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朱标》 正文 第1章 我是朱标 午后阳光强烈,木叠而成的楼阁穿插梁枋,荷花池的蛤蟆被石头烫的缩脚,扑通入水,留下涟漪。 几个丫环靠着廊说话。 头隐隐作痛,朱标闭着眼睛装睡,心里低低叹息。 屋子静悄悄的。 见过大风浪的,再穿越也是平常事……朱标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后,闭上了眼。 门被打开,丫环放下饭菜和衣服,扭头看了眼沉睡的朱标,悄悄离开。 …… 朱标的小院落,正屋。他掀开被子溜下来,开始套衣服,用饭。 桌椅板凳造型优美,雕花镂空适度,用料做工都挺用心,依然没有高楼大厦。 朱标没有怀疑人生,他知道自己又穿越了。 贼老天,你到底要搞什么? 上辈子让自己这个图书管理员穿越到崇祯时期,好不容易搞定烂摊子,又穿到明初。 这回好了,后台贼硬。 朱重八和马皇后的长子,永乐帝他哥,建文帝他老子,世间谁敢和自己比硬。 只不过现在自己还是吴王世子,所处时间正是龙凤年后的吴元年。 龙凤年也就是在1355年二月至1366年十二月,为韩宋王朝的皇帝韩林儿所用,他差不多坐了十二年的龙椅。 韩宋龙凤十二年十二月,韩林儿从滁州准备去应天,他心里很高兴。 老朱待他是真不赖。之前被陈友谅逼的走上绝路,又出手相助让他舒服的过了三年,这让他十分暖心。 其实韩林儿和老朱只是名义上的上下级,事实上除了出手相助以外几乎没有交集。 只是因为老朱的老板郭子兴受韩山童影响,给义军也叫红巾军。 郭子兴去世后,韩林儿让郭天叙做都元帅,妻弟张天佑为右副元帅,朱元璋当了左副元帅,他和韩林儿的关系也就是这样才揪扯的。 红巾军杂,他们都是有事相互合作,没事相互殴打。 韩林儿在淮河以北,老朱在长江南北,两个人并不是传统意义的上下级关系,一直都是各自为战。 救韩林儿,只是为了让他在北方拖住元军,就像一道防线在北方。 前往应天途中,韩林儿正喝酒得意时,他乘坐的大船突然漏水,随从全部遇难江中。 其实也不可惜。 他被刘福通当做傀儡,做的这个“皇帝”水分多。 刘福通特别爱权力,为了依靠韩山童这杆大旗,立韩林儿当做傀儡招牌。 他是不会让韩林儿给老朱让位的,老朱也不可能让刘福通当所谓的丞相,更不会去当工具傀儡。 历史上后来被朱元璋清算的廖永忠,也不可能是受老朱指示去杀韩林儿。 假如廖永忠真的受老朱指使去杀韩林儿,他握着老朱的把柄,恐怕不可能被公开处死。 而是有个儒生指点了廖永忠要学会替吴王排雷云云,学会替主分忧之类的。 后来老朱收到韩林儿死的消息,他也只能默认,毕竟也帮他除了一些麻烦。 就算韩林儿不死,老朱称帝也是必然的,因为他两的上下统属关系就不成立。 韩林儿死后,老朱改次年(1367年)为吴元年,吴二年正月(1368年)又改元洪武,建立大明。 朱标脑海里清楚记着,现在是吴元年(1367),距离自己这一世的老爹正式称帝,还有个把月。 但放眼历史长河,大明得国属正。 商朝是诸侯反了,周朝紧跟节奏,大秦帝国又用诸侯身份灭了大周,汉接手了秦。 三国到大隋,大都是权臣加持,到了李唐,李渊篡权反隋。 五代武将篡权,宋太祖的黄袍加身,辽金元清又几个是外族入侵,反观大明,驱除异族。 大明铁骨铮铮。 武虽然不比汉唐,文也不敌两宋,却没有汉朝和亲,唐的结盟,宋的纳币。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正是这份血性让人敬畏。 老朱开局靠着碗,建立属于汉人的王朝,真是给汉人长够了脸。 也完美的证明了一句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朱标看着铜镜中的人,爽朗一笑:“还挺帅!” 碰着头上纱布,朱标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据说前几天出去时磕到了额头,睡了一两天才醒过来。 昨天他顶着纱布见过了许多吴王府的人,马氏和老朱也见了一次,老朱长的还挺英武。 根本不是什么难看之人。 想想也是可笑,历史上朝廷点状元都要玉树临风,五官端正的靓仔过来。 老朱要真长的丑,会挑一群靓仔在他眼前晃,傻子才会这么做。 话由人说,史由人记,真真假假分不清。 历史发展对于朱标来说,自然清楚,但是第二辈子在明末经验告诉自己,做图书管理员看的史书和历史有些出入,不能全信书。 要是照着史书或者故事书上描写的这些个性和为人去了解认识这些古人,那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为,历史有无限种可能。 按照历史发展,现在正是老朱为了建新朝做准备的前期,都才开始。 历史上朱标从秦视察回来就感染风寒卧病八个月,正值壮年就挂了。 这次磕到头都能挂了,朱标对自己身体有些担忧。 “我会在正值壮年死去?老四发动靖难,朱祁镇那崽子土木堡之变也会有……最后到明末又重蹈覆辙。” 我太难了………朱标开始绞尽脑汁,如何才能改变自己早死的命运,历史的小船儿又会开到什么方向。 当倒霉崇祯那会儿,可收拾了不少的烂摊子,光剜掉烂根子就用了不少时间。 想到这里,朱标也只能叹息一声,老天爷让自己从明末回到了明初,这是想让自己把大明王朝从娃娃抓起。 是觉得自己收拾烂摊子太轻松了。 上辈子虽然收拾烂摊子,但怼天怼地怼空气,把那群腐朽整治到怀疑人生。 看特毛的谁敢说水太凉。 就一个字:爽。 调整心情,朱标也不矫情。 既来之则安之。 那他就在干一次。 为了大明长久不衰,几百年后不亡国。 从今往后就在大明王朝开始的地方把头带好,靠着自己去影响一些事情。 东厂,西厂,锦衣卫………开海禁,工业革命,坚船利炮的,下西洋什么的就提前吧。 朱标的目标只有一个,让大明王朝强盛,摆脱百年后的那些命运,天灾人祸,走在前列,从他影响每一件事开始。 暗暗确立目标,准备磨刀霍霍时,院子外传来尖叫声。 “呀,娘娘,它好大。” 朱标开门走出屋子。 正文 第2章 马皇后 马氏提着衣裙跨进院门,一脚下去踩断了大蜈蚣,对小丫环笑道:“锦儿别看了,快点过来把它扫走。” “娘娘我怕它。”锦儿双手捏着耳朵往后直跺脚。 身后带着乌纱帽的小太监跑过来,拿木棍夹起大蜈蚣,黑色身子,还活着,有股腥气。 朱标站在木廊下,平静的看着马氏,最先看到的就是她踩蜈蚣的大脚。 昨天见过,她那双脚却是没仔细看。 看朱标愣神,马氏想着他头上的伤口,就挥手:“标儿愣着干啥,过来让娘看看。” 朱标上前,低头让马氏查看自己伤口。 上上辈子各科美女老师他都见过,上辈子做崇祯,陈圆圆也是他的崇拜者,甚至包括当时的皇嫂张皇后。 不过昨天看到马氏,质朴聪慧,知书达理,却不娇气,让朱标心里多了敬佩。 “娘,儿子伤已经好了。”朱标自然而然的喊马氏。 记忆中,原主就是这样喊马氏娘,因为现在老朱还是吴王的原因,太监和小丫环也都只喊马氏娘娘。 马氏看了伤口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后,才放心的摸了摸朱标的头:“你爹这几天为了定都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你这孩子可别让他担心分神。” “娘,儿子知道。” “真不愧是你爹的儿子,老是嘴上答应好好的,到时候又不听。” 马氏看朱标答应的乖巧,也不在说什么,只是让他这段日子别再跟他那几个兄弟玩闹,免得在受伤。 随后就带着他去了自己的院子,那院子是专门挑来种菜做饭的,凉爽适宜。 有时候还会带着那些亲军的妻儿老人在这院子里一起织布缝衣服,做鞋子。 …… 青石板路,白墙黑瓦,桥下溪水淌过,马氏住在北面的大院子,旁边的耳房厢房跟前开了几块菜地,砌了几口土锅。 朱标跟着进了院子,这就是最初的吴王府,简单朴素,一点也不奢华,那边院子里还有几个妇人在忙着缝补衣服。 马氏就让人把桌子上的凉茶拿来倒进粗瓷碗给朱标:“尝尝娘煮的茶,下下火。” 朱标拿起粗瓷碗,喝了几口觉得味道还不错,又倒了碗。 “慢点喝。” 马氏拿起擀面杖,走进屋子里,她的两个丫环锦儿和玉儿也去后院帮忙了。 朱标看她揉面,就知道她不是擀面条就是烙大饼,自己做崇祯那会儿,就有看过关于这段时期最真实的记载。 “世子爷。” 身后传来一道锦儿清脆的声音。 朱标回过神来,想起来这是在叫自己,便回过头,低头看着锦儿那丫环。 锦儿和玉儿都是马氏身边的丫环,锦儿精灵古怪,玉儿温柔如水,两人的性格就是反着。 “什么事?”朱标负着手转过身。 锦儿愣了愣,感觉朱标的气势就像圣君,随后就过来晃晃他袖子:“世子爷,你帮我们试试帽子好不好嘛。” 试帽子?难道是马氏带着那些妇女做的登基大典用的帽子。 马氏带众亲军妻女老母一起为文武百官做帽子,光是样式就试着做了很多样。 他点点头,锦儿带着他走到菜地后的院子。 院子很大,放着几张大桌子在那里,旁边有几个小娃娃跑来跑去,桌子上放着几个黑色的帽子。 旁边的干活的妇人看到朱标过来,搬了椅子给他,又倒了杯茶,这才继续缝自己手里的帽子去了。 “哪一顶帽子?” 玉儿听到朱标问话,恭敬端过来四顶帽子,清浅一笑:“回世子爷,这几顶……” “这几顶是汉冠,唐冠,宋冠,都是娘娘拿来做对比的,这顶帽子是新做的纱帽。”锦儿揪着胸前的发丝打着圈儿,抢白道。 朱标看了眼打趣着:“这几顶帽子,你们帮着试试大小不就好了。” 玉儿摇头,美眸含水:“这怎么行,这是男子的帽子,我们不能戴的。” “他不就是男人。”朱标指着旁边的小太监看着玉儿和锦儿。 两人看了眼那小太监,摇了摇头,锦儿皱着眉:“他可不算什么男人。” 旁边的小太监跟着笑了笑。 朱标没有说什么,想想上辈子,那些难缠的文官还是靠着自己手下的宦官制衡的。 不过现在是明初,也不过多的担心,他们没有工资,老了干不了活就得自生自灭,为了不饿死也想抓个靠山收几个义子。 只要给他们点好处,掌控得当也是一件好事情。 …… 朱标帮忙试帽子,马氏走过来笑着问:“你感觉舒服不,我啊就看新的乌纱透气凉爽,戴着也舒适。” “那就听娘的。” “行,百官上朝公干时带着乌纱就合适。” 对于帽子衣服这些事,都是女子的,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有什么审美,也就只帮着试试。 倒是锦儿把帽子淘气的戴在玉儿头上,学着样子称呼:“见过大人。” 旁边的马氏从玉儿头上拿下来帽子放到一旁,对那些妇女们喊着:“姐妹们,那些男人在外面浴血奋战,辛苦打仗,我们就让他们吃好,穿好,戴好,给他们搞好后勤。” “是,娘娘。” 马氏又看了那些妇人手里做的衣服:“衣服舒服就行了,没必要非得按照以前的衣服做,袍子大些,屁股大的穿着紧了不好看。” 夜色降临时,老朱并没有回来吃饭,马氏准备了几个大饼留在锅里。 站在院子乘凉,玉儿那张小脸适时的出现在了朱标的面前。 “世子爷,吃饭了。” 刚才没有感觉到什么,玉儿把马氏做好的面放在他的面前的时候,朱标才感觉自己饿了。 马氏坐在朱标,玉儿和锦儿还有那个小太监站在身后。 手擀面劲道,朱标尝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要是来点辣椒味道更好。 马氏看他用完饭,就站起来收拾碗筷:“你那院里的丫环都太小,不懂事,这次要是伤的严重点,你爹还不吃了我。” “没事的,娘。”朱标笑着。 “锦儿,玉儿,三宝,你们过来。”马氏招手让她们几个过来。 “标儿,她们三个,你挑一个过去,照顾你起居。” 马氏看着玉儿她们三人很是满意,锦儿会些拳脚,就是活泼皮了些,玉儿温柔,照顾起居倒是合适,又柔弱了些。 朱标和马氏看着三个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挑谁,都各有特色。 过了许久,马氏指着三人对朱标点头:“三个一起吧,你院里的那两个丫头跟着我,免得在受啥子伤。” 虽然我觉得都很好,但我发四,我绝对没有都想要的,朱标心想。 朱标点头道:“听娘安排。” 锦儿和玉儿红着脸看了一眼朱标,小太监三宝也很开心。 回去的路上,府里的屋子都点了灯。 他知道,美丽的夜生活又开始了。 正文 第3章 老朱的心事 五天后。 天不亮,朱标就沿着河畔跑步热身,明末那会儿除了军权银子,就是每天乌七八糟的事情,突然闲下来,也是会觉得无聊。 玉儿收拾屋子,锦儿和小太监郑三宝远远跟在后面,随时等他吩咐。 原本小太监不叫郑三宝,叫马和,但朱标回到院子就给他赏了个名字用,姓郑,叫三宝。 郑三宝对朱标的赐名也很是喜欢。 现在的应天被老朱治理的倒也挺好,想到自己在崇祯朝带着众官迁都回到南京时候的艰辛,心里就觉得现在的应天真是莫名可爱。 明末皇帝当太久……这是魔怔了吧,朱标摇摇头,笑了笑自己,把想法沉淀回脑中。 相对于他养病的悠闲,其他的人都挺忙的,忙着排练登基大典的礼数,各有各的事做,就连老四朱棣也跑到徐达军中玩刀枪去了。 原身龙凤元年就出生,跟着老朱也在战场操练过,拳脚功夫是有的,就是身子骨感觉有些弱鸡。 可能是自己磕到了头,有些举止怪异,她们也都当作是受伤后遗症,也没有怀疑,大多数朱标就点头笑笑。 城中的街道上,已经有做生意的起来了,过来过去也有老朱的亲军巡逻,威武神气。 要不是亲眼见过崇祯那会儿的危机,他真的会觉得大明朝会永远的兴盛下去。 他最近喜欢去河边锻炼,尤其爱练腰部肌肉,大汗淋漓一场就去河边的铺子。 鸭血纯天然新鲜,没什么激素,青田烧饼咬一口,桌上就是饼渣。 清晨,街上的青田烧饼铺子早早的就开业了,做烧饼的老汉一天到晚都在忙活,热汤,烧饼是主营食材,下雨才早早收摊回家。 棚子下是摆好的桌椅,擦拭一遍,老汉就装了几个烧饼吩咐自己儿子:“给刘先生送去,凉了就不脆了。” 朱标看了眼,这世上除了刘伯温,还有哪个先生爱这一口烧饼。 这个刘伯温,确实是才华横溢,可惜被胡惟庸针对妒忌,又加上浙党和淮西集团原本就有不和,丧命在胡惟庸手里。 如果刘伯温没那么早死,历史又会怎样,朱标有些好奇。 朱标一口喝完手中的汤,站了起来:“饱了,锦儿付账吧。” 锦儿拿出荷包付了账,两人紧跟着自家世子爷,就怕世子爷又不见了。 朱标到马氏住处时,就听到朱重八的声音。 “妹子,你能让咱好好吃口面不,叨叨啥。”朱重八一脚踩在凳子上,用筷子拌着面。 “行,我不叨叨,这事让刘先生跟你说去。”马大脚坐在一旁。 “给咱弄碗汤。” “自己去。” 听到两人对话,朱标在门口等了几息,倒不杵老朱。他不仅是朱标,还是崇祯,怕是不可能的。 朱标上前温顺道:“爹。” “见过上位。” 锦儿后郑三宝躬身行礼。 朱元璋停下吃面,看了眼朱标,英武的面孔变得和蔼起来。 “标儿啊,你看你娘,咱想吃碗面都不成。”朱元璋话虽然这样说,却没有半点恼怒。 朱标自知老朱和马氏不是真的生气,也就没有出声,在一边坐下来。 喝口汤放下,老朱两眼看着对面已经痊愈的朱标:“宋濂说这几天你没去上学。” 朱标原本以为自己哪里漏了马脚,听到是关于自己去宋老头儿那里上课的事,放下心来扮作乖巧。 “我看娘忙着置办关于登基的事,就想帮娘。”朱标自己扯着谎,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鼻子。 自己这乖儿子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事了,是件好事,自己打的天下和万千百姓总得交给自己放心的人。 朱元璋眼角有了笑意,挪到朱标旁边:“功课不能耽搁。” 找了个借口,朱标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有玉儿锦儿,回去多舒服。 …… 等朱标离开后,朱元璋又犯起愁来,朝马氏做饭的屋子走进去。 “妹子,咱跟你昨晚说的那事,你给个话,”朱元璋挽着袖子,拿着果子啃起来。 马氏停下手里的活,走过来认真道:“重八,我看应天这地方就挺好的,在濠州修建都城最快都要几年,不能在等了。” “这怎么成,谁不想光宗耀祖的回家乡,那群跟咱出生入死的淮西弟兄,也想光宗耀祖的回去,大家伙都盼着呢。” “重八,濠州还得等,你啊就在应天早日登基,不登基就名不正,言不顺,事不成,定了应天早早断了有些人的念头。” 朱元璋不乐意,自己今天只是跟她提了想法,要是在濠州称帝建都,也就满足了自己和淮西子弟的心愿。 马氏一双圆眼睛静静地看着朱元璋,眼看着要准备登基,宫廷礼仪都在排练着。 帽子自己也都带着那些妇人连夜赶制,官服的事打算等确立都城后再说。 应天好好的地方他不要,非要听胡惟庸的去建在濠州,犟的跟头牛一样。 朱重八站在门口:“咱啊就觉得濠州这个地方好,弟兄们根就在那儿,到时建了都城,肯定是光彩。” 对朱元璋这个心心念念要建都在濠州,哪怕等几年登基都要在濠州的心思,马氏不跟他争论了,走到那里挑起帽子来。 “妹子,妹子你倒是跟咱说句话啊。” “重八,你真觉得濠州那个地方建都城好?”马氏认真的反问他。 “阿,好啊,好地方啊。”朱元璋很肯定:“咱认为,建都应天不如濠州好。” “重八,我跟你说实话,为了百姓,应天最好。濠州那地方不行,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还经常爱发大水。” 朱元璋转过头瞪着大眼睛重复道:“马秀英,啥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这话咱不乐意。” 马氏看他犟脾气上来,就安抚他:“我这就是打个比方。” “有你这么比方的吗。” “重八,你把都城建在濠州的话,万一发大水,大家伙儿都得摇着船上朝去。” “发大水?那咱就在濠州修大堤坝,截住大水,咱让它黄河长江改道,把濠州地势垫的比堤坝还要高。”朱元璋刚道:“妹子,后宫不得议政。” “我啊做我的事去,后宫不议政。”马氏起身出屋。 “来人,去告诉胡惟庸和刘伯温他们,明日清早上钟山。” “是,上位。” 朱元璋在屋子烦躁的转来转去,定都这个事是大事,可不能草草的决定。 正文 第4章 定都之争 玉儿正帮朱标更衣。 这时,院门进来一位穿粉裙的姑娘,是马氏的新丫鬟。 “世子爷,娘娘在门外等你。” 丫环年纪不大,此时在穿着中衣的朱标面前显得有些含羞带怯。 “爷,马上就好。” 玉儿看朱标心急,柔声道。 三人紧跟朱标出了小院。 府外! 朱标踏上马车,就听见马氏让赶马车,感觉车子晃了起来。 马氏以手扶额,一副头疼的模样,见他上车,当即道:“上紫金山。” 朱标看着马氏,知道有事情,开口:“娘,怎么了,突然上紫金山.” 钟山就是紫金山,不仅是江东佛教胜地,还是军事要冲,兵家必争之地。 等马氏说完,才明白了。 胡惟庸劝老朱定都濠州,但濠州建都就要等几年,老朱的意思就是濠州,登基就缓几年。 马氏和刘伯温的意思是在应天。 朱标明白了,这是让自己说服。 如果历史不偏的话,洪武元年(1368)夏天才会被徐达和常遇春攻陷。 假设北上,濠州,应天,登基确定一个,朱标会选应天。 南北优势和弊端也清楚,崇祯朝的迁都他知道。 目前最有利,最有可能说服老朱和淮西功臣的地方,是定都应天。 马氏就是老朱的命门,良药。 “标儿,你爹疼你,劝劝他,实在不行,想那个办法。” “什么办法?” 朱标记得历史上是定都问题,有过分歧。 “碧峰法师他在长干寺,你爹最敬仰他。不过我跟你爹约定,不得干政。” 马氏的意思,如果不行,让朱标去长干寺找碧峰法师。 钟山脚下。 八月初,仍绿意盎然,山道两边站满了兵士,威武霸气,纷纷向朱标行礼。 山顶之上,香案供品整齐的摆放,李善长和胡惟庸站在老朱左边,刘伯温站在右边,四人对着图纸指指点点。 朱标离还有十几步远,就听见几人的议论。 “上位,在下认为应天之地乃龙脉之所,堪比您的故土濠州,论风水来说,绝对是难得的龙头宝地。” 刘伯温一番话说完,旁边的李善长双手搭在腰前,眼睛半闭着养神,并不言语。 倒是身后的胡惟庸面带微笑走上前来,走到朱元璋身边指着濠州方向:“上位是圣明之君,您乃真龙天子,这地方就算有龙,它见了上位这条真龙,也不敢枉自称大。 更何况,您是真龙,濠州就算再荒凉,风水不佳,也会因为上位您的居住变成灵山圣水之地。” 朱元璋转头看着胡惟庸,摇摇头:“你这个胡惟庸呀,真是会拍咱的马屁。” “也就上位您能听出来我这番话,要是别人,不一定听的出来。”胡惟庸继续拍着马屁。 李善长点头微笑:“在下认为,应天和濠州都不错。” “刘伯温呐,说了半天,咱还是觉得我们濠州比应天好。” 听到这话,刘伯温只好低头看着地面,不在说话。 马氏站在树后,听到这番话有些不高兴,看着旁边的朱标低声说道:“待会儿,你就帮娘劝劝你爹。” 朱标看到马氏这么说,知道马氏是一代贤后,就点头:“娘放心,儿子会好好劝劝爹的。” 四人还在讨论,朱标定了定神大步上前:“爹。” 朱元璋正哈哈大笑,回头看到朱标,招手道:“标儿,好儿子过来,咱和几位先生正讨论定都之事。” “那我呢,重八。”马氏也从树后走过来。 “妹子,你来……咱也高兴的紧。”朱元璋转了转眼珠子,嘿嘿笑着。 原身见过刘伯温和李善长他们,不过朱标自己这还是穿越以来第一次见。 知道这几个都不是一般的人物,便对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也没有多惊讶殷勤。 李善长和刘伯温也点头回礼。 胡惟庸倒是走上来,对朱标和马氏行了一礼:“胡惟庸见过娘娘,世子爷。” 朱标也没有太客气,毕竟以后他是君,胡惟庸他们这些在有功劳也是臣。 自己要是太客气,反而没了势,这个气势还是要拿的稳些。 朱元璋望着山下,对朱标豪爽道:“标儿,这就是咱打下的江山,爹想把都城建在濠州,你觉得如何!” 刚才的话,朱标早就听到自己老爹的意思,直说应天建都也不妥,就算老朱是自己爹,在这几个先生面前,自己这也不能乱说话。 正是夏末,整个应天都在脚下,绿树环绕,朱标指着应天。 “北临长江,南抱群山,山环水抱,形胜天地,长江自西向东过应天,是大江南北的要津。 如果定都应天,进可以越两淮向北而上,退可以划长江作为自守。应天扼长江之险,踞钟山之尊。” 朱元璋两眼看着朱标,眼里都是欣慰,这小子这一番话说的自己心里乐开花。 但他心里想要定濠州,所以只是看着他:“标儿,你也希望咱定都应天。” “没有,儿子只是认为这应天是重要的兵家胜地,是百姓之福。三国时,诸葛先生也认为应天是帝王之宅。” 朱元璋这次转头看向身后的马氏:“妹子,咱怎么听着是你的意思。” “我可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话我记着呢。”马氏看着朱标宠爱着说:“标儿聪明,我可教不来。” “世子爷聪慧,是上位有福气啊。”李善长笑咪咪的看着朱标。 刘伯温道:“上位,在下认为世子说的有道理,早日称帝也是百姓之福,众将士都盼着上位您早日登基。” 胡惟庸走到刘伯温跟前笑着道:“刘先生,这闽粤一带还没有完全平定,方国珍还未完全征讨,现在称帝早了些。” 李善长也过来对刘伯温笑着道:“刘先生,上位称帝,做天子当刻不容缓,不过眼下时局未稳,称帝可是千秋大业,不能心急,建都濠州,正好缓几年。” 李善长和胡惟庸一致对朱元璋说道:“应该继续高筑墙,缓称帝,广积粮的策略,在濠州把都城建好后,完全扫平天下,再称帝。” 刘伯温摇摇头,“在下认为上位称帝,已成定势,那些残匪流寇不必放在眼里。我们选定国都。上位早日登基,就是民心所向。” 朱标看出来了,这胡惟庸和李善长就是和刘伯温一直唱对头戏。 便上前点头:“爹,我也认为称帝应早不应晚。” 朱元璋对朱标一直都是盼着成大材,听到他有自己的见解也满意点头。 “咱儿子说的有理,不过这都城建在老家濠州,还是应天需要考虑,时辰不早了,先回去再说。” 朱元璋命人下山,身后跟着大队人马。 正文 第5章 儿子说话好使 天色已晚,吴王府后院的农家院舍亮着灯火,溪水边传来声声蛙鸣。 朱元璋侧着躺在竹椅上,裤腿袖子挽的老高,捧着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 桌子上的面已经凉了,没有动什么筷子,马氏在屋子的热气中忙碌着,旁边的几个小丫环帮忙打下手。 朱标站在不远处,建都这个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掺和掺和。 他日后也是大明的储君。 最要紧的是还在明末收拾过烂摊子。 他今晚想泡热水澡,就让锦儿和三宝去准备了,自己带着玉儿出来走走。 正要过去,玉儿拦住他清浅一笑,帮他将衣服整理好,这才退到旁边。 夏风吹着,正是十几岁的姑娘,玉儿身上的女子幽香也跑到了朱标的鼻孔,他闭上眼,伸伸吸了一口,向老朱走去。 朱元璋的耳朵灵的很,不等朱标开口,他就扔下书,转过身瞧着来人。 “标儿。”他伸手握住胳膊上的蚊子,抓着一根一根扯蚊子的腿:“和咱说说话。” “好。” 今天在钟山上,朱标说的那番话让朱元璋很高兴,自己这儿子越厉害,他越高兴。 以前贫苦的没啥财产家业给自己儿子继承,现在有了,自己即将建立一个万里江山,这天下的子民也都是他的,也需要有一个人来继承。 朱元璋想到这里直接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对朱标道:“来,坐这儿。” 玉儿看到父子两要说悄悄话的样子,便给两人倒了茶水在溪水冰镇,放在桌上,随后走到屋子帮马皇后做事去了。 朱元璋摸了摸朱标的头感慨着:“个子窜的,都快跟上咱一样高了,当年我跟你这般大到处跑,每天啥事也不想,光想着怎么吃饱肚子。” 今晚来想游说老朱把都城定在应天,现在就得让自己这个爹高兴了,他才能往下说其他的。 朱标点点头,接过话茬崇敬道:“现在爷爷看到爹如今的成就,也会替爹高兴。” “所以,咱认为这都城更应该建在濠州。”朱元璋一拍大腿说道:“就算晚几年称帝,咱也可以等,标儿你说呢。” 虽然李善长还有淮西勋贵都希望把都城建立濠州,这样一来大家伙都可以光宗耀祖的荣归故里,风光无限。 但是朱元璋还是希望听听朱标的意思,自己儿子现在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便要为他选择好亲事。 说白了,日后这江山,实际上也是自己为朱标这小子打下的家业。 谁让几个儿子里,他最中意的就是朱标这小子,所以建都这事也想听听他的。 上辈子自己做决定惯了,现在要和老朱商量,朱标总觉的有些施展不开拳脚。 现在老朱问自己,那就大胆说说自己的想法:“事情拖得久了会有变数,所以爹应该和娘今天说的那样,尽快称帝,都城还是在应天比较好。” “咱那些淮西兄弟,个个都在等封侯拜相,称帝肯定是必须的。” “哪些个兄弟?徐达,常遇春,李文忠他们都还在外面打仗呢。”马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后。 朱元璋抬头,低声道:“妹子啊,日后内廷不得干政,这可是咱定的规矩。” 马氏没理,只是充满希望的看着朱标,希望他们的儿子可以劝劝。 “放眼天下,所有适合都城的地方有长安、洛阳、汴京,是周、秦、汉、魏、唐、宋各朝所建国。 但是我们平定的时候,战火已经劳民伤财,这些地方并没有恢复苏醒。 大都,现在还没有完全攻克下来,就算攻克下来,大都宫殿房屋数以万计,到时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来改造更替,需要的材料银钱还要从江南运过去,劳民伤财,成本太高。” 朱标还怕自己和原身有些不一样,会被老朱和马氏怀疑。 老朱听到朱标的分析后愣了愣,自己儿子这几次说话都让自己很意外。 这是好事,有治国之才。 “标儿,你继续说。” 老朱哈哈大笑,说到底他也是穷苦人出身,祖辈的希望就是自己儿子。 “爹,在钟山上儿子已经说了,前江后淮,以险可恃,以水可漕。濠州平旷无险,根本没有建都的条件。” 老朱心疑,这是不是又是自己的婆娘马大脚干的,就回过头看着马氏:“妹子,给咱把面条热下拿过来。” 自己建都主要就为了一个目的,就是维持自己以及子孙的长久统治。从小就对这孩子进行多方培养,寄予厚望。 迟迟不定,是希望让朱标自己建立自己最喜欢的国都,既然他现在说应天好,自己随儿子想法就是了。 “爹,把应天改为南*京。” “南*京?为啥?” “古有云,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南之京城,而且元廷用过金陵来称呼,儿子认为应天可以叫南*京。 它不仅是古都中唯一未做过异族政权都城的古都,在这里登基。离老家近。等日后国力安定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可以仿照应天的规制在濠州建中都。” 朱标这样说是考虑到濠州是老朱的家乡所在地,也是众多淮西功臣的家乡所在地。 改名他考虑了些,按地理范围内的应天应大于金陵,时间范畴内的金陵悠远于应天,长江南北有区别。 时间上,北宋以前统称金陵,也有称建康、上元、白下、江宁,北宋后又称集庆、江宁等一系列。 所以打算遵守后世称呼,不想和其他朝代一样。 建中都这样在侧面上优待了这些功臣,还可以让他们可以更积极地为自己的宏图伟业立下汗马功劳,何乐而不为。 老朱没想到自己儿子越来越有魄力了,不仅把适合建都的地方分析了,连名字也改了,自己很满意。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己的儿子出息更让人高兴的事情。 “不愧是我老朱的儿子,咱就听你的,建都南*京。”老朱围着朱标转了一圈。 马氏没想到,自己磨破了嘴皮子都没解决的事情,被自己这儿子三言两语就把重八这个犟驴给说动了。 不得不感叹父子关系的强大力量。 第二天,老朱就叫来刘伯温和李善长还有胡惟庸,宣布建都应天,并且把应天要改成南*京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对于定都应天,刘伯温一直都很支持,改名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 李善长眯着眼睛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刘伯温,说了声恭喜刘先生之类的话,就和胡惟庸一起离开了。 既然上位已经决定,他们底下的也就照做,而且濠州也会建中都,怎么说都是合适的。 这两人之间的斗争事情,老朱自然是知道一些。 只不过都城已经定下来,现在的事情就是为登基那天去做准备,没时间管他们。 朱标觉得,很多地方刚经历过战乱,百姓们需要缓一缓,目前最重要的先定都应天,等一切根基稳妥,在做新的打算。 南北各有优势,两者缺一不可,都要发展优势。 做崇祯那会儿,听到那些百姓说的最多的就是那句,“宁做太平鬼,不做乱世人。” 有些策略还得等大都攻打下来,天下安定之后,才能继续改造,现在考虑太多反而困扰。 正文 第6章 宋濂和杂书 朱标没想到的是,宋濂竟然会亲自跑到他的院子看望他多日前的伤势,催促他上学。 寂静的院子里,锦儿突然大叫一声,跟炸了毛似的,把宋濂拦在院门外:“宋先生来啦。” 吓得宋濂差点摔下台阶。 三宝和锦儿成功的把宋濂拦在了门外,请教这个请教那个事情的,宋濂在外边无可奈何。 碍着读书人的面子又不好拒绝,只好耐心回答三宝和锦儿那些问题。 灵魂无处安放的朱标伸着双臂享受着玉儿体贴的服侍,从头到脚都收拾一番。 “玉儿,早饭准备了么。” “回世子爷,玉儿这就去下面来给你吃。” “不吃,粥就行。” 朱标坐在屋子,让他两缠住宋濂,是自己的主意。 没想到,这辈子还要去学堂读书。 上辈子,图书管理员,约几个好友,撸撸串,撸铁会员,京市户口,付的起彩礼,只要老婆贤惠能干,儿子自己的,就算人生赢家。 不料,直接把自己给发配到了封建社会,自己这辈子注定要成为大明一名勤恳社畜。 处理不完的政事,改不完的革,搞不完的工业,数不完的金银,比蚂蚁还多的将士,全球性的土地,按打计算的妻妾,住不完的宫殿…… 随着宋濂走进学堂,全体学生都向宋濂行四个拜礼,宋濂是站着受礼的,不用回礼,老朱特别给的礼遇。 对于宋濂,是个值得尊敬的老头,好文人,不是好政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宋濂在明朝这个文学江湖上,也算是个大佬,他除了平民教育,更重要的就是帝王教育。 朱标这记忆中,宋濂这小老头总是试图用儒家经邦治国之道来影响老朱和他的思想,包括他的那群猴弟弟。 从根本上来给朱标洗脑,造就这仁德之君,宋濂小老头功不可没。 六岁开始,也就是元至正二十年(1360),老朱就让宋濂小老头为江南儒学提举,开始教朱标经学。 屋子整洁,四面墙壁都是整齐的书山,清一色的木书桌,上置笔墨纸砚。 几张桌子前,有一张领头的桌子,这个是朱标的特例。 朱标也见到了自己那些猴子猴孙,哦不,是弟弟们。 朱樉和朱棡他们看到朱标进来都有些雀跃。 自从上次大哥磕破头,他们就好几天都没见到过他。 几人叽叽喳喳的问候过大哥后,又安静背手听学,这都是宋濂和老朱告状的效果,谁能受得了鞋底子抽。 宋濂站在台上,摇头晃脑的灌输着自己的观点。 “天下万物“心为大”。 “六经实本于吾之一心。” “心一立,这……四海国家皆可治。” ………… 小老头说的心学,实际就是儒家的经典,就是孔孟之道,给大家伙灌输孔孟思想,格除心中的私欲杂念。 讲完课,朱标也快昏昏欲睡了,不过宋濂问他时,他反而问的把宋濂到给难住了。 下学后,宋濂头不摇也不晃荡了,清了清嗓子:“后日乃是秋收节,就不用来听学了。” 朱樉和朱棡他们围着几天不见的朱标,纷纷炫耀着自己学的本事,会什么拳脚功夫,又会背什么经学。 看到几个弟弟这么兴高采烈的,朱标一副大人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合群。 很快,他们几个就互相打起架来,争着说自己厉害,互相不让。 朱樉脾气顽劣,玩的忘乎所以后,指着朱标和其他几个兄弟拍着自己胸脯道:“大哥,我和朱棡昨天用弓箭射中只兔子,你会啥呀。” 这群家伙太头疼了,也不知道原身怎么管教的,朱标决定捉弄他们一下。 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能当大哥吗?因为我会抓妖怪,比你们厉害。” 朱棡一脸好奇:“大哥,妖怪长啥样啊,你见过吗。” 朱樉摆摆手:“要是有妖怪我就一箭射了它,大哥你别吓跑了才怪。” 听到朱樉夸下海口,朱标来了主意:“当真敢射妖怪。” “有何不敢,大哥你又抓不住妖怪。”朱樉一脸嫌弃。 敢嫌弃大哥,真香警告。朱标打个个响指:“有胆的,跟我来。” 几个猴弟弟都不肯说自己没胆子,蜂拥而上。 朱棡和朱樉带着其他的几个弟弟跟着进了朱标的院子。 …… “大哥,好了没有。” 朱樉围着桌子转了几圈,心急的催促从屋子走出来的大哥。 “急什么。” 朱标敲了敲他脑袋,对兄弟几个说道:“等着,大哥到时把妖怪困在纸里。” 过了不久。 三宝端来一盆水,旁边的杯子里也有水,玉儿和锦儿三宝他们收到老板朱标的命令就一直看守着。 受不住几个人的催促,朱标开始在院子里站定,手指着万里晴空道:“手指日月摘星辰,世间妖怪速就擒。” 他那几个猴弟弟倒是吓得不动了,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哥诧异道:“大哥是神仙派来的……” “妖怪,还不现原形,快到纸里去。”朱标指着纸对空气喊道。 朱棡和朱樉被朱标这气势惊到了,吓得缩着脑袋盯着纸。 朱标对锦儿招手,示意她把水杯拿过来。 咕咚,含一大口水,均匀的喷在自己准备的纸上。 兄弟几个立即闪开,却看见朱标面前的白纸上出现了个血盆大口的红妖怪,长着三个脑袋。 围在周围的都惊讶的看着朱标,吓得不敢吭声。 朱标拿起纸给朱樉:“二弟你躲那么远干什么,快过来射妖怪。” “大……大哥,我不敢……我要去找母亲。”朱樉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朱标的院子。 院外传来哇哇的哭声。 朱棡几个躲在玉儿和锦儿她们后面,从两人缝隙处探出个脑袋来:“大哥,妖怪真的被你抓住了?” “真的,它被圈进纸里,不会跑出来了。”朱标弹弹手里的纸:“你看大哥都敢拿。” 朱棡点点头,带着其他几个孩子看着有红色妖怪的纸,对大哥又多了几分崇拜。 大哥一定是神仙。 大哥真是太厉害了。 几个孩子服服帖帖的跟在朱标后面。 收拾好装神弄鬼的东西,三宝忙过来拿走。 锦儿也不叽喳,盯着那包东西十分好奇。这可是世子爷捉妖的东西,他真的好厉害。 玉儿比较镇定,但眼里也都是看神仙一样。 朱标对朱棡道:“不要告诉别人大哥会捉妖怪。” 朱棡点点头:“大哥,不会的,我嘴巴特别严,不信你问他们几个。” 旁边的几个孩子都点头表示朱棡没说谎。 送走那群顽皮的弟弟,朱标对玉儿锦儿道:“待在院子里干什么,不怕有妖怪?” 两女一听立即跟在朱标身后不离左右,锦儿都快要贴着朱标后背上。 正文 第7章 老朱打人 “世子爷好厉害。” 锦儿和玉儿上完菜,站在朱标旁边嘟囔,锦儿到底是耐不住性子,玉儿嘴上不说,心里也痒的难耐。 朱标伸出手,笑嘻嘻的招着手道:“耳朵附到爷跟前来,天机不可泄露。” 两人轮流附身,起身后确实双耳通红,面带红云羞着躲开。 其实说来也简单,朱标让三宝找来姜黄粉,让他提前加入一杯热水,充分搅拌后自己用毛笔画在纸上。 提前在纸上画山海经里的妖怪。水迹干,用碱性水喷上去,遇到碱性水变红。 最好的就是用姜黄纸,手指粘碱水就是血手印,效果会更好一些,如果想要“血迹”消失,再用白矾水喷的话,就会恢复什么也没有。 自己这种把戏在后世其实很简单,化学的妙用。 另一间院子,朱元璋看朱樉缩在马氏怀里喝道:“哭哭啼啼像啥,谁欺负你了告诉爹,咱收拾他。” 朱元璋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朱棡道:“兔崽子,是不是你欺负朱樉。” “大哥抓妖怪吓到我了。”朱樉对朱元璋说道。 “你大哥啊,他肯定跟你闹着玩呢。” “爹,你可以问三弟。” “朱棡,是不是?”朱元璋侧头问。 朱棡紧闭着嘴巴。 马氏招手把朱棡拉过来摸着他头道:“跟娘说说,什么妖怪把哥俩吓这样。” “娘,我是不会告诉你大哥把妖怪关纸里去了。”朱棡倔强的扬头。 “好,咱儿就是了不起,能把……啥玩意儿?妖怪。”朱元璋说到一半,眼睛瞪的跟牛眼睛一样笑道:“去把标儿给咱叫来。” 马氏看他一副乐呵呵:“重八啊,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标儿吓了樉儿你还笑。” “妹子,咱可没忘,咱爹跟咱说,儿子出人头地成材,就是爹娘福气,不愧是咱儿子。” 朱元璋笑着摸了摸下巴,他的几个儿子里,朱标怎么说也是他的重头戏。 这小子很聪明,很懂事,有时候就不像十几岁的孩子。 朱棣那小子胆大,小小年纪就嚷着要随徐达从军,他爱钻军营,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小兵朱四郎。 为这事,自己鞭子蘸凉水也没打怕,照样跟着徐达跑了。 “世子爷,就在前面。” 跟在朱标后面的是过来传话的小太监,名叫余一,老朱的跟班,做事勤快麻利忠诚,武艺也不错。 走到院门口,朱樉和朱棡从假山石头上爬了下来,跑到朱标跟前,朱老二拿出几块糕点。 糕点有点碎了,送到朱标面前。 朱标连忙摇头,朱樉拿着糕点道:“吃,能长个,娘说不怕妖怪!” 朱标笑道:“我不吃这个。” 朱樉没拿稳,把掉到地上的糕点捡起来,送到朱棡面前,对朱棡道:“你吃,长个子。” 朱棡摇头,朱樉摁住他的脑袋,拍了头几下,对他有些怒气冲冲道:“吃!老三。” 朱棡两眼含泪,默默地吃着带土的糕点,朱樉这才满意,又到盒子拿了干净的,慢条斯理的吃着。 朱标忍不住道:“二弟,你知道吗?掉地上是不干净的,朱棡不吃脏的。” 朱棡感动莫名,连连对朱标点头。 朱樉冷笑,道:“爹说不能糟蹋粮食,让他吃,叫三弟吃了,不浪费,爹不揍我。” 朱棡看着两个哥哥,眼泪长流,继续吃着糕点。 再往里走,余一就停下来站在前院。上位的有些事马娘娘可以听,世子爷可以听,自己可不能听这家事。 走进院子,过了两片菜地之后,院子的桌子上都是粗制的小纸片。 还有笔墨纸砚,马氏手里握着毛笔,正认真的坐在那里写着什么。 宽大的桌子旁,还放着一盘棋,老朱聚精会神的自己跟自己下着。 周围再没有其他人,除了溪水流动的声音,就是老朱棋子落下的声。 “标儿,来,跟咱下一盘。” 朱元璋把黑子白子又重新一个一个分别拣回:“樉儿说那妖怪怎么回事。” 经过朱标一番解释,朱元璋才明白怎么回事,拍手叫好夸朱标聪明,完全忘了那会儿哭的哇哇的朱樉。 棋盘普通,黑白子已经混乱一团,朱标拿了黑子道:“我们不下这个,我们下五子棋。” “啥是五子棋?” “我教你。” 老朱有些疑惑的看着朱标,五子棋是什么,难道是自家儿子创造的。 不久后,马氏被老朱下棋的声音吸引了过去:“重八,你下棋就下棋,喊什么啊,跟个臭棋篓子似的。” “妹子,咱高兴成不。” …… 盯着自己的白棋,朱元璋拍大腿道:“咱疏忽了,标儿,让咱悔一步棋行不。” “下棋哪有悔棋的,爹,这个不成。”朱标摆手,把自己的黑子落了下去,五子相连。 “妙,一旦五子成势,局就不好破了。”朱元璋看着五子棋嘟嘟囔囔。 父子两吃饭时,马氏亲手做的面,朱元璋吃的呼噜呼噜发出声音。 马氏和几个丫环做了不少的月饼,让人分发下去。 回到院子,玉儿正在院子里浆洗朱标的贴身衣服,她说自己亲手洗放心,拿去给那些小丫环洗反而容易坏。 朱标说了她几次,也就由她去了。 挥手对锦儿说:“去,给我烧点儿热水,我洗澡用。” 今儿陪老朱下了那么久的五子棋,肩膀都酸。现在只想舒服的泡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让两个丫头捏捏肩膀,睡上一觉。 全身上下就腰围着东西,躺在半人高的木制浴桶里面,觉得浑身舒爽,疲劳一扫而空。 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这东西没他当崇祯时修的浴池大,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捣鼓个多人浴缸出来。 或者就找下泉眼,挖个大池子出来,比杨玉环的华清池还要舒服。 玉儿从外面走进来,试了下水温,又弯腰给浴桶里面添加了一些凉水。 视线望向浴桶的时候,俏脸不由的微微一红,心中想到当时世子爷昏睡醒来的情景,脸立刻有了红云。 “爷,锦儿帮你擦背吧。”锦儿拿起毛巾,站在后面声音软软的说道。 伺候人习惯了,就连擦背按摩的手法也很娴熟,力道不轻不重,朱标脸上蒙着布巾,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堕落,这不好……朱标闭着眼睛,对两人说道:“重一点,上一点,左边左边,对喽。” 洗个热水澡,要是还有漂亮的侍女暖床,日子就赛过活神仙了。 正文 第8章 明末那些事儿 中秋佳节,收拾停当,朱标带着三宝走出王府大门,说道: “在院里乖乖等我回来。” 玉儿和锦儿点点头,没有多问,两人乖乖的进了大门。 朱标买了两块月饼,饼面上绘月宫蟾免,给三宝一块,边走边吃,不多时来到城中心。 “月饼,刚出炉的月饼!” “猜灯谜,猜中有大礼。” “死鬼,又偷看女人。” 朱标转头,看到一幅嫦娥画像前,妇人揪着男子耳朵,骂骂咧咧离开。 街道上,楼阁鳞次栉比,街道两旁摆满月饼,吆喝声此起彼伏,人头涌动,好不热闹。 中秋习俗,拜月用的瓜果点心和祭月用的果饼和香烛随处可见。 不少店家门口,挂着月宫符象,符纸上兔子和人一样站立上面,双爪抱拳。 朱标转到一家水粉铺子,停下脚步。 “戴春林?” 崇祯年间,戴春林就在扬州埂子街开了香粉店。 独创焖地藏法、酒源水浸炼木蒸提浓等把天然药草植物和矿物提炼加工,香粉深受那些妃子喜欢,自己没少受粉气熏陶。 这香粉店往后还是大明的宫粉,里面站着几个文人书生模样的男子站在里面挑选着什么,生意火到让人害怕。 日后大明商业空前发达,这商税税率却极低,并不是大明朝税收的主流。 朱标低叹。 农税的量比商税多得多,税收主要是田赋,明末时除了每亩九厘银子,又有辽饷、剿饷、练饷。 辽饷:嘉靖二十九年开始征收,开始为应对鞑靼犯边。万历四十四年后金崛起,努尔哈赤公布“七大恨”讨伐。 辽响数量不断加大,最终定额每年520万两。 剿饷:崇祯为了镇压李自成等农民起义军加的税,从崇祯十年收到崇祯十三年,每年280万两。 练饷:则是为扩军练兵所需要的军饷而加征,崇祯十二年征收了730万两。 这三样在都属于正常税负之外的加税,确实加重了明末民众的负担。 而官僚士绅、皇亲国戚等特权阶层不用纳税。 很多农户为了逃税向不纳税的缴纳低于税收的钱,使自家产业挂在这些人名下。 这些做生意的商人,更有头脑。 资助才华出众的读书人考科举、做官,最后大明的官商勾结逃避纳税。后来,竟干脆推动朱标的大明朝减免商税。 自己上辈子没少和这群文官对抗。 当时,东林党、浙党还有其他朋党中的很多文官就是这些大商人利益的代言人。 自己为了想办法还去加收商税,结果举朝大半的文官大批自己“与民争利”。 原本后世手工业和商品经济繁荣,海外贸易也非常发达。 与南宋相比,领土面积和人口远远多于当年的南宋。可每年的财政收入却是远低于南宋。 说明税收出了问题! 税收体系出现问题,使得国家财政困难,难以应对危及国家稳定的天灾、战事。 活不下去的农民纷纷加入了起义军的队伍,上辈子的原身为了镇压义军继续加税,陷入恶性循环。 但这也只是部分原因。 万历年间,征税系统就快完了。派太监收税,被抗税。不仅抗税,还抗税成功了。 解决问题,要靠征税。而要征税,得有兵。 就是有钱有兵! 有钱,能养兵。 有兵就能收钱。 上辈子才知道,那个原身崇祯实际上控制的军队还没有吴三桂的家丁多。 土木堡之变后,明朝实际控制军队的皇帝只有正德。 可正德结局是落水而死。 厂卫作为最后一把刀,派出的太监被地方势力打死,只能杀个别文官。 面对那些大利益集团,根本毫无威慑力。 而当时财政危机,是明朝和平民没钱。商人、官员、士绅等都是非常富裕的。皇帝为了每年数百万两银子愁的白头。 可李自成进北*京后直接一顿严刑考打,轻松就从官员身上搜刮出七千万两白银。 对比之下,触目惊心。 上辈子穿越当崇祯,那群东林党搬出了各种和自己对抗,什么以死明志,撞柱子石狮的没少做,个个咬牙切齿。 看到戴春林,这些明末问题又历历在目,想到自己当时费的力气,朱标心里就来气。 想要改变明末现状,就得从现在一点一滴开始,要不定个小目标,把大明培养下…… 憋着团火和三宝进了戴春林。 店里胭脂水粉琳琅满目,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气,胭脂水粉盒子上都挂着纸条,是中秋节的猜灯谜。 老板翘着胡子,从怀里摸出些散碎银钱,递给店里那个小跑堂的,慢条斯理地道: “你,去替老爷我买上一只城南的五香蒸鹅过来,让厨子把肉切细些,再来一只骨肉酥散的醉烧鸡,要热乎刚出锅的,凉了就不脆了。至于这酒嘛……要他家的陈年老酒便好了,今儿生意好。” “好嘞!老爷稍等,小子马上就回来。”跑堂的掂了掂手里的银钱跑了出去。 朱标眼睛扫过柜台,都是胭脂水粉。 鸭蛋粉,鹅蛋粉,鲜花粉,绿豆云母粉,头油、香囊、香袋、香珠、香串、香手镯、香扳、棒香。 这些当时在明末,可不是一般人用的,质量很好。算这个时代的奢侈品店了。 “店家,这胭脂水粉有什么折扣没有。” 朱标看了眼三宝,三宝立刻会意,手指敲着木柜,问道。 旁边几个人大笑,店家恭敬上前道:“有,不过今日正是中秋佳节,钱多俗气,要是猜出了这字谜的话,猜一给一。” 店家指着胭脂水粉下挂的纸条,笑咪咪说道:“若是猜中一个,我便白给一个,中秋佳节老规矩。” 这规矩,是戴春林老板附庸风雅,找出来的规矩,在明末却很受那些文人腐儒,夫人小妾的喜欢。 很多人来买香粉,除了买个戴春林的牌子,剩下的就是玩的这种所谓的调调。 灯谜字谜,在这些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眼里,似乎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买了戴春林的胭脂水粉拿回去炫耀。 朱标想给马氏买件,正要拿出自己的零花钱时,听到店家这么说,手又自己缩了回去。 猜出来不就不用给钱了。 白拿使我快乐! 正文 第9章 徐达,常遇春,蓝玉 店家指着条子上的谜语,得意道:“哪位公子先来。” 去年中秋的字谜……今年还未解,看到日期,朱标觉得真有趣,走上前扫了眼字谜:“红杏出墙。” 既然是规矩,那就就玩玩。 文人都有个毛病,觉得自己是清高的文化人,走到哪里都喜欢吟上两句酸腐的诗词。 来戴春林,就是为了满足所谓的装。解开谜语,得到一盒胭脂水粉。 没解开,就会轻飘飘丢下一句不是人解的,解出来得到了胭脂水粉,就可以跑到青楼舞坊里吹牛皮。 这是旁边几个男子围着另一个年纪不大的公子说出来的。 戴春林不愧是后来在明末开的风生水起,懂得这些半桶水的装客心理。 “胡公子,这道谜语还是去年的,太难了。” “张兄说的是,既然是去年留下来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出来的。” “是啊,我娘说我要能解开谜语,给她得一盒戴春林的胭脂水粉过来,我爹定然会对我刮目相看。” “可惜,可惜。” “还是去别家买吧。” 旁边的女子依附着身边的公子:“哎呀,人家想要嘛。” 那公子旁边的小娘子穿的很精致,想来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女子,肯定认识几个字,不然不会非要戴春林的胭脂水粉。 “红杏出墙,谜底是一处地方,叫花垣。” 忽然,朱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那位容貌俏丽的女子立刻转头,看见面孔俊朗,身材高大的朱标后,惊讶转为钦慕,但很快眼睛又移开。 与陌生男子对视攀谈,是件失礼的事情。 朱标感觉到周围注视自己的目光,他丝毫不理会,继续指着下一个谜语。 听到朱标猜的谜底,那老板诧异的抬头,直愣愣看了他片刻后,轻笑一声,肉疼的拿下那纸条上的水粉双手送上。 他猜一次只是巧合,店家笃定,自己戴春林的胭脂谜语可不是那么好猜的。 这可是自己找了几个读书人共同出的谜语,哪里是他们这些半桶水随便就能猜出来的,那样他戴春林可不就赔了。 今天来的,都是些家境不错的,估计又是送银子来的,店家笑咪咪抚着胡子。 猜中一个只算是运气,能全中才算有鬼了。 “弦断有谁听。打五言唐诗一句。”店家指着谜语:“这一盒可是从难得的花粉,如今也只剩下这一盒。公子不如试试。” 朱标笑道:“恨无知音赏。” 那公子旁边的女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朱标,樱桃小口微微张开。 “……你……这。”店家有些傻眼了。 店家从架子拿来那最贵重的一盒,有些舍不得松手,三宝捏着盒子使劲拉了下才拿了过来。 旁边的几个男子脸上挂不住了,刚才他们对自己身边的女子说没人能解。 转眼间朱标就解了两个。 “那位公子看着面生,不过才华真有,要是被我那几个姐妹看到了,不知多抢手。 胡公子瞪了朱标一眼,低声呵斥道:“乱说疯话,我们走。” 朱标原本说买上两盒给马氏做中秋礼物,绝对够了,又想到玉儿和锦儿,还有那个淑妃李氏后,又打算继续猜几个。 “猜……中了。”店家眉毛耷拉下来。 “……又猜中了!”店家脸色有些苍白。 ………… 就这样连续猜了九个后,朱标正要歇着,打算到此为止。 “爷,十全十美多好。”三宝在朱标耳边嘀咕。 “对,十全十美,那就再来一个。” “公子厉害。”店家咬牙切齿的道。 “店家这么夸我,那我就在猜几个,不然怎么对的起店家这一番夸奖,多不好意思。” 店家看着他,一脸愕然。 这位公子,还真为自己着想啊。 可此人不走,东西被他全白拿了,自己这铺子今天就别想吸引那些喜欢这个调调的夫人老爷过来买大货了。 店家脸上露出笑意:“公子此言差矣,心意我领了,其实不用为我这么着想的。” “辜负老板的夸奖,那不是人干的事情。” 戴春林的老板看到朱标坚定摇头,如遭雷击。 三宝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老板。 扑通! 老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哽咽道:“公子,我这还有八十岁的老母要供养,我求求您,公子您快走吧,我还可以再白送您一些胭脂水粉。” 那买酒肉回来的店小二正好进店。 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朱标,又看了眼跪在地上求客人离开的东家,搞不明白。 哪有老板求顾客离开,还给顾客白送胭脂水粉,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吧。 “老板,你这么说让我多不好意思,白送怎么行。”朱标把手里的水粉胭脂递给三宝又转过头来:“你白送什么?” “你这酒肉挺香。” “……这,送公子了。” 朱标接过小二手里的酒肉闻了闻:“香,还热乎着,我挺不好意思的,没给钱。” 跪在地上的老板一个哆嗦从地上爬起来,又拿了一盒水粉塞给抱满了怀的三宝: “不用给钱,不用给钱。” “我该怎么谢你?” “不用谢……” “还是要谢的,倒时我请我其他的几个兄弟来光顾。” 那老板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道:“公子真想谢,就别再来了,老夫感激不尽。” 朱标叹了口气,摇摇头。 真不想白拿,拿这些商户的钱多不好意思……奈何老板对自己太热情了。 白拿使我快乐,一直白拿一直快乐。 朱标看了眼戴春林老板,抬脚走出了铺子。 对于老板的结局,朱标丝毫没有压力感,既然你要靠这种套路,就得玩的起。 你可以割那些文人老爷的韭菜,欺负不识字的穷人,那我也能割你的韭菜。 离开铺子不久,朱标又碰到了那个胡公子,感受到了来自那只雄狒狒的斗意。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不过,这种小喽啰,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返回吴王府,朱标拿出从戴春林那里等价换来的胭脂水粉挑了两盒赏给锦儿和玉儿。 又获得了一丝来自女人仰慕男人的欢愉。 时间还早,朱标带着三宝向马氏院子走去。 正文 第10章 大军出征 走进马氏院子,在后院看到朱樉手里握着一把木剑,一会儿扎着马步,时不时来个扫腿,惊的那几只狗崽子哼哼唧唧的往四周跑。 “大哥,大哥,你看我这剑如何,可以杀妖怪么。”朱樉得意的对朱标炫耀。 “二弟,这哪来的狗。”朱标有些奇怪,前几天这里还没有狗的。 “李娘娘让人送的,说冬天了……”朱樉皱皱眉头:“还有一只大狗。” 应该是准备到了冬天用来吃的。朱标点点头,让他不要乱闯祸,说道:“既然是李娘娘给送来的,可别戳伤了它们。” 回头四周看了看,朱标咦了一声:“不是说还有只大狗,大狗去哪里了?” “大狗在那边木栅栏,我这就去放出来玩。”朱樉把木剑往自己腰带侧面一插,挽起两只袖子钻了进去。 几秒钟后栅栏里发出声响,传出汪汪的狗吠声,朱樉头发凌乱的跑了过来,哇哇的拿着木剑胡乱飞舞。 屁股后面跟着一直肥壮的大狗,死死的跟在他的身后。 他一脸惊慌失措,朝着朱标跑了过来:“大哥,大哥快把它给赶走。” 朱标站在一旁,笑的前倾后倒,指着那狗的绳索道:“过不来,它被绳子拴着。” 饭点儿,马氏和那个历史上的李淑妃一起回来,两人梳着整齐的发饰,说说笑笑,俨然高贵气质。 几人齐聚桌旁,丫鬟上了四菜一汤后立即退走。 饭食简单,一碟炒青菜,一碟豆腐,素丸子,凉拌黄瓜,半壶酒。 现在已经是八月十五,黄瓜也不鲜脆了。 黄瓜是由西汉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带回中原的,称为胡瓜,五胡十六国时后赵皇帝石勒因为忌讳“胡”字,汉臣襄国郡守樊坦将其改为黄瓜。 李淑妃道:“今日这菜很是清脆可口,姐姐来尝尝妹妹这凉拌黄瓜。” 朱樉和朱棡看到这些没有肉的菜,一定会很不高兴,想想他两无肉不欢的人看到没肉后杀猪一般的痛苦,才是有趣。 马氏点头笑笑,这些菜是按照重八的要求做的,尽量节俭为主。等开国后,老百姓们得到妥善安置,他才没有后顾之忧。 “标儿,多吃点。你一定爱吃我这黄瓜。”李淑妃轻笑道。 朱樉和朱棡两人低着头苦着脸吃饭,恨不得把菜翻一翻,找块肉沫出来。 朱标对着李淑妃夹的凉拌黄瓜皱皱眉头,说道:“你们多吃点。” 这个李淑妃,朱标观察了很久,因为历史一些传说,甚至到崇祯年间,已经有好多说法。 有人说淑妃是朱标原身的生母。但朱标认为李淑妃不可能是原身的生母。 原身出生于至正十五年。 李淑妃父亲李杰至正十六年(1355年)才投奔老朱,这时李杰二十六岁,女儿李淑妃顶多就10岁。 李淑妃嫁给老朱时,原身就已经一岁了。 所以不太可能。 马氏注意到朱樉和朱棡两个人顶着黑黑的眼圈,有些无精打采,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昨晚干什么去了。” 朱樉看了朱标一眼,转头夹着菜含糊道:“娘,昨晚我……你问朱棡吧。” 李淑妃笑道:“棡儿你说?” 我守口如瓶……朱棡立刻回道:“我们房里有一只好大的老鼠,它成妖了,我们打妖怪。二哥我这么说可以吧。” 马氏看着自己两个儿子,说道:“平日里,早点歇息,好好的做功课,你们要是在这样子下去,非得成灶王爷不可。” “你大哥好,你们多跟大哥学学。”李淑妃也说道。 好大哥? 朱樉想到刚才,对着饭碗翻了阵儿白眼。 朱标:我虽然抓妖怪,让狗撵弟弟,还以此为乐,但我是成熟的好大哥。 指了指黄瓜,朱标对旁边的朱樉和朱棡说道:“你们这个多吃几口黄瓜,多用淘米水洗几次脸就可以了,保证脸白嫩。” 突然,朱标感觉自己被一双热辣辣的目光注视着,他有些不自在的站起来:“娘,那个我已经饱了。” 马氏点点头。 李淑妃站起来,看了眼马氏对朱标说道:“淘米水真的可以让皮肤变白。” “可以,我看到有位大夫说可以用淘米水,珍珠粉一类的美白,尤其是黄瓜也不错。” 当图书管理员时,好多女顾客来借美白类的书,其中有描述西瓜皮和淘米水一类的,有牛奶也是最好的。 话音未落,李淑妃已经端起一盘黄瓜,吃了起来。马氏宽厚的笑笑,说自己再去拍几根有些蔫的黄瓜。 现在秋季了,黄瓜架上的黄瓜已经蔫了,去掉皮才能吃。 “那个……黄瓜成片贴在脸上是最好的,凉拌的不合适。” 李淑妃樱桃小口上还粘着菜汁子,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用舌头卷掉菜汁,端庄优雅的坐在一旁:“用饭吧,那个怎么能信它美白呢。” 前几天,听吴王说世子爷抓妖怪。 这次,又可以用那些东西美白脸,真是不可思议。 李淑芬之后一直客套的给朱标夹烩豆腐,让他多吃点。 朱标一脸不解。 因为晚点要过去帮老朱送些饭菜,他这几天很忙,朱标吃过饭就离开了。 吴王府,侧院。 李淑妃坐在铜镜前对自己旁边的丫环道:“淘米水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小丫环甜甜的回答。 李淑妃走到桌前,用淘米水洗了好几遍脸后,让小丫环给自己开始帮忙贴黄瓜片。 知道来由,那小丫环伺候完李淑妃,就跑到丫环房里说淘米水和黄瓜的事。 顺便还提起了朱标。 “什么?世子爷真的知道如何容颜不老。” “我们的世子爷真的好威武啊。” 这世上,谁又会嫌自己太漂亮,容颜不老也是每个女子特别向往的事,丫环房里叽叽喳喳的沸腾起来。 朱标让三宝在院子等着,自己活动了下筋骨,去找自己的老爹朱元璋去了。 吴王府的前院大堂,门外两列亲军,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老朱耳朵上架着毛笔,袍子别在腰带上,弯着腰聚精会神的忙着公务。 正文 第11章 日常怼胡惟庸 朱标不知道其他的皇帝登基建业时如何,自己老爹登基前这段时间,就是个社畜。 情况如下: 每天早晨起来,和李善长胡惟庸他们叽叽喳喳开会。 中午,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 下午,和马大脚两人开始夫妻辩论,当然辩论的事情逃不过国事。 见过凌晨四点的吴王府吗? 朱标每天都能见,屋子里灯火通明,老朱十有八九都在为了事情爆肝。 黄豆大小的火苗,哔哔啵啵烧着,朱元璋拿起桌子上的纸吹墨迹。 “爹。” “标儿,过来看咱这个字。” 朱标扮作孩童气,乖巧走到朱元璋旁边,眼睛看向纸。 “这人和咱有关系?”朱元璋想起胡惟庸的提示。 朱标沉默的盯着纸上的两个大字,指尖无意识的敲着梨花木的桌子。 随后,四十五度角看着外面的天空,双手叠放,拇指不停的转来转去。 老朱说完,望向儿子,道: “标儿,你怎么看。” 朱标可不找死,对着老朱眨了眨眼睛:“爹,这不合适。” 老朱立即否定,皱着眉头对朱标说:“我也觉得不合适,可是胡惟庸说这样比较体面。” 体面?朱标看着朱元璋写的朱熹两字,要是把他给认成了祖先,自己立刻就是社会性死亡。 上次定都的事,朱标一番言论让老朱十分满意,所以他决定今后大小事情都让朱标参与。 父子两说来说去也没有说成功,老朱索性找胡惟庸来重新说说。 “报!启禀上位,胡惟庸在门外求见。”门口的守卫突然跑进来抱手秉奏。 “让他进来。”朱元璋整了整衣服坐在椅子上。 自己儿子面前行,这个胡惟庸怎么说日后也是自己的臣,龙袍只有一件,皇位只有一把,得把这个势拿够了。 朱标把桌子简单的收拾,就站在老朱侧面。他感觉老朱对自己的依赖是越来越多了。 “胡惟庸见过上位,见过世子爷。”他躬身行礼后看到桌子上的字,似乎知道老朱找他的意思。 朱元璋挥挥手,示意他有话直说。 “上位定的是大年初四就要登基,我又和李先生刘先生两位琢磨登基的事情。”胡惟庸挪到朱元璋耳旁,两手拢在袖中,神秘无比道:“说的最多的还是朱熹是上位祖先的事。” “这事咱总觉得不妥,哪有乱认祖宗的事情。”朱元璋瞪着眼珠子。 朱标对老朱认朱熹这件事有很大的成见,这明显就是让后人唾骂的,哪有扔掉祖宗,为了名声认朱熹。 见缝插针道:“胡先生,我认为我爹说的对。” 胡惟庸那瓦刀脸谄媚的对朱标笑了起来:“世子爷太小,有些事情您并不知道利害。” 不等朱标说话,胡惟庸唉声叹气,捶着自己的胸口对朱标和朱元璋道:“唉,刘先生的话每让我想起,就十分痛心呐,我不吐不快。” 朱元璋听到这话脸色就不好看了。 胡惟庸又道:“上次在紫金山上,刘伯温当众说上位您没有根基,出身于卑微穷苦之家。 马娘娘也说您放过牛,做过和尚讨过饭,还当叫花子。” 这个胡惟庸编排刘伯温也就算了,还开始说马氏,好歹这段时间马氏对自己很好。 朱标站起来道:“这是真实情况啊。” 胡惟庸道:“世子爷,就算是真实情况,可也不该拿它当歌唱啊。想当初陈友谅和张士诚他们就拿这话来骂上位,这话就是有损上位之嫌。” “咱妹子不可能,她怎么会嫌弃咱,侮辱咱,绝不可能。” 朱元璋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马氏多少次都救过老朱,她还能编排损老朱,朱标走上前来继续道:“娘对爹掏心掏肺,胡先生怎么可以这么说。” 听到这话,胡惟庸立即笑嘻嘻道:“马娘娘说是因为和世子爷上位是一家人,其他的人说就是有侮辱嫌疑。请上位体谅胡某一片真心。” 朱元璋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圈:“可是咱这根基也不能说改就改。” “自然可以改,这江山都可以改,还有什么不能改的,为了上位的江山,我胡惟庸愿意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胡惟庸道。 “怎么个改法?”朱元璋挑着两条浓眉,仰头看胡惟庸。 胡惟庸指着自己的眼睛和脸问道:“上位,世子爷,看看我这脸和眼睛。” “脸怎么了?”朱元璋左胳膊肘放在大腿上,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我知道了。”朱标扮作孩童才有的惊讶道。 “我胡惟庸苦心没白费,世子爷看出来了,请世子爷说说我这脸和眼睛。”胡惟庸开始高兴起来。 “嗯,好像猴子屁股。”朱标指着胡惟庸有些红的眼睛和脸。 你特喵个大老虎,眼睛和脸上有股调料味,明显就是提前催过眼泪的,还想装深情。 朱元璋脸转到一侧,用手捏住下巴,忍着自己的笑意故作生气:“标儿不得无礼。” 胡惟庸连忙道:“不碍事不碍事的,世子爷只是孩子,我这几夜连夜翻找朱熹资料,竟然找到了些痕迹。” “说说看。” “是~” 胡惟庸举起自己的大拇指晃了晃:“上位的祖先可是明震天下的大圣贤。” “咱咋不知道,咱爹娘早就饿死了。”朱元璋挺直身子来了精神:“这是啥时候的事,咱怎么不知道朱熹是咱亲戚。” 虽然朱元璋知道他们要把朱熹给他改成祖先,可自己正常反应还是会奇怪怎么个亲戚法。 “上位,听我编……不,听我如实说来。”胡惟庸清清嗓子仰头挺胸开始说起来。 “朱熹可是宋高宗时的潭州知府,儒学的集大成者,他是皖人,上位也是皖人。” “皖人中姓朱的那么多,几百年才出了朱熹,咱和他的牵连,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朱标对胡惟庸有些奇怪道。 “世子爷此言差矣,朱夫子生于徽州婺源,泗州北部的孙家岗,却有一支后人。” “后人?”朱元璋站起来背着手走了两步:“咱的祖父朱初一就住在那儿。” “这就对了嘛上位。”胡惟庸拍手道:“百年前,朱夫子在孙家岗找到了一位佳人,好事成后,有了上位家这姓朱的。” 朱元璋疑惑,放下手里的痒痒挠道:“老夫子遇到佳人,在泗州的水边春风得意写了首《春日》。” “胜日寻芳泗水滨,五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朱标自顾自的背了出来。 “世子爷真聪明,我的意思就是这个。” “咱头一次听说这么多的道道的。”朱元璋笑道。 “唉,胡先生,为何说的如此浮夸。”朱标说完大笑起来。 笑的老朱和胡惟庸都疑惑起来。 “标儿,笑啥玩意儿。” “世子爷为何笑胡某。” “胡先生,它,可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而是这个意思。” 正文 第12章 小朱不好使 “我笑的是……朱熹老夫子要是听到这个,准会气活过来。”朱标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出言阻止。 “标儿。”朱元璋打断朱标的话,对胡惟庸道:“咱拿胡先生当自己人,这小子也是这样,说话也不注意了。” 胡惟庸心里不满,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笑着说道:“被世子爷来指点是我胡惟庸的福气,” 燃香只剩半截时,朱元璋起身打了哈欠道:“惟庸啊,这天儿不早了,你就在咱这府中歇息歇息。” “上位——惟庸不敢,我这就回去了。”胡惟庸瓦刀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 胡惟庸磨破了嘴皮子才放心离开,他让老朱安排刘伯温去给写这事。 明摆着让刘伯温得罪老朱。 刘伯温一是一,二就是二的性子绝对不会去做张冠李戴,乱祖宗这事,必然得罪老朱。 到时刘伯温被怪罪,老朱成了乱认祖宗的笑话…… 这小九九。 …… …… 燃香燃尽。 朱元璋皱着眉头,反着手去挠后背,半天够不到痒处,看了眼朱标道:“帮咱挠挠。” “是。” 挠就挠,占了老朱家两代人身体,出点力也没啥。 “刚才你说那首诗不是写男女情意的?”朱元璋闭着眼睛哼哼唧唧,貌似很开心,完全没有怪朱标揭短。 “不是,是其他意思。”朱标如实道。 “咱读书少,但咱也知道胡惟庸是啥人,他就是喜欢拍拍马屁。” 朱元璋心里觉得自己这是丢了面子,爱读书人,但自己文化后天补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憋火。 “朱老夫子这首诗写景,描绘了春日美好的景致,并不是写男女之情,实际上是老夫子于乱世中追求圣人之道的美好愿望。 儿子搞不懂,这怎么就被胡大人说成了和佳人相会。泗水明明说的是山东的水,怎么成泗州的泗了。” “你怎么知道?” “这个,宋先生教过的。” 朱元璋想了半天,最后觉得自己眼光好,给儿子选的老师没有错。 没想到咱自己儿子这么厉害了,能挑胡惟庸的话刺,这要是在过几年,岂不是更厉害。 朱标觉得自己做事情还得故意带点孩子气,也不能太八面玲珑,太来事也不好,所以当面纠正胡惟庸也是有这个意思。 按照老朱最后的意思,他是被胡惟庸有点洗脑的,谁不想有个好家世。 放牛的时候不能选择,如今要做皇帝的,肯定得把自己包装包装。 可朱标不这么想,历史上胡惟庸看起来没什么大错,实际上是小心思不断。 这认朱熹不就是一个挖好的坑。虽然这种事过了百年没人说的清楚,但是做了绝对是笑掉大牙的。 “咱到底认不认朱熹,不认恐怕被人笑话咱放牛当和尚。” 朱元璋头疼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也不可能忘了祖宗,朱标直接开口道:“朱熹去世到现在也就一百六十多年,算下来也就六七代人,爹是开国之君,之后百姓也会议论,到时不是让老百姓当做笑话,坚决做不得。” 朱元璋被胡惟庸说的方式有些心热,一时半会儿也听不进去朱标的话。 “胡惟庸说找个大名人做祖宗,何其荣耀,不然咱这出身可要被百姓笑话了,那百姓该怎么服从咱们的统治。”朱元璋说完就催朱标去睡觉。 这次自己这个“儿子”说话不好使了。 因为睡得晚,屋子安静,朱标一觉睡到了下午。 醒来时,玉儿端着一碗清粥两个小菜推门进来。看到朱标醒了,柔声道:“世子爷,你瞧玉儿做了什么好吃的。” 看了眼清粥,朱标很满意。 秋乏春困,中午睡一觉精神更好,油腻东西不合适,清粥小菜清淡爽口,最适宜。 最美味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材料烹饪。 朱标端起碗喝了精光,玉儿跪在床边帮他捏腿,拿了几个去皮的果子给他解渴,一脸温柔的望着他。 想到昨晚的事,玉儿听话的收拾屋子,朱标转身出了院子。 除了功课,朱标挺清闲。 马氏院子传来狗叫声,朱标进屋就看到狗被朱樉的小跟班牵着。 马氏看到朱标来了,起身放下手里的女红,道:“标儿你睡好了,你院里那锦儿和三宝帮我去买针线了。” “娘有事只管吩咐他们。”朱标也不吞吞吐吐,开门见山的对马氏道:“娘,我有件事需要娘帮忙。” “你不说娘也知道,你爹要认那宋代的朱熹当先祖,你劝也不好使了,对吧。” 马氏拿着针在自己头上拨拉两下,宠溺的看了眼自己儿子继续干手里的活。 朱标点头,对马氏道:“我有个办法,不过娘要帮帮我。” “什么办法。” 马氏听着自己儿子说了半天后,明白什么意思了,放下手里的女红道:“就这么干,我这里张良计不行,就靠标儿你的借东风了。” “大年初四就要登基,重八又整幺蛾子。”马氏说完去屋里准备,朱标去请老朱。 半炷香后。 老朱从门外走了进来,火急火燎问朱标:“咋回事啊,这个马秀英。” “马秀英?” “马秀英!” 踏进屋门,老朱吓了一跳。 马氏拿着长布条把自己的一双大脚愣是给裹的像个粽子,圆滚滚的。 “妹子啊,你搞什么啊,有事跟咱说,你裹脚干啥。”朱元璋走过来去解马大脚上的布条。 “重八啊,以前我的大脚走南闯北救你帮你,如今它可是耻辱了。”马氏裹着脚,嘴里喊着疼:“我要裹三寸金莲。” 朱元璋气急败坏,甩了甩衣袖坐在床边:“你开玩笑你。” “哪敢开玩笑,这风水轮流转呢。你朱重八马上就要当皇上了,我这双大脚迟早要被你去嫌弃。 可我怎么办,为了不让你嫌弃,总不能拿斧子砍,用刀子削它吧,只好硬裹,裹不成回老家去,免得被人嫌脚大,给我找个替身。” “妹子,你干什么你,咱有话好好说,你明知道咱离不开你的。” 朱元璋霸气的拉过她的脚就要解布条,被马氏阻止:“重八你别拦着我,我不想和你朱家祖先一样被替换。” “标儿,你过来帮咱劝劝你娘。”朱元璋皱着眉头,无可奈何。 朱标不说话,只当没听见。 “咱啥时候嫌弃过你这双大脚了,我这天下有你这双大脚一半的功劳,是咱的体面。”朱元璋叹口气盯着她的大脚。 “咱老朱家先祖,生儿养女一辈子,如今重八你马上要做天子了,他们连个名分也没有,比我还凄惨。” 朱元璋不吭声,帮马氏解下布条道:“这事,胡惟庸他们帮咱合计的,到时再说。” 知道马氏这里今儿也差了火候,朱标只好先退出去,进行他的借东风。 “重八,咱老朱家的荣耀为什么要给朱熹用,你说说。” 屋子里传来两人的声音。 我不笑,朱标忍着开始咯咯起来。 正文 第13章 大明国酒,五粮雪曲 秋日太阳正好,凉爽而不炙热,清风徐来,要是没有屋子里马氏和老朱的声音,最适合坐在老爷椅上打盹儿。 旁边在有个丫环揉肩捶背喂葡萄吃,绝对惬意至极。 现在这具身体,比上辈子崇祯的身体健硕,五官立体,皮肤白的连李淑妃都嫉妒。 朱标觉得自己要是在加几块腹肌,绝对是万众之首。 院子飘来脂粉香,朱标闭眼嗅了嗅,就知道是自己从戴春林带回来的。 深呼吸,觉得世间味道竟然如此美好。 “世子爷。”李氏上前,年轻的脸蛋上都是胶原蛋白,像剥了壳的鸡蛋。 李氏轻声细语道:“姐姐在里面呢?” 朱标慵懒的哼了声道:“在里面。” 对自己的身份,李氏有自知之明,世子爷的位置是铁打的稳固,到时就是储君。纵使自己到时做了妃子,见他也要低几分身子。 朱标的慵懒,李淑妃倒觉得特有味道,未来的国之栋梁就该如此,高高在上。 以前觉得他温厚仁慈的有些懦弱,这段日子隐隐透着男子的魅力。 倒不是他给的脂粉好,而是真的有圣君气息,这样的男子以后还得了,肯定身后女子如潮水一般。 意识到不妥,李氏立即挥手让丫环放下烤鸭对朱标道:“世子爷,这烤鸭在城里可是一绝呢,待会儿尝尝。” 不等朱标回答,她直接走向马氏屋子。拿了脂粉礼物,就得帮他办事,劝说上位。 烤鸭放在盘子,香味飘出老远,朱标想着老朱和马氏他们顾不得吃,之好自己享用。 朱标打开荷叶,从烤鸭上面撕了片鸭肉,放到嘴里,闭着眼咀嚼起来。 刚踏进院子的朱樉眼睛都直了:“大哥,烤鸭香不香。” 朱标瞥了他一眼,顺嘴一说道:“噢,那我啃个鸭腿尝尝香不香。” “大哥,给我一块。”朱樉把几只狗拴到树上,坐到朱标对面直直盯着烤鸭。 “鸭皮长个子,二弟吃。”朱标撕下鸡皮给朱樉,啃着另一个鸭腿。 朱樉是个吃货,有多少肉吃多少那种,偏偏老朱提倡多吃青菜豆腐,把这家伙脸都吃绿了。 朱标拿了块瘦肉放到自己嘴里,把肥油肉给了朱樉。 “谢谢大哥。” “我对你好吧。” “不好。”朱樉眼疾手快拿了大块瘦肉,得意的看着朱标。 朱标看到他的小动作,只是笑笑道:“怎么不好了。” “被狗撵,大哥你站在旁边发笑。” “大哥是为了你好,驯服狗中狗,方为人上人。你连狗都不能收服,怎么打败敌人,怎么管理你日后的三妻四妾。” 敌人厉害,还是女子厉害。 女子,她们可是这世上最复杂,最头疼,最厉害的生物。 “大哥,那是人,恶狗怎么办。”朱樉指着咬他裤腿的狗崽子:“那有没有不驯服就听话的忠犬。” “有。” “大哥,在哪里。” “二弟,在梦里。” 两人吃过鸭肉,被狗叫吵的头疼,朱樉提议去驯狗。 上上辈子出去遛狗,还是在自己有高楼大厦的世界,明朝遛狗这件事朱标还没干过。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朱樉手里牵着大狗和小狗。 街上许多清丽女子,在大街上左顾右盼的闲逛。与朱标四目相对时,会立刻含羞一笑,低下头去,再次回头时,被两只狗吓得花容失色。 “二弟,步子要稳,要有气势,你这东倒西歪会吓到姑娘的。” 朱樉涨红着脸,一手拉着一只狗道:“大哥,你空着手肯定走的稳。” “大哥这是为你好,拉狗的汉子威武雄壮,姑娘们都喜欢有爱心的男子。” 朱樉听到朱标的言辞恳切后感激又多了,大哥是好意,自己还怪他不牵狗。他可是能够抓住妖怪的,怎么能牵狗。 想到这里,朱樉挽着狗绳拍拍自己平平的胸脯:“大哥,我来遛,我来遛。” 街道上行人来往,挑货卖菜的,打酒做糕的,比《清明上河图》还要热闹几分。 “这位爷,别站着看啊,快上来坐坐,姑娘水灵呢~” “烧饼~卖烧饼。”胡子拉碴的矮汉子挑着担子晃悠走过。 叮咛朱樉把狗拉紧,朱标就开始物色自己计划里的目标。 他和马氏商量,如果张良计不行,那他就借东风。 目前看来,马氏劝老朱的法子不灵了,他就只好借助民间的手段了。 回头发现朱樉没跟上来,落在身后不远处,被两只狗围着转圈,狗绳把自己缠成了大麻花。 朱标帮他牵着大狗,送他回了吴王府。 …… 吴王府。 “我睡午觉,梦见你朱家先祖,说你们朱家和朱熹啥关系也没有,这造假根基,反而让天下耻笑。 你们朱家有你们朱家祖宗,他们朱家有他们朱家的子孙,朱熹的那首诗,高祖父托梦说这首诗和咱没关系。 要非有关系,非说那诗写的爱情,那你朱重八可不就成了朱熹寻花问柳留下的野……” “这话说的也忒难听了,咱什么叫……种。” 朱元璋站起身,看了眼李氏和马氏,闭着眼睛十分头疼。 李氏望着马氏,两人换了个眼神清浅一笑:“今儿天好,吃了饭,上位不如出去走走,解解闷。” “是啊,重八,趁你还没有登基,百姓也都不认识你,咱们出去走走,感受下如今城中老百姓的日子。” 朱元璋眼睛亮了,挥手对马氏道:“好主意,咱就爱和百姓唠嗑。” 两人嘻嘻哈哈吃饭换衣服去了。 街道上,朱标望着人满为患的酒馆,决定去原先和马氏商量好的两家。 这家酒馆,是马氏和朱标说好的,马氏说这酒馆有人可以劝动。 酒馆中坐着几桌客人,柜台擦得锃光油亮,摆着几坛酒,想必是店家的招牌。 店家一身月白儒袍,头发花白木钗固定。嘴里嚼着吃的,斜靠在厨房口听南来北往的人坐在店里侃大山。 朱标进店也不坐,走向那老板说了自己来意。 老板拍掉手里的点心渣转头对朱标道:“你这后生,我祖宗的事哪有随便拿来和人说的,再说老夫凭什么帮你。” 看老板不同意,朱标也不恼火,坐在桌边,要了壶酒,给小二了些好处,两人唠起来。 小二平常被人使唤惯了,今儿有客官请他喝酒,感激的多说了几句。 他回头望了望老板,发现老板忙着听客人讲故事,就放心大胆的喝一杯。 砸了咂嘴:“我们家店主姓施,爱好喝酒听故事,开了这个酒馆。” 朱标点头:“听故事?” “客官不知,就是些江湖豪杰的故事。” 正文 第14章 老朱和马皇后逛街 “施公十九岁中秀才,与刘先生同榜中进士。”店小二介绍施耐庵,是个怪脾气的。 脾气怪这句没敢说。 小二感激面前的公子请自己喝酒,但心里奇怪,你这家伙绝对要碰壁。 自以为朱标绝对会碰一鼻子灰的店小二看了眼只过头来的施耐庵,立即起身招呼客人去了。 施耐庵! 朱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个活的,但也只是多看他几眼,穿越多了,就见怪不怪了。 施耐庵曾经做过张士诚的幕僚,后来因为张士诚贪图享乐不思进取,失望离开。 这个施耐庵除做文章,又会医病,卜易,命相,看风水,武艺也了得,是个人才。 老朱多次让刘伯温过来请他为自己效命,都被拒绝。 对这个,朱标毫不怀疑,毕竟那《水浒传》里,吴用智取生辰纲那些就可以看出他的智慧。 “施老板,上个月俺们在村里树下歇息时黄狗吓哭孩童,又扑向醉汉武二,他带着醉意直扑上去,把大黄狗打跑。” 施耐庵喝下一杯酒,笑着摸摸胡子,继续听下一个,丝毫不理朱标。 …… …… “……令狐冲大吃一惊,回过头来,见山洞口站着一个白须青袍老者,神气抑郁,脸如金纸。令狐冲心道:“这老先生莫非便是那晚的蒙面青袍人?他是从那里来的?怎地站在我身后,我竟没半点知觉……” 随着朱标跟隔壁桌子的客人娓娓道来,周围吃酒的客人都开始转过头来。 施耐庵起初脸上还是不以为意的表情,片刻之后,表情逐渐发生了变化,不由自主的陷入了这精彩绝伦的故事中。 他一直以来就爱收集整理这些武林中的事情,但因为某些原因,只接触了战乱和那些起义军的事情。 有时候觉得这些江湖也是不过如此。 但此刻,这个“令狐冲”的故事,让他感觉到自己心中想要的武侠江湖,已经随着这个令狐冲和风清扬,华山论剑一类的成了完整的世界。 有几个吃酒客人请施耐庵过来听,施耐庵摇头。 “哗众取宠,胡编乱造。”施耐庵淡淡的说道。 “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乾坤大挪移。” “你先使一招‘白虹贯日’,跟着便使‘有凤来仪’,再使一招‘金雁横空’,接下来使‘截手式’…… 朱标一口气把《笑傲江湖》里的几段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这曾经是自己心神向往的武侠故事,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有江湖梦的好男儿。 除非这个施耐庵不是男的。 朱标把这些精妙绝伦的武学和武林帮派,一一讲来,吸引的周围酒客都心驰神往。 “继续讲啊!” “这位公子?”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朱标稳稳答道:“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故事不是一两天可以讲完的,日后再说。” “呸,故意勾人好奇。”有个酒客气的说了脏话。 施耐庵一手负在身后,摸着胡子道:“精彩,精彩,老夫想着帮人帮己,那就帮你劝劝你的父亲,只不过。” 朱标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公子每日要来讲讲故事。”施耐庵道,他已经被这位年轻人的故事吸引到了。 两人愉快达成协议,朱标描述到来人会有一双大脚时,施耐庵多看了几眼朱标,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也没有言语。 但他要求朱标有时间就要给他讲武侠故事,不能食言。 为了劝说老朱,朱标也是费了心思。 上辈子那个张献忠流窜逃亡的时候,打到了张飞庙,知道庙里供应的是张飞时,自己觉得姓氏宗族是一家,就跑庙里祭拜。 没啥文化的张献忠还搞了古典祭文,看不懂又杀了文人,自己写了一篇。 大致意思就是:你姓张,我也姓张,既然这样,咱们就是连宗的。 也因为这事,张献忠成了自己执政时期的笑柄。 怎么可能让老朱听胡惟庸瞎咧咧,干这事。 他自己可不想尴尬到社会性死亡。 出了门,朱标放下心。 天色暗下来,酒楼上笙歌燕舞,是听曲看热闹的好时间,他可不想当两世死气沉沉的帝王,那过得没意思。 行乐,要趁早。 今儿抄武侠只是为了交易,绝不是为了装13。 朱标安慰自己。 夜如墨纸,月明星稀。 城门两盏大红灯笼,随风飘荡。 老朱和马氏都换了平民的朴素衣服,边走边说笑,俨然就一对散步夫妻。 “妹子,咱看羊肉新鲜。” “那家铁铺子生意不错。”马氏听着铁铺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笑道。 “日子过得快,过几个月就过年了,到时无论如何也让小四回来过年。”马氏摸着旁边的布料道:“手感真好。” “听妹子的,咱小时候家里穷,一到腊月二十七八,可高兴了。” 两人说着说着还哼唱起凤阳花鼓来:“咚咚呛!咚咚呛……” 进到施耐庵的酒馆时,两人还在唱。 施耐庵看到来人,立刻掀开帘子进了后厨,指挥小二端盘子过去。 老朱唱的乐,没注意到身后端盘子走过来的小二。 啪!啪! 两声脆响,盘子就在酒馆里开了花。 小二并不知道来人就是老朱和马氏,看了眼碎盘子,又看了眼施耐庵,跳脚骂起来:“你干什么啊!” “小哥小哥,抱歉抱歉。” 朱元璋和马氏连忙赔礼。 “算了,算了,碎碎平安吗不是。”旁边的中年男子过来劝架。 老朱从自己怀里摸出了银钱道:“咱赔钱。” 小二就要去接,被旁边的中年人拦住道:“他们也是普通老百姓,就算了吧,今年可是难得的好年,和气些和气些。” 马氏也让小二收下,听到中年人的话,笑道:“大哥,这今年怎么是好年啊。” “不打仗了,天下太平,再过几个月,大年初四皇上就要登基了,普天同庆,咱们老百姓更该和气,吵架不值当。” 马氏听了,看了眼旁边的朱元璋道:“这还有几个月,谁知道是不是皇上是不是好皇上。” 其他吃酒的客人道:“错不了,错不了,天底下富人少,穷人多,听说未登基的皇上也没根没基,都是穷苦人,绝对是个好皇上。” 马氏和老朱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小二摇摇头,收拾起碎片子道:“朱大哥,你和未登基的皇上姓一样。” 老朱上前道:“你是朱熹的后代吗?” 中年人笑道,“我不是朱熹的后人,我就是个修面的,我家祖宗是穷人。” 老朱又道:“朱熹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大学问家。” 中年人继续吃酒,道:“他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家祖宗不会乱认,朱熹绝对不是。” 老朱看了眼马氏,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施耐庵靠着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点头,自己安排的还算巧合。 便走到老朱和马氏身边低声道:“贵客。” 正文 第15章 功过簿 老朱带着马氏出了施耐庵的酒馆,朱标走出对面茶楼。 只听酒馆内,客人和小二讨论老朱的事情。 小二说道:“施老板说刚才来的是朱皇上和马娘娘。” 另一个酒客问道:“难怪施老板称他们为贵客,让我在这里说那些话。” 施耐庵道:“有些事情知道了就不要再宣扬,马娘娘是个好人。” 这几个应该是施耐庵找来的劝说老朱的,这会儿吃吃酒,说着闲话。 不一会儿,几个吃酒的都离开了,只剩小二收拾桌子,施耐庵走出来对门外的朱标道:“世子爷还不进来。” 朱标含笑,对施耐庵拱手笑道:“成了?” 如他所料,老朱肯定是被施耐庵的一番话劝动了。 同时,施耐庵拿出自己准备的纸道:“世子爷,请。” 朱标知道,这是让自己继续讲《笑傲江湖》的故事。 两人谈笑间,施耐庵把过程告诉了朱标。 老朱临走前又想让施耐庵去为自己效力,施耐庵却觉得自己游手好闲惯了,只想过过平民老百姓的生活,拒绝了老朱。 两人喝酒时,朱标并没有动酒杯,上辈子宫廷御酒喝的习惯了,明初这酒就如同白水一般味道寡淡。 施耐庵笑道:“世子爷可是嫌我这酒不够味道?” “还好,我喝过一种酒,味道绝对够劲儿,等有时间了我酿一坛给施先生尝尝。” 听到世子爷说亲自酿酒,施耐庵当下感谢笑道:“不敢,怎么敢让世子爷动手。” 两人坐在酒馆里,说了些话后,朱标这才离去。 朱标回到院子,玉儿和锦儿烧了热水,就连床铺也铺的整整齐齐。 “世子爷,你可回来了。饿了没有。”玉儿站在门头轻声问候朱标。 “呀,爷你可回来了。”锦儿从里屋院子飞奔出来,蹭着朱标的胳膊。 三宝跟在身后说道:“世子爷,屋里有热汤,爷要不要用上一些。” 朱标对他自己院子里的人没有多大管束,但几个人都是马氏教出来的,做事什么都是特别的有分寸。 原本朱标还有些担心老朱会不会再把朱熹当祖宗,没想到入夜时,老朱身边的于一就过来传话。 …… …… 老朱办公的地方,此时只有老朱,马氏和朱标。 “重八,这胡惟庸他就是马屁精,给你出馊主意。” “妹子,你觉得刘伯温好?” 老朱知道她的好意,就对她道:“还未登基开国,我觉的不该斩功臣。” 马氏立即否认,自己并没有要老朱杀了胡惟庸,只是让他别总听胡惟庸的。 “标儿,咱想听你的看法。” “刘伯温是个人才,只不过他书生气多了些,有傲气,磨炼可为重用。 随宋先生读书这几年,历史上大臣党争不会消失,父亲登基后,对他们,要超然其上,分辨是非,才能两边利用,从而达到平衡。” 朱元璋觉得自己这儿子书没白读,不愧是自己儿子,就让他继续说下去。 “有些时候,别人让你看到的恰恰是想让你看到,治天下,统百官,不是坐在金銮殿就成的,要是只听他们言语,就等于瞎子。” 感觉到老朱对自己的话很是满意,朱标这才放下心来。 对于封功臣的事,老朱心里有了数,但还是想试探儿子的想法。 他寻思着,要是自己这儿子说到点子上,很多大事就要他来决定。 得到允许,朱标也不在迟疑什么,如实说道:“李善长,刘伯温,胡惟庸他们这些人,各有各的好处。 这世上,有的人可以用钱便收买,可是这种人最不值钱,有的人啊他可以用官买,给他官做就是,可是有些人得拿着恩义去换。” 老朱点头对旁边的马氏说道:“咱标儿聪明。” 登基日子已经确定在大年初四,国号定为大明,具体的礼仪问题交给马氏去定。 除了刘伯温那个诚意伯朱标有些反对,但老朱和马氏却说是刘伯温自己的要求。 所以老朱和马氏商量封刘伯温诚意伯,封公这事老朱自己心里有个小本子记着,朱标也就没有在多说。 三人对功臣册封的事情一直商量到大半夜。 朱标弯腰点头,准备离开的时候,被朱元璋叫住。 “标儿,以后有的事情不必问咱,今后你要昂首阔步的向前走便是,往后大明的天需要你来撑,这天下人也都是你的臣民,好好的去治理它。” 朱标并没有意外,点头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 马氏收拾起东西对朱元璋说道:“重八,你刚才跟标儿说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妹子,咱觉得等徐达他们攻下大都,百姓安稳后,这天下大权就交给标儿去管理,咱们就去大江南北巡视,你和标儿都是咱的心头肉,缺一不可。” 马氏没想到老朱突然这么的深情起来,羞涩道:“你就惦记着你儿子,哪里惦记过我。” 老朱站起来笑道:“好妹子快把咱那个小本子拿出来,这些兄弟早想当大官将军了。” 直到天亮,老朱院子里的灯还亮着,和马氏叨叨咕咕的说着事情。 朱标听到老朱今晚这一番话后,更加肯定老朱对这些人心里都有个功过簿。 秦汉有非军功不得封侯,而明朝是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 …… 几天后。 朱标从马氏哪里知道了封公的事情,和历史大致走向是一模一样的。 刘伯温被封了诚意伯,这个是刘伯温自己要求的,他自己对马氏和老朱说,李善长好比汉时萧何,当居于下。 马氏赞扬他好品质,老朱便封了他诚意伯。 对于朱标来说,开国之后才是自己该有一番作为的时候,是个新的起点。 历史有无限种可能。 时间一天天过去,朱标照常去宋濂那里,有几次李善长还来给他送过几个东西,他都坦然收下,絮叨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无非就是旁敲侧击的想要知道些内幕,都被朱标妥善合适的圆了回去。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正文 第16章 今夜开始 时光飞逝,临近除夕。 朱标泡在大木桶中,水里的草药和花瓣夹在在一起也不知道什么味儿,香味浓郁的只想让他跑出去。 旁边的锦儿和玉儿看到自己家世子爷在木桶里的难受样子后眼睛红彤彤的,似乎马上就能哭一场。 三宝站在门外,热水草药什么的准备随时供应。 为了两个丫环不难受,朱标忍着草药和花香,坐在浴桶中听从她们两摆弄。 给自己水里放草药可以说是驱寒治病,放花也就行了,还放五谷杂粮,放果干什么的,这是打算把自己做成大杂烩是吧。 大杂烩也就不说了,两个人分别擦洗左右胳膊,门外三宝动不动就搞一大桶热水过来。 还好,两个丫头洗着洗着发现朱标的水太烫,立即又开始边红着眼睛边伺候,向朱标哼唧着说自己错了。 “爷这胳膊怎么回事,是上次锻炼划破的嘛,你看你这手上还有血泡,太辛苦了。”玉儿又开始掉眼泪,说自己没有服侍周到。 锦儿这丫头很坚强,但听到玉儿这么说,竟然抓起朱标的手吹起来,说什么吹几口气就不疼了。 “你们两个丫头,这几天怎么这么爱掉眼泪。” 自己就是运动锻炼有些过头了,两人就看一处说一处。 被朱标训了,两个丫头就急忙要退出去。 “站住,衣服。”朱标命令两个丫头,自己的衣服被她两拿了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她们要是再跑了,自己总不能就这样泡着不去参加宴席。 玉儿走过来,双手轻轻的帮朱标搓揉着头发,十指伸到头发里慢慢的揉洗。 又拿清水帮他冲洗头发,洗到干净时,才满意的点头,细细的擦干,动作柔缓。 沐浴,更衣,焚香,见过朱家列祖,一系列事情下来,已经是月明星稀。 吴王府外灯火通明,两列亲军整齐排列,府中的丫环和家丁都恭敬安然站在两边。 站有站姿,坐有坐相,都是训练的结果。 马氏这几天让她们顶着个大盘子走路,玉儿走的还好,倒是锦儿,摔碎了几个盘子。还开始走起了猫步。 今晚是一个分界线。 朱标自从到了明初,把自己之前的一套也都弃了,好好的做好朱标该做的事,入时随规才是该做的。 朱樉和朱棡跟马氏站在朱元璋和朱标的后面。 大家分次序入席,朱元璋坐了第一位,马氏随后,两人示意朱标过来挨着坐,其他的几个猴弟弟是一桌。 朱樉原本想要过来跟着马氏朱标一起坐,被朱元璋瞪了一眼后乖乖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咱今儿告诉你们,从今夜开始,必须长幼有序,尊卑也要分的清清楚楚,每个人要有每个人的职责,以前的粗俗习惯从这个除夕开始,就统统扔掉,如果有人违反,咱家法处置。” 朱标很快就适应了老朱说的这些,倒是朱樉他们短时间内并不能做好,被老朱发了几次火。 如果之前是个草根形象,那么从今夜开始,老朱是下决心要定制不少的规矩来束缚的。 桌子上并没有大鱼大肉,还是简单的菜蔬,除了院外静悄悄的,屋子里吃饭也是破天荒头一回没有乱跑座位。 李氏和朱樉他们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安静的吃饭,丫环期间也是上来送酒换菜。 每个人似乎一夜之间都改变了一样,各有各的规矩。 饭菜吃到一半,老朱开始泪流满面,拉着朱标和马氏两人说着自己当年的苦。 把自己用布包起来的十几粒稻谷也拿出来数,最后还是马氏提醒,他才作罢。 吃到大半夜才离开,朱标回去时困的不行,迷糊之间感觉到有人帮自己换了衣服。 大冬天的,床榻却是特别的暖和,沉沉睡去。 清早醒来,朱标觉得口渴难耐,喊了声水,玉儿就立即倒了温水过来一点点的喂下拿了帕子帮他擦了嘴角。 朱标早就被这种封建主义里的享受惯坏了,心里没有丝毫的负担,喝完后又继续睡。 直到天大亮,三宝端着热水进来伺候朱标洗漱。 朱标伸着胳膊,被两人围着穿衣服,这个是规矩,朱标也没有什么现代人平等的思想了。 过几日,自己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储君,规矩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天气寒冷,阴沉了几天的天晴朗起来,太阳破云而出,照的暖洋洋的。 锦儿做了几样糕点,看着朱标吃完,才心满意足的拿了盘子离开。 仿佛世子爷吃她的东西就是恩赐。 今儿除夕,老朱没有和往常一样去处理事情,而是钻进马车陪马氏去长干寺拜见碧峰法师。 马车的车轮不是常见的木车轮,而是找专门的铁匠和木匠师傅照着朱标画的图打造的。 出了马车上面的车框,底下是四个铁轮子,车轴车骨都是铁制,木头扶手被铁裹着。 朱元璋看到朱标这辆马车的时候就爱不释手,他问朱标这叫什么车。 朱标说是明汽一号,奔波千里也不容易坏,加上铁物固定着四周,坚固异常。 车身加宽,车内可以坐下四个人,四周柔软,就像被裹在棉花里,睡觉也不成问题,还没有声音。 城中净水泼街,家家户户贴着春联,有的家里则是桃符一类的。 小孩子手里拿着年糕点心欢快的追逐着,嬉闹着,一脚踩碎一块冰渣子,咯咯直笑。 看见过去的铁马车,几个孩子本想追着跑,却被身后跟着的军队吓得缩着脑袋。 大街两边的铺子里,做生意的也停下手中的活,议论纷纷的指着马车。 “这是天上下来的铁兽吗?” “这是皇上的马车。” “皇上长啥样子啊,这也看不到啊,不过那马车看起来很是厉害。” “想看皇上,大年初四不就能见了,听说倒时会从这城里过上一圈,可热闹了。” 城中围观的百姓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施耐庵正在门口扫尘贴对联时,看到这辆马车后,手里的扫把也掉在地上,他竟然都没有发现。 正文 第17章 朱标分鱼 爆竹声声除旧岁,除夕吃过团圆饭,就是忙着参与初四登基大典的事情。 团圆饭后,朱元璋要求朱标把吴王府里的大小家眷,和那些在战场上亡故的将士妻儿,还有里里外外的亲戚,都要上门拜访问候。 尤其是那些将士,朱元璋让马氏和家眷们做的新衣新鞋都交给朱标,让他亲自去慰问。 京城里的守兵有不少都是跟随朱元璋出生入死的兄弟。 如果要做大事,手中要有心甘情愿的人才和大权,朱元璋显然想让朱标和那些亲军更多去建立关系。 上次朱标的一番话,让朱元璋更加坚信自家标儿是个塑造的君王。 城中爆竹连响,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百姓们打开自家门户出来互相问好。 将士们过年还得守城,不能与妻儿父母团聚,心里多少有些不满。 看到自家世子爷朱标带着酒菜奔赴而来,每人拿到了新衣服新鞋袜,堂堂的七尺汉子心里也暖和起来。 入夜后,亥时的钟声准时的响起,篝火点了起来。 众将士围坐在篝火前,手中捧着酒碗。朱标坐在中间,三宝服侍在旁边。 他最后过来慰问的是新年守城的将士,他们负责南*京城中的安全,也最辛苦,酒菜也准备的最丰盛。 临走之时,那些将士整整齐齐站好,目送朱标,眼里更加佩服这位世子爷。 次日一早,朱元璋兴奋的待不住,带着刘伯温和李善长还有胡惟庸他们出城垂钓,同行的还有胡惟庸的儿子胡鹏。 钓回来的鱼朱元璋命人做了招待几位先生,并让朱标和朱棡朱樉他们一同入席。 朱元璋坐在上位,朱标坐在他身旁,刘伯温和李善长分别在左右。朱樉朱棡紧挨着,胡惟庸和他的儿子胡鹏坐在最下位。 这个胡鹏,朱标认得,上次再戴春林见过,两人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桌上鸡鸭鱼肉,另外四菜一汤,摆满了整个桌子。 过了几息,朱元璋却并不动筷子,盯着桌子上的鸡鸭没有说话。 旁边的李善长和刘伯温看了眼朱元璋道:“上位,请用菜。” 朱元璋还是没说话。 胡惟庸腆着脸笑道:“陛下可是嫌弃饭菜不合胃口。” 朱标啪的放下筷子,对身边的丫环道:“这菜谁做的?” 那丫环吓得浑身发抖,低着头挪过来道:“回……世子爷,这饭菜是……” “把除鱼以外的肉菜都给我撤下去。” 朱标记得,史书中记载了朱元璋登基前出去钓鱼,回来请大臣吃饭,结果发现桌子上都是肉菜,就发了很大的火,命人把除鱼以外的全都撤下去扔掉。 如果没猜错,绝对是朱元璋嫌弃铺张浪费。 朱标平常被大家认为是儒雅温厚,今儿突然摔筷子,李善长和刘伯温都望向朱标。 胡惟庸一时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照标儿说的做。”朱元璋拿起筷子:“上次咱拜访碧峰大师时发现,这战乱之患,百姓流离失所,百业待兴,万户萧条。” “这是前朝做的孽,战乱灾祸连年,百姓们连温饱都不能自给。”刘伯温叹了口气。 李善长向来爱和刘伯温比风头,这个场面怎么会少了他,接话道:“刘先生说的对,如今江山一统,凭着上位的能力,慢慢的都会好起来的。” 朱标对李善长和刘伯温两人的关系虽然熟悉,但是只要保住刘伯温不是历史上的结局,其他的随它去。 就像魏忠贤和东林党,消灭了谁都不好,给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找个对头,他们整日互掐着,也是好事。 不然哪一方独大,都不是好结果,没了唱对头的,他们就有时间盯着的皇位上的,时不时的挑刺干涉,不厌其烦。 党争一直都有,做皇位的只要超然其上,把握好度,其他的稳妥。 朱元璋对朱标这一作法特别满意,他手下这几个先生都没猜到他的意思,自家儿子猜到了。 “标儿,咱让你在奉天殿门口挂的那副联子好了没有。” “爹,已经办妥。”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在座的各位都听过,咱把它挂在那里,是要时刻警醒大家。” 李善长眼睛眯着,胡惟庸紧了紧嘴巴,瓦刀脸十分难看。 “兴,百姓苦,咱看着百姓忍饥挨饿,受苦受冻,咱这心里不好受,你们呢,作为百姓的衣食父母,心里有没有不好受。还能吃的下去。 于一,谁让你做这么多鸡鸭肉的?” 于一眼角看了看坐在下位的胡惟庸,连忙弓腰谢罪:“上位息怒,小的想着今日过年,便准备的丰盛了。” 朱元璋出身贫苦,深知一茶一饭来之不易,现在又值马上开国,百废待兴,天下黎民更是盼望着一个全新的时代的到来,这等时候,哪个敢掉以轻心,花天酒地享乐? “哼,钓鱼也辛苦?那百姓半夜睡觉五更起,风里来雨里去的就不辛苦?滚下去。” “是,小人该死,这就把鸡鸭肉撤下去。” 朱元璋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胡惟庸,哼了声。 朱标笑道:“爹说的对,各位先生,自古以来,前朝国家的兴起都是勤俭,败亡之国多是因为奢侈,所以这些话,我们应该记在心中,时刻不敢忘。” 李善长笑道:“世子爷说的是。” 刘伯温也点头称是。 旁边的胡鹏被胡惟庸用胳膊碰了下,也跟着点头道:“陛下这番话句句金言,字字珠玑,记下来,臣要记下来。” 胡鹏看到自己老爹如此夸张后,嘴角有些不屑。 朱元璋扫了众人一眼,举起酒杯道:“来来来,大家一起喝酒喝酒,今日咱就破例,陪大家喝一点。” 众人站起,向朱元璋敬酒。 又向朱标敬酒。 刚才的事,傻子也看得出来朱元璋对朱标的喜爱,胡惟庸和李善长对朱标也是又敬几杯。 朱元璋站起来,看着周围一圈人道:“标儿,你来分鱼,让大家都来猜猜意思。” “是。” 朱标第一筷子夹了鱼眼给李善长:“李先生。” “高看一眼。”朱元璋哈哈大笑,满意点头。 随后拿起鱼尾放到胡惟庸的盘子中道:“这是鱼尾,给胡先生。” 胡惟庸眼睛盯着鱼尾,脸色有些不好。 朱元璋看了眼,拍手叫好起来:“标儿,做的好,这就叫委以重任。” 刘伯温身子不可发现的向后仰去,垂着眼皮,不知道想些什么。 朱标夹起鱼翅给胡惟庸的儿子胡鹏:“胡公子叫胡鹏,那本世子就送鱼翅给你。” “鱼翅?” 众人面面相觑,又看向朱元璋。 “这叫大鹏展翅。”朱元璋笑。 朱标夹了鱼肚子上的肉给朱樉朱棡。 “这叫推心置腹,可惜老四没有赶回来。”朱元璋点头。 朱樉朱棡笑道:“谢大哥。” “明日便是大典,各位可准备妥帖了。”朱元璋问道。 刘伯温正要回答,却被李善长抢先一步:“回上位,一切都准备好了。” 朱元璋点头,看向朱标: “刘先生还没有分到鱼肉。” “是。”朱标夹起一副鱼骨架给刘伯温:“刘老先生。” 李善长眼睛上翻,想要笑时捂住嘴。 “这可是干干净净的鱼骨架子,一副空架子。”胡惟庸长叹一声。 胡鹏也哈哈大笑。 朱元璋道:“标儿,你给刘老先生一副没肉的空架子,是什么意思。” 朱标道:“儿子认为,国家需要栋梁之才,房屋没有大梁便会坍塌,刘老先生便是这大鱼的骨架,支撑大鱼。” 刘伯温站起来,双手接过鱼骨架,欣喜道:“多谢世子爷。” 月上中天,宴席才散去。 胡惟庸离开的路上对胡鹏道:“没想到,世子爷对我如此看重,取代李善长,必然是轻而易举。” “爹,还有个刘伯温呢。” 朱标站在身后,看了看这两父子,摇摇头离去。 …… 正文 第18章 登基准备 大年初二,长江之南。 江上,船头挨着船尾,船帆迎风鼓舞,岸上,将士隔几步就站一人,二十万水军密密麻麻布满江面。 数千条战船,成百艘的巨大船舰像黑铁塔,当年属于陈友谅的那些战船也被朱元璋收入自己的麾下。 什么混江龙,江海鳌,塞断江,撞倒山等今日都整齐排列在水面。 元至正十五(年公元1355年)的六月初,朱元璋率领了徐达,冯国用,邵荣,汤和,李善长,常遇春,邓愈,耿君用,毛广,廖永安等人,押上自己全部家底,开始渡江水战。 明朝的水军不仅经历了渡江战役和鄱阳湖水战,甚至还有后来1633年跟荷兰水军的料罗湾海战,是世界水军中的霸主。 朱标一夜未睡,安排好大年初四的阵势。 “郑三宝啊,你喜欢水军吗?” “回世子爷,喜欢。” 朱标满意的点点头。 “这巢湖水军,是我们大明水军里面的代表队伍。” 郑三宝说的巢湖水军,是俞廷玉父子和廖氏兄弟联合起来创办的。 朱元璋无意中发现了这支水军的威力,十分眼馋,当时陈友谅和张士诚也想让巢湖水军为自己所用。 三方争夺,但俞廷玉父子就看中了朱元璋,主动找上门来愿意为朱元璋效力。 当时计划向南*京进攻的朱元璋来说,长江是要面对的最大困难,俞廷玉父子就是当时的及时雨。 也就是凭借这支水军,赢得了南方一带掌控,建立了大明朝的雏形。 是经历水战后,养在一个湖泊,那里面有鱼有虾,将士们可以在湖边捞鱼,是天然的供粮基地。 众将士默默聚集在一起,像是一个紧紧相连的实心圆环。高昂着头颅,面对着大年初二亲自来看他们的朱标,齐齐喊道: “参见世子。” 廖永忠单人声音如鼓锤,水军万人声音如洪钟,响彻长江南北。 朱标站在木建高台,举目远望,船只占满江面,这些就是未来大航海的基础。 水军的阵列,廖永忠向朱标表示登基之日绝无问题。 大明水师原本是可以发展制霸的,只是郑和下西洋时,目的是为了宣扬国威,有了局限。 钟山东校场上,十万兵马中有,步兵,骑兵。 列为五大方阵。 长枪兵,弓弩兵,刀牌兵,火铳兵和炮兵。 蒙元的铁骑所向无敌,对于骑兵朱标认为必须要重视,长枪军专业攻克骑兵。 朱元璋起兵南方,南方多河流,马少,这些大多数的马都是元廷在泸州马场的马。 只等徐达他们攻克大都,朱标就会开始向朱元璋请命。自己重新练军,给这些兵打造最完美的武器。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眼前是做好登基大典的准备,然后快速恢复民生,恢复国力,开采金银矿产。 有了银子,才能发展,有了银子才能练兵,有了兵,就可以大刀阔斧进行改革。 不走明末的道路,就要从现在开始改革一切,趁现在许多东西只是雏形,朱标决定更要去抓紧。 军队的阵列已经排练的差不多了,朱标又看了登基的一些注意事项。 朱标回到王府时,马氏忙着给老朱试衣服和帽子。丫环们井然有序的送来各种需要的东西。 朱元璋看完礼部送来的即位仪注,对旁边的宋濂和刘伯温两人吩咐道: “奉天殿仪式结束,咱要去紫金山巅昭告天下。”朱元璋吩咐两人。 宋濂小老头摇着头道想要说什么,被朱元璋打断话题。 “咱说了算,这规矩都是人定的,去,照咱这衣服给标儿准备一套。” “上位,这……世子爷有自己的衣袍,您……”宋濂终于忍不住了,又搬出那套老旧说法。 刘伯温看了朱元璋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没有反驳。 按照宗法规矩,天子有天子大典用的龙袍,而皇子有自己的衣服,不可逾越,如今上位让给世子爷准备,意思很明白。 圣意就是天意,谁敢违抗。 马氏难得的没有阻止,古往今来,自家这男人还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不过明白他对儿子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样的的爱,自然也就理解他的做法。 回头吩咐旁边的于一:“于一,按照重八说的准备。” “是,娘娘。”于一遵命,命人立马准备。 …… 院子中,锦儿拿着郑三宝端着的龙袍道:“真是好漂亮的龙袍,爷您穿上一定好看。” 玉儿俊俏精致的脸上,弯弯的睫毛微动,嗔怪着拿过锦儿手里的龙袍道:“锦儿,咱们爷的衣服不能随意乱动,何况还是圣物,若是损毁,罪责难逃。” 锦儿噘着嘴,无奈道:“好吧,世子爷快穿上瞧瞧。” 朱标并没有动衣服。 之前他对老朱是有些顾虑和杵的,毕竟不了解他到底对朱标的心思是什么。 所以穿越以来,都是在做些索然无味的事情,如今看到这身衣服,他足以肯定。 朱元璋完全就是朱标的太子党,这要是自己想要皇位,他真的百分百送上。 说到底,老朱骨子里是个农民思想,自己的家业可不就是给自己儿子置办的。 看着龙袍,朱标对它并不是陌生。 不错,崇祯皇帝的龙袍他都快穿腻了,所以看到这个龙袍并没有多大震惊。 来到这个明初,又知道明末清的结局,他就无法把自己当成一个看客。 三辈子的汉人,历史上悲惨的每一页对他都记忆深刻。 过去的历史,他无可奈何。 可是现在,是明初,那一切都没有发生,现在的大明才开始兴建。 老朱又毫无芥蒂的把自己的龙袍分给他一份,命运安排自己走到了大明帝国前面。 自己更应该尽一份力,不是吗? 明清朝最后的的败落,是传统思维的守旧,甚至是统治者们的盲目自大,闭关锁国。 世界其他的角落大力发展工业革命,资本时。我们与世界失去联系,固步自封。 如果从改变思想,解放生产力,发展各项技术开始,整个统治阶级必然会收到影响,产生蝴蝶效应。 自己是谁?是大明的半个统治者,如果把自己的见识去影响老朱,让他的目光更宽更远,结局会改变的。 君权统治,他和老朱的一个念头和选择都可以对大明的发展产生不可估量的作用。 刚来这几个月,朱标觉得是自己觉得这一世老朱执政,自己没有可能改变,所以温吞。 但现在,一模一样的龙袍送到面前,自己不该犹豫。 想到这里,他对三宝道: “来,帮我试试这衣服合不合身。” 三宝和锦儿她们喜得连连点头。 正文 第19章 北伐战利品 睡得不错,不知外面什么时辰,朱标忽然醒了,旁边的玉儿和锦儿掀开帘子:“世子爷该起来啦,” 朱标懒懒的看眼外面,这才扶着头坐起来。 大年初三,北方又再次传来捷报。 刚起来,朱标就被郑三宝喊声惊到了。 自去年,老朱派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率25万步骑大军北伐,拯救苍生。 去年十月所向无敌,横扫山东各地,收复河南时,朱元璋亲自去黄河南岸汴梁前线,与徐达商量下一步的打法。 因连连胜利,老朱决定明日大年初四,建大明,年号洪武。 郑三宝跑的气喘吁吁,弓着腰道:“爷,上位让你去大厅。” “三宝,什么事。” “爷,上位说徐大将军派人从北方赶回来,送回很多东西,上位让您去挑。” “知道了,在门外等我。” 朱标伸开胳膊,玉儿立即拿来衣服帮他穿好,锦儿挑了庄重的冠钗帮他整理好头发。 日上三竿,朱标去见朱元璋时看到院子里的下人举着黄罗伞盖排练,中间放着巨大的黄龙撵和车。 这是为明日准备。 于一微微一笑,说道:“世子爷,就等你了,随我进来。” 说着甩了甩拂尘,扭身进去了。 进了厅堂,马氏和朱棡朱樉朱橚他们已经在两边坐着。 只听朱元璋拿着手里的信对马氏道:“棣儿的字有长进,徐达叮嘱我封你当皇后娘娘。” “那几个女子怎么办?”马氏笑着问道。 “你来安排吧,回信时告诉徐达,就说不用侍女,这次我念他一片心意,也不管胖不胖,丑不丑,啥样的都给咱搞,就说这些留下,别再送了。” 只听马氏笑道:“想必是那些漂亮的都被元军带走,留下了不出色的,徐达他们就送回来当侍女用了。” 朱元璋听了哈哈大笑,爽朗道:“他乱来,咱不能乱来,但也不能不领他心意,妹子你就照咱原话回他。” 两人说话也不忘朱标,马氏让他跟着朱棡朱樉他们几个一起挑东西。 离自己不远处的地面上放着几口大箱子,里面有不少的珍珠瓷器,金叶子,翡翠,金钗一类的。 朱棡朱樉他们几个正要跑到箱子跟前开开眼界时,朱元璋对几人喝道:“长幼有序,让你们大哥先挑。” “是,父亲。”兄弟几个嘴里答应,站在一旁。 朱元璋向他递了眼色,朱标也不拘束,走过来打开几个大箱子。 几个箱子都是金银珠宝,想必是徐达他们收复各地时获得的好东西。 朱元璋细细看着朱标脸上的表情,发现自己这儿子没有半点惊讶。 这小子珠宝都不喜欢? 他不死心,又道:“打开后面的箱子看看。” 朱标点头,撕开上面的封条问道:“这些发黄的纸是?” 后面的几个箱子,都是一沓沓的黄纸,写完了字,密密麻麻的一时看不清楚。 “这个徐达说是他们攻打途中有些是元廷官员,他想着里面有什么罪证,就一起送回来,你看看是啥。” 朱标拿起黄纸,发现上面画着些农具,还有不少的粮食谷物什么的。 “自北至南,习俗不同……蚕桑,园林,鱼……” 朱标越往后翻,心里越紧张起来,直到看到最落款上的两个字。 ——王祯! 王祯,元代东平人,农业机械学家,农学家。 他的《王祯农书》分《农桑通诀》和《百谷谱》还有《农器图谱》三大部分,书最后附着的《杂录》包括了“法制长生屋和造活字印书法。” 内容挺多,粮食作物,蚕桑和畜牧,园艺,林业,果品加工等。 朱标伸手又拿起一沓,都是粗线装订的,授时指掌活法之图和全国农业情况图。 这些如果加以利用,整理恢复后,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对于农业大国,农事永远都是很重要的,是国立之本,百姓赖以生存的基础。 朱标想了想,发现底下的书角漏出郭守敬三个字。 他立马蹲下,挪开上面的一沓沓纸,蓝色陈旧的书封皮露在空气中。 “授时历,推步,立成,数学,光学,水利学,天文学……” 郭守敬生时,被元朝一直留着,不让他退休,不知道这些东西还是不是亲笔记载。 想来是徐达他们从有的元官府邸找出来的。 朱标觉得自己手在发抖,朱元璋和马氏看到自家儿子在木箱子前的举动,还以为他入了什么魔怔。 站起来道:“妹子咱早就跟你说,元贼的东西不能留,你非不听,你看标儿咋了。” 朱标猛站起来道:“爹,把这一箱纸给我吧。” “这个?”朱元璋拿起徐达的书信念叨:“从山东元官王祯的儿子家中石室搜到书籍一箱,河南找到珠宝数盒,俺想是元廷秘密,特献给上位。” 听徐达信里的意思,应该是王祯已经不在了,历史上那王祯死于1368年。 看来郭守敬的书也是这个王祯收藏的。 朱元璋双手叉腰道:“你要这干啥。” 朱标道:“它可以让天下的农事更进一步,不如我给爹和娘讲个故事。” 朱元璋点点头,他就爱听些文人讲的故事,自己儿子讲不是正好。 便对朱樉他们几个道:“朱樉朱棡,你们去挑吧。” 朱标看到朱元璋和马氏并不反感,就开始讲大航海时代的故事。 包括工业革命,西方发现新大陆一类的,他们有更先进的武器。为了满足欲望,他们开始掠夺叫东华朝的国家。 东华朝的文华发展,各类技术一直领先红毛鬼,后来因为落后不进步,资本萌芽死在萌发之中。 列强侵略,东华朝的百姓家园被分割,生不如死,百姓流离失所,王朝覆灭都给朱元璋和马氏讲了一遍。 朱元璋听的生气道:“那么强盛的王朝覆灭了,要是真能学到那红毛鬼的技术,我们大明不愁不强盛。” “儿子认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些书虽然是元廷留下的,但儿子想加以利用,回去研读研读,为大明百姓出份力。” “好啊,难得你这么想,咱和你娘支持你。” 马氏也点点头。 朱标点头,既然在明末时没有改革尽兴,就从明初开始。 改革,从头开始…… 那个自给自足,富裕强势的东华国的覆灭,让朱元璋觉得实在可惜。 因为朱标讲得过于真实,老朱竟然开始反思东华国灭亡的原因。 尤其是那些毛子鬼靠着坚船利炮就可以攻击举国之力修建的防御时,他怒了。 就像他的标儿说的,那些毛子鬼最先也是学习别人的,谁家厉害就去学,最后改进。 然后跑来攻击东华国。 那自己的大明也可以借鉴这个故事,吸取教训。 正文 第20章 登基大典 大年初四。 贡果,香案,御酒——告天地,告宗庙,告社稷。 朱元璋身穿衮冕服,戴冕冠于祖宗位前行五拜,叩头礼。 “礼毕。” 乐起。 奉天殿门口的太监分开遮挡大殿的龙布帘,拂尘一扬,尖声喊道:“鸣钟鼓。” “噹!噹……”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中门出,升宝座,鸣鞭炮。 文武百官站在两边,双手抱拳,转左道:“敬天!” 转右道:“敬地。” 居中道:“敬吾皇。” ………… 浩浩荡荡的文武百官在端门外等候。 捧诏至端门,读。 …… …… 朱元璋独乘龙辂,并不顾众臣反对,命朱标紧随其后。 马皇后和众皇子跟在身后前往紫金山。 城外的百姓越聚越多,城内外人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赶到大街上,望不到头。 有的人为了有个站的位子站着,不惜大打出手。 马挨马,人挤人,像是层层推进的乌云,覆盖了整个南*京城内外,一直延伸到紫金山下。 钟山之阳,紫金之巅。 两耳四足方鼎,上面刻着铭文,炉内熊熊大火。 朱元璋一步一步,庄重而肃穆的向山顶登去。 诏书朱标今日有幸看见,起首第一句便和自己崇祯朝格式一样。 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首句,布告天下(中外),咸闻始之做结尾语。 因为元廷的诏书的开头是那句:“上天眷命。” 原本宋濂他们都决定模仿前朝的诏书格式,但老朱觉得这句没有谦卑奉顺的意思,就让他们改了开头,换成奉天承运四字。 老朱对宋濂和众人他们说的原话说:自己尽心奉顺天命,不敢自专。 在下行的文书中,对臣下自称“奉天承运皇帝。” 再一个是因为拟诏书时,老朱自己初定的大朝会正殿叫奉天殿,又在所持大圭上刻“奉天法祖”四个字。 除过老朱外,后代包括崇祯在内,即位诏都包括三项,宣示合法,宣布改元,诞布新政。 最后诏书确定,朱标也是见过成品的。 诏书尺度有一尺左右,每幅六行,一行十二格,平行写十八个字。 老朱看了眼,果然和朱标安排的一样。 远处江面上黑压压的几十万水军,整齐排列在江面。步兵骑兵各自列队在紫金山下。 因大明兵衣是红色,从山顶望去,一眼望不到头的红云。 老朱敬酒跪下:“臣朱元璋在此叩天穹,日月,山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臣惟中国之君,自宋运既终,天命真人于沙漠。入中原为天下主,传及子孙百有余年,今运也终。 惟臣朱元璋,上乘天道,下顺臣民,驱除百年之祸,恢复中原国土,力败天下枭雄, 凡,两淮、两浙、江东、江西、湖湘、汉沔、闽广、山东及西南诸部。 平群雄而潜乱息,扫六合而战乱平,兵威所向,坚不可摧。 东征西讨,如大旱之地盼望云霓。外攘内安,措颠连而执衽席。 拯其涂炭之民,布以宽仁之政,天意所加,民心向服。 偃武修文,开太平于万世。 于吴二年正月初四日,设祭紫金山巅,昭告天地皇祗。 于钟山之阳,即皇帝位于南郊。定天下之号曰,大明。 以吴二年,建元洪武。 是日恭诣太庙,追尊四代考妣为皇帝皇后。立太社太稷于京师,册贤良马氏为皇后,立嫡长子标为储君。 布告天下,咸闻始之。 正值冬日,四周没有树叶植被遮挡,声音如洪钟大吕。 山下人头窜动,最头排的将士呼喊:“万岁,万万岁。” 随后,源源不断的声音,几十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音传遍大江南北。 四周围观百姓只觉得耳朵嗡嗡,震得耳朵就要失聪,四周成群的喜鹊齐刷刷飞离树枝。 朱元璋望着大鼎滚滚而出的黑烟,说道:“爹,你给咱留的那十几颗稻谷,就是大明萌发兴盛的嫩芽,是大明,是希望。 咱,把它交给了最寄予厚望的儿子朱标,用的是爹给起的名字。” 朱元璋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大风将衣袍刮得猎猎做响。 同时望向和自己衣着一模一样的朱标低声说道:“咱今日的衣服就是你的衣服,咱的天下就是你的天下。” 朱元璋深知,自己用了十五年时间,推翻元廷,如今已经快四十岁,这万里江山是自己给朱标的礼物。 朱标看了看手里握着红色的小锦囊,这是登山祭天前,老朱给他的。 自己站在山下,也听的清清楚楚,这诏书和历史所记有些不同。 但自己都能穿越,历史还有什么不可能。 巍巍哉!煌煌哉!治隆唐宋,远迈汉唐!有明一代,光披日月! 京城百姓围聚,双手鼓舞挥动,就想看一眼皇帝老儿。 众人百姓兴高采烈。 施耐庵门前也被拥挤的水泄不通,其中两个相识的男子高兴的聊着天。 “天下太平了,今年终于过了好年。” 另一个男子双手钻在袖口里颤抖着嘴道:“做个太平鬼,不做乱世人。” 有几个小孩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其中一个最小的被自己爹娘拉扯住,轻声低叱,指着一个农夫道:“在乱跑爹娘就把你卖给那个伯伯。” “爹爹,娘,不要嘛。” 小女孩脸圆嘟嘟,眼睛眨来眨去,看到仪仗队示街时,指着朱标对她娘道:“娘,娘,卖给那个大哥哥好不好。” 那对父母看到自家娃娃指的正是当今皇太子朱标,吓得立即捂住女娃娃嘴巴道:“莫乱说。” 小娃娃撅着嘴,粉嘟嘟的脸上都是委屈,看到朱标的仪仗车过去时,又咯咯笑了起来。 朱元璋笑着和那些老百姓挥手,文武百官跟随左右。 为庆贺开国,老朱在奉天殿设宴招待群臣,蓝玉和徐达还有常遇春他们,都在继续北伐的大道上。 包括老四朱棣也没回来。 朱标觉得,自己最想见的一个人就是自己那个弟弟,老四朱棣,硬是喜欢跟着徐达去军中磨炼。 虽然历史上朱棣夺了位,可是他有很多地方朱标佩服,总希望回来能够互相较量下。 引领好了,就是自己得力助手,大明有日月双雄,只要帝王是他,自己还会很欣赏朱棣。 群臣宴饮,十分热闹,奉天殿内尽是饮酒吃菜的声音。 正文 第21章 北伐小将,朱棣 北风卷地百草折,大年初四飘大雪。帐篷顶积着厚雪,两队守兵在周边巡逻。 …… 演练结束,将士穿身单衣,说话时白雾气就从嘴里窜出来,情绪高涨。 军中的几个伙夫邦邦几下。 大肉骨头就成三截,丢进十几口锅里蒸煮起来。 徐达和常遇春商量,今儿是大日子,给将士们都加加餐,喝碗肉汤暖身子。 蓝玉黑着脸把骨头丢进锅里对帮厨的说道:“四公子,你这火得再加大点。” “俺刚加过。”朱棣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锅黑。 蓝玉看到他这脸,不停的大笑:“小子,你演包拯啊。” 朱棣哼了声,没理他。 许久之后,白香浓郁的骨头汤出锅了,徐达和常遇春让将士依次都过来盛汤。 各人领了汤围着碳火呼噜呼噜喝起来,聊着南*京今日登基的事情。 “日子错不了。” “听说陛下在奉天殿设宴。” 徐达擦掉胡子肉汤,对常遇春道:“心中热乎啊,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你可是右丞相了,我要是每天都能冲锋陷阵打的那些家伙连滚带爬,才真他娘爽。”常遇春仰脖,肉汤喝尽。 “你,对抗百万敌人,冲锋陷阵,谁也比不上你。但陛下叮嘱过你,让你别过于轻敌浪战。 你昨日却不顾身份与军中的小校进行角力比赛,这一点你得改,不然别怪我罚你。” 徐达看了眼在外面喝酒的蓝玉,问道:“公子呢,这怎么一直不见他,如今他在我帐下,就得遵守军纪,不能乱跑。” 对于徐达来说,只要在他的帐下,就没有什么身份,有的只是明军的纪律。 不准随便骚扰百姓,不准擅自离开大营,有胆敢违令者,定斩不饶。 明军帐篷百米外的大树岔子上,站着名面容英武的小将,他靠在树上,举目远眺着大都的方向自言自语: “拿下你,志在必得。” 听到树下传来沉重有力的脚步声,朱棣下望:“徐叔叔。” “谁是你徐叔叔,你是明军小将朱四郎,你擅自离营,违反军纪,叫我徐大将军。” 徐达浓眉大眼,神情严肃的看着树上的朱棣,背着手又继续道:“回去领十军棍。” “是,将军。”朱棣眼神坚定回道。 …… 徐达在树下坐着,朱棣靠在树杈上,一大一小聊着天。 万里白雪,不远处大营里传来哈哈笑声。 “你小子在看什么。” “看大都,看漠北。”朱棣笑着咧开嘴,眉毛上挑:“终有一日俺要踏上那片土地,立俺大明国威。” “你小子有志气,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打仗可不好玩,随时会死在战场。”徐达用长辈的口吻对他道。 “徐叔叔,俺要打仗,俺要攻大都,俺要打漠北!俺要那个王保保跪地求饶!” “口气不小,今儿陛下在京城登基,你倒好,私自出营跑来看漠北大都。回去领军棍。” 徐达转身,哈哈大笑,步步生风。朱棣从树上跳下来,跟在身后往大营走去。 雪地里留下两串脚印,步伐整齐。 营中,将士都围在徐达大将军的营前。 常遇春看着徐达和趴在板凳上的朱棣问道:“真打棍子?” 徐达瞪着眼睛:“我领军打仗,靠的就是军纪铁令,不打难道摸?” 蓝玉喝的醉醺醺的,靠在一旁喝酒,眼神迷离。 “打!” 朱棣笑道:“来!” 板子打下去,朱棣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沾水在打。 十军棍打完,朱棣额头汗水大颗滚落,毫无血色,已经没了力气。 夜晚。 回到帐篷,小兵扶着朱棣回到营帐,徐达让人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 身子刚一挨床,朱棣就吸了两口冷气。 徐达他很清楚这几板子到身上的滋味。拿了消炎止痛的药膏走到朱棣休息的那顶帐篷,把药放在一旁,掀起衣服擦药。 “你小子骨头硬,疼成这样还能如此平静,你将来必然可以成为大明中流砥柱。”徐达很欣慰朱棣有这样的表现, “小子,还离营上树看漠北不。” “看,俺还要亲眼看大都攻破,踏上漠北那片土地。”朱棣苍白着脸倔强道。 徐达把药重重按了下,朱棣立刻叫道:“呀,徐叔叔你下手轻点。” 南*京城,东宫。 果然不出所料,徐达,常遇春那些人,成了朱标自己的东宫天团。 唯一有变动的就是他把刘基换成了太子少师。 他做过历史观看者,也做过皇帝,他换十个李善长也不怕,政权照样玩的转。 刘伯温精通术法,从王祯哪里得来的郭守敬的东西还得靠他推演。 性子傲不用怕,只要能让大明走上解放生产力的道路,都是可以的。 把刘基比张良,李善长可以比作萧何。他这人后勤工作虽然做的好有苦劳。 但心胸狭窄,谁敢和他过不去,就一定要解决对方。 他是个官迷,当第一功臣做丞相够本了,淮西集团的专权老大。 老朱喜欢看浙东和淮西集团斗,他可没工夫。 自己的重心在快速的恢复民生,统一天下后,解放发展生产力,搞先进,走工业化。 今天和老朱说时,他也没有反对,看样子巴不得自己对这些事做决定。 归根到底,和百姓有好东西都留给儿子一样,这个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过蓝玉、常升、曹震、冯胜、叶升他们算是自己班底的核心人物。 历史上,和自己的关系是盘根错节。 到时,常遇春女儿做了太子妃,而蓝玉为常遇春妻弟,是常升的舅父。 常升是朱标表弟,曹震之妻是朱标的乳母。 叶升和蓝玉是姻亲关系,冯胜和常升之兄常茂是翁婿。 只不过因原身早逝,老朱怕忠于太子的不忠于建文,加上蓝玉嚣张跋扈,才有了蓝玉案。 对于自己娶常遇春女儿,朱标看的开,皇室可是没有婚姻自由的,为了大明,该娶。 自己如今入主东宫,倒时总要有个管内政的,如果她做事不贤良淑德,到时也有其他的办法来解决。 身在皇室,太子不能只有一个太子妃和女眷。 现在他的心思是如何解决大明的问题。 如今才开国,说什么立即开始造科技,这是不现实的。 历史上整个扬州成了破烂不堪的空城,只剩十几户人家就足以说明,百姓的问题得解决。 支撑金字塔的可不是金字塔的顶,是塔基百姓。 安排好基层,打好基础,国富民强有了银子,开矿建厂才能稳定下去。 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谁有心思支持你做那些工业。 登基大典结束,事情很多都要去解决, 正文 第22章 大明土地 时间飞逝,开国已经数月。 深夜,热闹的皇城才寂静下来。东宫灯火通明,朱标独自坐在宫殿前的台阶上沉思。 郑三宝见太子有心事,站在身后默默守候着。 最近老朱已经提早的把封公加爵名单公布,这个完全就是历史上的模板。 不过对于朱标来说,谁封了什么,他都不在意,只要自己改革时别出来瞎逼逼就行,否则他们就是德不配位,找削。 李善长对刘伯温做了太子少师有些不满,这个朱标懒得去管他,自己挑刘伯温是为了更好的研究郭守敬王祯他们留下的那一套东西。 老朱骨子里重亲情,他对朱标选择刘伯温的事,只是发表了几句看法,也就由他去了。 朱标能亲自找自己要人,当爹的高兴还来不及。 自己这事老朱支持,朱标觉得自己肯定是欢喜的。 如今开国,很多的决策都是可以改变商量的。 唯独有件大事需要多考虑: 土地兼并问题。 因为牵扯太多,太复杂。 农业时代,土地兼并对帝制王朝而言,不是好事。 导致朝廷直接控制的土地和人口减少,影响赋税收入和兵徭役体量。 大宗土地拥有者,还有可能变成地方割据势力,变成有影响的门阀世族。 历史上王朝兴亡和土地有密切的关系。 过程是:开国统一然后进行分封,接着贵族占地兼并,农民失地,天灾人祸,百姓造反,周而复始。 王朝初期少量人口、大量土地,人少地多。 太平盛世人口增多,土地开垦有上限,人均土地占有量逐渐减少。 强者大肆兼并土地,导致无数人没有田种,只好成群结队的变成谋生的流民。 如果这些流民有自耕地和粮食,就算爆发天灾瘟疫,也能降低部分危害。 但土地兼并了,灾难必然发生,王朝毁灭。 王朝毁灭,对人口有毁灭性打击,战乱导致土地抛荒,粮食减产,饥荒瘟疫袭击之后,生产力极低的时代根本无法抵御。 导这一规律的,则是地主。 不管发生什么。 地主靠土地生活, 土地不会跑,地契在手,种出来粮食就是自家的,只要社会形态不变,他们就饿不死。 兼并土地就会继续。 土地兼并的根源是土地私有,土地私有制是小农经济的必要前提,小农经济又是封建统治的经济基础。 均田制,按人丁授田、限制土地买卖,一条鞭…… 这些只起过一定作用。 王莽的土地制度也失败了。 豪强勾结官府,强占农民土地,运用一切可行的手段来逃避相应赋税,兼并土地。 明朝中后期,宦官掌权,操纵朝政,卖官鬻爵和贪污腐败现象十分严重。 围绕土地形成的轮回,在工业化时代来临之前,帝王朝都难以避免,逃不过循环。 只有完成土地改革,把资本和人力从土地中解放出来,让百姓从土地解绑,这才是工业化发展的基础条件。 能改革,能和官僚阶层对抗只有开国皇帝有本事做到,自己好歹是开国太子,现在做要比之后做要更容易。 生产力发展,生产的农产品数量增加了,粮食不断丰收,需要的劳动力不断下降。 对于朱标来说,如今正是最好时机。大明开国,大部分都是自耕农小土地所有制,土地兼并还不存在。 现在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让土地翻倍种出粮食,加快商品经济发展。 按照明末自己的经验,让百姓看到希望,纷纷投身于商业和手工业,逐步走上工业发展。 工业自然是必须的,基础条件就是发展生产力。到时候百姓粮食多的吃不完,衣服几辈子也不愁时,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去想商业,不在执着土地兼并。 基本的温饱解决,才会有其他的需求。 结合明末的结果,朱标认为各种防止土地兼并的方法管不了一辈子。 而他要的是革除根源。 针对解放生产力,建立研究农业,水利,工业一类的机构很有必要。 这些机构朱标心里已经有了大概,他需要把它写下来交给朱元璋,希望他能同意。 历史上说开国初年,因为战乱缘故,百姓抛下田地,去做了流民。 导致很多田地无人耕种,没有粮食。 对于朱标来说,目前为止是让百姓愿意去种出粮食,然后实现高产。 建立自己的大明科技院,制造农业机械,农药化肥,还有现代水利设施,防病虫害,防旱灾和水灾,育种。 满足百姓丰衣足食,火器练兵都是朱标如今要提前打算的。 自己现在要解放劳动力,就得先发展农业,结合大明开国的情况一步一步进行转化。 他的目标就是,百姓恢复农事生产,让科技院在以前的历史朝代上继续进行加深改造。 粮食高产了,百姓的目标也就转移了。 召集有经验的工匠,才能研制奇技,工匠的经验才是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 开采矿产,利用资源,有了银子才能练兵,研制火器,扩展大明疆土,攻下漠北。 根据南北地理不同,制定适宜的经济发展,那王祯和郭守敬留下来的笔记十分珍贵。 农学、医学、天文学和四大发明都可以有,还有什么是大明不能有的。 甚至古物出土的铜硫磺、盐硫酸等古代居民拥有的溶液作电池溶液。 陶罐及其内装物质,把醋酸、硫酸或柠檬酸也可当作电解质,注入铜管,模型便产生电压为1.5伏的电压,十几天后电流才消失。 古代的GPS定位技术---牵星术,正是因为有了牵星术,在没有卫星导航、望远镜也没发明的明朝前期,郑和才借助它实现了七次下西洋,浮舟十余万里的壮举! 牵星术起源元明,它的工具叫牵星板,可以用来测定船舶在海中的方位,从而来指引船舶航行,不至于迷失方向,可惜称号落在麦哲伦头上。 朱标觉得,这一世,牵星板只能是大明的。 开启大航海,引进海外的物产。 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实现。 朱标心道:大明的命运由我朱标不由天。 终有一日,明军火器,席卷万里,大船行处,都是大明的江山国土! 凡日月所照耀,江河所到达的地方,都是大明天下。 不再有坚船利炮轰开国门的可耻,不再有汉人的卑微,有的只是大明天下。 日月永在,大明就永远在。 正文 第23章 被惊到了 (上章重新修改。) 第二日,朱标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朱。说自己想在东宫里设几处院子。 詹事府和左右春坊,司经局那些,并不能完全适应自己为改革需要培养人才。 朱元璋笑着处理折子,扔过一本折子对朱标道:“标儿你也来帮咱看。” 朱标看老朱心情不错,认真道:“父皇,儿臣想把这个给父皇看看。” “这大明科技院是啥?这神机堂是什么……咱怎么看不懂你写的。”朱元璋看着这些奇怪的名字疑惑起来。 朱标接过纸道:“大明科技院是专门研究一些……比如让父皇的马车跑的更快些,甚至更神奇。靠水和蒸汽做事,可以减少人力。 召集大明的各类工匠来研究厉害的东西,到时可以培养工业老师去各地开学讲课。 天文地理,农业有关的,药物……还可以找到矿,盐,茶叶和丝绸,因地制宜发展。而且那王祯留下的便是珍贵资料都是辅助。” “那这神机堂是什么?” 朱标神秘一笑,说到:“当年鄱阳湖大战时,我们就使用了不少火铳,儿臣想研制更厉害的火器,研究作战方略,帮大明更好的拱卫疆土,北伐。” 差点把自己想要练军的想法给说出来,不过完成了前面的这些,后面的也就水到渠成了。 朱元璋哪里听到过这些新奇的想法。 这种事需要找文臣商量,他思索片刻就让李善长和刘伯温他们进宫议事。 …… 李善长站在一边,望了眼朱元璋道:“陛下,臣以为如今北伐大军尚未归来。 前朝的户口、土地簿籍所存无几。有些保留下来的,也因人口的死亡迁徙、土地的荒芜和产权的转移,如今的情况和登记的户籍也不相符合,如今应先解决此问题。” 李善长心中得意,他这么说也是真实情况,既然他刘伯温做了太子少师,太子今日说的事情定然是刘伯温这个老匹夫暗中指挥的。 朱元璋低头沉思,一时间并没有说自己的意思。 朱标体贴道:“父皇这几日琐事操劳,儿臣不才,有一法子解决李丞相所烦心的问题。” 只要自己解决了这管理户口土地的问题,那自己想要招收工匠研究粮食产量,火器研究,改制军队的事还有什么阻碍。 老朱听到自己儿子这么关心自己,真是没白疼这家伙,知道自己辛苦,便点头道: “标儿,什么法子,跟咱说说。” “回父皇,编制针对户籍的黄册和针对土地的鱼鳞册,可有效管理户口,掌握劳动力。” 朱元璋为这事愁了很久也没想到好法子,听到朱标说黄册和鱼鳞册,有些迟疑。 他认为很多事情和政策实行前都要进行反复推演和证实才能在全国推行。 哪怕自己儿子说的。 作为太子的少师,刘伯温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上前对老朱恭敬道:“陛下,臣以为太子说的这方法可以一试。” 李善长看了眼刘伯温,心中道:这事情成不成,还得陛下拍板。太子毕竟少经验,怎么可能他的法子就能用。刘伯温啊刘伯温,当个太子少师还能耐了。 一时间,以胡惟庸和李善长为首的表示质疑,而刘伯温和宋濂还有吕昶认为朱标说的法子可以试试。 老朱对李善长说的也是理解的,自己从开国前就开始在想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头绪,只当朱标是想替自己分忧。 便示意朱标说下去。 “父皇,可让全国各府县编制黄册,110户为里…………一里中的110户,按丁粮多少为序编为一册,册中注明各户姓名、籍贯、丁口、年龄、田地产业。 ……黄册一式两份……布政司呈报给户部的册必须用黄纸做封面。” 朱元璋听的愣住了,就连刘伯温和宋濂他们也没回过神。 这下,李善长也听的来了兴趣,这法子确实不错,解决了这些日子他们冥思苦想的难题。 如果这黄册方法绝对不是刘伯温出的主意,看来这位太子殿下不仅仅温文敦厚,确实有些手腕。 “陛下,太子殿下所说确实是好法子,只不过微臣认为这黄册若真定制好,数量庞大,该如何储存。” 李善长瞪了眼胡惟庸,觉得他太自作聪明,说出这话。 胡惟庸的提醒,朱元璋回过神问道:“标儿,你怎么看。” “回父皇,儿臣认为可以在南*京后湖中心的几个小岛上建有几个专门的档案室,用来储藏黄册和鱼鳞册。” “皇城不好?为何选在后湖那里。”朱元璋思索。 “后湖四面环水,可避免火灾,况且这些湖心小岛与外界联系少,黄册和鱼鳞册的保管不易受外面的干扰,是个收藏重要文册的好地方。” 朱元璋点头,掌握了土地的占有情况,凭借黄册,便可向黄册名册中的老百姓征劳役、摊派赋税。 “为防止由于人口、地权的变化所引起变动,我们可以每十年就调查一次户口,并重新更制一次黄册,叫做“大造。” 老朱觉得,自己倒是想过类似于这一类的,却没有自家儿子想的这么周到。 看来这几位老师选对了。 宫道上,李善长看了几眼四周对胡惟庸道:“太子可是大明日后的储君,你今日提出的问题实在愚蠢。” “丞相,我是看不惯那刘伯温得意,他虽然是诚意伯,可他如今成了太子少师,我实在是难咽下这口气。” 胡惟庸甩了袖子。 “惟庸啊,你我是同乡,对付刘伯温需从长计议,皇后娘娘十分信任他,又是太子少师。不可乱了方寸,陛下欣赏你,就行了。” “丞相,太子刚才说的鱼鳞图册你怎么看。” 两人同行远去,消失在宫道尽头。 …… …… “这鱼鳞图册与刚才的黄册制度有直接关系的册籍。掌握土地占有状况。全国各地去丈量土地,交赋粮一万石的区域可为一区,把这一区里的所有耕地编为一册。 并将这鱼鳞册中各田地的方圆形状编上号码,写明四至、面积和田主姓名,另外注明土地的性质、等级,臣认为可行。” 刘伯温边说,边把朱标刚才的方法写在纸上,准备在研究研究。 “微臣也认为,这黄册以我大明朝的户口为主,这鱼鳞图册以土地为纲,两册互相印证,互为补充。将人口和土地全部网罗其中,妙。” 宋濂摇晃着头道,十分骄傲这是自己学生做的,和吕昶在那里研究。 朱元璋放下折子,看了眼刘伯温他们几个,只见他们站在那里有些惊讶。 好在刘伯温懂得多些,没有太惊奇。不过,这个真有太子说的这么厉害? 关于黄册和鱼鳞册,朱元璋命人推演,说第二日早朝继续讨论。 正文 第24章 奉天殿辩群臣 大殿。 “太子的黄册和鱼鳞册,咱觉得不错,你们可有意见。” 殿内空旷,回音巨大,无形中冥冥震慑。 “父皇,儿臣有一点需要补充。”朱标环视一眼,看众大臣没人说话,便站了出来。 “儿臣这黄册实行后还要确保一点,保证它记录的每年都是新的。” 朱元璋转过头道:“标儿你为何这么说。” 结合大明开国情况实际问题后,朱标决定继续按照历史上的黄册和鱼鳞册来施行。 考虑到后期黄册和鱼鳞册的问题,朱标解释道:“第一次这么执行好,可是时间久了地方官抄报的可能是一百年前,甚至更久以前的黄册存档,也有可能一年抄一年,甚至更久。 所以父皇让人去做这些时要严格规定年限和真实度。” 朱元璋有些奇怪:“标儿怎么就知道之后出现此类问题?” “很简单,以史为镜,父皇让儿臣多读史书,这是儿臣悟出来的。” “说的好,以史为镜。”老朱哈哈大笑。 对于黄册制度,以刘伯温为首的宋濂,杨宪他们并没有反驳什么,因为目前,太子这提议更符合开国情况。 李善长虽然心眼小,但国家大事上,他也不会睁眼去说什么瞎话,只道:“陛下,臣认为太子的黄册和鱼鳞册可行。” 包括胡惟庸在内的一众大臣道:“臣附议。” “好,演示后开始执行。” 朱元璋下令。 老朱这个人做起事来一丝不苟,肯定会把自己提议的执行更好,所以朱标放心。 只要大方向不错,就成。 目前最要紧的不是确立土地的制度,因为再好的制度经过年月腐蚀,都会变得问题百出。 如果在加上一群投机取巧的蛀虫,什么制度都要给你找到揩油水的机会。 今日这黄册提议,百官都是赞同的。 一来是开国,没有什么祖训制度去给这些人参照,也没有触动任何人的利益。 二来开国皇帝采纳开国太子的意见,众人又对太子的言行举止很是钦佩,提议顺利决定。 大殿上胡惟庸拍马屁的谄媚说道:“陛下圣明,太子殿下聪慧过人,如今天下太平,安居乐业,是我大明朝百姓之福。” “说的好,咱要让这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朱元璋赞许。 这世上谁都爱听好的话,就连老朱也不例外。 提到天下太平,朱标记起历史上开国之初的扬州城,只有十几户人家的事,不知是真是假。 “我……”朱标正要开口,突然想起昨天宋濂还有郑三宝他们提醒自己如今是东宫之主,不该用我字称呼,要用孤。 做崇祯时总是称朕,朱标怕自己不小心说顺口了,就一直提醒自己称我。 如今刚习惯。开国了,又要改称呼。 “胡大人此言差矣,孤认为天下百姓并未安居乐业。” 群臣哗然,太子今日怎么这么说,惹恼了陛下可是大问题。 朱元璋反而来了兴趣,这几天自己儿子的表现可以说都是实打实的问题,示意朱标继续。 朱标转过身子负手而立,面向群臣吟诵:“义从亲处断,贫向富边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宋濂满眼骄傲,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刘伯温也思索太子突然说这句话。 “孤听说扬州城如今是一片废墟,树也只剩下几棵,百姓也只有十几户,当年的扬州城如今早就破财,何来太平!难道像胡大人这样,站在这里说太平,就会天下太平。” 朱元璋脸色变了,这扬州城自己也听说过,那可是繁华富裕的地方。 标儿却说是废墟萧索,真假如何,问过便知。 “于一,咱令你速去扬州查证,是否如太子所说,那扬州城成了废墟。” 大殿官员一片唏嘘,这件事情未知。 李善长瞪了眼胡惟庸,示意他赶紧认错,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陛下,太子殿下,微臣有罪啊,微臣也是希望天下太平才这么说的,请陛下体谅微臣一片苦心。”胡惟庸急忙谢罪。 这个胡惟庸不是好鸟,不过他之后还有用处,朱标向朱元璋道:“父皇,胡大人是好心,是儿臣听说扬州之事,不知是真是假,心里着急百姓安危,一时间乱了方寸。” 朱元璋颔首:“胡惟庸,你起来吧。太子爱民之心,你们更要以此为榜样。” 刚才的那一幕,百官更认定朱标为民着想,是个难得的好君王。 扬州的事情,老朱让自己的贴身太监于一带着一群武将去扬州查看事实。 …… 朱标回到东宫,心里开始盘算着。 如果扬州的事情是真的,自己一方面要抓紧大明科技院的事情。 对于大明科技院和神机堂的事情,脑子里都是朱元璋下朝时对他说的话。 “标儿,你是大明太子,你有挑选工匠的权力,咱就是你的后盾,咱在,只要是对百姓国家有利的,你就去做,大明天下咱只是替你保管。” 有了老朱的支持,朱标实行这些还有什么压力。 元廷有一点朱标很喜欢,在农学、水利、纺织、数学、天文历法,医学上都有造诣。 朱标郑三宝立即执行,搜集木匠,铁匠,泥瓦匠,会奇技淫巧的,会算学的,农事上有自己独特见解的…… 为了这事,朱标凭借自己的号召,让众人在各自管辖的范围内寻找, 朱元璋按元代的那些匠户制度,其中匠籍全为手工业者。 原本匠户地位卑微,朱标的号召也让这些匠户有了希望,为了大明科技官这个位子,纷纷前来。 为了神机堂准备,军籍中有不少在各都司卫所管辖的军器局中服役者,称为军匠,也都被朱标提了出来。 一时间,东宫突然热闹了起来。 由将士将那些匠户核实身份后,送到东宫外面,刘伯温和宋濂帮忙筛选。 锦儿和玉儿每天也帮着三宝在哪里统计人数。 朱元璋看到这,笑着对马皇后道:“没想到,刘伯温宋濂他们反而成了标儿的得力助手,这是好事,是好事。” 马皇后这些日子也忙着制定后宫规矩,调教丫环,看到自己儿子这么能干,心里也十分的高兴。 正文 第25章 三宝你去管水军 东宫书房,燃的焚香味道清新。朱标感觉十分舒服。 放下手中笔,朱标抬头看着郑三宝开口:“三宝,孤让你去管理巢湖水军,你不愿意?” “三宝愿意,只是不明白。” 郑三宝低着头,有些不明白自家太子的意思。 “三宝,让你去管水军,是日后有大业交给你,别辜负孤对你的一片苦心。” 郑三宝原本有些疑惑,但自家爷已经说了是大业,那他怎么忍心去反驳,便点头道:“三宝会好好管理水军。” 朱标点头:“下面孤告诉你的话一定要记下,坐。” “是,爷。” 三宝乖巧的领命。 昨日朱标请奏朱元璋,说三宝对水军颇有研究,让他去学着管理一支水军。 朱元璋答应的十分爽快,临走还扔给朱标几摞折子,让他回去写意见。 现在自己需要给三宝强化知识,让他学习实践。 三宝点头坐下,拿出纸和笔,眼盯着朱标。 “……牵星术,利用天上星宿的位置及其海平面的角高度来确定海中船舶所走位置和航行方向的方法。” 朱标说完拿起旁边准备的十二块正方形木板,给三宝详细解释道:“这个叫牵星板,可以用来观测北极星,左手拿木板一端的中心,手臂甚至,眼看天空,木板的边缘是北极星,下边缘是水平线,这样可以测出……” 看到站在窗户边给自己演示的太子爷,郑三宝点头,认真的记下来。 从给他改名郑三宝开始,他就是自己航海的重要人才,身材魁梧,有武功底子,只需要多多培养,是一把好手,自己的人值得信任。 历史上,老朱称帝后就实行海禁,主要原因是倭寇的长期骚扰,为了当时的情况,他实行了海禁。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政策要随着情况和时代去改变的,只要明军够猛,打的海盗不敢再来。 张士诚、方国珍这些人的残余势力盘踞在沿海岛屿也会被收拾掉,他们无法和海盗勾搭,扰乱就会减少,一举收拾掉。 如果在明军武器和水军上强化改造突破,海禁的问题就可以解决,后期也可以为航海引进外来产物做准备。 安排郑三宝去这里,也是为了训练他,为之后打基础。 崇祯时期,他研究过郑和海图,甚至归纳出了七次下西洋的准备。 必须组织,训练有素质的船队。相应的造船设备和造船厂以及海港物质基础。 船队的成员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多种行业人才都要精准去分工,进行高效合作。 当年郑和船队的定位导航技术先进,用罗经指示航向,用更数单位计算航程,造船技术也要先进。 朱标画了几艘简易模型船给郑三宝看,将船体按船舶构造比例加宽后,可有效的提升船舶抗沉性和稳性。 崇祯宫内秘史记载,历时28年的航海,最多的时候有二百零八艘船。宝船六十二艘。 福建,浙江,江西,湖广和扬州等地,都有造船厂。 到明,产生了沙船,广船和福船三种船型。 郑和下西洋用的福船,在当年利用风力航行的时代,除了船型,船舶动力也是当时发展带动的。 当时想着平定内外,也凑热闹航海在明末来次航海,所以当时记了不少的资料。 “孤让你立刻背下来,往后回详细告诉你。”朱标指着简易船图。 三宝看着上面画的五种简陋船型道:“九桅杆宝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 “宽18丈(56米),这个是阿拉伯数字,读作十八。”朱标把阿拉伯数字18给三宝读了遍。 马船,粮船,座船,战船…背的郑三宝都花了眼,自家太子爷可真厉害,知道这么多。 东宫旁的空地,刘伯温拿来一张名单交给玉儿道:“把这工匠名单呈给太子殿下。” 锦儿此刻忙着清点人数,短时间内,就来了不少的工匠。 怕他们有的没真本事,刘伯温和宋濂干起了挑人的事情。 按照太子吩咐,木匠,铁匠和泥瓦匠,开矿的,种地的,修水建坝的,五花八门都来了。 锦儿拿着毛笔记录面前排长队的:“你做什么的。” “小人会做炮仗。” “下一个。” “小人是石匠。” “你会什么?” “我是大夫。” “我会造船。” “……我是罗贯中,我师父叫施耐庵。” 锦儿写下名字道:“我问你是做什么的,又没问你师父。” “我会写书。”罗贯中如实回答,自己完全是师父催来的。 为了选人,朱标制定了一套规则,会炮仗火药,会制作弓弩陷阱的猎户一类去神机堂。 刘伯温和宋濂刚开始还有些郁闷,可是当他们看到北伐途中收缴回来的东西时,慢慢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他们心甘情愿为太子打下手。 “这郭守敬可是个人物,咱们殿下做事雷厉风行,十分有远见。”刘伯温把那写散纸装订在一起,看不清的地方又用笔重新描。 “太子是我宋濂的骄傲,我教导的还能有错。”宋濂摇头晃脑对其他的人说。 “宋老头,你就嘚瑟吧。”吕昶整理好王祯的手稿递给刘伯温检查,插嘴道。 “水性好的殿下吩咐安排去去水师堂。”宋濂询问刘伯温。 “我们还需找些对水利有经验的,为大运河准备,找到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作为学水利的基础。” 众人一一落实朱标的安排。 除了武将在外,这些都是朱标的辅助者,他们一门心思跟着太子干,这也是陛下对他们的要求。 太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无伤大雅,对国家有利的就大力支持。 朱标如今在南方,发展这些是现在应该做的,等北方攻下后就可以组织特种暗卫,在北方训练。 北方地域辽阔,更是盛产马匹和悍将,南方才子北方将,南北一体才能更加所向披靡。 朱标明白,结合当下,马匹离不开,战马更不可能缺少。 十三世纪的元廷,和丰富的养马知识马匹有密切关系。 南宋书籍《黑鞑事略》记录蒙古丰富的养马知识,对日后大明引进优良马种有很大帮助。 科举国子监照样有,这是老朱的,研究水利,农业,火器和工商业的大明科技院是朱标自己要培养的体系。 忙完朱标在院中按照军事要求锻炼身体,刀剑也会,自己刚好多多摸索发展。 指挥千军万马很爽,一夫当关,抵挡千军才是传奇。 练完不久,玉儿就跑过来传话:“皇后娘娘请殿下用膳。说有要事商量。” 正文 第26章 老朱发火 桌上摆了四菜一汤,分别为胡萝卜、韭菜、青菜,豆腐以及撒了小葱的荸荠汤。 胡萝卜12世纪从伊朗传入中国,朱标并不惊奇。 于一摆放结束,站在旁边说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可掌管着天下呢,要好生在意龙体,要不明日起咱改善下伙食,好歹也吃些好点的饭。” 朱元璋知道他好意,挥手打断:“别说了,扬州百姓遭灾连这都吃不上,下去吧。” 桌上安静一片,朱棡和朱樉盯着青菜豆腐皱眉头,朱元璋看了几眼亢声道:“嫌菜简单?” 朱元璋拨了口饭,脸色十分难看:“那些大臣宴请宾客,酒整坛整坛浪费,肉菜吃不完都喂了狗,知道那一桌菜够咱生活多久吗? 三个月,谁嫌这菜简单?立刻滚!” 话到这份上,大家哪个敢滚喽,都开始吃饭,还要装出吃大鱼大肉的样子。 朱标和马皇后默默吃饭。 大臣吃喝的事,肯定是老朱的拱卫司收集的情报,原本建立时,朱标想改成锦衣卫。 但想想自己管多了,反而太过,安心搞自己的科技院就行。 前段时间,为了让朱标兄弟几个忆苦难,让太监织麻鞋,出门时穿着。 近了走路,路远的,由一大半路骑马,其他的路须行走。 反正出行之时不能嫌苦只坐车马,老朱美名其曰这是锻炼锻炼,走走路。 马皇后带领的宫中后妃,衣裳都是洗了又洗,穿了又穿,只要不影响体面,就不能换新衣。 朱标除了登基大典外,都是穿着朴素衣服,天热了又穿了老朱发的鞋。 虽然衣食住行节俭,但是对读书和为大明有利的事情上却很大方。 朱标觉得这点很好,越往后这脾气越暴躁,有机会要慢慢渗透影响老朱的思想。 片刻后。 “扬州百姓不得安稳,咱咋安稳,大臣可以吃喝安乐,做皇帝的可是寝食难安。” 几息后,朱元璋看没人吭声又说道:“都说说。” 昨天于一回京禀报,朱元璋认为扬州复兴是第一件事,叫朱标朱樉朱棡他们吃饭,开头就是这事。 于一肯定是把扬州城的凄惨告诉老朱了。 朱标放下碗筷正视道:“父皇,儿臣愿意去扬州,那大明科技院也可以为扬州有帮助,促进扬州发展。” 听到儿子敢承担,不是懦弱的人,便道:“明日你随咱一起去。” 马皇后听了放下碗筷:“重八啊,扬州破败,百姓食草根树皮用,我带后宫姐妹去城外采点野菜回来你带去扬州。” 野菜不能解急,但这也是马皇后的心意,朱元璋倒是觉得是个好主意,点头应允。 春日浓浓,老朱离开时让朱标他们留下帮马皇后再开辟几块菜地。 夕阳夕下,马皇后带着后宫女眷归来。 朱标站在一旁观看。 那些女眷见到朱标都微微点头见礼,每人手里都挎着个小竹篮子,篮子里是不知名的野菜。 马皇后旁边的宫女和太监开始帮忙称量记录,并且把各人分头挖野菜遇到的所见所闻叙述出来。 “张淑妃,野菜一两。” 马皇后点头道:“妹妹今儿都见到什么听到什么。” 张淑妃放下篮子道:“娘娘我去的是城北,哪里有一家人是打柴为生的,他们说太平门内的来福饭庄白拿不给钱。” 马皇后对宫女道:“把这事情赶紧记下来。” 随后对张淑妃道:“哎呀妹妹,你有孕在身累到怎么办,今天就不该让你去,万一有个闪失的话,我没法向皇上交待。” “谢皇后娘娘,出去走走也是好事,免得孩子到时难生。” “回去歇息吧。” “谢皇后娘娘。” “贺昭仪一斤野菜。” 宫女记下,那贺昭仪走过来笑着道:“娘娘,我去的是城南那边,有家人是酿酒的,说招财大酒楼不给酒钱,老丈儿子去讨债,那酒楼不还还动手打折那家儿子的腿。” “刘才人,一两野菜。” 宫女称好,记下来。 马皇后皱着眉头看了眼娇气的刘才人道:“我说妹妹啊,你又没怀孕,怎么才这点。” 刘才人拧着手帕道:“启禀皇后娘娘,你说每个人除了挖野菜也要关心百姓生活,别人都是一件事,我啊,知道两件事!” 马皇后点头道:“嗯,两件事啊,快说来听听。” 刘才人道:“我路过京城桥边的集市,那地方人山人海的好热闹,比唱大戏还热闹。 那李彬讨了家百姓女儿做小妾,女子的老父亲母亲跪在地上求李彬,周围众人唾骂,李彬硬是带走了。那父母也不敢哭,只劝说过好日子去了。” “嗯,你继续说。”马皇后面色沉下来。 “众人说,这李彬都娶了二十八房妻妾了。” 马皇后对旁边的宫女冷声说道:“记下来,这个李善长怎么管侄子的。” 最后一个是个姑娘,眉清目秀,走到马皇后跟前道:“皇后娘娘,我没有采到野菜。” “周清茹啊,你不愿意待在皇宫里侍奉人吗?” 那叫周清茹的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 等后宫女眷离开后,马皇后指着那姑娘道:“这小姑娘进宫那日哭哭啼啼,我就没让她去后宫,待在我身边端茶递水。” 朱标知道什么意思,估计是给老朱选进宫的,估计马皇后看着可怜留在自己身边。 周清茹?这个人自己怎么记得在哪里听过,现在想来想去又记不起来。 “标儿,你在想什么,娘跟你说件事,这个李彬光天化日之下仗着李丞相的势,在大街强娶民女,这事情你要留意。” 朱标正好奇为什么她不把事情告诉老朱时,马皇后看出他的疑问,解释道:“你爹对李善长和李彬总是护着,这事情娘只能叮嘱你,明白吗。” 朱标点头,让人把要带去扬州的野菜用竹篓装好,因为派三宝去了水军。 第二天出发时带了玉儿,朱元璋看他只带个丫环,就让他选个闲职的人。 老朱指名挑选了刘伯温,李善长和李彬,带着朱樉和朱棡他们几个。 朱标让宋濂和锦儿他们暂时管理科技院整理材料的事情,工匠的事不要停。 宋濂有时候迂腐,但是对大明百姓有利的事,他却很赞同。 “就他吧。”朱标指着没有职位的杨宪道。 朱标挑杨宪,并不是想让杨宪治扬州,而是他要把杨宪提携培养,和胡惟庸对着干。 有必要的时候,杨宪还可以帮自己清除改革路上一些磨磨唧唧的敌人。 收拾完毕,一行人向扬州出发。 正文 第27章 草原问题考小朱 扬州位于长江,运河,海运交汇点,也是南*京的咽喉唇齿之地。 永乐年间,南方漕粮和北方货物往来都从水路经大运河过扬州。 弘治年间,扬州的盐业达到顶峰,明末扬州又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扬州成为废墟,是非建不可的事。 李善长和李彬同乘一车,刘伯温和杨宪同乘一车,后面跟着几队兵马。 朱樉和朱棡原本嚷着要和朱元璋一起坐朱标的明汽一号。 结果被朱元璋赶下去,说自己想要安静,转身把朱标拉到明汽一号里。 “扬州这么近,咱竟然不知它的破败,这脑子里都是扬州之前的繁华,看来咱是被他们粉饰的太平瞒住了。”朱元璋靠着车厢悠悠道。 “住在皇宫深院,这消息都传不到我们耳朵。儿臣认为应该深入到百姓中去,亲眼所见才能知道事情真相。” “说得好,这淮左名都成了废墟咱都不知道,其他的远离京城的地方还了得,咱等百姓安定后,就和你娘走山过水去瞧瞧大明。” 朱元璋说完,伸出手拍了拍朱标说道:“标儿你太仁厚,但是咱就认定你了,这天下你担不起也得担,担得起也得担,老二老三他们还要让你庇护。” 自己儿子比自己还早知道扬州破败,就连马车都改的快了很多,他比自己想的还要有才。 况且,信儿子总比信其他人强。 一路上残破都是因为战乱引起百姓流离失所,大城破败。 说到战争,老朱想起徐达和沐英还有汤和他们,大都迟早会攻破,但元廷不一定会那么容易投降,定会负隅顽抗。 他看着朱标道:“标儿,若让你处理漠北,你会如何?” 朱标笑道:“父皇这是在考儿臣。” “是,你尽管如实说。” 得到朱元璋首肯,朱标也无所顾忌起来:“那儿臣定会亲自去打的他们求饶。” “那如果元贼守着最后一块地就是不投降呢?”朱元璋道。 “跟他们讲和谈条件,把最后一块地留给他们,但是我会让元贼拟诏,将这块地变成大明和漠北的一块自由贸易区!” “自由贸易区?”朱元璋有些惊讶:“什么意思?!” “大明与元贼的自由贸易区内,两方军队不能驻守,只留下双方捕头维持治安。 让他们允许大明的男子商户在他们不放弃的这块土地上进行商业和货物交易。 允许我大明男子在那里自由居住落户,与草原上的女子自由恋爱,允许他们的文化和大明的文化传输。 为了表示诚意,大明会派会技术会农业的男子,并带部分没有成家立业的大明子弟去草原做交流者。 大明男子会把大明朝的粮种诗书带去,帮他们建造舒适的房子,提供给他们住,让他们离开马背。 但草原人也要教大明男子学习骑马射箭! 把在这块自由交易地方的税收,按比例分成。 作为他们草原提供了土地的回报。” 朱元璋听的一愣一愣,自由贸易区,大明男子去,怎么没听他说大明女子。 “那大明女子呢?” “大明女子不能联姻,我们大明男子去已经算亏本了。”朱标笃定道。 朱元璋是聪明的人,听了几句突然明白了。 他鼓掌笑道:“好一个自由贸易区!标儿,你这简直就是诛元廷人的心。” 朱标故作摇头:“父皇说的话我不明白!不让人家割地,还改善人家的生活,帮草原人安置固定房屋,明明就是亏了,哪里还是诛心。” 朱元璋仰天长叹,兴奋的亢声:“咱明白,你这所谓的建立贸易区看起来是退一步,确实则是近一步。 因为咱刚才问你的是假设元廷的最后一块地,大明无法占据会怎样。 自由贸易区!看起来是两国贸易、文化相传,可是一旦他们学大明开始读诗书、种地、住大明的房子,接受安逸的生活。他们会离开马背,停止游牧生活。 我们都知道,元廷的优势就是马背和骑射,一旦草原最后的地方都成了繁华贸易区,谁还会去过风吹日晒的生活。 这可不就是断了他们的那双腿,抽掉了他们的脊梁。 一旦贸易区建立,大明男子的入驻,我们大明子弟会越来越多,会同化他们。 这贸易区就相当于立在他们面前的诱惑,谁能坚持多久,如果元廷失去了马背优势,就等于自己废了自己行走的能力,再负隅顽抗也会不攻自破。” “大明文化,大明子弟,和元廷的残余部落相互融合,互相影响,他们的姑娘是我们大明子弟的妻妾,大明子弟的孩子是他们的亲人。 元廷绝不会用铁骑从他们女儿和孩子身上踩过。这样和我们大明也就冲突不起来,成了一家人。” 朱元璋虽然不懂得什么是潜移默化的吞噬和影响,但这样对大明来说,可以得到牛羊,得到资源。 不费吹灰之力,不让大明汉子流血,就可以一本万利的拿下他们死死坚守的地方。 这个时代除非是穿越者,不然没人知道文化入侵和血统的厉害。 朱元璋道:“看来我这个假设被标儿你解决了。” “就算他们最后的一块地是铁板,儿臣也会用对大明最有利的手法,不流血的拿下它。” 打仗是热血,但苦的是明朝的百姓,粮草军饷都会需要去解决。 另一辆车上,朱樉掀起帘子看着朱标那辆车道:“大哥的车就是快。” 朱棡点头:“大哥可是天选之子,所以父皇对他很上心也是应该的,他才是正统。” “正是,我听说父皇出生时也出现过异像,还有历史上的鱼腹书,汉高祖斩白蛇,黄河出现的大石人。” “大哥纸上现妖怪也是。看来都是天命。” 朱棡和朱樉两人把历史上的典故都开始联想出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大哥厉害。 他们平庸,做皇子也是应该的,君王都是天定的,谁敢逆天啊。 兄弟之间肯定少不了攀比和不服,但是自从朱标那次纸上现妖怪后,他们的心里就竖立起了大哥这杆旗,不在逾越,心甘情愿。 有些化学反应在古代总是会被神化,甚至成了天命。 正文 第28章 废墟里的送粮女 春寒料峭,残垣废墟。 到处都是焚烧过的断木,支离破碎的瓦片中夹杂着白森森的骨头茬。街道被废土和倒塌的墙壁堵塞。 老朱命人下车前行,不准损坏草木,不准吓到百姓。 大家穿着太监织的草鞋,手里提着野菜,踩着坑坑洼洼的地面前行。 众人分成几部分,朱标带着沐英沿河查巡,朱元璋和李善长刘伯温走中间,朱樉他们被杨宪照顾着去反向。 土堆冒着烟气,一个蓬头垢面的孩子看到远处过来的朱标和沐英,眼里带着惊恐,飞快的钻进废墟不见了。 乱石残木不注意就会刮到腿脚,老朱对朱标上心,怕路难走就吩咐他走运河边巡查。 因为河边有条被清理出来的道路,歪歪扭扭,可以容得下马车走过。 沐英提着野菜,看到朱标的衣服被划破,他却浑然不觉的四处巡查,只好默默跟在身后。 朱标平日锻炼,走起来健步如飞,两人的距离就慢慢的拉大起来。 往日白矾点点的运河如今只有数的清几艘渔船,渔夫瘦的两眼深陷,摇着船撸。 到处充斥着废感。 自明朝开始,扬州瘦马天下闻名,作为瘦马养着的女孩比一般卖身烟花地的女孩命好。 现在这里连人都看不见。 沐英拐过废木堆,朱标连身影也不见了:“殿下——” 朱标越过废墟,站在运河边望着河水,脚下踢着石块,脑子飞快转着。 扬州重建,倒是可以作为农业实验基地,如果化肥什么都做的好,枪炮制造出来,给大明搞个工业革命基础。 工业革命基础,必须改变老朱的小农思想,但这个需要一些时间。 老朱思想固执,难改变,必须让他看到利益好处,否则工业革命怎么进行,更别说解放生产力。 明中期后,白银货币化、农产品商品化、国际贸易兴盛等新因素,使土地制度、人身依附关系都产生巨变,老朱的制度遂难以为继。 若是可以,朱标倒是想过搞个大明版的分权,建立三大丞相体系:文相,神机堂的武相,科技院的工业丞相。三相议政,就不在是文官集团专政天下。 三相权力互相牵制,到时安置藩王的制度也要考虑,自己可以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掌握先进武器的暗卫。 漕运和航海倒也可以从扬州这块做起。 化肥也并不担心,化学基础课得给备着,崇祯时研究的化肥方法深刻。 提高农业生产,化肥和高产种子不能少,粮食够了,就可以慢慢解放生产力。 火器明朝原本就有基础,江浙一带原本就是鱼米之乡,稍加管理,底子很好,盐业可以在这里发展。 朱标边走边想,竟然开始入了神,河边路上的装粮独轮车拐了过来,正好和他相撞。 独轮车翻到在地,两袋粮食从车上滚落,其中一带差点掉进运河。 “你是眼瞎吗,没看到粮车过来,给小爷捡起来。”推粮车的就要过来揪朱标衣领,被朱标躲过。 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朱标立即回过神来道,发现自己把粮食袋撞翻了,便道:“抱歉,没有看见你的粮车。” “一句道歉就算了?那粮食袋怎么办?”那推车的车夫不依不饶,又要伸手。 “住手。” 清析柔和的声音传来。 “知否小姐。” 少女披着狐裘披风,毛绒绒的领口映衬着清丽的脸颊,看起来既有几分女子的柔和,眼神里又有着独立与坚韧,对朱标微微颔首。 身后的丫环却盯着朱标直直打量。 “他是无意的,此事莫要在纠缠。”女子眼睛在朱标身上略过,低头继续看手里的账簿。 朱标看了眼自己衣服,普通的着装,还穿着草鞋,这都是老朱要求节俭。 “要不是知否小姐,今儿要你好看。”那车夫冷着脸瞪了朱标一眼,扛上两袋粮食朝着扬州城中心走去。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朱标看了她一眼,下意识的念出这首诗句来。 女子看账簿的脸微微侧了过来,随后合起账簿带着几个仆人和丫环离开。 女子生的丽质,气质气度也不是平凡人。 不过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大明朝的很多事都需要自己去想办法改掉。 有些制度老朱已经算是确立下来,但自己想办法在北伐结束前纠正,也还是来得及的。 经过这么一出,朱标也不在低头沉思自己的大略,专心走起路。 按道理,扬州如今应该有十几户人家,可是自己走了这么大半的路,连个百姓的影子也没有见到,心里十分奇怪。 难不成这扬州成了空城。 平常的路因为堆积的废墟瓦块石头,黑漆漆的木头,走的十分缓慢。 朱标打算回到马车那里和老朱他们聚集,商量商量扬州恢复生产农业的事。 最好回到东宫,立即制造些简单的化肥,挑些粮种,把扬州的地开发起来。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对于大明朝不能生搬硬套,得结合这些情况,摸索一条属于大明朝自己的路来。 把朱家天下分了,那老朱会把自己宰了,这事肯定不行。 这些日子他也在不断的反思和摸索,有关农业,航海,火器一类的理论知识先搞着。 走了几步,沐英就从远处追了上来,虎步生风,身材魁梧。 朱标看着他,心里生出了主意,自己要是建立一支手握火器的暗卫时,不如把沐英给拉过来做头头,到时不断的扩大训练这支精兵,作为后盾。 沐英对朱标是非常忠心,蓝玉虽然也对自己支持,但有些骄横,不好掌控。 “殿下,你咋跑这么快,我都追不上你。”沐英走到朱标跟前,看到自家殿下平安无事后放心的憨笑。 按道理沐英要比自己年长,之前他叫朱英时,两人还称兄道弟,自从开国后,他自己非要姓沐。 朱标又是太子,也不好跟他太过热切,只是尊敬道:“义兄我们去找父皇吧。” 沐英听到太子殿下喊自己义兄,心里热乎乎的跟了上去。 “那边怎么冒烟。”朱标指着一处断墙后面道:“过去看看是不是父皇他们在那里。” “是,殿下。” 两人走过去时,朱标看到那人,脸上露出惊讶。 正文 第29章 奉旨治理 “腰缠万贯下扬州,你们看看脚下的土地,这片废墟就是繁华的扬州。”朱元璋蹲下身子捧起废土。 李善长上前道:“陛下,扬州如今这般只是暂时,微臣相信在您治理下,扬州会重返盛世的繁华。” 刘伯温想起前几日,殿下教给自己的知识,蹲下捧土细看。 旁边的李善长轻蔑一笑。 他侄子李彬脸上浮出一丝不屑之色,冷嘲道:“刘大人,这土里有什么,能有粮食为陛下分忧解难吗。” 老朱捏着手里的土,看向刘伯温。 刘伯温没有理会他们,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和佩服之色,快步向裸露的土地走去。 看到这里,老朱走向刘伯温身边,问道:“看出什么了?” “殿下之前告诉臣,说扬州水质良好,土质坚实。下游土质为青砂,粉砂壤土。当时微臣不信,今日亲眼看到,才知太子殿下神人。” 老朱听别人夸儿子,心里也舒服,刘伯温通晓天文地理,他肯定不会看错土壤,自家标儿真长脸,点头道:“好!” 他说完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扬州官员在哪里?” 李彬立刻上前,笑道:“陛下放心,臣派将士去找了。” 看到远处有青烟升起,李善长忙告知朱元璋。 扬州城,空地。 朱标原本准备了粮食和馒头带来,没想到这下倒不用了。 四周垮塌着断墙,中间的石块被清理出来,旁边的扬州主簿杨慎官服上打着补丁,身后跪着几个百姓,衣衫褴褛。 身穿白狐裘的女子此时也在百姓身后。 推粮车的男子浑身如筛糠一般打着颤。刚才听到扬州知府喊那朱标太子,吓得立刻瘫软在地上。 “参见太子殿下。” 朱标抬手让他们起来。 人群随知府杨慎站起,那推车汉子差点吓得晕倒。 穿白狐裘的女子对推车汉子平声道:“起来吧。” 随后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平视着朱标,对那汉子道:“我们也没犯法,只是帮朝廷救灾,太子殿下是圣君,怎么会跟你一般见识。” 朱标看了她几眼,这人长相极为出众,有见识也有胆量,秀眉如黛,站在那里给人种淡雅的感觉。 “知否小姐运粮救灾,救扬州百姓于饥饿,孤怎么会怪罪你们。” “小女子谢过太子殿下。” 朱标点头,正要让沐英把野菜放下时。扬州知府杨慎突然向前方连滚带爬的跑到朱标身后。 “臣扬州知府杨慎,见……见过陛下,杨慎有罪。” 朱元璋今日到此,看到扬州成了废墟,心里疼痛,如今看到这杨慎如此模样,红着眼睛对杨慎道: “杨慎,你堂堂知府,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杨慎眼泪鼻糊了脸道:“请陛下治罪……” 看着那十几个不敢抬头的百姓。个个头发散乱,脸如木色。 朱元璋看了眼身后的两口大锅和粮食,十分疑惑。 篝火点起来了,映红了围坐周围的人脸,朱元璋和朱标坐在这些百姓身边,听他们说自己的苦处。 为首的汉子说到因为税收太高,家里吃不饱饭,妻离子散时抱头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如果不是被逼的太苦,堂堂七尺男儿谁会流马尿。 这群人都是被战乱逼迫的没活路的难民,自己就算今日拆车散粮,也只能解决一时之需。 “皇上啊,你是好皇上啊。” 旁边的老翁擦着眼泪握住老朱的手。 “爹,我饿。”小女孩不知害怕,手摇着中年汉子的衣襟怯怯道。 “娃娃饿了,去吃饭。”朱元璋吸了吸鼻子,楷掉眼泪吩咐李彬沐英去盛饭。 小女孩看了眼凶巴巴的李彬直往后躲,缩着脖子不敢出来。 “陛下,那粥已经熬好,请陛下允许小女子带小妹妹前去盛饭。” “准了。”朱元璋点头。 旁边的中年汉子道:“谢谢知否小姐。” 朱标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叫沈知否,是沈万三的女儿。 前几日做生意路过扬州,看到百姓食草根树皮,就运来粮食救济百姓。 朱标此刻恨不得让所有百姓有衣服穿有饭吃,所以只要是不让自己子民挨饿,他就高兴。 李彬跑到沈知否身边殷勤的帮忙,都被她客气拒绝,气的李彬黑着脸。 “她就是沈万三的女儿。”朱元璋喃喃自语,旁边的杨慎点点头。 “咱没见过沈万三,只听说商人有钱。”朱元璋是恨这些商人的。 但现在扬州这情况,便说道:“沈万三女儿是个奇女子。” 朱标知道,今天得把老朱恨商人的想法改过来,不然到时自己搞经济就难了。 “难得,还有愿意救助百姓的商人,儿臣倒是想见一见这个沈万三。”朱标认真道。 百姓啃树皮,吃野菜,再饿下去,扬州百姓就要死光了。 “只要让百姓吃饱饭,咱就感谢他。”朱元璋大手一挥对旁道。 朱棡和朱樉被李善长和杨宪照顾着,刘伯温站到朱标跟前恭敬道:“殿下,微臣查看了扬州的土壤,适合种地。” 旁边的汉子叹气道:“皇上啊,我们这里百姓因为战乱都背井离乡,能跑动的都跑了,就剩拖家带口的和老弱病残,没人种地啊。” “好好的地没人种,就这么荒废下去,必须要恢复耕种。刻不容缓。”朱元璋皱着眉头对朱标道:“标儿,可有办法。” “回父皇,儿臣会尽力让扬州恢复耕种,不负嘱托。”朱标坚定道。 旁边的百姓听到太子要帮扬州恢复耕种,杨慎带着十几个百姓跪下来咚咚磕头。 “谢太子,谢太子。” 露天矿地,扬州百姓谢太子的声音响彻黑夜。 帮小女孩盛饭的沈知否回过头看了朱标一眼,想着还有太子愿意到这里来,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沈小姐,李彬帮你。” “多谢李大人,这些事小女子和丫环来就可以。”沈知否不着痕迹的躲过了李彬伸出来的手,牵着小女孩离开。 小丫环跟在自家小姐身后快步离开。 朱元璋让百姓都吃饱后,自己才让沐英给自己和朱标他们盛饭。 吃过饭,朱元璋和杨慎还有刘伯温商量着扬州事宜,说道: “咱让太子和刘老先生帮你恢复扬州。” 朱元璋舍不得自己儿子来受苦,但如今也只有寄希望于自家标儿。 朱标慰问那十几户百姓的时候,看到小女孩衣服破烂,就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递给沈知否。 “沈小姐,孤的衣服给这孩子披上,夜里好御寒。” 旁边的李彬立即跑过来对朱标道:“殿下,夜里危险,不如让臣帮沈小姐他们守夜。” 他知道李彬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杖着李善长的势力强抢民女。 朱标笑道:“李大人去休息吧,我让沐英过来守夜。” 李彬心中不满,但还是恭敬道:“是,殿下。” 沈家丫环接过衣服帮小女孩盖好,向朱标行礼。 正文 第30章 扬州实验田 第二日清晨,沈知否向朱元璋辞行,带着丫环和家丁离开了扬州。 李善长随朱元璋他们离开的时候,心里十分得意,把他刘伯温扔在扬州,没有十年八年肯定回不来。 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也要留下,这是自己没有料到的,怕得罪太子,李善长轻轻咳嗽一声道:“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辛苦,不宜留在扬州恢复生产。” 李彬也附议。 老朱皱着眉头心中暗道,这天下终究是我朱家的,咱怎么能看着百姓受苦,让标儿回京。 一直未说话的朱标重重的咳嗽了声道:“父皇,东宫作为大明一分子,留在扬州体会百姓之苦也好,将来可以像父皇一样做个明君。” 朱标这一番话,老朱听的十分舒坦。 沐英双膝跪地,道:“微臣沐英请求保护太子殿下。若陛下不允,臣便不起。” “咱准了,让玉儿不要照顾朱樉和朱棡他们了,留下来和你一起照顾太子。” “谢陛下。” “玉儿谢陛下。” 朱元璋下令,留下不少将士帮忙,助太子安抚扬州周围的百姓,鼓励耕种。 朱标书信一封,让老朱带给马皇后,请她帮忙照看东宫的科技院。 马氏十分支持朱标,朱标交给她放心。 如今开国初年,朱标并不觉得改制度就可以,眼下需要恢复耕种,土地产粮。 扬州条件十分合适,可以作为农业第一步。 老朱回到南*京便下令以恢复扬州为大事,全力支持,鼓励移民,命令扬州之事由太子朱标一人决定。 移民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背井离乡,还要担心外乡人欺负,水土不服,没地方住都是问题。 朱标和刘伯温商议后,让人把周围的流民,没有土地的百姓召集登记,鼓励他们留在扬州。 最难解决的是住处,沐英让将士和百姓清理扬州城的石块和木板。 大明科技院里那些泥瓦匠和木匠石匠也都被接到命令连夜赶到扬州。 老朱办事效率很快,也不知道怎么搞来几车粮食,还让人送来一沓宝钞。 由于缺少木材,都是百姓和将士把废墟里的木材挑出来,拿来做了木棚子。 朱标让人把它做成简易的木板房供大家临时居住,老朱因为心疼他,把那辆明汽一号给朱标晚上用。 随后几日,老朱又给他五六百将士,一来做劳力,二来保护他的安全。 天气逐渐变热,许多将士都是在露天地方睡觉,白天依旧起来干活。 沐英每晚都是坐在马车外面歇息,但朱标有时会让他进马车睡一会儿。 扬州的百姓心里感激,杨慎也是经常泪流满面,太子爷陪着他们吃苦,谁不动容。 刘伯温和杨宪还有其他几个工匠,被朱标安排在简陋木棚中研究更好沤肥。 沈万三的女儿沈知否留下的粮食和老朱运来的都放在一起。 每天下午,十个供饭的地方就开始发粥,为了让出力的人不饿肚子。 朱标命令每天至少有一顿粥可以立住筷子。 有时候遇到有流民扑过来哄抢别人的粥,都被沐英安排好管纪律的将士抓起来,打一顿,直到不再哄抢,才放下来。 这种情况下,百姓流民也都老实起来,因为朱标保证每个人都能有饭吃,慢慢的吃饭时都开始排队。 经过半个月,扬州城里的石块废木都被清理,过几辆马车也没有关系。 杨宪和杨慎督促的好,扬州周围的土地在将士和百姓的日夜兼程下,全部松完了土。 刘伯温让人丈量扬州城外的土地,登记百姓名额,在谷雨前后,分发粮种。 分发粮种那天,杨宪让人去邻县买了只大公鸡,让它给农户打打鸣。 “殿下,这是我和将士们挑选出来颗粒饱满的种子。”沐英扛着两袋挑选的种子道。 刘伯温站在旁边,这些日子让他一个文臣跟着受苦,朱标都看在眼里。 “这沈家小姐留下的粮食比我们的还要好。”刘伯温让杨宪解开袋子。 朱标抬眼一看,果然是。看来沈家有很多好东西啊。 五月的扬州已经渐渐闷热起来,粮种已经下地,百姓们也没有偷懒,天不亮就去田里。 不愿意耕种的因为朝廷的鼓励,也都陆续归来开荒。 院中长了野草,蛐蛐在里面跳来跳去,屋外沐英栽下来的树也都发了芽。 玉儿每天把饭菜和洗干净的衣服送到朱标房里,伺候他的起居。 朱标所住的木廊下,几个工匠正在打磨翻转犁、旋耕犁、五铧犁、解放犁。 沐英送来几块铁皮道:“殿下,铁匠把您要的铁片打造好了。” “这不是铁片,是犁上用来翻土的。”朱标道。 沐英嘿嘿一笑,站在旁边看朱标搞的瓶瓶罐罐,听自家殿下说是什么化学实验。 他寻思着又不是花,怎么叫花学实验。 刘伯温和杨宪在旁边记录。 朱标道:“杨宪,把这个氮磷肥记下来,可以用动物骨加工成骨粉。其氮磷比重高,是植物的最佳底肥……将动物生骨头蒸煮,除去部分脂肪后粉碎细末,其中含氮2%~6%,含五氧化二磷15%~28%。” “百分之二到百分之六,这个是什么符号?”刘伯温看着那些数字。 “这个是阿拉伯数字,倒时我给大家讲讲。”朱标说完又继续说下一种。 “土磷酸二氢钾……再加草木灰,将两种溶液混合即成浓度为1%的磷酸二氢钾粗制液。” “土氨水,用新鲜牛粪五十公斤、黄豆粉……石膏……等密封……肥效高于氨水。 “用人尿五十公斤加上熟石膏……水五十公斤混合搅匀,密封小半月后用,等于硫酸铵。” “用……作底肥、追肥和种肥使用。作种肥应不接触种子和植物根部。” 百姓每天也会收集鸡粪、羊粪、牛粪等各种禽畜粪便,朱标命将士把它发酵有机肥。 大多数的时候,朱标都在自己制作的那套简易提取器跟前转悠,沐英则跟在身后。 这几个月老朱都会让人送来需要的东西,顺便带来马氏的书信。 让宋濂给神机堂那些教的阿拉伯数字也在进行,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准备着。 虽然化肥效果没有现在的肥料好,但好在一切不断的改进变好。 正文 第31章 沈家求见 春去夏至,天气越来越暖和的时候,耕地大面积都已经种上了粮种,扬州城外一片碧绿。 百姓比往常更活跃,到了夏季就没有冬天寒冷,朱标和刘伯温他们把沤制简单化肥的方法都记录下来,制成册子分发给扬州百姓。 到了这个时候,江浙地区的春蚕丝已经出了第一批。 杨宪建议在扬州运河两边的荒废地方,栽种些桑苗。 朱标查看了沿途,觉得扬州就那几棵孤零零的树,看起来实在是难看,就让沐英带着将士去附近的州城砍了很多的柳枝条和木段回来。 沿途在水洼地和地势低的地方插上柳枝条。 柳树是成本最低,也是最容易成活的树种,成长速度也特别快,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禾苗,刘伯温对朱标说道:“只等化肥沤制成功,看今年收成如何。” “那些新来的流民,臣已经安置在城东了,让他们开垦荒地后,便可耕种,希望能赶上今年秋收。”扬州知府杨慎站在一旁充满希望。 刘伯温心里也暗叹,自己也算料事如神,窥得天机一二,只是这段时间跟着自家太子殿下学到的比这几十年的还多。 玉儿和沐英静静地跟在朱标身后。 正在这时,河堤上跑过来一个将士,对朱标道:“启禀太子殿下,有个姑娘要见你,她说她有急事。” 朱标正和刘伯温他们商量施肥的事,毕竟王祯的《农书》中很多的笔记都要去实践,也不是拿来就能用的。 “什么姑娘?”朱标心里有些奇怪,他可不认识什么姑娘,但还是决定去看看。 沐英立即跟上道:“殿下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朱标点头。 河道上都是熙熙攘攘的百姓扛着锄头,拿着农具,热火朝天的种树。 河堤尽头,有一个姑娘跪在那里,旁边还有个中年男子,脸上都是焦急。 中年男子在原地不断的转来转去,两只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眼睛不断的在人群里面张望着。 旁边的丫环不住地擦着眼泪抽泣着,站在身边的中年男子脸色凝重道:“你确定太子殿下在这里。” “老爷,小莲不敢说谎。” “万一太子殿下也不帮我们怎么办。”叫小莲的丫环手里攥着帕子道。 “若是太子殿下不愿意帮我们,那我沈万三哪怕是颗鸡蛋也要和那石头碰上一碰。”中年男子眼里透出一丝坚定。 “你看那个是不是?”中年男子指着远处过来的人道。 丫环站起身子望了望,指着朱标道:“老爷,那个就是,就是太子殿下。” 中年男子点点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站在那里。 看到朱标走过来时,他突然就向前冲了过来。 沐英看到这一幕后立即挡在朱标身前,随时都会拔刀,严肃的喊道:“做什么的。” “太子殿下,小民沈万三见过太子殿下。”中年人答完话立即跪在地上。 朱标微愣,这中年男子说他是沈万三。 历史上帮老朱修建了城墙不说,还说要帮老朱犒劳天子军队的沈万三。 “不必多礼。”朱标挥手示意他起来。 沈万三跪在地上,并没有起来,焦急道:“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救救小女,太子殿下求你了。” 这还是那个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首富沈万三吗,看起来衣服上都是灰尘。 后面跟着的哪个小丫环朱标倒是见过。 小丫环看到朱标看她,立即跪到前面道:“太子殿下,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朱标看两人神色着急,便让沐英将他们带到城内的屋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朱标看着沈万三道。 “回太子殿下,是小女的贴身丫鬟,说之前与太子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前来,实属无奈。” 片刻后。 从两人描述的情况中,朱标知道了一些情况。 前几日,沈家小姐沈知否在布庄清点蚕丝,被李彬这家伙直接给抓走,说是沈家卖的布匹有问题,他要请沈家布庄的负责人去问话。 沈万三收到自家女儿被抓走的消息,立刻托人去找李彬,李彬说只要拿一万两银子来,这事情就可以化解。 要钱自己是好办,沈万三昨天托人给李彬送去了一张一万两的大明宝钞。 谁知李彬收了宝钞,说还不够,沈万三随后又托人送去了五千两。 不过李彬收下宝钞,反而没有要放人的意思,还一口咬定那一万五千两的宝钞是自己的,和沈万三没有半毛钱关系。 朱标听后怒火中烧,大明开国不久,就出现大臣在天子脚下挑战王法的事,欺压百姓,强抢民女。 “沈万三,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孤定会亲自去把李彬抓来审问。” “太子殿下,如果爱女能够安然归来,沈万三愿意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还望太子殿下明查秋毫,不要袒护。” 沈万三说完,朱标看着他说道:“沈万三,在我大明土地上的臣民,都是我孤的子民,为民办事是应该的。” “不,小民知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恢复扬州是大事,这次求太子殿下帮忙,实属走投无路,扬州耽搁的事情,沈万三愿意尽力补偿。” “太子殿下不知,我和我家老爷见不到皇上,那些大人们又推三阻四,只好来扬州求太子殿下。” 旁边的沐英道:“这个李彬平日里就是这样,接着李丞相的势力,贪财好色不说强硬娶民间女子,做事横行霸道,只是陛下一直不知,对李彬赞赏有嘉。” 朱标让沈万三等候,出门去找刘伯温去了。 刘伯温是御史中丞兼平章知事。这事情自己还要过与他去商量。 “小人斗不过君子的。”刘伯温听了这事,说道。 “刘大人忘了,君子输给小人的也十分的多。”朱标摇摇头说道。 “这……那不成了正压不住邪了。”刘伯温摇摇头。 “如果李彬真的是无中生有抢了沈家小姐,贪了那一万五千两,孤让他扒皮充草一百次也不够。” “这……”刘伯温迟疑。 朱标道:“刘大人怕了。” 正文 第32章 速回南京 “心非木石岂无感,断头也敢为民言。这李彬因沈家布庄这件事,抓走沈家小姐的事我尚不清楚。 可李彬平日里强取豪夺,倚官杖势,已经是人所共知,只不过那李彬是李丞相的亲信,此事必然牵扯,实属难办。” “刘大人,你是弹劾百官的御史中丞,又是平章知事,孤还在你身后,你虽在扬州,可你和李丞相共理朝政,这事办起来也好办。” 李彬是老朱的爱将,曾经还救过老朱的命,当时甚至对李彬说:元璋之剑,不斩李彬。 要是自己把李彬斩了,陛下定然不会饶了自己。光是李善长那一关他就过不了。 “如果李彬真的强行抓了沈家小姐,贪了了宝钞一定会去户部,到时人证物证都在,我看他李善长敢不敢阻拦。”朱标一手拍在桌上。 来扬州前,马皇后就叮嘱自己要注意这个李彬,没想到他还真是猖狂。 不但光明正大的把人家女儿抢走,现在还讹诈一万五千两的银子。 如果查明,斩了李彬也是为民除害,还可以敲打敲打李善长和胡惟庸他们。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朱标知道这个李彬和胡惟庸一样是条恶狼,要么不打,要打就一棍子打死。 对于这一类人,还得让老朱不能阻拦,朱标觉认为得动点脑子。 自己要杀李彬就得让他无话可讲,让李丞相无法可保,让老朱无法挑剔。 “刘大人不敢?”朱标叹了口气道。 “不,臣敢,绝不会让他继续无法无天下去。” …… 刘伯温知道,这次太子带自己回去查李彬,并不是仅仅为了沈万三的女儿,而是他要杀杀有些人的嚣张气焰。 朱标吩咐杨慎和杨宪先管理扬州,他带着玉儿和刘伯温沐英他们,向南京赶去。 路上沈万三还是十分的担心这事,当年自己帮元朝办事时遇到的都是蒙古人帮蒙古人,宦官相护。 那个李都事李大人可是朝廷的命官,官大理就大,他已经让高启写了状子,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到马皇后手里。 为了确保起见,他听京城人说太子是陛下最爱的儿子,对百姓也是极好。 女儿是他沈家最有天赋做生意的人。是自己的心头肉,要是丢了这根苗子,他沈万三拿命也要报仇。 路上,刘伯温道:“这件事李彬肯定不会承认他拿了你的银子,我们要有证据才好。” 朱标道:“李彬拿了银票肯定会去户部兑换宝钞,刘大人你立即去通知户部留意。” “沈万三,你再给李彬送上一万五千两银票。”朱标说完又给沈万三叮嘱了几句。 沈万三迟疑了会儿,便答应去办了。 果然,下午时分,沈万三让丫环来说已经按照朱标的吩咐把一万五千两的银票已经送给了李彬。 朱标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了刘伯温家。 “太子殿下,为何不直接抓李彬,而是做了那东西给他。” 朱标摇摇头道:“父皇对李彬说过,他的剑不斩李彬,况且李丞相也不可能不阻止,如果我们没有证据,很可能会让李彬逃脱,所以杀他,也要杀的心服口服。” “明白了。”刘伯温点头。 …… 李彬家。 李善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旁边的丫环帮他敲打着双腿。 桌子旁,李彬下着棋对李善长道:“那个沈家的小妮子还真是犟的很。” 李善长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抓回来就在后院的屋子和其他的几个女的一起关着,出不了什么事。 那个一万三还是沈万三的今儿又送了一万五千两,到时多收点银子,死不认账,看他能耐我何。” 就在这时,一顶轿子从门口抬了进来,媒婆挥着手绢扭着腰走了进来。 轿子里传来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媒婆走到院子让人把轿子放了下来。 轿帘子掀开,里面被人推搡出来个姑娘,哭的梨花带雨。 嘴里被塞着白布,手脚捆的像个大麻花,呜呜的发不出来声音。 媒婆朝着李彬见了礼,挥着帕子道:“哎呦喂,大喜的好事有什么哭的,你看咱李大人如关云长,赵子龙,能嫁给他可是你的福分。” 说着便让人把那姑娘给扭送到后院去了。 李彬跟上去对那媒婆和管家吩咐了几句,又回来下棋。 李善长被哭声的有些受不了后,就道:“李彬,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出错,你这是多少个了,上次娶得那家可是第二十九房了。” 李彬烦躁的挥挥手道:“她们自愿的。” 随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几张银票道:“这三万两,我是拿来孝敬你的。” “三万两你都敢收,你可别忘了陛下定的规矩,扒皮充草我可不管你。”李善长怒道。 “陛下说过,元璋之剑不斩李彬。”李彬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 “就算陛下不斩你。你就不能收敛点吗,你也太不给我长脸了。不过你从那个大财主哪里拿的那三万两你保管着。”李善长道。 “那沈家小姐长的可是如花似玉,我李彬这么多年见到的都是什么货色,要是我娶了那沈家小姐,她家的银子还不都是我李彬的。” “你真是太胆大了。出了事可别来找我帮你,你的事都与我无关。”李善长甩了甩袖子。 李彬上前几步,道:“他刘蛮子吃饱了没事干,在扬州巴结太子,我可不想和他一样,一辈子在小房子里窝着,我要住大房子,拿银子,好好的享受。” 李彬心里早就有了主意,要是那个大财主沈万三不知好歹的的话,就想办法给他按个罪名占了他的家产。 大不了咔嚓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看谁会发现。 后院传来女子呜呜抽泣的声音,李善长看了李彬几眼,便离开了他的府邸。 …… 刘伯温道:“太子殿下,李彬果然让他的管家去户部兑换宝钞。” “这个李彬,贪赃枉法。”朱标对沐英道:“沐英,带人马去李彬家搜查。” 正文 第33章 太子抓李彬 (谢谢DeAr风暴……的打赏。) 李彬家。 沐英站在李彬家大门口高声喊道:“都事李彬接东宫令旨。” 李彬连忙率李家众人出来跪下听令。 “太子殿下有令,都事李彬身为朝廷大官,贪污银两,强行掳娶良家女子,铁证如山,给我搜。” 李彬站起来,惊恐的看着沐英道:“太子殿下回南京了?沐将军你搞错了吧。” 忽然接到东宫令旨,李彬除惊讶之外,心里咯噔一下,那些女人就在自己后院,要是被搜到可就大事不妙。 他可是堂堂都事,太子让沐英前来,肯定是有人告密,想办法通知李丞相才是。 朱标早就提醒过沐英,他大手一挥,让将士关了大门,李府所有人不得出入。 沐英盯着李彬道:“李都事难道是想抗殿下的旨。” “李彬不敢,可你说搜就搜查,这传出去可不让人笑话我都事府无能,沐将军,这其中恐怕有误会。” 话这么说,他只想着能拖就拖,心中十分不快,眼睛瞥着沐英,暗暗骂了句走狗。 这要是文官,李彬三言两语的还能恐吓住,但来人可是从小跟着朱元璋朱标的沐英。 战场上绝没这么多的面子礼教,沐英蹭的拔出刀,面色十分不善。 好像下一秒他李彬阻拦,人头就会落地。 李彬也是行武出身,正要强硬抵抗时,却想到其中可怕的地方。 东宫没有陛下受令,怎么可能会大白天冲到府上拿人。 这太子突然就从扬州这地方回来,又知道自己贪了银子,强拉民女。 银子的事死不承认看他怎么办自己,只是那些女人必须立刻出理,免得授人以柄,硬的不吃就来软的。 想到这里李彬嘴角又扬起笑意:“将军在扬州辛苦,为大明百姓出力不易。不如我李彬在府上给将军设宴,喝一杯再说,你看如何。” 沐英刚正忠直道:“酒菜就不必了,早完事早放心。李都事也心安不是。” 李彬怒道:“将军,你我本为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做绝。” 随后横在几个将士前面蛮横道:“我随陛下征战沙场,救陛下数次,没有陛下答应,你就想动我李彬,可笑。” 沐英不在啰嗦,知道这个李彬狡猾,要是在不搜查,恐怕事情就不简单,大手一挥道:“把李彬给我绑起来,搜。” “是。将军。” 这些被沐英带来的几十个人马都是他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太子让办的事,就是豁出老命也要办妥,到时再去向陛下请罪就是。 这些将士打打杀杀早就习惯了武力解决,沐英一声令下。 几个将士立即跳起来把李彬按倒在地。 李彬也是武将,下意识就反抗,沐英怎么会给他机会,随后再扑上去三人,拿出腰里准备好的绳索,把李彬捆住。 李彬大嚷大叫,沐英嫌弃他吵闹,把自己擦身子的布巾塞到李彬嘴里。 一股子怪味从空气传出,几个将士扭头呼吸,自家将军这布巾真味儿,有半年没洗了。 李家女眷众多,见到这架势吓得哭哭啼啼,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呜呜……你竟敢……”李彬呜咽着说不出话,沐英道:“李都事你真是不懂事,你忘了太子是陛下的命根子吗。” 沐英这话说的不假,自己这个义父看起来威严霸道,上了战场绝不心慈手软。 但是人总有弱点,陛下的弱点就是太子和义母。 将士也没有如土匪一样打砸抢烧,只是再前屋搜出了不少的古董字画,还有几箱子现银。 沐英大吃一惊,扬州那些百姓的搬迁安抚的银子,陛下还是想了办法才搞到。 这个李彬做个都事,家里现银就有数箱。 沐英更气,道:“你们去后院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朱标让刘伯温安排人去把曾经受到李彬欺压的百姓家眷都请到刘伯温家去了。 只要找到那些女子,害怕他李彬不认罪。那么多女子他能这么快就处理驯服,绝对不可能。 将士精力充沛,李彬家前院后院的屋子挨个搜。却没有发现那些女子。 沐英抓起李府管家的领口瞪着眼道:“李彬让你抢来的女人都藏哪里去了。” “回……回大人,小的不知,小的不知啊。”李管事留着小八字胡,眼睛转来转去。 沐英抬脚就踹在李管家的屁股上,踢的他来了狗啃泥:“他娘的和老子玩心眼?” 李管家被摔得浑身疼,骨碌爬起来,正要开口。 “想清楚再说,不然手起刀落,本将军的刀不在乎多杀你一个。” 沐英知道这些狗腿子都是什么玩意,不吓唬根本就是给你扯皮,他可没工夫听扯皮。 拎鸡崽子似的,提起李管家领口,向后院拖去,拿起马鞭抽了几下,立马就招了。 沐英带着人走到后院那处假山口,提起石盖,沿着台阶向地窖走去。 地窖黑暗,没有蜡烛。 沐英拿来火把让人进到地窖里面。 地窖被李彬收拾的不错,还有床和被子,听到窖口打开,七八个女子吓得抱头躲到床脚。 沐英拿火把一照,发现木床边坐着个人,走近再看,才发现是他在扬州见过的沈知否。 “别过来,不然我就死给你看。”沈知否手里握着头钗正对着自己脖子,隐隐有血渗出。 沐英大叫:“住手,我们是朝廷派来救你们的。我可不是李彬。” 听到这话,其他的女子都跑过来哭泣,沈知否却是握着头钗没有动,眼里都是警惕,皮肤苍白。 …… 这个李彬,竟然偷藏了这么多女子,沐英让她们都站好,清点人数发现共有九人。 沐英踩着李管家头道:“这都是李斌的妻妾?” “不是的,我家老……李彬把这些女子被抓来就关在地窖里面囚禁起来,怕出事并没有收为小妾,她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黄花闺女。” 两个时辰后,李彬已经成亲的里面还有两三个表示自己是被迫的,爹娘被李彬威胁,不想待在李府。 这个李彬,银子美女古董都有,活活就是个土皇帝,他非要如实告诉陛下不可。 正文 第34章 李彬有罪 刘府大院跪着的那些百姓泪流满面,终于能和自己的女儿重逢。 沈万三和递状子的高启带着沈知否站在旁边。 啪! 朱标拍桌道:“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李彬的所作所为已经玷污了我大明朝的威望,如果任他贪下去,欲望会无限膨胀,不能只治那些贪污的小官,不然大明朝就毁在我们自己的手里了,这个李彬,孤今日杀定了。” “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李彬是咎由自取。”刚赶回来不久的沐英道。 “所以这个套要把李彬给套死,让谁也救不了。刘大人,这事就全靠你了。 “标儿,户部那方面可要配合好,不然你的主意可就不灵了。”马皇后道。 “刘大人已经办妥,娘请放心。”朱标回道。 马皇后昨日提前收到朱标的消息后接了高启的状子,便找了天不下雨的理由让老朱带着胡惟庸出京去长干寺找碧峰法师去了,没有个两三天回不来。 “高启,你随我去把沈万三和院外那些百姓安抚下,沐英你去保证太子的安全。”马皇后看着高启和沐英吩咐道。 朱标对高启知道些,除了是明初大才子外,曾经也是个小才子。 昨天也是靠着张白纸上的出字求见马皇后。 当年高启在路上玩耍时,和那些小孩过家家建了个石头桥。 朱元璋骑着马路过,踩到了小石头桥,小高启就站起来对老朱道:“你就是朱大元帅?百姓都说你是仁义之师,而且能文能武,今天你踩了我的石桥。我出个对子,对上我就让你过去。” 高启就出了上联,用他过家家的三块石头,出上联:踢倒磊桥三块石。 朱元璋对不出来,又不想失了面子,坐在马车里做鞋底的马皇后就用剪刀对着鞋子空中剪了下。 得到提示,朱元璋对出了下联:剪开出路两重山。 高启却说不是老朱对的,说老朱是个男子不用刀枪却用剪子对,说是马皇后对的。 后来高启家道中落,马皇后便一直资助他。他这次因为和沈万三是朋友,就来找马皇后。 待屋子人走光,朱标道: “刘大人,今日你来做这个判官。” “是,殿下。” …… 刑部大堂。 大堂两侧坐满了大臣。 “今日怎么这么急把大家突然招来,一定是出了大事。” “是啊……是啊。” 刘伯温看了眼坐在后堂的朱标,拍响惊堂木。 随后李善长这才急匆匆的跑来道:“刘大人,陛下不在,你这到底出了什么急事,老夫一路上跑的气儿都喘不过来。” “李丞相,您上座,我这就押人犯。” 李善长看了眼自己和刘伯温平行的座位,点点头靠在椅子上歇息。 “今日要审朝廷命官,所以请各位及李丞相一定要到。”刘伯温道。 朝廷命官?李善长看了在座的人一眼,这事情陛下也没有告诉他:“怎么不知道。” “事情太紧急,来不及跟丞相你商量。升堂,带人犯李彬上堂。” 李善长刚坐下的身子又站了起来:“带谁?李彬怎么了!” 底下人议论纷纷,李善长伸过头正要问刘伯温,却被重重拍下的惊堂木给吓了一跳。 “肃静。”朱标从刑部后堂走了出来道:“父皇爱民如子,最恨贪官污吏鱼肉百姓,倚官仗势,强取豪夺。 这一点,大明律法中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大诰》也是,刑部尚书何在。” “臣包正见过太子殿下。”刑部尚书从座位站起。 “请问包大人,我大明官员贪污受贿多少两银子,便要剥皮充草。” “回禀大人,白银六十两。” 朱标点点头道:“好,各位大人都知道,父皇因天久不下雨去求碧峰法师。 大明初立,大小官员应该廉洁奉公,每人都该洁身自好,这样百姓才能信服大家。可是现在偏偏有人贪污受贿万两,强抢良家民女,孤这次绝不姑息。” 李彬被押上堂,嘴里的臭布巾被拔掉。 “李彬,你可知罪。” “我有罪?有何罪。”李彬歪着头反问道。 “李彬,你罪大恶极,如果狡辩,罪加一等。”刘伯温拍惊堂木道。 “刘蛮子,你胡扯什么,你是不是有疯病。别欺人太甚。” 李彬挣扎着站起来:“我没罪,凭什么跪下。 刘伯温,你把我们淮西人当软柿子捏呢?你今日要是敢胡说八道,老子砍了你狗头。” 朱标冷着脸,这个李彬也太猖狂了,目无王法,辱骂朝廷命官,心里更加厌恶。 刘伯温道:“抢民女,贪污三万两,该不该知罪,啊。” “捉贼捉双,拿贼拿赃,我娶老婆犯法吗?你说我拿银子有什么证据,没证据,老子要你的命。” “大胆李彬,孤让你跪下。” 朱标一双眼睛如看死人一样看着他。 李善长道:李彬啊,太子殿下让你跪下。你还不跪下?” “李丞相你也是淮西人,你得给咱们淮西人做主啊。这刘蛮子最恨我们淮西功臣……” 朱标怒火中烧,沐英看到这里,从背后飞起一脚,将李彬直接踢趴下,匍匐在地。 沐英大声道:“李彬,殿下在此,竟敢目中无人,你想造反吗?” 这一脚踢得爽,朱标满意的看了眼沐英。 李善长道:“大胆李彬,陛下不在朝中,太子最大,刘大人最大。你咆哮公堂还不知罪?” 朱标看了眼李善长,这个老阴比给自己下套,便大声对众人道:“各位大人,父皇在不在京城,他都是最大。继续审!” “有罪无罪,太子殿下都会用证据说话,李彬不得无礼。” “殿下,李丞相,我堂堂中书省都事就这样被刘蛮子栽赃陷害,我不服。”李彬继续吼。 “没有证据,谁敢给他中书省都事下罪,别急,没有罪谁敢滥用权力,恶意伤人。”李善长对李彬道。 “对,刘伯温滥用权力,恶意伤淮西功臣。”李彬吼道。 “都给我闭嘴,刘大人你继续审。”朱标冷声,嘈杂声低了下去。 “李彬,你昨日是不是用了一万五千两通行宝钞兑换成一万五千两的现银。” “是啊,这又怎么了?”李彬摊手道。 “这银子是谁贿赂你的?”刘伯温道。 “贿赂,谁贿赂我啊?”李彬扯皮道。 “我在问你。”刘伯温道。 “你我问,我问谁,受贿六十两以上就杀头,我自然知道这事。你说我贿赂,就给我拿出证据来,你拿的出来吗!” 刘伯温冷声:“这一万五千两的宝钞哪里来的?” “这还用问?刘蛮子你可真可笑,你问问我这鼻子眼睛嘴巴哪里来的,哈哈哈。” 李彬笑,众官也跟着笑。 “大胆,李彬回话。”朱标冷声制止,众官立即禁声。 “那一万五千两的银票,是我李彬自己的。是我自己存下来的,陛下赏赐的。 我在说一遍,刘蛮子,那一万五千两是我自己的。”李彬大声重复。 朱标对刘伯温道:“都记下了?给孤呈上来。” 正文 第35章 朱标剑,斩恶臣 “拿给李彬看。”朱标笑道。 刘伯温拿了那供词给李彬去看:“是不是?” “是,一切如实,是我李彬刚才说的。”李彬点头道。 “那你就签字画押吧。”刘伯温拿笔给他。 李彬不乐意,这自己在大堂说的话还能有假,便道:“我当着所有淮西人面说的,这还能有假,笑话。” 朱标道:“李丞相?这事你怎么看?” 李善长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干的好事,便道:“李彬,叫你签字画押,你就签。” 听了话,李彬在供词上签了名字。 李彬站起来道:“殿下,我是被刘蛮子污蔑的,请殿下放了我。” 朱标心中落下石头,李彬画押,接下来就是瓮中捉鳖,在劫难逃。 “刘大人,传户部侍郎张昭和。” “下官在,户部侍郎张昭和见过太子殿下。” 刘伯温对户部侍郎张昭和说道:“张昭和,昨日中书省都事李彬到户部钞库去兑换现银的事情,如实说来。” 张昭和看了眼李彬道:“李大人昨日第二次去兑换所用的大明通行宝钞是伪造的。” 此话一出,全堂哗然。 就连李善长也坐不住了,底下的众官员接头接耳:“竟然是伪造的宝钞。” “李彬的宝钞是假的啊!” “假的,真胆大。” 朱标也不吭声,等底下的官员议论的差不多了,这才让刘伯温继续审:“安静,张大人你继续说。” “启禀殿下,那假宝钞臣已经带来了,上面签了李大人和李管家的名字。请殿下查验。” 朱标示意刘伯温检验。 刘伯温接过那张签了李彬名字的大明通行宝钞,让专人去查验。 “拿给李丞相看看。”朱标吩咐沐英。 “殿下,李丞相,我这宝钞怎么可能是假的。”李彬大声嚷嚷。 “李彬你给我闭嘴,少在这里啰嗦。”李善长变了脸色对户部侍郎张昭和道:“张大人,你说这宝钞是假的,证据何在。” 张昭和道:“回太子殿下,回丞相,这张宝钞伪造的十分精致,几乎可以乱真,但伪造者疏忽了两点。 其一,我大明宝钞通行宝钞为防假造,在正面的左下角都有很小的编号。而李大人拿来的这些都没有。 其二,大明宝钞为防止有人假造,在夹层中都有户部尚书在下的私人印鉴,而李大人的这张也没有。” 朱标点头,对户部侍郎张昭和道:“张大人,你是何时发现这宝钞是假的,如实禀告。” “回殿下,李大人和管家兑换了白银后,经办的户部小吏就发现了此事。 按大明规定,在户部用宝钞兑换白银,超过一千两者都必须签名盖印鉴,李大人和他的管家都签了字,盖了印鉴。” 李善长听后,看了眼宝钞的背面,果然,有李彬的字和他的印鉴。 “张大人,那银票上的告白是怎么写的。”刘伯温道。 “禀刘大人,根据陛下的御旨,正面下方宝钞都印有如下告白: 户部,准奏印造,大明宝钞和铜钱通行,伪造并使用者,斩首,告发者,赏银百两,可获得犯人财产,洪武元年。” 李善长站起来,走到大堂下深深吸了口气道:“凡是伪造大明宝钞者,杀头之罪。” 李彬立即道:“殿下,李丞相啊,我冤枉,那宝钞它,它不是我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旁边的淮西众臣互相交头接耳,议论李彬之前说宝钞是他的事情。 “大胆李彬,死到临头,还敢抵赖,刚才的证词上你签了大名。” “殿下,那……那宝钞……它是别人……送给我的。”李彬急忙结巴着对朱标道。 “送你?谁送给你的?那人平白无故要送万两宝钞给朝廷命官。” “是……是……是……” 李彬变了脸色,一连说了十几个是字。 “李彬,他送钱给你,这就是贿赂,数量巨大,这就是死罪。”朱标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刘大人,孤问你,那些到你府上的百姓告李彬什么?” “李彬强娶良家女子,殴打威胁百姓,众人送臣血书状告李彬。”刘伯温咬牙道。 朱标起身,环视四周:“刑部尚书何在?” “启禀殿下,下官在。” “李彬收贿赂数量巨大,伪造假币,强行抢良家女子足足有十几人,其中九人窝藏于李府的地窖下,罪恶深重,按大明律如何?” 刑部尚书正要说话,李彬大声道:“陛下说过元璋之剑,不斩李彬,你奈我何!!” 朱标点头对众官员郑重说道:“朱标剑,专斩贪官污吏和恶臣。太子剑,杀李彬。” 况且李丞相刚才也说造假币是杀头之罪,孤赞成,刘大人你赞成吗?” 刘伯温恭敬道:“殿下,臣完全赞成!这就将李彬和李府相关人等缉拿归案,明日午时三刻在玄武湖的菜市口开刀问斩。” “孤准了。”朱标甩了衣袖离开大堂,沐英紧跟其后。 刑部尚书道:“臣遵旨。” …… 马皇后看着朱标道:“我认为李彬该杀,谁家的儿女又是多余的呢,伤害孩子就等于要了爹娘的命,大明不能毁在蛀虫的手里。” “是,娘。”朱标答。 平日里,马皇后说自己还是喜欢听朱标喊她娘亲切,习惯了儿子叫娘,私下两人就是这么称呼。 “我跟重八说,这些日子天干无雨,让他去见见法师,得亏走的及时。” 朱标知道,朱元璋马车前脚离开了南京城,后脚沐英就进了李彬家。 这次杀李彬,除了敲打有些嚣张跋扈的人,也可以趁机向老朱提醒宝钞的危害,在耳边吹吹风。 甚至可以考虑换下大明朝的有些制度。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那些被李彬掳去的女子,百姓写的血书还在那里,谁能坐视不管。 如果自己优柔寡断,听之任之,让这些贪官污吏罪恶继续伸向百姓,朝廷就会得不到百姓的信赖支持。 不过自己斩杀老朱的爱将李彬,到时候也得先过了老朱那一关。 就把百姓的血书拿给老朱看看,就不信他不动容。 当年刚入南京城,因为将士掳了饭馆民女,白吃白喝不给饭钱,老朱含泪也把他们给斩在了刀下。 何况这个李彬,这次李善长估计会心里有怨气,但他敢过分动手,自己就提前让他告老还乡去。 曾经,元璋剑,不杀李彬。 如今,朱标剑,杀李彬,专杀恶臣! 正文 第36章 去东宫找太子 告示一出,马皇后就吩咐朱标把沈千城还有被李彬祸害的百姓带到东宫院子。 马皇后让人收拾她的东西出城几天。 “我待在宫里,李善长肯定会带人来求情,我要出去避避风头,顺便拖住重八回宫,给你争取时间,斩杀李彬。” 朱标点头,吩咐沐英把这些证人安置下来,让沈千城带着沈知否他们,还有那些女子在自己科技院里住几天,到时作证。 大明科技院是新楼,研究农业这些的都在大堂里忙碌着,不时会有人拿着朱标画的一些器具来问。 问农具图纸没见过,问化学元素怎么读,或者阿拉伯数字又忘了怎么读写一类。朱标都会详细解答。 锦儿和玉儿她们晚饭时来找朱标,问这些百姓的饭菜怎么解决。 “和我们平时的一样就行。” 两人点头离去。 又有工匠来问,朱标对铁匠道:“有些农具可以按照王祯留下的农书来改造,尽量要符合每一处地方的情况,因地制宜。” 院子也放着不少竹筒和陶罐一类密封器具。 朱标正在画船图,想着多改造几艘出来,却不想衣袖碰到砚台。 清理时蹭到图纸,全部掉在了地上。 站在远处的沈千城看到这一幕,立即走过来帮忙清理,收拾结束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说道:“殿下,这次多谢太子殿下帮我沈家,若日后有事,我沈千城定竭力助之。” 沈千城老家苏州,是有名的首富,南京城乃至各地都有他家的产业。 朱标暗道,难怪他敢叫沈千城,看来也是个富人。 这个沈知否是沈千城的大女儿,上次是路过扬州,给百姓了些粮食。 沈千城主动提出要为朱标出力,那还有什么不好。 眼下建国之初,大量的地方要花钱,扬州是自己想发展农业的第一步,不如让他帮忙去改造改造。 沈家富甲天下,有了沈家这条大鱼,银子粮食还会缺吗。 “也好,沈千城你的一片真心,孤领了。”朱标挥手应道。 沈千城连忙点头道:“沈千城愿为太子效犬马之劳。” 看到自己女儿好生生的在那里,心里也舒服下来,自己虽然妻妾众多,但子女个个都是不成器,只有知否有经商才能,又是自己心头肉。 女儿安全了,自己也放心。 京城告示贴满,百姓纷纷围着议论。 “这个李彬该杀,太子是个好太子啊。”城中有识文断字的百姓在人群里议论纷纷。 “我听说这个李都事是个大恶官,杀得好,杀得好,刘伯温刘大人真是铁面无私,为百姓主持公道啊。” “是太子,我们百姓摊上个好太子啊。” 胡惟庸的儿子胡鹏站在人群外听到众人议论,快速向李善长府上赶去。 丞相府。 “李丞相,明天午时三刻就杀李彬。”胡鹏冲进丞相府对李善长说道。 李善长并不吭声,低头继续写字喝茶,视胡惟庸的儿子胡鹏为空气。 “唉,李丞相,你不能这么窝囊了。”胡鹏站在书房里叽叽歪歪。 李善长啪的扔下笔,瞪着眼睛道:“什么!” 胡鹏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这么儒雅了,我爹早就说过这个刘伯温狠毒,没想到这次直接斩李彬。” “胡鹏啊,你爹不在,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不要在这里掺和这些事情了,快回去吧。” 胡鹏咬着牙,这个刘伯温肯定是看淮西人不顺眼,故意坑淮西人,走来走去道:“那个刘蛮子根本没把李丞相你当人,陛下说不杀李彬,你看他听了吗。” “咳咳。”李善长把笔慢慢的架在砚台上,脸色十分难看,自己当年没有考中,难道就要受他刘伯温欺压,如此下去还不骑在自己头上。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果然是胡惟庸的种,尽挑些刺耳难听的来说。我们这个太子殿下看起来温文仁厚,实际上做事心狠手辣的不讲情面。” “李丞相,我是淮西人,李彬太冤了。”胡鹏继续煽风点火说道:“您可是丞相啊,不能看着李叔叔被杀,这样我们淮西人在朝中无立足之地。” 李善长低头不说话,但这个胡鹏说的有理,如今陛下出宫未归,也只能带人去找皇后娘娘说说情。 过了会儿似乎下定决心对胡鹏道:“胡鹏,你去把咱们淮西的文臣都给我请府上来,速度要快。” ………… 众官员在门口等候,看到李善长出来,纷纷问道:“李丞相如何?皇后娘娘怎么说。” “哎呀,这皇后娘娘她不在宫里啊,这如何是好。”李善长手负在后,捋着胡子面色凝重。 “这可怎么办呐?”旁边淮西文臣说到。 “有没有说皇后娘娘她去了哪里?” 李善长道:“哎呀,老夫也不知道啊,我想她一定在南京城里,走不了太远。” 胡鹏眯着眼睛道:“找不找到还是两回事,万一寻找娘娘耽搁了时间,李彬叔叔人头可就落地了。” “要不算了。”旁边说话的文臣被李善长瞪了一眼。 “这不行,李丞相,李彬被杀,咱们淮西人可就威风扫地了啊,别想在抬起头了,况且陛下说过不杀李彬,可陛下不在,丞相大人就是天下最大了。” “对啊,李丞相,你要是连李都事的命救不下来,还如何为相啊。” 蹲在屋顶的沐英,听到那几个文官对李善长说的这句话,立即转身离开。 “走,去东宫见太子。”李善长对身后的文官说道:“大家都是我李善长的朋友,到了东宫可要为我说话。” 身在东宫的朱标已经收到沐英的消息,对锦儿和玉儿两人吩咐道:“你们两去门口帮孤迎接李丞相。” “是,殿下。”两个丫环快速离开。 沐英道:“殿下,她们两个柔弱女子,怎么能抵挡李善长他们?” “沐英,她两机灵嘴甜,你把李善长他们说的话可记下了没有,到时别忘了。” “不敢忘,殿下。” “乡亲们,一会儿我们李丞相要来给各位赔礼,沈千城你带大家在这里等候。” 正文 第37章 孤看看都有谁 东宫。 李善长带着众文官浩浩荡荡的赶来,他转身看了眼身后的文官道:“到时候都得给我说话。” “放心丞相,下官定以死相保。”旁边的文官道。 胡鹏缩了缩脖子,溜到人群后面。 锦儿和玉儿两人客气的来到门口,玉儿笑道:“李丞相。” “锦儿姑娘,玉儿姑娘,劳烦二位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找殿下。” 玉儿侧身让开:“殿下让我们两在这里等李丞相,李丞相请随我来。” 李善长正要跨进门,听到这话又抬头疑惑,反手指了指自己问道:“就……就我一个人进去?” 锦儿这个机灵鬼,眨了眨眼睛,伸头对后面的来的官员笑着说道:“太子爷说了,来的几位大人都可以进去。” 玉儿补充道:“殿下说,他今日就在东宫等着,他倒想看看都有谁来了,也好认认,熟悉熟悉。我们东宫地方大着呢,各位大人请。” 李善长看了周围几眼,嘴巴抿了抿,转身对后面的那些文臣说道:“嗯……你们——都给我进去。都进来啊,都进来。” 说完进了大门。 胡鹏在门口大喊:“没听见李丞相刚才说什么,都进去,全部进去。” 听到太子殿下要看看谁都来了,那些跟着溜须拍马的文臣不淡定了,站在东宫的台阶那里十分犹豫:“都进去啊?这……” “怎么都要进去啊……” 胡鹏嘴上喊的大声:“各位大人快快,快进去。” 他的双腿却开始往后退,向人群后溜去。 旁边的几个文官看见李善长没望后看,又纷纷转身退出了台阶下,和胡鹏对视几眼,都想要离去。 “站住,呦,这不是胡惟庸胡大人的公子吗,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 孙大人,江侍郎,你们都来啦,也进来吧,太子殿下给各位准备了酒菜。” 沐英说完,挥手让身后的将士把他们强行请进东宫。 这些淮西文臣看到是沐英过来,也都不好说什么,低着头唉声叹气跟了进去。 朱标端坐在东宫大院,静静等候众人。 李善长为首的带着七八个文官低头而来,看到朱标坐在院子正中道: “老臣李善长,拜见太子殿下。”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众文官跟着拜见。 “李丞相啊,不必多礼。” “老臣谢太子殿下。” 朱标起身整理桌子上写的化学元素,都是写小方片,他慢条斯理的收拾。 过了快半炷香的时间,大石桌才收拾好,朱标抬起头对众人道:“这里面申冤百姓太多,我们就坐外面吧,坐。” 李善长弓着腰笑道:“太子殿下在上,老臣怎么敢和殿下同坐。” “有何不敢,李丞相可是除父皇外拿大事的人,来吧。”朱标挑了正位石凳,慢悠悠的倒了杯茶。 李善长没有挪动脚步,依旧站在原地。 “宋先生啊,孤要考考你的阿拉伯数字。”朱标转头对阁楼里教化学元素和阿拉伯数字的宋濂喊道。 “殿下请考。”宋老头眉开眼笑。 “数数咱们东宫,今儿共来了多少大臣。”朱标对众人仁慈说道:“让宋先生数数,好给大家备酒菜。” 宋濂走出来,按照朱标以前教的数到:“1.2.3.4.5.6.7.8.9……” “不对啊,这刚才玉儿她们数了二十个,先生你才数了九个人。” 朱标心里知道,肯定是有几个见风使舵的家伙没来,不过没关系,沐英去请了。 李善长听到少了几个人,转头看了眼眯着眼睛,半天没有说话。 “李丞相,走丢的几个我让沐将军去请来了。”朱标轻轻叹了口气,让沐英把胡鹏他们几个带到石桌前。 顺便出来的还有那被李彬抢去的姑娘和她们的父母,沈千城和沈知否站在最前,高启也跟着站在旁边。 “各位大人,知道为什么我请百姓进宫吗?”朱标起身扶起李善长,示意他坐下。 “嗯……殿下,老臣正想问殿下呢,”李善长又从石桌旁站起来。 “各位大人,父皇因天不下雨,出宫去找碧峰法师求雨去了。 孤想,可能是百姓有了不白之冤。所以上天惩罚大明,我是代表大明朝廷向他们受苦受冤的人道歉的。 我们大明的朝廷重臣看上了人家父母的心头肉,百姓不依就强行霸占。李彬声称如果他们不嫁女儿,就以触犯皇上选妃的罪名举家流放边陲,他们是最普通的百姓,无路可活。 孤,真为大明朝感到羞愧万分,你们作为父母官,难道就没有一点愧意吗?” 朱标故意给李彬加了他给老朱选妃这罪名来搪塞李善长。 李善长无话可说,频频点头道:“臣有愧意。” 朱标看着那十几家百姓郑重说道:“你们都是孤的子民,今日孤说几句掏心。 站在这里的李丞相李大人是我们大明开国第一功臣,是百官之首,李丞相和李彬还是本家的亲戚。 可就在昨日,李丞相在刑部大堂大义灭亲,执法如山,今日午时三刻在玄武湖菜市口将李彬问斩,你们还不快过来谢过李丞相。” 沈千城他们齐齐转过身向李善长道:“草民谢丞相大人秉公执法,为民除害。” 李善长喘着重气,对沈千城他们道:“别……别,你们别……别谢我,要谢,你们大家就谢太子殿下。” “谢太子殿下为民除害。” 朱标让李善长他们留下一起吃饭。 被谢绝后,朱标故作叹气道:“看来孤不能请各位大人吃顿饭,孤很遗憾。” 李善长出了东宫,胡鹏从身后跑来就要跟着他:“李伯伯。” “滚,都给我滚。”李善长扔下众官拂袖而去。 朱标安抚好百姓,留下他们十几户的血书,就让人互送他们离去。 沈千城道:“殿下,扬州之事请允许我沈千城为殿下出一份力。” 沈知否抬头看了眼朱标,对他行礼道:“谢殿下救命之恩。” 朱标没有正面应允也没有反驳他。 这次从扬州回来,也是想借助李彬这事,改改制度,敲打敲打淮西文臣拉帮结派的事,帮百姓除了这个大害。 正文 第38章 老朱是戏精 玄武湖,菜市口,法场。 太阳升高,李善长拿起笔颤巍巍的在朱砂里狠狠戳了下,看着跪在刑场的李彬。 刘伯温转头看了眼他,提醒李善长时辰已到。 邢台上,李彬带着铁链大吼着自己冤枉,挣扎几番道:“李丞相,刘蛮子……” 李善长手持木令扔向邢台。 “斩。” 朱标带着沐英混迹在人群里观看行刑。 围观在周围的群众在李彬人头落地那刻,纷纷鼓掌叫好。 “杀得好,杀得好啊。”人群里的瘦老头拿起袖子擦眼泪激动道:“我孙女死也瞑目了啊。” 旁边的汉子背着自己包袱对周围人道:“你们今天谁家要菜到我家地里挖去,管够。” “这些当官的,平日里横行霸道,作威作福,咱们小百姓只能捏着鼻子,咬碎牙往肚子里面咽。 如今好了,这朝廷上那位太子殿下英明,连朝廷重臣犯法都照杀不误,那些官就会收敛,学乖点,一乖呀,老百姓好日子就成了,我高兴啊。” 另外一个卖菜的老汉把自己担子的菜举起来道:“来来,今儿大家随便拿,老汉我高兴。” 沐英看到这些百姓高兴的手舞足蹈,知道自家殿下做了件好事情,道:“杀得好。” 他和李彬这些一起上过战场的人,但殿下杀得没错,李彬这人该死。 “贪官污吏是杀了,可治理国家需要官,我们只能想办法让他们尽可能少犯错,等百姓爱戴这些官了,才说明百姓没有冤屈事情。” 谁不爱钱,谁不爱美色,最要紧是减少此类发生,让大明百姓有地方申冤。免得递个状子也是难上加难。 朱标随后带沐英回宫,马皇后告诉他老朱今天会赶回来。 不过李彬已人头落地,起死回生绝无可能。 …… 李善长听说老朱回宫,立即换了朝服急匆匆进宫面圣,在皇城门口截住了老朱马车。 “臣李善长拜见陛下。” 马车停住,胡惟庸探出头来道:“李丞相,你这是。” “陛下,你可要为我们淮西人做主啊。” “李善长,在门口长吁短叹成何体统,回宫再说。”朱元璋让李善长进马车。 车内安静,老朱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都是实情吗?” “陛下,臣有负圣恩,李彬纵使可恶,但也可怜啊。”李善长又继续说刘伯温的事。 “哼,这个刘伯温,说什么去找法师就能求雨,这次又说杀李彬,天有雨。咱饶不了他。” 胡惟庸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自己不该站队,免得两头儿都会不讨好。 自己完全可以说跟随陛下求雨去了,倒时不知情,也扯不上关系。 老朱乡土人情观念重,这下李善长带着十几个淮西文臣跑来诉苦,自己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只好让人去把刘伯温喊来和李善长他们一起,说斩首李彬的经过。 “陛下,天不下雨,必然是有冤情,微臣还是那句话,杀李彬,京城必然下雨。” 刘伯温丝毫不怕,如实回答道:“要怪罪,就请陛下只责罚我刘伯温一人,这件事与其他人无关,臣只是依照大明律如实办事。” “刘伯温,这事你为何不和李丞相商量,咱肯定是要责罚你的,至于怎么责罚,就交给李丞相决定好了。” 朱元璋转过头,对李善长悲伤的说道:“善长啊,李彬跟随咱多年,唉,咱也心痛,你要怎么处理刘伯温啊,咱听你的。” 听到老朱这话,李善长连忙低头道:“臣……臣认为刘大人只是秉公执法,铁面无私……陛下不要为李彬悲伤,伤了龙体就不好了。” 又是一堆客套话,老朱就知道这些文人会给自己来这些,拐弯抹角的。 李彬被斩,怎么说自己回来也要询问刘伯温,最少都得安抚下李善长这群家伙。 这毕竟是他的心腹大将,还是李善长的侄子,要过问,还得好好的过问。 这当了皇帝之后,一直模仿唐宗汉祖,把他们当自己做事的标本。 胸怀宽广,勤政为民,虚心学习,十分节俭,基本上都保持没大问题。 老朱知道,想做圣君流传千古,就得亲贤臣远小人,如果大臣斩恶官,自己也要夸奖他们。 这不,回来在马车里先说自己在城外和法师求雨多辛苦,然后说刘伯温杀李彬的事自己多悲痛,把这帮文臣打发走。 还是徐达他们好,自己跟他们待在一块也舒服。朱元璋手敲着桌子心道。 “善长啊,你先回去处理李彬的后事,这件事咱不会让你难过的,你可是咱最看重的人。” 李善长跟随陛下多年,深知老朱的脾气。 现在李彬这家伙不争气已经被斩了,陛下面前,要是在揪着不放,就是张狂了。 李善长顺了顺气,听到陛下如此赏识自己,目的又达到了一半,也不在多说。 随后出了宫。 看到胡惟庸还站在一旁,朱元璋道:“刘伯温,你敢杀咱的心腹大臣,咱要打你板子,明天不下雨,咱接着打你。” “噢,惟庸啊,跟咱出城这几天,你也受累了,回去洗漱洗漱去安慰安慰李丞相,毕竟你和他关系挺好。” 自己和李善长关系好?胡惟庸也不笨,没有直接回话,只后退几步道:“陛下劳累,就让微臣替您去看看李丞相,帮你分担忧愁。” 胡惟庸离开时,听到殿内传来老朱的声音:“去,把刘伯温给咱带下去,咱要好好的批评批评他。” 李善长负着手看那些家丁布置灵堂,心里十分悲痛,要不是他刘伯温,自己的侄子怎么会被斩首。 刚才胡惟庸又说陛下命人教训刘伯温。 这么说来陛下还是对他刘蛮子有意见,而自己的位置依然没变。 陛下是他们淮西人,怎么会向着这个浙东党, 这次李彬的死,李善长对刘伯温的恨意更加浓烈,他认为太子殿下和马皇后那里一定是这个刘伯温挑拨的。 盯着李府上下的白布和,白蜡烛,李善长发誓,他和刘伯温势不两立。 正文 第39章 老朱的爱 (谢谢DeAr_风暴的打赏。) 胡惟庸没看到的是,他出宫不久,老朱就把刘伯温带到后花园下棋去了。 以前念李彬救命,发誓说元璋剑不杀李彬,可这次杀他用的不是自己的剑。 老朱心里暗道,不是咱不守信用,实在是你李彬做恶,罪该万死。 刘伯温这样做,成全他的名声,又遂了自己的心愿,一举两得。 两人坐着下棋,朱元璋举起棋子没有落下道:“刘先生,刚才咱当着他们的面说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陛下,微臣不敢。”刘伯温继续下棋:“李彬作恶多端,百姓的血书送过来,身为百姓父母官,自然该为百姓做事。” 老朱点点头,叹了口气对刘伯温做了个抓空气的姿势,豪气万分的说道:“咱当年啊,就暗暗的发誓,要是咱有一天能够手握大权,定要除尽这天下所有的贪官污吏。” 朱元璋落下棋子道:“扬州怎么样了,咱无时无刻不记挂扬州。” 刘伯温落下一子道:“扬州已恢复生产,从其他地迁移来的百姓,太子殿下也安排规划了统一的木板房,化肥,化学。” “木板房?化肥?化学?”老朱完全听不懂,这天下还有自己听不懂的…… “回陛下,木板房是殿下设计的,通过隔档,可以住下很多人,节省木材。”刘伯温笑着落下子道:“陛下,我快赢了。” 往日,朱元璋下棋总是要把刘伯温,李善长他们,在棋盘上杀得片甲不留才高兴。 今儿一反常态,执着的又问道:“化肥,化学是什么,咱也没听标儿说。” “殿下说,有三种肥料是最需要的,叫氮肥,钾肥,磷肥和……化学有元素周期表,氢氦锂铍硼……” 蛋肥?假肥? 朱元璋被勾起好奇心,大热的天,他急道:“刘伯温,咱不下棋了,你回去歇歇啊。” 刘伯温心道,这陛下又要毁棋吗。 还不等自己问,老朱大手一挥道:“咱这盘棋算你赢了,天热快回去吧。” 旁边的于一惊讶,陛下今儿怎么了,难得不缠着下棋,是龙体不舒服。 他看向刘伯温刘大人,发现他也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收拾好棋盘,老朱对于一说道:“走,去东宫。” “陛下……是。”于一收起好奇心离开。 “咱标儿做事深得我心,今日进城,你听到没有,那大街小巷的百姓在议论咱标儿是圣君,咱脸上可有光了。” 朱标在东宫就听沐英回来说李善长半路拦截老朱马车,随后刘伯温也进了宫。 担心不下雨,老朱要找麻烦事。 谁知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标儿,标儿。”朱元璋挥手喊他。 朱标出屋迎接,以为是老朱找他说李彬的事,打理好心思就走上前:“父皇。” “咱看你这科技院不错,很大的起色。”朱元璋眼里都是亮晶晶的爱。 玉儿上了凉茶和水果放在老朱身边,老朱转手把茶又给了朱标道:“咱儿子喝。” “父皇,我不渴。” “热不,于一把扇子拿来给太子扇,你这需要啥的,就跟咱和你娘说。” 朱元璋像第一次看见自己家儿子一样。也难怪,自从去了扬州有好些日子不见了。 锦儿端了点心道:“陛下尝尝刚做的点心。” 朱元璋拿了点心,吹了吹笑道:“标儿,你尝尝,刚做的。” 看到老朱对这么上心,朱标笑道:“父皇吃,儿臣这几天都能吃到。” 接下来,两人就说了扬州的事情,老朱的意思是,如果詹事府的人不够,他就在给安排多一点。 有名的,有才的,都给他整到东宫来。 朱标看老朱闭口不提李彬的事情,他忍不住提起来:“儿臣斩了李彬,父皇若是生气就治儿臣的罪。”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那些百姓的血书。 “标儿,你这啥毛病,咱治你什么罪,李彬祸害百姓,杀的好。” “父皇,这血书你看看。” “嗯。” 老朱看完,又拿起点心递给他:“吃这个,这个味道好。” “父皇,那天……” “那天啊,李善长是不是带着淮西文臣质问你了,都有谁啊,给咱记下来,好好的敲打敲打。” “父皇,那天在刑部,李彬十分……” 朱标说到一半,老朱又给打断了:“标儿,李彬的案子你做的好,你知道民间咋传你吗。” “儿臣不知。”朱标如实回答。 “于一,给标儿学学,漏一个字,咱打你板子。”朱元璋示意于一。 “说大明,道大明,自从出了朱太子,百姓个个喜洋洋。” 于一说着还点起头,朱元璋跟着也说起来。 朱标不淡定了,这应该夸老朱,夸自己算咋回事,这不是有篡位嫌疑。 “标儿,咱过些日子打算北上看看徐达他们去。这朝廷的大事到时就交给你了。” 老朱哈哈大笑,咬了口点心道:“于一,我记着上次咱吃的那水晶点心好吃,以后给标儿也做一份,你看他瘦的。” 朱标忽然想起上上辈子的那个梗:你妈觉得你冷,你爸觉得你瘦。 趁热打铁,朱标带老朱看了圈自己的科技院,里面工匠各司其职,每一类都有固定的人。 朱元璋看到研究农书的,还有做的模型船,乌七八糟的火器图案,他觉得不可以思议。 趁热打铁,朱标道:“儿臣有一事求父皇。” “什么事,还用求。标儿你说了咱帮你就成,你爹没啥本事,就是当了个皇帝有点权利,你想要的,咱赴汤蹈火也会满足你,你不要的,咱刀山火海也帮你阻止。” 这一番话听着没啥,但朱标心里还是有股热流,父爱如山说的可不就是这个。 言归正传,朱标把自己的建议说了出来:“父皇,儿臣想建议父皇废了户种,不再有匠户军户,统一都是大明居民。对原意当匠户给大明做贡献,愿意从军打仗的大明居民,可以进行奖励和嘉奖。” 朱标这次针对李彬的事做了许多的建议,今儿趁着老朱看科技院,废除户种,世袭。 废除贱籍,不再有民户、军户、站户、匠户、盐户、儒户、医户、乐户这些之分,不再世代父子承接,不会限制人才发展。 自然发展才能百花齐放,挑选出对大明有利的人才来。 擅长科举可以考科举,擅长发明制造的可以制造,不会再框死。” 科举是主流,为朝廷选拔人才,但同时也要培养工业和商业的人才,慢慢铺垫基础。 朱标只说了一部分,他想看看老朱的反应。 正文 第40章 大明居民簿 半炷香时间,朱元璋端起茶水喝了口起身,说道:“走,跟咱去御书房。” 朱标坐在桌前,忐忑不安的望着老朱。前面提的好商量,后面的有些触犯龙威。 改革内容朱标洋洋洒洒写几百条,针对李彬的事情,里面也有提到,大批特批不好。 朱元璋看完两手合起纸对朱标道:“标儿,你把那个东华朝的故事给咱再讲一遍。” “是,父皇。” 朱标点头,东华朝的故事又被朱标添加利害讲给他,这次又加了缺少人才的危害。 现在,大明的百姓按职业可大致划分为三类:民户、军户、匠户。 民户里又包括儒户和医户这些等;军户中,包括校尉和力士、弓兵、铺兵等;匠户分为工匠户、厨役户、裁缝户等。 开国之初,黄册制度和鱼鳞册那些,老朱让这些户的划分很严格。 他主要是为了用人方便,需要打仗时就召集军户,要是修工程就召集匠户。 目前看来,这种制度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这种缺陷很大。 有一家是军户,那么子孙也一定要是军户,万一没有儿子都是女儿,也简单。 亲戚里有男丁,随便拉个来充数。如果亲戚家都没有儿子什么。那也不能算完,总之必须找人来干军户,哪怕是拐来骗偷都行,随便你,总之朝廷要见到军户家继承的人。 朱标听起来感觉就是强盗逻辑,但这就是自己这个父亲给制定的。 相对于宋朝的户籍,明清的户籍制度算是一种倒退,会对社会生产产生影响。 “标儿,废除后,你有更好的法子没有。” 朱元璋做事就是这样,只要他自己答应改造,就会反复的去推演。 自己明白标儿大了,很多事都要他去出主意,只要是对百姓大明朝有好处的,他都会大力支持。 看老朱犹豫,朱标耐心的劝说道:“父皇,儿臣就拿这个厨役户来作例子,厨子的子孙不懂厨艺,底下的官员会觉得不会做饭不要紧,人去了就行,只要人数对得上就没问题。 反正这些人做的饭他们也不吃,至于谁吃了生病他们也不会管,只管完成任务。 民以食为天,这样不是变相的要人命。” “嗯,你继续说。” “儿臣在扬州这段日子,亲眼看到百姓的生活,大明百姓不应该被户类困扰,限制。” 朱元璋点头:“如果没有了军户和匠户,百姓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从军做手艺人。” “这个儿臣已经想到,愿投军为志愿军,多练兵,少养兵,兵在精而不在多,练支大明精锐之师,才能以一抵十。” “多练兵少养兵!这个倒是不错。”朱元璋夸奖,随后又追问道:“匠户的问题细细和咱说说。” “对于匠户,只要他们为大明带来贡献,儿臣将会让大明科技院进行招收,每月他们有固定的俸禄,对于他们,儿臣会统一安排他们的房子,把他们集合起来,再派往各地做科技官,比如教百姓耕种收成翻倍,比如其他的作坊改造。” “那你说的这个大明居民簿又该如何管理。” “大明居民簿,可以由户部设计制造,朝廷防伪,就如宝钞的防伪一样。 簿子上用明黄色布,书大明居民四个大字,每一张都有家里的人员情况记录。 簿首页,为一家之主,后面便是家主之妻,后面是全家子孙儿女的情况登记。 姓名,男或者女,年龄,出生的州县,何地百姓,相貌图和收入,田籍,大明居民编号。” 朱元璋忍不住打断道:“什么叫大明居民编号?” “回父皇,此编号每个百姓的都是独一无二排列,作为出行的要的东西,类似于现在的路引户证。 家里娶妻嫁女,有生子,有去世时,要及时前往当地官府汇报,由官府负责户籍的官差核查后在大明居民簿上增删。 为了防止朝廷掌握最新的变化,每年最后一个月,全国百姓前往官府汇报自家情况,官府管理户籍的再去审查。 想要搬家迁移,必须到当地的官府申报,由官府核查要搬去的目的地,说清楚原因,出具相关证明才能进行搬迁。 没有搬迁证明,搬迁的当地官府不能受理。如果不按照大明居民簿来,就视为流民,不能耕地,不能经商,不得科举,并且要被官府流放处罚充军。 凡是有官府发放的大明居民簿的百姓,这些百姓没有户类之分,可以经商和科考,也可成为手艺人。 经商,科举……等其他都可以自由选择,都要拿大明居民簿登记,登记时为了防止有人从中篡改信息,都进行信息印刷保存收录,和宝钞一样进行盖印。” 朱元璋目瞪口呆,听到印刷后道:“印刷术。” “回父皇,正是印刷术,这个由儿臣的科技院会来研制印刷术,父皇不必担心。” “标儿,如果大明居民簿丢失,又该怎么办?”朱元璋提出问题。 “丢失的可以去当地管理户籍的官府申报,每一年的年末到当地官府换新居民簿,情况都必须官府核实。 另外,每一个居民簿,需要收取五文钱制造管理费。历史上的秦朝正因为有严密管理的户籍制度,秦国才有了强大的税收汲取能力和全民动员能力,才能一统天下。 管理户籍的官员,若是徇私枉法,偷天换柱,一旦查证,便诛九族,户籍是管理百姓的根本之法,必须做到真实公正。” 对于户籍管理的官员,如果不实行严格处罚,有的官员便会收取贿赂,徇私枉法,给有些人行方便。 这样只会苦了没钱没势的百姓,必须加大处罚力度。 如今开国不久,是可以很快实行。 朱元璋听后,倒也没有反对什么,他对自己儿子这样的安排十分惊讶。 黄册只实行了几个地方,江南很多地方,长江以北还没有正式开始,中途收回还来得及。 对于这个,朱元璋并不觉得是什么难事,制定好了,在朝堂宣布,他们执行就好。 但他现在还有件事是很关心的。 刚才标儿说的多练兵少养兵那个,他有很大的兴趣。 “标儿,你在说说关于练兵养兵之事,咱听听,还有你下面写的这个关于李彬收贿赂的事情也都说说,到时咱还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事关你的子孙后代。” “是,父皇。” 朱标详细说了户籍的事情后老朱让于一把太子的话原本完整记录下来。 正文 第41章 多练兵,少养兵。 朱标记得,对于卫所制,历史事实证明最初的卫所制确实是达到老朱刚开始的目的。 明初时,各个卫所不仅能够让他们自给自足,有的地方还有盈余。 比如边荒之地,延绥镇‘粮草数至盈十万。’ 但害大于利。 卫所制度之下,大部分的卫所军队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有的地方训练,训练强度却不够。 因为当时这种制度,大明军士服役终生,很多中下层军官大部分都是世袭。 大明的军队老幼化严重,世袭原因,上升空间窄小。 没有正规训练,导致作战能力极为低下,最多就只能维护地方的治安。 朱标觉得,这卫所制创造了批自耕农、小地主。有土地,还能继承土地和身份。 卫所官兵可以不参加科举就能当官! 当今朝廷的卫所制是唐府兵制的一种变种。 朱标可看清了,两者都想不费朝廷粮饷来保持大军。 但卫所制和府兵制是前唐和前明强大的原因。 好处是朝廷不需要去承担太多财政压力,平时耕种,自己种田养自己,用时召集到一起,还不用发饷。 朱标提到这个卫所制,老朱得意的笑道:“标儿,咱养兵百万,可以不费百姓一粒米,你说它好不好。” “父皇,儿臣认为不妥。”朱标思索后道。 这种依赖土地国有制度,后期都因为土地兼并被私有,进而失效。唐朝和明朝后期都不得不放弃这种兵制,改成募兵制。 朱元璋脸色凝重道:“你让咱废户,又不让咱搞卫所,你小子想干啥,今儿要是不让咱心服口服,别怪咱收拾你。” 他想唬住自己这儿子,卫所制被他说的都是坏处。 朱标不紧不慢道:“父皇可知,京外是三分守城,七分屯田。京内是两分屯田,八分来守城。 屯田所得之粮,超过一半作为籽粒上交,有的地方可以甚至会剥削。” 朱元璋奇怪了,这事情他怎么就看的比自己还清楚,抬起头道:“标儿,这些是刘伯温宋濂他们教你的?” “启禀父皇,儿臣结合这些年跟随父皇征讨和唐朝的府兵制推算出来的。”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后世的地球来客。 名义上,籽粒归朝廷,作为军粮使用,但实质上则是被世袭军官所支配。 后来,西南各地有明初遗留的军官职田,云南就有十几万亩以上,约卫所耕地八分之一。 北方九边,正德时期清理军官占田失败后设置的养廉田,都被武将世袭。 他们招募家丁或者奴役军户耕种,采取超经济剥削的办法掠夺这些农奴的剩余产品。 明中期,世袭武将大量夺取卫所屯田,甚至让军户为他们耕种,维持自己私兵势力。 卫所制崩坏! 说维护当地治安,但后来这些兵士却被用来投放在大规模战争中。 朱标的四弟,永乐皇帝当年可是六次北征,再而三次攻打安南、向西北方进兵,部队规模不小,卫所制渐渐暴露缺点。 因为老旧的管理模式让大明军的作战能力极为低下,到后来已经无法承受明朝中后期的大规模战争压力。 卫所制下的大明军士上战场打仗能力羸弱是必然的事情。 因为古代的大明士兵跟21世纪的不一样,不是说训练训练就能用了。 具朱标的经验,这些士兵上阵厮杀时,都是要有真实本事和武艺的。 没有武艺,光凭勇敢,顶不了多久,顶多是匹夫之勇。 全国要地设立卫所,军丁世代相继,给养依赖屯田。 朱标用老朱能接受的方式慢慢的跟他说利害关系,朱元璋放下毛笔道:“你能想出比咱卫所制还好的来,咱就听你的。” “父皇,此话当真。”朱标就等他这句了。 “咱说话算话,金口玉言怎么会反悔。”朱元璋笑道。 “用募兵制结合义务兵制来代替卫所制。兵在于精,不在于多,以一抵十。多练兵胜于多养兵。” “募兵制?义务兵?你给咱说清楚。” 朱元璋可不是好糊弄的,他虽然赞同自家儿子,除了宠爱还有就是必须得说对。 不然乱搞,大明迟早被这兔崽子搞砸了。 “父皇,大明义务兵役制又称大明征兵制。我们利用大明律形式规定大明居民在一定的年龄内必须投军,开始有一定期限的兵役。属于强制性,年限可能是三年或者两年。 年限到达,愿意在军中的兵士可继续留下,家眷得到朝廷的优待。 不愿意的可以到期后回家。 这也是大明成年居民必须要做的。凡是服兵役后的居民,享有三年赋税减免。 科举时,与其它同等优异的学子,可以择服役先录用。” “那募兵制呢?是如唐宋历朝的。”朱元璋道。 “差不多,雇佣形式。但必须用严格的标准召募士兵,务必是经过严格挑选的精勇之士,战斗中往往以一当十,都要战斗力极强者,才能录取。” 朱标清楚,历史上因为募兵制施行以后,明军的战斗力得到了大幅提升。 最著名的有东南地区的戚家军、俞家军。 东北地区的关宁骑兵,西北地区的秦兵。 “父皇,为确保我大明军为青壮年,普通兵士在不惑之年后就要退军。 有功劳退军的普通兵士可以免除税赋,在地方当个巡街。 没有功劳的普通军士,赋税减半,分得耕地。 每年秋收和春种时为征兵和招募,同时也是军营筛选够不惑之年的士兵退军之时。” 朱元璋听着听着也没有那么的反对,平和道:“继续说。” “是,父皇。养无用之兵的钱粮不如用来养以一抵十的精锐之士,多练少养。 我们要保持大明军的纪律严明,保持兵士的神圣,都是精挑细选的优良之士。让百姓提起大明军,都是神圣爱戴。 百姓都敬神佛观音,因为神圣,仁慈救难。我大明军是天子之军,也可以培养成让百姓爱戴敬仰之军,成为荣耀象征。 如此一来,大明军如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荣耀,百姓也会以投军为荣耀。 叛逃的兵士也会较少,征兵也会变成荣耀,一人投军,荣耀家眷。” 朱标说完,微笑着对朱元璋道:“请父皇明示。” “咱说过,只要你这个说的有理,咱都听你的,关于李彬的事也说说吧。” 朱标道:“是,父皇。” 正文 第42章 增改部分 御书房里,朱元璋又一次沉默半晌道:“你说让咱适当的给官员提高俸禄?” 朱标点头道:“是,只是提高一点。” 虽然提高不提高,贪官污吏都是断绝不尽的,但大部分官员的俸禄确实有些低。 “这个咱在想想,你继续说其他的。” 朱元璋拿起笔在写了多条的纸上勾了圆圈。 “儿臣只说想增改的,其他的大致不变。关于水师,可在江北和江南各建水师船队,因地训练。” “水师这个咱准了。” “父皇,关于火铳这类的请父皇允许儿臣的神机堂进行制造验收。 火铳这些,有一点儿臣必须提醒,关于我大明火铳军器一类制造,由朝廷管制,百姓不得随意制造。 军器制造,每个人只掌握一个流程,属于机密,泄露者诛九族。百姓私自有火器,制造火器者,诛九族。” 朱标对军制,火器和核心武器不能泄露,这个是最重要的。 农业技术,商业技术和无伤大雅的都可以传授给天下百姓来用。 为保证大明生活太平,王朝安定,有些东西不能随意传播。 “于一,记下来没有。”朱元璋道。 于一跟着老朱许久,都是帮老朱抄写简单的口谕和意见。 朱元璋说完,看朱标久久不说话,以为他已经说完,就对他道:“还有没有。” “有,若徐将军他们攻下大都后,儿臣想在北方进行骑兵步兵训练,另外让科技院的工匠去北方各地因地制宜恢复民生。” 朱元璋以为这个小子会一直改下去,没想到他竟然把北方恢复民生当成重点,这一点有仁君之向。 对于大明科技院,朱标希望把它建立成完整体系,甚至包括医药,农业,化肥农药,算学和化学基础,工商制造业,航海技术,招收培养工匠人才等都由科技院统办。 毕竟六部已有,搞个大明第七部出来不合时宜,自己前面的改的太多了,再改就不伦不类。 如果蝴蝶效应太大,很多事情会随之改变,方向会指哪里都是未知。 朱标把大明科技院想包含在内的告诉了老朱。 朱元璋道:“咱前面都答应你了,后面的自然也答应。只不过你说的高启是不是当年那个小才子。” “正是他。”朱标回答。 “嗯,你说的化学算学,咱觉得有这意思。” “回父皇,那些只是基本的元素。” 朱标只想先教会他们知道世上有元素周期表这个东西,随后在告诉他们一些简单的化学反应实验,也好做做启蒙。 只要能给高启洗脑成功,让宋濂,刘伯温他们几个传播些有益思想,慢慢的发展。 关于医药,得抓紧,不然自己早死怎么办。历史上自己那个未见面的常洛华也是早死,马皇后……医术至关重要。 自己得给这群大夫好好的提供条件和启蒙。治风寒感冒,瘟疫痢疾的总比医死人简单多了。 外面的太阳已经西斜,老朱擦着汗道:“咱不热,你去给标儿扇扇。” 于一点头。 朱标这才发现,他们父子两说话说的忘了时辰。想到自己还有些事,就向老朱请示,离开御书房。 等朱标走远,于一看着老朱对太子殿下的建议都赞成,有些忐忑道:“陛下……您对太子殿下也太宠溺了。” 老朱放下手中的笔,看向于一道:“谁又在你小子耳边吹大话了说吧?” “还是瞒不过陛下您。”于一笑着道:“陛下,小的听人说你这样宠太子,殿下会……” 朱元璋皱着眉头道:“殿下会怎样?是不是造咱的反。 唉,要真是这样,咱高兴还来不及。可标儿也没军权,造反会吃亏的,真造反,咱就配合他造反。” 朱元璋说完哈哈笑起来。随后又冷着脸道:“这话是胡惟庸在长干寺告诉你的吧。” 于一点头:“小的不敢隐瞒陛下。” 刑部大堂审李彬,标儿说咱在不在京都最大,其实都是这群文官给他扣帽子…… 他的拱卫司可不是吃干饭的家伙,上次标儿还说叫锦衣卫更好听。 朱元璋越想,脸上的笑意越浓道:“标儿也大了,该帮他成婚了。” 于一道:“陛下说的对。” “哎于一,咱觉得常遇春家姑娘不错,徐家的也不错。” 朱元璋想来想去,心里又想了很多,缓缓道:“先这样,如今已是五月,过段日子咱要去汴梁,北伐是大事,标儿这也是大事。” 于一连忙答应。 回到东宫,玉儿和锦儿立即端来清凉的凉茶。 因为老朱下令的缘故,宫里不准出现山珍海味一类的东西。 朱标也习惯了,道:“沐英呢?” “沐将军歇息去了。” 朱标点头:“沐哥这些日子辛苦了,让他歇着,玉儿你随孤去找母后去。” 开国后,沐英和朱标也是以将军称呼,不过沐英对自己是忠心,私下也会称呼下。 “是。太子殿下。”玉儿紧跟其后。 关于高启的事情是马皇后讲给朱标的,他想通过马皇后可以得知一二。 高启是明初的新星,可后来因为其他原因死了,这一世如果这个高启肯为自己所用,该救还是要救。 高启?这人的妻子好像是姓周。 马皇后正和那几个妃子说着话,看到朱标来,其他人也纷纷行礼让开。 “标儿,重八怎么说。” “回母后,父皇支持儿臣杀李彬的做法。” 马皇后点头笑道:“你啊,就是那犟驴的软肋。” 朱标坐下,帮马皇后收拾着布头道:“母后又在做这些。” “这不没事做。”马皇后说完对玉儿道:“玉儿,你和清茹去把我宫里李淑妃送的几本书拿过来。” “是。娘娘。” 朱标看着跟玉儿一起走的小姑娘道:“她就是上次摘野菜时那个周清茹?” “是啊标儿,你怎么突然问起她。” 朱标之前想不起来周清茹是谁,现在想起来她是谁了。转头对马皇后道:“母后,儿臣想听你说说那个才子高启。” 马皇后道:“我啊,还是喜欢你喊我娘,这会儿又没什么宫女太监的。” “娘,高启这个人听说很有才。” “是,但他清高自傲,上次帮苏州首富沈千城递给我状子的事我还记得。” 古代这些有才华的人,总是十分清高自傲,不过朱标倒想会会他。 正文 第43章 苏州首富 从马皇后那里回到东宫,朱标就收到扬州知府杨慎上奏扬州恢复的书信。 当时离开时走的急,很多事都交给杨宪善后,让他在扬州辅助杨慎。 杨慎信中说的都是田地已经全部耕种,庄稼发芽,百姓恢复生产有关。 王祯农书里适宜长江以南农事的经验,也都有按照朱标留下的方法在实行。 信中还提到一件事,是沈千城为扬州恢复更快,送去了三千石的粮食,和五千两银子,作为恢复扬州的基础。 朱标听到后兴奋不已,直拍手叫好,三千石粮食,五千两的银子,对自己恢复扬州就是锦上添花。 人人传言苏州富商有钱,沈千城出手送粮赠银估计也就是他家产的小零头。 “家财万贯,自己可得好好给这个沈千城洗洗脑,让他助自己一臂之力。”朱标心里暗暗的说道。 沈千城在南*京城有宅子。 为确保安全,沐英执意要跟朱标去沈家,无奈下,就同意他跟着。 “殿下,草民沈千城见过太子殿下,今日殿下到来,我沈家蓬荜生辉。” “沈老爷,孤这次来是对你给扬州的粮食和银子表达谢意的。” “太子殿下说的哪里话,若不是您从办了那恶官李彬,那里还有我沈家。” 沈千城祖籍苏州,沈家宅院都是精致典雅的园林,显富却不张扬。 进了沈家大院,沈知否亲自泡了茶端给沐英和朱标道:“殿下尝尝,这是雨前茶。” 杯中茶叶缓缓舒展,茶汤颜色纯正,朱标喝了口,感觉嘴里发涩,喉咙甘甜。 “沈老爷,孤今日有事要让你帮个忙。” 太子殿下让帮忙,自然十分荣耀,沈千城笑道:“太子殿下请讲,必然办到。” 沈知否屏退丫环,亲自过来斟茶倒水,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孤想要一批好药材。”朱标放下茶杯说道。 沐英有些不懂,皇宫太医院的药材并不缺,太子怎么向个小商人开口。 “运来送到孤的科技院。”朱标补充。 各地送到宫里的药材都是被剥削过的,属于中等,朱标来就想要第一手货源。 太子吩咐,沈千城高兴去做还来不及,想到自家药材铺里刚到新货,请沐英一起去验收。 这个时代普遍寿命短,风寒咳嗽都容易要命,好的药材多备些研究,提早打算。 沈千城去药铺前,对沈知否叮咛嘱咐招待太子殿下。 “这荔枝新鲜,请太子殿下品尝。”沈知否双手放盘子时露出洁白皓腕。 “好。” 屋子安静下来,朱标也不想找什么话题,坐着吃荔枝,等沈千城和沐英回来。 两人沉默着同望了会儿,沈知否侧过头去,美丽犹带青涩的侧脸显露出来。 不久之后,沈知否才终于开了口:“殿下,这荔枝好吃么。” “很合殿下胃口是么?” 朱标笑了笑,没事时只能吃荔枝,反而被她当成喜欢吃。 沈知否跟着沈千城做过不少生意,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是十分出色的。 没有深闺小姐的矫情,落落大方的道:“殿下要是闷,随知否去园子走走,透透气。” “也好。” 朱标点头,沈知否便走在前面带路,遇到新奇的东西都会给朱标讲解。 两人一番对话下来,沈知否暗暗吃惊不少,就算是当今皇上看到有些物品也会惊讶。 她在太子殿下眼里没有找到这种惊讶。 “有些东西是海外的。”朱标肯定道。 “殿下好眼力,这有些是祖上当年出海带回的,要是殿下喜欢,随便挑选。” “随便挑选?”朱标笑呵呵说道:“孤没有想要的。” “嗯?” 夏风拂面,朱标和沈知否站在水池边,池里是争夺食物的鲤鱼。 “上次多谢殿下。”沈知否谢道。 “李彬本就作恶多端,之前就听说他想娶百姓女儿,奈何女子性子烈,撞柱死了。后来屡教不改,又……” “原来如此,但太子恩情知否记下了。”沈知否偏头,嘴角溢出笑意。 看到朱标对这些珍宝并不惊讶,沈知否也性子倔强,就请朱标到花园的阁楼上。 阁楼是四面通风,除了台阶就是许多花草,沈知否指着开紫花的植物道:“殿下请看,这几株。” “什么?”朱标上前,看了会儿便发现这植物长的也太像后世的土豆苗了。 朱标俯下身端详,发现确实很像,但疑问按捺在心,自己不可能把它挖出来看,就转头问沈知否道:“这叫什么。” “回殿下,我爹说它是我爷爷给他的,因为一株结好几个果子,便叫它子孙果。” 看朱标盯着子孙果,沈知否想着殿下没明白,便道:“它结的果在土中,后院有好多,六七月便可摘。” 沈知否这番话,让朱标有一半的把握肯定它是土豆,但又不好动手看,失了皇家颜面。 “我娘生我时,我爹想要个男孩子继承沈家家产,爹爹对我也很好,姨娘们又生了妹妹,他就给这花起名子孙果,但是花很小。” “孤很喜欢。” 沈知否听到,便笑道:“难得殿下喜欢,待会儿便让爹爹给殿下送一株。” “当真,沈姑娘要送给孤一株子孙果。” “殿下,小女子哪里敢和殿下说笑,家里还有十几株,我是沈家长女,小女子说了算。” “孤就收下了。” 两人继续游园,朱标发现这个沈知否外表柔弱,做事却有胆量和气魄。 这可能和她出身于商贾世家有关。 “沈姑娘是个经商做生意的大才。”朱标直白夸赞。 “殿下过奖,这经商之人属于毫末,大才似无才。”沈知否这么说,也是事实。 在这个以农耕为主的时代,商是末位。 但以后未必是这样,等粮食产量提高,经商也会被朱标慢慢送上台面。 商业掌控得当,对大明是一件好事。 沈家又是经商大户。光是这南京城,布庄饭馆药材店等等有一半门面都是沈千城家的。 有了沈千城,自己做事没银子时不就有人送了,朱标十分满意。 正文 第44章 才子高启 沈千城和沐英回来时,身后多了个人。 这人朱标见过,是马皇后说过的高启。 “高启见过太子殿下。”高启行礼,但言语之间尽是读书人有的清高傲气。 “免礼。”朱标淡淡点头。 沈千城准备的药材已经装好了车,只等回去时带走就行。 一桌饭菜很快备好,沈知否因为其他的原因,在高启来时就回了自己闺房。 这个高启和宋濂,刘基合称明初三大才子。 今日见到,除了他有才华之外,傲气也多。 高启正值大好年华,虽然没兴趣做官,他也希望这个未来大明的主宰者对他刮目相看,甚至希望他对自己产生兴趣。 可朱标好像知道这些文人的心思一样,只和沐英还有沈千城他们吃饭用菜,丝毫没有露出半点对高启的渴望。 虽然自己不想做官,但被君王赏识也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 朱标感受到高启有意无意看过来的目光,放下筷子道:“孤听说高先生文采不错,可愿日后为我大明效力。” 高启放下筷子,笑道:“高启只想醉心于山水间,对朝堂之事没有多大兴趣。” 看对方这么直接,结果也在朱标的预料之中,他也多啰嗦什么,说道:“高先生真是高雅。” “太子殿下不知,高启少年时曾与一姑娘情投意合,青梅竹马,只可惜后来,她们家搬迁后便再没见过。高某游历河山也是为了寻找这位姑娘。” 没想到高启如此痛快,把自己的原因毫不掩饰的就公布给大家,十分傲气。 只不过他也明白,眼前的太子殿下,作为大明储君,自己与他结交,好处是大于坏处的。 与其拐弯抹角,不如坦荡的拒绝。 “高兄,你如此有文采,为何不为朝廷效力,偏偏要去游山玩水寻找多年前的女子。” 沈千城对自己的这个忘年交朋友有些疑惑。 “你和那女子的故事可说给孤听听!”朱标道。 高启看了眼四周,道:“太子殿下愿意听,高启又怎么会拒绝。 当年我家道中落,还是皇后娘娘资助我,有了这一身本领都要谢当年娘娘的资助之恩,高启没齿难忘。” 听到高启一口拒绝不愿意为朝廷出力,朱标也表示能够理解,但他怎么会轻易放弃。到时候要让高启自己来找他。 酒过三巡,高启讲他和那姑娘的事也说的差不多了。 朱标没想到,这个高启还是个痴情种子,除了舞文弄墨之外还长情的很。 两人的故事,无非就是青梅竹马,一起玩泥巴,捏泥人送对方。 一起……日久生情后,那姑娘举家搬迁,再也没有见过。 朱标更加肯定自己刚开始的猜想,但也没多说。 吃过饭后沈千城他们送朱标时,朱标说过几日他还会再到沈府。 到时候,高启也在,他一定会为他今天不入朝为官的话反悔的。 随后便让沐英带着药材回宫。 那株从沈家带回来的“子孙果”被朱标正捧在手里。沈千城说这是他们家祖上做海外生意时带回来的。 “明明就是土豆,只不过是小土豆,看来沈家人把它当花草栽种,就是个头很小,婴儿拳头那么大。”朱标心里暗道。 后世的土豆都是经过一些手段才那么大的,这个时代看到的土豆就跟拳头大小,种起来也不可能很快推广。 沐英看到殿下把一株吊着豆豆的草抱在怀里傻笑,心想这肯定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回到东宫,朱标让人找了沙土,把这株草栽种到大缸里,浇了水后细心看护起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自己原本想让郑三宝出海时寻找。竟然在沈家找到了。 土豆扔哪里都能种,顶饿做菜也都行,还能储存,看起来十分不错。 这个土豆苗的发现,对朱标来说就是极大的收获。 因为从土里连根挖出,叶子有些蔫,沐英大中午找来几个荷叶轮流给它遮挡。 “殿下宝贝的东西,我也要看护好。”沐英自言自语的撅着屁股照顾土豆苗。 朱标去找了马皇后,看到他后,马皇后嗔道:“大热的天儿又出去啦。” “母后,我就想借你宫里那个小丫环周清茹用用。” 马皇后宠爱儿子,知道他肯定是有其他事,便道:“这个周清茹啊,可是给你父皇用来预选妃子的人选,我知道她的难处就把她要过来在我宫里。” “母后,儿臣希望这个能够说动高启入朝为官。”朱标看四周没人,直白道:“儿臣看他是个有才之人,所以有了为我大明招贤纳士的想法。” “你是说那个小才子,上次斩首李彬,我看过他帮那个沈家写的状子,是有才,只是太过清高。” 正文 第45章 你是太子,我就是你爹 半夜时分,雷声滚滚,狂风大作。 朱标寝殿的走廊下,一道黑影猛然伫立,低着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顷刻间,大雨磅礴。 “呼,还好还好,你这个小宝贝可得给老子好好的。”沐英望着从沈家带回来的土豆苗,粗糙的手掌轻抚叶片。 当年多亏义父义母的照顾自己,做人该知恩图报,除了要对殿下好,也要对殿下宝贝的东西好。 沐英嘿嘿一笑,他白天看朱标把它珍爱的栽好,还说要是真成了,就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雨还在下,不少飘进走廊,打湿了木头,沐英跟铁塔一样动都不动。 天快亮时,沐英后背衣服已经湿透,他丝毫不在乎的抹了把头发上的雨水,起身离去。 第二日清晨,小太监起来扫东宫各殿的树叶,发现花草苗木都被吹的东倒西歪。 光是扶起来,就用了大半天的时间。 “昨晚雨好大,窗户都吹的啪啪响,玉儿你听到没。”锦儿收拾朱标的书籍时对玉儿说。 “嗯,听见了呢,又是刮风又是下雨,那些花草都被吹断在地。” 朱标正伸懒腰,听到两人的对话立即开门走了出去。 玉儿疑惑道:“殿下,衣服还没穿好呢。” “殿下怎么了?”锦儿摇摇头疑问。 朱标大步走到门外,看到缸里的土豆苗好好的,这才心满意足,继续让人伺候穿衣。 吃过早饭,沐英来了,说是神机堂的基础准备已经妥当。 火器对整个军事系统的要求非常高。 火器制造系统。这个在洪武到永乐这段时期做得很好,火器质量有保障。 但之后,明后期对火器制造的管理逐渐松散,整个官僚系统趋于腐败的,火器的制造也开始呈现豆腐渣趋势。 明末,朝廷的火铳常常出现炸膛的现象,搞得明军火铳兵射击时往往战战兢兢,点燃后胡乱射出就完事,还以不火铳炸膛为幸运,根本没心思瞄准。 永乐八年朱棣建神机营,大量练习火器的使用方法。 对于朱标来说,他要神机堂把火器都包揽,到时候工作准备成熟就开始制造训练。 “沐将军,神机堂的事情你还要多督促他们,一定要严格把控。” “是,殿下。”沐英正要离开又想到了什么道:“殿下今日可是要去沈家。” “正是,去会会高启。” 朱标也不是非高启不可,只不过觉得能拉拢人才,就多多拉拢人才,总不能又历史重演,让老朱把高启给剁了吧。 知道要发生的,提前阻止改变也是好的。 “我也去,护殿下安全。” 朱标笑笑道:“现在孤要练习练习武艺,我们过会儿再去也不迟。” 锻炼身体已经成了朱标每天的习惯。 “那我在这里等殿下。”沐英拱手站在一旁。 朱标锻炼结束,喝了杯茶润润嗓子,又换了身衣服,开口说道:“沐将军,你把那个周清茹带上,我们走。” 沐英点头,带了周清茹,三人出了东宫。 这次沈千城在南京城最大的酒楼里请朱标他们吃饭,所以没有直接去沈府。 “万客居。” 三人走到酒楼门口,朱标伫立前面道:“就是这家,我们进去吧。” 走上台阶,他就赶到一股巨大的推力,朱标的身体惯性的向后倒去,撞在沐英身前被挡住。 沐英气势汹汹,无奈今天换了衣服,连配剑也没拿,只能扶住朱标,对酒楼小厮道:“你这是干什么。” 街道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几个人的身上,朱标面前的男子又上前几步,指着门口的牌子道:“看到了没有,闲杂人不得入内,不识字吗?” “大胆,你说谁是闲杂人。” 沐英急忙上前,质问道。 “说你们呢,不然我还能说谁,赶紧走。” “此人是谁?这万客居今日不是被沈老爷给包下了吗。” “你看这万客居小二这么的生气,看来应该是大人物。” “这三个人好笑,还是编织的鞋子,难道是想进去让沈老给点银子。” 朱标没有防备,被推后立即止住脚步,街道上看热闹的人就迅速拥挤过来,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小二明显没有认出来自己,没办法,谁让老朱规定要勤俭节约,穿太监编织的鞋子。 小二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沐英道:“大胆,这可是当今太子殿下。”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小二指着朱标:“他竟然说他是太子殿下,这真是太好笑了,太子殿下有你这样的吗,你要是太子,我就是你爹。” 朱标整理整理了衣领,又示意沐英消气,这才看着刚下楼来的沈千城道:“沈老爷,你还不过来解释解释。” 沈千城急忙出来,那小二沈千城邀功道:“沈爷,我今儿抓住了个冒充太子殿下的,你怎么赏我啊。” “草民沈千城,见过太子殿下。”沈千城行礼道。 “啥?太子殿下?”那小二指着朱标重复了句,立刻吓得面色惨白,瘫软在地:“小民……见过太子殿下,殿下饶命。” 朱标并不理那小二,对沈千城道:“几楼。” 街道看热闹的百姓也立即吓得磕头道:“见过太子殿下。” 沈千城道:“二楼,太子殿下请,沈某随后就来。” 那小二瘫软在门口,嘴巴哆哆嗦嗦道:“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小的罪该万死。” 沈千城对万客居的掌柜说了几句话后,小二哭天喊地,和掌柜叨叨着。 万客居楼上,除了高启那一桌外,周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高启看见朱标,立即上前来行礼,看到身后的跟着的周清茹后,心头猛的一跳,又盯着那周清茹看。 朱标咳嗽两声道:“高才子看什么呢,莫非看上孤的贴身宫女了。” 刚松了口气的高启听到这话眼里不可置信,指着身后低着头的周清茹道:“殿下说,说她是您的宫女。” 朱标看着高启,忽然笑着道:“孤饿了,先吃饭。” 身后的周清茹看到高启后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纂紧着自己的手,眼里还有泪花。 朱标明显感觉到,高启从看到这女子后,身体颤了颤。 正文 第46章 殿下,我愿意 万客居楼下,掌柜的看到沈千城脸色,就知道此事绝对是非同小可。 外面人群散去后,那小二也被掌柜的让几个人带出了酒楼。 沈千城快步上楼,身后几个跑堂手里端着菜,紧跟上去。 桌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和瓜果,沐英看到有些吓。 这要是陛下在这里看到他们吃山珍海味,会发脾气。 楼梯上上下下,端菜的身影穿梭其中,直到朱标看到那张大桌子实在放不下了,就对旁边的沈千城道:“不要上菜,够了。” “都下去,不要上菜,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上来。”沈千城挥手吩咐。 朱标听着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这才道:“高才子,用菜。” 高启眼睛从周清茹的身上移过来,对朱标点头,索然无味的吃菜。 自己对于这次见到周清茹实在是惊喜万分,当年青梅竹马分离,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高启决定,要是今天太子殿下问他要不要进宫,他绝对会说自己愿意。 朱标转头对周清茹道:“过来帮大家倒酒。” “是。殿下。”周清茹轻声细语的走过来,拿起酒壶斟酒。 周清茹给高启斟酒时明显是手抖的,这更加证明他们两肯定认识。 上次去扬州前,见到周清茹第一面,他就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当时并没有想起来。 直到昨天才完全肯定。 当年的高启和他家邻居的周家的女儿认识,两人从小就是一起过家家,玩泥巴,大些就暗生情愫。 历史上,高启的妻子便是周家的女儿。 这次周清茹进宫,因为其他原因被马皇后恰巧要来当了自己的贴身宫女。 不然他绝对没有法子去治这个清高的高启。 “殿下,高启敬你一杯。”高启俯身倒了酒,说道:“有幸跟殿下喝酒,实乃高启之幸。” 他话音刚落,沈千城又送了酒过来道:“殿下,昨日听我家小女知否说殿下喜欢后院的那些子孙果。” 朱标直白道:“正是,孤对那些子孙果十分喜欢,沈小姐已经送了孤一株。” “一株?怎么够,这是祖上出海做生意时带回来的,不过到了沈某这一辈,反而没了祖上的兴盛。” 朱标暗道,兴不兴盛你家都是苏州首富,粮食银子都多的用不完。 “沈老爷你谦虚了。”朱标喝了口酒道。 “就是,就是,沈兄实在是太谦虚了。”高启说道。 