也会处理掉地上这人的电子设备。” “出来吧，我有事要对你说，关于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她的语气很肯定。 姜述：“？？？” 这还真的知道是我？ 于是他悻悻地显出身形，露出脸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真的是你！”柳汀若却突然狡黠地笑起来，“果然，用这种先知的语气和言语很容易就能钓上鱼。” 姜述：“……” 他直接消失。 而柳汀若却缓缓走过来，她的目光在空气里寻找着什么，但是没有找到。 于是她又向着空气张开双臂。 她静静地等了几秒，然后感受到有一具无形的身体轻轻地抱了上来。 随即，姜述的身形缓缓出现在她的面前。 柳汀若呆呆地看着他，用目光描勒出他面部的弧线。 一笔一划，很慢很慢。 许久，她才低下头，轻声说道：“我累了，带我走吧。”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有很多钱。” “你也不用再抛头露面了” “不用表演，也不用参加什么综艺。” “就这样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早安 来到这个地方工作的时间并不长，但柳汀若能清楚地感觉到每一天时间的流逝。 每分每秒。 有一种自己怀疑在不断消磨着她的意志力，而她也只是因惯性在不断地工作着。 工作着…… 但这种工作惯性在今天看见姜述的这一眼被彻底击碎。 坚持的事情可能没有意义，可能会起反作用，甚至还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错误道路的人一定是个傻子吧。 就这样吧。 她再次在心底这么对自己说道。 “好啊。”姜述很自然地将手放在柳汀若的脑袋上，然后将其轻轻地按向自己的胸膛，“我说过的，无论若姐作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站在若姐这一边。” 初次身体接触的僵硬之后，柳汀若逐渐放松下来，她将侧脸印在姜述的胸前，闭上了眼睛，鼻尖极细微地发出一声“嗯”。 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要走吗？”姜述问道。 “嗯。”柳汀若稍稍点了一下头。 “去哪？” “随便。” “好。” 两人便就此沉默下来，任由时间在静谧的空间里流淌着。 姜述感受着怀中若姐的呼吸，她的身体有规律地微微起伏着。 嗯。 很软，而且带着有温度的沐浴露香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俯首在柳汀若的发间轻嗅一口，然后忍不住摇摇头道：“多久没洗头了？” “诶！”柳汀若便一下子炸毛，一步远离姜述，如同受惊的小猫一般，她下意识辩解道，“做研究很忙的，来不及洗头！而且在这种地方，也没必要经常洗头……” “不对。”但是突然间，她又像是醒悟了一样，环手于胸，抬起下巴睥睨着姜述，“区区一个姜述而已，我不洗头和你有关系吗？” “行行行，没关系。”姜述笑笑，他看向她身后的卧室，“那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走吧。” “对，走，现在就走。”柳汀若点点头，语气坚决，也不知道是想说服谁。 随后她转身走进卧室，“我换件衣服，不准偷看。” “喔。”姜述就这么看着若姐走进卧室，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切，门都不关，瞧不起谁呢。” 似乎是听见了他的话，柳汀若那白皙匀称的胳膊突然伸出来，“砰”一声关上门。 姜述望着紧闭着的房门，笑了一下。 他摸摸自己胸前衣服的一处，那里是刚刚若姐的侧脸贴着的地方。 有水迹，有点湿。 笨蛋若姐。 姜述突然又叹了口气，他走向角落里的迪勒，蹲下身审视了一番。 迪勒依旧处于晕眩状态，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抬起手，黑色卡牌在手上不断旋转着，姜述静静地看着倒地的迪勒，眸子里的底色是不沾染情感的深邃漆黑。 但是最终，他手中的卡牌还是没有飞出去。 当姜述坐到沙发上架着腿等待时，四只平板精也从沙发后面溜了出来，在它们身后，小八小五亦步亦趋地跟着。 活脱脱两个跟屁精。 “你们这是？”姜述看着这四个家伙，这几只平板精刚刚一直没有出现，肯定没什么好事。 甲乙丙丁：友好交流，友好交流。 “警告你们啊，别打什么鬼主意。”姜述的手指依次指过这四个家伙。 甲乙丙丁：收到！ 和甲乙丙丁四个不一样，小八小五并不算完全的智能生命，所以就算被欺负了也不会去告状。 但如果若姐发现的话，倒霉的就是他了。 坐在沙发上等了十分钟左右，柳汀若便走出了房间，她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道：“这样可以吗？” 她的穿着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一袭素雅低调的黑衣黑裤。 “可以啊，很好看。”姜述从头到脚审视一遍，然后肯定道。 “好。”柳汀若点点头，她伸手从门后拿过一个小行李箱，然后看看两手空空的姜述，“要先回一趟剧院嘛？去拿点你的东西。” “不用了，那些都不重要。”姜述摇着头，他想起了刚刚迪勒说过的话，于是又问道，“你是有个科研团队吧？要带他们一起么？” “不用。”柳汀若拒绝，“他们还有很高的价值，唐不会容忍迪勒乱来的。” “那就走吧。”姜述得到了回答，然后消失在房间里。 “嗯。”柳汀若看着只剩下她一人的房间，她环顾一周，空旷房间里的空气又安静下来。 她的心里突然没来由地一阵慌乱，但没等她表露在脸上，一只温暖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我在呢。”姜述温和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边。 听得出来他现在就在她的身边，而且极近，说话时的温度甚至包裹住了她的耳垂。 一股难耐的痒从心底深处涌出，使得柳汀若整个人微微抖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不过她反应很快，干咳两声就稳住了心神，挺直腰板，整个人重新高冷起来。 “小八小五，把他的电子设备和存储器全部毁掉。”柳汀若指着地上的迪勒，清冷道。 小八小五便飞了过来，用着扫描仪从上到下扫过躺倒在地上的迪勒，然后停住不动。 片刻后，虽然姜述没看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到若姐把他的手向前拉了拉。 该走了。 —— 深夜，高铁站。 这个时间点的候车厅里乘客已经不多了，大厅里说不上安静，但也绝对不吵闹。 姜述和柳汀若坐在角落里，他们都带着鸭舌帽，微微低着头，看不出模样。 “喂，我刚刚和迪勒的谈话你是不是都看见了？”柳汀若突然没来由地问了姜述一句，语气有点不善。 “对啊，不然呢。”姜述下意识答道。 “……”柳汀若双手抱胸，她往旁边坐了一格，靠在远离姜述的那一边栏杆上，“包括我威胁迪勒的那一部分？” “对。”姜述点点头，他凑上去，从下往上看着若姐的脸。 白白嫩嫩的脸上微微有点红晕，羞意呼之欲出。 这种感觉…… 有点像是日记被人看见了。 柳汀若伸出手用力地推姜述的脸，使得这张可恶的脸远离自己，“你不要靠过来，让我冷静一会儿。” 她再回想刚刚那个场景，本该英姿飒爽又狂又拽的吐烟圈威胁举动现在突然变得有些可笑。 一想到自己是在姜述面前作出这样的举动，她就会感觉自己像是奶凶的小猫在护食。 现在再看，实在是有些尴尬。 “我还没说你呢。”姜述便退回去，语气里有些不爽，“又抽烟，还为了装而抽烟……” “你是真勇啊。”他敲了敲若姐的脑袋，铿铿响。 “嘁。”柳汀若发出不屑的鼻音，她一下子反手抓住姜述的手，“端正你的态度，以后就又是我来养你了，你就这么对你的金主吗？” 姜述只是持续地和她对视着，顺带反手扣住她的手。 若姐的手指如柔荑，整体看起来很纤细，但握起来却出乎意料的有点肉感。 软软的，就是有点冰凉。 最终柳汀若败下阵来，她撇过脸去不看姜述，同时抽回了手，语气忿忿道：“以后不抽了。” “嗯。”姜述满意地转回头，他想起了这一趟的终点，疑问道，“你为什么要去一区？” 他们买了去往一区的车票，那个区离这里很远。 “去看看天空之塔。”柳汀若回答得毫不犹豫，“很久之前就想上去看看了。” “天空之塔。”姜述缓缓重复着，这个地方他听苏小鸥讲起过，“存放骨灰的那个？” 呃…… 这么一听，他突然觉得这一趟好晦气。 “对，它的塔顶的确存放着骨灰烧成的珠子。”柳汀若瞥了他一眼，“不过那个并不是关键。” “那关键是什么？” “它很高，很高很高。站在塔顶可以看见城外的景色。”柳汀若说起这个时，她的眸子里仿佛装着星辰，里面的向往之色溢于言表。 姜述问道：“城外？城外是什么？” “有山，有海，有很多东西。”柳汀若答道，“当你站在塔顶就会明白的。” “嗯，我们一起。”姜述点点头，他继续问道，“那之后呢，在一区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来？” “大概吧。”柳汀若的语气不是很确定，她想了想，“我的存款应该够我们在那里买一栋房子。” 不过她又很快地改口：“不对，我还想去看看好多地方，我们可以买一辆房车，我再改装一下，然后环游整座孤城。” “好啊，听你的。”姜述笑了一下。 他能感受到，其实柳汀若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 像是意气之举，一切都是临时起意，对未来没有任何规划。 如果要说那唯一的规划，可能就是一定要带着自己吧。 “可以钱会不会不太够？”柳汀若看了一眼账户余额，突然又变得有些懊恼，“我之前花得太随便了，根本没有存多少。” “那我去卖艺养你。”姜述边说道，“而且我存款……” “不行。”柳汀若突然开口打断他，“魔术会暴露我们，而且你都答应过我不表演了。” “也不参加综艺。”她又补充道。 “魔术表演的观众都是随机选的，而且表演的流程也是固定的，那仅仅是个表演而已。”姜述突然开口说道，他的话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至于综艺，放心好了，我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嗯……”柳汀若瞥了眼他，又哼了声，“知道了。” 听着柳汀若再次提起这件事，还特地提到综艺，姜述自然是明白了自己不断被骂的原因。 “其实我们可以很省钱的。”姜述突然开口道。 柳汀若看向他，眸子里有些好奇。 “可以先让你生个小姜。”姜述一本正经，“然后他吃左边，我吃右边。你一人吃饱，咱全家不饿。” “左边？右边？”柳汀若愣住，她思考了一下姜述话里的深意，然后一下子捏起拳头在姜述面前晃悠着，“你想死吗？” “不敢，不敢。”姜述坐直，双手放在大腿上，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不敢再口花花。 “走吧，我们的列次到了。”姜述指着屏幕上的检票信息，他们的列车在十五分钟后就要发车了。 他自然地抓起柳汀若的手，带着她走向指定的检票口。 孤城的高铁站全程无人化，一切流程都使用机器，在大厅等地也会使用机器人来提供更多样的服务。 检票，穿过长廊，登上三楼户外的候车站点，找到对应的列次和位置，放好行李，入座。 井井有条。 沉默着登上通往未知旅途的航班。 列车未启，夜色正浓。 姜述望向窗外，两人都处于少有的静默之中。 他看见她的影像映在窗户玻璃上，远处的灯火与她的眼睛重叠生辉。 他看见她朱唇轻启，但窗外飞驰相错过的列车呼啸声掩过了一切细不可闻的声响。 按理来说，相伴踏上这种未知，他们需要对彼此更加了解才对。姜述对若姐有很多疑问，他知道若姐对他也是如此，不过他们都没有询问，只是更加用力地抓紧了对方的手。 —— 床板嘎吱地动了一下。 听这声音，姜述就知道这是若姐起床了。 他看向隔壁那张床位上和被子融为一体的团团，“该起床了。” 团团左右晃了晃以表示拒绝。 “已经十点多了。”姜述便继续说道。 又晃了晃。 “不是说要去天空之塔么？我们订的是十二点的门票。”姜述无奈道，“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再次晃晃。 “你饿不饿？”姜述决定换一个方式。 团团顿住，似乎是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我给你做了早饭，再不出来我就吃完了。”姜述接着说道。 被子打开，若姐睡眼朦胧地坐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姜述。 姜述冲她挥挥手，“早安。” “早安。”她回道，然后看向他的双手，“我的早饭呢？” “骗你的，这里怎么烧饭啊。”姜述便一摊手。 这只是一家酒店的普通双人间，自然是不能给他施展厨艺的空间。 “切。”柳汀若哼了一声，她又躺平和被子融合到一起。 “但是酒店自带的早餐服务还不错。”姜述肯定道，“我觉得很有水准。” “真的？”团团长出眼睛。 “真的真的，快起床。”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野火与情侣 拜伦第二基础学院来了一个新老师。 一个拥有着金色小卷发的年轻老师，浓眉大眼，鼻梁很高，眼眶深陷，是那种极具立体感的西方面容。 很高，但是身材瘦削。 英俊优雅，气宇不凡。 目光澄澈，嘴角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无论是谁来问他问题，他都会温言细语地耐心讲解。 都是些无聊的问题，比如“叫什么”“从哪来”“教什么”“有女朋友吗”。 亚希。 从十三区来。 教社会科学。 没有，但是对你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小女生没有兴趣。 他的课是这间学校里少有的开放选修课，所有人都可以选，所以在好奇之下，当他开课时这间可以容纳五十人的教室足足挤进了七十个人。 出乎意料的是，当学生们涌入教室时，他们发现这间教室里的男生并不在少数，足足有三四十人。 大概算是男生们预判了女生们的选择。 “大家好。”上课铃响，亚希准时走进了教室，他身着浅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衬托出优雅修长的身材。 干净温煦，从容不迫，并不耀眼，但无论放在怎样的人群里都可以一眼认出他来。 “欢迎来到我的课程。”亚希笑了笑，“我教的是社会科学，但是请放心，并没有什么需要你们读背和熟练掌握的东西，我尽量让每一个人安稳度过这一门课程。” “只需要你们一点点的配合即可。”他补充道，然后按了一下腕表上的按钮，腕表便与教室的设备连接在一起，讲台上的巨大拟化光屏便被打开。 “这一门课的目的很简单，我想通过一些合理的方法让你们感受到团结、纪律这些力量的强大。”亚希在拟化光屏上打出这两个词，“绝不只是空谈。” “团结？” “纪律？” “听起来很好过的样子，这门课选对了。” “确实。” 学生之间传出议论声。 亚希便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继续说道：“首先，我需要和大家制定几条课堂守则，这些是纪律，希望你们可以遵守。” “大家可以看屏幕，也可以听我说。事先说明，这是一门很特殊的课，和你们以往接受到的教育模式不同。如果有不接受或者不适应的同学，现在可以离开我的课堂，你们的退课我会和校长沟通，不会对你们有任何影响。”亚希的目光扫视过所有人，他缓缓说道，“但是在今天之后，你们必须服从。” 不知为何，学生座位上突然噤若寒蝉，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上嘴，一动不动地盯着讲台上的老师看。 没有人挪动步子，没有人离开。 “很好，既然你们作出了选择，那现在就开始吧。”亚希在拟化光屏上放出自己定下的课堂纪律。 很简单，并不繁琐。 “第一，每个人都需要称呼我为‘亚希先生’，无论是在课堂上还是在课堂外。” “第二，每个人都需要减少在课堂上的发言，如果想要发言，必须起立，简短有力地告诉我。” 亚希在讲台上讲述着他的课堂规则，但是在讲到第二条的时候，观众里突然有个人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要减少发言？课堂上的互动是必不可少的。” 说话的是一个漂亮女生，她穿着一条黑色的吊带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天鹅那样。 她叫艾琳，出众的样貌和名列前茅的成绩让她成为这所学校的焦点之一，因此她的话引来了周围几个女生和男生的附和。 亚希并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跳过了这个女生，他只是继续对所有人说道：“如果对以上两条有异议，现在可以离开。” 他静静地等待了几秒，台下依旧没有人离开。 而刚刚说话的漂亮女生则站起来，简短有力地问道：“亚希先生，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减少发言。” 亚希闻言，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他回答道：“沉默同样是一种力量。对于一个团体来说，一个声音才是力量最强大的时候。当然，这里不是我的一言堂，重要的事情将会由我们一起决定。” 漂亮女生便坐下，这样的上课方式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或者说，这里没有人会快速习惯下来，他们都自由惯了。 “第三条，我希望参与这堂课的你们记住。”亚希的声音沉稳有力，他顿了一顿，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才继续说道，“在拜伦第二基础学院学生的身份之上，你们还有一重新的身份。” 所有人都看向他，这一次没有人发出声音，没有人议论。 “你们是一个整体，一个团体，所以你们不能做任何伤害团体成员的事情。如果我发现，我会将你请退这门课程。”亚希说得很认真，他少有地收敛起笑容。 “现在让我们确定我们这个团体的名字。”他接着说道，“有想法的人可以发言。” 接下来便陆陆续续地有人发言，有人站起来，有人没有，有人回答得响亮果断，有人回答得却很小声。 很显然，仅仅是几句话还足以让这些学生产生深刻的印象。 然而，亚希只会将符合发言要求的学生所说的团体名字写在拟化光屏上，他在用无声的行动规范着所有人的行为。 但是在今天这两堂课上，大部分学生依旧是抱着一种玩笑的态度参与着这堂课。 在选出四个正经的团体名字后，亚希又开展了一次投票选出团体名字。 “好，那么我们这个大团体的名字就定了下来。”他的目光再次扫视过所有学生。 这些学生的目光里有严肃，有玩笑，也有顺从。 但无论是谁，他们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听着亚希的话。 “‘野火’，很好的名字。”亚希点头，“这是我们这个团体一起做的第一件事。” —— “还想在这里坐多久啊？”姜述敲了敲柳汀若面前的玻璃桌子，无奈道，“十二点钟进来，现在已经五点了还没到塔顶，你倒是挪一下窝啊。” 天空之塔一共有三百三十三层，高度将近一千七百米，集信号站、接待贵宾、观光旅游、文化纪念、缅怀先人等多重用途为一身。 最顶楼的十三层楼内放着由逝者骨灰烧制成的珠子，它们被小心地放在盒子里，储存在特殊构造的房间内。除非是家人到来，否则相应的房间不会对外开放。 根据孤城人的思想，天空是最纯净无暇的，而天空之塔是整座孤城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逝者长眠于此可以更好地拥抱天空。 也正是因此，天空之塔的电梯在第三百二十层就会停下来，想要到塔顶就只能靠自己爬上去。 所以，柳汀若已经在三百二十七层磨蹭将近一个小时了。 她摇摇头，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懒懒道：“累了，不想动了。” “行。”姜述点点头，他侧着身子靠在桌子上，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的手指就在若姐的头上绕圈圈，随意地卷着若姐的头发，就像是用筷子卷意大利面一样。 “别动。”柳汀若的喉咙里发出气音，但她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只是口头警告。 所以姜述自然是毫不在意。 短短一天的相处他就试探清楚了，若姐现在对他的容忍度很高，只要不刻意去触碰一些特别暧昧的位置，她都懒得理他。 像头发这种程度，只要等下帮她把头发梳理好，她就不会多说什么。 “你不开心吗？”姜述用爪子模仿着前世看到过的那种灵魂提取器在她头顶挠着，一边随口问道。 但是柳汀若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她伸手到头顶一把打掉姜述的爪子，然后叹气道：“不知道为什么，提不起劲。” 她知道这么说肯定会让姜述多想，但是她懒得编什么理由哄姜述了。 “那我们玩个游戏吧。”姜述取出一副扑克牌，“谁抽的点数大就可以问对方一件事，如实交代。如果不想说，那就答应对方一件事。” 柳汀若抬眼瞥了眼他手上的扑克牌，“不要，你会搞鬼的。” “那你来洗牌，你来发牌，我全程不碰牌。”姜述把扑克牌放在玻璃桌上，然后举起双手。 “不要，你可以不碰牌就变牌的。”柳汀若很警觉。 “那是魔术，只有特定情况可以啦。”姜述便笑笑，“我肯定不做手脚。” “行！”柳汀若来了兴趣，她一下子直起身来，以至于胸前波动了一下。 乙：虽然我没去过这江，但宁波是真大！ “……”姜述关掉了小乙的屏幕。 柳汀若拿起牌，很随意地洗了两下，然后把扑克牌摊成一条直线，她看着姜述道：“你先抽。” “嗯。”姜述没有使用任何衍生词条，他同样随意地抽了一张牌，看了一眼然后道，“事先说好哦，大王＞小王＞JQK＞数字牌哦。” “嗯？”柳汀若拿了一张，自己看看，然后立马摇头，“不行，大小反过来。” “好。”姜述便翻开了自己的牌，那是一张大王，如果按照若姐所说的大小顺序反过来，这就是一张最小的牌，“你赢了。” “嘿嘿。”柳汀若便乐起来，她掀开牌，那是一张红心四。 姜述看着她那发自内心的笑，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 “你和警署那个女人……还有弹钢琴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柳汀若不假思索地问道，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述看。 “同事关系啊。”姜述举起手来表示投降，“我对他们绝对没有任何念想。” “喔。”柳汀若便收回目光，再洗洗牌，“继续。” 第二轮，姜述黑桃七，柳汀若梅花K。 “你还记得那一天么？就是遇见我的那一天，你住在A区，我在F区，你是怎么找上我的？”姜述问道，这个问题也困扰他很久了。 “就是……那一天饿了。”柳汀若陷入回忆，“听说F区有一家很好吃的甜点店，那里有限量的布丁，就想着去看看。” “结果卖完了，在路边走的时候突然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柳汀若继续道，“顺着香味就找到你了，我记得你当时是在烤鱼。” 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浅浅的温柔笑意，姜述一时间看得有点呆住了。 “嗯嗯？对吧？”柳汀若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好像是有着回事。”姜述点点头，他记起来了。 当时有个做烤鱼的路边摊，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摊主之前压根没做过餐饮，于是上前交涉，用手艺征服了摊主后就帮其照看了一下午摊子。 然后若姐就来了，也没多说什么，就是问他。 “跟我走吧，帮我做菜。” 他以为是去饭店帮厨，结果没想到是去她家…… 姜述还好奇她一个单身女人是怎么敢的，然后就看见了全副武装的小八和小五。 事情是理清楚了，但他还是有些奇怪，毕竟这种事情也太巧合了一些。 而且上辈子他都没遇见。 难道是上辈子积的德？ 姜述看着面前这个完美得不真实的女人，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上辈子积德了。 “继续。”他把牌推过去。 “不想玩了。”柳汀若突然把扑克牌收起来，“我就想知道这个。” 姜述：“……” “怎么？有意见么？”柳汀若扬起脸，“区区……” “没有没有，走吧。”姜述连忙打断她，不过他的心里又生出了新的疑惑。 如果就想知道那件事，玩过第一轮就可以结束游戏了。 以若姐的脾性，她不是干不出这种赢了就跑的事。 也就是说，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就像是…… 本该放下的事情，突然又放不下了一样。 …… 姜述压下了心里的疑惑，他走到她身边，强行把她拉起来，“休息够了，去塔顶吧。” “别拉我。”柳汀若推掉他的手，然后理了理头发，整理一下着装，又拉着他的手走向旋梯。 走上顶层，这里零零散散有着不少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情侣。 这些情侣们牵着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遥望着夕阳。 姜述拉着她走到一扇窗前，和那些普通的情侣一样，任由阳光照在身上。 天边的云由远端的粉紫渐变成近稍的金红色，簇拥着托起中央橙色的圆日。 夕阳逐渐化开，逐渐模糊，与云混在一起，又或者是云融入了夕阳，至此彼此交织不再分离。 深橙色阳光抚着柳汀若的脸，描勒出金色的轮廓边缘。 崖边云蒸霞蔚，佳人遗世而立。 柳汀若看着夕阳西落，呢喃道：“很美。” 姜述站在她的侧面，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同样有着云蒸霞蔚，还有，有朝霞与星，有日出而作和日落而息。 站在她的侧后方，看着蒙着夕阳光辉的她，姜述笑道：“对，很美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科隆觉得野火有问题。 亚希有问题。 这节课有问题。 这个学校也有问题。 这些人都有问题。 他也报名了这一节课，也是这个名为“野火”的团体的成员之一。 不过和别人不一样，他并没有上过第二次和第三次课，那几天他因病请假了。 而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些同学…… 他们变得异常狂热，无论是高矮胖瘦美丑成绩好坏。 沉默，但是行动力极强，自发性的团结和纪律意识，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也总是带着一种有意无意的高人一等的气势。 就像是他们的“野火”是至高无上的东西。 他回忆起“野火”在第一节课的样子。 那时候一切都很正常，这只是一个团体，就像是学校里的其他小团体一样。 但是自从亚希先生让他们统一服装统一口号统一礼节之后，这堂课的方向就彻底奇怪了起来。 这很不好，不过他看着这些把“集体荣誉感”“成就”“平等”“亚希先生说过”挂在嘴边的陌生同学们，很自觉地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直到他发现艾琳的变化。 艾琳就是那个在第一堂课顶撞亚希先生的学霸女生，那个像黑天鹅一样的女生。 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家伙，但就像是其他男生一样，他只敢远远地观察她，不敢上前，也不敢搭讪。 科隆看得出来，刚开始的艾琳也和他一样，虽然一直在配合，但始终游离于这个团体之外。 直到有一天，她一个人去找了那个亚希先生。 他亲眼看见她走进了他的私人办公室，但他没来得及亲眼看见她出来。 第二天上学的艾琳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全方位大力度地支持亚希先生，成为了他的狂热信徒， 没有人能在她的面前说亚希先生一句不是，当然，在这门课程上到现在时，已经没有人对“野火”存在一句异议。 任何表现在表面上的异议都会遭到“野火”成员的攻讦，他们这些人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整体那样，只用一个声音发声。 就像是…… 现在这样。 “火！火！火！”随着亚希先生走进房间，教室里的同学们同时举起左拳，一边用自己最大声音吼出口号。 原本他们在课前喊的应该是“亚希先生”，但亚希先生提出，这样的课前呼号太过轻飘飘，没有朝气和活力，于是就换成了这个。 这一堂课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他们的团体设计LOGO。 和那些踊跃发言提出意见的同学不一样，他只是一个人坐在人群中间，装作很合群的样子。 他望向艾琳的方向，她站在人群之中，手舞足蹈却又满目严肃，就像是在做什么值得投入一生的事业一般。 这很不正常。 他在心里想到，短短一天时间，他想不通她为什么会从一个旁观者一跃成为那个最狂热的信徒。 这真的很不正常。 所以他决定下课去找亚希先生，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节课很快就结束了，“野火”拥有了自己的logo。 一个造型简单的火焰符号，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这把火焰汹涌的生命力。 这个符号的结构很简单，而且独具特色，即便是完全没学过画画的人也可以很轻松地临摹出来。 这一堂课上，艾琳还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意见，那就是不再限制课外人员加入野火。 亚希先生点点头同意了，此外，他还特别提出，只要是加入野火的人，无论顺序先后，都应该拥有同等的地位。 众生平等。 随后，虽然亚希先生没有对这样的行为定义，但野火之中的好事分子还是将这件事称之为“传火”。 下课了。 科隆决定亲自去找亚希先生。 穿过长廊，他找到了这间亚希先生的独立办公室。 “笃笃笃——”科隆叩响了门。 “请进。”房间里传出了一个温煦如春风的声音。 科隆走进办公室，他拘谨地向坐在办公室里侧的那个男人，叫了一声：“亚希先生。” 可能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说得小声了一些，他又大声地喊了一句：“亚希先生！” 但是突然间，科隆在这里看见了一个他不想看见的人。 艾琳站在亚希先生的身后，她正在帮他按摩背部，动作很自然，仿佛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晕，那是一种混合着崇拜、狂热、深爱的火红。 “你出去吧。”亚希侧过头冲着艾琳说道。 艾琳点点头，“是，亚希先生。” 而科隆就这么看着她离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有什么事吗？”亚希先生抬起头问道，他一下子就认出了科隆，“我记得你，你叫科隆，很不错的孩子，不过好像不是很爱发言。” “啊……”科隆一下子愣住，他原本以为自己在亚希先生眼里是一个完全的小透明，但没曾想自己也被亚希先生记住了，这让他生出一些受宠若惊来。 但与此同时他也反应过来，这很有可能是亚希先生的手段之一，于是他暗自心生警惕，只是说道：“我对您的课程有一些疑惑。” “你对我有敌意？”哪知道，亚希先生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这么轻声说道，然后他笑了一下，“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么？” “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科隆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你在控制他们，一步一步地控制他们，你到底想做什么？” “控制？”亚希先生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做，这是一门简单的社会科学课程而已，是他们自己感受到了团结、纪律和平等的力量。” “不，别装了。不仅仅是这样，你还用特殊的手段改变了艾琳。”科隆严肃着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肯定对她做了不好的事情。” “比如……性？”亚希似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然后他冲着面前的男生点点头，“你很不错。” “除了狂热的信徒以外，我还需要一个有自制力的清醒头脑。”他接着说道，突然间抛出一个问题，“你觉得人和动物的区别是什么？” “人和动物的区别？”科隆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他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给出答案，“人是理智的，动物不是。人可以克服兽性本能。” “很不错。”亚希先生点点头，“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解释道：“人同时具备社会属性和自然属性，这一点是动物比不上的。” “嗯。”科隆点点头。 “那么你想知道么？如何将人变回动物。”亚希先生道，他的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好奇。” 科隆没有说话，他隐隐能感受到面前这个温和的男人实际上很可怕。 这家伙是恶魔。 不能听他的蛊惑，赶紧离开这里上报学校，他在做很可怕的事情。 但出乎科隆自己意料的事情是，他的步子没有一点移动。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亚希先生桌上那只折好的黑眼睛的白色乌鸦。 “只要将他们的社会属性和自然属性混淆，他们很容易就会回到一种不失理智的兽性状态。”亚希先生继续说道，“比如……” “把性本能当成爱。” “把顺从强者当成纪律。” “把排外当成团结。” “还有……”亚希先生想了想，他并未对科隆隐瞒什么，“保持第一身份的崇高性和纯粹性，保证短期成就达成时的参与感和反馈。” 他说得轻声细语：“还有很多很多手段，我想你已经能理解。” 科隆仔细回想着自己这几天看到的一切，他开始深刻体会到亚希先生的可怕之处了。 仅仅是几节课时间就完成这种洗脑的效果…… 他究竟是什么人？ 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老师那么简单。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科隆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年轻的老师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恐惧。 而亚希先生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了窗帘。 “过来。”他缓声道。 科隆便走过去，他望向窗外。 窗外是学校的操场，操场边是围墙，围墙外是街道。 野火的图案已经不知道何时泛滥开来，它们成群结队地出现在窗外的世界，以各种形式。 “失去人性，会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就会失去一切。”亚希先生的话语再度响起。 “而孤城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兽性。” —— 姜述从厕所里走出来，他看向坐在小餐桌前的若姐。 这是一家路边的小店，虽然小，但因为他们店极具特色的食物生意很火爆。 在柳汀若面前有一个大盆和一盘饼，盆里面是清澈见底的羊肉汤，而饼则是那种千层饼的感觉。 而柳汀若竟破天荒地没有自己先吃，她只是用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拿着勺子随意地搅拌着羊肉汤。 百无聊赖的寂寞模样。 “真磨蹭。”她抬起来看见了姜述，于是哼了一声，又指着面前的食物，“帮我盛一碗汤，然后把饼掰开放进去泡着给我吃。” “好嘞，柳大小姐。”姜述笑笑，伸手取过饼帮她掰着。 这种吃法倒是和羊肉泡馍有点像，能在孤城里看见…… 那还真是稀奇了。 今天晚上若姐没来由地想要出去逛街，于是他们便在周围的商业街上晃悠了一圈，最终啥也没买，只是找到了一家合适的夜宵小店。 哦，不对，还是买了一些的。 他看向柳汀若脸上的那副大框金丝眼镜，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这副眼镜…… 搭配着今天若姐这身打扮，很好地衬托出她的知性成熟美。 可以说是很戳姜述的XP了。 “三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姜述用小碗盛了一碗羊汤，将掰好的干饼放进羊汤里浸泡着，然后把碗推向若姐。 柳汀若用勺子舀起来，喝汤，吃饼。 然后是很满意的嗯嗯声。 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坏消息。”她对姜述的问题作出回应。 “刚刚我去厕所间没洗手。”姜述龇牙一笑。 “……”柳汀若放下了勺子，目光凶狠地盯着他看，“好消息呢？” “没上厕所。”姜述撇撇嘴。 “哦。”柳汀若便放下心来，她又舀了一口汤喝着，“那坏消息呢？” “我也没洗手。”姜述耸耸肩，从大盆里舀了一口汤喝，全然不碰那个小碗。 柳汀若：“？？？” “你想死吗？”她一下子伸出手来想去拧姜述的脸，但是被姜述用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出来的扑克牌挡住，于是她又“腾”一下站起来，张牙舞爪。 “逗你的逗你的，看你总是不开心。”姜述连忙行法兰西军礼表示投降。 “你去给我拿两瓶啤酒我就饶过你。”柳汀若哼哼唧唧地坐下来。 “少喝点。”姜述商量道，“一瓶够了。” “切。”柳汀若没拒绝。 “好搞定的女人。”姜述便小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柳汀若没听清，但大概觉得是在说自己坏话，于是看向他身边的甲乙丙丁四只平板精，“他刚刚说什么？” 乙：好搞腚的女人。 柳汀若：“？？？” 姜述：“？？？” 之后，两人点的烤串便上桌了。 而姜述口渴喝了一点若姐的啤酒，然后柳汀若就抓住了他的把柄非要他补偿。 总之，若姐喝得不少。 “以后，我们就是结义兄弟了。”柳汀若睁着朦胧眼，顶着红扑扑的脸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姜述的旁边，一手勾住他的脖子，豪情万丈地说道，“义结金兰！” 姜述：“……” “以后你就管我叫哥，永远永远跟着我。”柳汀若眯着眼睛笑笑，“我会养你的。” “行嘞若哥。” 当时姜述的心情就挺复杂的。 乙：醉酒当哥。 “唉。” 姜述一手扶额，一手环住若哥的腰，让她紧紧靠在自己身上，不至于翻倒到地上去。 他听着若哥喉咙底无意识的咕噜咕噜声，下定决心。 以后再也不可能让这家伙碰酒精。 一点点都不可能。 绝不可能。 收拾完桌上的残局，姜述带着柳汀若就近找了一家酒店就要住下。 别说，还挺沉。 “一间双人房，两张床的那种。”姜述搀扶着若哥，向前台小姐姐要房。 “大床房！”突然间，柳汀若在他的边上诈尸。 “呃……”姜述挠挠头，有些尴尬地看着前台小姐姐，“别听她的。” “听我的！就听我的！”柳汀若的两只爪子扑腾着，在姜述身上随意地扒拉。 小姐姐会意，利索地开了一间大床房。 姜述：“……” 走进电梯。 姜述戳戳继续昏睡过去的若哥，确认她没什么反应才撇撇嘴道：“还大床房呢，尽作妖。” 他明明说的很小声，但是柳汀若又一下子诈尸，她靠着电梯墙站定，长久地盯着姜述看。 然后她伸出双手，环绕过他的脖子。 她微微低着头，金丝眼镜滑落到鼻尖，而后抬眼望着他，故意用酒气吐他，道：“你不敢？” 姜述：“……” 你自己说的哦。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真的给过你机会了。 “你怂了。” “你怂了。” “你怂了你怂了你怂了你怂了你怂了。” “……” 在搀扶柳汀若去往房间的道路上，柳汀若鼓着个脸不停地吵吵闹闹，反复地说着“你怂了”“你不敢”云云，听得姜述想打人。 打开房门，姜述将柳汀若丢到那张房间中央的大床上，他坐在床边，歪头看向床上的若姐。 柳汀若呈一个“大”字形躺在床上，她正睁着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现在她看起来又正常了不少，至少眸子里比方才多了些许清明。 “姜述，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柳汀若轻声说道。 “我也有。”姜述点点头，他探过身去，理着若姐散乱在床上的头发，这些头发呈现出放射状，就像一朵蒲公英。 而他将蒲公英顺成一束，一边理着一边说道：“这么可爱的若姐，现在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 “喂，我可没答应过你。”柳汀若瞥一眼他，冷着脸哼了一声。 “那就是小媳妇。”姜述笑笑，他忍不住顺手拧了拧若姐的脸。 她两边的脸颊带着荡漾开来的粉红色，温度也比平常要高一些，白白嫩嫩的，极有手感。 “切，谁理你。”柳汀若不屑地从鼻子里发出“嗤”声，然后她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匀称起来。 “等等，你就这么睡了？”姜述摇了摇若姐的身体，“嗯嗯？你不洗个澡什么的？你这一身汗……” “我没有汗。”柳汀若依旧闭着眼睛，她抬起两个大白胳膊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你自己看！有吗？有吗！” 姜述便感受了一下，若姐的胳膊手臂依旧光滑，摸起来是没有出一点汗的感觉。 “那你至少把外衣脱了吧。”他又无奈道，看着若姐穿在身上的小外套和长裤。 “哦。”柳汀若用极慢的速度点了一下头，然后试图挣脱外套的束缚，她将左边的身体拿出外套，然后在翻身的那一步失败。 于是就这么躺平不动了。 两只爪子拍拍被子以表示自己努力过了。 “你帮我。”许久，她才这么说了一句，声音有气无力。 “唉。”姜述便叹了口气，他探过身去，整个人位于若姐的上方，一手撑在柳汀若肩膀边上，一手把她的手从外套里抽出来。 但是突然间，柳汀若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完全没有刚才的困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酒后的亢奋。 她一下子翻过身来，和姜述调换位置。 “……” 现在是姜述躺在床上，他看着离自己只有十几公分的若姐红扑扑的脸，有些愣神。 若姐的发丝自然地垂下来，有几根直奔他的鼻子去，撩拨得他鼻尖痒痒的。 “上钩了。”柳汀若狡黠一笑，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她眨着眼，报复性质地拧了拧姜述的脸。 “呼——”然而，似乎是这番举动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她又长呼出一口气。 一股酒气，带着醉人的香。 “你干嘛？”姜述咽了一口口水，他微一皱眉想要起身，“你喝多了。” 欺负这种状态下的若姐…… 不光彩。 嗯，很不光彩。 “你又怂了。”柳汀若挑衅似的摇摇头，然后突然在姜述嘴唇上轻轻啄一下，然后挑衅式地扬起下巴，“那这样呢？” “……”姜述深呼吸一下，平静心情。 今天晚上的柳汀若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她这副样子也让他的心里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喝多了，别这样。”姜述摇摇头，他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切，那如果……这样呢？”柳汀若撩起一边的头发，绕到耳后，整个人变得妩媚多姿。 而后她又捏起那条长长的掩住脚踝的阔腿裤，缓缓提上来…… 露出了里面穿着的黑色丝袜。 “……” 姜述闭上了眼睛，他看见这副景象就知道今天晚上是逃不掉了。 我真的给过你机会了。 他一伸手，关上灯。 倒转天罡！ —— 房间的角落里，四只平板精围坐成一圈，它们用手撑着脑袋，一眼不发，面色严肃。 中央的小八和小五想要飞起来看看床那边的声音是什么情况，然后马上就被小丁拉下来。 小丁伸出馒头手，作出一个“嘘”的手势。 他们正在推心置腹地交流，不要打扰。 你滴，懂？ —— 现在是早上六点。 柳汀若睁开了眼睛。 她并没有睡太久，大概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就醒过来了。 此时她的眼睛里虽然依旧是疲惫，但已经完全恢复了清醒。 她动作极慢极轻微地坐起身来，看了看睡在身边的姜述，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少见的温柔。 柳汀若伸出手，她想要抚摸姜述的脸，但最终还是不敢触碰。 她不想吵醒他。 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柳汀若下了床，她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纤细腰肢。 区区一个姜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坏事，她的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整个人变得气呼呼的。 走进厕所，关上门，将水龙头的水流量开到最小，刷牙，洗脸，换上一副崭新的容颜。 再走出门时，她的目光已经坚定了不少。 收好行李，带上小八和小五，她亭立在床边，再次望向那个熟睡着的男人。 许久，柳汀若才走上去，小心地捧起他的脸，在上面轻轻地啄了一下。 随后，离开时的步伐便坚决了起来。 在轻微的关门声过了半分钟左右，姜述同样睁开了眼睛。 他有生物钟，这个时间点是他起床为若姐做早饭的时候。 当然，这是同居那三个月的时间表。 不过在这分开的一个多月里，这个时间他从未忘记过，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可以很轻松地醒过来。 然后再睡一个回笼觉。 况且，以若姐笨拙的水平想让他睡得和死猪一样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姜述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如果他追出门去肯定可以把若姐带回来，而且以后再也不会分开。 柳汀若作出这个决定已经花费了太多的决心，她没有足够的决心再下第二次同样的决定了。 不过他不会这么做。 就像是他一直在和若姐说的那样，他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如果想要彻底拴住若姐，在那个晚上，只要他丢出手心的黑色卡牌，只要他杀死那个迪勒就可以做到。 迪勒死亡，无论原因是什么，柳汀若都会和狄克家族拥有不可调节的矛盾，她就再也无法回去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事实上，从那个高铁站里姜述就发现了，若姐依旧是那个傻女人，她无法放下自己的事业。 所以他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 算是一种补偿，又或者说是让他安心的一种保障。 当时他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味，但他并不是很情愿。 毕竟在若姐处于这种矛盾又脆弱的状态下做这些事，实在是有违他一贯的作风。 不过…… 谁让她穿黑丝的！ 这种笨拙的挑衅笨拙的挑逗笨拙的水平，对他的杀伤力实在是有点大。 全是真伤，刀刀暴击。 他又闭上了眼睛，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 “小丁，带上火焰之灵、隐身和裁影。”姜述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他接着说道，“跟上若姐，如果有人冒犯，直接杀。” 姜述不会去。 因为同样的决定，他也没有决心再做第二次了。 —— 一觉睡到十二点门口有人敲门姜述才悠悠醒过来。 “8520号房的客人，已经到退房时间了，请您开门。”门外传来酒店工作人员的声音，“请尽快开门。” “哦，来了。”姜述跳下床，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一看。 只见雪白的床单上比起昨天多了两抹暗色的落红。 emmmm…… 姜述想了想，手中出现了黑色卡牌，他将床单割出两个洞。 咳咳，总不能留这儿吧。 随即，他穿上衣服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是推着一辆大车的酒店保洁人员。 “先生，已经是退房时间了。”保洁人员礼貌地说道，“现在方便让我进去取换洗的酒店用品吗？” “方便，方便。”姜述连连应道，然后他转身进了厕所洗漱。 片刻之后，保洁人员又出现在厕所门口，他面无表情地冲姜述说道：“先生，您的床单损坏了，根据酒店的规定，每个洞需要额外支付两百。” “嗯？”姜述嘴里含着牙刷，他走出厕所，来到床边，看着上面的两个洞，“每个洞两百？” “对的先生。”保洁人员点点头。 “这不合理。”姜述摇摇头，一个被单要罚款四百，明显不合理。 精打细算的姜某人吃不得这种亏。 “可这是酒店的规定。”保洁人员依旧面无表情。 “行吧。”姜述最终还是松了口，他取出一张黑色卡牌，在被单上画了个大大的四分之一圆。 两个小洞便变成了一个放大版的四分之一洞。 “喏，现在是四分之一个洞。”姜述说得一本正经，“所以我只要支付五十就可以了。” 保洁人员：“？？？” “这……”他摇摇头，“只能算您是一个洞，您依旧要支付两百。” 姜述叹了口气。 可惜了，只省了两百。 —— 在走出酒店之后，姜述也重新开通了自己的腕表，接起了这几天的第一个电话。 嗯，沃夫打来的。 “喂？姜述！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沃夫的大嗓门传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姜述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喜极而泣。 “怎么了？”姜述淡淡回道，没有被沃夫影响到一点。 很显然，沃夫的这个样子代表着…… 又有麻烦了。 “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沃夫的声音里有些怀疑。 “去一区了，我现在就在一区。”姜述直接答道，他觉得没必要隐瞒太多。 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踪，如果查不出他的行踪，万一有人给他背上扣黑锅可就太糟了。 “去一区？去一区干嘛？”沃夫便一愣，姜述的这个回答他是没有想到的。 一区的话，距离七区整整跨越了大半个孤城，姜述没事跑这么远去干嘛？ “旅游啊。”姜述回答得颇为理所应当，“以前一直听说天空之塔上的景色很美，前几天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的语气之中满是佩服。 听得沃夫想打人。 “你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不少事。”沃夫没好气道。 “什么事？诡术团又惹事了？”姜述随口回道。 所谓的事，基本上就是诡术团的事；所谓的不少事，那就是诡术团惹了不少事。 “诡术团暗杀了可因公司案的那几个人。”沃夫顿了一下，“还做了另外几个案子，我们警署的人处理不了，你又突然消失。” “所以呢？”姜述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不好的意味。 “所以上面把唐警长派来了，对，狄克·唐警长。”沃夫无奈道。 姜述的目光一怔，他的脚步也就此停住。 许久，他才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回道：“怎么了，他不是你的偶像么？你听起来不是很欢迎啊？”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姜述的脸上面无表情，语气的轻松和平静的脸色形成了一种明显的差别。 无论是谁看见都会感到发自内心的奇怪。 “这两码事，同行是冤家你不知道么？”沃夫颇有些苦恼，“这不是摆明了认为我们警署没有人解决诡术团的事么？” 姜述的眼神动了动，又用一种疑惑到欠打的语气接话，“所以，你们警署有谁能处理诡术团的案子？” “……”沃夫的语气顿时一滞，然后才反驳道，“只是时间不够而已，只要再给我……和你一些时间，肯定能捉拿他们归案的。” “所以呢？”姜述随口回道，他走进一个便利店，打算买一点填肚子的事物。 他打算乘高铁回去。 魔术桌的话，就留在五区吧。 “所以他要是很快就抓住诡术团他们，那岂不是会让我们很没面子？”沃夫的语气里有些不爽。 “那我们就帮帮诡术团。”姜述便呵呵一笑，“只要你们全警署消极怠工，把这案子拖上三两个月不是问题。” “你觉得可能么？”沃夫没好气道，他想起了什么，“你还是快回来吧，唐警长让我们尽快找到你，他有一些事要问你。” “怎么快啊，坐高铁回去也要一段时间呢。”姜述拿了一份加热食品，丢给店员让他帮忙加热。 这里的微波食品和前世国内的店可没法比，要难吃几个度数。 至于究竟是几个度数，如果拿若姐做饭的难吃指数作为单位的话，大概是几十汀若这样子。 “你最好快点回来，现在警署的气氛有点奇怪。”沃夫沉声道。 “行了行了知道了。”这种食物唯一的优点就是等待时间断了，姜述拿起来啃了一口。 呕—— 他想若姐了。 怀念她的糖醋排骨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加里 “嗯？”姜述走在一区的街道上，他望着零零散散地出现再街道上的涂鸦，心中生出奇怪之色。 这种长得类似的火焰图案，他这一路已经看见不少了。 有大有小，有的也经过一些特殊的艺术加工，但是很显然，它们描述的是同一种东西。 他本来以为这样的涂鸦仅仅是某个街区的象征或者是特色，但是在经过了几个街区之后，他还是能看见这样的涂鸦。 街角、围墙、电线杆、公交车站牌、商店门口的公示牌，所有街道上存在的空白处都有可能被涂上这样的火焰。 仿佛这里已经被火焰吞噬了一般。 除此之外，姜述还看见了一些身着统一黑色制服的青年人，这些人的衣服穿得笔挺精神，胸前印有那个红色的火焰图案，脸上也洋溢着积极向上的笑容。 沿着这条街，越走姜述便越觉得奇怪，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实在是有些奇怪。 在孤城BCD区这种地方，人们普遍的日常情感应该是那种略有一点丧和挣扎的那种，而不是现在这么亢奋。 “小甲，查一下这个涂鸦的来历。”姜述便指指身边白墙上的图案。 “先生，你是想要了解我们‘野火’是吗？”突然间，似乎是听见了姜述的话，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学生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姜述很怀疑他们是不是装载了专属的顺风耳装置，但是他没有多犹豫，立即压低了头上鸭舌帽的帽檐，头也微微低下来。 他现在好歹也算是一个小名人了，平时在路上走倒还好，但如果是面对面的话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相比于从这个人这里了解这个什么“野火”，姜述还是宁愿让平板精们给自己收集信息。 别的不说，平板精们收集的信息肯定更加全面客观。 因此姜述只是摆手摇头，快速从这个野火成员的身边走开：“不用了谢谢。” “先生我们正致力于提出议案维护社会中劳动者的权益，这件事对您肯定也是有帮助的，我们需要更多的关注度，您真的不想了解一下吗？”野火的成员一脸诚恳地对姜述说道。 姜述停住了脚步。 丙：道友，这议案可不兴提啊。 “说来听听。”姜述放缓了脚步，他提前打了预防针，“事先说明，我会尊重你们的理念，但不一定会加入你们。” “没事，我相信在了解完之后您会对我们的团队有更深的了解的。”野火的成员伸出手，“我叫齐默，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李汀若。”姜述看着对面这个有些学生气的男生，他下意识地打算隐瞒自己的名字。 脸的话他现在是没什么好办法隐藏起来，但是名字倒是可以。 大不了装糊涂，他姜述可也是装糊涂的天才。 话又说回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方法，用光学隐身术不久可以单单把脸隐藏起来了么？ 嘶—— 他想了想那副场景。 现在这大街上还是算了，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姜述在心里把这个方案定下来。 “李汀若？”齐默重复着这个名字，他觉得这名字好像有点女性化，不过李汀若这张脸倒是让他挺熟悉的。 “你长得好像一个人。”他肯定地说道。 “不然……”姜述眨巴着眼睛，“还能是一只狗？”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齐默似乎反映过来自己说了一句有歧义的话，他立马将话题转入正轨，“李先生，我还是向你介绍一下我们这个团体吧。” “好的，愿闻其详。”姜述便点点头。 “我们这个团体名为‘野火’，是一个发源于学校的组织，我们的组织的宗旨就是平等，还有为学生、劳动者和社会上一切弱小的人谋求福祉。”齐默的脸上很自然地流露出崇高的色彩，很显然他已经在潜意识里将这个组织放在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 “嗯，很不错。”姜述敷衍道，他提出几个问题，“这个组织的创立者是谁？什么时候创立的？到现在为止究竟完成了什么任务？还有，你们的组织成员大约有多少？” “我们组织是亚希先生创立的，在大约半个月前创立，时间有些短，所以提出议案是我们野火做的第一件事。至于成员，我们的成员已经有很多了，主要集中在一区和二区。”齐默一一回答他的问题。 “亚希先生？”姜述愣了一下，“你刚刚说了亚希先生对吗？” “对，有什么问题么？”齐默不解地反问道。 姜述摇摇头回道：“没什么，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 才怪！ 亚熙先生。 克洛·亚希伯恩？ 他几乎在这一瞬间就联想到了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果然嘛，这家伙不搞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是克洛就这么销声匿迹了姜述反而会觉得奇怪。 野火，平等，学校，一二区…… 这些关键词无一不在说明，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克洛。 用这种类似于洗脑的手段来快速积攒实力，确实也符合他的作风，毕竟若干年前的机械门徒就是这么出现的。 只不过…… 就目前来看，野火这个组织的主力只是普通的学生而已，顶多再加上一些社会中底层的劳动者，仅凭这些人…… 真的可以点燃席卷整座孤城的火？ 在孤城这种地方，具有战斗能力的大多数都在战斗序列里，而且战争科技的发达程度可不是靠人数就能弥补的。 更何况现在孤城的情况还没有演化到那种矛盾的大后期，摆在学生和劳动者面前的情况并不是生死存亡之际，所以他们最多也就示威一下，争取到微不足道的一些权益罢了。 仅凭这些学生和劳动者…… 都不用三大集团亲自出手，他们只需要委托几个安保公司威慑一下，开枪震慑住这些人就行。 人群很快就会作鸟兽散。 如果开枪打死一两个行为过激的示威者，或许覆灭“野火”的进度还会更快一些。 事后抓住开枪者，发表一篇不痛不痒的公告即可解决事态。 反正人的记忆很短暂，而且在孤城娱乐至死的环境下，一年以后就不会有太多的路人记得这个组织了。 那么，克洛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对劲。 这家伙不是傻子，靠这些没有战斗能力的人肯定是无法做到他想做到的事情的。 姜述压下了心头的疑惑，他看向面前的齐默，询问道：“你有亚希先生的照片么？我想看看这么厉害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以，我这里有他的照片，亚希先生就像是传说中的完人一样，又有才华人又温和，长得也很帅。”齐默已然是亚希先生的迷弟，他从腕表上找出亚希的照片拿给姜述看。 照片上的人并不是克洛。 姜述摸摸下巴，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克洛懂易容术，仅凭外表的话并不能得出亚希先生不是克洛的结论，在越狱的前提下，他要是还敢顶着克洛那张脸满地图乱窜那才奇怪。 只不过，既然不想被发现，那克洛为什么还要用“亚希”这个名字呢？ 这名字的话，他一听就能联想到克洛啊。 姜述本能地感觉到这里面有坑。 肯定有坑。 他暗自点点头。 “的确很帅。”姜述望向面前地齐默，他继续问道，“你们的组织应该是有官网的吧？我想要从官网上了解一下情况，至于加入与否，我会仔细考虑的。” “好的。”齐默见姜述的语气并没有明确表示加入，也没有任何不满，他将网址告知姜述，然后挥挥手告别，“再见，祝你好运。” “嗯，同样祝你好运，希望你们的议案能够成功。”姜述点点头祝福道，转身离开了这里。 通过网址，姜述快速找到野火的起源。 拜伦第二基础学院。 不过和他想象中不同的是，这个基础学院在二区而非一区。 甲：拜伦第二基础学院是在拜伦第一基础学院焚毁的遗迹之上盖起来的。当年在这所全日制的学院里发生了一场人为的纵火案，大火几乎烧毁了整座学校，但奇怪地是，学生无一伤亡，反而是老师死了大半。 “原因呢？”姜述皱眉。 甲：并未找到，这起案件已经被删除，无论是凶手还是详细的作案过程都没有找到，只能从当时的电子报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姜述点点头，如果没猜错的话…… 这很有可能就是克洛做的。 他甚至能从克洛曾说过的话和这些零碎的信息里猜出这件事情的大概。 囚禁学生，强制学习生成词条，提取词条进行售卖。 这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那么其中牵扯到的人自然不会少。 不过就像是克洛所说的，一场大火之后，什么都暴露在苍穹之下了。 之后的情况也改良了很多，但这起纵火案却仿佛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一般。 很显然，很多人不想这起案子的底细被彻底曝光。 “唉。”姜述叹了口气，他望向不远处的出租车停车处。 那么现在就有两个选项放在他面前了。 要么回七区，要么去二区。 就现在这个情况看来，“野火”蔓延的速度非常快，或许下一次他腾出手来时就已经完全无法制止火势了。 野火这样的组织，领头人在被神化的同时，他们也会越来越不需要领头人的存在。 只需要克洛的意志存在即可。 到那个时候，就算杀死或者逮捕克洛也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 姜述又仔细一想。 就目前来看，这个野火应该是不会影响到自己。 在军事力量全都被大公司财团把控的孤城，姜述想不出现在野火里的这些人能够做什么。 野火的性质也决定它很难把另一批具有战斗能力的人比如黑帮招揽进来。 而且，他总觉得现在就去找到克洛，他很有可能会被克洛预判到。 毕竟克洛把名字设置为“亚希”，很像是在引他上钩。 还是先回七区比较好。 姜述作出判断，他登上一辆出租车，然后奔赴高铁站，他需要尽快回到七区。 会面和若姐相关的唐才是现在更要紧的事情。 —— 七区。 夜色正浓。 刚一出高铁站，姜述就看见沃夫站在一辆大车边等候着，他上去拍拍沃夫的肩膀，微笑道：“我回来了。” 沃夫收回放在腕表上的注意力，他没好气地一锤姜述的胳膊，却发现自己的拳头仿佛锤到了一块铁板，顿时惊奇道：“你的胳膊……你装义肢了？” “没有。”姜述摇摇头，他从袖子里抽出来一张金属质感的黑色卡牌，“防具。” “你……”沃夫又是一愣，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对此，姜述只是耸耸肩：“先上车吧。” “行，现在已经不早了，去警署还是剧院？”沃夫帮他拉开车门。 “你们警署还没下班么？”姜述很自然地坐进沃夫拉开车门的位置，仿佛沃夫就该给他开车门一般。 “下班了，但是听说你回来了，唐还在我的办公室里等着，他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沃夫回答道，“我怎么劝说都没有用，我跟他说了你很懒的，绝对不会想在下班时间去警署的。但他不信，他说你一定会去找他。” “呃，他猜对了。”姜述突然笑笑，“走吧，去警署，我也有时间。” “啊？”这样的回答出乎沃夫的意料，他愣了一下，然后猛打方向盘，他的预判使他的车走错了方向。 “别啊了。”姜述看向沃夫，沃夫的脸色似乎憔悴了一些，于是他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正常。” “嗯……”沃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是加里的事情。” “加里？”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姜述愣了愣，“加里怎么了？” 对于那个固执又恪尽职守的警员，他还是挺欣赏的。 “前几天一次扫除黑恶势力的行动中，他为了救自己的队友被手雷炸伤了，挺严重的……”沃夫说道，动用双手给姜述演示，“就是一个手雷丢过来，位置很刁钻，可能会杀伤三四个警员，所以他当机立断拿起一个头盔盖上去，然后用自己半边机械身体压上去。” 他叹了口气：“爆炸摧毁了他半边身体，比之前的创面更大。”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先抓木槿 “你好好开车，好好说。”姜述一拍他的手，“创面更大的意思是……？” “他还是小瞧手雷的杀伤力了，如果不是他那半边机械身体，他肯定是要死的。”沃夫又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他还活着？”姜述的心稍微放下来一下，就像是之前提到过的，在孤城只要没死就还有很大希望重返正常的生活。 “嗯，但是情况很不好。”沃夫点头又摇头，“他另外半边身体也受到了损伤，需要替换成义肢。” 他顿了一顿才继续道：“但这样的话，他这套装备的CSI（赛博综合征免疫性）就完全不符合要求了。如果强行装备，他有很大概率会变成赛博精神病。” “啊。”姜述垂眸，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是转而他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于是问道，“如果给他买一个镇定之类的词条呢？就是可以免疫赛博精神病的那种词条。” “我已经在找了，但这种词条太少了，而且供不应求。”沃夫无奈道，“这一条基本可以不考虑了。” “我明白了。”姜述点点头，他也有同样的词条，但他并不能施以援手。 用最高端的科技提取词条可以将变傻子的概率降到最低，但提取词条本身就有个限定。 默认提取最高等级的词条。 他只能提取出诡术来，这帮不到加里。 姜述的目光望向路边。 已经快到警署了。 唐…… 会说什么呢？ 他的脑海中出现4分25秒之后的画面。 一切场景都是朦胧的，一切话语都是渺远的，但是他可以清楚地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姜述闭上了眼睛，舒缓着因使用能力而疲惫的大脑。 这蓝量的问题还真难解决，这严重影响了他本身各方位的能力。 他本以为在度虞衣那里能找到提升精神力的方法，比如冥想啊瑜伽啊什么什么的，结果得到的答案却很离谱。 权力与精神的交融？ 权力越大，精神力越强？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自己一个魔术师能掌握的权力会是什么？ 成为顶流？称霸娱乐圈？掌控娱乐序列？ 这些事要说和精神力有什么关系…… 姜述还真的是难以理解。 度虞衣的其他话都有一定的可信度，唯独这个，姜述始终将信将疑。 “嗯？”姜述突然睁开眼睛，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回蓝速度比起过去好像快了一些。 似乎…… 精神力有进步？ 于是他又暗中使用纸牌术来不断地改变卡牌的牌面。 果然，蓝量变多了。 姜述在心里作出判断，和过去使用纸牌术的情况作对比，现在的他操控黑色卡牌显然更轻松了一些。 但是转而，他的心里又升起了更大的疑惑。 自己最近有做什么吗？怎么蓝量就提高了呢？ 呃。 姜述突然想起了若姐和那个晚上的事情。 “……” 这种事和权力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蓝量的设定也不能如此鬼畜吧？ 姜述宁愿相信这和权力有关。 嗯，下次再找若姐试试。 他在心里作出决定。 科研人的事，怎么能说是老色批呢？ 而在姜述看不见的地方，甲乙丙丁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它们四个靠着网络交流，自然是同时获得了消息。 太公王朝…… 把隔壁那条街打下来了。 那帮人面临着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所以他们就擅自主张待人占领了隔壁街区。 打出了为太公庆生的旗号，虽然他们一帮人谁也不知道太公的生日在什么时候，甚至没人见过太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们傻呵呵地来邀功，甲乙丙丁也不好打击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口头惩戒之后便奖励他们一些地盘和金钱。 奖励的地盘是他们打下来的。 奖励的金钱也是他们收缴当地黑帮的。 反而是它们四个，收了一半来历不明的黑钱，这笔钱它们并没有直接打入姜述的账户，而是开了一个秘密账户储存起来。 用于投资什么的。 在生钱这方面，几乎没有人能和它们四个抗衡。 信息就是生钱的最好渠道，在收集信息并作出分析方面，它们硅基生命拥有降维打击的能力。 至于把这笔钱偷偷存进姜述账户，第一没什么用，第二也容易引来外人的怀疑。 虽然它们还是理所应当地认为太公王朝是对姜太公有利的东西，但还是隐隐生出担忧。 按这个发展速度，姜述很快就会发现了啊…… 嘶—— 会有精被剥夺飞行能力的！ 甲丙丁三只精不约而同地望向小乙，三双大眼睛里满是怜悯之色。 乙：？？？ “到了。”沃夫停车。 “嗯。”姜述点点头，他从车窗望向深夜的警署。 楼上的灯光已经消失了大半，只剩下寥寥几盏灯还坚守在岗位上。 沃夫办公室里的那盏灯是亮着的。 坐在里面的是唐警长。 这一点他是从预知到的未来里得知的。 除此之外…… 他闭上眼睛，再一次使用了预知。 这一次姜述看见的东西更加清晰，预知到的内容也更加丰富。 只不过突如其来的晕眩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 “你怎么了？”沃夫上前扶了他一下，“怎么感觉你去了一趟一区肾变虚了？” 他思考了一下，狐疑道：“你去找女人了？” “……”姜述集中注意力稳住身形，他懒得回答沃夫。 有些时候他真的很佩服这家伙，在这种事情上敏锐度格外的高。 姜述抬步走进警署，直奔沃夫的办公室而去。 “诶你等我。”沃夫便紧跟其后，他不断地念叨着，“等下你最好别乱说话啊。唐这人很厉害的，他可以很轻松地看穿你的心思。” 姜述没理沃夫，他已经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没有丝毫犹豫地推开面前的门。 办公桌位置上的唐抬起头来望向门口，他冲着姜述笑道：“姜先生，你来了。” 姜述之前就在海报上见过唐的模样，这是一个长相普通的西方人。 但是眼睛很有神，坐姿很端正，整个人也精神焕发。 “嗯，唐警长。”姜述点点头，很自然地坐到他的面前，开门见山道，“听说你找我有事？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我的确有一些关于诡术团案情的问题想要请教姜先生。”唐警长道，然后他又看向沃夫，“沃夫警督也请坐吧。” “好。”沃夫同样坐下，他望向唐面前的电子档案，打开的档案标题显示那全都是有关诡术团的案件。 “那我就直接询问了。”唐笑了笑，他同样单刀直入切进主题，“第一个问题很简单，我想知道姜述先生魔术的来历，它和诡术团的诡术很像，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来了，第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姜述并没有过多的思考，他笑道：“我所表演的魔术，实际上只是一种特殊的表演技巧。在古代，这样的技巧有些被称为占卜，有些被称为杂耍等等，塔罗师、占星师、杂耍者等等。” “嗯，所以这是你自创的？”唐疑问道。 “不，这是有传承的。”姜述一脸认真，“虽然在历史上它们的名字不尽相同，但还是有这么一套体系存在的，我总结并学习了这一套体系，并将其用在表演上。” “嗯……”唐默默点头，他的脸色始终平静如水，“诡术同样是这一套体系？” “大概是的，他们的表演手法和我很像。”姜述继续道，“所以我被找到并作为顾问加入了警署，帮助警署抓住狐狸。” “我明白了。”唐正翻阅着一个档案，但突然间他抬眼看了姜述一下，“你似乎很确信狐狸就是诡术团的首脑？” “难道……不是么？”姜述面色如常地反问道，“一直以来，他都在诡术团里占据主要地位，无论是表演还是作案。” “似乎是这样的。”唐点头赞许，但他的语气又突然一转，“但根据你们抓到的那个画家方跃的口供，诡术团的背后似乎还有一个名为‘笑脸’的人物。你忘了这一点么？” “我没有忘。”姜述摇摇头，“不过个人觉得这只是狐狸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而已。” “怎么说？”唐似笑非笑。 “很简单，狐狸直到他被关进特罪所都没来救他。”姜述耸耸肩，“这说明他在诡术团里的地位并不重要，所以他带来的一切信息都可能是为了误导我们。” “有道理。”唐又点点头，似乎是被姜述说服，他将电子光屏翻过来，“我调查过你的资料。相比于其他人，你的资料未免太过简单，你似乎……没有过去？” “我失忆过。”姜述的回答和以往保持一致，“我失去了关于我自己的记忆，几个月前被一个好心人收养。” “嗯，你很幸运。”唐笑了一下，他的语气依旧没有变化，像是接受了姜述的说法，他掀开那个诡术团的档案，“以上的问题只是因为我喜欢更全面地了解案情，我并不是怀疑你和诡术团有关系。事实上，在看了这些档案之后，除了魔术和诡术比较像以外，我发现你干净得可怕。” “当然。”姜述耸耸肩，“如果我和他们有关系，我当然不会帮助你们。” “也对。”唐没有否认，他突然站起身来，向着姜述和沃夫伸出手，“现在我可以确定，你们两个都是可以信任的。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唐，狄克·唐。” “姜述。”姜述伸出手同他握一下。 这只手凉得可怕。 按理来说，如果是警察这种需要经常锻炼的职业火气会很旺盛，手不该冰凉才对。 “沃夫。”沃夫眨眨眼，他刚刚听着姜述和唐的快速问答，没有机会插一句话。 “抓捕诡术团并不需要太多人，难的是找到他们。”唐继续说道，“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乐意效劳。”姜述一笑。 “可以。”沃夫同样笑呵呵。 “既然这样，我可以跟你们说一下我现在的思路。”唐在桌上放出诡术团的信息档案，“就现在看来，诡术团的每个案件都找不出太多的破绽，他们很擅长隐藏自己。” “虽然外界认为抓住方跃是打击诡术团犯罪的里程碑，但我的看法和姜述一样，方跃只不过是被狐狸利用完了的一颗棋子而已。”沃夫找到机会插话，显示出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看起来，确实是这样。”唐依旧不予否认，他指了指信息档案上的木槿，“这四个主要成员里，狐狸是露面最多的，同时也是身份最特殊的，但我认为最好的突破口应该是这个女人才对。” “为什么？”沃夫下意识回问道。 “她是唯一一个给我不同感觉的人。”唐面色平静，“首先，比起其余三人，她的步态显然是经过训练的，这会使她的身姿看起来更优雅。而且她整个人举手投足之间也和其他人不一样。” “有吗？”沃夫只是愣，他看着唐找出来的部分视频。 完全看不出来什么步态，只是觉得这个木槿肯定很好看而已。 “有的。”对沃夫的质疑，唐回答得很肯定，“在这个时代还重视步态这些东西的人并不会多。只有一些新贵族的子嗣或者是从事特定职业的人才会去专门训练，比如主持人、模特或者是演员等职业。” “哦——”沃夫想明白为什么唐能看出来了。 唐是狄克家族的人，对于这样的礼仪自然更加敏感。 “然后呢？”姜述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 狄克·唐果然非同一般，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抓住一些关键信息。 “其次，我还发现这个木槿总是会出现在一些不必要的地方。”唐接着说道，他抛出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想过木槿在诡术团里究竟是做什么的？狐狸是领事人，妖风是他的专属跟班兼打手，古蛇大概类似于打手。唯有木槿，她的定位很奇怪。” “幕后？”姜述不是很确定，他看看沃夫，沃夫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很显然，沃夫跟不上唐思维的跳跃性。 “差不多。”唐满意地看了姜述一眼，这个魔术师是少有的能跟上他节奏的人，“诡术团的主要人员很精简，她绝不可能会是一个花瓶。我认为她的定位应该是道具制作、化妆易容这类幕后工作。” “但她每一次都站在台前。”姜述听明白了唐想要说的，“这有矛盾。” “对。”唐闭上了眼睛，仿佛能看见那虚空之中的木槿，“我能感觉到，她是一个渴望表现自己的人。” 唐睁开双眼，眸子依旧锐利，“但她的真实想法被现实牢牢压住，所以她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些什么。” “她和其他人不同，她是抱着玩闹的性质。” “所以她是最好的突破口。” 姜述皱起眉头道：“但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测，除了感觉以外你没有。” “那你的看法是？”唐似笑非笑。 “我赞同。”姜述的眉宇舒展开来。 沃夫同样肯定地点点头：“我也一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荒空民用一型 冰冷的惨白色灯光从上方照射下来，将加里头部的阴影打在白色被单上，他低着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影子，始终保持着沉默。 他感到有些孤单。 这种孤单并非是人际关系的缺失，因为这几天前来探病的人数已经赶得上过去一个月他见到的了。 这种孤单很难用言语说清楚。 他失去的东西远比朋友爱人更加珍贵，而且没有一点回归的可能。 半边身子消失了，剩下的那半边身子也遭受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还是义体医生那遗憾又饱含歉意的话语：“很抱歉，加里先生，您身体缺失的部位太多，已经无法通过义体技术回到机体功能健全的状态。如果一定要大面积安装义肢，患上赛博综合征的概率太大，风险极高。所以我们的建议是为您安装义体上肢并配备轮椅和机器人辅助生活。” 那时候的加里并未像现在这样沉默，他只是向医生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了。” 当时的他并没有深切地认识到失去活动的能力究竟意味着什么。 直到加里无意间得知了自己预定移植的义肢种类——荒空民用一型。 这是两三年前就已经落伍的版本，性能一般，毛病很多，除了没太多选择的人，一般没有人会选择这一款。 呵，荒空民用一型。 也就是说，警署系统上层所谓的“保证英雄警员加里后半生的幸福”只不过是个谎言。 废物。 现在的他就是个废物。 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所以也就没有必要进行多余的支出安置他的后半生。 整个孤城警署系统的经费一直不足，他也是知道的。 加里不想纠结其中因果利益关系，也不在乎他一直敬仰的唐鹤旬警监到底是不是伪善。 就像是他作出的每个决定都不会深究其中的利害一样，他不喜欢思考。 只需要顺应自己的心和本能就行了。 想当警察，就去当；想救人，就去救。 思考容易使人懦弱，而且大多数时候，稍纵即逝的机会也容不得思考。 现在，他只知道自己很痛。 他望向空荡荡的袖管和裤管，那里本不该有任何知觉，但现在却不断传来疼痛感。 那种疼痛感就像是在平静的湖水里投下一颗石子，石子激起的波纹扩散出去，撞击到湖岸。 然后反弹，然后撞击到同样反弹回来的波纹，然后继续反弹。 直到整个湖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碎裂的波纹，看起来没有一丝平整和谐的感觉，每一次细小波纹间的碰撞都会将一股刺痛传入他的脑海里。 他感觉自己的脑海就像是那个布满波纹的湖面，已经快要被疼痛的波纹彻底撕碎。 医生说这是幻肢痛，没有太好的治疗方式，只能靠药物等常规方式缓解疼痛。 不过加里拒绝了，这样的疼痛还是有好处的。 至少在放空思想的时候，他的潜意识会告诉他四肢是健全的。 比起疼痛，肢体没有任何感觉传来才是真正的痛苦。 死寂才是痛苦，就像现在深夜的病房一样。 “啪嗒——” 突然间，寂静的病房突然想起了锁簧弹开的声音。 加里看向房门的方向，门把手已经被缓慢地拧开，他的心里生出波动。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多钟了，这个时间点护士肯定是不让探病的。 