高启已经确定,太子殿下今日带来的宫女就是周清茹,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她,真是有缘分。 这次他可得把握机会。 想到这里,高启发挥自己的才智道:“殿下昨日问自己的事情,高启的想法是……” 朱标摆手道:“高才子,你昨日的想法孤记得,孤呢也不强人所难,既然高才子无意为朝廷效力,孤准就是了。” “殿下仁慈,高兄你还不谢过殿下。” 高启被酒呛得咳嗽,又不好继续坚持,便道:“这……高某其实是想说……” “不用说,不用说,孤懂高才子的意思,是想表示对孤的准许谢恩对吧。” 坐在一旁吃菜的沐英虽然五大三粗,但也看到自家殿下的意思了。 殿下这是故意带这个周清茹来,杀杀高启昨日的威风。 谁让他不识好歹,趾高气扬的,清高自傲,毛病不小。这要是放在义父身上,直接把高启给打一顿,问他愿意为朝廷效力不效力。 “殿下,殿下,高启昨日说话实属莽撞,回去想了一晚上后决定,高启愿意为殿下,为朝廷去效力。” “噢,那挺好,可是孤怎么觉得自己压迫你了,别,高才子想游山玩水,去就是了。” “不,,殿下。游山玩水实乃胸无大志的人所为,高启受皇后娘娘资助,怎有不报恩的道理呢。” 坐在一旁的沈千城被高启突然转变想法搞糊涂了。 昨晚他还信誓旦旦的说绝不会待在朝廷,要去游山玩水找自己的青梅竹马,今儿…… 但是太子殿下在,沈千城也不好多说。 “唉,高才子啊,孤知道你要去找你的青梅,怎么会好意思棒打鸳鸯呢,孤绝对不是破坏姻缘的那种人。” 高启急了,哐当一下跪到地上道:“高启……愿意……为朝廷效力,为太子殿下效力,请殿下能够体谅高启的爱国之心。” 朱标笑道:“你不找你那个青梅竹马了?” “殿下,高启斗胆,殿下身后的人就是我高启要找的人。” 身后的周清茹听到高启直接说出来,吓得手一哆嗦,酒壶就在地上碎了渣,连忙道:“殿下饶命。” “周清茹,你可认识这个高才子?”朱标指着高启道。 “不敢隐瞒太子殿下,认得他。” 朱标道:“噢,高才子原来是奔着宫女来的,看来是别有用心啊。” “回太子,高启愿意为朝廷效力,为太子效力,只是高启对清茹一片真心,还请太子殿下成全。” “说什么成全不成全的,这周清茹可是我母后身边的,孤做不了这个主,孤唯一能做主的事情是请高才子去孤的科技院帮忙帮忙,可高才子不愿意,孤有什么办法!” “殿下,我愿意,高启愿意跟殿下进宫。”高启忙道。 原本还想着有些难度,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让高启同意了,朱标道:“高才子,今天你还不能跟我进宫,这事情我要回去和母后商量。 不然与后宫宫女……那可是死罪。”朱标道。 “殿下,高启明白,从今日起,高启愿为殿下效力,谢太子殿下。” 坐在一旁的沈千城看到高启对殿下这么说,一狠心一咬牙说到:“殿下喜欢子孙果,我这就让人在去掘几株,送给殿下。” …… …… 夕阳夕下,朱标带着沐英才回到东宫,周清茹自然是给马皇后送去,并且说明意思,马皇后说自己需要考虑。 朱标点头,随后带着几株土豆苗栽进大缸。 这可是好东西,如今偶然能够得来,算是解决了他的心事。 高启被自己收了,郑三宝在水军的情况也不知道如何,明天得叫他来,考考他。 正文 第47章 太子听政 明朝的公务员实在是比21世纪清苦。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在午门外等候,然后早朝,接着去自己所在的衙门岗位待着。 历史上老朱和朱棣是出了名的勤政,典型的工作狂,朱标为此也起了大早。 原本朱标想叫三宝回东宫问问水军和造船的事,结果老朱大清早就让朱标和他一起上早朝。 上辈子做崇祯时,经常在皇极门前,这个皇极殿的原身就是奉天殿,明朝嘉靖四十一年改成了皇极殿,从乾清宫去早朝。 去时,文武百官已经在两侧站好,李善长和刘伯温站在百官的最前面,后面是那些官员。 文官在左,武官为右,如今徐达和常遇春蓝玉他们还在北伐途中,武官中汤和则站在最前。 文武百官个个站的笔直,绝对没有弯腰驼背,稍微仪态不整就会被纠察御史记下来,早朝结束后进行发落。 早朝开始,百官看到坐在朱元璋身边的朱标,有些眼里是惊讶和疑惑,有的眼里是恭敬。 但也没有谁敢大着胆子出来说,大家都知道开国前,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开国当天又被立为太子,完全就是大明未来的天子,谁敢瞎逼逼。 今儿的早朝比上次他初次讨论黄册鱼鳞册要正式多了,规矩礼数都是严谨而固定,完全不是电影里几句就够了。 每个大臣都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奏疏,准备上奏。 上次开国第二天的早朝,当时有上千人,老朱看实在太多就稍微减了些,但在朱标看来这人还是很多。 老朱办事麻利,很快就是大臣奏事,最先奏的是户部,关于前几日实行的大明居民簿推演和进展。 反复推演尝试,是老朱的主意,为了每一条都能够为百姓带来最合适的,不劳民。 户部尚书清清嗓子,走出队列道:“启奏陛下,据南京城实行大明居民簿之法,百姓称赞叫好。可以推行,臣已开始着手准备,数月后,凡大明百姓皆可人手有之。” 朱元璋哈哈大笑,转过头看向朱标,对百官道:“大明居民簿一事,皆是太子的功劳。” 户部尚书忙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是大明之幸。” 李善长也笑道:“这是陛下有福,天赐之子。” 户部尚书奏完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身形笔直,不再说话。 “臣有本奏。”说话的是兵部尚书。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点头默许。 “募兵制和义兵制已经草拟完成,请陛下过目。”兵部尚书双手将奏疏呈上。 于一翘着兰花指接过,呈给老朱,老朱看了一遍,见都是按照原来说的,只是有几处有些小改,便让于一先放着,早朝结束后他在做最后定夺。 接着百官中又是轻咳,这并不是咳嗽会传染,而是属于那种告诉大家,自己要奏了,免得几个人同时奏,出现混乱。 一般情况下不会有问题,上次早朝,同时有七八个官员向老朱上奏。 为了不再出现这种,老朱让鸿胪寺官员在旁边引导上奏。 接下来还是兵部尚书有事启奏,奏的是关于北伐大军进程的事情。 老朱听到,立即坐直了身子示意兵部尚书讲。 “咳咳,启奏陛下,北方传来捷报,截止昨日徐达徐将军已经连续攻下安定、会州、靖宁、隆德,经萧关前往平凉。 一方面分兵进驻战略要地延安及泾州,另一方面派张涣率骑兵侦察庆阳。 攻克临洮时,张思道留下其弟张良臣与部将姚军守庆阳,自己则逃往宁夏,被库库擒获。张涣派人招降张良臣,张良臣得知其兄被库库治罪,决定降明,但迅即又叛。 徐将军则下令四面包围庆阳城,张良臣恃险顽抗,并向塞外的库库求救。” 兵部尚书一口气说完。 朱元璋亲自走到兵部尚书的面前,接过奏疏,当宝贝一般看了又看,激动道:“徐达,咱的好兄弟啊。” 接下来是刘伯温上奏,他走出队伍道:“启奏陛下,昨日杨慎来信,说扬州土地已经在五月底全面进入耕种,只是那肥料有些不够。 各地流民在扬州已经被安排下来,扬州全面恢复,多亏苏州商人沈千城的千石赠粮和千两银子。” 朱元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好,非常好,让杨慎继续努力,听说杨宪也在帮忙,刘伯温啊,这件事你功不可没,咱给你记着,另外沈千城的事,替朕看看他。” “遵旨,不过这次臣只是辅佐,太子殿下才是扬州功臣,百姓皆感谢太子殿下,沈千城也因为上次的事心存感恩。” 不说这事还好,说到这事李善长整张脸就黑了,身后的胡惟庸一张瓦刀脸偷笑。 李彬的死李善长可是耿耿于怀,这次刘伯温又无意间提起沈家,李善长轻咳几声没有说话。 听到声音朱元璋侧过头斜着眼睛道:“李丞相,你也有事要奏吗?” “启奏陛下,臣没有。” “没有你咳嗽什么。” “回陛下,微臣近日偶染风寒,嗓子不适。” 朱元璋点点头:“李丞相要多多休息,不如早朝后咱让太医给你看看?”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已经吃了药,多谢陛下。”李善长安静的站回。 关于北伐大军,兵部尚书认为应该再准备粮草,这样才能早日攻克大都。 刘伯温则希望,朝廷能多照顾照顾扬州,毕竟那些银子恢复扬州还是不够。 几人都有理由,各抒己见。 说到底就是要粮和钱,各自说着需要。 “刘大人,扬州不是已经在恢复,况且你们和那个富商串通着有了粮食和银子,没钱去找他不就是了。” 李善长站出来帮兵部尚书扯着皮:“北伐可是头等大事,怎么能够怠慢。” 刘伯温道:“李丞相,北伐自然是大事,可百姓的事也不是小事,况且前些日子不是刚送了粮草。” 几个人叽叽喳喳,朱元璋咳嗽两声道:“李丞相,你的嗓子又好了?” 随后对朱标道:“太子,你怎么看这件事?” 正文 第48章 太子监国 朱元璋的声音不大不小,百官一听,不得了。 就算太子仁厚有材,可从未处理过国事,让他听政就成,这件事情怎么还要问太子的看法。 他没有经验,能够讲出来什么看法,这陛下竟然让他来决断这事。 虽然太子定了大明居民簿的法子,可国事不是小事。 朱标看了眼这些人,他们嘴上没有说什么,可实际上表情和脸上的神色已经把他们自己给出卖了。 看到一群人在底下各自为自己扯皮,都是要银子,朱标也不废话。 起身对朱元璋行了礼。然后说道:“既然父皇对儿臣寄予了厚望,那儿臣也就大着胆子简单说下自己的看法,如果有什么不对,还请父皇示下。” 朱元璋笑了笑,示意他有意见尽管说。 正要开口,李善长轻咳着说道:“陛下,谁都知刘大人是太子詹事府的人,臣想,这件事会让太子为难。” 李善长看起来是为朱标在着想,实际上是故意的。要是朱标让给扬州拨银子。那么百官就会认为是偏向。 就算扬州需要银子,也说不清了。 朱标笑道:“孤先谢李丞相的谢意,只不过以孤所见,北伐是大事,收复汉家天下,大明统一迫在眉睫,应尽快攻克收复北方,时间拖得久了,肯定会让北方战火连天,况且生机也难以恢复,往后几年,大明朝只会元气大伤。 北伐之事应速战速决,不可再拖。扬州恢复也是大事,恢复百姓的耕地,进行生产,大明才会尽快有生机,一切也都会开始运行。 战事应快速进行,缺少的粮草兵马,兵部写清楚你们数目需要。 至于扬州。之前扬州一片废墟,只剩十几户人家,和几棵树时,孤都可以。 如今扬州恢复孤也可以解决,银子的事孤不会和兵部去争。 李丞相,你觉得孤这样分析对不对。” 对于北伐,朱标是希望可以直接攻破,这样北方可以很快进入自己的规划。 户部尚书急忙出来对朱元璋禀奏道路:“禀奏陛下,如今正是存银缺乏,能拿出来的现银为数不多。” 朱标也知道,明朝初年缺银子缺粮,也不是十分富有,便对朱元璋道:“父皇不必担心,对于大军来说,粮草兵马是胜利的必备,不可缺少。” “那标儿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说来听听?”朱元璋对自己国库里的钱粮有数,标儿刚才说的他虽然可信,但实行起来也十分不易。 胡惟庸笑道:“微臣斗胆说上一句,这钱粮可不是那么好凑起来的,并非易事,殿下可要量力而行。” 朱标负手而立,看了眼胡惟庸道:“胡大人不必操心,孤如今敢在大殿上这么说,自然是十分有把握。” 旁边的朱元璋听见有人质疑自己儿子,心里生了不快,但也没有表明,对胡惟庸道:“这件事既然太子有把握,那就交给太子好了。” 李善长出班道:“微臣禀奏陛下。” “说。”朱元璋道。 “粮草运输途中,耗费数额巨大,想必也耗费太多。”李善长禀奏。 历史上,明初的漕粮有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河南和山东。 日后漕运沿岸的经济,吃漕运饭的几十万人,其中和与官员牵扯到的利益牵扯越多,之后越会遭大臣反对。 朱标觉得今日不如向老朱提下有关海运一事。 面向老朱,朱标道:“走漕运倒也可行,但因为与元廷连年战乱,运河部分有的出现堵塞和状况,如果我们走海上运粮,节省时间多。 另外前几日父皇让组建的江北江南水师可以护航,如果日后后让北方发达,海运儿臣认为很有必要。” 兵部尚书看了眼李善长,又看着朱元璋,请求示下。 “陛下,殿下这个法子日后可以施行,只不过如今为了稳妥些,还是陆路补充粮草。” 海运?朱元璋一听,皱着眉头思索。 文武百官并没有多少反对朱标提的海运,因为元廷作战以来运河早就停运。 开国初年,还没来得及进行漕运海运,自己现在说实行的可能性非常大。 等漕运有了规模,再去发展时,触动利益的官员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漕运海运并行,几率也是更大些。 “臣附议,微臣认为殿下说的海运日后可以考虑,等徐将军攻下大都之时,连接北方经济和恢复民生时,漕运必不可少,同时也可海运并行,殿下的办法十分英明。”沐英出列说道。 朱元璋看向刘伯温:“先生认为呢?” 刘伯温答道:“当年元廷和北方部分地区的粮食供应主要取自江南。 江南的粮食都是经海道运至直沽,再经河道运达大都。运往大都的漕粮,在至元、大德年间为百余万石,后来增至三百余万石。元代岁运的最高额为三百五十余万石,可见漕运十分重要。 若实行水,海,陆,定然可以加快南北经济,保大明统一昌盛。” 朱元璋点头道:“咱对太子的想法赞同,咱准了! 如果哪位爱卿还有不同意见,可写奏疏。现在还有谁要奏?” 朱元璋问了几遍,看到没人出班后,道:“今儿咱听到北伐大军的捷报,很是感慨,咱决定去汴梁,再去与徐达汇合。 咱不在的这段日子,刘伯温和沐英,李善长,你们好好的辅佐太子,记住了吗。” “臣领旨。”刘伯温道。 “臣领旨。”李善长犹豫了几秒道。 底下还有大臣要说自己的意见,都被朱元璋打断:“太子的能力,各位爱卿也看到了,这件事咱说的,就这么定了。” 众位大臣对朱标刚才说扬州恢复,银子他来想办法的事情十分惊讶。 就连李善长心中也冷笑,话虽然说的不错,可兴建扬州不是三言两语,几千两银子就可以恢复的。 这位殿下说话也太夸下海口了些,既然如此,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吧,可不是凭着勇气和嘴就能解决的,那可是要用白花花的银子和白花花的粮食才行的。 朱元璋道:“后日咱会带着胡惟庸他们等人北上,扬州筹钱的事就交给太子。” 正文 第49章 就这么定了 朱元璋的允许,让文武百官纷纷有些议论,大明朝的扬州虽然比其他的地方恢复快,就连庄稼也肥硕。 可陛下怎么就能把这事交给没有经验的太子殿下,他们怎么能不担心。 礼部尚书轻轻咳嗽,出班说道:“禀奏陛下,微臣认为您乃一国之君,若是北上,恐怕实有不妥。” 吏部尚书也附议,只觉得老朱北上实乃不妥。 这是在教咱做事! 朱元璋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在殿上转来转去心中暗道,咱就想北上瞅瞅,制定战略,另外咱不北上,自家儿子怎么去执政监国。 “各位爱卿不必多说,咱已经去意已决,后日出发,就这么定下了。” 李善长这个老狐狸,看刘伯温没有吭声,他也没有站出来阻拦,只觉得东宫作为未来储君实属需要讨好。 出班道:“陛下,臣以为东宫作为我大明储君,过早处理国事也好,将来可以像陛下您一样圣贤,治理天下。” 李善长这么一说又是想借此向朱标示好,他虽然是开国第一功臣,可城府深,小肚鸡肠。 不过他这小马屁拍的老朱舒服到骨头里。 对朱标来说,不讨厌也不待见他。 刘伯温瞥了李善长一眼,上奏道:“陛下,殿下在扬州时励精图治,与百姓一起同甘共苦的过。 如今太子监国,也是对他的磨炼,殿下的能力微臣和扬州知府杨慎,杨宪他们,还有全扬州的百姓都是有目共睹。” “臣附议……” …… …… 太子监国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百官虽然议论,但更多人还是想看看当年随军作战的太子殿下会在扬州一事有什么作为。 到时也好擦亮眼,很紧大队伍。 第一件事,就是先解决扬州的银子,朱标想到了沈千城,只有找他帮忙了。 不然自己短时间内上哪里去找那么多银子,他的这个想法高启也赞成。 命高启和宋濂他们快速整理出有关北方地区适宜的农作物和农具图案,为北伐归来后北方的治理做铺垫。 做了详细安排部署后,朱标带着沐英出宫去沈家。 到了沈家才知道,这个沈千城去山东了,朱标带着沐英正要离开的时候,碰见从布庄回来的沈知否。 见到殿下,沈知否连忙下了马车向朱标行礼道:“殿下找家父有要紧事吗。” 朱标道:“沈姑娘,孤今日来确实有事,只不过沈老爷不在家中,有些事沈姑娘想必也做不了主,孤这就回宫去。” “殿下,可否借一步与小女子说话。”沈知否美眸流转,笑着盯着脚尖。 嫌人多影响,朱标每次出来办私事都是带着沐英,他现在可是朱标的得力助手,老朱也是默许的。 既然沈千城不在,自己找沈知否也是行的,便点头道:“前面带路。” 沈家大堂干净凉快,丫环们送来茶点,便退到了堂外。 沈知否很有礼数,这些丫环老妈子进大堂出大堂,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可见教导有方。 “殿下的事说不定知否也可以办到呢。”沈知否双手递来茶杯后,清浅一笑。 “沈小姐,你?这事你不行的。”沐英五大三粗,直接摇头否定。 “沐英说的没错,今日来是为了银子,孤想凭借自己的能力筹措银子,为扬州继续投入。” “殿下心系百姓,沈家自当全力助之。”沈知否道:“我爹不在,这家小女子也可以做主,殿下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最少都要几万两。”朱标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话:“急需现银,多多益善。” 银子多有好处,到时造火器大船什么的,都得要银子使,多备点没错。 沈知否有些为难,银子倒不成问题,只是如今南京城的店铺明面可支的现银只有几万两的样子,肯定是不够。 如果全部取走,店铺现银又流动不开,沈知否在想一个完美的办法。 “沈姑娘,孤只是找沈老爷帮忙,不会勉强。” 这可是当今殿下,沈知否转过头:“家中现银可有万两,殿下能找沈家,是看得起我们沈家上下。不过我倒有一办法让殿下可以拿到比这还多。” “讲!”朱标道。 沈知否笑道:“殿下不知,不少商户都想和我沈家有利益往来,只不过最终合作,还要我们沈家发话,倒不如小女子过几日在万客居设宴,想要拿到与沈家交谈的入场,需要花费银子,越靠近小女子的座位,银两越会升高。” 朱标道:“卖座?这会不会有些委屈了沈姑娘。” “不委屈,为殿下效力,也是家父心愿,沈家做生意上还是有些路子的,殿下静候佳音,银两筹够,小女子亲自送给太子殿下。” “就这么定了。” 要是老朱听到,肯定会大力施压商户,提倡农户。但今日可是朱标,自然就不同了。 沈家小姐从小就在外面跟着沈千城抛头露面,也不怕什么人看见。 只是没想到这个沈知否还如此自信聪明。自己知道这个就是拿钱买接近大佬有机会的位子。 沈家是经商大头,这些各地做生意的为了攀上沈家这棵摇钱树,肯定会挤的头破血流。 …… …… 沈知否执行力不错,规划后就让沈府管事去办这件事情,请各路做生意的来。谈生意还可以有卖座费,一举两得。 朱标听到,明白她这其中缘由,只是微微一笑,没有露出太多情绪。 回宫时,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就看沈知否的卖座能有多少银子,到时分配给火器和造船。 朱标回到东宫,累的趴在自己的寝殿,正打算睡一觉时,沐英来报: “殿下,罗贯中说他师父带了两坛国酒给殿下。” “罗贯中的师父是哪个?” “罗贯中在科技院供事,由宋先生和高先生带着。”沐英解释道。 朱标想了想,才道:“去年冬月教过施耐庵酿新酒,拿进来。” 沐英搬了酒坛,口封的十分严密,还有纸条。 朱标打开: “太子殿下,草民按照殿下起的名字叫——五粮雪曲,在初冬封坛,应了景。酒客品尝十分称赞,草民没辜负殿下信任。” 施耐庵纸条内容简单,朱标道:“去把罗贯中叫来。” 正文 第50章 此酒美哉 朱标看着活的罗贯中。 他忍着站起来的冲动,对他说道:“施先生呢?” “启禀太子,我师父说他要去找有水泊的地方,安静的写自己的故事。” “想不到,施先生还有如此闲情雅致,连写故事都要找有水的地方。” “我师父说太子殿下聪明仁厚,是大明的福气,百姓的期盼。” 罗贯中此刻一本正经的拍着马屁。 “你知道三国演义不。”朱标看着罗贯中道。 罗贯中茫然的看了眼朱标后摇了摇头道:“启禀殿下,臣十分喜欢三国,但并不知道三国演义这本书。” 看来这个罗贯中还没有开始写自己的那本《三国演义》,如今他被自己请到大明科技院里来做官,会不会对他人生有些影响和改变? 不,这个问题以后再想。 朱标让沐英打开自己面前的酒坛,闻起来酒味浓郁,就是时间有些短。 陈年烈酒,要是放的和女儿红时间一样,绝对是天下独有的酒。 半炷香后,朱标道:“这酒味道不错,孤可赏你,想要什么东西。” 罗贯中犹豫几息后对朱标说道:“启禀殿下,臣罗贯中有一事相求,关于前元朝廷的一些工匠。” “前元朝廷的工匠?”朱标想了想说道:“那就一起请来,除了大明科技院,还有大明的司天监和司农寺,都是在前朝的一些官员,可唤来,让刘先生和宋先生安排。” 罗贯中看太子殿下这么的通情达理,急忙道:“谢殿下,臣先告退。” 朱标今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尽最大的能力建设大明,让不该死的人活着,让该死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让大明产生些变化而改变。 晌午时分,朱元璋让于一过来传话,说自己要北上,让朱标过去一起说说话。 带着沐英去时,老朱正和李善长还有胡惟庸他们几个喝酒说话,旁边是朱樉和朱标。 看到朱标进来,老朱对朱樉道:“朱樉,往边儿坐,让你大哥坐这边,咱有话和他说。” 朱樉最敬佩的人就是大哥朱标,平时那种无法无天的脾气也没有发作,把自己的椅子让给朱标,起身坐到朱棡身旁。 “父皇,儿臣也想随父皇一起北上。你就带儿臣去吧,求求你了。”朱樉可怜巴巴的看着朱元璋。 “不成,待在南京,和李丞相还有朱棡,一起辅佐你大哥处处理政事。” 朱元璋严肃道。 他们做儿子的都知道自家父皇决定的事,怎么都拉不回,除非大哥帮他们求情。 胡惟庸和李善长笑盈盈的朝朱标敬酒,朱标接过酒喝了几口就放下。 啧,滋味和自己酿的五粮雪曲差远了。 旁边的朱樉道:“父皇,这酒味淡的如水一般。” 知道朱樉在发脾气,老朱啪的放下酒杯,瞪着牛眼睛问朱樉道:“你干啥呢,朱樉?是不是又想让咱拿鞋底子抽你。” 旁边的李善长立即站起来劝阻道:“陛下,今日是高兴的日子,可不要动肝火。” 朱樉转过头不满的看了眼朱元璋,低头不说话。 “父皇,二弟是想北上为大明出力,所以才顶撞父皇,请父皇不要怪罪二弟。 儿臣东宫有几坛好酒,父皇可以让于一取来。”朱标夹在父子中间做和事佬。 “酒?标儿,喝酒误事。还是少喝些最好。”朱元璋脸色缓和下来。 朱标点头,解释道:“这酒是儿臣自己酿的。还给它起了名字。” 正说话的胡惟庸和李善长转过头来,有些差异。 殿下饱读诗书,要是说他做了几首诗出来,他们还信。 酿了几坛酒出来,这事怎么可能。 朱元璋放下筷子:“起的什么名字啊?” 标儿还会酿酒,让他做父亲的十分新奇,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啥时候他会酿酒。 估计又是为了这帮熊弟弟开脱,才这么说的。 “标儿,你怎么会酿酒,好好的吃饭,咱儿子咱自己是知道的。朱樉胡闹,你是大哥就要收拾他,不能跟他一起玩闹。” 朱标百口莫辩,看来他们都不相信,说道:“儿臣给这酒起了名字,叫五粮雪曲。” 大明国酒那几个字是他自己封的,所以也就没有说出来。 看儿子又说了一遍,朱元璋道:“好,你拿一坛,咱们今日尝尝。” 李善长心里自然不相信太子殿下会酿酒,但表面和胡惟庸一样笑道:“那臣今日可有幸尝到太子殿下酿的酒了。” …… …… 片刻后,沐英抱着一坛未开封的酒罐子进来。 “父皇,您请用。” “李丞相。” “胡大人。” “二弟,三弟,你们也尝尝五粮雪曲的味道。” 朱标让于一给几个人都满上后,又给自己身边的沐英也倒了一杯。 众人闭眼,仰脖,一杯酒见了底,把朱樉呛到了。 “咳咳,这味道辛辣,但入口缠绵醇厚,不妖不俗,味道好极了。”朱樉如实说出自己品尝的味道。 住棡道:“二哥,你这是在描述女子,哪里是描述大哥酿的酒。” 他们喝了大半辈子寡淡如水的酒,今天尝到朱标这五粮雪曲后,频频点头。 刚才心里不屑一顾的胡惟庸也眼睛亮起来。他经常在府中去招待写客人。 好酒对他来说就是如虎添翼的,没想到喝了半辈子寡淡如水的酒,今儿这酒简直就是天生人间的琼浆玉露。 “好酒,好酒。”李善长原本还想,就算这酒不好,他也要夸赞。 却在喝了这酒后,入口的甘醇还在他喉间。 朱元璋则是连喝了几杯后的对朱标道:“你几时酿的。” “禀父皇。在去年除夕前不久,原本想让父皇品尝,但当时时间尚短,便直到今日。” “好,好酒,这是咱喝过最好的酒了,咱要把它带给徐达他们,让他们尝尝。” 朱标笑道:“禀父皇,儿臣也这样想。” 想着过几日就要和徐达他们汇合,老朱心里激动又喝了口说道:“好酒,好酒,就是酒喝多了误事,还太少了。” 朱标听明白了,这是老朱变着法夸自己,便道:“若是父皇喜欢,在酿几坛也是小事。” “五粮雪曲?这个名字好。” “不如叫大明春。”老朱默念了几句又觉得不妥,摇摇头。 李善长觉得好喝,又端起多喝几杯。知道老朱勒令他不准再喝了,他才停下。 正文 第51章 带着银子来见你 殿外。 守门的太监对前来通报的守卫道:“呦,你啊,来的可不是时候,听说是太子殿下酿的酒,昨天喝多了,侯着吧。” 日上三竿,可朱标竟然还在床上躺着,他昨天和老朱他们几个喝的有些多。 老朱今儿出发时,听说这事后让他待着歇息,不用去送。马皇后吩咐沐英带了醒酒汤给朱标用。 宫门外,沈知否一身青色夏衣,旁边是几辆大车。 小丫环拿着手帕,看了眼四周的守卫,踮起脚尖对着沈知否低声说道:“小姐啊,那官差大哥有没有帮我们通报嘛。” “稍安勿躁。”沈知否站在马车边轻声细语。 “咱们把这些银子带来献给太子殿下,殿下会不会赏我们做个什么。” 小丫环满眼都是星星。 沈知否伸出细白的手指点了下她的头,说道:“会,殿下赏你板子吃呢。” “哎呀,小姐啊,人家就问问也不可以么,你说殿下会不会对你赏识有加呢。” 她常年在沈家出入,世面肯定见过,并不少。可昨天的那群人就像疯子。 这些生意人总想和沈家搭上门路,生意再差也会跟着一飞冲天的。 不少的外地商客昨天为了拿到座位,都付了银子,直到今天早上她们准备离开,还有人顶着那些银子要攀沈家的生意线。 朱标起床洗漱,小太监这才进来禀报:“殿下,沈知否在宫门外求见。” 皇宫可不是谁都能进来走一圈的,除非得到陛下和殿下的应允。 “沈知否来了,带进来。” 朱标继续洗漱穿衣,旁边的锦儿调皮道:“咱们家殿下,可真是受喜爱呢。” 锦儿和玉儿有时候也会在朱标跟前说笑,但都是无伤大雅的笑话,她们也有分寸。 …… …… 沐英大清早就起来,替朱标送老朱,走到宫门口,看到几辆大马车后,正奇怪时看到熟悉的身影。 沈知否今天十分清丽,身材曼妙,正站在宫门口等候。 “沈小姐是找太子殿下。”沐英走过来笑呵呵道。 “见过沐将军。”沈知否先是侧身见礼,浅笑道:“正是来见殿下。” 没有命令,沐英也不能随便带人进去。 他只说自己正要去东宫见太子说事情,会告诉朱标。让沈知否稍等片刻。 转身数息,寝殿斥候朱标的小太监拿着拂尘走了出来,对沈知否道:“殿下请姑娘进去。” “沐将军。”小太监对沐英笑道。 沈知否突然出声道:“还请这位公公检查车辆。” 朱标没有让这小太监检查车辆,是对她信任。但是自己如果不接受例行检查,只会给殿下带来麻烦。 这个小太监和沐将军既然熟稔说话,肯定是东宫人。所以让他检查也该无事。 不然宫中事情繁杂,不出问题还好,出了问题,自己给东宫送箱子,会被有心人非议。 沐英赞赏着看了看沈知否后说道:“我来吧。” 除了沈知否和她的丫环,其他人都被她安排在宫门外。沐英让几个将士赶着马车去了东宫。 …… …… 殿外无其他人,沈知否和沐英打开箱子,白花花的银子出现在朱标面前。 “殿下,这些箱子中共有十万零三千两白银。”沈知否如实回答。 “你筹集的?” “不是,筹集到一部分,小女子添了一部分。” “孤这欠你沈家人情啊,若是有事尽管找孤。”朱标笑道。 沈知否抬头,看着比自己还高,穿着常服的朱标,急忙低下头去:“民女不敢,为殿下出力是沈家荣幸。” 沈知否这话不假,商人本就属于末,能够效力也是好事。 “沐英,命御膳房做些好菜来,孤要亲自谢沈小姐。” “殿下,民女不敢。”沈知否急忙道。 朱标看了眼她,负着手转身朗声道:“孤说了算。” 半晌后,沈知否点头:“谢殿下,民女听太子殿下安排。” 东宫大殿整齐排列,沈知否也是有分寸的人,目不斜视的向前,朱标高大的身影就在她前面走着。 沈知否偷看几眼,眼睑很快盯着自己的脚尖,紧紧跟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走廊下的那些土豆苗又长高了,沈知否看到土豆苗,有些惊讶。 没想到殿下对这些子孙苗这么重视,她脸微微一红,心里多了杂念。 但很快停止乱想,心里嗔怪了自己几句,有些事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妄想。 “你看这些。”朱标突然停下脚步。 沈知否来不及停下,就撞到朱标后背,急忙后退:“民女不是有意的。” “过来,孤并未怪你。”朱标招手,旁边的几个宫女和太监远远跟在身后。 “今天给孤送银子,孤得好好谢你,沈老爷最近可好。” “启禀殿下,家父过些日子就会返回南京。” 朱标问的最多的就是昨天那些商客。沈家的影响在做生意的这些人群太有影响力。 对自己来说,沈知否日后必然是自己需要的得力助手。 沐英查了银子,让东宫自己人把银子收好,便封箱保管。 为了表达感谢,朱标命太监拿了自己酿的五粮雪曲出来,给沈知否斟了小杯。 “殿下,民女不会饮酒。”沈知否看了眼朱标又觉得不妥,拿起酒杯抿了口道:“这酒……味道甘醇。” “孤酿的。” “啊……殿下你,好厉害。” 沈知否意识到自己刚才大惊小怪的,立刻捂了嘴道:“民女虽然不擅饮酒,可家里的酒坊也不计其数,这味道若是推广下来的话,定然……” “定然什么?”朱标知道她是长于经商世家,对有些东西判断肯定准确。 说到这里朱标有了大胆的想法,他可以借沈家做幌子,把酒推广经营,还可以赚银子,用来补贴其他地方。 毕竟司农寺和司天监,科技院那些都要烧银子。 郭守敬留下的东西已经让科技院他们送到司天监去了。 老朱十分赞赏神机堂,对火器也推崇,只不过开国不久,很多地方都需要银子,就只能有限开发。 现在不同了,可以让她帮自己经营。 正文 第52章 赚银子 朱标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竟然哼小曲儿,十分开心。 沐英看着自家殿下,是一脸懵圈,沈知否倒是十分懂朱标的意思。 殿下不说,她也不问,只听从照做就是。 沐英不知道,此时的朱标心中已经有了特别宏大的计划,只要把五粮雪曲推广,他可以有源源不断的银子,用来做自己发展大明的经济基础。 比如让沈家这个大盘子去接下来,沈家的生意线可是遍布全大明。 有的地方虽然被战乱影响了不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稳赚。 比如酒坊酒庄,专门做五粮雪曲,统一的牌子,统一的标志和包装。 酒在任何时候都是招待客人必不可少的,后世的酒桌文化可是十分丰富固定。 大明虽然开国,但他可以把酒卖给这些有钱人,特别是江南一带,哪个富商请客不喝酒。 他要让这酒在大明走高端的路线,开些属于自己的酒庄,让沈知否替自己经营,到时候发展情报地点。 至于火了后别人会不会冒牌朱标放心,要是沈家帮自己经营五粮雪曲,后台是自己,是大明朝廷,谁敢。 沈家是生意大头,再说也不会有人去碰沈家晦气。能当商业巨头,都是有两把刷子和不少手段的。 这个时候,权势和势力就是最大的王法。 沈知否坐在一旁静静地听朱标说,听他说要给沈家分利润的时候,立即说道:“殿下这是为难知否呢,要是家父在这里,也不会同意收殿下的分成。” 朱标道:“孤不能亏了帮孤做事的人,你们该拿的还是要拿的。” “殿下,我们沈家只收殿下一成,若是殿下不同意,民女就算惹怒殿下,也不帮殿下。” 沈知否坚定道。 朱标无奈道:“好吧,孤依你就是,沈小姐,孤打算让你安排些可靠人手,把这酒做成天下珍品。” 沈知否自信道:“殿下,沈家不会辜负殿下嘱托。” 朱标笑道:“你和你爹能把沈家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这酒还能差到哪里去?只要忠心为孤办事,孤定然不会忘了你们沈家的好。” 沈知否立即说道:“那民女先替沈家谢殿下。殿下请吩咐便是。” 朱标告诉沈知否,让她准备一套新的酿酒器具,至于银子可以从她带来的十万两里取出些做本钱。 寻找好的门面铺子,把后世的情怀和特色都给加到这五粮雪曲里来。 要是有玉米,倒可以用来酿酒,研究下酒精。不过大航海的准备没做好,甚至这个想法都要和老朱商量。 所以暂且搁置。 等酒盈利,时机成熟就开全国连锁,赚了钱,有了人才,其他的都可以慢慢解决。 这些酒庄挂在沈家名下,具体回告诉马皇后,让她去说通老朱。 傍晚时分,朱标有空闲,随沈知否微服除了皇城,他要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是沈知否今日吃饭时提起的,听说这个人可以把金银放在水里消失,还可以从水里提取金银。 朱标有些不相信,他知道可以让金银溶的东西是什么,但又怕错过,就打算去看看。 毕竟大明时,很多的科学技术和文化都超越前朝,达到了顶峰。 奇人出在民间,这人昨天想用这个方法引起沈家注意,沈知否便把他请回沈府,那会儿无意中提起。 发现朱标很感兴趣,就想带他去看看。 沈家小丫环和沐英带着的十几个便装高手,扮作京城里的百姓跟在身后。 其实每次都有人暗中保护朱标,这是老朱自己安排的,不管太子去哪里不要阻拦,也不要惊动他。 只好好保护,不让他发现就好。 老朱今儿挑了胡惟庸和刘伯温北上,那班人依旧暗中保护。 但沐英不知道,就自己又安排了高手保护,这下就是有更多的。 朱标心情好了不少,沈知否站在身旁,可能是出了宫,又没压力的缘故。 沈知否主动道:“刚才的事会不会给殿下带来麻烦。” 她说的这个是刚才出宫时碰到的言官,言官的意思是不能随意带女子出入,还要问今天的车子,十分难缠。 最后沐英在那里应付,朱标得以离开,他今儿算见识了这群让人头疼的言官。 “孤没事,你做好孤吩咐你的事就好。”朱标道。 一路上,朱标和沈知否都在说酒的事情,他口述一些后世看到的管理。 沈知否不懂的就问,他细细的讲清楚。说了要注意的事项后便把酒方子取出来给她。 他的一些想法和思路把沈知否听的惊呆了好几次,这些理念虽然十分前卫,但若是运用得当的话,是个好主意。 她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人比她爹还要厉害。 快到沈家时,路边突然冲过来一个公子,冲到沈知否面前说道:“沈小姐,我等你好久,府中人却说你不在,原来是被这个小白脸给勾走了。” 沈知否脸色不好看,这个富家子弟是苏州的商人之子,一直纠缠自己到南京。 因为两家有生意往来,不好做太过的事,没想到今儿他又来了。 “让开。”沈知否对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道。 吃了冷脸的富家公子背着手围着朱标看了几眼道:“只不过比本公子俊点,沈小姐你就动心了。” “听不懂人话?起开。”朱标盯着他道。 “爷偏不起,你是沈小姐的郎君还是相好的。凭什么你让本公子起开,我就起开。” 朱标伸手捏住他的手腕将他摔远,对沈知否道:“去你家里说。” 那纨绔公子眼睛直了,这天色暗了,还去沈家说,他带着自己的小厮就朝朱标走来。 还有几步远时,几个便装守卫已经如黑影一样,把那家伙和小厮带到黑巷子去了。 踏上台阶的朱标听到远处巷子传来的嚎叫声说道:“孤听到有人惨叫。” “殿下听错了。”沈知否看了眼灯火通明的街道,来往只有吆喝声。 “殿下请,那人就在沈家后院住着。”沈知否说完对门口的家丁招手。 “小姐。” “去把姓焦的炼丹士请来。” 说完带着朱标进了大堂。 正文 第53章 王水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记载百种无机药物,其中无机化合物里含氧化药物,氢氧化物,硫化物,氯化物,硅酸盐,硝酸盐和硫酸盐等。 《道藏》里的炼丹中也涉及到化学。 朱标怀着侥幸,想着这个炼丹士能够表演金银消失,肯定是懂些化学原理。 以他对沈知否的了解,这人多半有些本事,肯定不会带江湖骗子来糊弄自己。 他坐在大堂里有些激动,要是这个人能帮自己用他的炼丹原理研制农药和化肥,大明朝的农业发展指日可待。 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错过了就是损失。 等那人进来,朱标细细打量他道:“你就是焦赞?” “回老爷,我就是焦赞。” 炼丹士一撮小胡子,瘦骨嶙峋,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但他绝对不是神仙。 听到这焦赞称呼,沈知否知道这焦赞把朱标当成了沈家的公子老爷。 正想纠正,又想到朱标是微服出宫,便没有吭声,站在一旁给朱标斟茶。 焦赞看到这沈家小姐亲自给朱标倒茶,猜测朱标肯定是大人物,便道:“公子找焦赞有何吩咐啊。” “焦赞,听说你会把金银变没了,这事是真是假。” “公子,这是道君神仙显灵了,天机不可泄露。”焦赞神神叨叨。 朱标冷笑一声,这小把戏还想骗他,不说实话。 就道:“焦赞,这么说你有仙法附身。” “正是。”焦赞道。 “我可不是无知百姓。要是再不说实话,就把你放到油锅里炸一炸,你是仙法附身,肯定不怕的。” 焦赞眼睛骨碌一转,知道他吓唬自己,就道:“公子若是油炸我,神仙会来惩罚你。” “惩罚,好大的胆子,谁敢惩罚太子殿下。是想吃我沐英这拳头吧。” 沐英走进来,站在一旁看着焦赞。 “太子殿下?你是当今太子殿下?”焦赞看了眼沈知否,又细细看了看朱标,半信半疑的问道:“你们莫不是诓我。” 朱标懒得跟他多话,开门见山道:“告诉孤,你让银子消失除了用绿矾油还有什么?” 听到绿矾油三个字,焦赞瞳孔放大,不可思议道:“你……殿下怎么知道绿矾油。” 能够溶金银的,除了王水之外,朱标想不到这个时代还有什么方法。 绿矾在古代是一味中药,有很多药典里都有记载,煅烧绿矾的方法: 将绿矾和米醋同放在砂锅内后盖好,放炭炉上烧煅。待绿矾溶化时,即用竹片搅拌均匀,使矾、醋充分混和。 然后加热再煅,至全部呈绛色为度,取出放冷。 每煅绿矾100斤,用米醋20斤。 硫酸在古代称绿矾油, 硝矿石可以取硝,少者用新瓦焙,多者用土釜焙…… 而硝酸钾放在密闭容器里煅烧,生成二氧化氮,二氧化氮溶于水,就成了硝酸。 硝酸与硫酸混合,就是腐蚀性极强的王水。 焦赞能够把金银消失,又提炼出来,肯定用的是这个。 但朱标知道,酸的制备比较困难,中国古代基本没有大量制备的能力。 盐酸的大量制备则是在电解技术出现之后。 不能大量制酸,但小量还是可以的,比如这个焦赞。 朱标把自己的推测说完,焦赞惊讶道:“是,是这样。” “那你还敢骗孤,说你这是仙法?”朱标问道。 “小民该死,小民不知道是殿下。”焦赞在地上猛磕头。 “孤可以不治你罪,但是你必须随孤进宫,敢耍花样,孤不会饶你。” 原本是想借着自己的小把戏到沈家混口饭吃,没想到这下倒惹了太子殿下。 焦赞看朱标没有对他要杀头的意思,便讪笑讨好道:“太子殿下的要求,小民定然尽力去完成。” 朱标让沐英把焦赞先带下去等候,他和沈知否又商量酒坊的事情。 沈知否的意思是,她会先挑好店铺,让画师为五粮雪曲做些图案包装。 沈知否送朱标到门外时,朱标道:“那个纨绔公子不会再来纠缠你,孤保证。” 听到这话,沈知否微愣后点点头道:“谢殿下为民女解除了麻烦。” 回宫路上,朱标问沐英那个找沈知否和自己茬的人怎么处置了。 沐英看着朱标别有深意的说道:“殿下放心,绝对没人再敢去纠缠沈小姐。” “沐将军,孤问你是怎么去处置他的。” 沐英嘿嘿笑道:“把那家伙教训了一顿,按理冲撞殿下,会杀头的。” 知道他做事有分寸,朱标点点头不在过问。 沈知否办事麻利,过了小半个月时,便说第一批五粮雪曲已经酿造封坛。 宣传手段和人手,沈家都会解决,就连沈千城回来后也说甘心为殿下效力。 要不是殿下斩了李彬,恐怕他连女儿也没有了。 沈家办事效果很好,酒还没出来,名声就已经出去了。 各路富商为了名气,也为了借着购买酒结交沈家,提前就预定了许多坛五粮雪曲。 完全不用宣传,靠着沈家的名气就把这事办了。 自从刘伯温随朱元璋北上之后,科技院的事情就由宋濂带着高启帮忙。 高启这人文才有,就是做事太过于放浪形骸,把焦赞交给那些工匠,让他们一起研制。 清早见过朝臣,处理好政务后,朱标带沐英一起去后宫见马皇后。 马皇后将后宫整理的井井有条,看到两人来便笑道:“标儿英儿,你们来了。” “娘。” “义母。” 马皇后点点头,拿过新夏衣服道:“你爹节俭,这不,大家好久都没新衣,英儿你这件儿换下来。” 自从开国后,沐英都是称陛下娘娘,只有太子殿下有时私下会称他哥。 “沐英一身武艺,是个干大事的,如今却委屈你跟在标儿的身边。”马皇后叹了口气。 “义母,我愿意跟在殿下身边当个小卒。” 沐英穿着新衣服,摸着袖子憨憨一笑。 朱标明白,如果沐英不跟着自己,那他可就是之后会镇守云南的。 三人说着话,马皇后叮嘱朱标在处理政事时要多和李善长商量,免得被议论。 正文 第54章 高启的任务 “儿臣记住了。”朱标乖巧的答应。 马皇后看着他笑道:“不论沐英还是你,你们都该到成家立业的时候了,等北伐结束,帮你们物色王侯将相之女。” “我不急,义母。”沐英在一旁有些害羞。 “还不急呢,你看高启都往我这里来好几次了,标儿你也不给他找点事情干。” 关于高启和周清茹以前在宫外就是青梅竹马的事,朱标和马皇后说明白了。 后宫有后宫的规矩,马皇后有意让朱标收服高启,但也叮嘱高启不能坏了内宫规矩,否则严惩不贷。 朱标收高启,老朱听说后直说读书人难留,还是自家标儿厉害。 回到东宫,朱标立即让人找来宋濂和高启。 “玉儿,给宋先生赐座。” “老臣谢殿下。”宋濂对朱标行礼。 “先生这些日子帮孤操持科技院事宜,辛苦了。”随后转过头对高启道:“高启,孤让你准备的册子整理好了没有。” 高启立即恭敬站立,从袖口掏出两本线装簿册道:“高启已经按殿下口述的整理好,请殿下过目。” 旁边的锦儿上前接过两本薄本递给朱标。 明初的纸张泛黄,纸色并不白。 一本是算学基础,一本是化学基础。 “高启,解释什么是化学这段字太长,不容易理解,就写有新物质产生的……碳,非金属元素,符号C。” “殿下,可有问题。” 高启看到朱标念叨碳。 “光有这个算学和化学还不够,把郭守敬留下的笔记和王祯的农学整理出来,用最通俗的大明官方语言整理,确保大家读起来没有障碍。” “神机堂火器的事,过些日子孤会去看看,科技院的工匠,不仅手艺要精通,你们还要帮他们全面学习,圣贤书当然也是要读的。” 一旁的宋濂想说话,但又退了回去。 “宋先生,有话说?” “启禀太子殿下,对于我朝首次开科取士的事情,老臣有些想法。” “科举这件事,明日早朝你在细说。孤觉得,倒时大家一同探讨,你没事时,就把詹事府那些人带着,好好的抓紧孤安排你的事情。” “是,臣遵旨。”宋濂从椅子站起道。 科举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就停止,读书人基数太大。 很多人从年轻考到老,有的六七十岁还当举人,这样考上又能干什么,对于科举这件事必须有年龄限制,最好控制在五十岁以内。 下午没事,送走宋濂,朱标自己在那里让小太监熬糖,和高启说着话。 “殿下,不是有糖霜?” “糖霜太贵,孤想研究出白糖来。”朱标负着手站在院中对高启道:“高启,孤知道你喜欢周清茹。” “殿下……” “高启,后宫规矩森严,不要坏了规矩,你若是帮孤好好的做事,为大明尽心尽力,孤便让你和周清茹成了当年的好事,怎么样?” 心中一惊,难道殿下知道自己偷偷去后宫见过周清茹,他急忙道:“谢太子殿下,高启绝不会再做蠢事。” “好,你文采是大明公认的好,孤希望大明的思想启蒙就由你来宣传。 高启,你告诉孤,你认为天下到底有多大?” “殿下,高启听先生说大漠以北,最南之处就都是水域,没有陆地,最东便是山东之地……” “错,天下很大,往北还有其他的地方大国,海外更是十分辽阔,有朝一日,大明的臣民也要出现在那里。 你的任务就是用你自己的文字告诉大家天下有多大,商业有多重要。好好做事,孤定然会尽力撮合你和周清茹。” “另外,你给孤把北方养羊的法子,还有棉花种植,桑叶种植的都找出来,纠察内容,做到准确无误后,明面在长江以北进行推广。” “殿下,这个臣没有接触过这些,整理还好,纠察恐怕会有问题。”高启为难,毕竟他是个舞文弄墨的。 做点酸词酸文还行,这个有些难度。 朱标道:“高启,不会的你不能去学吗?孤不管你怎么做到它,只要成果。” “是。”高启咬咬牙回道。 高启这人有文才,但是十分清高,可惜他是个多情种子,对这个周清茹念念不忘。 …… …… “殿下,熬糊了。” 小太监拿着陶罐过来看着朱标道。 前几日朱标偶然看到宫中的糖颜色不咋滴,除非是糖霜还能看的过去。 在明朝中期,有人就发明了关于“黄泥水淋糖法”制作白糖。 黄泥水淋糖法,就是把这个甘蔗榨汁后火熬,再按最常规的方法制成黑砂糖。 随后把制好的黑砂糖放入瓦制漏斗里结块,接着把黄泥水浇入漏斗产生反应,就能得到雪白的白糖。 这个操作最早是明朝中期出现在福建,随后这个方法就火遍大明各地,成了世界制糖史的里程碑。 回来这段日子,光靠酒赚到的银子支撑,还是不够。要是把制白砂糖的方法研究,在明初就开始推广,也是一种好的法子。 朱标看着被小太监熬糊的东西道:“丢了,让玉儿和锦儿过来。” “是,殿下。”小太监立刻吓得拿走陶罐,随后又让锦儿和玉儿过来。 最近因为要监国处理政事的原因,要去查看郑三宝掌握的水师情况也没时间去,就连神机堂也是一拖再拖。 朱标做完其他的,就开始去御书房处理奏疏。 折子这个是清朝顺治年间的称呼,明朝的百官上奏的文书都叫奏疏和条陈。 用锦缎做底,把写好的文书裱在上面,各种颜色都有。 朱标知道这些奏疏的颜色和官员的品阶大小有关,决定奏疏底色。 桌子上堆满了六部奏疏,各地经过战乱,呈上来的奏疏都是关于流民,移民问题。 北伐进展这几天少了,可能是因为老朱去了的缘故,并没有送到南京来。 里面重要的事情只占了一部分。其他的都是些民间发生的小事情。 朱标拿过绿色的奏疏,里面写的事情是关于耕牛踩踏青苗的事情。 继续看,发现有几个都是问候的话语,无非就是说些官面的奉承话,问好刷存在感,看的朱标昏昏欲睡。 正文 第55章 指桑骂槐 “这都是些鸡毛小事,凡是谁帮百姓挑水担柴,孝敬父母的事当地知道嘉奖,类似于这个一律不用上奏。” 朱标拿起旁边的放的两大摞折子,看着李善长和宋濂几位大臣吩咐道。 “殿下,不能这么说。”李善长道。 “李丞相,那你说孤该怎么说这个啊!” 朱标盯了他几息,脸色有些不好。这几天自己处理政务的时候,这个老家伙都拿过去指指点点,让众官一起来。 “这些老臣都可以帮殿下处理的。”李善长说道。 李善长这么一说,朱标想起明后期实行的票拟制度,都留给了内阁去处理。也就是来自于全国各地的奏疏,在送皇帝批示之前,都会由内阁大学士把批阅建议写在纸上,贴在奏疏对面,让坐皇位的参考。 到后来,除了军国大事之外的奏疏,都由司礼监掌印,禀笔太监,随堂太监代笔,照内阁票拟的建议,用御朱笔照抄。 秉笔太监,掌印太监也因为这样,无限接近皇权。 这个李善长的丞相虽然没有太监那样祸国,但他这几天只要是朱标的事情就想插一手。 朱标继续翻看奏疏,翻着翻着下面的李善长忽然道:“微臣前几天听说殿下把一贱商的小姐带进了宫。” 对于商户,李善长心里还是改不了自己的蔑视。 朱标一听,放下正在批阅的奏疏,抬起头对旁边的小太监说到:“孤要见户部尚书。” 这会儿刚退朝不久,听到太子爷这么说,立即去追赶。 “李丞相,没想到你这么关心孤?” 李善长不是笨人,立即笑着道:“殿下,陛下临走时曾经嘱咐老臣辅助殿下,老臣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好。” 话由他说,这个李善长今日不给他些下马威,总是倚老卖老的欺负自己。 直接质问太蠢,朱标也不会去做,指桑骂槐倒是可以用来出出气。 他李善长开国前,是有不少的苦劳,做事除了小心眼也没有啥可说。 今天他也太小心眼,能这么针对,无非就是因为沈千城的几张宝钞,自己把这个李彬给砍了的事,耿耿于怀。 大明王朝需要官,不需要做事没有分寸,家事国事都分不清楚,带私人感情,他是十分厌恶的。 “殿下,户部尚书到。” “臣拜见太子殿下。”户部尚书行礼,看着朱标。 “你们户部好大的胆子,欺负孤说话不顶用是吗?” 户部尚书微愣,这太子殿下可是大明储君,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忘记太子的话。 急忙辩解道:“殿下,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是要孤再给你说一遍是不是。”朱标黑着脸。 李善长和宋濂他们几个看着被训话的户部尚书,一时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殿下,臣不敢。”户部尚书答话。 “大明居民簿的事情,你们户部怎么做的,是让我拿你过来问罪,还是拿户部侍郎张昭和过来问罪?说!” 这明明已经开始实行,殿下今儿怎么了,户部尚书心里猜测这事,但也不敢懈怠,恭恭敬敬的说道:“请太子殿下明查,大明居民簿确已开始执行,这南京城已经全部造册核查。” “造册核查?你告诉我这个大明居民簿有什么意义。” “启禀殿下,凡是有大明居民簿者,皆是大明居民,没有户类限制,皆可自由,无贱籍的说法。” 朱标啪的放下奏疏道:“看来户部对此事上心,可刚才李丞相说那沈家是贱商,我以为是你们户部没有推广,看来是孤误解你了。” “殿下为民,哪有误解臣,可能是李丞相忙于政事,一时间忘了,这也情有可原。” 户部尚书知道两边这人都不能给得罪了,当初这位殿下杀李彬时的果断,他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李善长一愣,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殿下,是臣一时间忙忘了事情,出口污言秽语,还请殿下恕罪。” 朱标哈哈大笑,走到李善长身边笑道:“哎,李丞相说的是哪里话,孤怎么能惩罚你,你可是辛辛苦苦,勤勤恳恳为大明办事啊,既然是个误会,孤也就当没听到。” “谢殿下。”李善长松了口气放下心。 “宋先生,李相,如今大明开国,各地萧条,百姓流离失所不能及时归家园,孤可是愁的饭也不能吃下。 原本想科技院研究出帮百姓耕种高产的方法,谁想北伐大军也没有粮草银子。扬州需要的银子,是沈家二话不说凑的。 大家想想。孤能做忘恩负义之人吗。” 户部尚书立即拍马屁:“殿下为民,是有情有义之人,我们大家有目共睹,各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是,殿下圣明。” “殿下圣明啊。” 众大臣心中对朱标做事都是十分满意赞同,从开国一来做的这些,更是有目共睹,是难得的贤明储君。 李善长也道:“臣也这样认为。” “说到这里,孤倒是要说一件事,想要朝廷收税赋,鼓励大家经商要比耕地来的容易,根据商户经商的盈利,制定相应的税收,不随便增派。 大家也不要对经商之人偏见太大。” 朱标顿了顿又道:“百姓才恢复耕种,税收不能太多,要休养。适当鼓励经商,提高商人的地位,对大家都好。 如果大家不赞成鼓励提高经商,税收总不能让大家用自己的俸禄来吧,你们说呢?” 大家相互对视,如果不同意提高商户,百姓又刚恢复耕种休养,肯定不会交太多,那他们就得想办法…… 以此类推,自然是同意殿下的说法,李善长刚才的事情一直心里有愧,这会儿就他最积极的站出来道: “太子殿下说的对,微臣也十分赞同。” 宋濂这段日子成了朱标的忠心粉丝,也笑道:“太子殿下聪慧,老臣认为可行。” 看到丞相都同意了,后面那几个又都见风使舵,也纷纷赞同下来。 朱标趁热打铁,继续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宋濂道:“关于我朝首次开科取士,还请殿下明示。” 正文 第56章 继续深讨 明初为了网罗人才,稳定天下人心,朱元璋洪武十八年重开科举考试,定下考官人数,体制十分完备。 开科取士,自古以举子的文章成绩好坏为标准。 朱标清楚记得,洪武三十年老朱因为当时的骚乱,一反常例搞了南北榜,以“地区”取士。 历史上那次科考其实并没有人作弊,南北举子的成绩全部都属实。 南方举子的成绩确实比北方举子高。但为了安定人心,历史上老朱要求官员特选出几位北方举子,竟遭到大臣拒绝。 怒气横生下,竟然罢了主考的官职,也是这样,才赢得北方学子欢呼。 会试复审成了人人关注的头等大事。 朱标沉吟道:“宋先生为大明朝考虑孤明白。 如今北伐大军还未完全收复,此事不可太急。 一来,大明朝是要把大江南北统一公平对待的,南北就如大明左膀右臂,不能缺北。 现在开科取士,北方学子并未准备,肯定会有所影响。” 宋濂点头道:“是,殿下说的是,老臣太心急。北方如今还是萧索,立马恢复,对北地学子恐有不公,殿下考虑周到。” 李善长还想说什么,被朱标拒绝,要是都招收江南一带,到时结党营私,党派做大。 朱标对北方很重视,不可能让它弱与江南,便对各位大臣说道:“北伐归来,对于北方的治理孤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臣认为北方的遭遇战乱的影响远远不如我们江南,恢复起来也非常简单。” 李善长想着大家都是江南淮西子弟,肯定这样说,能讨殿下欢心。 “李丞相,孤还记得当年打仗时,李丞相目光也是不浅,可如今怎么说北方恢复容易?难道父皇和我有神人之力?” 话不能说太满,李善长今儿是郁闷至极,乖顺下来,敷衍的点点头。 看他敷衍,朱标索性不在问李善长,对宋濂他们几个继续说道: “北方地旱粮少,但是军事要地,中原之所,收复的北方地区派工匠去挖渠打井,尽可能让江南之水调引北方,就连隋唐的运河,也要继续清理修建。” 南水北运?这个太子殿下是痴人说梦吧,李善长心里冷笑几声。 殿下还是个娃娃心态,连这等荒唐的事情也能想出来,真是可笑。 工部侍郎也有些觉得不可能完成,但沉默不说话。 “人祸可改,天灾却是难防啊?孤问问你们天灾都有哪些?发大水,旱灾,蝗虫,都会让百姓颗粒无收,流离失所,背井离乡流窜。 只要户部做到钱粮充足,旱灾我们可以浇灌,洪涝灾对于江南常见,可以每年定期梳理河道和巩固河堤,便可减少大半。 暴元都可以推翻,敢问各位南水北调就不能吗,一年不行我们就十年,十年不行我们就二十年,孤总有一天可以打通。 没人没钱,孤来解决,你们只需要附议执行就可,但现在各位如此表情,怎么一起为大明的昌盛繁荣努力?” 最后我们在说些什么。说些不为百姓办事,贪污各项银子的贪官污吏,无论是谁。只要贪污钱粮,孤定斩不饶。孤相信父皇如果在这里,也会这样。” 宋濂点点头,科技院那些工匠整日研究,地形水势还有矿产都有。 甚至那个焦赞还在鼓捣殿下说的水泥什么,殿下的话他都是信的。 “日后,国力恢复,孤会给各位加俸禄,不会亏待到让你们吃不起饭。 但谁要是在像之前,欺压百姓,贪墨银两,孤便只有一个字送给各位。” 朱标顿了顿,沉声道:“杀无赦。” 声音虽然小,却清清楚楚传进每个人的耳朵,听的他们一身冷汗。 后面有几个不服朱标的官员这刻被震慑到了,他们平日里也有拿过小数目银两。 今后,可不敢了。 “不杀,不足以让天下百姓消了怨气,不杀,不足以恢复朝廷清廉,不杀,大明怎么能够永久统治天下。” 大殿里没有一人发出声响,都低着头,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朱标扫了众人一眼,却发现他们只是低着头,尤其李善长的思绪已经不知神游哪里去了。 “李丞相?” “李丞相。” “李丞相在想什么!和孤分享下。” 李善长正在想李彬的事,想着回来定要让陛下……被朱标的声音惊醒。 笑道:“殿下,微臣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生病了。” “噢,李丞相还得好好的保重身体,朝廷可离不开你。”随后挥手道:“散了吧。” 有些改革必然受阻,毕竟流言蜚语是杀人不见血的剑。 那个杨宪自己虽然让他到扬州去,但也是养着,到时候就把他拿来给自己清除倚老卖老不服气的。 李彬的事情,李善长心里的埋怨,朱标能感觉到,现在自己给他们提醒下。 但愿这个李善长不拉帮结派的抵制,关键还是自己得手里多握点权力。 这个不是难事,上次老朱出京北上时,还想着让朱标多和操心下将士的事情。 自己做这些,要是在其他的朝代,肯定离废不远。 可这是明初,老朱对自己的偏爱足以支撑自己改革,只要对大明有利,马皇后也会支持他。 今儿把户部尚书指桑骂槐的说了几句,希望能让李善长的嚣张收敛收敛,他总想来教自己去做事。 再这样可就过了。 百官已经离去,只有宋濂还在下面看着朱标。 朱标抬头道:“先生,和孤去走走,说说科技院的事。” 宋濂点头道:“是。” 对于科技院的事,宋濂把工匠已经再科技院登记造册,农业矿产,水利园林,泥瓦匠,手工匠这些也都记录下来。 自从废除匠籍,工匠也都干的更起劲儿卖力,对朱标都是感激之情。 “先生,感激的孤倒是不在乎这个,如今有多少工匠?” “回殿下,每行的手艺人都有,包括前元的工匠,都是手艺精湛之人,足有千人,只是开支有些大。” “先生不必担心,开支孤会解决,你帮孤把关,必须严格对待。” “殿下放心,臣认为无论什么事都该严谨,尤其科技院更该如此。” 朱标点头,“北方也有不少能工巧匠,该派人多去寻觅召唤于朝廷。” 两人沿着宫道边说边走。 正文 第57章 少女的等待 凌晨,南京城街道只有更夫的脚步声。 夏风吹过,沈知否从酒坊出来,洗漱完毕,便坐在临街楼的酒阁看着月色。 正是六月初,半轮残月笼罩在夜空,月光洒在窗台,她靠着窗台,手边放着瓶五粮雪曲。 其实这些天,除了帮那个人认真酿酒,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来了。 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每次从酒坊出来,都会托着下巴看街道。 有时是为了选坛子,有时候是因为坛子没有被封好。 起初只是心怀敬意,对他皇家身份的敬畏,到后来帮着他做些事情。 每天封坛时,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时刻,即便那身影在远处的皇城里。 她想着自己是商家,为大明皇室出力是件荣耀光荣的事情。 两人的联系其实也只有简单的事情商量,他都是让沐将军捎书信过来。 内容也都是关于酒的一些叮嘱,他不过来,她便不能有过多去找的想法。 毕竟他是大明日后的一国之君。 旁边放着的是明黄色的大明居民簿,听说就是他请当今陛下废除户类,制定的这个呢。 这几天,根据他留下的方子来做,酒的味道越来越好。 这么久也不来看看他自己的生意,原以为他是处理全国上下的琐事,可这几天沐将军来都是说他在研究什么糖霜。 理完账,处理好铺子的事情时,她就会有意无意坐着马车在皇城外墙附近走走。 用手贴着朱红的高墙,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关于他的消息。 那个纨绔公子,那次不知道怎么鼻青脸肿之后,见了自己就十分恭敬,不再动手动脚。 管他鼻青脸肿呢,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久前,听说北伐大军攻大都的事,想着他身为太子,自然也不能闲着。 可一直都听说朝廷的军队直逼大都,没有败仗,那他怎么就不来看看他的酒。 也对,他是皇太子,这些小事也会让手下人来,可能他不想来了吧。 心思都放在酒坊,直到第一批酒开坛,她每晚忙结束都会抱着小坛酒坐在阁楼,直到买酒的客人到来。 “哼,你要是明天不来,我才不要帮你这么酿酒呢,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这五粮雪曲酒卖的有多抢手,一点也不关心酒。” 沈知否对着那坛五粮雪曲自言自语,随后又俏皮的抱着酒坛翻看沈家铺子的账簿。 直到天亮,才趴在窗台上沉沉睡去。人群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行人里就夹着他的身影。 这些天,朱标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扶老奶奶过马路,照顾老人那样的他丢给了李善长去处理。 自己做个太子,每天都把时间放在奏疏上,会要命的。 昨夜看奏疏入迷,碰倒了旁边御膳房送来的热汤,把拇指烫的掉了皮。 锦儿和玉儿看见自家殿下的手被烫到,合伙沐英,不让他处理政事。 听说酒坊生意很好,见完大臣就跑出来了,那言官正要说他什么。 被朱标三言两语辩论的无话可说,诡辩论可不是白有的。 手背裹着纱布,没有裹太严实,大热天的容易沤,估计伤好了,手背那块皮一两天都长不出来。 马皇后不让他处理事情,怕他拿毛笔影响烫伤,说什么也让沐英给他找点其他的。 沐英教给他的运气呼吸和一些技巧,练的早就熟悉了,不如去看看酒坊。 走到楼下,看见一绺头发从楼阁窗口垂下来,柔顺轻散。 “……睡得可真香,孤看你这样子是昨晚又没睡。”朱标拿起软香的包子,咬了口,汤水十分浓郁。 沈知否简单的梳洗,就让人去买了早饭给他,想着宫里山珍海味肯定是多,就准备了家常早饭。 朱标一直用左手喝粥,勺子有些歪扭,看沈知否奇怪的盯着他。 就道:“孤这几日在练习左手吃饭,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孤这样很有王者之风。” 朱标感觉一只手背在身后很拉风,还把伤遮住了。 沈知否坐在对面,看着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捂着嘴浅浅的笑了笑,帮他添了菜道:“伤到右手了吧。” “呃……夜里忘了,撞翻热汤烫到了。”朱标喝着粥,对她说道:“酒坊怎么样了?” “嗯,可把我累坏了。”沈知否站起来给沐英盛了粥,起身出去了。 片刻后,她提着小箱子走了进来,站在朱标旁边有些犹豫的道:“殿下……你……” “什么?” “殿下烫伤的地方给知否看看,我家有专治烫伤的药,止痛的。” “好。” 朱标伸出右手给她。 看见他,沈知否心情也轻快起来,帮他涂药,用嘴吹着伤处说道:“我娘说,吹吹,就不那么疼了……这些日子你还要处理国事么?” “这几天没有什么事。放心吧,孤没事,只是烫到了,问题不大。” “殿下,酒很好呢,已经提前预订了五千多坛,这五粮雪曲几个字,是请人写的。 对了,前些日子,酒坊还会有人问要不要合作呢,都是冲着五粮雪曲来的。” 两人认识久了,也开始熟悉起来,朱标偶尔也会开开玩笑。 沐英也会说朱标这些日子有多忙,那些大臣油盐不进,沈知否就听着那些事。 朱标看着账簿,每一项都记的很清楚,事情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 商议了后面的大致走向,沐英就跟朱标说着琐事。沈知否就在旁边倒茶。 朱标问她时,她才回答。 快到晌午时,沐英便提醒朱标别看账簿了,说马皇后请北伐大臣的女儿来宫里游玩。 朱标道:“都有谁?” “徐将军的两个女儿,听说还有常家的,李丞相家的,邓家的……” 沈知否听的入神,沐英笑着道:“沈小姐,水满了。” 她才回过神道:“殿下请恕罪。” 朱标爽朗的笑着说没事。 看着他的背影,沈知否低着头,眼里的泪水徒然从她脸侧滑落,停在下巴处。 她愣了愣,有些慌乱的抹掉泪痕,向前跟着那身影跑去,快跟时又停下来。 沐英转身,随后朱标转过身来。 “怎么了?” “啊……烫伤药。”沈知否伸开纤白的手,笑了起来。 “宫里什么都有……不过孤收下了。”朱标随后笑着挥手对她说到:“过些日子,孤再来。” “嗯。”沈知否挺直了脊背用力的点头:“殿下放心,酒坊会更好的。” “那就好,回去吧,孤先回宫了,等不忙了,孤来喝你烹的茶。” 沈知否眼角笑起来,点头说道:“我等殿下过来,多久也会等。” 心里高兴起来,不忙了他就会来呢…… 正文 第58章 身在帝王家 回到宫中,朱标听说马皇后带着那些北伐大将子女一起吃了顿饭。 锦儿跟在身后道:“有那个徐大小姐,徐二小姐,还有常家小姐和公子,可热闹了,不过殿下你不在,娘娘说等陛下回来,在一起聚聚。” 常家小姐可不就是朱标日后的老婆,那个常洛华长的倒也标致,就是不知道人怎样。 锦儿说的常家公子,多半指常茂,跟自己年纪不相上下,是常家长子。 有机会应该去看看这个常洛华长什么样,毕竟是自己非娶不可的老婆。 人品很重要,李二的老婆长孙皇后贤德,李二这运气就不会太差。 老朱有自己的娘马皇后,也是胆大聪慧贤德。 再说这个徐妙云,老四的徐皇后也是贤德的好妻子,可见优秀的帝王都需要好的女人在身后打理。 对于朱标来说,这个常洛华要是贤德还好,自己也少很多的麻烦。 身在帝王家,婚姻大事自然不能由着性子来,常洛华自己是非娶不可,后面再娶其他的人自己还是有权利的。 坐了太子这个位子,死是不会早死,最主要的就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太子妃。 就算他愿意,老朱和马皇后还有百官也不会同意。 马皇后来时,朱标正在用晚膳,看到她,立即笑着道:“母后吃饭了吗,一起吃点。” “不用了,标儿你吃,娘已经吃过了。”马皇后坐在他对面笑道:“听玉儿说,大清早你就和沐英出去了,是去找哪家的姑娘了?” 朱标差点被粥卡喉咙,咳嗽说道:“怎么会。” “我儿子我还不知道,手上的药换过了吧。” 朱标点头,下意识的看向伤口的布条处,发现正扎着个蝴蝶结。 看到马皇后知道,朱标放下碗笑道:“母后可真聪明,儿臣什么都瞒不住母后,是沈家的姑娘帮儿臣换的药。” 马皇后笑着道:“是沈千城的女儿,你小子眼光不错,娘也觉得她不错,再说那些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儿臣知道。” “你身在帝王家,有些事身不由己,但是娘也不是什么尖酸刻薄之人,别辜负沈家的姑娘就好了。” “咳咳……母后,儿臣和沈家小姐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人家帮你开着酒坊,又解决了扬州需要的银子,咱们可得记着人家的好。” 马皇后明白,她曾经也是家道中落,但后来遇见重八,也是互相生了情愫。 如今该娶的女子自然是少不了门当户对,可有些事自己也没那么不开窍。 开国之初,还有好一段日子要走,离不开百姓支持。 沈知否,被马皇后这么一提起来,他心里倒开始有些注意起来她。 很快又打消了念头,沈知否不是一般女子,不会没有分寸高低的。 …… …… 酒坊的酒,买的人越来越多了。 其实第一批酒时间都不到就被那些人拿走了,沈知否还担心酒的味道不够。 没想到出乎意料,风评都不错,有几家提的意见也都是小问题。 她现在除了打理沈家在南京城的几十家铺子,还会抽时间来酒坊。 酒不能大意,一来生意不好的话,殿下肯定会发怒,最要紧的是她也希望帮太子殿下分担些事情。 晚上吃过饭,她就忙忙碌碌的算起账来,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楚。 城中酒楼预定的酒,今晚酒坊可以先供应,城南的酒馆要三十坛酒,银子已经付了,酒还没送去。 小丫环端着冰镇的莲子汤进来时,她低着头记账。 快睡觉的时小丫环帮她整理好床铺,看到莲子汤还在那里放着,停下来道:“小姐,小姐吃点吧,今晚闷热的很……” 若是平常,小丫环绝对不会来打扰自家小姐的,可是这些日子天气闷热。 酒坊里也热,那些酒坊里的工人都是男子,她家小姐是个女儿家。 每次去都会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出了酒坊满头大汗,饭也不吃。 沈家铺子本来就事情多,再加酒坊的事情,明显忙的很。 在不吃点东西,她就怕小姐会撑不住,夏日里,靠着府里的那口山泉冰镇。 闷热时,凉气散的很快。 可沈知否像是没听见小丫环的碎碎念,认真写着。 小丫环无奈的叹口气,在一旁帮小姐整理账簿。 要说女儿家的,闺房里都是胭脂水粉,香帐什么的,她家小姐倒好。 桌子上都是堆的和山高的账簿,这几年她简直就是沈家的主心骨,把南京城,苏州,杭州一带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好。 若没有之前的战乱,那生意做的比现在还要好。 小丫环靠着床迷糊,沈知否起身端着莲子汤喝了,走过去轻轻拍拍小丫环道:“你这丫头怎么不躺着睡。” 两人的床在同一间屋子,为了方便照顾沈知否。 “小姐呀,都快三更了,你去睡觉好不好。”小丫环揉着眼睛催促。 “知道了,我要沐浴。” 小丫环很快烧了热水,倒进木桶,看着自家小姐。 沈知否虽然瘦,但身材曼妙的很,小丫环帮她打理着一头乌发道:“小姐,那酒坊里的工人要好好教训。” “为何?” “那些工人说,能娶小姐宁愿折寿十年也划算,气的我就像收拾他们,污言秽语。” 沈知否叹了口气,这些事她都知道,可这工坊里都是些男子干活,并没有办法。 “小姐啊,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身子受不了呢,殿下又不知道你这么辛苦。” 沈知否望她一眼,随后刮了下她鼻子道:“要不是殿下杀了李彬,你还见不到我呢,这酒方子本就是殿下的,于情于理都该做不是吗,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和他邀功。” 丫环痛心疾首:“小姐你别傻了好不好,太子殿下只是为了让你帮他做事,男子都是喜新厌旧的,况且他是当今殿下,肯定不会……” 沈知否叹了口气道:“你还知道他是太子殿下呢,朝廷那么多人看着他,皇室自然是规矩森严的。 要是我们不识礼数,只会让他十分难做了,他那么累,那么忙,事情都等着他处理,我不想让他难做,况且我们就这样做生意打理铺子不好么。 他来了,我就烹好茶,说好消息给他,让他放松下。再说我们是平民,有自知之明。深宫大院我也不喜欢,这样两人都快快乐乐不好么?” “小姐,他要是负心呢。” “不许你这样说他,你啊就好好陪着我。”沈知否笑着捏捏她的脸:“你呀,越来越可爱了呢。” 随后出浴桶,扯过青纱将身子裹住,坐在铜镜前梳发。 正文 第59章 御医问药 朱标被烫到的地方还是有些灼痛,无聊的翻着奏疏。 什么身体安康,什么大明盛世,什么百姓安居乐业……都是空话假话,敷衍刷存在感。 翻十个奏疏,七个都是这些假大空的屁话。 这群家伙整日不去看看自己管理的地方百姓如何,就知道上些折子问好,通篇看到的只有问好和名字。 一上午,就脑子里记住了几个名字。 天气闷热,朱标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想着,手臂有些清凉舒服。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位神医给他的手背上了药,立马就没有灼痛感,有的只是清凉。 然后被烫伤的地方就开始生长新肉,他跟着老神医学习岐黄之术,回来给大家教授医术。 然后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看到了玉儿的脸。 玉儿摇着他的肩膀,轻声低语道:“殿下,殿下,醒醒,锦儿帮殿下请御医去了。” 天气闷热,人就容易昏昏欲睡,朱标爬起来道:“孤怎么睡着了。” 玉儿看他醒来,帮忙整理一旁的奏疏,说道:“殿下,御医很快就到了,让在给您瞧瞧手上的伤。” 这两个丫环对他的身体和伤都很关心,从烫伤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要请御医过来。 当然,更多的是马皇后对她们的叮嘱。 不久后,锦儿带着御医匆匆回来,看他醒了道:“殿下,御医来了。” “臣戴思恭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看了眼自己的手,在椅子上坐好,熟练的伸出手,对面前的御医道:“你说你叫什么?” 听到朱标问话,御医立即放下药箱起身道:“殿下,微臣名叫戴思恭。” 戴思恭?就是那个明代著名的医学家,他的父亲戴士尧是个名医。 治疾病多很神,看他身上的官服,是正八品御医的,受迪功郎,倡导气血盛衰论。 难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医术这么神,不如挖到自己的大明科技院去。。 随后戴思恭走到他跟前解开纱布,伸出手指在他的手腕,摸着胡子闭眼睛诊脉。 锦儿站在一旁,焦急的盯着戴思恭。 戴思恭摸着胡子道:“微臣的恩师曾告诉臣,气有余便是火,气属阳,动作火。 殿下这伤原本是小伤,只不过这些日子为政事操劳,心中积了郁气,待臣为殿下开些梳郁火的药,在配外敷,相信数日后便可消肿不再溃烂。” 旁边的锦儿和玉儿听的云里雾里,有些不明白戴思恭说的意思。 朱标看了眼戴思恭写的药方子,字迹工整。 橘,姜…… 看着他的药方,朱标又多看了几眼,疑惑道:“这里面是不是少了一味药。” 戴思宗看着他,随后诧异的问道:“殿下觉得还缺什么?” 朱标想了想,说道:“孤认为外部感受了风、寒、暑、湿、燥、火六种外感病邪,将要传入体内,脾实而不受,淫邪在胸中郁积,天分气分,邪热亢盛,正邪交争剧烈的病理阶段,气窒塞不通。 积郁,用破气之药,可用姜、橘、藿香、半夏之类,梳其堵塞,少了藿香。” 这个戴思宗不是名医,怎么连少了藿香都不知道,难道他是徒有虚名。 朱标对他开始保持怀疑的态度,别欺负自己没有看过李时珍的那本《本草纲目》,崇祯时没少看这个,这个方子他是不会记错的。 见朱标真的说出了藿香,戴思宗脸上露出诧异,随后又疑惑的道:“殿下,恩师告诉微臣的并没有藿香,可殿下说需要加入藿香,也是必用的,它们并不冲突,殿下是从何处知道要用藿香这味。” 朱标想了想道:“藿香,湿阻脾胃,暑湿泻泄、发热恶寒、恶寒发热、胸脘满闷……它若是同橘皮煎服,可霍乱。” 戴思宗自己默默想着,脸上的思虑变成震惊,突然站起来说道:“殿下怎么知道它搭配橘皮可治霍乱的,殿下是从哪一本医书看的,为何微臣没有见过。” “《本草》里就有啊。” 朱标的表情不太对,自己这说漏嘴了,李时珍的医书《本草纲目》里就有。 大明科技院那些医士都是自己之前给他们说的方向研究。 噢,自己给忘了。 太医院那里自己根本没去过呀,都是科技院自己研究。 戴思宗意识到自己刚才失礼后,急忙道:“殿下恕罪,微臣一时心急,冲撞了殿下。不过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说。”朱标看着他道。 “殿下看过医书没有。” “看过,看的还不少,这些方子孤的科技院就有。” 戴思宗知道科技院,但他们太医院一直都对东宫太子这个科技院嗤之以鼻。 那些同僚皆认为太医院的医术比那科技院研制的破药,要好的多。 他多次劝说无效,也就随他们去了。只是心里有些好奇,没想到今日又听见殿下在自己的面前指出少了一味药。 戴思宗心里热起来,只要是有名的方子,有用的他都想去看看,借来研究研究。 医术的进步,对整个杏林和百姓来说,都是好处。有着重要的意义。 “殿下,可不可以帮微臣把您所知道的默写出来,这对太医院的医术是很大的提高。” 朱标愣住了。 这……给自己来瞧病的,怎么变成太医找他自己问药。 看来李时珍的《本草纲目》给后来的医术带来很大的提高。 旁边的玉儿和锦儿惊讶的看着自家殿下:“殿下记性可真好啊。” “上次给科技院的那群研究药理的民间大夫写过一本普及册子,里面有。” 戴思宗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对气血论有痴迷般热爱,对他没听过的药方,思考后也会引起极大的注意。 再次看向朱标时,戴思宗的表情除了恭敬还有激动。 “嘶,孤这手疼。” 朱标赶紧引开话题,把戴思宗的注意力转移。这才让他不再追问。 戴思宗走时欲言又止,似乎极不舍得,好像有很多话要问朱标。 朱标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戴太医要问什么。 之后,听宋濂说,这个戴思宗回去后,从太医院还跑到科技院去看了几次,每次都是拿个小本儿记录。 正文 第60章 换种方法 那个戴思宗对医术的钻研真是达到了痴迷的程度。 朱标当时看过后,记忆深刻的都是当时为了疫症和风寒感冒消炎一类。随口说了几句,戴思宗就天天去科技院取经。 这几天,朱标体内的火气降了不少,总算轻松了。 朱标感觉到戴思宗是有两把刷子的,医品人品没话说,就是研究医术的程度太痴迷,有着谜一样的好奇心。 他太痴迷了…… 如果自己不是太子殿下,那戴思宗一定会把他家门槛踩断。 后世人说的痴气可能就是他这种。 当然,朱标没有笑话他的意思,更多的是敬佩,直觉告诉他这个戴思宗可以帮自己研究适合大明的感冒药和消炎药。 清早在东宫花园锻炼,做俯卧撑时,一道黑影笼罩在他的头顶处。 刚抬头,沐英急匆匆对朱标说科技院出事了。 “怎么回事?”朱标从地上爬起来,旁边的宫女递过来明黄色的帕子,他边擦手边道:“到底怎么了?” 沐英等他擦完手,便跟上前道:“小太监来说,戴太医和科技院的大夫吵起来了。” “戴思宗?怎么回事,他不是拿个小本本去学习吗。” 朱标并没有慌张,科技院的第一条就是,遇到问题意见不和时打架动手的先打二十大板。 沐英挠了挠头,无奈的挥手道:“这群文人搞不懂,这动嘴还不如痛快打一架。” 意识到自己心直口快后,沐英止住嘴道:“殿下,不如我们先去看看。” 朱标快步离开,沐英紧跟其后,走到科技院门外就听见戴思宗的声音。 “成何体统,你们如此做法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真是医德何在?”戴思宗声音嘶哑,句句充满质问。 “他们……是自愿的,自愿的懂不懂。” 这个声音是朱标招收在科技院里的大夫,都是民间的佼佼医者。 朱标道:“随孤去看看。” 两人走进大院,朱标扫了眼围在一起的人道:“怎么,都不做事的吗,孤不需要围观站岗的家伙。” “殿下来了~” “见过太子殿下。” “臣戴思宗见过太子殿下。” 戴思宗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毛笔和本子向朱标见礼。 其他的人被沐英纷纷遣散去各自岗位,留下的都是那些研究药的大夫。 沐英帮朱标拿来椅子,站在旁边。 “先说说怎么回事。” “启禀殿下,他……” “太子殿下,他们……” 朱标抬手道:“一个一个的说,戴太医您先说。” 戴思宗理了理自己的官服和帽子,慢条斯理说出了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 他今天和往常一样,拿着本子前来观看学习,却看到科技院这些医士拿新研制的药丸给两个百姓试吃。 药物没有确切疗效时,不能随意服用,否则只会出问题,这是作为大夫最起码的道德。 自然是出手阻止,几个医士却说戴思宗不懂,误会他们。三言两语就吵了起来。 “嗯,戴太医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妥。”朱标听完戴思宗的叙述,点点头道:“可能是和孤的医士有了误会。孤这就问问他们几个。” “你们说。”朱标并没有训斥几个医士,他们都是自己花心血选出来的,何况没有搞清楚原因前不乱质问最好。 “启禀太子殿下,昨日我们用治疗风寒咳嗽的药粉和蜂蜜进行调和,制成颗粒,今日拿来喂给几个百姓,查看药效,想看看有什么其他危害,这位戴太医就开始说我们没有医德,实在是冤屈。” 一方是太医院,一边是给自己任劳任怨,日以夜继的研究药的医士。 朱标敲着扶手,看了看他们后道:“那几个被你们试治风寒药的百姓在何处?” 沐英听到,立即去药房屋子里面请来两个病人。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民妇也拜见太子殿下。” 两人都是普通百姓打扮,看起来已经四五十岁的样子,面色红润,精神抖擞。 “他们拿你们试药可是真事情,如实放心说,孤会为你们做主的。” 两个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眼站在他们旁边低着头的医士,点点头,又摇摇头。 “为何点头,又摇头。”朱标沉声问道:“孤说过,可为你们做主。” “太子殿下,我们试药是真的,但草民愿意试药。” 旁边的妇人也点点头。 “他们有没有胁迫你们,可如实说。”旁边的戴思宗看的有些急,插嘴道。 “咳咳。”沐英站在旁边对着戴思宗咳嗽两声,示意他安静下来。 “太子殿下,是俺们自己愿意啊,太子殿下你是大好人啊,别怪这些大人们。” 妇人没什么文化,说到这里已经开始着急起来。 “太子殿下,你不记得草民了吗,杀李彬时,我们就在太子殿下这里待过。” 男子锤着胸口道:“要不是太子殿下,老汉女儿咋能回家呢,那个李彬死的解气啊,草民只有如此报答殿下。” 听明白了,这两人来试药是自愿,都是李彬祸害的那些女子的父母。 “那你们怎么知道孤这里需要试药,何况孤让他们用的是老鼠。”朱标声音缓和,依然难掩帝王之气。 “启禀殿下,那日我们按您的吩咐去城外田地抓老鼠,碰见这位大叔。 他问抓老鼠做什么,医士和将士们便说用来试些药,他就跟着我们,说我们这衣服肯定是宫里的……” 两个百姓接过医士的话,如实道:“是,俺们寻思老鼠吃药能顶啥用,我就缠着他们说俺孩子上吊死了,俺就行。就去找了她婶一起来的。” 妇人胆小,哭着道:“这些大人都是好人呐,太子殿下别抓他们。” 朱标轻声道:“你们是大明的子民,又是孤的子民,是药三分毒,孤怎么能让子民去帮孤试药! 那孤研究这些药的意义何在呢?孤就是想让百姓都吃得起治风寒的药。” 旁边的戴思宗自然已经听懂了来龙去脉,民间百姓经常因风寒重些就会危及生命,没有钱吃药更是常事,只能等死。 朱标道:“戴太医和你们都是没有错的。 可是孤今日还是要说一句,换种方法试药,大家都记住了吗。” “是,殿下。” “给他们点银子,送他们出宫回家,身体要是不适,就去沈家药铺,报孤的名字。” 正文 第61章 巡视科技院 “戴太医,让你见笑了。” “不敢不敢,今日才发现微臣是井底之蛙。” 戴思宗是震撼的,不少官员说科技院是徒有虚名,说什么有个太医院就够了,还要在科技院里培养医士,分明是殿下看不起他们。 找一些工匠泥腿子,甚至给有元廷的前官员在那里侮辱人。 今日,戴思宗才对这些工匠有了新看法,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但都是有真本事的。 朱标负着手走在科技院的楼阁前。 这座院子四周都是房屋,原本是为东宫之后准备,但朱标请求老朱把这十几间屋子划了出来做科技院用。 医士,木匠,农事……还有高启他们讲解化学小册子和农学册子的地方,五花八门却井井有条。 宋濂他们正在屋子里和詹事府那些一起讨论着什么,朱标没有打扰,继续向前转着走着。 走到一处,戴思宗有些好奇起来,这门口用稻草盖起来的大缸里都装着什么东西? 刚才在那群医士那里看到有不少架在空中的竹筒,说是用来去药液的…… 沐英看戴思宗好奇,得到朱标吩咐后,上前掀开那有缝隙的稻草说道:“这里面是他们辛苦挑选出来的大颗粒种子,怕正午太阳焦热晒蔫。” “大种子?” “孤命人培育的良种,只不过时间漫长,农药化肥缺一不可。” 加入北方的农夫一人耕田三五十亩,把夏麦秋粟合起来,可种粮食亩产两石以上(今市制亩300斤)。 而南方稻麦两熟田的稻谷可以亩产稻谷2石(288斤)。 如果经过研究,在用基础肥料,降低虫灾,那亩产更多,甚至亩产几十石都不是假话。 因为从小受苦,朱元璋深知作为农民的不容易。 他当时告诉朱标说大明开国后,希望百姓尽快有饭吃,有衣穿,能够过上安稳生活。 化肥农药研究,迫在眉睫。 有了这些,农业发展才不会太费力,扬州用的只是最普通易制的肥土。 等收粮后,倒是要看看第一年的效果。 上下五千年,自古就是幅员广大,情形复杂。 明朝曾经采取严格的中央集权,施政方针不着眼于提倡扶助先进的经济,不想着增益全国财富,而是保护落后的经济,以均衡的姿态维持王朝的安全。 如果朱标不穿越,那么历史依然按照最初发展。 历史上的1388年,老朱曾经亲自指示,让百姓纳税实物不用入仓库,直接供应于军士的家庭,军士则不再发给军饷。 并规定在应天府抽派若干税民,和金吾卫的五千军士对口。 不过,从大明居民簿和招兵改变后,这个问题也不会再出现了。 朱标被叮叮当当的声音拉回当下。旁边的戴思宗道:“殿下那屋子是铁匠?” “戴太医,如今没有什么匠户贱籍,那些是孤请来练铜打铁查矿的科技官。” 戴思宗点点头。 矿物资产,上上辈子当图书管理员时,看过不少书。 那铜官山、狮子山、大团山、冬瓜山、凤凰山、新桥、贵池、安庆、琅琊山、沙溪等一批大中型矿床,铜储量有三百多万吨。 历史上,明代由于受到元代纸币政策破产的影响,还有缺铜的天然因素,使得大明朝廷最终放弃了金融市场的管理。 后来明代一度退化到了以物易物的状态。 明初发行纸币,失败后改铸铜钱。 却因为铜矿的缺乏和大明朝廷贸易,让货币的供应量难以维持下去。 前期永乐朝铸币以外,到了明后期,他们对货币的发行撒手不管了。 慢慢的,金银开始作为货币替代品。 但因为大明本身贫银以及明初推行铜钱的政策影响,金银的使用很多次被禁止使用。 明代中期,走私贸易大。 朱标清楚记得,那个德兴市位于赣、浙、皖三省交界,资源密集,矿业发达。还有金山银城铜都的说法。 这个德兴铜矿位于怀玉山脉孔雀山下,是中国第一大露天铜矿,也是亚洲第一,世界第二大铜矿。 按照大明如今才开国,技术和银子都不够,所以朱标打算先慢慢的准备着,保护好,等条件成熟才可以。 再往前走便是朱标当时建的神机堂,这个他是按着神机营做的模板。 老朱对火器很看重,这个玩意可在打陈友谅时,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尝到了甜头。 这里,除了请焦玉的后人和陶成道来传授研制,是老朱亲自挑的人。 “一装枪,二撚线、三装药、四马子、五投至子、六打三锤、七插箭……” 戴思宗听到里面的发出来的动静后。瞪大了眼睛,这个太子殿下准备的可真齐全。 朱标笑道:“哈哈,戴太医不必惊讶,这后面啊,孤还有其他的。” 沐英跟在身后,殿下说火器兵要列阵形成轮射,完成火力连续性输出。 而且这种持续性火力输出必须得到日常持续不断的训练才能做到。 因此为了配合火器使用,阵法也需要练习研究。 朱标对目前这个,还是不太满意,毕竟一个正常完善的机构组织,拥有创办者只需要负责选贤任能,订制好规则条例。 具体运行,执行,发展基础搞业务什么的都是由底下一层层去做的。 往后越走,戴思宗才发现太子殿下的东宫真是好地方。 朱标看到远处做木器的就想起来被自己安排到水军哪里锻炼的郑三宝。 那支水军被老朱养在一处湖泊,那里面有鱼有虾,将士们可以在湖边捞鱼,是天然的供粮基地。 可便宜三宝那小子了,他之前可是个旱鸭子,也不知道现在水性怎样。 天气炎热,朱标走完一圈时后背都湿透了,送走戴思宗后他就回去沐浴更衣,换了件常服。 玉儿和锦儿上了菜和汤给朱标。 沐英再回来时,手里抱了个木箱子:“殿下,这是沈小姐交给我的。” “什么?她来了?” “是,但只是送了箱子就离开了,上次我吩咐过守卫,要是沈姑娘来就让他们通报下。” 箱子打开,朱标看到里面是几张大明宝钞,足有五六千两。 不用问也知道,是五粮雪曲的银子。 沐英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殿下,沈小姐好像生了病。” “孤知道了。” “殿下不去看看?” “你就是为了见她家的那个小丫环是吧,孤再出宫被言官御史看到……” 明朝的制度比较严格,皇帝是轻易不能随便出宫,尤其是私访,太子作为皇位继承人,更是不可能随便出宫的。 除非政事需要。 明朝的正德是个特例。 看朱标犹豫,沐英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是国事需要,况且义父义母他们默许的,前几次也都去了。” 沐英一急下来,给老朱和马皇后改叫义父义母了,没有半点稳重。 朱标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老朱和马皇后都知道,便点点头去换衣服。 正文 第62章 沐英的小相好 “烧饼,新鲜出炉的烧饼!” “爷,上来坐坐嘛。” 繁华的南京城街头,朱标穿着便服带着沐英,走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 沐英看了眼四周,恭敬地问道:“公子,我们去哪里?不去沈家吗?” 朱标想了想,说道:“我们去看看施耐庵的酒馆。” 酒馆门前,朱标看着关掉的门窗摇摇头道:“施耐庵啊施耐庵啊,你这人,还真是会给咱装事啊。” 这个施耐庵,当年张士诚起兵反元时,在平江(苏州)称吴王,聘施耐庵为军师,后张士诚降元,施耐庵屡谏不从,因而弃官去江阴祝塘东林庵坐馆。 后来跑到临水之地写书,老朱听说他的才华,多次请他和去做官,他还不愿意。 惹得老朱就要发脾气,马皇后却说施耐庵不错,经常和施耐庵聊天闲谈。 上次那个罗贯中倒好,两人死活不提其他,咬口说自己什么也不会。 不会就不会吧,大明朝廷人才多的是,心思不在,硬来还不是没意思,也不会尽心尽力。 沐英知道罗贯中是施耐庵的徒弟,便说道:“那罗贯中还在科技院。” “嗯,让他留着。” “我听说施耐庵救过张士诚的女儿。”沐英说道。 “有这事,但无从查证,深究也没有意义,施耐庵和罗贯中这两人,拿官买不来,拿银子使唤不动,听说他在写书,就让他到科技院来写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会意识到大明好的,这两人留下的东西影响挺大,要是沐英知道了肯定会换种看法。 百姓各有各的营生,朱标走过去看看货物,逛逛铺子,悠闲的很。 沐英问道:“殿……公子,去沈家吗?” 朱标转过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去,带路。” 沐英现在和沈知否那丫头越来越对眼了,没看出来还是个闷骚型的。 沈氏酒坊。 沈知否一个人在库房里登记坛数。苍白的脸上有两坨异样的潮红,小丫环在旁边磨墨,有些担心她。 酒坊里的管事认识朱标,看到朱标进来笑道:“马公子,我家小姐在后面的库房。” 除了沈千城和沈知否知道朱标的身份,其他的都当朱标是马公子。 他取了马皇后的姓,出来用马公子自称。 酒坊管事穿过摆满坛坛罐罐的走廊停下道:“马公子,小姐不让我们打扰,我也只能送您到这里。” 朱标点点头,进了库房。 小丫环最先看到沐英,随后看到朱标,正要说话,朱标摇头示意她悄悄地。 沐英带着小丫环出去,朱标走到桌前,拿起墨块研磨。 沈知否正仰头数着酒,声音嘶哑着说道:“小莲,咳咳墨好了没有……咳咳……” 朱标站在她身后,有个能干的姑娘就是好,不但不给自己惹事,还帮自己排忧解难,以后要对沈知否再好一点,得抱紧她的大腿,说不得日后还有很多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小莲你又偷懒,小心我把你嫁……呀,殿下!” 沈知否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都被朱标听到,双手死死纂紧账簿,咬着嘴唇笑道:“殿下几时来的。” 朱标也不答话,端起墨对她说道:“这些事你都是亲自来做的?” “是,殿下还没回答我呢。” 这段日子,她和沐英还有朱标已经熟悉起来,说话有时候也随便。 “来了有会儿了,不该听的孤也听到了。”朱标放下墨开始看酒。 库房里都是即将要运出去的酒,定银都收了,要是人家收不到货可就不好了。 “沐英说你生病了,这些不用亲自来。”朱标说完搬过她的肩膀道:“脸色不好。” 沈知否缩了缩肩膀,有些不好意思的挣脱肩膀,“殿下的事情我亲自来才好。” “你这么能干,沈老爷最近可好。” “殿下,我爹忙着蚕丝的生意,忙的很呢。” 沈知否走到旁边倒茶给朱标后,有气无力的说着话。 “为何不吃药?你们沈家的药铺可是京城最大的。”朱标并没有喝水,而是推到她的面前说道:“喝了。” “殿下。” “孤——让你喝你要是病倒了谁给孤干活。” 沈知否听后,眼睑垂下,嘟囔道:“殿下只为了让我帮殿下干活么。” “当然不是,孤听沐英说你生病了,特意来看你,怎么不乐意?” 沈知否忙道:“没有,殿下那么忙,能来知否已经很高兴了呢。” 太阳渐渐西斜,朱标看沈知否已经睡去,便去找沐英。 只见沐英站在小丫环的身边帮她扇着炉子,一声不吭的酒帮忙把药装进碗里,还帮那丫环吹手。 过了会儿,直接把那小丫环的手握进手里,两人你情我愿的太惹眼。 这看起来怎么这么闷骚。 “咳咳,药好了?” “小莲见过殿下。” “你看沐英怎样,这么健壮的,如何啊。”朱标笑着看沐英说道:“沐英,孤应该让你来酒坊里给孤做苦工。” “我愿意,殿下。”沐英哈哈笑道。 “孤不愿意。”朱标说完对小莲说道:“你把你家小姐可要照顾好,免得生了病也没有个人照应。” 正说话的时候,前院传来管家的声音:“小姐,李家的公子来看你了。” 走到前院,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手里提着药和点心,正和沈知否说话。 她脸色苍白靠着门框,带着浅浅笑意,青丝及腰,朱标看的有些愣住,随后恢复清明。 “沈小姐有客人?”那姓李的书生对着朱标点头微笑,随后又道:“这药是我求的方子,沈小姐先吃,若是不好,小生在找些来。” 沐英看了眼那书生,又看了眼朱标,随后对小莲道:“你还不照顾你家小姐去。” 朱标没有说话,沈知否天生丽质,又这么能干,不喜欢她才是假的。 因为有外人在,沈知否并没有喊朱标殿下,走到旁边笑着说道:“马公子,沐公子,你们过来坐。” 朱标点点头,并没有动。 倒是那个姓李的书生看了眼朱标摇摇头,帮沈知否倒了杯水放下:“沈小姐喝茶。” 正文 第63章 公子请回 沈知否接过茶却递给刚过来的朱标:“喝茶。” 那李姓书生知书达理的又倒了杯给沈知否道:“沈小姐生病就不要管其他人,他们有手有脚的。” 朱标道:“喝热水才可以治百病,喝茶不顶用的。” 随后让小莲倒了杯热水给沈知否道:“喝!” 沈知否看了眼热水,听话的端起来喝掉,对旁边的姓李的书生道:“谢过李公子。” “沈小姐客气。你我二人是朋友,听说你生病,也是十分担心,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请吩咐小生。” 远处,小莲和沐英低声说着这个李公子,无非就是李公子文采颇多,和沈知否她们经常一起谈论诗赋。 对于小莲来说,虽然那人比不上她心上人沐英,但是却觉得很适合她家小姐。 沐英不爱听这话,他感觉沈小姐聪慧动人,只有太子殿下可以…… 不过小莲似乎并不赞成这件事,毕竟太子殿下的身份怎么会娶民间女子。 殿下十分有才华,这样下去小姐也会越陷越深,若日后殿下有了太子妃,那她家小姐不是处境危险,被人家知道了自然会找人处理。 倒不如这李公子,两人还可以成就好事。 小丫环的心思,沈知否完全不知道。 李公子不知道朱标的真实身份,以为他是纨绔子弟,想着沈小姐肯定不会喜欢他,便更放下心来。 “这位公子,喝热水能有何用,还不如喝鸡汤。”李公子说道。 沈知否得体笑道:“其实都可以的,热水也不错。” 朱标点点头。 看到两人这样,李公子不服气道:“沈小姐,小生帮你杀只鸡炖汤喝。” “李公子,不用了。”沈知否忙阻止。 那李公子摇摇头:“我这就去后院帮小姐杀鸡。” 随后示威的看了眼朱标。 朱标没有说话,喝完茶对沈知否道:“酒的事,你可以让酒坊人负责,不要累坏身体。 “是,知否记下了。” “先把酒坊做好,酒的图案要换的精致些。若是再有好的生意,孤还会找沈小姐。” 殿下是真龙之子,大明的储君,他如此自信,自己便信他到底。 “我爹叮嘱我,好好的经营酒坊。” “如果日后,可以多开几家酒坊,你以后不必把银子都给孤送来,留下些你做本钱。” 沈知否点头。 “第一坛酒,孤当时是在那施耐庵的酒馆酿的,可这个人他游山玩水去了。” 沈知否听说过施耐庵,便说道:“听说过。” 两人正说话时,李姓书生追着母鸡跑到前院来了,到处都是鸡毛。 李姓书生为了在沈知否面前展示自己,拿着菜刀就在院子扑腾起来。 “沈小姐,我马上就抓住它给你。” 院子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起来,沈知否道:“要不,我为您换一处地方。” “不必。” 朱标径直起身走上前,示意女性不要动,随后居高临下的看了李姓书生一眼,夺过菜刀说道:“瞧好了。” 他快步上前,两圈后便宰杀了,扔到李姓书生面前:“拿去洗剥。” 从小跟着老朱,被那些大将耳濡目染不说,刀枪也是使过一些的。 自从穿越,沐英经常会指点拳脚,强身健体,防身。 李姓书生对朱标突如其来的气势有种压迫感,他点点头接过菜刀。 小莲立即上前道:“李公子您忙,由我来吧。” 沐英跟着小相好去了后厨。 李姓书生擦了手,摆了袍子坐在旁边。 朱标刚才杀鸡时,衣服上溅慢了鸡血,一时间清理的不是很干净。 沈知否看他擦拭衣服笨手笨脚的样子,微微一笑,片刻之后像是记起了什么。 起身给李姓书生倒了茶后扭过头道:“你那次的衣服我这里留着,我带你去换。” 说完看着朱标,询问他的意思。 “好。”朱标有些疑惑,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在她这里放过衣服,但依然点头起身。 李姓书生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已经带着满脸的疑惑,硬是忍下来。 朱标向前走去,沈知否紧跟其上。 沈小姐,她怎么对这个马公子这么顺从,还有他的衣服…… 屋内,朱标换下外袍,接过衣服诧异道:“孤这衣服怎么在你这里。” “是扬州时,殿下帮那小姑娘盖着御寒的。”沈知否提醒他道。 沈知否笑道:“殿下平日里肯定有宫人伺候更衣,为殿下整理衣服,真是有幸呢。” “那孤让你天天整理,你可愿意。”朱标转过头道:“你手法很好。” “殿下又说笑了。”沈知否平复了心情,开门出去,留下后面的朱标。 …… 李姓书生看到沈知否出来后急忙起来道:“沈……小姐。” 沈知否收拾好茶杯,方才对李姓书生笑着点了点头:“李公子。” “知……否?”李姓书生想着刚才的事,“你怎么会……怎么会有他的衣服。” “有何不妥吗?”沈知否站在一旁,微微皱了皱眉头。 没想到沈知否反问一句,李姓书生走到她跟前,想了好一阵子,又迟疑起来。 终于,吸了一口气后对沈知否道:“我……想做生意,跟着你一起,我爹不同意,我后来还去过苏州,你不在。想着你也可能有了很好的夫婿,上次得知你尚未有婚配时,我……我很为你高兴……可是你如今……如今怎么能有陌生男子的衣服,还把它保留在家中……这些东西?” 沈府院子里静悄悄,沈知否抬头道:“谢谢李公子挂心,只是帮忙收着衣服,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李公子还是早些回家去吧,谢谢李公子今天的药。” “犹记得知否小姐在苏州时的经商之能,那时便想吐露自己的心声,不见你时,确是日日都思念你……知否。” 李姓书生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心里话,期待沈知否能够回答她。 沈知否看了看他,久久没有说话,思考一番,最终露出一个微笑,向他说道:“李公子不要如此亲昵称呼,知否有姓,姓沈。酒坊还有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李公子请回吧!” 正文 第64章 太子考问 酒坊的事情还需要自己去盯着,不能有失误。现在又被这个姓李的吐露心声。 这个李公子虽然有才,家境富裕,也算出众,许多女子都喜欢他。 只是对于沈知否来说,他依然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你这样拒绝人家好吗?”朱标走上前,看了眼离去的李公子说道。 沈知否点点头:“早点和他说清楚,总比含糊不清的让他更难过要好。其实李公子挺好,只是我不想占他便宜。对了,殿下这件衣服我会拿去洗好……” 话说完,沈知否拿起包好的脏衣服放在旁边。 “它怎么在你这里。” “什么啊?” “扬州的这件御寒衣服。” 当时他记得是怕夜里那些扬州百姓冷,给她们御寒用过。 听朱标说完,沈知否笑着转身道:“若是我说看殿下衣服没人要了,才拿回来,殿下信不信我呢。” “你不怕孤治你罪?”朱标笑道。 “不怕。”沈知否摇了摇头抱起衣服:“我一介女子,不偷不抢不犯法的,做正当生意,几句话回答错了殿下就治罪,那也太没有王者气度。 况且——殿下不是那样的昏庸之人。” 沈知否拢了拢发丝,笑着抱起衣服走出凉亭,走了几步绣鞋又停下,转过身道:“殿下,我和他没有什么的。” 朱标诧异抬头,看了她几息后点头道:“孤知道了,酒坊的事情你多上心。” “嗯,会的。”沈知否重重点头,抱起衣服向后院走去。 其他的丫环看到自家小姐抱着脏衣服,吓得立即跑上去索要脏衣服。 沈知否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们点头退下,跟在身后。 丫环很快换了新茶,又送了笔墨,朱标给五粮雪曲画了立体的酒杯,背景也涂了色彩。 临走时,朱标从酒库带了两坛五粮雪曲,和沐英回宫。 “你和人家那丫头来往多了也不好,打算怎么办,母后绝对会帮你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给你的。” 朱标拍了拍沐英肩膀。 “我是俗人,要是娶亲,娶小莲又怎样,没必要什么门当户对的。 当年要不是义父义母,我还是街头流浪的叫花子,我和殿下不一样,这件事我会去让义母答应的……义父那里,殿下就帮我说说呗。” 沐英眼里透出希望:“沈小姐也很好,小莲还是她的贴身丫鬟……殿下也该帮帮小莲。” 朱标回东宫时,碰到詹事府那些人,便让沐英拿了坛酒给他们,大家千恩万谢后各自去做事了。 躺在殿中,玉儿拿来冰凉的清茶给朱标斟满一杯,等他喝的差不多了才道:“因陛下命宫中节俭行事,这茶叶还是皇后娘娘让清茹送来的。” “原来如此,孤就说味道不太一样,以为换了茶叶。” 开国初年,百废待兴,银子能省着就省,北方复兴可需要大量的银子,包括粮种和百姓的安抚赈济。 南北就跟手心手背一样,都是不能割舍的。朱标提了提茶盖问道:“锦儿呢?这些人都去哪里了?” “回殿下,三宝带着几个人要见殿下,我们见您累了,锦儿就先去招待了。” 玉儿斟了茶,垂手而立。 朱标来了兴趣,明永乐三年六月,郑和第一次受命下西洋。 此后永乐三年到宣德八年的二十八年中,郑和先后率领两万七千五百多人,二百四十艘船舶组成的船队,远航西太平洋和印度洋四十多个国家和地区。 是历史上辉煌的航海史。 来不及喝茶,朱标让玉儿帮他换了衣服,就去偏殿见郑三宝他们去了。 郑三宝看见朱标进来,带着几个手下恭敬道:“三宝拜见太子殿下。” “免了。”朱标踱步走到上位坐下道:“孤交给你的差事完成的如何?” “启禀殿下,我的水性已经练的很好,殿下给我的那本册子也已经背熟,铭记于心。” 他说的那本册子是朱标根据历史上的永乐年间写的册子,随说道:“孤考考你。” “船队中。航行技术人员都需要哪些?” “官校,旗军,火长,舵工和水手,班碇工,民稍和铁锚外,还有木念,搭材。”三宝对答如流。 里面的火长就相当于现在的船长。朱标问道:“火长需要什么样的人。” “禀太子殿下,驾船民梢中有经验,习惯下海的人,熟悉针经图式,负责全船领导和全船人员平安出海。” 这样的人必须具有一定的航行经验,对海洋气象和大海的潮汐规律都能推测预算。 “船工呢?” “船工在火长的指挥下负责操舵。” “班碇工是什么,水手民梢又是什么……木念呢?” 朱标一口气把自己的问题都提了出来。 “专司船舶离靠码头,下锚停泊,水手和民梢负责升落帆篷和摇船橹划桨;阴阳官负责测定天位,预测气象。铁锚木念搭材等人,则是随行修船工匠。” 朱标点头,看着郑三宝又问道:“三宝,船舶建造,必须要严格检验。” “明白,殿下。这几个都是我托人物色到造船能手,他们三宝会亲自教导。” “孤信你。” 开国不久,考虑到民生恢复,朱标并不打算对船只创新改造。 决定按照永乐年间的船只为主。等日后技术成熟,再进行新的创新。 历史上,永乐年间的船队主体船舶有宝船,马船,粮船,坐船和战船五类海船。 宝船比一般的船只大几倍,造价极高,最大的宝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载重量达八百吨。 这种船可容纳上千人,它的铁舵要二三百人才能够把它给举动。 马船,长三十七丈,宽十五丈。粮船,长二十八丈,宽十二丈。 坐船长二十四丈,宽九丈四尺。战船长十八丈,宽六丈八尺。 朱标研究过永乐的郑和船队情况,从船队这些率领的船只类型就可以看出。 这些船只用于载货运粮,有的用于作战和居住。 组成船队的船只分工十分细致,种类也很齐全,主要以宝船为主体。 “三宝,孤很欣赏你,不过掌握这些还不够。” “殿下,三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正文 第65章 太子和海船 要在海上航行更远,顺利完成使命,船舶建造质量必须经过每一道严格检验。 元廷当时所开大运河在山东境内一段的会通河,因黄河溃决后淤泥堵塞。 永乐元年(1403年),陈碹总督海运。 永乐十年(1412年),在长江口那地方堆土成台,作为海运漕船的导航标志,方圆百丈,高三十丈,朱棣赐名宝山。 三宝表示自己可以完成朱标的任务,朱标却摇头道:“三宝你有这份心,孤很感动。可是有些你并不知道。 这个船舶用料可以说十分的讲究,你明白吗。” 三宝这些日子对船也研究了很多,朝廷要求各船厂都要按规定购买造船的材料和用料。 船厂必须根据船舶的载重量大小分配给一定数量的用量。 根据建造不同部位选用不同的材料。 众人商议后,朱标让你锦儿带那几个官员下去歇息,留下三宝在殿中。 “殿下,我打算明日返回。” “不急,在这儿待几天,孤有事情要吩咐你。” 三宝站直,笑道:“殿下请吩咐。” 朱标想留下三宝几天,虽然大明朝有造船厂,但大多数都是承袭元朝的技术。 他想挑几个得力人手去督促建造新船厂,也就是以郑和下西洋的船队来进行基础,研究专门的造船技术。 下西洋船队的船舶建造,长宽都有严格规定,朱标对旁边的三宝说道:“这不同用途的船舶有不同的船型,孤今日就给你讲讲辅助船。” “辅助船就是……它不仅能够破浪,不怕横风,斗风行驶便易,这种适合恶劣的海上突发情况。” “殿下考虑的周全,这出了海就远离河岸,这个时候船就是命。” 听到他一番话,朱标满意的点头,只要他能意识到船的重要性,自己就很高兴了。 “宝船的规格要求更是要十分严格,多少丈……桅帆的数量还有锚铊重量都是有一定的规定,它是海上航行主要船只。” 看三宝还没有对宝船完全的概念时,朱标道:“笔墨伺候。” “是,殿下。”三宝熟练的取来笔墨,朱标写道:“体式十分巍然,巨大无与敌,属于超大型的远洋海船。” 历史上,郑和下西洋船舶建造按照工序进行工种分类,分工也是特别的细。 当时的船厂分工就有三十二种,船木梭橹,船木铁缆,念匠与棕蓬匠四类,各类里又分为船木作,艌作,铁作,篷作,索作各油作等。 船厂还设立了船舶设计,原材料提供,造船核算,材料与船舶验收等。 根据各种船舶大小和难易程度分情况确定制造时间,制造用的材料,固定的工时,数量银两等制度。 正是因为当时有这些细致繁琐的制度和管理,才让造船的过程中井然有序。 建造的宝船也极好,才能保证下西洋途中符合长时间航行的要求。 如今,对于造船这块,老朱忙的还没有确立完善,专用的船舶建造,需要进行技术监管。 历史上,大明朝廷专门设立造船提举司,由吏部选派本司主事一员,居住在船厂专门去处理宝船等船舶的建造事情。 船厂最高的行政管理机构为提举,下设分司,管理全厂各种工匠。 在造船第一线,设立督管造船的帮工,指挥千户,百户各一人。 这些职务由兵部考选廉勤者充任,正是因为这种管理,有效组织起三十二个工种,共两千多个工匠进行大规模生产和管理。 朱标决定参考这些为框架模式,然后做出新的来。 现在开国不久,也只是命令沿元制进行一些普通漕船。 “三宝,如果孤打算再建船厂,让你监督造船,如何?” “愿听殿下吩咐。” 对于他来说,殿下就是自己的靠山,况且只要能为大明朝廷建功立业,他愿意。 朱标把自己关于造船的模式说完后,三宝十分惊讶的看着朱标。 太子殿下还是人吗。 “殿下,如果出海,定然是众船同行,可海上的情况难以预料…… 三宝说完,看朱标久久的不说话,便立即跪下磕头道:“殿下别生气,只是想问问殿下这该如何处理。” 朱标道:“这个问题是该好好想想,孤要海船。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船队出海,船帆舞动,昼夜星驰在海上,这么多人在海上保持一致,同步协调,确实是不容易的。 朱标缓缓说道:“这些三宝你不用担心,等扬帆启程之日到来时,孤会告诉你如何做。” “是,殿下。” 三宝见朱标有把握,也就放下心来大胆去干。 《筹海图编》中对于郑和船队如何协调有详细记载。 郑和船队中的是,白天用旗帜,昼者麾旗为号,主船以红布为船幔,五色旗帜,大小凡夺十条。 夜间用灯笼,每条船以灯为号,中军船放起火三枝,悬灯一盏…………后营悬灯二盏。 夜里遇到紧急情况,则看中军旗五方,高竖灯五盏,每船后尾上立等灯,左右各一盏,前桅上加灯二盏。 起报警作用,阴雨天用锣鼓来联系,遇到天气变化视线不良时,用声音信号进行联系。 喇叭和锣鼓会指挥前进后退还有集合升机,抛泊等活动。 朱标陷入沉思,三宝低着头不敢打扰。 当年郑和船队保证船舶安全航行是首要条件,基本是沿着事先设计的路线进行行驶。 采用测深定位,对景定位和天文定位来测定船位,他们不断观天象,测量星宿高度,利用星辰定向,用这种方法保证船队的安全航行。 这些都是郑和船队,可是朱标没有郑和海图,也根本记不起来海图啥样子。 目前朝廷处于百废待兴,支撑不起航海,老朱和北伐大军都还没归。 朱标觉得,自己现在先开始造船培养才是第一位。其他的到时研究,突然出声说道: “孤打算建造船厂,你先留在东宫,等明日孤和李丞相宋先生他们商议,在详细打算。” 三宝点头道:“都听殿下的吩咐。” 殿下让往东,他绝不往西。 正文 第66章 商讨质疑 朱标翻着面前几种船型图纸和三宝讨论。李善长和汪广洋宋濂他们坐在下方看着图纸。 “殿下,微臣对于殿下说的这种宝船的好处,实在是不太懂这个。” 李善长指着图纸道。这也是为难他了,读圣贤书的文官看不懂船型也是正常。 郑和宝船采用了福船船型。 对于宝船采用福船船型,朱标并不想以后世人经验去评判它的好坏。 当时还是利用风力航行的主要时代,宝船是最适合当时的。 以明朝如今的国力,可以先按照郑和船队的船型和经验进行制造。 改革创新这东西需要建立在熟悉适合的基础上,否则做出来的四不像只会船毁人亡。 “李丞相,你看不懂图纸不要紧,孤直接告诉你。”朱标接过图纸。 “此宝船采用纵帆型,硬帆式结构,这种帆比较重,升起时会比较费力。 但是孤对它很有信心,经过孤研究发现,虽然重,却有着极其高的受风度,让船航行的速度不断提高,这种桅杆没有设成固定的横桁。” “殿下,为何不将它设成固定的?”三宝有些疑惑,他这段日子待在湖上,对船知道的很充分。 “只有不设固定,若是日后在海上,才可以适应大海上的风云突变,调戗转脚灵活,能够有效利用多面来风。” 三宝点头,旁边的汪广洋指着图纸问道:“太子殿下,这两舷和艉部……” “这种长橹入水深,橹在水下半搅动时,推进效率高,没有风时也可以快速航行。” 朱标说的这个半搅动就是类似后世的螺旋桨,还适合在狭窄港湾拥挤水域航行。 听到朱标说要打造的宝船长四十四丈后,李善长询问了郑三宝几个问题。 “殿下,如果要造如此大的海船,吃水深度最少也有两三丈深,这么大的船要有大船坞才可以啊。” 李善长这么说,朱标也能理解。宝船要是造下来可以说超出明初的认知。 朝廷要造这样的船,需要用木材来造。它不像后世的钢铁可以焊接,用木材造这样大的船出来。 李善长,汪广洋还有宋濂他们的认知中,觉得这肯定不可能造出来。 可对于朱标来说,郑和宝船它就是在永乐时出现了,它可以说在当时,是世界上最大的木帆船,载重量可达两千吨。 郑和船队,除了运货物的宝船外,当时还有护卫的战船,补给食物的粮船,装载淡水的水船和运载马匹的马船等。 “殿下,臣虽然不太懂,但如果真要按照这些图纸上的船造起来,绝不是一两个船厂就可以完成的任务。”宋濂站在一旁说道。 “孤知道,所以打算再建造几个船厂,今日就是来请各位商议的。” “再建船厂?”李善长和汪广洋互看一眼。李善长站出来对朱标说道:“殿下想建新的造船厂是好事,可微臣所知,户部没有这么多银两。” 之前的旧船厂经过战乱后早不能制造殿下说的大宝船,造船的材料和人力算下来,也是有些困难。 汪广洋说道:“上次殿下提到了海运的事情,臣认为应先以漕运之船为主。宝船实在太过巨大,以我朝实力,有些不通。 前元在山东境内的会通河堵塞,江南输送到北方和辽东的军饷仍依赖海运。” 汪广洋退下,李善长登场。 “因此臣认为应该沿袭前元之制,漕粮走海运,建造遮洋船和钻风船。” 李善长又继续说道:“倘若日后北伐大胜……” “李丞相的意思孤明白,倘若日后北伐大胜,北方的粮食必然要依靠江南,南粮北运的漕运任务将更为繁重。所以一旦会通河通,内河漕运任务也将与日俱增,需大量造船。造宝船不是时机对吧?李丞相是想这么说?” 李善长的话都被朱标给猜到了,又道:“此事,微臣认为应该告知陛下,请陛下做主,皇后娘娘那里也该知会。” “不必再说了,上次治理扬州时,孤筹集的银两还有,造船的事银子不用各位担心,孤会让你们看看宝船是怎样造出来的。 李丞相,孤打算命汤将军督造海船,再扩大海漕,疏通河道的事也要抓紧,这些事就交给李丞相去办,别让孤失望。” 李善长有些犹豫,只好点头答应。 当年郑和船队的船,是由江苏,浙江,福建,江西等地的二十多家造船厂承担造船任务,才完成的。 元廷那些船厂老旧,必须得建船厂,最好的就是给之后的南北往来也兼顾上。 “李丞相,孤命郑三宝督理海漕,让他在太仓小北门建立苏州造船场,建造大型海运漕船。 在大运河的漕船运输南北交汇点淮安建立清江船厂,设立清江提举司,京卫、中都、直隶三个总厂。” 在南京设立隶属于工部的龙江关和大胜关两个抽竹木场进行管理。 从今后,凡是造船用料按照顺序和手续,查验明白后,方给作领用。孤告诉你们今后每艘船下水投入使用时,确保船身坚实不透水。” 另外运河疏浚,让工部抓紧时间派人去做,等会通河梳理完工,安排杨宪去督理河漕,海河兼用。” 朱标说完看了眼李善长他们几个,都说通过。 殿外,李善长说道:“殿下还是异想天开,那么大的宝船看他怎么造出来。” 汪广洋没有说话。 “李丞相,既然殿下可以做出我们科技院,老夫相信他会造出来宝船。 相信陛下和娘娘也会这么去想,殿下的本事我见过。” 宋濂说完转身离开。 东宫。 朱标看着沐英道:“加上沈小姐送来的,有多少?” “回殿下,有十二万两,往后是不够的。” “这事不能停,造船不是几天就成的,先开始建船厂。”随后对三宝道:“船厂的事,孤就把它交给你去严格督办,李丞相会帮你的,去吧。” 三宝点头,建船厂这件事他是知道的,里面承载着殿下的心血。 朱标从旁边取出盒子,对沐英道:“把这个提取白糖的方法和图纸交给沈千城,他就会明白孤的意思。” 沐英点头,拿盒子离开。 正文 第67章 沈家吃惊 果然沐英回来时,沈千城给朱标带了几个大箱子,并附上一封信。 信中大致意思就是,白糖的方法很珍贵,他会用这方法进行制糖,但和酒坊一样,帮朱标去经营。 沈千城很聪明,也知道和朝廷搞好关系的重要性,他送来有三万两白银。 …… 沈府。 “殿下刚才派人送来这个白糖方法,你看看。” 沈千城拿着朱标给他的白糖方法递给沈知否。 “爹,这是殿下给你的?”沈知否十分惊讶。 一直以来,哪里有什么和雪一样的白糖,都是黑色。纵使他们沈家吃过山珍海味。见过不少稀奇的东西。 可雪白的糖…… 父女两人看着方法,眼睛不由的瞪圆。 这个太子殿下,似乎和普通的皇子太子不一样。 “黄泥水淋糖法,孤认为即将甘蔗榨汁后火熬,先按常规方法制成黑砂糖,然后把制好的黑砂糖放入瓦制漏斗里结块,再把黄泥水浇入漏斗产生反应,就能得到雪白的白糖……殿下有没有说笑。” 沈千城立即让管家带着他们去了沈家卖黑糖和糖霜的铺子熬了锅糖。 几炷香后。 沈知否看到那上面的糖像霜雪样白,味道甘美,与平时所熬的不同,中间的糖是黄的,下面则是黑糖。” 沈家熬糖的人感到奇怪,小丫环此刻偷偷蘸在指头上,这么白的糖她还是在沈家第一次见。 “这……这怎么可能,它变白了。”沈管家指着糖和周围的工人说不出话来。 “小莲……小莲。”沈知否喊了她两声。 小丫环此刻正沉醉在自己手指上的白糖里,这是她此生见过最白的。 听到沈知否叫她,猛的抬起头说道:“好……好白啊小姐,殿下真厉害。” 周围人猛的抬头,齐刷刷看向小莲。 “咳咳……”沈千城干咳两声后说道,不着痕迹的瞪了眼大惊小怪的小莲,说道:“继续在按照此法做,做好了给我送来。” 沈知否脸上有异色,她没有消化这件事情,对于糖变得这么白,她心里已经翻天覆地。 “殿下果然厉害。”沈知否心里喃喃自语。 天气闷热,沈知否看了眼皇城方向,理了理衣裙,拿起账簿离开。 看自家小姐高兴,小莲撑着脑袋觉得,今日,又是心情好的一天。 她追上沈知否笑道:“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真是好名字呢。” “小莲……你要是在胡言乱语阿,我就将你……”沈知否捏了捏小莲的脸蛋道:“把你嫁出去。” “小姐呀,我不敢了还不行么……殿下真的好厉害呢。” “那当然,他可是这世上独一无二。” 夕阳夕下,天气闷热。 沈知否抱着账簿废寝忘食的查看,身后的家丁又送来几摞账簿,说道:“小姐,这是城南的几家账。” “嗯,放下吧。”沈知否埋头查看账簿。 过了会儿又有布工送来布庄的样品:“小姐,这是新出的布匹,你看看。” “为何颜色如此,若是这匹布再出问题,你要负全责,让沈管家准备马车,我去扬州看看新开的铺子。” “是,小姐。” 那家丁离开,去通知沈管家准备马车。 沈知否和小莲走到大门口时听见下人在哪里议论。 “扬州那地方贫困潦倒,小姐还执意开铺子,真不明白。” “是啊,商会那些人可没少说风凉话。” 小莲要去教训他们,被沈知否拦住,道:“不必。” 两人出了沈家大门,说闲话的家丁立即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唯唯诺诺。 “把自己的事做好,其他的事不是你们操心的。”沈知否抱着账簿上马车时,扭头对赶车的车夫冷声道。 出南京城时,街道上快速奔过几个官吏,从马车旁边掠过。 沈知否掀起马车帘,看了眼外面,又继续看账簿。 …… …… 扬州城。 沈知否查看了铺子的账册后发现,生意还是冷清,比前几个月要好的多。 扬州城比年初时,多了很多人气儿,两边的阁楼已经快要完工。 小莲跟在沈知否身后,两人沿着街市前行。 大街上摆着小摊,虽然比不上南京城繁华,但也不再是冷清凄苦。 河堤的柳树条子经过夏天的抽枝发芽,茂盛无比,背着书箱的书生。 担着担子走街过巷叫卖的农户,偶尔会有几个商人带着家仆走过。 离运河不远的路上,几个孩子在田边玩耍吵闹,一不小心就被其他孩子推到田里。 田里的庄稼被踩踏,不远处的妇人拿着棍子跑过来,吓唬他们,双手插在腰里冲着河边大声谩骂。 沈知否看着这一幕,嘴角带了笑意,她见过荒败的扬州,今日的恢复真的很难得。 恢复虽然缓慢,但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都是他的子民,殿下看到扬州恢复一定会很开心吧。 不远处,一堆百姓围的水泄不通,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莲凑到跟前,又因为个子低够不到里面,拉着旁边的妇人问道:“大姐,你们聚集在这里做什么呀。” “哎,小姑娘你不知道啊,今天知府杨大人在这里送别他的朋友。” “杨知府的朋友?”沈知否站在远处重复道。 难道是那个杨宪,她倒是听殿下说过,他们闲聊时,说起过扬州的事。 扬州知府叫杨慎,另一个没什么官职,留在扬州的叫杨宪。 看这样子,是要回南京城去了,不过这些与她无关。 便拉着小莲继续向前走去。 路边酒楼很少,但有很多小摊卖吃的,热气腾腾的汤,冰凉可口的瓜果。 小莲东瞅西瞧,拿着瓜果边走边吃:“小姐,你尝尝这个东西,真好吃。” 路边一个妇人,包着头巾在那里忙碌,小莲软磨硬泡的说完吃口鸭血汤。 沈知否坐在街边小摊吃着东西,虽然今日穿的衣服普通,但依然掩饰不了傲人的身段和过人的气质。 文雅清丽的面容引来不少行人回眸,妇人的小摊前也来了不少的人。 妇人笑道:“小姐不是普通人家吧,如此美貌清丽,给我这摊子也带来不少生意呢。” 沈知否浅浅笑着,付了银子带着小莲离开。 她觉得铺子虽然冷清,但扬州总要有人来带头,坚持着生意就会好的。 扬州也是繁华过的,相信殿下会让扬州恢复曾经的繁盛,他可是天赐之子。 正文 第68章 北伐战营 河水浩浩荡荡向东流去,河边分散着明军将士,光着膀子在水边凉快。 正是北方八月天,太阳毒辣,河滩附近的野草有些变黄,几棵树下支着张桌子。 老朱,刘伯温,和徐达还有常遇春他们围着桌子乘凉,不时哈哈大笑。 “咱先歇几天,不要急,稳妥的一次攻下元贼的老窝。”朱元璋拿手指沾了下茶水在木桌画了条线,对众人道。 徐达为人谨慎,听老朱这么说也点头道:“我听陛下的。” “我们直接打。”常遇春一向喜欢穷追猛打,恨不得一口气追击几十里干掉敌军。 蓝玉和朱棣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讨论,胡惟庸拿着茶壶在旁边斟水。 上一场赢得轻松,常遇春根本不给元军喘息的机会,出击速度也非常的快。元军还没搞清楚状况,常遇春就过来杀了个片甲不留。 徐达上个月攻克通州,如今大都就在眼前,却选择和陛下一样的稳打。 常遇春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说动老朱和徐达的想法,在一旁唉声叹气。 “将士们也该歇息,咱得让他们喘口气,刘先生你说呢。” 朱元璋出了京城,还是习惯称刘伯温为先生。 刘伯温明白,陛下对于要北上,可是很谨慎的,无论是作战的战略部署还是进军路线,他都做了完全的筹划。 为了提高成功率,他一来就征求了将士们的意见。 平章常将军说直捣元朝、一劳永逸的主张。陛下觉得太过冒失,没有同意他轻敌冒进。 刘伯温善于揣摩心思,便笑着道:“微臣认为陛下说的最为稳妥。” “你们要想想,这元贼的兵力部署和各部之间的关系,还有他们的大军,这百十年来,防守必然是固若金汤。” 老朱有自己的考虑,若是一次不成,那么到时就只能被困在城墙外,势必会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万一再粮草供应不足,北上就会以失败告终。 在他的构想里,将整个战略行动分为三个阶段加以实施。 第一阶段先把山东拿下,再进攻河南,最后占据潼关。 接下来,攻下河北和元朝的都城,然后一举消灭元朝。 最后阶段,把主力都派去山西,再拿下陕西和甘肃,最终完成北方统一。 所以要求稳打,对于常遇春这个急先锋,老朱只是和他们说明利害关系。 “胡惟庸,你去看看他们把饼烙好了没有,咱今天让他们给将士做顿好的,你去瞅瞅。” “是,陛下,我这就去。”胡惟庸讨欢心可是一流,收到老朱的吩咐立刻就走了。 谈笑的功夫,徐达身边的小将拿来封信递给他,又匆忙退下去。 于一和胡惟庸端来大饼和蒸鹅说道:“来,都吃。” 老朱嚼了口饼道:“味道还不错,咱敢打赌,肯定还有百姓吃不上这口饼。” 胡惟庸忙道:“陛下心里装着百姓是福气啊。” 刘伯温拿起一块饼,撕下一块道:“殿下的科技院,会帮陛下解决这个问题,微臣回去也得上扬州看看。” “哎,徐达呢,他不是就爱吃肉,人呢!”朱元璋看见少了个人。 “回陛下,徐将军家的小姐来了信,徐将军在哪儿呢。”于一转身指了指徐达。 “徐天德,你这还怕我们看见是不是,过来过来。”常遇春顺手把饼给朱棣和蓝玉,冲徐达喊道。 老朱撕下两个鹅腿,拿过一个给朱棣道:“棣儿,拿着。” 等徐达过来,又拿了另一个递给徐达道:“你家闺女给你写个信,还躲一边看去了,你怎么这么小气。” 常遇春道:“人家闺女多懂事的,你看我家洛华,连半个字儿都没给我写过。” “嘿嘿,陛下。”徐达拿着信放在桌上哈哈大笑。 老朱看了眼朱棣,对徐达笑着说道:“还真别说,你家闺女还未婚配啊,咱军营里的将士可个个都是好汉子啊。” 徐达眼睛瞪大,愣了半天不乐意道:“陛下,我家大姑娘和二姑娘如花似玉,他们这些个愣小子哪里知道心疼。” 朱元璋哈哈大笑:“我家标儿和老四也到了婚配年纪,这次攻下大都,回去就给他们好好的准备。” 旁边的?朱棣听说要给他和大哥准备亲事,就急忙对老朱说道:“父皇,儿子不想娶亲,俺想打仗。大哥肯定也不愿意。” 常遇春和蓝玉刘伯温他们哈哈笑起来。 说到朱标,老朱这才想起来昨天他收到了李善长的信,说是太子想造船厂。 便道:“刘先生,李丞相说太子要建船厂,造什么几十丈的大船,你觉得好不好啊?” 徐达和常遇春听到这事笑着道:“好啊,殿下年少有为,是好事。” 蓝玉和徐达也点点头,旁边的胡惟庸站在一边,眼睛转的骨碌碌的。 刘伯温道:“这是好事。臣以为殿下的做法可为。当年鄱阳湖水战时,船可是好东西。” “可是银子是问题,咱听李善长说这小子没有从户部哪里拨银子。”朱元璋担心的是朱标的银子从哪里来。 “那大哥银子从哪里来。”朱棣接话。 “是啊,殿下如果没有银子的话,岂不是太难了。”蓝玉嘴里吃着饼含糊不清。 大家没有反对,常遇春他们也见到那些铁轮运粮草的车。 “太子殿下聪明过人,文韬武略,大明居民簿和那兵制我就喜欢的紧,我家二姑娘之前没少夸太子殿下。” “俺大哥可厉害了。”朱棣啃着鹅腿,说道。 “你家妙云和妙薇不错,我家常茂也不错,嘿嘿,咱还可以结……”常遇春拍着徐达肩膀。 “你想的美,果然在打我闺女的主意。”徐达和常遇春笑骂着道。 “咳咳,吃饼。”朱元璋拿起饼塞进常遇春和徐达嘴里,拍了拍老四朱棣。 刘伯温看了眼朱棣还有徐达他们,摸了摸胡子,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胡惟庸没人理睬,也没有什么羞赧,乐呵呵的给众人跑着腿脚,把老朱伺候的服服贴贴。 休息几日,大军便直指大都而去。 正文 第69章 众位家眷 转眼已八月十五,天气十分凉爽,建造船厂的事情马皇后问了几遍,叮嘱些事情便对朱标说道: “重八和北伐将士未归,我打算请常家,徐家,刘家他们的家眷来宫里走走,标儿你来安排下,显示诚意。” 在明朝,中秋节本来就是个很热闹的节日,这个朱标是清楚的。 朱标道:“母后都要请的儿臣让玉儿和锦儿她们去办,妥帖些。” “徐夫人和徐家小姐,还有常夫人,常小姐,另外就是刘先生的夫人,另外请李丞相的夫人女儿也来,宋家,还有汤家,邓家,胡家,冯家……都请了,不能遗漏任何一家。” “是,儿臣记下了。” “标儿,饭菜简单些,不要奢侈,记着了吗。”马皇后吩咐叮嘱。 “还是母后想的周到。”朱标笑着对马氏说道。 马皇后看了朱标半天,看他没有反应,嗔怪着道:“你可还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何事,儿臣忘了。”朱标看着马皇后。 “沈家虽然是是普通的生意人,但娘知道,沈家为你出了不少的力,请沈家小姐进宫。” 朱标点头,随后去准备。 沐英骑着马,带着几个下属赶到沈家,道:“沈小姐呢?” 守门的小厮急忙过来拉住马绳道:“木公子啊,是马公子请我家小姐吗?” 沐英点头:“正是,我家公子请她去家里做客,快去请你家小姐出来。” 守门小厮挠挠头,冲着沐英嘿嘿笑道:“公子不知道,我家小姐去扬州快一个月了,还没有回来。” “那小莲呢。” “瞧木公子说的,小莲姐可是小姐的贴身丫环,这自然也是跟着去了。”小厮嘿嘿笑着,露出两颗大门牙。 沐英沮丧的牵马离开。 此时,沈家的马车正晃悠悠的进了南京城,沈知否坐在马车里看着账簿。 旁边的小莲正打着瞌睡。 沈家守门的小厮手缩在袖筒里,窝在小房子里唱着道:摇呀摇,摇到玄湖桥,大老爷请我吃糕糕。” 过了会儿,小厮听见沈家大门响,以为是沐英又来了,耷拉着眼皮打开门探出脑袋道:“这木公子啊,不是告诉你,我家小姐去扬州……小姐,小莲姐。” “来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小莲埋怨的对他道。 “小莲姐,刚才沐公子来找你。我说你去扬州了。”阿福站在大门口道。 沈知否合上账簿,抬头问他道:“沐公子找我做什么?” “说什么他家公子请你去他家吃饭,你说咱们沈家什么饭没吃过,对吧小莲姐。” 小莲听他对沐英说自己没回来后,敲他头道:“对你个大头鬼呀,你坏事了。” “现在呢。”沈知否并没有责怪阿福的意思,问道。 “走了,好长时间了。”来福说道。 殿下请我? 今天是中秋节,沈知否便带着小莲她们赶回府来,家人都在苏州,扬州铺子生意也处理的差不多,自然就回了南京城。 看了眼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哪里还有沐英的身影,沈知否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也没有直说,带着小莲进了沈家。 …… …… “去扬州了?”朱标拿起茶吹了吹,淡淡道:“算了,就先安排那些大将的家眷吧,孤去告诉母后。” 没来也好,今日来的都是开国大将和功臣的夫人小姐,她来了可能也会觉得不自在。 朱标说了这事,马皇后点点头道:“这次沈家没来,往后要优待些,扬州和你建造船厂,沈家功不可没,更何况人家帮你打理生意。” “是,母后。” 马皇后请各位家眷在后宫小聚,除了皇子外,其他的男子不经传唤,不能入内。 那些昭仪淑妃今儿也过来帮着马氏接待家眷,请她们在花园里说话闲谈。 早上,天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殿外的白石雕和花草湿漉漉的,有些凉意。 到了下午,雨也停了。 朱标命御膳房准备饭菜,便带着沐英去看马皇后。 今日,父皇不在,他就要代替父皇去问候她们。 跟班的小太监跟在朱标身后说着今日的准备,朱标边听边点头,说小事就让他们去办,另外准备着小礼物给家眷。 就在这时,悦耳的笑声从花园里的传来,对面的亭子里坐着几个衣着翩翩的女子。 笑声是从旁边拿青色油纸伞的女孩儿那里传来的,穿着淡红色衣衫和淡蓝色衣衫的女子也捂着嘴轻笑。 朱标定眼一瞧,看见另一个亭子正是马皇后和那些妇人,这边都是些大将之女。 御花园虽到秋天,但花并没有谢,风景极好。 他又看了眼亭子里说话笑着的众位女子,翠绿衣衫女孩像个小精灵,十分醒目。 可是只瞧一眼,翠绿衣衫女子的清纯可人就深入人心,给人心情愉快的感觉。 过了会儿,翠绿衣衫女子放下手里的油纸伞,一手提着衣裙俏笑着从亭子里翩然而过,走到一丛花前,闭着眼睛轻嗅。 红花绿叶包围着她,像云雀一样灵动,旁边的杂草也因为她的停留,让人觉得娇俏精灵,心情愉悦起来。 朱标带着小太监,从摆着盆栽的青石小路走了过来。 女子听到脚步,转过头,看到朱标,像受惊的小鸟紧张的差点咬了舌头,道:“徐妙…妙薇见……见过殿下。” 树叶上的水珠随着她的绣鞋掉落下来,砸在地面,碎成小珠子。 姿态端庄,却有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眸,是愉悦的清纯和动人的俏美,别有一番韵味和气质。 “徐妙薇?你是徐家的二小姐?” “徐妙云见过太子殿下。”徐妙云带着其他几个姑娘从亭子里走出来。 老四的媳妇也来了,长的和徐妙薇很像,温柔贤惠。朱标对徐妙云点点头。 徐妙云是徐家老大,徐妙薇是徐家的老二,那个徐妙锦应该还没出生。 “常洛华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听到常洛华这名字后低头看她。如果不出意外,她就是自己日后的太子妃。 历史上她和朱标一样,都是早早离世,这一点真的是让人牙疼。 既然自己穿越了,再稍微改动下轨迹,肯定会影响历史上的结果吧。 “你就是常将军的女儿。免礼吧。”朱标道。 “谢殿下。” 常洛华穿着青色衣衫,虽然没有徐家二位小姐惊艳,但举手投足间气质高雅,体态窈窕,也很端庄。 接着便是其他大将的女儿问好,朱标都一一客气说完话,才去请马皇后她们用膳。 正文 第70章 中秋月夜 用过饭,众夫人簇拥着马皇后向御花园的大亭子走去,傅家夫人和曹国公夫人帮忙摆好瓜果点心。 都是普通常见的瓜果,朱标知道马皇后节俭,其他的国公夫人,大将小姐也都理解,并没有人觉得简陋。 走进御花园,后宫望去都是女子,除了沐英还有朱标,宫女太监上完点心就退去了。 月亮升空,马皇后拉着徐夫人和常夫人她们,说着以前打仗的那些事。 沐英盯着那些小姐,看了几眼后,摇摇头道:“唉,还是觉得沈小姐和小莲好。” 本想说他,可沐英原本是镇守云南的沐国公。现在跟在自己身边当个小差也有点委屈他,便笑道:“今日这里可都是开国元勋的女儿,你就没有瞧上哪一家的,孤给你做个主。” “别,殿下还是先操心您的事情吧,可是皇家大事。”沐英站在身边嘿嘿一笑:“小莲虽然是个丫环,可她是个能吃苦的女子。” “那你怎么不动手,难道等她被别人娶走。”朱标站在旁边问他。 “动手就动手,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不合就是干,谁怕谁啊。”沐英做势撸袖子。 片刻后,朱标笑笑,认真对沐英道:“父皇肯定会帮你娶个门当户对的,到时你记着别辜负小莲就行了。” 朱标跟她们是对角,因为坐在一起不合适,小太监为朱标单独摆了酒菜和点心月饼。 宫里规矩多,这些开国元勋的女儿也都礼教很好,其他的桌子上,三三两两坐着,凑成一个小圈子。 距离不远,连她们窃窃私语的声音都能听到。 “太子殿下在那边呢。” “你呀小点声,被太子殿下听到可不好了。” “常姐姐,你怎么低着头不说话。”旁边的傅家小姐用手碰了碰常洛华。 “啊,什么。”常洛华回过神来,微微惊讶。 她心里有事,今儿进宫时母亲对她叮咛嘱咐,又讲了些男女之事,她心里奇怪。 白天见到太子殿下,她的胸口处砰砰直跳,两颊绯红,像生了病一样。 旁边的女子伸手摸了摸常洛华的脸道:“可是生病了,还是说你……” 常洛华连忙摇头说道:“可能是醉了的缘故。” 旁边李家小姐看了眼常洛华手里的茶杯,眼神疑惑,这茶水也会醉么。 “殿下比几年前更出色,看起来也是十分不凡。” “听说还未婚配,你说会不会,嘿嘿。” 隔壁桌旁,冯胜家的姑娘看着徐妙云道:“妙云姐,你想什么呢。” “没有,我看今晚的月亮可圆呢,想起苏轼那首诗了,他们还在北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徐妙薇一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看她姐姐:“姐,你呀可骗不过我呢。” “妙薇,不许你乱语。”徐妙云知道自家这个调皮妹妹要说什么,立即制止。 “知道呢,姐姐。”徐妙薇也没有胡言乱语,要乱说可是会招人非议的。 但她十分肯定,姐姐肯定是在想四皇子,哼,不知羞。 太子殿下温文尔雅,又为民所拥戴,对一个女子来说,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朱标抿了一口茶水,居然看到对面的徐妙薇对他笑着点头打招呼,隔空而笑,脸上的表情很是和善。 他只能放下茶杯,微微点头示意一下。 “沐英,那个徐家二小姐我记得没见过几次。”他有些疑惑的问沐英。 “殿下不认识她们,倒是平常,要是她们不认识殿下,那才是奇怪。” 朱标不在说什么,点点头。 要是之后有机会,可要把那些勋贵之子请出来,一起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好事。 马皇后和常夫人她们聊的倒热闹。 傅夫人说自己的儿子女儿多好多好,常夫人跟着夸了几句便说起常洛华他们。 “娘娘不知道,我家洛华啊每日可勤快,她的女红比我都要好呢。”常夫人笑着捏起一块糕点笑道。 “徐家两个闺女可不错,听说妙云还是女诸生呢。”冯夫人和邓夫人对徐夫人道。 看着各家夫人都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赏月聊天,马皇后心里也踏实。 大将的家人,她也该照顾安抚好,是她该做的事。 “来来,姐妹们,一起尝尝月饼。” “谢皇后娘娘。” “谢娘娘。” 沐英站在那里无聊,对朱标道:“殿下,要是来着男子,一起喝酒多好,都是女子,真没意思。” “你想做什么?学高启?”朱标笑道。 “高启?义母把不是同意他的青梅竹马周清茹去看他。殿下你怎么对他这么好,对宋大人也好的很。” 朱标摇摇头,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高启是个人才,至于宋濂,他也是自己的老师。 要是对老师不敬,朝廷那些大臣指不定给他按帽子,李善长的夫人今儿也来了。 但朱标能感受到这李善长夫人对自己有些不满,估计是李彬那件事。 因为男女有别的缘故,朱标并没有和那些大家闺秀说什么太多话。 赏月结束时,众人向朱标拜别,马皇后倒是让朱标和她一起送她们离去。 今天就是中秋团圆,一起聚一聚,各家认个脸熟。 等人散去,马皇后也不避讳沐英,对朱标说道:“标儿。这些日子你父皇不在,大小事情可累着你了。” 朱标摇头:“不累,儿臣为父皇分忧是应该的,没有什么累不累。” 马皇后很满意他的回答,心里笑道,你个傻小子,这江山之后就是你的,你敢说累你爹铁定揍你。 “我看常家姑娘不错,标儿你觉得呢。”马皇后边走边问着他。 “我看今晚来的小姐们都挺好,毕竟她们的爹再为我们大明流血流汗,母后要是觉得日子无聊,请她们进宫陪母后你散散心也行。” “是啊,义母。”沐英站在旁边道。 “英儿,让你跟着标儿可委屈你了。” 马皇后对只有他们两人时说话不像皇后,更像平常人家母亲对儿子说话。 “义母,你和殿下还有义父在沐英心里就是亲人,沐英从来不委屈,保护殿下就已经很知足了。” 沐英说的是实话,他今辈子就想好好报答义母和朱标,对他来说,这就是大事。 马皇后看了眼月亮道:“皇室之人也不该忘了恩德,有些人是钱和官买不来的,要拿恩义去换的,标儿你还记得吗。” “回母后,儿臣记得。”朱标吩咐沐英去趟沈府。 正文 第71章 闺房 沈知否准备的中秋礼品让管家亲自送到酒坊的大主顾家里。 忙碌到月上中天,她才沐浴出桶,湿发披在后背,穿着件红肚兜儿和绸裤,双臂洁白如长藕一般,拨动着竹筛里厚厚的青桑叶,喂着蚕。 小莲收拾好床铺,看到自家小姐还在哪里喂蚕,小心翼翼的检查,便走过去道:“小姐,它有什么好看的。” “小莲,听着它们沙沙沙吃桑叶时,心里就会莫名其妙的爽朗起来。” 沈知否把竹筛放在月光照进来的地方,胳膊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喃喃自语道:“它们吃的这么欢快,一定很开心吧,可我为什么不开心呢。” 小莲帮她收拾着梳子和胭脂水粉,又找了件睡褂给沈知否披上,摇了摇头。 白天那个做生意,精明大气的小姐哪里去了,到了晚上怎么就跟小女孩一般,看着蚕吃青桑叶也开心的很。 沈家布庄已经送来新的布匹给她验收,按道理是开心赚银子的事…… 沈千城因为要回苏州老家陪她们过中秋,便留沈知否打理南京城的铺子。 “小莲,你去问问沈老,城东烧制的酒坛明日能不能送到酒坊里,另外把京城最大的几家酒庄生意拿下,也可以在增加不少量。 对了,酒坊在扩大些,南京城周边,江浙一带都可以把五粮雪曲在那里生产,方子在,酒的品质也要保证。另外多找几家老板,一起商讨下。” 这段时间在扬州,她到处拜访了些当地小商户,希望也能把五粮雪曲推广。 “小莲你记下没有,去告诉沈老,让他安排。”沈知否端起竹筛,把衣褂紧了紧。 看到小莲磨蹭,抿了抿嘴瞪她一眼,嗔怪道:“还不快去。” 小莲放下衣服,跺了跺脚出了屋门。 东宫。 朱标看着缸里长出来的子孙果,有些欣慰。 不对,应该是土豆,沈千城的祖上能搞到这个,真是太难得了。 他原本想着先造船,训练专业人才,说通老朱,然后进行航海,去寻找海外的有利植物,没想到那次在沈家给碰到了。 这种土豆很小,并不大,还得需要慢慢的种植,才能有些效果。 最近早朝也都没什么事。 有几个每天递问好祝福的折子,被朱标呵斥后,刷存在感的折子递的少了。 摸着土豆叶子,原本土豆在春季播种,六七月就可以收获。 但后世的土豆还有气温什么的都和现在有些差别,他那算耐心等到九月,挖出来储存。 “殿下是想沈小姐了。”旁边的沐英笑道。 “孤……只是想起一点,帝王家不该有感情的,这是致命的弱点。”朱标摸着土豆叶道。 “我读书没殿下多,只觉得别人讲义气,我沐英就拿命去对待,你看义父虽然霸道凶狠,可是对殿下确实很好,义母虽然是皇后,她依然带着后宫的娘娘每月挑几天去和百姓唠嗑,真情也是有的。” 朱标看了他一眼:“你说沈小姐回来了没有。”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沐英又继续道:“放心,不会被那些老迂腐看到。” 朱标心里一热,他觉得自己很幸运。有老朱,有马皇后,还有沐英,他们对自己都是有真情实意的。 “明儿去吧,孤要回寝宫歇息。”朱标道。 锦儿和玉儿准备好,带上殿门。 沐英撇撇嘴,其实他们出宫的事,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锦衣卫都知道。 但他们会装作不知道,就像城门值班的守卫也会目不斜视。 沈府。 小莲从屏风后露出半个脑袋想要说话,看到沈知否披着褂子算账后,又躲进屏风整理衣服。 “小姐,你觉得我这件衣服好不好看啦。”小莲穿着沈知否送给她的新绸裤道。 正算账的沈知否合上账簿转过头道:“小莲,我觉得这个颜色挺适合你……你可以去睡觉好吗,我在忙。” 小莲是陪伴她长大的人,除了爹娘外最亲。所以训斥她是训斥不起来的。 小莲从屏风出来,低着头半天道:“可是小姐你一直没有算账,你毛笔的墨汁都把账簿染到了。” “胡说,我没有。”沈知否握着毛笔道。 “小姐,你明明就有,你根本没有看账簿,从扬州回来时你就发呆,你又在想殿下……” “——我没有,我们身份有别,怎么会……”沈知否含着毛笔杆,呆愣了半天,又很无力的握着毛笔。 “殿下只是让我帮他打理生意,这便是很大的荣耀,其他的我不……奢求,见到也很好。” 沈知否摇摇头,把这些念想甩出去,继续记着账,一笔一笔的算。 其实怎么会,她怎么会产生感情,这种感觉好奇怪,又好美好……他应该不知道的。 小莲却觉得平常,太子殿下原本就不是普通人,他又不像其他的皇室子孙顽劣,是谁都会好感颇多。 “小姐你干嘛要瞒着我,我又不傻啦。”小莲噘着嘴穿好衣服。 “我哪里瞒着你,你和沐将军也是,还不老实交代。”沈知否笑道。 “……小姐,我没有啦,我要永远陪着小姐一起做生意呢。” “好了,不跟你扯嘴皮,我真要看账簿了。” 对于她来说,能够把酒坊也打理的很好才是正事,扬州和其他的地方,虽然在恢复,可是太缓慢了。 他一定很发愁吧,那可是他的子民呢…… 沈知否翻过账簿,继续算账记录起来,帮他分担些忧愁也是很好的事。 上次送来的那糖变白的方法很好的,就是太贵了,能得到那些富商官绅的喜欢就好了。 这样又多了一笔银子。 今晚,朱标失眠了。 偌大的寝殿,他一整晚就这样盯着黑夜,沐英说的对,是自己太小心谨慎了。 “沈知否啊沈知否,要是没有你的帮助,孤绝对不会被度过那些难关,谢谢你。” 都说帝王家该无情,可他感受到的都是自己周围人对他的忠心和真情。 想到这些日子,朱标心里涌出暖流,明日上完早朝就去看看她。 正文 第72章 酒坊琐事 下了早朝,朱标带着沐英悄无声息出了宫。 今日早朝,他提到关于酒的事情,打算把五粮雪曲定为大明国酒。 谁知道李善长出来阻止,甚至说等老朱北伐归来,他还要上书禁酒。 古代禁酒,基本是因为粮食紧缺。 今儿去了要问问她酿酒用的粮食。 酿酒不稀有,只要用心都可以酿,但是能酿出味道醇厚浓烈的酒,可就不是谁都可以的。 …… …… 昨晚折腾一宿没睡,朱标有些精神不振,站在沈家酒坊门口哈欠连天。 酒坊的工人运了几车梨和山楂果推到作坊,又哼哧哼哧推着罐子进来,里面咕咚咕咚。 朱标拦住他,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那帮工不认识朱标,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沈管事在披着酿酒穿的衣服出来,看到朱标,笑着迎上来。 “马公子来啦。” “你家小姐何时回来。” “咦,公子不知,小姐昨天傍晚便到了,我们老爷倒是回苏州老家去了。” 朱标看了眼沐英,沐英摇摇头表示自己冤枉。 “我们去看看她,另外问她几件事情,关于她家祖上带回来的那子孙果。” 沐英点头,两人调头。 沈知否给几个合作伙伴送完礼回来,就开始查看账簿,旁边放着新酿的酒。 去扬州的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都是看不完的账簿,查不完的铺子,从来没闲过。 其他的店铺已经是老店,小问题沈管事就解决了,最让她头疼的还是酒坊。 眼下来说,能够得出结论的就是酒的味道要改进,这是很多店反应的。 沈知否合上账本,对旁边的人说道:“殿下喝茶还是酒。” “随意。” “你知道的……桌子上就放着酒,有酒你是不喝茶的。”沈知否拿起杯子倒了酒给朱标。 朱标看了她好一阵儿,笑了起来,随后端起杯子:“上次我带回去的酒发甜,不过喝起来挺好喝的。” “真的?那就好。”沈知否说道。 “你按照方子做的,记得在施耐庵那里,味道够辣,我多品后,它发甜。”朱标看了眼在远处和小莲说话的沐英道:“酒坊里运山楂和梨做什么?” 沈知否吹了吹账簿的墨迹后道:“酿酒啊。” “酒坊里运的几种果子是酒用的?” 沈知否点点头道:“我加了三种果子。” “果子?”朱标喝了口品了品发现没果子味道。 “纯粮酒,酒客喝了反应烧心,粮食太多也不好,便让我们沈家酒庄的酿酒师父选了青梅和山楂那些。” 酿酒费粮,朱标知道,是他自己没考虑清楚,便道:“那你当时为何不说。” “我可以解决的。” “你帮孤做件事情。” “嗯,殿下说。杀人放火还是坑蒙拐骗。” “孤饿了,今早没吃东西。” 朱标笑着指了指嘴巴,他今天忙着处理事情没有用膳,这会儿才感觉饿了。 沈知否眨了眨眼睛,随后轻声道:“殿下等我。” “好。”朱标点了点头。 沈知否把账簿放在一旁,起身离开。 吃过饭,沈知否去城南那边查铺子,邀请朱标一起。查完铺子已经快傍晚。 走到半路,天下起了雨,马车行走缓慢,朱标道:“你每天坐马车,孤帮你做一辆。” “殿下会这个?”沈知否好奇起来。 “我让工匠做。” 回到沈府,朱标站在屋檐下看着越来越小的雨。 雨停了,天有些凉。 沈家的屋子亮起光芒,丫环房里也热闹,沐英坐在对面的阁楼和小莲说笑。 出了宫,朱标也不想多摆什么架子,随他们去。 屋檐下的雨滴滴答答,掉在石板上积成水潭,他拐过走廊去找沈知否。 沈知否坐在闺房桌边,喂着蚕,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手指轻轻碰着蚕。 朱标站在窗外看了她好一会儿,沈知否余光看到他,转过头来,眼角带笑望着他。 旁边的油灯把睫毛映的长长的。 “殿下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看看我养的蚕。” 沈知否说完把窗户带上,走到门边。 “殿下不知道深夜不能站在女子门前?”她倚着门框笑着看他:“还要我请吗。” 朱标看了看两边走廊,笑着说道:“哪里有人,你们沈家规矩森严,她们没有召唤,不会出来的。” 两人看着那几条蚕,又白又胖。 “殿下可以摸摸它们,又白又软。” 朱标向她那边走去,挤在桌边,拿了叶子喂蚕。 空气安静,除了蚕吃桑叶沙沙声,还有雨滴声。 “殿下昨天找我。” “中秋节请了大将们的夫人小姐,请你,你不在。” “最近很忙吧。” “不是很忙,孤亏欠了你很多。” “没关系啊,殿下你不要这么想,制白糖的方法还在继续摸索熟悉,到时也能增加利润。” “难为你了,平时很无聊的吧。” “不无聊啊,我每天看账簿和铺子,听听殿下的事情,看看你做的事情。” “嗯?” “扬州挺好呢,废墟都被清理掉了,殿下那居民簿在扬州实行的也好呢。 我最喜欢去扬州,回到南京城,也能猜猜你在宫墙里会不会很闷,很累。 那些女子见到你又是些什么反应,不过我能帮殿下去打理生意就很好了。” “孤就给了方子,其他的都是你们沈家做的。” 朱标拿笔画了车轮对沈知否道:“把马车木轮换成铁轮,马车里松软些,适合长途跋涉。” “殿下是在关心我?”沈知否也不知怎么,就大着胆子试探了一句。 “应该的。”朱标笑道。 沈知否离他很近,近到侧头就能看到靠上去,不过她还是不敢。 女子做生意总是会遇到很多心酸,就算是沈家畅行无忧,但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遇见她,有她在,身边有个帮自己打理生意,又凑银子的女人,他心里是热的。 看她不敢靠近,朱标伸手搂住她。 沈知否身子一僵,随后又软下来。 “自从酒开始售卖,听说有几家开始模仿五粮雪曲,只是方子他们没有。” “开国之初,需要银子的地方太多了,粮食也是,没有这些基本的东西,总是不容易,孤这两天也在想,到底该怎样。” “殿下是不是很累,今晚不要去想这些,想些轻松的事情才好。” 正文 第73章 有点苗头 朱标拿起图纸,对沈知否说道:“你往返各地铺子,木制有时容易坏,换铁的,不过要让铁匠把辐条做好些。” “还好,只是颠的慌。”沈知否如实道。 朱标听她这样说,想到之前自己改装的车轮就有些颠,后来改进了。 交通工具离不开减震。 减震才能保持着良好的搭乘体验,免受路途颠簸之苦,这个时代没有水泥柏油路,减震显得更重要。 木制车辆相比金属材质,木质材料本有韧性,自然就带有缓冲效果。 而且车轮、车架等多个结合处的榫卯结构也有微小的活动空间。 朱标观察过如今的马车,它底板类似于一个大筛子,减震效果不错。 这个时代的车厢底板和车轴之间有伏兔、当兔,可作减震来用。 伏兔,就是连接车底与车轴之间的物件,也是马车的减震系统,因为其形状和趴着兔子非常的类似而得名。 伏兔上平下凹,正好能卡在车抽上,不仅仅是减震,还能起到稳固车轴的作用。 当兔,位于两伏兔之间,链接马车辀(链接马与车负责前进与转向的)与车轴的物件。 如果直接在辀中开洞,放入车轴的话,就容易造成辀的磨损断裂,加个当兔,不仅能更加稳固,而且还能进一步起到减震的效果。 “殿下,记得小时候家里的马车车轮包着动物皮。” “这是古代的橡胶轮胎吗。” 朱标重复了句说道:“孤在想这铁轮上是否也可以通过增加柔软度来增强缓冲。” “可以啊,我在《汉书》里看到过,说为减少颠簸,以蒲裹轮,称为安车蒲轮。安置一些软靠。” “可以改进,即便到时路途远点,也不用担心受苦,四轮你有没有见过。”朱标问她。 “有的,只是它只用来拉重物用,因为它转头时只能靠蛮力强行扭动,非常费力。” 两人说了会儿话,朱标换成两只手拥着她。 没有任何前兆,沈知否也大着胆子感受温暖。 或许这是做梦,梦醒了他就不见了,那就多梦一会儿。 “殿下,我……” “说。” “这是梦么。” “不是。” 灯光摇曳,墙上只有一团身影。 沈知否自然知道下一步他要要做什么,脸颊滚烫起来,平日里做生意的果断大胆此刻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声音发颤着呢喃道:“殿殿……下。” “嗯,别说话。”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小姐?你睡了么。” 两人微微愣了愣,沈知否轻轻推开他道:“是……小莲呢,殿下。” “我要找沐英算账。”朱标站起身。 沈知否整了整头发,随后笑出了声。 “小姐呀,你在吗,该沐浴了。”小莲声音轻快,心情十分的好。 “我在喂蚕,马上来。” 等她系好衣服,朱标走过去拉开门。 “咦,殿下。”小莲看着朱标往屋子走去。 沈知否坐在桌边看着蚕。 她不明白,看个虫子还得关起门窗,天不冷啊。 朱标看小莲一眼,道:“沐英呢。” “他回房间去了。”小莲又对着朱标弯腰行礼,跑进去收拾屋子。 等朱标走后,小莲看到沈知否满脸潮红,便惊道:“小姐你是不是染了风寒。脸怎么这么的红。” 走到院子,凉风吹的朱标心思慢慢冷静下来,大口呼吸了些凉气,才向自己屋子走去。 看到花园里的落了叶的土豆茎,朱标才想起来自己还要问问沈知否。 她说祖上就有,难道是她沈家有人出过海,一点点的疑问都不能放过。 出海也有可能,万一唐宋元有什么穿越者,来个出海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想法太大胆,朱标摇摇头。 第二日醒来,朱标看着沐英道:“把你家小莲管管。” 沐英一脸茫然,接着跟上去说道:“殿下,今儿该回宫了。” “知道了。” 早饭已经放在桌上,朱标看了眼沈知否,她坐在桌边,手上拿着账簿。 朱标摸了摸下巴,目光扫到沈知否的账簿上,看到她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朱标看过来,干脆放下账簿道:“殿下。” “账簿反了也能看?” “殿下,我去看看小莲做的菜好了没有。” 沐英看了眼沈知否。奇怪的道:“沈小姐怎么了?殿下你嘴怎么破了。” “吃饭。”朱标说道。 沐英看着桌子上的几道小菜疑问,饭还没上桌啊。 临走时,朱标走到沈知否旁边说道:“你之前送给孤的那几株子孙果,是什么时候的。” “听我爹说,是祖上留下来的,好像是沈家的一位朋友去过海外。” 朱标转过头道:“那人现在在哪儿?” “已经不在人世,等我回苏州老家,问问我祖母。” 朱标点点头道:“昨晚那马车图留好,找好铁匠为照着图纸换轮子,或者孤过些日子给你送一辆来。” 沈知否想了想道:“想让殿下送一辆来。” “嗯,到时孤派人送来。” 那边沐英和小莲说话,只听沐英不满的说什么沈家蚊虫太多了,殿下嘴都破了。 沈知否轻咬下唇,用有趣的眼神看了朱标一眼,立即低下头去。 “沐英说的对,你家这蚊子也太厉害了。” 沈知否别有深意道:“殿下才厉害。” 朱标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她不要大半夜还待在酒坊里。 看着朱标和沐英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沈知否也拿着自己每天要看的账簿坐进马车。 她抱着账簿,算着各家铺子盈利亏损。对旁边的小莲说了几句:“今日我们去看看那些师傅们做的白糖如何。 另外,让沈管事吩咐江北的铺子,进山收些秋果,做成果干备用,记下了吗。” 小莲点头:“我记下了,小姐。” “城北那几家铺子,亏损太厉害,把几家掌柜的请到沈府来,我有话要吩咐。” 小莲抿嘴道:“小姐,你要是整天抱着账簿,以后得姑爷都会被你吓跑的。” 沈是否不理她,继续低头看着账簿,殿下需要银子,他太累了。 正文 第74章 殿下去哪里了(感谢书友东方朔华打赏) 东宫,詹事府。 李善长看着宋濂他道:“太子殿下在何处?” 汪广洋手里拿着奏疏,宋濂目光望向身后那些人,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 李善长目光望向高启,开门见山的说道:“高启,太子殿下他到底去了哪里?” “殿下去哪里,岂是我们小臣子能问的?”高启不卑不亢的回道。 李善长记得高启,当时那个沈千城的状子就是这个高启给递上去的,自己侄子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是不是出宫了?”李善长看了看平静的高启,问道:“是不是?” “没有。”高启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怎么可能出宫,清早我还见过他。” 李善长看了眼高启。发现他丝毫不慌乱,昨天胡惟庸那儿子胡鹏明明说看见太子殿下去了沈家。 他看着高启,说道:“我有事见太子。” “噢,那李丞相就去找太子殿下吧,我和宋先生还有事情要做呢。”高启转身,脚步轻快的向自己的书桌方向走去。 “高启,你站住,我问你话呢。”李善长面色不悦。 这个高启敢目中无人,当初要不是他,李彬也不会那么容易被砍头。 宋濂哼哼唧唧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争执不下时,门外忽然有人喊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李善长和高启他们听到声音立即出去。 “高启见过皇后娘娘。” “李善长拜见皇后娘娘。” 马皇后知道朱标出宫,今儿早上玉儿和锦儿又说李善长来了东宫,就急忙去请她。 “李丞相,太子昨夜处理事情太累,本宫让他在寝宫多睡一会儿,有事先和我说。” 站在旁边的李善长听到马皇后这么说,心中更是大惑不解。 明明胡惟庸的儿子胡鹏告诉自己,他亲眼看到,难道这小子在骗自己。 那些言官怎么也是吃干饭的家伙。 皇后娘娘怎么突然来了,难道是殿下真出宫了。便笑着对马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是关于疏通大运河的事情,微臣想和殿下商议商议。” “太子不是说让李丞相处理此事,皇上不在,朝中还要李丞相多操心。” 李善长道:“这是臣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李丞相辛苦了。”马皇后看了他一眼。 太子殿下的银两并没有从户部出,他想到自己的免死铁卷后大胆进言:“娘娘,殿下造船厂的银子太多,况且户部……可前几天沐将军送去三万两白银的事,娘娘知道吗。” 关于沈家酒坊的事,马皇后知道是沈家给办的事情,银子自然也是从那里来。 今日要是不解决,又少不了言官的谏言,马皇后道:“李丞相你先回去吧,等太子起了,本宫让他找你。” 李善长犹豫半刻,随后点头道:“是,臣看殿下忙碌,也是于心不忍。” “去吧。” 马皇后待其他人都离开后才转身到朱标的寝宫道:“玉儿你去准备些吃的,殿下过会儿就会回来。” 锦儿站在旁边,转着圆溜溜的眼睛,娘娘怎么知道殿下就回来了,难道是娘娘默许殿下出宫的。 朱标回到寝宫,看见马皇后也在,坐到马皇后的对面,笑着说道:“母后起的真早。” “李善长今早要见你,问你造船厂的银子哪里来的,若是他知道是沈家,恐怕会到你父皇跟前告状的。” 朱标抬起头,说道:“儿臣觉得,这些银子总会让人起疑惑的,不如让它名正言顺起来。” 马皇后看了他一眼,对旁边的小太监道:“宣沈家父女进宫见我。” 小太监点点头,立即带人去传话。 “扬州有沈家的功劳,这酒坊说白了也是你的,咱们朱家也该给人家些恩惠。 至于李善长,因为李彬的事肯定会记仇,你也多体谅体谅下他,只要不过分,便由他去。” 朱标站起身:“母后对我是最好的。” “别贫,你们兄弟几个啊就你最省心。”马皇后起身:“我呀也得忙了,和沈家父女好好的说说话。” 马皇后别有深意看了朱标一眼。 片刻后,朱标从高启那里得知了今天早上的事,皱着眉头对高启道:“这科技院我们得好好的管一管了。” 高启点头:“殿下,宋先生说他想请辞。” “随本宫去看看他。” …… …… 中午时分,马皇后的寝宫。 马皇后放下手里绣着的东西笑道:“来,让本宫看看。” “是,皇后娘娘。” “你爹在苏州老家,那南京城的生意都是你在管?” 沈知否点头,浅笑着细细回答:“禀娘娘,家父这次回家过中秋看看祖母,南京城和扬州还有杭州的生意都是我在打理。” “酒坊和糖坊又给你添了不少累吧,说起来你们沈家为大明朝廷也做了贡献啊。” 沈知否微微惊讶,随后又平复下来,既然皇后娘娘知道,那一定是殿下告诉了那事,不该隐瞒的也就没必要隐瞒。 “娘娘,这是沈家应该做的事情呢,凡是大明朝居民都该为朝廷尽心尽力,分内之事。” “此事太子后来才说,本宫也知道的太晚,今儿叫你来陪我唠唠嗑。” 马皇后说话也没有丝毫多余的优越感,沈知否心里的紧张也渐渐散去。 “本宫打心眼里喜欢你,我那些孩子都太淘气,不如你做本宫的干女儿好不好啊。” “娘娘……我……” “不愿意啊?怕你娘不同意你认本宫。” “没……我亲娘死的早,从小便是祖母照顾我,只是知否觉得自己……” “愿意就成了,孩子快起来吧,叫声干娘听听。”马皇后扶起她道:“我那些孩子太小,想说说话都没有人,以后你有空就进宫陪我说说话,谁以后欺负你了,干娘给你做主。” 沈知否跪下磕头谢恩,她何等聪慧,殿下刚回宫,皇后娘娘就让她进宫,三言两语认了个干女儿。 宫中公主皇子,娘娘哪里会缺干女儿,想必是另有原因,但有些事她也不会去问太明白。 平时,马皇后提倡节俭,可今日送沈知否出宫时,却十分高调张扬。 朱标听沐英说了这事,立即去见马皇后。 正文 第75章 运河之辩(感谢书友东方朔华打赏) 沈知否跪下磕头谢恩,她何等聪慧,知道二十四衙门是做什么的。 殿下刚回宫,皇后娘娘就让她进宫,看来还有其他的意思。 宫中皇子公主热闹,哪里会需要自己进宫说话,但有些事她也不会去问太明白。 平时,马皇后提倡节俭,可今日送沈知否出宫时,却十分高调张扬。 朱标听沐英说了这事,立即去见马皇后。 朱标赶到马皇后那里,还不等他开口,马皇后示意他坐在旁边,说道:“这样决定,以后沈家酒坊帮你赚的银子可就名正言顺。免得被户部疑惑,大臣追问的。 另外当时为了斩李彬,沈千城也有参与,娘这样做,就是告诉有些人不要胡作非为。人家姑娘可对咱们朱家有情有义,你记好了。” 马皇后一脸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谢母后。” “嗯,你娘我这点权力还是有的。你那么聪明,娘就不说什么了。” 这样一来,往后打理起生意也都名正言顺,也没有人轻易动沈家。 李善长进宫时,看到出去的轿子,问过小太监才知道是皇后娘娘亲自见了沈家人。 他立即叫了汪广洋还有宋濂和工部尚书一起风风火火的去求见朱标。 看到他们几个站在自己面前的架势,朱标看了宋濂一眼后说道:“宋先生,孤那科技院的事情处理完了?” 宋濂看了眼朱标,他那会儿说自己想辞官,原本以为朱标会阻拦他,谁知道他跟没事人一样答应了。 “启禀殿下,老臣……” 朱标放下手里的奏疏,靠着椅子道:“事情待会儿说,孤请你们吃鸭血汤。” 看了眼玉儿,她立即让人送来几碗,分给李善长,汪广洋还有宋濂他们。 几人互相看了眼,汪广洋问道:“殿下,这鸭血汤是?” “这可是孤亲自做的,你们尝尝味道如何,一定要如实的告诉孤,不然……” 李善长看着碗里的鸭血汤后诧异道:“殿下亲自做给我们几个喝?” “是,喝吧,孤刚才特意做的。” 殿下竟然亲自做汤,这可是天大的恩赐,问着鸭血粉丝汤的香味,他们立即端起碗喝光。 朱标笑着看向他们几人,说道:“各位觉得这汤怎么样,如实回答。” 汪广洋看着他,说道:“殿下,汤有些腥。” 李善长又喝了口道:“殿下这汤……有些咸,但味道很好。” 工部尚书没有说话,面露苦色的喝完。 朱标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里暗暗想到,腥了,还咸。 等父皇回来后,要想办法去腥,少放盐,这样才能把父皇哄得更加开心。 “殿下,多谢殿下赐汤。” “没什么,这是想着各位今日辛苦了,孤特意做的来感谢大家,御膳房还有其他。”朱标转过身对玉儿说:“去,把孤做的面拿来给几位。” 等他们这几只小白鼠试验饭菜味道后,朱标面带笑容看着他们几个,说道:“李丞相和江尚书这么的急见孤,何事啊。” 虽然吃了殿下的赏赐,话还是要说的,他们的意见还是要提的。 殿下这些银子并没有从户部出,他的银子哪里来,必须得搞清楚。李善长想到这里就开始哭穷哭难了。 李善长叹气,说道:“启禀殿下,运河的疏通和维护都是相当繁重的工程,况且这运河还需要贯通长江、淮河、黄河,各河流水文又条件不同,银子耗费巨大啊。” 叫苦叫累,实际想说没钱停工吧,能搞来钱就可以继续。 朱标沉思,他还没办法反驳这个糟老头子。 毕竟这李善长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让运河贯通,就需修筑复杂的水利设施。 可黄河是条地上悬河,让运河通过,就要将运河河道垫高。 黄河泥沙众多,经常会淤积运河,耗费人工物力常疏浚。 一旦决口,一溃千里,运河也会被迫阻断,之后又得投入巨大人财资源开挖。 一来二去,银子人力时间都得耗费。但运河不治理也是不行的。 北方必须兼顾,万一之后要迁都怎么办,朱标得提前考虑这个。 “不论如何,运河都必须要疏通维护,孤不能因为这些就停止,李丞相这么说,孤认为是你不想认北方? 北伐大军归来,孤就会开始着手北方发展,除了海运,还要漕运,运河必须疏通维护。” 朱标斩钉截铁,起身看着工部尚书,问道:“江尚书,你又怎么看这事,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就是。” 工部尚书谨慎的答道:“启禀殿下,这黄河泥沙众多,时常淤积运河,还要耗费人工物力常疏浚,臣以为保护漕运,可引淮刷黄,束水攻沙。” 朱标没想到这个工部尚书江幻海提到这个法子。 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实际上问题大。 人为抬高淮河水位,通过运河冲击黄河,结果会导致淮河水位太高,漫过河堤。 历史上这方法可是把著名的泗州城连带老朱的祖坟一起给淹了。 汪广洋和宋濂两人低着头没有发表意见。 假如攻下大都后需要迁都的时候,运河连接京城与华北还有江淮,江南不可缺少。 “运河疏通不能停,既然李丞相觉得运河比较难治理,那孤还有个办法。”朱标看着他们几个缓缓说道。 “不知殿下的办法是?” “记得上次孤跟你们提的海运吗,两者兼行最合适,继续完善实行海运。” 江尚书接着说道:“启禀殿下,两者兼行需要银子。 李善长咳嗽说道:“江尚书太小看太子殿下,扬州恢复和建新船厂,都是殿下想的办法,殿下不会不管的。” 这怎么往自己身上推,朱标并没有立即说话。自己开酒坊的事还是秘密进行的好。 “李丞相误会了,孤这些银子可都是母后今日召见的沈家帮忙的,母后倒很欣赏沈家,孤也是如此。” 看样子这皇后娘娘和殿下都护着沈家……李善长也不好再说什么。 自己就是想知道太子殿下那些银子哪里来的,才找运河梳理需要银子这事做借口。 果然是沈家,可如今看来沈家也动不得。 “听殿下一番话,臣现在也认为运河该继续修。至于银子的事情,不管多难,微臣都会尽量克服,花最少的银子为朝廷办最大的事。”李善长改口道。 还想拐弯抹脚套路孤,朱标笑着道:“李丞相有心了,为大明尽心尽责。刚才李丞相说了运河的事,我们现在说说海运。” 正文 第76章 河海并行 “殿下说的是海运?” “正是,运河有些河段水十分浅,大漕船逆流而上时,需要养着数万的民夫漕工拉纤,人力漕船行船缓慢。” 大运河促进南北交通,给北方提供了大量的粮食物资,但在运河还在修筑的过程中,漕粮运输还是要经过陆路中转,耗费巨大,效率极低。 元开凿大运河,是忽必烈任用郭守敬主持修筑运河,疏浚废弃淤积的运河古道,开挖新河道修成了南迄杭州,北达大都,全长三千余里的大运河。 “李丞相,你们可知,北边已经传来捷报,大都很快就会被攻下,江南漕米运到京师,发霉变质常有。” “但运河连接南北,孤认为也不能丢弃,可以继续发展海运辅之。” 海运的话,北方京师离海并不远,就可以在杭州、太仓等南方港口把稻米装上海船,航向海津。在海津下船的粮食,百里就到达京师。 工部尚书江幻海上前一步看着朱标,说道:“禀殿下,至元十九年(1282年),开始试行海运,运粮四万六千余石,由海道入大都。” “启禀太子殿下,元海运漕粮初时从刘家港顺长江而下,沿海线北上,入海津。”李善长接过话继续说道:“当年因要过浅海,水浅滩多,行船缓慢,半年才能完成航程,很是缓慢。” 朱标看了李善长一眼,似笑非笑着说道:“孤记得,元廷后来因为这个开辟新海线,出长江口,向东而行……之后自浙西至大都,只要十余天,比历经数月的河运要快捷得多。” 海运漕粮不仅快捷,而且运粮巨大,安全性较高。 河运,运输慢,容易受洪涝灾害影响,但因为要连接南北经济,朱标决定河运也不可少。 “殿下说的有理。”汪广洋和工部尚书江幻海说道。 李善长对元廷实施过海运的事情也知道,既然工部尚书和汪广洋宋濂都赞成,他也点头。 “既然各位都同意,那孤就决定……”朱标说到一半被宋濂制止打断。 “殿下,上次都察院御史认为海运危险,不可控制,认为不可行。”宋濂摇头晃头道。 朱标站起来喝到:“宋先生你这什么意思,今日就你们几个朝中大臣来商议。 有危险,孤的江南江北水师是吃干饭的吗,啊?何况孤也没有停止河运,谁觉的河运和海运并行有问题?尽管来奏,孤要看看都有谁!” 对河道官来说,运河让他们升官捞银子,这些朱标都知道。 继续实行河运,还有个原因是因为运河漕运养活了数以万计的漕兵,带动了运河两岸经济的发展。 靠河吃饭的人不计其数。如果河运萧条,不知会砸了多少人的饭碗,给社会带来多大的不稳定因素。 朱标绝对不会向历史上那样放弃海运,只有海运并行是最好的方式。 儒家不断强调以农为本,人民要好好种地,排斥商业,一群文官对海运并不热衷。 “李丞相,江尚书,你们大可放心,孤已经让杨宪去督理河漕,船厂也在建造。 等北伐大胜之时,就是海河并行之时,着力发展江南以北的地方。” 汪广洋抬起头,说道:“太子殿下说的在理,臣赞成。” “臣附议。”工部尚书江幻海说道。 朱标看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说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宋先生留下。” 几人离开,汪广洋对李善长拱了拱手,说道:“李丞相,我就先回去了。” 工部尚书也笑道:“我得等一会儿。” 李善长点头,二人离去。 今天的事,李善长是有些不大愿意的,他在朝中也是淮西的领头功臣,怎么太子执政,自己越来越没有用处。 海河并行,那些底下的官员还不知道怎么会议论。 北伐大胜,即将归来,倒时自己可以和陛下好好说说。 …… 朱标看着宋濂说道:“高启告诉孤,说宋先生要请辞?” “不是……是老臣想回老家去看看。”宋濂改口道:“所以想跟殿下……知道殿下舍不得,但还是希望殿下能够允许。” 按照宋濂的设想,朱标一定会再三请求他留下来,不会让他回去,毕竟科技院离不开他。 “可以,孤准了。”朱标十分痛快:“去吧,如果一年不够就两年。” 宋濂猛的抬头,殿下怎么这么痛快,便道:“陛下那里?” “父皇哪里我会去说的,科技院高启在,等刘中丞回来不影响的,孤允许。” “殿下,那老臣要不要和皇后娘娘……” “不用,母后那里孤帮宋先生说,您年纪大了,歇歇。” 事情完全没有按宋濂想的那样来,他以为朱标会留他,会不断的挽留,怎么就答应的这么痛快。 朱标笑容满面的把宋濂送出大殿,说他想歇多久就歇多久。 回过头,工部尚书江幻海恭敬上前:“太子殿下。” “进来。”朱标说道。 “是。太子殿下。” 工部尚书江幻海立即跟着进了大殿。 “孤那神机堂的基础准备已经完善,江尚书你那里呢?” “明日殿下可以查验。”江幻海说道。 掌管明朝的军器制造业的具体机构是工部虞衡清吏司管辖的军器局和内府管辖的兵杖局。 军器制造的仓库,戊字库和广积库也是工部管辖的。 戊子库储藏的是弓箭盔甲等物品,广积库储藏的是硫磺、硝石等物品。 军器和鞍辔(后改名为盔甲厂)二个局。军器制造和军器相关资源的管理都是军器制造局的职责所在。 明初的火铳是由各个卫所制造,包括袁州卫军器局造和风阳行府造。 不过朱标和老朱改了卫所制后,设军器局和兵杖局,他的神机堂说白了就是研究新的,在进行验收。 其实科学技术只需要一点点升级就够用,最重要的是人和思想。 老朱是开国皇帝,他自己又是开国太子,发展科技,儒家谁敢阻拦。 到时候不断发展,科技人才越来越多,思想也随之改变,加上祖训,没有问题。 祖训?开国定下的国策和思想就是祖训,后世子孙几乎不可能在去改。 文臣想抠字眼,完全可以培养新的文官班子,天下想考状元的多的是。 “江尚书。” “太子殿下,臣在。” “孤的神机堂里可以拨去些熟悉火铳和制造的人才送到工部的军器局去支援,在之前的火铳的基础上制造。到时候,这些东西孤的神机堂那些科技官会来验收。” “是,殿下。” “明日孤会亲自瞧瞧,另外火铳用生铁容易爆膛,也很重,材料不过关,精度也不行,材料方面要记住。” 工部尚书点头离开。 正文 第77章 火器第一步 在各方面都基本处理后,朱标去了工部,打算给他们灌输些思想,在把焦赞和神机堂的几个人塞进去。 他已经给老朱送了信,按照老朱之前的意思,他也十分重视火器。 只是要求严密控制最关键的火药技术。火药配方和火药制造是完全封闭的。 沐英带着神机堂的几个对火器研究的杰出者跟他一起。 朱标觉得没必要造出世界顶级的火器,只要适合大明朝百年以内领先第一就可以。 最重要的是培养他们对火器和科技院的思想,从而进行技术改进。 人才需要慢慢培养和积累。 到达工部时,已经是晌午。 工部尚书带着工部的大小人员,和军器局大使和副使迎接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随后朱标就被簇拥着进了军器局。 里面那些人看见朱标进来后,立即拜倒在地齐声道:“恭迎太子殿下。” “起来吧。”朱标看了他们一眼,开口说道。 工部尚书一直还跟在朱标左右,听后吩咐。军器局的大使和副使纷纷上来向朱标行礼。 “太子殿下,这就是军器局大使李安勇。” 朱标点点头,环视几圈后发现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自己站的这里应该是他们处理公务的场所。 他直接问道:“你们之前生产的火器拿给孤看看。” 大使李安勇连忙上前回答道:“回禀太子殿下,制造火器的在工部往西城北的火器厂。” “把这几个人安排下,是孤从神机堂带来的,负责指导和查验火器。”朱标指了指沐英身后的焦赞他们。 这边除了官员,都是制造火器的匠师。自从大明居民簿开始实行后,他们地位得到提高。 军器局副使笑着道:“回禀殿下,定会安排好的。” 明代的火器种类丰富杀伤力强,对这种火器的重视程度是前所未有的。 火器的生产管理都十分的重要。 与明朝所处的社会,息息相关,无论是火器的制造还是火器的发放都拥有着比较完备的管理制度。 老朱开国不久,就对于这种军事制度的建设有了初步勾画。 朱标在慢慢的建立起一套比较完备的火器管理制度。 天启年间王恭厂的爆炸当时影响很大,死伤有数万人,对于火药这些,朱标让李安勇必须谨慎。 “李大使,一定要给孤好好的管理,如果管理不当,发生任何问题,孤拿你是问。” “回禀太子殿下,李安勇会牢牢记住殿下的吩咐。” “不可大意。”朱标再次叮嘱他们。 “回禀殿下,只要有火药和火铳的地方,周围并没有任何百姓居住,连只苍蝇也没有,都有重兵把守。” 焦赞和其他的几个人在讨论朱标之前告诉他们的什么夏普斯步枪装弹快,制造难度低之类的话,米尼枪,燧发枪什么的。 朱标回头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后,才消停下来。 对于火器手工制作不行,最好能批量生产,可自己现在也没有批量生产的工具。 路上,李安勇把单兵用的手铳,还有城防和水战用的大碗口铳、盏口铳和多管铳等都和朱标细细说着。 起初是用铜铸造,叫做“铜火铳”,后来又改用了生铁铸造就称为铁火铳。 “李大使,火铳如果用生铁的话容易爆膛,也很重,材料不过关,精度也不行,材料方面要记住。” 中国古代工匠从西汉中期起发明了“百炼钢”的新工艺.北宋著名科学家沈括在《梦溪笔谈》里叙述磁州百炼钢,虽然跟现代的不能比。 但朱标还是叮嘱李安勇和江幻海,尝试新材料,做出来后给他看。 匠人姓名,使用地点以保证生产质量和使用的制度化。 永乐年间,火铳在结构、品种、质量、性能等方面不断地改良和强化,形成大中小相结合的永乐系列制式铜铳。 这个火器也是要看使用技术的。可以简单说一个明军炮手和步兵之间协同作战的骚操作。 枪的性能依赖于枪管的质量,但是它的可靠性却由枪机决定,这是最精巧的机械部件,也是最先进的,除了少数例外。 所有早期的火枪都是从枪口装药,而且是靠直接点火来引燃火药。 不稳定的经常是稍微敲击下就会发生剧烈爆炸。 朱标要进去里面,军器局的李安勇和江尚书立即制止。 “殿下有吩咐臣会照做,但殿下不能进去,太危险。” “这……”朱标为难了。 天启年间的王恭厂爆炸,那些人连衣服都没了。 “是啊殿下。您还是不要进去的为好,平时他们铲结板的火药时,都心惊胆战。”李安勇为难的道。 朝廷上下,谁不知道陛下对太子殿下最疼爱,这要是出半点问题,他们不敢想后果。 沐英在旁边也道:“殿下要是不放心火器制造,我进去。” “不行。”朱标阻止道。 随后他对和官员站在远处的焦赞挥手,示意他过来。 朱标吩咐焦赞记下,火器必须要在靠近枪管永久封闭的尾部上钻一个小小的火孔,用来从外面引燃火药,并且在与点火孔连接的火药池上放置一点精制的起爆药来保证可靠性。 让他按照自己说的那些去好好改进。 “鸟铳已经配备完整……改造成燧发枪机,也不会存在什么技术难题……孤说的都记下了吗。” 焦赞点头:“殿下放心,我都记下了。” 朱标回头,对李大使和那两个副使道:火器制作成本和人工如何?” 李安勇如实答道:“回禀殿下,铳一杆需铁二十斤,用银二钱。炭一百七十斤,用银五钱一分。炼胚打板六工……共计用三十四工,工料价银为二两三钱一分。” 如果手制一万支火枪,需要人工三万五千个,需要匠师就得一千左右。其中枪管包括炼胚打板、卷筒、钻铳心……如何批量生产才是最需要考虑的。 朱标点头,想要不断制造好的,还得从神机堂调人,生产检验都要参与。 让军器局安排好焦赞他们几个后,朱标才放心离开火器厂回宫。 该说的注意的,朱标已经全部告诉焦赞他们了。 当天回到东宫,朱标思考大半天,觉得实现批量生产,还是需要工业革命。 但目前他还不能管这个,老朱和徐达他们即将北伐而归,制造火器也需要银子。 农药和化肥研究也不能松懈下来,收复北方就需要开始考虑北方恢复发展的合适方法。 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做,沈知否那个逝去祖父,有机会也得好好研究下,问问她。 正文 第78章 北伐归来 北伐大军大胜而归。 朱标十分高兴,亲自带李善长,汪广洋众大臣还有众皇子公主前往南京城外五十里迎接。 命人带着老朱的龙撵,站在城外等候北伐大军。 风卷衣袍猎猎作响,接到老朱和徐达他们后。 朱标上前,笑道:“儿臣见过父皇,刘先生,徐叔叔,常叔叔,蓝将军,你们辛苦了。” “标儿,咱看你又瘦了,是不是政事太多。”朱元璋看着朱标笑。 “徐达见过太子殿下。” “哎,殿下不必客气,是我们该做的。”常遇春和蓝玉哈哈大笑。 “大哥,俺可想你了。”朱棣早就迫不及待,上前冲朱标嘿嘿笑道:“哥,回去俺可要好好跟你说说。” 朱樉和朱棡也跟在后面互相问好。 倒是胡惟庸,看到太子越过他去和刘伯温说话,脸色十分难堪。 “微臣见过陛下,此次北伐大胜,恭贺陛下。陛下英勇,实乃北方百姓是福。”李善长带着众大臣对朱元璋恭贺。 “李丞相,汤和呢?” “回陛下,汤将军去督造船厂了。”李善长回道。 朱元璋知道朱标建造船厂的事,便点点头。 大军浩浩荡荡,老朱看着文武百官,说道:“徐达你可是我大明第一元勋啊,来啊,咱要亲自为徐将军持鞭驾撵。” 正和大家伙谈笑的徐达听到老朱说要为自己持鞭驾撵,立即瞪大眼睛,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哪有陛下为臣子持鞭驾撵的事情。” 老朱不高兴了,说道:“君无戏言,你今要是不坐咱可要生气了。” 徐达也犟,立马说道:“臣今日就是惹陛下生气,也不会让陛下为臣持鞭驾撵。” 两人僵持不下。 老朱当着大臣面,说出去的话肯定不能收回。 徐达也知道如今老朱已经是当今皇上,不能像以前那样称兄道弟了。 这次回京,都是陛下单独乘车。 朱标看了眼,走到老朱身边退后几步,恭敬道:“父皇日夜操劳,今日就由我来代替您为徐叔叔驾撵,请父皇应允。” 这样一来,老朱和徐达都可以有个退步。 刘伯温笑道:“陛下,臣认为太子殿下这是好主意,陛下这些日子奔波辛苦,也该好好的歇息歇息。” 李善长笑道:“是啊,就让殿下来吧。” “也好。”老朱拍着朱标的肩膀,眉开眼笑,说道:“既然如此就标儿帮你徐叔叔驾车,快点。” 徐达还是不肯上,老朱不乐意了:“嘿,好你个徐天德,你这是又咋了,咱太子帮你驾车还不愿意?” 徐达指着最宽的那辆马车说道:“臣当然高兴,但此次北伐大胜,常将军他们也都功不可没啊,我不能独占功劳。” 老朱看了眼朱标,要是让这小子给他们几个大汉驾车,肯定得把标儿累到。 便指着旁边的朱棣,对朱标说道:“让朱棣跟你一起。” 朱棣看能和大哥一起,自然没有意见。 “老四,跟大哥驾车。” “是,大哥。” 老朱和徐达还有常遇春他们一起坐在车里谈笑风声。 “咱回去,要给你们设宴庆功。”老朱看着徐达和常遇春他们说道。 “谢陛下。” “天德啊,这次你和伯仁又给咱打了胜仗,咱啊都不知道赏你们什么好。”老朱看着前面驾车的朱标和朱棣笑道:“咱啊赏无可赏,就只好把咱两个儿子给你们两个吧。” “朱棣这小子,跟你家大姑娘挺配。”老朱指着朱棣扬眉笑着,对徐达说道:“你看看怎么样。” 北伐途中,老朱倒是看见徐达这家伙对朱棣称赞了不下十次了。 徐达听到老朱这话,早就笑的合不拢嘴,:“肯定愿意,四皇子人中之龙,我家妙云可有福气了。” 朱标听到老朱要把徐达的大姑娘给朱棣,看了眼朱棣,这小子确实有福气。 “大哥,你看俺干什么。” “没什么。” 对于朱棣来说,他现在就想带兵打仗,对徐家的大姑娘也不讨厌,遵旨就成。 老朱看着常遇春,指了指朱标,说道:“咱家标儿至今也未婚配,今儿也定下来吧,伯仁你看让这小子给你当女婿如何?” 常遇春愣了几息,便欢天喜地,有些语无伦次,说道:“这太子……殿下,哎呀……我家洛华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臣谢陛下。” 蓝玉也高兴,太子殿下仁厚有德,做事也得人心,又长的一表人才,可是天大的好事情。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咱摆完庆功宴就下旨。” 听到前面传来的笑声,李善长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对胡惟庸说道:“惟庸啊,到我马车里咱们聊聊天儿。” 胡惟庸拱了拱双手道:“李丞相。” …… …… 老朱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马皇后,顺便说他把朱标和朱棣的婚事定了,到时候下旨,再选个良辰吉日。 东宫,朱棣站在树下看着朱标道:“大哥,徐家姑娘我都没见过几次。” “老四,大哥见过徐家大小姐。” “哥,那你见过常家小姐没有,你愿意吗,俺怎么看你不高兴。” 对于朱标来说,这都是第三世为人,也知道太子必然会娶常洛华,但听到老朱下旨的时候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看了眼朱棣,扯起嘴角说道:“我也见过常家小姐,她也是人中之姿。 老四,我们生在皇家,对于这事就没有什么选择余地,这就是你我的宿命。” 朱棣摇头道:“大哥你是东宫太子,不可能只有常家小姐一人,你日后要是遇上什么心仪女子,俺帮你撮合。” “你也一样。”两人说说笑笑的聊到天黑,期间朱樉和朱棡也来过。 用过晚膳,朱棣并没有离开东宫。 他说自从北伐,都没跟朱标像以前那样挤着睡觉,硬是要跟朱标挤一晚。 朱标笑着答应,朱棣就讲他们北伐的那些事情,说军营里的事。 一晚上被朱棣的真诚和热情感染,心里感受到了久违的那种兄弟情。 老朱要设庆功宴,朱标便说他可以提供酒。 “父皇还记得那五粮雪曲的事情吗。” “咱喝过,可是这酒得费不少粮食,太奢侈了。”老朱看着朱标语重心长。 “父皇不在的这段日子,儿臣去过沈家酒坊,粮食只占了小部分,其余换成了果子。” “那味道如何?” “沈家小姐挺聪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味道依旧。” “咱听你母后说了,她还亲自召见过沈家,听说你建船厂的银子沈家有功劳。” “咱觉着天下商人都是心中只有财和利,没想到这沈家到有些不同。” “回父皇,天下的商人中有奸诈之人,也有仁善之人,沈家做事儿臣觉得仁善。”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拿沈家的酒可以,记着要给人家银子,老百姓都不容易。” “儿臣记下了。” 正文 第79章 沈家祖父 大军胜利归来,城中喜气洋洋。 店铺已经开了门,孩子打打闹闹跑过,天气阴凉。沈家粮店的二楼,桌上放着三杯热茶。 沈千城端起茶,说道:“中秋时回苏州老家,陪着老母过了中秋,殿下今日有何吩咐。” “沈老板,今天孤来,是要到酒坊里拿几坛酒。”朱标开门见山。 朱标带着沐英和朱棣去沈家时,刚好在沈家粮店门口碰见查账的沈千城,就上楼坐坐。 “知否那丫头昨晚又在酒坊忙的没回来,待会儿我让她给殿下准备。” 今天朱棣跟着,沈千城也猜出来他的身份不一般。 但殿下没有主动说,他也就装不知道,该做的礼仪和招待却很合适。 沈千城这人温文尔雅,不仅经商不错,学识也很好,脾气也不错。 “北方生意怎样?”朱标放下茶杯问道。 “……北边嘛,生意自然不如江南,这些年兵荒马乱,运的货也会被抢,百姓日子也难,实在可怜。” “北方也会像江南一样富庶的,元贼也会彻底剿灭,天下安定。”朱棣热血沸腾。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北伐大军凯旋的事,慢慢的就好了。”沈千城接朱棣的话道。 “沈老板的父亲一定是个奇人,生意天南海北都有。”朱标提到了沈千城的父亲。 “家父?”沈千城微微有些伤感:“不敢瞒点下,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告诉我,好好的经商过日子才是逍遥,他的生意也做的比我大。 前朝大官经常找他,都被他拒绝,一心做生意。” “做官不好吗?”朱棣觉得真不懂沈千城父亲的逻辑。 “他说他是汉人,永远不会为元廷效力,为了我母亲他居住在江南,后来便去世了。” 说话的时候,几个买粮的商人来找沈千城。朱标便不好再问下去,说自己去酒坊拿酒。 沈千城自然不敢懈怠,吩咐亲信带朱标去了酒坊,沈知否却没有在。 朱棣和沐英听话的跟着朱标又去了卖酒的地方。 店铺处于京城好地段,装修的风格是简约风,铺子前停着装酒的木车,显然是卖出去的。 沈知否依旧是一身清丽的衣裙,漂亮也合身,她在顾客蛮多的店铺里走来走去,声音传了出来。 “……城东李家是老顾客,要的二十坛先送,告诉他们银货两清不赊账。嗯,那三十坛先放到后院,明日王员外家千金要过满月。” “小莲,你表情怎么这么的奇怪……” 沈知否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朱标,双眸变得像弯月。 …… 朱棣被沐英带着和小莲一起闲逛,不远不近的跟在朱标的身后。 “每次来,你都在忙五粮雪曲的事情,别影响其他铺子的生意。” “我还想,等到年关时请人表演远传呢。” 沈知否跟在旁边,两人零零碎碎说着话,朱标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已婚配的事。 “大军凯旋回朝,殿下怎么跑出来了。”沈知否双手放在腰前低低说着。 “帮孤准备些酒,庆功宴要用。” “好。” 朱标看她盯着糖葫芦,就走过去买了两根递给她。 “这……我……” 推托一番,她就高兴的拿了起来。 事实证明,只要是女人都逃不过甜的诱惑,都有少女的那一面。 “平日不便吃……殿下今天好奇怪,有事吗?”沈知否俏白的手指捏着糖葫芦问道。 “没有。” 回到沈家,沈知否的手上粘满粘糖,让小莲上茶招待沐英和朱棣,她去闺房洗手。 理智上他是不会跟去的,但那件事放在心里,不知不觉走到她门口。 这会儿就两人,沈知否推开门笑道:“进来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嗯。”朱标点头。 沈知否拿出纸盒里白色物体在手上涂抹,开始清洗。 朱标看到那东西,一把抓住她手道:“这是什么?” “肥皂啊。”沈知否抽不出来自己的手,说道:“殿下。” “哪里来的。”朱标压住心里的疑惑,面色平静的检查了那肥皂,确定肯定。 “祖母做的,是祖父当年教给她的,殿下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一块,是家父从苏州带过来的。” 朱标热血沸腾,这肥皂肯定是穿越者造的,沈家那土豆肯定也是。 要是她祖父出过海,是不是就比哥伦布还要早,航海第一人便不是洋人。 朱标口干舌燥,耐住性子等沈知否洗漱好,问道:“你祖父现在何处?沈老板说已经不在人世了。” “祖父……”沈知否做不到对朱标撒谎,便道:“祖母说,我爹很小的时候,祖父在电闪雷鸣的雨夜失踪了,后来祖母便不准店铺卖肥皂和香水。” “香水?你祖父叫什么?” “沈易。” 电闪雷鸣的雨夜失踪了,肯定是穿回去了,看来土豆肯定是他搞的。 “殿下,祖母不让我对任何人说起,她的屋子里便放着祖父生前的东西。” “万一你祖父还活着呢?”朱标觉得,要是还活着就可以问问他是不是出过海。 “不会的,我肯定。”沈知否有些疑惑:“殿下你怎么了?” 朱标静静心神,说道:“我没有事,孤会替你保密的。” 沈知否的祖父是穿越者,绝对是穿回去了。 但雷电交加的事,朱标是不敢去尝试的,再说他也舍不得大明。 苏州沈家祖宅,她的祖父会不会留下些什么,等庆功宴结束了,可以去看看。 “昨日殿下出城迎接的事我也听说了呢。”沈知否走过去帮朱标斟茶。 “嗯,今儿跟来的是孤的四弟,父皇为他和我会在庆功宴后赐婚。” “好事呢。”沈知否斟茶的手在空中一滞,提着茶壶也不知道要放哪里,走到窗边用手捏着花叶子。 原本想去喂蚕,又发现自己手里拿的不是桑叶,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笑着走回去,对朱标道:“那殿下一定会很忙。” “也不是,赐婚只是先定下来,况且孤的二弟三弟都没有完婚,四弟自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完婚的。” 沈知否点点头,她从小在生意场磨炼,心性还是很好的,但依然有些难过。 “你不问孤,她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帮殿下解忧分担就好,殿下不是普通百姓,往后还会有更多的显贵之女,知否不可能都去阻挡的,也不能阻挡。” 沈知否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从小读史书,也知道皇室之间的联姻。 她是有落寞和羡慕。羡慕那个可以照顾太子殿下起居饮食,朝夕相伴的人。 “孤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丢下你的。” “我知道,对知否来说每天打理生意就很好,偶尔……也能见到殿下,就知足了。” 宫墙里面也没有外面这么的瑞兹,没有那么多欢乐,未必适合自己,不贪心,这样便很好。 能够主动告诉,她已经知道殿下是怎样的人,他也不会丢下她的,很知足了。 正文 第80章 婚事 庆功宴的酒,全部搞定。 沈知否让家丁送到宫门口又交给沐英,他带着几个小太监把那些酒搬到宫里指定的地方。 朱棣说道:“哥,俺看那沈家小姐很喜欢你,真好看。” “嗯。” 离开时,他和沈知否说好过些日子去苏州,虽然她的祖父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但留下的东西还在。 乾清宫。 “妹子,你觉得怎样。”老朱看着马皇后。 “定下也是好事。”马皇后笑的合不拢嘴:“听说徐家两个姑娘都是女诸生,他家二姑娘还文武兼备呢。你说常家闺女给标儿定下会不会太早。” “也不早,咱就只是给他们先定下来,老二老三他们兄弟几个得排在标儿后面。” “常家姑娘倒不错。”马皇后麻利收起针线团,道:“只听说她幼年时身体不好,体弱多病,这几年到没有听说过。” 老朱此刻还想着怎样把王保保和北元的事,对她的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重八!我说的你听到没有啊。”马皇后对桌对面的老朱瞪着眼珠子,“问你话呢。” “咱听你的。”老朱抬起头不知道她刚才说的什么,又怕她生气,胡乱点头。 “我说的是常家闺女身子有些弱。”马皇后白了他一眼,生气道:“不管你了。” “妹子,你看徐家和常家女儿还小,肯定得到收复北地打的元贼讨饶,百姓安居乐业后才会正式完婚。” 殿外的宫女和太监听到皇后娘娘和陛下的对话,站在外面胆战心惊。 魏国公府。 府院的某处屋子,传来女人的吵骂声。 “出去,今晚睡厢房。” “母老虎!” 徐达从徐夫人屋子出来,一肚子火气,还好自己两个女儿完全不随她。 前堂,徐妙云和徐妙薇已经做好了饭菜,看见徐达从后院过来,徐妙云迎上去:“爹,我和妙薇做了你爱吃的菜。” 徐妙云放好筷子,温了壶酒送到桌子上。 一盘切好的蒸鹅肉,一壶好酒,一盘青菜。 “妙薇呢。”徐达对徐妙云说道:“是在竹林吧?我去找她。” 这是徐家院后的竹林,徐妙薇正在林间练剑,她穿着一身月白色裙服。 夕阳之下剑斩竹叶,发丝飞扬,每一剑使出都充满了敏捷与杀伐之气,刚与柔的美感,在竹林里锤炼。 这不是江湖上的武艺,没有什么花拳绣腿,这都是徐达从战场上总结磨炼出来的武技。 徐达背着手,坐在石桌前静静地看着,过了好一阵,徐妙薇收气提剑,目光看着徐达,久久不说话。 “爹,我不会放弃。” “胡闹。” “没有,为什么不可以。” “唉,你姐虽与四皇子定下婚约,但还需要好几年,你这还小,又爱自由,皇宫哪里会适合你。” “常姐姐为何就可以。” “妙薇,女子这十四五岁才会婚配,过了十六岁才会算是大龄,你个女诸生急什么。” 徐达叹口气,回来说了殿下可能会和常家姑娘的时候,她就立刻拿着剑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生气,出走廊还摔了一跤。 父女两僵持着,自己这个老二乖起来柔的像水,犟起来比牛还倔。 月上中天,徐达站起来看着竹林里的徐妙薇,说道:“我们比试,打赢了我爹不管你,输了乖乖跟我回去。” 父女一番比试。 徐达捡起她的剑给她:“爹教你的东西。还能打过爹吗。与人交手时,遇到特殊情况便打骨节处……拳法打赢别人可以,对付你爹,再练练,哈哈。” 徐妙薇小脸红扑扑的,咬着嘴唇,哼了声才拿起剑离开。 …… …… 东宫。 朱标照常按照沐英的提示锻炼身体,虽然没有练出来什么肌肉,但已经很结实。 “……下盘,再练上肢。下盘最重要,尤其是腰部力量。殿下可以练站桩和……” 沐英站在一旁帮朱标指导练武不到位的地方。 旁边喝茶的朱棣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大哥,俺呢虽然在军营年纪不大,但你这个只能强身健体,上战场可就不怎么能用的着,我这套拳法,是自己琢磨出来的,防身打仗起来都有效果,我给你演示下。” “老四,那你就打一套给大哥看看。” 朱棣哈哈一笑,把衣袍扎进腰带中,衣襟飞扬,拳拳生风。 沐英笑道:“记得殿下五岁时,陛下带他练习过,许久不就生疏了。” “是,英哥说的对。”朱棣也点点头:“大哥,以后清晨我就来找你练拳。互相切磋切磋。” 朱棣在几个兄弟妹妹里,他最爱亲近的就是朱标。马皇后要管理后宫女眷,老朱之前忙着开国的事,后来又是北伐那些,也没有时间。 朱樉他们,朱棣又不喜欢跟他们一起,平常除了军营,就爱跟在朱标屁股后面。 现在回来了更是没事时就过来溜达,蹭早饭晚饭。 玉儿和锦儿看三人停下来就送了热茶和点心,听三人说说笑笑。 临走时,朱棣向朱标讨了坛酒带着离开。 盯着酒坛,朱标陷入了沉思之中。 历史上,老朱为为太子一下子娶了两房媳妇,正妃常氏,是鄂国公(追封开平王)常遇春的女儿。 常氏是洪武四年册封为皇太子妃的,当时常遇春已死,常家势力一落千丈。 继妃吕氏,是太常寺卿吕本家的女儿。 与那些诸王的外家的世勋名将,什么公侯伯、都督相比。 皇太子妃吕氏她爹只是一个文臣,这样的身份让人疑惑。 这样安排,造成的一个特别明显的情势是,太子东宫缺乏强有力的妃子娘家支持。 常氏容易早死,常遇春也去世的早,得好好催下科技院那群研究医药的。 常遇春妻名叫蓝彩云,比蓝玉大两岁,她的女儿叫常美荣。 自己的太子妃,就是这个常美荣,帝王之家,自由什么的难能可贵。 明日老朱会犒赏北伐的那些将士和大臣,朱标的任务就是带着自己那几个弟弟去招待勋贵功臣的公子小姐,也好拉拉关系。 昨天老朱说酒时,还怪他不和那些勋贵大臣走动,让自己多亲近这些人。 正文 第81章 庆功之宴 老朱对这次北伐大胜是真高兴,平时都是提倡节俭,今天大方。 酒肉是有,前提不能浪费。 朱标带着朱棣站在旁边看宫女太监摆宴,临安公主带着一份糕点走过来。 她扯了扯朱标的衣服,声音软软的说道:“大哥,给你。” 朱标低头,看了眼朱棣后对她笑道:“怎么不给老四。” “大哥,没有了嘛。”临安公主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对朱棣张开手:“呐,没了嘛。” 朱棣和朱标哈哈大笑,旁边的朱樉和朱棡看到她,也跑过来说话。 “待会儿陪我玩儿。” 小点心换人陪她玩,这在她看来已经很划算了。 朱标接过她的糕点,象征性的碰了一口,临安看到高兴的拍起手来。 “临安的糕点很好吃,大哥很喜欢。”朱标看着自己的妹妹和蔼着说道。 朱棣捏她脸问道:“你今天怎么不和她们玩了。” “才不要,她们做了首诗很嘚瑟……”临安抱着胳膊哼道。 朱标摸了摸她头,把糕点又还给她说道:“大哥教你一句关于糕点的。” “好啊好啊。”临安公主拍手叫好:“我最爱吃的。” “长亭外,古道边,一盘糕点乐翻天。” “君问归期未有期,蒸鹅烧饼配酥鸡。” 看起来是恶搞,但对于临安公主来说却是能乐半天,对于妹妹,朱标没那么讲究。 徐妙薇和徐妙云还有常美荣跟一群女子走了过来,临安公主晃着手道:“妙薇姐姐,你吃糕点吗。” 徐妙薇走过来对朱标看了一眼后,低头道:“见过殿下。” 随后才拉着临安的手:“你吃吧。” 徐妙云和常美荣众人纷纷对朱标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四皇子。” 大臣和家眷是区分开的,朱标和朱棣他们招待这些王公贵子和千金姑娘。 朱棣看了眼徐妙云,微微点头,这个就是他父皇给他许的那个女诸生。 “大家请前方入座。”朱标对一群女眷说道。 常美荣用眼角余光搜索着朱标的身影,昨天听父亲说过她会许配给太子殿下后,见面总有种异样。 朱标倒没有什么感觉,如往常一样,察觉到有人看他,转过头去又发现大家都在说话。 落座的徐妙薇眼睛盯着朱标的背影,尽是仰慕,旁边的徐妙云轻咳两声,她才又转过头去和临安公主她们说话。 朱棣看了眼徐妙云对朱标说道:“大哥,就是她,两个女诸生啊。” “老四,你看怎么样?”朱标刚说完,那些勋贵之子就走上前来行礼。 “常茂见过太子殿下,四皇子。” “徐允恭” “汤鼎见过太子殿下。” “耿璇见过太子殿下。” “刘琏见过太子殿下。” 随后就是傅让两兄弟,邓镇,李祺胡鹏他们,还有冯胜的儿子冯直也来了。 众人对朱标是一阵恭维,顺便把朱棣也拉着夸了夸。 常茂和冯直他们对朱标恭敬的说道:“殿下年少有为,又屡出国策,我们都很佩服。” 随后李祺汤鼎他们也都过来说话,夸奖的声音有些大,里面的女子便有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出来。 周围之人,看向朱标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敬仰,这可是未来的大明储君,往后都得抱他的大腿。 无数道人影,从四面八方进来,一部分朝着中间占地极广的地方而去。 朱棣看着朱标,笑道:“大哥,我们也进去吧。” 桌子摆放是两条长道,一侧为男子,一侧为女子,两侧后又有桌子,大将的家眷儿女都在这里,加起来场面也宏大。 朱标是代替老朱招待这些公子小姐的,他的位置在最中间的上位。 沐英今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早上就被马皇后叫走,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众女眷里,除了徐家两位小姐容貌出众,就是常美荣和冯胜家的女儿。 这些人年龄大小不一,但今天都在邀请之内。 朱标左右看了看,所有的人基本已经到齐,便举杯示意大家开始。 常茂十分高兴,坐在那里笑意盈盈,赐婚意味着什么,懂的人都懂。 胡鹏和李祺一起,两人凑在一堆说着话。 徐允恭和常茂也说着,无非就是互相贺喜一类。 汤鼎除了问候,其他的话没有过多说,汤和老是叮嘱他要谨言慎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让他淡然处之就好,不必走的太近,也不要太生疏,汤鼎记着汤和的话,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朱棣坐在朱标旁边,两人是不同风格。 朱棣带着猛虎气质,朱标却是散发着儒雅,要是细细看去又发现他是两者兼有,对于那些大将之子无形中有股压迫感。 庆功宴,大家也都是坐在各自位子饮酒吃菜。 今日,常家小姐的心情可以说是羞涩又紧张,她谨记着常夫人蓝彩云出门的叮嘱,时刻注意自己的仪态。 徐妙云看了眼朱棣,又继续静静坐着,对她来说,心里十分欣赏朱棣。 徐妙薇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菜,去年中秋大营时,她对朱标就仰慕。 听父亲说,他年纪轻轻就提出居民簿,海河并行这些事情。 她认为男子该如此,很多事情有问题便要改一改,那些史书不就是最好的教训。 有次听到几个官员议论太子的政策,她就很生气,他们这群老腐朽懂什么,整天读死书,死板教条,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是胆小虚伪,沽名钓誉。 就像女子喜欢男子,为什么就得等男子主动,女子就不可以吗。 这话她不敢说,因为她爹肯定会训她的。 不少的小姐也打量着这些公子哥。看看太子殿下,再去看他们,就感觉索然无味。 可谁让她们福气薄,连太子的好感都博不来,只好退而求其次算了。 “见过殿下太子。”沐英从大门口走进来,说道:“沈姑娘请随我来。”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沈知否不卑不亢,大方说道。 朱棣看向朱标,低声对他说道:“哥,是母后请的沈小姐。” 旁边的朱棡和朱樉并不认识沈知否,但还是有些微惊。 沈知否一颦一笑间,丝毫不输这些千金小姐,沐英带她坐到自己旁边,离朱标他们很近。 正文 第82章 胡鹏的社死 这次庆功宴举办极大,又是东宫太子亲自招待,武将文臣的子女都感恩戴德。 坐在角落的胡鹏,看着一道肉菜,两道素菜,撇了撇嘴不动筷子。 旁边的汤鼎还有常茂他们吃的津津有味。 胡鹏的那双筷子在盘子里翻来翻去,就是不下口,他早就跟父亲说皇宫里的宴席真是穷酸的可以,父亲胆小如鼠的不敢明目张胆,非让自己来和太子殿下走进走进。 在他看来,太子殿下就是处在那个位子上而已,温文尔雅就是软弱,说的好听。 胡鹏心里一阵吐槽,要是这会儿在胡府,早就搂着他新娶得姑娘快活呢。 李祺拿了酒对胡鹏道:“胡兄尝尝,殿下这酒不错。” 胡鹏喝了口,味道确实入口甘醇,但他还是不以为意的对李祺道:“李兄,等回去我们好好吃吃。” “回去去你家喝酒,我还找你商量事呢。”李祺举起酒杯压低声道。 朱标没有吃菜,他一双眼睛把在场的公子哥都打量了遍,看到胡鹏的筷子在那盘子里翻来翻去,一脸嫌弃。 他给旁边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小太监立即从后面绕到胡鹏身后的柱子那里,悄无声息。 其他女子不敢看太子,那些武将文官的公子又忙着喝酒说话的,只有一个人注意到了朱标的眼神。 徐妙薇手里的扇子正好遮住脸,朱标的小动作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她也开始盯起胡鹏来。 胡鹏喝了点酒,开始和李祺在那里吹牛,两人声音很低。 “李兄,在我家那酒都不是一口一口喝的,我爹请客都是一圈一圈轮,一圈轮下来,两坛好酒便没了,哪像这,喝不尽兴吃不尽兴的。” 李祺没有说话,笑着默许。 “你看看这菜,我平日里这拿来喂猴,猴子都不吃这玩意儿。”胡鹏嘚瑟道。 徐妙薇收起扇子,不动声色的吃菜,柱子后的小太监绕着远路又回到朱标那里低声汇报。 朱标起身,拿起酒壶走到中间,笑着说道:“大家今天可要吃的开心些,这酒可是果子和粮食酿的。” “酒很好喝,我爱喝。”傅让和傅直端起酒杯哈哈大笑。 其他的女子都是则是浅笑后低下头去,朱标走到常美荣跟前说道:“菜还合口味吗。” 常美荣柔柔笑道:“谢太子殿下关心,菜很可口。” 看到不远处的徐妙云,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四妹,便过去笑着点头道:“替我问候徐叔叔好。” “会的,太子殿下的话妙云一定带到。” 徐妙薇旁边坐着临安,朱标看了她一眼。一身白色衣服,领口袖口都是淡淡的粉紫边,手里那把扇子倒是有趣。 人家小姐姑娘拿的都是手帕和圆扇子,她的扇子上是一把折扇。 那把扇面写着三个字,二公子。 “二公子,孤的酒菜好吃不好吃。”朱标笑道。 “回殿下,酒菜很好。”徐妙薇道。 汤鼎他们都一一起来向朱标敬酒。 到了胡鹏的面前时,朱标的酒杯突然掉在地上,胡鹏看了眼微愣后道:“太子殿下,胡鹏撞掉了殿下的酒杯,失礼。” 朱标朗声说道:“哪有什么失礼,胡公子一向失礼惯了,就像孤这酒菜,给猴子吃猴子都不吃,是不是。” 看到大家不解,朱标走回自己的位子,说道:“胡公子说这酒菜给猴吃,猴都不吃,听听这话。” 此话一出,众官子女十分不乐意,纷纷看向胡鹏。这不是在骂人,骂他们连畜生也不如。 “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胡鹏立即辩解。 “孤这酒菜是简单,不过是你们胡家十分富裕,还是说你们只顾自己享乐,完全不顾百姓死活。 胡鹏你有没有想过,北方那些百姓在吃什么,他们连草根树皮都没有的吃。” 胡鹏喉结动了动,这下他可把这些公子小姐得罪了,包括太子殿下。 “孤下扬州时,那可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来朝廷做官?朝廷是替大明百姓发声请愿的,不是鱼肉百姓,凌驾于百姓头上。” 朱标看了眼周围,对众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为何孤要为了这事在这里说,我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开国之处,百废待兴,哪里有那么多的银两,就连这百姓都安抚不过来,还有其他的闲钱放在这穿衣吃饭上? 民间百姓易子而食,看看后宫那些人穿的什么,她们吃的又是什么?” 常茂站起来道:“太子殿下为一心百姓,我等更该以殿下为榜样。” “正是,我徐允恭也如此认为。” 朱标叹了口气道:“今是庆功宴,孤不想怪罪任何人,可是如果不严惩,有人便会忘了自己的职责。 胡鹏,你说孤该不该为你刚才的事罚你。” 刚才逞口舌之快,这会儿他倒有些后怕,对朱标说道:“启禀太子殿下,胡鹏该罚,请殿下责罚。” 他听着这些公子埋怨的话语和眼神,恨不得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 汤鼎和邓家冯家的都有些厌恶胡鹏,毕竟自己就代表了自己的父亲家族。 胡惟庸整日花言巧语的拍着马屁,怎么他这儿子就是不给他爹争气,要是殿下怪罪他们可怎么办。 朱标说道:“孤也想,也想让你们穿绫罗绸缎,让百姓都穿上绫罗绸缎,也想让每个人丰衣足食。 孤又何尝不想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可是如今开国初年,哪有这些。 孤不仅仅是你们的太子,是淮西人的太子殿下,是南北,更是是天下百姓的太子,孤就得为他们负责。 就是为了让百姓过上这好日子,可不是当个官,骑在百姓的头上,鱼肉百姓。” 这下子,众将士的子弟陆陆续续都站了起来道:“殿下心有百姓,我等自愧不如。” 朱标拍着他们的肩膀,对他们说道:“小子们,愿不愿意跟着孤一起让大明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愿意!” “声音不够大,孤没有听清楚。” “愿意!!” “兄弟们,孤觉得你们都是好样的,那就跟着孤一起撑起这大明江山,大家继续。” 徐妙云看着朱标对徐妙薇说道:“我忽然明白你仰慕殿下什么了。” “姐,小声点。” 常美荣望着朱标,他的身影在她心里无比的高大。 胡鹏被沐英带下去,打了十军棍。 正文 第83章 打板子 众人也都赞成朱标打胡鹏的板子,他那猴子都不吃就是在侮辱人, 侮辱大家可以,可侮辱太子殿下这就不对了。况且北方百姓流离失所,饥一顿饱一顿。 胡鹏请求朱标打他板子。 随后沐英带着两个小太监把胡鹏转交给侍卫,并亲自监督行刑。 廷仗这东西,打起来也是死不少人的,朱标早就告诉沐英下手注意些,给个警告让他不要藐视皇家。 胡鹏看着阵势有点吓人,旁边站着两个东宫小太监,身后站着十个侍卫,两个那些朱漆木棍的行刑官吏,正盯着他。 胡鹏这下是真的怕了,之前他总是笑话他爹没本事,那个姓朱的乞丐出身都可以做皇帝,他爹倒好,跟个怂包蛋一样。 这会儿想法变了,呈口舌之快,吓得面如土色,有些哆嗦着道:“殿下,我错了。” 沐英把手一摆,两个小太监就把胡鹏紧紧摁倒在地,双手被压的紧紧不能动弹,双足也被固定住。 “胡鹏,头一次是不是有点紧张啊,没事,就跟蚊子叮一口一样。” 胡鹏费劲儿的抬起自己的脑袋,看着沐英道:“打轻点,沐将军?” “行刑!” 身后行刑的立即高高举起木棒子,吸了口气,啪就朝胡鹏屁股抽了下去。 第一棍子下去,胡鹏觉得自己屁股就像火烧,但好歹过去少了一棍。 接下来的几棍子,胡鹏咧着嘴,声音跟杀猪一样,十杖打完后,沐英对胡鹏说道: “胡鹏,殿下让他两扶着你走,你爹殿下已经派人去通知去了。” 两个小太监也不知道没吃饭咋的,刚把胡鹏扶起来,就没扶好,让他仰面倒了下去。 胡鹏挨着地的时候,五官扭曲。几乎岔了气,强忍着剧痛低吟着。 “行刑完毕,走吧。”沐英大步离开。 胡大鹏被两个小太监扶着走在后面。 …… …… 此时,朱标站在这些公子小姐的面前和胡惟庸说着话。 “太子殿下,臣胡惟庸管教不严,请殿下恕罪。” 朱标赶紧让人把胡惟庸扶起来道:“孤对你说你家养了几只猴子?” 胡惟庸不敢隐瞒,急忙笑着说道:“回殿下,有猴子。” “唉,难怪胡鹏说今日庆功宴的菜给猴猴都不吃,原来是真的。” 这小子也太大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胡惟庸立即赔着笑脸说道:“胡惟庸在这里给殿下赔罪了。” “不必,孤罚了他,你会不会怪孤吧。”朱标让小太监给胡惟庸拿了东西:“这药是孤科技院的医士研究出来的,戴太医也检查过,拿回去给你家胡鹏用上,好的快。 不过天下百姓还在饿着肚子呢,今后可不能浪费啊。”朱标对胡惟庸道。 “殿下,胡惟庸谨记。” 旁边的小姐公子都呆了,听说太子那个科技院里的科技院都是人才。 这药一定很不容易,众人更加责怪胡鹏,觉得他一副纨绔子弟作风。 胡惟庸拿着药,颤颤巍巍出了大殿,太子的科技院他连门都没进去过,今日还舍得拿药给他儿子用。 想来肯定是念及他有功。 胡惟庸找了马车,把胡鹏带到马车里,上了药。 这瓶药是那些医士研制的粉末,止痛消炎的疮药,愈合挺快的,就是涂上去特别折磨人。 胡鹏一路上嗷嗷直叫。 …… …… 宴席散去,常茂对常美荣说道:“殿下有圣君之风范,妹妹你可是有福了。” 常美荣道:“能伺候殿下宽衣解带,也是好事。” 徐妙薇和徐妙云因为临安公主邀请,就在宫内说话,并没有立即离开。 旁边的傅让说道:“那个胡鹏就该被打,可殿下还给他一瓶伤药,真是可惜。” 乾清宫。 马皇后对朱标说道:“今儿庆功宴,你把胡鹏打了?要是其他的人,娘肯定会说你,是胡惟庸的儿子,娘啊拍手叫好。” “母后赞成?” “不反对,宫里吃穿用度我都严格要求,他说那话也该得到教训。” “标儿,娘今儿让沐英请来个人。”马皇后说完对着周清茹说道:“清茹,去把沈家姑娘请出来。” 朱标看了眼马皇后,有些疑惑。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沈知否不卑不亢,大方说道。 “免礼。”朱标道。 沈知否一颦一笑间,丝毫不输今天的这些千金小姐,马皇后看着她也很高兴。 “标儿,今儿庆功宴,这酒的主人为什么不请,我们老朱家不能亏待有功之人,也不放过那些偷奸耍滑的人。” 马皇后拉着沈知否的手笑着道:“本宫也不知咋的,就很喜欢你这丫头,是个好姑娘。你爹给扬州粮和钱的事,本宫都知道的,今儿该请你。” 他还说沐英大清早干什么去了,原来是为了请沈知否,心里也高兴起来。 马皇后拉着沈知否说了不少的话,傍晚时才送她出宫。 …… 老朱回到乾清宫,对马皇后道:“咱听说标儿让人把胡惟庸那儿子打了。” 马皇后对其他的宫女太监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伺候陛下就行了。” “是,皇后娘娘。” 等宫女太监都走了,马皇后自己拿着黄巾帮老朱擦脸醒酒。 “胡鹏说今儿庆功宴的菜给猴猴都不吃。”老朱把原话对马皇后学了一句。 上次标儿把他的拱卫司改成了锦衣卫,他觉得有些别扭,今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标儿哪里有你的人?”马皇后问道。 “咱怎么可能,自己儿子放心的很,这个不可能,是胡惟庸自己带儿子离开时来找咱请罪的。” “标儿给了他一瓶伤药,这样也好,恩威并施。”老朱被马皇后伺候着。闭着眼睛说道。 突然他又想到一件事,睁开眼睛,问道:“你请沈家人来做什么?” “怎么,我这个皇后娘娘没点权力?” “沈家经商,咱……” “重八,无奸不商这句话没有错,但商人里也有好人,扬州出力该谢,还有这酒也该谢。” “这酒好,不费粮食,大明国酒啊。不过妹子,咱记得你就亲自请过徐达家那两个女诸生,这沈家的姑娘,肯定不一般。” 老朱十分肯定。 马皇后点点头。 正文 第84章 胡惟庸送粮(感谢烂人烂心烂世界666的打赏) 胡惟庸清晨便去了李善长的丞相府,向他求教。 “惟庸,你家胡鹏真可不懂事,在太子殿下面前也这样口无遮拦。”李善长提笔在书桌上划完最后一笔。 “丞相,这怎么说。”胡惟庸一时不明白。 “你可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咱们这位殿下看起来温文仁慈,骨子里可狠着呢,你我都是淮西老乡,我给你指条明路。” 李善长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粮字:“开国初年,你可是从北方回来的,那废墟疮痍你难道没看到?陛下节俭,不只表现在吃食上面。按前朝的规矩,天子车舆是该镶金的,可陛下都一律用铜代替。 你看那寝宫的床上装饰都没有雕龙画凤,完全就是普通百姓中等家世的做派。” 胡惟庸眼里尽是明白,平时看陛下的衣服也没有镶太多的金丝银线。 自秦到现在,两千年,陛下这节俭真是前无古人,胡惟庸觉得都太苛刻。 李善长看他听进去,摸着故意,说道:你看看这太子殿下那次穿的什么,太监织的麻鞋。 近了走路,路远,骑马才只能骑一大半,论节俭,那些后宫娘娘衣服洗了又洗,你家胡鹏倒是会说话,嫌弃菜不好。陛下的做事还不清楚?给北方送点粮食表示心意。” “可我家这粮食……北方也不够啊。”胡惟庸摊摊两手,无奈的说道。 “诚意最重要。”李善长冲他点点头:“你儿子有,去吧。” 回到胡府,胡惟庸瞪了眼胡鹏,说道:“装粮食,立即随我进宫。” “爹,我……” “我告诉你多少次,让你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一天净给我惹事。” “爹,送就送呗,凭您和李丞相的威望,您儿子去苏杭走一圈,粮食就回来了。可我是不会去的。” 胡惟庸做势要打他,胡鹏立即滚到床铺里面去,道:“爹,等我伤好了我给你赚银子去。” “就凭你,你这个败家玩意儿。”胡惟庸吩咐管家装粮,转身进屋换衣服。 清晨起床,朱标简单的做了锻炼,打了套拳。 阳光照在朱红色的宫墙,宫女太监来去匆匆,朱标看着头顶那一方小天空。 “殿下好了?”锦儿拿着帕子帮他沾去汗水,披上衣服,对朱标笑道:“殿下,今儿这早膳您想吃什么,锦儿立即吩咐膳房准备。” 几个宫女陆陆续续从旁边经过,觉得穿着一身宫衣的太子殿下打拳好潇洒。她们闲聊时就会说说看法。 出了院门,却看到临安公主带着徐家两个女诸生过来,立即低了声音行礼离开。 “她们又在议论大哥。” 宫道上,临安公主胸有成竹拨弄着头发,转过头和徐妙薇徐妙云说话。 徐妙薇看看那宫墙大院,随后倒也笑了笑,拿起自己那把折扇说道:“议论殿下什么?” “大哥每天清晨便会起来在宫道跑,还会打打拳。”临安挽着两人,随意说道。 “这样对身体也好,他可能喜欢那个。” 徐妙云接话道:“二妹你不也爱在后院竹林打拳?” 徐妙薇挽的徐妙云胳膊更紧了。 临安公主问道:“妙云姐要回去?那妙薇留下好不好嘛?” 徐妙云看着两个活宝,点点头道:“我得回去了,妙薇你呢也不要贪玩,过几日就回来。” 临安公主听到有人陪她一起玩,高兴的眼里都有光,得亏自己求母后,才留下妙薇和妙云姐姐,不然自己又得无聊了。 昨天晚上,她们挤在一个床上,聊这聊那,无话不谈, 事实上对于临安来说,她喜欢妙薇的性格,不做作,又带着勇敢和小离经叛道,是她没有具备的。 远处胡惟庸正向东宫方向赶来,见到徐妙云和徐妙薇还有临安公主,点头示意。 “见过胡先生。” 胡惟庸笑笑,向东宫而去。 …… …… “殿下正在用早饭,我这就去禀告殿下。”沐英对胡惟庸点头离开。 朱标随后走出来,看到胡惟庸笑道:“胡少卿来了,没吃早饭和孤一起吃点?” “多谢太子殿下,微臣可不敢,我那不孝子犯了错,昨日胡言乱语,微臣今日特来谢罪。” 朱标点点头:“胡鹏的伤如何了。” “谢殿下挂念,臣那不孝子已经好多了。”胡惟庸看朱标今儿心情挺好,也松了口气,接着说道:“殿下,微臣想给北方那百姓尽点心意,筹送一千石粮食,虽然不能解困,但是微臣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朱标点头,说道:“难得胡少卿有这份心,北方的事情孤替那些百姓谢谢胡少卿美意。” “应该的,殿下,这是臣应该的。” 胡惟庸看朱标并没有生气追究,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中午时分,朱标找来刘伯温和科技院几个研究王祯农书的官员,商议北方的事。 沐英说道:“殿下,北方之前受北元影响,出了恢复还存在一些军事威胁。” 朱标点头,转头对刘伯温说道:“刘先生,那王祯的农书研究的如何了?” “已经妥帖,宋老回乡前留了两卷注释。王祯是北方人,多年生活在南方,但书里他时时都在顾及南北方的问题,综合实践得出旱田耕作和水田耕作。” 按原历史来,恐怕王祯这原笔记就没了,得亏留下。 朱标说道:“把王祯的农书笔记保存好,等宋先生来了你们就编写南北两方的农耕手册,通俗易懂发给百姓用,记下了?” “是殿下,臣明白。”刘伯温回禀。 “选农书里垦耕,灌溉,播种,锄治几篇先给百姓,北方加个畜养,南方加蚕桑,关于农器的打制,结合当地。” 朱标现在最紧要的是把农事发展起来,粮食得先有,没了卫所制,粮食的耕种事关紧要。 经过二十多年战乱,南北田地荒芜,开国之初最重要的就是恢复农事,制定鼓励开垦荒地的政策。 “刘先生,把科技院里那些擅长农事方面的科技官立刻都给孤挑出来,有用。” “臣遵旨。”刘伯温想了想又说道:“殿下,陛下那边也等臣过去商议,便先过去了。” “孤知道了。” 此刻御书房里,老朱召集了手下名将商议讨打北元的完美计划。 正文 第85章 父子出宫 “要是想在战场活下去,咱们就必须摒弃温和犹豫这些婆婆妈妈的风格。”常遇春站起来对众人说道:“对百姓仁慈,对敌人绝对不可,不如去到老窝打他们个爽快,咳咳……咳。” “身体有佯,回去好好的歇息。”老朱看到常遇春有些咳嗽后,嘱咐道。 “臣认为,很多时候作战靠的是自己对敌人敏锐的嗅觉和三段,毕竟掌握的是手下几十万将士的生命,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等着我们有正确的判断。”徐达站起来说道。 刘伯温说道:“兵法阵法的绝妙之处,在于变,战场瞬息万变,进攻防守,胜与败只在一念之间,我们应该在变化莫测的事中找到生路和胜路。” 徐达和常遇春还有冯胜他们众将都觉得必须进攻,彻底解决北元,一举攻下。 老朱眼睛盯着桌面上的地形图,沉默不语。 刘伯温看着老朱,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他的想法和老朱的想法走到一起去了。 “陛下,臣的直觉认为北元势力不容小觑,更重要的是那个王保保不可轻视,需要多加加部署。”刘伯温多方思考。 老朱的直觉告诉他,赶走消灭北元没那么简单,对徐达他们彻底进攻的想法有些不赞成。 但他又再考虑,自己现在是大明的皇帝,不可能就这样示弱人,他必须出击,还要稳准狠的打中北元命脉。 时间在静默。 李文忠,冯胜他们也静静站着等老朱的决定。 “咱同意你们的意见,先拟定好进攻战略。主攻,辅攻,假攻都要有,可以分头出击。 不过这马上快过年了,咱希望大家好好的在家过个年,到时我们彻底拿下。”老朱对底下的众将说道。 待众将离开,老朱扶着头靠在椅子上休息,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朱标盛了鸭血汤到碗里,双手端着,递到他跟前。 “儿臣见过父皇。” 老朱看了看他,问道:“标儿,你这是做了什么?” 朱标把鸭血汤捧到老朱的跟前,说道:“这是儿臣做的一碗鸭血汤,父皇您尝尝这味道怎么样,喜欢不喜欢。” 老朱眼睛盯着朱标端过来的汤,虽然有些烫,他还是接过来喝光。 “这鸭血汤……”老朱尝到汤有些咸,想了想说道:“这汤是你亲自做的?” 于一在旁边笑道:“太子殿下真是孝顺。” 看到自己儿子给自己做了一碗汤,老朱一时间忘记了太子进御膳房不合适的事情,又让于一给他盛了碗,很给面子的喝完了所有。 朱标看老朱喝完,又笑着问道:“父皇,这汤怎么样。” 老朱看着他,说道:“很不错,要是再有口烧饼,那可就太好了,那种现烤的香。” 朱标想了想,抬头对上老朱的眼睛。 “不行……不行。”老朱摆摆手拒绝。 “可以的,一次也成。”朱标在旁边诱导。 …… …… 南京城街道。 于一看着三人衣着如普通人一般,笑着问道:“公子,老爷,咱们去哪里?” “咱去哪里?标儿。”老朱看向朱标。 “爹,河边有家不错。” 三人走到那家烧饼铺子,老朱挑了张桌子正要坐,于一就过来擦板凳。 老朱说道:“不用擦,你也坐下吧。” 很快,五个热腾腾出炉的烧饼被送了上来,老朱拿起一个在手上扔过来扔过去,等稍微不烫手了才咬了口,说道:“要是被你娘知道咱为口吃的跑出来可就不好了。” 于一立即道:“老爷,没事的。” 老朱吃了三个,才觉得过瘾了,看到于一去结账,他笑着跟朱标说道:“当年,咱进城第一件事你还记得不,就是去给你买了两个烧饼,你娘当初为了给咱藏口吃的,把烫饼揣到自己的怀里。” 朱标道:“爹记得真清楚。” “这是自然,咱还记得当年你娘给咱做了新衣服,刚穿上就被你小子给尿湿了,哈哈。” 父子二人出了门,老朱对那做烧饼的老头说道:“你这烧饼很地道啊。” “好吃客官您下次再来。”老板笑着对老朱说道。 两人边走边看,老朱指着卖果子的说道:“这干果子好。你看那农具也不错。” 路过沈知否帮自己打理的酒庄时,老朱停下来看了眼酒庄的名字,看着朱标说道:“你这小子啊比咱聪明多了,能想到果子补粮食的缺。” 三人笑着离开。 酒庄的阁楼上,沈知否记着账突然往楼下看了一眼,人群里有个背影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不过今儿跟着他的,并不是沐英,是个不一般的人。 看看百姓如何生活,这可能是老朱打心眼里高兴的,总是亲切的。 回到宫中,老朱对朱标说起常遇春身体不适的事,命令朱标帮自己去鄂国公府看看常遇春。 朱标点头答应,说自己明日去看看。 老朱面带笑容的看着朱标离开,这才转身向寝宫走去,对身边的于一说道:“于一,回去给咱准备一壶茶水。” “是,陛下。” “标儿做的鸭血汤虽然挺不错,可咱一口不剩的喝光有些咸了,口渴。” 于一笑道:“陛下为何不告诉太子殿下。” “咱自己这些儿子里,能有这份心的也就标儿一人,儿子做的吃的,得吃了,太子做汤太咸这事可不许说出去!” 儿子做的这碗鸭血汤,喝起来可真好。 回到寝宫,老朱抱着茶壶喝了不知道几碗水才感觉到自己嗓子润了。 于一缓步走上来,对老朱说道:“陛下要是喜欢烧饼,请进宫里来做。鸭血汤若是爱喝的话可以让御膳房准备。” “不必扰民,出去吃有种咱当年的感觉。”老朱拿起书看了起来:“这鸭血汤啊,咱就只爱吃自己标儿做的,今儿不用准备饭菜了,饱了。” 老朱翻着书,低低道:“有儿子做的汤,咱怎么会去吃他们做的,没什么可比的。” 过了会儿,他笑道:“于一你再去给咱准备些水,记得多备一些。” 正文 第86章 探望常遇春 “殿下要去鄂国公府?” 朱标点点头,让沐英带着人马随自己出宫,又带了科技院几个医士。 医士虽然无名,但都是民间百姓称赞的,加上学习,医术早就精通。 昨天朝堂上,常遇春咳嗽有佯,老朱让他去,也是让他跟这些武将熟悉。 再一个,自己之后要娶常家的女儿,常遇春不早死,也是自己的后盾。 这样也好,反正自己觉得那群文臣磨磨唧唧,阳奉阴违的还不如武将,每次做个事情违背古代规矩,又是不妥不便的,太烦躁。 沐英带着一堆人马,跟在朱标的马车后。 临尽年底,街上不少卖桃符和灯笼的。京城天气阴沉沉的马上就会下雪。 到了常家,常遇春带着蓝玉和蓝夫人出来迎接,身后跟着常家的所有家眷。 常遇春和蓝玉对朱标马车拱手,说道:“参见太子殿下。” “常将军,免礼。”朱标站到常府门口,对身后那些家眷朗声道:“免礼。” “谢太子殿下。”众人答到。 沐英和其他人跟在朱标身后占满门口。 若不是朱标阻拦,觉得阵仗大了不好,沐英真的会跑去军器局拿火枪,再调侍卫来,给他搞个大阵势。 “太子殿下,请。”常遇春站在府门口,兴高采烈。 常府一改往日热闹,都低着头立在那里,屏息凝神。 吵闹乱跑的常家孩子今儿都被乖巧的安排着,丫环家丁都低着头,十分恭敬,生怕有半分的懈怠。 常遇春处处以礼相待,朱标一把将他拉住,责怪道:“常将军这是做什么,孤来看你也是应该的,瞧你这副客气样,做事也文邹邹的。” 听到这话,常遇春立即直起腰身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身份何等尊贵,该有的礼仪总是不能缺少的,殿下能来,是我们常家天大的恩赐,哈哈哈……” 蓝玉和常茂几人上前,蓝夫人陪着笑道:“殿下,这外面天气冷,可别冻坏了身子。” 朱标转头看了蓝夫人一眼,笑着道:“哪里哪里,孤听说将军染了风寒,带了科技院的医士给他看看。” “殿下惦记,是他的福分。” 蓝夫人立即让丫环去准备热汤热茶,给朱标驱寒。 待众人落座,常遇春才吩咐丫环,说道:“来人呐,快给太子殿下上杯好茶,驱驱寒气。” 今天除了来看常遇春,对于常美荣,朱标也是想见一见的。 她到底都会成为枕边人,来看看也好。 常美荣手里拿把小圆扇,脸蛋上带着盈盈笑意,轻轻巧巧的走进大堂,接过丫环手里的茶壶为朱标斟茶。 “殿下,请用茶。”常美荣捧着茶杯,送到朱标面前:“小心烫。” 朱标接过茶,茶水里的叶子在烫水中舒展开。他看了眼常美荣,接过茶,慢条斯理的将杯子送到鼻下,闭上眼嗅了嗅,笑着说道:“好茶。” 喝了一口,温度味道正好。 旁边沐英抱着茶杯暖手。 朱标愣怔了下,抬眼望着常美荣,按捺不住问道:“孤的茶温度正好,怎么不烫。” “怕殿下烫到,又怕茶水太凉殿下喝了难受,所以简单处理了下。” 肯定不是简单处理,明显和蓝玉常遇春他们喝的茶,有些区别。 她也是花了心思,朱标领了情,随后就让医士给常遇春好好的诊治。 除了简单的风寒,医士给他留了科技院带的风寒药丸,又给他叮嘱了些平时要注意的事情。 医士又根据常遇春的体质开了些药,叮嘱他行军打仗和平时习惯要注意的问题。 晌午时分,在常家用饭的时候,天飘起了鹅毛大雪,这还是今年第一场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雨雪适宜了,来年百姓才能丰收。 朱标亲自探望,常遇春和蓝玉他们心里更感恩戴德,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 陛下殿下能把他放在心上这就足够,这恩义是千金不换。 留下两个医士在常府,朱标上马车时,蓝夫人抱着盒子温婉的走过来,取出棉套袖,捧给朱标说道:“雪这么大,这是我家姑娘给殿下暖手用的。” 朱标接过,抬头望去,常茂旁边的常美荣拿着扇子,眉眼都是笑意,示意他收下。 雪越下越大,蓝玉和蓝夫人还有常茂又送了好远,站在雪中目送朱标离开。 风雪飘洒,沐英让朱标把暖套袖套在手上,笑道:“殿下可真有福。” 风雪飘飘洒洒,街道上白雪皑皑,百姓们裹紧衣服,穿着棉服,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赶去。 几个小孩子在雪地跑着,衣服上都是雪,还玩的十分高兴。 沈家铺子,十几个伙计正低着头,沈知否指着次品布和发霉的粮食,冷声道:“这种布不要让本小姐看到第二次。 粮食的事情要再出现,做事不上心,让你们的掌柜结了工钱立刻走人。” “沈管事,小年那天让京城四十八铺的掌柜们来见我,带上所有账簿,我要查账!” “是,大小姐。” 伙计暗暗咽了口唾沫,都说沈老板厉害,这沈小姐简直是要人命,凶巴巴的,让人后背都出冷汗,谁敢要她。 “沈小姐,小生有礼。” 沈知否转过头,脸色稍微缓和了下:“李公子?” 自从那次拒绝已经过去一段日子,沈知否没想到这个李维会再来。 正要拒绝时,李维看着她说道:“知否小姐,你真要这么的绝情吗,你那酒坊的生意这些日子听说不好。” 沈知否立刻看向他:“李公子知道的挺多。” 这个李维,他的叔叔在苏州府做县令,他爹做些生意。 他知道这些,沈知否也不奇怪。 “今日难得雪景,愿意赏脸和小生游船吗。”李维看着沈知否,有些紧张,怕她不答应。 “我不爱游船,铺子里还有些事情,要拂李公子的意了。” 李维并不放弃:“那就去河畔走走,我有关于沈家酒庄的事情想和沈小姐商量。” 酒庄……沈知否点头:“好。” 小莲拿来红色披风,帮她系好,又拿了把伞给她,看着她和李维离开。 正文 第87章 船上过夜 雪花飞扬,站在秦淮河畔的沈知否,脸冻得煞白,红色披风的白绒领子落满了雪。 一头乌黑的长发尾用束带绑起,垂在红披风上,里面的一身白衣显得单薄。 李维撑着伞,想要握沈知否的右手,被她不留痕迹躲开,左手擦着右手指转身。 “沈家酒庄的事,不劳李公子操心。” “知否小姐,你未嫁,我未娶,为何不可?” 沈知否脚步停下,片刻后继续向前走去。 雪越来越大,朱标带着套袖快要睡着,沐英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大雪:“殿下,这雪真是越来越大。” 朱标看了眼外面,大雪中有个身影让他身躯一震,感觉有些熟悉,对沐英说道:“看看那人是谁?” “是……好像是沈小姐。” 朱标下马车,沐英拿了伞给他道:“殿下放心,这几个都是我过命的兄弟。” 船舱中,大火炉给给屋子加了温度,屋子布置奢华,雕梁画栋,熏香的气味十分好闻。 炉子里的鱼煮冒着热气,煮的沸沸腾腾。 “这条画舫不错。”朱标看着沈知否,说道:“沐英今儿想起来坐船了。” “家父准备的,一直没有用上,殿下喜欢就好。”沈知否用手碰了碰酒壶,发现温度不够又放了回去继续温。 沐英跟小莲坐在另一间屋子里说的嘻嘻哈哈,完全没点将军的样子。 沈知否让人把随他们出宫的几个随从和医士安排好,又让人送了饭食。 几艘船在在河面上行驶,透出来暖光,朱标夹起一块鱼肉去了刺,很自然的放到她碗里。又去给自己夹。 “这叫水煮鱼,有种纸包鱼很好吃。”朱标挑出鱼肉里的鱼刺又给她夹过去,笑着道。 “纸怎么包鱼,殿下骗我。” 朱标看着她,知否也抬起头来,嘴角带着笑意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把自己碗里的鱼肉拿给朱标说道:“殿下又瘦了。” 船上很安静,因为下雪的原因,岸上人更少,屋子里除了能听到隔壁沐英的声音,就是锅子咕嘟着。 朱标说完走了放下手里的袖套,看着秦淮河夜景,这时候的河比百年后的还要宽,水大些。 沈知否站在船头,伸手去接雪。 还没接到雪,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沈知否只觉得自己后背一暖,被环住。 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正是朱标。 “不高兴?”朱标侧头问道。 “没有。”沈知否摇头,浅浅笑着。 “孤发现,你嘴硬。” 从见面开始,她就总是盯着常美荣送的那暖手套袖,不说也知道怎么回事。 上面一对鸳鸯,不用猜都知道是女子做的。 “殿下收下太子妃的东西应该的,我不介意。” 她嘴上这样说着,实际上忍不住盯着那暖手的东西看,看他一直戴在手上。 不过这些迟早都是要发生的事情,她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他自己说了,她心里就觉得暖,或许现在他们两就这样站在这里会被人发现。 可她不在意,他能留下来就很好,转头盯着朱标说道:“那我送殿下护心软甲,可是宝贝呢,你要么?” “孤不仅要你的软甲,还要……”朱标笑道。 沈知否嗔怪着笑道:“殿下不正经。” 船舱中温度很高,沈知否脸颊红红的,朱标坐在床旁边随意坐下。 她身子一僵,这张床一直都是她的私密之地,只有她自己的气息。 此时,身边的人靠近了。 …… …… 醒来时还是半夜,外面好像又下起了雪,旁边还能听到沐英和小莲,船工说话的声音。 旁边的人此时不再是管理沈家生意的大小姐,像是个温驯的孩子。 旁边船工和沐英哈哈大笑。 朱标感觉自己是抱着一团棉花,松软温暖,他舒服的翻个身继续躺着。 他觉得此刻很舒服。 人除了丰衣足食,有钱有势外,能感觉到心理的上的温暖是很难得的。 就连上辈子崇祯,都没有感觉到过这种温暖与舒服。 朱标睁着眼睛睡不着,看了眼沈知否,笑了笑。 得亏自己懂得多,才引导教她。 旁边传来细微声音,沈知否低声道:“殿下~” 朱标坐着想事情,回过头看到她已经醒来,两手捏着被子露出一双眼睛,望着他,蚊子哼哼的说道:“在想什么?” 摸了摸她头发,朱标如实说道:“北方的恢复。” “在担心银子?”沈知否慢慢的靠近他,道:“李维他爹也在卖酒,有些刻意打压,不过我会解决的。” “不急,可能过了年孤得去北方巡查一番,才好知道怎么恢复最好。” “我过些日子便要回苏州陪祖母过年,”想到上次他说要去苏州老家看看,她还记着。 “等孤忙完了,你带孤去苏州老家走走。”朱标道。 “好啊,要不……睡会儿。” 朱标没回答,皱着眉头闭上眼睛,片刻后感觉到额头多了一双手。 手法很好,帮他揉着额头的穴位,说道:“这样,会舒服很多呢。” “果然有效。” “那我多按会儿。” 沈知否帮他按着头,给他讲李维家和酒的事情,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羞涩。 “你那会儿像个木头。”朱标揉了揉她头发,笑道,但很快又安抚她。 沈家虽然经商,但也是读书识字的,她有着自己的矜持和教养。 能够为朱标走到这一步,也是迈出了很大的坎,四更天的时候,她也不怎么扭捏了。 等朱标起了,她才拿着把剪刀在那里剪床布,剪的成了一块破洞。 “祖母给我后,我便贴身戴着。”沈知否帮他整理衣服,束发时道:“你可以护身。” 她走路时有些不舒服,就坐着翻账簿,算着利润,和朱标说着北方一些她知道的事情,把白糖的利润也算了出来告诉他。 朱标故意提到昨晚的事,她就嗔怪着轻捶他一拳,又帮他按着额头道:“殿下就会欺负我。” 她每次主动,心里都会觉得自己做了比天还大的事情,紧张还胡思乱想。 打理生意时的镇定完全没有了,像受惊吓的兔子, 看她盯着账簿,朱标便走到船头,此时东方天才泛白。 沐英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出来道:“殿下没睡。” “嗯,在吃鱼。” “吃一晚……” 看了眼穿着整齐,坐在那里查账的沈知否。沐英惊呆了,殿下吃条鱼吃了一夜,自己给他创造的机会又浪费了。 正文 第88章 拦路御史 沈知否将小箱子在朱标面前的桌上打开,把里面的宝钞都拿了出来,递给他:“这些是白糖的收益,共三千两,扬州的铺子反响不太好,最好的是南京城的两个铺面。” 朱标没有去接,觉得自己只提供给她方法,其他的都是靠着沈家的生意体系。 “你要与我客气?我爹准备的。”沈知否说完把那一沓宝钞交给身后的沐英:“替他收下。” “李维要是今后为难你,告诉孤。” “嗯,快回宫吧。”知否立在门口,望着他道。 朱标点头,沐英倒是跑过去和小莲说了几句,跟着朱标上了马车。 路上沐英直打瞌睡,看到朱标神采奕奕。摇摇头:“殿下吃了一晚鱼都不困,我可不行。” “回去好好睡一觉,孤允许你了。” 马车摇摇晃晃…… 进了宫城时,马车突然停下不走,不等朱标发话,外面就传来声音。 “太子殿下。” 沐英探出头问道:“何人拦殿下马车?” 只听那人嚣张的对朱标的马车喊道:“臣乃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周清。” “原来是周御史,不知道有何事?”朱标下了马车看着周清问道。 “殿下出宫所为何事?带着一干人!这样实在不妥!” 朱标笑容敛去,走到周清面前,说道:“周御史,孤出宫办些事情难道也要被你当面如审问犯人一般。” 这言官怒道:“殿下若是不告诉臣,那臣今日就不能让殿下你走,殿下聪慧仁厚,想必不会为难臣吧。” 朱标瞥了他一眼:“既然你说孤仁厚,那你拦着问孤出宫做什么,除非你阳奉阴违说的是溜须拍马。” “请问殿下出宫做何事?” 朱标道:“孤带医士探望鄂国公有错吗?他为我大明冲锋陷阵,浴血奋战不该去看望吗? 孤顺便筹集银子恢复北方也有错吗?你可以不让孤走,也可以不让孤出宫。 那恢复扬州的银子周御史你来出,船厂的银子你来,北方的恢复钱粮你来,军器局的银子你来,只要你给孤办了,孤如周御史所愿!!” 周御史晃着脑袋,一时间说不出话,他结巴了,那么多银子他去哪里搞。 原本嚣张得意的周清,没有再说一句话。 “做不到就闭嘴,滚!” 朱标转身离开,留下懵掉的周清待在原地。 回到东宫,朱标对沐英郑重其事说道:“准备个簿子,让锦衣卫好好的盯着这些言官还有那些文臣,如果他们家人自己做了错事,立即记录保存,不得有误。做完回去睡觉。”朱标吩咐他道。 老朱对这些言官挺宽容,可是到了后期,这帮言官却发扬了没事也要挑事的风格,开始捕风捉影、皇帝私事,甚至加劲儿乱泼脏水。 明后期这些言官就开始变味了,各方大佬看到言官厉害就纷纷拉拢。 中立派的言官逐渐加入了各个阵营,甚至成为明末党争的马前卒。 每天骂这个骂那个,一点实事也不干,就那张破嘴皮子特利索。和那些文臣同流合污,和那些卖国商人勾结。 不去后世当键盘侠,真是可惜了,父皇给他们脸,自己可不会那么给脸。 弹劾对了还行,错了让他们这群言官吃不了兜着走。 锦儿看到朱标冷着脸,盛了碗热汤给他,甜甜道:“殿下尝尝这个,消消气。” 玉儿拿来干净衣服,看到朱标发冠完好,有些惊讶。难道常家小姐手法这么好,比自己的还要好呢。 她帮朱标换下靴子,拿来新的换上,侍奉他用膳。 朱标在沈家吃过一些,看到桌上的炖鸡,问道:“这鸡肉是哪里来的?” 玉儿拿着筷子帮他夹了两块肉道:“是皇后娘娘和陛下,说殿下辛苦,昨晚上让于一亲自送来给殿下补身子。” 朱标点点头,这肯定是司农寺送来的,每个月老朱都只吃一只鸡。 看来这个月的他又拿来给自己了。 用过早膳,换了衣服去见老朱。 过去的时候,老朱正闷头处理奏疏,看到朱标进来,放下朱笔,说道:“回来了,怎么样?” “儿臣带了两个医士,让他们留在了常府,常将军这几日偶染风寒,该养养身子。” 随后朱标拿出沈知否给他的三千两宝钞,对老朱说道:“这宝钞为三千两,虽然微薄。也能顶些事。” “去沈家了?”老朱负着手走到他身边,看了眼四周,低声说道:“别再被周清堵住。” 朱标听到这个,正想解释的时候,看到老朱恢复如常,就没有再多说这个。 “咳咳,标儿,咱昨天让于一给你送的鸡肉可吃了。” “父皇,你和母后的鸡肉为何给儿臣,这……父皇日夜处理国事,还需多补身子。” “只要这大明百姓有一处如扬州当时的荒废,咱就不能大鱼大肉,再说这宫中都是这样遵守的。” 老朱从那对奏疏里拿出几本对朱标说道:“你瞧瞧看看,这些都是向咱说各地的荒芜,百姓的日子难过。” 朱标拿过奏疏,里面都是说连年战乱,一时间难以恢复,百姓穷困潦倒的事。 “等过了年,徐达他们就会再次出征,过几天咱想让你和朱樉,朱棡,朱棣回乡祭祖,替咱回凤阳看看,让徐达一起。” 朱标点头:“儿臣记住了。” 元末时老朱打败张士诚,回到濠州,把改濠州为临濠府,开国后,他又把府治迁往凤凰山之阳,赐府名“凤阳。” 老朱挑了一份关于扬州知府杨慎送上来的奏疏拿给朱标,十分满意道:“这扬州治理,有你一份功劳,到时北方的恢复,还要标儿你多上心。” “是,父皇。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所托。”朱标拿着扬州知府杨慎送上来的奏疏又细细看了一遍,也放下心来。 老朱又拿了几本奏疏扔给朱标,让他看完后给自己说说意见和决策。 父子两批阅到太阳落山,朱标才离开。 回到东宫不久,刘伯温和高启便带着他们制作的小手册样本给朱标查看。 正文 第89章 大明周报 “这么厚?”朱标看着跟砖头一般厚的农事宣传手册样本后直接摇头:“不行。” 刘伯温和高启互相看了眼后对朱标道:“请太子殿下明示。” 几炷香后,朱标拿出自己画好的大纸给他们看。 刘伯温和高启的视线被朱标手里的大纸吸引过去,两人异口同声说道:“殿下,这是什么?” 朱标展开大纸,说道:“这个是孤做出来的手册,叫《大明日报》。” 按照朱标的简单规划,这个大明日报为七个版块,第一版块是关于大明农业的科普。 大明的各种农具该如何去打制,有多方便省力。 简单的农家肥料该怎么去炮制。 鸡鸭鹅该怎么养最好。 简单的防冻防旱的措施,以及虫灾害这一类。 冬天种菜,火室法。 第二版是关于普及一些科学小知识的,普及一些百姓日常生活里的小知识……启发学习。 第三版是大明朝廷一些政治事情,比如贪官伏法,大明律法的宣传普及,以及新国策的实行和优势,推广,募兵征兵,北元战争。当今陛下太子想对百姓说的话。 第四版是关于健康,介绍普通常见病症的医治小方子,和一些草药,五禽戏推广,老鼠的危害,瘟疫的严重性……简单的包扎和消毒措施,多喝热水。 第五版是关于工业的启蒙思想,水的作用,矿产,有一天船也可以不用摇橹一类,马车木质裹动物皮,工具代替手工,宣传工匠的事情。 科学和工业,朱标决定从基础开始,慢慢的渗透给他们。 第六个版块是关于商业的基础事情,从农业手工业的一些发展和转化,商业简易思想,包括一些东西的宣传。 有些做生意的大富商可以交银子宣传,这只是起到宣传和大明日报支持下去的方法。 第七个版块,是关于普及文化基础思想和读物选段,好的故事文章,美德一类。 朱标考虑到百姓中有不少不识字的,就让高启给上面画些图画,有的地方可以让官府命说书人讲解。 为了第一次推广得到更好的效果,朱标把内容口述,让刘伯温安排印刷的事情。 农业版:《庄稼一枝花,竟然全靠它,每家都有》。 《是什么原因让扬州恢复迅速》 第二科技版: 《为什么黄河水是黄的》 《关于民间油炸厉鬼》 《阿拉伯数字》 第三政事版: 《北伐大军胜利,是百姓的福音》 《陛下对百姓的心愿,不在忍饥挨饿》 第四健康版: 《多喝热水,多吃水果》 《大明科技院关于普通风寒的方法》 《风寒退热的方法》 第五版工业版: 《某家妇人织布更快,原来靠的是它》 第六商业版: 《做生意的好处》 《大明国酒——五粮雪曲为何这么火爆》 第七文化历史版: 《大明勇士》 这个朱标让高启画成了一副简单的画,画面是元廷烧杀掠抢被大明军打败。 《节俭爱民的陛下和太子殿下》 画的是关于扬州当时的一些简单事情。 为了有效率,朱标让詹事府的几个文人把王祯农书和郭守敬的书都用百姓能懂的通俗语言抄录出来。 很多地方朱标都是让高启改了又改,最后才定下来,拿去给老朱和马皇后看。 次日早朝,朱标拿了样本给文臣武将看,徐达常遇春他们和李善长都亲自去买了一张,一张一文钱。 “陛下,这个大明勇士画的可真像,这样兄弟们在战场的勇敢都会被百姓看见。”徐达拿着大明日报,看着第七版说到。 “黄河泥沙预防也不错。”工部尚书江幻海笑道。 就连戴思宗他们对科技院的治风寒小方法也赞不绝口。 老朱点头,这样他有些话也可以和百姓说,让政令走出朝堂去民间。 全朝哗然,这个太子殿下真是聪明无比。就连那个御史言官周清也不断点头。 朱标把编写这个事情交给了大明科技院和詹事府。 他们除了政事,还有每日写大明日报。 他下令让各地官员把读报的任务给说书人,如实读解。 想要买报纸的,只要一文钱就可以知道政事,健康,农业和各种。 在最显眼的位置,有个太子殿下说,那里都是他对百姓和事情的看法。 大明日报的第一批先在南京城实行,这日报一出现,全城百姓都沸腾了。 有些爱读告示的开始花一文钱买了,坐在酒庄饭馆,和喜欢谈论政事的文人指点江山。 就连街边的乞丐也从过路讨论的人口中知道了大明国酒五粮雪曲。 不识字的百姓买了就看看最后一版的图画,也知道了北伐大军的辛苦和神圣。 许多百姓这才知道,得了病要去看大夫,所谓的油炸厉鬼根本就是江湖骗子骗钱。 看到老朱说百姓一天不吃饱饭,他就不会大鱼大肉的话时,百姓皆称赞他是个好皇帝。 尤其是得知大明朝的皇后娘娘亲自种菜,百姓并没有什么嘲笑,而是感恩戴德。 有的百姓看到大明日报还跪下来磕头。 虽然许多人并不认识这位太子殿下,但看到他在扬州带着官员恢复的事,皆都拥护。 有几个买酒的拿着大明日报在沈家酒坊买酒时,被沈知否看到报纸。 她让小莲也去县衙买了一份回来,看着朱标为沈家酒坊打的宣传,心里十分感动。 当天晚上,回去后让小莲不准给她泡茶,要喝热水。 后宫的女眷们也得到了这份大明日报,成为了她们无聊时打发时间的东西。 大明日报成了百姓每天茶余饭后必听必看的,不识字又没钱的就跑去说书人门口听。 每天刊印的报纸数额都会统计,朱标吩咐科技院改良了印刷术。 平日里没政事大事时,朱标就会让他们画上图画版的,供百姓娱乐。 一时间,风靡全城。 乾清宫。 老朱拿着新印的报纸和马皇后谈论,常家小姐看到朱标这大明日报,只觉得他的身影更加的高大。 朱棣朱樉他们每次都过来让朱标在最后一版多写些武侠故事一类。 朱标摇头拒绝,说那样会累死的。 有了大明日报,慢慢的把科学和工业思想渗透给他们,农业也是。 文武百官上朝时第一句话都是看大明日报没有…… 正文 第90章 善后事宜 《大明日报》最根本的意义是为了把工业,农业,还有商业科学这些东西,慢慢的掰碎揉烂给百姓。 日后出现这些,大家才会不那么抗拒,会觉得如喝水吃饭那样寻常。 朱标并没有让那些文臣接手创办,而是由科技院的科技官进行书写,画师配插图,每七日发一次。 文臣喜欢咬文嚼字,在文字上下圈套,文字的煽动性太可怕了。 而科技官,都是朱标亲自指导的一批,有一说一,内容都会朱标亲自审核。 每个衙门口都有书吏和说书人讲解,有些没钱不识字的干脆到了发报早晨就去等着听。 大明科技官人数有限,老朱调了十几个小太监和詹事府的文人合作,处理内容。 朱标鼓励科技官写医,农,科学,工业方面的,给他们十篇文章一两银子的报酬。 有时候看不过眼,朱标就会亲自上场,纠正删改。 老朱这下更方便了,每七天就会把自己对老百姓想说的话让朱标拿过去印在日报上。 “高启,你这个大明简数有些问题,前面写一,后面写大明简数1,画枝木棍,后面的二就画成鸭子,百姓觉的有趣就会去看看。” “刘先生,北方和南方的日报要分开。”朱标叮嘱。 “殿下的意思是南北的水田旱田,南北湿热,饮食习惯的问题吗?”刘伯温说道。 朱标点头。 “日后等百姓安乐,国力恢复之时也可以考虑办乡学堂,朝廷出大头,地方出小头,启蒙学生。” 刘伯温和朱标商量,换了衣服,带着高启他们出宫去看看日报对百姓带来的变化。 城中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大明日报他们也能看到一些踪影。 买菜的地方,几个不识字的围着个书生模样的人,指着上面的问。 “啪!大家听我说,大明日报今日第一版是关于来年春耕的事情,冬日翻土,可以冻死土里的虫卵,记得翻土。还有说过年时,要防火防盗……” 朱标和刘伯温看到茶楼里面的说书人讲的吐沫星子飞溅,几人点点头,继续向前走。 城外的农户,院里几只走地鸡跑来跑去,农妇拿着扫把扫起鸡粪道:“当家的,听咱村秀才说大明日报上让把鸡粪鸭粪都收集晒干,来年可以做肥料……咯咯咯……咯,咕咕。” 京城在天子脚下,发行起来容易,其他的地方还得抓紧时间想办法普及。 “殿下,看来效果不错。”刘伯温呵呵笑着,他觉得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想到殿下比他还要厉害,真是天命之子。 …… …… 进城时,旁边几个守城士兵围着个士兵,说道:“读啊,我就能看懂图画,第一次还看到徐大将军了。” “是啊,我娘和我娘子还说北伐大军威武霸气,说我什么时候能向他们一样神武。” “快念啊你。” 有个士兵性子急,把日报塞给他们道:“自己看去,我还要站岗呢。” 旁边几个挠着头嘀咕,“咱也不认字,咱也不敢问啊。” 朱标看着这一幕良久,才转身离去,有些将士带兵打仗,拳脚功夫一流,文字却不懂,这也是个问题。 刘伯温和高启他们路过酒庄时停下脚步:“五粮雪曲?这不是殿下日报登的那个吗?各位进去……瞧瞧?” 朱标点头:“当然,各位记得付钱,哈哈。” 酒庄里面坐着不少人,跑堂的掌柜的忙的停不下来。 二楼上,沈知否和几个员外模样的中年人,说笑着走下了楼梯。 “林员外放心,除夕那晚定给您送府上。”沈知否客气点头走到门口。 “那我就谢沈掌柜,不用送了,告辞。”胖员外一脸笑意的离开。没想到自己也能喝上这大明国酒,倒时可要和他们那些宗亲显摆显摆。 转身上楼时,小莲两个小指头拉了拉沈知否的青色衣裙努了努嘴:“呐,小姐呀,你看。” 沈知否转过头,看到朱标和沐英几个人坐在雅间,这里刚好能看到他们。 “我们上楼去。”沈知否转过头上了楼梯。 小莲噘着嘴跟在身后,小姐好奇怪,都不去和殿下打招呼。 二楼厢房。 “给我倒杯水,小莲。”沈知否拿着送来的布料成品和新酒产品检查着。 “小姐,真搞不懂。”小莲倒了杯水放到她的旁边。 “他旁边坐着高先生还有几个男子,他们个个气质不凡,肯定是朝廷中人,我过去只会给殿下添乱。” 沈知否点了下她额头,继续低头做事。 “噢,知道啦,还是小姐考虑周到。” 酒过三巡,朱标起身说他有些事,高启道:“我和殿下一起去。” 刘伯温笑着把高启扯到椅子上,说道:“高先生再和我们喝几杯。来来来,这酒可醉不了人的。” 朱标也不知道她在不在这酒庄,毕竟很多铺子她都要去。 上了二楼,拐过楼道走进厢房。 “其他铺子不要了,整日守着酒庄。”朱标随意坐下,拿过她桌上的账簿翻起来。 “今儿怎么有空来。”沈知否整理好桌子,连同大明日报一起折叠。 沈知否指着大明日报第一期的商业版,握住朱标的手,抬起头:“我们生意很好呢。” “噢,孤很生气。” “殿下…………”沈知否的手指颤抖了下,咬着嘴半天不吭声。 她以为朱标是因为她刚才那句话,朱标反手拉着她,对她点点头说道:“今晚孤不跟你一起睡。” “呃…………” “其他铺子该去看看,别总守着酒庄,孤要发火,火消散不了。” 下一息,沈知否突然拥住朱标:“这样可以么。” “可以,哈哈哈,那别哭了好吧。孤是希望你别忘了沈家其他的生意,不哭了。” 沈知否轻推着他,扯起朱标衣服沾了沾眼泪,笑容和泪痕混在一起,这才放松下来点点头。 小莲跨进屋,又急忙捂着眼睛:“我……什么也没看到……” 吐了吐舌头跑远了。 沈知否望着他,想起那件事,拿起大明日报:“有几家老板想登,便看到五粮雪曲,就来找我。” “也好,你就帮孤张罗,这些都可以作为日报费用,不过有些事你知道。” “知否明白,欺骗百姓的生意不能接,赌坊不能接……” “好了,孤也该走了。” 朱标挥手下楼,沈知否站在楼梯口看了他好一会儿,等他进了雅间,转身离开。 正文 第91章 启程去凤阳 腊月十三,天气晴朗,老朱召徐达在御书房议事。 徐达把兵营里的情况都说了一遍,看向老朱,他合上奏疏点点头,说道:“这读书识字,咱觉得很有必要。” 朱标陪在老朱身边,想到前几天几个守卫让另一个守卫读大明日报的事情,觉得这件事应该要重视。 放下奏疏,说道:“儿臣倒是有个主意来解决徐叔叔头疼的事情。” 老朱听后点点头,望着朱标说道:“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儿臣认为,父皇可以设立大明第一军校,就是类似于那些教书先生的学堂,为这些兵士做学习之地。” 徐达思考后,说道:“那还不如让他们上学堂去读书,不过太费事。” 朱标摇头道:“这个大明第一军校又和那些读书识字的学堂不一样,除了读书识字,还要学习大量兵法,练习,包括骑马射箭和拳脚。平时无事的时候可以演练。 这个有限制,只能给大明参军的将士学习用,每半年进行一次对兵士考校,选取优异者奖赏,提高大明将士的整体素质。” 徐达平时也会在空闲时读书练字,看看兵书,对朱标这个新提议倒是感兴趣。 老朱转头对朱标说道:“这个咱以前到没想过,文人都有读书识字的地方,将士也可以有这种地方,读书识字,学习兵法都很重要。” 徐达也点头说可以试试,觉得是个好办法。 老朱活动了自己的肩膀站起身道:“等你们从凤阳祭祖回来再说吧,修建这个大明第一军校需要时间,人手也要安排好,咱还是觉着先放着。” 朱标点头。 徐达嘿嘿笑道:“陛下,我也好久没回去看看,这次护送殿下也可以回去看看,多谢陛下成全。” “去吧,早去早回。” 出了御书房,朱标便回到东宫收拾。沐英和锦儿很快就准备了东西。 朱棣和朱樉朱棡他们和朱标一同去,早早地集合等候,见到朱标过来,纷纷上前。 徐达带着他的人马已经早早地在宫城外等候,只等朱标他们出来,便启程向凤阳出发。 马皇后望着朱标,对他说道:“标儿,你这几个弟弟都要好好的看管,不要让他们惹是生非。” 朱樉不满的嚷嚷,对马皇后说道:“母后不信任儿臣,我们肯定会听大哥的话。” 朱棣站在朱标身边对马皇后也说道:“母后放心,儿臣不会给大哥惹事的。” “母后,父皇请放心,儿臣会照顾他们,弟弟们也没有那么贪玩胡闹。” 朱棡点点头:“大哥说的对。” 天气虽然晴朗,但冬风依旧很大,老朱望着朱标说道:“你回去帮咱好好的看看那些父老乡亲,给祖宗上香敬酒,都不能忘了,帮咱谢谢恩人。” “是,父皇。” 徐达翻身上马,领着人马护送朱标,朱棣,朱樉和朱棡出城向凤阳方向而去。 当年老朱回到凤阳,立即给父母和兄弟重新修整了陵墓。 转眼间已经两三年了,他还亲自感谢了给他土地安葬父母的刘继祖。 那时老朱的父母死后无处安葬。老朱就和他的二哥,兄弟二人去求当地的大财主刘德。 希望刘德能给他的父母家人找块地安葬。 只是刘德这个大财主并不想管这事,他们兄弟二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求也是无用。 乡亲都很可怜这老朱这对难兄难弟,跟老朱同乡的一个小地主名叫刘继祖。 他看到兄弟实在可怜,就愿意把自己的土地拨出一些给他们二人安葬家人,老朱才能有块地草草的安葬父母以及兄长。 这事过去许久,老朱每次说起来都是红了眼睛,嘱咐朱标一定要去谢谢刘家。 朱樉和朱棡两人难得出宫一次,心情愉悦的很,一路上和朱棣他们谈笑风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一路上朱标总感觉有人盯着他,转过头又发现没有,想着自己可能多想了,笑着摇摇头。 后面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谁会盯着自己一直看。 去凤阳得好一段日子,中途也会停下来歇息,队伍中有个细皮嫩肉的年轻后生顶着大大的头盔站在队伍后啃着干粮。 旁边两个将士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说道:“小兄弟,我们怎么没见过你。” 那后生把头盔往下压了压后转身离开,不再打理他们。 看到徐达过来时,立即跑到树后蹲着,啃着自己手里的点心和干粮。 朱棣坐在马车旁,开心的对朱标说道:“大哥,俺听徐叔叔说你打算给将士们搞个军校,把俺也招进去。” 朱樉拿了吃的过来递给朱棣和朱标,兄弟几个坐在一起说着话。 朱标只是笑,不接朱棣那句话,他眼睛看的是路边那些田地和房屋。 田里虽然翻了土,但很明显能感觉到贫瘠。 一路上走过,还能看到有些地方的田里生满了荒草,百姓的生活并不如意,恢复的过程也很艰难缓慢。 朱标心里已经做了准备。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下山,徐家灯火通明,丫鬟来来去去准备着东西。 徐妙云从徐夫人院里出来就去找二妹徐妙薇。她喊了几声直接进了屋子。 不久后徐允恭就听见大姐的声音。 “这怎么还有封信?妙薇你在吗,妙薇?” 随后徐允恭就看见徐妙云匆匆朝徐夫人房间跑去。 “妙云啊,妙薇说她自己出去玩几天,你说……她能去哪儿啊,你爹回来可要生气。” 这个声音是徐夫人的声音。 徐允恭赶来,劝慰道:“放心吧,妙薇做事有分寸,又武艺高强,说不定过几日就回来。” 徐妙云点点头,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了,看纸上的墨迹也已经干透了。 徐允恭自言自语道:“妙薇也真是的,不吭声便走了。” “这个丫头,回来看我不教训她。”徐妙云气鼓鼓的。 “对,大姐,她跑也不带上我们一起,该训。”徐允恭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留下徐妙云站在门前发愁。 为了尽早赶到凤阳,除了路上歇息外,其他的时间都是在赶路。 正文 第92章 说凤阳,道凤阳(感谢流念长存大佬的打赏) 凤阳府。 踏上凤阳地界,朱标最先想到那首花鼓词,老朱为这个可背了不少的锅。 原词是: 凤阳真是好地方,皇恩四季都浩荡。不服徭役不纳粮,淮河两岸喜洋洋。 经过改写,就成了: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真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它是清代乾隆年间的赵翼写的《陔余丛考》。 清中后期,是清朝迅速走下坡路的时期。天灾加上人祸,让凤阳地区也由兴盛转衰, 这句十年倒有九年荒并不是明朝洪武时期的历史故事,而是乾隆年间的真实写照。 只不过,康熙,雍正,乾隆时期,因为朝廷严密的管制,那些灾民们不敢直接去吐槽大清朝廷。 文人就拿凤阳历史上的最有影响力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来指桑骂槐。 但经过这样改变,这首凤阳花鼓的歌谣更加出名,开始流传下来。 听到的那个版本,其实是在凤阳府外面的人唱的。 很有可能是出去逃荒的那些人,也可能是凤阳出去的军户。 因为洪武年间,没有哪个凤阳人敢公开用鼓词里直接称呼老朱为“朱皇帝”。 他们也不会。 凤阳在洪武年之后也不是真的十年九荒,明显是夸张或反讽的用法。 凤阳原本就是个好地方,又出了大明开国皇帝老朱,按道理应该更好才对。 老朱其实祖居在江苏省的沛县,与汉高祖刘邦还可以算是老乡。 后来,他的其祖上又迁居句容、泗州,他父亲这一代才颠沛流离到了濠洲钟离。 公元1328年,老朱出生在钟离之东乡,不久,他全家又迁到西乡,就是凤阳县太平乡。 他在凤阳渡过了自己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对凤阳充满了深厚的感情。 刚开始定都时,老朱告诉朱标,在他心目中,南京并非理想的国都所在。 只是宋朝的开封因为战争后残破,元廷的大都,离中原也太远。 他觉得,凤阳才是合适的建都之所。 朱标和马皇后他们一直劝阻之后,老朱才放弃,不过他故乡情节没有改,对凤阳的政策十分的好。 先给改名字。 凤与龙都是是皇家专用,老朱告诉朱标,他把凤阳看作风水宝地,自然要取个吉祥又高贵的名字。 凤阳府如今设立,下辖9州18县,地域广大,又效仿汉高祖刘邦当年的做法,永远免除了凤阳的税赋徭役。 当年拒绝帮他埋葬父母的刘德,出于对凤阳老家的热爱,以德报怨,赐给刘德这个田地三十倾,免除徭役十年。 朱标为了这事,一直告诉他不要这样,他不仅仅是凤阳人的皇帝,他是整个大明的皇帝。 老朱就是不听,朱标还怼过他几次,他依然从山西、苏、杭等地移民凤阳,召集各地的人力修建中都。 只要移民,奖励二十两作为安家费,提供耕牛、粮种、住房的问题,部分人还非常乐意。毕竟那里免赋税。 凤阳花鼓虽然证实老朱在被清背锅抹黑。 朱标负着手站在凤阳的地界上,对朱棣说道:“如今凤阳倒比扬州恢复的还要快,不过父皇的做法欠妥。” “大哥,这北方之地可比这里还要荒凉,满目疮痍。”朱棣叹了口气。 “老四,年后跟大哥去北方巡视。” “俺听大哥的。” 身后朱樉和朱棡还有徐达他们才跟上来。 离凤阳越来越近,官道上能看见很多来往的行人,远远的看到那面大明旗,就马上跪下来磕头。 不久后抵达,徐达请朱标从车上下来,接着便是凤阳知府带着乡里的士绅前来接待。 与几年前相比,凤阳是有变化的,许多朱标不认识的人都来问候他,对他行礼。 陪同朱标巡视的凤阳知府名叫李善,遇到朱标不认识的就细细解说。 “李知府,孤此次来是回乡祭祖的,不必奢侈浪费。另外孤要见刘继祖,去办吧。” 李善连忙点头,吩咐手下人去请那个刘继祖。 凤阳大小官员听说今日太子殿下带着徐大将军他们要回乡祭祖,丝毫不敢怠慢,早早就穿戴整齐到了老朱为父母兄妹修的陵墓前。 甚至还有九个道士,和两个和尚,老和尚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却精神抖擞。 他们披着大红袈裟,穿着青色道袍,站在陵墓旁等候吩咐。 朱标上香祭奠时,老僧准备了两指粗细的香,双手捧上递给朱标。 身后退几步是朱棣,朱棡,朱樉的身影。 因为朱标下令不准驱赶这些乡里百姓,离陵墓周围不远的的地方都占满了百姓,人头拥挤的像庙会。 但徐达命手下的将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陵墓四周,那股子气势十分肃穆,也没有百姓敢喧哗。 祭祖结束,朱标被凤阳知府李善陪着四处游玩。 虽说后世风景名胜多,但凤阳是蓝采和成仙的地方在这个时候也十分有看头。 “太子殿下,惠庄钓鱼台要去看看么。”凤阳知府李善在一旁细细介绍。 庄惠钓鱼台,是位于凤阳县临淮镇南郊老塘湖中,原为濠河边一个高岗。相传庄子和惠子曾于此垂钓。 朱标摇摇头。 “那龙兴寺,殿下要去么。” “龙兴寺?有什么说法?” “启禀太子殿下,有个成语叫龙兴晚钟,龙兴指龙兴寺。寺殿后山腰的钟亭内悬挂着大钟一口,为建寺时所铸。 这钟的顶部铸有一对似龙非龙的奇兽,传说是龙生九子之一,称蒲牢。每当红日西坠或旭日东升,“凤岭鸣钟”,其声响彻云霄,龙兴寺众僧随着钟声开始早晚佛课,山上环境清幽。是个好去处。” 身后的朱樉和朱棡两人听到凤阳知府介绍好玩的去出,当下说要去。 朱标对他们道:“那你们就去吧,带上人马安全些,天黑时必须回来。” “是,大哥。”徐达给朱樉和朱棡调了一队人马。 “老四,你呢?”朱标看他也想去就说道:“去吧,早去早回来。” “哎,大哥。”朱棣笑着转身追上朱棡朱樉他们。 朱标对凤阳知府道:“刘继祖呢?” “回太子殿下,这就带殿下去。”凤阳知府李善恭敬带路。 正文 第93章 东瀛僧人(感谢流念长存大佬的打赏) 朱标挑选了一队人马留下跟着自己,让徐达去办他的事情。 众人随着朱标离开老朱家的陵墓,朱标让僧人和道士离开时瞧见有一个僧人和其他的僧人有些奇特,双手合十就要离去。 朱标不由奇怪,问道:“李知府,那个僧人怎么有些不太一样。” 李知府叫住那个僧人,恭敬地答道:“这位是数年前来自东瀛的僧人,名叫拾缘,如今是龙兴寺的僧人。” “原来是鬼子。”朱标见龙兴寺的众僧和凤阳知府李善介绍时十分坦荡从容,心中有些诧异。 “何为鬼子?”叫拾缘的僧人不解的问道。 “李知府,孤不想回答。”朱标道。 “大胆拾缘,不可向殿下发问。”李知府呵斥道。 想到后期这些倭人在东南沿海作恶多端,元朝时东瀛为了求取中原商品,跑到福建,浙江这里经商。 元廷通过庆元、泉州市舶司收税来接待日本商人。而这些商人多是流劫日本西部沿海的武装商人。 他们自己驾小舟流在海上打劫,隐藏停在野岛中,看到商船经过就会劫下,不断的掠夺沿海之地。 此时,它们的手工业已经从农业中分离出来得到发展,但是尚不发达。 许多生活必需品,如丝和布还有锅、针及药材一类都靠元廷供给。 货物缺乏时,价格大涨,丝每百斤值银五、六两,而在东瀛的价格是在中原的十倍之多。 尤其到十六十七世纪,银子储藏占了不少,还有个石什么银山来着。 这个地方不错,到时让朱棣打了漠北就去好好的搞它,他相信老四的威猛。 朱标对李知府说道:“唐贞观年间,是否有个叫寒山的僧人呢,还有个叫拾得,孤没有记错它吧。” “太子殿下,小僧这法号便是依着拾得高僧取的。” 朱标回头,正是那个叫拾缘的僧人,正双手合十答话,便点点头:“难得你记得清楚。” 拾缘看太子殿下夸奖了,心里多了几分喜色,说道:“多谢殿下夸奖,小僧对苏州的寒山寺也熟悉的很。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他不仅滔滔不绝说了苏州那寒山寺,还讲了许多东岛国的一些事情。 朱标笑道:“看来你对自己的故国很了解,孤很欣赏你,到时你带路,孤去那里做客,在带些礼物,火热火热。” 拾缘十分高兴,满面矜持的双手合十对朱标见礼:“小僧十分喜欢龙兴寺,这里便是小僧的家,愿伴日月。” “大明会是你们的家,不久后孤会让人来请你去南京。”朱标笑容敛去对李知府道:“李知府,好好的照看拾缘师父,他要是找不到了,孤拿你是问。” 李知府头如捣蒜:“臣谨记殿下吩咐,不敢失职。” 拾缘高兴的俯下身,磕头说道:“谢太子殿下,谢殿下。” 众人向回走,剩下的两队人马护着朱标,身后那个穿着盔甲的后生留着胡子,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李知府带着大小官员带朱标去了刘继祖家。 刘家早早就收到消息,候在门外迎接太子殿下,看到朱标带着人来,连忙跪下道:“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免礼,快快请起。”朱标一笑道:“不必见礼,当年若不是那块地,我朱家先祖可连去出也不会有,倒是孤该谢谢你们。” 这是老朱的意思,让他好好善待刘家。 “不敢不敢,殿下快请。”刘继祖起身说道。 刘继祖的儿子命人摆了酒菜招待朱标,李知府紧随其后。 待朱标落座,李知府和刘继祖众人才落座,刘家丫环端来数杯茶,先给朱标送上。 “殿下请品尝,凤阳这阳藤茶。” “刘老请。”朱标说完捧起茶沾了两口又放下,茶确实不错。 阳藤茶,自古以来当地的百姓采其叶芽炒制加工为饮,便为藤茶。 “陛下当年领兵驻扎在这凤阳山时常饮此茶。”李知府解释着道。 “孤知道,父皇平日里最爱这阳藤茶。” “那回京时,殿下可以给陛下带些。”李知府接话道。 刘继祖也点点头。 …… …… “殿下,这是龙兴御液。” “这个孤知道。” 老朱的寝宫就有两坛,每次请徐达来吃饭时,才会拿出来喝两口,深受老朱的喜爱,他还说要把这酒当成宫廷御酒。 几百年后,这个凤阳御酒分为大明帝王、明太祖、龙兴御液等三大系列,几十个品种。 这酒绵软爽尽,浓中带酱,风味独特,回味悠长。 “殿下尝尝这梅鱼。”刘继祖指着丫环刚送来的鱼肉说道。 “咸水鹅。” 朱标看了几眼,下筷品尝后赞不绝口。 刘继祖的儿子笑道:“这咸水鹅特别讲究,不仅饱满、色泽黄亮、入口后,还有股淡淡草药味。殿下趁热尝尝。” 朱标看到一桌子都没有动筷子后,笑道:“来,都下筷。” “是,殿下。” 众人对坐在首席的朱标恭敬点头,这才齐齐动筷。 …… …… 李知府在凤阳府安排了朱标歇息的地方,发现他身边没有侍奉的,便从朱标带来的人马中挑了个眉清目秀的,让他晚上守在门外,侍奉朱标。 屋内摆设整齐,外面徐达的人马都站在院子护着,都手持利刃。 朱棣和朱棡朱樉他们还没有回来,李知府让人去接他们几个回来。 累了一天,正好泡个热水澡解解乏,便道:“来人。” 屋门打开,年轻小生拱手问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把门关上,孤要沐浴。” 那年轻小生站着半天不动。 朱标又说了句:“沐浴。” “是……太子殿下。”小生关上门,低头走到屏风后的木桶便往里面加水。 朱标洗到一半,对身后的小兵说道:“愣着做什么?” “噢。” 这小兵在朱标看不到的地方闭着眼睛,拿起木瓢开始帮他浇水。 出桶换好衣服,朱标这才看到那小兵闭着眼睛,咬牙切齿的站在那里,拿着木瓢挡住脑袋。 久久不见声音,他放下木瓢抬起头时,发现朱标正目瞪口呆看着他。 正文 第94章 慰问百姓 等徐妙薇换回女装时,徐达刚好将朱棣他们兄弟三个护送了回来。 徐妙薇拿着她那把扇子站在旁边,徐达瞪了她一眼:“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徐达抱拳道:“徐天德教女教女无方,请殿下责罚。” 朱标看了眼文文静静,眼里都是倔强的徐妙薇,对徐达笑了笑,说道:“徐叔叔,她啊,还是个孩子,这事就过去了,不要再提。” 正好人都在,朱标便对徐达说道:“明日随孤去看看城外那些百姓和农田,粮食农田还是头等大事。” 其实朱标是想看看刚移民过来的人,为了建设家长,老朱让这些淮西功臣回乡建宅置田。 上等优质良田时间久了又会被勋贵功臣们霸占。 再不限制移民,那后面来的这些移民就都属于在凤阳喝汤底的人,根本没有良田可耕。 更何况洪泽湖畔的泗州是大明祖陵所在地,祖父朱初一就葬在此地。 为保证“王气”不会泄露,不准洪水淹没祖陵,否则当地官员会被问责。 历史上,洪水准备淹没祖陵时,当地官员会不故后果掘开高家堰放水,人为的降低洪水以保护祖陵。 但决开洪水后淹没的百姓以及田地,却没有人去管。 《凤阳新书》记载,在洪武年间的大移民后,人口高达十四万之多,到了万历年间,人口聚减。 回去还是要劝老朱,不要没有限制的去移民。 第二天清晨,朱标打开门时看到徐达他们已经在等候,朱棣朱樉几个也刚起来。徐妙薇还是那身衣衫,站在徐达身后。 “徐将军,出发吧。” 朱标率先走出大门,翻身上马,带着众人向城郊而去。 虽是冬日,田里还有不少耕地的百姓,在田间翻土。 朱樉骑在马上喊道:“喂,那边那个耕地的,过来。” “朱樉,你忘了父皇怎么叮嘱的。”朱标喝住朱樉,翻身下马向老乡走去。 凤阳知府李善紧跟其后,对那个老农说道:“还不过来见过太子殿下。” “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他跪在地上,把头埋在土上恭敬道。 “起来吧。”朱标示意他起身后,对老农说道:“孤问你,今年这田里收成如何?” “还行。”老农看了眼旁边的知府李善,满脸皱纹的脸上挂着恭敬的神色:“有口吃的,一家倒是饿不死。” 朱标看了眼远处的农田,土地都很贫瘠,就算辛勤耕种也都是收成很少。 看朱标要去问其他人,老农迟疑了下,说道:“太子……太子殿下管耕田划分吗。” 朱标怔了怔道:“这!孤也管的。”看着老农的脸,朱标点点头。 “太子啊,能不能给我刚迁来不久的兄弟一块地,他都等了快半年了。” 李善嘴巴动了动,叫来管辖的官员,两人说了几句,才回到朱标身边。 “回太子殿下,是秋天迁移的百姓,得到来年春天才能给他们划分。” “马上就分。” “啊,殿下,这!” “孤让你们马上,要孤说第二遍吗?”朱标声音徒增几分。 “等到春耕,他们是该翻整土地还是该去耕种,本来就是外地迁来,还要在等,等到他们都饿死,要田还有什么用?立即去办。” 李善点头,对其他的大小官员喊道:“还不快去,没听到殿下说的吗?去啊。” 朱标想要叫沐英,这才发现沐英没来,只好作罢,等回去后必须得往这里派农官,科技院那些也该办事了。 “李知府。” “臣在。” “孤命你,快速登记迁移来的百姓,为他们分田地,让他们迁移来的都居住在一起,也好有个乡音,可以有自己家乡的习惯口味,知道了么,不可欺外。” 外乡之人,总会水土人情一时间不适应,有些当地人还会出现欺负新来的人,这个都是百姓底层会遇到的问题。 “另外,孤回到南京,会给你们派来科技官,辅助你完成凤阳府的耕种,明年孤要看到人人有饭吃,有衣穿。做不到,孤拿你是问。” 李善眼神坚定,说道:“臣自然谨记殿下所说,定不负皇恩。龙兴寺的拾得和尚,臣也会记着去查看。” 太子殿下亲自下旨,来年才要分的农田,很快李善就让手下人去下面量田登记。 让他们加快时间翻土,为过了年后的春耕做准备,不能耽误春种。 随后朱标又亲自去看了那些迁移来的百姓,众人看到当今太子亲自来,感恩戴德朱标能记得他们。 临近小年,朱标在凤阳带了三四日,便带着徐达他们立即回京。 路上为了有人照料,朱棣他们都提议让徐妙薇那丫头照顾朱标。 朱标看她还是个小少女心性,就点头允许。 两人一路上对各地的风土民情有个大概讨论,没想到徐妙薇都能信手拈来,每一件事也都说的头头是道。 “殿下也不太赞同百姓大规模迁移?”徐妙薇大大方方的问朱标。 “孤有吗?”朱标看着她故意反问。 “殿下可不要骗我,妙薇都看在眼里。百姓大规模迁移而不节制,只会让百姓饱受背井离乡之苦,若是生活不顺心,想必会带来民怨。” 朱标点点头,示意这丫头继续说。 徐妙薇得到朱标肯定,又继续说道:“你想啊,让马群去水里生活,让鱼儿在草地打滚,它们哪里会适应,就算适应也要受许多痛苦,这样好心反而会办了坏事。” 暗淡的月光下,回南京的人马没有停歇,宽大的马车里,朱标和徐妙薇讨论着关于移民和军校的事,各自发表意见。 徐妙薇抱着双腿,靠着马车笑道:“小女子拙见,殿下不要笑话才是。” “孤并没有,你一女子能有这般见解,是徐将军教的好,不愧是个女诸生。”朱标转头看了眼窗外,说道:“你和你姐相比的话,谁更厉害些?” “自然是我。”徐妙薇拿着折扇自信道:“论文采,我与姐姐不相上下,就是女红不如她。” “听说你跟着徐将军学了不少的武艺和兵法?” 徐妙薇点点头。 正文 第95章 老朱挨打 “咱来看看咱标儿。” 老朱一脚踏进文华殿,就喊了出来,眼睛扫了圈大殿,就哈哈笑起来。 “标儿。” 大步上前,老朱看到坐在旁边的马皇后,呵的笑着道:“妹子你比咱消息还快。” “父皇,儿臣刚回来。” 老朱赶紧挥手示意要站起来行礼的朱标,平声道:“一路奔波,好好歇歇,快跟咱说说凤阳的情况。” 说着自顾自倒了茶,玉儿和锦儿早就被马皇后支到前院去做其他的事,这会儿没人。 朗声道:“见到那个咱家恩人没有,凤阳咋样,迁移去的百姓可都还好,咱看朱樉他们几个都累趴下了。” “父皇,儿臣带了特产。” 朱标起身走到桌子边,把盒子打开,拿出了咸水鹅。 此时此刻,老朱还沉浸在朱标从凤阳回来的喜悦之中,对于老家的特产,他总是最激动的。 老朱拿着咸水鹅,揪下只腿拿给马皇后,说道:“妹子,你先吃,你跟咱这些年受了不少的苦。” 从他进来到现在,马皇后一直看都没看老朱一眼,只和朱标说着话。 在她看来,这个重八现在是太偏爱凤阳了,她拿着一块糕点在手里摩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自从开国,他不断的给凤阳恩惠,自己都没有去说过什么不是。 可是一直这么偏向,时间久了就是问题,他以前是吴王的时候,对淮西子弟,对濠州是应该的。 现在不成,大明朝廷不是只有凤阳一处地方。还有其他的地方,如果这样下去,真不知道会怎样。 真气人,倔驴一个! 往后治理朝廷,可不是只需要淮西子弟,也不是只有那凤阳一处。 “怎么惹你母后不高兴?”老朱转头问道。 “父皇。”朱标站起身对老朱说道:“儿臣这次回乡祭祖,凤阳一切都好,就是这些背井离乡而来的百姓有些凄惨,有的田地一时划分不到。” “咱不移民咋办,你看看凤阳如今的人口那么少。”老朱坐在一旁说道。 “儿臣认为,已经迁移了两次,人口也差不多,等民力恢复后,凤阳便会好起来,如今我们该着重恢复北方农事,江南一带要比北方百姓生存好的多。” “你说不迁移就不迁移?那可是咱的家乡,高祖当年对他的故乡可是永免。” “父皇,凤阳也永免了,儿臣认为该减少移民,儿臣恳请父皇不要在继续下去。”想到万历年间人数聚减,朱标顿时也有些火。 看老朱不说话,手里的鹅腿又扔回盘子,皱着眉头:“标儿你向来最孝顺听咱话,你这去回乡祭祖后是怎么了?” “父皇,您不仅是凤阳百姓的皇帝,还是这大江南北的皇帝啊,往后还有更大的地区,日月所照的地方,都是大明子民。” 马皇后放下点心,站起身在四周找了找。 从回来标儿告诉自己那些迁移的百姓,以及可能以后会发生的事情,马皇后生气了。 她手里抄起朱标桌上的书就朝老朱身上打起来:“好你个朱重八,你这哪里有点当皇上的样子,啊。整天就是淮西淮西,凤阳凤阳的,其他的地方的百姓你不要了是不是。” 老朱站在桌子旁躲来躲去的嚷道:“妹子,你打咱干啥,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不行,你看看你,你不能再这么偏心下去,你心里就该装满这大明百姓,所有的百姓,而不是凤阳那一亩三分地,否则你永远也治理不好大明。 我不能看你犯混,老账新账一起算。” 马皇后一手拿着书,一手指着老朱。 “妹子,咱可是皇上,你在这么打,咱可……” 话没说完,马皇后的书就扔了过来,老朱偏头躲过,指着马皇后道:“把书放下,咱有话好好说,朱标,快拦着你娘啊。” 老朱一时着急,站在桌子另一端喊着。 朱标上前拦住马皇后,对她说道:“母后,把书先放下。” “标儿你别拦着,你问问他是谁的皇帝,我要他亲口告诉我。” 老朱双手叉腰,瞪着眼睛想了半天,实在拿她没辙,对马皇后说道:“咱是大明所有百姓的皇上啊,这没错吧。” 朱标趁热打铁补充道:“父皇,移民之事要有个度,恢复的事儿臣会想办法,我劝不住母后了。” “成,成,我朱元璋对天起誓,咱是大明的皇上,妹子你把东西先放下。” 马皇后知道他的脾气,也停下来。把书扔在桌上,坐在桌子边,看着他。 “妹子,嘿嘿,这事你这么急做什么。”老朱一步一步的走进马皇后。 “不打你,你又会犯浑。”马皇后看着他说:“打疼没有。” 顺手把那只从凤阳带回来的咸水鹅又递给他说道:“知道你爱吃老家的味道,吃吧,都快凉了。” 朱标站在一旁,这两口子打架真是火速,正想着自己该怎么离开时。 老朱转过头来,道:“标儿啊,那个……你先出去,咱要和你母后说几句话,快去。” “是,父皇。” 知道老朱要哄媳妇,朱标一本正经的忍着笑出了殿门。 看到四周没有一个宫女和太监后,他才不得不佩服马皇后的法子,人都被支走了。 朱标负着手站在宫道上,就看见沐英的身影。 “殿下,殿下回来了。”沐英眼里都是高兴。 突然想起来前几日锦衣卫调查的事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簿子,恭敬的递给朱标。 “殿下,请看。” 朱标对沐英笑道:“几天不见你怎么瘦了,以后没事过来和孤一起用饭。” “谢殿下。”沐英递给他后就看着朱标的反应。 “看来这些文官有不少的小辫子啊,留着它,以后绝对有用。” 接着沐英又拿出来一封信对朱标道:“这是五日前沈小姐给殿下的书信。” 朱标打开,这才看到原来是说她祖母身体不适,要赶回苏州去,告诉朱标一声,明日就要启程。 想到那个沈易和土豆,朱标对沐英道:“我们也去苏州。” 说完他进去找老朱。 正文 第96章 请示老朱 踏进文华殿,里面传来老朱的声音,朱标驻足听着。 “妹子,老家对咱来说,就是那落叶归根的地方。”朱元璋语气顿住:“标儿是咱背景离乡时才出生的,他不明白这是祖辈的根,难道你也不懂。” 马皇后定定的看着老朱,拿起咸水鹅:“你都有理,合着我和标儿不是人了。你可不是那个凤阳小子朱重八,你是大明皇帝朱元璋,为了你不被大明百姓唾骂,我和标儿管定了。” 老朱记得两手拍着大腿,说道:“马秀英啊马秀英,你要和标儿跟咱作对是不。” 站在殿门外的朱标并没有进去,大迁移有好有坏,但如果无节制给凤阳迁移,那就是有不妥之处。 东汉末年到魏晋南北朝的那次迁移,被称为衣冠南渡,迁居到南方的中原人有七十多万。 安史之乱,大批北方居民南下逃避战乱。 北宋末年,三次北人南迁之后,南方成为经济文化政治的大中心。 第四次,就是明初老朱搞得山西大移民。 这次移民,因为战乱屠戮的原因,北方人南迁带来的后果十分明显。 北方人口从全国户数的四成降到不足一成半,千里沃土良田变成废墟。 经济开始衰败,江南则是人满为患。 扬州开始的不足十八户,到后来长江流域移民七百多万,华北地区四百九十万,还不算路上病死,水土不服死去的。 对于朱标来说北方是他之后重视的地方,肯定不可能让它再出现千里沃土荒无人烟。 等夫妻两说的差不多了,朱标才装作啥也不知道,走进去看着两人。 “标儿,咱凤阳移民有错吗?”老朱瞪着眼珠子看着马皇后说道。 “父皇,没有错。儿臣认为适当的迁移有好处,可太急太快反而出乱子。凤阳如今两次的迁移,人口已经足够,若是迁移的太多了,反而引起民怨。” “那你告诉咱怎么办,不迁移还能有什么方法!山西的咱都没有开始。”老朱声音有些不耐烦。 “父皇若是信的过儿臣,那北方恢复之事就交给儿臣来办如何?这迁移之事儿臣帮父皇去处理,为了大明,为了父皇,儿臣愿意去办。” 只要自己去办,移民的人数就可以根据每个地方的情况来采取措施,北方也不能荒废。 要是老朱,他绝对把北方百姓迁移空,那北方更难了。 马皇后理了理衣服,起身说道:“重八,标儿说愿意帮你遭这份罪,你还赶快答应。” 老朱转头看着朱标:“那你就等年过了后去吧。年后北方也暖和,免得冻着,倒时咱在派几个大臣跟你一起去。” 朱标点点头,正好自己还要安排科技农官去凤阳的事,那个培养将士素养的军校还没有开始执行,就年后再去。 “儿臣谢父皇。”朱标想了想又说道:“父皇,儿臣想去苏州一带看看,请父皇允许。” 老朱咬了口鹅肉道:“去苏州身体受得了吗?日夜操劳的也不能歇息。” “父皇,母后,儿臣不觉得累。”朱标中气十足。 “那就把你那几个猴弟弟一起带着散散心。除夕前必须回来。”老朱和马皇后同时说道。 算日子绰绰有余,土豆的事和沈易的事终于要揭开真相了。 朱标点点头:“儿臣遵旨。” “标儿,老二脾气顽劣,做事没有分寸,你要好好管教,不要让他惹是生非。”老朱叮嘱朱标。 父子两人坐在马皇后的对面说着话,马皇后则是手里缝着靴子,时不时数落下老朱。 老朱倒也不生气,哈哈大笑起来,听朱标说凤阳一路的见闻和吃的。 刚才吵架的迹象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 …… 调了两名去凤阳的科技农官后,朱标让刘伯温把新一期的大明日报给他看了眼,确定无误后才满意离开。 朱棣他们原本去凤阳就游览了个龙兴寺,正懊悔时又听说大哥带他们去苏州,立即高兴了起来。 朱樉站在旁边,兴高采烈的说道:“大哥,听说那苏州可是天堂啊,女子也是水灵的很,这次我可要好好去瞧瞧。”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朱棡补充朱樉的话:“大哥,苏州听说不错,想想就来劲。” 朱棣撇撇嘴道:“三哥,哪有那么多贪官污吏让你抓,俺觉得倒不如骑马打仗,杀那些元贼个痛快。” “对了大哥,老五去不。” “朱橚那小子最近跑到科技院医士那里读医书,就我们四个去,回去收拾下,明日一起去苏州。” 傍晚,朱标回到文华殿。 锦儿欢喜着跑出说道:“殿下今儿去哪儿了,奴婢啊都没见你,可饿了?” “有些,去拿点吃的。”朱标斜靠着椅子。想到土豆后,对玉儿道:“玉儿,孤那几十棵土豆可照顾好了。” 玉儿端着脚盆,帮朱标脱去靴子,放进水里:“殿下,您请放心,那些东西玉儿都准备的很妥当。” 锦儿送了清粥和小菜。 朱标是真饿了,捧着粥喝了起来。 “爷~明儿要去苏州嘛,带上我和玉儿姐姐,也好照料爷的起居。” “是啊,太子爷。”玉儿帮他擦干脚,端起洗脚水离开。 想到这次朱樉还有朱棡和朱棣他们,沐英肯定是照顾不过来的,让她们两个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好,孤准备,你们两今晚也收拾下,我们一起去。”朱标吩咐两人。 锦儿听的眉开眼笑,立即甜甜的说道:“我们家爷最好啦。” “谢殿下。”玉儿站在一旁收拾碗筷。 快深夜时,沐英才风尘仆仆的回来,见到朱标点头道:“殿下都准备好了,沈小姐和我们一同去苏州,另外安排了不少保护殿下和几位皇子的,这是陛下的意思。” 朱标点头,沐英自然安排的都是以前随着他上战场的那些个亲兵,他放心。 第二日一早,朱标带着沐英和锦儿玉儿,朱樉和朱棡带着朱棣一起出现在码头,与沈知否和小莲一起准备乘船。 正文 第97章 朱棡发牢骚 冬日风光,山清水秀。屋檐翘角深处水面,烟波浩渺。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过着行人。 朱标,朱樉,朱棡,朱棣四人穿着普通书生的衣服,沐英和锦儿玉儿换了家丁丫环服,锦儿蹦蹦跳跳跟在后面。 锦儿和玉儿的模样本来就生的娇俏清纯,穿上普通衣服也挡不住风采,朱樉不禁多看几眼。 沈知否跟在身后上船,轻轻解开披风,小莲在一旁接过她的衣服站在身后。 她俏巧的站在朱标和朱樉他们面前,娇俏行礼。 “这大船还不错,这次便一起去苏州,孤呢,也好见见你祖母。” 沈知否柔声道:“好呢,不打扰殿下,我先进去了。” 朱标点点头。 沐英对着旁边的几条普通渔船打了个手势,那十几个亲兵暗暗点头。 他们穿着普通,有着渔民的打扮,可实际上个个怀里都揣着利刃短刀,警惕的看着四周的行人。 不远处还有几条船上的渔夫对他们点头,示意一切安全,随后各自摇着船散开,始终离着大船不远不近。 正是冬日,视线开阔。朱标带着朱樉他们兄弟三个,笑着说道:“今日开始,我们就是江南四公子,不能叫错了名字。” 朱标在他们四兄弟里是威望最高的,他说的话,四个弟弟都听话的很。 “大哥,那是谁家小姐,生的可真是俊俏。”朱樉问道。 “朱樉,不可无礼。”朱标低声喝道。 朱棣对朱樉道:“这是沈家小姐,二个这苏州肯定美女如云,你急什么。” 就在这时二楼舫里,一阵优美清雅的琴声传来,伴着悦耳的歌声:“不登天子船,今生只愿花下眠。君到姑苏见,千枝万树花满天。 水港多小桥,桃花红来杨柳青,郎携手来采红莲。” 歌词清清楚楚,曲调儿时是江南一带的曲儿,朱标听了并没有转身。 因为他那晚听沈知否在床榻上哼过,今天配着琴,听起来也有些味道。 朱樉三人转头向高处看去。 忽然,锦儿和玉儿嘻嘻哈哈从船舱出来,对朱标道:“爷,几位皇子,酒菜已经备好,进船去吧。” 朱樉听到有好酒,急忙让锦儿她们带着进了船舱,朱棡紧跟其后。 朱棣看着两岸,对朱标笑着说道:“大哥,都说江浙是富庶的地方,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老四。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湖熟,天下足。”朱标望着两岸,要是其他地方能有江南一半,百姓也可衣食无忧。 “大哥,俺信你,只要有你在,大明定然会更加昌盛。”朱棣笑道:“苏州有个寒山寺。” 提到寒山寺,朱标想到了在凤阳见的拾得和尚,转头对老四朱棣说道:“老四,大哥知道你喜欢打仗,到时灭了漠北,再去打另一处,那里有银山。” “银山?有了银子百姓安乐还是事儿吗。大哥,你告诉俺在哪里,俺带人去打。” 朱棣神采奕奕,拍了拍他肩膀道:“老四你还小,大哥不可能让你去吃亏,等过几年你绝对可以攻下。” “好,只要是大哥说的,俺就愿意。哈哈!” 两人正说话时,听见里面传来骂声,朱棡嚷嚷着。 朱棣和朱标对望一眼,同时向船舱走去。 只见朱棡把一盘菜给拂到地上,对朱标道:“大哥,这人做的菜也太难吃了,是人吃的菜吗。” 朱樉也附和着说道:“对啊大哥,你看看这菜。” 锦儿被朱棡的怒火吓坏了,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她把嘴咬的紧紧的,不让自己哭出声。 看见玉儿低着头,朱标对朱棡说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难吃你们换其他的菜就行了,至于摔盘子!” 朱棣瞪了朱棡一眼:“三哥你也太不像话了,父皇母后吃告诉我们要节俭,百姓还饿着肚子呢,你忘了?” 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爱挑食的毛病,朱标看了两人说道:“鱼难吃就不要吃了,你们吃些素菜填肚子,到了苏州大哥带你们好好转转。” 对于朱樉和朱棡,这两个总是这么不省心,看了眼锦儿和玉儿,朱标平和着道:“老四你也坐下来吃,你们两随孤出来。” “是,殿……公子。” 站在船头,朱标看着自己东宫的两个丫头,她们以前跟着母后从没被大声呵斥过,跟着自己也都是做事很好,算得上自己的心腹了。 “你们两没错,老三和老二脾气坏些,别太委屈了。”朱标说道。 玉儿摇摇头:“殿下,我们不委屈。” “是啊,殿下,我们就是丫环命,但殿下不怪我们,锦儿也很感动呢。” “不要再哭了,听孤的话,见机行事。” 等两人离开,朱标转头看到站在二层的沈知否。 片刻后,朱标上了二楼。 “不是不去……苏州么。” “孤这不是来了。” “宫里闷,你闷么。” “他们几个在宫里待的闷了。”朱标笑道。 “宫城深似海,这平凡日子反而自由有味道。老宅每年春天到秋天这时候满院都是花,还有花叶子可以吃,都是祖父给祖母留下的。” 沈知否细细碎碎的分享着这些,朱标越听越想看看这个可能是穿越者的沈易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 “都是你祖父留下的?” “嗯。” 沈知否低头握着毛笔,想了想又道:“殿下对你的侍女好亲和。” 朱标道:“孤对你不亲和?” “没有。”她摇头道:“不说这个了,我说些苏州祖宅的事情给你听。” 朱标点点头,走到旁边坐下听着。 多了解些沈易的事也好,纵使这个人已经不在这个时代。 傍晚时分,朱樉和朱棡两人拉着朱棣坐在船头钓鱼,说要自己做鱼肉吃,朱标叮嘱他们几句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 这几个猴弟弟可得看好了。 何况离宫时,老朱还专门交代过他要特别看好朱樉,说这小子就是个惹祸精。 夜晚天冷,沈知否让人送了温好的酒和汤,这次朱樉和朱棡吃了没在挑剔,都说味道不错。 小莲站在二楼道:“几位皇子都吃了呢,还说好吃。” “嗯,这样殿下就不必为他们头疼了,小莲你明天再继续做饭,辛苦你了。” “还做饭啊~老夫人让我学习都是为了小姐你嘛。” “不许胡说,殿下高兴,我才高兴,他也可以安心。” 正文 第98章 抵达苏州 船到苏州时,沈知否告诉朱标,沈千城想请他们去沈家住几天。 朱标摇头拒绝,这次来苏州除了去沈家揭开谜底,他还有件大事是巡游苏州。 上了码头,朱标带着三个弟弟,衣着普通,看起来到像是普通人家,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 沈千城生意场久待,知道太子殿下不想张扬,身份暴露也会引起不便。 安排亲随在沈家产业的普通客栈中腾出两层给朱标他们。 沐英和其他的人也都跟普通游客一样,并没有引起注意。 码头人来人往,朱樉朱棡不再惹乱子,和朱棣一起安静的向前走着。 沈家父女往东走,朱标他们去客栈。 正要离开时,码头上突然来了一群穿着皂衣的衙差,站在码旁边,威严无比。 随后有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县官带着师爷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那个李维,一齐看向水面的船只。 朱标看他的穿着,就知道他是个知县。 沈千城和沈知否刚出码头就被那个知县喊住。 “沈老板,回苏州啊?” “见过李知县,小女刚从南京回来。”沈千城笑道。 旁边的李维并没有看到不远处的朱标,眼睛盯着沈知否,都快要贴上去。 “李知县来码头有何事?”沈千城问道。 李知县说了几句道:“别提了,听京城里说这太子殿下来苏州了,沈小姐回苏州,可看到有什么大船没有。” 沈知否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的朱标,对李知县笑道:“回李知县,回来时倒记得身后当时有艘大船,估计快到了吧。” 李知县一听还有艘大船没有到,下意识认为是太子殿下乘的船,便和沈家父女告辞,走到码头边张望。 朱标对沐英摇摇头,追上前面的朱樉和朱棡,带着朱棣他们去了客栈。 沈家的仆人只当朱标他们是自家老爷认识的普通书生,客气的带路安排。 客栈的屋子舒适整洁,朱标叮嘱他们,说道:“不要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就不能到处玩了。” 朱樉和朱棡本来还有意见,听大哥这么说,立即点头:“大哥放心,我们记住了。” 玉儿和锦儿乖巧的站在门外伺候。 朱棣是自己最放心的,他跟着朱樉他们离开后,才让沐英进来。 “那个苏州府知县怎么知道我们来苏州了?”朱标疑惑。 “可能是朝中知道殿下带皇子来了苏州,传出去了。”沐英肯定的说。 朱标点头,他这几天舟车劳顿,需要好好睡一觉。 —— —— 苏州县衙。 “您别急,这朝中传来的消息,怎么会有假。想必太子的船路上耽搁。”师爷对李知才谄媚道。 “那现在怎么办?”李知才多了个心眼,说道:“万一太子殿下微服私访呢,本官这可要怎么办,怎么突然来苏州!” 李知节愁眉不展。 “知县大人,这可是个好事啊。”师爷说道。 “啥好事,老爷我在这苏州过的滋润,太子来了,我还得费神费心,费银子,好事个屁。” “知县大人不知,这太子殿下来苏州,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师爷机智道:“太子殿下可是陛下最中意的,十拿九稳的储君,讨了太子欢心,您可就一步登天呐。” “好,不错。”李知才转头又看着师爷说道:“这要怎么个讨欢心法儿呢。” “快给本官想个办法。”李知才放下茶杯,让那师爷快说。 “太子殿下的船还没到,我们可以先派人在这码头,河边巡逻,看到太子殿下的船,立即禀告。 殿下来,肯定会在苏州游玩的,我们就让大小商铺的人都穿上新衣服,新鞋子,在把肉的价钱。把米的价钱,还有菜布匹等各种摊子的价钱都给它标到最低价格。” 李知才拍手叫好:“这个办法不错,等太子殿下到了游玩苏州时,就会看到在我李知才的治理下,百姓安乐,物美价廉,没有乞丐。” 师爷点头:“如今朝廷鼓励各地恢复,太子殿下看到知县大人治理这么好,一高兴就把您提个大官做做。” “对,拿好的给他看,让太子心欢喜。”李知才又有些担心的说道:“要是这太子殿下不去买肉菜米,买东西怎么办,那不就不知道价格了吗。” “知县大人不必担心,小的会让人给那些东西贴上价格,再让人上街道喊卖。 只要太子殿下他能踏上苏州城,他不想看也得看,不想听也得听啊,您说呢。” “可这还不够让太子殿下欢心,提我做大官啊!”李知才负着手在县衙走来走去。 “知县大人可以上街帮老人挑水,惩恶扬善,太子殿下看到后就会觉得您爱民如子,为百姓任劳任怨啊。” 李知才哼着小曲儿走到那些衙差跟前训话叮咛。“让手下的这些人,这几天给老爷我长点心,别给我惹麻烦。让我那侄子这几天也给本官注意。” 随后李知才让师爷和官差去苏州城街上部署,更改苏州城肉菜粮的价钱。 朱标睡到夜幕降临时,锦儿送了饭菜给他。 四菜一汤,荤素都有。 不用问也知道是沈千城给准备的,这些商人就是有钱啊。他对沈家也没那么讨厌。 但是当年的晋商卖国求荣这事,说明商人还是更倾向于对他们有利的地方。 沈千城帮自己,除了因为自己是太子这个身份,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沈知否对自己的真心。 不过这辈子,不会再出现什么什么商人卖国,儒家投降怕水凉的事情。 大明必然会强盛。 用过饭,朱标带着朱棣去找朱樉和朱棡,却听玉儿说两人等不及朱标,早就出去了。 苏州城的街头人来人往,随处可见支起的摊子,热气腾腾的小吃。 每件东西上都贴着用笔写的物价。 朱标十分奇怪,转头对旁边的朱棣说道:“苏州城里这些小摊小贩都能识字,你看他们写的这些价格。” “大哥,看来这苏州城还真是人间天堂,我们两去前面找找他们。”朱棣说着往前走去。 沐英跟着朱标,身后的是些怀揣利刃的亲兵。 正文 第99章 朱樉引起的案子 “新鲜的鱼嘞~” “算卦算卦,不灵不要钱。” “呦,公子里面请,今儿便宜的很。” “便宜啦~便宜卖~” “你今天怎么舍得把过年的新衣服帽子拿出来穿戴?”旁边推独轮车的百姓问道。 “你这靴子也是新的,不也穿出来了。”卖菜的老者苦笑着回答。 朱樉带着朱棡,两兄弟走马观花,在街上逛了会儿,走到一处买男子折扇的地方,发现一把上好的扇子只要五六文钱,比南京便宜多了。 朱棡在船上没有吃好,这会儿在卖香酥鸡的摊子前停下,看着一只香酥鸡才十文多,便喊朱樉过来,说道:“二哥,你过来看看,这里的香酥鸡如此便宜,挺不错。我们买它两三只回去尝尝鲜。” “好啊,三弟,多买点。”朱樉高兴的指着三只香酥鸡:“确实不错,老板,你给我把这三只包起来。” 做香酥鸡的老板看了朱樉朱棡一眼,眼睛瞪得圆圆的,气愤着说道:“这鸡肉不卖!” “什么!你这开店摆摊儿的不做生意啊,有鸡不卖,是什么道理。” 老板把热乎的香酥鸡又翻了一番,指着那香酥鸡价格牌,冷着脸说道:“两位公子,让我卖也可以,价格得照着这个牌子上的翻倍。” 朱樉是个暴脾气,明明写的一只香酥鸡十文多,买个还要加钱加几倍。 “有你这样的吗,老板?我们买个还得多加钱,你白纸黑字写的价格才多少,欺负人啊。” 那老板黑着脸气鼓鼓的对朱棡朱樉说道:“这事是我们县太爷定的,你得问问他去。” “我们又不找你们县太爷买香酥鸡,问他干什么!”朱樉脸色不好看了。 “两位公子不是苏州本地人吧。”老板问道。 朱棡点点头:“不是苏州的又如何,不卖吗。” “这就难怪了,还请两位公子不要为难我,你们还是去别处买吧。”香酥鸡老板说完转过身做其他的去了。 “你到底香酥鸡到底卖还是不卖?”朱樉来气了。 那老板无奈的走过来,指着香酥鸡说道:“卖也行,价格翻一番才行,公子要多少有多少只香酥鸡。” 朱樉脾气上来了,这还没人敢这么欺负自己的,伸手把那香酥鸡十多文一只的价格纸撕下来扔在地上。 朱棡还踩了几脚:“你这不是拿假价格糊弄百姓吗你,” “是啊,标的价格和卖的根本不一样,这不是糊弄人。”朱棡十分气不过:“做生意该以诚信为本,人无信怎么能做成这生意,还明目张胆的骗人。” 那老板带着哭腔,声音发颤着说道:“两位公子,我……我也不想骗人啊,这是我们上头的意思啊。” 朱樉看了眼朱棡,两人都表示不明白,什么上头不上头。根本就是这老板欺负他们。 两人依旧不肯走。 老板无奈,看了眼朱棡朱樉说道:“两位公子真买?” 朱樉说道:“对,真买,有多少要多少!” 那老板转过头来对朱樉正色着,说道:“行啊,加上摊子上的十几只,我这铺子后院还有五六十只活鸡呢,要的话我都给公子烤了。 但价格,你最少得给我这个数。”老板伸出指头,意思是按照别的地方价格卖。 朱樉一把夺过他肉炉上的一把剔骨刀,扎在木头上:“你写的十文,就十文一只。” “对,按你喊的价格卖。” 老板脸色一变,回去拿了根大木棍,啪的往地上一杵,气急败坏着举着走到朱樉面前。 他样子来势汹汹,朱樉警惕的看着他。 “扑通。” 卖鸡肉的老板跪在朱樉和朱棡面前说道:“两位公子,要么你们打死我,要么你们每只香酥鸡翻倍给我钱,不然就求求你们将我乱棍打死吧。 求求你们,要是让我按十文一只,那还不如你们杀了我,我就赔惨了。” 朱樉夺过他棍子,扔在一旁说道:“我们就是买你只鸡,何必寻死觅活,你今儿这香酥鸡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我出三十文买你三只,是不是啊三弟。” “对,我二哥说的对。” 周围立即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纷纷指着朱樉和朱棡嚷嚷着道:“这两位公子真厉害,今天这老板可要赔惨了。” 正在这时,人群里忽然传来几个官差的呵斥:“聚集在这里做什么,何人在这里闹事,没看到知县大人来了。” 李知才耀武扬威的从人群中过来,看着朱樉和朱棡:“你们是哪里来的,敢在我这苏州城里闹事情。” 朱樉不服的道:“你这话是怎么讲呢,谁在这里闹事情?” “对啊,我们只不过买几只香酥鸡,他摆摊儿不就是卖东西的吗,怎么能叫闹事。” 李知才斜着眼睛:“大胆,你们是何人啊。” 想到大哥不让他们两说自己身份,朱樉说道:“我们就是来买香酥鸡的。” 看朱棡和朱樉有些不像一般人,挡住李知才。 客气的上前,走到朱樉跟前,试探着说道:“两位公子是要买香酥鸡吗?” “废话,本公子要不买香酥鸡,来你这里干嘛。” “买多少?”师爷问道。 “本公子全都要。”朱樉和朱棡同时说道。 师爷看了眼两人,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绝对不是苏州本地的,敢问两位公子你们是哪里的?” 朱樉和朱棡说道:“我们是凤阳的。” “凤阳的,看来也不是京城来的。”师爷脸色一变,大声的说道:“你们两个外地来的臭小子,敢在我们苏州城惹事情,真是不想活了。” 旁边的李知才一脸不耐烦的指着朱樉和朱棡:“把他们给我押进大牢去。” 几个衙差立刻扑了上来。 朱樉会些拳脚,打了几个衙役,但两人还是被刀架在脖子上带走了。 “好啊你们,竟敢私自在大街抓人,触犯大明律法。”朱樉和朱棡嚷嚷道。 李知才指着朱樉:“到了大牢里收拾你。” 百姓散去,纷纷摇头叹息。 他们两个外地人得罪了知县大老爷,这回完蛋了。 正文 第100章 要人 物美价廉,夜景繁华,街道上卖着低价物品。 大街上行人来往,就连打个招呼都是轻声细语。众人衣服鞋帽干净如初,一片歌舞升平的样子。 城中,朱标带着沐英和朱棣从几处粮店出来,发现这里的米价比南京低了大半,百姓个个都是衣帽崭新。 忽然有个亲兵跑来,在沐英耳朵说了几句,他脸色大变,靠近朱标,说道:“殿下,二皇子和三皇子被抓走了。” 朱标脸色一变,转头对沐英说道:“你立刻去找,苏州知府陆文轩。” “朱棣,跟大哥去找老二老三。” …… …… 苏州县衙门口,几个渔夫打扮的人手里握着短刃,正贴着苏州知县李知才和那师爷。 “大胆,你们知道本官是谁吗,我可是苏州知县李知才,敢威胁本官,不想活啦!” “闭嘴。”渔夫打扮的亲兵冷喝一声,刀刃抵着。 李知才后背冷汗直流,这几个人也不报自家姓名,僵持的都快有半炷香时间。 师爷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随后笑着说道:“各位好汉,你们缺银子还是缺姑娘啊。” 李知才不自然的笑道:“呵呵呵,银子有……这姑娘本官也可以给几位好汉找——找,好汉手下留情啊。” 看几个人不理,李又感觉脖子上的冰凉更明显。 他当下快要失禁了。 朱樉和朱棡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急得只能发出呜呜声。 不久后,远处街道又过来几个渔夫,身后跟着朱标和朱棣。 “又来一伙儿!”师爷吓得两腿夹在一起,都快要瘫软下去。 朱标上前,没好气的看了眼朱棡和朱樉:“你们两个,又惹什么事了。” “起开。”朱棣走到几个衙差前要给朱樉他们松绑。 衙差举着刀看着知县李知才的意思。 李知才看了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子,急急道:“放了,赶紧放了。” 衙差立即送来朱棡和朱樉的绳子,朱棣取出他们堵在嘴里的布道:“二哥,三哥,你们到底怎么了。” 朱樉气愤,说道:“大哥你不知道,这个狗官让那些商户把物价压的很低,砍一半的价格出来卖。” “是啊,大哥,我和二哥两人想买几只香酥鸡,那商贩写的十文,就觉得便宜。 谁知道我们付钱时,商贩翻倍要价,我们不服理论几句,商贩就说要么我们把他打死。不然别想花十文买。” 朱棡把事情经过详细的告诉了朱标和朱棣。 “俺就说这价钱怎么这么的低廉,原来是他们,这狗官就该杀头。” 朱标对几个亲兵说道:“把他们带进县衙问问清楚,你两也进来。” 大街上绑皇子,故意砍低苏州物价,这不可能轻易放了。 那李知才和师爷只以为朱标他们是一伙水匪。 毕竟听说太湖上经常有大量水匪出没,带头的几个匪头子就是书生。 “走!”亲兵刀刃又近了他脖子几分,呵斥着赶进县衙。 李知才和师爷看这伙人并没有杀他,大着胆子,说道:“各位大王是哪路的好汉,咱们有话好好说。” 衙门里其他的衙役举着刀站在大堂外,犹豫着不敢进来,嘴里瞎嚷嚷,吓唬着。 朱标站在大堂:“你就是苏州府知县李茂才?” “是,是本官。”李知才看着朱标道:“几位大王不知在太湖哪里占山啊。” 朱棣听不下去,踢了李知才一:“俺才不是水匪。” 正在这时,一群官差从县衙大门冲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苏州知府陆文轩和沐英。 李知才看到陆文轩带着官差而来,立即喊道:“知府大人快救救下官,他们是一群水匪,就是前段日子我们抓的白衣士。” 听着李知才突然乱扣帽子诬陷,朱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知府大人快帮下官松绑。” “闭嘴,臣苏州知府陆文轩参见太子殿下,见过皇子。” 李知才和师爷两人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差点咬了舌头: “啊?他是太……太子殿下?” “知道就好。”旁边的朱樉揉着自己的手腕,和朱棡站到了朱标旁边。 “陆知府,孤来苏州只是为了游玩,不想惊动百姓,谁知这个李知才,你自己问他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朱标对站在旁边的陆知府说道。 陆文轩点点头,帮朱标搬了椅子坐下,开始审问李知才。 “大胆李知才,为何要擅自更改物价,弄虚作假。” “知府大人,下官……下官一时糊涂啊。”李知才跪在堂下。 “知府大人,小人也是一时糊涂,这……才改粮价,让商贩们换新衣服和鞋子,只是为了营造歌舞升平,百姓安乐啊。太子殿下恕罪啊,下官知道错了。” 陆文轩重重拍下惊堂木,说道:“大胆李知才,你身为一方知县,竟然弄虚作假,欺骗糊弄太子殿下,这耐欺君之罪。” “不够,还要查查他有没有贪污,和水匪有没有勾结。”朱樉和朱棡在一旁说道。 陆文轩请示朱标。 朱标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陆知府,孤相信你的办事能力,也很欣赏你,这个李知才的事情就交给你去查。有了结果写个奏本给父皇,这功劳也是你的。” 陆文轩一听,当下十分热心感动,没想到太子殿下对自己这般寄予厚望,还把他的功劳留给自己,这简直是皇恩浩荡啊。 太子殿下果然是仁厚之君。 “陆知府,起来吧,好好的治理苏州,苏州为江南鱼米之乡,不可懈怠。” 朱标上前扶起他:“孤就把苏州交给你了,下次孤来,希望看到百姓真正生活安乐,人人都有新衣穿,有饭吃。” “是,太子殿下!臣陆文轩定不辱使命。” 陆文轩送朱标他们到苏州县衙门口时。 朱标说道:“孤这次是带几个弟弟来苏州游玩的,陆知府不要声张。 有机会了,回南京看看刘先生和李丞相他们。” 陆文轩点头,又再次叩谢,送朱标他们远去。 片刻后。才转身进了苏州县衙。 正文 第101章 初入沈家 回到客栈,锦儿和玉儿连忙上来问候,得知殿下和几位皇子没事后,才放下心。 第二日,沈千城早早就在客栈等候,说亲自来请朱标今晚去沈家赴宴。 朱标点头应允,换衣洗漱后安排朱棣看好朱樉和朱棡,在客栈歇息。 他带着沐英和几个亲兵去了沈家。 沈家大宅在苏州河往里的的一处庄园中,这豪宅是沈千城的祖宅,占地近数顷,有些装饰还是元朝的风格。 此时的一顷和后世的虽然有些区别,但也不容小觑。 宅子分为前院后院,东西跨院,光是门口两幅字也是名家的手笔。 朱标看了眼,沈家的东西要是拿去恢复北方,百姓安居乐业可真不是难事。 沈家大宅根本就是一处江南的园林建筑,处处都是造型奇特的假山,回廊,白石铺地,两边都是连着的屋子。 朱标院子走到一半,沈千城把府中的丫环家丁都喊过来,随时伺候他。 “马公子请。”沈千城在前边带路。 出门在外时,朱标都会用马皇后的姓做称呼。 有了半炷香的时间,朱标面前出现了一处鱼池,里面的水清澈流动,显然是活水。 朱标带着沐英,身后的几个也都是穿着渔服的亲兵。 江南的建筑曲折狭窄,回廊和墙体都是同样的颜色,两边摆着冬日的花草。 人工河上架着小桥,往前再走,是一处竹林。 竹子修剪的很整齐,几棵迎客松造型独特,一看就知道是上上品。 进了大堂,屋内温暖干燥。 两边栽着碗口粗细的大盆牡丹,没有开花,叶子十分青翠。 几个女子飘然而来,好奇的打量了眼朱标,然后向沈千城嫣然笑道:“爹爹。” 朱标并没有看见沈知否,这几个应该是沈千城的妾所生,因为年纪都不大,娇滴滴的。 身后果然出现了三个姨娘,对沈千城笑道:“老爷~” 船上时,他沈知否说过沈家的事,三个姨娘都生的女儿,三夫人生过公子,只是得了天花早早夭折。 她娘去世后,她就跟着沈老夫人教导。 沈千城对朱标笑了笑,挥手对三个女儿说道:“快过来见过马公子。” 三个小姐欣然一笑,姿色属于中等。这也不奇怪,因为她们长的特别像她们娘。 沈知否长相应该是随她死去的娘。 三个小姐眼睛又打量了一遍朱标,似乎在看这个马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但还是礼貌的柔声道:“见过马公子。” 朱标无心看这些女的,他只想见见沈知否的祖父是什么人。 “嗯。” 朱标只是冷淡的点头。 沈千城笑道:“知否和我娘在沈府另一处院子。明日我带马公子去。” 看朱标对他的几个女儿都没有兴趣,沈千城让人立即准备酒菜宴请朱标。 朱标坐在亭子喝茶,沐英低头说道:“这个沈家可真是苏州巨富。” “嗯,比国库都多。”朱标低声回应,继续喝茶。 沈千城的几个夫人只当朱标是做生意的公子,在堂屋里和说起话来。 “老爷~这次那丫头也回来了,她手里那么多的铺子忙的过来吗,把苏州的交给如兰她们打理不好么?” “是啊老爷,姐姐说的对,咱们沈家又不是知否一个,她手里那四十八铺年年都是给挣得大头。” “怪妾身,我那可怜的儿子死的早,不然……” 三个夫人争相说。 沈千城原本和煦的笑意渐渐消失,说道: “你们想让如兰她们三个接收苏州,杭州,还有南京的铺子是吗? 这些可都是知否自己一手做大的,这三城的管事和商会那些人也只服她,如兰她们三姐妹拿不住那群老狐狸。 我这几年都在经营山东北方一带,如兰她们要去,我带她们去北方。”沈千城道。 最小的妾呸道:“老爷,你那好女儿肯定是给那些管事老板的,晚上下狐媚之术了……” “爹爹,北方好乱,那么多账簿头疼,日夜奔波。你忍心嘛爹。”几个女儿摇着沈千城。 “闭嘴,没有知否帮我打理这些,哪里有你们吃香喝辣。这事过后再议,今日有客,不要丢我脸面。”沈千城声音低了下去。 …… 说话声虽然低,还是传到沐英他们耳朵。 “沈小姐不可能那样的。什么狐媚子,太难听。”沐英气愤道。 “她清白不清白,孤自然知道,与女人何必计较。” 朱标放下茶杯,沈家这群姨娘还真是长舌妇。 苏杭和南京的商铺如今是最繁华的地带。没有战乱,这几年又开始恢复起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勾心斗角少不了。 晚上用饭时,沈千城摆了九十五道菜,取九五至尊之意。 三位姨娘和她们的女儿并没有避讳,直接在另一侧入席。 沈千城给朱标安排的是上席之位,沐英在他旁边。 沈知否也是随后才来,走到桌边见礼,这才与他们三个同时坐下。 用饭结束,沈千城告诫几位夫人,说来的是贵客。 那几位姨娘以为朱标是什么富商之子,让她们女儿送茶送点心的,忙个不停。 沈知否端来水果,被沈千城的姨娘碰到摔在地上。 “呀。知否啊,姨娘不是故意的呢,盘子破了,不吉利。” 沈知否起身说道:“姨娘没有听过岁岁平安吗,莫要失了体面。” 沈千城说自己要去给自己的母亲问好,便让沈知否招待。 朱标也不在意旁边那几个姨娘如何,对沈知否说道:“你跟我走。” 两人到竹林亭中,沐英带着其他几个人在远处。 “这次来,孤想见见你的祖母。”朱标直接说道。 “今晚我会向祖母说说,殿下今日就歇在沈府。”沈知否垂下眼睑说道:“家中的姨娘让殿下见笑了。” “无妨。”朱标说道。 “对了殿下,几位皇子的膳食都有沈家厨子去做,一切都会如宫中一般,还请殿下不要挂心他们。 家中姨娘们心眼子多,知否想着,几位皇子在客栈应该是最妥帖的,免得姨娘她们生其他是非。” 对于她来说,做生意时八面玲珑,连人的心思也都猜的透透的。 但到了朱标这里,她总是不敢猜,只是单纯看做自己喜欢的人。 “你总是最周到,也最懂事的。”朱标望着她说道。 “若是见祖母,她必然会猜出我和殿下的事。”沈知否想了想说道:“我并未告诉我爹,只怕他后面会知道。 祖母性格有些怪,若是明日提到祖父,她有冲撞的地方,请殿下不要动怒。” 朱标点点头,一切就在明日揭晓。 正文 第102章 穿越者实锤 第二天一大早,沈千城最先起来,给马车放满蔬菜粮肉,立即给老娘送去。 昨晚他一夜没睡,总担心老娘年龄大了,万一又胡言乱语说些奇怪的话,那可是会掉了脑袋的。 三面临水的大宅院高处河面数丈,四周都是砌起来的大石块基,被水雾围绕。 大门打开,一个老妈子把沈千城迎了进去。 “我娘呢。” “老夫人还是在后园。” 这个老宅是沈千城的老娘住在这里,但造型奇特。 几座连着的院子,后面就是特别大的平面,地面四周又是小山般的整体石头,大石板铺着整个后园。 也只有沈家有这样的财力修建。 今天当朝太子殿下要来,沈千城提前来告诉沈老夫人,做好迎接准备。 沈老夫人咳嗽着,坐在椅子上看着后园。 “娘,你天天守着这大空地有什么用,爹走了那么久了。” “咳咳……咳咳。” 沈千城经常想这件事,他的母亲经常说元要灭,后来听到大明开国时,十分吃惊。 随后一句话不说,还是盯着这片后园。 这是他爹沈易当年留下来的,老娘就不让他靠近,说知道的越少越好。 沈千城觉得老娘一定是神志不清,糊涂了。 今天专门来叮嘱她。 太阳出来时,沈知否就带着朱标还有沐英他们,去了祖母的老宅。 这个是她祖父留下的,小时候她跑到石山下捉迷藏,被祖母狠狠训了一顿,这是祖母唯一凶她的时候。 沈知否有些担心祖母,她昨天又咳血了,身体虚弱。 今天要是见了太子殿下,会不会吓到。 沐英一路上,总感觉有人盯着他,一扭头,小莲的眼睛都快要吃了他。 “咋了这事?”沐英心里暗暗想着,这些女人咋都是这样,一会瞪一会儿笑,走个路都不忘了瞪他。 “老子战场上杀敌无数,怎么到了你这丫头这里,就啥都不顶用了。”沐英的心里暗暗的笑骂。 原因也简单,肯定是他昨晚香了下她脸,这丫头片子给自己记仇。 是她让自己香的。香了后站着看她,她又生气,现在了气还没有笑。 朱标心里这会儿琢磨着土豆的事,不知道沈家老宅还有多少这东西。 如果这个沈易是个穿越者还出过海,他用的是什么船,难道仪器都是自己造的。 会不会留下什么有用的。 “殿下!” 沈知否走到老宅停下,在前面看着朱标。 朱标回过神,看着她笑了笑说道:“到了?” 沈知否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了,我去敲门。” 还没来得及敲门,大门就被老妈子打开,沈千城推着老娘站在前院。 “你就是当今太子殿下。”沈千城老娘从木质椅子上站起来,对朱标见礼。 “是孤。” “祖母?”沈知否看见自己平日里苍老的祖母,今天十分的精神,心里却有些不安。 她看了眼沈千城,沈千城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突然就精神焕发,枯木逢春。 进到屋子,里面充满着淡淡的药香和肥皂香。 “老夫人,这东西是你做出来的?”朱标压着心里疑问,表面平和。 “是我家老公做的。”沈老夫人缓缓开口。 老公?这么现代的词汇,朱标说道:“原来是这样。” 沈千城脸色微变,看了眼自己老娘,立刻跪下对朱标叩拜说道:“太子殿下,我娘的意思是我爹做的,她嘴里总爱说这些奇怪的词,请殿下恕罪。” “千城,老娘哪里奇怪。”沈老夫人拿起拐杖轻轻敲了下沈千城。 …… …… 屋内很干净,沈老夫人让沈知否扶着她,走到一堆油纸包着的香皂前说道:“这个我做了好多年了,挺好用,太子殿下可以带回去。” 沈知否看着祖母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祖母,殿下今日来想听听我祖父的事情。” 朱标点点头。 沈老夫人脸色微变,静默了有半炷香的时间,看了眼沈知否和朱标,一切都明白了。 她还记得,自己那个称“老公”的人是她从江里救的。 他第一次提到香皂时,她也很奇怪。后来他又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靠着香皂开始赚了银子。 他谈论国事,却说不想为前朝廷出力,说自己想出海,结果死了。 她觉得他是说笑,可是他花了五六年,做出了好多奇怪的东西,都是些家用之物。 最大的可能就是地下那个巨大无比的东西了吧。 “太子殿下,一定是否儿和千城提起沈易的吧,” 朱标点头:“孤看到这肥皂对他起了兴趣。” “他很聪明。”沈老夫人点点头。 “沈老夫人,孤想看看这个子孙果。”朱标提出自己的要求。 “这,太子殿下随我来。”沈老夫人对沈千城说道:“带太子殿下去后园。” 沈千城点头,说道:“太子殿下请。” 沈知否扶着祖母,众人向后园走去。 后园十分宽阔,朱标看到的时候,感觉就像两个足球场。 沐英和几个亲兵,嘴巴张的能放下鸡蛋。 沈老夫人走到一处类似地窖的小方坑,让人将几盆子孙果都端了上来。 “沈老夫人,就这些?” “回太子殿下,当年他出海差点送命,带回来的只有十几颗这个,不久后他就……离世了。” 朱标明白了,看来是沈家人不知道怎么种,再加上最原始的土豆种子产量低,体积小。 后世看到的那么大的土豆都是经过筛选改良的土豆种。 “沈老先生当年可曾告知老夫人,这是哪里找回来的土……子孙果。”朱标问道。 “安鸡死山,就是那个鸡死的山……他说过。”沈老夫人如实回答,没有任何欺瞒。 她知道欺君的后果。 美洲的安第斯山脉,被沈老夫人记成安鸡死山,朱标装作好奇的问道:“沈老先生用什么去的安鸡死山?” 沈老夫人看了眼自己这片大后园,眼睛有些湿润,自己帮他这个怪人守了这么些年,他自己倒是走的挺早。 “太子殿下,老身想先和否儿说几句话。可以吗。”沈老夫人说道。 朱标点点头,人家和自己孙女说话,不可能阻止。 “多谢太子殿下。” 正文 第103章 沈老夫人的秘密 关上屋门,沈知否低头走到沈老夫人跟前,抬头望着老人。 “否儿,说吧。” “祖母,说什么?” 望着孙女的表情,沈老夫人沉默了半晌:“说说你和当今太子的事情。” “祖母,知否和殿下没有什么。”沈知否说道。 沈老夫人久久不语,神情有些恍惚:“你还骗我……咳咳……你的眼神告诉我的,别忘了你是我养大的。” 沈知否跪下,说道:“都是孙女的错,请祖母责罚。” 沈老夫人道:“起来吧,你可给了身子?” 看自家孙女不言语,沈老夫人什么都明白了。 “既然如此,你对他许了身心,覆水难收,但祖母有一件事要你答应我。 这辈子不准进宫,不可和当今太子结为夫妻。”沈老夫人面色严肃。 沈知否也没有想过进宫,她只是觉得能帮殿下把糖厂和五粮雪曲的生意好好做做就行。 “祖母,我在帮殿下打理生意。”沈知否说。 “皇命难违,打理生意自然应该,若是你祖父在,也会支持你,但你和殿下的关系永远不能示人。” 沈知否闭上眼睛,用力地忍住眼泪说道:“可祖母,你这样是让我……殿下那里我……” 自己从小性子刚强,即便是沈家铺子遇到再大的事情,她也很少露出软弱和无助。 特别是在爹爹面前,即便在扬州生意最低迷那段时间里,她都不曾退缩,哪怕病倒。 应对那些奸诈狡猾的对手都没有半分胆怯。 可这时候,她为着这件事情,几乎就块哭出来。 “孩子,祖母知道这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们在发展下去,难免你会走到进宫那一步。 你可以和太子见面,可以对他动情,但是不能进宫,绝对不可以,不然我死不瞑目。” 沈老夫人剧烈咳嗽。 “孙女答应就是,能见就很知足,况且我从未想过皇城那些事,祖母放心。” 沈老夫人说道:“我会亲自和太子殿下说的。” 摸着自己孙女的头,沈老夫人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她没办法跟自己这些子孙后代说。 沈易那个家伙曾经预测的事情都发生了,她怕啊。 当年沈易告诉她说,多年后元会被推翻的。 凤阳会出现个大和尚叫朱元璋,开创大明帝国。 那时候她不信,可是元政被推翻,她惊讶了。 后来,果然有个叫朱元璋的杀了个张士诚的盐贩子,在南京称帝。 沈易说,这个大明皇帝会有个儿子叫朱标,会早死。 直到今日,她听自己当今太子的名字叫朱标时,她心里完全惊讶。 老天捉弄人,没想到他和自己的孙女…… 朱标早死,太子妃早死,儿子早死…… 她绝对不能让知否跟着太子走的近。 可是谁敢说当今太子会早死的话,说了恐怕就是杀头,甚至满门抄斩。 她只有自己带着这些秘密进棺材,地下那个大东西又该怎么办。 沈老夫人很为难。 “否儿,祖母有苦衷,你最听祖母的话是不是。哪个天子不是三宫六院,埋葬自由,春去秋来,被深宫锁住。 伴君如伴虎,新人笑时,必然旧人哭,所以好好的在沈家打理生意,像你祖父一样过这逍遥生活,咳咳……”沈老夫人捂着嘴。 沈知否看到手帕上的血时急忙上前安抚她:“我……答应祖母不进宫,答应不将我和殿下的关系告诉任何人,我答应。” 她双手紧握,指甲陷进了肉里,忍住快掉下的眼泪,对沈老夫人发誓道:“永不进宫。” 沈老夫人点点头,当年沈易告诉她的事都在发生,一切都在应验。 她知道,太子殿下会早死这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换来的只有人祸。 …… …… 朱标和沈千城坐在院中,两人喝茶聊天。 “太子殿下,我老娘就是这个样子,您别上心。” “孤并未。”朱标道。 别人不知道沈老夫人说的老公什么意思,不知道子孙果其实就是土豆。 自己知道,因为那个沈易来自地球,不过已经不在明朝了。 门咯吱开了,沈知否从屋中出来,眼睛有些红,低头站在远处道:“太子殿下,祖母请您进去呢。” 她说完转身离开,对沈千城说自己还有事情。 朱标推开门,吓了一跳。 沈家老夫人正跪在屋子的正中间。 “沈老夫人,你这是?快快起来。”朱标站在门口说道。 “太子殿下请坐。” 朱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坐下,等她说话。 “沈氏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今日能亲自来,定然是为了不一般的事情。” 沈老夫人说道:“子孙果殿下都可以拿走,肥皂殿下也可以拿走。” 朱标开门见山说道:“沈老夫人,孤为了大明,为了百姓安居乐业,想问问沈老先生当年出海的东西还在吗?孤想要这些东西。” “那个东西太大了!会被人当做怪物的。”沈老夫人沉默下来。 “孤要。”朱标斩钉截铁的说道。 沈老夫人笑了,沈易,我要把你的东西交给朝廷换孙女的幸福,沈郎你愿意吗。 她抬起头,缓缓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道:“若殿下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把它献给殿下。” “沈老夫人请说,孤答应。” “君无戏言,老身放心。太子殿下,你对我那孙女知否可有真情。” 看来沈知否是把这事和沈老夫人说了,便点头说道:“孤对她有真情,没有假意。” 老夫人盯着朱标:“多谢太子殿下。” “殿下,男女之事,水到渠成自然是少不了入宫,可老身想求殿下,让她永远不要进宫,殿下偶尔去看看她就好。 殿下贵为储君,沈家也会尽心尽力为殿下办事,绝对不会有二心,沈家需要她。” 看在我这一把老骨头上,请殿下答应,我家知否也同意。” 朱标明白老夫人意思,就是说不能进宫,也不需要任何的嫁娶形式,她永远都是沈家办事的掌柜的。 “沈老夫人,知否同意,孤就同意。” 沈老夫人明白,就算今日不把那东西献出,可殿下是一国之储君。 皇权的门槛在这里,不由自己不屈服,这事自然瞒不住。 还不如拿来和殿下做个交换的生意。 面前这个太子会早死,可自己不能说,这是咒君王。 那就多给他送些补品。 沈老夫人说道:“谢太子殿下恩典。那东西但今日拿不出来的。 明晚殿下来后园,沈易的东西全部奉上。” 朱标点头。 正文 第104章 1.25整理,打赏名单 截止今天,投过推荐,月票,打赏的都有记在笔记本上,大家看看有没有遗漏谁。 打赏: 流念长存, 一点 爱看书的猫666, 烂人烂心烂世界, 东方朔华, 也可以大放异彩, DeAr_风爆, 海沙砾 书友151008011436537, 322100 阿斯福兹 寂寞hero 书友20201002121109185 天堂山巨峰 不看书不吃肉 队长Jake 妘逸 书友161017132027541 海中摇 geava 龙升云霄 孤独加加寂寞 盛京小李 (投票名单) 幕后观众 32100,寂寞hero,孤独加寂寞,流念长存, 书友161008011436537。 161017132027541 阿斯福兹, geava, 妘逸 春风销魂, 盛京小李, 海中摇, 天堂山巨峰 海沙砾 队长Jake 正文 第105章 1.25推荐票名单 推荐票书友名单抄在了笔记本上,截止今天的做了整理,如果把书友的称呼写错了,请各位见谅。 默默投票的支持,都应该被尊重。 有的书友昵称符号,我竟然打不出来,抄错的见谅。 要什么昵称口牙 辉, 幕后观众 WCH, 一点, 我是吃货啊, zt123zt, 林海雪海, 用jj走秀, perter0328, 刘罡, 怡天晴 可爱的熊猫,圆滚滚 读者1330024586375147520, 海星★颩, 汉家子弟, 不爱波波糖, 复合刀, 140806081243096, 王ing 一个飘零的猪 虹桥, 非凡心动, 九天之上@吾主臣服 322100,死亡冬日, 敌将吾来脱你衣,钊叻囝, 喃娃娃、X迷茫的人I 四眼小壮,大燕皇族 楼上卖黄瓜,一夜致富, 牧兜,胖书虫, 邪神魔星, 书友20180804013557856 书友20170710190822659 书友160802122421448 左轮哥,幕后观众, 诺亚修尔。 书痴3571592581 不爱波波糖 书友20180318072133766 狗的名字叫猫咪 12寂静之岭 8风林火山8 精魂不绝 用户01528432500 H浩子 小羡羽 幽能突击虎 书友20171213180917018 感觉更好看 书友151201084838915 杨明万里 迷途胶己人 北笙不是北宅 书友20170710190822659 汉军将 书友161008011436537 xy071 xy0701 人类皇帝 读者1330024586375147520 山涧听月 老衲乃三无产品 爱笑的蜗牛666 书友20170710190822659 龙中龙 一剑封喉pk 魂噬魂 书友20201007131507765 书友20190406192142321 书友20170710190822659 无涯海之舟 书友20170326144046094 岂无衣兮 NGJ4586+ 長青子 书友20191125071432360 hu噢大大 爱金兰玲 清柠?微凉 炎雨星雪 书友161017132027541 临渊渡灵 瓜皮老徐头 虔诚 无中省油 一个人的帝国N01 喜欢装逼的宅男 幕薏 春风销魂 快乐风男楚子航 康兰OLO yuanfang2046 大勇书神 书友20191221235737576 请叫我小小学僧 菩提梵天人 12寂静之岭 魔人X 赐我 poposo、sikl liu殇 书友2020050582904406 saber的金呆毛 Q温Q 书友20201106204123221 mudou001 一吊顶双羽翼 书友20190731214737746 醉降凡尘 用户01528432500 书友20201212160739344 黄天静土 仲紫 德丽莎世界第一可爱 墨天机之默问天机 让名字去见鬼 望月i飞雪 20171010199 一剑惊梦逸听风 辰爸。 书友150514195225082 书友20201212160739334 买买提切糕 书友20171103115643758 求索花生 der。 我是那个最帅的仔o 云飞风扬雨 yscayr520 读者12115304486306889792 初★ 书友2019020522403019 也可以大放异彩 书友20181112174524787 南天鹏 书友161102115638206 天马飞翔 隆胸如牛 精魂不绝 气点真二 书虫Coulson 狗子和狗哥 杏叶黄时尽知秋 木事 盛京小李 梦落辰曦 梦幻天空WEN 龙升云霄 懒惰V书虫 书友161108001001703 贫道孤独子 感觉更好看 书友20190602202010367 鑫问海 书友20170106085605218 太古有道其名JM XuanZhenyan jingeng9595 书友161102115638206 ––––小千千 寂寞hero 星陨辰殇 爱别离、、、、 书友161112200452337 天堂山巨神峰 瞌睡虫躲猫猫 书友20180420215644660 秋飞花0001 单身汪h 书友20201124174911357 说137 吞魂 φ炎’φ dear风爆 xingchen0724 唯爱?Jessica 书友20180420215644660 721803、qdcn 九二年冬天的猴子 火一般的风筝 吴、 补勤 原罪、 庐山紫龙 密雨咯 无忧无虑k书 风之鸣的号 NGJ4586+ 小飞 先锋1996 书友121023084055587 掌度、 书友20190131112131197 道*至尊 羊角猪 乐天的雨程 撒拉发碧池 书友190331123718038 书丞相 潇湘馆 我爱罗.派大星 书友121023084055587 落叶ending 你好吗,我爱 fsrevelove 西唐天子 书友20190531134147826 封你开了电 V199426682 风雨梦月 书友20170111105818972 狼__狈 说137 神话同人玄幻 善良的仁 用户01530547002 cvvgff 水云刹 流光缥碧 阳玄宸 全面占有 书友2017111105818972 天马飞翔 嬴政3698 书友20190607184712059 诸天万界超脱人 水中的米 书友20190427142139504 珞尘呀–痕迹 永恒de光ckckck1012 书友854***737 花谢谁在 书友20200403180255702 道士十五狗小田切宁宁 歇◎一歇与与 爱 亡二笛岁岁有今朝? 痴心人 囧*J Jnkk 忙里有闲情zivvv’ 书友20200403175054527 书友20190104213744894(*^ω^*)423561507cxkclnhmhyzj 正文 第106章 可惜,可惜 月明星稀,冬风寒冷。 苏州城二更时分,百姓还在梦乡。 靠河的院落,沐英带着二三十个亲兵站在后园空地。 假山后的石门被缓缓的向两边推开,石头砌成的台阶上布满了青苔。 沐英看了眼露出来的石阶对朱标说道:“殿下,我下去看看里面。” 朱标点头,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太子殿下,我也去。”沈千城跟着下去。 沈老夫人如释重负,坐在椅子上,看了沈知否一眼,对她说道:“你祖父出海的船就在这里的地下,他走后,这艘海船就被放在地下。” 石阶通向底下,起初的狭窄越来越宽。越往里,沐英的火把时亮时灭。 因为临尽河水,越往下空气越潮湿,青苔也很多。 沈千城和沐英亲兵一起,举着火把。 火苗不停的晃动,说明里面的空气是流动的,朱标听见底下还有水流声。 四面可以看见石头垒起来的石柱,和一些铁桦木,足可以看处穿越到元朝的沈易真是挺聪明有手段。 想到当年戚继光都可以在深海修老龙头,皇帝的陵墓地宫都可以千年不倒。 沈易在这里搭建类似地下室的地方,一点也不奇怪,他还是个现代人。 走到台阶中部,朱标心里已经猜到了,多半是条船,毕竟宅子靠着河。 看这样,这一部分都被地面假山在四周围着。 越往下,四周越湿冷。 沐英紧跟着朱标,惊讶的说道:“殿下,这地下肯定是通着外面的河流。” 这地下是沈千城第一次来。 难怪自己老娘死也不肯卖这里,当初只是以为她喜欢临水的地方,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往下又行了数十米,沐英护着朱标说道:“殿下,让我走前面帮你查看。” “不用,我们一起。”朱标对他说道。 “不行,保护殿下,是我沐英最重要的事。”沐英说完举着火把前行。 朱标紧跟其后。 …… …… 火把照亮,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艘大船,正安静的停在这除长宽有百米的凹形内。 凹形之外,是石头垒起来的大石墙,底下水还能进来。 外面必然连接水系。 古代时,长江三角洲地区的太湖、阳澄湖、淀山湖等湖群原先是与海相通的大海湾,都是相通的。 船能到这里,自然不奇怪。 “这……” “殿下,那石墙怎么垒起来的。” 众人皆惊。 不仅仅是那条船,还有四周停船的凹形面。 船看样子已经有些破烂,几十年放在潮湿多水的地方,这个是正常的。 借着火光,朱标细细打量了大船,这个比郑和宝船要小一大半多,又不像郑和宝船。 至于尖底还是平底,朱标根本看不到。 如果按照郑和宝船做对比。 船如果是尖底的,吃水深度肯定远远超过五六米,而同样大小的平底船吃水只在四五米。 宝船如果是从作塘里始入海洋,只能是平底船。 沈易这个船更像是中西结合的近代船,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恐怕这事只有消失的沈易知道了。 “太子殿下,我娘说这下面的东西由殿下处置。”沈千城说到。 朱标沉默片刻,也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道:“孤还从未见过这种船,沈老太爷真是厉害。” “不敢当,家父之事我当时年幼,也不清楚。”沈千城如实答话。 自己家里藏条大船,竟然一无所知,沈千城对自己那个去世的爹真是刮目相看。 沐英从亲兵里挑出来几个懂水性的亲兵,说道:“你们几个上船去看看都有什么?” 元朝时,交往的海外国家和地区光文献就有二百多个左右。 元朝还对当时以南的海域做了“西洋”和“东洋”的划分。 在宋的市舶司制度上又制订了“元丰市舶条”,加强了朝廷对外贸的管理。 怎么说自己也得发展海洋贸易,老朱现在还没制定他的那个皇明祖训。 …… …… 一炷香后,沐英带着几个亲兵从船里下来。 “回太子殿下,里面不少东西已经腐烂,那船的木板也有些脆。”沐英挠着头说道:“我踩坏了几处。” 朱标失望了,除了沈家仅留的几盆土豆,剩条船还是已经报废的。 这船虽然比郑和宝船小,但综合来看,航海也没问题。 等自己回到南京,让造船厂的来把这船拖走,好好的研究模仿下。 旁边的沈千城望着这艘报废的船,有些难过。 朱标随后在沐英的保护下又进了次这船,他可以确定当年这条船加入了郑和宝船的优点,但是又比宝船小。 出海是没有问题的,十分的安全,应该是这个时候最好的海船。 只是这船超过了年限,并不能用。 沐英摸了摸着自己怀里揣的两件东西,又看了看船外那些人后,把东西掏了出来。 “殿下,这是船上找的。” 朱标转过头,借着火把看清楚了沐英递过来的东西是个粗竹筒,接过打开。 这个应该是沈易航海画的路线图,尽头标注的正是发现土豆的地方。 上面画的海岛,海洋,还有些名字也很古怪。 朱标说道:“沐英,把这卷海图卷好。” “殿下,还有这个。”沐英递过来。 “这个是望远镜。”朱标对沐英说道。 不过不是现代的,应该是沈易当时自制的望远镜,朱标交给沐英:“一起拿着,你让苏州知府陆文轩找人把石墙拆开,把船构造图画出来。” 从木船下来,朱标看着沈千城道:“这条船孤要带走。” 沈千城立即说道:“全凭太子殿下吩咐。” 有些事还可以在问问沈老夫人。 朱标到了地面,问了沈老夫人关于这船的事,她只说自己并不清楚,只是知道沈易当年挖地放船,其他的并不知道。 看了眼天色,已经是四更时分。 朱标让沐英把那卷图保存好后,才让他去找陆文轩。 因为这船已经报废,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让人把船图画下来带回南京。 虽然船隔时间太久,已经不能用。但找到的这卷航海图,往后出海必然可以用上。 沈千城送沈老夫人回去,让沈管事和沈知否送朱标歇息。 正文 第107章 沈老夫人离世 朱标坐在床边,想着这艘至少二十多年的破旧船。他以为会找到一些好东西的,可是除了几颗土豆,和一卷海图,什么也没有。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殿下!” 沈知否让丫环端着半盆热水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家丁,每人抱着个大盒子。 “放在这里,你们下去。”沈知否清冷说道。 “是,大小姐。” 朱标指着盒子:“什么?” “这盒里是五颗百年参,祖母让我送给殿下。”随后她走过来,打开另一个盒子:“这里面是大明宝钞,二十万两。是祖母让我拿来的。” “拿宝钞做什么?” “殿下留着用。”沈知否俯下身子,用手探了探水温,笑着说道:“水温正好。” 她帮朱标脱下靴子,开始洗起来:“别动,等殿下日后成了亲,我啊可就洗不到了呢。” 她轻轻巧巧说着话,手上的力度轻重正好。 “年后,还回南京。” “回呢,殿下。” “嗯。” “那件事,你……” 两人沉默许久,沈知否笑着回答道:“殿下不要为那件事往心中去,知否并不想入宫,我就帮殿下做好五粮雪曲的酒坊和那糖厂之事,殿下有空就来,没空了,我就做其他的事。比如每天看账簿,处理那些生意……” “这对你不公平。”朱标说道。 “何为不公呢,何为公平?殿下也说不出来,除了银钱生意一事,许多事都说不清的。” 意识到这一点,朱标也不好能说什么,只是把她的手握起来说:“谢谢你,知否。” 这几天,朱标对沈家的情况也知道,她肯定是要接管沈家的生意,她对自己特别严格。 其实他也知道,母后也有意让沈家成为皇商。 但明末八大商的事,他心里也清楚。 …… …… 沈老夫人躺下不久,就开始剧烈咳嗽,老妈子刚准备扶她起来,就看见烛光下,喷洒而出的血点子。 “老夫人!” “咳咳……”沈老夫人胸口不断起伏,剧烈咳嗽,被子上都是鲜血。 隔壁屋子住着两个丫环,老妈子吓得声音变尖细,呼喊着隔壁的丫环。 “快去叫大夫……来人呐~” 两个丫环推开门看到这一幕后,吓得连滚带爬,立即差人去找大夫,通知沈千城。 “阿–––老夫人。” 两人正在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沈老夫人病重的消息。 朱标立即起身,沈知否也几乎是同时站起来,凳子哐当一声就砸在地上。 她没有惊慌大喊,脸色瞬间苍白,正要离去,被朱标抓住她的手。 “孤跟你一起去。” 看到自己殿下出门,几个亲兵也立即跟在身后。 两人赶去时,沈千城已经在了,其他的几个姨娘头发乱蓬蓬的一脸埋怨,几个女儿也站在一旁。 “知否你进来。”沈千城立即喊道。 沈知否眼里已经有了泪水,咬着下唇,走了过去, 大夫正在检查着,脸上的表有些凝重。 沈老夫人意识清醒,此时手紧紧的抓着沈知否,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 大夫说准备后事后,朱标明显感到沈知否身子一晃。 沈千城知道母亲一直身体有病,昨天突然精神特好,如枯木逢春,他还挺高兴的,没想到成了这样。 门外那几个姨娘倒是没有多少悲伤,拿着手帕挡着,眼睛却盯着沈老夫人,生怕有什么遗嘱把她们漏了。 三个女儿倒是被沈千城带到床边,她们喊着祖母,祖母一类的话,把沈知否挤到了一旁。 沈知否刚才还在流泪,这会儿抹了眼泪,没有哭出来,但手却抓着床边的被子,指尖发白。 人还是没了。 天大亮时,沈千城已经出去安排后事,通知沈家的亲戚。 沈知否靠在床上,头发有些散乱,手上沾了些血迹。朱标能做的就是先陪着她。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身份。 沐英找了陆文轩,又安排好事情,来接朱标时,才知道沈老夫人已经故了。 那船的事他让陆文轩过些日子再来。 沈知否的门口,几个姨娘站在这里,想打听沈老夫人到底跟沈知否说了什么,但又不好直接问,在门口窃窃私语,恶意揣测着,顺便猜测这朱标和沈知否的关系。 小莲打了水,朱标接过东西帮她擦手。 几个姨娘看朱标在那里照顾沈知否,又怕他和沈知否联手拿了沈家家产,说话也就慢慢的难听起来。 “老夫人定是被不干净的冲撞了,你说怎么这么巧。” “知否啊,老夫人可是最疼你了,你看你……” 大家庭总是这样,老人一死就开始人尖酸刻薄起来。 沈知否闭着眼睛,抿着嘴角沉默着,眼角有眼泪落下来。 沈千城刚走进院子,听到自己这几个姨娘说的话,脸色阴沉着。 都是抱怨的话。 朱标帮她擦掉眼泪,抽出沈知否握着的另一只手,走到门口对那几个姨娘,声音冰冷的吼道:“立刻滚——” 沈千城走近,指着几个姨娘气的哆嗦:“都什么时候了,收起你们的小心思,滚远点!” 三姨娘看着沈千城一眼,埋怨的喊了声:“老爷~” 不满的离开。 刚才那样,是谁都该好好的训斥她们,沈千城对朱标行了礼说道:“劳烦殿下了,家中还有事要处理,不能亲自招待殿下了。” “无妨。”朱标说完进去。 沐英瞪了几个亲兵一眼,得亏自己阻止的快,不然这几个家伙得把那几个长舌妇给吓个半死不可。 沈千城肯定不希望自己老娘刚去世,几个姨娘在惹到朝廷。 他当然也不想自己姨娘被太子的人伤害。 朱标坐在她旁边,帮着拉被角时,被她的手握住,沈知否眼里有泪光,望着他,嘴唇有些发颤。 “殿下。” 朱标拍了拍她,看着小莲拿来的汤接过来:“喝了汤,才有精神。” 沈知否点点头。 看她喝了,朱标沉着声音说道:“孤,会叮嘱你爹。好好关照你那些姨娘!” “小莲,好好的照顾你家小姐。”朱标站起身:“沐英,我们回客栈。” 那船的事让陆文轩等沈家安宁了,再来把它送去南京。 自己要在除夕前赶回去,在去北方前处理好大明军校的基础建设。 正文 第108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回到客栈,朱樉早就等的急躁,看朱标回来,立刻窜上来道:“大哥,你去这么久?我想出去转转,保证不惹事。成不成。” 朱樉语气很激动,胸脯拍的啪啪响,信誓旦旦。 看朱标回来,玉儿倒了茶水说道:“爷,二皇子他们这几天都快憋坏了。” 他们几个,从开国后都没有出来玩过,还是小孩子心性,就对沐英笑道:“你把两个盒子放好后,带他们出去走几圈,不能惹事。” 看朱棡和朱樉两人出了客栈大门,朱标笑了笑。 男人至死是少年,只希望多年后他们仍是少年。 “老四,你不去?”朱标看着一旁的朱棣。 “俺才不去,二哥三哥跟小屁孩似的,忒无聊。”朱棣老成持重的样子。 朱标拿了糕点给他,摇摇头说道:“老四,你跟大哥说说你为什么称俺。” “俺不好啊?俺看徐叔叔北伐时,那边很多小兵都称俺,你看父皇还称咱嘞。” 朱棣就这样,年纪小,人挺鬼的,从小就是不怕疼不怕苦的主儿,不吃亏。 “哥,俺不是吹,以前看你整天读书就觉得宋濂那家伙把你给教成木头了,你看俺,打仗多好玩。 俺六七岁敢钻粮草车,溜战场去。二哥三哥还在家里哭鼻子呢,打陈友谅,俺也见过。” 朱标弹了下他头,笑着给他竖起拇指。 越跟他们几个一起,就越感觉自己很年轻,有活力,管它上辈子,现在跟兄弟一起就是开心的。 朱标想着来了苏州,也没好好看看,拉起朱棣:“走,大哥带你转转。” “哥,咱去看街边看卖艺的胸口碎大石,俺喜欢那个。” “那就走吧。”朱标跟他一拍即合。 街上专找卖艺的,最简单的事。 古代人也爱看热闹,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震天的欢呼声根本停不下来。 尤其是卖艺的胸口大石被一锤敲裂,有的百姓就跟疯了一样叫嚷。 “好厉害。” “石板都碎了,好!” “老四。”看朱棣跟泥鳅鱼一样,哧溜几下就挤到了人群最前头。 身后几个亲兵把朱标围在中间,眼睛还得盯着跑到前面的四皇子。 除了胸口碎大石,就是两个汉子比武。 碎大石还能有技巧,比武这是货真价实的为了围观百姓的赏钱肉搏。 朱棣站在前面跟着叫好。 一眨眼的功夫,大个子长腿就扫过去,小个子虽然个子不太高,身体贼灵活。 跟八爪鱼一样双腿死死缠住大个子的腰,大个子怎么甩都甩不掉他。 “好!”众人大声喝彩。 紧接着,大个子开始不断的发力,旋转,摇晃,前倾后仰的把小个子从他身上剥离下来。 大家看的起劲儿,想看小的摔大的。 “摔他!摔他。” 小个子趁着大个子得意的空当儿,反手一肘子,大汉立刻仰面倒下。 “好!” 叫喊声飞沙走石,平日里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是赶集看个热闹。 朱标摇摇头,明显是为了附和围观百姓,小个子刚碰到大个子,他就倒下了。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兄弟初来苏州城,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小个子抱拳对周围说道。 百姓停住呼喊声,等扔钱的盘子到自己跟前时,大家都会往后退一步,摇摇头离开了。 到了朱标跟前,他从怀里掏了半天,啥也没掏出来。 “给。”朱标挤过去,把两枚铜钱塞给朱棣,低声道:“快拿着。” 宝钞是大额用,铜钱平日里零星事情可以用,朱标知道这一点,出来带了十几个铜钱。 朱棣拿到铜钱,骄傲的把两枚放进盘子,十分高兴,对那人拱手,出了人群。 “俺也赏钱了。” 热闹看完,人也散了。 两个卖艺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朱棣看的心痒痒,走过去对两人说道:“我可以和你们比下武吗。” “老四,不能胡闹。”朱标过去就要拉他。 亲兵这么多,回去跟谁比都成,跟别人比,下手没个轻重把他打坏怎么办。 朱标摇头,不同意。 朱棣从怀里又掏了些铜钱递给汉子,牛气哄哄道:“俺和俺哥,跟你们比。” 两个汉子看朱棣和朱标白白净净,就是两个小白脸子,有些为难:“你们打不过的。” “是汉子,跟俺比。”朱棣过指着小个子说道:“大哥,我们跟他们比。” 看了眼朱棣手里的铜钱,卖艺的同意了。 他们眼里,自己是个走江湖的大汉,放倒两个小白脸子轻轻松松。 小个子走过来,撸起自己的袖子,穿个汗衫说道:“你这娃娃太小,你哥两儿打不过。” 周围百姓在旁边又凑起热闹来:“唉,这两书生肯定输。” “对啊,这么白净,哪里是卖艺的对手,肯定吃亏。” 听到这话,朱标不干了。 “不试怎么知道。”朱标对卖艺的拱拱手。 卖艺的看了眼他两个,掂了掂钱笑道:“赢了,我们兄弟今儿的钱都给你们。” “先打再说。”朱棣哈哈大笑着,他自信心倍增。 朱标也点点头,跟沐英天天学拳脚,加上之前也有底子,应该没问题。 “哥,上。”朱棣转头对朱标笑了下,两人同时攻击。 小个子卖艺的,手脚也灵活,基础有,浑身蛮劲儿。 朱标根据他出手的习惯,兄弟两左右前后变换着位置。 小个子看朱标比他个大,就让大个子开始攻朱标下盘。 看卖艺的大个子攻朱标,朱棣不愿意了,赤手空拳就砸向小个子尾巴骨。 把他在战场学到的近身厮杀拿了出来。 “呀!”朱棣双手像铁箍子一样死死抱住小个子的腰,用力扛了起来。 小个子反手抱住朱棣想摔他下地,朱棣笑道:“兄弟你不行的。” 说着双腿发力,两胳膊卡主卖艺的小个子,反手按在地上不松手,怕他反扑。 大声道:“点到为止,我赢了。” 说完才放开那小个子。 在朱棣心里,男子汉就该用比武来决定,直接,简单又特别的粗暴,胜者为王,不像宫里那些文官之乎者也,婆婆妈妈。 大个子跟朱标比的拳脚。 “大哥,攻他。” 朱标听到朱棣的话,赶紧出手,出了几拳又接住那大个子一拳。 大个子看小个子被朱棣打败了,心里急了,呼哧呼哧的出着气,伸直胳膊冲向朱标鼻子。 正文 第109章 兄弟几个 朱标歪头躲过,一手抓住大个子手腕,一手抓住他胳肢窝上面,两手发力,使出浑身力气把他拖翻在地。 地上起了阵烟尘,大个子对朱标拱拱手:“服了。” 旁边的百姓看到这里,使劲儿的鼓着掌:“这两年轻人也不错啊,厉害。” 卖艺的两个对朱标朱棣拱拱手:“男子汉大丈夫,我们兄弟输的起,这些钱是你们的了。” 朱棣笑道:“俺觉得今儿真过瘾。” 平时军营和宫城里那些亲兵将士都和自己不好好打,总比武让着自己,没意思。 朱棣就要接钱袋子。 朱标一把接住,从里面拿了两枚,又把袋子扔给那两个卖艺的兄弟:“讨生活不易,我们哥两拿两枚铜钱就好。” 说完把袋子扔给两人。 “大哥,你干啥?”朱棣拉下朱标袖子,急道。 “老四,别闹。”朱标对卖艺的拱手告辞,才道:“这两枚给你。” 朱棣摇头:“大哥,俺就是想跟人比试,手痒。” 周围百姓看两人赢了没有要钱,举起大拇指说道:“这两兄弟可真有情意,连钱袋都没要,是个君子。” 朱标拍了拍身上的灰,看了朱棣一眼,朱棣也笑:“俺们才不是什么君子。” “不是君子,是双雄!” “大哥说的对。” “拳头硬,谁不服,俺就打谁。” “那留着力气,打北元。” 走到客栈门口,沐英带着朱樉和朱棡正好回来。 朱棡说道:“大哥,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朱标问。 “就是和我们一起来苏州的那个沈小姐啊,她跟着沈家丧葬队时晕倒了,你不看看去。” 朱棡说完进了客栈。 “我也看见了。”沐英点头。 “大哥你去吧,我帮你看好二哥他们。”朱棣笑。 “一边去老四,你二哥三哥还用你看管?”朱樉笑笑:“大哥你去看看吧。” 朱标点点头,吩咐他们几个说道:“锦儿玉儿收拾东西,留下几个亲兵把东西搬上船,朱棡朱樉,你们带着朱棣在码头等我们,沐英跟孤走。” “大哥,俺知道了。” “大哥,快去吧。” 生意是人家打理的,银子人家给的,有情义的女子,谁能置之不理。 赶到沈府,白灯笼白对联被风刮着,走到门口刚好碰见抓药回去的小莲。 “你家小姐怎么样?” “大夫看过了,是疲劳加伤心过度……” 朱标进去时,沈知否正沉睡着,沐英跟小莲跑去熬药。 屋子比一般女子闺房要大气些,就是桌子上放着摊开的几本账簿,显然是看到一半的。 朱标走过去,看见她脸色苍白,找了凳子坐下。 听到动静,沈知否眼睛微微睁开,气若游丝道:“殿下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看她吃过药后,朱标笑了笑说道:“好些没有?” “好多了。” 朱标看了眼床侧的账簿和一些信件,伸手拿过来:“孤可否看看。” “这……” “不愿意?” “不是的殿下……都是杭州那边铺子出现的问题,殿下不懂这些生意,看了徒增烦恼。” 朱标不理她,拿过账簿看了看:“这半年来,布庄的生意不好做是不是。” 沈知否点头:“杭州那边出了问题,这是那边掌柜送来的信。” 朱标拆开信,很快浏览了一遍,看到问题,拿过信对她说道:“这个要转换下方式,比如这里……还有这里都要注意。 他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沈家布庄生意的销量,拿给靠在床边的沈知否看:“你看,是从今年的五月开始,布呈下滑,准确的来说,是铺面这块的问题,布的成色没有问题。 既然你们连同成品衣服一起售卖,问题就出在这里。” 沈知否看着他画的几根曲折的线条,底下是月份。 她带着惊讶,虽然知道他是太子,国事处理自然会,但不代表他就会经商。 只是就刚才他和自己说的那些来看,他似乎还有许多比较新鲜的经商观点。 “殿下……怎么可能……你……” 朱标丝毫不理会她惊讶又奇怪的神情,继续道:“有些生意不盈利的,你应该把它直接从沈家生意中剔除掉,发展新的生意有没有想过。” “殿下,什么生意?” “你祖母做肥皂的方法,你可会?”朱标问。 “会一些。” 提到祖母。她的心情又沉重下来。 “把握好这个东西,把它在江浙一带卖给那些地主富商士绅的女眷,可以试试……” “殿下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经商……” 朱标摇头:“这个时候就不要再纠结这些,孤告诉你的绝对不会害你,照做就好。不然你和打算为这个问题疑惑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沈知否低下头,有些沮丧的说道:“殿下这么厉害,我哪里有资格让殿下做这些。” “别这样想,好好养病,另外孤留了几颗土豆给你,那是你祖母的,好好养着,其他的孤要带回去,有用。 过些日子,陆知府会来把船带走。” 朱标握着她绵软无力的手掌在手里把玩,手指如白葱纤玉一样:“好好保重自己,年后孤还有许多事要做,孤告诉你的建议可以听一听。” 沈知否望着他的手,眼泪就快要流下来,朱标笑道:“怎么又哭上了。” 她突然抱住朱标,在他耳边说道:“我会一直在殿下身后,一直。” 门外的小莲站在那里摇了摇头,要让她家小姐主动对殿下说出这句话,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这个傻小姐,终于学会主动和开窍了。 回过头,小莲看见沐英站在身后看着她,瞪了沐英一眼,嗔怪着说道:“看什么看,真是个呆子,太子殿下都比你有心。” 屋内,沈知否哽咽着说出这些话,趴在朱标的怀中。 “嗯……好好养身子,孤要回南京了。” 朱标走后,外面的风吹的桌子上的账簿翻着页,她靠着床静静躺着,这次殿下一走,会不会再也…… 她心里这样想着,但随后又摇了摇头,小莲进来收拾着朱标标记的账簿。 平时跟在小姐身边,生意的事耳濡目染,她张着嘴巴对沈知否道:“殿下不经商可惜了,他好厉害啊!” 正文 第110章 码头上的女子 待在苏州这几天,朱樉有些不想回南京,站在码头听苏州知府陆文轩说话时,心不在焉。 正巧朱标带着沐英回来跟他们汇合,朱樉眼睛一亮,把朱标请过来:“大哥,你这位置我可帮你站不了。” 在朱标看来,他就是懒得做事情,除非看见美女和美食,不然就是发脾气。 “陆知府你继续说。” “殿下,臣打算后天去沈家测量那旧船,通过附近的水域可以运出来。 李知才的事臣也已经审理办妥,殿下可还有何吩咐。” “孤很满意,陆知府,你也回去吧。” 陆文轩穿着便服站在一旁等候,打算等他们的船离开后,自己在离开。 太子殿下是陛下最喜爱的儿子,行事也不嚣张跋扈,他也十分敬佩。 开船还有时间,朱标让沐英带玉儿锦儿去给老朱和马皇后买些礼品。 苏州的苏绣不错,他给徐达和常遇春他们也带些礼物,人情往来还是要做做的。 虽然李善长因为他侄子李彬的事有些隔阂,但还是有必要和他搞好关系。 科技院那些是他慢慢培养起来的势力,往后大明周报和编写有些书籍都需要他们,詹事府也得去看看。 自己身为太子,知道权势可以压,不过他并不想用权势一直压人,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朝廷效力,为百姓办事,把自己的政令落实,这才是最顶用的。 朱棣站在一旁,拿着只香酥鸡啃着,跟宫里时那文雅一点也不沾边。 这要是被老朱看到。肯定气的发脾气。 老朱草根出身的,行军打仗这些年都是粗狂豪放,他吃饭说话是改不了。 但他专门给这些儿子定了要求,让他们改改小时候那种习惯方式,有个皇子样。 他哪里知道小时候学的事情才最深刻,模仿学习都是白纸画道道,再改也会有痕迹。 朱棣这样吃,他就笑笑,这样感觉才香。 码头上,有运货的船,船工扛着麻袋来来往往,清一色的糙汉子。 站在桥头的婀娜女子,挥着手帕对这边笑着招手。 旁边的朱棣也看到了,对朱标说道:“大哥,你认识?” 朱标说道:“不认识,你认识?” 朱樉和朱棡也摇头。 陆文轩看到这一幕,摇摇头对朱标说道:“殿下,她呢是附近的娼妓,家里人死的死,病的病,她为养几个孩子,就在这里拉些船工做皮肉生意。” 朱樉看了眼陆文轩:“你怎么这么清楚。” “回二皇子,苏州只要坐船的都认识,沿着码头,一路上不少这样的女子,臣也被她挡住过路。” 朱标看着那三九女子,女子也正看着他,朱标对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女子迟疑了下,从码头一步一步过来,步里行间看的出她眼有很大的挣扎。 她走过来,反而没了刚开始招客的意思,低着头。 朱标对她说道:“你还认识其他的女子吗?” 女子一惊,不由得多看了朱标几眼,盯着他身板看了半天后犹豫道:“认识……要几个?” “有多少要多少。”朱标看着她正色道。 陆文轩吓了大惊失色,太子殿下这是要干什么,若是让陛下知道了,还不拧了自己脑袋。 “大哥,你你你!”朱棣嘴里的鸡腿顿时不香了,停下来看着朱标。 下一刻,朱标说道:“你做这样的生意虽然是为了养家,可这不能长久,带着你的姐妹来找陆知府。” 陆文轩当场就跪了,自己家里的老婆可是严的很,她们都来找自己,看着朱标有些为难的说道:“我……我……” “让陆知府给你们安排些绣货,女子学这个简单,慢慢的跟着学,绣些让官府几种收起来补贴家用。” 陆文轩一听,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说话怎么说一半留一半的,当即说道:“是,臣记下了。” 那女子没见过啥世面,看他说臣什么的,以为朱标是什么大官,也忙跪下对朱标就是一阵磕头:“民女谢谢这位大人。” 旁边干活的苦工被女子这一跪看愣了,看了会儿又各自去干活了。 朱标叮嘱完,看到采买回来的沐英和玉儿锦儿,对陆文轩又说了几句:“这个任务没什么难度的,把这个解决。” 上船后,女子还跪在地上磕着头,陆文轩低头对她说了几句话,两人一同离开。 船上,朱樉吃着买回来的蜜饯果干,说道:“大哥,还不如给她们些钱,帮她们解决这些问题。” 知道朱樉是好心,朱标笑着解释:“二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了营生,她们也活的更体面,收入虽然少,也能过下去。只要勤劳,就饿不死。” 朱棡似懂非懂,跟朱棣他们说道:“可是天下这样的人真的太多了,救不完的。” “三哥,慢慢的救,总会有一天解决的。”朱棣继续啃着香酥鸡。 朱标站在船头,风把衣袍吹的猎猎作响,披风也随风飘扬。 以小见大,以小见大,生活之点滴,从小处看见。 最底层的百姓,才能清楚看到一个国家的兴亡,就如刚才那个没有活路的女子。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庶民,众人的一言一行,每天的一茶一饭。 只要细心去看,都会观察到朝廷的兴亡,甚至还有政令实施的效果,都能看见。 不论在什么时代,生活优渥的只有那顶尖的一部分人,最多的还是如这个做皮肉生意养家的女子。 朱标不满意,他想要的是大明富强,真正的富强。 去了凤阳,下了扬州,巡游苏州,大明治下的地方他去的越多,越发现,最该解决的是百姓穿衣吃饭。 这是最基础的问题,然后才能在这个基础上去改革,去改造问题。 朱标有些不敢看北方,江南这些地方比北方要好,都还是这个样子,那江南一北,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废墟。 元朝的烂根子,加上各地讨元战争爆发,恢复修养,是一刻也不能耽搁的事情。 攻打北元也势在必行,不把他们赶出去,残余势力总会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侵袭。 受到最大伤害的必然是黎民百姓。 正文 第111章 沐英哭了 船向南京而去,朱樉和朱棡他们还在说刚才那女子的事。 沐英不解的说道:“殿下这个苏绣很出名吗?能换多少钱啊。” 朱标点点头,“这个苏绣它在最早出现在春秋时期,那个时候吴国就已经开始将刺绣用于人们的服饰当中。 三国时期,吴国的一个商人无意中看到了这种刺绣,慢慢的开始发展。 到了宋朝时期,苏绣才开始稳步发展起来。后人在前人的基础之上,自己研究加了许多的针法,让绣品看上去没有缝隙,中间的针法更为密集。 刺绣在丝质的衣服上绣出来的效果更好。大力发展这种文化艺术,对往后的贸易也有很多的好处。” 苏州的环境潮湿,很适合蚕的养殖。这边的人们已经把刺绣当成了一种副业。 只是有些人家一时之间并不能很快发展,比如今天用自己做交易换钱的女子。 明朝后,民间甚至经常举行刺绣大赛,选出最优秀的,给大家传授刺绣的技法。 苏绣以清秀雅洁而闻名。到后来皇宫里选宫女入宫都要考刺绣。 这个是国之传统,应该让它不断在苏州发扬。 朱樉对朱标竖了个大拇指笑道:“大哥,你懂的可真多,我啊谁都不服,就服你。” “还有我呢,二哥。”朱棣大笑道:“大哥拳脚也有进步。” 这时候,船娘送来了几条蒸鱼。 鱼一上来,屋子里都是香气儿。 朱棡用手扇了扇:“这鱼可真香。人人以为皇宫里吃的山珍海味,却不知道咱们有个最严厉的父皇。” “大家动筷子。”朱标看沐英和玉儿他们去了外面,就吩咐船娘又做了些,给小船上那几个亲兵也送了几条。 等玉儿和锦儿吃饭去了,朱标看着沐英,拿过酒壶给沐英亲自斟了酒。 朱标夹起一块鱼肉,放到沐英碗里,叫道:“哥,我最该亲自斟酒给你。” “殿下,使不得。”沐英蹭的站起来,双手忙推酒杯:“我怎么能让殿下倒酒。” “这一刻没有太子殿下,只有兄弟。”朱标夹菜给他:“原本哥你肯定会封赏。跟着我守着扬州几个月,又跟着来苏州,给你倒杯酒算什么。” “你怎么不吃啊,有肉不吃可是大逆不道。”朱标挑了鱼肉最嫩的一部分,让沐英吃。 沐英红着眼眶,仰脖喝下酒说道:“殿下,当年我还是在街头的叫花子,跟着一群人争菜梆子啃,要不是义父义母,我还能有今天吗。” 沐英用手挡住眼睛:“我永远都忘不了,我跟一只野狗抢半块窝头,抢不过。等人家都走了我才去扒拉泔水桶,烂菜堆,是义母啊,是皇后娘娘。” 他一会哭儿一会儿笑:“义母把我拉起来,拿一张饼递给我吃。 我拿过来就啃,咽的直翻白眼,义父把他的水给我喝,说你愿不愿意跟咱走,咱让你不饿肚子。 义母给我做衣服,给我做鞋子,那时殿下还小,我就发誓要好好的保护殿下,义母和殿下就是我沐英的使命。” 沐英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两把说道:“你是殿下,是太子,我们不能称兄道弟,免得乱了纲法别人学样子。” 也只有说道他以前的事,沐英才会露出自己的真是感情,平时总是乐呵呵大笑。 朱标让船娘做了素菜,跟沐英两人喝着酒。 接过酒杯,沐英喝了几口换了碗,一口下去直接见底。 朱标看着沐英没有在说什么话。所有受封的。 公爵中以徐达为首的有二十五位。 侯爵中有唐胜宗、陆仲亨等七十九位。 伯爵中有刘伯温、汪广洋他们的十二位。 子爵中有王清、王凤显等1十一位。 男爵中有王恺、孙炎等二十三位。 按历史发展,原本沐英会随邓愈征讨吐蕃,被封西平侯。与傅友德、蓝玉他们率兵三十万征云南,平定后沐英留滇镇守。 但从开国以来,他跟着自己都是干着跑腿的事,心里自然是过意不去。 “哥,你该成亲了。”朱标对他说道:“这次回去,让父皇母后帮你物色个大家闺秀,有妻有儿也热闹。” 沐英不喝了,身体坐的笔直说道:“殿下,北元如今还没有全面剿灭,我不能顾着自己的视屏。” 朱标笑着:“打仗和成亲并不冲突,如果你心里还是念着小莲,到时候亲自帮你提亲,再给你物色个大家闺秀。” 沐英灌下酒说道:“我都听殿下的安排。” 朱标点点头:“哥,那就给你安排了,今年除夕一起在东宫吃饭。你一个人怪冷清的。” 小船上的亲兵依然是轮流值守,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这个是沐英给他们的命令。 旁边朱樉和朱棡,和朱棣在说着话,不时哈哈大笑:“老四你输了,喝酒。” “哎,你又输了。” 听起来他们那边像是在玩赌什么的,朱标对沐英说道:“这条鱼都是你的,我过去看看他们几个在干什么。” 朱标走到门口,听见朱樉他们说道:“押不押?” “我输了,手气太背。”朱棡有样学样的说道。 听到这里,朱标走过去把桌上的东西拂袖扫掉,指着地上的东西问道:“哪儿来的?” 三人不说话。 “大哥问你们,这个东西是哪儿来的!!” 他们从没见过大哥发这么大火。 “大哥,我们就是玩玩。” “大哥,俺不玩了。” “大哥……苏州城带的。”朱棡答道。 “不准玩这个,你们给我记住了。”朱标说道:“百姓玩着玩着就沾染了,最后妻离子散。你们是往后要为朝廷出力的,这东西永远不要碰。” 朱标没好气的看了三个人一眼:“有空回去多读兵书,你们看老五,虽然小,人家都在干什么。” 他知道朱樉这家伙,要是不对他严厉些,到时候他们就会胡乱来。 在朱标的训斥下,三人拿着书看起来,朱棣看的还认真。 那两个家伙看着看着就开始打盹儿,朱标无奈的摇头,让锦儿给找了披风盖着。 正文 第112章 年节送礼 朱标带着几个弟弟在除夕前夜回到南京,京城两侧挂满大红灯笼,许多人家挂着桃符,到处都是年味。 与现代社会比,这个时候的年味真的很浓。 回到宫中时,朱标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老朱,他想汇报下苏州的情况,关于摊丁入亩的事也想和老朱提提,顺便搞些朝廷控制的商业,比如盐和矿。 谁知,老朱并不在宫中,而是去了徐达家,朱标只好把苏州买回来的礼物给马皇后,陪着她说了些苏州的事情和见闻。 马皇后又和朱标说,过年要和几位将军和丞相,詹事府这些大臣走动走动。 看朱标有些犹豫,马皇后又说是老朱特意吩咐,要去多和他们走动,朱标也就点头答应。 估摸着时间不早,朱标就回了东宫,准备明天的相关事情。 这次去苏州,又刚好碰上大过年的,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人情往来。 既然老朱鼓励他去,正好合了买东西的意。 回到东宫,玉儿锦儿伺候他沐浴结束,换了太子常服,用了膳食就去忙碌礼物的事情。 玉儿锦儿按照朱标给的送礼名单和几个小太监核对着,生怕出了差错。 朱标走过去,翻看她们帮自己做的名单。 刘伯温,太子少师,要送苏绣茶叶,文房四宝。 太子少傅徐达送………右詹事冯胜、胡美,廖永忠,詹事丞杨宪……副詹事……康茂才、耿炳文和邓愈…… 锦儿念叨:“魏国公徐达记下了,韩国公李善长,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胜,还有信国公汤和……还有谁呢?” 玉儿摇头:“中书平章,太子少保常遇春你没写,颖国公傅友德是太子太师,你也没写,都是大人物,任何人都不能少和遗漏的。” 朱标看着她两的名单,抬手让小太监拿来笔墨,把大明科技院的科技官也都写了上去。 沐英看写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按照名单分礼物,朱标让宫里的小太监给工部造火器的那些工匠也准备了小礼。 “殿下,工匠也给?”沐英有些奇怪,这些完全可以不用给礼物。 朱标摇头:“孤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做工匠有很多好处,另外让罗贯中给大明周报大年初一写点故事,热闹热闹,预防下火灾,宣传明年的农耕。 再给朝中有名望几个文臣备点继续,李善长,吕昶,汪广洋他们都要有。” 文臣他倒不怕,但儒家的思想太根深蒂固,到时候自己和老朱有些政令必然会被他们自己阻拦。 不过巴掌和糖一起用,效果会更好,民生恢复差不多,政令基本固定后,再开科取士。 借开科取士,朱标打算在制定些方法,另外给科技官也好好的选拔些人才。 开辟科技官选拔。 儒家思想,朱标也没想过彻底废除,因为树大根深,废除根本不可能,只能用其他手法。 凡事有利有弊,对于儒家思想就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才是最合适的,防止文官坐大,只手遮天。 再把大明科技官,和新思想给百姓和大家灌输,日久天长总会有一天慢慢的开化。 改变思想,教化百姓思想这事急不得,好好利用大明周报就成了,掌握舆论传播。 除夕早上,詹事府还有几个处理政事的,朱标进去便对他们笑着道:“都在忙呢,孤给你们带了苏州的特产,让玉儿给大家分下。” “微臣谢过太子殿下。” “谢太子殿下惦念。” 他们喜气洋洋的对朱标道了谢,收下礼物心里也热乎乎的。 众官自然知道,并不是礼物值多少钱,而是殿下能够惦记他们的这份心。 得到殿下挂念,便是无上的荣耀。 随后朱标让东宫人拜访了李文忠邓愈冯胜等人,刘伯温和李善长的礼物也是最早的送去。 剩下徐达和常遇春两家的礼物,朱标决定自己亲自上门。 朱标带着沐英,和几个小太监,直接出发前往常遇春家。 常遇春是自己老丈人,自然是重视些。 出宫时,朱标带了太子该有的阵仗,向常家而去。 上次已经去过,这次更是轻车熟路。 车驾在常家门口停下时,常家大门已经打开,蓝氏带着老三常森和老二常升。 常遇春带着蓝玉和常茂站在最前。 见朱标下车,蓝玉和常茂站在一旁恭敬迎接,脸上带着喜气洋洋。 “恭迎太子殿下。”众人恭敬迎接。 朱标走到常遇春的面前,关切问道:“常叔叔,感觉身体恢复的怎样,医士还满意吗。” 常遇春哈哈大笑,对朱标说道:“让殿下挂念了,我已经好多了,不得不说,殿下科技院的医士,医术高强。” 蓝氏笑着上前,走过来对朱标说道:“殿下,他的身体确实是好多了呢,这还要谢谢殿下的挂心。” 朱标踏步进去,常遇春陪同在旁说道:“听说殿下这段日子去了苏州巡游,怎么也不在家里多多歇息。” “无妨,这次是来给常叔叔和……送些礼物,都是孤送苏州特意带回来的。”朱标笑道。 常遇春点头,对侍女朗声说道:“快快去请小姐出来。” 丫环点头,向后院跑去。 不久后,常美荣跟着侍女走了出来,跟上次见面,常美荣多了几分端庄典雅。 朱标笑着点头:“孤给你从苏州带了礼物,看看这只钗可喜欢。” 常美荣双手接过:“殿下日理万机,还要帮臣女带礼物,真是过意不去。” “这个倒是小事,你可喜欢这礼物?”朱标上前说道。 常遇春示意众人都去一旁做事,他和蓝氏自己也悄悄离开。 “喜欢,只要是殿下送的都喜欢。”常美荣浅笑:“殿下帮我戴上?” 朱标拿过钗子说道:“这柄材质很好,孤插上你看看。” “好呢。”常美荣低下头,闻到朱标身上的男子气息,心怦怦直跳,两颊也燥热起来。 两人走着,她的小臂不时会和朱标手臂碰到,碰到时她又羞涩的躲开。 因为还要去徐达家,朱标也没有多留,临走时看常美荣气色不是很高,便笑道:“等你入宫之后,孤帮你调理调理。” 常美荣是未出阁的女子,听到朱标丝毫不避讳,只是红着脸点头。 常遇春和蓝氏笑道:“谢殿下。” 正文 第113章 徐府论事 太阳正挂头顶。 一路上,朱标马不停蹄的又去了徐家。 当朝太子,不用过年去问候也应该,可朱标不觉得,压迫下的不稳固,让他们心甘情愿才是长久之法。 联络感情很有必要,况且老朱还很支持,总嫌弃他和文臣武将来往少,待在科技院能有什么用。 徐家守门家丁远远看到太子的车驾,立即打开徐府大门,出来迎接朱标。 徐达是小跑着到大门口的给朱标见礼的,昨晚陛下刚来,今天殿下就来,他带着徐家大小出来迎接。 “殿下,殿下来也不让人提前通知我,我都没准备东西,快请进。” “徐妙云见过太子殿下。” “徐妙薇见过太子殿下。” 徐允恭和徐夫人都笑着迎上来,簇拥着朱标进了徐家。 “殿下若冷,我让丫环给殿下煮些热汤来。”徐夫人对两个女儿温和道:“去给殿下准备些吃的来。” 徐达在桌前坐下:“听说殿下才回来不久。” “徐叔叔,我从苏州带了礼物,小小心意。” 徐达立马站起来,挥着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徐达就是粗人啊,哈哈。” 两人在徐达书房坐下,徐妙薇和徐妙云送来点心热汤,又温了酒,做了菜,在一旁等候。 徐达书桌前放着不少的的兵书阵法,窗前还有一处模拟的地形图。 “徐叔叔做事用兵孤十分佩服,应该向你多多学习用兵之道。” “殿下,现在就可以啊。”徐达指着地形图说道:“我这些日子啊,还和陛下商量征讨北元的方法。” “对于北元之事,孤也是一知半解,还请徐叔叔详谈。”朱标礼让。 提起北元,徐达一瞪眼,拍下桌子,怒道:“这些余孽不容小觑啊,自从那王保保退到甘肃后,我这心里很是担忧。” “父皇觉得王保保是草原奇男子,可是孤觉得他就是一匹草原的野狼,狼如果降服不了,留下就是后患无穷。” “是这样,我也和陛下说过这个人,这群狼崽子常年都是这么的狠,虽然被我们打的从大都退出去,但他们这群野崽子随时会卷土重来。” 朱标点头:“他们能退出大都,都是大明将士勇猛,是三军用命换来的,是因为徐叔叔和众将厮杀换来的,孤心里明白,你们辛苦了。” 徐达怔住了,没想到殿下把这份情义记在心里,双手抱拳的真诚说道:“殿下,有殿下这番话,我徐达就是丢了性命,也要拼死为大明洒下最后一滴血。” …… …… 一直以来,陛下总和自己说太子殿下哪里都好,就是少了对权的野心,性格过于乖巧仁孝。 今天他们一起讨论关于北元的事情,足见殿下做事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自己更欣赏这样的殿下,想到这里徐达说道:“妙云你把酒菜送上来,我和殿下在聊会儿事情。” 徐达说道:“上次常遇春和我觉得,不该给北元再留什么机会,可那些文臣却推三阻四的说这个,说那个,没有咱们武将说话痛快。” 徐妙薇在一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朱标对她笑笑:“二公子有话请说。” 徐达看着她,又怕他这女儿给太子乱说话。 徐妙薇笑道:“殿下,我爹和常将军他们,当初虽然读书少些,却有主见不怯懦。 那些文臣,读的圣贤书太多了,人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做事只顾着自己的名声,却不为朝廷和百姓分忧。” “不要乱说话。”徐达转过头呵斥她,随后对朱标笑道:“妙薇这丫头乱说,殿下不要往心里去。” 朱标起身道:“没有,看来徐叔叔家两位女诸生,这话可一点不假。” 徐妙薇却大方说道:“我虽然读圣贤书,却对政事有另一番见解,时常出去,还能听到官吏起压百姓之事,实在可恨。” “妙薇,你乱说什么,百官都是百姓父母官,哪有那么多鱼肉百姓的,又乱说。” 徐达怕朱标生气,毕竟老师宋濂他们教出来的,太子虽然仁厚,但这样说文臣,也不就是在说殿下的老师。 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 谁知道朱标笑道:“你继续说。” “殿下,为官者说到底,就是是朝廷和百姓的中间人,他们是朝廷派下去为百姓传话的,为百姓做事的,朝廷养着他们并不是作威作福。”徐妙薇说完对朱标道:“殿下,此事是臣女的看法,与爹爹无关。” “好,特别好。”朱标赞赏的对她点点头,这些文官的屁股本来就是歪的。 但他也得把这群文官给堵的服帖,玩政治就得是个合格的演员。 要好好提升政治演技。 回到宫中,老朱让于一传旨给他们,说一起用膳。 除夕夜,马皇后和老朱还有朱标,朱樉,朱棡,朱棣,朱樉他们,加上妹妹和她们的生母。 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吃饭。 老朱看到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就想起了当年过年时,他爹和他娘给家里孩子连一碗饭也凑不出来,那日子太苦了。 他决定今后定要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吃穿不愁,衣食无忧。 众人散去后,老朱在那里剔着牙说道:“标儿留下。” 朱标点头,坐在一旁陪他说着话。 “咱听陆文轩说,沈家祖上会造船?你还治了个贪官?小子好样的。” “回父皇,那苏州知县也是立功心切,却用错了法子。苏州虽然不错,但儿臣依旧能看到为了生养孩子,沦落风尘。” 老朱摇摇头:“咱就不明白了,做什么事情不好,种地就饿不死,可她们非要做这个,简直是有伤大雅。” “父皇不知,耕种总是来的慢些,况且每年交的田赋,有些人家因为人口多,交起来也是大笔钱。” “多吗,咱八月收夏税,秋收之后的第二个月咱才让他们收秋粮税。” 朱标知道,除了江南地区之外,全国其他地方农民的税并不算重,大部分税率是预估总收成的五成到十成。 江南地区的赋税比其他地方要重。 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很有必要。 正文 第114章 上架感言+感谢名单 大家好,我是眼镜。 马上就要上架了,咱也跟风写个感言,谢谢青舟责编给的帮助,很好的责编。 前两次都是架空历史,成绩很差。 这次写明,主要是自己特别喜欢明的气节,但笔记不足,写出来的不算很理想。成绩也很差。 这本书,其实是看了郑和下西洋的动漫。那是一部很久前的动漫。 想着如果朱标能够活下去的话,大明会怎样。 用的是主角从现代图书管理员穿到崇祯,又穿了朱标。 在知网和维普查了很多,连老朱那个和尚和道士也查了,郑和宝船的资料,明朝的扬州变迁和养马…… 但是成绩不好,这个特别的尴尬。 虽然在努力,但是总是有很多喷奇怪的点,有的也在书评区直接说:“太监吧,写什么写。” 不过我还是想写。 核心是大明变强。 希望它能把历史的辉煌保留,科学技术什么的也能走在前列。 可能前面有很多槽点,但是那些改不了了,后面会认真的去写。 我认真写,大家就放松着去看,每个人都是不容易的,尤其这两年。 说句实话,前三个月共4500块钱,真不少了,对我来说挺好的。 今天上架后,大部分人一定会走。 走与留,是大家的自由。 认真写,是我的态度,尤其是上架后。 要走的,我也不怪大家,能够在一本书里遇上是缘分。 生活艰难,我也正在体会这些艰难,真的能理解每个人的不容易。 喜欢的书友,感觉还有些零用钱的,希望能给个订阅,谢谢大家。 1.25之前的名单在前面。 后面的是这几天的。 感谢打赏和月票。 星晨之影,前河波大哥,垄中t5与土地,海砂砾。 带刀侍卫龙在天 刘罡,辉,WCH ↗海★颩↖(我终于打对一书友的名字。) 死亡冬日 云中鹤69 九天之上@吾主臣服 王王车,让名字去见鬼 书友20170612135513720 毒瘤惩戒骑士 遥远的阿瓦隆 SEAKINGONZ NGJ4586+ 清柠?微凉 8枫林火山 书友20180318072133766 羽漫天下I,兰妮*凤玉, 书友20190406192142321 书友20171007214416505 在这样我不看了 人性本疯牛 一剑惊梦逸听风 ————小千千 流沙河的金角大王 老提 亚色传说 绿羊羊 zt123zt 梦时醒时梦是梦 新欣? 天马飞翔 林海雪海 书友140806081243096 云卍辞 氏糊涂虫 书友20170612135513720 X迷茫的人I 非凡心动 书友160802122421448 游戏体验感极差 8风林火山8 一个飘零的猪 寂寞hero 游牧@天空 敌将吾来脱你衣 正文 第115章 摊丁入亩 朱标抬头,就看见脸色不好的老朱。 他随后心里咯噔一声。 如果没有记错,江南地区成为比其他地方赋税重的原因是因为——张士诚。 果然,片刻后老朱眼皮子抬了抬,嘟囔了一句不满:“当年正是因为他们支持,张士诚才对咱负隅顽抗。” 争夺天下的时候,与盘踞江南的割据势力张士诚打得你死我活。 张士诚被灭,老朱认为张士诚之所以能负隅顽抗,是因得到江南百姓支持。 因为这个,他便下令在江南地区征收高达百分之二十的惩罚性税率。 只不过这些都是实物税。 “标儿,你是被苏州那些人灌了迷魂汤了。”老朱抱着头闷声说道。 朱标摇头:“父皇。张士诚的过错不应该落在大明百姓的身上,他们承认大明,他们也有大明居民簿,就该得到同等对待。 除非父皇觉得江南的百姓不是大明百姓,所以对它们收的赋税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朱标这么问,老朱倒为难起来。 江南是自己打下的,那肯定是大明朝廷的,但自己又在大明加了惩罚性赋税。 没想到去趟苏州,他还搞出来个摊丁入亩。 “江南是咱打下的,永远都是大明的。”老朱随后声音低了下去:“跟咱说说摊丁入亩。” 自己也是农民出来的,也不会对百姓多刻薄,就是心里对江南总有口气不顺。 朱标上前给老朱捶着后背解释道:“摊丁入亩,就是地丁合一,按地的亩数多少,来定纳税的数目。 地多的人多纳税,地少的人少纳,没地的人不用纳税。” 老朱说道:“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可咱的税是历朝中最低的了。” 听老朱的意思,没有刚才那么抗拒。朱标继续说道:“父皇还记得前朝的人头税吗。” “咱当然记得,记得清清楚楚,刻在咱的骨子里,咱的血肉里,咱装着老百姓。”老朱眼睛一瞪,用手戳了戳心窝子。 这摊丁入亩的措施有利于贫民而不利于官绅地主。 对百姓来说,是让穷人卸下了沉重的担子。减轻了没地、少地农民经济负担。 赋税规则的简化减少了官府打马虎眼任意加税的可能性。 老朱说道:“这件事只要对百姓有好处,咱就同意了,等过几天早朝时,咱让他们好好去实行。” 朱标点头,说道:“若是摊丁入亩执行下去,儿臣便是替百姓减轻了负担。” 想到士绅一体纳粮,朱标欲言又止。 “说,咱看你还有话,就彻底告诉咱。”老朱盯着他,“你瞒不过咱。” 朱标说道:“儿臣认为该适当提高百官俸禄,进行士绅一体纳粮。” “标儿你说啥!让士绅一体纳粮?” “是,让官员地主一起缴纳税赋,只有这样,才能让大明永远昌盛。” 这个史无前例,老朱十分的头大,虽然他也向着百姓,但这群读书人他知道,实在难搞。 士绅一体纳粮。要求官员地主也必须缴纳赋税,废除官员和地主免税的特权。 朱标说道:“父皇定听过一句话,君主如船,百姓如水,水既能使船安稳地航行,也能使船沉没,百姓才是国之根基。” 若日后读书人大量增加,而国库的收入却在减少。 为了弥补亏空,朝廷只能对穷苦种田者的征税力度,最终还是苦了老百姓。 实行士绅一体纳粮,那相对来说,穷苦百姓所要缴纳的赋税也就相应减少了,是个利民的好政策。 说到底,得罪读书人,朱标是不怕的。 一来大明科举还没有开科取士,此时阻力相对小一点,定下规矩,后面的人也就只有认同的份儿。 不然往后,更难实行。 明朝末年,要给几十万的老朱家子孙发工资,都能吃垮了大明。 官绅一体纳粮,如果实行下去,也为日后解决这件事做个基础。 这些读书人会闹,会反对和谩骂,但他们还是需要依靠朝廷赏饭吃。 “唐宋以来,都从来没有实行过这个……”老朱考虑到这一点说到。 “父皇,正因为唐太宗没有做,宋太祖没有做,唐宋才最终没有延续,为了大明长治,士绅纳粮必须实行啊,父皇。 天下读书人少,他们说到底就是朝廷选来为百姓办事的。 朝廷的饭,说到底那就是每一家的穷苦老百姓给的。” 朱标明白,百姓如果和朝廷开始离心离德,那王朝也铁定长不了,这都是历史的教训。 老朱没有发话,自己是农民出身,他也从不讳言,反而非常骄傲。 他具有农民的性格,所以非常保守、极端喜爱稳定、厌恶一切不确定因素。 对于士绅纳粮,他倒不是怕什么,就是骨子里对新事物的一些抗拒。 “他们都是和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收他们的税赋,咱实在……” 朱标说道:“父皇和他们有交情,那就让儿臣提出来,这样一来,父皇也少为难些。” “不行!” 朱标跪下道:“士绅一体纳粮,好处比坏处多。” 看朱标跪下,老朱心里火大了,大声道:“你立刻给咱站起来,天下初定不久,大明百姓还在水深火热里受煎熬。你能为百姓着想,咱心里是高兴的。 你不是说咱不仅仅是凤阳的皇帝,也是天下百姓的皇帝,那我这天下皇帝给天下百姓做些事情,还用得着太子来跪谢?” “儿臣记下了。” 老朱心里也烦躁,这个确实为百姓办事,做出来肯定会有难度,但他天不怕地不怕,自己一手打下大明,定几条规矩也轮不到手下人反对。 他叹了口气。 “前几日,咱和你母后说你们几个,你仁厚孝顺,又懂事乖巧,老二轻狂,老三做事投机取巧。老四倒还好,可以做你的左膀右臂,咱高兴你的仁义。 那些大臣这次过节,你说他们是朝廷基石,亲自挑选礼物送去,咱也高兴……” “父皇,二弟三弟不论有什么不足,他们都是儿臣的手足至亲,只要他们不去犯不可饶恕的错,儿臣永远都会护着他们。 朝中勋贵大臣,为朝廷出生入死,儿臣也不会忘记。但天下的黎民百姓,儿臣更不敢去忘记他们。 儿臣不帮百姓说话,就没人为他们说话。” 老朱知道儿子为了百姓,他咬咬牙说道:“你能有如此魄力和想法,定然会是好帝王。 咱啊,不能让你被那帮文人唾骂。你得给咱清清白白的。所以这个坏人,咱就来帮你做,咱定的规矩,就是天命所向。” 这一刻,自己心里是热烘烘的。老朱不想自己被骂,所以他就说替自己做个坏人。 老朱抬手拍了拍朱标的肩膀笑道:“还不去睡觉,你是怕咱反悔?还是说怕咱治不了那群家伙。” “儿臣告退。”朱标定定的看了老朱一眼,离开乾清宫。 宽慰了儿子,老朱自己反而睡不着了,他大半夜的默默坐在马皇后的床边。 马皇后睡得迷糊,看见床边坐着的老朱,翻身起来:“重八你吓死我啊你,快睡觉。” “妹子,起来跟咱说说话。” “你说。”马皇后找了件衣服披上,给老朱让了些位置,让他躺下。 “咱标儿说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就这意思。”老朱把朱标的话原本给马皇后说了一遍。 原以为马皇后会说他,没想到她还分析了对百姓有利,会遇到什么挫折。 “淮西子弟家眷,我可以去说说,文臣可就靠你去了。”马皇后说道:“我们先睡觉,过了大年再说。” “妹子,咱家标儿越长咱越喜欢。” 正文 第116章 文臣武将 “孤从不觉得做错了,这普天之下最有优势的,就是得民心者,才可得天下。” 朱标看着沐英,平静的说道:“大明朝总是要和其他朝代不一样些。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做了百姓才有盼头。” “听说今天早朝,言官和大臣把奉天殿都快要掀了。”沐英有些感慨这种力量,文人太可怕了。 今天是年后第一天早朝,据说老朱在奉天殿宣布此事,众文官就开启疯狂上奏模式。 “打仗时不见他们,弹劾时他们最多,那个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周清有没有去?” “去了,是叫嚣最高的那一个,胡惟庸,汪广洋他们两个跟着李善长提出疑惑,叶琛和朱升他们跟刘伯温并没有上奏。” 文臣儒士以不纳粮钱这个特殊权利区分自己和百姓,觉得唯有读书高。 可现在看来,文人的特殊就要被剥夺了,他们怎么能行。自然是上书死谏,还把唐宗宋祖搬出来。 此刻他们不再有地域党派之分,都成了不愿纳粮的官。 李善长是文人之首,他深知老朱以大汉为榜样。就拿汉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来说事。 甚至说儒家和国运相关。 老朱虽然厉害强势,可文臣总有不怕死的,不停的叽喳,煽动文人。 几天后宫中都传了起来。 那些武将还不见动静。 不过听说胡惟庸帮李善长去徐达和常遇春他们家走动。 “你让毛骧把这些文官的破事儿给孤送来,尤其是是那个言官周清的,孤有用。” 朱标轻敲着桌子,抿着嘴对沐英道:“去把那些科技官头给孤叫过来,有事跟他们说。” “是,我这就去。”沐英起身离开。 等他们到了文华殿,朱标看着众科技官说道:“这几天的事情都听说了吧。” “回殿下,我们……听说了此事。” 几名科技官站在一旁如实的回答。 “官绅纳粮,你们怎么看。” 科技官互相看了眼,如实说道:“如果没有殿下,我们还会是匠籍,殿下之事,我们都赞同。” “启禀殿下,我们赞同。” 科技官说的言辞恳切,朱标挥手示意:“天下不只有文人才能够成大才,科技官也是人才,就看你们的努力了。” 这几天,老朱那里比集市还热闹,文官你奏结束我登台。 要不是马皇后在中间当着和事佬,那些文官肯定要被老朱打几板子。 有几个文官这几天在东宫外要见自己,叨叨赖赖的跑来说自己是宋濂的学生,又是太子。 如今宋濂不在南京,太子得为他们做主一类的屁话。 还要朱标劝老朱。不然就会尽失天下人才。 没当听到这些话。朱标都恨不得让人把这几个家伙给叉到午门外打个半死。 他是朱标,但终究不是那个文人教的朱标。 老朱把坏人替他做了,是因为父爱,他也得反哺下,去帮帮忙。 自己也不能去朝堂斥责那群文官,虽是众人认可的太子,论起威望事,远远不够老朱做的。 文人喜欢哪个君王,完全是因为哪个君王给他们带利益,一旦君王坏了利益,他们就开始口诛笔伐。 最重要的还得自己硬。 历史上这种事不少,你硬起来,文人总会先屈服的,甘心当奴才也愿意。 刘伯温和高启虽然没有明着去赞成士绅纳粮,但是暗地里的意思都是支持的。 他们清楚自己的位置,该做什么,该说什么,都是不用朱标去点拨的。 当天,朱标就编写了关于士绅纳粮,百姓受惠的歌谣,甚至夸大了文人怎么反抗批判。 连夜印了千份,让毛骧的锦衣卫深夜撒满南京城,还配了百姓能看懂的小人画。 第二天的南京,包括去扬州苏州和凤阳各地的官道上,说书人和叫花子走街串巷。 仅仅一天的时间,识字的知道了意思,不识字的听路边说书的和叫花子口头传的,越传越离谱。 街头百姓自己理解成了这些读书人压百姓,大骂读书人是披着人皮的狼。 大明周报完美的掌控了南京城的舆论。 这下文臣又来攻击朱标,有几个还跑去宋濂老家请宋濂。 …… …… 深夜,武将进宫。 徐达,常遇春,李文忠,冯胜,汤和,傅友德,邓愈,耿再成,费聚,蓝玉,康茂才,廖永忠,唐胜宗,周德兴,叶升,胡美,华云龙,坐在大桌前,都看着老朱。 老朱让朱标把从凤阳带回来的阳藤茶和当地的酒,都给抱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老朱对老家的东西总是舍不得,藏了又藏,说是老家的味道。 他拍了拍酒坛子道:“咱今儿请各位兄弟喝酒,喝咱们淮西的酒,标儿给叔叔伯伯满上!” “陛下,怎么能让太子殿下给我们倒酒,使不得。”徐达起身就去阻挡。 “是啊,陛下。”常遇春和李文忠他们也起身劝道。 朱标敬酒说道:“父皇曾多次说过,各位叔叔伯伯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大明能有今天也有大家的功劳,朱标不敢忘。” 老朱坐在首位,乐呵呵的笑着,朱标的表现给他这个老子可添了不少的光。 不知道谁带的头,开始说起了起义前的事情,一群大将也开始说起来。 大家都是粗人出身,说话也爽快。 徐达说道:“陛下,您是天下人的皇帝,我们就是天下人的大将,那事我听陛下的。” 李文忠大着舌头,也学徐达说道:“我——也是,听陛下和殿下的。” 常遇春和蓝玉是东宫未来的国丈,二话不说,灌了几杯酒对老朱说道:“陛下不用多说,只要是您发话,我常遇春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陛下,我们都是。”费聚和傅友德还有冯胜他们,站起来举杯说道:“陛下,官绅纳粮我们从来都没有意见,都听陛下您的吩咐。” “陛下您不用多说,只要是您的决策,我们赞成,谁敢多事我就……嗝~” 老朱笑笑:“标儿,给你廖叔叔倒杯茶,他都喝醉了,哈哈。” 朱标感叹,这就是开国皇帝的力量。 自己也得打几场硬仗,不然怎么收服武将的心。 众武将对老朱要求士绅纳粮这件事情,并没有反对。在他们的心里,上位就永远都是那个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人。 摊丁入亩的事,他们也都赞成。 能得到淮西武将支持,朱标心里松了口气,但是想到那群难缠的文官,心里就开始烦乱。 今晚大家都没有醉,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什么也没有,吃不起饭,被欺负,兄弟们却一起打拼的时候。 送走徐达他们,老朱拍了拍身边的台阶,让朱标坐下。 于一怕凉,说要给两人拿垫子去,被老朱抬手制止。 “标儿,咱和你母后这几晚说明白了,朝代更替,说到底都是那些没饭吃的穷苦百姓,食不饱,不得安居,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咱听你的。 咱不舍得你去做坏人,得罪人的事,父皇来。” 说着老朱的眼圈竟然开始红了起来:“咱爹娘死的早,你和你母后就是咱的心头肉,咱就是为了你们有个好日子,才拼下这江山。 但现在,咱做了皇帝,也要给百姓一片大好河山。” 朱标一时话也说不出,这才明白。历史上,他明知道朱允炆那小子不适合做皇帝,却也把他立为皇帝,更多的是因为他是朱标的儿子。 朱标顿了顿说道:“父皇放心,大明百姓会安居乐业,国泰民安,成为盛世的。” “好,如此甚好。” 父子两人,坐在台阶上开怀大笑。 正文 第117章 以死明志 奉天殿。 文官很气愤,他们可是饱读诗书的文人。有才学,是百家之首的儒生。 让他们和那些大字不识的粗俗百姓一起纳粮,是对自己的蔑视,对儒家的侮辱。 朱标站在一旁,听着这些文臣叨叨。 真佩服他们,把官绅纳粮上升到对儒家不尊重,也是够了。 官绅纳粮,只有开国最容易实行。 等到了明后期,江南士绅成了十分顽固的土地主。腐败和混乱的赋役制度,百姓成了士绅的农奴。 士绅依靠免税等特权,兼并吞吐土地,政治上以“社”,结党营私,成为朝廷与地方的政治联系。 入可做官,出可做绅,互相成一体,以此干预朝廷与地方的政策。最终朝廷财源枯竭,赋税嫁接百姓,引起起义。 开国万事待立,手段强硬野蛮些,经济改革也需要一条明朗的主线,抑兼并,均田地。 满清成功实行士绅一体纳粮当差,是他们用野蛮强硬实现了儒家平均主义的经济理想。 每件事都有好处和坏处,这样下来,农户土地抗天灾能力会差,灌溉维护赈灾的主要任务就是朝廷。 这个,朱标觉得不是问题。 “陛下,臣有奏。” “说!”老朱声音如钟,直直看着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周清。 周清咽了口唾沫,梗着脖子说道:“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十分不妥,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城中有人说……说陛下是杀富济贫的强盗农民,不可不顾天子颜面啊,陛下。” 说话的是个淮西文臣,他咳嗽示意李善长,但李善长此时跟入定一样,什么话也不说。 老朱哈哈大笑,眼神冰冷扫了文武百官一眼:“说的好,咱原本就是个布衣,还有跟咱打天下的武将,都是农民。 咱这是天命所归,咱受天命打天下,受天命劫富济贫。” 李善长观察情形,淮西武将都没吭声,就连刘伯温这个老家伙也没动静。 以他对陛下的了解,前几日帮文官说话已经仁至义尽,这会儿还是悄悄地。 汪广洋这会儿也软了下来。 “臣有东西给陛下看。” 听到声音,众臣侧头向后望去。 正看到穿官服,戴纱帽的文官从众臣队伍走出来,下一秒就脚下打滑,匍匐在地。 这人朱标认识,叫孙庸,是个孔家支持者,就是他找人去宋濂老家请宋濂。 孙庸连滚带爬,声音带着哀号,比死了老娘还难过,咚咚咚的磕头。 老朱看都没看他,连眼皮都没抬。 朱标说了声:“孙庸,你又怎么了。” “陛下,太子殿下,不可坏了圣人礼法啊。”孙庸看向朱标道:“若官绅纳粮,臣……臣只有以死明志。” 看没人搭理他,孙庸十分羞愤,他从袖中抽出一卷画像,哗啦展开。 文臣哗然,武将看半天没有反应。 “孙庸,你把孔夫子请出来是什么意思?”老朱脸色变了。 这个老孔家是天下读书人的老师,所以孙庸搬出孔子像的时候,文官都要向孔子像跪拜。 孙庸的意思很明白,谁敢动儒家的文臣! 看老朱脸色变了,孙庸以为奏效了。 徐达看到老孔画像,也开始不满起来。 朱标明白,孙庸惹祸了。 元末明初时,这个当代衍圣公是两头讨好,又想要巴结北元朝廷,又想要靠着大明。 等吴军(明军)到了他们门口,孔子五十六世孙,袭封衍圣公孔希学闻大军至。 曲阜知县一直是由孔家子孙世袭的。但是面对大军,孔家并没有和社稷共存亡的意念。 他们,货卖多个帝王。 老朱眯起眼睛,当初他因为仲尼之道,广大悠久,与天地相并的原因,主动向孔家示好。 为了表达诚意,还让在山东的徐达亲自跑去曲阜,劝说衍圣公去南京见驾。 衍圣公孔克坚想着元顺帝还在大都。虽然主动向北伐明军纳款,但心中并不想和老朱有过多的牵扯。 孔家人觉得,元朝还没败。 徐达看到老孔的画像,也是很生气。 他当初亲自去见,可这个孔克坚说自己病了,只是让儿子孔希学去和自己匆匆见面。 他狗娘的孔克坚,那些花花肠子自己还能不知道。 就亲自把那个孔希学送南京见驾,让狗娘的这些孔家人领教一下,大明开国皇帝的威严。 装什么蒜!病了,真病还是假病?要是装病,老子送你去南京,病绝对好的快。 孙庸还要说话,老朱黑着脸大步走到面前,一脚把孙庸踹出老远。 老朱牙咬的紧紧的,脸上带着难以形容的轻蔑,对孙庸微笑着道:“这十个儒家,也比不过咱的天命所归,何况你这是哪一朝的儒家!” 其他的文臣脸色大变。 孙庸大叫着说道:“各位同僚,你们说话啊,你们昨天都是怎么说的,誓与共存亡。” 众人都咳嗽两声,低头不再说话。 “民为贵谁讲的?”老朱走到李善长跟前说道:“李丞相,你来说说。” “咳咳……咳。陛下,臣今日有些不舒服,头晕眼花。” 老朱拍拍李善长肩膀,关切的道:“一会儿让戴思恭给你瞧瞧病,有病就得治。” “谢陛下关心。”李善长呵呵笑道。 孙庸趴在地上,这会儿瑟瑟发抖,刚才以死明志威胁取消官绅纳粮的事情,这会儿吓得不敢再提。 老朱看了眼孙庸,对众官说道:“谁还要说?” 文官没有一句言语。 徐达和常遇春他们几个齐声说道:“陛下,官绅纳粮,摊丁入亩一事,对百姓是好事,臣赞同。” 周清说道:“陛下不该当朝对孙……” “周清,你说上瘾了?是谁给你的脸这么做。”朱标逼视着他。 “太子殿下,你这……” 朱标示意沐英,随后拿到几张纸,看了眼孙庸,开始把纸上的事念了出来。 “孙庸,你去年二月做刑部主事时,收了南京城东李员外家一副文房四宝,名砚名笔,随后又购置大宅,价值三千四百六十两。 去年五月,你儿孙和在秦淮河的拈花楼,死了名妓子,被你悄悄摆平。 你父亲孙大坚,强买人家十几岁的女子。哦,你身上的玉佩昨天南京有名的玉器店老板给你送的,他为什么要送你呢?” 朱标把纸呈给老朱。 原本中气十足的孙庸这会儿越听越心凉,后背都是汗,殿下怎么知道的。 老朱脸色铁青,把纸揉成一团扔在孙庸面前,说道:“把孙庸押下去,等候发落。” “陛下,饶命啊,陛下。” 孙庸哭喊着被拖了出去。 奉天殿外。 朱标叫住周御史:“听说你爱溜鸟,你那鸟可不便宜啊~孤先走了。” 周清看着朱标的背影,大口喘着气,他得赶紧回去把宠物鸟处理了。 正文 第118章 驯服言狗 “父皇?”朱标枕着胳膊叫了声旁边的老朱。 “不必害怕那群文官,咱也看不惯他们。”黑暗中,老朱轻松回答:“今天的事,他们不敢再提。” “练拳不累……你明晚还跟咱学吗。”老朱问道。 “学,学你打仗本事。”朱标说道:“那我教父皇经济学。” 父子两躺在处理完的奏疏上说着话。 “经济学是啥?教咱这个作甚?”老朱听这词新鲜,没听大臣说过。 “是儿臣创的名儿,就是把资源最合理,均衡的分给每个百姓。”朱标说道。 “不懂。”老朱眼睛转来转去也想不明白。 “就是有一个大饼,给了不饿的人就没用。只有给饿肚子的灾民,这个饼才是最有用的。” 老朱点点头,他这样说,自己就清楚了。 “百姓种粮食,他们用锄头和耕牛,这种本事就可以叫生产力。家里的余粮就属于资源。” 后面朱标明白了,得把这种知识换成通俗话讲,老朱立马就懂了。 “会织布的用布去换别人种的粮食,就是儿臣说的经济里基础的,它就是买卖。 百姓织布,种粮,刺绣做衣服都属于手工业,还有种叫做工业。” “工业?”老朱翻了个身,不枕胳膊:“你说说。” “比如织布,布店每月要一匹,织工可以跟上。布店生意很好,需要的多。织布跟不上的时候,有聪明的人就做个机器来帮人织布,布匹会快很多,这种不用手用器物的就叫工业。我们还可以借用水的力量。” “水的力量?是咱见过的那种灌溉用的水车吗?煮饭时,它热气把锅盖给顶起来,这算不算力量?” 朱标点头:“算。” 第二天,东宫来了个不速之客——言官周清。 自从开国,这个周清手下弹劾过不少人,也是最嚣张的。他经常用文臣思想指挥老朱,怼了老朱不下百次。 老朱烦他,又没办法。 朱标平日里不会和言官有什么交流,除了那次去看常遇春回来,被周清挡住。 这次言官周清求见,詹事府那些人瞪大了眼睛,愣住了神。 太子殿下要倒霉了,周清不是好惹的主。 “臣周清,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看了詹事府那些人一眼后,对周清道:“周御史啊,你有什么事?” 周清看了周围人几眼,客气道:“臣有些事想禀报殿下。” “说吧,孤听着。” 朱标故意的,他知道周清找自己做什么,就偏偏装不懂。 “呃,殿下借一步说话。” 当即哈哈一笑:“他们都不是外人,周御史不用避讳,有话直说。” “臣……弹劾那个孙庸。” “孤记得,孙庸不是带去刑部了。” “臣要弹劾,他孙庸口口声声说,朝廷治理都是靠的士林大儒的功劳,把政绩堂而皇之的揽到他们身上,就是最厚颜无耻之事。 汉人大宋灭国时,他们孔家在哪里?为了躲过一死,向元贼跪地求饶,甚至帮着元廷想要毁灭我们汉人。 末期元贼屠杀李赵刘大姓氏来镇压红巾军时。 他们孔家这群儒士帮异族瞒住丑事,教化读书人做走狗,做奴隶。 是陛下,是陛下带着众人推翻元政,夺回了汉明江山,救百姓于水火。 徐将军亲自请他孔家,孔家不识好歹,大军前来时,又口口声声跪在大军面前,五体投地的求饶要活命。 昨日还有脸请孔圣人,陛下圣明,不与他们计较。他们不老老实实在山东做学问,反而放纵这群儒子在朝堂公然抗旨,用血溅五步来威胁陛下和殿下。 这些跳梁小丑,把税赋都压在百姓身上,奴役百姓,怎么能容他们。 陛下和殿下不计较,是天子气度,但他们的过错,臣必须要弹劾,要让天下百姓知道,他们是贼,一群见风使舵的贼。” 周清手舞足蹈,一会儿气愤指天,一会儿脚踩地面,把儒家骂的狗血淋头。 空气凝固几秒,詹事府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立即说道: “对,他们都是贼,一群见风使舵的贼。” “大明是自己打的!官服样式是皇后娘娘带女眷制的!报效朝廷也是我们自愿的! 和儒家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 “陛下的政策旨意,他们没权利干涉。” 周清起了个头,詹事府的人也跟着喊,大家纷纷开始指责儒士,指责孔家。 “我们读书和儒家并无任何关系,书是我们自己读的,我们不认衍圣公。” 朱标道:“周御史,孤请你喝茶。” “这……多谢殿下。”周清哈哈一笑,跟着朱标离去。 直接带周清去印大明周报的科技院。 朱标让周清亲自把话一字不漏抄在大明周报上,命那些小太监整理印刷。 东宫外的宫道上,周清躬着腰笑道:“殿下,臣把那鸟送回去了,臣不该受孙庸蒙骗。” “送什么,宠物鸟多好。你堂兄家的五层酒楼不错,孤有空去喝酒。” “臣听太子殿下的,微臣先告退了。” “去吧。” 周庸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向前走去。 看到过来的宫女太监,又抬起头,挺着胸,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离开。 大明周报印出,城中士子分成两派站队,没事时就去酒馆争吵辩论。 一队站孔家,一队站老朱和小朱。 百姓们是粗人,听说儒家想把赋税都压给他们穷苦人,当然不愿意。 三月初,大朝会。 百官照例就早早在午门外等候着,手里拿着大明周报。他们都看过那文章了。 胡惟庸拿着周报走到李善长跟前,“李丞相,你怎么看。” “惟庸啊,我的看法并不重要,陛下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就对了。” 身后值守的侍卫眼睛盯着地面,默默记下胡惟庸和李善长他们说的话。 包括昨晚他们去哪个夫人房里过夜,多长时间,都是一清二楚。 太子和皇后娘娘,陛下是不允许他们监察的,侍卫遇到都是默契的装聋作哑。 自从那天后,言官周清在给老朱提意见时,态度前所未有的恭敬合适。 大朝会后,老朱便和徐达他们商议再次征讨北元的事。 三月初二,朱标正在宫中用早饭,沐英带着簿子进来。 “沐英,怎么了。” “殿下,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沐英吞吞吐吐。 “有话直说,如实说。”朱标放下碗筷抬起头。 “殿下,京城士子说士绅纳粮就是空谈,他们十分不服。 说元贼还未除尽,殿下就想宰士绅。还有些文官私底下也再说,陛下有开国之功,殿下从未领过兵打仗,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娃娃。” 砰! 朱标把碗筷都拂在地上。 玉儿和锦儿吓得立刻过来看朱标的手,忙着收拾地上的碗筷碎片。 朱标起身去见老朱。 正文 第119章 三月之限 “父皇,儿臣想随徐将军征北元,打王保保。”朱标对老朱说道。 “那咱得给你改名字,叫朱标标。”老朱竖起两根指头:“朱标标对王保保,这才能打。” 朱标觉得自己要是不去做几件事,总是少了震慑力,被文臣嚼舌根。 “文臣的嘴和笔,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老朱手搭在朱标肩膀,“孔家你怯不。” “并不,孔子是先贤,可这些后人把儒家搞得像儒教,做事太过了。” 在开科举之前,最好就把它们分化瓦解,慢慢的把科技往上推,能有一套完整的科技官选拔体系就更好。 这些科技官挺聪明的,只要朱标模糊说个大体,他们就没命的研究。 经常是有了进展就跑来跟自己报喜解说,动手能力太强。 “文官议论你的,咱都心里有数。”老朱看着他嘿嘿笑:“你想做的事,咱帮你做,谁说我儿子都不成。” “父皇,对付孔家…” 朱标还没说完,老朱竖起拇指道:“心里清楚就好,时机还不到。” 那就来个温水煮青蛙,让文人自己不在尊孔。 孔家后人屁股是一代更比一代歪,风骨没流传,臭毛病一学一大堆。 为什么孔家地位高,完全是汉朝搞个独尊儒术,接着科举考试又是四书五经。 中状元是读书人所想,历朝科举搞个四书五经,这不明摆着给了孔府脸。 最有效的办法是,科举换内容考,这些有负心特质的读书人自己把孔府抛弃,来个釜底抽薪的方法。 实在不行,暗地里也有千万种方法。 老朱安心批阅奏疏,朱标倒了杯茶笑道:“父皇,让儿臣随军征北元吧。” “标儿,咱以前打老四的时候用的啥东西,咱忘了。”老朱看他不放弃,放下奏疏道:“咱已经让于一召他们几个入宫,就快到了。” 老朱这么一说,朱标可就明白了,肯定是叫了李善长他们来商议。 …… …… 李善长和刘伯温在大殿外碰见。 “你怎么回事儿,殿下要随大军征北元,你这整天都在干什么。”李善长指着刘伯温,语气像审问犯人。 “太子殿下才智过人,我只负责听命办事,不该问的不多问。”刘伯温说完提着官袍进了大殿。 李善长看了半天,带着一帮臣子紧跟着进了大殿。 随后徐达和常遇春,冯胜他们也都赶来。 “作战不是小孩子玩。一旦失误,损失的可就是我大明几十万将士,殿下经验不足,臣认为此事不妥。”兵部尚书摇头,最先提出看法。 朱标白了眼兵部尚书,老子要脸的,说的这么打击人。 这次实行士绅纳粮,他已经意识到,搞政策没有灭掉北元更有说服力。 本以为大家会对自己拍点马屁,谁想到都是觉得自己经验不足,北征不妥。 詹事府的几个也被老朱叫来了,他们一脸蒙圈。汪广洋和吕昶也都有些不相信。 场面十分热闹。 李善长笑道:“太子殿下此事不妥,徐达将军和常将军都是勇猛之辈,殿下还是好好的待在宫中。” “行军打仗艰苦,太子殿下作战经验少,会吃不消的。” 众人拦的原因很简单。 一个是朱标去北征,会有丢掉小命的风险,风险很大。 另一个是,陛下马上打天下是经验丰富,朱标虽然也跟着参与过,但经验不足,纸上谈兵不顶用。 反正,场面十分尴尬。 连陛下都没说亲自带兵打北元,太子殿下这不是在添乱吗。 文官不赞成,完全是因为他们觉得朱标就是个毛孩子,给大军添乱。 北元那些都是野狼狗仔,殿下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徐达和常遇春主要是因为战场上的风险,还有就是他们不太觉得殿下有和王保保打平手的能力。 但这话不能直说。 “太子殿下这是添乱,打仗不是儿戏。”旁边还有几个说话声音虽然小,但朱标听的清楚。 众人说他不行,他就偏要去试试。没有经验也行,自己不乱瞎指挥就成了。 没有说话的老朱开口了,他这件事爷不看好朱标,这可是玩命的。 父子两拉扯来,拉扯去,老朱妥协了。 “朱标,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父皇!” “咱给你三个月时间,败一次咱亲自去把你绑回来。”老朱对徐达说道:“咱把他交给你带着。” 徐达:“陛下,臣会把太子殿下照顾好的。” “徐达,咱让你照顾他了?出征之日起,朱标就是你营帐下的小兵。 三个月期限,失误一次就给咱绑回来,记下没有。” “记下了。”朱标答道。 这次征北元,老朱做了许多的部署,因为那个奇人王保保还活着。 命徐达为大将军,李文忠和冯胜为副将军,各领兵五万,分三路而行。 朱标,被老朱定为徐将军马后的小兵牙子,常遇春继续和徐达合作,为主攻大军。 冯胜和傅友德他们被老朱安排进甘肃。 朱标并不在意老朱安排他当个小兵,对于他来说,能够在战场实打实的磨炼,这才是他所要学习的技能。 大军出征还有几日,粮草先行安排出发,所以朱标还有几天时间准备。 他这几天让玉儿和锦儿帮他找了很多的兵书,都在细细的研读。 晚上老四来了,他这次又想去,进来先把自己的好东西拿给朱标:“大哥,俺也去。” “这怎么行?我可是和父皇定了三个月期限。”朱标笑道。 朱棣二话不说,把自己衣袍解开,对朱标得意的说道:“大哥你看。” 抬起头,朱标才发现朱棣后背有两个大鞋印子。 “这是父皇的鞋子?” “俺刚才去问过父皇了,顺便把衣袍掀进来,让他打,然后说要去。他就同意了,说让俺跟着你。二哥和三哥,父皇不同意他们去。” 朱标抬手摸了下朱棣的后背说道:“老四,你是个狠人。” “大哥,狠点好。俺可以保护你啊。”朱棣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朱标拿来科技院研制的新药膏,坐在旁边被朱棣那两道红印子上涂药:“老四。大哥其实一直挺佩服你。” “大哥,你才厉害。”朱棣笑着把袍子穿上,坐在朱标旁边看兵书。 沐英回来时,带了封信和一百两白银,他放下后坐在椅子让大口喘气。 “这么累。” 沐英咽了口唾沫,把箱子打开:“殿下,这可是一百两的现银啊,重。” 他从怀里掏出信递给朱标说道:“殿下,沈小姐给你的信。” “那二十万两才不久,怎么又给银子。”朱标打开信。 朱棣伸长脖子在旁边瞄来瞄去道:“大哥,还没女人给俺写过信呢,尤其是沈家小姐那么美的人儿,给俺瞧瞧写的啥。” “就几句话,银子带着,护心软甲穿好。”朱标说完拿给朱棣看。 “大哥,你闻。”朱棣把纸拿给他:“香,真好闻,字写的比大哥你的还好看。” 朱标敲了下他:“让徐大小姐给你写去,敢说大哥字不好看,想挨打是不是。” “大哥,大哥,俺错了。”朱棣笑着把掉在地下的书捡起来。 沐英看他们两在那里说笑,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又帮朱标找来了地图和兵书。 正文 第120章 北元战事(一) 赵云生家在山西黄河边,跟着他爹整天在河边捞尸体,力气大水性好,捞的尸体也很多。 村里原先的百户人,现在只剩十几户人家,都跑到河南那边去活命,剩下老弱病残留着。 大明的军队收复了河南,百姓也开始种地恢复生产,他爹看他小,带他逃山西。扎了筏子来不及跑,就被元军发现。 元军捅死他爹,一把火烧了他的家和船筏子。 他被打的半死不活,年后总算挺了过来。 赵云生觉得,这辈子他总要拿元军的血祭他爹,只要他能够活着,就去投大明军。 他想去南京,因为大明朝廷在那里。而且每年都会收兵,听说大明军很神武,是百姓眼里的天军。 从黄河过的壮年都心甘情愿往那里跑去投军,他身体好,力气也好,很想去。 大明把老百姓当人看,村里的老头老太婆整日就盼着大明的军队到他们山西来。 自己流汉人的血,自己也是大明百姓。 听村里唯一识字的老先生说大都改成了北平府。 他们大山西什么时候能把暴元赶出去啊。 路边的野菜挖光了,菜根都被撅了,他实在饿的不行就吃树皮,干羊皮也被煮了充饥。 他今天跑了十几里,因为元军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村里去征兵,五六十岁的老头都被绑在马后拖走了。 离冀宁路(明太原府)越来越近,赵云生发现许多村子都空荡荡的,走百里都不见一人。 烧黑的树,屋到处都是,有的地方成了一片荒草,过往的**恶棍到处都是。 赵云生一路躲躲藏藏,他预感明军今年肯定会来,他走了几天,连麻雀都抓不到一只,靠着草根充饥。 枯黄的狗尾草成片,路上远远碰到元军,他双目一闪,就滚进了草丛,气都不敢。 元军的骑兵把土地踩得震天动地,过去后头上都是尘土。 …… 南京,乾清宫。 “粮草先行,步兵随后,接着骑兵紧随,元贼的骑兵也不能轻视。” “父皇,可否给儿臣五个小兵?”朱标问道:“做为小支夜不收。” 夜不收元朝已有,如今开国不久,军中虽然有,但还没正式建立。 夜不收主要承担军事情报活动,包括平时及战时的情报侦查与传递,乃至从事间谍活动、劫营、烧荒、劝降等任务。 儿子被自己降成小兵,已经够惨,笑着道:“好,咱让你徐叔叔给你办。” 他瞧了朱标一眼,有心让自己最疼的儿子出征磨炼,可是又舍不得他,怕儿子受伤。 “沐英和老四跟着你,在挑两个亲兵。” 朱标道:“儿臣谢父皇。” 老朱重重的拍了下他。 原本去年打完大都,会直接去打山西,但是老朱却带着他们北伐而归,拖到今年打山西。 朱标也不敢确定,历史也不是完全按以前走,他更得小心谨慎行事。 对于王保保,老朱想收服这个狼崽子,总觉得这人是奇人。 朱标知道,常遇春和徐达比王保保作战勇猛数倍,可老朱就觉得王保保奇。 这心思就是典型的家花没有野花香,得不到就是好的,那种心理。 出征前几日,朱标忙着了解情形,安排科技官有条不紊的做下面的事。 周清现在俨然就是朱标的狗腿子,宋濂为了士绅纳粮从老家赶来。 朱标是没空见他的,只让周清好好盯着。 朝廷大军分几批走,老朱从北伐大军中又多给徐达拨了五万精兵。刘伯温监督军务。 徐达为大将军,常遇春,李文忠他们为副,蓝玉做为先锋。 老朱都是人马双重安排,确保都能护着朱标。 历史上王保保从山西后来逃跑了,如今自己可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三月十日清晨,街道上夜色还未褪去。 部队兵马经过沈家酒坊的时候,朱标远远地瞧见那二楼窗户亮着灯。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早就起来处理酒坊事情,难为她帮自己打理生意,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还想着北元不灭,都是不可能回来的,正想着能不能碰见她时,却看见晨雾里站着两抹娇俏身影。 徐达骑着马已经走出一大段的距离。 “沐大哥——”小莲机灵的对沐英招手,朱标也顺势走到旁边停下。 “你怎么在这里。”朱标扛着大明日月旗,走到她跟前。 天气寒凉,知否的衣服也很单薄,鼻头冻得红红的,看到朱标过来,在他心口处摸了下,才放心道:“穿着呢。” “嗯,你们主仆两儿在这做什么。”朱标握住她手道。 知否羞涩低头,抽出手取过包袱帮他挎好:“殿下带着路上吃。” 她托人打听到今天主军会离城,具体时间又不知道,就三更窗口等着,听到声音,带着东西跑了下来。 小莲和沐英说了几句话就看着他两。 “这些都是小姐让人给你们准备的,好多好吃的。”小莲对沐英笑道。 朱标说道:孤要走了,你赶紧回去。” “殿下,此次北上,路途遥远,千万要谨慎小心。” 看朱标和沐英离开,知否心里担惊,还好将护心软甲给他穿着。 与他说话也不是第一次,偏偏每次都新鲜紧张,哪怕他不是太子,对他还是依依不舍。 朱标扛着日月旗,撵上大队伍才喘了口气。徐达和常遇春侧头看了眼他,又装作啥也没有看见,两人同时笑笑。 这女子也算识大体精明,丝毫没有影响什么,徐达和常遇春有些赞赏。 旁边的徐妙薇穿着劲装骑在马上,那位小姐看他的眼神充满柔情,她隐隐猜出了几分,鼻子轻哼了声。 部队前进很快,一路向北方进军,粮草要比部队提前走好几日。 太阳当空时,他们已经远离南京城。 老四看大哥拿的辛苦,就把朱标的大旗扛过来,越往北越荒凉。 有些背阴的地方,路面还能看见冰渣子,部队后面的将士押着骡马车,艰难的前行。 路面还能看到车轮印,这是运粮草先走的车,雪消后路面泥泞。 走完这段路,朱标和朱棣两人累的气喘吁吁,看到身后甲胄齐全,行装要整的大军后,朱标又奋力举着日月旗。 路边衣衫褴褛的百姓看到大军而过,后面的骡马车缓慢后纷纷自发赶来帮忙。 提前几日走的粮草大队,也是将士带着自愿出力运送粮草的穷具苦百姓,村夫,他们并不收取一分一文。 看到这些面有菜色,肚子上的肋骨条都能看见的百姓,朱标脸上凝重起来。 这次离京,他把之前的二十万两都给了老朱。 那几百个土豆马皇后说先种在宫里开辟的菜园子,她会带着宫女好好培育。 朱标也放下心来。 一路上,遇到破桥破路,就会有百姓自发修路补桥,望着这条北行的长龙。 老朱命徐达他们攻打山西一带,但他也加强北平的防御,确保河北、河南等地安全。 还留了三万的兵马交给孙兴祖、华云龙他们统领,戍守着北平府。 元顺帝逃亡途中发布命王保保攻取北平,还想夺回南方。 明军临时在半路驻扎,生火做饭,让大军歇息。 徐达在临时设下的中军大帐内安排妥了明日行程。 除了徐达他们,其他的将士并不知道当今殿下就在北上的大军之中。 先期赶往山西的大军,已经为徐达他们做好了照应。 徐达,常遇春看朱标和朱棣坐在外面的树下,便吩咐徐妙薇给他们送吃的。 “徐天德,你这闺女被你培养成虎将了,堪比梁红玉。”常遇春哈哈笑道。 “我家妙薇自我出征,便经常带着,与我可成平手。” 这时一个探子进了大帐。 正文 第121章 北元战事(二) “大将军,王保保的大军已经离开了保安州。” 徐达点头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摸着自己稀拉的胡子望着地面。 常遇春喝了口茶,吐掉嘴里茶叶:“狗娘的王保保,这次老子就要了他的命。” 徐达转过头,发现自己这女儿还没去,就说道:“妙薇,暗中可要保护好殿下。” “是啊,这些将士在营里疯起来可疯了。”常遇春生怕自己这女婿受伤,又叮嘱徐达把他盯紧点。 徐妙薇点头,带着水和汤去找朱标他们。 等大军生火做饭的空儿,朱标把沈知否给他的包袱解开。 里面都是些熟的肉干,还有些瓶瓶罐罐。 朱标打开盖子,发现都是些伤药,金疮药粉,还有两颗干人参。 剥了油纸解开,拿了几块肉干递给沐英和朱棣,还有沐英的两个亲兵。 两个亲兵不好意思接。 朱标说道:“这里只有朱大郎和朱四郎,知道吗,我们现在就是兄弟,吃!” “哎。” 两个亲兵看着朱标手里的肉。咧开嘴笑着点头。 他们怕手脏,就使劲儿在衣服上蹭了蹭,蹭干净才接过肉块大口咀嚼起来,含糊不清道:“真香。” 沐英拍了他们两个:“瞧你们两那点出息,慢点吃,又没人抢。” 朱标把剩下的肉块和点心用油纸包好,把药收好,又背在身上。 自己不缺这些,科技院和宫里都有,这是他女人的心意,这份情要领。 老朱把他和朱棣都给安排成没地位的小兵,是想着,他们俩吃点苦头肯定就会回去。 朱标却不这样想,他就要凭着小兵身份,打出一片天,彻底把北元给灭掉。 给老朱看看,给那些文臣看看,他也可以在马上打天下。 这次也正好借在军营里当小兵的机会,好好的了解下这些将士的日常生活和需要。 知己知彼,才能给他们制定合适的制度,为大明军校打下基础。 朱棣已经习惯当小兵的生活了,他靠着朱标,哥俩现在就是背靠着背。 “哥,你吃。”朱棣把他的肉块分给朱标。 朱标看着这个弟弟,心里暖暖的,“哥不饿,你吃。” “那俺不客气了。”朱棣笑着继续吃起来。 他们也就现在能坐在这里吃口饭,等作战的时候,活着回来才能吃口饭。 真应了那句,每一顿饭都可能是送行饭。 徐妙薇拿着水壶,鸡肉和馒头过来时,看到他们在吃肉块,轻哼了声:“伙食真好,那仙女姐姐也真是舍得。” 朱标抬头,才发现徐妙薇站在他们面前。 徐妙薇今天穿着身劲装,头发扎成马尾,年纪不大,身材却高挑饱满。 “二公子,肉拿回去,我们跟将士吃一样的。”朱标吩咐。 徐妙薇一番好心,被朱标拒绝后生气又不好发作,谁让人家是太子殿下。 这几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刚才吃肉吃的那么香,这会儿又不要馒头和肉。 远处的将士看向这边,朱标催促她赶紧回去,免得引起注意。 徐妙薇点头,回了营帐。 普通小兵睡的都是一大溜的通铺。 徐达把沐英还有朱棣朱标他们几个安排在一起。 进到帐篷,有个将士打着呼噜睡得香,还有几个凑在一堆,说着话。 屋子汗味儿,脚臭味。 男人多的地方没办法,就是男人味重。 朱标和朱棣找到自己的床铺坐下来。 对面有个将士,跟前扔了好几团纸,抓耳挠腮的蹲在简陋的凳子边。 他旁边的将士双手叉腰,哈哈大笑:“大牛,你写的这些圈圈叉叉的,你娘子能懂你写的啥吗?” “咋不能,我离家时,我家崽子都会喊爹了。好几年了,估摸着也读书认字了。”叫大牛的挠挠头,继续写。 “你儿子会识字?大牛你是做梦吧。” “滚!滚!这几年,老子把银子都给我那婆娘了,就是让她给儿子读书用的,我婆娘不会骗我。” “你也不给你娘写?”叫大牛的将士问。 “俺不会写,再说俺娘眼睛看不见,我哥被狗元杀了后,她没日没夜哭,硬是哭瞎了,家里也没钱给她治,走路靠摸。” 两个人口带点北方口音。 朱标听着他们对话的内容,心里不是滋味。 “喂,开饭了。” 营帐外,两个大嗓门喊着。 抬着饭桶沿着营帐敲桶。 “吃饭去,快点快点。” 大家一窝蜂的涌出去,谁跑的慢,不仅馒头没了,就连菜都会只剩汤。 朱标和朱棣带着沐英他们也出了帐篷。 每个火堆前,都围着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家端着碗,撸起袖子往碗里扒拉饭。 手慢的,就剩下杂面窝头和菜汤。 朱标过去盛汤,发现今儿还有骨头汤。只是肉汤有个伙夫专门给盛。 轮到沐英时,那人勺子抖了两下,小肉块从勺子掉进汤桶。 气的沐英呵道:“你手抖啥抖,有羊癫疯啊。” 伙夫没理他,继续给别人打汤,手还是抖。 大家都是把汤和窝头还有菜放在一起,泡着吃。 他们几个找了人少的地方坐下,朱标道:“后悔不,你要是不跟我,这会儿和徐叔叔常叔叔他们单独用饭。” “我愿意,殿……”沐英喝口汤啃着杂面窝头:“我愿意。” 还有几个为了块窝头,欺负新兵的。有几个直接站在饭桶前面吃,吃完继续盛。 他们做事粗鲁,但每一个打架的,徐达军纪严明,打架闹事传谣言的,都要军法处置。 吃过饭,大家都躺在铺上剔牙说粗话,除了女人那点事儿就是各自吹大话。 有几个过来跟朱标他们抱着拳道:“兄弟,我叫大武。” “我叫朱大。”朱标起身对他点点头。 “他是俺哥,俺叫朱四。”朱棣跑过来站在朱标跟前,对几个小兵说到。 这些将士都是粗人,也没什么坏心眼,三言两语就打成一片了。 “兄弟们,你们有认字的没有啊,帮我李大棒子写封家书。”喊话的是个大胡子雷公嘴的汉子,站在那里虎背熊腰。 旁边的将士都摇摇头,他们都是穷苦出身,哪里会写。 “李大棒子,大牛会写。” 人群里喊了一声,叫大牛的站起来挠头笑:“我也不会,别听他瞎说。” “我会。”朱标整了整衣袍起身,平静说到。 李大棒子听到朱标说他会写字,拿着揉的皱巴巴的纸和劣质毛笔递给朱标:“哎大兄弟。” “写给谁?写什么?”朱标接过笔,把纸抚平。 李大棒子凑过来:“给我娘写,说我在江南做生意呢,等赚了钱就把她接过来享福,给她盖大房子住。” 朱标点头:“你念我写,还加什么你在想想。” “成。”李大棒子想了想,又加了几句:“说让她别舍不得买药的。” “你娘身体不好?”朱标写下时问。 “我娘常年咳嗽,就盼着我娶个婆娘。” 李大棒子不好意思的对大家说道:“我家穷,长的啊又不咋滴白净,也没人看上。 大兄弟你这么白净,你有婆娘没有,你肯定也没有,不然你咋舍得扔下婆娘投军。” 朱标笑着帮他写完。 “哟,大兄弟,你这字可真好,不当个账房先生可惜了,啧啧。” 旁边也有几个不识字的凑过来看,他们站在朱标旁边,一口一个哥,兄弟的。 让朱标帮他们也写个。 “写的可真好啊,这字。” “就是啊,咱这辈子是写不出这字了。” 众将士对朱标立即高看起来。 看到自大哥在帮人写家书,朱棣走过来笑道:“俺攻大都时也帮他们写过。” “唉,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谁又容易。”朱标帮最后一个人写好,起身睡觉。 看着这些白天赶路累倒的将士,他们或许满身臭汗,可能满口粗话,不洗澡,吃饭还呼哧呼哧的。 但在战场上一次次厮杀作战时,都是大明的好汉子。 正文 第122章 小兵的一天 东方鱼肚白,大营就开始让将士起床。 朱标和朱棣穿着小兵衣服从通铺爬起来。 李大棒子人高马大的端着盆水进来:“朱大兄弟,洗脸吧。” 昨晚朱标帮他写了家书,他心里记着好。 朱标接过李大棒子的木盆去外面洗脸,他和朱棣两人拿着白色的汗巾。 凉水刺骨,手伸进去骨头都冷的疼。朱标快速洗完,用汗巾擦完脸,立刻去换盔甲。 “哥,俺帮你弄拢袖。”朱棣走过来帮朱标收拾。 将军都是有专门定制的,小兵士穿锁字甲,在腰部以下,还配有铁网裙和网裤,足穿铁网靴。 “俺帮你搞好了。”朱棣把皮甲帮他固定好,笑道:“俺第一次也不会,现在啊,闭着眼睛都成。”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骂声。 “那个蠢材的被褥被收拾?给我站出来,老子揍死他娘的。” 那兵头头拿着皮鞭,指着朱标的被子。 之前每天的被子床,都是玉儿和锦儿帮他收拾。 他今儿习惯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小兵,所以被子乱扔着。 李大棒子五大三粗,看到兵头叫骂,陪着笑脸说道:“头儿你别生气,他们是新来的小兵,这大姑娘上轿,头一次,您啊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立马把朱标的被子给收拾折叠,拍了拍道:“头儿,已经收拾好了,您有事就叫我,” 兵头对李大棒子眯着眼睛说道:“大棒子,帮老子把衣服给洗了。” “成,成,我晚上就去洗。”李大棒子赔着笑脸。 “床铺是我的。”朱标道。 李大棒子怕朱标挨骂,轻轻踢了朱标一脚:“头儿不怪你,你赶紧穿盔甲。” 兵头被人奉承惯了,对李大棒子说道:就你小子机灵。” 说完又去了下一个大帐检查。 “朱大兄弟,这大营啊有大营的规矩,整理床铺是必须要做的,这是大将军给下的军令。说那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嗯。” 朱棣和沐英几个也围过来,朱标示意他们各干各的。 当小兵,就要有当小兵的样子,就不拿太子的架势,这样才能看到真正的大营底层。 吃过早饭,他们就被分去巡逻了。 离山西越来越近,徐达下令在这里休息两天,一鼓气到山西。 大帐里,因为朱标会写家书会认字,小兵都高看他一眼,吃饭时李大棒子也会帮他去争两个馒头过来。 徐达坐在大帐翻着地图,对旁边的一身盔甲齐全的徐妙薇说:“太子和四殿下他们你带好了,不能出了差错。” “爹放心,妙薇会的。” “叫将军,谁是你爹。”徐达拿过兵书不在理她。 常遇春和蓝玉从外面进来,到徐达跟前道:“老徐,可得把殿下保护好了。” “咋,你老常心疼女婿了,我徐天德带的兵,不看身份,看本事。” “我就是担心兵欺负。”常遇春辩解着。 徐妙薇心里有些酸,转身出了营帐,去看朱标他们。 朱标和朱棣被李大棒子他们带去喂马,搬草料。 李大棒子刷着马背,四下看了几眼,说道:“你会认字,要是立个战功,提拔下还有可能。” “呵,你别听大棒子瞎说。”大牛冷呵两声:“立了功也没你份,咱们百户底下,小旗和总旗这些,除了战功过硬的,其他的都是搞关系提拔的。” “我说的事有可能,又没说一定能提拔。”李大棒子反驳着。 沐英和朱棣扛着马料,开始铡草料。 朱标虽然走后门是哪里都有的事,但他还没听过直接靠关系提拔的。 朱标道:“徐大将军和常将军不知道?” “知道啥呀,两个将军整天忙的团团转,哪有时间,铁打的营帐流水的兵。” 突然大牛不说话了,专心的铲马粪。 李大棒子低声道:“快干活,冰美人来了。” 徐妙薇穿着盔甲,看朱标和朱棣健健康康,又转身离开。 李大棒子看了眼徐妙薇,跟朱标他们说:“啧,瞧见没,那丫头片子就是咱们的大头儿,伸手跟徐大将军有的拼。” “肯定,虎父无犬女。”大牛眼里放光。 朱标故意问道:“她打仗很厉害?” 李大棒子竖起大拇指:“美的勾老子魂儿啊,就是娘的……冷的像冰块,从来不见笑,啧,可惜了,这块好田没人敢耕啊。” 大营里说话就这么粗鲁,朱标倒不奇怪。 “你看那身段,生儿子绝对是准,攀上徐大将军,前途可就是赛神仙。” 朱棣也跟着笑,没说话。 朱标踢了下朱棣,两人跑去抱草料:“老四,你小姨子,你就一点也不想徐家大小姐?” “哥,别提这个,俺跟她连话都说过几次,还是……安排的。” 朱标弹了下他道:“就不信你不想女人。” “大兄弟,谁想女人了?”李大棒子耳朵贼灵,跑过来道:“兄弟你是看上那个冰块了?” “没有。”朱标答道。 说话的功夫,又有几百斤粮草送过来给他们,让他们铡。 朱标看到其他的几个铡草的躺在粮草堆旁聊天,嘴里还啃着些肉骨头。 “李大哥,他们干什么。”朱标对着李大棒子努努嘴:“怎么有的干活有的不干。” “大兄弟,你慢慢的就习惯这些了。” 朱标扔下铡刀,示意沐英和朱棣过来:“咱们只做咱们该铡的这些粮草,其他的不要管它,这些人毛病都是惯的。” “俺听你的,大哥。”朱棣把自己旁边最后的活干完,和沐英开始歇着。 李大棒子抱着铡刀收拾好,走到朱标跟前:“甭杵他们,要是他们敢欺负你,我李大棒子第一个把狗娘养的撂倒。” 太阳快下山时,那几个睡觉的过来了,看到朱标没有帮他们铡粮草,把嘴里叼着的草扔在地上:“俺让你们铡草,咋没弄,这是耳朵聋还是想挨打。” 半天没人搭理,那几个人火大了:“老子问你们话呢,哑巴了!新来的脾气还挺大。” 朱标盯着他,冷冷道:“自己的活自己干,还想白吃粮。” “你在说一句。”那人走过来用手指着朱标。 旁边的朱棣火了:“俺告诉你,别用手指俺大哥,不然俺揍你。” 沐英也站在朱标身前。 那几个兵没想到新来的这么的凶,指着朱棣骂骂咧咧道:“下次要你好看。” 说完自己开始铡他们的粮草。 李大棒子对朱棣竖了竖拇指。 正文 第123章 军法处置 第二天继续向山西出发。三更时分就开始整理。 “谁干的?给我出来!”徐达拿着长军棍,眉毛皱着,脸色气的铁青,吼着走了过来。 他反手一棍杵在地面,地上就砸出了大坑。随后他提着一包东西扔到集合的队伍面前。 将士你看我,我看你,互相问着出什么事了,朱标和朱棣还有沐英也刚集合,并不知道。 “人呢?大娘你来认人。”徐达扶过大娘:“别怕,谁把大爷踹了一脚,你认认。” 众将士低着头,徐达就点着蜡烛,一行人一行人的过,走到两个人面前时,老大娘突然抓住徐达的胳膊:“是他……是他。” “李三德,给我滚出来。”徐达提着木棍走过去,扯住那将士的领口一把从对于捞了出来。 李文忠跑到徐达跟前,低声道:“要不放过三德,他上次攻大都立了不少功。” 徐达摇摇头:“有功是有功,犯了错就得收拾,功过不能相抵。” 刘伯温和常遇春站在旁边看着徐达收拾人。 “徐妙薇,把大娘扶过来。”徐达用棍子把那包东西挑开:“你们的都看看,这是啥。” 朱标朱棣他们低头,火把的光亮把那团血赤糊拉的东西照的清清楚楚,是一团狗皮毛,半边被火烤烧焦了。 “你杀了人家的狗不说,还把人大爷踢伤?老人家顶的住你这一脚下去吗!” 事情到这里,大家才清楚了。 原来是昨天傍晚,大营里有两个兵私自出营,跑到几里外的农家小院,偷人家的狗。 把狗打死,剥了皮要烧掉时被主家老头老婆子发现,追问他们。 没想到两个将士把老头踹倒在地,拿着剥了皮的狗跑了,自己的佩刀却给忘在了杀狗的那块。 犯事的李三德是个老兵,在攻大都时,特别勇猛。 “大将军!李将军!你们饶了我吧。”犯事的两个老兵跪在徐达面前不断的磕头。 “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吃狗肉了。” 徐达长长出了口气,他也十分为难,罚吧是个打仗好手,可是不罚的话,军威难立。 一脚就蹬到了老兵胸口的盔甲上,踹的仰面朝天,跟个四脚蛤蟆一样。 “我徐天德,第一天带你们的时候,我说了啥?”徐达看着那些将士问道。 “我们是大明军,我们不是土匪强盗,不能烧杀抢掠,不能欺负百姓。如若有违,军法处置。” 众将士齐声喊道。 “我哪一次没给你们吃饱?隔几天就有炖肥肉给你们,这几天行军紧张,你们就给老子捅娄子。” 那两老兵听到这话,突然不再跪地求饶,神情坚定。站起来走到老大娘身边,扑通跪下。 “大娘,我们做错了,不该吃你家的狗,踢伤大爷。” 随后李三德转身对那个老兵说了几句话,开始解腰带。 徐妙薇立即转过脸去。 李三德侧着身,从兜裆布旁边掏出自己脏兮兮的钱袋,拿了十几个铜钱递给老大娘:“大娘。这是我们赔你的。” 那个老兵点点头:“大娘,我们不该这样,我们知错了。” 随后两人走到徐达面前,把上衣脱了,自己搬了凳子爬上去:“请大将军处置。” 徐达命人拿起军棍,冷冷的看了他们两眼,军棍在旁边的水里探了下,卯足劲儿打下去。 啪—— 啪—— 打了三十军棍后,徐达又让徐妙薇拿了些银子给老大娘,把她送走。 朱标看着两个趴在板凳上昏死过去老兵后,心里暗暗佩服徐达。 等日后的大明军校就让老徐来整治纪律。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军队没有纪律,几十万的大军管理起来十分不容易。 徐达这样做,十分对。 大营就是把这些凶猛的,不读书识字的壮汉聚集到了一起,如果军纪不严,就会出乱子。 旁边的兵泼了瓢凉水,把两人泼醒。 徐达站在那里如撑天柱子,指着两人说到:“我今儿再告诉你们,咱们是朝廷的军队,不是他娘的土匪刁民,把你们身上的习惯给老子通通丢掉。 我们为啥到哪里,哪里百姓就迎我们,是因为我徐达的军队厉害吗? 不是,是因为我们没有欺辱百姓! 到了山西,如果有人趁着兵乱再欺辱百姓,辱没我大明军队的威严,杀!” 队伍散去,旁边的几个将士议论纷纷:“狗肉是好吃,可也不该杀农户的狗。” “大将军做的对,那个李三德活该,总是让我们把肉给他,这回有他受的。” 朱标回到大帐继续和沐英他们收拾,等到了山西地界,他们还是按照这个营帐安排休息。 大明军里,总有几个带着土匪气儿的痞子,带坏风气。 沐英对这种事也知道。以前他们随着老朱打天下时,比这个时候还要乱。 看到肉和酒还有女人,就跟疯了一样,但遇到这种,老朱都是直接杀。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取天下。 大明军必须是百姓赞扬的神圣军队,不是土匪强盗。 天亮时分,大军整齐出发。 徐达让人给了李三德和那个老兵趴在骡车上。 大军向山西出发。 天气晴朗,刘伯温也出来随徐达站在空地,指着山西方向,商量计策。 朱标举着旗看了眼刘伯温,这家伙这几天都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会儿才见到。 看路程,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到达山西,朱标心里也提了口气,必须从小兵开始,建功立业,攻下太原。 历史上王保保从太原跑了,这次要么活捉他,不能活捉驯服,就灭了他。 要是让他跑到甘肃,就又得耗很久。 依照刘伯温计谋,他们径直进攻太原,然后派兵夜袭王保保的军营打败他。再率军西渡黄河,连克奉元秦州等地。 大军整齐有序的前进,朱标知道下一站就是山西太原,要从太原之战开始,一口气灭掉北元老窝。 这次老朱让带了火铳,对朱标来说,属于大明的,没有归属大明的,都要成为大明的一部分。 军队前行,朱标也没闲着。 路上歇息就给朱棣沐英还有那两个亲兵一起讨论侦查,和战场一些相关事情。 沐英也会把自己之前的经验拿来和大家讨论。 李大棒子倒是对朱标挺好,路上还会把自己藏的吃的分给朱标和朱棣他们。 朱标在军中虽然是个小兵,但他也从另一面真实接触了大军,收获不小。 到达山西地界,徐达命大军扎营,他挑选了最合适的地形,易守难攻。 夜间执守的将士,每走百步左右都会有一名将士值守。 为了安全,徐达和常遇春他们派人放哨,观察周围。 每隔几个时辰,就会立即换一组人站岗,还带了几只巡逻犬。 驻扎时,朱标他们被分成几个营,由徐妙薇和徐达,李文忠几人带头。刘伯温和常遇春,还有蓝玉在另一个。 每个营都分配了大量的巡逻士兵,检查士兵的数量,防止有人逃跑。 正文 第124章 集体打脸 徐达收到探子消息,王保保在太原城下扎营,他决定明日出兵攻打。 大营收到明日进兵太原,让大家整顿休整,将士们一窝蜂的议论起来。 朱标和朱棣在那里擦着他们的兵器,朱标对朱棣说道:“我想要去见徐将军,我有攻敌之策。” 朱棣看了眼外面守营的士兵摇头说道:“大哥,俺觉得你见不到徐将军。” 沐英也点点头,如今在大营之中,小兵是最低的。不可能那么轻易见到。 看他们两人摇头,朱标对了大棒子说道:“李大哥,我想见徐将军一面,或者见那个徐小姐也可以。” 李大棒子停下抠脚丫子,挪到朱标旁边盘起腿,用手探了探朱标的额头:“朱大兄弟,你没发烧说啥糊涂话,徐将军是你小子想见就能见的? 你有白米没有?没有白米,上面的头根本不会帮你通报。” 朱标知道李大棒子说的白米就是银子。 他忍着李大棒子手上的脚臭味儿,摇摇头:“我肯定没有白米。” “那不就结了,你小子也真敢想这事?”李大棒子拍拍他肩膀:“洗洗睡吧,别不自量力,咱们就跟蝼蚁一样。” 旁边的大牛从被窝里探出头对朱标说道:“兄弟,别想那么多,明儿多杀几个元军,立功多了就能求见将军,洗洗睡吧。” 旁边几个人哈哈大笑,笑朱标也不看看自己啥身份,就想见徐大将军他们。 朱标觉得不行啊,他跟老朱约定三个月为期限,要是不能立下功劳什么的,就得乖乖回去东宫,好好的当太子。 不成。他得想办法。 靠着杀元军能立几次功啊,根本不可能,他必须去见徐达,或者常遇春,刘伯温,李文忠也行。 听到大牛和其他的小兵把朱标要见徐达的话当成笑话在讲,就更生气了。 以前那么容易见的人,自从当个小兵就见不到了。 朱标起身走出营帐,还没走几步就被巡逻的将士给挡了回来,对营帐中警告几声。 朱标说道:“见刘先生总行,常将军也可以的……” 几个将士把他堵回来,立刻转身离去:“这小子想的美。” 营帐里的将士这下全听到,笑朱标不自量力。 “我说朱大兄弟,你要是能见到徐将军他们,我就把这盆洗脚水给喝下去。” “对,俺帮你洗衣服。”那大牛说道。 这个新来的小兵傻了,徐大将军和常大将军会见他,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朱标转身看着他们:“你们这话可当真。” “当真!大老爷们,拍着胸脯告诉你,不说空话。” “好。”朱标嘿嘿一笑,走到沐英旁边,拿出纸写了三个字,从包袱里取了两块肉干和东西,走出营帐给了守兵。 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兵坐在床铺上道:“朱大兄弟是吧,你以为你是谁啊,你那点小东西就能见将军,那我们早就去了。” “是啊,装啥大瓣蒜啊。” 朱标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回到沐英和朱棣旁边:“等会儿,她就会过来。” “哥,你把那沈小姐给你带的东西给他们了,为啥呢。” 朱标摇头说道:“今晚是最好的时机。” …… …… 大帐内,徐达和常遇春还有刘伯温商议作战的事情,徐妙薇接过大帐外守兵的纸条,展开后嘴角带着笑意:“带我去。” 殿下想通了?他要回去? “是,小姐。” 营外北风呼啸,寒风刮在脸上比刀割还疼,徐妙薇穿着盔甲向朱标所在的营帐走去。 算太子殿下会找人,找的是她爹的亲兵,要是其他的,估计这纸条都到不了她手中。 此时将士还没歇息,都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有的穿着内衬坐在床铺上。 脚丫子臭,汗臭,还有饭菜的味道,各种聚一起。徐妙薇闻的都快要吐。 她冷着脸带两个守兵进了朱标所在的营帐。 掀开帘子那一刻,这些个抠脚大汉立刻跑回各自的位置,这个小女娃娃跟他爹一样严,他们可不想吃棍子。 “冰山脸怎么来了?” “女将军来做什么?难道是看上咱们了?” 众将士低声说着话。 徐妙薇手握佩刀,头发扎成男子样式,露出光洁额头。 朱棣看着道:“哥,她来了!” 徐妙薇目不斜视,略过所有将士,走到朱标的面前站定。 众将士都以为要看好戏,毕竟这女的就没给谁过好脸,肯定不是骂就是打。 大家紧张的看向徐妙薇。 结果……她笑了。 是笑了,李大棒子和大牛还揉了揉眼睛,这事他们跟着徐将军一来,见徐小姐第一次笑。 每次她去大营发月饼和过节的东西时,她总是冷脸凶巴巴。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朱标起身向外面走,徐妙薇跟在身后出帐。 “啥情况,那小子竟然没被徐小姐骂?” “她还笑了。大将军比徐小姐好说话多了。” “完了,俺要帮朱大兄弟洗脏衣服了。” “你是不是得喝洗脚水?” 这怎么可能,这个小兵还真能耐,大家议论纷纷。 这个徐小姐怎么对一个新来的小兵小,他们觉得一定是月亮从西边上来了。 这种好事怎么就轮不到他们的头上。 朱棣对沐英说道:“俺大哥成为全营帐的敌人了。” 沐英摇头,低声说道:“那是他们不知道他身份,知道了绝对不可能还取笑。” 帐外,刮着风。 徐妙薇走到没人的地方,对朱标拱手,轻声道:“殿下。” “二公子,我要见你爹,有事和他商量。” 徐妙薇点头,顺从的带着朱标去了徐达营帐。 一路上好几层守兵,要不是徐妙薇开道,朱标估计都进不了徐达的营帐。 徐妙薇掀开帘子,让朱标进大帐,她在外面站岗。 徐达和刘伯温看到进营帐的朱标,起身道:“见过殿下。” 刘伯温笑道:“殿下来找我们是想回去?” 常遇春道:“咋可能,殿下绝对不想回去。” 他未来的女婿可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 徐达请朱标上坐。 “徐将军,孤觉得今夜可以趁着元贼从保安州回来,正是疲惫不堪的时候,我军如果今夜就去攻大营,胜算有七八成。” 徐达原本的意思是,明日跟他们来场血战,晚上继续偷袭元贼的大营。 他点头时,皱眉道:“元贼的士兵虽然人马疲乏疲惫,但是我们的大军也是刚休整不久?如果这样的话,将士们劳累一天,再连夜厮杀的话,恐怕有些吃不消。” 正文 第125章 天助明军 徐妙薇站在帐外,太原城下,远远传来元军的巡夜梆声。四周黑漆漆的,营帐像夜里的巨兽,随时爆发。 徐达对太子殿下的提议,有些考虑。 刚才探子回报,说元贼铁骑今晚还在陆续赶到太原。所以,他们明天面对的元贼铁骑将会是今天晚上的好几倍。 但是明军主力步兵聚齐还早! 徐达带的只有一部分,后面两拨还在陆陆续续赶来。 如果同样距离的行军,步兵和骑兵用的时间和速度相差太大。 元军骑兵快,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几天内改变不了交战趋势。 朱标说道:“我们的步兵速度肯定比元军铁骑速度要慢,等步兵聚齐还得等几天。 远水救不了这场近火,今夜就是最好的时候。” 徐达起身,面色凝重说道。 “如果我派蓝玉和李文忠还有郭英去小部队去偷袭,万一突然突击的话可以让元军措手不及,但是也有风险。” 刘伯温站在旁边,他对徐达的顾虑很理解,道:“太子殿下,这个方法徐大将军之前用过,方法虽然有用,但不能重复使用啊。 万一敌军防备,这突然袭击就是白白送人命,把将士往火坑里面推。” 朱标说道:“可以先派人去查看元军情况,我们在做对策,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如果今晚不偷袭,那么明天的仗要如何去打。 大明军和王保保的元军是都扎营于太原城西。 元贼还在不断的调兵马赶来这里,扛过明天,那后天该如何? 大明的主力步兵还没有完全赶来,大明军在兵力上处于劣势。 这样下来,王保保那驻扎在城西的元贼军队进到太原城,和里面的元军应外合,那明军就会更惨。 常遇春急躁,说道:“兵马强大时,我们是用最稳的方式攻,如果兵少的话,可以险中求胜。” 朱标摇摇头:“常将军虽然说的没错,险中求胜是好,但是不是那种不要命的无脑拼,需要合适的时机和条件。” 徐达点头:“奉命监视敌情的探军还没有回来。元贼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 朱标在宫里时,和老朱研究过元军的情况,这次可以深入敌营一探究竟。 “孤带沐英去探营。”朱标斩钉截铁说道。 “不行。”徐达制止:“殿下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我们怎么向陛下交代,我徐达战死沙场事小,殿下必须安然无恙。” 常遇春道:“他娘的,要是殿下去,我常遇春就跟着他一块出生入死。” 徐达说道:“你这是胡闹。” 刘伯温道:“两位将军先不要争吵,听殿下说完。” 朱标说道:“孤和沐英之前在宫中研究过元贼。而且除了你们,没有人知道孤在大营,元军也绝对不会知道。 探清虚实,若今夜可以攻打的话,立即让精兵偷袭。” 徐达不同意,常遇春也是不同意的,太危险。 毕竟殿下是个小毛孩子,以前打仗,都是陛下亲自护着,没出过差错。 他们十分犹豫。 原本去年冬天,在攻克大都后就该攻山西,耽搁到今年初。 历史上,王保保从山西逃脱之后,三次交手,王保保利用漠北大暴雪击败徐达。 朱标知道这件事自然不能再发生,他要一举从山西不停地北上去灭掉北元。 老朱没征服王保保,总是野花香的心态,朱标不觉得,能抓住王保保,就除掉。 正在这时,李文忠带郭英前来汇报。 李文忠进帐,对朱标行礼后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说话,他的眼里透漏着惊喜。 “徐大将军,指挥俭事郭将军在元军大营高处观察敌情,发现元军虽然多,但是他们这会儿忙着调兵聚集,十分混乱。” “元军的营寨虽然大,但末将发现他们防守的人竟然没有几个。如果今晚偷袭,肯定会成功。”郭英也激动起来。 他把刚才探子带回来的情况细细说给徐达听。 朱标说道:“既然如此,夜袭十拿九稳。” “殿下说的是,可以让蓝玉和郭英为偷袭领头。”李文忠说道。 老朱叫郭英郭四,又因为老朱还娶了郭四的同胞妹子,所以对郭英十分恩宠。 朱标觉得郭英他们带来的消息是十分有利的,又把自己最初提议徐达袭营的事说了一遍。 “孤觉得,既然郭英将军今天带着奉命监视的数百精骑,那正好可以今夜用来偷袭。” “这样最好。”常遇春十分赞成朱标的话。 刚才时机不对,这会儿情况时机都是最好的。 徐达和刘伯温细细分析后也点点头,对着这事他们两同意,认为这事可行。 对于晚上偷袭敌营,兵不在多在于精,他们还能对元贼造成一种干扰。 深夜视线不好,只能凭借声音来对付,还可以引发敌军混乱。 朱标觉得,晚上偷袭,把他们干扰的睡不成觉,元贼如果夜晚得不到休息。 那么第二天要么疲惫,要么就会继续休整,这样一来,会给后面的步兵留下更充足的时间。 “几位将军,刘先生,孤认为可以进行夜袭,你们觉得如何?”朱标再次问道。 对于作战他知道徐达和常遇春他们都是战场老手,他不会胡乱去出主意。 有想法也会跟徐达他们几个去商量商量。等大家一致决定后再实施。 确保万无一失。 徐达把这些消息和计策稍微整理后,觉得这个计策可行,趁他们乱着没有整理好,偷袭最合适。 常遇春站在一旁,对于李文忠和郭英带来的消息,他也觉得非常妥帖。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如此有先见之明,自己女儿可找到宝贝了。 徐达和常遇春他们开始商量让蓝玉和李文忠郭英,他们三去带头袭击最好。 朱标看大帐被风吹动,想到徐妙薇还在帐外站岗,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一出帐篷,风就把衣袍吹的鼓动起来。徐妙薇也冻得牙齿在打着颤。 看见营帐四周的人都被她被调走了,便说道:“风太大,你这样下去会感染风寒,快进来。” 徐妙薇道:“殿下身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朱标还想说话,远处跑来一个将士进了大帐。 徐达和常遇春他们正要下最后决定时,将士进来报:“启禀大将军,营外有人自称是扩廓帖木儿中军大营,说有密信送与徐大将军本人。” 扩廓帖木儿?王保保中军大营送来密信。 朱标和徐妙薇两人对视一眼,朱标转身进了大帐。 正文 第126章 夜袭 “这封密信来自于王保保中军大营?”常遇春脚踩在板凳上,半信半疑。 “谨慎为妙,恐防有诈。”刘伯温提醒到。 “先打开看看。”朱标站在一旁提醒。 徐达刺啦一声就把信撕开,抽出信的内容,眼里充满怀疑,但还是松了口气,对朱标说道:“是一封降书。” 郭英和李文忠不信道:“王保保怎么送来了信?不可能。” 朱标接过信看完:“这豁鼻马送来的降书,情况有变。” 李文忠和郭英他们对朱标十分敬重,所以听朱标说完后,立即不在追问。 王保保从保安州赶到太原城外之后,他做了大战一场的准备,谁知关键时刻内部叛变。 那个叫豁鼻马的将领悄悄叛变了,他暗中写信,现在和徐达取得联系,说愿意做个内应配合大明军队的作战。 “夜袭之事可以进行。”徐达和朱标商议,下定决心进行偷袭。 “为防止这个豁鼻马诈降,我们最好在做一手准备。”朱标看着徐达说道。 “殿下说的对,我赞成。”刘伯温说道。 “对,我也赞成。”常遇春看着自己家这个准女婿,是越来越满意了。 “老常你笑啥?”徐达问道。 “没啥,没啥。”常遇春抹了把胡子,这个徐天德,他的女婿可没我家女婿厉害。 …… …… 月黑风高夜,朱标旁边紧紧跟着沐英,三百精骑无声无息的朝元军大营靠近。 旁边的朱棣悄悄地拉过朱标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低声道:“哥你摸摸俺,快摸摸。” 朱标黑暗中回头,看不到朱棣的身影,却感觉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心脏上。 “哥,我心脏怦怦跳。” 远处若隐若现的元军帐篷离他们只有不远的距离。 徐达坐帐镇守,常遇春和沐英蓝玉他们跟着朱标一排抹黑前进。 常遇春双目充血,盯着远路大营低声骂道:“他奶奶个腿,咱们汉人被狗杂碎压了这么久,今儿就让他们血债血偿,老子要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元贼的暴政天怒人怨,欺压的太久了,只要是踏上草原,大明军都可以扬眉吐气。 这些将士身上都和元贼有着或多或少的仇,这是他们欠的。 朱标还是那句话,兵不再多而再精,只要指挥得当,就攻进北元的王庭。 让他们好好尝尝,被侵略的滋味。 朱标咬牙道:“不管这次成功失败,孤军突入元军大营,不管是实是虚,都是九死一生。” 耳朵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北风把干草卷的左摇右晃,发出沙沙的声音。 正好掩盖了他们脚下的声音。 沐英,蓝玉,郭英,李文忠几人腰里揣着短刀,朝着站岗的几个元军爬过去。 今晚天冷,站岗的元军都是刚从保安州赶过来不久,也没有休息就开始站岗放哨,也不警惕。 他们听见身后的荒草响,看了看又发现没人,随即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黑夜中,传来轻微的闷哼声。 沐英感觉自己脸上有滚烫的血液,随后怀里的那具尸体变得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被拖走。 十几步外,同样一具尸体无声无息的倒下,蓝玉和郭英他们做了个手势,把刀背咬在嘴里,继续在黑暗里摸过去。 放哨的被放倒,元军大营帐乱嚷嚷的,并没有人注意到有人在靠近他们的营帐。 朱标跟在沐英身后,找着王保保的营帐。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抓住王保保,沐英和朱标摸到王保保的中军大帐附近。 大帐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头扎两根头发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读。 朱标和沐英,两人贴着木车紧紧靠着,望着远处的那中军大帐点点头。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 “快,明军偷……” “啊呀……” 远处一声惨叫戛然而止,随后就是乱成一窝蜂的元军吵嚷起来。 他们拿起弓弩和弯刀,正要去防御时,身后的蓝玉直接两刀砍掉他们的胳膊。 弓弩和弯刀掉在地上,两个元军疼的在地上打滚,撞翻了旁边的火架子,帐篷哗的就开始着了。 噗嗤…… 刀没肉中的声音。 有的四散逃跑,有的被大火烧着,他们说的语言朱标听不懂,但够惨烈。 朱标手里握着刀,但几乎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只要元军离他几步远,沐英一刀就把狗贼军劈开,刀法又快又稳准狠,不拖泥带水。 常遇春带着朱棣,走的是另一个口。 元军中军大帐。 王保保穿着元军袍,两串乌黑亮丽的粗辫子搭在肩头,光着脚坐在桌前,他手里拿着兵书。 “啊……” “杀……” 王保保听到杀声四起,从四面八方传来,他扯住从外面的跑进来的元军小卒:“怎么回事。” “回……将军……明军袭。” 营字还没说出口,王保保就把他给扔到一边去。 来不及收拾东西,脚上连靴子也没来得及穿,一把抓住自己的箭囊和佩刀,提着靴子,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这才发现,大营中明军和元军已经混乱,地上躺着不少的元军尸体。 旁边粮草已经被大火点着,火光冲天,来不及指挥,只有弃了军营而逃。 王保保双目通红,咬了咬牙立马去召集亲兵,带着他们就要准备逃跑。 朱标无时无刻不在盯着王保保的身影。 自己一个穿越者,知道他会逃向那里,要是还抓不住让王保保给跑了,那可真是笑掉大牙。 沐英捅掉追上来的元军,护着朱标道:“王保保在哪里?” 朱标虽然头脑清醒,但看到一地的尸体,心里多少有些不适应。 看到朱标的异样,沐英转过头扶着他。 看到自己还要被沐英扶,他心里忽然火了,自己好歹也是老朱的儿子,不能太孬。 捡起地上的钢刀,朝王保保逃走的方向追赶。常遇春和蓝玉也紧跟其后。 军营内外,此时已经是一片刀光剑影,王保保脚踏在马上,北风刮着,才感觉到冷。 慌忙间,脚上也只穿了一只靴子,使劲的骑马逃命。 十八名骑士紧紧追随着他向大同方向狂奔。 常遇春翻身上马,朱标和沐英也紧紧跟随。 很快,两批人的距离就越来越近。 十八个骑士为了护王保保赶紧离开,反身阻挡常遇春。 但常遇春是何许人也,五六个骑士很快就被常遇春斩杀。 蓝玉也是狠人,两刀解决了三个。 王保保顾不上,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冲进黑夜。 正文 第127章 殊死搏斗 大明军营帐,徐达正在招待新来的叛军。 叛军是王保保部将太原指挥使豁鼻马,直接说自己原本是河南平章孛罗帖木儿帐下亲信。 情况所迫,所以才暂时栖身于大仇王保保军中。 “徐将军,大元气运已尽,你们大明君王拯救万民于水火,我早就有率众归降之意,况且听说大将军虚心下士,不杀降兵,所以决心投靠将军。” 如果放在平时,徐达是当世名将,刘伯温也是不一般的人,自然会怀疑这次投降。 但因为王保保驻扎太原城下,大明军处于必败之中。 在没有其它妙招解困的时候,任何机会都比没有机会强得多。 既然死活都得做,又有贵人投降,徐达派了徐妙薇作为防备。 让常遇春带着人马杀进敌营。 由徐妙薇率先突进接应,这就是徐达的以防万一举措了,就算豁鼻马是假意投降,可自己主力也有退军余地。 常遇春带领的几百精除了执行骚扰捣乱,还进行助攻,兵分两路突袭接应。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防止有诈,徐达派五十骑绕道埋伏在太原城东十里处,专门举火鸣炮作为进攻的信号。 但这次。豁鼻马是真投降…… …… …… 马蹄声越来越远,王保保带着剩下的两个骑兵消失在黑夜。 常遇春和蓝玉把那三个元骑拖下马,几刀就解决了。 历史既然在朱标面前重演,那么他不可能还让他跑了,那自己就是太蠢。 朱标几步上前,捡起地上的弯刀翻身爬上马。 在黑夜里骑马,他还是头一次骑。 “大明勇士再此,元贼还不束手就擒。”朱标大喊一声,双腿箍紧马腹,冲进黑暗中。 沐英看到朱标冲进黑夜,他也利索的上马,勒紧马缰绳,追着朱标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朱标看到前面隐约的几个人影,确定没错。 沐英紧随其后,常遇春骑着马很快赶上朱标,向那两个骑士砍了过去。 王保保口干舌燥,只觉得他们就在身后。 最后的两个元贼骑士挡住常遇春,想为王保保争取时间。 “王保保,逃你娘个腿。”常遇春大喊。他的声音粗狂,十分有震慑。 朱标抿着嘴,紧跟其后,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王保保轻易逃出太原。 “王保保?” 远处树林里传出重复声,一道黑影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路旁倒着的大树。 他抱起大腿粗细的树,直直的截在唯一的官道上。 刚放下不久,马奔跑带起的风尘扬了过来。 马突然嘶叫起来,双蹄被黑夜里斜靠的树绊倒,后面的双蹄离开地面。 “啊。” 一声闷哼,王保保从马上翻滚下来,跌落地面,他很快滚进了草丛。 朱标接着火光,看清楚王保保的马后,立即翻身下马,手握着刀小心翼翼。 草丛中,两双眼睛盯着过来的朱标。 王保保眼里都是恶毒,他嘴角带着冷笑,握紧了手里的刀,盯着朱标的脖子。 呼吸声也被他隐去。 朱标下,靠着树开始分析。 王保保的马在这里,他绝对跑不远。 看朱标停下,王保保眼里带着凶光,他不能再拖,要是那个常遇春来了他危险就增大了。 王保保不再拖时间,从树丛里摸了上来。 听到声音,朱标贴着树,握紧弯刀,喉咙滚动着咽唾沫。 “大明狗贼,出来,我早就看见你了。”王保保虚张声势,在林子喊着:“你不出来,我可要过来了。” 朱标还是一动不动,贴着树身等着。 王保保眼睛跟狼一样,盯着四周,脚不断的换位,耳朵却不断的听着四周。 一步,两步,三步…… 离朱标藏身的树越来越近。 “呼~呼~” 王保保的脚步近了,他快走到跟前时,举起刀向旁边的草丛和树木砍去。 王保保的身影出现在树侧,朱标握紧弯刀劈下。 弯刀带风,刀快到耳边时,王保保轻易的躲了过去,转身过来扑向朱标。 两把刀相碰,发出刺耳的响声来。朱标握刀的手被震得发麻。 他感觉王保保的刀风从他脸侧过来。举刀去挡,却被王保保一刀挑飞出去。 朱标看掉的刀太远。没有办法去捡。立刻从身后猛扑,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使出全身力气扑向王保保。 王保保突然脖子被勒紧,人也猛的向后倒去,朱标在他身后,双腿被压住,不能动弹。 朱标被死死压着,他只能用尽力气鬼子着沐英教他的方法,卡住王保保脖子,死不放手。 “呀……啊……”王保保双腿用力向上翻起,没有成功。 他脸被勒的紫红,勒的喘不过气来。也没法去砍。 “汉贼……抢大元江山,真不要脸。” 王保保骂道。 朱标用尽浑身力气,死死的勒住王保保的脖子,咬牙道:“大明江山,日月永照,诛灭元贼,恢复中华,除掉强盗贼。” 念着这句,朱标感觉自己又有了力气,他又使劲。 王保保被勒的脸色发青,手里的弯刀慢慢的松开,随后又继续发力。 双手反过来抓住朱标胳膊,一声大叫,死死抓住朱标胳膊,来了个鹞子翻身。 这次王保保翻身在上,死死卡住朱标。 朱标被卡在身下,不能董涛。 王保保腾出一只手来,开始使劲儿砸向朱标腹部:“汉贼找死,抢我大元江山,不可饶恕。” “哈……”朱标死死揪住王保保的领口,一手扯着王保保的辫子。 常遇春和沐英在后面大声的喊着,马蹄声越来越近。 “常将军~” 朱标听到常遇春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双腿在地上蹬着,知道常遇春马上就到了。 王保保听到马蹄声,知道常遇春是猛将。惹不起。 立即用脚把弯刀勾到身边,不在犹豫,握紧刀把。 左手举起弯刀,狠狠地就准备向朱标的脑壳上砍去。 一道黑影闪过,巨大的石块砸向王保保。 “砰~咚。” 王保保的刀在离朱标还有一些距离时,突然瘫软下去。王保保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身后站着一个汉子。 朱标感觉自己脸上溅满了温热的血液,带着腥味,黏糊糊的。 常遇春和沐英此时举着火把赶到林子。 那道高大的身影正蹲在朱标的身边,把朱标从地上扶起来。 常遇春看着那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王保保,对那人说道:“放开他。” “你们是大明的将士?”那声音问道。 “是。” 沐英立即跳下马,把朱标从王保保旁边拉了出来,踢了王保保两脚,反身绑好。 正文 第128章 女将军包扎 回到大营,沐英和常遇春盯着汉子愣了很久,问道:“是你砸的王保保?” 朱标点头,当时树林里就他们三个人,肯定是这个汉子。 “这一石头砸的妙极了。”朱标靠着粮草车:“叫什么名字?” 汉子一双眼睛大大的,咧嘴笑着,说道:“我叫赵云生。” 沐英哈哈笑道:“赵兄弟,你这一石头砸的好啊。” 徐达带着人去清点战利品。 今夜突袭,总共俘获元兵四万多人,战马四万多匹,并且徐达已经连夜乘势出兵占领山西。 王保保也被绑成大粽子关押起来。 脸被熏得乌漆嘛黑的伤残将士被互相搀扶着向火堆前走去。 阵阵的肉香在空中飘荡,徐达让伙头军给大家改善伙食,抢了元贼几十头牛羊。 风已经停了,数百顶帐篷烛火通明,在黑夜里像白蘑菇,将士们坐在一起哈哈大笑,胜利让大家放松下来。 营地四周都架起大锅,把俘虏来的牛羊宰了十几只。简单的放了盐做调味,铁锅下火苗旺盛,锅里白汤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朱标靠在旁边,朱棣和常遇春他们都给朱标盛了碗肉汤放在他旁边。 沐英烤了个羊腿,跑来拿给朱标吃。 “殿下,烫。”沐英把羊腿在手里翻来翻去。 朱标却没有接,让沐英去休息。 正要起身离去,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嗔怪,徐妙薇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唉,逞能的人。” 朱标抬头看去,只见徐妙薇双手端着木盆,手里拿着白布条朝他走来,微笑的望着他。美艳的脸庞被火光照的红红的。 他往旁边挪了挪,缓缓起身笑着道:“我当是谁敢训孤,原来是二公子。” “是啊。”徐妙薇清浅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殿下可是要治我的罪?” 说着她坐在旁边,连身上的女子香气都闻得一清二楚。 她放下木盆,蹲在旁边:“他们包扎的伤口我可不放心。” 说着把朱标后背转过来,帮他用手抚掉树枝茬:“若是陛下知道王保保是殿下收拾的,他定然高兴。” “不是孤,是赵云生。”朱标说道:“嘶,疼。” 徐妙薇手下动作放轻,从热水里拿出布巾,帮他擦掉泥土,又轻轻的帮他吹了吹,从怀里摸出乳白色瓷瓶,倒了药粉在伤口。 “这里有。”朱标把沈知否临行前给他的包袱递过来:“这个。” 看了眼包袱,徐妙薇道:“殿下这桃花可真多,留着吧。” “再乱说,孤要治你的罪。” 徐妙薇撅着小嘴,在他腰上拧了下:“我爹他们怕你,我才不怕你呢,别动,看看这里被树枝划这么大口子。” 她手法轻柔,所有的伤口都换了干净布条,心里带着满足,在朱标旁边坐下来。 “这次夜袭太顺利了。”徐妙薇手拿木条,在地上无意识地画着横线:“还抓住了王保保。” 朱标点点头,山西第一仗,接下来就是直进北方,再进草原腹地端了元贼老窝。 元顺帝,至少在名义上还控制着东北、蒙古、陕西、甘肃、云南等地方。 能够对大明朝廷构成直接威胁的元军武装力量,都分散布置在辽东到甘肃的几千里的大地上。 说“引弓之士”还有几百万人的话,拥有大量军械物资与骆驼、和马、牛、羊。 表面这些来看,元朝听着比大明军厉害。 但北元各部落,他们一大半都是老弱病残之军。 而真正首屈一指的北元主力自然是在山西蛰伏已久的王保保。 不过就在今晚,他被赵云生一石头砸蒙了。 “拿下北元,我们在回去。”朱标眼睛里透出坚定。 “嗯,只要大明能收复,我徐妙薇便会用上所有手段,也不会让殿下有任何损失。” 两人正说着话,徐妙薇发现朱标手背还有一处伤口,便毫不犹豫的抓过他的手道:“这里怎么忘了处理。” 朱标捏了下她脸,笑着道:“还不帮孤包好。” 徐妙薇很快包好,还帮朱标打了个蝴蝶结,她点点头,朱标的身影在心里又清晰了些。 “殿下,下次不可如此。”徐妙薇听说他徒手和王保保纠缠,就心惊肉跳。 “知道,多谢女将军包扎。”朱标起身,徐妙薇立即起身,跟在他的身后:“殿下去哪里?” “去看看赵云生。” 一路上还能看到肉汤锅里咕嘟着热气,朱标走过去,朱棣立即起身道:“大哥,俺等你很久了,快来喝汤。” “赵云生呢?”朱标望着四周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在伙头军那里。”朱棣和沐英指着远处。 伙头军门口也架了大锅,赵云生抱着碗蹲在门口大口喝汤。 “殿下,来一碗吧。”赵云生站起来叫道。 “殿下来一碗。” “徐小姐来一碗。” 看到朱标和徐妙薇走过来,几个将士立刻放下手里碗筷,站起身帮朱标盛热汤。 朱标接过碗,闭着眼睛闻了闻说道:“香。” 牛骨头和肉炖的烂烂的,浓郁美味,但朱标把碗里的肉又拨回汤锅里。 “殿下,是这汤不好喝?”几个将士立刻站起来,十分紧张。 “不是,孤看到那边还有许多的将士受了伤,把肉拿给他们,孤已经吃过了。” 朱标喝了两口,徐妙薇也站在旁边说道:“就按照殿下说的,去做吧。” 几个将士点点头,伙头军舀了数碗热汤给那些伤员送去。 朱标坐在赵云生跟前,徐妙薇也挨着朱标坐下来。 徐达和常遇春命令,让徐妙薇今后好好保护好殿下。 “赵云生?你是山西人?”朱标拍了拍他肩膀:“你立了功。” 赵云生哪里敢和太子坐,向旁边挪了挪,喝完碗底的汤:“谢谢殿下,我也没立功,多杀几个元贼给我爹报仇。” 赵云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加入大明军,这些日子他吃草根树皮,今儿才算吃饱了。 在树林里藏那么久,太子殿下喊大明,他才知道扎着两个大辫子的是王保保。 当时没犹豫,就砸了下去,这会儿想起来,有些后怕。 朱标看了眼重兵把守的帐篷后让伙头军盛了数碗汤,让徐妙薇陪他去。 “大明的将士辛苦了,过去喝碗热汤,一晚上了,暖身子。其他的孤帮你们守着。” 几个将士瞬时红了眼眶,有些哽咽的齐声道:“殿下——” 正文 第129章 折磨王保保 进到帐内,朱标一双眼睛正好对上血赤糊拉的王保保。 “可笑,你们汉人真是最愚蠢的人,几碗肉汤便让将士哽咽。真是愚蠢。”王保保高傲的看着朱标。 “闭上你的臭嘴。”朱标脸色顿时铁青:“我们大明将士轮不到你这狗杂碎评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勇猛的人。” “牛肉汤,羊肉汤,是我们草原最常见的,汉人愚蠢才感激你。”王保保不屑的说道。 朱标对徐妙薇道:“去拿鞭子和烙铁来。” 徐妙薇点头,随后离开。 “北元勇士?你懂什么,感恩和感谢是我们大明才有的情感,你这个野东西懂什么,千百年来的匠术和典籍,岂是你这种杂碎懂得。” 老朱想收服王保保这个人,可朱标不想,这个野杂碎根本不会为大明效力,存有异心。 王保保眼神如恶狼,他狠狠地说道:“我们铁骑会进军南下,踏平大明,所有的女人和银两,还有你们,都会成为我们的奴隶!” 朱标抬起一脚,用尽全部的力气踹向王保保,他只后退几步,稳稳的站着。 “聪明?我们大元统治下,他们聪明,可笑。”王保保蔑视。 “别嚣张太早,我有一千种方式折磨你。”朱标看到徐妙薇带着鞭子和红烙铁进来,顺手接过。 “我乃勇士,不——” 怕字还没说出口,朱标那块红烙铁就烫了上来,道:“说我们大明将士和百姓最聪明,最勇猛!” “愚蠢的汉人,贱。” 朱标毫不犹豫,第二次烙铁又烫下去:“好好说,想好了说。” “蠢,愚蠢。” 朱标看了眼烙铁,扔到旁边的火盆里烧着,拿起鞭子狠狠地抽向他:“勇士?奇人?我看你给我们大明将军提鞋都不配。” 几十鞭子打下去,王保保嘴里还是骂着污言秽语。 徐妙薇也没有阻挡朱标,因为王保保说得话,她也听的满肚子火气。 朱标拿起烙铁,这次直接烫他个掉皮,王保保龇牙咧嘴,狠狠地看着朱标。 第二天,朱标依旧如法炮制。 反正徐达让大军原地休整三四日,所以朱标并不觉得浪费时间。 第三天时,将士来报,说王保保要投降。 朱标愣了半天,表示不信。 毕竟这狗杂碎可是辱骂了整整两天,他怎么会这么快改变想法还要投降。 走进帐篷,王保保脸上都是干掉的黑色血痂。 见朱标进来,王保保压下心里的怒火,这个是大明太子,只要自己弄死他,胁迫他,就可以逃出大明军营。 王保保越看越心惊,这可大明太子要是不死,那就是朱元璋第二人,大元兴旺就难了。 这世间不能出现第二个朱元璋。 若是不能把这个太子立刻给除掉,恐怕后患无穷。 所以,王保保改变了自己的策略,冲着朱标,好声说道:“在下虽是北元勇士,可这几天十分的佩服你,我愿意归顺您,请帮我解了这绳索,我好为大明效力。” 朱标听完,觉得太尬,两天时间就会投降,骗鬼呢,他并没有去问王保保,只是看着他。 王保保心里早就有计,只要这个大明太子敢解开,那自己就立马弄死他,也算对得起北元。 徐妙薇带着朱棣,沐英和蓝玉在帐外等候。 听到王保保突然说自己要投降,十分疑惑,让朱棣防备。 “大明太子,我愿意投降。你们大明军勇猛。”王保保说道。 “你给爹再说一句,爹没听清楚。”朱标说道。 “在下觉得,想归顺大明,听说朱元璋特别佩服我。”王保保继续回答道。 “佩服你?你是想去茅厕找东西吃?”朱标说道。 王保保和朱标说话,但他的手已经在从绳索里往出挪,绳子头磨损的都快断了。 “大明太子,您威武雄壮,可是一表人才,我们大元女子就喜欢你这种。” 说着,他忽然用头撞向朱标。 而朱标早就随时防备,立刻一躲,王保保扑了空。 砰的一下,王保保手里的绳子断开。 与此同时,朱标也拿起旁边的兵器。 突然帘子掀起,朱标和蓝玉还有徐妙薇拿着长矛而进,扑哧一声戳了进去。 “殿下!” “大哥。” “保护殿下。” 随着惊呼,将士齐刷刷的涌进大帐。 王保保被三把长矛穿透,盯着朱标咬牙切齿。 “王保保?我父皇说我得叫朱标标才能打败你,事实呢,不用两个标,一个就可以。 我们大明人并不蠢,蠢的是你们逼迫我们汉家,不过刚才你有句话说对了,我大明军确实勇猛,也都是汉家好男儿,掀翻你们大元的统治,就足够说明他们并不蠢。 要收复,我们就把所有的土地都收回来,寸地不留,你们的牛羊和皇帝,都会跪着向大明磕头,求免一死。” 王保保脸色铁青,他一口气在胸口压着,三根长矛戳着,似乎下一秒就炸裂。 大帐外,朱标的每一个字都落进将士耳中。 李大棒子说道:“等破了他们北元,老子也娶几个他们的女人,好好的折腾。” “对,他们当初怎么欺负的俺们,俺们就怎么欺负他们。” 朱标走出关押王保保的大帐时心里出了口气。 贼军辱骂汉家大军,大明。 只有一死。 看了眼当空的太阳,朱标挥手示意他们把那死尸抬出来。 这种人就算是奇人,他也不会去要,因为其心异,不可留。 对于他们,元末对百姓又何时心软过,当人过。 自己也不必当救世主同情这个,赦免那个。 因为王保保就是一匹狼,不能放他归山。 随后,刘伯温就给老朱送了太原大战的捷报,和获得物品。 说朱标捉了王保保,但王保保假降想杀朱标,原原本本的写在信中。 朱标知道了内容后,觉得不妥,因为赵云生才是最大的有功之人,他又让刘伯温加上赵云生的名字。 徐达带着大部分,去攻略收复山西其他地方,太原由常遇春和李文忠刘伯温他们先占领。 剩下的大军继续休整,一鼓气向北元进攻。 随后的几天,朱标跟着沐英还有徐妙薇继续学习拳脚。 朱棣这些日子高兴,因为他说过要亲手结果王保保,这个愿望已经实现。 待在大营这几天,朱标不断的总结军队问题,同时也在想着最合适大明的军校。 正文 第130章 老朱太难了 马皇后带着锦儿和玉儿把鸡蛋大小的土豆照朱标的叮嘱,切成几半,种在后宫开辟的菜园。 天气暖和,杨柳抽枝,春风拂动起马皇后的衣裙,她看眼一旁教女儿写字的老朱,又继续忙碌。 老朱坐在石桌前,他对面的正是临安公主四岁的妹妹。 看她写字读书,老朱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沉声道:“咱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横竖要写直,你这是画符呢。” 小公主:“知道啦父皇,你比李先生还烦。” 老朱瞪着眼睛:“那你倒是做啊。” “做什么?”小公主水灵灵的眼睛无辜道。 “咱……算了,咱教你百家姓。” 小公主:“先生还没教。” 老朱把她手里的毛笔拿下来说道:“父皇教你,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赵钱孙李,周……吴……”小公主咬着嘴结巴。 “周吴郑王。”老朱又重复了一句。 “记下啦,父皇。” “给咱念一遍。” “赵……钱……钱……” “你结巴什么?” “父皇没教嘛~”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老朱笑道:“会了吧。” “会啦,赵钱孙李,周后面是什么嘛~父皇。” 老朱气的站起来,指着那小公主说道:“咱怎么……把你生的这么笨。” 小公主嘟着嘴,辩解道:“明明母后生我的嘛。” “你还顶嘴,你怎么不学学你大哥。”老朱把她抱起来,说道。 小公主听了老朱的话,说要去找马皇后。 老朱说道:“告诉你母后,让她过来歇会儿。” 小公主点点头,迈着小短腿跑向远处的马皇后旁边,说道:“母后,父皇说你头上有个包,可难看了。” 马皇后瞪了老朱一眼,继续让宫女太监干活。 小公主跑到老朱旁边道:“父皇,母后说她不累。” 老朱看了眼马皇后,发现她还在那里干活,就道:“就说父皇帮她干。” 小公主看了眼老朱,歪着头咬着指头摇晃着走到马皇后身边:“母后,父皇说你干活太慢了。” 马皇后走过来,看了眼老朱说道:“重八,嫌慢你去。” 老朱有点懵:“妹子。你这是咋了?” 正在这时,于一高兴的拿着书信跑过来:“陛下,陛下,山西已经被攻克。” 老朱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拿来给咱看看。” 看到一半,老朱对马皇后笑着说道:“好消息,徐达他们已经占领了山西,现在继续向北,标儿把王保保擒了。” 对于王保保,他是想把那家伙收服的,让他为大明效力,可现在看来没必要。 他还想杀了标儿,狗贼胆子不小。 老朱挑了好消息简单的告诉了马皇后。 马皇后笑道:“标儿和棣儿挺能耐的。” “也不看看谁的种。”老朱说完哈哈笑了起来,他朱重八的儿子就没有那么孬的。 “标儿和山西的赵云生把那个王保保给擒住了。”老朱提到这件事时眼里带着光。 “他们要继续北上。”马皇后让宫女把桌子上没用的东西给拿到一边去:“这是好事,也好多磨练磨练他们兄弟两。” …… …… 沈家酒坊。 沈知否放下最新的大明周报看了看又看,关于山西一带的事情竟然没有出现。 她想了好一会儿,转身对小莲说道:“去把沈管事请来,我有些事要交代他。” 小莲看了眼沈知否,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叹了口气:“唉,小姐你又发疯了。” 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飞快的出门去请沈管事。 等沈管事来时,沈知否已经分出了好几沓的账簿,并且做了标记给他。 “沈管事,这些日子我要去山西一带。京城里这几家铺子就交给你了,酒坊和糖厂的利润,你单独放好,账也要写的清清楚楚。” “是,大小姐。” 沈管事点头,把所有的账簿都带了出去。 沈知否盯着镜子很久之后,这才换了男装,对小莲说道:“你也换,我帮你准备好了,另外帮我准备一辆马车,要普通些,陈旧些最好。” 沈知否微微顿了顿:“我还是觉得去山西心里踏实些,此事要秘密进行。” 小莲点点头,自己小姐决定的事情她没有办法说动,但还是忍不住嘀咕道:“小姐啊~你越来越不像商人了,反而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 “要你多嘴。”沈知否坐在镜子前开始给自己脸上画痦子,贴长胡子。 山西一带元贼太多,他们看到女子就会直接掳走,所以沈知否提前做了准备。 “去京城里,雇个去过山西的车夫,挑可靠老实的。”沈知否边画皱纹边吩咐:“还要带两把匕首,你我可以在突发时防身。” 看到小莲还站在旁边,并没有离开,叹了口气说道:“我也许待在北方,可能心里才会变得稍微安宁一些,他也不知道如何,我这心里还是担心的紧。” 沈知否拍了拍自己的脸,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为名,不为其他的……但疯就疯一些吧。 至少可以离他近一些,可以随时打听到战况。 太阳落山时,沈知否和小莲扮做中年人,坐上了去山西的马车。 越往北,越荒凉,一路上都是挑着官道大路走。 …… …… 夜深了,一堆堆的篝火在大营点燃,众将士已经开始进入休息的阶段了。 一顶顶帐篷中,都是些累的昏昏欲睡的将士,靠着火堆的则是拿着武器。 遇到换值的,就会大声嚷嚷一句:“口令!” 等说出了口令,这才放心的换值。 朱标和朱棣还有沐英已经有了单独的帐篷,因为王保保的事情发生后,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 刘伯温和李文忠他们让将士守在四周。 朱标躺在帐篷里,他此刻并没有睡觉,望着棚顶,想着北上的事情。 王保保的事,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过杀了王保保,他并不后悔什么,他说的话,已经决定他必须死。 除掉王保保,后面的陕西和甘肃那些地方,收复起来也会更快一些。 明日大军会继续北上,直到深入草原腹地,这次最主要的职责就是彻底拿下北元。 等平定收复,才能继续进行大明的改革和发展。 朱标不担心这个,因为关于士绅纳粮的事,老朱一定会解决的非常好。 剩下的事情,还需要大军解决北元之后才能继续深究。 正文 第131章 计划 “咱们又得赶路,啥时候也给咱分配个女人。”李大棒子清早起来就对赵云生说道。 赵云生年轻,听到李大棒子说的这么直接,红着脸嘿嘿笑着去打水。 “云生啊,你不会还是个老童子吧,摸过女人没有。”李大棒子边给自己套盔甲,便八卦起来。 “我……那个算不算?”赵云生对李大棒子说道。 “啥啊?”李大棒子奇怪的看着赵云生。 “我和我爹在黄河边捞过许多尸体,有女人呢,扛过尸体算不算碰过女人呢。” 李大棒子刚喝进去一口水。听到赵云生这话,噗嗤的就喷了他一脸:“我啊,就想去元贼老窝,找几个草原女人。它娘的,欺负咱们的那些账都得算。” “可是将军说不能欺负女人和俘虏啊。”赵云生说道。 这是他这几天听到殿下和将军说的最多的话。大明军是神武的军人,不是那些山野土匪。 李大棒子那些想象的心思被赵云生都给搅和了。 他没好气的道:“云生,赶紧提前收拾。” “干啥?”赵云生问。 “向北,继续打仗。”李大棒子说完就去收拾了。 …… …… 朱标走出营帐,带着沐英和朱棣巡视。 营中将士走来走去,清点收拾粮草的,看压俘虏的,各自忙各自的。 俘虏太多,伙头军的任务一下就增多了,点不着火,骂骂咧咧的说元贼咋不死。 其中一个拿着竹筒吹火,火扑了出来,把那伙头军的眉毛头发和胡子都给燎了,卷到了一起。 三下五除二,就把烧点的头发用刀去掉,继续骂着元贼怎么不去死。 “站住。” 朱标冷喝道。 他知道这些将士对元贼都有着不可磨灭的仇恨,那么多俘虏每天就要吃掉不少粮食。 他们有怨气也是应该的,可是这种情况下也不能杀。 如果杀太多俘虏,天气又越来越热,死后尸体也会开始滋生大量细菌,对百姓和水源都会有一定的危害。 “殿下,俺……俺他娘的就是心里不舒服,把咱们的粮食给他们那群贼吃。”那伙头军哭丧着脸走到朱标跟前拱拱手。 “好了,快去准备饭菜,时候不早了。”朱标说完继续巡视。 大军收拾完整,就开始向陕西一带出发。 山西的其他地方,徐达和常遇春两人用了不到几天,就已经接手了。 更多的是大同那边听说王保保已经被擒,立刻就像一群无头苍蝇开始乱飞,都纷纷投降。 打下山西,也是用时最少最轻松的。 “殿下,这是地图。”刘伯温把绘制的地形图给朱标送来。 朱标接过看了起来。 如果历史不会因为王保保的死亡有太多改变的话,那么接下来应该就是历史发生的那些。 历史上,李思齐本在潼关,之后被明军吓走,退守凤翔。 随后又从凤翔溜走,退守甘肃西南部的临洮。 一个月以后,追到临洮,李思齐投降,被送到应天。老朱还赏了这个李思齐毋庸到任的官,江西行省左丞。 那个张思道本是在鹿台,保卫奉元(西安)。 大明军一到,他就立刻溜去了甘肃,扎在庆阳。 随后又留下他的弟弟张良臣守庆阳,自己去宁夏投奔老仇人王保保,被王保保禁闭。 可惜,王保保提前被朱标给结果了。 这个张良臣在洪武二年五月降明,降了又叛。 张良辰就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渣。 朱标决定,如果可以,他不会给这个张良臣投降的机会。免得他到时又叛大明军。 孔兴与脱列伯本来也是扎在鹿台的。他被送到应天。 而孔兴溜走,被部下杀了。 等搞定了这些人,陕西、甘肃、宁夏、绥远,就会都回归到大明。 朱标并不怕以前的历史和现在会有什么差别,因为没有什么会一直不出错。 他并没有军事天赋,但只要多跟着大军走,在大营磨炼,争取把基本的问题都记在心里。 这时候,徐妙薇抱着自己的剑走了过来。 两边的将士看到她,都是有些吓的腿软,这个徐家二小姐别看年纪小,练军时把一帮子汉子,都要给练趴下。 这正是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女。 徐达已经提前出发,正好在目的地和朱标他们接应。李文忠和郭英还有刘伯温带着后面的将士继续赶上。 “殿下。”徐妙薇说道:“很快便可以出发了,粮草准备充足,只是这些俘虏不能跟着北上,我已经安排人进行看押。” “留着他们,挑些真心投降的俘虏,往后有用。吃了我大明的军粮,就得为我大明干活。” 徐妙薇点头,对于她来说,也只有在太子殿下面前时,才会露出少见的一面。 一个是因为她是臣,该服从太子。 另一个……就是少女的心思。 “二公子?你想什么呢?”朱标看到徐妙薇发愣,对她说道。 朱棣和沐英站在不远处。 “俺咋觉得徐家二小姐有些害羞呢。”朱棣嘴里咬着稻草。歪着头看着朱标和徐妙薇。 沐英笑道:“徐家二小姐看起来不错,要什么有什么。” …… 大军很快出发,像一条黑龙在北方的大地上行走,众人在路上也聊着天。 朱标让人叫李大棒子和赵云生去见他。 “李大哥,太子殿下可真是厉害人,他找我们是不是升官。” “你小子想的美。”李大棒子有些心虚。 他可忘不了,上次他和太子殿下在营帐打赌,说太子殿下不知道天高地厚那话。 还谁输了谁喝洗脚水…… 所以,只要不让他喝洗脚水,升官不升官的都成。 大军原地休息时,朱标把赵云生叫了过来:“赵云生,上次若不是你,孤就被王保保给劈了,你愿不愿意跟着孤。” 赵云生愣了半天,随后立即磕头道:“殿下,我愿意,我愿意。” 朱标笑道:“行,今后就跟着吧。” 旁边的李大棒子在那里不安分的动着,沐英看着他说道:“李大棒子,你咋了?身上长虱子了?” “嘿嘿,没有长。”李大棒子笑着说。 “李大棒子,上次孤记得谁要喝洗脚水?” “太子殿下,我……” 看到李大棒子为难,朱标笑着说道:“不喝也成,到时候上了战场,多杀敌军就行了。” 李大棒子立即磕头:“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 朱标点头,他自己也很缺人手的,沐英不能总待在他身边,所以有必要提携几个亲兵。 正文 第132章 打他个落花流水 徐达以副将军常遇春和蓝玉为先遣部队渡黄河攻取陕西。 四月初一,徐达率大军从蒲州(今山西永济西南)渡河,开始进据陕西蒲城,逼降元鄜城(今陕西洛川境内)守将施成,张思道闻讯逃往庆阳(今属甘肃)。 明军不战而胜,大军占据了鹿台和奉元。 四月十二日,常遇春率大军开始攻逼凤翔,蓝玉攻克陕西的凤州(凤县)。 徐达和常遇春聚集兵力,边讨论进军凤翔的方向,边等朱标,刘伯温和李文忠他们。 徐达站在一处开阔的高地上对常遇春说道:“王保保确实是名不虚传,是元贼主力军,不过他也是该死,想对殿下下手,也不问咱们两个答不答应。” “当然,敢动我女婿,让他娘的死十次也不够。”常遇春粗声粗气吼道。 刘伯温和朱标他们到达凤翔第二日后,徐达开始指挥大军进攻凤翔。 而此时,凤翔的李思齐,满打满算,也就几万人。对着徐达的精锐之师,他们实力和战斗力相差特别大。 两军对垒,李思齐那边的竟然没人害怕徐达和常遇春的精锐,一个个继续大声吆喝,相互观望的意思都没有,前仆后继。 元军继续给自己的马屁股狠狠抽了一鞭,最前面的举着大元的旗帜。随时进攻。 李思齐早就站在城楼上,冲着徐达大喊:“姓徐的,早点投降,我啊让陛下封你们做个北元丞相,朱元璋那个土农民,就封你个将军有啥好玩的。” 徐达轻蔑喊道:“呸,抱头鼠窜的皇帝还封丞相,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抱头鼠窜的皇帝!!”大明军这边跟着常遇春蓝玉喊了起来。 朱标和朱棣穿着盔甲站在徐达和常遇春的身后,跟着大军一起喊元顺帝这个懦夫皇帝。 大明将士高声喝彩,徐达脸上喜气洋洋,指着李思齐喊道:“我徐达今天就要摘了你的狗脑袋。” “死在我常遇春手上,算你狗娘养的运气好。” “让我砍了他。”蓝玉一手勒紧缰绳,就想下一刻冲进城去。 “沉住气,急什么?”冷不丁的让朱标凶了句:“你看他在城墙上那么嚣张,要是有人放个冷箭,你还要命不。” 蓝玉立即调马,回到常遇春身后笑笑:“殿下,我莽撞了。” “还好,你这勇气可嘉,我大明军就需要你这样的,等破了这凤翔后,孤就请你去最好的酒馆喝一顿酒。” “成,我就听殿下的。”蓝玉哈哈笑道。 旁边的朱棣笑道:“俺也去,不能把俺忘了。” “行,先拿下城楼的狗贼脑袋,孤要他们的大旗。”朱标伸手指了指元军的大旗。 “我一定把大旗给拿回来。”蓝玉拍拍胸脯,志在必得。 这时候,凤翔城楼上的李思齐突然喊话,那些元军也开始梗着脖子喊: “大明懦夫,谁先来啊!别当缩头乌龟。” 蓝玉冷哼一声,动了动他的腮帮子,鞭子抽在马在,策马走到城下:“狗腿子,你蓝玉爷爷在此。” “蓝玉是哪个?”李思齐道。 “乖孙子哎,蓝玉是你爷爷。” 李思齐组织好骂人的话,被蓝玉一句给噎住,气的脑子立即一片空白。 随后涨红了脸,用陕西的方言骂道:“碎怂,你狂啥狂,毛都长不齐,就狂?把你狗杂碎给弄死。知难而退滴话,你李爷爷饶你不死。” “你说啥,爷爷听不见。”蓝玉大声道。 李思齐加大声音:“我说……碎怂……”说着明白过来,是蓝玉在占他便宜,火蹭的就上来了。 “哈哈。爷爷今儿就要把你那大旗拿下。”蓝玉指着大旗,高声喊了起来。 李思齐之前就是平过不少的百姓起义,红巾军他也是打过,当时还没听说徐达和蓝玉是谁。 今儿这么嚣张又整齐的大明军确实让他心里恐惧,但李思齐表面不露胆怯,继续喊着壮军威。 听说山西被他们这群贼军几天就给拿下,就连王保保也给他们干掉了。 这他妈的什么大明军,是地狱来的阴兵吧。 李思齐看了眼徐达和蓝玉,一脸的凶煞之气,身材魁梧,他心里越慌,骂的越起劲儿:“反贼,一群反贼。” 真是倒了大霉,碰见这么一群大反贼,如果不能除掉,那就得想办法溜走。 李思齐咬咬牙,冲着徐达他们喊道:“杀!” 墙头立刻出来一排弓弩手,对准徐达他们。 说完李思齐回头说道:“就射中间那几个,看准时机,一次要了他们的命。” “是。”身后的元军盯着城下黑压压的大军,额头手心都开始不断的冒汗。 “蓝玉,你这崽子小心。”常遇春喊道。 蓝玉看了眼他们的弓弩手,冷笑着从战马侧身摸出羽箭:“这玩意儿小意思。” 朱标打了个手势,披着枯黄稻草的李文忠和徐妙薇握紧了手中的羽箭。 “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投降随我见皇上,不然就别怪我李思齐不客气。” 李思齐说着抬手,城墙嗖的放出一箭,被蓝玉一刀撞开。 与此同时,李思齐已经让城门口的大军开始进攻。 只要堵住他们,大元的高官绝对少不了自己,黄金,战马,女人多不胜数。 想到这里,李思齐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注意力都被城下的徐达他们吸引,并没有看到趴在城下草堆里的李文忠和徐妙薇。 “可以射中吗?”李文忠道。 听说徐妙薇的箭术和骑马都是徐达找军中最好的人教授的,这次李文忠觉得自己有幸看看徐达家这二姑娘的厉害。 蓝玉正要挥鞭,李思齐又开始打起嘴炮:“投降吧,我们城中美人多的是,让你们快活快活。” “快活个屁,老子还嫌弃你们元贼女人脏。”常遇春骂道:“送你们娘娘来,我们都不稀罕。” “不稀罕!不稀罕!脏。”大明军齐刷刷喊道。 气的李思齐鼻子冒烟,胸口起伏不定,下一刻都要被憋晕。 李思齐派了个先锋骑着马,带着贼军冲了过来。 “冲啊——” 赵云生眼睛亮晶晶的,看元军就像看一群白花花的羊崽子,恨不得一刀劈一个。 李大棒子举着大刀,已经和过来的杀红了眼。两人背靠着背砍着贼军。 朱棣看到一群元军,兴奋的下马加入厮杀。 嘶喊声,血腥味儿,战马倒在地上,地上横七竖八的死尸。 李思齐不敢下楼,又开始组织城楼上的将士喊了起来:“你们这群反贼,还不快快投降,我可以请求皇上饶你们不死。” 正文 第133章 分配老婆 “大明懦夫………懦…”李思齐的夫字还没喊出来。 嗖! 扑哧。 下一刻,李思齐只感觉自己喉咙发凉,他的脖子开了朵小红花。 李思齐连哼都没来得及,就趴在了城墙上。 与此同时,徐妙薇把自己身后那堆枯草给扔掉,把弓弩上夹着的茅草也收拾干净。 李文忠举起大拇指道:“虎父无犬女。” “李将军!” “李将军死了——” 城上元贼一片惊呼。 城下明军一片高兴。 徐达砍了两个过来的元兵,立即又去追杀那个先锋。 朱标这几日在路上受了徐妙薇不少的点拨,骑着马大喊道:“拿下他们的大旗!” 李大棒子放倒纠缠自己的大元将士,眼睛盯着竖在凤翔城门口的大旗。 蓝玉骑着马,从死尸身上一跃而过,径直奔向大旗,一刀拦腰砍断,握在手里奔向朱标: “殿下,我拿到了。” 正在这时,常遇春一脚踢起半截长矛,蹭的就戳穿元贼先锋的胸腔。 那先锋姿势定格,啪的翻下了马背,血染红了黄土。 天空中除了太阳,还有烟雾滚滚的黄土,地面上的碎石染着不少的血迹。 李思齐一死,其他的蝇头小兵开始到处乱窜,哭喊声四起,没有了头领,立即乱作一团。 被蓝玉他们围在中间,当牛羊一样的赶。 朱标看到不少的元军已经倒地不起,让沐英对着城里头大喊: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天命之军,来解救你们,快快打开城门投降,饶你们不死!” 城门半天没动静。 又喊:“在不开门,我们就攻进去杀个片甲不留!” “弓弩手,上前。” 哗啦,几百名弓弩手齐刷刷的前进到城前停下,拉弓搭箭。 几息后,城门咯吱咯吱的被打开了。 朱标示意他们,停下手中的弓箭。 就在这时,城门口的元军探出脑袋,举起一片白布晃悠。 “徐将军,进城。”朱标骑着大马,带着将士进城。 街道两边,跪满了元军。 沐英翻身下马,用长矛挑起那投降白布,哈哈大笑起来:“是哪个的兜裆布没了?” 这时门口的守城官颤巍巍的举起手:“我……我的。” 后面的大军哈哈大笑,拿兜裆布在这里当白旗,也只有这帮蠢材做的出来。 “谁的这玩意儿?”蓝玉看到沐英挑着的东西,哈哈大笑起来。 进入凤翔,城中李思齐的府宅中,金银首饰和珠宝都被搜查,整整有几大筐。 朱标看到不少的字画,还有唐宋的真迹,就让沐英单独收藏了起来。 这次攻打顺利,完全是因为王保保那个前车之鉴,只可惜他的家人都跑去了甘肃,应该是有人接应的。 正在这时,朱棣从李思齐妻妾那里拿来一枝做工精细的钗子递给朱标:“大哥,俺看这个金钗价格不菲。” 朱标接过盒子,看了会儿和字画扔在一起。 …… …… 李思齐的府上有不少的丫环和妻妾,都被集中到凤翔的城中。 还有不少是李思齐从汉人家中搜刮的民女,不知道要干什么,只可惜被徐达他们给截胡了。 朱标对常遇春说道:“常叔叔那些尸首打算如何处理?” 常遇春之前喜欢攻城时,杀了俘虏,然后用投石机给投进贼军城中为乐。 “这个?殿下请吩咐。”常遇春说道。 “在城外挖大坑,然后找些石灰来,撒在尸体上集中处理,不然到了春日,容易滋生疫病,会影响百姓。” “是,殿下。”常遇春点头。 凤翔除了驻扎的元军,剩下的都是汉家百姓,这也是大明日后的百姓。 朱标要对他们安危负责。 夜幕降临,百姓欢庆,围着凤翔空地拍手叫好。 李大棒子揪着自己小胡子,嘿嘿笑道:“这么多女人,都是给那狗皇帝的?还是那些狗官?” 赵云生傻愣愣的看着那群汉家女子,眼睛都快笑成月牙了。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爹,大明军就是好,还给分配姑娘嘞。” 徐达站在旁边,朱标让刘伯温登记她们的名字,常遇春给他们分配。 说是分配,其实也是问了这些姑娘的,毕竟被抢来很久,她们回去也不可能,有的又是孤女。 挑了没媳妇的,朱标对她们笑着道:“不要怕,你们想回家的孤让人送你们回家。 不想回家的,领点银子挑个你们中意的汉子,回去过日子,他们敢欺负你们,孤找他们算账。” 那些女子低着头,有几个大胆的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将士。 “那个屁股大,生儿子成。” “长的壮,健康,俺看干活是把好手。” “脸蛋白。”李大棒子指着那个高瘦的说道:“那个不错。” 赵云生看过去,果然是个高挑白净的。 正在这时,兵头头说道:“都是些不咋样的。” 几个将士转过头,原来是徐妙薇从一旁过来,把这些女子都给比了下去。 “咳咳,你们这群臭小子,我家姑娘如花似玉,你们想干什么,挨军棍啊?”徐达说完,哈哈笑道。 众亲兵也跟着笑起来。 朱标摇摇头:“你们啊,这些女子风吹日晒,这样已经很好了,过来问人家姑娘中意不,看中了过来刘先生这里登记。” 将士跟一伙狼一样,涌向那些女子。 等他们挑好后,被挑中的女子都羞答答的站在将士身后。 还有一部分表示想回家,朱标便命人安排。 正要转身时,朱标的袖子被人拉住。 “何事?”朱标看着身后的两个高瘦女子问道。 “我想跟你走~” 那女子对朱标说道。 后面的将士忍住笑,不说话。 常遇春看到后,立即对她们几个说道:“姑娘,那边还有呢,去挑几个去。” 送走她们,常遇春挠头对朱标嘿嘿一笑:“那啥,妙薇啊,殿下累了。” 徐妙薇抱着胳膊,马尾在身后甩着,露出光洁的额头:“殿下。” …… …… 吃饭时,朱标看了眼帮自己整理屋子的徐妙薇,咳嗽一声,吸引她的注意。 他起身从旁边的字画中取出盒子,徐徐拉开,放到徐妙薇面前继续吃饭。 光是材质和样式,就是独一无二的。 徐妙薇直接看呆了,眼睛盯着金钗。 这种金钗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戴的,都是大家闺秀才有,估计是李思齐给他的妻妾准备的。 徐妙薇看了眼,拿起金钗笑着说道:“真漂亮,难得……” 话音刚落,朱标把盒子拿过来合上:“难得吧,我回去给母后。” 徐妙薇胸脯起伏,看了朱标一眼道:“殿下吃好了?那我收拾碗筷了。” 朱标放盒子的功夫,桌子上装满饭菜的盘子已经被徐妙薇收拾起来端走了…… 正文 第134章 徐达当了小白鼠 徐妙薇生气了,把碗筷盘子都收走的那种。 朱标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这还没吃呢。看来是宁杀贼军,不能惹女人。 等徐妙薇再进来,朱标咳嗽两声道:“孤觉得,那些金首饰银首饰的不实用,李思齐这个贼军就喜欢这黄白之物,低俗。” 他打算引开话题,贬低下那支金钗。 徐妙薇淡淡道:“殿下不知,我也喜低俗,也喜欢黄白之物。” 朱标:“…………” 他走到那堆字画中,找出一把白纸折扇,是苏东坡题的诗词,折扇有些旧。 正在这时,朱棣抱着盒子走了进来:“大哥,俺刚才从李府的库房发现件衣服,上等丝绸,薄如蝉翼啊。” 朱标把扇子放在一旁,打开朱棣找到的盒子,里面是一件做工精细的女裙:“太薄了。” “大哥,看着价格不菲,应该是李思齐那老贼收藏的这种,俺咋觉得这么薄。” “老四,不仅薄,还有点透。” 朱标对徐妙薇道:“我看徐小姐穿上这件衣服挺合适,衣服大小也相差不多,不如孤把它送给你。” 总不能说自己刚才让人家空欢喜一场,旧事再提可就连饭菜也没有了。 徐妙薇正帮朱标收拾卧房,听到这里嘴角微微扬起,眼睛里都是星星,双眸含水,向朱标走来。 这会怎么觉得太子殿下有点莫名的英雄气概,她也要脸的好吗。 朱标看她过来,手指敲着桌子等她感谢。 “谢谢四殿下。”徐妙薇拿起那件衣裙,衣服在灯光下散着淡淡的光,是布料折射的,神情也妩媚动人。 朱标石化了,是不是搞错感谢对象了。他看了眼旁边笑呵呵的朱棣,收起手指。 “四殿下可用过饭了?” “还没有,有粥没有。” “孤也饿了,蒸碗鸡蛋羹。两个公鸡蛋,加点清水蒸,简单可口又方便。” “四殿下,我这就去给你做。” 徐妙薇对朱棣笑了笑,起身离开。 朱标酸了,就我做了好事不被惦记?她是忘了自己才是赠送的人吗。 “大哥,俺是不是……”朱棣看了眼出去的徐妙薇说道。 朱标拿着扇子扇了起来。 朱棣道:“大哥,你热吗。” “热。”朱标道。 朱棣看了眼初春天气,这也不热啊! …… 凤翔,李府厨房。 李思齐这个贼军,厨房里东西倒是齐全。 “先加清水?还是先加公鸡蛋来着?公鸡蛋哪里有?” 徐妙薇拿出数颗鸡蛋,翻来覆去的看,半炷香过去,公鸡蛋和母鸡蛋也没分清。 她只好拿出两只碗放在锅旁边,开始生火。 徐达路过,看到厨房亮着灯。 自家姑娘站在窗口握着两颗蛋摸来摸去:“公鸡蛋是哪个?” 徐达蹑手蹑脚的走进厨房,站在她后面,问道:“妙薇,你在干什么?” 她肯定不会告诉徐达自己做给太子殿下吃。 “做鸡蛋羹。” 徐妙薇也不管公鸡蛋了,开始在厨房中忙碌,还好她在徐府也做过饭。 徐达站在厨房门口,盯着自己女儿做饭,嘿嘿笑着。 等到蒸笼冒出热气,徐妙薇小心的把碗拿出来,看了眼站在门口眼巴巴的徐达,端起一碗道:“爹你尝尝。” 徐达看有吃的,点着头过来接过鸡蛋羹:“我尝尝我家姑娘做的鸡蛋羹。” 平时在家。自己两个姑娘都会去厨房做饭给他吃,这次打仗奔波数日,好久没好好的吃顿自家姑娘做的饭了。 这还是他家姑娘第一次蒸鸡蛋羹……他很期待。 徐达接过碗,坐在厨房的灶前唏哩呼噜吃了起来,他吃了两口后发现没有味道,还有点稀。 徐妙薇想了想,接过徐达的碗说道:“爹爹,怎么样?” 徐达递过碗,擦掉胡子上的饭渣道:“姑娘,没味道啊,太稀。” “明白了,爹。”徐妙薇又转身每个碗里放了两颗鸡蛋,搅拌均匀后加了盐。 不久后,她端了出来。 “爹,你尝尝。”徐妙薇笑着又递一碗,烫的她手立即摸了摸自己耳朵。 徐达看女儿一脸期待,接过碗吃了一口,嘴动了动,然后呸的吐了出来:“妙薇,盐多了,咸!” “爹,那别吃了。”徐妙薇给徐达倒了碗水,心里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给太子殿下做时,水要少,盐要少。 徐达几口把徐妙薇那碗鸡蛋羹吃光,说道:“爹不能浪费我家姑娘心意。” “爹,明儿我给你做好吃的。” 吃完后,徐达立刻跑到外面的水缸,猛灌几口凉水,这才伸伸懒腰离开了。 自己姑娘做的,怎么也得给面子吃完,山珍海味他徐天德也不舍得换。 屋子里,朱标和朱棣在那里讨论接下来的事情。 “老四,只有战场上才能磨炼出名将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大哥,那个王保保也不过如此。”朱棣傲然道。 朱标摇摇头:“王保保不是一般人,上次能够一次成功,完全是因为豁鼻马和其他原因。” 想想有些唏嘘,自己正是因为知道历史大致发展,才能够剿灭王保保。 “咕噜噜~” 朱棣道:“什么声音。” “这里。”朱标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那会儿吃了一口菜,就被她收拾走了。 偏偏吧,人家收拾碗筷也没有错,气人不。 门并没有关,徐妙薇端着两碗鸡蛋羹进了屋子。 朱标看到她,疑惑道:“怎么这么久,来。” “四殿下,这是你的。”徐妙薇端着鸡蛋羹放到朱棣面前。 眼睛看了眼旁边的朱标,拿过一碗说道:“太子殿下,我不小心多做了一碗,给你吃吧。” 朱标接过鸡蛋羹,这丫头就是嘴硬,老四明明说要吃粥,他说的鸡蛋羹。 朱棣看了眼大哥的碗,和自己碗里的鸡蛋羹,笑着看了眼朱标。 自己这是沾了大哥的福了。 “味道不错,做的刚好。”朱标吃了几口。 听到朱标赞不绝口,徐妙薇不自觉的低下头,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的甜,带着羞迫的欢喜。 她把被碗烫到的手指悄悄往衣袖里缩了缩,这个鸡蛋羹真是她做过最难做的饭了。 朱标拿过扇子递给她:“这把扇子不错,是苏东坡的亲笔,孤把它送给你。” 娇俏的徐妙薇接过扇子,手指尖的烫伤被碰到,她“啊”了一声。 朱标抬头,淡淡道:“蒸过的碗一般很烫,下次不烫了再端。” 什么下次,才不会有下一次了呢,徐妙薇在心底想着。 正文 第135章 大半夜被误会 夜深人静,忙碌了一天的将士已经休息,朱棣也回了自己的隔壁的屋子。 朱标坐在床榻边,从沈知否带给他的那些瓶瓶罐罐里找止疼消炎的药。 徐妙薇盘腿坐在另一边,伸着手指。她手都伸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了,太子殿下还没帮她找到哪一瓶是止疼消炎药。 太子殿下今晚。 真是太折磨人了。 每一瓶都要给她试,还得盘着腿坐在他对面,她就像个试药的。 而他呢,拿着小纸条,试一种药,贴个名字。从口服到外用她都试了个遍,还加了名字。 徐妙薇已经没有力气,随朱标折腾。 “这个药应该是了。”朱标拿起药瓶倒了几滴白色液体东西,涂抹在徐妙薇指头上。 “舒服吗?” “殿下,没感觉。” 徐妙薇老实答道。 “那我试试另一种。”朱标给那瓶贴了没反应,不是消炎止痛的药膏。 朱标看着最后一瓶,又对照沈知否亲手写的白瓶说明,他数了数后确定了消炎止痛药。 也怪自己,好多瓶上面的药名贴都被自己放在包袱里蹭掉了,混乱起来。 “找到了。” 朱标看了眼徐妙薇手上被烫的几处,用手按了下。 徐妙薇闭着眼睛,咬着嘴唇说道:“啊~殿下轻些,疼。” “疼吗,一会儿就舒服了。”朱标抬头拿过药。 发现瓶子里的红色药膏根本倒不出来,朱标想了想就去找了个没用过小号毛笔。 朱标拿起毛笔往瓶口塞,想刮点儿药膏出来给她。 “它太粗了,塞不进去。”徐妙薇看着卡住的毛笔。想了想把自己的头钗拔下来递给朱标。 头钗细多了,朱标接过用它刮了药膏:“上面就可以。” 上药都是在上面,徐妙薇却问要不要把烫到的皮挑开,把药涂抹到里面。 药膏凉凉的,是好药。 “舒服吗?” “嗯,舒服,东西真好。”徐妙薇拿过药瓶,看来沈家这实力可真不一般。 “我拿手帕擦下。”徐妙薇接过头钗,用手帕把上面沾的红色药膏都擦了去:“手帕红了,明天我把它扔了去。” “第一次都这样,下次就知道诀窍了。”朱标笑道。 蒸鸡蛋羹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很普及,徐妙薇拿碗不小心也是很正常的。 手里拿着地图的徐达站在门外听了很久,他手放门上半天。 进去的话妙薇也在里面,她会尴尬的,不行不行,自己得赶紧装作不知道。 回到自己屋子,徐达把地图啪的扔到桌上,这个妙薇,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自己说。 之前说她还小,太子殿下有了婚约,这下好了,两人已经……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这可怎么办。 陛下那里怎么说。 老常那里自己又怎么办。 万一,万一有了孩子…… 徐达已经脑补出了一万种关于朱标和徐妙薇的情况。 当年他虽然也是那样把徐夫人给娶回家的,但是……这成何体统。 徐达背着手,在自己屋子里里转来转去,把屋子都快要踩出个大洞来。 他想来想去,就拿了坛酒去找常遇春。 …… …… 徐达给常遇春倒了酒:“太子殿下和你家姑娘什么时候完婚?” “陛下说还要过些时间。”常遇春灌下酒哈哈笑道。 徐达老脸一红,那万一妙薇要是肚子鼓了,那怎么办。 “我家姑娘进了宫,倒时也没个伴。”常遇春灌着酒说道:“不如让你家闺女到时进宫,陪她说说话也可以。” “当真?让我家姑娘进宫。”徐达听到常遇春这么说,当下高兴起来。 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够意思。 常遇春看徐达高兴,心里十分奇怪,他家大姑娘妙云到时嫁给四殿下,在宫里离自己姑娘近点,也有个说话的。 两人高兴的喝着酒,徐达说通了常遇春,下一个就是去试探太子殿下。 第二天一早。 朱标起床不久,就碰到在院子里溜达的徐达。 徐达一宿没睡,双眼通红,眼神还特别怪。 朱标想着,徐达平日也是特别早起,熬夜读兵书也很正常,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徐叔叔,你在这里做什么。” “殿下,昨天晚上的事,妙薇不懂事……” “昨天晚上啊?也没什么,她挺配合的。” 朱标满意点头,从那把扇子之后,她又好好说话了,昨晚上药也配合,还帮自己重新说了战场上的情况。 “殿下,妙薇一晚上她都在?” 昨夜她一直在,和自己聊诗词歌赋,聊战场作战,聊军营将士的事情。 “一晚上都在,懂的还多。”朱标说道:“孤很满意。” 满意?殿下的意思是愿意他家姑娘,那就好。 “殿下日后,可要多多的照顾她,多包容些。”徐达说道。 “徐叔叔说那事啊,她说下次还做,挺喜欢的。”朱标笑道。 她竟然做鸡蛋羹上瘾了,还有这样的人,不过能吃到鸡蛋羹还是不错的。 徐达知道自家姑娘很仰慕太子殿下,这事不用问她,自己都知道咋回事。 姑娘家脸皮薄,这事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开口,到时回去和陛下商量就行了。 吃饭的时候,徐妙薇看徐达好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想说些什么事情,就是眼神特别奇怪。 难道是昨晚让爹爹帮自己试吃鸡蛋羹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徐妙薇有些愧疚,夹了菜讨好的给徐达:“爹,你多吃点。” 看到徐妙薇夹菜,徐达这下确信了。只要她每次做错了事情,就会不断的给自己夹菜。 想着想着,徐妙薇又夹了一筷子菜给他,还给他夹了个鸡腿。 徐达啃着鸡腿,心里也不知道是啥滋味:“闺女啊,从今往后爹不会干涉你什么,爹会拿命去保护你和太子殿下的。” 他倒是喜欢闺女,不太喜欢他家那小子,妙云和妙薇两个,妙薇喜欢习武,他打仗也会带她,对他家二姑娘更心疼。 “爹,这就是你该做的嘛。” 徐妙薇又觉得徐达好奇怪,太子殿下肯定要保护好,不然怎么和陛下交代。 在凤翔休整的这段日子,朱标向常遇春和李文忠还有徐达他们虚心学习,每晚由徐妙薇帮他考核学到的。 朱棣和他还会互相切磋,作战和武艺也进步飞快。 唯一奇怪的就是徐达总会问他些奇怪的问题,还把自己祖传的徐家玉佩给了自己,说是护身符。 朱标总结了下,觉得徐叔叔对自己很忠心。 正文 第136章 爬起来 “再休整些日子最好,拿下山西属天助,又攻凤翔,将士们弦上太紧反而容易断。”刘伯温说到。 “咣咣咣!”朱标敲着桌子,缓慢而有节奏。 徐达坐在旁边看看徐妙薇又看看朱标,再看看常遇春,脸上的表情也很丰富。 “要我说,直接攻,就想打场通快的。”常遇春腿搭在板凳上说道。 “依我看,听刘先生的,然后继续西向,攻下陇州,粮草补给也需要时间。”徐达说道。 朱标知道,陇州就是后世陕西的陇县,他停下敲桌子:“孤想,这几日就组织将士放松放松吧。” 他们几个都在等朱标发话,所以此时都点点头。 将士一直以来都是作战,匆匆赶路。人的身体总有个极限,该松弛就松弛。 没有了王保保,攻北元比之前要更简单些,张思道听到这些消息后立刻逃亡甘肃地带,鹿台(陕西高陵西南)和奉元(西安)不废一兵一卒就收复了。 灭了李思齐,夺下陕西凤翔的消息像利剑一样,飞快的传遍了山西,河南,江浙一带。 南京城中大明周报一出,百姓欢腾,就连那些文臣听到这个消息也不住点头。 暴元之政,百姓苦不堪言,疆土一点点的在收复,大明这一刻扬眉吐气,百姓等汉人天下等的太久太久。 这次攻凤翔,虽然李思齐被射杀,可是大明将士也损失了,其中有不少的的精锐。 年轻的将士为了攻凤翔,身躯在朱标的面前不断倒下,他一闭眼就是那些嘻嘻哈哈的将士盖着白布停在凤翔的义庄。 白天又去义庄看了一次,那些将士躺在白布下,刺激的他又开始难过。 徐妙薇送饭进来时,朱标也没有发现她,继续想着如何能够尽快的练兵,让将士伤亡减小。 任何一场战争,几十条甚至几百条人命,都是不小的心理煎熬。 “殿下?”徐妙薇放下鸡蛋羹笑着道:“今儿做了很多呢。” 朱标并没有说吃饭,对徐妙薇说道:“跟孤去马场。” “好。”徐妙薇并没有问什么原因,默默放下碗筷,跟在朱标的身后。 此刻,夜幕降临。 朱标穿上盔甲,翻身上马,对徐妙薇道:“来吧,孤准备好了。” 只有不停的对战厮杀,才可以挺高作战的能力。 “殿下,得罪了。” 徐妙薇手握长矛,双腿夹着战马,向朱标冲去。 “来!” 朱标怒吼一声,拿着刚才随手取的刀,握紧刀柄,迎了上去。 手中的长刀与徐妙薇的长矛相碰,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徐妙薇长矛落在刀刃上,向下发力,朱标胳膊颤颤巍巍的抖动。 铮! 朱标落下了马。 “太子殿下。”徐妙薇急道,立刻要翻身下马。 “不用,我自己会起来。”朱标从草地爬起,跨上马背,又握起钢刀:“再来。” “是。”徐妙薇领命。 第二次落马。 第三次落马。 第四次落马。 第五次,朱标躺在地上看着满是星空的黑夜,长刀插地,慢慢的站起来。 他卸掉自己一部分护甲,身体轻松了许多,光着胳膊,一手勒紧马绳,一手握着长刀。 额头上都是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流到眉骨,流到眉梢,流下脸颊和下巴,滴在马背上。 朱标没有察觉,他眼睛盯着对面的徐妙薇,夹紧战马,像一道利剑从黑夜中冲了出去:“来!” 徐妙薇继续用长矛去挡,去攻击,朱标侧头躲过,开始用长刀去攻击。 长矛与刀在黑夜碰撞,发出铮的声音,还有朱标的喘息声,在黑夜里像只猛虎。 朱标翻转长刀,将徐妙薇的长矛压在刀下,僵持许久后,徐妙薇的长矛落在地上:“殿下。” 这一次,朱标没有从马背上掉下去,而是翻身下马:“哈哈,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徐妙薇幽幽一叹:“殿下还真是倔呢。” “孤不想看着年轻的将士死在元贼的刀下。”朱标下马坐在草料堆旁边。 夜风吹着,徐妙薇坐在他的旁边:“殿下不要心急,抗击北元还有我们。” 朱标笑了笑说道:“回吧。” 两人从马场离开。 回到屋子后徐妙薇借着烛光才发现,朱标的盔甲松散,头发上都是干草,脸上还有不少的泥土。 “殿下,我帮你脱衣服。”徐妙薇叹了口气,帮他把盔甲都卸了下来。 看着朱标后背摔的青紫,徐妙薇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手指颤抖着要碰到朱标后背时,立即又缩手回去:“殿下的药在哪儿。” “包袱在旁边的柜子里。”朱标指了指床榻侧的柜子。 徐妙薇点头,从包袱里找出了药,又去厨房端了热水过来,开始帮朱标擦掉脸上的草屑。 药膏涂抹在青紫色的地方,徐妙薇拿了颗水煮蛋过来,包在手帕里帮他活血。 朱棣进来时,刚好看到两人上药这一幕,朱棣原本还想笑着打趣他两。 但看到后背的淤青时,朱棣脸色骤冷:“大哥,怎么回事儿。” “刚才练习骑马,摔到了而已,小事情。”朱标云淡风轻道。 “俺以为谁欺负你了。”朱棣坐在旁边顺手拿起药膏帮朱标涂胳膊上的淤青。 “对了大哥,徐将军说明天让将士可以来个比赛,赢了的会有一定的嘉奖,俺是来告诉你的。”朱棣和徐妙薇一起,帮他边涂药边说道。 “这个主意好。”朱标点头。 “大哥你是不是去练武了。”朱棣笑道:“俺看到你手这里都流血了。” 朱棣帮他缠了伤口,却被徐妙薇阻止:“四殿下,这个不能这么包的,要这样。” “俺不懂这个,还是徐姑娘手巧哈。”朱棣嘿嘿笑道。 这些日子和徐妙薇接触,他心里是挺佩服她的,也不知道她的姐姐徐妙云怎样。 毕竟是他之后要娶的人。 朱棣想到这里又摇摇头,妹妹都这么厉害,姐姐应该不会差。 再说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打到北元人老家去,好好的教训下那群家伙,把属于大明的江山都给拿回来。 大哥虽然没有告诉他,但是他不笨,肯定是大哥为了这些日子的事情烦恼。 朱棣笑道:“大哥,明天我们也去参加那个投箭吧。” “好。明天一起去。”朱标笑着答应。 刚才摔下马数次,再次爬起来就不会再倒下,北元不倒,他也不会倒下。 正文 第137章 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这些将士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居多,晚上折腾一晚,早上起来无精打采也正常。 徐达和朱标他们心里都清楚原因,行军打仗可以指挥,这个事情他们也改变不了。 “大家都注意身体,过些日子还有仗要打。”徐达说完有意无意看了眼朱标。 昨晚他家姑娘很晚才从太子殿下屋子出来,想到这里,徐达就疯狂脑补。 但朱标站在那里,泰然自若。 徐达反而自己不自在起来。 …… 比赛场地在马场附近的的一块大空地上,四周开阔,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今天有投箭,有攀木取旗,还有缚双腿,将士们被分配成十几个小队,跃跃欲试。 胜者可以获得一坛好酒,好肉好菜,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高的荣耀。 “大哥,我们去玩投箭。”朱棣指着远处的箭壶说到。 “好。”朱标点头。 蓝玉站在旁边,对李文忠和常遇春说道:“我要攀木,拿下那杆大旗。” “你小子别给我惹事,记下了没有。”常遇春看着蓝玉,又想起自己夫人出发前叮嘱的,要他好好照顾蓝玉。 常遇春叮嘱蓝玉几句,就转身去了自己的位置和徐达,刘伯温他们喝酒。 原本是比射箭,但是徐达觉得损耗箭,就让人在远处放了十几个装箭的壶。 让将士投箭,谁投掷到箭壶中最多,就算谁胜。 攀木是由不少的木架绑在一起,最顶端是杆大旗,谁先爬到顶端,拿到大旗,就算谁胜。 最后的就是骑马追羊,谁抓到谁胜。 朱标看了一会儿,听李文忠给那些将士讲解规则,他也明白了个大概。 比赛开始,将士们挤到投箭的地方。 朱棣硬是让朱标跟他一块先看看投箭。 “怎么又没中!” “俺也没中。” 将士们站成一排在那里轮流投着,因为人太多,所以规定每个将士只有五只箭。 不少的将士跃跃欲试。 善长射箭的将士,徐达并没有让他们来参加,毕竟这些弓箭手都被徐达要求是百发百中,自然没啥可比性。 想到那些死去的将士,朱标心里有些烦闷。 朱棣道:“大哥,俺也去试试投箭。” 旁边的将士自然知道朱棣的身份,立即站在一旁对朱标笑道:“太子殿下要不要试试?” “我这里有箭。”另一个将士赶忙送上自己的箭。 朱标摇头,朱棣上前接过,开始上前投掷。 瞄准,投掷。 噹! 没中,朱棣的第一支箭撞到箭壶口给弹了出去。 朱棣笑笑,也不气馁,继续撸起袖子投掷:“这次俺一定要中。” “中!” 箭不偏不倚,刚好进了箭壶。 朱标对他点头:“老四,继续投。” 朱棣得到大哥认可,高兴的又投了起来,第三支也中了……第四支中了。 第五支没中! “大哥,中了三支。”朱棣跑到朱标跟前:“大哥你试试。” “我一支也中不了。”朱标对朱棣说道。 朱棣不听,把五支箭都塞到朱标手里:“大哥,五支不中,俺就再给你抢五支,看谁敢说不字。” 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朱标接过五支箭。 这些日子徐妙薇经常会教自己一些射箭的诀窍,但朱标也没有把握完全中,只抱着试试的态度。 “噹噹噹噹噹……” 五支箭都进了。 周围的将士心塞了,刚才太子殿下说自己不可能中,现在中了五支…… “太子殿下威武。” “殿下厉害!” 身边的几个将士惊叹着把朱标抛了起来,再接住再抛起来。 看着五支箭都进了壶,朱标觉得自己一定是做梦,但这是真的。 徐妙薇走过来,看到人群里的朱标道:“殿下中了几支?” “也没有几支。”朱标道。 “没有几支?到底是几支?” “不多,孤也就中了五支。” 徐妙薇:“…………” 朱棣道:“大哥,我们去看那边夺大旗的。” 朱标点头,跟着朱棣离开。 徐妙薇看了他一眼,笑着对那些将士道:“你们接着比。” “是……她笑了?徐小姐对我笑了。”旁边的将士哈哈大笑起来。 “明明是对我笑。”另一个将士说道。 李大棒子看了眼这群乐的跟傻子一样的将士,对赵云生道:“他们傻了……丢男人脸。” 赵云生说道:“棒子哥,你昨天还对你那新娘子笑了。” 李大棒子看了眼赵云生道:“你知道个屁,那是我婆娘,要给我生小子的,走,看攀木去。” …… 攀木的木柱下,站着不少的将士,蓝玉和郭英也在。 朱标看了眼大旗,离地有四五米高。 朱棣道:“谁会拿到大旗。” …………朱标摇头,他觉得郭英和此时的蓝玉,攀木难分上下。 蓝玉站在木柱前,看到人群里的朱标,有心想要在朱标面前展现下自己的风采。 一声令下,众人开始攀爬。 最开始领先的是郭英和其他的几个将士,随后又多了几个。蓝玉在郭英身后。 看到郭英比他快几步,蓝玉心急了,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爬。 很快他就超过了郭英,领先在郭英前面。 “爬!爬!” 底下的将士高声喊着。 咔嚓一声。 众将士纷纷抬头,都忍住没敢笑。 倒是远处的常遇春哈哈笑了起来。 朱标抬头这才明白,刚才咔嚓一声是蓝玉的裤子被郭英直接给扯破了,露出兜裆布白花花的。 蓝玉看了眼,继续向上爬,拿到了大旗。 朱棣道:“蓝玉真厉害。” 朱标点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吗。 蓝玉站在上面,举着大旗。 徐妙薇呸了声,捂着脸转身跑远了。 “我拿到大旗了。”蓝玉哈哈大笑着走到朱标面前。 “先把裤子穿好。”朱棣抢过话说道。 “我……”蓝玉把大旗扔给旁边的亲兵,一手捂着前面,一手捂着后面,飞快的跑了。 要是平时,都是些男的,今儿凤翔的不少百姓都来了,男女老少都有。 蓝玉这次可要出名了。朱标更觉得那句话贴切,还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人群中,一个中年打扮的白净男子抱着包袱,远远的看着人群里的朱标,说道:“瘦了好多。” 旁边的随从踮起脚尖,看了眼后道:“小,老爷,我们先找家客栈吧,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沈知否点点头,带着小莲去找客栈,这一路上日夜兼程的赶到山西时,却听说大明军已经去了陕西凤翔。 幸好那个车夫知道近路,用最快的速度赶了两天两夜到了凤翔。 正文 第138章 商议 “这家客栈不错,要不就这间吧。”小莲挠着自己贴胡子的脸颊说道。 客栈窗明几净,门前扫的一尘不染,看起来赏心悦目。 “好。”沈知否点头,两人刚踏上台阶,身后的街道上就走来明军将士贴告示。 “原来是朝廷找自愿运粮草推车的。” “我们去吧,大明军可是天命之军……” 几个人议论纷纷走过。 沈知否转头看了眼,走到客栈中对掌柜道:“要两间客房,最好是视线开阔的顶楼,价钱好说。” 掌柜放下手中的毛笔,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五楼是顶,正好两间客房,不过客官要多掏一倍。” 话音刚落,旁边的小莲放了张大明通行宝钞,一把拍在客栈掌柜的面前。 “哎呀,这两位老爷是打京城来的吧,大明宝钞是个稀罕东西,么麻达,楼上请。” 大明宝钞对于南京城和江南一带都是常见的钞,可是凤翔刚被明军占领不久,大明宝钞对于这个凤翔还是稀罕东西。 “狗娃子哎,把顶楼客房给收拾下。” 跑堂的把汗巾搭在肩膀,麻利的提着热水走到柜台前。 “好嘞,两间是吧,二位爷楼上请。” 沈知否付了房钱,和小莲跟着跑堂的上了顶楼。 客栈顶楼四面有窗,半个凤翔城尽收眼底,还能清楚看见明军的大营。 “小姐果真聪明,这里正好看见他们的大营。”小莲窸窸窣窣的把包袱里的东西放出来,里面都是些干粮。 “小莲,你又忘了。”沈知否推开窗户嗔道。 “老爷。”小莲改口道:“我们把车夫打发走了,沈家的马车你又不许跟着,今后怎么办?” “别管这些,你去打听下大军在这里停留几天,顺便看看有没有江南小吃。” 这几天她们吃的都是面食,有些不习惯,所以第一件事便是安排小莲出去。这丫头鬼机灵,她也不担心。 远远望去,明军大营的大旗随风飘扬,将士都在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凤翔军营练武场,朱标怒吼一声,手握长矛唰的一下刺入面前的木头人心脏中。 长矛穿透木人,有些颤动,身后的朱棣同样手持单刀,奋力朝着木头人砍去。 木头人上都是元顺帝的名字。 站在旁边的徐妙薇走到朱标跟前道:“这里不对,刺到木人时暗力通过长矛发出。” 朱标点头,回过头正要让朱棣停下歇会儿时,他心里十分痛快。 “老四,木头人的头和腿呢?” “这不是。”朱棣指着地面,好像还不尽兴。 朱标低头看去,地面上都是碎木屑和木头块,这家伙硬是把木偶给剁了。 ………… 自从凤翔攻城后,朱标是发了狠的练兵,除了吃饭,晚上就和徐妙薇两人战,琢磨经验。 “太子殿下,徐大将军请您去议事。”赵云生带着大头盔,穿着沉重的盔甲跑过来报告。 踏进大帐,就听见常遇春徐达两人的声音,刘伯温也在一旁。 “殿下来了。”蓝玉和李文忠两人帮朱标放了大椅。 徐妙薇站在徐达旁边,看了眼满脸是汗的朱标,这些日子似乎比在宫中多了豪迈和勇士气息,微微转过头去,嘴角带着笑意。 这一幕,被徐达看在眼里,自家这姑娘真是女大不中留。 “陇州有些难度,城前是巨大的深沟,沟深三丈多。是陇州元军做的防线。”李文忠道。 徐达摇头:“单就人数而言,我军精锐要比陇州元军多出几倍,在火器和弓弩方面有很大优势。只要跨过大沟,便可轻而易举。” 刘伯温补充道:“根据带回来的消息,这沟深三丈多,宽足有五丈的旱沟,若是白天很容易暴露。城上射箭,易守难攻,找好时机就是最好。” 朱标显然也知道了这一点,便道:“我们是否可以晚上攻城,这条深沟会让我大明军兵力变得分散起来。而深夜最好,是人最困乏,也抵抗最弱的时候。” “那就晚上攻城。”常遇春起身说道:“我这就去准备。” 常遇春起身,风风火火的离开大帐,准备攻陇州的事情。 刘伯温想来想去,这里也不能借助地利人和,只有靠今夜时去试试,便点头答应。 …… …… 客栈。 沈知否看到大营中的将士忽然开始忙了起来,心里有些担心。 “难道是他们又要继续向西出发了?”她手指抓着窗户,手帕也被抓的皱了起来。 她在考虑自己该不该退了这家客栈,继续追随大军,这个念头从她脑海闪现。 噔噔噔! 楼梯口传来声音,小莲气喘吁吁的走到屋子,坐在桌边拿起茶杯喝了两口茶,说道:“小姐小姐。” “又叫错了。” 小莲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窗前说道:“老爷,这边都是卖大饼,馒头啊,面条的,没有我们江南的小吃呢。” 看见沈知否望着窗外,她悠悠然坐下来:“我还打听到消息,你要不要听啦。” “什么消息?”沈知否回头。 她虽然下巴粘着胡子,穿着沈千城的衣服,脸也抹的黑黄,但是一双眼睛却依然瞩目夺人。 眼里尽是焦急:“好啦,不要卖关子,快告诉我。” 小莲笑道:“我听那些人说明军这几天在招自愿运送粮草的,要去甘肃那边,你要不要去。” 沈知否毫不犹豫点头。 “可是呢,我这鞋子都快磨烂了呢,你看我这几天都瘦了一大圈的呢~” 沈知否明白了,这丫头是想和自己讨价还价,便笑着道:“到时回了苏州,绫罗绸缎随你选,山珍海味随你吃,倒也不难……只是。” 半天不见她说话,小莲急起来道:“只是什么啦~” “我听说你的沐小哥也在,你要是不去甘肃,我便去了,倒时你可见不到他。” “呀~”小莲起身噘着嘴道:“小姐我饿啦。” “吃饭不急,我们先去明军运送粮草那里。”沈知否道。 “啊?运送粮草好辛苦,那么远,小姐怎么受得了。” 小莲担心没有错,毕竟当个义务的,没好处不说,光是这去甘肃的路就不容易,她家小姐哪里受过这种罪的。 老夫人当时还说这辈子也不让她进宫。 