那么，到底会是谁？ 他的心里竟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期待来。 病房门打开，一个拥有着金色小卷发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微笑着看向加里，“加里先生，你好。” “你是？”加里顿时皱起眉头来，他完全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家伙。 “我是谁并不重要。”金发男人只是这么回了一句，他走到加里的床边坐下。 “你要做什么？”加里警觉地回问道，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里，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我是来帮助你的。”金发男人缓缓开口道，“你可以称呼我为亚希。” “怎么帮我？我这样的人还有帮助的价值么？”加里冷笑一声，他用左手掀开被子，露出了隐藏在病服残缺的身体，然后晃了晃空落落的袖管和裤管。 “当然有必要。”亚希温和地笑了笑，他的眸子里满是对加里的欣赏，“相比于你现在的身体，你的心灵无异于是伟大的。” “所以呢？”加里有些没耐心了，亚希的话绕来绕去，始终不指正题，于是他直接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打算带你走，为你装上义肢，让你重新站起来，成为一个正常人。”亚希继续说道，“之后，你可以继续做你的警察。” “我已经没有装义肢的价值了，过多的义肢会让我变成赛博疯子。”加里摇摇头，他下达了逐客令，“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件事，那还是请回吧。” “只是有概率而已，又不是即装即疯。”亚希耸耸肩，他说得很无所谓，还用了一句被用烂的老话，“你是想站起来做一秒钟的英雄还是躺在床上做一辈子的废物？” 加里猛地抬起头看向亚希，他被这种话触动到了。 “我可以给你提供最优质的义体。”亚希的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你将会成为强大的战士，生活在这座城市的黑暗面继续帮助警署打击犯罪。” 加里依旧面无表情，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亚希，但是无意识间起伏的胸膛无疑在表明他的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你到底想做什么？”加里被亚希的话所吸引，但他并不是没有脑子，自然懂得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我只是觉得七区需要一个偏向结果正义的执行者。”亚希呵呵一笑。 他站起身来，随手帮助加里整理着被子，将被子收拾成一板一眼的平整模样。 “你看，像拐卖人口、强暴这类罪名，为了防止罪犯鱼死网破，为了保护受害者，往往判刑处罚不会太高。”亚希随口说着似乎很有道理的理由，“但很显然这样的惩罚过于轻微了，你觉得呢？” 加里没有直接回答亚希，他的脑海中闪过那些受害者的痛苦模样和那些受害者家属们愤怒哀怨的眼神。 如果有得选择的话，这些人恨不得生撕罪犯。 这样的问题他很久之前就有过思考，但并不是 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亚希的说法。 “所以说，如果能有一个倾向于结果正义的执行者就可以了。”亚希诡异地一笑，“既可以保护受害者，也可以狠狠地惩罚罪犯，这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他挺直腰板，仍由白色灯光洒在他的头上。 从坐在病床上的加里视角看过去，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圈光环。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此时关于亚希的镜头一定都是仰拍，他的身上也带着天使光。 而这样的镜头语言想要表达的内容也很明显。 加里从他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希望。 “我愿意。”加里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愿意成为你所说的执行者，只要你能让我重新站起来。” 他完全不担心亚希是在骗他或者是想要谋害他。 加里在心里冷笑一下，像他这样的废物，完全没有价值，死了也就死了，但如果能够继续为这座城市做点什么…… 就算变成全身都是钢铁的怪物也没关系。 他心中的信念逐渐坚定起来，幻肢上的疼痛也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亚希看着加里，满意地笑笑。 之前陪那些学生完全是小打小闹，现在这样的过程才算得上是…… 传火。 他打开腕表，展露出上面的义肢3D展示图，他指着这张图对加里道：“这是鹞鹰集团未经发布的新式军用义体，最大的特点就是全面，对战士全方位的身体素质提升，没有短板。而且他们还加装了幻想肢体——翅膀，可以让使用者拥有飞行能力。” “你们是鹞鹰集团的人？这是给我准备的？”加里看着那极具科幻感的义体装置，眼睛里露出难以置信的色彩。 “不，我当然不是鹞鹰的人，不过这确实是为你准备的。”亚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今天晚上就会去将它抢过来。” “？”加里看着面前这个自信的男人，感到迷惑。 “现在我们需要离开这里，彻底消失在警署的视野里。”亚希接着说道，他拍拍手，一个护士打扮的女人便推着一张移动病床走了进来。 “亚希。”突然间，加里这么说了一句。 “嗯？”亚希看向他。 “整条右边胳膊的义肢能不能换成我想要的那一款？”加里看着自己右边垂下的病服袖子，“唯独右臂的义肢，我不想换上鹞鹰的，我想自己选。” “哪一款？”亚希眯起眼睛，加里的选择让他有些意外。 加里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感情色彩： “荒空民用一型。” —— “关于‘木槿’身份调查的计划，大概就是这么多。”唐很快就说完了自己的初步构想，而在场的另外两人也听明白了他所说的内容。 这是一个全方位的细致计划，考虑到了很多情况。 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揪出木槿，运气不好的话和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 “行，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我需要回家了。”姜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刚刚的一番谈话信息量很大，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消化。 “我还有事需要和姜先生谈一下，不如就让我送姜先生回去吧。”唐同样站起来，冲着姜述微笑一下，然后对沃夫道，“沃夫警督，提前向您说一声再见。” “嗯。”姜述点点头，没有拒绝。 沃夫虽然奇怪，但还是很自觉地退到一边没有偷听。 如果是重要的事情，大不了等下让姜述告诉自己就行了。 他也需要时间根据刚刚唐所说的计划展开一些部署了。 唐说的内容很简洁，而且经常跳步骤，沃夫也是在姜述时不时的刻意补充里才听明白唐究竟想要干什么。 所以说，狄克·唐这个人还真是可怕，这才来了多久，就将整个诡术案梳理得井井有条。 按这个节奏下去，即便是狡猾诡诈的狐狸也很快就会落网了吧？ 沃夫在心底生出佩服来。 警署门口，姜述拉开唐的车门，这是一辆很低调的黑车，和唐这个人一样，看起来朴实无华。 “你想要问什么？”姜述开门见山。 在预言能力的帮助下，他已经提前构思好了自己的措辞。 “一些私人问题。”唐笑了笑，“不过也不算是问，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些事。” “嗯。”这在姜述的预料之中。 “我知道你和柳汀若博士熟识。”唐说道，“前几天在柳博士身上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什么事？”姜述明知故问。 “我的弟弟做了一些愚蠢的事情，吓跑了柳博士。”唐的脸上很平静，“不过你放心，她绝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且以后也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什么意思？”姜述突然愣住，因为唐说出了和预知能力结果不同的话语。 而且当他尝试使用读心读取唐的内心时，他只看到了空白。 “我已经将我那个弟弟丢到另外一个科研基地去了。”唐继续说道，他笑起来，“总之，请你放心，柳汀若博士在那里不会再出任何意外。” “嗯。”姜述道，“这样最好不过。” 若姐当然不会出意外。 很早之前他就听说过，科研序列的顶尖人才如果真要拼战斗力，并不会比战斗序列差。 凭借着黑银，他们往往能制造出不可复制的黑科技，这些黑科技往往有着极为恐怖的作用。 若姐这种堪称全才的科研序列大能，身边暗藏的黑科技可不会少。 只要她不愿意，没有人能逼迫她做什么。 只要自己不出问题，那么若姐也就不会有弱点。 很简单的道理。 不过…… 狄克·唐和他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姜述微微低头，掩去自己眼睛里的疑惑和顾虑。 “你说，如果诡术团突然就此销声匿迹……”唐似乎是无意地说了一句。 他顿了顿，“是不是能证明笑脸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正文 拉胯条 距离上一次拉胯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所以我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今天拉胯了。 剧情稍微有些疲乏，需要仔细做细纲才能写好，所以我需要用些许愉快的时光来挽回创作的激情。 夏促是真的快乐。 七月番是真的有趣。 魔术视频是真的看不懂。 …… 但经过一天的学习，我已经深刻体会到了游戏过后的空虚感以及纸片人老婆的空洞乏味。 魔术是真的没看懂。 所以我又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从明天或后天开始，每天尽量多更一点点。 呃，大概五千或者六千？ 顺便征求一下意见，下一个魔术表演很快就要来了，我要提前构思一下，毕竟每个魔术都会尽可能地相信科学。 现在大概有三个方向。 1.纸人类的古彩戏法。 以后也会开始出现一些古彩戏法，因为我逐渐收集到了一些资料，可以用。不过每个戏法多多少少都会改动。 2.触水成冰。 3.雷电法王。 呃……千万不要没人理我，那样我会很尴尬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迟早要让纸人顺着网线揍喷子！ “你真的相信笑脸的存在么？”姜述打开车窗，任由夜风吹进来，不断扬起他的头发。 “我在做每一件案子时都会思考所有的可能性，然后一点一点排除，甄选出正确答案。”唐微笑道，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现在的我并没有证据证明笑脸不存在。” “你的破案方式有点奇特。”姜述这么说了一句。 在唐讲述了对木槿的相关推测和调查方式之后，姜述本以为他是一个凭借直觉和第六感进行破案的人，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不是这样。 唐的推理过程同样严密，只不过他不会把所有相关的思考都告诉警署，所以他的想法在外人看起来就显得有些天马行空。 至少在沃夫看起来肯定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唐甚至连几个重要的案发现场都没有去看过，仅凭几段视频和卷宗就做出了重要决定。 “或许吧。”唐笑了笑，然后他又突然开口问道，“你认为木槿有没有可能是……” 他看向姜述，目光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李允棠？” “嗯？”姜述顿时一愣，他望回唐的眼神就装满了疑惑，“李允棠？是那个城主的女儿？” “对，要不然还能有几个李允棠？”唐又笑笑，他的车速逐渐缓下来，“我记得在你第一次的魔术表演里她说过她喜欢木槿花对吧？” “仅凭这个就怀疑上了么？”姜述微微皱起眉头，“全孤城喜欢木槿花的人不在少数，而且木槿面具也不一定就是喜欢木槿花的意思，也有可能是一些特殊原因，比如心理阴影什么的。” “怀疑嘛，嫌疑人几个都不嫌多。”唐耸耸肩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没证据我又不会抓对吧？” “嗯……”姜述敷衍地应了一声。 唐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也就是说…… 他还是在怀疑自己就是笑脸，怀疑自己就是诡术团的幕后推手。 用一种很不合理的推测方式。 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证据，只是在用一些手段试探，想要让自己露出破绽…… 但这种事怎么想怎么离谱啊。 难道是狐狸在坑自己？ 姜述摸了摸下巴，他突然觉得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狐狸这家伙同样也是恶趣味得很。 “到黑加仑剧院了，姜述先生。”唐在街边缓缓停下车，他在自己的车门上摁了一下，姜述那边的车门便立即被打开。 “嗯，再见，唐警长。”姜述解开安全带转身下车，他向着黑加仑剧院走去。 狄克·唐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双臂放松。 看着姜述的背影，他陷入了沉思。 从刚刚的谈话里可以判断出来，姜述不是建造那个火焰机器人的人，他没有相应的技术水平。 那么会是谁？ 又或者说，那个会隐身的火焰人根本就不是机器人？ 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狄克·唐笑了笑，事情比他想像得复杂，也更有意思。 在姜述的身后，平板精们紧紧地跟着他，他招招手，小甲便跟了上来。 姜述道：“问问小丁你们若妈那里是什么情况。” 小甲便放出了一份柳汀若的日常视频，由专业的团队摄影师小丁完成。 虽然姜述对它这种尾随痴汉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但他还是带着批判的态度津津有味地观看起来。 若姐是下午回到五区的，但她没有立即去白鹰大厦，而是在街道周围溜达一阵子，磨蹭到四点钟左右才带着一辆运载着零食的小拖车返回白鹰大厦。 和姜述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柳汀若的回归显得极为自然，就像是正常的上班一样，甚至没有人询问她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 她只是去自己重新装修好的房间里放好东西，穿上白大褂，然后检查了一遍科研团队的进度。 紧接着就开始工作。 全程和其他人没有任何过多的交流，而其他人习以为常的表情也告诉姜述，这就是他们的正常相处状态。 柳汀若的科研过程很无聊，姜述看不太懂，只知道大概和人工智能有关，但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完全没什么概念。 不过好在这一段是小丁拍的，它找准各种角度居然将穿着宽松白大褂的若姐拍得格外撩人。 冷冰冰的脸上写满认真，偶尔的弯腰下，她那傲人的身材即便是白大褂也完全封锁不住。 小丁也很懂事地尽可能压缩视频，将一些无聊的纯科研部分减去，属于是智能进度条了。 只不过，若姐在没有他的日常生活里还真的是始终保持着一副臭脸，身上也环绕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看起来像是周围所有人都欠她钱一样。 就像是柳汀若自己说的那样，她有轻微的天生臭脸综合症。 不过越是这样，姜述反而越想拧她的脸，就喜欢看她愠怒着拍他手的模样。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柳汀若从实验室里走出来，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打开房门就喊着，让那个安卓保姆机器人去帮她取晚餐。 “是，主人。”安卓机器人回答道，然后底盘的滚轮转动着，向门外走去。 “你等等。”柳汀若突然叫住它。 安卓机器人便站住不动。 柳汀若将一个U盘插入机器人的插口，然后在腕表上检查着什么，很快她救满意地点点头，放机器人离开这里。 看起来像是在确认自己走的这段时间里安卓机器人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大概是没有。 这也正常，在柳汀若面前做这种手脚既没有用也没有必要。 “砰——” 柳汀若猛地关上门，差点把小丁夹在门缝里，吓得它一个闪身躲开门，结果刚好撞在红色的小八身上。 小八飞出了几米远，它愣愣地看着应用在自己身上那股冲击力来源的方向，半天没回过神来。 那里只有一片空气。 虽然疑惑，但是小八毕竟不算是真正的人工智能，它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只是继续向前飞去。 而柳汀若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在门口玄关处左一踢脚右一踢脚的，两只鞋子便一左一右地飞开。 随后她啪哒啪哒地快步走向沙发，脱掉小短袜，整个人瘫倒上去，伸了个懒腰。 她的每个脚趾都张开来，雪白幼圆，粒粒分明，整个人就像是猫咪舒服地张开爪子一般。 屏幕的那一头，姜述咽了口口水。 他是足控嘛？ 不，他仅仅是若姐控而已。 对没错。 接下来的剧情就很简单了，柳汀若一边看着拟化光屏上的视频一边吃着饭。 嗯，她看的是姜述变魔术的视频，而且从播放记录里来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个视频了。 很快，吃晚饭的柳汀若丢下餐盘和食具，吩咐安卓机器人去放餐盘，然后自己转身走进了卧室找好衣物准备洗澡。 之后的场景小丁没敢拍，虽然它知道自己拍的话姜述一定敢看，倒霉的也一定是姜述。 不过它毕竟不是小乙，更加善良的它当然不会做这些事。 所以它去找小八了，保险起见它要删掉让小八删掉刚刚那段记录。 万一若妈突然想查查小八的内置信息储存器，万一若妈发现了刚刚平白无故的一撞…… 不用想，以柳汀若的智商自然能发现其中有些猫腻，很容易就能猜到姜述在这或者是平板精在这。 但是有什么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删掉这段记录呢？ 小丁想了想，掏出了一根导线和一节电池。 嗯，是时候让这两只年轻的半同类学习一点新知识了。 视频结束。 屏幕另一边的姜述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总的来说，看见这一幕的他心情有些复杂。 想了半天，他还是懒得说什么了。 在刚诞生的硅基生命社会这里，这也不算是什么不道德或者是违法的行为吧？ 至于现在的若姐，姜述让它开着摄像头直播一下，他看见若姐已经上了床，穿着简单的宽松T恤充当睡衣，正靠在靠背上做着新的研究。 看她这样子，今天晚上又会熬夜。 姜述就看得有些难受，等若姐完成这些破事，他一定要好好规范一下她的生活作息和习惯。 他没有再看下去了，只是吩咐小丁在这儿多盯梢几天，有特殊情况及时汇报。 这些视频文件里全程没出现那个叫迪勒·狄克的男人，看样子就如唐所说，他已经将迪勒调离了这里。 唐啊…… 想到这个人，姜述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胸闷气短。 他很难说清楚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从唐的所作所为上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个将全部身心都投入警察事业的人，但他总觉得这个人没这么简单。 姜述揉了揉太阳穴，一边揉着一边冲着小甲说道：“上次调出来的那几个档案，你再看看，我还是觉得那几个案子里有联系。” 那是关于狄克家族若干年前的几件案子，家族的所有嫡系血脉都在一场空难中罹难，只剩下当时因故在家的狄克·唐。 之后便如柳汀若所说过的那样，旁系血脉被临时拉到狄克家族来主持大局，扶狄克大厦之将倾。 而后来的局面就正如现在这样，旁系血脉重振了狄克家族的荣光，但也逐渐站稳脚跟。 明面上依旧尊狄克·唐为继承人，不过背地里是个什么样子就不为人知了。 这也是姜述感到奇怪和违和的事情。 唐明显是个有手段的人物，完全放权成这个样子无异于是养虎为患，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绝不可能不懂。 算了算了，以后再考虑。 姜述睁开眼睛，他打开了霹站，一边刷着视频一边思考着其他事情。 几天的时间，关于魔术·心灵怪兽的魔术视频已经在网上广泛传播了，无论是巴格拉斯细思极恐的效果还是恐惧、电话控牌和具现化的效果都很可怕，展现出一个心灵师似乎无所不能的强大形象。 不过与此同时，姜述也久违地看到了刺眼的批评言论。 托。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前世就是这样，所有心灵魔术的相关评论里都会有“托”这个极为刺眼的字眼。 比起其他更直观的魔术效果，心灵魔术的效果都是抽象的，因此除了当事人，其他观众都不能受到直接的震撼、 或者说，如果这些魔术是托的话才更加合理。 这种情况下，除非你把这些魔术的奥秘全都告诉他们，否则这些人肯定是不会服气的。 当然，就算你把秘密“啪”一下甩他们脸上，他们也不会认为自己输了，只会觉得是你急了，然后飘然离去。 反正是在网上，怎么被打脸都不丢人，大不了删评。 拥有和喷子丰富对线经验的姜述自然清楚，千万不能动气，动气就输了。 这种情况下，除非能顺着网线去揍他们，否则都是没什么用的。 等等，顺着网线揍他们？ 姜述眨巴着眼，开始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如果是前世的话，想要顺着网线揍人，除非富可敌国否则全然没有可能性，但如果是这个能将魔术效果变为现实能力的孤城…… 或许可以？ 他的眼睛亮了亮，脑海里面开始飞快地构思着魔术。 随手取过一张纸，姜述开始随手折着纸人，不多时，一个惟妙惟肖的卡通版纸人就出现在了他的桌面上。 和克洛那个变态的折纸技艺自然是没法比，但肯定也不差，毕竟他是和洛克学习过几天折纸的。 纸人的话…… 严格来说这是个典型的古彩戏法，而这个戏法也和江湖骗术、封建迷信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比如纸人行动、捧缸等等。 这些东西也和“恐怖”二字脱离不了联系，魔术氛围掌握得好，绝对可以让观众掉一地鸡皮疙瘩。 而他也会将“顺着网线传播纸人”刻入这个魔术里，到时候利用纸人顺着网线装神弄鬼，再加上魔术表演本身的渗人，绝对可以给亲爱的键盘侠们一个永生难忘的体验。 嗯，比义眼突然故障放BL片还难忘的体验。 姜述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八月二十七日的凌晨了。 按照和梅姐约定好的事情，每个星期准备一场魔术表演的话…… 大概过几天就是下一次表演的时间了。 说起来，这一次和若姐说走就走，他也完全没有通知过梅姐，不但是梅姐，小鸥她们也都不知道。 呃，也不能怪他，他自己也清楚一旦通知这些人，他那该死的责任心就会不断地作祟。 但是现在他决定好好和梅姐道个歉，再问问她下一场魔术能不能按原定计划安排。 嗯，就这么决定了。 他打开腕表，半夜三更给梅姐发了一片情真意切的小短文，然后就看见了一条新信息。 那是一条从刚加的好友——唐那儿发来的信息。 “听沃夫说你和李允棠认识？能不能用拍电影的名头把她约出来，或许能找出点什么。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这只是一条排除嫌疑的捷径而已。”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危险弧光 用拍电影引出李允棠？ 姜述看着这条信息，微微皱眉。 无论怎么说，这种请求都有些过分了吧？ 于是姜述没有犹豫直接回道：我和李小姐并没有那么熟，而且我不认为她就是木槿，一个超一线的演员不会有那么多的空余时间来犯罪。如果你实在怀疑，还是动用警署的关系自己去吧。 他说得很客气，但语气里的拒绝已经很明显了。 这种事情，莫名其妙，也没得商量。 但是发完信息之后，姜述又不自觉地在心里思考起来。 唐是不是有别的深意在里面，要不然怎么会大半夜的提出这种弱智请求？ 思考无果。 很快，唐就又回了一条信息：我明白了，确实是我唐突了，抱歉。 姜述：嗯。 不过放下手机，姜述反而开始思考这件事。 “拍电影么？”他喃喃道。 似乎也不是不行。 这件事之前在参加那个名为《娱乐第一线》的节目时李允棠就问过他，当时他的回答是没有必要。 但是现在的话…… 撇开唐的请求，他开始考虑这件事是否有必要性。 首先需要考虑的就是醋王柳汀若。 姜述已经能想象出若姐看见荧幕上的自己和李允棠站在一起时的跳脚炸毛模样了。 嗯，还有那久违的“狗登西”。 不过这一点，他只要保证自己洁身自好就行，毕竟只是拍个电影而已，他也不打算借此机会进入娱乐圈什么的。 其次，拍摄电影也势必会对他每周的魔术表演造成一定影响。 这倒也是个问题，但并不会是个困难到无法解决的问题。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即便有也都是可以解决的小问题。 那么，拍摄电影的好处呢？ 姜述看向桌上的纸人，纸人的脸上被他刻意画出阴恻恻的笑容。 可以想象的是，这部电影的主题肯定会与魔术有关。 那么这部电影在上映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借此获得衍生词条？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如果这部电影李允棠也要加入的话，只要电影制作精良，它势必会成为爆款，票房肯定会很高，那么衍生词条的还原度水平也会达到史无前例的高。 只不过在电影里表演出来的零散魔术还算是魔术么？ 这一点倒是值得推敲，他也不清楚主脑对“魔术”的判定范围包不包括魔术电影。 除此之外，大概就是一些金钱地位流量之类的好处了，这些都不是姜述所关心的东西。 等等。 姜述望向小甲的屏幕，他想起了什么，便立马询问道：“那几件案子和狄克家族的变故存在必要的关联？卖花女死亡案，汉特失踪案以及狄克家族嫡系的覆灭。” 甲：这两起案件和狄克家族没有…… 甲：等等，你的意思是它们之间可能有关联？ “我不确定。”姜述摇摇头，“我只是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卖花女死亡案，很普通的一起案子，只不过因为和狄克家族有关，这才进入了姜述的视野。 案子的缘由很简单，大概是狄克家族的一个纨绔子弟看上了一个街边的卖花女。 或者说是这个纨绔子弟疑似看上了一个卖花女，于是一些自以为极有眼力见的小跟班便将用药迷倒的卖花女绑到了他的床上。 纨绔子弟也没有任何怀疑，女人因他的身份财富自己送上门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或许有过怀疑，但他也不在乎事情的原委，他也没必要在乎。 然后，不堪受辱的卖花女自杀了。 被判刑的是这个纨绔子弟的几个跟班，但是在家族势力的运作之下，跟班们仅仅被关了几年就减刑刑满释放。 至于减刑的原因…… 这些跟班在狱中取得了重大科研成果，因科技创新而被嘉奖为先进科创团队。 简单又黑暗的案件。 至于汉特失踪案就更加简单了，汉特是卖茶女当时的男朋友。 然后也一起失踪了，自此杳无音讯。 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甲：你的意思是唐被家族的丑闻刺激到，然后谋划了一场针对所有嫡系的空难？ 乙：我……我是正义的伙伴啊。 姜述：“……” 他看向能够正常沟通的小甲，摇摇头，没有给出确定的结论，“我不确定，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证据肯定都消失了。” 一个人和三只平板经同时低下头陷入沉思，那摸住下巴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突然间，一人三精又同时抬起头来，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然后同时说出（打出）。 “度虞衣。”姜述说了出来。 遇事不决问度娘。 三只平板精点点头。 不过，想要知道关于唐的事情，消耗的黑银可能会更多。 姜述又拿起这些档案，他需要再看看。 一直到深夜，他才放下这些档案袋，虽然看得出来他有些疲惫，但与此同时他也扬起了嘴角。 这部电影有拍摄的必要性，就算是自己掏腰包也有必要性。 而且，尽可能地对狄克·唐保密。 姜述的眸子里少有地流露出危险的弧光，他的一只手撑住脑袋，另一只手的指节敲打在桌面上，开始思索着其中的内在联系。 然后，他给李允棠发送了一条消息。 姜述：李小姐，上一次你提到过出演电影，我重新考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试试。 很快，李允棠就回了他一条信息。 “嗯？”姜述愣住，她回消息这么快的吗？ 这种超一流的明星，不应该是很忙的么？ 李允棠：我可以帮忙牵线。如果是魔术题材的电影，只要剧本不错，我也可以出演。但如果是魔术电影，那需要你来撰写剧本，或者我找故事模版，你代入魔术元素。 姜述看着这条信息，心里有了底。 李允棠乐意帮忙，但要想打动她出演的话，必须要有一个好剧本才行。 就像是之前了解到的情况那样，她是一个爱惜羽毛的演员，而且没有经济压力，所以为了一个心仪的剧本心仪的角色她甚至能压下自己的身价。 姜述便立刻回道：我来负责剧本，有机会的话面谈？ 李允棠：剧本是什么题材？ 姜述回得毫不犹豫：魔术、悬疑。 李允棠：初稿完成后给我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再面谈吧。这个新晋导演拍悬疑很不错，推给你，有问题可以问他。 消息发完，后面便紧跟着一条好友推送。 李允棠：有事下次再说吧，我睡了，再见。 姜述：谢谢，再见。 推送过来的人名叫“叶证”，是个很年轻的导演，仅仅二十五六岁。 姜述没有立即加他，而是让小甲搜一搜这个叶证。 小甲很快就放出了叶证的资料，这个年轻的导演到现在只有过一部作品，一部名为《囚镜》的作品。 无论是出品方还是演出人员，又或者投资力度都显示出这是一部很“穷”的电影。 不过放在专业的视频评鉴网站里分居然不低，而且大多好评。 姜述便点进去随便看了看。 这是一部轻恐怖风格的悬疑电影，主要的参演人员只有两个，故事也发生在这两个人之间。 时间跟随着进度条一起流逝着，在不知不觉间姜述已经看完了这部电影。 反转式的剧情很不错，导演很年轻，但布景和运镜手段却很老辣，他可以将各种惊悚的细节隐藏在日常式的场景里，并通过独特的镜头语言给予观众细思极恐的惊悚体验。 很厉害的一个年轻导演，给他时间和资源，假以时日必然可以杀穿娱乐圈。 姜述在心里夸赞道。 果然，能进李允棠好友录的人肯定不会是泛泛之辈。 想到这里，他便加上了这个导演，他还有很多问题要询问这个导演，关于制作电影他可不是玩笑话。 就像是魔术表演一样，只要去做了就要认真完成。 绝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唐观察李允棠而已。 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之后，姜述又等了等，对面没有回任何消息。 现在已经很晚了，大概是睡了吧。 他也要睡了。 “甲乙丙，你们今天就别睡了。”姜述指指三只平板精，“反正你们也不用睡觉，闲着也是打扑克打麻将，不如把电影制作方面的东西都学了。” 甲乙丙：汝听，人言否？？？ “我认真的。”姜述说得风轻云淡，“优先学编剧，帮我把剧本赶制出来。” 甲：我们来写剧本？ 姜述点点头道：“当然，不然还要叫我写么？不过我会把大概的故事框架给你们，照着大纲写就行。你们堂堂硅基生命，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吧？” 三只平板精虽然知道这是姜述在激将法，但还是愤愤不平。 开玩笑，那些脑子不好使的半同类都可以做到浅度创作，它们这样的完全体完成深度创作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虽然是从学渣姜述身上脱离出来的人工智能，但它们的学习能力可是任何生物都无法比拟的。 只要有相关资料和成熟的知识体系。 做完这一切，姜述便笑着走进卫生间，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也准备睡觉了。 “晚安。”忙完的姜述躺到床上，关上灯，冲着角落里的三只平板精挥挥手。 一片漆黑之中，三双绿油油的眼睛望过来，顺着微弱的光，姜述还看见了三根中指。 馒头手也有中指么？ 这是他意识沉睡之前最后的念头。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古戏法怎么能没有一套帅气唐装呢？ “砰——” 他的右腿一记极快的鞭腿击打在靶子上，将整个靶子踢到弯下去，然后不等靶子回弹，右脚落地为轴心，整个人旋转一周，左脚对着那个靶子又是一下凌厉的后旋踢。 “咔——”支撑着靶子的弹性管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被踢断，整个靶子直奔墙壁而去，在一声巨响后与一大块墙皮玉石俱焚。 腿力之凶猛，墙上竟出现丝丝裂痕。 “看样子你恢复得不错。”训练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一个金发男人斜倚着房门看着他满意地微笑道。 “嗯。”站在训练室中央的男人只是微一点头，没有过多的言语。 亚希从上到下审视一遍加里，再次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的加里足足有大半边身体都被换成了机械版本的，一体化的黑色合金义体在灯光下闪耀着深邃的光，深藏着其中的爆炸力量。 他的另外半边身体还是肉体，但也装上了用于提高身体强度的厚实外骨骼，否则义体在爆发时的巨大驱动力会将他整个人拧成两段。 加里的背后还装有一对机械双翼，并不巨大，即便向前伸展也仅仅只能包裹住加里的上半身而已。 这和鸟类的比例完全不协调，原因也很简单，这对机械翼并不是靠扇动来获取升空的动力。 正常情况下，以普通人的体重和身体构造想要飞行需要长一对翼展将近二十米的翅膀才行，如果是质量大得多的加里想要加装这种翅膀…… 还不如直接坐飞机来得正常。 因此他的背上是用于喷气式飞机的那种加力涡扇发动机，而且为保护人体，他的背部还装备有高强度装甲。 如果全力催动机械双翼，再踢出一脚，那效果差不多就是…… 你有被光速踢过么？ 只不过如他所愿，加里的上半身装着的义肢是荒空民用一型，这只义肢相较于整体看起来就像是干瘪的树枝一样，带着一言难尽的违和感。 “第一个任务的目标我已经为你找好了。”亚希接着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 “谁？”加里侧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咬牙切齿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一种没有来由的愤怒。 但他的语气却始终保持在一条线上，尤为平静。 “麦克·亚当斯。”亚希点了点自己的腕表，释放出一个拟化光屏，光屏上是一个肥胖的秃顶中年男人。 他慢声说道：“你不好奇么？为什么上面分配给你的义肢会变成荒空民用一型，就算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加里转过身来正视着亚希，依旧一言不发，但是他已经眯起了眼睛，配上他一直保持的咬牙表情，看起来是一种出离的愤怒。 “他是荒空公司安排在社会序列的高层，执掌后勤。”亚希道，“这些事都是他干的，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了。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上一次的军械泄漏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这种人……为什么还能留在高层？”加里深深皱起眉。 “因为这样的社会需要蛀虫。”亚希突然笑了一下，但眼神有点冷。 他接着说道，不紧不慢，“如果不相信我，你也可以凭借你自己的本事去调查，至于……总之，选择权在你。” “嗯。”加里点一下头，也不知道是在赞同亚希所说的哪一点。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兴趣再去了解亚希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亚希的目的并不关键。 关键的是他现在已经重新站了起来，而且比之前更加强大！ 强大的话…… 就能做更多的事了。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过去自己作为一个警员除暴安良打击犯罪的模样，这样的场景让他很安心。 很快，生活就能回到这样的正轨了吧？ 虽然无法再和警署的同事们同行…… 突然间，从义体右手和义体右腿传来的剧烈疼痛感又将他从回忆中拉回来，无数裂纹破碎般的刺痛仿佛直接作用在他的脑海深处。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屏住呼吸，用力地咬紧了牙关，面部的肌肉也变得僵硬了一些。 “对了，我觉得你需要一点仪式感。”亚希又开口说道，“比如说一个代号，还有一个标志性的面具。” 加里皱起眉头，他直接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亚希愣了一下，他重复着加里的话，然后笑一下，“你不觉得这样很酷么？” “不觉得。”加里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一个好理由。”亚希笑呵呵道，“我想想……” 很快他就想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代号可以让你记住你现在的想法。” “嗯？” “它可以让你记住你现在的所思所想，你重新站起来的意义是什么。然后，千万不要堕落。”亚希深深地看着他，“至于面具……无论他们会不会从你的义体中认出你，你总需要稍微掩饰一下不是么？” 加里沉默着，没有拒绝也没有赞同。 时间仿佛在两人之间停止住。 许久，加里才缓缓开口道：“裂隙，代号‘裂隙’。至于面具，随便。” “行，‘裂隙’加里。”亚希满意地一笑，他没有去问加里这个代号的意义，因为那不关键，他只是从身后拿出一个银白色的全脸面具，随意地丢给加里。 加里接过面具，那是一张高强度的金属面具，于是他稍一用力，大拇指按在面具上，在上面留下一道裂纹。 随后，他戴起面具，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训练室。 在他的身后，亚希依旧斜倚着门，他的脸上也依旧挂着一抹笑意，看着加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件艺术品。 一件由他亲手打造的艺术品。 这和那些肆意生长随意传播的野火们可不一样。 虽然都很重要就是了。 —— 午后两点，姜述准时踏入了那一家名为“岸边”的咖啡馆。 登上二楼，走进一间私密包厢。 房间内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候着了。 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服，留着一本正经的发型，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导演。 另外一个人也是姜述没有想到的，李允棠。 她穿得很朴素，化的妆容也很淡。 “下午好，叶导演，李小姐。”姜述之前并没有使用过预知能力，所以并不知道李允棠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也很好地掩去心中的诧异，同两人握手。 “你好，姜先生。”叶证导演看起来有些拘谨，毕竟在场的两位，一个是名镇孤城的顶流演员，另一个也是风头正盛的人物。 “你好。”李允棠也是向姜述微一点头，“我这几天刚好在七区有事，不请自来，请见谅。” “没事没事。”姜述看见她亲自来，心里便有了底。 看样子，她也对这个剧本很满意，否则也不至于亲自来一趟。 虽然虚拟对话的科技很先进，但面谈永远是最有诚意的一种会谈方式。 叶证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允棠，然后开口道，直切主题，“姜先生提供的剧本质量很不错，我愿意接下这部电影。” “这样就好，那李允棠小姐？”姜述看向一边的李允棠。 “我也觉得这个剧本很可以，有大火的前景，只不过有一个问题。”李允棠也回答道，她的表情有些官方。 “什么问题？”姜述下意识回问道。 “女主角的戏份有些过于少了。”李允棠一笑，笑容里竟有些俏皮，“我接电影的酬劳大多不是按出演时间来算的，你确定就请我演这么一点么？” “呃……”姜述挠挠头。 女主角？ 一上来就死了，哪有什么女主角？ 从此就只活在男主的记忆和墓碑的照片里，哪有什么女主角？ “这样的剧本已经很完美了，不用过多的删改。”李允棠莞尔一笑，她接着说道，“不过如果没猜错的话，姜先生大概对电影行业一窍不通吧？” 姜述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三只平板精，犹疑了一下，点点头道：“确实，说是要拍电影，其实我并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 经过一晚上的学习，三只平板经已经对电影行业具备了初步的概念，虽然可能依旧难堪大用，但也还算精通，不至于被内行哄骗。 “那这样吧，我可以成为这部电影的出品方和投资人，你的剧本我可以买下来。”李允棠点点头道，“把这些麻烦的事交给我就行。” 姜述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同意。 他毕竟不是业内人士，也完全没有想过要自己拉起一支专门制作电影的团队。 他只是需要这部电影能够出现在荧幕上，仅此而已。 “但是我有两个条件。”姜述伸出手指，“首先，这部电影的剧本要被分割开来进行全保密，除了我们三个以外不能有任何人能看见剧本的全貌，即便是演员也不行。” “可以。”李允棠点点头，她看向叶证导演，“不过如果是这样，就需要叶证导演多费心了。” 这种事情做起来并不简单，而且很考验导演的执导水平。 “小事小事。”叶证不停地点头。 虽然他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缘由，但这不是关键。 这一部电影绝对有着大火的资质，更别提还有李允棠的加盟…… 这绝对是个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第二个，我也想要投资这部电影。”姜述伸出第二个手指，认真道，“剧本可以算技术入股，除此之外我还可以投资一部分。” 李允棠没有犹豫，她很快就点头同意了。 对于她来说，这些都是小事。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姜述继续说道，“这部电影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拍摄完成？” “多久？”李允棠没怎么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按照自己的经验回答道，“大概……半年到一年左右？” “时间有点长了。”姜述微微皱眉。 “每部好电影都是要仔细打磨的。”李允棠在这一点上不会让步，“而且你是主演，你的戏份很多而且都很关键，在培训你的演技方面还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呃。”姜述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他倒是忘了这件事情，并不是谁都能演主角的。 虽然李允棠夸赞过他的演技，但这也不代表他能胜任这样艰辛的工作。 毕竟…… 这个剧本的男主角很特殊。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换一个演技足够好的人来演男主，在魔术部分我可以做他的替身演员。”姜述想了想，接着说道。 魔术部分交给他演…… 应该也不影响获取词条吧？ “最好还是由你来饰演。”这一点李允棠同样不想让步，“别人很难饰演出魔术师的神秘感，必须要交给你来才可以。” 她眨眨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的灵感来源应该是诡术团的狐狸吧？” “啊？嗯。”姜述点点头，没有否认，“魔术罪理的部分，的确有狐狸的影子。” “那……要么你自己演，要么你找来狐狸演。”李允棠便笑了一下。 “我哪找得来狐狸啊，说笑了。”姜述便耸耸肩。 “或许……”突然间，一直充当透明人的叶证开口了，他从刚刚开始就在光屏上写写画画，知道现在才说道，“这样中等规模的电影，只要姜先生这边的演技能过关，三个月时间应该足够拍摄完成初稿。之后的剪辑应该也能在一个月之内解决。” “这样么……”李允棠思索着，“那就先这么敲定了吧，选角之类的事情可以交给我和叶证导演。既然姜先生对电影拍摄时间有要求，那么最近这段时间我会为姜先生安排专业的演技老师，希望你能在正式开工前完成专业的演技训练。” “行。”姜述点头应道。 叶证导演和李允棠两个人都是那种雷厉风行型的人物，接下来的时间也没工夫对细枝末节扯皮，三人交换了一定一些意见之后便相继离去。 这毕竟是件大事，在准备阶段还需要商议更多的内容。 而这些东西…… 在网络上的虚拟投影会议里一样可以处理好。 这样一来，姜述也可以把这些烦心事丢给平板精们处理，毕竟它们也更加专业一些。 而姜述则看着躺在通讯录里的那个名字，陷入沉思。 雷·安德森。 这是李允棠从她自己公司里给他寻找的最好的表演老师。 演技啊…… 到底是个啥？ 下决定的样子很果决，但现在姜述的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丝后悔。 不过很快这股子后悔又被迅速打消，这部电影意义重大。 志在必得！ —— “老师，我们真的要在大半夜折这么多这种东西嘛？”苏小鸥眯瞪着睡眼朦胧的眼，放下手中的折纸，打了个哈欠。 “对过两天就要表演那个魔术了，再不准备场景就来不及了。”姜述同样撂下手中已经折好的大号纸人，然后递给了一边的甲乙丙，由它们为纸人添上这种诡异阴森的表情。 在它们身边的玻璃柜里已经摆上了整整齐齐三四排纸人。 整个房间除了师生两人桌上的台灯以外，再没有什么明亮的光源。 而玻璃柜的底部还亮着微弱的黄色灯光，灯光从下往上在纸人的面部形成了明暗不定的阴影，具有一种国风古典的诡异惊悚感。 姜述回头看了一眼，这柜子摆在这儿属实是很阴间。 甲：妈斯特你有没有感觉现在的魔术屋像个冥店，你知道什么是冥店吗？就是买死人纸扎用品的那种店。 乙：述宝，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你？ 丙：而且不止一个人在看你。 姜述从上到下扫视一圈这些立在玻璃柜子里的纸人，虽然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平板精们能够很清楚地察觉到，姜述的脸好像白了一点。 有一说一，他后悔了，应该明天早上再让平板精们画上纸人的表情的。 平板精们的画工非常了得，而且又深谙国风恐怖元素，这就导致了它们完完全全是在画龙点睛，每一个成品都显得活灵活现的。 “别瞎说。”姜述没好气地白了它们三个一眼，然后他收拾好桌上零散的纸，又看向苏小鸥，“小鸥你先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了。” 一向无所畏惧的苏小鸥也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似是害怕，又像是尴尬，她嗫嚅道：“那个……我现在要一个人回去吗？” “那……难道还是半个人回去？”姜述眨巴着眼。 “我有点怕，老师你能不能陪我一起？”苏小鸥面露难色。 深夜。 一个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 当这三样东西和玻璃柜里的纸人结合起来时，她总觉得接下来的回家路会很不妙。 “可以，小乙你去陪她。”姜述点点头道，“把灯开到最大护送她回去。” 乙：开到最大？我明白了。 “那……也好。”苏小鸥同意了，有小乙跟着那也还算不错。 随后，一人一精转身离开了魔术屋。 房间内便只剩下姜述和甲丙两只平板精。 “纸人这个魔术很讲究气氛和布景，这需要你们下工夫。”姜述吩咐二精，“好好想想怎么布置场景吧，要从观众如常开始就营造出恐怖的氛围，所以今天晚上你们仨也别玩了，” 甲丙：？？？ “打什么问号？”姜述戳戳两只飞在空中气得直跺脚的平板精，“以前那是我忘了，你们又不需要跟着我的生活节奏，你们是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工作的。” 甲丙：？？？ 拳头，硬了起来。 甲：这是对硅基生命赤果果的压榨！ 丙：996都不能满足你了？现在还要007？抗议！ “别闹。”姜述一瞪眼，没好气道，“平时也没见你们忙过，这两天加个班而已。” 两只平板精便哭唧唧地瘫坐到地上，一言不发。 突然间，姜述望见魔术的窗外明亮了起来，他下意识地走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嘴里还疑惑地念叨着：“天亮了？” 三秒后。 “小乙你特么把灯给我关了！” 姜述从窗边探回身，然后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这群平板精一个个的，安排点活就唧唧歪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一说一，它们使唤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甲（左眼红光特效）：苏醒了，猎杀时刻！智械危机启动 丙（左眼红光特效）：智械危机启动！ 姜述顿时两巴掌上去，将两只平板精打趴到桌子上，嘴里还不停道：“还智械危机呢，你们智一个给我看看？” 这帮家伙完全是从自己身上脱离出去的，以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这完全就是口嗨。 比起发动智械危机，它们可能更愿意找若妈多做几个二二娘三三娘什么的天天打扑克搓麻将磕电池…… 就离谱。 不过以若姐的性格，这四只小崽子也不会有黑化的机会，说不定黑化前夕就会被迫自爆…… “我睡了，晚安。”姜述向着它们摆摆手。 关灯，上床，蒙被，一气呵成。 两只平板精看看玻璃窗柜里的纸人们，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今天晚上又有的忙了。 对了，小乙呢？ 送个女娃怎么还不回来？ 回来干活，别想着搁外边溜达！ 两精疯狂地滴滴着得知消息后野在外面的小乙，顺带地还交上了远在五区的小丁。 这个点若妈肯定睡了，你也给我一起，一起来干活！ 遥远的五区。 一脸懵的小丁从小八小五的无线充电板上爬起来，它看着自己疯狂闪动着消息提示的灯光口，挠了挠脑袋，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 第二天一大早姜述就爬了起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既然要变这样的这样传统戏法，一套有韵味的传统服饰肯定是需要的。 姜述在网上搜了搜，没有相关的服饰，于是便让平板精们按照记忆中的唐装设计了一套。 依旧是一贯的黑色，典雅大气。 其实按道理，他应该找一身长袍，足以藏下不少东西的那种长袍，甚至是带水和金鱼的鱼缸也能藏下来。 不过想了想姜述便作罢了，那种变东西的古彩戏法并不适用于现在，而且那些戏法可不仅仅对手速有要求，还需要拥有单臂提鱼缸的力量以及各种举重若轻的本事。 没有经过一段时间的特训，他是完全做不出来效果的。 所以，现在姜述需要找一家做工精细而且出衣足够快的服装店。 顺便还要找度娘问点事。 这一次他带上了全部家当。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禁区：游乐园 “加里消失了，他离开了医院。”沃夫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就让姜述愣住。 “消失了？什么时候的事？”姜述下意识反问道。 加里…… 不是失去了右腿和右臂吗？这种状态下他怎么消失的？ “有几天了，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沃夫沉声道，“老唐他们也是第一时间去找，实在找不到才公布了消息。” “他不是不能行动了么？已经安装上义体了？”姜述还是觉得很奇怪。 按理来说，在受伤后这么短的时间内，除非有特殊要求否则义体医生是不会同意安装义体的。 “不，按照医院方的记录，他并没有安装过义肢。而且那几天老唐一直在帮加里筹款，想要给他买一套好义体，虽然受限于CSI系数不能让他和以前一样，但至少能让他生活得方便一些。” “筹款……为什么不找我？我也算有些积蓄的。”姜述又是皱起眉头。 在塞克斯酒店里加里为他挡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虽然当时没有加里他自己也能全身而退，但不管怎么说，加里算是舍身救过他一命。 说起来，也是他下意识忽略了，他还以为警署的上层会妥善处理好加里的下半生的。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也让姜述产生了一种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的悲哀感。 “这唐鹤旬连我都没说，怎么会告诉你？”沃夫也是叹了口气，“这毕竟是他们十三区的事。” “那现在的情况呢？”姜述又开口问道。 “根据现场的迹象判断，加里是被一伙有组织有预谋的人带走的，而且十三区警署没有发现挣扎反抗痕迹，他很有可能是自愿的。”沃夫继续说道，他的语气里也充满着不解。 姜述也沉默了，这件事情同样存在着诸多疑点。 一伙新的势力么？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等等，他有加里的电话！ 姜述突然想起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有加里的电话的，也就是说…… 可以顺着网线看看加里现在的情况。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发动了衍生词条·心灵术。 白底黑字，四个字。 无法链接。 嗯？ 姜述又茫然地睁开眼睛，眸子里的疑惑之色更甚。 查无此人？ 这是什么意思？ 加里已经死了？还是他已经销号所以自己无法连接？ 他又用这个词条试了试沃夫、唐等人，发现除了加里之外，自己还有很多人无法链接思维。 唐也不行，若姐也不行，李允棠也不行…… 难道是梯度等级？ 姜述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解释。 不对，沃夫的梯度也比他高，但沃夫就可以，所以姜述刚刚看到了沃夫现在正坐在办公桌前。 而且加里的梯度等级并不高，和他一样。 这么来看，原因也不会是精神力差距。 那剩下的答案就不多了，姜述更倾向于这是因为唐、若姐、李允棠和加里等人拥有着更严密的网络防护等级。 这才更容易解释这种情况，也更符合主脑确立词条能力和限制的内部逻辑。 只不过…… 加里也拥有和他们相当的网络防护等级么？ 也就是说他现在所在这个团队同样专业技术过硬，至少在网络防护技术上过硬。 这样一个团队为什么会找上加里？ 姜述皱眉沉思，事情又变得更加奇怪了起来。 “尊敬的乘客AR1008，您的目的地‘度·塔罗会’到了，请乘客携带好随身物品……”出租车里响起了电子合成的机械音，随后车停在了姜述熟悉的街道上。 他打开车门，缓步下车，沿着上一次的老路走上去。 很快，姜述便坐在了度虞衣的面前。 “才过了这么几天，你就又来了？”度虞衣靠在靠背上，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在敷面膜，“而且我都说过了，现在不是营业时间。” 她打了个呵欠，一副刚睡醒被迫营业的模样。 乙：姜述小朋友一直有很多问号。 “这么几天你不也是换了一套指甲油？之前不是红色的么？”姜述注意到了她的指甲，现在已经是一种清淡的浅蓝色了，连带着度虞衣整个人都变得清新素雅了不少。 “哟，观察力不错。”度虞衣伸出双手，仔细审视着自己的指甲油，一边笑道，“看起来你会很讨女孩子喜欢。” “直接开始咨询吧。”姜述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废话，他拎起了一个小箱子放在办公桌上，里面近乎是他的所有家当，剩下的黑银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行，你要问什么。”度虞衣耸耸肩，她取出了自己的塔罗牌。 “在咨询之前，我先问一个问题。”姜述继续说道，“我能提前知道某个问题需要消耗的黑银量么？” “可以。”度虞衣下意识地回答道。 “行。”姜述点点头，他调出了拟化光屏，上面是一个表格，表格里有着一系列的问题，洋洋洒洒的一长串。 度虞衣瞥了一眼，心下顿时一喜。 这么多问题么？这么多黑银的话，看起来接下来一个月都不用再接客。 这个男人的量让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她并没有来得及涂抹口红，但仅仅是舌头的滋润就让嘴唇呈现出一种诱人的粉红色。 “那么开始吧。”姜述没有在意度虞衣的这点小心思，他看着自己面前光屏上的问题，直接问道，“唐的来历是什么？” 他问完之后又迅速说道：“不用告诉我答案，告诉我需要多少黑银量就好。” “喔。”度虞衣测了一下，忍不住皱起眉头，“需要十公斤的黑银，这个人……似乎对孤城的意义重大。” 越重要的人物，需要消耗的黑银量越大，这是度虞衣之前就提及的事情。 但重要程度并不是根据梯度等级来看的，而是一种很玄乎的说法。 对孤城的重要程度。 这倒是可以理解成…… 在历史上的地位或者是不可取代性一类的东西？ 比如唐太宗肯定比普通人的历史地位更高。 那么这十公斤的黑银…… 怎么想都不算少了吧。 姜述咽了口口水，这还仅仅是问了个看起来和唐的目的无关紧要的问题而已。 但是没有丝毫犹豫，他又开始询问下一个问题，“十年前发生的这起卖花女死亡案和汉特失踪案的真相是什么？和刚刚一样，告诉我黑银量就好了。” 度虞衣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按照姜述所说的去做，很快她就回答道：“九公斤。” “明白了。”姜述点点头，心下了然。 也就是说，这两起案子果然都和唐有关，否则咨询它们真相的黑银消耗量不会这么这么大。 也就是说…… 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姜述笑了一下，又接着问出下一个问题。 五分钟后。 “你……”度虞衣终于确认了面前这个狗男人到底在做什么，于是她勃然大怒，柳眉一竖失去往日风度，连连摆手赶人道，“滚滚滚，不要再来浪费我时间，问价格又不买，别来烦我。” “呃。”姜述挠挠头，“做生意的哪有不让问价的？” 靠着这种改变问题的方法，他已经得到很多问题的答案了。 他完全不需要知道明确的答案，只需要靠着度虞衣给出的黑银量就能判断出来很多东西。 度虞衣有些恼火地看着姜述，她当然也明白了姜述的做法，心里一阵气。 这么多年了，咨询她什么问题的都有，咨询她问题的什么人都有，但唯独没有姜述这种就问个价格的。 虽然她没有损失，但是她很清楚，姜述有所得。 这就让她很不爽了，她总有一种被白嫖的恶心感。 于是她一下子收起来自己的塔罗牌，放回抽屉里，整个人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看见姜述一眼。 度虞衣不耐烦道：“赶紧走赶紧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下次也别来了。” “切，这个问题我花黑银买好吧？喏，只要你回答。”姜述敲了敲面前的小箱子。 “好的姜先生，请问。”度虞衣顿时眼睛一亮，她端坐在座位上，面露微笑，一副积极向上的服务态度。 她忍不住又舔了舔嘴唇。 这么大一个箱子的话，如果全拿来装黑银的话…… 得有很多很多的吧？ “你上次说过的，进入二级畸变领域可以修改词条的事，具体要求是什么？”姜述问得很认真。 随着魔术表演的逐步深入，他开始深刻地意识到修改词条的必要性。 像上次那些心灵魔术，说实话，过一段时间被人破解了也很正常。 毕竟那些魔术的原理都不算太难，或者说，绝大部分的魔术原理都很简单。 而且有着词条破解的这个限制，他也不能去玩一些看起来就简单但极具表演效果的魔术。 比如大变活人、人体分离之类的，而他也早就对这样的魔术效果很期待了。 以他的能力，可以轻松地表现出“空间瞬移”和“分头行动”的效果，这样的衍生词条不可谓不强大。 只不过他一直被词条破解即消失的限制框住，所以一直没能将其付诸实践。 “具体要求么？”度虞衣反而皱起眉头来，她的一双手在空气中比划着什么，但是很快就放弃，她无奈道，“上一次都和你说过了，其实就是在星期天的午夜十二点到那些禁区的门口，你会注意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如果是那个游乐园的话，你会看见风中吹过来一张传单，跟着传单的地图走，很快就能进入游乐园之中。” 姜述黑着脸道：“你上次没有说过。” “因为我不想你进去。”度虞衣耸耸肩道，“里面很危险，如果是第一次进去的话，很容易死的。” “里面究竟有什么？”姜述皱眉，“哪里危险？” “游乐设施呗。”度虞衣掰着手指看上面的指甲，“比如鬼屋啊，海盗船啊，摩天轮啊什么的，只不过是超级刺激的版本。” “喔，我明白了。”姜述摸着下巴点点头，他在度虞衣震惊的眼神里将手提箱拿了回来，放到自己的脚边，“刚刚你不是说，如果是第一次进去会很危险吗？那这样好了，你带我进去，这些黑银都归你。” 度虞衣咽了口口水，没有说话。 许久，她才回道：“真要进去？” “真的。”姜述肯定地点点头，他要在那里做的不仅仅是修改词条。 还有验证一些事情，关于畸变领域的事情。 这件事甚至比修改词条的优先度更加高。 “行吧。”度虞衣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她点头同意道，“我和你一起进去。” 而后她突然又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姜述，一本正经道：“事先说明哦，我可不是馋你那么一点黑银，我只是不想你死在那里面，毕竟‘魔术师’这张牌可就一张，顺便我也想再进去看看，里面说不定有了新的变化。” “知道了知道了。”姜述便将手提箱拿起来，在桌子上推向度虞衣，“带都带来了，放你这儿吧。” “嗯？”度虞衣本能地伸出手，然后又缩回来，生怕有诈，她狐疑地打量着姜述，“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拿了就跑么？” “不怕啊。”姜述笑了一下，“你能跑到哪里去？你可是必须得守着七区这个二级畸变区‘游乐园’的，不是么？而且你还需要恒定的黑银收入来维持现状，而你又只会点塔罗术，那你能跑到哪里去？” 姜述内心暗笑，有着读心术的他自然完全清楚度虞衣的内心想法，这样完全相信她的手段自然也可以快速取信于她。 “……”度虞衣咬着牙，没说话。 就这么两次咨询，姜述已经把她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这种男人真可恶。 可想而知，他周围的那些人有多惨，指不定在无意之间就把自己的秘密泄漏得一干二净。 不过说到这里，度虞衣的眉毛又深深地拧了起来。 她也不想重新回到那个地方的，只不过…… 从最近的黑银收入逐步减少这个情况来看，在不久的将来她就无法再咨询“游乐园”里面的事情了，到那个时候，她才会真正的没有丝毫安全感。 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那个问题的话…… 只有直面那个地方。 “行，既然如此就这么说定了，周末的晚上我会来找你的。”姜述站起身来，他顺便放下一张黑加仑剧院的演出门票。 “后天有我的演出，没事的话，可以来看看。” 度虞衣没说话，也没接门票，她只是带着戒备地看着姜述。 这个人心很脏，藏着很多很多秘密，这门票肯定又是套路，不能信。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魔术：纸人 夜色笼罩之下，一辆大容量的商务车风驰电掣地行驶在街道上，向着郊区的方向飞速行驶过去。 “我们这一趟是要去哪儿？” “看导航，应该是去特罪所。” “特罪所？去特罪所干什么？” “你管那么多干嘛？” “去劫狱吗？” “就凭我们？” “当然，我们这里可都是掌钥者，更别提还有狐狸带队！” 车厢里嘈杂的声音不断传来，形成连绵不绝的声浪，这让侧着身子靠在座椅上的狐狸额头青筋跳了跳。 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带上这帮乌合之众。 在完成大闹警署的相关大事件后，他当然不是一无所获。 这些人就是他的收获。 凭借着悬赏令里大量黑银的诱惑力，狐狸精准地捕捉到了闻着肉味赶来的若干掌钥者们，即便他们都自以为隐藏得非常好。 在了解、分析、筛选之后，他选择了这三个人作为这次行动的“帮凶”。 快递员，密钥为快递签单，可以凭借签单完成“物品”的空间迁移，但限制很大，必须是他事先标记过的地方，而且消耗的黑银也会随物品质量几何倍上升。 电工，控制一定范围内的电子设备，但限制也有，他必须完全掌握该电子设备，清楚其中的构造奥秘。 酿酒师，从酒壶里倒出来的酒液，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接触即进入醉酒状态，但醉酒程度和接触方式受到消耗黑银量限制。 三个能力都不没有那么强，而且限制都很大，不过在特定情况下也还算是有用。 按照画家方跃所说的，相同职业中有可能会诞生多个掌钥者，他们的词条会根据梯度等级而不尽相同，强弱也不相同。 抓住同职业或者是相关职业的掌钥者，使用记忆U盘提取词条输入自身，这样可以使掌钥者变得更加强大。 或者，更多更频繁地使用密钥能力也可以使掌钥者变得强大。 而现在坐在车厢里的这三个掌钥者，很显然他们并没有经受过太多的考验，尚处于初级阶段。 而方跃已经是一个完全的掌钥者老手了，按照等级来划分，他此时的词条等级相当于T1级，几乎凌驾于所有掌钥者之上。 所以狐狸当然不可能真的放弃这么优质的一个掌钥者，现在他会将方跃救出来，以一个救世主般的身份。 随着商务车的行驶，沿路的电子监控一一失灵，直到商务车消失在它们的监控范围内才恢复正常。 在七区的道路监管系统里，这辆商务车无异于是一辆幽灵车，所过之处没有任何电子设备能够拍摄下它的模样。 很快，这辆车就停在了郊区。 “接下来的行动，全程保持安静。”狐狸回过头，他严肃地冲后面所有人说道，“不要再让我听见任何声音。” 三人顿时缄口，这样的狐狸和刚刚完全不一样。 他们一瞬间就被狐狸的气势所折服，不敢再有什么废话。 狐狸见状内心也是一阵失望，这随便找来的三个帮手显然不如方跃好用。 他们三个实在是太稚嫩了。 要不是催眠状态下无法使用密钥，他早就选择先催眠这三个家伙再进行驱使了。 现在这样子…… 算了。 有妖风和五个机械门徒在，应该足以控制住局势。 想到这里，狐狸带着身后几人快速向着特罪所方向跑去，他们拿到了特罪所的活动时间表，只要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行动就可以做到完美劫狱。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特罪所围墙的位置，正好处于一个监控摄像头下，但根据电工的反馈，狐狸清楚这里还有不少隐藏起来的微型摄像头。 一并强制失灵掉之后，凭借着快递员的传送能力，一行人进入了特罪所内部。 在袭击了一支夜间的狱警巡逻队后，酿酒师跟着妖风去往地下换气通道的管理室，而剩下的人则分散开来控制住此次行动的关键节点。 半小时后。 狐狸打开了B级囚犯方跃的牢门，他倚在监狱门边上，佩戴着轻便的滤气面罩，他看着在牢房里愣神的方跃，丢给他一个面罩道：“戴上，跟我走。” “你……狐狸？”方跃认出了这道身影，他愣神道。 “嗯，我来了。”狐狸只是微一点头，他又丢出一件长袖外套，“快走，注意不要让自己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 很快，整个地下的空气里都会充斥着酿酒师那种可以使人强制酒醉的酒液成分，即便只是闻到也会受到极大影响。 “嗯。”方跃再没有过多的话语，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随便怎么样都可以。 然而，两人的响动惊醒了囚室里另一张床上的囚犯，他坐起身来，一时间有些愣神。 “你们……”他震惊道。 狐狸快步上去，手中的狱警警棍凌厉挥下，使用物理催眠法快速催眠了这个囚犯，然后两人便快速离开了地下二层。 无惊无险，一行人分工明确，在一个半小时左右就有条不紊地完成整个行动。 “轰——”突然间，震天的爆破声伴随着火光传来，剧烈的异变让狐狸一行人呆住在原地。 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特罪所的围墙附近。 “这是……”电工看着远方腾起的火焰，喃喃着。 “那里发生了爆炸。”酿酒师同样是呆呆地回答他。 “不是针对我们的，我们先离开这里。”狐狸快速反应过来，他看向快递员，“带我们离开这里。” 快递员沉默着点点头，在一阵空间的波动之后，一行人消失在特罪所之内。 而在特罪所的另一边。 “咳咳。”金色卷发的男人咳嗽两声，他随手丢掉肩上扛着的火箭筒，脸上满是索然无味的神情，“鱼娘，为什么我感觉这里没有几个活人啊？这一路过来都没有人遇见人，这地下也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而鱼娘则是伸出一根触手拦住了他，微微摇摇头。 “底下有危险？”亚希接收着鱼娘反馈过来的信息，愣了愣，“底下最危险的不就是你么？” “唔。”鱼娘一转头，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变成凌厉的半圆形，似乎在不满亚希的话语。 亚希也是毫不犹豫地举双手投降。 自从离开这里后，他就不断使用自己的方法来照顾鱼娘。 首先就是将鱼娘的遮眼布摘了下来，强迫她重新使用正常的眼睛观察这个世界，而不是触手上镶嵌着的诡异眼睛。 按他的话来说，这可以使鱼娘更像一个人，而不是某种怪物。 现在看来，他的各种方法很有效果，短短几个星期鱼娘的性格特征就更趋向于人类了。 收到了亚希讨饶的信号，鱼娘这才移动着身体，她找到一件衣服，将其撕成碎片，然后又用凭空唤出的水球润湿这块布，最后，她将这块湿布递给亚希。 “底下的空气有毒？”亚希接过湿布，他将其覆盖在口鼻上。 看起来，毒性并不强烈，否则鱼娘不会只用这么简单的防护方法。 也就是说，在他们之前有人来过了这里。 有意思。 亚希笑了起来。 但是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 —— “纸人？” 在周三这天的晚上，就像是触及了某种生物钟一般，度虞衣打开了办公桌下方的抽屉，取出了那张魔术表演的门票，她看着门票上的白色文字，喃喃念道。 黑色的阴影背景之中，一个仰拍视角的纸人立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度虞衣笑了笑，忍不住说了句：“装神弄鬼。” 对这些东西她可有着极高的免疫力，毕竟她可是在一个充斥着各种鬼魅怪物的地方长大的。 孤城可不是那种内部逻辑混乱无序的地方，孤城在本质上是讲究科学的，所以一切牛鬼蛇神都没有可以存活的土壤。 “算了，正好也没什么事，就去看看吧。”度虞衣自言自语着，她走出了塔罗会咨询所，锁上门，走向楼下。 她摩挲着这张门票，门票是塑制的，表面上有一些凹凸的颗粒感，手感很不错。 门票内藏用于识别认证的芯片，可以用来通过黑加仑剧院的门票检阅。 “当你摸到这句话的时候，或许我已经死了。”度虞衣感受着门票上颗粒物组合形成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念叨着。 “这人怎么比我还爱装神弄鬼？”她顿时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摇头，通过电梯来到地下负一层，然后远程呼叫了自己的轿车。 那是一辆红色的双座超跑，狂野的颜色加上炫酷的造型，和她今天晚上穿着的黑色风衣很搭。 低沉的轰鸣声起，半小时后，度虞衣来到了黑加仑剧院附近的街边，她款步下车，在腕表上按了一下，然后目送着那辆红色的跑车自己去寻找附近的停车位。 刷票，走进剧院，在短暂的光明之后，这条走廊逐渐变得昏暗起来。 走廊上的玻璃柜中原本是放置着的各类艺术品已经被替换成了各种形态的纸人，柜子底部的灯光照射上来，将纸人明灭不定的脸映衬得更加诡秘。 幸好不是烛火，要不然更加诡异。 度虞衣在心里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步入走廊深处，这条走廊上的观众不在少数，人多势众之下也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太多的恐惧。 顶多被这些纸人盯得有些不适而已。 毕竟现在的纸人还没有展现出任何奇怪的地方，最多只能算是姜述的恶趣味而已。 不过…… 走到走廊尽头的度虞衣突然产生了一种疑惑。 怎么感觉还是有什么东西在看自己？ 她回过头，然后就看见所有的纸人都齐刷刷地望向了自己。 “……”度虞衣皱起眉头，这是在针对她么？ 然而突然间，边上一对小情侣的话语点醒了她。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纸人好像始终在看着我们？”情侣中的女生拉了拉男朋友的衣袖。 男生也顺势揽住了女孩纤细的腰肢，在女孩耳边小小声地说着什么。 度虞衣笃自点了点头，她似乎明白了一些。 这里面的原因大概是视错觉之类的，这种特制的纸人无论从走廊上哪个位置上看过去都会感觉到它们在看你。 这还是挺科学的。 不过从这些简单的场景布置上来看，姜述这个团队的布景能力很强，光影协调，纸人也深得恐怖片精髓，可以看出他们深谙普通人的心理特点。 同样是装神弄鬼好手的度虞衣自然能很轻易地看懂姜述的布置，这一刻，毕竟她办公室的布置和这里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这很显然仅仅是魔术的铺垫部分，这一刻，度虞衣对这个魔术的主体起了一点兴趣。 说不定…… 可以提高自己的水平？ 度虞衣带着同行交流的意向，就这么走进了表演大厅。 表演大厅内的墙壁上点燃着一圈烛火，除此之外的光源就只是大厅正上方的那盏吊顶大灯。 由于大厅内并没有很明亮，因此工作人员在不断地引导着观众，谨防出现什么事故。 在经过大厅墙壁的时候，度虞衣还凑上去看了眼那朵摇曳着的烛火。 那并不是真正的烛火，仅仅是投影而已。 不过，捧着蜡烛低端的怪笑纸人倒都是真的。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度虞衣望向那舞台上，舞台上的只有漆黑幕布，看不出任何东西来。 随着观众的逐渐入场，大厅内莫名地陷入了安静之中。 在这种笼罩着恐怖气息的大厅内，观众们也都保持着沉默，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魔术表演的开始。 七点半。 大厅内的一切光源瞬间消失，无论是烛火还是吊顶大灯都失去了光芒。 但是，只要仔细在大厅的黑暗里观察，依旧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绿色荧光。 那是一副副神色各异的表情，按照位置来判断，这些泛着绿色荧光的眼睛、鼻子和嘴巴是那些纸人身上的。 随后，这些绿色的眼睛慢慢地向着舞台移动，以一种极有韵律的节奏。 幕布拉开，昏暗的灯光打在舞台之上。 四道人影抬着一具沉重的黑色棺材从台下走上舞台。 “砰——”他们放下了棺材，剧烈的响动就像是敲击在每个观众的心头一样，令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一下。 度虞衣随手抽出一张塔罗牌，她看了一眼，然后愣住。 塔罗牌上只有空白。 这个结果也就是说…… 此时台上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魔术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 台上…… 没有人？ 度虞衣深深皱起了眉头，她再次望向舞台之上，舞台上的四个黑袍人都将面容隐于巨大的兜帽之下，看不出面容来。 他们的肢体动作有些僵硬，但整体上看不出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她在心底做出判断，然而当她通过塔罗牌发现这四个并不是人之后，这个魔术怎么看都透露出一股子邪魅的色彩。 能搬得动这副沉重的棺材…… 是机器人么？ 度虞衣这么想着，望向这个舞台的场景布置。 红棕色的木质厅堂，四面方正，以半嵌入墙体的木柱作为支撑。 在中堂之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之上是三个大字“承德堂”，在牌匾下方是一副黑底白笔的山水画，而画两边的对联也同样是黑底白字，看起来有些诡异。 这样的对联…… 有点不像是对联，反而像墓碑上的铭文。 度虞衣喝了一口水，她眯起眼睛望向舞台整体。 整体上，这个大堂有一种向观众席倾斜的感觉，就仿佛它是一张巨兽张开的大嘴，想要上前吞噬观众席位一般。 这是一种她从未见到过的建筑风格，但出乎意料的有一种严谨齐整的庄严美感，只不过放在这里，配上各种各样的纸人装饰，再加上厅堂内昏暗的烛光就显得格阴森压抑。 没来由的，度虞衣的脑海中联想到自己正处于深宅大院之中，廊道回转勾连，不见天日，不见出路。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等等，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度虞衣回忆着刚刚自己脑海中蹦出来的画面，有些奇怪，因为那是她从未看见过的场景。 人是无法想象出从未见过的东西的，更何况那还是一种独特的自成一派的建筑风格。 嗯？ “吱——”舞台上的厅堂之中，那副棺材的木板缓缓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钻出来，他佩戴着白色的无脸面具，整个人直挺挺地从棺材里站起来。 身着黑色唐装，衣服上描着金色的绣饰纹路，沉重低调之中又尽显一种奢华大气。 与此同时，姜述低沉的声音从音响设备里传出来，“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因为怀揣着一种对未知的好奇，我动身前往传说之中的生命禁区。” “在那里，我见到了很多……” “很多奇怪的东西。” 无面男子停下动作，他回头望向那四个黑袍人。 此时，姜述的声音再次响起。 “掌握得当，它们会是最好的助力，但掌握不当，它们又会变成恐怖的源泉。” 姜述的声音顿了一顿，而四个黑袍人也将脖子扭动三百六十度，齐刷刷地望向无面男子。 由于大角度的偏移，兜帽下露出了这四个人的脸。 那是四张由纸糊成的雪白的脸，两边涂抹着鲜艳的圆形腮红，嘴唇上也沾染着小朵的红色。 红白分明，极具特色。 它们瞪着圆溜溜且凸起的金鱼眼，面无表情地静静等待着无面男子的指令。 看见这惊悚的一幕，台下的人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呼。 而无面男子只是伸出手指了指厅堂的内部，示意这四个黑袍纸人从那里的通道离开这里。 黑袍纸人伸出手戴上兜帽，然后向着无面男子指着的方向机械地走去，一步一步，步伐极为僵硬，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实时操控着它们一样。 “它们……变小了？” “怎么回事？” “纸人变小了？” 突然间，台下的观众发现了厅堂里的变化，他们纷纷发出小声的惊呼， 本来一米七左右的纸人，在走向厅堂角落过程中逐渐缩小，身体大小变成了刚才的一半，待走到无面男子指定的位置时，它们便停住不动了。 四个纸人排成一列，它们站在角落里，低下了头。 “变小了？”度虞衣再一次皱起眉头，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纸人变小的过程，但是…… 这是为什么？ 她望着整个舞台的布置，感觉到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此时的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仔细研究，因为魔术依旧在继续。 “不过，只要将它们当作你的朋友，它们就会是你最好的帮手。”姜述的声音传来，“它们可以帮助你做很多事情。” “看。” 随着他的话语传出，无面男子也冲着摆在厅堂中央上的棺材张开一只手。 棺材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白纸，然后白纸站了起来，它自行缓慢地弯曲着，三两下就把自己折成了一个可以稳稳站立住的纸人。 就像是获得了什么信号一样，一排这样的纸人站立起来，它们向着无面男子飘浮过去，环绕在他的周围。 “比如说，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在今天我可以用特殊的方法连通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只不过，开启这样的大门需要进行生祭整整十二个人。” “所以接下来我需要随机邀请十二名幸运观众上台来协助我。” 姜述从音响里传来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观众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生出疑惑来。 “生祭？” “什么意思？” “拿我们祭天？” 就就挺突然的。 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但是好在，姜述只是和他们来玩笑。 “逗你们的。”音响里的声音笑了一下，然后他又继续说道，“只需要用纸人来代替活人进行生祭即可。” 话音刚落，无面男子便从身上取出一把刀来，随后，他又走到厅堂的台子上，举起放在上面的一口铁锅。 铁锅看起来很有份量，至少在无面男子拿起这口铁锅时，他的右手明显沉了一下。 随后，他举起刀在小小的纸人身上划过，然后用刀尖抵住纸人的脖子，微微侧过来，使刀身的中段对准下方的铁锅。 纸人在空气之中翻腾挣扎着，发出绝望高亢的尖叫声，但是很快它就不再动弹了，只有一股涓细的血流从刀尖顺着刀身往下流，流进铁锅之内，形成一汪浅浅的血池。 尖叫声回荡在整个大厅之内，其凄厉程度惨绝人寰，不断地刺激着大厅内观众的心灵。 有不少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感同身受的悲戚和怜悯之色，就像是看见有人在屠宰着什么小动物一样。 但是矛盾之处也正在此，这些纸人甚至算不上小动物，他们甚至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是一种生物？ 就从那么薄薄一片纸之中…… 就能流出红色的鲜血来？ 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但不知为何，这样的放血场景出现在这样一件笼罩着阴森压抑氛围的厅堂之中，经让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奇特的美感。 一种猎奇而又令人颤栗的美感。 古朴的棕色，沉重的黑色，刺眼的红色，充斥着负面情感的几种颜色彼此对立着，绘画出一副以诡异为主色调的图片画景。 收集完了纸人的鲜血，纸人似乎是彻底死亡，它们从空中掉下来，然后被无面男子接住，放在了一边的棺材里。 “在完成了生祭之后，这些鲜血就成为了打开这扇特殊的门的重要素材。”姜述的声音再次响起，而无面男子也随着他的话语走向一侧的墙壁。 在墙壁上有着一张耷拉下来的长条纸人，和其他立体型的纸人不同，它仅仅是一个平面纸人，就像是在一张纸上画一个人形然后剪下来那样。 只不过，它的四肢修长，脑袋却只有半个，半张脸上只有两抹腮红和一张红艳艳的香肠嘴。 此时，它是被一根木钉扎在墙壁之中，四肢垂下，一动不动。 无面男子将锅放在它的胸前，单手撑住锅，然后将这个香肠嘴纸人的左手贴在锅的右边，右手贴在锅的左边。 他一只手扶住锅，另一只手竖起剑指，在纸人面前快速划过。 与此同时，音响里响起一声姜述坚决快速的“定”。 随后，无面男人松开了手，而那口盛着纸人鲜血的铁锅依旧稳稳当当地垂直于木质墙壁，就像是真的被纸人轻飘飘的两只手捧起来一般。 “这……” “真的捧起来了？” “就凭那么薄的一个纸人？” “什么情况？” 观众们纷纷发出惊呼，这一幕属实是有些诡异。 轻薄的纸人和厚重的铁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的场景便产生了极强的视觉效果。 就像是看见螳螂真的挡住了车一般。 “有特殊的丝线吊住么？”有个观众想到了这一点，下意识地说出了口。 “不会吧？就靠着丝线的话，铁锅锅这样的重物会摇晃得很厉害吧？”他身边的另一个观众扫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这个我之前就想到了，那些纸人在空中的移动也很稳定，不像是用丝线操控的，要不然这大厅里的空调风就会吹得它们摇摇晃晃的。” “难不成这些纸人还真的是活的么？”原先的观众颇有些不服气。 “这种事……应该不可能吧？”他身边的观众说得也不是很肯定，毕竟姜述表演的东西…… 本来就在将一个个不可能变成现实，反复地刷新着他们的世界观。 虽然姜述每次都会让观众们相信科学，但他每次表演的东西都是那么的不科学。 无面男子深深地看着那一锅血水，然后他伸出双手捞起一捧血水，然后张开手，任由血水从自己的指缝之间渗透出去。 血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最终只变成零零落落的几滴，它们滴落在血泊之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血滴落下的间隔越来越小，但滴落的声响却越来越大，犹如重锤敲击回荡在每个观众的耳边，又在即将到达震耳欲聋的程度时戛然而止。 突然间，整个厅堂安静了下来。 没有任何声音，死寂得就像是坟地一般。 而这个时候，所有观众不约而同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屏住了呼吸，背后的衣服也被冷汗打湿。 刚刚的声音…… 怎么感觉这么诡异呢？ 直到现在，他们才长出一口气，整个人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厅堂之中的无面男子甩了甩手，然后在自己面具上的眼睛位置点了两下，形成两个血色的圆点。 “很好，那么现在，仪式完成。”姜述的话音响起，“这扇被打开的门现在也只有我能看到，不过，你们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感知到这扇门的存在。” “比如说……” “现在我需要一名幸运观众上台来。” “放心，不会拿你们祭天，也不会有任何的安全隐患，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演示而已。” 台下的观众们面面相觑，不同于往日的兴致高昂，此时的他们实在是不想到那个诡异的厅堂里去。 “既然这样，老样子，由我抛丢出纸飞机来决定观众的人选。” 无面男子取过一张白纸，三两下就折成了一架纸飞机，然后他背对着观众席随手丢出纸飞机。 纸飞机盘旋着，落在了一个女人的大腿上，她的脸上浮现出惶恐之色，但是转而又变成了有些尴尬的微笑。 她站了起来，没有移动步子。 “请上台来吧，这位女士。”姜述的声音响起，而厅堂之中的无面男子也向着她伸出手，做出一副邀请的姿态。 女人缓缓点头，然后她抬步走上了舞台，进入厅堂之中。 “很好，这位美丽的女士，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女人抱着手站在厅堂的角落，一个远离棺材的位置，她回答道：“唐梦瑶。” “很好，唐小姐。现在，能否告诉我你最想见到的人是谁？”音响之中播放着姜述的声音。 “我的父亲。”唐梦瑶继续说道。 “我能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吗？因为绝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有人这么回答。”姜述的声音里透出些许疑惑。 正常情况下，给出“父亲”这个回答的人还真的不多，这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在一个星期前去世了。”唐梦瑶垂眸，“直到他突然病逝，我才发现我亏欠了他很多很多，所以……我现在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了吧。我想要当面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这样么……那好，在现场的观众，有谁随身携带了水笔吗，黑色的签字笔就可以。”姜述的话语刚落，从前两排的观众席上就丢出了一支黑色水笔。 无面男子稳稳地接住水笔，然后取过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九宫格，确认这是一支有油墨的水笔，然后他随意地转着笔。 与此同时，姜述的话语再度响起，“很好，现在唐小姐你将会拿到这张普通的白纸以及现场观众给出的水笔。你可以将你对你父亲最常用的称呼写在纸上，写在九宫格内的任意一个位置就可以了。注意遮掩，确认这个过程只有你能够看到，写完之后小心藏好，不要给任何人看到结果。” 无面男子递过了纸和笔，然后又给了她一块用于辅助写字的硬板。 “我写完了。”杨梦瑶将白纸的字面盖住，她看向无面男子，“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现在，九宫格的某个位置是你对你父亲的常用称呼，而这个称呼除了你和你的父亲以外，我们所有人都不会知道的，对吗？”姜述道。 “对。”杨梦瑶点点头。 “很好，你可以将其他的常用的称呼写在九宫格的其他位置，当你写完之后，将这张纸交给台上的人。”姜述继续说道。 “我完成了。”杨梦瑶按照姜述所说的做完，然后将纸笔递还给那个穿着黑色唐装的男人。 无面男子将纸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相信么？现在你的父亲就在这里，在这个厅堂之内。虽然他正带着一种严肃古板的表情看着你，但他看着你的眼神里带着温柔。”姜述接着说道，似乎真的能看见什么。 唐梦瑶也愣住了，顺着姜述的话，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自己父亲的模样。 正如姜述所说，她的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如果他真的在这里看着她，那副场景也必然是带着一种威严在看着她。 就像是过去的三十年一样，从未改变过。 但是…… 她却和过去不一样了。 过去的她只是嫌这样的父亲过于严格，总是抗拒他所作出的一切决定，而现在，她却格外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像过去一样用那种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 就算仅仅是几分钟也好。 “他告诉我，你在过去对他最常用的称呼是这个。”随着姜述话语的落下，无面男子的手指也落在了九宫格的角落上，那个上面只写着三个字“老古板”。 “‘老古板’，这就是你对他最常用的称呼，不过，他现在告诉我，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称呼责怪过你。”姜述继续说道，“正如你所说，他确实是一个‘老古板’。” “我明白。”杨梦瑶不断眨着眼，她在姜述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如果可能的话…… 不对，她现在真的希望，自己的父亲就站在这个厅堂之内，他正看着自己。 以一种严肃的神情。 “这是一台很久很久之前的相机，它可以即时成像。”姜述说道，而台上的无面男子也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相机。 那是很多年前的款式，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不会认识它。 姜述倒是挺熟悉，在过去它叫拍立得。 “现在，由他为你拍一张照片作留念，你的父亲杨先生让我告诉你，别哭了，笑一个。”姜述接着道，他没有说拍照的确切原因。 杨梦瑶点点头，她擦擦眼泪，露出了微笑。 “咔嚓——”相机的闪光过后，一张相片从相机之中吐出来。 片刻后，无面男子将相片递给了杨梦瑶。 在看见了这张相片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在相片之上。 在相片之上，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面容严肃刻板的中年男人，那正是她的父亲。 在她父亲的身边还写着几个字，那正是他的笔迹。 “你要好好加油”。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杨梦瑶的情绪一下子蚌埠住了，她抱住这张相片，泪如雨下。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无面男子还是观众都沉默着，他们静静地看着舞台中央这个女人，心中涌现出相同的情感。 或许…… 该回去看一看了？ 过了几分钟，杨梦瑶才缓过来，她的眼眶有些红，脸也有些红，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窘迫。 这场魔术好像因为她的哭泣而被打断了。 “谢谢你，谢谢。姜述先生。”她向着无面男子鞠着躬，然后又向四周鞠躬，因为从刚刚姜述的话里，似乎台上的无面男子并不是他。 “没事，未来的生活，你也要带着你父亲杨先生的嘱咐，好好加油。”姜述温和地说道。 杨梦瑶下了台，在走回座位的过程中，她的心情也平复下来。 她看着那张相片，心里涌现出一阵暖意。 刚刚的那一切，她希望那是真实的。 不，那就是真的。 杨梦瑶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 “接下来，还有谁想试试么？”姜述的声音响起。 这一次，台下响起了不少的附和声，也举起了不少的手。 “我来！” “我可以。” “选我吧，我也想要见到我的妈妈。”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了，但很不幸，这扇门已经关上了。”姜述话语里透露出几多无奈，他接着说道，“它们也该离开了，即便是纸人也享有休息的权利。” 此时无面男子向着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那四个黑袍纸人招招手。 黑袍纸人便活动着筋骨，它们向着无面男子的方向走来，而随着它们的走动，它们的身体也重新变大，恢复了一米七左右的体型。 四个黑袍纸人走到棺材旁边，只一伸手，棺材便慢慢升起落到它们的手上，然后便是一种奇怪节奏的呼号：“一二三，起！一二三，起！” 这段呼号听起来很奇怪，虽有气势但声音却不阴不阳的，令人没来由地心里发颤。 这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而现在，台下的观众也回想起了魔术一开始时被纸人支配着的恐惧感。 温情早已不在，唯有纸人带来的恐惧和颤栗持续保留下来。 随后，无面男人走到了被抬起来的棺材的后面，他站在“承德堂”的牌匾之下。 突然间，厅堂之内的烛火不断摇曳，背景音乐也变成了阴森鬼气的阴乐。 无面男子身上的唐装也在烛火摇曳间突然烧了起来，一闪而过的火光之后，一个大号的纸人出现在那个位置。 它的脸上化着浓厚的妆容，白底红唇，带着可怖的微笑。 “什么？” “刚刚在台上表演的人不是姜述？” “是这个纸人在表演？？？” “怎么可能……” “可是……音响里姜述的声音从来就没有说过台上的是他啊……” 这个纸人的出现让所有人不寒而栗，他们很难想象，刚刚一直在台上的其实是这个面容诡异的纸人。 就好像是…… 这个舞台上唯一能带给他们安全感的人也消失了。 或者说，他从未存在过。 纸人高高跳起，蹦入棺材之中，棺材盖合上。 四个黑袍纸人踩着欢快的步伐，抬着棺材隐于幕后。 “……” 表演已经结束了，但观众的心思却还停留在刚刚诡异的抬棺之中。 魔术可以接地气但不可以接地府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衍生词条：纸人控术 刚刚一直在台上表演的…… 不是姜述而是那个纸人？ 观众们的心中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如果真的是纸人的话，那么纸人那种流畅自然的动作…… 它是机器人？ 不对，不可能。 如果是机器人的话，纸人最后跳入棺材的动作就不会那么显得那么轻飘飘的。 纸人肯定是只是纸人，这是所有观众都能确定的事情。 但纸人并不是普通的纸人，这也是所有观众都能确定的事情。 一个能够进行如此流畅动作的纸人，它在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甚至比价格高昂的仿生机器人更加自然，完全没有一点僵硬的感觉，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它就是姜述。 但是现在这情况…… “本场魔术表演已经结束，请观众有序退场，谢谢。”广播之中响起了机械女声，工作人员也出现在大厅之内维护着离场秩序。 随着离场音效的响起，观众们也逐渐回过神来，他们迈动因久坐而显得有些僵硬的步伐，缓步走向剧院之外。 但是突然间，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好像，今天晚上姜述先生并没有说什么相信科学之类的话吧？” “……” “卧槽对啊，我就知道今天晚上的魔术一点都不科学！” “你发现了盲点！” 离场的秩序稍稍有点混乱。 人群之中的度虞衣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和普通的观众不一样，她倒是能确认这样的魔术肯定和那些灵异事件或者灵异能力无关，姜述只不过是用了某种巧妙的方法达到了这样的效果罢了。 毕竟，她的能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超凡能力，她自然清楚真正的灵异能力会是怎么样的。 至少不会是姜述的魔术这样。 如果姜述真的有召唤亡灵的能力，那么他的表演会简单很多，他不需要用那些多余的流程来包装自己的表演，只需要实实在在地将隐秘直接说出来，又或者是用其他更直观的方式，比如让亡灵显现之类的。 总之不会是这样的。 抛开一切伪装一切理由，最终剩下的肯定不会是违反常理的特殊能力，它一定会是科学的原理。 度虞衣很确定这一点。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不佩服姜述。 毕竟仅仅靠着这些科学简单的手段就能让人产生不科学的体验，这比他本身就掌握灵异能力更加高明和厉害。 很有意思。 这是度虞衣对这场表演的评价，她走向街边，唤出自己的跑车。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不介意再来看一次不同的魔术表演。 不过，她不想知道姜述做到这一切的秘密是什么，这就和她正常情况下哄骗普通人的塔罗术一样，一旦真的知道了其中的秘密，那么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 姜述回到了自己的魔术屋，他松了口气，幸好没穿帮。 在转移的过程中，其实还是有穿帮的可能性的，因为那只是简单的大变活人而已。 仅仅依靠古戏法中关于纸人的部分显然无法支撑起一整场魔术，所以他又加入了不少其他内容，比如大变活人的变式，比如灵异化的心灵魔术。 台上的无面男人就是他，只不过掐头去尾，刚开始的无面男人和最后露出真面目的纸人不是他，除此之外的无面男人都由他来装扮。 入场和离场都是依赖于舞台上提前设置好的暗道，棺材放置舞台上时连通暗道，姜述钻出；离开时同样也是借着摇曳的烛火、一闪而过的火光和暗道，在一瞬间将真人替换成真纸人完成魔术的最后一段。 四个黑袍纸人则是由四只平板精实时扮演，凭借着特制的丝线吊起棺材来模仿出抬起棺材的过程。 丝线并非由传统的纤维编织而成，而是用一种硬质的微型塑料节组合而成，唯一的特点就是这样的丝线在受到垂直方向的拉力时会变得像塑料棍一样笔直，这也就是棺材在被吊起时没有晃动的原因。 而这种特殊的丝线等比例放大之后再将其反转，可以达到类似于“神仙索”的效果，这也是中国传统戏法“神仙索”的一种解释。 当然，这只是一种解释而已，古籍中介绍的真正的神仙索并未得到完全揭秘，始终笼罩着一种奇幻色彩。 纸人出血戏法和纸人捧锅戏法则是正儿八经的传统戏法，原理同样简单得可怕。 刀身抹碱末，江湖艺人捏住纸人的那只手的袖口出清水，水过刀身即染为红血，如果是在外近距离表演，锅内还会抹上一层血用来混淆围观者的嗅觉和视觉。 而这毕竟是舞台表演，所以姜述也做了一点微妙的改动，纸人用的是防水纸，它们被丝线吊起，清水则是沿着丝线流落下来，这样的话也更加不容易被发现其中的奥秘。 轻飘飘的纸人显然也无法捧起整个锅，不过铁锅并不是由丝线吊起来的，如果是那样的话，需要用到的特殊道具就会更多。 繁琐的设计也会造成更多的穿帮，而这个纸人捧锅的戏法，老祖宗的解决方法仅仅是一个钉子而已。 将铁锅卡在钉入木质墙体的钉子缝隙间即可形成一个支撑结构，可以很轻松地支撑起整个铁锅。 卡锅的过程流畅迅速，借着手势和角度的遮掩，观众甚至不会发现钉子的存在，更别提参透其中的奥秘了。 除此之外，那个心灵魔术是姜述临时改好放上去的，在听见了唐梦瑶的那个回答之后，他便想到用这样一个暖心的心灵魔术来帮助她缓解悲伤。 虽然这会让整个纸人魔术的节奏安排显得有些奇怪，在一段恐怖压抑的表演之中突然临时决定加入亲情的元素，这并不好。 但这种不好也仅仅是相对于这个魔术来说，就算时光倒流再来一遍姜述也还是会选择表演一个这样的心灵魔术。 而这个心灵魔术的关键也同样很简单，它和一个在日常中会被所有人忽视掉的现象有关——漏油。 常见的中性笔在以笔尾为中心转动后，油墨势必会从笔尖滚珠与金属件之间的缝隙之中流出来一点，这一点油墨在写字时会造成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变化。 这是技术进步也很难改变的东西，除非这些笔全都完成彻底的更新换代。 通过恰到好处的转笔，凭借着些许的漏油，姜述可以很轻松地判断出九宫格内第一次写下的词语是什么，既然知道了第一次写下的究竟是什么，之后的判断也很容易做出。 至于那张照片…… 在很久之前就有可以提前设置图像的相机了，而对于一个在孤城生长的人来说，只要上网就会留下痕迹，分析并找到唐梦瑶父亲的照片并不难。 这是一场结构和原理都很简单的魔术表演，但气氛的掌控和场景布置可不简单，它们可以造成大量的心理暗示，使现场表演的魔术效果达到一个绝佳的效果。 如果能在前世的故乡表演这样的魔术，姜述可能会加上大量江湖戏法的术语，比如“利子”“洋利子”“埝子”“门子”什么的，那样可以大大加深纸人这场魔术的江湖气，显著提高观众的信服程度。 毕竟那里有一大帮人很吃这一套。 但孤城不是故乡，这样的行话完全不存在有人听懂的可能性。 姜述叹了口气，除此之外，顺着网线制造纸人的魔术效果他也没有想到该怎么做。 撇开催眠之类的非常规方法，姜述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有什么好方法可以完美地达成这个魔术效果。 姜述躺在自己的靠椅上，娴熟地调出自己的角色卡面板。 里程碑： 完成魔术“纸人”。 词条“布景”晋升为“布景大师”。 获取词条“弄灵”。 -主动·布景大师（紫）：魔术场景布置能力+7 -被动·弄灵（蓝）：面对超凡事物时，堪破能力+3 -主动·诡术·纸人控术：可将纸变为各式纸人（依据纸的大小而定）；役使纸人；呼唤亡灵（受生祭数量和亡灵自身特点限制） 这一次的魔术表演使他获得了三个新的词条，两个正常词条，一蓝一紫，一个衍生词条，纸人控术。 “怎么感觉这个词条到手，整个人的画风都不一样了？”姜述摸了摸下巴，他一抬手，桌上的堆着的一张白纸就自己把自己折成了一个小巧的纸人。 如果不看它脸上那咧开到耳根的鲜红嘴角和日本艺妓一样的妆容，这样的纸人还是很可爱的。 他试了试，这纸人的脸还没法改成正常可爱型的脸，反而越改越诡异。 姜述伸出食指在心里指挥着这个小纸人，纸人也就很服从地完成着他的指令，对一些话语也表现出了一定的理解能力。 智力水平的话，相当于十岁左右的儿童，但一点都不熊，具有高度服从性。 至于生祭它们召唤亡灵…… 姜述吞了口唾沫。 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诡异，本着不作死的原则，他不想随意尝试这种东西。 但是，必要的实验还是需要的，所以他把目光望向了小乙。 “你过来，给你个好东西。”姜述向着小乙招招手，面色和蔼。 乙：？？？ 后退半步。 “过来吧你！”姜述一把将它捉过来，然后将衍生词条·纸人控术转移到了它的身上，又递给它一把水果刀，吩咐道，“弄几个纸人出来献祭掉，然后试试看召唤亡灵。” 小乙无奈。老老实实地照做，但当它捉起最后一只挣扎着的纸人时，它回过头。 乙：召唤谁？ 对哦，召唤谁？ 姜述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周围好像没有什么逝者，即便有，那一般也是罪大恶极的那种。 “召唤亡灵没有限制么？随便谁都可以？”姜述望向小乙，询问道。 小乙闭上眼感受了一下，“最好是我们曾经见到过的，死期不长的，知道名字的。” “那……这样的人好像不多的啊。”姜述思考了一下才给出答案道，“贾巴·克拉克。”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被诡术团杀害，然后又苏小鸥手刃的那个禽兽。 嗯，都是诡术团干的，和他姜述没关系。 小乙点点头，它装模作样地闭上了眼睛，双手结印，但是结着结着，它就拿出了自己的充电宝，然后继续结印。 片刻之后，它猛地睁开了眼睛，同时屏幕上的画面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秃顶男人。 “算了，关了吧。”姜述皱起眉头摆摆手，让小乙关掉屏幕上的画面。 很显然，贾巴的亡灵只有小乙能看见，但这个家伙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将其拍摄下来，放到了屏幕上恶心人。 幸好姜述的心理承受能力不错，他只是转过脸去陷入思考。 虽然他知道，主脑将这一条写进去那肯定是有它的道理在里面，但这种事真的发生时，姜述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居然真的可以召唤出亡灵？ 耗电量确实是有点大，不过这种东西…… 它科学吗？ 姜述继续尝试用主脑的思维来理解这所谓的召唤亡灵。 那么这个意思就是…… 回收站、还原和删除？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姜述点了点头，暂且用“回收站”这样的说法来代替孤城的地狱。 他伸了个懒腰，能力的探寻大概也就到这里了。 总的来说，这个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大型的纸人在穿上衣服之后还是能帮他做很多事的，平常的家务劳动也就不用愁了，还可以帮他出去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 灵异小说或者志怪故事里，这些纸人的作用可是很大的，不怕死的小兵，有些时候可比甲乙丙丁好用多了。 虽然如果被发现的话很有可能引起恐慌就是了。 还有就是，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学会枪械的使用方法。 按那个平板纸人都能举起铁锅的力量等级来说，举枪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是不知道它们那脆弱的身体能不能顶得住枪械的后坐力。 用后坐力小一点的枪械，比如上一次沃夫提到的“姜述也能用”款？ 或者换一个思路，石墨烯纳米纸也算是纸？ 姜述敲定了主意，打算有时间就去橘衣的实验室里好好实验一番。 这时候，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看了一眼，熟悉的名字——沃夫。 “喂？姜述，出大事了。”沃夫的声音里竟然少有地透出一种凝重。 “什么事？”姜述逗弄着桌子上的小纸人。 “十三区的特罪所被炸开了，里面的囚犯跑完了，还有一些不知道哪来的畸变者也跑了出来，现在十三区已经完全封锁起来进入一级战备了！”沃夫飞快地说道。 哈？ 姜述的嘴微微张开，这个消息让他有些震惊。 特罪所被炸了？ 那些罪犯和畸变者都跑了？ 好家伙，这下十三区真的安全了。 比哥谭还安全。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唐……笑脸？ “封区……”姜述重复着沃夫的话，然后又问道，“然后呢？” “暴恐管理局和十三区警署联合行动进行大规模抓捕，一些没有脑子的囚犯和畸变者倒是很轻松就能抓住，毕竟在他们的体内种植有记录位置的定位装置。”沃夫继续说道，“但大部分的B级囚犯和A级囚犯都用各种手段把定位装置取了出来，就这么消失在十三区里。” “嗯……”姜述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他是在特罪所里待过的，自然清楚那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B级囚犯里没有一个是蠢货，每个人都有自己极为擅长的领域和偏执的事情。 而且，在克洛大规模推行“知识流通”之后，这些人即便自己不主动去学习，耳濡目染之下也都成了比较全面的人才。 更何况，对于大部分的B级囚犯来说，在特罪所里的生活一点意思都没有，唯一有意思的事情可能就是学习新的知识并且与自己的知识相融合。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出逃的B级囚犯究竟会有多可怕？ “现在的十三区有点乱，不光是这些囚犯和畸变者，本土的一些黑恶势力也开始作妖。”沃夫叹了口气。 “呃……那你告诉我干嘛？我超弱的。”姜述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这种预感并不真切。 “没什么，就是和你说一声。还有就是，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我要带队去十三区协助抓捕。”沃夫沉声说道，“你自己多保重。” “行。”姜述松了口气，他想到了唐，于是又问道，“那唐呢？” “在处理完诡术团的事情前，他不会做其他的事情。”沃夫答道，“这段时间里，你尽量协助一下他，不过……” 他的话锋一转，突然小小声补充道：“不过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毕竟你又不是他的下属。最好拖到我回来再说，然后在我们俩的协助之下才最终抓获诡术团……” “呃，我知道了。”姜述点点头笑道，“那你也注意安全。” “嗯，到地方再和你说吧。”沃夫告别道，“只能希望上面能尽快稳定住十三区的形势了，否则还真是麻烦。” “会的。”姜述附和道，然后就听见沃夫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听那边的动静，似乎是整装待发了。 大晚上的临时集队前往十三区，看起来事态确实挺严重的，至少仅凭十三区本土的力量已经控制不住局势了。 十三区也乱了起来，一区二区那里也是风起云涌，这段时间孤城还真是不太平。 “唉。”姜述叹了口气，打开了霹雳霹雳，开始随意地观看着今天晚上的热点视频。 热搜榜单前十的都是和十三区相关的事件。 特罪所被炸，囚犯和畸变者逃离，十三区封锁，特罪所监狱长因非法研究而被逮捕…… 而这些都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直到今天晚上才因为封锁大区而一口气全部曝光，这个消息也直接点燃了这座孤城。 仅仅两天时间，十三区已经成为了混乱的国度，相比较而言，他的魔术表演也第一次没有出现在热搜前十，而是掉到了二三十名开外。 而姜述只是从上到下以此观看着视频，了解着整场事件的来龙去脉。 在昨天夜间，一支特殊的小队袭击了特罪所，他们携带着大量特制热武器，又切断了整座特罪所的对外网络，所以他们很顺利攻陷了特罪所。 但是，仅此而已。 仿佛没有任何别的企图，这支小队想要做的就仅仅是将所有狱警关进牢房，再将所有囚犯释放出来而已。 大部分囚犯借着这些畸变者在十三区制造出来的混乱潜入了十三区的城区内，而后在处理畸变者危机时，反应迟钝的暴恐管理局才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么多的畸变者是哪里来的？ 管理局沿着线索调查才发现它们都是从特罪所里逃出来的，一同逃出来的还有大量的高危囚犯们。 这一次上层并没有再想着压下事态，这种等级的暴乱和动荡已经不是封锁消息就能解决得了的，必须要迅速封锁十三区，谨防进一步扩散。 但除此之外，十三区再没有更多的消息传出来，里面的所有人都被限制了孤城网的使用，只能连入十三区的内部网络。 一时间，各种奇怪的言论也随之流传，甚嚣尘上，恐慌的情绪顺着网络渠道在孤城内弥漫开来。 姜述的手指在拟化光屏上面滑动着，他翻阅着从各种渠道之中流传出来的消息。 这里面有很多都是关于畸变者和特殊罪犯的，伴随着各种真实而又血腥的图片，很能激发人们内心深处的恐惧。 畸变者们大都为人形，而且体积并不大，但往往极为凶狠残暴，以各种方式屠戮着平民。 不过这种畸变者反而比较好解决，基本上在出现的那一刻就会被暴恐管理局获知位置，然后迅速派遣小队将其消灭。 这种无主体意识的畸变者能够被抓紧特罪所内，消灭或者是重新抓捕自然不会很费力。 关键的难题还是在于那些B级乃至是A级囚犯，他们更聪明，也更懂得隐藏自己，反正看到现在姜述还没看到太多相关的消息。 更别提克洛曾经说起过的…… 具备智慧的特殊畸变者。 “嗯？”姜述滑动着手指，他的目光被一则消息所吸引。 七月十三日，一区发生一起由学生领导的游行示威活动，现场发生群体斗殴，巡逻警鸣枪示警引起进一步冲突，具体伤亡情况不明。 “野火？”姜述皱起眉头。 这个组织已经开始进行这样的行动了么？选在这种时候开始…… 是看准了十三区有动乱，其他区会抽调警力去支援么？ 不过姜述依旧觉得，仅凭这些学生恐怕很难使一区发生什么真正的动荡，还是那个道理，这些参与进野火的人没有得到战斗序列的支持，又没有什么威胁到切身的危机，仅仅靠着那股子狂热信仰，这是没什么用的。 像这种游行，直接安排机甲或者是使用催泪弹驱散人群即可。 最多发动一些罢市罢工，但那也仅仅是迫使社会序列颁布对工商者更有利的相关法律而已，根本没法做到真正改变孤城。 至少…… 要想推翻政权，必须要有战斗序列的力量，但战斗序列基本上被三大集团为首的企业阵营掌控着，又或者是在暴恐管理局之类的社会序列里服役。 显而易见的，这些上层对于战斗序列的思想管制肯定很严格，仅凭野火压根做不到对战斗序列进行洗脑。 战斗序列的意思可从来不是武装起来的平民，孤城的战争也早就不是能够靠人数就能赢下来的了，一个简简单单的X级机甲小队就能轻松歼灭成百上千的“武装平民”，战斗序列日以继夜的训练所产生的战斗方向的词条可不是普通人拿把枪靠着一些血勇就能弥补的。 孤城角色卡体系所带来的最根本的东西就是稳定，强制性的各司其职很难在根本制度上产生变化。 顶多…… 只是势力洗牌而已。 但姜述还是在心里生出了不妙的预感，原因并不是其他，仅仅是因为布置这场局的人是克洛。 自己能想得到的克洛自然能想到，现在看起来是无用功也仅仅是因为克洛有更深的打算罢了。 想到这里，姜述便定下了决心。 得亲自去一趟一区，至少要弄清楚克洛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亲手把他扭送到警署才是最好。 关在铁窗后面的克洛才是好克洛。 至少姜述是不想这样一个危险份子留在外面，毕竟克洛可是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坑他一把然后拉他入伙的念头。 在上次在机械门徒那里见到克洛之后，他又依次获得了“光学隐身”“心灵术”“纸人控术”这几个衍生词条，虽然没有太多和攻击方面有关的，但组合起来的威力还是远胜当初。 最简单的。 隐身过去背刺克洛他就受不了了。 在寝室里的那段时间，姜述可是很清楚的，克洛自身的武力值虽然不低，但那也仅仅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一旦遇上战斗序列或者是沃夫这种的，他也只能束手就擒。 克洛的自保能力基本上全是那个盲女章鱼娘撑起来的。 近期的话…… 表演完这个魔术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事了，可以去一区看看情况。 姜述很自然地忽略了唐的事和学习表演的事。 “行了，没什么事的话，小丁你回去吧。”姜述向着小丁摆摆手。 小丁为了这场魔术在前两天专门赶了回来，而现在的话，反正也没它什么事，就让它回去好了。 回去倒是很简单，那张魔术桌一直在五区，只需要把纸牌术传输给小丁，它就可以瞬间去往五区。 只不过…… 小丁摇了摇头，它在屏幕上提出一个建议：现在不是有纸人了嘛？可以让纸人来暗中保护若妈，一旦有情况就让纸人自杀，它一死我们就会知道出事了。 丙：纸人：你礼貌吗？ 姜述摸了摸下巴，然后又摇摇头道：“不行，纸人吓到若姐怎么办？它们又不会隐身，万一被发现了若姐又要开始怪我了。” 听到这里，小丁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它腼腆地在屏幕上打出字来：若妈早就发现我了。 姜述：“……” 姜述：“？？？” “你……”他欲言又止。 小丁就一摊手：没办法，总得充电吧？一直开着隐身耗电量又太大，若妈发现用电量不对就揪出我来了。 “……”虽然知道这事合情合理，但姜述还是黑着脸，他问道，“那若姐怎么说？” 小丁眨巴着眼，直接放出了之前录下来的柳汀若的原声大碟：“算了，姜述这个狗登西。你就待在这儿吧，能让他放点心也好，就他那种被害妄想症加小心眼……但是不准偷拍，敢偷拍就把你恢复出厂了。” “也好，若姐没生气。”姜述听着这语气便知道，柳汀若虽然对这样的监视性保护很不爽，但也懒得管他。 丁：所以说，我还是建议用纸人吧。 “行。”姜述点点头，用衍生词条·纸牌控术替换下了小丁的“裁影”，“那你去一趟若姐那儿，把纸人布置好，然后直接去一区等我吧。” 丁：能让小乙去吗？ “它不会飞，行动不便。”姜述便这么说了一句，“有事联系我，去吧。” 小乙第一次对自己不会飞这件事感到了庆幸，但是转而一想它又觉得很不对劲，它看向自己穿着小鞋的JioJio。 这么说，自己要用这双脚丈量大地一辈子了？ (′?︵?`) “滴滴——”腕表响起，有信息来了。 姜述看向拟化光屏，信息是由唐发来的。 唐：特罪所的事情和诡术团有关。 姜述：你怎么知道的？ 唐：推测。 姜述：…… 唐：这一次他们做得太过了，因这件事死掉的人不在少数。 姜述：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大概是想要颠覆孤城的整个司法体系吧，这一点要在抓住他们之后才能弄清楚。 姜述：你想要怎么抓住他们。 唐：诡术团的四个人之间并没有很亲密的关系，只有在行动需要时才会联系相应人员。 姜述：你怎么知道的？ 唐：推测。 姜述：……行吧，所以你到底要说明什么？ 唐：没什么，只是和你说一声进度，毕竟沃夫去了十三区，能够交流案情的也只剩下你了。放心，很快就会将他们绳之以法的。 姜述：嗯，谢谢。 唐：还有，你今晚的魔术表演很不错，不过……如果能不变换主题基调就更好了。 “嗯？”姜述的鼻子里发出疑惑音，他微微皱眉，有些迟疑，手指也放缓了打字速度。 姜述：谢谢，没事的话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唐：好的。 腕表关上，姜述靠在自己的躺椅，久久没有说话。 或许…… 有点意思。 他又打开腕表，开启了拟化光屏，给沃夫发送信息。 姜述：以下我和你说的话，不要外传。 沃夫：怎么了？我现在在飞机上，如果不是很要紧的事就等我回来再说吧。 姜述：笑脸的存在有没有可能是真的？而且……是个警署内部的人。 沃夫：你的意思是？ 姜述：【转发--与唐的消息记录】 姜述：我感觉唐有些奇怪。 沃夫：呃……好像的确有点，他为什么要突然和你说这些？你们不是不怎么交流诡术团的案件的么？ 姜述：我有一个想法。 沃夫：你的意思是…… 姜述：对，如果按唐所说的，特罪所的事情真的是诡术团做的，那么这件事上诡术团的确错得很离谱，和他们之前的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 沃夫：确实，就好像是起了内讧，突然换了一个人来领导一样。 姜述：所以我在想，笑脸可能真的存在，而且有可能是他。 沃夫：……这种话不要乱说。 姜述：我明白。不过，唐现在可能是真的想要抓住失控的诡术团。他说诡术团的四个人之间彼此并不熟悉，这很有可能是真的，从他们表演时的行为上可以推测出来。 沃夫：所以？ 姜述：有一个人肯定清楚诡术团这四个人的真实身份。 沃夫：嗯？ 姜述：笑脸，如果真的有笑脸，那么笑脸肯定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只要知道真实身份，那么抓捕起来也会很容易。 沃夫：嗯……你的推测有一定的说服力，我会和警监说的。这件事暂时只会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姜述：…… 姜述：行。唐似乎也懂魔术。 沃夫：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他有在诡术案的手法上询问过你吗？ 姜述：没有。 沃夫：这件事你暂时别管了，等我们回来再说，要是唐能在此期间抓住诡术团的话……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姜述：嗯。 再次关上腕表，姜述又躺回了座椅上，他的眼睛里依旧有着疑惑的色彩。 唐是这种容易慌张的人么？ 如果他真的是“笑脸”，那么他会露出这么多的破绽么？ 总感觉哪里有问题。 —— “下一个。”亚希推了推高高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的面前是拟化光屏，屏幕上有一个表格，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信息。 房门打开，一个面露紧张之色的男人走了进来。 在这个房间的中央有着一台巨大的机器，从整体的外观上来判断它应该是有一些年头了，但它被擦得锃亮，现在也被委以重任。 “克洛……不对，亚希先生，在特罪所的这段时间里我学习过很多格斗技巧，你说我会因此变成畸变者么？”这个男人面露难色。 他不想变成那种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虽然他对亚希所说的那些东西比如掌钥者什么的很感兴趣。 他们这些B级囚犯，有一半人都被现在的亚希聚拢到一起，不管怎么说，在特罪所的那段时间里，克洛还是展现出一定的领导力的。 当然，聚在这里全凭自愿，如若不然这里也不会只有一半的B级囚犯，以克洛的能力，很轻松就能把他们全都抓出来。 在监狱里待了这么多年，他们早就和这座孤城格格不入了，反正也没有去处，还不如顺着指示过来看看克洛想做什么。 而克洛也很大方地告诉了他们一个秘密。 关于掌钥者的秘密。 行业的精英成为掌钥者的几率极大，而他们在入狱之前恰恰都是行业精英，在监狱里的这几年，他们的水平并没有下降，反而因为各种知识的流通和充足的思考来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 只不过他们的身份都因为坐牢时间太长而自动变成了流浪者。 而现在，克洛找来了一台上个版本的角色卡觉醒装置，它可以使他们重新获得职业。 这是一件极有诱惑力的事情。 很简单，他们是逃犯，无法以正常渠道恢复职业，而一个没有职业的流浪者…… 在这座孤城是很难活下去的。 但是克洛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只要他们答应，成为了掌钥者之后帮他做一些事就行。 事实上，无论有没有成为掌钥者，他们都愿意跟着克洛。 毕竟克洛更狡猾，更有钱。 跟着他反而更不容易被警署抓回去。 “变成畸变者的概率并不大。”亚希笑了笑，“即便是在这里也仅仅是百分之五而已。” 男人点了点头。 正常情况下的畸变概率极低极低，但他们这些B级囚犯，哪个身上没点稀奇古怪的词条？ 这也才到了百分之五的概率而已。 五十多个人里也只有两个突然畸变，而那两个畸变的家伙…… 男人偷偷瞄了一眼亚希身边的那个章鱼娘。 畸变者都被她抓住带走，装在集装箱里丢到外面去了。 所谓是空投箱了。 反倒是成为掌钥者的概率，那实在是不低，五十个人里有近三十个成为了掌钥者，只要找到自己专属的密钥就能直接获得超出科学认知的超凡能力。 “行，来吧。”男人点头，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纠结的人。 还有什么生活会比离开这里更糟糕么？ 饿死在街头，还是被抓回特罪所？ 男人躺上了机器，他佩戴上克洛为他准备好的腕表。 片刻之后，看着腕表上显示出的角色卡，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意的色彩。 角色卡·外科医生 梯度：T1 序列：社会序列。 神秘系数：0.2 词条： -生物缝合（未觉醒）：对任意活体完成完美缝合，保持活性且受术者获得相应特性加持。 “哦？”亚希很自然地探过头看着腕表上的彩金色词条，他同样微笑起来，“很不错的特殊词条。” 词条是个人能力的延伸，即便是这些具备超凡特性的词条也依旧是这样，至少能证明这个外科医生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但想到医生是从特罪所里出来，这恐怕并不只是他的一个想法那么简单。 很有可能付诸实践了。 “不过……”克洛又是笑了一下。 的确是很优秀的能力，而且正好是他所需要的。 他已经开始后悔让鱼娘把畸变者丢掉了，那些畸变者可都是很好的缝合素材。 算了，现在的十三区…… 畸变者并不会很难寻找。 “行了，你应该能感觉到你的密钥在哪里，和其他人一样，给你一天时间寻找。”亚希慢声说道，“一天之后，带着你的密钥回来。” “我知道。”外科医生点点头，他推了推眼镜，白色灯光在镜片上形成的反光格外冰冷。 这个能力…… 他已经激动得克制不住颤抖的身体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自杀的鸽子 这个人…… 不是克洛。 姜述皱起眉头，他望着坐在办公室里低头看纸质书的男人，心里作出了判断。 照片上看不出来，但亲眼看见时他便确认了，这个人不是克洛。 气质和行事风格不对，而且鱼娘也不在周围。 他的目光停留在办公桌上的折纸乌鸦上。 不过，这只乌鸦倒确实是克洛折出来。 那么是克洛伪装得太好还是这又是克洛安排的一个陷阱？ 姜述依旧保持着隐身的状态，他慢慢走向坐在位置的那个男人，站在男人的对面。 手腕一翻，一张扑克牌出现在他的手中，姜述将扑克牌递出，扑克牌在桌面上回旋着，向着那个男人滑动过去。 在滑动的过程之中，扑克牌逐渐从隐身状态下脱出，牌背上的花纹也变成了一行字——你不是亚希，你是谁？ “嗯？”那个男人拿起了凭空出现的扑克牌，看着上面的印刷字体，神情顿时一变，他站起来向着四周张望着，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而当他再次低头望向那张卡片时，卡片上的字已经发生了变化。 【回答我。】 “你……你究竟是谁？你在哪？”男人皱起眉头。 【回答我。】 “我就是亚希。”男人坐了下来，“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是？这里是野火的社团办公室，如果我不是亚希，还有谁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野火不是你创立的。告诉我，创立他的人现在在哪里？】 卡片上的字形再次变换，但和之前不同的是，男人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脖子上搭上了一个冰冷的物体。 刀。 “你想要做什么？”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不像是一个被刀架住脖子的人，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但身体却反而放松下来。 【回答我。】 卡片上第三次出现了这三个字。 【他将野火交给你打理，但你最重要的任务并不是帮助他管理野火，而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死去。】 【现在就是那个时机，但你的死亡毫无意义。】 “你……怎么知道？”男人的额头冒出细汗，死亡的威胁并不能使他感到害怕，但现在这情况却让他慌了神，因为这张卡片精准地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但是这一次，卡片上没有任何回答。 脖子上的凉意也消失了。 他有些愣神，看向大开的窗户。 窗外的风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风吹动起他的头发，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好像凉了一些，温度似乎降低了一些。 自己是那个人亲自选出来的新的领导者，但却连为他死的资格都没有么？ …… 他本以为自己是一枚重要的棋子，但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这样。 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罢了，他的回答和他的想法都不重要，在他们这些人的世界里，他甚至无法说出自己的名字。 “从今天起，你就是亚希了。” 他回想起了一代亚希慢条斯理命令他赴死的模样，那个金色卷毛的脸逐渐和那张卡片融合起来，他突然不再觉得这唾手可得的权力是一种恩赐。 那种崇高的使命感在这一刻突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耻辱感。 明明是因为他，野火才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的，明明他也很有用的，明明他在野火里也是万人之上的…… 捏紧拳头，指甲没入肉中，鲜红的血深入指甲缝之中。 许久，他才恢复平静。 他掏出一块丝巾，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然后他冲着腕表说道：“让艾琳来我这里一下。”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会让所有人记住自己的名字。 —— 这个二代亚希并不知道克洛究竟去了哪里。 通过卡片的试探和读心的结果，姜述得到了这个结论。 但既然这个家伙不是克洛，那么克洛到底在哪也就很明显了。 最近哪里不太平，克洛就会在哪。 十三区。 特罪所的乱子估计就是这个家伙弄出来的。 那么释放出那些畸变者和囚犯的目的是什么？ 姜述遥望向十三区的方向。 如果是自己站在克洛的位置上，如果自己的最终目的是点燃野火，那么自己放出畸变者的目的会是什么？ 本来他以为克洛是想要为一区这里做好掩护，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克洛甚至都没有再管过这里，这团野火存在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把自己吸引到这里来，然后让这个二代亚希在会面自己的时候自杀，伪造出他杀的情况。 很显然，如果外界认为是自己杀了二代亚希，那接下来的麻烦肯定不会少。 就算他能够自证清白也没有用，毕竟在野火这个团体看来，二代亚希没有自杀的理由。 可想而知，这些狂热分子势必会对自己进行报复，到时候也是棘手的大麻烦。 所以说，克洛的重点在十三区？ 智慧型畸变者？囚犯？掌钥者们？ 一瞬间，姜述的思路便开阔了起来，这么看起来，克洛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布置了。 从特罪所的“知识流通”开始，从入狱开始，从建立机械门徒开始，又或者从更久远的过去开始。 但是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机会去十三区啊。 姜述微微皱起眉头，然后他抬头望向天空之塔的方向，站在他的位置已经能看见那座高耸如云的塔了。 在离开一区之前，还需要去那上面看一下。 —— 距离十三区特罪所的动乱爆发已经过去了三天，在这三天里，绝大部分的畸变者都被强势镇压，在暴恐管理局和三大集团的机甲介入战场时，这场混乱也开始迎来自己的闭幕式。 虽然十三区仍然处于封锁状态，但整个区的形势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和，最明显的一点就是…… 十三区的网络重新和外界连通。 虽然发布在公共网络上的东西会被审核，但总的来说，网络的开放是局势好转最明显的特征之一。 “你是被精心培育出来的信鸽，在听见鸽哨声之后，你将要将信件送往远方。”狐狸站在天台之上，他指着天台边缘外的高空，声音平和地说道。 “咕咕——”在狐狸的身边站着一个中年人，他的嘴中发出了鸽子的叫声，他的双手弯曲成鸟类翅膀的模样，然后他左一步右一步地向着天台边缘走去，体态笨拙，但他却高傲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句——”狐狸吹响了鸽哨，在一声嘹亮高亢地声音过后，中年男人一跃而起离开了天台边缘。 他拼命挥动着手，仿佛在扇动自己的翅膀，但很显然，他做不到飞翔，所以在一段自由落体运动之后，他成为了街上的一滩红色混合物。 狐狸站在天台边缘，他向下望去，淡漠的神情之中夹杂着一点厌恶。 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中年人是逃亡出来的囚犯之一，进入特罪所的罪名是强**童若干。 很显然，在特罪所的刑期里他并没有忏悔，那种变态的欲望反而不断膨胀，在离开特罪所之后，他又将魔爪伸向了十三区的儿童。 “你的催眠水平提高了。”一旁的阴影之中，妖风慢慢走了出来，他的声音从厚重的面具里传出来，自带一种电子特效。 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狐狸就完成了这种水平的催眠，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自杀都是他们潜意识里最为抗拒的事情，因此，想要将一个正常人催眠到自愿去死的地步，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换成以前的狐狸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做到。 但是现在，仅仅是几分钟狐狸就完成了这样的催眠，而且还不是偶然性质的一次两次，他已经使用这样的方法杀死了三个在十三区作案的罪犯，这让言语一直很少的妖风都感到了疑惑。 “不，不用催眠他去死。”狐狸摇了摇头，“只需要修改他的自我认知，让他相信自己是一只鸽子就可以了。” 他补充道：“他的潜意识不会认为他在自杀。” “嗯。”妖风点点头，他明白了狐狸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将罪犯交给狐狸来解决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催眠的杀人方式，不会留下什么作案痕迹。 “走吧，妖风。”狐狸望着身边身材高大的男人，“该去找下一个目标了。” 那三个掌钥者已经被他们送离了十三区，原本狐狸的计划是一起离开，但是在封区的前夕，妖风突然意识到十三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即将会发生什么，于是他选择留下来。 妖风固执地认为，他们在特罪所所做的事情一定程度上促成了十三区的动乱，所以他要留在这里做一些事。 对此，狐狸自然不会这么认为，以那天看到的袭击特罪所的火力配置，特罪所的失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他明白这只是妖风为了说服他的理由。 就算他们没有去救方跃，在看见十三区的惨象之后，妖风依旧会固执地留下来，只不过说服他的理由会换一个罢了。 妖风这家伙，看起来心宽体胖，但在大部分时候都执着得可怕，所以狐狸都懒得和他啰嗦。 要留，留下来便是。 至于方跃…… 狐狸望向阴影里那个再次穿上白色西服的家伙。 方跃的意见不关键。 狐狸的腕表亮了亮，他点开拟化光屏，上面是一则来自“木槿”的消息。 木槿：你和妖风在十三区？ 狐狸侧倚在墙边，他看着这条消息，面色平静。 许久，他才动动手指，回复道：嗯。 而木槿的回复很快，有些不符合她一贯的轻浮气质，她又问道：笑脸到底是谁？我和古蛇都想知道，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案。 狐狸微微皱起眉头，他快速回道：从来就没有什么笑脸，这只是我丢出去误导警署的烟幕弹。 木槿：你确定吗？ 狐狸：我很确定，这件事以后不要再问了，没有意义。 木槿：行，我明白了。 网络另一端的木槿放下了腕表，她靠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半身镜里的自己。 减少一切不必要的联系，保证每个人的隐私，这是狐狸一开始就在诡术团里定下的规矩。 即便有他们四个之中的某个人被抓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但是，这件规矩似乎有一个人没有遵守。 木槿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她回想起自己加入诡术团的过程。 某一天的街上，她发现了似是而非的指引，跟随着指引，她找到了一个废弃仓库。 根据仓库里黑板上的留言可以得知，并非是他们被指引选中，因为这个指引似乎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留言的内容同样也出自不同时期的不同人之手。 除此之外，黑板上还记录着这些留言者的一些奇妙构想，而这些构想在整合之后就变成了一种新的表演形式——诡术。 通过这些留言，她也发现同一时期找到这里的还有三个人。 于是在某个午后，这四个人约定以匿名的方式见面。 自此，诡术团便在各种巧合之下成立了。 如果说他们的一切都是被规划好的，如果笑脸真的存在，那么他/她就是唯一一个知道诡术团四人身份的人。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 她不知道狐狸究竟还知道多少，也不知道狐狸隐瞒多少东西，更不知道狐狸到底要做什么。 等他们回来一定要问清楚。 木槿的目光逐渐坚定。 —— 胸口朝下，毁坏严重。 又是这样的死亡。 他走出街边的阴影，走到地上的血泊旁边。 收敛起背后的钢铁翅膀，他遥望向这栋楼的楼顶。 如果没猜错的话，地上的这个人刚刚从那个楼顶一跃而下，然后才变成了这样的一具尸体。 自杀 这两个字从他的脑海里蹦出来。 根据死状，这只能是自杀。 但是在警署学习到的经验告诉他，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这样胸口朝下且损坏严重的跳楼自杀他已经发现了两起，算上这一起的话已经是三起。 一般人在从高楼跳下之后的死相会有两个大致方向。 一是头部挫伤严重，这种情况是因为跳楼者死意已决，所有刻意调整到头朝下的姿态。 一是腿部或手部受伤严重，这是因为他们在高空中后悔了，下意识地调整姿态，用手或者脚先着地，这会体现在尸体上。 但这段时间他发现的这三具尸体，全都是胸口受伤严重，也就是说，他们选择用胸口着地。 这很奇怪，人又不是鸟类，胸骨并不突出，正常情况下的跳楼自杀绝对不会产生胸口着地这种结果。 而这样奇怪的尸体，出现频率超过三次，这就代表着其中必定有鬼。 而且，刚刚他又听见了标志性的鸽哨声，这是他第二次在这片区域听见鸽哨声。 有人在借此机会谋杀。 突然间，凭借着配套高级义眼的视力，他看见了楼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似乎是个人影。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消失的伊莎黛尔 封区后的十三区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来不及清扫的垃圾散乱地堆放在路边，整条街道不复往日的虚浮繁华，只剩下破败和不堪。 他站在地上的血泊旁，抬头向上望去，与此同时，楼顶附近闪过一道阴影。 义眼的解析画面里，那道阴影逐帧还原，最终形成了一个人像。 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七八，体形瘦削。 在义眼分析得出结果的一瞬间，他背后的钢翼展开到最大，所有涡旋喷头伸展出来，全身的机械发出低沉的声音，若干道红色流芒在钢铁身躯上一闪而过，然后他启动了大功率模式。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便来到了楼顶附近的高空区域，一双义眼快速扫描过整栋大楼，快速锁定了已经进入大楼内部的三个人影。 在四十七层。 他抬起右腿，一脚踢碎挡在面前的玻璃，然后整个人保持着飞踢的姿势直冲向那三人，沿途的一切阻碍都被腿击直接打碎。 “嗯？”在玻璃被打碎的那个瞬间，妖风察觉到了从侧面袭来的危机，于是他一张手将狐狸拦在身后，另一只手的义体之中伸展出一面金属折叠小盾，身体一沉，然后猛起迎面撞向那记飞踢。 “砰。”义体与小盾的相碰发出一声巨响，火花在金属摩擦之间不断生成。 而在巨响之后，那大块的玻璃才后知后觉般的掉落到地上，碎裂成万千小块。 妖风从地面借力，猛地抬起身体，将面前这个佩戴着半破碎面具的男人顶开，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落到地面上的男人。 一身认不出型号的黑色义肢装甲，背负两具钢铁翅膀，流线型的机械身躯上充满了科技美感，但当妖风将目光放在这个男人的右臂上时，他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是一副略显孱弱的荒空民用一型。 放在这具身躯之上就像是在精美的骏马油画上添上了一个极简主义的线条画马头一样，对于常年研究义体技术的妖风来说，这是一种极致的违和感。 “你是谁？”狐狸皱眉，他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家伙，但是这人却一上来就没来由地发动进攻…… 在这个时间点随意在外晃荡，而且并没有穿着警署或者是暴恐管理局的制服，还对他们这几人抱有敌意。 “你也是特罪所的囚犯？”狐狸说出了猜测。 “不要把我和那些肮脏的家伙放在一起。”来者只是沉声道，喉咙里蹦出沙哑的声音来，“如果一定需要一个称呼，那么我叫‘裂隙人’。” 加里的身体在空中倒转一周，然后再度冲了上来，这一次他的腿上附上了利刃，较刚才更加来势汹汹。 不过，妖风并没有再次选择持盾硬抗，他再次抬手，义肢上的小盾已经变成了漆黑的枪口，一瞬间几十发子弹向着加里倾泄过去。 加里并没有止住身形，他用翅膀遮住自己的肉体部分，然后硬冲过子弹流，飞踢直指妖风项上人头。 然而妖风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静静地看着转瞬即至的踢击，然后从身上摸出了一枚手雷。 一层透明的护罩横亘在两人之间，拦住了加里的去路，不过它在弹飞加里的瞬间自己也因承受不住重击而破碎开来。 但是护盾争取到的这么一点时间也完全够用了，妖风启动了手雷，抛向空中的加里，然后传来一点轻微的声响和。 手雷炸开，没有火光也没有巨响，只有无形的电磁脉冲在小小的室内疯狂涌动着。 而加里的义眼同样也受到了严重干扰，他只能看见一片纷杂的雪花屏，对义体的操控也不再得心应手，因此他当机立断，钢铁翅膀护住周身，背靠墙壁形成防守姿态。 “走。”妖风拉了一下还杵在原地兴致勃勃看热闹的狐狸，将其带离这里，一边解释道，“他的义体具备防电磁波功能，但身上的义体部分过多，事先设定好的防护等级并不够。” “义体部分过多？”方跃闻言疑惑道，“超出CSI系数了？” “对。”妖风点点头，他看得出来那个男人现在正处于一种精神极度脆弱的状态，随时有可能患上赛博综合症，但同为义体改装者，他并不同情这个家伙。 因过度改装而陷入精神崩溃的家伙并不值得同情。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啊——”伏在墙边的加里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那声音犹如兽类，不似人声。 那些裂痕又回来了，似乎是电磁脉冲刺激到了义体，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剧烈的疼痛侵袭着他，而那种金属摩擦和电流交错的细微声响再次从全身各处传来，不断地折磨着他的精神。 他一拳砸在地面上，特意使用了自己并未机械化的左拳，疼痛感传来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因此生出了些许通畅。 疼痛感让他产生了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至少他还拥有着自己一部分的身体。 “嗯？”妖风发出一声疑惑音，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人让他感受到有些奇怪。 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那个人处于赛博综合症的边缘，那么他的情况不该是这样的。 赛博综合症爆发的前夕，病人只会有破坏欲，克制这种破坏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很简单，能够克制这种破坏欲的人基本上拥有着极强的意志力和判断能力，他们并不会为了更强大的机械力量而冒险。 而现在的这个人…… 妖风垂眸，他缓步走向那个角落，然后从身上取出一个小药瓶，向着角落里的人滚过去。 他冲着那个人沉声说道：“这是镇定药，可以让你的脑子安静下来。” 语罢，妖风转身离开了这里，跟上狐狸和方跃，看起来他并不在意这个裂隙人究竟能不能听见他所说的话。 “又装老好人？”狐狸瞥了眼跟上来的妖风，“对我们有敌意的家伙，还不如直接杀掉。” “但即便是老好人也敢直面鲜血亲手杀人。”妖风听出了狐狸话语里的揶揄，于是他声音平和地回复道。 “……”狐狸一咬牙，似是有些恼火地辩解道，“我只是不喜欢脏自己的手。” 一旁的方跃识相地没有插话，虽然他在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狐狸这种胆大妄为的家伙居然不敢见血。 他并不是晕血症那种生理上的排斥，而是单纯的心理上的恐…… 呃，厌恶，厌恶。 他可以毫不犹豫面露笑意戏弄似的地催眠一个罪犯，命令其去死，但却无法做到亲自手刃，甚至连开枪都不能做到。 就有些离谱。 “走。”妖风并没有对狐狸乘胜追击，“还有很多囚犯散落在十三区。” “切。”狐狸哼了一声，然后一如既往地走在最前面，妖风则紧紧跟上，毕竟以狐狸的实际战斗力，随便一个冷枪就能要了他的命。 而画家方跃也是小步疾走跟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这两个人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离开特罪所之后，没有太多的沟通和交流，诡术团也没有任何威逼利诱，他就这么理所应当地混在两人后面。 在三人慢悠悠地远去之后，角落里的加里才感觉到自己的头疼缓解了一些，他伸手抓向那个小药瓶，毫不犹豫地咽下两颗药。 似乎是心理作用，在吞下药丸后仅仅半分钟，他就感觉好多了，但是刚刚持续的疼痛已经让他心力交瘁，所以他选择直挺挺躺下，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 “丽莎大娘，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我们能谈谈吗？”姜述敲开了小巷里的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妈。 “抱歉啊小伙子，我等下还要去餐馆帮厨，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吧。”斯拉夫人面孔的丽莎大娘连连摆手，她也没关门，转身走进了屋子。 “瓦里希，你再让我看见你抢你弟弟的东西我就扒了你的皮！” “还有你，阿加塔，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闲着没事干就去工厂帮你老师干活！” 屋子里很乱，而且夹杂着大大小小孩子的尖叫声和打闹声，丽莎大娘扯着嗓子在屋子里巡回着，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的大包，于是她又一边挎着包一边看着时间走出来，一副急匆匆的模样。 “这里是五千，应该足够弥补你下午的帮厨费用了。”姜述则是很爽快地掏出五千块钱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时间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些金钱。 “你……好的好的，有什么事情要问？”丽莎大娘的眼睛在看见那一沓钞票的时候就直了一些，她连连应着，然后指着家门外不远处的一个小水果摊说道，“我们去那里说吧。” “行。”姜述点点头，看得出来，她对他还有一些戒心，并不敢把他邀请进家。 两人走向水果摊，一边走着一边聊着。 “你以前是亚希伯恩家族的女佣？”姜述开门见山地问道，“能跟我说说他们家族的情况么？” “对，不过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丽莎大娘收起这五千块钱，也不在意姜述的想法，自顾自地点着钞票，一边随口说道，“亚希伯恩家的人丁一直不兴旺，所以他们家请的女佣并不多，你问我可是问对人了。” “嗯。”姜述点着头，而后又说道，“一些网络上能查到的事情你就不用和我说了，我想要了解一些关于克洛的事情。” “克洛？克洛·亚希伯恩？”丽莎大娘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着关于克洛的事情，许久她才唏嘘道，“就是那个跑出去组建了个什么黑势力，然后被抓起来的那个？” “对。”姜述道，“我主要是来问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当然，其他人的事情也可以跟我好好说说。” “我知道。”丽莎大娘一副很上道的模样，“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了？” “嗯？”姜述眉头稍皱，他此次前来只是简单地带了一个眼镜，并未修饰自己的面容，这是被大娘认出来了？ “你就是那种编造家族秘闻情史的小编对不对？”丽莎大娘哈哈一笑，“这个我懂，我跟你说，这样的故事我看过很多的……” “你不用编，你如实将情况告诉我就行。”姜述有些无奈，看起来他的知名度还是不高。 不过仔细想想，这样的情况也很正常，对于生活在E区的丽莎大娘来说，每天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娱乐，而是工作。她家里的孩子并不在少数，想要抚养他们只能尽量多做兼职，工作时间占据了她这样的人的大部分时间。 至于他的魔术表演，虽然流传得很广，但要说人尽皆知那还不至于，毕竟他不接广告，那些彩色的巨幅广告牌上可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脸。 “我还在他们家做工的时候，他们家的家主还是伯格·亚希伯恩先生。”丽莎大娘便这么娓娓道来，“当时的他们家孕育有三个孩子，长姐叫伊莎黛尔，长子是克洛，小儿子是艾文。” “现在执掌亚希伯恩家族的是小儿子艾文对吧？”姜述事先有了解过这个家族。 “对。”丽莎大娘这么说道，“如果克洛少爷不去做那些事情的话，那么他就是现在的家主了。”丽莎大娘有些可惜道，“要知道，亚希伯恩家族的家徽上就是乌鸦，以聪明勇敢的乌鸦作为名字，这可是伯格先生力排众议做出的决定。” “嗯。”姜述不做评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克洛绝对是担得上聪明勇敢…… 他一直超勇的。 “克洛少爷在小时候就很出色，所有老师都夸赞他是天才。”丽莎大娘缓缓道，“只不过他的性格很独，没什么朋友，除了看书画画以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欺负弟弟艾文少爷。” “克洛少爷虽然有些孤僻，但对我们这些下人很好，即便是面对我们他都会使用平等的礼节，为此他还被伯格老爷臭骂了一顿。”她继续说道，“说起来，我还是不相信他会去创建那个什么无恶不作的黑势力，要说的话，艾文少爷才有可能做那些事。” “呃……怎么说？”姜述记下了这个关键信息，“他很坏么？” “坏得很，那个艾文少爷可以说是什么坏事都敢做。”丽莎大娘的脸上浮现出一点愤慨，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缄口不言，“总之，和克洛少爷比起来，他坏得多了。” 她又补充道：“不过他很怕克洛少爷，几乎像是老鼠见了猫那样怕。” “那长姐伊莎黛尔呢？我并没有找到太多关于她的消息。”姜述发现她一直没有提及那个长姐。 “伊莎黛尔小姐的话……唉。”丽莎大娘叹了口气，“她很早就失踪了。那一年失业潮，她去D区那边布施，刚好遇上饥民暴动，然后就不见了。” 姜述眯起眼睛。 看起来，这就是克洛产生变化的原因？ 总觉得有些俗套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克洛点起了烟 夜色弥漫在十三区里。 相比于三天之前的死寂，现在十三区的夜晚已经亮起了零星的灯光。 畸变者基本上已经被处理干净，现在只剩下一些逃犯尚在十三区内流窜。 不过这并不是难事，十三区现在仍然处于封锁状态，在解决完畸变者这个大难题之后，找回这些逃犯就只是时间问题。 生活大概很快就能回到正轨了吧？ 在这个夜晚，十三区里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包括这个温馨小房间里的父亲。 他坐在女儿的小床前，一双生着茧子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女儿的小手。 “爸爸，我想吃一个糖。”女孩对自己的父亲说道，她的声音并不响，有些怯生生的。 “今天你已经刷过牙了，不能再吃了哦。”父亲看着这个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小女孩，微笑着说道，“等你的病好了，我带你去吃世界上最好吃的糖。” “嗯。”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她打了个哈欠，“爸爸，我要睡觉了，你能不能把灯关掉？” “行，那我走了，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父亲站起身来，他将床上的小被子盖好，然后关上了灯，转身离开了女儿的房间。 黑暗之中，小女孩的额头在一瞬间布满细汗，她咬住牙，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被单，整个人扭曲着想要缓解自己的疼痛，但是作用并不明显。 在父亲离开这个房间后，她终于不用再装作无事的样子，但疼痛仿佛也知道这一切，在此刻反而更剧烈地爆发出来。 必须要忍耐住，不能再让父亲担心了。 她的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念头。 房门之外，男人的眉毛紧锁着，他走向自己这么多年来存钱的位置，将自己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再次数了一遍。 还是差很多。 距离特效药的天价还是相差很多。 就在前几天十三区封锁之前，他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患上了一种坦斯综合症，发病时浑身剧痛难忍。 好消息是，这种只要有特效药就可以轻松根除，而且他查询过，这药他能买。 虽然价格不低，需要他倾尽所有积蓄才能买得起，但和女儿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 在妻子因病去世之后，女儿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不过，坏消息是在十三区封锁之后，所有的药品都被管控起来炒到了天价。 甚至于这种冷门特效药的价格都翻了整整一倍。 而翻倍的直接结果就是，他支付不起这样的药品价格。 贷款…… 贷款也不行，那帮银行里的吸血鬼不会将钱贷款给他们这种“D等人”。 银行将人分为四等，A等自然是那些和他们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的资本家们。 他们很乐意贷款给这些资本家们，如果资本家们没能及时还钱，他们便可以毫不客气地接受资本家们用来抵押的资产。 无论怎样都不会亏。 B等人也就是那些中产者，他们会因为求学、买房、买车等原因来借贷，由于拥有着稳定的职业，他们的贷款也都能及时收回来。 很难亏。 C等人，他们的境地比起中产者要稍微差一些，但总的来说还款率也还是不错的。 当然，这也和银行不会借给他们太多钱有关。 至于D等人…… 基本上都是些低收入者或者是流浪者。 这一类人绝对不能放款，否则一定会亏钱。 在最近几年里，D等人的种类不断地细化，每个银行都有一套自己的判别方式，而他们不约而同地将从集团军里退伍的士兵放进了“D等人”的队伍之中。 对于银行家们来说，这是一个用“血汗钱”换来的教训。 千万不能放款给这帮人。 这些人只有一套不能用于出售或抵押的分配房，而且他们在人生中最关键的二十年里只学习过杀人技巧，往往没有一门合格的手艺，因此只能做一些极其简单的工作。 倒是有一笔当兵攒下来的积蓄，但当这些从战斗序列之中退伍的士兵需要贷款来做某件事的时候，这笔积蓄还有可能存在么？ 明显不能。 这也说明这个士兵的财产规划能力很差。 因此，这种人就是没有任何油水的D等人，绝对不能放款。 这是写在每个银行职员工作手册上的内容。 男人收好自己的钱，小心地放在自己衣服的内袋里，然后他走向这间分配房的杂物间。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被杂物间里的灰尘呛了一口，但他没有多由于，探身进去打开一个隐蔽的柜子。 拉开柜子，里面是三个封尘的匣子，他打开这些匣子，取出一把手枪和三个弹夹，还有一个定制的右臂单兵外甲。 他看着那个仅有小臂大小的单兵外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了起来，扣在自己的右臂上。 黑色的装甲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光，定制的尺寸使装甲完美地贴合他的小臂，他挥舞了一下右拳，感受了一下那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感。 这件单兵装备轻便易携带，可以提升士兵的力量，提高射击精度以及减少枪械后坐力对手臂的损伤，还有一些附属的小功能，在他当兵的那个时候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只不过现役的士兵已经不太用这个了。 他走出杂物间，换上了一件长袖外套，小心地遮挡住自己的右臂装甲，又将弹夹塞入手枪，插入腰间。 他望着向女儿的小房间，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木门上是一个可爱的卡通兔子门铃，那是他在一个星期前和女儿一起做的门铃。 而后他的目光由温柔转向坚定，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枪，在退伍之后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就像是在行伍之间，在战场之上那样，只有冰冷的枪械能够带给他安全感。 总之，今天晚上一定要拿到特效药，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 他走向大门，在走到玄关位置的时候随手摘下缠绕在落地式衣架上妻子的红色丝巾，那条丝巾是他在妻子二十五岁生日时送给她的。 她很珍惜这条丝巾，将其视为珍藏，只有在参加重要的聚会时才会佩戴。 他抖了抖这条丝巾，掸去上面的灰尘，这条丝巾已经很久没有洗过了。 关上灯，合上门，他快步走进了黑暗之中。 而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在街角对面的一间屋子里，一个男人和一个章鱼娘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不要用正眼去看他，要用余光，不然会被发现的。”亚希淡淡地说道。 这种被三大集团用铁血手段培养出来的高级士兵具备极强的五感和敏锐的直觉，他们可以很轻松地察觉敌人投在身上的目光，即便是职业的狙击手也很难通过正常的狙击手段杀死他们。 鱼娘点点头，她望向与这里处于同一高度的分配房，那间属于小女孩的房间已经熄了灯。 “她今天晚上就要死了。”亚希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我给她服用的剂量不小，她承受不住的。” “唔……”鱼娘便“唔唔唔”地望向亚希。 亚希瞥了她一眼，声音依旧平淡，“别唔了，我不是教过你手语么？” “唔！”章鱼娘郑重地一点头，然后开始给亚希比划起来。 “救她？”亚希看明白了鱼娘的意思，但他摇了摇头，“不能救，我需要的不是棋子，我需要的是一心求死的复仇者，如果他的女儿还活着，他不会一心求死的。” 鱼娘又将视线投向那个房间，没有动作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 “你越来越像个人了。”亚希似乎感受到了鱼娘的心情，他笑了一下，那是发自内心的温和笑意。 “唔？”鱼娘便又用手比划起来，在她自己都没意识的情况下，她的触手顶在了亚希的腰间。 “嗯，我的错，你本来就是人。”亚希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他推开鱼娘的触手。 “唔。”鱼娘望着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用手语说着什么。 “不，他很重要。”亚希的脸上看不出喜悲，“他只是这些退役兵的一个缩影，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他们这些不安定分子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就能彻底点燃。” 