主仆二人出了客栈,向着明军大营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常遇春点了蓝玉和郭英今晚摸去陇州。 正文 第139章 艰难 “常叔叔,孤也想去。”朱标穿着一身新盔甲。 之前的盔甲是普通的将士穿的盔甲,这一副青黑色的盔甲是徐妙薇给他的,正好合身。 朱标身后跟着朱棣,沐英还有赵云生和李大棒子。 常遇春想要拒绝,毕竟每次都是危险重重。但看到朱标十分坚定的意志,便道:“好,殿下要紧跟我身后。” 自家的女婿可不能出半点的差错,不然女儿怎么办。 常遇春又叮嘱了些,蓝玉在一旁嚷嚷道:“殿下肯定知道。” “你敢顶嘴,回去让你姐姐收拾你。”常遇春在蓝玉的头上来了个大板栗。 还未入夜,常遇春就带着精锐部队向陇州出发。 攻城必然是子时之后,赶去陇州还需要一段时间,一路上常遇春让将士们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兄弟们,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狗娘的,到时候遇到好的姑娘也给你们张罗张罗。” “好,吃饱喝足,就算做鬼也风流。”身后的将士说道。 “去你丫的,老子可不想做什么鬼,要做大明勇士,回去好好的娶婆娘。” 身后的将士,士气大振,都开始笑了起来。 朱标看了眼,没有说话。 以前朱标觉得成功就是多次失败积累起来,就是手握皇权,疆土万里。 可现在他不觉得,因为成功是千万具将士的尸体积累起来的。是万骨枯。 他不能改变这种成功,那就做好每一次决策,练好每一次兵,让他们有杀贼的能力,也有自保的本事。 这些日子,他更坚定,练兵很重要,兵在精不在多。 他可以为了大明更强盛。百姓更安居乐业,这是他的信仰,他的目标。 可是将士不行,他们就是一腔热血报国,他们是平凡人,需要女人,需要钱,有爹娘要养,也想有一天儿孙满堂。 朱标能做的就是,遇上愿意嫁给这些将士的女人,好好的帮他们安排成家,争取之后给他们更好的俸禄,好的福利。 让他们在每一场战争中,都能活着走出来。让他们在贼军的废墟上狂欢。 越来越靠近陇州,将士们都沉默着赶路。 朱标叫来沐英,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沐英就带着赵云生和李大棒子,还有两个亲兵摸着黑快速离去。 “常叔叔带了火器?”朱标看到后说道。 “对。轰死他娘的。”常遇春说道。 “不到万不得已,今晚不能用火器,天暗的话容易射伤自己人。”朱标说道,因为他让沐英和赵云生他们先前去了。 他也希望用火器让这些贼军举起手来跳舞,可是为了他们几个的安危,他还是阻止了常遇春。 常遇春也不气恼,道:“我就听殿下的,没有火器,我也可以干掉他们,不过……我还带了碗口铜铳还有投石机,打算攻城用。” “投石机,碗口铳,那就带着吧。”朱标说道。 火炮和火铳在明朝可是达到了鼎盛,朱标真想立即搞出明中后期的佛郎机来轰贼军。 用这个,足够让贼军吃苦头。 隐约能看见陇州城时,常遇春和朱标他们便下马前行,悄悄地向陇州城门摸去。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准备,不过这事朱标有些棘手。 子时已过,陇州城上竟然还是点着大火把,贼军在城楼上走来走去。 面前横着一条大土沟,穿过去就会分散兵力,毕竟那沟深。 静静地匍匐在地,朱棣不断的挨着朱标。 朱标低声道:“老四,你干嘛挤着我?” 朱棣黑夜中道:“大哥,俺保护你啊。他们有回回炮。” 回回炮就是巨石炮,当年蒙古人攻襄阳用过,也叫襄阳炮。 朱标心里微沉,今夜恐怕有些难度。 城楼上架着巨石炮,看来陇州城内的贼军已经有了防备。 等到半夜时,那些贼军才有些松懈,他们开始陆陆续续换值。 常遇春黑夜中悄无声息的爬向大沟,滑了下去。 常遇春就是这样,每次等敌人反应过来时,基本已经被他给直接击杀了。 这次他已经快速的进了大沟。 朱标看了眼,也很快和蓝玉郭英跟着进了土沟。 快爬上土沟时,城楼上的贼军突然大喊道:“有人偷袭,快,快投石。” 这一喊,城头上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 砰砰砰! 巨石密密麻麻的砸向城下。 与此同时,常遇春大喊道:“进攻,杀!” 土沟太高,将士就开始叠人梯上爬,踩着背,踩着肩膀,五百多精锐摸到城下,贴着城墙。 有的被石头砸伤,砸的头破血流的就摇摇晃晃起来,趴在土沟上让其他的将士往上踩。 石块把尘土砸的飞扬。 “快,把石块集中起来铺路。” 朱标道。 落在土沟的石头密密麻麻,被砸伤立即购买抱起石块开始往一起垒垫脚石。 城头上的贼军不断地投掷着石头。 训练有素,身体灵敏的将士躲着石块,边躲避边前进,有些只能躲在土沟下,看到脚边的石块后立即抱起来开始放一处。 有了这些石块,不少的将士借着石块翻上了沟。 倒下去没死的,又被其他人扶着往城下跑。 不然石头那么多,没死都要被砸死。 沐英和李大棒子他们几个还在从侧面城墙摸,一个亲兵跑回来告诉朱标。 听说他们几个从侧墙摸城。朱标放下心来。 “蓝玉,用碗口铜铳对准那些投石机旁边。”朱标对蓝玉喊道。 “是。” 蓝玉起身返回,因为这次他们带了碗口铜铳,他又回到土沟,让人立即调整距离,对准明军攀爬的几处城墙。 石块还在砸下,不少快要翻上城墙的又被贼军打了下去。 土沟离城墙很近,蓝玉带了碗口铜铳,又让人把准备好的投石机也带了来,使力气把碗口铳的投石机靠近城墙。 “砰!” 一声巨响,陇州城头的几块砖石不规则的裂开,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将士早就陆续撤回了土沟。 “砰砰砰!” 巨响后,城墙上投石机旁的贼军死了几个,没有那会儿我投石密集。 朱标道:“趁着这会儿,抓紧机会攻城。” 朱棣紧紧跟着朱标道:“大哥,俺不放心你,让他们也尝尝咱们的东西。” 说完紧紧跟在朱标身后。 碗口铳是没有瞄准具,不仅射速慢,射程近。命中率较低。所以有不少都打偏了。 有的都没打到城墙。 蓝玉气的直骂娘,只好带人把碗口铳又朝陇州城附近移:“要是再不成,老子就把它墙轰个窟窿,爬进去。” “兄弟们,杀呀!” 几百精锐趁着敌军的石头块不那么密集,喊着叫着攻城楼,在石头雨中前进。 正文 第140章 大明五壮士 “快,快,明军上城了。”陇州的元军鬼哭狼嚎,慌张之中跑到旁边搬起石块砸下来。 哗啦—— 几块石头撞击城墙,顷刻间碎成了石块,迸溅开来,砸向四周的元军。 沐英眼疾手快,带着赵云生和李大棒子,让两个身手不一般的亲兵攀上侧墙。 “砍他绳子。”远处的元军看到沐英翻上墙,立即惊叫,吱哩哇啦的朝着爬上墙来的李大棒子肩头砍去。 李大棒子像猴一样跃上来,一脚踹翻元军,那元军哀嚎一声就倒地不起。 “你老母的,还想砍老子。”李大棒子对着躺在地上的元军狠狠地呸了一口。 还没反应,就感觉自己胳膊火辣辣的疼,他翻身打去,把那贼军的刀刃空手夺了过来,手心立刻出现血口子。 李大棒子在衣服上抹了把血就继续大步流星向投石机那里跃了过去。 赵云生力气大,扛死人扛的习惯了,他把那些城头的元军抱着腰扔下城楼,后背胳膊多了很多的刀伤。 “杀啊——” 沐英单手提刀,几十斤重的大砍刀借着臂力,刀刃划过青石城砖后发出嗡嗡的声音。 削起的石头沫子随着春风开始四散扬起,手起刀落,冲过来的元军躲避不及,惊慌之下双手死死抓住刀柄,刀锋已经不断的向他的头侧斜着斩落。 噗嗤! 一股热血飞起,溅在了沐英的脸上,贼军头颅不断滚落,滚向黑暗之中。 赵云生跑到沐英身后,两人清理着两个方向的元军。 朱标拿着长矛,从旁边的贼军左肩膀划拉下,连着半个身子从右肋骨处划出。 压着朱棣的贼军,被朱标长矛划出的深深的血槽,瘫软在朱棣的身侧。 “大哥——”朱棣眼里带着泪对朱标吼道:“哥,俺不想打仗,打仗一点儿也不好玩。” 朱标长矛又刺向跑到前边而来的贼军。 蓝玉杀红了眼,三刀就杀出一条血路,跑到朱标身前:“城门马上就要攻破了。” “好,再坚持下。”朱标说话间又捅死了个:“啊,来啊——” 长枪猎猎,翻转如轮,在朱标的手中成了最有利的武器,他不断的捅,不断地戳,不断的挑。 反正前后左右的敌军,被他杀的不敢近身,杀的毫无顾忌。 这些骑兵都是元廷最厉害的马上英雄,本来他们也不至于这么的差,只是被朱标那股杀意,受到了惊吓。 没想到他们的中最厉害的都被他一枪捅死。有些错愕。 但片刻功夫的惊愕,朱标已经捅了五个敌人。 常遇春灭了旁边的敌人,奋力的骑马向朱标赶来,同时把旁边的火把向城楼扔去。 陇州城门左侧又从黑暗里出来一队元军。 朱棣在后边看到,急得大声喊叫:“大哥,小心身后。” 朱标点头,常遇春和蓝玉紧跟其后,他的长矛迎面刺向一个扑来的元军。 常遇春喝的一声大叫,那元贼来不及勒马,就被斩在刀下,随后他又冲向其他元贼。 贼军多的杀也杀不完,朱标咬着牙继续厮杀。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 “我徐天德今就宰了你们!” “徐达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元军立刻变得团结起来,他们开始列阵,进攻。 那元贼将领有苦说不出,他们使出钢叉和钢刀,却还不抵徐达的一把长刀。 被砍的没有一点还手的能力。 徐达拿的大刀虽然崩缺了个豁口,但依然锋利无比。 元贼将领当机立断,立即腾手抽出自己的短刀,捅向徐达。 徐达手提马绳,一刀击向,立即躲开。 他挥起长刀,使劲砸飞了元军将领的兵器,断了那将领的胳膊。 朱标正在刺贼军,看到旁边的两明军被元贼逼的危在旦夕。 他一枪捅死身边的贼军,马上冲前提矛就刺,紧跟着大喝,躲过了贼军围攻,三人成众,合力向贼军攻击。 其他的贼军纷纷取下后背背着的弓箭追射,天暗看不清人影,他们射箭的技术不如白天,所以元贼和明军都有中箭的。 有十几个受了伤的,跌跌撞撞的向其他地方爬去。 朱标转身,那元军将领忍着断臂之痛,用力投出一把刀向朱标刺过来。 “嗖”地一声,朱标穿的是锁子甲,不怕刀枪斧砍,但是由于刀的力道,一部分伤了他。 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开始发麻发疼。 这一刀要是普通的人投掷出来的话,也不会有多大影响,但是元贼将领常年练武,所以这一刀多少影响了他。 要是没有锁子甲和里面的软甲护着,那可能直接穿透身体。 朱标把长矛杵在地上,后边朱棣急忙上来,背靠背靠着朱标:“大哥,你有没有事。” 徐妙薇不知道从那里过来,她手里拿着长棍,不断的向朱标这边靠近。 殿下的体力肯定是不如这些野蛮的元贼,他不是这些杀人不眨眼贼军的对手。 一个窜到朱标身边的元贼被徐妙薇一棍打了下去,然后拔足就开始追贼军。 战场上的厮杀没有武侠江湖的名目和花哨,砍,捅,刺才是最顶用的。 朱标力道有些不支,这场仗打的久了,他才发现力道还有耐力和速度真的很重要。 朱标不远处,一个贼军的大刀刚刚抹掉一个大明将士。 朱标怒了,一声怒喝,奋力举着长矛捅向贼军,把贼军生生拖出数米远。 身后的贼军向朱标砍来,猛然回头,却看到徐妙薇向着他这里扑了过来。 她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一张脸急的通红,使劲冲向贼军,一棍闷倒儿在地。 正在这时,陇州的大门轰然倒下,火光照亮了城门。 贼军呆了,他们的城破了。 呆愣一瞬间,就被明军一刀砍掉。 五个血人出现在大门口,定定站着。 身后的火光和尸体,还有滚滚浓烟成了他们五个的背景墙。 沐英,赵云生,李大棒子,两个亲兵互相扶着,冲着徐达和朱标他们大声道:“胜了,我们胜了。” 他们身上布满了刀伤,已经成了血葫芦,身后的贼军从城中攻了过来。 徐达举起大刀喊道:“立即随我杀进去。” “冲啊!” “杀!” 朱棣从地上爬起,抹掉脸上的血。 众人攻进陇州。 这一战打到了天亮,艰难而且惨重。 东方鱼肚白时,将士们完全占领陇州,降兵五千人,明军损失也不少。 正文 第141章 打仗不好玩儿 “九十八……” 朱标看着徐达让人统计死亡的将士,他默默地数着。 “哥,打仗不好玩儿。”朱棣红着眼眶道:“我一定要把北元一举拿下。” 城门口跪着不少投降的元贼俘虏,他们齐声大喊着:“大明皇帝陛下,万万岁。” 朱棣走过去,拿着马鞭狠狠地抽向他们,道:“俺不需要你们的投降,俺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 随后,朱棣被徐达喊了两人拉走了。 徐妙薇站在一旁,让人安排受伤重的沐英他们坐自己的马车赶快回营。 她看了眼朱棣,觉得自己这个未来的姐夫还有点孩子气。 朱标后背已经被血浸透,因为锁子甲遮挡着,所以一时间也看不出来。 “沐英,沐英在哪儿?”朱标忍着后背的痛,跑到马车旁边对沐英说道:“孤会立即请到凤翔请大夫救你的。” “殿下,只是几处刀伤,男人哪能不留疤。”沐英笑了笑:“我们破城了。” 赵云生摸了把脸上干点的黑色血痂,对朱标笑道:“殿下,杀贼可真痛快。” 朱标苦涩的点点头,这次损伤了数百人…… 回到大营时,凤翔的所有的大夫和营中大夫都被徐达连请带抢的拖着过来,开始帮那些受伤的将士包扎。 陇州的收缴任务,常遇春带着蓝玉和李文忠去收尾。 获战马一千四百五十二匹,投石机三十八,俘虏六千四百人,获得粮草数车。 …… …… 忙到中午时分,朱标还在跟着徐妙薇登和刘伯温一起记名单,一份死去的将士名单。 “记!牛大力,年十六,祖籍北平府,无妻无儿无女,母早逝。” “记,石柱,家有老母妻儿,共三人,而立之年。扬州府人氏。” “记,白大锁,家有老母老爹两人,无妻无儿,不惑之年,苏州府人氏。” “记,刘猴子,年不详,祖籍不详,北伐有功。” …… 登记完时,朱标道:“家有妻儿老母的,多给银两,减免赋税。 没有妻儿的,还要请刘先生找凤翔扎纸匠,为他们找个陪伴的女子,英雄路好走。无家不详的,给予厚葬。” 朱标说完,刘伯温点头:“微臣牢记,我会帮他们做场法式。” 旁边的徐妙薇点头:“多给他们供些酒菜,” 朱棣脸上都是泪,他咬着牙恨恨道:“打仗不好玩儿,哥,死的人太多了。” “如果不灭北元,往后他们反扑的话,会死更多人,所以我们应该减少将士白白送掉性命。”朱标说完道:“老四,不要怕,大哥在。” 正要转身,忽然感觉双眼黑了下去,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幸亏徐妙薇眼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朱标,她身后敏捷,扶住了朱标后背。 “孤……” 朱标话没说出口,晕了过去。 徐妙薇感觉她手黏黏糊糊,这才发现朱标锁子甲下的黑衣服已经湿透了。 她手上都是红色的血。 这一下,众人都慌了手脚,朱棣连忙背起朱标进了营帐。 “来不及去凤翔府邸,快去请大夫过来。”徐妙薇吩咐道。 大帐中,朱棣抓起旁边的干净的衣服给朱标换上。却看见锁子甲下面还有护心软甲,但是软甲相连的缝隙,正好是刀碰过的地方。 刀口两边鲜血淋漓,肉有些翻着,刀口随时都可能合住。 徐妙薇把昏迷中的朱标,附身趴在床榻上:“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朱棣从旁边起来:“俺去找。” 他出了大帐,一路大喊:“大夫,大夫。” 营中都是随处可见的伤员,大夫人手并不够,朱棣焦急,不停的叫嚷。 “我。”大夫举手。 他刚帮几个重伤将士包扎,取出剪头和身体里的碎石。 朱棣力气大,把大夫拉着就向大营跑:“快点,俺哥……” 附近义务装粮草的几个人叽叽喳喳道:“这个人谁啊,他哥受伤就得先治?” 旁边喂马的人道:“你们是新来的吧,刚才那个是四殿下,太子殿下受了伤,听说很严重。” “这么急,肯定不是小事。” 旁边正在背草的小莲听到这个事情后。立即把嘴上的胡子使劲儿按了按,朝着一顶帐篷跑去。 沈知否和小莲因为是女子,昨晚都是穿着明军发下来的盔甲去睡,因为太重的缘故,她只能干完活儿休息下。 “老爷,不好了。”小莲看到帐篷还有其他的人,便拉着沈知否出了营帐:“太子殿下受了重伤,快要死了。” “你听谁说的?”沈知否急道。 “不记得了,反正快死了,也可能是活不长了。”小莲趴在沈知否耳朵说道。 “可我……不知道……他在哪个大帐。”沈知否道。 “别急,我去打听。”小莲胳膊抱着捆草,又继续去打听。 被小莲这么添油加醋一说,朱标后背的刀伤被她渲染的更离谱。 沈知否只好一边干活一边等着消息,他们自愿帮忙运送粮草的人都是干完活后就会在大营休息。 所以她打算深夜去找找朱标所在的大帐。 大帐。 朱棣紧张的问道:“俺大哥他怎么样,可有危险。” 徐妙薇道:“怎么样?” 刘伯温也一旁有些急。 郎中是军中资格老的,他对军中的大小伤都见过,虽然面前的这个人是太子殿下,但也不慌张。 他用剪刀把朱标后背的衣服剪开,用棉花擦掉周围的血迹,检查后道:“殿下失血过多,所以才晕厥,伤口需要缝合,只要歇息一夜就好。” 听到这话,徐妙薇和朱棣他们都松了口气,徐达安排好众将士过来时,看到徐妙薇和朱棣守着。 便道:“四殿下随我去用饭,太子殿下这里妙薇守着。”走了几步又对朱棣道:“此事千万不能让陛下知道,否则陛下必然心急。” 徐达久经沙场,平时没个正形儿,此时确是十分冷静,他让伙头军送了两份饭菜和热汤放在一旁。 徐妙薇毕竟是个姑娘,由她来照顾最合适,还能守着防不测。 看着昏睡的朱标,徐妙薇一手托着下巴,说道:“你这人,受了伤还不说,有你这样的太子殿下?不过陛下做事也是和其他的皇帝不一样,你随陛下吗?” 徐妙薇知道朱标听不到,所以才这么大胆,要是朱标醒了。打死她也不会这么说的。 正文 第142章 你喜欢男人 夜晚时分朱标醒过一次。 徐妙薇很高兴,但她也不敢让他活动太厉害,朱标后背的伤不是很严重,只是失血有些多。 陇州战后,徐达和常遇春在陇州又劝说那些百姓赶紧开始恢复耕种,让陇州当地的富商拿出金银财宝来买粮种。 召集当地一些有头脸的人询问当地情况。 山西和凤翔都是朱标带着沐英他们去劝说恢复耕种,只是这几天都受了伤,这个差事就落到了徐达和常遇春的身上。 朱标偶尔想坐起来,走一走,都被徐妙薇制止,趴在床榻上。 少数时候,朱棣会搞来野兔和家禽,笨手笨脚帮朱标煮碗汤…… 因为作战经验少,朱标能坐起来后就开始对着北元地形图画画写写。 多数时间,徐妙薇自己坐的无聊就在那里折腾东西。 这次他们要不断深入元顺帝的老窝,粮草远远不够,必须在陕西境内把粮草补充好。 沈知否找到朱标的大帐,用了不少的时间,还是她给了大营中的守兵一些好处。 她深夜时去过朱标的大帐,看到有个女将军在他的屋子里走来走去。 有一次被值守巡逻的将士发现时,就借口说自己找不到休息的地方了。 小莲倒是见到过沐英一次,但是沐英并没有认出她,看样子他也受伤了。 好几次深夜溜出营帐,想要进去看看他,说几句话,但是某些东西一直在敲打她,又硬生生的止住脚步,也鼓不起勇气。 每次远远的看眼帐篷就离开。 今晚,她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小心思,偷偷过来,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转过去。”徐妙薇帮朱标转过后背,去掉纱布道:“看起来没什么大碍,愈合挺快。” “扶孤起来。”朱标说道。 “你干嘛你,逞什么能。”徐妙薇下意识的训斥。 片刻后,她突然酒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道:“殿下,我……刚才不是有意的。我的意思是殿下应该多歇息,免得扯到伤口。” 朱标点点头:“孤饿了。” 徐妙薇点头:“还是上次的鸡蛋羹好么?” “可以,帮我拿本兵书来。” 沈知否在帐篷外听的入神,上次的鸡蛋羹,这么说来那个女将军已经照顾殿下很久了。 “喂,干什么的?站住!”徐妙薇走出帐篷,刚好看到急急离开的人影,立即追上。 沈知否停下,挺直脊背,压低嗓子道:“将军。” 徐妙薇看着他道:“大半夜不去歇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迷路了。”沈知否只好找迷路的借口。 徐妙薇看了他几眼道:“你是做什么的?” “自愿押送粮草的。”沈知否如实答道。 “你是北方人?这里自愿来的都是当地人,为何你说话时是苏州语调。”徐妙薇疑惑。 朱标放下手里的书,侧耳听着声音,总感觉有些熟悉,这声音怪怪的。 “带他进来!”朱标命令道。 徐妙薇在帐外道:“是,太子殿下。” ……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细细打量,发现他一身男子装扮,满脸胡子,低着头。 “抬起头来。” “殿下让你抬头。”徐妙薇站在一旁催促。 沈知否压住心慌意乱,自己都戴了胡子,他不一定认出来,便抬起头道:“殿下。” “你再叫一声给孤听听。”朱标看着他说道。 这声音特别像,像。 站在一旁的徐妙薇看着朱标这么怪异,又看了眼满脸胡子汉子。 “殿下。”沈知否道。 “再叫一声。”朱标眼睛盯着他许久。 徐妙薇:“……???” 又看了眼朱标,徐妙薇忍不住道:“殿下。” “你别叫,让他叫。”朱标打断徐妙薇。 “我……”徐妙薇看着这个陌生男人和朱标的奇怪对话,一时之间又怕他是奸细,也不敢离开,直直杵在那里。 看着一脸络腮胡子,朱标与他默默对视数秒,露出暖男的微笑。 徐妙薇看眼朱标,又看眼络腮大汉,心里竟然嫉妒。 也不顾刚才警惕心,是不是奸细,转身出了帐篷。 伙头军那里,徐妙薇让他们都出去,自己开始做鸡蛋羹。 原本是在李思齐的旧府,怕又元军奸细,便让朱标待在大营。 徐妙薇捂着嘴打哈欠,另一只手搅拌着鸡蛋:“哼,笑,男人有什么好笑的。” 大帐内,朱标掀开被子,挪到床榻边,看了他会儿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把胡子摘下来。” 沈知否眼里闪过惊慌,随后又说道:“殿下,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什么孤没见过?确认过眼神,我们共枕过。”朱标伸手去拿杯子。 沈知否点头,起身帮他拿过杯子:“水凉了。” 朱标道:“你怎么来的,京城的生意怎么办。” 沈知否被他发现,也不再扭捏什么,大大方方的坐到他身边,掀开衣服看着伤口。 眼里闪过一抹心疼,柔声说道:“包袱里有药的,我给你备了好多。” 朱标道:“在那里。” 沈知否走过去,从里面找到一个小瓶,拿出来递给他:“喏,就是这个。” 随后帮他又敷在伤口上。 沈知否帮朱标拿过旁边的书笑着道:“都受伤了,还这么操心北元的事情。” 朱标没回答,叹了口气:“说说你。” “我从南京跑到山西时,大军已经来了陕西,我就跟小莲日夜兼程到了陕西。” 沈知否轻描淡写的说着,省略了路上遇到的几次惊心动魄的大事情。 大帐里,沈知否坐在朱标的旁边,羞红了脸。 徐妙薇正要掀开帘子,听到里面的笑声时,十分惊讶,这两个大男人说什么呢,说的这么高兴。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徐妙薇的脑海浮现。 难道太子殿下……喜欢男人吗?他真的喜欢男人。 徐妙薇掀开帘子,看到络腮汉子和朱标靠的很近,手里的鸡蛋羹啪嗒一声碎在地上,她瞪着眼睛指着道:“你……殿下……你们。” 她立即捂上眼睛,转过身急忙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不会乱说太子殿下喜欢男人。” 徐妙薇转身就要走,她有些憋屈,好好的姑娘不喜欢,非要喜欢个汉子,简直是…… 她心里嘀咕道,留我,留我别走…… 徐妙薇挪着脚步,等着朱标喊住她解释。 “站住。”朱标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正文 第143章 开启冰冷模式 “殿下。”徐妙薇心里一喜,转过头来。 “帮孤做两碗鸡蛋羹来。”朱标吩咐道。 “…………是!” 徐妙薇脸上的微笑石化,转身出了大帐。 这什么跟什么吗。 一炷香后,徐妙薇端来两碗鸡蛋羹,放到两人跟前。 此时的沈知否在徐妙薇眼里还是个胡子大汉,所以十分别扭。 沈知否很自然的帮朱标接过鸡蛋羹道:“有些烫。” “??”徐妙薇又愣了,这汉子怎么说话跟个娘们儿一样。 朱标却很自然的接过,对徐妙薇道:“今儿的鸡蛋羹特咸,盐要少一点。” 徐妙薇点头,她恨不得抓把盐齁死他们两个男人。 吃过饭,朱标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徐妙薇这件事,毕竟在军营中很不方便。 “殿下这伤口重新上药了?”徐妙薇有些惊讶。 “对,他帮我换的。”朱标指了指沈知否。 沈知否对徐妙薇点头。 徐妙薇心不在焉的看了眼沈知否,她并没有想到朱标那个包袱就是眼前的大汉准备的。 朱标忽然问道:“你住在哪个大营,这样不方便,不如随孤……” “殿下不可,您背后的伤还需要休养。”徐妙薇打断话道:“不如我给他安排。” “不用了,他就在这里。”朱标说道:“营中人多事杂,就留他来照顾我,沐英这些天也要休息。” 徐妙薇愣了愣,点头答应。 …… 徐妙薇回到自己营帐,她早就知道男女有情是正常,可殿下今晚这个是那个断袖吗。 徐妙薇坐在镜子前,捏捏自己的脸,摸摸自己身体其他部位,很严肃的道:“难道我还不如一个男人有美丽?” 殿下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徐妙薇把自己的桃木梳子在手里转来转去,把头发梳了一遍又一遍。 “什么嘛……”徐妙薇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含糊不清的道:“太让我失望啦,我哪里不如一个汉子。” 徐妙薇起身挺了挺胸脯,走到床榻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又想去看看殿下和那个大汉的在干什么。 第二天,徐妙薇鼓起勇气进朱标的大帐,却发现又多了个男的。 她放下东西立即离开。 沈知否看了眼小莲,对正在看书的朱标道:“这样不合适,我们就去运草料。” “孤说合适就合适。我这里正好需要人手。”朱标说完继续看着手里的兵书。 沈知否那药挺好,用了后愈合的很快。 这些日子,徐达和朱棣他们也来过几次,看到两个大老爷们伺候朱标,觉得很高兴。 但徐妙薇手下的那些将士一点也不高兴,反而叫苦连天。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徐小姐脸比冰霜还要冷。 他们都心惊胆战的。 “重来!” “你,招式不对。” “你们两个汉子互相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徐妙薇看到他们两个将士一起吃饭,一起练武,就莫名来气。 她把这个归根于自己这些日子来了葵水,所以心情不好。 朱标这几天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来时,就去粮草兵那里把沈知否和小莲提走了。 原本这就是自愿押送,所以她们愿意,又是太子殿下提,自然好办的很。 徐达让蓝玉帮他们两个建了小帐篷,说照顾朱标方便。 清晨,徐妙薇带着一队将士在山包附近演练,看到沈知否和朱标出来时,脸上又冷了几分。 旁边的将士看到徐妙薇脸色变了,心里暗道,今天不练到晚上是不能回去了。 沈知否还是贴着胡子,看到那边英姿飒爽的徐妙薇后,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将军绝对喜欢太子殿下。 便有些试探道:“殿下,若是想吃鸡蛋羹,我去找徐小将军帮你做一碗。” 朱标牵着马道:“不吃,我带你去那边走走。” 他后背已经快痊愈,骑马也是可以的。 就昂首挺胸骑在马上,伸出一只手,脸上傲然道:“手给我。” 沈知否知道他后背有伤口,便自己上马,两人骑了一匹马像不远处的山包走去。 正是初春,草地一片翠绿,还有不少小黄花。 朱标先下马,随后将沈知否扶下来,他力气恢复了些,但还是有些不容易。 沈知否下马,两人坐在山包上看着初生的太阳,她轻轻的把头枕在朱标的大腿上,闭着眼睛。 朱标玩着她的头发,偶尔会慢慢的低头附在他耳朵上说话。 这会儿没人,她看眼四周,把胡子摘下来。 两人看着远处的太阳,朱标说道:“不如你换回衣服。” 沈知否摇头:“殿下,我觉得就这样挺好的,也方便些,军营除了徐小将军,是不能有其他的女子在营中。” 她听说徐将军治军严明,要是知道朱标藏了自己,到时少不了会受罚,殿下肯定会要求徐将军惩罚他的。 后背的伤刚痊愈,不能受一点棍子,沈知否考虑许多,她只是想陪着他走完这场北元战争。 至于生意的事,她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原本就是老店,又有死忠的心腹,这边还有沈家的店铺,有事她也会去问的。 徐妙薇没心思练兵,绕过山包后,她脸通红。 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朱标的后背和那个汉子的身子,看不到汉子的头。 “怎么把头还埋怀里。”徐妙薇看了眼,心里湿漉漉的,自己竟然输给一个胡子大汉。 远处。 “你偷跑北方,你爹知道了怎么办?”朱标说道。 “……我爹听我几个姨娘的,现在祖母去世后。他更是偏向几个姨娘,只有生意出了问题,才会想到我……” 太阳从越升越高,朱标从旁边摘了两朵小黄花,笑道:“别怕,等孤回去后,办了盐矿厂,就让你来帮我打理。 你那些妹妹们,你也不要去理她们,沈家不要你,孤要。” “我不想进宫,殿下该有门当户对的女子。”沈知否轻笑道,眼里透着无奈和坚定。 朱标低下头,看了她一会儿说道:“你那几个姨娘,警告他们轻而易举。” “不要。”沈知否摇头。 朱标折了朵小黄花递给她:“为何?” “我可以跟她们吵架,女人吵架正常,可殿下不行,往后当了皇帝被史官写欺负女子,那样会毁了殿下名声,我不要这样。 你啊,到时就好好的做个圣明的储君,我呢,就好好帮你把酒坊啊,糖厂啦,还有之后的生意,为殿下处理妥当。” 朱标笑着敲她额头,远处的徐妙薇却觉得后背发凉,她必须得阻止这件事。 正文 第144章 热心的徐妙薇 徐妙薇思索再三,开始进行自己的计划,先观望。 朱标起身,枕在他腿上的沈知否起身,帮他系好腰带,整理好衣服。 还整理衣服? 徐妙薇更搞不明白了,殿下对一个胡子大汉这么随意。 莫非是太子殿下和那个自愿运粮草的大汉有什么深层次的关系? 徐妙薇在心中猜测。 两人牵着马过来时,徐妙薇轻咳两声,低头踢着草地的草:“见过太子殿下。” “你怎么在这里?”朱标看了徐妙薇一眼笑道。 “太子殿下,押粮草的张龙说那里缺少人手,让他去。” 朱标看了眼旁边的沈知否,对徐妙薇道:“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徐妙薇继续道:“请殿下允许。” 徐妙薇暗暗道,把他调回押粮草的地方,不就更好,看他怎么和太子殿下接触。 朱标道:“另外再调配将士过来吧。” 随后带着沈知否离开,朱标的神情就是藐视一切,无所畏惧。 ………… 徐妙薇练兵结束,返回自己的营帐,特意洗了热水澡,才向朱标的大帐走去。 此时夜深,沈知否刚离开。 徐妙薇掀开帘子,看到朱标还在纸上写写划划,便自己倒了杯茶喝起来。 正经人谁喝茶啊,看来是那个姓沈还娘娘腔的大汉泡的。 朱标没时间理她,忙着看北元地形图,打算制定最合适的路线进攻。 今天有一丝异样,朱标察觉到徐妙薇的不正常之处,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 她今儿倒很安静,没有像平常那样叽叽喳喳,也没有阴阳怪气的边收拾边干活。 烛光照着大帐,徐妙薇一头青丝都披了下来。换了身女子的白色衣裙,淡紫色滚边,一张脸光洁如蛋白,眉宇间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朱标坐在桌子一侧,看着对面的徐妙薇。 她刚好转头,嫣然一笑,眼睛里有万种风情,骨子里带出来的柔媚让朱标有些失神。 平时她都是一身戎装,今儿可能是抽风了。 徐妙薇站在旁边,手死死抓着书册,她有些紧张,今晚她要做一件大事。 让殿下重新喜欢上女人。 这事必须得自己来,反正她也愿意。 朱标收拾好书,再转头时已经看到徐妙薇躺到了他的床榻。 无形的魅惑,让朱标心里有些微愣,随后他喝口桌上的茶道:“孤要歇息了。” “殿下。我美吗?”徐妙薇穿着收身白裙,端庄中又带着妩媚和优雅,眉眼含笑。 朱标噗嗤一下,全部喷在她的脸上。 徐妙薇抹掉茶水,压下心里的火气:“殿下,你不觉得女人比男人更美吗?” 朱标审视着徐妙薇的姿色,对她道:“挺美,我们还是来讨论三天后怎么进甘肃吧。” “知道啦。”徐妙薇看了眼朱标后,心里气道,真是块木头,这么明显都不懂。 亏自己好心帮他改掉厌女症。 不,她不能放弃,太子殿下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必须得让那个姓沈的大汉自己离开。 徐妙薇豁出去了。 第二天早晨,朱标坐在桌子一侧看着另一侧的徐妙薇,看了眼外面,天已经大亮。 他一夜没合眼,两人把北元的地势愣是细细分析了一遍。 徐妙薇有些慵懒,看起来像是被暴风雨冲击过的花朵,快要枯萎凋零。 昨夜没睡,朱标的精神有些不太好,迷迷糊糊,索然无味。 徐妙薇站在旁边扭扭捏捏的羞红着脸道:“殿下愿不愿意试试别的女子,比如那些烟花女子。” 这是那回事儿吗? 朱标看着徐妙薇道:“快些练兵去吧。” 徐妙薇刚出大帐,看到另一侧的姓沈的胡子大汉。她咬咬牙闭着眼睛道:“昨夜殿下身子强壮,可我毕竟是女儿家,今天身子乏困……” 朱标正奇怪徐妙薇怎么突然这么说时,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徐达,还有送药过来沈知否。 徐达刚才吩咐手下的将士抓紧演练,走过来时正好听见徐妙薇的那番话…… 他和朱标沉默对视片刻,两人默契转过头,徐达假装没看到徐妙薇和朱标,立刻转身走开,免得太尴尬。 沈知否端了药,也装作没听见的道:“殿下,该喝药了。” 朱标点头,面无表情的进了大帐。 沈知否放下药,看了眼床榻上的被褥,这还是昨晚自己帮他整理的样子,看来昨晚没睡好。 …… 用过饭,朱标决定这件事还是要告诉徐达,不然徐妙薇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事情来,便带着沈知否去了徐达大帐。 正好徐妙薇也在。 “殿下有什么事。”徐达站起身走到朱标身边笑道。 朱标看了眼徐达,道:“徐叔叔啊,这位沈大哥其实是个姑娘。” 徐达猛的抬头,又看了两眼沈知否。 朱标转身,正要轻轻撕掉沈知否的胡子,对徐达说是自己的女人时。 沈知否抢先开口道:“见过徐将军,民女是殿下的朋友,这次扮作运粮草的,是为了报效朝廷。” 徐达看了眼朱标,只是对沈知否说道:“纵然是殿下的朋友,可假扮男子进入军营一事,需要惩罚。” “什么?你是女子!”徐妙薇看着沈知否一头长发,就想起来她是谁了。 就是那天给殿下送包袱的那个小姐,没想到她竟然孤身一人跑到这里。 又想到自己今早和昨夜对朱标的说的那些话,脸立即烧了起来。 这怎么办,自己以后该怎么见殿下,怎么面对。 得知沈知否是女子,但她为啥高兴不起来,徐妙薇反而更酸了。 看徐达没有多大责怪,朱标放心了,但是惩罚一事还是不知道界限在哪儿。 徐达看了眼徐妙薇,又看了眼沈知否,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不过没办法,自古就是三妻四妾,想到今儿早上自家姑娘说的虎狼之词他就有些窘。 “来人,带这位沈姑娘去外面领罚。”徐达对外面的将士喊道。 随后又对两个执行的将士说了几句。 “是,将军。” 两个将士对着朱标抱了拳,带着沈知否出去领罚。 朱标看了眼,对徐达点点头后离开,追了出去。 徐妙薇道:“爹,姑娘家身子弱,怎么能受得了军棍。” “你爹领军打仗,靠的就是如山的军纪,你看太子殿下也没有说什么。”徐达对徐妙薇道。 徐妙薇跺跺脚,转身出了大帐。 正文 第145章 女人见面,总是酸 朱标赶到领罚的地方,小莲和沈知否已经过来了,浑身没有一点伤痕。 “殿下,行刑完毕。”两个将士对朱标毕恭毕敬的说道。 “知道了,你们去准备两身锁子甲,送到孤大帐。”朱标回应。 两个将士看了眼朱标,立即点头去准备。 怎么没有伤,还几息就搞定! 朱标没过问,不动声色的带着主仆二人回到大帐。 她们摘了胡子,看起来更白净些。 朱标命人去找沐英,随后坐在床榻边道:“今后,你就跟着孤这里,平日里你们穿锁子甲,和其他将士一样。” 小莲点头:“殿下若是要怪就怪我,不要怪我家小姐。” 朱标道:“你觉得孤有怪你们的意思吗?” “没有。”朱标答道:“大营男子特多,你们跟他们一起总是不方便的。” 按道理说,一个女子能跑这么远来找自己,这份心意自己怎么都该领的,怎么可能去责怪。 “怎么回事,不是受罚吗?”朱标看着两人完好无损,问道。 沈知否笑道:“殿下不必担心呢,徐大将军是个好人,他只是割了我们没人一绺头发,就算是做了惩罚。” 听到这里,朱标明白,徐达是怕她们受不起三十大军棍,所以割了头发代替。 …… 沐英身上的刀伤还没有完全愈和,走路有些缓慢。 进入朱标大帐。两道凹凸有致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机灵古怪,头发蓬松。 “小莲,你怎么来了。”沐英诧异道。 朱标坐在主位上,对着沐英咳嗽两声:“怎么感谢孤啊,她可是来寻你了,对了老四在做什么。” 沐英嘿嘿笑道:“四殿下在跟着训练,我带小莲去转转,殿下可以答应么。” “可以,去大营附近的小山包那里,人少安静。”朱标道。 沈知否立即红了脸。 朱标道:“今晚你在我这里过夜吧,比较安全些。” “好。”沈知否点头,走了几步又道:“徐小姐其实挺好。” “咳咳,噢。孤出去走走,你先待着。”朱标转移话题,立即出了大帐。 路过伙头军某处大帐,朱标从窗户看到徐妙薇在里面把鸡蛋磕碎去搅拌,似乎是要蒸鸡蛋羹。 朱标低头进去,看到正在点火的徐妙薇道:“多做一碗。” “知道了,太子殿下。”徐妙薇面无表情的说道。 啪。 一根树枝被她折断。 啪。 又是一根树枝被她折断。 朱标摇摇头,果断的离开,回到自己大帐。 大营地方实在太小,他回去大帐时,沈知否不知道去了哪里,朱标就坐在大帐看着兵书。 沈知否照例熬好了药,穿着一身锁子甲走了进来,她走路走着缓慢,因为衣服重。 朱标起身,帮她取掉一部分后坐下道:“熬了药?” “嗯。”沈知否点头。 “越来越苦。”朱标灌下几口汤药后,脸都皱成一团了。 药为什么越来越苦?之前还是甜的。 沈知否收掉碗,拿出两块栆花糕道:“尝尝,很甜。” “你的枣花糕?”朱标拿起白色的圆糕,捏了捏道:“还不错。” 沈知否眉开眼笑:“殿下喜欢我的糕点?往后每天给你买两块。” 说完,她一直沉闷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殿下。”徐妙薇掀开帘子,笑着走了进来,把几份鸡蛋羹放在朱标的面前:“殿下,请用。” “你们也来吃。”朱标对两个人招手道。 “还是殿下吃吧。”徐妙薇连忙摆手,眼睛看着朱标一动不动。 朱标拿起勺子吃了口,随后又在嘴里尝了尝:“这鸡蛋羹怎么这么咸。” “噢,可能是我盐放多了殿下喝点水就成。” 朱标拿过旁边的茶水,喝了几杯后才停下来:“二公子下次,把盐放少点。” “知道了。”徐妙薇点头,看了眼朱标。心道,下次放更多。 一想到那晚的事,徐妙薇就恨不得立刻找地缝钻进去,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朱标对沈知否道:“这一碗盐还好,你来尝尝。” 徐妙薇不高兴了,你们两人让来让去,当我不存在吗。 她不高兴了,鼓了鼓嘴,像小包子一样。 朱标看徐妙薇不高兴,便走上前道:“来,你也吃,等日后有了鸡精时,菜的味道会更好。” “什么是鸡精?”徐妙薇道。 半个时辰后,朱标连糊弄带乱说,终于给两女讲明白了关于鸡精这个东西。 朱标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顾到徐妙薇和沈知否。 两女最开始只是互相打量。 随后开始搭话。 然后脸上有了微笑。 接着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挨到一起。 为什么女人的友情总是来的莫名其妙。 受伤的总是男人。 比如更苦的药,比如能齁死壮汉的鸡蛋羹。 朱标不明白。 这些火气积攒着,到时候全部发泄到元顺帝身上。 要是没有他北元,怎么会有作战,没有作战就不会有两个女人相遇的机会。 这一切,都怪元顺帝。 所以,搞死他刻不容缓。 想到这里,朱标又开始翻看北元的地形图。 朱标知道,她们现在馋的可不是自己,而是那份快如龙卷风的友谊。 “谁过来帮孤磨墨。”朱标对她们两问道。 没人说话…… 没人……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殿下,我来吧。”沈知否立即起身,开始帮朱标磨墨。 徐妙薇笑着道:“我来,我来。” 半刻钟过去。 朱标看着还没有磨的墨,对两人道:“孤来。” “我来。”徐妙薇拿过砚台。 “还是我来吧,徐小姐。”沈知否笑道。 过了半炷香后。 两人还在争夺砚台。 朱标只好重新拿了砚台,自己磨墨,写完该写的,画完该画的路线图时,两人终于不争砚台了。 这是故意的? 女人生起气来,连他的太子身份也不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朱标摇了摇头,叹口气向自己的床榻边走去。 随后他起身出了大帐,打算去练武场那里找朱棣,这些日子忙着养伤,也没见他几次。 因为攻陇州时,不少的精锐都受了伤,徐达和刘伯温还有常遇春他们商议后,就歇息半个月左右。 由常遇春带着这些人一起好好的演练。 此时,练武场上几百个木头人在那里,将士挥汗如雨,只有一个目标——刺中眼前的木头人,拿回汉家江山。 “刺!” “砍!” “劈。” 正文 第146章 激励将士 朱标看了眼朱棣,他夹在练兵的方阵中,刺的特别起劲儿。 场地的对面,扎了个简单的台子,常遇春站在对面的方台上看着练习的将士。 朱标向前走了几步,半数的将士都朝他望了过来,沈知否追出来后,并没有跟上去。 这样的地方,她不能去,只是担心朱标后背的伤,只停驻在远处看着。 在凤翔已经休息太久,不能再休息下去,必须要向甘肃进军。 常遇春道:“……各位,我们这些日子在凤翔太久,必须继续向草原腹地出发,兄弟们,拿起你们的兵器,为大明拼死一搏。” 朱标扫视了一眼练武场,黑压压的几百人,拿着长刀,长矛,走向常遇春所在的木台。 两人原本并肩而立,常遇春向后稍微退了一步,站在了朱标的身后。 望着练武场,朱标望着下面的人,摇摇头,低声道:打仗光靠勇也不行,要置之死地而后生,越往草原,我们面临的元贼越厉害,所以我们进攻,就必须胜,不然我们只有死路。” 常遇春听着朱标说完,一手握着佩刀,一手摸着胡子,良久后对朱标道:“越接近草原,目标也越艰巨,我们这么多人,只要往甘肃进攻,行军痕迹掩饰不了。他们必然会做出策略来应对。” 朱标看了看他,往甘肃出发必然是明军人困马乏,而驻守在甘肃的元军,也不是好惹的。 前面攻山西和陕西,如果没有一些事情促进,不可能这么快的就攻下。 陇州一战,就损伤的严重,看起来败的有些莫名其妙,可实际上是有原因的。 越往后,元军确实越强。 朱标对下面练兵的将士,挥手示意停下,大声道:“孤不能确定今后上战场,会不会出现陇州那种艰难的血战,可是我们即将继续向西北进军,这些情况就必须得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孤没有单独带兵打过仗。但这次我们是向元贼的老家靠近,可能稍微一个不起眼的失误,就会让我们没有回生之路,所以孤尽力做一些事,保证我们每个人都能看到北元覆灭,大家回家团聚。” 随后朱标下了木台,沈知否立即走到他身边搀扶些,随他进了大帐。 他后背的伤因为站立太久,需要休息,但他还不能,有一些事情必须等他去做。 沐英已经和小莲回来,朱标对他说道:“去把刘先生请来。” “是。太子殿下。”沐英随即点头,一瘸一拐的出去。 小莲被沈知否叫到一边,说了几句话,小莲点头离开。 不久后,刘伯温来求见。 看到朱标旁边的沈知否,虽然是穿男子装,但他还是一眼看出来沈知否是个女子。 并没有多问,太子殿下的事情不该打听,只是笑着点头:“殿下找我?” 朱标点头:“孤想让和刘先生多琢磨几个列阵,然后再请徐将军他们商议。另外将士们军心有些太涣散,还需要激励。” “殿下所言极是,自从陇州之战,歇息的时间有些过于长,将士疲软。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何激励法。” 刘伯温把这些事情已经提早想了一遍,这些日子他有意说,只是看朱标在修养,就没有过多的再提起。 “孤想奖励将士,就是用真金白银来,杀敌两人奖励一两银子,孤还要让这些将士安心。”朱标道。 “殿下的奖励之法虽然会起到作用,可对于我们来说,短时间内无法有那么多银子。”刘伯温道。 “不一定必须是现银,可以用纸写好,回了南京城,再给他们兑现就是。如果有将士战死沙场,我们就把银子那给他们的家人。”朱标道。 随后,朱标给老朱写了信,关于这些事情的一些,他让人快马送往南京城。 将士们打仗久了,也是人。总会有疲倦和牢骚,会有不满,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非常理解,于是采用最有用的奖励,一举攻北元,打到他们彻底求饶为止,免得死灰复燃,不断的侵扰大明百姓。 春风和煦,月明星稀,已经是深夜。 徐妙薇这两天很少出现在朱标的面前,他也忙着为将士找最合适的方阵。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去过多思考。 他在画方阵,沈知否虽然不是很懂这个,但她也知道乖巧的站在他的旁边不去打扰他。 只是默默把凉掉的茶水,空掉的茶杯,换上新热水,续满空掉的水杯,帮他磨好墨,换纸,找以前的兵书和图。 两人配合十分默契,最多就是互相看一眼,又继续配合着。 不久后,沐英送来一卷厚厚的名单,都是军中的将士,和他们的住址,家人姓名。 不少战死的,已经用毛笔轻轻的划掉,打了叉。 朱标展开发黄的纸,对旁边的沈知否道:“把里面没有勾掉的名字和家眷情况都给孤摘录出来,后面要用。” “好。”沈知否点头,用手拨了拨额前落下的发丝,顺从的拿过毛笔,坐在他的对面,一行一行的查找,抄写。 这些名单准备出来后,朱标会按照名单,再设计一定的奖励制度和范围,拿来备用。 “你这样写可以。”朱标指着她写的名字道:“最前是名字,后面是年龄,接着是住址,家眷人口,给有杀敌数那里空着,奖励那里也空起来,打成表格。” “什么是表格?”沈知否道。 “表格就是……”朱标找人削了类似尺子的薄木板,帮她做了第一行的范本。 沈知否点聪明,看了几遍后就明白了,她写了一半发现朱标这个叫表格的东西很不错,做起来是一目了然。 往后她也要学着他的表格,整理沈家的店铺和工人。 小莲是三更才回来的,朱标还没有歇息,她穿着锁子甲进来后对朱标行礼:“太子殿下。” 随后走到沈知否旁边:“甘肃还有山西和陕西的一些掌柜都已经让人去联系了。” “知道了,小莲你去睡觉吧。” 沈知否继续抄写名单,朱标不忙时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写的都是工整娟秀的小楷。 等朱标放下手中的毛笔,沈知否走过来帮他收拾好桌子,拿起他的手帮他揉捏道:“甘肃那边有收药材的掌柜,过几天就能收到那边的消息。” 甘肃的情况,那些常年做生意的对元贼的情况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沈知否对这个想的很周到。 正文 第147章 排兵布阵 “一块枣花糕,两块枣糕……四百六十五块枣花糕。”徐妙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默念道:“一只羊,两只羊,一百只羊……” 她失眠了,就算照以前朱标说的数东西,还是睡不着,她双腿蹬着被子,眼睛骨碌碌转着。 他们两在大帐里做什么呢,两个人能做什么呢?徐妙薇闭着眼睛又睁开。 她起身穿了衣服,此时天还没有大亮,看到朱标大帐的灯还没有熄灭。 心情有些好起来。 大帐中,朱标躺在床上。 他做梦了,他梦见前两辈子的事情,图书馆好多的书,好多的人,李自成,张献忠,还有好多野猪…… 他梦见陇州城外的土沟里都是血,地面上是折断的兵器箭羽,被石头压住的尸体,一具又一具。 城下是血汇聚的小溪,城门口站着五个血人,为首的元贼对他们五个放乱箭。 天空黑压压的,朱标叫每一个人,他们都不理他,像木头人一样直直的朝着陇州城走去。 朱标大喊:“回来,快回来。” 那些将士不理他,继续走进了陇州城,被元贼射杀。 还有那个对自己笑着说咱的好儿子的人,宫城中有一处独门的小院,有水有菜有树林,还有一双大脚。 一群官员在科技院里忙来忙去研制。 那个满目疮痍的扬州,在大雪纷纷的秦淮河畔,还有在船上那一夜,那个躺在他怀中的女子,嗔怪他压到自己头发的女子。 给自己套袖的常家小姐,一身白衣紫边,拿着扇子在月光下潇洒一舞的二公子。 随后又是满地的断箭和那些尸体。朱标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元军射倒在地上。 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老四脸上都是血,跟自己说他不想打仗想回家的老四。 “老四,大哥带你回家。”朱标背着朱棣,对那些往元贼阵营走的人喊道:“回来,危险。” 那些人倒在血泊里。 朱标猛的睁开眼,头上都是汗水。 “殿下怎么了,做噩梦了。”沈知否躺在外侧,看他醒来,手攥着袖子帮他擦汗。 “孤梦见他们都被元贼杀了。” “不会的对不对,是梦呢。”沈知否俯下身把朱标的头抱在怀里轻柔的像个母亲。 她知道他这段日子很辛苦,即将进兵甘肃,乱想也正常。 “再睡会儿,还早呢。”她抚摸着朱标的额头道:“殿下在我心中就是无所不能的人呢,我们不做噩梦了,好好睡觉好不好。” 朱标点头,闭着眼睛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平静下来:“你别跟去甘肃了。” “那怎么行,殿下这样子我怎么放心。”沈知否抱着他低低道:“我可不怕什么,就怕殿下不能照顾好自己。”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是殿下的,我只属于殿下。 不久后,帐外下起春雨,帐顶啪啪啪啪的密集声响起。 除了春雨的声音,还有喘息的声音,在即将天亮的时刻,异常清晰。 再醒来时,已经太阳升起时。 朱标起身翻看昨晚画的大概阵形,沈知否帮他给后背的伤敷了一些药,系好衣服带子:“伤口有些裂开,想来是那会儿你动作有些太剧烈。” 朱标拿了画的阵形纸去找徐达和刘伯温。 如今只有冷兵器,光靠蛮力只能有一部分胜利, 但是不可能每一场都会取得胜利。排兵布阵一支精锐必须具备的东西。 排兵布阵,就是调兵遣将,到了战场之后,会安排好所有展开作战的状态。 布阵的是非常有讲究的,并不是随随便便指挥,每一个将士所站的位置都是有自己独特的作用。 “这个锥形阵是出现在《孙膑兵法》中,徐叔叔可以看看这几个大阵。” 朱标拿出另一张图纸道:“这个是方圆阵,大将位于此阵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防,长枪和弓箭都在外,步兵和骑兵在内,可以在和元贼交战时使用。队形密集,防御力也很强。” 徐达和说道:“此阵有缺点。” 刘伯温点头:“方圆阵太过于密集,不易变化。” 徐达道:“若是敌军败退,会难以追击,如果元贼逃跑,追击有些不容易。” 排兵布阵,需要考虑到大将军的位置,还有阵中各种各样兵器的排列分布。 骑兵,步兵,弓箭手这些在速度上有差异,朱标根据这种不同的差异做了合适分配。 地形对于兵力的展开也是特别重要的。 要结合元军常用的的兵器,和主力骑兵,还有他们军队程度都是朱标考虑过的。 “殿下这个车悬阵不错,如果加以利用会是特别好的。”徐达和刘伯温商议后,十分赞同。 众人商议后,徐达叫来李文忠和常遇春,还有蓝玉郭英他们,开始商议进军。 朱棣站在旁边,他对徐达他们商议的没什么意见,不过对朱标的那些兵阵很感兴趣。 看着被晒黑变瘦的朱棣,朱标笑道:“大哥,俺喜欢你画的这些兵阵,真是太厉害了。” 没想到大哥还能自创兵阵,这让朱棣大开眼界。 旁边的蓝玉和李文忠,还有郭英他们也对朱标的其他的兵阵赞不绝口。 “太子殿下,你这个阵,真不错。”蓝玉惊讶的笑道:“我蓝玉佩服殿下。” 李文忠笑道:“有了阵,还有我们这些,就不信灭不了北元。” 徐达点头道:“傅友德和邓愈他们也会很快从另一路出发进兵,这是不久前收到的信。” 说完他把手里的信递给朱标和刘伯温他们几个。 众人讨论结束,徐妙薇才低着头从帐外进来,顶着一双黑眼圈对大家见礼。 徐达抬头,不经意的看了眼徐妙薇,吓了一跳,她这是昨晚干什么去了。 但由于人多,徐达打算商讨结束再去问问她。 朱标拿过图纸给她:“这是孤昨晚画的阵形图,二公子可以看看。” “是,殿下。”徐妙薇接过图纸转身坐到一旁看了起来。 朱棣对朱标说道:“大哥,俺觉得徐小姐今天不高兴。” “你小子懂人姑娘心思啊。”朱标说道。 “不懂,不懂。”朱棣笑着继续看图纸。 朱标心里烦乱,这仗到后面更难打,每一步都需要不断的推演。 用晚饭时,朱标看到徐妙薇一个人去了那边的山包和马场,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想了想,朱标跟了上去。 正文 第148章 南北的日子 “你跟来做什么?”徐妙薇蹲在山包上,手里缠绕着几根青草,嘟着嘴,微转过头道。 “大胆,你就是这样来跟孤说话的?”朱标上前,在她身前站定,俯视着徐妙薇。 “太子殿下,小女子并没有触犯大明律,没有烧杀抢掠,难道因为几句话就要治我的罪。” 徐妙薇手里拿着根草,甩来甩去,向山包下走去,马尾巴一甩一甩的,透着青春气息。 “这几天你去了哪里?”朱标问道。 “回殿下。”徐妙薇赌气的对朱标道:“小女子啊,不敢打扰殿下您的良辰美景,春宵一夜。” 她盯着朱标,心里明显有气。 但是想想自己又没有资格去生闷气,顿时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不远处就是马场,正是青草茂盛的春末,远处的战马悠闲地在草地上面吃草。 明军驻扎凤翔半月余,春耕也慢慢在恢复,城中夜里也开始明目张胆的热闹起来。 如果不打仗,朱标有信心让陕西八百里秦川成为良田沃土。 看朱标不说话,徐妙薇有些小忐忑,她骨碌着大眼睛,手背在身后,踮起脚尖:“殿下~生气了。” 朱标回过头,在她高挺的鼻子上刮了下,故作生气道:“孤可生气了,叫巴巴才行。” “巴巴?” “哎。” 徐妙薇歪着头道:“那我原谅殿下了。” “你还和孤耍赖。” 两人走到一匹马旁边,徐妙薇摸着马背的毛发道:“殿下,你看这里的弯刀。” 朱标挤过去观察,发现马背那里烫着拇指大小的弯刀印记:“北元的马还有印记。” “对,这些都是战马,就像功勋一样。” “孤知道。” “那殿下刚才为何不与我说?” “噢,老眼昏花看不清了。”朱标笑道。 两人又是半天不说话。 “那晚的事?”徐妙薇低头捻着衣襟道。 “什么事?孤忘了。”朱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呀,就那晚我在殿下……床……的话”。 “孤都忘了。” “你怎么能忘。” 朱标没有说话,挥了挥手。 “你跟她什么关系。” 又沉默了一阵,徐妙薇踢着地上的蒿草,语气随意的说:“人家姑娘追随你来的。” “就那种关系。”朱标拿起未长大的狗尾草,在手里三两下折成一个戒指递给她:“随军太危险,她在军营始终不方便。” 徐妙薇看着手心里那枚精致的草环,举起来对着天空:“殿下怎么做的?可真漂亮。” 一根草还能缠成圆草环,殿下的还真是会哄女孩子开心,说完她套在大拇指上,动来动去。 朱标摇摇头,她还真是个女孩的心性,轻描淡写道:“这个叫做月老扣。” “月老扣?” “月老扣,就是月老给有情人做的,传说你只要套上它,这辈子便只能属于一个人,收了谁的月老扣就是谁的人,这叫天注定。” 徐妙薇拿着指环道:“那我还是还给殿下好了。” 朱标接过,随手扔在一块石头旁边:“就是个草环,扔了吧。” “你~”徐妙薇气结,又看了眼草环,跟着朱标继续走。 “最近孤做了个将士名单,往后奖励也会有个参照。”朱标道。 徐妙薇点头,这件事情她是特别赞成朱标的:“殿下,这件事你比我爹强多了,我爹那个榆木脑袋以前就是说不通这事。” “这件事!” “嗯,我也告诉我爹,要给将士一些激励,可他就是不愿意,却没想到殿下的话,他同意了。” 徐妙薇心里觉得,太子殿下可真有办法,看来自己没看错人呢。 南京城,乾清宫。 老朱旁边的奏疏都快要高过他的头顶,还是埋头苦干,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看的津津有味,还不时拿给旁边的马皇后看:“看看,杨慎说扬州的百姓还给他送了多余的粮食和蔬菜。” “瞧把你高兴的,你看看你两儿子还在北边呢。”马皇后把针用力的穿过鞋垫,在头发丝拨了拨:“你在给我念念。” “妹子听着啊,这个是苏州府送来的,说咱帮那些贫苦女子找到了苏绣的活儿,瞧瞧……这里还附着一份名单。” 朱元璋笑的合不拢嘴,给马皇后一字一字念:“刘芸娘,赵兰花,李翠香,马金莲……妹子,这个马金莲是不是有三寸。” 看了眼马皇后,老朱道:“得得,咱给你念下面的,你说大脚走天下,多好。搞个金莲,三寸得多小啊。” 老朱用手指比划着,马皇后白了他一眼:“你可是皇上,白天怎么能讨论金莲。” “行,咱听妹子的,咱们啊晚上说。” “晚上也不许说。” “妹子,你这也太霸道了。” 马皇后沉默不语,继续做自己的针线活儿,她至今这些事情还是自己动手。 “最近徐达和标儿他们已经在陕西歇了半月,怎么还不见给咱来封信。” 老朱放下奏疏,背着手在大殿里走来走去。 “你瞧瞧这个。”马皇后从旁边的盒子拿来一封信,纸已经被汗浸透多次,还皱巴巴的,:“这个还记得吧,上次标儿写的。你瞧瞧你把它都快翻烂了,在给你写,估计你得看到明年。” 老朱蹭蹭鼻子,道:“这个兔崽子啊,给咱信太少,只能翻来覆去的看看,有啥错,王保保怎么就被这小子给收拾了。” “这不是还有赵云生吗。”马皇后补充提示:“你啊,也不问问棣儿的事,有你这样当父皇的吗。” 老朱沉默片刻,道:“咱那么多儿子,哪里顾得过来,你看看,自从标儿出京,这大明周报写的都是啥玩意儿?” 马皇后看了他一眼,拿起大明周报道:“这不挺好?你啊,就是太挑剔了。” “咱可是大明天子,有你这么说咱的?”老朱瞪着眼睛道。 “你啊在我眼里还是朱重八,怎么都是那个朱重八。”马皇后咬断线头,把衣服腾起来:“给,试试。” “哎。” 老朱笑呵呵的走过来,张开双臂,马皇后宠溺的笑了笑,走过来给他穿好衣服。 “看看合身不合身。” “咱妹子做的合身。” 正在这时,周清茹提着两篮子的野菜,进了乾清宫。 “皇后娘娘,这是李淑妃她们今儿的野菜。” 老朱道:“你帮娘娘收下,其他的事情别过来了。” 正文 第149章 京城小事 “是,陛下。” 马皇后接过篮子:“清茹啊,你该送还要送,大家住在宫里,每月就出去一天,还带回来那么多的百姓事情,我可要好好听听。” 周清茹看了眼老朱,乖巧的点头。 老朱看了她一眼,手伸进菜篮子拨了拨:“说说,这次都有啥事情啊。” 周清茹点头:“娘娘,听说是南京城郊有个娘娘庙,只能是未出嫁的女子去入教。” “咋了,还是未出嫁的才收?” 马皇后放下活儿,把老朱扯过来道:“重八,你过来我跟你合计合计。” “清茹说那个娘娘庙有个能掐会算的,特别神……”马皇后对老朱把情况说了一遍。 老朱疑惑道:“咱听起来咋这么邪门?黄仙娘娘还是白仙娘娘,这么神?她能比咱还神!” 李善长他们刚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老朱的声音。 想来是陛下又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没解决了,自从太子殿下去了北方,每次有了事就只能找他们。 “陛下!”李善长笑呵呵的拱着手道:“皇后娘娘。” “李丞相,你来的正好。”老朱坐到椅子上道:“咱听说这城外有个娘娘庙,专收些未出阁的女子,还能掐会算,这事你可要亲自去查一查,免得糊弄百姓。” “是,陛下放心,微臣自当尽心竭力去做。”李善长肯定道。 高启看了眼吕昶,吕昶上前说道:“陛下,太子殿下的大明周报经常都会一些科学解释,这个娘娘庙的事,如果让它发展下去,必然是对科技院有影响。” 百姓总是爱信些和天有关的东西,对于天命,天子,天赐一类的都会当做神灵,不可侵犯。 要是这个什么娘娘庙打着天的号召和旗帜,那时间久了,会越来越难办。 高启道:“陛下,流言这东西可以不攻自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大明周报好好宣扬,就是最好的。” “臣以为有道理。”宋濂又开始说道。 “呀,宋濂,咱不是说了让你不用来,好好的筹备举荐人才的事情吗?” 老朱如今还想着举荐人才。 汪广洋道:“陛下,有个人臣倒听说不错。” “你说说。”老朱大手一挥。 “有个叫夏元吉的,他是长沙府湘阴人,祖籍江西德兴,这个夏原吉早年丧父,但十分聪慧,是个乡里皆赞的孩子。” “还是个孩子啊,早早没了父亲,挺可怜。”马皇后惋惜道。 “这事交给高启去办,当年高启可是个小神童啊。”老朱特地点了高启。 这个夏元吉被人称赞,又天资聪慧,给标儿物色着,好好的培养下去,肯定是个可靠人才。 老朱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愉快的决定,并且说自己要见见这个叫夏元吉的孩子。 他又给标儿物色个人,不错不错。 李善长他们,看到老朱自己在那里傻笑,你看我,我看你,都低头装没看见。 陛下让你看见的,你才能去看见,不让看见的,就得装瞎子。 果然,老朱回过神来,看到没人注意,马皇后在那里让宫女太监挑野菜,他悠然自得。 “陛下,船厂建造一事,已经完成小半儿,杨宪疏通河道,臣感觉有些吃力劳民。”李善长道。 “这话谁说的?”老朱危险的眯起眼睛,“标儿说,海运河运要并行最好,那些海上的毛贼,咱让冯胜他们去清剿,耿炳文和费聚他们也清扫的差不多。这会儿你给咱说劳民。是不是汤和说的。” “臣不敢。”李善长道:“只是臣自己的想法。” “李先生,这事情做一半半途而废,那么之前花的银子和人力岂不是白费了。”马皇后起身说道。 “娘娘说的是。”李善长又踌躇半天说道:“臣以为……” “说,别磨磨唧唧的。”老朱干脆利落。 “臣以为海运虽然便利。但终究是多余,不如把主要力量放到这运河上。 另外从苏州沈家带回来的那艘大船已经废了,可那个郑三宝竟然要补那艘船,户部尚书认为这是白费银子。 还有护送海运的江南江北的水军……” “李善长,咱给你脸了?这事情是咱定的。”老朱向李善长慢慢走了过来。 感受到压迫,李善长又改了话说道:“既然陛下的旨意,臣定当全力支持。” 前些日子,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上,几个文官刺头深夜发现死的死,溺水的溺水,说不清楚。 李善长想到这里,对刚才自己说的话冒冷汗。 …… 凤翔,大营。 朱标已经躺下,因为后背受伤的缘故,只能侧着睡。 看他睡着,沈知否摸了摸他后背的伤,低声道:“还要涂药。” 随后才离开大帐。 出去时正好碰到匆匆去马场的徐妙薇。 沈知否想,可能是深夜还去练习吧,随后进了小帐,和小莲絮絮叨叨的说话。 夜里风暖,今晚月色很好。 徐妙薇借着月光,看了眼远处的大石头,又看了眼身后,发现巡逻的将士没有注意到这里。 才放心的跑到那块大石头旁。 蹲下身子在草丛里摸了起来。 “咦,扔哪儿了?” 徐妙薇在石头旁边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 今天那会儿,朱标把那个指环戒指扔掉,徐妙薇就悄悄地记下了位置。 趁大家睡着,才偷偷跑来看看草环。 殿下说是月老扣,戴着就只能属于一个人,徐妙薇心里这种小心思比蜜还甜。 摸了好久,她才看到那个草编的指环原来挂在一棵蒿草上。 她像发现了奇珍异宝,立即跑上前把它轻轻取下来,放在月光下看了看,就是有些干枯。 随后心满意足的戴在自己的手指上,朝大营走去。 无意识的蹦蹦跳跳。 巡逻的将士拍了拍旁边的将士说道:“你看看,那是徐小姐?” “是啊,没花眼。”将士揉了揉眼睛说道:“这个冰山刚才是在笑吧。” “兄弟,你没看错。” “月亮也没从西边升起来啊。” 几个将士议论纷纷,毕竟徐妙薇笑的太少了。 “走走,别看了,反正也不是为了咱们笑,要我说啊,这笑道友莫笑贫道。” “对,换值后回去睡觉。” 徐妙薇进了自己帐篷,把手指上的草环在手上细细观看,随后把它轻轻取下来,放到枕头旁边。 想了会儿,又起来拿起枕头旁的草环,放到自己梳妆盒。 觉得不妥,把胭脂倒点,拿了盒子放好草环,抱在怀里。 甜甜睡了起来 正文 第150章 天命之军 决定甘肃行军路线,徐达便由常遇春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将士对朱标的奖励制度也很激动,由刘伯温发布军中。 大明人马悄无声息的在凤翔开始集合。 徐达骑在大马上,朱标骑着黑马,徐妙薇在旁边。 常遇春和李文忠在后,朱棣郭英并列。 “古语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北元人驻扎草原,熟悉周边的环境,对于粮草,我们必须要准备充足,这是一场持久战。”朱标对徐达说道:“马上进入夏天,最好就是找一处能长期草地供战马消耗。” 徐达点头:“殿下的意思是?” “这次去甘肃,先挑合适的地方作为大军休整之地,贼惠宗据有漠南漠北的蒙古本土老窝,这就是他的优势。” “这一仗有的打。” 深夜,大明军队悄无声息的沿着甘肃方向,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 徐达和朱标并没有走元军密集的大道,取了与原路相反的道,向漠北进发。 天色昏暗,远处的山脉跟一条黑龙般,由东向西。茫茫夜色,再看不见凤翔城。 这一去,离南京城是越来越远了,想到老朱和马皇后,朱标心里还是有些惦念。 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够活着回去,心里生出悲凉。 为了方便,朱标带她共骑着一匹马,原本沈知否有些抗拒,但拗不过便答应了。 她心里明白,朱标不想让她不明不白待在男人堆里受议论。 沐英和赵云生,小莲和李大棒子跟在徐妙薇的身后。 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思。 沈知否坐在他怀里,朱标的微小变化她都能察觉,转过头道:“这一去,可与殿下共存亡。” “沈家的生意还要你打理,说这种话做什么。”朱标环着她腰,拉着马缰绳,穿着一身战甲向前走去。 “嗯。”沈知否忍不住道:“殿下我们一定会凯旋而归,就算拼了性命,也护着殿下周全。” 旁边的沐英和常遇春他们听到两人对话,点头道:“殿下,沈小姐说的对,我们一定会凯旋而归。” 朱标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话,他向队伍望去。徐妙薇看他看过来,立刻转过头去,不想去看他两。 行了数日,又向甘肃地界快速前进了一个多时辰,才在一处易守难攻的山凹,驻扎下来。 安排好各路明防暗防,明哨暗哨,做好军事防守,已经是太阳西落下的时候。 徐达指着地图,对朱标等人说道:“这里,还有这里,是元军精骑所在,我们在他们百里以外的西南角,按照速度,我们明日就可以到达一处最好的营地。” 朱标点头:“我们放去散播消息的十几个百姓,此时应该已经把我们从官道而行的方向间接告诉了甘肃地界的元军。 如此一来,他们的人马会在原路防守。” 旁边的常遇春哈哈大笑:“看来殿下故意把那几个将士扮作去甘肃的百姓是为了这个。” 朱标点头,“他们会把这些消息散播,元军不管真假,都会做出防备,我们就来个狡兔。” “打下北元,那些女子抢回去给我们做女人。”蓝玉脸黑红黑红,哈哈说道。 “你就不怕那些女人半夜把你给毒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常遇春拍了下蓝玉后脑勺,不紧不慢的说道。 “一个娘们儿能毒死我?”蓝玉不以为然。 徐妙薇翻了白眼道:“你也太小看女人了,有的女人就是魅力特别的大!” 随后若有若无的看了眼旁边的朱标。 “妙薇。”徐达制止徐妙薇。 “本来就是嘛。”徐妙薇气呼呼的离开。 朱标看了她一眼,这个姑娘可真是怪。 等大家说完事,才发现已经是深夜。 李文忠脚踩在草里,提着两只捕捉来的野兔,丢给伙头军,让他们先干净,随后炖了给殿下送去。 燃烧的火把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此次征北元之战,一定要让大明遥遥领先,深入漠北草原,以我们血肉之躯,继续大明辉煌,把敌军要赶出国门之外。我朱标身虽然可死,但北元势必拿下。”朱标说完对刘伯温道:“刘先生,孤告诉你的都写完了吗,写完了就封好送到南京城去。” 站在一旁的朱棣听着朱标和刘伯温的对话,对朱标道:“大哥,还有俺啊。俺朱棣,身可死,大明江山永在,哪怕葬身于沙草之中。” “好,加上你名字。”朱标笑着拿过笔写了朱棣两个字。 “哈哈,大哥这才对啊。”朱棣笑着递过图纸过来:“大哥,我们若是从这里出发,还需要一天才能到达预先安排的驻扎营地,不如让俺先带几个人乔装下,前去探路。” “太危险,老四。”朱标摸了摸朱棣头:“这个大哥不能让你去冒险。” “大哥,让俺去。”朱棣坚定的说道:“俺不怕累,俺要先入他们的心脏。” 果然是年少,朱标道:“要去也不能这么张扬,暗中进行才是最好的策略,像你这样,你还没到元军的驻扎地,就被人宰了。” 半夜的时候,朱棣还是扮装悄悄带人离去,朱标看到后,只能让沐英带人悄悄地跟在身后保护他。 他相信朱棣的谋略和胆识。 作为兄弟,也担心他的安危。 …… 第三日,大军继续开拔,师至巩昌(今甘肃陇西),一路由李文忠郭英率领,进取临洮,一路由常遇春蓝玉率领,进取兰州。 临开战的前一天,朱标把沈知否带到自己大帐:“和小莲去找甘肃一带的沈家铺子,这也是你们最安全的地方。” 沈知否望着朱标道:“那怎么可以。” “这是孤的命令,你必须听。” “我不走,除非打折我的双腿拖出大营。”沈知否突然抓住朱标的胳膊,坚定道。 她擦掉眼中的泪珠,呵呵说道:“哪有这样,你这是怕我成为累赘是么,我不走,我走了谁来照顾你啊。” 随即疯狂的抱着朱标道:“殿下不要让我走,好不好。” 就在这时,李大棒子上前一个手刀,沈知否便浑身瘫软在朱标的怀里。 “呀,小姐!”小莲捂着嘴惊叫道,她看着朱标:“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朱标看了眼李大棒子,对他点点头:“送她们去沈家铺子。” 看到她被放在马车上,朱标转身离去。 正文 第151章 第一战 天空下起了雨,有些冷。雨水打湿了朱标的衣衫,汇集他的头发上,脸上,慢慢的流下。 徐妙薇从大帐出来,看到了一身雨水的朱标,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转身跟着他回了大帐:“殿下这几件是干净的衣服。” 见朱标不动,她起身帮他开始脱掉外衣,擦着雨水,良久后叹了口气道:“其实四殿下离营时,我爹知道这事。” “老四我让沐英跟着他,他又不会乱惹事,安全。” “那殿下送走沈家小姐,可是用了强。”徐妙薇帮他擦着头发道。 “对。” “那要是我,你会不会也让人把我送走?”徐妙薇反问。 “不会,因为你是徐将军的女儿啊,怎么会被孤一记手刀就给收拾掉?” 第二日,大军开始对巩昌发起进攻,数万的元骑对进攻的大明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这些甘肃的元骑作战凶猛,来势猛烈,几天下来,大明军还被元骑围攻。 不到三天,大营就被元骑攻击了不下五六十次,元军不断的采用车轮战。 好在徐达和朱标提前做了必要的大营防守,所以不管元骑的精锐如何进攻,依然纹丝不动。 徐达下了死命令,在元军休整的那一晚,开始用朱标的军阵主动进攻。 并且亲自坐阵巩昌的西边,明军和元贼决一死战。 数十万人的血战,到处都是乱箭乱石,倒地不起的尸体,明军和元骑的尸体都有。 朱标看着这些大明将士浴血奋战,就开始红了眼,咬着牙,握紧拳头一声不吭。 血肉横飞的惨烈场景,这支大明队伍硬生生成了大明的脊梁,对北元示威,不屈,叫嚣。 数万元军黑压压的聚集,徐达左臂受伤,右肋骨受创,其他的大军未到。 只有徐妙薇和朱标两人。 这十几万的大明军不可能就这样折在甘肃,漠北。朱标也绝对不会答应。 天还未黑,元骑已经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前些日子,因为元军尝到车轮战的甜头,这次又想来捡漏。 “这里布兵,还有这一侧,等他们进入圈套,我们就合力围剿。”徐妙薇递过水囊给朱标,眼睛亮亮的说道。 乌黑的苍穹下,站着黑压压的元军人马,像是一块黑色的大布盖住巩昌西边。 “殿下,动手吧。”徐妙薇从一侧过来。表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好。” 朱标沉着有力的声音发出,主方向的大明军呐喊着前进,因为天下着蒙蒙雨的缘故。 将士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土,握着长矛,举起钢刀。 冲向了那块黑色大布一样的东西。 无数匹战马铁蹄踩着土地向元贼冲去,像是一把利剑,置之死地而后生。 元军虽然靠着骑兵,但两侧埋伏的将士用布条缠着长刀,将过路的马蹄齐齐斩断。 大家甚至时间有限,把快准狠发挥到了极致,那些元军连身后的箭都没时间抽出,就被长矛戳倒在地。 朱标手起刀落,将元军的大将砍倒在地,不少元骑立刻跑过来围攻他。 徐妙薇几刀便刺进了那些元贼的身体,随后利落抽出,和朱标背靠背。 马蹄所踏之处,迸溅无数的泥水,泥水夹着鲜血在地上汇成了小溪。 元贼开始不断的攻击,向朱标和徐妙薇这边靠近。 朱标浑身湿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我们就这样冲出去。” “殿下,有些难。” “孤根本就不知道难字该怎么去写,也不想知道。”朱标背靠着徐妙薇,两人不断的斩杀元军。 两侧布置的将士也开始进行大规模包围。 天快亮时,朱标看着已经疲惫不堪的徐妙薇道:“一夜了。” “殿下,我太困了。”徐妙薇嘴唇苍白。 朱标一双眼睛瞪着不断攻来的元军,一刀砍掉一个,说道:“你有什么愿望?” “找个如意郎君。”徐妙薇说完一刀捅死她面前的元军。 “坚持下去,孤满足你,帮你找个如意郎君。”朱标道。 “快跑啊,明军来了!”元军的头领一指,立刻带着那些元军准备退走。 不远处,常遇春他们已经带军冲了进来。 “嘶~” 常遇春的战马忽然仰天长啸的双蹄离地,越过元贼尸体向这边奔过来。 “大明常遇春再此,谁敢阻拦我的大刀。” “大明蓝玉再此,那个敢不怕爷爷。” “大明李文忠再此,要你们狗娘的命。” “大明郭英再此……” 骑着高头大马的三人,领着自己的兵马从四面八方涌来,把这几日不断战的元骑包了饺子。 领头的元军二把手花花托木尔戴上自己的弯刀,握紧刀把对着常遇春砍去。 常遇春冷笑一声,提起扎在地上的长矛,奋力的投掷出去。 花花托木尔深凹的眼睛开始没有了光彩,重重的倒在血地。 朱标看着花花托木尔开始倒了下去,摇摇头:“何必呢。” 元军快速的散去,但都没有逃脱一死。 朱标这才有空看徐妙薇,她身影晃了几下,倒在了泥水里。 看了她一眼,朱标强忍着自己的疲乏,把她抱起来,一步一步向常遇春和李文忠他们走去。 “太子殿下,我们来晚了。” “并没有,孤想各位已经攻下那些地方。做的很好。这才是我们的第一场。” 旁边的蓝玉挥舞着手中兵器向那些逃窜的敌军而去,把那些元军当成羊羔子一样,放牧。 泥水飞溅,成千上万的明军全部聚集,气势汹汹,吼起来地动山摇。 常遇春更高兴,骑着马对那些元军耀武扬威。 “殿下,徐大将军呢?”李文忠看了眼昏睡的徐妙薇,不等朱标回答他,就握紧兵器几下便刺倒了剩下的元贼。 看着李文忠远去,朱标对其他的将士道:“把我大明的将士尸体都扛回去,他们不想留在被元贼血染的地方,孤要带他们回家。” “带他们回家。殿下说的好。” 众将士抹掉自己脸上的雨水,开始在死人堆里扒拉大明将士。 找到一个,就拿布给他们擦干净脸,然后扛到木板车上。 朱标换了干净衣服,对养伤的徐达说了大概。 朱标说完,抱着徐妙薇策马向大营方向而去。 朱标换了干净衣服,对养伤的徐达说了大概。 听到常遇春他们已经攻克,便放下心来,两人一起去看徐妙薇。 因为她是女儿身,营中的老大夫有些为难,打算请示徐达。 正文 第152章 殿下,你来! “邦!邦!邦!”徐达看着需要换衣服的徐妙薇,看了眼旁边的大夫,手指焦急的敲着桌面。 朱标也站在一旁,脑中快速的判断着徐妙薇的伤势。 腰部有两道剑痕,肋骨上侧靠近胸部,也有血痕,浑身湿透。 淋了一夜雨,头发贴着额头和两颊,脸色苍白。 徐达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会躺在这里。 脑海中的嘈杂和慌张,让他不能平静。徐达深呼吸,对旁边的将士和大夫道:“你们先出去,我和殿下有话要说。” “徐叔叔。”朱标对徐达道。 “殿下,既然你叫我叔叔,有件事要你帮忙。”徐达此刻下定很大的决心:“请殿下帮妙薇更衣。” 朱标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去想过她的衣服要自己帮着换。 “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请殿下更换。” 徐达放下干净衣服,转身走出了大帐。 原本要解释的朱标手停在半空中,又看了看皱着眉头,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徐妙薇。 换衣服,不是个难事。 换了,有些事就…… 自己不换,难道让那个快入土的大夫换? 做人要有奉献精神,关键时刻勇于牺牲自己。 此刻最重要是怎么救她命。 朱标转身走到徐妙薇的床榻前没有犹豫,一手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抱起,开始帮她摸索着换衣服。 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朱标别过头去,帮她开始慢慢的扒拉着湿衣服。 肌肤一点点露出,朱标余光看到白如豆腐。朱标平静下来,头转到一边对昏睡的您徐妙薇道:“孤很快。” 很快是多久?是半炷香的时间才把衣服换好,帮她穿好肚兜儿和衣褂。 用剪刀在干净衣服剪了一圈口子,露出几道伤口。 这个是徐达的主意,他觉得自己女儿还未出嫁,怎么能被别人看去。 朱标剪了衣服口子,发现要是包扎,就露伤口,包扎时会很不方便。 就索性把自己带来的伤药和热水端过来。 她的伤都是刀伤,昏倒是受了寒凉,一夜淋雨,处理这个伤口他会。 科技院那些医士的包扎消毒都是他教的。 大明朝现在还没有酒精和抗生素什么的,虽然只是刀伤,万一伤口感染再加风寒。 基本上不死也要十天半个月的躺着。 朱标带过来的布条是他自己那会儿在炉子煮的,让大夫给徐妙薇用。 这些随军的大夫,消毒意识就不明显,而且都是那种,只要肉眼看起来干净,就立刻用了。 这样和死有什么区别。 朱标拿着干净消毒的布条摸了摸,发现还有些潮湿,就放在大帐的小炉旁烤着。 “来人。” 听到声音徐达跑了进来。 “要一碗热水,还要盐,快快给孤拿过来。”朱标语气带着威严。 徐达看了眼徐妙薇,立即跑了出去,连为什么都没来得及问。 没有将军指令,那些大夫也只能焦急在外面等着。 这个太子殿下怎么回事,要是还没换好衣服,他们诊治包扎就慢了一步,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 “殿下,热水和盐来了!” 没过多久,徐达就端着水和盐跑了进来。 朱标来不及多解释,接过徐达的碗和盐,按照大概比例做了些盐水。 让徐达把烤干的布条拿来。 又找了快柔软的布,沾了些盐水,帮她擦着刀伤周围的血痂,清洗伤口旁边。 徐达看着,满脸焦急。 这殿下是伤口撒盐吗? 果然,有些盐水滴到旁边的伤口中,徐妙薇疼的小脸皱到一起。 这盐水在后世,绝对是不合格的,但所幸伤口不深,能够自然愈合,就不用缝合了。 估计多少会留点疤痕。 朱标接过纱布,摸了摸后非常满意。 自始至终,徐达只是静静地在一旁,不在对朱标怀疑,开始平静下来。 习武之人,战场奔波。受伤生死就是家常便饭,徐达心里自然疼爱女儿。 但看到伤口被清理,又没有过分露掉衣服,他并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朱标处理。 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再京城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大营中反而变得容易接近起来。 朱标小心翼翼的帮她擦着伤口周围,看她皱眉,自然而然的就安抚道:“很快就不疼了。” 此刻朱标的认真和他的心无杂念,让徐达又重新认识了朱标一次。 这种拿盐拌水,擦伤口的法子还真没见过,只是在一个地方听说过,就是大明科技院。 为什的要用热水?他们行军打仗都是凉水,渴了就灌几大瓢的凉水。 别人做这些,徐达说不定已经气的把别人推开了,但对于能面前的朱标,徐达越来越平静。 而且,他照顾自己的女儿很细心,耐心。 自己是个糙汉子,可自家姑娘找如意郎君,不就是希望找个对自己姑娘好的。 朱标这种照顾,徐达能感觉到不一样,又开始忍不住脑补。 唯一让徐达觉得不妥的,就是自己姑娘也只能嫁给殿下了。 朱标拿沈知否留给自己的药给她轻涂伤口,用布条轻轻的裹住她的伤口,这才擦了擦头上的汗。 回过头,朱标吓了一跳。 徐达这什么眼神。 “徐叔叔,好了。” “这……就好了?”徐达跑到床榻前看着徐妙薇道:“妙薇?妙薇!” 朱标道:“徐叔叔,快让人煮些姜汤驱寒,再准备一盆凉水。她现在浑身发热,需要降温。” 这会儿才开始发起烧来。 “奥奥!”徐达点着头,跑了出去,再帐外道:“煮碗姜汤,还要一盆凉水。” 还是徐达听话。 凉水送来,朱标换了两块布巾帮她覆着额头。 手碰到额头时,朱标立即缩了下手。 这也太烫了,要是有个体温计的话,三十八度往上都有了。 徐达会意,又立即去打了一盆清水放在旁边,三块布巾换着给她退热。 “姜汤要喂下去。”朱标把碗递给徐达。帮他把徐妙薇扶起来。 徐达平时打仗就不含糊,这会儿看到自己姑娘烧的双脸通红。 他喂第一勺姜汤手都在发抖。 “妙薇,你要是有事,你回去非要了我命不可。”徐达越急,姜汤反而都洒了。 朱标看他笨手笨脚,头大的对他说到:“徐叔叔,让他们开一副治风寒的药,熬好。” “哎,我这就去。”徐达放下姜汤碗,跑了出去。 朱标端起洒了不少的姜汤碗对徐妙薇说道:“没想到孤还要来照顾你。” 正文 第153章 娶你行了吧 “照顾就照顾吧。”朱标叹了口气,将她靠在自己怀里,开始喂姜汤。 徐达伤未痊愈,刚才都跑来跑去拿东西,真是厉害。 一夜中换了不知道多少次布巾,她光洁的额头不在发热。 徐达也及时送来治风寒的药给她喂下,随后又离开。 “消毒是什么?”随军的几个大夫凑在一议论。 “不知道,我这行了大半辈子的医,也没听说过盐水可以消毒,那布条比姑娘大腿还白,哪里有什么不干净。” 徐达站在他们拐角处,咳嗽两声道:“盐水消毒是什么?能治病就是好东西,谁在给嚼舌头被我徐天德听到,别怪我不客气,看看你们这些,将士的多少伤口都是不断的溃烂,你们不反思下?” “大将军,我们记下了。” 那几个大夫互相看了眼,等徐达离开后,瘦脸道:“走,老朽活了大半辈子,谁消过毒,不学。” “对,不学。”高个大夫对瘦脸说道。 有两个大夫听了瘦脸大夫和高个大夫的话,果然老实离开,去药帐继续配药,碾药。 朱标伸出手,探了探徐妙薇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自己嘀咕着,“看来已经退烧了,怎么还没醒。” 随即朱标伸伸懒腰,也不知道老四他们怎的样,也没收到他的来信儿,这家伙还真胆大。 躺在床榻上的人,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的睁开眼睛,转过脖子看着朱标的背影。 徐妙薇正要出声,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换了。 她摸到自己肋骨旁边,还有胸口处,脸色刷的惨白。 就连大腿的伤也被,那几个大夫是男的,沈小姐她们早就已经离开了大营。 自己清白之身…… 想到这里,徐妙薇有些不淡定了。 太子殿下怎么在这里,他肯定知道些,便唤道:“殿下。” “你终于醒了。”朱标放下手里的书对外面道:“来人,去告诉徐大将军,就说徐小姐醒了。” “殿下,徐将军出营了。”将士看了眼朱标,又道:“太子殿下,属下这就去找徐将军。” “去。” 朱标走到徐妙薇床边。 “喝水?” “不渴。” “用饭?” “不饿。” “噢,那孤做其他的事去。” “殿下……” “说!” “我里面的衣服——谁帮我换的。” “你说那东西,孤换的。”朱标随口说道:“徐叔叔让我换的。” “我……”徐妙薇闭着眼睛,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心里却有些庆幸,还好是殿下看了。。。不对,殿下也不能随便就看。 大帐帘子掀开,伙头军送来半根人参汤:“启禀太子殿下,人参汤好了。” “放那里。”朱标指着床榻旁边的桌子。 待伙头军走后,朱标搬过凳子坐下,徐达他们为大明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自己喂她女儿吃药,也说的过去。 “我自己来。”徐妙薇声音嗡嗡的道。 “行,你自己来。” 朱标抱着自己胳膊,等着她“自己来”喝汤。 两人对视半刻后,朱标拿过人参汤帮她喂。 看她服服帖帖,朱标心里笑道,还不信治不了她。 半根人参是之前沈知否给自己带的,剩了半根正好给她补一补身子。 索性全给炖了,一股脑都喂给她。 徐妙薇吃的口干舌燥。 朱标取碗时,感觉到自己衣袍被人扯了下,他看着徐妙薇道:“怎么了,疼?” 她眼泪一滑,就从眼角骨碌的滚下来,无声的哭泣着。 这女人是水做的?怎么这么多泪水,不能好好说,就知道哭。 “你怎么了。” “我……” 朱标道:“因为换了你全身的衣服?” 徐妙薇羞愤的拉过被子,却扯动伤口,疼的眼泪直流。 “哎,到底还是姑娘。”朱标把她按住道:“孤命你躺下。” “我该怎么办……” “孤为了给你包扎伤口,不得已解了你的衣衫,你可别要死要活的啊。”朱标道。 “你……”徐妙薇胆子大,她对朱标说道:“你是第一个见到我身……的人,便要负责。” 被她眼泪哭的毛躁,朱标对她说道:“孤日后娶你行吧!” “行,全听殿下的。”徐达伤未愈,声音并不洪亮。 朱标奇怪了,徐达那会儿帮自己时,还带着伤,也没见他表现出来。 “徐叔叔,你这伤还好?” “我家姑娘生病,我哪有心思管自己,着急时病痛就被抛到脑后去了。” 朱标点头,有儿有女的人都得是条硬汉子。 只要身不死,都不能倒下,心都在孩子身上系着,徐达不就是这样。 “殿下,这事我答应了,回去就告诉陛下。”徐达想到他两那次晚上的事,他还有什么不同意的,换个衣服有什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标看了她一眼,道:“孤说话算数,等回去后,会告诉父皇母后。” “成!”徐达点头。 事情告一段落,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朱标刚进大帐,就看见徐妙薇靠在床榻上,脸上有几颗红包,嘴巴也起了泡。 “殿下。”徐妙薇指着自己脸上的红包,一脸不高兴的道:“不知怎么回事。” “你这是上。”最后的火字朱标没说,肯定是半根人参补过头了。 “你这是老天看你美,送你几个包,让你更美丽。”朱标道。 “真的?”徐妙薇道。 “对,孤可以对蜡烛发誓。” 噗嗤,蜡烛灭了。 “殿下,蜡烛灭了。”徐妙薇慢慢转过身:“谁要你发誓了。” “嗯。”朱标心里道,发誓不要对着快灭的蜡烛发誓。 “我和沈小姐谁美?”徐妙薇忍不住问道,这个问题她可压抑了好久。 “都美,各有各的美。”朱标说道:“肯定最美。” 徐妙薇相信了,很开心的喝了药,让朱标帮她换了布条。 …… 瘦脸大夫和高个大夫在大帐外求见朱标。 “太子殿下,我们想学您的消毒之法,他们不乐意学,我们愿意求殿下指教。” 这时,徐达嘶着冷气,慢慢进来大帐:“你们干什么,不是说不想学消毒吗!难道我记错了。” “殿下饶命。”瘦脸急忙跪下。 “殿下饶命。”高个大夫也立即跪下。 这两个人社会性死亡。 朱标想到进攻作战,都是需要大夫的。 如今危急关头,常遇春和蓝玉他们还在不断的和元贼作战,便笑道:“孤不会治你们罪,起来吧,看看脸上的包。” 正文 第154章 朱棣归来 “徐小姐脸上这包,可能是上火了。”高个大夫查看后说道:“若是不治疗,可能会留痕。” “徐小姐怎么会上火,胡说八道。”朱标想到极有可能是半根人参惹的祸。 “留痕?”徐达忍着自己伤处传来的疼痛,疑惑道。 “不是,这是太美了。”朱标看了眼两个大夫说道。 两个大夫看到朱标使眼色,立即点头道:“对,对。” …… …… 徐达养伤,常遇春带着李文忠蓝玉,继续讨伐元贼。死了几个元军头目后,甘肃一带被快速推平。 到了大营门口,望着营外的朱标上了高台看向远处。 “见过太子殿下。”旁边的将士说道。 朱标挥手,站在高台。 大营外三处险峻山峰,直插云霄,碧绿的草地,是最合适的粮草供给之处。 他每天都会来这里看看。 大营口当值的几个将士看着站在高台的朱标,道:“太子殿下又来了,这么等也不是事儿。” “谁说不是呢。” 朱标听到两人低声说话,转过头来,从高台看向地面两个说话的将士。 这…… 两个将士额头,后背上开始冒出冷汗,两张脸都是惶恐。 将士当值时不能交谈,那两个将士低头不再说话。 朱标把玩着短刀,对下面的两个将士道:“你们是谁管的。” “启禀殿下,属游击参将张六一管辖。”两人不敢隐瞒。 朱标点头,看着营外。 两个将士互相看了两眼,不用受罚,就这? 太子殿下人真是太好了。 远处跑来四五个身影,两个将士警惕起来。朱标看清了最前面的人,对他们说道:“开门,是沐将军他们。” 两个将士立即点头,顺从的打开大门迎接。 朱标下了高台,朱棣和沐英带着几个人从外面赶了进来。 见到朱标,朱棣和沐英也是狂喜,李大棒子他们也跟着。 兄弟两抱在一起,相拥着哈哈大笑,朱棣眼里带着泪水:“哥!” 看看朱棣的样子,一张脸变得黝黑,脸上都是黄沙尘土。沐英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破烂烂,看起来就像个叫花子。 显然他们这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头。 朱标看着他们,沉默良久,方才叹了口气,拉住朱棣道:“整天在这里看你们,就怕你们几个找不到大军,赶不上,你们怎么就去了这么久。” “大哥……此事说来话长,俺们肚子饿了,有吃的没有。” “自然有,昨天常将军带蓝玉把兰州的元贼老窝端了,获了不少的牛羊和马匹,正好把牛羊拿来给你们解馋。” 朱棣道:“又是蒸?那牛羊肉味道不咋好吃,有味儿。” “今天让你尝尝大哥手艺。”朱标带他向火头军那里走去。 伙头军宰了头羊,朱标看到这些日子奔波的将士,对伙头军的说道:“去,杀一百只羊,架火做烤全羊。” 火头军对那些将士喊道:“太子殿下请吃烤羊肉嘞,大伙好好的准备下。” “谢殿下!”将士们道。 首先是洗羊,因为今天一次性烤的多,火头军一时间也忙不过来去烤。 朱标便让会杀羊的将士过来一起,在不远处的小溪旁剥羊。 把能够找到的配料都让伙头军集中在大盆,作为一会儿烧烤的料用。 蘸料都是集中大明有的佐料过来用。 忙碌到傍晚,所有的羊才宰杀腌制好。 “先找百根长矛,把整只羊穿在上面,头部固定好,绑在铁杆上面不让它动。”朱标让朱棣帮忙,给烤羊的将士演示:“每一炷香时间就翻转一次。” “知道了,殿下。”大伙儿答得干脆。 火生起,把围坐在火边的人脸膛照的通红。 “沐英,你那衣服破了,也不换一件,没有孤给你拿几件。” 沐英双眼微红:“有的,我那都穿不完。” 朱棣道:“大哥,这是沈小姐给你的信。” 白天看到李大棒子他们和朱棣一起,所以朱标自然知道他们见过沈知否。 当时送走太强制,朱标也没主动问。 “好,我先收着。”朱标接过信放进怀中。 “自从那天俺和沐英还有几个亲兵混进元贼管辖的府城,就听说元贼开始对你们疯狂进攻,他们派人把城中汉人抓起来,拉去兰州地界做箭靶子,每一天都要抓很多。” “那你们怎么回事?”朱标看了几个人一眼道:“又是怎么碰到李大棒子和知否的。” 沐英接过朱棣的话:“我们在城外的荒庙躲了几天,那晚雨下了整整一夜。” “启禀殿下,那晚雨下了整整一夜,夜路难走,我就把沈姑娘和小莲姑娘带到庙中。正好遇到了四殿下他们。”李大棒子说道。 “大哥,俺们后来被搜查的元军给抓住,送到一家叫花不脱的元人府中。 那个花不脱看到沈小姐生的过分美丽,便对她十分客气,让人帮她松了绑。 沈小姐聪明,几句便看出来花不脱喜欢银子,说只要他放了我们,就给他两万两。 那个花不脱贪财,立刻让人不准上报,偷偷的把我们转移,随后沈小姐从兰州的那些沈家商铺,筹了两万五千两给了花不脱,我们才没当箭靶子。” 朱标听的心惊,抬头看着他们几个:“她现在呢?” 朱棣得意一笑:“当然是在兰州城了。现在兰州已经被常将军和蓝玉他们攻下,俺们才回来的。” “花不脱已经被我和四殿下深夜绑了,弄死后扔进了茅坑。”沐英高兴的说道:“特痛快,解恨。” “解恨。杀了那么多人,扔茅厕不过分。”赵云生红着眼说道。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朱标把整只羊翻了翻,继续烤着,听他们讲这些日子的事情。 “老四,你闻有没有膻味儿。” 朱棣把鼻子凑到烤全羊上面嗅了嗅道:“味道淡,其他的羊肉怎么都是膻味儿。” “大哥有妙招。”朱标扬了扬自己抱过来的酒和伙头军那里特制的酱料。 就是没有辣椒,可惜。 他其实还想做的更好吃,更好的去膻味儿。 只不过行军在外,食材和东西有限,辣椒啥的也没有,只能就地取材利用。 盐的颗粒有些粗,羊肉外面还能看到没有化的,这个盐和后世有些区别,不是特别的精细,吃起来也不是很好。 不过从行军饮食来说,这个已经算特别好的了。 正文 第155章 温暖整个大营 火苗烘烘,羊肉渐渐的开始往下滴油,油脂落到火堆,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朱标拿了小刀在羊肉轻轻的戳了下,查看熟度。 这个东西对于朱标来说,烤起来还行,至少要比这些将士烤羊肉的技术好多了。 徐妙薇闻到一股香喷喷的烤羊肉味儿,她披着衣服站在大帐外面看着不远处的人,朱标坐在火堆前边和朱棣说话,边熟练的在羊肉上涂调料。 闻着空气中从来没有闻到过的烤羊肉味儿,徐妙薇漂亮的眼睛痴痴的望着。 这个太子殿下,怎么又当起厨子烤羊来了,看来是为了四殿下他们。 太子殿下,懂得有点多。 想到自己身上的布条和伤药都是他换的,便感觉浑身一热,随即回了大帐。 没有辣椒,也可以做出美味佳肴来,虽然辣椒是烤肉的灵魂。对于朱标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是第一次做这个,朱标便在烤熟后第一时间,让伙头军把肉切下一块,又分成小份拿给那些将士吃。 顺便四处看看谁的烤全羊没有烤好,朱标也会亲自帮他们烤。 “这个火太小,所以烤了这么久也没起色。” “你这个火大了,你看看都烤糊了。” “这个没熟,吃了容易腹泻。” 朱标对这些将士的烤全羊指点着问题,他也不觉得这会损失身份什么。 将士们反而对太子殿下亲自为他们指点,高兴着道:“太子殿下拿心待我们好,我们感激不尽。” 大营就是这样,都是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不怕流血,也不怕什么,但是十分讲义气。 朱标拿起酒碗,对四周的将士扬了扬道:“兄弟们,我朱标在这里敬你们一碗,大家浴血奋战,都是我大明好样的。” “太子殿下,让您敬酒,我们不敢。”牛百户说道。 “对啊,殿下。” “没什么不敢,孤敬你们,你们就喝,等常将军他们归来,我们依然要犒赏。”朱标笑道。 “为了我们汉家天下,头断血流也在所不惜。殿下,我敬你。” “来,喝。”朱标饮完,拿起空碗扬了扬:“大家只能喝一碗,夜里还要警惕当值,记下了吗!” “记下了,殿下。” “殿下。” 将士心中一热,注视着朱标。 平日里,除了徐大将军对他们好,拿他们将士的命当命,其他的都是些欺负人的。 今晚,太子殿下亲自给他们敬酒,这是太子殿下拿他们当人啊。 回到火堆旁,朱棣他们都没有动羊肉。 “怎么不吃,都快烤干了。”朱标问道。 “俺等大哥。” “等太子殿下一起。” 沐英和李大棒子他们笑着割下一条羊腿。 朱标问道:“给徐大将军和徐小姐切些肉,李大棒子跟孤把肉送过去。” 徐达因为有伤,所以提早就在歇息,但朱标可没忘他们父女。 让人切了羊腿,朱标带着送到徐达大帐。 大帐点着蜡烛,徐达坐在桌子旁打瞌睡。 朱标轻手轻脚走过去,接过李大棒子手里的羊腿送到徐达的跟前说道:“徐叔叔,吃饭了。” “吃饭?”徐达睁开眼睛,擦了嘴边的哈喇子,看着那只色香味俱全的羊腿,笑道:“殿下烤的。” “是,孤想徐叔叔这些日子为了养伤,没有吃太多油腻之物,正好今儿有羊腿,拿来给徐叔叔。” 朱标对徐达是敬重的,他和常遇春,还有蓝玉他们都是朝廷难得的大将。 徐达吃了口,点头道:“这肉味道不错。就是……” “就是什么?”朱标道。 “劳烦殿下给我家姑娘也送一份,她定然会很开心。”徐达语重心长道:“那件事有些匆忙,我家妙薇被我惯坏了,只希望殿下能够不要与她计较。” “徐叔叔放心,孤会的。”朱标切了几片给徐达:“趁热吃。” …… 去找徐妙薇时,朱标问了李大棒子一些事:“她醒来没怪孤吧。” 李大棒子摇摇头:“没有,沈小姐只是静静地坐着,每日就是不断的看账簿。” “那个花不脱有没有欺负她。” “没有,沈小姐聪明又刚烈。花不脱死也没碰到她一根头发。” “孤……问她被送走的事。” 李大棒子挠挠头,想了半天后有些奇怪,殿下明明问花不脱有没有欺负她。 难道自己理解错了。 站在徐妙薇大帐门口,朱标呼吸了几口气。 身后的李大棒子看着深呼吸的朱标,问道:“殿下,你是怕徐小姐?我也怕她,从来不笑。” 朱标看了他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肉给我。你在这里等我。” 现在是难得的夜宵时间,民以食为天,朱标拿进去放到徐妙薇面前:“孤烤的,尝尝?” “不吃,怕胖。”徐妙薇抱着双腿道。 朱标向她那里望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开始对着羊肉扇风,特别向徐妙薇那里扇了扇。 徐妙薇深吸口气,一股烤肉香味直接跑到她的肺腑,饥饿感就来了。 喉咙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她慢慢的翻身,背对着那烤羊腿。 朱标切下一片放进嘴里,咀嚼后道:“啧,香!” 徐妙薇吸了吸鼻子,有些脸红的道:“羊腿怎么这么香。” “香,孤做的能不香!” “不吃。”徐妙薇嘴上说着拒绝吃羊腿,但手已经伸了出去:“我只吃一片就好了。” 她还没吃过烤羊腿,早就想要尝尝,但是碍于面子,又怎么会直接说。 眼前的人和烤肉都在撩拨着她的心思。 朱标坐在她旁边切了一片。 又切了一片。 再切一片…… 朱标抬起手敲了敲她:“说好只吃一片。” 徐妙薇吃完后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感觉圆了,都怪太子殿下做的那么香。 朱标坐在书桌旁,开始看沈知否的信,内容简单,都是挑重点的讲。 怪朱标不该先把她送走,下一句又是让他注意安全,需要什么都去兰州。 “殿下在看什么?”徐妙薇站在身后道。 “当然是情书。”朱标把信快速折好,看着她道:“吃好了,那孤也回去了。” 正掀帘子,身后传来啊的一声轻吟。 朱标回头,原来是她倒在地上了。立即上前道:“怎么了,毛手毛脚的。” “摔倒了呢。”徐妙薇看着他。 朱标把她扶起来,抱到床上帮她换药。 徐妙薇小心的靠近朱标的肩膀,说道:“好喜欢殿下,怎么办呢。” 朱标留下一句便离开了。 正文 第156章 被逼婚了 “殿下~” 徐妙薇的声音从身后的大帐传了出来。 朱标没想到她这么开放,有些不适应,毕竟她年纪有些小。 大帐。 “太小了?哪里小?”徐妙薇揪着手里的纸团,打量了自己浑身上下后,喃喃道:“不就是没沈知否她的大嘛,又怎样!” 徐妙薇双腿蜷着,一手托着发烫的脸,好难为情的感觉。 都是爹乱教,还什么要直接点的表达,这下好了,把太子殿下给吓跑了。 蜡烛哔哔剥剥,蜡泪沿着蜡身缓缓滑下。 风吹大旗,树叶簌簌晃动,几只麻雀快速钻进茂密的枝叶,火堆照亮着每个人。 朱棣和沐英他们坐在火堆前吃着烤肉。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朱标来不及止步,惯性的向前一步,正好撞了满怀。 “你走的可真快,呐,你落下的信。”徐妙薇递过书信:“殿下走的这么急作甚,我能吃了你……” “有伤不要乱跑。” “你还没回答我。”徐妙薇笑了起来,笑容像泉水里起的水纹,一圈圈荡开:“等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朱标等她说。 可是,她没有赶紧说,只见她抬头望着他,静静地站着,眼睛亮亮的,随后又勉强笑笑:“你肯定不会答应。” “说,孤命你说出来。”朱标肯定的说道:“快说!” 徐妙薇看着朱标,尖尖的下巴扬起,脸上带着红晕,声音小的跟蜜蜂嗡嗡:“我就想问你一句!” “问,在不说就不能问了。” “这……人家一个姑娘家是不该说没羞没臊的话,可我心里没有底儿啊。”徐妙薇眼睛瞥向远处,发丝被风扬起,十分柔顺。 说着飞快的看了眼朱标,又看看四周:“殿下,等回宫后,你愿意娶我吗。” “愿意娶我吗?不是上次那种回答,真的愿意吗?” 朱标之前说过这类话,现在却千言万语堵住胸口,不知道说什么话。 以前,不少的女子都是权衡利弊他的条件,才会做出理智判断。 就像大部分男追女为容貌,女跟男为了生存最大利益化,互相合作需求。 她虽然是徐达的二女儿,甚至比徐妙云还要出色,除了是个女诸生,还能脱下红装,穿上戎装去战场杀敌。 胆子也很大,思想在这个时代也算开放,但她是真心喜欢我。 就算帝王家不能有感情,但正常男女都会希望有个人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理解自己,偏爱自己。 现在她又说出来,是真的很在意自己。 不然骄傲如她,怎么会问出自己这种话。 现代社会,婚姻就是两个人合伙开公司,为了更好的生存,爱情变亲情,变习惯,吵吵闹闹,分分合合,这个是社会快速了。 大明王朝这个时代,还是有爱情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牵挂。 哪怕往后会闹别扭,会有争风吃醋,但此刻她只是想问清楚自己的想法。 徐妙薇看朱标很久不说话,心里咯噔下,开始不断的脑补。 她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朱标几次,他都没反应,难道是嫌弃什么事情。 “我知道殿下要娶常小姐,可我不在意啊。作为女子,问殿下这些话太羞太羞,可是我忍不住。 哪怕你不是太子,我其实也愿意跟着你,以前我就愿意。可我爹不准我胡说。 若是回到南京,我要是再这样下去,我爹娘会被百官说的,况且男女授受不亲。” 少女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碎碎念,朱标笑着弹了下她头,抽掉她的发簪,一头黑发顷刻间披散了下来。 朱标把她按进怀中,徐妙薇感觉整个身体如蚂蚁爬,麻酥酥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孤说过会娶你,自然会,就是你太小,年纪太小。” 徐妙薇晃了晃头,水汪汪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丰满的嘴巴,都在对朱标无声的嗔怪。 “借口,那我偏要。”徐妙薇索性豁出去了,转身便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有伤在身,步子缓慢,笑容特别自信:“反正我会等你的,一直等。等殿下骑高头大马来娶我。” “好,回去就娶。”朱标扯过她手道:“那次孤就想,徐家的二姑娘为什么要起个二公子,这个姑娘还挺有个性。” “殿下,我想对你好,想陪殿下用每一次饭,陪殿下守着大明天下的江山百姓,帮你拔掉白头发,陪你对付那些气你的文官。” “你真的这么想?”朱标问道。 “嗯,以发为证。”徐妙薇说着拔出匕首,割下头发:“可行?” “可!” 徐妙薇眼泪就涌出来了。 “孤已经辜负了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你了。”朱标揉了揉她头发。 “殿下,其实沈小姐对你真的很好呢。” “有的人并不喜欢宫城,喜你所喜,行你所行,此生不遗憾就是最好。” “嗯。”徐妙薇点头。 朱标抬起她下巴,徐妙薇便闭上眼睛,去迎合他。 良久后,徐妙薇羞的把头埋在朱标怀里道:“有人。” 两人迅速分开,不远处巡逻的将士摸黑过来。 大帐前光线挺亮,朱标和徐妙薇站在大帐前,徐达从不远处的大帐出来起夜,看见自己姑娘和太子殿下愣了下,便去了帐篷后面。 再出来时,徐妙薇已经回了大帐,朱标正要转身,感觉身后被人拍了下。 “徐叔叔?” 徐达嘘了一声,跟朱标走到不远处,突然跪下。 “徐叔叔,你……” “殿下。”徐达抱拳:“几个孩子中,最疼我家妙薇,她呢性子有些烈,有些拗,但却很傻,今日不怕殿下生气,这宝贝女儿,请殿下要好好待她。” “徐叔叔放心,孤不会让她受委屈,早点歇着,明日我们还要去临洮。” 徐达起身点头,他望着朱标的背影,坚定道:“今后,我徐达誓死拿命守卫大明江山,明月可鉴。” 天空,挂着一轮明月。 北方风干燥,大营不大,天地很大,朱标的心很大,总想建立理想的大明。 常遇春和蓝玉攻下兰州,久久不见归来,让人有些不踏实,就怕他穷追猛打,落到北元的圈套。 他们在以最先打下来的临洮为驻扎主地,兰州和庆阳虽然已经被蓝玉和郭英他们攻下。 庆阳守城主将张臣却借机逃跑了,徐达的意思是斩杀掉这个元贼张臣。 …… 第二天清晨,朱标打算去临洮走走,就去找朱棣沐英他们,进门时却听到他们闲聊。 正文 第157章 放开那个女孩 “这个是谁补得?”赵云生指着李大棒子穿的兜裆布:“中间还用棉布的缝着,大棒子,穿这家伙你也不怕热死。” “热啥热,这可是别的女人给我补的,她说男人穿这种布最好,吸汗还耐磨。” “哎呦,是那个女子,拉出来给我们瞧瞧。” 大帐帘子掀起,凉风吹进了里面,几个人看向外面。 “太子殿下。” “大哥。”朱棣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俺收拾好了。” “快穿衣服,别忘了今天的事情。” 沐英点头,很快就拉过衣服穿了起来,心想着啥时候再见见小莲就好了。 临洮城,街道宽广,道路四通八达,朱标背着手走在前面,手里勾着买的果仁。 朱棣拿着吃的分给沐英还有赵云生和李大棒子他们。 出来有出来的好处,除了比大营热闹外,还能看看百姓的生活。 说到底,只有把国策落实到百姓穿衣吃饭,才是王道。 路边不少喝茶的,卖野菜和吃饭的,都是面食居多,还有旁边两家勾栏。 走着走着,朱标就带着他们四个拐进了一家馆子,要了四碗面和一碟熟肉。 “几位爷稍等,很快就成。” 操持着一口北方话的跑堂,麻溜的去了后厨准备他们几个的菜和面食。 朱标正对着窗,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此刻正热闹。 “俺觉得这饭菜也太慢了。”朱棣饿的拿筷子敲碗。 “老四,你这什么毛病,停下你的筷子。”朱标制止。 北方到处都是买肉的,街上汉子膀圆高大,你来我往。 “没想到这么容易,这里就赶走了元贼。”李大棒子道。 “哪里容易。”赵云生又开始和李大棒子相爱相杀:“你没看到徐小姐受伤,没看到徐大将军受伤的事情吗?” “我当时不在场。”李大棒子喝下一口茶。 朱棣和沐英点点头。 “你们看!” 朱标指着街道上一个正在哭闹的孩子,被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拖着往前走。 “呜呜呜呜……啊啊啊。” 几个人顺着朱标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大街上,那个蓬头汉子抱着孩子已经走远,那孩子大叫着救命。 过去的农夫装作没听见。 过去的妇人看了眼,立即被蓬头垢面的男子瞪的吓一跳,忙转过头去收拾自己的菜篮子。 过去个小孩,追着那个汉子大叫着道:“你肯定是个坏人,快放开她。” 碰头大汉把小孩踢开,夹着女孩继续走。 朱标立即起身:“跟上去。” “是。” 几个人立刻出了店门。 那跑堂的端着几碗面和半斤的熟肉出来,笑着道:“哎客官,您要的饭菜来了~人呢?” 跑堂的看着刚才坐了四个人的桌子变成空的,立即奇怪起来。 跟到一处空地,沐英快速的行走到那人前面道:“站住。” “放开那个女孩儿。”朱标出声喝止。 蓬头垢面的汉子看了眼朱标后道:“滚,多管闲事。” “今儿就管闲事,放开那个女孩儿。”朱标说完,朱棣他们都纷纷上前围住汉子。 汉子瞪着眼睛道:“我管我自己的孩子,你们做什么,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他娘的骂谁呢。”李大棒子本来就长的魁梧,这个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根树枝,向那个蓬头汉子抽过来。 那个女孩儿哭的更凶,大哭着说道:“他……不是……我爹。” 女孩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朱棣平地一扫,勾住那个蓬头汉子的脖子,将他摔翻在地,女孩被甩出很远,趴在地上。 朱标上前拉起那个小女孩,笑着说道:“不要怕。” “谢……谢……呜呜~”小女孩脸跟花猫一样,呜呜哭着。 “他是谁?为什么绑你?”朱标看着那个小女孩问道。 女孩六七岁的样子,脸上哭的都是眼泪。 “我不认识他,是他抱起我就走。”小女孩断断续续说道。 “不认识就好办了。”朱标起身盯着那个蓬头汉子缓缓说道:“好好教他做人。” “是。”沐英晃了晃脖子,摇着手腕,一拳击中那个蓬头汉子。 沐英手劲儿大,当初他一拳把牛都给打晕过。 果然,蓬头汉子晕头转向的开始走着乱步。 朱棣上次没打元贼,今儿可兴奋了,直接跑了几步,跳起来就是一脚。 蓬头汉子摇摇晃晃的倒下。 朱标道:“绑起来,带回去。” 几个人点头,跟上。 朱棣看着那个小姑娘道:“哥哥送你回家,告诉俺你娘你爹在哪儿住着?” 小女孩一双葡萄眼睛看着朱棣和沐英有些怯,往朱标身后躲了躲才道:“我爹死了,可能我娘也已经死了。” “你这孩子,啥叫可能你娘也已经死了。”沐英不满道。 “我娘死了~” 李大棒子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道:“这孩子可怜。” 赵云生看着她笑道:“我也没爹没娘,不如你跟着我一起过,我给你当哥。” “不行,当什么哥。得把她带回去,让妙薇帮她梳洗下。”朱标把手里买给徐妙薇的果仁递给她:“快吃吧。” 赵云生点头,对女孩笑了笑说道:“快吃吧。” “你看大哥干什么!”朱标抬起头才看到朱棣眼神微妙:“老四你想干什么。” 朱棣嘿嘿笑道:“妙薇?大哥叫的真亲热。” “老四,你找打是不是。”朱标吓唬他,笑道。 “哥,你和她的事,我回去告诉父……亲,帮你们。”朱棣躲开朱标的手说道。 一路上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女孩也就六七岁,爹被冬天抢粮食的元贼杀了,她娘年后就病死了。 今儿在路边挖野菜,那个蓬头大汉起了歹心,抓着她就走。 一路上,不少的百姓都只是看看,虽然觉得蹊跷,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有些东西,真不分时代。 这娃娃一路上就被带到这里。 快出城时,朱标给那孩子买了几个饼,又给徐妙薇带了几盒红枣糕。 回到大营,常遇春他们已经回来,正在畅饮,朱标也就没有打扰他们,打算晚点过去看看常遇春和蓝玉。 那个蓬头汉子看到这里是军营后,吓得双腿瘫软,晕了过去。 被李大棒子扯着后腿拉进了将士们放脏衣服的那里。 如果要折磨一个人,就让他没日没夜的帮将士们,去洗鞋袜和兜裆布。 李大棒子知道什么叫最臭气熏天,这是对他最合适的惩罚。 正文 第158章 凑合凑合 朱标手拿糕点,对那个小女孩招招手:“快过来。” 小女孩点头,跑过来拽着朱标的手进了徐妙薇的大帐。 “你啊,越来越不像太子。”徐妙薇拿起枣糕给小女孩递了半块。 “孤怎么不像了?” “像个救苦救难,没架子的太子殿下。”徐妙薇笑道:“不过你越来越得将士的军心呢。” 徐妙薇先帮小女孩洗了澡,换了件衣服,穿着特别大,笑着捏捏女孩脸:“洗了澡,换了衣服,看起来是不是好多了。” “姐姐。”小女孩怯怯道。 “好啦,乖乖睡会儿吧。我呢带这个大哥哥去歇会儿。” 徐妙薇到隔壁大帐,帮朱标拿了干净衣服,她几乎要把自己忙的停不下来。 晚上其实事情不多,她看朱标有心事,就前前后后的给朱标跑了热茶,伺候他换衣洗脸,喝水吃白粥。 大帐也没多大,被她放了碗筷盘子,又放了泡脚的木盆,当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好时,朱标已经沐浴好回来。 徐妙薇便嚷嚷道:“这件衣服都破了,殿下又穿?” 嘟囔着把他的今天划破的衣服扒了下来,抢了毛巾过去:“殿下脖子上还有水珠,没擦干净。” 天气已经热了,徐妙薇穿着一身甲衣走来走去,额头微微出汗。 朱标把毛巾拿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帮她擦脸:“别动,有汗。” 喝茶,说作战情况,说北元的危险和缺点。 徐妙薇拿着破衣服,穿针引线补着,两人偶尔抬头看一眼,又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你这女红还不错。”朱标看她在破口处绣了个明军的旗帜,称赞着道。 “我爹和陛下都节俭,想着他们过惯了苦日子,要是常人,肯定会大鱼大肉。”徐妙薇又缝几针,笑着道:“可他们不一样。” 朱标理解老朱:“父皇吃了不少的苦,如今心里念着百姓,等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不苦了,到那时也不会这么节俭。” 成由勤俭败由奢,老朱总是在每次吃饭说这句。 “嗯嗯……今天呢,那个女孩儿她……太惨。身上都是鞭伤,还有元马身上的烙印,淡淡的旧痕,我帮她沐浴时,咬着牙不吭声。”徐妙薇声音缓慢。 “把她送知否那儿去,让知否帮她找个活计,马上入草原腹地,我们也会很危险。” “知否,知否,殿下啊,你叫的可真亲。” 朱标:“自然要亲些。” “为什么?”徐妙薇的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问的太傻。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妙薇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是陛下的太子,这事不是明知故问。 妙薇觉得热,看着给朱标端来的那盆水,只觉得如果不用,实在是有些浪费。 里面她放了不少的药材,让伙头军切片熬制的。 想着刚才那种话都问了,徐妙薇也不避讳,于是脱去袜子,伸出一双玉足泡了进去。 朱标目光一瞥,只见她的那双玉足泡在水里,圆润的脚指头粉白娇嫩,十分可爱。 “殿下在看什么?”妙薇歪着脑袋打量着朱标。她玉足微扬,带起点点水珠儿溅到朱标袍子上绣龙的地方。 老朱从开国登基开始,就让朱标和他的衣服,其他都要差不多。 朱标是经过女子的人,只是站起身,从桌子拿起一本书,就打算要离开大帐。 “殿下去哪儿?” “原本还想着打完胜仗,班师回朝之后再看,想不到你急巴巴地就给孤看了,孤只好回避。” “原来你跟其他男子一样!”妙微小声嘀咕了一句。玉足在水里不安分的搓着。 “什么?”朱标把书扔向她身后的床榻,似乎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妙薇摇摇头:“你不打算去看看沈小姐?” 朱标点点头,说道:“送小女孩过去,顺便看看她,这甘肃虽然收了回来,她一女子也不安全。” 妙薇想了想,看着他问道:“送小女孩儿,其实……你也想见她,是这样吧。” 朱标点点头。 “沈小姐是个好姑娘……”妙薇沉默了会儿,才道:“殿下很在意她的吧。” 朱标望着她:“说什么呢,你怎么了?” 妙薇低下头,说道:“我没事啊。” 朱标忍不住笑道:“没事你哭什么!” 妙薇双足就去轻踢他,抬头看着朱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一刻就要掉下来,她用手背抹掉眼泪光脚踩着地面,嗔道:“殿下,你好讨厌!” 转身就要跑,朱标反手拽住她的手腕,妙薇惊慌道:“殿下你,你放手啊。” 朱标干脆把她抱起来,扔回到床榻上,俯下身看着她。 妙薇挪到床角,缩着腿,看着朱标:“殿下要干什么,不要……” “是你在玩火。”朱标把自己的外衣脱掉一半道:“徐姑娘这么的楚楚可怜,不疼惜下,天理难容。” 徐妙薇惊慌道:“不要,不然我就喊我爹了。” “你喊巴巴也没用,这深更半夜的,这里可是孤的大帐,你不是说要我娶你,他们不会管的。” 徐妙薇想到了沈知否,便挪到床边躺下,说道:“殿下,要吧。” “……” 朱标收起玩笑,这姑娘还真大胆。 他走到旁边拿起足布,帮她把双足的泥土擦干净,帮她把衣裙整理好。 看到她双手紧紧抓着枕头,闭着眼睛,期待又紧张,朱标把她扶起来,说道:“起来吧,孤不是随便的人。” 妙薇睁开眼睛,看着朱标,对他说道:“就知道你不愿意!” 她理了理头发,沉默了会儿说道:“其实沈小姐很好,她聪明又善解人意,还柔媚多娇。” “孤知道。”过了会儿朱标反应过来:“你偷听?” “殿下觉得我怎样。” “怎样?”朱标想了想道:“徐家的二姑娘,长的凑合,这女诸生凑合,打仗也凑合,要不等回宫后就跟她凑合凑合,可惜她刚才还对孤说不要,不愿意啊。” “我才没有不愿意。”徐妙薇急忙反驳:“刚才明明是殿下,是殿下不愿意好不好。” 朱标把自己半脱的衣服又整理好,倒了杯茶慢慢的喝光,等她平静的,才道:“不闹了?” “殿下刚才说的那些凑合,是什么意思。”徐妙薇想起来刚才朱标说的那些话,追问他:“快告诉我。” 正文 第159章 草原情况 朱标扳过她肩膀道:“你看你没有知否聪明,还没她坚强,没你姐姐大气,没徐叔叔领兵打仗精通,就还算凑合不是,所以孤就跟你凑合凑合。” “我不要跟殿下讲话。” “确定?” “我爹还没和陛下还有常叔叔说呢。”妙薇服软道。 朱标道:“这事儿孤会想办法说得。” “大哥,俺帮你说。”帐外传来朱棣的声音。 朱标跟出去,偷听暴露的朱老四早就跑的没影儿了。 “老四,老四!”朱标对着周围喊了几声,朱棣此时早就跑的没了影。 常遇春傍晚回的大营,提着逃贼张臣的首级回来的,蓝玉他们紧跟其后,深入草原追敌百里,怕遭遇埋伏,便带兵尔归。 元顺帝退回漠北漠南,北元还是一个统一的政权,原本王保保会是进攻草原和甘肃最大的阻力。 但这个大明的劲敌,被朱标和赵云生在山西截杀,所谓的劲敌就没有了。 “步兵,骑兵,火器兵应该相互配合,火器兵在必要时候可以克制元贼的重骑兵。”朱标对徐达和常遇春他们道。 “殿下此话有理。”刘伯温对徐达道:“傅邓大军赶来甘肃还需要些时日。 正好常将军奔波劳累,我们就休整几天,等时机差不多,结合人和,直入草原。” “那些狗贼,他奶奶的可真是难打,这下回了老窝,占的优势就会更多。”常遇春道。 “十几万骑兵,十几万步兵,只要相互配合,协调作战,我们在准备充分,北元不足为惧。”徐达灌下杯酒,说道。 “既然休整几天,正好孤有个主意,北元重装骑兵为主力,那么我们的火器兵就是一把利器。”朱标看着他们,说道。 “火器兵虽是利剑,但是人数相对北元的重装骑兵,数量太少。”刘伯温说道。 朱标点头:“这个问题,孤已经想过了,正好这几天好好的用我们大军的重装骑兵和火器兵进行一些操练,从他们对战里,可以总结经验,找到北元重装骑兵的缺陷。 当骑兵,步兵,火器兵进行多兵种联合作战时,这些北元的骑兵就等着被吊打,逃跑的机会绝对不会给。” 朱标说完,大家考虑沉思。 历史上,当年徐达惨败的原因之一是天降大雪,许多明军士兵无法适应,战斗力减弱。当年李文忠的东路军遇到了沙漠变化无常的天气,对地形也不熟悉。 他带兵到达土剌河,北元太师蛮子,哈剌章率众渡河,提前侦查到明军的行动。 这是历史上的发展。 自己推迟收复山西一带时间,又提前把王保保给搞挂了,让他连蹦跶的机会都没有。 后面的历史会走向哪里,朱标没把握。 为了防止出现历史上的,朱标决定按照他们刚才商议的进行。 商议结束,常遇春开始讲他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我常遇春一定要把那个北元将领济哈出斩了头挂在旗杆上。” “对,我也是。”蓝玉说道。 李文忠坐在旁边,跟刘伯温一起听他们说。 “常叔叔,这事情怎么回事?那个将领济哈出怎么了?”朱标坐在一旁来了兴趣。 “这个人和云南的元梁王有密切来往,济哈出在甘肃西北的马家庄烧杀掠抢,烧毁粮食十万石,杀我明军五千六百四十八人,每个将士的血海深仇,我都会从这个济哈尔身上找回来。” 常遇春一把捏碎了酒杯。 徐达看向朱标:“这件事。殿下有什么看法。” “遇到济哈出,结果掉。”朱标随后道:“对于攻北元,我们明军主力,主要来自于江南,战马数量十分有限。 如果贸然进入漠北草原,打起仗来没有优势,这是我们当前必须解决的问题。 第二点,步兵,骑兵,火器兵都要结合操练,我们的兵在精而不在多。” 刘伯温摇头:“战马这个事情有难度啊,我朝需要时间来恢复当下经济,巩固统治,那个北元梁王占据着云南,是我们北征的后顾之忧啊。” 朱标点头:“我们如今要积极防御,开始多兵种结合操练,需要解决战马问题,还需要防止北元梁王南下。” “殿下的意思是?”徐达道:“难道我们防守不攻?” 朱标摇头:“都来到元贼老窝门口了,哪能不打,必须打,还得一窝端掉。 孤有个大胆想法,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云南的北元梁王,还有草原的重装骑兵,加战马问题。解决这三个,攻草原不成问题。” 徐达道:“殿下此话有理,可是傅友德和邓愈他们还没到,我们需要等。 对付重装骑兵,操练火器兵和步兵,骑兵都可以。但战马的问题如何解决。” 朱标考虑后,说道:“如今就只好积极防御,在甘肃练兵。商讨针对草原重装骑兵的计策。解决这个倒容易。” “那云南怎么办?恐怕北元梁王牵制南下。”刘伯温道。 “怕他娘的,老子干死他。”常遇春大大咧咧道,说完突然咳嗽起来。 朱标看了眼,忙道:“常叔叔你没事吧。” “不要紧,继续说。”常遇春挥手道。 刘伯温道:“云南一带,那北元梁王依靠云南地方酋长的支持割据于在此,恐有难度。” 想当年,蓝玉,沐英还有傅友德他们用了五个月攻下云南。平叛有些慢。 但现在,只要他们几个能在这边攻打北元时牵制北元梁王,让他不对南京造成威胁,就可以。 而驻扎甘肃的大军,其他人在牵制北元梁王的有效时间内,让北元土崩瓦解,就可以大胜。 朱标把自己这个想法告诉了徐达。 常遇春拍腿道:“此计可以。” 刘伯温道:“就是有些铤而走险了。” “我们派三大将去云南,佯攻云南,其他的留下来全力在这段时间内灭了北元。只要北元梁王受到了牵制,我们进草原又多了一线的机会。” 徐达挠头道:“谁去最好?” “大将军,我愿意去。”蓝玉上前说道。 “不如让傅友德也去。”常遇春嚷嚷道。 “孤还有一人推荐,你们一定忘了这个人。”朱标笑道。 “谁?” 大家转头看向朱标。 “沐英!” “殿下,我在。”沐英从大帐外猛的进来,看到常遇春和徐达他们都看向他,有些红脸道:“我听殿下喊我,心急了。” “此事这样办。”徐达站起来宣布命令。 正文 第160章 哈纳出的计谋 哈纳出坐在帐中喝着小酒,看着面前的敏敏帖木儿:“你大哥死的可惜。” “我要报仇。” “我帮你出个计谋。”哈纳出咽下牛肉:“绝对有用。” 手中精致的蒙古刀,从烤熟的牛崽上又割下块滴油嫰肉,闭上眼睛大口咬下下,心满意足笑道:“真香,等灭了那群汉人,天下的美女牛羊都是我们的。” 身边的小将巴特尔道:“整个中原都是,带兵南下,江南的女人水灵。” 立在哈纳出面前的少女,一双水灵的眸子望着哈纳出:“万户大人,我哥哥的仇怎么办,我不能等的。” “你哥哥死在山西,都是那个大明太子主凶,我在甘肃的侦查兵得知,他就在大营,汉人自古就爱美女,接近他,除掉他。” 哈纳出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明白了。”少女点头。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王保保的妹妹敏敏帖木儿,你是草原无依无靠的女子娜仁。” “娜仁?” “娜仁,汉人说的太阳就是这个意思,日月有光为明,汉人特别注重这些说法,懂吗。如果身份暴露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娜仁。” “为什么?” “你是草原女子娜仁,他们抓住也不会杀了你,但你是王保保的妹妹,他死了,徐达不会放过你的。” 敏敏帖木儿点点头,记住哈纳出说的话。 哈纳出在太平路为官时,非常喜欢汉人的文化礼仪,特地学习研究过。 汉人重情义,不乱杀人,爱讲究。 “娜仁记住了,会杀了他,为我大哥报仇。” “你杀不了他,必须引诱。他身边的徐达和常遇春,杀我将士不计其数,你不是他的对手。” 哈纳出被常遇春从甘肃给赶了出来,徐达的大军势不可挡,这才是他最惧怕的。 “万户大人都可从大明皇帝手里逃出,怕他们几个莽汉做什么。”旁边的倒酒的北元小将拍着马屁。 “行了行,你知道个什么,少提那个大明皇帝,别跟在这儿碍我眼睛,滚蛋。”哈纳出心烦意乱,把酒杯扔下,给了那北元小将一脚。 拍马屁拍错了,滚出大帐的小将始终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哈纳出大人不就是从大明皇帝手里跑出来的吗。 这事整个草原都知道,引以为傲。 哈纳出心里火大,当年这个朱元璋还是濠州义军首领,在安徽太平和他的兵马相遇。 自己是蒙古开国功勋木华黎的后代,木华黎家族是蒙古显赫的家族,能人倍出,英名远播。 没想到却毁在这个大明农民的手中,为了面子,为了木华黎家族的荣耀,他撒谎了。 当年,他时任太平路(今安徽当涂)的万户,这个万户是自己大元世袭军职,作战勇猛。 那个土农民跟自己交锋时,被自己一阵掩杀,损失惨重,就连他们那个叫什么汤和的,也在自己勇猛作战下中箭受伤。 那次,风光威武,镇压这些起义军,自己一战告捷。 之后。只把那个朱元璋的义军当成一群农民,放松了警惕。 哈纳出回忆当年,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雨,真不知道是天助这个农民,还是自己倒霉。 那夜雨很大。 那个土农民朱元璋,冒雨趁夜偷袭自己大营,慌乱中为了逃跑上了马,被那个徐达还有胡什么大海那些人团团围住。 自己是草原勇士,怎么可能被他们这群低贱汉人擒住。 却没想到,自己失算了。 精疲力尽后,被五花大绑地押到朱元璋面前。 自己昂首挺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死活不下跪,他不会跪这群汉人的。 土农民问自己,劝他投降,不会亏待,这都是屁话。 我们草原都是高贵血统,怎么会与他们同流合污。 便大吼道:“我本北人,只会忠于我们的大元蒙古皇帝,宁死不忘北!” 原本以为自己会被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杀了,没想到这个可笑的农民还要招降自己。很欣赏自己的骨气。 记得他感叹地说:“此人忠义,先不要伤害他!” 还听说自己是木华黎后代,更是高看一眼。 自己不屑的答:“败军之将,不敢辱没先人,只求速死!” 后来,那个大明皇帝亲自给他解开绳子,把缴获自己的弯刀与弓箭还给他,奉上银两,对他说:“无故而杀人,不义也,你是个忠义之人,你走吧,你的马匹在外面!” 自己犹豫一下,接过自己的兵器与银两,走出大帐,想也没想就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为了木华黎的荣耀,他回到草原向自己尊贵的皇帝说自己奋勇杀出重围。 还说那起义军头领朱元璋长的是瓦刀脸,下巴突出,从此这个丑陋无比的人,就在草原传了开来。 这些年,所到一处,就要发泄自己的耻辱,杀他们的百姓,抢他们的女人,烧他们的时候粮食。 王保保的妹妹看着坐在上面的哈纳出,他一直在发呆,表情也很狰狞,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万户大人!”娜仁叫道。 “噢。”哈纳出回过神道:“我们的血统高贵,这天下岂是那些下贱低等之人可有的?这次杀掉那个大明太子,也算为我草原立功,为了你们家族的荣耀。” 娜仁点头:“我不认识那个大明太子。” “这好办。”哈纳出对着刚才滚出去的小将喊道:“巴特尔,给我滚进来。” “万户大人。”那小将刚才被哈纳出踢了一脚,知道不能提那个大明皇帝,这会儿站在大帐门口颤巍巍道:“我在。” “去画大明太子画像,然后交给娜仁。”哈纳出说道。 “啊……” “巴特尔,你有问题?” “没有。” 巴特尔下去找画师。 “娜仁,这段时间我不会攻打那些土农民。免得他们提高警惕。” 哈纳出道:“听说那是朱元璋最喜欢的儿子,杀了他,让他心痛致死。 汉人最讲究什么长子,什么延续,你去后,不仅可以报仇,还可以为草原争的无限荣耀。去吧,高贵的娜仁!” 另一处大帐,巴特尔对着画师嘀咕着:“瓦刀脸,地包天,嘴歪眼斜,这种人的儿子能有多好看,你们汉人你比我了解。” 巴特尔虽然看不起这些低贱的汉人,但是却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智慧。 郭守敬他知道,还有那个叫王祯的,他们造纸,盖房子,简直是无所不能。 他们也很危险,只有干掉了他们,大元才能安心的入驻中原。 这个画师是甘肃地界的,他摸着胡子道:“自古父子容貌并无什么差异,种豆得豆,想来只是个年轻的瓦刀脸,地包天。”画师开始认真画起来。 “快画,画了交给那个敏敏帖木尔,不,是娜仁。”巴特尔说完伸了伸懒腰,跑去参加叼羊大赛了。 娜仁不久后来到大帐,对着画师冷冷道:“画好了吗。” “画好了。”画师殷勤的地上画像。看着这个草原女子,高贵又美艳,也绝对很奔放。 画师咽了口唾沫,低下头去。 娜仁记住容貌后,就卷起了画像,丢进火里。 她有些反胃,自己哥哥可是草原勇士,自己这么高贵,如今却要去接近他,这个长的如此恶心的大明太子。 对于大明太子的画像,她是十分相信的,哈纳出大人可是曾经见过他们的。 在山西待过数年,汉人的话说的十分流利,穿了汉人女子的衣服后,根本看不出来。 她目标是接近丑陋的太子,杀了他。 等画像画为灰烬,娜仁骑马向甘肃方向而去。 正文 第161章 老朱的休闲生活 “这是土特产吗,这明显是翡翠制的壶。”老朱拿在手里,脸上十分不悦。 “陛下,这山西官员入京是想把这小壶献给陛下,对微臣只说是土特产,供陛下暇时把玩。”胡惟庸解释道。 “胡惟庸,这人是你引荐的,下次再这样,小心咱收拾你。”老朱指着翡翠壶道:“成由勤俭败由奢,这个道理你不懂?充国库。” 李善长和宋濂道:“陛下可以拿来闲暇时把玩放松。” “闲暇时咱还有好多事。”老朱哼了声道。 “陛下闲暇时做些什么?”李善长笑道:“我们也想学学陛下闲暇做的事。” “正是,微臣和李丞相都是一个意思。”胡惟庸笑的脸都起褶子了。 老朱眯着眼睛,半晌后对他们众人道:“真想做咱闲暇做的事?” “臣不敢戏弄陛下。”宋濂,李善长和胡惟庸说道。 “行,咱就带你们去做做闲暇时候的事情。”老朱随后转头又对于一说道:“把朱樉,朱棡还有朱橚给叫上。” 于一点头,有些疑惑道:“五殿下也要去?” “让他一起去。” 李善长看了眼,这一定是特别好的事情,不然怎么会把几个殿下都叫上,不是读书就是习字,最大的可能是听曲看舞。 胡惟庸心里也得意,明儿个上朝时还能跟文武百官嘚瑟下,自己也是跟陛下一起放松的人了。 想了想,宋濂觉得很有可能是看什么宫女跳舞一类,闲暇时也就这样。 三人跟着老朱出了乾清宫,个个喜气洋洋。 …… 三人到了地方,傻眼了。 朱樉和朱棡正要溜走,被老朱制止,跑到这里来,朱橚也乖巧的选农具。 老朱指着地上的东西道:“你们挑件儿趁手的,待会儿使起来方便些,咱就要这个了。” 胡惟庸拿着锄头,李善长拿着有小孔的木桶,宋濂手里提根铁片儿,盯着宫里那块土豆苗儿,脸都绿了。 “宋濂,你看看你手里的铁片儿好使不。”老朱掂了掂:“你猜是谁做的。” “陛下,臣不知。”宋濂哼哼唧唧说道。 “你的学生,咱的好太子。”老朱哈哈大笑:“科技院的,你们拿的这几个都是,李丞相拿的可以可是浇灌的好东西。” 李善长也忙笑,陛下提到太子殿下,自己怎么能不给面子。 “开始吧,这就是咱闲暇时候玩土豆蛋蛋,完事留宫里吃饭,你们平日吃不着的。”老朱挽起袖子进了菜地。 胡惟庸跟便秘一样,小心翼翼的越过出来的土豆嫰苗,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啥姿势。 “咳咳,这水怎么漏光了。”老朱看着李善长提来的桶型东西:“这个可不是李丞相这样用,要这样子用。” 大家开始忙碌。 老朱喊道:“哎。都给咱小心着用,坏了农具,坏了苗儿,咱治你们的罪。” “哈哈。陛下放心。”李善长和善笑着,照着老朱刚才说的法子用着木桶型去浇灌土豆苗。 远处的宫女太监想笑,又不敢去笑,一群大臣被陛下带着在宫里干农活。 快到晌午时,三人已经累的腰酸背疼,李善长完全直不起来腰。 老朱看着他们道:“今晚回去就好好歇着,也别让丫环小妾什么的伺候,咱怕你们吃不消。” 宋濂嚷道:“陛下,微臣回去只看书,其他的不做。” 李善长和胡惟庸对视一眼,继续低头干活。 …… “重八~你怎么把李丞相和宋先生他们带到这里来了,快停下,快停下,天儿这么热。”马皇后来看她菜园时,发现几个大男人在地里干着活,哭笑不得。 “皇后娘娘,我们这是跟陛下锻炼身体,在田间体验民间。”李善长提着浇水的桶道。 “是啊,是啊,你看我拿的这个还是太子殿下的科技院做的,用起来很好啊!”胡惟庸也说道。 马皇后看了眼老朱:“你是一天不用标儿的东西,你就心痒,把这几个孩子放这里,你不心疼啊。 李丞相年纪大了,宋先生哪能干得了这个。” “皇后娘娘,臣干的动,很有意思。”李善长急忙道。 “我也是,化肥也好用。”胡惟庸道。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改进的农具好使。” “母后,父皇让我们来的。”朱樉和朱棡嚷道。 “闭嘴,看看你们样子,也不学学你大哥。”老朱瞪着眼睛凶道。 …… …… 吃饭时,老朱特地让御膳房熬了一锅粥过来,很稠很稠。 “这是什么?花花绿绿的。”朱棡对老朱说道。 “陛下,这是什么饭,我们从未见过啊。” 老朱得意的看着马皇后:“妹子啊,你给李丞相他们讲讲这是什么东西。” “那我可说了啊。”马皇后贤惠一笑,盛了碗道:“这个叫七宝五味粥。” “你们的陛下,小时候给人财主放牛,常常吃不饱,穿不暖。有一天,他饿得实是在忍不住了,就跑去田里抓老鼠吃。 他挖老鼠洞。老鼠倒是连毛也没见,却找到半碗粮食来,有大米、小米、还有发酸的野枣。 他就自己弄点儿水,把这些西找个锅煮,用睡觉铺的干草煮了一锅粥,到现在还时觉得,比啥都好吃。” 李善长看了眼,这得亏是皇后娘娘说的,要是他们说的,错一个字可能就惹祸了。 朱樉和朱棡说不好吃。 老朱道:“咱上次让御膳房给你大哥做的,他加了糖霜,还说好吃呢。咱就爱这一口。” 说完话。开始吃起来。 其他的人一看,陛下吃的这么香,他们怎么能拉后腿,也开始捧着碗吃起来。 胡惟庸多吃一碗,道:“这味道确实不错。” “不错,不错。”宋濂也道。 “喜欢啊,那往后下了早朝,一起来这里锄草耕田。”老朱看了他们一眼道。 “好,能陪陛下一起做这个闲暇时的活儿,实在荣幸。”李善长站起来一本正经瞎说道。 胡惟庸对李善长挤着眼睛,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不然他们的腰和胳膊就得废了。 “胡惟庸,你眼睛怎么了。”老朱放下碗,看着胡惟庸道:“要不让科技院的医士给看看?” “父皇,不是有太医院吗。”朱棡说道:“可以请太医院的来。” 朱橚少年持重,摇摇头:“二哥你错了,我啊在科技院学到了好多的东西呢,比太医院还多。包括大哥让我看的那些药方。” 为了让朱橚提前学医,朱标早早地就把他带去科技院启蒙了。 “老五,看病就要去太医院。” “二哥,去科技院好。” 两人争的不可开交。 马皇后放下碗筷,脸色微变着说道:“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当着各位先生,就开始吵?” 老朱道:“咱说科技院,就是科技院。” 胡惟庸看到为了科技院还是太医院,都快要吵起来,急忙对朱樉笑道:“二殿下,我啊一会儿就先去太医院,然后去科技院瞧瞧。” 朱橚道:“先去科技院,再去太医院。” 老朱道:“没有规矩,于一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好好反省。” 朱橚要起身,老朱道:“咱没说你,说朱樉和朱棡。” 正在吃饭的朱棡一脸苦闷的对老朱道:“父皇,我没说话。” “你昨儿说了,咱听到了。”老朱道:“饿着。” 马皇后也没说什么,低头吃着饭,她心里清楚,谁要是敢说标儿一句,他就脾气上来了。 “这饭不错,好吃,我回去让丞相府的厨子也做。”李善长吃的很起劲儿。 “我也是。”胡惟庸道:“然后再去科技院瞧瞧眼睛。” 老朱点点头,他们的表现,自己非常满意。 正文 第162章 老朱和马皇后 李善长和胡惟庸他们三人用过粥就出了宫。 马皇后见没了外人,这才开始数落起老朱:“山西来的那官员不知是哪里不合陛下的意思,为了个翡翠壶,把胡惟庸他们拉去那点儿菜地里受罪。他们是朝中重臣,这不是让人家委屈?还有听说那个山西的官,是新任官员。” 老朱抬头:“新任的官员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想来是前朝就是这个送礼拍马屁的规矩,可他啊,这卦是算错喽,咱不吃那一套。” 马皇后听他这么说,也知道他的脾气,不再劝说。 只点点头:“底下人说你就是个怪脾气,可我懂。 按道理,我们过了大半辈子的苦日子,该享清福。 可你是大明皇帝,我是大明的一国之后,咱们的心怀就得大,得心怀天下。” 老朱握住马皇后的手:“妹子你算说对了,我们要是整天把心思放在吃喝享乐上,这朱家的江山也就到头儿了。看历朝变迁,就知兴亡更替的根儿在哪儿。” 随后他让传旨的太监传达他的口谕: 咱做事节俭,要是官府每进献个稀有件儿,得利的是官,受苦的是百家,甚至千家万家百姓。 东西看上去好,冬天不能当棉被靴子,肚子饿了不能当米面,除了给百姓施加压力,剥削。什么用处都没有! “陛下,鸭血汤好了。”于一把御厨做好的汤笑着送了上来。 “咱尝尝。”老朱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嘴动来动去道:“这汤不对啊。” “我尝尝哪里不对。”马皇后舀了一勺汤:“明明好好的。” 老朱摇摇头,起身去旁边看奏疏去了:“标儿做的咸,它这个太淡了。” “过来喝,谁说要节俭?”马皇后看他。 “不喝。” “重八。” “咱不喝。” “朱重八!” “哎。”老朱两口喝完,对马皇后说道:“咱刚才不是瞅着这玩意儿烫,想着凉了,瞧你嗓门大的。” 旁边的宫女太监忍着笑意,低着头。 “不准笑,再笑拉出去砍了。” “我也笑了,你把我砍了?”马皇后放下碗筷:“瞧把你能耐的。” 翻着乾清宫带过来的奏疏,老朱对马皇后道:“没了卫所,往后江山越来越大,咱得想个法子进行治理,总不能把烂摊子给标儿。” “等你儿子回来,你问问他不就行了。”马皇后道。 “兵得练精,各地的耕种也要让他们多监督,今年看看扬州能产多少粮。”老朱拿起之前的书信对马皇后道:“听说标儿想深入草原,这个有些难,云南的狗屁王爷得先除掉啊。 不行,咱不放心,得给徐达他们写封信,把关于云南的问题让他把握好,别忘了这个。咱标儿经验少,得多磨练磨炼,但也不能吃了亏。” 马皇后点头:“这件事你是该考虑,可别忘了马上到夏季,那条年年都要决溃的黄河,得抓紧时间花点心思,黄河水一漫,民不聊生。” “夏秋河防是第一,汤和杨宪他们忙着船厂和运河疏通,这件事还得找可靠人去办。”老朱拿来奏疏说道:“去年还算好,只淹了元廷掌握的地方,今年,都是大明的,得上心思。 标儿在的话,咱倒是可以跟他一起商量。” “重八,前些日子工部送来的关于黄河的图纸不完善,你看找谁去办这事?” “高启吧,只要他跟着标儿忠心办事,他那个青梅竹马叫什么周清茹的,咱就给他们赐婚。” 马皇后点点头:“你这些日子也该去其他的姐妹宫里坐坐,别老在我这边,知道了吗。” “你让咱上哪儿去?咱待你这里舒服。”老朱说着把自己鞋袜直接脱掉,打算睡马皇后的床。 “你下来,你给我出去。”马皇后推搡他。 …… 傅友德是早上到的甘肃,他和邓愈两人一直跟徐达商议。 “老傅,老邓如今就是这个形式,我们商量好。”徐达斟了杯酒给两人:“陛下远在南京,这事还得我们合计。” “天德,我家从小穷,跟着陛下征战南北,开国太子殿下又让给我个颖国公当,这恩义,我就是死也不能忘。”傅友德拍桌子道。 “那老邓你呢?”徐达说道,他们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交情也十分好。 “按照殿下的意思,老傅和蓝玉还有沐英去云南,我跟你,还有小常子攻那狗贼老窝。”邓愈喝酒容易红脸。 这会儿越喝话越多。 “我十六岁抗元。现在还没杀够呢。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 徐达点头:“小常子这几天有些生病,太子殿下还在照顾,这件事我们就拍板了。” “那去哪里弄马?”傅友德担心的道:“出城百里外,是哈纳出的马场。” “怕个球,有马更好,没马那些年,我们这些兄弟,照样把元军打的节节败退。”邓愈豪爽着道。 …… 常遇春靠在大帐中咳嗽。 朱标对徐妙薇道:“去把熬好的药水端来。” “知道了,殿下。”徐妙薇飞快的离开。 朱标帮常遇春把铠甲给卸了下去:“常叔叔,你感觉怎么样?” “太子殿下,使不得,我不能让你帮我擦。”常遇春咳嗽来的十分迅猛,嘴唇有些白。 “使得,要是父皇在这里,他肯定赞同。”朱标放好衣服:“你是孤的岳丈,这该做的。” “我……”常遇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药水来了。”徐妙薇端着冒热气的药水道:“常叔叔。” 朱标拿毛巾放进药水,浸透后放在常遇春的腰背上:“这样会好一点。你的两条腿血都成了疙瘩,皮肤外都能看到。” 这要是在现在,就属于血管曲张,血管凸起成疙疙瘩瘩的。 “太子殿……”常遇春心里是又惊又感动。 君王哪有服侍他们这些武将的道理啊。 “腿这里要揉捏,往后这盔甲不能随便卸,天越热,越当心。”朱标说道:“打仗之后,回到帐中,太热又出很多汗,不能立即卸盔甲。凉风吹多了会引起中风之疾。” 这种卸甲风大营常见,中医认为,人大汗之后,腠里不固,风邪易侵,拘束经络,使筋脉拘急,气血不通,不通则痛。 按照简单的说法,寒冷刺激后引起肌肉的一种无菌性炎症,叫“腰背肌筋膜炎。 古代这样的事例不少。 “哎。哪有那么娇贵,咱们生死都见惯了。”常遇春毫不在意道。 “常将军,这是孤的命令。”朱标站起来严肃道:“你可是常小姐她们的主心骨,常叔叔不想看常茂娶亲,不想子孙满堂吗?” “想,还想看北元彻底臣服咱们大明呢。”常遇春郑重其事道。 “那就听孤的,治咳嗽的药要吃,伙头军每日会熬药,每日孤来帮你按揉腰背。 还有盔甲不能马上卸,这个绝对不行。就当为了常家大小,要做到身体无碍。” 朱标这么做,除了他是不可多得的大将,还是自己老丈人。 既然知道他会得卸甲风,那绝对不能看着卸甲风事情发生。 常遇春感受着朱标在那里帮自己舒筋活血,心里也是热,自己虽然不会表达,可这份情义,他常遇春记着恩德。 常家不会辜负圣恩。 离开时,常遇春对朱标道:“自古太子储君不能只有一个,老徐家姑娘不错,到时候和我家姑娘一起进宫做个伴也好。” 徐妙薇脸一红道:“呀,常叔叔你,好羞人。” 朱标看了眼徐妙薇,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正文 第163章 雨夜闺房 “大帐那个小女孩,太子殿下打算怎么办?”徐妙薇背着手,歪着头调皮道。 “送到兰县那里,刚好就给常叔叔找些好药去。”朱标说道:“她是我们汉家的孩子,就该平安的活在这片土地上,把那个人贩子拉去做苦役。” 兰县也是兰州,自上次朱标称兰州后,徐达他们说正好改名,不想用元廷的。 “去兰州?”徐妙薇看他:“殿下带谁去?” 朱标道:“李大棒子和赵云生跟着孤就好。” “嗯。”徐妙薇有些不情愿的点头:“我去带那个小女孩来。” 一切准备好,朱标在大营外对徐妙薇道:“帮孤照顾好老四,战马的事情孤可能也会解决。” “殿下要怎么解决?”徐妙薇疑惑道。 “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孤已经告诉徐叔叔了,他没有同意。” “驾!” 三匹马奔驰而出。 “小心啊。”徐妙薇随后向徐达去报告这件事。 去兰州的半路上下起了雨,雨夜中三盏红灯笼不停闪烁,朱标脖子里透着汗和雨水,浑身湿透。 朱标把自己的蓑衣给女孩遮了遮,对李大棒子道:“离兰州还有多久。” “殿下,还有二十里路。”李大棒子抹了把雨水。 白天晴朗,谁知道晚上下起了马尿。 不知多了多久,灯笼快灭时看到了兰州城门。 咔嚓! 一道闪电劈过。 两边的树木照的一片惨白,墙角的野草,灌木在风雨中摇晃,城门越来越近。 看到朱标三人赶来,兰州的守城将士划开城门上的小木框道:“站住,做什么的,路引!” 朱标明白,甘肃这边刚收复不久,大明居民簿还没有赶制,但进城都有路引。 守城士兵见朱标拿出三张路引过来,手从门内伸出,接过路引后对比了人和画像,又细细看了眼朱标后,随后开门,单膝下跪。 朱标骑着马跃进城内,随后大门关上。 远处的山路上,一名女子骑着匹马被大门拦住。 “干什么的?路引。”女子长的十分美艳,眨着眼睛:“官爷~开下门嘛,小女子好害怕。” 守城将士看了眼她严肃道:“没路引一边去。” 另一个道:“官你大爷,跟我家那个骚娘们一样。趁老子打仗,跟亲戚的小白脸书生跑了。” 娜仁白着脸,看着厚实的大门气的直跺脚,随后不甘心的掉头离开。 …… 此时,兰州城内黑灯瞎火,大雨瓢泼。 只有一家铺子亮起灯火,把朱标请了进去。 沈知否穿着中衣裤褂,两绺头发搭在胸前,拿过干毛巾帮朱标擦着头上的雨水,心疼道:“外头风那么大,来也不挑个好天气。” 看了眼那躲在朱标后面的小女孩,沈知否和善一笑:“这孩子可能怕生。” 朱标正要说话,沈知否套了一身外衣道:“刚才穿着中衣,也不合适见客,你先坐着,我去安排。” “嗯,不要紧。”朱标拿过毛巾自己擦起来,他两现在就像平凡人家的小夫妻一样熟。 沈知否掩门而出,走到前堂看见正在说话的小莲。 “沐大哥怎么没来。”小莲眼巴巴道。 “沐兄弟有其他的事。”李大棒子哈哈一笑。 沈知否看了眼他们道:“小莲别愣着!去烧点热水,拿两身适合李兄弟和陈兄弟的衣服,让他们赶紧换了。” “是,小姐。”小莲点头离去。 “先坐,待会儿让伙计泡点热茶。”沈知否道。 李大棒子挠头哈哈笑道:“谢沈小姐。” “谢殿下嫂子。”赵云生结巴着道。 “你小子说什么呢。”李大棒子敲了下赵云生的头。 “我……沈小姐漂亮,我……我说错了。”赵云生有些腼腆。 沈知否拿着手帕捂着嘴轻笑着说道:“两位歇着,我去看看太子殿下。” 沈知否款款离去,赵云生不好意思的挠头:“棒子哥,我紧张。” “你紧张个屁啊,” 二楼,沈知否带着两套衣服走了进来。 “你怎么这么久。”朱标道。 “你还怪我,这不得先把保护你的人招呼了,咱们得先照顾客人兄弟不是。” 沈知否说着拿来衣服,对女孩招招手道:“小妹妹,来。” 朱标拍拍女孩肩膀:“她被人贩子拐走,也不说话,孤把她交给你了。” “小兰?”沈知否对门外喊。 “哎,小姐。” “把小姑娘带去换衣服,别吓着她,给她拿点吃的,顺便给楼下两位兄弟也送些。” “是,小姐。”叫小兰的姑娘带着小姑娘离开。 沈知否一言不发开始帮他换衣服,梳好头发。 暖黄的烛光中,两人便坐在那里一道吃着饭菜。 丫环收走盘子,沈知否方才低着头说道:“殿下可想起我来了。” “嗯,没有啊,孤一直都惦记着你。” “哪里惦记?”沈知否指着朱标的脑和心说道:“是这里惦记,还是那里惦记。” 知否聪明伶俐,她只要细细观察,比旁人要敏锐。 朱标低头看了眼她指的地方后说道:“孤也是男人。” 看他说的这么坦荡,她脸色微红道:“没正形儿。” 其实她一直是担心自己心上人的安危,这个时候又想让他知道上次给她一记手刀生气了。 也想问问他的安危,心里十分的矛盾。 朱标看了看她,过了片刻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道:“孤是为你好,知道吗。” “你的命令,我从来便只有听从的份儿,偏偏还心甘情愿。”沈知否学着老人家的无奈语气。 “你刚才让孤坐在那里等着。自己跑去招待他们。”朱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瞧你,你我是自己人,人家是客人,哪有疏忽客人的道理,他们是护你周全的人。我对他们好,他们把恩义都记在你那里呢。” “你说孤该怎么感谢你,封你个什么好呢!”朱标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说道。 “不用,你忙你的就好。你不说说那个孩子的事儿?” “这个孩子你给口饭吃。让她不要落到那些人手里。”朱标道。 “这个可以办到。”沈知否拿过茶杯给他:“还有事情的吧。” “嗯……我要活血化瘀,预防中风受凉的药材。”朱标道。 沈知否大惊失色,走到他身边要扒他衣服:“哪里伤着了?” “是其他人。” “呼,吓死我了你。”沈知否嗔瞪他一眼:“关于漠北一带的地形图搞到了,野马原,水源都有标注的呢。” 朱标抱住她亲了下道:“你可真是有本事。” 沈知否低着头叹气道:“就是常年在漠北做药材生意的沈二叔在半路出了事。我让人给了丰厚的丧葬费,沈家也会照顾他的妻儿,只是钱多,也买不回命。” “别难过了,孤欠你太多。”朱标沉声道。 “你别在打晕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沈知否道:“今晚还走吗。” “走,孤还有事。”朱标拉着她手放在嘴边道:“战马的事还没有解决。” “又要走,你是太子储君,这么跑出来,可以吗?” 正在这时,小兰急忙跑上来敲着门道:“小姐,小姐,门外来了几个人。” “可认识?” “不认识。” 沈知否道:“我马上来,你先去等着。” 等叫小兰的丫环离开,沈知否定定神,也下了楼。 只听楼下门打开,沈知否熟练的行对着,但几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朱标有些担心,打开门走到楼梯背侧,刚好看清楚楼下站着几个湿淋淋的人。 看清楚面貌时,朱标摇摇头叹了口气:“躲不过,真是躲不过啊。” 晃悠着下了楼。 正文 第164章 坑,无知女子 离兰州几十里外的破庙,升着一堆小篝火,旁边坐着位妙龄少女。 女子年纪不大,约有十八九岁模样,身着冰蓝色的衣裙,长长的衣裙摆拖在地上。 她的右手背上刺着蒙古弯刀的印记,被火光照的特别明显。 一双眼睛清澈又高傲。 这个人正是被哈纳出改了名字为娜仁的敏敏帖木儿,王保保的妹妹。 大明军戒备森严,她用美色也没有进去,大雨又湿了身,索性荒野无人,换了自己衣袍,等衣物烤干,再换回去。 娜仁用木棍捅着火洞,手里握着小巧的蒙古刀,这把刀是她的哥哥给她的。 “我要用你插进大明太子的心脏,为我哥报仇。”娜仁把刀擦拭了几遍,揣进怀里。 她对这次刺杀十分有信心,就连哈纳出和哥哥他们都说明人十分愚蠢,懦弱。 这次用用美色也没进城,看来这些大明男人就是蠢猪,连美女也不喜欢。 只要她乔装打扮,混进大明的大营,接近他,杀掉他。 明人愚蠢,他们高贵的草原血统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兰州城内,沈氏铺子。 “太子殿下,就由我和郭将军他们去,绝对搞到战马。”邓愈自信满满。 “战马只是攻打草原的辅助,最主要的还是将士,练兵很重要。”郭英补充道。 “正是,临出发时我邓愈答应过陛下,不能让殿下以身犯险。”邓愈披着蓑衣,一说话,下巴的雨水都往下滴。 商议最终定下,由邓愈和郭英带些人手去解决需要的马匹。 邓愈是太子谕德,朱标对他十分相信,便道:“赵云生力气大,让他跟着你们去。孤带李大棒子回去就行。” “是,殿下。” “若是咱们的战马搞不到,那么就让他们的战马也别想蹦跶。”邓愈拍了拍油纸包的圆滚滚的东西,还被蓑衣裹的严严实实。 “火……”朱标点点头:“携带时务必要注意安全。” “明白,让哈纳出那个狗贼听听响,感受下火药的威力。” 送走了邓愈和郭英。朱标带着李大棒子打算离去。 “等下。”沈知否把朱标拉着上了阁楼,拿过护心软甲道:“方才帮你换衣服,这东西都没有穿。你穿了它再走。” “孤知道了。”朱标伸开双手。 沈知否帮他穿着衣服,碎碎念道:“上次幸亏有这个挡了下,才没有伤及要害。” “上次还是中箭了。”朱标逗弄着她。 “胡说,这护心之处才是最结实的地方,你那在后背中间,正好是交接的地方。” 朱标摸了摸心脏前那软甲,果然就这里厚软又薄。 “对了,那图纸拿到了,我要回南京去,那个小姑娘我也会带到南京,酒坊和糖厂必须要亲自坐阵把关才行。”沈知否恋恋不舍的靠在朱标的怀里道:“保重。” 揉了揉她的长发,朱标拍着她后背道:“等孤好消息,若是回去之后,去扬州找扬州知府杨慎。” 随后朱标拿过纸写了信,把自己的随身玉佩给她:“拿着这个和这封信,杨慎就会见你的。” 沈知否接过玉佩和信,贴身放好。 朱标带着李大棒子出兰州,向临洮大营方向赶去。 轰隆隆~ 哗啦一声巨响,朱标和李大棒子急忙勒马,这才看清楚前面的情况。 官道旁边的山体滑坡,山泥土块挡住去路,堆成了巨山,另一侧是山涧,根本无法通过。 朱标调转马头,带着李大棒子四处张望,却看见有一处破庙里有火光。 看了眼瓢泼大雨,李大棒子对朱标道:“还有几个时辰天亮,道路被阻塞,我们还是先去庙里等到天亮吧。” “也好。”朱标叹了口气,这会儿回兰州也来不及了,只好等天亮再走。 离破庙还有十几米远,朱标看到里面的人是个女子,也放下心来向前走。 突然,朱标胳膊被李大棒子给抓住:“殿下,有个女人。” 朱标定神点点头:“进去不要乱说话,明白吗。” “嗯。”李大棒子点点头。 拴好马,朱标走进庙门道:“我可以来避雨吗。” 娜仁警惕的抽出匕首,看到是个白净清秀的人,书生打扮,便放下心来:“可以。” 随后李大棒子跟着朱标进了破庙,李大棒子看了眼娜仁,直接转过脸去。 长的美又怎样。 他喜欢清秀女子,这女人看起来很狂野。 李大棒子坐在一旁拧着衣服上的雨水。 朱标打量着她,正好看到的是她侧脸,嘴唇微翘。 她比沈知否少了妩媚,比徐妙薇少了清纯,她带着一种野性和豪放。 朱标心里毫无波澜。 火柴噼啪作响,娜仁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朱标,道:“你们可以烤烤火。” “多谢。”朱标淡淡道,但并没有过去。 娜仁看到他两是汉人打扮,眼里闪过一丝轻视,无所谓的人。 她拿起烤热的牛肉干放在嘴里咀嚼起来,右手腕露了出来。 朱标侧头,正巧看到她手腕上的刺青,和北元战马的标记一样。 只有为北元效力的草原勇士才会有刺这个弯刀,其他的普通人和战马都是烙铁烫。。 这个刺青不一般,难道她是个奸细? 朱标心里有了防范。 天快亮时,雨也停了。 “你叫什么名字?”娜仁开始问两人道:“我叫娜仁。” 朱标看了她几眼,娜仁是个北元人的名字,装作不知道:“我叫巴巴。” 李大棒子满头问号。 “巴巴。” “哎。”朱标爽快答应。 “你呢。”娜仁问李大棒子。 看到朱标对自己使眼色,李大棒子立即明白了。 “大棒子。”李大棒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娜仁看朱标比较和善,对他示好道:“巴巴,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临洮,从兰州刚出来不久。”朱标说着,观察她的神情。 “那你们有路引?”娜仁道。 “嗯。”朱标点头。 “你们知道大明的主力军队在哪里?”娜仁问道,哈纳出告诉自己的路线有问题,气死她了。 朱标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你问大明军队做什么?” “我……哥哥在那里。”娜仁说道。 “你哥?娜仁不是汉人名。”李大棒子嚷嚷道。 娜仁眼睛看着地面,随后对两个男人,她足够解决,便道:“我父亲是汉人,母亲是草原女子,哥哥起的汉人名字,母亲为我起了娜仁这个名字。” “噢,原来这样。”李大棒子点点头道。 “你大哥叫什么。” “我大哥叫……王达达。” 李大棒子挠头,他怎么没听说过这人名字,正要再问,被朱标撞了下胳膊:“天亮了。” 朱标开始在脑海思索,马背和那个小女孩的,都是拿烙铁活生生烫的。 脑海一道闪电,这才想到王保保的刺青。 她的是刺出来的,只有北元勇士才会刺,因为他当时在埋王保保时,看到过王保保的刺青。 但是自己见到的都是烙铁烫上去的,没有想到死去的王保保也有这个。 王保保有个妹妹,就是嫁给老二的那个。这个人一定是奸细。 自己还是小心点好。 朱标起身对李大棒子道:“出去找茅房。” 看了眼朱标,李大棒子点点头跟着道:“没有茅房。” 两人走到外面,天色朦胧漆黑一片,还没天亮。 娜仁看两人起身,又看了眼李大棒子的包袱。 想到自己不管是去哪里都没有路引,就算有武艺也难抵千军。 他们从城里出来,肯定有路引,杀了他们拿路引。 汉人血统低贱,死就死了。 娜仁对着外面看了眼,确定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这个时候下手最好,药倒他们,杀了。 摸着自己怀里蒙汗药,娜仁起了杀心。 正文 第165章 小朱不讲武德 朱标从破缝看到,里面的娜仁再给水里下药,对李大棒子压低着声说道:“小心行事。” 见两人进来,娜仁立刻露出笑容道:“巴巴,大棒子,你们喝口热水吧。” 朱标点头:“谢娜仁姑娘。” “哎。”李大棒子点点头。 刚才朱标在外面,从破洞处看到娜仁给热水里撒了些东西,这一幕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这个歹毒的女人。 小娘皮玩心眼儿。 他要把这条美女蛇给抓了。 “你们怎么不喝?”娜仁充分展现着她的美,眼里却是冷冷的。 朱标接过碗,看了眼李大棒子后道:“我们兄弟两害羞,姑娘看着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喝。” 娜仁点点头,她觉得愚蠢的人哪里有什么小心思,便道:“不看你们便是。” 不久后。 “喝完了。”朱标擦了下嘴, “我也是。” 娜仁看了眼他们四周,并没有发现水痕,点点头道:“吃肉吗,巴巴。” “不吃。”朱标皮笑肉不笑道。 估摸时间差不多,朱标扶着头说道:“我有些想睡觉。” 李大棒子点头:“我也是。” 两人迷糊后,娜仁摇了摇朱标和李大棒子的腿:“巴巴,大棒子。” 两人躺着一动不动。 娜仁冷笑声:“一包迷药就放倒了,汉人真是不堪一击,草原勇士哪个不是猛如虎。” 随后她起身朝着李大棒子的包袱去翻路引,却发现里面装着的都是药材。 “路引一定在他怀里。”娜仁正要起身,就感觉身后重物朝着自己压过来。 “啊,放开我,恶心。”娜仁挣扎着道。 李大棒子根本不给她起身的机会,直接让朱标把准备好的腰带解下来将她捆绑。 看着五花大绑的娜仁,朱标从他衣袍上撕下布条扔给李大棒子说道:“先当腰带。” “你要干什么,我叫了。”娜仁惊恐冰冷道。 “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来理你,奸细。”说完朱标就在她的怀里摸索。 找到了把小匕首,和一个精致的香囊,上面刻着敏字。 娜仁看到自己哥哥送的刀被朱标拿走,眼睛瞪大,像一条怨毒的蛇:“别动它,低贱的汉人。” 李大棒子道:“你再说一句。” “低贱。”娜仁吐出两个字。 “那我就看看,到了最后谁最低贱。” “带走。” 李大棒子把她扛起来扔到朱标的马背上,随后又去牵马。 “这匹马好,收了。” “是。” 李大棒子牵着娜仁的马匹,两人向临洮而去。 天亮时,才走到滑坡的地方。 稀软的土和石头横挡整条的官道,树木被泥土掩埋半截,草也没泥拥到土中。 两人返回兰州城外,问了近道后,从另一条路返回。 娜仁嘴被塞着,看到明军守兵都向巴巴行礼,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临洮大营,朱标把娜仁扔给李大棒子:“把她关进最结实的那个铁笼里。” “是,殿下。” 娜仁听到这两个字,浑身像是过电,抖了两下。 哈纳出大人怎么会骗她,大明太子殿下明明是个地包天,怎么可能生的这个样子。 那巴特尔画的就是地包天。 “走。”几个将士押着娜仁离开。 朱标看着李大棒子道:“回去涂点烫伤药。” “没事,我皮糙肉厚。” 李大棒子那会儿是把热水从领口灌进去的,朱标把水倒在自己的衣袖中。 徐妙薇和李文忠上来,看到朱标道:“太子殿下。” “沐英呢?” “大将军跟他们正在点兵。” 朱标点头。 “殿下你说天亮回来,这会儿才到,徐小姐等了你一夜。”李文忠说完就离开去指挥那些干活的将士。 徐妙薇脸色羞赧,转身背对朱标道:“殿下别听李叔叔胡说,我只是睡不着而已。” “也是,二公子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人。”朱标笑着便打算去看看带回来的娜仁,好好审问下。 “是啊,我没心没肺。不像殿下你,夜里见一个,白日回来还要抢一个。” 徐妙薇脸如冰霜,憋着口气不再吭声,忽然却觉自己手指被人拉住了,转头看时,却是朱标。 “这个女人和王保保一样,都有刺青。”朱标沉声道:“路上又遇到泥石流滑坡,这才耽搁了。” 两人对视,朱标把娜仁那匹枣红马缰绳给她:“孤把它送你,好好的驯服。” “殿下安危很重要。”徐妙薇说完接过马鞭,牵着马离开。 “下次关心,换个方式。”朱标在背后说道。 徐妙薇声音温柔道:“记下了,饭在大帐,别凉了。” “孤知道了。” 常遇春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人笑道:“殿下回来了。” “常叔叔。”朱标拿着兰州带来的药材给常遇春道:“这都是对你身体有好处的药材,去病根。” “冒着大雨去找药,这让我怎么感谢太子殿下。”常遇春提着沉甸甸的药材,打开一看,都是成色特别好的药材。 “常叔叔,孤抓到一个可疑的北元女子,她还在路上打听我们大军的消息。”朱标想了想道:“孤还是要入问问刘先生,查查将士的名字中有没有叫王达达的。” “我去吧,殿下先用膳。”常遇春道:“徐家姑娘都热了不知道多少次。” 回到大帐,朱标看到桌子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四道小菜十分可口,外加一道汤,还是热的,就是菜颜色有些变了。 徐妙薇挑开帘子进来:“殿下可喜欢,随便做了几道。” 她托着下巴看着朱标。 徐妙薇穿着一身盔甲,帮他盛汤道:“那匹马是良驹,实在难以驯服,想来这女子也不一般。” “你看看,孤在她身上搜到了这个。”朱标扔过香囊和匕首。 “匕首刻着敏字。”徐妙薇见多识广,拿起香囊嗅了嗅:“这个是上等香料,殿下。” 徐妙薇递过几张纸道:“这几个阵法研究过了,火器那边也有些琢磨,到时练兵时可以试一试。” “孤看看。”朱标拿起来道。 “先用饭。”徐妙薇把纸夺走换了饭碗:“殿下穿的新衣服怎么破了条口子?” “这里的布条,给李大棒子当腰带用去了。”朱标道:“孤又找不到麻绳捆那个女子,只好抽了李大棒子的腰带。” 徐妙薇静静听他讲着昨夜的事情。 朱标打算吃过饭去会会那个北元女子。他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王保保的妹妹,叫什么敏敏帖木儿的。 正文 第166章 这个女人,烈 “大哥,大哥!”朱棣掀了帘子跑进来:“刘先生告诉俺,大营将士没有叫王达达的。” “果然在说谎。”朱标拍桌而起对徐妙薇道:“孤要去审问她。” 朱标挥手,带着李大棒子和几个将士向关娜仁的铁笼走去。 “啊!”一声惨叫而急促的声音从放铁笼的大帐里面传来。 接着又是一声。 “里面出事了?”李大棒子听到将士的惨叫声,就要冲进去,被朱标一把拦住:“里面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停下!” 帘子动了下,一个捂着眼睛的将士从里面爬了出来,脸上都是血迹。 “去找大夫。”朱标让其他的将士把他们扶走。 “真是狠毒,伤我将士,我要你十倍奉还。”朱标让人用长矛挑开帘子。 娜仁站在铁笼中,双手被绑在两侧,她一双美丽的眼睛如毒舌一样恐怖。 她使劲动了下,两侧绑起来的手动也不能动。笼子外面站着她昨晚见过的书生。 “把你绑起来,竟然还能伤了我的将士,真是毒辣。”朱标说道。 “巴巴!” 她红唇嘟起,一根银针便飞射而出,朝着朱标和朱棣他们的方向而来。 忽地伸出一双手,稳稳的用两指夹住银针。娜仁转头,对上外面一双清澈的眼眸。 “没想到还有这红唇吐针,有本事继续吐。”徐妙薇把针扔在地上拍了拍手:“继续!” “徐小姐好厉害。”李大棒子和朱棣看的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鼓掌道:“对啊,有本事你再吐出来几根啊。” 娜仁看见自己丢脸,当下羞愤的又吐出针朝朱标而去,徐妙薇再次接住她的针道:“动他,也得先问问我的意思。” 朱棣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盾牌,抵了上去,迎着娜仁:“你这个毒妇人,心这么毒。” 朱标提醒朱标道:“她还没成亲呢。” “噢,俺重来。”朱棣指着娜仁骂道:“你这个毒女人。” 李大棒子品了品,对朱棣笑着说道:“殿下,这女人和妇人一样的意思啊。” “你们够了,恶心的汉人。”娜仁听着他两个大男人对自己评头论足,气愤着对朱棣道:“原来是你杀了我哥哥。” 徐妙薇飞快的移动,一柄长剑从铁笼里抵着娜仁的脖子道:“北元人才恶心。” 听到娜仁对朱棣说,他杀了她哥哥,朱标深深地看着她:“你哥哥是不是王保保,扩廓帖木儿?” “是又如何。”娜仁银牙咬着丰满的红唇,喝道:“是我愚蠢,上了你的贼船。” 娜仁虽然在山西待过,有些俗语她并不明白,此刻说上了贼船这句,把李大棒子给惹笑了。 “好笑,我们汉人的语言博大精深。岂是你个冒牌货就可以学习到的。”朱棣嘲笑道:“臭女人,此生定要踏平漠北。” “好大的口气,你也配!”娜仁呸了口。 “他还真配,踏平漠北,我们兄弟两随时可以。”朱标把朱棣挡在身后:“你哥是孤杀的,有本事你来杀了孤。” “小心她的针。”徐妙薇挡在朱标身前。 “她没有针了。”朱标看着娜仁的嘴和腮帮,肯定道:“射瞎了大明两个将士,四只眼睛,他们一辈子的光明,这个账必须算。” “哼。”娜仁冷哼一声。 “敏敏帖木儿!” 朱标突然叫到,看到娜仁的眼神,道:“果然是你。” “是又怎样!”娜仁虽然被绑着双腕,急恼之下,忽地掠起他的双脚,直踢朱标面门。 咣当! 铁栅栏把她的双脚生生的挡住了。 “把她嘴封了。”朱标让李大棒子进铁栅栏:“她没有针。” “啊……呜呜呜。” 过了会儿,李大棒子拿一根布条堵着她的嘴:“小娘皮,尝尝太子殿下的擦脚布。” 朱标:“……为何是孤的。” 徐妙薇和朱棣看了眼朱标,什么都懂了。 “嗯~呜呜呜。” “对付你,孤有的是法子。”朱标坐在椅子上:“敏敏贴木尔或者娜仁!” …… 说到做到,朱标还真让人搬了张椅子和桌子坐在看守她的铁栅栏旁边:“一天了,你想好了没有?给你两条路。 一,投降大明。二就是归顺大明。” 娜仁听到朱标这两个无耻的条件后,气的直呜呜。 深夜时,朱标起身,看了眼一天没有进食的娜仁,摇摇头:“孤吃饭去,明天接着跟你玩。” 朱标放下狼牙棒和皮鞭,出了大帐,数十个精兵小将立刻把大帐围了起来。 娜仁狠狠地瞪了朱标一眼,别过头去不理他。 看着她,朱标暗暗道,再烈的人,孤也让你吓得直叫娘。 路过常遇春的大帐,朱标看到灯还亮着,过去道:“常叔叔。” “臣见过太子殿下。”常遇春披着衣服,轻咳嗽着。 “药材用了?”朱标指着桌子上的药材:“这几个要切片,这种捣烂敷在血管凸起处。” 常遇春听着,朱标看了眼他的腿,说道:“常小姐和常茂他们不在这里,有事你叫孤就好。” 虽然身为太子,对常遇春也可以摆军威,但是朱标并不想,往后他还要和常美荣结为夫妻,他希望常遇春能寿终正寝。 “昨夜大雨磅礴,太子殿下为了这些药,我常遇春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估摸着我给茂儿他们的家书也该到了。 殿下不在宫中,就让我家姑娘多陪陪皇后娘娘。” “常叔叔,等踏平漠北,就是我们班师回朝之日。”朱标把药材分成几部分,说道。 “那个女子审的怎样了?”常遇春问道。 “什么也不说。”朱标道。 “明日他们要从甘肃去云南,我们去送送蓝玉他们。”朱标把药递给常遇春。 “好,我听太子殿下的。”常遇春用肩膀抖了抖衣服,道:“听说那个王保保的妹妹想要刺杀殿下,可要小心。” “无事,孤想从她嘴里套出些北元的事。”朱标弹了弹袖子上粘着的草药根须。 第二日清晨,傅友德带着蓝玉和沐英出军云南。 朱标对沐英道:“小莲让孤告诉你,她等着你。” “知道了,殿下。” 傅友德和常遇春还有徐达告了别后,又过来和朱标说话。 “太子殿下。”傅友德站在朱标面前,恭敬道:“为大明,我心甘情愿。” 朱标拿过两杯酒道:“敬。” “敬!” 傅友德一口饮进,豪爽的跨上马,浩浩荡荡离去。 徐达道:“这件事我前几日已经加急告诉陛下,他赞同。” 正文 第167章 老朱:这事不道德 “这件事是好事,咱觉得,徐达安排的很好。”老朱拿着前天收到的加急:“傅友德他们去云南,这十分的好,” “今日临安公主的生辰之宴,陛下还这么勤政,乃是百姓之福。”李善长放下东西道:“陛下,请。” “是啊,陛下。”于一站在一旁说着,把徐达给老朱的信折叠收到别处。 “陛下,大家都在等您呢。”宋濂乐呵呵的把生辰词交给老朱:“陛下看看。” 老朱道:“咱今儿就简单的吃个饭,不用奢侈。” “是,陛下。”高启抬手时,露出了里面衣服的破袖口。只好放下筷子把破袖口塞进去。 没想到还是露了出来,高启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家见笑了。” “等下。”老朱一把抓住高启的手说道:“不错,不错。” 众人都不明白,陛下说高启的手不错? 老朱道:“高启,咱也有一件衣裳,皇后给咱补了好几次。” 胡惟庸和汪广洋,还有吏部尚书道:“衣服破了就该丢弃,陛下不必这么要求自己,这样实在太苛刻了。” 老朱道:“咱拥有大明江山,万里土地。别说是换一件衣服,就是给百姓和百官换衣服,并不难。 可你们知道,咱觉得着这穿衣吃饭都是道德问题。 这事太奢侈,就是不道德。 咱前些日子让人制定了一套穿衣服的规矩。” “陛下,什么规矩。”李善长笑着道。 “咱给所有人都制定了,文武百官,平民百姓,穿衣打扮都该有个完善的规矩。不同的地位,穿不同的样式和衣服,不可逾越。这是道德问题。” 老朱挥手,小太监立刻拿来一卷东西,坐的最近的宋濂接过展开来: 平民,戴四方巾,巾环不能镶金,翡翠,玉石等贵重的饰品,帽子不能有顶,商者可镶水晶。不事农桑的人,不能戴斗笠。穿衣服要避开…… 老朱道:“还有,咱觉得如果每次祭祀都要遵守他朝礼制,那五冕之礼太繁琐,祭天地,宗庙,用衮冕,社稷一类时,只用通天冠和绛纱袍,其他的穿常服。” 底下的官员不管听没听懂,都点头道:“是,陛下。”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小太监趴在老朱耳朵边说了几句。老朱面露不悦,起身离开。 半炷香后,老朱拿着一只金铸的凤凰到了宴席前:“这只金凤凰谁送的礼?” 众人摇头。 “你们不说是吧……咱马上就知道了,这事,是道德问题。” 正在这时,马皇后站在殿外轻声咳嗽,随后老朱跟了出去。 …… 乾清宫。 “送金凤凰,奢侈,不道德。” “你能耐了你,这哪里什么金凤凰,你看清楚。”马皇后拿簪子轻轻磕了点道:“重八你再瞧瞧!” 老朱双手叉腰,不信邪的低头看去,愣了许久后道:“这……” “什么奢侈是不道德,这明明是儿媳妇亲手做的。”马皇后从屏风后把常美荣拉出来道:“这是常家姑娘做的泥胎凤凰,上了金粉而已,瞧瞧你。” “见过陛下。”常美荣低着头有些怕。 老朱发火的样子太吓人。 “噢,你瞧咱,糊涂了。”老朱拍着后脑勺道:“手巧,手巧。” 常美荣脸色发白,道:“陛下恕罪。” 老朱见是常家姑娘,自己亲自为标儿挑的太子妃,要是我把她给吓着了,标儿咋办。 便哈哈笑道:“咱急糊涂了,以为又是哪个大臣送的。”老朱对常美荣道:“标儿不在,得空便来宫里和皇后娘娘说说话,免得她闷。” 听到这话,马皇后脸色才好看了些。 这个朱重八,要是把自己的好儿媳妇吓到,跟他没完。 等老朱走后,常美荣一时不知所措,马皇后拉着她手道:“我带你去宫里走走,认认人儿,看看标儿做的那些古怪东西。” “好啊。”常美荣脱口而出,又想到自己刚才有些过于激动,笑着点点头。 东宫。 主人虽然不在,文华殿里照样有人,其他院子里外都是五颜六色的鲜花。 锦儿和玉儿正在修剪那些草药的叶子,旁边是朱标用竹子自己做的浇水装置,正滴着水。 寝殿墙侧,是朱标准备的一些健身用的东西,石锁,石锤都有。 马皇后端起一盆道:“这都是他做的,你瞧瞧这草药,还有这些花儿,开的多好。” “是呢。”常美荣提着自己青色的裙摆,蹲在旁边,闭着眼睛用鼻子嗅了嗅道:“好香。” 锦儿和玉儿跑过来,对马皇后和常美荣行礼:“见过皇后娘娘,常小姐。” “你们两打理的很好啊,不错不错。”马皇后走过去坐在一把竹椅子上。 椅子往后突然倒去,马皇后吓得立刻站起来:“吓死我了,这椅子坏了。” 玉儿上前道:“禀皇后娘娘,这是殿下让科技院的工匠做的,叫摇椅,躺在上面摇啊摇。” “殿下说……说躺在摇椅……可以变老。” 玉儿敲了下锦儿:“是坐在摇椅上,慢慢变老,你记错了。” 马皇后笑道:“好啦好啦,带常家姑娘转转。” “是。皇后娘娘。” 锦儿和玉儿笑着跑到常美荣面前,热络的拉起她道:“常小姐,我带你看殿下画的画。” “我还会做鸡蛋羹,殿下特别喜欢。”锦儿笑着跟上。 马皇后看着不远处的周清茹笑道:“去吧,高启这会儿应该出来了,注意有些事不能做。” 周清茹脸色羞红,对着马皇后点头:“娘娘,您真是大好人。” “胡闹,我哪里是大好人,没有个正形。” 马皇后用手按了按朱标的那个摇椅,戳一下,它就往后动,随后坐下来道:“标儿啊,你也别怪母后啊,常家姑娘也是你的良配,日后便由你去。” …… 朱标此刻正在吃饭,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道:“谁在念叨孤。” “大哥,会不会是那个敏敏帖木尔骂你。”朱棣扒着饭道:“俺一定要踏平漠北漠南。” “等踏平北元,我们就班师回朝。”朱标道。 “没意思,那俺是不是不能再打仗了。”朱棣戳着碗里的米饭。 “你还小。” “不小。”朱棣揪着自己稀疏的胡子道:“哥,你看俺胡子,是不是长了。” 朱标细看,发现朱棣下巴还真有几根稀疏的胡子,道:“老四你放心,凤阳那个拾得和尚还要带你去他的老家打仗,那里可有银山。” “好。一言为定。”朱棣和朱标击掌为誓。 “哈哈哈哈……” “俺们是——大明双雄。”朱棣大声道。 正文 第168章 练兵实战 “孤巡查大营,发现军中的将领能力相差巨大,有几个打仗冲锋虽然很勇猛,武功也十分卓越,却只顾自己逞匹夫之勇,只会练武,领兵治军一窍不通。” 刘伯温侧头听完道:“自两宋以来,重文轻武,杀敌千万不如朝堂几句花言,文人看不起武者,武人又懒得去看啰嗦文章。 能文能武之人太少,这种领兵作战的将领十分可贵。” “军中有不少的小派,号令起来十分不服,不重视火器,平日里和元贼交战后,就是喝酒吃肉聊些女人,没有一点神武之军的风华,大明军是天命所归,刘先生下去安排下,集合后孤要训话。” 朱标打算先给他们洗洗脑,把懒散和不团结给洗去。 刘伯温安排下午训话,朱标也没有闲着,让朱棣和李大棒子把旧的军旗换成新做的大明军旗,准备了不少的战鼓。 夕阳西下,大明军旗迎风猎猎作响,十几面大鼓整齐摆放在练武场四周。 徐达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对徐妙薇道:“爹为啥不去,你知道原因吗?” “爹,我哪里知道你的意思。” “辅佐。”徐达说了两个字就回大帐去了:“有进展告诉我。” 徐妙薇点点头。 …… “看到大旗没有?这是大明的象征,人在旗在,人亡,大明旗也永远不能倒。 一根筷子难折断,十根筷子折不断,今日站在这里,我们就只有一个名字,大明军。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北元! 不要搞什么东派西帮,南鱼北马,今日必须统一你们的目标,记下了吗。” 众将士道:“记下了。” “这些日子,孤看到兄弟们都在练阵型,从明日起,我们就要开始新的演练,叫大明特战练习,只有多实战练习,才能快速的找到打仗的经验。 做到目标统一,号令统一,练习统一。 孤会把你们分成两队,进行演练,赢了大口吃红烧肉白馒头,输了就给孤啃窝头喝菜汤。” 朱标声音慷锵有力,娜仁在铁笼中听的一清二楚,她觉得这个大明太子十分可怕。 像一根,搅的她不得安宁的木棍。 …… “若是像殿下刚才在练武场说的话,时时练兵,时时操练实战,他们浑然一体,只受一将指挥,日后掌握他们有些危险。”刘伯温坦然直言道:“自古以来,分化兵权是您必做之事。” 朱标知道刘伯温的意思,他怕有人掌握精兵,操练精兵,会发展成篡权夺位。 “刘先生好意孤明白,孤打算挑选十个出色的将领,由孤训练,再让他们专门练兵,可以先以五百人为一个营,设立出十个大营出来,训练他们作战,侦查,与敌军交锋的能力。 带兵的将领作战时,遇到突发情况时,起战场调遣作用,不是每件事都要亲自去,交给其他人。 另外,就算作战突然失去了大将,将士也可以根据当时战场情况再配合。”朱标说道。 刘伯温明白他的意思:“这就改变了那句擒贼先擒王,就算没了大将指挥,也可以根据应变能力进行作战。”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朱标对刘伯温点头:“带兵的将领都要每晚学习兵书,将士们都要训练成骁勇善战,就算找不到大将,他们也会战无不胜。” 他想着把一些现代的话用刘伯温他们能听懂的意思讲给他们。 “你们谁读过书,认识字?”刘伯温站在旁边,问着这群将士。 站在第一排的将士和后面的那些都摇摇头。 朱标的目光缓缓的扫过站姿整齐的将士,看见没有人会读书识字后,有些失望的说道:“不认字没有关系,孤可以让人给你们念,后面务必补上识字。” 咯吱……咯吱。 木车拉着两大车的圆头木枪和木刀,木剑放在演武场,都是些伤不到人的。 “你们听好了,带红巾的站在左边,戴黑巾的站在右边,每人挑选特制的木枪木刀,开始实战演练。 孤教你们,往后上了战场,敌人多不要怕,我们战马没有也不要怕。 你们啊,该拿刀就拿刀,该点火就放炮,该射箭的射箭,该攻城的攻城,旁边打的你死我活,爱的郎情妾意,都不关你们的事,做好自己该做的。 往后什么是你们该做的,一会儿就知道了。” 朱标说的认真,示意他们快速组成两队:“赢了吃红烧肉,输了乖乖喝菜汤。” 看了眼朱标,朱棣笑着挥手示意,两排伙头军在演武场周围架起大锅,生火做饭。 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头猪,另一张放着一木盆野菜。 众将士顶盔挂甲,骑兵和步卒就绪。 朱标坐阵演武场高台,旁边的常遇春道:“好久不吃肉,这群家伙今儿会拼命演练。” “孤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李大棒子带着这边的五百精锐,刘虎带着这边的精锐。”朱标给常遇春指道:“刘虎这边的精锐素质要比李大棒子的高。” “那为什么殿下不专门训练刘虎那一队。”徐妙薇道。 “木桶木板高矮不一,那么提多少水取决于哪块?”朱标转头看向她说道:“最短的。” “一支精锐之军,很大程度上能够百战百胜,和最厉害的几个人没关系,而是取决于整体。取决于不可忽视的薄弱部分。 精锐总是少数,大部分将士都远远达不到要求。胜负的取决正好在于大部分将士。” 黑巾红巾两队,按照北元骑兵的方式,开始实战,朱标模拟了一切草原对战可能遇到的一切突发状况。 火器兵也再抓紧练习。 既然能把山西这个通往草原的咽喉给扭断,通往心脏的道路还会远吗。 …… 沈知否把路引交给小莲,又坐会马车中:“走吧。” “小姐。”小莲有些犹豫,她还想着沐英会不会过来看她。 城内不少卖药材和皮草的,马具也很多,两侧都是摊贩摆小摊儿做生意的地方。 不远处的台子上唱着小戏,讲的是一位大将出征未还,妻子站在戏台上唱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莲坐在马车里,拿着手帕擦着眼泪。 “怎么了?回南京不好?”沈知否戴上面纱,看了眼人满为患的戏台子道:“与其这样担心,倒不如做些其他的事,好好的为他排忧解难呢。” 小莲点点头。 正文 第169章 吓吓她 “嗯~” 娜仁见朱标从帐外走进来,立即又精神起来,一双眼睛盯着他。 “三天不吃饭喝水,挺烈。”朱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道:“带孤进草原,不然休想孤放你走。” 明显听懂了朱标的话,娜仁猛的摆头,眼泪和雪山融化一样,流个不停。 随后她闷哼一声,使劲向笼子后撞去,一心求死。 哐当!哐当! 朱标眼神冰冷,举着一把匕首向娜仁逼过去:“就算你死了,孤照样踏平北元。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从头发到脚趾都会颤抖。你信不信。” 娜仁冷哼了声,浑身却止不住的打了个摆子。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还欠孤的将士一双眼睛。”朱标对外面的李大棒子冷笑道:“去,派人到山西把王保保的骨骸给孤完整的运来,不行的话——就拆开。” “得令。”李大棒子对着娜仁轻蔑的看了眼,大步流星的去安排人手。 娜仁能听懂汉话,她怒声娇喝着,眼泪滚滚,被布条勒着的红唇已经干的起了层白皮。 这是许久不进水米的缘故。 朱标拿着长剑,对准了她嘴上的布条,挑开道:“想说什么。” “我诅咒你,我们的草原神灵会惩罚你们。” “惩罚我。”朱标放声哈哈大笑起来:“你听过中原的鬼神吗,今晚它会来找你的。” 朱标道:“她会披着长发,七窍流血,飘着来找你的。噢,或者她会从那水桶里爬出来,拖着湿哒哒的长发,滑腻的舌头出现在你的身后。 十八层地狱听说过吗,你们北元人杀了我中原那么多百姓,女子孩童,你哥哥绝对是下地狱的第一罪人。 当然,可能还有你,阎王爷会让取掉你这双美丽的大眼睛,就像你射瞎孤的将士那样,迟早要讨回来。”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娜仁摇着头,听的毛骨悚然。 “说说草原。”朱标看着她道。 “无可奉告。”娜仁冷冷道。 “你这女贼,偷大明的成语,那就抽掉你哥哥的一根腿骨,让他下辈子当个……” 她这次来除了找到杀她哥哥的凶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带她哥回草原。 听到朱标这么说,她嘴上冷哼着,眼神却软了下来:“别动我哥哥的骨骸。” “那就看你乖不乖了。”朱标坐下来道:“你的真实名字。” 娜仁咬牙半天,许久才哼了一声道:“我叫敏敏帖木儿。” “果然是。” 朱标继续问道:“把草原上的危险说说。” 看她不说,朱标道:“那孤就让黑白无常来找你,半夜三更,水桶出来个……” “白灾指大雪覆盖草场,致使牲畜觅食困难。黑灾指的是草原冬季少雪甚至无雪,牲畜无水可饮。” “还有呢?” “还有干旱、狼患和瘟疫。” “该怎么预防?” ………… 连续问了十几句,敏敏帖木儿也越来越“乖”,有问必答。 “不错,今天的表现很好,你哥哥的腿骨——没了。” 听到朱标出尔反尔,敏敏帖木尔银牙都要咬碎:“巴巴,你真无耻,诅咒你。” 朱标转身,看到旁边桌子上的包袱,知道是敏敏帖木儿的,便拿过来道:“有没有凶器。” “没有!!!”敏敏帖木儿立即惊叫道。 “孤看你这么紧张,那一定是有了。”朱标拿起包袱抖了下,东西掉了一地。 里面滚出几个药瓶,还有两件肚兜儿。 敏敏帖木儿脸色如血,对朱标吼道:“放下。” “孤见得多了。” 朱标把衣服给她包好,拿过两瓶青色瓷瓶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 “再问你一遍,说不说。” “不说。” “很好,你哥哥的头——” “它是雪莲膏。” 朱标收起两个瓶子,对外面的李大棒子喊道:“来,拿去让大夫检验下。” “我来吧。”徐妙薇一身利索的战袍,抱着胳膊进来:“殿下可真是糊涂了,李大棒子安排人去运王保保的骨骸了。” “嗯,孤刚审了她。”朱标整理着衣服,把敏敏帖木儿的包袱放到桌子。 “太子殿下可问出什么了?”徐妙薇道。 朱标眨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问了些,孤不是个随便的人。” “哼,殿下不随便。”徐妙薇低声道:“才怪。” 敏敏帖木儿看两人离开,大帐安静下来,她望着外面黑暗中的水桶,总觉得下一刻会从水桶里面出来好多的头发和苍白的脸。 不敢转头,总感觉脖子后有人吹凉风。 她越想越渗,尤其是外面安静下来,所有人进入梦乡时。 “巴巴……你这个坏东西。”敏敏帖木儿刚闭上眼,就梦到水里跑出来好多东西。 她惊恐的睁大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巴巴,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原本是讨厌的,可这会儿她特别希望朱标在这里。 哪怕用狼牙棒和烙铁都行,她不怕疼。 她更怕黑夜里的那些吓人的中原鬼。 一想到自己叫着杀害自己哥哥的凶手,又冷下心来。 此刻,朱标把今天从敏敏帖木儿嘴里知道的都写了下来,拿给了刘伯温:“刘先生,你看看。” “是,太子殿下。”刘伯温拿过上面写的一些草原威胁,开始想着应对的策略。 草原看起来平静美丽,但也是夺走性命的魔鬼。 看到一处,刘伯温不太确定内容,对朱标道:“启禀太子殿下,这里不太清楚。” “好,孤去问问她。”朱标拿了纸,带着一队兵马,向关敏敏帖木儿的大帐走去。 听到有人来,她立刻抬头,看到朱标后,心里竟然还有些暗喜。 朱标看她怪怪的,便道:“有没有那东西找你?” “巴巴!”敏敏帖木儿脸色又变了。 朱标拿着纸道:“这个重新说一遍。” 敏敏帖木儿偏过头不理,朱标笑道:“你哥骨骸……” “我说就是。” “很好,真乖。” “可以给我……口水吗。”敏敏帖木儿张着干的起皮的嘴巴,道。 “拿水来。”朱标道。 “是,殿下。” 朱标负着手:“给她喂水。” 将士有些怕她,看了朱标几眼后,硬着头皮上前,还是有些紧张的。 这个魔女会吐针伤人。 “孤来吧。”朱标拿水进了铁笼里面,捏开她的下巴,把水囊倾斜在她嘴上。 “咳咳!”敏敏帖木儿喝了几口水后,润了不少。 “我哥他的骨骸。” “噢,孤把他碎尸万段了。” “你……”敏敏帖木儿像个被激怒的豹子。 朱标哈哈大笑。那个王保保也算个汉子,他就喜欢看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真爽! 正文 第170章 实战练习 “安排人去了?”帐外朱标对李大棒子说道。 “去了,太子殿下。”李大棒子如实答道:“只是过了这么久,估计也不好闻。” “撬开她的嘴,还真得把她哥给带来不可。”朱标挥手:“你也下去歇着吧,明日清早继续操练。” 清晨,东方红日升起。照满北方河山。 武场上,将士一个个的精神状态很好,跟斗争的公鸡一样,准备操练。 “冲!” 李大棒子领着自己身后的那群系着黑巾的将士,跨上大马,威风八面的冲到红巾刘虎的队前,一字排开,百把大刀斜指地面,个个虎视眈眈。 刘虎一双虎眼瞪得圆滚,虎头虎脑的,高声喊道:“兄弟们,想吃红烧肉,就给我干丫的。” 战鼓擂响,李大棒子晃着黑巾急忙喊道:“列阵,给我包围这群家伙。” 黑巾将士随即按照昨天的阵型去排列,井然有序。 徐达和常遇春坐在高台上看着他们布阵,心里有些惊讶,昨天短短一天,已经这么的快。 朱标也坐在旁边,跟刘伯温一并在一起。 李大棒子心急,看到两位大将军,还有太子殿下都看着,倒也不敢松懈。 他举起木刀,两腿紧紧夹着马腹,抡圆了木刀在刘虎的马屁股上挨了下。 战马一声嘶鸣,前蹄离地,刘虎身手敏捷,缰绳勒马,舞着手里的木矛向李大棒子而去。 “你打我马干什么。”刘虎舞着长矛挡住李大棒子的木刀:“小心我敲断你的马腿。” 刘虎只是胡说,他们这算是演练,太子殿下有令,严禁他们伤人伤马,下手也要有个轻重。 “哈哈,打人先打马,为了我们黑军今儿吃红烧肉呗。”李大棒子爽朗回答,骑马朝着前面跑去。 刘虎呸了口:“还不知道谁吃红烧肉呢,老子来了,看枪。” 地面都是朱标让人连夜结合草原一些地形,模拟的临时场景。 两方将士交战,木刀和木矛在碰撞,李大棒子看到自己的黑军落了下风,亲自驱马过来去赶刘虎的红巾。 刘虎扭头看见李大棒子又跑回去了,身上的痞气也开始爆发了出来:“李大棒子,狗娘养的敢跟我玩花招。” 阵型不断的变化,李大棒子越打越起劲儿,对旁边的那些将士喊道:“兄弟们,拿出你们耕田的劲儿来,咱们啊,红烧肉吃定了。” 红烧肉此刻也不只代表一顿伙食,代表着今天操练的胜利,是一种荣耀。 刘虎被李大棒子偷袭,跌下马两次。 朱标站在高台急忙道:“李大棒子,下手轻点,点到为止。” “是,太子殿下。”李大棒子驱马离开,对刘虎道:“兄弟,对不住了哈。” “没事儿,要是今日面对的是北元敌军,下手自然不能留余地,你说呢。”刘虎拍了拍衣服上的那些灰土,站起来翻身上马。 两人哈哈大笑。 徐达和常遇春看着他们整齐有序,不急不乱,点头道:“这比我们刚上战场时强的多。” “是啊,是啊。”常遇春点头。 …… 夕阳西下时。 将士热的汗流浃背,此时已经是五月初,训练下来,早就浑身臭汗。 刘虎和李大棒子,李大棒子比他多胜一场。 “开饭!” 朱棣按照自己大哥的安排,让人装了两木桶的红烧肉块,飘着肉花子的油汤泡着馒头,就属李大棒子吃的最欢。 “下一个。”伙头军掂着木勺子盛肉块。 “下一个。” …… 每个人都领两个大馒头,半碗油香又腻的肉块,嘻嘻哈哈的走到旁边大口嚼着。 黑巾军拿着红烧肉碗,盯着另一侧喝野菜汤的红巾,笑道:“这肉就是香,啧啧,大肉块。” “咱明儿继续吃,兄弟们有没有信心。”李大棒子喊道。 “有!” “哈哈哈。”李大棒子端着碗看了眼远处的刘虎,大步流星的向他走去。 刘虎咬了口窝头,还把牙硌了下,野菜汤寡儿无味。 “娘的,都给老子记着,明儿了咱们也吃,大家一定给我胜一次。” “记住了,刘参将。”身后的几个将士端着碗大声道。 “呦,吃着呢。”李大棒子蹲到旁边,看了眼刘虎的野菜汤道:“要不来几块?都是兄弟。”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刘虎瞪着他的虎眼睛,端着碗转身坐到另一边:“野菜汤也挺好,今儿红烧肉就让给你们。” 李大棒子点头:“行,我们明儿武场见,我敢保证这肉啊……” “一定是我们红巾的。”刘虎拿起区分黑红的丝巾道。 李大棒子笑笑,转身离开。 太阳落山时,将士们摘下自己的头盔和重甲,穿着个兜裆布就去了河边。 像被扔进水里的鸭子,扑腾来扑腾去,游着野泳。 朱标看了眼朱棣:“小将朱四郎,你不去洗洗?” “大哥,俺不热。”朱棣拍了拍胸膛说道。 “不热,你瞅瞅你这脸,都是黑泥,你几天没洗了,好好的去水里洗洗。”朱标道:“泡好了,过来哥给你搓背。” “成。”朱棣三下五除二,扒掉身上的衣服,跑到没过腰的水里凉快。 河里都是光膀子的汉子,坐在河边乘凉。 正在这时,旁边有个将士跑过来:“启禀太子殿下,刘先生请您赶紧过去。” 听到喊声,朱标对不远处的朱棣说道:“老四,自己洗。” 随后跟着将士立刻去了大营改进火器的地方。 还没有去火器大帐,两个将士就被抬着去了大夫的大帐,看样子是火铳炸膛了。 朱标进帐问道:“刘先生,那两个将士怎么回事儿。” “启禀太子殿下,是炸膛了。” “炸了几个。” “不多,五十支里只有两个炸膛了。”刘伯温道:“相比之前,已经十分少了。” 朱标点头:“立刻让人查清楚原因,如果不解决,谁还敢去使用火铳。” 刘伯温点头:“殿下交给臣的那佛朗机图纸已经熟记,只是这边材料缺少,恐怕还要去兰州,会耽搁数日。” 朱标站在一旁,对刘伯温笑着说道:“火器这边是重中之重,不管是火炮还是火铳,都必须要抓紧去改良,孤出兵那日要见到它。” “臣明白,不论用什么法子都会在那日让殿下看到它。”刘伯温拱手说道。 “很好,孤有了关于火器的新办法,会告诉你的。”朱标拿起残片离开。 正文 第171章 火器问题 朱标拿着炸裂的残片坐在大帐反复思考,攻打甘肃前,他就把佛郎机的图纸给了刘伯温和随军的军器局匠师。 明时,佛朗机和红夷大炮两种为主的能用的火器。 历史上用于野战的佛朗机炮由于明朝制造工艺水平,而使用量减少。 火铳除了笨重,它的射击精度很差,只有笨重的红夷大炮还堪使用。 它装弹量大,架在城墙上一打就是一大片,并且也不需要经常搬运,用于守城比较适合。 要改变历史上,明朝长于守城而短于野战的主要原因。 佛朗机数量就得多一些,火铳射击精度高一些,就不会在后来的野战中输于满清。 朱标有些紧张,这一架佛郎机到底他们随军的这些军器局匠师能不能做出来。 这些有火器基础的匠师,文化水平真的不怎么样,这也是朱标头疼的问题。 如今,工匠,和制造火器的绝大多数都是不识字的工匠。 有几个认得字的,却根本没有掌握科学知识。 朱标深深思考过这个问题。 制造好的火器,就得面临解决一些必须面对的问题。 他坐在那里写写画画,徐妙薇也没有打扰,只是放下饭菜就立即出去了。 饭菜凉了。 热好。 凉了。 继续热。 “来人。”朱标喊道。 “太子殿下。”李大棒子立即进来道:“殿下请吩咐。” “去把刘先生,徐大将军他们都请来。”朱标命道。 “是。太子殿下。”李大棒子立刻去请。 片刻后,徐达他们都赶到大帐中道:“太子殿下。” “徐叔叔,刘先生,孤对火器有些想法,想和你们说说。”朱标拿过手里的一沓纸,给徐达和刘伯温。 “这个是?”徐达虽然认识上面的字,但是对有些东西不理解。 “关于火器,应该让随军的军器局匠师了解火药发射和爆炸的一些基本规则。准确的来确定火药中硝和硫磺的含量。 最好有记录,根据所装火药量的不同来确定它的射程多远,还要能够知道火药的有效量。” 朱标用徐达和刘伯温他们能听懂的话来解释。 按现在的话就是,制造火器要懂些化学原理。不知道火药发射和爆炸的化学反应原理,就不能准确鉴定火药中硝和硫磺的含量。 没有关于火药装多少所得到的射程是多少的数据,因为时代的不同,火药的质量参差不齐。 它的有效成分无法保证,同样多的火药,第一次装了,可能会打不远。下一批火药数量一样,却有可能会出现炸膛。 他们不懂物体抛物线运动的概念,也不知道这些炮弹飞行的运动轨迹,就不会有准确的射击理论。 所谓的打中,都是他们在凭感觉,大多数都是瞎放。 冶金理论知识,不知道合理的冶炼工艺。 徐达和刘伯温听着朱标讲的这些事,半懂半不懂。 听起来没错,可就是想来想去也想不通。 “徐叔叔听过有些铸剑师的习惯没有?十分残忍。”朱标问道。 徐达摇摇头。 “禀殿下,我知道些。”刘伯温摸着胡子说道:“听说当年元末的时候,有个大元将领和当地起义军作战,屡次败退,就连他的蒙古刀也被起义军夺走。 他就找铸刀的,有人给这个大将提议,说什么美女献祭就可以炼制好刀。 一些老铁匠就用元人抢来的美女扔到炉中就可以炼出好钢,造成宝剑。” 刘伯温说完看向朱标。 “荒唐,太荒唐。”徐达起身摇头道:“谁家姑娘是多余的,如此残忍。” “这些东西害人不浅。”朱标摇摇头。 正是因为这种落后的传统,即使炼出好铁,一些铁的强度根本无法保证。 “就像大炮,同样厚度的大炮这次可能不会出问题,下次炮管就会炸膛,火铳也是这样。”朱标说道。 “殿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可以用铜。”刘伯温说道。 “对啊殿下,用铜。”徐达道。 “用铜可以,只是这铜无法满足我们需要的量。”朱标道:“这些只能归朝后再探讨。” 徐达拍桌道:“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我去巡视,有个匠师说可以增加铁的厚度,防止炸膛。” “不妥,会加重重量。”朱标摇了摇头。 害怕炸膛就不断增加厚度,加厚造成炮的重量很大,无法制造佛朗机这样的战炮,会降低作战的能力。 朱标走到桌前,把刚才讨论的那些都写了出来,递给徐达。 “造火器应该在尺寸、形状、重量和表面粗造度方面都要有统一的标准。” “这个火炮的发射角度和出口速度?”徐达指着下一条。 “这个是这样……”朱标把影响用他们能听懂话的普及。 “还有必须要训练正确指导和使用火器火炮的匠师,不能凭个人经验或者感觉来。”朱标提醒道。 徐达坐在旁边道:“还记得出征前太子殿下说的大明军校,如今我认为非常有必要。” “正是,火器的威力我们都是见过的,如果将它发展,便再也没有阻力。”刘伯温道:“火器火炮的威力这五行八卦,阴阳学说都要硬三分。” “刘先生,还需要你好好的督促军器局这些,这几日我们在继续吧商量改进,做个小册子出来。” “是,太子殿下。”刘伯温道。 …… 千里外的南京城。 乾清宫,灯火通明。 老朱拿着朱笔在那里写几下又勾掉:“咱还是觉得不妥。” “于一,你们先出去。”马皇后让太监宫女都出了乾清宫,这才走到他跟前。 看到上面勾画的,马皇后指着道:“你打仗时,我就天天在那里读史书,其实标儿说的对,咱们俸禄低了些。” 老朱没有说话。 上次户部侍郎提醒老朱,建议俸禄问题。 老朱直接让人把他从奉天殿给拖了出去,打了十几棍,下手力道也狠,躺在家里半个月不能下床。 他觉得是这群官员想贪污。 今儿晚,马皇后知道他要说俸禄问题,这才让于一他们出去。 免得听到了不该听的,陛下驴脾气上来,又是打人。 “低了吗?”老朱指着勾掉的那些数字。 “重八,它不低吗?这样的俸禄怎么过好生活。”马皇后看了他一眼拿过笔:“标儿之前给我算过一笔小账,我给你算算。” “算啥账?”老朱道。 “开国时一两银子买两石米,这今年开春,粮价升了……” 正文 第172章 老朱发飙了 “咱觉得算下来够了。”老朱说道:“俸禄哪里低了? 根本不低,那他们只能顾自己温饱,要是加了手下人呢,算来算去,还是会加到百姓头上。” “咱不要你觉得。”老朱把那纸揉成一团:“他们要是敢贪一两银子,敢偷拿一袋粮,咱就亲自砍了他们。” 马皇后叹气道:“重八,锦衣卫收集的消息够他们死百次,可这贪是杀不尽的,总不能每次都要杀掉吧。” “咱就要杀尽这些贪官,这每年每季的农桑绢,还有秋粮和夏绢征收时,底下那些个狗东西,哪个不偷偷抽银子? 就那桑绢样品都自己拿回了家里面,铺桥修路钱也贪,吃喝之风盛行。” 老朱对旁边的太监说道:“让毛骧来见咱。” “是,陛下。” 他当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已经快要爆发。 毛骧每次送来那些官员的罪证,老朱就默默在心里记一笔。 随后,一道身影快速走进了大殿:“毛骧见过陛下。” “毛骧,拿来。”老朱伸手。 毛骧点头,从怀里摸出厚厚的簿子,恭恭敬敬的递给老朱:“都在这里了。” 这厚厚的一沓都是锦衣卫没日没夜收集来的信息,就像索命的黑名单。 马皇后看了眼,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他这脾气上来了,谁也挡不住他。 “妹子你看看,看看这群狗东西干的事情,之前的李彬还没有给他们带来教训,一个个的都在这里玩猫腻,真把咱当吃干饭的。” 老朱把簿子递给马皇后:“咱绝不会给他们加俸禄,咱还要治他们的罪。” 马皇后翻开簿子,发现上面都是贪墨了什么银子,拿了什么东西一类。 “杭州知县洪武二年,为杭州知府送美女两个,购置江边酒楼,送良田数亩,地方一霸。” “扬州主簿偷卖粮种百斤,多次去见李善长……” 马皇后念了几张就不再说话,随后忍不住问道:“怎么,你是要杀?” “杀。”老朱对毛骧道:“你今夜便赶去杭州,提那狗东西进京。” “是,陛下。”毛骧随后离开。 等殿内没人,马皇后把簿子上写李善长的那张撕了下来,放在蜡烛上烧掉。 “你干什么?咱让你烧了?”老朱瞪着一双眼珠子,看着马皇后。 “李祺和胡鹏的事,这次就放过他们,李善长的事情,你先敲打敲打他,不必大动肝火。” “这账总要算的,这个李善长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老朱拍了下桌子说道:“这次放过他。” 老朱知道马皇后的意思,她并不想让他乱杀这些大臣,所以刚才烧了纸团。 “行了你,赶紧的。”马皇后推他往外走:“去吧。” “你怎么又赶咱走,不是妹子你又咋了。”老朱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马皇后直接推出了大殿。 马皇后哐当关上门道:“你赶紧走吧,老待我这里像啥样子。” “开门啊?” 听到老朱在外面拍门,马皇后擦掉自己的眼泪,快步走过去吹了屋内蜡烛:“我要睡觉了。” 马皇后躲在被窝里,哭的枕头都湿透了。 寝殿外的石阶上,老朱负着手看了眼天空,道:“标儿,你看你娘这人,又赶咱出去。你要是在南京的话,咱们好好唠唠。” 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出了马皇后寝殿的院子。 …… “这饭菜又凉了。”徐妙薇嗔了他一眼,收起盘子碗筷向大帐外面走去。 正好撞见进来的朱棣。 “四殿下。” “徐小姐。” 朱棣随手从盘子中捏起一块肉道:“大哥你真不尝尝,味道还不错呢。” 朱标看着手中的碎片很久,这才放下道:“这次改进,定然会让草原对大明军变得热情好客。” “大哥,你就那么肯定?”朱棣从旁边站起来,走过来看着朱标的表情:“这玩意俺知道,可它也不可能变得热情好客起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看看咱们的火炮威力。”朱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去睡?” “大哥,俺寻思吧,今晚跟你一起睡。” 朱标笑了两声:“去去去,赶紧回你的大帐去睡觉。” “不成,就睡。”朱棣直接躺在那边道:“俺不回去。” 朱标放下图纸,过来在旁边坐下来。 这小子平时都傲气的很,今儿怎么突然变得让人不适应。 朱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行吧,那你今晚就睡这里。” 兄弟两躺在床上,朱棣絮絮叨叨的说着,说到最后,看了眼旁边的朱标:“大哥,你有没有听俺说的话。” “听着呢。”朱标肯定道:“一直听着。” “大哥,俺不想娶徐妙云。”朱棣抱着脑袋道:“俺一点也不喜欢她。” “放心老四,你会很喜欢的。” 朱标看了眼朱棣,你小子要是知道你不仅娶了她,两口子还美满的很。 一定会后悔说这话,朱标就等他老四真香打脸那一天。 “不可能,俺要是喜欢她,俺就给你当一辈子小跟班。” “我才不要你这跟班。”朱标笑着道:“你大哥的跟班多的很。” “你说父皇和母后有没有念叨俺们,二哥和三哥他们也不给俺们写封信。”朱棣絮絮叨叨的说着:“大哥,要是进了草原,咱们要死都死一块。” “呸呸,老四,你这乌鸦嘴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朱标起身坐在床边道:“邓愈和赵云生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等他们回来,就正式攻进大草原。” 草原上夜风吹过,茂盛的牧草随风舞动,不远处的马场中,高大壮实的马群静默在黑夜中。 周围的摸过来一些黑影,悄悄地向马场爬去。 此刻,哈纳出的大帐中灯火通明。 桌子上依然是摆着大半只烤羊腿,斟满一杯酒:“巴特尔,娜仁哪里还没有什么消息?” “没有。”巴特尔如实回答。 “怎么这么久,按道理她应该已经混进大营。可那个大明太子也不知道死没死。” “肯定会死。” “他们抢了我们大元那么多的土地,也该让他们这些愚蠢的汉人尝尝苦头。”哈纳出点点头。 巴特尔立刻又斟酒给哈纳出倒上:“再等等,等大明太子一死,他们就会乱做一团,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趁机而出,夺回中原。” “正是,正是。”巴特尔赶紧倒了酒,给哈纳出满上。 正文 第173章 大明的敌人不好当 哈纳出喝的醉醺醺的,靠在两个草原女子怀里,唱着艳曲儿,巴特尔看的浑身燥热,羡慕的离开了大帐。 此时的草原夜里很凉,邓愈披着一身厚厚的绿草,带着赵云生向马场移动,悄无声息。 “有把握没有?”邓愈看着旁边的赵云生悄声问。 “嗯。”赵云生点头,手里握着尖刀悄悄地溜向远处看马的元军。 他手里握着的尖刀有一排铁圆环,套在五个指头上,只要走到这些人后面,直接就可以穿透,给他们开颅。 邓愈的身后还有几个黑影快速带着一包东西散开,撒在马场的四周。 “我们搞不到,你们也别想过安生。”邓愈一双眼睛从草衣中露了出来。 这几天他们为了这马,想了不少的办法,可什么办法都没用。 邓愈感受了下风向,按刘伯温教他的法子。 赵云生那边也已经悄无声息的处理了两个元军,随后往回爬。 邓愈数了人数,爬到一处斜坡的旁边,这才掏出火折子点燃。 随后几团黑影快速的往斜坡下面滚去,溜到了与马场相反方向。 砰! 火星子四溅,马场的围栏被炸的直接从土里飞到半空,又直直的落了下去。 马群开始嘶鸣,朝着哈纳出的营帐跑了过去。 “马惊了。” “快啊。” 受到惊吓的马在大营中乱跑乱撞,不少的元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被踩踏在地,严重的开始口吐鲜血。 哈纳出听到声音,立刻从两个草原女人身上爬起来,胡乱的穿了裤子就跑了出去。 巴特尔正好赶来禀报,哈纳出揪着他的衣领骂道:“怎么回事,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两声巨响,那些马就开始在这里狂奔,我们的将士都被踩倒在地。”巴特尔急忙道。 “快去找马,快。”哈纳出系好腰带对巴特尔说道。 不少的大帐被马踩榻,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被马群踩死的元军将士。 远处架着的锅和烤肉也被马蹄踩翻,一地狼藉。 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草原女子被哈纳出直接赶出帐外。 “快,快去把那群贼给我抓回来。”哈纳出咬牙切齿,大声叫着骂着:“啊——” 邓愈和赵云生他们,带着其他的将士坐在远处的道:“成了。” “这次不死也伤他们几百个将士。”郭英自信满满:“让他们也试试,想和大明军做敌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对。”邓愈起身对他们道:“我们赶紧走,小心被发现。” “让他到我们地盘嚣张,每次烧杀抢掠,放火烧粮,这次也让他们尝尝滋味儿。”赵云生提了提腰带快速跟上邓愈。 下半夜,草原的温度又降了。 邓愈他们抄着近道,向甘肃方向而去。 第二天清晨,朱标掀开大帐的帘子,感受着清晨的美好,刚伸了伸懒腰。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刘虎跑过来。 “什么事,你这么慌张。” 朱标转身走进了大帐,挥手示意他坐下:“孤昨晚让你看守那个敏敏帖木儿,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回太子殿下的话,看守是看守着,只是那个叫敏敏帖木儿的一晚上总说水桶里有女鬼。 她一直说有人偷了她东西。” “谁偷她东西了?她除了那具身子,还有什么值钱的。”朱标黑着脸问道:“什么丢了?” “启禀殿下,就是那个。” “那个是哪个?”朱标皱着眉头说道。 “是不是肚兜儿!”身后传来朱棣的声音。 朱标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是这个玩意儿会丢,转身对朱棣黑着脸道:“去,谁告诉你的。” “俺猜的呗。”朱棣指了指刘虎说道:“你看他那样子,不用问也知道是这个。” “她那包袱不就在那里。也没人动不是。”朱标想到前天他让李大棒子派人去运王保保骨骸的事,便又问道:“运个骨骸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影子,孤不是让他们连夜加急去办吗,不然夜长梦多。” 要想把这个敏敏帖木儿给彻底收拾,非得王保保的骨骸过来才能解决。 他就不信了,谁还能把她的包袱给偷去。 “刘虎,跟孤去看看。”朱标对他挥挥手。 刘虎立即跟上。 朱棣也想要跟着去看看所谓的那东西,却被朱标拦住道:“老四,这事不成,你还是个孩子。” 什么孩子,明明……朱棣看到自己大哥都要收拾他,立刻对朱标点头道:“俺还是孩子。” 见到敏敏帖木儿时,朱标吓了一跳,这明明就是个大熊猫,看看样子就知道了。 “孤听说你东西丢了?”朱标看着她冷声道。 敏敏帖木儿脸色一红,咬着银牙说道:“定然是你拿的。” 刘虎看了眼朱标,立刻又低下头去装作没听见。 “满口胡言乱语。”朱标看了她一眼没理,开什么国际玩笑,自己怎么会看的上她那玩意儿。 “来人!”朱标挥手。 “太子殿下请吩咐。” “待会儿找下她的东西。”朱标转头对她说道:“敏敏帖木儿,要么你投降,不投降,那么你就见不到你哥哥的骨骸。 想想,他死都不能安生,多不好。” 敏敏帖木儿道:“巴巴,你这个恶人。” “骂太子殿下?你是不知道我们大明有个教坊司吧。”旁边的刘虎看着她凶神恶煞道。 “孤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你若是投降,那么你可以见到你哥哥的骨骸。 若是不投降,你今辈子也别见到他,想清楚,敏敏帖木儿。” 敏敏帖木儿看了眼朱标,这几天她每次都感觉水桶里会爬出来一头黑头发,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 几个将士在关押敏敏帖木儿的大帐四周翻找着,突然一个将士从旁边的老鼠洞发现了几块碎布。 走到朱标面前:“启禀殿下,老鼠洞发现碎布,应该是那东西。” 朱标道:“给她瞧瞧。” 敏敏帖木儿看到这个,才知道自己刚才误解了他,但她的高傲不容她低头,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 “孤再给你最后一天思考,若是还不投降,到时孤会给你送来一样东西。” 敏敏帖木儿立刻抬头。 朱标懒的多话,直接对旁边的刘虎道:“找几个武艺精湛的好好看着她,你赶紧去武场做你的事,好好的练兵。” “是,太子殿下。”刘虎转身离开。 正文 第174章 显身手 刘虎带着自己那一边的将士向李大棒子旁边开动,马蹄踏在地上如擂鼓。 练武场两边的散兵游将都尽量向两边避让,两队骑士呼啸奔驰而过,木刀和长矛发出撞击。 朱标策马驰在武场周围,沐英留下的亲兵护卫个个凶猛彪悍,意气风发。 帅旗和战旗迎风招展,朱标手握长枪,望着武场的将士。 李大棒子和刘虎带的这两队都是这些天一直操练的。 他们走路气势上都带着杀气。 显示出和旁边围观的散兵将士不一样的彪悍和凶猛。 朱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所有将士穿着轻甲,最前面的一排是弓弩手和掷矛队,每个人都有十支木矛。 这些木矛到时候都会换成矛头尖锐的铁头,用软稠木连接,矛头量重,可以在五步之内穿透北元骑兵的胸膛。 他们这几天练的就是对着一块厚木板,瞄准投掷。 只要他们北元人不用盾,就可以成为利器,砸中战马,战马也会轰然倒下,接二连三的骑兵就会丧失优势,从而给明军得到希望。 火铳火炮放在最后,三百弓弩手与他们的火器配合,为瞄不准的做准备。 确保那些北元骑兵都会倒下。 朱标看着后面的弓弩手,伸手拿出羽箭,啪的就折断两截。 “这个不行。”朱标指着脚下的羽箭,对身后的朱棣道:“老四,带队人马去把硬弩拿来。” “是,大哥。” 那些一折就断的羽箭是最普通的,也容易徒手折断。 徐达看到朱标折断羽箭,不解的走过来:“殿下,这种羽箭有问题?” “徐叔叔,孤记得有比这个羽箭硬的那种。虽然要借助脚力,但一旦射出去,利箭可以射出六七百步那么远,直接贯穿北元骑兵护甲。” “太子殿下,骑兵不适合配备此种远程硬弩。”徐达摇摇头。 “孤明白,他们的作用是为了防护前面的,这样北元骑兵骑着马猛奔过来,挡不住时就可以用这种远程硬弩。他们侥幸躲过,飞矛来对付他们。 在加上火器弓箭,长矛和大刀辅助,任他北元铁骑如铁桶,也要没有还手的力气。” 徐妙薇站在旁边,侧坐在她的马背,笑咪咪的抱着一盒点心,晃着双腿,没有平时的凶辣。 见朱标看过来,低头继续吃着糕点,轻甲袍在腿边荡着。 朱棣带着人把那些硬弩全部放在地上。 “刘虎,李大棒子。” “太子殿下,末将在。” “让他们改拿硬弩。”朱标努努嘴示意。 看到几个将士拿起,朱标对众人道:“试试。” “是!殿下。” 众将士两脚分成八字,使劲拉开远程硬弩。 “并不是很远嘛。”徐妙薇望着远处道。 朱标对着远处的的将士,眼睛一瞪道:“拿来,孤来射。” 徐达站在旁边,刘虎和李大棒子有些怀疑。 这太子殿下瘦胳膊瘦腿儿的能行吗。 朱棣有些担心,对朱标低声说道:“大哥。,要不俺来。” “不用。” 朱标淡然拒绝,这个沐英之前教过。 他借助脚踏地的力气,撑开了弓弦,使出浑身力气。 利箭呼啸而出。 百步外的草人被利箭直接射成一团乱草,散乱在地。 徐达愕然,没看出来太子殿下进去这么快。 “太子殿下厉害。”刘虎立刻高声喊道。 “太子殿下厉害,厉害。”周围的将士跟着刘虎喊起来。 朱标把弓弩递给朱棣,对徐达笑了笑:“徐叔叔。” 见惯了不少能人武将,他们都是作战无数,所以不奇怪。 可,今儿殿下能把草人一箭射散,他实在是佩服,心理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王保保的尸骨是傍晚时分运回大营的,朱标当时送给他的那薄木棺材只是掉了漆。 天气炎热,一股臭味儿瞬间弥漫大营,运尸体的将士鼻子上蒙着布,熏得脸色发白。 朱棣道:“大哥,这家伙也太臭了。” “老四,带他们下去洗澡,用饭菜。”朱标指着两个从山西回来的将士。 他们连夜奔波,自然很辛苦。 抬起头,徐妙薇拿着一小瓶药酒走了过来,对朱标扬了扬:“这个效果很好。” 朱标点头跟了进去。 徐妙薇拿着毛巾在水里浸透又拧干,放在手上试了试,这才帮朱标去掉盔甲,擦干净他的胳膊。 “那硬弩虽然拉开了,可药酒还是涂下,免得明早儿起来胳膊会疼的。”徐妙薇拿过药酒擦拭。 “妙薇,孤看你也不凶啊。”朱标动了动她耳朵,有些轻浮的对她说道:“耳坠怎么去掉了,你这耳洞都快合住了。” “殿下还管我们女孩家的这些事情?”徐妙薇把毛巾放回水里:“莫不是嫌我男子气。” “噢,没有。”朱标道:“你不是会弹琴吗,孤想听曲儿。” “不会。”徐妙薇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大白天的。” “那你之前带琴盒做什么?”朱标心知肚明:“难道不会?再过几天就要直进草原……” “嗯,我去去就来。”徐妙薇点头离开。 “好。” 朱标点头,打算换了衣服去看看常遇春。 刚要出门,就看见一身白色衣裙的徐妙薇抱着琴进来:“说好了等我,你们男人说话不算数。” 随后她走到桌前,把琴盒打开来道:“我随便弹一曲。” 在大营这么久,她整天都是一身轻甲,上次她穿女装还是很久之前的事。 一时间看的有些楞:“你还会弹琴。” “自然,难道殿下只知道我姐姐会?”徐妙薇撇嘴哼了声,笑着开始抚琴。 朱标索性坐下来,听她抚琴。 她熟练的抚琴,调子从大帐传到外面,巡逻的将士驻足听着。 刘伯温和徐达正在下棋,听到琴声道:“将军令。” 徐达笑道:“是我家姑娘在那里弹。” “原来如此,看来徐小姐还是文武双全啊,”刘伯温摸着胡子落下一子:“多多培养,定然可以成一员女将。” 徐达摆手:“她一个女儿家,成天打打杀杀不好。可以我几个孩子中,就我家妙薇很有领兵作战的天赋。” “徐大将军的爱女。”刘伯温哈哈笑道:“总有最爱的孩子,就像我家刘琏,我最喜爱的还是他。” 徐达看了眼四周,对刘伯温说道:“刘先生觉得,我家妙薇和太子殿下……老常可能会怪我。” 刘伯温摇摇头。 正文 第175章 老朱:你这是玩火 “先生为何笑。”徐达有些不解的问。 “没有什么怪不怪,自古帝王便是三宫六院,若是徐小姐能够嫁给太子殿下。倒是可以成为殿下的左右手。”刘伯温落子道:“常家姑娘端庄大方,徐小姐文武全才,跟徐大小姐一样,又是女诸生,配。” 刘伯温心里明白,要是徐妙薇能和太子殿下相配,对殿下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常徐二人虽有差距,但有些势力和实力都会随着时间的改变斗转星移,事无绝对。 凡事最好把握的就是中庸,相互克制便是最好,不多不少才是长久。 徐达点头:“刘先生的意见我徐天德是信的。” 傍晚时分,天下起了雨。 大雨倾盆,天空黑漆漆的像一块幕布,因为雨太大,寝宫的窗户都飘进了雨。 老朱坐在刘昭仪床边,看着外面的雨,前几天收到徐达和标儿他们的信,估摸着他们要进入草原腹地了。 “陛下,想什么呢?”刘昭仪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攀着老朱的脖子软绵绵道:“再陪人家睡会儿吗。” 咔嚓一声。 电闪雷鸣夹着风雨,刘昭仪趁机又朝着老朱身边靠了靠:“姐姐说让我好好伺候陛下呢。” “咱累了。”老朱把她的手往下放了放。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寝宫的外面。 “陛下,这夏天的雨,来的快也去得快,快睡下吧。”刘昭仪柔若无骨的声音传来。 “咱怎么睡,傅友德和沐英他们的大军才向云南而去,徐达和标儿和棣儿他们进攻草原时,肯定兵力会少一些。 北元的铁骑咱见识过,此战无法预料,让咱怎么睡,咱儿子要冲进草原啊。他面对的,可是我朱元璋的敌人。” “没事的,陛下。”刘昭仪脸上露出笑容,眼神亮亮的道:“若是太子殿下不在了,我就帮陛下生几个龙子,别担心了嘛。” “你给咱再说一句。”老朱脸色立马黑下来,掐住刘昭仪的下巴直接拖下床,冷冷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简直在玩火儿。 “你给咱记着,最好祈祷他们能凯旋归来,不然咱就治你个欺君之罪,自己领死去吧。” 老朱脸上挂着冷笑,目光如炬的逼视着刘昭仪。 “啊?”刘昭仪吓得脸色惨白起来,她吓得浑身冒汗,刚才还和她说笑的陛下,转眼间就说让她去领死。 她立马跪在老朱的脚下,抱着他腿,磕头如捣蒜,哭的梨花带雨的,求饶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妾身只是为了让陛下您宽心一些啊。 绝对没有诅咒太子殿下他们的意思。” “行了,行了,帮咱更衣。”老朱面无表情的吩咐着地上瘫软的刘昭仪。 “是,这就为陛下更衣。”刘昭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手抖着帮老朱换衣服。 衣服换好,老朱就带了两个小太监离开,直接进了大雨。 不多时,老朱浑身湿透的走到马皇后的寝宫外,看到里面的灯还亮着,便不吭不响的拍门。 “清茹你去看看。”马皇后放下手里的书,吩咐她去看看。 过了会儿,周清茹回来了,身后跟着浑身湿透的老朱。 “清茹你们下去吧。”马皇后拉过老朱:“今晚不是该去刘昭仪那里吗,你这倒好,雨这么大也不怕染了风寒。” 老朱还是不说话,任由马皇后一边叨叨他,一边给他换湿衣服。 “重八,你抽啥风你。”马皇后把他的湿衣服放在一旁,拿来一身干净的给他换好:“多大的人了,你当这是久旱逢甘霖啊。” 看到他一直不说话,马皇后也猜到他有心事,叹了口气给他倒了杯热茶:“喝了,暖暖身子。” “哎。”老朱拿起茶杯喝了几口说道:“刘昭仪那里,咱是再也不想去了,你给安排好。” “知道了,驴脾气,你啊就是想把我气死。”马皇后随口道。 “你说啥混话呢。”老朱声音高了几分。 “你能耐了是吧。”马皇后一双眼睛圆圆的,骨碌碌的转着:“发什么火儿啊。” 老朱索性坐着道:“咱啊,还是觉得你这里舒服,几天不被你骂就浑身痒。 想当年就咱们两个时,那日子多好,谁想到咱打了天下,你整天给我安排一堆女的,你咋就不嫉妒呢。” 老朱实在不懂她这点,跟其他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我能不嫉妒吗。”马皇后白了他一眼:“谁让你是皇上呢,不过你到我这里,你还是朱重八,你要是哪里犯浑,那我还是要敲打你。” 老朱挪着凳子坐到她旁边:“还记得当年不,咱当时被关起来,要不是你藏那大饼,咱就饿死了。生生烫掉胸口的皮。” “你还说,过去的事儿了,提它做什么呀。”马皇后看了他一眼又问道:“听说你今儿见了工部尚书?” “是。”他点头:“妹子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儿。” “还用问吗,老天爷这么爱下雨的,黄河随时都存在危险,往年那些受灾地的百姓,应该让当地的官员提早做好准备。 标儿以前倒是说过三合土,你倒是可以跟他们商量。” 老朱哼了声:“这群文官没一个好东西,整天就会咬文嚼字,什么事也不干。 今儿提到黄河的事,他们说让武将去,一个个的遇到好事争先恐后,遇到这事就退缩,等标儿回来了,咱得跟他合计合计。” “合计什么,等标儿回来便把常家姑娘迎了,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别老打我儿子主意。” 马皇后反驳他。 “嘿,合着他是你儿子,那还是咱儿子呢,没有咱你咋生儿子。” 老朱驴脾气上来,怼的马皇后半天说不出话。 “你也不想想,谁十月怀胎辛苦生的。没一点儿良心。” “行,咱说不过你,咱睡觉行不!” “要睡你睡,你以前跟我义父咋说的,不凶我,不气我,要对我好什么的。现在呢,整天动不动就摆你那架子。 出去你是皇上,进了我这屋子来,你还是朱重八。”马皇后把他的湿衣服挂好。 老朱这会儿,心里都是那个刘昭仪说的话,说的他心里也每个底儿了,自己的儿子自己肯定疼。 想了想又翻身起来。 “你干啥啊,不睡觉啦。”马皇后道。 “咱得给徐达和标儿他们去封加急。你睡你的。”老朱说完就开始准备纸张。 马皇后嘴上叨叨,却走到他旁边磨起墨来。 正文 第176章 直进漠北 呼噜—— 呼噜—— 马皇后被老朱的呼噜声直接给吵醒了。 他也不知道梦到啥好事,脸上带着笑。 打呼噜这毛病自她跟他成亲起就受着,后来慢慢的包容他。每次就轻手轻脚帮他把枕头摆好,脖子也摆正,他的鼾声还是会有,但轻了不少。 但是下一秒,他又歪着头打起呼噜,健壮魁梧的身子直接占了大半个床榻。 马皇后也不嫌弃,自己挪到床边蜷缩着睡了会儿,到了时间就蹑手蹑脚的起来去摸索。 宫女走进来,帮马皇后梳了头发,收拾了衣服,压低声音对宫女说道:“让御膳房准备些吃的,等陛下醒了,就送过来。” “是,皇后娘娘。”宫女轻声细语的点头离去。 她准备了几身小孩子衣服,等标儿娶了常家姑娘,这东西就得早点准备,当娘的要操心张罗。 …… …… “太子殿下,大将军,粮草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走,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刘虎上前禀报。 徐达和朱标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放心,急忙站在高处,去看整个大营的情况,朱棣紧跟身后。 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从高台望去,阳光四射开来,照耀着整个大地,把远处的山谷沟壑照的清楚明朗。 从高处望去,一目了然。 风吹起大旗。 朱标手扬在空中:“起风了,那就让北元……” “覆灭!” 朱棣手里紧紧的握着佩刀,心脏砰砰直跳,他喃喃低语:“终于可以战个痛快。” “为了这一刻,孤已经等的太久太久,今天日月所照之处,往后皆为汉家河山。” 黑压压的大军正在集结,堪比百万雄狮,徐达听到朱标说出来的豪言,心理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从他们当年起兵那一刻起,为了就是这一天。 现在,终于要来了。 大营中,将士为了收拾准备来回走动着。 扮运器械的,擦拭兵器的,清点物资的,扛云梯的,伙头军麻利的刷锅做饭,准备在这里做进草原前的饭菜。 擂鼓,号角,鸣金,令旗,列阵在前,令旗手的身后背着一杆帅旗,上面是大大的徐字。 明亮锋利的刀枪,披甲的将士肃然而立,不远处指挥的把总跑过来道:“禀太子殿下,大将军,那北元女人怎么办。” 朱标听了心里一动,转头看着他问道:“有没有说愿意投降?” 把总道:“回禀太子殿下,她只是对着骨骸哭泣,并未有任何投降的言语。” “你带几个人把她转移到城内的大牢里,不要为难她,给她一身干净衣服和饭菜,看押好。” “是,末将领命。” 得了朱标的令,飞快的跑向敏敏帖木儿所在的大营。 徐达得意大笑:“哈纳出派来的人不过如此。半道就被太子殿下截住了。” “这个女人有点危险,需要看守好,带着出发只会给我们添加太多的麻烦。” 常遇春和刘伯温两人站在集结的大军前,看了眼高台上的朱标和徐达,笑了笑。 “班师回朝,想必我就能喝常小姐的喜酒了。”刘伯温爽朗说道。 “哈哈,老徐的也快了嘛。”常遇春拿起青草喂着自己的战马:“出来快半年了,这仗打完,便了解一块心病。” “常将军说的是,想当年大家随陛下征战时,这个北元便是最难啃的一关。” 正在这时,常遇春的笑容又再次挂在脸上:“老邓!” “老常,我想死你们了。”邓愈夸张的跑了过来。 “这才多久。”常遇春嫌弃的把他推开:“我不抱大老爷们。” 站在高台的徐达看到了邓愈和赵云生他们,对朱标道:“殿下,好像是老邓。” 朱棣也点头:“没错,是他们回来了。” 大营外,朱标笑吟吟的与徐达邓愈,刘伯温,常遇春几人并肩而行。 所有的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只等一声令下,便向草原开拔。 邓愈对朱标说道:“这次,我们没有辜负殿下所托,那些马被炸死伤一半多。 “让他哈纳出也尝尝被火药的味道,他烧了我大明多少粮仓,这都便宜他了。”常遇春带着轻微的咳嗽说道。 徐达对朱标说道:“太子殿下这些日子的历练,我徐达都看在了眼里,要是能够一举杀降北元,陛下一定会很高兴。” “那我们就帮父皇除了这块心病。”朱标朗声道。 “对,俺听大哥的。”朱棣站在朱标身后,眼里都是笑意。 “日常需要的东西,也备好,北元投降的那一刻,我们就奖励大军。”朱标吩咐刘伯温。 “太子殿下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米面,肉菜,衣服,伤药,腹泻,蚊虫叮咬的药,都已经和奖励名单放在一起。” 朱标接过来,看到刘伯温把所有都一条条写在一起,柴火石炭一类的都有。 “赏赐将士的银两,到时按照他们杀敌的人数来算,抚恤的银两也提前在甘肃备好,这些单独拟出一份名单来,到时核实后回到甘肃进行奖励。” 随后众人准备。 徐妙薇骑着敏敏帖木儿的那匹马,看样子已经被她驯服,但朱标并不想知道其中的经过。 “为何殿下不问。”徐妙薇策马靠近朱标胯下的那匹黑马,转过头看着他。 “这个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朱标策马跟上徐达他们。 朱棣笑着调侃徐妙薇道:“俺的好嫂嫂,还不快跟上。” 进草原的大军在朱标,徐达和常遇春邓愈的带领下,如一条黑色的巨龙在大地上上爬行,朝着那片草原缓缓的推进。 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 风声,马蹄声,将士走路说话的嘈杂声,大家的心声,伴随着十几万大军前行。 还不算先走的那几万押送粮草的兵马。 刘虎和李大棒子带的那些精锐比主力军还要早出发几日。 将士行过的地方,茂盛的青草踏成几丈宽的大道,路边扔着不少的烂东西。 遇到有积水的地方,运回回炮和三门火炮的车轮便陷进泥水里。 将士们抽打马匹,合力推着车子前行。 对于这次一举拿下北元,朱标势在必得,粮草,军械,车马都是充足无比。 那些精锐这些日子的练习,也已经弥补了战马的短板。 踏进漠北这一步,实际上更是大明决心统一的魄力和决心,进一步碾压嚣张跋扈的北元。 正文 第177章 北元大汗 北元。 “爱妃,到我的怀里来。”他抓住女子的手,将她带到怀中。 被称为爱妃女子环住必力克图汗的脖子,轻盈的缠住他,靠在他的怀里说道巧笑道:“我的汗,你怎么了。” “我的汗,那些汉人不是被你吓得缩在甘肃不敢动弹么。” 必力克图汗,孛儿只斤.爱猷识里达腊看着怀里女子,挥手对两名侍卫道:“下去。” 必力克图汗哈哈一笑,摸着她的脸蛋说道:“爱妃,那些个汉人我从未担心,所谓的明廷不过是一堆农民的聚集地罢了。对付他们从不担心。 如今我手下的那些部落,倒是开始害怕明廷,只要是赢了牛羊和女人,他们都要占领,吃了亏有了败处,却都想让本汗给他们弥补损失,保卫草原是他们的责任,本汗不会替他们弥补败仗失去的。” 被他称作爱妃的女子温柔的环抱住必力克图汗,在他的大胡子上轻轻一吻:“我的汗,你是草原上的大勇士,他们谁敢不屈服。” “哈哈,还是爱妃懂我。”必力克图汗握住她的手,大声对她开口说道:“对,爱妃说的对。” 他望着柔软如水的爱妃,喘着气道:“等本汗杀了那个洪武帝朱元璋,拿回甘肃,山西,大都,再夺回整个天下,我的爱妃,你要陪着我一起杀光那些汉人,一路把他们杀掉。” “我的汗,是像当年那样么?” “对,不仅杀掉五大姓,还要杀尽所有汉姓。” 女人放荡的笑着,正要凑上去奖励必力克图汗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大汗,大汗。” 必力克图汗不满的起身,穿好衣服,让那女子也整理好衣服,这才对帐外道:“进来!” 女子高傲的抬头挺胸,向帐外走去,看到来人是哈纳出后,眼神里带着坏了她好事的埋怨。 哈纳出以手贴胸,恭敬地低头对女子道:“察必可敦。” 出去女子是必力克图汗的现任皇后。 察必可敦是北元大汗的和北元王爷主妃的称呼。 随后进来两个侍女,走到牛油灯前把灯花拨的亮了些。 “什么事啊,搞得像那些讨饭的汉人,没有一点我草原勇士的英雄气概。” “大汗,请召集各部落。” …… 北元王汗主帐。 五六个人盘膝而坐,望着坐在上面的必力克图,唉声叹气。 这五六个人是大漠草原上的勇士主宰,松软的地毯,角落里燃着的熊熊大火火盆。 主帐很大,中间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必力克图汗坐在上面,看着跪在下面的哈纳出,双眼愤怒的要喷出火。 “你怎么回事,那么多的战马一夜间都没了,哈纳出,你是草原的罪人。”必力克图汗瞪着眼珠子对他说道。 他头戴稀有皮帽,穿着珍贵的衣袍,怒气冲冲道:“我们勇士被那群汉人赶回草原不说,费尽我们的烈酒,损失那么多的战马,如果就这样一步一步被擒,我们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我们草原勇士可不是好惹的。” 底下有个长脸鹰眼的汉子对哈纳出道:“你干什么吃的,让他们夺了甘肃,如今连战马也毁了。” “大汗,我们可以派人去云南一带,请王爷增援。” 他们不知道的是,傅友德和蓝玉沐英他们已经开始攻打云南,云南这会儿都自身难保,哪里还能向草原增援。 “明军与我们交战多次,我们各部落死伤惨重,就连哈纳出如今也受了伤。 河南王当初也死在那个明廷太子手中,他的妹妹如今深入明廷军营,下落不明。” “我们部落这个冬天都是勉强熬过去的,可大汗你呢,遇到明廷只会撤退,让我们当替死鬼。” 必力克图汗勃然大怒:“巴木旦,你竟然敢如此对我说话,欺上犯下。 保卫草原是我们必须做的,巴木旦,本汗这次要亲自会会那个明廷太子,让你们看看,本汗才是草原勇士。明日我们就进军甘肃。” 必力克图汗刚说完,哈纳出吞吞吐吐道:“大汗,明廷大军已经进入草原边地,恐怕……” “哈纳出,你如今怎么也变得这般脆弱。”旁边另一个部落的领头人说道。 “我……”哈纳出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面前那些被血肉一地的战马,和被踩死的勇士。 明廷就是魔鬼,悄无声息的干掉了自己一半的人马,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比朱元璋还要可怕。 “为了草原,本汗希望各位不要和明廷妥协,齐力应付明廷。” 天黑了,夜里挺凉。 徐达安排了几层的明哨暗哨将士巡逻。 将士们都围在一起,点燃了小火堆。 半夜时分,温度又降了。 朱标坐在火堆旁,和朱棣还有徐妙薇说话。 “东西带太多便成了麻烦,夜里只好将就些,打完了我们就可以回南京了。”朱标说道。 “大哥,俺知道。” 徐妙薇点头:“北元骑兵的辎重是非常精简的,他们的一切都是可移动的,包括他们自制的一些牛肉干等干粮。” 朱标接过话,说道:“而且他们所有骑兵连都能迅速机动地远途深入对方的腹地,兵贵神速,一个纵队就可日行百里,骑兵营则能日行近千里。不可小觑。 这次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拖泥带水。” “大哥,你睡大帐。” “不了,大哥今晚想坐着静一静。”朱标说道。 …… 天上繁星满天,对于朱标来说是个睡不着的夜晚。 天气凉不说,关键是这一仗他心里也担心。 历史上北元真的就是牛皮糖一样,打一次,过几年又开始张狂起来,这是最头疼的事。 三更时分,朱标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裹好,他们临时休息,只有简单的营帐。 不知道什么时候,朱棣已经跑进去睡了,徐妙薇抱着胳膊靠着朱标打盹儿。 “冷。”她睡得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 “你冷?”朱标把火堆又挑的旺了些,加了几根木柴。 “冷。”徐妙薇皱着眉头往朱标这边靠了靠。 朱标伸出胳膊,把她挪着靠近自己怀里道:“那会儿让你睡觉,你非要坐在这里。” “还冷吗?”朱标把她的脑袋放到自己腿上,把衣袍盖在她的身上道:“不冷了,快睡吧。” 徐妙薇枕在朱标的腿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闪着。 朱标的身上很热,徐妙薇感觉到热,又朝他怀里拱了拱,身体蜷缩着。 “别拱了,睡觉。”朱标轻拍着她的后背。 远处,手里给自家姑娘拿来披风的徐达,看到这一幕,脸上带着笑意离去。 正文 第178章 大明生死战 “殿下,我……起来?”徐妙薇睁开眼睛仰视着朱标,有些不好意思的理了理头发。 朱标目光如炬,瞪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训斥着:“再说,孤就把你的靴子脱下来,让你回大帐睡觉。” “哼,就会吓唬我。”徐妙薇起身拍了拍衣服的泥土:“这天也快亮了。” …… …… 李文忠和郭英留守甘肃,稳定大后方。 其余大军进兵,脚步如飞的速度向草原进攻,一路出塞,抵达离上都不远的上都河以南。 徐达和常遇春对朱标道:“太子殿下,这会不会太快。” 朱标摇头:“争分夺秒,速度就是大捷第一步,越靠近上都,就要越加的速度快,不拖泥带水。” 几个月前,太子殿下是绝不会说出这番话,数月磨炼,已经越战越勇。 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凹凸不平的山丘,由刘虎和李大棒子带领的精锐和火器兵,硬弩,都埋伏在上都河以南。 刘伯温和徐达相视一笑,邓愈他们和常遇春骑马站在中位上。 朱标挥手:“老四,让人去前面查看下。” “是,大哥。” 朱棣带着几个亲兵骑马跑到远处,耳朵贴在草地听着,随后立即上马朝着大军返回。 他们根据马蹄声来推测北元骑兵的位置。 就在此时,元昭宗爱猷识理达腊闻迅退逃,留下几十万北元骑兵抵挡。 迎风而立,草原寂静,马蹄声越来越近。 随着一阵号角声响起,朱标转过头道:“来了,大家准备。” “是。”徐达勒马上前,手紧紧攥着长刀,和朱标并力。 常遇春,邓愈上前待阵,朱棣和徐妙薇在后。 大明军号角响起,如千军万马奔起之势,朱标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砰—— 砰—— 血再沸腾,心在跳动。 “大旗举,明军聚,今日我们只管杀,不管埋。”朱标喊道。 这草原不可久战,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草原上涌出黑压压一片,密集如蚂蚁的骑兵,向朱标他们奔来。 号角响彻天际,震动着草原。 “杀——啊!” “冲啊!!!” 朱标作了个手势,刘伯温立刻按照提前排列好的,让火器兵和火炮准备好。 一位北元的大将领,长枪指着朱标道:“给我拿下那狗太子。” 随后率先冲了出来:“北元勇士无敌……” 他手中的长枪挥舞的像个旋转的轮子,身后的北元骑兵像沙尘暴一般席卷而来。 见明军巍然不动,那将领边挥舞边哈哈大笑:“愚蠢的汉猪,真是懦弱。被我们吓破了胆。” 冲过来的北元骑兵呼啸声音让人耳朵都快要聋,阵势浩大,声势吓人。 三千米…… 二千米…… 朱标默数着。 常遇春急道:“老徐,你和殿下快下令啊。” 徐达这才说道:“明军硬弩手退下。” “点火!”朱标挥手。 越近,打的越狠,越准。 砰! 一声巨响,一股浓烟将最前面的北元骑兵笼罩,直接轰倒大片骑兵。 马的嘶鸣,北元骑兵的惨叫。 不少没有倒下的骑兵踩在炸死的骑兵身上,涌了过来。 步兵分开,盾兵退后。 密集的火铳声响起,每一排配合默契,速度敏捷,形成了连射。 北元骑兵又密集的倒下一片。 那个挥舞着长枪的北元将领脸色漆黑,从马上跌倒下来,随后又爬上马。 烟雾弥漫,北元骑兵被这开头的阵仗有些吓住了,冲杀的速度明显缓慢。 但后面的骑兵一波接着一波的涌,他们被推着上前。 突然,最前面列阵整齐的明军突然向两边分开,直接趴在了地面上,头埋进草里,捂住耳朵。 北元骑兵正惊讶时,三门黑洞洞的大窟窿瞄准了他们。 “轰——” “轰——” “轰——” 冲破耳膜的炮声响了起来,火炮喷射,近距离的打击,硝烟弥漫着,数百名的北元骑兵和那个挥舞长枪的黑脸将领,在三声炮响后消失不见。 其他的北元骑兵立刻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硬弩手密集的箭雨朝着北元骑兵射下。 战鼓擂响。 徐妙薇看着地上躺的黑压压的北元骑兵,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这是决定生死存亡的一战。 厮杀声阵阵,马蹄声如翻身倒海,空气中到处都是死亡的味道。 草原的绿色被黑色盔甲掩盖。 朱标策马而出:“驾!” 胯下黑色的战马如闪电疾驰而出,一马当先的向北元骑兵冲去。 徐达和常遇春也跟着冲去。 邓愈挥舞着大刀,就像土匪进村追赶女子。 轻甲骑兵如泄洪的水库喷涌着奔去。 重甲骑兵随后扑出。 步兵紧跟。 明军与北元骑兵厮杀在一起。 刘虎和李大棒子从两侧带着精锐从半人高的草丛跃出,和那些骑兵杀在一起。 两军交战,混合的那一刹那里刀剑声起,人仰马翻,断腿断臂被抛到上空,随后又如烂泥碎在了草地中的石头上。 不断的有人被砍死,被挑着落下马,头破血流,顷刻间就有数百人倒下。 北元骑兵和大明将士混在了一起。 活蹦乱跳的人,顷刻间就被开膛破肚,落在马蹄下成了泥。 李大棒子和刘虎一刀一个,一枪挑一个,飞矛不断投出,北元骑兵落身下马。 徐达和常遇春身经百战,那些北元骑兵见了他两,立刻吓得翻身下马,跑不远就倒在地上。 朱标战甲上都是血,脸上也是血,分不清是北元人还是大明将士的血。 像一头见血的豹子,下手利落狠准。 人喊马嘶,三个北元骑兵合力围着一个大明骑兵,用长枪和和长刀向那将士砍去。 朱标双腿夹紧马腹,挥舞着长矛,挑起一个扔在地上,随后又是下一个。 两个北元骑兵看到朱标,眼里露着凶光,两人放弃对那将士的围攻,朝着朱标刺来。 朱标敏捷躲过,对付这些小兵崽子,轻而易举。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鼻子里闻到的是血腥气,敌军的骑兵发现了朱标,不断的朝着这边涌来。 北元骑兵虽然数量多,但他们围起来的范围太大,有不少的地方都有缝隙。 朱标和其他大明将士数量上虽然少,却很快组成一道长枪形的阵势,狠狠地刺向那些北元骑兵。 如一把矛带刺,靠近的北元骑兵都被杀倒在地。 敌军虽然倒下不少,但大明将士也有几个体力不支,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边吸引了不少元兵,他们一层一层的包围上来,把朱标包在中间,看不到头。 正文 第179章 九死一生 包围的骑兵越来越多,一层又一层,朱标和其他的大明将士被围的水泄不通。 朱棣一刀捅死一个骑兵,血溅草地,金属刀枪碰撞,看到朱标和十几个将士被包围,一双眼珠子快要充血,大声怒喊:“大哥!” “殿下。”徐妙薇低吼,与她一起的精锐策马持刀,与不断涌上来的骑兵刺杀一起。 晴空万里,白云飘飘,碧绿如海的草原上到处都是互相厮杀,面目狰狞的北元骑兵和大明将士。 她侧头看去,围向朱标的北元骑兵越来越多。 “太子殿下。”徐妙薇眼里含着泪花,砍着涌上来的敌兵喃喃:“殿下没事的,我马上来帮你。” 她脸上的眼泪和血痂都混合一起,又浓又腥的血和肠肝都溅到她的身上。 那是血,是北元的血。 突然对面的敌军传来惨叫,紧接着一块肉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 徐妙薇下意识的挡去,原来是半边屁股肉。 “妙薇。”徐达几下就扫光那些骑兵,对徐妙薇道:“去,快帮太子殿下。” 扑通一声,又是一个北元骑兵倒在徐妙薇面前。 她顾不得擦血,向朱标那边冲过去。 朱棣一刀斩了两个元贼,奋力的喊道:“啊——” 随着北元骑兵越来越多,那些大明将士把朱标围在中间道:“您是太子殿下,不能出任何问题。是储君,您不能有事。” “沐将军吩咐我们,定要让太子殿下安全回京,不然我们愧对陛下娘娘。” 说着他们紧紧护着朱标身边。 随后扔下手中的长矛,朱标从地上捡起长刀,向着过来的北元骑兵挥刀砍去。 但越来越多的敌军,让朱标开始有些慌,牙齿在发颤,耳朵在嗡鸣。 原来临近死亡这一刻,之前的想法,信念都没有了,面对杀不完的骑兵,他怕了。 原来他也怕死。 随后血不断的溅起,面前的将士不断的倒下,但他们还依然保护着自己。 没有一丝后退。 杀出去,杀出去,老朱他们还在等自己,知否也是,他们都在等着自己。 还没有下西洋,还没有让大明百名丰衣足食,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胆小。 朱标越来越清醒,挥着长刀开始拼杀。 刀入肉的感觉,那些狰狞的北元骑兵不断的倒下。 朱标勇气也越来越多。 虽然他是平凡人,但此刻,他要做大明的勇士。 “挡孤者,死。”朱标像疯了一样,下手快狠,两三个北元骑兵从马上翻滚下来,倒地而亡。 人的潜能是被逼出来的,这一刻,朱标才感受到霸王项羽站在敌军尸体上的快意。 大刀碰上弯刀,震的他手臂发麻,虽然吃痛,但依然没有放弃手中的刀。 “不怕的狗贼,来啊。”朱标发冠掉落,头发披散下来,举起大刀将最近的战马和骑兵直接首身分离开来。 朱标眼神冰冷,横起大刀对着那些北元骑兵,道:“一起上。” 他刀挑战马,本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开始搏杀。 “杀!” 赵云生始终站在朱标旁边,周围的几块铁盾牌被他掀起,朝着那些北元骑兵砸去。 有几个被砸中的,脚下一滑就滚到了斜坡下,被半人高的野草给埋没。 五六个大明将士愣是跟他们拼杀着,那些北元骑兵索性骑着马跃了起来,打算踩死他们。 那些骑兵纷纷跃下。 正在远处的厮杀的朱棣和徐达他们看到那些骑兵冲向中间的朱标和几个大明亲兵。 “殿下!”徐达一刀从那北元先锋的左脸划到右肋骨上,踢开他向朱标而去。 徐妙薇离的最近,放在平时只有几十步的距离,而这一刻,却如隔在天涯海角。 泪水模糊着她的眼睛,刚才他跃下马的那一刻,就是一个浑身发光的战神。 他是天将,自己心中的天将。 常遇春从远处策马而来,刘虎和李大棒子也赶来了,逃走了几千北元人马。 大明将士也损失惨重。 剩下的几百个北元骑兵,被常遇春和李大棒子他们带的精锐直接包了饺子。 徐达赶过去时,那些包围朱标的骑兵已经覆盖成了一个大堆,像个山丘。 倒在人身上的战马,战马身上压着的大明将士和北元骑兵,一层摞着一层。 断刀,死马,战死的大明将士和北元骑兵,冒着烟的草丘,被血染红的青草。 朱棣奔到人堆前时,疯了一样喊着:“大哥!大哥~你在哪儿。” “把他们搬开。”徐达命令其他人。 “太子殿下——在这里面?”常遇春脸抹的跟个叫花子一样,指着朱棣扒拉的人堆道:“是——不是?” 徐达边往前跑边道:“救人。” “殿下。”徐妙薇被地上的死马绊倒在地,她两腿发软,喉咙也发紧。 常遇春大声道:“他娘的,老子今儿就让所有北元狗东西陪葬。” 邓愈急忙拦住他道:“先救太子殿下。” “大哥,大哥,你倒是跟俺吱个声啊。”朱棣边哭边挖道:“你跟俺吱个声啊大哥。” “殿下,你能听到吗,一定能听到对不对,你说话啊。”徐妙薇拖着死尸往边上。 刘伯温看了眼四周凸起的尸体和战马,道:“中间,挖中间。” 听到他这么说,徐达和常遇春他们纷纷上场,朱棣和徐妙薇也开始挖起来,他们开始挪走碎成段的战马,挪走那些死尸。 越往下挪,越心凉。 朱棣感觉自己很乱,像疯了一样在地上扒拉着。 常遇春心里一团火气,他忍不住了,策身上马对邓愈道:“拿下元昭宗,我要让那狗贼陪葬。” “我也去。”邓愈翻身上马。 李大棒子和刘虎听说此事,李大棒子道:“我们也去,兄弟们,跟上。” 南京城,乾清宫。 老朱拿着手里的木如意正挠痒痒,咔嚓一声。 “这玩意儿咋断了?”他拿起两截对于一道:“去换个新的。” “是,陛下。” 老朱走出乾清宫,心脏突然加快,十分烦躁,瞪着眼睛一想,直接奔马皇后哪儿去了。 “马秀英,马秀英。”老朱今儿是连妹子也没叫,也不顾所谓的礼仪什么,直接去菜园子。 “咋了,这儿呢这儿呢。”马皇后放下手里的东西给宫女,接过帕子擦了手道:“你们下去。” “是,皇后娘娘。” “咱挠痒痒的东西断了。”老朱严肃的道:“慌的很。” 想当年他对付陈友谅都没有慌过,那叫一个稳准狠。 “不行,咱得毛骧去甘肃。”老朱对着屋顶喊道:“毛骧。” “陛下。”毛骧下一刻就站在老朱面前。 “你是担心标儿。”马皇后想了想道:“我昨晚也是心慌的很,不会有事的,徐达他们都在呢。” 老朱道:“毛骧,你给咱立刻去甘肃,要快。” “是。”毛骧跃上屋顶,消失不见。 正文 第180章 继续追击 “痛。” 朱标吸着冷气,他抱着胳膊翻身,四周都是茂盛高大的野草,旁边挨着一个人。 他披头散发半爬起来,才发现这里是个九十度的斜坡,这边是灌木丛。 那会儿自己是从北元骑兵的空隙处被人推了出来,没想到直接是个斜坡,躺在高草中。 朱标胳膊撑着短刀站起来,而在不远处的凹坑里正躺着一个人。 透过草丛,只见那人的头埋在草丛,一只手苍白没有血色,身上的战甲已经惨不忍睹。 全身上下都是刀伤,旁边的草叶子上也是血,四周还有不少横七竖八的北元骑兵,已经死的没有一点生机。 朱标看到他的盔甲是大明的军服,慢慢的走过去,搬了下他的身体,才发现是赵云生。 “云生!”朱标声音嘶哑,听到他喉咙里发出声音,也不知道伤了哪里,没敢过分去摇。 “还活着,太好了。”朱标看了眼四周谷地,都是死尸死马。他把赵云生扶起来道:“坚持住。” “殿下。”赵云生趴在朱标的后背上道:“水。” 赵云生全身上下蔓延着撕裂般的疼痛,嗓子干的像藏着一大团的火。 朱标自己也受了伤,背着赵云生走了几步就趴在了斜坡上,大口喘着粗气。 “你等等,孤去找人。” 朱标把他放好,手脚并用的向斜坡上爬。 此时,离斜坡不远的地方朱棣跟鬼嚎一样,对徐达道:“俺没找到大哥。” 那些死马死尸已经被他搬的放在一边,徐妙薇冷静下来,开始四处寻找:“太子殿下。” 朱标抓着草,跟爬山一样的艰难,他用力的拽着草根,胳膊上被弯刀斜斜的砍了一条口子。 上面皮肉翻向两边,一使劲就出血,他听到了朱棣的声音。高兴的使出力气大喊:“老四,老四,这儿呢。” 徐妙薇没有看到朱标的身躯自然不相信,两手抹掉眼泪到处寻找着。 “老四,老四,这儿呢。”徐妙薇听到朱标的说话声,她提心吊胆的寻找着,就怕自己出现了幻听。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斜坡的草,徐妙薇看到后立刻跑了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 “太子殿下,呜呜。”徐妙薇赶紧俯下身,把朱标连拉带拖给拽上来。 朱标刚要站起来,徐妙薇哇的一声就大声哭了出来,死死的抱住他,呜呜的哭着,又笑着。 “你吓死了我……呜呜。” 朱棣也立马跑过来,徐达和刘伯温跟在身后。 “大哥。”朱棣傻啦吧唧的笑。 “太子殿下没事就好,不然我这辈子无颜见陛下。”徐达说道。 朱标轻拍着徐妙薇的头道:“没事了,没事了,快去救赵云生。” “俺去。”朱棣立刻顺着朱标指的方向,朝着斜坡下面冲去,随后徐达也跟了下去。 刘伯温看着朱标说道:“徐小姐,快帮殿下包扎伤口。” “好。”妙薇立即凑上前,扶着朱标走到一旁坐下,从刘伯温手里接过药瓶。 她颤抖着双手把瓶子打开,里面是白色的药粉,掀开胳膊上的盔甲,把药粉倒了上去。 其他处衣服连着血肉,徐妙薇看到却无从下手,朱标用力的把粘血肉的衣服撕开,脸上变得狰狞。 妙薇紧紧的咬着嘴唇,才把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狠着心把药均匀涂在伤口上。 刘伯温拿来从里衣上撕下来的布条,帮朱标把伤口包上,又怕包扎太紧,让徐妙薇给松了松,胳膊上的血很快又渗了出来。 徐妙薇转过身蹲在地上哭着。 朱标额头上都是汗,咬着牙对徐妙薇道:“还没死呢,快去拿水囊过来。” 徐妙薇以为他渴,立刻跑到徐达的战马前,取下水囊,快步跑到朱标跟前:“殿下,水。” “拿去给赵云生。”朱标指着刚被朱棣和徐达背上来的赵云生。 徐妙薇点点头。 “太子殿下,常将军和邓将军追击爱猷识理达腊去了。”刘伯温让过来几个将士把朱标扶起来。 除了两边胳膊一些刀伤,朱标的伤并没有要害之处,倒是赵云生帮他挡了后背一下。 朱标歇息片刻,走到赵云生身边:“是你救了孤。”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救您是……我职责所在。”赵云生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 “战况如何?”朱标看向徐达和刘伯温。 “围剿北元骑兵,逃掉两千多元贼,那个爱猷识理达腊带着其他人闻迅逃跑。我大明将士也——伤亡惨重,老常去追击剩余的残兵。” 朱标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双手紧紧攥拳,倒在地上的大明将士数不胜数。 尸横遍野,一片狼藉,中了箭的死尸,残破不堪的北元。 天上空飞来一只野鹰,在远处盘旋着,朱标对刘伯温道:“一代草原豪杰成吉思汗,曾经剑指天下攻进草原。 今日他的子孙必须在这里把属于汉家的河山一寸一寸给孤完整的吐出来,怎么吃的,就怎么吐。” 刘伯温看着天空盘旋的山鹰摸着胡子:“大明前路可期。” 举目望去,尸山血海,战场上随处可见大明将士的尸骨,断裂的盔甲和武器。 朱标看到这些,对刘伯温和徐达说道:“令人找处空地挖坑,把大明将士的尸骨挑拣出来,孤要让他们入土为安,而不是被野鹰和野狼啃噬。” 穿着普通兵士服装的朱棣和徐妙薇,浑身上下都是血污,和泥泞草屑,但眼神却十分坚定。 他们放在后世,还是初中孩子的年龄。 朱标望着上都河道:“把将士安置在这里,也好有个归处,带他们的骨灰回南京。” 很快那些将士就挖了大坑,朱标让刘伯温准备些覆盖粮食的油纸和笔。 “把他们每个人的骨灰分开包起来,写上名字,等到了甘肃烧制骨灰坛,再封装带回南京。” 随着一声号角响起,似乎千军万马在奔腾,将士的尸骨不断的被收敛,抬进大坑。 收完大明将士的尸骨时,已经是过了一整天,大家也都休息的差不多。 夜幕降临时,徐达看到朱标站在远处的土丘上,便没有带其他的兵士,走过去道:“太子殿下。” “徐叔叔,孤想继续带兵向北去追,不活捉爱猷识理达腊,誓不为人,孤要为死去的大明将士讨一个交交代。” “徐达听太子殿下调遣。” 正文 第181章 北元投降 “继续追击!当年豪杰成吉思汗怎么攻的土地,今日我们都要一并拿回来。” 今夜的草原有点可怕,远处几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那些草原上的尸骨,狼视眈眈。 隔着尸山那边就是朱标和徐达休整的大军,这种局势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朱标换了新的铠甲,右手握着长矛,斜指北元。 徐达表情严肃,紧随其后。 “老四,怕不怕?”朱标回头看着朱棣问道:“大哥,俺不怕。” “好,出发!”朱标喊道。 徐达命休整好的数万兵马继续前行。 因为常遇春和跟邓愈带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大批伤员被刘伯温带着将士护送回甘肃。 “驾!” “驾!”“驾!” 朱标的马像道黑剑,直向北元而去。 徐达他们紧紧的跟在左右。 天亮后,他们遇到了正和北元残部较量的邓愈和常遇春。 “徐大将军来了,兄弟们,给我杀,攻元贼老窝。”邓愈举着剑激动的叫道。 “太子殿下。”常遇春看到领头的徐达跟前正是朱标,他笑着转过头,继续杀贼。 大明骑兵排成一条长线,万马奔腾着冲向北元残余,烟尘万里。 风在耳边呼啸着,战马蹄下生风,大旗因为战马快速移动,被风吹的展开。 明字十分耀眼。 “杀!”朱标手握长矛,策马冲进大军。徐达这次不敢懈怠,紧随其后。 哈纳出跟爱猷识理达腊逃到这里,被常遇春和邓愈他们追上。 常遇春以为朱标被北元骑兵给杀了,比平时还要猛烈。 “徐达,你还记得我吗。”哈纳出对徐达冷笑道。 “你是谁家孙子。我徐天德何时认识你。”徐达举起长刀直接砍向哈纳出:“陛下敬你,我徐天德非要你做刀下鬼。” 说着刀便劈了过去,哈纳出迎面挡下。 爱猷识理达腊把自己年轻的皇后安置在一旁,骑上马,拿起蒙古弯刀,向朱标冲来。 “大明太子,今日我要斩你的狗头。”爱猷识理达腊声音粗劣的对朱标挑衅。 朱标瞥了他一眼,直接刺过一矛,两人的战马同时跃起,朱标又是一刺。 爱猷识理达腊侧身躲过,直接拿弯刀砍来,朱标勒马后腿,卯足了劲儿再次跃起。 “今日,孤要为死去的汉家儿郎讨个公道。” 朱标说着又是一劈,他的长扁矛两侧让徐达给开了刀锋。 矛刃侧过,划伤了爱猷识理达腊的战马。 爱猷识理达腊要比朱标的耐力和武力高一截,所以他不断的消耗着朱标的体力。 用他的弯刀不断的对着朱标那条又伤的胳膊袭击。 朱标来不及躲,弯刀从他的眉毛处掠过。 爱猷识理达腊十分得意,看了眼他的女人,又继续策马奔向朱标拼杀。 和朱棣对战的是东草原的部落(鞑靼),跟常遇春对战的是草原西的部落(瓦剌)。 漠南漠北的骑兵围攻着邓愈和徐妙薇。 两军相杀在一起,徐达发现哈纳出的弱势,直接一刀劈下。 等哈纳出反应过来时,只感觉肚皮一凉,风直接吹进脾脏,他看了眼自己的肚皮,还想着把那血赤糊拉的东西塞回去时。 徐达又是一刀。 哈纳出直接仰面朝天的落下马去,瞪圆眼睛望着天空。 “哈纳出!”爱猷识理达腊看到他倒下,立刻惊呼。 愣神的一秒,朱标直接一矛刺中他的肩胛骨下方,向上一挑。爱猷识理达腊吃痛,右手的弯刀哐当落地,调马奔逃。 朱标策马而追,李大棒子和徐达紧跟朱标。 李大棒子拿起自己身后的软木矛头,奋尽全力投掷。 噗嗤,血雾喷出。 爱猷识理达腊嘴里不断的涌出血来,摔落下马。 “我的汗!”爱猷识理达腊的年轻皇后脸色苍白,大声尖叫。 北元骑兵这一刻也有些漫无目的了,他们的大汗,他们曾经的北元太子已经死了。 朱标擦去脸上的血,冷冷的看着她喊道:“你的汗已经魂归西天了,你也去西天陪他吧!” 随后他策马到爱猷识理达腊的身前,俯视着道:“我大明拿下你的狗头祭我万千将士亡魂。顺便带你球见见我父皇。” 那个女人看到自己的大汗已经死透,立刻哭的梨花带雨道:“大明太子殿下,求求您放过我吧。” “放过你,当初你们杀我汉家子女时,他们是怎么求你们的,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欢呼。 李大棒子把她绑起来押解,随后朱标和徐达策马进了北元残余的大营。 常遇春和邓愈,朱棣他们都骑马停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的其他首领。 见朱标策马而来,那几个首领立刻跪下,双手奉上弯刀: “东草原部落愿降大明太子殿下。” “西草原部落愿降大明太子殿下。” “三子兀班部……兀良哈部……” “愿降大明太子殿下。” 朱标没有说话,从王保保提前死那一刻起,历史这条船就已经开到了另一条线上。 “愿降太明太子殿下,大明皇帝陛下万岁。大明万岁。” 朱标依然不理。 “若是大明太子殿下觉得我们不够忠诚,我们愿以死明心。” 常遇春和徐达还有朱棣看着沉默不语的朱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事。 为什么不接受请降。 “你们的条件孤不满意。”朱标淡淡的道。 “我们愿将六万头牛,五万只羊和所有战马奉给大明太子殿下,大明皇帝陛下。” 朱标摇头:“不够。” 几个领头的咬牙道:“愿将所有的珠宝悉数贡给大明,白银二四十百万两,黄金五十八万两。” “黄金白银本来就是你们祖先从我们中原抢的,这叫还。”朱标一字一句道。 “大明太子殿下,我知道大汗的三百万石粮食在何处。” “东草原愿每年为大明献三百美女。” “西草原愿意每年进贡牛三千头,羊五千只。” 朱标勒马,高傲道:“孤接受你们的投降,所有投降的北元骑兵归属李大棒子管辖。 不愿意投降的,以死明志这种把戏,孤帮你们准备刀。 所有成年男子,包括往后的男子每年为大明开垦荒地,做工,不得骑马习武。 其余,待议。” 朱标看了眼这些壮年,留在这里他们会东山再起,带回去好好的垦荒,正好往后的盐场,矿场都需要大量劳力。 徐达在旁边道:“怎么区分他们。” “划等级。” 正文 第182章 明朝打工人 “让刘先生回去制定个地位分级就好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徐叔叔一定记得当年被元廷统治的事情吧。” “记得。” “那就那样办。带他们去帮百姓开垦荒田,既然请降,就别留在草原了。”朱标对徐达吩咐道:“把几个部落的名字登记造册,在甘肃陕西一带开荒。 不得让他们随意有兵器,不准搭帮结派,交头接耳聚众,分散给各地,让官府看管。” 北元请降的第二天,朱标命刘虎和邓愈清扫北元逃跑的贼军,并让人火速接管草原,加一监督。 请降的部落首领,朱标打算带回南京,交给老朱发落。 就在这时,一个蒙古女人挣脱了束缚,冲着朱标跑了过来,被身边的朱棣一脚踢飞。 “臭女人,想对俺大哥做啥。” 朱棣撸起袖子,看着那个北元皇后:“你的大汗已经死了,北元不复存在,都大明的。” “呸!”那蒙古女人捂着自己的肚子,趴在地上看着朱棣,恶狠狠地说道:“我要替大汗报仇。” “你还是先打过我再说吧,真是女人越漂亮越会骗人,人都死了还装什么,真不如男子一起痛快。” 朱棣说完对朱标道:“大哥,俺处理了她。” 听着朱棣刚才的言论,朱标刚反应过来,随即摆手道:“慢,留着她有用,押回南京。” 虽然不明白大哥的意思,但朱棣并没有反对,点头把那个草原女人绑好。 回到甘肃不久,刘伯温便和李文忠送来了草拟条件,拿给朱标查看。 “什么?给他们吃白馒头。”朱标啪的拍在纸上:“大明百姓哪个是吃的白馒头。换成窝窝头,不,孤觉得换成稀粥汤最合适,这东西减肥还健康。” “是,殿下。”刘伯温立刻把给北元贼兵的馒头划掉。 “这个是什么?为官?当什么官啊,人家整天放牛放羊,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当官还得为百姓办事情,这是折磨。费神。改掉。” 李文忠看着他们为那些俘虏制定的东西,听话的点头,陛下不在这里,太子殿下就是最大。 “这么多人都带过去,不知如何安排。”刘伯温有些发愁。 这些请降的俘虏加起来可不下万人,除了北元骑兵被朱标专门分给李大棒子,其他的安排起来实在不容易, 分到哪里都得张口吃饭,这可不是轻松的活儿。 “对了,带回去。”朱标云淡风轻的说道。 李文忠傻了,这么多人带回去放哪里?又不是能抓一大把的蚂蚁臭虫。 “孤要在江南建织造局,那些女子带回去做工,另外还有盐场矿场的都开起来。 到时多余的人,就把他们当成壮劳力,好好的去各地开荒,一定要分散开,并加以看管。” 李文忠点头,完全按照朱标的建议,随后道:“这叫什么?” “大明打工人。” “好名字,好名字。”朱棣拍这手回来:“这个好。” 李大棒子进来道:“殿下,听说要把这些人带回去做织工?” 朱标点头:“正是。” 看着一大群如花似玉的姑娘被拉去做织工,李大棒子想到自己手下那些兄弟还没有娶妻生子,便嘿嘿笑着。 朱标道:“李大棒子,你告诉孤你想什么馊主意呢?” “太子殿下,我手下那些兄弟都还没有那啥女人。不如……给大家安排配婚。” 李文忠喝道:“李大棒子,你胡咧咧啥,你就不怕那些娘们儿半夜把我们那些将士毒死?” “大哥,是他想女人。”朱棣在旁边神补刀。 看大家这幅神情,李大棒子摇摇头道:“那还是算了,是末将在胡说了,太子殿下。” “大棒子,下去吧。”朱标对他挥手说道:“那些备选的骑兵都交给你了,可别犯二,大营讲的是得军心,钦佩知道吗,你要让他们心甘情愿跟着你。 到那时,孤给你安排个漂亮的姑娘。” “哎,谢太子殿下。”李大棒子笑着蹦着出去了。 李文忠道:“看看这个李大棒子,没一点将帅的样子,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 朱标对刘伯温和李文忠,笑着说道:“不必在意,孤知道他就那样。对了,你们忙了一天好好歇息。” 刘伯温点头,带了名册离开。 “老四,跟大哥去看看那个赵云生。”朱标吩咐。 要不是赵云生。这次他可能都被元贼戳成肉泥了。 他力气大,又忠心,常年在黄河里捞尸,做事十分周到细腻,朱标有意把他培养成自己心腹。 李大棒子虽然大大咧咧,做起事来绝对是第二个常遇春,所以才把那些骑兵交给他。 …… …… “妙薇,怎么样。”朱标走到赵云生的床榻前,看了眼周围的几个大夫:“伤势如何?” “回禀太子殿下,只要日后多加调养,不久便能生龙活虎。”几个大夫说道。 “殿下放心,赵云生早上还醒过几次。”徐妙薇靠在他身边,认真的解释道。 “嗯,还有件事需要你去。”朱标摸了摸她头发道:“这次攻打北元后收获了几千斤的草原药材,你和几个大夫连夜把它整理好,到时带回大明科技院。” “嗯。”徐妙薇点点头。 吩咐好所有,朱标才去看那个敏敏帖木儿。 对于她,就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需要时间好好的收拾,和教化。 朱标命人把敏敏帖木儿带到了那堆药材前,仔仔细细的让她辨认每一味药材。 “巴巴,你想怎样,你这个恶毒的太子。”敏敏帖木儿骂道。 朱标看了她一眼,对后面的人挥挥手道:“把敏敏小姐的嫂嫂和小侄女带上来。” “嫂嫂。”敏敏帖木儿原本眼里都是恨意,这会儿看到王保保的妻女后,眼里充满了泪水:“嫂嫂。” “敏敏。”王保保的夫人望着敏敏帖木儿说道。 朱标道:“好好想想,是一心一意投降大明,还是孤把你送到教坊司做花魁?” 敏敏帖木儿自然知道花魁是什么意思,当下气的羞愤不已,这个大明太子真是没有善良,肚子一定是黑色的。 朱标走出去后,立刻让人看押好她们,并把药材快速的装在马车上,打算回南京。 徐达和常遇春他们没有意见。 想到云南不知道战况如何,但沐英和蓝玉还有傅友德坐阵,绝对够拿下云南了。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朱标的身后。 正文 第183章 老朱:这是咱儿子 “太子殿下最近可好。”声音徒然在朱标身后响起。 “你怎么来了。”朱标眼里闪过诧异:“毛骧,你来晚了,北元已经请降。” 毛骧看到朱标胳膊有伤,但并无大碍,他没有再问,只是点点头说道:“我来迎殿下回京。” 次日,车马人将士浩浩荡荡的向南京方向而去。 班师回朝,路途遥远,需要些日子。 所有草原俘虏皆用麻绳套着拉着,只有北元皇后,还有王保保的妻女,敏敏帖木儿被关着。 其他的几个草原部落首领那是一个劲儿的跟着徐达朱标献殷勤。 朱标拒绝毛骧护送,让他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老朱。 毛骧快马加鞭,连夜向南京赶去。 从甘肃回南京,正是六七月炎热夏天,众人热的脱掉铠甲,穿着露膀子的背心。 行军到陕西时,好几处都是荒无人烟,那些房子都被茂盛的绿草遮盖着,被遗弃。 朱棣无聊,朱标就跟他和徐妙薇讲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庄稼作物。 “大哥,你说的就是让母后种在土里的蛋蛋?”朱棣问道。 “那叫土豆,最适合在北方一带生长,这八百里秦川……”朱标滔滔不绝的讲着。 正在这时,前面有将士匆匆跑来说道:“大将军,太子殿下,那边的俘虏中了暑热。” 朱标和徐达对视一眼,随后对后面的说道:“李大棒子去处理。” 天气炎热,行军又是不分白天黑夜,有些人热的受不了,中暑也很正常。 营中的大夫都会配置解暑的草药,进行消暑。 下午驻地休息时,旁边的将士跑来告诉朱标,说敏敏帖木儿要见他。 “见孤做什么?”朱标坐着并没有动的意思。 “回禀殿下,听说是生病了。” “生病找大夫,找孤做什么,孤还能帮她解决不成。”朱标说道。 “巴巴殿下——” 朱标正说话,就听见那边传来敏敏帖木儿的喊声:“巴巴太子殿下。” 什么巴巴太子殿下,这个敏敏帖木儿叫的也不嫌弃瘆得慌。 朱标走到远处,看着她:“你又怎么了。” 这次敏敏帖木儿没有如平常一般,只是把头重重的磕在木头板上大声道:“大明太子,求你开开恩来救救萨仁吧。” 朱标侧头,发现正是王保保那个女儿,看样子应该是中暑。 他不是让李大棒子帮大家防暑热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他负着手道:“你让孤救她,你用什么作条件?” “你……救救萨仁,我愿意献身于……”敏敏帖木儿说道。 “不要。”王保保的老婆劝阻着敏敏帖木儿。 “行了,别演戏了。”朱标转过身道:“这东西,孤不需要。” 看了眼那个孩子,是个明目皓齿的小姑娘,此时紧紧闭着眼睛似乎很难受。 朱标挥手:“把那个小孩子带出来,让大夫诊治。” 他可以欺负那些北元贼兵,但这么小的孩子他堂堂大明太子,没必要去赶尽杀绝。 敏敏帖木儿看到朱标带着她的小侄女离开后,她转过头对那哭泣的女人道:“嫂嫂,莫担心。萨仁会没事的。” 身后的大汗王后此时头发散乱的像个泼妇,坐在后面冷冷的讥讽着道:“你们是草原的罪人,萨仁生病了,这是草原之神在警告,在惩罚你们。” “你——”敏敏帖木儿道:“要不是我哥哥镇守山西,哪里有你的快活日子。” 大汗王后冷冷笑道:“你哥哥镇守山西?若不是他,明军能一路攻破?也许他和明军串通了,你以为大明人会救萨仁,真是太单纯天真了。” “喂,吵什么吵。”旁边的将士瞪着眼睛,用马鞭抽打了两下木栅栏,喝道。 不久后,朱标让人把那个萨仁送回了敏敏帖木儿那里,直接转身离去。 敏敏帖木儿对萨仁道:“萨仁你还好吗,草原之神保佑我们。” “萨仁。”王保保的老婆抱着那萨仁,痛哭流涕。 敏敏帖木儿看着走向远处的朱标,随后又低着头去。 …… 朱标回京的这天,老朱早早地就让人在宫中设宴,命这些儿子穿戴整齐去宫城外迎接。 南京城正是七八月,紫金山层林叠嶂,景色秀丽,整个南京城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夏风拂面,人山人海。 老朱早早地站在城楼上看着朱标的身影,他今日特地穿了一身新衣服。 马皇后笑道:“你啊,今日终于舍得穿新龙袍了,真是不容易。” 众人听到马皇后的话,看向老朱,皆赞叹起来。 平日里,他们感觉自己的陛下就是和农民皇帝,今日看到他的穿着,才感觉到这是真龙天子。 青龙布靴套在脚上,一身装束将天子的威严显得淋漓尽致。 在众臣的瞩目之中,老朱在城墙上一步一步的度着步子,他不时的搓着手。 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拿下了北元,就银两和牛羊,还有那些粮食,对于大明来说,就是雪中送炭。 老朱等来等去不见人影,只好坐在眼睛看着远处,他的身侧留出了一个位子,依次下去才是朱樉和朱棡的位置,随后又空了个。 接着是朱橚他们,和众公主小皇子。 百官之首,除了留在朝中的几个武将外,下面就是昂首挺胸的李善长,接着是宋濂,胡惟庸他们。 望见远处的大队人马和大明的旗帜,老朱眼睛开始笑了起来,直接站起来道:“是标儿,你们看到没有,是标儿。” 老朱像个为儿子高兴的普通老父亲,话语里都是毫不掩饰的那种自豪。 他站起来哈哈大笑,城下的百姓纷纷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都起来。”老朱浑厚的嗓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谢陛下。” 老朱的目光已经盯着离南京遥不可及的大队人马,嘴里重复着一句话:“咱的好儿子。”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我等佩服。”李善长立刻笑着接话。 “哈哈,李丞相说的对。”老朱直接称赞。 随后汪广洋和宋濂他们也都跟着一起拍马屁。 老朱眯起眼睛,让他去打这一仗,也和徐达他们更多接触,往后若是他能培养心腹也好,收服这些淮西勋贵也好,自己都会根据情况帮他铺展好大路。 朱标的车马离得越来越近,不少的百姓都跑出了城门迎接,十分的热闹。 正文 第184章 老朱:拿鞭子 太子回朝是大事,城中百姓拥挤不堪,都想看看让北元请降的才能之士。 李善长笑道:“陛下,今日收复北地,可喜可贺啊。” 老朱点头没有说话,作为一国之君,打胜仗是好事,但对他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儿子平安归来。 看到朱标的身影,他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些日子,人在南京城,心却跑到了北元。 刘伯温看着远远的南京城,心情十分复杂,望着朱标的后脑勺子有些担心。 他能感觉到太子对自己的重视和真诚,同样他也该为主谋事。 如今打下北元,太子功绩也十分卓越,看起来是好事,却有可能变坏事。 自古隋唐之事,父子之争就是教训,一山不容二虎,斗起来必有一伤。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陛又刻意让太子去了军中,与徐常两将军走动。 去年常将军生病,原本可以派其他人去,陛下执意让太子亲自去看望,是在有意培养? 刘伯温实在猜不透,他也不敢去猜,陛下心思也不是每次都能后猜中,猜错了掉的就是脑袋。 他打算静观其变。 …… “胡惟庸!” “陛下,胡惟庸在。”老朱对他挥手道:“带人去城外迎接太子。” “臣遵旨。” 老朱挑选了几个锦衣卫中的高手给了胡惟庸。 随后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送到城上,挥手写下几行大字,交给了礼官。 夏日的南京城,秦淮河水被晒得热滚滚,凑热闹的百姓跟雨后的狗尿苔一样,遍布在城两旁的大树下面。 胡惟庸带着两行人马,步子走的飞快:“太子殿下,太常卿胡惟庸来迎接太子殿下。” “胡参知。”朱标对他点头。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舟车劳顿,人困马乏,今日就由臣为殿下牵马,护送进城。” 随后胡惟庸和徐达常遇春说了几句话,到刘伯温时,直接掠过他去牵马。 刘伯温摇摇头,并不在意胡惟庸的态度,跟在朱标身后。 “太子殿下请。”胡惟庸走过去拉起马缰绳。 “慢。”朱标制止胡惟庸,对他身后的锦衣卫副指挥说道:“帮老四牵马。” 朱棣十分惊讶,这事他想也不敢想啊,大哥却让人帮自己牵着大马,心里十分感激,看着朱标。 从小自己就是野生长,跟随大哥去北地,他总是照顾自己,今天又让人给他牵马,对比自己大的大哥脱口而出:“大哥,俺自己骑。” “你,给老四牵马。”朱标没有听朱棣的,直接让副指挥使执行。 城楼上,老朱对旁边的礼官命道:“都写好了?” “回陛下,写好了。” “陛下写的什么?”马皇后转过头问他。 “待会儿就知道了,你看咱标儿快进城了。”老朱指着即将到城下的朱标对马皇后说道:“标儿壮实了不少,有咱的风范。” “明明又黑又瘦。”马皇后反驳老朱的话。 旁边的皇子公主乖巧的站在老朱和马皇后的身边,望着城楼下回归的大哥。 老朱笑道:“好,听你的,标儿瘦了,成不,不过越来越有咱的风范了,咱也老了。” “对啊,我那天可帮你拔了鬓角两根白发。”马皇后眼睛牢牢的盯着朱标,和老朱说着话。 老朱是很满意,他自己带兵打仗,知道军队是相对难以掌控的组织。 要想让三军服从,就必须是让将士信服的,要么有威望,要么有功绩,得军心。 资历上他的标儿肯定不如自己和徐达常遇春他们,所以就得让他必须震住三军,和将士建立信任。 带兵打仗,统领大军,如何去调遣三军,如何指挥布局,看起来是将领的才能,实际上是和将士的信任,拥护问题。 他们都是见血上战场的,严刑酷法对他们没用,个个都是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更信服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将领。 希望他的用心良苦能让标儿明白。不然他绝不会让他堂堂的大明太子去冒风险。 胡惟庸为朱标牵着马,两边为他开道,朱标看了眼四周,在人群寻找着身影。 看太子殿下找人,胡惟庸笑着说道:“沈家成了皇商,是陛下亲赐的,原本要封官,沈小姐却代沈千城拒绝,真是捉摸不透。” 胡惟庸怎么知道自己在人群中找人,真是个马屁精。 朱标点点头:“孤知道了。” 找来找去,并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她,朱标也不再去找,安心的骑马。 随后,城楼下来一人,是礼官带着圣旨下来,等朱标徐达他们都下来后,清了清嗓子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咱赠曰太子诗一首,名为《示儿》 枪挑北元万里地,志复山河大明兴!众人不知谁人子,只管大声问姓名。 咱帝临天下,曾立志,驱鞑破虏,恢复中*华,今长子标,携将剿降北元,收复咱大明江山,生子如此,夫复何求。 大将军魏国公徐达,右将军鄂国公常遇春,诚意伯刘基,左将军李文忠……郭英,明日于奉天殿论功行赏。” “你可算回来了,真担心死母后了。”马皇后最先走到朱标面前,抚摸着他脸说完,又走到朱棣面前拉着他道:“棣儿,快回去跟你母妃报个平安。” 徐达和常遇春看到马皇后和老朱后,立即道:“臣徐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常遇春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臣刘基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臣李文忠……” “臣郭英……” 老朱点头后,看着朱标久久没有说话。 倒是马皇后看到徐妙薇,笑着拉过她的手道:“妙薇,你跟棣儿差不多大小,却敢上阵,本宫看你喜爱的紧。” 老朱看着朱标一眼,对身后的于一说道:“拿马鞭给我。” “拿鞭子给我!”老朱又重复了一句。 徐达和常遇春咯噔一下,陛下要马鞭做什么,是不是要抽太子殿下。 “重八你干什么呀。”马皇后急忙问道。 “父皇。”朱棣也急了。 老朱没有回答他们的话,看了朱标一眼:“跟咱回宫。” “是,父皇。”朱标点头,乖巧的跟在身后。 父子两很快把马皇后徐达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一路上,老朱一句话也不说。 朱标也就什么都不问,看着老朱手里握着的马鞭,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一路上,父子两跟演哑剧一样,回到乾清宫,老朱让太监关上殿门,在外面侯着。 正文 第185章 咱要教训你小子 “你想干什么!” 老朱神情严肃,手里把马鞭握的紧紧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咱该奖赏你?” “儿臣不敢。”朱标如实说道。 “咱看你就是这么想的。” 父子两人站在乾清宫,呼吸声十分清晰。 “告诉咱,你错在了哪里?” “儿臣何错之有?”朱标望着老朱问道。 老朱一手握着鞭子,直接走到朱标身后,徒手将朱标的衣服给撕开,露出之前的箭伤:“你见过谁家太子冲锋陷阵?你这是胡闹,别以为你收复北元,咱会夸你。夸你是不可能的。” “如果因为这件事,请父皇责罚。” 跟老朱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得,老朱一向说到做到。 所以朱标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你……你……”老朱手里攥着的马鞭迟迟没有落下,气的在自己手上打了三下:“下次不可如此,你虽需要历练,但不能再如此莽撞。” “父皇教训的是。”朱标并不打算解释。 马皇后站在乾清宫门口急得走来走去,这个朱重八又想犯浑了是不是。 “今后,你不得再领兵作战,徐达不比你经验多?常遇春不如你勇猛吗?李文忠傅友德不比你经验多吗?邓愈沐英他们,都要比你这小子厉害。 过些日子咱要去扬州看看收成如何,耕种是朝廷头等大业,百姓之大事,你跟咱一起去。” “是,父皇。”朱标此刻变成听话的乖太子。 父子两人沉默了很久,老朱坐到旁边椅子上,压制住笑意,板着脸,说道:“饿了吧。” “有些饿。”朱标点头。 老朱也没在说什么,走到大门口,打开门道:“传膳。” 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马皇后,看她站在这里,就咳嗽着说道:“那小子在里面。” 马皇后不理他,走过去时撞了下他胳膊。 “标儿,你父皇揍你了?”马皇后看到朱标身后的衣服破了个大口子,眼尖的瞄到箭伤,心疼的对他说道:“你父皇也是担心你。” “儿臣知道。”朱标走过去对马皇后说道:“是儿臣莽撞。” 看到娘儿两,老朱走到桌子旁坐下,马皇后忍不住数落起来。 “标儿都是要完婚的人,你这当爹的还能打他?传出去不是要让人笑话。”马皇后埋怨道。 “你懂什么?咱不教训他,他还有下次,咱给他打下江山,让他安安稳稳治理不好吗?”老朱拿起茶壶倒了杯茶。 茶杯还没到嘴旁,马皇后就说道:“谁也不准训我儿子,包括你朱重八在内。” 正要反驳马皇后,于一走进来道:“陛下,该用膳了。” “上菜。”老朱挥手。 桌子上放了鸡肉和鱼肉,几道道小炒菜。 马皇后看了眼桌子的菜,笑了起来,这个老犟驴,还是心里疼儿子的,瞬间她就消气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老朱斟了两杯大明五粮雪曲道:“说说你这北征都干了些什么。” 其实大致老朱都知道,只要他想知道的,什么都瞒不住,就看他想不想知道。 但对于儿子,夫妻两人还是想听听朱标说的,并不想通过其他渠道了解。 朱标点头,就讲了这一路上的重要事情。 “没想到朱标标干掉了那个王保保,这是咱没有预料到的。”老朱说着把鸡腿夹给朱标,又夹了一个给马皇后。 其他的事情,老朱都是不发表意见,唯独对于朱标亲自冲锋那件事,十分不满。 对于火炮和火器的事情,老朱很难得的夸奖他,并说火器要多多改善,作为兵器重头。 “这次,邓愈还未归来,李大棒子和赵云生是有功之臣,请父皇封赏他们。”朱标言辞恳切。 “咱知道了,救了咱儿子,该封赏。那几个草原小首领,还有王保保的妻妹,就先关进软禁起来,事后再做打算。”老朱沉思半天后对朱标说道:“北元的那些粮食,和那些银子,牛羊,由户部登记造册。” “是,儿臣想在扬州一带建织造局,那些带回来的草原人可以去劳作,江南一带的女子也可以去织造局。” 马皇后赞成,说道:“我认为织造局可建。” “你真能给咱整出白如雪的盐出来?”老朱对这个白如雪的盐,实在有些不信,毕竟盐的重要性,他十分清楚。 “父皇,母后,儿臣认为可以由朝廷为主力,组织盐商,由朝廷主办盐业,丝绸,茶叶……等。” “等你做出来再说吧,杨宪疏通运河一事做的非常不错,造船厂的事情也进展顺利。” 老朱对他说的白如雪的盐有些质疑 “标儿,朝廷的第一大事是什么?” “农耕之事。” 看他知道,老朱点点头:“既然回来了,初春时说的大明军校你也该好好的准备。” 想到军校的事,朱标点头。 “父皇,儿臣想把江北江南的水师整合成大明海军军校,再南京建立。 在北平府,建立陆军军校,全面培养将士。” 老朱摇摇头:“南京的就叫皇明第一水军,往后可以在沿海各地继续建立。北平府的就叫皇明第一陆军,你看怎样。” “都听父皇的。”朱标笑道。 老朱和马皇后对视几息,马皇后朝他挤眉弄眼,暗示他赶紧问朱标。 “标儿啊……你。”老朱说到一半不说了,接话道:“那个,怎么不吃菜啊。” “咳咳。”马皇后又暗示他。 老朱砸了咂嘴,索性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跟咱说?” “什么事?”朱标嚼着菜,一脸不解。 “你小子跟咱装傻。”老朱看到太监宫女都不在,才说道:“徐达那二姑娘,你怎么回事儿。” “父皇,我……” 老朱说道:“男女之事是人之常情,既然做了,咱们老朱家不能对不起徐家。” 什么不能对不起徐家,他也没做对不起徐家的事情,朱标想来想去不明白。 “过些日子咱就下旨赐婚,和常家姑娘一同进宫。”老朱对马皇后说道:“这些事你去安排好。” 朱标还想说什么,老朱就对他挥手道:“吃好了?赶紧回东宫去歇着,咱和你母后有话说。” “儿臣……告退。” 听到脚步声远去,老朱这才对马皇后说道:“一同进宫最好。” “当初咱给标儿定下常家,是为了……如今看来,标儿能收复北元之地,咱也不太担心,既然他和徐家姑娘两厢情愿,这事就愿意吧。” 正文 第186章 老朱:最好的时机 老朱起身,惬意的活动着自己的身体。 今天太子回朝心情原本就是不错,那些宫女太监都被他打发到前殿去了,连于一也没在。 “妹子,你这是干什么?” 老朱走到马皇后的身边,看着她双手抱膝坐在床榻上,两边纱帐晃来晃去。 “今晚我……上面。” “别忘了咱是上位。” 板凳咯吱了一声,老朱走过去说道:“跟你换,只这一次。” “这还差不多。” 老朱拍拍后脑勺,坐在马皇后的身边,咧嘴笑道:“那徐家姑娘是不是小了些。” “人孩子跟秧苗似的,一夜之间就可以长很高,我今儿跟徐达和常遇春说话时,她与棣儿同岁,却还比棣儿高半个脑袋呢。” “徐家大姑娘比朱棣长两岁,咱看就很好。” 老朱说完,忽地想起来还有几个人,就走到窗户边拍了拍窗棱试着叫喊道:“毛骧?” “陛下。”毛骧从对面的屋梁的柱子上溜下来,出现在老朱站的窗户边。 “陛下,请吩咐。”毛骧站在那里。 “咱没事,你继续待在那边的房梁上,没事不许过来。”老朱一本正经的吩咐。 “是,陛下,”毛骧点头,立刻回到房梁上。 熄灭了灯,老朱借着外面的宫灯光亮走到床边坐下。 “咱当初把常家姑娘配给标儿时的心思,你还不清楚。” 马皇后点点头。 “咱中年得子,将近而立之年才有了标儿,人家孩子十几岁便可以娶妻生子。 可咱连埋葬父母兄弟的能力都没有,娶妻这事从来不敢想,想着能有地种,就是最好的事儿,你说咱能不疼儿子吗。” 马皇后笑咪咪的道:“还是攻打集庆那年生的标儿,记得当时可把你高兴坏了。” “能不高兴吗,他可是你给咱生的儿子,当年投靠义父时,还是个穷小子,跟乞丐没区别。大家看不起咱,嫌弃咱。 是妹子你的出现,才让咱有了一个家,给咱藏饼子,无微不至的关怀咱,甚至帮咱出谋划策。 那日子虽然艰苦,但是对咱来说无疑是最幸福快乐,老话说,贫贱之妻不可欺。” 老朱向来重情义,马皇后当年跟他走过的风风雨雨,他每晚在其他寝宫歇息时,总是在眼前闪现。 当年朱标的出生,对他来说绝对是最大的好消息。他老朱家有了接班人。 他这个当老子的得给亲儿子置办家业,得给他可以传承的东西。 为了培养他,即使是行军打仗时也一直将其带在身边,十分的重视喜爱。 夫妻两人坐在床榻旁,忆苦思甜。 “标儿刚刚出生的时候,咱给他找最好的老师,让宋濂给朱标传授经学,接受儒家思想。 谁想到实行士绅一体纳粮,他们倒第一个跳出来叫骂反对。” “重八,那你觉得一体纳粮好不好。”马皇后问他。 “当然好,咱这点不如标儿,咱以前是特别痛恨地主官绅和商人。” “现在呢?”马皇后笑道。 “是刘家给了地安葬父母,又是沈家把布庄酒坊迁置扬州,就像标儿说的,每一行中,人都有好人和坏人,重要的是如何区分。 咱对他孔家,宋濂那么好,他竟然公然带那群文人抵制,不和百姓一起纳粮,什么有辱体面。 可别忘了,咱祖辈也是种地的穷苦人,他们蔑视谁呢。” 马皇后看他生气,赶紧和稀泥着,说道:“行了啊,那晚不是答应我宋濂他们这事过去了,你怎么睡一晚起来就变卦。 再说朝中缺少得力官员,这事还得解决。” “不急,标儿回来了,咱往后有的时间跟他商量。” “你还没说这次同意为什么就爽快徐家姑娘的事情呢。” “这事说来话长,听咱慢慢的给你说。 这次是最好的时机。 开国时立他为太子,离朝时让他监国。 标儿熟读儒家经典,性格太仁慈,跟咱的治国理念相差甚远。 不过咱没放弃,最差就是想他经过历练也会是守成之君。将来咱们走了,大明在他手上也一样能富强。 到时分封咱的儿子,让老朱家自己的子孙驻守在北部边疆和各大战略要地。在外地当王爷,为大明戍边。 咱就希望,皇位由标儿这一脉继承,选常家也是为了最好的帮助标儿啊。” 他白手起家开国立明,背后都是功臣的出谋划策与征战沙场。 虽然按功行赏,对有功之臣的努力作出封赏。 但臣子虽然有功,江山毕竟是他老朱家的,不能分。 “之前标儿缺少杀伐果断,仁慈虽博得文臣推崇,但不够。咱怕标儿受欺负,又怕外戚会专权,选定了常家。 如今标儿有仁慈和收复北元的魄力和勇武,是好事。” “前些日子,陛下收到云南的捷报,说蓝玉必有大将风范,往后也是一把好手。”马皇后说道。 “他?大将之才有,却是骄横狂傲,开国封赏时,他多有不服。这个咱考虑到了。” 马皇后听他说到这里,突然明白了意思:“重八,你痛快的答应标儿和徐家的亲事就是为了……” “嗯,咱对徐达和常遇春最为喜爱,朱家和重臣的女儿联婚是必须要做的事。 太子妃必须非常慎重,常遇春之前跟咱一起时,身体不好。如今看来,确是越发健壮。 蓝玉的狂傲骄横,咱之前也没考虑到。若是常家往后以开国功臣身份专权,一家独大,会十分的容易。 徐达,也必须拉拢他,咱就让他家大姑娘配了老四。这些日子咱想过这个问题,正好标儿中意徐家二姑娘。” 老朱说完看了眼马皇后:“你现在明白咱同意徐家的意思了吧。” “重八,你是想让他们两人制衡?正好徐家姑娘跟标儿有了夫妻之实,你便爽快答应?” “徐达跟咱出生入死,自然不能懈怠,两人日后都是外戚,让标儿合理掌握,超然其上,互相制衡便好。 标儿如今有这个能力,咱十分肯定,所以明日奉天殿封赏,就是最好的时机,一切顺理成章。” 马皇后点点头:“如今也只有这样最合适,咱们老朱家不能亏待人家姑娘。” “章溢,康茂才、张兴祖、傅友德他们是咱亲自授意助标儿的,都可以放心信任。” 老朱十分清楚,勇武果断只能开国,但是不能骑马治天下,治国还需仁慈。 文武之间张弛有度才是治国良策。 标儿敦厚、恭敬、仁义的性格便较易成为守成之君,如今收复北元,也算是他的历练,杀伐果断又有何难。 “妹子,咱们现在也是最好的时机。” 马皇后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侍寝!” 此时,寝宫外一片安静,大缸中的鲤鱼在水草中进进出出,自由惬意游驰,月亮进了云层,天色不早了, 正文 第187章 小朱:老朱你很棒 第二日,奉天殿上,老朱依次论功行赏,赐曹国公李文忠,魏国公徐达,鄂国公常遇春,免死铁软券一道。加刘伯温俸禄,征虏左副将军邓愈卫国公,刘虎等人俘虏北元王爷大臣百人,赐田百亩。 重赏赵云生,李大棒子,各自督造南水北陆军校。 朱标和徐妙薇赐婚,于洪武四年与常美荣一同进宫。 次日,于午门外,进行献俘大典,奖赏将士,抚恤遗孀。 对于江南的百姓来说,他们对北边的战乱感触并不深,一来处于帝都,二来离北太远。 但不少从北地逃荒逃难过来的百姓却知道残酷艰辛,现在太子殿下收复北地,带这些俘虏进京,实在是他们高兴的事。 献俘大典更是让百姓激动,京城掀起狂潮。 西北之地的几万头牛羊因数目庞大,行程缓慢,虽然还没有到南京城。 但骡马市上已经疯狂,百姓对耕牛和羊十分期待。 有些知道行情的牛羊贩子兴高采烈的在京城说着北地的牛羊多么的价格优惠,不少的百姓听起来羡慕。 有小道消息说牛羊会被朝廷发卖,需要牛羊的就到处打听,生怕错过了机会。 最期待的还是那些立了功和战死的将士,因为有些遗孀家人路途遥远,朝廷派人去接,因而赏赐抚恤都比奉天殿的封赏要慢一天。 东宫一大早就开始热闹,昨晚锦儿和玉儿把宫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都和朱标讲着。 一会儿端来吃的,一会儿又拿来喝的,要么就是说些郑三宝的事情,和土豆的事。 大清早,朱标就跟高启和那些科技官说了将重改科技院的事,让他们好好准备,倒时分的就更有秩序。 詹事府为了核对将士名单和奖赏的的事情,忙了一天也没有任何头绪。 朱标随后把它交给科技院,让朱棣过来帮忙。 周清下了朝立刻就跑到东宫来了,跟在朱标身后跑来跑去。 “周清,你个御史不好好的去弹劾,跑来干什么?”朱标问道。 “太子殿下,臣来帮殿下做事情啊。”周清一脸谄媚。 “也好,你去帮刘中丞核对将士名单,战死的用朱笔圈出来,把遗孀家人缀在后面。” 周清领了事,立即屁颠屁颠的走开了。 “大哥,你行啊。”朱棣给朱标竖了大拇指:“父皇和文官都怕他的难缠,没想到啊,俺记得这叫一物降一物。” 朱标笑道:“就你皮,快点的干活。” “哎。”朱棣笑着答应,开始帮朱标干活。 周清这是有把柄在自己的手里啊,有这狗腿子也不错,到时候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朱标忙到傍晚,战死的着重抚恤,有功的从重奖赏名单,这些都需要一步步去做。 运回来的药材,北元骑兵,牛羊的贩卖,粮食和俘获的银两登记,那些带回来的草原人安排,明日的献俘大典都得安排好。 匆匆吃了晚饭,就去御书房见老朱。 坐在那里批改奏疏的老朱头也不抬的道:“标儿,把桌子的茶给咱拿来。” “是,父皇。”朱标端着茶杯走上前:“儿臣有事对父皇说。” “你说你的。”老朱手里又拿起一份奏疏,抬头道:“咱先把这份云南来的加急处理下,云南捷报频频传来,是好事啊。” 朱标等老朱处理完,才清了清嗓子说道: “儿臣想为战死北地的将士立碑写传,他们值得被大明百姓记住名字。” “之前邓愈和刘虎在北地,咱白天收到信,说将士的骨灰坛明日清晨就会被刘虎运回,加急上说共三万六千五百二十六小坛,足足装了几十辆的马车。” 老朱手里的笔握了良久后对朱标道:“咱允了。此事并不是什么坏事情,还有你出征之时,给咱的二十万两银子还在,拿来奖赏和抚恤有功之士。” 朱标点头,他损失了那么多的将士。 “标儿,大明英烈碑就建在紫金山的附近吧。”老朱起身,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咱与你母后的陵寝就选在紫金山南麓独龙阜玩珠峰下,就让刘伯温帮他们选一处好地方,全部植松栽柏,禁止百姓上山打柴。” “父皇,这……” “没啥不合适,那些抗元英烈就在咱的脚下,等百年后,咱跟他们一起帮你守着大明江山,不好吗。” “好!”朱标重重点头。 要是之前他对老朱属于敬重和佩服,不管之后如何,这一刻他是动容。 “这些事你还用问咱?直接办了就好。明日的献俘大典跟咱说说你怎么想的。” “儿臣曾经在北地许诺,根据他们杀敌数奖励,死去的将士,朝廷会抚恤遗孀,奉养他们的父母,这是儿臣的承诺。 “献俘大典的事,咱去。至于抚恤奖励将士的承诺你来兑现,君无戏言,记住了吗。” “是,儿臣记住了。” “回去吧,别为这事累坏了,后面的事情还多的很。”老朱对他挥手笑道:“咱处理完这些奏疏,也找你母后去。” 朱标看着那一大摞,对老朱说道:“这么多?” “不多,都是百姓的事情。”老朱拍了拍奏疏,脸上笑起褶子:“百姓的事,没小事。对于他们小老百姓来说,每件事都是大事。” 朱标点头。 朝廷的大事就是边关,民生,朝贡贸易。 百姓的事情虽然都是为地,为粮……那些日常琐碎,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就是大事。 朱标出门离去,又站在夜色里看了眼批改奏疏的老朱,默默地对他竖了大拇指。 嗯,老朱,你很棒。 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能为百姓着想,已经很好了。 “太子殿下。” 背后传来轻言轻语的声音。 朱标回过头看到正是言官周清后,问道:“周御史,你这深夜跑这里做什么?” “臣看太子殿下在这里,就想送殿下回宫。”周清接着道:“殿下吩咐的事情已经办的妥帖。” “嗯!辛苦了。” 朱标转身要走。 “太子殿下,不辛苦,需要用到臣的地方,您吩咐。” 朱标转身离去,周清这才直起腰,背着手耀武扬威的离开,走到打瞌睡的守卫前道:“不好好值守还偷睡觉。” “还有你们,在哪里交头接耳的成何体统。”周清指着两个宫女呵斥着。 因为明日清晨就要起来,回去后玉儿她们就准备了柔软贴身的衣服,伺候他歇息。 正文 第188章 老朱的兵哭了 献俘大典的的仪式,朱标并没有去,他是太子,真的不适合再抢老朱的风头,况且他还有面前这些重要的事。 只听说老朱特意换大礼服,带着文武百官上了午门城楼。 四周锦衣卫持刀站立,一个个神情严肃。 最前面是那些草原大小部落的小首领,还有几百个北元的官员和王爷。 二百四十万两白银,五十八万两黄金,还有那些三百万石的粮食和战俘。 牛羊加起来过万,因又行走的缓慢,所以还没有到。 老朱看着哈纳出和元昭宗爱猷识理答腊的首级,摇摇头。 有些不愿意投降的,自愿以死殉元,老朱并没有拦着,其他的几个北元顽固派,被大木架高高的绑在午门中央做典范。 徐达,常遇春,李文忠,郭英和刘伯温,李大棒子扶着有伤的赵云生站在献俘位上。 另一侧站着户部和刑部的两位尚书,这些众多的人口需要户部统一登记管理,还有那些战利品都要登记造册。 刑部则是对于处决那些以死殉葬北元的。 胡惟庸把奏乐的乐工安排好后开始奏乐。 礼部官员走出,依次安排徐达他们上前,随后高声喊道:“献俘开始,敬吾皇。” 那些愿意投降的草原首领带着部落众人齐齐跪下:“拜见大明皇帝陛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达大将军献俘。” “常将军献……” …… 远处的郊外,紫金山附近。 因为那些成千上万的将士都要待在这里进行封奖赏,有些战死的将士,遗孀也众多。 朱标选了宽阔的郊外进行。 四周都是黑压压的精锐围着四周,望不到头。 许多的百姓也跑来远远观看。 朱标安排刘虎和送骨灰坛的将士先歇息用饭。 转头看着旁边的那些排列整齐的骨灰坛,他对玉儿她们说道: “玉儿,坛子都擦干净了?” “回爷的话,大家都把英烈的骨灰坛擦干净了。” 为了擦这个,朱标找来了太监和各宫侍女,从天蒙蒙亮擦洗到了现在,保证坛子干净光亮。 坛子上刻着每一个战死沙场将士的名字。 几百个将士在那里挖方坑,高九丈,宽五丈的石料还没有采集出来,况且要雕刻名字,还需要一段时间。 朱标对旁边工匠道:“把这段诗刻上去: 沙场刺剑破阵,草原号角连声,万里疆土洒血汗,漠北千里破甲生,暮春时点兵! 箭如闪电飞快,鼓点震耳欲聋,收复北元为国事,独留妻儿了残生,大明管此生。” 旁边的小礼官捧着昨晚连夜整理出来的战死将士名单,加上之前在北地制的杀敌奖励名单,细着嗓子开始念道: “杀敌两人,奖励一两银子,骑兵刘狗子,今斩北元普通骑兵十五人,赏银八两,快上来领取你的赏银。” 叫刘狗子的将士,擦了擦自己的手接过银子道:“太子殿下,给多了。” “多了就拿着,留着给你娘买点心和药。”朱标看着刘狗子后面备注的家庭情况。 “弓弩手齐大发,射杀敌三十二人,赏银十六两。齐大发,上来领赏。” “步兵周三顺……” “火铳手赵大里……” “冲锋小将白戈……” 随后朱标又叫来几十个小太监同时发放,锦儿念名字,朱棣负责那些银子,让他们领赏。 每发放一个,就登记做凭证。 朱标对玉儿道:“这三万多的将士家眷有的没来,有的会陆陆续续的过来,待会儿你就把来了的家眷画个勾,记下了?” “爷,玉儿记下了。”玉儿柔柔的说道。 朱标深呼吸了下,带着几十个锦衣卫走到另一侧的大桌前,旁边的毛骧说道:“太子殿下,这骨灰坛和家眷的事就给我们吧。” “好,你去把那些家眷都给带过来,孤要跟她们说几句话。”朱标吩咐毛骧。 半炷香的时间,一半的家眷带着孩子,有的是老人,被将士集中到这里。 朱标看了眼,足足有一千多家眷,有些家眷还没来,有的则是连媳妇也没有。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民妇……” 家眷稀稀落落的见礼,有的是一辈子也没离开过家乡的妇人和小孩子,看到朱标和这么多的将士后十分胆怯。 低着头也不敢哭,看着地面。 “各位……”朱标说了两个字就不知道怎么开口,深呼吸后才对众家眷说道: “你们的丈夫,你们儿子是为了咱们大明朝廷,为了我们百姓战死沙场。他们没有给你们丢脸,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好儿郎,大明的英烈。 而今,孤会把他们的骨灰交给你们,抚恤银也会当面给,不会有人去克扣你们,压榨你们。” 几个懂事的孩子呜呜哭着,被妇人吓得捂着嘴巴,不让哭。 朱标心里沉重,但这些事总要说出口。 “领了抚恤银后,没有任何赚钱能力的老人,朝廷的将士会为你们养老,抬棺哭灵。 有孩子的妇人,可以选择留下来,孤安排你们进织造局,为你们找谋生的事。朝廷帮你们养那些孩子。 不愿意留下的家眷,来往的盘缠都会有,抚恤金也会有,有事直接找当地官府,那路官员敢怠慢了你们,可以直接告御状。 谁家孩子愿意读书的,不分男女,朝廷供他们十年苦读,想做官的,学艺的,真才实学者,会优先录取。 另外,朝廷在南京城郊会为没有住处的,想留下的将士家眷们建造统一的屋子,给你们分田地。 可以到户部办理你们在南京的大明居民簿,需要的把情况登记造册。 逢年过节,孤会亲自去那里看你们,带你们祭奠他们,祭奠我们大明的英雄。” 不远处的那些将士听到朱标对遗孤说的话,咬着牙,紧紧握着拳头,眼眶泛红,心里难过。 有这样的待遇,他们就是死了也甘心,也可以放心决一死战。 他们以为太子殿下只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会办的这么隆重。 有几个年轻的将士,不停的抹着眼泪,那死去的三万多将士里有不少都跟他们是生死之交。 从山西开始,到北元腹地,所有的战死将士都登记造册,没有一个被遗漏,被忘记。 朱标看着那些家眷,对她们说道:“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也就痛快了,孤不会怪罪你们。 等大明英烈碑立起来,孤为他们开哀悼会,他们的名字会让每个大明百姓都记得。” “呜~爹爹~” “儿啊~娘的儿啊~” …… 南京郊外哭声遍地。 朱标转过头,对旁边的玉儿说道:“把那些无父无母无妻儿的将士抄出来,命人祭奠他们。” “是,爷。”玉儿点头,听话的去办事。 旁边领赏的将士有近千人,其中一部分红着眼睛把自己奖赏的银子交给他们在大营中交好的兄弟家眷。 夕阳西下时,奖赏和抚恤都还没有结束。 “大哥,你把那些将士都给搞哭了。”朱棣走过来站在朱标的面前说道:“大哥,俺都想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要敢哭哥揍你。好好督促那些工匠,让没事的将士也去帮忙,日夜兼程把家属院盖起来,一个月后,石碑也必须做好。” “大哥,俺保证完成你交代的事情。” 正文 第189章 大明英烈碑 第二日,三万将士名字,密密麻麻的出现在了大明周报的第一版面上。 清晰惹眼,按老规矩,有的地方由说书人和官吏在京城来回走动宣读。 献俘大典,以及朱标对那些家眷说的话,刻的诗,都写在了大明周报上。 大明将士的爹娘,朝廷帮养老送终,他们的孩子朝廷出钱,可供十年寒窗,有才者最先录取。 没有房的去南京城外的大明家属院,给找织布的活,分田。不愿意留下的银子发放,盘缠发放。 这件事最大震撼的是几十万的将士,朝廷真的说到做到,战死沙场的兄弟没有白死,他们的家人都会得到朝廷善待。 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一生除了报效朝廷,剩下的就是为自己爹娘妻儿过的好。 而今,朱标的做法深得三军动容。 半个月后,包括南京城,扬州府,苏州府,松江府,北*平府和太原府,西安府等各地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大哥,俺圆满完成你吩咐的事情。”朱棣抱着胳膊说道:“二哥和三哥他们太懒了,啥也不干,脾气还不小。” “你不要和老二他们生气,家属院不是已经建成了,到时候还要为那些朝廷的科技官建统一住房,他们是大明往后的核心人物。” “记下了,大哥。”朱棣笑着离开。 大明英烈碑,经过工匠们一个月的打磨,三万多名字整齐的出现在那块长九丈,宽五丈的石材上。 这个九五是老朱特意挑选的数字,他说这次英烈为尊,并不会计较。 想留在南京的将士家眷有一百零一户女眷和孩子,有十几户的老者无人照料。 更多的人是故土难离,回到了原地,但当地官府负责为她们安排织布一类的生意,孩子蒙学的事。 木楼建成,是造成了四合院的样子。 这样他们邻里不会因为谁的丈夫离世而欺负轻贱,不会因为孩子没爹,就欺负打骂,被看不起。 家属院,她们都是大明英烈的家属,大家可以互相帮助。 那些各地的女眷操持着不同的方言,拉着孩子,被李大棒子他们给安排进了木楼。 在大院中间,正在打一口方便女眷老人用水的水井,给了她们家禽的幼崽,小鸡小鹅。 至于刘虎,因为邓愈独自守着甘肃,他送完骨灰坛第二天,就返回了甘肃一带。 朱标踏进那家属院时,对于房屋十分感叹,这群家伙日夜兼程的干活,确实有些效果。 “民妇见过太子殿下。”有些妇人见了朱标,立即上前见礼。 朱标走了几步,被一个支棱着小短腿的五岁孩子挡住去路。 李大棒子看到,正要帮妇人把孩子抱走,朱标示意他不要动。 “你……就是太子殿下?我娘说你英明神武,好神气哒。” 朱标看着她,蹲下来道:“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娘说,要像我爹一样做个大英雄,保护大明啦。”小孩子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眨巴着。 “对,你爹他是我们大明的英雄,过节时就去山下看看你爹,好不好?”朱标轻声说道。 “我爹在罐子里住着,我经常对他说话,我和娘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哒。”小女孩歪着头。 随后那妇人跑过来道:“太子殿下恕罪。” “童言无忌,何罪之有。”朱标起身。 正巧看到拐角出来的常美荣拿着精致的篮子,给一个孩子递着些糕点。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常氏对朱标见礼。 “常小姐怎么在这里?”朱标看着更落落大方的常氏笑道。 “殿下不知,这里有几个将士是我爹以前的亲兵,今日来看看他们的家眷。” “原来如此。”朱标示意李大棒子下去,说道:“陪孤一起走走。” “好呢。”常氏清浅一笑,两人并肩向前。 李大棒子站在旁边,看着赵云生说道:“你说到底哪个小姐更好看呢?” 赵云生憨厚,看了看道:“沈小姐有经商之才,玲珑心思,又妩媚多姿。徐小将军带些辣,但也柔情似水,这个小姐我没见过,不过看起来挺贤淑。” 李大棒子白了他一眼:“你何时见过徐二小姐柔情似水了?” “她弹将军令那晚,在月色下拿扇子跳舞那次。”赵云生奇怪道。 “我啥也没看见。”李大棒子耸耸肩道:“议论殿下的女人,你死定了。” 赵云生知道,他又被大棒子给坑了。 大明英烈碑紫金山附近竖了起来,老朱带着文武百官前去。 有几个文官觉得为小小的粗俗武夫将士立碑,实乃劳民伤财,小题大做。 当场言官周清就听到他们的牢骚,使劲弹劾,搞得几个文官只好软下来请罪,周清才当场作罢。 后面还有大明军的整体嘉奖仪式和英烈追悼会,这个朱标跟老朱都参加了,将士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知道朝廷念及他们。 前前后后,处理完遗留的家眷和奖赏抚恤事情,朱标整整忙活了一个多月。 才算是将这些事情都给忙活完了,他松下心神才去打理科技院和神机堂。 此时已经八月,有些花草树木开始泛黄,但秋老虎依然猛烈,热的人蔫蔫的。 喝着冰镇凉茶,于一到东宫请朱标去乾清宫,说老朱有事要跟他商量。 看着走进来的儿子,老朱笑着对他说道:“标儿,看你的样子,还得注意休息,身子骨别太折腾!” 说着老朱立即招呼站在身边的于一:“等一下选一点补品给太子送东宫去,需要好好补一补。” 朱标连忙笑着拱手道:“多谢父皇,儿臣没事,也就是因为大明英烈的事情忙这一阵子,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儿臣也好歇息歇息。” “咱看你是歇不成了。”老朱拿过一份奏疏道:“扬州知府杨慎说什么稻田养鱼,是你做的?” “父皇说的是这个啊,当时儿臣和杨慎商讨过这事,没想到他给做了。”说着朱标自己先笑起来:“这个是儿臣让科技院研究的,去年便对杨慎提过,没想到他到记得。” “稀奇,稀奇。”老朱第一次听到这么做的:“过些日子咱们去看看情况,看看你治理过的扬州是什么样子。” 想到还要在苏州和扬州一带建织造局,盐场的事也可以考虑。 便对老朱说道:扬州,杭州和苏州一带的布不错,扬州这地方靠水,也靠近大海,那天儿臣说的雪白的盐就可以从扬州作为起点。” “雪白?——有盐吃,咱就求之不得了,你倒好,还敢跟咱说像雪一样白。”老朱摇摇头笑道:“你啊又胡闹了,别以为咱刚夸你的稻田鱼好,你就糊弄咱。” 老朱起身敲了下朱标,对他笑道:“过几日,咱带你去扬州,如今天气炎热,正好让你们大家亲自看看民生艰难,尤其朱樉和朱棡,最近不像样子。” “儿臣都听父皇安排。”朱标乖巧的答道:“我会抓紧时间提高农耕之事。” “嗯,记着今晚过来陪你母后用膳。” 朱标点头,随后出了乾清宫。 正文 第190章 老朱:小子讲慢点 老朱大步踏进来时,马皇后和朱标已经坐在饭桌前等了很久,看到他进来,马皇后数落他几句。 转头对朱标说道:“标儿啊,要记得母后说的话,以后成了婚,千万不要不顾家,要不然,常家姑娘想跟你一起吃顿饭都难……” 起身帮老朱盛饭,说道:“你这个犟驴,只知道处理奏疏,没日没夜处理,连用膳都要等,饭菜都凉了,也不想想我容易么。” 马皇后嘴上这么说,实际比谁都在意老朱有没有处理政事。还经常催促他去处理百姓的事。 后宫每月可出去一次,她们回来带的百姓民情都由马皇后整理筛选给老朱。 他早就习惯了这两口子。 桌上又恢复了简单的那些四菜一汤,三只粗碗,摸在手里还很硌手。 朱标给她的碗里夹了菜,笑着道:“母后,父皇是一国之君,这大明朝的大事小事,他都是要拿来放在心上,会比别人忙上许多,但您要说父皇不顾您,那他可是要冤枉死了。 我怎么听说父皇每天处理完政事,就过来了。” 马皇后听的心里高兴,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直接可劲儿的给老朱夹菜,转眼老朱碗里的菜就堆得跟小山一样笑着说道:“抚恤奖励将士的事情刚结束,他昨晚又叨叨水陆军校的事,说军校名字他要改一改,折腾了大半宿。” “改名字?” 朱标抬起头,露出疑惑看着老朱,诧异道:“改的什么名字?” “改为大明第一陆军,大明第一水军,皇明有些小家子气。”老朱夹了口菜,说道。 对于改什么名字,朱标是不在意的,只要具体内容建制依然遵循大致就好了。 吃过饭,朱标就准备回东宫去。 刚起身,就被老朱叫住:“你小子溜得挺快,咱跟要你商量水陆军校的事,上御书房。” 朱标看了眼,想想这事情也该办了,点点头跟上。 马皇后看着父子两的背影,欣慰的点头,等她的标儿成了婚,再有了孩子,就是祖孙三人。 “标儿,水陆军校的事你再跟咱说说。咱的意思是水陆两军都由你来亲自督促,你要多提携你看中的有才之士。” 朱标走了几步,旁边传来老朱的声音。 “儿臣大概是这样想的,由您来担任水陆两军校长,赵云生督促水军,李大棒子督促陆军。由徐达,常遇春,等那几个老将可以作为军官,把他们在战场的经验整理传授,随后一级一级的划分下去。” 之前跟老朱说过好几次,这次再提起有些事和名称,他就觉得通俗易懂。 明白了朱标说的这些东西。 “咱做两军校长?你来做这个不好吗?你小子想偷懒?”老朱跨进御书房大门。 自夏朝以来,朝廷的军队就开始出现比较有型的军队,因当时社会制度和文化体系的影响,都是由最高统治者皇权进行控制,对周边国家和势力进行威慑和镇压。 制止战争最好的方法,就是训练准备有效的精锐,不惧怕战争。 没有精锐之军,没有最先进的军队,大明朝百姓和万里疆土,就意味着随时会陷入受欺负,挨打的局面。 震慑敌军,保卫领土,对外的扩张,以及维护统治都需要。 将士的文化,实战,兵法,武器,科技教育,体能训练,素质教育,数理,以及水陆两军里的火器兵,编制,住宿,演习场,生活区和俸禄,补贴…… 朱标掰着手指头,用老朱能听懂的语言给他讲解。 “标儿,你说慢点。”老朱坐在旁边抗议。 “父皇,我们应该在全国各地设置六年小学教育。准备完善各类课本。” “咱整不明白,啥叫六年小学教育?” “就是和蒙学差不多,只是比蒙学的人又要多些才华,凡是四岁之后都可进行六年教育。” 父子两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 关于科举取士,朱标跟老朱试探着说了关于文取和科技官这几种取才之法,老朱有些犹豫。 自唐宋以来,科举取士就是老规矩,如今要加个科技取士,自然有些太另类。 老朱的思想骨子里还是有些封建,所以他认为科技官这些奇技淫巧固然好,终究不是正途。 为了这事,朱标认为还是要把老朱的想法给改过来,大明科技院应该把农院,医院,数院,物理和化学,经济,矿产资源,工业学一类等,细分开来,选拔合适的人才来做科技官。 对于传统的儒家思想,这个朱标觉得需要长远打算,短时间内是剜不掉的。 对于政治法律一类,他觉得自己还是要想想,根据大明如今的制度来确定合适发展的。 太过干脆利落,药不对症,或者不适应国情时,反而是一种变相的拖垮。 他打算用其他的科技官慢慢的挺高位置。潜意识去占据大明百姓的思想,悄无声息取代旧思想。 一件事,太新式,反而让人接受不了,容易引起抵制。 对于这一点,朱标打算利用大明周报的作用,用那几个版块好好的宣传,转变百姓思想。 不断的完善这些东西,再从这些中选择优异之士,为大明的皇室子弟专门授课。打破儒家思想的霸占行为。 改变调整适合大明的人才选拔方式。 等朱标讲完,老朱把手上的纸笔摔在桌上,道:“小子,咱让你讲慢一点。” “父皇,我……你不用记的,到时儿臣会专门写相关的给你。”朱标看到老朱龙飞凤舞的记在纸上的那些东西,提示道。 “你小子也不早点说。”老朱放下笔:“早说咱就不写了。” 他真想把这小子拉过来好好的查查,这脑子里怎么就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水陆军校立刻选址,既然要开始修建,速度一定要快。”老朱对朱标下令。 “是,儿臣立马回去让刘伯温选定风水宝地,安排人动工修建,南北军校。”朱标眉开眼笑,第一步迈起来就好了。 正在这时,于一从门外跑了进来,捂着自己血淋淋的额头,连滚带爬进了御书房。 “陛下,陛下不好了。”于一血把额头都糊住了,带着哭腔,瑟瑟发抖道:“陛下,三殿下他,他要杀人啦。” 于一那声音又细又尖,还带着哭腔,听的朱标起了身鸡皮疙瘩。 “朱棡这小子又怎么了?”老朱摔下奏疏,说道:“咱去看看。” 正文 第191章 大明皇子要炼制 啪的一声,上等的茶杯在老朱脚下碎开。 “狗东西,你要翻天是吧。”老朱脸色黑青,撸起袖子拿起地上的茶杯碎片,细细看了几眼,大手一挥,扔到地上,拍了拍手,眯起眼睛。 喝了几杯酒的朱棡脸色有些微红,看着老朱说道:“二哥,咱两再喝一杯。” 老朱一脚将朱棡踹到地上,指着朱樉道:“老三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父皇,我跟三弟就是小酌了几杯。”朱樉有些不服气,辩解着。 老朱最讨厌人狡辩,朱标站在身后给朱樉使眼色,他愣是半点没看见。 “来人,把他给咱泼醒。”老朱指着朱棡,对旁边的小太监说道。 小太监有些不敢,拿了杯清水扭扭捏捏的,想泼不敢泼,为难的看着老朱和朱棡,水在杯子里晃荡半天。 “咱让你泼,不泼立即把你砍喽。”老朱双目怒视,火冒三丈。 刚才从御书房过来的路上,朱标听到于一说的大致经过。 朱棡今日用膳时,说宫里的厨子做的菜不好吃,就直接把厨子叫来,打了几十棍,直接给昏死了过去。 这个还算好,后面的就有些不堪入目,他直接把剩菜倒进宫中侍女的衣领中。 如今正是炎炎夏日,想想就觉得十分……羞耻。 这个朱棡还真会玩儿。 “给咱拿鞭子来。”老朱吼道。 没人敢动。 空气凝聚几息。 老朱直接把靴子脱了下来。 朱标挺放心的,因为老朱不可能下手。 上次他刚回宫,老朱拿着鞭子在自己手上打了下,都没有去打他在他身上。 所以,看到这里,朱标坚信老朱不会打老三。 “啪啪啪。” 鞋底下直接抽在朱棡的后背上面,响亮的很,抽的朱棡跟杀猪一样。 “混账东西,让你不学好,咱吃的喝的养着你。你给咱把脸都丢尽了。” 鞋底子,朱标觉得自己被当场打脸了。 朱标见动真格,立即上前劝说老朱:“父皇息怒,儿臣下来会好好教训他的,您再打下去,他就得躺十天半个月的。” 毕竟是自己儿子,老朱看到朱棡后背起了红印,停下手里的家伙说道:“要不是你大哥求情,咱就非把你打死不可。” 于一捂着干点的血痂,跑过来说道:“陛下,此事真有损陛下的颜面,陛下消消气。” 老朱把自己抽下来没用到的腰带在朱樉身上抽了下,看着几个哭哭啼啼的侍女说道: “标儿,把老二老三宫里的十几个侍女都给咱……送东宫去。”老朱指着几个侍女。 “父皇,这使不得。”朱标急忙说道。 “咱说使得,让她们都去科技院帮忙。”老朱吩咐管事的太监:“今后起,他们两的寝宫都给换了,女的一个也不给留。 另外,混账东西摔的瓷杯子还是官窑的瓷器,你也不看看咱用的啥,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刚才摔碎的那茶杯,是官窑烧制的。 对于好瓷器,老朱觉得如今国力不强,还需要勤俭,那些好瓷器他拿起来看看,又舍不得用,放进了国库。 他至今用的都是普通的碗,甚至还有个是豁口的。 朱棡今天是犯下大错了。 “标儿。你说他两怎么处置?” “回父皇,儿臣认为二弟三弟需要磨炼,犯错……改过就好,但请父皇能网开一面。” 朱标拱手请求。 朱棡这会儿早就清醒,听到朱标的话,立刻说道:“父皇,大哥说的对,您就网开一面吧。” “闭嘴!”老朱拍着桌子,吓得朱樉和朱棡缩着脑袋。 随后老朱对朱樉和朱棡设置了很严厉的要求,例如不准任何侍女出现在他们两的寝宫。 半年内,不许他们大鱼大肉。 并且让朱标给他们这些弟弟制定计划。 朱标为这事绞尽脑汁,打算写本大明皇子是怎样练成的。 御厨被打的躺了很多天,老朱特意让朱标去看看。 按着老朱的意思,这世上你竟然敢惹为你做饭的厨子,真是活腻歪了。 就算有些毒药可以试出来,有些可就没那么简单。虽然只是个做饭的厨子,可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几天后,老朱把朱棡叫过去挑粮担子。 因为夏日快结束时,扬州知府杨慎让人挑了十几筐稻谷和稻田鱼进了京。 老朱去时,李善长和胡惟庸已经在粮筐前说笑。 远远的,老朱骑在马上对朱标说道:“标儿,你说杨宪和胡惟庸谁更厉害些?” “儿臣不好妄言,各有特色。” “心里明白就好,过些日子给杨宪升个官,他运河疏通不错。” 随后老朱看了眼步行的朱棡和朱棡说道:“今儿你们两就给咱挑担子。” “父皇,我……”朱棡后半句没敢再说。 朱樉眼里有些不满。 杨慎送的粮食,被老朱特意放在宫城外的地方,他要修理朱樉和朱棡这两小子,让他两挑担子。 在回宫途中,地面烫脚,那些农夫们却不敢耽误,他们穿着双草鞋,吃力的挑着担子。 还有两篓活鱼。 老朱看在眼里,不觉想到自己幼年所经历的艰辛,回去时就不再骑马。 他下马,胡惟庸和李善长他们也不敢懈怠,都跟着陛下走路。 他从独龙冈一直步行着到淳化门,到了淳化门才骑上马。随后对朱标说:“咱已经很久没有种过这地了,刚才看见挑着粮食,冒着暑气来的农户,百姓苦啊。” 随后老朱让于一叫过里面挑粮食的小孩,朱标他们一看,这个小孩跟老四年龄差不多。 大家也不知道老朱叫小孩过来要说什么。 过了会儿,才知道。 原来老朱刚才看到小孩挑着一筐稻谷,虽然红头涨脸,满头大汗的,却手脚勤快。 老朱不禁想起朱樉和朱棡他们那天做的事,这几个小子养尊处优是多么骄奢,想教导朱棡。 不过,不论老朱怎样说,朱棡也无法体会百姓艰辛。 朱标倒是跟杨慎并肩,询问着关于扬州的事情。 今年扬州大丰收,鱼虾和稻谷都是满当当的,比去年的产量翻了一倍多。 虽然比不上苏州和杭州,但能不饿肚子,扬州百姓温饱是没有问题的。 杨慎说朱标让沈知否给他的信收到了,那些河边的柳条长了两年多,百姓把它砍下来编制柳条篮子和筐子,做些小生意。 他想问下沈知否,毕竟很多事都是她在替他做,但最终还是没有问起。 杨慎聪明,自己提起了沈家的事,自从成了皇商,苏州和南京的铺子都被陆续迁移扬州。 他说沈千城不是很同意,毕竟扬州刚恢复。利润不好。 因为这个,沈千城还跟沈知否有过争吵,他这个知府还去做过和事老。 扬州算是慢慢的步入正轨,粮食和鱼虾都可以满足百姓自给自足了。 但北方各地恢复还需要科技院那些农官上心。 正在这时,老朱站在筐子前对朱标挥手:“标儿,过来。” 正文 第192章 老朱吃生粮 “真香。”老朱双手捧起满满的一捧稻谷,又放下去,拿了些放在嘴里嚼了口,对朱标笑道:“尝尝。” 旁边的李善长和胡惟庸连忙阻止,说这个稻谷壳还没有脱,是不能直接吃的。 老朱豪放的摆手,当年馊饭菜他都吃过,耗子嘴里抢过食儿,今天这粮食,对幼年饥肠辘辘的他来说,就是满足。 “咱今儿吃的不是生粮,吃的是希望。” 民以食为天。 粮和地是朝廷的命脉之一,这田能有所耕,种能有收获,百姓日子有希望。 大明的基本盘也就是稳的。 在这基础上发展教育,科技和强大的统治系统,一切会更轻而易举。 李善长看到陛下对扬州夏收的粮食这么上心,立刻笑着献上一番美词。 “陛下为百姓之心,实乃令微臣等动容。”胡惟庸接着李善长刚才的美言,补充几句。 “行了,你们回去吧,刘伯温去了北平府为陆军选址,你们两也忙活忙活水军选址的事。” “陛下,老臣就先回去了,陛下龙体要紧,切不可食生粮。”李善长和胡惟庸笑咪咪的离开。 收复北元,钱粮消耗不少,老朱看到杨慎肤色黝黑,叹道:“杨慎啊,你有多久没沐浴了?” 杨慎低头看了眼自己指甲里的黑泥,手往回缩了缩笑道:“这扬州田多人少,战后恢复缓慢,臣就怕遇上个旱灾涝灾,影响收成。太子殿下远在北地,却依然和微臣商讨农耕之事,微臣不敢懈怠。 原本进京该修发洁面,只是微臣这是自然黝黑,许多地方搓破了皮也是黑的,不敢欺瞒陛下。” 朱标没有言语,这个扬州城繁华时,可以容纳十几万百姓,漕运发达,盐业昌荣。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加以利用发展,往后就是实打实的鱼米之乡。 “父皇,杨知府说的人少之事可以鼓励百姓生育,朝廷做些利于多子多女的政策。过几年人口便会逐渐改善。” 老朱点头,这个事情他也是考虑过的,是大事。到时让李善长他们来好好商议参谋。 杨慎又道:“臣今年春日,鼓动百姓多开些地,滩涂都利用,却依然杯水车薪,聊胜于无罢了。” 没有了屯田军,粮食更是特别需要,既然连滩涂贫地都利用了起来,更该提高苗种和亩产。这些需要肥料和种子。 如今国库空虚,这下西洋还需等等,番薯那些海外产物就得再等几年。 可百姓不能等,肚子饿了是会人吃人的。 杨慎汇报着扬州的粮食,生意这些,老朱听的津津有味,忽然对杨慎道:“照这么说,那个沈千城倒是个狐狸,他那长女反而通晓这些大义,女子如此,实在难得。” 随后老朱说道:“标儿,你和那沈家长女什么关系。” 朱标心里咯噔了下,脑子里冒出两个字,正要回答时,发现老朱又忙着跟杨慎说话去了。 “一亩贫瘠沙地种黍子,就算老天爷赏口饭吃,龙王爷发恩,也就几百斤产量,若是能够种出亩产千斤的东西,百姓就不愁了。” 朱标记得他走时,托马皇后种土豆,虽然说土豆也不是后世改良过的种子,还是粗粮,但是用来裹肚子,填充饥饿,实在是极佳的好东西啊。 这个东西也不用种良田,不会跟稻谷黍麦抢地盘,发展起来是个好事情。 如今有口吃的总比啃树皮挖野菜好,比吃观音土要强,谁还有功夫计较其他的。 朱标等老朱和杨慎说完,上前恭敬道:“父皇,今儿趁着杨知府在这里,这两年对扬州的情况也是最熟悉的,儿臣想请科技院的农官和司农寺的官员过来商议,做出一套规整农事的规矩来。” 趁着杨慎送粮,就把农事这块给彻底安顿了。 “于一,传旨。”老朱说道。 “是。陛下。”于一那个顶着一圈纱布的脑袋很快跑远了。 …… …… 待司农寺和科技官到齐,老朱给每人赐座,司农寺有不少是前元留下来的汉人,都是自然科学领域的佼佼者。 科技官则是对于王祯留下的那本农书,和朱标提供的一些肥料思路,育粮种子在研究,包括各地适合的粮种作物等。 朱标带着科技官坐在这边,众人都知道这些“科技农官”都是太子殿下从民间挑来的泥腿子,只有几个是对农书有研究的。 做官的都讲究出身和门第,看了眼对面那些科技农官,司农寺的多少有些瞧不起。 再看看黑不溜秋,皮包骨头的扬州知府,他们嘴上不说,可实际心里的得意都快要从眼睛里面跑出来。 京官看不上这些各州府的,要不是陛下和太子殿下再此,他们很可能早就耀武扬威了。 老朱看了眼两边,挥手哈哈一笑道:“咱今儿找你们,就是让你们一起说说关于这农耕之事。 这是国之大事,都不要给咱耍什么嘴,咱到时要看到你们有没有把它干好。” 司农寺寺卿站起来说道:“回陛下,粮食积储、仓廪管理,禄米供应之事,司农寺必亲力亲为。” “你们可以和这些科技官一起商议商议。” 随后老朱带着杨慎和朱标去用膳。 陛下在时。司农寺的还算客客气气的,这一走,他们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司农寺卿看了眼对面的几个科技官说道:“这事儿,还能怎么商议呢,你们整天对着粪水研究,能有何用。 青苗法懂不懂,朝廷俸米的事儿又知道多少?都是谁的门生,什么路子,都相互说说?” 他这么损科技官,是因为自从这群科技农官开始,他们司农寺以前的优势都没了。 朝廷大了,官员自己也分了高低贵贱,虽然都是和农耕的事有些关系,但众人心里却有区别。 尤其是科技农官多少抢了些司农寺的风头,他们个个都是根正的官儿,这些泥腿子对着粪水就想跟他们平起平坐,就想一起商讨,未免不自量力。 科技农官何青正襟危坐,原本还想着能和司农寺的一起好好的商讨些心得。 一起说说青苗法、均输法、农田水利法那些。没想到人家还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司农寺几个想着是陛下让一起商讨,便轻蔑的问道:“你们平日里除了对着粪水记录,还做什么。” 科技农官何青站起身说道:“对农书注释,各州府土壤,水源,还有皇宫里那些土豆,挑选粮种,培育良苗。 “土豆?你可知我们司农寺做些什么,那可是白花花的大米,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物,再说农书,你们恐怕连字也不识几个,只是仗着太子殿下看的起你们,故弄玄虚。” 何青气的发抖,但想到他们这些科技官的处境和身份,再没有底气再去辩解。 正文 第193章 皇帝吃了都说好 大明科技官的位置目前还是很低微的,何青没有底气去辩解。他被司农寺官员说的大气也不敢出。 外面天气炎热,那些送粮来的百姓被于一带去安排吃饭。 老朱带杨慎出来时,朱标感觉自己头发都要被烤焦,三人身后跟着十几个小太监来到种土豆的那片地方。 随后司农寺和科技院的农官也被叫来。 土豆三四月就要种,到了北方六七月时,就可以刨出来。完整的土豆可以储存到来年春天,冬天就拿来填充饥饿。 朱标对杨慎说明了意思,希望他可以带些土豆种子在扬州的沙土地试试,看看产量。 此刻,有些土豆蔓已经落了不少叶子,就顶着一根茎。杨慎有些担心,这一根茎能吃吗。 司农寺的几个官员望着一大片的菜园,闻着空气中的淡臭气,皱着眉头,真是污秽。 太子殿下费力组织的科技农官就是整日研究些茎叶,这简直就是在胡闹。 心里更轻视几分。 老朱和杨慎对土豆并不是那么的熟悉,心里也没有个底。 杨慎以为这露在土外面的茎就是土豆。 司农寺的也等着看笑话,到时他们就有话说了。 随后朱标安排十几个小太监拿着锄头开挖,由几个宫女跟在后面把白胖的土豆捡出来。 那土豆都是用科技农官从宫里厨房找来的烂菜叶子一类沤制的肥料,草木灰,加粪水来给土豆施肥的。 没有后世那么大,但是挖出来也有青年孩子拳头大小。 看到这里,杨慎和司农寺的官员才发现,原来根也能吃啊,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估计不咋样。 “太子殿下,此物当真可以填饱肚子?”杨慎一直有些怀疑这个玩意儿能帮扬州百姓带来什么。 天气炎热,十几个小太监后背被汗水浸透,过了许久后,五十三筐土豆被整齐的放在菜园子边。 马皇后听说了这事,带着后宫的女眷也跑来看,这可是她帮自己儿子伺候几个月的东西。 朱樉和朱棡朱棣他们兄弟也跟了来,看到老朱后,言谈举止立刻规矩了很多。 “父皇,儿臣拿几个给大家试吃下。”朱标转过身对何青道:“且去把那白菜拔两棵来。” 何青很快去一片绿油油的白菜田,找了两棵大的。 老朱也点点头,别看他这会儿面色平静,实际比谁都想知道自己标儿说的这东西。 朱标让人挑了十几个,带着玉儿她们去了御膳房,指挥她们按照自己的步骤做。 夕阳西下时,几道菜算是全部做成,朱标看着玉儿和锦儿,笑着说道:“辛苦了。” 主要菜是白菜和土豆。 关于白菜,诗人杨万里在自己押麻韵的五言律诗《菜圃》中这样写: 此圃何其窄,于侬已自华。看人浇白菜,分水及黄花。霜熟天殊暖,风微旆亦斜。笑摩桃竹杖,何日拄还家。 在宋以前是没有白菜这个称呼的,包括诗词没有,因为白菜在那时名叫“菘”的菜,而这个菘,就是古时候的白菜。 它还在《诗经》中出现过。 马皇后站在老朱身边,众人盯着这些,十分疑惑。 在他们看来,这些菜都是土豆和白菜做的,肯定是烧水,等水煮好菜捞出来,放点盐吃,味道还能有什么特殊的。 朱标看到他们的表情,笑了笑说道:“父皇母后,这个是儿臣让御膳房放了家畜油脂,炒香的菜,这是醋溜白菜,醋溜土豆丝,这个是糍粑。清蒸土豆,煎土豆片。” 朱樉看了眼嘀咕道:“唉,我以为大哥搞得何物,原来就是水煮菜啊。” 随后朱标吩咐锦儿把准备好的料汁端上来,随后把打制的土豆糍粑分装在小碗递给老朱,马皇后他们。 又分了小份给杨慎和司农寺的其他官员。 “尝尝土豆。” 司农寺的官员想着这东西能有什么好吃的,也没啥搞头,就随意的夹了筷子菜,放在嘴里。 马皇后带着其他的娘娘分食了糍粑后,又皱着眉头吃了几口。 “标儿,这糍粑是土豆做出来的?吃起来很劲道。” 朱樉和朱棡听到这话,也跟着试了一口,接着两口,三口。 原本想着这土里埋着的玩意儿能有多好吃,都是硬着头皮给太子殿下面子尝了口。 就连何青他们也没有吃过这土豆,都是太子殿下张罗,他们才种植研究的。 老朱没有说话,只是又吃了几口,有些讶然的看着朱标。 朱标此刻对马皇后她们女眷笑着道:“都来尝尝。” 马皇后吃了几口糍粑,直接走到朱标面前:“标儿,这真是用土豆做出来的?” “不错。”朱棣的眉头也挑了起来,点着头说好吃。 旁边的临安公主和其他几个小公主还要吃,被马皇后和那些母妃给拦住了:“吃些就好了。” 司农寺那几个官员,放下筷子看了看何青,不在说话了。 他们司农寺那些东西还真没这玩意好吃。 “咱觉得好吃,你们呢?”老朱笑道。 “好吃。” 众人说道,这个绝对不是什么阿谀奉承,而是真他娘的好吃。 杨慎也频频点头。 随后朱标让何青带着杨慎和司农寺那几个官员,自己陪着老朱一起看了科技农官那些事情。 包括培育,沤肥,还有一大堆竹子筒做的简单仪器,司农寺的官员这才心服口服。 随后老朱让朱标督促他们完善了二十四节气,和农具,以及粮种的安排。 杨慎欢欢喜喜的带着一筐土豆种回了扬州。 朱标单独留下两筐,一筐给老朱和马皇后送去,其他的都是留下做了储存粮种。 随后大明周报说了关于土豆的事情,百姓对此十分向往。 朱标看着自己留下的那一筐土豆,吩咐人给徐达和常遇春送了几个,给李善长送了两个。 因为这事,李善长府里去了不少欣赏土豆的。只觉得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还能想着他,真是十分难得。 这次能半亩多地能收获这么多土豆,要是在后世已经是特别少的了。 不过对于如今的明朝来说,算是很好了。 毕竟他从沈家带回那些东西时已经是种在花盆里的吉祥物,子孙果了。 子孙果倒也贴切,土豆本来一棵就结了很多土豆。 这件事在南京城被百姓议论了好多天,十分高兴。 只是,这里面还有几个人是不太满意的。 正文 第194章 锦衣卫的警告(谢风向决定发型d书友) 家宴终于安静,丫环很快撤走所有盘子,换上茶和点心,沈知否拿起茶杯递给旁边的文书江。 “沈叔叔,你说这土豆不知哪里可得,囤积起来卖给朝廷,必然可获巨大利润。”文书江指着大明周报。 这个文书江是太原的晋商,家财万贯。战乱时期举家躲到了浙江钱塘,听说南京繁华,又跑来和沈家做生意。 俗话说奸商无利不起早,文书江看着大明周报,立即嗅到了一线商机。 沈千城叹气道:“文贤侄,此乃朝廷之事,不是你我能干涉的。”沈千城摇头道。 他当然知道这个土豆就是他的父亲沈易种的,但是母亲把它留给了朝廷,他便遵守,商不与官斗。 “爹。我先去酒坊了。”沈知否放下茶杯,对旁边的文书江,笑着说道:“文公子,你慢用。” 文书江立即起身:“我已经饱了,我陪你一同去。” 说完追着沈知否出了屋子。 沈姨娘看了眼沈千城,对旁边的两位小妾说道:“你看看她一天吊着死人脸,好像我们欠她的,这个小蹄子吃里扒外,把酒坊的银子都不知藏哪里去了,拿去养了哪个野男人。” “是啊老爷,你可得管管,我看不如把她嫁给文家,文公子一表人才,家财万贯,与咱们家可是门当户对。” “酒坊,糖厂那些银子从未进过沈家,我看这小贱人一定是偷偷私吞了。”三姨娘添油加醋。 “我们那女儿可怜,一天儿就知道吃,也不懂的争铺子。如今到好了,扬州,南京,杭州的铺子都是她的人,我们可怎么活呀。” “老爷,你说说话嘛。” 沈千城被叨叨的头疼,家里事不能明说。 但他明白这些生意都是沈知否抛头露面的在外面打理,她们一点也不上心,就知道吃喝买。 想到那些银子的去处,沈千城警告道:“这些话只能在家中说,切不可在京城乱说,小心祸从天降。” 几个姨娘在沈家耀武扬威的习惯了,见沈千城这么说,冷哼着不屑道:“老爷,你也太胆小了,哪里会祸从天降。” 下一秒,锦衣卫副指挥使带人从沈家屋顶直接破瓦而下。 “胆大包天,警告你们,下次胡言乱语,定斩不饶。” 几个姨娘看着锦衣卫,捂着胸口道:“老爷啊,救命啊。” 沈千城哆哆嗦嗦看着他们,下一刻就被拽到屋外:“沈千城,让你的女人闭嘴。安分守己的做生意。” “你们是……太……”沈千城领口被提着:“今晚之事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来,否则你有一千种死法。” 沈千城喉咙发紧,立刻对着锦衣卫点头。 看着几道人影离开,沈千城衣服已经湿透,走进去看了眼几个姨娘,直接骂道:“你们都给我把嘴闭紧些,否则沈家出了事,我饶不了你们。” 几个姨娘逞口舌之快,她们并不知道那三个人是谁,吓得跑到一个屋子待着,不敢睡觉。 月色里,毛骧坐在宫城某处屋顶上看月亮,看着几道黑影悄无声息的爬上屋顶,道:“有什么消息告诉我?” “是沈家……” 毛骧听完点头:“盯好那个叫文书江的,我去见太子殿下。” 东宫。 朱标沐浴更衣后,玉儿正帮他梳理头发。 门口的小太监匆匆进来,请示朱标:“爷,毛骧求见。” “让他进来。”朱标淡淡道。 毛骧怎么来了,当初老朱设拱卫司,按理会改为亲军都尉府,只是被朱标直接改了锦衣卫。 “毛骧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换好常服,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深夜见孤,有事?” 毛骧盯着桌子上的熏香,如实答道:“禀太子殿下,那个晋商文书江今晚去了沈家,和沈小姐一同离开了。” “嗯?”朱标放下茶杯,这家伙把沈家都监控了。 毛骧聪明,立即说道:“太子殿下,臣只是想帮殿下分忧。” “无妨,盯紧那个文书江,他要是敢做半点损民利己的事,收集证据,抄家。” 毛骧点头,保护太子殿下也是陛下默许的。 朱标想了想,等农耕的事情解决了,他就好好的给这些商家设些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大明需要一套规则束缚经商者。 第二日,老朱命朱标代替自己去看李贞,顺便把杨慎送来的稻田鱼给李贞送去。 李贞是李文忠的父亲,洪武十一年才去世,是老朱的二姐夫。 这父子两,共同享有曹国公的爵位,史称父子同爵。 李家贵为皇亲,地位崇优,但却没泯灭普通农民的气质,家中摆设质朴简单。 逢年过节,老朱都会带着马皇后过来看望李贞,朱李两家过从甚密。还常常告诉朱标他们,要到李家多走动。 朱标命身边的小太监把鱼拿到李家厨房,李贞立刻上前道:“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朱标连忙去扶李贞:“需要什么东西,孤便找人送过来。” 李文忠笑道:“殿下不必这么见外,我爹这人节俭惯了,让他用那些贵物件儿,他反而不自在。” “是啊殿下,一旦富贵而忘了贫贱,这不是君子所做的事。反而我会心里不安,家里吃的用的陛下经常让人送,不缺的。” “这几条鱼是扬州稻田里长出来的,味道鲜美。父皇念叨着您的身体,送来给你补身子。” 朱标没有拿起所谓的架子,笑着对李文忠他们说道。 今儿送鱼就像普通百姓走亲戚。 看李贞和李文忠不太清楚稻田鱼是什么,朱标就用通俗的话解释用稻田水养鱼,既可获得鱼,又可利用鱼吃掉稻田中的害虫和杂草,鱼的的排泄粪肥,能够对田泥增加肥力…… 李贞虽然不是很懂,但还是很惊奇,又听李文忠说是太子殿下想出来的,更是夸老朱有福气。 临走时,朱标又拿了老朱送给李贞的衣服,交给李文忠。 “陛下又送衣服,我啊衣服合身就可,如今朝廷需要银两,省些是些。” “殿下,我爹就这样,平日里衣服只要合身就行,饭菜也找能适口就行,不求奢侈。陛下送给他那些衣服,他穿坏了都一定要缝补好再穿。”李文忠恭敬地向朱标解释, 李贞见了朱标很喜欢,拉着朱标的手说着他当年还是一个普通农民时的情况。 “如今陛下以勤俭化天下,我做为作为亲戚里的长辈,绝对不可奢靡的。”李贞语重心长道:“我要给子孙后代做好榜样。” 在老朱所有的的亲戚里,李贞他是年龄最大的,今日朱标接触后才发现,他还是老朱称职的姐夫。 正文 第195章 大明妇女的必需品 从李贞家回来的第二天,朱标就陪着老朱批改奏疏,父子两人遇到问题,抬起头商讨几句,接着又各自干各自的事。 临近晌午,朱标拿起茶杯发现茶杯空着,喊了半天才跑过来两个宫女,小太监他是一个都没看到。 老朱抬头看了眼朱标,指着出去的两个宫女说道:“她们两个还是你母后寝宫过来的。那群家伙被咱指使出去了。” “父皇,他们去哪里了?”朱标放下手里批改好的奏疏,不解的看着老朱:“有事情?” 是什么事情,父皇把于一他们都给派出去了,难道遇到了大事? 老朱点点头,停下手里的朱笔说道:“那城外英烈的妇孺没人帮忙翻荒地,咱打发他们去了,顺便让人支了百石粮食给她们送去。” 粮食目前不缺,都是收复北元时收获的,包括那些个富得流油的北元王爷贵族。 之前国库把耗子都饿跑了,这下也在慢慢的充盈,加上江南各地的粮食和布匹,赋税,也算是让老朱的焦虑缓解了些。 “小子,你手里那些农官能想出什么办法或者好使省力的农具,妇孺老人都能用的那种。” 朱标无奈的看了老朱一眼,说道:“木匠师按图纸做出来的,在宫里那菜园子使了使,不是很省力。” 老朱瞪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他的旁边:“别改奏疏了,去科技院看看,改进下,到时拿去地里试试。” 朱标只好放下手里的奏疏,起身笑着离开。 他这一大堆事,矿场盐场那些事还没个着落,那群草原来的女子安排纺织也需要他制定,现在又要去搞农具。 不过自己老爹安排了,那就派人去干着。 回到东宫,朱标让何青带了两个木匠师,在之前那个农具上继续改进鼓捣。 直到夜色撩人,朱标还是趴在那里改图纸,这个着实有些太难为他了。 毕竟要先熟悉历史上的农具情况,才能加以改进创新。 玉儿带着膳食进来几次,看到自家殿下在忙,又悄悄退出去,最后还是锦儿这急性子,跑去跪在朱标面前。 把朱标吓了一跳,后面才知道她跪下是为了求他吃饭。 看到锦儿,朱标笑了,正好来了个帮手:“锦儿,过来。” “太子爷。”锦儿以为朱标是要用膳了。 谁知道下一刻,朱标扔过来一沓何青他们整理的东西,对锦儿命令道:“念!” 看着图和密密麻麻的字,锦儿嘟着嘴读起来,都是一些有关农耕的各类农具。 “老牛耒……耜,铲,锛,曲…辕犁,筒车……翻土开沟渠,松土。” 这个朱标看到过,耒通高为六尺六寸,合今一米四左右。 水田星形耙,齿耙,弹丸耙,掘土锸,水田用的耖田耙,柳条编织的无齿耙。 “锦儿,给孤把圆盘耙这个念一遍,没听清。” “是,爷儿。”锦儿甜甜笑道。 随后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朱标耳旁响起。 “圆盘耙,把地表的肥料、农药等同表层土壤混和,普遍用于作物收获后……”锦儿念到这里,突然停下问朱标道:“爷,这里肥料是您之前提起过的吗,太子爷可真厉害。” 朱标摇头,笑道:“这个是前朝的王祯最先提出的。” “王祯,锦儿知道他。” 元人以游牧为生,对农业生产没兴趣。 入主中原后受到汉人影响,才开始重视农业生产。虽然百姓温饱有余,农耕技术却进步巨大。 元朝农民日子不好过,赋税战争,天灾和落后的耕作,收成不是很好,能填饱肚子就求之不得。 “可这和王祯有什么关系?”锦儿有些奇怪。 “正是因为百姓只会墨守成规,照葫芦画瓢,王祯身为县官,又爱民如子,他开始研究农耕的事。 百姓只知粪便可用,而王祯就用死掉的野草埋在土里沤制,效果很不错,百姓纷纷效仿,王祯称它为肥料。” 王祯发明的高转筒车、水转翻车、水转高车等水利灌溉工具,水转以水力为动力。 水冲击立轴下面的卧轮,卧轮上面的大齿轮同时运转,并且拨动水平轮轴上的小齿轮,如此连续刮水而上,大大节省了人力、畜力。 王祯有个水轮三事,用水为力来磨面、春稻、碾米。 书中和手稿,记载了那些木棉弹弓、木棉缆车、木棉纺车…… 他不仅运用了杠杆、滑车、轮轴原理,并且使用绳轮、曲柄、变速机械。 朱标都在怀疑王祯这家伙是不是个穿越者。 北宋毕异胶泥活字,胶泥活字不耐用,不易着墨。王祯这家伙就改用了硬木刻成活字,分别放入“转轮排字盘”。 约有三万个常用字,方便又快捷。 他花十七年,写十四万字的农书,这还不包括朱标得到的那些手稿。 也因王祯对这些事感兴趣,他自己收集了郭守敬的那些东西,手稿也记载了不少治理河道的内容。 朱标十分庆幸。 连夜画图改制,找来何青和其他的科技农官,让木匠师连夜打造了两架集松土,施肥,犁地,锄草的农具。 三天后,奉天殿。 百官看着造型奇特的农具,眼里带着质疑,甚至还有官员窃窃私语。 言官周清是几位言官里面的头领,他一开口弹劾,其他的几位言官也开始跟随,最厉害的要属那个周观政,三言两语就把几个文官给收拾了。 “让太子给咱们说说科技院这两架农具。”老朱示意朱标开始。 “父皇,这叫大明农机,它可以翻土犁地,这两处为脚踩,踩动后大木齿轮和小齿轮咬合,带动着发力,达到翻土。 这里只需要用手动下,粗竹筒里的均匀的肥料就会准确投掷在苗处。 这里是犁梢,犁辕,压铲和犁床,前面是耕索,曲轭……后面是锄草的铲,只要把压杆调整,就可只锄草,断草翻入土中,成为肥料。” 老朱是爱地的,他骨子里对当年的地,家人无处安葬时,对地有着莫名的渴求。 看到这东西,哈哈大笑起来。 李善长跟随老朱这么久,看到陛下今儿这么高兴,知道是太子的科技院这款农具令他十分满意。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百官立刻道贺。 “这是大明妇孺老人必须要有的东西啊,必需品。”老朱笑道。 下朝后,常遇春和徐达表示想去看看那些英烈家属,里面有不少他们的亲兵。 老朱欣然允许,让朱标也一同去看看,毕竟快到中秋了,朝廷也该有所表示。 朱标无奈一笑,自己现在这是成了代表老朱的另一个分身啊。 正文 第196章 打架引起的大事 太阳高空挂,适合出门。 玉儿和锦儿昨晚就开始忙碌着准备今天朱标能用到的东西,看到朱标起来,两人都开始碎碎念。 朱标摆摆手,表示自己就去看看那些英烈,试用大明农机,用不着摆大阵仗。 威仪地位在别人心里,不在那些表面的花花哨哨,太子仪仗要是用起来,还不得把那些妇孺吓得更紧张。 自己是为民服务去了,不是耍势,就算摆架子也是给那些特定的人摆。 沐英如今还在云南,朱标原本打算让李文忠一起,但想到让他查看盐场的事,就作罢。 带着何青他们几个农官,让高启提前准备了简单的试用图,两个木匠跟着随时改造大明农机出现的问题。 看到朱标要上马车,玉儿和锦儿也紧跟身后,玉儿带着熬好的解暑汤,坐在侧边,清浅笑道:“今日天气炎热,婢子熬了汤带着,也好消暑。” “爷,玉儿姐姐心细的很。”锦儿笑着说道:“往后两位太子妃进宫了,我们想侍候爷都没机会了。” 朱标睥睨着她两,说道:“怎地,你们两是不想待东宫了。” “婢子不敢呢。常家小姐听说待人大方礼贤,我们倒不怕。只是徐二小姐会不会很凶呢?” “不会,孤觉得她很好相处,只是年纪小些。” 马车突然停下,朱标从马车的纱帘看去,发现是徐达和常遇春两人骑着马在前面等候。 两人对朱标见了礼,大家晃悠着向南京城郊而去。 京城两边的树被太阳晒得蔫蔫的,路边偶尔还能看到乞丐,朱标昨晚没睡好,就歪着头打瞌睡。 玉儿和锦儿看到了,就让他头枕着她们的腿睡觉,缓缓的向城外而去。 沈家酒坊阁楼,文书江看到沈知否瞧着过去的马车发呆,以为她是看中马车。 文书江便傲然道:“可是看中那辆马车了?这种玩意儿,我文家可买上千个。” “文公子休要胡说。”沈知否目光移到大街上。她每次都会站在窗口发呆,有时候是很久,有时候是一天,刚才那个马车有些像是他。 马车前的两人她见过,正是换了布衣的两位将军,随后她心里嘲弄下,觉得未必是他。 “对了沈小姐,我文家在玄武湖畔附近的两千架织机,织出来的布可独家供给沈家布庄,价格——好说。 老家的矿场如今正筹办,只要沈小姐让沈老板给江南的盐商带几句话,让我文家也分一杯羹,文家定然会重谢。” 沈知否知道文书江并没有说大话,这些他们文家可以办到,毕竟祖上都是最大的晋商,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百年内依然会是。 正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了下,低头才发现是小白。 小白从北地跟自己回来后,就只和自己说话,以前的事也都吓得不敢提,她对这个身世凄惨的女孩也很心疼。 “沈姐姐,不要跟他说话。”小白拉着她去书桌那边写字,远离了文书江。 看到小女孩,文书江的眼色一冷,这个小姑娘给了他好几次的气受,泼墨,剪坏他的衣袍,说着坏话。 要不是为了博得沈知否的好感和芳心,吞并沈家。他早就把这个臭娃娃处理了。 马车缓缓的出城,向着英烈家属院而去。 “殿下,到了。”玉儿轻轻拍了拍朱标,温言软语的说道。 赶车的小太监跪在地上让朱标踩着他下马,朱标摇头,北征这半年,身体好了很多。 他自己直接跳下马车,随后她们两个跟着下来。 “锦儿,消暑汤别洒了。”朱标说完道:“玉儿,把白菜拿下来。” 常遇春和徐达下马,对朱标说道:“太子殿下。” “不用管,孤先让何青他们带着农具去那田里试试,徐叔叔,常叔叔你们也去忙。” “是,太子殿下。” 两员虎将穿着布衣,带着自己的随从进了英烈家属院,乍一看像是种地的大汉。 朱标带着何青他们直接去了附近的田地,炎热的夏天,只有两个田畔挨着的妇人在浇菜。 “何青,开始演示。” “是。” 何青开始蹬着木踏板,齿轮随着麻绳牵动,开始动起来。 旁边的两个木匠说道:“这麻绳要在粗些。” 朱标正准备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叫骂的声音。 原来是两个妇人吵架,朱标转头继续指挥何青。 满脸煞气的女人从侧面冲到那女人身边,腰大膀圆的跟一个瘦弱女人吵架。 她双手叉腰,挽着袖子,扯着嗓子喊道:“赵宝娘,你干嘛踩倒我的菜!” 看样子两女人认识,这片地都是大明家属院的菜地。 另一个虽然瘦,但脸上也带着横气:“刘婶儿,你今日是不是故意搞事情!” “赔我的菜!”叫刘婶儿的指着赵宝娘吼道。 朱标让玉儿和锦儿跟几个科技农官站在一起,自己往后退了几步才站定。 女人打架得离远点,免得被误伤。 “菜叶子咋赔,你讹人,你就是看我老家兄弟死了,欺负我家里没人。”赵宝娘委屈的喊道。 “你兄弟事是你老家族长干的,你找他去啊,在这儿说啥嘞。”刘婶指着她说道:“反正你得赔。” 朱标算是听明白了,赔菜,兄弟死了,老家族长……只当是听着吵架,让何青他们继续翻地。 “不错,很深。”朱标用指头探进去试了试土沟:“很深,这土还湿着。” 两个女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是英烈家属。” “嘿,谁不是呢,我家男人可是杀过敌军的。” 两人面对面,互相顶着。 正在这时,那个瘦小的突然就倒了下去,吓得那个刘婶立即摇着她道:“宝娘,宝娘,你咋了。” 朱标对何青道:“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何青立刻过去,那刘婶看到几个陌生男子,立刻把瘦弱女子抱在怀里道:“干什么。” “大姐,她可能中暑了,太子殿下让我来看看。”何青解释,这个症状他之前在那些医士跟前听到过。 女子认识朱标,立即跪下身子道:“太子殿下,救救宝娘吧,我不是故意跟她吵架的。” “来人,把她抬到树下,别围着,都散开。”朱标指挥他们。 “宝娘。我不跟你吵了,不让你赔菜叶子了。”刘婶哭道。 “你说的,不让赔了。”那个瘦弱女子立即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刘婶儿。 “好啊你,你个赵宝娘,学会骗人了。”刘婶儿作势要打她。 那个叫赵宝娘的女子立即解释着,原来是自己这些日子因为老家兄弟被族长处死,她浑浑噩噩的就踩了菜。一肚子火就跟刘婶发出来了。 “你兄弟为何被族长处死。”朱标问道。 “民妇见过太子殿下。”赵宝娘跪地见礼道:“因争地纠纷,我家兄弟打伤了族长儿子,他才被乱棍打死的,这事也怪我兄弟,该被族规处置啊。” 两个妇人搀扶着离开。 朱标让何青把大明农机带到家属院演示推广,随后又命木匠师傅召集人手,立即开始投入制作大明农机。 回宫时,徐达和常遇春沉浸在亲兵的悲伤中,并没有发现朱标的异样。 朱标心里十分生气,虽然有些地方是家族处置,当地的官府还要依靠宗族势力。 但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被族长处置,不通过官府,大明底层的现状实在是太悲惨。 归根到底还是皇权不下乡,这事没有彻底落实,那些胥吏和里正制度并不能完全算皇权下乡,大明需要一批对皇帝直接负责的基层。 这件事是件大事,具体还要回去跟老朱禀明,让他召集李善长和中书省那群大臣商议。 正文 第197章 皇权下乡问题 大明农机的图案及作用,朱标命高启发在大明周报上,鼓励家中缺少青壮劳力的进行使用,由工部督造,物美价廉。 农耕之事基本告一段落,这些人比朱标想的还要聪明,只要稍微指点下,就能举一反三。 朱标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提供理论知识和条件,和正确思路,他们就可做出来满意的东西,甚至更好。 其实古人,是一群被思想和时代耽搁的优秀人才。 关于皇权下乡问题,朱标打算变着法的讲给老朱。 隔着窗户,朱标看到埋头批改奏疏的老朱。 每次见到他,都在批改奏疏。 老朱的日子除了上朝,就是吃饭,改奏疏,百官商议,接着改奏疏,吃饭,继续改奏疏,晚上去马皇后那里睡觉。 当然了,他每天还要见朱标。 朱标进去时,工部尚书和户部侍郎刚出门,几人碰到,忙向朱标见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嗯。”朱标点头,走了进去。 老朱抬头看了眼朱标,两人默默对视后,说道:“昨天那大明农机的事,工部尚书告诉咱了,说说你第二件事吧。” 朱标沉默了片刻,笑道:“父皇都知道了?” 看着健壮不少的儿子,老朱放下奏疏:“那些小地方,都是宗族自己处理大事,咱以前见过不少,咱想听听你说的。” “儿臣有条准则,站在百姓的位置,它对不对。考虑银钱消耗,它划不划算,站在朝廷的位置,它该不该干!”朱标果断说道。 老朱没有说话,自己这个儿子多了果断狠辣,也有心为百姓的仁慈,平静说道:“那这件事呢?” “站在百姓的位置上,它必须要纠正,宗族有些时候并不是那么公正,就像那些吃绝户的。 可能银钱和官员需要解决,但站在朝廷的位置,皇权必须要伸到大明的角角落落,儿臣愿替父皇拼尽全力,为百姓拼尽全力。” 老朱哈哈大笑,对于一大声说道:“于一,让李善长和汪广洋他们进宫见咱。” “遵旨。” 时间在一息两息之间过去。 老朱低头沉思,他看着朱标说道:“关于皇权不下乡,不是不想下乡,而是力竭也。” 意思朱标懂,老朱说的其实就是,不是帝王不想皇权下乡,他们也想一杆子管到底,但是很多是没有能力管到那里。 基层管理不仅需要成本,同时需要人力和物力,甚至财力。 “父皇是力竭,还是不敢呢?” “好小子,也就你敢问咱这种问题,那咱就告诉你,只要手头有人和银子,咱天涯海角都敢管,就没有我朱元璋不敢做的事! 摊丁入亩,士绅纳粮,咱都做的出,还有何不敢。” 老朱豪言壮语,那气势把朱标镇住了。 “标儿,刘伯温不在,很多事李善长和胡惟庸自己一手遮,待会儿你务必坚定你的意见,不论咱说什么,你都别管。” 随后老朱又让人把高启和杨宪叫来。 朱标明白,君权至上的基础是天子维护旧的封建礼制,如果想要改变有些东西,大臣就会立刻对皇帝采取特别行动。 比如新旧两党最终把北宋毁了个干净,东林党和阉党毁了明朝后期。 党争其实也是君臣之间发展的矛盾,而明后期,在这些大臣骚操作下,皇帝落水的,吃药的…… 李善长和汪广洋他们陆陆续续到了,吕昶和宋濂,章溢他们在跟在身后。 高启和杨宪早早地就到了。 “老臣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李善长带头,其他的几位跟在身后见礼。 除了吕昶,这其他的几乎都成了李善长的队伍,朱标觉得这数月不见,变化颇大。 “咱有事说,今天你们给咱断件案子。”老朱吩咐他们。 李善长拱手笑道:“请陛下为我等说说案情,我们这些迂夫子才能有个公断。” 老朱看了眼朱标:“标儿。” “李丞相,昨日孤去巡视时听到一桩案子,同族的人和族长之子为田地起了冲突,打伤了族长之子。 而后,族长私自命人将那族人乱棍打死,官府该不该管?那人死的冤不冤,孤想请教。” 李善长揣摩了老朱的心思,知道陛下的脾性,随后道:“此事虽是家族之事,按理族长可管,只是私自将人乱棍打死,这就是在藐视我大明律法。” 看到老朱的表情,李善长知道自己回答的没有问题,跟着陛下南征北战这么多年,陛下的脾气他也了解些。 汪广洋上前道:“以前的朝廷从不干涉宗族之事,这事情是约定俗成,地方宗族有自己一定的公断处理,臣以为那人必然该死,否则也不会乱棍之刑。” 宋濂哼唧半天,说道:“臣以为……此事朝廷大可不必管,宗族的事,族长处置最好,大族长的话语在地方,是大过衙门的官吏。家中代代出科入世的举人望族,臣认为更是可以处理家族之事。” 老朱脸色阴沉下去。 吕昶上前道:“此事老臣认为族长处置不该自己处理,也不和朝廷进行商议,我看这和土皇上,土霸王有何区别。” 杨宪厉声道:“普天之下,皆非王土,率土之滨,皆是王臣,不论哪族人犯了何罪,此事都该由朝廷定夺。否则大明律便成了摆设。” 高启点头,接着话说道:“如果宗族决定生死,那么被处死的人是大明百姓吗?如果是,那为何不通过朝廷,擅自处死,又不是鸡猫狗的被随便处置,这是当陛下不存在的吗。” 朱标补充道:“父皇,儿臣认为杨宪和高启说的很对,那些是活生生的命,不经过官府公断,只听一面之词,实在不合适。” “咱觉得,之前的政令只能到县官手中,如今该选拔些对咱直接汇报的乡里官员,百姓才是朝廷兴衰的根基。 只靠里长、乡绅等去推行,朝廷的控制力太低,政令很多根本就到不了百姓那里。朝廷必须伸到百姓的每个角落,咱也听听百姓们的心声。 咱坐在金銮殿上,就成了聋子瞎子和瘸子,消息都是别人的一面之词,真假难辨。” 老朱曾经就生活在元朝的最底层,朱标他们说的这些,确实是真实发生的。 “都说说怎么才能像标儿说的那些,朝廷跟各州县和互通,走进百姓之中,让他们及时知道政令呢?都说!胡说,乱说,不说的拉出午门,庭杖二十。” 正文 第198章 老朱同意了 李善长不说话,其他的几个人也都沉默着,殿内一片安静,这件事说对了还好,说错了那就是惹火陛下,脑袋不保。 “汪广洋,你身为中书参政,那你就来说说好了。”看了眼站在李善长身后的汪广洋,老朱淡然道。 其实事情就是要改变县下不是宗族的事情,把朝廷的权利好好的落实,后面这件事消耗物力和人力这些,陛下自然就会退却了。 想到这里,汪广洋长出口气对老朱说道:“臣以为,此事目的虽然好,只是那些县下宗族那里,会有阻碍。” “汪参政,陛下面对百万元军都不畏惧,那些宗族,又有何惧。”杨宪一双眼睛盯着汪广洋。 杨宪自知今日之事,必须要收拾那些宗族,他心里早就想好了站队,最重要的是他的目标。 “你继续。”老朱突然轻飘飘的对汪广洋说出来这句。 但汪广洋不敢懈怠,虽然皇帝语气平缓,但面前的陛下可不是好惹的,他向来说到做到,霸道专横的很。 平日很多事找他们商量,实际就是走过场,拿定的主意是绝对不会改的,更是擅长揣摩人的心思。 汪广洋小心翼翼的继续道:“回陛下,臣认为此事人力不足,应该把重心放在民生恢复上。” “额,陛下,臣有话说。”宋濂走到前面:“士绅宗族都是乡里有学之士,地方的人上人,宗族道德之事,臣认为朝廷不宜干涉,有损祖宗之法,三纲五常,这宗族皆自理靠伦理,伦理靠士绅宗族。” “章溢,你说。” “臣……认为待国土辽阔时,陛下采取在赋税、招兵募兵等皇权政策下,是肯定可实现的。” 章溢说的话,老朱听的稀里糊涂,直接示意他停止,随后盯着李善长:“李相,咱想听听你的那些看法?” “臣以为,如今朝廷人才缺失不足,况且耗费银子,甚至可能是白白费力,毕竟有些地方不通教化不说,穷乡僻壤,十分闭塞,就算广开民智,也是有好有坏,实在是难以决断。” 朱标也知道,如今限于落后的通讯手段和交通条件,皇权要想深入基层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除了收税、徭役等必须落实到底层个人身上的权力以外,其他权力确实很少直接落实百姓身上。 “陛下,朝廷各地路途遥远,若是想直接管制乡里百姓,此事需要的马匹,人才,银钱也消耗甚大。” 李善长又再次重申。 这些事老朱在自己心里早就盘算过了,他今天更想借此事看看朱标会如何处置。 “李相的话也有道理,咱的指令从南京发往各地少说也需数月。 就算各地在城门贴个榜,但乡间有的百姓几年才进一次城,咱的指令看不到是常有的事。” 李善长又道:“据老臣了解所知,乡、里,车马是进不去的,就算进去了,那些乡野粗民,不识字的也大有人在,传达需要的人力物力代价更是甚高。” 朱标平静的听着,心里想着应对之策,如果当朝皇帝的个人性格很强,就能超越种种限制,甚至可出法理之外。 如今开国才两年,所有的事都可以定个规矩,那士绅纳粮的事情他就听毛骧说过。 那些人闹腾了几月,发现没人管后,自己也消停下来。更大的是因为读书识字的士绅,并不是那么团结,卖友求荣,讨好官府。 都想靠着讨好在新朝分上一杯羹。 当年秦始皇征调百万民夫,杨广修大运河,虽然这些人少数,但他相信老朱也可以。 只是有些问题他需要想办法去解决。 朱标上前说道:“父皇,当年秦修直道,连长城也可筑起,我们也可以修明直硬道,统一乡道,主修通往各府直道,缩短时间。 不识字的,就按照大明周报的方式进行,在各地设皇明卫馆,由锦衣卫掌握,每日负责传送,至于乡里的基层官员,儿臣也已经想好了。” 朱标设皇明卫馆。主要负责人是锦衣卫值守,与当地县官互不干涉,政令直通朝廷。 直道修好,马车进行改造。之前的铁轮不适合泥路,直道可以用其他的东西。 “你继续说。”老朱有些感兴趣的看着朱标。 “乡里车马不能进,有政令下达时,那就由基层官员去执行,向大家宣传,等通往各府县直道建成之后,益处会更多,实行往后的一些事情,都可事半功倍。” 李善长笑道:“殿下的想法虽然好,可是人员哪里来,银钱从哪里来呢?” “父皇可还记得我之前跟您说的那些志愿兵,以及那些因为年龄退下来的大明将士,等到今年九月时候,他们第一批便可退下,安排为基层官员。 基层官员的职位也只由退下来的将士供职,有些地方民风比较的彪悍,将士都有习武基础,最为合适。 闲暇无事时,让他们去耕种分给卫馆的皇庄。” “标儿这么说,有些道理。咱觉得甚好,李相你怎么看。” 李善长被朱标这些话说的愣了半天,只好又道:“那银钱又该如何?从那里来?修路用的东西该从哪里来?” 这些朱标早就已经想好。 “草原来的青壮汉,以及那些女子都无事可做,还在看管中,儿臣想在南京,苏州,杭州,设置皇明织造局。 在扬州等各府产盐之地,开办皇明盐场。江南茶场,山西各地可开办皇明矿场,都由朝廷把控,到时由儿臣挑选弟弟来控,那些废弃废石用来作为直道的修建。” “太子殿下,船厂造船虽然效果可观,但大明南水北陆之军校正在修建,哪里那么多的银子马匹。” “马匹虽然是通行必备,草原的马已经在北地,刘虎管理。这个不是问题。 若是你们要问银子的事,此事孤来想办法。 如今只需要父皇和李相你们点个头便好,修直道这事需要两三年来筹办,如今只是商议好,并不是立刻要办。 等皇明各厂办起,银子自然也就来了,至于办厂的银子,孤会想办法,立军令状,请父皇定夺。” 修直道,办卫馆,让皇权直接伸到乡野,这些事肯定得往后两三年才行。 要是这两三年之内,能研制出抵水泥的东西来就最好了。等各厂掌控在朝廷手里,那些事情就可以慢慢化解。 至于大明宝钞的改制,等后面稳定在说。 “那科举之事?”宋濂又蹦出几句话来。 “科举之事的考生自然要好好的去做,不过到时还要加一部分科技官。这件事请父皇定夺。” 一直没说话的老朱看了眼杨宪和高启,说道:“你们认为太子的话如何?” “臣认为太子之言可行,杨宪自当竭尽全力。”杨宪声如洪钟。 “好,高启,咱命你和宋濂筹备来年科举之事,可有异议?” “臣遵旨,无意见。”高启如实答道。 “太子说的,咱觉得可行,不过此事还需要筹备。”老朱看向朱标说道:“筹办各厂的银子,再议。” 汪广洋立刻跪下:“陛下,如今民生正在恢复,北方还需重视,皇明各厂不合适开办啊。” “汪广洋,既然你心系着北方之地,咱就让你出任陕西参政,即刻赴任。” 听到陛下让自己去陕西,汪广洋道:“臣……遵旨。” 朱标道:“北地需要恢复,儿臣愿让两名科技官跟随汪参政,助他一臂之力。” “你认为呢,李相?咱同意太子的做法,此事随后由工部户部上份奏疏。” “太子殿下英明,陛下英明,臣认为此事妥当。”李善长笑道,这些事太子殿下都给了应对之策,自己隔壁去触怒龙颜。 皇权下乡不是几句话的事,需要几年甚至数年,开办各厂也需要可信人手。 但只要今日通过提议,后面的事再难也要想,有些没考虑到的还要继续考虑。 至于那些政事,朱标都交给了詹事府,他目前的目标就是赶紧搂银子,开办各厂。 正文 第199章 大明船厂 夕阳透过乾清宫的窗户,照在大殿地面上,落在老朱和李善长的身上,把两人的身影拖得老长。 “陛下为何要让汪参政出任陕西巡抚?难道是杨宪他们……”李善长叹了口气,弓着身子道:“陛下,朝中皆传刘伯温和杨宪是浙东党,甚至有人说我是淮西党首,陛下可知?” 朱元璋根本没有想到李善长会这么直言说出来淮西党和浙东两党的事,他微微一怔,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回答李善长这个狐狸。 老朱装作惊讶,看着李善长疑惑道:“咱不知道。” 李善长沉默半天,思考着陛下话的真实度。 老朱随后冷冷说道:“李相,咱今后不想在听到这种话,大明朝廷没有淮西党和浙东党,有的只是天命之子,是王道,大明臣子何来地域之分。 不要忘了,你们不仅要效忠于咱,几十年后还要效忠于太子,一心一意为大明的人,咱绝对不会亏待!” 李善长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要是不忠的话,自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老臣谨记。”李善长笑道。 “宝钞让户部凑些,太子办的盐场那些,无论如何,咱都要暗中去支持,总不能老让沈家那姑娘帮朝廷筹银,大老爷们打脸不,你可记下了?” 李善长点头,他此刻对太子与陛下的关系更加明朗,看这样子是父子连心,该怎样站队,心里也清楚不少,随后转身出宫。 “咱大明太阳是要更亮喽。”老朱站在大殿门口台阶上,眯着眼看着夕阳,笑道:“于一,今晚去皇后那里用膳。” “是,陛下。”于一立刻安排太监宫女。 每日处理完政事,陛下就要去看看皇后娘娘和宁国公主,这件事他早就谙熟于心。 一行小太监宫女飞快跟上老朱的步子,两边雪白石壁上刻的龙凤浮雕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汉白玉石栏一尘不染,太监宫女整齐的跟在大明皇帝身后。 …… …… 第二日,朱标带了随从前往南京周边的造船厂,随后又亲自查看清江船厂。 太仓小北门的苏州造船场,生产大型海运漕船,但是实在太过于折腾,朱标吩咐三宝验收后,即刻返回清江船厂。 当时在大运河的漕船运输南北交汇点淮安建立清江船厂,设立清江提举司,京卫、中都、直隶三个总厂。 朱标召见了神机堂专门研究火铳和火药的焦赞和李安勇他们,一同前往清江造船厂。 清江船厂临水,四周的水域都停着崭新的船只,其中有一艘破烂不堪,自然是当时让苏州知府从沈家运到南京来的大船。 再往前走,硕大的木牌上写着大明船舰局——清江船厂四周竖着大明旗帜。 汤和远远看到朱标,立即高兴的搓着手道:“臣汤和,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汤将军。”朱标颔首示意。 “嘿嘿,殿下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也好去迎接您。”汤和一双无处安放的大手在身上蹭来蹭去。 “汤将军,郑三宝回来,让他直接进宫见孤,另外汤将军为孤讲讲这些船只。” 说到船只,汤和立刻点头。 这可是,自己这一年多熟悉的地方,原本他是要带兵打仗的,结果冯胜和华云龙他们代替了自己。 没想到来到这河滩,开始造船才发现这活干的有意思。 众人拥护着朱标走到一处战船前,仰视着那高船,随后大家攀上梯子,朱标看到船里配置的战鼓。 这边船体型巨大,可载士兵,配战鼓的船,都是战船。 大船附近是十几艘小战船,汤和恭敬道:“太子殿下,这些小战船胜在灵活,轻盈,适合快速的去进退,入水也极快。” “这艘孤知道,这是当时给你们的那种用脚蹬为动力,中间的木杆可改变方向,向前为右,向后为左方向,放在中间可直行。” 这种船的灵感。朱标来自后世去公园的那种游船,加以改造后还挺实用,就是蹬的人腿比较累。 随后就是四大船型,福船和广船、沙船、鸟船。 沙船底平能坐滩,是不怕搁浅的。底平吃水浅,受潮水影响比较小,比较安全。 能调俄使斗风,顺风逆风都能航行,甚至逆风顶水也能航行。 沙船稳性最好,多桅多帆,帆高利于使风,吃水浅,阻力小,快航性好。 船首形似鸟嘴的,就是那个鸟船了。 楼船,游船,战船,海船,以及漕船……一一具备。 对于舢舨,它长久以来就比西方的任何种类船只都优越,装载的空间、航海能力和适航性,都是十分不错的。 剩下的船都是模仿郑和下西洋的船队,最大的宝船已经即将完成了,只要入水试行,在进行的登记检查,很快就可以看到成品。 看着军器局那几个,又看了看焦赞,朱标笑道:“孤希望你们能够给所有的战船加上火炮,为大明第一水军造一批作战之船,你们能做到吗?” 焦赞笑道:“太子殿下,要不是您的指点,我恐怕还是靠着那些东西装设弄鬼呢,会,您给的那些粗略图纸,臣都能看懂,并且进行改造。” 李安勇笑道:“太子殿下,军器局那些剩余浪费的火药,臣把它做成了火药包,到时可以让太子殿下过目。” “火药包。”朱标想了几句对李安勇说道:“孤做梦梦到的水底雷在水里炸了,你可以做做看。” “难道殿下说的是龙王炮?”李安勇挠头道:“就是水底雷。” 看样子,这小子知道。朱标望着李安勇道:“你继续说。” “水底雷”由火器兵工控制后用外物击发,它用木箱作雷壳,油灰粘缝、将黑火药装在里面,其击发是用一根长绳索不结,由人拉火引爆。 臣利用剩余废弃火药做了一种火箭,箭头后装着火药,置固定长火线,点燃射出。 这个火线燃烧和射程,臣经过多次实战,总结了不少。改日太子殿下可以试试。” 李安勇说完,焦赞也站在旁边美言:“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他可是火器创造小能手。” 朱标点头:“李安勇,做的非常不错,不过切记注意安危,孤记下你了。” “谢太子殿下,李安勇必然为大明尽心竭力。”李安勇以为太子殿下会骂他,没想到却是被夸了。 朱标离开船厂时,和汤和又说了一番,汤和是个聪明人,让他好好管理造船厂也是好事。 随后他才回宫筹备织造局和盐务局,矿,茶叶那些。 正文 第200章 带个火铳防身 清早,清风徐来,三日后便是中秋佳节,朱标练完剑,李文忠正好过来见他。 “李文忠见过太子殿下。” “国公不必多礼,那些江南一带的盐商和织坊怎么说?”朱标坐到石桌前,小太监为两人斟了茶水。 李文忠知道自己去联络各地盐商和布商这件事,是老舅直接授意朱标去做的,所以他并不隐瞒。 “回禀殿下,那些个商人每次都不露面,说自己生意忙,却也不惹恼我们,都是找些女子和酒菜消耗我们时间。” “可去找过沈千城?”朱标端起茶杯:“他呢?” “第一家找的便是沈千城,他几日前就跑北平购粮去了。我看那个沈家小姐女流之辈,便也没拿她当回事,直接走了。” 购粮?沈家为什么还要跑到北平购粮?江南一带粮食难道都不够他的? 朱标看了眼李文忠:“你打仗冲锋可以,这事孤还得另找别人。” 两人又说了大致情况,李文忠就憨厚的笑笑,说家中老父还有事情,就请示离开了。 晌午时分,朱标午觉醒来却看到自己寝宫里安安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三宝?” “太子爷,正是三宝。” “何时进来的?” “回太子爷,不多,也就三个时辰。” 朱标对他笑了笑,此三宝非彼三保,但如今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了。 “回来就别去了,孤身边需要你。”朱标看着他:“船厂的事情已经完工,你做的非常好。” 三宝笑着从桌子上端出木盒子来,递给朱标:“焦赞和李安勇献给殿下的。” “打开看看。”三宝听话的打开盒子,里面两把弯把小火铳:“他们说是在太子爷的图纸看到的,但做不出来那么精细。” “这是?”朱标看到火铳旁边放的管状东西。 “回太子爷,是够防身用的火药,药量刚好。”三宝端到朱标的跟前:“他们说若不是银子紧张,材质稀缺,定会做个更趁手的。” 朱标取出一把,放在手里掂了掂,虽然不如后世,但在如今已经是佳品。 杀鸡并非需要宰牛刀,合适就是最好。 三宝拿出火铳的牛皮套递给朱标:“都是验收过的的上品。” “待会儿你去把这一把送去给父皇,让他留着,顺便在叮嘱火药用量。” 朱标想到三宝主要任务是去造船的,这些不一定会,谁知三宝当众笑道:“太子爷,水性,火铳,刀剑,奴婢全部都有学习,甚至连选矿辨药也都在这两年学习了。 主仆二人许久不见,朱标检查着三宝两年的学习成果。 “太子爷,码头好多收购粮食的大船?奴婢没听说要打仗啊。” 三宝上码头时,看到不少的货船在清晨暮色中搬运粮食,他是造船的行家,这种船最适合运粮和货物。 这些事情朱标原本是不会去注意的,买粮卖粮都是民间那些商家的事,要是连这都上心,那他可就累死了。 沈家跑到北平购粮,如今码头又在运粮,这件事实在可疑。 要知道如今粮食并不充足,百姓都是只能够裹肚子,朝廷也在不断出农策提高生产。 难道是沈家想搞垄断? 朱标召来锦衣卫副指挥使陆忠询问。 “陆忠?这几日沈家买粮的事你可知道?” “回禀殿下,知道。” “为何不报?” “禀殿下,那落户江南的晋商文家也在买粮,臣以为是他们买卖粮食做生意,但臣已经命人时刻盯着他们了,只是几十万石粮食都被放在文家各府粮仓,并无其他动作。” “沈家呢?” “沈家,那夜臣的人说文家人请沈家帮忙筹粮,并允诺可以高价收回,沈千城就去了北平。 “沈家大小姐呢?” “她……这几日文书江都会去布坊找她,两人中秋佳节还要去游湖。” 朱标点头,文家收粮运到各府的自家粮仓做什么。如今并无灾荒天灾,他屯粮也说不过去。 “从今日起,孤要知道文家过去现在所有事,人你去安排。” “遵旨。臣这就去办。” 朱标命三宝送火铳给老朱,他自己留了一把。 看到精致的火铳,老朱爱不释手,毕竟是当时自家太子主张去做的,他十分满意。 随后老朱又叮嘱,除了他和太子之外,宫中不许任何人私带这种火铳。 连续两天陆忠带回来的消息都是文家在到处买粮,总共需要一百万石,但粮食买到后都放在粮仓没有动静。 他们锦衣卫也只好按兵不动。 到了中秋佳节那天,朱标带着三宝出宫。就算自己身为太子,稳当高傲,也实在坐不住了。 毕竟沈知否这两个月都没给他送那酒坊的利润,还出现个奸诈狡猾的文书江。 从东宫出来时,朱标又让三宝把自己那把火铳带上,随后坐在马车上出了宫。 又是一年中秋节,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卖糖人的,耍猴戏的,游人十分多。 不过最多的还是各种的手工月饼点心,便宜健康也好吃,今年宫里还是照旧由马皇后操持这些月饼的事。她总是亲自督促,怕那些宫女太监少步骤。 正大街有个商贩大热天的卖糖葫芦,很多女子男子都在跟前抢着争着。 沈知否牵着女孩道:“小白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买。” “沈小姐,要不我们去喝碗消暑汤好了?”文书江一只手朝沈知否的腰靠近。 “不爱喝。”沈知否笑道。 “那不如去听戏?”文书江正要靠近时,旁边的小白说道:“姐姐腰上有什么!” “什么?”沈知否转头,一切就都明白了,她看了眼文书江,想到他答应帮自己联络山西各地的酒商之事,便忍了下去。 若是能够搭上山西几大酒楼的生意,五粮雪曲每月便会增添不少的利润。 旁边的文书江缓解尴尬,瞪了小白一眼,摇着扇子,看到不远处卖糖葫芦的,便走过去买了两支。 “不必。”沈知否说完,看到是糖葫芦,愣了下又接过来。 记得那次年关时,有人也买了糖葫芦,就那样从大街上走过来递给她。 想到他的身份,又拿着百姓平凡之物,她就觉得,好滑稽又好动心。 看她盯着糖葫芦嘴角带笑,文书江以为是自己买的东西好,当下又傲然了几分。 沈家酒楼雅间,朱标坐在靠窗的地方吃着酒菜,看到旁边站着的小莲,朱标沉着脸道:“去找你家小姐。” 三宝不知道自家太子爷和那位小姐什么关系,但他觉得让太子殿下等两个时辰,就是欺君之罪。 小莲担心的看了眼大街,她只求小姐赶紧回来,今日的太子殿下太不对劲了,要是生气的话,可就不好了。 正文 第201章 晋商很狂妄 这几日,锦衣卫打听到的都是文家买粮的事情,雅间外有几个人讨论沈家酒楼,说到了文书江和沈知否的事。什么两商联姻,门当户对一类的话。 半个时辰后,守在店铺门口的小莲终于看到自家小姐,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沈知否眼里露出一丝惊喜。 身后的文书江要进去,被小莲和小白挡在门外,他气恼的正要发火时,感觉到楼上有种无形的压迫感,抬头去看,窗口并没有人。 文书江看着刚才伸胳膊拦他的小白,眼里闪过恶毒,随后又笑着朝小白走去。 三宝看到楼梯跑来的绝色女子后,警惕心大起,眼神死死盯着突然跑上来的沈知否。 看到陌生男子如此警惕,沈知否叹了口气,与三宝对望,两人僵持几息后,里面传来声音:“请她进来。” 三宝打开门做出请的手势,随后又关上了门,守在门外。 “那个富家公子还在等你。”朱标转过身在旁边坐下,自斟了酒放到旁边:“坐过来。” 沈知否望了他一眼,咬着嘴唇简直是要哭出来,刚才那个警惕的随从,现在又是这样对她。 她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认真的望着朱标,开口强调:“我跟那个文书江,没有关系。” “嗯,孤知道了。”几息后,他捏着酒杯道:“跟他逛街,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有些紧张,又有些生气,但听到他这么问,又噗嗤笑了出来。 “殿下吃醋了。” “没有,过来说话。” 随后朱标问了关于文家购粮的事情,沈知否说文家老爷子找沈家帮忙买粮,给沈家一半酬劳,自家爹爹就奔波买粮去了。 “两个月的利润,你拿去养小白脸了?”朱标看着她道:“真大胆。” “哼。”沈知否低吟一声,起身道:“随我去酒坊的闺房。” 三宝看到自家太子爷没有任何防备就跟女子走了,立刻急步跟了上去。 大白天的去闺房做什么?三宝站在酒坊院子,望着独栋的二层小楼,心里疑惑。 两人进了闺房,沈知否走到床前道:“七八月的簿子在这里,共八万五千两,近来生意单薄,我正在想办法联系山西的买家,但当地并不要江南的酒。” “为何不送?” “想让殿下亲自来取银两,我便可以看殿下一眼。”沈知否说完低下头去。 朱标拥她入怀,摸着她的头发说道:“孤不能给你太多关怀,你知道的。” “我明白,国事最大。”沈知否笑着走到类似长方盒子的大床前面掀开被褥。 用手指敲了敲木板,摸索到一处拉环,掀开两处木板。里面都是铺的平整的白银。 “孤以为是宝钞。”朱标看到现银愣了下。 “殿下那次在大营时做梦,嘴里说不要宝钞,只要白银,话断断续续的,我却记下了。 这个都是在文家钱庄,用通行宝钞兑换的现银,加上我自己的那些,共十二万两。” “都给孤,你怎么办?”朱标问道。 看到太子殿下担心她,沈知否心里也甜,笑道:“每家店面都有流动的现银,绰绰有余,我的钱若是不拿出来,我那些姨娘总要撺掇我爹要走它呢。” 沈知否知道,上次来的那个曹国公为朝廷督办盐,矿,织坊这些事情,她便想着为他多备银两。 “你不怕孤始乱终弃。”朱标捧起她脸笑道。 “怕,上次周报说你和徐小姐的事……不提这个。”沈知否道:“但我不想看殿下为了银两发愁,做不到狠心的,况且陛下对沈家不薄,皇商一事便很好呢。” 随后朱标让三宝找了几个便衣锦衣卫,将银两装在普通箱子里运走。 出门时,朱标拉住陆忠道:“平时不该监视的不要监视。去让李文忠他们立即过来。” 陆忠看了眼远处的沈知否,对朱标道:“殿下放心,沈小姐私密之事,我们从不敢打听。” 朱标走到沈知否的旁边,两人进雅间,他笑着说道:“怎么不见小白。” “她可能去玩了。” “辛苦你了,若是你那几个姨娘为难你……”朱标说道:“孤的事情太多了,如今那些盐商和织坊,个个不惹朝廷,却也找不到人,实在是头疼。” “几个时辰前,我已经让沈管事以沈家的名义去请南京城的那些盐商,织坊,随后我会再去苏州,杭州一带。” 朱标坐在酒楼客间的屏风后面喝着茶,听到那些商人陆续向楼上走来,道:“难为你了。” “与你分担些,总好过你一人孤军奋战。” 随后她走出两道屏风,看着十几张椅子上陆续坐满了人,来的还有文家的掌柜。 沈知否一改在朱标面前的温润无害,扫视几眼道:“各位掌柜,请坐。” “沈掌柜,不知今日约我们前来,可有好的生意。” “是啊,是啊,沈少掌柜年轻有为,平日里我们拜贴都被屡拒在门外。” 沈知否在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做生意能手,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狐狸也十分佩服。 看到大家和和气气,沈知否说了朝廷想让各位盐商和布商合作的事情,成为官办盐务一员,还有江南织造局的事情。 “我们商人位低,是因平日并未帮百姓朝廷办实事。百姓有难,却忙着赚百姓钱,旧庭换新朝时,各位酒肉熏臭,笙歌燕舞,却不为国出力。 若想提高商人的地位,需要大家一起为百姓和朝廷做事。” 那些掌柜的听到这话,突然都不吭声了,装着糊涂。 做事?肯定是要自己放血拿银子了。 文家掌柜知道自家书江被这位沈小姐三番五次轻视,他这做二叔的也该出出气。 “沈小姐好大的口气,你女子经商,是我们各位抬举你,如今你成了皇商,我们这些人没捞到油水不说,你到成了朝廷说客,这好事都让你占了。 这事,我文二爷不答应,我们山西的,可不是傻子,你们呢?”文二爷看着里面的几个老晋商。 这一哄抬,几个忌惮沈家的也开始嚷嚷。 沈知否冷声道:“文二爷用意何在?” “用意?沈家与我们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做朝廷说客你爹知道吗?” “不必。” 沈知否对这些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他们经常冷嘲热讽。 “那我们走吧,白来了。”文二爷起身,一半掌柜跟着起身。 “都别走。”李文忠的声音从堂外传来:“坐好了。” 正文 第202章 老朱:通敌之罪,斩 李文忠话语平淡,似乎并没有发怒,但那些商人仍然听出了些冷意,除了那文二爷,其余的都扑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看了眼沈知否,李文忠随后盯着起身的人,指着文二爷道:“你也给我坐下,不然老子刀可不认人。” 朱标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前朝移过来的老晋商就是这里面的刺刺头啊。听到李文忠拿着他霸道bingpi气势恐吓他们的时候,朱标坐在屏后慢溜溜喝茶。 “国公大人,文家经商,不偷不抢,朝廷为难的话,那这也太不讲理。”文二爷说道。 李文忠平日憨厚,肯定不是这商人的对手。就像他跑去每家都找不到人。 但朱标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继续听着。 …… 最终,李文忠还是让那群商人走了,看着楼下得意的文二爷,朱标并不在意。 不出意外,锦衣卫的速度是特别快的。 送走李文忠,沈知否走到屏风后,低着头委屈道:“殿下,是知否没有办好此事,请殿下责罚。” 朱标伸手拉她过来,轻敲两下她的额头道:“不必自责,你这妮子做的很好了。” 临走时,朱标把火铳拿出来交给她,教了使用方法,叮嘱她带着防身,遇到紧急时刻,可以用。 普通火铳到底不如那种左轮手枪,不过如今已经算是最好的。 …… 南京城。文家。 文二爷回去后,立刻把事情告诉了文家大房。 “你愚蠢,若是不配合朝廷办理盐务,他们动怒,查到那些粮食怎么办。” “大哥放心,我把沈家也拉下水了,我谎称收粮,高价购买,把沈千城骗去了北地,他们沈家可是皇商,到时候……” “二弟,不可大意,我现在去下书房。” 随后,文家大老爷在书房发现自己锁在密室里的账簿和密信都不见了,他预感情况不妙。 想立即找来管家询问。 管家从小就跟着他,所有的事情他都不瞒着,但管家此刻却找不到了。 文家大爷立即找来文家二爷和文书江商议。 “二弟,立刻把知道往云南运粮的所有人都给我叫过来。”文家大爷眼神凶恶:“文管家不见了。” “大哥?文管家不会的。”文二爷知道他大哥的意思。 “管不了那么多,把他们集中起来,今晚请他们吃酒,还有制造醉酒发生走水,烧死他们。现在立刻去,账簿密信丢失,此事关系我文家存亡。” “是,大哥。” “等下。”文家大爷看着自己中年的兄弟道:“找到文管家的话,做掉他,意外致死。” 这些话,被屋顶上的锦衣卫听的清清楚楚。 …… 随后朱标带着三宝回宫,想用过饭去见老朱。 晚上,朱标正在东宫用膳,老朱差于一过来,请他去乾清宫。 此时,乾清宫内,老朱翻着面前小山一般高的奏疏,脸上面无表情。 朱标路上听于一讲了,是关于那些散户盐商的事情。 盐是暴利行业,更是财政的来源之一。朱标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春秋时期,齐国的名相管仲提出盐业专营。 历朝历代虽然对盐业的管理力度不同,但总体上,盐业的经营权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掌握在朝廷的手中。 唐开始,扬州盐铁使将原本由朝廷统一收购、运输、销售食盐的模式改为朝廷收购后转卖给那些商人,由他们进行运输和销售。盐商这一群体正式中出现。 历史上洪武三年时,明朝实行了“开中制度“,由商人向北方运输粮草,粮草运到后,朝廷按照一定比例给商人发放盐引,那些商人以盐引到各地盐场支取食盐。 盐场追溯到公元前六千年前的山西一带。盐作为战略资源,不少人都在争夺,包括山西的的池盐。 如今是洪武二年九月,朱标想赶在之前,建立大明盐务局。 原本想着那些商人配合,倒是可以双赢,没想到文家还是个挑事情的。 很快,朱标进了乾清宫,于一聪明的没有跟进去。 刚抬头,就看到老朱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表情严肃。朱标心里有些慌,因为老朱的表情…… “父……皇。” 这几天的事,老朱也是让锦衣卫快马加鞭去了解的,看到自己儿子有些慌,老朱神情温和了些。 “之前忙于收复北地,如今咱倒是该抓抓盐铁的事情,标儿,就凭那文二说的话,咱就可以把他给斩喽。” “父皇!” 朱标没有多言,老朱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天子杀人,不需要理由,何况他们文家高价卖给云南的叛军,这就是通敌之罪!”老朱把厚厚的账簿和密信递给朱标:“这都是晋商文家管家提供的。” 朱标汗了,这老朱的锦衣卫竟然这么快,就把人管家给策反过来了,真厉害。 随后他又回味了下老朱的话。 “卖给叛军粮食?” 朱标愣了,他想着文家最坏就是把粮囤起来,没想到竟然是卖给云南叛军。 至今傅友德和沐英他们还在苦苦和云南的元军作战,没想到这文家竟然是…… “毛骧收集到的,正是文家收购粮食,然后每石中间收二百文的利润,于四川接头。这里是所有参与人的名单,以及他们运输方式和路线图纸,都有。”老朱铁青着脸。 四川是明升夏政权,如今还没有收复。 朱标有些不敢去翻,他怕万一有沈家的人,毕竟沈知否对他的情意,他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老朱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心下明白,便道:“你还需要磨炼,切不可心慈手软。这边还有文家与叛军往来获利的密信。” “是,儿臣谨记,通敌获利之罪,斩!” 朱标翻开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没有沈家的名字,他肩膀突然松了下来。 “标儿,沈千城帮文家去山东收过粮食,这件事情咱还要让他们好好的查查,若是不知情,咱会敲打敲打他,若是有意帮敌,斩!” “是。儿臣记下了。” “这个文家,在前朝是有名的富商,后来北地战事,举家搬到了江南,短短数年,吞并不少。 只不过这晋商文家做事十分的简朴,不重视享乐。 他们和有些官员盘根交错,不过这件事先不说,他们不配合你建扬州盐务局,有罪。 文家通敌卖粮,获取暴利,没有下限,咱必须斩,其他有联系的人,咱会交给刑部处置,查清楚后定不故息。” 老朱有个明黄色小本子,特别的厚,上面记载的都是那些贪官的事情,没有继续贪的,他在上面用黑笔圈。 欺压百姓,勾结官吏,贪得无厌的,朱笔圈。 朱标点头:“盐务之事,儿臣会让科技院的监测官去往各地,寻找盐矿,盐湖,盐池……” “盐务之事,儿臣认为该选公正廉明之人,盐务局,织造局,还有茶和矿这些,银子也不必经过户部之手,直入国库。” “你可有好人选?”老朱笑着看他。 “有,儿臣想让那个刚赴任的太常寺赞礼郎,道同。” “道同?那个孝顺父母的元人道同?”老朱笑道:“让他试试,随后还要继续完善盐矿制度,你先把它办起来再说,咱等着你说的雪白的那种盐,不白如雪,你就是欺骗君父。” “是,父皇。”朱标笑道。 怎样安排组织盐商,盐务局的制度结构,都需要合理制定规划。 老朱走到朱标跟前,手搭在朱标的肩膀,道:“咱要抄了文家,那些事情也查清楚了,这个文家除了卖粮,其他的黑心事儿没少干,咱不会冤枉他的,狗娘的奸商。” 老朱突然说了句骂人的话。 “对了。明日你母后她们要出宫去,你那明汽一号修好了没有。” “回父皇,正在换轮子,之前的材质有些问题。”朱标如实回答。 父子两说了会儿私话。随后老朱让于一给锦衣卫下达命令。 正文 第203章 老朱:必须抄家! 南京城,文家。 于一手持老朱的令旨,背着手站在文家门口看着官兵直接涌进文家。 文家大房文成德和文二爷等一干人等被押着跪在府门口,里面后院还有浓浓的烟雾。 “传陛下令旨,文家私自买卖粮食,偷卖与云南叛军,此乃通敌叛国之死罪,其罪当诛,将文成德与文成材以及文书江等人,缉拿抄家,丫环仆人驱散。” “陛下,文家冤枉啊!” 文家刚点燃屋子,火都没来的及烧起,朝廷的官兵就来了,还是陛下亲下谕旨。 文家在南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突然抄家,事情也算不小。 百姓站在大街上,交头接耳讨论着,不少路人聚集在一起,看到朝廷官兵过来时,立刻散坐一团鸟兽。 文成德和文成材跪在门口的石阶上,嘴里喊冤。 老朱亲自让于一带着亲兵来抄家,百姓都没有粮食,他还敢把粮食卖给云南叛军,死罪。 来督察的除了御史周清,还有三宝。 周清看着三宝道:“郑大人也来了?陛下让太子殿下前来监督抄家呢,怎么不见殿下。” 三宝看了眼远处的马车,又看了看周清笑道:“天气这般炎热,太子殿下受不住。周御史,那证词可备好了。” “已经准备好,太子殿下早就和本官说过了。”周清从怀中掏出那些密信和管家证词,以及其他的商家名单。 “周御史,随我一同去拜访下其他的商户,帮文家买粮的可有不少呢。” “好。” 原本周清还想借着今天,跟太子殿下好好拍拍马屁,可谁叫这个郑三宝来了,只好跟着他一起去立功了。 两人并肩离开,带着一队人马去收押其他的人。 这次文家托好多商户帮他购粮买粮,不少人都被拉下水了。 三宝办事谨慎,这次也是一件大事,很多商家,他自己得全程跟着。 文家对面的巷口处,朱标挑起马车帘,和毛骧说着话:“是不是少了个人?”朱标脸上带着疑惑,他看来看去都没见到文书江,“那个文书江呢?” 毛骧奇怪了起来:“那不是在后面跪着?他们先进去就是抓的文书江啊,请殿下放心,绝对不会出现纰漏的。” 听到这话,朱标点点头,锦衣卫办事,他放心。 而且三宝也被他派去时刻监督抄家,有谁想发财的,偷藏的,都得注意着点。 乾清宫。 听到李善长的疑惑,老朱转过身拍了拍他肩膀:“李相,咱抄他家也算是轻的,抓回来慢慢审。” “陛下,臣觉得抄家一事必然会在京城掀起大波,还需证据确凿才可。”李善长犹豫着,他心里总觉得是陛下为了其他。 老朱歪着头看过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善长:“想什么呢。” “回陛下,没想什么。”李善长立刻回过神,对老朱说道。 老朱哼笑了下,拿起奏疏在书桌敲了敲,靠近李善长道:“论这个理儿呢,咱应该先把文家人抓来问问,随后跟文武大臣,一起商量定罪是吧? 可今儿他不是这个事,文家的密信,人证,咱都握在手里,证据确凿,你让咱怎么开恩。 文家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跑去卖粮食获利,卖就卖吧,谁知把大明朝的粮食卖给咱的敌人,咱今辈子最痛恨不忠不义,见利思迁的伪君子,还有奸商。咱今儿抄定了。” “陛下说的对,文家该抄,可是不是要昭告百姓呢。”李善长问道。 “咱是皇上还是他们是皇上,做事还要跟别人讲为啥,难道他们怀疑咱污蔑文家?阿!” 乾清宫四周响着老朱的说话的回音。 看到老朱这么果断,又拒绝的斩钉截铁,李善长便也不好再说什么,议完事外面已经夕阳西下,太阳快落山了,他也出了乾清宫。 思来想去,李善长也没想通陛下这些证据消息怎么得来的,唯一能解释的是,这些证据都是太子殿下帮陛下收集来的。 老朱看着刚才李善长站过的那地方,琢磨着他,到底时谁给这家伙的胆子,真是管的越来越宽了。 三宝带着旨意前往其他的商人家里,第一家就是沈家。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老爷。我们家可是皇商。”沈家姨娘从侧门跳出来,张牙舞爪的指着三宝。 三宝眉头微皱,对着身后的官兵,冷然道:“带走!” 随后又是布商周家,城东盐铺李家,吴家,一大串跟糖葫芦一样被带走。 理由是,帮文家买过粮食。 朱标坐在马车里,毛骧在旁边递着水果和茶,道:“太子殿下,那沈千城实际只帮买了一万石,他并不知情,若是沈小姐……” “不必,孤与父皇说过,正好趁此机会敲打敲打沈千城,让他收起那些小心思。” “殿下英明。”毛骧正要离开。 朱标扔给他一只梨:“带着解解渴,今晚把她带来见孤。” “谢殿下。”毛骧笑着接过梨子咬了口,消失在街头。 文成德看着被押来的沈千城和其他几个商人,披头散发笑道:“哈哈哈哈,没想到我们文家可以拉上这么多垫背的,真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李文忠刀柄打到嘴上,文成德嘴里都是血,说不出话来,看着李文忠。 “真他妈吵,闭上你的嘴。” 文成德吓得不再说话。 抄家抄到天黑,就只抄了三千两白银,加上文家各个粮仓没来得及运出的粮食有六十万石左右。 三宝立刻将此事告诉朱标。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把银子放在家里?让陆忠把文家管家立刻带过来。”朱标说道。 随后文家管家到了,摇摇头说自己并不知道文家银子,银子的事文成德每次都亲自动手,不让任何人去插手这事。 “下去吧。”朱标让人带文管家离开,这家伙现在是锦衣卫的人。 如果云南叛军断粮,沐英和蓝玉他们攻云南会省力不少,就会少许多流血牺牲。 谁知道这个节骨眼,文家却为了银子,买粮卖给叛军,这跟敌人有何区别。 随后朱标下了马车,身后几个亲兵立刻跟上。 “太子殿下!”李文忠恭敬道。 “殿下,就这些。”三宝指着地上放的几个箱子如实答道。 文成德跪在旁边,看到他们就找到了这么点银子,和一些普通的字画,轻蔑一笑。 正文 第204章 奉天殿上堆银山 朱标低头看了眼文成德,而后手指捻了捻道:“文家祖宗三代就是前朝的晋商,还做过皇商,这才抄了几千两银子,好好查,看看老鼠洞什么的有没有。” 文成德和文成材心下一凛,心提到了嗓子眼。 朱标扫视了周围,随后走进带着三宝走进大院一处角落,他抬起头道:“东西呢?” 随后一根竹筒出现在朱标的脚下,看了眼又隐藏进黑暗里锦衣卫后,朱标捡起来,抽出一张房屋构造图。 朱标随后又走出大门,看着跪在地上的文家人,抬了抬眼皮,说道:“孤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银子藏哪儿去了?” 文成德和文成材咬了咬牙,不吭声。 “很好。”朱标对旁边的李文忠说道:“把他们带走。” “是。”李文忠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带人把他们押走。 眼睛在带走的人身上不断的巡视,朱标看到那个“文书江”并不是自己当日见的那个,是个假的。 “文书江,站住。”朱标的声音突然响起。 朱标看了眼,确定文书江是个替身,随后走到李文忠前道:“去文家再搜一遍,文书江逃了!” 没想到,在眼皮子底下来了个偷梁换柱,真是不得了。 文成德听到朱标让人去抓文书江后。扑通下跪在地上,疯狂的磕头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放过我儿吧,此事与他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 旁边的三宝立刻一脚把文成德踢开道:“放开你的狗爪子。” 看到朱标不为所动,文成德语无伦次道:“太子殿下,我交代银子下落,放过书江吧。” “晚了。”三宝说完跟着朱标进了大院。 根据锦衣卫画的图纸,朱标直接在文家书房的暗室和文家的花园下发现了巨大的密室。 入口在文成德书房里。书架子上放着一本大明律,拿起书就看到绿豆大小的凸起。 朱标坐在院子正中,看着一箱一箱的银子被抬了出来。 周清和几个将士在旁边清点记录,足足记录了半个簿子。 山西几代的晋商,曾经还是元朝的皇商。朱标疑惑的是,到底是江南首富沈千城有钱,还是这个老晋商文家有钱。 肯定是沈家有钱,毫无疑问。 一晚上,文家密室的银子不断的被三宝指挥着抬了上来,天快亮时,还有些珠宝玉器,古玩瓷器没有被装到箱子,甚至还有不少的绝版书籍。 周清登记好后开始向朱标汇报,“太子殿下,已经点好。” “说吧。”朱标道。 “有大明通行宝钞八十万两,铜钱一千贯。平纹银共有四百九十六万两。杂色的元宝银一百六十八万两、色银二百三十七万四千九十五两三钱三分,碎银十万四千九十八两六钱二分。 金,二百一十万四千余两。 借出的本利银三万六千三百余两,文家店铺、钱庄三百零一座。 江南房屋五百间。山西土地一千二百六十亩,织坊一座,织机千架。 无光珍珠七颗,东珠三十二颗,金翟鸟一只……” 朱标有些懵,朝廷国库才有多少银子,他收复北元的才收缴了百万两,文家就这么多,还有那十几箱子的珠宝金钗玉翡翠。 这文家几代的晋商喝了多少百姓的血,积累了这么多家产。可惜不为朝廷出力,不走正途。靠着这种手段获利。 奉天殿。 文武百官前面放满了大明宝钞和金银,以及收缴的珠宝古玩。 “都给咱好好瞧瞧。”老朱把抄好的那些密信和名单直接扔在百官面前。 “你们问问徐达他们,在战场上敌军得粮食,对他们是什么危害? 就是这个文家,把一车车粮食从四川辗转运到了云南,就是把咱大明的粮食运走了。 一石粮食倒卖多得二百文,一百万石粮食的利润,你们都好好的算算。” 这些现银如果不分成色,那么堆起来肯定都是一座小山了,老朱随后下令审问文家,一旦落实,立刻问斩。 文家已经被连夜审讯,还没用用刑,文家二掌柜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气的文成德跳脚直骂。 至于沈千城和南京其他的几个布商,盐户的。经查明都是听了文家说获利的事情,跑去积极的囤粮买粮。 不到天亮,全部都水落石出。 这么快招供,这里面有不少是锦衣卫出的力。 老朱的意思是,他们买粮的全部都要治罪,就算不知情,也有参与。 但朱标认为,杀了他们还不如用此事拿捏他们。况且锦衣卫查了后,发现他们买的粮还在自己家粮仓里。 如今朝廷需要帮忙织造局,盐务局,矿茶这些,索性直接收编了他们。 听到脑袋保住了,这些商人都松了口气,但老朱还是让人打了他们每人十大板子,并且人人罚银十万两。 还要全力配合朝廷的政令,齐心办理盐务等。 对于沈千城,朱标让三宝去传达了自己有些话,沈千城感激涕零的很。 朱标为了抄家这事,亲自督促着忙了一夜,早上又赶回来上了早朝,他早就困意滔天。 正要回东宫时,毛骧就从拐角出来,朱标道:“你这怎么神出鬼没的。” “禀太子殿下,那文书江可能逃向了四川,属下已经派人在极力追捕。” 朱标点头:“交给你了。” 走了几步,看到毛骧还在身后站着,便道:“怎么了?” “沈小姐昨晚就被带来了。” 朱标这才想起来昨天他交给毛骧的事情,便向东宫而去。 还未走到寝殿时,沈知否就坐在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上,见到朱标带着三宝和几个小太监进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乞求,眼泪就下来了。 玉儿看到自家太子爷回来,见了礼后,才退了回去。她昨晚倒是陪着沈知否在这里坐了一晚。 看她头发散乱,嘴唇干裂,朱标缓步上前看着她,这滴水未进的样子。 她双膝着地,跪在朱标的跟前说道:“我……我都知道……的,太子殿下,是我爹做错事在先,我愿替他顶罪,您求求陛下,我愿意的。” 沈知否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对,朱标低头看着她,帮她拢了拢头发道:“孤饿了,陪孤一起用膳。” “殿下……” 沈知否心里此刻着急的很,从昨夜到现在,她是一口饭也吃不下去。 虽然她与父亲并不亲近,但终归还是父女。 “先用膳。”朱标散发着威严。 她点头,乖乖的跟在身后。 …… 玉儿和锦儿摆好饭菜,立即退了下去。 朱标往她碗里夹了菜:“你信孤吗?” 沈知否咬着筷子,点点头,对于太子殿下的人品,她相信。 “喝完它,孤保证,你回家就可以看到你爹。”朱标帮她盛了碗粥放到面前。 听到朱标这话,她端起碗认真吃饭,差点呛道。 “文家的织机需要接手安排,那些铺子需要折银,那盐务局生意需要你来打理,帮孤安排好那些草原回来的女子和妇人,随后孤会挑选可靠官员去管理,你来经营。” 朱标吃完东西,走到她身后说道:“待会儿让三宝送你出宫,孤有时间就去看你。” “好。”沈知否相信朱标,相信他说的,回家后就能看到自己的父亲,她无条件信任朱标,也死心塌地。 那道倩影着浅色衣裙,衬托着那修长柔软的娇躯,她的侧影,令宫墙都失了颜色,跟着三宝出了东宫。 正文 第205章 小朱利诱老朱 沈知否是被三宝用马车送到了沈府,她刚下车,沈千城的小妾就跑过来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 “爹爹被抓走也不见你吭声,沈家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说话的是沈家的二小姐。 沈知否表情清冷,直直走了进去,没想到反而惹怒她的妹妹。 “喂,跟你说话呢!” 三宝一脚踢开道:“哪里来的野女人,挡着道了。” “娘,爹,你快看呢,大姐让她的姘头打我~” 三宝听到这话眼睛瞪大,直接掐住她的脖子:“胡说八道。” 沈千城跑出来,看到是三宝后立刻笑着道:“原来是郑公公,小女有眼无珠,您快请进。” 三宝看了他一眼:“沈老爷,别忘了今日清早的话,还有,你们就这么对待大明织造局女官?” 既然太子殿下托她为织造局和盐务局安排,三宝拿来吓唬他们也合情合理。 随后沈千城才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沈知否。 原来陛下发怒,要将他们都砍掉,后来太子为他们求情,但条件是尽心配合朝廷办局。 他们每人愿意掏十万两用来赎罪,另外帮文家买的粮食全部无偿交给朝廷。 随后沈千城道:“今后,北平和苏州,扬州,杭州等江南一带都由知否接管,你们随我一起去各地游玩,不在插手生意。” “爹?” “知否,爹这次犯了错,多亏太子殿下求情,爹老了,往后还要多仰仗你。” 几个姨娘不服气:“老爷,我们女儿怎么办?” “山东一地的铺子还不够?有能力自己经营,别在这里哭闹。”沈千城拉着小妾下去了。 …… 朱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走到大明科技院巡视,看到吕昶在整理账簿。 吕昶之前是前朝户部尚书,大明科技院的一些账都是他一个人在负责。 今儿身边还有个小孩子抱着他的大腿,朱标笑道:“这孩子是你的孙子?” “太子殿下说笑了,这小孩叫夏元吉,虽然四五岁,很聪明,是皇后娘娘可怜他。 今儿是五殿下带他过来这里玩的。” “原来如此,那些消炎药研究的怎么样了?”朱标随口提道。 “禀太子殿下,正在研制。” “抓紧时间。” 朱标看了眼夏元吉,按道理夏元吉应该三岁,不过面前的已经有四岁半的样子,手里握着纸看着朱标。 “夏元吉?你现在还是这么小的一只啊,改天孤带你和老四玩玩。” “是,太纸爷。”夏元吉眨着大眼睛看着朱标,一手揪着吕昶的官袍,吐字不清的道。 说到朱棣,这小子这些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从回来就没太见过他。 九月末,马皇后种的秋菜和土瓜熟了,朱标不用猜也知道几个弟弟妹妹在那边。 “陛下,我去帮你切开。” “不用。”老朱使劲儿,土瓜就成了四瓣,老朱笑道:“今年年景不错。百姓不饿肚子,就没冤言。” 马皇后抱着小公主道:“你那祖训写多少了?” “早着呢。”老朱挥挥手,拿起大明科技院的课本看了起来。 朱标过来时,老朱正看着课本上画的圆球,倒过来翻过去,还是不太懂,就能认识字。 “大明……泰国,新加坡,印度尼西亚……欧美……这啥玩意儿。”老朱趴在桌子上看着,指着几个圆球图对马皇后说道:“咱看这就是个烧饼。” “父皇想吃烧饼了。”朱标从桥上走过来笑道,他看图能力还不错啊。 看到朱标过来,老朱把课本指着道:“标儿,这啥玩意儿?” 朱标坐下,拿着图纸上的地方给老朱用通俗语言讲着,讲他们互相侵略的事。 “他们这是欺负人,自己有饼,还要跑过来抢饼。”老朱不满意道。 “父皇,就像一个从小吃着窝窝头的人看到吃肉饼的人,久了,拿窝窝头的人是会扑上来的。在大明以外,还有不少的地方,就是抢东西为快乐,就像儿臣那次讲被攻打的东华国。 就算不攻他们,他们看中你的东西,还是会疯狂。” “有咱大明好吗?没有咱抢回来能干啥,还得费时费力教化。”老朱继续说。 “父皇,东瀛有银山,海洋之外可有亩产千斤的番薯,玉米,还有让饭菜美味的辣椒,很多。” “能有多好吃。”老朱道:“能有咱土豆好吃?” “父皇,好吃。土豆就是当年前朝的人去海外带回来的,你也尝到了,顶饿充饥。” 上次的土豆他尝过,要真这么好的话,攻打挺划算。随后老朱无畏的道:“有了番薯,有了玉米,百姓不饿肚子,咱要。” 朱标笑着继续诱惑老朱,两人说着趣事,马皇后则是带着小公主去了别处,不影响他们父子。 随后他们两人又提到四川云南等地,周边小国还没有收复,说了些如今的情况和打算。 目前朝廷还要以民生,农耕为主,毕竟接手元廷的烂摊子,需要恢复元气。 只是老朱那气势表情,把朱标倒给逗笑了。老朱这次抄了文家,他心里是有点刻意的。 朱标就奇怪了,这商人为了银子真是无底线。 不过老朱觉得文家不冤屈,锦衣卫一查一个准,正好有罪,那咱就把你给抄了,拿来充国库。 要是堂堂正正做生意,哪里会有抄家这档子事。 老朱把他小心思藏的很好,国库充足了点,有了银子,到时候啥事都好办。 随后朱标说的话。老朱都能很好的举一反三,思维更活跃。 “标儿,织造局个盐务局的官员,你看上谁,咱随你挑。” “父皇,道同,还有就是给儿臣些锦衣卫。” 听到朱标说锦衣卫,这事他压低声音道:“还用给?咱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随后提到发展北方的农事,老朱想起来刘伯温。 “刘伯温像树长在北平了?第一陆军军校都开始修建,他呢,不见人影。” “父皇,儿臣嘱托刘中丞在山西查看风水,那里可能有盐池。需要他带人查看。”朱标笑着回答。 “他走的太久,如今李善长把这些文臣都要搞到一根绳上当蚂蚱去了。”老朱说道:“中庸之道,咱明儿把杨宪弄到中书省去。” “听父皇的。” 他现在是要把盐务局和织造局那些搞起来,随后茶和矿都得有。 安排草原迁移来的那些女子从事织布,让不少的农妇也来。那些草原男子,从朱标他们收复北元归来,就待在那里白吃饭。 等盐务开始,往后银钱允许的话,开始准备修直道的事,可需要大把劳力,他们就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里,朱标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敏敏帖木儿和她嫂子还被软禁在大明某处宅院,有机会让毛骧也去策反策反。 反正老朱的锦衣卫最适合干这些,他把文家几十年的忠仆都给人策反了。 三宝回宫后,听说朱标在马皇后的菜园这边,便过来接朱标,主仆两人一同离开。 正文 第206章 老朱:都来哭穷了? 朱标离开一会儿,于一就前来禀报,说工部和吏部等几位官员在御书房觐见。 老朱沉吟半晌,昨天才打发了兵部和礼部,今儿工部这些怎么又来了,跟商量好了赶趟儿一样。 御书房,工部尚书看了眼吏部尚书笑道:“缺银子?” “江尚书不也是缺银子?”吏部尚书对江幻海笑道。 “工部这些日子要助力建造织造局和盐务局,需要银两。况且几个月前的水陆军校建制一半,也需要消耗。” 太仆寺卿笑道:“两位,人要吃饭穿衣用钱,那些马匹也是,那些从北过来的马匹,光是草料就得耗费千斤,收农户的鲜草就是一大笔消耗。” “听说陛下昨天涨了俸禄。” “对,咱是长了俸禄。”老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外,对他们哈哈笑道:“咱跟太子商量,每月加二十石俸米,宝钞也对应增长。” 老朱走到书桌前坐下,对他们几个说道:“之前一品每个月发俸米八十七石,从一品每个月发俸米七十四石,正二品每个月发俸米六十一石……如今月加二十石。咱按品级发放对应数量的宝钞,对你们来说应该够了。” “够了够了。”几个官员说悄悄话被听到,这会儿还敢乱说,那可会惹怒陛下。 涨了薪俸是好事,尤其增加了粮食。毕竟这粮食才是他们的主要俸禄。 “都什么事儿啊,轮到谁说谁就说。”老朱翻开奏疏。 “工部……” “工部靠后,吏部和太仆寺的先说。” 江幻海不解的看了眼老朱,退到身后。 吏部尚书得意的看了眼,走到前面,说道:“禀陛下,今年吏部修整,官员升调等……需银钱三万七千两。” “咱知道了,此事审查之后,便让拨放。回去吧。” 昨天兵部和户部为俸禄之事跑来,今儿吏部也来了,太仆寺也来了。 老朱微微侧头看了眼他们,这群家伙就见不得国库充盈,都跑来哭穷了。 “太仆寺咋回事?”老朱靠在椅子上看着太仆寺卿。 “禀陛下,如今已是深秋,草料消耗巨大,今月上旬,马料除了细干草,那大麦和黑豆等物也所剩无几,这事拖了半个月才,才敢来禀报陛下。” 老朱撑着下巴,好你个掌管车马的太仆寺,也跑来凑热闹。 不过他还是爽快的批了,马为了保证膘肥体壮,不可能只吃单一的马料。 等官员都走光了,老朱才看着工部尚书说道:“甭说了,今年修整黄河,又水陆军校,再加这盐务局和织造局,需要银子是吧,给咱拟份单子上来,倒时拨银。” “遵旨。” 随后太原府,西安府,甘肃府和凤阳府一带的关于农耕,迁民之的奏疏又送了上来。 这些事有些人特别爱干,就是那个李善长他们,只不过对于他这个皇上来说,权在自己手里才更踏实。 等御书房安静下来,老朱让毛骧去核查这几个家伙说的情况。 …… 四川地界,大夏国。 一辆牛车上下来个叫花子,披头散发的走向城门。随后被守城官兵立刻带进城门。这个人正是从南京伪装逃跑的文书江。 文书江带着搞到手的朝廷地图和藏宝图来见夏国皇帝明升。 他拿的藏宝图实际上是埋在山西老家的那些金银珠宝,献给夏朝的地图上也是明朝在建的要地。 文书江没有被带去夏王宫,而是带到了一处竹林。竹叶葱郁,他穿着破烂,抱着包袱站在那里等候着。 身后一男子穿着夏的朝服,走到文书江身后:“你就是文书江?” 说话的是当地守城的官员,与文家多年有来往,粮食,茶盐均有交易。 “正是在下,正是。”文书江立刻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那守城官员道:“这是大明朝廷的地形图纸,这是文家的金银,肯定大人您收留我在大夏。” “哪里哪里,文掌柜可好?” “我爹他和二叔被那狗贼朱家抄了家,请大人收留我,我会带大人攻进南京……” “哈哈,大明朝廷真如你说的如此不堪一击。那南京乃为帝都,岂止我们能破的? 朱元璋的大将徐达勇猛,夺了陕西一带,这藏宝图据我所知,那太原府重兵名将把守,金银如何能够运出来。 今日你能背叛大明,明日就能叛我大夏,为我朝不齿,带你入王宫,才是祸患,立刻滚。” 那守城官收好藏宝图和图纸之后,命人把文书江赶出了大城。 文书江抱着自己的破包袱,看了眼大夏的城门道:“忘恩负义的狗官,这几年拿了我文家成千上万两的白银,如今翻脸不认人。 我文家的仇,我文书江自己会去报的。” 文书江趴在河边,这些日子他连夜逃跑,躲着官兵,如今这张脸再回去,自然会被抓到。 可这大夏国连城门也不给他打开……躲过官兵抓捕,一定要躲过抓捕,然后活下去。 想到他的远房表舅在凤阳,文书江有了目标,他要去凤阳投靠表舅。 他从包袱拿出匕首,这是他一路防身用的东西,如今也正好派上用场。 这些日子的逃难和家道中落的巨变让他变得阴毒起来。 只有自己的脸变了样,就不会有人抓到他,随后他用刀尖对着自己的脸。 文家于十月在南京城北的菜市口问刀处斩,包括文家女眷,唯一让老朱生气的就是没有抓到逃跑的文书江。 “陛下,请息怒。”毛骧跪在老朱面前。 “起来,咱没有怪你。”老朱走到他跟前蹲下道:“咱是从血海堆里走出来的,知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的道理。” “陛下,毛骧明白。” “起来吧。” 走到乾清宫附近,老朱看到几个宫女太监跟着朱橚和夏元吉。 “朱橚,过来。” “父皇。” 看了眼朱橚,老朱又看了眼旁边的夏元吉,这个夏元吉是个苦孩子。 拍了拍朱橚道:“你四哥呢?” “回父皇,四皇兄去徐将军家了。” 老朱脸色微惊,对旁边的于一说道:“朱棣去徐达家了?” “与徐家大姑娘秋游去了,这几日都是,重八你问这个干什么。”马皇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 “原来是这样,呵呵。你看朱棣这小子开窍了,咱标儿就不如咱老四。对常家姑娘不闻不问的。” 看着自己这个枕边人,马皇后十分清楚自己的丈夫刚才在想什么事,所以才上前解释道。 老朱对马皇后歉意一笑:“妹子啊,走,咱也陪你去御花园走走。” 正文 第207章 老朱的藩王之策 “重八,让老四和徐家姑娘多亲近些也好,往后他们必然是要成婚的,我怎么看你不高兴。”马皇后坐在亭阁中,两人说着悄悄话。 老朱一只眉毛挑起,指着茶杯说道:“给咱倒茶。” 他捏起茶杯灌了口,抱着自己胳膊道:“没不高兴,就是比标儿还要野些。” 这些日子,朱棣这小子天天找徐妙云,朱标那个傻愣子也不知道往徐达家跑跑,说起来就来气。 太子是储君,往后必然要为皇室延续香火,他这搞得都快成个不近女色了,那怎么成。 “所有皇子里面,你就只把标儿当儿子对待,你这也偏心了些,虽然你爱他,可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是皇上还是咱是皇上,帝王之家多少都会偏心,况且咱的心咱也控制不了。” “咱看,要不明年科考的事情过了,就让标儿和常家姑娘完婚,到时把朱樉,朱棡还有朱棣三个先封个王,随后过几年再就藩。” 从一开始,他就一直盘算着如何把自己家的江山给延续下去,最可靠的就是分封藩王。 如今各文臣武将已经封赏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也该考虑几个皇子了。 “重八,这事——你咋想的。”马皇后一时间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只是问着。 老朱皱着眉头,史书他自然看了不少,甚至还挑灯研究过。 西汉的七国之乱和西晋的八王之乱虽然是引发藩王之乱,封藩王的确是一件危险的事。 老朱清楚,手握重兵的藩王夺权太多,可相比被权臣,被不姓朱的人夺了权力,那这分封藩王就是最好的策略。 他怎么会让自己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改了姓,毕竟自己也只是个坐上龙椅的普通人,有私心。 汉虽有祸乱,但汉初时,那吕后死去,都是靠诸王拱卫疆土。 这些儿子能看家护院,守护边疆,但这些手握兵权,远在天边的将军可不是轻易就能听他指挥。 倘若有朝一日他们异心,随时可以把他这皇帝拉下龙椅,他们自己再坐上龙椅。 毕竟他就是农民出身,别人也会有样学样。 自己封藩王,往后必要时自然会进行削藩,到那个时候天下已经安定。 “现今开国不久,天下疲软,咱对边关有心无力,无法掌握,北方军事边地,和南京相离太远。如今恢复民生才是第一大事。 四川,云南等地还有叛军贼子作乱,封王最好。 等到时天下安定,标儿有能力掌控天下,水陆军校精锐,咱自然会进行削藩,再收回大明边地于朝廷,让朱家子孙安心生活,再做其他的安排。” 马皇后看着它道:“是因京城在南京,离北地遥远,你是怕北元会进行再次聚拢?所以想在北方设重藩镇,分兵把守。” 草原那些看似成了一盘被带到南京的散沙,可总有漏网之鱼,一点火星便会不受控制。 “放心吧,咱相信自己可以把握此事,标儿不是以前的标儿了。”老朱看着马皇后道:“咱跟你先说些这事,你可得嘴严些。” “知道了,这事自然不说。”马皇后白了他一眼。 老朱点点头,也许是因为期望值太高,他以前对标儿并不是十分的满意。 如今虽然有进步,但自己这太子还需磨炼,需要大批人才对他辅佐,方可打造成大业继承人。 东宫,文华殿前。 “太常寺礼赞郎道同,叩见太子殿下。” “你就是道同?”朱标坐在石桌前问道。 洪武武十二年,道同因执法严明触怒永嘉侯朱亮祖,为朱亮祖所忌。洪武十三年,朱亮祖诬陷,被赐死。 “道同,可知今日找你何事?” 道同看着自己面前这位年轻威严的太子,恭敬道:“陛下让臣只听太子殿下安排。” “先去织造局你可愿意,里面有不少是草原之人,随后等盐务局建成,你还要兼任,这两处日后是朝廷重局。”朱标示意他坐。 “臣不敢与太子同桌,在臣的眼里,只有大明律法,无论何人,有何关系。臣执法必严,犯事必究。” “好,织造衙门的事孤就交给你了,命你为江南提督织造。” “道同遵旨,不负殿下所托。” 明朝提督织造太监主管,这个朱标不想多改动,随后朱标转身对三宝道:“把你手下那个挺忠厚的小太监也安排过去。” 南京玄武湖附近的织造局是在文家的织坊基础上改造的,那些人连夜改制建造,今日便可以进行开工。 朱标站在眼前的南京织造局前面,秋风把衣袍拂起,看着那些从草原带回来的女子,对三宝招招手道:“让道同和沈小姐过来。” “遵旨。”三宝点头。 看到两人站在自己跟前,朱标对道同说道:“今后有事你们可以互相商量,沈小姐织布染布经验十分丰富,要齐心协力为朝廷办事。” 道同随后被三宝召走,朱标看着沈知否道:“你精通账簿,往后这织造局的账,一旦发现漏洞,立刻禀报,三宝是自己人。” 随后朱标把自己的随身玉佩交给她,又掏出精巧的盒子:“盒子中是金钗,孤送你的。” “谢殿下。”沈知否会心一笑。 对于金钗银钗珠宝,她见得倒是很多,只是送的人不同,这釵子就意义非凡。 傍晚时分,那些从草原投降回来的女子被带到纺织局前,三宝和道同为她们画押造册,编号。 “给她们安排女舍,另外可让那些没有收入的妇人,还有大明家属院的,愿意织布都可以来,这事交给你办。”朱标吩咐她。 “知否记下了,定然办的妥妥帖帖,沈家布坊的织染密法也可拿来与殿下。” “过些日子,扬州盐务局的事孤还要让人去办,那些散盐商如今服服帖帖,好办些。” “殿下放心,我爹已经将这些做好了。这些事我经常接触,殿下不必担心。” “他现在呢?” “昨日带着姨娘去山东了。” 朱标点头,算他聪明。 分配人手。吃住工钱都要细细规划,这些都被沈知否和道同协商完成。办事效率十分快。 织造局下分设机房类,技术分工也做了详细分配,按工序分了染色和刷纱经匠,牵经,摇纺,打线和织挽等。 其中包含的织染局,又分了堂口和不少的号,设立头目和管理人员,管工和技术,督率等从事。 对于水力纺纱机什么的,朱标觉得还太早,以后有机会再说,如今先给这些草原女子和江南一带的女子有份谋生的事做。 织造局改建的有些仓促,所以朱标命人不断的进行扩建完善,让三宝他们物色人手。 正文 第208章 考生之事咱说了算 往后织造局,盐务局都需要可信可靠的人来担任各项,朱标想等那些弟弟再大些,可让帮忙管理盐务织造。 日后扩展大明的疆土,也需要去他们去管理。 他打算从那些勋贵将臣之子中挑选几个品质兼忧的,好好进行培养。往后事物繁多,可用之人也很重要。 回到东宫坐下不久,朱棣就风风火火来了,一屁股坐在朱标旁边的座椅上,丟下一封书信道:“徐妙薇给你的信,大哥。” “你这些日子跑哪里去了?” “大哥,俺没干啥。”朱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没去徐家?”朱标拿起写着小楷字的信封,抽了出来,里面是徐妙薇的几句话。 “去了一小会儿,徐叔叔和他们在喝酒,俺就跟徐家小姐说了会儿话。” “谁在喝酒啊?”朱标把手中的信合上,想必是徐达跟华云龙和耿炳文那些喝酒。 “冯胜,陆仲亨,唐胜宗,陈德他们几个。”朱棣说着。 费聚他们驻守在北方各地,这几个倒有闲心喝酒,该让老朱给他们找点事做。 “大哥,过些日子你就跟俺一起去玩。”朱棣对朱标笑着。 “玩什么玩,扬州盐务局还没有建造,事多的很,是谁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娶徐妙云的。是你吗老四?” “俺……大哥你别提那事,俺愿意着呢,她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俺感觉徐小姐不错。” 啧,真香。也就只有朱棣把见*色*起意说的这么高雅。 不过刚才提到那些武将,朱标倒是有了主意,等水陆军校彻底完工后,就把他们没事干的武将拉去培养将士去。 第二日,朱标安排李文忠带着从北元的那些投降壮汉,去了扬州修建大明盐务局。 三天后的早朝,老朱十分的生气,因为那帮文臣认为大明科技官参加科考实在是扯淡。 随后李善长,胡惟庸,章溢和宋濂,高启,杨宪,吕昶,叶伯巨等人,前往御书房议事。 徐达和常遇春众人随后也赶去了御书房。 朱标紧随其后。 老朱背对众臣,李善长等人看了眼四周,都低着头不吭声。 “都说话,咱今天好好的听你们说,谁不说今儿就留在宫里。”老朱脸色铁青,说起话来嗡嗡的,静默片刻道:“都哑巴了?好好说,今儿谁不说咱就收拾谁!” 还是没有人说话。 朱标开口道:“李相,你是百官之首。这事情你不开口,他们都不敢开口了,你说呢?”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老臣认为科考乃朝廷之大事,也是选贤举能之途径。” “为科举之事,陛下殿下如此上心,是百姓之福,考生之福。”胡惟庸笑着道。 …… 老朱听不下去了,转过头看着他们道:“咱让你们重复你们刚才在奉天殿的话,少给咱说没用的。” 刚才,朱标提出明年三月的科举大考,可加一部分科技院的科技官。 如果这个科技官也可以高中状元的时候,不用大家去呼吁,自然会有人挤破头皮跑来考科技官。 没想到文臣却以古往今来没有先例,从而纷纷上奏劝说,不愿意让科技官进入明年的考场。 叶伯巨道:“陛下,让那些工匠参加科举,万万不可啊,此乃有失体统。”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这个有失体面,那个有损威严,那你们跟咱说说,啥事又行又妥又威严还不失体面,你们说!说不出来今晚就给咱留在这里好好说。” 老朱越看他们越不顺眼,不是因为科技官不准入考场,而是自己做个什么决定,这群家伙都要出来拉扯,显示他们多能耐。 随后他眼光扫向朱标身后的徐达和常遇春,指着徐达道:“徐达你来说,你身为左丞相,今儿也该给咱说说意见。” 徐达看了眼四周,拱手对老朱说道:“陛下,我一介武夫……” “徐达,咱就让你说!”老朱打断徐达的话:“你说科技官该不该入考场。” 看了眼朱标,徐达蹭了蹭自己胡子说道:“嘿嘿,要我说,既然陛下造大明居民簿,那天下百姓只要有才者,皆可入考场,只要能拔得头筹,取得头名,那便可为朝廷栋梁。” 常遇春是个脾气杠的,接着徐达的话道:“文可治国,武可安邦,但科技官却为大明带来兴旺,臣多年的小毛病都是科技院医士治的,平心而论,该入朝为官。 不能只让他们办事,却不给一官半职,不去认可,这不是寒人家的心。” 朱标点头:“有才之士虽饱读诗书,可那苏州人姚叔闰、王谔,他二生皆儒学,他们暗交官府,却不为朝廷办事。足说明败类有之,与人群无关。” 众人胆颤,这几个拒绝入朝的都被陛下给…… “李相?胡惟庸?杨宪,还有宋濂,你们一个个都哑巴了?”老朱看着他们道。 “陛下,纵使让科技官为考生入考场,他们与众考生也相差的甚远啊。”李善长说道。 “陛下,三思!”宋濂叶伯巨等人道。 老朱气极反笑:“哈哈哈,既然如此,那咱宣布,从明年起,科举取士同时。科技院同取,考生的事咱说了算,朝廷任用科技官,你们谁再敢多嘴,拉出去斩了!” 李善长道:“陛下的科举,科技同取士,实在是好办法。” “好办法!好办法!” 众文官附和道。 其实老朱明白,扬州农耕,以及水陆军校,船厂这些事情,都少不了科技院,他自己已经意识到了重要性。 朱标看了眼这些人,李善长这个家伙太会察言观色了。 这群家伙就是贱,非要骂一顿才服软的。 “太子,从明年起,科考之日也是科技院取试之时,饱读诗书,有真才实学者,第一名与科举考生同为状元郎。 咱宣布,明年三月,改大明科技院为国士院,分设官职。谁有意见?” 众人无人说话。 对于朱标来说,文人是朝廷人才的一部分,但科技官也是必须加入发展之中,慢慢的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 同时,有些科技官虽然是能工巧匠,但读书识字有短板,这个问题朱标必须解决,为朝廷效力,就得让他们全面发展。 随后的一个月,朱标和老朱提了关于国子监,国士院的事情。 扬州的盐务局和山西盐场和矿场也在准备中,浙江一带的茶场也还需要些时间。 但一切都在慢慢的发展,慢慢的有起色。 正文 第209章 北陆南水军校 北平府。 昨夜下了场大雪,一脚下去没过脚踝,李大棒子摘掉自己身上的披风,把马鞭扔给旁边的小将,坐在书桌边笑道:“太子殿下的信现在在哪里?” 身边的将士帮他放好马鞭,走过去道:“除了信,来的几个人已经安排住处,需要您亲自去。” “来人了?”李大棒子拍着自己胡子上的雪沫,起身:“走,跟我去看看。” 李大棒子待在北平府快大半年了,这大明第一陆军军校也即将完成,只剩下房梁和瓦没有运来。大雪封路,手都冻得硬邦邦的不能伸展,还别说干活了,墙石有几处受了冻,又得重新上泥。 有几千将士和工匠师傅的齐心协力,建造起来也是特别的快。太子殿下也每月都会询问进度。他也认真负责监管进程,从不敢掉以轻心。 天色昏暗,仍然是大雪成片儿落下,两盏红灯笼被风吹的摇晃。 李大棒子带着几个将士赶到城中的驿馆时,已经是满头大汗,脚底下打着滑,带着寒气进了门。 “大使远道而来,实在是有失远迎啊。”李大棒子一时被屋子热气裹着,看着面前的几位科技官。 “在下焦赞。” “军器局大使,李安勇。” 后面的几个都是对火器有研究的匠师,他们身后是两大箱子的线装书籍,和不少的棉衣。 “几位坐。”李大棒子对门外的小厮喊道:“准备酒菜,快去。” 他们除了送朱标吩咐的银子和棉衣外,带了几把火器,留在陆军军校给大家观摩。 “这是太子殿下命我们带给你的信。”李安勇双手恭敬捧上。 刚要去接,李大棒子手伸到半空,看见手上皲裂的血口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我瞧瞧。” 朱标的信上除了传达老朱的一些要求和命令,就是让他们保证每一间屋子都要坚固,并且北平冬月寒冷,需要棉衣御寒,工钱也必须在除夕之前发给匠师和将士,每人多发十两银子作为奖励。 剩下的就是关于书籍,里面都是朱标托徐达,常遇春,唐胜宗和陆仲亨他们总结的作战经验,由太监抄写出来。 并且说了主要课程,留出靶场和射击场,演武场,骑兵步兵的正规典范,基础作战,野外战术、各类兵器、熟悉各地地形,兵法,弹道学,基本的算术,历史,火铳火炮单独教授。 陆军军校校规和奖励制度朱标都写在里面,每个人必须对科技理论要了解,政治学内容。 每年会挑选综合素质高超的一百名进行奖赏,必须遵守大明军规的才可以有奖励。 李大棒子翻开一本写着弹道的笔记。 弹道有两种,内部弹道和外部弹道。内弹道讨论的是在弹药击发后,弹头离开枪口前……简易地雷一些理论和方法。 他想到赵云生的南京第一水军军校,立刻打听到:“那个赵云生监督的水军军校如何?” 焦赞笑道:“已经完工,大船的火炮也已经配置,太子殿下命我们专门根据船形,操作等设置,军规跟你们陆军差不多。 不过水雷还没有成功,陛下和徐大将军他们已经去观赏了,太子殿下说往后的每年都要进行一次检阅,看看成果。我们这才来催促你了。” 李大棒子听到这里,像个斗战公鸡,攀比心立刻来了,他要超过赵云生那小子,北平府的陆军军校可不能落后于水军。 …… 此时南京城。 前些日子,老朱和徐达他们过来看了水军军校,表示这要是放在鄱阳湖水战,绝对一次就把陈友谅给灭了,说着当年的风光往事,个个热泪盈眶。 好几个淮西将领还说把勋贵子弟送进军校,不过这个都被赵云生聪明解决,说要经过考核和考试才可入校编制,设置了最低年龄和最高的年龄。 退下来的将士,都进行了安置。 三宝把这些人登记造册交给了锦衣卫,让他们暗中安排,开始建立各地的皇明卫馆,慢慢的去部署基层。 等时机到了,便开始修大明的直道。 随后两天,在赵云生的监督下大明第一水军军校正式开学,规定了每年的招收人数和条件。 当初的水师,水军也都被挑选编制,徐达和常遇春,李文忠他们都在军校有了事做。 另外又招了一批独特水手,都是十五到十六岁的江南汉子,个个练的身强体壮。 对于军校,朱标为了保证严明和纯洁性,一律都是没有作奸犯科的,道德败坏的并没有要。 这些人,朱标是为了往后出海所用的水手,朱标单独为他们多加了星象地理,还有各种航海仪器的使用和制造。 朱标在赵云生等武将的带领下去看了通铺校舍,吃饭的地方,还单独规划水域,给他们用来做实战的演练。 刘伯温回来的这段日子,朱标让他把除四川和云南各地以外的地区都做了标注。 草原的铁矿,湖北大冶,凤阳府和太平府,山西大同等各地有铁矿的地方,召集人手,准备开采矿石。 驻守山西的官员在文家老祖宅又发现了不少的银两,以及三座还未来得及开采的矿源。 山西盐池的事情刘伯温如实禀告老朱。 沿海海水晒盐工艺,朱标认为该不断的在加工完善。 不少以前的盐田村,晒盐方式太缓慢,朱标让何青跟以前有晒盐经验的师傅不断的商讨切磋。 但朱标的目的是为大明做出精盐,他把想法告诉了刘伯温。 等盐和矿有了着落,他的任务就是修建直道,先修南北必须连接的要道。 再修有矿产资源,茶,盐的府县,奠定基础,随后清理那些朝廷的蛀虫。 临近过年时,老朱把他修修改改半年的《祖训录》给他还有朱樉朱棡他们这些兄弟看。 强调节俭,严祭祀,慎国政和礼仪,规定宫阁大小,剩下的老朱说自己还要继续补充。 朱标知道,皇明祖训就是老朱改了很多次,又添加很多次,最后后出来的内容。 众兄弟告退时,老朱把朱标单独留下,询问他关于扬州盐务局和矿场的事情。 “父皇,儿臣今日回去,便继续催促他们,精盐会有的。”朱标肯定的说道。 “还有不到三个月,便是我大明第一次恩科,三月换名国士院,牌匾要做的大气些,你今日回去拟份过程给咱。”老朱说道。 “父皇,儿臣现在就可以跟你讨论此事。” 正文 第210章 老朱要亲自去 老朱看了他半晌,随后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对他说道:“标儿,你已经准备了?那就跟咱说说。” 朱标点头,开始说自己的国士院招生简章。 第一条就是兑现承诺,凡是大明英烈家属,只要有才者,都优先参加初选。 无作奸犯科者,品行不端,偷鸡摸狗之行为。 与农事,医药,矿石,木匠等各类工匠……会制爆竹,喜欢奇技物巧等,皆可入学初试。进入国士院学习。(会识字写字优先) 与科举一样,同时考试,且殿试获得前三名,视为高中头彩,跨马游街,每年有贡献佳者,每年奖银五百两。 每三年,由朝廷封赏“大明无双国士称号,家眷永免赋税,根据功绩奖赏封官,视为大明荣耀。并且死后立碑,青史留名。 老朱点点头,走到朱标的身边道:“来,帮咱挠下后背。” 朱标笑着上前,在老朱指定的位置抓痒痒。 挠的老朱舒服的不行,他转动着脖子道:“咱当吴王那阵儿,在前朝旧址设国子学。 前几日宋濂和李善长都说往后学生多了,斋舍不足,咱打算在继续增筑学舍,既然国子学……” 朱标打断话道:“父皇,儿臣上次不是说了改国子监,你都答应儿臣了。” “咱觉着都一样,不过既然国子学要为明年补充学舍,国士院咱也不能落后,咱得同样重视,不能寒心。” 主要老朱觉得,总不能给了与恩科同权,还让这些人挤在东宫附近的科技院,像啥样子。 他到挺喜欢科技院这群科技官的,个个干活多,话少,比那帮子文臣好多了。 “咱随后再让户部给你银两,在鸡鸣山之阳,同时修国士院,要和国子监规模一样,恩科有的,国士院全部有。记下了?” 父子两说着说着又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不过今天太阳高照,还有些热。 “听于一说,你明儿要出宫去城外?”老朱问道。 “对。”朱标知道自己撒谎,老朱是会知道的,又补充道:“不过儿臣得先把国士院条件,以及朝廷的政策给发出去,让大明周报好好在各地宣传。” “咱也跟你去,你母后明儿要去看看你皇姑父。” 朱标知道老朱说的是曹国公李贞,随后又惊讶道:“父皇,你跟儿臣一起去?” “对,咱也跟你去看看英烈家属院。”老朱脱下自己的靴子,拍了拍灰说道:“标儿,咱这做皇帝该去看看,再说咱也憋的慌。” 一想到天子出宫那架势,朱标就觉得为难。 但老朱精明的很,敲了敲朱标的头:“明日咱就带徐达和常遇春他们两个,毛骧他们也会暗中跟着咱们的。” 随后老朱起身道:“记着,咱要亲自去瞧瞧,明儿别睡懒觉。” 临近过年,该去看看那些孤儿老人。 回到东宫,朱标让三宝去筹备明日的事情,需要的东西什么都得带上。 第二日,拉了三架马车的粮食和肉菜盐,老朱挑起帘子看着两边的街道,十分欣慰。 街道乱哄哄的,临近过年,都在筹备,卖桃符的,卖对联,还有扯布的,人来人往。 “大明周报新消息,国士院国士院,至高荣耀,咱们有手艺的也可以中状元!”不知是谁看着贴在街道得周报喊了声。 “我早知道了,你去茶楼,说书的讲了不下十遍了,街角乞丐知道的都比你早。”旁边一个手里扛着大扫把叫卖的农夫说道。 “李大福,你儿子不是爱鼓捣奇技淫巧吗,去跟你儿子说说。让他试试。” “去……去去,啥奇技淫巧,做成了是国士,你个乡巴佬,这是荣耀啊。” 听到外面的声音,父子两看了眼,朱标知道自己做对了,只要是和中状元有关的,百姓就会为了这个资格去。 朱标拿着手中的关于科技的小说对老朱道:“这个罗贯中,写故事里科技官写的上天入地,还无所不能。” “咱看看。”老朱接过,开始翻起来,越看越精彩,要不是知道科技官,他也要信这小说了。 到英烈家属院时,时间还早的很,几辆马车依次停下,老朱让徐达和常遇春他们安排人把米和菜拿下来。 这个时节,鲜菜少的很,所以主要是粮食和盐这些。 看到门口齐刷刷跪下的那些身影,朱标拉了拉老朱衣袍:“父皇你看。” 老朱抬头,看见家属院门口跪着的孩子,老人,妇人。 “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当中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当今的皇上,但今儿皇上来了,给他们带了粮食和盐。 “都起来吧。”老朱示意他们都起来,随后让徐达和常遇春给家属发粮。 朱标让三宝去登记一些十几岁的孩子。 老朱向里面走去,对两边的妇孺点头,示意他们不必紧张。 靠近家属院尽头,是木条做的鸡笼和鸭笼,老朱拍了拍那些梁柱说道:“挺结实!” “这些给家属住,儿臣自然不能让他们偷工减料。” 向阳处是水井,上面只留下一个木桶进出的口子,老朱转动着缠绳的木头,向下看了看,井打的很深。 “这井你安排的?”老朱看着朱标,这家属院是朱标当时安排人做的。 “是儿臣做的,这里都是些妇孺老人,去三里外取水不方便。”老朱接着他的话道:“井口留的这么小也是因为怕孩子掉下去?” 朱标点头。 不少的家属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两侧,看着老朱。 “你们要是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跟他们说,咱帮你们做主,粮食不必担心,朝廷管。” “皇上您和太子殿下都是大好人啊,大好人。” 家属们纷纷磕头。 常遇春对徐达点头说道:“殿下把她们安置的很好,老徐,你可有福了。” “难道你不是?”徐达反问。 看到这一切安置,老朱今儿很高兴,能将百姓安置如此,说明朱标是用了心的,比朱樉他们几个成材多了。 临走时,三宝给朱标交上了六七个孩子的名单,都是会些手艺的孩子,曾经谋生活的,朱标打算挑几个,看看能不能进行培养指导。 回宫后,朱标就大多数时间都钻进科技院里,跟何青还有刘伯温他们说扬州盐务局和矿的事情,以及国士院的规划。 正文 第211章 老朱:标儿放弃吧 除夕早上,李善长和宋濂他们前来向朱标贺年,众人穿着新衣服新鞋袜,个个喜气洋洋。 只有朱标和科技院的这些科技官愁眉不展,他们要做的那白如雪的细盐失败了。 朱标有些愁眉不展,三宝倒是劝他不要放弃,随后又去按照朱标之前让他买的那些东西,买了不少回来。 李善长坐在科技院的前堂,对刘伯温道:“刘公,为何不劝劝太子殿下,既然这白如雪的盐这么难以炼制,不如还用之前的手艺。” “是啊,刘公,还不如劝说太子殿下把这心思花在那些考生的身上呢。”宋濂摇摇头。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可实际心里早就想劝朱标,之前的盐也是能食用的。又何必大费周章。 刘伯温笑着对他们说道:“李相,宋师,跟随殿下征北元时,那火炮和火铳炸膛,便是太子殿下跟那些匠师去改进的,我们何不耐心些。” 胡惟庸和杨宪站在两边,最终还是叶伯巨摇头道:“我到认为这制雪盐实在是耗费时间,它就算炼制出来,又有何用?” 吕昶摇头道:“殿下亲口对陛下承诺,若是制不出来,太子殿下也不好受。” 刘伯温点头:“各位,今日大家本是来贺年,如果大家都担心太子殿下,不如我们合力想想法子,制出细盐也是好事。” “正是,那些普通百姓食用的粗盐也并不是对身子无害的,既然太子殿下愿意去费心思,大家何不支持他?”杨宪接过刘伯温的话。 太子殿下把捣碎的盐又扔进清水里,折腾来折腾去,简直就是费时间,费盐。 宋濂想说话,但又没有。毕竟有些事还需要李相拿主意。 看到几人都等李善长说话,刘伯温也知道如今李善长的话就是文臣的标杆,一言堂。 他摇摇头,起身离开,说自己还有三月国士院的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胡惟庸倒是明白李善长,他们认为制细盐没有任何作用,做出来也是多此一举,况且殿下还没有做出来。 众人商议后,去见朱元璋,说明了此事。 对于自己儿子说要炼制盐,炼制的出来不出来他并不会去怪罪惩罚他。 看到一帮大臣也是好意,老朱随后去了科技院。 科技院里又分小院,除了蒙着稻草帘的菜苗,以及那几块实验菜田,剩下的就是几个木匠照着图纸打造新式农具。 往后走,有几处瓦罐发出来恶臭,老朱看了眼。旁边的科技馆立即说是沤制的新式肥料。 穿过晒药材的架子,和那些铁匠旁边,老朱站在一处小院子,看到里面架着竹筒和各种罐子盆的一些。 听到里面传来朱标的说话声。 “把过滤的那里在检查下,孤想在试试。” 盐的成本其实并不高,历朝是经过商贩和各方面的的一层一层的剥削加价,到了百姓手里的价格已经翻了十倍都不止了。 这些日子,朱标也知道朝中有些大臣和詹事府的都认为自己制细盐没有用。 他们只是不敢明着说出来。 三宝站在旁边准备着,清洗小石臼和刚才捣碎粗盐的木棒,让旁边的小太监立刻把纱布在清洗干净备用。 “把竹筒准备好,炭块,沙子也准备下。” 科技官忙前忙后。 朱标面前是一口铁锅,那炉火再次燃烧起来,映红了旁边人的脸庞。 “标儿,咱看算了,放弃吧。” 老朱看着自己儿子这么的辛苦干活,他也心疼。 朱标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眼老朱道:“儿臣已经找到失误之处,再试试,细盐要比粗盐好,绝对是有用的。” 老朱看朱标这么犟,便离开了科技院,和李善长他们商议来年的事情。 三宝随后递上来生石灰和明矾等,硫磺,木炭,青岩,朱砂等东西。 “何青,取粗盐捣碎,加入清水。” “是,太子殿下。”何青取来粗盐开始捣碎。 三宝熟悉步骤,立刻把需要用的竹筒,纱布,生石灰和水准备充足。 随后依次放入沙和碳等物,做了过滤装置。 朱标再次确定每一个步骤之后才开始。再将通过过滤器的得到的盐水,倒进面前的锅里煮。 之前在去氢氧化钙那些东西时不断出错,所以这次他确保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大家都觉得做细盐没有任何用处,那他就做出来给他们看一看,尝一尝有用没有。 炉火旺盛,锅里是一锅过滤过的盐水, 将水煮干之后,就会得到可以使用的盐了。 之前好几次,盐虽然是细末状了,可是味道十分难吃,科技官帮忙试时,放进嘴里,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朱标知道是什么问题,里面的杂质最难去除,所以他这次准备了卤水。 卤水也不再翻滚,铁锅一圈开始出现白霜一样的东西。 三宝拿着准备好的软刷,只等他家太子爷一声令下,白色的盐越来越多,卤水慢慢的减少。 厚厚的白色晶体出现在铁锅之内。 “成了!”朱标松了口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成了,孤终于做成了。” 朱标命三宝等水干后,开始把铁锅周围的盐铲刷下来。他紧张的尝了下,味道和后世的虽然有些小区别,但还不错, “你们都来尝尝!”朱标对其他的科技官道。 “臣遵旨。” 他们取了些,放在舌尖上细细尝了尝,味道要比粗盐好多了,而且也易融。 “何青,找干净竹筒装起来。” 朱标高兴的带着盐去见老朱。 李善长他们看到太子殿下带着几个人来,还以为是他要请罪。 老朱急忙道:“标儿,没做出来就算了,咱不怪你。” “太子殿下,这盐有没有都一样。殿下莫要急恼。”李善长和几个文臣安慰着朱标。 “孤……”朱标看了他们一眼,拿出手中的竹筒道:“父皇,儿臣做到了,请父皇查看。” 旁边的太监原本要去准备碟子和勺子,却被老朱挡住,直接在手心里倒出盐,用舌尖舔了下,片刻后对李善长他们道:“你们也来尝尝这盐。” “慢。”朱标把盐分出了一小部分给他们尝试,其他的都放在竹筒中道:“这些还有用。” 李善长看了眼,尝了些,眼睛转着,对周围的宋濂他们道:“感觉如何?” “味道纯正,没有之前的那种怪味,入口即化。”胡惟庸尝过后如实说道。 “咱也觉得是。” 正文 第212章 夜巡织造局 “太子殿下,请恕臣之前的无礼之罪。”李善长走到朱标跟前,低头认错。 “臣等向殿下认错。” 老朱走下来,看了眼朱标也说道:“咱不该不信你能做出白细的盐来。” 平日里粗盐吃惯了,今日看到雪白的细盐,大家都很惊讶。李善长也对朱标改变了看法。 若是之前心里为了李彬和刘伯温的事,为了权较劲儿轻视,这一刻他们都重新审视这个太子。 之前的太子虽然仁慈,但做事过于软弱,开国后又像变了个人一样,做事雷厉风行。 宋濂之前为了士绅纳粮,朱标让他回去休养的事耿耿于怀,现在他不敢在说是自己教的学生。 太子殿下这两年来的所有的事情,并不是他这个老师教的,他没脸说都是自己功劳。 老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对旁边的于一道:“今儿,咱请李相他们吃饭,去把徐达他们那些武将也叫进宫来。” 过了会儿又道:“让御膳房今晚用这盐做菜。”老朱指了指朱标的竹筒,哈哈大笑。 因为要去把过程写下来,朱标随后告退,把法子教给那些科技官们,又命人打造制盐器具。 这几日朱标的过程和手法都没有保留,所以科技官只需要掌握后面的祛除杂质就可以了。 刘伯温也被老朱喊去赴宴,高启去了马皇后那里。 三宝站在旁边笑道:“太子爷今晚可睡个好觉。” “三宝,吕昶呢?” “爷有吩咐?” 朱标点头,随后让三宝带上吕昶去玄武湖畔的织造局。锦衣卫副指挥使陆忠带了人暗中护送。 他很久没去织造局了。 “爷,今晚除夕,不少官员都回家去了,只有道同在值守,不过这个道同做事确实靠谱。” “沈家小姐呢?” 三宝笑着道:“应该也在,沈小姐做事勤,要是我这脑子,看纺织局的账都糊涂,沈小姐厉害,她同时还看酒坊还有铺子的。” “母后哪里你送可东西去了?” “爷放心,送了。”三宝跟在身后道:“皇后娘娘跟各位将军的夫人一起说些体己话,奴婢放下东西便走了。” 今晚除夕夜,南京城街头,挂满了灯笼,望不到头。城中有大户人家放着鞭炮。几个小孩子捡了不少的炮仗,装在怀里。 玄武湖上有人放花灯,朱标进了织造局衙门,看见道同还坐在那里查账。 朱标跨步进去:“道同。” 道同抬头,看到来人是太子殿下和内廷三宝太监,立刻起身走上前道:“还有不少的账需要再核查一遍。” “明日也可以。”朱标笑道。 “哎,不可。”道同摆手道:“今日事今日毕,过了今晚可就是洪武三年,这今年的账怎么能积到明年呢。况且沈小姐也在核对生丝和染料的问题。” 道同恭敬地送来热茶,又继续坐在那里办公。 朱标看了眼对面的窗子,随后走了过去,三宝安静的跟着,守在屋外。 屋子点着红烛,她头上戴的正是朱标之前送的头饰,旁边放着三摞账簿。 朱标轻步走进去。 听到脚步声,沈知否只当是道同送账簿,头也不抬道:“剩下的账我来,您放下,快回去吧。” 没听到回应,她抬起头,正巧看到朱标,惊讶道:“太子殿下。” “让道同回去,你能干完?”朱标翻了翻账簿,发现一摞是沈家铺子的,一摞是织造局的,还有一本是大明酒坊的。 “可以的。” “除夕夜,殿下不去陪着陛下皇后娘娘,跑来这里不合适。”沈知否起身倒了茶:“这生丝的账,记录得不清楚,得查清楚了,免得下面人吃回扣。” “不回沈府。”朱标把查好的账簿放整齐,随口问道。 “家里无人,爹爹和妹妹他们在山东,家中就我和小白,小莲,沈管事他们。” 沈千城离开江南,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朝廷,朱标看了眼四周后,走了出去。 “殿下?”沈知否有些好奇。 让三宝带他去了织造衙门的厨房。 干杂活的都回去过年了,朱标对三宝道:“会炒菜吗?” “不会,不过奴婢会熬粥。”三宝笑道。 朱标看了眼他,原本还想靠这家伙,看来是吃不上饭了,要是玉儿他们在就好了。 看了眼厨房,除了生肉和一些青菜,鸡蛋,几乎没什么吃的。 朱标搅匀鸡蛋液,均匀的倒在四个碗里,让三宝坐在那里点火蒸煮。 随后自己找了个小锅,和陶土火炉,对三宝道:“去把这肉设成薄片,洗个白菜,还有这几个蘑菇干也泡下。” 一炷香后,主仆两人离开了厨房,三宝带着锅子和炉子,随后又端了菜和肉片。 屋子里,三宝很快把碳火放进炉子,架了小锅,朱标放了佐料后便道:“孤命你,过来吃涮肉。” 沈知否合上账簿,随后道同也过来了,三人坐在一起,四碗鸡蛋羹放在周围。 “三宝,你也坐。”朱标示意他坐下。 道同给朱标斟酒道:“太子殿下请。” “请。”朱标拿茶水换了沈知否的酒杯:“喝茶,不能饮酒。” 道同和三宝对视一眼,立即明白,各自吃菜。 “这两个月如何?”朱标看着道同和沈知否。 “冬月共十二万匹,有不少是废料。”道同随后道:“今年年初那些女工也在长进。” “辛苦了。”朱标点头。 “太子殿下,若是论辛苦,我道同没有沈姑娘辛苦,她才是整个织造局的大梁,上个月拖着风寒还在核账查生丝,道同愧不敢当。” “你们都辛苦了,再尝尝这鸡蛋羹,孤做的。”朱标看了眼旁边的沈知否道:“吃点东西。” 吃过饭,朱标对织造局的营收成本都有了清楚,总体来说效益和效率很好。 如今就剩下盐务局和矿场的事情了,抓紧时间建造。 三宝和道同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只剩下朱标和她两人。 朱标离她越来越近。 “呃……没有准备避……子汤。”沈知否随后低下头去。 听到这话,朱标揉了揉她的头发:“帮你核对账簿,你教教孤怎么个核对法。” “可……会不会委屈殿下。” “不会,过来核对。”朱标自然的牵起她道:“给你的玉佩要随身携带,若有事,拿它来见我。火铳也要带好,沈家护院够多吗?” “够呢,对了殿下,酒坊的果酒卖的不错,这个月大明五粮雪曲可买了不少坛,你猜猜。” “孤猜不到。” “五万坛呢。” 皇城深夜,老朱跟徐达他们还正在喝酒,聊着当年。马皇后和那些后宫女眷也聊的欣慰。 正文 第213章 是鼓励,不是画大饼 朱标回东宫换了衣服,沐浴更衣后去了科技院的农官那里,大门敞开着,新春佳节,众人坐在殿中说话,笑谈,时而饮酒。 旁边的火室中,生长着不少的绿色植被,三宝跟着朱标进了旁边的小殿。 众科技官纷纷扭头,看着这位穿着月白色龙纹的常服,体态欣长的太子,纷纷起身行礼。 朱标看了眼三宝,示意后面的小太监把大箱子抬进来,对众农官道:“这是各地适合种什么粮种,用什么肥料和农具的调查,孤也不想耽搁大家歇息,只是科考现在近在眼前,各位……赶紧整理出来。为了大家的前途,今儿也得办事儿。” 在场中,有科技农官何青,还有神机堂那几个,再加上几个笑谈的医士。 众人此刻都恭敬站起来,纷纷上前取箱子里的纸稿,按顺序拿了一沓,坐在桌子前开始整理。 随后的几天,朱标命人将松江府,太平府,苏州府,扬州府,宁国府,绍兴府,泉州府,西安府和太原府,平凉府,汝宁府,临洮府和大名府,南阳府,岭南等南北各地的地形情况,风俗文化,耕种作物,以及地形河道都依次进行整理出来。 他的目的是做一本大明的调查攻略,往后因地制宜去实施政策和需求,根据山川河道的走向,为各地修直道。 看到任务巨大,锦衣卫还在送来调查手稿,朱标用过饭就对三宝说道:“去把老二,老三,老四他们叫过来,说有好事给他们。” 随后看了眼旁边的十三岁方孝孺,道:“宋濂让你过来的?” “禀太子殿下,是老师让我过来和高先生一起准备国士院初选的名单。” 高启这老小子,朱标昨天倒是已经知道了初选结果,对于精通农事,民间大夫,水利河渠,能找矿寻矿,铁匠……等那些有经验的,都已经录了名字留下。 喜欢这类奇技术巧的,并且愿意钻研的都被作为培养的苗子,进行一定的塑造。 相比那些只愿读圣贤书入朝做官的,朱标更喜欢这些骨子里就热爱这些手艺的。 至少不用苦口婆心的去纠正那些文人什么圣贤最大的心理。 天下读书文人最容易找。 不容易找的是在打铁炼钢上下功夫的,对河道矿山爱钻研的,民间有不少这种,都被埋没了。 这一点,毛骧让手下人去调查打听,全国各地精通的只有一百多个人,都被录了名字。 朱樉他们过来时,朱标已经给他们几个准备了纸笔,打算让他们抄写送来的手稿。 最先发问的是朱棡,他看了眼三宝对朱标道:“哥,这个狗一样的东西,告诉我们有好玩的事,在哪里?这分明是骗我们。” 听到这话,朱标道:“老三,这话是我让三宝说的,跟他无关。” 朱樉道:“哥,找我们到底是什么事,我们那边还喝着酒呢。” 朱标指着那箱子里面的手稿对他们说道:“过来,抄写这个。” “抄这个?”朱棣看着旁边埋头苦干的科技官道:“这个啊,俺也没啥事,那就抄呗。” 朱标看着兄弟三人:“让你们来抄写,也是哥为了帮你们,你想想啊,抄一遍都记下了,这哪里女子多,哪里金矿银山多,包括各地的美食珍馐,你们都会有记忆。 到时父皇问起来某地,你们便轻而易举的答对了,那父皇一高兴可能就会奖赏你们,那些宫女也就回从东宫回去。” 朱樉和朱棡是最害怕老朱,又想讨老朱欢心的,两人上次的宫女都被勒令禁止,每天过来过去都是那些狗东西太监。 想到这里,若是真的帮大哥他们办完了事,到时候父皇心里肯定记着他们的好。 “只有了解各地,我们才能更好的帮父皇献策。为了培养你们这些能力,哥可是操心太多。 只要你们做事认真,等收复周边那些小国,你们也就有治理的经验了,你说呢,鼓励鼓励你们。” 朱樉朱棡听到这话,心里高兴起来,大哥这意思是以后周边各国收复,他们可以去治理。 到时离开父皇的管制,去那些小国逍遥自在,岂不是更好。 朱棣拿起毛笔道:“大哥,俺喜欢打仗,到时候俺表现好,你让俺领兵不。” “肯定,这非你老四莫属。”朱标看着他们三个:“兄弟们,跟着大哥一起好好干。” 兄弟三人乖巧的坐下来,认认真真抄写,一人抄一府的。 多加了三个劳力,进度也快了不少,那些官员们听说太子殿下为他们挣了入朝的机会,又有正建的国士院,个个是干劲十足。 月中的时候,老朱对这几天没有闹事几个儿子很奇怪,让于一去查问才知道,这都乖巧的干活。 老朱很是开心,标儿还真是有办法,心系要事。把这几个皇子也治的服服帖帖。 根据锦衣卫的消息,南北各地的考生都在积极的备考,等着大明朝第一次恩科考试,北方偏远之地的考生陆陆续续正在南下。 对于科举之事,朱标也是不想管的,但是想到科举取士已经延绵唐宋。 再因为明初历史上南北考生之事,朱标决定提前制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做些应对之策。 随后他亲自见了老朱,向老朱说了南北考生的弱势,毕竟北方灾乱要比江南多,而且收复不久,许多事情才安定下来。 但总归到底,北方对朝廷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汉唐时政权便是在北方,到了宋,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也开始南移。 朱标向老朱分析了南北的优劣和利弊,两者皆为重地。 若是开科取士,必然南方多于北方,朝廷都是江南人才,往后治理北方,会有限制。 朱标提出的问题也让老朱恍然大悟,朝廷最忌讳同乡结成一片形成所谓的淮西党和浙东党,如果不加以重视南北弱势,必然会再次造成朝中都是江南士子。 “标儿,初次开科必然是很多地方不足的,但咱如果利用好了,不足之处也会成为一把利剑,此事你先去找李善长和宋濂,另外北方的考生水土多有不服,你记得要去安排好。” 朱标向老朱说了南北学子的事情,又分析了,能考中的考生主要会存在于士绅大族。 毕竟这种战乱初定的年代,家境稍好的考生都是世家大族,对此老朱态度含糊。 正文 第214章 天阴了 朱标的重心目标是安排国士院的考生和试卷问题,所以他打算去完中书省,就回去忙碌自己的事。 “殿下放心,老臣此次为恩科总监,所有的事情都会安排妥当。”李善长笑道。 宋濂也在旁边,朱标看了宋濂一眼,问道:“老师,此次定了多少人数。” “额,殿下,这一共定了二百多名额。”宋濂说道。 看着他们几个,朱标把自己关于南北方考生因战乱地域问题,多少会落后南方士子的担心向李善长和宋濂说明。 但两人几乎都是认为,首次恩科必须做到公平对待,不考虑其他的事情。 就算是南方考生全部稳中。哪怕北方一个没有中,也是北方考生自己的问题。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根据考卷来公平判卷。 考不中的就是没本事。 事情还是踢皮球,没有实质的进展。 朱标回到御书房,把事情又说了一遍,还是希望能够帮北方考生说说情,南北实行因地制宜。 “北方学子路途遥远,必然是疲惫不堪,舟车劳顿,少了更多的读书时间。”朱标道:“若是如此放任不管,必然是南方考生高中,北方考生必然不满。” “咱知道了。”老朱走到朱标身边道:“李善长和宋濂,他们是觉着这次取士,必然是南多北少,已经看到了结果。 既然北方考生舟车劳顿,这件事你去帮他们安排,务必全部安排好,其他的事你就不必管了,好好的把国士院科技取士安排好,就行了。” 老朱说道:“今年开始,北方的农耕恢复必须抓紧,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北边就不是大明的了,百姓心里有了疙瘩,谁还会相信咱的治理。” 既然老朱不给他说出南北考生事情的机会,朱标也只好作罢。 看到自己儿子离开,朱元璋已经可以看到科举的结果,必然是南方考生。 可他一点也不着急,慢慢的等着事情闹大。 安排考生住宿的事情,朱标让杨宪去安排。 沈知否主张她们沈家的客栈和酒楼无偿为南北考生提供食宿,直到科举结束。 这样一来,南北考生都把这份恩情记在了老朱和朱标身上,十分感恩戴德,感念太子和陛下。 南北参加科考的,人数南多北少,朱标说过自己担心,但老朱还是执意按原先科考,到时候再说。 朱标没有时间去想老朱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还要安排国士院的科技官考试。 从出题到科目,农士和医士还有算学,物理和化学,经济,矿产资源,工业一类等,这都要出试卷来,从里面选拔合适的人才来做科技官。 开科取士的前半个月,朱标让何青他们众科技官前来,由朱标带着刘伯温,为他们出题。 “你们也要去考。孤要给你们这群科技官一个堂堂正正的位子,记下了吗。” “回禀太子殿下,我们都记下了。”何青和众科技官心里有些热热的。殿下要给他们一个位子。 编写考题不是件容易事,这些科技官需要进行动手操作实验,所以可把刘伯温和朱标急坏了。 考试地点在科举考试的隔壁国士院进行,时间与科举一样,只不过国士院一年一次取科技官。 二月末,大明科技院正式更名为国士院,和国子监翰林院那些修建的风格一模一样。 “试卷和名单已经备好了?把考试的材料也提前准备好。”朱标对刘伯温道。 “是,此次集天下所有科技人才于南京国士院,是大好事。”刘伯温这次和朱标主管国士院。 “第一年,万事都要有个开头章程,孤不放心,今年国士院的每件事都要亲自跟随,往后开头了,便由这些院士来操办。” 随后三宝对朱标说了安排的事宜,因为科技官也要参加这次科技取士,堂堂正正进入国士院。所以朱标单独安排监考。 农试,医试。 理工试(算学,物化,冶金炼铁,矿石,山河水利……车马,纺织……) 文试(各府地理人文,经济……礼仪制度,官员管理……) 神机堂那些研究火器各各类东西的交给军器局考试。 录取后为普通院士,由朝廷安排职位。 最先考的都一样,笔试题是关于对科技的认识,推广,教化和运用。 考农试,须熟悉各府耕种粮食种类,各类农具,旱田水田,熟悉农书,各类粮食的特性,要现场制作发明农具,会培育良种蔬菜,嫁接树木……鼠害蝗灾等百姓农事的问题。 考医试,对消炎药,止咳的药材,熟悉药材,包扎急救…… 理工试,对数字熟悉,进行一定的运算…………理化基本操作和简单的操作……勘测矿源,炼铁提矿,材料…… 对于他们,朱标不急,慢慢的引导培养。 一百多个人在进行科技考试前被各农官进行传授和学习,为考试那天做准备。 随后朱标命将士协助科技官把考试当天的实操考试用具都搬进了国士院新建的院落。 科举考试老朱并没有做出其他指示,只让朱标不必插手,安排好考生的吃饭安全和住房,其他的都不用朱标管。 乾清宫,深夜。 看到毛骧进门,老朱放下手中的书道:“怎么样?他们都是怎么说的,你一字不漏的讲给咱听。” “是,陛下。”毛骧清了清嗓子开始学胡惟庸他们说话。 “胡惟庸对李善长说,相国怎么看这次南北科举考试。李善长闭着眼睛说,江南学子多为世家,准备充足,饱读圣贤,经义策略也是信手拈来。” 看到老朱脸色阴沉,毛骧不敢再说。 “说,继续。”老朱指着毛骧说道:“一字一句要真实,说!” “李善长说,皇上多疑,你我都要谨慎行事,浙东的考生没有我们淮西考生多,刘伯温有什么动作没有。 胡惟庸给李善长递了茶,随后说,相国,那刘伯温并没有关心浙东考生,而是整日在国士院里出出入入。倒是杨宪,除了跑去安排那些考生入住客栈,反而还跑去看望辅导考生。相国,我们要不要到宋濂那里打听打听。 李善长摇摇头,说北方久经战乱,又山高路远,许多考生已经弃考离开,此事顺其自然,不能惹怒陛下。 那胡惟庸点头,随后两人用了酒菜,便回去了。” 老朱听完,眯着眼睛,朝堂如今都成了江南士子的一言堂了。 自从抄晋商文家,江南士绅和山西不少的怨言…… 想到这些,老朱道:“下去,有事立刻告诉咱。” 正文 第215章 老朱:起风了 老朱在乾清宫的卧榻上,抱着膀子,也不盖被子,马皇后听到太监宫女禀告,过来看他。 马皇后提起衣裙,在他的旁边坐下:“心里不舒服了?” 听到来人说话,老朱睁开眼睛对马皇后道:“咱饿了。” 马皇后没有多说,叹了口气从旁边的桌子拿了糕点过来:“你吃点吧。” “不吃,咱想吃烧饼。”老朱转过身闭起眼睛:“妹子你回去吧,咱想一个人好好待着。” 不用说马皇后也知道,这倔驴又犯心事了,一有事情他就是这个样子,看来有事情要发生了。 “重八,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了,马上要恩科考试,你可别犯浑知道吗。” 老朱听到这话,翻身坐起来不满道:“你知道个啥,妹子,咱今儿告诉你,今后有些事情你不要管也不要插手,否则咱对你不客气。” 马皇后听他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用不到我了,你厉害了是不,我也不想管你。” “嘿?你说的轻巧!这天下只有咱管别人,管咱的人没出生呢,你看看咱啥时候犯浑了,对百姓咱问心无愧,对标儿,咱也乐意,对那些清廉之臣,咱比谁都看重,但有些人就是读了几本破书,他蔑视谁呢,咱才是皇上。 妹子,别以为咱念你的情,你就可以在这里指手划脚。朝中有些人就给不得脸,越给脸越嚣张,这叫下贱!” 看老朱这个样子,马皇后索性不再说话,要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把标儿叫来,咱有话和他聊。” “大半夜的,儿子还要睡觉,你搞什么。”马皇后看了眼窗户外面的天色,这会儿正式熟睡之时。 “于一!” 老朱这会就想有些话和朱标说一说,过了今晚,明儿就不想在说了。 不久后,从睡梦中醒来的朱标赶到乾清宫,平静道:“父皇深夜唤儿臣前来,可是有要紧事。” “你们父子两说说话,我啊~让御膳房做点饼。给你们送来。”马皇后出去的时候,让人带上殿门。 老朱坐正身子,搔着头看着朱标,笑道:“标儿,咱今晚给你讲个故事。” “父皇请讲。”朱标笑着坐到旁边帮他捶背道:“什么故事。” 老朱开始讲故事。 山里有对兄弟,大哥长的高大威猛,打猎百发百中。小的脑子很聪明,会设陷阱。兄弟约好两人合作。 小的帮大哥出主意,大哥也是勇猛无比,两人关系十分好,吃的喝的用的都可以分一半。 日子好起来,老大家十分的富有,还成了当地小老大,老二分了银子却不高兴,想要更多点,甚至包括老大的那把椅子和家业,老大很愤怒。 “标儿,你说故事里的大哥该不该杀老二?”老朱认真的看着朱标。 故事简单明了,朱标心里倒是咯噔了下,这不就是在说那群文官吗! “父皇……” “标儿,天下银钱可分,吃穿可以共享,唯独女人和权力绝不可共享他人,这李善长比咱还贪权。” 朱标道:“父皇,李相只是贪权了些,如今开国正是用人之际,还请父皇三思,暗示敲打李相便好。” “咱坐在这个位子上,就从未想过当个大臣嘴里的明君,因为当个大臣口中的好君王,付出代价的就是穷苦百姓。 原本君王和大臣应该是齐心协力为了江山盛世,可最后却成了压在百姓身上的一座大山。百姓心里苦,积累久了自然暴发。得天下的永远是得民心者。 老朱家的江山该庇佑的不是贪官蛀虫,是千千万万百姓,若是倾向百姓,自然做不了大臣口中的好君王。” 帝王的功过,最后都是大臣评说的,因为他们的笔,百姓群体的言论会被盖过。 “儿臣明白,做皇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好的君王不仅仅要有自己的治国为君政策,更要明辨是非曲直,做事情做到力求公平公正。”朱标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 老朱点头:“标儿,你继续说你的。” “中庸之道只适合于平衡大臣之间的关系,却不适合与治理天下的政事,治理天下更需要的是帝王之术,更需要分出曲直黑白。” 皇帝和大臣在权力上,其实一直是个对立面,利百姓的事,往往那些大臣世家会损了利益。 大臣们的意见并不统一,特别是那些自认为才学不凡的人。往往大臣就会因意见成对立,这个时候就需要中庸之道。 这些朱标都明白。 老朱沉默片刻后道:“让大臣们都说好的人,只能是个好人,而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咱做了皇帝,就不能再去做大臣嘴里的好人,不能只听他们,信他们,因为那是是他们精心布置给咱看的盛世。 标儿,帝王不可仁慈,也不可全信手下大臣,太过于相信,过于仁慈,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咱只考虑,怎样使民富足顺服朝廷,使官吏为朝廷踏实做事,作为皇家,巩固自己的权势、修养自己的德行、平衡各股政治势力,必要时就得出手,才会不被其它势力所威胁,成为傀儡。” “明白了。” “放心吧,咱只会敲打敲打李善长他们,若是不惹事,就罢了,若不知好歹,别怪咱。” 做个好帝王,就免不了被大臣口诛笔伐。 历史上宋仁宗是个好人,却不是个好皇帝,也做不了大帝。 那个永乐帝虽然不是大臣嘴里的好君王,却是个好皇帝。 自己绝不能太过仁慈。 太过于仁慈的话,老朱才会杀掉那些武将,历史就会重蹈覆辙。 不久,马皇后让御膳房的人送来几道小菜和粥,饼。 “你们父子两聊什么呢。”马皇后对朱标说道:“我之前等了他半晌,他都没说话。” “咱那会儿饿了。”老朱吃的挺香,对马皇后道:“咱的事情,你别问。” 朱标天快亮才回到东宫,三宝跟着从乾清宫回来,道:“太子殿下快去歇着。” 这大半夜的,陛下把自家殿下叫过去,说了那么久,三宝真是替朱标的身体操心。 立刻跟玉儿她们商量,吩咐御膳房饭点备些汤,给朱标好好的补上一补。 随后的几天平安无事,老朱对恩科也很上心,朱标继续准备着国士院和首次恩科的事情。 正文 第216章 科技试题 三月初,首次恩科举行,李善长和宋濂负责。 同时,一墙之隔的科技院也开始进行首次科技取士。刘伯温和高启主考,朱标当场出题,老朱也亲自来看。 科技取士是件稀奇事情,不少百姓围堵在国士院门口看热闹,却被守卫挡下。 一时之间,科技取士的风头盖过了科举,吸引力大的很。 笔试答题都还不错,就是有些人的字实在没法入眼,笔试题就是关于科技认知,以及他们需要考的那场试的基础理论。 到了操作题,朱标留给他们的时间久一些,每个人都在临时搭建的小帐里,由朱标亲自给他们去出题。 文官很反对科技取士,认为此乃奇技淫巧,但今日碍于面子,跟着老朱一起坐在远处的殿内。 徐达,常遇春,陆仲亨……等武将纷纷来看,他们倒是不认为这个是奇技淫巧,毕竟昨日军器局的考试,那些造出来的火器,确实他娘的震天响。 国士院最高的建筑是那座国士阁,十分浩然大气,层层飞檐依次向上,回廊曲折。 既然孔孟有庙,那么朱标觉得英烈就该有碑,大明国士就该有座阁。 一楼的大堂软椅上,身着龙袍的朱元璋靠在那里,看着王祯的农书手稿。 左右坐着文武官员。 文官个个闭目养神,一副傲然的神色,徐达他们受不安静,就去了国士阁外看科技考试。 黄白色的衣衫上绣着繁琐精致的云龙纹,做工精细考究,乌发用金冠固定,五官俊郎,双眼深沉的望着各帐。 今日的朱标,是个气质与讲究并在的人,儒雅清俊,十分注重今日的科技考试。 旁边站着三宝和穿女官服的玉儿,陪着朱标站在那里,个个屏气凝神。 朱标看了眼写着农试两个大字的帐篷,一手背在身后,走到第一间帐外,高声道: “请听题,不怕种子旱,就怕秋苗干,如果遇到干旱该如何?” “回禀太子殿下,该适当引水灌溉田地。”帐内之人回答。 “若是北方干旱之地,没有水渠,况且挖渠费时费力,没有多少银钱时该如何?”朱标再问。 “回殿下。在下便寻找大量的竹子削了做竹筒。使人以刀斧雕琢卯榫结构,依次连接,架到田中,持续浇灌。” 朱标道:“你要做农具模型的是与灌溉有关,任你发挥,三日后交农具模型,不可重复。” 走到第二个农试帐前,朱标轻咳一声。里面的人立即道:“请殿下出题。” “某府知府为了一亩地能多产粮食,命百姓在田间种苗,青苗生长后密密麻麻,可产量反而不如当年的量,苗杆也不高,该怎样恢复当年产量?” 等朱标说完,里面的考生果断答道:“苗与苗之间必需要一定的距离,合理安排苗木空隙,太密,不通风,也不利于生长。选用农家肥助长。” 朱标又问:“用了农家肥,却发现苗木出现大量黄叶,该如何,遇到蝗虫该如何?” “回禀太子殿下,该用清水去浇灌,稀释农家肥的肥力……蝗虫……” 不知何时,那些文官也走了出来观看,听到这些问题,又几个便对老朱说道:“陛下,这污秽之物用在青苗上,实在是伤大雅,若是这群科技官入朝,恐怕满口都是耕种和污秽之事,有损我朝威严。” 随后朱标又走到医试,想了想对刚才说话的男子道:“李侍郎,你们都是饱读诗书之事,孤要请你帮个忙,你肯定不会推辞。” “太子殿下请讲。”那官员昂首挺胸的走到朱标跟前:“太子殿下需老臣做何事?” 朱标从账内拿出一把比匕首挨着自己胳膊,对医士道:“帐中有各种消炎止血的草药,现在你用那些药材配置处成本最低,无毒,药效最好的止血药。 孤立刻划破胳膊,你立刻配制止血药粉。”朱标对着帐内的考生吩咐道。 李侍郎看了眼远处笑嘻嘻的老朱后,道:“太子殿下不可,若是此人配置不出药粉恐怕便要……” 看了眼那李侍郎,朱标道:“既然李侍郎担心孤,那就由你来。” 这个李侍郎原本是为了博得老朱高兴。没想到…… “听到没有,去。”胡惟庸在老朱旁边催促道路。 朱标拿着小刀,递到李侍郎的跟前,他深呼吸了下,得亏太子殿下这个匕首小,忍一忍,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看到李侍郎犹豫,朱标从旁边换了把大匕首道:“嫌小,那就用这个,效果更好。” “啊?殿下这……”李侍郎看着明晃晃的匕首。 三宝过来对朱标道:“太子爷您放心,不会出问题的,也不是很疼得。” 刀子在胳膊划了一刀,血唰就出来了,朱标把李侍郎带到那帐中说道:“配出止血药,立刻。” 半炷香后,李侍郎的胳膊被包扎好,还打了个蝴蝶结,这老练的手法,朱标知道是那些参加考试的医士的。 随后朱标走到理工试那里对他们道: “第一题,提炼细盐,还有做一套提炼器具。 “第二题,算术的,算出今后大明各府修直道多少尺,宽多少,需要耗银耗时,人数,这个孤可是细细教给你们过……” “第三题,物题,用水做……” 依次下去,朱标根据他们各人的能力,出了不同的题,这一百个人,朱标细细拷问过。 随后朱标走到老朱身边,对老朱道:“父皇,李侍郎如何了。” “太子殿下,臣好多了。” 朱标忍住笑道:“你可是为医士做了贡献之人。” 随后,朱标让人把这药粉拿去给戴思宗看。 看到考的差不多,朱标跟老朱又去看了隔壁的科举考试,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李善长和宋濂不时的会看那些考生答卷,也知道了大概。 回到宫中时,锦儿便告诉朱标一件事,说马皇后把徐家两个姑娘和常家姑娘接到了后宫,说要让她们陪着。 其实这陪着,就是让她们跟着学习,历史记载,这徐妙云就是进宫,伴随朱棣,也侍奉马皇后和老朱。 也是提早适应。 她们三个进宫,这周清茹也有了更多空闲时间,也和高启经常见面。 对于高启这个老光棍,朱标选择睁只眼闭只眼。而且这也是自己当初答应过他的。 正文 第217章 老朱导的好戏 今日阴雨霏霏,奉天殿前的石桥上,老朱看着宋濂和李善长,对二人道:“李相,学子答卷如何。” 李善长看了眼旁边的朱标,心里立刻生出小心思,对老朱笑着道:“陛下,若是太子殿下也去考试,定然是拔得头筹,那些学子虽饱读诗书,却不及太子殿下。” 这个马屁拍的好,朱标看了眼他们,道:“这次恩科,可以选不少人才为朝廷效力。” 朱标知道,到了开榜时,一甲二甲三甲上定然都是安徽和浙江的学子,这一点他心里有些担心。 原本已经提前告诉老朱南北学子的优劣势,北方战乱,必然是南多北少,但老朱似乎有意为之。 “标儿,那些科技官今日也一同开榜,你让刘伯温且去准备,朝中工部等需要人的地方,便可以安排下去。”老朱吩咐道。 李善长听到这话,立即上前一步道:“陛下,安排那些科技官补空缺一事,还需要缓一步。应当先让科举考生入仕者先。” “正是,孔圣也改不得此规矩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老臣以为李相国说的对。”宋濂站在一旁对老朱说道。 老朱心里是对孔家没什么好感的人,听到这话,突然有些暴躁起来:“宋先生的意思是,孔圣人比咱这皇上还要权力大了?他不能做的事情,咱就必须得遵守?” 宋濂立刻哆嗦道:“陛下,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告诉咱,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老朱眼神冰冷看着他。 原本朱标该去劝解老朱不要和宋濂一般见识,不过他没有,对于他来说,这件事似乎是老朱下的一盘棋。 他们主张让恩科入仕的学子先补官位空缺,把国士院的科技官推迟往后,这件事他很不爽。 朱标道:“父皇,儿臣要去准备科技官放榜之事,先告退。” “去吧。”老朱看了眼李善长和宋濂道:“你们两还不去准备放榜之事?” 随后李善长和宋濂转身离开。 “于一,去告诉杨宪,说咱让他监督开榜之事,不可有一点半点的徇私枉法。”老朱安排于一前去找杨宪。 杨柳抽枝,海棠结苞,入了阳春三月,气温已经升了起来。 听说朝廷放榜之事,南北学子纷纷前去,个个兴致高涨,围的水泄不通。 有人在欢呼雀跃,有人在垂头丧气。 “我中了,我中了!”最前面的男子欢呼着向人群外跑去。 其他的人则在榜上找着自己的名字,一行一行的过。 “没中,唉。” “我这也没中,千里迢迢赶来考试,原来一场空。” “别灰心,回去再准备,后面继续考,总有高中之时。” 百米之外的榜上是国士院那些科技官的名字,一百多人经过理论和实操考试后,剩下了六十多精通之士。 这六十多里,还包括之前的几个科技官员,第一名就是何青。 朱标已经很满意这次,虽然留下的少,但都能确保他们是可造之材,南北皆有。 刘伯温笑道:“太子殿下,这次倒是见识了他们的真实才华,确实非同凡响。” 毕竟刘伯温看到那个过滤提取精盐器具,和改良的织布机,自己各种东西,确实有些感叹。 这都是实用的东西,比那些华而不实的空谈要好多了,这些日子待在科技院,也改变了他对这些奇技淫巧的看法。 正在这时,刘伯温听到远处的科举考生对骂起来,走进几步又去看,才发现是在争论。 忽然,刘伯温看到人群里叫喊声最高的人有些眼熟,他细细一看才发现正是杨宪家的下人。 “这个杨宪,他家下人何时参加科考了。”刘伯温心里暗道。 随后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大,有几个开始大喊起来: “看啊,这些都是安徽和浙江的考生,其他地方的一个也没有,这明显有人动手脚!” “对啊,不公平,朝廷这是徇私舞弊,故意捉弄我们,咱们要去礼部讨个公道。” “明明是你们其他府州的考生无能蠢笨,还敢在这里肆意说朝廷徇私舞弊。”几个浙江的学子和凤阳学子大声反驳。 “我们开封府和南阳府的学子一个也没有,我们这么多考生,竟然一个也没有,此乃不公。” “咱们找陛下说理去!” “我们要讨个公道。” 那些学子原地跺脚,怒目圆睁着道:“当今陛下开科取士,你们这些跳梁小丑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们个个名落孙山,不讨个公道谁愿意?”几个学子话音刚落,周围的学子热血沸腾,昂首挺胸的怒吼起来,讨要公平。 “对,我们不愿意。” “我们都是大明百姓,陛下不会如此偏袒,我们找皇上评理去。” 人群愤怒的嘶喊,朱标忙着和吩咐科技官,说着事情。 刘伯温看到事情严重,立刻走过来道:“太子殿下,老臣要过去看看那些考生,殿下在这里,免得他们伤了殿下。” “这……无妨无妨,孤还是随刘先生一起,去看看那些学子为何吵闹。”朱标命高启安排那些科技官,他跟刘伯温一起过去。 还未到跟前,于一和杨宪就带着一群官兵走到人群:“为何在这里闹事争吵!” “这位大人,这榜上连一个北方学子也没有,此事不公啊,请您替我们做主。” “请陛下为我们做主!” 看到群生激奋,刘伯温看了眼杨宪他们一眼,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对朱标道:“殿下,这……” “刘先生,安排好这里的科技考生,立刻随杨宪他们回宫。”朱标对刘伯温道。 就在这一片乱糟糟的氛围之中,不知是谁捡起的石块,扔了出去,击中一个考生。 这下捅了马蜂窝,南北考生搅和在一起,纷纷涌向出手的士子,拳打脚踢之下,杨宪和于一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让官兵分开了两拨人。 “把他们带走,天下脚下聚众闹事,成何体统。”杨宪看到南北考生如此,和于一让人把打架的南北士子都带走。 于一对朱标点点头道:“见过太子殿下,刘中丞,这些考生因榜上无名,在此喊冤。” “不要伤了任何一个考生,等父皇定夺。”朱标吩咐于一。 围观的百姓聚集了不少,都跑过来看热闹,不少还围观呐喊,跟着起哄。 正文 第218章 老朱导的好戏(二) “陛下,请为我等做主啊!” 南北士子这一声呐喊,绝对是震耳的,早就站在奉天殿门前的老朱望着台阶脚下的士子,静静的看去。 这次标儿虽然提前告诉过自己南北士子可能会有区别,但他还是执意把这事继续下去。 …… …… 中书省,侧堂。 “相国,此次皆为安徽与浙江的考生得中,那杨宪必然要为自己拉拢人才。”胡惟庸不放心的道。 “惟庸啊,要沉得住气,想让杨宪灭亡,我们就捧杀他,让他死也死的彻底,到时候他必然会连累刘伯温。 等陛下无人可用,你还怕有人和你争吗。静待,对准浙东党,让陛下一口命中,若是我们出手,会惹怒陛下的。” “相国,我恨不得把杨宪踏成一滩烂泥,让他死在地上。”胡惟庸想到这些日子,杨宪做事总是抢了他的风头。 “耐不住性子啊你。”李善长翻着书籍道。 “相国,你都不急,你看那杨宪巴结陛下,刘蛮子巴结太子,眼看他们就要平步青云,哪里会犯什么错啊。” 李善长道:“那就给他个圈套让他钻,还记得疏通运河吗,原本我想让人在账簿工银动手脚,没想到情况有变。不过不在此时,不要着急,总会让他一击毙命的,该是你我的,还是你我的。” 正在这时,宋濂走进来,看着李善长道:“李相国,陛下为了考生之事在奉天殿发怒,召……召你我入宫面圣,如何是好啊。” 看到宋濂打颤,李善长上前说道:“宋公不必担心,随我进宫面圣便是,我看这白纸黑字,陛下还能冤枉你我之间徇私舞弊?” 南方士子居多,对于李善长自然是好事情,况且这次试卷都是南方士子答题出色些。 江南文气胜,北方将气重,这南方士子多,是必然之事。 哪怕谁来阅卷,依然如此。 宋濂并没有先去奉天殿,而是听从李善长的意思,先去了马皇后那里。 马皇后正在对徐家和常家姑娘讲大礼,看到宋濂急忙进来,诧异道:“宋濂,你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这次……榜榜上有名的都是南方士子,皇上在奉天殿发怒,臣身为恩科主考,必然难以逃脱啊。 臣一把年纪,不想被因此事发配游街。” “宋濂,如果你们没有徇私舞弊的话,陛下不会怪罪你们的,北方刚恢复平定,文气低,也在所难免啊。”马皇后道。 宫中一片安静,宋濂急得浑身哆嗦。 “宋濂,此事你别怕,太子也在奉天殿,他不会坐视不管的。”马皇后看着她们几个说道:“你们几个说呢。” 徐妙薇道:“恩科考试是重中之重,若太子殿下替宋先生求情,陛下定会更生气。 解铃还需系铃人,宋先生为何不坦然说明缘由,及时向陛下诉说此次的过错,陛下是明事理的好君王,自然不会为难先生。” 徐妙云点点头,旁边的常美荣听到徐妙薇这么说,也赞许的点点头:“宋先生不必担心,当下还是赶紧去奉天殿才好。” “对啊,若是待在娘娘这里,只怕事情会更糟糕,皇后娘娘也不能跑去奉天殿涉政,那样陛下会更生气的。”徐妙云接话道。 宋濂叹了口气,点点头去了奉天殿。 “李丞相,你身为此次恩科总监,咱的第一次恩科就是如此办的吗?” 老朱步子沉重,一把将手里关于此次恩科的奏疏撒在李善长和宋濂的头上。 “瞧瞧,除了安徽浙江,北方一个也没有,这是想让大明朝廷只有南方天下,只有半边?那咱辛辛苦苦收复北方为了什么?是谁在咱眼皮子底下徇私舞弊。” “臣不敢徇私舞弊。绝不会徇私舞弊。”李善长字字清晰,宋濂倒是哆哆嗦嗦。 老朱看了眼李善长,不管这次有没有恩科作弊,要是朝廷全成了南方士子,这天下也就完了。 这次的结果果然如标儿之前告诉自己的一样,只是自己也想趁着此次,打压下李善长,随后再安排南北士子。 想到这里,老朱看着宋濂说道:“宋濂,你有没有徇私舞弊。” “陛下,臣……绝对没有。”宋濂跪下磕头,头磕的咚咚响。 “杨宪,那些学子怎样了?”老朱看着他。 “禀陛下,那些南北学子在一起吵的不可开交,他们在客栈里议论纷纷,此事必须有个公断。” 杨宪早就跟老朱串通,正好给老朱个台阶。 “公断,好,咱这就给他们个公断。让百官重新验卷。”老朱大手挥下道:“都给咱听好了,南北皆为大明臣民,谁要是敢给咱做出分裂大明的事,定斩不饶。李善长,你可记下了?” “臣记下了。”李善长跪在地上点头。 几炷香后,所有试卷,并无差异。 老朱道:“虽然试卷并没有什么差异,可这次咱也有了教训,如何平息南北士子怒气,大家都想个法子出来。标儿你说。” 朱标站在旁边,自然知道老朱这次是为了有个借口控制这些党羽拉拢人才。 “南方士子试卷既然都是上等试卷,朝廷必然要爱惜人才,将他们任职留用。这样才能体现父皇一言九鼎。 北方连年战乱,落榜也情有可原,但父皇仁慈,体恤北方,可以加试恩科北场,今年为北方学子单独设试场。 这样一来,北方学子自然会怒气消退,感念圣恩。国士院南北院士皆有,选贤任用,那设北方试场有何不可,全凭父皇一句话。” “哈哈,全凭咱一句话。”老朱这句听的喜欢。随后规定一个月后举行北方试场。 不过老朱也为此立死规定,往后的科举考试,南北学子必须是平衡的,不能出现倾斜某一方。 百官有史以来第一次都无意见,竟然十分赞同。 虽然为了这事兜了一大圈,但老朱也借此,无形中敲打了他李善长。 李善长面容沉重,随后想要找刘伯温喝茶,却被刘伯温巧妙的推脱了,这个节骨眼谁敢跟他喝茶。 老朱高兴,也让朱标好好的休息下,这些日子为了国士院也是忙碌不少。 工部和礼部还有户部,兵部和吏部,在朱标的争取下,都为其他的科技官争取到要职。 百官没有意见,因为入六部的几个,文采并不低于文官。 剩下的就是何青他们,被朱标安排辅助刘伯温管理国士院,大明周报的事情,由高启带人挪到了国士院,全权掌握舆论。 大明周报连夜登了恩科北场的事情,北方学子大为振奋,不少离开的也被杨宪他们追回。 “太子殿下,五百多名北方的学子都已安心备考。”杨宪道。 “杨宪,你有才华,孤看在眼里,只不过一定要像刘中丞多多学习,才可堪重用。大丈夫该把眼光放在长远,为百姓。而不是有些地方上,记下了?” 杨宪抬头看了眼朱标,随后点头道:“臣记下了。” 随后朱标指了指宋濂:“让宋师为那些学子辅导。” 宋濂战战巍巍道:“殿下,臣定不辱使命。” 朱标看了眼宋濂,将他带到旁边道:“宋先生,你是孤的老师,今后就安心待在国士院,只教有些院士读书认字。院里清净,孤也希望你往后能荣归故里。” 宋濂早就被吓怕了,点头对朱标道:“臣活了一把年纪,只想为朝廷进绵薄之力。” “嗯。”朱标重重的拍了拍宋濂肩膀,随后离开。 北方学子要继续待到四月,住宿和伙食都需要解决,他得去找她说说。 正文 第219章 有人藏生丝 马车很快出了宫城,良驹被三宝赶着,主仆两人向沈家而去。 两人很快抵达沈家,三宝把马车交给沈家守门小厮,随朱标大步进去。 院子里是几树花,随后几个丫环从正门进来,一个提着小巧精致的茶壶,又拿起茶案上纹路讲究的珐琅茶盅,送了上好的茶叶。 这一连串的动作十分熟稔,并没有发出任何响声,朱标专用的茶盅被送到手前。 “殿下请用茶。”丫环轻声细语的捧茶过来,并没有施粉黛,身上穿着干净的布衣裙。 等朱标用了茶,那丫环才细声慢语道:“小姐和小莲姐去铺子查账了,已经派人去请。” 三宝提起小壶给朱标又添了些水,道:“爷,要不我去瞧瞧。” “不用,在这里等就是。”朱标说完看着那丫环道:“沈老爷可在家?” “回禀殿下,老爷去了山东后很久未回来了,府里都是小莲姐帮着打理。” “嗯,退下吧。” 这些丫环被沈知否调教的很有分寸,对朱标的身份,她们以前便知道了,并没有多惊讶。 半炷香后小莲走了进来,看到朱标后行了礼道:“殿下,小姐说她梳洗下很快过来。” 朱标拿起茶盅,点点头。 小莲看了眼朱标,又低下头去揪着手指,过了会儿又抬起头,随后拿了水果道:“殿下您吃果子。” “嗯。” 片刻后,她又拿来三碟小点心说道:“殿下你吃点心。” “嗯。” …… 如此反复几次,朱标旁边的桌子快要堆满,三宝看到朱标有些疑惑,立刻伸手制止:“小莲姑娘,殿下不吃点心,不吃水果,也不吃蜜饯这些。” 朱标放下茶盅:“沐英没有写信给你?他也未曾给孤写信。”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她想问问沐英的事情。 “殿下,云南……” “小莲,怎可私自打听朝廷军机要事。”沈知否从门外进来,衣服虽然松些,但依然能看到紧致流畅的曲线。 “小姐。”小莲无奈的点点头。 “云南之战,他们已经攻克了曲靖,傅友德拿下曲靖再次分兵,命沐英他们继续率军西进。孤知道的就这些了,难得你有心记挂。” 随后三宝和小莲离开。 看着朱标,她倒是想如普通女子一般,去问问他可有想她,发发小脾气,撒撒娇什么的。 但她克制极好,沈家铺子家业太多,她学着打理生意开始就一直告诉自己要做事多考虑,多成熟一些。 作为女子要有怎样的仪态,作为人妻,要有怎样的举止,对她而言,这些都可以做到合理。 但到底是开心的,这点她不能否认。 “科考之事听说出了差错。”沈知否道:“我听过客栈那些考生高谈阔论,要设恩科北场?” “父皇很生气,奉天殿上训斥了恩科总监,恩科主考,那些考生还需要在客栈住些日子。”朱标叹了口气道。 “住便住了,如此小事你还要大老远跑来与我说么?” “也是,这人都是孤的,这事直接办就好了。”朱标笑了起来。 “文家之事,我爹心里倒想开了很多,他去了山东,江南一带也都是我和十几个掌柜的管事。” “这次得中者为南方士子,也是正常,自宋以来,南方文气高了许多,北方如今还需些时日,陛下能设恩科北场,也是聪明之举。 陛下虽然严厉些,确实个好君王,京城百姓无不夸赞。对殿下你也是很疼爱。” 朱标点头:“浙江和福建一带的茶商,听杭州知府说是茶叶因雨水问题,” “对茶,我只略懂一点,只听茶商多往返于苏州地界,那太湖洞庭山的碧螺春,唐时被列为贡品。 据说需要数万个芽头才能炒制出一斤干茶。而杭州,福建,安徽等,也有茶商往返。而茶的价格又因为颜色和茶香,茶味,外形等区分。” 朱标抬头,看到她眼角有些浅色淤青,心里一惊,站起来端详着她的脸道:“怎么回事?” “我多擦了脂粉,没想到还是被殿下看出来了。”沈知否笑着抚上脸道:“生丝的事情,不过我已经在查了。” “生丝?”朱标第一反应是织造局的事情,便道:“与孤说说。” “这些日子,总是发现少了些生丝,量虽少,但许多织工都是缺少一些,我留了心眼,发现是有些织工藏在身上,偷卖给散商。 前日与织工对质时,被磕到了下。”沈知否如实说道。 “是不是北元的女子?”朱标看着她道。 “是,不过已经抓起来,正在查问。” 朱标自然知道,那些江南的织工不会这样,北元的常年在草原上奔波,比较狂野些。 “疼不疼。”朱标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道:“国士院有种养颜消肿的膏药,倒时孤让三宝给你送些。” 对于生丝,若是普通人偷带出去买了,许是家境贫寒,但这些几个草原女子集体偷生丝卖,有些可疑。 难道是想逃跑?不过当时给他们编号时,都是画了像和标注身份来历的居民簿,逃也逃不出层层的关卡。 “她们敢打人。道同难道就没管教?” “已经押了起来。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北元其他的降民看到自己同乡被看押,我怕对织造局有隐患,还是让她们归还生丝,惩戒下便放回去。” 朱标看着她道:“孤会让三宝暗中留意,你不用管此事,谁若敢伤你,孤不会放过。只要孤活着,便会一直保你周全。” “北方送来一批上好的人参和补药,我让小莲挑了几颗,今日你来了,便回去带着,调养身子用。” 说完沈知否缓缓抬起头,眼中似乎有泪道:“做些药粥可以补一补的。” “嗯,记下了,宫里不缺。” 正在这时,小莲端着药进来放下道:“小姐,吃药了。” 看朱标盯着药碗,沈知否解释着道:“这些日子有些头晕,便吃些药。” 看她皱眉喝下,朱标拿了点心喂给她:“压压苦。” “还是苦。”沈知否皱着眉头娇声道, 朱标任凭她靠在自己怀里,轻着她的后背,笑道:“没事的,没事的。” 小莲觉得自己站着不合适,吐了吐舌头跑了出去。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些关于盐和茶,凿石、炼铁、织布和炼油的事情。 朱标也了解江南这些生意场的事情和规律,打算回去再改改盐务局和矿场的事。 正文 第220章 朱橚的另类生活 关于织造局北元织工藏生丝的事情,朱标交给了毛骧他们,让人去查一查,谁要是敢收购从大明织造局出去的生丝,立刻抓起来。 三宝道:“殿下,那个敏敏帖木儿要见你。” “她?当初她还想杀了孤,先好好晾着她几天,等孤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心情不好,不见。” 听说李文忠正在乾清宫向老朱汇报扬州设盐务局的事情,朱标立刻赶了过去。 盐这东西,掌管好了,对朝廷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财。开国之初各地都是嗷嗷待哺的孩子,谁都想让朝廷拨银子救济下,朱标对于盐和茶这些,自然不会放过。 “太子知道你回来吗?”老朱想着这事是标儿一手办的,这事李文忠也可以越过他,去跟太子说。 “还没去跟太子殿下说。”李文忠站在旁边:“想着过会儿去告诉太子殿下。” “现在就去吧,这些事你直接告诉他,不用跟咱说。”老朱又批阅一本奏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替咱向你爹问个好,顺便改天请他过来说说标儿的婚事,咱也就能跟你爹说说心里话。” “太子殿下来了。”于一笑着跟老朱请示。 老朱起身,看着进来的朱标笑道:“给,盐务局的名单,你好好瞧瞧。” “见过太子殿下。”李文忠笑着对朱标见礼,走到一旁把当时朱标叮嘱他画的盐务局平面图,以及账簿送到朱标身前。 三宝双手接过,站在朱标的身后,收好这些东西。 老朱看着朱标,宠溺道:“改天去你母后那里吃饭,朱棣这小子天天都在后宫溜达,咱瞧他胖了。你也去试试。” 朱棣这家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胃口好。 “哎。”朱标听出老朱这是关心自己,心里高兴,道:“忙完国士院的事情,儿臣就过去。” 他坐在老朱旁边开始翻看那些名单,扬州的盐商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安徽的徽州府。还有几个是南京过去的。 接下来便是各地的盐地,也要陆续办起来,山西的矿场听说才刚动工,一时间还看不出来什么。 见茶杯空了,朱标便让三宝倒了杯温的,递给老朱。 老朱接过来一口喝干,三宝看到又帮忙倒了一杯。 “不必麻烦。”老朱拿起朱标的茶道:“咱喝你这个就成。” 喝了水,也许是看奏疏看的太累了,老朱转过身看着朱标:“今儿出去了?” 朱标点点头,帮老朱捶着肩膀说道:“出去了。” “咱跟你娘那会儿,你娘经常给咱送饼子,怎么到了你这儿,整天从人沈家拿人参,也不见你带点东西给人家姑娘。” “这……”朱标看着老朱,他不是一直反感商人吗,怎么这会儿突然这么说。 “看啥看,咱说错了?沈千城是沈千城,他女儿是他女儿,该记好的就得记住,不如倒时咱下旨?” 朱标知道老朱的意思,是让他可以娶沈知否。他心里感念老朱这话,但她是不愿意进宫的。 “她并无心进宫。”朱标答。 “你小子,咱对那些大臣凶是为啥?对你可是很少喝骂,你就不记你爹的好,还跟咱扯谎。 人家姑娘再过几年,是不是要被人说闲话,你小子也不想。你是太子,你还左右不了她的想法? 不过咱也就是跟你说说,这是咱老朱家的家事,若是她跟你说的那样无心进宫,也好,但不要亏待人家。” 父子两人坐在乾清宫,聊起了家常。 “你母后这几天生气,怪咱不该在奉天殿说宋濂和李善长,等会儿你让御膳房给咱送些粥和小菜,今晚咱要继续改奏疏。” 李文忠和三宝他们在一旁准备盐务局的东西,听到这父子两说话后,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低头干自己的事。 …… …… 第二天早上,朱标带三宝去了国士院。 因为很快就是春耕时节,许多的粮种还需要准备。 国士院四周搭建着许多模仿大棚,上面盖着厚稻草。里面的苗木比外面的草木高一两截。 朱标带三宝进去时,正好看到朱橚在大棚外面,头埋在大棚根的地方,不知道在做什么。 “老五,你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朱樉拿掉含在嘴里的药草道:“大哥,我在尝这几棵野菜。” 提到野菜,朱标是知道的。 这个野菜都是何青带农官从江南一带找回来的,种在这里,打算培育成家菜。 朱橚头上顶着几棵绿,跟夏元吉站在一起,手足无措的看着比他们高的朱标。 他今年九岁,还是个是个毛头小子,往后还会编撰《袖珍方》一书。 分八卷,八十一个门类,收录偏方三千余种,刊行于世,以救生民。 作为皇子,朱樉不为锦衣玉食所动,不爱游山玩水,整天跑到国士院里嚼野菜。 “野菜好吃吗?”朱标看着朱橚逗他:“今儿大哥让御膳房给你做一桌野菜。” “啊?大哥,我不吃。”朱橚以为朱标真的要那样,吓得那张脸都绿了。 “大哥,你看,这是我照着野菜画的。”朱橚把他手里的纸拿出来给朱标看。 看到这个,朱标陷入沉思。 当年朱橚从到了开封,像个农夫一样翻山越岭,倒出为百姓寻找各类野菜。 认识的,不认识的,他都亲自品尝,跟那个神农氏尝百草一样样辨识野菜。 画野菜,跟当地老农一起了解野菜属性。朱橚则是为了研究野菜能不能吃,他把野菜的那些性味口感、加工方式摸透。有毒的野菜去毒食用。 他甚至发动开封府里的人,在王府里开出一片田园,将各类野菜移植至府内,以便随时观察。 如若他不是生在老朱家,也许可以安度生平,造福黎民。 只可惜那时他是王爷,而朱允炆就在朱樉挖完野菜回来的那天夜里,让锦衣卫潜入开封府。 把朱樉用膳的情景,甚至包括碗筷都细细画将下来。 锦衣卫不仅身手不凡,画画也了得,藏在房梁上,把朱橚吃饭用的碗花纹都画了出来。 不久后,朱橚还没等到王府野菜成熟,就被说是用了绘有龙纹的碗筷,成了谋反。 随后被朱允炆派人,将他押解京师,定了谋反罪。 一想到这个孩子还是自己生出来的,朱标心里就来气。 只是自己不娶吕氏,哪里还会有朱允炆? “大哥?”朱橚晃着手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朱标笑道:“去吧,想来了就去找何青。” 朱橚点头离开。 正文 第218章 国士院议事 国士院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科技官拿着块黑漆漆的东西,直接扔出院子,呵斥道:“这东西还不如块废铁,重新再炼。” 门里的人骂完,抬眼看到从拱门进来的朱标,脸色发白,随即走出来道:“下官李炎,见过太子殿下。” “有问题马回去再煅烧,百炼才能成刚,那些新晋院士,你们多上点心,少点批评。” “下官记下了。”李炎眼里闪过些歉意,对朱标道:“我这就去告诉何院士。” “不必惊动,你们忙你们的,孤来看看今年春耕用的粮种有什么进展。”朱标摆摆手:“李院士,去请何青他们几个来大堂,让几个擅长石材的也过来。” 朱标从袖口掏出一张关于修路一些用料方案,递给李炎。 李炎恭敬地双手接过,对朱标笑道:“太子殿下折煞我们了,都是殿下高看,哪里来的院士。” 这世上高贵之人很多,有的人靠自己的威严不可侵犯,有的人自带高雅不可欺辱,有的人因地位高贵。 对于大明科技官来说,朱标是太子储君,那就是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但他对这国士院这些人亲切又谦让。反而让这些科技官对他如痴如醉,愿意为他卖命,为朝廷踏实做事。 粮种虽然少,但都是精挑细选的种子,今年朱标打算多倾斜下北方,江南恢复只需要时间。 北方还需要大量费心思。 三宝随后去请工部的人。 国士院里,几个人提出来关于直道的材料都不相同,朱标示意他们一个一个说。 李炎唯恐其他人抢话,连忙说道:“石灰石煅烧,工人,银子等其他消耗大了,不如改用青砖铺面最好。” 获得水硬性石灰,必须采用含有粘土的石灰石来烧制,最理想的是由水硬性石灰和火山灰配成。 英国人J.帕克用泥灰岩烧制出了一种水泥,外观呈棕色,像古罗马时代的石灰和火山灰混合物,命名为罗马水泥。 它采用天然泥灰岩作原料,不经配料直接烧制而成,具有良好的水硬性和快凝特性,特别适用于与水接触的工程。 只是对于大明现在,这些朱标并不考虑,想从秦直道上总结归纳一些经验。 上次他过陕西一带,那路面到现在还是寸草不生,十分平坦,走起来效果加倍。 往后将和府州连接,包括岭南一带也想法子打通直道,对于百姓也好,对于朝廷调兵也好,都会大大缩短时间。 继续修直道,是长久巨大的工程,先修北平,山西一带,与江南一带,随后再进行扩展。 鼓励各地百姓修路,动员大家冬季清闲的时候修路。 “嗯,太子殿下,下官认为青砖虽然坚固,但工序却复杂,产的砖量供不上修路所有的量。”何青接话说道。 “采用碎石子如何,比如那些矿石丢弃的碎石?”旁边的人道。 “碎石子有棱角,没有其他的东西填充,百姓这走起来十分费鞋扎脚。”熟悉矿石山体的院士摇头,否定了提议。 碎石子没有光洁路面好走。 “那青石如何?” “青石板不可?”工部尚书江幻海走进来,对朱标见礼:“下官工部尚书江幻海见过太子殿下。” “江尚书坐。”朱标让三宝给江幻海送椅。 “青石积水,大明这么多州府下来,下官认为,青石反而不如那麻石。”江尚书吹了吹茶沫子,喝了口咂砸嘴道:“麻石,质地坚硬,但各地采下的石板石块铺路,马车行人皆可通过,就算连天大雨,雨水也不会积在石面,渗水很快。” 突然有一人站起来,对朱标拱手道:“太子殿下,我是新晋院士赵正,对于矿石山体常年研究,认为麻石倒可行。 若是采集,我们可以算好尺寸进行开采,开山取石通常都是用的用火把石头烧烫,浇上冷水。 石头上面就会出现裂缝,顺着裂缝采石,就简单。只不过下官前几日有个大胆想法,请殿下允许。” “赵正,你说。” “太子殿下,那北地和南地有许多山,有些荒山并无用,用来选取石料。” “可以用赤砖。”又有人提议起来道:“这个赤砖可以试。” “青砖才是最好。” 大家争论不休。 朱标摇摇头:“此事再议。” 这青砖的烧制要远比红砖更复杂些,如今砖窑技术不足。 砖体自然冷却的话,很难得到颜色统一的红砖。如今这个时代也没有水泥。 建房屋都是用裸砖砌墙的,如果用自然烧制的红砖去建造。路面的持久性非常不好。 青砖的烧制比红砖严格,青砖的性能要比红砖更好。 青砖的烧制比起红砖来多个步骤,不仅改变了色泽,还改变了砖头的性能,提高了青砖的硬度和强度。 青砖的抗冻性抗风化的性能比红砖好,红砖不耐冻,一旦气温太低,转头就会发泡,容易粉碎。 北方之地到了寒冬严寒,夏日气温高些,赤砖不会坚持多久。 修路是日久天长的大事,哪怕修慢些,也不能做成豆腐渣,那样只会白白耗费银两。 “你们和江尚书好好商议,结合南北进行制定,算算各府州大致的银两和修路的材料等其他。 把各地山脉,河流,湖泊等标注好,规划路线,这个事情孤相信你们可以完成。大明的直道就靠孤和各位一起办差,大家干起来。” “是。太子殿下。” “江尚书,好好鼓励百姓,等到了农闲无事时,积极参与。让百姓把自家门前的直道搭把手,做事积极的农户,朝廷有奖励。” “是,殿下。”江幻海道:“臣也会让人去游说富绅地主捐钱修路。” 对于修路的事情,朱标让人先去各地勘测,了解记录地形,为修路做准备,考虑地形和灾害。 马车离开国士院不久,旁边的国子监的几个文人站出来看着朱标的马车离去。 哼了声道:“隔壁那群臭番薯烂鸟蛋,整日整日在那边敲的叮当作响,肥料也臭气熏天,改日有机会可要和丞相说说。” “对,照这样下去,他们受到太子和陛下青睐,我们也得好好讨好储君。” 两人叽叽喳喳的从国士院门口经过,昂首挺胸,眼睛却瞥向国士院。 奈何国士院大门紧闭,两人又悻悻的离开。 正文 第219章 老朱定规矩 回宫路上,朱标还在考虑关于路面的事情。 各朝修路一般都是夯土,将土砸实,方便马车、路人行走。 秦始皇修直道用的熟土,让人将土用火热炒一遍,杀死草籽虫卵后,保证路面。 汉代,就有了地板砖一样的地砖,也是用黄土烧制,很硬。 如今没有什么重型车辆,可以满足日常使用,汉的地板砖,排水管等物做工精致,设计巧妙。 两宋时,北方是夯土路面,又重视路基、排水和植树。而南方雨水多,就要重视硬化路面。 只是这种硬化路面导致车辆走起来不便,就只有在路中间增加些摩擦力。 到时可以吸取宋朝经验,对车子进行改进,朱标想到自己那个明汽一号,就觉得考虑欠妥。 路修好了,中间马车走。两边走人,人靠右行。 路面也容易生青苔,出现其他问题,需要尝尝维护。 江南一带,如今主要依靠水运和人力,并没有北地那么需要车辆进行来往。 各地情况不同,还得制定些符合当地的方法。 回到东宫,玉儿已经命人准备了膳食,是四菜一汤,不过平时的那道肉菜换成了豆腐。 “玉儿,怎么换菜了?”朱标筷子未动,指着那碟豆腐,是货真价实的白水煮豆腐,清炒白菜。 “太子爷可是不合口味?这豆腐是陛下命御膳房给各宫准备的必备菜品。”玉儿送过来汤递给朱标。 “父皇让准备的。”朱标夹了口白水煮豆腐,就一股子盐,他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对玉儿刚才说的话来了兴趣。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父皇是规定了饭菜?”朱标想到前些日子朱棡那家伙吃喝铺张,脑子里不由得想到这个。 虽然老朱是出了名的节俭,他每天早膳就是一道菜加道豆腐,晚膳最多四菜一汤,一日两餐。 朱标到是听徐妙薇告诉过他一次,说徐达在家里就是早饭只有一道菜,晚饭就三道菜,坚决要比老朱少一道菜。 老朱节俭真是登峰造极,不过给国子监和国士院拨银子时,却好爽得很。 京城传着句话,叫宣徽院置的茶汤不靠谱。洪武元年老朱改为宣徽院置,八年改光禄司,三十年复名光禄寺。 光禄寺这茶汤,也是老朱节俭的结果,他也不准宫内这些御厨糟蹋粮食,挥霍菜品。 除夕那天,老朱召见他们进宫吃御食,光禄寺就安排大锅煮了鱼肉出来,跟百姓的大锅饭一样。 就连装盘也不精致,十分符合老朱意思,不讲究,但管饱。 看来,今儿是彻底开始定吃喝拉撒的规矩,用的盘子碗筷,吃饭的规格都做了规定。 等玉儿和锦儿把一大串的规矩说完,朱标已经快要昏昏欲睡,他看了眼三宝。 三宝立刻会意,端起豆腐对朱标道:“奴婢为太子爷加些佐料。” 朱标点头,有佐料好过只有盐的味道。 当年历史上有个朱橚因为碗上有龙纹被朱允炆定谋反。 生活中,官员难免要婚丧嫁娶的招待客人,老朱是把衣食住行都要规范,一举一动都写入礼法。 朱标觉得不一定是好事,虽然老朱是好意,但这样下去会约束人的自由,规划森严的等级制度。 最好就是,百姓有多大能力,就过多大生活。 有些官员朴素,但正七品喝酒吃饭必须用规定的银质,其余都得是瓷一类。 如果用普通碗筷,也是要被治罪。 想到这些,朱标就头大。 这老朱又有胡来的趋势,自己得去跟他唠唠嗑。 没想到去乾清宫时,朱标却被挡在门外,于一弓着腰低声对朱标说道:“太子爷,陛下和徐小姐在讨论行军打仗之事。” “徐小姐?”朱标想到了那个徐妙云,她这几日跟徐妙薇她们都在马皇后那里。 “徐将军家的二姑娘。”于一踮起脚看了眼里面,抬手遮住嘴,轻声对朱标道:“聊了有一阵了,陛下心情好的很。” 朱标跟着于一侧耳听去,只隐约听见徐妙薇和老朱在讨论关于北平府大明第一陆军军校的事。 这个老朱之前已经定了徐达去训练做军官,如今怎么跟徐妙薇说起来了。 她那个丫头,哪里能讨论的来几十万大明将士的事情。 朱标笑笑自己,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趴在这里听墙角。 不知过了多久,老朱的声音突然传来:“你小子偷听够了没有,给咱滚过来。” 朱标挺直身子走进去,恭敬地道:“父皇。” “偷听咱说话?咱打算让妙薇跟徐达去北平府,多多磨炼,军校建成不久,李大棒子一人之力不足,咱让唐胜宗和耿炳文也去。” 朱标看了眼徐妙薇,随后又对老朱道:“父皇,她……” “就这么定了,等明年,咱帮你们完婚。”老朱说完就示意朱标他们出去:“你们出去吧,咱要继续改奏疏了。” 朱标点头出了门,徐妙薇跟在身后,三宝远远的跟着。 几个月不见,看她又长高了许多,朱标真切感受到她的眼神。 看到周围不少的宫女和太监在那里等着,朱标道。 “徐小姐,你和常小姐她们住的可习惯。需要什么,孤让人帮你们准备。” 徐妙薇原本见到他,心里很是高兴,听他这一声叫的不咸不淡的徐小姐,登时收起了激动,换了一副清冷的表情道:“太子殿下。” “徐小姐在宫里有数日,孤还没来得及去看看你们。”朱标立在她身边道。 听见他说话客气,徐妙薇心里就越是难受,冷冷道:“太子殿下是忙人,哪里敢劳烦。” “当然可以劳烦……”朱标点头说道:“徐将军可好?” “我爹很好,我娘也很好,徐家都很好,唯独我不好。”徐妙薇气着道。 “你都吃胖了,还不好?”朱标又问道。 “我这是……”徐妙薇看了眼自己的身子,明明是丰润,被他说成是胖! 三宝看了会儿,便让周边的太监宫女退去,陛下这是给殿下和徐姑娘创机会啊。 “你这是体态曼妙?”朱标斗惹她道。 “你……” “孤只是关心你而已。” 朱标坐在石桌前,整理好自己的袍子。 徐妙薇走到他面前,粉臂支在桌子上,望着朱标道:“我要跟我爹去北平府,参与陆军的事情。” “嗯,也好。” 近距离看着朱标,徐妙薇看到他眼里的疲惫,知道他这自从回来后就没歇息过。 她的心就软了下来,喃喃的说道:“可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基本做好了。”朱标看着她笑道:“明年之后,很多事自然都会给你做。” “那要等很久了,如三年那么的久。”徐妙薇低着头道。 正文 第220章 道同赠银 织造局灯火通明,沈知否把账簿锁在箱子,出来后,却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走到道同处理公务的地方站立。在门口静候片刻,便见满身补丁,从大门中出来的道同。 “沈小姐还没走?”道同恭敬的道:“太子殿下吩咐过,若是天太晚就让找人护送你。” “无妨,对了提督,关于偷藏生丝之事,我也会留意下。” “此事我派人核查,随后定会依律处置,沈小姐将织造之事处理的井井有条,道同实在钦佩。” 道同手里提着俸米,对沈知否扬了扬道:“这不,城边的几家孤苦之人,送些银钱和粮与他们。” 说话间,道同已经转身走出了几步,沈知否想了想道:“您请等一下。” 道同转过头来,看着沈知否递过来的宝钞,眼里很是复杂,又带着些诧异,他指着宝钞道:“不可不可,怎么能让沈小姐破费,那两古稀老人用不了多少。” 少顷,推让一番,道同抚着胡子道:“道同就先替他们谢过。” “我虽为商者,但也不是昧财冷血的人,钱不多,多少可以让他们度过一年。”沈知否把宝钞塞给道同后,便朝着小莲走去。 小莲看到自家小姐送钱,摇摇头笑着扶她上车。 “小姐,那个提督织造是不是傻呀,自己穿的穷酸补丁,为何还要把银钱接济他人,不懂。”小莲不解的摇头。 “城边有几个老人,无儿无女的可怜,冬春少食,提督大人是心怀百姓,他是殿下的人,大忠大义是好事。” “小姐啊~真不知道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给你,你这两头的生意顾着做,身子垮了他也不会知道。” 小莲噘着嘴,看了眼沈知否转过头去,手绕着头发叹了口气,心中兀自为自己小姐担忧着。 沈知否靠在车上,托着下巴发着呆,她无心入宫,答应祖母的事也会做到。 至于那些祖母告诉自己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也不太记得,只知道他现在体格健壮,并未有其他的事情。 沈知否眯了眯眼睛,一脸的恍然:“呀……这都四月多了,布庄的春蚕丝,酒坊要赶紧估算下,看今年要收多少果子,和农户也算算去年的工钱。 小莲你也操心这些事,别整天想乱七八糟的。” “知道啦,小姐。”小莲跟她从小长大,除了沈老夫人,她就是小姐最亲的:“当个皇商,那李记和徐记把咱们当成了对手,生意上排挤不说,这下还得管织造局的那些账和货源,搞不懂你们。” “你家小姐何时怕过他们这群老狐狸竞争,我解决了便是。”沈知否捏了捏她的脸蛋:“明日我要进宫禀报生丝的事。” “小姐!”小莲立刻贴上来,头发蹭着她道:“小姐问问你家殿下沐大哥的事。” “什么我的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了。” “那就别人的殿下,小姐记得帮我问问嘛。”小莲嘿嘿笑着。 “他很厉害的,你看织造局和盐务局,我信殿下什么都可以。” “那我也信,我跟小姐一起信好了,记得帮我问沐大哥。” “小白还在家,赶紧回去。”沈知否打断她:“你啊再叨叨,把你嘴堵了。” …… 早朝时,国士院的几个科技官正式被老朱放在户部,工部,和吏部。 出了奉天殿,胡惟庸跟上李善长,脸色沉重:“李相,我看刘伯温很高兴国士院的科技官进入户部和工部。” 两人边走边谈,李善长询问些关于织造局,国士院的事情,这些事倒是好事。 先来了个杨宪,如今这国士院的风头也在升。 胡惟庸道:“陛下重视,看来国士院的人进入中书省,都是少不了的事。” “有人帮忙做事,这也是好事情啊,不过能不能进入中书省,还是要看他们造化,这官场可不是谁都能安稳待的!”李善长说完闭着眼睛站住。 “相国的意思。”胡惟庸笑着点头:“惟庸明白了。” “明白何事?老夫可没说什么啊?”李善长哈哈笑着。 ………… 东宫。 用完早饭,宫女送了茶和点心上来,朱标注意到她的表情,笑着问道:“不用担心,孤这身体好的很。” 沈知否点头,接着刚才说的织工藏卖生丝问题,把自己一些猜想和疑点都告诉了朱标。 更难得的是,她推理起来头头是道,旁征博引,分析也十分客观公正。 “知否,若是她们偷藏生丝换了银钱却交给其他人保管,逃回草原是有可能的,或许是幕后有其他的人指使拉拢,东山再起。”朱标分析着说道。 “殿下,提督大人是个好人。他常把自己俸米接济他人。”沈知否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 “道同公正廉明,孤知道。”朱标给她递了点心:“他把织造局也管理的很好,随后会向父皇奏明,朝廷不会亏待廉洁之官的。 关于织造局,多亏有你帮我在做,可能更加辛苦你,盐务局之前的事情也要你多教教孤,那些盐商太老滑头了。” 盐务局和织造局,好在还有她的一些点窍。 对于今日早朝的事,朱标心里总有个预感,国士院的科技官和这群文官同朝共事久了,总会爆发矛盾的。 思想创新派对着守旧派,摩擦必然会有。 而且何青也说。这几天国士院经常有文官跑过去,耀武扬威的参观一下,随后说两三句酸词讽刺几句。 矛盾总是会有的,进了朝堂才是争执的开始,文官必然会争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挤兑打压国士院的人。 朱标看到她,突然就想将自己的不快吐出来下,覆上她的手,缓缓道:“国士院的事情你是知道一些的,与文官不可能平安无事,只希望大明能够因为萌芽继续强盛,而不是固步自封。” “殿下不必担心,只要赢得陛下的赞赏,对百姓有利,是必然要做的事,就一定会成功。 让它如衣食住行般重要,就如鱼儿离不开江河,自然而然就会不战而胜。”沈知否道。 科技成为百姓生活必须品,让它成为百姓需要,朝廷命脉,这样一来,大家自然而然会去维护。 还不到晌午,朱标便道:“正值春日,孤带你去御花园走走,不必这么着急出宫。” 正文 第221章 带老朱去泡脚 春风拂面,柳色一新,御花园道旁花朵含苞。两边是小河流,水流缓慢,几朵花顺水漂着,渠上生着青苔,圆池处几条鱼游来游去。 朱标带着她谈笑风生,三宝领着几个太监宫女远远站在附近。 “那几处阁楼很高,站在上面可以看到附近的风景,待会儿随孤去走走。” “听殿下的。” 朱标手里是些饵料,他递给沈知否道:“喂那条红色的。” “呀,被黑色的大鱼抢走了,它都没吃到。” 两人坐在干净的石头上,她拢了拢头发道:“我要回去了,有几家布庄压了好多旧布,前年,去年再加今年头几个月的,太多了。另外几家布行还在排挤。” “孤稍微去指示下他们……” “排挤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去解决的,自己能做到的事用了殿下的关系,会被人轻视的。 排挤倒不是问题,做生意常有的事,就是需要想法子把几年压的旧布清理了。” “好,排挤的事你解决。”朱标想了想,喂着鱼笑起来:“旧布的事情孤到可以帮你想个法子。” “嘁,殿下那么忙……整日那么多事要做。” 两人坐在石头上靠着,朱标又笑起来:“引领潮流时尚,就算抹布材料,也可受到哄抢。 找你们成衣铺的师傅做几件衣服,请江南的花魁穿着帮你们做几天模特。” “模特是何物?” “就是……”朱标解释完,说了些销售原理,看着她:“懂了么?” “嗯,明白了。不过出个团购价的法子听起来不错,我要回去试上一试。” 朱标点点头,起身扶她起来。 远处的阁楼上,常美荣正和徐妙薇,徐妙云一起,今儿天气特别好,大家相伴赏花。 “太子殿下?”常美荣坐的方向正好看到站起来的朱标,她进宫这么久,倒没见过几次。 “哪儿呢?”徐妙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是朱标。随后看到了跟在朱标身后的沈知否。 “是她。”徐妙薇道。 “她是谁?”常美荣心里一凛。 “这谁家小姐,生的如出水芙蓉一般,她的衣裙颜色也雅致,很有品味么。”徐妙云好奇起来,最主要她比较喜欢那女子的衣服。 “姐,你觉得她好看么?”徐妙薇道。 常美荣也转过头看着徐妙云。 “好看,我觉得出水芙蓉,闭月羞花。”徐妙云拿过手里的书,毫不遮掩的赞美着道:“我们和昭君西施比不得,她却可以。” “姐,常姐姐,我不美么。”徐妙薇笑了起来:“她是殿下的红颜知己,江南首富沈家大小姐,不过她心地很好,我也喜欢她。” 常美荣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园子。 太子殿下是如此让人欢喜的男子。 他从不体现自己的高贵,可随处都有高贵,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听他说话。 与权势无关,容貌无关,只因他有男子独特的吸引力。 常美荣忍不住把自己和刚才的在心底女子比较一番,她容貌虽然不差,却也没有天生丽质。 不过谁让她要嫁的是储君,女子多才是正常之事。 ………… 朱标用过午饭去了乾清宫。 老朱今儿改完了奏疏,闲的没事做,马皇后忙着教导徐妙云她们几个,也没空搭理他。 朱标还未到门口,老朱迎出来道:“标儿,咱快闷死了,最近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没有。”朱标看着老朱,无奈的摆摆手:“喝鸭血汤?” “中!咱跟你说,饼要吃刚出炉的,汤要喝鲜的,往那摊儿中间一坐,左边上饼,右边上汤。”老朱搭在朱标肩膀上。 这架势语气,就像个男人回到了少年。 朱标带他去看了织造局,请老朱喝了鸭血汤,吃了烧饼,三宝和于一两人自行组合。 “爹,按照衣食规定,皇帝不能吃烧饼的,要打板子的。”朱标压低声音笑道。 “小子你还揭你爹的底儿?”老朱笑着拍了拍肚皮:“哎呀,咱就爱出来看看这有人气的地方,你看这多热闹。” 两人走了几个时辰,街边有家泡脚店,门口写着句话:“立志泡尽天下脚。” 老朱看了眼,不乐意了,对朱标道:“泡——尽天下脚,咱的脚它可没泡过,咱们去看看,这家店想来是糊弄百姓。” 朱标自然知道是做什么的,他上次回宫,跟三宝去泡过。 他现在想的是,如何不被老朱看出来自己去泡过脚,要假装啥都是新手。 两人在泡脚的门口站久了,引起了小二的注意。 “呦,这位爷,头次来吧,来得真是时候,我们新到了一批盆,舒服着呢,快快里面请。”待把客人迎进去,才问道:“爷两位呀?” 朱标道:“两个人。” 老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店小二迎了进去。 ……………… 朱标发誓,这真是普普通通的泡脚店,就只泡脚的那种。 “二位爷,你们是要清汤还是鸳鸯汤盆?”伙计又问道。 老朱顺口道:“清汤。” “我要鸳鸯吧。” 朱标泡过一次,知道清汤就是单纯热水泡脚。 鸳鸯盆就是一边清水,一边是中草药熬的,分缓解疲劳的,滋阴补肾的等等…… 老朱明显不适应,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泡脚的,心里不断的想着怎么收拾泡进天下脚这事。 便跟朱标进了雅间,然后父子两坐在椅子上。 “小子,你来过?”老朱看朱标懂得过程。 “没有,自己摸索的。”朱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伸手一试水温,赶紧缩回手来,对老朱道:“试试,烫脚正合适……” “敢骗咱,回去收拾你,有什么好泡的。”话音未落,便见老朱双脚没入水中。 木盆的凸起木块按摩着脚。老朱顾不得骂人道:“真舒服,等会儿把这盆带回去给你娘试试。” 朱标:“………” 刚才死活不泡脚的是他,要拿人家木盆的也是他。 老朱打量四周,就是普通的洗脚地方,价格也是低廉,只不过还敢说泡……尽天下脚这句吹过头了。 父子两人双脚踩在木盆里,最后还是朱标提醒老朱时间到了,他才起身道:“下次不许来了,你这是胡闹。” “是。”朱标看着出去的老朱摇摇头,刚才明明说舒服的是他,这过河拆桥的洪武帝。 皇宫是缺盆的地方吗,肯定不是。 但老朱出来后,于一手里多了两个盆。 正文 第222章 李胡做亲家 已经是日暮时分,老朱带着朱标等人回到宫中,马皇后今儿大半天没找到老朱,看他回来手里拿着两个盆道:“哪里得来的盆,值得你亲自拿回来。” “妹子,咱得了两盆,今晚让于一给咱们搞点汤,泡泡脚,舒服的很。”老朱手在背后摇着,示意朱标可以回去了。 朱标转身要走,听到马皇后的声音:“标儿,你明儿来母后这里吃顿饭。” “儿臣记下了。”朱标转身离开了乾清宫,他还要费心文官和科技官的事情。 南京城,灯笼陆陆续续已经燃了起来,秦淮河上画舫成群,两岸游子谈论诗赋。暖风熏得游人已经有些醉意。 丞相府,李家。 桌上摆着两个菜,一瓶酒,李善长和胡惟庸喝酒叙话。 胡惟庸喝的脸颊通红,醉意浮眼,举着杯道:“相国,今儿在中书省时,我的意见被杨宪驳回,他当众顶撞于我。” “那你怎么做的?”李善长夹了菜送进嘴里看着他道:“说说。” “我?”胡惟庸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道:“我能怎么办,我对他一顿赞扬夸奖,下贱的我自己都恶心我自己。只是我们要眼睁睁看他凌驾相国头上?” “杨宪信了吗?依他的性格,自然会信,信了就是轻薄。”李善长倒了杯酒。脸色凝重。 “没说什么。”胡惟庸仰脖喝尽他的酒:“相国,皇上以后会不会把那群国士院的也放到中书省来。” “陛下对国士院的期望,我能感觉到,甚至胜于我们啊。”李善长点点头,喝下闷酒。 “惟庸,静观其变,我们需要忍忍。” “我们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以前是杨宪,现在又加了那几个国士院的科技官,难道我们眼睁睁看中书省被他们霸占。忍到刘伯温他们骑在我们头上。 看样子,刘伯温是要靠着科技官得到陛下欣赏了,那织造局短短几个月,竟然收益和朝廷一半赋税同等,那些农官被陛下赞扬,相国我们不能忍啊。” “还是那句话,忍。”李善长端坐着,说出这两个字。 “小不忍则乱大谋,是人都会犯过错,需要证据懂吗。”李善长指点胡惟庸:“抓住要害,一次击中。” “相国,等到浙东党的刀架在脖子上还要忍?”胡惟庸义愤的看着李善长:“相国!” “对,忍,只要我们能够留住一口气,就有出头之日。有句话说的好,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想让谁灭亡,就让他疯狂。”李善长如老僧坐定。 胡惟庸点点头,看来还是自己太沉不住气,相国才是高手。 “来,相国。”胡惟庸斟了酒对李善长道:“我那哥哥有个女儿待字闺中,不如我保个媒,与相国的侄子结个亲家。” “你是说存义的儿子李佑。”李善长问道。 “相国,正是李佑。” 李佑是李善长的弟弟,太仆寺丞李存义的儿子,胡惟庸打的是这个主意。 “是桩好事,明日我们就一起说说。”李善长摸着胡子点头。 “那好,明日我就去哥哥家说这个事情,到时喜结良缘,也是我们李胡两家的好事。”胡惟庸倒过一杯酒给他。 “是,是好事。”李善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胡惟庸看到李善长答应结为亲家后。立刻笑意融融,自己这是把李相国绑在一条绳上,他就不会丢下自己。 随后两人说了即将开始的恩科北场,李善长的意思是,能够笼络这批学子就更好了,朝中又能多些办事的。 日子过得很快,四月的恩科北场很顺利,那些学子得中之后纷纷在榜下拜谢陛下和太子殿下。 随后他们几个学子买了些东西送到沈家客栈,聊表心意。 朱标听说恩科北场举办的十分不错,便安排杨宪为学子庆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四月中。 “标儿,徐达过些日子就要去北平府,大明第一陆军先暂时交给他来掌管,至于徐家那姑娘,咱倒是觉得她行军打仗,有天赋。让她去历练历练,你舍得不。” 让徐妙薇跟着徐达去北平府的陆军待个一年半载,看起来是件挺苦的事情,实际朱标却明白了老朱的良苦用心。 “儿臣自然舍得,妙薇是喜欢在军中的。”朱标说到。 “如今盐务局和织造局已经步入正轨,那矿厂也很不错,只是咱还有些心病,那四川,咱到想将它收复。”老朱说道。 朱标问道:“父皇想让谁去最好。” “常遇春和唐胜宗他们。”老朱说道:“今年六月,北方也算能收些麦子,另外那些移民策略,还需要改日再议。 百姓安稳不少,那些周边的小国也该敲打敲打,能收的咱就想法子收了。” 朱标点头,如今许多的事情都在同步进行,收复四川,老朱有些等不及了。 父子两说完事,便起身去了马皇后那里。 饭菜已经准备好,虽然简单了些,但是御厨做的却很美味,三人安静的吃着饭。 马皇后看了朱标一眼,对他说道:“标儿,徐达过几日就要去北平府,妙薇那丫头倒是一起去,这些日子有空了,你也去看看她,毕竟是你日后的枕边人。” “对啊,咱说你什么来着,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咱啥时候能有个小皇孙,你小子怎么就不上心。” 夫妻两一唱一和的轮番说着朱标。 “对了,昨日,李善长说太仆寺李存义的儿子李佑要定了亲,这和胡惟庸家还成了亲家。”老朱说话语意深长。 “重八,李相在你难熬那阵就跟着你了,上次科考的事把宋濂下的生了几天的病。”马皇后道。 “妹子?咱记得,当年咱还兴高采烈称他做先生。”老朱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想起了当年。 他李善长转身成了郭天叙的座上宾,几个女人就把他收买了,这根刺梗在他心里,时不时就隐隐的疼下。 看老朱发呆,马皇后碰了下他胳膊道:“你想什么呢,饭菜都快凉了,咋还不吃。” “咱没想啥,今儿这饭菜味道不是很好。”老朱嚼着饭菜,对马皇后说道。 朱标看了眼马皇后,尝了尝桌子上的菜,御厨做的很好,味道也可口,味道哪里不好了。 肯定是老朱心情不佳。 随后朱标站起来道:“儿臣吃饱了,先回去了。” 正文 第223章 琐事 五月初,徐达跟徐妙薇一起去了北平府的大明第一陆军学校。 军校的规模是和南京的水军一样,每次都是李大棒子给朱标来信汇报。这个朱标并不担心。 送走徐达他们,朱棣走过来追上朱标,他笑道:“哥,这些日子都不见你。” “是你跑的不见人影吧。”朱标敲了下他头道:“那件事情别来找我,我不会管的。” 朱棣看朱标一下就猜中了自己心思,嘿嘿笑道:“哥,俺就是想跟常将军去四川而已,你就帮俺跟父皇说说?” “不行。父皇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朱标负着手向前走去。 想到自己要去找徐妙云,到时只剩常小姐多不好意思,就心生一计,看着朱标嘿嘿笑起来。 片刻后,朱标不停的问着往前走的朱棣:“你到底是要带大哥去哪里?” 朱棣道:“大哥你过会儿就知道了,俺有关于百姓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快走!” 随后朱标也不再反抗,被朱棣带着继续向前走,左拐右拐才找到一处树木成荫的宫中小院。 朱棣不再催他,对着齐人高的花圃道:“啾啾啾啾~” 随后两个身影从花圃后面走了过来,待人站定,朱标看到了徐妙云和常美荣。 “老四,原来你是要来这里。” 两女微微一愣,立刻对朱标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常小姐一身鹅黄色长裙,头发用丝带简单的束在身后,很是落落大方。 她看着朱标,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常美荣听到自己的心跳加快,血流速涌。随后很快又转过头去。 朱标对她点点头,对于自己这个已经婚配的女子,他除了更多的以礼相待,倒没有太多波动。 只是那双并不是很美的眼睛中蕴含着欣喜和羞涩,还有几分淡淡的失落。 朱棣和徐妙云跑到花圃后面去了,朱标上前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殿下随我来。”常小姐微微一笑,带着朱标也走到花圃后面。 花圃后是小院台阶屋檐,下面竟然是三只小狗,很小很小,在一处布垫子上拱来拱去。 “皇宫之中怎么有狗?若是被巡逻的太监发现,肯定会摔死丟出去的。”朱标说道。 “大哥,那怎么办。”朱棣有些紧张,他想要一只,但老朱太凶太厉害,他不敢,所以把朱标给拉过来。 看了眼小院位置,这里靠近宫城后面,有狗进来也是常有的事。 原来她们这几天是在照顾这几只狗,朱标明白了。 “大哥,不如我们就把三只狗养了?”朱棣试探着提议。 “那就养吧。”朱标看着朱棣和徐妙云她们期待的眼神,笑着答应下来。 朱棣和徐妙云捉了一只,朱标带了一只,帮常美荣也捉了只,随后几人离开小院。 那只被朱棣带去了寝殿,剩下的两只,朱标带着常美荣一起把它们带到东宫。 玉儿和三宝看见自家太子殿下手里捧着狗,急忙上前接过,找了木笼子把狗放进去。 放好狗,锦儿端来水让两人洗手。 “别担心,孤会照顾好这两个小丫头的,你若是想来看它们,随时都可以。”朱标对常美荣说道。 听到这话,常小姐巨大的欢喜充斥着她的内心,心情快乐的快要飞起来。 