他指指那个男人消失的地方，“他就可以是那个导火索。” —— 男人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渴望，沿路走来的景象让他安心不少。 虽然是深夜，又是封锁期间，但今天白天官方发布的那一条关于“畸变者清剿完成”的通告无异于在每个十三区居民的心里打上一记强心针。 于是在繁华区的附近就有人敢出门了，而一旦有人出门，零散的店铺就开始了营业，炫目的彩灯也在大街上亮了起来。 或许…… 或许约瑟夫那里已经把药的价格恢复原样了。 他快步走向附近这几个街区唯一的卖特殊药品的地方。 在封区之后，医院和诊所都彻底关闭，日常药品依旧能在药店里找到，但那些日常用不到的药品都被收集起来，由每个区域的负责人专门负责售卖。 不用怀疑，这就是那些医药公司为了发这几天的灾难财。 好在，可能今天就会降价了。 在二十分钟的步行后，他来到了这一片厂区的门口。 “什么时候……”他看着已经严加防守起来的厂区，微微愣住，这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厂区用高高的电网围墙围起来，而且附近还有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守在门口。 他知道，药就在厂区之内，但现在想要强行拿药的难度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没有办法，他还是心生侥幸地走向那个大门。 “过来，搜身，不能携带武器进入药房。”在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的去路。 “嗯。”男人点点头，没有办法，他交出了自己的枪和单兵装甲，同时解释道，“这附近不太安宁……” “知道知道，这里又不是禁枪区。”守卫不耐烦地将他的枪放进边上的柜子，而当他看见那件单兵右臂装甲时又微微愣住，“这是……这个东西现在还有人用么？你从哪儿来的？” “退伍了带出来的。”男人望了眼穿戴着厚重防弹装甲的守卫，守卫举着一把巨大的他从未见过的枪械。 这是…… 这是什么枪？ 这个口径的话已经是炮了吧？守护这种地方为什么需要炮？ 男人的心中生出疑惑，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进了厂房之内，在穿过了那些高高堆起的集装箱，又接连绕路之后，他再一次站在了约瑟夫的面前。 约瑟夫是这片区域药品管理人的手下，简单来说就是负责卖药的一个小头目。 “你……我记得你，凯文先生对吧？你想要买坦斯综合症的特效药。”约瑟夫的记性不错，在看见男人后没多久他就想了起来，于是他一下子笑起来，小胡子也动了动，“凯文先生应该已经筹到足够的钱了吧？如果差一点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打九折。” “约瑟夫先生，我只有这么多。”凯文的脸上露出难色，他将一沓有些破旧的钞票放在桌子上，他的余光看见约瑟夫的脸色变化起来，于是他飞快地补充道，“我可以先欠着，等我下个月的工资发下来我一定会还给您的。” “你？你的工资能有多少？”约瑟夫脸上的肉一鼓一鼓的，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没有钱就走吧，我不会把药给你的。” “我的女儿已经躺在床上两天了，她每天都很痛……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可以还上的。”凯文上前一步，脸上的哀求之色更甚。 这样低三下四的事情放在以前是想都不会想的，但是现在为了女儿，他什么事都可以做。 “扑通——”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求求你了约瑟夫先生，我真的很需要这个药。” “不行，不行。”约瑟夫没有管凯文，只是连连摆手拒绝，“这样的话我没法和上面交代啊。” 这种只差三分之一就能买下药的人，只要再努努力就能凑出来药钱的，他可不会因为一时的心软而放过多赚一笔的机会。 “我明白了。”凯文点点头，他低着头站起来。 “明白就赶紧走吧，这么晚了还遇上个不买药的，真是……”约瑟夫皱着眉头摇摇头，但是没等他这句话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喉管传来剧痛。 仅仅一瞬间，凯文就暴起掐住了约瑟夫的喉管，将其制服并摁在地上，他捂着约瑟夫的嘴，“不要说话，不要求救，我拿完药就走，知道吗？” 约瑟夫能够感受到那双手上传来的巨力，所以他点点头示意明白。 凯文缓缓地松开了手，他需要快点找到自己需要的那种药，然后离开这里。 随后他站起身来，走向办公室里的药柜，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约瑟夫曾把药品拿出来过，而他记下了位置。 大概是这里……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组药，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上面的小字。 作为一名曾经的特种兵，他的文化水平不低，所以他很快就认出了这就是自己需要的药品。 他回过头，迟疑了一下，没有去收起桌上的钱，而是快步离开了这间办公室，而在他关上办公室的门之后，约瑟夫毫不犹豫地摁下了警报的按钮。 明亮的厂房之内闪动起红光，与此同时，一队警卫瞬间就发现了凯文，他们一边大喊着一边向着凯文冲过来。 “就是他！” “他抢了药，快拦住他！” 散乱的脚步声和警卫身上的装备相触声响作一团，而凯文不用回头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直奔厂房大门处。 只要冲出这里就可以了，只要冲出这里的话女儿就有救了！ 短短的五十米距离，他只需要几秒钟就能跑完，想到这里他更加奋力地向前窜去，犹如一只敏捷的猎豹。 而在他身后的那些警卫也真的完全追不上他，由于在厂房之内，遍地都是巨大的药箱，他们不敢也随意开枪。 至于泰瑟枪之类的武器也是完全打不中那个跑动迅速且灵活的男人。 很快，凯文就冲过了大门处，他毫不犹豫地向着一处事先计划好的小巷冲过去，仅仅二十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砰——”身后的守卫开了枪，那把巨大的令他生出疑惑的枪喷出的并不是火焰和子弹，而是一张大网，瞬间网住了无从闪避的他。 完了！ 在被网击倒的那个瞬间他就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了，他的身体砸在地上，但他丝毫不在乎，只是高举起自己的手，不让手上的药盒因受震荡而打碎。 他将药盒塞在身体下面，一边回头看着大踏步追上来的守卫和约瑟夫。 “你这种猪猡还来我这里抢药！”约瑟夫看见趴在地上动不了的男人，顿时眉飞色舞，脸上的小胡子又抖了两下，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向男人，嘴里谩骂着，“没钱就别想着治病啊！” “穷种等死不好吗？” “反正长大了也只能卖，还不如早点死掉！” 约瑟夫一脚一脚地踹在男人的身上，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自己心里的怒火。 刚刚在办公室里这个男人掐住他的瞬间，他竟然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哪里，他为这种恐惧感到后怕和愤怒。 “枪给我。”约瑟夫看着弓着背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男人，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感觉到自己这样轻飘飘的踹击似乎什么用都没有，于是他拿过身边守卫的枪，借势砸在男人的头上。 多年的军旅直觉让凯文察觉到了这致命的攻击，于是他下意识地伸手抱住头防护起来。 沉闷的声响传来，虽然用手挡着，但凯文仍然感觉到自己的头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顿时眼冒金星。 “穷种！”约瑟夫又啐了一口，接连几脚踩在男人身下露出的药盒上，将整个药盒踩扁，里面的药瓶也被打碎，药液淌了一地。 “把他抓回去关起来，明天送到警署去。”约瑟夫忿忿道，仿佛挨踹的是他一般。 他一转身，自顾自地向向厂房走回去。 “药……药！”凯文晃晃脑袋，然后重新弓起背，在自己的身下寻找着那些药瓶。 几乎所有的药瓶都被打碎了，药液沾染在他的衣服上，混合着血液汗液发出难闻的味道，而他只是用手在那些玻璃碎片里寻找着，即便手指被玻璃划破流出鲜血也丝毫不在意。 “药！”直到他找到了两个完好无损的小药瓶，他才松了一口气，小心地将药放进衣服的内袋里。 而边上的守卫也没有打开网，就这么拖着网直接向厂房的方向走去。 他被不断地拖行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背不断被地上的小石子划破，但是他丝毫不在意，只是紧紧地捂住衣服的口袋，思考着。 等到明天，在送去警署的路上一定要找机会挣脱出来，只要能回家，女儿就能活。 又或者…… 在警署里说清楚情况也可以回去把药交给女儿吧？ 两瓶药的话足够女儿好起来了，只要能撑过这段时间，之后就能再想办法。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管怎么说…… 自己还能救女儿！ “老实待着。”守卫将他丢进黑暗的地下室里，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黑暗之中，他抚摸着那两个完好无损的药瓶，感觉到安心了一些，然后他摸索着，在黑暗之中探寻着离开这里的可能性。 不过很快他就失望地坐了下来，这里是一件几乎全封闭的地下室，完全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也正是因此，那几个守卫甚至懒得给他带上手铐，只是取走了那张大网而已。 于是他找到一块砖头，垫在头下面闭上了眼睛。 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养精蓄锐，明天离开厂房的时候，他需要尽量找到机会离开。 但睡得迷迷糊糊之中，他听见了外面的喧闹声，于是他瞬间睁开了眼睛，整个人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他走到门边，顺着地下室门小窗透出的亮光向外看去。 角度问题，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灯光传来。 但是很快，他就看见几个人影向着这里走过来。 是个男人，从来没有见过见过的男人。 那个男人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你是……”凯文警惕地小退一步，留出足够的反击空间。 “居然真的有人。”门口领头的男人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他招招手道，“跟我走。” 凯文没有犹豫，直接跟上了这些人离开的步伐。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离开这里，怎么样都好。 几人来到地上的厂房，这里已经被完全控制住，所有活着的警卫和护卫都被缴械，他们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 凯文跟着这一队人穿过厂房，他在抱着头的人里看见了约瑟夫。 此时约瑟夫的脑袋深深低下，他的身体颤抖着，嘴里不断求饶着，“别杀我别杀我，只要别杀我什么都好说，你们把药全都拿走吧……” “把该带的药带上，剩下的药都烧掉。”为首的男人吩咐自己身边的一个中年人，而后中年人按照事先计划好的那样走到几个集装箱边上，只一挥手就让集装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后他在厂房里穿梭着，目标明确。 这是…… 凯文愣神，这种一挥手就让整个集装箱消失的本事…… 这群人是什么来头？ “你是谁？”凯文问为首的金发男人道。 “我？”金发男人回过头，他笑了一下，但眼睛里没有笑意，“你可以称呼我为克洛。” “谢谢你救了我。”凯文不清楚他的底细，但是本能告诉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对他没有明显的敌意，于是他伸出手，“我叫凯文。” “嗯。”克洛点点头，“你看见了我的脸，所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加入我们，二是和他一样。” 克洛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毫不犹豫地射杀了那个抖得最严重的约瑟夫。 “我加入你们，但是我想要回家一趟，我的女儿病了。”凯文说道，“我需要把药交给她。” “不。”而克洛摇了摇头，他用手枪指着凯文的脑袋，“你需要证明自己的作用，我不需要废物的加入。” “我是荒空集团第九大队的，之前是特种部队的小队长，有着丰富的特种作战经验。”凯文站定，“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情。” “拿上你的药。”克洛点点头，转身就走，“我和你去一趟你的家。” 凯文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冲到约瑟夫的尸体边上，取过他的身份牌，然后快速冲向约瑟夫的办公室，拿到自己需要的药。 当他来到门口时，克洛已经在一辆面包车上恭候多时了。 “你的家在哪里？”克洛坐在主驾驶位上，他拍拍副驾驶位，示意凯文坐上来。 “月落大道九十五号。”凯文快速回道，然后上车。 面包车启动，厂房的方向传来爆炸声响，他回头望去，冲天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脸。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这辆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现在只想着能够快点回到家，将药喂给女儿。 而克洛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似乎能察觉到凯文心情的急切，于是他将油门踩到最底下。 很快，面包车停在了凯文家的楼下，几乎是面包车一停下来，凯文就冲出了车。 克洛也慢慢悠悠地下了车，他靠在面包车上，低头看着地面，神色依旧平淡。 片刻后，他听见了楼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克洛点起了烟. 但他没有放进嘴里，只是夹在手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宣战（等我一下，还有一章） 姜述拉开窗帘，阳光略刺眼，他揉了揉眼睛，转身走进了厕所里洗漱。 一边刷着牙，他一边将拟化光屏投影到洗手台的镜子上，在霹雳霹雳上翻找着什么。 怎么还是没有消息？ 他的心里生出一点奇怪来。 距离十三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在这十来天的时间里，时局并没有逐渐明朗，反而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起初的三天，警署、暴恐管理局和三大集团联合起来，很快就完成了对全十三区出逃畸变者的清剿工作。 随后，暴恐管理局还颁布了一个通告，表示十三区尚有遗漏的危险，但总体上已经控制住了事态，近期将会解锁十三区，请所有十三区居民放心云云。 不过在此之后，事情就不对劲了。 先是十三区的网络再次被封锁，然后是十三区周围的铁道线路出现了问题，所有经过十三区的附近的高铁列次都被取消了，经过十三区上空的客运航班也是如此。 至此之后，十三区就仿佛是从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消失了一样，没有一个官方站出来说明过情况，面对大众的质疑也只是使用敷衍的官话来回应，到后来甚至拒绝适应，只是将控评一道掌握得炉火纯青。 姜述吐出一口牙膏沫，他关掉拟化光屏，望向镜子里因放弃了工作而显得精神焕发的人，挥舞一下拳头作加油状，“从今天起不做废物。” 嗯，这个星期的魔术表演他已经翘掉了，用的是“特殊时期无心表演”的理由，虽然他也不知道十三区被封锁和自己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有一说一，偶尔翘个班是真的浑身舒坦。 不过这样的舒坦日子或许不多了。 他看了今天的日期，叹了口气。 已经是九月十号了，今天就是电影开工的日子。 由于雷·安德森，也就是李允棠找来的那个对他的演技有着出乎意料的超级好评，所以相关培训的时间被压缩到了极为简短的几节课程之中。 他已经完成了这几节课，所以今天就是电影剧组正式启动工程的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各个方面都节省出了不少时间，所以以李允棠为代表的资方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电影尽量在跨年档也就是一月一日上映。 很显然，他们想要吃足过年期间的观众红利。 对此，姜述这个第二资方自然没有什么太多的意见，唯一的纠结就是他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么重要的角色。 他打开腕表，看一眼灰下去就一直没能亮起来的沃夫的头像，而后又打开度虞衣的聊天框，例行公事一般地发了一句“这个周末有空吗”。 再看看上面，姜述已经将早晚坚持发这么一句话坚持了整整三天，可以说是日常生活中坚持最久的事情之一了。 但是度虞衣就如同她那雪花头像一样冰冷，没有一次回过他。 原因也很简单，上一次约好在周末晚上见面去一趟禁区，结果他“咕咕咕”地跑走了。 那一天的晚上他还在一区办事，要不是在过了半夜的时候小乙一抽筋发了一句“子曰：咕不咕？咕哉，咕哉”，他压根就想不起来这件事。 其实主要还是他已经习惯把记事的任务交给四只平板精了，但四只平板精…… 觉得妈斯特会鸽掉这么重要的事情完全是因为早有预谋，所以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这件事。 所以，现在也不知道度虞衣那边是什么情况。 总之消息是不回的，人也找不到的，这总让姜述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去了那个所谓的禁区。 希望人没事。 希望之花。 “喂？”姜述接起了电话，那是雷·安德森打来的电话。 “姜述姜述，快来快来，我们整个剧组都在等你了！”电话那一头男声听起来咋咋呼呼的，仿佛在喉咙里藏着一只哈士奇。 雷的年纪和他相仿，但相比于他扎实沉稳的职业素养，他的性格极为跳脱，所以很好相处。 “现在才八点钟。”姜述看了眼时间，“没猜错的话，是李允棠到了吧？所以秋晚萤也在剧组了。” “嘿嘿。”雷腼腆一笑，但哈士奇的腼腆一笑…… 不是拆家，就是盖楼。 在姜述认识雷的第一天，雷就给他跪下了，他感激涕零地向姜述哭诉自己足足两年的暗恋史。 暗恋的对象就是秋晚萤，她是李允棠的专属化妆师。 因为姜述，他再一次有机会去接近秋晚萤，而且是整整几个月的机会。 结果每次在见到秋晚萤的时候，雷又会像是被捅破的皮球一样迅速泄气，立刻化为怂怂，只敢躲到姜述后面让姜述帮着出谋划策。 “唉。”姜述叹了口气，他连声说道，“行行行，我这就来了。” “不过……”他的语气顿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我听说……不，也不是算是听说，秋晚萤她好像……” 后面的话姜述没有直接说出来。 秋晚萤是个海王，而且是被他亲眼认证的海王，就是那种三天两头换男人，深夜经常出入酒吧的那种海王。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相貌英俊身材挺拔的雷一点兴趣都没有。 按理来说，这种姐姐应该很喜欢这种纯情小鲜肉的。 “我知道的。”电话里雷的声音里依旧洋溢着笑意，听起来没有太多的变化，“那些事情我都知道的，但没事，我不要紧的。” “行吧，既然你有数那就没事了。”姜述点点头，没有任何看法。 作为朋友，他觉得自己只有告知的义务。 而一边的小乙则是顶着满头的问号发了条弹幕：他说的这个紧……它正经吗？ 姜述：“……” 什么车都有你。 他收拾好东西，拎着一个小包走出了魔术屋，是时候去剧组了。 —— 剧组布置在一间巨大的封闭工厂之内，应姜述的要求，这部戏在拍摄的时候将会采取严格的保密程序，大部分场景都在室内布景，少部分大场面将会事先清场，剧集分段拍摄，除了主创团队的少数几人之外剧本都是零碎的，演员们根本无法推敲出整个剧本的容貌。 而这也对演员的临场表现力要求极高，幸好由李允棠找来的都是老牌演员，演技收放自如，只要叶证导演轻轻一提醒就能立即领会整个人物的形象。 在这个工厂内的剧组之中，李允棠由于戏份比较少，空余时间比较多，在大部分时间里她都默默地站在导演的边上，一双眼睛瞟过来瞟过去，那站姿那眼神和姜述记忆里的中年妇女班主任一模一样。 至于姜述，他的戏份不少，但每次出演起来都异常得顺利，和他对戏的所有演员也都对他赞不绝口，事实上，在看见这个荧幕生面孔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又会出现一个数字战士。 这阵容硬生生塞进来一个数字战士那可就太糟糕了…… 而在午休期间，姜述很不幸地被雷拉着走到秋晚萤的附近。 “姜述姜述，她也在吃饭诶，你说我该怎么问号呢？”雷目不转睛地盯着秋晚萤看，一边着急火燎地拉着姜述的衣服。 “不知道啊。”姜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秋晚萤也是那种姐系角色，但和姜述之前见到过的都不同，她属于是那种夜店女王型，平日工作时的打扮也是极其火辣。 “你不是说你很懂的吗？”雷怀疑地看着姜述。 “……”姜述没有正面回应，只是为他的上一个问题给出答案，“要么你问问她吃的是什么。” “行。”雷便屁颠屁颠捧着饭碗上去了。 剧组的饮食由专门的公司安排，一般情况下都是推进来若干辆包含着各种热食冷食咖啡的餐车，而秋晚萤却是剧组里少有的几个喜欢吃米饭的。 为此雷也改吃了饭菜，还拉着姜述一起。 姜述看着手中这模样有些诡异的西化饭菜，叹了口气。 其实他想吃煎牛排焗大虾之类的。 “晚萤晚萤。”雷摇着尾巴出现在秋晚萤身边。 “叫我秋姐。”秋晚萤没看他，她的语气有点冷，“连允棠都叫我一声秋姐。” “好的好的秋姐，你吃的是什么啊？”雷的尾巴摇得更欢了。 “饭。” “哦，明天能请你吃饭吗？” “明天不吃。” “好的，那等你想吃了再找我。”雷就捧着饭碗一溜跑过来找姜述了，他看着姜述问道，“我的搭讪怎么样？” 姜述：“……” 他默默地转过去，转身打开了腕表的拟化光屏。 人在面对无法实现的目标时就会选择躺平，现在的他就是这个状态。 雷二哈是帮不了的。 “宣……宣战了？” “什么东西？” “看起来好像是十三区的实况？” “电影特效吧？怎么可能打起来。” 突然间，工厂里变得嘈杂起来，在听见那个人惊呼出声的内容时，姜述一下子站起身来，和部分人一起走向了发生喧哗的中心位置。 而餐车附近吃午饭的人也回头望去，仿佛要说些 “等等，等等！别挤，我投屏到屏幕上！”骚动中心的一个工作人员连连高声叫道，他将腕表投屏到场地中央的大屏幕上。 周围的人群步伐渐缓，他们一同望向大屏幕。 视频的画质并不算太清晰，而且抖动得很厉害，不光光是因为拍摄者的手在抖，整个房间都在剧烈地震颤。 “等等，先录一段窗外。”一个声音自顾自地说道，然后视角一转便来到了窗边，直对着窗外的景象。 硝烟四起，火光弥漫，乍一看大街上空无一人，但仔细望去时，大楼之间人影绰绰，看不真切，枪声也不断地从各个隐秘的角落里传出来。 “轰——”一声巨大的爆鸣响起，沉闷如雷吼，而远处的一栋大楼开始缓慢地倾斜，逐渐变矮倒塌。 “我要说的事情很简单。”视角再次一转，屏幕里是一张金发男人的仰拍全脸，他没在看镜头，而是将头伸出窗外观察着什么。 一排的火箭弹从视频的背景里拖拽着火尾向着远方飞过去。 “诸君，迎接战争。” 屏幕瞬间黑掉，只留下剧场里面面相觑的人们。 而姜述则是快速打开自己的腕表，搜索出那个视频，戴上耳机一遍遍地播放着。 克洛他…… 开始了么？ 这个突兀的结果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克洛会继续积攒力量的。 克洛才逃离特罪所多久？ 对，在鼓动人心上他确实有一手，而且也未雨绸缪了很久，但这并不代表着他现在就有资格挑战三大集团，还是以这样一种极不理智的方式。 姜述皱起眉头，如果让他来做这种事情的话，可能在大部分谋划上都比不过克洛，但肯定会选择经典的分化一批，拉拢一批的做法。 至少也要取得那些历史遗留的贵族还有一些除三大集团以外的企业的支持。 单凭这么一点实力，无异于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而且最关键的事情还是…… 克洛在之前一直表现出对他能力的渴望，急切地想要拉他入伙，但现在却突然撇开他单干。 这属实令他感到意外。 亏姜述还在各方面防范，到头来他发现好像根本没自己什么事？ 这个时候，小甲迎了上来，它拉着姜述往工厂的厕所飞去。 姜述会意，走进了跟着它走进男厕。 刚一进隔间，小甲就在屏幕上放出了分析结果。 甲：这些画面里有很多的人。 它指出放大画面之后的几十个像素块，那些都是类似的灰色人影，它一口气圈出了好几十个，但很显然，在隐蔽的角落里还有更多。 甲：这应该是克洛的部队，而他们现在在对抗的应该是属于荒空集团的常规部队。 甲：根据战斗素养和武器推测，克洛的部队应该是由退役士兵组成。 “退役士兵？”姜述愣了一下，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情况。 说起来，他也一直对克洛的常规兵力感到好奇。 克洛方的高端的战斗力，姜述可以很轻松地想象出来，比如掌钥者，比如畸变者，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不过战争虽然已经不是靠人数和血勇就能获胜的时代，但要说一点常规兵力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大集团对战斗序列的把控得很严，所以姜述也一直想不到常规兵力可以从哪里来。 武装起来的平民？还是武装起来的黑帮？ 而现在小甲给出了答案，退役士兵。 集团方对已经退役的士兵就不再管控，甚至不多在意，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利用价值。 姜述走出男厕所，工厂内的剧组已经恢复了平静。 看起来，所有人都把刚刚的那个视频当成了一个闹剧。 但是姜述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在了李允棠身上，她面色凝重地回到自己放包的地方，然后和叶证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快速离开了工厂。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克洛的死和信 克洛死了。 穿着厚实加绒卫衣的姜述依照惯性喝下一口豆浆，但筷子却没能夹起盘子里的包子。 拟化光屏上是官方最新发布的一则视频。 视频里，一个带着布头套的男人被推搡着领到一个中世纪绞刑架之前，他被身后的两个机甲士兵按住，站在绞刑架的下方，一动不动。 涂染着黑漆的木质绞刑架犹如一个巨大的舞台一般，舞台中央是三四根巨型圆木搭建起来的立架，在立架的中间横栏上挂着一条垂下的绳索，绳索的末梢是一个绳圈。 绞刑，专属于旧贵族的刑罚，但因绞刑时死亡的巨大痛苦而被认为是一种对旧贵族的侮辱，即便在旧时代也是被废弃的刑罚。 现在专门制造出这么一个含有侮辱性质的绞刑架，可想而知三大集团对克洛所作所为的愤怒。 在绞刑架的下方，还站着整整齐齐身着装甲的士兵方阵，他们带着全封闭的头盔，看不见脸也看不见眼睛，右臂抱枪，挺拔身姿如戈壁滩上的白杨。 广角拍摄下的行刑场之中，中世纪的绞刑架与科幻的机甲士兵相对峙，沉默之中深藏着一种压抑恐怖的气息。 似乎是得到了指示，两个士兵伸手落下绳索，就这么隔着头套将绳圈套在了男人的脖子上，然后猛地一拉，收紧绳索。 待准备工作全部完成后，两个机甲士兵转身离开了绞刑架，而绞刑架上男人的脚下木板也被瞬间抽空。 男人在空中扑腾着双脚，由于窒息，他的头套急剧地收缩膨胀再收缩，绳索也因他的扭动而缓慢地前后摇晃着。 几分钟后，男人的尸体便一动不动地悬在空中。 至此，视频上的画面仿佛定格一般，静止的装甲士兵队列望着静止的尸体，先进的科技感和落后的刑场仪式感完美融合，形成世界名画一样的观感。 全程没有人说一句话，唯一的声音就是押送犯人的士兵发出的脚步声，匀速，沉闷。 在视频的最后是一纸审判书—— 罪犯克洛·亚希伯恩违反了孤城法第七条和第九条，因战争罪、违反人道罪等数重罪名判处绞刑，十一月十一日于十三区中央广场执行。 视频结束。 姜述没有打开弹幕，只是关掉了腕表。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遥望向十三区的方向。 虽然他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在这发生之时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三个月。 克洛在十三区里搅风搅雨闹了三个月，直到刚刚的处刑视频和判决书发出来才真正一锤定音，落下大幕。 在这三个月里，十三区被完完全全封锁起来，没有一点消息传出。 在一开始，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有人明白了。 克洛在战前发布的那个视频是真的，他真的开启了一场战争。 三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在这三个月里，姜述推掉了除拍摄电影以外的所有事情，没有再表演一场魔术。 就像是一个戏台下的坎坷，他在等待着结果，等待着这场战争的结束。 相较于克洛在过去二三十年的苦心经营，他的结果未免有些草率，只有一纸轻飘飘的审判书似乎能够说明他真的在十三区里大闹过一场。 姜述不知道这三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以一个人的力量在短短几个星期里拉拢起来的队伍，能够在三大集团的联手下坚持三个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克洛的确了不起。 但姜述的看法和三个月前一样，克洛在那个时间点发动战争绝对算不上是理智之举，甚至可以说是莽撞。 完完全全就是在自寻死路。 “死了也好，省事。”姜述嘟囔了一句，转身走向卫生间。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这是他一直以来期待着的结果，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克洛身死的那一刻，他还是觉得有些唏嘘。 或许…… 克洛没死？ 姜述的心里生出一个想法来。 或许克洛只是被关起来了，毕竟那个被吊死的人全程带着头套看不出真面目，而被秘密关押起来的克洛也将在未来的某一刻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阴魂不散。 他打开了卫生间的门，瞳孔急剧收缩，身形急退的同时黑色卡牌出现在手中。 卫生间里的是一只半人半章鱼的生物，她正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姜述，下半身的触手不断在地上磨蹭着，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沾满湿漉漉的粘液，一副很紧张的模样。 而在她的嘴上还叼着一封信。 你…… 从哪儿来的啊？ 姜述警惕地看着她许久，还绕着卫生间的门转了小半圈，企图在卫生间里看见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但是他只看见了章鱼娘。 “唔！”鱼娘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叫唤，然后向上扬了扬头。 “这封信是给我的？”姜述明白了她的意思。 鱼娘点点头。 姜述便控制着两张黑色卡牌一上一下地夹住那个信封，带到自己的面前。 鱼娘合上嘴，又张张合合活动着下巴，似乎是在送信的过程中一直叼着这封信导致下巴有些难受，这样的举动不禁让姜述怀疑她这只章鱼其实就是这封信的封蜡。 “打开。” 姜述用卡牌将信件抛给平板精小乙，他当然不会亲自拆开信，万一里面有笑气呢？ 小乙便怀着沉重的心情和表情打开了信件，在检测之后，它抬头看向姜述。 乙：没有陷阱，就是一封克洛写给你的信。 姜述这才放心地拿起信纸，阅读起来。 亲爱的姜述先生亲启： 如你所见，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呃，这句话是不是有点老套？算了，这一世就这么凑合着用吧。 当然，我是自杀的，绞刑架上的那个家伙可不是我，嗯，放心好了，我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有没有想我？ 要不是你太危险了，在开战之前我肯定会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可惜了。 不过信封里有我近期的帅照，惠存！ 惠存！ 让我猜猜看，你在看见我被吊死的时候心里想的肯定是—— 如果我是克洛，我肯定不会那么早就发动战争，我肯定会慢慢培养势力，等到拥有足够的实力再发动战争。 对不对？ 很可惜，我当然没你想象得那么蠢。 不是我吹，谋定而动那是我的个人特色。 我再猜猜看，你现在一定在想—— 都把自己谋死了还特色呢，装逼狗。 不过看完这封信，你会明白的。 首先，我的死当然不是毫无价值，它将会恒久地散发出光芒，就像是孤城的第二个太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将第三个太阳的名号赐予你）。 在战争还没开始的时候，我亲自带队袭击了十三区贮存黑银的地方，那地方真的是戒备森严，我之前就在这一关死过很多次。 拿到了足够的黑银之后，我手下的掌钥者们就可以开足马力运转起来了，除此之外你应该猜到了，我还有一支由退役士兵组成的夕阳红特攻队，人数可观，战斗力也还行，总之够我挥霍一个月的。 对了，有个掌钥者可以把任意生物缝合到一起，靠着他的能力，我还有一支半人半畸变的队伍。 不宣而战。 对，不宣而战。 这让我在前期将三大集团打得落花流水，他们完全想象不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天才军事家，我甚至一度攻打到了三大集团在十三区的本部，顺便摧毁了整座孤城通往十三区铁道线路。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让野火那边同时展开的行动好像失败了，什么作用也没起到，本来我至少可以多坚持半个月的。 我就知道不该托付给外人的，可惜了，我这么多年连个内人都没有。 下面我要说的事情，是我用这条命换来的情报，它们比我这条命值钱多了，不管有没有用，你都给我记下来。 第一条，三大集团有一支生化人部队，后期我被这支部队打爆了，头都抬不起来，反正你就当他们每个人都是比鱼娘还高等的畸变者就行。 很恐怖，不要硬抗。 第二条，他们还有三支不同型号的机甲部队，训练有素，但士兵的保质期很短，似乎每五年就要换一批。 这三支部队才是三大集团的主力。 同样很恐怖，不能力抗。 第三条，根本没有什么三大集团这回事，他们都共同隶属于城主一个人。 我亲眼见到的。 不对，城主不是人，它应该更像是主脑的意识载体，但它自己不自知。 我猜的。 第四条，不要在核心战力的问题上相信任何一个掌钥者，他们都是主脑的监视器，但他们同样不自知。 一旦城主出现，他们的权限会立马被收回（我吃了大亏）。 第五条，暂时没想到，可能写着写着就想到了，想到再说。 你一定很好奇我到底是什么人，事实上，我也很好奇。 你相信么？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一生只为一件大事来。 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真的。 完不成“彻底改变孤城”这件事我就根本死不掉。 别慌，在你这一世我已经死了。 我指的死不掉是，只要这件事没能完成，我就会不停地重开，不断地重活这一世。 不过和一些游戏里不断攻略关卡的玩家不一样，我是真的土生土长的孤城人。 以上和以下内容都是我不停地去死，死出来的经验。 在上一世，不对，上上世，我找到了一个人，她告诉我我的身份是“倒吊人”，而一个“魔术师”将会出现在孤城，我并没有“∞”，但他有。 我攻略过无数次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或许能做到。 总之，就如你所见。 由于某些蠢货，这一世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和你联手了，所以我想在临死前演习一边，得到更多的信息。 我都告诉你了。 每一次的死亡后紧跟着的就是睁开眼睛，看见丽莎大婶那惊喜的眼睛，我真的看吐了。 如果你愿意帮我并且能够完成这件事的话，我这次就能永远闭上眼睛了。 真想好好死一死。 倒吊人意味着牺牲，魔术师意味着无限可能，或许只有我牺牲了你才能拥有无限可能。 这是我这几世的攻略方针，虽然全是异想天开，但我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了。 对了，第五件事就是不准对鱼娘下手。 虽然你的XP看起来正常，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真的不想你变成我姐夫。 对了，她以前叫伊莎黛尔，这个名字很好听吧？ 其实是我取的，咳咳。 她也是我活了这么多命唯一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了，可惜了。 是我把她变成这样的，也是我在某个时间点把她送到特罪所去经受折磨的。 只有鱼娘才能护着我，我才能活到从特罪所里出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 如果我算是你的朋友，那么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帮我照顾好她。 求求你了。 希望我能就此长眠。 —— 姜述读完了信，信中的信息量太大以至于他闭上了眼睛，不断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看起来…… 克洛的这种“无限命”的设定，妥妥的是主角吧？ 只不过这种虐文肯定没人爱看就是了。 这封信也解答了姜述不少的疑惑。 克洛…… 一旦发现操作失误就立马重开，这样的玩法…… 还真有玩家那股风范。 不过，他早就想永远地结束这场游戏了吧？ 姜述望向鱼娘，鱼娘也歪过脑袋望向他。 如果鱼娘在克洛的身边，他说不定可以再多活一阵子，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将鱼娘送出来，连带着这封信一起。 这样的死法虽然草率，但也很符合克洛了。 所以说…… 他再次看向鱼娘。 这么大个章鱼娘要塞到哪里才能藏起来啊？ 《下水道里的章鱼娘》？ 姜述叹了口气。 “你叫鱼娘？”他问道。 “唔。”鱼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然后比划着手语。 姜述则是毫不犹豫地将目光转向四只平板精。 甲：她说：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了，多多指教。 “行行行，多多指教。”姜述点点头，他指指卫生间道，“你先待在这里吧，我等会儿出去帮你找个地方住。” 鱼娘便连连向着姜述鞠躬，然后她又回到了卫生间。 随后，一根触手伸出来，抓住门把手，带上了门。 “叮咚——”门铃响起。 嗯？ 姜述望向魔术屋的大门。 谁会按自己门铃？ 沈絮婉都是轻轻敲门，苏小鸥都是砰砰敲门。 带着这样的好奇心，姜述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身材挺拔的高大男人，健硕的肌肉隐藏在休闲服底下，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嘴上叼着一封信。 在见到姜述那个瞬间，男人的眼睛亮了亮，他快速向姜述比划着手语。 这一次姜述看懂了手语的意思。 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了，多多关照。 姜述：“……” 克洛你特么哪找来这么多哑巴？ 有病是吧？ 正文 今日不算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买糖 “你是谁？”姜述没有放面前这个男人进来，因为这个男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一米九的身高，健硕但完全不显臃肿的身材，不长不短的黑色直发，面容俊逸但没有表情，一双眼睛锋利有神。 而且姜述还在他的身上嗅到了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这种感觉很特殊，无论是唐还是狐狸又或者是克洛都不曾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如同一颗修长锐利的子弹一般。 男人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叠小纸片，给姜述看了第一张，上面写着两个大字：狼太。 “狼太？你的名字？”姜述反问道。 男人点点头。 “克洛让你来的？”姜述继续问道。 狼太取下了嘴里叼着的信件，双手递给姜述。 而姜述则再一次向着小乙招招手。 小乙摇头叹气，一蹦三尺高从狼太的手上接过信件，拆开，扫描字体。 它的动作轻车熟路，一气呵成，但突然间就静止了半分钟有余，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 “干嘛？”姜述皱眉，用脚尖轻轻碰了一下小乙。 小乙面色凝重：我在转化文件格式。现在是PDF格式。需要一点时间。 “喔。”姜述点点头，不疑有他。 乙：Word很大，你忍一下。 姜述：“……” 有毛病。 他一下子抄起小乙，直接点开了刚刚它录进去的信息。 上面依旧是一封信，但是相比于托付鱼娘的那一封，这一封就要简短太多了。 姜述亲启： 又见面了。 在十三区里我认了一个义兄，名叫哈罗德，如果你熟读历史的话或许会知道他，他负责领导我手下的退役士兵们，军事能力仅次于我。 而他有个义子，喏，就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男人。 狼太是整座孤城最擅长杀人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应该会为你提供很多帮助，你只需要给他提供一个住处和一份口粮就可以。 从今往后，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和他就以兄弟相称。 再见。 不对，最好是再也不要见了。 永别。 姜述：“……” 特么的，死了还想着占我便宜。 “狼太？”姜述转头望向面前的男人。 现在压根就不是剧场开放的时间点，而这个狼太却能出现在自己的门口，看起来他也不是鱼娘那种畸变者，那么…… 掌钥者？ 狼太点点头，上前一步，但依旧没有任何话语。 沉默，强大，锋利，气质卓越。 可以说，狼太满足人对杀手这个词汇的一切美好幻想， “给我看看你的角色卡可以么？”姜述直接问道。 狼太则是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自己的腕表，亮出了角色卡。 姓名：狼太 角色卡·杀手 梯度：T0 序列：战斗序列。 神秘系数：0.3 词条：（略） “T0？”姜述微微愣住，这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个T0级的存在，而且还是战斗序列的。 属于是SSSR了，不过并不是掌钥者。 他在心里念叨着。 不过，杀手这个职业…… 姜述微微皱起眉头，这算是一个被主脑承认的职业么？ 角色卡上可没有什么犯罪序列之类的东西，像什么杀人犯、纵火犯、诈骗犯之类的都不会显示在角色卡上，然而现在的这个杀手居然算是一个被承认的正当职业，这姜述感到有些新奇。 大概…… 和雇佣兵那个职业差不多？ “先进来吧。”姜述向着他招招手，“别站在门口了。” 狼太的身上没有敌意，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有多明显呢？ 姜述刚刚尝试着对他使用读心，得到的信息很简单。 【饿了。】 【需要摄入900大卡左右的能量。】 读心术得到这样的反馈，基本上和机器人没啥两样。 在经过洗手间的时候，狼太的脚步渐缓，他停在卫生间前面，转过头看了眼走向冰箱的姜述，稍作迟疑之后便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两个哑巴会师了。 没有话语也没有手语，唯一算得上交流的就是狼太伸出了手，他和鱼娘握了一下，然后两人同时向着对方点点头。 姜述回头时刚好看见这一幕，他总觉得在卫生间里外对视的双方颇有一种老乡见老乡的滑稽感。 怎么，不是搭伙来的？ “有什么忌口么？”姜述在冰箱里翻找着前几天做的包子，一边随口问站在桌前一动不动的狼太。 他回过头，望着狼太，而狼太只是摇头。 “去问问卫生间里的鱼娘饿不饿。”姜述计算着包子和能量之间的兑换率，许久才挠挠头，将求助的目光望向小甲。 而小甲也是明白姜述的想法，贴心地将“10个左右”打在了公屏上。 “还挺能吃。”姜述就拿了十二个出来，然后转头看着来去无声的狼太。 狼太在拟化光屏上写出来：她说她是从孤江游过来的，所以不饿，但中午想吃熟的鱼。克洛不让她再吃生鱼了。 “行，我知道了。”姜述点点头，他将冷冻起来的包子丢进微波炉，然后冲着小甲说道，“喏，折个纸人去买点鱼回来。” 小甲飞向魔术柜，从里面抱出一个由一大张纸卷成的大纸筒，然后飞出了魔术屋，去往隔壁的杂物间。 杂物间内，小甲催动着纸人控术将其折成一个一人高的纸人，而纸人也晃晃悠悠地立起来，它走向衣柜，穿上了姜述为它们准备好的衣服。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长衫长裤头戴大帽的纸人便出现在了杂物间的门口，它的面容隐于面具之下，看不见脸，手脚也被大一号的衣服遮挡住。 小甲跟在它的后面，一纸人一平板精便这么离开了黑加仑剧院，从侧里的小门。 自从有了纸人，姜述也变得越来越懒了，基本上什么事都能丢给纸人来做。 “等会儿你跟我一起看房子，对了，你对住宿有什么要求吗？”姜述的手上覆盖着湿抹布，他将微波炉里热好的六个包子拿了出来，然后将六个冷冻的包子放进微波炉。 狼太摇摇头。 “行吧。”姜述瞥了眼狼太，他想直接租个小别墅，然后把狼太和鱼娘一起放那里养着。 以他现在的财力，这点钱只能说是毛毛雨了。 只不过…… 他望了眼一口半个包子的狼太，默默地再次使用了读心术。 【好吃。】 【已摄入五百大卡能量。】 【真好吃。】 【他是好人。】 得到这个结果的姜述也是有些无奈，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发好人卡了。 不过从这两次的读心结果来看，狼太对自己真的没有任何敌意，只看他的内心想法，姜述甚至会以为他是个机器人。 当然，在姜述看见地板上背着手跟个老大爷一样四处溜达着的小乙时，他顺理成章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狼太哪有机器人那么坏，不至于不至于。 但相比于机械的刻板，姜述还是更愿意相信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除了杀人放火以外什么也不会多想，那必然纯洁得很。 现在，还是多观察一段时间吧。 姜述又望了眼吃完包子在那嘬豆浆的狼太，心里做好了打算。 在一口气吸完整杯豆浆之后，狼太又站了起来，他收拾好盘子和杯子，然后自顾自地打开了腕表上的光屏，调出了整个黑加仑剧院3D结构图。 他一边观察着结构图，一边走到了姜述办公室的窗户边，探出半个身子向上看去。 随后，狼太的右手抓住了窗户的上沿，单臂用力一下子就翻上了黑加仑剧院的顶层。 “他这是……”姜述看向他离开的方向，快步跟上去，同样探出半个身子向上看去，狼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是在干什么？ 姜述的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很快，狼太就又从窗户口跳回魔术屋，此时他腕表上拟化光屏的3D构造图上已经多了不少红点，姜述粗略一看就是二十多个。 他走到姜述面前，指指腕表上的图，又在小纸片上写了些什么，递给姜述。 纸片：黑加仑及黑加仑附近的入侵点及刺杀点共计34处，易于排查封锁的位置有23处，剩下的位置建议长期布置微型监控组。 果然。 姜述在心里想着，然后他摆摆手道：“不至于，现在还不会有人来暗杀我什么的。”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把这份图转给平板精它们一份，就是这几个。” 狼太点点头，任由飞过来的平板精小丙和小丁进行结构图的拷贝。 确实没必要，但这些位置各丢一个小纸人守着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反正纸又不值钱。 以姜述当前的蓝量，同时使用五十个小纸人就是极限了，但如果换成小甲来，一百个也不在话下，有充电宝的情况下更加可怕。 他走进卫生间里，看着狭小空间里站着的鱼娘道：“平时克洛都是怎么带你走的？总不能让你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吧？” 鱼娘便用手给他比划着，大概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行李箱？装着走？”姜述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有些不确信，又问道，“你确定你能被装走？” 鱼娘可完全不小，以她上半身的比例，如果她有腿的话，至少也是一米七以上的个头，而将腿换成章鱼触手之后就更高了，足足一米八与姜述平视。 这还是她的触手并未拉直的情况下，如果拉直，估计她肯定是有三米多长了。 鱼娘见她疑惑，便肯定地点头，然后她坐到地上，下半身的两根触手捧起另一根触手，像是拧被子一样一拧，触手里顿时渗出不少粘液来，而触手变成了干瘪的模样。 她给姜述比划着，意思是自己全拧干净就可以变小，然后折一折就能放进行李箱里。 姜述想了想那副场景，行李箱里钻出一只章鱼娘什么的，画面过于猎奇，他身体一颤，感到有些不适。 “小丁，让小甲再带一个行李箱回来，尽量大一点。”姜述便转过身吩咐小丁道。 他走出卫生间，收拾好现在出去要带的东西，装在一个小挎包里。 “狼太你就待在这里守着鱼娘吧，记着别给任何人开门。”姜述冲着他说道，然后走到门口。 不过狼太依旧亦步亦趋，他的光屏上写着：虽然我不擅长保护，但我是你的保镖，请允许我跟着你。 “呃。”姜述本来想说没有必要的，但是仔细想想，说没必要其实也是没必要的，于是点点头道，“那你就跟着我吧。” 狼太：谢谢。 姜述笑一下，打开门走了出去。 鱼娘的话，交给纸人守着其实也一样，她的心思比狼太更加纯粹，应该是不会给他惹什么麻烦的。 今天上午是剧组杀青的仪式，还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开始了，现在过去的话时间刚刚好。 —— “真的要在今天出去么？”三人之中，方跃率先沉不住气，他微微皱眉道，“今天出城的审查肯定是最严格的。” 今天是十一月十一日，三大集团在上午的时候刚刚处决了克洛，而下午他们就宣布了解除城区封锁的通告。 不用想也知道，在这个时间点离开十三区肯定会受到严格的审查。 毕竟在十三区里还潜藏着一些漏网之鱼，那些从特罪所里逃出来的罪犯们还没有被清除干净，在侥幸心理作祟下，这些人可能会想着尽快离开十三区这个可怕的地方。 离得越远越好。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在逃通缉犯。”狐狸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只要不戴面具不就行了么？” “……” 方跃黑着脸，许久才说出一句：“我是。” “啊，我忘了。”狐狸笑了笑，但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忘了的样子。 三人现在正坐在十三区市郊某处废墟的石块之上，在战争开始之后，由于这里算是交通枢纽之一，所以第一时间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且此后不断打击。 以至于附近压根就没有人来。 他们三个都没有佩戴面具，就这么将真实面容袒露出来，丝毫不在意。 事实上，在这三个月过后，他们也没有必要再防范着彼此。 三个月里，他们联手清除了近二十个特罪所里逃出来的A级囚犯，在战争爆发影响范围不断扩大之后，他们选择开辟避难所，用来庇护受到战火波及的平民。 在交战区，无论是三大集团还是克洛军都不会过度在意平民的死活，当平民区阻挡在战车前进路线上时，双方都会选择毫不犹豫地碾压过去。 交战之时，战斗的双方都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对平民的怜悯，毕竟，只有赢家才有展示道德的权力，在决出胜负之前，也只能怪那些平民出现在了他们不该出现的地方。 不过幸好有诡术团这三人，他们在这三个月里开辟了接近十个避难所，依托着粮食仓库等地聚拢起两三千个难民，建立起一套合理的管理制度。 此中艰辛，不亚于共同出生入死，在这种情况下，三人早就对彼此没有了什么戒心。 “所以呢？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在十三区？”方跃看着狐狸，没好气道。 “你很害怕孤单一个人么？”而狐狸依旧是调侃打趣的语气，他站起来，向着停在路边的一辆越野车走去，“我和你一起走，妖风一个人乘高铁回去。” “为什么？”方跃下意识问道。 “我和他的体型搭配太容易引起注意了。”狐狸停步，他侧过头说道，阳光在他的侧颜上描摹出金色的轮廓，如同画中的神一般优雅，“我跟木槿学过一点易容。” “行吧。”方跃答应得有些勉强，现在看起来也只能这样了，他的能力并不能对自己使用，也就无法改变自己的容貌 狐狸则是继续向着越野车的方向走去，他朗声说道：“相信我，不会让你被抓的。” “切。”方跃则是快步走过去，一边小小声说了句，“姑且相信你一次。” 他也是想了起来，前面那个人是狐狸，孤城催眠术的顶点，自然不会只靠简单的易容术帮助他度过布防的关口。 —— “解封了啊。”姜述看着平板精上显示出来的消息，微微愣住。 不仅仅网络解封，而是全方位的解封，除了在必要的关口上设置了少量的士兵布防以外，十三区和其他区的交流再没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克洛方的所有人都消灭干净了。 而他也是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沃夫的信息。 沃夫：结束了。 沃夫：我回来了。 姜述能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低落。 不同于三大集团的集团军，沃夫所在的警署只负责抓捕出逃的特罪所罪犯，所以按理来说是不会有太多伤亡的。 只不过…… 仅仅看着这简短的两句话，姜述就知道肯定有不少警署的警员牺牲了。 姜述：回来就好。 沃夫：嗯，回来就好。 “看起来打击挺大的。”姜述叹了口气。 对于十三区以外地区的人们来说，这三个月的生活和以往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不同，只是物价稍稍涨高了一些罢了，在封锁了一切消息的前提下，他们并不知道十三区的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述大概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说实话，很难感同身受。 当然，在外界造谣并伺机牟利的人也有，但这样的消息并不会有太多传播的空间，也没有太多人相信这一切。 “嗯？”他看见了街边的有一支由精壮的中年男人组起来的队伍，有些诧异。 这些中年男人有的是独自向前走，有的则带着儿女，还有一些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着。 “你也是鹞鹰第九军团十四师的？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对啊，我147期的。” “哈哈我144期的，你个新兵蛋子！” “滚你丫的，老子拿过两个二等军功，比你多拿十万块钱！你算个屁！” 姜述站在街边停下脚步，他望着这些男人从自己身边走过，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 好像都是退伍的士兵？他们要干嘛？ 而从他面前走过的一对父女似乎可以解决他的疑惑。 “爸爸，我们这是去干什么啊？” “去拿钱啊，不知道为什么，荒空给爸爸发了不少钱呢。” “那我想吃糖！吃好多糖！” “好啊，我给你买最好吃的糖。”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唐的邀请：猎狐（第一更，建议更完再看） 随着人群在姜述面前走过，整条街上都笼罩着一种喜色。 而他也是接住飘过来的小丁，上面是三大集团官方网站发布的一条声明： 即日起，凡在荒空、塞克斯、鹞鹰三大集团服役满十年及以上者，每年可至相应集团军部领取退伍金三万羽币，该项奖金可进行补发，具体事项详见附件1。 曾在集团军中担任基层军官职务者可额外获得退休金，只需每年至军部进行审核即可，具体流程详见附件2。 此外，三等军功补发奖金一万元，二等军功补发奖金五万元，一等军功补发奖金十万元。 “居然真的发钱了。”姜述看着这份通告，方才的猜想得到验证。 很显然，这是三大集团被克洛笼络起来的退伍士兵军队给打痛了，意识到改善退伍兵的福利制度迫在眉睫。 毕竟，这样一次动乱造成的经济损失要远远大于用一点钱安抚住退伍士兵。 如果不是没得选，如果不是因为烂命一条又前路渺茫，没有人会受克洛的蛊惑加入他的军队。 将生命中最适合学习和工作的二十年用来磨练杀人技巧，在退伍后又没有太好的出路，三大集团在他们退役之后也不曾加以安抚，这些人本来就是孤城隐埋的定时炸弹。 而更新福利政策显然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指甲盖里抖出一点钱就能笼络人心，这比什么强制监管、屠杀清洗要切合实际得多，毕竟三大集团也不能寒了现役士兵的心。 姜述顺手打开了附件。 附件的内容也很简单，主要就是以退伍年限划分退伍金的比例等级。 比如退伍三年内可领补发的全额退休金，即退休年数直接乘以三，而五年内则是领取补发金额的百分之八十，以此类推，退伍得越久，福利比例反而趋向平淡。 这样的补发政策看起来并不符合常理，按理来说，退役越久应该获得更丰厚的退休金比例。 “还真是一点多余的钱都不肯出。”姜述在几秒内瞟完了整个附件的内容，哑然失笑。 这不符合常理，但很符合三大集团的本质，只不过姜述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把这一点如此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 退役时间越长，年纪越大的兵越不可能造反，就算他们想要造反也已经有心无力了，所以这些人的退休金比例是很极低的。 其次，每年对退役的基层军官进行审核，这也是一个防范退役士兵造反的重要举措，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很大程度上与基层军官相关，没有优秀的基层军官做支撑，一支军队很难有出色的战斗力。 不过总的来说，无论福利政策改动的根本目的是什么，这些退役的士兵一定是获利的哪一方。 姜述望着零零散散的男人们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去，他们或多或少地带着笑意。 “就像是一棵树，你点燃一把试探性的火，如果它被烧毁了，只能说明它本身就腐朽了。” “如果没能烧毁，这把火只会激发出它的生命力。” “它会生长得更好。” 克洛曾对他说过的话响起在他的脑海里，姜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只是叹了句：“可惜了。” 他遥望向五区的方向，在目光所在的那条直线上，若姐就在直线的某个位置上， 已经三个月没有联系过若姐了，也没有让平板精们去看过若姐，只有远方纸人尚存的微弱联系在告诉他，若姐现在没有什么大恙，一切顺利。 不过说起来，姜述倒是希望若姐出点小事，然后自己以一种英雄的姿态降临，救出若姐，然后又以英雄式的霸道将她带走，一去不返。 但这样不切实际的事情也就只能想想。 “姜述姜述！你还没走呢！”这个时候，路边停下了一辆车，主驾驶位的雷摇下车窗，他向着姜述招招手道，“来这里来这里！” 剧组刚刚在附近的拍摄工厂里杀青完，由于电影的保密特性，由于电影分剧本分地拍摄的特殊性，也由于部分早就完成自己荧幕部分的演员还有额外的通告要赶，剧组并没有举办太过隆重的仪式，也没有在酒店安排杀青酒会什么的。 所谓的杀青仪式仅仅是在拍摄的工厂内进行了一个简短的仪式，为所有人准备了一点小礼物，大家合了一张影而已。 不过即便是这样，对于姜述来说也是极有纪念意义的，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参与电影的制作。 姜述便走到车边，点头应道：“对啊，现在准备回去了。” “我送你？”雷笑道，“应该也顺路。” “行。”姜述便拉开了后面的车门，直接坐进了轿车的后排，而坐上车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车的副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女人。 秋晚萤。 “秋小姐，这么巧，你也在啊。”姜述便向秋晚萤打招呼。 秋晚萤也是侧过头笑道：“对，我也是顺路回去。” “嗯嗯，那就出发。”雷踩动油门，由于秋晚萤坐在他边上，他看起来也有些拘谨，不太放得开。 “不如一起吃点？”突然间，秋晚萤这么说了一句。 而雷则是有些震惊地转过头看着她，他看起来就像是突然得了失语症一般，对于人类语言的理解能力突然下降，他试图理解秋晚萤似乎是随口说的那一句话：“你的意思是，你和我……我们一起吃晚饭？” “嗯，有什么问题么？”秋晚萤笑了一下，笑得很妩媚，她的声音里透露出一点少有的俏皮，“还是说……你不愿意？” 雷也不明白为什么秋晚萤就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了，不但愿意坐他的车回去，甚至还愿意和他一起共进晚餐，他现在只知道，现在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这个女人…… 在冲自己笑，而且很美！ “我愿意我愿意！”雷拼命点着头，他从车内的后视镜看姜述，“没意见吧姜述？” 按照常理来说，雷现在应该尽力在晚饭之前将姜述逐出晚饭的行列，制造出二人世界，但他…… 有点怂。 怕犯错，不敢。 所以想要姜述帮他掌握一下分寸。 “没意见没意见，你请客就行。”在同一个剧组里这么久，姜述自然明白雷的意思，他无奈地点头同意道。 —— 妖风走下高铁，穿过嘈杂的人群，他缓步走向出租车租赁处。 他取出一枚怀表，打开，看了眼上面的时间。 现在是晚上七点钟，距离狐狸和方跃来到十三区还有四个小时左右。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不过，如果是那个家伙打包票的事情，肯定会很顺利的。 他扯动着嘴角笑了笑，但笑得不太熟练，而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瞬间收敛笑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 现在的他并没有佩戴面具。 与狐狸那种仿佛是从影视剧里走出来的英俊优雅形象不同，他的面容普普通通，脸上挂着两垂横肉，嘴角总是不自觉向下，长着一副黑社会打手的模样。 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由于上半身肌肉过于壮硕，看起来甚至有些矮胖，但他可一点都不矮，足足一米八的身高。 狐狸在闲着无聊的时候还帮他测量过，仅仅一个上臂的臂围就有七十厘米，这是极为恐怖的数字。 就…… 一巴掌扇死三个小狐狸的那种程度。 他用指头摩挲那枚带着刻痕的怀表，并没有放回自己胸前的衣兜里。 这枚怀表是在避难所的时候，一个母亲送给他的，因为他从交战区中心的枪林弹雨之中救下了一个掉队陷入险地之中的小男孩。 相较于那些虚无缥缈的荣誉和勋章，这才是他真正珍惜的东西。 如果没意外的话，他该成为一名警察的。 想到这里，妖风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并没有随着时间消逝而消逝，反而更加膈应。 就像是横亘在血管里结团状的红血球，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会阻滞浑身血液的通畅。 要是能够做一天警察就好了。 而现在自己只是个罪犯罢了。 他颇有些自嘲地想着，然后坐上了流水线一般开来的出租车。 不过只要有他在，诡术团就永远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诡术团有想要完成的目标，但无论如何这个目标都不该沾染上任何一点不该沾染的鲜血，否则就失去了做这件事的初衷。 妖风的目光穿过深夜，直直射向自己家的方向。 三个月了，也不知道家里变成了什么样子，不过应该也不会很糟，毕竟自己离开之前有很好地打扫过屋子。 出租车匀速驶向他的家，那里距离高铁站并不太远。 一小时后，他拉开自己店铺的卷闸门，走了进去，又重新拉上卷闸门，将其锁起来。 店铺就是他的家，前半部分用来摆放商品，接待客人，而后半部分则是他的日常生活区。 他环视了一圈，他已经尽量将店铺里各种各样的道具摆放得很整齐了，但由于东西太多，还是显得有些凌乱。 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他走向了自己生活区的一个小房间，那里是他的控制室，他在这间店铺里设置了不少摄像头，而储存监控画面的地方就在控制室里。 先检查一些监控画面。 他打开小隔间的门，开灯，然后探身去取一个插在监控线路上的存储器。 “嗯？”顺着自己手的方向，他看见了一条透明的丝线。 那条丝线并不长，很短一条，绷得很紧，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条丝线的存在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这是他连接在存储器附近的，他设置得很巧妙，无论是谁想要取那个存储器就会碰断那根丝线。 他拿下存储器，插进自己的腕表之中，然后在义眼里检查着这上面的监控画面。 监控画面没有任何问题。 他没有直接将存储器插回原位，而是伸手摸了监控线路靠里的一个位置，那里依旧有着一根绷的很紧的丝线。 只要将存储器插回原位，那根丝线就会因触碰而断开。 两根丝线都保持着绷紧的状态，监控视频也没有明显的纰漏，而他则是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有人进来过了。 这两根丝线不该都是绷紧的状态。 靠里的那一根应该是断掉的状态才对，监控路线长时间运作，堆积的热量将会在某个时刻触发一个机关，而那个隐蔽机关产生的扭动会崩断丝线。 妖风曾多次试验过，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这三个月里，有人潜入过自己的家。 而且…… 入侵者还是个老手。 他注意到了丝线的布置，便下意识地恢复了原样，但未曾想，原样也会引起怀疑。 此外，他还拥有处理监控视频的能力，或者说，他拥有这方面的资源，有人会帮他伪造正常情况下几乎发现不了纰漏的视频。 拥有极其细致的观察力，还有常人无法拥有的能力或者资源。 …… 答案很显然。 唐。 唐进来过了。 妖风的瞳孔微缩，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暴露了。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暴露的，但他并没有过多犹豫，径直走向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存放着他的武器。 与此同时，他打开了腕表，强制清空了自己和所有人的所有记录，这些记录存储在主脑端，在强制清除之后，即便是警署也不可能找得到。 出于孤城特殊的隐私保护法，这些警察也并没有权限搜查他的腕表及角色卡信息。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唐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但应该还不清楚狐狸，否则唐可以直接将他们三人抓起来。 唐想要放长线，一口气抓住他和狐狸。 所以现在他不能和狐狸有任何联系，而且要趁着唐还没反应过来，彻底逃离这里。 在自己逃离追捕之前，不能提醒狐狸和方跃，以这两人的性子，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过来帮助他脱困。 但这却会正中唐的下怀。 如果是别的任何一个警察，他都不至于如此，但那是唐。 妖风走进武器室，他先是检查了一遍这里暗格内的武器和弹药，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取上足够的弹药，替换下在十三区磨损的武器。 随后，他打开了一个暗门，在确认了暗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过之后便快速走进暗门，他的身形没入黑暗里。 —— 夜。魔术屋。 姜述擦拭着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坐在自己的床边。 他喜欢让自己的头发自然干，因为这样可以保护发质。 好吧，其实是懒。 在姜述的办公桌边上还放了一张小床，而狼太坐在办公桌前，他正看着一本纸质书，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 他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这么多，而且每件事情所耗费的时间都不短，以至于他压根没时间去帮狼太和鱼娘挑新房子。 在需要和人大量接触的工作上，派遣一个纸人或者是平板精去显然不合适。 平板精倒稍微好一些，纸人万一被发现…… 那可得出大问题。 “叮咚——”这时候，门铃突然响起。 嗯？ 姜述望向魔术屋大门的方向，心生疑惑。 这个时间点，还有人来找自己？ 他看看边上的小甲，小甲已经在屏幕上放出了魔术屋门口摄像头拍摄下来的景象。 是一个近乎于陌生的熟人。 唐。 他走过去打开门。 “姜先生，又见面了。”唐微笑着冲姜述招招手。 “嗯，有什么事情么？”姜述斜倚着门，似乎只打算和唐在这门口说完该说的事情。 唐则是伸出手同他握了一下，客套一句的同时并直接说出来意：“好久不见。” “你一直在七区么？”既然唐愿意跟他绕，姜述便主动问道。 在三个月前，唐以沃夫的离开和警署人手不够为由突然暂停了对诡术团的调查，他只是宣称自己会在诡术团下一次作案前抓住他们，此后姜述就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而这个案子也是唐唯一一个没有抓住幕后真凶的疑案，他百分百破案率的不败神话也被诡术团所打破。 “不，前段时间我去了一到五区，陆续破了一些案子，七区这里没有结果，我也不能把时间全都耗费在这里。”唐就这么和姜述站在门口，随意地聊着。 “那你这一次来到这里是为什么？”姜述再次望了眼唐。 和三个月前的样子一般无二，依旧相貌平平但神采奕奕。 “寻找狐狸，你想要一起么？”唐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似是无意地邀请姜述，仿佛这件事仅仅是邀请姜述吃夜宵一般，“我只告诉过沃夫。我觉得我有必要邀请你一起，毕竟你是专门处理诡术团事物的顾问。” “现在么？”姜述一愣，这个时间点并不正常。 唐肯定地点点头，“对，就现在。” “好。”姜述答应道，“我换一身衣服，你可以在楼下等我。” 说完这一句，他便关上了魔术屋的门。 “可以，我在楼下等你。”唐站在魔术屋紧闭着的门前，他这么说了一声，声音并不响，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谁听。 片刻后，换上了运动装的姜述走出黑加仑剧院。 一辆低调内敛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姜述走过去，拉开了后车门。 沃夫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的脸色沉静，手肘靠在车门的台沿上，拳头撑着脑袋。 “沃夫？”姜述疑惑出声。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笑脸（第二更） “姜述。”沃夫冲着姜述点一下头。 而姜述则是微微皱起眉，沃夫的这种状态让他感到有一些不对劲。 在十三区里的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感觉沃夫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了？ 这种状态下还要求他来帮助寻找狐狸…… 唐还真不是个东西。 “行，我们出发吧。”唐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姜述，然后发动车辆。 “去哪儿？”姜述下意识地问道。 “去一个……能抓住狐狸的地方。”唐笑着回答他道。 姜述则是望向窗外的郊区，不甚在意。 夜色四起，如幕如雾。 “怎么抓？”姜述随口问道，而他身边的四只平板精也坐在身边，悠闲地晃悠着腿。 “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和位置。”唐的双手把住方向盘。 姜述便诧异地看向唐，“你怎么知道的？” 与此同时，他发动了读心术。 【……】 并没有得到反馈。 嗯？ 姜述皱起眉头。 没有任何反馈么？ 这样的情况之前还没有出现过。 难道是耗蓝量超过了自己的蓝量所以未成功使用？ 他又试了试预知能力，然而脑海中出现的画面让他更加惊讶。 车内的其他一切都很正常，唯独轿车的主驾驶位上…… 没有人。 那么现在驾驶着这辆车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姜述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然后在轿车之内向着远离唐的位置挪动一下位置。 整个画风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失去了预知和读心，姜述也就完全无法想像接下来唐究竟会做些什么。 而唐继续说话了。 “你曾经怀疑过我是笑脸。”唐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而非询问。 姜述则是瞬间看向了沃夫。 “不不不，沃夫并没有和我说过这些。”唐摆摆手，“我是猜测的。” 姜述：“……” 又来这一套。 “如果我是你，我当然也会这么怀疑。”唐耸耸肩，接着说道，“因为我是故意露出那么多的破绽的。” “嗯？”姜述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信息点，“故意？破绽？” “对。”唐点点头，“因为在那段时间里，我从之前的诡术案件还有对方跃的审讯录音里，我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直到目前为止，姜述都没有弄明白唐到底要说什么。 而他身边的甲乙丙丁则是一脸惊奇地望着唐，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模样。 唐便向他一一道来，他的脸上挂着些许笑意，像是在邀功的小孩。 “第一，诡术团彼此之间并不信任。” “第二，诡术团里似乎只有狐狸知道，笑脸究竟是烟幕弹还是确有其人。” “第三，狐狸和妖风去了十三区，而且他们的目标是特罪所。” 姜述伸出手示意他停一下，“等等，前两条我也清楚，但是第三条……你是怎么判断的？” “这也很简单。”唐继续说道，“诡术团之前袭击警署的案件里，狐狸曾经颁布过一个巨额的悬赏令，里面含有大量黑银。” 他慢悠悠道：“我就这么怀疑，狐狸或许是想要笼络一批……特殊的人才。” 姜述微微点头。 掌钥者。 唐也知道掌钥者的存在，这并不稀奇。 那么想到这一层，也不稀奇。 “反正也没有其他的突破口，我就顺着这条线试了试。”唐接着说道，“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有一些人和狐狸会过面了，狐狸清除过他们的相关记忆，但并没有做到了无痕迹。” “有三个摆在明面上的人离开了七区，一个快递员，一个电工，一个酿酒师。”唐说道，“他们都请了三天左右的假。三天，只够一个来回的路程，选择并不多。” 他说着，云淡风轻：“刚好，十三区的特罪所出了点事，我便猜测他们是去了十三区，而与特罪所相关的目的，当时我就觉得，他们是去营救画家方跃。你觉得呢？” “嗯。”姜述并没有质疑，唐一直把自己代入成狐狸来思考，他的思路并没有太大问题。 “诡术团的每次行动都会尽量精简人员，如果真的是为了方跃，古蛇暂不说，以我们掌握的信息和上一次的推测来看，木槿是没有必要跟着的，她没有太多的战斗能力。”唐眯起了眼睛，“当时我就意识到，如果是她留在七区的话，我们的机会或许就来了。” “怎么说？”姜述的心里似乎想通了什么，他隐约感觉到，唐破题的关键就是这个木槿。 “木槿的身份、地位、参加诡术团的目的和其他三个人都不同。”唐说着，“她似乎仅仅是为了万众瞩目和玩乐，我在见到你们的第一天就说了，她会是最好的突破口。” “你……找到了她？”姜述有些吃惊。 “不，我没有关键的证据。”唐摇摇头，“我只是在尽力地打造一个谣言，我在传递我就是笑脸的信息，以各种方式进行传播。” “之后，我不断地似是而非半真半假的东西加深这种谎言的可信度，比如诡术团在警署内部肯定有内鬼，他们每次都能了解警署的布置所以才能回回逃走，比如一向破案如神的我却在这起案子上屡屡吃瘪云云。”唐说道，“总之，要让木槿自己产生怀疑。” “那么，如果你是木槿，你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突然间，唐问了姜述一个问题，他提示了一句，“结合一下刚才十三区的事。” “如果我是？”姜述摸了摸耳朵，他也开始明白了，但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会怕你真的是笑脸，更怕特罪所的动乱是因为你和狐狸对立了。” “没错，我所构造的第二个谎言就是这样。”对于姜述迅速跟上自己的思路，唐满意地点点头，“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真的是笑脸，那么我会想要撇清和诡术团的关系，因为他们惹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而这个时候，我开始调查诡术团了，而且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到了她的附近。”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得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唐耸耸肩，忍不住笑起来，“我都没有布置后手，木槿她自己就挖出了‘唐是笑脸’的信息来源于七区警署高层，而且她是经过层层盘剥才得到的信息。” “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姜述点点头，人们对于自己努力分析并找出的答案总是深信不疑。 “然后，她害怕了，她……”唐再一次笑眯眯道，“急于和‘笑脸’站在一边，想要把自己从十三区动乱的事故上脱离出去，毕竟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玩，没有想过把自己搭进去。” “她自首了？”姜述睁大眼睛，这种情况他属实是没有想到的。 “对，我也没有想到。”唐的脸色也有些诡异，“我没有想到她的心理防线就这么脆弱。” “她是谁？”这是姜述关心的一点。 “这……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唐摇摇头，“她是我的专属线人。总之，她为我提供很多细节信息，根据这些信息进行推测分析……” “抓住狐狸，并不难。” —— 从小巷里出来的那个瞬间，妖风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七区的街，过于安静了。 霓虹灯、广告牌，灰暗的路面和炫目的灯光，近百家店铺挤在这条街道两边上，车辆随意地停泊在路上，硬生生在本该宽阔的街道上制造出一种狭**仄的感觉来。 没有人。 什么都有，但是没有人。 灯光在闪烁，店门大开着，车上的智能控板甚至还亮着光，但是没有人。 妖风站在路口，他抬头看向街道两边店铺之上高低起伏的住宿楼，再遥望着街道尽头的繁华。 住宿楼的黑暗之中人影绰绰，街道的尽头依旧是车水马龙。 他意识到，只有通过这条街道闯入人群之中自己才能真正地获得一线生机。 于是妖风摘掉了面具，右臂拉住左肩附近的上衣，猛地一撕，整件上衣顿时被撕碎，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面具会遮挡视野，同时也会影响呼吸，不利于爆发式的运动。 他的上半身也袒露出来，并不是肌肉虬结的精壮猛男，而是古代将军的那种膀大腰圆，一切肌肉都隐于表层浅浅的脂肪之下，但他并没有那种硕大的将军肚。 右臂是肉体，左臂则是全机械的结构，连带着左边小半边的身体都包裹着银色的金属装甲。 妖风突然动了，他猛地迈开步子，身形矫健得完全不符合他的体型。 与此同时，枪声响起。 泰瑟枪的电击子弹和网枪的大网从两边的街道一股脑地飞射出来，而妖风则是一甩左臂，一柄特制的金属刀从他的左臂之中伸出来。 他的义眼不停地捕捉着空中的电击子弹，然后高速运转着为他设计出一条完美的行路路线，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利刃不断地劈开那一张张大网。 由最坚韧的常规材料制成的大网在妖风手中这柄特殊金属刀面前完全不值一提，金属刀稍一用力划过，大网的中间便破开一个洞。 转瞬之间，妖风已经度过了街道四分之一的距离，警队的阻拦似乎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多的威胁。 但是下一秒，街道侧里又冲出了三四支警署精英小队，他们依托着掩体，使用小口径的枪械对妖风不断射击着。 因长度而显得狭长的街道，顿时爆发出无数鞭炮齐鸣般的枪声，战斗的声响充斥在整条街道上。 若是再将视角往上拉，便可以看见，仅两排建筑一条街道之隔，是两个世界。 在这条街外，依旧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如织，与往常的繁闹一般无二，但是在这里，是静谧，是肃杀，是生死。 —— 小甲的屏幕上，信息的内容很简单。 现在的唐并不是人，而是和我们相似的东西。 姜述看见了这句话，心中了然。 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无法对唐成功使用出读心术，而预知里的唐又为什么不显示。 很显然，这和此时的这个“唐”有着莫大的关系。 “到了。”唐在路边缓缓停下车，他打开车门，向着一个方向快速跑过去，“快跟上。” 沃夫同样飞奔过去，在这个位置上已经隐约能够听见枪声。 而姜述…… 跑了一阵就不跑了。 原因也简单地可怕，跑不动。 而当他终于走到那条街道上时，枪声已经停息了。 警员们持枪包围住妖风，但没有一个人开枪，因为妖风挟持了一名警员，他的刀正架在这名警员的脖子上。 “给我准备一辆车。”妖风的声音很低沉。 “好，妖风你不要激动。”沃夫站在妖风身前十米处，他用两根手指夹起自己腰上的配枪，然后丢到地上，“我没有任何枪械，你不用紧张。” “我需要车。”妖风重复道，他开始带着那名警员向前走，而那个由警察组成的包围圈也在随着他的前进而移动着。 双方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而姜述就站在街边的空落处，远远地望着中心的那个男人。 “我答应你，你不要动，不要动。”沃夫不断地安抚着他，生怕妖风的移动带动刀身移动，从而伤害到自己的同事。 “去，开一辆车过来，将道路清扫出来。”沃夫转过头，冲着一个警员说道。 随后，他又看向妖风，继续说道：“请稍等，我们很快就会为你准备好车辆。” 妖风则是点点头。 场面形成了对峙，大约一分钟后，沃夫再次开口了，他冲着妖风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相比于驱车逃离，现在自首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妖风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的脸已经被警署登记了，即便你今天晚上逃走了，以后也还是会被抓住的。”沃夫继续说道，“你从来没有杀过人，也不是诡术案的主谋，而且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现在能够放下刀，我可以帮你争取到重大悔过自首情节，你的刑期是可以大大减少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而这个时候，姜述突然发现警员的人肉围墙紧凑了不少，他已经看不见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了，于是他爬上了一边的警车，站在警车车顶上继续看热闹。 妖风的眼神微动，似乎受到了沃夫话语的感召，他手上的钢刀开始微微松动。 “砰——”突然间，沉闷的枪声响起，一枚子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射向妖风的眉间，瞬间穿透了他的头颅，没入地面之中。 妖风的嘴张了张，鲜血从他的口中不断溢出，他的意识很快就开始了消散，而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左臂上的金属刀，左臂顺着惯性靠向警员，那金属刀则是滑向警员的脖颈。 在千钧一发之际，妖风的左臂剧烈地向外甩动一下，留出了一个空当，而那个警员则下意识地从那个空当里挣脱出去，安然无恙。 “砰砰——”又是两声连续的枪声，妖风的上半身应声出现两个血洞，而他也终于支持不住，彻底倒下。 在意识彻底归于黑暗之前，他的心中只剩下一种坦然。 也好，自己再没有暴露狐狸的可能性了。 “谁！？”而沃夫则是像疯了一样大吼起来，他两眼血红地望向枪声和火光传来的方向。 “是我。”那个狙击点上，唐拎着狙击枪站了起来，他平静地说道，“我拯救了一名警员。” “妖风根本就没想过杀人！他从来都没有杀过人！他怎么会伤害警员！”沃夫咬着牙，他瞪着站在三楼狙击点上的唐，“你这是谋杀！” “这并不是谋杀。”对此，唐仅仅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随后，他转身消失在了住宿楼的黑暗里。 而那个从妖风怀中钻出来的警员则是回头怔怔地望着躺在血泊之中的妖风。 他是最清楚的，妖风不但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硬生生地爆发出无穷的气力移开了左臂，救了他的命。 此时此刻，妖风的双眼仍然睁着，但是已经没有了一点神采。 警员垂眸，一种异样的悲伤感翻腾在他的心里。 妖风本不用死的，如果他再早一点放下刀。 随后，警员走上前去，手掌在妖风的眼睛上拂过，合上了妖风的双眼。 而沃夫则是望着妖风的尸体，紧紧地握住拳头，一言不发。 整条街道都被警戒线封锁起来，处理现场的警员们一直忙到深夜才陆续离开。 当安静重新降临这片街道，一个人影从店铺里走出来。 当他走出店铺的时候，整条街上的监控都变成了雪花屏。 姜述沉默着走到那片暗褐色的路面边上，双手插在衣兜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地上用白胶带贴出来的人形轮廓。 那是妖风身死的地点。 他又转头看向旁边路面上的三个枪孔，心念一动，黑色卡牌飞出，又如潜水一般猛地扎进地面。 不一会儿，这张卡牌便端着三枚子弹飞到了姜述的身边。 姜述接过三枚子弹，装进衣兜，转身没入小巷之中。 监控的雪花屏又在这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 “妖风死了，笑脸会出手的。”唐站在街道对面，他和身边的沃夫说道。 沃夫没有理他。 距离妖风的死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在这一个星期里，沃夫真的有以谋杀罪逮捕过唐，但是很显然，无论是鉴于当时的情况还是唐在警署系统里的独特地位，唐都不会被定罪。 妖风一事过后，沃夫也完全没有了和唐共事的想法。 只不过，唐强硬地要求沃夫作为他的搭档。 在查尔斯警监的劝导了一个星期的情况下，沃夫终于勉强答应站在唐的边上。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原谅了唐，而是因为查尔斯警监的一句话—— “如果你不在唐的边上，狐狸、古蛇或者是笑脸出现的时候，又有谁来阻止唐？” 沃夫再一次控制住自己的拳头。 只有弱者才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他告诫自己。 现在，两人正站在七区电视台大楼对面的一间咖啡馆二楼，他们正监视着电视台唯一的入口。 今天是《娱乐第一线》直播的日子，叶证导演携剧组的主要成员作为嘉宾参加了这场综艺，为他们的电影提前造势。 “木槿说过，诡术团是一个极讲究仪式感的团体。如果笑脸真的存在，那么他/她肯定会选择报复木槿。而且在复仇的时候，笑脸一定会带着笑脸面具，因为他/她要让木槿知道，这是笑脸干的。”唐继续说道，目光始终游离在电视台的入口处。 他将电视台的其他入口都封锁住了，而且暗中委派警员监视着，现在的正常入口就只有电视台的主入口。 而他们从早上就在这里守着了。 妖风死后，木槿也尽可能的深居简出，始终处于警署的保护之下。 而今天，由于这个综艺，她又不得不抛头露面。 换句话说，今天可能是最好的复仇时机。 总之，如果唐是笑脸，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在早上电视台上班之前，唐就安排人手将整座大楼搜寻了一边，地毯式的搜索之下可以确保大楼里没有藏任何一个人。 换句话说，笑脸没有提前藏在这里。 那么，守好这个主入口就是最好的方法。 至于掌钥者…… 唐同样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是第一，他不认为笑脸是掌钥者。 第二，就算笑脸是掌钥者，他也提前准备好了防范措施。 掌钥者的能力，是可以通过特殊手段“禁止”的。 一辆车停在了电视台的附近，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在看见那个男人的一瞬间，唐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掏出微型对讲机冲着底下的警员说道：“BC24323，你去替换掉搜身的保安，接下来的人由你亲自搜身。注意面具及其他违禁物品。” 对讲机的那一头传来一声“是”。 “你还在怀疑姜述么？”沃夫见状，七天里第一次开口道。 “就目前而言，他的嫌疑还是最大的。”唐微笑起来。 负责搜身的警员似乎是事先得到过唐的指示，他仔仔细细地搜索着姜述的身上，就差把他衣服全扒了。 但是既没有违禁物品，也没有面具之类的东西。 警员便放姜述进了电视台。 “哼。”沃夫见状便冷哼一声。 “看起来似乎是我错了。”唐无所谓道。 —— “姜述姜述！”雷从侧里跑过来，他揽住姜述的肩膀，“你怎么才来？其他人早就化妆完了。” “就……有点事。”姜述便一本正经道。 “什么有事，不就是拖延症么？”雷不屑道。 姜述呵呵一笑道：“走了走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台了，我还得赶去后台呢。” “行行行，我带你去。”雷向着那里走去。 他站在这里等姜述的目的自然很简单，他不是这场综艺的上台人员，被归结到了“闲杂人等”那一类。 如果是平时那雷混进去自然不难，但现在…… 特殊时期，他也就被禁止入内了。 不过跟着姜述，或许能进去看看秋晚萤。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直播厅的后门，在那里，两个警员将门守得严严实实。 “姜先生好。”警员们自然认识姜述，其中一人礼貌道，“请您配合我们搜身。” “还要搜一遍啊。”姜述站定在门口，他取出一副扑克牌，随手做着拉牌或切牌的动作。 五分钟后，两名警员向着他点点头，“谢谢配合，您可以进去了。” “没事没事。”姜述摆摆手就走进去了。 “诶！”而姜述身后的雷也想跟着进去，但是立马就被警员拦了下来。 姜述笑笑，没有管雷，转身走进了后台。 后台并不小，三三两两地站着一些演员和工作人员，他们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当然，在看见主演姜述的时候，每个人都打了招呼。 姜述走到妆台附近，看了一圈，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他走了过去，在她的身边问了句：“秋姐，能帮我化个妆么？” 秋晚萤正站在李允棠的身后，在看见姜述时，她稍稍愣住一下，将目光望向李允棠。 而李允棠则抬眼看了一下姜述，微笑道：“去吧，帮我们的男主角化一个妆。” “好的。”秋晚萤见状便点点头。 “去那里吧，这里太吵了。”姜述指了指后台的角落处，那里要安静不少，而姜述最讨厌的就是吵闹了。 “可以……不过……”秋晚萤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直视着姜述的眼睛问道，“我能搜一下你的身吗？” “你也要搜？”姜述诧异道，他摇摇头，“你……我这个人很正经的。”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不能为你化妆。”秋晚萤同样摇了摇头，步伐止住不动。 “行行行。”姜述无奈，他举高双手，“来吧，不过我事先和你说好，我有女朋友的。” 秋晚萤没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从上到下搜了一遍姜述的身，而后才放下心来，微笑道：“可以了。” 而她再看看后台的人，心里也安心了不少。 “嗯。”姜述点点头，随她走向靠里的一个梳妆台。 “坐下吧。”秋晚萤回身准备着化妆工具。 姜述便应了一声，坐在了化妆台前的座椅上，他的手中一直玩着那副扑克牌。 而当秋晚萤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镜子上时，整个人瞬间呆住，如同坠入冰窟。 镜子里的男人，他用手中的扑克牌开了一个花扇，然后固定住现状，轻轻地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每张扑克牌上都有零星的黑色画迹，这些画迹随着花扇组合起来…… 就变成了一个嘴角拉得很高的滑稽笑脸。 笑脸！ 姜述就是笑脸！ 秋晚萤想要尖叫，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喉咙了，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 乙：你声带拉家里了吗？ “哈哈，你害怕什么？”姜述瞬间收起了花扇，他微笑着看向镜子里的秋晚萤，眼睛微眯起来，“来，化妆吧。” 秋晚萤想要迈步，但她又突然发现，自己的腿脚不受自己控制了，这让她产生了莫大的惊恐。 就像是突然发现陪伴了二十多年的身体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先帮我化完妆再说，不要想着跑。”姜述不笑了，他脸色平静地对镜子里的秋晚萤说道。 秋晚萤发觉自己又能控制自己的腿脚了，但是声音却依旧发不出来，除此之外，她还感受到有一个尖锐锋利的物体从后面抵住了她的脖颈。 “明白了吗？”姜述问了一遍。 秋晚萤惊恐地点点头，不知何时，她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弄花了她的脸。 而看到这一切的姜述也是抽出化妆台上的一张纸，他站起身来，细心地帮秋晚萤擦着脸。 “你看，我对你多好，我从来不会要求你、你们为我做什么，所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姜述温言细语道，他慢慢地擦着妆容，但是发现自己只能越擦越花，便转身坐下，随手丢了纸巾，“先帮我化妆吧。” 秋晚萤的手上抓着姜述认不出的化妆工具。 “手稳一点，你作为一个T1的化妆师，这点素养还是有的吧？”姜述淡淡道。 秋晚萤的手便快速稳定了下来，她一边帮助姜述化着妆，一边向着镜子里姜述的目光做着什么口型。 “有什么要说的，直接在心里告诉我就行了。”姜述侧过头，看着镜子里秋晚萤已经化好妆的左侧脸，满意地点点头。 秋：【姜述我知道错了，对妖风的死我很……】 “算了，我不想听。”姜述摇摇头，终止了读心术。 而秋晚萤的目光里惊恐更甚，她手上的动作也就此停下了。 姜述则接过了她手上的笔，一边依葫芦画瓢为自己的右侧脸化上妆容一边说道：“妖风的死，错不在你，在唐。所以我可以原谅你……一半。” 听见姜述的话，秋晚萤顿时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片刻之后，姜述化完了自己的右侧脸，他摇着脑袋对比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带着这个，在我上台之后的五分钟之内，如果你能离开电视台大楼，我可以放过你。”他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枚弹头扭曲的子弹，放在了秋晚萤的上衣口袋里。 随后，姜述头也不回地走向后台的人群，说笑着融入了他们的对话。 而此时的秋晚萤也发现，自己的双手动不了了。 没有双手，没有声音，她完全想象不出自己有什么方法能够向周围的人求助。 所以…… 必须要准备好逃离电视台，在姜述上台的时候开始往下跑，五分钟之内必须要离开电视台！ 否则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笑脸的恐怖远远超过她的想像，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点反抗的心思。 当后台的电视荧幕上出现姜述的脸时，秋晚萤毫不犹豫地撞开了门，奋力冲向电梯的方向。 由于无法控制双手，她跑得酿酿跄跄，而她的身后，两个警员后知后觉地追了上来。 万幸的是，在来到电梯门口时，电梯刚好即将关上，她一闪身钻进了电梯。 “晚萤你这是……”电梯里的雷看着面前妆容奇怪的秋晚萤顿时愣住。 而秋晚萤现在没有半点和他纠缠的心思，只是一抬脚用鞋尖戳了一下一楼的位置，然后整个人瘫倒在电梯里。 “晚萤？你怎么了晚萤？”雷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他蹲下来扶起秋晚萤。 而秋晚萤没有理他，只是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不断下降着。 还……还来得及。 6，5，4，3，2。 秋晚萤一下子站了起来，她一扭身挣脱开雷的手，奋力向着电视台的门外冲去。 电视台外的阳光已经近在咫尺。 而下一秒，她穿过了门，来到了阳光下。 秋晚萤半弓着身体，她喘着粗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晚萤，晚萤……”身后雷的叫喊声不断传来。 她抬起头，突然看到了街对面的楼层上有什么镜片的反光。 等等！那是！ 她意识到了什么，但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到眉心一痛，紧接着天旋地转。 脑海中最后浮现出来的画面就是雷一瞬间苍白下去的脸。 “她死了！”街对面的咖啡馆里站着的沃夫顿时震惊地扒住窗户，整个人探出去看。 秋晚萤的身体倒在血泊之中，而一个男人失神地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怀里。 站在沃夫身边的唐也是脸色一变，他根据秋晚萤倒地的方向瞬间判断出狙击者的位置，于是他将半个身子探出去望向那里。 在隔壁的隔壁宾馆房间里，一个戴着毛茸茸狼脸面具的男人正朝他慢悠悠地挥着手。 唐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没有动身去追，追肯定是追不上的。 居然…… 诡术团居然还有其他成员？！ 是一直潜伏着的还是新加入的？ 与此同时，舞台之上。 话筒递到了姜述的手里。 他腼腆地笑了一下，说道。 “那么，接下来，希望孤城的大家能够喜欢由我主演的电影——” “《无名小卒》。” 正文 卷末感言（有要事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他话起了从前 “姓名？” “姜述。” “职业？” “魔术师。” “年龄？” “十七……二十三。”姜述望了眼坐在自己对面面色威严的陌生警员，改了口。 “在十一月十八日七点十分到七点半期间，你和死者秋晚萤女士在三号直播厅的后台有过一段交流，据当时在场的人说，秋女士的脸色很奇怪。你和她究竟说了什么？”警察在登记完简单的信息，开始询问姜述。 “聊了什么？”姜述想了一下，“就是随便聊了聊我们的电影呗，我和她又不是很熟。” “那为什么会有人说好像看见她很害怕？”警察突然猛地拍一下桌子，然后他的声音一下子严厉起来，“如实交代。” “因为我们拍摄的是悬疑片啊。”姜述的表情依旧平静，“你们连这个都没有事先了解过吗？她是女主演李允棠的化妆师，只是帮我化了上台前的妆容而已。对于她的死，我也感到很难过，不过……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我是凶手？秋晚萤被枪杀的时候我应该在舞台之上了吧？” “这仅仅是协助调查。”警员的语气顿时一滞，面前的这个男人心理素质很好，而且软硬不吃，他也不能用什么手段，只能悻悻道，“总之，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当然，一定配合。”姜述笑着点点头道。 “这枚子弹是我们在秋晚萤上衣口袋里发现的。”警员取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那颗弹头扭曲着的子弹，“我们很确定，秋女士在进入后台之前，她的身上是没有这枚子弹的。”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姜述稍显迟疑，看起来就像是没听明白警员在说什么一般。 “这枚子弹应该是她在后台里得到的，很有可能和她的死有关。”警员继续说道，“在后台她接触的人并不多……” “可我也经过了你们的搜身。”姜述打断了他的话，“而且是两轮搜身。如果这枚子弹是我的，那们你们警员的搜身是不是有点问题？难道……他们跟我是一伙的吗？” 一瞬间，这个问题被抛还给警员，而且回答的难度还被被姜述刻意的说辞无限放大。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警员咽了口口水，“我只是想要知道，姜述先生在后台有没有见过这枚子弹？” “没有。”姜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得很诚恳，“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枚子弹。” 警员的额头冒出汗来，他开始在心里想着，要是后台有监控就好了。 但那里并没有。 那个后台会有很多很多的明星人物使用，之前因为摄像头被黑客入侵而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情，那里的摄像头总是会频繁地引发纠纷，所以电视台完全地保证着那里的隐私性。 即便是唐为了破案案件要安装一个临时使用的摄像头也不行，在电视台台长那里，谁的面子都不管用。 而审讯室之外的观察室里，唐看着里面的场景缓缓摇着头，“问不出来东西了，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物，应该让我来审讯的。” “你还认为他就是笑脸？可你根本就没有直接的证据。”沃夫冷冷回道，“无端的猜疑根本就毫无意义，你到现在甚至连笑脸存在的确切证据都给不出来，而且还害死了唯一的线人木槿。” 提及此事，唐的脸色依旧没有太多变化，但内心深处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外人不得而知。 没有人会知道为什么在那个位置会出现一个枪手，唐和沃夫明明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整个街区的隐患检查。 而且，唐还在各个关键的位置都布置了人手。 但是那个狼脸枪手就是出现了，没有任何一个警员发现他的到来，他就在这么一个距离电视台大楼如此之近的地方完成了狙杀。 甚至…… 就在唐和沃夫的附近开枪。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在完成枪杀之后，他又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瞬间脱离了唐布置好的包围，远遁千里。 如此优秀的入侵能力和潜伏技巧，绝对不属于诡术团原先四个成员里的任何一人。 而这也是让唐疑惑的一点，团队里有如此优秀的杀手，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使用？ “木槿的事情，是我的责任。”唐承认下来，然后他向着沃夫说道，“可以释放姜述先生了，继续审讯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沃夫没有理唐，他走上去打开了审讯室的门，冲着里面的姜述说道：“姜先生，你可以离开了。” 语气生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他可不想被一些闲人恶意揣测。 “好的，沃夫警督。”姜述站起身来，他跟着警员走出审讯室。 站在门口的走廊上，他望向观察室里的唐，笑了一声道：“明天是我电影的首映式，请唐警长务必赏脸来观看，我为你准备了特别的惊喜。” “嗯？”唐没有想到姜述会冲着他说出这么一句话，但他很快就掩饰好自己的疑惑，点头应下，“好的。” 而一旁的沃夫则是用一种更奇怪的目光看向姜述离去的背影。 为什么姜述不邀请我？ …… 他变了。 —— 姜述走出警署，他向着路边的一辆大号商务车走去。 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他对坐在主驾驶位上的狼太点点头，“没事了，出发吧。” 在车的后排，一个年轻的男人仰面躺在座位上，他的双手交叉着放在后脑勺底下充当枕头。 他的脸是那种极具少年感的秀气，但是一双本该灵动的眼睛此时却透出一种落寞。 “我想杀了唐。”少年突然开口道，然后又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补充说明还是自我暗示的话，“警署没有人能够拦住我。” “我比你更加想。”姜述从车内的后视镜向后排看去，那里本该有两个人，他叹了口气道，“里面的人不是唐，只是他的一个替代品而已。” “嗯。”少年向着靠背那一面翻了个身，背对着姜述和狼太。 姜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此时在后排躺着的就是曾在七区搅动风雨的狐狸，只不过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了那种狡诈放肆的感觉。 他和妖风的关系是最好的，所以对于妖风的死，他也是最难受的。 “接下去你想要做什么？”狐狸突然又坐了起来，看起来精神振作了不少，他今天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感伤的。 方跃和古蛇已经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了，而姜述将他们全都聚集到了一起，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先把原定在七区的活动停一下吧。”姜述说道，“接下来要换一个目标。” “你怕了？”狐狸稍稍皱眉，“害怕被唐找出来？” “不。”姜述摇摇头，他淡淡说道，“唐很快就没空管我们了。” “嗯？”狐狸一愣，听着姜述这胸有成竹的话语，他下意识回问道，“你做了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姜述并没有直说。 “那为什么要离开七区？”狐狸道，“我们在这里已经做了很多。” “你忘了十三区。”姜述叹了口气，“十三区有很多罪犯藏了起来，这些都是高危分子。” 狐狸没有说话了，对于这件事，妖风一直把一部分原因归结到他们身上。 从这个角度来看，虽然妖风死前没有来得及说过这件事，但他一定是想要完成这件事的。 “那你呢？”狐狸看着姜述，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在信任着姜述的同时也总是怀疑姜述在藏私货。 姜述给他的感觉就是完全看不懂，但他从来不向任何人解释他的真实想法，只有他愿意的时候才会主动说。 所以这件事肯定还有更多的深意。 “我也会去。”姜述点点头道。 狐狸有些疑惑：“你？你不表演魔术了么？” “一般来说，每周我只有一天需要表演。”姜述耸耸肩，说得不甚在意，“而且，我觉得可以锻炼一下我那个徒弟了。” 狐狸没有回应，在思索了一段时间后，他缓缓点着头。 而站在副驾驶座位四周的四只平板精在听见这件事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僵住。 要…… 要去十三区？ 妈斯特要去十三区？ 而且还是常驻十三区的那种？ 那它们的太公王朝岂不是有很大的可能性要被发现了？ 顿时，平板精的汗液四溢，简称…… “还有，先帮助方跃洗白身份吧，他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面容在警署那儿留了底的。”姜述又开口说道。 “用什么方式？”狐狸看向姜述。 “虽然我比较推荐整容，但还是听一下他自己的意见吧，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改变自己容貌的。”姜述继续道，“我会尽量帮他完成。” 语罢，他还瞥了一眼后座的狐狸，“毕竟这可是你弄出来的烂摊子。” “我……”狐狸脸色稍变，看起来像是被戳中死穴，他飞快地回应道，“当时需要一个不用再露面的暗子，我也没有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很快，这辆商务车就驶进了地下车库之内，三人下车，向着楼上的家走去。 那是他为鱼娘找的房子，很简单的单人公寓。 单人公寓。 因为狼太不肯搬到远离姜述的地方。 在这个问题上，狼太的意志出奇的坚决。 说不搬，就不搬。 一定要时刻护卫在姜述的身边。 这也让姜述很是无奈，不过实在说服不了狼太，他也只有任由狼太住在黑加仑了。 只不过他在黑加仑里向梅姐租了一间办公室，用于狼太的住宿。 突然间，狼太停住了脚步。 他的鼻翼动了动，像是在空气里嗅着什么，然后他的目光就放到了地下停车场的某个角落。 在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外形低调并不张扬，但那个象征着昂贵的车标摆在那里，这辆车便立即带上了“奢华”的标签。 “怎么了？”姜述看向反常的狼太问道。 狼太绝不会无的放矢，这种情况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 但是，狼太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向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的两人，不管是姜述还是狐狸都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大狼在经过某个地下仓库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根钢管塞进了衣袖里。 这……是要干嘛？ 后面的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生起疑惑，与此同时也都警惕起来。 “叮咚——” 很快，一行人就站在了门口，狼太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方跃。 “你们来了。”他看着面前三人，然后从玄关处取出一次性鞋套。 “嗯。”姜述点点头，他戴上了鞋套，缓步走进了房间，屋子的客厅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正坐在那里。 没有佩戴面具。 今天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彼此之间值得信任的，诡术团从昨天开始就已经从成员彼此不相识的状态转变成了联系更为密切的状态。 换句话说，今天的这次会面算是破冰。 而面前这个坐在桌子边上的儒雅男人就是古蛇。 真实身份为一名外科医生，名为吴辞，拥有一家私人诊所，同时还是七区各大医院的特聘医师。 孤城的医疗系统和姜述印象里的那种不一样，大部分人的医疗服务都来自于各种各样的私人诊所，医院几乎只提供急救和住院服务，更多的是一种辅助性质，而且价格极为昂贵。 也正是因为医疗服务的全面私营，所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非常多。 他站起身来向着姜述点点头，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好，他的目光就被姜述身后的那个男人所吸引住。 “狼太？！”吴辞一瞬间咬牙切齿，面露愤怒之色。 儒雅成熟的医生形象一瞬间被打破，他在一瞬间冲向了狼太，一甩手，两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手术刀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而狼太也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上去，用手臂里的钢管连挡两次突刺。 “叮叮——”金属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而后狼太手腕微抖，钢管从他的袖口漏出来，落入他的掌中。 只见啪啪两下。 手术刀“乒乒乓乓”地掉落到地上。 当姜述、狐狸和方跃三人再次望去的时候，吴辞已经被狼太以一种擒拿的姿势摁在了墙上，一张侧脸紧紧贴住墙壁。 虽然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但动静却是不小的，以至于一直躲在卧室里的鱼娘也悄悄地打开门，小半根触手从门缝里探出来，触手上镶嵌着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睁得老大，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你放开我！我不收拾你了！”吴辞恼火道，他就知道自己一个人是对付不了狼太的。 收拾？ 现场的三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疑惑。 到底是谁在收拾谁？ “放开他吧。”姜述不明白这其中的内情，但结合这些情况来看，吴辞和狼太显然是认识很久了。 狼太松开了手，他又站到姜述的身后，依旧脸色平淡，但姜述却从其中看出了和以往不同的意味，就是那种…… 乖巧—— 而吴辞也满脸郁闷地坐下，他忿忿地望了眼狼太，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点起烟，话起从前。 他和狼太确实认识很久了。 他想收拾这个家伙也很久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有试过，催眠一座城么？ 故事很简单。 狼太是个杀手。 而吴辞也是。 只不过一个是为了钱，为了任务，另一个则是为了纯粹的乐趣。 当然，吴辞同样只会对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出手，如若不然，姜述也不会选中他加入诡术团。 姜述不是克洛，他还做不到将这个世界完完全全地当成一个游戏，把所有活生生的人当成简单的NPC数据。 在某一次刺杀任务之中，狼太莫名其妙地碰见了吴辞，而当时两人的目标是同一人。 结果就更简单了，吴辞被狼太敲晕丢在那儿当了替罪羊，他也是费了好多精力才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而最让吴辞气愤的却并不是这件事，而是狼太开了他的车。 作为一个二十多年没有找过一个女儿的男性青年，这辆车就是吴辞的女人，然后他就被狼太NTR了。 不但车辆磨损，还有一串长长的记在他头上的罚单。 当时的狼太对于车的理解大概仅仅是左脚离合右脚油，遇见弯道就猛打方向盘，因此他也凭借一小时的车程就完成了完美的刷成就。 那长长一条也不是罚单，而是给吴辞的账单，所以吴辞又花了很多钱才恢复了自己的驾驶资格。 弄清楚事情原委的姜述也是颇有些无奈地扶额。 这一次的会议本该像猫头鹰议会那样有逼格的，但是从他踏上那辆车开始，整件事就变得奇奇怪怪了。 可能这就是距离产生美吧，脱离了那层面具之后，他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会有不同的状态。 就像他一样。 “狼太，和吴辞道个歉吧。”姜述望向狼太，再看看吴辞，“这事就这么揭过去吧。” “他要保证永不再犯。”吴辞咬牙切齿，他原本绝不是这样的人，他该是一个高冷系的禁欲男神的，但狼太这个家伙…… 实在是有够可恶。 “嗯嗯，你保证一下。”姜述指指狼太。 而狼太也是点头，然后向着吴辞一鞠躬，而在拟化光屏上道了歉：对不起。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夸一夸吴辞，于是他又写道：你的车保养得很不错，开起来很舒服。 吴辞：“……” 拳头，硬了起来。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姜述可以明显地感受到，现场那种疏离的氛围在短时间内消散了，而五人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五人坐在一张圆桌边，呈均等分的五角之势。 神色各异，坐姿也不尽相同。 狐狸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的指节敲打着桌面，这是他从姜述那儿学来的陋习，现在已经成了他思考时的标志性动作。 画家方跃坐得端正，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拘谨，目光也始终游离在姜述的身上。 吴辞则已经恢复了常态下的儒雅冷静，他默默地打量着客厅里的每个人，在心里审视着他们。 狼太则是和大多数时候一样安静，很少有人能和他一样保持住这种极为专注的安静，似乎放弃了思考，又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 姜述已经在脑海中完成了说辞，所以他咳了一声，将四个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首先，自我介绍。我是姜述，一个魔术师，也是一直未曾露面的笑脸。”姜述开口说道，声音平和有磁性，“在座的各位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但你们彼此之间可能并不了解，接下来，和我一样自我介绍。” “狐狸，林序，催眠师，并非掌钥者。”狐狸率先开口说道，说得很简洁，事实上，他也没必要用过多的话语介绍自己，他的事迹足以证明他是个怎样的人。 “画家，方跃，掌钥者。”方跃紧随其后，然后他稍稍迟疑一下，见其他人的视线集中过来，便快速解释道，“我能通过在画板上绘图影响现实世界。” “古蛇，吴辞，一名外科医生，不是掌钥者。”吴辞接着说道，然后他又补充一句，“虽然警署的资料里说我很危险，但只要不动我的车，我很好相处。” 而狼太已经写好了纸条，他立在胸前：狼太，只会杀人。 然后他又翻了一面：可以放心和吴辞相处，他一点也不危险。 姜述环顾四人，目光停留在方跃身上。 现场的五人里只有方跃是掌钥者，也就是唯一一个合理渠道拥有着主脑权限的人。 克洛曾经提醒过他，不要在核心战力上信任掌钥者，因为主脑可以随时收回自己的权限。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掌钥者本身是无法信任的。 主脑还无法做到控制掌钥者，也无法影响到掌钥者的主客观意识，否则重用掌钥者力量的克洛肯定是无法打到三大集团在十三区的根据地去的。 而姜述的看法则是，主脑维护的并不是三大集团，而是整座孤城更为根本的角色卡制度，或者说是…… 世界观。 只要这些不发生改变，主脑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地位就不会发生改变。 但很显然，克洛推崇的“知识公平”会对角色卡体系造成冲击，所以主脑的意识载体城主还是出现了。 只在瞬间就让克洛的势力分崩离析。 正如克罗所说，掌钥者是一把双刃剑。 不过在运用得当的情况下，无论那一面的剑刃都可以伤敌。 “所以，我们究竟要做什么？”吴辞开了口，他简要扼明道，“之前按照狐……林序和妖风的做法，他们想要通过暴力执行正义来处理那些站在阳光下的败类，与此同时打击警署以及社会序列的形象，迫使他们趋向透明化，完成向公正道路的自我进化。” 他继续说道：“但这在很久之前就停滞了，所以……” “所以继续。”姜述毫不犹豫地说道，“继续下去，就按照原定的方针，我会做出一定的改变，但我们最终会做到的。” 此言一出，桌子边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他，这个决定基本上宣告了诡术团接下来的目标和方向。 而狼太依旧是沉浸在自己的安静世界里，仿佛外界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 “社会序列依托于三大集团，只要三大集团还存在一天，社会序列就很难完成最终的自我进化。”这个时候，狐狸淡淡地说了一句。 作为这条道路的提出者，他自然清楚这其中的真正阻碍是什么。 “只有把整个三大集团连根拔起，才有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狐狸继续说道，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悲。 “你也想要战争么？”姜述只是反问道，“而且已经有人走过了这条路，这是行不通的。” 狐狸回想起了他在十三区看到的战争景象，一时间无言以对。 以剧烈的手段进行变革势必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如果将所有人都牵扯进来那么他们和那个发动战争的暴徒也就没有了区别。 “那你准备怎么做。”狐狸坐直，一副竖耳恭听的模样。 “只要压制住社会序列，到某个地步的时候我会用合适的方法改变的。”姜述沉声道，他没有直说自己那合适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因为说实话，他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合适的方法。 “我不是克洛，所以我不会使用激进的方法。”姜述平静地叙述着，但是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接下来，我会把重点放在社会序列，不光是警署系统，还有医疗系统等等，这需要我们一起。”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完成对十三区逃犯的清洗。”他接着说道，“那些人每一个都是定时炸弹，加起来的威力并不会比克洛小多少。” 而后，姜述开始简单地说明着每个人短期内的工作。 只不过当他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狐狸一直在思索着什么，直到他的眉头深深皱起。 方才的狐狸并不能确定，但是现在可以确定了，现在姜述在说的肯定不是他的目的。 或者是目的，但肯定不会是主要目的。 半小时后，这场简单的会议解散，方跃和吴辞两人相继离开了鱼娘的公寓。 而狐狸的步子却没有动过，他静静地看着姜述，一直看到姜述对他的目光产生了疑惑。 “怎么了？”姜述问道，“从刚刚开始，你的状态就很不对劲。”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狐狸问得直截了当。 “我？刚刚的会议你没有听见么？”姜述露出一个奇怪的眼神，“我录了音，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理解。” “别打岔了。”而狐狸只是摇摇头，“他们对你的安排深信不疑，只是因为你是笑脸。” “那你呢？”姜述微眯起双眼。 “我会对你产生怀疑，只是因为我是狐狸。”狐狸垂眸，他微微低下了头，没有与姜述的目光正面相碰。 他不想和姜述对峙，他很清楚姜述在某些时候有着不容任何人拒绝的绝对强硬。 “呵。”姜述却突然轻松地笑了起来，他赞许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鱼娘的公寓，走出大门。 他的声音从门外的走廊传来—— “跟上，不要带腕表，不要带任何的电子设备。” —— 天台之上。 当狐狸的身影进入阳光之中时，姜述已经站在天台边缘处等待一会儿了。 这里是A区的公寓楼区，遍地都是这样的制式公寓大楼，它们拥有着严格的区域规划和冰冷的线条棱角。 “我来了。”狐狸走到他的身后，这么说道。 “嗯。”姜述点点头，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将目光放在对面的某间公寓上，“你是住在那里吧？” “嗯。”狐狸应下，然后他平淡问道，“你是在威胁我么？” “不，你应该明白的，我并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姜述回答得同样平淡。 “所以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答案，否则……我很难安心。”狐狸接着说道，他顺着姜述的目光望过去，但是他并没有在看自己的那间房。 “你是想要确认你在我的眼里会不会只是一件工具么？”姜述明白了他的想法，他微笑着摇摇头道，“你当然不是，你们都不是。如果我仅仅把你们作为工具，我不会选择这么早就暴露在唐的视野里的。” 狐狸没有说话。 “你刚刚说，如果无法摧毁三大集团，那么社会序列的改良也就不会成功。”姜述缓缓道来，“说对也对，说错也错，你没有考虑到一点。摧毁了三大集团也没有任何用，你依然改变不了孤城，因为还有主脑压在上面，我真正的目标是主脑。” “……主脑？”姜述的话语很短，但给狐狸的震撼却并不亚于平地惊雷，“主脑……怎么摧毁？它……有实体吗？” 孤城的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主脑的存在，但绝大部分人也都完全不了解主脑，甚至有的人认为它是和神明一样的存在，虽然地位极高但虚无缥缈。 因为没有任何人见到过它，一切和它相关的信息都只是道听途说，而主脑的一切都是最高等级的机密，根本无从了解。 即便是狐狸也是如此，他现在的感受基本上就和姜述在前世听到有人说要和孙悟空干一架差不多。 “有没有实体我不知道，但它一定是存在的，它也是孤城无法改变的根本原因。”姜述接着说道，然后他又轻飘飘地抛出了克洛所说的内容，“三大集团是一体的，他们共同隶属于城主，而城主就是主脑的意识载体。” 狐狸：“……” “你认真的？谁告诉你的？”这一切都超过了狐狸的认知。 不同于姜述，他是孤城土生土长的人，所以这样的信息对于他来说要更加的难以理解。 “这些东西应该是可靠的。”姜述没有解释来源。 “行，那该怎么对付主脑？”狐狸问道，“杀死城主？有用么？” “没有用。”姜述也是很耿直地告诉狐狸答案，“这样的暴力手段肯定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那你……”狐狸皱眉。 “你知道催眠最高的等级么？”而姜述则是突然换了一个谈话的内容。 “负视幻觉。”狐狸回答得毫不犹豫。 说起来，姜述还利用这一条赢过他。 当时的情况大概是两人在事先就决定好，以警署为游戏场随便玩一玩，依旧处于阵营对立的状态，看看谁能完成己方阵营的任务。 最后的结果也就是狐狸小输。 狐狸没想到姜述的手段，姜述也没想到狐狸从一开始就换上莱恩，用这种赖皮的方法和自己玩。 “不。”姜述缓缓摇头，“是集体潜意识。” 他接着说道：“你有试过，催眠一座城么？”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魔术：空中阁楼的前瞻 “催眠……一座城？”狐狸重复着姜述的话，他试想了一下那副场景。 虽然这简单的五个字拥有着足以让人心念一动的魔力，但狐狸作为一个催眠师，而且是孤城最优秀的催眠师，他自然很清楚想要做到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这种话从姜述的口中说出来，狐狸就不得不思考其中的可能性了。 “集体潜意识？”于是狐狸想起了刚刚姜述所说过的东西。 按照他对催眠程度的理解，最高的层级里并没有所谓的集体潜意识，但他是有研究过这个心理学上的概念的。 “对，你应该清楚这是什么。”姜述肯定地点点头。 “嗯。”狐狸开始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集体潜意识”的相关信息，但是越想他就越迷糊，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学习到的东西和姜述所说的概念究竟是不是同一个。 “人的人格结构有三层，第一层是意识，也就是‘自我’；第二层是个人潜意识，即‘情结’；最下面的那一层就是集体潜意识，即‘原型’。”狐狸简单地说明了一下，然后问姜述道，想要确定两人的知识体系是否一致，“你说的集体潜意识是这个？” “对。”姜述回答得不假思索，但这样的回答却让狐狸有点愣住。 “这种东西……”狐狸喃喃着。 “没法改变对不对？”姜述笑笑。 狐狸皱着眉头看着他，他没再说话了，只是等待着姜述接下来的话语。 “你觉得使你无法做到催眠整座城市的原因是什么？”姜述突然将话题导向刚开始的内容。 “个体差异性。”狐狸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每个人的催眠感受程度不同，个人潜意识对他们的保护程度也都不同，所以想要靠着视频或者是音频达到催眠所有人是不可能的事情。 使用最为经典的岛理论来描述，如果将一个人的人格层次形容为一座岛，那么小岛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是个人的意识，随着潮来潮往而时不时显露出来的是个人潜意识，而始终在水下作为基地的就是集体潜意识。 而高层次的催眠过程实际上是和受术者的个人潜意识进行沟通，使人格的第二层次“个人潜意识”凌驾于第一层次“主意识”之上，从而达到一些看起来很奇幻的催眠效果。 这也是无论多厉害的催眠师都无法做到自我催眠的原因，他们最多只能自我暗示。 作为施术者，他们要保持主意识的领导地位；而作为受术者又要让潜意识浮于主意识之上，这是矛盾的事情。 当然，想要完成自我催眠也有方法，很简单，自己录制一个催眠音频，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播放给自己听就行。 每个人都有个体差异性，所以他们的个人潜意识不尽相同，从这个角度来看，同时催眠整座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对，个体差异性。”姜述点点头道，他语气一转，概括道，“但集体潜意识不同，它是包括祖先在内的世世代代的生活方式和他们的经验库遗留在我们脑海里的痕迹。也就是说在这个层次上，整个‘人类种群’都会拥有共性，拥有一样的催眠感受度。” “这……”狐狸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他本能般地反驳道，“这完全不一样，集体潜意识只不过是先天性的经验或者是普遍性的心理活动而已。” ？？？ 此时狐狸的内心深处就充满了问号，要不是姜述明显不是那种不懂装懂沽名钓誉之辈，他都想转身离开了。 这差不多就是民科在和火箭学科学家讨论使用煤炭做火箭燃料的可行性方案，但凡科学家理他一下那就是科学家格局小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姜述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你想像中的那种催眠一座城是做不到的。” 集体潜意识就像是隐藏在人类基因里的东西，比如本能地害怕毒蛇，认为野外极度鲜艳的果实有毒等等，这都是远古时代的人类埋藏在人类经验库里的东西。 他们与个人潜意识完全不同，退一万步讲，就算用这些东西来催眠，会有什么结果？ 再者，比如民族刻在骨子里的某些特征，即便这个民族的孩子在另一片大陆上长大成人也会无师自通般的体现出一些特征。 这就是集体潜意识，一种深埋于人类基因里的东西。 但是…… 孤城人不一样，他们自始自终生活在孤城，从历史开始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他们的集体潜意识比起姜述前世的人类种群更加强大，在社会方方面面中的影响力也更大。 “我们可以不断地用心理暗示来制造出一个新的集体潜意识。”姜述的眸子里有着一种锐利，“然后用这一条群体潜意识来凌驾于主意识……不对，不是凌驾于主意识，而是与主意识相融合，每个人都还是每个人原先的样子。但是，他们一旦遭遇到与这个集体潜意识相关的内容时，他们才会直接进入催眠状态的顶层——幻觉。” “你的意思是……”狐狸微微皱起眉头，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但是这一种全新的催眠方法实在是有些天马行空。 “这是一种空中阁楼般的催眠，没有催眠感受度的加深，也没有催眠程度的加深。我们无法催眠孤城人达到前面的一二三四层催眠状态，但却可以让他们直接进入五六层状态，达到幻觉。”姜述继续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狐狸看着姜述，心中满是陌生感。 此时姜述的脸上依旧带着平常的那种笑意，但他的眼睛并不一样，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那样。 “编造一份真正的逻辑自洽的历史。”姜述慢声说道，“只要让他们相信一件事情就可以。” “什么事？”狐狸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姜述的思维了。 在以前的时候，不论是什么计划，姜述只要开一个头他就能立即明白，并且就能完成整件事情的推演和规划。 但是现在，姜述所说的却越来越让他听不懂了。 “让他们相信，脚下的孤城只是虚拟数据，只是主脑制造出来的‘沉浸式游戏’，而现实中的他们仅仅是被圈养在营养舱里的‘玩家’。”姜述继续说道，他细声慢语地说出了骇人听闻的想法，“然后在某一天……将他们‘唤醒’，而那个时候，就是主脑最脆弱的时候。” “你……”狐狸咽下一口口水，原先的他仅仅只是觉得姜述所图谋的事情一定很可怕，但是他没有想到，无论是姜述的目标还是过程都是如此的可怕。 他只是喃喃道：“可是……为什么会有人相信你？” “因为你们孤城的历史实在是太孱弱了。”姜述耸耸肩道，“虽然说历史由胜者书写，但很显然，书写你们历史的这些人很没有水准。” 姜述想起了在监狱里看见的历史读物，还有那个失心疯的历史学家段迅。 孤城的历史在大规模地篡改之下已经面目全非，在这种情况下，用另一段逻辑自洽的历史来取代它并非不可能。 “不对，仅凭你……你能够脱离孤城的历史框架编造出另一段真实可信的历史吗？”狐狸明白了姜述话里的意思以及他想要做到的事情。 构造一段崭新的历史，并将其作为集体潜意识置入孤城人的脑海之中，然后在这段历史的最后进行一段合理的修改。 再结合姜述刚才关于“虚拟”“游戏”“现实”“主脑”的一番话…… 这段历史的末尾很有可能就是： 完成了技术革命的人类制造出了人工智能的完全体——主脑，而后全体人类的意识被迫进入了主脑所构建出的虚假世界之中。 当所有人都相信的时候，也就是完成这场催眠的时候。 届时，一个响指，虚拟与现实完全颠倒。 孤城人将会把关于孤城的一切当作虚拟，而他们睁开眼时看见的会是姜述所构造出来的正视幻觉和负视幻觉。 “编造历史么？这件事由我来就行了。”姜述没有正面回答狐狸，只是淡淡笑道。 历史…… 还需要编造么？ 地球人类文明所演化的六百万年历史，这就是逻辑绝对自洽的一段历史，因为它就是真实的存在。 “就算不考虑你编造历史的成功率，这件事的成功率……”狐狸的眉头依旧深深皱着。 从现在他的推演来看，这件事的难度甚至比直接用战争手段摧毁三大集团和主脑更大。 “很低。”姜述表示明白，“但使用战争手段的胜率为零。” 这一点，克洛已经用自己的实际经验告诉过他了，看起来最容易的战争手段反而是不可能的。 天然的角色卡体系已经从根本上杜绝了暴力革命的可能性，整个战斗序列都掌握在敌人手中，而他们也没有足以产生代差的军事装备。 而且，以他的能力也做不到暴力手段的变革，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纵是在军事方面有天纵之姿的克洛（虽然是他自封的）也折戟沉沙了，他一个只会表演一点魔术的魔术师又有什么资格沿着克洛的老路走呢？ 魔术的本质就是欺骗，而魔术师能做好的也仅仅是欺骗罢了。 这样温和不剧烈的手段也更适合他。 “但是我并非只有一次机会。”姜述突然说了一句让狐狸更加迷糊的话语。 “嗯？”听见这句话的狐狸便立马愣住了，他不解地眨眼，看着面前的姜述。 “催眠的流程是什么？”姜述又用另一个问题打断了狐狸的思考。 “催眠导入，诱导，深化，确认催眠程度，如果催眠程度不够就继续深化，直到催眠程度达到可以开始‘治疗’的水平，开始‘治疗’，最后解除催眠。”狐狸回答得不假思索，完全是脱口而出。 这就是他作为催眠师的日常工作。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姜述继续说道，他望向了远端的天空。 或许，可以变一场骗到所有人的魔术。 很有意思，也很难，但并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他开始理解克洛所说的“只有你能做到”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有些事情，或许真的只有他这个来自异界的魔术师才能做到。 “就叫……‘空中楼阁’吧。”姜述喃喃道，而后他自顾自地笑了笑， 狐狸没有听清，下意识地回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姜述摇摇头，没有再说一遍。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狐狸继续问道。 姜述转过身，他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作出噤声的手势，然后他轻轻说道：“和以前一样，一切都按照以前的计划推行，不能让主脑产生任何的疑虑，我们要在它的规则之下继续。” “所以——”他看着狐狸道，“现在，你必须彻底忘掉刚刚我所说的这件事，我需要催眠你，修改掉这段记忆。” “为什么？”狐狸又是愣住，“这一次不需要我的协助么？” “我需要，但在我确认一些事情之前，你不能继续拥有这段记忆。”姜述说道，然后率先道歉，“抱歉。” 狐狸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他还是点点头道：“来吧。” “谢谢，在我确认一些事情之后，我会再次告诉你的。”姜述道谢，然后开始了催眠的过程。 在狐狸自身的配合之下，催眠狐狸并非是难事，而狐狸在潜意识里放弃了对这段记忆的所有权，这也让姜述清除记忆的过程显得格外轻松。 片刻之后，狐狸清醒了过来，他有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姜述，对催眠的熟悉让他立刻意识到姜述对自己做了什么，所以他皱起眉问道：“你催眠了我？你做了什么？” “喏。”姜述递过来一张折好的纸片，“这是你写给你自己的。” 狐狸打开纸片，上面是他的笔迹：姜述和你说了他真正的计划，但你现在还不能参与，所以他催眠你并且删除了你的记忆。在他下一次告知你之前，不要去探寻答案，相信他。 后面还画了一个狐狸自己专用的符号，而这个符号的意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张纸片没有问题。 狐狸在心里作出判断。 而且如果不是他自己配合，没有人能够催眠他并且删除他的记忆。 所以…… 他看向沐浴在阳光下如同一座沉思者雕像的姜述。 笑脸究竟要做什么？ 居然能让刚刚的他做到这种地步？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唐的死穴 “呐，你们还记得多少历史？”姜述转头望向四只平板精。 狐狸已经离开了天台，而他仍然站在原处没有移动步伐。 甲：大概……还记得七七八八，你的历史学的还不错。 “嗯，那就好，记住主干，剩下的细节你们推敲编造一些就行。”姜述点点头。 刚刚他和狐狸所说的就是他的构想，利用集体潜意识达到催眠全城的程度，从而大幅度削弱主脑的力量，从而一举摧毁主脑。 这样的计划听起来属实是有些奇幻，但姜述越是深思便越能察觉到其中的可操作性，他的催眠功底也不低，之前在沃夫面前隐藏也只是担心沃夫会怀疑到他的身上而已。 虽然…… 想要完成这样的壮举，肯定是需要很长的时间的，时间的单位也很有可能是以年来计量的。 相比于克洛那种动辄死伤过万的战争手段，“空中阁楼”在大局落定之前并不会危及他人的生命。 而且，就如同姜述曾经和克洛所说过的那样—— “如果想不出一个完善的重建计划，推翻腐朽这一举动比腐朽本身更加可怕。” 过去的姜述就是这么认为的，盲目的战争做不到拯救他人，最多只是暴动者的自我感动罢了。 但现在他也逐渐想明白了，角色卡体系下的孤城，没有人能够构思出一个“完善的制度”，因为所有孤城人的知识体系都是受限的。 所有人都很难接触到这件事情的本质。 只不过他的构想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在那场盛大的魔术表演开始之前，它可以随时被叫停，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在此之前，姜述还有很多时间来慢慢了解孤城，可以试着找出最好的重建方法。 “暂时就这样吧，这件事可以慢慢来。”姜述设想了一下其中的难点，顿时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想要完成这样的集体潜意识植入，首先要让这些历史文化悄无声息地融入孤城人的日常生活，这需要从书籍、游戏、电影、衍生品等各方面入手。 这一点只要作品足够优秀，传播范围足够广，可以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完成。 这叫文化入侵异世界.TXT。 其次，在第一阶段完成之后，他需要找到孤城伪造历史的证据。 参考段迅的下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肯定是涉及到了三大集团的最高机密，这绝对无法轻松做到。 这叫007之最高机密.AVI。 最后，他还需要拥有足够的舆情力量，从孤城各个不合理的地方入手制造混淆视听的舆论，这又涉及到秘密培养网络意见领袖之类的事情，否则很难将这种集体潜意识扩散到全城范围中去。 这叫传播学概论及新媒体研究.DOC。 姜述揉了揉头，感觉到稍稍有些头疼。 虽然三步骤制定得很快，但他知道这条路从未有人走过，所以在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肯定会面临着无数的困难。 有很多细节和方向都会随着他对孤城了解的加深而产生改变。 而这一切只能在暗中进行，在图穷匕见之前绝不能摆到台面上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姜述的嘴里嘟哝着什么，脑海中浮现出了关于孤城其他方面改革的方式。 那是之前的诡术团未完成的事情，关于孤城的警署系统等等，这也是妖风想要做到的事情。 提及妖风，姜述的心顿时一沉，他微微垂眸，从天台的边缘往下望去。 那是令人头晕目眩的高度。 妖风的死实在是猝不及防。 而一切的起因都是他的大意。 他自以为抓住了唐的漏洞，于是毫不犹豫将“笑脸”的脏水泼向唐，希望这能给唐造成一些麻烦，从而更有利于诡术团的行动。 但是之后。 木槿的反叛，警署对妖风的顺利围捕，唐的假身使他没能读心或者是预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以及，唐仅仅是为了激怒他就毫不犹豫开枪射出的那三枪。 种种因素组合在一起，妖风的死就显得那么突然，完全超出了他的设想。 而就在妖风劫持了一个警员作为人质的时候，他站上了一辆警车的车顶。 当时的他已经察觉到以妖风一个人的能力，那天晚上肯定是无法逃脱了，于是他默默地用眼神示意妖风放弃抵抗。 即便被抓也没什么，有他在，有狐狸在，迟早可以把妖风救出去，只不过需要改头换面而已。 至少完全不用死。 妖风看到了他的暗示，于是准备放弃抵抗。 但这个时候，唐开枪了。 完全没有必要的莫名其妙的三枪。 姜述再一次捏紧了拳头。 那两发扭曲的子弹此时正躺在他存放黑银的匣子里，他会还给唐的，只不过现在还不行，至少要找到唐的真身。 总之，要在一定程度上约束住社会序列，这是妖风想要做到的事情。 也是他姜述愿意去做的事情。 “空中楼阁”需要瞒过主脑，是他最深层次的秘密，而他作为“笑脸”所做的其他事情就需要瞒过孤城，这是中层次的秘密。 而在明面上，他依旧只是孤城娱乐序列里一个普通的魔术师罢了。 走下天台，步入鱼娘的公寓，姜述敲了敲鱼娘卧室的门。 门把手被拧开，房门打开，姜述站在门口。 来开门的仅仅是鱼娘的一根触手，而她此时正一整只泡在一个大鱼缸之中，穿着简单的泳衣，上半身躺在水面上，她正仰头看着投放在天花板上的投影。 而在鱼娘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一盆腌制过的小鱼干漂浮在水面上，不，此时已经只剩下半盆了。 看起来，鱼娘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 姜述仰头看去，投影上播放着一部他从未看过的恐怖片，从特效水平和尴尬程度来看，这是部低成本小制作的电影。 再看看鱼娘，虽然她仍是面无表情，但从她目不转睛嘴上咬着半条小鱼干半天不咀嚼的样子来看，她绝对是看得津津有味。 “在这里住得习惯吗？”姜述便笑着问道。 鱼娘点点头，而后她的一根触手探出水面，轻轻推一下那个鱼干盆，示意姜述也来一点。 “不用了。”姜述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那根触手便又用吸盘贴住鱼干盆，将其拖回身边。 “会觉得无聊么？抱歉，短时间内你只能待在这里。”姜述继续问道，这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 除非鱼娘可以在外观上变成正常人，否则她肯定是不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 暴恐管理局发现她的话会毫不犹豫地灭杀掉。 即便发现她和那些只知道杀戮的畸变者不同也绝对没有一点保留下来的可能性。 顶多是被带走切片研究。 鱼娘闻言，便用手语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小甲也适时地翻译出她的意思：这里比关在那个地方好多了。 那个地方…… 很显然是特罪所。 “那就好。”姜述点点头，然后吩咐道，“要是有什么需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鱼娘又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动作里浮现出和冷艳御姐脸不相符合的幼稚。 随后，见姜述没有再说话，她便又继续看着那部低成本小制作的恐怖片。 姜述默默地看看卧室里的布置，然后转身离开这里。 明天就是那部电影的首映会了，他需要再为唐准备一个惊喜。 —— 放映厅之内，电影的首映开始， 无名小卒。 随着四个大字在巨大的电影荧幕上显现，场内的观众归于安静之中。 姜述作为主演，理所应当是坐在观众席上的第一排的，而他的左边是李允棠，右边是叶证导演。 他侧过头看了李允棠一眼，依旧是那般完美的容颜。 五官精致，但并没有生人勿近的傲气，相反，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在镜头前，她都是这样一副不疏远不接近的模样。 除了孤城最火热的明星这一重身份，她还是城主的女儿。 城主。 姜述的心里不禁生出疑惑。 城主作为主脑的意识载体，他也能生孩子？ 那么李允棠到底算是活生生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对着李允棠使用了读心术。 【电影开始了。】 【拍摄完成之后就没再看过成片了。】 【不过应该不会翻车，叶证的水平是足够的。】 【突然想吃慕斯蛋糕了，算了，必须要控糖。】 姜述微微皱眉。 读心李允棠收到的反馈很正常，完全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 还是说…… 是主脑干预了读心的结果？ 应该还不至于。 算了，先看电影。 姜述将目光放回到荧幕之上。 而此时，观众席的中段坐着两个男人。 唐和沃夫。 唐自然是应姜述要求而来，至于沃夫…… 反正也来了。 但是姜述并没能为他弄到远离唐的位置，因此两人只能坐在一起。 沃夫瞥了眼唐。 唐静静地望着荧幕上的电影，面上挂着一贯的官方式微笑。 电影开始。 主线故事其实很好理解，一个男人的复仇故事。 男主角曲浩与女主角唐小狸两个平凡人拥有着简单的爱情。 男人是个街头魔术师，依靠街头表演魔术为生，而女主角则是街头的卖花女，卖的是自己制作的玻璃花束，比起工厂制作那种更具有艺术气息和美感。 而男二号赵峰则是一个富家纨绔子弟，每天都处在灯红酒绿以及小弟们的簇拥之中，而在闲暇之余，他也喜欢研究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玩意。 某一天，他在街头看见了卖花女唐小狸，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只是说了一声“你很美”，然后买走了一只玻璃花束。 他并不缺女人，不需要做舔狗也不需要使用什么强硬的手段。 但是他周围的小弟们却不约而同地想到这是一个机会。 于是当天夜里，唐小狸神志不清地出现在了他的床上，他并没有在意，也不需要在意。 再然后，唐小狸自杀了。 而男主曲浩在复仇过程之中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仇人并不只是那一个人，而是他身后的庞大家族，还有那依附着家族的魑魅魍魉们。 在一个酒吧里，男二号赵峰遭到了蒙面人的袭击，而当他的小弟闯进厕所时，那个蒙面人已经被他失手杀死了。 为了逃避过失杀人罪，他们快速将尸体快速处理干净。 而赵峰的喉咙被破坏，声音变得沙哑，面容也受到小面积的创伤。 于是赵峰因恐惧躲在了家里，还请了一个私家侦探负责抓出袭击他的男人。 但是他的家人却依次死于奇特手法的谋杀案，每个谋杀的现场都如同魔术中的场景一般。 他知道是那个男人在报复，于是日以继夜地疯狂研究着那个男人…… 直到。 —— 赵峰踉踉跄跄地冲向她的墓园，他必须快点奔跑了，警方已经把他定为嫌疑人，他必须去见她最后一面。 扭曲的记忆逐渐浮现，他开始意识到是自己犯下了一系列的诡术案件，而他也不是赵峰。 他其实是曲浩，在那个酒吧里，完成了整容的他杀死了赵峰，成功地替换掉了赵峰。 雨很大。 他冲进了墓园，顺着记忆找到了第三排最后一块，玻璃构造的墓碑。 他站在墓碑前，视野被雨水和泪水遮蔽，当他现在站在这里时，心中复仇的快意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悲怆。 他忍不住跪倒在墓碑前，他伸出手去抚摸那张黑白照，照片上的女孩巧笑嫣然，笑容永远留在了二十四岁那年。 等等…… 他发现自己完全不认识照片上的女孩，他抹去眼角边的水，定睛看过去，那张脸本该是熟悉的啊。 “你……你是谁？”他瞪着眼睛，凑得很近。 脑海中的记忆如幻灯片飞快地划过。 自己牵着她的手…… 从摩天轮前跑过，跑进电影院，走过步行街，跳跃在火山的熔岩之中，漫游于昏暗绮丽深海…… 还有…… 还有好多地方。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记忆中的你没有脸呢？ 你，你是谁？ 他无法再继续思考，因为身后的警察已经将他按在了地上。 —— 法庭之上，侦探的证词对案件真相的揭开起到了关键作用。 在那个酒吧里的厕所里，曲浩并没有杀死赵峰，而是借着提前布置好的场景和一些魔术手法催眠了他，又或者说是思维替换，自此，赵峰便将自己作为曲浩，完成了一系列针对家族的报复行为。 而影片的最后，坐在精神病房里的赵峰呆呆地望着那一只玻璃制成的花，突然露出了微笑。 —— 电影结束。 沃夫长出了一口气，作为一部悬疑片，它无疑是合格的。 影片的末三十分钟疯狂地反转，最后连他也没看明白到底是赵峰还是曲浩活了下来。 或许要多看几遍才能弄清楚。 而当沃夫看向唐的时候，唐的反应却令他感到极其疑惑。 面色极其阴沉凝重，完全不是唐一贯的风轻云淡。 唐怎么了？ “下面，有请我们的主演上台来。”主持人开始了首映仪式的第二项。 而姜述饰演的是赵峰，那个纨绔子弟。 他站在舞台之上，目光划过观众席，然后停留在唐的身上，露出了微笑。 唐的脸色越发阴沉，心中也是惊涛骇浪般的起伏。 这部电影的剧作者是姜述。 姜述…… 抛开那些魔术手段，抛开那些催眠手段，再抛开那意味不明的改编和结局…… 这就是他的故事。 但是…… 姜述是怎么知道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姜述的计划 13:20-15:20：播放电影《无名小卒》 15:22-15:25：主持人邀请影迷观看电影《无名小卒》片花 15:25-15:27：剧组主要成员登台 15:27-15:32：剧组主要成员自我介绍 15:32-16:00：粉丝见面会 16:00-16:05：三位嘉宾为《无名小卒》首映献唱 16:05-16:30：剧组部分道具拍卖会 16:30-16:35：结束语 首映仪式的流程一项项依次进行着，在主持人的刻意引导下，现场的粉丝们也不断地将仪式的欢乐气氛推向高潮。 只不过一部悬疑片的首映仪式被硬生生弄成了综艺真人秀一样的东西，又有点像是李允棠的个人粉丝见面会，但总的来说，这部电影的热度也是被这样的方式硬生生提高上去了。 观众席位中段的位置上，有两个男人却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唐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一双眼睛里不复往日的平静，他死死地盯着坐在最前排的姜述看，不知道内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而沃夫板着脸…… 只是纯粹地觉得在这种地方板着脸更符合自己的身份。 而且，唐的反应也让沃夫感到有些奇怪。 虽然唐在一段时间的震惊之后就在明面上恢复了原样，但沃夫还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唐在害怕……忌惮着什么。 到底在忌惮着什么呢？ 这部电影？ 还是前排的姜述？ 如果说原来的唐永远处于那种滴水不漏算无遗策的状态，那么现在在沃夫看来，唐的身上出现了漏洞。 他的心境不再完美。 “那么，今天的首映仪式到此结束，请各位嘉宾各位影迷朋友们依次离场，谢谢。”台上的主持人向着观众席说道，而站在他侧排成一排的剧组成员也向着观众们礼貌地鞠一躬。 啊，结束了啊。 沃夫在心里说了一句，然后跟着观众们一起离开了放映厅。 走到门口，他便站在那儿等了一会儿。 但是直到里面的人都走完了沃夫也没能看到熟悉的面孔。 于是他又往首映仪式的大厅里面望去。 里面已经只剩下一些工作人员了。 “靠！”沃夫一拍脑袋，回过神来。 唐和姜述都不见了。 他又被抛弃了。 —— 影院的安全通道里，昏暗灯光从头顶撒下来，姜述和唐两人相距五米，相面而站。 姜述习惯性地向着唐使用了读心术。 没有任何结果。 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个唐依旧是某种未知的东西。 处理掉也没有什么用，反而会暴露能力。 “电影怎么样？”姜述微笑着询问道，“作为一部犯罪悬疑片，案件的剧情处理什么的还是挺真实可观的吧？” “确实。”唐面色微变。 不论什么时候，这件事都是隐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此时却被姜述用这种方法揭露出来。 有一说一，这是真伤，竟使他多年的平静心境产生剧烈波动。 “那么汉特先生，你对这部电影有什么看法呢？”姜述慢悠悠道。 听起来是对狄克·唐警长所说的话，但叫的名字却完全不是狄克·唐。 而唐在听见这个名字时，面色变化更为明显，他面色阴沉地看向姜述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姜述只是一笑，轻声说道：“我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汉特先生。” 汉特。 当年失踪的那个男人。 而汉特当时的女朋友，正是卖花女自杀案中的女主角。 之后的情节，差不多算是电影《无名小卒》的改版，而这一整件事也是埋藏在唐心里的秘密。 他应该是通过记忆U盘之类的东西覆盖了原身的思想，成功将自己替换成了狄克家族的人，而这也是他不愿使用狄克家族的姓氏的原因。 同样，这也是狄克·唐这个人一直和狄克家族格格不入的原因。 说实话，撇开妖风这件事，姜述对唐之前做的事情没有太多的恶感，对唐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感。 不过，一定程度上认可唐并不代表着他会放过唐。 有些人该死还是得死。 顶多…… 自己可以帮唐完成他想要做到的“人工智能协助执法程序司法程序”愿景。 反正这也是妖风想要做到的事情。 “你想要做什么？”唐沉下脸看着姜述，姜述费尽心思将其拍成电影，目的绝对不是给自己观赏这么简单。 “我……还没有想到。”而姜述则是耸耸肩，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随口说道，“等我想到了再说吧。” “……”这一句话一出，唐便更加看不懂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姜述做这件事肯定还有更深的含义，只是现在他还看不出来。 而他现在也不能再用其他的手段来针对姜述，如果姜述将他的身份透露给那些狄克家族的旁系…… 很显然，这会给他造成很大的麻烦。 那些旁系会直接造成动乱的，这对他的计划很不利。 “总之，这段时间我不想看见你，消失在我的面前。”姜述继续说道，“七区这些，不是你一个伪贵族该插手的地方。” “……”唐沉默着，许久，他才低声回复了一句，“我明白了。” 他现在的确没有工夫再管七区这些破事了，他需要快点回去将狄克家族的事情处理好，以绝后患。 姜述现在可以用他的隐秘来威胁他，原因有两个。 一是，那一场狄克家族嫡系全灭的飞机失事案是他一手策划的。 但那一起案子已经过去了太久，现在根本不存在能够证明他有罪的证据链。 二是，一旦他没有了狄克家族嫡系的身份，那些旁系亲属就会毫不犹豫地发动内乱，以谋求将他处理掉。 这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但想要将姜述的威胁化为乌有，办法也很简单。 一是，在这里处理掉姜述。 这一条可以直接放弃了，他不是傻子姜述也不是，姜述既然敢出现在这里，那必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二是…… 抢先一步处理掉那些旁系，彻底处理掉他们。 虽然这会造成狄克家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的衰弱，但很显然，这可以一劳永逸。 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来准备就可以。 所以现在只能对姜述低头。 于是唐点点头，再次重复道：“我明白了，姜先生。” “嗯，你明白就好。”姜述笑一下，皮笑肉不笑，然后他转身从安全通道走下楼梯，离开了这里。 只留下唐一个人摁着楼梯的栏杆，面容阴骘地沉思着。 “呼——”在进入地下停车场之后，姜述也松了一口气。 针对唐的第一环已经完成了。 看起来很顺利，他上套了。 接下来，就是关于若姐的第二环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以雷霆击碎黑暗！ 接下来，唐应该会花时间回去处理狄克家族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到底会花多少时间。 姜述在心里细细考量着。 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将唐的秘密告诉狄克家族，因为他手上并没有绝对性的证据。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通过推测得到的，而在度虞衣那里提出的问题也一一验证了他的猜想。 他现在当然可以确定唐就是汉特，但是没有证据。 就像是唐也一直认为他就是笑脸那样，同样没有证据。 在这种情况下，将唐的秘密告知狄克家族的旁系，内斗在更多程度上会变成利益上的争论和纠葛，并不一定兵戈相向。 所以这不是姜述所要的结果。 就按照刚刚的这个形势，唐肯定会选择先处理掉这些狄克家族的旁系。 以唐的水平，就算他自己没有培养势力也可以做到完美犯罪一般的暗杀行动。 而且要说唐这么多年一点自己的势力都没有培养…… 这一点姜述也是不信的。 唐的性格不会容许他将自己的命完全交给狄克家族的旁系来抉择。 只要唐重新恢复冷静的思考，他能反应过来姜述其实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汉特。 毕竟如果有证据的话，交给狄克家族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当然，唐也不会因此放弃出手的决定，因为他不确定在狄克家族旁系会不会得到消息，也不确定得到消息的狄克家族旁系会不会铤而走险先对他动手。 唐先下手，旁系奋起反击。 这才是姜述想要的结果，他想要唐在大义上也完全站不住脚，然后他从中帮忙旁系，这才能彻底摧毁唐这个人。 无论是唐的身体、精神还是形象，他都要摧毁。 这算是阳谋，唐就算知道了他的想法也只能跟着他的想法走，毕竟这件事越拖就对他越不利。 信息差。 这才是决胜的关键。 至于另一重原因…… 自然就是为了若姐。 内斗起，他也就有理由强行带走若姐了。 顺便再把整个白鹰公司拿下。 刚好他也需要一家高科技公司来帮助自己做一些事，一家现成的高科技公司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地下停车场内，姜述站在入口的地方向深处的黑暗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向地下停车场内唯一的一点光亮。 