她才明白,原来这种男女之事就是无师自通的,这种快乐与其他的快乐根本不相同。 她点头道:“好。” “母后这些日子都在教你们做些什么?”朱标与她说话。 “皇后娘娘教我们的都是些为国为民的大道,其他时候都是一起说些体己话。”常小姐道。 朱标让三宝去御厨那里找来了些骨头,放进去,又找了些软食物喂了狗。 看两只狗吃的很欢,常小姐蹲在笼子边道:“我会经常过来来看你们的,你们要听殿下的话。” 常小姐很温柔的对两只狗耐心说话,朱标道:“它们太小了,听不懂的。” 玉儿笑道:“常小姐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它们的。” 如今徐妙薇不在,常美荣到是跟徐妙云一起住,侍奉老朱和马皇后,这是规矩,也是让她们适应宫中生活,简单调教。 “等母后过完寿,常叔叔他们便要征讨四川了。”朱标对她道:“遇到什么事,可以来东宫。” 毕竟是自己日后呢太子妃,常遇春又要去征讨四川,常家为朝廷也做了不少事,对人家女儿好一些也是应该的。 文华殿前的院子放着不少的东西,常小姐看到那摇来摇去的躺椅惊叹到:“它还会动。” “这个叫摇椅,疲惫之时可以坐着,你试试。”朱标让她到摇椅上试一试。 常小姐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椅子会动,十分稀奇的坐在椅子上,摇晃着道:“这是殿下您做的?” “孤画的图,那些科技官做出来的。”朱标看着她,客气道。 对于常美荣,朱标对她没有太多的感情,因为他们两人见面也是很少,说话她都是不逾越礼制。 所以朱标对她也很客气,带她看了那些药草,道:“这些都是玉儿和锦儿她们打理,往后你进了孤这东宫,这些东西就得你操心了。” 常小姐内心有些羞涩,对朱标点点头:“嗯,我会的。” 看着常小姐欣喜的脸,朱标跟她说着那些自己做的健身器材:“这个可以活动腰背。这个可以举在手上。” 常美荣看着这些,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很惊奇欢喜。 两人说了些话,朱标亲自送她回了马皇后那里。 见到两人难得一起过来,马皇后笑着上前,拉过常美荣的手笑着道:“荣儿,要是标儿欺负你了,就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娘娘,殿下没有欺负我,我们一起收留了两只狗。”常小姐对马皇后柔声道。 “母后,你这……”朱标指着马皇后笑了起来。 看着自己这未来的儿媳妇,马皇后很满意,最开始因为她来自于常家。这些日子,她却越看越喜欢的不得了。 徐家那两丫头,她也是真心疼爱的。 看到马皇后种的菜苗,朱标想到北方移民之事,说道:“母后,儿臣始终觉得强行让百姓迁移,不是什么好事,应该鼓励和奖励的手段同时进行,毕竟故土难离。” “娘娘,殿下说的有道理。”常美荣站在旁边认真听着。 正文 第224章 移民跳河事件 “纵然故土难离,可你父皇也要考虑北方的荒芜,眼看着已经到了春耕季节,再耽搁下去,怕是百姓明年就没吃没穿了。” 马皇后把挑出来的菜苗交给宫女太监放好,她擦了擦手道:“凤阳那些迁移的,已经有余粮了,今儿你父皇和李相国他们又商议继续北方移民,会有个论断的。” 朱标点头,等他们商议出个结果来,自己再想对策,这件事情是他承诺过的。 从暴元手里接手过来的江山是一个烂摊子,北方动荡不安,底层百姓流离失所。山河满目疮痍,到处残垣断璧,遍地哀鸿,骸骨成山,民不聊生。 老朱出身贫贱,了解战乱时的百姓苦难。他知道政权巩固,经济基础,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是大明当务之急。 虽然盐务局已经办成,但那些盐商经营的事物还没有让杨慎在扬州安排好。 如今没了卫所军屯,只剩下商屯和民屯,大明疆域河山需要精兵强将,需要粮草银子,所以经济和农事更显得重要。 民屯是朝廷开垦荒田,发展农业生产及安定社会的有效形式,朱标对这个是支持的。 江南多水,江浙一带被水流温柔的包裹,成为鱼米之乡。水养着江南百姓,百姓也给了水生命,世世代代,已经习惯并且喜欢,融入了骨血。 苏州河流两侧,正是桃红柳绿的好天气,水面平静,河堤上三三两两的游人旅客,喝茶赋诗,把酒言欢,如山水画一般安静。 春游的船只不少。不少富家乡绅携家带口,喝着花雕黄酒,乘着江南地方的篷船,岸上有人叫卖着生意。 噗通。 一颗黑色物体从最高的石桥上落入水中,水面荡起涟漪。桥上的人立刻低头去喊。岸边的人凑到近水的地方,看着稀奇。 几个官差喊道:“快救人。狗东西跳下去了。” 随后游人又恢复了热闹,对于跳水落水,大家看的惯了。或许是无所谓,毕竟这个死法不稀奇。 人还是被捞了上来,没死,是个中年男人,随后被官差立刻带去了衙门。 看到又进来的人,和十几天前相比,苏州知府陆文轩那张脸更显得消瘦憔悴了。坐在大案前,静静地望着他手里放的那些奏疏。 “知府大人,人带来了,半路寻死,没死成。”两个皂吏把那人安置在第一把椅子上,随后退下。 陆文轩看着左右两侧椅子上坐着那些人:“朝廷有令,这些公文都在这里,我陆文轩今日就是要告诉你们,迁移是国策,必须执行。” “陆知府,我们世代居住在这苏州之南,已经习惯,背井离乡之事谁人能干,都想叶落归根。让我们大家族分开迁移,就是讨命啊。” 陆文轩拍了桌案道:“就是明日这河面多几具尸体,迁移也是必须之事。 我若不对你们尽心规劝,国策大事执行不力的罪名下来。第一个就是我陆文轩,苏州府百姓也会将我视为第一大罪人。 你们无论是想骂我,还是想砸了我这苏州府衙,我们都只有一个后果,死罪,大家不要把这大局搅砸了!” 底下几个富商士绅不满,江南就是他们的根基,去了未知的地方更是前途未卜。 当年不少迁去凤阳,有些宁愿出门讨饭,也没有在凤阳生活,但离家十里就需要路引居民簿,他们并不能迁回故乡。 “陆知府,我们交银子捐给北方,可否不用迁移。” “我如今一把老骨头,迟早都是死,不如就死在这条滔滔不绝的水中。”满头湿发的老头道:“要不还是让子孙辈去罢,我老了,若是知府大人相逼,我就再跳一次。” 陆文轩看了他们几眼,道:“再跳下去,你们脸往哪里搁,让子孙脸往哪里搁,朝廷绝对不会亏待大家的,回去好好想想。” “朝廷不讲理,北方荒芜与我们何干,我们要进京问问陛下。”几个难缠的地主凶道。 陆文轩起身挥手:“送客!”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几个皂吏把他们都给请了出去,随后看着站在大堂的陆文轩。 “洗地。”陆文轩转过身来对着那几个地主背影扔了本书:“给本官洗三遍。” 皂吏打来清水,把大堂两排椅子底下洗了三遍。看着湿漉漉的桌椅,陆文轩扶着额头:“来人,准备东西,我要今晚进京。” 旁边的师爷道:“进京?老爷这是?” “进京领罪,是我辜负太子殿下,有愧于陛下,迁民之事我实在毫无办法,快送我去码头。”陆文轩说着就去让人准备梳洗沐浴。 他这些日子对移民国策不断的宣传。手段都是用了,可这些富商士绅死活也不愿意迁移,他这皇命完不成,脑袋也就得去南京交给陛下。 不为名利,为了朝廷南北百姓发展,操碎了心思,可这些人都是油盐不进,甚至扭在一起,肆无忌惮的反抗。 历朝迁移,今朝陛下有些效仿汉高祖刘邦,但无论效仿还是自己制定,有一个道理他必须明白。 陛下就是天,天命不可违。陆文轩带着无奈的心情坐了快船,奔赴南京。 东宫的詹事府里,那些文官已经被朱标放假,现在里面坐着十几个国士院召来的科技官。 “何青,有没有让肥料更简单便捷的法子,毕竟北方不少百姓连肥料也不会沤制,实在不行就先停下修直道的问题,好好的说说北方恢复之事。” 朱标穿着一身月黄袍,站在窗口前吹着风:“今年的种子和土豆种子,拨一半给北方,那里多以旱地为主,六月收麦,秋时收大豆,这土豆送过去两筐,切成块,如今四月种下去还来得及,百姓过冬不成问题,再久些就错过了。” “殿下,不如就以陕西和山西一带为土豆试种。” “你们都听好了,那些粮种和土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误一次可以原谅,二次便要受罚,要抓紧恢复。大明百姓要靠你们。 这几日不要回国士院,院里有人负责,你们就给孤好好的研究这北方的山山水水,石草树木,孤只给你们五天时间。 饭菜御膳房会有内廷的人安排送来,吃住不必愁,好好把农书各类给研究透了,记下了?” “回禀太子殿下,我等一定记下,必竭尽全力。” 正文 第225章移民讨论 朱标这边忙着,老朱也忙着听各府知府禀报迁民情况。郑州知府苏奇,扬州知府杨慎,苏州知府陆文轩。 “知道咱为什么单独召见你们三个?一杨慎治理扬州的经验。苏奇你也学学,而苏州府是朝廷赋税重地,不可忽视,你们也可以互相探讨。” 老朱道:“战乱之后,这中原草莽,人稀少。田野辟,户口增,此正中原之急务,所以迁移之事必要时强行迁移。” 户部郎中刘九皋,国子监宋纳等早就将此事跟老朱说过,就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决定在全国范围内移民屯田,奖励开垦的决策。 重中之重就是北方。 “陛下,山东地广,百姓不必迁移,山西,江苏以南,江西湖广等地人口密集,可以迁。”郑州知府苏奇说道。 “百姓背井离乡,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就如扬州,当时太子殿下亲自在扬州待着,帮那些外来人建了简易住房,那些人到现在,对扬州爱的不得了。”杨慎黑瘦,拱手对老朱道:“臣认为急不得,应该徐徐图之。” 自苏奇等人建议,老朱在全国范围内采取移民政策。下令人多地少的窄乡移民到人少地多的大乡去生活。 有些穷苦地方,特别乐于带着朝廷的鼓励银子去落户生根,但让富庶的地方人去荒芜之地,恐怕是有些难办。 ?“那苏州府,咱倒是听说有人以死抵抗,是个半截入土之人,咱倒是觉得,是谁给了苏州府如此大的胆子,拿死要挟。”老朱看了眼陆文轩道:“咱知道你的难处,但迁移之事不能再拖。” 三人沉默不语,老朱对这事也头疼,他对于一道:“让刘伯温在偏殿等咱。顺便让标儿过来。” 于一领旨,知道陛下肯定是对这事犯难了。 朱标前走,三宝跟在后面,看到自家太子爷步履从容,三宝知道殿下不慌,他最佩服太子爷这一点了。 ?老朱这些日子,是彻底拉开了明初大移民的序幕。 对于历史上山西洪洞大槐树和江西饶州瓦屑坝移民,朱标十分清楚。 说到底,老朱对豪门大户还是充满着仇恨,改善倒是改善了,貌似就对沈家宽容和善些,对于其他的,还是老样子。 当初,第一批苏杭等地豪门富户迁徙至其家乡凤阳。洪武七年又下令将十四万江南富户,强制迁到凤阳。 对于大宗大族的势力也采取移民,对宗族人口多,势力强大的族群,朝廷强制迁移,并且分开而治之。 移民到人口锐减、土地荒芜的狭乡之地。从而使该地同南京周边各地一样。 为了这个,朝廷不得不首选往江淮地区移民。洪武年间的三十年间,江西移民到湖北、安徽、湖南和江苏者竟达二百一十余万,从江西迁出的极大多数移民,是从饶州瓦屑坝。 这些日子,朱标研究了文武百官定下的移民政策,?江苏南部,江西,山西,这三个地方人口也比较稠密。 老朱命朝廷官员主要从这三个地方抽调人口去江北。 江苏北部的江南移民人数并不多。而且因为去得晚,都是去了最差的低洼地——兴化一带。 朱标原本不主张迁移,毕竟橘生淮南为橘,生北就成了苦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有人跳河以死相逼,是微臣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臣。”陆文轩自己请罪。 “儿臣见过父皇。”朱标正好进来,看了眼三位知府,直接走到老朱身边站下。 刚才被暂时打断,老朱示意他们继续,郑州知府苏奇道:“陆知府太仁慈了,遇到那些不讲理的,可以强硬而行之,事就办成了。或者臣认为既然整家不愿意去,就抽每家壮汉,妇孺去一个,便可。” 老朱:“标儿你说。” 朱标:“我……儿臣认为,苏知府的强硬办事只适合迁移中的少数人,而不是大多数百姓。水适宜疏通,而不是堵住。” “请太子殿下明示。”郑州知府苏奇恭敬道。 “移民没有错,错的是违背了最初的想法,移民是让朝廷各处同时繁盛。 强行赶去的人恐怕对那地方只会更加厌恶,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去开垦荒地。 百姓会权衡利弊,有些地方去晚了,好地方都被本地人领种,外乡的少了几分底气。 根据各地的荒废程度,进行鼓励移民。另外朝廷不能只是一味的移民,孤认为要让当地官府为其安排活下去的手艺,安排迁移后的事宜,让百姓相信就算离乡,也不会有多差。 大宗族拆开迁移时,夫妻子女自然要一家一起迁移,不能只迁移某个人,其他的堂表兄弟可以分开迁移,一家人若生生分开迁移,反而会有祸患。” 朱标最后这句其实是对那个郑州知府苏奇说的,苏奇之前的意思是每家抽一个两个去移民。 这样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实际做起来还是不行,迁移自然大多数都是男子奔波千里。 妇童连自己都保不住,怎么去荒凉之地开垦,就算去了,谁又能保证不会被地头蛇欺辱,被其他人挤兑排外。 试问哪个男子又愿意让自己女人跟孩子去荒凉之地,自己独留在它乡,这见一面都十分难,也不利于安定。 老朱没有说话,他在思考。 “陆知府,苏知府,多想想百姓为何不愿意迁移,知道了原因,便对症下药,迁民之策政令也更好下达些。” 杨慎道:“臣这两年在扬州,与百姓经常闲谈,认为大多数百姓只求安稳,穿衣吃饭,家人团聚,就如太子殿下所说,于百姓立场思百姓之忧,方可解其困扰。” 老朱没有立即表态,对于移民这事,他心里还是很急的,眼看一年又一年过去,此事还没办妥。 随后朱标告诉老朱,对于苏州府的富商,他倒是有办法,其他地方也有些想法。 就是打算让大明周报最近只登了一件事,就是介绍北方各州府的事情,以及好处,甚至还有一些画大饼。 老朱听着朱标的想法。有些质疑道:“咱咋觉得这事……” “父皇不必担心,只要您让保证儿臣的大明周报多加印些,对北方多些倾向,此事就成了一大半,他们自己就会开始动摇。 一点,移民北方赋税减半,朝廷会酌情安排。 二点,先修北方的直道,建织造分局,矿场等。 三,若是移民的人,家中后代参加科考时,可优先取士。 四,迁移者,优先选田,若是粮食因灾欠收,可由官府进行一定的照顾……” 陆文轩等朱标说完,道:“那些富商怎么办?” “好办,愿意迁移,朝廷会分给他们一些生意做做,比如盐茶,矿铁,丝绸药材等利润。 不愿迁移的富商,朝廷就根据家中人口,最少每户交朝廷十五万两,若犯了错,罪加重一等,他们的赋税也要多两三成。 再由朝廷拿这个银钱作为奖赏百姓鼓励迁移的奖励金。” 如今的普通百姓就是为了填饱肚子,日子安稳,几十两银子都够一家普通百姓生活很久。 ? 正文 第226章 老朱“请”刘伯温 “陆文轩,咱觉得太子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你回了苏州,移民的事还要继续,不可懈怠。”老朱吩咐好三位知府,对杨慎道:“扬州你治理有功,咱也知道你是好官,扬州是在战火骸骨上建的,你有功。” 待三人退下,朱标看老朱并没有要召见刘伯温的意思,就提示他道:“父皇,刘伯温还在侧殿等后您召见。” “咱知道。”朱元璋翻了翻手边的书,抬眼看了外面:“让他就多等等。你也回去歇着吧,把迁民之事好好的在大明周报多宣传。” 老朱这几天心情不好,可能是他的更年期到了,朱标随后也转身离开。 看着儿子身影消失在拐角,老朱扔下书,起身去了刘伯温所在的那个偏殿,让他等天子,这就是一种荣耀。 “等了很久?”老朱进来也没有太多寒暄,顺口问道。 “不久,不久。”刘伯温上前几步道:“臣叩见陛下。” “起来吧。”老朱接过刘伯温关于国士院的奏疏,翻了几页抬头说道:“你倒是清闲,除了御史这个位子,院士也当的很高兴啊?你看咱多忙,也帮咱分担分担。” 刘伯温知道老朱说的反话,抬头看着他:“陛下这些日子为了迁民之事,一定费心很多。” “知道咱辛苦就好,伯温啊,这几日好好帮咱说说迁民的事,咱还是觉得你有主意。” 刘伯温知道老朱的意思,是想让他帮忙解决迁民的事,摇摇头说道:“陛下又在跟臣说笑,太子殿下的方法虽然还需补充,但已经足够打动百姓的心。” “哈哈,你倒是消息灵,于一告诉你的吧。”老朱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国士院你虽担职,可御史那块你也得操心。咱是相信你的才华的。 这人啊,清闲下来总是会想很多事的,跟咱说说话,李相他们一群人在中书省谈论天地,咱这成孤家寡人了。” “陛下这是忙于政事,臣这些日子观看天象,吉兆。今年的雨水都十分的适宜,民生恢复也是很快的事情。” “如今四川云南还未收复,农事和织造局盐务那些都是大事,咱迁民的事,太子当初还反对,现在他也不知道给咱出主意辅助迁民,你倒好,咱还得亲自请你。”老朱坐在上位,看着刘伯温。 “伯温呐,你觉得李相如何?” “嗯?”刘伯温缓缓抬起头,茫茫的望着老朱道:“臣忙于政事,对李相的事不是很清楚,平日里下了朝,就是寒暄几句。” “嗯。”老朱点头,十分满意刘伯温并没有骗他:“这些日子你就在咱这里,随叫随到,把大明周报上关于迁民的事情加以宣扬。对于国士院你有何看法,咱听说朝中有人反对,该不该惩戒。” “臣认为不该。”刘伯温顿一顿后,俯首道:“文臣尚文,对于国士院那群科技官入朝,自然是大姑娘上了花轿,头一回。” 老朱心说,这家伙还在这里和起泥来,两头不得罪。 谁知刘伯温又道:“但臣以为国士为臣这件事上,就像是绿藤上的瓜果,等熟了就拿来用,用着用着就习惯了,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听他这意思,老朱明白了。 刘伯温又道:“还记得陛下实行过禁海,后来太子殿下认为不该禁止,海外残余强盗都可惨败,如今大明水军已经成了。 听说那些将士每日都在辛苦练习,当初许多大臣反对,不过如今看来,甚好。 国士院入朝做官,因为是朝廷开国第一例,自然如此,只要陛下坚持下去,这事终究会瓜熟蒂落,成为常事,其他人的阻拦也会随被百姓和文武百官视为同僚。” “咱呢。只是禁止金子,银子和铜钱,火药兵器这些不能出海,茶叶丝绸,瓷器等都是可以卖给周边各个小国。 咱知道你是有才之士,所以就好好的帮大明百姓谋事。国士院那里让高启担任。” 刘伯温是聪明人,听到老朱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无非就是让他过来一起干活。 对于李善长,刘伯温不想去制衡他,因为李善长就是个狐狸,挨得进了,惹一身狐气。 但看老朱这意思,是今儿把他给“请”来了,听到老朱的话,刘伯温只好点头。 大明周报上很快就将迁民要求和奖励写了上去,另外那些没有土地和稳定收入的,必须迁移。 这消息最早传在南京城,苏州各府还需要一两天才能到。 朱标站在国士院中,看着高启道:“刘中丞这是被父皇拉着干活去了,国士院你好好的管理。 如今玄武湖附近有织造局,京城东有马市,京城西有茶市,可北方除了山西盐池矿山,其他的地方都处于才恢复,孤很心急。给那群科技官的五天时间快到了,孤要你到时安排好。” 高启笑道:“这刘先生不在,有些事我……” “要不孤去母后那里,把周清茹借来一用,让你们见见?只可惜国士院事情还一大堆,等完事再说。” 高启等了周清茹多年,听到朱标这么说,立刻笃定道:“事情很快可以处理,微臣这就去办。” “甚好,甚好。”朱标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高启,说道。 回到东宫,三宝手里拿着看过的信道:“爷,船厂来信,这是这个月制造海船用的账。只是这银子用的也太快了。” “三宝,不要心疼银子,海船不比江河的船,都需要精心的去打造出来,经得起大风大浪,银两用的快也是常事。” “回禀太子殿下,可如今造了十艘,已经耗费几十万两,他们也提议先造河船。”三宝道。 朱标撇撇嘴道:“不必担心,到时出了海,孤必然让海外诸国对我大明王朝羡慕,到时指定地方把丝绸茶叶,瓷器等卖给诸国,倒时出现万国来朝,造吧,银钱不够就去户部支领。” “是,都听太子爷的。”三宝把账簿交给玉儿她们收好:“国士院的农官何青已经把关于北方农事的问题整理出来,写了奏疏。” “好,让他去把奏疏呈给父皇便是。” “是,殿下。” 随后,三宝手脚麻利的去找何青,把朱标交给的事记下,把话带到了何青他们暂住的詹事府。 正文 第227章 小朱开堂讲课 第二日休沐,国士院是没有休沐的,他们还在继续改进。昨天何青呈给的奏疏,老朱看了,也十分的满意,命与迁民之事一起做。 城中楼阁,鳞次栉比,极为繁华,南京城的东西市上,集中了最多的人。 里面有个白脸小子,正是朱标身边的三宝,他今日来是为了看茶市,顺便带些货回去,好让朱标研究研究。 上次沈家小姐送来的各地茶市的行情,今儿自家殿下又让他跑茶市选茶回去。 …… 文华殿前的花架下,阳光从碎叶子缝隙直接射下,老朱后背都是散散的阳光。 旁边坐着朱樉和朱棡还有朱棣朱橚他们,其他的几个公主也乖乖坐着。 徐妙云和常美荣坐在马皇后的身后,望着朱标。 朱标看着老朱,又看了眼这些猴崽子弟弟妹妹,坐下道:“父皇带了这么多人?” “带他们来跟你学习。”老朱用朱标总对他说的话说道。 老朱坐在上位,马皇后陪着他正喝茶,小公主正吃着糕点嘴里塞的圆圆的,喝了口茶水道:“这个茶真奇怪。” “大哥,你请我们来就是看这些东西么?这一堆破茶叶有什么好看的。”朱樉说道。 朱标看了朱樉一眼,这家伙真不懂茶还是假不懂。不过看了眼桌子上的东西,也明白了朱樉不认识龙井。 “标儿,你给他们讲下。”老朱道。 “要不改天吧。”朱标说。 “大哥,你不会是不懂吧。”朱棡说道。 “我肯定懂。” 马皇后怀里的小公主大眼睛盯着朱标一闪:“大哥你不懂。” 说好了今儿让老朱品茶,怎么他就带了这么多,品茶变成了当场授课。 “父皇,儿臣需要准备半炷香的时间。” 朱棣眉开眼笑:“大哥,俺监督你。” 这明明就是馋孤对茶叶的那些知识,要说懂茶,他还是跟沈知否学来的。 看到徐妙云和常美荣也在,朱标理了理衣服,身为太子,还有这么多弟弟妹妹等着他讲。 马皇后看着朱标,对身旁的老朱笑道:“标儿只让你来,你这人倒好,都给带来了。” “今儿趁着休沐,让他们好好跟标儿学学,标儿干啥,他们就可以学啥。” 只要是自己知道的,朱标做起来稳如老狗,完全是老朱让他被迫讲茶。 …… “唐代茶圣陆羽的《茶经》记述了茶的起源……品质,采制,烹饮等。” 老朱最聪明,他听懂了。 “继续说。” 朱棡和朱樉坐在那里,都快要睡着,并没有看。 朱棣跟徐妙云,马皇后和常美荣她们倒听的认真。 大多数都是朱标从喝茶的经验上,再加知否的提点,总结出来关于茶的事情。 朱橚对茶叶感兴趣,坐在朱棣旁边认真记着。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朱橚身上。 看着大家,朱标道:“父皇刚才说的还需要补充。 “盛唐时,这黄山毛峰便很有名了,刚才的茶叶分类,只是按照采制的方法分类。” 原本只让老朱来,结果对着这群弟弟开始科普茶叶。 老二和老三好比游手好闲的家伙,他们只关注美食美人,不在乎茶叶种类,只要他们宫里的茶是好茶就行。 而且他们也没见过大哥懂什么茶,想着又是骗他们读书。 朱橚起身道:“皇兄,你刚才说的几种茶可有代表茶叶?” 虽然朱橚听的很认真,但还是遗漏了不少。 老朱点点头,示意朱标继续给大家说。 “绿茶,绿叶绿汤,味道鲜醇而回味无穷,以西湖龙井,太湖的碧螺春,黄山毛峰为代表。” 老朱道:“龙井?这个听起来不是很出名。” 北宋时期,龙井茶区已初步形成,许多文豪赞扬龙井。苏东坡曾品茗吟诗于狮峰山脚下寿圣寺。 南宋,杭州成了国都,茶叶生产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明代龙井茶开始崭露头角,名声逐渐远播。 “父皇,龙井冲泡,汤色为杏绿,叶底嫩绿,儿臣喝过后觉得它有四绝,色绿,香郁,味醇,形美之说。” 看着朱标侃侃而谈,常美荣捧着脑袋听的如痴如醉,就连徐妙云这会儿也不在看朱棣,听着朱标讲各地的茶叶,以及茶生意。 老朱点点头,看着朱标,原本是这个儿子想要和他说茶叶的一些事情。 他却把这些人都带来,希望朱标好好指点这群孩子。 如今的茶叶可是朝廷的战略物资,和盐一样重要,朱标希望能够把京城的茶市好好的进行一些改进和管理。 朱标余光瞥了下,看到常美荣她们注视着自己。看了眼她们几个后,朱标又昂首挺胸的侃侃而谈起来。 他尽可能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老朱他们说茶叶丝绸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朱橚听的眼里放光,因为他特别喜欢植物。 徐妙云和常美荣虽然对诗书熟读,但对于经商这些事根本一窍不通,她们听到朱标讲的简单,觉得很有趣。 随后朱标把三宝他们带回来的茶叶放在杯子泡,根据颜色味道细细区分。 结束时,老朱道:“下次休沐时,你继续给他们讲。” …… …… 几天后城中,不少的人议论着迁民的条件,心里痒痒的,可他们不用迁移,难免失落。 对于苏州府来说,除了那个跳河老头不搬走外,有的苏州富商交了银子,才没有迁移。 这些银子加在迁移奖励上,又分土地,不少百姓都动了心,也为了科举更优先。 但这个优先,也得那些学子进的了殿试才行。不是毫无条件的优先取士。 大多数离开苏州去北方的普通百姓,都是因为朝廷给地给银子鼓励。随后陆陆续续,不少在江南没地没钱的都愿意迁移。 朱标趁热打铁,把农官整理的册子连夜配图,老朱听到不少的百姓愿意迁移后,对朱标又是刮目相看。 几个人口密集的府县开始往其他地方迁移,一时间前往北方的大地上多了不少人气儿。 迁民紧锣密鼓的进行,盐务局的器具和盐商已经就位,只等准备好,就开始进行。 转眼就到了六月,七月是马皇后的生辰,今年老朱决定要请文臣武将简单的吃顿饭。 朱标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为马皇后准备什么礼物。 …… “太子殿下,那个敏敏贴木儿想见您。” 朱标道:“带她过来,用锁链锁起来。” 正文 第228章 你是个好人 等玉儿将他的衣服理好,朱标从殿门走出,坐在椅子上看着被带来的敏敏帖木儿。 “不错,绑的好,三宝你这绑人手法又进步了,敏敏姑娘找孤有何事?”朱标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敏敏贴木儿看了眼朱标,眼帘垂着,自从草原请降后,草原勇士都被带去扬州盐务局,剩下的女子带去了织造局。 宫中几处偏僻小院除了那些北元王爷贵族被软禁着,就剩下她和嫂嫂,外甥女。 眼前的这个人是杀了她哥的凶手,但是现在她不得不低头,嫂嫂感染风寒,已经两个多月,就连外甥女也是发烧。 “太子殿下,请您救我嫂嫂她们,我愿为太子殿下做任何事,包括我自己。”敏敏帖木儿一字一句的说道。 “生病,内廷有药给你们,孤又不是御医,何必要见孤。”朱标叹了口气道:“让你们去织造局,你们三人不去,既然喜欢被看管,孤有什么办法,而且你不能去织造局,你这么危险,万一策划造反,孤可就是大明的罪人。” 要不是老朱说王保保是个所谓的奇人,让好生对待他的妻女。朱标早就把王保保的老婆送到织造局做工去了。 “内廷可送药了?” “爷,送了,只是那风寒久治未好。”三宝如实答道。 “太子殿下,我知道国士院的医士可以治我嫂嫂,请您救她。如今我们也是大明百姓,若是太子殿下见死不救,岂不是授人以柄……” 朱标抬头看去,正好撞上二八少女的急切目光。虽然年轻,颜值差了点。 “没事了?退下!”朱标道。 敏敏贴木儿抿了抿嘴,低下头去,拖着一身铁链跟着三宝出了殿门。 锦儿来收茶杯,看到后对朱标说道:“殿下,陛下不是说让好生对待她们,看她也挺可怜的。” 玉儿也点点头。 “你们两个,是不知她做事有多狠。”朱标起身道:“去请两个医士过来,把他们新制的风寒清热丸带上。” 说到底他不是不想救,而是该让这个女的吃点苦头,但最终还是亲自去了。 万一风寒是装的怎么办,谁让她诡计多。 那些北元王爷贵族,除了几个穷凶极恶的被杀了,其他的请降后都被老朱软禁在宫殿后的小侧院。 小太监领着朱标,三宝和两个医士跟在身后,拐入小院,三宝推开院门道:“殿下,这里。” 朱标走进院子,正好看到打水进屋的敏敏帖木儿。 她看清来人时有些惊讶。 毕竟这个太子殿下在她眼里就是凶狠残忍,没有一点同情心的冷血。但谁想到他竟然来了。 “叩见太子殿下。”敏敏帖木儿放下木盆,过来跪下行礼。 “病人在何处,孤先瞧瞧。”朱标别有深意的道。 三宝急忙上前,进屋查看一番确定安全,才请朱标进去。 屋子普通却宽敞,最里面的床榻上躺着两个身影,盖着被子。 朱标看了眼几扇窗户,对敏敏帖木儿道:“屋子要开窗通风,你速去打开。” 床榻上的女子听到声音,急忙呼道:“敏敏,不要求他们。” “何必,你不怜惜自己,也看看你女儿,她才几岁,太子殿下带的可是国士院的医士。”那管理她们的小太监说道。 王保保的老婆长相清丽,面白如纸,她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低下头去。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只看到你们的亲人被杀,却从未看到大明有多少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中,你也是识大体的女子,有些事情你自己想想。”朱标说完走到窗户边。 王保保的夫人虽然待在这深宫侧院里,但她常听那些太监宫女说起国士院的医士,就连那个医术高超的戴思宗也很佩服他们。 医士诊病后,取出了十二小粒药丸交给敏敏贴木儿:“两人饭后各服一粒,一日三次,两天即可。” “谢谢。”王保保的女儿一双眼睛望着朱标笑了起来。 “萨仁,你可知他是谁!”王保保的夫人制止自己女儿。 “母亲,上次也是太子殿下救的我们,救命之恩当报。”萨仁瘦的只剩下一双眼睛:“姑姑~” 王保保的夫人抱着自己的女儿强坐起来,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朱标对国士院的医士道:“过些日子你在过来替她们诊下。” 随后便走出屋子。 “你……是好人!”敏敏帖木儿走到院子看着朱标:“谢谢。” 朱标停下步子道:“你们的仇恨不该加在孩子身上,若是真心实意归顺大明,就别作妖。” …… 屋子恢复安静,那女人靠着床发呆:“敏敏,你大哥……” “嫂嫂,喝药吧。”敏敏帖木儿送上药丸。 “那个太子会这么好心?肯定是毒药,我不吃。”女子倔强的转过头去。 “母亲。”萨仁叫了声,乖乖的把药丸咽了下去:“甜的。” “嫂嫂,其实他也不是哈纳出说的那么坏。”敏敏帖木儿道。 “你们……忘了他是入侵草原的罪人。” “嫂嫂,可中原大都原本就是汉人的……不说了嫂嫂,吃药吧,为了萨仁好好活着。”敏敏贴木儿劝道。 宫道上,三宝对朱标道:“太子爷心善。” “那小女孩也是无辜,孤又何必为难她们。”朱标抬头道:“孤也算好人吗?” “爷是好人。”三宝满脸笑意对朱标道:“奴婢觉得爷是好人。” 朱标对好人卡保持警惕。 离乾清宫不远的宫道上,李善长追上刘伯温笑道:“伯温兄,伯温兄等等我。” “李相。”刘伯温站住,转头看着刘伯温。 “伯温兄,这次去往北方的国士院院士都是你操持的结果,陛下很是欢心啊。” “不敢,伯温只是听从太子殿下的话去做,微薄之力,不敢抢殿下功劳。” “伯温兄客气,你占卜星象,风水堪舆之术可是厉害啊,哪里有矿山和盐池盐矿,一猜就中。”李善长又说道。 “都是国士院功劳,之前那些科技官如今都有功劳。伯温不敢去抢风头。”刘伯温说完又向前走。 “不过伯温兄,你可知满朝之中,有不少人对国士院有很大的意见,包括你的学生杨宪。”李善长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 “意见?我倒是看到他们对国士院嫉恨。”刘伯温反击道。 随后刘伯温又说了句,气的李善长甩袖而去。 正文 第229章 事终心情好 “花无百日红?伯温兄说的可真好啊,可这花就要千日红。”李善长停下又说了句,这才离开。 刘伯温抬眼看着李善长,陛下不喜欢大臣太过专权张扬,这个李善长真是飘了。 今日汇报各地移民之事时,他李善长对国士院大加赞扬,出了乾清宫又这般抨击国士院,真是两面三刀。 山西晋南洪洞,广济寺。 广济寺,殿宇巍峨,僧众香客很多,最耀眼的是那棵大槐树。树身数围是朝廷在广济寺设局驻员集中办理移民。 盛夏时节,槐叶茂盛,树枝中传来鸟鸣。 贾村的老人双眼定定的看着这棵高大的古槐,喜鹊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 有些百姓十分高兴,也有别离故土的百姓潸然泪下,他们每走几步就频频回首。 有几个不想离去,最后只能看见大槐树上的喜鹊。 这次他们晋南百姓迁移的方向除了河南、河北、山东、北平、安徽、江苏、湖北等地,少部分迁往陕西、甘肃、宁夏。 百姓长时间大范围有组织的大规模迁徙,开始移民垦荒,振兴农业。 大槐树下办理移民的百姓拥挤在一团,看着官员一笔一划写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按手指印。 男人带着女人,女人牵孩抱童而行,有条件好些的,牛车上拉着老夫老妻,放着干粮包袱和破旧的被褥。 “爹,快走吧。”中年汉子喊着头发花白的老者,牵着牛,对孩子道:“喊你祖父跟上。走的慢了好田地都没了。” “大牛啊,你爹是舍不得那大槐树啊。”旁边同村人笑着道:“对于我家来说,去了说不定还能有块好田嘞,银子省着点,也够花它个七八年。” 少数是南下,大部分都是北上了。听说朝廷会安排好,他们也就吃了定心丸。 正值盛夏,太阳像火炉般烘烤着晋南的大地,前几天下过一场雷阵雨。 路边的泥水干了,烈阳晒得起了一层层的泥巴皮,几个穿着露脚指头鞋的孩子从路边跑过,泥土皮就四分五裂。 “大槐树,开白花,大槐树下是我家,风儿吹,雨儿下,儿孙到处满地撒,接闺女,带娃娃,马上就要到新家。” 几个娃娃不知道前路艰难,听说要出远门,个个心里乐的开花。 路上的草蔫着,知了没完没了的叫,有人垂头丧气,有人笑口颜开。 黄昏时分。前行的大队伍还在继续,燥热的感觉少了,夕阳已经到了山头。放眼望去一片火红。 黄河安安静静流淌着,守护着北方大地,大槐树下只剩三三两两的身影,迁民已经接近尾声。 南京城,皇宫菜园。 水流边的柳树下。摆着一干净方桌,柳条垂到水里,宫女太监安静的站在不远处,有几个在菜园里锄草。 老朱挽着裤腿,朱标也盘着膝盖坐在人工水渠边,常遇春跟徐允恭坐在旁边,看着老朱父子两手中提着钓杆,悠然自若。 马皇后在厨房里拌凉菜,玉儿生帮忙着碳炉,三宝勤快,从宫里池塘捞了两根小白藕,手起刀落就切成薄片。 “咱就爱你母后做的菜,就像回到当年。”老朱手撑石块,起身到常遇春身边道:“就徐达不在。” 常遇春拍了拍徐允恭:“让允恭替徐达喝几杯。” “陛下,常叔叔,我不擅饮酒的。”徐允恭道。 “男子汉怎么能不饮酒?”常遇春一脸胡子笑道。 朱棣带着徐妙云和常美荣两个去挑菜遛狗。 望着一大群人,朱标突然觉得此时不像皇宫,倒像是普通人家的聚会。 锦儿站在旁边,帮朱标换着鱼竿上的饵料道:“殿下想什么呢,鱼都不上钩。” “孤不钓了。”朱标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锦儿看了眼朱标,把旁边洗好的果子取了半块,递到朱标的嘴边道:“殿下,尝尝嘛,你看大家都很高兴。” 朱标转头,老朱和常遇春说的高兴,徐允恭不知道何时,已经跑到了朱棣那边,几个少男少女嘻哈说笑。 移民事情马上就结束了,一切很顺利,老朱心里高兴,让常遇春他们过来聚一聚。 今日特意不让御厨做菜,就是为了体验下当年那种生活。 星光开始闪烁,几道菜也陆续上桌,河虾,河蟹,莲藕,两盘子洗的干净的果子,肥鸡嫰羊。 今儿老朱自己要求的菜,他并没说浪费,几个人推杯换盏喝个尽兴。 徐妙云和常美荣挨着马皇后坐着,坐在另一桌。 “标儿,给你常叔叔倒酒。”老朱说道。 徐允恭也帮朱标夹菜,大家一顿饭吃下来齐乐融融。 “咱今儿高兴,北方移民之事总算办了,咱心里也踏实,今年四月事务繁多,没有去踏青。咱决定明后天带百官去城外的长江边游玩,到时候一起去。” “恭喜陛下,移民之事圆满的成了。”常遇春哈哈大笑。 “织造局今年政绩突出,还有文忠管理的盐务局,如今只要北方恢复,四川云南平定,百姓也就能安稳过日子,咱至少不让百姓心里有疙瘩。” 朱标坐在旁边,时而笑着回答话,但就是觉得少了什么。 他在宫中所忙之事都是关于百姓朝廷,移民事了,他也想松一口气。 后天老朱想出城去长江边,朱标也能理解,他一年三百天都在忙碌朝政,是人都会累的。 朱标心里有事,自顾自的喝起酒来,老朱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他。 这小子今儿怎么了,平日里酒都适量,今儿他有心事,知子莫如父,老朱肯定的认为这小子哪里不对。 常遇春也喝醉了,拉着老朱的手道:“我常遇春今辈子生时守着大明,死了也要护着大明。” 朱标听到这话,倒了杯酒给老朱和常遇春,他自己也仰脖灌下。 老朱道:“三宝,太子今儿喝醉了,送他回去。” 马皇后听到,和常美荣都站了起来道:“还是我去吧。” “我去吧,顺便熬些醒酒汤给殿下。”常美荣道。 徐允恭也道:“陛下我去吧。” 朱棣:“大哥,俺送你。” 老朱看了眼朱标,对他们几个说道:“咱们坐下吃饭,三宝送标儿回去,他太累了,让他也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三宝点头,扶着朱标离开了菜园小院,锦儿和玉儿跟在身后。 走到岔路口时,三宝才转头看向朱标,他十分欣赏敬畏朱标,也能把朱标的意思猜个几分。 正文 第230章 我确定我爱你 “殿下是真的醉了。”玉儿看了眼锦儿,担忧的道:“三宝这是带殿下去哪里?” 两人想不出来喝醉了还要去哪里,但朱标吩咐她们回去,只好听从安排,乖乖回去。 …… 三宝轻车熟路的送朱标进了沈家,随后自己跑去府外和跟随来的几个锦衣卫划拳猜谜。 朱标是真的醉了,烂醉如泥的倒在床榻上,但他身边传来的女子香气,又让他觉得很熟悉。 他难受的直抓胸口,这让担心他的知否又心疼又无奈:“怎么喝的这么醉,酒多伤身都忘了?” “小莲,准备些温水,再准备些醒酒汤,你便去睡吧。”知否帮朱标解着衣服,说道。 “小姐,你可以么?”小莲有些不相信,毕竟她都是自己在照顾着起居。 不久后,温水和醒酒汤都送来过来,知否试了下温度,送了一勺汤喂给他,看他皱着眉头,便轻声抚慰道:“难受么?你一点也不爱惜身体。” 她手探入木盆,用毛巾蘸了清水帮朱标擦脸,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舀一勺醒酒汤吹吹气,喂到朱标嘴里。 谁知他喝了几口,连着之前的酒菜都吐了出来,将她的衣衫吐的都是污秽。 她只好一手放下汤碗,拿过毛巾给他擦嘴道:“吐出来,也就能安稳睡觉了。” 顾不得去换衣服,她只剥了自己脏外衫,把他扶到里面,放好枕头,打算帮他擦一擦脚。 刚直气身子,却被朱标一把拉住,冷不防就趴在他的身上,还没有反应过来,腰肢就被揽住。 “殿下~” 知否刚要爬起来,就被朱标粗暴的带到床榻,她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 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朱标才醉放开她,眼迷离的捧着她脸,望着她。 被他折腾的有些羞,嗔怪着对他道:“怎么这么折磨人。” 嘴上这么说,下一刻她想到醒酒汤还在,便挣扎着道:“汤,汤要喝了,就舒坦了。” 朱标不理她的话,只是望着她道:“我想你,也爱你。” 知否一下子愣住了,跟他这么长时间,他从来没有说过任何这种话,所以她也从未想过。 只觉得,民生需要恢复是他的心愿,那自己又怎能袖手旁观。 其实她也想告诉他,从他高谈阔论对自己说那些想法时,她就爱上了他,他在祖母去世时,不让姨娘欺负她……每一件小事都让她无可救药。 无论是祖母说的话。还是后来文家牵扯父亲被押,她都没有动摇过对他的信任依赖。 很多时候她更希望他只是个普通百姓,那样便可以朝夕相对,生死相随。 “太子殿下~” “今晚没有什么太子,只有朱标。” “我娶你,我确定我爱你。”朱标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拉住她的手放在心口处。 “殿下你……压到我头发了。” 朱标翻身,平躺好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信啊,一直都信,可是你该娶的是国公之女,为了陛下,也为了殿下自己。” 虽然她等这一刻很久,但她又清醒下来,也记得自己答应过祖母的话。 “日子久了,你怎么办!”朱标语气有些生冷。 “船到桥头自然直。乖,把汤喝了。”知否伸手拿过碗,像哄孩子一样,一勺一勺喂他。 这辈子不可能在这么去爱第二个男子,也不可能在将自己交给其他人,只能是他。 这两年来,她等到了这一句已经很知足了。 第二天,朱标醒来时,昨晚的衣服已经被清洗干净,桌子上放着早饭。 朱标起身道:“明日父皇让众人去长江边游玩,到时让三宝过来接你。” “我?”知否放下筷子,走到旁边帮他理好衣服道:“好。” 两人吃着饭,她递过来一个箱子道:“酒坊的盈利,这次都是通行宝钞。” 随后她又安静的吃饭。昨晚的事情,朱标也都记得清楚,看到她手边的黑汤药,直接拿去倒在门口的花旁:“不必喝这个,有了便是有了。” 看到朱标这一举动,知否也没有说话,点点头继续吃饭。 回到宫中,玉儿马上过来对朱标道:“吕先生来了。” 吕昶是来送国士院的账簿,这次他都用数字写的,朱标翻了几页道:“其他的可以用数字写,若是记账的话,还是用以前的壹贰叁那种字吧,免得有人改篡。” “是,太子殿下。”吕昶拿了账簿道:“如今又招收了些科技官入国士院,有几个去了北方,吃穿用度都已经删减。” “等他们回来,还是国士院给他们发俸禄,照旧。”朱标吩咐吕昶道:“北方艰苦,粮种和农具什么的就多多照顾些,记下了?” “回禀太子殿下,臣记下了,这就去办。”吕昶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道:“太子殿下,今日……” 看他扭扭捏捏,朱标转过身问他道:“说吧,今儿怎么了?” “今儿陛下让国士院的官员明日一同出宫游玩。”吕昶说道。 “一同去就是,你们手头的事情,先处理好加急的,其他的先放一放,父皇这是看重我们,定要再接再厉。” 吕昶笑着道:“太子殿下,请放心,大家会再接再厉。” 老朱能专门让人叫上国士院的一同去,足可以证明他对国士院的重视。 对此,朱标也很高兴,想到昨晚自己先走的事,就去找老朱。 看到自己的儿子,老朱哼了声道:“你小子溜得快,你母后可没少训咱。今儿早上又是一肚子气。” 朱标知道老朱没生气,就笑着道:“儿臣是醉了。” “你小子,还乱说?你这去就去了,咱也没说什么,主要是刘伯温让咱头疼。” 听到是刘伯温的事,朱标也严肃起来:“父皇,所为何事?” “李善长跟咱说。刘伯温当街敢说杀猪,你说这……咱能不气?”老朱气的吹胡子瞪眼。 朱标这才清楚了,原来是昨天刘伯温和李善长一起,看到街上有人再杀白嫰的猪。 屠夫握着杀猪刀手脚利落的就把猪放倒了,李善长就故意问刘伯温,那群人在干什么。 刘伯温看了眼人群,如实对李善长说了杀猪两个字。 李善长说这又不逢年过节,杀猪干什么。 刘伯温就说是饿了,就杀了来吃。 正文 第231章 刘伯温“杀猪” 胡惟庸正好也在,但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回到丞相府,就把刘伯温在街上回答李善长的杀猪两个字给添油加醋,挑拨解释。 今儿早朝时,李善长就把自己昨天闲来无事,跟刘伯温他们逛街时说的杀猪一事讲给老朱听。 李善长按照胡惟庸的话,给老朱解释成其他意思。 对老朱说刘伯温当街说出杀猪两字,这就是含沙射影的骂老朱。 老朱当然不愿意,这会儿正生气呢。 哦豁,完了。 这个刘伯温,平时料事如神的智者,他杀了中书都事李彬,得罪了李善长不说,还把胡惟庸和汪广洋都给得罪了,朝中不少人都被他得罪。 这下李善长揪着他的一句无意之话,挑拨离间。 朱标笑道:“父皇,你觉得刘伯温如何?” “他,办事有原则,这些年做事也刚正,可他说的这话,咱实在是生气。”老朱说道。 “父皇爱才,若是真的听信别人的谗言,早就杀了刘伯温了。”朱标倒了茶水给老朱。 “如今民间的猪这个字,咱听起来刺耳,今儿更刺耳。” 原本这个姓和猪就是谐音,民间肯定会杀猪,这个是避免不了的事情,想到这里,朱标走到桌前磨墨。 “父皇改个称呼就是了,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口误。”朱标在纸上写了豕和肥肥两个字。 老朱拿起纸道:“咱觉得就叫肥肥吧,可刘伯温这家伙,咱还是气难消。” 朱标摇头道:“父皇,儿臣知道您生气,可是不能因为这事就对刘伯温有了看法。” “咱何时对他有看法了,你母后对他倒是宽容的很。”老朱拿起奏疏翻着。 “儿臣和母后都为了父皇能做个明君,刘伯温的事情儿臣认为他是无心之举。 毕竟民间百姓就是如此去称呼的,李相是误会了,如此一来父皇惩罚刘伯温,最得益的可是有些人了。” “让他们斗,咱要好好的看看他们有何能耐。”老朱哼了声:“一个个的心思多的很。有这些心思也不用到公务上去,跑去集市讨论什么杀……肥肥,刘伯温也真是的。” “明日难得游玩,父皇为何不高兴些,错过了踏青,不如明日好好的玩一玩。”朱标安慰道。 “这事让于一办了,让他们都带上家眷一起去。”老朱说完看着朱标道:“小子,你昨晚去哪儿了?” “去了沈家。”朱标如实道。 “好,那几个锦衣卫咱本意是保护你,其他的咱也不会多问,只要你心系百姓,国事,其他的事咱不会干涉你。” 老朱自然知道这件事,但他也没有过多问的意思。相反他到很喜欢民间百姓,家世清白普通。 “明日儿臣想带她一起去。”朱标说道。 “这事你还用问咱?你堂堂太子储君,这点权利还是有的,以后不必问咱。”老朱举起手作势要去打朱标。 不过他笑了笑,坐在一旁闲谈着,大部分都是关于朝堂的事。 虽然说着,但老朱眼里还是闪过一丝杀机,对于刘伯温说的杀猪一事,多少有些膈应。 朱标敏锐的捕捉到了老朱眼里的杀机,毕竟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有些不满。 对此,朱标觉得,往后得好好的改变老朱的思想,不然李善长他们稍微煽风点火,刘伯温就要脑袋不保。 对于有没有刘伯温,朱标是从来不怕的,只是他觉得,既然自己知道结局,那么能救一个无辜的人就多救一个。 更不希望老朱变得多疑敏感弑杀。他应该做个更好的皇帝。 随后朱标就把关于刘伯温对国士院的贡献自己矿山盐池等都跟老朱说了明白,希望能先抑制住他因为“杀猪”那件事的不满。 虽然老朱对刘伯温多少有些不满,但是人都是奇怪的动物。 朱标很清楚,历史上刘伯温在世时,老朱对他是有些惧,还有些嫉妒,只是这都是人之常情。 等刘伯温死了,老朱才意识到刘伯温对他很重要。 …… 随后老朱立刻让把猪改成肥肥两个字,不准再用“猪”。 李善长听到这事,心里又多了些得意。但只是听说老朱改了肥肥两个字,其他的一概没有再提。 但有一个人听到把猪改为肥肥两个字,心里冷了,整整一天都是静不下心。 刘伯温坐在自家院子,整个人手脚冰凉,他感受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自己昨日一句无心之话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手脚,所以陛下才突然把猪肉改成了肥肥肉。 七月初,骄阳似火。刘伯温坐在树下有些冷意,手里的棋子不知道该落到那里去。 他觉得自己该归家了,回到青田好好的养老送终。心里萌生了退隐的意思。 只是刘伯温知道,自己就算想要辞官,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刘伯温对身边的管家道:“我最近身体不适,突然很想念青田,或许过些日子该回去看看。” “老爷,身体不适,需要我去请大夫吗。” “不必请大夫,刘中丞身体好的很啊。”朱标从身后过来。 刘伯温看到朱标,立即就要跪下见礼:“臣叩见太子殿下。” “先生不必多礼。”朱标打开篮子道:“这几颗青果子送给先生解解渴。” 刘伯温拿起青果子,看了看对朱标道:“臣在前朝时见过,这果子是贡品,也叫苹果。” 朱标点头,这个苹果长相没有后世的好,但也是难得的果子。 其实苹果在中国已经有两千多年的栽培历史,相传夏禹所吃的“紫柰”,就是红苹果。 晋朝郭义恭著《广志》中也有记载。 宋朝人,李调元的《南海百咏抄》,已有咏苹果诗云:“虞翻宅里起秋风,翠叶玲珑剪未工,错认如花枝上艳,不知荚子缀猩红。” 李时珍后来也提到过苹果。 朱标笑道:“这果子虽然看起来清翠,但是好的很。” 刘伯温立即明白了朱标送这个青果子的意思,这个苹果的意思不就是平安果吗。 苹果,平安。 这是殿下在告诉他,一切已经平安,不要担心。 “刘伯温多谢太子殿下。”刘伯温拿起青果子看了又看,心情十分复杂。 朱标道:“先生,明日要去江边游玩,先生可不要忘了。” “不敢忘,这件事情怎么会忘了呢。”刘伯温收起那苹果,笑着请朱标进屋。 正文 第231章 朱樉看对眼了 城外,长江边! 马车按顺序依次停在离江不远的亭边,清早江风拂面,十分的凉爽。两边的绿树挺拔高扬,江水滔滔不绝的向东而去。 已经七月初,太阳温吞并不强烈,再夏日还能感受到阴凉。 不少臣子带着妻儿家眷,跟在后面。 老朱旁边是李善长和刘伯温两人,随后才是杨宪和胡惟庸。 朱樉和朱棡,跟朱棣一起与徐妙云几人说话,大家站在江堤上举目远眺。 对于整日待在宫里和城中的勋贵子女,是难得的好事,尤其是跟在当今皇上身后,是无上荣耀。 同来的还有国子监的年轻学子们,国士院的新录院士,他们击鼓而歌,个个欢欣得很。 三宝带着玉儿,两人不远不近的跟在朱标身后。 “今儿出来就不要想那些账簿生意的事,让你一同来,你还不明白吗?”朱标轻声笑道。 的确,要是不带她出来,肯定就是又忙着做事去了,她那晚可被他折腾坏了。让三宝去接她一起游玩,心思她是明白的。 知否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清浅一笑道:“自然不会,我有那么爱管账么。”随后看着他的侧脸,又转过头去:“我在这里待着,殿下还是去亭子里陪陪陛下。” 朱标正色道:“那你小心些。” 随后又吩咐三宝和玉儿跟着沈知否。 江边有临时搭建的亭台,老朱带着常遇春等武将坐在亭中,笑谈饮茶,刘伯温和李善长也在其中。 徐达不在,常遇春和李文忠他们几个在老朱旁边,说说笑笑。 相比武将粗勇,刘伯温和李善长他们就比较儒雅些,宋濂坐在外侧,今年恩科新选,他们也成了那些新科人才的老师。 高启倒是不无聊,带着科技官在哪里研究长江走势,周清茹今儿是马皇后恩典,让他两一起出来聚一聚。 大家脸上带笑,但心底都有自己的算盘,各有各的看法,也不会口无遮拦,说话都是斟酌再三。 相比李善长和刘伯温这两位文臣之首。 另外两位的身份就比较低,杨宪和胡惟庸还是不够火候,虽说在中书省供职,与文臣勋贵一起,就显得微不足道。 不管在什么时代,出来游玩总是会留下墨宝或者舞诗弄词,一起出出风头。 要说文采,刘伯温和宋濂还有高启是当仁不让,这群院士学子心里都这么认为。 朱标站在朱棡朱樉他们几个中间,虽然不是俊美无比,但气势颇有,身姿挺拔,是皇子公主里的代表了。 “天儿这么热,父皇挑这个日子出来玩,回去必然中暑。”朱棡慵懒惯了,在那里吐槽,随后低声问朱标道:“哥,你说父皇会不会又考校我们,会奖赏我们吧。” “不知。”朱标简短答道,他这会儿的心思在亭子里。 “二哥,你可有准备?”朱棡低声问着朱樉。 托国子监准备了文章……而且是整篇文章……朱樉放心的看着汹涌的长江水,淡淡道:“这几天潦草想了些文章,老三,你太心机了。” 这文章是国子监的帮写的,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次肯定是要脱颖而出,父皇要是高兴了,会不会把那些宫女还给自己。 那些大臣子女也从远处走了过来,纷纷围在徐妙云和常美荣的身边说话:“常姐姐这衣服可真美。” “美吗?我觉得一般。”旁边的女子哼道:“最美的可是那独自在江边的女子。” 说话的女子正是邓愈的女儿邓韶华,她是出了名的善妒,说话也尖酸刻薄,完全没有继承邓愈的风范优点。 对于常美荣,邓韶华心里十分不服气,凭什么她姿色平平,却能成为往后的太子妃。 自家爹爹也是出生入死,再北地驻守,哪里不如常家。 大家听到这话看去,正是在离江不远的浅水边跟玉儿他们玩水的沈知否。 众人知道是太子殿下带来的女子:“为何她也能来。” “沈家小姐再织造局肩负着重任,沈家又是皇商,这自然是陛下允许的。”常美荣得体的说道。 徐妙云看了眼常美荣,对她摇头示意,低声道:“姐姐,我们不必理邓韶华。” 大家叽叽喳喳,说着穿的衣服料子和胭脂水粉,看起来是谦虚的分享讨论,实际都是凡尔赛。 邓韶华看到走过来的朱标和众皇子,邓立即提裙走上前道:“太子殿下,韶华见过殿下。” “嗯。”朱标点点头,走到常美荣和徐妙云旁边道:“待会儿让老四给你们送些糕点,他很愿意。” 徐妙云看了朱棣一眼,有些羞涩的笑了起来。常美荣也再旁边轻声道:“天热,殿下要注意身子。” “无妨,倒是你们女子出来,要注意防暑。”朱标点头道。 两人客气说话,不逾礼仪,互相敬重。 “二殿下今儿这衣服显得您更英武呢。”邓韶华站在朱樉的身边甜甜笑道。 朱樉也有武艺,生的也高大勇猛,听到邓韶华的话,当下都要飘了起来,慢慢的征服感。 “韶华姑娘如此动人。”朱樉说话也学着文绉绉的调子,两人你来我往的交谈。 对于邓韶华来说,既然不能得到太子青睐,那二殿下也不错,比那个四殿下好多了。 她徐妙云这个女诸生也不过许了那个四殿下,哪有二殿下勇猛尊贵。 对于邓愈,朱标倒是佩服,但他的女儿实在不敢恭维,做事嚣张跋扈,善妒,挑拨,听到过她的一些风评,并不怎样。 等她们离开,朱标看着朱樉说道:“那那个王保保的妹妹是前元第一美人。” “她?”朱樉冷哼道:“大哥,我最讨厌那个北元女人,上次父皇还说把她许配给我,听说她还瞧不起我,逮机会往死里揍她。长的还不如韶华妹妹美。” 朱标看了眼邓韶华,实在不好评论朱樉的审美。 随后朱樉又看了眼正看过来的邓韶华,心里痒得很,对朱标笑着道:“大哥,你觉得邓韶华如何?” 善妒嚣张配了莽撞惹事,还真是……良配。朱标道:“此事你还是去问问父皇母后吧。” 一直没说话的朱棡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对朱樉道:“二哥,你不如去跟邓小姐一起耍耍。” “好主意,老三。”朱樉对朱标道:“大哥,我……” “去吧,别惹事。”朱标说完带着朱棡离开。 正文 第233章 筷子诗 勋贵子女都是平时在城中,常茂和徐允恭这些人,再江堤上谈笑说话。 朱标一路走过,有不少的小姐打量着他,有些大臣也特意过来像朱标问好。 朱棡跟在旁边无聊的很,二哥跟那个邓韶华一起,老四跟着徐妙云她们,随后就找了借口跑去搭讪那些姑娘去了。 这些书香门第的小姐,都家规森严,对于朱棡的搭讪,表现得像个木头,十分放不开。 朱棡无聊的回过头去,正好撞上沈知否那张无害绝美的脸,她笑着跟玉儿说话,眼神清澈,并没有注意到有人看她。 大哥认识沈家小姐那么久,似乎两人并没有其他的关系,真是浪费这么美的女子…… “老三!”朱标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看着他道:“看什么呢?” 这个小子,自己带来的人他都看,真是眼里只有美色,便搭着他肩膀低头道:“有没有中意哪家的小姐,让父皇给你赐婚。” 看着美女是养眼,吃着美食是养胃,寻找乐子是养心,朱棡对吃喝玩乐有着不寻常的痴迷。 “大哥。你说的真的,让父皇与我找个貌美如花。” 貌美没有,如花倒是有。谢成的长女谢如花正好,朱标对朱棡笑道:“别急,你的貌美如花很快就会有了。” 太阳升到高空时,内廷的宫女太监端了瓜果点心放在凉亭。 朱樉跟邓韶华两人说的眉飞色舞,其乐融融,他那暴脾气难得没有施展。 众人用过糕点果子,老朱起身活动着筋骨,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刘伯温,他咬着的烧饼突然停下来藏入袖口。 立即传旨让另一个亭子中的刘伯温和李善长过来,顺便让常遇春收起了桌上的两个烧饼。 刘伯温过来后,老朱藏好自己的手道:“先生精与算卦,不如猜猜咱这手里握的是什么?说不出来咱可就罚你。” 大家听到这事,都走过来观看刘伯温算卦,朱标跟朱樉他们也过来观看。 老朱看到众人皆在。把自己的袖口捂着,紧紧盯着刘伯温的眼睛笑道:“猜吧。” 除了亭子里的常遇春几个,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李善长幸灾乐祸的看着刘伯温。 朱标有些担心,毕竟前不久刘伯温刚说了杀猪两个字,老朱心里还不畅快呢。 刘伯温看了眼老朱,又看了眼桌子和周围,看见老朱的袖口上粘着粒芝麻。 他跟随老朱多年,也知道老朱爱吃芝麻饼,袖口上又有粒芝麻粘着,心中猜了几分。 肯定是刚才吃了,但桌子上又没有太多饼屑,笑道:“回陛下,臣猜到了。” 老朱看了常遇春他们一眼,点点头道:“说。” “半似日兮半似月,定是金龙咬一缺。依臣之见,陛下袖中肯定是芝麻烧饼。”刘伯温说完等着老朱揭晓谜底。 老朱一听,这家伙还真是厉害了,由衷的赞赏道:“咱确实藏了烧饼,咬了一口,先生果然是神机妙算。请坐!” 随后把自己手中的烧饼拿出来继续吃着,亲自递了果子给刘伯温和常遇春他们。 李善长站在一旁,看到陛下把自己冷落,心里有些不舒服,看了眼刘伯温后,自己也去老朱身边蹭热闹。 “先生博学多才,咱大明能有先生,是咱的福啊!” 刘伯温接话道:“吟诗作对只是读书人的小把戏,比起陛下的治国之才,微臣差的太远。微臣说话有时狂妄不懂事,还望陛下恕罪。” “这哪里是小把戏,今儿难得游玩,咱听你刚才那两句诗真是不错啊,不如大家都作诗一首如何?” 李善长立即道:“陛下文韬武略,无人可比,作诗实在是极好的事情。” 诗词就是游玩的风趣,不能治国齐家……李善长道:“不如陛下出题让大家作。” “李相这个主意好,那咱就来出个题,大家都过来。”老朱顺手拿起桌上旁边的湘妃竹筷子。 对着朱标朱樉和朱棡还有朱棣他们,以及那些文臣道:“以它为题,你们做一首。” 众人自知今日不该抢风头,便都笑着看看,高启想作诗,但看着筷子一时没有头绪。 刘伯温也在冥思苦想, 旁边的朱樉不高兴了,自己准备个文章,父皇今日竟然不做文章了,而是做诗! 朱樉站在一旁蔫蔫的。 朱棡道:“桌上一双箸,有菜两三桌,夹菜吃来顶肚饿,吃完回家就躺着。” 老朱看了眼朱棡,又看了眼刘伯温他们也敲着头想。 朱棡刚才这首诗,把那些大臣的子女逗得想笑不敢笑。 朱棣听着朱棡这首狗屁不通的诗,直翻白眼,但让他做,他也做不出。 老朱看着自己这群儿子,他知道朱标也不一定就能做出来,所以静候着其他人作诗。 想到历史这个诗,最后还是刘伯温作出来的,朱标走上前对老朱说道:“儿臣试试。” “标儿,你?”老朱看着上前而来的朱标,笑道:“你来试试。” “一对湘江玉并看,二妃曾洒泪痕斑。” 朱标念出前两句,老朱有些不满意,这哪里有帝王之气,一股子酸腐文人气。 但刘伯温却抬起头,认真的听着朱标作诗,没想到太子殿下是他的知音啊,作的诗很符合自己的想法。 常遇春他们都是武将,听不出来啥好坏,但看到老朱摇头的样子也猜出诗并不好。 亭子之外的一排树下,那些小姐们都翘首以盼,想看看这太子储君文采如何。 徐妙云对常美荣道:“殿下的诗秀气些,不过妙薇倒是喜欢这种诗词。” “也不知道殿下能不能作出后两句。”常美荣有些担心的看着亭子中的朱标。 最紧张的还是玉儿和三宝,他两看着朱标。 今儿玉儿跟着沈知否相处了一段时间,也十分喜欢她,熟稔了起来就转过头对沈知否道:“沈小姐你觉得殿下的诗如何?” 作不作诗,他都是自己心上的人,哪怕他作诗不怎样,哪怕一文不值,那又如何,在自己眼里他是最厉害的。 “我信他,殿下作的诗我都喜欢。”沈知否轻声道。 “我也是。”玉儿眉眼含笑的望着亭子。 亭子中,朱标缓缓的将最后两句读了出来。 “汉家四百年天下,尽在留侯一箸间。”朱标读完,转头看着老朱道:“父皇,儿臣献丑了。” 正文 第234章 三句七字救伯温 “不错。”自己常以汉高祖这位布衣出身的皇帝为榜样,做事,说话,打仗,气度,都在经常向他学习。 朱标此时把老朱比作汉高祖刘邦,老朱心里自然非常高兴,乐的哈哈大笑。 只是朱标下意识的看了眼刘伯温,啊这……要怎么面对老刘。 刘伯温并没有多想,只觉得太子殿下的诗真是写到了他心上,上次关于杀猪的口误,他已经时刻提醒自己。 “太子殿下这首诗果真不错,尤其是后两句,真是让人回味。这是陛下的好福气,没想到殿下作诗如此突出。”李善长上前对老朱笑着赞扬。 “陛下英武,太子殿下自然也是佼佼者。”胡惟庸边说边点头:“这诗好啊。” 这诗就是刘伯温的,只是被自己给抄袭了,诗词只是附庸风雅而已……朱标心里这么说,但考虑到自己正准备这首诗来让老朱高兴,其他的话也就悄然压了下去。 底下人群听到当今相国都夸赞这首诗,他们细细品味,也觉得诗不错。 其他的都是千篇一律,好诗好句之类的,没有一点新意。 高启有些细品味,只觉得这首诗超出了太子殿下如今的年龄,不过也确实很妙。 邓韶华对朱樉道:“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如此多才,想必二殿下也是如此。” 朱樉特别吃这一套,昂首挺胸的笑道:“那是自然,等有空了我给韶华妹妹也作首诗。” 听到二哥这么说,朱棡和朱棣互相对视一眼,他大话可真说的出口。 想当初他做了首蛤蟆诗,被老朱收拾了一顿,这下又开始口无遮拦了。 随后看到自己这些儿子除了朱标,其他的都是哑巴了一样,老朱叹息一声:“好了,筷子诗就做到这里吧,咱又想到了一题,已经有了几句。” “陛下多才,臣等都希望听到陛下作诗。”杨宪也上前说道。 夏日时节,枝繁叶茂,远处的钟山生机勃勃,眼前的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燕子矶下江涛拍石,老朱望着它诗兴大发,又有李善长他们一旁吹风,笑道:“那咱就来一首。” “陛下,臣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李善长恭敬道。 “父皇,你快吟出来与我们几个听听。”朱樉是个人来疯,看到今儿这么多大家闺秀,又想在邓韶华跟前卖弄威武,开口说道。 “今日景色动人,江山多娇,最适合父皇作诗。”朱标说到。 老朱抬头,看到江岸边的燕子矶屹立再此。脱口而出:“燕子矶兮一秤砣。啊——啊——” 这下尴尬了,老朱吟诵出第一句就卡词了,下面啊了几声都没有下文,便道:“咱想想。” 朱樉是个鲁莽性子,从小被宠惯了,听到自己父皇啊了半天都没有反应,此时又是在外面游玩。 因此就大大咧咧道:“父皇你别啊了,快说下一句。” 老朱看了眼朱樉,亭子四周的文臣武将,以及家眷这么多,就有些尴尬。 他本来想做几首诗来显示下自己文采,没想到第二句死活读不出来了,又不好发脾气,就负手对着燕子矶脸红。 底下的人都不知道,以为皇上在酝酿,也都不吭声。 朱标突然想到老朱历史上作过这首,后来被刘伯温解围,但是也因为诗从刘伯温口中说出,站在皇帝角度解的诗,被李善长在老朱跟前大做文章,让老朱很不爽。 见众人都在望着老朱,于是朱标上前走到老朱身边道:“父皇这句妙啊,把燕子矶比作一个秤砣来作诗,儿臣希望可以试着续诗,请父皇应允。” 老朱尴尬半天,正不知道怎么有台阶下,听到朱标这么说,立刻松了口气,忙说:“标儿,咱就让你续诗,快续,快续。” 看到老朱允许,朱标立刻清清嗓子,也转头对向燕子矶,接着老朱的诗道: 燕子矶兮一秤砣, 长虹做杆又如何。 天边弯月是挂钩, 称我江山有几多。 老朱听完,率先拍手叫好,如今正是七月初,月亮还是弯的。等夜幕星河时,弯月就会出现。 刘伯温这下不淡定了,自己也想到这里,只是没有组织语言,没想到太子殿下就做出来了。 看来他和太子殿下还是有做知己缘分,连声称赞:“陛下起的好开头,殿下续的好诗,好气势,燕子矶做秤砣,长虹做杆,弯月来做钩子,来称大明江山,这真是气度不凡啊。” 大多数武将不通文墨,都是没多少文化的粗人,常遇春听起来就觉得听顺口,其他的就啥也品不出来。 朱标松了口气,要是今儿是刘伯温接的诗,那他绝对会被李善长大做文章。 还好,自己用刘伯温的诗也算是变相救了他。所以这根本不是在抄袭,他是在救人。 对,出不出风头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救了刘伯温,三句七字诗解了老朱的尴尬,还做了好事。 群臣继续谈笑,刘伯温品了品诗后,感激的看了眼朱标,幸好今日太子抢先,要是自己接出类似这几句的诗来,等他的可就是…… 诗是朱标接的,老朱心里特别高兴,看了眼朱樉,老朱对朱标说道:“咱觉得你这首好,比上一首大气。” 底下那些勋贵子弟见太子殿下如此博学,纷纷起了佩服之意,就连李善长他们也很是赞叹。 常美荣站在亭子一旁悄悄地打量着老朱身边的朱标,他挺直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脸,高大挺拔的身躯,沉思时他的眸中有种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深沉,让人看了就怦然心动。 对于她来说,太子殿下有种迥异于同龄人的气质和眼神,可是一想到往后要与他同床共枕,想到今后她会属于他,常美荣的唇角不禁不住就有了一丝笑意。 朱标的挺拔,使她的眼中都是他,今日又当场作出诗,这个又让他深深地留在自己心里。 对于朱标今儿的续诗,老朱是最高兴的,标儿很懂事,不像朱樉那个家伙,真是不为人子,让自己在那里丢脸。 “咱今儿很高兴,就把自己随身的玉佩赐给太子。” 玉佩虽然不起眼,但陛下能把它给太子殿下,无形中已经在宣布权利。 杨宪聪明,看了眼朱标,知道今后该好好的抱抱这条大腿,太子这是稳了。 正文 第235章 归途 作诗只是个插曲,随后老朱带着大家沿着江岸走。两边田地的庄稼青翠。 能看到一两个农户在田里辛勤耕种,荷塘中绿叶连天,几个孩童头顶戴着大菏叶,在池塘边跑来跑去,抓着青蛙。 看到江边的过来的官员,立即吓得钻进草丛,老朱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拍着常遇春肩膀道:“想当年咱就这么高。” 常遇春和老朱说话,众人各自一团说笑,朱标看见落在后面的沈知否,正想要过去。 “大哥。”朱棣站在徐妙云旁边对他招手:“大哥,过来。” 朱标走了几步,跟他站在一起说话,徐妙云和常美荣站在不远处小路边等朱棣。 看了眼最前面的老朱,朱标对他道:“走,快跟上。” “是,大哥!” 朱棣爽快答应一声,转身朝徐妙云她们跑去,就对朱标做了个手势。 常美荣看到过来的朱标,轻瞥了一眼,道:“殿下,那两只狗还好吗。” 朱标点头,随后跨过蒿草向前走去:“挺好的,到时常小姐可以来东宫看看。” “哎呀~” 听到哎呀一声,朱标下意识的转身去接,常美荣被脚下的草绊倒在了朱标怀中。 朱标转身太猛,脚下本来就是藤蔓比较多,这下被她一扑,两个人顿时摔作了一团,滚到了一起。 旁边几个勋贵子弟立刻过来扶朱标,被制止道:“孤无事,你们去游玩吧。” 常美荣压在朱标身上,惊觉到两人身体贴近,朱标一只手正按在她的腰上,不禁又气又羞。 她眼睛望去,朱标正在跟其他的人说话,不但对她毫无反应,就连那只手也只是处于普通的动作保护。 常美荣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失望酸涩,自己一个大姑娘,虽然心里酸涩,却又不敢说话,赶紧爬了起来去扶朱标。 跟在身后的三宝立即跑了上来急切道:“太子爷,有没有摔到哪里?” “脚下草绊倒了,看看常小姐有没有事。”朱标对三宝吩咐。 “来人,把草除掉,摔到了太子爷,要你们脑袋。”三宝指着过来的几个将士训斥着。 徐妙云也赶了过来,常茂看到姐姐摔到,也跑过来问候。 看到常美荣有人顾着,朱标走逆行人群,走到玉儿跟前,看了眼静静站立在那里的沈知否:“刚才的事……” “我看到了。”知否抬手拍点他肩膀的泥土道:“应该的,没有摔到哪里吧。” “没有。”朱标从玉儿哪里拿来干净锦帕递给她:“擦擦汗,晚点孤送你回去。” “不用~” “孤说了算。”朱标说完转身跟上朱棣他们,三宝跟在前面拨着伸到路面的草。 老朱走在最前,单独和刘伯温走在一起,他抬眼看了眼远处,对刘伯温道:“先生想回家?” “回陛下,臣的夫人这些年旧病缠身,臣想回青田照料她。”刘伯温如实答道。 老朱看了眼远处的李善长,皱了皱眉道:“在咱心中,右丞相一直非徐达莫属,而左丞相的第一人选就是你刘伯温,当初开国之时咱单独问过你,你不识好歹,坚决拒绝此事,啊?现在又跟咱说你要回青田老家。” 刘伯温没有吭声,他当然是很想做丞相,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实现当年老师郑复初预言的那一番话。 他会光大刘家门楣,同时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心愿也会实现。 但是刘伯温明白,一来不能功高压主,二来他自己过于正直,做事得罪了很多人,所以实现不了自己的愿望,也会因此送命。 “伯温实话实说,陛下对臣相比他人,已经是格外开恩的。”刘伯温笑道:“陛下当初确定处州的税粮时很恩赐,对青田除外。” “是,咱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你刘伯温的家乡人记着你刘伯温,念你的好。 国士院初兴,咱还是希望你能多做事,你倒好,跟咱说你要回乡安度晚年?” “陛下,臣从未对陛下求过任何东西,唯一就是准臣告老还乡,照料夫人数日,安享晚年。”刘伯温还是固执道。 原本他的夫人旧病缠身,斩杀李彬后。他被李善长针对,夫人多次担忧,病情加重。 是太子殿下让召集的医士为夫人续命,但自家夫人的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所以多活这两年也算是上天保佑。 “咱不准你告老还乡,若是咱出一对联,你答出来,就准你半年回乡,答不出来好好在南京。你家夫人咱派人去照顾。” 刘伯温苦笑道:“陛下,请出上联。” “天作棋盘星做子,日月争光。”老朱说道。 刘伯温不假思索的就对出了下一句:“雷做战鼓电为旗,风云际会。” 听到刘伯温对出来,老朱接着说道:“对的不错,咱同意你半年的回乡期限,到了时间,咱会派人来接你,另外医士你随便挑,带两个回青田。” 刘伯温看了一眼,虽然陛下生性多疑,但他出的这幅对联,是希望他陪伴在京城。 这个是他们两人的暗号,只有他们自己能听懂。 “臣,遵旨。” 刘伯温知道,这是老朱对他格外开恩,另眼相看,就连给他的命令都有区别于其他人。 老朱都退到这一步,他要是再不服从,可就是真的不识抬举,便点头道:“谢陛下恩典。” “行了,到时候咱就让人去接你回来,过几天是妹子生辰,过了再走。” “是,陛下。” …… 李善长看着远处走路的老朱和刘伯温,疑惑道:“陛下和刘伯温说什么呢。” 胡惟庸低声道:“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回宫时,老朱和刘伯温一直在说话,朱标打算去送沈知否。 玉儿有些紧张的道:“太……殿下,呃……沈小姐好像有些心事。” 朱标淡淡道:“女人嘛,总会莫名其妙的,待会儿孤会去训她一顿就好。” 三宝连忙咳嗽两声,忍住了笑意,拉着马绳准备,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坐在马车上,她这还是第一次表露醋意,朱标半解释半哄,将她抱在怀里道:“真是难得。” 她被朱标搂着腰,依偎在他怀里,道:“虽然明白是常事,可心里有些难受。” 这才是正常女人的反应,朱标握紧她手腕道:“小白从甘肃带回来却交给了你,累着你了。” “不累,那么小就遭遇那些事情,心疼她还来不及呢。” 感觉马车停下,朱标放开她的手道:“回去吧,小白和小莲一定等你很久了。” 知否低下头,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进了沈家。 “爷,沈小姐没事了?” “肯定,训斥一顿好多了。”朱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回宫。” 正文 第236章 猴子摘桃 三宝笑着点头,策马向皇城赶去。微风略过马车,马蹄奔驰在城道上。 七月十八日,马皇后生辰,老朱在宫里宴请群臣。大清早大家就开始忙碌起来。 白石铺设的小道上,朱标穿着一身练武的衣服,做着最基本的健身运动,两边洒扫的宫女太监低着头忙碌。 朱标侧头,看着长相端庄,衣着素雅的常美荣,这位皮肤好到让朱标羡慕的未来太子妃,正与两只狗戏耍。 他指着旁边让木匠做的简单健身器材,介绍道:“这里可以每日过来强身健体,常小姐也可以过来多多锻炼,穿过草地是一处全沙土的小跑道。” 夏日清晨,草木茂盛,把跑道遮的隐约,这里朱标专门让人开辟出来供锻炼用。 硬石地跑步太伤脚踝,总不好天天跑出宫去。朱标决定往后也要拉着常美荣一起运动。 两人牵着狗向朱标说的那块地方走去。 拐角处过去几个穿着宫衣的女子,手中端的的正是蒸好的糯米寿桃。 不用问也知道,这几个是为母后准备寿宴的宫女,后面的小太监端着几盘果子。 今年难得隆重一次,该准备的都是十分齐全,设宴的地点在后面的花园中。 庄严巍峨的宫墙,宫道里的回廊九曲,青翠欲滴的常青树,楼阁精巧别致,还能听到淡雅的琴声。 两人穿过几重院落,走到小桥流水的亭阁坐下,修长高大的竹子边是几株桃树。 琴声依旧传来,朱标侧头看过去,发现抚琴的正是徐妙云,想必是为母后贺寿用。 ………… 三宝带着几个内廷的太监站在沈家酒坊门口,此刻酒坊内正是忙碌的时候,成堆的果子被放在大木盆中。 小莲吩咐工人把翻洗果子的活儿停下,让那些工人把酒都装在马车上。 “小莲姑娘,这么多果子。” “是啊,这还不够,去年泡的果子酒也还有,都是江南一带普通常见的果子,配着杂粮,酿出来的味道一点也不差。” “一共是五十六坛,小姐吩咐再多送几坛备用。”小莲在账簿上快速的记下。 “殿下说了,酿酒的果粮不够的话,让你们就禀报着。”三宝看着码好的酒坛笑道。 桃树旁边,朱标正和常美荣说着话,李善长笑着过来:“臣见过太子殿下,看来臣来早了。” “李相。”朱标回应。常美荣也站在旁边点头示意。 “常小姐如此落落大方,与殿下真是天作之合。”李善长对常美荣大赞一番。 随后刘伯温,杨宪,吕昶,章溢等人也纷纷前来,胡惟庸带着自己的儿子也走了过来。 大家围着花园的桃树,笑哈哈的指点着:“这几棵桃树李树长的不错,是个好兆头。且桃子被称为寿桃的缘故也是很传奇。” 几个文官开始说起猴子偷仙桃的事情,不过讲的却与朱标之前看的西游记有些出入。 从他们口中说出来,故事变成了有一只猴子无意中跑到一座仙山上,看到成片的桃树,它高兴的大吃起来。 谁知那桃树是一位女仙人栽种的,为了惩罚它,就把这只猴子连同手里的桃子变成了石头。 从此那座山头就站着一个石头形状的猴子,手里捧着的正是石形桃子。 朱标听到他们说的版本,就把自己知道的猴子大闹天宫说给他们听。 谁料常美荣说道:“这事情是错在那些神仙,那猴子在凡间活的那么快乐,却被骗去当个放马的,想来是谁都会生气。” 刘伯温笑道:“今日是皇后娘娘寿辰,我等都备了薄礼,准备献给皇后娘娘。” 看到刘伯温说话,李善长也对朱标道:“臣也备了薄礼。” 众人哈哈大笑,朱标随后让人把两只狗抱到文华殿,这才去给马皇后准备礼物。 胡惟庸看到朱标离开,转过头与李善长走到一处偏僻地方,两人这才说起话来。 “相国,听说刘伯温想回青田养老去,陛下没有允许。”胡惟庸望着李善长道:“只允了他半年假?” 李善长侧头,对着胡惟庸点点头道:“陛下真是让人猜不透,不过刘伯温回青田也要半年才来。只不过,我看他待不了半年,就会被陛下召回来,现在要防的还有那个杨宪。” 胡惟庸知道李善长给他说的人是谁,他点头道:“杨宪,我就不信找不到他的把柄。” “哼哼。”李善长眯着眼睛看了看胡惟庸,摇摇头道:“你要是只盯着杨宪,那你眼里也就那些东西和事了,刘伯温才是杨宪的那棵大树啊。” “相国不必担心,今年入仕的不少士子都算的您的学生,宋濂与相国您交好,他又是太子老师,一切都是最好。” 两人站在侧面,看着陆陆续续来的官员,李善长看到高启带着那群国士院的科技官,眼里露出些不屑。 “奇技淫巧,不足为惧。”胡惟庸道:“绝对不能让他们入了中书省。不过这个倒也简单,出些茬子就是了。” “这些日子,你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国士院的农官,是陛下恢复北方的希望,若是他们出了差错,必然会引起陛下猜疑。” 李善长跟着老朱这么久,对他的脾气性格多少也都知道,所以他不会忘坑里跳。 “相国,这陛下和皇后娘娘过来了。”胡惟庸指着远处过来的老朱和马皇后。 “我们也过去。”李善长转过头理了理衣服,与胡惟庸一起走了过去。 今日虽然是马皇后的寿辰,但她依然是穿着朴素,并没有特别的打扮。 “微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李善长走上前道:“娘娘今日寿辰,臣知娘娘陛下节俭,准备了平常之物,贺娘娘寿辰。” “臣胡惟庸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随后刘伯温他们也都一齐过来向马皇后道贺。 老朱笑道:“大家不必客气,咱今儿就是请大家一起吃个饭,人到就成,礼就不必了,都收回去。” “是啊,陛下说的对,你们也不用给我送礼,道声贺就成。”马皇后笑着对众人道。 “娘娘,陛下,今儿我们是以淮西老乡的身份来向娘娘贺寿,这都是些薄礼,还请娘娘收下。”李善长一开头,后面都开始响应起来。 正文 第237章 全素宴 “请皇后娘娘收下。”众臣跟着李善长齐声说道:“请娘娘收下我们的薄礼。” “那就收下,我做主了。”马皇后笑着对自己身边的侍女道:“清茹,帮我收下。” 朱标带着朱樉和朱棡还有朱棣他们几个,走到马皇后的面前,跪下道:“儿臣在此恭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宫女们衣着翩翩,把寿桃和寿面摆上桌子。 “酒菜可准备好了?”老朱道。 “回陛下,酒菜已经备好。”于一站在旁边恭敬地道。 老朱点点头,吩咐上菜。 每一桌都是坐的满当,众人以为今日是皇后娘娘寿辰,必然是大操大办,都十分期待。 但是,随着所有的菜都上齐的时候,大家伙不淡定了,他们实在难以想象,今日皇后娘娘寿辰,饭菜如此简单。 朱标看到酒菜,并没有半点的惊讶,倒是朱棣低声说道:“俺怎么觉得今儿是全素宴啊。” “老四,不要乱说话。”朱标随后又叮嘱朱樉朱棡他们几个,让他们恪守礼仪。 自己作为大哥,对他们有管教和指导的权利。 十几张桌子,每桌都是摆放了四个菜,分别是萝卜,韭菜,两碗不知名的青菜,一碗漂着小葱的豆腐汤,和素面。 众人看到这个,觉得十分的诧异。这菜也太简单了,比他们平日里的家常便饭还要素淡。 杨宪拿起筷子又放下,胡惟庸和李善长连筷子也没有动,倒是刘伯温吃的津津有味。 老朱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众人的反应,起身走到酒席间,看了看这些文臣武将,环视着众臣,挑着眉走了几圈道:“怎么?大家是嫌弃菜太简单了?” 听到这话,众人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朱标知道,老朱少不了要训人了。 “陛下,菜十分好。”李善长立即起来笑道。 “李相,菜好你为何不动筷子来用,咱看你一口也没吃,倒是刘先生吃的津津有味。” “臣不敢,臣这就吃。”李善长拿起筷子夹了菜,吃了口道:“味道真不错。” 老朱起了这么个开头。众人有些坐不住了,暗自想道,这果然不是好宴。 他走到李善长跟前,拍了拍他肩膀道:“咱听说,你们平时请客吃菜时,每一顿都是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用的都是美味佳肴。” 不等大家说话,老朱走到那些武将身边,笑道:“噢,咱听说还有这酒,一口一口喝都不没劲儿,一圈一圈的轮着来,几个人下来,这几坛好酒就没了。 今儿大家尝尝五粮雪曲,这是果子和粮食酿的,可能没有你们平日里喝的高贵。待会儿都要给咱把盘子里的菜吃光,平日里你们是吃几口就散了,一大堆未曾吃完的美酒佳肴,都糟蹋了。 你们最普通的一桌菜,知道那一桌菜,能让百姓活多久?他们可以生活半年。 知道咱能生活多久,整整三四个月,大家的生活,过的可真是肆意潇洒。” 老朱说话冷言冷语,群臣坐如针毡,个个是冷汗直冒,吓得他们拿筷子的手直哆嗦。 前几日,胡李两家下聘礼吃饭的时候,请了不少大臣去吃饭,酒菜糟蹋了不少。 “你们可知道,今日你们面前的菜就是咱平日里所吃的家常菜,哪怕今日是皇后生辰,咱也是用这家常菜招待你们。 北方民生尚未恢复,有多少迁移之民连屋子也没有住的,朝廷的事情你们都不知道吗?嫌寒酸的?滚!” 这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谁敢真的走,走了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大家拿着筷子低头吃饭,心惊胆战的用饭,还得装出一副自己吃山珍海味的样子。 今后就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铺张浪费了。 朱标看到这些官员这样,想到一件事。 正德,嘉靖,万历年间,奢侈之风盛行,明初老朱的禁令都被彻底抛到耳朵后面。 毕竟,有些东西不可能永远被禁锢,百姓富庶,食物充足,大家也都奢侈起来。 有一家制鸭掌的,生意十分的火爆,百姓络绎不绝,都去购买鸭掌。 可这鸭掌制作很是奇特,用活着的鸭子掌放到油锅,等炸的滋滋直响时,把活鸭立刻扔进水池。 随后捞起再炸,反复投入到油中,鸭子虽然活着,但鸭掌自己已经酥脆,剁下来立刻售卖。留下那些活着的鸭子苟延残喘。 嘉靖年间,甚至有家富商人为给孩童过寿宴,寻觅大明最美味的食物,他们家的厨师都是各地的名厨,但此富商不满意,命人寻到了一个名厨。 让厨子做道名菜,厨子就赶来几百头牛,鲤鱼等,只取活牛舌头尖的肉,鲤鱼只取鱼须,就为了做一道菜,十分奢华。 明朝中期,贪图享乐已经不单单是官宦士绅,还有富豪百姓,文人墨客,享尽奢侈。 南方之蛎房,北方之熊掌,东海之鳆炙,西域之马奶…… 看到大家安静吃饭,老朱也不再说什么,这些个家伙私底下吃喝成风,个个奢侈浪费。 吃到最后,所有的盘子还真的空了,就连酒都没洒出来,朱标看到这一幕,觉得光盘行动就是从老朱这儿诞生的。 等大家酒足饭饱,老朱这才走过来,开始说自己的早就打算好的事情。 除了答应刘伯温返乡半年,还有一件事就是封藩王。 “咱今儿有一件事宣布,是关于几个皇儿的事情。”老朱站在上面对众臣说道。 与刘伯温一桌的杨宪听到这话后,对刘伯温道:“老师,想必是陛下要封王位。” “你听谁说的?”刘伯温看着杨宪说道。 一旁边的宋濂低声道:“老夫也觉得是王位的事,八九不离十。” 随后杨宪还要再说话,刘伯温放下碗筷道:“天下的家事,我们还是少议论的好,免得祸从口出。” 旁边的吕昶笑道:“哎呀,刘中丞,此事哪有什么灾祸,这是自然的事情。” 果然,老朱对众人挥手,示意他们安静,道:“今日是皇后的寿辰,咱与李相和几位大臣商议。决定册封几个皇儿,让他们为大明出力。” 朱标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微微惊讶,没想到老朱早就把这件事安排好了,事先却什么话也没说。 “陛下英明,几位皇子个个都很出众,臣十分赞成。”李善长很合时宜的说出了老朱的心里话。 正文 第238章 老朱的决定 “咱决定封皇二子朱樉秦王,驻西安府。皇三子朱棡晋王,驻太原府,皇四子朱棣为周王,驻河南的开封。皇五子朱橚为吴王,于江浙一带。等他们年长一些,咱就让他们就藩。” 此话一出,宴席上立刻静悄悄的,大家都十分惊讶的看着老朱。 朱标站在身后,并没有表示反对,到底还是封王就藩了,不过他并不担忧什么。 看这样子,老朱已经是做了决定,对藩王很有信心。虽然藩王祸乱常有,但他们分封也有好处。 朱标就怕有人出来阻止,只不过大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在寿宴上吭声。 几个弟弟是最高兴的,尤其是朱樉和朱棡,朱棣也很高兴,几个人叽叽喳喳说话,笑容溢在脸上。 按道理来说封了王位,等过几年成年后离开京师,到自己的封地上去,没有皇宫这么多约束,可以逍遥快活,过安逸日子。 对于朱棣封在河南开封,这一点朱标没有想到老朱会这么做,但理由也显而易见。 原本的大都成了北平府,之后大明第一陆军就在城中驻扎,这个不用镇守,自然就把朱棣放到了河南开封。 河南开封,虽然是北宋有名的都城,只是宋朝灭亡后,元朝建都城在大都,开封城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繁华。 而且河南一带开国三年,好几次黄河泛滥,灾害年年都有,大地满目疮痍,百姓也是苦不堪言。 每到夏季,河水泛滥,良田就会被淹没,百姓吃的最多的就是树皮和草根。 李善长立刻笑道:“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好事。” 刘伯温复杂的看了眼拍马屁的李善长,默默地喝下一杯酒,脸色有些凝重。 对于分封藩王一事,他饱读史书典籍,劝谏陛下自然不行,只有往后走一步看一步。 随后酒宴上也没有官员再去说话,直到宴席结束。 傍晚时分,刘伯温前来向朱标道别。 “先生哪一天启程,孤好让人去送先生。”朱标望着有些苍老的刘伯温,笑道。 “回禀殿下,臣已经让人收拾了行礼,打算明日和夫人一起,返回青田。”刘伯温道:“半年后,臣就会返回京师,只是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标抬手示意:“先生,但说无妨。” “江浙一带乃赋税重地,朝廷赋税有半数以上的税收都来自于江浙一带,若是有藩王再此地,只怕会影响朝廷的赋税收入。” 朱标看了眼四周,并没有什么人在附近,他知道老朱对自己是很信任的,并没有锦衣卫在。 “先生的话,孤记下了,明日让三宝替孤送送先生。” 刘伯温没拒绝朱标好意,点头应下。 朱标正要转身,刘伯温又想起一件事,对朱标道:“太子殿下,请您务必都察院的那些御史都赶紧回家,一个也不要留。” “嗯。”朱标点头,刘伯温是怕有御史和大臣去反对藩王的这事情。 夜色降临,天空高高挂着一轮圆月,空旷寂寥,宫中来往的太监宫女忙着收拾今天的寿宴琐事,打着灯笼来来往往。 回到东宫,玉儿和锦儿送了饭菜和汤上桌。 “饭菜撤下去,汤留下。”朱标端起汤碗喝了几勺。 “是,殿下。”玉儿随后把饭菜撤下去。 朱标盯着桌子上的汤,发了半天的呆,随后才又端起,继续喝了两口。 “太子爷,陛下让您立即去乾清宫。”三宝开门进来,对朱标说道。 朱标点头:“随孤去。” 果然不出朱标所料,说的就是关于分封藩王之事,朱樉,朱棡和朱棣朱橚他们已经站在老朱面前听训话。 大意都是些叮嘱训斥他们几个的话,顺便把他定的祖训也都搬了出来,训诫他们几个。 如今朝廷的军队人数在一百多万,水军有五十万,但除了各地分布驻扎的将士,其他的都分了批次挑选人才,去水军和陆军两校学习巩固。 “咱希望你们,为了大明,平定战乱,百姓安乐,四海安康。齐心协力守卫大明江山。” “儿臣记下了。”朱樉和朱棣的声音最响亮:“儿臣不会辜负父皇所托,往后戍边卫国。” 朱棡到没什么太多壮志豪言一类的,跟在朱樉后面像蚊子一样哼哼唧唧。 “你是苍蝇啊?你哼唧啥。咱说的话你记下了没有。”老朱看着朱棡问道。 朱棡点点头道:“记下了。” “你们都是咱的皇子,今后要以你们大哥为榜样,做事时刻要严于律己,不可胡作非为。” “父皇,以大哥为榜样,大哥都有了良配,儿臣还没有。”朱棡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下去。 “你……”老朱竟然无言以对,朱棡这小子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他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道:“朱樉的婚事先定下来,随后在定你的。” 朱樉一下子高兴起来,急忙笑道:“谢父皇。” “别急,咱还得与你母后商量一番,你说呢标儿?”老朱转过头问朱标。 “父皇,儿臣想娶邓愈家的姑娘。”朱樉直截了当道。 “邓愈家的,你说的是那个邓韶华?” “正是,父皇。”朱樉道。 “王保保有一个妹妹,咱曾想把她许配于你。” 老朱对王保保是中了很深的毒了,若是王保保没死,说起来也算是拉拢,可现在看起来,这根本没有必要。 “父皇,儿臣不想……”朱樉出口就要反驳。 “有你选的份儿?”老朱半眯着眼睛对朱樉说道:“先这么定了。” 等他们几个都离开,老朱扔过来两本奏疏道:“瞧瞧,几个文臣马不停蹄就上书,反对分封藩王。你怎么看。” “父皇。儿臣以为分封之策有利有弊,但利大于弊,如今四川云南还未收复,高丽那些小国还都没有彻底收服,封王戍边当下来说是个好政策。” “放心吧,咱心里有数,你如今可以驾驭他们。”老朱看着朱标淡淡的道:“水陆军校虽已建成,还需要你多督促完善,另外咱要你办一件事情,打造兵符,大明的兵符,水陆两军各存一半。” 这不就是虎符吗,不过看老朱的意思,应该是要打造属于大明的兵符。 “儿臣会亲自去办。”朱标拱手说道。 老朱点头:“咱相信你,这事一定可以办妥。另外有一件事,除了朱樉的婚事,还有就是你和常家姑娘的事。” 正文 第239章 日月符 父子两静默许久,朱元璋才对朱标招手:“标儿,你过来,咱要问你几句话。” 朱标点头,随后站到老朱旁边:“父皇您说。” “常遇春过些日子就要去攻打四川,咱也想帮你和常家姑娘早日完婚。” 朱标抬头,看了老朱半天后才道:“父皇,这也太急……” “你小子知道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咱之前已经和徐达他们说过这回事。 徐常两家,咱是一碗水端平了的,这个咱心里有数,如此一来的话,分开娶,两家都不怠慢。其他的琐事你就不用管了。” “嗯。”朱标只好点头。 老朱歪着头看他:“咱当年娶你母后时,可是给高兴坏了,怎么到了你,成亲就跟蔫瓜一样,咱还等着皇孙子,你小子抓紧。” “儿臣记下了。” 这婚事是板上钉钉,他也问过沈知否,她并不愿意进宫,如今老朱又把自己催的紧,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情,那就从了吧。 这个时代,有些事他也只有顺从的份儿,让自己学着去融入。 “云南传来捷报,沐英和蓝玉生擒了梁王,如今只剩下的,是当地的那些小部落要平乱,蓝玉是个猛将。就是太猖狂了些。 不过往后你娶了常家姑娘,他蓝玉自然也会乖乖顺服于你。咱可是为你操碎了心。”老朱轻叹道:“你要明白咱的苦心。咱会把大明完整的交到你手中。” 还不等朱标感动会儿,老朱立刻催促他回东宫休息,准备兵符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朱标命三宝去送刘伯温他们出城,自己带着几个画师去了国士院。 光样稿就设计了好几次,朱标以古代的虎符为例,命人设计了几张日月符。 水军和陆军的分开,月形为水军,日形为陆军。水陆军总符是日月相联合,这个总符自然是最后要交给老朱的。 当年,虎符是用青铜或者黄金做成伏虎形状的令牌,然后劈为两半,其中一半交给将帅,另一半由皇帝保存。只有两个虎符同时合并使用,持符者即获得调兵遣将权。 日符分两半,合起来才只可调动陆军,月符同样,合起来才可以调动水军。 日月总符,便是大明朝水陆两军尽可调动。但这其中的手续和规则,老朱已经想好告诉他了。 日月符为大明帝王,授予臣属兵权和调发军队的信物。 虎符是由铜制、虎形、分左右两半,有子母口可以相合。右符留存中央,左符在将领之手。 皇帝若派人前往调动军队,就需带上右符,持符验合,军将才能听命而动,军队不执行执皇帝金符节者行兵令,除非皇帝亲临现场调兵。 虎符盛于战国、秦、汉时期。 但是前朝也有很多没有虎符却能成功发兵的事情,比如西汉前期的藩国最为猖獗等事情。 “太子殿下,请过目。”那工匠从国士院后面的屋子走出来,拿了一块铁板给朱标看。 发现他们新炼制的铁器并不咋样狗,朱标把那块材料丢在地面上说道:“不行,这材料差的远,你们不能掉以轻心。” “是,臣记下了。” “对了,孤要你们用上好的材料打制日月符,浇铸好。”朱标拿过画纸递给他:“严格按照这上面的去打造。” 剩下的几天,老朱和常遇春麻利的的就定了成婚的日子,时间定在八月初八。 老朱认为这是朝廷的大事,严格让按照周礼那一套,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章程办。 看着自家这皇帝老爹办起事跟普通百姓有的一品,朱标乐了,还好不用自己折腾。 结果老朱却说,等迎娶徐家的姑娘时,也要如此,一样东西也不能少时,朱标觉得成亲对他真的有阴影了。 中书省和言官都向老朱上了奏疏,其大致内容是太子年纪已经大了,成婚这事很正确,到时有了子孙,也是陛下的福。 朱标整日还是该忙盐务局的就忙盐务局的,道同进宫汇报织造局的事情时,他也认真听着。 徐妙薇倒是给自己写了一封书信,简单的说自己知道朱标要成婚的事情,更多的是多北平府陆军的一些情况和进展。 哪里还有问题,哪里不适合将士的,她都写在了上面,时间临近秋季,招兵募兵的事,军需都写的清楚。 朱标感慨,这丫头真厉害,被徐达指导的越来越精通军务了,老朱看人果然没错。 给刘伯温送去的信,他回了简短的一首诗,说夫人气色好转,两名医士很尽心,自己很感谢太子殿下云云。 朱标看完诗,才觉得这刘伯温说话都不点破,文绉绉的。 山西的矿监矿场那边情况都有锦衣卫描画下来,矿石也开始往出运。 直道的规划,工部已经把大致路线绘好,只等万事俱备,就开始准备。 最头疼的可能就是江浙一带的新开辟的茶园,茶苗已经种了不下两拨,又死了不少,需要朝廷重新拨银。 对于此事,朱标让副指挥使陆忠前去,现在的锦衣卫完全就是一些神出鬼没,没有踪迹的监控器。 这一点,朱标很满意。 北方一带迁民事了,朝廷安顿好的百姓已经开始进行开垦,只是一时半会儿不能恢复。 越临近八月,宫里送往常家的东西也不少,礼仪十分繁琐,玉儿和锦儿她们也忙的不可开交。 河南,凤阳一带涝灾的事,杨宪带人去安抚灾民。 “太子殿下,秦王他……”小太监说话哆哆嗦嗦。 朱标道:“快说。” “秦王他去找王保保的妹妹麻烦去了,快要出人命了。” “这个朱樉,太鲁莽了。”朱标出了东宫,跟着小太监离开。 朱樉不喜欢北元女子,再加上那次游玩又和邓愈家的邓韶华看对了眼,做出这事也是情理之中。 等赶到时,朱樉的鞭子已经把敏敏帖木儿抽倒在地,旁边跪着的是王保保的夫人和女儿。 “老二,住手。”朱标走到身后呵斥。 “大哥,你怎么来了。”朱樉看了眼朱标,不愿意的把手里的鞭子扔到地上,瞪着趴在地上的敏敏贴木儿。 “来人,找医士。”朱标看了下她,发现只是挨了几鞭子,并没有伤及要害:“你为何不躲?” “躲到何时?”敏敏帖木儿语气倔强,直言不讳道:“你告诉大明的皇帝,若是我们死了,他要的东西就没人能找到了。” 正文 第240章 传国玉玺 “什么东西?”朱标上前一步看着她,问道。 “大哥,别听她胡说,让我用鞭子抽死她。”朱樉甩了甩自己手里的鞭子,作势就要打去。 “朱樉,我让你住手。”朱标扯过他的鞭子,扔在旁边,看着王保保的夫人问道:“她说的是什么东西?” 王保保的夫人并不吭声,低头不说话。 朱标看着她们道:“放心吧,孤保证秦王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随后瞪了朱樉一眼,带着朱樉去了乾清宫。 一路上,朱樉看到自己大哥是真生气了,当下乖乖的跟在身后走着,也不说话。 看到朱标进来,老朱起身走下来道:“怎么了?朱樉这小子又闯祸了?” “父皇,儿臣没有。”朱樉立即辩解道。 “闭嘴,标儿你说。”老朱是不信朱樉的,这个家伙满嘴都是胡说八道。 “回父皇,二弟今儿跑去把那王保保的妹妹抽了几鞭子。”朱标说完又怕老朱打朱樉,便道:“不过没什么大碍,儿臣已经召了医士,去医治了。” “朱樉,有这回事没有。”老朱瞪着眼睛看着朱樉道:“你为何要去找事?咱几天不教训你,你皮痒了是不是。” “父皇,儿臣……”朱樉看向一旁的朱标,想要让朱标替他说几句好话。 “父皇,朱樉不懂事,请父皇不要责怪于他,儿臣已经训斥过了。” “咱想把那王保保的妹妹许配于你,你倒好,拿着鞭子抽人家,像什么样子。”老朱问道。 “父皇。儿臣不喜欢她。”朱樉咬牙切齿道:“儿臣喜欢邓愈家的邓韶华。” “滚下去。”老朱骂到。 朱樉点头,立刻灰溜溜的出了乾清宫。 等朱樉离开,朱标才对老朱说道:“父皇,今日那敏敏帖木儿说父皇想要问她要一件东西?” 老朱沉默了半晌,转身看着朱标,道:“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朱标听到后,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当时请降的那些人,他问了传国玉玺,没有一个人知道。 对于传国玉玺,老朱是暗中嘱咐过等于他们的,但是到现在都没有追回这件宝物,传国玉玺的下落无人知道。 自从秦朝一统天下,而秦始皇想要让大秦的天下代代相传。 于是他便命李斯打造了一个传国玉玺,李斯在传国玉玺上篆可“受命於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对于后世的皇帝来说,这个传国玉玺是代表着皇权的身份和王者之位。 也只有真命天子才能够能拥有它。 到了秦朝末年,农民起义,刘邦项羽纷纷揭竿而起,后来刘邦带着兵直接攻打到咸阳。 秦国的皇帝子婴,为了黎民百姓不遭战乱之苦,降了刘邦。 还亲自奉上了传国玉玺。刘邦建立了汉朝后,秦始皇的传国玉玺便入了大汉,一代一代的传承了下去。 到了东汉末年,这枚传国玉玺到了曹操的手上,曹操随后建立了曹魏。 只不过被司马家夺权,最后又被刘氏家族灭族,传国玉玺一代换一代。 玉玺从北朝流转至南朝,又从宋、齐、梁、陈多位帝王之手中经过。 传国玉玺,这个可是身份的象征,坐上皇位的,对玉玺的执念十分的深。 因为这个是天命所归。 后蜀被契丹击败,李从珂带着这方玉玺,登上了玄武楼自焚。此后传国玉玺就一直下落不明。 但各朝的皇帝都没有放弃过寻找玉玺的下落,到了元朝,玉玺如今又再次失踪。 老朱自然也不例外。 “咱没有杀她们,除了佩服王保保是个奇人,更多的是这个敏敏帖木儿很有可能知道玉玺在哪里。” “原来如此。”朱标看着老朱说道:“直接找她过来询问,即可。” “这女子太烈,所以咱想让朱樉娶她,如此一来才有可能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咱也跟你说实话,这传国玉玺是咱的心病。”老朱叹了口气对朱标说道。 “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帮父皇达成心愿。”朱标信誓旦旦道。 “朱樉这小子。”老朱叹了口气说道:“你觉得咱把王保保的妹妹许给朱樉对不对。” “这,儿臣不知。” “好了,咱自有打算,传国玉玺的踪迹她知道,这件事情咱势在必得。你这几天也要好好筹备你的婚事,常家那边,该有的礼仪,咱不能少。” 朱标点点头:“母后已经让李尚仪去安排了,其他的事情内廷已经在办。” “那就让你母后安排吧。”老朱继续批阅奏疏。朱标自己待了会儿就回了东宫。 这些日子,玉儿锦儿她们都在为大婚的事忙着。 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传国玉玺的消息,这个敏敏贴木儿竟然知道的,老朱也知道。 …… 太子大婚的消息,大明周报早就登了出去,人尽皆知,可以说是开国一来的大喜事。 常家这些日子也忙,常美荣也从宫里回了常家,毕竟宫里的礼仪很多,她也需要准备。 离大婚还有几天,皇宫各处就开始张灯结彩,全城都是净水泼街洒扫。 织造局也焕然一新,挂上了大红的灯笼,道同有时会怀着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沈知否。 但她却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账簿依然料理的清楚,道同是五品的官职。 朱标专门让人请他在八月初八时喝喜酒。 “沈小姐若是累了,这几天,这里的事我交给其他人做。”道同对她说道。 “不用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便要受得住。对了,最后一匹蚕丝已经入库,这些日子就有劳您了。” “好,沈小姐,你尽管去忙酒坊的事情。”道同笑道。 今年果子该熟的已经熟透,北方运来的果子都用特质手法保存了起来,如今只需要把每一笔付出去的银子,和有些酒家未付的银子拿回来,也就办完了一大半。 “那些女子最近可消停些了?” “消停多了,她们是万万不会在打生丝的主意,往后若是将布匹销往其他地方,想来……哈哈,国库充盈,指日可待。” 道同拱手对着皇宫方向,哈哈笑道:“我道同没有辜负陛下对我的期望,也没有辜负殿下的信任。” “如今我们最先要做的,是提升布匹质量,等往后,开辟出新的销路,恐怕这些人手还会不够,织造局还需要大量织工。” “确实如此,不过我相信太子殿下自有安排。” 正文 第241章 大婚从简 大明洪武三年,八月初七。 乾清宫,老朱看着李尚仪,对她说道:“太子成婚乃大事,你与皇后商量就是。” 李尚仪跟马皇后商量着,大致算了一下朱标明日大婚,还需要的花销,这事情刚说完。 老朱脱口而出:“明日只是迎亲,这怎么花这么多。” “回陛下,若是按照礼制,后面这些银子还有打赏的钱,还不算其他的东西。”李尚仪如实说道。 “这么多,咱这几年,国库每年岁入才有几百万两的银子。”老朱说道。 开国初年,如今的主要税收还是靠实物,粮食在其中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夏税,米麦,钱钞,绢和秋粮基本都是实物。 老朱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他作为一个开国皇帝,戎马一生,这肯定是能省就省了,就连修陵寝这件事都是节省了再节省。 这要是按照规制,皇太子的大婚规格下来,十来万两都有些多。 李尚仪说了一句安慰的话,这些开销,就连老百姓家娶媳妇,也是绝对逃不掉的。 “这流程呢,第一要去纳采、问名,这个月初呢,已经让人询问常家小姐姓名、年庚,也合了八字”。 “李尚仪,你继续说。”马皇后点头说道。 这纳吉的事,内廷也办了,太子殿下的生辰八字都交人带去了常家。” 老朱这个能听明白,这民间称为“过大贴”,已经算是订婚。这次时间紧迫,也就一切礼走的快。 纳徵的事,早就让人送了礼去常家,就连黄道吉日都就近选择了明日举行典礼。 “太多了。” “陛下,若是觉得耗银多,明日的酒宴也只能从简了。”李尚仪有些叹气,这些日子都是基本不花银子也就不花了。 明日打赏的自然不能少,酒宴也不能不办。 “这银子咱觉得有些多。”老朱对马皇后说道。 马皇后也在合算。 正在这时,朱标走进来,听到老朱的话,道:“父皇,母后。儿臣以为一切从简最好,那些银子不必花。” 织造局,盐务,茶矿,修直道等到处需要银子,怎么还能因为大婚就花这么多。 “这样,会不会委屈了?”马皇后说道。 “不委屈,儿臣认为常家小姐也会理解的。”朱标说道。 这些日子的了解,常美荣并没有如其他人一般,做事说话也都很妥帖。 “为国为民,婚事都不应该如此大操大半,儿臣恳请婚事从简,不必耗费。”朱标望着老朱。 “李尚仪,就按太子说的,不必要的银子就不要花了。”老朱对李尚仪挥手道。 “遵旨。”李尚仪说完便按照老朱的去安排了。 接下来朱标就是最忙的,他要去告庙,娶媳妇这么重大的事,是必须给祖先禀告一下的,另外,按照礼仪,也要祈求先辈能护佑子孙开枝散叶。 接着就是醮戒,这个其实就是向长辈敬礼的一种,所以倒还好。 太子大婚,就算一切从简,动静也是很大的,前些日子大明周报早早就登了消息。 从纳采到纳吉,许多地方都需要迎亲车队都有发喜钱的风俗,图个热闹喜庆。 这一步,无论是民间,还是皇宫里,这一步都不能省略。甚至到亲迎。 这些每一步都是需要动用大量的宫女、太监及部分官员,虽说他们是当差的,皇明不可为。 这也算是分内之事,但这喜钱是绝对少不了的。若是不给,事儿还是可以办成的,只不过会大打折扣。 没领到赏钱的,就会心情不爽的不走心,所以李尚仪对这一步还是同马皇后又合计了。 “这皇家娶媳妇,必须得是注重颜面,常家也是国公,这婚宴绝办寒酸了,办寒酸了,就成了大明朝的笑话。” 马皇后点点头:“李尚仪,是不能亏了常家的,你是知道陛下和太子的意思的,看着办就成了。” “是,皇后娘娘。”李尚仪又匆匆的离开坤宁宫。 除了聘礼,新婚服饰上,冕九旒,旒九玉,金簪导,红组缨,两玉瑱。圭长九寸五分。 八月初八,迎亲。 从宫门出发,一路上是锣鼓喧天,浩浩荡荡去往常家。 这一步仪式也最多,主要就是各方训言。 李善长被老朱定为主婚者,说些礼话,夙夜恪勤一类,常家由常遇春和蓝夫人说一些尔父有训这些话。 城中人流拥挤,百姓们推搡着往前,都想看看大明太子的太子妃长的什么样。 可以大红盖头盖着,轿子也是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也看不到。 宫城各处张灯结彩,大红的帖子,艳丽的喜服,一对龙凤烛哔哔啵啵的燃着。 李尚仪带人在床榻铺了一方白布帕子,向朱标和常美荣行了礼后才缓缓走出。 忙碌了一天,朱标看着坐在那里顶着盖头,端庄的常美荣,朱标有片刻恍惚。 其实她并不是很美,但却跟符合大气。是的,她也美,是那种贤淑安静,大气端庄的美,这样的女子适合家室之所。 老朱刚开始就是看中了这种大气婉约的美。 盯着摇曳的烛火,朱标淡淡的走上前去,挑起红盖头,扔在一边的桌子上。 “殿下。” 常氏抬起头,红唇欲滴,面犯桃花,一双眼睛仰视着朱标。她头上带的冠钗是很有重量的,此刻有些歪。 “礼仪繁琐的很。”朱标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床榻立刻被压的陷下去一个凹坑。 看她相敬如宾,朱标也十分客气,客气得的少了些什么,朱标在心里默默的叹息。 身为大明皇子,这就是他今后的的命运。 看着龙凤烛跳动的火苗,常美荣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会儿的事。 朱标坐下来时,她的身子立刻紧绷着,头脑一片空白。就连呼吸都紧张的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息。 “不要紧张。”朱标扳过她的头道:“放松,替孤更衣。” “是,殿下。”常氏站起来,两只手有些发颤,双手环着朱标的腰身,解下衣服。 然后她停在空中,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朱标上前一步,伸手拔下她脑后的金钗,一头秀发立刻倾泻了下来。随后便将他拦腰抱起,褪下她的弓鞋,放下两侧的罗帐。 龙凤烛已经燃尽,烛光有些昏暗,常氏紧张的把头埋进朱标的怀抱,也不敢睁眼,俨然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 正文 第242章 军校入学 朱标醒来时,侧过头看了眼身边的常氏,秀发散落在身侧,面颊染着红晕,羞涩的就要挣扎起身服饰朱标更衣。 见她像个被摧残的花朵,朱标按住她肩膀道:“让锦儿她们来。” 想到自己没有穿任何衣服,当真起来也有点放不开,常氏就听话的点点头。 等两人都起了,李尚仪那边过来的女官将那方素帕收起叠好,对朱标恭敬道:“禀太子殿下,昨日大婚礼成,今早是要与太子妃一起面圣听训的。” 看到女官还不走,朱标抬起头看了一眼道:“还有礼数?” 女官柔柔一笑,轻言细语的对朱标说道:“昨晚没有剪发,今儿得补上呢。” 既然是礼制,那就剪吧。 得到朱标应允,女官立即拿来事先系上的红头绳,让玉儿和锦儿分别从两人头上剪下一缕头发,放入准备好的锦囊中。 女官清清嗓子,对着大门脆生生喊道:“侬既剪云鬓,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等常氏随玉儿去洗梳,女官这才按照流程,照规矩问道:“禀太子殿下,留否?” “留。” 这是宫里的老规矩,必须要问一问,无论是妃子还是其他,留就留着,不留的话就有女官用特殊手法在股间和脐上轻戳,于是龙液尽出,不会有子。 女官收到答复点头,这才带着其他的宫女离开。 出了东宫,两人并肩向乾清宫而去,礼官已经手捧笔墨站在那里等候。 昨日除了入洞房,礼官一直跟着朱标,每一步都要记录下来,今儿也是,献茶听训更是这样。 朱标看她紧张的无所适从,淡淡的说道:“太子妃不必紧张,按平常来就好。” “是,殿下。”常氏感激的看了眼朱标,点点头。 身后跟着的是常家陪嫁过来的两个丫头,精明伶俐,跟在三宝身后。 快到乾清宫时,朱标伸手牵住她道:“母后你是见过的,父皇你也见过,只需要献茶听训,一定要放松下来。” “臣妾记下了。”常美荣提前就和徐家姑娘受过马皇后教导,她许多规矩在家时母亲也叮嘱过,只要按礼制走就好。 媳妇儿是老朱定的,马皇后亲自督导的,献茶听训结束,便是各宫的过来见太子妃,混个脸熟。 常美荣深感到朱标的地位,之前她在宫里时,那些见她的都是淡淡几句,自从昨日入了东宫,这些人嘴甜了,话多了,做事情都恭敬很多。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子储君的位置带来的,自己坐在这个位子上也要学着帮殿下分忧解难。 朱标去了国士院,常美荣则是还有些明礼要去完成,成为命妇。 后日是回门宴,这个朱标和常氏都要去。 按如今的观点,女子嫁入婆家后,就是婆家的人,没有什么回门一说。 但历史上,临安公主嫁给驸马李祺以后,隔几天就要回宫里,这种事让朱元璋觉得很不妥。 朱元璋最讨厌以上欺下。之后他就给女儿下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人嫁到婆家以后必须以婆家为主,婚后第一件事必须先去拜婆家。 大年初一必须先去拜公婆,大年初二才回来拜娘家。 如今到没有这个说法,只不过回门宴是必须要去的。 北平城墙两侧都是成片火红枫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城外百姓来来往往,眼下快要秋收了。 自从大明陆军在这里建,城北城南便分成了平民住宅,和军士的规划。 李大棒子穿着汗衫,把铠甲挂在一边,脸晒的黑红,鼻孔塞着小棉布,堵着鼻血:“娘的,天儿也太躁了。” 来来往往的车辆马匹都汇聚在城门的空旷处,今儿是军校报到入学的日子,一月的基础训练后,便会正式训练。 “都给我站好了,前后左右的站整齐,身高,年龄,家世,哪里人都做过什么,写在这张纸上,不会写的给你们一个月时间,要会认识地图和字。” 李大棒子说完,随手拿起一颗梨,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直接咔嚓咔嚓咬了起来,很腐败的感受着梨子的多汁。 旁边的软榻上,李大棒子枕着胳膊,架起二郎腿,梨子几下就被啃的剩个梨核。 人群井然有序排着队,手里拿着军校发的纸,一笔一划把自己的姓名,籍贯都写了上去。 下午时,李大棒子旁边的参将拿着一沓纸过来:“李哥,这是挑选出来的。” “啧,不错。拿去给徐大将军过目,再去冰山……徐小将军那里批领被褥战袍。” “是,末将这就去。”那参将拿着纸带着今年来入军的人,进了北平城。 这些各地来的男子都是十五六岁出头,个个血气方刚,看到大明第一陆军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嘴巴长的能塞下包子。 “真霸气,神圣。”新兵队伍被这声惊到,纷纷看向正南方向的巨大石碑。 “大惊小怪,这是英烈碑,不是谁都能上的。” 这座石碑是后来朱标让徐达到了北平,立刻采石打造的,中间那一行字,刷着金粉,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着金光。 整个石碑显得神圣庄严,带着霸气震慑着这伙新兵。 对于他们能说,进入大明陆军军校实在太难了,光是府县的衙门就把他们筛选了许多遍。 石碑后是壮阔的楼阁,四周整整起的房屋住舍整齐排列,清一色的红墙黄瓦。 门口两侧是雕像,雕的是将士模样,威武站在门口,碑下有几个女子带着自家孩子在哪里,摸着碑上刻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众新兵看的惊奇,不过又十分的奇怪,门口两尊石像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不站活人站石人。 “快走,看什么看。”两边的将士驱赶着他们。 走了半炷香,又看到一座高大门户,两侧站着四名将士,手持刀枪,站的像根柱子。 有几个新兵路过这些纹丝不动的将士时,还专门直了直自己的腰身,咧开嘴笑着走了进去。 “军事重地,严肃点!”喊话的是门口领头的:“站住。请出示军士证。” 领头的参将把自己明黄色的军士证双手递过去,等检查完,又核实了人数,在门口出入哪里画押盖了私印章,每个新兵都接受了细细的检查。 “好了,进去吧。”守门的护卫招招手,示意放行。 正文 第243章 军校事务 “军事重地,不要乱看,目视前方。”领头的参将手里卷着一沓纸,在自己手心里甩了甩道:“带他们到前面武场集合,快去。” 他们入北平城时,就已经简单的了解过大明陆军军校的事物,这里处处戒备森严。 巡逻的守卫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向前走着,衣服上绣着日月两个标志。 听说这才开始,往后还会更加完善,不过目前这样,都已经让他们惊叹了。 “这位兄弟,为何他们有的红衣服,有的穿黑衣服?”高瘦的汉子轻拍了下旁边的新兵,问道。 被问到的士兵,鄙视道:“这位兄弟,你门家乡没通报吧。” “报是何物?” “大明周报,有一期是太子殿下写的普及,关于水陆军校,这铠甲红色帽的是玩火器的,就是那种一下就让脑袋开花的。对,我听凤阳府的说书先生这么读报的。 黑色的当然是步兵了,他们可是刀枪剑戟,作战布阵,都需要去了解的。” “原来这样,嘿嘿,我老家还没通报,往后大哥多多关照。”那高瘦新兵套近乎道。 “停!”带新兵的将士听到两人对话,对众人道:“这里是大明第一陆军,一个月的基础后,合格者朝廷会给你们发军士证。不过有件事情我必须说说。 不准在军校搭帮结派,欺上瞒下,你们都是一个整体,要荣辱与共,生死同心,记住了吗。” 那将士刚说完,听到远处啪嗒啪嗒走过来红黑两队,他们整齐的像大门口走去。 “张副将。”说话的将士走上去恭敬道:“这不是……” “他们是去要去山西,随鄂国公去收复四川的,这些新兵你赶紧带过去,安排宿舍衣物,编号,免得徐小将军又斥责。” “是,张副将。” 张副将口中的徐小将军是徐达大将军的女儿,他们一来就开始立碑定规矩,十分严厉,但是却得到了周围百姓称赞,称他们都是军纪严明。 整齐的宿舍往过几百米,是几幢木质楼阁,此时徐妙薇正查看着那沓纸上的信息,对前来审批的参将道:“李教习呢?” “回徐小将军,李教习……他吃坏肚子了。” “哼,这个李大棒子,又跑去偷懒了。”徐妙薇嘴上这么说,可她知道李大棒子偷懒都是会挑不忙的时候,毕竟一人肩负那么多的事情,便道:“这几千套军衣还需要些日子,校舍可以安排。今日到了多少新兵?” “回小将军,共七百五十八个人,我带的这些有九十个,李教习让人先带去磨炼下。” “嗯。”徐妙薇点点头。 参将打了个冷颤,这个姑娘生的美,却整天冷冰冰的,穿着一身铠甲,脾气还怪。 “将军,将军,这是刚做好的绿豆汤,你尝尝。”门口进来个眉清目秀的白净汉子。 “吴教习。”参将对年轻汉子点点头,出了门。 “吴青羊,怎么又——”徐妙薇一双好看的眸子盯着吴青羊,红唇吐出两个字:“拿走。” “小姐,我跟随将军驰骋沙场多年,知道北方干燥闷热,我特意让灶堂熬了绿豆汤消暑。” “嗯,放下吧,辛苦了。”徐妙薇拿过那沓厚纸滴给他:“把这些登记造册。” 吴青羊点头,自从跟随徐达大将军开始,他就对二小姐是一见倾心。 每次看着她清冷的侧颜,就想好好的怜惜她,这几年她似乎又长高了些,有了妙龄女子的身段。 谁知她却要嫁给太子殿下,但如今太子昨日在南京大婚,看样子小姐一时半刻也不会回去,他或许可以赢得她的芳心。 吴青羊拿过那些入学士兵的基本资料,走出门外,拿去给书吏登记。 随后去安排那些新兵宿舍,这校舍冬暖夏凉,是科技官……不,应该是国士院的设计的。 每间都保证了向阳通风,被褥床铺也要整齐。 又长又亮的通铺,一间住二十到三十个,还绰绰有余。每一间屋子都贴了军纪,大明的地图,还有不少的兵书,火器图,贴满了墙。 吴青羊想到要去安排新兵,便出了校舍去武场,武场和校舍之间隔着放火铳的靶场,这一边都有士兵守着。 “我们要出去。” “找领你们的守卫来,靶场乃是重地,不可随意出入,立即出示军士证。” 这些新兵为难的等着。那守卫还在后面呢,一时半会儿也是过不来的。 吴青羊走上前道:“我的军士证可以吗。” “吴教习,不可以。” “汤鼎,我跟汤将军相识,还有你傅忠,傅将军我也熟,我带他们过去还不行吗?” “吴教习,军校之内,没有任何官职关系之分,只有军令,请让带领新兵的守卫来,否则不予他们通过。” 旁边的那些新兵微微一怔,先是看了两个守靶场的将士一眼,没想到他们是将军家的公子。竟然跑来当守卫,脑子有病吧。 “吴教习,今儿是我们两个再此值守,必须负责。哪怕是徐大将军过来,也要军士证。” “吴教习,不要让我们难办。” 汤鼎跟傅忠说完又笔直的站在门口,目不斜视。 过了半天,那领新兵的守卫才提着裤子跑过来,把自己的军士证掏了出来,递给汤鼎。 两人查看,这才放行。 等吴青羊走远,傅忠看了眼后对汤鼎说道:“这个吴青羊,仗着是徐叔叔的亲兵,也太嚣张。” “听说昨晚他又给徐小姐送汤水去了,被赶了出来,丢人。”傅忠接话道。 “你们两小子说什么呢?”徐达从靶场小门出来,看到两个小子叽叽喳喳,又看了眼吴青羊,随后走了出去。 徐达是在新兵屋舍前找到吴青羊的,这个小子能力有些,只不过整天去找妙薇,这传出去可绝对不好听。 “青羊!” “哎,大将军。”吴青羊笑着跑过来,在徐达面前站好。 “忙完了?我与你说个事。”徐达对他笑着道:“青羊,你今年有十九了吧。” “回将军,有了。”吴青羊笑着点头。 “你是个好孩子,前途不可限量,我帮你物色个女子,明日你随我去见见,是北平城的闺秀,还会习武,与你很配。” 吴青羊听到,结巴道:“将军我我……不急。” “吴青羊,这是军令。”徐达拍他肩膀:“去见见,让妙薇也帮你参谋下。” “是,将军。”吴青羊转身继续去分校舍。 正文 第244章 夫妻夜话 徐达看吴青羊离开,转身回去写了书信,关于今年九月新兵入学的事宜,让人送往南京。 这几日太子大婚,对于徐达来说,老常家的闺女先入宫就先入宫吧,他倒舍不得妙薇这么早就进宫去。 陛下对自己不薄,所以他倒是不在意名利,好好的整治北陆军校就好。 徐达记得,按照礼制。明日是回门宴。 …… 早朝后,老朱和李善长他们说了江浙一带茶叶的事情,除了不少茶苗死去,其他的就是茶叶总是没有什么收益。 说茶叶没有收益,打死自己也不信,朱标笃定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李善长和杨宪也同时认为江浙茶事不能懈怠。两人这次难得的统一意见。 不说江苏,光是浙江,从唐宋元以来就是茶叶主产地之一,除了杭州龙井,还有临安天目,天台雁宕,括苍大盘,东阳毛尖。绍兴日铸等。 浙江一带,濒临东海。不仅渔盐之富饶,海外贸易之便利,桑蚕丝茶,经济发达,更是赋税重地。 就连回门宴上,朱标心里也在想关于江浙各地茶叶的事情。 酒宴结束,常氏跟着朱标满心欢喜的向东宫而去,今日酒宴大家都十分的满意。 “太子爷。”三宝带着笑意站在大殿门口,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沓账簿,看到朱标,高兴的难以抑制。 “这是?” “这是道同让奴婢拿给太子爷过目,是织造局的。”三宝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头直晃。 “好,拿回东宫。”朱标吩咐三宝。 这每个月,都是沈知否会直接查好账目,这个月没想到是道同送来的。 她是在怪自己?朱标想到这里又摇摇头,看了眼旁边的常美荣说道:“我们回去。” “嗯。”常美荣点点头,紧挨着朱标。 想到自己要查关于茶叶的一些事情,朱标吩咐三宝去找书籍拿来充书架。 傍晚的时候,三宝领着一帮小太监搬了许多书,把朱标的寝殿占的十分拥挤。 桌子上,书桌上,凳子上,地上都是,朱标出去看还有多少书的时候,常氏坐的无聊,随后起身拿了简易的水洒,把屋子那些盆栽洒了水。 看到到处都是书,她也有些无从下手,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站在原地转圈。 这个过程里,朱标的脚步声从殿外到了殿内,她起身向朱标身边走去。 “殿下?。” “哎。”朱标笑了笑:“你瞧瞧这些书籍,堆在一起反而搞得一团糟乱,先收集清理下吧。” 书籍确实堆得多,主要还是有不少前朝的书籍,混在了一起,显得很乱。 常美荣正要喊自己带来的几个丫环帮忙,被朱标制止:“自己整理下,有些东西翻到了就做记号,也能找到。” “好啊,好啊。”常美荣点点头。 她小心的搬开那些书箱,抱起桌子上的那摞书。走到书桌后的书架旁。 朱标把书架稍微整理,开始挑选有关茶叶的书籍。 常美荣也翻开书箱,开始清点里面的书籍,拿出朱标需要的书来归纳,偶尔翻到需要的,就递过来给朱标。 “陆羽的《茶经》,《江浙茶志》。” “《北方土地攻略手稿》” “《唐茶》《宋茶录》《茶散论》……” “帮孤看看那本《授时历》的手稿,上面有郭守敬的私印,找到它拿过来,与三宝搬来的书放一起。” “殿下,这份图纸可要?”常美荣展开图,道:“是下西洋航图。” “呃,要。放在那几个船模型那里。” “《药论》?” “留着,国士院那些医士三年来的手稿。” “这扇子谁的?” “孤的,是妙薇的。” 妙薇。殿下这是叫了徐妹妹的名字呢,但很快朱标就搬过来三本手稿散纸,递给常美荣道:“这几本要重新用线装,让玉儿她们去。” 两人在小小的空间整理着,很快就归类好,剩下有些需要重新修补的书,朱标打算明儿做。 反正明儿不上早朝。 “剩下的,明儿让玉儿她们过来整理,今晚就这样吧。”朱标看了眼旁边摆了一地的书,走过去躺在书上:“累。” “喝些水。”常美荣点点头,倒了温水,越过书堆递给朱标,等他喝完接过杯子放下。 她入宫有些日子,但成婚后伴随朱标的日子才几天,以往都是客客气气,相敬如宾。 常美荣慢慢的挪着,在朱标旁边的书上躺下,感受着朱标平和的气息,离得近了,肩膀又往旁边侧了侧。 丑时已经过了,常美荣躺在书上,外面的月亮从窗户洒落进来。 “书好多。” “不多。” “殿下,月亮真圆。” “嗯。” 朱标盯着月亮发呆,自己如今是越来越符合明初这个太子了,有些事情他只顾着做,却忘了后面还有更多的困难。 “唉……” 黑夜中一声叹息,常美荣扭过头道:“殿下,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妾身帮殿下揉揉肩。” “父皇今儿早朝,下令罢龙团进芽茶令,芽茶和叶茶的事情还需要多多上心。” “殿下,臣妾也不懂这些,若是懂,便能帮殿下分担些。”常美荣轻声道。 “没关系。”朱标抽出自己的胳膊道:“锦衣卫在查江浙一带茶苗的事情,到时候孤会让杨宪去浙江好好查查。” “殿下,臣妾今儿听您说水军的那些将士扩招?” “嗯,广州,福州,泉州等沿海一带,都需要水军,需要以一抵十的精锐,否则那边的海盗会经常侵扰百姓,潮州府的海盗听说越来越猖獗,却没有引起官府注意。 这些百姓辛辛苦苦,出海打鱼耕作,都被海盗抢去,百姓就处在水深火热中。” “殿下,海禁……” “不能海禁,不能为了防止这些海盗,就进行海禁,如此下来得不偿失。 孤今日早朝已经请奏父皇,让官府在当地招收水军苗子,岭南虽远,民风彪悍,但孤不会放弃岭南一带。 往后直道修通,便是一处发展经济的好地方,每一处地方都需要慢慢适应,日月所照,皆为大明的土地,百姓是大明的子民,不能弃之不顾。北方同样不能忽视。” 常氏点点头,她虽然不能为太子出谋划策,但是却愿意听他倾诉这些。 原本她对太子也没那么一心要嫁,说到动心,还是那次他在大明家属院的事情。 正文 第245章 前兆 那些北伐死去的将士,是殿下执意竖碑写传,原本陛下的意思是夫死妇随,但殿下却说不可。 当时他低着头跟那些英烈的孩子说话时,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男子也不错呢。 比那些清高孤傲的文人拒绝为武夫竖碑写传的势利眼,殿下能说到做到,已经是让北伐的几十万将士死心踏地。 可能是那个时候真的看到另一个他。也可能是养了两只野狗。 陛下出身贫寒,与自己的父亲叔叔都是战场杀出来的,他们身上还是带着那股纯朴气息,殿下亲民这事,陛下教导的很好。 “我们躺在书山上。” “也很好啊~” “时间不早了。”朱标翻了个身看着她:“这会儿不热,躺到半夜会冷,上榻。” 常美荣侧头,两人的鼻子头快要贴在一起,朱标伸手碰到了她的脸颊和唇。 “我们睡觉吧。” “唔……” 但想到这会儿可能忙完了织造局,还要查账做事的那个人。 朱标的心突然就冷了,突然坐起来道:“明日,孤带你去好好锻炼身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都要……忽然又冷静下来。 常氏原本迷离的目光,也清醒了些,只是身子有些滚烫。 想到那晚,自己第一次比较的生疏,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又觉得自己是一条被浪冲上高处的鱼,潮水落下,绵软昏沉。 难道殿下觉得自己不主动,没有妩媚之气?母亲之前是让府里的妈妈指点过自己,但她还是有些放不开。 “殿……殿下,臣妾帮你褪了衣衣衫吧。” 细细碎碎的脱衣声,腰带也很快被解开,随后她用被子把两人的身体盖住。 “嗯……呃困了。”朱标翻了个身闭上眼,常氏有些小委屈,难道殿下不想碰自己。 望着朱标的后脑勺,常美荣盯着半天,随后蜷缩在一边睡去。 已经深夜,月亮依旧很亮。 她拿了一沓账簿给小莲,小白也拿了账簿过来放在小莲身边。 “啊~小姐呀,这么多账簿我看不完。”小莲两手捧着脸,又是假扮可怜,又是卖萌:“嘤嘤嘤~小姐啊。” “小莲,账簿你都要会看,必须。”沈知否毫不留情的把账簿丢给她。 “沈姐姐,小莲姐姐肯定做不完的。”小白道:“姐姐~” “小白,不可以求情,你快去睡吧,天色这么晚了。” 小白点头,下了楼去睡觉。 “我是不是很坏,要遵守祖母的话,又很想他。”沈知否抱着自己的双腿道。 “小姐,为何这么纠结,你们这些人读书越多,越……繁琐,我想见沐大哥都见不到,你们在一起多简单,搞不懂非要守诺。” “江浙一带的铺子如今收益很是稳定,十八位掌柜都是父亲挑选的能手,山东青州,父亲在,扬州和其他地方,我都不担心,唯独那酒坊,你要好好的学习。 还有那糖厂,虽然制出来的白色糖特别稀有,但好在价钱十分的高,便可以了。” 听到沈知否这话,小莲翻了个白眼道:“小姐,这些都是你的事情,为何要我去呢。” “让你做,你便做……” “噢。” 第二天一早,朱标带着常美荣去了自己每天锻炼的地方,虽然顺他对常氏并没有特别热心,但是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女人,并不希望她如历史上一样。 就让她多多锻炼身子,往后有个好身体。 两人说话时,三宝匆匆走来见朱标。 “三宝,国士院这几天的研究如何了,回去让他们多多研究关于直道的材料,北方的农具,陕西参政汪广洋上书说需要改善,抓紧些。” “殿下,今儿陛下把他们几个院士都召集到御书房去了,说是有事情商议,奴婢赶紧来禀报。” 听到这话,朱标道:“他们几个可是孤研究水力和材料的高手,还有几个木匠也是人才,全都被叫去了?” “是啊,奴婢就赶紧过来跑去太子爷。”三宝喘着气说道。 常氏看了眼朱标道:“要不殿下去看看?” “嗯,让玉儿她们陪着你在这里坐会儿。”朱标说完带着三宝向御书房走去。 叫一个就好,他们几个全部都叫了过去,老朱在搞什么事情,朱标快步赶向御书房。 李善长和胡惟庸都在,看到朱标进来,同时行礼道:“臣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点点头,随后看向几个国士院的院士,对老朱道:“父皇。” “标儿,你怎么来了?”老朱看向他。 朱标随口找了理由:“儿臣以为是他们不懂事,惹到父皇,特来请罪。” “你有什么罪?咱就是听李相顺国士院的院士手艺不错,让李相带他们去中立府。” 当初选都城时,因为老朱的家乡做了中都,如今已经建了三年。 中都也随之设了中立府。 只是这次李善长去,为何要把国士院这几个带上,虽然他们会木匠手艺做农器研究,可…… “太子殿下。”李善长笑着走向朱标:“年尾便可回来。” “标儿,这事就这么办,当初咱定都城时听了你的,但咱怎么也得把中都好好建下。”老朱不等朱标回答,对李善长和胡惟庸道:“就带他们去吧。” 一提到濠州城,老朱这脑子就是家乡脑,啥也不顾了。 几个国士院院士听到老朱下的决定,他们又是丞相推荐,看了眼朱标,表示不知。 “就这么办,年尾咱要去好好的看看。”老朱下旨,李善长立刻领旨谢恩,说自己一定会派工部得力人才领他们去。 朱标无奈,只好点头:“儿臣遵父皇旨意。” 众人离开时,李善长专门走到朱标的身边笑道:“太子殿下,您放心,国士院的院士都是人才,臣也会敬重他们的。” “李相言重了,这是锻炼他们的好机会,孤自然知道,这让李相费心了。” 随后朱标又说了几句,李善长哈哈大笑,他对太子一直都很重视的,只不过刘蛮子在,如今刘伯温回乡去了,这也是跟殿下搞好关系的好机会。 朱标转过头时,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这个李善长把国士院的几个紧要人物派去中都,耽误自己的进程。 回到东宫,常美荣不在,宫里的侍女说是她被马皇后带去坐月饼了。 朱标这才想起,后天就是中秋佳节。 正文 第246章 相送 乾清宫,酒宴。 朱标照常过来,见到了鬓角有几丝白发,魁梧健壮的常遇春,和满脸笑意的蓝夫人。 此外,老朱和马皇后坐在上位看着两人进来,笑着让坐下。 朱标端坐在桌案前,挺直着腰杆,常美荣伴在身侧。 见人到齐,老朱最先动筷子夹菜道:“来,咱跟你喝一杯。” “是。陛下。”常遇春双手捧酒敬上,一口气饮尽。 常遇春明日领军发出,征讨收复四川,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回南京。 “收复四川可有把握?人手不够的话,咱再加派。”老朱看着常遇春补充了一句,低头吃菜。 常遇春摇摇头,对于他,北伐都没有胆怯过,这个四川,不足为惧,陛下自然是为他想,但他有信心收复。 “他就是这样,大意。”常夫人嗔笑着对马皇后说道。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是千年前大诗人李白进蜀时所书,可哪怕是过了千年风霜,蜀道的巍峨险峻依旧。 四川易守难攻,四面皆是巍峨高山,只有极少数几个地方可以通行,只要扼守住这几个关口,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三国时,占据益州而得天下并不是空穴来风。 平原土地丰饶、资源充足,那水稻可以充作军粮,蚕丝是服装原料,织成的锦…… 长辈说话,朱标也不好阻止去打断,低头吃着菜,常美荣乖巧的帮朱标布菜,随后才自己吃起来。 随后又帮马皇后夹菜,常夫人看到女儿懂事,高兴的合不拢嘴。 “你们两什么时候给我们添个孙子抱抱,我跟你父皇每日可就有乐子了。”马皇后看着朱标。 这个怎么还催生子,朱标说了几句敷衍过去。 “你记下了?”老朱看着朱标又加了句。 “记下了,父皇。”朱标放下碗筷后,躬身行礼,带着常美荣离开了乾清宫。 看着两个孩子走出去,老朱转过头对常遇春道:“今晚宫里准备了戏,待会儿咱去看。” 常夫人温和笑道:“谢过陛下娘娘。” “都是自家人,不必见外。”马皇后笑着。 …… 朱标离开乾清宫,从御膳房提了两盒宫廷点心,打算去看看沈知否。 “殿下去哪里?”常美荣站在身后问道:“今晚中秋佳节,殿下不赏月吗?” “孤去……”朱标一时顺口,说了半句又止住,转过头对常美荣温和道:“孤走岔了。” “嗯。”常美荣点头,眼神里带着些深意。 朱标咳嗽两声,随后与常美荣肩并肩一起离开。 “今年是第一个中秋,臣妾想与殿下一起呢。” “索性孤也无事,就陪太子妃一起回东宫赏月。”朱标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 常美荣贴着朱标的胳膊,坐在亭子中,桌上放着月饼和点心酥饼一类的。 她挑了一个递到朱标的嘴边笑着道:“殿下尝尝?” “好。”朱标接过,咬了口后觉得味道不错,道:“味道真好,这是御膳房做的。” “明日父亲要出征四川,我想送送他。殿下要与我一起吗?”常美荣随意的说了句。 看到朱标久不说话。常美荣又笑道:“忘了殿下忙,明日就由妾身去吧。” 朱标点点头。 深夜时分,朱标看了眼刚才与自己缠绵云雨后,沉沉睡去的常美荣,穿了衣服出了寝殿。 三宝早就已经在殿外候着,看到朱标出来,道:“爷,陛下跟娘娘还在看戏呢。” “去国士院。” “是。” 国士院的主阁灯火通明,朱标端详着一块李炎刚打好的“钢”,皱着眉头道:“不合格,继续,这是什么玩意,比铁能好几分?” 李炎懊恼的低下头,对朱标点头道:“臣会做出来的。” 隔壁的侧房里,是几个收拾好的行礼的院士,木匠能手鲁木整理好今晚要走的包袱,看着研制水泥的陶忠道:“陶兄,你可收拾好了东西,不久我们就要赶往中都。” “收拾好了,好了。”陶盅把自己配料的数据记录好,放下笔满意的道:“只需要在钻研几日,直道的材料定可完成。” 朱标推门而进。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朱标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走到桌前坐下:“鲁木,陶忠,你们带着他们几个可要注意,中都兴建之事绝不可能有半点马虎。” “太子殿下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恪守本分,绝对会让陛下满意。”鲁木旁边的石超笃定道。 看着他们信誓旦旦,中都也已经修建了三年,也不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朱标也就放下心来。 看到外面的圆月,朱标走出国士院,今晚是去找知否呢,找知否呢,还是找知否呢? 不行不行,这么晚了,她肯定已经睡了,自己堂堂太子整日往沈家跑成何体统。 不能冲动。 朱标终于说服自己,让三宝调转马车,向沈家而去。 天尚未亮,床榻之上,感觉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今夜你有些不一样,为何如此主动。”朱标想到那会儿……不可描述的云云,只觉得意犹未尽。 裹着被子,沈知否自床上支起身子,伸出手来为朱标整理他的衣衫。 时间还早,她只穿着一件小衣服,帮朱标理好,便又钻进被窝里去,只是露出头说着话。 酒坊每月的利润十分稳定,父亲很快便回从山东青州赶回,织造局的那些账,道同大人理的也十分的好,是个难得的清廉之官。 平日里,都是殿下主动将自己推到,今夜确是自己……纵然自己在生意场经历许多大事,但在闺房之中,犹然还是少女一般。 此时朱标起床,她也起身伺候他穿衣洗漱,递过温热的脸帕笑着道:“让我看看你。” “那会儿还没看够?”朱标笑着轻弹了下她脑袋,道:“过些日子孤会来看你的。” “好。” “噢,对了。”朱标指着桌子上的点心道:“御膳房做的,觉得很好吃,帮你带了些。” “我这里也有些果干,殿下带着吃,是果农送的。”知否走过去提起果干放在桌上。 “宫里有。”朱标拿起一块果干咬了口道, “不一样,这是我给殿下的。” “天凉了,殿下可要顾好自己的身子,不要忘记了。”她伸手抚上朱标的脸颊,随后又放了下去。 送朱标离开,她站在晨雾中很久,直到小白拿来几个包袱,她看了眼早备好的“特殊路引”,与小白出了沈家。 正文 第247章 人形风筝 玉儿和锦儿在寝殿忙碌,朱标拿着砚台准备磨墨,常美荣想要用手接过,被朱标挥挥手拒绝了。 常美荣撅了撅嘴,俨然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走到朱标带回来的果干儿前道:“殿下带回来的?” “对,尝尝。”朱标说完低下头继续磨墨。 “国士院那几个被派去中都,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得等到年尾去了。” “妾身倒觉得,这件事对殿下也是有好处的,若是院士们能够将中都建的更好,父皇也会对他们另眼看待。” “希望如此。” “这几本书殿下还要么?”常美荣指着被丢到一旁的几本书,看着他问道:“臣妾帮殿下收了。” …… 随后小两口一起去跟老朱送了常遇春。朱标便带着三宝去了水军学校。 从演习中,朱标觉得这些水手还是太弱了,至少面对海洋中未知的事情时,要做到最快的反应。 朱标决定回到宫里,专门制定一些训练水手和水军的事,为出海慢慢做好准备。 看着那些站在水边的汉子,朱标道:“三宝,孤之前教给你的那些航船知识,你可掌握了?” “掌握了。殿下。”三宝说道。 “我们回去。” 朱标转身走出不远,就看到远处的河滩上有一只巨大的人形大风筝。 他停下脚步,看了眼,三宝立刻会意,叫来赵云生询问:“那个是怎么回事儿?水军场地,怎么能有人放风筝,还是巨型风筝。” 还不等赵云生说话,河滩上就传来一声:“点火!” 那仆人立刻举着火把,却迟迟不敢点下去,他围着那只巨大的人形风筝,走来走去。 “怎么不点火。” “我心里有点慌,怕……” 那人形风筝问道:“让你点你就点,慌什么。” “老爷,小的是怕……怕这风筝出了问题,您就……” 人形风筝上的老头看了眼不成材的下人道:“我总想有朝一日实现飞天梦。就算血溅山河,你家老爷我也不后悔。” 仆人又拗不过形风筝上的那个人,只好听从命令,准备用火把去点时,身后传来声音。 “立刻停下。” 人形风筝转过头来,看着说话的朱标,行礼道:“陶成道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上前,看了眼他所谓的人形风筝火箭道:“陶成道,你这是在胡闹。若是炸了,你可就是粉身碎骨。” “太子殿下,飞天是自古以来的愿望,我陶成道若是能完成这个任务,算是好事,如果出了任何的意外,就算死了,也是为朝廷,为百姓做了贡献。” 对于陶成道,朱标之前是有过了解的,这个家伙熟读诗书,却不考取功名,又特别爱好练丹。 整日被夫人谩骂,后来他的夫人就把陶成道的那些瓶瓶罐罐给扔到火中,谁知道却发生爆炸。 从此引发了他对炸药和火器的研究。 之后这个陶成道就带着自己的那些弟子投奔老朱,又在火器和炸药屡建奇功。 “太子殿下,请成全我。”陶成道说道。 “你的东西有问题。”朱标指着陶成道双手举起的的大风筝,让仆人熄灭了火。 指着那捆绑着四十多支火箭的蛇形飞车,道:“或许孤可要帮你造出你要的东西。 不过孤有个要求,你必须入国士院。” 朱标说完,陶成道身上绑着的大风筝被三宝和赵云生两人麻利的卸下。 “殿下说的当真。”陶成道有些质疑的看着朱标。 但太子殿下贵为储君,他自然也不能冒犯。 “当真。”朱标道:“去国士院走一遭,你就知道孤说的是真是假。” 陶成道半信半疑的跟着朱标去了国士院。 “太子殿下,国士院里可以造火箭?”陶成道问道。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自己研究了那么久,都没有个着落,太子殿下是在诓骗戏弄自己。 陶成道没有再说话,他安静的跟在朱标身后。 只见太子殿下带他进了空着的屋子,让三宝磨墨,又准备了几张白纸。 太子殿下这是要画画?陶成道没有吭声,盯着朱标铺好的那一张纸道:“这?” “别急。”朱标说完开始提笔画了圆柱尖头。 削尖的木头有什么好看的,接下来陶成道更失望了。 殿下怎么在后面画了长长的一根柱子,接着朱标继续在旁边标注着。 等简易的火箭图出现在陶成道面前时,他道:“太子殿下,这是何物?” “你要的火箭。” “殿下莫要拿我寻开心,这哪里是火箭。”陶成道反问。 不过他细细看后发现,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只不过看起来太复杂了些。 “来国士院,这里的院士也可以助你研究,孤会给你单独准备一间院子。”朱标对陶成道说。 “殿下,我……” “实说吧,孤知道你对火器和水雷很有研究,国士院都是喜欢这些的人,志同道合不是更好。” 陶成道有些迟疑,但他也听说过国士院这些人,便点头道:“多谢太子殿下,臣愿意。” 随后朱标很麻利的就把他想让陶成道在国士院的事情,告诉了老朱。 老朱一向对朱标疼爱,便对他点头,意思是准了。 原本陶成道觉得自己肯定是不会在国士院待的,但随后他就决定自己要待下去。 因为这里完全符合他需要的一些条件。 对于朱标来说,他之前就是知道陶成道,但一直也没有请他来国士院。 刚好巡视水军,这么好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回到东宫,朱标把自己国士院又挖到一个宝贝人才的事情,告诉了常美荣。 心情十分好的朱标,正打算用膳时,三宝突然进来,对朱标低声说了几句。 朱标当下严肃起来,对三宝说道:“查各地路引,那些锦衣卫什么情况。” “太子爷,中秋节那晚,他们也不敢监督啊。” 想到那晚不可描述的事,朱标心有些沉,道:“查,而且一定要找到她。另外让道同和沈家人过来见孤。” 沈知否走了,是中秋节第二日的清晨。 常美荣正好带着玉儿她们进来上菜,看到朱标坐在那里如霜打了的茄子,有些担忧道:“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没事。”朱标木然的端起饭碗坐下,桌子上的菜也食之无味。 如今只有等道同和沈家的人来了,他才能问个清楚。 正文 第248章 国子监被拆了 沈千城很老实,交代的也很仔细,但交代的都不是朱标要的,跟没说一样。 朱标翻了翻眼睛:“你做父亲的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你可真是模范的父亲。” “太子殿下,我半只脚都快踏进棺材了,这沈家生意都是知否在自己打理,我真不知啊。”沈千城跪在地上。 这次收到她的信,只说江南生意有些事情需要他回来,他立刻就从青州赶了回来。还没落脚,就马不停蹄的进了宫,一脸懵逼。 沈家那些铺子,酒楼,布庄什么的事情现在都压在他身上,处理起来可是头大。 “小莲?”朱标抬起眼睛。 “小姐她这几天怪异的很,但她只带了小白和盘缠,其他的事我都不知道……呜……小姐不要我了。”小莲揉着眼睛,哽噎着。 听到哭声朱标更烦,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可真是太有主见了,把自己都瞒天过海哄了。 站在一旁的三宝和玉儿知道自家殿下心情不好,立刻会意带沈千城他们走了出去。 朱标扶着头坐在书桌旁,道同带着两个小太监捧着三四摞账簿走了进来。 “道同,你说。” “禀太子殿下,所有沈小姐经手的账簿,臣都亲自核查,都没有任何问题,有理有据,请太子殿下放心。”道同一张公正的脸望着朱标。 “孤要你说这个?”朱标闭上眼睛。 “噢,臣明白了。” “说。” “殿下不必担心无人理账,这两个是接手织造局账目的人,已经安排,请殿下放心。”道同补充道。 殿下定是担心沈姑娘离开,没人管理织造局的账目,自己这么安排,算是很完善了。 朱标要被气出内伤了,孤问的是这个,孤问的是这个吗! “知道了,织造局的账还如往常一样,每月拿给孤看,没事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这世上有人全心全意付出,照顾,会默默帮你办理琐事,用温暖的话鼓励你,相信你,做可以依靠的港湾,润物无声,如呼吸空气一样的平常。 直到突然消失…… 真拿自己当没脾气,想走就走了,只要她敢用路引,那么一定就可以找到她,自己的锦衣卫也不是没用的干饭人。 中秋那晚……不过自己也不希望做那事时,屋顶上有人盯着,朱标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寝殿。 走到转角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朱标面前:“你在这里……做什么?” “殿下,臣妾担心殿下。”常美荣自然不是担心朱标,今儿殿下叫了那几个人来东宫,不都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她心里挺酸的。 第二日一早,还在睡梦中的朱标就被三宝的喊声惊到了。他猛的坐下来,揉了揉额头道:“三宝你大清早的……” “殿下,陛下说让殿下立刻去国士院看看。” 去国士院,大清早的老朱让自己去国士院干什么。 “知道了。”朱标应了声,转身对还在睡梦中的常美荣道:“父皇让孤去国士院,你也起来去坤宁宫那里问安。” 等玉儿伺候朱标穿好衣服,常美荣这才迷迷糊糊坐起来:“殿下起这么早去哪儿?” “孤去国士院。”朱标说完带着三宝出了寝殿,向国士院而去。 只见那些文臣监生都站在国士院门口叫嚷着,国子监冒着一股子黑烟。 “起开,太子殿下请。”几个侍卫分开人群,请朱标过去。 一群文官和国子监的那些生员站在那里,叽叽喳喳讨伐。看到皇太子过来,立刻眼泪哗哗。 “太子殿下为我等做主啊。” “殿下,你瞧瞧国子监被拆成什么样了。” “不要吵,随孤去看看。”朱标一声令下,这些文官立即止住眼泪鼻涕,纷纷跟在朱标身后。 太子殿下仁德,一定会为他们做主的。 “这是国子监……大半边怎么没了?谁干的好事?”朱标问道。 没有人吭声。 “太子殿下,是国士院。”人群有人颤巍巍说道:“请太子殿下为我等做主。” 朱标听到国士院三个字,眼神冷了几分。 忽然,三宝带着一个黑漆漆的人走了过来,爆炸头发,嘴里冒着烟气。 众人吓得退了几步,站在一边看着。 “不是国士院,是臣干的。”说话的黑爆炸头正是陶成道,他一双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时不时冒出来两缕烟气。 “陶——成道,你怎么把国子监搞成这样了?”朱标气极反笑。安抚了国子监的人,会让工部尽快修补国子监。 “你们放心,孤回去把国士院的院士好好的惩治下。”朱标说完对三宝和出来看热闹的科技官道:“此事定要好好追究。” 身后的国子监生员听到太子殿下要惩治老邻居国士院,这下心里畅快了许多。 进了国士院大门,朱标让他们都坐在大殿,对三宝道:“去让医士过来。” “殿下,此事是臣的错。”陶成道立刻认错:“请殿下不要怪其他的人。” “你炸的也太准了,还好没伤到国士院。”朱标绷着的脸,此刻突然笑了出来。 在座的都松了口气,包括被熏的黑漆漆的陶成道。 看着头发冒烟的陶成道,朱标道:“说说怎么回事。” “禀太子殿下,臣确实在国士院的地盘,仿造了殿下之前给臣的简易火箭,它嗖的一下就落在国子监的院子,臣……也没办法。” 陶成道这个老滑头鬼,一说话嘴里就出来点烟儿。 “算了,下不为例。”朱标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国士院,可不能因为这事办他,得不偿失:“还好,只拆了这个。” “殿下,陶先生……昨晚把国士院的茅房也给炸掉了。” “你炸茅房做什么。” “改进水雷。” “今后叫你陶老拆算了,这次出了乱子,孤回宫后会向父皇说明事情原因的。” 朱标说完,心里盘算着,要不给陶拆拆重新找一处地方,简单的可以实验的地方,让他把火器什么的研究改进下。 之前他一直带着的那支玩火器的精锐,八月前就被老朱给分到水陆军校去了。 他自己索性乐的自在,搞人形风筝玩。这下好了,把国子监给拆了一半。 朱标有些头大,这事情自己回去怎么和老朱说,难不成说自己觉得陶成道炸的位置很精确。 那老朱会弄死自己的。 正文 第249章 老朱的日记 “今天那小子竟然跟咱说,国子监常有,而陶成道不常有,要是换成之前,咱早就把陶成道拉出去给砍了,管它娘的啥人才,坏了咱的国子监,就不对。 早朝李善长告诉咱,说国子监被拆了,根据咱的看法,刘伯温那老家伙学识比咱高,还敢躲在老家享老婆福。再不出来,朝廷都成李善长的一言堂了,等着他李善长夺自己的权吗。 老李啊,你狂了! 咱的锦衣卫告诉咱,李善长把国士院过去的几个院士安排到中都建造,并没有其他的做法。难道是咱疑心太重,有错? 不,没错,咱是皇帝,咱没有错,大明朝是咱的,咱说了算。 这些个大臣,整天跟咱玩些心眼,得记下来,好事记在红本本上面,坏事记在黑皮书上面。 对,写好了藏在床榻下,毕竟没有哪个皇帝记簿子。要是被妹子看到了,又会叨叨的说一堆。 批阅奏疏的一天,晴。 已经两天了,听说标儿在找沈家的姑娘,咱挺讨厌商人,但说实话挺喜欢这姑娘,她让咱对商人改变了些看法。 不过这小子也真是,他自己对妹子就是一直,最爱的女人,虽然这女人平时爱叨叨自己。 但不叨叨两句。自己还真是不舒坦。 他不喜欢宫里的其他女人,有些朝臣送的女人就是毒花,拥有天下它不香吗? 呸……自己怎么学标儿说话了。 批阅奏疏第二天,有风。 唉,传国玉玺还没找到,咱查的很清楚,这个敏敏贴木儿她绝对知道下落。 咱逼问她,她倒烈的很,跟咱提条件,该不该杀了她?这是挑战咱的君威。 朱樉太爱折腾了,咱决定不乱点鸳鸯谱了。为什么咱生的这些儿子里,总有几个不争气的。 批改奏疏的第三天,北方第一次秋收亩产,各府知府送了奏疏上来,虽然比不上江浙一带,但百姓至少不饿肚子。 提到江浙,咱昨晚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梦见咱那不成器的几个藩王儿子造反了。 江浙乃赋税重地,咱大明朝廷有半数以上的税收都来自江浙,怕让藩王拿了去,定然会严重影响国家财政收入,还是把朱橚改封到其他的地方好了。 扬州知府杨慎,把盐务局也慢慢的办了起来,咱总觉得扬州往后会不得了。 批改奏疏的第三天,寒凉。 海禁的事情咱算是听了大标子的话,但今日他提出来下西洋东洋的计划,咱需要考虑。 他整天都跑到乾清宫跟咱一起干活,还给自己起了个打工人。 后来咱才知道打工人是什么意思,这咱也算给他打工了,毕竟咱这江山还是为了他。 四川易守难攻,常遇春打算好好的去攻克,粮草不足,咱已经批准了。 云南一带,沐英和蓝玉他们跟着傅友德,咱瞅着傅友德那儿子还不错,到时给咱女儿物色个,笼络大臣感情。 邓愈待在甘肃一带挺苦,咱做事也得讲义气,打算让朱樉娶那个邓韶华为正妃。 照常批改奏疏,只是听说妹子给东宫送了些药材补品,赐给了太子妃。 咱可能老了,不然怎么总想着有个文武双全,聪明的嫡皇孙,爱读书的。 大标子,咱想带孙子批改奏章了,你能争点气不。 …… 今天没有改奏疏,大标子跟咱说这叫摸鱼,宫里又送来个水灵的姑娘,礼官说这是为了填充后宫。 有一件事很生气,几年前在浙江的那个小越国,还有些余孽在作乱,组织了个什么教,搞得百姓鸡犬不宁。 锦衣卫出动都没有剿灭,必须出动京军前去,只是还没有定义下来谁去,这件事是大患。 今天又是批改奏疏的一天,寒冷。 第……天,批改奏疏。 第……天,批改奏疏。 第……天,批改奏疏。 第……天,找妹子睡觉。 第……天,听锦衣卫汇报。 今儿批改奏疏,雪。 那个敏敏帖木儿还是没有说出来传国玉玺下落,竟然还敢惦记咱家大标子。 果然,北元女子都是在打靠山的主意,咱看的清楚。 前不久,有北元前王爷将自己的妹妹送给咱,在妹子的催促下过了夜。 下了早朝,南京的天飘了雪。 去年并没有下雪,今年难得有了大雪。 司天监的官员告诉咱,这是天降瑞雪。咱打心里希望百姓有个好收成。 这个刘伯温怎么还没有回南京来述职,咱得想想办法。 其实,咱是有些嫉妒刘伯温这个人的,他当年也为咱做过事,可咱当时心里忌惮他,很多事都让李善长居了功。 李善长这个人,处理事情也是有能力,但总有坏毛病,想管更多的事情。 这几年来,咱发现,大标子做事比刘伯温还要神,咱也就没有太多的忌惮。 功高盖主不存在了,咱有个好儿子,对于所有孩子,咱还是只喜欢叫他儿子。 要是咱没有当皇帝,可能就是一亩地,二头牛,跟着妹子带着大标子过日子去了,好点也可能当个将军大帅啥的,给儿子谋个爵位。 可老天让咱这个穷小子做了皇帝,在其位,忧其心,哪里睡过什么安心觉。 批改奏疏的一天,晴。 今儿言官周清又来弹劾了,弹劾的竟然是咱那个不争气的老三朱棡。 这几日跑到秦淮河畔,什么勾栏听曲儿,咱不喜风尘女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这样。 言官不断的弹劾,这个逆子要气死咱,咱朱重八怎么会生出来这样的儿子。 带朱棡回来时,咱让人狠狠地打了他十廷杖,没想到大标子过来求情,说什么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的事情来。 咱顺带着把他也骂了顿,连个孩子都没有,整日都在国士院里跟着陶成道搞什么水雷。还在那里练习水手,组织船队。 这小子是搞不清楚,搞不清楚他目前的事情是什么,朝中不少大臣的儿子跟他一同大,人家孩子都能识字放牛了。 不,咱的孙子不能在放牛了。 今天又如往常,改奏疏。 北方连日大雪,天寒地冻,百姓受灾严重,雪大压路,出行也受了阻,官员上书,冻死的百姓不在少数。 这官员的奏疏是一个月前写给咱的,如今咱收到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雪却没有停,直道真的该早些修了,咱痛恨奸商恶官,但对百姓咱愿意,可能咱祖上是农民。 经过与中书省众官员商议,大标子也建议,组织北平府陆军将士赶往各地清雪。 红本本记载的事情里有很多清官,但黑皮书里也有不少人给咱留下的恶行,总有清算的一天。 正文 第250章 奉旨赈灾 这几日早朝,都是围绕着北方雪灾之事,尤其属开封最为严重。 奉天殿上愁云惨淡,老朱脸色很阴暗,这些大臣也不敢吭声。 “此次雪灾,致人畜大量冻死失踪,粮食难以送到,天积厚雪,官道难行,就连消息也不能及时,为今之计,儿臣认为只有快速集合人马,清除雪障,将棉衣粮食送到北方,减缓灾情。” 杨宪上前一步道:“臣昨夜急查史料,开封为雪灾频发之地。庆历四年雪灾,民多冻死,至和元年冻死贫弱之民甚众,元佑二年,雪至初春依然不止,元佑八年,流民众多,政和三年,连下十日,雪八尺有余,靖康二年,多人冻死。” “如此看来,雪灾一事,危害甚大。臣赞同太子殿下所说,应立刻组织人马,进行除雪赈灾。”李善长对朱标的想法,十分赞同。 “如何保障灾害中,开封等北方之地百姓日常的薪粮要求,是目前朝廷必须解决的的最大问题,各地的官兵铲雪人数不够,从北平府调陆军,一路上都是厚雪,恐怕时间也不够。”朱标直指问题。 “快速召集江南一带闲杂流散人员,前往开封各地,进行救灾,清理道路,马匹驴车才能最快的把粮食运到各地,否则只会有更多的冻僵之民。” 如今传统交通运输的运载能力和水平不高,时间延长,再加积雪封路,粮薪价格上涨,冰雪多日不化,城中余粮耗尽之时,百姓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只能等死。 粮食,棉衣,薪柴碳火,缺一不可,遇到些不负责任的官员,起了墨迹贪念心思,百姓也就只能等死了。 “立刻下旨,召集江南一带闲散人员前往北地,由各府官员快速集结,另外咱决定太子朱标为赈灾钦差,丞相李善长辅佐,秦王朱樉和周王朱棣,明日清晨赶赴开封。” 民生刚恢复,绝不能让雪灾拖了后腿,只有让自己信任的人去最合适。 这个人就是朱标,李善长在旁辅佐,不是难事。至于朱棣,他往后的封地在开封,此时他该去。 “臣遵旨。”李善长立刻站的身姿笔直。 “儿臣遵旨。”朱标答道。 这次雪灾,让朱标更决定加快修直道的信念,如此才能增加物资的运输,增强抗灾能力。 除了雪灾,还有旱灾,蝗灾和涝灾,为了预防今后,必须优化赈灾结构,贩运贸易,完善朝廷粮食仓储系统,广植草木,每年初冬设立薪碳的储存。 采取各地弥灾,减灾等措施。 毕竟开封一地,距离产薪碳的地方比较远,冬春薪碳供应不足。 百里不贩樵,是做生意的百姓长期在薪碳贩运,售卖,利润,成本之间总结出来的基本规律。 气候变化多端,北宋开始,中原气候由温暖向寒冷过渡,但在后来,存着小寒冷期,从宋政和年间开始到靖康,中原进入第三个寒冷期。 就好比明末那些天灾。 所以这次不是简单的赈灾,而是一个提醒,以开封为例,在明年时,各府都要进行抗灾措施。 跟老朱汇报了大致想法,完善了赈灾计划,朱标回到东宫后一头就扎倒在床上,衣服都没有脱就准备睡觉。 他这些日子几乎没合过眼,困意如潮水般涌来。除了想好好的睡一觉,他没有任何想法,雪灾的事情有了计划这样的感觉真好。 大清早适合睡觉,朱标在临睡前嘟囔了一句。 常氏和玉儿她们看着疲惫不堪的朱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常美荣思考了良久,才对玉儿她们吩咐道:“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吧,毕竟明日就要去北方,白天睡一觉也不碍事的,陛下这会儿也不会在找他去商议了,为国为民,他做的对。” 常美荣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朱标身上的衣服褪去,这个过程她手脚很轻,朱标并没有感觉到,依然在酣睡。 下午时分,朱标躺在床上醒了过来,吃了粥就穿好衣服起身收拾明天要准备的东西。 “殿下,已经收拾好了。”常美荣从屏风后走出来,将收拾的两包东西放在桌上。 “果干可带了?”朱标问道。 “是中秋时带回来的那几包果干吗?”常美荣记起来,中秋第二日清晨,他从宫外回来时带的果干。 那果干是沈知否那次带给他的东西,没想到成了最后一点念想。 “我这就为殿下去拿。”常美荣起身,走到书架后的明黄色小箱子中,取出两个纸包,把果干都倒在一起,打算包好。 果干噼里啪啦落在精致的盒子中,底层的信也掉落出来。 常美荣眼皮跳了跳,手有些发抖,她转头看了眼朱标,发现他正在取北方的地形图。 咬了咬牙,把信立刻打开看了起来,小楷字很清秀,落款正是个沈字。常美荣深呼吸后,快速的浏览下去。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沈家的大小姐。 “君,见字如面,纸短情长,不辞而别,事出有因,望君不要来寻找,早知命运多舛,但不悔当初相逢。 幸得君倾心以待,知否可慰余生,此生唯君不嫁,今一去山长水远,盼君珍重,且不可劳累,珍惜身体,愿君与太子妃白头偕老。” 常美荣手指捏着信,犹豫了片刻,便将信揉成一团,包好那些果干,长长出了口气,喃喃道:“沈小姐,对不住了,我也爱他。” 朱标接过纸包,取出来几颗递给常美荣,笑道:“这果子不知何种手法所制,味道酸甜可口,太子妃尝尝。” “好呢,甜。”常美荣接过咬了一颗,果干还没咽下去,就皱起了眉头,向殿门外跑去。 “呕~呕~” 听到声音,朱标追了出去。只见殿前台阶旁,妻子正扶着白玉石护栏,有些不舒服的干呕。 常家随过来的两个丫环正在旁边抚着她的后背,玉儿和锦儿也拿来漱口水和帕子。 朱标走过去时,常美荣已经直起腰身,朝他微微一笑: “许是着了凉,惹了肠胃,连果子也吃不得了,妾身就是这样,让殿下担心了。” 朱标看了她好一会儿,脸上挂起温和的笑:“三宝,传御医。” 他接过锦儿递过来帕子,转身走到她旁边,帮她擦了擦嘴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殿下,怎么了。”常美荣看着发愣的朱标。 朱标反应过来,心里微微有了猜测,难道中枪了。 正文 第251章 僵死之城 不久后,戴思宗来了,给常美荣把脉之后,确定她怀孕了。 明日就要跟李善长去北方赈灾抚民,证实自己的猜测后,朱标心情有些复杂。愣了好一会儿。他才笑了笑,让三宝立刻去乾清宫告诉老朱。 常氏紧紧的抓着朱标的手,眼里笑出了泪花。 傍晚时,老朱让内廷送来了不少补品,把宫中的好东西都给搬了过来,堆的人无处下脚。 常美荣被马皇后叫去说话,朱标在寝殿查着账簿,不时冷着脸看向两个管账的官员。 “废物!”朱标拿起一沓账簿砸向地面:“多耗二十万两经费?你们是猪脑子吗?利润呢,没有!” 织造局除了宫用,官用以外的丝绸,还有外售的丝绸布匹,每月都是有利润,这两个月不仅经费超出二十万,就连利润都没有了,账做的一塌糊涂,连理据都没有。 “告诉你们,孤要看清清楚楚的账,再如此糊弄耍心思,当心你们的脑袋。”朱标脸色铁青,扔掉账簿道:“今后的账,让沈千城来做,他女儿跑了,让他做!” 想到沈知否不辞而别,连书信都没留下,朱标心里就窝火。 走到门口,常美荣就听到朱标的声音,她奇怪,殿下对那两个织造局的官员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两名官员出去时,刚好看到进来的常氏,低头道:“微臣,见过太子妃。” “下去吧。” 常美荣走到门口,看了眼朱标后,倒了杯茶:“殿下,你这是怎么了,被人传出去,恐怕要惹非议。” 朱标冷着脸,扔下账簿对常美荣道:“这几个月,经费超出二十万两,外售的丝绸,银钱都没有要回来,织造局和盐务局的账目绝不可马虎,孤怎么冷静。” “臣妾知道呢,殿下。” 朱标扶着额头半晌,走过去看着常氏道:“孤不在时,需要什么就让玉儿他们去办,不要动了胎气。” 第二日一早,朱标带了何青跟医士,与朱樉和朱棣,李善长他们一同前往开封。 南直隶和其它府县均召集了不少闲散百姓,如今还有一两个月过年,正是农闲。 …… 越往北,天气越冷,茫茫雪地不见月,许多房屋被雪掩盖,只露出几个屋顶,有些房屋成了雪丘包子,散在平地。 朱标从马车外看向荒野,前面的积雪是带的几百个京军提前铲出的路。 北方千里,被雪遮埋,只有人马行军的沙沙声。 李善长手里拿着朱标给他的那卷地图,身上披着厚披风,领子竟然是白熊皮做的。 他偶尔换下手,另一只手立刻靠近暖炉热热手脚。 另一马车里,朱樉从包袱里摸出酒器,往嘴里灌了一口,舒服的想要呻吟。这大明五粮雪曲真是好喝,带着些果子味儿。 朱棣看了眼朱樉道:“二哥少喝点,俺们快到开封了。” “老四,你别管,出了皇宫我还不能快活快活?你看看你往后要来镇守的封地,就是一座死城啊。” 朱樉很不满意,自己又不是大哥,开封也不是自己的封地,自己放着皇宫不待,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抚民,真是倒霉。 “俺不觉得,妙云说,开封在宋朝时,可是数一数二的富庶,如今只是暂时落魄。她说俺该帮大哥一起安抚百姓,不是因为俺是到时的周王,而是咱们是兄弟。”朱棣有些不爱听朱樉说的。 “四弟,我没听错吧,男子汉大丈夫你听一个女人的,哈哈哈……” 邦邦的声音响起,朱棣掀开马车帘子,原来是已经到了。 李善长放下手里的地图,跟在朱标身后下车:“殿下,到了,小心雪地路滑。” “来人,扶着李相。”朱标示意三宝前去。 纵然是每日操练的将士,在冰天雪地里也是艰难的前进,风雪把屋舍树木冻成了大冰坨。 从江南召集来的百姓带着简易的铲雪农具,边走边铲,雪粘在衣服上,粘在盔甲上。 李善长吩咐众官员,让他们立刻去找开封府的知府和官员,另外安排快速清理积雪,召集当地没有薪粮的百姓。 马车难行,朱标让朱樉和朱棣都下车来,三宝也组织一批将士百姓在城外清扫出空地,把带来的那些粮食想办法放好,不让雪水浸透它。 远处传来将士敲锣,声音传出老远,城中不少屋子亮起了微弱的烛光。 但有些屋子黑漆漆的,雪地里连行人的脚印都没有。 进入城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大家纷纷呼叫起来:“南边来人了,朝廷派人来了。” 朱标忽然放慢了脚步,前面的雪堆上躺着几个人,是当地的将士官吏刚刨出来的。 李善长满腔怒气,对前面那堆人喊道:“愣着做什么,尔等还不赶紧召集灾民。” “回殿下,李丞相,前面有人被坍塌的房屋砸到,冻僵了。”三宝跑回来告诉朱标。 朱标愣了下,李善长也不吭声了,快步朝前面走去,朱棣看了眼朱标,也立即跟上。 冻僵的几个人被雪和泥土沾的看不清衣服,四肢早就僵硬,不远处是散落的粮食,冻在冰里抠不出来。 人群中有个小孩看到了雪里的几粒米,冲出人群趴在雪里,抠米粒往嘴里塞。 朱标看到这一幕,脸色十分的难看,李善长知道朱标的意思,两腮的肌肉抖动着,立刻道:“把开封知府叫来。” “回太子殿下,回丞相大人,找不到刘知府了。”那是开封府下的两个县官,跪在雪地里带着哭腔。 “去找,把刘瑞明叫来。”李善长呵斥道:“雪中死了人,他为何不派人搜救。” “你们吃干饭的?”朱棣红着眼睛像个发怒豹子,手立刻砸在那县官的脸上。 很快,雪泥融合的土里五六具僵硬死尸被清洗干净面庞,身上的官服也清楚起来,冻在他们身上。 “刘……知府。”后面的当地官吏惊讶的叫了声。 李善长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前面的死人。 朱标什么话也没说,大步的走过去,看着早就死透的开封知府刘瑞明,深深地吸了口气。 几个人都是行走的姿势,如今被雪冻的肢体走位。 从屋子里出来的百姓,听到是刘知府,都跪在地上痛哭。 百姓嘴里的只言片语中,朱标得知,这个刘瑞明是难得清廉的好官,去年带着百姓开荒,修河堤防水患,深得民心。 “你们怎么回事,让堂堂知府出来抚民?死在这里这么久,没有一个人知道?”朱标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县官。 “禀太子殿下,我们……” 开封下的县官以为知府刘瑞明弃城逃跑了,他们也没想到刘知府其实被坍塌的土墙和雪,连砸带埋的死在这里。 这样的知府死的可惜,百姓自然为他哭泣。 “李相,让人把刘知府的尸体抬到开封府衙,这几个冻死的官吏也是如此,通知家眷。召集百姓前往府衙,聚集起来,清扫大雪,尽快清楚死亡人数。” “臣遵旨。” 正文 第252章 有人死了,其实活着 篝火点起来了,府衙门前的雪都被清理成堆,朱标身边的是开封下辖县的几个知县,他们低头坐在堂中椅子上。 府衙的书吏捧着找到的几颗碳子,架在火盆上,战战兢兢的朝李善长和朱标行了礼,低头下去了。 看到这个情况,朱标真是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指挥运粮的那些义工百姓架锅烧汤,煮些稀粥让他们热乎下身子。 站在台阶上,门前都是站在一起的百姓,不少是听到朝廷来人救助,从附近的山村摸着雪过来的。 灾民裹着烂了棉絮的夹袄,衣服黑的都在发光,扣着帽子,双手缩在衣袖,眼睛里都是对着朱标要吃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狗汪汪的在旁边叫,李善长心里烦乱,气的踹了狗一脚,差点滑了个趔趄。 “殿下,这雪不知何时才能够化掉,粮食一点也不够,我看不如把那些冻死的家畜找出来,做成肉粥算了。” 李善长平时爱和刘伯温那些人斗,遇到正经事,他却从来不会拖后腿,人总是多面性的。 听到说要找冻死的家禽,底下的百姓一窝蜂的道:“太子殿下,我们可以去雪里翻翻。” 冻死的那些家禽等动物是可以吃的,由于没有放血,做成菜品的话,颜色就不是很好看了,而且味道也大打折扣。 “可能味道不是很好。”朱标说道。 “俺们看行,雪冻的也不多腌臜,帮光嘞,能行。” “清倒切,可以挖点冬眠的长虫。” “俺人儿都是光嘟,木人啥长虫,毒气的。” 朱标有些听不懂,旁边的知县用官话说道:“我们看行,雪冻得也不脏,跟着沾光,能行。清早起来还可以挖点蛇吃。我们人都是光着身子,没有长虫,真狠心。” “太子殿下,木牛长虫。”知县说道。 李善长也是有远见的人,察言观色,看到朱标听不懂方言,便上前一步对其他人道:“你们有事与我禀报,太子殿下几日未合眼,要歇下。” “孤在,你们不会饿肚子。”朱标笃定道,随后进了府衙。 朱棣对朱樉道:“二哥,俺们带着将士去找冻僵的家畜。” “老四?你疯了,那玩意儿能吃吗。”朱樉皱着眉头。 “二弟,今日不要胡言,你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父皇和朝廷。”朱标冷声道。 “大哥——”朱樉叹了口气,早知道把这事推给朱棡了,自己宫里那两个宫女可美的很。 来个皮杯儿,让那些女人用嘴剥水果皮,渡他嘴里,想想就销魂儿,比看着冻僵的死尸和衣衫褴褛的百姓,好多了。 随后朱棣带着不少将士去各家的牲畜圈里找冻死的家禽。 城东城南,城西城北的雪里刨那些家禽,找到了数百只肥肥,鸡鸭鹅一类,还有不少冻死的驴马和狗,冻得僵硬的很。 不少是带来的京军,虽然比边军少了凶悍,但都是精锐,他们几乎是无所畏惧的用手在雪里扒拉死尸。 冻死的家畜都是没放血的,去掉皮毛,朱标让手下人把它放在大火堆上烤软。 火堆在开封一家大祠堂,让家畜冻化。 有几个百姓一边哭,一边摸着自己家冻僵的牛和骡子,这些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如今自己倒给冻死了。 冻死的家禽都被将士用大刀剁成快,用雪水漂洗几遍,放了浓烈的调料。 不少的家畜被烤熟,肉质带着腥气,三宝挑了只鸡,用雪化了水清洗鸡毛,用树枝串了放在府衙的火上烤。 用刀削了薄片,送到朱标的面前。 朱标没有吃,拿了盘子走出开封大堂,拐了几个走廊,到了刘瑞明简单的灵堂前放下。 “刘知府,这盘肉孤敬你,俸禄孤会请父皇依旧发放,你的名字将被英烈碑记下。” 刘瑞明身体有病,妻子也死的早,只有一个女儿。 他专注的跟木板上,白布盖着尸骨的刘瑞明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蜷缩的姑娘。 一身粗糙的白麻布孝服。头上系着白绢,瓜子脸十分清秀,眼睛红红的,鼻头也冻得通红,她正怯生生的看着朱标。 朱标发现了她,这个正是刘瑞明的女儿刘谷雨,这孩子看起来也就后世初中生的年纪。 三宝看到刘瑞明的女儿向朱标走过来,立刻挡在朱标身前。 刘谷雨眼睛睁得大大的,低头对朱标行了礼,用袖子抹了两把眼泪,道:“太子殿下,请随我来。” “有事在这里说也可以。”朱标平静道。 “是。”刘谷雨擦着眼泪,走了出去。 朱标和三宝不知道什么意思。 许久后,她端着清粥和两碗小菜过来,旁边还跟着个丫环,碗里放着两个白馒头。 “太子殿下请用。”刘谷雨放下碗筷道:“我爹清廉,府衙也只有些吃的,若我爹在世,定不会如此怠慢太子殿下,您请用。” 刘谷雨说完,和丫环跪到刘瑞明的身边。也不知道害怕,只是拿着手帕帮刘瑞明擦着脸上和头发里的泥土。 正要离开,李善长带着浩浩荡荡的灾民站在院子。 “李相?这是怎么了。” 不等李善长回答,朱樉便抢先一步道:“噢,他们说要为这个刘知府守灵。” 朱棣点点头。 到了出殡的日子,刘瑞明因为冻僵变形,无法入棺,只好命人将胳膊断开,重新拼接。 棺材起,刘谷雨泪水朦胧了她的眼睛,好半晌才哭出来,哇的一声。 这一声,哭的众人不少心酸和委屈,哭的撕心裂肺。 刘谷雨哀哀的哭着,双手紧紧的抓着父亲的棺木,生怕一放手就再也见不到父亲。 平时父亲在时,时常与他顶嘴吵架,但现在她才知道,这一别就是一辈子。 丫环强行将她的手抠开,拉到一旁,棺材从大门而出,周围的百姓站在两侧。 “刘知府是好官啊。” “刘大人一路好走。” 有人死了,他却活在百姓的心里。 朱标和朱棣站在旁边望着远去的棺木,朱樉看到刘谷雨,立刻走过去,扶起她道:“节哀。” 接下来天好歹停了雪,也给朱标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就是屋子的油灯不亮,给老朱写信时,手都冻硬了,屋子寒气逼人。 三宝墨的墨结了薄冰,朱标无奈的又让他研磨。 忽然外面的发门咯吱一声,然后有脚步响起来,咯吱咯吱的踩着雪朝朱标这屋子而来。 正文 第253章 大明赈灾系统 “干什么的,站住。” 门外的将士大声呵斥,听声音是抽出了佩刀,三宝立即停下手里的活,起身出去看。 打开门看到是个姑娘,正是刘谷雨,三宝道:“深更半夜,你有何事?” “我……想找太子殿下。”刘谷雨一双眼睛看着三宝,有些被这阵仗吓住了。 朱标搓着手,哈气道:“让她进来。” “是,爷。”三宝侧身,随后关了门站到朱标身后。 “放心吧,孤不会怠慢刘知府的。”朱标看着她道。 刘谷雨摇摇头,眼睛里带着惶恐,有些结巴道:“我……我想想请殿下收回成命,日后,我爹的俸禄不该在发放。” 朱标有些惊讶,一般人都是巴不得朝廷发放终身俸禄,没想到这姑娘还这么倔强,真是单纯的清新脱俗。 正在这时,门外的守卫突然禀报:“太子殿下,李丞相求见。” 李善长来,是和朱标商量关于赈灾的事,所以朱标示意刘谷雨先停下,起身走到李善长旁边。 “臣见过太子殿下,扰了太子殿下歇息,真是不该。”李善长拱手说道。 “李相,白日孤与你说的各地设置赈灾馆一事,你考虑的如何?” 李善长点头道:“此事臣认为很妥,只不过如今应该先在开封一带设置赈灾馆。” “嗯,孤已经给父皇写信,等信送到,便将棉衣粮食送往北方。”朱标封好信,让三宝立即送出。 随后李善长与朱标也没有避讳刘谷雨,两人以开封为例,开始做计划。 “此次天灾,最重要的便是薪碳太少,冻死百姓数百,无处取暖也是重要原因,若是薪碳供给足量的话,可以降低雪灾影响。”李善长说道。 “李相说的不错,孤倒是觉得北方需要多多供给,立即开修大明直道,北宋的引洛入汴,鼓励贩运贸易等,皆可以此学习。” 北宋朝廷引洛入汴,延长了汴水的运输时间,提升运输能力,才使汴水四季不绝。 遇到冬天冻住,即督沿河官吏进行伐冰通流,永不闭塞。 徽宗宣和二年,开封已经设有河南第一至第十的碳场。河北第一至第十碳场。 京子软碳场,抽买石碳场,丰济石碳场等,只不过经历了时间的变迁,元末起义判乱。如今已经不见踪影。 朱标说了这事,李善长表示自己也知道,可以进行开采重修,保证石碳供量。 “减免北方税收,鼓励民间的贸易,毕竟民间贩运才是物资供给的重要通道。”朱标顿了顿道:“水陆两军,每年军校合格的除了分给京军和边军,其他的那些退下来的将士太多。 除了分到各地做基层官员,剩下的可以由朝廷组织镖局,让他们押送货物,前往各地。” “此事回京后,臣会让中书省的官员安排办妥。”李善长在一旁说道, “李相,孤说的赈灾仓,要在南北府县都有,明年开始在各地增加粮薪储备,增强各府抵抗天灾人祸的能力,减轻灾害影响。由国士院接手,至于民间的碳银钱太贵,孤已经有了想法。” 这几日何青带着几个院士查看了河南的土壤,以及北方庄稼遭遇冻灾的程度。 他们发现那些冬小麦苗并没有什么事,也松了口气。 李善长把朱标所有的都记下,只要是对朝廷有益的,陛下都会同意的,他心里清楚。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想法?”李善长问到。 “经何青与那几个农官开封土壤分辨,开封周边为丘卤之地,应广植榆树,柳树,槐树,椿树,杏树等,保证草木数量,也能让薪柴有一定供应。 另外朝廷今后要常派遣使臣前往各地勘察灾情,比如南方的水涝灾害,黄河沿岸,旱灾,蝗灾和瘟疫,这些都要在各地做相应的储备仓,每年储存更换粮衣。能够及时开展有序施粥,赐钱等。赐钱根据年龄和收入,老弱病残区分给。明年底,所有府县都要有。记住孤的话,是南北各地,储备赈灾仓必须每年更换粮草衣物。 遇到尸体多时,府衙必须尽快处置。 不逛是开封,还有江南一带的灾害,总之各府州都要有。 让百姓们每年都要练习应对灾情,遇到灾情中的男子,凡是年龄够的,都可以招募起来。” 两人商讨很久,三宝和刘谷雨也站在旁边等了很久。 “太子殿下,那些尸体?” “雪灾中那些死难者,快速组织将士把尸体集中,由新任的知府统一处理毁掉,若是再慢一步,这雪化了就是水,那些遇灾者,就会成为瘟疫的源头。遇到此类,立刻集中处理。不准家眷私自带回。” “臣这就去办。”李善长知道太多的死尸意味着什么,必须今晚就开始处理,除了刘瑞明那已经埋掉的,其他的全部火葬。 “刘谷雨,你有何事。”朱标知道自己和李善长商量结束,便开始问刘谷雨。 “小女子无处可去。”刘谷雨低声道。 “太子殿下,这刘瑞明的女儿也是可怜,不如带回宫去做个丫环什么的。”李善长道。 朱标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李善长一眼。 “太子殿下,臣告退。”李善长识时务的离开。 许久后,朱标道:“刘谷雨你先起来罢,按理你父亲是清廉之官。你自当也有个好人家,你可愿意。” 刘谷雨道:“我想与父亲一样为朝廷百姓做事,怎料身为女儿的身子,父亲不许,但谷雨请求殿下成全……” 看着她许久,朱标最后做了个决定:“既然你执着,孤便答应你这件事。” 锦衣卫里没女子,这个刘谷雨倒适合当个女头子,这样也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好,有一个地方可以实现你的想法,不过……此事除了你自己以外,不能告诉任何人。” 刘谷雨看到朱标松口,当下就磕着头。 看起来这么瘦弱的姑娘,想法却很让人佩服。 朱标侧过身道:“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回去后,你把她交给毛骧和陆忠安排,” 随后的几日,大道已经被将士清理,又施粥数日。还是能让筷子不倒下的粥。 有些不懂事的抢粥,多偷粥的事情,被李善长示意,让将士教教他们规矩,都好好的排队,有秩序领粥。 果然功夫没白费,往后的秩序非常的好。 正文 第254章 土豪,约个饭 两天后,李善长递上来一份名单给朱标。 这份名单都是开封府大雪之时那些活下去的富豪,名字后备注了商铺,田产,钱庄,还有家产估算数目。 这一点朱标特别欣赏李善长的能力,对这个人际交往,他确实比刘伯温好的多。 朱标大致看了眼,其中有几个的家产在二十万两以上,剩下的也在十万两以上。 靠,这要是拿出来,北方的粮薪就有了,他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大米。 只不过……他们跟沈家比起来差远了,就是九牛一毛。 如今开封之地还算是刚恢复生产农事,但这些个富商却是富的流油,随便拿出点,都是洒洒水的感觉。 贫富化差距也太大了。 朱标计划了很久,最终决定把这十几个富商都请来,由三宝亲自去发请帖。 听说太子殿下要见自己,这些富商第一反应是:太子为什么要请自己? 不过千金难得太子青睐,送上门来的关系,怎么能放过,就算是此刻开封雪灾,让他们每个人出血都成。 对于他们来说,开封府这个地方,山高皇帝远的,一辈子都别想见到皇上,作为储君的皇太子亲自下请帖邀请他们,这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 明显就是提升……倒时可以给后世子孙来一句:当初皇上还是太子时,你祖父我当初可被请去吃过饭啊。要是讨太子欢心,拿出去做个招牌,生意也是滚滚而来。 然而他们站到开封府衙的大门口时,有些皱了皱眉头,这在开封府吃饭,总感觉就是吃牢饭。 众人依顺序进去,被安排到红绿黑三张桌子上,几个知县作为陪同太子吃饭饮酒的,看到自己的位子还在下方,有些失望。 这次想借雪灾巴结太子殿下平步青云,看来要失望了。 开封的富商只以为红绿黑桌子就是标志而已,其实并不是,只是朱标和李善长为了区分他们家产的一种手段。 众富商面带微笑,朱标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落座。 “今日幸的太子殿下青睐,真是难得的很。我等之荣幸,荣幸。” 朱标听到这话也没说什么,待会儿他们可就得找地方哭去了,这会儿笑的多开心,待会儿就会哭的有多难看。 “到齐了,殿下。”李善长站在旁边道。 “都坐吧。” 开封的几个富商这才点头哈腰的坐下,有个那些手帕不停的擦着汗。 虽然现在士农工商早就是一体的,但这种习惯,他们还是刻在了骨子里。 “太子殿下请我们,不知道是何故。” “一起吃顿饭,要是有不愿意吃饭的,出了衙门左拐。” 这些人听完朱标的话,都明白了什么意思,出了衙门左拐是这几天惩罚刁民的地方。 比如煽动百姓,发粮发粥时不排队,多领偷领等,打架斗殴者的惩罚处。 “上菜。”李善长对旁边的人说道, 随后菜被端了上来,都是切的整整齐齐的肉片,不过颜色都是冻的,加上烤肉的铁板。 众人以为是山珍海味,想着也吃腻了,怎么今日太子殿下请的饭菜如此别致。 “这可是烤肉?”有人见多识广的说道。 “不错,正是。”朱标称赞。 众人推杯换盏的敬朱标酒,个个喜气洋洋,烤肉此刻他们也不管是不是冻僵的肉,大口吃着,还挺滋润。 朱标筷子啪嗒掉在地上,李善长立即递上新筷子,举起酒杯对众人道:“本相替太子殿下敬各位。” “不敢不敢,我们怎么能让丞相和太子殿下敬酒。” 李善长是文人,说起话来也是文文邹邹,磨磨唧唧。 朱标废话不多说,直接站起来看着三桌人道:“大家都是这开封府土生土长之人,自古道千金难买好乡邻,如今雪灾突降,朝廷虽以尽力补救,可终究差些,万一有个灾乱怎么办,不过孤会让开封府的县官好好的关照各位,这样时刻才能保证你们家宅平安。” “太子殿下,您心系着我们这些百姓,大德。” “对啊对啊。” 富商们溜须拍马,立刻对朱标逢迎。 “唉,可以天灾人祸面前,仁善大德却不顶用,还是这粮食和木炭过瘾些,如今朝廷有难,孤来到贵地,还需要大家支持,多多支持才好。” 朱标夹起一块肉放到最胖的那个富商碗里道:“这叫鸡排,来尝尝,咳咳。” “呀!”李善长突然发生,吓得几个富商捂着自己胸口,筷子停在空中,半晌不敢落下,他又接着说道:“太子殿下为沈千城烤过一次肉排,那沈老板好大手气,当即说太子殿下烤肉,千金难求,捧了万金出来。” “沈千城?那可是我等敬仰的人,江南首富。” “果然是,殿下亲自请我们吃饭真是难得啊。” “太子殿下,钱财俗气,如今太子殿下为灾情担忧,我刘瓜皮愿意出一万石粮食,在奉金千两。” “殿下,我周富贵愿意为开封赈灾应急仓每年献千斤碳,以此表达太子殿下请我们吃饭的心意。” 朱标笑了起来。 周围其他桌子上的富商心里急了,不能让他们攀上太子殿下这棵大树。 “太子殿下,我赵仁愿意奉金万两,奉粮千石,太子殿下身份如此的尊贵,却愿意与我们一同吃饭烤肉,我……要为开封出力。” 李善长与朱标看了眼,随后拿了簿子记下道:“本相替开封百姓收下了。” “李丞相客气,太子殿下客气了。” 人爱攀比,哪怕是打肿脸充胖子一回,也不能失了脸面和露脸的机会。 这几个人带头后,赈灾出力的银子跟拍卖会一样。 随后朱标以外面雪滑,怕大家路上出意外的缘故,由守卫将士带刀亲自送回家。 有几个富商过了那阵儿,就有些后悔,但自己在太子殿下面前许了诺言,敢不兑现,就是欺君的大罪啊。 所以很快,捐献粮食的连夜装了粮食,贡献木炭和棉衣的也很快整理好,一车车的拉往开封的府衙去了。 刘谷雨看到太子殿下三言两语就搞定了这些富商,自己爹爹当初修各渠时,富商一个比一个难说话嚣张。 可他们到了太子殿下这里,畏惧权势了,也不偷奸耍滑了,银子运到了,粮食运到了,该有的如今都有了。 第二日,天放晴了,雪已经开始消融,施粥棚又多了十几个。 正文 第256章 给太子殿下送银子 开封府,刘家。 刘瓜皮坐在家里,围着热烘烘的碳火,哼哼道:“那赵家给太子殿下又送银子了?” “回老爷,送了不少呢。”旁边的管家说道。 “送了多少?” “三万?一万。两万?”管家挠着头有些迷糊,心虚道:“老爷我出去打听打听?” 过了片刻后。 管家大腿被刘瓜皮直接给踹了一脚:“死着干啥,去。” 作为当地的富商,他跟几个知县的关系挺好,今日听到那个赵仁把几个知县都拜会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随后管家回来了,说赵仁不担捐了钱和粮,还在府衙附近设置了粥棚,没发一位灾民,都会说是太子殿下让做的,要念恩就念太子殿下。 “他赵仁设了几个粥棚?” 管家这次聪明了,他已经数了赵家的粥棚,当下立即道:“有五个,说要施粥一个月。” 刘瓜皮心中气急,这风头又被赵家抢去了,自己怎么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自己也是赈灾,又能让那些百姓少吃一些。 他转来转去道:“办法有了,我们要比赵家多,但你这样去办。” 管家听后,点点头。 开封府大街。 十几处粥棚前面都站满了喝粥的灾民,唯有刘瓜皮家的,灾民喝一口就吐。 旁边的将士看到有人把粥吐出来了,便上前阻止:“喂,为何糟蹋粮食。” “这粥里有沙子。”那灾民把自己碗底的粥拿给将士看。 不久后,李善长将这件事告诉了朱标。 粥里加沙子,人吃的自然就少了,甚至可能不吃。若是追究起来责任,人家完全可以说米没有清洗干净。 想到这里,朱标看着李善长笑道:“李相怎么看这件事情。” “臣以为,是有些富商并不愿意赈灾,用这种方法来,这样容易让人吃坏肚子,此等作为就该拉出去仗责。” “慢,李相刚才说……” “此等作为就该拉出去仗责。” “不是,这句上一句。” “这样容易让人吃坏肚子。” “孤有法子了。让那偷奸耍滑的刘瓜皮出出血。” …… 刘家大门口站满了百姓,对着刘瓜皮道:“你粥里有沙子。” “沙子?难道是这米粮没有陶洗干净,若是大家饿,等开春后新的米粮。” 这些灾民依依不饶,聚众在刘瓜皮家的门口,让他赔钱出银子去给吃了沙子粥的看病。 看到自己家的大门被灾民堵住,刘瓜皮立即就要叫人把这些人赶出去。 他刚让人举起木棍,朱标跟李善长他们就出现在人群。 “刘员外,你这是连孤和李相国要一起打了。”朱标挑着眉头问到。 “这……草民不敢,草民不是要殴打太子殿下,草民对朝廷和百姓都是真心实意……”刘瓜皮心里有些惊道。 “真心实意?举着棍子叫真心实意?”朱标反问。 刘瓜皮立即道:“草民明日就设双倍粥棚,一定会助开封百姓度过此次。” 这次刘瓜皮说道做到,把粮店里藏的米都拿了出来,分给这些灾民。 这一事,引起了底下百姓和众人的称赞就连李善长也对朱标更加敬佩了几分。 南京,老朱收到了朱标前些日子送来的信,信中描述了关于开封的灾情。 又说了自己想建赈灾应急仓的想法,北方容易发生干旱和雪灾冻灾,朱标的意思是制造简单的物资存储,比如粮食,薪碳,比如棉衣这些。 而靠近黄河沿岸,又要制发生水灾,黄河泛滥决堤这些相关的应急, 江南一带也是水灾这些…… 李善长跟着朱标去开封,如今中书省就只剩杨宪和胡惟庸。 胡惟庸下了朝就跟着老朱到了乾清宫:“回陛下,中都主殿已经完工。” “已经完工?好,等开封的事情结束,咱过些日子去瞧瞧。确保没有问题,可别投机取巧。” 胡惟庸连忙笑道:“回陛下,微臣怎么敢,那每一页的砖上都刻有烧制日气和名字等,绝对不会有事情的,请陛下放心便是。” “好。”老朱把朱标的信放到盒子,起身道:“北地雪灾,开封虽然李相和太子在,但他们毕竟忙不过来,其他北方府县,你们可要好好商议。” 胡惟庸点头:“不如让江南一带的商人为北方捐银两,如此一来倒是……” 老朱没有吭声,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道:“今儿这御膳房做的饭菜,很合咱口味。” 听到这话,胡惟庸立即明白了老朱的意思,点头下去,派官吏去办理。 沈家,自从沈知否突然的离开后,府中几个姨娘越发开心,没人跟自己宝贝女儿抢家业了。 沈千城听说朝廷要让他们为开封府和北方捐银,但以往这些事都是知否做,怕捐少了会让朝廷生气的,他便将小莲叫来。 “小莲,小姐之前为扬州送了多少银子?” “老爷,奴婢记不清了。”小莲摇摇头。 “织造局?” 小莲还是摇摇头。 “小姐去哪里有没有告诉你地方,若是你敢骗我,我就把你发卖了。”沈千城恐吓道。 “老爷,人家真不知道,小姐只说她走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吗。”小莲揉着眼睛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老爷,小姐……”小莲抽泣着离开屋子,喃喃自语:小姐,你到底去了哪里。 “下去吧。”沈千城烦躁的挥挥手,倒不是心疼银子,而是自己这个女儿真是不省心。 他实在想不通是何缘由,让她离开的这么突然。 “老爷?朝廷让老爷捐银子也不是强制,何必捐太多,几万两便可了。” 沈千城皱着眉头道:“我已经打定主意,捐银五十万两,你这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滚下去。” 他们自家是皇商,自然这次不可轻视,沈千城深知得罪了陛下可没好日子过。 …… 屋梁上的锦衣卫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刻会意,将他们听到的话都一字不漏的记下来,这是他们的职责。 开封府雪已经停止,朱棣这几日忙的很,到了回京那一日,除了朱樉,朱标和朱棣两人都瘦了几斤肉。 李善长把刘瑞明的牌位交给刘谷雨,安排她入了马车,带着向南京而去。 回京的路已经将雪清理的干干净净,马车倒也快,那些从江南义务除雪的百姓,朱标让李善长统计,根据情况进行奖励, 一路上朱标也会让人打听沈知否的下落,但都没有消息。 正文 第256章 金殿仰圣颜 有些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进了胃里,朱标放下手中的茶杯,靠着马车沉思。 马车已经出了开封地界,外面时不时飘回来一丝寒气,空旷的荒野路上,只有将士和百姓行走,咳嗽,说话的声音。 但朱标的心情有些沉重,昨日在开封,有个猎户提了两只山鸡拿去集市叫卖,却只收现银,不要大明通行宝钞,最坏也要以物换物。 他这才明白,为何以前的时候沈知否都会用现银给他,以前只觉得麻烦,如今看来,民间对大明宝钞特别不待见。 等回了皇城,对民间的事,只有经过人嘴,但难免添油加醋。 南京皇城是城包城结构,外面是皇城,也是百官办事衙处,里面则为宫城。 常美荣还在宫城中的长乐殿等自己。这宫城京军防守,又禁军环绕,十分安全。却也安全到和民间百姓隔绝。 平日里,老朱总是让他去观摩自己处理政事,甚至让他到了登基那一日,该如何统领淮西勋贵,该如何平衡党争,如何去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往常总是对军校每年调遣派送去边镇的军队调度,织造局,浙江福建茶场,扬州盐务,山西的矿场盐池那些,漕运海运,直道,各地赈灾应急仓库,让三宝出洋的事情也都在斟酌中。 往后皇位接班人不可能靠着那些老师去讲帝王的为政之道,毕竟这些狗屁理论,处理国事根本用不上。 国士院的科技官和文臣的矛盾也在推进,自古改革从来没有那么的顺利。 江南的漕运,南直隶和浙江布政司这些的账目,也一直在出现问题。 那个女人,说走就走,搞得自己闲下来时就牵肠挂肚。北平府的军校也不知道徐达和妙薇他们做的如何。 朱标揉了揉额头,在喝茶水的时候,已经冰凉。 “大哥?你怎么了。”朱棣靠在旁边看着朱标,有些担心。以为自家大哥是为了开封灾民的事情在担心,便道:“不是已经解决了,那赈灾应急仓的粮食每年会有人自己去补给的。” “不是这个事。” “是那个女子的事?”朱标挠挠头说道:“大哥,刚才二哥跟李相好像又叮嘱她进宫的礼仪。俺觉着给你充下……” “不必,大哥决定送她去毛骧那里最好,锦衣卫都是男的,有女的也好办事,出入烟花之地和有些地方十分方便。” “大哥,俺觉得你之前教给俺的话很好,如果一时间遇到了很杂乱的事情,如果不知如何下手,那就从最小的事情分析,因为很多事都是由最初的原因引起,这样一来从小处着手,自然而然就顺藤摸瓜解决了。” “就你能。”朱标笑道。 “俺就能,等皇嫂生了,俺带俺侄子骑马玩。” 朱标笑了笑,跟朱棣聊着琐碎事。 刘瑞明的孩子自然该由朝廷善待的,只不过她想来南京为朝廷去做事,也好。 …… 李善长直接回家,朱樉和朱棣也跑了。朱标一人去汇报。 进宫城时,正是晌午,南京城艳阳高照,朱标要先去乾清宫把开封的大小事情禀告给老朱,才能回东宫。 老朱正在侧榻睡觉,殿里暖烘烘的,老朱两只胳膊交叉抱着正睡觉。 听到殿外的脚步声,睁开眼睛说道:“于一,是标儿回来了?” “回陛下,正是。”于一笑着把殿前的厚帘子挑起,让朱标从哪里进去。 “刘谷雨,不要怕,随孤进去便是。”朱标转头看了眼身边跟着的刘谷雨。 三宝站在乾清宫外面,等候着朱标。 刘谷雨第一次见皇帝,总听父亲说皇上很英明神武,她心里十分紧张。生怕说错话被拉去砍头,所以走起路来,牙关不自觉的碰撞在一起,低着头也不敢看老朱。 “好知府,好,要是咱朝廷的所有官员都是像刘瑞明这样,咱还用的着去天天监察贪官。”老朱走到刘谷雨身边。 “你就是开封知府刘瑞明的那个独生女?” “父皇,正是她,刘瑞明大雪之夜带官吏让百姓防灾,却不想被街边的糟墙砸下,天寒地冻……” “哦。”朱元璋抚须而视,看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刘谷雨:“是个可怜孩子,朝廷重赏,咱知道高启要和你母后身边的周清茹成婚,坤宁宫倒是缺个女官。” “父皇,儿臣回宫时,已经让人告诉毛骧,让她成为锦衣卫里面的一员,毕竟有些地方,女子也好办事些。” 这次开封府雪灾,被朱标处理的很好,所以老朱没有过多再说什么,看来这个女子已经知道那些锦衣卫的存在,便点头:“那就交给你吧,那刘瑞明的事迹,该写在大明周报上,让南直隶一带的官员好好学习。” 刘谷雨知道大明周报是什么样的,她也听说过,但父亲从来不让她细看,所以觉得很神圣。 父亲在天之灵,也会安心吧。 出了乾清宫,刘谷雨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是第一次仰圣颜。 朱标看着刘谷雨,她和自己从甘肃带回来的小白一样,都是个苦命孩子,只不过知否一声不吭的带走了她。 “三宝,让宫女带刘谷雨一会儿沐浴更衣下,往后要是想祭奠刘瑞明,去父皇规定的那个地方。”朱标说完向东宫而去。 等朱标离开,三宝转过身对刘谷雨道:“刘谷雨。” “在。”刘谷雨把自己眼里的泪水硬生生憋回去,对三宝笑着答话道:“谷雨在。” “往后节日祭祀刘知府,一定要记着去惜薪司,千万不可在宫中乱祭祀,错了是要掉脑袋的。”三宝叮嘱道。 “三宝公公,惜薪司在哪儿?我不知道。”刘谷雨眼泪汪汪。 三宝点头:“哪地方儿,是负责宫中所有柴薪炭的地方,不过陛下亲自规定,严令禁止其他的宫人在宫内祭拜烧香,要是需要祭祀亲人了,可以到惜薪司的署衙附近去烧纸,放个牌位。 宫里的人都在那里祭祀,不过你到时跟了太子爷,有了事情做之后,出宫是常有的事情,这个不必担心,走吧。” 刘谷雨点点头,觉得太子殿下和三宝公公都很和善,陛下虽然看起来严厉,却也是个好君王。 皇宫很大,她跟着走了很久后才到一处地方。那里都是男子,还有一处向府衙大牢的地方,里面还关押着凶神恶煞的人。 但领头毛骧,对她很客气。这也是太子殿下关照自己的缘故吧。 正文 第257章 洪武三年,十二月末。 接到太子殿下已经回宫的消息后,常氏便早早的跑到大殿的小厨房里,站在火炉旁熬着热乎乎的人参药材粥。 药材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每天让人送来的,小厨房也是陛下亲自让匠人修整的,以便于她怀着皇家的骨肉,方便些。 人参粥,是常美荣自己选出来的补药,都是滋补之物,用菱角米和桂圆,人参这些做的。 只等殿下回宫,就立刻让身边的侍女熄火盛粥。 听到外面玉儿锦儿喊朱标的声音,常美荣立即让人把锅里的粥都盛了出来。 当她笑意盈盈的把药材粥端到桌上,朱标已经坐在火炉前面歇着了。 还是回宫好,什么都不缺,也不冷,这几日在开封府,手上生了几个冻疮,李善长他们也都冻了耳朵和脚,防护也防护不住。 朱标正在脱靴子,看到常美荣放了粥过来,心里也微微的叹了口气,是她该多好,她到底去了哪里呢!锦衣卫也找不到,连路引户簿的信息都没有。 想到常氏怀着身子,又亲自送来热粥,朱标也做不到有多无情无义,毕竟是自己的枕边人,便露出笑容道:“太子妃做了什么好东西出来,快把好东西给孤看看。” 常美荣笑道:“殿下回来了,等你换了衣服在吃,有些烫呢,” 玉儿笑道:“殿下,这可是太子妃亲自熬的,刚刚锦儿还在门口说好香,馋的她直流口水呢。” “孤待会儿尝尝。”朱标的靴子被锦儿接过,放到一旁。 朱标看着常美荣,又看了眼桌子上冒气的粥,道:“你歇着,不要过来,刚从外面回来,有寒气。” 常美荣笑了笑,走过去拉起朱标的手轻放在她的小腹上,对着肚子道:“看看谁回来了,是父亲。” 朱标脸上挂着笑意,拉过她的手道:“可有不舒服?” “妾身好着呢,吃饭吧。” “不饿。” “真的?那好,妾身这就去把煮的人参粥给锦儿她们吃,反正煮的很多,给东宫里的人都尝一尝好吃不,这些日子多亏了她们对妾身照顾。那殿下吃还是不吃。” 朱标起身:“吃,看起来就很香,这就盛一碗尝尝,啧,太子妃的手艺可真好。” 端起碗,朱标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闭着眼睛,大加赞赏:“此粥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真是越发贤惠了。” 吃过了粥,浑身也热起来。 朱标手指上的冻疮也开始痒了起来,他们在开封时,整天都坐在炉火旁,都生了冻疮。还别说家里没炭少米的百姓。 喝汤时,朱标认得,这个是老朱说好喝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嚯,还有这个?”朱标拿起勺子喝了口,又很给面子的把剩下的汤喝完:“这可是父皇喜欢的汤。” “是呢。”常美荣点头。 老朱小时家贫,他也从没吃饱过肚子,后来家人死后,他无家可归就去皇觉寺当了和尚,想着能有口饭吃,不饿肚子。 只是他运气不好,因为灾荒的缘故,皇觉寺里的和尚都因为寺中香火冷落,个个外出游走化缘。 化缘这事凭运气,有时候能谈到东西吃,有时候连口馊菜汤也讨不到。 饿肚子常有,后来因为没吃饭饿晕了,一位老婆婆救了他,把家里仅有的一块豆腐块和一小撮青菜放在一起,浇了一碗剩下的隔夜米饭一煮,给老朱吃了。 老朱问起,那老婆婆原本就是和乐观的人,就开玩笑说那叫“珍珠翡翠白玉汤”。 老朱之后投奔红巾军,当了红巾军,当了大帅,做了朱皇帝,不愁吃穿,却再也喝不到那么香的汤了。 在朱标看来,这就是老朱饿的急了,觉得好吃。 常美荣看到朱标吃的香甜,开心的笑起来:“殿下连日劳累,妾身这就让人为殿下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好。” 沐浴更衣后,朱标躺在床榻上闭着眼,但就是睡不着,那冻疮太痒了。 常美荣正拿了徐妙薇给朱标的信过来:“徐妹妹给殿下带了书信回来,请殿下亲启。” “拿过来吧。”朱标挠着自己的冻疮,说道。 察觉到朱标的异样,常美荣看到朱标手上的两个冻疮,眼里闪出心疼:“妾身好担心呢,我叫国士院医士来。” “不用,小事情。何青他们才回国士院歇息,明儿再说。” 常美荣拗不过朱标,只好听从他的安排,她有些心慌,便捂着胸口坐下。 朱标写了一份关于开封所有的事情,包括细节都记在里面,让三宝交给老朱。 夜幕时分,常美荣道:“妾身今儿早去给母后请安,听说父皇因中都建的差不多,想去看看。” “嗯,也好。”朱标点头。 “这次赈灾如何?那织造局这几个月又送来账簿,妾身也看不懂那些,就放在了那里。” “别提织造局!”朱标声音突然提高,吓得常美荣手帕掉在地上。 “妾身可是说错话了?” 朱标意识到自己突然爆发脾气的事,心里有些愧疚,拉过常美荣道:“刚才不该凶你的,你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不久也快过年,到时随你回家走走,解解闷,请常茂和岳母一同进宫走走也可。” 被朱标刚才那说话,常美荣这会儿木木的,有孕在身,情绪又异常敏感,一举一动都让她难过担心半天。 所以这会儿还呆呆的。 朱标起身安抚了她一会儿,连哄带说的将常氏带到床榻,帮她盖了被子,自己也沉沉睡去,就是手上的冻疮在发痒,睡的不安稳。 常美荣看着他,帮他轻挠着冻疮,轻抚着道:“这冻疮怎么这么折腾人,睡吧。” 这话刚说完,常美荣就被朱标猛的抱住,连气也喘不过来,正要轻推,却听朱标梦中呓语道:“小算盘,你带小白去哪里了。” 常美荣身子立即冰冷,她的直觉告诉她,殿下说的一定是沈家大小姐。 殿下竟然这么亲昵的称呼,那个小白是谁,听起来是个女孩子的名字,难道是……殿下的孩子? 不过她听父亲说,殿下曾在甘肃救过被元人打烙印的女娃娃,后来带给沈家小姐照顾。 顾不得多想,她反身也过去抱着朱标,轻拍他后背道:“我哪里也不去,妾身一直在呢……” 第二日起来,朱标看到躺在自己怀里的常美荣后,心里有一些奇怪。 松开她起身,也惊醒了常氏。 “殿下,沈家……” “别提沈家。”朱标道:“今日不用早朝,孤一会儿陪你走走。” “好呢,殿下。”常氏点头, 正文 第258 宝钞引起的事情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西安门,这门是皇城西门,此门是从南京地界儿,进出皇城最方便的城门。 朱色的墙面折射着清冬的散淡阳光,远处的墙面已经有了雨水侵蚀的裂纹。 走了几步,朱标忽然想起来自己光顾着走,把常美荣都给扔在了后面,就站在玄津桥上,等着常氏和三宝。 得亏三宝机灵,贴心的跟着太子妃。 “殿下如此熟悉这里,看样子没少来。”常氏走到朱标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侧头笑道。 “此门比较方便。这门仅次于午门(午朝门),其须弥座与午门一样,你且随我看那些卷叶纹样的装饰石。”朱标和煦笑道。 这西安门,和其它皇城城门不同,一边的须弥座一直向南三十余米,而折向东也有,整个城门向外凸出,门内形成小广场,形状就像个小瓮城。 守门将军看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后,远远的行了礼,又继续看守城门。 两人立在广场上,想到之前她说想吃酸些的东西,朱标刚才又走的快,落下了她,就吩咐三宝去常府街买些酸果干。 常府街是常遇春的开平王府所在的街,老朱去年特意让建了座牌楼在那里。 只要从复成桥由西过河后,就能看到那五彩牌楼,北伐回来后常遇春又休养一番,老朱赏赐,赐忠武开平。 常遇春脾气差,不是善茬,可历史上靖难之役,常美荣的弟弟站错了队伍,全家被迁到了云南,后来宅院被分,家仆被遣卖。 想到这里,朱标伸手揽过常氏道:“冷吗,要不我们回去。” “不冷呢,宫中待的闷,在这里透透气也好。”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许久后,三宝才匆匆赶来。 “你买的东西呢?” “太子爷,三宝该死,没有买到。”三宝低着头道:“我这身上只带了宝钞,那掌柜的要银子,最差也要洪武通宝,不收啊。” 朱标道:“你要是不换宫服,说不定还能买到些,不过不以身份压百姓也对,你做的很好。” “这口舌之欲,妾身忍忍也就过去了,不必劳烦三宝再去,瞧他满头大汗。”常美荣善解人意道。 听到太子妃如此体贴自己,三宝笑着跟在朱标身后,说着出城遇到的事情。 这洪武通宝朱标知道,是开国初年铸造的,印有洪武通宝几个大字,只不过印的更多的是大明通行宝钞。 但民间以物换物更多,大家更喜欢用白银,沈家每次送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就连那次抄文家,也是白银居多,只是分了成色。 如今用钱的地方特别多,官员的俸禄都是粮食发的,各种工程建设,加上去年的北伐,云贵一带的收复,加上八月多的四川征讨,赈灾用款,都是在无形中增加。 老朱就可劲让造宝钞,成了法定的货币,宝钞不能通兑,不能用来缴纳田赋,它的发行方式也不通过钱庄。 而是用做官员的俸禄,赏赐将士官员,赈灾等方式流行在大明的朝廷。 老朱自然也没有准备金这种概念,完全是按需要无限制发行。 虽然他说过禁止百姓用金银来交易,但大家依然这样,因为宝钞这东西,百姓就不按照面额来使用它。 让朱标记忆最深的是,那次沈家送来的现银,老朱生气,但是后来也没有发火。 “臣妾记得,宝钞这事还是李相国他们最初提议的,殿下当时也没有反对。”常氏说道。 “当时,大明开国,百业凋敝不说,大地一片荒芜,百姓缺衣少食就是常事,大都被攻下时,大部分金银和值钱的都被卷走,为了这事可没少发愁。” “先不提,先回宫去,孤让御膳房准备些东西给你吃。”朱标说完回过头去看三宝。 却发现三宝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低头跟在后面。 “手怎么了?是因为刚才宝钞的事情。”朱标说着,从常美容那里拿来手帕,帮三宝包上。 看到太子爷如此对自己,三宝吓得退了下:“奴婢不敢让太子爷包扎。” “那你自己来。” “是。”三宝用手帕很快的缠好手背:“这也是那店家的老板娘用手抓的,奴婢只不过说了不用宝钞的话,要治罪的。那女人就双手叉腰过来……” “女人这种,惹不起,你今后要躲远些。”朱标跟三宝打趣。 “咳咳,殿下说什么呢,臣妾可听到了。”常美荣故作生气,嗔笑着对朱标道。 “噢,太子妃除外,走,回宫去。” 三人笑着朝东宫而去。 但朱标心里还是惦记着关于宝钞的事情,他也不敢轻易就去胡乱献策。 这要是不结合情况,那引起的后果挺麻烦。 快到东宫时,就听到旁边的宫道上两个宫女在争吵,听那争吵的内容,好像是谁碰了谁的东西。 宫道上大声争吵,这事成何体统,朱标大步走过去,看到穿着宫衣的刘谷雨。 她手里拿着一沓淡黄色,十分柔软的东西,与那宫女对骂。几个小太监远远的看着,指指点点。 朱标开口喝道:“刘谷雨,何事在这里吵吵嚷嚷。” 众人看到太子驾临,立刻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 朱标问怎么回事,刘谷雨走过来回答道:“今日我去宝钞司领去此物,不想撞了这位宫女姐姐端的茶水,我已经道歉了,可她不依不饶的骂爹娘,我就跟她吵起来了。” 那宫女听到刘谷雨和朱标似乎认识,吓得磕头如捣蒜,跪地大喊着太子饶命。 常氏有孕在身,又想为孩子积些德,便开口道:“你下去吧,下次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可如此欺辱她人。” “是,婢子知错了,谢太子殿下,谢太子妃。”宫女收拾了地上的残片,立刻走远。 朱标看了眼刘谷雨道:“过些日子,你就有该穿的衣服了,下次再去宝钞司,当心点。” 刘谷雨点点头,立刻离开。 “孤与你讲个趣事。”朱标刚才看到那纸,想起来一件事。 “好呢,臣妾听着呢。”常氏笑着道, “说前朝元裕宗的皇后特别的孝顺,她伺候元裕宗母亲时,把那如厕的纸也要先在自己的脸上去揉搓一阵,等纸软后才让使用。 如今国士院不断改造,那宝钞司宫里造的草纸,用起来十分的细软柔合。” 这件事常氏也知道,只是听到朱标给她讲,又认真的听一遍,讨论着说笑。 正文 第259章 父子两的争吵 回了东宫,吩咐玉儿给常美荣做些吃的,他准备换了衣服,去找老朱。 要出门时,却被常美荣过来拦住道:“殿下可是要去见父皇。” “正是,孤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宝钞的事情适合早说,而不是太晚的说。” 常美荣摇摇头道:“此事臣妾以为,改日找个合适的话题与父皇说说,万不可惹恼父皇。” “为何?”朱标停下,低头瞧着自己这位太子妃道:“如果此事不及早去说,恐怕到了后面,更是难以不合。” “要不……找李相他们,先说说此事。”常美荣有些担心的看着朱标道。 纵使有令,女子与后宫不得干政,可如今她的丈夫要去做一件可能会触怒龙颜的事情,说起来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太子妃不要担心,孤是父皇的儿子,怎么他也不会伤害到孤。”朱标说着对她点头,把她抓在自己胳膊的手放下去,拍了拍道:“乖乖等孤回来。” 看着朱标远去的身影,常美荣有些心烦意乱,这件事不同于其他的事情。 她对玉儿她们道:“快快帮本宫梳洗一番,本宫要去见母后。” 常美荣感到坤宁宫时,马皇后正在让宫女帮着纺线,看到常美荣过来,立刻打发了宫女,走到她跟前笑道:“你这有身子,怎么还亲自过来,不是说了不用请示,这事儿回头,我可得好好说说标儿。一点也不懂事。” “臣媳见过母后,殿下他去找父皇说大明宝钞的事情,臣媳怕殿下惹了事,请母后……” “啊?怎么回事,标儿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马皇后把缠好的纱锭放好,走过来扶起常美荣道:“你我之间还用跪着说话?我这里啊没那么多规矩。 陛下我知道,他这么多孩子里面,特别喜欢标儿,你父皇是真心为你们夫妻好的,若是担心标儿冲动,我啊过会儿去看看。 快起来,这寒冬腊月的,跪在地上多凉啊,别冻坏了身子,女人啊,这可是大事,稍有不慎就出问题的。” 常美荣点头,在马皇后的身边坐下。 …… 朱标走到御书房外,于一守在门口,看到太子殿下过来,当即上前道:“太子爷来的真是时候,陛下刚从通政司手里接到了一封云南的捷报,听说是沐将军他们即将要回京了。” “沐英要回来了。”朱标想到这里高兴起来,蓝玉和傅友德也会一起回来。 “问过典簿,是捷报。”于一笑着道。 朱标点头,推门而入。 今儿老朱心情似乎不错,提下宝钞的事情,应该有谱。 “标儿,快瞧瞧,这云南大捷比咱想的要早,哈哈哈。”老朱把通政司送来的捷报拿给朱标:“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咱该奖赏他们什么东西好呢? 沐英信里提起那沈家的一个丫环,这事咋回事儿,咱怎么不知道呢?” 老朱看了眼朱标,想到沈知否不辞而别的事情,把捷报拿过来放在桌上,双手叉腰道:“要不是你跟咱求情,咱非把沈家……堂堂的太子储君……” 话到嘴边,老朱终究是没有说出来,笑道:“好好的待常家那姑娘,咱还想看咱的大孙子。” 朱标点头。 “噢,你找咱做什么?”老朱端起茶道:“说吧,一看你小子,就知道有事情。” 朱标把今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朱,说了民间除了以物换物和洪武通宝外,宝钞几乎是很少有人去用的。并分析了宝钞的利弊,希望老朱可以重新进行变动。 “你给咱再说一遍,你小子长出息了是吧。”老朱瞪着眼睛,把茶杯啪的摔在地上,在书房走来走去。 手指着天道:“你小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咱虽然可以号令天下,令百姓臣服,但缺钱这事,当初咱也是没有办法,况且这事提议时,也没有如今预料。 以前没问题,去年没问题,这怎么今儿就有问题了,是谁不收咱的宝钞,咱让人立刻抓来,砍了他们。一个不用,杀一个,两个不用咱就杀一双!啊。” “父皇难道要杀尽天下人来堵悠悠众口吗。”朱标朗声道。 “你当咱不读史书是吧?宋朝的交子是啥?元朝也是有用纸币来交易,怎么没见出事,咱就是想遵照宋的传统,才设了宝钞提举司一职负责统筹印行大明宝钞,有何错? 他们不找你要钱,找的人是咱这个皇上。”老朱凶了。 “父皇,儿臣的意思是,如今看来,宝钞的运行确实可以稳定一段时间,可到了后面就会出现问题。” “出现啥问题?咱不管,到时候那是你的事情,是子孙后代们的事情,懂吗。” 朱标没有吭声,大明宝钞的印制是基于明朝财政开支所需,根本不控制发行量,无限的制造。 洪武十三年后,宝钞就开始不断的贬值,到了二十三年,大明宝钞一贯在江浙只值二百五十文,到了洪武二十七年,浙,闽,赣,广等地,大明宝钞一贯仅仅值一百六十文。 到了宣德,宝钞一贯只能钞兑十文,弘治时期,三千贯只不过值四文钱。 “你知道不,这是咱迫不得已的选择,过些日子沐英他们也要从云南回来,到时候四川也是,拿什么去犒劳奖赏将士,还不是这大明宝钞。” 朱标正要说话,老朱指着大门道:“滚,滚出去。” “让谁滚呢?”马皇后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了眼站在一旁低着头的朱标道:“你这孩子也真是,不待在东宫,跑到这儿听你父皇训斥,快回去吧。” “母后。”朱标低低叫了声。 马皇后走过去,在朱标的耳边低声道:“你那媳妇在门外正担心你呢,快回去吧,我好好劝劝这头犟驴。” 老朱听到犟驴两个字,指着马皇后道:“马秀英,你有没有记住后宫不得干政,不得干政。 咱的经验比他小子不知道多了多少,搁这儿说自己老子来了,滚回去。” 马皇后转过头对朱标挤眉弄眼的示意,让他先回去,后面的事情缓缓再说, 朱标看了眼,这会儿他要在说下去,估计老朱更火大,只好点头道:“儿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于一迈着小碎步子跑过来道:“哎呦,太子爷,您可别跟陛下计较,他疼你的很呢。” 朱标点点头,走了几步就看到站在台阶下焦急张望的常美荣和三宝。 正文 第260章 老朱想废后 朱标一路无话,回到了东宫寝殿中。他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一直坐在外殿正中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沉思。 这次碰了老朱的钉子,也是意料之中,国士院可以立,科举可以双取士,但财政之事,发了凶。也不知道母后会怎样和他说。 织造局的烂账,已经让吕昶去处理,盐务局,江南茶场,矿场虽然慢了些,好歹都是老朱点头的。 宝钞的事情像一块巨石压在自己的心头,他该好好想想弘治后期的宝钞转用白银,以及利弊。 常氏也换上了便服,这时从里面的寝宫走出来,一眼就看到朱标紧锁的眉头,额头上密密麻麻出了层汗。 她立即对旁边的丫环竖了下中指,示意安静,三宝眼疾手快的从面盆拿了干净温热的面巾,弓着身子,双手递给常氏。 常美荣将面巾折了折,轻轻的走过去沾干了朱标额头上和鼻梁上的汗水,柔声问道:“殿下,此事母后已经去了,你也用膳吧。” “母后去说,父皇只会更加生气的,这也是孤没有找李善长他们的原因。”朱标依然闭着眼睛,说话没有任何语气。 常氏愣了下,有些感觉到朱标在怪她擅作主张,轻声回道:“是臣妾的错,不该自作主张。” 朱标察觉到她话里委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宝钞的事情宜早不宜晚,孤绝对不会放弃这件事的。” “臣妾以为,这宝钞之事可能没有问题,是殿下多虑了。此事臣妾担心殿下冲动,母后也让劝殿下。” “你不支持孤?看来你并不理解孤啊,唉。” 常氏轻声道:“是,可殿下心中也未给臣妾机会。” 朱标没有回她的话茬,自顾自说道:“父皇说让孤滚出去,若不是母后赶来,想必也是要挨打的。” 常美荣想了想:“臣妾想,父皇不会打殿下的,绝不会,你们可是父子啊。” 朱标望向常美荣。 常氏:“臣妾不认为宝钞的事情会有多大乱子,所以请殿下等父皇消消气,殿下是臣妾的天,臣妾都是帮殿下的。” 朱标站起来,望向门外,目光中有些失望,就连自己的枕边人也不赞成,不知道母后会怎样和父皇说此事。 常氏沉默着,朱标突然有些焦躁:“这几天,小事让詹事府那些先生去做,孤要想想。” “那就依殿下的。”常氏也不再劝阻朱标放弃游说老朱放弃宝钞的事情,顺着他的心意,又委婉的说道:“臣妾晚些去看看母后吧,帮殿下问问,也许会看在孩子的份上。” 朱标慢慢的望向了常氏,手抚在她凸起的小腹上,看她满眼都是诚意,又觉得委屈了她,扯起嘴角笑道:“别去了,好好歇着。” 常氏立刻笑起来,吩咐几个宫女道:“你们下去吧。” 几个陪嫁来的丫环也立刻蹲身提着裙衣答道:“是。” 夫妻相处,少不了意见不合去拌嘴,但终究有一人要低头,马皇后拿着宝钞一一摆在桌上,也不说什么话。 宝钞以桑穰为料,制方,高有一尺,宽六寸,质地青色,边有龙纹花栏,大明通行宝钞几个字横题钞顶,栏内上方的两旁,以篆文书写,一侧写大明宝钞,另一侧有天下通行几个字。下端写中书省奏准印造大明宝钞与铜钱相使用,伪造者斩,告发者赏银二百五十两,犯人财产属告发者。 马皇后收起一百文到五百文的宝钞道:“这玩意好啊,李彬就是私藏假钞被斩的。重八啊,一贯钞折换铜钱一千文,也折白银一两,四贯钞可以兑黄金一两,好东西。 可百姓就是宁愿冒着杀头的罪用银子铜钱,也不用好东西,这是为啥呢。” “咋不是好东西,他们送上来的去年的记录,朝廷两千零三十八万两千九百九十贯,可是朝廷半年的田赋啊,咱赏赐那些大臣就用了九千五百万贯宝钞,这些都是宝钞的功劳。 标儿倒好,北征归来,立大明英烈碑时,发的都是现银。不用咱的宝钞。别以为咱不敢收拾他。” “朱重八,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从跟了你开始,没有要求你做过任何,无怨无悔。 如今你却要收拾标儿,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我心疼他,你要收拾就连我们娘两一起收拾吧。 大明居民簿不好吗?大臣百姓都称赞,织造局不好吗,盐务局不好吗,多少银子都是那里来的。那些矿场已经在出矿。将士都因为英烈碑和家眷由朝廷抚养,才愿意死心塌地,秩序好了很多。 那些武将都佩服,你今儿到凶了,动不动就要杀要剐,连废后的话也说出来,我马秀英从来不怕你废。” 想到吵架时自己那句要废了马皇后的话,老朱真想抽自己的大嘴巴子。 这话真是气头上说的,但他也是皇上,不要面子吗?她这么硬气的说自己,那自己也没什么好话给她马大脚。 “你给咱出去。”老朱怕自己又忍不住在说什么话出来,立刻喊来于一:“给咱把皇后娘娘送出去,不然咱废……” 于一推开门跑进来看着老朱跟马皇后,为难的很,陛下的家事自己怎么…… “出去,不然咱……就发飙了。” 老朱看着马皇后,气的胡乱说话。 看到有下人在,马皇后自知要给自己丈夫留够脸面,他这人的脾气自己知道,自己越硬气,他也就越硬,搞不好真会出乱子。 还是先退一步,回到寝宫后再想办法,最好就是问问标儿这件事的缘由,这样一来也好判断。 随后她走到门口,对于一轻声道:“本宫自己走,记得让御膳房准备些殿下曾做过的鸭血汤和热烧饼给陛下,他爱热乎的。” 老朱愣了下,转过身去,没有说话。 马皇后回宫并没有闲着,派了周清茹去问朱标,她知道,除了标儿,就是英儿和曹国公他们一起才能劝下他。 便让人给沐英他们分别捎去了话和口信。 自己现在是惹火了他,说啥他也不会听了,这个犟驴真是个驴脾气,越说他反而越上心,事情只会达到反效果。 马皇后安排好这些,派人去告诉朱标和常美荣,让他们夫妻放宽着心,随后才和衣睡去。 自己的儿子,自己必须护着。 正文 第261章 宝钞的致命点及改进 今日早朝,李善长注意到太子殿下没有来,陛下照常上朝,只是强行压抑住什么似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胡惟庸想去内廷打听,被李制止。静观其变最好,中立保命。 胡惟庸点头,随即又跟国士院的玩心术,搭话去了。 东宫,长乐殿前的院子,三宝单脚在地上,一脚腕勾住藤球,两胳膊伸平,侧头对窗前的朱标笑着眨眼睛。 旁边是常氏,朱棣,玉儿还有锦儿她们几个。 “稳住,稳住。”朱棣对三宝笑着道:“等俺大哥看看,别动。” 三宝点头,他们都知道殿下这几天心情不好,几个人都商量了逗乐子的方法,想引殿下出来。 但大殿门口空空如也,看到常氏失落,朱棣打哈哈道:“皇嫂,往后侄子出生,俺这做四叔的一定要带他玩球,给大哥看看技艺。” 此时此地,太子妃和四殿下的意思如此明确,三宝也明白,这可正是能让自家爷开心的时候,使尽浑身解数也可以。 朱标听到这声音,看了眼外殿方向,心里是高兴的。接着低头分析宝钞原因,明日他要再奏。 整夜未睡,朱标放下笔倒在床榻上,脑子里是他要对老朱再奏的原因,失败的要害…… 依山傍水的院落,有人到他身边披上衣服,朱标抓住玉手:“你去哪儿了?” “知否在这里啊……” 旁边倒水的正是他从甘肃带回来的女孩小白,安静的坐着,摇着拨浪鼓。 她递了茶:“殿下眉头紧锁为何事?” “宝钞会失败的,没人信孤。” “我信啊,别皱眉好不好。”她伸手抚平朱标眉头道:“之前与你说过,大家都不用宝钞,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百姓才是主要使用者,与经商卖货同道理,货不好卖,只因为不好用。” “孤明白,可说服不了他人。” “说服一个人,最好就是让那人眼见为实,让人自己去判断,而不是去讲道理。” “知否,说说你的看法。” “没有一套完善的发行大明宝钞的制度与府衙,况且宝钞使用都是要有诚信的,宝钞没有金银铜钱稳定。 殿下可知,知否多次与人做生意,发现那些小商贩百姓经常收到假宝钞。百姓辛勤劳作,到头来假宝钞空欢喜,金银与铜钱至少不能伪造。” “这……” “殿下不知,官府这两年收税只收新宝钞。” “有倒钞法,孤与父皇也下令各地设行用库,收换旧宝钞,且金额文字可辨认的,都可使用。” “殿下身在皇城,实际上官府只收新钞,新旧宝钞差别价格也十分大,官吏从中舞弊,身处闹市便可知百姓无奈……” 突然,院子倒塌,所有东西消失不见:“你在哪儿?” 朱标猛然惊醒,却看到常美荣正站在榻前轻摇着他:“殿下该用膳了。” “噢。” 朱标起身,原来那只是一场梦境。 但他跟沈知否的对话却十分的清晰,梦里的事容易忘,朱标顾不得穿靴子,跑到桌前快速的把宝钞的问题写在纸上。 细细想想,确实对。 常美荣只当朱标癔症,拿着靴子跑过来,跪在地上帮他穿好,轻声道:“殿下别吓臣妾。” “孤明白宋元纸币皆可行的原因了。”朱标看向常美荣。 “先用膳。”常美荣眼里都是关切之意,她只当朱标魔怔胡说。 朱标提笔写下,宋元纸钞可行是有完善的纸币制度。 元初的中统钞,已经建立了相当完善的的准备金制度,既“丝银本位”制,制定丝钞每一千两,可兑换五十两银。 而且他们以银和少数金,还有其他有价值的物品作为准备金,供持钞者兑换。 人们以纸币兑换,只需要扣除百分之三的手续费,便可换到银与其他物品。 所以百姓才相信使用。 如今老朱的宝钞之是依据朝廷信用来维持价值,还想禁止百姓使用金银以及铜钱,只让统一使用大明宝钞。 站在经济学角度,只有达到两个条件,才可以不依赖准备金而发行宝钞。 第一:大明社会经济发展的水平足以应对一定数量宝钞流通,这个不需要准备金。 第二:必须让百姓相信朝廷会持续的紧守,有限制的发钞,还能保证宝钞的价值。 但朱标明白,如今的明初,无法达到这两个条件。 元末战乱,纸钞贬值,百姓还处在观望中。 如今洪武三年冬,四川一带未收复。 辽东一带还有少数北元残余。 云南虽刚平定,但百姓并不知情。 民间有不少专门从事宝钞货币制造的人,各行也会有伪造宝钞的人。 所以梦中知否才说,假宝钞骗的百姓血本无归。 站在经济学角度,货币必须要耐用,但宝钞的材质用料很显然不可能。 后期都是用洪武名义,宝钞虽然印有年份,但没有明确界限,织造假钞更容易。 许多百姓不识字,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户部的官吏那样会认真辨别假钞。 朱标决定,往后不论采用什么制度,大明周报必须登有货币辨假方法必须普及每个百姓,印在百姓心中。 宝钞也不能都说没意义,至少它在历史上帮朝廷建设有了重要的支持。 只要加以改进大明通行宝钞的弊端,解决那些问题,这样也不会影响其他。 一场梦,豁然开朗。 常美荣看朱标多吃了一碗,便试探道:“臣妾想出宫看母亲。” “好。”朱标放下碗筷,看着有些震惊的常氏:“孤与你一同,正好散心。” 常府,常夫人恭敬相待,让常家子弟陪着朱标。母女两随后到了闺房,说着悄悄话。 “母亲,殿下惦记那女人。”常美荣幽怨道:“女儿藏了她的信。” 常母听后道:“你日后是储君的妻子,往后殿下可有不少女子,你难道都要争风吃醋。” “母亲~”常美荣显然不太想听常母这样说。 “你怀有皇孙,这便是你最好的依靠,你爹与我说过北征时沈家姑娘去军营的事,他说此女聪明有魄力。 你还小,生死患难过的感情你不懂,他们这是心心相惜。不要去计较殿下给了你什么,要多助殿下去做事情。 皇后娘娘和陛下就是如此,宋真宗与刘娥。唐宗与长孙皇后,这些都是你与娘说过的。 荣儿,娘也盼你好呢,不想看你成了小女儿家的嫉妒心态,那样只会毁了自己,放心吧,你爹和我永远护着你。” 听到母亲的话,常美荣羞愧的低着头,虽说女子地位低,嫁出去更是低,但母亲依然爱她。 正文 第262章 老朱做绝了 “母亲,女儿记下了。” 母女出门,三宝等人在门外等候。看到朱标等她,常美荣心里高兴,脸上肃然,在他身边静静站立告别。 出了常府街,暮色沉沉。 朱标看眼车外,河边竹篙一下下扎入水中,乌篷小船沿秦淮河缓行,两侧彩楼灯房,交映相辉。 朱标当下心里盘算着想与常美荣商议宝钞的事情,他提前写好宝钞改制,嘴上却言不由衷道:“今夜秦淮河景不错。” 常氏抬眼,与朱标对望,看他满腹心事,却话说别处,立刻感受到他想跟自己说话,欣慰的对他点点头。 “回去就面见父皇。”朱标突兀的说道,这几日被这事搞得没点精神。 “是该说了。”常美荣笑道:“想做便做吧。” 听到这话,朱标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也没去多想,点头应答。 回了长乐殿,朱标换了衣服去见老朱,听宫里的人说老朱这几日在谨身殿。 踏出殿门槛,身后常美荣追上帮他理了理衣服道:“早去早回,臣妾泡好茶等殿下。” 目送朱标的身影远去,太子妃转了身,叮嘱三宝有事记得报个消息。 玉儿和锦儿也是满脸紧张,实在不得已,她们就去请几位殿下和皇后娘娘,哪怕是犯错,也不能让殿下有闪失。 朱标走到谨身殿前,把手里写的东西折好,都是分析宝钞的利弊和改进方。 伫立在殿前黑影中良久,自己只是太子,改动老朱的东西少不了挨骂,但自己仍旧要改。 别说什么入了古代就该融入到古人生活,就算融入,那也是身边事情能看得过眼的。 他左腿迈出,踏上台阶。 看到守门的宦官,朱标望向他们道:“孤要见父皇。” 两个小太监听到这话,互相对望一眼,又看了看里面。 “咱的门开着!”老朱声音传出来。 跨进大门,朱标便双手将自己写好的东西捧上:“宝钞的利弊改制问题,儿臣请父皇过目。” 老朱手里捧了本书,这时坐在书桌前,没有理他。 “父皇,儿臣有关宝钞改制一事有见解。”朱标再次说道。 “行了,咱还没聋呢。”老朱把手里的书翻得哗啦响:“你小子还真敢来?” “是。”朱标这次直接跪在前面重重磕了个头,把写的改制放在面前地上。 老朱深深地望向朱标,目光里三分恼怒,七分透着宠溺:“大冬天的,跪在地上多凉。” “儿臣请父皇过目。” “咱就不明白了,你这几日是撞了邪,又提,咱看你该好好的出去跪着反省下。” “爹。”朱标叫到。 老朱身子顿了下:“你叫爹也没用。这事儿咱肯定百姓没意见,咱对宝钞一事也很有信心,不需要改制,此事没得说。” 他相信自己可以控制自己那些儿子,所以大胆封了藩王,他也相信自己手里的权力,能压制一切。 老朱望了他一眼道:“你愿意跪就好好跪着,别在咱眼前跪,立刻滚出去。” 朱标看他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道:“是,儿臣这就去殿外跪着,等父皇看宝钞提议。” 哗啦一声,书砸在地上:“爱跪好好跪,咱看你跪到几时。” 朱标起身,走到殿外的台阶下远远跪着。 “太子爷,你这是做什么,服个软不好吗。”于一说道:“奴婢这就去求陛下。” “不必,没用的。”朱标挺直脊背道。 三宝看到朱标跪着,自己也在身后跪下来,望着谨身殿大门。 到了子时,常美荣并没有看到朱标回来,便派玉儿打听。得知朱标跪在殿外,立刻收拾,向谨身殿而去。 她上了白石桥,远远的看到殿前跪的身影正是自己的夫君,便慢慢的扶着腰身过去,手轻放在朱标肩膀,微颤道:“父皇不允?” “你怎么来了,夜深露重,快回去歇着。” “殿下未归,臣妾怎敢酣睡。” “那事情没有商量余地,你有了身孕,不能大意,回去!”朱标语气强硬道:“三宝,送太子妃回去,立刻。” “臣妾与殿下同进退。”常美荣提起衣裙,双膝着地。 朱标侧头,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折成厚厚的垫子递给她道:“垫上,别让寒气伤了身子。” 三宝道:“爷,拿奴婢的衣服给太子妃吧。” 朱标摇头:“别说了。” 常美荣也不肯要衣袍,被朱标凶了后道:“臣妾做不到。” 最终,胳膊拗不过大腿,她拿了衣袍垫着,跪在朱标的身旁。 玉儿机敏,立刻去告诉了马皇后和朱棣他们,但朱樉忙着和宫女玩皮杯,喝的醉熏熏的。 马皇后没过多久便赶到,朱棣随后,朱棡紧跟,三人看到他们夫妻二人的身影,愣了愣,立即去了谨身殿。 所有的侍从都打发了出去,谨身殿的外殿站着马皇后和朱棣还有朱棡。 老朱站在书桌前,地上还放着关于朱标对宝钞的见解改制,他并没有去看。 “重八,今夜寒凉,他们两人跪在外面,我实在担心他们,你把事做这么绝?” 老朱自然密切关注着自己儿子的情况,殿外的一切都由于一禀报着,他道:“你们都是来求情的,合着咱不是东西。咱也有难处啊。” “父皇,俺皇嫂还怀着俺大侄子呢,这么冷的天儿臣也只有与大哥一起跪着。”朱棣说道。 “父皇,儿臣……”朱棡打着胆子说道:“您放过,饶恕大哥吧,儿臣给你磕头了,你就看看吧,看看改制又不会少……” “朱棡,你想挨打是吧,咱几天不打你,皮痒了?”老朱让人把朱棡拖下去。 “重八,你别犯浑。”马皇后气的说不出话,拎起旁边的掸子就要招呼。 “咱今儿打定了。”老朱让人把朱棡架了出去,就在朱标面前开始打。 说三十下就三十下,打板子的这两位小太监,这打板子练的炉火纯青,轻重自然能够掌握。 朱棡被扒了屁股,打的一片青紫,却没有一点儿血丝,他每挨一下,就嚎叫一声,叫的十分热情奔放,还回过头对朱标笑。 场面不雅,直到朱棡被扶回去后,常美荣避着的头才转过来。 朱棣跪在朱标身前,又往前挤了挤。 朱标转过头看他:“老四,回去吧,此事跟你们无关。” 朱棣搓着胳膊仰头,岔开话说道:“大哥俺挤着你暖和,真的特别暖和。” 正文 第263章 老朱:儿子的宝钞改制 卯时,御膳房里那些公鸡就开始陆续打鸣,朱标转过头看了眼黑暗的东方,朱棣和三宝都精神奕奕。 倒是常美荣扶着肚子,脸色苍白,身子有些歪斜,对朱标虚弱一笑:“殿下不用担心,臣妾很好。” 朱标烦躁的看了眼谨身殿,他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受冷。 老朱大肆印宝钞,也真是缺铜缺钱的无奈之举,只不过从去年后少了些,犒赏云南的大军和讨伐四川的大军也绰绰有余。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起早贪黑的批阅奏疏,至少三百六十日都起早贪黑。 马皇后举着掸子,她也只是吓唬老朱,老朱没脾气了,他自己儿子儿媳跪一晚,早就心疼,想找个台阶下。 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马皇后,老朱挠着自己的下巴,装作很不屑的捡起朱标放在地上的东西,拿起来咳嗽两声道:“先放着,咱有空了看看。” “你爱看不看。”马皇后正要起身。 于一跑进来,被门槛绊的摔了一跤,爬起来道:“陛下娘娘,太子妃晕倒了。” “什么,快请御医。”老朱急得跺着脚,两手拍着胯喊道:“咱的大孙子哎!” “要是他们有事情,我就跟你没完。”马皇后提着衣裙,迈开大脚而去。 于一站在门口,老朱道:“过去瞧瞧,看御医怎么说。” “奴婢这就去,陛下别急。” 两炷香后,于一站在谨身殿喘着气,跪下一条腿:“陛下,太子妃没事,只是受了寒。” 老朱听到这话,点头道:“没事就好,给咱传毛骧。” 毛骧出现在殿门口,对老朱说道:“陛下。” 老朱勾了勾手指,道:“去南直隶打听,看看咱……的……宝钞是不是有百姓拒收,再去查查是否还有人造假钞……多去些人,咱要知道最真实的。” 毛骧领命,立刻带人乔装混入城中。 老朱翻开朱标写的东西,开始细看,这小子是让自己丢脸,让自己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认为,自己连罪己诏都永远不可能下的人,他这么英明,如今却…… 宝钞朝廷主办发行,发钞制度完善,儿臣认为正确,但宝钞发行该以大明情况为参,有节制,计划去发行。 否则只会重钱轻钞。 二来,宝钞必须为大明百姓所信服,该由中书省,户部等,商议一套合理的发行准备金制度。 准备金后面,朱标用通俗的话细细解释了一大段。有了准备金制度,发行的宝钞货币才是可以兑换的信用货币,即钞本制,以金银或丝为钞本。 不能只以新钞为钞本。另朝廷设通宝行为专门官衙处理此事。 民间不再明令禁金银,可以用来作为货物交易。 朱标认为,理论上维持措施如果能够坚持收而不发,宝钞的购买力应当回升提高,但收而不发实在难做到。 首先,毫无疑问,实行宝钞回笼后通货紧缩措施,绝对会对朝廷的财政收入造成影响,由于宝钞币值下降,回收宝钞使朝廷要冒很大的风险。 回收措施必然会在实行中受到朝廷财政制约,所以需谨慎。 “这小子也没糊涂,知道回收宝钞的危害。”老朱继续往下看。 如今江南民力恢复,盐务局和织造局步入正轨,各地铜矿铁矿已经开采,虽今年开封雪灾,但依然不影响来年北方春耕。 用户口纳钞食盐法,应该能回收数额巨大的宝钞。 儿臣以为可开发周边岛国,进行供养朝廷。 京师的宝源局和各地的宝泉局铸造铜钱一事,铸造与发行十分的混乱,也不连贯,该立即改制。 例如,五代一来,选用根深蒂固的白银作为本位货币,此为大趋势。 朝廷三大货币,唯有宝钞基本于朝廷控制,但由于太多,不久后儿臣认为宝钞将形同废纸,被百姓弃之。 铜钱与白银虽有,但铜钱私铸成风。所以该由朝廷命令禁止,从民间豪强与商贾手中拿回。禁止私铸,朝廷控制,保持铜钱质量,减少杂钱。 此事若成功执行,可为朝廷带来很大的利益。 朝廷不能因为宝钞发行,而忽略铜钱铸造,激发百姓对宝钞使用的信心,由朝廷在各地设通宝行进行巩固。 据儿臣所见了解,民间高利贷成风,朝廷手中银钱不足,应对涉及钱财的体系重整,打击民间私自利滚利,朝廷严管此债务。 用通宝行建立百姓对朝廷的信任,以此运转,不能使豪民私债盛行。 此高利贷看似有弥补朝廷的好处,但长此下去,必有问题。 百姓陷入利滚利,还不起债。 官员则因此借债,而加重贪污腐败,受贿成风,滥用官权,阻碍民生恢复发展,阻碍经济…… 币制改革一事,要稳,缓,父皇不必担心赏赐与赈济。 各地的铜矿并不是强制聚集百姓做苦力,各地矿监都有根据做工时长和矿进行付工钱,不会引发旷工暴乱。 此事刘中丞当时与儿臣已经安排妥当。 另外除安南,高丽外,请父皇允许儿臣,寻找恰当的时间去派人开拓各地。 儿臣想从开国初年所建造的凤阳龙兴寺院中召一名东瀛僧人,名叫拾缘,另外儿臣想亲自教导那个夏元吉,他虽身世凄苦,但所得地方官员推荐,十分聪明……以上请父皇能够应允儿臣。 另有关于通宝行的详细监制与规则,百姓也可将余钱储存,获得固定利润,由朝廷主办,并严格把控。 如今看似平静,实则百姓苦不堪言,皇权下乡,直道修建,儿臣也会妥善安排,望父皇知悉。 儿臣待请父皇商议,此上皆为通读古书,所得建议。 宝钞有益,但只需要进行问题改制,方可大用。儿臣读老子之书也悟得些道理…… 长乐殿,朱标坐在榻边看着睡着的常氏,他这次对老朱说的老子思想。 老子发现的一些有规律的东西其实与马克思主义是相同的,当然他们的辩证思想也存在不同,但结合如今,也有益处。 其实那通宝行某种程度就是借鉴了后世的银行,后面的那些问题他都指出了好处坏处,辩证看待。 能否成功,就看老朱自己。只要稳缓改制,是可以的。毕竟他只是针对宝钞缺陷,提出方法,顺便附带自己的意见。 要是老朱实在不同意,那就只能等到日后他传位自己时,再去改制。 这次不能再让大家跟着自己一起,跪着受苦罚。 正文 第264章 别扭的老朱 傍晚时分,国士院的医士又来诊脉,朱标站在榻前,双手负在身后想着事情。 外面的院子除了掌灯的几个小太监,并没有其他人。 诊脉的过程并不长,医士起身后,玉儿和锦儿也连忙跟上医士准备听候医嘱。 “太子妃是染了风寒,腹中胎儿无碍,待几副药下去,烧退了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往后不可在如此冒险,避免心力交瘁。” 朱标看了常美荣一眼,跟着医士走了出去,接过诊方看了看,交给锦儿。 让她去东宫六局的典药局同医士准备好汤药。 “殿下,小姐怎么办啊。” 陪嫁的丫环转过头来,眼睛通红望着朱标。 朱标看了眼,看了眼她拱着的双腿,想了会儿道:“你们去煮些姜水来,用棉布浸透,送来。” “不能在寝殿的小厨房煮,是要去典膳局。”玉儿说完带着两个侍女离开。 常美荣也是因为帮自己去求情才感染风寒,早晨的症状不是很明显,但这会儿反而重了。 人家老爹此刻正在带兵攻打四川,她又为自己怀了孩子,这种时候可能心事多,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难免心力交悴。 朱标出去,叫住其中一个侍女:“太子妃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是有什么心事孤不知道的。” 那个侍女低着头,她是近身侍候的,吓得以为朱标要罚她,抹着眼泪哽噎道:“青莲不知……” “算了,你去吧。” 朱标想了想,随后坐在常美容的旁边,望了望她凸起的小腹,叹了口气道:“怎么会心力交瘁……宫里太闷了?” 看到沉睡的常美荣,朱标拿了软凳坐下,掀开被子,伸手握住她的雪白的脚踝,两个膝盖随后也露了出来。 “拿来。”朱标道。 侍女递过姜水煮的棉布,有些烫,严实包裹着膝盖。 感到烫热,她睁开眼迷糊着说道:“殿下,你……” “膝盖驱寒气,别动。” “是。”常美荣点点头看朱标低头敷腿,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太子妃有心事?” “臣妾……” “那事你别管了。”朱标擦了擦手道:“孤去换件衣衫。” 常美荣示意旁边的侍女:“服侍殿下更衣。” 三宝到外殿时,朱标已经换好衣服,对他道:“怎么了?” “爷,陛下来了。”三宝指了指殿外:“他没有进来,奴婢也不好去问。” “孤这就去。”朱标点点头,抖了抖衣襟,步子轻快。 走了许久并没看到,朱标左看看,右看看,才看到老朱站在永宁宫前院的大门处。 永宁宫是内廷东六宫之一,后永乐十八年在北平再建,崇祯五年更名为承乾宫,由宠妃田秀英住在这里。 “父皇。” “那啥,咱遛食儿呢。” “是。”朱标点头。 半天没动静,老朱说完,手中如意敲了敲后背道:“那啥,咱大孙子没事吧。” “太子妃只是受了风寒,父皇挂念了。”朱标上前道:“要不父皇……随儿臣进去坐坐?” 老朱刚想应答,身后就传来马皇后的声音:“你怎么还在这儿杵着呢,父子哪有隔夜仇,都进去,天儿多凉。” 于一嘿嘿笑着,接过马皇后手里的盒子,抱着进了长乐殿。 走到外殿,马皇后道:“你两就别进去了,在外面说说话吧,别带了寒气进去。” “你不也带了寒气。”老朱瞪着眼睛说道,马皇后看了眼他,老朱立刻懂了她的意思。 斟了热茶,老朱象征性抿了两口,走到朱标书架前转悠:“这都是关于农事经商的书?” “儿臣为查阅方便,命三宝他们收集整理的。” “呃……咱看不错,那东西咱看了。” “什么?”朱标没反应过来。 “咱什么也没说。”老朱别扭的放下茶杯道:“磨磨唧唧烦,咱就直说吧,关于宝钞一事咱看了,不过得过些日子再议。” 听到这事儿有门儿,朱标笑着道:“多谢父皇。” 老朱耸耸鼻子道:“缺什么东西就说,咱让于一都送来,咱老朱家不能亏待常家姑娘,前几日徐达从北平来信,一切都挺好。” “那就好。”朱标说完让人拿了点心给老朱:“儿臣认为可以先查铸私钱的作坊。” “这私铸一事,咱屡禁不止。” 私自铸钱,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假币,天下之事,利来利往,如果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私铸之事永远存在。 各朝开国初期,朝廷都会用各种方式提升收入,最有效的就是拼命造钱,民间也会趁此私铸。 “听说有些铸钱官员和官府的铸匠空闲时私铸洪武通宝,甚至不惜降低成色,中饱私囊,此事该查一查,杜绝源头。 若是通宝行在各地修建,我们便该加大监管力度,稳定官方的宝钞与币制。”朱标道。 朝廷铸钱,发行宝钞时,只要有了原材料,立刻就能开始。朝廷用钱范铸钱时,民间便立刻用泥巴和陶土来复制出钱范。 哪怕没有母钱和雕母钱,民间私坊就选择手头品相完好的铜钱简单处理后,进行翻造。虽然假钱体型比母钱小。 但官府也乱铸,尺寸不是非常固定。一枚比一枚偷工减料,一张比一张乱来。 后果还是由朝廷来买单,所以打击私铸作坊,提高钱币防伪很有必要。 老朱和马皇后离开后,朱标正要歇着,小太监前来禀报:“禀太子殿下,沈千城求见。” “带他进来。”朱标端坐在椅子上。 不久后,沈千城进来:“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是想问沈知否的,但话到嘴边,并没有说出,淡淡道:“有什么事?” 沈千城历经风雨,又见过朱标多次,便笑道:“这两个月,酒坊有八万四千两利润,今日有了空送过来。” “留下七千两,那一万四千两拿回去吧,这粮食和果子都是你们在做,如今她不在了,不必如此。” 沈千城在心里暗暗叫苦,这是得罪了太子的前兆,随即立刻推辞道:“无碍无碍,能为朝廷效力是沈家的恩赐。” 当然是,除了皇商,那盐务局和织造局都有沈家,朱标心里也明白的很,但他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优待沈家。 “她有没有什么消息?”朱标忍不住道。 沈千城:“质问下人未果,我只猜是去了云南,她娘当年就是在云南,其他的事不知,这孩子主意极大,自从我娘去世,她就很少与我讲这些。” “那孤为何查不到各地各地路引信息。”朱标想到在问下去就有些不妥,便道:“你家的事,孤理应不该插手,但让你那几个妾室给孤安分一点。” “是殿下,此事我心中有数。” 朱标出神了少顷道:“有一件事情要问你,民间私铸铜钱,私印宝钞之事,你有来源没有?” 一时间,空气安静。 沈千城开始在心里构思自己该怎么说最合适,私钱铸造,他做生意也接触过一些,但有些事也不好说。说错了可就是脑袋不保。 “你知道?放心,这件事朝廷会有人去办。” “就知道两家,一家是城南菜市口的赌坊,地下有铸钱场地。另一家……是秦淮河中街的长青钱庄,曾听说铸过假钱,其他不知。只是收到过此类假钱,请殿下恕罪。” “书桌有笔墨,写下来。”朱标带他去案旁记录:“有空孤去沈家,你把那些生意人召集起来,与他们聊聊家常,记下了?” “是。”沈千城很聪明,并没有问朱标要做什么。 正文 第265章 咱觉得斩草除根 沈千城提笔写下私铸假钱的作坊,不到一盏茶,便写好了,把纸双手递给朱标。 若是宝钞规范,下一件事就是商法,规范管理。 朱标扫过,笑道:“你这事做的很好。” “就只怕我沈千城这把老刀要断在长青钱庄了。” 朱标:“要真是那样,孤便要考虑派些京军替你出气了。” 沈千城笑了起来:“太子殿下幽默,那些高利贷打手都是普通武夫无赖,官府秉办,他们不敢放肆。” …… 明黄色的裤腿下,正是老朱的那双脚,脚泡在木盆中,旁边站着毛骧和陆忠他们。 老朱双手搭在膝盖上,抬眼说道:“都跟咱说说,一字不漏。” “回陛下,有些百姓只愿意用铜钱和碎银,不愿不愿用宝钞,我们去跟大小不一的商贩交易,都是明面宝钞,私底下却是……铜钱。” “铜钱质量不佳,前朝的铜钱也有许多流通,甚至还有古铜钱也在流通。” “南直隶的宝源局,和各地的宝泉局皆查出有官员私铸,名单罪证请陛下过目。”毛骧从怀里掏出锦衣卫收集整理的消息。 对于铸私钱,老朱心里十分明白,虽铸洪武通宝,但总体来说铜钱数量不多,相当一部分铜钱贮藏在国库,已经退出流通。 这几年,只靠官铸钱,他虽然明令禁止私铸铜钱,但其实也对私钱采取了默许。 只要不影响流通,他都是默许这些事情的,但现在不可能在默许了。 他对嫡长孙十分看中,那孩子不能再有事情,况且标儿揭开了他总是逃避的事情。 “立刻去东宫传太子。” “是,陛下。” 朱标赶来时,老朱正在泡脚。 “毛骧他们带回来的,瞧瞧。” 厚厚的一沓纸,上面放着些铜钱和古钱,朱标翻开查看,发现是南直隶宝源局和宝泉局的名单。 这锦衣卫办事效率真高。 “标儿,这事确如你说的,咱该管管。” 朱标点头,走到于一手里拿了脚布,过去递给老朱:“私钱虽有小益处,但流通起来,对官铸钱是个很大的威胁,继续实行申私铸之禁吧。” “咱说,你写,随后写入刑部律令。”老朱挥手让于一磨墨:“凡多年私铸钱者,全家死罪,朝廷没收家产,罚钱万两。 初铸者,用一百斤枷,枷号一个月,民匠家眷工人,发配边疆垦荒四十年,田产充公。 知情者,买卖使用者,比死罪低一等,戴枷一月。 告发者,捕获者,都赏银五十两。 知而不报者,杖一百。 铜钱剪错,劣质,薄小,用铜钱求利者,杖一百。 愿意主动上交私铸铜钱,每斤官钱一百九十文由朝廷收购……” 朱标写下一百多条,老朱还在继续说着,等写完已经过了子时。 “统一铜钱大小,其他的按照你改制上写的来,通宝行建立后,各地残缺宝钞,旧钞,根据面值进行兑换,坚持守信。”朱标道。 “可以。”老朱道。 “当回收部分宝钞,绝不随意发钞,统一宝源局和宝泉局制造铜钱一事,规定铸造发行,白银作为本位货币。 三大货币由朝廷控制,严格把守,违者斩。” 老朱听到这个,皱着眉头对朱标道:“这个咱准就是了。可修直道一事,开支如何算?” “这个父皇放心,儿臣定然会解决。” 老朱:“防伪如何?咱可是为这个操碎了心。” “朝廷垄断铜铁等材料,与铜制品交易,若律法颁布,敢犯者,流放千里垦荒,如果伪造铸钱模具,流放两年。参与的工匠治罪。 借鉴王莽时期,一刀平五千的防伪方式,由国士院进行钱钞的防伪,做民间没有的材料,杜绝民间有制币材料,让伪造者无从下手。” 在钱上做钱文,由书法家和名人书写,每个人字体独一无二,形态各异难以模仿。 为防止有人可以练习钱文,也要管控铸钱原料。 铜钱上铸造外轮廓,在钱币外围加一圈特殊材质,不易被打磨的凸起轮廓,不断提升铜钱可靠性。 宝钞采用特殊的钞票用纸,比如棉花之类,这工艺由国士院担任研制,光洁,耐磨,耐折。印刷手艺也由国士院进行不断的提高。 朝廷印发宝钞必须根据情况合理进行,不可随意发行,通宝行要遍布朝廷,始终为钱币做保障。 大明周报上,普及防伪鉴别方法,让百姓用的放心。” 朱标一口气说完:“国士院如今已经有三百五十名院士,分布各行各业,有严格考察。 儿臣所知,这生铜一斤铸钱百六十文,不能因为发行宝钞而忽略铜钱,激发百姓使用信心。” 朱标一口气说了许多:“通宝行由朝廷中央直管,” 通宝行的,许多可化用后世的银行,铜钱宝钞防伪,可由国士院来进行。 老朱:“若是国士院有人中饱私囊呢?泄露如何?” 朱标:“工序分开掌握,不能一人懂所有流程。参与防伪与材料研制的那些院士,他们的家眷也都统一居住在国士院后的家眷楼,回家也不得提起,否则重罪。” “都写下来,明日早朝议。”老朱看了眼天色:“回去吧,免得你母后又以为咱把你咋了。” “不急,那民间高利贷的事,还有私铸铜钱的事?父皇打算如何处置。” 老朱:“明日朝议通过,咱便下令抓捕南直隶和各府的私铸铜钱和宝钞的作坊,一律抓获。 朱标:“不可,今晚就应该抓捕查办,不管如何,私钱铸造,高利贷等,皆要严厉查办。” “有理,于一立刻传咱旨,要务必斩草除根,彻查到底,” …… 南京城街道,官兵快速奔走在城中大小巷道,手里拿的是一串上面给的名单。 长青钱庄的大门被拍开…… 接着是赌坊…… …… 十几家门被拍开。 宝源局官员戴罪留任。 第二日,早朝。 百官对宝钞改制一事,竟然没人反对,皆认为可行,进行细分改制。 “今民有伪造宝钞铜钱者,主谋起意,合谋者数多,更有银匠密修锡板,纹理分明,印纸马之户,同谋刷印,分工明确。犯者以长青钱庄,兴乐赌坊,刘氏铁铺……” 下朝后,朱标跟杨宪,李善长和国士院的院士,胡惟庸,章溢和宋濂等……前往御书房再议事。 正文 第266章 防伪与材料 商议一天,出来已经暮色,李善长等人与朱标互相道了别,纷纷离去。 每一步都细化,接下来国士院的特殊材料和特殊防伪刷印,迫在眉睫。 天完全黑了下来,那轮满月悬浮在东宫方向的宫墙上,零散的宫灯亮起。宫道不时有侍女宦官从旁边缓缓经过。 从御书房出来,走到半路,三宝挑着灯跟着。 陆忠跟在身后,等朱标问话。 “可有消息?” “没有。”陆忠低下头道。 朱标低头看着脚尖,慢慢向前走着:“云南方向可有寻找?” “没有,云南一带我们的人马稀疏,难以寻找。”陆忠眼神坚定着说道:“是属下办事不力。” 云南收复,大局未稳,此次傅友德还在镇守平叛,沐英和蓝玉马上会班师回朝, 毛骧他们主要集中人马在查各地私钱,与高利贷等事上。 “注意云南方向。” “是。”陆忠跟在身后。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李清照的诗真好啊。” “殿下。”常氏轻声叫道。 朱标回神,走到她身边,两个侍女提着宫灯。 “你怎么出来了。”朱标上前探她额头:“好多了。” “臣妾看殿下一日未归。” “这不是没事,哈哈今日已经定下了,难得没人反对。”朱标松了口气道:“不过还需完善。” 他不敢随意大改造,要符合当下的明初社会,只能在宝钞铜钱和白银上进行改制。 “好在父皇答应了呢。臣妾准备了晚膳。”常美荣望着他,随后看了眼陆忠。 “陆忠见过太子妃。”说完立刻离去。 “沐英他们要回来了。”朱标拥着她肩膀道:“孩子有没有闹你。” “殿下摸摸便知。”说完牵起朱标手放上去。 用过饭,朱标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国士院,通宝行需要一套自上而下的运行制度,经手这些的人得老朱擦亮眼睛安排。 杨宪被派去扬州盐务局,清查整理账目,又临近年底。 深更半夜,朱标又累又困,但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睡觉,他把管理国士院收支的吕昶叫来,顺便喊了夏元吉。 国士院印刷阁前,陶成道哈欠连天看着他们搞纸浆。这按照步骤做出的纸浆真是太糟糕。 附近弥漫着香气,朱标远远就闻到了,当然不是做饭,是那些农官在改进王祯《农书》里芝麻造油的方法。 把芝麻炒熟,用石眠或者石碓来碾烂,蒸后在储藏到槽内,用碓击打,油能从槽中流出。 至于收割的菜籽,做出来的菜油用纱布过滤,油呈青黄,十分的黏。 这些农官把朝廷各地能用来榨油的种子都在实验。 “油怎么样?”朱标问道。 哐当哐当的器物声音随后停下来,何青道:“北方的豆腐用的黄豆做油也不错,属下正在实验。” “何青,可分几批进行,另外你提前把明年春国士院的农官招取要求定下,物色人选,拿到詹事府。” 国士院后面扩建的都是可以实验的地方,中间场地空旷。 看到太子殿下进来,陶成道见了礼:“殿下。” “陶院长,新型炮的图纸在工部那里,随后你多与军器局那些匠师切磋,没事你就下去吧。” 陶成道领了值夜的人离去,太子殿下来了,他可以安稳的回去睡个好觉。 附近堆着几口大缸,有的里面放着清水,有的是麻,也有枸皮和桑皮,树藤的纤维也有。 材料虽然摆的多,但都井井有条十分干净。 切麻的切麻,洗條的洗,浸灰水的浸水,蒸煮的,舂捣,打浆的等,各司其职。 朱标看到最里面旁边放着从前几日从宝源局借来的一套刷印宝钞的模具,但实验的纸不满意。 “太子殿下。” “殿下,这是新组合后,制出来的纸,请殿下过目。”那几个理官也在这里。 朱标伸手摩擦,折揉搓捻压后那些纸已经出现破纹:“不行,这种可以普通用,但孤说的钞票纸要比宝钞用的纸还要好。各位院士,钞票纸必须要加快速度。 北方用麦草,蒲草,马莲草和乌拉草可以做草纸,你们新做的纸虽然比大明宝钞用纸好,但孤认为不够。” “禀太子殿下,我等请太子殿下指点。”国士院的理官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觉得为难。 你来搞试试,这种新纸已经超过之前的宝钞纸数倍,今儿查验后还是不行,心里不免生出怨言。 就不信了,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就能造出钞票纸,比宝钞纸还要好,谁信啊。 这些朱标查阅过,借鉴后世的钞票纸,他先在纸上写出了几种材料,桑穰,浆,掺有部分麻浆、还有木浆。 几个理官看到后,暗暗道,这些他们早都知道,这是他们最拿手的,太子写出来真是多此一举。 东西不造出来,众人不信也是正常,朱标也不急,继续写。 往后还要防伪,对这纸要求强度高,耐折度达千次以上,并有较大的抗水性能。最好还要适于凹版印刷。 为了防止伪造,纸上不仅要加入独一无二的东西,还要在做一套钱文,如果能彩色,或者往后加把力研制在宝钞涂以特殊化学品。 宝钞的防伪就没话说了,至于银矿和铜矿这些,朝廷也会进行垄断。 “按照这种,派人去织造局领取些棉花过来。” “棉?”他们知道棉花材料挺贵重的。 去年老朱强制推广,让南北有些地方种了棉花,今年还不错,但也不是廉价东西。 “那先去拿些加入里面试一试也好?”其中一名理官问道。 “派人去找织造提督,拿些原料过来。”朱标命道。 众院士半信半疑,但也打算再多试几次,何况太子殿下亲自吩咐了。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必须去试。 “三宝,等纸成,样品送来与孤检查,还有让李炎把铜钱防伪的想法写一份呈上来。” “是,爷。” 朱标把手递给夏元吉,拉着他在国士院转悠:“跟着孤,教你打理账务,可愿意?” “元吉愿意。”矮矮的夏元吉虽然年纪不大,但跟着吕昶这些日子也知道什么是账,便开口道。 朱标离开后,国士院依然灯火通明。 他们不敢歇着,毕竟从科技官到院士,国士,到无双国士,还需要不断的奋斗。 无双国士的晋级条件其实并不简单,但这在他们看来就像考上状元,诱惑力很大。 妻儿老小都在后面的家属楼里住,他们没有后顾之忧,除了吃饭外,整日都在搞研究,这辈子就奔那东西去了。 正文 第267章 大明博物馆 快天亮才回到东宫,常美荣已经睡了,他换了衣服,等手脚暖和才上去,怕凉着他们母子。 睡梦中常美荣皱了下眉头,缩到角落去睡,朱标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头侧躺下去。 朱棡上次挨了板子,朱标打算明日去看他,顶着黑眼圈沉沉的睡过去。 天大亮,朱标才醒,皱了皱眉头坐起来,常美荣笑道:“醒了。” “嗯。”朱标下床。 洗漱更衣,便带三宝去看望朱棡。 路过朱樉院子时瞄了眼,这一瞄,顿时肺气炸了。他这一天忙到疯,上次朱棣朱棡也去帮他说情。 自己没少护着他,帮他在老朱跟前掩盖好几次破事,周清两次都向自己说朱樉在宫道挑逗宫女,行为举止十分不体面。 好你个老二,趴在软榻上晒着太阳,宫女竟然用嘴在那里啃着果子皮儿,送到他嘴里。 “啃快点,一盘不够吃。”朱樉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很好,朱标大步进院,把几个丫环啃的果子直接端走。 朱樉眼睛瞪着,气的没有什么办法,就那样看着。朱标在北伐时手脚早就十分的麻利,在朱樉的头上狠狠地敲了下,抱着一盘没皮的果子施施然离开。 太子打劫,暴躁秦王哪里敢有怨言。几个眉清目秀的宫女看到自己用嘴啃掉的果子被太子端走,还有可能吃掉,个个面红心跳,羞得无地自容。 没人敢吭声,朱樉也没让人追朱标,气的牙痒痒没办法。 两人进了朱棡院子,他已经下地走路,在桌边走来走去,手里捧着些古玩意儿念叨。 门口小太监立即通报,热情的迎上来:“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大哥,快来瞧瞧。”朱棡的脚步轻快,送来紫檀木雕的寿星,还有唐李白的送友图,宋朝的名家文章都有,连王羲之的都有。 朱标环顾,对着墙上的那幅图叹道:“吴带当风,这幅《送子天王图》哪里来的。 西汉的《太初历》,《浑天仪图注》,这《武经总要》里记载了霹雳炮,震天炮,你这都是哪里来的,这明明放在国库之中。” 屋子整整三架墙,放满了稀奇古怪的物品,名家书画,最显眼的是整面墙的扇子,宝剑,砚台和笔墨。 这三年来,朱棡也找到了不少的字画古玩。 “大哥,这些都是我收藏的。看上什么,尽管开口。”朱棡给朱标拿来一柄宝剑道:“大哥,给。” “三弟不必客气。说完在朱棡屁股拍了下:“怎么样,好多了吧,这是替大哥挨的打。” “大哥,你我都是兄弟,别说这些……二哥那个胆小鬼。”朱棡翻了个白眼。 桌前有两三架古琴,墙面有一柄扇子,十分精致。 朱棡看大哥瞧扇子,伸手抓过它:“给。” 早就等他这一刻,朱标也不客气,拿在手里:“这扇骨,扇面都是一等一的。” “大哥,最可贵的它是韩愈题的字。”朱棡十分得意。 “别客气。”朱棡双手递过。 朱标接过:“这扇子可值不少钱。” “大哥说的什么话,这所有的东西给大哥,我绝不眨眼。”朱棡这话倒是发自肺腑。 出了门,朱标展开扇子,望着扇面道:“你这织造局监正都没见过这种丝绸吧。” “爷,奴婢没见过,但沈家是江南一带的富商,如今又是江南织造局的大丝绸商,他肯定见过。” 朱标:“老三这里都是些好东西。” 三宝:“文人墨客最爱这些东西,时常花不少银子去买。” 朱标听到这话,脑子突然灵光一显:“孤记得正街那边广场是不是有大铺面?” “有,是原先随殿下抄文家时得的,无人敢买。” 宝钞要改制,还是容易造成财政紧张的,如果把老三那些文人墨客爱的东西建个博物馆,专对那些文人士绅卖票收费,人均一两,还是一大笔银子。 朱标摩挲着扇子:“又快过年了,你稍后准备些礼品,给徐家和常家送去。” “哎。”三宝双脚并起,做了个怪状。 朱标:“再去找沈千城,让他给扇子找个盒子,另外买些江南特产吃的,让人给妙云送北平去。” “行。”三宝点头。 老朱不在谨身殿,朱标又赶去乾清宫。 见儿子来,老朱愣了一下,也就是一瞬间,笑起来: “宝源局李善长去处理了,通宝行户部尚书也在着手。” “儿臣有其他事。” “只要不是大事,其他的事你做主就好。” “儿臣想要京城中街的院子。” “就这事儿?”老朱阻止朱标的话道:“解封就是,咱准了。” “父皇不问缘由?” “咱问,你要那做什么。” “做大明博物馆。” 说到这里,朱标把建馆的初衷和收文人士绅的费用都说了。老朱想了半天才搞明白:“往后这种小事别来烦咱,自己干去。” 老朱同意简单,朱棡愿不愿拿出去摆在里面供人出钱观赏,这个得跟朱棡说说。 孤真是个天才,专门挣文人士绅的钱。到时卖的可不是票,是种高雅。 把沈千城也拉进来入股,卖卖他那富商的名气。 文人士绅用一两银子就可以参观一次真品,可以与富商和官员露个脸熟,他们会很乐意买账的,再收个茶水点心钱那些。还能收集打听消息。 天渐渐黑了,朱标和朱棡坐在长乐殿中,一桌子酒菜,朱棡早就开动筷子。 小太监进来,把蜡烛挑的更亮了些。 玉儿温了酒送到桌上,便去内殿陪常氏了。 “三弟,大哥带你赚银子。” 朱棡望向朱标:“真的?” “你可舍得?” “舍得,不会丢吧?”朱棡喝了口酒,平日可不敢这么喝,今儿多喝几杯。 “不会,将士看守巡逻。” 看了眼朱标,朱棡道:“若这大明博物馆真能赚钱,只是供文人士绅参观,那我不要钱,往后大哥多罩着我就行。” 大哥一句话,都可以把自己命救下,自己得厚道点。 “那你这个馆主得好好当,大哥到时找沈千城说说运作。清理改造下铺面。” “听大哥的,我会多多让人寻找珍品。” 朱标高兴,这下又来个赚钱的机会,到时把李善长和宋濂他们拉过去先看看,再把勋贵子女也带过去,那些文人官员必然带着结交权贵的心理去。 这样一来,这些珍贵的字画和稀奇东西也可以保留下来。省的被朱棡给玩坏了。 他原本想着朱棡不同意,谁知爽快答应,就是废了两坛好酒。不过也值。 常氏见他喝酒,有些皱眉,三宝道:“太子妃歇着,奴婢这就去伺候爷沐浴更衣。” “去吧。”常美荣躺在榻上,慵懒道。 正文 第268章 大明的外交 南京城门到了晨昏就会由守军启闭,只为防止贼寇入内,并不禁锢南京居民外出。 拾缘披着干净的僧袍站在城门口等候,凤阳来的官差递上多日前朱标的手谕,门开了缝隙。 走了几步,几人穿过木栅栏后就走进深邃的门洞。四周并没有点灯光。 黑暗中只有僧鞋与青石板路发出清脆声音,过了外城门,又再进内城门。 等他们到了皇城,又等着人进去通报,见到朱标时,已经是半夜三更。 朱标打着哈欠坐在椅子上,明日就除夕了,这个拾缘可来的真不是时候。 “拾缘拜见太子殿下。”拾缘下跪拜见,朱标也没提醒他只有重要场面才需跪拜。 让他替他们后代做的事情多跪跪。 “拾缘,一路辛苦。” “回太子殿下,小僧不辛苦,见到太子殿下是小僧之幸。” 这马屁拍的不错……朱标对他说道:“孤那次去凤阳,说往后去你的故土看看,孤明年要兑现承诺。” “果真,那真是太好了。”拾缘待在大明,他对唐时那些僧人也很敬佩,今日到了京城,才感觉这江南如此多娇,相比他的故土,这里就是人间仙境。 1367年,十岁的足利义满继任为三代将军,东瀛北有内乱,南朝也才升起,到了1384年,北朝夺回四国和南朝以内的大面积领土。 明年是最好的时刻。 除夕早上,朱标带常氏请安问好时,亲自把拾缘这件事告诉了老朱。 老朱有些迟疑,他只觉得那么远的地方,就算大明收为己用也没好处,还得花大把时间去管理和出兵,实在麻烦。 “那里有白银,我们要是出兵把他们变成大明的,那么……”朱标笑着说道。 “那些倭奴扰乱沿海,实在是咱生气。” “父皇,国士院的修直道的规划图已经做好,今年就要开始修各地直道,需要大量人力,让他们来大明修直道正好。” 老朱点点头:“你小子比咱还坏。” 常氏和马皇后坐在远处的床榻边说话,两人嬉笑着。并没有注意到父子两这里。 想到宝钞改制后,朝廷需要的经费也多,如果标儿能打通那什么弹丸岛国,也是件好事。 “儿臣让那拾缘在行人司先住几天。”朱标把手边老朱看过的奏疏整理好。 行人司是专门从事外交的人才库,外交礼节都是老朱提前就创办好的。 “咱跟你说句实话,虽然北元小部分残余在辽东一带,当时你北征回来,咱考虑过那些小国,如何在周边那些小国确立天下共主,大明要做天朝大国,就想与他们相安无事。 咱最烦隋炀帝想广纳土地兴兵革,觉得后世人笑坏他。” 老朱说这话,朱标信。毕竟他已经让行人司与高丽奉行和睦右邻的关系,往后还要纳入传统宗藩关系的轨道。 “开国第一年,父皇与他们和平与共,当时百业凋敝,内患没有完全平定,如今北疆那些残余去了辽东一带,儿臣认为可征倭,供源于朝廷。” “咱去年又让行人司的符玺朗契斯于高丽,知府易安出使安南,一再强调与他们相安无事,以享太平之福,咱是真如此想,有的酒不信咱说的,但现在对那个拾缘的故乡一事,你自己办。对你咱放心。” “是。儿臣遵旨。” “过了这年,咱听说那个高丽民部的尚书张子温要再入朝来访。也让主持外交的礼部官员与安南,占城和,琉球,吕宋……等。” “那高丽与北元关系一直都十分密切,除了传统的宗藩关系,他们还有世姻关系,北元的多位公主都嫁了高丽国王为妃,北元的皇帝贵族也多次娶高丽女子。”朱标说道。 “儿臣记得,那个高丽国王恭愍王,娶得便是当时北元鲁国公主……被儿臣所杀的爱遒识理达腊之母也是高丽人。” “元年时,那国王就领百官议通使,咱怕他们串通,就让符宝郎立即出使高丽,赐它玺书和纱罗段匹等物。” 老朱搞外交配的齐全,元年的行人司。 礼部负责国家礼仪和教化等事物,,置四部,总部,祠祭和膳部,主客部。 要负责查勘合对文书,验明身份,根据贡道远近,贡使人数,和贡物的多少,确定迎送,宴劳,庐帐,食料的等级和赏赐差别。登记贡品入内府,附载的货物给价,藩国请嗣封,颁册于其国。置四夷馆译字生,通事。 但老朱严禁任何人与其他其他民族国家私自结交,以防泄露了机密。 虽然没有海禁,但下海的船只需要严格检查,朝廷下令除朝廷出洋以外,军民等人不得私自造远洋大船,不得私自带违禁货物入海。 这件事里,后期老朱与倭是拒绝和平的,据史记载,胡惟庸与倭暗通,被锦衣卫察觉,老朱拒绝与倭,觉得他们是野蛮人。 “等高丽来人,咱打算给朱棡和朱樉他们选个高丽女子做……”老朱看了朱标一眼:“他们的正妃自然是要从邓愈和谢成的女儿,其他的便可以从邻国选。” “这二弟三弟他们可知道?” “不用,咱觉得只要是能巩固我们的政权,为大明好,其他的都是次要的。”老朱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看了朱标一眼道:“往后等你做了皇帝,娶想娶的,也要娶不想娶而必须娶的,明白吗。” 朱标立刻道:“儿臣不敢,只要是与大明,与百姓安宁有利,儿臣娶便娶了,听父皇安排。” 老朱这是套路他呢,想试探就直说。 “你说的是真的。”老朱道。 朱标:“真的。” “那年后咱就把那个敏敏帖木儿送你东宫去。”老朱看了眼远处说话的儿媳和马皇后,低声道:“传国玉玺咱必须得到。” “是。”朱标道。 “咱看你不高兴。” “高兴。”朱标笑了笑。 难道敏敏帖木儿真的知道那传国玉玺的下落,可老朱说年后把她送到自己那东宫里去,总感觉怪怪的。 回东宫时,朱标牵着常美荣说道:“这几天可出宫走走,去坐船赏景。” “好呢。” 大明博物馆还需要两三天布置里面的架子,完了就可以全部处理好,开始卖票。 对于宝钞纸,昨天他们送来的还需要再改进下,户部已经让人收回了很多之前的宝钞,一切都在进行着。 真假宝钞,官制铜钱的检验标志,是民间达不到的技术,这些标志可以很好辨别真伪,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正常人都可以。 正文 第269章 沐英归来 洪武四年,大年初一。 接到沐英快进入南京城的消息时,大家正在用午膳,老朱看了眼朱标朱樉他们道:“愣着做什么,别吃了,咱等英儿一起吃。” 马皇后看了眼常美荣道:“荣儿你也去,看看你舅父。” 西南归来的大军,回来的只有一半,另一半傅友德留下,驻扎在云南,清理余下的叛军。 至此,剩下的大军都由沐英和蓝玉带回,带了不少俘虏。 “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呜……” 老朱立刻让人出城迎接,只要是为朝廷征战的将士,多远他都要去,还带着朱标他们一起。 马皇后陪着常美荣站在皇城的城门上,远远的望着。 明军的大旗远远出现在城外的时候,老朱高兴的像个孩子,对着朱标等皇子,乐呵个不停。 当看到沐英和蓝玉进来时,老朱向前走去,他们两个人也立即下马,步行过来道: “陛下……” “太子殿下。” 蓝玉看起来又彪悍很多,沐英也瘦了一大圈,胡子拉渣,朱标看出他们在云南的辛苦。 沐英看到朱标特别的高兴,嘴巴动了动,那神情就是想要告诉朱标一件大好事。 老朱带着他们三人,笑呵呵的向皇城而去,大部队兵马还在外城那边。 外城的百姓被两侧的官兵挡在外面,但挡不住他们欢迎大军归来的心情。 老朱笑道:“咱知道你们这一次打的很辛苦,咱都记在心里,一同回去。” 蓝玉也哈哈大笑,牙齿在黑脸中显得特别白。 沐英想与朱标说话,但这会儿老朱高兴,他便跟在身后。 朱标对三宝道:“去把小莲带到东宫。” “奴婢这就去。”三宝立刻走出人群。 看到大哥身边的三宝离开,朱棣立刻上去,跟上朱标:“大哥。” 进了皇城,马皇后和常美荣也跟着下来迎接蓝玉和沐英他们。 “舅父。”常美荣挺着肚子走到蓝玉跟前笑道:“舅父瘦了。” 沐英正笑着和马皇后说话,看到常氏的肚子,愣了下,随后又笑起来。 随后老朱让蓝玉和沐英他们先去用饭,其他的人也都散去,封赏的事随后再说。 大家吃过饭,蓝玉便回常府街去了,朱标道:“想回去,孤随你一起回去看看。” 常美荣道:“才回去过。” “也好。”朱标先派几个小太监去抄录战死在云南的英烈,命人随后补在大明英烈碑上,抚恤赏赐政策与之前一样。 三宝带着小莲在侧殿,沐英到东宫时,并不知道。 朱标让人在东宫暖殿放了个大浴桶,准备了热水,让人把沐英扔到里面。 “好好洗,包括每一处的汗毛都要洗。”朱标命小太监送来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他剃了多余的胡子。 这里朱标常来沐浴,这次把大桶给他用,让人用水瓢舀了热水往里面倒。 说实话,这种待遇朱标也就允许沐英过来这里,就连朱樉朱棡他们也不行。 “洗好了?” “好了。”沐英出桶穿好衣服过来:“殿下,洗这么干净干什么。” “难道想被姑娘嫌弃?” “不不不。”沐英笑道。 三宝带了小莲过来,看到沐英后,抽泣着都快哭了,感激的看了眼朱标。 “随意些,都熟悉了。” 朱标说完带三宝出去,不当电灯泡。 桌上放着糕点果干,玉儿锦儿泡了好茶。小莲坐在旁边,看到沐英的胡子,眼睛亮晶晶道:“脸上又多了疤。” “你嫌弃我。”沐英笑道。 “谁嫌弃你了,心疼。”小莲笑转头看了眼四周,确定宫女太监都不在后道:“待会儿我帮你修修头发好了,还有你耳朵边的胡子。” 她小心又温柔的摸着沐英脸上的疤,清眸眼中都是小星星,露出梨涡道:“瘦的都是骨头,可怜。” 沐英感激的看了眼站在殿外的朱标,难怪让自己好好洗,搓几层皮,都得洗干净,原来是殿下在帮他。 朱标站在殿外低声道:“小莲待沐英是真心的。” “奴婢也觉得。”三宝笑着从怀里拿出信,双手递上:“通政司那边呈的。” 朱标打开,正是徐妙薇写给他的,扇子很喜欢,又跟他吐槽些北方的天干和沙尘天,也说了说陆军的事,春后有军校的将士按规制派往边塞。 “哈哈。” “徐妹妹写什么了,殿下这么高兴。”常美荣看着朱标手里的信走了过来。 “妙薇说北方干燥。”朱标上前扶过她道:“不要乱跑,要小心。” “臣妾准备了些小菜,请沐将军在过去吃些,殿下你也没吃好。”常美荣拉着朱标道。 沐英随后跟来,与小莲一起走在后面。 看到朱标带着太子妃,小莲的心就揪的疼,替她的傻小姐心疼。 一桌酒菜,朴素却可口。 沐英道:“殿下,这次我想与小莲成婚。” “好事啊。”常氏笑道。 “对,孤也会为小莲准备一份嫁妆。” 沐英对朱标也说了他们在云南的事情,包括他脸上新增加的那道疤,都是与那梁王作战时,不小心落下的。 “蓝将军勇猛,杀敌也是十分的厉害。”沐英对常氏道:“我们在云南时,蓝将军八月初说了殿下与太子妃的婚事,他很高兴。” “舅父就是这样。”常美荣笑着道:“沐将军别见笑。” 晚上,沐英与朱标爬上屋顶上看着宫外的烟花道:“殿下,你变了。” “孤也觉得,孤变英俊了。”朱标笑道。 “殿下与之前沉稳了。”沐英拿过酒喝了口。 “你在云南也历练了,小莲对你很好,孤觉得她是个好女子。女子贤惠,你才能后顾无忧做事。要娶便娶,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 “是,沐英记下了。”许久后说了句:“过几日,我便迎娶。” 沐英娶谁,老朱不管的,只要他不是掳来的就行。身世清白就很好。 “你还有件事,监督他们把战死的将士名字,刻在英烈碑上。”朱标坐在屋檐上。 三宝站在竹梯旁,一直守着。 两人坐着说了很久的话,才从竹梯下来,沐英带着小莲离开。 朱标也回了寝宫,坐在内殿的桌前看书,给徐妙薇又回了封书信过去。 随后才走到榻前,看到常氏并没有睡,朱标坐下来道:“今儿的菜清淡,你要是明日想吃什么,就让她们去做。” 两人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朱标扶着她小心躺下歇息。 正文 第270章 又能搂银子 老朱做事爽快,没有过多干涉沐英的婚事,但赏赐他黄金白银。 沐英都不要,老朱最后授他镇国将军,任大都督府佥事。 对蓝玉也同样进行赏了赐,加封。 听说自己的姐夫去了四川,蓝玉没有多待,请求老朱让他去。想着早日收复四川也好,所以很快答应。 费聚,唐胜宗,耿炳文,华云龙这些大将都镇守各地,今年也没有回来。 沐英觉得,这南京景色没有多大变化,国子监倒是修的气派,国士院相比来说寒碜些,但占地面积也大。 “孤最喜欢站在这最高层看着下面的人忙碌,那样的感觉,就像在看大明日后的强盛。” 常美荣就坐在身后,她扯着朱标的衣服,很担心自己的夫君掉了下去,今天往下一看,都有些胆战心惊:“殿下小心些。” “父皇今天怎么跟你说的。”朱标转过头,捏起一块果干放进嘴里嚼了嚼:“这宫里的果干不好吃。” 每日除了国士院就是东宫乾清宫的跑,去趟国子监,就听到他们在叽叽喳喳说国士院的坏处,搞得朱标也心烦意乱。 “殿下,原本是我镇守在云南收尾的,傅大将军想着我要回来娶小莲,便先留在云南。” 朱标烦乱的捏碎一颗松子,扔掉皮道:“你这意思是,与小莲成亲就要走,你们一个个都要走?留下孤整日对着皇城,没意思。” “云南那边我倒嘱托傅将军,他也不介意,若殿下需要我,我就过些日子走。”沐英边说边用他的拳头帮朱标砸着松子壳,去了皮放在盘子里道:“我打算先成婚。” 沐英砸的快,朱标吃的快,一会儿的功夫,桌子就有好多壳。 这原本是给常美荣准备的,没想到却被朱标说着话给吃了,她也不介意,乐的帮朱标从松子壳里找松子给他。 “这么快?婚期在何时?”朱标问道:“沈家你可说了,小莲的婚事她不在,倒可惜了。” “三月,不可惜,到时去……”沐英话到嘴边戛然而止,拿起松子往嘴里塞了颗道:“好吃。” 常美荣听到沐英的话,女人的直觉让她察觉到些什么,但依旧低头挑着松子。 朱标并没有注意到沐英突然的异样,看着远处道:“孤到时也备份厚礼,你对孤也很重要。 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去苏州,码头碰到的没收入的女子吗。” “当然记得。后来呢。”沐英砸着松子壳问道。 “她们有的去了织造局,如今很多都开始学着种棉花,说到棉花你可知道它的作用。”朱标摸出一张专印宝钞的纸来:“它可是制宝钞纸很重要的原料。” 沐英接过宝钞纸,拿在手里看了看,摸起来柔韧光滑,对着天空后,上面还有隐约看见的钱文和钱符。 “这钱文,可是孤让罗贯中,宋濂,高启,钱唐他们写的字,用来作为防伪,内加龙符纹纸,”朱标得意道:“铜钱也有一套。” 说到最后,沐英还是打算三月成婚后,就带小莲与云南,朱标说道:“也好,想带些什么去云南。” “不知道。”沐英憨憨摇头:“云南的蚊虫太多,国士院的医士可有这个。” “这个倒没有。”朱标想到往后这蚊香倒是可以有,有些药草本身就自带气味祛除蚊虫蛇蚁。 陶成道派人请朱标下去,说是关于火炮的改进,沐英也与常美荣跟着去了。 …… 晌午时分,朱棡让三宝早早的通知朱标,说今日大明博物馆要开张。 朱标笑着说他这个博物馆馆主当的好,沈千城挑的那些木匠连夜赶工,速度十分快。 他要的就是这个速度。 朱棡看到沐英,对他拱手问了好,原本他们小时候都被沐英带着玩过,如今身份有别,到见面越客客气。 闻到沐英的味道,朱棡又凑上去闻了闻道:“这什么味道,如此不错。” 沐英闻了闻道:“肥皂。” 朱标猛然转头:“你哪里来的肥皂?” “啊……这,小莲给的。”沐英说完立刻去追朱棡:“晋王殿下,等等我。” “噢,你记得到时给太子妃拿一块,让她用用。”朱标笑道。 常美荣见朱标惦记她,笑着送他们出东宫,嘱咐三宝跟着朱标。 “玉儿,我们回长乐殿吧。” “是,太子妃。” 锦儿按照朱标的吩咐,喜气洋洋的又去请了医士和太医院的过来轮流诊脉,调养。宫里其他的嫔妃也过来跟常美荣说话。 …… 快到博物馆时,朱棡提出今晚喝酒,被朱标拒绝了。 自从上次喝酒后,常氏就对朱标定了规矩,饮酒后不得与她同榻而睡。上半身可以随便动,但不准他这几个月动腰和其他地方。 这个朱标也愿意,一为孩子着想,二来他睡在侧殿,经常熬夜看国士院送来的图纸什么也方便。 朱棡是个好弟弟,差点把他自己那寝宫搬空,虽然朱标告诉他只需要把文墨丹青,和收藏的东西展览就好。 可朱棡不信,他觉得自己身为大明皇子,帮朝廷干点活,多搂点银子没有错,这是父皇叮嘱他的。 到了博物馆门口,红绸挂在门面上,牌匾还没揭开,人群里有不少锦衣卫乔装,跟在他们身后保护着。 博物馆门口有守卫,旁边写着买票进馆,这是个稀奇东西,把南京城百姓看呆了,他们好奇的伸着脖子想看里面,奈何啥也看不到。 沈千城看到朱标和朱棡他们过来,按照之前太子嘱咐,走到人群围着的桌前,掏了四两银子,买了四张盖着大明博物馆红戳的票。 朱标,朱棡,沐英,他自己。 李善长他们也来了,胡惟庸和宋濂,章溢,朱樉和朱棣,徐妙云她们,常茂,汤鼎,李祺,胡鹏也都在。 看到太子殿下手里的票,纷纷掏出银两购置一张,哈哈笑着进了大门。 高启和钱唐,戴思宗,领着六部几个也进去了。 动静闹得挺大,传出去倒成了沈家办了博物馆,邀请到了不少朝中官员,还有江南的文人雅士,都去捧场。 那些生意人平时都见不到沈千城,这半年来连沈家大小姐也都没见到,所以他们趁着今日,硬是掏双倍银子买票。 三宝看到后,示意那开票盖戳的售票书吏,让他在博物馆门票写上贰两银子,盖戳。 这银子不要白不要,多收点给太子爷。毕竟每晚都要把这些宝贝又给收好,他们第二天在小心翼翼拿出来摆上,这么费事,富商想多给,那就收下。 正文 第271章 规范商人 从博物馆回来,朱标就把自己跟朱棡合计的利润告诉了老朱,除去成本,除去给沈千城的,和博物馆做事人的工钱,一天就搞到了五百多两。这个时代已经算很好。 老朱竭力的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情,却不太成功,因为他的高兴出卖了他。 父子两高兴之余,朱标却有了新的计划。这次在博物馆,看到那些做生意的商人真有钱,虽然富不过沈千城那个家伙,但也是家财万贯。 虽然朝廷主税是农税,但商税也要抓收。 这些个商人就像大鸬鹚在抓鱼一样,抓的快,可惜抓多少都自己吞了。 商法必然要有,这是明朝发展商业的自然发展,用来规范这些商人的行为。 总不能让这群肥羊只在一处啃草,得让朝廷给他们都个个套个绳子,卡着喉咙,留下些油水上交给朝廷。 老朱的三十税一,并不是指百姓向朝廷交三十分之一的税。他定的商税太不合理。 商人和士大夫阶层,个个都是富的流油,苛捐杂税不规范,被士绅阶层乱收费。 若是按历史发展,老朱对商税是三十税一,后来基本还不收了。 这个要规范,万历年间百分七八十都是农税,商税才百分之十。 这些赋税要根据如今不断变化的情况进行调整。 朝廷鼓励经商,但税收需要改一改,除了朝廷垄断的盐铁矿和茶丝绸,其他的都要进行一定税赋去调整。 最重要的是大明集市交易的秩序,商税,价格,统一历朝有差别的度量衡制度。 灾荒时节,不准私自囤粮,不准哄抬价格。游商住宿时,也要有相关的约束…… 鼓励江南商人去北方苦寒之地开办铺子,带动发展。 所以,朱标详细的跟老朱在乾清宫做了深刻的交流,规范商业生意场的好处,商税太低的情况。 那些商人越有钱,越不拿钱当钱,倒是这些种地的百姓赋税被催的紧。 对于商业经济,老朱直摇头说自己不懂,但他朱老八对能收上来商税也是很满意的。 这次回收了民间市场许多的宝钞,这会儿儿子刚好又提,朱老八毫不犹豫展示他的支持。 直道需要钱,皇权下乡后那些皇明馆也需要钱,朱标还想拿下倭地的银山。早点恢复民生,让三宝开始大航海。 修好了直道,打通了各地的贸易路线,大航海,多搞银子给国士院做研究开发,也制造新火器和冷兵器,充充军队的硬件。 朱标还想让每个府州都有大明周报的印刷点,每个地方都有地方书院,普及教育,普及科技,这都得要银子。 对老朱来说,先发制人是他最爱用的,就像各地愿意和睦相处的邻国。 他野心很大,希望大明朝成为天朝之国,让那些小国像众星捧月一样去捧着大明。 谁不同意,打。 需要银子也行,只要朱标不从百姓身上打主意,他朱八就是很支持的。 他最讨厌那些富的流油的江南商人,还有那些邻国的游商,这些都要用商法约束规定。 “你是不是早就帮咱想好了这个东西,不然你怎么有底气让咱回收宝钞。”老朱笑着扔下奏疏:“刘伯温快回来了,到时让他跟李善长他们一起,好好的把商法那事一条条的给咱搞清楚。” “这个可以,儿臣大不了少睡一夜,将这些规范写好送来,按照每一行的兴衰,利润,在进行细致的划分,奢侈品那些也要单独拿出来说说。 灾荒期间,下法令,禁止哄抬物价,囤积粮食。” “那你的大明五粮雪曲酒坊,还有那个糖厂,也得收。”老朱道。 朱标:“酒是专卖,该收。” 酒坊和糖厂都是开国时,沈知否为了帮他筹银子,每次总是拿沈家的利润多贴些给他,用的原料都是沈家的,自己只不过提供了方法和思路,用了些小权力替她保驾护航而已。 总觉得有愧,昨天在博物馆的楼上,他跟沈千城说了后,人家却表示他们愿意为朝廷效劳,这个不必在乎。 朱标也说了自己要规范商法的事情,那些被召集来的商人表示愿意守法。 自己就该收酒坊和糖厂的那些税,以此做榜样。 商法看起来是提高了赋税。 但老朱却把对商人的政策都交给了自己,自己也没有打压贬低过商业。 历史上明朝对商人和商业贸易都采取压制和贬低,但自从洪武二年到今年。 商业反而越来越好了。 盐务局和茶场,织造局那些都销往民间的东西,这些商人也得到了好处。朱标也用了他们十几年的人际网,帮朝廷得了利益,这就是互赢。 杨宪当时年底去了盐务局查了账目,随后又让他配合道同清查织造局账目,收益都很好,那就说明这个方向是对的。 父子两说完,老朱就让于一拿来糖罐子,去了糖放到热茶里搅拌了下:“茶色清澈,咱想,制出也需要费力费时,收了税赋得亏。” 他宫里那几个女人,对这东西稀罕的紧,每次侍寝都会给他喝一点,说是好东西。 朱标笑了笑,拿起白糖竹筒晃了晃,抓起一把丢进茶壶,看的老朱一阵儿心疼。 “父皇,自从把那法子教给沈家后制糖,这几乎就是能见到的,哪有你说的那么稀有。” 说完特意给老朱茶碗里又放了些:“父皇喜欢,就多放。” 老朱一把夺过装糖的那东西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看咱不清楚很好玩?” “父皇,儿臣哪里知道你把它想的那么好,我的意思就是说,喜欢就放,再过几年,这东西在大明朝绝对是家家户户都要有。” “百姓能买的起?这么贵。” “过几年就好了。都会成为家家户户的必需品。” 老朱听了这话,也就没那么心疼了,多喝了几口道:“茶水带点甜儿,还不错,待会儿咱给你母后冲一碗去。” 朱标回去后就连夜写了关于商法的事情拿给老朱看,等刘伯温回来后,在进行修改。 到时在大明周报上宣传,就像宣传货币真假一样,先预热预热。 写完后,他没有睡意,回内殿去吧,常美荣或许早就睡了,不回去吧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殿,他又想享受这种家的惬意。 就干脆在外殿给徐妙薇写了封信,让值夜的小太监送出去。站在外殿发呆。 锦儿轻手轻脚过来,指了指内殿道:“殿下,你干嘛不进去,太子妃这两天都在念叨你。” “她可能已经睡了。” 进去发现她还没睡,手里在绣东西:“在绣什么?” 看到那是个胖娃娃后,朱标咧嘴笑起来:“这像个馒头,哪里像娃娃。” “哼,明明是娃娃。” 过了会儿朱标起身要走,常美荣往里挪了挪道:“快上来。” 正文 第272章 一切有可期 初春总是让人高兴,又到了万物生的季节,插秧播种。昨天老朱还亲自带人去城外看那些百姓准备春耕,闲谈着说希望大明和百姓都能过上平安富裕日子。 有高兴的就有丧气的,比如那些商人,因为朝廷的商法规定不得随意哄抬物价,囤积。看着肥肉不能在吃,比死了老娘还难受。 高兴的是那些小商贩,去北方各地经商,除了税收会根据对当地百姓的贡献进行比例收税外,朝廷还给了补助。 只要是帮朝廷在北方分铺经营的,茶,丝绸,盐,矿铁等,都会得到一定利益,各地商贩若是加盟的官办作坊,另有优惠政策。 早朝结束,朱标笑着站在奉天殿门口,手里抱着关于博物馆的优惠票,分发给他们,人手一张。 明黄色的封皮,打开里面是票价免费,茶水糕点费一两银子,简单不失大气。 “啊,李相。听说前几日的博物馆票还要一两银子,今儿无偿,李相不如相约一起?” 李善长打开一看,笑着道:“是好事,我去过了,你们去吧。不少名家手笔。” “唐将军,你也去。” “章兄,我们一同去。” “刘中丞,你也没去吧,一同去看看,品品茶,看看墨宝丹青。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叫上你们那些文友,去博物馆看看,陶冶性情。” 众官员前几天去的,今儿又拿了一张,太子殿下发放,这可是搭话的好机会。 胡惟庸看杨宪拿了十几张票出去拉客,他也立刻找朱标要了二十多张道:“殿下,臣拿去让那些亲戚家的小子姑娘也去看看。” “啧啧,还是你懂事。”朱标给他了二十几张,拍拍他肩膀。 “殿下,再给我几十张,臣约国子监的去看看。” 国子祭酒过来拿了,笑呵呵的离去。 平日里太子对国士院的那些院士青睐有加,这次他们可要好好的抓紧机会,混个脸熟。 老朱看到殿外发票的朱标,笑着对于一道:“这小子赚钱赚到咱的奉天殿上了。” “要不要……”于一道。 “由他去,哈哈,咱和陈迪随便走走,你不必跟着。” 国士院的农官院士何青带着理官院士过来道:“见过太子殿下。” “你们两别看了,赶紧回国士院去。何青,孤给你那个温室大棚的构架图你看了没有,今年就好好搞这个。” 何青笑道:“自然,只是那材料没有思绪,臣还在考虑之中。” “李炎,直道的地点把云南一带也划进去?你看如何。” “殿下,这恐怕不行,此地恐怕耗费材料太多。”李炎如实道。 “那就先打通南直隶和其他府县的直道吧,直道材料如何?”朱标把手里的博物馆票递给三宝,让他继续发放,自己跟着李炎边走边说。 “禀殿下,臣这半年来研究秦朝的城墙,以及陛下修城墙所用的材料后,有些想法。” 朱标之前跟他说过试着用石灰石烧制,看看情况。秦朝将糯米与石灰和石灰石混合,制成糊状建筑材料,都很稳固。 老朱修的,那才叫坚固。 “说说。” 李炎的意思是,他取了各地的石灰石烧制发现,有粘土的石灰石烧制后,得到的是水硬性石灰。 殿下跟他说的由水硬性石灰和东北的火山灰配制后,用于水下不错。 “石灰石和草木灰土混合后加热磨成粉如何?” “效果比前者佳。”李炎老实答道自己实验烧制的几种。 “不错,孤只是把思路与你们理官说了,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朱标觉得这群古人真是动手能力特别的强。 虽然只是初级水泥,但效果很好了,只是碎石灰石时,有些比较吃力,煅烧有些高难度。 前几天戴思宗还跑去和国士院的医官做讨论,把羊的心脏换到受伤的将士身上,并且继续记录。 “李炎,回去后,对于那些器械还需要继续研究,不能忘记,顺着这个方向去,孤想这些只是时间问题。” “禀殿下,陶院长都可以做出来颗粒火药,还能飞天,那我们这些理官也不能松懈啊。” “你们烧制石灰石的炉子实在太小了,钢铁也要炼,记下了?需要的材料,各地会很快运过来。” 三宝带着道同过来,朱标看了眼道同抱着箱子道:“几个月不见你瘦了不少,织造局的事情多?今年合计后,效益如何?” “回太子殿下,这……”道同面露难色:“这……织造局今年效益相比去年实在薄弱,臣是来请罪的。”道同实话实说。 朱标皱眉道:“沈千城干什么吃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回殿下,沈老板也确实是尽力了,他对布匹丝绸这些,以前都是沈小姐在做。不过殿下放心,臣会尽力的。” “道同,那些事情你能忙的过来吗?大局还等着你主持。” 朱标和道同边走边说,声音里带着情绪。 “标儿。”老朱与陈迪从宫道另一侧过来,老远就听到了朱标的声音。 “父皇,陈先生。” 陈迪也是教导过朱标,如今是礼部尚书, “标儿,你这是怎么了?” “道同见过陛下。”道同跟在朱标身后道。 老朱看到道同,想起织造局的事情,便询问了道同几句,听说今年效益不好,也就明白儿子为这件事发愁了。 陈迪笑道:“殿下不必担心,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陈先生所说。” 老朱转头道:“陈迪,咱记着当年在太平时,你家也从商。” “陛下,如今都是臣二弟在打理家族生意。”陈迪笑道。 领了道同往东宫去,老朱也与陈迪继续说话,看着朱标远去的身影,老朱转了转眼睛道:“你那二弟咱记得叫陈志是吧。” “是,陛下记性好。” “除了太平,南京可有生意?陈志几个儿子几个女儿。” “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如今只剩下侄女明兰未婚配,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意打理。” “当年咱标儿还是在你家出生的呢,咱有了他,连年胜仗。说来都已经这么大了。” “陛下有福啊,鄂国公的女儿也是贤良淑德,怀了皇孙。这太子殿下有陛下年轻时的风范。” “陈迪啊,你都两个孙子了,咱就眼巴巴的,皇孙就那一个,他还在娘胎里。” 老朱觉得,自己得给他好好安排几个。 正文 第273章大明话剧社 朱标回到东宫,商议了正事后取了博物馆两张票给道同,道同还没有被人邀请过,拿起来翻看。 看到里面的茶水点心要收费一两后,当下放了回去,这要一两银子啊,太贵了。 有这些银子,自己都可以救助好几家了,他拒绝后,朱标也没有生气,让他起来,给了他一张免门票,免茶水费的手谕。 道同为难道:“殿下,织造局的事情太多,如今出了问题,臣不敢怠慢,您就别让臣去了。” 相似的谈话出现在老朱的乾清宫里,给老朱准备的是二两银子的奏疏票。 老朱把那奏疏式的博物馆门票翻来翻去,他还没被人邀请过看水墨画那些玩意儿。 看老朱翻门票,朱标觉得老朱这是根本就不想去,就走过去对老朱说:“父皇,您就别看了,不去就不去吧,还能翻出花儿来。” “咱看看不行吗,小子,你别以为咱不知道,你收李善长,刘伯温和常茂他们才一两银子,就收咱二两,你当咱很有钱是吧。 再说这世上,也只有咱请别人的份儿,还没有人敢请咱。”老朱得意着道。 “今儿不就有了,儿臣这不是请你了。”老朱把这份特殊的博物馆门票折好。 “你这是喝你爹的血。你小子咋不去抢。”老朱道:“陈迪的二弟陈志,家里也是经商,他的小女儿也精通商事,咱打算给她个女官,让她去织造局。” 沈家独大不好,让陈家也参与到盐务局和织造局去,这样一来不仅填补窟窿,还能让这小子不惦记那沈家的姑娘。 “织造局的事情都是小问题,道同也说了会尽快解决。”朱标说道。 织造局除了布匹丝绸,还管其他的事情,账目倒没有问题,只是这织造任务和生产能力,比以前下滑。 为此,朱标前几天还把织造局的一些东西改造了下,让道同带回去实行, 朱标为此还在织造局打算做出新的东西来,谁想到她去年八月十五后不辞而别。 锦衣卫寻找多时也没找到,他便没有再找,精力先用在策划攻倭的事情上。 “你小子想什么呢,咱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才把朱标从回忆里拉回来。 “父皇你说什么,儿臣刚才有点恍惚,听岔了。”朱标迷茫的看着老朱。 听到这话,老朱揪着他的耳朵重说了一遍,朱标的脑袋又被敲了几下。 敢这么对自己的,也就标儿这个小混蛋:“咱说,把陈家姑娘安排到织造局去,这天下也不能只有沈千城一个商人。” “儿臣记下了。” “对了,你怎么给李淑妃和皇后她们票了,总不能让她们也去抛头露面,不觉得太过失礼了?” 自己什么时候给她们博物馆的票了,再说每次去找母后,那些妃子也没少见。 朱标笑道:“父皇,儿臣给她们的可不是博物馆票,儿臣给的是话剧社的票。儿臣请了徐夫人,徐小姐,岳母大人和邓夫人,邓小姐她们,还有李夫人,李小姐,胡姨娘还有汤夫人,汤小姐,陆夫人,耿家的,华家的……要是不请母后和李淑妃她们,会说儿臣不孝顺的,所以一起请了。” “嘿,你小子拿个博物馆挣百官的钱,今儿又把大将百官的夫人都给请来看啥社。” “噢,是大明话剧社,这些都要收费的,茶水费,桌椅费,不过故事都是很不错的。” 大明话剧社是当初让改大明博物馆时,剩出来的,面积很大,以前是文家茶楼听戏说书用的,自己干脆就偷偷改了。 做成了类似电影院的,那种一排排的桌椅,那些国公夫人,相国夫人为了跟马皇后坐在一起,都乐意掏钱。 朱标让那些医士做了一款美容的花茶,到时拿去收些费,还有新出的布也可以给她们推荐。 话剧社是朱标的,话本是罗贯中搞得,施耐庵很久没有消息,朱标也没去问过。 罗贯中不错,自己给他讲了些只要类似唐宋元的戏剧或者话本故事该出来给大家演一演。 把民间那些俗事传说也改上一改,让罗贯中和高启加工成风靡南直隶,赚女子眼泪的钱。 “你小子想翻天?” “父皇放心,儿臣都是晚上才开始的,那四周有侍卫看守,大家进去后,侍卫会严守,那里也十分的安全啊,除了内廷的,绝对不会有其他男子外臣在,回宫也是有车接送的。 这样一来,父皇就可以安心的改奏疏,李相,汤帅那些都可以安心……后宫也没烦事来烦您。” “常家姑娘不能去。”老朱想了想也就说了这一句。 “自然,儿臣让她在寝殿好好的歇息。到时拿写儿臣的几本话本故事给她看。” “你写了什么啊?” “儿臣写的……是《霸道太子的小娇妻》《高傲太子爱上我》《庶女攻略》《我家的夫人实在太厉害了》,《我家妻妾特和睦》《这些女人一点也不复杂》。” 老朱手里的奏疏掉了,他忍不住道:“把你那本拿来,咱看看。” “哪一本?”朱标眨眨眼睛。 “女人一点也不复杂。”老朱重复了名字,那些女人可复杂了,他也拿来瞅瞅,学习下。 “父皇,后两本还在更新,剩下的都是手稿,还没整理好。” “你亲自更新?”老朱问道。 朱标点点头,是他亲自用嘴叙述的,然后高启,罗贯中和印刷周报的太监用笔写下,让他们装订刊印的。 罗贯中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朱标会让他去写言情故事。 当时他看到空的茶楼场地,又和博物馆连着,朱标顺手让沈千城一起装修改造了,不浪费。 这就是个小事,他就没说出来的,话剧社就是给文武百官和后宫女眷准备的。 “大明话剧社今晚演啥?” 朱标绝不会告诉老朱,他原本想让演放牛郎和七仙女的事情,但他没有,怕老朱揍。 就搞了改编过的白蛇传》,改编过的《长生殿》和改编过的《桃花扇》那些故事给她们看。 “回父皇,演的都是女子爱看的故事。” 老朱道:“过几日给咱一张,到时跟你母后去看。” “父皇,二两银子。”朱标笑着出了乾清宫。 “你小子敢收咱的钱。”老朱笑着把奏疏放下,对于一道:“走,跟咱去坤宁宫瞧瞧那话剧社的票,看看这小子偷偷摸摸的搞出来的东西。” 此时东宫的侧殿,罗贯中挠头对高启道:“高先生,此书实在太难写了。” 高启道:“你写的哪一本?我的是高傲太子爱上我,殿下让写的虐一点,怎么虐啊。我还是有空问问殿下。” “我的是,《我家夫人实在太厉害了》。”罗贯中拿着他们昨晚抄下来的手稿,进行誊写编造。 刘伯温苦笑道:“你们两位猜猜老夫整理的什么,是《冷傲太子的心尖宠》,哈哈。” 五六个人哈哈一笑,低头继续准备殿下给的任务。 正文 第274章 大明威武 常氏拿着大明话剧社的票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她每一个字都没放过。说句实话,她真的不敢相信这是出自殿下之手,她也从来没听过话剧社是什么东西,原本想要去看,被朱标以她身体为由,拦在宫里。 她也想要一张话剧社的票,自从进了宫,很久没有做过娱乐的事情。 “如今有孕在身,还是看看这话本吧。”常氏有些惋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等你出生了,母妃就带你去看话剧。” 翻开那本《霸道太子爱上我》的话本后,看得津津有味,就连朱标回来走到她身后,常氏都没有察觉。 “母后带着那些淑妃昭仪看话剧去了,后宫安静的很。”朱标走到常氏身边道:“这东西打发时间。” “很好呢,今儿沐英还过来拿了几本。”常氏道。 朱标:“沐英,他一个大老爷们看这东西?” 锦儿拿来温脸巾,帮朱标擦了脸和手,心满意足的抱着朱标的外袍离开了。 靠在软榻上,朱标想起高丽来朝的事情,听说已经到了龙江驿那块,驿官报了南直隶,又告诉了中书省和礼部。 礼部已经派遣侍仪,通赞舍人去接待,明日应该会由官员接待宴请。 “明日你随孤一起去,有高丽使臣张子温来朝。”朱标在书桌后画着一副女子的肖像。 “臣妾去会不会……”常氏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这有什么,不影响,难道他们高丽人就不怀胎。”朱标继续画着。 三宝抱了一摞话本,放下后就马不停蹄赶往船厂,那边一大堆事等他。 第二天,两人换了衣服。 按礼制,今早设御座香案在奉天殿,尚宝司设宝案于御座前,侍仪司带着高丽来的使臣和官员在午门外等候。 礼部尚书陈迪摆列物品在午门外,执事官就位,引来朝的高丽使臣由西门入奉天殿西门,在殿前等候。 老朱穿着礼服带李善长刘伯温等人出殿,鼓乐声响。 乐停乐起,拜来拜去,一大堆繁琐复杂的礼仪把朱标都快看迷糊了,想睡觉的节奏。旁边常氏看他有点困,便握着他手时刻提点他。 老朱宴请高丽使臣,让朱标去喊朱樉他们。 朱棡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塞给朱标:“大哥,你回去可以跟皇嫂一起练习。” “为什么给我这个?”朱标看了眼上面的x春x几个字,白了眼贼兮兮的朱棡,这是看不起谁呢,谁还不是个老司机了,用得着这玩意教他。 “老三,你还是留着跟谢小姐用吧。”朱标拿过塞给他。 朱棡看了看要给朱樉,朱樉白眼道:“莫要小瞧我,邓小姐与我都不需要。” 朱棣将那本秘籍从朱棡手里夺过来,说道:“给俺。俺就看看。” 翻了翻,朱棣走到朱标的身边低声道:“大哥,俺问你个事,你这半年多可有……看这个不会难受?” “不。” 朱标向前走去。 “大哥,那你就是有问题。” “老四,闭嘴,我没看。这殿里可坐着高丽的使臣,你们都给我正常点,不要丢了大明的脸。” 三个小老弟跟在后面,立刻安静下来。 老朱是个犟脾气,管它娘的谁来,他都是豆腐菜,唯独从之前的四碟变成了十碟。 豆腐汤,炒豆腐,炖豆腐,炸豆腐,凉拌豆腐……青菜。 高丽使臣这次带来了几个高丽王朝的郡主,看到一桌子的豆腐菜后,满脸都是鄙夷。 他们都说大明比高丽好,怎么这么穷酸,几盘豆腐能有什么好吃的,看着清淡如水。 老朱可不在意,让人给张子温倒了酒:“来,尝尝我们大明的国酒五粮雪曲。” 张子温听说是国酒,立刻双手举起来:“多谢皇帝陛下赏赐。” 他可是见过大明朝的水军,这几年想必更厉害,还有他们的火药更是让人闻风丧胆。这也是为何当时成为大明的藩属。 朱标跟朱棣看着那两个娇滴滴的郡主,说道:“等会儿有她们张大嘴的时候。” “大哥,你安排了什么?” “嘘。” …… 饭后,老朱让陈迪他们一同带着高丽使臣去了江边,当然不是看织造局的。 是看水军演习。 昨晚三宝早早的就去船厂安排了事情。 赵云生奉命领千名水军,五十艘战船于长江演习。让高丽见识见识水军的威武。 长江两岸,江水滔滔不绝的向东而去,阳光明媚。船只依次排列开来,旗帜迎着江风飘扬。 “这船恐怕有百艘。”张子温感叹道,两个郡主哪里见过这些阵势呢,都纷纷望着大船。 朱标笑道:“不止百艘,光那造船厂的战船便不下五千艘,这只是九牛一毛。” 这是真的,因为还不算他为远洋航行准备的船队。 大明第一水军的装备,主要以福船为主,底尖上阔,首尖尾宽两头翘。 “咱这福船高大如城,非人力可以驱使,全仗风势。”老朱傲然,马皇后站在身旁陪着老朱一起。 沐英在旁边,看到这些,心里吃惊了半天,没想到当初的船队如今已经不下万艘,这可是好东西。 就在这时,陶成道带着几个人上了战船,这是要演练装在船上的佛郎机。 经过陶成道改造,这些东西射程更加精准,甚至更远。 朱标这船就是为了攻打那些倭人准备的,这倭船自古以来就很是矮小,福船乘风下压,就很车轱辘碾螳螂,在近战中和冲撞时,有明显的优势。 佛郎机发射,只要打中,那船立刻会成为粉碎。 “好大的船。”张子温感叹,当年有在元回高丽的,那时这大明的水军在鄱阳湖,当时听到,已经让高丽震撼,这次再来,实在是发展迅猛。 “大明威武!”赵云生带着船上的将士高喊。 陶成道让人对准江对面早就定制好的目标,移动炮口…… 不等张子温反应,对面的那块巨石就炸成了一团粉团,炮声久久回响在江面。 朱棣看到原本嚣张的两个高丽郡主和那些使臣吓得捂住耳朵后缩起来时,道:“大哥,厉害。” “老四,没有什么是佛郎机一炮解决不了的,再不行就放两次。” 小型战船,朱标都是叮嘱配了千斤佛郎机两门,碗口铳,轻便火铳,喷筒,烟筒,火箭百支…… 他怎么也不能白白浪费自己的穿越。 正文 第275章 这是为了扬国威 水军结束,自然是陆军,但陆军在北平,晚宴还早,老朱便让京军集结演武。 高丽使臣今日见识到长江上的一幕,纷纷拍老朱马屁,到了演武场更是嘴不停。 整个演武场坐由南向北。 城楼,校场,演武场……… 演武场坐南朝北十分大气,射箭赛马,演武台,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排列。 白石桥过去便是演武场,经过一对白石狮子后,就是通往演武场的地方。 朱标跟老朱到的时候,演武场两侧已经站满了人,淮西武将,文臣院士。 今日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被老朱允许带家眷子女观看大明京军演武之威。 朱标给老朱五星好评,对那些邻国,社会朱老八,人狠上硬茬。 也不跟那些人叽叽歪歪说谁家国力强盛,直接上炮,直接来个演武射击。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就知道。 老朱进场坐下,高丽使臣低一步坐在两旁,礼炮声响,文武百官随即叩头皆拜:“陛下威武,大明威武。” 此时浩浩荡荡的的銮仪也停在后方,这是大明天子朱元璋今日的华盖。 老朱今儿还挺舍得。 最先进来的是,两侧手持火铳的京军,随后是配着大刀弓箭的御前侍卫,长矛,骑兵……依次进场。 万众瞩目,老朱坐在高高的观礼台上,坐在正中的龙椅上,举起右手,示意文武百官起来。 顿时鼓乐声起。 左侧是自己最得意的太子与太子妃,坐在华盖之下。右侧便是自己的几个儿子,朱樉朱棡朱棣。 老朱眼睛睁着,不怒自威,对众人微微颔首。 礼官高呼:“再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都起来。”老朱声音如洪钟,文武百官再拜谢。 老朱看了眼陈迪,陈迪立刻明白意思:“吉时已到,请秦王,晋王和周王入箭场射柳。” 对,没错。是射柳。 箭场后侧的那排柳树,刚生出绿色柳芽的嫩叶。随后再射那些柳枝。 柳枝细小棉软,微风吹来吹去就不停的活动,想要射准,确实需要些能力。 此语一出,只见朱樉,朱棡和朱棣起身出列,到老朱前拜。 “去吧。”老朱哈哈大笑,转过头对张子温道:“咱的二子秦王,三子晋王都是人中之龙。” “儿臣遵旨。” 铜锣声响,朱棣,朱樉他们带着自己的弓箭入场,动作十分的流畅,虎虎生风。 数箭射出,均中。 昨日老朱对自己说过,往后等皇长孙出世,便给配千人护卫,一起骑马射箭,习文练武。 对于练武朱标没意见,但等孩子出生了,过些年就要准备专门培养继承人的制度和东西,不能再让儒臣把自家孩子带歪了。 对于骑马射箭,朱标现在已经不杵了,徐妙薇当时与他一起北征途中,没少跟他练习。 高丽使臣见识了大明皇子的厉害,但却有些狐疑的看向朱标。 这大明太子为何不射柳,难道是他箭术不佳。射柳可以反映出射箭者的技术。 朱标见有人再向这边看,回过头看了眼高丽使臣,眼里带着丝寒意,对他们点头。 箭场,马蹄所踏之处,烟尘飞扬,射出十几次后,那些柳枝齐刷刷被射断,朱樉和朱棡互相击掌而笑。 看到这里老朱对朱标示意,示意他也去。朱标胸有成竹起身,三宝立即跟着去牵马。 常氏有些担心,她以前听说太子骑马射箭不如秦王殿下,所以她有些担心。 看到皇太子上场,文武百官的注意力纷纷转移到朱标身上,就连那些家眷也静静地望着。 “大哥。”朱樉站在自己的坐骑前,对朱标道:“大哥,怎么你也要射柳?” 朱标对他扬了扬下巴:“今儿让你长长见识。” “大哥,我可是射了柳枝十五次次,才把柳枝都射断。” “二弟,你大哥只需要两次就可以用箭射断柳枝。” 朱标立于马后,拍了拍从一直跟随自己的那匹马,拍了拍马的脑袋道:“追风,一会儿孤可就全靠你了。” 随后翻身上马,背好箭囊,追风立刻长啼一声,马蹄在地面踩了几下,朱标侧头对朱樉道:“老二瞧好了,大哥不是以前了。” 随即双腿一夹,追风立刻奔驰而出。 朱标一手握弓,一手从身后抽出数支箭,夹紧马腹,追风围着柳树跑时,将箭射了出去。 两次之后,柳枝齐断。 坐在观礼台上的高丽使臣看的呆了,怔怔的望着场上的朱标。 马皇后和老朱也走过来,想要离近点去看,朱标策马而归。 三宝很快将自家爷射出的那些断枝捧回。 “好!不愧咱的好儿子。”老朱最先拍手叫好。 朱棡和朱棣看着自家大哥,十分佩服。 朱樉看了眼坐在一侧的邓韶华后,有些垂头丧气,自己这次都没出风头。 朱标自然看出了朱樉闷闷不乐的原因,对他道:“老二,今天不是你我相争之时,而是为了在他国面前扬大明国威,让他们对大明的强大去畏惧,臣服。” 今日除了文武百官,他们的家眷也都来了,陈迪对旁边那个眉清目秀的姑娘道:“那是太子殿下。” 陈明兰双手捧着脸,她不喜欢骑马射箭,她喜欢的男子可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既然大伯让她来,不用明说也知道什么意思,她长得也不差,太子殿下自然会对她另眼看待。 晚宴时,高丽使者与老朱为朱樉朱棡定了那两个郡主,虽然她们不是正妃,但嫁给秦王晋王,日后也是高贵的。 晚宴常美荣回了东宫,马皇后也早早回去休息了。 陈迪受老朱之命,带着陈明兰过来时,朱标正在东宫画新的兵器图。 听到三宝传达,朱标出殿对陈迪拱手:“陈先生。” “太子殿下,这是臣的侄女陈明兰。” “见过太子殿下。”陈明兰心里虽然不愿,但礼数周全。 “陈明兰?你可精通账目。”朱标问道。 “自然。”陈明兰点头答道。 “既然如此,明日你就去织造局,孤会让道同给你安排事务。”朱标对陈迪和陈明兰说道。 “好,每月月初,你拿账来与孤看,不可出任何纰漏。”朱标说了自己的要求。 陈明兰有些觉得扯,这她也管理家族账目,但难免会有出错,怎么可能没有,就算出错了,想必他也不知道。 但表面还是笑着道:“是,太子殿下。”陈明兰点头。 朱标让三宝将陈迪和陈明兰送出殿外。 回过头,却看到站在身后的常氏。 正文 第276章 老朱被骗钱 “陈迪的小侄女,年纪轻轻有些狂妄。”朱标走过去,扶过常氏询问她:“过几个月,东宫便要添加个小子了。” “那姑娘,是父皇的意思。”常美荣伸手抚平他的衣领:“殿下怎么看。” “事情多的很,哪里顾得上儿女情长,随它去。沐英下个月要成婚了,太子妃帮孤准备份厚礼,定要厚重。” 常氏点头,太子吩咐,她心里也就有数。 朱樉和朱棡这些天很开心,朱棣和朱标问他两,那高丽的郡主如何。谁知两人以为朱标和朱棣要撬他们墙角,只说还行。 “到时你与邓家小姐成亲,可别叫大哥给你做傧相。”朱标说道。 “大哥,你不仗义,上次你成亲时,我这个傧相差点没被送亲的给榨干,身上值钱的都被榨了。轮到我们时,你就不来了。你与徐小姐成亲时,我们几个也不当傧相。” “臭小子,你这成亲还早,这么早就物色人做傧相?再说大哥迎娶妙薇时,这满朝勋贵之子,都愿意为我做傧相,肯定还会争的头破血流,大哥不怕你威胁。” 玉儿她们熬的汤,都被几个兄弟说话间喝光了,朱标愣是一口没喝到。 马皇后过来给常美荣送补品和药时,她对常氏说自己把这几个儿子给惯坏了,有机会要让老朱好好收拾。 临走时马皇后对朱标笑着说老朱的趣事:“他那么大的人了,跑到我那里说你给我票不给他,今儿你父皇早早就让于一带他去了。” “父皇还真是有趣。” 出了大明博物馆,老朱特地付了二两银子,对于一道:“你说说这小子,这本就是咱宫里的东西,被他这么一捣鼓,还收起了钱。” 于一笑笑不说话,陛下嘴上这么说,可他出来非得把二两银子的票补了,吓得门口的书吏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直磕头。 老朱直接从博物馆的院子去了话剧社,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上的话剧,心里叹了口气。 他两个男人坐在话剧社没盐没味的看了场《长生殿》,这怎么想怎么别扭。 堂堂的皇上,连个妃子也不来陪着自己,好在《长生殿》已经演到了结尾。 话剧结束,老朱亲自跑到后面去看了看,听朱标说前日的话剧都是要经过演练的。 如果差,或者话剧改编的不够味时,会有监督的太监把新戏撤下来,让新的清倌人和舞女上。 前面是个台子,台下是一排排光滑的椅子,每把椅子中间又搁着小桌子,茶杯点心。 走出话剧社,旁边尽是些被丫环家仆簇拥护着的夫人小姐,个个哭哭啼啼说感人。 “于一,你怎么不哭。”老朱看了眼他:“这些个女人,一场话剧就哭哭啼啼,咱就哭。什么情啊爱的一万年的,人能活一万年吗。女子还不如咱的奏疏好看。” 于一:“……” 话是这么说,但老朱的脚却迈进了南京城的夜市。 他这做皇帝的,待在宫里久不出来,感受不到变化。今天晚上出来走了走,才知道京城一年比一年繁华。 街上人来人往,随处可见吃喝的酒楼与香气扑鼻的小吃,赌坊倒是很少,朝廷出的律法和手段还有些效果。 主仆二人穿着便装,身后零零散散跟着锦衣卫,在街上逛了一会儿。 突然,天上滴起雨来。 老朱带着于一走到一家卖字画的门前避雨。 买画的老板是个胖子,一双绿豆眼睛滴溜溜的,看到老朱带着仆人,又见他富贵之气,就立马上前道:“两位老爷,想买什么东西,小店文房四宝都有,丹青书籍,应有尽有。” 老朱不太懂字画,宫里字画多的没处放,就说道:“都是些普通的字画,有什么看的。” “话不能这么说,这位爷,你可是来对地方了,我这里的画奇特的很啊。” 老板说着开始介绍,手摸着便宜的,好看的,实用的,都没有停下,而是神秘的对老朱一笑,走到一幅画前停下,举着蜡烛小心的照着画道:“您看这幅春雨春耕图。” “这什么春雨春耕图,明明老汉顶着烈日耕地,哪里来的雨水?”老朱说道。 “那您错了,有句话叫春雨贵如油。要是下大雨,我这画上的田地就会长出禾苗,老农也会披上他的蓑衣。” 听到这话,老朱挑着眉转过头看,画上的田里也没苗,老农也没穿蓑衣什么的。 雨越下越大,老朱转过身看着雨夜道:“下雨了,春耕季节,春雨贵啊。” “是啊。” 身后一个人嚷嚷道:“老板,这画真神奇,田里长禾苗了,老农披蓑衣了。” 听到话,老朱转过身来。他揉了揉眼睛去看,有些不信。 于一也过去看,发现画上真的多了禾苗,老农披着蓑衣,画的字和纸,都是之前那张。 “这……”老朱看着那画惊奇。 “客官,等这雨停了,画就会变回原来。”胖老板笑道:“这画神奇的很,买了家里可连年丰收。” 老朱犹豫不决,店里出来的客人立即道:“老板,我要,我出五两银子买了。” 老板作势就要去包画。 把画取下来去,背过身去包那幅画。 “老板,咱要了。”老朱从于一身上摸了五两银子递给老板。 “这是我先要的。”那为客人对老朱说道。 看到有人争画,老朱立刻把银子塞给老板,拿过了画道:“现在是咱的,钱货两清。” 老朱接过画展开时,那刚才都是禾苗,老农披蓑衣的图变成了没有禾苗,老农耕地的图。 “这图怎么又变了?”老朱问道。 “客官你看。”老板指了指外面说道:“雨停了,那画又恢复原来的样子了,等下雨时,您把它展开挂上,就会出现满地禾苗,老农披蓑衣的春雨春耕图。” “妙。”老朱笑道,带着于一高兴离开。 半路上,老朱道:“今儿出来一趟,还有收货,五两虽贵,可这幅画寓意好。” 老朱展开画,看着没有长禾苗的田地和老农,十分得意。他要把这幅画拿回去,下雨时,给他们看看。 只要下雨,图上就会出现满地禾苗,好寓意,好寓意。 马车随后进了皇城,老朱把画放进盒子,当个宝贝一样笑道:“回去藏好,下雨时咱让他们看看这画的神奇。” 正文 第277章 胡惟庸的迷惑行为 新的一天开始了,马上到一年一度的国士院科技取士,科举那些事情。李善长宋濂他们早早的就去准备了。 今年朱标偷个懒,把科技取士的相关事情交给了刘伯温和陶成道他们去做。 至于织造局,朱标想着带朱樉去熟悉下流程,把他也拉来培养培养。 一年之计在于春,朱标带朱樉去织造局时,正好遇到沈千城找了些名满京城舞女,她们跳舞的这些身材十分好,都是为沈家的拍卖行渲染。 朱樉来了兴趣,说先去看看沈家的拍卖行,再去看织造局的那些事情。 对于沈家拍卖行,朱标心里也有些松动,那就去看看沈家的拍卖行都卖什么。 歌女舞女都在为拍卖行每年一次的拍卖渲染场子,不少百姓都站在拍卖行前,看美女。 “啧啧,听说这就是秦淮河畔的香坠儿,你看她那手,弹得一手好琵琶,光靠那双手,可是让那些贵公子进了温柔忘忧乡。” “看,这拿玉箫的,可是是苏州的花魁,吹箫吹的好,沈老板这个冤大头,一定花了不少钱。” “这个老头是谁,扫兴,拿着把胡琴。沈老板怎么连这种人也给请来了。” “你们不识人,这可是山东青州有名的鉴赏字画古董的老师傅,是沈家小姐请来的。” “对了,说到沈家小姐,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看她也未婚配,那长相,胜过这些花魁无数。” “沈老板有两样东西出名,一来就是钱财,二来就是沈大小姐,我听说是跟哪家的穷书生跑了,千真万确啊。” 朱标站在人群中,听到这话脸色铁青,谁知朱樉那个二货,买了一包荷叶包着的肉干,打开取出里面的肉粒,递给朱标:“大哥,你尝尝,带点咸味,这味道让人可是陶醉其中。” “别吃了,进去看看都拍卖些什么。”朱标比朱樉高半头,直接扯着小子衣领,拖拽着进了拍卖大堂。 拍卖的是些金丝楠木,紫檀木和玉器,瓷器等。那些肥头大耳的商人坐在里面商议着价。 拍买行里灯火如昼,朱标和朱樉坐在二楼的雅间,透过栏杆看着下面。 朱樉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指着楼下出现的胡惟庸道:“大哥,这胡惟庸怎么也来了,还有他儿子。” “看到了。”朱标道:“拍买行每个人都能来,我们能来,他也就能来,看看他想干什么。” 朱樉点点头,站在帘子后面看着,拍卖玉器瓷器,胡惟庸并没有动。拍卖名贵木材,他站在那里也没有动。 直到拍卖会快结束时,朱标盯着胡惟庸,已经有些不耐烦。 这时,他的儿子胡鹏突然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人立刻点头向前走去。 台上拍卖的正是一套鲁班用的东西,也可以说是木匠全套必备的工具。 不等喊价,那人果然立即开口给出高价,把那鲁班工具都给买走了。 看到那人买了这个,朱樉回到桌前对朱标道:“哥,胡家这是要做木匠活儿?还真下本。” 朱标被胡惟庸跟他儿子这个举动,搞得有些迷惑,他们父子两买鲁班的东西做什么。 “大哥,若是想知道,直接下去问就是了。”朱樉大大咧咧道。 “这事要问?”朱标给朱樉了个白眼,道:“悄悄地不要吭声,耐心等待,到时候就知道了。” 拍买行人群散去,朱标带着朱樉离开,两人前往织造局,去处理事情。 道同见到朱标来,立刻亲自出门迎接,将今年的情况一并细细说给朱标。 “今年抓紧些,过些日子朝廷要出兵,需要银两,织造局这里也不能出大差错。孤到时候忙起来就没时间过来,但你每月还是亲自与我来汇报。” 道同提了那个陈明兰,说她许多事情做的并不好,朱标听到后冷笑道:“陈家当年有恩,但这姑娘不过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有些事情你还是亲自处理,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道同笑着说道:“为朝廷办事,这是臣应该做的。” “对了,让秦王殿下有时间就过来,你教他处理事情,织造局的大小琐事也都教教。”朱标道:“可以让他起来早些,晚上也过来,你带他熟悉熟悉。” 听到要早起晚归,朱樉立刻走到朱标跟前道:“大哥,我可以不来这里吗。” “那你想做什么啊。”朱标反问朱樉:“你是不是想打仗,过些日子让拾缘和尚带你去挖银子?” 朱樉道:“大哥,我真不喜欢做这个。” 看了朱樉一眼,朱标没有说什么话,心道,你就是喜欢让宫女给你用那种方式剥果子皮。 不过他没多少闲心批评朱樉,胡惟庸为什么让人去买了鲁班工具做什么,行为太迷惑。 回宫的时候,天下了雨。 朱标刚到长乐殿不久,就被于一请了过去。他到乾清宫时,吓了一跳。 好家伙,皇子公主都在,就连李淑妃,郭惠妃他们也在。 老朱指着画道:“下雨了,等雨大了,咱就给你们看见稀奇事。” 马皇后笑道:“什么稀奇事儿啊,让大家伙瞧瞧。” 让于一把画挂起来,老朱背着手道:“看好了,咱今天让你们开开眼。” 大家伙都看着,朱标跟常氏也看着那幅画,觉得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长苗,长!”老朱盯着那画说道。 皇子公主不明原因,都盯着老朱。 看到画没反应,老朱转头看了下周围道:“长,长。” 雨没有停,但那幅画没有任何的动静。 老朱看了眼于一:“你来。” 于一走到画前:“你倒是长苗啊。长啊。” 半炷香过去。 老朱一把撕下来那画,扔到地上:“去。把那奸商给咱抓来。” 于一领命,立刻出去了。 朱标和马皇后也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因,知道老朱是被骗了,便让其他的皇子公主赶紧回去。 朱樉和朱棡他们也从乾清宫离开,马皇后这才问老朱事情。什么原因都明白了。 奸商被带来时,吓了一跳,他就是想骗银子,但没想过骗皇上的银子。 立即吓得说了实情,原来这画有好几幅,一副是春耕,一副是老农披蓑衣,田里长苗。原本还有秋收的图。 下雨时,就拿播种和长苗的图互换,正巧赶上下雨,就有了那一出事情。 这奸商实际请了店里的假装买主,当时趁老朱看雨不注意,把两幅叠着的图,前面那幅没长苗的画揭下来。 老朱转身时,就成了苗长老农披蓑衣的图,老板就说下雨所以苗出来了。 装画时,又掉了包。 他也没想到骗的是当今皇上。 老朱很生气,直接下令处斩了那奸商和合伙捉弄人的伙计,给京城那些商家做了示范。 正文 第278章 帝王术 “你的意思是咱杀的不对?欺君之罪该杀,这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老朱不理会李善长的意思。沉着脸一声不吭,只是右手死死捏着奏疏。心中怒不可遏,但还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一步。 “臣在。”李善长上前。 “李相,你跟咱多年,咱做事你清楚,一旦发现,绝不姑息,欺骗戏弄咱,不斩难道留着碍眼。” 李善长微微叹息,对老朱温和细语:“该杀。只是臣有事禀,去年冬,陕西河南受雪灾最大,陛下认为今年该如何是好。” 老朱斜了李善长一眼道:“自然是免陕西,河南的田租,难得你心有百姓,咱很高兴。” “臣身为相国,为民为国都是理所应当,承蒙陛下看重老臣,自当感激涕零。” “来,尝尝咱这苦茶,现在喝起来正是时候,你们几个也来。”老朱对宋濂,胡惟庸,杨宪几人也示意喝茶。 胡惟庸抹了抹额头的汗,眼睛盯着杯子里的茶,一口气就干了。 苦茶是老朱批改奏疏提神用的东西,喝点杨宪嘴里发苦,却还不住赞赏:“好茶,好茶。” 吩咐于一拿了些茶包,包装大气精致,是高丽使臣前些日子送的贡品。 “来,你们带些回去尝尝,都辛苦了,咱看在眼里。”老朱把茶叶递给李善长道:“回去好好品。” 茶叶被分成几份,每人带了一份,他们捉摸不透老朱,刚才那会儿杀气腾腾,这会儿又把贡茶分给他们。 朱标进来时,看到他们几个人手里都提了贡茶,朝几人笑着点点头。 刚随意坐下,龙涎香被端了上来,宫女截取了小块,放到特质的银盘点燃,随着袅袅烟雾,御书房浓香四溢。 闭着眼睛嗅了嗅:“父皇,高丽这龙涎香果然是好东西。” “咱也觉得好,你过会儿带些回去。”老朱得意的笑笑,把拆开的战报举起来晃晃,扔给他:“接着。” 朱标拆开战报,展开来看,是常遇春和蓝玉平定四川,即将带明升到达京师,那个在逃的文书江不知在不在四川。 不等朱标说话,老朱又自顾自说道:“咱前几日口谕,召徐达父女回京,估摸着就到了,咱张罗着让徐达带常茂,攻打倭人。” “为何要召回?”朱标原本想让李文忠和郭英去带兵攻倭,早点开发银山。现在老朱这决定通知的太快,貌似他已经决定了。 时间很紧,这五月攻倭的粮草兵马就要准备好,突然又把徐达从北平召回,怎么回事儿。还要让常茂跟着徐达去进攻倭人。 “李雄做的很好,咱让文忠立刻过去守着,各地的边军都是从北平陆军分出的,北平安全的很。再说李雄是你举荐的,错不了。” 李雄是李大棒子的本名,现在让李文忠去管理陆军,朱标还想问原因,老朱示意他不要问。 “徐达和常遇春,就像咱的左右手,少谁都不行,但手重要,也依然得听从头脑指挥,徐达打仗可是战无不胜,常茂跟着他磨炼磨炼。” “那蓝玉和常遇春?” “平定四川了,咱让他们就好好歇歇,享享福,咱已经让江夏候周德兴,江阴候吴良副之,讨伐广西洞蛮。” 这次轮流着来?老朱这是一碗水端平的节奏,朱标猜想,这是搞平衡啊这。 “两家的姑娘,咱也不能厚此薄彼,迟早都是要入宫。另外咱已经让李尚仪和礼部在准备你成婚的事情,宜早不宜迟。规制都要和当初迎常家时一样。你也能不厚此薄彼亏待了她们。” 老朱的龙涎香果然很贵,这都是早就谋划好的,截小块龙涎香就变更了这么多事,太亏了。 “你小子是觉得亏?” “我没有。” “不亏,往后你就知道咱的用意了。” “那就让四弟辅助赵云生一起监管水军好了,往后委以重任。”朱标想着,反正用人都会有风险,那就让朱棣与赵云生一起管大明水军好了,先熟悉熟悉,做基础。 “如你所愿。”老朱大方答应。 “听说你把朱樉扔织造局了?” “对,给他些事做。” “敏敏贴木儿今晚咱让人给你送去,她跟只要一处与她大嫂安身立命的地方,又愿意做个妾,你帮咱把这事办了,东宫地方那么大,安排个院子不成问题吧。” “儿臣记下了。” 天色刚发白,朱樉就跟着织造太监去了染坊,不是他有多勤快多愿意来,这都是被迫的,被自家大哥威逼利诱的。 朱樉裹着条毯子,睡眼惺忪的站到大缸前,织造太监亲自告诉步骤,让朱樉搅染缸。 两手握着染棍,朱樉两腿像扎马步似的固定着,开始搅起来,几下就搅均匀了,水里旋转的纹路十分好看。 “秦王殿下这第一次,就把染料搅的这么好,真是厉害,墨料几下就好了。” “你是在夸本王,还是在损本王啊,什么第一次就搅这么好,什么几下,你看看本王的染缸是大染缸吗,就是桶墨料。” “是小的说错了,该死该死。” “滚。” 织造太监正要走,又被朱樉一把扯回来:“去,拿两个鸡腿,本王饿。” “秦王殿下您慢慢搅,小的这就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鸡腿。”织造太监手脚麻利的溜走了。 不久后,送来两个大馒头。 朱樉看了半天,恨不得把两个馒头糊在织造太监脸上,但想了想走化愤怒为食欲,把大馒头解决干净。 毕竟白馒头也少有,昨晚大哥只让人给了两个杂粮馒头。 吃过馒头就得干活,这实打实的干活,从底层做起,回去后定要宫里给自己炖几个肥肥腿,吃它个痛快。 最好烧鸡烧鸭蒸鹅都要来上几只,还是好好表现,争取让大哥高兴,开恩自己回去。 剩下的馒头丢进嘴里,袍子塞在腰间,使出吃奶的力气跟着染料师傅干活。 一天下来,搞得满脸都是五颜六色的染料,晚上还要跟着道同去学习账簿。 胳膊酸了,腿酸了,也没有宫女啥的给自己揉揉。想想就觉得朱棡真幸福,整日就是看管大明博物馆,和话剧社,收收钱,看那些舞女排练话剧。 晚饭时,朱樉坐在自己屋里风卷残云的干完几个菜和粥,抱着茶水咕嘟咕嘟灌下半壶,这才打了个饱嗝。 四仰八叉的躺下,织造太监偷偷进来看了看,帮朱樉把窗户大门带上,悄悄地走了出去。 道同站在门外:“秦王殿下睡着了,去把他今儿做的账拿来,我在在检查一遍。” 太子殿下吩咐过,要照顾好秦王。咱家这就去看看那染料。”织造太监说着离开。 正文 第279章 听话是一种习惯 天刚亮,朱标便穿了袍子起身离开东宫某处偏院,开门而出,就看到王宝宝的妻女站在院中。 “你们今后住在这里,孤会安排几个宫女太监过来,每月吃穿用度去东宫六局领。” 等朱标离开,敏敏贴木儿也从屋子出来:“嫂嫂。” “敏敏,你这是毁了自己。” “嫂嫂,大明皇帝猜疑专横,情绪反常,一旦有杀心,绝对会斩草除根,不姑息。那秦王残虐,跟了太子殿下,至少有个安稳,他是大明皇帝最爱的儿子,也算保命。” “传国玉玺?” “嫂嫂,我已把大哥留下的图纸给了。” 对于这事,各有所需罢了。 老朱为了传国玉玺,敏敏帖木儿则是为了安身立命,又怕老朱拿到玉玺反悔,也甘愿成东宫不要名分的女子,如此一来,老朱也不可能动她们。 为了传国玉玺,老朱专门让刘虎跟邓愈,镇守边关为主,寻找玉玺为辅。 可实际传国玉玺却在洛阳。 朱标拿着细长的盒子把玩,里面的终点指向洛阳。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历史的角度来看大明。 知道常遇春的死期,知道常美荣的死,知道马皇后,知道朱棣的谋反,也知道大明百年轨迹。所以包括传国玉玺,他都以为在北元的手里。 但事实却是,在洛阳。 当年秦始皇让李斯用和氏璧雕琢了传国玉玺。让玉工在四寸玉玺上刻了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秦后,传国玉玺成为历代皇帝的信物,是正统继承者的标志。 得到传国玉玺的人,就是是受命于天,如果失去玉玺便是气数已尽。 传国玉玺是各朝开创者的必备之物。 王莽篡汉后,命人向王太后索取,因太后忠于汉室,一怒之下将玉玺掷在地上。 玉玺一角被磕掉。后来王莽让人用黄金镶补,这也成为辨别传国玉玺真伪的一个标记。 到了曹操手里,曹魏让人在传国玉玺肩部刻隶字“大魏受汉传国玺”。 石勒得到后,又在玉玺右侧刻了“天命石氏”四个字。 靖康之难时,这块传国玉玉玺被金兵掳走下落不明。 昨晚他问过敏敏帖木儿,文元顺帝曾携带传国玉玺逃往漠北,为何她给的却是在洛阳。 原来元顺帝得的并不是真的传国玉玺,而是旁牧羊人从绵羊蹄子上刨得的。 后来得到一枚玉玺,却是汉昭君出塞时送给匈奴王的一颗羊脂玉玺,此玉玺也有八个字,是:交龙为纽,光气焕烂。 玉玺被曾经占守河南山西的王保保找到,藏了起来。老朱很欣赏王保保,想过拉拢,谁知被朱标直接解决在山西了。 朱标回到长乐殿,围着他专门做的跑道,跑了几圈,又提了长枪练习了几遍枪法。 锻炼身体,不容疏忽。 春寒料峭,殿前的花园静悄悄的。半轮残月还挂在空中,这是大明的月亮啊。 不知什么时候,玉儿端着热茶和饭菜,三宝端着漱洗用品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嗯。” 三宝立刻会意,把明黄色的脸巾放进热水,热度适合,拧干水分递给朱标。 饭菜还是那几样,朱标不用看也知道,老朱两口子出了名的勤俭节约,除非百姓真富,他们有可能才会高兴的加道汤或者菜。 “太子妃呢?” “还在睡着,昨夜说身子有些不舒服。” 今儿不上早朝,待玉儿帮他理好发冠,朱标便回了长乐殿。 “殿下昨晚睡得可好,也不来臣妾这里看下。”常氏躺在被窝里喃喃道。 “这不是来了,天没亮就过来看你了。”朱标握起她手,帮她按揉着十宣穴、劳宫穴等穴位:“太子妃手脚有些浮肿,这是常事,孤会让医士给你开些安胎药,锦儿她们送了鸡汤,孤去给你盛。” 常氏点点头:“臣妾不能帮殿下做事,还让殿下过来照顾臣妾,殿下会不会怪我。” “不会,你我本是夫妻,自该相互扶持,你待孤真心,孤自当该以真心待你,凡事便是这样。哪有什么怪不怪,你把身子养好,就是最大的好事。” 朱标的话让常美荣哭得稀里哗啦的,她靠在朱标怀里,不一会儿眼泪就把衣衫弄湿了。 正陪常美荣用饭时,朱棣就跟着三宝走了进来,把两盒糕点大大咧咧推到常氏身边:“皇嫂,这是母后让给你的,说你爱吃,俺就给带过来了。” “一起用些饭?”常氏笑道。 “行啊。”朱棣看了眼桌上的蒸鸡蛋道:“大哥,俺不客气了。” “你就没跟大哥客气过。”朱标拿过两份鸡蛋羹给他:“你的。” 朱棣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吃饭也是,麻利又干脆,抹了把嘴笑着道:“大哥你做的差了点味。” “差你个头,你白吃还挑。”朱标弹了下他头:“你什么时候去那水军校。” “今天晌午去。大哥说的俺听话就是了,再给俺做份鸡蛋羹。”朱棣说完扯着朱标去了长乐殿的小私人厨房。 “你愿意去吗。”朱标取出三个鸡蛋敲开,转头看他。 “俺去啊,只要是大哥说的俺都行,不挑。”朱棣拿了两个瓷碗递给朱标,小声说:“大哥,成婚是不是很麻烦,俺看你都亲自来蒸蛋羹。” “看娶谁了。” “大哥,你觉得妙云如何?” 放好碗,朱标低声道:“娶她你可是赚了,徐小姐的学识,她的胆略,还有见识,嫁给你配的很。” 朱棣站在那里不自在了,把碗筷摆弄来摆弄去。 “你不是喜欢徐小姐吗,而且她很漂亮了,” “漂亮,但没有沈小姐漂亮。” “你想什么呢,她太聪明,又太有主见,你大哥还不够惨?况且徐家的女儿都很聪明,也不傻。”朱标看着炉子的火道。 朱棣瓮声瓮气道:“可俺总是惹她不高兴,俺觉得好好的,可她不知怎么就生气了。俺都有点怕。” “你还会怕?你北伐时,那股杀劲儿哪儿去了,做事也果断的,拿出你的气势来。” 朱棣梗着脖子道:“俺听大哥的话。” “这就对了,老四,让你这听话成为一种习惯。”朱标掀开盖子,用布托着鸡蛋羹碗:“好了,吃完就赶紧去水军。” 朱棣直接在小厨房就唏哩呼噜吃上了,含糊其辞道:“俺想吃了就来找你。” “你别来,宫里侍女太监那么的多,让她们给你做。”朱标擦了手拒绝着道:“你大哥可不是厨子。” “大哥,你真小气,俺倒时让妙薇给俺做,好歹俺是她姐夫。”朱棣说道。 “姐夫你个头,你小子该叫她声嫂子,知道吗。”朱标拍了下朱棣的肩膀:“让三宝把图纸取给你,海洋简略图好好背。” “大哥,俺想跟着徐叔叔打倭人去。你以前答应俺的。” “父皇不让你去,你听不听大哥的话。” “俺听。”朱棣说完跟着三宝去拿图纸,收拾东西去大明水军。 正文 第280章 老朱的法制观念 三宝托了其他人送朱棣,回来后心事重重,为什么自家爷要把周王殿下安排去水军,这就不怕日后皇储之争。 他不明白,这皇室中总有不省油的,不安分守己的,兄友弟恭都是极少数。 这时,朱标拿着几颗土豆走过来交给他种在缸中。 “奴婢不明白。”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其实老四倒没什么坏心思。”朱标接过锦儿送来的小锄,松了松土。 “是,奴婢有罪。”三宝接过小锄子,打了下自己的嘴。 “三宝,不必如此,秦王殿下这几日在织造局如何?” 朱标知道朱樉这人,性子暴躁冲动,把他放在织造局,不惹事就是最好。 “听说做的事都要道同重新做一遍,耽误了不少工期。”三宝答道。 “知道了。”朱标擦了擦手上的土,进了寝殿。 晚上刘伯温拿着大明周报的样稿给朱标看,说是老朱让拿来的。 接过周报样稿的朱标看了几遍后,发现这平日里几个板块的内容这次都没有,只有大明律,还有不少的商法科普。 老朱搞得好大的气势,整面都是大明律,后面是马皇后写的一些野菜辨认,种植家养等。 这两口子要做什么,这次的大明周报是想科普法律,培养法制观念没有错,但怎么把自己国士院招生的条件给挤到小角落去了。 “殿下,陛下说太子过去,记得带上太子妃一同去。”刘伯温呵呵笑道,脸上皱纹都快挤一起去了。 他这次从青田回来,夫人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多亏太子殿下的医士,这份恩情,他刘伯温记在心里。 常氏看外面灯笼晃,给他拿了件披风。二月末春寒料峭,看着同样披了披风的常氏,朱标握住她的手说:“父皇母后让你去,现在就由孤带你去。天黑路滑,你可要抓紧孤的手。” “臣妾自当走路稳缓,注意着脚下,妾身会跟随殿下。”常氏莞尔一笑,帮朱标系好披风笑着出门。 朱标闻言笑了笑,两人一同出了长乐殿。他倒是想赶紧去问问老朱两口子啥意思,这是要把律法和野菜霸榜大明周报。 三宝抱着国士院新做的铁锅端上,怀里揣着盒子。 马皇后早早就跟老朱坐在寝宫等着朱标,他要看看自己把儿子这报纸都搞了律法野菜,朱标来了会是什么反应。 老朱取了龙涎香,笨手笨脚的放到银盘点燃,送到马皇后旁边笑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妹子你也闻闻,挺香,李淑妃和郭妃都很喜欢这个。” “这香我见过,我这后宫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欣赏这些香料玩意儿,皇后有皇后的事情做,再说闺女还小,我每天还要贴身管着她。就你这不懂风情的犟驴,我熏的浑身有香味儿,也没用。” 老朱嘿嘿一笑,拿起自己手里的大明律又继续看着,放弃了劝马皇后品香的心思:“对,妹子说啥都对。” 这时,朱标两口子走了进来。 朱标从三宝那里,取出他从敏敏帖木儿那里拿来的东西,一张羊皮图,上面是传国玉玺在洛阳的地点。 “这就是?” “正是。” 老朱起身盯着那卷东西,看了半天后,拿过来展开看了看,随后交给马皇后收好。 老朱问:“咱让刘伯温跟你说用大明周报普及律法的事。你小子不同意也得同意。” 朱标接过铁锅点点头,忽然笑的很开心:“您是皇帝,这事您说了算。” 马皇后问:“太子妃这几天吃的可好,睡的可好,你这身子不便伺候他,就不用搭理他。今儿我跟你父皇想看看你们,一起吃个饭。” “臣媳都听母后的。”常氏走过去在马皇后身边坐下:“殿下带了小铁锅过来,说吃火锅。” 说话间,三宝把朱标准备好的菜和牛肉摆上去。 老朱看了看朱标放的菜,指着肉道:“这怎么是牛肉?” 朱标急忙解释,说是司农寺自然老死的牛,觉得肉不嫩,原本放着留东宫吃。正好老朱叫,就把锅带过来。 铁锅下层放了碳火,上面的汤是自制的,很清淡。 四人围桌坐着,铁锅咕嘟,冒着热气,宫女太监都在殿外。 朱标下了菜和肉,正夹起往嘴里送,老朱筷子就打了过来,指着常美荣说:“你就顾着你吃,把你孩子女人饿死?” “行。”朱标夹了片牛肉,放在滚烫的汤里涮着,夹后放到常美荣碗中:“你赶紧吃,不然父皇又得揍我。” 太子妃今儿是第一次见老朱这样说话,平时都是威严的皇帝,今天反而觉得就像寻常人家吃饭。 “你还不说正事?”马皇后看了眼话题跑偏的老朱。 “对,咱要跟你说,关于你说的大诰这事,这条款咱共列了二百多个,刘伯温又做了补充修改,让于一拿给你看看。” 看着《大诰》,朱标细细数了数,其中有一百五十多条都涉及惩治官吏贪赃,对应的刑罚也是很严酷。 “咱始终觉得,贪官污吏足以毁掉一个王朝,咱要考虑的是强国和富民,民要富。不是每个朝廷的官员都是包拯,有些官吏只顾满足自己的贪婪,有些少数的贪官污吏就会慢慢影响其他官员,集体徇私舞弊,绝对是有的。” “所以父皇这二百多条中有一百多条都是针对官吏的。”朱标起身给老朱和马皇后盛了汤,又帮常美荣夹了肉菜:“贪官污吏要治,但儿臣还是认为,朝廷设立政绩奖可以促进官员做事。” “要是他们为了政绩跑去盘剥百姓,到时候咱也不知道政绩是真还是假。”老朱说。 “只要朝廷让人监察,每年在百姓那里探查真实,这样可以杜绝一部分。” 无论实行什么,都会有一批人钻空子,那就把这降到最低。 “咱为啥一百多条都是针对惩治官吏贪赃,大官为啥贪污?因为那些小官给送钱,小官呢,都是那些污吏给送钱,这根源在这里。”老朱喝口汤道:“你找找,咱这里面有一条,看你能找不找到。这一条也是最能让污吏绝根的一条。” 关于朱标数月前提大诰这个事情,老朱就细细琢磨,跟李善长他们磨了好几遍,改了好几遍,这才满意。 老朱这又是给自己出题,二百多条里找出他最满意的一条,还最有效,最有影响力的,这是要难倒他。 正文 第281章 咱最中意这条 铁锅的火锅热气扑在一家四口的脸上,沾在衣服上。对于朱标来说,他这会儿捧着《大诰》,从几百条律法翻找老朱中意的那条。 常美荣也放下筷子,注意力转移到自家夫君那里,恐怕父皇是想考殿下,就一起帮朱标查找。 这些日子她也想通了,自己和夫君才是事事相关的人,他的荣耀就是自己的荣耀,太子妃的地位也是靠太子得来的荣耀。 想到这儿,常美荣指着其中一条读到:“治民必先治官吏,如果官吏治不好,百姓肯定容易出问题。” “不对。”朱标摇头:“最有影响力的一条,太子妃想想。” 老朱和马皇后对望一眼,慈爱的看着两人:“你们继续找,咱跟你母后吃火锅。要是大标子你找的慢了,这肉菜可就没了。” “我看标儿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到,先吃饭吧。两孩子好好吃饭呢,你倒好。”马皇后跟母鸡护小鸡崽儿似的。 “他肯定找不到,你看咱都费了大力气。”老朱说话间又下筷子捞了肉。 第二筷子还没夹起,朱标对常美荣说:“绝对是这条。” 老朱:“你读出来咱听听,咱看看你小子是不是说谎。” 朱标胸有成竹,朗声读出: “今后布政司,府,州,县在职的吏员,赋闲的吏员,以及城中和乡村中那些暴吏乡绅,若是胆敢挑唆操纵词讼状子,教唆犯事,陷害他人,勾结官府,为害乡邻,咱允许当地的贤良正直,善良之士把这些人抓起来,绑送京城。 如果有人胆敢途中拦截或者剿杀,便斩首示众,各个关津渡口也不得阻挡。” 老朱不说话,也不说对。马皇后看到他筷子夹完锅里的肉菜,成了一锅汤,才说:“你说对了,咱也吃完了。” 朱标伸头去看,这个狡猾的老朱,把火锅捞的一点也不剩。真是一口也不给他留。 还好自己留了些在小厨房,回去搞点蛋清调料腌制腌制,大不了明天跟常美荣吃小灶。 老朱抹了下嘴,他这习惯是改不掉了,也不爱用手帕,豪爽的拍拍肚子:“小子,味道不错,周报好好写,给百姓宣传,让百姓也督促他们。” 朱标用筷子在火锅汤里捞来捞去,常氏笑着从自己碗里给朱标夹了片肉和菜。 马皇后看了她一眼:“我给你夹的吃,你倒好,都给了标儿。” 朱标吃了口道:“那也不能把儿臣国士院的招生信息给挤得没地方吧。今年儿臣要特招一批特殊的生员。 这大明直道用的水泥,李炎他们已经做了出来,还有这宝钞铜钱的辨别真伪,也得安排有地方好好的宣传。” “这些你自己办,咱刚才最中意的那一条,你必须给咱写上。”老朱几乎是霸道命令式笑道:“你要是不宣传,咱打你板子。” 简单的水泥李炎已经上报给了老朱,他是亲眼见过的,就是大量制造的器械没有,朱标只能让他们继续研究。 对于派去凤阳修中都的几个院士,都是国士院里改造木车,改造农具,发明咬合齿轮的重要人物。 修建中都谁都可以去,但当时胡惟庸他们偏偏从国士院抽走几个人才。 这事朱标也就算了,只等他们早日回来,毕竟他想对织布机进行改造拓展,没有这些院士,是绝对不行的。 临走时,老朱对朱标说了一件事情,科举连续三年取士,随后就改成三年一次。 国士院的,朱标依然每年三月都要选一次,严格控制人数,必须都是精通这些的。 今年他打算从淮西勋贵的子弟中选几个入国士院,比如徐允恭那小子,还有汤鼎他们。 常氏一手扶腰,一手抱着自己肚子,跟着朱标回了长乐殿。 乾清宫,马皇后拿着针线缝补老朱的衣衫,两人中间放着盏灯。 “太子妃身子不便,也不能伺候标儿,但我总觉得,你把那敏敏帖木儿送到东宫,有些心急。”马皇后把线打了个结。 “咱哪里急了。传国玉玺咱不能再等,这王保保妹妹也聪明,知道咱疼儿子。”老朱哼了声。 “你别哼,这都是你的安排,故意让他嫁朱樉。”马皇后微微叹了一声:“总觉得不厚道,太子妃还没生下孩子,就让徐家姑娘回来。” “妹子,咱这也不能亏了徐达不是,再说他愿意让徐家姑娘等,可咱不行,你要知道,最好是旗鼓相当。” 马皇后瘫软下来,捂着脸闷闷道:“非要让徐家制衡常家吗。你可真是心硬,就不怕两家日后为了皇储之位……” “只有嫡长子才是皇储,况且咱这是为标儿做双重打算。常遇春身体不好,蓝玉虽忠,但咱看他做事有些固执骄横,你看他从云南回来,不顾咱的劝阻,就要去四川。 咱不心硬,老朱家的江山就不会稳。嫁给咱朱元璋的儿子,很丢人吗?” “重八,我啊真怕了你。”马皇后知道自己丈夫总爱秋后算账。 两人正说话,于一进来禀报: “秦王殿下来了。” 老朱放下手里的书,虎着脸看朱樉:“你不好好在织造局,回来干啥?” “父皇,儿臣太累了,织造局的饭菜就不是人吃的。请父皇准儿臣回来吧。” “混账!说的什么话,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朱樉一回来,就听人说老朱跟大哥在宫里吃火锅,在他看来,肯定吃的鸡鸭鱼肉。父皇每次都偏向大哥,根本就是偏心。 只不过老朱的脾气暴,朱樉并没有敢说出来,心里怨言倒积攒了不少。 “母后准了,快回去歇着。”马皇后示意他赶紧回去,在晚一步老朱就得发飙。 朱樉回到寝殿,他的小太监立刻上来迎接:“殿下您回来了。” “去,给本王弄些好吃的,本王还要沐浴。”朱樉大摇大摆的进了内殿。 “秦王殿下。”侍女声音怯懦着道:“可以沐浴了。” 朱樉扒了衣服,刚进水,就立刻退了出来:“你想烫死本王啊。” 侍女低着头不说话。 “本王问你话呢,连你也对本王有意见。”没来由的火大,朱樉一脚踢中侍女,将她甩出老远。 “起来,装什么死。”朱樉看着躺在不远处的侍女,吼道。 门外的小太监听到声音,立刻跑进来:“秦王殿下。” 正文 第282章 老朱梦见异象 “百业已渐渐兴盛,这大明朝太平了,才能有盛世。父皇母后虽然对我们宠爱,但我们也要知进退,懂礼法。” 常氏沉思良久,答道:“殿下说的,臣妾谨记于心,秦王殿下的事情怎样了?” 朱樉昨晚伤到宫中侍女,这件事被老朱知道,打算罚他,朱标早晨去说了几句好话,挨打变成了面壁。 “太子妃不知,今日太子殿下为他求情,秦王却不领殿下的情,说他如果不去织造局,就没有这么多事。”三宝气愤道。 “三宝,任他去,由他去,这二弟做事不做还好,一做必错。脾气大的不行,织造局是个好差事,他不愿意去就算了,不必计较。” “殿下,秦王性格就是这样,听说他爱吃桂圆。臣妾这里有岭南进贡过来的水果,味道极好,让侍女送些去给秦王。” “太子妃留着吃吧,孤就怕这桂圆给他送过去,朱樉又得找侍女给他用嘴剥果壳,行为不堪。” 朱标拿起桌上的桂圆剥了颗丢进嘴里,常氏见他不让送,也就坐下来继续看话本。 次日,阳光明媚,老朱坐在御花园的桂花树下与刘伯温下棋。二月末阳光不热不冷,朱标就送了温茶给老朱,坐在旁边看棋。 于一在远处修建老朱最爱的小茶树,这是从凤阳带的,树形像条盘旋的龙。 杂乱枝条被于一剪去,露出飞龙之姿,老朱手里的棋楞楞停在半空。 刘伯温:“陛下下棋,怎么走了心神,臣快赢了。” 老朱点点头,昨晚睡觉做了个奇怪的梦,但清晨起来,忘了个干净,看到龙形树藤,又记了起来。 朱标陪在老朱身边:“父皇做了什么梦,可说出来让刘先生为您解上一解。” 刘伯温放下棋,面朝陛下:“请陛下说说怪梦。” 老朱迟疑了下,把心一横:“昨晚咱梦见天空雷电交加,东北方向红光满天,生气十分充盈。” “红光满天,天生异象,位东北方?劳臣演算一番。”刘伯温放下手里的棋,开始进行推演。 刘伯温迟疑道:“此事臣需要去往各地看一看,依据风水之势,进行风水处置,请陛下允许。” 老朱眼睛眯了起来,他也是个聪明人,立即有所察觉,急忙追问他:“那咱昨晚梦见的地方呢?” 刘伯温身形一顿,想到这话要是说出去,陛下梦到的地方可就是要遭大秧。如果二百年后,真的有新龙出现,这也是天意。 “启禀陛下,阴阳相推。五行因之。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其在天为岁,为荧惑,为镇,为太白……” 刘伯温说了几句文绉绉的象维之学。 只懂一半的老朱烦躁道:“刘伯温,说人话。” “陛下,梦里的地方,如今不成气候,请陛下放心。过几日臣便启程前往各地,查找山脉风水。” 听到刘伯温这么说,老朱也就放下心,示意他立即就带人走南闯北去勘测风水山脉。 经过这一番话,老朱也没心思下棋了,毕竟作为皇帝,对于风水宝地成龙一事,很是担心。 站在一旁的朱标看着两人打谜语,他也猜到了,绝对是老朱梦见东北方异象,刘伯温没有敢说出实话,只说那股气不成形。 出了御花园,刘伯温冥想着走在后面,朱标走到僻静的地方突然停下。 刘伯温:“太子殿下怎么突然停下。” “老师,师娘身体可好。” “承蒙殿下照拂,身子已经好多了,青霉剂很好。” 刘伯温说的青霉剂是朱标根据后世的青霉素,选取古代有相同功效的药草,由国士院医士完成。 “孤自问对先生十分诚心,可是孤没想到……呵呵,唉。”朱标话说了半句,剩下的不说了。 刘伯温惊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臣不明白。” “刚才的事,孤明白,刘先生也明白。” 老朱对有些事不清楚,可是自己从后世来,怎么不清楚。 朱标心里有数,他辛辛苦苦强盛大明为什么?所谓的梦境,风水都可以无所谓,他有信心转换大明的历史。 刘伯温隐瞒有些事情,不管出什么目的,隐瞒不报就是不对。 见朱标站在那里,刘伯温前思后想,难道太子殿下也会风水秘术和象纬之事,这不应该啊。 刘伯温不吭声,沉寂半天后才缓缓说道:“臣不是有意要瞒着陛下和太子的。 东北方向,此地飞龙在天,只要不落地,便会无事,百年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臣会日夜演算,并亲自前往各地查看。” “刘先生,听说你当年找到了本残卷,叫《六甲天书》。”朱标笑着说:“有这本书吧,孤也懂些阴阳五行之术。” “太子殿下也懂。”刘伯温上前一步道,他十分诧异。 “略懂,你明白孤为何在这里与你说,若是我刚才在父皇面前说出此事,他必然会发怒,孤敬重先生是有才之士,只不过先生有些事还是不要瞒着,比如刘先生推演的天生异象,二百年后。” “太子殿下,是刘基愚昧,臣有罪。”刘伯温这刻,看朱标的眼神都有些变化。没想到太子殿下对经纬阴阳也懂得。 “刘先生早些回去收拾。孤就先走了。”朱标拍了拍刘伯温的肩膀。 “是。”刘伯温告退。 三宝看了眼刘伯温,立刻跟在朱标身后离去。 不管二百多年后如何,朱标觉得自己做好当下就行,执行好每一次的事情。 晚上杨宪来汇报杭州茶山的事情,当地县官贪心,用朝廷拨下去发展茶业的银子,买了劣质的茶苗以次充好,欺骗茶农。 “禀殿下,还有一事,下去的人查访得知,当地官府收钱税时,会以损耗为由,多收钱银。” “不是说过了,如果以损耗为由拒收的钱钞,不得多收,百姓都可以拿旧破的银钱宝钞去各地官府的通宝行以旧换新。 如果还有百姓反应官府以损耗为由多收银钱。那就按《大诰》里的火耗归公,按朝廷统一的耗损比例来征收。这件事你依律法处理就好。” 杨宪点头:“殿下,今年国子监需要扩修,国士院今年也需要银钱购买器具,中书省商议后,折中取意见。国子监扩建计划的一半,国士院的器具也购买原本的一半。” “这是能折中的事吗?哪里缺那一点银子,此事直接报户部。” 正文 第283章殿下不正经 杨宪离开后,朱标便拿了关于修直道的图纸,去给夏元吉讲如何看图熟悉,学预算那些事情。 这了夏元吉虽然小,但脑瓜子很聪明,一点就通,就是可惜父母死的早。 不过,他马皇后那里住的也很开心,和几个同龄的公主皇子玩的挺好。 马皇后笑着摸了摸朱标的头发说道:“听说你给太子妃写了几本话本,她很喜欢看。” 朱标笑道:“让她打发时间。” 马皇后神情严肃:“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的孩子是什么身份?是太子嫡长子,看话本是什么胎教?” 胎教……朱标忍住不笑。 “她看的东西,孩子也在看,话本可以给所有人看,唯独不能给太子妃看。你别看我,这是你父皇在祖训里写的,你难道不想生出个圣德稳重的嫡长子?”马皇后坐在桌子前道:“这是规矩。” 朱标点头:“儿臣回去便把那话本收起来。” 朱标临走时,马皇后拉着夏元吉送他,随口说了句:“徐达的船明日就到了,你派人去接。 徐达家那三个姑娘里,唯妙云与妙薇才貌皆有,让她做你的侧妃本就是亏欠。这事情你回去和太子妃提前说下,不要争风吃醋。 皇室后宫安稳,天下也才能更安稳。回去好好说话,别惹太子妃生闷气。 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正是不能生气的时候,你就受点委屈好好哄着,免得你父皇发脾气。” 朱标这才知道,马皇后让他回去好好说话的意思,常氏怀的是嫡长子,这不能出差错。不然老朱会把他吃了。 榻中间的木桌上,烛光哔哔啵啵。寝殿很安静。 朱标放下手直道图纸,看了眼桌旁缝寿衣的常氏:“你慢点缝,别扎着手。” “殿下,你脸色不太好,是有事情吗。”常内容放下手里的婴儿衣服问朱标。 “没什么,就是这衣服交给针工局就好,看看她们这些懒得,还得太子妃亲自缝,心里生气。”朱标找了个借口敷衍。 “殿下,是臣妾自己要缝,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还请殿下你不要生气。听说徐叔叔明日回来,你要派人去接下。” 常氏虽然这么说,但朱标还是觉得,女人是善变的。自己还是不要正面回应。 正好她说胭脂水粉没了,朱标就让朱棡把他搜罗来的好东西拿了给常氏挑。 这些女子,她们只有挑胭脂水粉时,能挑一天不走神,注意力特集中。 第二天早上,老朱让朱标去接徐达。 常美荣便抱着肚子,那些侍女丫环围着挑水粉,她看也不看,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玉儿便每一盒都拿来给常氏挑选,对比气味。常美荣看着那些胭脂水粉,丝毫没有兴趣,坐在长乐殿前的秋千上发呆。 三宝站在大渡口,船远远的出现在江面时,他立刻跑到马车旁边告诉朱标。 朱标点点头,去看渡口。 船顺风行驶,速度很快。看到徐达从船上下来,笑道:“徐叔叔辛苦了。” “不辛苦。”徐达不在意的摆摆手,侧过头,闭着眼睛深深对着岸边的酒坊吸了口,对朱标笑:“殿下不知,我啊,这老远的就闻到酒香了,肚子酒虫在勾,哈哈。” “那我明儿让人送两坛五粮雪曲去府上。”朱标接话。 一道倩影出现在两人身后,脆生生道:“好啊你,又想喝酒,命不要啦。” 徐达见自家姑娘凶自己,哈哈笑着上了马车。 穿着月白色衣服徐妙薇走到朱标面前,拿起那把扇子扬了扬:“我每天都带着。” “睡觉沐浴也带着?” “殿下~你……不正经。” 徐妙薇眼睛笑成月牙,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看看,这次看你还怎么嫌弃。” 这么久不见,感觉这丫头圆润丰盈的很,远处不少男子往这边看过来,朱标催促她上了后面的那辆马车。 她虽然脸黑了些,却也多了韵味,朱标刮了下她鼻子,笑道:“北方有佳人,是你吗,二公子。” “又提这个称号,不就那把扇子写了二公子。”徐妙薇嘟着嘴,说完从包袱里取出一卷纸:“这个。” 朱标接过纸展开,里面是关于大明陆军的平面图纸,这种图还是朱标教她画的。 回到南京,又见到朱标,徐妙薇非常的高兴,连说带比划的给他讲军校的事情,以及那些将士的训练。 什么神箭手,什么新的阵法一类,将士们都很好,那些新兵也成长的很快。 去年秋,送往各地的将士都舍不得离开北平,那些新将士多顽皮之类,军队多神武,严明。 朱标点点头,趁她不注意就抱着她头吻下去,手也不安分起来。 “不要,别……”徐妙薇嗔笑着坐起来道:“殿下。” 回过头,又拿出来两卷放到朱标怀里:“这是北平城的城防图,这个是江南以北的地形图,比宫里的都要详细。包括去年新将士的分编与每年送往边关重镇人数。” “你做的?”朱标细细翻看。 “嗯,我平日里没事,就把他们收集的各地行军图纸收下来,绘制出来的。以及军马数量,相比洪武元年,多了三倍。” “过不了多久,大明的精锐便踏遍黄沙海洋,勇猛无比。绝对战无不胜。”朱标收起放好。 “兵将虽锐不可当,但军纪很重要,若是没有严明军纪,再厉害的军队也是土匪,所以殿下明白我的意思吗。” “辛苦了。”朱标没有什么甜言蜜语的话,说了发自内心的话。 “这次回来,运河两岸百姓已经在准备春耕,荒田都在开垦,殿下就不要担心了。” “常姐姐好吗?”徐妙薇抬头笑道:“我过些日子进宫看她。” “好,还有几个月就生了。”朱标说道。 “进宫后,我怕我做不好。但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徐妙薇十分自信的肯定。 “你不觉得委屈?”朱标道:“孤倒觉得委屈了。” “不委屈。”她手里拿着半截甘蔗,却啃不动紫红色的蔗皮:“帮我。” 朱标接过,甘蔗皮被削掉,成了蔗肉。 “殿下,你吃吗。”徐妙薇递过来半块给他。 徐达回来先去见老朱,李文忠已经受命北上了,原本朱标要送两坛大明五粮雪曲给徐达。 却被徐妙薇挡下,说徐达后背有疮,不能喝酒。 两日后,常遇春和蓝玉他们才押着明升回到京城。 正文 第284章古墓有风险 早朝,老朱在奉天殿上册封明升为归义候,常遇春和蓝玉作为擒获明升功臣,自然功不可没。 “蓝玉,你这次不听劝阻,私自奔赴四川,功过相抵,咱对你不罚不赏。” 老朱有些感慨,赏了常遇春织锦百匹,金银千两,粮百石,在谨身殿为他和徐达设宴,徐夫人和常夫人共同赴宴。 明升投降,缴获了三百多万两黄金白银,战马,俘虏,国库又增不少。 这日,郭英与郭兴到后宫宁妃寝宫话别。宁妃看着自己的弟弟有些不舍,对郭兴道:“兄长,今日你跟小四去洛阳,为陛下寻找传国玉玺,不要辜负皇恩,平安归来。” 郭英红着眼眶:“陛下待我们恩重如山,小四定会把传国玉玺完好带回。” 郭兴:“妹妹放心,我们两打仗也不下十次了,这次只是去古坟取出,定会快去快回,你照顾自己。” 宁妃笑道:“陛下与皇后娘娘待我很好,太子殿下也待我恭敬,你们去吧。” 这时,内侍传郭英去东宫见太子。 郭英赶到东宫,见朱标正在看北平府的陆军城防图纸,坐在侧殿喝茶等候。 知道郭英来了,朱标从桌上拿起他昨日从刘伯温那里拿来的古墓机关给他。 “王保保把传国玉玺藏在洛阳石窟附近的古墓,这是一些古墓机关的应对,拿回去好好看看,不要大意。” “郭英谢殿下关心,自当快去快回。” 朱标又怕敏敏帖木儿使诈,便带着三宝去了永宁宫后面的两进小院。 王保保妻女坐在一侧,敏敏帖木儿见朱标并未喝茶,索性拿起茶杯给自己灌了口:“殿下放心,这茶没有毒,草原儿女,敢爱敢恨,一诺千金,绝不会使下毒手段。” “孤不渴。”朱标拿出重画的图纸给她:“终点在石窟的古墓,你大哥是否还在墓中做了处置,如果孤的大将出半点差错,别怪孤不念旧情。” “哼,殿下何时念过,妾与殿下除了那一夜,好像并无旧情。”敏敏帖木儿语气带着冷嘲。 王保保夫人抱着女儿道:“回太子殿下,当日夫君并未做处置,只是那古墓道曲折,若不懂风水,便容易迷失,难以出来。” “当年怎么放进去的。”三宝替朱标问道。 “当年我家夫君找的洛阳的风水师傅。但那师傅如今已死,无人知道破解。” 朱标起身时,看到假山旁打盹儿的大狗,道:“三宝,它怎么从长乐殿跑这里来了,带回去。” 萨仁从王夫人怀中挣脱,跑到狗边,怯怯道:“它来找我玩,我跟它是朋友。” 朱标没有过多的为难,看她穿着脏旧的草原服饰,转身对两个女人道:“天气热了,也不怕把孩子捂出痱子,何必要孩子承担你们的骨气。” “传孤令旨,让尚衣监做上几套春衣送过来。”朱标转头看着敏敏帖木儿道:“汉家的女人,就该穿着汉衣,这些衣服往后不要再穿。” 刘伯温正在家里收拾,那天的梦,他始终不敢告诉老朱,怕殃及百姓,所以他请命离京,前往山河各地查看龙脉与风水宝地。 还没收拾妥当,刘琏进来说太子殿下来了。 几个护卫站在朱标身后,三宝拿了刘伯温棋桌的茶壶正在倒水。 当年刘伯温将百处风水龙脉斩了多达九十九条,却唯独放过了东北方向。 风水宝地,活在大明的土著十分信仰敬畏,这种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臣刘伯温见过太子殿下。” “刘先生,既然你请命离京去看风水,孤有一事要你做。”朱标停顿半天:“玉玺被藏在古墓,古墓容易迷路,你就跟着郭英他们去一趟洛阳古墓,随后你在前往其他地方查看风水。” “那东北方……” “这事先放下。反正你都要离京寻风水,先帮郭英去古墓,东北方还有残留的北元部落,北山的女真部,建州的女真部,还需要朝廷出兵收复,到时自有安排。” 刘伯温颔首:“臣谨记。” “刘先生,还记得当时孤请父皇让你做太子太师,御史中丞,大大小小的官职,都是孤很信任你。且不要在出现隐瞒行为。孤可保你一生平安。” “刘基谨记,若不是太子殿下请医士为夫人诊治,恐怕连御医都束手无策。此恩臣记在心里。” 三宝带着守卫和刘府管家站在远处等候。 谨身殿中,推杯换盏后,老朱与徐达常遇春闲谈,马皇后带着常夫人和徐夫人在花园散步。 “收复四川,是大功,咱都不知道赏你什么好,只能赏你些金银之物。”老朱看向常遇春说道。 “陛下,奖赏这些臣不在意,臣就希望能够上阵杀敌,杀它娘个痛痛快快的。”常遇春摸着自己的大胡子。 “你刚回来,就好好歇歇。咱已经和天德说过了,倭寇经常抢杀大明渔民,汤河上个月带着水军抓了几个海盗头子,收缴了大批金银财宝。 但这不够,如今云南四川已经收复,咱下令让常茂随徐达去讨伐倭人,你可别舍不得你儿子。” 常遇春拍拍胸脯道:“陛下说的哪里话,能让我家那小子跟着老徐去讨伐,这是他的福气。让那小子好好历练。” 徐达站在一旁也笑。 “天德,等科考事毕,咱就找吉日良辰下聘,这事不能再耽搁。” 常遇春也点头,虽然自己女儿是太子妃,但他深知男子不可能只有一妻,况且这是皇室。他对徐家那姑娘也喜爱的很。 晚上,马皇后拿了幅刺绣给老朱看:“你瞧,这绣工真的是十分出众,徐达把女儿教的好。” “咱怎么听说他三女,飞扬跋扈,娇蛮无理。”老朱拿过绣鸳鸯的帕子看了看,皱眉道:“咱还真欣赏不来女子绣工。” 马皇后轻捶他道:“这可是你儿媳妇绣的,前几天画师不是把江山锦绣图画出来了,我过几日让标儿把它送到徐家,让妙薇绣出来。放在你的乾清宫。她的绣品我今儿看到了,针法绣技都是上上乘。比针工局的都要好。” “还是妹子懂咱,知道咱喜欢江山社稷图。要是绣好了,等那些藩国入朝时,咱拿出来给他们好好的显摆显摆。 对了,咱晌午也没看到标儿那小子,他又跑去忙什么了。” “他啊,在忙大事。”马皇后笑道。 正文 第285章 银子消除摩擦 望着墙上挂的画像良久,朱标才收起放进盒子,对高启道:“你家夫人如何。” 高启:“多亏殿下,不然我怎么能跟清茹成亲。” “好你个翰林编修,你如今修成正果,忘了孤交代你的正事,修史书的事情你忘了个干净。” 高启急忙上前道:“这《唐史》和《宋史》已经修复,只剩下《元史》,大家争对此议颇大,放置一边,陛下说让太子殿下决定。” 我来决定……朱标点头:“此事就办的越快越好,好好的宣示大明继承汉家雄风,凝聚百姓,有些元末遗留的老人还在,此时写更能还原。 把利弊都要分析出来,论其兴亡得失,把大明驱除鞑虏,推翻暴元也写进去,那些暴政苛政,践踏中原,残虐野蛮,蔑视我汉家如畜生,这些都要秉笔直书。 还有,世家和本纪里面,那些不顾伦理纲常,倒行逆施的事情也要写进去。 另外前朝的吏部尚书伯颜末年屠杀张王李赵刘五大姓的事情,当年在江南犯的错,如实写,就还原历史真面目,论述得失。” 高启点头应下,说回去和其他参与修史的官员商议。前朝的是非曲直,皆要在笔下呈现,是一件十分激动人心的事情。 “刘中丞有事去了洛阳,你与宋濂找几个德高望重的文臣,继续修订史书,修的好,孤有赏,若是修的差强人意,你们就是自毁名声。” “太子殿下,今年三月国士院便会召入有新的院士,条件要求是否有改变?今年响应号召的民间巧匠十分多。”高启道。 朱标点头:“今年改条件,考试也要改一改,熟练,精通那些能工巧匠的优先。 不识字的,还是老规矩,晚上都去国士院的书馆读书识字,今年的家属楼和院士宿舍都要在新加一排出来。” “这地方不够,若是扩建下来就会占用国子监的地方,是否要与国子祭酒宋师商议。”高启疑问。 朱标知道国子监与国士院平日里都是争风头,朝堂也是,就挥手示意高启下去,这件事他明日亲自去。 看朱标不去休息,三宝担忧的进来:“爷,快亥时了。” “没到子时,急什么。”朱标把画卷递给三宝:“挂起来,你白天记得收好。” 看到画像,三宝发自内心的觉得好看,他在宫里待久了,那些画师画画,确实下笔有神。 但跟太子殿下这幅画比,就十分逊色。不禁脱口而出:“爷,这画真好看。” “这是素描,只是孤给它上了颜色。”朱标从笔筒拿出用碳磨细的笔芯道:“用此物画的。” “爷,这是何物。”三宝捏起笔芯。 朱标:“铅笔。” 常美荣还是很有分寸的,她虽然嫉妒吃醋,但是不能让外人和侍女侍官看见。否则朱标会生气。自己脸面也不好看。 站在门外许久,她跨进门槛说道:“殿下的画作真是精致。” 画上的女子高耸浑圆之处都跃然于纸上,腰肢大腿,都十分的有魅力。 常美荣习惯的比较,看看自己的身体,自然不敌她,但高高耸起的肚皮,她又自信起来,殿下的人也在自己身边待着。 “收起来。”朱标吩咐三宝,随后走过去道:“太子妃还没睡。” “殿下不回去,臣妾和孩子怎么能睡呢。”常氏笑道。 身后锦儿,玉儿,还有那两个丫环都站在门口。 跟她回到寝殿,常氏亲自端了鸡汤过来给朱标。想到昨天她心情不好,自己也没去理她,又怀着身孕为自己端汤,心里愧疚,接过来喝了两碗。 “殿下昨晚在书房睡的,是嫌臣妾伺候的不好?”常氏盛了碗汤给朱标。 “没有,孤是为了太子妃好的休息。”朱标放下碗。 “孤听说,岳丈和岳母今日来看你了。太子妃若是想家,可以回国公府住几天。” “殿下,陛下为何要让常茂随徐大将军讨倭。”常氏递过来汤。 “汤有点咸。”朱标放下汤碗起身说道:“孤困了。” 常美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禀退侍女侍官,上了榻。见朱标抱着胳膊,背对着她,从后面轻轻拥住道:“是臣妾多嘴了。” 朱标原本想挪开,又怕伤到她的肚子,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她道:“这对他是磨炼,孤让徐允恭和汤鼎还去了国士院打杂,没有什么的,睡吧,好好养身体。” 相拥入眠,常氏的委屈难受减少很多。 …… …… 国子监祭酒宋纳,司业和监丞早早的就到了国士院大堂,等着太子商议。 朱标如约而至,国士掌院陶成道,副院和监丞也都到了。负责新入学院士读书识字的罗贯中也坐在后面。 “太子殿下,国子监后的那些地方不能给国士院。”祭酒宋纳说道。 “不用担心,今年先给了国士院做场地,明年孤会请父皇给国子监特批的。”朱标说道。 “太子殿下,国子监是朝廷的左膀右臂,不可忽视。” “那国士院就可以忽视?后面的公用的地方盖了宿舍,那些生员也可以去住,并不冲突。”掌院陶成道起身说道,他得为国子监多占些发明场地。 国子祭酒是从三品,国士掌院也是从三品,宋纳反对,陶成道也可以反驳。 宋纳并不是为了争地,他今日是为国子监争功名,争地位,争在朝廷的地位。 这一年来,国士院的医官做了青霉剂和消炎止疼药丸,理官李炎又研制了简单水泥。农官何青的农肥今年试用,就连火器也是不断的上升。 在这样下去,国子监往后便会被挤兑下去,若朝廷有朝一日都成了院士为官,那他们这些也就会被陛下抛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个不停。 几番争执下来,朱标道:“国子监今年所需款项,孤给你们,后面的那些空地就留给国士院吧。” 朱标不想跟文官起冲突,毕竟国士院属于新体制,新旧体制总会起冲突。 “宋祭酒,孤对国子监,还有科举都很看重,你们也是孤十分珍惜的人才,此事孤做主,今年所需的费用,不需要户部审批,由孤来负责你看如何。” 宋纳有些心动,太子是往后的储君,自然不能得罪,但国子监也不能被国士院压一头。 国子监的司业对国子祭酒使着眼色,意思是,这事上报陛下,肯定也是先让国士院用那些地,经费还得经过户部,时间太久。 把原先规划的地给了国士院用,不仅可以讨太子个人情,经费的事也不用在等。 今年修直道,出兵,各经费批下来,才能轮到国子监,虽然陛下看重国子监,但同样也看重隔壁的国士院。 况且国士院要扩建,购买器械和工具,也需要大笔银子,积攒到一块审批经费,自然就狼多肉少。 国士院和国子监的用地,是老朱已经规划好的,周围的田地都禁止占用,多余地就十分宝贵。 朱标道:“宋祭酒不必担心,国士院研制火器的附近是荒野,往后需要,可以找孤。这次那些场地留给国士院。” 宋纳看太子殿下这么跟他们说话,答应了,不得罪储君,还能直接拿到经费,这是大好事。想到这里便点头同意。 朱标也不想让文臣骂自己,便没有过多为难宋纳。但他算是感受到了,新事物崛起,必然会和旧制有摩擦,不处理好,就是源源不断的穿小鞋。 老朱对国子监看重,自己就不要在死亡边缘作死,见好就收。有时间找沈千城拿点银子作为经费给国子监。 正文 第286章 洪武大策 朱标拿起国士院今年报名的工匠名单,其中有两个都是墨字开头的姓,后面擅长处写的制造机械。 “陶掌院,这两个是?” 陶成道接过名单,指着墨姓说道:“禀太子殿下,他们说是墨家的后人,擅长各类机械制造。” “口说无凭,考试那天你多考考他们。”随后朱标把名单又放进书摞上面:“孤之前神机堂那几个火药官员你去工部调来,帮你研究水雷和新炮的事,图样也会给你送来。” 陶成道眼神带光:“好,好,明天我就去,谢太子殿下。” “为朝廷办事,不用言谢。”朱标示意他不必客气:“把国士院那些农官和理官,还有医士等,都给孤叫来。孤有差事交待。” 朱标随后让三宝请了国子监的几个大儒,以及宋濂和高启过来议事。 这次要做的事情,他需要国子监的监生帮忙,与国士院齐心协力修书。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国士院和国子监的人都集中在国士院的一楼大堂,望着朱标。 朱标清楚知道,当年朱棣让人修了《永乐大典》,清朝也有《四库全书》,而今天他要修一部,大明的百科全书——《洪武大策》。 “前些日子,孤让翰林编修和宋先生他们修订前史,很多人都觉得很遗憾,今儿孤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国士院和国子监是老邻居,都搭把手修部书。 此书往后要流传下去,成为必读之物,所以你们懂。” 国子祭酒宋纳拱手:“臣等绝不负太子殿下之托,这事就不劳烦国士院了,我们国子监可以单独将书修成。” 国士掌院陶成道看国子监这么不屑,摸着胡子:“祭酒不要小看我们院士,虽然文墨不敌你们,但我们动手能力绝对一流。若是不想与我们一起,我们也可以完成,是吧罗导学。” 罗贯中为国士院导学,负责每天夜里教这些院士读书识字,提升文化。 “陶掌院,这事不是宋某说话不中听,你们院士每晚都要上两个时辰自修,恐怕你们读书识字都不够用,修书肯定没时间。这修书是大事,要是有错漏之处,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朱标也不阻挡,他们这些鸭子一句鹅一句,说个没完没了。 “好了,都闭嘴。”朱标皱着眉头看他们。 宋纳和陶成道也立即安静,请示朱标。 “孤要收集天下的古今珍本拿来收录,詹事府那边随后会送来一些残本,手稿,都是稀有珍品,修书也让你们过过眼瘾。” 宋纳等国子监的生员听到可以有幸看到古今珍本,皆脸上挂着惊喜。 “孤给这本书起了命,叫洪武大策。它将收录天下奇书,百行百业都有,有诗集经书,各朝史书,百家,汉赋,唐诗宋词。 天文地理和海洋经纬,五行阴阳,医术奇方,野菜百草,农耕之事,历法,河道,天灾预防,戏文话本,古今奇谈,风土民俗,民间小调,算术理学,前朝的文章秘典经。还要编写大明专用书本,供考生学子用。” 国子监的文人张大了嘴巴,听着太子殿下说出这些,都不由得赞叹。他们有幸接触这些,真是三生有幸。 “国子监和国士院相互合作帮孤完成这部大策,各位也将因此流芳百世,被后人传颂,将上下千年的名人,发明,文章,智慧,一一留给后人观摩,流传下去。” “臣等定齐心协力,修成这部巨典。概括万物之大策,若此书能够修成,定然是一部大观,胜过前朝之事。”宋纳说道。 “刘中丞有事去了洛阳,就由高启,宋濂,罗贯中,宋纳,钱唐等人来做。”朱标说了几句,看向罗贯中道:“你师父去哪里了?你若是与他通信,让他一起来。” “是。”罗贯中答。 “这部书,孤希望国士院和国子监一起,好好的编修,孤等你们献书的那天。” 希望国子监和国士院能在这次编修《洪武大策》中,把之前的摩擦,化干戈为玉帛。 朱标没有回东宫,直接去了御书房找老朱,把修《洪武大策》一事告诉了老朱。 老朱:“这是好事,咱赞成,这次你做的很好,有些事你直接替咱做了就是,好好做,哈哈。” 随后让于一把明升送上来的金银珠宝字画拿给朱标:“看上什么挑什么。另外把这幅江山社稷图送到徐家去,你母后吩咐的。” “江山社稷图?”朱标看了眼觉得有些小:“父皇,儿臣觉得应该派蓝玉去收复东北那些部落。往后还会扩展边境。 今年夏,就是直道从南京修起的中心点,散发到各府州,需要大量的人手,山西的矿场今年人手也不够,不过儿臣听说四川一带,矿藏丰富,可派矿监去查看。” “西南一带,咱已经让中书省制定策略,四川同是,咱也有意想收复东北的残元势力,还有你说的那几个部落。” 朱标把江山社稷图的底稿交给三宝,让他送到徐家去,他这才反应过来:“父皇,江山社稷图为何送到徐家?” “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徐家二姑娘的绣活儿一流,你可别告诉咱你不知道,那你也太不上心。” “儿臣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老朱看他对女人开了窍,又看到自己儿子一脸坏笑,老朱总觉得这小子又想使坏水儿。 大着眼睛转过头来:“不是,你明白啥了?” “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徐家姑娘绣活儿一流,正好让她去针工局和织造局交流下,把她绣活儿的心得写出来,儿臣到时候把它给记到《洪武大策》里,发展江南一带的绣品。” 老朱手在空中动了动:“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你要往那个地方想。” “什么地方,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她确实很聪明,当我们朱家的儿媳不亏。父皇,你赚大了。” “去去去,咱看你就能装到啥时候。”老朱倒在榻上,抱着胳膊对他说道:“沐英成婚,你替咱去,你母后也去。” “父皇你不去?”朱标道。 “咱有好多奏疏要看,今年科举考试咱要重视,再顺便把你之前处理的政务在看看,沐英大婚你替咱去就行,礼要厚。他也是咱的朱家的孩子。” “儿臣还有件事要告诉父皇,关于商事和海事的,很重要。” 正文 第287章 再增三局 朱标扶老朱坐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把戴思宗从太医院调任到国士院吧。” “这都一样,难道御医去了国士院,还能从扎针变成炒菜,你费那些工夫,还不如回去陪陪咱的小皇孙。” “咳咳,老朱,咱两说正事。” “啥?你叫咱老朱?” 自己一时顺口,直接把老朱两字给秃噜出嘴了,忙说:“父皇,儿臣叫错了,我是小朱。” 看老朱并没有生气,朱标把自己的规划说了出来。 “商税和商法虽然定了,但总交给户部不是法子,儿臣想请父皇增设三局。” “哪三局?” “明商局,海务局,路政局。” 老朱转过身子,示意他讲个清清楚楚。 “设立明商局,当初户部收的商税和农林渔牧税,大明的盐铁矿茶专营收入都由明商局管理,朝廷规定收税标准。这些钱物都有明商局的内库直接掌管,存放。 父皇,内库是单独设立在明商局,明商局收的钱税都由内库人员统一登记,核实,查账,收存,但明商局和内库都不能调用钱税,必须经过朝廷审批。 对盐,粮,茶,丝绸等,由朝廷合理定价。 对于粮食,儿臣认为商法虽然规定不许囤粮,但那些人肯定会偷偷摸摸进行。 今年各地已经开始兴建朝廷直管的皇明卫馆,他们与百姓和当地的村,县直接接触,由锦衣卫传送消息回京。水陆两校和退下来的将士,可以安排职务。 皇明卫馆出惠民价,在乡村收购多余粮食,将粮食放在各府的粮库,根据各地情况,制定收粮价。 需要买粮的百姓可以去各地官府合理买粮,不再任由粮商自己囤积抬高价钱。 剩余的粮食可以作为灾荒时的储备,各地的抗灾储备仓库都可以存放余粮。 余粮太多也可以酿酒,这个酒自然也是由朝廷把握,酿造五粮雪曲的大明酒坊可以作为试点。 如此一来,百姓不用被粮商盘剥,粮食卖买都很划算,中间的差价也可以由朝廷拿走。 为了防止官府贪污粮食,从中得损耗,统一量具,由皇明卫馆每年亲自收粮,发等价粮卡给卖粮的百姓。 官制防伪粮卡两份,一份皇明卫馆留着做为查账凭证。 另一份粮票给百姓,他们拿着粮卡去官府领取银钱,这张粮卡由官府收上核对,进行记录,保存。 这些省下来的利润也可以收入明商局。” 朱标一口气说了大半,随后老朱又问:“路政局是啥?” “儿臣以为,今年开始便要修直道,路政局便是单独管理直道的车马问题,直道的清洁养护,以及对大型马车,运货的重车,收取一定的过路费。这个费用可以用来作为俸禄,发给清洁路面,养护路面的人员。往后直道需要清洁维护,都需要单独设立路政局。” 不等老朱询问,朱标把关于海务局的事情都和老朱说了。 “如今海运,漕运皆有,另外那些船舶制造,以及外洋各国来大明朝贡和贸易,都由海务局处理。沿海各地的渔业发展政事,由海务局单独处理,并制定推动渔业,海洋业的发展。 海务局可以和水军合作,探索海洋,并且整理出相关的海洋基础知识,普及给百姓,给渔民一些自救的法子。 等平定倭人,收复东北各地之后,国富民安,儿臣便想挑选合适的水手,驭船航行,为大明弘扬国力,引进新的农作物和东西。” 原本老朱觉得攻打外洋实在太麻烦,还得花心思治理,时间久了就会有反抗。 但他被朱标说的金山银山,和农作物心动了。 去年秋收,种在后宫菜园子的土豆成倍增长,各地的土豆也都得到了反响。 况且他很欣慰自己的儿子有这些远见。 朱标把每一个局和所有的细节全部都告诉了老朱,并且把利害关系也给他讲了。 老朱高兴的哈哈大笑,手上的奏疏也放下不看了,直接过来听朱标在哪里规划宏图伟业。 “父皇,儿臣说了这么多,说的口干舌燥,对于增加三局的想法您同意不同意。”朱标急切的希望得到老朱的答复。 他可没工夫听老朱说着离话题太远的东西。 “咱有说反对吗?”老朱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咱同意,但是如果实施效果不好,咱会让人撤回。” “父皇,儿臣之前说的那些东西,您总是这么说,可是经过百姓和朝廷推广实施,它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朱标十分自信。 “行了,别耍嘴皮子,也回去早些休息。”老朱看时间不早,就催促朱标回去。 三宝看到自己家太子爷今儿这么高兴,便笑着道:“是不是陛下同意了。” “对,三宝啊,水手的训练不能松懈,不能让他们偷懒,这偷懒可不行,跟大海争命,所以必须要认真完成。 记得多从大明水军中挑选物色有才之士,记下了?” 三宝跟在身后。笑道:“奴婢都记下了,太子爷交代的事情,奴婢不敢忘。” 几天后,沐英成婚。 马皇后自然是亲自去的,可朱标就为难了,他得去两处,想来想去就让常美荣带着自己为沐英准备的厚礼,送了去。 他则是让三宝跟毛骧他们,随自己去了沈家。 沈家嫁的是丫环,那几个姨娘都没有管,就是随便点了几串鞭炮就成了。 沈千城记得朱标嘱咐,专门找了八个轿夫。 朱标踏进沈家,几个姨娘和沈家二小姐她们,吓得惊慌失色。 只要太子殿下一出现,她们不是被自家老爷骂,就是被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吓唬。 这简直太遭罪了。 谁知朱标却没离她们,直接去找小莲。 小莲坐在屋子,穿着绿色的衣服,朱标倒是一愣,虽然是红男绿女吧,但这个绿的人发慌,沐英肯定穿的红色。 “小莲。”朱标朗声道。 “太子殿下?”小莲看到朱标带着三宝进来,慌忙站起来下跪:“见过太子殿下。” “三宝,打开。” “是。”三宝抱着盒子,站在小莲面前:“小莲姑娘,这是太子爷给你的嫁妆。” “太子殿下,小莲不能收您的东西,太……太……” “太贵重?”朱标拿起那些金银珠宝对她道:“这是陛下前几日赏给孤的。孤把它赏给你。” 看小莲呆愣着,朱标把盒子放在她面前:“你家小姐说你从小便被卖进沈家,她除了沈老夫人,就是你了。” 朱标故作轻松道:“可是你家小姐不讲信用,自己跑了,一个人跑去享福了。 她不管你了,孤得管你。况且沐英是拿真心待孤的人,你必须收下。” 正文 第288章 大明宗室不能当米虫 沐英大婚,马皇后和太子亲自主持,文武百官闻着金大腿的味儿都来讨交情,酒灌的沐英站都站不稳。 李善长因为科举的事,来的有些迟,为表歉意,他当场送了沐英一副好字,表示祝贺。 临走时,沐英醉醺醺的扯住朱标胳膊,吐字不清:“殿下拿真心待沐英,沐英去了云南,会加倍报答殿下。” “沐英,你喝醉了,孤与你不谈报恩。大龄青年终于成婚了,母后对你可操碎了心。等你长子出生时可要告诉孤。” 喝酒的,吃菜的,闲谈说话的客人,东倒西歪在沐府的院子,板凳七倒八歪,但盘子,地上没有一粒浪费的食物。 “太子殿下,咱两喝一杯。”旁边的武将喝醉了,倒倒歪歪敬酒。 马皇后等朱标过来,看了眼旁边的常美荣:“标儿,你看你这一身酒气,熏到她们娘两儿怎么办。” “儿臣这就回去。” “回去看看你爹吃了没。”马皇后坐在上位,叮嘱朱标。 朱标点点头,带着常美荣离开沐府,三宝,毛骧和刘谷雨跟在身后。 路上朱标问了毛骧,关于这刘谷雨的训练情况,听说训练的很刻苦,突飞猛进。 锦衣卫这一行,要会的,要做的事情都特多,还要精通,一个女娃娃能做到这样,很不错了。 进了宫城,朱标很赞赏的看着刘谷雨道:“好好跟着毛骧,到时候孤为你寻个好亲事,你父亲为朝廷牺牲,孤该拿你当亲人看。” 刘谷雨红着脸,笑:“谢太子殿下。” 随后朱标让他们两送常美荣回东宫歇息,他带着三宝跑去找老朱聊天。 老朱这会儿摸着下巴,靴子脱在榻边,刚处理完奏疏,侧着头看朱标:“回来这么早,今儿去的人多不多。” “挺多的,不过没有人浪费酒菜粮食。徐叔叔没有去,蓝玉也没有去。”朱标思索了下,回答。 老朱思索了一会儿:“咱让徐达在演武场练兵,出兵总要先把刀子磨快,战马喂饱,提前去练练。准备之后的出征。 至于蓝玉,用好了,是把快刀子,刚从四川回来,让他们歇息歇息。总之不要一直就在朝堂。这些武将留在朝堂久了,就会开始飞扬跋扈,惹是生非,咱看蓝玉就是这样的。” 说了半天,朱标想起老朱吃饭的事:“父皇,你吃饭了?” “没有,你不说咱都忘了。”挥手道:“于一,给咱整碗面条。” 老朱这是离不开面条……朱标追上于一:“让御厨加个蛋花汤。” “尊太子殿下旨。”于一说完加快脚步。 回到大殿,老朱翻了三个奏疏给朱标:“看看,这是你前几日新增的三局,到时候你从今年高中的士子里挑选些,生瓜蛋子好捏巴。” 还是老朱想的周到,这些新新举子就像白纸,拉到这三局里十分好。 “明商局需要几个专门负责经营许可证等事情的人,儿臣想,就从国士院选两个,往后明商局的商税可就占朝廷税收的大头。江南一带也是赋税重地。” 说到江南是赋税重地,老朱想到另一件事。去年封王,他朱橚给放江南当吴王去了。 刚才说到赋税,他思来想去觉得不能把他放在江南,如今江南一带是赋税重地,明商局,海务局,路政局,织造局,盐务局,都在南直隶这三分地上。 老五要是留在江南,这会影响赋税的,得改到其他地方。 父子两说这话,又做到大殿前的台阶上,老朱端着碗面条,就这么吃着。 言官周清站的老远,就看到白石台阶上的父子两,他想劝老朱吃饭要有个吃饭样,别还是以前那副老农民样。 走来走去,想到上次被太子殿下收拾,就低着头装作没看见,跑到另一处去监督挑刺了。 “咱今儿想,如今新增这三局都在江南,那北方咋办?”老朱把筷子往面碗一放,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朱标:“咋办?” 朱标笑:“等这三局稳定,北方自然会有分局,而且各府县都会有这种分局。就像织造局和盐务局那样的,山西,河南,陕西,等各地都有。 只不过刚开张,还需要的不断的完善,儿臣倒想过让那些弟弟们去管些事情,可惜……” “可惜啥,就算他们不干活,往后他们都会封了王爷,郡王,咱给你那些弟弟们的定的俸禄够他们吃一辈子了。” “父皇,如果这样下去,老朱家的子孙只会像二弟一样。成了腐蚀大明的蛀虫。” “你小子说啥呢。”老朱往朱标头上拍了下:“往后这里面还有你的子孙后代,你就不心疼。咱打天下为了啥?” 老朱翻着白眼,一时间难以接受,打下江山,可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儿所以,他才给子孙挣下这份家业。 “难道父皇为了吃香喝辣,可儿臣看你也没吃什么好东西,心里放的都是百姓江山。”朱标反问他。 “咱心里都是百姓。”老朱用手指戳了戳心窝。 “父皇,儿臣觉得如果老朱家的子孙后代都是拿着俸禄,世袭着王爵,只要出世就有俸禄,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那儿臣只会觉得悲哀。” 老朱自然知道朱樉上次去织造局,又跑回来在寝殿当大爷戏宫女的消息:“那你跟咱说这意思是?” “父皇,若是希望大明宗室永远衣食无忧,儿臣认为可以换一种法子,给他们一筐鱼,还不如给他们渔。” “说人话,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老朱端着面,一腿踩在上石台阶。 朱标:“儿臣想想。” 对于明朝,藩王待遇的最大特点就是世袭罔替,还是不降爵的传递。到了后面,藩王不需承担相应义务,还享有很大的经济特权。 大明朝不迅速腐化才怪。 不过革自己家的命,总感觉有点,朱标甩甩头不想那么多,自己要对的起自己的穿越。 该革就革。 老朱家的藩王,到后来如圈养的动物一般,只需要享受不需要付出。还会迅速腐化成为拖累。 “你想好了没有?”老朱用胳膊肘碰了碰背后的朱标,他两每次商量完事,就会跑到台阶,坐在一起说事情。 “儿臣有个大胆的建议,让大明的皇子亲王当不成米虫。” 正文 第289章 拒绝培养蛀虫 “藩王不能世袭罔替。”朱标这句说出,把老朱给雷到了,他想看朱标下面咋说。 有理就罢了,没理就收拾他。 “儿臣觉得,除了开国这一辈的藩王外,其他的后世子孙都要比藩王降低一等。 爵位王位需要他们自己去打仗挣功名,去外面挣封地。儿臣鼓励他们开疆扩土。 必须满十六岁,才可以领取俸禄,俸禄适当。 皇族子孙,也需纳粮交税。 那些闲散无事,游手好闲的懒散子孙,朝廷不会给俸禄米粮。 他们可以选择经商,科举,国士,从军,只要不触犯律法,他们可以自己为自己挣银子。 只要他们立功,朝廷必然会为他们升官加爵。 儿臣建议在宫城设皇家子弟的学宫,每个季度都要对他们的举止言谈进行考核,文武科技都要考。 不上进的,品行不端的,根据轻重罚俸禄,严重的降爵。更正言谈举止。 当然,其他的衣食尊贵都不会变,皇族的威严也不会变。” 老朱坐在台阶上,动了动眼珠子,没有说话, “父皇,成由勤俭败由奢,对子孙厚待,只会害了他们。想要细水长流,就得约束管教,反而可能成为有才之士,为朝廷效力。”朱标看着老朱脸色,慢慢说着。 要是老朱发火,那他立马溜。 洪武年间时,这些亲王禄米岁支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为了让宗室们充分享受幸福,老朱规定皇族不必从事任何职业。每一个皇族后代。这些皇室的所有费用需要都由朝廷承担。 正因为如此,王爷皇族展开生孩比赛赛,宗室人口迅速增加,宗室领取俸饷总数目巨大,禄米拨给的总数远超出国家各地一年的岁供京师的粮食。 老朱有点蔫了。 朱标开始念叨:“一个王爷岁米支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一百个王爷就是一年就是五百万石,钞就是二百五十万贯。假设一个王爷娶十房,一年生十个儿子,那一百个王爷,一年就生一千个孩子。 王爷加孩子,就是一千一百个人,若是出生便有米粮钱钞,这算下来。 唉,儿臣可不想皇室成为被娇惯的败家子,成了架鹰养猴,声名狼藉。” 老朱的饭顿时不香了,起身看了眼远处:“你回去吧,这件事情咱先想想。” 朱标点头:“儿臣先回去了。” “标儿,下月初六,迎徐家姑娘进宫。” “父皇,儿臣……”朱标话还没说完,老朱早就进了大殿。 看到自家太子爷下来,三宝立刻迎上来,默默跟在朱标身后回了东宫。 常美荣已经在殿门口等着,见朱标回来,立即上前:“殿下您回来了。” “嗯。孤要沐浴。” “快,锦儿去准备热水,殿下要沐浴。”常氏吩咐她们干活,走过来道:“是和父皇闹别扭了。” 朱标把自己对藩王和往后的宗族不该当米虫之事说了出来。 常氏坐在他身边道:“殿下,此事若是父皇不高兴,殿下便不要再提,况且这样会寒了人心。” “你……孤寒谁的心了?寒的是秦王,还是晋王,还是周王?还是说吴王他们?难道都像老二一样什么也不做,从织造局跑回来,跟打骂凌辱宫女,跟一只吸血虫一样吸着大明的血。 孤辛辛苦苦,改制建局,修直道为了什么?想要大明长远,这件事迟早都要面对。” 朱标不由声音大了几分,常美荣看着他,解释道:“臣妾只是怕殿下惹怒父皇,担心殿下。” “不要多嘴。”朱标转身离开。 “殿下去哪里?”常美荣急忙跟出来。 “太子妃早些休息。”朱标看了眼三宝:“我们走。” “是。”三宝立刻跟着朱标出了长乐殿。 锦儿准备好热水,跑进来禀告时,却发现太子殿下早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锦儿,玉儿你们下去吧,殿下今晚不回来。”常氏抱着肚子坐在榻边,手帕被揪成一团,眼泪啪嗒啪嗒掉着。 两个丫环和乳娘站在旁边,上次常美荣回去时,常夫人就让她的乳娘跟着来了。 “小姐,若是陛下和娘娘知道太子凶你,会帮小姐出头的。”旁边的丫环气愤道:“太子殿下也真是,小姐还怀着他的骨肉,殿下却一点也不怜惜。” 小丫鬟的几句话,说的常氏更委屈了,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 乳娘呵斥道:“你们两个小丫环出口不忌,净乱说话。宫里可不是常府,随便说没人管。说错一句是掉脑袋的。” 两个丫环被训得缩了缩脖子。 乳娘:“小姐可不能哭坏了身子,吓到了嫡长孙就不好了,夫妻过日子,总有意见不和时,磕磕绊绊就过去了。 太子殿下不是寻常男子,平日里大小事情都忙不过来,不过殿下做的许多事,朝中百官也都对他风评颇佳。 想必是今儿不顺心,才和小姐拌了嘴,上次小姐生病,殿下可是坐了整夜照顾,这作不得假。 千万不可听那两丫头乱说,这事不能告诉陛下娘娘,太子是小姐的夫君,东宫的荣耀都是太子带来的。拆殿下的台,就是打自己脸。 说句知心话,入主后宫必然要心怀宽广,仁慈大爱,我看徐二小姐将绣工秘诀慷慨传授,又指点针工局,推动绣技。” 乳娘帮她盖好被子,擦了泪笑道:“小姐还是个孩子呢。” 朱标站在御花园,三宝冷的缩着脖子:“殿下,此事奴婢认为该徐徐图之,况且陛下也没有否定的意思。” 坤宁宫,马皇后在自己宫里养了点春蚕,蚕小的很。 “一百个,一个一年生十个,一百个……俸禄钱钞……”老朱在那里写写划划。 “重八,我这不是帮你算清楚了吗,你怎么又算。”马皇后拿过纸张说道:“我倒觉得标儿他说的有些道理。” “后宫不得干政。”老朱说完又低头算这个账,他算着算着就又糊涂了,马皇后只好又帮他算。 常氏迷糊感觉床边有人,醒来时看到朱标坐在榻边发呆,揉着眼睛起身道:“殿下,臣妾……帮你更衣。” “好。” “孤不该凶你,只是你要永远记着,你与孤在一根绳上,我们福祸相依。”朱标帮她盖了盖被子:“孤书架那幅女子画像是你拿的吧。” “沈小姐的画像是臣妾拿的。” “下不为例。” “是,臣妾记下了。” 正文 第290章 马皇后的头疼 老朱走入马皇后的寝宫,众宫女和内侍正要纷纷见礼接驾,他做了嘘的手势,示意她们下去。望着马皇后有些苍白的脸,老朱轻手轻脚坐在旁边。 马皇后因头疼睡的并不沉,立刻惊醒,看到是老朱,就要挣扎着坐起来:“重八,你咋来了。” “咱来看看你,这不是放心不下。” “你不气我,我就好多了。”马皇后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帮他算的皇室每年的数额,他愣是把粮食和钱钞越算越少。 “咱咋了,明明是你一宿没睡才头疼的。”老朱话虽这么说,却笑呵呵:“戴思宗给的药不顶用?咱养这群御医都是些没用的家伙,看咱怎么收拾他们。” “你瞧你,又来了,什么时候改改你这驴脾气。”马皇后扶着额头白了他一眼。 “这群孩子,你生病,一个都没来看看,一群白眼狼。”老朱火没处撒,又开始了。 戴思宗领着几个御医过来给马皇后用药时,老朱眼睛就直勾勾盯着他们:“你们平日里,总说自己医术高超,那皇后的头痛,都快两天了,咱怎么看不见效果。” 旁边的御医回话:“皇后娘娘这头痛定是熬夜伤神所致,臣等已经用了安神解乏的药。” “咱不听这个,你直接告诉咱皇后头疼需要多久?”老朱不想听他们逼逼赖赖,只想问多久能好。 “这……臣不敢乱说。” 靠在床榻上的马皇后看了眼那几个御医,又看了看戴思宗:“你们该怎么治就怎么治,这病又不是刮风下雨,哪能说走就走,总有个过程不是。” 戴思宗道:“前几日魏国公后背有疮患,御医没有法子治,听说是国士院的方有执给用的药,驱疼散热,还有什么生理盐水,昨日去太医院拿药,臣见那疮已经消肿,散疼。” 老朱皱眉头道:“说重点。” “臣以为,想要快速去头痛,可以召医士方有执。” “于一,去召。”老朱对戴思宗说道:“你跟着一起去。” 马皇后:“又不是大病,休息几天就好了,以前生标儿时,就有这头疼。 我先说好,头疼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是怪罪医士御医,那我就不让他们用药,这样也免得你乱发火。” 国士院,戴思宗穿过农阁,理阁,两边都是摆着新做的独轮车和木齿轮,他看的稀奇。 院子里搁着不少竹筛子,中间的一处空地,围着几个医士,静悄悄的。 戴思宗上前一看,顿时捂着胸口道:“你们在干什么!” “研究尸体。”方有执是个年轻的后生,手里拿着明晃晃的薄刃刀片继续道:“执手术刀的方式有指压式,握笔式,捉刀式……” 戴思宗被刀片晃了眼。 只见方有执有从皮具上取下另一柄刀片安装好:“指压式多用于腹部皮肤。” “这……逝者为大,你们为何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侮辱……”戴思宗都忘了自己要干啥,忙着说他们不能切割。 方有执放下手术刀:“这个是病死的,那人自愿死后交给我们国士院的医士研究,况且我们与他的家眷签了契约,付了银子。如此才能了解人体病变之处。” 他们太医院都没敢这样,还有他们手里那十几种刀片,看的戴思宗好奇。 “这里,头角是指额两旁有棱的骨头处,额颅,前发际之下、两眉之上的部位……记下来。”方有执把人体部位指给新入的医士看。 说完后,方有执道:“御医来国士院所为何事?” 听到方有执这么问,戴思宗立刻回过神来:“皇后娘娘这几日头疼厉害,陛下让我传话,召你们进宫看诊,快快随本官去。” “是,下官这就去换衣服。”方有执听说是老朱的旨意,立刻恭敬起来。 他们身上穿的白衣服都是经过高温蒸煮的,太子殿下不准他们穿出医阁。 在出来时,方有执已经换了一身行头,跟着戴思宗等人进宫。 半路上,戴思宗忍不住自己的好奇,道:“你们拿的那些刀具是什么,为何太医院没有。” “戴御医,这是太子殿下让那些打铁炼钢的理官匠师,按照图样做出来的,没用一次都要蒸煮,叫做消毒杀菌。” 戴思宗原本就是醉心于医术的研究,最爱研究各种疑难杂症,和药方。 太医院都是为皇室办事,也不敢轻易试用新药,没想到国士院却可以如此:“你们经常买……” 方有执知道戴思宗问的是那具逝者,便耐心回答:“不,我们有专门养的老鼠为我们试药。城中有些人看不起病,便愿意到我们这里来一试,所幸从未出错。” 同行见了,总要互相搞一搞事业,戴思宗也不例外,又问起魏国公徐达的大疮。 方有执点头:“魏国公后背的是脓疮,用药缓慢难治,我们用的是手术刀切开脓疮,去掉了脓液后进行用药,魏国公还需要换数次的药才能慢慢痊愈。 这痈、疮、疥、痤,都适合用此法来治,配合药熏。魏国公常年领兵,有些地方邪毒入肤,战场之上,病菌最多。” “原来如此。”戴思宗点头。 方有执跟着戴思宗进了马皇后的寝宫,半炷香后,便有了清楚的治病思路。 他又询问了马皇后之前是否有过头痛,马皇后只说是当年生养孩子时,落下的病根。 方有执:“皇后娘娘,这风寒之邪,开始时寓居在皮肤,偶有头痛身热。 若是熬夜头疼,那不会疼这么久,娘娘的头痛,此时适合用解体表之邪的方法来治疗。” 老朱看着方有执:“什么是解体表之邪。” 方有执拱手:娘娘的头痛可用发汗的方式来宣泄,用艾烟熏的方法来去毒的,都是轻剂。针灸之后便可缓解头痛。 按、摩,都是表汗之法,让侍女每日手法适宜,轻剂便可解除塞闭,疏通经络,再配以药方。 但这只能解一时之痛,往后还要多用轻剂之法,一年后便会彻底除掉病根。” 方有执说的话,站在旁边的御医都醍醐灌顶,他们并没有像方有执深究之前的病根。 “立刻煎药。”老朱道。 “不用煎。”方有执从箱子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此药是清凉之痛,已经制成药丸,一日三次,每次两粒。这个是祛寒毒的,每次一粒。 艾草卷筒请陛下让人随下官去取来,每晚为娘娘微熏。” “好,若是止了头痛,咱重重有赏。” 正文 第291章 你是活腻了! 听到有赏赐,方有执道:“启禀陛下,这药丸是国士院每个医士所合力制成,下官不敢贪功。” “不错不错,有医德。”老朱指着方有执对御医道:“你们也跟人家学一学,不要总是瞧不上,谁能治病,咱就赏谁。” 几个御医立即点头:“臣等记下了。” 晌午时分,朱标正在陪着常美荣活动,多走动走动,到时候生孩子也顺利。 “慢点走,不用急,往后每天出来散散步。”朱标搀扶着她。 “臣妾记下了。”常美荣这会儿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她把沈知否的画像拿走之事,殿下这两天对她不冷不热,今儿她主动认错,两人又和气起来。 三宝走上前:“爷,戴思宗求见。” “戴御医?请他过来。”朱标对戴思宗也很欣赏,这是个人才。 戴思宗开门见山,把自己想去国士院的想法告诉了朱标,他虽然为御医,但并不想靠着那些老旧医术啃混吃等死。 医者,就该钻研医术。几年前有疑惑,今天,他对国士院那些医士的手法,很感兴趣。 “请太子允许。”戴思宗言辞恳切。 朱标扶常美荣坐下,转过头温和道:“戴御医,国士院的医士其实很辛苦,打杂。你在太医院,拿的俸禄比他们高。 父皇对你很看重,升官也是常事。国士院不一样,除非做出有益天下的功劳,并且才德兼备,才会成为大明的无双国士。画像才能入主青云阁。” 青云阁,是朱标请元末明初的有名画师,参考汉,唐,宋的功臣阁。 为徐达,常遇春,傅友德和邓愈,汤和,冯胜……他们这些淮西武将,以及开国前立下功劳战死的功臣。文臣里便是刘伯温和李善长两人。 戴思宗知道青云阁的分量,便急忙说道:“太子殿下,青云阁臣从不敢妄想,也不在意能有升官俸禄这事,只想潜心于医术。臣已经奏明陛下,陛下让殿下定夺。” “准了,戴御医,但孤这里可不允许你反悔。” “臣不后悔。”戴思宗笑道:“谢殿下成全。” 见戴思宗要走,朱标对他勾勾手指:“既然来了,就帮太子妃再瞧瞧身子。” 国士院的医士诊病赛过了那些御医,戴御医舍弃升官,也要去国士院。 这事情第二天早朝后,文武百官都知道了。杨宪恭贺了国士院的几个院士,凑在一起。 胡惟庸斜着眼睛,牙齿咬的咯咯响,从趾高气扬的杨宪身边走了过去,在远处啐了口:“呸。” 言官周清正好经过,看到胡惟庸随地吐痰,咳了咳,背着手走过去:“胡参知,刚才你在做什么?” “周御史?”胡惟庸知道这就是个粘人精,被缠上得烦死,便客气道:“这不胡某这几日嗓子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就去国士院找医士瞧一瞧,你这有失德行。”周清看胡惟庸没有悔过意思,提笔就要写。 突然,一只手握住周御史的笔和簿子:“周御史,胡参知这些日子确实是嗓子不舒服。” “李相国,就算嗓子不舒服也不该这样。我已经和胡参知说过这事了,有损德行,胡参知似乎对我的话不服气。” 李善长看了眼胡惟庸:“好好的认个错,去。” 胡惟庸看了眼李善长,又见后面下朝的官员都往这边来了,便笑着道:“这件事是胡某做错了。周御史说的是。” 周清看他认错,拿着笔和簿子转身离去。 胡惟庸脸上的笑意也变成了恨意。正要骂,李善长制止:“小心祸从口出。” “李相。”胡惟庸道。 “出宫再说。”李善长说完负着手走在胡惟庸前面。 好不容易出了宫,胡惟庸破口大骂周清,随后又奇怪:“李相,刚才为何不能说。” “惟庸,陛下太了解我们这些臣子了,我的一些习惯,他竟然都能猜到。就连我最近新娶得小妾,陛下都知道。” “绝对是杨宪为陛下进谗言。说相国的坏话,你看他从浙江回来后得意的,就是小人得志。”胡惟庸正了正自己的官帽,紧跟在李善长身侧。 “杨宪查获杭州茶苗贪污,又讲沿海倭寇之事禀告陛下,得意是在所难免。” “现在又跟国士院那些臭皮匠走的很近,这次国士院的医士又治了皇后娘娘的头痛,看来中书省必然要进那些院士,哪里还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今年的新科士子,差不多都被安排进了明商局,路政局,说明陛下很重视,你我就该想想怎么去做些政绩。” 胡惟庸知道李善长的心思,就想着再多挣点权力和名望。便煽风点火:“我看国士院的这些臭皮匠会取代我们。” 李善长听到这话,看了眼胡惟庸:“取代不了,各司其职。不过你瞒着我做的事情,最好停手。” “李相,我……”胡惟庸惊讶的看着李善长。 “你是不是活腻了!想死别拉上我。”李善长低低道:“派去中都的院士匠人是我奏的陛下,要是那几个匠人下狱,就是打太子的脸。” “那陛下会对太子?” “你还真是活腻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满朝百官对太子赞成,陛下我知道,他恨不得现在就让太子坐皇位,凭你的把戏,就想让他们连累太子。”李善长凶道。 “李相,我真的没做什么。”胡惟庸辩解。 “还不说实话,你买的那些鲁班秘术做什么,为何送到中都?你可知中都一直是我在主办。 你让人在中都木梁上做的手脚怎么回事,国士院那些院士背后是太子。 想靠厌胜术嫁祸,让陛下往后因中都之事迁怒于他们。你觉得会吗?陛下的性子是不放过任何有嫌疑的,下次做事动动脑子,别把我搭进去。” 胡惟庸这些小把戏被李善长戳破,他没有辩解,只道:“多谢李相指点。我只是觉得国士院的功劳有刘伯温一份,陛下肯定会让对浙党看重。” “不用你花心思,这国士院风头太盛了,自然有文官出来弹劾,你我看戏就成。”李善长道:“刘伯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寻龙点穴的事可不好做。” 刘伯温去往各地,他没有个几年是回不来,这朝中的大事,还是自己最大,也没人争权。 “李相,惟庸记下了,我们一起吃顿饭。” “陛下吩咐我,新增的三局还有事情需要完善,饭就不吃了。”李善长说要负着手离开。 正文 第292章 伤害贼大,侮辱极强 胡惟庸望着李善长离开,灰头丧气转身,李相真是怯懦胆小。 长乐殿前,朱标拿了些桂圆走在前面,走几步转过头停下:“不要再哭了。” 夏元吉抹着眼泪,哽咽着跟在后面:“太子殿下。” 朱标蹲下来,帮他抹了抹眼泪道:“夏元吉,六岁是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你错了,就该打。” “我只少算了一文而已。”夏元吉怀里抱着昨天的功课,左手心肿着,哭的挺惨,步伐却紧跟朱标。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道理你不懂?账目必须没有误差,一毫一厘都不可以,你往后记住这个道理。” “元吉记下啦。” 朱标接过账簿,细细查看后面的错漏,夏元吉紧张的不行,就怕错了,太子殿下说请他吃饭,吃竹笋炒肉丝。 良久后,看着夏元吉:“后面的都没有问题,壹到拾那几个字,下去再练练。” 朱标让三宝把手里的桂圆拿过来几颗递给夏元吉:“后面账目没有出错,孤奖赏你吃桂圆,明日再给你布置功课。” 听到功课两字,夏元吉手里的桂圆啪嗒掉在地上,一颗跳着滚向了草丛。 他立刻弯腰捡起,揣进衣兜里面。 朱标走出几米远,回头再看夏元吉,发现他趴在草丛里,拨拉着嫩草,找桂圆。 “三宝,把他带过来。”朱标看了看日头,还要去明商局。 “找到桂圆了,找到了。”夏元吉捡起脏桂圆,擦了擦泥土,放进了自己兜里。 “夏元吉,快走了。”朱标催促他:“一颗龙眼你都要捡,你可真吝啬。” “龙眼是桂圆嘛。”夏元吉把桂圆放进嘴里,含糊不清。 “它叫桂圆,也叫龙眼。”朱标伸手牵住他: “很久以前,在福建一带,海里住着恶龙,每逢八月大潮,它就出来毁坏庄稼,糟蹋房屋,百姓只好躲到其他地方。 当地有个少年,叫桂圆。他决心为民除害。到了八月,又是海水大潮。 他准备酒、肉,那恶龙上岸看到酒肉,流口水。谁知它吃完酒肉却跑不动了。” “为什么啊。”夏元吉问。 “因为肉用大量的酒泡过,所以恶龙醉了,躺在地上不动了。这时桂圆举起刀,朝恶龙左眼刺去,恶龙眼睛被刺了出来。后来恶龙失去双眼,痛得大叫,桂圆砍下恶龙的头,却因负伤过重,也死了。 埋葬的地方长了棵果树,百姓为纪念桂圆,故称之为“桂圆”,但也叫“龙眼”。 “海上现在还有恶龙吗?”夏元吉跟着朱标向明商局走去。 “有,它的名字叫倭寇,抢掠沿海辛辛苦苦干活的渔民。” 浙江,明州府(后改宁波府)的定海县。 街道上行人匆匆,平日里热闹的县城,大白天门户紧闭,城门两侧有大量的水军。 “这三日,为防倭寇进城劫掠伤人,大家不要出城。违者当倭寇处理。” 此时此刻,朱棣跟汤和在战船上,商量着接下来的作战。 “就剩下这边的海盗,上次让他们逃脱,这次一网打尽。”汤和指着海图的小岛:“这里便是他们残留的贼寇。” 在他的身侧,朱棣正擦拭着佩刀:“斩草除根,绝不能让他们再溜了。” “周王殿下不必担心,他们被我们重创,苟延残喘。”汤和喝了口茶笑:“这次要主动攻击,或许还能在收缴财物。” 朱棣摸着安置在大船上的火炮笑:“让这群海盗尝尝俺们常胜将军的威力。” …… 看到大明水师围攻,那些海盗嗷嗷叫着,嘴里喊着倭语,雪亮的倭刀全部举起,闪着亮光,个个前仆后继的扑上去。 明火箭和毒火箭相继向海盗而去,朱棣跟汤和,两人慢悠悠的喝着茶聊天:“等他们进入射程,就让常胜将军上。” 朱棣说的常胜将军,是陶成道他们给火炮起的名字,在佛郎机和红夷将军的基础上,不断的进行改进调试。 常胜大炮攻击,炮声震地数十里,山岳皆动,火箭布空如织,烟气蔽天,箭入海盗大船后,处处起火,船板立刻燃烧起来。 海盗好不容易前进,一炮便轰出老远,他们在进,炮继续攻。 朱棣和汤和哈哈大笑。 伤害性贼大,侮辱性贼强。 水面被献血染红,海盗被炮打死,火箭射死,毒火箭在船上熏死的不计其数。 剩下的海盗畏惧明军,海盗头子想率几条船的手下逃跑,汤和下令继续追击,战船直接将那五艘船包围。 毫不夸张地说,这场海战完全就是碾压,大明水军高大的船只像大车轮碾虫子,一碾一个准。 海盗的五艘战船,被一艘一艘的撞沉击毁,火器大显神威。 在此战中,海盗在明军强大的火力之下,如同土鸡瓦犬一般地溃退。 不少想跳水的海盗,被撒下去的渔网直接给网了上来,朱棣带着水军一抓一个准。 “哈哈,俺觉得,这他娘比抓鱼还要爽。”朱棣用刀架在海盗头的脖子上:“绑起来,把他们立刻押送回南京。” “这伙海盗残留也算是清除干净了,把活捉的带回去。”汤和对将士下令。 被水军活捉的海盗头子叫丰臣义弘,前几年趁着战乱,经常捡漏抢掠,掳走不少女子和金银财宝。 这几年消停了不少,但时不时就和朝廷玩猫捉老鼠,躲在海岛上苟且偷生。 几个海盗叽里咕噜的说着汤和听不懂的鸟语,但看他们面目狰狞的样子,眼神恶毒。汤和就知道绝对不是好话。 反手抓起刀柄,在几个海盗的脸上打了几下,他们嘴巴立刻血嗤呼啦。 检查没有逃跑的后,朱棣带着将士押着丰臣义弘去了那个海盗藏身的岛屿。 这岛四周有雾气,船进去极容易迷失,这次让这几个海盗在前面带路。 水军立刻就上了岛。 在海岛搜罗了一天,五六个隐蔽的天然洞穴,又搜到了几十万两的白银,五六箱子珠宝,黄金玉器就装了小半艘船,大米酒肉也缴获了很多。 被海盗虏上岛的女子,多大四五十人,都是妙龄妇人。她们面黄肌瘦,披头散发,被绳子像串糖葫芦一样,串在一起。 问了才知道,这些女子有的家在广州一带,有的是福建,浙江这些地方。 “这伙儿狗娘的,祸害大明这么多女子,老子真想宰了你们这些狗贼。”汤和手里握着大刀,气的牙痒痒。 朱棣人狠话不多,一脚把海盗头子踹的人仰马翻。一把扯起来又是一脚,跟踢不倒翁一样。 正文 第293章 赢了我,才能圆房 此战中,海盗在明军强大的火力之下如同土鸡瓦犬一般地溃退。 朱棣汤和登陆后,让浙江各府县的家眷来领那些被俘虏的女子。 在定海县等了两天,只有一两户爹娘来领女儿,其他女子无人问津。 百姓认为,被海盗掳走的女子已经坏了名声,哪怕这里还有被抢不久,依然清白的女子。 但偏见是人心里的大山,异样的眼神如钝刀子,杀人不见血。 岭南一带的女子回去自然是路途遥远,联系家眷也不可能。汤和按照规矩,询问女子意见,为已经二十多岁还没有娶妻的汉子,安排了婚事。 朱棣还收了个死心塌地要跟着他的丫环。 将士大多数都是耿直铁血的汉子,他们并没有太多歧视,反而高兴终于能回家吃上口热乎饭。 回到南京大明水军学校,赵云生跟汤和还有朱棣,三人商议后决定,为浙江福建广东一带,再加派海上巡逻的水军人数,各配十艘炮船。 押着丰臣义弘回南京时,两次差点被他逃脱。气的汤和又加固了两条绳子。 第三次进宫时,半路又差点跑了,朱棣是个狠人,二话不说断了四肢,架着海盗头子进宫。 老朱听说了海盗在浙江各沿海的劣迹后,关进大牢折磨一番,随后交给徐达他们。 正好为下月的伐寇好好的做些准备,那个和尚拾缘,虽然有些不满意朝廷的做法,但听说海盗的行径,和水军的威力,也没有过多的反抗。 老朱许诺,只要拾缘愿意带大军伐寇,便让他成为龙兴寺的大主持,给他佛经珍本。 拾缘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表示很乐意带路。 朱棣去东宫时,看见到处张灯结彩:“大哥。” “老四,这次平寇有功,干的漂亮。”朱标放下手里的兵书,对朱棣道:“那件事,父皇告诉你了吧。” “哪件事?” “大明宗室不能当蛀虫。” “这个啊,俺觉得挺好。”朱棣吃着水果,随意说到。 朱标看着朱棣,确信他不是在说谎:“好在哪里?朱樉差点没把孤吃了。” “俺自然是最中意那条可以打仗挣功名,况且这是你跟父皇商议的的事情,俺也不知道。 对了,俺觉得这次抓寇可过瘾了。常胜将军太厉害了,跟父皇说说?让俺跟徐叔叔伐倭。” 朱标摇摇头:“你好好待在水军吧,不过常胜将军虽然厉害,但切不可大意,一定要严格要求他们操作。” “行,俺知道了。” 历史上,万历年间,与倭寇作战时,本来稳赢。谁知明军中有火炮炮手操作失误,使得大炮起火爆炸,顺便引燃了弹药库,倭寇趁机出城反击。 原本胜券在握的事,谁知因为这个,明军自己全线崩溃,三千人阵亡。 看了眼站在远处的低着头的小丫环,朱标:“老四,那就是你带回来的丫环?” “是,那姑娘九岁多,被海盗虏去不久,俺觉得她挺可怜的。”朱棣看了眼在远处等自己的丫环。 “那姑娘看上你了。”朱标打趣朱棣。 “怎么会,太小了,又没父母来领,挺乖巧的,俺就带回来给父皇禀报下。”朱棣道。 “不小,那南朝陈后主,陈叔宝的妃子张丽华,十岁入宫便开始侍寝,这事你不知道?难道你喜欢比你大的。比如徐大小姐比你大。” “大哥,你不要取笑俺。” 魏国公府。 徐夫人看着铜镜中女子明眸皓齿,笑道:“我家妙薇真漂亮。你娘泉下有知,也替你高兴。” 徐妙云道:“娘,你干嘛要提这些。若是妙薇比我早生半个月,她便是姐姐了。” 三人在闺房里说说笑笑,准备着明日的事情。 徐达站在门外,看着要出嫁的女儿,脸上带着笑意。 四月初六那日,天大晴。 李善长第一个跑来给朱标送贺礼,常遇春跟那些在京的淮西勋贵贺了徐达。 老朱笑的都合不拢嘴。马皇后今晚把常美荣接到坤宁宫,一起说知己话去了。 永宁宫的热闹到了夜幕降临都没安静下来,繁琐的礼节随着女官的离开而结束。 床边的女子,凤冠霞帔,端庄笔直的坐在床边,朱标走进来的时候,明显看到她手攥紧嫁衣。 凤冠两侧红穗晃动了两下,一双明眸与朱标对望,随后又低下头去。 “妙薇。”朱标靠近。 “殿下……想干什么。” “孤想跟你一起起床。” “这个……殿下赢了我才行。” 半炷香后,朱标的面前摆放了几艘模拟船,和海盗模型,以及不少零散的抵抗海盗的势力的陶人。 “假如海盗袭击,零散的抵抗势力各自为政,不成一体,那么殿下若是其中一支抵抗势力,殿下会如何做?该如何把他们收为己用。” “凝聚,孤会以大义为旗将他们凝聚一起,建立共同目标,把小力量变大力量。 以情义获得信任,以实力让他们钦佩。再以金银官爵为诺。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会驾驭才是上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该孤问你了。数月在海上,想吃新鲜蔬菜,该如何……” ………… 朱标三局两胜,笑着将她拦腰抱起:“妙薇,你愿赌服输。” “嗯,愿赌服输。” “我们玩点其他的。”朱标坏笑着对她说完,徐妙薇的脸瞬间便红的想要滴血。 朱标甩袖,红烛熄灭,纱帐轻舞,衣翻红浪,游鱼戏水,云藏清月。 夜深人静,徐妙薇醒来,她睡不着,想下床,却又羞得不好。感觉到朱标熟睡,这才一点点掀开被角下,刚披了衣服,双脚伋绣鞋。 听到朱标翻身,又羞得立刻躺下,闭着眼睛。 朱标起身点了蜡烛,将两侧帘子掀起,看她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拥着被子,乌发披散在光洁肩头。 看徐妙薇眼睛微红,朱标伸出手,包着她半张脸道:“哭了?是弄疼你了。” “没有,想我娘。”朱标怜惜的望着她。 看她突然提起她娘,朱标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去说,徐家二夫人生妙薇时,便去世了。后来徐大夫人便把她和徐妙云一起养着。徐达因此也对她极好。 “岳母很美。刚才孤梦见岳母对孤说,让今后好好照顾你。”朱标说的一本正经,头头是道。 “真的?” “真的!” 徐妙薇有些奇怪,为何娘不来她梦里,但还是笑着对朱标:“好啦,我相信你。” 正文 第294章 老朱借题发挥 朱标睁开眼睛,清晨从窗外照射进大殿的阳光有些刺目,眼睛重新闭上,片刻之后才缓缓睁开。 他身边并不像昨夜那样,温玉满怀,徐妙薇早已起床,倒是被窝里还有阵阵馨香,让他暂时不愿意爬起来。 锦儿从外面走进来,将脸巾打湿,徐妙薇接过,自然而然帮他擦脸。 想到昨晚两人的荒诞情形,脸上红晕又起,说道:“殿下,父皇母后还在等着呢。” 朱标擦了脸,漱了口,锦儿过来帮他把衣服穿好,两人一起出门向乾清宫走去。 按前后道理,长辈敬完茶,徐妙薇要给常美荣敬茶,但老朱和马皇后认为两人平起平坐,略过了这一步。 按照规矩,徐妙薇要在马皇后身边留下来,入宫听训。朱标一个人回东宫。 他先去永宁宫,安排了徐家来的四个陪嫁丫环,又把锦儿从那边调了过来,专门跟随徐妙薇。 锦儿换完昨晚床榻的东西,开始安排大小事宜。 回长乐殿时,沐英跟朱棣摇摇晃晃晃的走过来,朱标问:“你两昨晚这是喝了多少。” “俺就喝了一揪揪。” “喝点儿酒就头疼。”沐英靠着走廊的柱子,捧着头。 “去长乐殿,孤给你们两弄点醒酒汤。”朱标边走边道:“你们两个喝这么多酒,是看大明五粮雪曲不要钱吗。” 两人在外殿坐下,朱标吩咐玉儿煮了两碗醒酒汤给他们喝。 沐英喝了两口,趴在桌子上笑着道:“陛下给我升了大都督府同知,参与水陆军校,说这云南先让傅大将军镇守几年。殿下如今也成婚了,一切都算圆满。” “云南段氏还未投降,让傅友德镇守,父皇也是深思熟虑之举。大都督府督促水陆两军,李雄和赵云生各司其职,一切都在运转。 昨晚还无妙薇说,军校的职位制度要不断完善改进。”朱标看着沐英。 “哈哈,昨晚喝太多,俺都没有去闹洞房,便宜你了大哥。”朱棣一口喝尽醒酒汤。 听到内殿的咳嗽声,朱棣和沐英道:“去看看太子妃。” 朱标进去,看常美荣盖着薄被靠在榻上,便让玉儿去准备些好吃的送过来:“玉儿说太子妃这几日不思茶饭,孤看你脸色苍白,该好好的补一补。” “殿下不必担心,” 朱标的目光落在常美荣鼓起的腹部上,孕育一个生命,她其实也很艰辛。 不论如何,出于情义责任,他都该去当一个好父亲。 “嗯,孤这会儿要去路政局商量修直道的事,晚上回来一起用膳。 …… 马皇后眼里都是喜色,亲手帮她插了凤钗在发髻上:“好了,如今你与标儿好事已成,我啊也就放心啦。” 看到马皇后拉着徐妙薇的手亲切说话,流露真情,老朱站在一旁笑道:“你跟太子妃叙叙,咱也上御书房去。” “恭送父皇。”妙薇按照昨晚李尚仪的叮嘱,恭送老朱。等她抬起头时,老朱早就不见人影了。 “他啊就是这样,做事风风火火的。”马皇后看了眼外面,转过头说道:“今后,你跟常太子妃,一起好好的配合标儿,待会儿让你娘进宫来,我跟亲家说说话。 妙薇,去吧,如今礼成,也不必拘束,那幅你没有绣完的江山社稷图,待会儿就会送到你那里。 晌午,那些命妇和贵人都会去拜见你,你回去也准备下。” “是,臣媳记下了。”妙薇带着来接她的锦儿,一起离去。 御书房,言官周清又在弹劾那些官员的言行举止,这次他着重弹劾的是胡惟庸。 “禀陛下,胡惟庸在朝圣道随地吐污秽,是对皇家威严的藐视,该予以警告。” 老朱放下奏疏:“周清,你做的很好,咱知道你尽职尽责,这件事咱会处理,你下去吧。继续做好你的事情。” “遵旨。臣告退。”周清又为自己弹劾成功高兴,却不知道老朱正好需要个由头。 昨日,毛骧来报,说胡惟庸曾经在拍卖行买了一套鲁班工具和鲁班秘术。 随后中都新建的大殿梁上便出现了鲁班符文。但后来符文又被胡惟庸派去的匠人消除了。 昨天,胡惟庸的儿子在秦淮河畔的艺馆带了个花魁回家,胡惟庸竟然跟儿子与花魁同桌而饮。那桌酒菜规格也超出了老朱的规定。 今儿言官周清心里憋着火,又来弹劾胡惟庸上次在朝圣道吐污秽的事情。 “召胡惟庸进宫。”老朱挥手。 胡惟庸到御书房时,老朱已经改了两摞的奏疏,见胡惟庸进来后也不理他,继续批改奏疏。 “微臣胡惟庸见过陛下。”胡惟庸贱兮兮笑:“陛下,微臣听说陛下召见,急忙放下碗筷进宫,怕误了正事。” 这么说无非就是让老朱觉得他多尽职尽责,动不动就过来拍老朱的马屁。 “噢,咱耽误你吃饭了,要不咱让御膳房给你管饭?”老朱语气淡淡的。 “陛下,这臣怎么敢。”胡惟庸见机行事:“皇上为国事操劳,臣却不能替陛下分忧。” “胡惟庸,言官参你。在朝圣道上吐污秽,你身为朝廷命官,如此行径。还与青楼妓子同桌而饮,父子共邀一女!酒菜奢侈。 咱都替你害臊,你去京城听听百姓怎么说。”老朱起身,把自己的脸拍了两下:“咱要脸,咱对你这么看重,你这是伤咱的心,” 咱对你这么看重……胡惟庸捕捉到了这一句,心里乐开了花:“禀皇上,微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老朱:“既然知错,自己去午门领二十大板,再来听训。” “是,微臣这就去。”胡惟庸乐滋滋的跟着执行内侍去领板子了。 于一看了眼:“陛下,就这么放过他?” “这次就先放过他。你去告诉毛骧,让他底下的人盯好了。”老朱叮嘱于一。 胡惟庸挨了板子,还在宫里笑呵呵的,听说这事得百官都以为胡惟庸得了癔症。 挨了板子,被人抬着出宫还笑个不停,也就胡惟庸一人。 老朱接过通政司的密信,拆开查看,气的一脚把椅子踢倒:“他们想翻天这是。” “陛下。”于一立刻走过来。 “大胆,大胆至极,那些贼子敢拆咱的皇明卫馆,还干带人围攻辽东都司,奴儿干都司,这些贼子是要翻天?” 正文 第295章 北元复国! 朱标从路政局忙完,在文华殿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转身,说了句:“赶紧回去吧,孤今儿不管饭,明儿管。” “殿下,是奴婢。”于一匆匆走进来:“那辽东都指挥使司的指挥同知被当地北元残余和女真族给……杀了。还拆了正在修建的皇明卫馆。” 当初甘肃以北那些北元残余虽然都投降了。但辽东一带的北元残余都活跃在那里山林,没想到这次敢公然拆除皇明卫馆。 皇明卫馆今年各地在修建,也是皇权下乡的办公点,这群狗贼真是大胆。 原本老朱设定辽东都卫,但他建议改成辽东都指挥使司,简称辽东都司。 “一月让父皇建立,这会儿才四月就出事了。”朱标爬起来理了理袍子对后面喊道:“三宝,你先处理剩下的事,孤去去就来。” 不等三宝回答,朱标跟于一去了御书房。 …… 辽东这会儿天还冷。 查罕将刀子从负责修建皇明卫馆的监军肚子拔了出来,又在胸口补了一刀,便把大明朝廷的监军结果了。 那些工人盯着躺在血地里的监军,嗓子眼发干,这群山盗真是凶狠残忍。 查罕把带血的刀子用大明竖在卫馆的旗帜擦掉匕首的血。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把这些汉民就地活埋。”查罕瞅了瞅被毁成废物的卫馆,看着在血里缓慢的爬着,想要去捡旗帜的的大明官员,在他小腿补了两刀。 管理工匠的官员是个快四十多岁的大明将士,苏州府人,从军校刚退下,来这里任职。 他艰难跑过去,把写有明字的旗扒拉着压在身下,伤口不停的渗血。 查罕是从漠北逃过来的,这几年来到处组织残余,这次听说朝廷要建皇明卫馆,还想把权力伸到他们头上。 “努尔赫图,你们朱里真人就想被他们压制?随我反明复元,我们一起共享天下,那个农民可以坐皇位,我们也可以。”查罕说着蹲下去看着脚下挣扎的官员:“死到临头还想护住大旗?低贱的汉民,呸。” 说完从那官员身下扯出旗帜扔进火里:“这是草原之神在召唤我们的勇士,努尔赫图,你们与我草原结盟,草原之神会保佑你们,入主中原。 江南肥沃的良田,珠宝,还有那些女子,随我一起反明吧,哈哈哈。” 查罕看这些工匠缩在一起,冷着脸把自己的羊皮靴伸过来:“谁舔干净,谁就可以不用死,这是草原之神给你们的恩赐,舔啊!” 十几个木匠瓦匠都没有动,过了半天有个年轻人爬了出去。 “呸,你小子给大明丢脸。” “叛徒。” 查罕长满胡须的脸开始变得狰狞,在汤锅里,用刀挑起一块熟肉咬了口:“你们的指挥同知已经被我杀了,这是大明朝欠我的,是他们毁了北元,我就毁了你们。” 努尔赫图看了眼查罕,踩在死去的监工身上:“我们部落答应与你一起结盟,入主中原。” “我代表草原之神欢迎你,我的伙伴。”查罕挥手,示意手下人把匠人活埋:“其他人不愿意舔,那就去死。” 夜幕降临,漆黑的夜空中,城楼上吊着几具尸,是前些日子杀死的同知。今天又增加了那个监军和退役下来的官员尸体。 城下是凸起的坟包,那些匠人的工具被扔在土包不远处。 他们从官府出来,把一袋袋粮食扔到车上,抢了几把火铳,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 整个御书房,都沉浸在凝重的气氛中。 常遇春道:“陛下,趁他们还不成气候,干掉他们。” “陛下,蓝玉请求主动出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李善长站在一旁,脸色沉重着道:“想必他们图谋已久,但大明也不是那也好推翻的,依照急报中所说,那些北元残余不过几百人,但他们一旦和女真部落结盟,人数多达万人。” “臣认为,不该再用拉拢分化的手段,出兵围剿,否则他们反明复元的目的,就一刻也不能消停。”胡惟庸趴在担架上道。 沐英皱眉道:“运送去辽东都司的秋种还在半路,应立即撤回,不能把粮食留给那些北元残寇和女真部。” 唐胜宗和耿炳文认为。该立刻从北平府调拨将士,立即前往辽东一带。 “父皇,儿臣认为,应立即选择就近原则,授权驻守在辽东一带的边军,让他们快速招募乡勇,进行抵抗。配火铳火炮前往,组成一道防线。 再过几个月,冬麦就会成熟收割,必须在这之前,不能让那些反明势力得到粮食。” 徐达道:“残余袭击的一带有三百里之长,且多为平原,应该抽调铁骑,从北平府抽调,以备不时之需。” 蓝玉道:“陛下,只需要给我五万骑兵,加上火炮火铳,蓝玉定然拿下他们,活捉回来献给陛下。” 老朱道:“蓝玉,咱给你十万兵马,命陆军的将士先停训练。让那些授课参将立刻前往辽东一带,去指挥当地招募的生兵。传令下去。” “臣遵旨。” 等众人走的差不多,老朱对朱标道:“咱并没有把这些势力放在眼里,只不过咱的官员死的气人。那晚做的梦难道是预兆?” “父皇不必担心,陶成道前几日刚与火器营做了一种地雷,这次可以拿来试试威力。只要那些叛贼进入雷区,土崩三丈。” 陶成道现在得到了朱标财力和材料技术的支援提点,是越来越上道了。 这些残余势力真当中原这么好入主,当大明汉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还敢联合女真人,既然是送上门来,那直接一锅给烩了,让他们没有翻身聚拢的可能。 回东宫的路上,蓝玉与常夫人刚从东宫出来,想必是去看常美荣的。 “蓝玉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殿下。”常夫人道。 “舅父,岳母不必多礼。”朱标客气道。 朱标和蓝玉又说了几句关于辽东的事情:“新地雷的事,你待会儿去找陶掌院,让他为你安排些人手一起,这东西操作必须熟练,带他们最为保险。 他们怎么对待大明百姓官员,舅父就怎么对待他们,这些残余定要一网打尽。” “殿下放心,没有几个能逃出我蓝玉的手心。”蓝玉豪爽笑道:“蓝玉告退。” 朱标随后带着三宝回去,想了想,又让他去安排人做些酸汤送到长乐殿。 正文 第296章 墨家机关术 在永宁宫前停下,朱标倚着石栏看徐妙薇和锦儿踢毽子,主仆配合的相当默契。 看到朱标,她放下毽子站在那里:“杵在那里做什么,殿下用过饭了?” “还没有。”朱标上前拿过她手里的鸡毛毽子:“孤今晚去长乐殿用饭。” “噢,去吧。”徐妙薇夺过毽子又扔给锦儿她们,想了想道:“这种事你做主便好,反正留住你的人又留不住你的心。” “辽东有乱,妙薇。”朱标站在旁边说道。 “昙花一现而已,他们做事残暴凶狠,烧杀掠抢。他们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军队,是土匪强盗,土匪强盗又能做多大事儿。只是时间和出兵的问题。” 朱标点头:“孤去长乐殿你不生气?” “嗯?干嘛要生气,常姐姐有孕在身,该多去看看,殿下若是不管不问的人,我反而要看轻你了。” 看她们玩的开心,朱标向长乐殿走去。 桌上放着四菜一汤,都是按照常美荣的口味做的,玉儿侍候的十分周到。 “按御医算的日子,要到六月了。”常美荣夹了菜给朱标,突然说了句。 “孤也问过了,不过十月怀胎这件事,每个人的时间总会有些小小差别。安心等着。天暖,让玉儿陪你出去走走,对你和孩子都好。” 两人吃着饭,常美荣就说些老朱和马皇后又让人送了很多的补品过来,吃不完,许多都浪费了。 “吃不完,就差人拿去给王奉仪她们一些,她毕竟是孤的人。” “是,臣妾记下了。”常氏知道朱标说的王奉仪是敏敏帖木儿,便点点头。 …… 对于朱标来说,自己的太子太师跑去各地屠风水,他倒也不是特别想念。大事老朱处理了,琐碎事就给詹事府和文华殿,自己有更多时间往国士院跑监工。 常美荣也要去,朱标索性就带着她一起去国士院看看。 陶成道正在安排前往辽东,熟悉新地雷的工匠,他让军器局和火器营都在制造,跟上作战需求。 朱标扶着常美荣进去,陶成道带人立即迎接:“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孤来看看。”朱标负着手对三宝道:“扶好太子妃。” 前院中两侧都是粗蜡,照的院子很清楚,两架如黑塔的木头放在院中。 “这是什么。” “回太子,这是木兵。”旁边说话的是两个眉清目秀的青年。 “你是?” “回殿下,墨云,墨凌。”陶成道过来:“是墨家传人。” “墨家?稀有。”朱标走近才发现那黑塔是两具木人,类似后世的机甲外形,只不过是木头的。 看到朱标喜欢,墨云和墨凌为朱标介绍榫卯结构, “采用凹凸部位相结合的连接方式。凸出部分叫榫(榫头),凹进部分叫卯(榫眼)。这种结构的巧妙运用,木质齿轮咬合推动……等方式,木甲就可以动起来。”墨云解释道。 “除了榫卯结构,我们用的是祖传的墨家机关术制作方法,它高两丈,体内可容纳将士两人,进行操作。” 木甲胳膊处有两个被铁皮包裹起来的炮管,里面置火药,只要保证安全,操作无误,可达到火铳的威力。 木人双腿有密密麻麻箭孔,只要转动到箭孔打开,羽箭会借助木轮启动的推力,发射。正好是将士普遍身高的程度。 朱标带着常美荣,跟着墨云墨凌两人。 “孤听说墨家有侦查木鸳?三年而成,一天而败,是真是假?”朱标知道,墨家的传人如今已经很少看到,实在难得。 墨云:“是,只不做木鸳耗时比较长,作战时可以俯瞰敌军,在天上飞一天才会落下来。” 朱标:“水陆两军经常要演练,墨家有种练兵木偶,模仿各种攻击方式,可以训练实战能力。这个你们会不会做。” 墨凌自信满满:“木鸢需要三年成,但练兵木偶倒是可以很快做出来。” 听到墨凌回答,朱标看了眼两鲁木甲:“都是以守为主,若是有反击的转射机也不错。” 随后墨凌和墨云说了一次能射出六十只箭的连弩车,可以负责攻击敌军主力聚集的地方,还有投射碳火的籍车,这种籍车周身都是铁皮包裹。 朱标点点头:“但是孤现在最需要的是修直道,做些容量大,省时省力的木车,和夯土工具。 最好可以利用你们墨家机关术的原理,推动巨大的石碾,让它来压实直道的土基,所以你们做出此物,孤重重有赏。” 常氏道:“不如殿下现在把说的东西画出来,让他们去做。这样一来会快些。” 朱标点点头,让三宝拿来笔墨纸砚,画了个“压路机”的模样。 他不在乎好不好看,只希望墨云墨凌能够做出推动石碾,为修直道省时省力。 “孤只问你,能不能做出来?” “能。”墨云和墨凌点头。 这边的医士看太子与太子妃来巡查,将自己昨天没有搞懂的问题拿来问。 “殿下,我们还是没有搞懂那盆凉水为何放置半个月,就会生了红虫子,明明当时什么都没有。” 朱标没有立即解释,只是拿自己当初与他们讲过的青霉素和他们说了一遍,才缓缓说出水生虫。 “那盆长了红虫的水,就是你们平日里没有进行烧制的水,时间久了,水里面看不见的小虫卵就会变成小红虫。 这种是眼睛看不见的,需要用一种特质的显微镜才能看见。”朱标说道。 “殿下,我们造一台显微镜不就好了。”那几个医士不解。 “如今还做不出来,不过你们今后要记得生水不能直接喝,孤不让你们亲眼看见,你们就不信。”朱标指了指那盆水:“做好记录,就把它给倒掉。” “殿下,您吩咐的银管子已经做好了,不知做何用?”医士拿来理官做的银管子,是十根绣花针那么粗的管子,中间是空的。 “有没有按照孤的吩咐,进行滚水蒸煮,晾干?”朱标问道。 “太子殿下,我们都有按照您的吩咐,让银匠制了十根。银管中间的孔,是陶掌院根据火铳,给我们的启发,十分严密。” 这个可以让失血过多的人起死回生,带回宫中,“把它保留好,国士院留八根银管,剩下的两根替孤装好。”朱标吩咐三宝。 看着时间不早,便向国士院外走去,陆忠带了几个锦衣卫,穿着内侍的衣服站在外面等候。 正文 第297章 讨伐海岛国 “小心一点。”朱标扶常美荣上车,他不敢掉以轻心。此时稍微一点危险,就会要命。孕妇更是必须小心。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常氏,但也希望她平平安安,他们是夫妻,就该履行男子的责任。 三宝把装银管的盒子递进马车中,上马赶车。 “出来跟殿下走一走,感觉好多了。” “那往后孤多陪你走走。” “嗯,这银管真的能救人?”常氏帮朱标抱着盒子,十分惊讶的问道。 平日里她看到的太子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刚才看他拿着银制管子举在手里,高兴的像个孩子。他脑子里装着千奇百怪的东西,都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 朱标取出银管子:“这个可以将两个人的鲜血连接起来,救活失血过多的伤重人员。” “将两人血连起来?殿下莫不是诓臣妾。”常美荣靠着朱标的肩头嗔道。 “孤从来不屑说空话,而且有理有据,吴元年,北元的一个将军身中刀箭无数,因为失血过多,当时已经昏厥,但后来又起死回生。”朱标说到这里停下来。 话说一半,引的常美荣十分好奇,三宝赶着马车,耳朵却支棱着听朱标讲后面的。 “殿下快与臣妾讲。” “元廷的太医命人剖开一匹马的肚子,把将军抱入马腹中,让几十人摇动马匹。半炷香后,那将军竟然浴血而立,活了。 孤这几根银管子,便是来源于这个事情启发。” 马腹中血多,压力大,受伤将军血少,压力小。这种反差,通过无数伤口竟然完成了输血。让数十人摇动,为了让血不会凝固,还能加速流通。 但这个原理,朱标不会说给她们听,涉及到的学术名词太多。只要他们知道银管输血可救人,就行了。 银管,朱标受是故事启发,曾有人用一条濒于死亡的狗静脉,与另一条健康狗的动脉用鹅毛管连接起来,受血狗竟起死回生。 用银管将羊的颈动脉连接到人的肘动脉上,把羊血输给了人,人也可以活。 五月初五,端午节。 徐达带着常茂进宫见老朱,说讨伐倭寇的事。 “陛下,粮草齐备,将士都已准备好。”徐达与常茂站的笔直。 老朱笑着下来,拿了壶珍藏的酒,给徐达和常茂倒了杯:“亲家公来了,蓝玉还在镇压辽东,你们也要出征了,又剩咱一个了。” “请陛下写伐倭檄文。” 老朱点头,让于一立即上前磨墨。刷刷几笔,一气呵成,看着写好的檄文,他叹了口气。 “陛下为何叹气?” “要是盖上传国玉玺,咱就更高兴。” 徐达并没有回宫,被朱标请到东宫的侧殿,准备了一壶酒,和一桌子菜,商谈伐倭事宜。 “岳父,孤敬你。”朱标举起小杯果酒:“此酒无事,一路需要多换新药,疮祸才会好的快。” 徐达点头,仰头饮尽:“太子殿下,我家妙薇被我惯坏了,若是那里不对,请殿下担待。” “她若有事,孤定会挡在她的前面,请岳父放心,绝不会让她吃半点苦,生半点气。” 徐达听到朱标的话,也知道他没说假,点头:“徐达此生愿为大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捍卫大明疆土。” 两人叙谈,朱标说他准备了几个医士,组成战场急救,掌握快速包扎,止血,消毒,缝合伤口等必备能力。 抬伤员的担架也做了几十副简易的,简单的青霉素也让医士早早带了。 “殿下想的真周到。”徐达笑。 朱标也笑:“父皇写的讨伐檄文也确实回肠,当年元廷东征倭岛弹丸之地,却屡次失败,这次我们要将他们活捉。” “为何活捉。”徐达问。 “现在修大明直道,需要很多的苦力,所以每抓到俘虏,便让人押送回来,大明缺少挖矿修路开山取石的人。” 两人说的正起劲儿,徐妙薇便闯了进来,看着徐达面前放的空酒杯子:“又喝酒?殿下还与你一起喝酒。爹,你是想将殿下带坏?” 徐达眼睛睁圆:“嘿,你瞧瞧我家姑娘,这刚过门儿,就护起崽儿来了。” 朱标愣住:“这……崽儿……” “殿下,是我一时说错了。”徐达急忙改口解释,起身道:“我想起来还有事,先回去了。” 徐达溜得挺快,徐妙薇板着脸看着朱标:“上次是谁说不喝,今儿还躲侧殿来喝。” “这不是高兴,跟岳父喝几杯酒。”朱标起身让人收拾,随着徐妙薇回了永宁宫。 “你忘了后背有过伤,那年大夫怎么说的。若下次再喝,我就砸了你的酒杯。”徐妙薇板着脸,手却扶着朱标没有松手。 “下次再喝,就让孤不得。” 徐妙薇用手堵住他的嘴:“不许胡乱说,我信就是了。” 朱标用嘴触碰了她的手心,惊的她立刻缩回了手:“呀,你正经点儿,那黄豆都已经备好了,等明日我爹出发,我就把东西交给他。”徐妙薇拿过脸巾帮朱标擦着手脸,又脱下靴子。 黄豆可以生豆芽菜,简单易操作,朱标前几天专门和徐妙薇在永宁宫泡了几盆,长势喜人。 这次打算让他们带些黄豆在路上做豆芽吃。远征倭岛,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妙薇,等你绣好了江山社稷图,孤有个任务交给你。” “什么?” “你与你姐姐,是众人皆知的女诸生,孤想在《大明律》基础上由你们与中书省,一起去完善《商律》,《医律》,《民律》,《军律》,《工业法》,《刑律》还有朝廷专营盐铁矿这些《资源法》这些手稿整理出来。” “臣妾记下了。” “啧,妙薇真乖,让孤好好奖赏你。” 第二日,伐倭大军出发。老朱在午门口念了檄文。 “元之遗孽,流浪蛮荒,逃居海外,占岛为王,骚扰百姓,弹丸之地,十分猖狂。秉性野蛮,狼子野心,狡诈疯狂,今皇恩浩荡,奉天地宗旨,伐倭而行。 抄汉字改笔画,偷武术篡改花招,琴棋书画皆效中原,既他们以汉为榜样,我朝便该收复弹丸,顺天意,应民意。 任徐达为伐倭大将军,常茂为副,辅佐之,收复汉家之地,洗刷前元之窝囊…… 洪武四年,端午。” 老朱在午门一口气读完。涨将士之勇,江口百艘战船停在那里随时整装待发。 正文 第298章 南京第一站 骄阳似火,万里无云。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南京城街边,行人如狗尿苔一般,散落在边边角角等着看修路。 听说是太子殿下亲自来主持修路,修下雨不脏鞋的路,大家看热闹的看热闹,看新奇的看新奇。 “殿下。”沐英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焚香祭祀已好,只等到了吉时,鸣炮燃香,开动第一锹土。” “很好,去准备吧,碎石,沙砾和土水泥备好。”朱标淡淡吩咐。 考虑到材料欠缺,朱标只希望路面用粗砂砾和土水泥进行路面工程。 锄头,铁锹,镐头,独轮的木车运材料,一堆光滑的长方形长条木板,用木架固定在路两边。只等吉时到,在长条木板两侧开始填充水泥砂砾。 工部尚书江幻海拿施工图纸过来:“殿下请过目。” “路宽两丈,做好路基,另外这两侧要有排水渠,下雨天水从路两侧走,隔几寸的地方,随后找人去砍柳条杨枝,插在路两侧。 江尚书,所有的材料会陆陆续续运来,务必不能做豆腐渣工程。” 江幻海有些不解,但忍不住心中疑问:“何为豆腐渣?臣是万万不敢把豆腐渣夹在这水泥砂砾中。” “此豆腐渣非彼豆腐渣。”朱标放弃解释:“算了,你不懂。只需要记好,砂砾与水泥,都是两份配一份。” 土水泥虽然在生产,但毕竟没有后世那么多,只要它与砂砾,用米水凝固一起,等风干凝固,也就可以跑马车走行人。 工部除了督造南直隶修直道的工程,也督促全国和府县。与路政局一起施工,互相监督。 百姓听说走路不沾泥,都大力支持,热情前所未有,大明周报号召宣传几个月,收到了明显效果。 百姓拿着家用农具,运石挑土为自家门前的路进行路基填充,清理杂草。 最先开工的是南直隶和西安府一带,与旧秦直道涉及的府县。 “吉时已到,鸣炮,燃香。” 百姓捂着耳朵,小孩子蹦蹦跳跳躲在人群里,蓝烟散去,工部尚书将绑红绸的铁锹双手恭敬的递到朱标手中。 “开工。”朱标送了锹土,算是开工。 大清早就开始准备材料的泥匠瓦匠拿着新家伙干活。 李炎和陶成道看着土水泥与淘米水融合在与砂砾搅拌:“直道可期啊。” 大明水军的将士推着一车车的碎石,沙土往目的地运送。 朱标看了眼太阳,坐在侍卫把守的帐篷中,看他们修路。遇到不对的地方,朱标立刻让那些理官去指挥。 老朱比较傲娇,对朱标修直道这个有些保留意见,今日并没有过来。 李善长,胡惟庸,杨宪,宋濂他们,还有国子祭酒宋纳,礼部尚书陈迪……常遇春,都站在开工的第一步,望着那群热火朝天干活的工匠,眼里多了惊讶。 不远处的路面是两炷香前修制的,谁知现在已经开始发硬,颜色变浅起来。 奉天殿前的石阶,老朱依旧坐在那里,马皇后也在旁边:“坐在这里又瞧不到,你去南京城头一看一个准儿。” 老朱干笑两声:“咱不看,他也没请咱去。” “没请?你还要让标儿请你几次才行?你又不是黄花闺女,还得三书六聘。”马皇后看不下去,吐槽老朱。 朱标昨天跟老朱说,让他去城头观看,老朱说不去。随后朱标也就老实回去了。 这会儿他想去了,可又想到自己昨天信誓旦旦,就坐在这奉天殿前。 “还在为那件事情置气,你们父子两也真是的,你就不能先低下头去,脸面重要?” “重要,咱也是要脸的。”老朱闭着眼睛挥手:“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你当年放牛那会儿,我就读书,你打仗那会儿,我读史书,如今我还在读书,你说我不懂什么?” 马皇后几句话,把老朱问的哑口无言。 “咱不跟你争。”老朱气急败坏的嘟囔。 “大明宗室那事想好了?”马皇后自顾自说起来:“哎呀,说到底那些子孙都是咱们的孩子,谁又忍心看孩儿受苦。 重八,刚开始我也觉得标儿做的不对,毕竟吃亏的是子孙。可我这一想,太可怕了。” 老朱转过头:“怎么可怕了。” “就凭你那宠溺,岁米俸禄。可不得把后世子孙养成纨绔子弟?另外这笔账我也算过了。” “算算算,就知道算。咱反正算的没那么多。”老朱一本正经的撒着谎。 “是吗?夏元吉那个孩子算的比你都清楚。”马皇后说着看他:“你想想吧。 做百姓那会儿,可以为了子孙偏心,可现在不同,你是大明朝的君王,水要是端不平,那可就坏事了。 若后世子孙有才,他们自然也饿不着,军功自己去挣,这才是踏实。” 老朱没有说话。 “要不,往后标儿登基,让他去做好了。”马皇后试探着问。 “咱不行。” “怎么不行。” “如果咱规定藩王不能世袭罔替,还好说,没人敢有意见。 但几十年后,有些规矩约定俗成。标儿想要再改就难喽。 要是他改不好,心太急,那些藩王就有意见了,咱不能把这件事的害处让标儿受了,怎么着也是咱给儿子铺好路。” “你改,同意标儿说的皇室不做米虫。”马皇后道。 “咱改就咱改,子孙不当大明米虫是好事。”老朱转过头看着马皇后笑:“再过些年,咱们等百姓安稳富裕,咱带你去各地游玩去。” “我早都忘了这事了,那时候你被义兄陷害,义父又不管。我就想着咱们去过普通的田园生活。 这么多年,陪你从腥风血雨走过来,哪里还能想有悠闲生活。”马皇后笑。 “咱这不正跟你说这事,再过些年,咱就做个太上皇,带着咱的小皇孙,带着你,踏遍大明的每一寸山河。看着标儿治理天下。也享享清福,种点儿地。” 老朱说这话时,眼里是带着些希冀的:“你上次头疼犯了,咱有点怕,流血咱不怕,就怕有一天剩咱这个孤老头儿。” “又乱说!”马皇后起身却笑意盈盈。 于一立刻取走布垫,安静站在身后。 “太上皇,我等着那天。”马皇后调笑道:“我去东宫看看,看看小皇孙。” 正文 第299章 天命所归 夏日的阳光透过桂花树,斑驳的打在徐妙薇的身上,她坐在树茂花香的永宁宫前,身穿着月白色衣裙,正在树下写写画画。 旁边堆着不少的手稿,与徐妙云商量,将每一条律法都做的合理合时,不出纰漏,没有任何漏洞。 马皇后路过永宁宫时,正好看到徐妙薇:“你们两写什么呢?” 看见马皇后过来,徐妙薇立刻起身迎了过去:“臣媳见过母后。” “不用行礼。”马皇后坐在石凳上,眼睛往书桌上一瞧,看到的是律法手稿。 原本她是过来看看常氏,朱标这几天忙碌修直道,她打算过来陪陪。没想到却被徐妙薇和徐妙云做的事吸引。 “母后,这是李相和胡参知送来的律法手稿,臣媳打算与姐姐一同按殿下吩咐的,好好整理。” “标儿又给你分任务了?”马皇后看了看:“你能忙过来吗?那幅江山社稷图还要你绣,如今标儿又让你们整理律稿。等他明日回来,我要好好说说他。” “母后,殿下今晚不回来?”徐妙薇停下手中的毛笔,问马皇后。 “他没有跟你说今夜与沐英要忙碌。”马皇后问。 “没有呢,殿下这些日子,都在长乐殿歇,臣媳也忙着绣江山社稷图,好几天没看到殿下了。”徐妙薇说完又开始抄录。 马皇后点点头,与她们姐妹两说了几句话,便去了长乐殿看望常美荣。 …… …… 第二日早朝不久,郭英就带着传国玉玺向御书房而去,他平安的把传国玉玺带回来了。 盒子被郭英捧在手上,老朱放下奏疏,竟然难得的紧张,心脏怦怦直跳,口舌发干。 他找了许久,盼了四年的传国玉玺,出现了。 于一将盒子碰过来,缓缓的放到老朱桌前:“陛下。” 老朱搓了两下手,将明黄色的锦盒打开,传国玉玺出现在老朱的面前。 他双手小心地捧起,底部确实是那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玉玺的一角确实是许久以前被磕掉的,用黄金镶补。老朱摸了摸发现这传国玉玺肩部刻隶字,“大魏受汉传国玺。 玉玺的右侧也有字,四个字清晰可见,传国玉玺被世代保护的特别好。 郭英道:“陛下能得到传国玉玺,是因为陛下是命中注定的真龙天子,天命所归。” “去把玉石名家叫来,把李善长他们也叫进宫,好好的看看这是不是真的传国玉玺。”老朱说完看了下郭英:“你做的很好,咱要好好的奖赏你。” 朱标随后也过去了,看到那块流传的传国玉玺,几次三番后确定是真的。 这才是那颗被王太后摔在地上的,被曹操刻字的那颗传国玉玺。 李善长等人来后,又让钱唐他们懂玉石的来看,众人一致认为就是真的传国玉玺。 老朱对玉玺不再怀疑,赏赐了郭英和这次随行人员。 “父皇。”朱标道:“这次刘中丞也功不可没,儿臣以为对刘家也该赏赐。” “好好,这件事就由你去办,该赏的就赏,好好做。”老朱点头哈哈大笑:“你做事咱放心。” 朱标赏了郭英,又派人把奖赏之物给刘伯温送去。挑了些头钗首饰回了东宫。 今天难得高兴,朱标让常美荣与徐妙薇一同吃饭:“今天父皇拿到传国玉玺,天大的好事。” “臣妾也觉得是好事。”常美荣说道。 “姐姐说的对,这传国玉玺就是天命所归。”徐妙薇笑道。 “大家吃饭。”朱标点头笑着对三宝说道:“传王奉仪来见。” 不一会儿,听到脚步声响起。 一道身影出现在长乐殿的大门口,身影清丽窈窕的妙龄女子就亭亭玉立站在那里。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敏敏帖木儿站在殿门口。自从上次朱标说让她穿汉家衣服后,她就不在穿草原服饰。 常美荣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欢喜,今儿好好吃顿饭,殿下怎么把这个奉仪还带来了。 看她双目如水,朱标示意三宝去取盒子。 朱标挥手道:“这次能找到传国玉玺,多亏了你,想要些什么赏赐只管说。这个便是赏你的。” “多谢太子殿下。”敏敏帖木尔双手接国珍珠宝钗。 徐妙薇和常美荣此刻也在看着她,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儿。今儿太子殿下一回来,就说一起用膳,又把这个女人召过来…… “你还要什么?衣食住行都可以,这是奖赏你的,你该得。”朱标示意站在殿外的敏敏帖木儿道。 “太子殿下,陛下能得到这传国玉玺,臣妾已经很是惊讶。这是天命所归,臣妾不敢自己邀功。”敏敏帖木儿道。 “王奉仪,孤问你,可要什么赏赐?”朱标重点强调。 “臣妾不要赏赐,只想向殿下要一条狗。”敏敏帖木儿道:“臣妾看娜仁很喜欢那只狗,便想问殿下讨要一只。” 朱标想起东宫里的两只狗,如今常美荣有孕在身,也不适宜接触两只狗,便做主道:“好,那就赏你一只狗,让三宝帮你牵过去。” 对于这次,她也算有功,所以朱标毫不犹豫的答应。 “敏敏谢过太子殿下。”她心里很高兴,平日里哥哥那女儿总是孤独一人玩耍,这次帮她讨要到一只狗,也算是满足她的心愿。 待敏敏帖木儿离开后,常氏夹了菜给徐妙薇:“尝尝,这个菜不错呢。” “谢谢常姐姐。”徐妙薇甜甜笑着道:“好吃。” “孤尝尝。”朱标夹了口看着两人道:“这次找到传国玉玺,也有她的功劳,既然她要那只狗,孤做主给她了。” 看到两人默默吃饭,也不说什么话。朱标放下碗筷。 “你们两好好吃饭,孤想起来还有些事。”朱标起身。 “吃这么少,身子受得了?”徐妙薇按住朱标的胳膊,霸道着说道:“殿下你再吃些,否则你不准走。” …… 朱标站在书架旁,凝视着沈知否的画像道:“父皇得到传国玉玺,乃是天命所归。” “殿下,奴婢也觉得是。”三宝收拾着砚台和纸笔。 “毛骧派去云南的人回来了?” “回殿下,回来了。” “说。” “在云南大理发现了沈小姐曾经住过的客栈,但随后消息又断了。” “嗯,继续找。”朱标道:“辽东已经传来捷报,如今直道也开始修建,传国玉玺也找到了。 那些水手好好的训练,记下了没有。” “奴婢记下了。” “明日去看看那些水手训练的如何。” 三宝点点头。 正文 第300章 老朱的心意 “臣妾准备了早饭,殿下先用一些。”常氏放好筷子,站在一旁静静等着朱标洗漱。 “你吃吧。孤,要去看看那些水手。”朱标收起桌上写好的图纸,走到门口:“你要是待的闷了,就去永宁宫跟妙薇一起,陪你说说话。” 朱标走过去想要摸她的脸,常氏却羞红着脸躲开,搞得他手放在半空,十分尴尬。 常氏是典型的以夫为天,夫为妻纲的女子,她说话也总是有些放不开,但命运就是这样,有些事不能自己左右。 对她,对自己,都是。 朝霞红的像血,朱标与三宝前往大明水军。水军专门划了单独地方训练水手。 “三宝,若大明往后开启航海扬帆,必然昌盛强大,你务必替孤找到合适的人才。” 自从开国初,三宝就跟着太子朱标,殿下就是天,他一直想为殿下出这份力。 三宝道:“爷,让三宝去吧。” “三宝,你是孤,身边最信任的人,往后让你去也不是不可,只不过孤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忠心认真的的随从。” “爷。”三宝有些感动了,无论如何,他都是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的人,自己这半残之人,还能让太子这样对待。 “去看看那些水手。” “是。” 这些水手航行人员,都要懂得各种船的基本操作,以及信号旗的使用。包括船甲板部日常维修和保养的具体操作。懂得各种绳结的编制使用及钢丝的插接等。 水手干的多是杂活,所以都需要会一些,他们什么都要干、什么都能干,每个跟船出行的人都要有一定的自救能力,这是海上最基本的要求。 朱标在水军碰到朱棣,兄弟两人聊了会儿天,随后才回宫。 六月初的早朝,老朱听着文武百官的奏报,时而皱眉,时而高兴半天。朱标站在旁侧,根据百官的问题进行思考,以便能够掌握到官方信息。 杨宪虽然做事手段残酷,但朱标对他常常鞭策,杨宪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成了与胡惟庸他们相争的大树。 “禀皇上,臣有奏。”工部尚书江幻海出列:“时隔半月,南京城的直道已经修建完成,将士工匠日夜兼程,百姓也都积极响应。 只不过,江淮水灾,黄河以北多处决堤。泥沙堵塞,许多道路被毁,砂石运输缓慢。” 老朱点点头,正要处理,想到跟前的朱标:“标儿,这件事交给你做,你如何处置,针对这一件事说说看法。” “启动赈灾系统,各地府县都有余粮赈灾救济,临时安置灾民的急救广场和山岗都可以启动,存储的石灰拿来消毒杀菌。根据受灾人数进行救助。 泥沙淤积处,船厂的采沙船可以出动,将泥沙运往就近修直道和筑河坝。 土水泥制法,儿臣会让工部往各地宣传水泥,鼓励大家学习,相信不久后,这种土制水泥也会随处可见。” “嗯。太子说的有理。”老朱站在龙椅前:“兵部尚书。辽东一带进展如何?” “蓝玉将军已经剿灭部分残余势力,并将那些尸体收敛埋葬。只不过女真与北元残余合作,实在是顽强不堪。” “伐倭如何?咱很是担心。” “陛下,魏国公徐达已经领兵攻上倭岛,在倭僧拾缘的带领下,势如破竹。真乃陛下英明。”兵部尚书拍马屁。 没有人在奏,大殿十分安静。 看到李善长和胡惟庸两人打着眼色,动来动去,老朱抬了抬眼皮子:“李相,昨天晚上,你吃的晚饭是什么?” “回陛下。臣吃的是素菜。” 老朱点点头:“咱以为你吃的是烤羊腿,把肚子吃坏了。在那里动来动去。” 烤羊腿?李善长身子一顿,看了眼老朱,这陛下怎么知道自己吃的烤羊腿。 胡惟庸侧头看了眼李善长,又看了咱老朱,立刻站直脊背。 文武百官好奇,这皇上怎么莫名其妙的问李相晚饭吃的什么,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众人猜来猜去,也不明白,各自回想着自己饮食有没有不符合什么规矩。 “胡惟庸,你那儿子这几日还有没有去青楼舞坊?不要丢了咱朝廷的脸面。该娶亲了,就找户清白人家女子婚配,不要拈花惹草,寻花问柳。” “陛下,臣遵旨。”胡惟庸把头低的十分低,脸面都丢尽了。陛下怎么也管起这事来了。 大家都心惊胆跳时,老朱清清嗓子:“咱有件事要宣布,无论以前还是之后。 封的藩王都不再世袭罔替,除了开国这一辈的藩王外,其他的后世子孙都要比藩王降低一等。 爵位王位需要他们自己去打仗挣功名,去外面挣封地。儿臣鼓励他们开疆扩土。 必须满十六岁,才可以领取俸禄,俸禄适当。 皇族子孙,也需纳粮交税。 那些闲散无事,游手好闲的懒散子孙,朝廷不会给俸禄米粮。 他们可以选择经商,科举,国士,从军,只要不触犯律法,他们可以自己为自己挣银子。 只要他们立功,朝廷必然会为他们升官加爵。 宫城设皇家子弟的学宫,每个季度都要对他们的举止言谈进行考核,文武科技都要考。 不上进的,品行不端的,根据轻重罚俸禄,严重的降爵。更正言谈举止。 衣食尊贵都不会变,皇族的威严也不会变。” 站在殿中的朱棡,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掌管着大明博物馆和话剧社,也算是对朝廷有用。 朱樉皱皱眉:“父皇此举为何意?” “放肆,咱的决定还需要你来评论?”老朱看向文武百官:“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陛下竟然对自己的皇子皇孙要求这么严格,陛下他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改。 之前陛下为藩王定俸禄,分封的时候,文武百官反对,这次陛下能及时补救,也算是好事。 “陛下英明,陛下英明。” “陛下真乃圣君。是大明百姓的福分。” 朱樉心里郁闷,老三有大明博物馆和话剧社,每次带着父皇的嫔妃和百官夫人看剧,大哥给他的俸禄十分优待。 老四喜好战功,又骁勇善战的很,如今在大明水师也是大功德一件。自己是否也该领兵打仗。 朱樉虽然性子暴虐,但他作战领兵也是得到过老朱的指导,往后也该奋发些,不能太咸鱼。 下朝时,朱樉心情不好,对朱标有些埋怨,埋怨老朱偏心。 正文 第301章 可悲的一幕 “父皇,这事是儿臣提的。”朱标跟在身后。 “就凭你?你要做了,往后的麻烦太多,咱不同,咱做了,今后就是祖训,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咱要让你做个治世明君,把河清海晏的大明交给你。” “父皇。” “滚吧,你要念着咱的好。就多生几个皇孙给咱玩儿。”老朱傲娇的离开。 于一对朱标开心笑笑,跟着老朱离开。 朱标被傲娇的老朱赶走,心情正好,要先去看常美荣时,出乎意料的看到了常遇春。想了想朱标躲在石柱后面。 “荣儿,生在皇家,便是为宗室留下血脉,无论如何,你都要生下嫡长子,这是你第一要事。侍候太子时要用心些。 你看看徐家姑娘,又是编写律法,又是绣江山社稷图,很受陛下与太子殿下喜欢。 你如今就是拼了命也要为太子生下孩子,否则你就是丢我常家的脸。你可要记下为父的话,女子无才便是德。” 朱标站在石柱后,他虽然对常美荣不是很喜欢。但听到常遇春的话,还是皱起了眉头。 看到常遇春出来,朱标闪到拐角后面,三宝跟在太子后面,有样学样躲好。 从拐角后走出来,三宝立刻帮朱标清理衣服的灰尘,随后乖乖跟在身后。 回到长乐殿,常美荣正在帮朱标整理书桌。挺着个大肚子,看起来很木纳艰难。 “殿下怎么不进去。”玉儿捧着消暑汤,站在走廊看着朱标。 “给太子妃的?” 玉儿点点头。 朱标接过碗:“你退下,孤送进去。” 常美荣看到太子送汤,有些意外:“殿下,臣妾不是有意动你书桌的,只是看书桌乱,收拾下。” 朱标觉得有些心疼她,收拾个书桌也这么卑微:“过来,喝些消暑汤。” “是。”常美荣走过来,听话的坐在桌边,端起碗喝汤。 朱标伸手,常美荣往后躲了躲道:“殿下。” “别怕,孤只是想帮你擦擦额头汗。”朱标拉过她道:“听说岳丈来过了?” “是,父亲与臣妾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让臣妾好好的侍奉太子殿下,生养孩儿。” “岳丈是好意,可是孤觉得孩子纵然重要,但太子妃是孤的结发之妻,你也很重要。要信命,但也不认命,人生有无限可能。” 常氏听的动容,点点头,朱标扶她坐下,随后去挑关于往年治理水患的卷宗。 忽听见板凳倒地,常美荣手抱着小腹倒在地上,朱标不由大惊失色,跑出来抱起她。 常美荣抓住他的衣襟:“殿下,臣妾的肚子好痛……孩子……” 朱标大叫“来人”,抱起常美荣就走:“不要怕,孤在你身边!” 常氏苍白着脸放松一笑,紧紧勾住朱标的脖子,却因为腹中阵阵尖锐的疼痛,又变了脸色。 太子妃突然临盆惊动了马皇后和老朱,立刻带着女医匆匆赶来。 朱标急得也要跟进去,大门却被关上,将他挡在门外,里面的女医和稳婆喊:“太子殿下,你还是不要进来,生孩子太污秽。” 听到常氏的呻吟,朱标心里虽然急,却头脑清醒的很,怕稳婆不给力,命三宝带了医士方有执他们来。 如今产子,一不小心便是会丢了命,可能是常遇春今天的话刺激到了她,提前了几天。 老朱站在门外,看到朱标去请医士,道:“你干什么?” “请医士啊,父皇。”朱标下意识说道。 “有稳婆,有女医。怎么能让其他男子……看那私密之地。”老朱的言辞十分犀利。 徐妙薇这时也赶来,询问了旁边的侍女,了解大致情况,又听到老朱的话,没有吭声。 将朱标请到一边:“你啊你,不要惹怒父皇,臣妾这就进去陪着常姐姐。殿下在门外等候。” 不等朱标说话,徐妙薇走到老朱跟前,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朱笑了起来:“那你进去吧。” 侍女开了门,让徐妙薇进去与马皇后一起陪着常美荣。 听到里面的叫声,朱标面色虽然平静,但手心里都是汗。 很久后,门开了。谁知稳婆探出头说太子妃难产,问要保大还是保小。 常遇春和常夫人两人看了眼老朱,陛下的事最要紧,便道:“皇长孙最要紧。” 常夫人哭的晕了过去。 老朱默许,没有说话。 朱标一愣,急忙道:“父皇……” 老朱一摆手:“咱当然也盼太子妃平安,但孰轻孰重,标儿你不要犯糊涂,大明需要你的血脉。” 玉儿从房里冲出来,抱住朱标的腿大哭:“殿下!不行啊,只保皇孙,硬生生拖下来,太子妃一定会死!殿下你大发慈悲,可要救救太子妃!” 老朱怒道,“大胆,这种事也敢插嘴!” 朱标看了老朱一眼,对方有执道:“听孤的,立刻进去,太子妃最要紧。” 方有执对妇产一事,研究的十分透彻,之前也帮有些人家去接过生,但更多的人对男子接生很是忌讳。 这时马皇后开门出来:“吵什么吵,让医士立刻进来。” “你们快进去!”朱标不管老朱的态度,对方有执嚷道:“记着保太子妃,保太子妃。” 外面发生了什么,常美荣丝毫不知。她只觉自己身体被疼痛撕扯着,却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她现在才知,原来生孩子要用自己的命去拼。 “保太子妃……保太子妃……” 朱标的声音,令常美荣她睁开双眼,殿下喊她得那么急,是不是说明是在意她的。 但看到医士进来,她本能的抗拒,被男子看到,自己便是失了清白。 “殿下……”常氏眼泪流入发丝之中鬓,“臣妾只怕要辜负殿下……” 马皇后与徐妙薇趴在床边替她打着气,说着宽慰话。 老朱负着手,面色凝重站在殿外。 常遇春走到朱标前跪下:“臣此生忠心大明,若是……荣儿……她为此丧命,这也是她的命,请殿下不要自责。” 常夫人哭的说不出话,软趴趴的躺在地上,衣服沾满了灰尘和鼻涕,帕子捂着嘴。 老朱没有说话,这世上除了马皇后和朱标外,对于其他人,心早变得生硬。 朱标上前道:“父皇,母后之于你很重要,太子妃对儿臣,虽没有生死相依,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太子妃的命也是命。” 常遇春也站在朱标旁边,静静等着。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没有稳婆的声音,也没有常氏的叫声。 正文 第302章 大悲大喜 “怎么没有声音了。”朱标反应过来,走到殿门前,贴着门窗拍着门道:“太子妃怎么样了?母后?妙薇?说话呀。” 殿内,稳婆满头大汗,大家终于松了口气,欢喜的抱起一个新生儿,声音嘶哑着,手颤抖着往娃娃屁股上一拍,孩子哇哇开哭,声音洪亮。 稳婆恭喜:“恭喜太子妃,母子平安哪。” “殿下,姐姐生了!生了!”徐妙薇这才反应过来,抹了把眼泪奔到门前,拉开大门:“生了。” 常遇春立刻把趴在地上的常夫人扶起来,笑容泪水糊在一起。 老朱干咳两声,随后也松了口气,对于他来说,内心打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朱标想要进去看,被马皇后和妙薇拦下,只好在外面等候,怕惊到孩子。 “跟咱走。”老朱撂下这句话走到远处:“你怨恨咱?” 老朱叹了口气,他自己的儿子想什么,他明白的很,刚才自己说留小不留大。肯定是伤了儿子心。 身为国之储君,心肠必须要硬的起来,否则天下不公的事情太多了,哪里有是非对错而言。 “怎么会,儿臣不敢。”朱标望向老朱,这个时代他只能解救身边人,这已经是最大的能力,女子地位不高。除非自家爹娘看重,否则身为女子,连自己的命运也是掌握不了的。 “标儿,咱老朱家子嗣血脉,必须是旺盛的,所以咱那会儿说留孩子,也是……”老朱向朱标解释。 常夫人这会儿也不哭了,脸上抹的一道黑一道土,喜的是女儿活着。悲的是,命贱如蝼蚁,哪怕是国公的女儿,也逃脱不掉子嗣和命贱的枷锁,除非女子出人头地,或者位极人臣。 常遇春没有什么悲喜,在他的心里,活下来是命,死去是命。生子嫁人是命,国公府与皇家能够结亲,就是世代荣华富贵。他甚至自私的想过,留下嫡长子,让太子高兴,远比自己女儿活着更重要。 夕阳西下时,宫道上出现了奔跑的身影,朱棣脸上的汗都成了黑色的,直奔东宫。 此时长乐殿中灯火通明,徐妙薇带着玉儿和锦儿去准备常氏的膳食,马皇后让人关进殿门,自己回了坤宁宫。 朱标跟个伸头的乌龟,向窗户里面望,三宝站在旁边侍候。 “哥,俺给侄子带了很多好东西。”朱棣怀里抱着一对拨浪鼓和孩童玩意儿,走几步就掉了,弯腰捡起来又跑。 “老四,嘘。”朱标下台阶跑到朱棣旁边:“你怎么回来了。” “俺听说俺有小侄子嘞,回来看看你啊,俺一会儿就回去,今晚俺是值班教习。”朱棣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了水,咕咚咕咚喝光。 “拨浪鼓,小木人,小弹弓,小弓箭,小木刀,小木矛……”朱标翻着东西黑了脸,拿起拨浪鼓在他头上轻碰了下:“老四你说你,这都拿的什么玩意儿,你想把他教成武夫?” “武夫咋了,俺就觉得,男儿就该以战马为地,驰骋疆场,为大明戍边。”朱棣这是把自己的心声都给说了出来。 “行,你往后教你儿子骑马打弹弓。”朱标哈哈笑着。 “你见小侄子了。”朱棣凑过头来:“哥,好看不好看,像你还是像皇嫂。” “不知道,面儿都没见,就被乳娘抱走了。”朱标摇摇头,医士说是常美荣身子太虚,不能有太吵闹杂嚷。 “哥,对皇嫂好一点。”朱棣突然煽情,毕竟他觉得皇嫂这次九死一生,实在是在阎王手里捡了半条的命。 “用你说?”朱标看着他:“就你小子能?有空去看看朱樉,听说整日喝酒玩乐。” “大哥,你别理二哥,他就是那德行。等他成亲,自有人收拾。”朱棣看了看紧闭的大殿:“你今晚只能睡永宁宫了。” “你女人在永宁宫,让你孤怎么睡。”朱标告诉朱棣,徐妙云在永宁宫,这些日子一起整理律法事宜。 明月照苍穹,苍穹罩东宫。 朱棣先是把两边的内侍给打发走,又让三宝去给他找东西,等人走的差不多,他勾勾手指:“大哥跟我来。” “干什么?”朱标问道。 “来。”朱棣扯着他衣服,随后趴在长乐殿某处窗口,使劲撬开窗户:“哥,踩着我肩膀,上。” 朱标没有动脚,踩在自己弟弟身上算什么:“你要干什么。” 话刚说完,朱标就觉得自己可能太蠢,这明显是让自己进去。 “快啊,一会儿父皇来,又得揍我。”朱棣压着声音,焦急喊道。 片刻后,朱标借朱棣的背,翻身越过窗台,进了内殿。 朱棣爬起来关好窗户,悠哉悠哉的出了东宫,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的。那些内侍找不到太子。只会以为他去了永宁宫就寝。 寝殿点着蜡烛,床榻上静静躺着个人,青丝如瀑,只不过端庄的脸上没有血色。 朱标走上前,半跪在床榻面前望着她,这是自己的女人,为自己生了孩子的女人。 他伸出手,有些生疏,还有些不习惯,握住她的手:“太子妃,孤来看你了。” 常美荣眼皮动了两下,侧过头看着朱标,哑着嗓音:“殿下,你怎么来了,孩子被乳娘抱走了。” “不看孩子,看看你。你今日可把孤吓坏了。”朱标看到桌子上有小瓷盅,还很烫:“你要不要吃一点这个。” 朱标说完,意识到她并不能坐起来,就掀开盖子,发现里面是一盅鸭血汤。 常美荣有些不适应,朱标以前很少对她这样:“臣妾来吧。” “躺下,孤来。” 朱标平日里都是玉儿她们侍候的,就连茶水都是倒好,这会儿打开汤盅,往碗里倒汤。汤洒到桌子上,勺子又掉到了地上:“孤做不来这个。” 常美荣嘴唇发白,侧着头看他盛汤,平日里这种事他绝对没有做过,洒了汤也正常。 “多喝热汤,好的快。”朱标两手也不知道怎么抱,随口才将她扶在怀里:“喝吧,不烫。” 她喝了口:“这汤……” “怎么了?”朱标自己尝了一口说道:“挺好喝。” 常氏点头,朱标喂了三碗,她都喝光了。 大门咯吱开了,玉儿端着汤进来,看到朱标在,愣了下,对朱标点点头,去收拾桌子的汤。 “呀,这怎么喝了?这汤里面有盐,太子妃不能喝的。”玉儿看看空碗,又看看朱标。 “太子妃没告诉孤。”朱标皱着眉头:“你怎么不说。” “臣妾看殿下喂的专心,便不忍心告诉殿下。”常美荣这几天要喝些清淡的,刚才的汤放了调味品,所以玉儿才跟着徐妙薇去准备新汤水去了。 就熬个汤的功夫,太子殿下就溜进来了,只好任由自己殿下胡乱搞。 正文 第303章 老朱的玩具 常氏看朱标愣着,笑道:“喝一次也不打紧,你说呢,玉儿。” 太子面前,自然不能乱说话扫兴,玉儿磕头如蒜:“是,太子妃说的对。” 半夜,朱标拿了关于各地水灾的奏疏翻看,自己爹给布置的一些任务,明天要问的。 “去桌边看吧。殿下坐在这里不方便。”常氏劝解。 “不碍事。”朱标翻着各地的奏疏,细细查看,有的地方遇到灾害就有山贼打劫货物,有的地方学堂被淹,许多孩子不在读书。有些地方连大夫都稀少。 “太子妃,孤想为国士院招收些女医士,如此一来也很方便。”朱标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这次也是生孩子得到启示,女医士必不可少。 “殿下,臣妾不清白了。”常氏侧着头,用手指揪着朱标衣袖,可怜巴巴望着朱标。 “什么?”朱标放下奏疏:“只是让医士在产床边待了片刻,况且是女医施针处理的,这就不清白? 不要如此轻贱自己,别人轻贱不要紧,自己轻贱自己,可就真的轻贱了。行的端,坐的正,一生还很长,如果如太子妃这样活着,可就太累了,学学妙薇。” 朱标扬了扬手里的奏疏:“你好好歇着,孤要看看奏疏,事情还有很多要处理,明天还去见父皇,交功课。” 六月的清晨,热。 早朝也不用天天上,不然再好的牛也得累死,朱标让三宝扛着个铁杆子,拿着几个铁珠子,去找老朱。 路过的宫女内侍,看到新奇的事物,立刻打起精神,互相打听太子殿下拿的什么。 知情的人,知道是朱标让国士院设计的,叫什么高尔球,不知道的只看是和铁棍子和铁疙瘩。 老朱坐在亭子里忽然笑了:“你还真给咱扛来了。” “老朱,给你找的乐趣,比下棋爽快多了。”朱标哐当一声,把铁棍子放下。 “有人可不能这样叫咱。”老朱看了眼远处的于一和三宝:“咱对你越好,你越没大没小。” “咱小皇孙长的可壮了。”老朱今儿就跟马皇后跑到乳娘那里看孩子,想一堆乱七八糟的名字:“咱想着,该叫炽儿。” “父皇,这太难听了,该让礼部……” 嫡长子起名就这么随意?不是该…… “日月为明,阳光炽热,朱允炽哪里不好听?咱的皇孙还轮不到别人起名字。” 朱标拿起铁杆看着,今儿给老朱的玩具其实就是从高尔夫来的灵感。 “往后你有了第二个儿子,咱都想好了。” “哈哈,父皇你起的什么,说来听听。”朱标拿起球杆擦拭。 “叫朱允炆。” “谁?” 咣当,球杆掉在地上,砸到朱标的脚指头:“父皇,你这也太积极了,这个名字不好,儿臣反对。” “反对个屁。”老朱捡起地上的球杆:“怎么玩?” 朱标笑道:“随儿臣来。” 御花园的草地有一处很宽阔。 “父皇,你就把球打进那个洞里就成。” “进洞?咱准的很。”老朱摆好姿势,球在空中划了道线,掉进草丛不见了。 “标儿,不见了?”老朱转过头看了眼朱标:“这也太不堪打。” “父皇,你劲儿别那么大。”朱标吩咐内侍去捡。随后又拿了些球给老朱用。 “标儿,真的太好玩,咱就喜欢进洞。”老朱说道:“比跟那几个臭棋篓子下棋好多了。” 什么叫好多了?明明是他每次跟李善长他们下棋,只要觉得不满意就咔嚓给毁棋。 文臣跟老朱下棋,搞得还提心吊胆,赢了皇上,皇上没面子。输了吧,自己没面子。老朱和文臣都玩不痛快。 朱标就让国士院的理官,按照图纸做了这个东西。 看到老朱玩的高兴,朱标顺便提了修建学宫的事,在宫城之中修建皇室子弟的学宫,这样一来可以修身养性,鞭笞他们。 “修吧。”老朱放下球杆:“但做事一定要准,就像打球。” “自然,学宫该修,让国士院的院士和国子监学士都进行教授,更正他们的言行举止。 另外儿臣还有件事。” 老朱放下球杆:“咱就知道你小子不吃亏,送咱个东西,必然要讨回去用。说,又让咱给你背什么黑锅。” “父皇你不讲文德。怎么能这么说儿臣。”朱标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后,几息就开始恢复。 “到底什么事,咱问你呢。” “父皇可记得直道和个县乡的皇明卫馆,这次儿臣想在卫馆旁边乡村建大明幼学。供各地满四岁的孩童去学习,学制为三年。 在县设中学,学制为四年。 在府设学院,学制为四年,分别立为商学院,医学院,农学院,律法院,理工元,技术学院。 这些人从学院毕业,直接可以国士院选拔考试,由国士院每年评选各府县乡的幼学,中学,学院等政绩。把学院招生,成绩,以及被国士院录取的的人数,作为各府的政绩衡量官员。” 教育是大明朝廷繁华昌盛,人才济济的第一步,这一点古今都是不可改变的事。 推广教育,把自己科技的思想传输给他们,普及给他们,等这些人长大为朝廷效力,都会成为朱标的左膀右臂。 幼学就是小学,中学就相当于初中高中,以此论推。成为大明的官办学校。完善好官办学院和学校制度。 “你提的这个,咱今儿回去好好想想,与李善长他们也进讨论,立一套完整的规矩来,往后也好办事些。” “多谢父皇。” “咱还没答应你。” “是,儿臣记下了。” 朱标高兴,选入各地教幼学和中学,学院的,都是各地德高望重的人为老师,他们就是朝廷政策的传播者。 一传十,十传百,帮朝廷宣讲着政策,让老百姓慢慢的就接受了大明朝的政策和思想。 等这批学生毕业,大明的朝廷就可以换新血。以此来慢慢除掉以腐儒思想。 并不是说儒不好,而是不能让它锈蚀大明朝的脑子。 朱标弯腰拿起球杆,带着三宝转身离开。 “标儿你把那东西拿哪里去?” “噢,父皇,儿臣把这东西替你保管着。明儿儿臣还要与你商议商议皇权下乡的新问题。” 朱标带着球杆,坐着马车去了国士院,今天是国士院招收女医士的日子,是很重要的事。 正文 第305章 被嫌弃了 “无论何时,你都要用好自己的人,什么人能做什么事,该在什么位置上,都得清楚,遇到危局才能如履平地。 蓝玉可领兵,但他不可久居朝中,易怒无脑,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左右。 徐达,你对他好,他就可以对你好,虽然是武将,但智慧谋略绝对有,这也是为啥咱那么痛快的让你娶徐家姑娘。” 朱标累的不行,准备先去长乐殿看看,再去永宁宫。 “母后?”朱标走进长乐殿,看到马皇后也在,还让人把她的东西搬了过来。 “标儿,你回来了?母后这两个月就住这里,她们照顾太子妃我不放心。”马皇后放下东西走过来。 “那父皇怎么办?” “那头没人性的驴,让他到惠妃和宁妃那儿去。”马皇后放下挑选的补品:“你从他那儿刚回来。” 不是说不管老朱,这怎么又问起来,朱标点头道:“父皇还能做什么,他肯定改奏疏。” “母后就是问问你,也没有别的意思,别提他。”马皇后收拾好补品让玉儿放起来。 “儿臣记下来,不提就不提。” 半炷香后,马皇后看朱标杵着没有要走的意思,问道:“这都深夜了,还不去睡?” “母后,让我看看孩子。”朱标盯着马皇后:“看一眼,就看一眼就成。” “都睡着了,母后让你昨天看过了。”马皇后吩咐乳娘抱孩子。 “母后,这话说的,您就把孩子包的严严实实的,我就看到个他的鼻子,这能算看到吗。”朱标想给马皇后重新定义下昨天看孩子事件。 “娘娘,小皇孙抱来了。”乳娘轻声细语的。 “孩子睡着了。”马皇后接过乳娘抱来的孩子,坐到椅子上对朱标道:“常家乳娘这几天在照顾太子妃,你放心忙你的就是。” 朱标看着那孩子还没有没长开的脸,心里柔软道:“小家伙睡的挺香。” “长的像你跟太子妃,鼻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马皇后抱着孩子给朱标说,但就是没有让他抱一下的意思。 “母后,给儿臣抱抱。”朱标帮马皇后捶肩膀道:“我今晚还要去永宁宫,让儿臣就抱一下。” 马皇后简单的告诉他,孩子该怎么抱着,但朱标抱了下,就是姿势不对。 “不对,你这样抱孩子会不舒服的,笨手笨脚,来,娘抱着。” “我抱的挺好,他睡的挺好,也不闹。”朱标抱着他马皇后道:“父皇给他起了个名,叫朱允炽。”朱标一脸嫌弃的念着名字。 话刚说完,孩子就开始大哭了起来,朱标只好把孩子又抱给马皇后:“小家伙,连你爹都不认识?” 这是现场打脸,刚说自己抱的挺好不哭,下一秒就开始了。 马皇后笑盈盈道:“你看看,你被他嫌弃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听说太子妃已经睡下,朱标就没有去看。 朱标:“母后,儿臣告退。” 徐达的信给了妙薇,徐妙云从侧殿也过来看,这些日子她都在永宁宫,姐妹两一起修编文稿。 等徐妙云离去睡觉,朱标把倭国的地图拿出来研究,得亏这次带去的都是海军和陆军军校中,讲武堂里面的拔尖将士。 徐妙薇坐在那里绣她的江山社稷图,朱标准备写信给陶成道,让他在派人送些火器到倭岛,支援徐达。 这几年囤积的物资粮食,北平府的骑兵,南京的海军都可以随时支援徐达。 不服输就一直打,火炮,火铳和地雷一起招呼,就当是实验新的火器。 没有什么是大炮解决不了的,一次不行,就两次,次数多了总会跪下求饶。 听到朱标叹气,徐妙薇放下绣线,起身看着他:“叹什么气,我爹不是说了,虽然此战久远,但必然会稳赢。” “会赢,那些倭寇侵犯大明沿海地带时,孤就要把这仇报回来。犯我大明者,孤必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朱标信誓旦旦。 徐妙薇听后没有说话,走到旁边:“殿下心意虽好,但此事也该考虑周到。” “怎么说?”朱标问。 “当年汉武帝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可是他这样的做法,使得汉朝的元气被耗尽,虽驱逐匈奴,但是女真族等还是发展了起来,他并没有成功的打击到北方游牧民族。臣妾想说的是。 若是要吞并扩展,必然要在粮食,军械,财力,国力等丰厚的前提下进行,才不会劳民伤财,否则打赢了又怎么样。” 朱标点点头。 历史上,日本幕府时代,经常派遣海盗前往大明侵占土地,掠杀人口。 洪武二年,老朱派去使者出使日本,要求日本停止海盗行为,并归还被劫过去的人口。但明朝使者被日本让杀掉了。 第二年老朱又派了使者去,还是被日军所杀。 洪武十四年,老朱发火,想要出兵去征服日本,但最终却取消了这个打算。 历史上北元常年和大明军队交战,明精锐几乎都聚集在长城的边境,老朱也嫌弃麻烦。当时明朝的骑兵厉害,但海军发展欠缺,所以没有发动抗倭。 但朱标想到中后期倭国越来越嚣张的事,他自然不会放过。 北元只剩辽东苟延残喘的残余势力在闹,蓝玉可以镇压。另外海军有,物资也有,完全可以支撑徐达作战。 今年南北各地知府禀报,说农事恢复迅速,所以朱标放心大胆的征倭,不能让大明男女被这伙强盗抢走侮辱。 “妙薇,你考虑的这些,父皇也说过,但这些问题不是问题,明日就送物资粮草,还有火器军械送到岳丈那里。” “既然殿下有把握,妙薇也就放心了。” 朱标看着她绣了一半的江山社稷图道:“今天父皇召见允恭,赐了改他一个新的名字。” “我和姐姐都知道了,改成徐辉祖。”徐妙薇道。 “对啊。”朱标想到自己那会儿被孩子嫌弃,笑道:“孤竟然被那小家伙嫌弃了。” “小家伙确实挺可爱。”徐妙薇想了想,脸色微红道:“殿下先歇着吧,我去沐浴更衣。” 朱标点点头。 许久后,徐妙薇走进来。 她咬了咬唇,低着头向床榻边过来,伸手拔下发钗,一头秀发顿时倾泻下来,使她五官显得更加冰清妩媚。 徐妙薇嫣然一笑,走到床榻边褪下绣鞋,扯掉纱衣,想到殿下待会儿的表情,她满意的笑了笑。 伸手挑开纱帐:“殿下。” “嗯?”朱标应了声。 谁知下一秒,徐妙薇周身的气场冷了几分。 正文 第306章 老朱骂大臣 朱标应了声,他翻了个身,后背对着她,继续睡觉。徐妙薇气呼呼的坐在床边。 “哼。” 坐在床边生了半天的气,偷偷转过身看朱标,却发现他睡的挺香的。 徐妙薇掀开被子,躺倒朱标正面的方向,钻了进去:“殿下不执行家法了?” 没有回应。 感受到朱标均匀呼吸声,徐妙薇也不折腾了,但又不解气,索性强行把朱标的两只胳膊挪过来搭在她腰侧,环抱着,沉沉入梦。 四鼓声,醒来,朱标看到钻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徐妙薇,她睡觉的样子还挺美。 肤如白雪,眉如远山。清浅带着些冷的五官,夹着江南的秀气和北方山水的英气。 朱标掀开被子,看到令人气血翻涌的一幕,看着时间不早了,就翻身坐起。 今儿要上早朝。 徐妙薇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昨晚沐浴解衣想要侍候他,谁知掀开纱帐,他早就睡沉,真是气人。 看她光洁的后背露出,又看了眼外面,这会儿也就三四点,顺手帮她拉了被子,对锦儿道:“不要吵醒太子妃。” 徐妙薇自然醒着,想到昨晚朱标不解风情,就心里气。但刚才帮她盖被子的随意动作,又让她觉得自己是被在意的。 “知道了,殿下。”锦儿将精致的早饭放在桌上:“殿下请用。” “没有鸡蛋羹。”朱标端起粥碗开始用膳,这个他教过徐妙薇,其他人做的,总是差了味道。 朱标离开永宁宫后,徐妙薇揉了揉头发,坐在床上。锦儿停下收拾碗筷,笑着过来行礼:“太子妃醒了,锦儿帮您更衣。” “锦儿,刚才殿下在外殿说什么?” “说不要吵醒太子妃。”锦儿眼睛圆溜溜的转。 “后面那句。”徐妙薇引导。 “噢,殿下说没鸡蛋羹。”锦儿敲着自己脑袋:“殿下说的就是这句。” “我才不要给他做鸡蛋羹,我气还没消呢。”徐妙薇起身洗漱。 锦儿笑着跟上:“咯咯,太子妃就是口是心非。” 奉天殿。 朱标站在老朱左侧,看着前面神清气爽的李善长和常遇春,后面的文官低头打着哈欠。 他们尽量低着头打哈欠,但还是被朱标看的一清二楚。那会儿他跟老朱在后殿见了毛骧。 早朝前见锦衣卫,十次中,九次都不是好事。 果然,老朱往常第一句话就是政务,今儿头一次没有询问奏疏要事,第一句话倒是拉起家常来了。 “这会儿,咱瞧着天上星星还在,正是睡觉的时候,把大家伙圈到奉天殿上,真是辛苦各位,咱给你们赔个不是。”老朱脸说话十分的平静,看不出来喜怒哀乐。 “哪里敢让父皇赔不是,这上朝勤政也是为了百姓。大家说是不是啊。”朱标对文武百官道。 陛下赔不是,不管真假,百官自然是惶恐,这可是头一遭,所以低着头不知道怎么接话。 太子的回答给大家找了个顺势台阶,这下都开始争先恐后表示忠心和勤勉。 “陛下,臣多希望能每日都上朝,沐浴圣恩。”杨宪很快的反应过来,说的忠心耿耿,语气诚恳。 李善长白了他一眼,双手放在腰带前:“你想天天上朝,这是想累坏陛下,陛下日理万机,这满朝百官谁不知道。” “别争了。咱今天早朝想给大家读一首诗,写的真好啊,把大家的苦楚和对咱的怨恨都写了出来,咱就让太子给大家念念。”老朱起身负着手在龙椅前站定:“太子,念。” 朱标点头,拿出上朝前锦衣卫抄下的诗词,清了清嗓子: “四鼓咚咚起着衣, 午门朝见尚嫌迟。 何日得遂田园乐, 睡到人间饭熟时。” 整个奉天殿,都回响着朱标读的四句诗,老朱拍着手:“咱觉得这诗文采不错,你们怎么不鼓掌。难道是写的不好?但你们怎么私下都在吟诵。” 朝堂静悄悄。 “谁写的?” 无人应答。 “咱问你们,这首诗是谁写出来的,自己站出来。”老朱声音徒然严肃起来。 几息后,百官队列中走出来一个人。正是浙江绍兴七十多岁的老儒钱宰。因为之前修史书,他被征到京城编书。 钱宰年老,精神疲倦,这会儿被吓得精神抖擞,耳不聋,眼也不花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一时糊涂,才做了这首打油诗。”钱宰跪在地上,双肩发抖。 “钱宰,你好大的胆子。”老朱怒道:“何时遂得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都谁想这样?咱今儿可以满足。喜欢归隐田园是好事,百姓不就是这样。 钱宰,想归隐了?你告诉咱一声不就完了,非得传唱这首诗给咱听,既然如此,咱就恩赐,让你回家归养,睡到饭熟时在起。” “陛下,老臣是夫人……”钱宰解释。 “咱不听你解释,今儿咱把话说在前头,谁想回家抱着夫人,睡到大天亮,上道奏疏告诉咱,咱让你们告老还乡,好好抱着婆娘享受人间乐事,别在做官了。 要是还想在咱手下干,把你们抱婆娘偷懒的心思都给咱放到百姓国事上来。 咱养你们不是听你们在这里埋怨的,是让你们干事的。想走就早点走,别咬文嚼字指桑说槐。” 老朱走来走去,指着跪在地上的钱宰:“钱宰,咱今天准了,你可以告老还乡。” “陛下,陛下,恕罪啊。”钱宰悔恨,吓得脸色发黄。 朱标心里清楚,这些都是老朱的眼线干的,他的眼线可多了,大臣府上的教书先生,道士僧人,走街串巷的,家丁护院,里面都有老朱的眼线锦衣卫。 谁能想到那些看起来平凡的路人,就是陛下监督他们的眼线,除了这个,还有个更绝的。 自从刘谷雨跟着毛骧,她收了不少女子,有几个还是这些重臣的小妾丫环。想想都毛骨悚然。 钱宰这会儿不断的向老朱叩头求情,百官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随后便是大臣上奏,老朱看了眼跪在殿中央的钱宰:“钱宰,你先先站回去。” 钱宰点点头。 “父皇,儿臣有奏。”朱标上前一步。 朱标要奏的事,老朱那会儿早朝前就跟他说过了,父子两人一唱一和,跟演戏似的。 “说。” “儿臣听闻,凤阳府有百姓发动暴乱造反,请父皇立刻捉拿带头的匪人。” 正文 第307章 奉天殿上骂天子 “凤阳百姓不是过的挺好,为什么要造反啊。”老朱道:“这件事情立刻查一查,如果是官逼民反,贪污纳垢,定斩不饶。咱朱元璋在位一天,就发誓斩尽贪官污吏。” 文武百官道:“陛下英明。” 朱标答道:“据知情百姓的说法,是百姓活不下去了,他们受到当地欺压,儿臣以为,此事抓住叛乱头人,还要深入查一查缘由。” “臣怎么没看到凤阳知府将此事上报。” “咱也是才听说,消息自然没传过来。这个咱谢谢你们这些个百姓父母官,让咱耳朵真清净,啥事都不知道。”老朱说道。 对于钱宰的事,如今《元史》还在修中,《洪武大策》也需要人手,再三考虑,朱标向老朱求了个人情,让钱宰继续参与修编。 “今儿就到这里,明儿在文华殿赐宴,钱宰你可别又乱作诗,不然咱饶不了你。” 钱宰千恩万谢离开。 关于凤阳有百姓暴乱一事,还是新修在乡里的皇明卫馆驻扎人员送上来的信,如今原因不清,当地官吏阻挠,只好上报回京。 朱标有些困,想着去永宁宫补一觉,就吩咐三宝替他去长乐殿向马皇后问好,自己溜达着进了永宁宫。 殿里除了几个侍女,锦儿和徐妙薇她们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朱标也没多问,向内殿走去。 桌上放着个精致的炉子,用铜盘托着,朱标打开盖子,看到是两碗嫩黄的蛋羹,还热乎着。 他早上也没吃好,拿出来几下就吃个干净,倒在徐妙薇的床榻上闭目养神,鼻子里还能嗅到她在被子衣服上残留的体香。 快睡着时,朱标还在想凤阳怎么会出现一股小动乱,虽然人数并不多,但这也反映出很多问题。 不过这会儿,朱标只想没人打扰的睡一觉,然后明天去文华殿。 从长乐殿出来,徐家两姐妹交谈着小皇孙的可爱,说的徐妙薇也有些心痒痒的,那孩子就像粉粉嫩嫩的开心果。 徐妙云倒是旁敲侧击:“你也可以的。” “才不会。”徐妙薇想到昨晚的事情,就羞,转移话题:“回去赶紧整理文稿,今儿耽搁了半天。” 回到寝殿,看到桌子上自己做的鸡蛋羹被人吃光,锦儿与徐妙薇对视一眼,立刻跑去内殿,过了会儿又轻手轻脚出来:“太子妃,在里面呢。” 徐妙薇咬咬嘴唇,轻晃着徐妙云的胳膊:“姐,今日我们不讨论文稿了,你侧殿读书好不好。” “好,你就会安排我。”徐妙云笑着去了侧殿。 朱标一觉睡到晌午,醒来时看到徐妙薇背对着他绣江山社稷图。 “妙薇,你还在绣?” “殿下睡的香,还说梦话。臣妾搬到这边绣,也好照看殿下。”徐妙薇手里穿针引线,还绣了一幅鸳鸯戏水。 第二日,文华殿。 老朱在这里赐宴。 饭桌上,老朱又把钱宰的事情拿出来说:“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你昨天作的好诗。可是,咱何尝嫌你上朝晚了。咱觉得,‘嫌’字为何不换成‘忧’字?” 钱宰学乖了,也不接话,也不说话,老朱说的,他就静静的听着点头。 七八天后,早朝。 凤阳府百姓造反做乱的几个头领被缉拿回京,在奉天殿直接面见老朱。 “把人犯带上来。”老朱道。 “带人犯高刚,张胜。”内侍大喊。 “你们两就是凤阳鼓动造反的头领?”老朱走下御前台阶,负着手问道:“为何要造反,咱对凤阳百姓不好吗?” “你就是那个凤阳小子,朱元璋是吧?”人犯反问道。 “是咱,咱就是朱重八,念你是老乡,咱就追究你的言辞犯上。” “笑话,你朱元璋对谁有放过一词?你姑息过吗。”人犯扬着头,眼里尽是不屑。 老朱背着手直视人犯:“凤阳的老百姓过的好吗?你们有粮吃有衣穿,税赋咱也十分恩典,为啥要造咱的反?” “那你为啥要造元的反。还不是活不下去了,想口饭吃。”匪首直言直语:“你能造元的反,我就能造你朱元璋的反。” “大明比元好了不知多少倍,你们却要造咱的犯,咱不明白。” “你给咱凤阳人长脸,我们佩服你,不收赋税,我们也念着,但我们饿的活不下去,吃不饱,只能啃野草树皮,不造反能活吗!” 另一个人犯道:“你朱重八就是皇觉寺里出来的秃驴,你肯定记的吃不饱饭。饿肚子的滋味吧。” “告诉咱,为什么你们吃不饱饭,告诉咱,咱去查。” “查,怎么查,我们原本是修中都的劳工,这半年来,粮饷都不够活下去,我们还要自己贴粮贴人贴钱。 上个月发大水,我们一粒粮食也没见到,修直道的工钱一份也没有给,活不下去。” “为何不报官府。”老朱问。 “官府?自古官府向南开,有礼无钱莫进来。你朱重八当年造元朝的反时,还跟人家说?” 站在旁边的李善长和常遇春听到这话,当即表示把犯人处死。 老朱示意他们安静,缓缓的说道:“修中都,咱给你们分了粮食和银子,每月工钱照常,难道你们没有吗?” 人犯:“朱元璋,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些修中都监工把我们的钱和粮食生生吞了一大半。 还有些是修直道的劳工,他们没有银子没有粮食。每日还要修路架桥。饿的前胸贴后背,不反你反谁?” “大胆!”朱标呵斥:“凡是修直道的。每月银两粮食都有按人数发放,只多不少。怎么会饿的前胸贴后背。” “不信?你们自己去看,扒掉你们的官服,隐姓埋名去查看,一切就知晓了。” “咱知道了,咱会去查。”老朱说到。 驻乡的皇明卫馆这些日子也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关于人犯说的这些事情,确实苦。 皇明卫馆没有修建齐全,若是直道全通,做事,发布命令,也会事半功倍。 “你叫高纲是吧,咱记下你的名字了,老朱道:“拖下去,斩。” 随后老朱走到另一个人犯张胜的面前道:“拖下去,斩。” 看着被拖出去的暴乱人犯,老朱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龙袍,摸了半天,难道自己该脱下农泡,去看百姓真实生活。老朱没有说话。 正文 第308章 父子交谈 “刚才那两个匪首的话,诸位爱卿想必都听见了,你们怎么看?咱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老朱拍了拍龙袍上的微小灰尘道:“连咱这龙袍也落了灰。咱平日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告诫你们,为官者要清正廉明,克己奉公,严于律己,你们有没有听过。” 大殿上刚宣布斩了两个人,这会儿大家伙大气也不敢出,只有老朱的声音嗡嗡回响。 杨宪想要办理这件事情,为自己争功劳,立刻就说要亲自去凤阳各地查看,了解关于这些百姓发动民变的原因:“陛下,臣愿意亲自去凤阳查看,揪出害群之马,为百姓申冤。” 凤阳一带是老朱的故乡,谁把这件案子办好了,查清了。那功劳绝对不小。 胡惟庸也道:“臣胡惟庸愿意效劳,替皇上分忧解难。” 工部尚书道:“臣以为,是那些百姓为了造反,所以信口胡说的由头,此事还需要查明再说。方可显得慎重。” 老朱没有说话,看了看工部尚书江幻海,又看了看李善长,就转过身道:“既然大家没有话说,那就散了吧。” 百官如鸟兽,争相出了奉天殿的大门,成群结队离开。 朱标让三宝追上常遇春,请他到一边叙话。 “常遇春见过殿下。”常遇春看着朱标,不知道朱标为何叫住他。 “岳丈。”朱标叫到。 听到朱标称呼自己,常遇春又看了眼远处的老朱,当下摆手笑呵呵道:“殿下这么叫,臣受不起。” “受得起。孤相信天下父母皆疼爱自家子女,这些日子,太子妃刚痊愈,请岳丈和岳母有空便进宫来看看她。”朱标顿了顿:“那天的事情,孤能够明白岳丈的心意。孤已经吩咐过东宫的人,只要是岳母来看太子妃,畅行无阻。” 常遇春微微惊讶,他是听朝中人传言,太子对太子妃冷淡,但今日看来,似乎并没有这件事,高兴的点头:“是,是,回去臣就带夫人去东宫。” “好。孤就先谢过岳丈。”朱标点点头转身。 老朱跟朱标站在走廊上,看着远去的官员:“你瞧瞧,这些个家伙连上朝都上腻了,多少百姓想见咱一面都难如登天,他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听着老朱略带调侃的话,朱标忍住笑:“父皇幽默。” “走,咱两走走。”老朱转过头好奇道:“你刚才跟常遇春说什么话呢?这么神秘,还不让咱听,你这是欺君知道不。” “儿臣请父皇治罪。”朱标笑着接话。 “咱想想,大明律法中,欺爹之罪好像不受罚,那咱就拿你没有办法了。”老朱走到石桥上,望了眼东宫方向:“你母后还住在长乐殿,你住哪里,永宁宫?” 朱标点头:“永宁宫。” “你说你,这都八月了,怎么还没个动静?”老朱看了眼朱标:“咱让人送些药材给你补补。” 朱标立即拒绝,表示自己并不需要什么补药,只说到:“之前儿臣看到太子妃产子艰难,只想着妙薇还小些,这事便不急。” “不急?咱看你心里有鬼。男子汉大丈夫,爱江山爱美人,这没有错。咱也是,你母后其实以前也是挺合咱眼的。” 朱标没理他,这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马皇后除了与现代人一般的脚外,五官也并不差,也端庄的很。 “所以咱就依着你母后的样子给你找了常家姑娘,想着将来可以帮你管理后宫。你心里要是还有沈千城那女儿,等你忙完凤阳这事,咱帮你找。” 朱标立即摇头否认:“儿臣现在没有其他心思,如今当务之急,是查清楚中都,直道的事,到底是官逼民反,还是另有缘由。” “这件事咱有打算,倒是要让你带几个人去凤阳,最好是扒了你这身衣服去,人手你自己挑选。咱让朱樉跟你一块儿去,他这无所事事的在宫里,搞得乌烟瘴气。” 让朱樉一起去,他绝对会把自己的事情搞砸,朱标立即摇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儿臣以为这次是轻装简从,秘密出行,那就让儿臣自己指定人马吧。” “你想要谁?” “沐英,老四。杨宪,陆忠他们。”朱标迅速答出。 “知道了,带谁咱不管,事情你要给咱查清楚了,人证物证都要齐全,懂吗?”老朱看着他。 “儿臣记下了。” 御书房。 于一带着把椅子走了过来,放到朱标身边:“太子殿下。” 椅子和老朱批改奏疏坐的椅子一样,连上面雕刻的龙也一样,老朱把之前朱标坐的普通椅子换了。 “标儿,你听好了,这把椅子今后就放在这御书房里,你跟咱一起办政务。” “是。”朱标走过去坐下。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若真是官逼民反,那这些贪官该不该处以极刑。” “若是罪大恶极,自然该好好的惩罚,以儆效尤。”朱标道。 “当初你说让咱给他们提高俸禄,高薪养廉,可是咱今天要告诉你一句。 有权的地方就有贪,人的欲望贪念无穷无尽,你给十两,欲望会长到五十两,你给五十两,他们还想要一百两。与俸禄无关,与良心操守有关。有官选择清廉,有官选择鱼肉百姓。” “儿臣记下了。” “你这次去凤阳,属于暗地里私查,不要走露任何风声,否则你什么也查不出来,咱会让锦衣卫暗中跟随你。”老朱拍拍朱标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前元的教训,你一定要吸取,包括子孙后代。” “君,舟也。民,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纵观前朝历代,大多数都是如此。儿臣以为,这句话为真理,该时刻鞭策。” 虽然奉天殿上,老朱直接斩杀了两个匪首,看起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实际上,他想来个突击。 原本想要让胡惟庸去查凤阳的事情,但想到上次锦衣卫发现他用鲁班术栽赃国士后,老朱对他心里就有了些厌恶,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收拾他。 朱标也不想这么早回东宫,索性待在御书房一起用膳,一起批改奏疏,父子两人十分融洽。 正文 第309章 李善长罪衣求见 傍晚,朱标依然陪着老朱在御书房里看书,于一从外面小跑着进来汇报:“陛下,李相来了。” “李善长来了?”老朱下意识的重复了句。 “让李善长进来。” 李善长今日并没有穿官服,而是穿了一身囚犯衣服,走进来直接下跪:“老臣有罪。” 老朱:“李善长,你怎么穿这身衣服来见咱?” 朱标:“李相。” 李善长跪在地上:“臣主管修中都筑城一事,因为这事,凤阳一带出了民变,都是老臣监管不严,臣请陛下降罪。” “李相快起来,咱怎么会听信匪首一面之词,你这身罪囚衣服真是扎咱眼睛。”老朱示意朱标,去将李善长请到椅子上。 “陛下,臣想无论如何,都与臣有关,所以褪去官袍,特地进宫见驾请罪,请陛下治罪。” “这什么话,是谁借给你的这身囚服,咱要治他罪,敢把囚服给咱大明相国。”老朱笑着道。 寒暄几句,老朱开始说正事。 “大明直道,才修建多久,他们便敢克扣工钱。还有凤阳的赈灾预防,粮食都是提前存储,百姓却一粒也拿不到。 修建中都是咱的意思,可那两个匪首说的话,是否是事实?万一不是,咱可就把大臣误会了。” 李善长:“此事牵扯人数实在太多,臣一时不好下定论。只是臣乃督造中都的主要负责,这次出现民变,臣哪里能置身事外。” 老朱望着李善长,一双眼睛直勾勾的,似乎是要看到他李善长的心,看清楚是非黑白。 李善长低着头禀报,并不知道老朱在凝视他,只希望自己这身囚服可以保住自己。 他了解陛下,只要是提前认错的,陛下不会太为难,况且自己这次并不知道下面的事。 “善长啊,你跟着咱多年,咱那里舍得治你的罪,何况你也没有罪不是。” “那陛下的意思?”李善长有些好奇的问。 “咱能因为造反的匪首几句话就治大臣?怎么可能。咱还觉得他们是故意挑拨君臣关系。”老朱哈哈笑着,信誓旦旦。随后还留李善长吃了顿饭。 老朱这蔫坏蔫坏的……朱标心里笑着吐槽。 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老朱放下酒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克扣粮饷,贪污工钱,从修中都之日开始,恐怕就已经开始,日积月累的,这是把百姓逼得没活路了。” “标儿,过几日早朝,你陪咱演一场戏,咱要趁他们不防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老朱这是干嘛,虽然不明白他突然说这话,还是点点头。毕竟得听话不是。 几日后,早朝。 “各位爱卿,关于上次匪首说的话,咱已经查清,这纯粹属于无中生有。 大明直道修建,并没有人克扣劳工粮饷,都是暴民为了造反,胡乱说的理由。” 老朱说完,工部尚书江幻海立刻说道:“陛下圣明,微臣认为陛下说的对。” 杨宪听说这事,看了眼李善长他们,急切道:“陛下,陛下,万万不可,此事该好好查一查。臣以为里面必定有猫腻。” “好了,咱知道了,凤阳民变一事到此为止。”老朱声音洪亮,又强调道:“咱决定,让太子和杨宪前往北地巡查黄河,就这么定了。” 杨宪叹了口气:“臣遵旨。” 今天没什么大事,百官下朝时也轻松了不少,工部尚书对着其他的几个大官道:“我知道陛下为何不再查凤阳民变一事。” 祭酒宋纳:“为何?江尚书知道原因?” “因为陛下想包庇,直道一事的主持之人是谁?是太子殿下。”江幻海自以为是说道。 身后的一群官员,都恍然大悟起来,摸着胡子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胡惟庸这家伙总爱听风声,听墙角,听到江幻海这么说,立刻跑去给李善长汇报。 “惟庸啊,你怎么这么关心凤阳民变一事?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参与?” 胡惟庸摇头,贴到李善长耳朵边悄声道:“李相,我胡惟庸虽然爱权,恨杨宪,还给国士院那些使过绊子,但绝不会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贪污受贿。” “好,算你聪明。”李善长也放下心:“没有最好,陛下前几日还留我吃饭。看样子,对凤阳民变一事并没有多想。不过我们还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要给我惹事。” “杨宪跟太子去北方巡查,他又多了讨好殿下的机会。我们也要认清局势,涉及太子的利益,还是不要干涉,攀好太子这棵大树。 你给我听着,今后不许再和国士院过不去,你的对手不是国士院那些人,是杨宪,是刘伯温,是浙东党。”李善长眯起眼睛:“李彬的死。我是不会放过刘蛮子的。” “对,李相说的是。”胡惟庸点头称是,随后停下等着远远而来的常遇春。 “国公。”胡惟庸和李善长对常遇春笑道:“太子妃争气,诞下小皇孙,也一直没找到和国公道贺的机会。” “李相,道贺就不必了,想我家姑娘也是阎王殿上走一遭。”常遇春笑道:“不提这事,一同走吧。” 朱标远远的看着,下朝的官员越走越远,小如蚂蚁。 刚才老朱在朝堂上说让自己北上,实则是声东击西,杨宪那个瓜蛋子,这会儿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老朱查凤阳。 对此,朱标没啥看法。不管是杨宪想做政绩为了升官,还是为了百姓,只要愿意去查。这就是好事情。 杨宪虽然气量小,但只要掌控好了,杨宪就是对付贪官权臣的利器。 回到东宫,朱标去长乐殿看了眼常氏,只说自己要离开南京一些日子,其他的事没有再说。 到了永宁宫也是,朱标同样的话说了遍。徐妙薇倒也理解,没有多问。 对于朝堂的事情,朱标对她们说过,只要他不主动提起,她们便不能打听干预。 朱标让三宝去请朱棣回宫,送了信给沈千城,告诉了沐英,让他们几个跟随自己。 杨宪倒是问过朱标,他们北巡要带什么,朱标只说到时候就清楚了。 毛骧和陆忠两人,安排了手下的那些锦衣卫,听从命令,整装待发。 徐妙薇要帮朱标收拾衣服,朱标却只说有人准备了,什么也不用带,便乐呵呵的去睡觉。 正文 第310章 太子布衣查凤阳 朝阳刺破云层,光芒略过山河大地,朱标带着朱棣,沐英,杨宪和乔装的锦衣,驾马出了宫城。 半道上沈千城送来两个包袱放到朱标的马车中:“殿下,您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马车短暂停留,随后驰出南京城,向凤阳方向而去。 坐在后面马车的杨宪看到马车在界碑口向凤阳而去,心里开始疑惑起来。 马车越走越远,离北上的路也完全相反,杨宪立刻让车夫停下马车,赶到朱标的马车那里:“启禀太子殿下,这不是北上的路。是去凤阳的路。” “不是就对了。”朱标从里面丢出个包袱:“你和沐英的。” 杨宪望了望朱标,狐疑的接过包袱打开,呆了呆道:“这衣服是百姓的衣物。” 旁边的朱棣摇头道:“现在,俺们就是普通百姓。” 正是八月,草木还未枯黄,硬化的直道上,马车跑的飞快,直直驶向凤阳。 路边的良田已经快要丰收,夏日的清晨,热风铺面,南来北往的客商靠着宽阔的直道右边而行。井然有序。 “俺穿上试试!” 朱棣激动起来,从包袱里翻出合身的衣服挪到马车的角落,两下就换了衣服:“大哥,俺这个特别的合身。你试试你的。” 接过衣服,朱标也换上:“这是让沈千城专门准备的,我们穿着很合身。” 南直隶的直道已经陆续完工。 只有少部分还因为土水泥供不上,耽搁了日子,毕竟南京的土制水泥作坊,跟不上需求。 朱标探出头,马蹄铁在路面发出哒哒的声音。看着那些灰黑色的硬化路面和两侧修的很好的排水沟渠,满意的点头。 虽然不是后世高质量水泥,但土水泥对于大明已经够了。 想致富,先修路。想要将消息快速传达,也得修直道,就算调兵用兵,走直道也会很快,想要大明大力发展,直道必须修。 国泰民安后,才能进行大航海和工业,如果乱了顺序,那百姓只会揭竿而起。 这几年,各地的农事已经迅速的恢复,虽然不能粮堆成山,但也够百姓吃喝,家有余粮。 …… …… 马车悄无声息的进了凤阳,拿着特制的路引过了巡查。随后乔装的锦衣卫立刻帮朱标,朱棣还有沐英他们,都改了容颜。 锦衣卫易容的功夫,看的朱标都呆了,摸着自己脸上粘的假胡子和假眉毛,谁也瞧不出来。 朱标下了马车,迈步站在大街道上,朱棣跟在身后,几人扮做做生意的商人,混入百姓之中。 摆摆手,朱标示意沐英,杨宪和自己分开打听:“你们两个去别处问问生意,去吧。” 朱标和朱棣坐在一家十字路口的酒馆,叫了一桌菜,佯装做赶路的商人打听事情。 “二位爷,要点什么。”跑堂的倒了两杯茶,送上来饭菜:“爷请用。” 朱标从袖子摸出宝钞,拍在桌上:“多的不用找了,我们打听个事。” 看到宝钞,远处的掌柜立刻跑过来,眼睛立刻发了亮,拿起宝钞在手里折了折,这才笑道:“您想问什么。” “俺们是做生意的,自然是问生意的事。”朱棣说道。 “呦,二位爷做什啥生意。” “我们是专做大生意,丝绸,粮食,薪柴,木炭,棉衣……还需招大量的劳工。” 掌柜的揪着胡子,自信道:“客官您可是问对人了,这事儿我清楚啊。” “老板,你可别诓我们,我们在南京的生意可是你的百倍。”朱标抖了抖袖子,里面啪嗒掉出个银锭。 “老爷,银子又掉了。”朱棣装作大惊失色,把银子捡起来递到朱标手里:“老爷快收好。” 掌柜的看了眼衣服配饰,发现这确实是南京上层生意人的配饰和装束,说道:“这位老爷,南京地界儿你是贵人,到了凤阳,做生意得先打点。” “嘿,俺们做生意,挣辛苦清白钱,还得打点,给谁打点?”朱棣站起来,一条腿踏在凳子上,对掌柜道:“俺们要是不打点呢?” “不打点?”掌柜的摇摇头:“这生意你是做不成喽。您看看这些地方,赋税凤阳最低,多少人脑袋削尖也想进来。这不,就得先打点官府喽。” 朱标道:“打点谁?” 掌柜的摇摇头,笑而不言,走到柜台后拨算盘去了。 “掌柜的。”朱标走到柜台前放下碎银子:“这初来乍到,还请掌柜点拨点拨,手下的铺子等不得。” “大兄弟,看你也是有儿女家室的人。我呢也就给你指个道,事成之后,可别忘了我的好处。”掌柜的探过头,拿起碎银:“在凤阳,做生意的,都得先和官府说抽成,你们谈好了,其他的生意就好做。” “知道了。”朱标走到朱棣的身边坐下,喝酒吃菜。两人互相交换了眼神。 这边杨宪和沐英,沿着百姓的屋子,装作过路人讨水喝。 “大爷,我们赶路的,天热口渴,讨杯水喝。”沐英站在大门口憨厚笑着。 “哎,进来吧,水有的是。”老农弓着背,牵着小孙子,走到篱笆门前:“进来吧,进来吧。” 杨宪快速的打量了眼周围的摆设和房屋,笑道:“老乡,你家今年收成挺好啊,看样子有不少粮食。” “粮食够吃,明年吃一年都够了,只是今年水灾,恐怕……”老头摇摇头,拿来两个缺了口的搪瓷碗递给杨宪和沐英。 “我咋听说,凤阳府有个赈灾救治,那里面就是粮食和衣被。够你们两年的灾荒。”杨宪道。 “是啊,是这么个理,皇上对百姓好,赋税也给免了,但粮食我们却没拿到一颗,都是被官府,给发卖了,就连那些劳工也是。”老头说完又警惕的看了眼沐英杨宪,叹气道:“罢了罢了,不提不提。说多了祸从口出。” “发卖劳工?赈灾粮食?”沐英起身:“凤阳知府李善可是出了名的清官,你们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老头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了,要说半句瞎话,叫我不得好死,那知府只是做给皇上看的,敢发卖修直道的劳工,算清官吗?” 修直道,除了每一处地方的百姓,还有朱标从朝廷各地雇佣召集的各地劳工。 “自然不算,只能说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沐英道。 正文 第311章 假清官露狐狸尾 “有些清廉只是做给上面看。”老头指了指南京方向:“我们百姓知道就行了,忍着忍着就过去了。” “这怎么能忍,《大诰》中不是说过,贪官污吏,可以由当地名士百姓押着进京。”杨宪皱着眉头对老头:“总有办法。” 老头诧异的看了眼杨宪,毕竟这《大诰》不是谁都知道的,沐英看老头起疑心,带着杨宪立刻找了借口告辞,继续下一家。 下午时分,朱标带着朱棣与沐英他们汇合,几人共同说了今日的收货。 “凤阳知府,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狐狸,假装清廉,克扣粮食,还贩卖劳力。”杨宪一拳砸在桌上。 “听说凤阳有个秘密艺馆,这些凤阳官员,就是在这里接待那些京城来的,徽州知府,徽州通判,凤阳知府,凤阳同知,经常出入在这里。” 朱标听后,只觉得当初见过的那个李善太会伪装。竟然骗过了自己的眼睛。 一件官府破了十几处,缝缝补补的,到处都是补丁,一日三餐都是茶水馒头加咸菜。 若不是民变事发,百姓嘴里听到这种样本,他真是要一直被李善蒙在鼓里了。 这次要是大张旗鼓下来,恐怕他们早就闻风装扮了。 朱标看了眼朱棣:“大哥这副样子,他们认不出来吧。” “没问题,大哥,俺这个,保准他们认不出来。”朱棣笑。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杨宪询问朱标。 几人来到打听到的艺馆,正要进去,却被门口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拦住:“喂,一边儿去,跑这里干什么。” 沐英握紧拳头,被朱标摇头制止后,对那人道:“这艺馆我们为何不能进?” “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我说不能进就是不能进。”大汉抱着胳膊看着朱标他们:“这城里还有其他的艺馆,你们去别家。” “巧了,今儿我们就想来这家艺馆,兄弟通融通融?”朱标丢出几张宝钞:“我们来谈生意。” 守门大汉看了几眼:“你们认识谁?” “老李。”朱标挤眉弄眼的笑着说道。 “老李?老李。”守门大汉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说道:“进去吧,进去别胡乱看,知道没有。” 朱棣白了眼,看着那大汉点点头:“知道了。” 随后杨宪和沐英紧紧的跟在朱标身后,他们扮演的就是一群经商的人。 沿着红木楼梯上去,转过拐角后,朱标顿了顿,这还是头一次跑来逛艺馆。 掀开帘子进去,大厅中是十几个香肩露着的歌女舞女,甩着长袖子欢舞。 朱棣看到这一幕,眼睛一时看的呆住了,被朱标敲了两下,才反应过来:“大哥,这如此伤风败俗的衣服。” 杨宪和沐英跟在朱标和朱棣的身后,目不斜视,盯着朱标黑漆漆的后脑勺,像两个保镖跟班。 大厅中,四周围着窗户摆了好几张桌子和软榻,都是男女。 朱标挑了张软榻坐下,朱棣和沐英他们坐在边侧。 正在这时,有个生的还算水灵的女子扭动着腰肢走过来:“哎呦喂,这位老爷,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不如让我陪陪你。” 朱标拿扇子挑起她的下巴,伸手揽过她,在耳边道:“昨晚你这伺候的谁。” “老爷你真坏~问人家这种难以启齿的问题,今天奴家自然是陪陪老爷。”女子用纱甩向朱标。 朱棣咳了两声看了看沐英,又看看杨宪。 “我问你,昨晚是谁?回答的好了,爷有赏。”朱标把她扔到旁边的软榻上:“说。” 女子看着朱标:“这位爷气宇轩昂,英俊多姿,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过奴家喜欢的紧。” 朱标道:“气宇轩昂有,英俊多姿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这满脸的麻子和胡子,你怎么下的去口。昨晚陪的谁,都伺候过谁?说一个,一两银子。” 那女子本来就是个舞女,平日里就做些皮生意,自然也是没多少道德,趴到朱标耳朵旁。说了几十个名字。 朱标皱眉,示意朱棣再取些银子。 “这事真费银子。”朱棣摸出十几两,给了那女子。 女子见朱标出手大方,收了银子也没有善罢甘休,像条滑腻蠕动的水蛇:“爷,不如奴家今晚就陪陪你。” 看到朱标不吭声,又看了眼身侧的朱棣和杨宪他们,怕自己受不起,但想了想开口道:“要是多他们几个,老爷得加银子。” 杨宪脸立刻黑了,这种风月场所,简直辱没…… 朱棣年少些,面红耳赤的呵呵笑着,对朱标道:“老爷。” 正在这时,内堂走出来个胖胖的人,看了眼坐在那里的朱标,觉得是生人,立刻道:“不知几位来艺馆是?” “噢,做生意,做大生意。”朱标满脸的麻子一抖一抖,对那胖子说道:“你能做主吗。” “这个能。” “我们怎么信你。”朱标拿起桌子上的干果,慢溜溜咀嚼着。 “这个放心,我认识李,李你知道是谁吧。”胖子道。 “不知道。我就是找姓李的做个生意。”朱标强调。 “做什么生意?”那人问道。 “丝绸,薪柴,木炭,仆从这些都可以。”朱标起身道:“只怕你们没有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胖子被朱标这句话给激励起来了:“这还没有我们弄不到的东西,你说吧。” 朱标装作惊讶道:“果真什么都能弄到?” “自然可以弄到。” “土制水泥?有没有。”朱标笑着问道。 “这个难搞,不过只要你银钱足够,我们不难弄到。”那人望着朱标神秘的说:“这东西,可是特别好用珍贵。”那人对朱标解释道。 “你那薪柴如何卖?木炭是如何售卖的。”朱标问道。 “这个不急,不过得过上几日后,才能看到。”那人对朱标解释。 听到他们说要直道用的那种土制水泥制造很麻烦,还有他们那里来的那些薪柴,以及更多,胖子立刻笑起来:“要不?” 朱标抬起头:“这位兄台,我们都是做生意的,想见见老板。” 胖子看了看,去把徽州通判和同知两位一起带了来。 片刻后。那胖子带进来两个官人出来:“这就是那位大老爷。要与我们做官。” 两个官员看了眼朱标和朱棣他们几个,抿了抿茶:“几位的生意我们做。” 正文 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312章 忍辱负重 “做生意可以,得懂规矩。”穿丝绸的徽州通判和凤阳同知盯着朱标说道。 “这是自然,小人手里有一些余钱,五花八门的生意都做些,这次想来问问您,有没有劳工一类的卖买。”朱标假装着阿谀奉承,对两官员说道。 “规矩懂吧?”凤阳同知坐在对面喝了口酒:“既然找到这艺馆,就得按规矩来。” “这规矩?小人还真不懂。”朱标回到。 “这么说吧,丝绸生意,我们得抽你四成,土水泥这东西,它可是珍品,我们收这个数。”徽州通判伸出五个手指。 “五两?五两好说。”朱标拿过扇子甩了甩:“成交。” “慢着,我指的这是五十两,可不是五两。”徽州通判一双眼睛盯着朱标:“嫌贵?那就请离开艺馆。” 朱棣道:“怎么这么贵,你这是抢钱。” 凤阳同知看了眼朱棣:“看你也是而立之年,怎么如此没有见过世面?这可是国士院的土水泥,去打听打听,除了修直道用,你哪里也搞不到。” “您别生气,他不懂事。”朱标对朱棣摇了摇头,随后又跟两个官员打听:“要不少点,你看我们坐小本生意,这……” “没钱也敢要土水泥?自从修直道以来,见过直道的人。谁不想要土水泥?要是嫌贵,出去。”两个官员直接背手离开,搂着两个女子进房间快活去了。 杨宪看着那两人,又看看坐在那里的朱标,正要说话,又瞧刚才和朱标说的女子过来了,随即闭上了嘴。 “呦老爷,人家在房间等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还不上去。”那女子浓妆艳抹。 “你先去,在房间等着,我过会儿就来。”朱标皮笑肉不笑道:“等着啊!” “那老爷可以对人家温柔些。” 女子说完又扭着进屋去了。 朱标敲着桌子,低声道:“杨宪你去调外面的锦衣卫,不要让人发现。” “是。”杨宪点头离去。 远处专门盯梢的胖子,看到杨宪离开,眼里十分警惕,立刻跑过来道:“他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走了?” “这谈不拢啊,他嫌贵,自己离开了。这不,您跟里面的两位老爷商量下,我们是诚心做卖买的,五十两就五十两。” 胖子站在那里,半天没动:“你说见就见?当我们是猴啊!” 朱标又抽了张宝钞,胖子看了会儿,笑着揣尽兜道:“从这条走廊过去,就是能决定你事情的大人物啊。” “哪个大人物?”沐英道。 “老李,你们不是认识?” “噢,当然认识,我们这不是有些紧张。”朱标起身带着朱棣和沐英走了两步,转过身道:“你们这馆里没有什么……” “我们这里的人物,你一个都得罪不起,放心,不会出事的。就算是御史来了,也没事。”胖子肯定的回答。 “这么厉害。”朱标装作十分惊讶。 胖子在脖子做了个咔嚓的手势道:“要了命不就没事了。” “小人明白。”朱标转过身后脸就冷了下来。 老朱做事这么严,竟然还有人敢在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当年他去凤阳巡查时,那个凤阳知府李善一身衣服补了又补。 在他面前又当清官,亲自去田里帮百姓垦荒开地,事情做的是滴水不漏,把自己骗了几年。 这次要不是民变,还不知道会隐藏多久,想到这里,朱标握紧了手里的扇子,他要看看这些牛鬼蛇神的真面目。 拔出萝卜带出泥,修直道竟然敢贪污土水泥,贪污薪碳,买卖劳工,真是好大的胆子。 朱标示意沐英和朱棣两人跟着自己,不要吭声,随后便进去推门寻找。 推开第一件房门,里面有个穿着布衣的人正跟那些舞女趴在床上嬉闹。 见到有人打开门,猛的坐起来说道:“想死啊。” 朱标:“抱歉抱歉,这进错屋子了。” 随后关上门,转身道:“这个人是李善手下的,我认识。” 随后又像里面而去,两侧的房间传来女子的声音,不堪入耳。 朱标走到最里面,敲了敲门后推门而进:“打扫了,小的想跟您做生意。” 从床上爬起来的李善,立刻把衣服整理好,指着朱标他们:“你们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进来的。赶紧滚出去。” “对,滚出去,不然把你们扔水里喂鱼。”说话的也穿着布衣,两人待在一间屋子。两个舞女这会儿也急忙拉了被子盖在身上,眼里却没有羞意和恐惧。 朱标弯腰道:“小的是想跟您做生意。” “扰了老子的好梦。”李善怒着说道:“什么生意,规矩他们告诉你没有。” “告诉了,告诉了。小的都是提前打听好的,就是想在凤阳这地界做点生意。”朱标一脸的胡子,心里忍着怒火,赔着笑脸:“小的就是诚心诚意啊,若是惊扰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凤阳知府李善,看着朱标和沐英他们,上下打量,再三确定后说道:“几位看起来有点儿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朱标:“是吗?小人可是头一次见两位。可能是小的与大人有缘。” 说话间,李善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把有补丁的袍子又在外面套上:“走,我们去里间说。” 李善随后走到旁边的那个官员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这才过去带着朱标他们离开。 “想做什么生意?” “土水泥和劳工,粮食薪炭这些,小的也做。”朱标说道。 “呦,口气不小,胃口挺大。看样子生意做的大,叫什么?” 朱标想了想,开口道:“小的姓沈。” “沈千城?”李善摸着自己的胡子疑惑道:“听说过沈千城,你又姓沈?” “正是,小的是沈千城远房姑妈的儿子的弟弟的侄子的表弟的妹妹的姐夫,做生意沾点光。”朱标一口气绕了大堆。 李善听的有些乱:“姑妈的儿子的弟弟的……弟弟……弟弟,啧,你这关系可真绕。”索性不说这事,直接单刀入主题:“我得抽四成。” “四成?十成抽四成……”朱标伸出手指道:“四成太多了。您总得让我们有的赚吧。” 谁知李善眼睛瞪道:“说了四成就四成,不然没得谈。” “二成如何?”朱标装作肉疼的讨价还价:“二成。” 正文 第313章牵连京官 “你当我是要饭的?”李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别看我这满身是补丁,就当我是要饭的。” “小的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我们总得赚点儿不是。”朱标赔着笑脸。 朱棣和沐英站在身后,看到朱标这样,恨不得上去把那个李善直接揍一顿。 原本就可以直接抓人,谁想到大哥非要说掌握他们足够证据,才可以抓人。跟这群贪官磨磨唧唧,朱棣性子急得耐不住。 两人商量一番后,朱标道:“不如三成,小的真的都是赔的。” 李善道:“出去打听打听,我这里还有抽三成的,不过看在你这么识礼数的份上,就三成。” “小的多谢多谢。”朱标道:“那土水泥和劳工何时可以……” “急什么,你以为那东西这么好找?等两个月再说。”李善白了眼朱标。 凤阳的直道基本完工,想要土水泥是不可能的,只有和徽州府商量,才能搞出一点来。要是他们这些商人要的太多,数量就会被朝廷查出来,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所以最少都得等两个月。 朱标:“小人不懂,为什么要等两个月才能拿到,小的很需要一批土水泥。” “急什么急,那东西你以为是土吗。”李善说道。 几人商定后,朱标带着沐英和朱棣出去喝酒。 “这我们要吃?”沐英道。 “吃,花了那么多银钱,你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朱标推过来两壶酒和瓜果点心,让他们吃。 走廊里面的屋子,凤阳知府李善对徽州通判和凤阳同知道:“今儿来艺馆的几个人去查查,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们,你们快把衣服换好,我们先回去。” 李善说的正是他每次做给其他那些人看时,专门修补过的一些旧衣服。 “是,知府大人。”两人接过放在李善那里的衣服,快速的穿上。 李善远远的看着朱标他们,他心里的疑惑还是没有打消,总觉得见过。 突然他脑子里一个激楞:与他说话的那个商人,如果没有那满脸的胡子,就十分像太子殿下,特别的像。 李善后背冒出白毛汗,心里开始打起鼓,立刻把那个胖子叫过来询问。 那胖子只说他们是商人,来做大生意的,就放他们进来了。并没有提自己收银子的事。 很快,凤阳同知和徽州通判也知道了此事,他们想了想道:“不如我们把他们给……” “万一是太子殿下呢。”李善有些慌乱。 “只是他们“像”太子,所以我们杀了他们,也只是杀了个像太子的人,没杀太子。搞成肉块丢进水里喂鱼,人不知鬼不觉的。”凤阳同知说道。 李善点点头:“去,找几个人立刻去,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正在喝酒吃菜的朱棣用胳膊肘碰了碰朱标:“他们想干什么。” 朱标放下酒杯抬头:“几位这是?” 胖子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打手道:“多吃点,不然可就没机会吃喝了。” 沐英和朱棣立刻站起来,朱标自顾自吃着东西:“唉,想做个生意都不留情面。” “你到底是谁?”李善站在朱标面前,厉声道:“说。” “李知府,好久不见。”朱标把自己浓密的大胡子从脸上慢慢的撕下来,眉毛处的东西也取了:“李善啊,李善,你还真是个人才。” “果然是……”李善看了眼四周后说道:“是您自己送上来的,可别怪我。” “李善,你好大胆子。”杨宪带着人马上来:“拿下。” 几把明晃晃的刀立刻架在他们脖子上:“走!” “太子殿下,饶命啊。”李善哭丧着脸,被押了出去。 徽州通判吓得当场尿湿裤子,瘫软在地上,脸色苍白。凤阳同知这下也不嚣张了,脚步沉重的跟着向前走去。 艺馆门外,站满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凤阳知府李善,凤阳同知和徽州通判,都低着头被押邂往凤阳府衙。 经过锦衣卫特殊手段审讯,李善他们很快招了。 私下买卖修中都的劳工,但对外称作是病死伤亡,骗取朝廷的抚恤,和买卖人口钱。 修直道的土水泥,为了每天从里面贪污一点儿,许多路段减轻了土水泥用量。 劳工的口粮和工钱,找各种理由克扣,进行贪污,劳工用的木炭薪柴,凤阳府做官袍的差事,都通过银钱,卖给了商人。抽取四成的利润。 朱标又让人查访了徽州知府的情况,发现他们和修直道,修中都的监工,包庇在一起,并且还供出了参与此事的京官。 连夜,朱标便给老朱去了一封书信,将凤阳所有的事都交待了个清楚,如今直道修建,路程比以前短了,消息也特别快。 收到老朱的回复,朱标马不停蹄的让人把凤阳知府,同知,通判那些带回了南京,进行审讯。 …… …… 回到南京的当天,老朱亲自让人把他们押去大理寺。 “标儿,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回父皇,儿臣对他一直都很信任,没想到竟然是江幻海,此事必须要严查。 这修直道,可不能有半点偷工减料,儿臣请立即查撤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等人。绝不姑息。” 凤阳,徽州,两府的大小官员涉及十几个,带头的确是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 杨宪亲自带人去工部抓江幻海和工部侍郎,并将他们直接押去大理寺。 他们与凤阳知府等人通风的物证罪证人证,都被杨宪给搜查了出来,呈到朱标面前。 杨宪道:“太子殿下,有一事臣不知该不该讲。” “你直说便是。在孤面前不必如此。”朱标说道。 “臣以为,这次凤阳和徽州等贪官污吏,虽然没有供出李相,但还是查一查比较好。” 朱标转偷看了眼杨宪,拍拍他的肩膀。 杨宪:“太子殿下,李相管理中都之事,肯定会有沾染,不如。” “不如什么?杨宪,这件事情已经查明,此事确实与李相无关,你好好的审理此案。其他的事情孤自有决定。” 杨宪看朱标态度坚决,便点点头:“是,臣一切都听太子殿下的吩咐。” 朱标点点头,李善长对老朱还是有用的,平衡势力很重要,况且此次的事,确是与李善长无关。所以朱标也没有过多去针对李善长。 正文 第314章 愤怒的朱皇帝 第二日,早朝。 望着站在殿内的文武百官,朱皇帝的眉毛皱了皱,指着众人呵斥道:“自开国以来,咱一再强调,让你们吸取前元教训,为国为民。不能剥削欺压百姓。你们谁听过? 如今,竟然连咱修直道的材料都敢贪污,修中都的劳工也敢悄悄地发卖,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把咱当傻子敷衍,那也别怪咱翻脸不认人。从今天起,咱要杀,要杀尽天下贪官。” 身为皇帝,老朱整天要跟御史打交道,还要处理政事,跟猫盯耗子一样,盯着百官。但贪污这事是怎么也杜绝不了。 手堂而皇之的伸到了南直隶百姓身上,激起民变。 “你们这么胆大妄为,不择手段,是觉得咱给你们的俸禄太低?还是说你们希望再有一个朱元璋起兵造反,来推翻朝廷,让你们成为亡国之臣?让百姓死于战火,说啊!” 老朱瞪着眼睛,如发威的老虎,眼里都是杀意。 “皇上,臣有罪啊。”李善长上前跪下,说道:“臣奉命筑中都,如今出现发卖劳力的事情,都是臣监管不严。” “李善长,你先站一边,咱现在要问人犯。”老朱挥了挥袖子,让带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凤阳知府等犯事情的官员上殿。 人犯到齐,老朱转着眼珠子,看看左,看看右,冷声道:“江幻海!” “微臣在。” “修直道的土水泥,你知道多少,授意多少,劳工的工钱你让人克扣多少,买卖劳工,倒卖薪炭又知道多少。” “回陛下,此事微臣是冤枉的,劳工买卖一事,纯属故意捏造,很多都是病死,请皇上能够明察此事。”江幻海辩解。 朱皇帝最不喜欢人在他面前辩解,尤其是在朱标和杨宪他们已经找到江幻海贪污的证据的情况下。 “是吗?”老朱语气怪异的反问。 “是,那些劳工确实是病死,受伤了。虽然死了,但是臣绝对没有贪墨克扣水泥,也没有徇私枉法,望陛下明鉴。都是那些暴民胡乱之言。凤阳知府,徽州知府,都是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栽赃。” 工部尚书说出这话,众人皆捏了把汗,谁不知道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也是当年官逼民反的起义军。 果然,老朱听到这话,立刻不高兴了。这是含沙射影的讽刺自己。 “江幻海,你这话是在说咱,是暴民,是别有用心之徒?”老朱怒而站起,直说他们这些罪臣是强词夺理。 “咱实话告诉你们,这次太子亲自去凤阳查访,证据都在,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杨宪,你来说说说。”老朱看向杨宪,示意他说。 “凤阳知府李善,凤阳同知张顺,徽州知府谭同,徽州通判陈威正,向京官工部尚书江幻海受宝钞近百贯,银,三千五百三十一两,工部侍郎白荆人,银三千两。贪污土水泥一千筐,卖银五万余两,买卖劳工近千人,得到钱钞三千六百贯,克扣粮食一千石,贪墨赈灾救灾粮食,千石。 倒卖木炭一百多万斤,得到宝钞两万多贯,上面所有的钱钞,都被他们几人按官职大小给分了,南直隶部分直道,路面并不合格。”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咱那么信任你们,你们竟然如此贪婪。” “陛下,臣都是被凤阳知府李善所诱惑。”江幻海急忙解释。 朱标沉声道:“你要是坚守本心,不为利益所迷惑,自身清明廉洁。谁能够诱惑你,是你自己心有贪念,怨不得谁。” 凤阳知府李善不乐意,辩解道:“罪臣克扣水泥,明明是江尚书你授意的,是你说那土水泥用一点也没有关系,直道修好,谁也看不出来。我们才大胆经手。” 凤阳同知张顺道:“洪武二年,江尚书授意,放卖劳工与海盗,边民,五百二十六人,罪臣分的赃银两千贯,洪武三年,经手的木炭倒卖,分的宝钞六千贯。土水泥都是徽州知府与李知府他们几个人分的。江幻海所得最多。” 徽州知府当即哭道:“罪臣上有老下有小,罪臣都是受江幻海致使,愿意认罪,请陛下开恩,放过罪臣的家人。” 胡惟庸:“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贪心不足时,你可曾想过你的老母妻儿,我大明律法岂是讲人情的地方。这样一来,还有什么威严可言,陛下,臣以为,不可饶恕。” 杨宪和胡惟庸是最爱争风头的,自然少不了杨宪。 “陛下,臣也以为,按照大明律法,该斩首。”杨宪奏请:“他们甚至想对太子和周王,暗下毒手,此为大逆不道。” 这几句话说到了老朱的心窝子,他看了朱标和朱棣一眼。 随后说道:“你们可知罪。来人,把江幻海与白荆人,制成稻草人悬挂城门口,夷其三族。李善,张顺,凌迟。夷其三族,将谭同,陈威正,夷其三族,处肠……” 江幻海挣扎着道:“我身为堂堂工部尚书,一年的俸禄连田宅也置办不下,活的还不如那些百姓。若不是你给的俸禄太低,我又怎么会贪污银两。” “听这话,怪咱,你这是你贪你有理?”老朱凶道。 “敢问这殿中大臣。哪一个是清清白白,一文不贪的,谁没有收过钱财,我江幻海就是你们各位明日的下场。” 老朱:“拖下去,立刻执行。” 大殿安静下来,文武百官低着头不吭声,老朱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李善长:“李相,此事太子已经查的清楚,与你无关,起来吧。” 李善长道:“陛下,臣督造中都不利,才出现这样的事情,臣想将功补过,卸下丞相之职,亲自去凤阳督造筑城。” 胡惟庸猛然转头,看着前面的李善长,又低下头去。 朱皇帝没有回答李善长。 而是扫视文武百官一眼:“入朝为官,就非得去做贪污之事吗。今儿咱就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觉得咱俸禄低,觉得做这官没油水,早早说。今儿你们就向咱说明,咱绝对不生气,立刻把银子给你们发足,拿回去归乡养老,过你们种地养牛抱婆娘的生活。” 几息后,老朱看见没有一个人吭声,道:“没有?那就好好的给咱干活,为百姓做事。别给咱生花花肠子,今儿就到这儿,散了吧。” 正文 第315章 工业萌芽 出了大殿,父子两照平常的样子去了御书房,一人一把椅子,一人一摞奏疏,开始干活,就连午饭和晚饭也是在这里用的。 “实在没想到,做官袍这种眼皮子底下的事,也能让这群蛀虫从中捞取油水。”朱标放下批阅好的奏疏说道:“每一道奏疏里,写的都是清正廉明,热切问候,可儿臣看了大半天,发现它就是粉饰太平。” “他们嫌俸禄低,嫌吃穿用度不体面,嫌上早朝太早。咱哪一天不是那几个素菜,他们睡觉时,咱还在挑灯看奏疏,咱也想享福,也想睡觉。可都这样子,朝廷就乱了套了,天下也就乱了。” “父皇不必生气,听说今年北方丰收,粮食产量翻了数倍,还有土豆,十分喜人。”朱标把自己手中的奏疏递过去:“这个量,他们是绝对不会作假的,因为毛骧他们已经核实过了。” 朱皇帝点点头,合上让自己高兴的奏疏,点点头:“工部缺人,标儿,你看选谁最合适?” 朱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询问意见。 “儿臣希望理官李炎。”朱标坦率说出名字。 “哦?李炎?就是那个做出新农药和化肥的李炎!”老朱看着朱标。 “是,李炎。” 朱标推荐李炎,一来此人人品过关,可以说他的性格,是第二个包拯。 况且李炎身为理官,今后的许多工厂兴办,都需要可靠可信的人去掌管大权,最好是国士院过来的院士。 “咱就听你的,那就让国士院理官,李炎任工部尚书。”老朱乐呵着拍拍他肩膀:“你啊,比朱樉乖,让咱省心多了。” 路过永宁宫时,朱标往里面看了眼,徐妙薇站在大门口,顶着脑瓜子望着他。 朱标对她挥挥手:“妙薇,你那山河社稷图绣完了?” “殿下记性可真差,臣妾早就绣完了呢。”徐妙薇用手指在朱标胸前戳了戳道:“沈老板今儿来找你,殿下没在,我就让三宝带他在偏殿等着你。” “好,我先去下长乐殿,随后就过去。”