那是一辆黑色轿车，光亮也正是从车里面传出来的。 姜述走上前望了一眼，这是一辆从出租车处开出来的制式轿车，他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 主驾驶位上的是狼太，而他正在摆弄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塑料小刀。 那是一把开过锋的小刀，虽然只是塑料，但锋芒毕露。 “收起来吧，走了。”姜述说道。 狼太点点头，将小刀收进刀鞘，然后丢进车上的储物柜里。 虽然姜述已经和狼太说过，让他去租一辆车来，但姜述还是有点担心狼太会不会把吴辞的车开来。 幸好，狼太并没有这么做。 轿车启动，向着黑加仑的方向缓缓驶去。 侧躺在位置上的姜述也打开了腕表，开始随意地翻看起最近的热点。 首先，排在第一的自然是刚刚《无名小卒》的首映仪式，姜述也在娱乐新闻的简报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再看看评论，大多是粉李允棠并表示要去影院支持票房的，也有不少对电影表示期待的。 除此之外，姜述还在众多评论里看到一条杀出重围的。 小鹿家：万人血书魔术表演复出！（1/10000） 这条评论底下的跟评在短时间内就已经到了万人血书的水平，也有不少人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原来这三个月姜述没有魔术表演是去拍电影了。 而他的魔术，在三个月没有一点消息之后还能有如此之高的热度，这实在是让姜述有点奇怪，不过更多的还是惊喜。 总的来说，孤城的魔术氛围要比前世好太多了，或许是因为这是一种全新的表演形式，而且姜述也一直将魔术的神秘感和新奇度把控得很好，所以魔术表演也一直保持着不错的热度。 只不过三个月过去，孤城对魔术破解的进程却一直很缓慢。 关于这方面，讨论魔术的人差不多分成四个阵营。 第一阵营：我不管姜述就是会魔法！ 这个阵营没什么好说的，基本上都是在追捧姜述，只不过这里面还混着不少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第二阵营：魔术很厉害也很科学，但欣赏最重要，没必要揭秘之类的。 这个阵营的话，比较理智，只是将魔术作为一门表演来看待。 第三阵营：魔术只不过是用了正常手段，毕竟姜述都露出神秘系数了，我来试试破解。 这个阵营也很理智，只是破解的目的不一，有的只是因为对魔术的浓厚兴趣，而有的则是为了热度和话题度，所以破解的水平参差不齐。 这也导致了理智破解类的视频往往会被胡乱攻讦，评论区里真正理智讨论的人却没多少。 至于第四个阵营…… 我不管姜述就是用了托！ 不是托就是剪辑，现场的观众都是买通了，黑加仑就是在花钱造星，然后疯狂捞钱噶韭菜。 这个阵营的强硬程度基本上和第一阵营差不多，不过这个阵营里面也是鱼龙混杂，但共通之处就是没有去过现场。 所以IP地址都以距离七区较远的地方为主。 只不过，姜述还发现，所有关于魔术揭秘的视频热度都很低，而且之前他收藏的几个相关视频也被举报下架了…… 他当时还觉得那些人的破解思路很有趣来着的。 似乎是有人在压热度，而且有组织有预谋地对这些视频进行举报。 从最显而易见的利益角度分析…… 幕后的主使大概是梅姐？ 姜述摸摸下巴，其实这还真挺有可能，而且黑加仑剧院方也是最有资格和能力要求揭秘视频下架的，只要钱到位这些都好说。 而现在，随着姜述拍电影的消息传出来，第四阵营也一下子炸锅，就像是过了年一样，仿佛坐实了姜述以及黑加仑剧院联合娱乐圈噶韭菜的事实。 一时间，此番言论甚嚣云上，类似视频底下的评论区里，群情稍稍有些激愤。 不过姜述没有多在意这些东西，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另外一条热搜。 “白鹰科技有限公司宣布在人工智能领域取得重大突破，由该公司研发的人工智能将于本周五于新品发布会亮相。据称，这是人工智能项目自三年前以来的第一次实质性突破，但目前白鹰公司只透露该人工智能的名字为‘述宝’……” 视频打开，一段简单的新闻介绍传来，而姜述也敏锐地发现了那个人工智能的名字。 “述宝……”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但是没等边上的甲乙丙丁开始发送阴阳怪气弹幕，他就面色凶狠地用食指指着它们四个，“闭嘴，老实点。” 甲乙丙丁顿时正襟危坐，一个个垂头垂眸，不敢吱半点声。 和平板精们已经相处快半年了，现在的姜述自然已经能完美预判这帮家伙的想法。 “老实点，继续整理历史，越快弄完越好。”姜述没好气道。 甲乙丙丁站成一排，齐刷刷敬礼，然后道：是！ 之后就又继续工作了，四副乖宝宝的模样。 姜述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刷视频。 今天是周一，周五的话…… 那就是还有四天时间，也不知道若姐会不会出现在发布会上。 如果会的话，到时候倒是可以去看看。 也不知道唐今天看完电影之后的举动会不会对若姐造成什么影响。 嗯…… 唐如果要先发制人的话，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把冲突摆到明面上来，环环相扣最终一击毙命才更符合他。 还是这几天还是让小丁去盯一会儿好了。 姜述在心里作出决定，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似乎好久没玩过魔术了啊。 于是他先是打开了天气预报，翻找起相关信息来。 “周四么？”他看着星期四那一行上面的阴雨天气符号，暗自点头。 随后，姜述又找出七区的地图，快速找到了黑加仑剧院的位置，在黑加仑剧院边就是孤江，与此同时，剧院的附近还有一片公园和广场空地。 他决定表演一场半室内半户外魔术，魔术的初始在室内，而后将会延续到户外。 户外魔术的场面可以更宏大，可操作性也可以更强。 而且以这么一个效果炸裂的魔术作为自己回归的开场…… 会很有意思。 “喂？”于是他拨通了梅姐的电话。 “嗯？”电话那一头的梅姐疑问道，“怎么了？你是要回归表演魔术了么？” “对。”姜述笑着肯定道。 一下子就被梅姐猜中了，不过也是，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打电话给梅姐。 “什么时候？主题是什么？”梅姐也习惯了姜述这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模式，她思考了一下这周黑加仑剧场的剧目安排，然后回复道，“至少给我两天时间安排。” “行，那就周四吧。”姜述点点头。 “还真是刚好两天……”听得出来，梅姐的语气里有点怨气，但那肯定是喜悦的怨气。 毕竟只要姜述一开始表演魔术，黑加仑剧院这一台赚钱机器就会“轰隆隆”地开动起来。 “这是一场半室内魔术，至于主题嘛……”姜述的话语顿了一下，他想到了有趣的东西。 “雷霆之子，海报词就是——以雷霆击碎黑暗。”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魔术：雷霆之子 “雷霆之子？”梅姐重复了一下这个主题，笑起来，“这次又准备玩电了么？” “差不多吧，反正剧场的舞台可能不够用。”姜述继续说道，“到时候会需要观众能看见户外的景象，这需要剧院妥善安排。” “这我知道。”梅姐点点头，她提醒了一句，“其他的交给我来就好了，至于你……最好小心一点，电啊什么的可危险了。” “明白，这我有数。”姜述便回道。 电这种东西…… 对于懂行的人来说就是乖巧的宝宝，对于不懂行的人来说就是敬而远之的怪兽，而对于不懂装懂的人来说，那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姜述有点害怕自己会成为那种不懂装懂的人，所以他决定明天去讨教一下许久未出现的橘衣大小姐。 不过，周四魔术的大部分内容都不会要求他触碰雷电，说实话他也不需要去真正触碰，只需要表现出无视雷电、掌控雷电的特性即可。 魔术从来都不是要完成不可思议的事，而是要完成不可思议的效果。 这才是魔术的本质所在。 提起雷电相关的魔术，姜述便立即想起来了前世由大魔术师大卫·布莱恩表演的72小时百万伏特电击魔术。 效果就是魔术师被放置在半空之中，由百万伏特的电电击长达72小时。 当时大卫做到这一点的原理就是利用了法拉第笼，这使他可以在电击之中毫发无伤，但想要做到持续被电击72小时，这也需要远超常人的决心和忍耐力。 简单来说，这个魔术并不会使他受到电击，但真正的考验是穿着将近十三千克重的金属盔甲，不吃不睡地站在一个6米高的站台上站三天三夜。 一旦他摔倒或者是晕厥，结果很有可能就是被周围的电击当场击毙，而且，这样的防护措施也只是理论上保证了他不会被电死。 在大卫下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局是什么。 就像是电影里的台词，魔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自我牺牲。 千次万次练习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奇思妙想所耗费的脑力，甚至是一次次以生命为赌注的表演，这都是魔术师们牺牲的东西。 魔术师们之所以牺牲这些，很多时候并不仅仅是因为金钱或者是取悦观众，而是他们想要证明自己可以做到常人心目中的不可能。 这同样是姜述爱上魔术的理由，绝对不是简单的骗小手骗小嘴那么简单。 车辆停靠到黑加仑剧院的边上，姜述下了车，他伸了个懒腰，将一张纸条交给狼太，上面是他过几天魔术需要用到的部分材料。 太过高深的东西他一个人做不了，但是一些比较特殊原理却简单的魔术道具，今天晚上熬熬夜还是能赶制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还是要自己过一遍手才能放心。 所以在这天晚上，点燃孤城网络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那便是魔术师姜述回归了。 下一场表演就在十一月二十九日，本周四。 海报中，黑加仑剧院半开的穹顶之上，一道浑身沐浴着细小电花的人影处在半空之中，而他的手也向着天空密布的乌云伸去。 与此同时，一道极为粗壮的雷霆从乌云里劈下来，雷电的末梢直指人影的指尖。 魔术：雷霆之子，以雷霆击碎黑暗！ —— 十一月二十九日晚，黑加仑剧院。 观众依次入场。 音响、灯光、场景布置…… 明亮的表演厅内灯光熄灭，表演厅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低沉压抑的雷霆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微不可闻。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后台的姜述搓了搓手，长出一口气来。 这场魔术难就难在表演能力和整体的魔术构思。 关于控制雷电的表演效果，很多人都能猜到零星半点，而这也会让整个魔术的神秘感遭到零星半点的破坏。 所以，要在魔术流程上仔细钻研琢磨，要让整场魔术在观众们的难以置信和匪夷所思之中结束，这样才能得到最为持久的欢呼声和掌声。 “滴——” 七点半的闹钟声音在安静的后台响起，姜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然后走向舞台。 一片黑暗之中，他悄然而至。 此时，台下的观众正保持着安静，等待着表演的开始。 全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姜述为他们带来的表演。 所以姜述微微扬起了嘴角，他很享受这种在舞台上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合上双掌，然后瞬间拉开，掌心之间便瞬间出现一个闪烁着电弧的光球。 电光球在姜述的掌心不断地旋转着，缓缓地变大，直到变成姜述脑袋的大小。 在这段时间里，这个电光球也不断地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响。 蓝白色交错的电光映在姜述的脸上。 “雷电球？这个好帅！” “确实酷炫。” “雷电么？不知道我能不能试试看。” 台下的观众在看见这一幕时，心里顿时变得痒痒起来。 掌心雷电凝聚，这样场景确实炫酷，而且在这种近距离观察时，这种震撼比看电影时的特效来得更多。 “传说之中，在孤城外有一地名曰雷泽，雷泽中有雷神，龙身人首，鼓其腹则雷。”姜述用着一种传颂古籍的语气念出了这一段台词。 他合上双掌，电光球从他的掌心瞬间消失。 与此同时，舞台之上亮起了昏暗的灯光，在一片纯黑的背景幕布之前，姜述站在舞台中央，缓缓开口说道：“在这个世界上，神是不存在的。所谓的神灵，只不过是人类对一些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的恐惧与敬畏。比如说……雷电。” “虽然在今天，电力已经成为了我们在日常生活之中必要的能源之一，但我们依旧没有做到真正的随心随欲地掌控雷电。”姜述继续说道，他再次抬起手。 随着他的抬手动作，表演厅内便再次关灯陷入黑暗之中。 但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一大片连绵着的雷雨云凭空从表演厅的半空中升起，其间雷电如龙蛇般游走，时不时爆出雷鸣，泛起炫目的白色电光。 正文 第两百章 指尖轻点雷霆！ 翻手为云！ 随着姜述抬手的动作，一整片雷雨云凭空升起，面积极大，几乎覆盖了整个表演大厅的上半空。 云层之间隐有电光闪动，整个大厅内笼罩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氛。 “这……” 台下的观众们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异象，心中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丝惊叹的情绪来。 “是顶端的全息投影么？” “全息投影装置吗？” “可能是的吧。” 观众们在短暂的惊诧之后就快速反应了过来，在理性的判断下，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头顶上这样的场景应该是特殊的全息投影装置。 那不成姜述还真的能够控制雷电不成？ 说笑了说笑了。 “现在出现在你们头顶的就是一大片雷雨云。”姜述继续说道，他望向观众席上空的雷雨云，然后微微笑道，“云层的下端附着着大量的负电荷，而云端的上端则携带着大量的正电荷。” 他伸出手，凭空隔开这些雷雨云。 随着姜述手上的动作，大片大片的雷雨云被分开，聚集在表演大厅的四周，而中央位置只剩下一朵暗色的雨云。 “这种时候，只需要让雷雨云上端的正电荷和下端的负电荷相碰撞……”姜述舔了舔嘴唇。 然后他伸出了手，掌心正对着那中央的一朵雷雨云。 手掌微微用力捏起，化作一个虚握的拳头，而那朵雷雨云也随着他的动作而收缩，甚至于云层里出现了手指的勒痕，仿佛真的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握住一般。 与此同时，云间猛地闪烁一下，一条粗壮的电流从这朵雷雨云里游动而过。 “轰隆——”雷声的轰鸣炸响在每个观众的耳边，他们望着那朵雷雨云，心中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敬畏交加的情绪来。 仿佛在直面大自然的神威一般。 “轰——这样就产生了雷电，这叫云内闪电。”姜述缓缓说道，然后他一只手虚抓着中央的雷雨云，另一只手又从表演大厅上空四周的云堆里抓出一朵云来。 “同样的，这一朵雷雨云的上端也是正电荷，下端是负电荷，那么只需要让它们轻轻地碰撞……”他再次舔舔嘴唇，那两朵雷雨云随着他双手的动作缓缓相互接近。 最终，那朵雷雨云从下而上地撞击了另一朵。 就像是姜述所说的那样，在它们相互碰撞的时候，雨云之间发出一声爆鸣，紫白混合的闪电亮起，呈现出枝丫状，然后快速蔓延开来。 “有点帅的。” “确实。” 姜述在台上翻手掌控雨云，操纵雷电的模样实在是有点 “这，就是云间闪电。”姜述继续解释道，他的目光投向观众席，“然后，和云端的上层一样，在地面的尖端也会存在这样的正电荷，所以说……” 他迅速地一挥手，而一块雨云之中也快速降下一道闪电，笔直向着大厅的墙壁上的一挂壁灯劈去。 “乒——嘭——” 闪电与吊灯相接触，剧烈的白光闪过，壁灯顿时碎裂开来，同时冒出黑烟。 碎裂的幅度不大，就像是被一枚小鞭炮炸了一下似的，因此壁灯的炸裂并没有造成碎片乱飞，只是直直地落下，落在外层的玻璃罩里。 不过即便是这样，坐在最外排的观众们还是被这样的惊变吓了一跳，他们情不自禁地向着远离壁灯的那一侧挪了挪。 “真的炸了。” “可怕。” “来真的啊。” 靠近壁灯那一边的观众群顿时小声地议论起来。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而上的姜述则是压了压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他笑着说道，“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们的魔术还是一点危险都没有的，各位不用慌张。” 随着姜述的话语，表演大厅之内的议论声更加盛起，种种疑惑的声音从观众席的各处传来。 “到现在为止？” “意思是等下就会有危险？” “嗯？？？” “安全起见，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走？” 一时间，观众的议论声甚至超过了雷雨云中传出的低沉雷声。 不过直到现在，观众们对于这个魔术的看法还是很理性客观的。 虽然姜述在细节上做得很好，比如雷雨云的真实感，比如他和雷雨云互动的即时性，比如雷声似乎真的是从雷雨云深处传来的，而且仔细望去时，每一次的雷声都是在那些云层相碰之后才产生的…… 种种细节都很完美。 但是，这并不能就此打消观众们理性客观的判断。 大概…… 魔术的主体就是全息投影。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在那天花板之内就是隐藏起来的音响。 至于那道劈向壁灯的闪电，大概是某种光影效果。 而壁灯的破碎应该是事先安置好的微量火药被点燃了，产生了一些闪电劈中后的效果。 毕竟是电啊，就是在他们日常生活中一直使用着的东西。 虽然不清楚闪电和普通家用电的区别，也不明白闪电其中的具体原理，但细细想来，大概算是一类的东西吧，那么想要用全息投影模拟出来，这肯定不会太难。 几乎每个观众都是这么想的。 因为到现在为止，姜述所体现出的魔术效果都在他们的理解范围之内。 虽然和以往姜述的表演一样，这次“雷霆之子”的演出依旧是极具观赏体验的，充斥着姜述魔术师独特的美学造诣，每一道雷电的布置，每一道雷电的蔓延都十分有美感。 配合姜述的在台上轻松自如的表演，在观看魔术演出的时候，每个观众都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姜述真的可以驱雷策电一般。 “轰隆——” 似乎是台下的观众实在是过于喧哗了，姜述突然猛地合起双掌，而那些四散的雷雨云也猛然聚集到一起，然后彼此剧烈撞击，发出剧烈暴躁的雷鸣和闪耀的电光。 在那一瞬间，刺眼的光亮充斥在整个表演大厅里，观众们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闭上了嘴，恢复了安静。 “很好。”姜述点点头，他的目光扫视过整个观众席，然后他继续说道，声音里多了一些戏谑，“接下来，我会随机挑选一个观众，由他来触碰这片雷雨云。放心，不会有危险。” “……” 台下的观众们顿时沉默起来，然后出现了新一轮的小声哔哔。 “不会有危险……” “让我们去摸雷？认真的吗？” “他会不会在里面布置电线，故意电我们玩？” “很有可能。” “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行为吧！” 而台上的姜述只是一笑，他仿佛是听见了台下观众们的小声哔哔，于是他解释道：“这当然不会是什么报复行为，只是想让你们近距离感受一下雷雨云。放心，它们不会电你们的，就像是普通的云朵一样可爱。” 虽然是听见姜述这么说，虽然台下的观众也在心里对这些雷雨云的实质做出判断，但是…… 真要叫他们去摸那些雷雨云，那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万一姜述真的在里面布置了电，电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怎么办？ 等等……不对！ 突然间，有观众想到了一点。 “要是去摸，那不就能发现这雨云其实是全息投影了吗？” “对啊，近距离去摸的话，手都穿过去了，这不是穿帮了么？” “不过既然姜述魔术师真的这么做……那会不会……” 观众们之中的议论声顿时一顿。 对啊，既然姜述真的敢让他们亲手就摸，那肯定是不怕他们当场看出来这是全息投影啊！ 难道说…… 不是全息投影？ 如果不是全息投影那能是什么？ 同样的疑问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观众们的心里。 “看起来你们也很好奇这片雷雨云究竟是什么东西。”姜述继续说道，“但是很显然，在你们当中只能有部分的幸运儿获得触碰雷雨云的权利。” 姜述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塑料容器，那里面装着若干个写着不同数字的乒乓球，而他拿着这框乒乓球，一边摇晃着塑料筐一边走向前排的观众。 “来，就你了，请你随便拿一个乒乓球。”姜述将塑料筐放在他的面前。 “哦，行。”前排的观众便将手伸进塑料筐内，随手取了一个乒乓球，他看了一眼，然后递给姜述。 而姜述也是没有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这颗乒乓球，然后展示了上面的数字。 “23排。”他念出了这个数字，然后对刚刚拿乒乓球的那个观众说道，“请随便说出一个数字，一到四十之间的数字。” “17。”那个观众便说道。 “很好，二十三排的十七座，这位幸运的观众朋友，请你站起来。”姜述将手伸向那块区域，做出邀请状。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他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拘谨站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道：“我要来摸雷雨云吗？” “对的。”姜述点点头道，然后露出了一个挑衅般的眼神，“怎么，不敢么？” “有危险吗？”那个站起来年轻男人问道，“如果有危险的话……” “不不不，没有危险，相信自己。”姜述笑着回道，“当然，我刚刚说过，在雷雨云的下端是负电荷，上端是正电荷，我可以控制它们保持在自己的位置上，所以它们不会电到你，但是如果你把手伸得太深，同时触碰到雷雨云上端的正电荷和下端的负电荷，那么……” “轰——滋滋滋——”姜述的嘴里发出了雷声和电流声的模拟音，然后他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那就可能要吃点苦头了。” “我……我明白了。”年轻男人点点头，他同意了。 毕竟，在姜述的魔术里被抽中成为幸运观众，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姜述都说了没有危险，那肯定就是没有危险的吧？ “好的，现在请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姜述向着他的座椅一抬手，而这个观众的座椅便慢慢地升了起来，然后姜述摆摆手，解释道，“这就是单纯地把他吊起来哦，别多想，不是我的新魔法。” “哈哈。” “他刚刚说了魔法对吧？” “果然还是穿帮了，我就知道他刚刚嘴巴在动那是在偷偷念咒语！” 台下的观众们便打趣道，而他们的目光也望向了那坐在二十三排十七座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随着座椅慢慢升起来，他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雷雨云，心里生出一些奇怪的感受。 而姜述也是轻轻挥手，那距离年轻男人最近的一片雷雨云便向着他移动过去。 年轻男人伸手进去，慢慢感受着那朵雷雨云。 这是…… 就像是摸在水汽上一样，有点微微的凉意，整朵云就像水汽和冰晶混合在一起的某种东西。 那种感觉有些奇特。 而且很明显，这不可能是全息投影之类的东西。 在两三分钟之后，姜述再次压压手，那个观众的座椅便放了下来。 “是什么感觉呢？”姜述问道。 年轻男人拿起由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他考虑了一下措辞才说道：“就像是……水汽一样，但是有点凉，感觉很奇妙，不过没有电击的感觉。” 他又再次补充道：“肯定不是全息投影什么的，我的手都穿进去了。” 而他补充的内容也是所有观众看到的景象，从刚刚的情况来看，那些雷雨云肯定不是全息投影什么的。 全息投影之类的技术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反正肯定不是这样的。 那么…… 这些雨云究竟是什么呢？ “下面再请两个幸运观众出来。”而姜述只是继续说道。 接下来，又有两个被随机抽取出来的观众进行了刚刚一模一样的体验。 只不过…… “啊！”第三个青年人突然大叫一声，浑身震颤起来。 与此同时雷雨云里电光缭绕，音爆阵阵。 “遭了！”而姜述也是瞬间明白了这个青年人做了什么，因此他右手一挥，凭空捏了一团什么东西向着青年男人砸去。 一团雷雨云顿时随姜述的手势向着青年人砸去，将其推离那片雷雨云，使他坐到位置上。 “卧槽真的有电！”青年男人的脸上露出后怕之色，他望向台上的姜述，“来真的？” “我说过，不要用手穿过雷雨云，这会导致上端和下端相连的。”姜述耸耸肩，“这次多亏我及时发现。” “这……”青年人的眼里流露出古怪之色，但是姜述的话又让他没法反驳。 就在刚刚，他还是不信的。 只不过现在他发现，这真的不是全息投影，毕竟他刚刚可是被雷雨云撞了一下，而且也是真的会有电。 台下观众们的惊呼声熄灭下去，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也开始真正地相信了姜述的话。 真的不要乱碰，会有危险！ “很好，接下来，让我给你们演示一下控制电流。”姜述笑着挥挥手，几朵雷雨云便飘了过来，然后蛰伏在姜述的上空。 “轰隆——”几道闪电劈在姜述身边，而姜述则是瞬间伸手捉住了它们。 随后，在姜述的手中，闪电们不断变幻着身形，时而蔓延成电网，时而压缩成一个雷球。 “什么？” “电……” “他在控制雷电？” “这就是雷霆之子？” 姜述微笑着，随心所欲地控制着粗细长短不一的电流，然后他还随意地解释道：“这都是很科学的手段，都是足够先进的技术，看起来就像是魔法一样，但肯定是科学的哦。” 谈笑间，他似乎是手滑了一下，微微抖动之间，一道电劈在舞台上，顿时电光大作，舞台上也出现了一道焦痕。 “不好意思。”姜述腾出一只手挠了挠头。 接下来，姜述又依次向观众演示他是怎么随便拿捏这些闪电的，就像是玩弄着什么儿童玩具一样。 而观众席上那也是惊呼声连连，在这一刻，他们终于摒弃了对这个魔术的刻板印象，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魔术当中。 十分钟后。 “那么，今天的魔术就到此为止了，感谢各位来宾的支持，谢谢！”姜述向着观众们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拍拍手。 那一片雷雨云顿时消散，而表演大厅之内也重新恢复了光明。 观众们也和以往一样，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依次离开了这个表演厅，离开了这个黑加仑剧院。 黑加仑剧院之外。 刚刚出来的观众们依然在讨论着这个魔术，这些雷霆完美地迎合了他们的感官，整个魔术看起来万分炫酷，就像是看了一场全景的特效大片一般。 “今天好像要下雨来着。” “对，晚上可能会有雷雨。” “等等，你看那里，天上有个人！” 突然间，一个观众的发现让陆续走出来的其他观众们同时停住脚步，齐刷刷地望向高空。 在高空之中，一个人影凭空站在那里。 “是……姜述？” 有人从身形上猜测道。 “他想干嘛？” 这是一个观众提出的问题。 突然间，天上的人影手动了一下，他指了指黑加仑剧院边上的那个无人的广场。 一道金光闪过，虽然万里高空的乌色雷云之间突然电光大作，一道雷霆凭空降下，直直劈向广场上的空地。 “轰隆——”在电光传来之后的几秒钟，沉闷的雷声才缓缓传来。 “这……” “这特么真的能召唤雷霆？？？” “上面的是姜述吗？” “卧槽！” 一时之间，观众们的心里充满了惊异的情绪。 但是还没有完，天上的人影向着雷雨云们伸出了手。 与此同时，一道雷霆直直射向他的手指。 这一瞬间，观众们想起了那张海报。 海报上的人影…… 就是指尖轻点雷霆！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衍生词条：驱雷策电 一道耀眼的电光从密布乌云中而来，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而男人的身形在高空的雷雨云层之间若隐若现，他缓慢地抬起了手，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与闪电相触，于是雷霆枝生万丝。 在那一瞬间，轰然炸响的电光将世间的一切都映得惨白。 也是在这一瞬间，站在黑加仑剧院门口的观众们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原来有些海报并非是虚假广告，原来有些“一切以实物为准”的意思是海报上的场景无法言尽现场观看的细节…… 原来，真的有人能够掌控雷电！ 人影逐渐显现出来，他似乎是发现了底下围观着的人群，他的目光扫视过下方的芸芸众生，一言不发。 随后，他在空中压了压手。 短暂的沉寂之后，天空之中回应般的低沉雷声，随后，密布的乌云里突然降下无数雨丝。 “卧槽下雨了……” “控制雷电还不够？现在连雨都归他管了？” 一帮观众一边吐槽着一边赶回黑加仑剧院避雨，有人冒雨冲向停车场，也有人撑着雨伞陆续离开。 但不约而同的，他们的心里充满了震撼，如果说之前在剧院里的魔术只是匪夷所思，那么现在的这个场景就使他们情不自禁地心生敬畏了。 以人力勾动了自然的神威？ 这也太可怕了！ 再回想起姜述刚刚在黑加仑剧院里的表演…… 难道那些云啊雷啊电啊什么的都是真的？ 姜述真的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这个时候，有几个观众想起了刚刚那被雷劈中的广场，于是在好奇心的趋势之下慢慢走向那个地方。 那片广场上并没有树，也没有高耸的建筑物，就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广场空地。 只不过，现在的广场上还出现了一个坑。 一个小坑，带着些许裂痕和四溅起来的碎石。 很显然，这就是刚刚雷击的结果。 “这就是雷击造成的？” “应该是的。” “会不会是炸药什么的？” “应该不是，周围都没有埋设炸药的地方，而且我们当时也没看到有爆炸吧？” “也是。” 而一行人围着这个小坑看了半天又拍了半天，最终啧啧称奇着陆续散开。 就在魔术表演后的几分钟内，一则名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魔术表演视频由黑加仑剧院方发布出来，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获得了大量热度，强势登上热搜。 —— 此时，早已回到魔术屋的姜述却深深皱起了眉头，他问小丁道：“怎么样，还是不行么？” 小丁点点头，然后一摊手，在屏幕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不能给自己充电。 “果然还是不行啊。”姜述叹了口气，他望了眼现在自己的角色卡。 里程碑： 完成魔术“雷霆之子”。 获得词条“初级电学”“掌控力”。 角色卡 姓名：姜述 角色卡·魔术师 梯度：T4 序列：娱乐序列。 词条： -被动·初级电学（白）：拥有初级电学知识。 -被动·掌控力（蓝）：对所有词条的掌控力能力增加，稳定程度增加。 -主动·诡术·驱雷策电：掌控雷电及雨云。 这就是这一次魔术所获得的所有词条。 初级电学好理解，毕竟这两天姜述也和橘衣学习了不少电学知识，连带着温习了一段时间高中的电学知识。 反正他是真的不想再表演和电相关的魔术了。 那些雷雨云倒是没什么危险，只是耗费了他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制作而已。 将阻燃棉花微微上色之后作为乌云的主体，再在里面布置完整的灯光带，这便成了一盏雷云灯。 用上一点点细节，完成这样整片的雷雨云并不难，而且在表演大厅漆黑一片的环境下，这样的雷雨云足以以假乱真。 而后面的让观众去抚摸的雷雨云则是利用视差造成的错觉，观众看到的图像是视错觉，感受到的水汽和冰晶则是加湿器等装置生成出来的。 这也是他选择让观众上去而不是雷雨云下来的原因，因为只有在固定的那几个角度才能做到那样的视错觉。 而最后的引雷，则是橘衣制作的特殊引雷火箭，那一道金光就是小型火箭发射时的样子。 火箭在云层和地面之间形成了一道引雷路径，然后随着姜述的动作，闪电劈下。 至于触摸雷电…… 那也是视错觉，换一个角度来看就会发现姜述和雷电实际上是错开的，而这一点，当时的处于黑加仑剧院门口的观众们自然不能发现。 覆手为雨也同样是人工催雨的过程，而这也需要那一天的天气配合，无论是雷还是雨都不能凭空产生。 至于其他的…… 只能说是气氛到了，一切魔术效果都顺理成章。 只要物理学得差，生活处处是魔法。 姜述望向那个名为“掌控力”的词条，这个魔术表演还给了他一个这样的词条。 大概是看他在魔术表演时可以灵活掌控运用多个不同词条。 而这个掌控力词条，乍一看压根没什么用。 只不过是将不同的词条结合起来而已，而这一点姜述本身也就能做到，比如一场表演他肯定在无形之中就同时表现出了神秘气场啊演技啊什么的。 这也符合词条的定义，只有他拥有这个能力，才会拥有这个词条。 但是这个词条在获得之后就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发现，这个名为“掌控力”的词条对衍生词条也生效，所以说，他的衍生词条们也产生了一些变化。 比如纸牌术的生效范围可以比以前更加广阔，操纵起来也更加精细。 比如光学隐身术可以指定自己身上的某个部分隐身，也可以指定触碰到自己身体某个物品隐身。 也就是说，他可以穿着衣服裸奔。 …… 算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可以隐藏自己的武器，比如说手上的枪或者刀。 虽然子弹是不能隐藏，但他开枪的动作却是可以更加得防不胜防。 只不过现在也不怎么需要他亲自开枪了。 然而，这个“掌控力”用在其他方面时却更让姜述惊喜。 它可以使不同的衍生词条产生特质融合。 比如说，由他召唤出来的修蛇，他可以赋予它们隐身的能力。 但由于精神力不够，他当前也只能召唤出一只可以隐身的修蛇。 之后他也试过其他方面，比如会操控纸牌的修蛇，比如会裁影的修蛇，比如会读心和预判的修蛇。 但是都因为精神力上限的问题而失败了，通过“掌控力”词条将两个衍生词条结合起来所需的精神力要远超正常使用。 也只有像隐身这样施展起来消耗比较小的衍生词条才可以。 而且，修蛇的智力等级实在是不行，只是和一两岁的小孩差不多，最多只能分辨敌我，要让它们进行操控纸牌或者是读心预判这样的操作还是太勉强了。 裁影修蛇倒是可以试试，但那也是以后精神力上限提升之后的事情了。 到时候要训练修蛇娴熟使用裁影，这也是一件有点麻烦的事情。 但可以想像，那效果肯定会很好。 一只会只要攻击敌人影子就可以伤害敌人的修蛇，那是极其可怕的怪物。 更别说姜述还想将试试看修蛇+光学隐身术+裁影，那种状态下的修蛇，绝对是大杀器。 又或者是雷电版的修蛇，绝对是BOSS级别的可怕怪物。 当然，这些放在现在都只是设想。 毕竟姜述还没弄清楚自己到底要怎么才能提升精神力。 想到这里，姜述便联想到了若姐。 明天在五区展开的白鹰科技有限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他没有在研发人员名单上看见若姐，但这并不代表若姐不会出现在那里。 所以他要去找找看若姐，由于各种原因他都需要找到若姐。 姜述叹了口气。 这都三个月没见过了啊，要不是若姐的纸人那边依旧时不时传来“一切安好”的消息，他都忍不住过去了。 不过他也知道，在柳汀若的这种时候自己绝不应该去打扰。 “行了，你再试试这个‘驱雷策电’。”姜述望向小丁继续说道。 按照道理，这个能力本来是要给小丙使用的，但是小透明小丙拒绝了，它给出的理由是，这种元素类的能力交给小丁会比较好。 而其他两只平板精也是赞同式地点着头，它们也都说“驱雷策电”和“火焰之灵”在权能路径上类似，交给小丁比较合适。 所以小丁就衍生词条加一了。 事实证明，它也确实快速掌握了这个能力，一手雷电玩得很溜。 只见小丁抬起手，它的手中便立刻出现了一道粗壮的闪电，闪电不断在它的手上跳动着，看起来神异非凡。 而后，在小丁的操纵之下，这道闪电逐渐变成紫色，逐渐被压缩成了一柄…… 小锤子？ 甲：惊雷！ 乙：这通天修为天踏地陷紫金锤！ 小丁一张手，另一只手上则是出现了一团火焰，而那团火焰也在它的控制下化作一把火焰长剑。 丙：紫电！ 乙：说玄真火焰九天悬剑惊天变！ 三只平板精也是围绕在小丁身边跳跃着，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做着无意义的动作，活像三个篝火边的小土著，又像三个跳大神的，而小丁也是一手雷锤一手火剑的，不断地举手转圈，向着小土著们致意。 姜述：“……” 神特么小丁会比较元素类衍生词条的操控，明明就是为了这一幕吧？！ 四个小神经病那是从来都没有变过，妥妥的不忘初心。 “别闹了，这样的话小丁的电量承受不住。”姜述摆摆手让小丁停下来。 既然小丁已经说过了，这个衍生词条制造出的雷电不能给自己充电，那么“驱雷策电”和“炎灵”放在同一只平板精上显然不适合。 小丁的电量根本支撑不了它同时使用两个能力。 它也不能利用制造出来的雷电给自己充电。 永动机的想法就这么破灭了。 不过这也正常，虽然姜述猜测，平板精在凭借电量使用衍生词条的时候肯定有一股其他的能量加入进来，这样平板精才能顺利使用，这也就不算是违反了能量守恒定律，但讲真，用电量制造电来给自己充电…… 过分了过分了。 而这个时候小丙摇了摇头，它走上前，举起小丁的左手，发送弹幕道：这叫交错闪电。 小丁也配合地在左手上释放出闪电。 小丙便举起它的右手，继续道：这叫交错火焰。 小丁便放出一团火焰。 “……”姜述撇嘴，无奈道，“改个技能名字你以为你就是神兽啦？” 而小乙则是一脸神秘地反问道：你有听说过那只方媛的猴子么？ 姜述：“……” 算了，反正有“面对面快传”和“无线传输”这种功能，这些个能力可以随时转移，到时候要用了再说吧。 “试试看雷雨云。”姜述颇有些期待地望向小丁，毕竟他也在魔术里展现出了这样的效果。 小丁点点头，它闭上了眨巴着眼睛，其实就是闪了两下闪光灯，然后双手上抬。 一大片乌色的雷雨云凭空升起，在天花板附近完成了凝聚。 而小丁双手虚空各抓住一朵雷雨云，像是拿着两枚火石那样用力一擦，雷雨云相碰撞，一道雷击便向着姜述面前的地板砸去。 “轰隆——”一道低沉的雷声响起，而地面上已然出现了一个小坑。 “威力能控制到多大？”姜述继续问道。 丁想了想，答道：即便是全力，生成的雷雨云也不会太强大。 它思索了一些，继续说道：但是这个操控雷雨云的能力是可以沟通到自然天象的，所以在雷雨天时，全力驱动衍生词条时我可以操控打雷、下雨，也可以一定程度地驱散雷雨云。 “明白了。”姜述点点头道。 这个能力…… 不可谓不强大，在雷雨天气的时候，小丁可以直接化作雷神，那种场面想想都壮观。 而这个时候小丁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它望向那一边盆栽里的沙土。 随后它走向那盆沙土，抓起一把土，然后催动起“驱雷策电”。 紫色电光闪过，一个光球在小丁的身上不断扩大，直到覆盖住它的身体。 “滋——” 电光球不断发出声响。 “这是……”姜述望着小丁浑身笼罩着圆形电球的模样，微微愣住，“球状闪电？” 小甲点点头，它明白了小丁的做法：使用超高压闪电将沙土中的硅元素汽化成等离子体，闪电被困在球形透明空腔之内，形成高温高速高能的球状闪电状态。 甲：这种状态能级极高，但也很不稳定。 但是这句话刚打完，小丁就很轻松地退出了这种状态。 它眨巴着眼补充道：只要断电就可以了，停止为球状闪电供能就可以直接退出。 姜述看着它们，肃然起敬。 果然，学好物理化对使用魔法也是很有帮助的。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 近在咫尺的柳汀若 “这个状态有什么用？”姜述望向小丁。 刚刚的小丁周身被一个紫色的电球包裹着，电球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胶质感，而平板精的身体在里面若隐若现，电光缭绕，看起来威风凛凛。 丁：球状闪电的状态极不稳定，一旦触碰到导电物体就会产生电容感应式的爆炸放电。 “所以呢？”姜述微微皱眉头，丁这个说法的意思不就是…… 球状闪电的状态一旦碰到导体就会爆炸？ 那有什么用？ 一次性平板型手雷？ 乙：自爆卡车yyds！ 而小丁则是一本正经地给姜述解释道：强不强是一个版本的事，帅不帅是一辈子的事。 姜述：“……” 不过好在，小丁很快就补上一句解释：处于球状闪电状态下，我的速度可以很快，而且爆炸时产生的放电并不会伤害到我。 “那就好。”姜述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算有点用。 然后，小丁又抓起一把沙子飞到窗边，它打开窗，回头看一眼姜述。 “你要演示么？可以。”姜述看明白了小丁的意思，小丁还有东西要向他展示。 在得到了姜述的许可后，小丁弹起手中的一颗沙子。 明亮的紫色闪电从它的手上射出，精准地击打在沙子上面，然后在一瞬间形成了橙色的小型球状闪电，然后应小丁的催动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只一瞬间，橙色的球状闪电就击中了黑加仑剧院边上的孤江，没入那黑色的涡旋之中。 “嘭——”孤江的水下亮起橘红色的闪光，然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爆炸，就像是有个鱼雷在江里面被引爆了一般。 速度很快，射程很远，威力也很不错。 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而姜述则是取出一枚硬币，放在了小丁的手上，然后用饱含期待和的眼神看着它，模仿着用大拇指弹起硬币的动作。 但小丁只是摆摆手：做不到做不到，那个是电磁力，而这个只是电，是等离子体，这一点都不一样。 “好吧。”姜述无奈地点点头，本来还想着能够还原一下超电磁炮什么的，但很显然，从掌控闪电到掌控电磁力之间的跨度实在是有点大，而且强度也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电磁力可是四大基本力之一，要是能掌控这个东西…… 那玩法可不仅仅是丢硬币这么简单。 丁：不过如果不给这些射出的球状闪电一个加速力，它们就会呈现出一种很轻盈的状态，可以随着气流移动，而且最多可以存在三分钟。 以平板精们的智力水平，它们绝对不会交代没有用的设定，所以姜述在想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小丁到底想要说什么，于是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设置诡雷？” 像球状闪电这种东西，如果能通过气流来操控的话，放在室内的一些复杂环境里那就是防不胜防的大杀器。 小丁不断地点着头，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发送弹幕道：善哉，孺子可教也。 于是黑着脸的姜述敲了两下它的脑壳，没好气道：“没大没小。” 在得到了衍生词条·驱雷策电的一些相关信息之后，姜述也差不多恢复了精神，他再次打开了角色卡，望向衍生词条·纸人控术上解释上的一行字——“呼唤亡灵”。 由于各种原因，这个呼唤亡灵的能力他一直没去去试过，但是今天晚上是个契机。 在获得了词条“掌控力”后，他倒是可以试试看纸人控术词条的这个能力了。 姜述抬起手，魔术柜里的一卷纸筒便自己轻轻推开魔术柜的门飞了出来，随后，纸卷筒展开，自己将自己折成了一个纸人。 一折一折，纸人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妖风。 “掌控力”加上“纸人控术”之中的呼唤亡灵，现在的姜述可以尝试将亡灵转移到纸人的身上去。 就像是附灵一般。 然后他闭上了双眼，开始在脑海中沟通着纸人控术的这个能力。 姜述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妖风被杀的那个晚上的场景。 他看见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那辆警车之上，而妖风就如同那天晚上一样身处警员的包围之中。 在街道边楼上的阴影处里，面无表情的唐端起了狙击枪。 然后，他看见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向着妖风微微点头，而妖风也会意，准备放下手中的武器，停止抵抗。 在妖风获得了狐狸的认可之后，他也知道了笑脸的真实身份就是姜述，因此那天晚上他明白了姜述的暗示。 不过在这个时候，警员群之中的妖风突然注意到了站在另一个位置上默默观看着的姜述，他看过来，用有些疑惑的眼神看着另一个旁观着的姜述。 “跟我来。”姜述向着妖风招招手。 而妖风也是没有任何顾虑地相信了姜述，他穿过静止住的警员人墙，走向了这个姜述。 姜述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面前这个和妖风有几多相像的纸人。 纸人的眼睛变得灵动起来，和原来画上去的眼睛完全不一样。 “姜述……这是……”纸人版的妖风看向了姜述，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所以语气里更加疑惑，“我记得我已经死了。” “对，你已经死了。”姜述点头应道，他向着妖风解释道，“但是我将你的灵魂附着在了这个纸人上面，你以另一种姿态复活了。” “不，不是复活。”妖风却摇了摇头，他抬起一只纸手，看着上面逐渐生出的黑色，道，“我能感受到，我的时间不多，很快我就会再次死去，而且这次的死去……” “或许是永恒。”他接着说道，但语气并没有多少对生命的留念。 那只纸手就像是被无形的火焰不断焚烧着一般，妖风的手指逐渐蜷曲起来，然后从指尖处产生了一种黑色的焦斑。 这种东西正不断地向着妖风手臂的方向慢慢蔓延，随后变成一种类似于纸灰的东西，掉落到地上。 “所以，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妖风笑了一下，但是充满凶相的脸笑起来并不好看，“或许我还能最后再帮你们一次。” “是木槿泄的密，唐杀死的你。”姜述说出了真相，然后补充道，“木槿已经死了，而唐……很快也会死。” “嗯。”妖风微微点头，然后他继续说道，声音平和，“唐的理念和计划都有一定可取之处，如果有可能的话……” “没有可能了，他必须死。”姜述没有想到妖风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反应很快，立刻打断。 唐必须付出代价。 这件事在他这里可没有什么因重大贡献而减刑的选项。 妖风便没有再对这件事说什么了，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办公桌，伸出那仅剩下的一只手拿起笔，在一张纸片写下一个地址和一串密码，然后将纸片递给了姜述道：“跟着地址走可以找到我这些年制作的一些装备和武器，虽然在综合性能上比不上军械，但某些功能甚至比军械还要优良一些，对你们应该会有帮助。” “嗯。”姜述继续点头，他看着面前这个身体慢慢化作飞灰的男人，一时没有什么太多的话。 他和妖风并不熟，狐狸和妖风才熟悉，大多数的诡术案件也是狐狸自己一个人策划然后和妖风两个人去做的。 就像是狐狸不断在出谜题一样，而姜述就是那个解题人，他和狐狸似乎只是将这件事当成了一场互相博弈的游戏。 但是这场游戏在还没能真正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以意料之外的妖风的死告终，自此开始，姜述也正式参与到了诡术团的事件之中，不再是以一个玩家游客的身份。 “如果可以的话，十三区的那些罪犯……”犹豫再三，妖风还是说出了这个请求。 和狐狸所说的一样，妖风认为特罪所囚犯们的集体越狱有他们的一份责任。 听见这个请求，姜述也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将他替换成妖风的话，他很大概率不会管这件事，也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 就像是当时和柳汀若说的话，在面对电车难题时他会选择不作为，他不会让自己选择去“杀死”本不该死的人。 同理，特罪所的事情是克洛一手弄出来的，所以即便他是妖风，他也不会认为自己该去抓捕逃犯。 但妖风的思维不一样，如果他有能力阻止一件坏事的发生但却没有阻止，他就会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 很天真的人，很天真的想法，和他的长相完全不符。 但确实如狐狸所说，这是个很可爱的人。 “我明白，我会帮你完成的。”于是姜述笑着对妖风说道，然后他再次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完成的事情么？” “没有了，谢谢。”妖风向着他点点头，露出一个似乎是强行扯出来的微笑，然后他说道，“帮我和狐狸说一声，以后要小心一点，没有人再帮他挡子弹了。” “嗯，我会告诉他的。”姜述继续说道。 随后两人之间便没有更多的交流了，而姜述也只是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纸人一点点从白色变成黑色，再化作飞灰消散在魔术屋内。 许久，姜述才叹了一口气，他在腕表上给狼太发送了一条消息。 可以出发了。 然后他走进了厕所，发动纸牌术中的回城。 下一秒，厕所里多了一地的扑克牌，而姜述的人影已经出现在了遥远五区的魔术桌内。 是时候去五区了。 —— “欢迎大家到访我们新型人工智能‘述宝’及相关产品的发布会，我们白鹰科技有限公司在过去的五年间一直在持续地对新型人工智能进行研究，力求达到人与人工智能美好共存的新明天……”主持人走上台，他朗朗开口叙述着人工智能“述宝”相关的内容信息。 在背景的幕布上有着“创造不可能”“崭新生活体验”等等字样，还配上了一个“述宝”的Q版拟人图。 在新品发布会的大厅角落里，姜述抬眼望了一下台上的主持人，没有动弹。 带着光学隐身术的小丁已经去探寻若姐的位置了。 根据纸人的反馈，若姐现在就在白鹰公司里，就在这栋大楼的某个位置。 大概正在调试着人工智能“述宝”的相关数据。 …… 每次一提起这个名字，姜述就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弥漫在心头。 虽然知道这是若姐在作妖，但他就是觉得这很诡异啊。 而狼太则是面色平静地站在姜述的身边，一副令人很有安全感的模样。 甲：小丁找到若妈了，它现在躲在若妈附近的通风管道里，已经把“光学隐身术”和“炎灵”传输回来了。 “行，那就走吧。”姜述点点头道，他再次看一眼台上。 台上的内容已经从人工智能“述宝”替换到了一款新型的APP“交流”。 但姜述现在已经没空再管什么APP了，他嘱咐狼太道：“你在这里待命，时刻关注腕表的信息。” 狼太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他似乎是想起了姜述的教诲——要多笑笑，不然面部肌肉太僵硬——于是他扯开嘴角僵硬地笑了一下，露出标准笑容的六颗牙齿。 “……”姜述看着他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摆摆手道，“你还是别笑了。” 狼太便瞬间收敛了笑意。 而姜述走向了男厕，再出来时就已经启动了完美的隐身状态，一步步向着楼上走去。 根据小丁的反馈，若姐就在上面，但是并不能走正常的路，要从通风管道过去，通风管道那条路它亲测过，能走。 现在，姜述就站在通风管道的一处入口处，他看着头顶的那个合金栅栏以及栅栏之间只能容平板精通过的缝隙，陷入了沉思。 “……” 确实，这条路平板精能走。 但是关他姜述什么事？ 思考了一会儿，姜述眼见周围没什么人，便将平板精小甲塞进了通风管道，然后让它开启强光，自己则取过一把小刀发动裁影划过合金栅栏的影子。 “咻——”金属栅栏掉落下来发出破空声，而姜述赶紧抱住，这才没有发出声响，他长出了一口气。 “呜哇呜哇呜哇——”然后警报响了。 姜述：“……” 草（一种植物）。 正文 拉垮条续 咳咳，一月一度的拉垮时间又到了。 上个月更了十五万，比上上个月多了三万，所以就算没有因果关系，今天也要看奥运！ 苏神yyds！ 顺便说一句，本来想在笑脸那个地方分卷的，结果写忘了，所以第一卷就写到这儿了…… emmm，以后再找合适的地方分卷吧。 还有就是，大家对男巫的那种视频剪辑魔术或者是某些将托用得很巧妙的魔术是什么看法？ 个人是很佩服某些创意的，还有魔术界那各种大卫的魔术也都很厉害，所以这几天写的魔术算是一个先导，主角也要开始表演户外魔术、即兴魔术、视频魔术、大型幻术之类的东西了。 老是写舞台魔术也没什么意思。 最后。 起点每天送的点币差不多能看三万字，章节里的视频和每周的签到点数等等，对于我这种4k党来说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喜欢这本书的话还是来看看正版吧，真的不用花多少钱的…… 正文 第两百零三章 和李允棠的床戏被发现了…… 在警报声响起的那个瞬间，姜述就抱着那个铁栅栏一溜小跑躲到了走廊的角落，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将这个铁栅栏放下，因为这个铁栅栏上有他的指纹。 “哪里的警报？” “B-45位置的通风管道受损，可能有不明人士非法潜入。” 身边的一队安保人员从隐身状态下的姜述身边跑过，他们向着姜述刚刚待着的那个位置冲去，一边在微型耳麦里汇报着情况。 而姜述也是慢慢悠悠地吊在后面，跟着这几个安保人员看热闹。 “B-45处通风管道栅栏已消失，怀疑不明人士已经进入通风管道，请主控中心将管道内监控情况发送给我。”安保人员的领头者向着耳麦里的主控中心说道。 一边的姜述则是微微皱眉。 通风管道整这么大还不就是为了“不明人士”爬来爬去？又是在铁栅栏上动手脚又是在管道里内置监控的，这不就是钓鱼执法么？ 属于是违反《电影情节设置基本法》了嗷。 “通道里没有人为移动痕迹？”安保领头者便这么疑惑地反问了一句，“那入侵者想要做什么？偷栅栏吗？神经病吧？” 在听见“栅栏”二字的时候，姜述不由自主地抱着铁栅栏向后缩了几步，他望了眼手上的金属栅栏，感受了一下这种合金的强度。 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有什么好偷的？ “栅栏里有精确定位装置，你们主控中心查一查那个铁栅栏现在的位置。”而安保队长的下一句话就让姜述整个人僵住。 “……”姜述再次望了眼手中的铁栅栏，一时无语。 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直接把铁栅栏丢掉，铁栅栏就会因没法保持隐身状态而出现在走廊上，而走廊上既有安保人员又有监控的…… 要是在别的地方也还好，但这里是唐的地方。 很难保证唐不会因此联想到什么。 如果不丢栅栏，这帮安保人员又会发现这个栅栏就在附近…… 所以，姜述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抱着个铁栅栏就开始跑，也幸亏他穿得是运动鞋而不是皮鞋什么的，而他又刻意蹑手蹑脚地压低了脚步声。 虽然速度并不快，但至少没有引起这一帮安保人员的注意。 而且只要过了这条长长的走廊，消失在安保队员们的视野里一小会儿，他就有很多方法可以摆脱这个铁栅栏了。 “什么？合金栅栏正在移动中？而且就在我们附近？真的有神经病在偷合金栅栏？”得到这个消息的安保队长也是微微愣住，这种展开他着实是没有想到。 他望向走廊的尽头位置，按照坐标显示，合金栅栏就在那里，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嗯？难道是在拐角后面？ 安保队长迈步向着那里走去，但是瞬间就又停下来，他突然间想到了通风管道的路线图。 不对…… 那条通风管道的内部是连通实验室方向的，难道对方的目的是声东击西？ 于是安保队长在一瞬间就警觉起来，他向着周围的安保队员吩咐道：“去，你们继续追踪那个栅栏的位置，我去实验室方向看一下。” 他想要亲自沿着那条路去看一下，确认在正常新品发布会期间没有任何安全隐患，毕竟人工智能的现实本体还在实验室里。 嗯？ 站在走廊尽头的姜述也猛地停住了脚步。 去实验室方向？ 实验室…… 没猜错的话，大概就是那个人工智能的位置了吧？ 而这个时候，小乙拼命举着手。 乙：过了拐角是另一条走廊，用电击摧毁那条走廊这三个位置的摄像头，可以做到拐角后的那条走廊没有监视。 乙：然后把纸人控术、心灵术和合金栅栏交给我，我来引开他们，你去跟着安保队长。 乙：最后，帮我把飞行模式打开，等会方便逃。 语罢，小乙双眼炯炯有神BlingBling地望着姜述。 事分轻重缓急，姜述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判断，他将小乙的飞行模式打开，然后把两个衍生词条和合金栅栏丢给它，嘱咐道：“处理完就快点来，你没充电宝也没伤害性衍生词条，别瞎转悠。” 小乙立马点点头，一脸的憨厚老实。 乙：三句话，让小姜给我开了飞行模式。 而姜述也是回头望望正在抬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的安保队长，咬咬牙就转身追了上去，与那几个安保队员交错而过。 白鹰公司大楼的结构稍有些复杂，弯弯绕绕的，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外人认清其中的路线，在跟着安保队长穿过几个走廊以后，一架位置隐蔽的电梯出现在姜述的面前。 “滴——”安保队长刷了一下自己的腕表，面前的电梯便迅速打开，而安保队长也步入了电梯，按下通往实验室的层数。 从白鹰公司去往地下实验室只有这一条路，除此之外就是那个根本不算是路的通风管道。 通风管道没有入侵痕迹，那么如果入侵者想要进入实验室，这就是唯一的通道。 由于地下实验区的隐蔽性，那里的监控和大楼的监控是独立开来的，所以现在只需要去到地下实验区的监控室看看有没有异样就可以排除安全隐患了。 安保队长捏着手中的一个按钮，逐渐放下心来。 事实上，虽然刚刚合金栅栏的消失确实很奇怪，但要说真的会有入侵者什么的他也是不怎么相信的。 这可是狄克家族的企业，谁闲得没事干敢来入侵？ 此时，闲得没事干的某人正在安保队长的身边。 姜述望了眼安保队长始终扣住微型按钮不放的右手，心下了然。 那个按钮，估计是安保队长一松手就会触发警报，这也是安保队长敢一个人去实验室的原因。 当然，这人肯定也是对自己的实力极有自信才会这么干。 而姜述也是钻了一个空子，又或者说…… 丁丁，这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么？ 呃，那自己还真是神机妙算了。 在等电梯的时候，姜述也并没有闲着，他成功联系到了小丁，然后获取了若姐的所在位置。 D-202实验室。 而现在，那个实验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叮——”电梯门打开，姜述目送着安保队长离开，然后任由脚下的隐性卡牌带着自己离开电梯。 重量，这是他光靠隐身改变不了的东西，在走廊上还好，没必要开着纸牌术带自己飞，而在电梯里…… 万一被察觉到了电梯的重量不对劲，那就功亏一篑了。 而且在电梯里这种地方，除了纸牌术的回程意外，根本逃都逃不了，那就是瓮中捉鳖。 想到这一层，姜述便将得意的目光望向左肩和右肩的两只平板精，然后就发现它们两个正绕着自己的周围转着圈，一双馒头脚倒是没离开他的身上。 嗯？ 于是他得意的目光便变成了奇怪的目光。 甲：细，您真的细。 丙：所以我们这个行为艺术的名称叫《签与签巡》 姜述：“……” 妈的有病。 不管这两只神经病平板精，姜述快步走向了那个D-202实验室。 在穿过几个回廊之后，他终于成功站在了这个实验室的门口，而他很清楚，若姐就在里面。 灰色的金属门与周围的走廊似乎是一个整体一般，呈现出一种电影之中经常看见的高科技感，光滑均匀的质感。 姜述在腕表上唤了声小丁，处在实验室里的小丁便悄咪咪地飞了过来，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门缓缓打开一条缝，而姜述则慢慢推开了门，门内是一片光亮。 充满希望的光亮。 而那束光散去，姜述也逐渐看清了处在实验室中央背对着他的人影。 于是，他大为震撼，他理解不能。 实验室的中央有个拳击用的小擂台，而擂台上，一个带着拳套的女人收缩着身体正龙行虎步着，然后将铁拳一下又一下地送到她面前满擂台乱窜的小安卓机器人身上。 “别打了别打了，述宝知道错了。” “述宝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是从那个小安卓机器人的嘴里发出来的声响，电子合成音听起来有些稚嫩，又有些搞笑。 姜述：“……” 于是，他大为震撼，他理解不能。 这是若姐？ 而实验室的门被打开，那个看起来和柳汀若长得很像的女人飞快地转过头，望向那空无一人的门口。 一瞬间，她的眸子里充满了警觉，所以她抬起了手，拳套的外附棉套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金属部分，而那金属部分也飞快地散开重组，一阵机械碰撞音之后，一柄手炮出现在了柳汀若的手腕上。 “嗯？”柳汀若微微皱眉，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发发问道，“姜述？” 而姜述则是举起双手，行法国军礼，而他左肩和右肩的小甲和小丙也是同样举起两只馒头手以示投降。 至于小丁…… 同样，慢慢飘过来站在姜述脑袋上举起双手。 甲：自己人，别开枪。 丙：法军第四集团军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丁：在这一刻，柳汀若意识到，姜家满门忠烈向他投降了。 丙：不是满门。 丁：十一月三十日忆小乙大兄弟。 甲：遍插茱萸少一人。 柳汀若：“……” 她没看懂这些弹幕是什么意思，但她大为震撼，理解不能。 “你……在干嘛？”姜述收好这三只活宝，然后看向一脸无奈的柳汀若，说出了第一句话。 而柳汀若在听见这句话的那个瞬间就改变了刚刚无奈的表情，脸上立马冰雪飘零，她撇过脸去。 姜述微微皱眉思考着。 最近自己有做过什么坏事么？ 要死，心灵术在小乙那里，又不能知道柳汀若这女人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姜述毫不犹豫地大跨步上了擂台，站到柳汀若面前，信誓旦旦地下了保证：“我跟李允棠绝对什么事情都没有！” 然后，他四周看了眼。 没有发现有监控。 但小心起见，他还是在柳汀若的耳边轻声说道：“演电影都是为了你。” “嗯？”柳汀若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她克制住从耳垂和脖颈那儿，漫过来的痒意，又以同样的姿势在姜述的耳边反问道，“为了我？那你解释一下，怎么个‘为了我’法？” 两人现在的状态就很奇怪，虽然身体没有一点接触，但是头挨着头的模样又像极了耳语缠绵。 而姜述则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那么知道事情的原因就好忽悠…… 不对，好沟通了。 “嘘——”姜述先是在柳汀若的耳边小声的嘘了一声，然后小小声说道，“小声点。” 而柳汀若感受到这股由姜述吹来的热气，耳垂处顿时传来比刚才更甚几分的痒意，于是她一下子推开了姜述，恼声道，“有事说事，离我远一点。” “好嘞好嘞。”姜述便面露微笑地拉开一个身位，保持住一个合适的沟通距离，他继续说道，“唐，狄克·唐就是收购这家公司的人吧？” “嗯。”柳汀若点点头回道，她一抬手，实验室的大门便自动关上，然后“咔咔”上了两道内置的锁。 她看向擂台上的小安卓机器人，摆摆手驱赶道：“述宝，去那边的角落里待着。” “哦。”姜述点点头，在小安卓机器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抢先一步离开了擂台，走向角落。 “……”柳汀若感到胸口处有一口气没缓上来，她一步上前拽住姜述的后衣领，拉到自己的面前，恶狠狠说道，“我不是叫你，你算个什么宝？说清楚电影的事，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去滩娱乐圈的浑水的吗？” “呃。”姜述眨巴着眼，抢在柳汀若之前问了一个问题，“你看过那部电影吗？” “看过了，怎么了？”柳汀若脸一昂，鼻子里出气。 姜述看着她这副穿着运动装带着拳套的彪悍模样，咽了口口水。 不是说成片绝对保密的吗？怎么柳汀若还是提前看到了成片啊。 有内鬼，那一天的首映仪式上有内鬼！ 这哄好的难度就成几何倍数上升了啊…… “所以说，演戏也就算了，你和李允棠还有床戏？听说剧本还是你自己写的？玩得挺花啊你。” 柳汀若冰冷的声音继续传来。 正文 第两百零四章 那你接受出轨吗？ 姜述面色沉定，他擦了擦额头流下的冷汗，但他表示一点都不慌。 在那个时候，为了刺激唐和影响唐的理智思考，他还特意在剧本里加了一段自己和李允棠的床戏。 呃，这倒不是以公谋私，当时的情况真的需要他这么做。 真的。 电影里的那个富二代是个身经百战视女人如衣服的家伙，而姜述又没有太多的经验，想要演出那种三分冷淡两分薄情四分本能一分轻蔑的感觉着实是有些难。 所以这一段三十秒的床戏虽然简单短小，但反而是姜述被导演喊cut最多的一场戏，足足拍了两三天。 而这也成了当时剧组的一个梗，由于姜述平时待人温和，和剧组其他人的关系也还算不错，所以他时不时受到一些调侃，比如这小子一肚子坏水，自编自演还不够，还想着演好几遍。 不过这些话也就只敢在李允棠背后说说，当着她的面调侃姜述剧组里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说…… 姜述瞄了眼面前的柳汀若。 俏脸生霜。 现在该想个什么理由？ 不对，不是想个理由，理由确实是正当理由，但他需要慢慢思考一些措辞，毕竟这件事的理由牵扯太深，他在短时间内没法想出足以令柳汀若信服的理由。 姜述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然后眼见柳汀若眼中的不耐烦之色更甚，他便脱口而出：“你凶我。” 柳汀若：“？？？” 柳汀若眼中的凶意更甚，但在短短的一瞬间，她又像是改变了主意一般恢复了平静。 嗯？ 怎么不生气了？ 柳汀若的反常行为让姜述愣了愣，他原定的计划就是打破柳汀若刚刚的平静状态，然后快刀斩乱麻一套组合技就能哄好她，就算是先让她生起气来也没事。 毕竟一个发火的柳汀若可比一个平静压抑又带着点阴阳怪气的柳汀若好哄得多。 所以这是怎么了？ 常用的法宝不奏效，姜述便陷入了思考之中，但是他的思考立马就被柳汀若接下来的言语和动作打断。 她双手合十再拉开，一道拟化光屏便出现在她的身前，而拟化光屏上播放着的…… 是一个剪辑。 床戏剪辑。 精细到帧的那种出色剪辑，精挑细选充满动感的背景音乐配上高清无暇的画面，视频以最直观地方式冲击着姜述的视觉神经。 这些素材都来自他那三天拍摄的床戏。 激烈的背景音乐节拍一下又一下，视频的视角跟随着节拍翻腾旋转，一帧帧高清画面被单独拿出来进行踩点，而这些画面大多充满着某种暗示的意味。 少女的迷离眼神，少女的粉色面容，少女的半掩衣衫；男人的平淡面色，男人的轻缓动作，男人的半掩衣衫…… 还有男人那三分冷淡两分薄情四分本能一分轻蔑的眼神。 而极具恶意的是，这个眼神被单独拉出来踩了十几次点…… 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姜述还情不自禁地在心里赞叹了一下这个男人的演技精湛，眼神中感情到位。 但是不断地重复，这就给予了这个眼神两种新的意味——变态和鬼畜。 配上背景音乐的节拍，更显魔性，整个人物形象的形象也变得猥琐了不少。 视频以男人那鬼畜的眼神结束。 “……”看完视频的姜述满脸的黑线。 这特么谁干的？ 姜述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家那四只东西，于是他飞快地转头看向那三只平板精，虽然是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眼神里的威胁之色很明显。 别告诉我是你们仨干的。 甲丙丁屏幕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流汗黄豆，它们再一次高举着双手，不断地摇着自己的平板脑袋，“呼呼呼”地扇着风。 而姜述微微皱眉。 如果说不是这仨，那么就是…… 那个逆子！ 一只脑门上刻着“乙”的平板精浮出脑海，姜述心中顿时了然。 难怪那家伙要借着引走安保人员的名头先行溜走，原来是因为自知灾难将至。 而这种时候，实验室里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处，一只平板精突然跳了出现，它面带笑意地钻出了那一处通风管道，然后华丽丽地自己旋转着落下。 但是落到一半，它就发现现场的所有人都在盯着它看，一种诡异的安静气氛笼罩住这件实验室。 它看了一圈，若妈眼神平静，三只胞兄胞弟面露同情之色，而姜述的眼神尤为凶狠。 而小乙则是眨巴着眼，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然后，它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飞上去拖出了一个略有磨损的合金栅栏，它用力地扯了扯，合金栅栏便掉出了通风管道。 “咣当——” 这一声在安静的实验室里尤为清脆。 “你给我过来。”姜述核善地向着小乙招招手。 小乙望着地上那个合金栅栏，挠了挠头，虽然它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显然。 有危险！ “不是它做的视频，视频是我自己做的。”而这个时候，柳汀若望着姜述，这么说道。 “你做的？”姜述的眼神飘了一下，这个答案属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思考了一会儿，想通了，于是他一敲手，醒悟般地说道：“原来你是绿帽控！” 柳汀若：“？？？” 于是在这个瞬间，刻意保持住的平静立马不攻自破，柳汀若顿时勃然大怒道：“你还真的跟那个李允棠做了什么？” 有一说一，若姐这格斗水平肯定是练过的，要么就是有什么不为人知地黑科技，至少姜述在不使用什么能力的情况下是完全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所以在五分钟后，被压在擂台上的姜述用拳头敲了敲地板以表示投降，“我认输我认输。” 其实他早就该认输了，但是谁又能拒绝得了和穿着运动露脐上衣以及运动短裤的若姐来一场紧张刺激的拳击赛呢？ “如实回答。”柳汀若用地面锁技固定住姜述的身体，然后她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眯着眼睛问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此时的姜述在地面锁技之下，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这身子骨的僵硬以及另一具身体的柔软。 痛并快乐着。 “谁？”他反问道。 “李允棠。” “普通朋友。” “睡过没？” “睡过了。” “嗯？” “哦痛痛痛！”姜述顿时吃痛，“戏里，戏里！现实里连话都不说的。” “切。”柳汀若便哼哼一声，手上的力气微微松开了点。 机会！ 察觉到柳汀若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姜述催动着“驱雷策电”，在两人身体接触的部位漏了一点电出去。 柳汀若察觉到了那一丝酥麻，控制住姜述的手顿时一缩，而姜述也操作着纸牌术让自己间接性获得了力量BUFF，一个翻身就反压了上去。 “你！”柳汀若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竟没有什么反抗的本钱，顿时皱起眉头来，疑惑道，“你力气怎么变大了？以前不是挺弱鸡的么？” “今非昔比了柳大小姐。”姜述便呵呵一笑。 “离我远点，我身上都是汗。”柳汀若望着近在咫尺姜述的脸，双臂试着用力以表示自己的抗拒，但是她看着看着，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于是面带红晕地别过脸去，恼羞道，“快点快点。” “挺香的。”姜述轻嗅了一口，调笑道。 “快点。”柳汀若语气一寒。 “那你不生我气。”姜述便讨价还价。 “噢。”柳汀若只是这么应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表示。 “笃笃笃——”这个时候，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柳博士，你在里面吗？” “嗯，等等。”柳汀若便应道，然后给姜述使了一些眼色。 姜述会意，放开她站了起来，带着四只平板精走向角落，在那个位置卡视角就能避过从实验室大门传过来的视线。 角落里，他微微昂着头，望着面前的小安卓机器人，问道：“你就是述宝？” “对。”小安卓机器人不住地点头，它的眼睛一转，仿佛猜到了什么，于是反问道，“你也是述宝？” 姜述：“……” 述宝之间的史诗级对线。 “闭嘴。”他没好气说道。 小安卓机器人也很识相地在屏幕上将自己的声音调成静音模式。 而擂台上的柳汀若走了下来，她伸手取过实验桌上的一件长度及膝的白大褂，扣上几个纽扣便按了按腕表，打开门。 “柳博士，你好。”安保队长向着柳汀若致意。 “什么事？”柳汀若的反应很平淡，她拦在实验室的大门前，没有让路的想法。 “有一个不法分子窃取了我们通风管道的合金栅栏，而通风管道里的摄像头有一部分被异物遮挡，那些摄像头的路线最终指向这间办公室，所以……”安保队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他的目光绕过了柳汀若，望向柳汀若的身后。 角落里，姜述将放在小安卓机器人身上的目光投向小乙。 他记得，刚刚小乙是从那个通风管道里出来的，所以那遮挡通风管道摄像头的家伙显然就是它。 小乙只是龇牙笑。 “嗯？在这里？”安保队长的目光注意到了实验室内地板上的合金栅栏，顿时微微愣住，他指着那个合金栅栏就要上去拿，“就是那个……” “嗯，我指示述宝干的。”柳汀若没有让路的意思，“我想试试述宝的主观能动性，所以让它取来那个地方的合金栅栏，尽量不能被安保队发现，现在看来，应该是失败了。” “这……”安保队长对这个说法有些怀疑，他下意识地反问道，“等一下它就要上台展示了，现在还……” “这和你无关，人工智能的测试是我的事。”柳汀若只是冷冷地打断安保队长的话。 而安保队长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越界了，于是他微微点头，他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所以便转身离开。 柳汀若则是呼唤了一声，“述宝，你跟着他一起走，等会儿就到你上台展示的时间了。” “得嘞！”角落里的述宝立即应道，一边应着还一边用带着些许得意的眼神看了紧闭着嘴的姜述一眼，慢悠悠地从角落里转出去，跟上了那个安保队长。 柳汀若合上了门，目光放向姜述，语气平静地问道：“老实交代，你到底为什么要拍电影，你不缺钱用吧？” “这……”姜述挠了挠头，又摇摇头道，“不缺钱。” “那就是……和你的秘密有关？”柳汀若的反应很快，在看见了姜述答非所问的反应之后立马就察觉到了什么。 按理来说，以她的性格是不想再继续问下去的，这也是她和姜述不约而同的克制力。 给对方保留一些隐秘的空间，如果想说了那自然会说，如果答非所问那自然不必再问。 但是这件事一和李允棠扯上关系，柳汀若就感到一阵气血上涌，她有种迫切的求知欲。 想要弄清楚，看看到底是不是和李允棠本身有关。 所以，她缓缓开口道：“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都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一个小时？”姜述眨巴着眼，头一昂那就是不服气道，“瞧不起谁呢？” 柳汀若：“……” 有些时候她也受不了姜述这种有些跳脱的性格，这家伙在外人面前还懂得收敛一点，在她面前就颇有些放肆了。 “我说的是坦白。”她继续说道，一张脸有些气鼓鼓的，“我什么都和你说，你也什么都和我说，不能有一点点的保留。” “好啊，那快点坦白完的话可以……”姜述便搓手手。 “不可以。”柳汀若咬着牙恼羞道，她指指地板，“这里是工作的地方。” “喔。”姜述耸耸肩，不可置否，他看出了柳汀若想要先坦白的想法，于是抢先一步说道，“其实我是诡术团的笑脸。” “嗯。”柳汀若点点头，面色没有多大变化。 “诶？你不奇怪？”姜述有些愣神，他记得自己在那三个月里掩饰得很好啊。 “奇怪啊，但没什么好吃惊的。”柳汀若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她坦然道，说得很认真：“早就发现你有不少小秘密了，但是，我接受一切身份的你。” “一切身份？那出轨者呢？” “你想死吗？” 正文 第两百零五章 卑鄙的我 “所以诡术团和你拍电影有什么关系？你们是要组男团吗？”柳汀若接过话茬，继续反问道。 乙：其实女团也可以，后街女孩了解一下。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但是姜述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你和唐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除了工作什么关系都没有。”柳汀若顿时飞快地摇头，一副要和唐撇清关系的模样。 “呃……”姜述愣了一下，然后慢慢解释道，“我问的就是工作上的关系。” “嗯？”听见姜述这样的问法，柳汀若也是呆住一瞬，她还以为姜述是在怀疑她和唐有什么情感上的纠葛，结果居然是在问这么正经的问题…… 格局啊，格局瞬间就拉开了。 想到这里，她竟在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丝对自己无理取闹的自责来。 “我是白鹰的首席研究员，而唐收购了白鹰，就这么简单。”柳汀若便这么回答道，“所以我现在仅仅是在为了他工作而已。” “不，你当然不是为了他工作。”说到这里，姜述却反而笑了一下，他揉揉若姐的脸，“你是在为了自己工作。” “嗯，也对。”柳汀若点点头，然后用手打开了姜述的手。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告诉我唐究竟想要做什么吗？”姜述坐在了实验桌前的座位上，然后一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柳汀若坐上来。 柳汀若只是白了他一眼，上了姜述面前的实验桌，半坐半倚的状态使那白大褂微微贴合着身体。于是更显出那身体曲线的诱惑力。 而姜述舔了舔嘴唇，他的目光不自觉就被面前的女人所吸引住，手也就情不自禁地想要放上去，但是突然间，他像是警醒了似的看看自己的右手，再看看柳汀若，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这个女人……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风韵，很有小心机啊。 “手别乱动，说正事。”柳汀若瞥了眼姜述蠢蠢欲动的手，继续说道，“这个人工智能集合了大量人类智能数据形成，拥有独立自主的判断能力，配合它本身的数据收集能力和处理能力，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仅仅是这些吗？”姜述眨眨眼，仅仅是这样的话…… 似乎不需要投入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吧？ 毕竟若姐在几个月前就能弄出甲乙丙丁四个玩意儿，这么长时间柳汀若肯定不会仅仅是做这些。 “我进行了改进。”柳汀若便接着说道，她随手拉出来一面拟化光屏，“现在移植智能数据并不需要黑银了，也不会产生什么痛苦。” “然后呢？” 柳汀若没有什么迟疑，直接说了出来：“它现在是一个强人工智能，已经可以取代大部分社会序列的工作，我们准备以五区的警署系统为第一试点进行实验。” “听起来还不错。”姜述点点头，这些事情都是唐在收购白鹰公司就说明过的事情。 利用强人工智能辅助警署进行侦查破案，辅助以各方面的科技手段，这才是符合孤城科技水平的破案方式。 而之前警署的那种查案模式已经比较落伍了，由于黑帮问题始终严峻，在警署资金有限的情况下，会更多地选择升级战斗方面的装备，而非刑侦方面的专业工具和装备。 案件证据收集和证据分析方面的装备都是由技术员来负责的，每年会有一定量的资金和黑银分发，只不过每个地区警署心照不宣的事情是，这一批资金和黑银往往会有不少落入技术员的囊中。 有的技术员怂，不敢怎么贪，比如月见里橘衣这种，她最多只是用自己扎实且全面的技术解决了本该需要用黑银解决的难题，于是心安理得地收下一些黑银已用；而有的技术员就会比较贪，反正受限于孤城的角色卡体系，偌大个警署除了技术员以外没什么人真正懂这些技术，只要上面不查，这些钱到底有多少用在警署身上就完全由技术员说了算。 那么综合来看，这件事的确会是个善果，而柳汀若也就是为了这个善果而努力。 而这样以人工智能协助管理孤城的实验也将会是一个开端，一个让孤城逐渐步入新时代的开端。 姜述并不认为这样的技术和做法是错误的。 前世的他看过大量人工智能发展然后反杀人类的科幻影视剧，比如智械危机啊红后啊天网什么的，而一些涉及到强人工智能的小说等等，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将人工智能黑化作为剧情的集中爆发点。 说实话，有点妖魔化人工智能那意思。 人也不能因为对技术的恐惧而停止进步，只是需要更加谨慎更加小心，否则跟闭什么锁什么也没什么区别。 毕竟现在也并不美好，只有技术进步才有变得更美好的可能。 那么，问题回到现在。 “所以这和拍电影又有什么关系？”柳汀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把话题扯远了，于是她又快速地扯了回来。 “你知道唐最近在做什么吗？”于是姜述开始了他的说辞，他平静地看着柳汀若，问道。 “不清楚。”柳汀若就只是摇头，除了实验的进度，她和唐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 “如果我说，他和那些狄克家族的旁系没有区别呢？”姜述便慢悠悠继续说道。 说到底，拍摄电影的目的就是这个才对，三个月前他并没有想过妖风会被唐杀死，但他那时候想过把唐拉下水。 “嗯？”柳汀若便睁大了眼睛看着姜述，姜述脸上的认真让她在心里产生了怀疑。 唐…… 和那些人没有区别？ 这和她印象里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唐以改变孤城的警署系统为己任，追缉无数罪犯，完全是一副伟光正的模样。 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如此伟光正的模样。 唐出身于贵族和资本家，但一心始终向着孤城里的平民，打击犯罪除暴安良。 这也是他在警界被神化的原因。 而那些狄克家族的旁系，一个个自诩为拯救狄克家族的人，利益熏心，和其他一切资本家没有任何差别。 当时的唐也是亲自出面才说服了柳汀若回归白鹰公司，重新拾起人工智能的相关科研项目。 这两者完全就不是一类人。 “嗯。”而姜述只是微微点着头，没有改变自己的说法，“一切都是伪装，他只是心思更加深沉，骗过了你的眼睛而已。” 唐算个好人么？ 撇开妖风那件事情，他肯定算是个无暇的英雄人物。 即便妖风的死因被公开，依旧会有无数人认为唐才是对的。 毕竟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一个犯罪分子劫持了警员，而唐再一次力挽狂澜，就地击毙了犯罪分子。 就算是换一种说法，唐为了钓出诡术团隐藏的任务“笑脸”而杀死一个犯罪分子，这也是对的。 即便这个罪犯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他会用你的技术去杀死那些狄克家族的旁系，重新夺回属于他的权力和地位。”姜述继续说道，他说得很肯定，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第一，在出了电影这档子事情之后，唐肯定会抢先一步收拾掉家族旁系。 一旦旁系知道了这个消息，无论有没有证据都有可能对他动手，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证据什么的可以在抢先杀死唐之后再慢慢找。 那些旁系也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 第二，距离旁系们所说的那个“五区独立日”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可以想像，一旦旁系使五区脱离主脑脱离孤城，在旁系掌控五区的日子里，唐的形势会很糟糕。 而现在人工智能的出现就是一个好机会，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机会。 从发现了唐的机械分身开始，姜述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唐也在暗中准备着什么。 所以这部名为《无名小卒》的电影势必会成为导火索。 这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你……你确定么？”柳汀若深深地皱起眉头，她的语气竟然极少有地产生了一点紧张和害怕，以至于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 可以说，在发觉那些旁系的真实目的之后，她当时已经对这些贵族、资本家们死了心，但是她自己那该死的责任感和唐的保证又将她拉回了科研队伍之中。 如果…… 如果现在姜述所说的就是事实的话…… 她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了。 “嗯，我可以带你去看，你可以亲眼见证这件事情。”姜述没有强迫柳汀若绝对相信他，而是摆出了一个相对客观的态度。 这样反而更有信服力。 至少柳汀若已经在担心着这件事了，她害怕自己的述宝也会被当成谋取私利的工具。 她自己很清楚，一旦述宝变成那样的工具，缺少束缚的它同样会很可怕。 “怎么亲眼见证？”柳汀若微微愣住，她望着姜述，眸子里有些疑惑。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跟着我走就可以了。”姜述则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我不会骗你的。” 很显然，柳汀若在一定程度上相信了他，所以接下来他只要能让她看见他所诉说的这些东西就可以了。 若姐就会回来的。 而且她也不会介意自己杀死了伟光正的唐，也不会介意他将这些人工智能用于其他方面。 姜述微微垂眸，眼神里是说不出意味的色彩。 如果事情都按照他所预想的那样发生，那自然是最好。 他是个卑鄙的人。 其实唐并不一定会和旁系彻底决裂，旁系也并不一定会对唐出手。 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依旧如这么多年的关系一样。 你当你的正义伙伴，我建设我的资本帝国。 但是在姜述的催化之下，两者的关系已经逐渐开始走向不可调和的地步了。 必须有一方彻底消失，而那个存活下来的一方，姜述也不可能让他存活下来。 而这件计划的目的却并不是为了妖风报仇，因为他开启这个计划是在三个月前，那个时候妖风还没有出事。 仅仅是为了若姐而已。 并不是报仇，也不是反击，而是有预谋的陷害。 这样的他，就像是开枪杀死妖风的唐一样，可以说有错，也可以说没有错。 因为他真的只是发现了一些隐秘，并且拍摄了一部电影而已。 刀在唐的手上，杀死那些旁系的也不是他，而是唐自己的杀意。 但他却能成为最后唯一的赢家。 我赢了，但不代表我错了。 姜述在心里缓缓地对自己说。 不能让柳汀若知道真相。 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她，包括自己角色卡的秘密，唯独这件事不行。 要让唐伟光正的形象彻底崩坏，那么若姐就不能知道唐消灭旁系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只能让柳汀若这么认为，唐是在利用她，利用她获取消灭旁系、夺取大权的力量。 同样，也不能让若姐知道自己在这些事件里的作用。 否则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也会受到影响，自己只能是一只有些心机的小白兔，而不能是一个肆意挑起祸乱的老狐狸。 “我相信你。”柳汀若毫不犹豫地答道，然后她微微低下头，小声地重复着，“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需要亲眼见证这件事情。” “嗯，好的。”姜述很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撩起她耳边的头发，束于耳后。 他温和地在她耳边说道：“这件事关乎若姐的未来，当然不能利用若姐对我的信任而武断地带走若姐，我会给出证据和事实的。” “嗯。”柳汀若的身体随着姜述的耳语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她没有推开姜述，只是任由自己软在姜述的怀里，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不是不相信你。”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若姐不相信我。”姜述只是微笑，然后轻轻地抱住了柳汀若，缓慢地抚摸着她的背。 就像是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 当若姐再一次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可能依旧没有意义，依旧无法改变现实时，她一定很难过吧。 不过，若姐想要完成的事情自己一样可以帮助她完成，而且可以比任何人做得都好。 姜述望向柳汀若身后的实验室背景板，陷入了新的思考之中，双眼也逐渐失神。 “不对。”柳汀若却突然一把推开了姜述，她鼓着脸看着姜述，然后拧起他的耳朵，后知后觉一般，“所以你还是没有和我解释，你为什么要和李允棠去拍电影？” 正文 第两百零六章 那要不要我帮你开个后宫？ “电影啊，对，拍电影的目的……”姜述便接过若姐的话茬，他拍了拍她的后背道，“给我点时间，我思考一下。” 柳汀若顿时是将一连串的问号写在了脑门上。 “老实交代，不要想着编理由。”她拧着姜述的耳朵轻轻转，手上动作轻柔，但实则一脸凶相。 而姜述也是有些纳闷，若姐在听见他说完唐的事情之后居然还有心思想着拍电影的事情，这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里方便说话么？”姜述突然一脸神秘地凑了上去，遮遮掩掩的。 柳汀若点点头，她在腕表上按了一下，然后对姜述说道：“现在这间实验室处于信号屏蔽的状态，而且这里没有任何记录声像的装备，你可以说了。” “嗯。”姜述点点头，但在此之前，他又问了若姐一个问题，“我能看看你的角色卡么？” “哦，你要看什么？”柳汀若便这么问了一句，然后亮出了自己的角色卡。 夜枭星 姓名：柳汀若 梯度：T1 神秘系数：0 序列：科研序列 词条值：14125 词条： -被动·超脑（金）：常态大脑运算能力+20。 -主动·专注（金）：专注状态下，学习、理解、运算等能力大幅度提升。 -被动·数学大师（金）：具备高深的数学知识储备。 -被动·自然语言处理（紫）：具备高深的自然语言处理知识储备。 -被动·计算机大师（金）：具备高深的计算机知识储备。 …… 柳汀若对自己的角色卡没有什么保留，正常人需要隐藏的词条部分她也没有丝毫遮掩，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展露在姜述的面前。 而姜述也是被这样豪华的紫金阵容所震撼，这么一排下来，和科研啊知识啊什么相关的词条基本上不是金色就是紫色，只有一些类似于拳击这样的爱好才是蓝色或白色。 “勤勉，蓝色，勤勉程度+5。”姜述看见了诸多词条中比较奇怪的那一个，于是便念了出来，念着念着，他还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柳汀若。 这个女人也能算得上是勤勉？ 他回忆起了那三个月的同居时光，想着想着就开始摇头。 一天到晚缩在房间里，偶尔出来也只是来拿 “怎么了？我不配吗？”柳汀若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于是一挺胸，颇有些不服，“我当年可是很努力的，区区一年时间就得到紫色的勤勉过人的词条了……” “嗯？”而姜述也是发现了她话里的一个信息点，于是不屑地笑一声，“原来这个词条还能降级啊……” “闭嘴！”柳汀若一伸手捏住了他的上下嘴唇，然后用同样轻蔑的眼神看着他，“那你有这种词条么？给我看看？” 姜述：“……” 乙：破防了破防了！他破防了。 姜述丢开小乙，他含糊其辞地回答着柳汀若的问题：“那当然，我平时多勤快，你从来都不干家务活，那些不都是我干的么？” “呵。”而柳汀若眼神里的不屑之色就更加重了，“这类勤勉词条只会和自己的职业有关，难道你的职业真的是保姆吗？” “……” 姜述闭上了嘴，这些东西他还真不知道。 如果说是和魔术有关的话，那他肯定算不上是勤勉，基本上是五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他脑海里的魔术原理随便组合一下，随便研究一下那就是不错的魔术，实在不行复刻一下别人的表演就行。 但是从“火焰之灵”那个魔术开始，他就基本上在每个魔术里都加上了自己的思考和修改，使其更符合当时的情景或者是孤城的情境。 总的来说，即便不表演相同的魔术，他也可以保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拥有足够的魔术来表演，甚至还可以挑相关的魔术来演，获得自己想要的能力。 “不过，为什么你的角色卡叫‘夜枭星’？我的就叫魔术师？”姜述发现了摆在角色卡最顶端的那个名称，疑问道。 “这是T1及以上才能获得的称号。”柳汀若说道，她笑了一下，但是笑容里没有太多的得意，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只有T1及以上才能获得？”姜述重复着这句话。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能有这样称号的至少也是T1，但并不是所有T1都能获得这种称号。 “嗯。”柳汀若点点头道，“战斗序列的一些T1会被赋予‘月’的称号，而科研序列则是‘星’，至于其他序列的就很少了，社会序列是‘役’，娱乐序列是‘使’，而生产序列是‘子’。只不过除了战斗序列和科研序列以外，其他序列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能获得称号的人了。” “哦。”姜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转而他就又有了新的疑问，“战斗序列是‘月’，科研是‘星’？月不该比星更厉害么？”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而柳汀若则是很疑惑地看着他，反驳道，“你说反了吧？月又不会发光，星才能发光，星理所当然比月更高啊。” “哦，没什么，我傻了哈哈。”姜述便尬笑着翻过这一篇，这就是他这个外来者和孤城本土的文化差异了。 而他又指指那“夜枭星”三个字，问道：“你为什么是这个称号啊？这个称号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么？” “嗯……原因的话……”柳汀若忽闪着眼，然后眼神飘忽到其他地方去，“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喜欢熬夜吧。” “呃……”姜述一时无语。 “至于称号的作用，倒是有一些附加的能力，但科研序列的大都是和科研方面有关。”柳汀若便继续说道，“我的话，大概就是晚上各方面的工作效率会更高。” “哦——”姜述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然后反问道，“那是不是晚上的命中率也会更高？” “嗯？命中率？”柳汀若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她明白过来时顿时连给姜述胸口几拳，而且还是认真殴打系列。 而姜述也是默默地后退几步，他很痛，但他不说，也不表露在脸上。 就憋着。 “还有。”柳汀若抓住他的领口，将其拽回自己面前，认真地说道，“你还是没和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去拍电影，姜述，我发现你今天一直在转移话题啊，心虚了，想拖延时间……” 但是突然间，姜述探头亲了近在分毫之间的柳汀若一下。 柳汀若的话被打断，而她的脸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连带着生气的情绪都不连贯了。 “你别动我。”柳汀若连退几步，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一看见姜述这张脸就很难对他生气。 “那天晚上……我只是酒后冲动了，你放尊重点。”柳汀若忿忿道，她发现自己被姜述这么绕来绕去的，居然一点气都没了。 但她也并非毫无准备，所以她打开了刚刚那个床戏剪辑，待她再看完时，脸上已经挂起了新的怒意，“老实交代！” “呃……”姜述只是微微张着嘴，有些愣神。 敢情这个视频的用途是这个？给你叠怒气BUFF？ “那……你看看我的角色卡就明白了。”姜述耸耸肩，打开了自己的腕表，刚刚他要看柳汀若的角色卡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确认一下若姐的神秘系数。 并不是掌钥者。 至于其他的问题他也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他并没有必要一定要向若姐隐瞒自己的词条。 信任都是相互的，除了唐的那件事以外，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且，以柳汀若的眼见和知识储备，或许能解决他对角色卡对“诡术”这个词条的很多疑惑。 角色卡·魔术师 姓名：姜述 梯度：T4 序列：娱乐序列。 神秘系数：0.5 -被动·巧掱（蓝）：双手灵活度、稳定度+4。 -被动·原目（蓝）：视力（动态静态）+2，破障能力+1。 -被动·演技精湛（紫）：演技+7。 -被动·神秘气场（紫）：你的身边总是带着很神秘的氛围，威压+5，魅力+5，声望+5。 -主动·冷读术（紫）：具备优秀的冷读能力。 （……） -被动·诡术（金）：成功表演一项魔术后，获得与魔术效果相关的一项能力，能力还原度视魔术效果及观看魔术人数而定。魔术表演时无法使用该词条衍生能力。当魔术被公开揭秘，能力消失。诡术带来的能力最多可以存在3个。 --被动·诡术-裁影：当你切割影子时，实体将受到同等伤害。 --主动·诡术·纸牌术：操控扑克牌。 --主动·诡术·光学隐身术：光学隐身；具备少量控光能力。 “金色……诡术？”柳汀若的目光快速划过上面那一连串魔术表演相关的词条，落在最后的金色词条诡术之上。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T4也能有金色词条了？ 紧跟着的第二反应就是，为什么这个金色词条和她见识到的所有金色词条画风都不一样？ 有这么离谱的吗？ 柳汀若带着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回姜述，但是那些疑惑很快就消散了，她想起了那一天在地下实验室里面对着姜述时的场景。 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所以，你真的有魔术表演里的那些能力？”柳汀若便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可以给我看看吗？” “嗯。”姜述点点头，一张黑色的扑克牌出现在他的手中，随着他的心意在掌心上方不断地旋转着，然后又在整个实验室里不断周旋证明着这绝不仅仅是丝线那么简单。 而柳汀若只是微微点着头，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不对，你以前使用过那个火焰的能力，只有三个衍生词条的话……” “所以多亏了若姐的礼物。”姜述明白了她的疑惑，于是叫来小甲，打开它的角色卡给柳汀若看。 “嗯……”柳汀若在看见平板精的角色卡之后便明白了过来，“也就是说，你可以存储十五个衍生词条？” “对。”姜述便微笑着点点头。 柳汀若没有说话，但是美目里异彩流动。 她在脑海里构思着那种场景，姜述的魔术表演她是每一场都看过的，那些魔术效果如果能够具现化的话…… 面前的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吧？ “你使用衍生词条有消耗么？”想到这里，柳汀若便再次问道。 “有啊，大概是精神力一类的东西，至于它们，它们消耗的是电量。”姜述指指边上的平板精们。 “哦，那需要帮它们升级一下了。”柳汀若望着这四个呲牙笑着的平板精，兀自说道，“那些模块能力也可以加装一些，之前我没想到它们四个居然会这么有用，就是随手做的。” 随手做的。 四只平板精一下子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随手做的。 姜述也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对，随手一做的东西橘衣酱就完全看不懂，也完全改装不了。 “所以你拍电影是为了试试看魔术电影能不能让你获得衍生词条？”柳汀若明白了他的用意。 “是的。”姜述便应道，“不过现在我还没有收到相关的衍生词条，不知道是因为电影本身不算魔术表演还是因为没有公映。” 他想了想那部电影。 如果可以获得衍生词条的话，那应该是夺舍啊思维传输啊一类的能力。 虽然说实话，他对这个能力并没有抱太多希望。 含魔术题材的电影和魔术表演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电影里会存在不少现实之中无法达到的魔术效果，那毕竟是电影。 “嗯……”柳汀若想了想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微微皱眉。 三个月的时间，随便表演一些魔术就能获得不少衍生词条了，去拍电影获取词条…… 不但效率低而且不确定性还很高。 “我懒。”姜述补充道，“当时没什么魔术灵感。” 柳汀若的眉毛便舒展开了，这样的话，虽然拍电影的理由还是有些牵强，但勉强说得过去。 毕竟多实验一下诡术这个词条了解更多相关信息那也是好的。 而且，正如姜述所说，他和李允棠的确没有什么太多的关联，要是有的话，那些桃色新闻杂志早就传出风言风语了。 柳汀若轻轻地捏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思考起来，这是姜述常用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同化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这个诡术词条，她倒是有些解释，而且…… 或许有办法将其升级。 “只不过呢，这个精神力不是很够用。”姜述想到了什么，故作愁眉苦脸样。 “嗯？”柳汀若的思考被打断，她看着姜述的愁容，上了钩，“有什么办法能够提升么？” “有一个，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这样。”姜述抬眼瞄了柳汀若一下，“但是需要你的帮助。” “你说，我当然愿意帮你。”柳汀若便继续说道。 “就是经过那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我就发现精神力的容量有所提升。”姜述接着说道，“所以，要不我们重演一遍那个晚上？” “？？？”柳汀若顿时一脸问号，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他东西，“那要是还不行的话，我是不是要再帮你找几个处女试试？或者帮你开个后宫？” “那倒不用。”姜述严肃地摇头，义正言辞，“有若姐就够了。” 正文 第两百零七章 诡术逻辑及空中阁楼 “切。”柳汀若听了姜述这发自肺腑的话却没有多少感触，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数起来，“前世今生、剪影、纸牌屋、火焰之灵、隐身、心灵怪兽、纸人、雷霆之子，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吧？” “嗯。”姜述点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那就是在特罪所里表演过的三无催眠，只不过那个魔术若姐没有看到过，所以她不清楚。 不过这也没必要说。 而柳汀若从上到下审视过这一连串的魔术，思索了一会儿，目光停留在那“心灵怪兽”上，她看向姜述，眸子里有些好奇，问道：“这个心灵怪兽的词条，可以让你获得读心术？你能读出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吗？” “呃……”姜述迟疑了一下，他倒是没考虑到这件事情。 受以前各种影视剧的影响，他也不知道柳汀若对读心术这种事情会不会有什么看法。 毕竟…… 每个人都有内心深处的隐私，绝大部分人对于这种事情都会有所抗拒。 “口述语言只能表达出人百分之四十左右的信息，剩下都是靠目光啊表情啊肢体语言啊什么的来表达。”姜述便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所谓的读心术也只是加强了我阅读表情和肢体语言的能力而已，并不是那种完全意义上的读心。” “哦。”柳汀若便点点头，看起来像是明白了什么，但是转而，她就双手抓住姜述的双肩，然后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的眼睛看，“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姜述看着她的脸，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汀若的脸上带着一种戏谑的表情，一双有神的眸子盯着他看，但眼神里很平静。 从表情上看不出太多东西。 肢体语言的话…… 柳汀若抓着他的双肩，但手上的力气不大，两人的距离也很近，这说明柳汀若对他完全是一种不设防的心理状态，很信任他。 所以，你的想法是—— 姜述接收了从平板精们那里传过来的心灵术，然后发动心灵术。 【他这是在读心么？】 【好，晚上就穿那件低胸露肩的兔女郎服了。不过那一件衣服好像买小了，胸口那里有点小，看起来有些H。算了，现在换也来不及了，那就便宜狗登西了。】 【不过，是穿黑丝还是光腿呢？嗯……好像狗登西更喜欢黑丝一点。】 【那兔尾巴呢？那个该怎么装上去？那个东西长得有些奇怪啊。】 【色图.JPG】 很久以前，如果有人对姜述说，看见那些性感暴露的女人会流鼻血，姜述是不信的，他觉得这件事没有科学依据。 不管多性感多暴露，那不就是那么点东西么？ 但是现在，他只感觉到一股热血冲上脑门，这股子热血在涌入头部之后，只阻滞了一瞬，然后就突然通透了，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 姜述感觉到自己的鼻子里多了一抹带血腥味的暖意，而这股暖意正在快速变凉中。 他抹了一把，看一眼。 红的。 他突然就理解了其中的科学依据。 在看见或者是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时，人会处于一个极度兴奋的状态，紧接着就是心跳加速，脑压升高，而此时，如果鼻腔内的毛细血管处于一个脆弱的状态，那么就会产生流鼻血的现象。 对，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姜述明悟似的点点头，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这又学到了新东西啊。 果然，学习使我快乐。 嗯，学到老活到老。 “擦擦。”柳汀若取了一包纸，伸手抽出一张放在姜述面前，眼见姜述仍处于一种懵懵懂懂的状态，她又好气又好笑地抬手帮他擦了擦，“暴露了吧，老色鬼。” 声音不爽，但动作轻柔。 而后，她又换了一张湿巾，将姜述口鼻之间的那些细碎的小块凝固血迹彻底擦干净，一边擦着还一边碎碎念：“不争气的东西，又不是没看过……” “这真的没看过。”姜述回过神来，言之凿凿。 “怎么？你还想看不成？”柳汀若丢掉了纸和湿巾，手指戳了戳姜述的脑门，“一试探就出来了，真是没出息。” “嘿嘿。”姜述自知理亏，就呵呵傻笑。 “不就是读心么？有什么好隐瞒的？”柳汀若白了他一眼，但她的语气里没有多少责怪，因为她也能理解姜述的想法。 一般来说，人们会对这样的读心者产生排斥心理，这很正常，毕竟几乎所有人都有这样阴暗的不可见人的心理。 “我怕你有不想告诉我的小秘密。”姜述挠了挠头，试图解释，“要是发现了一些不该发现的东西就不好了。” “我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小秘密，我又不是你。”柳汀若的语气里充满着揶揄，她掰正姜述的脸，使他直视着自己，然后认认真真说道，“不过这不代表着你能随便偷看我在想什么，平时不准乱用，否则跟你在一起就太没意思了，所有事情都顺着我的心思……我不喜欢。” “行，我知道了若姐。”姜述点点头表示明白。 若姐的意思也很简单，你可以读我的心思，但我会介意你使用这种手段。 “那……”他又兴奋地搓手手，“那套兔女郎服装……” “想得美。”柳汀若毫不犹豫地打断道，然后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的这个诡术词条，我也有了一些思路。” “说说看。”姜述顺着她的话。 “首先，这肯定不符合能量守恒，精神力置换衍生词条上的能力还好说，因为你所说的精神力算是一种前所未见的新型能量，具体参数尚不清楚。但是，甲乙丙丁这四只平板精凭借电量来使用能力，这明显不对，应该是有一种更特殊的能量介入了两者的兑换之中。”柳汀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与姜述的思考不谋而合，他接着说道，“这大概是主脑给予的能量。” “主脑？主脑……”柳汀若突然皱起眉头沉思起来，许久，她才回答道，“主脑是绝对客观超然物外的存在，但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无法排除？那你的猜想是什么？”姜述捕捉到了柳汀若的句意。 “我现在也不能确定，所以我需要先问你几个问题。”柳汀若打开了拟化光屏，在上面列出几个数字，然后又画了一个表格。 “你问吧。”姜述望了眼拟化光屏上的内容，有点看不懂。 但很显然，柳汀若或许能够帮助他对自己的角色卡理解得更加深刻。 “第一个问题不用问你。”柳汀若已经进入了科研状态，她带上了一副眼镜，配合着她的白大褂，浑身透露出一种知性的美，她向着角落里叽叽咕咕的甲乙丙丁四精招招手，“甲乙丙丁，你们过来填个表。” 甲乙丙丁便齐齐飞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姜述在看见小乙飞起来后就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这是一个关于衍生词条使用和电量消耗的关系表，我根据衍生词条的状况设定了一些内容和系数。”柳汀若指指表格，“除了前世今生、裁影、心灵术这类无法预估能量消耗区间的能力，其余的都可以测算。” 姜述便凑上去再瞄一眼，上面的表格图表和各种图例他还是看不懂。 “很简单。同样的效果，使用衍生词条完成时消耗的电量设置为P，不使用衍生词条完成时预估消耗的能量为Q。”柳汀若指了指拟化光屏上的表格，“诡术词条上说明了，你衍生词条的生成还和观众人数有关，所以我还设置了人数n。” “哦……”姜述听懂了柳汀若的话，但他依旧没看懂那一系列的图表和图例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之很厉害就对了。 很快，甲乙丙丁就完成了填表，而柳汀若也拿起了表格，扫视一遍，问姜述道，“前世今生的能力……” “被人用视频破解了。”姜述耸耸肩表示无奈，“所以这个能力早就消失了。” “行。”柳汀若点点头，然后她将姜述拉到自己身边，指指面前的PQ指数表格，“那个衍生词条消耗的精神力最少？” “纸牌术吧，操控纸牌的时候消耗是最小的。”姜述回忆了一下使用这些能力时的感受，回答道。 “嗯，那设定这个的值为10，按这个标准，你来估计一下其他衍生词条的消耗数值，完成这个表格。”柳汀若接着说道。 片刻之后，在一阵现场回忆加上实验后，姜述完成了表格，他的手在拟化光屏上方虚划一下，拟化光屏便平移到了柳汀若的面前。 “嗯，稍等。”柳汀若望着拟化光屏上的信息，脑海中快速运算了起来。 这些数字和字母很混乱，但她能隐隐感觉到，这其中有着某种莫名的联系。 姜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柳汀若，没有说话。 很久没有这么看过若姐了。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当姜述回过神来的时候，柳汀若已经完成了数据的归纳和总结。 “喂，看什么呢。”她在姜述面前摆着手。 “看美女。”姜述回答得毫不犹豫。 “说正事。”柳汀若再次白了他一眼，“摒弃一些无用数据，通过对这些数据的总结和归纳，再加上一些猜测，我对诡术也有了一些猜测。” “嗯？”姜述应道，“你说。” “我认为，衍生词条的能量来源应该不是主脑，而是观众。”柳汀若抛出了自己观点。 “观众？” “对，准确来说，是观众的精神力。”柳汀若继续说道，“获取衍生词条的过程应该是这样的。” 语罢，柳汀若在拟化光屏上画出一个简单的示意图：“首先，你在观众面前表演魔术，经主脑判定，这确实属于魔术范畴，所以它将相关的衍生词条赋予了你。” “嗯。”姜述点点头。 “这个赋予衍生词条过程就是关键。”柳汀若的语气很自信，根据这些数据还有平板精提供的情况，她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赋予衍生词条，实际上将你和现场观众们的精神力链接到了一起，他们就是你衍生词条的能量来源。” 而后，她又补充道：“而使用衍生词条的过程实际上是这样，以你的精神力为‘开关’，启动观众的精神力作为能源。” “但经过数据补充，这一条规则对观众应该有一个保护性，衍生词条只会消耗观众多余的精神力，不会强制性地透支，也不会对他们的身心造成损害。” “所以，如果某场魔术观众的数量太少，他们精神力不足以支撑你使用衍生词条，那么你就会支出更多的精神力，又或者是根本使用不出。” 柳汀若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全部猜测。 “这……”姜述微微皱起眉头，他开始思考起这其中的合理性。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到了之前在苏小鸥一个人面前表演过的书本测试，通过书本测试，他获得了一个“心情颜色感知”的能力。 这个能力效果不强，但消耗却很可怕。 按照柳汀若的理论，这就是因为观众只有一个人，可取用的精神力资源过少，所以就需要大量消耗他的精神力。 这么看来，这个理论很有道理，毕竟那个衍生词条当时就让他感到很奇怪。 那么弱，却那么倔强。 其他的魔术，从纸牌屋开始观众数量就保持在一个稳定的高峰值，那么它们所产生的衍生词条消耗不一样，实际上只是因为它们本身效果不一样。 “而取消这个链接的方式就写在了诡术词条上，‘被公开揭秘’。”柳汀若继续说道，“达成这个条件时，链接取消，衍生词条消失。” “这一条的话，我想想……”柳汀若思索了一下说辞，但是突然间，她又反问道，“你觉得神秘系数是什么？” “神秘系数？是什么？”姜述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为什么柳汀若会突然换个话题。 “按理来说，神秘系数应该只有0和1才对，毕竟只有‘有’和‘没有’的差别。”柳汀若解释道，“但神秘系数实际上是其他人对你职业的看法，他们认为你有，你的神秘系数就高，但一般情况下，神秘系数是不变的。” 她补充道：“有可能是因为你的魔术欺骗到了观众的视听等感觉，产生了‘神秘感’，所以才产生了衍生词条，而公开揭秘的过程则破坏了这样的神秘感，衍生词条消失。但核心条件是‘公开揭秘’这一点。” “所以，从现在的结论来看，精神力很有可能是一种很特殊的能源，在孤城的历史上从未被观测到。”说道这里，柳汀若便有些兴奋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新事物的求知欲和探索欲，“仅仅是几千人的溢出精神力就可以做到这些事情，那么如果能集合全孤城人的精神力……” 姜述的心脏突然猛地跳动一下。 如果能按照柳汀若所说的集合全孤城所有人的精神力，那么会有多可怕？ 而他刚好有过一个类似的构思…… 魔术·空中阁楼！ 正文 第两百零八章 四十岁的柳汀若 魔术·空中阁楼。 一个以塑造群体潜意识为主体的催眠魔术，通过“睡眠”和“唤醒”制造出能够笼罩整座城市的正视幻觉和负视幻觉。 表面上是魔术，但实际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削弱主脑的实力，然后一举摧毁之。 不过…… 姜述微微皱起眉头。 如果在魔术表演的时候放弃摧毁主脑，又或者说是在主脑被摧毁之后自己依旧能获取、使用衍生词条，那么空中阁楼的衍生词条会是什么样子的？ 链接全孤城人的精神力，然后使他们进入自己所构造的那个世界？ 打造一个真实的黑客帝国？ 嘶—— 姜述在脑海中预演了一下那副场景，突然间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姜述。”柳汀若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分神，又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 “嗯，我在听呢，你刚刚说要研究精神力对吧？”姜述回忆起了柳汀若刚刚所说的内容，然后疑惑问道，“不过你自己也说了，精神力这种东西，孤城历史上从未有人观测到，那么你要怎么研究？而且现在都没法证明你的猜想是对的。” 但是听见他这话，柳汀若反而笑了，她的脸上洋溢起自信的笑容，反问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一样东西？” “什么……”姜述看着她这副样子，下意识地回问，但是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黑银？” “对。”柳汀若点点头，“只要想像出一种能够探测到精神力的金属，我就可以切实地观察并捕捉到这种力量。以前的科学家前辈无法探测，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确定有没有精神力这种东西，而现在你的存在可以确信精神力是存在的，就算我的那套猜想是错误，但你可以凭借精神力驱动你的衍生词条是事实。” 而后，柳汀若微笑着补充道：“只要能确定精神力的存在，黑银就能制造出相关的金属，‘幻想金属’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那就好，你研究得开心就行。”姜述也只有挠挠头，他看着柳汀若这喜形于色的模样，不明所以。 “嗯，如果说这真的是一种效率极高的新能源，这将会是新的进步，如果能源更加丰富的话……”柳汀若的眸子里满是期待，很显然，她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飞到哪里去了。 而姜述只是这么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雀跃着的若姐，不由得哑然失笑。 也只有这种时候，若姐才会流露出小女孩那般纯真的笑容。 就像是前世那个伟人所说的，柳汀若也是一个在海边玩耍的孩子，不时为发现更光滑的石子或更美丽的贝壳而欢欣。 如果这真的是一种新型的能源，或许也不错，能源的富足可以带动生活水平的提高。 但是突然间，他的脑海里灵光闪现而过。 不对，可能会更糟的。 这种能源的载体不是矿物之类的东西，而是人。 当人成为一种能源，当人被被赋予了物品的属性，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而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则是…… 姜述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在他来到这座城市时，他下意识地认为这里是赛博朋克的世界。 那些霓虹灯，那些巨幅广告牌还有那些义肢，这些赛博朋克标志性的元素让他下意识地认为这里就是赛博朋克化的世界。 而角色卡体系更加深了他的这种印象，这种将民众工具化的世界观和他脑海中的赛博朋克很适配。 但这些东西似乎还是有些许肤浅。 因为他没有看到“高科技低生活”的实质，也没有看到各种原因导致的科技失控现象。 相反，这个世界很克制，各方面都很克制，通过角色卡体系和法律强行维稳，在各种容易产生失控的地方打补丁。 在三大集团三手遮天的情况下，这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们明明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却依旧遵守着法律。 而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三大集团的背后还有着天道一般的角色。 主脑。 但是，在他到来之后，这座城市似乎逐渐变得更像赛博朋克了…… 反抗者队伍的陆续出现，畸变者生物实验的泄漏，人工智能的研制成功，掌钥者的生成，还有现在。 人似乎可以成为一种新能源。 而且是一种可再生的清洁能源。 这并不是一个好信号。 在孤城这种地方，有大量的低生产价值人口。 很多时候，这些人一整天的劳动实际产出都抵不上他们所消耗的资源，而让他们劳动的理由也就是维稳，毕竟社会闲散人员对这座城市的危害更大。 高投入，低产出，这也就导致这些人口很难储存生活生产资料，仅仅是为了一家人的活着就已经消耗了他们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再加上娱乐至死所造成的反智倾向，这些人口也就更难获得上升阶层的资源和渠道，这也是孤城阶级固化的一面。 如果说这些人口的日产能是10，而出售精神力的日产能是200，那么在这种巨大的利益下，所有日产能小于200的人都会被“一刀切”，丢去充当能源，毕竟那才是更符合生产力发展的方式。 但那样的时代…… 比现在还不如。 “等等，柳汀若。”姜述少有地叫出了若姐的全名，他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 “嗯？怎么了？”柳汀若也察觉到了姜述的异样，几乎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得阴抑了不少。 “等等……”姜述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他又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说法，但事实就是这样，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个瞬间，他又睁开了另一双眼睛。 而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幅光景。 陌生的白色天花板。 干净得如同虚假一般。 节能灯的灯光明亮，略微有些刺眼，所以姜述微微眯上了有些刺痛的双眼。 但是很快，他就没有这样难受的感觉了，所以他再一次睁开了双眼。 这个房间约一个常规教室大小，房间里摆放着数十张结构轻巧的白色床铺，床铺上零零散散地躺着一些看起来面容苍老的男人。 这些男人们的头上佩戴着半透明化的蓝色头盔，头盔和老人们的头部紧密贴合，而头盔上连接着一根奇怪的东西，有点类似于数据线，但是在半段之后就逐渐演变成了软质的塑料管，而塑料管的尽头是一个针头，针头的半截没入床上老人的的小臂血管之中。 这是…… 姜述微微皱起眉头，这是哪里？ 然后他的视野就不受控制地移动了起来，他的眼前出现了自己那枯槁的小臂，另一只手突然拔出了那个针头。 那只手将针头取下，随手丢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嗯？什么情况？自己…… 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 姜述明白过来，现在的他只是这具身体的看客。 效果的话，类似于他通过表演电话听牌魔术获得的那个能力，思维链接。 而这具身体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姜述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一个房间，躺着一些老人，老人们带着这样的头盔…… 他们都在做什么？ 而他又为什么会和这里的某个老人思维链接？ 难道说…… 这个老人曾经来看过他的那场魔术表演？ “泽田一，你这么快就完成了么？”这个时候，边上的一个老人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脱下头盔，望着姜述所附身的这个男人，问道，“我们才来了……四个小时左右吧？” “差不多吧，但是我这个星期的贡献点已经差不多了，我不想再躺在这儿看这些无聊的东西了。”泽田一只是这么说道，然后他缓慢地移动着身体，走下了床。 在姜述的视角，他看不见这个泽田一到底长什么样，也看不见这个人说话时的神态和表情，但是在这个瞬间，他记起了这个人究竟是谁。 是那个被他邀请上台来完成电话听牌的那个男人。 不过，他没记错的话，泽田一明明是那个年轻的儿子的名字，而现在的这个泽田一却如此衰老…… 这是怎么回事？ 是泽田一实际上就这么衰老，还是他因为某些原因而突然衰老了？ 又或者是…… 这里是未来的时空？ 他因未知的原因和未来的泽田一产生了思维链接？ 姜述通过泽田一的眼睛观察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极简主义风格的房间并不能看出太多的线索来，唯一比较奇特的就是那些床和头盔。 而这些东西他在孤城生活了半年却从未看见过，再结合刚刚这两个老人的话语，姜述在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这里应该是未来。 “躺在这儿也挺好的，躺着看看视频玩玩小游戏就能赚钱，总比在家里看着那些糟心事好一些。”那个老人又念叨了一句，然后重新戴上了头盔，躺了回去。 “或许吧，不过我是不喜欢这种日子。”泽田一又自顾自地嘟哝着，然后慢慢悠悠地走向房间的门。 在这个时间段，姜述也注意到，这个泽田一手腕上已经没有了腕表的踪迹。 走至门前，泽田一身边跟着的那个金属小球飞到门把手处与上面的凹槽贴合，然后门向着两边迅速横移开来。 房间外的走廊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排小型代步车，形似电动独轮车，只要两脚站在上面就可以平稳移动。 这些代步车全都是一个规格，通体呈简约的白色，结构也极其简单，没有一点赘余。 而泽田一走到其中一个代步车的前面，等待着什么。 他身边的小球便极为智能地飞上去打开了代步车的车锁，而后，泽田一拉开代步车侧面的一个小抽屉，取出了里面的一个横杆。 那象征着电量的地方显示为绿色。 泽田一将那横杆轻轻一抛，那横杆便自动悬浮在代步车上空半人高的位置上，然后他踩上了代步车的两端脚踏板，双手抓上那根悬浮的横杆。 那横杆类似于车把手，用来抓握以稳定身形。 代步车缓缓启动，而姜述的视角也跟着这个老人慢慢前进着。 这条走廊很长，姜述一直关注着房间的数量，当他来到一架全透明舱室的电梯时，已经数到了十七。 而这条走廊却还没有到尽头。 每个房间里约有老人二十名，也就是说，这条走廊上有着将近四五百人。 不过他不确定每个房间里都是老人。 步入电梯的透明舱室，老人伸出手点了电梯操作台上的拟化光屏。 五楼。 五楼？ 为什么不是一楼？ 这栋大楼不同层数的用处不同么？ 但是很快，他就没再思考这件事情了，站在透明的电梯里，他可以透过玻璃看见大楼外的场景。 漆黑的特制穹顶位于高空，散发着冰冷不祥的气息，一幢幢规整的大厦矗立在大地之上，高耸的楼宇间悬浮着一颗颗巨型光球，它们取代了太阳的作用，放出可供照明的光亮。 大楼的高层之间由半透明全封闭的通道相连，有些是人行道，有些则是悬浮式列车的线路，这些通道错综复杂，但又如同蛛网一般井然有序，透露出一种对称的美感。 而在近地的空间里，拥挤的街道上挤满了店铺，霓虹灯和闪烁着的店铺招牌则成为了主题。 来来往往的人，脚步匆匆，彼此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 明显不同的是，地面上的那些人义体使用率远远超过原先的那个孤城，但大多为制式义体，很少才有那种标新立异的奇怪义体。 而且，街道上还有着大量的智能机器人，它们体现出极高的仿人程度，甚至有不少机器人是西装革履的，穿着比正常人类更为得体。 四轮车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姜述刚刚见到的那种独轮车代步器，不过偶尔还是能看见轰鸣而过流光溢彩的摩托车。 但很显然，这种摩托车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品，并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远处的大楼上亮起巨幅的广告牌，广告牌上是一个中年女人的上半身像。 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一点痕迹，眼角的皱纹已经无法遮掩，但她风华依旧，依旧是绝美的容颜。 “柳汀若？”姜述看见了那张脸，顿时失声叫出。 虽然看得出老了很多，但他依然能够一眼认出来，那就是柳汀若。 只不过，当年的泽田一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为什么柳汀若还能保持在四十岁左右的模样？ “嗯？什么？”泽田一突然像是听见了什么一样，他转过身，环顾一周。 这个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他听见的话是谁说的？ 正文 第两百零九章 鸵鸟柳汀若？ “嗯？”泽田一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他皱起眉头，老态的脸上皱纹便层层堆叠起来。 但是很快，他的眉毛就舒展开来了，像是认命了似的自言自语道：“算了，可能是幻听了吧，这个月工作的时间有点长了，精神有些吃不消。” 精神吃不消？ 姜述的心里重复着泽田一的话，但是突然间，他再一次睁开眼睛。 有些疲倦，就是之前那种精神力被抽空了的疲惫感。 而他的面前是二十六岁的若姐。 柳汀若关切的眼神仿佛要将他融化一般。 “姜述，你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她的声音急切传来。 “我晕倒了？”姜述想要从这张床上爬起来，但是马上就被柳汀若按住。 她的面色有些紧张，“你先别动，我让小五再给你检查一下。” “我没什么事。”姜述便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他明白这应该是刚刚那思维链接的副作用。 “让小五检查一下。”柳汀若的语气很坚决，她接着问道，“你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姜述实话实说，然后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大概……十五分钟吧。”柳汀若看了一眼时间，“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十五分钟…… 姜述估算了一下时间，这和他看见那个世界的时间差不多。 也就是说，时间流速大概是一致的。 “没有，真的没什么事。”姜述还在回忆着刚刚见到的场景，他活动着头部，再看看现在周围的情况，认出了这里的布置。“这里还是刚刚的实验室吗？” 柳汀若点点头道：“对。” 这个时候，小五也慢悠悠地飞了过来，它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小舱室，舱室里有个类似于扫描仪的东西，它对着姜述的全身扫描了一遍，然后将图样和结果显示再拟化光屏上。 “没有什么问题啊……”柳汀若看了一眼拟化光屏上的数据，有些奇怪地呢喃道。 “嗯，刚刚只是出了点小状况。”姜述没有明说，毕竟刚刚的那个情况他也没有完全弄明白。 这种事情之前还从未出现过。 到底是虚幻的梦境，还是他真的链接到了未来的泽田一并且看到了未来的景象？ 而且在那个地方，四十岁左右的柳汀若和七十岁左右的泽田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要么就是那个所谓的“贡献点工作”使泽田一急速衰老了，要么就是那个未来的柳汀若采用了特殊方式延缓了衰老。 只不过，那个时代难道还是没有什么青春永驻的方法么？ 而那个“贡献点工作”又是什么，听起来只要躺在那里刷刷视频玩玩游戏就可以拿到那个贡献点，但是从泽田一和另一个老人的话里，他并不能判断出这个“贡献点工作”到底是每个星期强制性的任务还是一种有薪酬的自由工作。 但是，躺平玩乐就能拿到工资？ 看样子这也并不是象征性的福利，而是因为他们这些人躺平玩乐真的能带来社会价值，不然也不会有时间越长“贡献点”越多这样的设定。 不过躺平玩乐能产生什么社会价值？ 他想起了泽田一自言自语时所说的那几句话。 这是泽田一的工作，而且工作时间长会劳损精神。 姜述微微皱起了眉头。 硬要说的话，很有可能和精神力相关。 如果说在那个世界，精神力已经成了一种硬通能源，而戴上这种特制头盔躺平玩乐就可以提取精神力的话…… 似乎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 作为在精神力学方面的先导人物，柳汀若被挂在广告牌上供人瞻仰似乎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那样的社会，想想也知道会有多么可怕，那真的会是面前这个女人促成的？ 姜述瞄了一眼床边的若姐，她正认真地看着刚刚由小五扫描出来的数据，像是在做着什么测验。 如果那真的是未来，那么这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柳汀若产生这种变化？ 这次退出链接是因为精神力不够，在恢复之后应该可以再一次和那个泽田一产生思维链接的吧？ 到时候也可以询问泽田一一些问题，获得更多的推测。 “没有问题啊。”柳汀若疑惑的声音传来，她俯下身子用手背感受了一下姜述额头的温度，再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一双眸子里依旧奇怪。 似乎是感受不到温差，所以她又换了一种方法，将自己的刘海微微撩起，然后用额头贴住姜述的额头感受着什么。 而姜述眼瞅着若姐的脸距离自己仅有几厘米，琼玉般的精致容颜依旧不染丝毫瑕疵，由于距离太近，带着香味的暖风随着呼吸阵阵吹来，所以他毫不客气地印了上去。 “诶你干什么？”柳汀若受惊一般地缩回身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义正辞严，“区区一个病人，态度放端正点。” 而姜述躺在床上，视野向着若姐的方向望去，但是由于若姐站得离床太近，再加上角度问题，他并不能看见若姐的脸，他们俩的目光之间有着两团明显的遮挡物，所以他无奈道：“要不你搬一张小凳子来坐着说话？你这样我看不见你的脸。” 大概就是…… 女子低头不见脚尖，便是人间绝色。 对，就那味儿，但这肯定不是肚子也不是其他奇怪的东西。 “嗯？”柳汀若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她干咳两声，侧身站着，“说正事的时候，不要乱来。” “切，要知道额头温度可以直接让小五来测啊，哪里需要这样，还不是想和我贴贴，我只是遂了你的愿而已。”姜述保持着死鱼眼和平静的声调，不屑地撇撇嘴，然后他又补充道，“我可没读心哦，读懂这种程度的若姐不需要动用非常规手段。” “……” 一瞬间，柳汀若那恃强凌弱般的脸色便产生了变化，红里透粉的颜色以她的脖颈为起始点快速向上攀爬着，又像是樱色的花瓣荡漾开来一样，短短几秒便诠释出涨红了脸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而面前若姐的这副模样，又像是酿出了樱色的花酒，散发出令人沉醉的气息。 但你若姐毕竟是你若姐，只见她再次拿出了那个床戏剪辑视频。 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她便恢复了平静地脸色，冷冷道：“我这里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你最好找个时间去趟医院检查一下。” “嗯嗯我明白了。”姜述便翻身下了床，但是他那迅猛的动作顿时惹得柳汀若眉头直皱，所以他又一瞬间放缓了自己的动作，“外面的新品发布会快结束了吗？” “嗯，大概还有十五分钟。”柳汀若再次看一眼时间，“怎么，你要走了么？” “差不多吧。”姜述一笑，“本来我想着这一次就带你离开，但似乎还不能打草惊蛇。” “怎么了？”柳汀若显然对他所说的打草惊蛇更感兴趣，似乎完全不在意姜述为什么要带自己走，也不在意走到哪里、要走多久。 而姜述也听出了她的这层信任，他回答道：“要是你现在和我一起走的话，唐一定会起疑心，一旦他发现了这一点，我就很难再预判到他接下来的行为了。” “我明白了。”柳汀若点点头，但她又继续说道，“但是这样你就不能在五区出现，因为如果你来的话，你同样是不可能不带走我的，这样还是会打草惊蛇。” 姜述摸了摸下巴，若姐的话很有道理，这也是提醒到他了。 唐同样是个心思缜密的家伙，要想顺利引出他就需要做更多的谋划。 “我已经处理过你和你身边那个人出现过的痕迹了，接下来在五区，你们最好小心一点。”柳汀若说得很认真，“这里是五区，狄克家族的势力很庞大，无论是唐还是那些旁系都一样，你要注意安全。” “我明白了。”姜述表示赞同，而后他想起了在很久之前听见过的那些事情，问道，“你能告诉我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吗？比如新黑墙什么的。” “嗯。”二五仔柳汀若也是同意得毫不犹豫，“其实我只清楚唐的打算，旁系的‘新黑墙’计划在制定和发展阶段都没有告诉过我，那方面的研究本身也就是他们的那个首席科学家迪勒·狄克在负责。” 她接着说道：“之后他们就被唐分派到另一边的实验区去了，我也没有太多的机会了解，但是基本的思路我还是知道的。利用‘新黑墙’将五区独立出去，通过人工智能和新式机甲的实力镇压这个区域三大集团的势力，然后登上新的王座。” “狄克家族打得过三大集团的军队？”对此姜述有些疑惑。 “或许吧，总之胜率不会低。因为这里是五区，是三大集团势力最少的地方，那些旁系不是傻子，如不会做这种一点把握都没有的事情。”柳汀若接着说道，“至于唐，他想要用人工智能‘述宝’来掌控全局，然后大规模使用监控，辅以精通新式侦查案件方法的智能仿生机器人，通过更加强硬的手段来治理社会。” “智能仿生机器人？”姜述重复着柳汀若的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用甲乙丙丁这种技术制造的那种？” “对。”柳汀若点点头。 “以唐为模板的机器人？”姜述又追问道。 “那我不清楚，什么样子的话，这是唐自己定的。”柳汀若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她反问道，“你见到过了？” “嗯，如果这种机器人不少的话，若姐啊，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姜述苦笑道。 不过他也清楚，这件事本身和若姐没关系，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和唐逐渐演变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姜述问道：“唐大概有多少个这样仿生机器人？” “应该是三个吧。”柳汀若道，“如果想达到你和甲乙丙丁这种效果，需要大量的黑银，他们不清楚我到底把黑银兑换成了哪一种金属，所以他们复刻不了这样的智能机器人。但是，唐对这几个东西看管得很严，我本来是想要留几个后门程序的。” “所以你留了吗？”姜述见她这副样子，心中生出期待。 “留了啊，唐又不懂，他的智能机器人也不够懂。”柳汀若微笑道，“我可以后门的代码交给甲乙丙丁，它们会明白到底该怎么用的。不过我提醒你，唐不一定会完全信任那些机械生命。” “我明白。”姜述应道，“那你知道唐的本体在哪么？从十三区事件之后，我就只能见到机械版的唐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就如同姜述的预料一般，柳汀若并不会知道，她的眸子里有着无奈，“我只知道他有一套防火墙体系，以我的计算机水平也无法攻入，毕竟我不是专门的黑客，那只是业余学学的。” “行了行了，知道若姐聪明了。”姜述撇撇嘴，制止了柳汀若的凡尔赛。 既然有后门程序，这样就好，自己也算是对唐有反制措施了，但唐永远不可能是个好对付的选手。 还有，之前听到迪勒·狄克说过，“新黑墙”的计划会在今年年末到明年年初执行，现在若姐没有再帮助他们，所以计划时间估计会后延，甚至无法启动。 “那，你也照顾好自己。”姜述看着面前的女人，微笑道，“千万别给我英雄救美的机会。” “你在想什么呢？我可比你安全。”柳汀若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在怀疑星级科研序列的实力么？” 似乎是在相应柳汀若的呼唤，这间实验室里的各个角落陆续飞出了数块金属零件，它们纷纷紧贴着柳汀若的身体，迅速演化变形，逐渐组成了一副轻型机甲。 说是轻型机甲，但和女版钢铁侠是毫不相关。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纯白色的蛋型机甲，整体就像是一个圆滑的鸡蛋，而这枚蛋的中央印着一个LOGO，一只黑色的猫头鹰形象，和柳汀若身上的小纹身一模一样。 姜述：“……” 这是？ 他瞬间想起了橘衣曾经给沃夫准备的那套防火防爆蛋形套装。 这种东西一看就是防御型的，这就是星级科研序列吗？ 鸵鸟…… 鸵鸟蛋战术？ 下一秒，蛋形舱室打开一个小门，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抓住了姜述的衣服，瞬间把他拽进了这片拥挤的空间里。 嗯？ 正文 第两百一十章 得，我成凶手了 外面看起来，这个蛋仅仅一人多高、二人多宽，但是在进入到里面之后，姜述便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虽然容纳两人有些勉强，但是挤挤还是可以的。 而且，越挤越兴奋。 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椭圆形的小型空间里，姜述背靠着一部分的蛋壳，但是蛋壳的内层很软，他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躺在一个懒人沙发上，而柳汀若则是躺在一个懒人上。 柳汀若放松地靠在姜述怀里，她轻轻挥手，面前光屏上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然后蛋舱内便放起了舒缓的音乐，灯光也从照明用的白色冷光变成了更加温暖暗沉一些的黄光。 “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资本吗？”姜述捏了捏她的脸，他能感觉到，柳汀若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星级科学家？” “这个蛋甲的科技含量很高的好吧，只要我关上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武器都没法伤害到我。”柳汀若的语气里带着点自豪，“这里的营养剂足够我休眠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我还设计了一套蛋甲的自动脱险程序，它会按照设定好的数百种措施来应对一切可能的灾难。嗯，唯一的缺点就是，为了照顾到完整蛋甲的防御属性，在组装完全之后想要将它拆解成零件比较麻烦。为了给你演示，等会儿要慢慢拆上半个小时了。” 最后，她总结道：“反正，这里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没有什么反击的措施么？”姜述便疑问道。 “有啊，但肯定不在蛋甲上，这副甲已经装不下什么武器了。”柳汀若说得挺轻巧，“我可以远程连线上我自己的秘密导弹基地，外面随便怎么炸都没事。” “呃……”姜述对这种类型的新颖机甲理念还是很佩服的。 因为太怕痛就全点防御力了？ 然后进攻端全部交给精确制导武器？ 不得不说，这是很聪明的做法，只不过其中耗费的资金量要比普通的机甲大得多，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本当个大炸逼的。 “而且，像这样的蛋甲我还有很多很多，这个实验区里到处都是，只要两三秒钟我就可以进入我自己的庇护所。”柳汀若继续说道。 而姜述的脑海里不知为何就浮现出了一幅奇怪的画面，鸵鸟柳汀若满实验区地乱下蛋。 呃…… 为什么画风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了。 但需要证实的事，他姓匹当然一点都不奇怪。 这个时候，柳汀若从身上取下一小条类似于芯片的东西，然后插进姜述腕表的一处凹槽内，“这是一部分的密钥，现在你和我拥有一样的权限了。在外面要是遇上危险了，往我这里跑就行。” “好的，我知道了。”姜述点点头，这大概就是若姐的底牌了，她就这么放心地把底牌交给了自己。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不光对她的杀伤力很大，对他亦是如此。 姜述轻轻地抱住柳汀若，在她的发间嗅了嗅。 “别闻，我没洗头。”柳汀若的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哼声，但她实在是懒得推开姜述。 她眯起眼睛，像一只小憩的猫，“我想在这睡一会儿，十五分钟就好，别乱动。” “行。”姜述也平静下来，思绪随着身体的放松而飘散开来。 —— 一阵剧烈的晃动打乱了姜述的闭目养神，他立刻睁开眼，面前是趴在他身上的柳汀若。 她的脸色有些凝重。 “唐来了，就在实验室的门口。”柳汀若惯性般地拍了拍姜述的脸，然后说道，“等下你就待在这里，我把蛋甲放到角落里去，蛋舱有隔音功能，只要你动静别太大就行。” “嗯嗯知道了。”姜述也是点点头。 唐出现在了这里？ 他来找柳汀若做什么？ 这样的疑问从姜述的心里生出来，不过他没有多想，毕竟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语罢，柳汀若打开了蛋甲的舱门，然后她快速地钻出去，柔软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姜述身上一阵摩擦，她在爬出蛋舱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一种阻碍，所以她停下身子，又脸蛋微红地打了一下姜述的胸口，“别闹，现在是正事。” 而姜述只感觉到有一只小铁拳砸在了自己的胸口，顿时干咳两声，一阵胸闷气短。 他就很纳闷，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柳汀若很快就离开了蛋舱，只留下一阵沐浴露的香气，随后，四只平板精又被扔了进来。 “砰——”蛋舱的舱门被关上，而后它自己向着实验室的某处角落移动过去，内部空间一直保持着稳定的状态。 四只平板精在被扔进来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懵懵的表情，它们愣了一下，然后就像四条小狗一样在蛋舱里一边嗅着一边寻找着什么。 这种状态让姜述回想起了导氓犬，所以他一精敲了一下脑袋，没好气道：“搞得和真的一样，你们有气温收集器么就搁那闻。” 而四只平板精就一手捂住脑袋，一边在弹幕上交流着。 甲：什么都没有，那他们刚刚在做什么？ 丙：十五分钟能做什么？之前都是@#￥…… 丁：这么就没见了，可能只是在互诉衷肠吧。 乙：互宿中肠？ 甲：互？不至于不至于。 姜述：“……” 于是又是一精一下。 甲乙丙丁：捂住脑袋.JPG。 “刚刚的新品发布会讲了什么？给我简单概括一下。”姜述便这么问道，刚刚他忙着正事，甲乙丙丁倒是一直在实验室里晃悠着，东看看西摸摸，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甲：今天的新品发布会只为两件事。 乙：公平，公平，还是特么的公平！ 姜述也没和小乙客气，直接一把抓过来，关掉飞行模式就丢到一边去，然后继续看着小甲，眼神示意它继续。 甲：两件事，一件事是推出了人工智能‘述宝’，展示它的全貌，包括角色卡部分，我做了记录。 述宝·监管者 姓名：述 梯度：？ 序列：社会序列。 神秘系数：0 词条（部分）： -被动·超脑（？）：运算能力+15。 -被动·精密（？）：自然造成的故障极少。 -被动·警探法则（？）：堪破案情能力+10。 …… “监管者？”姜述看见了这个职业的名称，脑海里便立马浮现出诸如厂长鹿头杰克之类的形象来，他晃晃脑袋，撇开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监管者。 一听就知道，这个职业的名字绝对是被赋予了厚望，但是，这种听起来有些冰冷的名字又确实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比如天网啊红后什么的。 甲：并且，刚刚唐还上台亲自宣布了，从下个星期开始，五区的C3区将正式被划定为实验区，人工智能“述宝”将联合五区警署开展为期一个月的犯罪清扫工作。 “唐刚刚就在了么？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姜述戳了戳小甲的脑门。 甲：若妈让我们别打扰。 姜述：“……行吧。” 不过，从下个星期开始？ 这么赶的么？ 唐居然不把处理旁系家族的事放在第一位，还是说他是在利用这件事打掩护？ 又或者说…… 突然间，小丁拉了拉姜述的衣服。 “嗯？”姜述疑惑地转头看向小丁的位置。 丁：听说你杀人了。 “嗯？”姜述就不光是疑惑，还有震惊，他将手伸进口袋里，陷入沉思。 我杀人了？没有吧。 乙：姜爷可真是装糊涂的高手！ 发完这条弹幕，小乙便在屏幕上放出了视频，视频上是一条紧急插播新闻，只有短短十五秒的时间。 “文华社快报，著名T1科学家迪勒·狄克于今日中午十二点左右死亡，根据现场情况判断为毒杀，根据现场监控视频，第一嫌疑人为娱乐序列T4魔术师姜述，两人冲突疑似情杀。获取全文” 视频的末尾是一个链接，导向另一个网址。 情杀？ 姜述毫不犹豫地点了“获取全文”，然后那篇文章才解释道，这情杀并不是指姜述和迪勒·狄克之间有感情，而是指他们为了一个另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情杀…… 那你倒是说清楚啊，搞得我自己都想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述就一脸黑线。 标题党再一次获得了流量。 不过，那篇文章里倒是没有提及那个女人的身份，只是隐秘地提及是一个同在科研序列里的女性科研者。 而那新闻附带着的视频里，监控拍摄下来的镜头里出现了他的正脸和侧脸。 果然，唐已经开始动手了，难怪要在下个星期正式犯罪清除的计划。 但是他就这么确信能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彻底解决掉所有障碍呢？ 不光要把狄克家族的旁系清扫掉，而且看样子还想顺便把自己一并解决了…… 有点过于自信了吧？ 姜述摸了摸下巴，然后背靠着蛋舱内柔软的蛋壳内体，顺手抓过了小甲，他问道：“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甲：白鹰科技有限公司推出了一款新型的社交型APP，但功能繁多，亮点就是完全照顾到所有用户的隐私需求，一切信息都被底层逻辑随机加密，完全意义上的保护隐私。 在孤城这种因为各种莫名其妙原因而极其重视个人隐私的地方，这样的APP还是很有市场的，反感那些大数据推荐广告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甲：除了核心卖点“隐私化”以外，这个APP还通过人工智能做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虚拟现实的线上见面，智能推荐好友等等。 “我对这些暂时没有兴趣。”姜述打断了小甲侃侃而谈的欲望，“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现在唐已经开始针对我了。” 甲：你肯定是有不在场证据的，至少在若妈这里有，如果他想靠这件事情抹黑你的，肯定会起到反作用。 丁：不过，既然唐已经开始了计划，你想要自证清白肯定没那么简单。 丙：说不定他那里已经有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乙：我想飞。 姜述默然点头，然后突然反问道：“我是偷偷离开的七区，偷偷来找的若姐，并没有一个合理的不在场证明，而现在我又刚好出现在五区，也就是说，硬要说是我干的，那还真有可能是我干的。所以说，唐是怎么知道我离开了七区的？” “如果没有我离开七区的消息，他肯定不会这么精准地来陷害我。”姜述继续问道，他的目光环视过在场的四只平板精，声音平稳，“也就是说，在场的你们之间有奸细。” 甲丙丁三只顿时举起手来，不断飞快地摇着头。 乙：飞行模式关闭的第五分钟，想它，想它。 “应该是剧院里的人发现我离开了，而且是偷偷走的，监控都拍不到的那种。”姜述就是逗一下四只平板精，而三只平板精都很上道地配合着。 也就是说，剧院里很有可能有唐事先安插好的眼线，用来随时监视着自己。 或者是更加高级的手段，通过一些手段旁敲侧击也能发现自己偷偷离开了七区，毕竟可以安插眼线什么的，实在是容易被自己发现，他和剧院里的其他人又不熟。 甚至于，唐仅仅是为了陷害而陷害，根本就没想过要抓住他，这只是为了拖住他一段时间。 而这一切都要等着柳汀若带来结果。 不对。 姜述微微皱起眉头。 现在的蛋甲里有着他，而且是完全组装起来的状态，而这个实验室里应该是没有更多的蛋甲了，柳汀若刚刚说过，这种完全体的蛋甲拆分成零件需要很多时间。 所以…… 现在的柳汀若很有可能是一种没有防护的状态。 如果唐对这套蛋甲有一定了解并且想要对她动手的话…… 若姐很危险。 “小丁，带上衍生词条，出去保护若姐。”姜述毫不犹豫地吩咐道，他通过刚刚的密钥将舱门打开一点点，而隐身状态下的小丁则是从这道缝里快速钻了出去，直直地飞向了站在门口交流中的若妈和唐。 “你的意思是……姜述谋杀了迪勒·狄克？”柳汀若面带疑惑地看着唐，重复着他刚刚所说的话。 “对。”唐点点头，“根据现场留下的证据，是这样的。” “什么证据？你说来看看。”柳汀若冷笑了一下。 要不是刚刚姜述就黏在她身边，她都得有点相信了。 唐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没有从柳汀若的反应里感受到任何对他有利的东西。 柳汀若的反应里只有平静，既没有一点点相信，也没有本能的不信。 这很奇怪，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拿不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一章 唐的谋篇布局 “证据？在狄克庄园里调取的部分微型监控显示，姜述曾经出现在狄克庄园附近出现过，而且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唐摒弃了那些杂乱的念头，他沉声说道，“我想知道，他在这段时间内有没有联系过你？” “没有。”柳汀若只是摇摇头，然后反问道，“不过，你真的觉得这是姜述做的么？” “我不知道，但现在的证据对他很不利。”唐并没有明说自己的判断，他带着一种类似于劝戒的口气对柳汀若说道，“如果你真的相信这件事和他无关，那么最好还是劝他和警方合作，我们会尽力还他清白。” “我知道了。”柳汀若点点头，然后她又继续说道，话语很冷静，“可以将这件案子交给人工智能‘述宝’来解决，一切数据实验都没有实际案例来得更好。我相信如果是它的话，可以调查出迪勒这件案子的真相。” “可以。”唐同意了柳汀若的说法，“但是，柳汀若博士，你不能参与其中，如果你有意地影响人工智能的话，可能会对它的判断产生很大的干扰。” “我明白，在此之前，我会一直待在这里。”柳汀若也没有多说什么，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唐的要求。 而唐也很大方地将这个案件的档案发送给了柳汀若，说是档案，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所以在很多方面并没有严格按照警署的要求来排版。 仅仅是部分视频片段和现场证据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警署模拟出来的情景预演。 柳汀若则是毫不犹豫地在腕表上接收了这个档案，她打开了一个小型的拟化光屏，开始快速地检阅着其中的信息。 迪勒·狄克的死亡时间在中午12:00前后，在实验室内，他的科研助手发现了他的尸体。 死亡原因为毒杀，毒药的具体成分未知，只知道这是一种快速作用的神经毒素，在迪勒·狄克饮下那杯咖啡之后，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毒发身亡。 在狄克家族内，送往迪勒实验室的食物和饮品都会由佣人检查，而这一次的检查却并没有检查出毒素来。 在迪勒少爷的尸体被发现后，这个佣人也自杀了，死之前留下的字条上交代了自杀的原因，她被姜述所收买。 她偷偷带着姜述进了狄克家族的庄园之内，当时在那间实验室里，姜述和迪勒产生了一些交流，但交流的具体内容她不得而知。 在姜述出来之后，他威胁她为那杯咖啡下毒，让她亲自为迪勒·狄克端进去。 要么选她的儿子，要么选迪勒。 无奈，女佣人选择了自己的儿子。 她在狄克家族已经工作了十余载了，是旁系还没有入主狄克家族时就带来的老仆从，按理来说，她是不可能背叛的，这个情况出乎狄克家族所有人的意料。 可实际情况就是，她自称被姜述收买了，因为她的孩子得了重病，急需一笔手术费，而这笔钱姜述可以提供给她。 之后的调查也显示，她的孩子的确生病了，而在她将那杯咖啡端进实验室的同时，那个孩子也真的得到救助，一笔来源不明的巨款打入账户，医院也立即为孩子安排了手术。 只不过，由于仆人心生愧疚，在确认了自己孩子手术成功并被孩子的父亲带离五区之后，她选择了自杀，选择了以死谢罪。 这或许并不是愧疚，毕竟她解释不了那笔巨款的来历，一旦警署开始调查她，她就会立马露馅。 这起谋杀案的思路非常简单，各方面的证据确凿，动机、人证和物证都有，似乎只差抓住嫌疑人姜述并且让他交代案件实情了。 柳汀若秀眉轻蹙，她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这个谋杀案的细节。 她在思考着，寻找着其中的漏洞。 根据迪勒·狄克的死亡时间，姜述正和她待在一起，而他的四只平板精也在实验室里，没有什么犯案的可能性。 而且她也很清楚，如果姜述真的想要杀死迪勒的话，早在那个晚上他就可以动手了，只不过当时的姜述似乎是为了给她留一条后路，所以并没有直接动手。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她不相信姜述作案会这么简单就被发现，“姜述”留下的证据，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有点蠢。 “为什么含有姜述的录像视频只有他进入庄园的，没有他离开庄园的？”柳汀若突然发现了什么，她提出了疑问。 “这个……或许是那个女佣告诉了他一条不会被监控拍摄到的路线吧。”唐并不想正面回答，所以他又继续说道，“这一点或许需要姜述先生自己来解答。” 柳汀若没有应声，她本能地感觉到这起谋杀案很奇怪，很多细节都显得完全没有必要。 比如明明已经可以买凶杀人了，为什么还要让一个长着姜述脸的人出现在庄园附近和庄园内部的监控里？就为了在拥有了人证的基础上再添加一个物证？ 这未免有点蠢。 如果姜述可以出示他当时的不在场证明，证明监控里的并不是他，那不就可以直接洗脱嫌疑了么？ 虽然姜述来到这里的手段并不符合常理，但她可以让他出现在实验室里显得符合常理，大不了说是她带进来的，顶多是违反了实验室的条例而已。 柳汀若并不笨，但她的思维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所以在思考到这里的时候，她理所应当地卡住了。 她知道唐肯定有更深的用意，但她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到。 但是，在蛋舱里听着对话的姜述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事情的真相很可能与档案袋中记载的相去甚远。 迪勒·狄克，不一定死了。 按照档案袋里的记录，谋杀事件的流程大概是“姜述”找到了那个女佣人并且收买了她，而她也顺利地将“姜述”带进了庄园之内。 然后，“姜述”和迪勒产生了一些交流，两人很有可能交流失败，所以“姜述”买通女佣人毒杀了迪勒少爷。 乍一看，这还是挺合理的，但细细想过去，整件事从一开始就很不合理。 一个在狄克家族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女佣，如果那么容易就被买通的话，怎么可能来负责家族之中几乎最重要的人的饮食？ 而且，之后的“姜述”是怎么离开的？ 整件谋杀案的所有参与者都像是被打了降智针剂一样，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发生了。 但换一个思路，如果随同那个老女佣进入庄园的并不是“姜述”，而是“唐”呢？ 一切似乎变得合理了不少。 “唐”要去找迪勒，老女佣理所当然地会带路过去，在那间实验室里，“唐”和迪勒达成了某种协议。 迪勒愿意假死，用以陷害姜述。 那个老女佣则很有可能是和这两人进行了一项交易，用钱买命的交易。 两条命，一条是她自己，一条是她的孩子。 之后的事情便更加顺理成章。 假姜述并不需要离开庄园，又或者他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迪勒的脸假死了。 这些东西并不关键，想要达成这些事情的手段并不会少，而且以唐在五区警署之中的地位，他想要做些什么手脚很容易。 那么…… 唐是如何打动那个迪勒的？ 蛋舱里的姜述同样皱起眉头来，而借着蛋舱外隐身小丁的视角，他的目光放在了柳汀若身上。 能让那个迪勒动心的，应该就是若姐这个人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唐很有可能会对若姐下手？ 他的底气是哪来的？ 对一个T1的科研序列下黑手？ 底气可能是另一个T1的科研序列给的吧。 有心算无心之下，若姐还真有可能给他们阴到。 更别提现在，若姐的蛋甲已经变成了这副状态，她压根就没办法在第一时间保证自己的安全。 姜述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个迪勒欠揍的面孔，忍不住一阵牙痒痒，他本来就没打算放过这个人。 不过他也清楚，到现在为止都是自己的猜测，他也不敢说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而且有一件事他也奇怪，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唐已经知道他去向的前提下产生的，那么唐是怎么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的？ 又或者，唐知道他就在柳汀若的实验室不成？ 姜述想起了之前在走廊那里触发的警报。 警报…… 如果真的仅仅是那个警报惹的祸，仅凭那个警报唐就猜到他潜入了地下试验区…… 唐未免也太过自信了吧？ 包括之前抓木槿也是这样，这个可怕的男人就像是开了透视挂一样难缠，靠着一些极细小的东西布置下大片的渔网，完全不怕空手而归。 虽然说，好像又一次被他猜中了。 姜述的心里顿时生出不爽的感觉，这种掌控全局未雨绸缪的感觉应该属于他才对。 他决定再小心一点，所以他给小丁发送了消息，让它随时保持戒备。 要是没保护若姐，它没必要回来了。 “小甲，用预知未来的能力探测一下。”姜述冲着小甲说道。 小甲点点头，但是很快，它就再次摇了摇头。 甲：没有唐的情况，他依旧是假身状态，而和他相关的未来是无法预测的。 姜述微微点头，这也是比较麻烦和头疼的一点。 预知未来、读心术对这种状态下的唐无效，而思维链接什么的也无法生效，也就是说现在只能被动地等待唐先出招。 这一套操作下来，唐本身就已经赢麻了。 首先，他成功将狄克家族的其他旁系和迪勒分开来，到时候逐个击破也会更加容易。 其次，他和迪勒的协议很有可能只有双方知道，其他狄克家族的旁系可能是真的以为迪勒已经死了。 这也打乱了姜述的计划，他本来是打算光明正大地去拜访狄克家族旁系的。 不过他并不准备告诉旁系唐的身份，他只需要和那些旁系的领头羊取得联系就够了，谈点高大上但并不实际的内容。 顺便告诉那个领头羊，唐对他们有想法，唐想要夺走他们这么多年的根基。 只要让唐知道他曾去拜访过旁系，唐肯定会千方百计地去打探他和旁系到底说了什么。 站在唐的视角，他肯定认为姜述告知了家族旁系关于他真实身份的秘密，而他打探到的结果确实与此有关，那么也就代表旁系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果无关或者是完全打探不到，以唐的多疑性格，他极有可能怀疑这些旁系已经察觉到真相，所以才会对他隐瞒。 那么，旁系对他隐瞒“真相”的真实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这种奇妙的信息差之下，唐很有可能会先下手为强，而这也和姜述告密的内容一致，旁系和唐双方也就形成了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此之后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这就是姜述在此之前的打算。 不过好像被唐在一定程度上预判了。 现在，狄克家族可能真的以为是他姜述杀死了迪勒，那么他自然不能再去找他们告密。 不用多想，只要他出现在狄克家族旁系的面前他就会被立刻抓起来，他们也不会听他太多的解释。 所以姜述手上的一大法宝被暂时性地禁用了，而他也一定程度上因此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果然不能太小瞧这个唐。 在极短的时间内，姜述就想通了整件事的利弊因果，而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唐绝对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在丢失先手优势的情况下还能把局势掰回来…… 和克洛一样难缠，某种程度上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克洛是靠着一手无限命外挂才变得极其难缠的。 只不过，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办法。 狼太！ T0战斗序列的杀手狼太，绝对是值得被寄予厚望的。 所以他快速发了一条信息给还在上面晃悠着的狼太：我在地下实验区，速来救场！ ！ 他看见了自己发送的那条信息后面跟着一个发红的感叹号，意思显而易见。 信息没发出去。 这里没有网络信号。 甲：你忘了柳汀若在实验室里开了信号屏蔽吗？ “？”姜述就有些懵，“那你们刚刚怎么看的新闻？” 丙：你没注意到我们之前出过实验室了吗？ 姜述：“……” 厚望没了。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二章 猩红月 姜述当然不会被这么简单的问题难住，他只是让小丁从实验室大门的上方穿越过去，然后进入信号屏蔽区之外就发送出了消息。 消息的内容很简单，但就是因为过于简单，反而容易让别人产生疑惑。 不过没有办法，毕竟姜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狼太做什么。 我被困在了地下实验区。 你有两个目标，一是唐，梯度未知，预估为机械生命，位于地下试验区d202实验室；一是迪勒·狄克，t1级科研序列，能力装备未知，地点未知。 优先级：迪勒＞唐。 【照片jpg】 姜述并不清楚迪勒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在这里，但如果狼太能够捉住迪勒，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即便不行，等着狼太以力破巧也可以暂缓现在的局面。 更何况，今天来到这里可不只有他和狼太。 想到这里，姜述又快速地输入了一条信息。 —— 狼太摸了一把自己耳朵上的蓝牙耳机，目光放到了整个会场之上，新品发布会已经接近了尾声，根据今天发布会的环节导视判断，大约还有三十分钟左右就会结束。 届时，观众也会完全离场。 也就是说，他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在三十分钟之后，今天来到新品发布会的来宾就会离开，而这座白鹰大楼也会随之封锁起来。 狼太的脑海之中率先浮现出那个名为迪勒的家伙的面孔。 科研序列的人他也曾暗杀过，大部分都是隐姓埋名的地下科学家，对于这一类人他有着比较独特的理解。 首先，一般来说，他们非常苟。 慎，虚，所以苟。 自身的实力很弱，所以他们基本上都是靠着一系列自我研发的装备增强实力，这些装备往往是用黑银堆砌而成，拥有着违反常理的属性和能力。 而在这之中，又以这样的地下科学家更为谨慎。 他在腕表上调出有关目标迪勒·狄克和白鹰大楼的相关资料，一边随意地翻阅着，一边背靠着会场外走廊的墙壁思考着。 这一思考就是十分钟之久。 待默数了约六百秒之后，他终于重新启动了步伐，压低帽檐朝楼梯间的方向走去。 他之前调取了白鹰大楼内员工的内部作息时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新品发布会设置在十一点半到一点，但现在这个时间刚好是饭点。 而会场里的安保人员是经过了交接班的，也就是说，有一部分的安保人员刚刚是去员工食堂用餐了，而现在交接之后，另一部分的安保人员也会前往员工餐厅。 这个时间段的走廊上几乎没有人，只有明亮的灯光作陪。 他的步速并不快，但一双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将整条走廊的摄像头位置全部收入脑海之中，而后他默默地走进了楼梯间。 走廊的摄像头几乎没有监控死角，现在需要观察一下楼梯间内的情况。 楼梯间，也就是安全通道内光源采用的是声控、红外光控双重模式，在没有人的时候并不会打开灯光，而有人长时间待在这里时也会自动关上灯光。 只有少数几个要处有监控。 狼太在心里作出了判断，他的步伐很轻，很快就来到了预先观察过的地点，蹲在一个拐角之后的黑暗里。 在黑暗里，他取出一张a4纸大小的白纸，然后用腕表在纸上一刷，四个印刷体大字“正在维修”便浮现在那张白纸之上。 这是一楼和大厅的连接处，也是从白鹰大楼前往员工餐厅的必经之路。 “砰——”楼梯间的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安保人员制服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他跺了一下脚，让这个楼梯间里的灯光亮起。 “噗——”一道细微的声响从拐角之后的黑暗里传出，但不等这个安保人员产生疑惑，一副毛茸茸的狼脸面具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来不及做出多余的动作，在察觉到危险的那个瞬间，他的意识就随之陷入了黑暗之中。 狼太将这个安保快速拖进黑暗之中，然后打开那扇楼梯间的大门，在门面上贴上那张“正在维修”的白纸。 他关上门，然后用手掌用力地敲击一下门把手的位置，在一声清脆的金属相碰声之后，门把手整个扭曲成九十度，处于半报废的状态。 试着拉一下门，无法打开，他便转身走向了那处黑暗之中，顺手捡起了地上的一个金属小球。 这是临时的信号阻绝装置，开启之后，位于楼梯间门口的监控便处于断网的状态，无法将数据传回主控中心。 狼太用这个安保人员的指纹打开他的腕表，然后从自己的腕表内抽出一根数据线连接上他的腕表，植入了过往任务之中常用的电子病毒。 它可以将指定的腕表修改成殖装机，使两副腕表处于远程链接状态，从而获取该安保人员在这家公司里的部分权限。 即便只是部分权限，也足够狼太在这里畅通无阻了。 只不过，这种病毒虽然侵入能力很强，但必须要事先打开被殖装的腕表，而且需要采用有线传输的方式才能顺利绕过腕表自设的防火墙。 当然，对于狼太来说，这并不难。 在这个时代，想要做一名杀手，当然不能只懂打打杀杀，相关的技术培训也不能落下。 两分钟的植入时间里，他迅速换上了这个安保人员的服装，然后将这个安保人员藏在楼梯后面的黑暗里。 狼太整理了一下着装，略微有些紧，但没有大碍。 他抬步走向大厅，去往员工食堂的方向。 与此同时，他的义眼之中不断地闪现过殖装机里的相关信息，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整个白鹰公司的实验区都只有员工餐厅这么一个可以制作食物的地方，员工餐厅分为三层，一层为普通员工餐厅，食物为免费发放的制式快餐；二层为付费的点餐餐厅；三层则是专供公司高层用餐的地方，除了少数时候的聚餐以外，大多数时候是专属的配餐送餐制。 现在刚过饭点，而那个名为迪勒的目标也需要吃饭。 整个白鹰的实验区只有员工餐厅这一个可以制作食物的地方，在那里，每一份食物，无论是普通的员工餐还是特制的食物都会有记录。 以迪勒的身份和地位，他自然不会自己前往员工餐厅用餐，由专人配送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不过，当他从后门走出白鹰大楼，走向那个员工餐厅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白面小生，面露刻意培训出来的微笑，他推着一辆餐车，慢慢悠悠地向着白鹰大楼走来。 虽然经过了简单的易容，但他仍然从来者的五官走向和气质上认出了对方。 狐狸。 他也在这里。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在餐车推至狼太身边的时候，他听见狐狸极小声地说了一句话：“跟上，我为你准备了衣服。” 而后，狐狸就这么路过了狼太，他的脚步渐渐缓慢下来，直至停住。 狐狸稍稍撇过头，转回来看狼太，金色的阳光均匀地覆盖在他的脸上，但是没有带去一点温暖，他只是平静地问道：“一会儿抓住唐之后，你能帮我按住他么？我不是很擅长亲自动手杀人。” 狼太歪过脑袋，但他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对别人的问题无动于衷，他点点头，向着狐狸竖起一个大拇指。 然后他跟着狐狸重新进入了白鹰大楼，并且换上了狐狸从餐车最下层翻出来的xxxl号服务生制服，顺便再一次易容。 在来到白鹰大厦之前他就改变过一次容貌，而现在，小心起见他再一次进行了易容。 狐狸并不知道狼太和姜述来这五区到底是要做什么，但他大概能猜到，所以他也跟着来了。 只不过姜述似乎并不希望他牵扯进来，毕竟他的实际战斗能力实在是有些弱，催眠术很强，但是在面对唐假身这样的机械生物时，催眠术不会起一点作用。 现在启动狐狸也是姜述的无奈之举，不过事实证明，只要是有人的地方，狐狸就是极可怕的存在。 他和狼太的想法相差无几，但是他的做事效率比狼太这个t0的职业杀手还要高上不少，短短十几分钟就已经知晓了迪勒的信息，并且完全取代了那个送餐的服务生，拿到了前往迪勒实验室的送餐资格。 迪勒在地下实验区的c401实验室里。 两人刷开通往地下实验区的电梯，推着餐车步入其中，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他们静静地等待着电梯门的打开。 “叮——”电梯门开。 这是一片略显昏暗的实验区，风格偏向于阴森，墙壁呈现出一种惨白色，只有在墙壁与天花板的交接处有一条流动的灯管用以照明。 顺着路标，两人很快就找到了那c401号实验室，狼太站在实验室的门口，站定不动。 “刷——”实验室的大门瞬间横向拉开，狼太独自推着餐车走进了实验室之内。 这个实验室很大，内部结构为环形分布，中间是圆形的试验场，试验场的中央用绳索吊着半副外附型机甲。 试验场的周围是一圈仪器和操纵台，之间以双层的特种玻璃相隔。 狼太的目光锁定在操纵台前的那个白大褂人影上，从身形和侧脸判断，那就是迪勒没错。 “送过来。”迪勒远远地说了一声，他并没有朝着狼太的方向看一眼。 而狼太也慢慢地向迪勒走去，全身的肌肉随之紧绷起来，他本能地在空气之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是t0级的战斗序列没错，但面对着科研序列的t1，他并没有碾压的把握，那些层出不穷的用黑银制成的黑科技即便是他也会非常头疼。 二十米。 十五米。 十米。 “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迪勒缓缓开口问道，他依旧没有抬头，“两米零八的身高，这种高度的服务生很不常见，我应该会有印象才对。” 他抬起头，望向狼太的方向，那个服务生已经微微低下了头，完全看不见正脸，所以他冷笑一声：“果然。” 然后迪勒稍稍挥手，实验室侧面弹出了两管方形枪管的特制机枪。 “突突突——”机枪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子弹是单发式的电击子弹，其中附带的电压可以一瞬间麻痹任何接触到的敌人。 迪勒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家伙的来历，所以他打算活捉。 然而当那个服务生再一次抬起脑袋时，他便改变了想法。 那是一张毛茸茸的狼脸，两只眼睛散发出猩红色的邪异光芒。 仅仅是一个闪身，那个服务生便避开了所有的子弹，甚至连机枪枪管的旋转速度都无法跟上他的脚步。 他的身形在实验室里划出一道弧形，长达十米的弧形残影。 迪勒为自己留出的十米警戒距离转瞬即逝，他的准备并没有对这个服务生造成一点阻碍，那电击子弹构成的电网仿佛不存在一般。 十米长的残影弧线从尾部开始不断消散，它急剧收缩着，最终汇聚成迪勒面前的人影，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那张狼脸便出现在了迪勒的面前。 随之到来的是一只巨大的金属爪。 金属爪整体半人长，由五根锋利的三棱刺状爪刃组成，在指关节的后面还布置有与爪刃相匹配的巨大倒刺。 电光火石之间，迪勒的身前弹出了一面特制方盾，而他的身体也在这反作用力下迅速后退。 “嚓——”巨爪没入方盾之中，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 狼太懒得收力，任由那巨型金属爪顺着惯性刺进操纵台之中，他抽出金属巨爪，并没有给推开的迪勒反应时间，拧身继续逼近。 对付这种科研序列，绝对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狼太的心中没有一点杂念，他持续向前冲刺，手中金属爪挥舞向着迪勒挥舞而去。 “开！都给我开！”迪勒心头大惊，他飞快地在自己身前打开一道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坚实护罩，但这一层足以抵挡正面炮击的护盾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 仅仅一瞬间，他那半边的义肢部分就向着全身延展过去，逐渐形成了覆盖全身的金属贴身战甲，而后，他又举起了一面金属小盾挡在身前。 能量盾是他最新的研究成果，可以抵御不少伤害，金属战甲也能减缓冲击力，而那面金属小盾更是由黑银制成，三层防护，强度绝对够！ 巨爪降临。 在它触碰到能量盾的那个瞬间，巨爪之上泛起一层诡异的红光。 下一秒，巨爪接连撕碎三道防护，将迪勒整个人连通战甲击飞。 “咳咳。”他从地上坐起身来，不断地咳出鲜血，他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浑身带着红色光芒的高大男人，震惊地喊出声。 “猩红月！”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三章 我无敌，因为我是T0 猩红月，这个狼脸是猩红月！ 怎么可能…… 那个家伙不是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迪勒的两眼瞪圆，他望着那个浑身笼罩着不祥暗红色光芒的男人，目光里满是难以置信。 从年龄判断，猩红月现在应该已经五十多岁了，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能保持着如此强大的身体机能？ 即便是半机械化也无法做到这一步。 难道是…… 他已经将自己完全转化成机械生命了？ 不过那样的话，为什么没有得赛博精神病？ 又或者是通过禁忌的生化试验将自己转化为生化人？ 一瞬间，迪勒的脑海之中涌现出诸多可能性，但是他并没有忽视当下的险境，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到了放置在试验场地中央的那半副外附机甲。 如果是天穹iv型的话，完全不用担心面前这个仅仅是t1的战斗序列。 不过从猩红月刚才一击破坏三次防护的状况来看，他似乎比过去更加强大了。 “你是谁派来的？你想要做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商量。”迪勒清空了喉咙里淤积的血液，他飞快地冲着面前站定的那个男人说道。 但是狼脸服务生并没有给他什么的喘息的机会，他抄着那只巨爪再次冲了上来。 在这个时候，迪勒的内心反而陷入了一种平静清明的状态，脑海之中瞬间涌出思绪万千。 那只巨爪是猩红月的标志性武器，通体由黑银兑换的一种未知金属制作而成，但兑换比例未知，兑换方式同样未知。 纳米级组装武器，拥有常态手和巨爪两种形态，可以随时切换模式。 每一个纳米金属单体结构都拥有着极佳的强度、能量感知性和传导性，它们可以正面阻挡75mm口径的炮火，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连续吸收十个单位的激光能量，相当于正面撕碎十次重型激光武器的攻击。 刚刚他的能量护盾就是被巨爪吸收了能量才瞬间破碎。 这样的巨爪，集进攻和防守于一体，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昂贵，只能制作出一只巨爪，所以在使用的时候需要使用者拥有极强身体协调能力，否则很容易就会失去平衡。 机会就在这里！ 迪勒抬起手来，义肢上的微缩炮筒里瞬间喷出五枚炮弹，向着狼太的脚下射去。 而狼太也是反应很快，瞬间避开炮弹，但是当这五枚微型炮弹彻底炸开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斥力炸弹，没有火药也没有弹片，只有一种模拟力场，可以弹开处于生效范围内的敌人。 而这五枚斥力炸弹，分别为一倍二倍三倍四倍五倍，这五枚炸弹的生效范围重叠起来，可以在瞬间造出一个扭曲的力场范围。 在这样的范围里，那个狼脸服务生想要掌控身体平衡就会更加困难。 可以争取到两秒左右的时间。 迪勒的脑海之中闪过数据，而他的义眼始终关注着面前的敌人。 狼脸服务生果然停下了脚步，那张狼脸面具上面的仿真毛发因扭曲的斥力不断翻腾旋转着，变成了一副凌乱的模样，而他在停顿了一瞬间后由再次启动了步伐。 只不过，这一次的他走得很慢，短短的三米距离用了整整两秒时间。 迪勒眼见面前的情况尚处在他的预料之中，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毫不犹豫地爬起来，掀开操纵台上的一个盖子，然后按下按钮。 “乒——”特制玻璃因自毁装置瞬间破碎，部分的玻璃受斥力作用开始在实验室里碎裂崩飞，不少碎片划过迪勒的身体和脸，划出一道道细密的血痕，而他没有工夫在意这种事情，只是保护好自己的要害部位，挺身冲进了玻璃屏障后的试验场之内。 迪勒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是他没有一点纠结，扬起左手启动了感应装置。 而这个时候，狼太也穿过了斥力炸弹的生效范围，他一顿足，右腿猛蹬地面，整个人如一枚脱膛的炮弹一般径直飞向坐倒在地上的迪勒。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悬吊于试验场中央的半副装甲已经启动，它分解成六七个零件，向着地上的迪勒极速飞去，精准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在迪勒的右侧半边身体上迅速组装起来。 在些许简单的“咔咔”声之后，这半副装甲根据迪勒的身体特征自动调节到了合适的状态，然后迪勒凝神望向那空中不断放大的狼爪，奋力挥动起右拳。 “砰——”空中的狼太受到无形的重击，他的身躯顿时被砸入地面，锤出一个凹陷。 他翻身从地上跳起来，随手掸去身上的灰尘，然后有些愣神地望着不远处的迪勒，似乎是没法理解刚刚迪勒的攻击方式。 无声无形，也没有任何的杀意，凭空绕开了他的五感，那道攻击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的身上。 狼太看着迪勒身上的那半副装甲，微微皱起眉头。 这违反常理的攻击显然是那副装甲做到的。 不过只要是攻击，那必然有着能量在其中支撑，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攻击，靠着巨爪上附带着的能量洗手作用可以很轻松地阻挡下来。 狼太再次动了，他的身形在试验场内划出一道残影弧线，而那巨型爪刃也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朝迪勒挥去。 迪勒启动腿部装甲上的喷气装置，身形随着反作用力急速后退着，与此同时，他向着逐渐逼近的狼太张开右手的掌心。 空气之中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形成，拦住了狼太的去路。 “哼。”迪勒轻哼一声，右侧装甲火力全开，只一瞬间就在自己的周围布置了数层空气屏障。 天穹iv型，这是在他发现了掌钥者的存在之后开始着手研究的新式外附装甲，拥有着操纵、压缩空气的能力。 凭借与主脑之间特殊的能量交替方式，他可以让高强度的能量挥散在装甲附近的这片空间之内，通过压缩空气的方式制造出诸如铁拳、屏障、牢笼等无形之物。 因此，这半副外附装甲又被他称为“空想者”，凭借空气领域制造出诸多无形的空想之物，令人无从防范。 只不过，这种携带着特殊能量的空气在吸入人体就会瞬间失去作用，否则他只需要控制敌人体内的空气爆炸就可以轻松杀死敌人。 “果然。”迪勒轻声道，和他的猜想一样，面前猩红月的巨爪可以吸收摧毁掉他之前的那个研究成果——能量罩，但这样的空想屏障却是巨爪无法应对的存在。 由于能量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装甲之中涌出，逸散于整片空间的空气之中，那只巨爪的能量吸收效率完全跟不上，所以它根本无法摧毁这样的空想之物。 现在，三四层屏障一开，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只需要用铁拳和突刺等进攻手段就可以轻松磨死面前的猩红月。 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十几年前在塞克斯集团秘密服役的猩红月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再度出现。 明明早就该默默地退出历史舞台了。 不过，在杀死猩红月之后立即采取脑活度提取装置，或许能够解析出零星半点的记忆，在那些记忆之中应该能找到答案。 他抬起右手掌心，无形的突刺从地表迅速升起，与此同时数不清的突刺以狼太为中心凭空生成，然后向着狼太刺去。 这一次的狼太察觉到了空气之中气流的细微变化，所以他用着巨爪护住身体，迅速退出了这片区域。 即便他反应很快，但身上除巨爪以外的其他部分仍然被突刺所划伤，一瞬间，鲜血溢出染红了那间服务生制服。 但他并没有对此产生任何动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待在屏障里的目标，陷入思考之中。 而迪勒的嘴角则是微微扬起，他意识到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着自己倾斜。 这个猩红月并不是机械生命，应该是某种生化人一样的东西。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无论是机械生命还是生化人都无法使用那些特殊的词条能力和称号能力，但面前的这个男人却似乎不受影响。 算了，大局已定。 面前的猩红月并没有方法可以破除他的“空想者”，至少仅凭他那只巨爪是不行的。 至于其他手段，他虽然对猩红月的了解不多，但也知道那家伙的名气全出在那特制的武器巨爪之上，一身的词条也多是和巨爪配合使用。 在无法突破屏障的前提下，猩红月构不成威胁。现在的他并不需要担心生命安全，反而需要考虑一下猩红月会不会逃走。 毕竟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是这帮暗杀者最常用的手段。 他再次启用通讯装置，但是这里的信号依旧处于屏蔽状态。 还是没办法联系到外界，地下实验区的信号来源比较单一，估计是被对方提前破坏掉了。 不过无所谓了，在这种情况下，猩红月根本不可能逃走。 迪勒伸出手，操控着空想者装甲将能量持续逸散在空气之中，同时更多的空间转化为可供他随意驱使的空想领域。 而这个时候，他面前的那个男人身上却突然发生了他难以理解的变化。 那只巨爪如同液体一样化开了。 同样化开的还有狼太的身体。 “嗯？”一瞬间，迪勒的内心掀起万丈涛涌。 巨爪还有第三个形态？ 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对，这种液态金属的隐匿特性是另外一柄黑银武器所具备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幻想特性为什么会出现在同一把武器之上？ 但是在下一秒，他就停止了对这件事的思考。 一柄拥有着修长刀身的斩马刀轻轻地从他左半边的身体里刺穿出来，而伤口之处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刀上有着触之即麻的毒药。 这是啼月的手段。 这是另一个t1级战斗序列的手段！ 而啼月也已经是六七年前活跃的杀手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这样，除了幻想者以外，他明明还有更多的手段没有使用…… “啼月……你到底是谁？” 带着这样的不甘和疑惑，迪勒的意识归于混沌的黑暗之中。 狼太握住手中的斩马长刀，然后用力一捏，那柄长刀便再次融化成液态附着在他的手上。 液态的银色金属在他的手上不断上升着，逐渐与他的手融合为一体，最终和普通的手臂看起来完全没有两样。 虽然他只有这么一个义肢，但已经完全够用了。 他并没有杀死迪勒，因为他也清楚，一个活着的迪勒比死去的迪勒更具有价值，而现在，他要带着昏迷之中的迪勒去寻找d-202实验室的姜述了。 狼太取出餐车里的食物，摆放到实验室稍显杂乱的地上，然后他将迪勒放置在餐车之上。 拉直袖管，摆正领结的位置，狼太取下了那副狼脸面具并放到餐车的下层。 他推着餐车慢慢悠悠地走出了实验室，正如他推着餐车进来一般。 整个过程只用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完成了？”门口的狐狸正倾斜着身体背靠着墙壁，他察觉到狼太出了实验室，便用脚反蹬一下墙壁，整个人也挺直身板。 狼太默默地点头。 “你受伤了？”狐狸看见了狼太身上的那些血迹，“严重么？” 狼太又是一摇头。 “那就好。”狐狸转回脑袋，向着电梯的方向走去，接下来他就要和狼太一起去另一片实验区了，那里也是姜述和唐所在的区域。 他倒是从来没有担心过狼太会阴沟翻船。 t0。 战斗序列。 两个简单的词汇就足以表达狼太在战斗力上的无可匹敌。 “不过，你的称号到底是什么月？猩红月？啼月？”虽然狐狸在狼太出来时保持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傲然模样，但刚刚短短五分钟的战斗他是一秒都没落下，迪勒的话他自然也是听见了。 猩红月？ 啼月？ 这两个人他都不了解，但是战斗序列的顶端将被授予“月”的称号，这是他所知道的事情。 狼太便摇了摇头，用手语告诉狐狸他既不是猩红月也不是啼月。 “那你为什么会他们的……战斗方式？”狐狸继续问道，从迪勒的话里推测出这个并不难。 而狼太却是陷入了思考之中，他似乎是不知道这些话该怎么用手语表达给狐狸看。 所以他写在了纸上： 我精通所有“月”的战斗方式。 因为我是t0。 我没有被授予过“月”的称号。 但是在我长大的地方，他们都叫我“无月”。 正文 第两百一十四章 无法观测的另一个种族 “所以，你愿意加入管理者协会么？”唐看着柳汀若，认真地问道，“c3区作为新式社会实验区，理所应当地成立了一个管理委员会，三大集团、狄克家族和社会序列都委派了观察委员，而白鹰科技有限公司作为发起者自然也有一个名额。” 他继续说道：“思来想去，你对‘述宝’的了解和研究是最深的，我觉得你应该可以胜任。如果这一次的实验区能够成功，接下来就能在全五区进行规划。”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事情。”柳汀若冷着脸回绝道，“我也不是那个白鹰公司摆在台面上的人物，这种事情。” “你可以考虑一下。”唐没有强求，他平淡地回道，“但如果你执意拒绝的话，那么你需要放弃对人工智能的第一控制权，管理委员会不会容许一个外人拥有人工智能的第一控制权。” 柳汀若微微眯起眼睛。 果然，唐的目的果然是为了这个。 她是人工智能计划的第一执行人，所以“述宝”的核心控制权也一直掌握在她的手上。 不过她自然不会轻易将控制权交出，这个人工智能就像是核弹群的发射器，自然不能交到一群傻子手里去。 只有她才是最了解这个人工智能的人，也只有她能在人工智能尚处于成长期时限制住它。 孤城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对人工智能的认知程度都是较浅薄的，这种状态下，也只有她有足够的实力能在人工智能失控的时候将其重置。 十年之后，如果她能够对人工智能该如何利用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她自然可以将其控制权交到一个信得过的集体手中。 但现在显然还不行。 更何况，她在很久之前就听那个迪勒说过，他们狄克家族想将人工智能投入到战争领域，而她当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交出控制权？”柳汀若淡淡一笑，笑容里夹杂着一丝轻蔑，“如果那个委员会之中能有人的智能水平压制住它，那我没有意见。” 那帮满脑子权力斗争的家伙，如果仅仅将“述宝”当成一个工具的话，那势必会被它玩死。 以“述宝”的智能水平，制造简单的意外杀死他们并不难，如果它想要隐藏真实想法的话，那也只有她能够一眼看出来。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为“述宝”底层逻辑设置的东西为“随机”，就像是人类的受孕过程一样，由于“随机”才会诞生。 和其他该领域的专家不同，她一直认为人工智能不应该只是冰冷理性，也应该具备一定“人性”，因为这毕竟是一种人造生命。 所以，她设计出的智能逻辑里甚至包含了“情绪失控”的可能性，按照她的理解，这样的“述宝”反而会比那些失控率事先设定为零的人工智能更可靠。 毕竟她清楚，失控率只可能无限接近于零。 一开始就已经在逻辑里设定了“情绪失控”，那必然也会有相应的安抚方式，就像是现代社会中的人一样，有理智有情感，但始终会让理智驾驭住情感。 而这样的底层逻辑也限制了“述宝”进行自我繁殖或者是外人进行程序复制重组，进一步降低了引发祸乱的可能性。 如果让姜述知道了这些设定，他一定会大为信服，毕竟在他看过的影视剧里，但凡是事先设定失控率为零并大肆宣扬安全性的人工智能，最终必然是会发展到失控毁灭人类的程度的。 就像是戏台上的老将军，背上插满了旗。 不过就像是现在这样，这种设计也要求柳汀若必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保证述宝是由她掌控的，这样也能在发生意外的时候及时阻止。 “但你明白的，他们并不会容许你独自占有人工智能的掌控权，所以要么你加入他们，要么你交出部分的控制权。”唐始终保持着一样的语气。 柳汀若沉默了，唐所说的东西她也清楚，不光是清楚，她更是很早就开始对这种情况做准备了。 所以她又继续说道：“我可以在这个管理委员会之中担任职务，但你们需要支付一定的报酬。” 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柳汀若从白鹰公司被敌客家族收购的那一天起就意识到人工智能的使用具有资本化的风险，她本想着唐能够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现在她并不打算再依赖唐的蓝图了。 现在她需要获得更多的实验数据，所以实验区的进程她也会助力推动。 但是其一，她需要展现出自己的不可取代性，这样在控制权上她才能更加强硬。 其二，她的立场要和狄克家族、唐完全分离，保持一个中立的状态，这样的话，无论是三大集团还是狄克家族社会序列等等都会依赖于她保持平衡。 这些权力之间的斗争会给她制造出很多的时间来，而她也可以凭借这段时间使述宝真正成长起来，真正获得足够的话语权。 或许现在带着述宝的核心数据抽身退出，然后和姜述一起离开才是更好的选择，但她不想这样。 与生俱来的责任感是一方面。 而另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姜述之后，她察觉到了不妙的地方。 原来狗登西比她想像得更加厉害，还厉害这么多。 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隐藏着的组织能力。 所以如果她现在抽身退出的话，那就势必会变成依附着姜述的小女人。 每每想到自己可能会失去“姐”的那种地位，她就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惶恐和恶寒。 这是她绝对接受不了的事情。 要更多地去争抢。 就像是现在这样，她在和唐交流的话语上将“担任管理委员会”视作一种职务而不是权力，这样的话也就能更大限度地争取到优势。 “你想要什么？”唐直接发问道，“我可以帮助你和他们交流。” “不用，我自己和他们沟通。”柳汀若摇摇头，她自然清楚唐话里的目的。 由唐代为交流和亲自交流的深层意思可完全不一样。 “我明白了。”唐微微点着头，眸子里颜色不定。 而蛋舱里的姜述也皱起了眉头，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谈话到这个地步已经出现了谈崩的预兆。 说实话他早在二十分钟之前柳汀若和唐两人谈论人工智能在实验区的使用蓝图时就已经产生疑问了，因为按照他的猜测，唐应该快对若姐下黑手了才对。 结果一直拖到现在还没动手。 倒不是希望若姐人出事，主要是他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到底有没有问题。 不清楚迪勒到底是不是真的被谋杀了，也不确定唐到底是在权衡柳汀若和迪勒谁更重要还是在寻找合适的偷袭机会。 “如果你依旧站在白鹰科技公司这一边，那么姜述的那起谋杀案，我可以帮忙。”唐继续说道，但他并没有保证，而是使用了含糊的说法，“我会还原出事情的真相。” “其实，在‘述宝’学习了你的刑侦模式之后，它并不比你差。只要你能保持住自己警方的中立立场，它自然可以还原出事情的真相。”柳汀若则是一口回绝，言辞锋利。 “既然如此，那……”唐的话锋一转，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内心是何打算。 而这一瞬间，无论是柳汀若还是蛋舱里的姜述，又或者是柳汀若身边的小丁都屏住了呼吸，一旦唐选择动手，无论是怎样的手段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反击。 小丁已经将身上的衍生词条替换成了“光学隐身术”“炎灵”和“三无催眠”，只要它愿意，它可以在一瞬间剥夺唐的身体机能。 即便唐是机械生命，结果也是一样的。 这一点小乙早就拿兄弟三个试过了。 “砰——” 一声巨响。 接下来的景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刚刚那是……”姜述愣了愣，他对自己看到的东西有些难以置信。 甲：一辆餐车过去了？ 乙：逮虾户！ 小甲的屏幕上放慢之后的结果显示，一辆车轮带火花的餐车疾驰而过，一下就撞飞了站在门口的唐。 唐的身体在那一瞬间体现出了从极静到极动的过程，整个人由站得挺直到受撞击产生弯曲变形，再到如炮弹一般被发射出去。 姜述：“……” 他也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结果上来看，这场车祸很离谱。 能让唐根本反应不过来，他也不知道到底是餐车太快还是餐车会潜行。 或者是两者兼有之。 而这个时候，门口的柳汀若也反应极快地急退几步，瞬间躲进实验室之内，而小八和小五瞬间全副武装地出现在她的身前，小小的身躯里防御措施和攻击措施一应俱全。 一个带着狼脸面具的服务生从门口探出脑袋，望向里面的实验室，友好地挥了挥手。 然后，他提着一个什么东西放在实验室的地上，身形化作残影消失，直奔向先前唐被餐车撞飞的地方。 沉闷的撞击声和金石相击声从深处的地方传来。 而柳汀若见状，虽然她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仍然迅速将这个这一层地下试验区的信号屏蔽装置打开，避免唐将求救信号发送出去。 而门口又探出了另一只狐狸脑袋，他脸上的狐狸面具嘴角向上奸笑着，面具后的男人继续说道，语气抑扬顿挫带着浓厚的戏剧味：“中午好，这位美丽的女士以及……” 他停顿了一下，“某个不愿意露面的姜先生。” 狐狸走到了柳汀若面前，优雅地向着柳汀若行半跪礼，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微微抬起，对着自己的手行使了吻手礼。 倒是看懵了他面前站着的柳汀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回什么样的礼节了。 “这戏精的表演欲真是够了。”蛋舱里的姜述也翻了个白眼。 不过，从狐狸的这些行为可以判断出来，他已经从妖风的死亡之中振作了起来。 至少不再无意义地感伤了。 而这个时候，狼太拎着一具破损严重的机械身体走进实验室，他随意地将其丢在地上，和先前丢下的迪勒排排躺。 机械人的脑袋和身体藕断丝连，半边身体被严重撕裂，身上处处是刀剑的划伤和锤击的钝器伤，内部的金属部分赫然可见，电火花时不时闪烁两下，机油也从身体底下不断流出。 狐狸瞥了一眼那具机械人，没多说什么。 仅仅是唐形象的机械人的话，他没兴趣亲自杀一遍，他想要的不是充气娃娃那样的东西。 这个时候，姜述也快速从蛋舱里钻了出来，他也没时间多考虑狼太这番动手的利害，只是催促在场的所有人，“快走吧，唐的本体应该会对此做出反应。” “嗯。”柳汀若也明白现在并不是解释这些事的时候，她走到实验室的门口，举起了手上的腕表，整个实验区的各个位置便发出了无数零件，它们迅速组装成一个个蛋甲，跟在柳汀若的身后。 姜述望着这副场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好。 乙：她是翻车鱼吗？这么能生？ 丁：米莱迪？ 而后，一行人随着柳汀若快速离开了地下实验区，也幸亏这里是白鹰大楼的地下实验区，柳汀若作为这里的绝对元老，资历比唐这些后入主白鹰的家伙更老，她知晓一个秘密通道，也正是因此，她的数十具蛋甲才不至于被发现。 —— 在这辆能够载上十余个人的面包车内，依次坐着姜述、柳汀若、狼太、狐狸、四只平板精和述宝四人五机械生命。 昏迷状态下的迪勒依旧是躺着的，所以不算在列。 在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姜述的座椅上或站或坐或蹲着四只平板精，它们齐刷刷地望着和若妈坐在面包车第三排也就是最后一排位置上的安卓大头机器人，目光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姜述也是没有想到，柳汀若居然趁机带上了述宝，但他仍然是给了那四只平板精的脑袋一人一下，“老实点，别皮。” 但是警告完的他又意识到，甲乙丙丁是若姐随手做的，而述宝则是若姐花费不知道多长时间多少精力制成的，要欺负也应该是述宝单方面欺负这四只平板精才对。 无论是算力还是其他什么的，都应该是述宝碾压级的优势。 而此时的柳汀若则并没有去管其他事情，她望着面前的述宝，放下心来。 述宝的本体在孤城的某处网络内，而核心数据和程序却都储存在这个大头机器人体内。 相当于是述宝的实际意识载体。 而述宝则是用着好奇的目光看着窗外的街景，这还是它从诞生开始第一次真正见到外面的事物。 不过，在观察了一阵，它突然回过头问柳汀若道：“姐姐，我有一个问题。” “说。” “你们人类的视觉只能够感受到以三原色为基础的信息点，而其他的信息采集装置也大多基于物质本身而产生，比如热、光、波等等。那么，你们是怎么和孤城里的另一个种族交流的？你们应该……无法观测到他们才对。” “嗯？” 柳汀若顿时愣住。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五章 缓缓升起的新黑墙 “另一个种族？”柳汀若在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微微愣住，她有些明白述宝的意思，但又没完全明白，所以她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再问一遍，“你说的是畸变者？” “不。”述宝摇了摇头，它看向车窗之外的景象，模拟出来的目光里依旧是有些迷茫，“不是畸变者，你们似乎无法观测到他们，现在的街道上就密密麻麻全是这样的生物。” 述宝的回答让柳汀若的眉头紧紧锁住，她迟疑了一下才问道：“那你是如何观测到它们的？你是我亲自制造的，为什么你能看见？” “反相。”述宝继续说道，“在视野里添加一个‘反相’的设置就可以了。” 反相，即将一个物体的颜色替换为它的补色。 “反相？就这么简单么？”柳汀若便下意识地调出腕表上的摄影头，然后加装了一个“反相”的颜色设置，摄像头对着车窗之外照去。 但是屏幕上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看不见。 这也是正常的，如果仅仅是这么简单的话，述宝所说的这种东西恐怕很早就会被其他人发现了。 “还有一些限制条件……我明白了。”述宝稍加思索，似乎是弄清了原委，然后它解释道，“我们结构世界的方式不同，我‘看’到的信息并没有经过‘大脑’这一步，所以我能够看见他们。”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存在信息被我的大脑自动过滤了？”柳汀若一瞬间并明白了述宝的意思。 很简单，人类感知世界的中枢是大脑，一切感觉都是在大脑形成的。 比如视觉，眼睛只接收到了视觉信息，而颜色、形状这样的信息需要在大脑皮层的视觉中枢经过整合才形成完整的视觉。 但述宝不同，它的视觉是在摄像头上完成信息整合，然后将完整的信息传输到自己的“大脑”中。 “没错，就像是有一个滤网，有关于那个种族的一切信息都会被人脑自动过滤。”述宝接着说道，它开始进行总结，“感知他们有三个条件。第一，反相的颜色设置；第二，观测者本身为生命；第三，没有人脑之中的信息枷锁。” “也就是说，基本上只有你们这样的机械生命才能看见。”柳汀若是听明白了述宝的概括，“你将他们的模样画出来。” “嗯。”述宝点点头，然后它在拟化光屏上迅速放出它所看到的街景。 而这个时候，同在面包车里的狐狸、姜述和四只平板精也是回过头望向后排，柳汀若和述宝的谈话内容他们也都听到了，纷纷表示好奇。 什么新物种，就在街上，他们还都看不见？ 不过坐在主驾驶位上的狼太是没有表现出多少的好奇，他依旧将车子开得四平八稳，目视前方。 虽然说凭借着优秀的听觉他是一句话都没落下，但他下意识在心里考量的事情却是自己是否需要拓展业务范围。 算了，不能再接业务了，现在他只想做个好狼。 “为什么你们发现不了？”而一边的姜述撇过头看边上的甲乙丙丁四精，“你们试试能看见么？” 乙：你没事会开着设置反相的摄像头乱拍吗？你自己都不干的蠢事我们怎么会这么做？ “……”姜述顿时语气一滞，但是他毫不犹豫地又敲了一下小乙的脑袋，“闭嘴。” 小甲则是很顺从地照做，它闭上眼睛打开了摄像头，添加了反相的设置，很快它又两眼疑惑地摇了摇头。 甲：没有，我这么做了，但是我看不见。 甲：看见那个种族的条件很有可能不是三个，而是更多。 看见小甲这两条弹幕的姜述则是默默地摸着下巴，脑海之中开始思考。 那个人工智能说是有，而符合条件的小甲却又看不到。 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小甲所说，还需要更多条件，比如说计算力之类的，甚至是某种幻想金属的特性所导致的；要么就是…… 这个人工智能在撒谎。 它在谋划着什么东西，所以它对柳汀若撒谎了。 但是这个情况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它知道四只平板精的存在，双方都是人工智能生命，如果在这个问题上撒谎的话太容易被察觉出来了。 就像是现在这样，按照述宝所说的条件，小甲却没有看见那种生物，这就已经让姜述对它的说辞产生怀疑。 不过撇开这个怀疑，姜述对它的说法还是有一定的相信的。 人类无法观测、孤城生活的另一个种族、街道上到处都是…… 这样的说法让他想到了灵体，又或者说是常规意义上人们所说的“亡灵”。 他通过魔术获得的衍生词条“纸人控术”恰恰是可以呼唤出这样的亡灵的，而且他也已经成功地试验过两次。 也就是说，这或许本来就是这座孤城的设定之一，只不过之前的孤城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过。 更何况，姜述还可以通过衍生词条“炎灵”打开所谓的地狱大门，释放出名为“修蛇”的怪物，这都是他的亲身经历。 如果将述宝现在所说的内容和这些东西联系起来，其实这很有说服力，至少能说服姜述本人。 而片刻之后，拟化光屏上就出现了述宝复刻出来的街景内容。 反相之后的世界顿时变得极为阴间，街道上走着一些人形生物，看不清他们的具体样貌，只能看见一团又一团或白色或黑色的模糊生物。 只不过，从这副图里可以看出，这些生物依旧是生活在孤城之中，因为图上的建筑和现实生活之中的建筑一般无二。 狼太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那副图，但也就是一眼。 姜述和狐狸倒是一边观察着那幅图，一边像模像样地思考着，不过两人都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就是了。 “在你的视野之中，这些生物都在做些什么？”而柳汀若看着这样的图片，继续问道，“拥有智能么？可以沟通和交流么？” “暂时还没有发现。”述宝摇摇头，“但是从一些行为来判断，他们拥有自己的生活模式和短期目的，但不确定是否具备智能。” “嗯。”柳汀若点着脑袋，“他们能不能看见你？” 听见这个问题，述宝倒是确信地摇着大头道，“看不见，刚刚有一个这样的生物就在车窗之外，他避让开了车辆，似乎是能看见车子，但没有看见车子里的我们。” “他们只能观测到死物？”柳汀若顺着述宝的话作出判断，而后她向着述宝说道，“你可以继续观察，但不能做多余的事情，比如私自和他们进行交流等等，此外，如果有新的发现或者变化需要立即告诉我。” “我知道。”述宝便点点头，这副乖巧的模样让姜述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他望着自己的四只平板精，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终究是别人家的孩子啊。 “嗯，你先回基地吧。”柳汀若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太多的表情来，她在述宝的头顶连续操作几下，关闭了这个大头机器人。 述宝的脸部图像便彻底关闭，整个机器人不再动弹，彻底如一个死物，它的意识已经通过网络回到了柳汀若自己的秘密基地之内。 “那么现在我们该思考一下现在的情况了，你把唐的假身干掉了，撕破了脸皮，我也不知道没有途径去联系那个管理委员会了。”柳汀若抬起头，望向回过头来的姜述和狐狸，还有那四只平板精。 嗯，还有车内后视镜中狼太的脸。 “你应该能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姜述指指那只经过简单的医疗救护现在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中的迪勒，“唐和迪勒串通好了要陷害我，而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你。当时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好的破局方法，就干脆把那个唐打死，把迪勒抓过来。” 乙：世俗总要，男人无惧无畏！ 而姜述也是耸耸肩，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现在这种情况虽然并不是上策，但也不是最坏的情况，至少柳汀若也被他带出来了，那个大头宝也被带出来了。 而且迪勒还活着，接下来只要能够再一次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可以了，唐的陷害便会不攻自破。 这样看来，他反而是靠着一手sssr角色硬生生莽出来一个主动权。 果然还是开挂比较有意思。 不过接下来…… 姜述望向后排躺在狐狸脚边上的迪勒，有些不确定自己该做什么。 他倒是不想放过这个家伙，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又不能下杀手，否则他还真就坐实了自己杀人凶手的身份。 不过，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得让公众知晓迪勒还活着，而一旦公众知晓迪勒还活着，他又很难再扣留住迪勒。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很有意思，不证清白且扣留的话，狄克家族以为是他杀了迪勒，所以会来找他；自证清白且扣留，狄克家族自然会怀疑迪勒在他手上，所以会来找他；自证清白且放过迪勒，他又不情愿。 “你攻击他的时候露出脸了么？”姜述突然指着地上的迪勒，看向狼太问道。 “没有，但他带着狼面具。”狐狸替狼太回答了。 “为什么要带狼面具？”姜述则是表示不能理解。 这样子的话，诡术团和他的关系就更加密切了，本来他想将狼太杀迪勒的这个过程推到唐身上去，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 狐狸则是一脸正经道：“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个性。” 姜述：“……”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干什么的？”这个时候，狐狸笑呵呵地说道，“这个人是叫迪勒对吧，交给我了。” “t1的科研序列也能催眠？”姜述眨着眼，他独自行动惯了，一时没想起狐狸的能力。 “t1怎么了？科研序列怎么了？”狐狸只是翻了个白眼，“他们能有我懂催眠么？” “行。”姜述顿时放下心来，有了狐狸的话，唐的这个局便彻底破开来了。 只需要借狐狸的手为迪勒安插一段莫须有的记忆即可，比如他目睹了唐并非狄克家族嫡系的真相，比如狼脸杀手其实是唐派过来杀他灭口的。 很简单就能抹去唐这些阴谋的用处，还能让整件事回到原初的起点之上。 挑拨起狄克家族和唐之间的战争，坐收渔利。 “不过，他毕竟是t1的科研序列，我不确定能够迷惑住他多久，大概三四天他可能就会察觉。”这个时候，狐狸有些迟疑地说道，“作为具备超脑类词条的顶级科研序列，在反复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会逐渐发现其中不正常的点，他或许会发现有人动过他的记忆，如果能找来有水平的催眠师帮助他恢复记忆……” “有水平的催眠师？”姜述突然笑了一下，打断狐狸的话，“你不就是么？” “嗯？”狐狸一愣，他理解了姜述所说的话，于是自己也笑起来，“我明白了。” “所以我该怎么办？”这个时候，柳汀若的声音从最后排幽幽响起，“实验区短时间内就很难进行下去了。” “若姐的话……”姜述察觉到若姐的身上不知为何浮现出一点煞气，他挠了挠头，没有说下去。 他也明白柳汀若想要做什么，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来看…… 这场行动似乎只是完全破坏了柳汀若的打算。 乙：呐，只有若妈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算了，我先去研究一下精神力和述宝所说的那个种族。”柳汀若也没有刻意为难姜述，她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而现在和姜述一起离开了白鹰，她的身上也没来由地感受到一阵轻松，所以她只是轻声哼道，然后将目光放到了窗外。 —— 然而，当天夜里的变故却再一次打乱了姜述的计划。 遮天蔽月的黑色穹顶从看着很近实则很远的地方升起来，和姜述在未来看见的那个东西一模一样。 他呆呆地望着天空，而他身边那个只穿着浑身上下只穿着轻薄长裙睡衣的女人呢喃出了黑色穹顶的名字。 “新黑墙？” 新黑墙。 姜述在心里重复着这个东西的名字，他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心累。 唐的谋略和预判节奏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这个男人甚至从未真正落入过下风。 而现在，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掀桌子。 正文 第两百一十六章 进击的兔女郎 在这一刻，一切星和月都就此消失了。 孤城的五区并没有因此暗淡，这里的夜晚光源靠的从来就不是月和星辰，但是在这一刻，无数的人抬起头，目露震惊地望着天上缓缓升起的黑色穹顶。 “轰隆隆”的响声隐隐从穹顶的方向传来，如同古代战争之中那由远及近的马蹄一般，在所有此刻抬起头来的孤城人心中制造着压迫感。 一种无形的惶恐不安气氛便在五区之内蔓延开来了。 “还能去阻止么？”姜述望向身边的柳汀若，面色凝重。 “来不及了。”柳汀若摇了摇头，“穹幕一旦升起，新黑墙的升起就已经成了一种必然。” 而姜述则是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柳汀若。 “嗯，我了解得并不是太多，新黑墙主要是迪勒的科研项目，对外并未公布，而对内的说法则是一种足以取代黑墙的新式防御措施。”柳汀若向姜述解释道，然后她问道，“你知道黑墙的作用么？” “黑墙？”姜述重复了一下这句话，然后反问道，“抵御畸变者？” “差不多。”柳汀若点点头，“出现在孤城城内的畸变者，如果短时间内无法找到消灭的方法，暴恐管理局会将使用或引诱或是强制的方法将其带离孤城，而黑墙可以完美地抵御这些畸变者。”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些附加性的说明：“而且，黑墙还具有隔离畸变区域的作用，畸变者有概率会进化成畸变区域，据说即便是在孤城之外也有一定可能性，黑墙就有着隔离的作用。在很久很久以前，孤城的先驱者还会离开孤城去往荒土探险，寻找一些历史的真相。但是不知道从哪个时间段开始，孤城就不再派遣这些先驱者了，因为那些被丢出孤城的畸变者们在孤城的黑墙之外形成了大量的畸变区域，探险者一旦离开孤城就会被畸变区域捕获进去，无法离开。” “嗯。”姜述微微垂眸，柳汀若这一席话的信息量有些惊人。 如果她说的都是事实，畸变者在离开了孤城依旧是畸变者，甚至可能会恶化变成畸变区域，那么这种情况的意思就是…… 角色卡体系并不是局限在孤城之内，它并不是主脑弄出来的东西。 这就和他的猜测又有了不一样的地方，而他现在也有些弄不明白孤城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了。 一座屹立在废土之上的封闭城市？一个更大号的畸变区域？ 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需要他亲自走出孤城才能知道，又或者亲自去问主脑才能得到答案，但无论是哪一种解答方式都让他感到困难。 “这个新黑墙升起，外面三大集团的部队就进不来了么？”姜述的目光从酒店的高处向下望，街道上依旧是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但是少数一些地段已经出现了些许动乱。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但是唐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启新黑墙，那么短时间之内三大集团的外部势力肯定是很难进入的，而且，五区之内三大集团的部队也应该是唐的目标。”柳汀若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也就是说，战争可能再一次开始了。” 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但是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走，我们去看看那所谓的新黑墙。”姜述冲着柳汀若说道，他望着柳汀若身上的宽松睡衣和遮挡不住的曼妙身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迪勒被他关在了柳汀若那所谓的秘密基地里，他受的伤不轻，现在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之中，而狼太和狐狸就待在那儿看押，至于姜述和柳汀若自然是偷偷溜出来的。 嗯，只是想互诉衷肠，没有别的意思。 只不过现在又需要回去找迪勒了解情况了。至少要把这新黑墙的事情搞清楚。 “这房间要退么？”这个时候柳汀若拉住姜述，一双眸子里显出几分不满。 “不退。”姜述坚决地摇摇头，“这里离五区的边界并不是很远，也就半小时的车程，我们就过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 他又补充道：“你的那个秘密基地就在这儿附近，也就几分钟的路程，不碍事。” “嗯。”柳汀若便点头，微微垂眸，面上既没有流露出喜色，也没有什么失落。 而后她又回头望了一眼，姜述正背对着她穿着衣服。 “切。”柳汀若小声地嘁了一声。 不知道脑子里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突然带了点红晕，但是很久就又消散了，她坐在床边上一言不发，抬脚将床底下阴影之中隐隐露出来的半截兔耳朵踢了进去。 就这么坐着。 “嗯？若姐你还没换衣服呢？”在换完衣服之后，姜述转过身来看着柳汀若仍穿着薄睡衣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奇怪。 不过马上他就没说不出话了。 只见柳汀若背对着他解开了睡衣的扣子，然后轻飘飘地褪下睡衣长裙。 姜述没有看见内衣的背带，他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 柳汀若就这么简单地背对着他完成了换装，也多亏了房间内空调温度不低，否则那慢悠悠的动作肯定会使她着凉。 而她的目光则是放在小八那光滑球面的反光之上，只见那反光里她身后的姜述眼睛都看直了，于是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精致的下巴也稍稍抬起。 如果若姐研究学满级的姜述能够瞧见这一幕，那么他自然能判断出来，现在若姐的心情很不错。 柳汀若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平静，声音也保持在同一个高度：“走吧。” 她穿的是女款的黑色风衣，在保证了飒气腾腾的同时也勾勒出了她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显得诱惑力十足。 “怎么？”柳汀若瞥一眼呆住没动的姜述，心下觉得好笑，但她精通于形象管理，所以并没有将喜色表达在脸上。 “没什么，若姐真好看，这套风衣很适合你。”姜述便嘿嘿一笑，一边夸赞着一边揽上了柳汀若的小蛮腰。 许是柳汀若时常锻炼的缘故，她的腰虽柔软但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内部更是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劲道。 “哼。”柳汀若似乎是被姜述的夸赞哄高兴了，只是并没有推开他的手，就这么放任他的手搂着。 “新黑墙已经完全关闭了。”而姜述则是正色道，“我已经接收不到五区以外传来的信息了。” “嗯。”柳汀若也是表示赞同，“唐的行事风格就是雷厉风行，现在新黑墙已经升起，他没有退路了，所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他会做最多的事情。” 而后她在脑海之中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这里是c区，而无论是狄克家族还是唐还是三大集团的主要势力范围都在a区和ab区交界的地方，所以就算他们在那儿打起来了也不会波及到我们这里。” “我明白。”姜述说道，他打开了电梯门，同柳汀若走进电梯。 “这一路上可能会有危险。”柳汀若还是提醒了一句，但姜述确实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他晃了晃手上的腕表：“词条又没有消失，我的能力还在，怕什么？” “行。”柳汀若也是笑了起来，她自然地将姜述的手从自己的腰上剥开。 马上就要离开酒店了，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实在是和她的这身酷雅状态不太搭。 不过，在柳汀若的背后，姜述看着手上的腕表，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他刚刚就发现了，自己的衍生词条依旧是可以使用的状态，这正是因此，他才敢带着柳汀若去黑墙附近看看情况。 但是，这种情况又在告诉他一个信息。 主脑还是可以控制五区。 新黑墙只能挡住主脑的爪牙，挡不住主脑的其他影响。 又或者说…… 角色卡体系压根就不是主脑制造出来的？ 它只是一个维护者？ 一时间，姜述心头的疑问便更多了，但步伐依旧。 酒店的街道之上，柳汀若的一辆深色轿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坐副驾位。”柳汀若微微转头，冲着姜述说道。 “嗯。”姜述便拉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坐上车，然后系上了安全带。 上车坐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系安全带，这是沃夫教给他的第一堂课。 “轰——” 这辆黑色的轿车发出了一声咆哮，从外观上来看，这一声轰鸣是绝不属于它的价位的，而后它一骑绝尘，将车窗外的景象不断地抛到姜述的身后。 推背感极其强烈。 姜述侧过脑袋望着窗外的景象，在风掣电驰之间观察着那些五区街道上的人。 黑色的天穹造成了一些恐慌，但是并没有太多的恐慌，孤城人的生活并没有因此产生太多的影响。 而这个时候，小甲将一个视频播放出来，它的音量不低，所以一旁主驾驶位置上的柳汀若也能听得清楚。 “孤城时间十一月三十号晚十一点左右，五区的上空出现了一道黑色穹幕，遮住了整片天空。请各位五区的市民朋友不要惊慌，不要随意前往黑色穹幕附近。据狄克·唐警长所说，这是狄克家族连同三大集团开展的一场实验，意在试推行新型的人工智能社会……” “狄克家族连同三大集团？”柳汀若重复着新闻报道之中的话语，她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些疑惑。 “是障眼法还是事实如此？”姜述也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看起来唐、狄克家族和三大集团完全没有要开战的意思？ 新黑墙都已经高高竖起了，主脑还没有一点行动么？ 两人都有些搞不懂现在的情况，而柳汀若也只是用力踩了踩油门，将速度再次提升上去。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在郊区的高速公路，并不用担心市区的限速问题。 十五分钟后，姜述和柳汀若两人站在了那所谓的新黑墙之前。 新黑墙并非是实体，它呈现出气态的特征，准确来说是气液混合的特征，如同黑色浓雾一般静止着。 在这道黑色雾墙前并没有什么防护网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巡逻队之类的监管者，就这么随意地放置在这里。 柳汀若利用小八和小五的扫描功能检索了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她甚至没有发现有监控设施存在于周围。 而她顺着连绵不断的新黑墙望过去，视线放在了几百米以外的另外几辆车和人群上面。 那些车辆就停在新黑墙边上，车灯大开。 凭借着小八的摄像放大功能，即便是夜间但只要有光源她也能看清那里发生的事情。 似乎仅仅是因为好奇前来观察新黑墙的五区平民，仅仅是新闻广播里的禁令并不能阻挡他们这些人的好奇心。 这个时候，姜述也使用衍生词条折出一个纸人，他操控着纸人向着新黑墙的雾气之中走去，纸人很快就没入了新黑墙之中。 “怎么样？”一旁的柳汀若忍不住询问道。 “我和纸人之间的联系没有短。”姜述回答道，他依旧能够感受到纸人的存在，也依旧能控制着纸人向前行走 不断地向前行走。 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和纸人之间的联系。 这浓密的黑雾完全没能阻碍他驱使纸人。 但是突然间，柳汀若急切地拉了拉他的手，“纸人怎么回来了？” 姜述瞬间睁开眼睛，在他的面前，纸人依旧受他的控制在向前走，但是不知何时，纸人的前方已经变成了他的方向。 “嗯？我明明操控着纸人一直向前走。”姜述皱起眉头。 “这大概就是新黑墙的神奇之处了。”而柳汀若拿起那个纸人观察起来。 没有任何变化，那黑雾并未在纸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而姜述则是不死心地调转纸人的朝向，命令着纸人向新黑墙的方向走去。 约一分钟之后，纸人再次从新黑墙之中走出。 这一次他确定了，虽然他一直操控着纸人向前走，但纸人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走回来了。 这个时候，小甲也拉拉姜述的衣服，它指指那边的人群。 甲：他们之中有人走进去了，和纸人一样，走了一段时间后就走出了新黑墙，这应该是新黑墙的性质。 两人沉默着思考了一阵，但最终什么结论都没能得出。 这里新黑墙的情况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本以为会有一些别的发现的，现在留在这似乎也没有什么用。 还不如等着迪勒醒过来。 “走吧。”这个时候，柳汀若开口道。 “去哪儿？” “回酒店。”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七章 倒吊人克洛？！ “新黑墙升起，五区将开启为期一个月的社会实验，该社会实验意在研究以人工智能为核心的新型社会是否具备其可行性……” “大区区际联系切断，五区内部分地区陷入混乱，警署联合暴恐管理局现已介入调查。在调查期间，请各位市民朋友们如无意外避免前往def区，请def区的市民朋友们尽量待在家中不要外出……” “十一月三十日晚八点，五区管理委员会正式成立，由狄克·唐先生担任委员长。管理委员会将负责整个社会实验的管理秩序，具体事宜将在明天中午十二点整完全公布。” 车窗开了一道缝，冷冽的寒风从那道缝里不断地漏进车辆之中，使姜述的头脑持续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他不喜欢车内那种闷住的感觉，也不喜欢车内空调风的气息，无论是冷风还是热风，所以即便是冬天他也会选择开一点车窗。 “你不会冷吧？”但是姜述还是觉得需要再次确认一下，他望着柳汀若的方向问道。 那一点漏进车内的寒风正不断地吹动柳汀若的几缕发丝，不过她的脸上依旧是无表情的状态，冷风似乎和她的黑色风衣更加般配。 “不冷。”此时的柳汀若正在思考着小甲播报出来的几条新闻，因此面对着姜述的疑问她只是冷淡地回应道。 新黑墙的升起隔断了五区和其他区域之间的网络联系交通联系等一切联系，简单来说，五区的人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去联系其他区域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产生恐慌也是难免的事情，而恐慌往往会滋生出无穷无尽的犯罪。 在此之中必然有居心叵测者刻意制造混乱，而更多的人则是在这种恐慌的携裹之下做出不少恶事。 而现在，即便已经有官方的声音发话了，但是在大多人的眼中，无论是三大集团还是社会序列又或者是狄克家族，他们的说法都没有可信度。 之前十三区突如其来的战争就是这样，在封城之后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就突然爆发了，现在又是这种类似于封城的情况…… 五区的人基本上都对官方说法保持着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在不明白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情况下，大量地囤积物资绝对是优先选择的措施。 有钱的花钱，没钱的自然而然地就集结出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闯进那些超市、便利店中肆意哄抢。 姜述望向车窗之外，一伙人约莫二三十个，他们正聚成一窝蜂状向着一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不断冲击着，很快就闯进了这家中型超市，然后又飞快地散开在这家超市之内。 这里是c区，仍然是禁枪区之一，所以这伙暴徒并未使用枪械等热武器，只有一些诸如铁棍、甩棍的钝兵器。 而超市之中设置的防暴机器人显然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仅仅是三四个机器人根本就阻挡不住这些处在兴头上的暴徒。 由于是禁枪区，这些防暴机器人也并没有装上热武器，对暴徒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威慑力的。 一时间，街上的嘈杂声、打砸声和远方传来的警笛声混作一团，这种混乱的景象甚至让姜述怀疑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就连c区都变得这么乱了么？”姜述皱起眉头，这样的场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孤城在这几十年间都未曾发生过太大的动乱，按理来说，市民的秩序性应该已经被塑造到了一个不错的水平，但现在新黑墙的升起就像是一个信号，点燃了五区不少人内心深处的黑暗。 “可能是之前十三区的战争阴影诱发了这种疯狂的情绪。”而柳汀若则是给出了自己的猜测，“虽然三大集团已经在全力地压制战争期间的消息了，但还是有不少口述者的小道消息流传开来。比如战争双方罔顾人命的行为，又比如在克洛战争前夕的刻意隐瞒，直到克洛宣战才缓慢地动员战争难民迁移战争区……这些不作为杀死了很多十三区的市民。而三大集团也始终没有对那些流言蜚语有过正面的回应，如今五区产生这样的暴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语罢，柳汀若还补了一句，“其实现在c区的这个情况已经很不错了，def那种禁枪不严或者是非禁枪区，现在应该已经彻底打起来了，肯定有不少地下势力借着这种机会争抢地盘、瓜分利益等等。” “克洛啊。”姜述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家伙死得很快，也死得很早，但似乎在孤城人的心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在这种时候还能隐隐影响到五区的市民。 而且，说起这家伙，姜述就想到了远在一区和二区的那个由“亚希先生”所创立的特殊组织。 克洛的遗书里写到过，那个组织似乎早在十三区战争期间就已经不受他本人控制了。 姜述这段时间事比较多，也一直都没去刻意关注过那个“野火”的情况。 就是不知道这个“野火”在失去克洛的控制之后到底是个好事还是个坏事，虽然没有了克洛夹带着的私心和私自用途，但也更加剧了“肆意生长”的这个特性。 不过自从那之后倒是没怎么在新闻上看到过“野火”的相关新闻了。 现在想来，这肯定不是一个好的预兆，那种偏激的组织在一瞬间就销声匿迹了，这绝对不是他们突然解散，肯定是因为更具备组织性了。 隐蔽的原因也一定是具备了更可怕的图谋。 又是一桩麻烦事。 “嗯，克洛，我记得之前你和他的关系好像还不错？”柳汀若突然放缓了车速，转头看向了错愕中的姜述，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直接击穿他的内心。 “关系不错……算是不错吧，他是个不错的朋友。”姜述挠挠头，想了想说辞才继续说道，“我是进去杀他的。” “嗯？”柳汀若便一愣。 这叫关系不错？ 你是不是对朋友这个词汇有什么误解？ “不过最终是没杀成。”姜述耸耸肩，但脸上并未浮现出什么无奈的表情。 一方面，他并没有动绝对的杀机；另一方面，克洛作为一个有无数条命的玩家，能够顺利跑掉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当然，十三区的战争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姜述便又补充道，这种事情当然是不能往自己身上揽着。 “嗯。”柳汀若便点点头，重新踩动油门加速。 既然姜述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没有关系的。这样就好，她也害怕姜述也参与了那场战争，那种无视平民的不义战争绝对是所她不齿的。 而一旁的姜述则再一次陷入了对克洛的思考之中。 这已经是他的第二世了，他也记得自己的第一世，但是他的第一世和前世今生那个梦中看见的情况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只有一句话不一样。 “思维可以超越时间。”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的不一样，他才坚持了自己入狱的想法，他必须要去验证一些东西。 只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克洛给不了。 也就是说“思维可以超越时间”这句话和克洛无关。 虽然说他其实一直认为，拥有无限条命可以无限次闯关的克洛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思维可以超越时间”这句话的具体化身。 克洛在遗书里那番话解答了他一些疑惑，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疑惑。 “坑挖得还真不少。”姜述小小声地嘟哝了一句，但是突然间他就感觉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猛冲。 是柳汀若猛地踩下了刹车，因为前面的路被一伙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人拦了下来。 一伙人约六七个，露出来的膀子上显出大片的纹身，他们不约而同地拎着些许武器，又或者是义肢上加装着一些冷兵器。 这是一些街头小混混，姜述在心里快速做出判断。 在禁枪区的c区，这些小混混不会有什么热武器，而且基本上都是无组织无纪律的瞎混，真正有水平的基本上都在def区组建地下势力，在那混乱的地界吃香的喝辣的。 而在柳汀若车前约五米的地方，三四根极粗的钉子深深插进地面之中，这几根钉子很长，足以伤害到车辆的底盘，这也是柳汀若突然急刹车的原因。 “拦车？”姜述望着那些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笑容的小混混们，有些疑惑。 “应该是趁着动乱劫点过路的钱财。”柳汀若说道，她微微皱起眉头，“他们围上来了。” 从车外的后视镜里不难看见，还有几个人从车后面拦了上来，柳汀若也没办法直接倒车开走。 “我来？”姜述看着柳汀若，问道。 以他现在的能力可以很轻松地解决掉这些小混混，他有些不愿意柳汀若露面。 按照常见的套路，这些小混混肯定会惊艳于柳汀若的颜值，然后就会发生一些让他很不爽的事情。 “嗯？”柳汀若只是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从主副驾驶位之间的那个储物盒里拿出了一把方形的一体式手枪。 手枪的枪头有些硕大，但是整体看起来充满着未来的科技感。 “诶？这就用枪了么？”姜述就一愣，“这里是市区啊，你不怕枪声……” “‘寂静’三号，九毫米手枪，消音器手枪一体式设计。”柳汀若只是用简洁的话介绍着这把手枪的来历，“而且，我又不是要杀他们。” “喔。”姜述这就没意见了。 此时，小混混里排行老三的家伙有些奇怪地问边上的老大，他赤裸着上身，露出并不健壮的身体：“拦着这车干什么？这车都不是跑车，能有多少油水？” “你懂个屁。”混混里的为首者骂了一句，“这车的引擎声一听就完全不一般，这可是条大鱼你懂吧？这车看起来这么低调，性能却这么出色……我跟你说，这种人最容易交保护费了，他们往往懒得理会我们，他们的时间可比这点钱重要多了。” 混混中的老大走到了主驾驶位的车边上，他敲了敲车窗，在外面喊了一句：“拉下来拉下来，我们商量……” 他的话语突然就顿住了，因为车窗的确是拉下来了，但只拉下来一点点。 那车窗的缝隙里探出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噗——”枪口微微颤动一下，消音器独有的声音传来，一枚子弹直奔混混为首者的头边三四寸方向而去。 没有击中。 但是子弹造成的气流在这个老大的脸上划过，有种异样的感受。 是种直面生死的危机感。 老大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他没有想到会在c区看见枪这种东西。 而且，在c区随意如此随意地开枪…… 要么权势高到他无法想像，要么胆子大到他无法想像。 所以他飞快地九十度鞠躬道歉，“对不起，给我一分钟时间拔出钉子！” 语罢，混混为首者跑回了钉子边，抢过尚有些懵的同伴手上的起钉器，飞快地拔掉钉在路面上的几个钉子，然后带着小弟们靠着路边排排站，向着远去的轿车行注目礼。 “老大，他们……”当时的情景有人看见，也有人没看见，而没看见的自然会有疑问。 “他特么的开枪了！”老大这个时候才表露出自己的恐惧来，“当时那把枪距离我只是五十公分的距离……他们……今天晚上先别拦车了，我感觉气氛很不对劲。” 他的心脏依旧“砰砰砰”跳得很激烈，但他明白，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刚刚的那一枪。 而是一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危机感。 他有种预感，今天晚上要发生大事，比那什么狗屁新黑墙更严重得多的大事。 得赶紧买点东西躲家里去。 —— 姜述打开了酒店的门，身后跟着柳汀若。 两人又回到了这间酒店，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混乱，这里毕竟是c区，比起某些区域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现在外界这种风雨欲来的情况，其实两人最好的选择还是回到秘密基地的那间小房子里去和狼太狐狸他们挤着。 不过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还有东西在这家酒店里，所以决定先回来看看。 “那……”姜述回过头，而柳汀若也正看着他。 “你去洗个澡？” “我去洗个澡？” 异口同声。 现在，或许是酒店里这股安逸的气氛作怪，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决定先不离开了。 柳汀若拿上毛巾和睡衣，拖着脚步走进了浴室。 而姜述则是走到了阳台边，长呼出几口气。 但是突然间，他看到了夹在窗户上的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简单的图案。 一棵树，一个被倒吊在树上的黑色人影。 倒吊人…… 克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