朱标笑道。 “什么呀,你又去……好吧,我这几日回家里看看,可以么。”徐妙薇依偎着朱标,兰花指捏着他的袍子扯了扯:“威严的太子殿下,可以应允臣妾吗。” “孤允了,让玉儿陪着你一起回去,等孤忙完眼前的事,就去接你回来。” “哼,你巴不得我不回来,是不是。”徐妙薇清丽一笑:“我回去问问我姐,那些编写的律法,有几句需要商量。” 回到长乐殿,常遇春和常夫人都在和常美荣说话,看到朱标,立即起身:“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朱标对旁边的马皇后正抱着孩子,便笑着说道:“母后。” “标儿,你看看,这都是你岳丈岳母给炽儿带来的,看看这衣服做的多精巧。” “有劳岳丈岳母了。”朱标看了看孩子,连水也没有喝,便说了自己有事,匆匆离去。 果然如徐妙薇所说,沈千城已经等了很久,看到朱标进来,走过来:“殿下。” “这么晚了,用过饭了。”朱标问道:“没吃的话,孤给你管饭。” “谢殿下,用过了。”沈千城放下箱子道:“殿下,酒坊和糖厂的这几个月的利润都在这里。” “老样子,你抽个本,其他的拿回去,免得你家姨娘难说话。”朱标善意提醒。 “不敢不敢,她们已经去了山东青州,和北平。”沈千城顿了顿又说到:“江南一带的店铺,作坊,酒楼和布行,都是留给知否的。无论她回不回来,我都要遵母亲遗言。” 朱标点头:“你这是把你家老底给分了?你的根基在江南,这样做她们不会有怨言?” 当然不是想过问他的家事,朱标只是奇怪,那两个姨娘转性了。 “不会,因为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孩子,担不起江南的生意,那些老板也只信我家知否。” 两人闲聊几句,沈千城把南直隶出现织机和私人作坊的事情告诉了朱标。 “他们也在雇佣?” “是,只是没有沈家布坊的织机多。”沈千城自豪笑道:“这件事我会帮殿下处理好。” “不用管,鼓励他们发展。” “你那肥肥场怎么样了?还有牛场,明日孤去看看。” 上个月,让沈千城在城郊建养猪场和养牛场,他办事利索,很快就完成,今儿带来账簿请朱标亲自过目。 朱标并没有看账簿,他可不是相信谁,而是他打算年底时,随机组织人手,安排检察组去织造局和盐务局,矿场,茶场,煤场,北方修直道的账簿,水陆军校的支出明细,都要去查。 第二天,朱标带着三宝和沐英去了新建的养殖场。 又粗又高的木栅栏,做成养殖门户,上书几个金灿灿的大字: “大明养殖场。” 两排是用岩石堆砌的肥肥圈和牛棚,中间是宽道,都是通风透气的地方。 “这冬天岂不是太冷。”沐英指着木栏棚道。 “冬天,自然有冬天的暖棚,这个你不用担心。”朱标带着众人从棚间通道而过。 沈千城和几个兽医在那里为朱标讲解。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招募了工人,每天八个时辰,每月固定发工钱。 这里几间是配崽种舍,孕育崽舍,生产舍,后面是保育成长舍和种崽育成舍。靠那边的两排圈舍都按殿下要求,为养殖场地。 这里是种猪舍,那里是备用之地,这两边的木栏通道,是宰杀时的出场道。” “畜生粪便集中场在那里?”朱标问道。 “在后面,每日都有人定期打扫这些,然后那些鸡鸭鹅的粪便都是晒干后制成粉末,装在袋子里,卖给百姓,价格低廉。” “已经卖过了?”朱标看向沈千城。 “回殿下,这些牛崽子,肥肥的粪便都晒在后面的无人野滩,先收了几袋售卖,十分火爆。” “那就好,这些东西晒干制干粉状,是极好的肥料,不过一定得及时消毒。” “臣牢记,每五日一打扫,殿下放心。”几个兽医院士说道。 “好好的培训下这些人,把养殖知识写成简单册子,图多些,印制成册,给百姓宣传方法。” 随后朱标又去看了牛场,看了后面的鱼塘,满意的点头:“做的很好,四周要加固围栏。你们最好有一批屠夫,做个肉加工厂。至于如何做,孤会让人给你们个大致思路来。剩下的你们自己发挥。” “是,太子殿下。” 众人恭敬地跟在身后,继续巡查着。 正文 第316章 陪老朱入寝 巡查结束,朱标让人准备了一份关于养牛场的图纸,打算拿回去给老朱瞧瞧。 回去的路上,到处都能听到茶馆和茶楼里,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的故事,细细去听,素材都是以朱标为主角。 大明周报的普及,各地的说书先生层出不穷,比之前多出了一两倍多。平日里出了为那些目不识丁的百姓读报纸,就是搜集些传奇故事说书。 这里面夹杂着不少十几岁的幼童,都是些天生残疾的,耳朵不能听,腿脚畸形的。 朱标当时下令让他们集中起来学习,随后做了说书读报的生存营生。 每月都会有锦衣卫去暗中检查审核,看看他们有没有胡乱造谣污蔑,有没有说邪词,是否把朝廷周报的东西,如实不加删改的给百姓普及了。 一家茶楼内,老朱带着于一坐在人群中听书。于一想要张口,就被老朱呵斥:“闭嘴,咱知道你要说什么。” 于一笑笑不在说话,原本大明博物馆隔壁就是大明话剧院,朱皇帝非不愿意。 说歌剧院里演的爱情故事,叽叽歪歪的烦人,他就爱坐在这茶楼里,要一杯茶,一盘点心,听着奇文野史。 只听啪嗒一声,白胡子说书人缓缓道: “上回讲到,朱皇帝为民除害治贪官,今儿接着上回,讲朱太子入虎口取罪证。 这太子自从那日得知凤阳民变一事,当即与皇上协商,单枪匹马就去了凤阳。入了贪官艺馆,被花魁诱惑,却丝毫不为所动……” “只见娇滴滴的花魁被太子拒绝之后,那两个贪官就举着七尺长矛而来,太子临危不惧,对身边的随从大喝道:取我宝剑来!那把宝剑可是白光闪闪,两个侍卫奋力的抽出太子宝剑。 太子单手舞剑刺出,一脚踢飞凤阳贪官,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几招就把两个贪官擒拿。 只见太子殿下对天一指,便请来了天兵天将,对他们喝道:拿下这群贪官。随后天兵天将便将贪官捉拿回京城,陛下与太子都是可以调动天兵天将的人,将贪官剥制成稻草人,这几日就在那午门口,真是大快人心……” “好!” 茶楼内掌声响起,他们已经不想听那些奇闻异事了,就想听那些贪官污吏的事情,大快人心。 老朱也跟着鼓掌,还赏了说书的宝钞,这可是自己的种,听的真痛快。 只要不是宣扬贪官污吏,宣扬乱臣贼子,朝廷也不管,随他们继续发扬。 朱标的粉丝越来越多,下地的农夫,买菜的妇人,少年郎,未出阁女子,粉丝量比刘伯温还多。 老朱出来,对于一道:“比话剧院的爱情剧有意思,回去。” 乾清宫。 朱标整理衣服,坐在殿内等着老朱,听侍卫说,老朱去御花园散步去了,散了快半日,也没回来。 兴许是跑到宁妃那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朱标打盹儿醒来时,老朱已经坐在对面的书桌旁看书了。 “醒了?” 朱标站起来,走到老朱的桌子前:“儿臣是来向父皇禀报养牛场和肥肥场一事,那些兽医都在场区准备。” “这事咱知道了,今儿道同上了奏疏,说你打算把织造局做成一条线来着,是真的?” “真的。” “哈哈哈。” 老朱走到朱标面前,不顾礼仪的把手搭在朱标背上:“这到底是啥线,一条线能织布?” 说着从自己袖口出扯断了一根线头:“给,一条线。” 朱标看了眼老朱:“您还是把它收回去吧。可不是你这个线。” 随后老朱才明白,朱标说的一条线压根儿就不是衣服上的线,是指什么什么流水线。 朱标打算让那些农官和理官一起搞纺纱机什么的,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新的探索。 等老朱处理完政事,已经是子时,伸着腰问:“儿啊,让咱在玩玩球。” 朱标知道老朱说的是那个特制的高尔夫,便摇头:“晚上还是不要玩了,做点其他的,父皇绝对没有玩过这个。” “其他的是什么。” “狼人杀!” 朱皇帝听到狼人杀,立刻摆摆手说道:“标儿,这个名字听起来绝对不好玩,说说咱没玩过的,记下了。” 朱标喊了于一和几个小太监过来,开始给老朱和于一他们讲解方法:“我嫩每个人都会被分配到一个身份,这每个身份都有不同的作用,预言家,女巫,白痴……在进入天黑模式后,狼人可以选择一名玩家击杀。神职玩家可根据提示进行技能操作,平民只能等待天亮…… 这玩意就图个新鲜,几个内侍原本还不好意思,毕竟上面坐着的是陛下和太子。 但老朱让他们认真玩后,大家很快就摸清了规则,在朱标的带领下,老朱进步很快。 很快就到了半夜,老朱示意几个内侍下去,让于一去准备了些吃的送来。 父子两吃过,老朱道:“此事不能让你母后知道。” “当然,就是个小游戏。”朱标点点头。 “咱很喜欢,下次咱去宁妃哪里时,就跟她玩这个。” “父皇,该去宁妃那里歇了。儿臣也回去。” “歇什么歇,徐家姑娘不是回家去了,你回去跟谁睡?再说了,咱还是觉得玩这个狼人杀,比女人有意思。咱两睡觉。” “为什么?” “你的太子妃不在,咱的皇后娘娘不在,一起睡。”老朱理所应当的给朱标分了半边龙床:“小子,不知多少人都睡这床。” 朱标点点头,父子两把阵地转移到榻上,打着哈欠又教老朱玩其他的。 父子两一直到半夜,毕竟不用上早朝。 昨夜算是陪着老朱入寝。 第二天醒来,朱标才离开乾清宫回东宫,一觉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朱标侧头,看到永宁宫的桌子旁坐着个孩子,正是夏元吉。 “夏元吉,你怎么来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三宝把他带过来的。 “殿下,上次的账,我已经算出来了。” 夏元吉脸上都是墨汁,朱标拿了徐妙薇的手帕给他:“拿去擦一擦墨。” “是。” 看他擦得差不多了,朱标把手帕要过来,又让三宝送去清洗。 再回来是,三宝手里多了一封厚厚的信,已经拆开过了:“爷,陛下让奴婢交给你的。” 朱标接过来,看到是徐达送回来的战报。 正文 第317章 俘虏与烙印 倭国那边,徐达又打完了一场胜仗,正在和常茂商量下一步该如何攻打。 这些倭贼武士凶猛彪悍。但在火器的招呼下,也是节节败退。 这边朱标拿着书信,对看押俘虏的朱棣道:“多少人?” “两千多人,真难得,那边还有几百个女人。俺去接时,光这船就把岸边停满了,都是些顽固不投降的。”朱棣指了指道:“大哥,父皇说让你看看怎么处理。” “这几千人,每天都得消耗孤不少的粮食,总不能把他们养着?白吃粮食这事,孤不答应。有这些粮食,孤还能救活大明百姓。 看看西安府,开封府,山东等地,哪里还需要修直道人手,就送过去。另外通往岭南的隧道,让他们去凿着。” 朱棣点点头,跟着朱标来到那些俘虏跟前,他们被徐达在左脸盖了烙印,双手捆绑。 “赵云生调来了三个营的水军看管着他们。”朱棣说道:“大哥,是否现在开始核对人数?” “核对。”朱标点头。 找了会说倭语的和尚,专门与他们对话,朱标盯着和尚道:“要是敢耍花招,孤把你们都活埋了。” 那些倭国女子生的白嫩,听说里面有不少的歌姬,朱标吩咐赵云生:“去,统计将士,没有娶妻的都过来排队。” 赵云生点点头,哈哈笑着去招呼将士。 徐达最先攻打的是倭岛的北朝之地,这些女子,徐达信中也是说的清楚。 军中不少将士都是家境贫寒或者参军耽搁了,有的是在行军打仗时,死了妻子。 等将士开始分女子,朱标看着他们道:“今后,她们就是你们的女人,好好的过着。有人帮你们生子做饭,就好好知足,谁要是有意见的,现在过来和孤说。” 看着那些女子被将士们一个个领走,俘虏里面有个人高马大的武士喊道:“八嘎!#%###%……” 朱标让三宝问翻译的和尚,问那俘虏说的什么。 三宝很快跑过来:“他骂殿下您是王八犊子,说咱们是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朱标把拾缘曾带的几个和尚叫过来道:“告诉他,孤就是专门看他们不顺眼,不服让他过来。” 三宝也道:“把殿下说的话一字不漏说给他们,敢篡改敢胡说,便驱逐流放你们去开荒。” 果然,等几个和翻译要,那俘虏真的作势要过来。朱标走过去给了他两耳刮子:“还真是有脸说我们烧杀抢掠,如今孤就把所有的仇都报回来。” 那俘虏瞪着眼珠子,留着鼻血大骂着。 “三宝,国士院最近的兽医和医士不是要研究新药?把他给孤打残了,丢到国士院当小老鼠用。不用怜惜,这叫一报还一报。” 这些将士算是看明白了,太子殿下很讨厌这些倭贼,他们自然下手也就不客气了。 还有些野性难驯的俘虏,朱标专门吩咐了杨宪,好好的去炮制下他们。 徐达给这些打的烙印好,他们这辈子都要带着烙印,游走在大明的最底层。 朱棣看到自己大哥这么的手段刁钻,站在一旁直吸冷气。 正在这时,三宝赶过来禀报朱标:“太子殿下,秦王来了。” 朱樉来做什么。自从上次织造局的事情后,他心里对朱标有些怨气,几乎见不到。 忽略他那些臭毛病,朱标对朱樉还是挺看重的,因为他武艺骑射还不错。 朱樉威风凛凛而来,走到朱标面前拱拱手:“大哥,臣弟是奉父皇之命,来挑几个歌女的。” “父皇让你来的?”朱标双目直直看着他。 “是父皇应允的。”朱樉眼神有些闪躲。 朱标知道他一定是听说徐达送回来的女子,找了老朱讨要。当着所有将士的面,他不可能拂了老朱和朱樉的面子。 他们两的面子,也是自己的面子。 “你挑吧,在那边。”朱标指了指将士聚集的地方,对朱樉点点头道:“去吧。” “谢大哥。”朱樉随意拱了拱手后,喜笑颜开的跑去。 “大哥,俺觉得……” “你也想要?去挑啊。”朱标对朱棣笑着说了句。 朱棣摇摇头,跟上朱标:“二哥不是有个高丽女子,宫里几个婢女都被他……邓家的姑娘还是他未过门王妃,他怎么又过来挑女子。” “对了,你上次去抓海盗,跟你回来的姑娘怎么样了。”朱标说完看着远处挑选女子的朱樉。 他挑了两个身材丰盈,穿着和服的女子,对朱标道过谢后,满意的离开。 看着远去的朱樉,朱标想起了明中的鲁王朱阳铸,在《明宪宗实录》记载,与他同母的栖霞郡主向朝廷告发: ”鲁王朱阳铸,与外人,和王妃张氏同饮,男女混淆,与宫人朱花荣,还有军人袁彬,及王妃的兄长张时举等,搞多人运动。 此事发生在,成化十六年十一月,当时朱阳铸三十三岁,袭封鲁王刚刚四年多点。 朝廷在接到告发后,马上派官员调查,经过核实,作出了严厉的处理,…革鲁王禄米三之二及张氏妃号…斩袁彬于市,张时举、朱花荣并绞,其余发充边卫军。 告发后,鲁王朱阳铸也消停下来,安分守己的活着,他经历了英宗、代宗、宪宗、孝宗、武宗、世宗六朝,熬死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看到已经带着几个歌女走远的朱樉,朱标捏了把汗,这家伙可不要整出这种事来,那把人可就给丢大发了。 朱棣在一旁道:“难道是因为父皇寿辰到了,二哥想找几个歌女回去练习,倒时给父皇祝寿?” “这个月下旬是父皇生辰,但两个女子也不够啊。不知道老二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朱标摇摇头随三宝离开。 回到宫中,朱标恰好看到正让人搬东西的马皇后,上前:“母后这是回寝宫?” “标儿,你回来的正好,母后这都快在东宫三个多月了,炽儿有乳娘带着,我就回去了。你父皇天天过来催我,再不走,他把御书房都要搬过来了。” 马皇后笑着离开,朱标先是去了永宁宫,谁知道被徐妙薇挡在门外进不去。 锦儿过来道:“殿下,太子妃说了,要是殿下来了,让殿下去长了点歇息,这些日子她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方便见殿下。” 朱标停在门口,突然大门打了开来,出来两个司农寺官员,他对两人呵道:“你们太子妃的寝宫干什么,大白天的关着大门。” 正文 第318章 老朱要搞慈善 “你们下去吧。”徐妙薇嗔怪的看了朱标一眼:“进来啦。” 朱标负着手不进,她索性出来把他推进寝殿,关上门道:“这个月下旬,父皇寿辰,我让他们过来是有事情要准备。” “准备什么?”朱标问道。 “臣妾想让他们看看画的稻谷农事如何,谁知被殿下给吓走了。”徐妙薇掰着手指,面色清冷,嗔怪着不去看朱标:“总不能找个百姓进宫来说农事。” “孤便会画,你可以找孤。孤用脚画出来的,都要比那些画师画的好。”朱标站在旁边说道:“你这是想要绣一幅秋收图。” 听到朱标这么说,徐妙薇有些不信的看着朱标,她可从来没看到过朱标画画。 “有句话说的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殿下你觉得呢?”徐妙薇递过来毛笔。 朱标用毛笔在她的额头点了下墨点。 “殿下~你好讨厌。”徐妙薇拿手帕擦掉墨迹,静静站在旁边看他作画。 朱标胸有成竹,他画画还真是练习过的,选定了纸,便提笔开始作画。 稻田农夫,江上满载而归的渔船,田埂上挑着满满的稻谷,耕牛在荷塘边,孩童嬉戏…… 朱标安静的画着。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才停笔:“好了,看看如何?” 看完了画,徐妙薇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随后才开口道:“臣妾想问殿下,殿下到底刚才用了什么样的手法,能把农夫耕田,收割,挑谷的动作,画的栩栩如生,这画中之人,像是要从画中走出一样。” 她细细的去看画,欣喜的看着他,踮起脚在他脸上啄了下:“你不早说,非让我请了外臣来……” “你又没问我。再说大白天的你关什么门啊,还让孤去长乐殿里歇息。”朱标说道。 “你还说……” 朱标道:“你不是问这些人物为何栩栩如生?这种是立体手法,做人物时,要根据光影,构图,以及孤自己创的手法。” 他们两是夫妻,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简单的说下,也没有什么。 徐妙薇根本没有想到,这作画技巧这么简单,她每次刺绣时,都要自己先描绘几遍。 可农耕之事,她也不常去百姓那里,自然没有画山水花鸟那种精湛,画的秋收图总是少了灵气。 三宝和锦儿交待了几句,锦儿走进来道:“殿下,陛下请殿下去谨身殿。” “你快去吧,这些日子我要安心刺绣,这么大一幅,日夜赶工,定然可以做出来。”徐妙薇说完便欢喜的拿去准备了。 这可是她从马皇后那里,问过来的,准备寿礼也要用心点。 赶去时,老朱正在用晚饭,饭菜依旧十分简单。 “刚好,过来吃。”老朱招呼朱标过去:“于一,添双碗筷。” 刚才的时候,朱标忙着帮徐妙薇画画,忙的没有吃饭,这会儿老朱说起吃饭,他也觉得自己饿了。 “前些日子,咱去茶楼听书,有件事咱想了很多天。”老朱掰了口饼道:“你之前不是把有残缺的年轻人召集起来说书,咱倒想着不如由朝廷办个收留孤寡残疾的地方。” “收留孤寡残疾百姓?”朱标重复了句,这不就跟后世的敬老院和福利院很像吗。 朱皇帝这是要搞慈善。 想想也该搞,徐达送那几千个俘虏回来的时候,还从倭国运了数船粮食,白银也有很多,国库也确实能富余些。 到时候把织造局,开始做成流水线那种,纺织机搞起来,有些东西可以卖到邻国,为大明继续提高收入。 “那便叫敬善院好了。”朱标提议道:“根据每个州府的情况,设立符合当地的敬善院,收留年事已高的老人,残疾人,孤儿。由各地府衙核实整理名单,管吃住。另外还要单独派人每月督察,免得又出现克扣粮食和棉衣这种事情。 这样一来,有些活不下去的老人,儿女早逝的老人,便可以由官府核查,补办相关簿子,进行登记造册。” “敬善院好。”老朱点头。 “儿臣以为,等各地敬善院成立后,由织造局承担棉衣棉被,至于粮食,根据情况让各府划分。 往后每月底,儿臣会让国士院的院士组成一支查账的人员。” 老朱道:“户部不行吗?” “不行,账目太多,户部的核查账目容易徇私枉法,手脚也施展不开来,儿臣专门让陶掌院培养了一批号称铁算盘的院士,他们往后都会去明商局,路政局,海务局,织造局,盐务局……等核查。还有各地的赈灾粮钱,称为大明的检察组。 他们是单独成一体,不与朝廷的官员接触,只管查账核实,一旦有问题。他们会直接禀报父皇。” “检察组是吧,那跟都察院和御史的职责相似。”老朱想了想对他说到。 “也是父皇想的那样,只不过他们只与白纸黑字的账簿交谈。比如敬善院,每年逝去不在的孤寡残疾百姓,都要及时查实核对。不能空留着名额,这些事情需要精通账簿和细心的人。” “陈迪弟弟的女儿陈如兰你看怎样。”老朱问道。 “不怎样。虽然陈家对我们有恩情,儿臣自然记着,但此事还是算了。”朱标说道。 “咱觉得,你是不是眼里就觉得沈家账簿做的好?你找到她的消息了?”老朱望着朱标:“那陆忠跟咱说,西南一地实在难找,他们派去的线索又断了。” 朱标点点头。 老朱道:“普通女子竟然还要咱们这么去找,你如果不是大明的太子储君,咱也不可能亲自给你指下婚事,很有可能你会在大明的国土上当个王爷,逍遥自在,或者游玩世间。 咱和你母后费了很大力气,才让你的身心和大明共成长。咱也付出了很多,你的意见,咱都是去听去做,权力咱给你的很大。 在你的问题上,咱和你母后从来就没有爹娘的自觉,教导你的时候也都是按储君来教导的。 但是咱很疼你,平日里有些事情,要是朱樉朱棡朱棣,他们几个犯了错,咱绝对斥责,殴打,这少不了。 你不同,哪怕是在咱最恼火的时候,都没有想起来在你身上去打一下。这算是对你纵容,但是也是对你一种束缚。 咱什么事都对的起你,唯独在你跟沈千城的女儿身上,咱没有明确表态。 但有一点咱很欣慰,你没有肆意妄为亲自找她,这点咱欣赏。不过今儿咱告诉你,这件事咱允许你做,明白吗。” 朱标点头。 “好了,别顾着说话,咱的饭菜都凉了。” 于一听到赶紧过来:“陛下,奴婢给您换一份。” “不用换,多浪费,咱凑合着就吃了。”老朱说道。 于一点点头,退了下去。 老朱又继续跟朱标说着关于敬善院的事情。 正文 第319章 皇子们的贺礼 朱皇帝的寿辰即将到来,朱标命三宝去农田中寻找一株最大的稻谷穗,他知道老朱喜欢这个。 如今北方之田,春麦秋粟,平均亩产两石左右,合起来,年产四五石。其中那些官员的良田,也都按规矩缴纳,与百姓农户一样的赋税。 朱标这几天没事,早早的就摸鱼离开御书房,还陪着常氏逛了圈御花园,用了膳食。 吃饱喝足回到东宫,三宝早已经回来了,见到朱标回来,立刻把盒子双手捧上,笑着道:“殿下请看看。” 朱标立即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的稻谷,笑道:“这几株麦穗真是够大,用绸布包起来,等到了寿辰那日,便拿出来。” 三宝点点头,带了谷穗前去收拾整理。 到了老朱寿辰那日,并没有多铺张浪费,那些淮西勋贵和大臣都被阻挡,不让他们庆贺。 老朱觉得,要是把文武百官都给叫来,那破费的可不是一桌两桌菜,而是十几桌甚至更多。 到时候吃下来,酒菜又得浪费不少。 中秋省的那几个,李善长,宋濂他们还是留下了礼物,常遇春也带了礼物留下。 马皇后带着朱樉,朱棡,朱棣和朱橚他们早早的等着老朱,他们今天要在乾清宫,吃个饭。那些嫔妃倒是一个也没来。 朱标带着常氏和徐氏,坐在老朱身侧,静静地等候着。只等庆贺老朱的生辰。 “开始吧。”马皇后看了下几个孩子:“你们吵着闹着要给你父皇奉寿礼,这会儿怎么又不说话了。你们谁先来啊?” 朱樉和朱标同时站起来,看了眼朱樉,朱标笑道:“那就让二弟先来吧。” “大哥,那我就先来。”朱樉也不客气。二话不少就对着空气拍了拍手。 大家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两个领头的倭国歌姬从不远处的假山后,缓缓的走了出来,十分妩媚动人。 “慢着。”看着即将要翩翩起舞的歌姬,老朱脸色不是很好,但想着今儿是自己寿辰,送什么都是儿子的心意,便压着火气:“老二,你这是给咱整得什么,这就是你给父皇的寿礼?” 朱樉笑道:“父皇,这是儿臣上次求父皇讨的,专门排练了很久的日子,就是为了让父皇喜笑颜开的过生辰。” 马皇后在一旁,看到老朱要怪罪朱樉。立刻笑道:“既然是朱樉的一片心意,那我们大家就看一看歌舞。” 老朱郁闷的点点头,又坐在上位看着歌姬跳舞,他以为舞看完了就没事了,朱樉也就不折腾了。 谁知道朱樉还准备了一件惊喜的礼物,等歌姬下去后,才让人抱着个大盒子走了过来:“儿臣特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朱笑了笑,示意于一过去接盒子:“把盒子给咱端上来。” “慢着。”朱樉笑嘻嘻的打断老朱的话,道:“父皇,由儿臣亲自为您打开此物,保证父皇会特别的喜欢。” “那你来。”老朱让于一退到一边站着,默默地旁观。 老朱自从做了皇帝,见过的东西不在少数,奇珍异宝早就有些腻味了。看到朱樉这么神秘兮兮,老朱心里有些期待。 片刻之后,朱标把自己抱的盒子打开盖子,双手捧到老朱的面前笑道:“父皇请看。” 老朱看着大如脑袋瓜子的黑色球体,用手指在上面戳了戳:“这是什么东西?老二。” “回父皇,这可是好东西。”朱樉指着黑色大球体:“这是儿臣特地为父皇准备的滋补品,名叫猛虎大补丸,可以帮父皇……嘿嘿。” 朱樉平日里可没少吃这个,想来想去,老朱肯定需要这个。 谁知,老朱听到什么滋补的大补丸,立即明白了意思,指着朱樉说道:“老二,你给咱拿的这是什么东西,太不像话。咱从小就是过苦日子的,受不起你这么滋补的大补药。” 马皇后在一旁打圆场:“孩子的一番孝心,你就收下吧。” 看了眼大家。老朱也不好再发火什么的,今儿是寿辰,还是得高兴一些,便点点头让于一收下。 大补丸并不合老朱的心意,他也没拂朱樉的心意。 这次老朱直接点名朱标:“标儿你准备的什么?给咱看看。” 朱标点头,上前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盒子,又让徐妙薇拿出绣的秋收图:“父皇请看。” 老朱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几株硕大的谷穗,那幅秋收图也绣的十分唯美。 “瞧瞧,这女红做的。”马皇后从老朱手里接过:“把它做成乾清宫的屏风面好了,放在这几株谷穗的下面,预示着风调雨顺。” 朱标笑:“儿臣祝父皇,如松柏之青。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臣媳为父皇贺寿。”徐妙薇和常美荣跪下道。 老朱哈哈大笑,这谷穗和秋收图对他就是最高兴的事。 朱棡急不可耐的拿出来自己的礼物,走上前:“父皇。儿臣为您准备的是奇珍异宝。” 说着他从盒子里取出一块心形的玉石:“父皇,这颗心形的赤黄石玉石,就是儿臣的寿礼。 赤黄玉石代表的是它对父皇您的一片真心。”朱棡解释。 老朱拿起赤黄玉石,放在眼前看了看:“老三,你的意思是每个人的忠心,都要用赤黄玉石才能够表示?不表示就是不忠心?” 眼看老朱这驴脾气,马皇后立刻用脚碰了碰他的腿:“老三也是有孝心的很,母后这就替你父皇把它收下了。” “儿臣谢母后。”朱棡道。 剩下的就是朱棣和朱橚,还有后面的几个年龄大些的皇子,朱棣抱出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柄没有矛尖的矛头,道:“父皇,儿臣送给对父皇的是烂矛头。” 老朱很好奇:“老四。你为何给咱送这个?” 朱棣答道:“儿臣希望自己能不断进步,做一个为大明开疆辟土的塞王,守护大明,清除异己,绝不纸上谈兵。” “好,不错。咱的儿子就没有孬种。”老朱哈哈大笑。 到了朱橚,他送给老朱的是自己编写的一本野菜集:“父皇,儿臣收集了许多野菜,区分了无用的毒野菜,可以为百姓出一份力。” 后面的皇子陆续而来,最令老朱高兴的就是朱标的谷穗,朱棣的烂枪头,朱橚的野菜谱,都为他增加了高兴。 正文 第320章 努尔哈赤的祖宗 皇子的贺礼献上,于一也从通政司带来了另一份大礼,随后呈上来。 老朱看了一眼于一:“这怎么现在才送来,耽误了军情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辽东的事情闹成了那个样子,你以为咱不急,这封辽东来的战报,耽搁了,咱要你脑袋。” “陛下,这是辽东提前送给您的贺礼。请陛下过目。”常遇春信心满满的道。 身后的朱樉看了眼,心里十分不满,一封破书信能是什么样的贺礼。这次那些淮西勋贵送来的玉器更多,他一件都瞧不上,哪有他的十全大补丸好。撇了撇嘴,觉得常遇春太夸张了。 朱标看了眼常氏,常美荣望向朱标,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这封信是什么贺礼。 自从辽东一带,那些北元残余势力兴风作浪,蓝玉已经镇压了数月有余,剩下的虽然都是苟延残喘的势力,但是也是难以收复。 看了看于一的笑意,朱标大概的知道了,应该是捷报。果然不出所料,确实是。 老朱拆开那封信,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蓝玉绞杀了北元的残余部落和建州女真,还捕获了不少的俘虏,他说抓到造反的女真部落首领的三岁孩童,叫爱新觉罗-孟特穆,已经到了山东地界。” 爱新觉罗·孟特穆,又名猛哥帖木儿,明朝建州女真人,明代斡朵里部首领,也就是他努尔哈赤的祖宗。 蓝玉这次把事情办到了自己的心上,朱标也笑了起来,搞到他们的他的老祖宗。看他们往后还怎么扑腾。 直接送去净身当个内侍,朱标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出声来。 明后期,明朝的疆土可没少被他们这些女真侵扰,最后还整出了不少的水太凉。 抓到他辫子的祖宗。这无疑是一大乐趣。 因为这件事,老朱又让人把李善长,郭英,沐英,胡惟庸,杨宪和耿炳文,汤和他们叫过来,将此事告诉了众人。 李善长连声贺喜:“真是贺喜陛下,如今倭国被打的退缩,辽东也已经收复,真是可喜可贺。” 当年万历的时候,没有把这群水鬼子给大下来,后期还坚持不住了。搞了万历大征,但说到底还是大明吃了亏。 “父皇,那倭国不投降,如今还在反抗,儿臣以为,这样的野蛮暴力之徒,就该死死的摁灭,不能让他们跟野草一样,春风又生。”朱标言道。 这次与倭打仗,主要的军力是水军学校的水师,对倭开战,如果赢了,那就是赫赫战功。 老朱点点头:“当初咱嫌他们是一群野蛮未开化的蛮人,没想到收拾的这么顺。” 朱标笑道:“就应该准备的妥妥当当,往后对于其他的邻国,也要来个搂草打兔子。 把海外那些个红毛怪,还有金毛怪蓝眼睛的,都给收拾了,把他们的东西都抢过来,成为大明的东西。” “那个……那个大哥,我怎么听你这话,不像太子所为,倒是像个海贼。”朱樉看着朱标,说道。 “二哥你懂什么,大哥这叫英勇无敌,要是俺,俺就带着常胜将军那些,把他们都给轰了,风一吹只剩下灰尘。”朱棣对着朱樉做了个吹土的姿势。 老朱坐在上面,听到朱樉刚才的话,不满的呵斥:“你大哥不像太子,你像?目无尊长。” 朱标不缓不急:“在自己家的江山抢那群红毛怪蓝眼睛的东西叫抢吗?这海是大明的海,这万里河山也是大明的。 日月所照,皆为大明,马蹄所踏,皆为江山,怎么能叫抢,那叫强。” “对,二哥,所有的海域都是汉家河山。”朱棣说道。 “行了。”老朱听到往后所有的都是大明的,自己这儿子真是没有白养,他心里有些激动。如果这样的话,大明就是第一。这不正好满足他想让大明成为天主之国的想法吗。 李善长他们哈哈大笑。 晚上的寿宴结束,众人也都三三两两离去,徐妙薇与常美荣两人也先离开了。 十一月时,蓝玉带着大军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老朱高兴之余也封了蓝玉一个永昌侯。 此事把蓝玉高兴的,邀请了不少官员去他府上喝酒,老朱听到这事也并没有生气,只说这次蓝玉立了大功,该好好的奖赏。 带回来叛军的的头颅,和大量的女子金银,老朱让众皇子去挑选些战利品。 朱标什么也没有要,老朱每年给他米五万石,钞二万多贯,绫罗锦纱更是,银子不够了,还有沈千城在后面支应着。 所以,挑来挑去,他只说要了那个三岁的小孩子,爱新觉罗-孟特穆。 看着眼前这个几岁的小孩,朱标示意三宝道:“他交给你,让他好好的当个内侍做做,记好了。” 三宝点头:“是,奴婢记下爷的吩咐。” 乾清宫。 老朱看着毛骧,微微眯着眼睛道:“去,把那个叫什么爱新觉罗孟特穆的给咱处理掉,咱看到这个贼小子,总觉得哪里不舒服,膈应的很。” “是。”毛骧点头,想了想又对老朱说道:“刘伯温……” “刘伯温怎么了?你说。”老朱看着毛骧:“咱让你监察到什么。你说就是。” “回陛下,刘伯温如今已经到了北方一带,他如今斩脉有二十六七条,看样子还会继续沿着向北。” “咱就是要让他把这天下的龙气之地斩个干干净净。你让下面的人继续盯着,谅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样子。” 毛骧很快离去。 第二天一早,三宝就过来告诉朱标,那个爱新觉罗-孟特穆已经被处置了。 去问了老朱,老朱坦然的告诉朱标,是自己干的,就算往后把叛贼之子净身,也是危险。往后霍乱宫廷就不好了。 想了想,朱标点头离开。 朱标从宫里出来,就带着沐英去了国士院溜达,国士院今年的扩建已经完成,就是跑马都很宽阔。 汤鼎和徐辉祖在值夜,看见朱标过来,立刻跑过去:“见过太子殿下。” “大锅炉怎么样?”朱标问的是让他们为做焦炭准备的器具。 “已经备好。只等太子殿下查验了。”徐辉祖带着朱标去了国士院后面的空地。 果然,十多个人都合抱不住的大锅炉已经立在哪里。 朱标用手敲了敲,感觉材质还是可以的,没想到他们把这东西按照自己的要求做出来了,还做的有模有样。 正文 第321章 让百姓富起来 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徐辉祖,朱标笑着问道:“你昨天见过妙薇了没有。” “是啊,殿下。”徐辉祖笑着对朱标说道:“要不是殿下,我还见不到她呢。” 摆了摆手,朱标无所谓地对他说道:“一家人,不要说这种两家的话,你在国士院忠心耿耿,踏踏实实的做事,陶掌院都与孤说了。你们是一家人,如今她在宫中,你们相见也不方便,孤于心不忍,总得近人情。” “回殿下,这都是我该做的,自该为大明忠心耿耿,何况殿下对我徐家不薄。能来国士院,也是我徐辉祖的幸事。” 汤鼎站在一旁,看到徐辉祖与朱标这么亲切,心里徒然多了一丝羡慕,要是自己妹妹在大些,该多好,嫁给太子,那就是皇亲国戚。 “汤鼎,这些日子你们在国士院中,有没有听到什么,看到的都可以说一说。” “回殿下,说了。”汤鼎如实对朱标答道:“他们好像有一些轻微的埋怨。” “什么意思?”听了这话,朱标皱起眉头,脸色也沉了下来,问两人道:“他们埋怨了什么?” “回殿下,国士院的说整日这么辛苦,修直道的水泥,做的农具和火器,都不能亲眼去看看它们的效果,待在这高墙中,造不出来好东西。” 朱标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松懈下来:“现在李炎已经主管工部,既然他们也想出国士院这几面高墙去实练,别急,很快他们就有立功的好机会。” 那水军学校的将士和水手都在长江边的高地操练水战,往后国士院的事情会更多,想到这里,朱标肯定道:“暗示他们,稍安勿躁。好好的改进常胜将军,水雷这些都不能放过,火药颗粒化都达不到,还嫌弃自己待在高墙内。” 正在这时,陶成道从远处匆匆过来:“殿下来了,臣有事想要和殿下禀报。就是何农官他们按照殿下准备的鱼苗池,今年已经孵化出不少的鱼苗。送往扬州,京城外的稻田中当时也送了不少。 留下几百条在国士院,有些鱼已经长到了一两斤左右,所以院士们就……” “就怎么了,陶掌院。你何时变得婆婆妈妈。”朱标问道。 陶成道小心翼翼道:“院士们就自己抓了几条去吃。上个月去江边的专用场地实验水雷。意外获得了很多江鱼。 谁知被旁边国子监的监生知道了,让我们也帮他们炸些鱼,臣拒绝了,他们说要把事告诉御史,让弹劾我们,说鱼属于朝廷的,该交给光禄寺。院士拿了炸死的江鱼属于贪污,死罪。” 听了这话后,朱标把眉头皱了起来,转头看着旁边的三宝,询问了这事:“父皇那边,言官周清这些日子有没有去,这事情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三宝听了这话,连忙向前走了几步:“启禀殿下,这些日子周清倒是没去。倒是听说有官员说国士院偷吃贪污,但陛下并没有说什么斥责的话。” “既然父皇知道了,这事情孤回去问问。”朱标转身看着陶成道笑着道:“你们没日没夜干活,孤给你们的俸禄也少,既然鱼是农官们用饲料喂的,江鱼是实验水雷意外得到的,你们吃便吃了,不算死罪。 对了,今儿去把那些足斤的大鱼给捞了,让院士们每人分一条拿回家去,给家眷尝尝鲜。” 这些琐碎事情,国子监每天都要过来指责几句,动不动就动用言官御史的,还敢占便宜。 三宝道:“殿下,奴婢待会儿就去国子监,堵堵他们的嘴,正巧北方修直道的还差几个监工。” 收买人心,拿几条鱼把国士院的院士心安抚好,让他们安心的给大明搞科技才对。 说到鱼,既然养牛场和养肥肥场都可以让沈千城规模化,那养鱼也可以,由朝廷组织人手,把沿海地区的百姓养鱼规模化。 直道修建好,沿海的鱼虾可以送往大明南北各地。不仅各地随时可以吃到鱼虾蟹,还能让沿海的百姓们多赚钱,还能相应发展出不少的相关产业,带动百姓富裕。 要想富,先修路,所以直道普及全大明是必须要做的,制造土水泥的法子,北方各府,朝廷早就已经派工匠掌握,只不过质量能稍微差一些。 如今的邮驿,是在元代的基础上注重创新,各地成立了大明递运分所。但是,专门负责运送军需品和贡品。 递运所的设置是运输的一大进步,定点、定线、接力运输,并把陆路、水运很好地结合起来。如今主要还是由通政司掌管。 但朝廷掌握,有局限,需要和有能力的商户一起合作,设立由朝廷监控的民间货运镖局。运输各地的蔬菜,鱼米,木材…… 回到宫中,朱标把事情简单的和老朱说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朝廷的驿站都是由通政司主管。 要想让南北的东西可以互相流通往来,可以设立镖局,由朝廷监控领导,与有能力的商户一起,把民间的邮驿办起来。 以南京,西安府,北平府,河南府为邮驿建成中心邮驿。辐射西北和西南,东北。 不断重视边关驿站建设,开设云贵地区,福建,广东等,都开辟驿路。监察邮驿运行不正之风,打击特权私用驿马等。 自从上次,老朱让人在御书房给朱标专门放了把椅子开始。很多事情老朱都有默许的意思,所以朱标也可以展开手脚。 后宫倒也安宁,自从常美荣生了皇长子朱允炽,她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每日与徐妙薇跟着马皇后打理后宫事情,也乐的不理朱标。 他倒是清闲了很多,刚好专心给大明想点致富的事情,顺便赶紧督促他们修直道。 北方一带,不少的地方官员嫌弃修的慢,不断的向朝廷请旨,说他们等的急,是否可以自己进行筹备石料和人力。 一时修不到的地方,地方官请旨,顺钱不用朝廷来出,这些地方的商人士绅愿意出钱,百姓也愿意出力,一起修桥补路。 修桥补路,是这些商人最喜欢干的事情,他们认为修桥补路是积阴德,有个好名声,为后代子孙积累福气,留名后世。 各地方官为了政绩,也死死抓住修直道和建皇明卫馆的机会,给下乡的退役将士,积极响应。 对于学校的修建,地方官员也很愿意。毕竟往后,国士院每年评选各府县乡的幼学,中学,学院等政绩。把学院招生,成绩,以及被国士院录取的的人数,都会作为各府的政绩衡量官员。 这些事做好了,政绩绝对是很大的,他们互相较劲儿干事,钱和人力的事,竟然都自己解决了,朝廷省了不少钱和人力,只需要派下去工匠指导。 正文 第323章 大明邮局 说干就干,中书省很快就拟定出来了一套,关于沿海渔业运输的方案交给老朱,很快就被批准。 除了规范养稻田鱼,促进沿海百姓就业,朱标为此,让国士院立刻改进运输工具。 当初的铁轮马车在如今的土水泥直道上,虽可以动,但时间久了还是有问题,国士院还在改进。 半个月后,规范养鱼和运输的政令就到了沿海。 朱标看了詹事府送来的那些奏疏,说道:“还有人敢说用水雷炸鱼?水雷和鱼苗都得被他们给用略户了。” “启禀殿下,那个上书让沿海百姓用水雷炸鱼的官员,已经被陛下贬到北境种棉花去了。还有一件事情是,让南京的船厂把一些造船工艺教授,造出专门的渔船,用来捕鱼。” “听陆忠和刘谷雨说,胡惟庸的儿子胡鹏准备和李善长的儿子李祺两人,听说了朝廷打算搞鱼虾运输的事情。早早找了江南不少的商人合作,打算买些渔船,把沿海百姓雇佣起来,做这个生意。” 听到这话,朱标气的哼了两声道:“这才半个月不到,建邮局和准备搞运输产业的事情,就被胡惟庸的儿子有了想法。这是想吞下剥削沿海渔民? 官府监龙。可以让零散的渔民规范化,让他们的鱼统一能够卖出更好的价,运往朝廷的天南地北。 胡鹏是想吃运输行业这块大肥肉了?他要是这样做,那百姓绝对没有活路。不过朱标偏偏让他做不成这事。 看看是太子的威严大,还是他胡鹏的诱惑大,那些商人自己会有选择。” 虽然胡鹏打算联合商人,雇佣渔民这事算是好事,也是在与时俱进了,他们想搭上大明这艘发展的大船。 朱标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商人加入了,普通的百姓还怎么富起来,只有被剥削压价的份。 这个时代,自己是太子,有些事自己一句话就可以解决。 新船方法自然要教给这些沿海的百姓,就连中原的养鱼方法,也需要给他们不断改进。 朝廷监控下,办大明邮所,以北平府,京城,西安府,河南等各地为中心邮局。辐射各地。 建立为民运输的有局。在对应设立类似镖师的运输。既能保证运输途中的安全,也能给百姓提供不少的赚钱职位。 朝廷先前的驿站都是主要为朝廷服务,大明邮局就是专门为南方养殖水产的,北方粮食,羊毛,棉花的,互相提供方便。作为邮局的雏形。 等到往后大明的水军打完了周边各地,出海贸易,都会带动,是非常赚钱的买卖,所以大明邮局该修建。 大明邮局的位置,就是在先前驿站的方圆范围设立,只不过两者同在,互相不冲突。 看了一眼三宝,朱标说道:“让沈千城组织江南各地,北方各地的商人,都到南京来。半个月内必须给孤到齐,这修大明邮局,也是为他们做生意提供方便,他们怎么也得放点血。 另外,让南直隶的知府赶到京城,孤要和他们说说关于各地百姓个体养的稻田鱼,沿海渔民,如何规范,如何运输到各地的问题,带动百姓发展。” “是,殿下。奴婢马上就去办这事。”三宝连忙答应道。 随后朱标又让沐英记录今年从水陆军校退役的将士,以及朝廷大军里那些退役的,让他们组成类似镖师的护卫,对大明邮所进行一定保护。 大明周报也发布了关于从民间招收送货运输的人员。 从没有偷盗抢掠的,有妻儿父母的,身强体壮的百姓,会拳脚功夫的,都可以来报名,每月有粮饷拿。 中书省把大明邮局的各级管理划分方案,由李善长交给朱标。并且详细绘制了府县乡的大明邮局分局分布图给朱标。标注地点清晰。 数日后,扬州知府,苏州知府和杭州各地的知府都已经赶到了南京。 朱标在詹事府跟他们商量了各地大明邮局的事情。 “关于大明邮局,这与之前的驿站不同,只为百姓琐事服务,将各地的特产都售卖到各地,除了府县由朝廷出一部分,你们府县在分担一些。 乡里的邮局分局点,让那些乡绅商人分担,毕竟这件事情做好了的话,对他们生意也有大大的好处不是。” 朱标说完喝了口茶,看着底下坐的知府道:你们觉得呢,各自说说意见。 扬州知府杨慎:“殿下,扬州的稻田鱼,这两年产量很大,一亩快九百多尾鱼,但由于地域限制,百姓并不能卖的好价钱,若是有了大明邮局。把百姓的鱼集中买卖,会有很多。这件事扬州支持。” 苏州知府陆文轩有些小心翼翼的对朱标道:“太子殿下,那次移民时,闹了些事情。这次臣有些没把握。” 朱标皱皱眉:“你的意思是,这些商人不会听你的,若是大明邮局不在苏州设分局,那么苏州的丝绸和苏绣,以及……便不会运送售卖到各地去。” 其他几个知府听到朱标对苏州知府说的话,愣了愣后,连忙都说他们可以把地方的问题处理好。 朱标看了眼,嘴角动了动,他们这总说没办法,办法还不是逼出来。 “殿下,臣怕自己办事情有些不足,万一没有好的办法服众,耽搁了殿下的大事就不好了。而且在这事情上,臣也没有经验。”杭州府知府说道。 朱标脸色变了变:“你以为孤做事时,办法就是现成的?那你做杭州知府,能力足不足? 让你们动员修直道时,你们就墨迹,不替百姓说话办事,朝廷出了修直道的钱。 看看北方,虽然比不上江南的发展,但那些知府干劲儿十足,朝廷直道没修过去,他们就已经请旨自己修。 谁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是湖州?还是嘉兴,还是苏州……说出来,孤立刻换个可以担任知府的。你们做知府不是说自己能力不足?不足立马滚蛋。 国子监,国士院,满朝上下的官员总有能力足的,你们看看扬州知府,他有没有说过任何,任何一句怨言?孤给你们脸了是不是,这天下想做官的多的很。” 静默良久,朱标道:“能力不足的去御书房,孤让父皇给你们换个其他的当当。 还有,等各地商人集齐,孤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难缠,有没有小鬼儿难缠!” 说完朱标直接出了殿门。 正文 第323章商人的老大是朱标 朱标走远了。 三宝跟着出了大殿。 杨慎黑瘦的手伸过去,拍了拍苏州知府陆文轩:“大明邮局还是要修建,你瞧扬州,百姓们田里的鱼一天比一天大,总不能最后给糟蹋了。官驿始终归着通政司管,这邮局才是百姓的东西,你们几位的地方可比我这扬州好治理多了。” 几个知府靠在椅子上,双手指头交叉,有节奏的敲打,似乎在考虑刚才杨慎和朱标说的话。 这些商人能有多厉害?只是朝廷给了扶持,若他们不听,也只是几句话的事,真不知道这几个知府在愁什么。 三宝跟上朱标,却被朱标直接制止,让他去看看那些远航水手训练的如何。 自己带了个无名小宦官向东宫而去,心里对这些知府做事拖拉墨迹的态度,很是厌烦。 回到东宫看了看孩子,谁知刚抱在怀中,就被尿湿衣服,朱标逗了逗他,哭的倒挺厉害。 常氏看见朱标的衣服被孩子搞脏了,立刻玉儿找衣服给他换干净的,却被朱标制止,说自己孩子的又不脏,过会儿就干了。 话虽这么说。常美荣还是执意说天气凉了,衣服还是要赶紧换下来,说着就上手帮他换:“殿下今儿晚上在这儿用膳?晚上父皇和母后过来看炽儿。” “不了,还有事情要做,你让妙薇也过来,你们一起吃顿饭,也能热闹热闹。” 常美荣听到这话,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身后紧紧抱着朱标,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再忙也该回来歇息,看看炽儿。” “好,忙完了就回来。”朱标安抚了几句,转身离开。 朱标心里想着鼓动商人对大明邮局的支持,让人去讲商人代表请了过来。 扬州盐务局指定的盐商,苏杭的布商,茶商,山西的晋商,南北粮商。都陆续到了,今儿得赶紧过去,把事情处理了。 原本他们是想着,朝廷把茶叶和盐矿这些把控防守,他们连一滴血都吸不到。不少的官员暗地里剥削着,就想对朱标哭穷。 “孤不是来听你们说这个的,朝廷送往边境军队的粮食,都是让你们去运输的,盐务局的盐,包括哪些茶叶,还对你们特意优待,自己都想想。 朝廷设大明邮局,也是为了促进你们的事,南北路上常有山贼出没,押送货物孤决定从民间百姓和退役的将士里挑选,邮差他总得吃喝拉撒,各地设立大明邮分局也是需要维修维护,马匹,草料补给都是问题,想好了回答。” 今儿这大明邮局招收民间的百姓做邮差和退役将士,都得有人每月准时付俸禄,他们这群商人放也得当,不放血也得放。 老朱让人们从南向西北等地运送粮食给边军。制定的政策又不断的加强了沟通,如果再修建大明邮局,传送书信,衣食住行爷都能去含盖。 这笔邮差的俸禄他想好了,就得从这些家伙身上敲,他们必须得付银子。 晋商黄云放道:“这几年做茶叶生意,亏了不少,但草民愿意为太子殿下尽薄利,奉上银钱二十一万两。” 沈千城咳嗽道:“黄掌柜这么谦虚啊,听说你在苏杭一带,可是零散茶商的老大,怎么几年不见,也没有听说黄掌柜生意亏了。” 对于晋商黄云放,朱标的锦衣卫查到的可不止这些,虽然朝廷垄断了茶叶,但民间仍然有不少的小茶贩子,沾点油水。他们家酒楼客栈,光苏杭一带,就有七八十座酒楼。 好意思说自己拿二十万两,这打发要饭的都不够,还敢拿出来说这些。 黄云放看了眼沈千城,淡淡的问道:“沈老板,我们都该为朝廷效力啊。” “这是自然,我沈家准备了二百万两,支持太子殿下修邮局,这是为我们办好事。” 沈千城二百万两带头,包括黄云放在内的几个都是心疼的直咬牙花子。 茶马贸易是从唐宋时期开始兴起的,也是汉族与少数民族之间的贸易往来,通常都是以茶换马,以马易茶为主。如今,茶马这项制度由政府完全掌控,成为官方垄断。 朱标道:“开国前几年因直道未修不便,出行工具单一,所以孤明白你们这南北运输本就是耗费时间的事情。 经商路途中时,也常常会遇到山匪拦路,对你们损失十分大。大明邮局就可以为你们解决这些麻烦的事情,何乐而不为?除非你们想你们的生意做不成。 你们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孤心里明白,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孤想给你们一次重新改过的机会。” 太子殿下亲自来,肯定是和那些知府商议过的,他们这些经商做生意的,谁手里都有破事儿,就看太子想放不想放过。 想要给他们穿小鞋,随便找个理由便是了。 他们几个还是朝廷恩典,这才跟着盐务局和织造局,茶叶这些分点儿油水。 这次若不出点银子,恐怕他们在大明朝的生意,都绝对做不下去了。 天下两条腿的人多的是,想培养几个为朝廷做生意的,还不是简单的事。 朝廷想要拉哪个商人下水,谁就得死翘翘,那文家可就是被抄了家的。 后来文家在山西老家的祖产和银子超过了五百万,这让老朱都尝到了甜头。 所以朱标丝毫不在意,这次一来,是让他们出钱,二来看看他们是否愿意为朝廷出血,也是个表忠心的机会。 谁要是不买账,锦衣卫那里把他们三四家大商的黑料,连同证据收藏的十分细,随时可以拿出来敲打,任何一条都可以送他们上断头台。 朱标转动着茶杯。 黄云放咬着牙道:“我黄家愿意出五十万两,噢不,愿意出八十万两。” “田家愿意出一百二十万两支持建邮局。”田海生跟着扬州的盐务局得到了不少好处。 “我陶家,愿意出一百五十六万两。”陶发富是山西的晋商,他跟着山西的矿监和盐池,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这次他有自知之明,银两仅次于沈家。 朱标看了他们一眼,算他们比较聪明。 原本朝廷垄断的茶盐布矿是好事,但凡事都有两面行,考虑到大明发展,朱标觉得还是需要民间商人注入些活力,这才同意沈千城招揽他们几家。 沈千城道:“各位,一直以来都是太子对各位提拔,所以我们的东家是太子殿下,我们四家都该好好为朝廷出力。” 正文 第324章 比抄家还赚钱 当着他们的面,朱标直接批评了那些坑蒙拐骗,整日在大明商法边缘疯狂试探的商人。 “当日文家还有个儿子,名叫文书江,这两年音信全无,但孤会此生缉拿他,直到捕获。你们都是与文家一起做过生意的,有消息的立刻禀报。” 一起做生意?太子殿下怎么能这么说,抄晋商文家时,当时与文家有生意往来的商人,可都被收拾教训,包括沈家也被警示。 如今四川收复,明升也成了朝廷的臣,做了个闲散的归义候。原本以为文书江会投靠明升,但种种迹象表明,并没有文书江下落。 “这个文家,大逆不道,罪有应得。” “对,当初文二爷坑蒙我们可不在少数,我们与他势不两立。” …… 看他们这忠心表的,还越说越兴奋。既然愿意干活,这可是好事情。 朱标便命黄家,沈家,陶家和田家去把自己的话传给那些个各地来的商人。 田海生笑道:“那些阿猫阿狗的小生意人,哪里还劳烦殿下与他们干涉,此事我们替您办了就好。” 朱标淡淡道:“看好你们,另外啊,有个利益巨大的事,你们有没有兴趣来一点?朝廷会给你们别样的报酬。”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又看向沈千城,都摇摇头表示不知。 朱标没有点破,给几个商家留个疑问,转身去休息了。 黄云放和田海生,原本还想找朱标身边的随从打听打听太子殿下的意思,倒时也知道怎么做能讨殿下欢心。 毕竟大家都认识,也算有个一面之缘。几人还拿了几百两银子去勾兑收买。 沈千城劝他们不要投机取巧的猜殿下心思,安心等着差遣。黄田陶三家却觉得该勾兑还是得勾兑下人情关系。 谁知,事实让他们几人十分的意外,送银子,太子随从收。送美女,太子随从收。 然后,这些随从还是该干嘛干嘛,根本就不搭理他们,连笑脸都没有一个。 不过也正常,宫里来的,跟的都是有权有势,见过世面的那些皇室之人,都是亲兵亲军,怎么会因这点小利就告诉他们小道消息。 碰了几鼻子灰后,黄云放他们也都心里骂娘。 你们这些随从嘚瑟个毛啊,还不是跟着太子殿下沾光,我们不就想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思,免得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吗。 知道花银子的感觉吗,知道喝花酒的滋味儿吗,你们要不跟着太子殿下,鬼才鸟你们。 他们三个也都是在心里吐槽下,就是奇怪沈千城为什么在太子面前不一样。 同样是商人,难道是沈千城每次出的钱多,他们三个总结了很久后,觉得下次要多掏银子,把沈千城盖过。 朱标看着几个跟着自己的锦衣卫,指了指那些银子:“他们给了银子,你们照单全收,然后上交就是了。” “是,殿下。” 这几个都是老朱让毛骧给自己亲自挑选的锦衣卫随从,各方面都是一流。 这些商人总想着提前打听些朱标的小道消息和心思,然后想对症下药,送钱送美女的。 那些女人都是有钱商人进行挑选后,进行训练,身材脸蛋,包括有些东西都是有人调教,培养一个都是不容易。 谁知道,这些随从都是密不透风的,守口如瓶。 第三日,不少商户已经到了京城,朱标让参知政事杨宪去帮自己办卖名字赚钱的事情。 杨宪听命去了,谁知道回来后灰头土脸,表示自己只筹到了一千两银子。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朱标吹了吹茶沫子,挑着眉道:“你怎么说的!” “禀太子殿下,臣告诉他们,只要愿意为大明建邮局分局,以及那些幼学,都可以在他们捐赠的邮政分局和幼学书院前,以他们的名字命名。”杨宪一五一十回答:“太子殿下,臣说的有错吗?” “没错。”朱标放下茶杯,看着他道:“但就是没钱钞和银子。这事还是孤亲自去一趟吧。” 杨宪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朱标,同样的话,太子去说就会有人捐钱,这事情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朱标去时,众商人都规矩的坐在大明话剧社的座椅上,一看就是朱棡照他的吩咐安排好的。 沈千城,黄云放,田海生,陶发富坐在最前面,他们是为朝廷办事的人,在生意圈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各地做生意的,在当地算是有名气,可到了京城。才知道自己见的官小,见了江南首富,才知道自己的家产少。 自然也就坐在后头,他们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大明太子,回去也有吹嘘炫耀的资本了。 三宝示意他们安静,退到朱标的身后。 “朝廷要在各地为百姓修建运输货物,书信……书籍,家具东西的大明邮局,各地会设分局,凡是有分局的地方,你们的货物财产可以被大明邮差保护,安全送达。而你们只需要付出一定价格的钱钞。 北方的特产可以快速送到南方沿海,南方的海鲜水产可以送到北方。大明邮差会从每个府县的分局为你们服务。 不通过大明邮差也可以,但是每一处府县交替的边界,都会收取直道过路钱,价格不等。如果让大明邮差为你们服务,只需要付邮费钱便可,也就是你们说的赶脚钱。 通过大明邮局,可以让你们时间减半,利润增加,成本降低,山贼打劫也会减小。” 朱标话音刚落,后面的那些商人叽叽喳喳讨论,他们从自己做生意的路程,本钱,以及风险和时间上来算计。 这些生意人,并不需要把话说的特明白,他们自然会在脑海里盘算,精打细算。 朱标又说了关于捐钱盖大明邮局分局和幼学的事情,谁若是捐了。盖的幼学书院和邮局分局,都会以他们的名字命名。 见众人犹豫,朱标道:“架桥修路可以留名乡里,捐钱修大明邮局和幼学等,自然是留名朝廷。 捐钱盖大明邮局分局,今后去邮递货物,只收一半邮费,享受贵客服务。 修建幼学的,往后这些学子入朝为官。你们便是他们的第一位老师。 想想吧,从你们捐钱修的书院幼学走出去的新科状元,是你们几辈子也挣不到的荣耀。” 商人又是一阵盘算,低着头窃窃私语,他们在等,等第一个敢试吃螃蟹的人,为他们开头。 沈千城知道,此时他最应该站出来,便道:“草民沈千城,愿意修建南京,苏州邮局和幼学书院。请太子殿下允许。” “来人!”朱标朗声道。 “太子殿下。”工部尚书李炎走过来。 “登记,将南京的邮局和苏州的邮局,以及两地的幼学,以沈千城的名义命名。 南京千城邮局分局,苏州的邮局也这样命,这两地幼学书院以千城书院为名……” 朱标说完,李炎快速记下。 黄云放最爱和沈千城争,立刻起身,说他愿意捐钱建浙江的分局和学院。 陶发富说了山西。田海生也立即提议。 身后的小商人自然不可能在府捐献,他们都是要求在当地的县城捐建修县分局和县幼学。 站在远处的杨宪,看着众人争先恐后的一幕,对旁边的沐英惊讶道:“这……” 沐英白了他一眼,同样的话看怎么样说,看谁做了。杨宪只会说一大堆捐建,谁会傻的拿钱钞。 朱标给的是诱惑,试问当今唯有读书和国士高的时代,今后新科状元出与自己捐建的书院,说起来这就是荣耀。 还有邮局,只要货物什么都安全些,本钱少,安全大,还能提效率,大家都愿意。 正文 第325章 老朱当局长 通过这种用名字命建筑名的方法来,就像后世的逸夫楼。 朱标筹到各地银两共三千五百万两,大明朝的府县邮局建设款有了着落,包括哪些修炼在皇明卫馆附近的幼学,中学,学院银钱也有了着落。 朝廷倒不缺钱,但能让商人们心甘情愿送钱助朝廷捐赠银两,也是为朝廷减压的好事。 节省下来的钱就可以拿来练兵和制造研发火器,做其他的。 经过朱标这么一折腾,商人捐的钱,让大明朝廷的邮差俸禄和奖金都有了。 大明的官驿由通政司管。 大明的邮局,朱标让明商局来所有邮局。 为了确保朝廷更好的管理幼学和中学,学院这些,由国士院掌院和国子监祭酒同时处理升学。 在第一批人才没有毕业前,朝廷还是先以科举取士,科技取士的方法进行选拔人才。 御书房,朱皇帝敲了敲旁边的椅子,看了眼朱标,示意他坐在旁边。 “咱听中书省的说,朝廷的书院和邮局,你给商人了?”老朱皱着眉头问道。 朱标笑着否认:“儿臣怎么会傻到把书院邮局给他们,大明邮局由明商局管理,各地的幼学书院之类的。 从国士院和国子监选监生院士去各府总管幼学学院,随后继续选拔人才支援各地,” 老朱奇怪了:“那他们的怎么愿意出银子。” “商人不差钱,他们就爱有钱了做点修桥铺路留名声,让他们捐款修建书院和邮局。 赐他们的好处,就是朝廷的邮局和书院加他们的名字。比如沐英出银子为宫中修了座楼,那就写成沐公楼,这楼只是加个他名字,楼还是宫中的楼。” 经过朱标繁琐的解释,老朱这才明白了意思。 父子两又详细商量了关于幼学的事情。 各地商人捐赠的三千五百多万两钱钞都由工部登记在册,包括地方和名字。 每个县乡的幼学书院都离朝廷直管的皇明卫馆很近,一来皇权下乡落实,二来朝廷还可以督促各地幼学,中学,学院。 老朱第二日早朝,把各地开始修建乡官方幼学,县中学,府学院的事情在早朝说了,让他们好好的商议。 朝廷之前的驿站都是专门由通政司负责传递书信。 朱标把明商局管理全国大明邮局的事也说了出来。由朝廷每年招收邮差,不仅可以让有些没事做的青年当邮差,解决生存问题。 明商局管理大明邮局,但众官员为了幼学书院和府学院的事情争的不可开交。 最后由李善长和宋濂,高启他们,以及国士院陶掌院,农官,理官和医士共同商议,决定采用朱标提的方法。 当初朱标在处理大明不能把藩王当米虫养的问题上,在宫中修建了皇家学宫,用来每季度考核审查皇子亲王公主的言行举止。 而今又开始建乡幼学书院,县中学书院和各府的学院,朝廷用什么机构来管理是问题。 为此,有官员提出让国子监来管理,有官员提出让国士院来管理这些。 但朱标都觉得不满意,交给任意一方管理,都不合适,容易出现思想倾向。 老朱提议,重新设立一个皇明书局,管理国士院,国子监,以及审核教育皇子亲王的皇家学宫。 而乡幼学书院和县中学都是以教导升学为主。 每个府学院中,必须包含设以下四科:“文史院,理工院,医科和农科。 全国所有幼学,中学,学院都由朝廷统一管理。 众升学选拔的学子从各府学院毕业考试,朝廷统一组织。 毕业后可以自由报考国士院和国子监中任意一处,继续学习,成为朝廷栋梁。 府学院毕业后的报考,由皇明书局为学子的报考意向,进行核对处理,随后公正公平的安排他们入学国子监或者国士院。 老朱的法子果然凑效,国子监和国士院也不争了,皇明书局从国子监和国士院选出德才兼备的人才共同主事,由老朱作为最高的监督管理者。 朱皇帝成了皇明书局的老大。 朱标打算用这种升学慢慢的替代科举考试,科技取士。 临近过年的时候,南京的两家邮局建成,名为:大明邮局,南京千城分局。 只要银子到位,工部修建邮局的速度特别快,还坚固。又把邮局的大楼漆成明黄色,代表着官方的主办。 朱标对此很满意,看来换了个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做事都满意多了。 期间,除了把两个军校退役的将士名单记录,又分给南京城两个邮局若干名退役将士。 从民间招募的邮差也由朝廷统一每月发放俸禄米粮。 大明邮差的衣服也是朱标让国士院设计的,在让织造局统一赶制布料,做成工服。 朱标要求,今后各地的邮局会陆续建成。 邮差服必须是统一的官家发放制服,整体黑色,朱红色滚边,前胸后背上有个大大的白色“邮”字。 衣领上绣着所属府地县乡分局地址,也好辨认。 百姓觉得十分稀奇,开始运作的第一天没有几个人,这个朱标早就料到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有第一个来试毒的人。 朱标让大明周报为邮局好好的做了宣传。甚至把邮局的价钱也写了上去,朝廷统一定价,类似于后世的快递服务。 邮局大堂有统一的秤和量具为前来的百姓,官员,商人等服务。 在不断的宣传下,开始有人带着家人的书信,衣服鞋子之类的来邮递,价格亲民实惠,百姓也都能接受得了。 前半个月,邮差收到最多的是书信衣服一类,邮差用油纸将书信衣服包好,贴上纸条,写下详细的地址,送到目的地。 因为有的地方邮局还在陆续建造中,所以朱标让邮差只收取能送到的地方。 每个邮差都有大木车,类似于马车,但又制作的像柜子,用铁皮包着外壳,在外面加一把锁。跟随几个武夫邮差护航。 如果有贵重物品之类,邮局会选用特别材质车马运送,这种邮费也会很高。 为了加快速度和路途中的运输安全,督促各地的衙役官差管好当地安全,清理山贼强盗。 朝廷特派的安防邮差,配了一把火铳,但每天必须上交,由邮局官员检查火药用量,记录火铳使用和磨损次数。 三宝刚开始很奇怪,因为那些远方邮书信的才十几文钱,并不挣钱,但慢慢久了,他才发现太子殿下的用意是为了南北百姓发展。 水陆运输齐行,朱标让船厂特制了邮船。陆地为了运货多,朱标以现代的火车为参照,让国士院的工匠大师,做了好几个车厢的连体车,带动着运输。 这种木制自然不如机械的,损耗很大,但材料有限,也只能有什么用什么。 但朱标还是给国士院下了严格命令,对于铁矿材料炼制,以及焦炭,流水线,要加快速度去开发。 正文 第326章 老朱指桑说槐 邮局的事忙了很久,剩下的朱标交给了杨宪他们去做。 清早,朱标窝在永宁宫的被窝里不想出来,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临近过年更冷。 看见桌上热腾腾的膳食,朱标连挪腾的意思都没有,他还想着睡到不冷了,再去跟老朱汇报邮局的事。 徐妙薇见他不起来,又多放了个暖炉给他,吩咐锦儿伺候朱标的洗漱,这才去做其他的事。 等去见老朱时,太阳已经到了天中,朱标把关于各地邮局修建的事情详细禀报。 老朱点头,只说让还没有修建邮局和各地书院的,尽快让工部处理。 三千五百多万两银子,已经把南直隶的邮局书院修建了,但银子只用了一百多万两。 老朱感慨:“看来有个做事的人是好事啊,李炎这个工部尚书做的挺好,会用材料,会安排。你举荐的人不错。” 御书房内,父子两人跟前放着如小山一样高的奏疏题本。别人以为做皇帝就是宫女侍卫前呼后拥的跟着,美酒佳肴用不尽。可是实际上,承受着整个大明朝廷的重任。 别的不说,就老朱每天批阅的奏疏数量,最多的时候,从下了早朝开始批阅,整整批阅一天。奏疏都可以用百姓装菜的竹筐装好几筐子。 这还是奏疏少的时候,多的时候有千本,朱标有次闲来无事,还帮老朱统计过。 他每天很早起来上朝,上完朝立刻回来批阅,每次到了晚上,遇到有的问题,还要把相关官员,招进宫中上小晚朝,商量他批阅奏疏时发现的问题。 好在老朱身强体壮,当年四处征战时,身子骨特别好,也就他能受得了这么高强度。 老朱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继续趴在案桌上看奏疏,旁边挑出来很多本奏疏,都是一会儿小晚朝需要他和百官处理的。 “陛下,你该休息下了。”帮老朱整理奏疏的于一走过来小声的提醒他。 “去给咱倒杯茶来。咱也想早早的睡觉享受,可是咱不敢,这份家业太大了,做梦都得操心。”老朱说话间又取了一本奏疏批阅。 朱标看了看老朱皇帝,批阅奏疏是个好皇帝,勤俭节约也是,就是有时候这脾气太差,做事又没法评论对错, 也没有说话,朱标直接走过去帮老朱整理好奏疏,低头批阅他面前的。只有自己多批阅奏疏,老朱才能少做几份。 于一送了茶,又低头开始分类整理,老朱最想知道的,最关心的事情,紧急的事情,都需要他提前筛选一遍,各地的都放在一起,按照轻重缓急分放。 中书省和几个尚书过来议事上小晚朝时,朱标面前只剩下几本奏疏。 众人正在商议,御书房的窗户被寒风吹开,内侍立即跑去重新关上窗户。 但进来的寒风还是把大家吹的打了个冷颤。 老朱看了眼外面的天,紧了紧衣服:“天可真冷,百姓这年又不好过了啊。” “陛下,臣刚才进宫时,看到河流的冰比去年还要厚一点。这个月突然冷了。”李善长说道:“薪炭都预备给赈灾了。” 于一给众人倒了热茶,让他们暖暖身子。 兵部尚书道:“边镇练军,这天冷了,也需要薪炭,只是薪炭……” 户部尚书道:“臣听人反应,说今年的柴薪银有些少。” 老朱扔出来一本奏疏,对他们说道:“惜薪司给各宫送的木炭虽然好,但煤炭浪费实在多,山西煤场把石炭运到南京都不容易。浪费的那些石炭粉,都可以让百姓熬过一个冬天了。” 石炭便是煤炭,只不过老朱每次都要这么叫,他们各种说辞就是为了提醒老朱薪炭银太少。 老朱也不是好糊弄的,直接挑明说惜薪司浪费薪炭,表示生气。 朱标安静听着,在目前的燃料中,他最推崇的还是煤。 距今3500年前后,古人就发现了煤炭,并且已经开采和利用,极有可能已经将煤用于生产冶炼。 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早开采和使用煤炭的国家。 汉代时,煤炭被大量用于生产和生活,汉朝称作湮石、石涅、黑丹等。 汉书中有记载,“豫章出石,可燃为薪”。西汉时煤炭就已经被用来炼钢铁。 南北朝时,人用煤炭来取暖。 宋代开始用焦炭炼铁,开始大规模开采,“煤”正式成为了煤炭的名称。 元朝马可波罗来华,对此大为惊讶。 朱标在此基础上,一直大力提倡煤矿,毕竟有了煤矿,就等于工业开启的第一步。 “今年天冷,好几本奏疏都明着暗着说说咱给的柴薪银太少。谁不够的,去宫里的惜薪司扫些煤粉拿回去用。” 众人没有说话。 这些官员的俸禄中,是专有一项“柴薪银”,作为官员购买薪炭的补贴。 老朱拿着奏疏:“咱平日里对红都箩炭节俭,你们家中御寒时,也节俭点。” 红箩炭是惜薪司生产出来的木炭,他们对品质往往有着相当高的要求,是御用木炭。 “不用提醒咱薪炭的事,咱看你们家里用的薪炭,落下的粉末都有好几斤,有的几大筐几大筐的往出倒,真是浪费。”老朱看着他们几个说道。 李善长身子一震,兵部尚书和在场的官员都低着头不说话。陛下怎么知道他们在家里浪费了很多炭粉。 “咱听人说惜薪司如此浪费薪炭,便让人去呵斥教训,好好的教训了他们。不可在浪费。 如果你们家里有薪炭粉末,拿起来用用,别丢了,太浪费。否则不够用,还要怪咱给你们的薪炭银太少。” 李善长听到这话,当即上前说道:“臣不敢怪罪陛下,绝对不敢埋怨。” “你不埋怨,有人埋怨。”老朱看着兵部尚书,道:“你是不是对咱说的话不满。” 兵部尚书哆哆嗦嗦道:“臣绝无此事。” “没有这样的事啊?那可能是咱记错了。”老朱说道。 老朱心里明白,昨夜锦衣卫回来禀报,说兵部尚书对家里的仆人说煤粉拿去倒了。 还在饭桌上埋怨几句,说皇上给的薪炭银太少。 老朱静静地看着他们:“把炭粉都用起来,丢掉实在可惜,如今不知有多少百姓还在受寒。” 想到这里,朱标开口道:“儿臣倒有一个法子,把炭粉煤泥都给利用起来。” “什么法子?”老朱问道。 “效仿汉朝时的一种法子。”朱标信心满满的说道。 正文 第327章 预言明年 “汉代时,那些煤泥会用来做成煤饼,我们自然可以效仿,还可在中间留孔。”朱标提起毛笔在纸上画出蜂窝煤的形状对众人道。 老朱一双眼睛盯着蜂窝煤,用指头挠了挠下巴:“咱看这个像带孔的烧饼。” 朱标:“…………” 烧饼就烧饼吧,朱标也不去辩解什么,只希望能够让惜薪司按照这个去把煤粉利用起来。 李善长看着这个好多孔的烧饼图,心里打着鼓,自己府上下人把好多煤粉都丢了,这要是被陛下知道自己浪费,又得给自己上小课。 朱标让于一把自己重新画的蜂窝煤带去惜薪司,并且提倡大家用煤粉做煤饼用。只需要用煤末、碳化锯木屑、石灰、红(黄)泥、木炭粉等混合物基料,由工匠做个模具出来,进行制作。 “标儿,这是谁告诉你的?”老朱最了解自己儿子,汉朝确实有煤饼,只不过自己都忘了,他倒是记性好的很。 “父皇,儿臣是多读书,史书中什么都有。”朱标回答。 兵部尚书心里不屑,太子这是不务正业啊,研究煤球做什么,直接发薪炭银多好。 这下好了,煤粉也得拿起来利用上,指望朝廷补贴薪炭银的想法要泡汤了。 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朱标趁着李善长和其他官员都在,指着天气说道:“今年的冬天有些诡异的寒冷,旱了半个冬天,临近年关更冷了,实在怪异,明年最好提前准备些东西。” “殿下,为何要提前准备,只是冬旱而已,又与明年何干。”户部尚书奇怪。 正在这时候,外面轰隆隆的响起了滚雷,几道闪电像把天空撕开了口子。 老朱怔怔的听着雷声半晌,虎眼盯着众人:“这雷声,大冬天的打雷?去问司天监,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一直如隐形的御史周观政淡淡道:“陛下,臣觉得只是冬日打雷而已,没必要如此小题大做,况且冬天寒冷干旱是常事。”现在的大事还是以邻国关系为主。徐大将军还在伐倭。” “冬天打雷,不是好事。”老朱变得忧心起来:“难道是咱哪里做的不好?” 李善长摇摇头,并不赞同老朱的这个说法:“这几年来,陛下励精图治,民生安定,再加上太子殿下的辅助,大明各地都在慢慢的恢复呢,全国各地的百姓,这两年都有足够的余粮,陛下做的很好。” 听着大家说话,朱标并没有说什么,今年冬天久旱干冷,明年不是涝灾就是旱灾,南涝北旱,南旱北涝都会有可能。 朱标觉得有必要去司天监好好查下历年来关于气候的记载,以及冰层的厚度。 天气旱或者寒冷,对南北的农业也会影响很大,或许会出现绝收和欠收的问题。 对于自己的判断,朱标一直都觉得不会错,好在各地都有赈灾防旱涝的救灾储备,粮食薪柴都有足够的,有些地方储藏的粮食都长了虫子。 朱标道:“儿臣以为,这是打雷下雨正常现象,但冬日打雷,还是需要让司天监看看明年如何,有个准备最好。”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明年可能会有涝灾或者旱灾?”旁边的户部尚书问道,他是最头疼这个。 朱皇帝一直都没说话,皱着眉头沉思,过了半晌,才对朱标看了眼说道:“你的意思是,明年不会是个好年景?” “儿臣可以肯定,明年不会是个好年景,还请父皇早早的下令各地准备好粮食等,以免到时候庄稼绝收欠收,百姓灾荒。”到时候必定尸横遍野。” 御史周观政对朱标这种说法很是不满,周清平日里让那些言官对太子有求必应,听话的像狗。 可他不会,周观政直言不讳的说道:“太子殿下,臣斗胆,想问太子殿下凭什么认为明年一定不是好年景。” “孤凭借今年冬天的异常,可以断定。”朱标转头看向周观政:“你不要和孤犟,今年尾还是做好粮食准备。 父皇,儿臣以为该派人去各地的赈灾储备仓,清查下存粮储备,如果有不足的,立刻调粮补上。” 老朱良久后道:“不论明年光景到底如何,缺粮的储备仓该把粮食调够补上。 西北,西南,东北,等各地的边军粮草,立即派人送去补给,保证万无一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周观政平日里和周清是不太对付的,周清带着一众言官拥护太子殿下,但他却能出言警示陛下。 想当初陛下要召人进宫唱戏听曲儿,被自己弹劾后,硬生生的听话,不听戏了。 老朱看了眼周观政,又看了眼朱标,冬日打雷确实不是好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早早的储备粮食也有好处。 这个周观政平日里总是压着自己,今儿怎么也得做自己想要去做的事,让他知道,自己才是那个掌握大权的:“打雷属异事,咱认为明年多准备是好事。” “陛下……”周观政还想出言。 “行了,别叨叨这事了,咱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李相和户部尚书留下,其余的人回去吧。” 老朱打发其他人回去,和李善长他们商量年末的事。 “咱听说还有人冻死,李相你知道这回事儿吧。”老朱把一道奏疏递给他:“今年确实冷,各地有冻死的人。” “陛下,零零落落下来也只有有几个,这件事臣早就知道,只觉得是小事,就没有告诉陛下。谁知他们的奏疏上到陛下这里来了。”李善长如实答道。 “咱就希望,这天子一个人也不要冻死饿死,都好好的过日子,这样天下才安稳。”老朱用朱笔在那奏疏上圈了圈:“对民间收邮差的名额还差多少,从军中退下来的,可以分到各地皇明卫馆去,把邮差的名额给百姓留些,朝廷扶持扶持。” 户部尚书劝道:“这邮差的俸禄都是朝廷管着,这民间招收邮差的话,也是半个官家人,民间的参差不齐,臣以为还是严格些,保证邮差的……” 朱标道:“户部尚书的担心是对的,但孤已经让明商局和邮局官员在招收民间邮差时,审核过他们的经历,都是普通百姓,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海务局不是在招水手?标儿你看看能不能招收些民间的。让身家清白的百姓都有个生计。朝廷能解决些,是一些。”老朱说到。 正文 第328章 海务局招怪人 “儿臣遵旨。”朱标点头,那就把海务局招人在扩大些,能够训练的,都训练下。 三日后,海务局扩招水手的公文贴了出去。 水陆两军学校是专门为朝廷培养人才的,但这些水手,朱标还是放在了海务局下面。 往后大航海开始,海务局就能发挥它的作用。 此时,朱标坐在海务局办事衙门里,听着三宝的汇报。 “截止现在,除了南直隶的报名人数有一千三百人,还有不少北方报名的,已经快马各地知府去统计招收人数,按照爷的要求在做。” 朱标皱了皱眉头,徐达攻打倭寇,胜利指日可待。那些送回来的俘虏已经在各地修路,被官差监管看押着。 如今国库还算充盈,淮西武将不少都被老朱安排练兵去了,高丽和安南众国的事情。并不能影响开启大航海的目的。 训练水手刻不容缓,对于海洋知识的普及,也是重中之重。但他需要的除了水手,还有其他的人。 看到朱标不说话,三宝也能读懂朱标的心思:“爷,是不是还需要些什么,您吩咐,奴婢去做。” “孤需要几百老妪和懂药理的接生婆,以及会编制缝补,会做饭洗衣,会腌菜种菜的,尽量找丑一点的,身体粗壮的。”朱标把自己先想到的吩咐三宝记下。 这要求可真怪,但三宝历来都是朱标吩咐,他就去做,也不多嘴多舌。 朱标看他不解,便主动和他解释了自己找老妪和会接生的婆子的原因。 接生婆知道一些基本药理。海上的船员们出现疾病症状时,她们能够给船员们抓药,缓解他们的症状,简单的抓药,她们是能够做好的。 一旦出了海,一群大老爷们粗手粗脚惯了,缝补衣服就是一项大量的工程。 如今的衣服不结实,稍微磨损记下,就非常容易破。带上老妪和接生婆就可以在衣服破的时候让他们缝补衣服。 至于为什么不带男大夫,是因为男大夫除了抓药,不会洗衣服做饭,不会缝补衣服。 带上出海的,一定要每个人都是全能。会的太少,带的人太多的话,那就会负担过量。一定要精简在精简。 不带年轻的女子,这是朱标对三宝的硬性要求,都要找年龄偏大的。 年轻女子不适抛头露面,另一个方面也是防止手下的士兵和水手船院做出见色忘义的举动。 要是为了争女人,在茫茫大海上产生矛盾,大打出手,影响团结稳定不说,还容易挑起男子好斗。 这些接生婆和老妪会做饭会缝补衣服,到了有些没开化,不懂医术的地方,可以很好的去宣扬医术和药理,给女子瞧病。 这样算下来,带女子要比男子方便多了。 不然会做饭的男厨子,会治病的男大夫……这样就得带好多人,大大加重负荷量。 朱标随后又提了很多怪怪的要求,要各地官员都去百姓家里购买收集晒制大豆,把它们集中储存起来。 对于大豆,朱标有着自己专门的想法。如果开始大航海,好几个月都可能靠不了岸,新鲜蔬菜也不可能放这么久,大豆就是最有效的东西了。 只要把它放在水里泡,就可以生长出豆芽来,供大家食用。 随后又让沐英和沈千城去找各地果农,提前联系到时需要用的果子,找人用来做水果罐头,到时带到船上吃。 半个月后,海务局门口排起了长队,南来北往的,都冒着严寒等候选拔。 朱标坐在大堂,沐英和三宝他们跟着吏部侍郎筛选招人定名额。 三宝拉着嗓子读到:“今日特招要求,不满要求的请自行离开。 第一条,水性十分好,常年生活在海边的,无父无母无妻儿的人员,最先招收,站到左边。 第二条,长麻子,五官扭曲的健壮老妪和接生婆,五大三粗者最佳。 第三条,会腌制菜,会做水果干,做糕点的老师傅请单独站出来这边,你们留在海务局培训……” 三宝一口气念了十几条,要求越来越奇葩,那些年轻漂亮的村妇气的转身离开,直说海务局招人真的怪。 原本奇丑无比的接生婆和会点东西的老妇却被留下,她们都有些诚惶诚恐。 挑选快结束时,有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并没有离开,他们求着朝廷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朱标被他们几个叫嚷的声音吵到,直接走出来:“你们为何在此处吵闹,还不散去。” “这位大人,我们也想跟您日后一起出海。”几个大汉并不认得朱标就是太子,他们跪下来说道。 “你们不会水,其他的东西也不会,为什么还要出海,就为了往后出海时,朝廷给你们每人几十两的出海安置费?” 几个汉子看了看朱标:“我们是男人,一定要去拼一把,去好好的闯荡。” “闯荡。可能会丢掉命,如果你们不会水,那就是送死。你们的妻儿父母怎么办。”朱标说道。 “我们的孩子不能跟着我们吃一辈子苦,听说那海外有不少的好东西,来到京城后,我们才算长了见识,就算我们死了,还有几十两的银子给家里,节省点,够他们吃一辈子了。不去我们永无出头日。” “是啊,我家孩子大了,再过几年便要娶亲,我得给他准备些成亲的银子,大人我会很多,会制干菜和果干,我有力气,啥都能干,求大人收下我们吧。” 听朱标说要会水,他们几个直接脱了衣服,趴到旁边的大缸开始闭气。 望着他们,朱标道:“你们快把衣服穿上,进了海务局,还要训练半年左右。能不能跟着出海,就看你们的努力了。” 几个汉子千恩万谢,点头跟着吏部官员离开登记。 三宝道:“爷,这要是……” “他们可以的,为了家人拿命去奋斗的男人,一定不会差,做事也会更加努力,留下他们。 另外,明商局和海务局还需要许多杂工,去从来的人里,挑些没有生计,家境贫寒的,招进来当杂工,给口饭吃。父皇的命令,必须落实。” 三宝点头离开。 招收什么样的人,也是朱标深思熟虑的决定,出海必须要有专业的水手和跟船人员,先进的船只和先进的出海人员,才能保证航海顺利。 如今,因为之前老朱短暂的禁过一段海,虽然后来自己劝解后取消了,但这些人手奇缺。 所以他才招收挑选,然后进行培训。 正文 第329章 老朱回凤阳 海务局需要在出海前的日子里培养他们,系统的学习有关海洋的灾害应对,甚至朱标连洋流和灾害等基础都在准备了。 天文知识,航海知识,海洋生存知识,自救,船只,航海所需要的工具研制,适合长时间海洋远航的衣食住行,都需要提早规划。 …… 远离大明的岛上,徐达和常茂制定的计策娶得了巨大进展。经过三天的连续交战,倭寇也被逼的成了跳墙的狗,开始一股脑的进行反击。 倭寇已经对着徐达他们做的防守进行攻击,徐坐在指挥大营中有条不紊的徐达头脑清晰的指挥着下一步作战。 常茂担心倭寇的攻击越来越凶猛,伤亡太大的话,将士会因为崩溃逃跑,站在大营中急得转圈。 “常家小子,你这样是打不了胜仗的,那些倭寇只是进攻猛烈了一些,你就自乱阵脚了?你可不要学你爹那样,你勇归勇,但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我……”常茂还想辩解,但最终止住嘴,出去看交战的形式。 两军交战数次后,徐达命人挖的战壕已经被倭寇的尸体填平,明军的担架来来往往的运输着受了伤的士兵。 常茂看着担架。他不得不承认太子殿下的远见,纱布消毒,伤员用的担架,以及他们带来的用水泡泡就可以用的豆芽,都派上了巨大的用场。 随着担架来来往往,常茂也感觉到了明军的疲惫,这些水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可徐达似乎另有打算似的,坐在大帐并不着急。 阵营左侧竟然没有一处守卫的大军,常茂看到不断有倭寇奔向左侧而来,急得拿起刀就要冲下去。 他拔刀的手被徐达生生的按了下去,刀回了鞘,常茂转过头指着左侧空地道:“这里没有守军,一旦他们攻过来,我们的粮草和兵马都会遭受重袭。” 左侧是粮草兵马要地,徐达笑道:“我就是想让他们攻左侧,人越多越好。” 要不是徐达是长辈。常茂或许会骂一句疯子,但他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倭寇快速进入空地,距离越来越近。 这时徐达挥手:“拉线。” 轰!轰!轰! 土沫子被炸的扬起数丈。 倭寇被埋着的土地雷炸的四肢飞起,跟失了重的棉花人偶,重重摔在地上。 一大片黑压压的倭寇瞬间就被炸成平底,徐达摸着胡子,看了看常茂,那眼神仿佛再说:小子,你还太嫩了,好好学着吧。 而在乾清宫中,老朱正和马皇后抱着孙子,逗弄着:“咱不再京城的日子,朝廷就交给你了。这小家伙我们也带去。” 马皇后走过来,和蔼道:“你回去后,命人替太子妃收拾下,记好了。” 朱标站在不远处,听着朱皇帝夫妻的话,点点头。今年是添皇孙的第一年,老朱要亲自带着孩子回凤阳祭祖。 这个突然的决定,朱标也是才被通知,常美荣与乳娘都会跟着一同去。 “标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这些日子御书房的奏疏都是你的,咱会带走一些大臣,有什么事你直接自己决定。”老朱背着手叮嘱几遍后就去逗孙子了。 朱标站在那里,被朱皇帝两口子当成了隐形人:“儿臣告退。” “你怎么还没走。”老朱催促朱标。 回到永宁宫,朱标坐在那里随意翻着书,徐妙薇倒是专心的绣着自己的东西,两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喝些茶。”朱标放下书,看向忙碌的她。 “臣妾不能喝凉。”徐妙薇转过头,傲娇的绣着自己的东西。 又是半天的安静,朱标想起来去凤阳的事,徐妙薇说自己这些日子不舒服,便没有去。 “后面这些日子,孤就住御书房了,处理奏疏方便些。你一个人酒早早歇息,今晚或者明晚孤都有时间陪你,你选一天。” 朱标问着徐妙薇,对她还是比较疼爱的。 “臣妾想要每天都有殿下陪着一起睡。”徐妙薇噘着嘴吧说道。 “只能一天,其他时间孤很忙的。”朱标不答应。 徐妙薇想了一会儿说道:“那就今天吧,正好关于北平陆军学校的分权制与你说说。” “嗯。”朱标靠在床榻边,看了眼徐妙薇,直接说道:“海务局缺一个主事官员,孤想让徐辉祖去担任这一要职,往后多提拔他。” 朱标原本以为,他这样说要重点提着徐辉祖,徐妙薇会高兴。谁知道她严肃的摇头:“我觉得他还需要磨炼,做事有些轻浮,还是另选他人比较好,比如三宝就可以。” “孤拿他当自家人,让他去主管此事,孤放心。”朱标看着她。 “殿下,此事臣妾不同意。还是让他在国士院多磨磨狂气,才能堪当重任。” 朱标走到她身边道:“你为何举荐三宝去管理海务局,说说。” “是。殿下。”徐妙薇放下手里的针线,对着朱标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开口道:“禀殿下,臣妾以为,三宝曾参与船厂造船,水手也是他一直负责,对于事物的熟悉要远胜于徐辉祖。所以臣妾认为只有三宝可以胜任。” 朱标扶她起来,每次问到她政务,她就恭恭敬敬,一板一眼的回答,逗得他想笑。 “三宝是孤的亲随,让他管理海务局,这就是要把他累坏。”朱标说道。 “那就让汤鼎去吧。”徐妙薇想了想又道:“殿下,此事臣妾不该插手,一切请殿下定夺。” 朱标又坐回榻边,闭上眼睛沉思:“孤头疼,脑子用多了不好。” “是,殿下。”徐妙薇轻声回答着,伸手将朱标的脑袋抬在自己的双腿上,轻柔的帮他按着额头:“后日父皇离宫时,我随殿下一起去送送。” 第三日,朱标带着徐妙薇去送老夫妻两,常美荣和孩子,朱樉他们。 李善长,胡惟庸,常遇春和蓝玉都随着一起跟老朱去凤阳。 宫道上,三宝说了北方各地修建大明邮局的事,以及安排各地官员。 南直隶邮局官员名单,三宝抄了整整齐齐一份给朱标,随后才两人去了御书房。 那些堆积成山的奏疏,朱标让三宝整理好道:“父皇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就随孤好好在御书房里待着改奏疏吧。” 三宝点头:“奴婢记下了,爷在哪儿,奴婢就在那儿。” 正文 第330章 百姓中有反贼 直道修建的缘故,从京师去凤阳的日子短了不少,沿途官府知道是朱皇帝回凤阳,早就把道路清理的干净,顺带把百姓也清理了。 老朱望着黑灰色直道,放下窗帘对马皇后道:“直道还修的像那么回事儿。” “嘘。”马皇后拍了拍熟睡中的孩子:“你别大嗓门。把孩子惊着就不好了。” 原本孩子该跟着常美荣和乳娘坐后面的马车,老朱非让马皇后将孩子抱过来与他们一起。 马车咯吱咯吱摇晃,因为加了软厚的被褥。坐在上面也十分的舒适。 直道上偶尔有马车经过,但显得冷清安静,路过其他府地,能看到大明邮局,因为这颜色十分的惹眼醒目。 皇明卫馆里的官员,看起来都是退役将士,实际上不少人都是接受训练保密的锦衣卫身份。监察着县乡情况。 附近是新建的幼学书院和中学书院,都已经刷了漆,挂着各地牌匾,有的写刘有才幼学书院。 老朱看到了也不惊讶,谁捐的钱,朝廷奖励他把名字缀前头,这是自己儿子的手段,但帮朝廷生了几百万两的钱钞,是绝对的好事。 进了凤阳城,城里早就洒扫过了,净水泼直道,因为各地官员的操作,城中还是显得安静。 百姓们默默地坐在自家院子里待着,有的则是偷偷从窗户纸上出来看,天子座驾经过,靠近街道的百姓能听到整齐有力的脚步和马蹄撞击直道的声音。 老朱不满的把新上任的凤阳知府叫过来,又把李善长喊到自己的马车前: “你们怎么回事,咱是瘟神还是皇上?把百姓都赶回家里,咱问什么,看什么,让他们还如往常一样过日子,办年货。” 李善长顺从笑着,随后才恭敬道:“陛下,上次发生民变不久,怕有灾民闹事,为了陛下娘娘,还有小皇孙的安全……” 朱皇帝南征北战,从放牛娃到和尚游历,再到后来跟着起义军打天下,他这胆量和身板,真的不是盖的。 “你跟着咱也好多年了,有几个人能近咱的身,咱的拳头腿脚可还硬着。”老朱说着挥了挥手:“让凤阳官员不必忙碌,咱就是回来看看咱爹娘兄弟,准备几间屋子歇息就行了。” 百姓迎接官员皇上,肯定是会破费忙碌,这样就是在加重他们的负担。老朱深知这一点,所以坚决的阻止。 陛下这么吩咐,但官员肯定不会这么做,老朱嘴里说的几间简单的屋子,住进去时,才发现是刻意布置过的。 原本他要发火,但马皇后知道了缘由,阻止了他:“重八,我们可以将就,但这么冷的天气,孩子可受不了。尤其是太子妃,受了风寒后,往后生孩子有影响。” “咱知道了,你让朱樉去安排下明天的祭祖,咱要好好的和爹娘说说话。” “好,我去说。”马皇后关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常遇春和蓝玉带的亲兵人马,严防死守,连一只苍蝇都没有飞进去。 晚上,朱皇帝亲自接见了年龄已高的刘继祖,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 老朱还留刘继祖与他一起在房间同床共眠。 “刘老哥,这已经快腊月天气了,家里东西可都备好了?需要什么就跟咱说,家里孩子可好?” “感念陛下圣恩呐,大为这县官当的还好,我这可是跟皇上一起称兄道弟了,不知道多少人会羡慕我啊。” 老朱摇摇头,当年他求刘德给他一块荒地拿来安葬父母,谁知道刘德拒绝,后来还是刘继祖发了善心,埋葬父母是大恩,他朱重八从来都不会忘记。 “咱已经说了,刘老哥你就喊我重八就行了,不如你这次跟咱回宫里住几天,啊。”老朱看着坐在床榻边的刘继祖道:“咱带你看看戏,去京城。” “重八?”刘继祖试探叫道。 “哎。”朱皇帝笑着答应。 “重八!”刘继祖笑着叫。 “哎!哈哈哈。” 第二日起床,老朱换了衣服和刘继祖一同去了老朱家祖陵地,守陵的官员早已经准备了祭祀用的东西,只等开始继祖。 今年朱皇帝夫妇特意把小皇孙带来一起禀告祖先,也顺便回来看看乡邻,毕竟之前这里因为修建中都的缘故,官员受贿,激起民变。 祭祀完毕,百姓见了朱皇帝都很高兴,熙熙攘攘的挤着,被蓝玉带的京军制止,始终围护着老朱。 老朱很高兴,对着百姓挥手。 常美荣抱着孩子随马皇后走在一起,两人说着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京军开道,普通百姓都远远的看着朱皇帝和马皇后,有的还激动的跪下来,对老朱夫妇磕头。 一路上都平安无事,走到下山拐角时,某处刚被制止安静下来的百姓,被挤来挤去,人群里有些小散乱。 老朱眼角注意到那边,只当是百姓一起,突然有人从空隙挤了过来,似乎想站在最前面。 常美荣与马皇后抱着孩子,跟在老朱身后。 只一刹那,那道身影突然从缝隙钻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向老朱刺过来。 常遇春反应极快,但还是没有老朱速度快,一脚踢中那人的右手腕,在他踉跄后退时,老朱照着他后背又是一脚。 “拿下!” 蓝玉的长枪已经抵在那人的喉间,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一枪致命。 人群忽然骚乱起来,常遇春有条不紊的指挥将士,快速的将老朱和马皇后他们带离那里。 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虽然遇刺未遂,但还是吓到了孩子,老朱这下也没心思去视察凤阳了,直接带着众人回了凤阳的府衙。 青天白日,凤阳府四周被京军把守的十分严密,进出的丫环和仆人都进行了严密盘问,不放过一点危险在里面。 刚上任不久的凤阳知府,这会儿已经吓得不轻,跪在老朱面前猛磕头道:“是臣治辖不力,请陛下责罚。” 老朱没有理他,直接对常遇春说道:“孩子怎么样,皇后和太子妃那里要多派人去。” “陛下,已经安排了人手。那个人犯已经被看押起来,随时可以问审。” “带过来,咱要亲自审问。”老朱脸色铁青。 很快,常遇春就押着刺杀的人走了进来,把他按在地上:“回陛下,反贼带到。” 正文 第331章 国士之风 开国皇帝没两把刷子,那些淮西功臣怎么可能心服口服,老朱这几年虽然不在征战,但拳脚功夫并没有生疏。 老朱的坐姿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双眼尽是杀意,双手紧紧的握住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如看死人一样,看着反贼。 “咱哪里亏待你们了,自问待百姓不薄,是谁逼得你,你若从实招来,咱可以从轻处置。” “呸,你个狗皇帝,今日未能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是我对不起文家祖宗,自不量力,要杀便杀。” 老朱记性很好,自从开国,他就抄了一个姓文的,文家的儿子后来外逃,看来这就是了。 “查下去,罪犯之子为何会在凤阳。”老朱指着文书江。 正在这时,蓝玉从外面赶着一家老小走了进来,呵斥着让他们跪下道:“此人是文书江在凤阳的远房表舅,这几年,他都在表舅家里隐姓埋名。原本要去南京,正巧陛下到了凤阳,他便起了杀心。” 得知前因后果,老朱是绝对不会放过文家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文书江的表舅一家,明知道文书江是朝廷抓捕的罪人,竟然私藏罪犯,夷其三族,斩首。文书江处刮刑。 祭祖出现这个问题,行程立刻缩减了一半,李善长叱责了凤阳知府,又协同朱樉把回南京的路线安排好。 常遇春和蓝玉表示,他们会恪尽职守,护送回南京。 此时南京这边,朱标刚主持完早朝,回到御书房还没坐稳,周观政就来弹劾国士院。 说国士院的农官带着一群院士在泥田里,实在是有辱斯文,行为不雅,连早朝也不上,是打着为朝廷的旗号。在那里玩奇技淫巧。 朱标放下手里的奏疏,抬起眼皮看了看周观政,道:“周御史是不是没事做,正好孤有事交给你。” 周观政是个楞子货,看到朱标没回答他的问题,还是梗着脖子大声道:“请太子殿下,处罚何青,如今他居朝廷要职……” “够了,周观政。” 太子忽怒,起身道:“来人,把何青他们带来,让周御史好好的弹劾。” “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 周观政心存不满,他可是堂堂的御史,就连皇上也要对自己客气几分,太子殿下做事为何总是出乎意料。 “最近怎么没见周清?把他也叫过来。孤要好好问问他,农官在地中育苗,哪里是辱没斯文?” 随后周清也来了,看到周观政后,微微点头,站在朱标面前。 “周清,你身为御史,过来告诉孤,斯文是何物?斯文可以种出粮食吗。斯文可以养活百姓吗?你们的斯文凌驾在大明百姓头上,是不是这样。” 周清自知太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面,所以避而不谈,只是装傻充愣的顾左右而言他。 “周御史,你可知那群农官在做什么?这污泥将朝服搞得是一塌糊涂,竟然堂而皇之穿着它上朝,被我拦下了。”周观政对周清说道。 随后那些农官被三宝带进了御书房,朱标看了眼周观政,直接对何青说道:“周御史弹劾你们,大冬天光着腿在田里做实验,他弹劾你们有辱斯文,说你们将衣袍搞得都是污泥。” “启禀太子,臣与那群农官昨夜挑了些种子,打算试试它对寒冷的抵抗,以及发芽率。好做记录。 谁知耽搁了上朝,便匆匆穿着脏袍而来,被御史弹劾阻挡,臣有错在先,请太子殿下责罚。 但臣身为农官,若是整日抱着书籍,是绝对种不出来粮食,研究不出来农药与肥料的。 只有下到田里,亲自去播种做观察,才能为大明百姓做出更好的粮种,如果这也是有辱斯文,那臣不认罚,臣处于职责做事,不觉得有错。” “臣不觉得有错。”身后的农官院士跪在御书房齐声道。 随后朱标让三宝取来名纸名墨名砚,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国士风范。” “你们为了百姓,才愿意受这些苦,若是孤因此就罚你们,那才是孤错了,能够亲自放下自己的名利官职,寒冬腊月下到田里,若是朝廷罚了你们,才是孤的错。” 随后朱标当着周观政的面,不仅没有罚那群农官,反而还赐了银子钱钞,用来奖励他们。 周观政见此愤愤离去,只将火气撒在周清身上。 周清要离去时,朱标制止,示意自己有要务交给他。 临近年底,明商局,户部,织造局,盐务局,等各处的账都需要查明。 朱标为此设了临时的大明检查组,核实审查洪武四年的支出和收入。 并让锦衣卫副指挥使陆忠暗地里组织人员通知皇明卫馆,将后半年各地官员的罪证,失误都悄悄查清楚。 “年底了。该把咱们朝廷这间大屋子好好的清理下,去掉那些没用的害虫和老鼠,还大明一个青天白日,迎接洪武五年。” 大明检查组很快就从朝中挑选了负责清廉的官员,他们临时与詹事府一起共事。 账簿在文华殿堆的如山高。 殿内灯火通明,朱标吩咐他们小心火烛,亲自坐阵,看他们一群户部官员查账。 就连专门为国士院负责账目呢的吕昶也过来帮忙,查看军器局的账簿。 看着夏元吉低头算账,朱标叮嘱他道:“这火器营的账,你要是不算清楚,孤要罚你的。” 谁知夏元吉不服的抬头:“放心吧殿下,元吉保证算的一毫一厘都不会差。” 深夜时,徐妙薇带着七八个内侍,让他们把食盒放到文华殿,浅笑着道:“殿下。” 朱标挥手示意众人停下:“今天晚上,徐太子妃管饭,大家记得谢谢她。” “臣谢过徐太子妃。” 众人过来,内侍很快拼了两张办公桌子,收拾清理了账簿和砚台笔墨,分坐两排。 饭菜三素一荤,外加汤,众人吃的倒也滋润,鸡蛋羹就属夏元吉吃的欢,把朱标那份也吃了。 朱标吓唬他,说他多吃了一份饭菜,就得多算一沓账簿。 徐妙薇见众官员用饭,便过去帮朱标捏起肩膀道:“关于清查人口和土地的事情,按照殿下吩咐,臣妾已经叮嘱三宝去办了。” 朱标满意点头,随后又问起她另一件事,这几日他没回东宫,听说东宫多了些瓦匠师傅,不停的搬石头,挑土。 “臣妾这是为父皇做的,到时殿下就知道了。另外臣妾按照殿下的吩咐,给她们送了衣服和需要的东西,又换了大殿给她们。” 朱标知道徐妙薇说的是敏敏帖木儿,便笑道:“孤的太子妃,真是太能干了。” 正文 第332章 查出事儿了 “殿下只会诓我。”两人站在内殿说着话,外殿是忙着清算账册的众官员。 “不诓你,有时间孤带你去浙江一带游玩。”朱标嘴上是毫不犹豫的许诺,但是心里却想着去浙江游玩估计是老了后的事了。 因为去游玩,这玩意很容易让人累,尤其她出去后总是喜欢腻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跟着。 “哼,殿下你说有日子陪,那基本就是随口一说。” 徐妙薇锤了一下朱标,精致的脸依靠在他的胸膛,眼里平静而依赖,又好像在怔怔的发呆。 送走徐妙薇,三宝快速送来一沓账簿,凤阳府定远县的皇明卫馆交来的簿子。里面记录了定远县百姓的供词和血指印,以及定远知县的劣行。 “定远县这几年的治安情况总是特别差,每次都要上报朝廷,他们剿匪人数,光是论杀匪奖赏,都快要超过一万两。这几年就属定远的山贼多。”朱标看到有关定远县的簿子,皱着眉疑惑。 朱标合上簿子,随后又再次拿了起来,定远县下乡的卫馆报上来的条条事例中夹带着人证物证。 其中包括,何时何地何人贿赂皇明卫馆官员银两,宝钞,古董和玉器数。 三宝:“皇明卫馆明面上是处理县乡琐事,让他们放松警惕,殿下这招真是妙啊,殿下不仅……” “妙吗?三宝你何时学的这么会说话。你给孤严肃点,快把有问题的府县都找出来,按问题轻重分开放着。”朱标笑道:“明天孤让东宫膳局赏你几道佳肴。” 这几日,三宝整天跟着朱标在御书房彻夜看奏疏,也得好好的犒劳犒劳他,让东宫典膳局给他做几道菜。 能够吃到典膳局的饭菜,对于这些内侍宫人都是天大恩赐,也是让他们感觉有尊严的事情。 各地卫馆的密信陆续送到了京城通政司,通政司对于打有特殊印戳的信一刻也不敢怠慢,装在盒子里送到东宫。 洪武三年,定远县村妇在县城南菜市集卖出十五颗鸡蛋,定远县知县要求收商税,村妇与其讲理辩论,被殴打致死,无处申冤,定远知县刘大为霸占其女,悄悄压下案件。 洪武三年夏,暴雨洪水,定远县百姓农田被毁,凤阳府按赈灾所规定拨银千两,粮千石,被定远县知县贪污克扣。 百姓齐名上告,他以叛贼之名收押定远大牢,至今未放。 朱标想了想,当初定的商税法中有明确规定,长期从事购买售卖的,按照规定进行收税。 可大明商法中,特别有洪武释注:农户百姓偶尔零售鸡蛋,蔬果粮食,不足十石,朝廷不得收取税钱,不得巧立名目。 朱标露出全盘了然的神色,叹了口气,“防贼防盗防贪官,防了今天,防不住明天,现在竟然开始私立了税钱,定远县税课局是要脱离朝廷出来单干?” 想到这里,朱标并没有召集中书省商议,而是让陆忠带着几个锦衣卫暗自去定远县寻找更多的证据和人证。 三宝见朱标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奇怪,又不好问,站在旁边静静地伺候着。 “倒茶。”朱标敲了敲桌子,三宝手脚利索的去了。 片刻后…… 倒茶。 半炷香后,还是倒茶。 三宝明白自己的身份,有些不该问的就不问,他挺沉得住气,换了一壶茶又一壶。 “三宝,你知道定远县知县是谁吗?不是一般人。这次可得请示下父皇的意思。否则暗自处置,会让父皇不高兴的。” 三宝点点头,只觉得朱标考虑的有道理,点头道:“那奴婢就去把这件事先压下,听爷的吩咐。” “先压下,但涉及定远县的人和物证,都提前找到……你明白该怎么做吧。” “明白。” 定远县知县就是刘继祖的长子刘大为,朱标没有把握,因为这次老朱去凤阳时,顺带着说自己要把刘继祖请来京城。 老朱真请人来了,自己搞个要斩人家长子,那朱皇帝可就下不来台了。 两日后,朱标收到老朱要从凤阳回来的消息,顺带着知道了文书江行刺的事。 为了安抚一下,朱标特意早早算好时间,赶到宫城处,去接老朱他们。 朱樉看到朱标,心里总归有些不乐意,一路上父皇直夸赞着大哥的好。 因为朱樉去凤阳前,看上了东宫的锦儿,因为这事,他被朱标训斥了。 他对老朱道:“大哥很闲啊,还有时间接驾,平日里父皇那么多奏疏要看。” 朱标心里有些气,扫了眼朱樉没说话,转眼便笑着说道:“儿臣得知父皇回来,已经让人将乾清宫和坤宁宫打扫,迎接父皇母后是儿臣该做的。” 天气寒冷,夹着寒风,老朱从车撵下来,搓了搓手:“先把太子妃和孩子接回去,咱不要紧。” 朱标点头,正要到后面的车驾前时,马皇后从帘子里探出头叫着朱标:“标儿你上来,母后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感觉到马皇后的语气,朱标点点头,进了马车。不久后他又钻出马车去接太子妃。 马皇后的意思他明白,就是告诉他身在皇室,妃妾往后会有很多的,让他要好好学会不能冷落任何一方,这样后宫才能多些稳定,有利于国本。 往东宫走时,朱标主动将孩子抱过来道:“这次去凤阳,太子妃和父皇母后都受惊了。寝殿孤已经让她们提前烘热,回去歇着。” 孩子被乳娘抱着离开,朱标牵住常氏的手,包裹起来:“怎么这么凉,回去孤要好好训斥玉儿。” 常氏难得被朱标牵手,还这么体贴,羞意的笑了笑:“她们很尽心照顾臣妾了。” 朱标当然不可能去真的训斥玉儿她们,但是好话得说。就如刚才马皇后说的,不管你是皇家子弟还是百姓。与女人说话时,她们眼里就自动过滤其他,她们只当面前的是个男人。 多说几句好话,就会少好多的事情,该哄的时候,要学会去哄几句,就会少好多冲突。 马皇后的叮嘱,朱标也记在了心上,往后就这么办,平衡好他的女人,也是皇家必备的功课。 安抚了太子妃,接下来的就是去看看老朱,凤阳行刺的事情得去看看,顺便试探下老朱对刘继祖一家的口风,他也知道怎么办定远县的案子。 正文 第333章 戏精朱太子 朱皇帝是闲不下来的,原本想着去乾清宫,结果朱标却在御书房的奏疏后面看到了他。 老朱原本是打算要批阅堆积的奏疏,不过被朱标处理的没剩多少了。他翻看了朱标批阅的,都很满意。 想到老朱这几天在路上没有休息好,朱标就催他到旁边的睡榻上眯一会儿。于一立刻去帮老朱拿了被子:“父皇这次不是说要去接刘继祖来京城,好好谢他,怎么……” “刘老哥啊,他说还是待在老家舒坦,咱说给他请看戏的,他都摇头不来,说想不到咱后来能当了皇帝。不过他的长子在定远县,他让咱好好用自己人。” 说到刘继祖,朱标这算是侧面知道了老朱的意思,看来这事情真是难办了。 “三宝,去帮孤准备壶茶,清清污秽,快去。” 于一原本要去,被朱标给制止了,说自己只喝的惯东宫的。 清清污秽……三宝明白意思,立刻出去了。 在处理奏疏时,朱标趁老朱不注意,在内侍新送上来的奏疏中夹了定远县的奏疏,起身时用袖子毫不可察的抚了下,奏疏散了一地。 听到动静,老朱坐起来看了看朱标:“咱来吧,你小子歇会儿。” “是儿臣不小心,撞翻了一地奏疏,扰了父皇休息。”朱标站在旁边赔罪。 老朱定定看了眼朱标,抹了下眼角屎,清醒了会儿:“你要咱跟你说多少遍,咱又不是老虎能把你吃喽,不用如此小心。” “嗯。” 一分一秒,三宝早就把茶取了送来。 朱标茶都快喝了两三杯时,眼角终于瞥到老朱拿起定远的那份奏疏。 过了许久,老朱什么话也没说下去,把奏疏单独扣下来,放到了他的书摞底下。 就这个动作,朱标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刘大为是不会轻易弹劾倒的。 老朱看看奏疏,翻翻书,又抬头看了眼朱标,眼神游离不定。对朱标道:“标儿啊,这边的奏疏你看了没有?” “回父皇,这些还没有来得及批阅,是父皇嫌儿臣批阅的慢?请父皇责罚。” 朱标这样一说,把包袱就甩到了老朱头上,还能侧面告诉老朱一件事,自己还不知道定远呈上来的奏疏。 “咱不是这个意思,剩下的咱来批就好。”随后老朱问关于大明检查组的事情。 朱标说了各府都有巡查御史带回来的簿子记录,大大小小的琐事和账簿,已经大明检查的官员给清算了一遍。 除了几件大问题,其他的账目都还算好,有些小问题朱标就闭着眼睛放过了。 水至清则无鱼,刘谷雨带着些锦衣卫在各地风花场所查到了官员喝过几次花酒。 但继续查下去,发现他们只是为了喝花酒,看女人,其余的事情并没有做,朱标便让人敲打他们一番,没有太多追究。 剩下的大案就是这个定远知县刘大为了。 当今有卖身葬父,谁若是付了银钱都是大恩,更别提刘家无偿给了老朱一块地安葬父母,这事情怎么说,都是大恩。 老朱自从看了关于定远县的奏疏后,立刻坐立不安,长吁短叹。 “父皇是有事?”朱标问道。 “噢,没事。咱就是忽然想起你说每年年尾都有检查组的事,另外户部在准备明年人口统查和土地丈量的事,你做的很多。” “要清查,儿臣以为应该五年就查一次人口,三年查一次土地,另外士绅一体纳粮的事情,也要随机清查。就怕有的人徇私枉法,明面上纳粮,实际上确是挪用了其它百姓的纳粮。 儿臣记得父皇在奉天殿说过一句话,您要斩尽天下污吏,这句话是儿臣的榜样。 大明朝廷就是一杆秤,老百姓是秤砣,世上是非曲直,百姓心里很清楚,父皇是儿臣的榜样。” 老朱愣了愣,随后才缓缓的说道:“咱是你的榜样……” 爹娘是榜样,也是孩子参照世上事情的蓝本,一举一动都在给孩子做榜样。 老朱踌躇良久,才开口道:“有人说凤阳定远县乱收赋税,并且立了很多明目,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朱标想了想,这件事必须得装作不知道,才能看到老朱最真实的想法和他的打算。 “什么,还有这种事!儿臣不知道,想必这奏疏刚送过来。” 老朱果然信了,把奏疏拿给朱标看了眼,随后道:“刘老哥对咱有大恩,咱把他的长子封到定远县管理,没想到这次竟然……咱想把这件事压下来。” 朱标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从中午的太阳到现在夕阳西下,估摸着时间也到了。 果然,于一进来通报,说御史周观政有本要奏。弹劾定远县知县刘大为草菅人命,欺负民女。 “欺负民女?怎么欺负?”老朱装糊涂。 “父皇,男子欺负女子,还能怎么欺负,又不是女人打架互相连挠带抓,花样多。” 朱标当了个耿直男子。 这个奏疏是他故意让三宝透露风声给周观政的。 他那会试探了老朱的口风,知道得想其他办法,但自己去弹劾刘大为这人,会被戳脊梁骨。 当然就只能让别人去了。 但看到这份奏疏,依着老朱的脾气,要么自己压下来,要么会告诉他,总之都不会处置那个定远知县刘大为。 如果第三人知道,老朱肯定会怀疑是自己说出去的。 所以他就以茶为暗语,让三宝找机会,间接悄然传播到周观政那里。 周观政办事向来火急,他们这些御史就喜欢用弹劾贪官污吏来提升自己所谓的名声,自然不放过这件事的功劳,肯定闻着血就第一时间跑来。 朱标看了眼三宝,心里很满意他办事,消息被散出去了。 果然老朱奇怪,他看了眼旁边的朱标道:“标儿,这周观政怎么知道定远县的事。” “是啊父皇,这件事还是父皇您告诉儿臣的,我们都还在御书房没离开,怎么周御史就知道了,真是奇怪啊。” 老朱想了想道:“看来定远知县做的坏事不少,所以才有这么多奏疏弹劾揭发,必然是这样。” 想了想,老朱让于一去把周观政带进来,果然,周观政一进来就是揭发批评刘大为。 老朱知道各地监察御史对于这种事很警觉,惩治贪官污吏也是他提倡的,所以没有多想。 他只好推脱,让周观政不要听信这些谣言,需要证据。 周观政有愚公精神,不搬倒大山誓不罢休,为了让老朱信,立刻说自己去让人找证据,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正文 第334章 御史弹劾遭射伤 “早朝时辰到,众臣入朝。” 和往常一样,群臣在奉天殿外等候,但都没有进来,只有周观政一人举着奏疏进来。 前日早朝,周观政弹劾定远县知县刘大为,老朱放了狠话,要是他敢进来,就用弓箭射穿他的腹和背。 周观政是个狠人,跪在奉天殿门口,大声道:“陛下,今日你就是把臣射成刺猬,臣也要弹劾定远知县刘大为。” 朱标咽了口唾沫,自己这是不是在害周观政啊,老朱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弓箭靠在老朱的腿边,目光露着凶狠,随时都可能会射杀。 朱标叹了口气,老朱这次是打了自己的脸,他真想问老朱上次说杀尽天下贪官的事香不香。 为了刘继祖儿子的事情,老朱已经动了包庇的心思,毕竟这很难做,人家给了一块埋葬父母的坟地就是天恩。自己恩将仇报在杀了刘家的儿子,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要问朱标会不会杀,朱标绝对会毫不犹豫杀掉刘大为,只因为不能开先例,否则往后怎么给百官树立榜样。 奉天殿上传来周观政苦口婆心的劝谏,除了老朱和朱标外,其他的内侍眼睛盯着地面,连头也不敢去抬。 “我去看看!” 马皇后激动起来,迈着大脚向奉天殿过去:“我看陛下是老了糊涂了,周观政这次没有错。我要是去晚了,他就真没命了。” 收到消息,知道老朱打算在奉天殿射杀弹劾定远知县的官员,谁敢上奏疏来说话,他就拿弓箭对准谁。 马皇后立刻坐不住了。 开国皇帝有这样的霸气,是一件好事,有些政令实行起来,确实是畅通无阻。一旦老朱有了包庇之心,就成了坏事。 但马皇后终究没有进入到奉天殿里,被侍卫挡在门外,老朱站在奉天殿瞪她一眼:“马秀英,回你的后宫去。” 他单手拿起弓,另一只手去摸身后的羽箭,摸了半天才发现羽箭不见了。 回过头,看着朱标:“咱准备的羽箭呢?” “儿臣看它不结实,上朝时让人拿去换了。”朱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脑子有坑才会把羽箭给老朱射大臣,这次周观政并没有错,就该秉公执法。 “朱标,你故意藏的箭?”老朱何等聪明,侧头看了眼:“咱就坐在这儿等着。” 羽箭终究送了过来,周观政头顶奏疏,大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就是死了,也要把奏疏呈上龙案,定远知县一日不死,臣就一日不放弃弹劾。” 周观政开始控诉定远知县的所有罪证,听的人胆战心惊。他起身向前走去。 老朱拉弓,箭射入离周观政不远处,第二箭射在周观政的大腿。 而第三箭,老朱瞄准了周观政的心脏。 朱标撞歪弓箭:“周观政,立刻退下。” 这些文人有股轴劲儿,自然不会听话,拖着伤腿向前。 “父皇,你要为了一个剥削百姓的贪官,射杀无辜之人吗?” “朱标,你给咱滚下去。” “定远知县刘大为,利用官职之便利,私自在定远县加收了三种赋税,儿臣以为此乃谋反,不斩首示众,不足以平民愤。”朱标说道。 “退朝。” 老朱说完离开奉天殿。 过了会儿于一又小跑到朱标旁边:“陛下让传御医给周御史治疗箭伤。” 朱标走到趴在地上的周观政面前:“周观政,你先回去治伤。” “太子殿下,算老臣求你,那定远知县不斩首示众,定会伤了大明的民心。”周观政被内侍扶下去的时候,嘴里说着。 走到殿外,文武百官望着站在台阶上的朱标,等待着朱标说几句话。 “李相,带大家回去。”朱标说完,低着头转身离开。 回到东宫,就听见长乐殿中传来孩子的哭声,朱标站在门口皱了皱眉,又转身离开。 三宝看了眼,默默跟在身后。 徐妙薇这几日回徐家去了,永宁宫倒安静,正好适合他整理今日在奉天殿的思绪。 原来老朱也是有私心的,他也并不是对贪官那么咬牙切齿。恨贪官他信,那些刑罚就已经明确告诉朱标。 但人总有欠人情债,这人情债最难偿还。 朱标漫无目的走着,看到东宫的两只狗正在宫门前,那身影是敏敏帖木儿和她的嫂子。 远远看到朱标,便对他行了礼数:“臣妾见过殿下。” “嗯。”朱标看了她们一眼:“看看,还是汉家衣服适合,今后在给你们送几套。” 敏敏帖木儿虽然性子上有些傲娇,经过这些年月,她对朱标的恨意已经淡了很多。 但朱标看她时,还是心里带着警惕,她苦笑一声:“殿下还是有些怕臣妾。” 朱标原本心里恼火,听到这话后,淡淡道:“孤的人生里没有怕这个字,以前不会有,今后也绝不会有。” “去臣妾那里用饭菜吧。”敏敏帖木儿说道:“奉天殿的事情臣妾听说了。” 朱标看了她一眼:“有些事你不要打听。” 敏敏帖木儿也不恼,她们草原女子恨得真切,爱的也热烈,这么久以来,心中恨意反而在减少。 桌子的菜都是她们自己院子做的,敏敏帖木儿先动筷子,随后夹了菜给朱标:“殿下请用。” 饭菜虽好,食之无味,朱标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眼睛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敏敏帖木儿。 “殿下这么瞧我,就不怕爱上我吗。”她生性大胆,说出这话一点也不奇怪。 “孤早就爱上你了,不然为何把你放在宫中。”朱标随口答道。 “靠在殿下爱上我的份儿上,我就帮殿下出一计策。”敏敏帖木儿说道:“直接派人杀了他就好。总不能让他爹指责几句就完事。” 听到她直接杀掉,这个办法朱标何尝没想过,只是这种手法太不奏效。 放下碗筷,朱标便起身离开了院子,走到半路上还在想这事要不要去和马皇后商量。 三宝跟在身后道:“奴婢刚才倒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事情因刘继祖而起,那么也该因为刘继祖而终。” 朱标回过头,老朱包庇着刘继祖的儿子,只是因为他在顾及刘继祖的恩情。 这事还真得去从刘继祖身上下手,贪官污吏就该让百姓亲眼看到处斩。 “过来。”朱标招招手,示意三宝附耳过来,说完后又道:“要秘密进行。” 正文 第335章 照杀不误 定远知县的事,因周观政养伤半月,推迟许久,老朱看起来是放过了刘大为,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十分煎熬。 马皇后对这件事最不满,她这些日子都没有给过朱皇帝好脸,出了寝宫,还客气说话,百官眼里他们看起来挺和睦。实际糟心事只有老朱明白。 “标儿长本事了,还让人去凤阳请刘老太爷,搞出来这么大动静看咱得反应,我看这事刘老太爷过来也难办。” 虎毒不食子,就算刘老太爷在通情达理,他怎么会让人将自己的儿子给砍掉头。 马皇后诧异,看来自家的丈夫知道这事,他却没有阻挡,难道是说他也有难言之隐。 “重八,你对刘大为可有想着放过的心思?你我风雨这么多年,还信不过我?”马皇后看着他两鬓的白发:“不知道我还能陪你多久,盯着你不做糊涂事。” “好了好了,每次跟咱说话就这么多愁善感。”老朱起身放下手里的地图,看着马皇后:“标儿明目张胆去接刘老太爷也好,对于定远县的事情,咱单独找了一人,让杨宪去处理定远县的事,咱不插手。” 杨宪在查案这事上,眼里只有法纪,对于皇亲国戚,他是从来都不会顾及的,交给他最合适。 见朱元璋这么说,马皇后立刻明白了意思,看来他也是想惩治刘大为的,只是碍于面子:“那你又何必在奉天殿射周观政,来这一处苦肉计给谁看。” “给谁看?咱给刘继祖看,给百姓看,咱念着他的恩情,所以射御史,阻止官员弹劾,便是咱老朱家的恩义。 但恩义也只有一次,用完了就没了,下面的事就是杨宪自己的事情了,与咱无关,一切他们按照律法和铁证去办。”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一趟远门去。”马皇后问道:“这样你也就不为难了。” 老朱摇摇头,还有七八天的日子就过年了,能够跑去那里。他一个开国皇帝,惩治贪官还要这么的绕弯子,也是憋屈。 东宫这边,于一是老朱身边的心腹,他的话朱标信。 听于一的意思,老朱把这件事交给了杨宪,也就代表自己可以骚操作,朱标目光游离的看着外面的灯火。 三宝估计早就到了凤阳府的定远县,那些铁证罪证,这会儿应该已经告诉了刘继祖。 朱标晚上照常在御书房那把椅子上批阅奏疏,认真端坐。老朱进来后看了眼,咳嗽两声。 他希望朱标勤奋理政,躲操心朝廷要事,这会儿看到,又怕他太累,就开口制止:“行了,你先歇一会儿,咱有事跟你说。” 朱标抬起头,停下手中的事物道:“刘家……” 听到刘家两个字,老朱并没有着急回答,只是示意朱标从椅子站起来,坐到自己那把椅子上。 朱标不明所以,御书房正中间那把椅子,就是老朱的第二把龙椅啊。他这是在试探自己?还是考验自己? 内心戏繁多后,发现老朱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坐咱这把椅子上。” 朱标坐下,随后又起来,再次被老朱按下:“坐好,听咱说。” “龙椅烫屁股,真烫。看起来是一把椅子,风光无限,但坐上去了就不能徇私,这么多的府县嗷嗷待哺。还得给他们评理,各府就像儿子,不听话的得管,不公平的你得平衡。 这要是普通人家,咱就可以徇私枉法,咱也想放过他,可一睁眼就是那些被刘大为害死的人命跟咱说冤。 不包庇,又无法去面对施恩的刘家,咱大半辈子都活在这些人情中,现在太为难。” 老朱希望朱标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思:“标儿,从今往后你就坐在这把椅子上,咱坐你这把椅子。” 朱标看了眼老朱,随后才叹了口气:“这次刘继祖家的事,确实做的太过,可父皇射御史,实在是让儿臣有些不解。” “你不是已经让三宝把事情告诉刘老哥了?咱也让杨宪连夜去了定远,咱的用意你懂的。” 朱标点头,这要是放到其他人身上,可能会手下留情,但杨宪的性格不会,他会把这些案子当成自己的踏板,铁面无私的酷吏。 父子两人说了几句话,老朱一边给朱标整理奏疏,一边道:“这次只要铁证如山,照杀不误。” 能让老朱改变心意,是因为前几日死在牢中的妇人。妇人生的很美丽,丈夫是个做生意的,被县官刘大为看上,直接让人扛着进了客栈,给欺负了。 事后,妇人的丈夫不愿意再进家门,妇人以泪洗面,凤阳皇明卫馆的锦衣卫把这个活人证给带进了皇宫。 询问良久,女子才愿意把事情说出来,说完后,泪流满面的证明自己绝对不是放荡妇人,在大殿自己结果了自己。 这件事情给了马皇后极大的震撼,随后大明检查组发现刘大为贪污税收,达到钱钞十五万贯,私自给定远县添加赋税就多达数项。 大诰中曾说百姓可以押着贪官污吏进京告状,可实际上,他们连定远都没出,就被当成强盗抓进大牢。 定远知县还厚着脸皮说这些都是山匪贼寇,拿着名单去朝廷领钱财。 种种事情,使得老朱连那点儿包庇的心思都没有了,索性把事情都交给了杨宪,由他处置。 刘伯温在各地寻找龙脉,杨宪索性不断的干事卖力,希望能够得到赏识。 老朱为了平衡,两边都给着糖和巴掌,不多也不少。这次逮到这个事情,杨宪自然办的很起劲儿。 父子两解开了隔阂,又开始如往常一般说话,只不过这次老朱是站在下方,朱标坐在老朱那把椅子上。 “这件事告一段落,也可以好好的过个年,标儿,明年你有什么打算。” “父皇,儿臣以为修直道的事情还得继续普及,另外大明邮局的事情,三月便可以为各地幼学,中学等,招收适龄学生。织造局演变流水线的事情,儿臣也已经更加的在完善。 另外……” 老朱示意他说。 “这个先不说,倒时儿臣会禀告父皇。” 朱标想说的是,把钱多花在总练兵,火药,和大航海上。这都快洪武五年了,该让大明横推,实现万国来朝。 洪武大典他们还在修订,朱标却不急,慢工出细活。 正文 第336章 太子,你孩子没了 洪武大策涉及方面太多,作为大明教科书级别,不能出错。老朱觉得是好事,并没有反对。 杨宪不负众望,头铁的把刘大为逮到京城,跟来的还有刘继祖这个人,他心里有侥幸,想着求求皇上,这事说不定也就过去了。 审问都是杨宪一人单独承担下来的,朱标劝老朱不要露面,否则事情难做,做皇上也逃脱不了有亲戚求情,人情面子。 让老朱下定决心杀的,是朱标递的供词。关于有百姓反抗,问定远知县刘大为的话。大明朝就一个太阳,为什么其他的县没有这种税赋,而他们定远县就要有五花八门的税,生孩子都有税。只因为这句话,人就被打死在大街上。税课局把男子的孩子反手卖了。 刘大为对所有事死不承认,甚至当堂辱骂老朱忘恩负义。 大年三十,天气阴沉,大雪铺天盖地,奉天殿前,杨宪来向老朱汇报。 “回皇上,臣亲自将刘大为斩于午门口。”杨宪乌纱帽上落着雪。 “知道了。”老朱弓着背,缓缓的进了大殿。 刘继祖还待在马皇后的坤宁宫中,老朱留他在宫里过年,陪着一起听听戏,四处走走。 洪武五年,正月初一。老朱带着刘继祖和其他的两个儿子,游于御花园。 朱标走进长乐殿,他也该好好反思自己,明年的大走势该怎么去做。 玉儿看他进来,连忙跟三宝迎了上来,扫掉身上的大雪,为他换掉靴子。 常美荣和徐妙薇带着孩子去跟马皇后一起用饭,朱标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马皇后倒没有介意,老朱把自己的御书房让给朱标,吩咐今后的事不必和他商量,该做什么就放开手脚去做。 夜深了,三宝站在门口犹豫着走来走去,又不敢进来。 朱标微微侧过头,朗声喊着问道:“御书房里是有老虎还是吃人的狮子,你在门口晃下去,孤的注意力要被你分散了。” 三宝想到刚才锦衣卫都指挥使送回来的情报,长长的吸了口气跨进御书房的门槛。 “御书房比外面暖和吧,冷就进来站着,把殿门关上。”朱标说话间把奏疏又换了本:“这大过年的,孤该不该赐你一桌饭菜,再给你找个小宫女陪……” 三宝小声答道:“殿下,刚才收到消息,找到沈家大小姐了。” “在哪里。” “云南。” “云南哪里?” “大理。” 朱标话语戛然而止,过了半晌后问道:“三宝,孤命你一次把话说清楚。” 三宝点点头,将锦衣卫找到的地方都告诉了朱标。 “孤的孩子?”朱标算了下大概时间,时间对得上。 “孩子现在呢?” “回殿下,孩子两个月大时早夭了。”三宝不自觉的咽了口水,看着朱标。 朱标自知锦衣卫查事情的速度和准确,孩子要比朱允炽晚生半个月左右。 听着这个消息,朱标心里沉了下,不知道该悲伤还是高兴。冷着脸道:“让锦衣卫把她带回来。此事先不要让太子妃她们知道。” 三宝点点头,出去传密令了。 放在之前,沈知否私自悄悄的离开,朱标生气,想过直接砍了沈家人。现在他只希望找到她,问清楚她,一切都可以重来。 至于那个没有见面就已经夭折的孩子,只有等她回来后,才能去问问她。 知道了这个消息,朱标手里的奏疏也看不下去了,站在殿外望着殿外茫茫大雪,直到深夜。 回到长乐殿,他就安静的坐在暖炉前,也不说话,常美荣帮他擦脸,他也不躲。 给他倒茶他就喝,坐在灯火通明的殿里,也不睡觉。 常氏不明所以,但太子不睡觉休息,她们也不敢去歇着,都陪着朱标静静地坐着,也不敢去问。 大概由于憋闷的缘故,朱标直接把自己的棉袍脱掉,只露出里面的中衣,也不准人关殿门,也不觉得冷,一只手拿着茶杯。 这个样子把常美荣和玉儿她们也吓到了,都安静的站着,也不敢提醒他天快亮了。 静默很久,朱标感觉自己都要冻僵了,开口说道:“太子妃,孤想看看炽儿。” 常美荣立即反应过来,忙点头吩咐玉儿去侧殿喊乳娘抱孩子过来给太子。 看着熟睡的朱允炽,朱标细细的看了他,说道:“炽儿长的和太子妃很像啊,让孤抱抱他。” 如果三宝在这里,细心的他一定会发现朱标的手有些抖,情绪有些异常。 常氏关心的询问他,朱标不想回答她,也不想见徐妙薇。天亮后去了马皇后那里。 老朱陪着刘继祖,马皇后那里除了几个过年请安问好的国公夫人和嫔妃,就很安静。 朱标的情绪心思瞒不过马皇后的眼睛,昨晚他在东宫一夜没睡的事情,她也知道了。 “标儿,要不要睡会儿。”马皇后拿起旁边的针线,让他在旁边睡下:“事情憋在心里能解决吗?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吧,母后也不会告诉你父皇的。” 听到这话,朱标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看着马皇后说道:“儿臣找到沈知否了。” “你该高兴啊。”马皇后看着朱标,她是过来人,便问道:“当初不告而别,你寻找了快一年半多,难道是有了你的孩子。” “有。”朱标看着马皇后:“不过孩子没了。” “你该难过,对你来说,往后会有很多孩子,对于她来说,这就是心病。”马皇后放下手里的活儿安抚着。 当年老朱忙着自己的事,她就安心妥帖的照顾着那些妃子的孩子平安出生,才保证了后宫没有勾心斗角,残害子嗣的事情。 “儿臣想迎娶她。” “这是你主动心甘情愿要娶一个人。但是母后不能答应你。”马皇后坐在朱标身边:“大明需要常家和徐家,缺一不可,现在不能娶。” 朱标听出了马皇后的意思,低头问道:“往后可以。” 马皇后没有反驳,只是笑着对他说:“这事母后替你保密,不过我们老朱家可以对她更好些。你是大明太子,你就是国本。国本不动摇,便会少很多的事情。” 太子即是国本。 朱标把这句话记在心里,随后带着人去了明商局。马皇后的话他也记在了心里。 正文 第337章老朱,你鞋掉了 于一轻手轻脚进来,马皇后示意他声音轻些,不要吵醒正睡觉的朱标。 “禀皇后娘娘,礼部尚书陈迪已经安排了秦王殿下的成婚事宜。但秦王觉得太过寒酸。陛下让奴婢和娘娘细说。” 马皇后接过礼单和成婚所需要的东西,忍不住呵斥道:“樉儿真是越来越胡闹了,真是奢侈,不该要的东西礼节,就删减掉。” 两人说话间,朱标从旁边的榻上站起来,看了眼于一:“就按照母后说的做。” 于一明白,太子殿下的话和陛下同等效果,取了礼单回去向老朱复命。 朱标看了眼,朱樉过下个月就要娶邓愈的女儿邓韶华,这个女人善妒爱排场,礼节被删减掉,邓家心里会不会埋怨。 马皇后手心手背都是肉,众皇子婚事上,她不偏向任何人,也不刻薄谁,节俭惯了,前面有太子大婚的节俭,后面这些皇子绝对不能高出这个礼节。 看了看时辰,朱标起身前往明商局,去年的商税账簿有问题的都放在一摞,还需要他亲自去。 尤其是江南一带的大明邮局都已经建成,百姓陆陆续续已经开始在邮局寄书信和衣服。 为了促进百姓去邮局,朱标专门在每个邮局设了无偿代写书信的先生,为每个有需要的百姓,写好书信。 朱标在明商局的屋檐下,披着厚袍,穿着明黄色夹袍,除了腰间那条显眼的明黄龙纹腰带,发钗上的珠子,能显示他至高无上的身份外。 其他的衣袍靴子都是寻常士绅的着装,他看了眼站在旁边打瞌睡的三宝,敲了下他道:“怎么,你困了。” “殿下。” 三宝打了个激楞,揉揉眼睛就要跪下来,嘴里道:“奴婢,奴婢不该打盹儿。” 朱标断然一笑,起身进了明商局的暖屋,,虽然冻的脸上白中带青,但却中气十足,示意三宝把明商局门关上:“今儿孤不管饭,他们回去用饭了,你把门带上,我们睡会儿。” 三宝从迷糊中惊醒,慌乱的说道:“您是太子殿下,这是忒辛苦了啊,奴婢还是不要睡觉了。” 朱标戳戳肚子:“宝儿,能不能弄点吃得来,为孤尽一尽你的聪明忠心嘛,昨晚坐了一晚,孤也受不了。” “这里不比长乐殿,殿下您得委屈会儿,饭菜可能不合口味。” “好了好了,平常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吃饭,谁要你准备大鱼大肉的了,简单几个小菜就可以了,能垫肚子就行。” 明商局离宫城有点近,出宫去街道买吃的,反而更容易,三宝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妥,就让人去烤了只鸭子。 后院有两个大厨,是江淮一带的厨子,都是朱标让人请过来准备的。 包括明商局后面的三间院落也重新收拾了一遍,叮嘱三宝去外面买了套家具东西,要置办的像模像样的。 御书房。 老朱放下手里的奏疏,揉了揉有些干疼的眼睛。下方站着的于一恭敬说道:“陛下,邓愈很快就会回来了,人选的事情……” “先放着吧,咱要和标儿商量商量。”老朱起身,走出御书房,深吸了口凉气。才感觉自己又神清气爽了好多。 他示意于一跟上,走出了御书房,在宫道上走着,巡逻的侍卫从他身边经过时,都要停下来恭敬地问候行礼。 明商局,暖房。 朱标等的久了,躺在床榻上有些迷糊,翻着已经查完的那些账簿和邮局送来的凭证,已经有些闲的无聊。 整个明商局,除了那些每天来办公的官员和院士,后院是施工的工匠,三宝,厨娘和两个大厨都在忙碌着,就他这会儿没事。 靠在床榻快要睡着,半睁着眼睛,便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外面窗户传来声音。 明商局暖房正门关着,窗户旁边咔嚓咔嚓,有个人影在那里晃动着,莫不是有刺客。 “不走正门走窗户,除了贼就是心怀不轨的刺客。”朱标心里嘀咕了几句,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把黄花梨木椅子,贴着窗棱,右手将椅子提了起来, 窗户猛的推开,朱标看到老朱站在木廊上。父子两人双目对着看了半晌。 老朱看看他,又看看朱标手里提着椅子,问道:“标儿。你想干什么。” “父皇,进来踩。”朱标看着窗外的老朱,愣了下把椅子摆在窗户口说道:“怕窗台高,儿臣给你拿了把椅子。” 老朱看了看,踩着椅子翻进了窗户,错了搓手:“咱还想着给你小子个惊喜,走正门那些侍卫随从太烦人。” 朱标不知道,为什么老朱总喜欢搞突然袭击,就跟现代扫啥的人一样,连提裤子的时间都没有。 他要是在老朱手底下当官,后果不敢想。 朱标看着身后拿着靴子的于一后,忍不住说道:“父皇,你靴子掉了。” 真是搞不明白,堂堂的皇帝陛下不走大门,偏偏爬窗,没想到老朱还有这癖好。 三宝怀里揣着烤鸭,带着几份青菜豆腐进来,乐呵呵的关上门说道:“殿下,殿下,你看奴婢给您带什么好吃的了。” 咯吱……三宝笑容凝固,陛下什么时候来的,要是他看到自己给太子买烤鸭,会不会把自己给收拾一顿。 “奴婢见过陛下。”三宝抱着食盒子向老朱行礼。 看到食盒跟包油纸的烤鸭,老朱表情忽然一怔:“标儿,你们还没吃饭呢。” “正要吃。” “正好,咱也没吃,一起吃。” 朱标点头,把烤鸭和酱料摆上来,几碟青菜也放了上去。 老朱也不客气,给自己撕了个鸭腿啃起来,含糊不清说道:“你们下去。” 屋子就两个人,老朱擦了擦油手:“邓愈过些日子就回来,咱不打算让他镇守甘肃一带。” 淮西武将,除了常遇春,蓝玉还有耿炳文那几个,其他的几乎都被派了出去,邓愈从当初北伐之后就没有回来过,带着边军。 朱标清楚老朱的意思,也不装糊涂,直接说道:“那甘肃?刘虎还是年轻些,恐怕有些吃力。” “咱的意思,让常遇春或者耿炳文,他们两中去一个人。标儿你以为选谁好。” 两个人中二选一,朱标手指敲着桌子,一时半会儿还在细细考虑着,两人之中到底该选谁,去镇守甘肃漠北一带。 正文 第338章 朱标的野望 “常遇春和耿炳文?”朱标用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名字,望着桌面不说话。 老朱看到朱标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名字,很快又擦掉,只觉得心中有很多话想说,自己这个儿子突然间变了。 说不上来哪里变了,但就是变了,似乎自己只有除夕初一两天没有见他,但变得让自己喜欢了。 最后,一向沉稳有把握的老朱忍不住问道:“标儿,说。” 朱标没有答复,抬起头望着老朱,只说他认为耿炳文带着京军守卫京城,不适宜再去调动他。 耿炳文做事低调,这几年来镇守京师,倒也很好。他又擅长去防守,京师由他守着最好。 理由朱标给了,老朱对耿炳文也是这么个意思。 “常遇春?难道你想让你的岳丈去镇守漠北?”老朱摸着下巴,意味深长,他想看看自己这个太子到底会怎么应对。 “辽东去年经过平乱,女真和北元残余部落所剩无几,今年春季要从中原移民过去,需要一位得力大将镇守。” 常遇春作战凶猛,一来他不会有蓝玉那样嚣张跋扈,二来自从朱允炽出生后,朱标感觉自己这位岳父更加忠心许多。 只是忠心虽忠心,要是让他们这些皇亲国戚坐大。就会出现位高权重,过多的干涉朝廷的政事,到时反而会演变成左右朝廷事务。 “常遇春适合攻击,辽东一带需要发展,他去镇守几年,判乱定然会减少。”朱标回答。 朱标希望常遇春这个猛将能把辽东那些势力按死在火苗里。 说到底,朱标是两个大将他都没有选,朱元璋问道:“难道你想提拔大将刘虎?” 刘虎是北伐时,朱标看中的一员虎将,在赵云生和李雄他们几个中,看起来资质平平。 实际上,他无论进攻还是去防守,都很稳妥,有勇有谋,而且死心塌地的守护大明疆土。 “对,刘虎。上次儿臣还让三宝到京城府上慰问他的家眷。”朱标顿了顿说道:“父皇,该提拔些年轻有为的人,刘虎出身清白,靠着自己建功立业。儿臣很欣赏他。” 老朱没有说话,既没有评论指出任何问题,也没有发表意见,望着朱标:“咱做梦都希望你能够不依靠任何去成长,只有这样的帝王才可以做事毫不顾忌,不忌惮任何关系,生杀大权尽握自己手中。” 对于朱标提拔刘虎,他原本就在甘肃漠北镇守,熟悉当地。老朱没有明确反对,也不害怕这些边关大将造反。 朱标也不害怕。 在这个时代,百姓心中的皇帝是至高无上的,根深蒂固。 皇帝是拥戴的好皇帝,并且没有什么错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也就得不到民心,得不到民心,这就造不起来反。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 得不到民心,那么其意是必然失败。 当初徐妙薇对他说,一支军队就算所向披靡,但没有军纪严明和百姓支持,只不过是一群迟早会败的乱贼。 如果朝廷没有腐败烂臭到根子里面,百姓能吃饱穿暖,他们便不会在意谁当皇帝,不会无聊到冒着生命危险去跟别人造反。 刘虎虽然没有跟老朱一起去打过天下,但人品朱标知道。 而且在边境地区,这地理环境都十分恶劣,种不出粮食。只能依靠朝廷帮助,粮食仅仅只够每个人吃的,而且还不多。 边疆的将士想要造反,朝廷会断绝了粮食供应,这些将士办饭都吃不饱,更何况上战场打仗了。 镇守边境的地方,朝廷都有派监军过去,还有老朱安插在身旁的锦衣卫。 这些个消息,只有朱标和老朱几个人知道。这些去往各地镇守的大将都会把家眷留在皇城之内。 老朱:“常遇春去辽东督察移民的事,太子妃知道吗?” “不知道,儿臣以为,朝廷的要事后宫不该干政,当然这除过一个人。” “谁?咱怎么不知道。” “父皇你明白的。” 两人相视一笑:“你娘那是例外了。” “谁说不是呢。”朱标笑着接老朱的话。 随后朱标又跟老朱说了少年强则国强的道理,火器练兵,幼学那些,直道,都要从洪武五年开始做个计划。 最起码直道要在两年内,遍布大明这些府县乡村。这个是两年计划。 幼学,县中学,府学院在五年内必须要有个飞升,培养新的人才刻不容缓。 朝廷的文臣现在虽然稳坐在钓鱼台,但朱标也不在意。洪武五年来了,大明的航海也不远了。 要做的事情太多,包括冶炼钢铁,整治军校,改建太医院,农作物的高产。织造局也该试试工厂化了,老旧的织布机也该淘汰了。 到那时,各处都在花钱,但也都在赚钱,那些监察御史也不能都是文官的人,这样监察起来,没什么鸟用。 大明现在虽然很好,但对于现在的朱标来说,离万国来朝,大航海时代,还是不够的。 “直道的事还早着,修路这大冬天总是修不成的,但他们在搞建路基,北平府开春后,就可以直接开始修路,这样就会各府县直道连接起来,赶路时间少了很多。” 老朱对上次他去凤阳赶路的时间,十分感同身受:“咱在山西和北平的两个大型制造土水泥厂地,已经派了监察御史,都不会出什么差错。” “科举今年再实行一年,咱之后就三年一选。” “等幼学和学院这些将适龄孩童招收,不过数年,朝廷需要的人才都会有的。”朱标肯定说道:“儿臣今年想从状元里挑两个新人,好好指教。” “做什么。”老朱问。 “为学宫挑几个老师。”朱标只说了一半,他要用三年的时间为皇室子孙,打造出不腐朽,文武都要双全,科技思想紧跟的。 符合大明发展的老师。 “今年等二弟完了婚,这件事就告一段落,儿臣便可以安心准备今年的科技取士事宜。” 说到朱樉,老朱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几天因为有些礼节实在太浪费银子,他和马皇后商议后便决定取了没有用的。 但朱樉不同意,认为自己取一个秦王妃也是大事,必须要安排的隆重些。 为了这事,他这几日在宫里臭着张脸,寝宫那些内侍宫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说完朱樉的近况,老朱表示自己过几天去找朱樉说说,该有的礼节自然不少,不该铺张的,也不会赞同。 因为还有事,老朱在明商局坐了会儿,就带着于一和几个随他来的侍卫将士回了宫。 朱标送走老朱,也没有打算回宫去,继续翻着账簿。 正文 第339章 吃不了,兜着走 暮色时分,天下起了雪,道同披着一身雪花,抱着厚厚一摞账簿进了明商局。这几天听说朱标并没有回东宫,都是在明商局,道同早就打听到了。 道同进来后,恭恭敬敬站在下方,朱标把账簿甩到旁边,斜靠着背椅:“有椅子,跟元吉坐到一块去吧。” 道同一躬身,把织造局的账簿送到朱标面前,在下方坐了。他没有平日里那样整洁,官袍下摆都是化了水的雪花,被雪水泡透的靴子下,地面有小摊水。 “你明天等雪停了不能送?雪这么大,你还来?孤刚才出去都是三宝他们背着,道同你是在雪里走过来的。” 道同点头,太子贵为储君,衣靴不能湿透。他是臣,衣服湿了也不在意。 织造局的账簿其实已经由前些日子的临时检查组,把所有的账核对过了,没有问题。 但道同还是要让朱标过目。 朱标把账簿丢给夏元吉,捏了捏他脸:“元吉,好好算,待会儿孤让三宝做好吃给你。” 夏元吉奇怪的看了眼道同,这世上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喜欢拨算盘记账的。 “你让孤再看,这就耽搁孤做其他的事情了,你自己对账簿是有狐疑,所以才拿来给孤看。”朱标让内侍给道同拿了件衣服。 道同听到这话,立即站起身来跪下:“殿下,臣绝无此意。只是今年万一再……殿下一看便知。” 朱标站起身,在暖房走来走去说道:“今年怎么?没有什么万一的说法,织造局今年必须要在盈利上压过去年。 孤要你们把事做的万全,万无一失懂吗。你没有做过生意,小处失误就会造成大影响。织造局涉及向高丽和安南售卖的丝绸上面,每年的钱钞是大头。这几天看了很多账簿,也能察觉出来一些门道。但你做事稳妥,这些经过你手的账簿都没有问题。这也是孤一直看重你的原因。” 朱标起身走到门口,只说了一句话。道同当下高兴起来。往后的织造局的事不用再由陈如兰去经手了。 “沈小姐要回来了,臣也就放心一大半了。”道同欣喜笑着,似乎比朱标还要高兴:“臣请殿下让陈如兰离开织造局。” “陈家对父皇有恩,孤没有理由赶她。小让她待在织造局,过些日子她自己就会被召见的。” 道同这么说也是有他的原因和判断,陈如兰和礼部尚书陈迪是一家人,当初也是朱家的恩人,织造局有些事,道同总是很难办。 训斥不合适,骂也骂不得。 几番话下来,道同也就跟朱标说清楚了内幕。这消息简直是比账簿出失误还要刺激八卦。 朱标不以为然,不过道同能这么实在告诉自己,也说明他对自己忠心耿耿。 “她既然喜欢朱樉,从今年一月起,织造局有些事不要在经过她的手了。那三千两银子,你也装作不知道,此事不要声张。 但这不用你来贴补,你去户部走正经道,就说孤让你报亏损。你那点儿俸禄也别搭进去了。” 道同感激的磕头,随后起身离去,身子也轻松了很多。 朱标关上殿门时,发现夏元吉正盯着他看,有些不满:“殿下今天的做法真是让人……为什么要让户部去认亏。” “小屁孩,你别管。”朱标坐到正桌旁:“把这事告诉陛下能有什么用,让他把自己儿子剥了?让他把当年收留他的陈家剐了?孤补上不就好了。” “殿下高兴就好,反正沈家每月都送银子,不是吗。”夏元吉现在不怕朱标。还跟他耍嘴皮子。 朱标指了指他:“有些事你以后就懂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 陈如兰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跟朱樉一起暗度陈仓。朱樉通过陈如兰,从织造局的账上挪取了三千两银子给朱樉。 这事情告诉老朱也没用,都是让老朱为难的事,朱樉身为大明皇子秦王,陈如兰又是陈迪家的。 朱标自己就把这事情给摁了下去。 要是道同捅到老朱那里,朱樉最多被鞭笞一顿,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朱樉性格暴烈,他的拳头不认人。这事捅破了,吃亏的最终还是织造局的道同。 道同是个难得的清官人才,他不想因为这事毁了道同。 …… 吃宵夜结束的时候,朱标发现夏元吉把剩下的菜和糕点都倒进了碗中,用自己的袍子兜着。 还以为他没吃够,朱标正要让明商局的厨子做菜时,夏元吉轻摸着自己肚皮:“饱了。” “那你这是?” “殿下,吃不了要兜着走嘛,不能浪费的。”夏元吉对朱标躬身行礼,回了自己厢房。 过了半会儿,门又被推开,夏元吉指了指桌上的账簿,抱着账簿离开。 这作风很夏元吉啊。 暖房安静下来,朱标一脚踢翻了凳子,三宝立刻跑进来,站在房内等吩咐。 “让朱樉明日来明商局。” “是,奴婢记下了。” 朱标坐下来,把邮局建造的花费都记录好,洪武四年各地收缴的商税也都一笔一笔核算清楚。只等科技取士后,再做其他打算。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朱标猛的坐起,刚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旁边躺着个人,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红袖侍酒夜读书,这即是香艳美好的场景,又是大明男子们的向往,就像活的宫图。 可自己这旁边睡个大汉,想到这人做的坏事,朱标抬起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被踢到地上的朱樉,揉着自己的后腰,怒道:“大哥,你干嘛踢我啊。” 朱标清醒片刻:“踢你?踢你都是轻的,孤还要打你。” 从来没看到朱标动手的朱樉有些懵,他自然不能还手,只好往后退去:“大哥,你再这样,我就去告诉父皇。” “你去吧,要是父皇知道你挪用织造局的银钱,你猜他会不会让孤把你往死里打。” 朱标瞪了他一眼,把单独抄出来的账簿甩到他脸上:“要不是孤查账,真就被你蒙鼓里了。” 胡乱的翻了翻账簿,朱樉收起账簿:“这个是谁说的。” “孤自己查到的。”朱标指了指背后的那些账簿,对朱樉说自己这些日子都在亲自看账簿的事情。 “道同和陈如兰包庇你,昨日我已经收拾了道同,今日我要不要去问问陈如兰啊。” 朱樉被朱标这一说,给彻底唬住了,只以为朱标自己查到,便声音低下来。 朱樉挪用银子,是因为自己挥霍无度,去找朱棡要,朱棡早就和朱标是一体,自然不给。朱棣更不用说。 他想来想去,从自己相好的陈如兰那里,撺掇她伪造了一份新的账簿。 道同不好糊弄,也清楚事情缘由,才执意把账簿送到朱标这里来再检查一遍。 “朱樉,这事孤不打算告诉父皇,想替你瞒下来,可这三千两从哪里来?你有没有悔过之心。” 朱樉气的胸膛起伏,又对老朱很畏惧,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后,朱樉道:“大哥,不要告诉父皇母后,否则我要丢半条命啊。” “你知道就好,陈家当年对于我们也不薄,过些日子,你自己去把你和陈如兰的事告诉父皇,让她进宫吧,织造局不适合她。” 朱樉见大哥并没有要把事情告诉老朱的意思,也大胆起来,立刻上前道:“放心吧大哥,只要这件事你帮我瞒住,任凭大哥处置。”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听说你嫌大婚的礼节太节俭?父皇母后很头疼啊。”朱标摸了摸他头。 “没有,绝对没有。”朱樉立刻松了口:“我回去就告诉父皇,让婚事在简单些。” 朱标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朱樉的肩膀,坐在他身边,开始说着这几年各府县需要的银钱。 叹口气说道:“二弟啊,孤也希望让你的婚事大操大办,这也是皇家脸面,可现在各处要银子,只能委屈二弟了。到时候你再娶时,孤给你风风光光办。” 朱樉听到还有以后,当即心里乐开了花,他对自己妻妾成群这件事,非常满意,多多益善。 兄弟两说完,朱樉以为没有事情了,便起身要走,谁知道朱标喊了声:“慢着。” “大哥,还有何事?” “那三千两二弟想个法子,日后父皇问起来,大哥也能有个交代不是?” “大哥,我明白。父皇前几日赏了我些大婚用的东西,银子也会补上来的。” 朱标点点头。 老朱对每个皇子亲王的俸禄早就在那次重新给他们规划过了,当然也包括东宫太子的吃穿用度。 放在平时,朱樉大手大脚的花了银子,但这段时间他那些翡翠珠宝可不缺。那三千两他必须给补回来。 出了明商局,朱樉擦了擦额头的汗,旁边的小内侍看到自家秦王殿下出来,立刻跑上去迎接。 “滚,本王烦着呢,回宫。” 从远处赶来的沈千城看了眼骂骂咧咧的秦王,聪明如他,也猜出了明商局那位肯定发了火。 沈千城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他也被太子召见,这会儿才调整好呼吸,步履平稳的走了进去。 正文 第340章 我赌你的刀没火铳快 沈千城进来,看见太子殿下就直勾勾的看着他,便立即向朱标躬身见礼。 沈千城道:“……听说殿下召见我来,交待了铺子的生意,就立刻赶过来了,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朱标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沈千城心里有点儿毛。 一息,两息。沈千城还是安静站着,心不慌乱。 “孤找到她了。”朱标冷不丁说了这句。 “啊,是沈家管教女儿无方。” 沈千城心里有些惊讶。 “她有个孩子。” 这下沈千城瘫软了,看到朱标丝毫不变的脸色,各种想法都冒了出来。他知道太子对自己女儿有意思。 这离开快一年半多,怎么还冒出来个孩子,一定是被哪个书生给骗去私奔,这怎么是好。 太子会把他剐了还是把他五马分了,自己的家产够不够赎下沈家的命。那些店铺什么的都能转换成多少银子。而且自己的其他女儿才成婚,这怎么是好。 但他第一反应并没有责怪沈知否,而是觉得是自己的女儿,她还有个孩子。自己的家业都是希望她能打理,到时候再找个女婿入赘沈家,沈家也算后继有人。 ……沈千城不敢再想下去,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不要就不要了,孩子们还年轻。 他决定自己先认罪:“草民有罪啊,知否年幼无知,此事还请……殿下宽恕,殿下宽恕啊。” 看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朱标有些演不下去了,哭笑不得,挥手示意沈千城起来:“那个孩子……已经……夭折了。” “夭折了!”沈千城突然有些失望。 “孤多日前就命侍卫去云南,算着日子,日夜兼程,月末就可以到京城了。”朱标边说话,边把账簿放到旁边。 被侍卫带回来……沈千城脸色苍白,他风雨半生,对很多事情都是波澜不惊,但触及自己的女儿,他还是深有感触的,毕竟是他当年的结发之妻所生。 只是多年以来,都有母亲替他管教,父女两人的感情反而是有些疏远。 朱标哭笑不得,却突然起了玩心,看着沈千城说道:“你打算用多少银子来赎沈家的命啊。” 沈千城看了看朱标,确定朱标不是再开玩笑后,咬了咬牙跪下来说道:“所有!” “所有是多少,孤又不知道你家有多少家产。况且沈家那么多人命呢。”朱标严肃道:“你啊,就先坐下来说话。” 看到朱标突然笑了,沈千城摸不着头脑,便将事情告诉了他,随后道:“放心,孤不会亏待她的,那孩子是孤的。” 等沈千城消化了听到的这个消息,朱标从桌子旁取出了纺纱机的图纸说道:“孤找你来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 朱标让国士院按照纺纱机的图纸进行打造,但是做出来的效果并不好,现在还在研究中。 “这种纺纱机打造,孤让人算了成本,打造一架最少需要两头牛的价。”朱标把图纸给沈千城看。 沈千城看了良久,也不知道它到底出彩在哪里,他们现在用的都是黄道婆改良的纺车,现在是三人搅车,单人搅车,还有那脚踏四锭纺车。 朱标看他不明白,指着纺纱机图纸说道:“它是现在织造局的织机八九倍。” 随后朱标指着图纸给沈千城细细介绍:……就是一根细杆上端带个钩子。锭杆装配在小转轮上,手摇大转轮通过绳套带动小转轮。 纺时手拈一小段棉纱钩住锭杆上的钩子,然后扯一段棉条与棉纱接住,捻在手中。这样绵条就被锭杆钩与手固定了。叫两端握持,手摇大转轮带动小转轮上的锭杆转动就叫加捻…………” 随后朱标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和想法,让他和工部先开始改建织造局的构造。 国士院的纺纱机很快也会再次拿来实验,直到能够如珍妮纺纱机那样的效果,他才满意。 “草民领旨。” “不是让你在明商局做了个南直隶商会会长,你怎么还草民草民的称呼,是嫌孤给你的官小?” “不是,不是。”沈千城千恩万谢,他今天的真是经历了大喜大悲的心情。 “记得回去安排下,找个借口把她离开的一年给搪塞过去,对她也是好事。” 沈千城很聪明,点头说自己会办好。 随后,朱标回到东宫几天,跟常美荣说了关于朱允炽挑选往后老师的事情。 常美荣认为该请宋濂和那些文士大儒,但朱标果断拒绝,只说他要从今年的新科状元里,自己培养两名,并叮嘱她,这事情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朱标是果断不会再把自己的崽丢给那些儒士去教,那样自己辛辛苦苦搞得国士院还有个鸟用,搞得改革还有毛用。 得从根源去除隐患,选取最合适的帝王思想的儿子,最好还要准备几个备选方案。 毕竟明朝这些皇帝,真的是出现状况不断,他希望最好能够像老朱那样长命。 二月初时,陆忠带着人马已经到了离南京不远的官驿。三宝不动声色的告诉朱标。 常氏好奇的看向朱标,朱标只说自己要去明商局处理事情,这几晚就不回来了。 这个理由到了徐妙薇那里,不免要被多问几句,同样的借口,只说织造局这些日子在改建。他很忙碌。 老朱两口子那里,对朱标去干什么,也是心知肚明,但两个太子妃绝对不敢去问他们两口子。 驾车出了城门,三宝直奔陆忠他们落脚的驿馆而去。 江东马驿,江东门南京外郭城十八座城门之一,以近长江以东地望得名。 离东驿越来越近,朱标掀开帘子看去,黄昏已至,外面起了寒凉的风。 在官驿门口停了车,门口立刻出来个侍卫向朱标见礼,陆忠带着朱标穿梭两个院落狗,指了指那座后院:“回殿下,到了。” “你们在外面守着。”朱标说完向院落而去,来到后面的那一间院子。 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火,看到熟悉的身影,朱标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在门前踌躇张望着。 忽然,屋檐下黑暗中闪出来一把刀,朱标猛然侧身,嘭的靠在柱子上,腰力的皮匣中摸出一把短火铳来。 刀离朱标只有几步的距离,那人说道:“站住。” 朱标举着火铳,驿馆的人都在外面,这人是谁。 屋里女子听到门外的响声,清浅问道:“长生,怎么了。” “你们别出来。” 听到声音,朱标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按捺住心头波动,举着火铳问道:“你是谁,你和她,什么关系。” “少废话。”叫长生的男子低沉说道。 “你猜是我先打爆你的脑袋,还是你先刺入我的心脏!”朱标朗声说道。 这个沈知否,竟然对这个男子喊的这么亲昵。 女子站在屋子,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声音,听到这句话,她清冷的脸上多了丝欣喜。 “殿下!”她冲过去将门打开。 两人彼此对望数秒,朱标看着她:“他是谁!” 沈知否看了眼,挡在朱标的身前:“长生,你把刀放下,不要伤到殿下。” 男子手里的刀哐当一声就落在地上,惊动了外面的陆忠,他们立刻跟了进来:“殿下。” 朱标举着火铳:“你是第一个敢拿刀对着孤的。” 男子这下愣神了,他没想到面前的人是当今太子,立刻跪在地上磕头道:“请太子殿下恕罪。草民误当太子殿下是……” 陆忠随后上来解释,说李长生是小白的心上人,至于拔刀一事都是误会。 朱标看了眼她身后的小白,这姑娘长高了许多,是当初自己从甘肃带回来的那个女孩。 “陆忠,先带下去。” 三宝很有眼色,跟陆忠他们退出了院子。 朱标站在门口,白皙的手将他拉进屋子,两人默契的关上门。 屋子点着烛火,有些昏暗。朱标看着她,沈知否转过身来将他抱住,紧咬红唇,脸上都是泪水。 朱标深吸一口气,反手将她抱住,怀里尽是温软感觉。在他的眼里,她是坚韧刚强的,但在某些时刻,她做出来的事情真是很大胆。 洪武三年八月,躲过了路引的清查……朱标靠着墙壁,心里打算要和她算账。 沈知否现在更加瘦,显得很高挑,此时搂着他静静流泪,眼神里更像是煎熬的日子终于结束,终于苦尽甘来。 朱标揽住她的腰身,感受着她哭泣的身子,心里才明白支持她那么久的原因……是那个孩子。 对于她为何离开,还有那个孩子的事情,他只能虎着脸吓唬吓唬她。但她又怎么是被吓得住的。 看她此刻跟安静的猫一样,贪婪欣喜的贴着他,朱标将她抱起来坐到凳子上,让她坐在腿上,抚摸着她的头发。 两人静默了许久,朱标冷着脸问她:“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孤不会治你的罪?” 她只是缩在他怀中。 朱标换了温和语气,低下头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不辞而别。孤找了你很久,再不说话,孤就砍了那个李长生。” 正文 第341章 “…………我纵使让自己懂事大度,却也不能忽略事实,只想着离开京城或许好些。那晚主动,只是为了与你告别,到了大理,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长生是当地的打猎的,他和小白情义相通,与我没有关系。孩子……两个月便……我给他起了名字,叫沈烨…………后来听那边的人说,明军大胜,接着便是各地修直道的消息。原本想着带孩子不再回京城,就这样活下去,谁知那孩子,再后来,殿下的人便查到了我们。” 房间烛火通明,轻柔的声音缓缓诉说,沈知否已经恢复平静,细细的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到云南修直道的事,朱标皱了皱眉:“各地同时拨的银两,云南到现在还没有动工吗?” “嗯。”沈知否点点头。 西南地处偏远,朝廷管理不到也是正常,但它也是这西南重要之地。往后云南边境邻国也会收入大明疆土,控制好云南一带,是重中之重。 察觉朱标没有说话,沈知否这会儿才担心当初突然离开,朱标会不会觉得她太过肆意狠心,底气也越来越小。 “……你是换了身份?不然守城官兵那里怎么会没有记录。看来太聪明也不好。孤应该将你治罪,好好的报复你。” “是殿下不要我了。”沈知否低声回答。自从她离开京城,每晚做梦都能梦到朱标,当她知道自己腹中有胎儿时,想着回南京,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要分开。 后来听说他又娶了魏国公家的小姐,也就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朱标握住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半晌,才低声说道:“你能够回来,孤很开心。” 沈知否抬起头:“那殿下不会杀李长生……” “看你的表现了。”朱标笑了笑说道:“回明商局,孤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你不必回沈家。直接也去就好。” 怀中的女子点点头:“明商局是什么,男人总是为国为民的,殿下又是太子,你要做的事,我们这些小女人哪里懂。知否能做的就是今后殿下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她这样说着,又紧紧的依偎着朱标,眼泪在眼眶里,被她硬生生憋着。 朱标此刻自然没那么多的时间跟她讲,只能等往后再去给她讲一讲这些,连夜让三宝陆忠带着她们回了明商局。 看着那个之前拿刀指着自己的李长生,朱标看了眼沈知否,示意她要听话,不然他随时可以治李长生的罪。 回到明商局,朱标带她去了后面的院子,这是提前做好的,还有两个淮扬厨子,厨娘也有。他对此很满意。 因为提到云南的事,朱标顺便喊来沐英两口子,小莲看到自家小姐回来,两人便进了屋子絮絮叨叨的说话,女人家的闺房话很多。 看到腹部隆起的小莲,朱标让沐英坐下:“当时从京城开始修直道时,每个府县几乎都在同时做准备工作,除了土水泥供应不上,其他的一切都在进行。 云南有些地方还没有动工,孤以为镇守云南最合适的,可能就是你了。” 沐英点点头,他对朝廷让他镇守云南,自然是无怨无悔,只不过自己的妻子已经身怀六甲,他有些担心,便道:“殿下,沐英愿意为大明粉身碎骨,只是我想等小莲诞下孩子,再去云南。” 朱标也不是不近人情,傅友德还在云南,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发生,便点头:“孤准了。” “沈小姐?”沐英望了眼对面的房间,问道:“可是要让她进宫。” 朱标摇摇头:“母后说如今不是好时机,后面的小殿都是挑最好的工匠来做,又请了厨子,她的待遇可是比孤还好。” 两人商议了关于云南的事,朱标便去了明商局大堂,让那些官员商议织造局改造一事,不能出半点差错。 关于珍妮纺纱机,国士院那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做出来,总有些磕磕碰碰的问题。 实验总是磕磕碰碰的,这一点朱标能理解。 沐英跟小莲坐到子时,才从沈知否的屋子走了出来,朱标和众官员商议好具体织造局具体实施方案时,已经到了下半夜。 朱标起身要休息时,三宝忙过来伺候。他挥了挥手:“不用,你也去睡吧。” 走到后院的小殿,朱标轻掩上门,发现灯还亮着,只是沈知否已经没在桌前。 还以为她又离开了,走进内间后,才发现她躺在床上睡着了,手捂着小腹,眼角还有泪痕。 她平日里在人前风韵十足,对生意也是玩转于股掌,但睡觉的样子却格外柔弱恬静,长睫毛微微颤抖着,呼吸有些急促,黛眉微微皱着。 说明她平日里的休息并不是很好,朱标没有叫醒她,轻轻的帮她脱掉鞋子,把被子拉过来盖上。 还好她没有醒来,朱标看着她笑了笑,轻手轻脚的走到放着图纸的那摞书桌前改图纸…… 他能感觉到,看起来各地的直道修的很好,但这只是明面上才有的,背地里暗流涌动,都在忙着锴油水。 纵观前朝,这云南长期游离于朝廷之外。 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这短短的十几个字概括了各朝对云南的历史。 战国时楚国设立黔中郡,派大将庄蹻入滇开始,开始了对云南的经略。 汉唐都对云南有想法,但没能一个没能深入统治,一个因为吐蕃的威胁支离出了一个南诏国。北宋时,宋军甚至连大渡河都没过就和云南握手言和了。 这些日子,老朱又在为朱樉的婚事筹划,想着朱樉也是能够领兵镇守的。 可朱标总觉得,愚蠢的人一旦掌握了权势就会变得更加愚蠢,他并没有明确反对,也没有明确的赞成。 天还未亮,朱标就赶回宫里去上早朝,对于云南的事,他有些建议。 沈知否一觉醒来,房间已经是天色大亮,太阳从窗户中照射了出来。这一觉,她只觉得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踏实的觉了。 唯一有些不舒服的,是小殿空荡荡的,又大又空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一眼望去。整个心也空了。 随后门外响起脚步声,房门咯吱一声打开,小白手里端着几个小菜和白粥。 朱标跟在身后,看到呆呆坐在床上,有些发呆的沈知否,温和说道:“你醒了?” “发什么呆啊,那些事情不就已经过去了。”朱标坐到床边,看着她说道:“孩子还会有的。” 沈知否看了看他,问道:“我睡了多久。” “姐姐,很久很久呢,”小白眨着眼睛道:“太子殿下都上了早朝过来了,你还没醒。” “喝粥,还是吃鸡蛋羹。”朱标拿过碗看着她说道:“有白粥。” 朱标知道她早上喜欢喝一碗白粥,又不喜欢碗里有其他东西,就让人准备了。 “嗯。”沈知否双脚离开了被子后,要下床。 正文 第342章 不能制银元 “坐着别动。”朱标阻止她下床后,叫来外面的侍女,是他今早从宫里带的,说道:“今后你就在明商局伺候,不能出岔子。” 沈知否想了想,忽然问道:“殿下,她是来监视我的吧?” 朱标差点打翻了碗筷,起身怒道:“你想多了!” 当他是什么了,锦衣卫那么的多,用的着小侍女监督她,要监督直接调京军了。 小白和那侍女立刻退了出去。 “你呀,人家就是开个玩笑,殿下怎么生气了嘛……”沈知否穿着鞋子下床,坐在朱标身前。 朱标看着她,忽然长松了口气说道:“那孤就放心了。” 沈知否抬起头,嗔怪的看他一眼问道:“殿下……什么意思。” 朱标不理她,低下头吃饭,看她安静的吃粥,舌头还伸出来舔一下嘴角,这一下风情万种。 外面传来敲门声,说是明商局的局正和局使有事求见,在大堂中等候,朱标放下碗筷,随即离开。 沈知否走到窗前,有些留恋的看了眼离去的身影,走到书桌前看那些账簿。 明商局大堂,两个局使,局正商议改制白银,始终定不下来,有说以圆形为主,有说以方形为主。 朱标看他们能够主动花心思去改制白银,出发点是好的。但对改制白银他并不赞成。 能搞他早就搞了,还用等到现在? 铜钱很早就铸造成圆形,后来到了清末,银元后来很快普及。 大家是容易接受圆形货币,但白银做成元宝,有它符合社会的道理。 第一点,如今明朝本土白银的储藏量并不多,那种武侠小说随手拿出一堆白银,都不是属实。 历朝历代,都缺少黄金白银这种重金属,民间使用一直是以铜钱甚至铁钱为主,这都是因为缺少白银。 明朝中后时期,虽然大量白银输入,但是也远远不够,白银的含金量很高,掌握在富商手中,百姓几乎都是铜钱和碎银子。 京城酒楼,顶桌上好的酒席也就二两银子。 百姓吃饭用银子时,就要掌柜用专门的剪银刀剪下一角,称重量找零,所以大多数情况根本用不到银元宝,只是碎银子。 若是自己主张把这银元宝给制成银元,那银元剪下一块,绝对不能用。 纵使朝廷已经有了防止铜钱被盗的钱文,但只耗时耗力,还不如铜钱宝钞使用的好。 明商局局使嘴巴动了动,还想要说几句,这些日子,他们以铜钱模型为基础,最终提出了银币。但太子似乎不同意。他们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朱标轻轻的挥了挥手,斩钉截铁的说道:“大家为朝廷用心,孤十分的高兴,但此事行不通,你们还是先去忙吧。” 旁边的三宝问道:“爷今天回宫吗,奴婢听徐太子妃说,她今日要来明商局给殿下送饭。” 朱标听后一愣,这怎么能让徐妙薇发现自己金屋藏娇,再说他不喜欢解释,太麻烦:“明商局不是有厨子,算了,一会儿我们回去。” 桌子上整齐放着账簿,朱标昨晚查看的还没合上,随意摊放在那里。 这些都是各地商税的簿子,还有不少是各邮局分局,以及织造局的亏损。 沈知否翻看了几本,随后有些吃惊起来,这织造局怎么亏损这么多。这些生丝的供货商,给织造局的要价要比江南一带的高两成。 账是没问题,每一笔的支出和盈利都很清楚,就算是户部的来也会觉得没有问题。 但行家看到的是这生意里面的门道,给织造局的供货上,买价就要高出市价两成,就算生丝这些涨了价格,但也不会高出这么多。 而且每一笔的后缀都是陈氏。 怀疑虽怀疑,她又怕自己一年多不在京城,万一是价格上涨。为了不惹出差错,妥帖起见。 便让李长生去请沈千城。 沈知否是看不得朱标被那些行家里手欺骗的。随即坐下来,磨了墨翻,细细看着供货问题。 …… 沈千城看到自己女儿时,恍惚又看到自己的夫人,她们母女两长的实在太像了。 他常年忙于生意,错过自己女儿的很多时刻,两人之间有些生疏也是正常。 “爹。” “否儿。” 沈知否走到桌前,挑出来几本织造局的供货记录,看着沈千城问道:“为什么供货上的生丝要比市价高出两成,这样下来,成本便会大大增加。” “苏杭一带,包括京城的织造局都是陈家负责。此事你爹我也不好去过问。” “那请爹为我查一查。”沈知否拢了拢头发,手指顺着账目细细查看。 沈千城看了眼周围,坐下来望着女儿半晌:“你难道就不关心我们沈家的生意,也不怕爹把江南和山西各地的铺子房子给了你二娘她们吗?” “爹,沈家的生意有你在,女儿不担心。”沈知否顿了顿,放下手里的毛笔:“给了二娘她们女儿也不羡慕,这些年做生意的东西,女儿可以笃定比爹还多。有渔在,何愁无鱼。” 沈千城看了眼她,想到朱标告诉他的事,叹道:“若是那个孩子还在的话,沈家也算后继有人。” “爹,不要再说了。”沈知否低下头去,眼泪便溢了出来:“我看殿下实在辛苦,便想为他处理些明商局的琐事,过些日子女儿自然会回去的。” “没想到我这个一辈子为了生意争利的人,倒生了你这个痴情的孩子,不过爹还是希望你有个好的归宿。” “孤就不是好归宿?”朱标知道天下父母皆为子女,但他明目张胆的挑拨自己的女人,就得好好的去收拾他。 沈千城低下头去,在皇权面前富可敌国又如何,他年轻时可没少和官府交手,只有傍了官家朝廷这棵大树,生意才能做的久远。 “殿下,我……”沈知否以为朱标要收拾沈千城,立刻站了起来,楚楚可怜的看着朱标。 朱标看着她:“孤今儿不吃你这一套,好好待着。”随后转过身对三宝道:“宝儿,把沈千城给孤带到侧屋里去。” 三宝愣了下,这是要动用私刑了吗,但只得听话的照办,把沈千城带了出去。 许久后,朱标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沈千城:“老丈人喝吧,这酒可是御酒啊。孤告诉你,只有你触犯了大明律法,祸害百姓,孤才会惩罚你的,父母为子女,何罪之有。” 正文 第343章 谨小慎微的老朱 寂静的空气里,朱标率先放下筷子,看了眼沈千城:“你呢就慢慢的吃,孤先走了。” 两人说了些事情,沈千城毫无求生欲望,他沈家的家业总得找个人来继承吧,端起御酒,喝几口便长吁短叹。 朱标看了眼向权力屈服的沈千城后,对他想子孙满堂的心思,十分理解。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此生要金榜题名,红袖美人相伴,万贯家财粮千石,永远长生不老,老了想要儿孙满堂…… 沈千城此刻的心理欲望已经到了给沈家找个接班人的想法,但这个却被朱标无期限推后,他只能长吁短叹的多喝几杯御酒,以此来安慰自己没有吃亏。 我是个生意人,我有钱,吃点亏算什么……沈千城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下一刻又开始嘟囔:“唉,我可就这么一个上的了台面的女儿。” 朱标这会儿可没工夫管沈千城想什么,对于他来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在今年所有参加选拔的生员中,找几个可以被自己调教成材的生员,把他们推上去,作为往后辅助的得力助手。 谨身殿内,毛骧向一身便服的老朱行礼:“臣毛骧,封陛下密旨查云南怠慢朝廷政令一事,与当地土司有关。傅友德已经率军前去交谈干涉,不日就有消息。” “喔……当地的官员没有查出来什么问题?”老朱问话,毛骧礼仪不敢有差错,当即跪下,恭敬地回答说道:“臣奉密旨,便立即让手下行动,只是如今锦衣卫可有资格使用的密探太少,暂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 毛骧随后又表示,老朱说过的话,他会连夜用最快的速度,绝对不敢有任何怠慢,对云南继续进行监视,注意一举一动。 老朱放下茶杯,皱着眉头看向毛骧,对于锦衣卫他倒是没有扩大的意思,如今大明朝庭已经渐渐地稳定,凌驾于刑部和大理寺之上的锦衣卫也只为他的密事所用。 “先悄悄的查,咱到时会给云南安排得力人手,最近就先忙着朱樉的婚事。”老朱提到朱樉,又想到最近朱樉不再提奢侈,主张节俭,忽然又问道:“秦王最近怪的很,之前让你注意他,怎么样了。” 毛骧俯下身,面有难色的放低声音,说了朱樉与陈如兰在织造局做了手脚的事。 “哼,他真是无法无天,敢对织造局动手脚。咱对他真是太宽松了些。” 老朱冷哼一声,他的儿子什么秉性,他最清楚,每年也有吃有穿有喝,他还嫌弃穷。 可秦王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不只是大明的天子,还是外边严酷冷漠,内心慈祥关爱的父亲。这些子孙干的事,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倒也不想追究。 只是怕自己儿子朱标这一关过不了,但能看到他不以私心,做事公正,也是君王必不可少的一步。 沉吟了片刻,老朱摆摆手,示意毛骧下去,召集了李善长,宋濂和刘三吾,对于今年的科举和科技一事,保持继续关注。各地幼学和中学等都要招收大明新生源。 这件事情马虎不得。 暮色苍茫,李善长和宋濂还有刘三吾等人,转身出了谨身殿,随即李善长思索一番,立即沿着殿廊去了东宫方向…… “李相,难得你有心,这么晚还过来。”朱标吩咐内侍倒了热茶,示意徐妙薇先回避下,这才目光热切的看向李善长。 这个李善长虽然爱权贪势了一些,但有些事他做的很好,至少要比胡惟庸好,比杨宪又多了些经验老道。 几杯茶下去,李善长淡淡一笑请示关于今年科举和科技取士的事情,说了老朱的问题。 朱标知道这是老朱示意李善长过来和自己商量,也就端坐在椅子上说了自己最初的看法。 “父皇对当年南北榜的事情担心正常,也怕重蹈覆辙,所以科举这事情,他都是亲力亲为,容不得一点差错。” 朱标与老朱接触这么久,他对老朱已经有了个评价,可以说是百姓心中的圣贤,淮西勋贵眼里的豪杰,有时更是明目张胆的盗贼。但是做事又十分认真敬业,谨小慎微的农民血液里,注射了他的泼辣果断。 “李相,今年科举后,孤想在翰林院和国士院的头名里,选取几个人才亲自培养,父皇对这事也是默许的。” 李善长点点头,表示这件事情自己知道,如今朝廷中,自刘伯温去往各地后,他过的舒心,活的也滋润。 这个时候就是为太子和陛下出力表忠心的时候,自然不会轻易的放弃。他表示自己会把这件事做的非常好。 他能够感觉到陛下这次对太子提议从参加科举选两个有才之士去培养,十分谨慎。 朱标为了保证自己挑出来的苗子好,便叮嘱李善长,这次科举考试送上来的文章策论,他都要亲自过目一遍。 十年磨一剑,三年辨树期,朱标只给自己三年时间,为往后的东宫一脉,选出合理的培养者。 皇家亲王有亲王学习考试的学宫,由专门的老师教导。而太子储君这一脉,就由朱标亲自挑选培养的老师来。 为了以防万一,对储君皇子这些,还要有个备胎用着,这样才能保证这些皇子不被教歪。 想到这些,朱标看了看李善长说道:“今年的科考大试,李相多操心些,另外你们要监督好各地幼学的入学情况,保证身家清白的汉家子弟都可以入学。” “汉家?”李善长低声道。 “李相,难不成你想让大明各府县的俘虏去学习大明的东西,然后翻大明吗?那些从倭岛来的俘虏以及其他的人。绝不可以作为大明的生源,除非真的才华出众,但也要国士院和国子监特批。” 又让李善长传旨,国士院,国子监等育才之地,外加各地的新开张的中学,学院。为朝廷认真辅导提拔人才,为朝廷所用。 朝廷虽然已稳步发展,但还需要大批人才。 “是,微臣明白了。”李善长做完了老朱交代的事。说了几句话便从东宫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朱樉的婚事,宫中热闹喜庆,邓愈也早就从甘肃回来,歇息了好些日子。甘肃漠北一带,也彻底由朱标钦点的刘虎进行把守。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向东宫殿外而来。 正文 第344章 疯狂的朱标 看到走来的人影,三宝拍了下身边的内侍,上去把人请到了大殿中。 “殿下,我考虑了很久,云南之地,我想请命镇守,留下小莲在京城。这件事情我想过,我去镇守最合适,当初就是我该留在云南,因为成婚,让傅将军替我守了这么久。”站在大殿中的沐英语气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 朱标坐在案几后面不做声,闭着眼睛仿佛在梦游,这件事情按老朱的意思,也是让沐英去,对朝廷最稳妥。 半晌后,朱标这才睁开眼,把中书省送上来的奏疏,数了数,足足有五六封。 这些都是大臣为镇守云南推荐的大将,朱标抬头看向沐英:“父皇告诉我一句话,说好男不打铁,好郎不理战,这句话不是让人做个懦夫,而是说啊,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话,男子不该去战场,这样才能保全性命。” 沐英点点头:“是的。但我去意已决。原此生守护大明,世代护卫朝廷。” 朱标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沐英笑了笑。原本大将镇守,子女家人都要留在京城。但朱标却让沐英带着家眷一同去。 “沐哥,原本按礼法,孤不该这么叫你,但今时不同往日,请允许这样喊你。喝完老二的喜酒,再去云南也不迟。” 沐英沉默片刻,眼睛定定的看着朱标,由始至终,他的心里也只认朱标一个人,其他的皇子亲王和自己没有关系,他尽忠职守的也只有太子和陛下两人。 …… 朱标亲自送沐英出东宫,徐妙薇跟在身后一起相送,这也是他们夫妻两对沐英的感谢。 “今晚,殿下去长乐殿还是我那里?”徐妙薇站在身后温和问,按她的意思,该让朱标去长乐殿看看朱允炽和太子妃。 “孤今晚有事要去织造局,这几晚都不会回宫,让宫女侍卫送你回去。”朱标对她说道。 “不回来?”徐妙薇想到自己为他更衣时,回来都是酒气,撅着嘴道:“那臣妾先回去了。” 朱标去哪里,三宝就会带几个锦衣卫跟着,也不多问。众人一起去了国士院。 那高仿版的纺纱机已经造出来五架,听到掌院陶成道禀报,大家都高兴起来,朱标这会儿也是要去亲自看看。 国士院后面的作坊实验场地点着蜡烛,那两个墨家弟子做的机械梯竖立在院中。整个国士院,灯火通明,人影来来往往。 第一晚,朱标让那几个科技官操作织机,并且把沈千城和道同他们也带了过来,几十双眼睛就盯着织机。 织机动起来的那一刻,朱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眼睛盯着转动的织机。 除了高仿的纺纱机,国士院那些工匠,经过这几个月的讨论和实践,做出的织机,可以互相连接起来,替换掉织造局的旧织机。 天从黑到亮,从亮到黑,朱标盯着国士院作坊里的织机,看着织机工作。织机只要断一根线,朱标就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下。 一天下来,织出来的料子多少都有问题,因为途中线断过,所以效果并不好。 他必须亲自监督,出现问题就让科技官解决,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大明耽搁不起。他需要一批最先进的织机出来,摆满京城织造局和苏州杭州的分局。 机器做出来,这就是成功了一大步,虽然改善织机对大明的治理不会有多明显的作用,但日久天长下来,绝对会让朝廷受益无穷。 他要让大明各地的羊毛都做成衣服,买好价钱,让邻国离不开他们的大明制造。 查看织机过程中的朱标是十分暴躁的,整个人就像固定在那些实验的织机前,容不得半点失误。 三宝让沈千城和道同先回去处理织造局的琐事,不必留在这里。 那些科技官院士已经轮流替换了好几批,但三宝和陶成道他们却不敢离开,也不想离开。 谁要是催他睡觉,正好碰上织机线断了,他立刻就烦躁起来,将身边的人都给赶走。 “三宝,准备些棉花和羊毛,今后都要准备,越多越好。”朱标下巴上露出青胡茬子。 陶成道非常担心朱标的身体状况,怕他不合眼吃不消。随即去请示了马皇后。 马皇后听到这事,让常太子妃去国士院看看,谁知她在朱标身边站了不久,就被朱标呆如机器般的样子给吓着了。她跟徐妙薇让人送了饭菜。 但朱标没有时间去吃,他必须把这件事快速办完,因为后面马上就是科举考试,到时候就没有时间了。 两个太子妃站在那里,最终只得提着凉掉的饭菜回去,马皇后的命令,自然也是没有完成。 三宝看着朱标对织机这种不吃不喝都在实验的状态,织机出现一个问题,朱标立刻让守在远处的科技官调整。 夕阳西下,二月的京城春寒料峭,两个太子妃来过一次,看朱标不理后,就回宫了。 原本织机一整天都没有出什问题,谁知到了傍晚,织机又出了问题。 “都不要来烦孤,赶紧按照图纸修改。”朱标禀退除科技官以外的人。三宝看着自家殿下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便悄悄地离开去请人了。 国士院作坊里除了几个管理织机的院士和朱标以外,其他人都去歇着了。这是朱标命令的。 点灯时分,国士院除了织机的声音,多了一串脚步声,正是跟着三宝过来的沈知否。 三宝怀里抱着几个罐子,沈知否提着食盒,但她并没有过来问他要不要吃饭。只是和三宝将炉子火点燃,开始熬着热汤。 “喝姜汤。”沈知否端着姜汤站在不远处,说道。 “不喝,忙着呢。”朱标眼睛盯着织机,不回头的说道。 沈知否站在旁边,双手捧着姜汤,看到朱标不理她,默默的站了会儿,又回到炉火前坐着。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手里的姜汤凉了,又把它重新放在炉子热了一遍,再次端过来,小声说道:“殿下,喝点儿姜汤。” 朱标没办法,看织机一时半会儿没出问题,看着她:“你是不是会坚持到我喝为止。” 沈知否略微上翘的桃花眼尾勾起笑意,点头:“是。” 朱标拿起碗,一口喝尽:“我喝完了,你现在回去吧。” 到了深夜,她又抱着御寒的披风过来,数次以后,朱标最终无奈的走到旁边的石桌前坐下:“你还带了什么来,你是想把枕头也带过来吗。” 沈知否跺下脚嗔笑着,看着朱标指了指自己的腿:“这个就可以枕。” 好在织机到后面没有再出现卡丝和断线的问题,朱标肚子咕咕叫着。 不等他叫三宝,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就放在他的面前:“有些烫。” 朱标点头,抓着包子坐在织机旁边吃起来。这要是被御史看到这么吃东西,肯定要去弹劾太子没有皇家礼仪。 因为朱标的吃相太难看了。 沈知否眼里都是笑意,举着手帕帮他擦嘴角:“我做了很多,还有好多呢。” 论到吃,他这会儿松懈下来才觉得饿了,又喝了热鸡汤,感觉十分舒适。 三宝站在后面,却被沈知否塞了碗热汤和两个包子给他,催他也去吃。三宝看朱标这会儿休息,坐在台阶上吃起来。 “衣服都皱了。”沈知否说着就一点一点用手掌抚平朱标明黄色衣袍出的褶皱。 正文 第345章 为了强盛大明 抚平衣袍上的褶皱,沈知否看了眼多出来的饭菜和包子,她做的挺多,便拿了过去,走到两个院士身旁,说道:“殿下说你们辛苦了。让我把他的饭菜和包子带给你们。” 两个院士有些感动的回过头对朱标躬身行礼,拿着手中的包子吃起来。 这是三宝第一次亲眼看到沈知否做事,她真心向他们施恩,却在为殿下拉拢人心。就像他愿意为殿下粉身碎骨一样。这种心情十分理解。 到了下半夜,朱标带着沈知否去国士院厢房歇息。 他躺在大床榻上,沈知否枕在他的身旁,两人什么也没有做,静静地躺着说话。 “我为什么要造织机,你一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朱标没有在自称孤,而是用着平常称呼,把下巴抵在她头发上:“我在宫里其实没有几个人说话的,他们见了我都是很客气,只是因为碍于身份和父皇。” 朱标絮絮叨叨说着,她就用手摸着他的青胡茬,静静地听着,原来太子殿下也有这不表露的一面。 “要造织机,要选拔人才,要大航海,要火器,只有这样才能让大明开万世基业,从这些小事一点点做起来。” “给后世子孙打下一个牢靠的根基,就算有一天后世子孙出了昏庸无能之人,也能够让大明多坚持几年,让汉家百姓不被异族当成低等汉民欺负压榨。 因为这中原各地,本就是我们汉家土地,千百年来都是,根就在这大明的土地上,凭什么要跪下接纳异族。” 朱标说的发自肺腑,说的也很动情,沈知否有些愕然,但更多的是心疼,推了推朱标:“可是这些是之后的事,我们不能决定将来会如何,只要把握当下,你太操劳的话身子受不了的。” 想起当初得知朱标会早逝的话来,她虽担心,但终究还是不太信的。或者说她宁愿他活到百岁。 “从开国到如今,五年了,五年的时间,南北的土地都有庄稼,让百姓有了余粮,简单的肥料……但这还不够。” 对于朝中的党争,有老朱管着斗着,朱标这会儿就是最有时间搞新的东西,给大明带来活力。 想到那会儿给院士拿过去的食盒,朱标问道:“你今天做的都有什么菜。” 沈知否手在他衣服上画着圈圈道:“糖醋桂鱼,清蒸螃蟹,还有虾子,鸡汤,包子。” 想到包子很好吃,朱标有些疑惑,她之前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怎么现在什么都会做了。 看来离开京师这一年多她学会了很多,也帮小白撮合了一门好婚事。 织机到了天亮,也没有再断过一次。这几天的疯狂操作总算将织机完美运行。 早朝上,众官员被一篇畅想大明盛世的文章惊到了,它发表在大明周报的文化相关版块。 洪武四年的大明周报后面经过推进和改制后,专门为天下人才留了一处空白,只要他们写的文章得到朝廷和国子监认可,便会以一篇五两银子的价格发表在周报上。 以刘三吾为首的文人,宋濂和章溢他们,都对“布衣小民”这个人很感兴趣,但因为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名字,只好作罢。 毕竟能够找到他,把他培养成为文官集团的得力人才,也是为他们争光。 畅想大明盛世的文章从政事和民生,科技等各方面提出了盛世的奠基,就连老朱都被文章中畅想的盛世打动了心。 只不过大明周报这一块百姓投稿上,都是以“笔名”来称呼,属于隐姓埋名,此事也就放在一边被人遗忘。 今日心情格外的好,织机的事情有了着落,这让朱标对织造局进一步的改变,有了信心。 这几天几夜的实验,已经证明国士院改制出来的高仿版珍妮纺纱机很有效果,产量是普通织机的多倍。 如果不是怕自己这个小蝴蝶引起效应,他早就放开手脚去干了。 初春的天气晴朗,隔着窗户也能看到外面的天已经透亮,朱标穿好衣服,活动着身子站在国士院的厢房门口。斜斜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精神充足,腰不酸。看来昨晚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朱标为了出来方便,换了平民衣服。三宝和乔装的锦衣卫混在身后保护着。 可能是老朱对自己喜爱,也可能是他出身于百姓,经常喜欢跟马皇后在过节时混到市井之中了解百姓疾苦。 对朱标这随时出宫去织造局和国士院这些,老朱都是放任自流。 “宝儿……” 三宝立刻上前,从袖子里摸出碎银子和铜钱,又取了数张大明宝钞,递给朱标。 如今已经有了小面额的宝钞和铜钱搭配使用,碎银子很多时候在吃早饭,买小菜上,还不如铜钱和小面额宝钞来的方便。 “没你事了,后面跟着。” “是。” 忙碌的京城已经完全在早市中苏醒过来,卖豆浆和鸭血汤的小摊已经撑着。 旁边烧饼摊忙的汗流浃背,但烧饼就是不够卖的。朱标不是一个爱等的人,但沈知否知道他以前常在这里吃青田烧饼,便笑道:“我们在这里等一等,才能感受到市井的烟火气,日子就很真实充足。” 朱标沉默了下,然后看着那烧饼摊,和沈知否岁月静好的脸。想到自己在等等,回去后给老朱买几个。 宫里的东西虽然好,但是遇到好吃的,顺手带一份回去,也是他对老朱孝心的表达。 就像昨晚一直让自己喝姜汤的的沈知否,怎么凶也凶不走。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每个人之间血缘和流动的爱,把他们串在一起。 想到宫里的两个,朱标吩咐三宝去买些酸枣糕和烤鸭,带回去东宫。 烧饼很快出炉,随着买的人慢慢的散去,朱标索性让三宝他们一起坐在一张桌子。烧饼配着热气腾腾的鸭血汤,比宫里的饭菜要够味儿多了。 吃饭到半途,烧饼摊前来了个背着包袱的人,向书生,但没有穿长袍,静静地站在摊前看着烧饼。 不上前说话,也不讨要。喉结耸动着,直咽口水,但始终没有做出其他的举动。 三宝看了眼:“现在还有没钱吃烧饼的吗?几文而已。” 烧饼摊的老板看了眼,对三宝说道:“他倒不是吃不起,这些日子都在我这里买,可能是囊中羞涩的很。我送他吃,他又不要。真是傻的很。” 正文 第346章 给我们两画幅画吧 听到店家吐槽,朱标也转身看过去,只看到那人正盯着手里的一支玉簪发呆。 玉簪从做工,色泽来说都是中等好玉器,换钱买百个烧饼,绝对是足够了。 看样子他也不是穷到揭不开锅的落魄,只不过面如枯木,应该是好几天没吃饱饭了。 “要不……”三宝看了眼盘子里放的烧饼,对上朱标的眼睛,那意思是要不要去给他。 朱标瞥了三宝一眼,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去随意资助,这是当自己钱大风刮来的。几个锦衣卫也看向那边。 只见那人坐在对面,从身后背的箱子里取出一些纸张铺展开。又把毛笔和墨放在自己箱子上,开始对街道上的行人介绍道:“要画像吗,五文钱就可以画一幅。” 结果……无人问津! 朱标带着他们,从烧饼鸭血汤摊子离开时,看到放在那人身边的一摞书籍,都是当时他让国士院编写后,印刷发行的。 难得还有人在看国士院发行的书籍,朱标心里一动,随即停下脚步,从衣袖中拿出两张大明宝钞放在那人箱子旁,带着三宝他们转身离开。 “这位公子,请留步。”那人拿起宝钞,小跑着追上朱标,把宝钞还给他:“公子,我不乞讨。” 朱标转过头:“饿死了,气节自然就没了,拿着买些吃的。” “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那人又说道。 朱标被他倔的牙疼,觉得还真有这种宁饿死而不受禄的,正要接回宝钞时,他突然说道:“宝钞你就留着,你不是画画吗,那给我们两画一幅,要画的像一些,这就是你的酬金。” 那人反应很快,就立刻请朱标和沈知否两人坐在不远处。铺好画纸作画。 “这位公子,请您向小姐这边靠一下,再靠近一下。否则我这纸要放不下你们两人了。 朱标看着作画的人,此人五官端正,眉目清秀,举手投足间带着书生气,眼神里又带着一股如牛的冲劲儿。 穿着干净的灰色布衣,拿起画笔,却笔锋十分流利。听口音是浙江人。 “你来京城做什么?画画?”朱标问道:“我怎么看你箱子放着不是科考的书籍。” 那人说道:“我来京城是为了参加科考,只是盘缠所剩无几,只好来街头卖画。” 三宝抢话道:“胡说,我看你那怀里的玉簪就是不菲之物,你如何说起。” 男子听到三宝的话,不由得苦涩一笑:“那东西,我高中状元后是要还给那人的。虽穷,也有气节。” 朱标看这人就是普通人,却是个很自信的,不过男人就该有这样的自信。 久坐无聊,便笑道:“天下才子千千万,兄台就这么肯定自己能够高中状元?” 男子看了眼沈知否,潇洒一笑道:“对于漂亮的女子,我怕是没什么底气,但对于科技科举,我杜东庭势在必得。” “原来你叫杜东庭,可科考还有几日,你这……身无分文,怎么在京城生活下去。”朱标得知他是参加科考的学子,不动声色的开始试探着他。 “我堂堂七尺男儿,一路走来白眼受尽,苦头吃尽,只是风餐露宿而已,为了我心中抱负,不惧。” 杜东庭看了几眼朱标,觉得这人不像是纨绔公子,也不是什么有歹心的,可他怎么能将如此多娇的女子收在身旁。 相比于他的老家,还是这京城的美女多如云朵,只不过这么漂亮的女子都是爱骗人的吧。 世上的人,总是让男子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对于这些有姿色的女子,似乎总是得过且过。 朱标希望每个学子都能如期坐在科考考场,但他还是想旁敲侧击下。 “兄台,我看你怎么都是些科技书,这被国子监当做奇技淫巧,恐怕你考上也无用。”朱标说完叹息的摇摇头。 “这位公子,当今国策明了,我闻工部尚书便是科技状元出身,与其做个纸上谈兵的文状元,不如考个院士。”杜东庭回答着,但手里的笔却没有停。 “我看是你不通文章策论,才敢这么说吧。”朱标又道,双眼盯着他看了看。 杜东庭笑了笑:“我文章策论不敢说第一,倒也绝对不差。如今朝廷深得民心,比前元好的多。也是有些盼头的。” 杜东庭看起来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他能够说这些话,自然是读了很多的书。 他只当朱标是个五谷不分的好心人,不懂历史,只摇了摇头耐心解释。 当年元朝期间,汉人是列在蒙古人、色目人之下的第三等,而他们南汉人被看做第四等。就连说话也要跪着说。 有句话很出名,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元庭对汉人和南宋统治过的南汉人更防范打压。 沈知否坐在旁边,一直是安静的,听到元朝当年防范汉人,尤其是南汉人,这一点她想到故去的祖父就是这样。 自己的父亲也是委身在元庭的官员下,送了不少的银子,才能把沈家生意做下去。 因为和朱标只是萍水相逢,杜东庭并没有交根交底,只对朱标说了一句:“公子往后要是科举,我以为该去国士院。只不过看样子,公子有美人相伴,对这事也是无意。” 朱标没有说话,只让他给三宝和陆忠他们几个都画了幅,画的倒是很有肖像画感觉。但看到他书箱里的图纸,才明白原来是经常画这种的。 回去的路上,沈知否笑道:“画的还真好。” 朱标摇头:“我画的最像。” 沈知否只当他开玩笑,问道杜东庭:“你看他能不能高中。” “未必中,国士院第二场都是要操作,你当我的国士院是收烂白菜的,是个人就要?” 沈知否愣了下,然后就轻声的说道:“我想回下家。” 朱标点头:“可以,我给你找两个护卫寸步不离跟着你。” “那我沐浴更衣怎么办。”她红着脸问到。 “放心,他们很有分寸,绝对不是一般人。”朱标说完还真让陆忠找了人跟着,打算过几天从毛骧那里把刘谷雨安排过来。 看她一脸不情愿,朱标冷着脸继续说道:“你爱去那里去那里,不让他们跟着你。” 沈知否虽然聪明,被朱标这个戏精给唬住了,真的以为朱标不管她了,她不想让他生气的。 “让他们跟着我。” “不跟,真当我的护卫是多余的啊,他们还有正经事要做。” “我要好不好。” 看她听话,朱标点头:“这是你自己愿意的。” 送她回了沈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朱标坑算了。 正文 第347章 该办正事了 看两个锦衣卫跟着,朱标满意的转身,回过头就看到三宝有些疑惑:“殿下,沈小姐又被你坑了。” “闭嘴,回宫回宫,得赶紧办正事了,老二要成婚了。”朱标手搭在三宝肩膀上:“回去。” 三宝提着酸枣糕和烧饼跟在身后,朱标交待他去送。身为太子也不需要去哄着宠着女人,但是能把几个人都顾好,也是皇室子弟要做的功课。 最先回东宫,一份酸枣糕和胭脂给徐妙薇送去,一份酸枣糕和拨浪鼓给常美荣送去。另外买了份烤全羊给敏敏帖木儿。 这些东西宫里也有,但说自己亲自买的,那就意义不一样了。 女子总爱深究意义。 三宝看着朱标,心里开始吐槽着,明明糕点是自己买的,拨浪鼓时自己挑的,回去好话也是自己去给两位太子妃说的,殿下怎么可以欺负他这个老实人。 朱标敲下他:“所有人,都没有父皇重要,做事对人,都得分轻重缓急。” 今儿老朱没在谨身殿,而是在御书房,朱标进去时,老朱从堆的山高的奏疏后探出身子:“咱闻到烧饼了,拿来。” “父皇,被你猜中了,还有一只烤鸭。”朱标拿过来的烤鸭是京城唯一卖的,其他的地方没有。 于一带着三宝去把烤鸭切成薄片,留下父子两人。 老朱皱眉,知道朱标这几日在国士院的忙碌织机,但还是虎着脸道:“你这几天不见就又瘦了,又去祸害谁家姑娘了。” “怎么会,如此下作之事,怎么会乱来。父皇说笑了。”朱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老朱走下去,看了看四下没有多余的人后,说道:“咱当时跟你娘为成亲时,也偷看过你娘换衣服。” 看到朱标惊讶,老朱收到了满意的效果,仰头哈哈大笑着坐到案几后面:“此事,你知咱知。” 其实老朱是高兴的,总比朱棡那家伙,放着宫里给他的高丽妾不要,非跟一个**混在一起,这事让他很恼火。 “儿臣这几日睡的很少,只睡几个时辰,做下事来,自然就是憔悴的很。”朱标解释。 老朱伸手从左边取出五六本奏疏给他:“这些都是文官反对改织造局的奏疏,你瞧瞧。” 朱标接过来翻看,他不仅要改织造局,还要等时机成熟,把太医院也给改了。 看这群老匹夫怎么办。 “你是苦力吗,你那两个太子妃差点把咱的门槛踏破,来让咱叫你回来。是国士院那群家伙欺负你了吗,告诉咱,爹为你做主。” 朱标想到这几天几夜都在不停歇的实验织机,而这群文官却在上奏疏弹劾反对,他心里就十分的沉重。 要不是老朱在,他绝对拎根木棍,谁反对。收拾谁。朝廷的纲领自己从没想着擅自改动。就只是想搞些织机什么的。他们还要出来推三阻四。 “爹,国士院的科技官制造了一种织机,这种织机是普通织机的数倍。虽然织造局为宫中做布匹,但如今它也在把丝绸卖给安南和高丽一带。更有销往民间的,每年的利润是税收的一大半。儿臣自然不敢懈怠。 但现在织造局的事情得放上一放,因为这几天国士院也要准备考场,去年的器械今年已经不能再用了。有两个墨家传人做了很多的木兵,对器械也很擅长。” 两人正说话,三宝和于一端着切好的鸭肉送上来,金黄色的哇皮酥脆,陪着佐料,吃起来也是很有滋味。 随后朱标安排三宝,去抬一架织机来,明日早朝他要给百官看上一看。 却被老朱阻止:“行了,能够织布是好事,出了问题这不还有你爹我。故元的烂摊子,你爹都敢收拾喽,你可劲儿折腾,咱这不是给你兜底呢。” 说着蘸了块肥美的鸭肉,递给朱标:“吃,把这几日的补回来。” 老朱说完就起身去分旁边的奏疏,边分边说道:“你一个,咱一个。你一个,咱一个……” 看着分的平均的奏疏,朱标放下鸭肉,坐到前面的椅子上开始批改起来。 改不完,不能睡觉的。 他批阅的里面,有几分是陕西参政汪广洋的,说是当地许多百姓不春耕,忙着在哪里拜菩萨,信神仙娘娘什么的,再各地开着香堂收信徒。 这放着春耕不耕作,搞什么幺蛾子,难道又是百姓求着神仙老道帮自己生儿子的戏码,下油锅出鬼脸这种,应该已经过时了。 大明周报对这个可没少去宣传啊。 朱标提了这事,老朱想了想说道:“不急,三件大事先办,朱樉的婚事,今年的科技科举,织造局的改建,一件事一件事来。做完了你就北上一趟,顺便考察考察各地和官员。” 修的直道进度如何,邮局有没有百姓办理邮递,各地的皇明卫馆下乡事宜…… 不过老朱还是坐在那里叹了口气,缓缓坐回龙椅,喃喃自语着说道:“咱克勤克俭,日夜都在操劳天下,忧心百姓,何尝有过一息半刻的偷懒,如今开国五年,怎么还能有如此妖人蛊惑百姓,连春耕这种大事也敢影响!” 事情十分的多。 “朱樉大婚后,沐英就要去镇守云南,到时候等傅友德回来,让他和蓝玉跟着你巡查底下的国策落实的如何。 不过有件事咱得说你,前天常遇春去辽东镇守,你小子也不去送送,把事儿要给咱做的漂亮,不能厚此薄彼。记下了吗。” 朱标点头,随后又翻到几本奏疏,是山西今年的盐池和矿产出来的定额。收益很不错。 把这事告诉老朱时,他身子一震,自御书案几后面侧过身子来问道:“果真如此,你就替咱对他们功绩夸奖下,顺便适当的奖励。” 朱标点点头,照着老朱的吩咐在那里给山西来的奏疏做了批示。 父子两人说完,又各自把目光落在面前的奏疏上,厚厚的几本奏疏。 老朱拿出一本说道:“这些个书呆子,咱已经把兵力都分布在了边境,那些淮西大将没有兵符,也只是有个领兵的名头。南北水陆军校都由朝廷监管。 他们以为天下太平了,读了几本史书,竟然想踩着武人,没有这些武夫,他们哪里能坐在京城喝茶享受。 沐英是咱看着长大的,他自己不带家眷,咱都让他带,这些书呆子却让制衡他。” “爹,沐英不会的。云南也只有他最合适,否则这直道和邮局永远都在筹备,那些官员也不会当个出头鸟去落实的。” 老朱点头:“来人” 正文 第348章 老朱就爱恶心人 于一急忙上前几步,躬着身子站定,自从查到云南各地阳奉阴违做事后,这次陕西又兴起误导百姓的香会,老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传旨,赐沐英金千两,粮千石,月末让他携带家眷镇守云南,召傅友德回京。” “奴婢领旨。” “还有,命刘三吾,宋濂,李善长准备好今年大考,不得再出差错。” 朱标知道,老朱有时候做事挺爱反着来,比如这鼓楼都是南北向建,老朱偏偏在中都凤阳,来个东西朝向的鼓楼修着。 自古修建皇宫的地方,一定是风水宝地,天盛地丰,但老朱就偏偏要不一样,他就要在天不盛地不丰的湖上修个房子。 刘伯温告诉老朱,相中的地方不适合修建房子。 老朱偏不,下一刻就让人把湖给填平,一副非休不可的样子。 还记得当年开第一场科举,朱标记得清楚,偷工减料的柱子被自己这个爹几刀砍掉木料,发现里面哗啦哗啦直往出掉的沙石。 老朱怎么办,你既然敢吭咱的为天下学子修的学舍,那行,咱就让所有学子天天踩在你脑袋上去进学。 你敢贪污咱的粮食,咱就拿粮食袋压死你,再用稻草装满你的肚皮。 这次老朱自然是遵守了他一贯的做事风格,不走寻常路,就爱实诚的表达自己的厌恶喜欢,就爱对着干。 这次文官武将,把沐英贬低的是一文不值,老朱可不这样。 你们越骂,咱越赏他。你们越不让他去,咱就偏偏让他去,就把他放到云南,好好的镇守在那儿恶心这群文臣。 “咱就要斗,与他们斗,真是其乐无穷啊。标儿,你也可以试试。”老朱笑着调侃。 皇上下旨今年科举要着重认真的去办,礼部做事也不敢怠慢,随即礼部侍郎和李善长他们碰了头,大家谨小慎微的揣测着陛下心思。 李善长今年也操心着大事,太子殿下专门关照过他,要从众学子里挑的头筹的,送去东宫。 朱樉大婚那日,老朱又开始了自己的骚操作,文臣礼官越是夸邓愈,认为邓愈镇守边关有汗马功劳,迎娶邓家女儿该礼重一些。 老朱偏不,管你朱樉是不是亲儿子呢,不该有的礼仪,是一件也没有。亲自去礼部告诉礼官,一切婚事简洁。 百官送的贺礼,马皇后的意思是大家喝个喜酒就行,看那些官员也不是真的想随礼,老朱便着重收了不想送礼的官员。 这件事把朱标逗得哭笑不得,老朱这是在故意恶心人啊。 简单和老朱打了招呼。朱标带着三宝下了台阶,走过石砖地,随意召来高启问话。 他最关心的,那部《洪武大策》修的怎么样,这是启发百姓必不可少的一本典籍,不能出差错,要修的比那永乐大典还要好,还要全面。 朱标就是这样,他虽然对朱棣以真心相待,但同为皇子,做事就想分出高下,尤其是他心心念念的永乐盛世。 要是他这个穿越者还不能治理那样的盛世,那才真是自己笑话自己,是人都想建一番伟业。 朱标带着三宝去找高启他们,除了洪武大策,最关心的还是国子监都在做什么。 国子监虽然有祭酒和监丞,但教谕们还缺几个。这次他们汇合国子监千名学子,在国士院附近的空地上,听着礼部和中书省在抑扬顿挫的讲解着学规教条,要他们不能生出懒惰,往后要有所成就,才能做个称职的栋梁。 朱标和高启站在国士院最高的那座大楼上,听着国子监的规章教条。 他们即日起,诸生都要三天就背一次书,以《大诰》和四书为主。做到烂熟于心的程度,有疑难就要问。 每日衣衫规整的升堂背书,每日都要以章表,策论,判语…… 朱标站在楼上:“陶掌院,国士院也该制定一套规矩。” 半晌没人答话,朱标转过头去却看到空无一人,再往地面看去,陶成道又在随地画自己的飞天图。 朱标头疼的看了眼这个如痴如醉的陶成道。 叹了口气:“唉,你说这夏元吉扣扣搜搜,吃不了还要兜着走。他这孤也忍了。怎么你陶成道这是以地为纸画飞天图,你们还能做出让孤惊讶的事情吗?” 陶成道收起手里的黑炭,停下画线条,起身说道:“禀殿下,臣一时间沉迷于此,难以自拔。” “现在清醒了,走,下去给国士院拟些章程,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后他们每个人也要被规章束缚。” 陶成道把手在柱子抹了抹,朱标抱着胳膊转过头:“高启,你告诉陶成道君子该怎样?不注意个人卫生。浑身都是火药味儿,哪天不小心把自己都能给炸了。” 这人经常在火药里打滚习惯了,说不准哪天真把自己给炸了,朱标可不想失去一个火药天才。 随后在朱标的催促下,陶成道才把自己身上的火药粉清洗干净。 等大堂的人都到齐,朱标开门见山的把自己对今年科技取士的情况对这些院士说道:“今年要从你们之中,挑选一批补上官位空缺,你们都要好好表现。” 众人点头。 随后朱标要求,涉及主管农事的,每月都要交关于农作物的实验记录,随后写成奏疏,朱标会亲自去考问。 主管的理官,要与工匠商议,主要设计钢铁煤炭,盐铁铜矿的冶炼挑选,各类器具....... 以陶成道,焦赞为首的,需要每日去军器局和火器营观摩。并把自己的心得都写出来进行总结。 医士每天要做的更多,甚至更严格一些。 朱标道:“这次的科技取士,会以国士院为主要场地,你们都要配合好一些,严格防守,为朝廷挑选需要的人才。” 陶成道点头:“这件事情,太子殿下请放心,定让殿下满意。我们这就去准备。” 商议到后半夜,宫门这个时候已经关了,高启原本要帮朱标找一处歇息的地方,却被他拒绝,坐着马车赶回了东宫。 回到东宫,常美荣早已经睡下,朱标让玉儿不要惊醒她,在床榻边静静的靠着。 “太子妃,孤与你说个事?”朱标转过头看着常美荣。 “嗯?”常美荣迷糊的睁开眼,又昏昏沉沉睡着:“明日再说吧,臣妾实在很困。” “关于炽儿往后的老师,孤想要亲自培养,到那时,正好可以胜任。”朱标目光平静,说完才发现,常氏根本没听他说话,睡的很香甜。 朱标的话又吞进肚子,靠着床榻沉思了,他其实很希望,老朱找到马皇后一样,可以共商大事。 正文 第349章 老实人总被欺负 朱标最终没有睡着,起身走到殿外面坐下,三宝从拐角处过来,恭顺的点头上前:“奴婢过来陪着爷。” “你怎么不睡啊?” 看了眼里面的烛火,三宝把大殿门关上,跟玉儿一起,站在身后,陪着朱标。 事实证明,越想接科考科技来挑几个好苗子,越是不容易。运气这东西对谁来说,都是稀有品,就连同皇室之中的朱标,也同样缺少。 临近科考的前一日,朱标坐在东宫院子里。担心这次科技取士找不到好苗子来培养,那后世就又得被这群老朽儒给拐弯了,科技大明又得退回原地。 太子殿下没有睡,东宫巡守值夜的侍卫和内侍自然也不敢睡,都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随时听候发落。 东方露出鱼肚白,朱标转过回廊去了永宁宫睡觉,却看见徐妙薇已经早早起了,在读兵书。 看到朱标带着疲倦进来,将书放下,披着衣服过来,说道:“又是一宿没睡?” “事情多,睡不着。”朱标说了句就躺下:“你做你的事,不用管,让孤睡一会儿。” 徐妙薇也知这些日子事情多,从这时节来看,估计又是为了每年两考的事情,只不过今年还要加上各地学府幼学收生源的问题,她柳眉轻蹙,放下宫纱帐,轻轻道:“睡吧,身体要紧,臣妾就在外面,有事殿下叫妙薇。” 朱标点点头,看了眼她,安心的躺着睡觉。徐妙薇在床榻边站了片刻,便放下手中的书卷,走了出去。 陶成道穿着薄皮袄,正背着双手在国士院指挥着,一想到朱标交待他的事情,就立刻郑重起来。 国士院虽然大,但都是井井有条的安顿着这些科技官和院士,农院那块的土地和试验田需要整顿。理官那边的实验室昨天不小心给小轰了下,这会儿也要修整。 医士那里养的一群医用耗子又跑了不少,工匠的织机和钢铁炉把国士院摆的满满当当,这都是陶成道需要操心的地方。 国子监这边,国子祭酒宋纳带着一群教谕,组织监生执行每天的规章制度和要求。 “马上就到了今年的科举,过了今年,往后就是三年一次,此事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非同小可,众学子定要好好的树立榜样,让陛下为我们满意,博得圣颜一笑,往后便可平步青云,尔等都可在史书上,留名。” 青史留名,何等荣耀。经过国子祭酒的鼓动,大家读的越是起劲儿,对陛下的心思揣摩,也更胜一筹。 旁边的国子监后院,是工匠实验冶炼的地方,乒乒乓乓的敲打声,这些监生都嗤之以鼻。 “就是一群粗鄙换了地方打铁。”不知谁说了句。引起众监生哈哈大笑。 “咳咳,注意你们的仪表言行。” 众人又举起书籍,恢复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似乎刚才有失大雅是旁人做的。 京城这边,从第一炉烧饼被啪啪的放在食板上码整起,卖豆腐的担子开始走街串巷,妇人打开门泼水洒扫,一天重新开始了。 街上人来人往,借科考时节,客栈生意特别赚的满满当当,每天来往的人也络绎不绝。 杜东庭看了眼晨阳,又摸了摸自己的包袱里的冷烧饼,在客栈后厨要了碗水,挑了靠窗的桌子,慢慢泡着饼。 昨天早上他梦见自己在大树上面种一棵青菜,中午去问了卦师,说青菜怎么能种在树上,肯定是无法高中。 杜东庭心灰意冷。 穿着青布褂,白汗巾的跑堂的,在杜东庭坐的桌子上擦了擦,摆了一盘热包子和一碗热粥,加了一碟小菜。 “小兄弟,我……没要这些。”杜东庭摸了摸自己肚子摇头。 “公子可是姓杜?”跑堂的看着他。 得到杜东庭肯定,跑堂的爽快答了句:“那就没错。” 看着走远忙碌的跑堂,杜东庭心里不解,他虽然现在落魄,但君子不能随便吃无缘无故的食物。 他伸出手停在盘子旁边,忍着诱惑把它推远一点,随后又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吃下去,又用手指继续伸手推远,这才放心。 闻到淡淡的清香,杜东庭第一反应是女子的香气,他看着地上走过来的青色衣裙,再仔细瞧瞧,抬起头有些惊愕的说道:“姑娘,怎么是你?” 看到女子大方在他面前坐下,又为他准备了一桌饭菜,杜东庭心里又惊又奇怪。女子主动请自己吃,又打扮的如此惊艳。 难道是这姑娘自从那天画像后,对自己生了情愫。 不过这可使不得,该怎么拒绝她最好,自己是正人君子,怎么能与他人之妻有染,连看一眼都要闭着眼睛念句非礼勿视。 “姑娘突然对我如此,杜东庭实在不能接受姑娘情意,你也不能辜负了那位公子。小姐请自重。” 沈知否微然惊讶,心想这杜东庭是误会了,不过这人品质倒高尚,看来自己找的没错。 她在朱标面前紧张欣喜,但在其他男子面前,却是大大方方,便自己取了包子,红唇轻咬。 杜东庭不敢去看,就怕看一眼都是沦陷,但又觉得那公子论容貌,和这小姐并不多配。 “咯咯。”沈知否掩嘴轻笑:“杜公子你这个样子,会让人误以为我要对你轻薄了。” 杜东庭包着包袱摇头,两人静坐了片刻,沈知否指着他的包袱问道:“公子可是要离开,后日就是考试,走了不是可惜?” “实不相瞒,我想必无缘功名。”杜东庭想到那支玉簪和梦境,就恨不得把它折成两半。 “杜公子,我今天找你,是有其他的目的,听闻朝廷正缺人手,科技取士尤其是,看你做的拉伸书箱,我可以断定你是有才学之人,你若是因为我这客栈招待的不周,走了我就要可惜了。” “你的客栈?”杜东庭惊愕抬头,这客栈是京城连锁同号,听说都是江南首富沈家的产业。 “我叫沈知否。是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那里面的。”她想起这个还是朱标强加给她的。 “沈小姐。”杜东庭客客气气。 沈知否自然有事找他,也不和他兜圈子,直言说道:“杜公子,我今早巡查时看到你带着包袱,掌事的告诉我你退了房,又听昨日你在客栈中问大家树上种青菜一事,想来有缘由?” “是,大树梢怎么能种菜,这就是预兆啊。”杜东庭一说三摇头。 “杜公子,这明明是好兆头,大树代表着高,高出种菜,就是高中。”沈知否望着他,鼓励道。 原本她不想多管闲事,但上次见朱标很希望杜东庭去参加科考,就想为他多拉拢些人才。 “殿下,能为你留住人才也是一件好事,至于他能不能高中,也就看他自己造化了。”沈知否心里嘀咕着。 杜东庭知道自己刚才误解了沈知否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好意思道:“沈小姐,实在抱歉,杜某不该以前车之鉴来揣测你。” “噢?杜公子方便说吗。” 沈知否礼貌问道,她倒不想打听别人的私事。 ……杜东庭抬起头,看着沈知否缓缓说道: “我在老家苦读时,有个女子也是这样,提着吃的坐在我面前。她妩媚多姿,说对我有意。 我想娶她,她却总是躲躲闪闪,忽然消失,过些日子又来寻我。每次都是让我帮她写诗词文章。或者问我借银两用。 我倾心于她,真心相待。她每次若即若离,我便心生疑惑,决定与她断掉往来。 谁知有一天她突然出现,送了玉簪给我,说倾心于我,又让我帮她写了文章诗词。 可是有一日,我看到她跟着我们老家的秀才游玩,质问她,她却说只会嫁给状元,我便立志取功名……” 沈知否托着下巴,安静的听着杜东庭讲过去,叹口气道:“杜公子这是中了她的套啊,人品正直的被欺骗。可你来了京城,还有更好的女子等你。所以去参加考试,扬眉吐气。” 杜东庭回过神时,沈知否已经离开了,桌子上放着数张宝钞。 正文 第350章 人才难寻 随后,杜东庭收起宝钞,对着门外躬身感谢,大声道:“沈小姐,宝钞就当杜某借你的。” 杜东庭有个老母亲,在浙江老家住着,靠给人洗衣服,当厨娘为生。这些钱对他来说已经很多,他能一路考中也是某种信念支撑他。 杜东庭看了看那支玉簪,原本沈知否说伤心之物不如拿去典当,让他用来作为这几日的盘缠,也算是不亏。 但杜东庭的性子有些固执,还是打算回乡时扔在那女人脸上。他要考中状元告诉她,她配不上自己。 今天是第一天。 准确地说,是科技取士第一天。 朱标坐在马车中,白马配着明黄色的马缰绳,穿着平日里上朝的衣服,安静的停在众多马车马匹中。 有达官贵人的儿子,也有头发花白的考生,大家都拭目以待,唯独朱标气定神闲。 自从加了科技取士,科举就和它无形中对立起来,倒不是和他这个皇太子对立。 是文官与院士的对立,这些朝廷官员总喜欢讲出身,分地域,论来历。就像现代小学生一样,谁跟谁一派。 朱标就奇怪了,管你是香蕉派还是苹果派,最后都是归水果管。不管是淮西还是浙东,国子监还是国士院,都是大明的朝臣。 坐在树杈上的刘谷雨扶着树木对陆忠说道:“陆叔,感觉太子殿下今天莫名英俊。” 她满眼小星星,摩拳擦掌:“与平日不一样啊,陆叔?” 陆忠穿着飞鱼服,阔袖束腰,前袖后背,两肩通袖……彩织飞鱼,飞云和海浪等。抱着绣春刀,挂着宫中腰牌,顶着乌纱,慈爱的揪了揪她耳朵:“你陆叔今天也换了衣服,你这小娃娃怎么就看不见。” 刘谷雨垮下脸:“你一会儿又得脱了换平民衣服,亏你好意思说。” 陆忠气结,转过头不去理她,眼睛敏锐的扫视人群。 礼部的官员也陆续进入科技取士临时准备的贡院,他们和科举写写画画不同。需要真实操作。 唯一能满足条件的,也就只有国士院提供场地。 三宝看了眼朱标,这可不是只考一场,三场三昼夜,日子虽然安排的有间距,但从初九要到十五,也挺累。 太子殿下不可能每场都要来吧。 第二场,第三场,朱标并没去。 因为之后的半个月都在下雨。 春天下大雨,还这么连续,和去年冬天的天冷,都是怪异。 电闪雷鸣如数蟒在天,山川河流大雨肆虐,像水龙化为汹河。 磅礴大雨,两把大油纸伞丛雨中穿过,停在东宫长乐殿门口。 朱标站在窗口,望着被常家乳娘抱在怀里的朱允炽,觉得眼前之事,也该考虑。 过几天就会放榜,但他已经提前看过了所有考生试卷。靠着文官挑选的所谓头名,也只符合他们的思想。 “太子妃,有些文官只是空有名气罢了,何必执着名头,那个钱塘孤并不看好。” “殿下,那宋濂可好,或者李丞相也可以,刘先生也是好人选,当初他们就是这样教太子殿下您的,您现在也是有大帝之姿。”常美荣不想把自己的宝贝儿子交给那些不知名的人来教。 “孤不是他们教的。”朱标闭了下眼睛后,无奈道。 夫妇两为了这件事,已经是有些要吵起来的样子。为了朱允炽往后的启蒙和前途,朱标还是很重视的。 常美荣则觉得,她希望有名家大儒来教授,她不明白殿下这什么心思,找不知名的来,不是故意拖后腿。 “太子妃,你是觉得孤会找无名之士害朱允炽?孤亲自培养老师,你还不放心?”朱标语气有些不好。 乳娘看到两人要吵,立刻出来当做和事佬:“殿下,你看小皇孙笑的多开心。” 朱标脸色缓和些,对常美荣认真说道:“这件事孤询问你的意见,是因为他是你生的。孤也是为他好。” 他只希望在老朱往后问起来朱允炽的老师时,常美荣不要出来和自己唱反调。 等朱允炽大了,就把他丢到老四身边磨炼,接触文臣太久,就会优柔寡断。 朱标问她:“孤听说你和徐太子妃交好,她有魏国公亲自教授过兵法谋略,可以多带炽儿去陶冶陶冶。” 乳娘皱眉疑惑,为何不让蓝大将军和自家老爷…… “殿下,三宝回来了。”玉儿穿着女官服,和三宝站在外面的殿檐下,脸上衣服都是水珠。 “下次也挑把大伞,看你们淋的像只落汤鸡,回去换完衣服,再过来。” “殿下教训的是。”两人各自回去换衣服。 常美荣眨眨眼,以为朱标还要在说那件事,谁知并没有,只是让内侍帮自己换了衣服,便去了侧殿。 “李相说了什么?”朱标今日让三宝去问过几日放榜的事,他想在放榜前挑两个合适的人才。 “爷,奴婢问过了,李相说所有的试卷都看不到名字,为了防止出现徇私舞弊。” 朱标点头,这个他清楚。 明共录进士24636名,享祚276年的大明。平均每年只录取不到90,算是真正的凤毛麟角。 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这个对于挤破头颅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有考试的地方就会有作弊。万历年间就发生科场舞弊奇案。 发放皇榜时,有考生拿泥巴将第一名从皇榜上给抹掉。而后,考生们组成抗议队伍游行请愿,直呼考试不公。 面对舆论,万历皇帝没办法,只得让礼部再次准备复试。是骡子是马,拉出来就知道了。 当时的会元叫沈同和的,众人都说他是个白丁,不识字,却考上会元。 礼部奉旨对他进行了复试。而复试的题目叫“明君必恭俭礼下”。 沈同和不会,就露馅了。 这题正是出自《孟子》,秀才都能对《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何况他堂堂的会元。 他考上了会元,如果没有东窗事发就能参加殿试了。 但殿试只是排名赛,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他的进士资格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后经查明,他一路作弊考上的。他的父亲曾经当过河南巡抚,通过砸钱的手段让他考中。 朱标回想这事,枪手这个还真是历史久远。但作弊风险太高,一经发现轻则削籍流放,重则还会砍头。 李善长这么说,也是有原因,毕竟那次南北榜,老朱下了严令。 “不过李相提了个人,说殿下绝对会喜欢。” 正文 第351章 清一色的粗鄙 “谁?”朱标回过头。 三宝从取出一份大明周报,双手捧给朱标:“李相给奴婢的。” 朱标接过周报,看日期已经过了好些日子,写蝇头小楷文章的,名叫布衣小民。文章从科技提出构想,推演百年后的大明,包括火药和医术等,看的朱标眼前一亮。 “我们可以试着找找?”三宝注意到朱标脸上神色,提醒道。 “能找到,刘三吾和宋纳那群文官咱就去找了,还能等到现在?”朱标看的透彻。 文臣武将同在大明这片天底下,他们总想着干涉把控帝王意志,帝王总喜欢跟百官斗。 次日早朝,朱标早早准备了国士院的名单,又把京城空缺的职位都标注出来,交给老朱。 织造局的织机还在生产,朱标也是两头忙碌,因为没有合适可靠人选,所以就得自己亲力而为。 挑选了十几个主位,老朱都特意提名让从国士院挑选。 吏部侍郎很是反对,认为不能偏袒一方,不能从国士院挑选。 这句话把陶成道这个火药桶子直接给点燃了,在大殿争到脸颊通红。 “各位大人心是红的吧?去年修直道的是国士院院士去往各地,不辞辛苦开设土水泥。去年的农具和肥料,乃至高产粮种,也是他们挽着袍子在水田里忙碌。 各位呢?躺在家里左拥右抱,尽享富贵。光是大明邮局,工部尚书李炎就起早贪黑,处理的井井有条。如今给明商局,海务局,路政局挑几个朝廷命官怎么了?” 老朱看着陶成道,似乎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税课司的最先不满,自从明商局建起后,各地商税和朝廷规定的杂税,都被抢了大头,他们今年的政绩就是白水煮面条,淡而无味,立即出来弹劾。 都察院因为刘伯温肩负风水龙脉的任务,没有人在出头,但还是有官员出来弹劾。 “朝廷如今都成了那群粗鄙之人的天下?置我们这群读书人于何地?什么时候粗鄙之人也要登上朝堂?” 朝廷如果没有官员犯事,重要的职位就那些,大家在自己位子熬的都快头发花白,要看有望做个京官,俸禄也能升一些。 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群院士被提了名。 肉就那么一块,文官肯定是心有不满。 李善长现在是保持中立,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能决定的,胡惟庸倒是想着说几句,但看到李善长这大旗没动。也就安然思考。 淮西功臣中,蓝玉这几日也按时上了朝,对于国士院,因为秉着是太子妃的舅父,自然而然就该站在太子这一边去。 他又是个不愿意服谁的,听到粗鄙两个字,也开了腔:“粗鄙这个字我是个武夫,也不懂。但听起来怎么这么刺耳?各位大人谁解释下。” 蓝玉嗓门本就大,奉天殿里又有回音,旁人听起来就觉得耳朵在嗡嗡的吵架。 淮西武将说话也是有些分量,因为众人都知蓝玉是个愣子,几句话就能等动起手。 老朱稳坐龙椅,眼睛扫了一圈,百官立刻噤声:“你们说完了?说完了咱要说了。这些事情原本去年就该,但因为琐事,耽搁下来,就拖到现在。怎么你们就这么大意见。谁是皇上?” 周清这会儿嘴巴闭的紧紧的,倒是周观政又开始作妖。 老朱瞄见周观政扭着屁股,这是又要弹劾的意思,就问道:“周观政,上次咱射你那一箭,好多了吧?” 周观政屁股不动了,喉咙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道:“好多了。” “难怪这么好动,没事站回去。” 百官看了周观政几眼,周御史这里是没戏了,他们自己得想法子,位子是固定的,朝廷每年有望升官的也就那几十号人,谁不想在肉上啃一口。 国士院总的来说,还是太子势力下面的,借他们十个脑袋,他们也不敢去怼太子。 况且太子也没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他们就是想骚操作,这也不敢做。 每天光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兢兢业业都害怕,更别说搞事情了。他们几个小妾女人,一晚做了什么,怎么做的,几乎消息都会不胫而走。 所以,只能把箭靶子对准这些国士院的院士,只要这群粗鄙做错事,他们就可以死咬。 今日大肆用国士院的,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毕竟国士院的读了圣贤书还去搞奇技淫巧。 这就违背了读书人的理念。 织造局。 朱标整和道同在算织机,织造局现在还有千名女工,一旦织机投入到织造局,必然会有人失去收入来源。 织造局是朝廷主营,商家合作,如果太多女工失去经济来源,肯定会爆发不小的危害。 三宝匆匆回来,把早朝的事情细细告诉了朱标。 朱标忙着和道同商量,一次性更换所有织机,还是先换一部分织机两个问题来回跳跃,只说了句:“三宝,你先去组织几个人,把东面那木架立起来,框架用三角构造,人数不够就去找人。” 三角构造,道同知道这是国士院几何馆的一种图形,比较稳固。 织造局要放织机,把所有的房子都打通起来,一排织机放过去,整齐又方便管理。 看到朱标对早朝的事不急,三宝也就立刻去执行安排的事。织造局的工匠都在忙的热火朝天。 木料堆满院子,但女工的工作没有停,统一移到其他院子。 忙完正是晌午,女工们都在织造局的后厨大堂吃饭,厨房把所有的菜分装在盆子,每桌摆两盆。 “那朱氏织机要真用了。我们今后可该怎么办,我家婆婆还等着用药。” “听说要遣散好多织工,我们之前是草原来的,他们会不会区别对待?” “听说找织造司会就好了,陈司会那里通融下。” 女人多的地方总会聊天,朱标原本和道同来查饭食,怕克扣女工。但听到这些对话,他很生气。 朝廷还没有决定织造女工,其实打算另外给她们安排,是谁在这里造谣生事。 陈司会,朱标知道是陈迪的侄女陈如兰。 织造局管理账册,对商款,工人工资……等月计岁会。 司书、职内、职岁和职币四职分理会计业务,其中司书掌管会计账簿,职内掌管财务收入账户,职岁掌管财务支出类账户,职币掌管财务结余,且并建立了定期会计报表制度,以及专仓出纳制度、财物稽核制度等。 民间叫做帐房。 之前的织造司会是沈知否帮他一直管理些,后来她走了,这就交给了陈迪的侄女。 “道同?织造局女工的去留何时被陈司会管着了,你进去问问。” 道同点头,进去后,女工叽叽喳喳的反应,朱标越听越气,冷着脸出现在饭堂门口。 “道同,去叫陈司会。” “你们都停下吃饭,现在都立刻去大院集合,孤有事交待。”朱标又转过头对三宝嘱咐:“去把沈小姐请来。” 正文 第352章 别太看得起自己 织造局女工聚集起来,足有千人。 朱标身后站着几个侍卫,冷冷的看着聚集的织工:“都给我安静点!” 人群还在嗡嗡,女人们交头接耳的讨论三宝到底是真太监还是假内侍,又讨论太子殿下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看他对两位太子妃都不冷不热。 朱标安静的听着人群叽喳,站在三月的阳光下,面对着一群女人,心情十分复杂。 人数众多,三三两两的向院子聚集过来,织工们一时半会儿都不能很快到齐。 有时候这些号令对男子和军中将士管用,对这些撒泼打混的妇人,反而一点办法也没有。 “把今儿的工钱扣了,你们好好在这里说。”道同看着众人,自己的上头在这里,要是再不管住,真就是丢了脸面。 朱标听到扣钱字样并不惊讶,织造局因为人数太多,为了管理,会在每天固定时辰做个点名,类似点卯,查看有没有迟到,旷工的。 站在前面的女工有几个生的很是漂亮,带着媚味。 “你们几个清点人数。”朱标对旁边看女人愣神的将士喊道:“要不要孤把她赐给你,抱着看?” “殿下,末将知错。”那将士带着几个人分开去清点人数。 这一声吼,女工立刻安静下来。 “织造局的新织机,朱氏织机过些日子将全部组装,近日有人传播朝廷要赶走一批女工,此事纯属胡扯。今日之后不准再私下讨论。 织机会组装,你们也要有新的事情做,会组织你们学习制衣,有一部分会去京城外的养牛场和肥肥场,每月银钱比这个多。” 织工只会织布,从生下来到年老色衰,都只会织布养蚕,让她们去干别的事情,她们也不会。 但朱标打算培训一批制衣的女工出来,其余的统一由沈千城培训,送到养牛场和养肥肥的地方,养家畜她们总是会的。 有些女工不识字,也大胆,伸长了脖子看着前面的朱标,她们这会儿想的可不是自己被赶走,而是要能让太子看上她们,那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 只是这就是做梦,她们有的就想着男人死了,那就赚点钱养活自己。所以听到每月银钱比干织工多,心里也就满意下来。 看着黑压压的女工,朱标倒是不怕她们的,但是这么多人要真听信谣言开始胡闹,也很头疼。 要是真有了反抗,那织机肯定会被人破坏。 这次提早给她们许诺,早早的稳住她们。但造谣的人他不会放过。 “你们告诉孤,是谁告诉你们这些事情的?”朱标看着这些女人,问道。 没人回答,朱标看了眼道同:“带来了没有?” 道同回道:“禀太子殿下,臣已经差人去请陈司会了。” 盘问女工无果,朱标让人去对那些女工说,只要说出造谣的人,就赏五两银子。 五两,对于她们,不是小数目。 很快,就有人揭露。 陈如兰去请到后堂喝茶,她眼观鼻,鼻观心,脸上倒是一副十分坦然的样子。 “陈司会?你居心何在?”道同指着她问到:“南京织造局是朝廷命脉,你为何要煽风点火?” “太子殿下,小女子冤枉。” 朱标看了她一眼,冤枉你个仙人板板,人证物证具在,还在这里装的楚楚可怜。也就只有朱樉这个瞎眼的货才会看上陈如兰。 “孤对陈迪客气,但也只是对陈迪懂吗,他是你大伯,但不是你爹,别想着孤会念旧恩。” 陈如兰抬头,她倒不是有陈迪在撑腰,而是她敢肯定,自己有些账簿做的手脚,只有行家看的出来。 朱标看她自信,不忘给她心口扎一刀:“秦王大婚了,你知道吗?娶的是国公的女儿。” 果然,陈如兰肩膀晃了晃,又若无其事笑道:“大喜事啊。” “陈司会,你账簿做的手脚别以为孤是瞎子,这次你又鼓动女工,明日你就不用来织造局了。” 朱标不想因为这事破坏了自己和朱樉之间的兄弟情义,把他的女人赶出去就是了。这样也给了陈迪脸面。 “我没有,一定是有人诬陷我。”陈如兰跪下说道:“太子殿下,所有的账簿我都可以亲自对上一对,就连江南十八神算手来了,也绝不敢说这账簿有问题。” 突然,三宝从门外进来,带着沈知否一起站在旁边。 “十八神算手?”道同摸着胡子。 朱标以为十八神算手是陈如兰的比喻,但看道同思考,他有些好奇。 “殿下可知江南十八神算手?”道同缓缓说道:“数年前,江南一带做生意的都知道十八位神算手,一天之内几百本账册,算的连一毫一厘都不差。这几年销声匿迹了,经他们手的帐,无人可以推翻。” 朱标一时噎住,有些求助的看了看沈知否。他对账册只能算一般看的懂而已,这十八神算手…… 账册都被搬了上来。 其实朱标早就知道账册以及亏损的银子,只不过没有证据。想着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所以上次他只警告了朱樉。 可今天,陈如兰竟然敢造谣说自己要赶走女工,换新织机。必须把她从织造局剔除。 直到现在,陈如兰依然神情自若的看着朱标,笑道:“殿下,请查。查完了我还要去理账。耽搁了,陛下怪罪下来可不好了。” 朱标走到账簿面前,看着沈知否说道:“织造局的账册,靠你了。” 沈知否点点头,在朱标手上轻轻拍了拍,从织造局送来的账册中挑了之前在明商局做记号的账簿。走到对面镇定的坐下来。 道同有些捏把汗,沈小姐的帐目自然是精通,可陈家二爷也是做生意的行家里手,陈家女儿做手脚也是难以发现的事。 陈如兰好奇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沈知否,神色微微愣了几秒,这女子姿色远在自己之上。看了看自己的平坦,又看了看对面的女子傲人的身材,心里的自卑立刻就来了。 用帕子把自己胸前遮了遮。 陈如兰觉得,自己虽然姿色和身材不如她,但账簿绝对没问题。只等着这对面的花瓶女人自己败下阵来。 朱标带着道同站在门外,两人在说十八神算手的事。 十八神算手,就是十八个精通于理账打算盘的,曾经有江南许多的商户因为账目造假,损失惨重。都是请的这十八神算手。 但这些人到了哪里只低头拨算盘盘账,丝毫不多说话,江南一带传的很神秘。 道同低声说道:“这陈如兰觉得织造局离不开她,所以才如此骄傲。” “她真是太看的起自己了。”朱标冷声说道。 半炷香后。 有五本账册单独被清出来,用笔做了记号。沈知否一双桃花眼冷清的看着她说道:“你的账是做的没问题,可是织造局的原料上。 去年夏天,你竟然借着织造局的名义,以高出江南市场蚕丝价格的两成来购买蚕丝,供货没错的话。 是陈家丝行为你打的掩护,账目的两成是虚报的。 南京织造局的成本,比苏州织造和杭州织造,多了数倍。但一般人看起来成本没错。数知江南蚕丝市场的,才会看出来问题。 可织造局的账册,又怎么会轻易给那些普通人看。” “你……胡说。”陈如兰脸色白了下。 “一匹上等丝绸,可以卖到五两多银子,如果销往高丽,安南,可以卖到七两银子。但账册上却写着: 洪武四年五月到六月售安南高丽丝绸,每匹八银子。 你给安南商人解释是各地洪水,蚕丝缺乏,给朝廷的解释是因洪水灾害,卖给安南是七两。中间的一两被你吃了。 …………给织造提督是局外人,看不懂正常。朝廷的司会不知道民间蚕丝其实还有其他操作手法,自然也看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污蔑我。”陈如兰声音有些颤:“你是谁?” “姓沈。” “你就是沈家大小姐?”陈如兰常听她的父亲说沈家,但她没有见过,听说她一年多没有出现过。 朱标和道同走进来,事情的经过也都有了解。 “洪武四年,六月到五月的布匹中你吞的那些银子都给了朱樉是吧,他是孤的二弟…… 其实只是希望你承认,原本想着此事不与你计较,没想到你竟然敢对织造女工乱说。既然没出岔子,你明日就不用来织造局了。” “太子殿下。”陈如兰低下头。 “要谢就谢陈迪当年恩情救了你一命,不然,你就算贪污一两,孤也会把你拉去处以剥……” 陈如兰很失落,她以为自己这司会一职,没人可以撼动。谁想自己可以轻而易举被代替。 临走时,陈如兰停下,对朱标跪下磕了头,又对着沈知否鞠了一躬。奇怪的问了句:“十八神算你知道吧。” “自然知道。”随后,沈知否红唇轻启,说出一句话,彻底泄了陈如兰的信心。 “十八神算手是我教出来的。” 朱标和道同对望着换了个眼神,随后说道:“没想到,孤也有这徇私枉法的一天。” 正文 第353章 太子,你看走眼了 道同目送走陈如兰后,对朱标所做深表理解,见到沈知否,也是他很高兴的事:“沈小姐,城南那家大叔一直说要谢你赠银。” “道同,你去见就行了。她不方便的。”朱标挑眉说道。 “可……这……”道同疑惑,自从那次赠送救济百姓,就有人想当年感谢。看朱标不愿意,也就算了:“那沈小姐何时来织造局做事。” “道同,孤过几日,从户部给你调个司会过来,再从针工局调女官,好好的整治管理下织造局。” 说完便伸出手,大方的将沈知否牵走了,留下道同惊掉下巴。 “道同,跟上。”朱标喊道。 道同立刻提了衣袍,跟在后面说着织造局的改建。 摆放千架织机的地方搭建成挡风遮雨的木棚,放在前院,后院是其他的工序流程,都整齐的划分。从提督到每个院子的负责人,再到每一条织机组成的线,十几个组长的选择,需要道同从熟悉织造局事物里去选。 从织造局出来,沈知否始终没有挣脱朱标的手,她又不好去忤逆,只好温和道:“酒坊和糖厂我最近要去看一看情况,免得工人又不上心,送的那些糖定金到现在也没要回来……” 朱标看了眼织造局两侧栽种的树木,嘴角有些笑意扬起:“藤借树,树不乐意了,藤就得死。可藤一旦有了能力和养分,成了大树,就可以遮风挡雨。你明白吗?” “我不要你保护的,我呢,清清白白的做人,做正经生意,就算当官的来我也不怕,那些普通人也不敢拿我怎样。”沈知否笑了笑:“我从来不过问你的私事,但如今我倒想说,两个国公都是殿下的臂膀,你这棵藤还是要依靠他们。 既然都有了……孩子,那就该待在宫中陪陪太子妃,孩子总是无辜,不要总往外跑,我不能自私的将你留下。” 朱标原本好好的心情,被她几句话给浇落,心里不舒服,怒道:“你……简直是莫名其妙。” 随后头也不回的带着三宝离开。 三宝看了眼,只好向沈知否点了点头,转身追了上去。 京城夫子庙。 夫子庙作为京城今年的国子监的科举考场,这几日门口还有不少来缅怀的读书人。 附近的书院,酒楼,茶馆,青楼等等林罗密布,人来人往,对走过去的沈知否,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走到正街拐角处,沈知否已经泪流满面,她用手背沾掉眼泪。轻咬着嘴唇蹲在那里,双手抱着胳膊。干燥的直道路面,都是泪痕。 “否儿。” 听到沈千城的声音,沈知否擦了擦眼泪,转过来笑着说道:“爹,你怎么来了。” “跟爹回家吃饭。”沈千城的两个小妾回来了,她们把北方的铺子搞得都快要破产了,又跑回来求助沈千城。一家人一起吃饭。 暮色里的京城,因为多了参加会试的考生,更加热闹,到处都有人结伴游玩。 杜东庭过来时,沈知否正在让掌柜的清点银钱,看到他愣了下。 “杜公子,你怎么来了。” “沈小姐,我找了好几家,才找到你。这个你收下。”杜东庭提着两包点心给她:“莫嫌弃寒碜。” “不嫌弃,闻着都很香呢。”沈知否低头闻了下点心,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有事?” “噢,我中了,榜上第三名。第二名是我结交的朋友。”杜东庭笑道。 “恭喜,恭喜。” “过几日就是殿试,不知怎么答谢小姐。那位公子呢?”杜东庭问道。 “他最近很忙。” 杜东庭点点头,随后又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 东宫,长乐殿。 朱标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在一旁帮他夹菜常美荣,又低下头去:“孤不喝酒。” “殿下,把书给臣妾。”常氏放了饭菜在面前:“舅父今天过来了,整日就知道出去喝酒,说也不听。” 她帮朱标盛汤时,随口对旁边的玉儿说道:“好香啊,你这水粉到挺淡雅别致的。” 玉儿愣了下,点点头:“这是新换的呢。” 朱标眼观鼻,鼻观心,突然说自己要喝酒,喝酒时又不小心把酒都浇在自己身上,浑身都是酒气。 他倒是不怕,就是懒得解释。随后扯着常氏去睡觉。 数日后的奉天殿,老朱看着下面所站的三位有才之士,哈哈大笑。 杜东庭看到朱标时,不自觉后退两步。百官以为他没见过世面,都摇摇头大笑。 这次会元是科举考生,后面的两个是科技考生。文官以为今年这状元稳妥是文官的。 杜东庭定了定神,朱标多看了他几眼,想着那些钱也不够他在京城逗留这么多日。 想必是他把玉簪卖了,朱标对他笑了笑,没想到这个杜东庭还能来到奉天殿上,看来是个人才。 洪武四年辛亥,三月初一日红格本,殿试“策问”题目为“缺”。 今日,老朱想了想就以“盛”做了题目。 朱标捏了把汗,他不确定今年的人才到底合适不合适做帝师。但老朱答应他可以选两个。 先是会试头名冯筠答题,看老朱的神色也是满意的,尤其文官,更是高兴的跟爹娶老婆一样。 除了杜东庭,还有个魏守征,他以科技为基础论述,以商为引,以百姓安乐为主,说的头头是道。 朱标总觉得这话很熟悉,但又觉得很厉害。 随后就是杜东庭,答的没有魏守征的好,倒也不差。 老朱点了魏守征为状元,冯筠为榜眼,杜东庭做了探花。 朱标上前道:“父皇,儿臣想要魏守征和杜东庭。” “为何?” “只觉得合适。他们两是可塑造之士。” 殿试之后都是要封官的,老朱要封魏守征做翰林院编纂,但朱标提取了魏守征和杜东庭,只好把冯筠封了个翰林编纂。 众文官有些不满,但看到那会试第一,太子并没有选中。 老朱下令让魏守征和杜东庭成为东宫侍读,陪朱标读书论学。 他挺高兴自己这儿子主动向自己要人才。 正在这时,宋濂跑出来道:“陛下不能让魏守征做状元,他乃是抄袭。” 抄袭可不是随便乱说,这最差都是要杀头的。 杜东庭和魏守征认识不久,但觉得这人投缘,就相交为友,这会儿听说魏守征抄袭,惊的说不出话来。 刘三吾看着朱标和老朱:“回陛下,太子殿下。老臣想起来这状元郎魏守征,今日答题跟周报上的东西,几乎相似,此事要查明。” “臣也赞同。”李善长不能坐视不管这抄袭。 老朱倒是忘了在周报看的东西。 这下朱标老尴尬了,他挑选的人才竟然是抄袭。文官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丰富。 老朱脸色变了:“大胆魏守征,还不跪下。” 魏守征跪下。 “说,你是不是如他们所说。”老朱询问。 魏守征摇头:“陛下,魏守征绝对没有抄。” 众文官道:“当我们是猴吗,还不承认?你抄的时候连话也不改。” “陛下,太子殿下,我并没有抄那周报上的文章。” 大明周报还能骗人吗?众官员看着朱标,太子殿下急不可耐要人,这下看走眼了。 “你还敢说你没抄。”宋濂喊道。 于一取了当时的周报,老朱把它丢给朱标:“死罪。” “陛下,我没有抄,这篇文章乃是我所写,此事可以向西安府知府进行求证,我就是布衣小民。” 随后魏守征为押下去,等候处理。 正文 第354章 得杜放魏 见近日才认识的魏守征被抓,杜东庭站在那里犹豫,心里如天人交战。如果魏守征被杀,那不就意味着今年没有了状元,最差自己也会晋为榜眼。 杜东庭犹豫了。 朱元璋正要在说话,杜东庭猛然向前一步,跪下喊道:“陛下,魏守征留有文稿在客栈,可以证明他清白。” 魏守征能在殿前对答,要不是因为所答内容和大明周报的文章一样,绝不会被认为抄袭。 “胡闹,谁有那么多时间。”一个文官怼道。 站在大殿上的官员斥责杜东庭。 “是真是假,需要再审讯,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令朝廷失去人才。“李善长对着那几个文官说道。 老朱今年是很欣赏这几个人的,对李善长的话正好成为下的台阶,便点头按照李善长的办法来。 李善长看了眼朱标,心想这次又算帮了太子一个大忙,便下去安排人审讯魏守征。 询问途中,魏守征依然说自己就是那个“布衣小民”,随后吏部带人跟着杜东庭去客栈寻找,果然找到了关于大明强盛设想的初稿。 其中,以大明周报提到过的农肥粮种为根基,论述了直道,户籍,以及南北水陆军校的事情,这个魏守征还亲自画了不少草图。 魏守征就是布衣小民的事,文官认为这是科技官兴盛的要害,朝廷中就那方寸之地,都被院士占了,他们今后该去哪里,就连桃李满天下,到时候都是奢望。 老朱把魏守征的初稿和不少草图交给朱标:“魏守征和杜东庭,咱今年做主给你送到东宫,明年你可不能再把咱的状元挖走了。” 朱标知道老朱这是开玩笑,便笑着逗到:“儿子培养的人才,最后好像还是给爹用了,这件事我太亏了。” “朱标,咱是你爹,难道你这不是应该?”老朱轻拍了拍朱标后脑勺,带着于一回寝宫去了。 汉白玉石台阶上的身影走的越来越远,石浮雕上的龙滕在初春的阳光下栩栩如生。朱红色的宫墙上,琉璃瓦远远看去,是棕黄色。 一对内侍从底下宫道而过,远远的转过身对朱标行礼,随后才转身离开。 朱标看着层层套套的宫墙院落,心里感慨,这就是如今的皇城,往后皇城他要修建更大。 “万国来朝,会实现的,如今遇到的一切阻挠,只能说明是我自己实力还不够。” 朱标眯着眼睛,看着鳞次栉比的宫殿,心里暗暗说道。 走了几步,朱标回过头:“魏守征现在在哪里?” 三宝立刻应声,不远不近的站在朱标身后,“魏守征在国士院,陶成道把他从大狱带走的。” 听到这个消息,朱标笑起来,摇了摇头:“这个陶成道,做事是越来越明白孤的心意了,走,去国士院。” 国士院后庭的厨房有一处院士用饭的饭堂,灶火饭菜的味道夹杂着泔水的酸臭,弥漫着整个饭堂。 朱标迈进去,看到正在最里面桌子前用饭的魏守征和杜东庭,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在这里用饭,传出去别人要说孤怠慢状元了。” 饭菜并不寒碜,三盘小菜,外加两个肉菜,新蒸的白米饭,看着十分的可口。 正在吃饭的魏守征放下碗筷,从桌子旁站起,个人和朱标齐平,整理了下衣衫:“见过太子殿下。” 杜东庭的椅子也咯吱一声,随后走到旁边:“杜东庭见过太子殿下。” 魏守征脸色暗黄,衣服上还有不少污渍,看样子出了牢狱,就没有梳洗整理过,他低着头不敢和朱标对视。 进来送菜的厨娘和握着勺子的老师傅急急忙忙跑过来见驾,太子和陛下就是同一个人。 平时国士院朱标常来,但这后厨他很少过来,今天是为了魏守征这个人才而来的。 “魏守征,杜东庭,曾经刘备三请诸葛,我爹数次请刘基,今天我就来着庖厨之地请你们。” 朱标在这里没有用尊称,只是用你我来称呼,这对于魏守征来说,他自己是明白什么意思,和礼贤下士是差不多的。 人才在什么时候都重要,就算朱标再厉害,身边也需要几个得力的助手来做事,对于人才,当然是从中挑选几个思想一样的。 去年也有过状元,但答的文章还是以恭维那群文官为主,今年从科技取士挑的人,只要有个底子,朱标就可以把他们塑造出来。 魏守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朱标的亲自来接,受宠若惊。他们这群人就是盼望着有个伯乐,有个欣赏看中他们的人,知遇之恩必报答。 朱标让三宝带着魏守征和杜东庭安排了住所,沿途却从马车中看到胡大鹏从一家青楼出来,那女子站在楼上对着胡大鹏挥手。 “胡大鹏怎么在这里?”朱标示意三宝近身:“那是不是他。” “正是胡惟庸的儿子胡大鹏。”三宝点头。 朱标也懒得管他,这要是胡惟庸今天出入这里,自己可以说他官风败坏。 但他儿子在这里,胡大鹏在朝中也没有官职,便不去管他。 “那是京城上个月才开艺馆,如今已经成最有名的艺馆,听说里面的姑娘每天都是新鲜的。”三宝歪着头看着外面的青楼。 “新鲜?还有形容女子新鲜?”朱标看了眼三宝:“每天都是新的?” 三宝点头:“每天的面孔都不一样啊。” “那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进去过。”朱标看着三宝问道。 三宝不好意思笑笑,表示自己从没有去过,就是想去,也得有东西用,自己又没那东西。 杜东庭和魏守征坐在国士院的小马车上,一路上给魏守征讲解。 “午门,东华门,西华门,玄武门都可以供出入,午门旁边有左顺门和右顺门,朝会时,大臣奏事用的。”杜东庭知道的多。 魏守征对其他东西懂,但宫里这些东西,他没有杜东庭知道的多。 “我们是太子召见,一会儿得走东华门进。”杜东庭细细讲解。 魏守征是北方人,平日里很多事都是他跑到所在府县去买大明周报,走很远的路。 如今到了京城,竟然连国士院也是去过的了,想到这里魏守征便很珍惜这机会。 朱标告诉过他们,待会儿带他们去见太子妃,随后为他们在离东宫近的地方安排住所。 但他们今后是外臣,没有太子的召见,不能随意进入东宫,东宫有女眷众多,他们不经召见就进入,这就是违反宫律。 这些三宝已经叮嘱过他们。 正文 第355章 直接动手 魏守征和杜东庭跟在朱标身后,进入东宫,在这个过程中,两人目不斜视跟着。 到长乐殿外,三宝带着魏守征和杜东庭去了旁边的侧殿等候。 一身女官服的玉儿正在门口,看到朱标回来,立刻上前恭敬迎接:“殿下回来了。” “太子妃呢?”朱标跨进殿门,就看到大殿还坐着个女人。正是朱樉的秦王妃,邓韶华。 “殿下回来了。”常氏立刻走上前去问候,拿了帕子给他擦脸。 徐妙薇也坐在一旁,看到常氏已经起身,她就坐在那里,手托着下巴看着她们。 “见过太子殿下。”邓韶华走到朱标面前笑着问候。 朱标换了衣服,原本今天要把魏守征和杜东庭给两位太子妃引见,今后他们都是要负责教皇子的。 没想到邓韶华过来串门。朱标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印象,邓愈做事功绩都是有名,他这个女儿却不如邓愈一半为人。 简单的说了几句,邓韶华把朱樉最近带陈家女儿进宫的事告诉了朱标。埋怨朱樉冷落她。 听到陈如兰的名字,朱樉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织造局被她吞了一个月的小利润,老朱的意思是放过。 想了想,朱标打算过会儿去看看朱樉。 邓韶华走后,朱标带着常美荣和徐妙薇去了侧殿。 魏守征和杜东庭连忙低头行礼,没有贸然直视,:“魏守征(杜东庭),见过两位太子妃。” 徐妙薇到没什么,看到两人后也很高兴:“听说你们是今年拔得头筹的有才之士,希望你们成为殿下的得力助手。” 常美荣也笑道:“挺好。” 但她心里始终还是觉得,应该由宋濂和刘基那些有才之士来教导自己的儿子。 杜东庭和魏守征坐在下面,余光看了眼两位太子妃,又看了看朱标,他实在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个玩法。 杜东庭只觉得,自己真心实意去对一个女人好,都不如太子殿下对这些女子勾勾手指,唉,这就是命啊。 不过他如今很想为朝廷做出一番事业来。 想到这里,杜东庭心里十分感谢劝他参加考试的沈知否,正是因为自己参加了考试,才有了今日。 在这个过程中,朱标详细的把自己对杜东庭和魏守征的希望,告诉他们。 今后他们就每天跟着朱标,除了上早朝外,无论是去明商局,织造局还是国士院,还是其他地方。他们都要从头学起。 出了东宫,魏守征和杜东庭僵直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看了眼后面的杜东庭,朱标让三宝带着魏守征先走。 “杜东庭,孤看你有疑问?想问什么?” “微臣不敢问。”杜东庭用力摇头。 “那副画,画的很好。”朱标看着杜东庭道:“今后有些话,太子妃问起你来,你要想着说。做出些成绩来,孤要把你们培养成栋梁,只要你们愿意为朝廷出力,愿意支持孤的改动。” 杜东庭点头:“自当为朝廷肝脑涂地。” “那就跟魏守征去收拾你们的住所吧。”朱标说道。 “太子殿下,微臣要出宫一趟。”杜东庭询问朱标。 “刚进宫又要出去,不是说每月给你们一天出宫的日子,怎么了。” “微臣要去还沈小姐的宝钞。” 杜东庭这几天,有不少不认识的和认识的,都跑来给他恭贺,还有些贺礼他拿去变卖,手里有些钱钞。 他是有恩必报的,还钱也是特别刻不容缓。 想到上次自己说的话,两人争论的几句,朱标有些气,但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原来是是她借你银钱。” 杜东庭听出朱标语气,便恭敬的问道:“要不要微臣给她带话。” “孤没什么跟她说的。”朱标说这话时三宝刚好回来,已经把魏守征送到了住所。 “三宝,前几日辽东送来上好的鹿茸还在吧,高丽大臣不是还送了东宫两身衣裙,徐太子妃拿了一件。另一件藕荷色也没人穿,那是宫装里的珍品,你现在去拿过来,赐给杜东庭。” 杜东庭以为朱标要让他穿一身女装,道:“臣不需要补身子,臣也不穿女……” “你不是要去谢她,你如今是东宫的人,你不带谢礼,丟东宫面子。” 朱标说完转身离开。 三宝笑道:“这是爷给沈小姐的。” “啊,噢。”杜东庭点点头。 朱标想起朱樉把陈如兰带进宫里的事情,直奔朱樉的院子,却被殿门口的内侍揽住。 “秦王殿下吩咐,他休息时任何人都不能进来,这是规矩。” 小内侍知道是朱标,但朱樉这会儿不见人,谁也不让进。 就说孤现在要找他,去通传。” “太子殿下,奴婢不能通传,您请回去。”守门的内侍很硬气。 “是吗?” 朱标跨前一步,推着内侍靠在宫墙上面,踢他的腿弯处,巴掌不停的呼上去:“狗东西,连孤也敢挡,谁给你的狗胆子,你这是藐视孤。” 里面的内侍吓到了,立刻跑进院子去通知床上的朱樉。 朱樉和陈如兰衣衫不整的从殿中出来,朱樉立刻出去。 “大哥,你打……”朱樉看到了眼被扇的脸肿起来的内侍。 “怎么了?孤见你还得排日子?”朱标转过身来。眼睛都要杀人。 陈如兰远远的看了眼,立刻进了屋子,借口自己衣衫不整,回去换衣服。 “当然不是,大哥你打……的好,我前几日正要收拾这东西,今儿你帮我教训他了。打的好。” 那个内侍是朱樉贴身的跟班,这会儿捂着脸,抱着头蹲在角落:“太子殿下饶命啊。” “你有难处,但你就该藐视孤?” 朱标打的过瘾,看内侍这会儿没了嚣张气焰,这才满意道:“三宝,给他点消炎药。” “这药国士院昨天研制出来的,你拿去试试,也是对你忠心护你家秦王的赏赐,值不值?” “值的值的。”内侍双手接过瓶子又抱着头。 朱樉咽了口唾沫:“还不谢谢我大哥给你药。滚下去。” 半刻后,朱樉亲自倒了茶给朱标说道:“大哥喝茶。” “让她倒。”朱标指着陈如兰。 “你来。”朱樉说道。 陈如兰倒了茶,朱标碰了下杯子不满道:“嘶,太烫。重倒。” “太凉了。重倒。” 朱樉这会儿也没有脾气,他让陈如兰给他从织造局弄的银子,他心虚的不得了。 “老二,大哥今天跟你明说,那件事父皇也知道,后面的表现就看你自己了。 她,既然成了你的人,织造局和明商局这些事情,她不准插手,你也不能给她安排。记下了吗?” 朱樉点头:“这是自然,只不过我带她入宫的事,父皇问起来,大哥帮我说几句好话。” 朱标:“老二,今后缺钱过来跟大哥说,知道了吗。” “记下了,大哥。”朱樉点头。 正文 第356章 李善长告老(谢曹面子大佬支持。) “你把她打算怎么办?”朱标指着陈如兰问道。她好歹和陈迪有些关系,总不能这样放在后宫,那些御史还不得把奉天殿门槛踩断了。 “走吧,跟我武英殿见爹,自己说下事情。”朱标说完起身离开。 其实以朱樉身份,藏个女的倒也没什么。毕竟女的心甘情愿,但朱标偏偏就看陈如兰不爽,打定主意要搞事情。 朱樉从来没见过朱标打人,这次被他的架势吓到了。 圆形的拱门处有个角落,正好能缩进去个人,被打的内侍,眼睛躲闪,抱着头,不自觉的往角落缩了缩,对朱标磕了磕头。 “不知天高地厚,该打。” 三宝看了眼朱樉的内侍,心里嘀咕着。 朱樉的寝宫离老朱的所在的武英殿还要走一段时间,殿廊两侧隔不远就站着内侍,看到太子殿下,秦王,还有个女子,都有些好奇,但眼睛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 朱标和朱樉两人一前一后,三宝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紧跟朱标左右,朱标就是他的天。 武英殿。 前几日,有巡查人员发现李祺和胡大鹏在艺馆看歌女,睡花魁,原本打算把公主嫁给李祺的老朱有些不满。 这会儿在武英殿召见李善长。 经过李祺这件事,李善长仿佛感觉到了朱元璋对自己的敌意,经过思考决定,借病辞官,试探朱元璋对自己的态度。 李善长以为,自己是开国元老级别的功臣,哪怕朱元璋就是同意,也会做出挽留他的样子。 当初刘伯温辞官,朱元璋是威逼加利诱,把刘伯温折腾的连官也辞不成。 “李相。咱体谅你年纪大,这件事就准了,李祺和公主的婚事,也就此作罢,咱的女儿不能嫁给流连烟花女子的人。” 李善长没想到老朱这么快就答应了他,自己原本想试试而已,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连儿子的婚事也作没了。 “陛下,臣还是愿意去凤阳,为陛下督建中都。”李善长心里对权力有些空落落,当下又扯到凤阳中都。 “咱准了。” 没成想老朱直接同意他的请求。大手一挥:“你跟着咱有苦有功,咱就赏你在凤阳,良田若干,设置守坟户一百五十家,佃户一千五百家,仪仗士二十家,你可满意。” 按道理,李善长认为自己退下了丞相之位,就会有人接替。他和胡惟庸是亲戚,再加上胡惟庸也有才华。就推荐给了老朱。 朱标带着朱樉进了武英殿,了解李善长告老还乡的意愿后,送他到武英殿外,说些忠言逆耳的话:“李相,你如今要回去,就好好的享享人间福,只要洁身自好,定可安享晚年。” 去年凤阳民变,李善长就有过告老还乡的意思,当时老朱没同意,今年他又测试老朱的态度。 “离权利越近,就会出现中权力被自己握着的错觉,李善长就是这句话的典型。” 朱标站在武英殿回廊下,看着李善长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说道。 老朱是个报恩的,但也是个记着仇的人。 比如朱桓,叫老朱父皇的朱桓。 朱桓的父亲朱六九,不是老朱的亲兄弟。 但他在老朱最落魄时,对老朱施以援手,是老朱救命恩人。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老朱一直把朱六九的恩情记在心里,即使两人阔别多年,依旧不曾忘记。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连饭都不吃饱的老朱完美的印证了这句话,通过自己努力,加上运气,从一贫如洗的放牛娃,成为大明朝的开国皇帝。 整个天下都握在他的手中。 老朱派人把朱六九和他的家人接到京城,赐予他儿子朱桓官职,并且给他一块不大不小的封地。 朱恒是有钱有权就膨胀,前几年在京城作威作福,被老朱训斥后赶到其他的府县治理百姓去了。 同样,老朱也记仇。 当年在濠州时,老朱结实了有一番远见的李善长,谁知被郭家父子给截了道,用几个美女把李善长收买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朱对李善长虽然看重信任,但这根被背叛过的刺始终梗在老朱心里。 老朱最恨贪官,最恨背信弃义的小人,李善长这一点把自己蒙上污点。 与李善长一起提出高筑墙,广积粮的朱升已经去世。 朱标深知李善长总有皇权被自己拥有的错觉,而他推荐得胡惟庸总有种自己也可以推倒大明,当皇帝的白日梦。 能告诫李善长洁身自好,朱标是有原因的,他不希望李善长因为有些糊涂和贪心最后被诛。 这辈子,也希望老朱的受手上尽量少一些开国功臣的血。 若是李善长不听,再多的忠告也是徒劳。 朱樉按照原先朱标说的,把陈如兰的事情禀明老朱,老朱瞪了眼自己这个儿子,训斥了一顿,并没有再做其他处罚。 身为皇子的朱樉可以挨打,做了秦王,老朱也要给他留一点面子。那陈如兰已经进了宫,总不能赶出去。只是冷着脸训斥。 陈如兰回话时,看了眼现不远处的朱标,说自己有些要事和老朱说,希望两位殿下能回避。 老朱道:“不用瞒着他们。” “你搞什么鬼?”朱樉看着自己的女人不满的说了句。 老朱想到当年陈家,就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朱标看了眼老朱,随后走到武英殿外面,十分淡定。不管一会儿陈如兰和老朱说了什么,他都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回廊下,朱樉想过来和朱标套套近乎时,朱标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二弟还是想想,如何应对你的秦王妃。” 朱樉愣了下,像只蔫瓜。随后横着脖子,不屑的说道:“她要是敢,本王奏死她。” “噢,那就好。”朱标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听秦王妃说,她昨天准备了狼牙棒,跪起来很有效果。” 朱樉摇摇头,表示这绝对是子虚乌有,自己骑马打仗的功夫并不差,对付一个秦王妃,那就吃饭喝水。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老朱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朱标和朱樉应声而进。 老朱说了关于陈如兰的事情,礼数还是要给足陈家的,吩咐人去秦王宫安排。 陈如兰点头谢恩,跟着朱樉一起出了武英殿。 朱樉忍不住好奇,直接询问陈如兰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告诉陛下,太子殿下强逼民女的事。”陈如兰邀功似的看向旁边的朱樉。 朱樉脸色变了变:“你……” 正文 第357章 纸老虎老朱(谢曹面子大佬) 武英殿中,除了于一,就剩下隔着桌子对望的朱家父子,老朱深深地望着朱标:“跟咱去坤宁宫,让你娘看看她的好儿子做了什么勾当。” 朱标坦然道:“爹,我心里最爱的还是大明,从没有跟女官……” “先跟咱走。” 出了武英殿,武英门外的宫道上种了十八棵槐树。一直延伸到汉白玉虹桥旁边。三月天气,槐树正在抽芽,老朱上前折了一根带刺的枝条,握在手中。 朱标盯着汉白玉上,满壁的行龙雕刻,对陈如兰这个女人,更加的厌恶三分,他不打女人,但陈如兰这次要敢大放厥词,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还是三宝机灵,眼睛盯着老朱握在手里的槐树枝条,好几次抖机灵想帮老朱拿着,被于一无声制止,示意他们去的是坤宁宫。 三宝明白了意思,他当时跟着马皇后有过一段日子,只要是皇后娘娘在那里,陛下总会听劝的。 有句话叫罚了不打,打了不杀。 挨了打,总好过其他。 通往乾清宫和坤宁宫的崇楼,朱标走的很淡定,倒是三宝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短过。 平时从崇楼这条楼廊上走,总是觉得太长,今天觉得怎么过得这么快。 坤宁宫位于乾清宫正后方,都可以从乾清门进,走过四面宽阔的殿前广场就可以进入。 到了坤宁宫,蓝底黄字的坤宁宫三个大字下站着女官周清茹,说马皇后在御花园种菜,她带着宁妃和惠妃她们拉家常,还有徐家和常家两位国公夫人也在。 出了坤宁门就是御花园。老朱只说让马皇后立刻回来,便自己进了殿。 很快,马皇后就急匆匆赶过来。 “重八,什么事啊这么急。搞得还挺神秘的,我这扔下一大堆姐妹赶紧跑过来。”马皇后埋怨着道:“你这又不是头一回上我这里来。还搞的这么大的阵势。” 老朱看了眼朱标,示意所有内侍出去,对马皇后说了朱樉和陈如兰的事。 “你是说陈家老二那姑娘。那樉儿和陈家姑娘愿意,这事你做主,不用问我。标儿你杵着干嘛,你们父子两耽误我种菜了。” “陈如兰跟咱说,皇太子朱标在织造局和女官乱来,与女子不清不楚,这事情咱脸都没地放儿。你这……还有心情种菜呢!” 老朱讲的头头是道,听到这里朱标忽然明白说的是谁了。 “到底怎么会儿事。”马皇后让朱标坐在旁边:“跟我说说。” “前几日,儿臣从针工局和尚衣局抽调了两个女官去织造局管理那些织工妇人。两个女官被儿臣安排了舒适上好的屋子。这事被人传了风言风语,儿臣并没有当回事。” 老朱把手里的槐树枝条,往桌子下推了推,脸色缓和一些:“那你强占民女为你清算账册的事情呢?” 对于女色,老朱不是特别上心。 先是李祺和胡大鹏,后面又是朱樉的事,再加这小子。他火气更大。 “强占民女清账册?儿臣知道陈如兰说的是谁,她说的是沈知否。因为儿臣查账的事,陈如兰便胡说八道。” “噢,原来是她啊。”老朱把槐树条踢到脚下,神色淡然下来。 朱标生气:“那儿臣要去礼部问问陈迪,污蔑太子清誉,按大明律法,何罪?” “这事咱会让你娘去问问那两个女官的。那个陈如兰你知道,她现在是你你的弟妹,你就不要在追究了。”老朱对朱标说道:“何况咱也没打你。” 马皇后白了眼:“标儿。你爹对你就是个纸老虎,他光打雷不下雨,没什么事我种菜去了。你们父子两继续。” 老朱坐在桌边,手里摆弄着马皇后绣的女红,心安理得的指使着朱标去做事: “茶叶在你旁边的盒子,把那炉香点燃,去泡茶。再把窗户打开,把糕点拿过来。” “老朱,你这是干什么?”朱标放好茶叶,泡了茶给他斟满:“织造局里女工较多,有些草原来的女子又比较豪放泼辣。从针工局那些挑女官去管理,最方便不过。” “下次要注意你的言行,最起码别留下把柄,咱护短也好护不是。”老朱喝着茶,斜坐着。 李善长告老还乡,丞相的位子上还空缺着,老朱对胡惟庸似乎还在考察期中。 开国初,胡惟庸对马皇后有些事总是恨之入骨,这段日子为丞相之位,在老朱面前没少刷存在感。 “沐英明日就要出发去云南,他那儿子刚出生不久,你正好也替咱送送他。” 老朱有些舍不得沐英,这些义子之中,就沐英是最忠心,乖巧,从不仗势欺民。 “爹,这也太急了,沐英那孩子还小,经不起波折。” “沐英找了咱好几次,就是说要提前去。” 去云南路途遥远,想到他和沈知否那个孩子也是夭折,就不免替沐英多想一些。 提到春耕,老朱让朱标把织造局的事物安排好,就去陕西一趟。 对于朱标来说,这是好事,一来可以看看直道和大明邮局,二来可以看看北方的皇明卫馆和幼学中学。这些落实后,他也可以开始下一步,准备工业和大航海。 朱标算了算时间,只说新织机如今才有四千五百六十八架,织造局需要五千架织机。得耽搁些时间才能亲自去陕西一带。 老朱考虑后,说自己对杨宪寄予厚望,封杨宪个钦差先去陕西,等织造局的事情处理结束,让朱标随后就去。 朱标明白,这是要考察杨宪。 回到东宫,朱标看着乳娘怀里的朱允炽,就用手指头去碰他,被孩子牢牢抓在手里。 “嘿,小家伙,劲儿挺大。”朱标笑着对乳娘说道:“晚上闹腾吗?” “回殿下,小皇孙乖的很。” 徐妙薇也在这边,和常美荣两人正在研究刺绣。 朱标接过茶说道:“明日孤要去沐府,沐英那儿子都快一个月了,还没去看。正好他要去云南,又是为朝廷守疆土。” “你们让人给孤准备一份大礼,礼物要厚重些,不能沐英对于东宫,不是一般人。” 常氏看到朱标跟孩子说话,当下也很高兴,便点头:“臣妾听殿下的。” 朱标道:“太子妃不要拘礼,大家一起说说。” “妙薇,说送什么东西好,金银珠宝是不是俗气了些。对沐夫人,孤又不懂。” 徐妙薇看眼常美荣,笑着道:“姐姐,依我看,就让殿下准备三份礼物送去好了,给沐英,沐夫人,还有小公子准备。” “你们定好了,告诉孤。明日三宝跟着一起去。”朱标说完就要去看书。 “殿下,臣妾带着炽儿和你一同去吧。送沐英,臣妾也该去的。”常氏笑着把线团放好:“妹妹也去吧。” 徐妙薇道:“我就不去了,明天去母后那里,你跟殿下一起去吧。” 两人说了半天,回过头时,朱标早都不见人影了。 正文 第358章 默契的“人”(为曹面子书友加更下) 朱标想阻拦常美荣,但沐英孩子是喜事,不是外人,马皇后让朱标带常美荣和朱允炽一起去。 到东华门时,守卫请示朱标要不要传太子仪仗和车驾,肩輿也可以。 想到孩子还小,便取出令牌递给守卫,去传车驾。 常美荣笑道:“殿下之前有一块佩,记得殿下睡觉都不离手,有一年多没见过了呢。” “噢,那玉佩可能丢了。” 三宝和玉儿站在身后,扫了自家太子一眼,明明是殿下把玉佩送人了。 等不到车驾,朱标让玉儿陪着常美荣一起坐,他和三宝坐了马车先去。 出了东华门,很快就到了京城的大街,沐府并不远,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门口热热闹闹的站着人,朝廷中也有人情往来,沐英是老朱和马皇后喜欢的义子,排面也是不小。 蓝玉带着淮西的大将早早的到了沐府,官员随礼都在府门口的堆放不下。 看到朱标,蓝玉立刻推开众人上前说道:“蓝玉见过殿下。” “太子妃和炽儿在后面。”朱标看蓝玉盯着马车,解释了句。 众官员都对朱标问好,沐英看到朱标过来,从客人那里抽出身笑道:“殿下,我明日要走,这些亲戚都说趁着机会给孩子办一场。” “应该的。”朱标看了眼:“你这布置的很热闹吗。” 石狮子上绑着红绸,老朱原本不喜欢官员铺张,但反而督促沐英办的热闹些。 虽然都是宫里人,但办喜事这种,和平民百姓没有什么两样。 院子中摆满酒席,宾客按照次序坐着。沐英这边没有什么太多的亲人,都是武将和朱标一家。 小莲是沈家出来的,沐英为了让小莲临走前跟她们聚一聚,特意请了些小莲以前关系好的。 “沈小姐来了,在里面和小莲她们说话。”沐英看了眼四周,默契的告诉朱标。 “太子妃也来了,把炽儿也带过来了,能不碰面吗?” “殿下,我这庙小,不碰面不可能啊,碰就碰到吧,沈小姐其实挺高傲的人。”兄弟两像对暗号一样,坐在那里说话。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孤。” 正在这时,府上老妈子带着送红鸡蛋的过来跟沐英讨喜钱。沐英取出钱钞。 朱标从里面抽了几张,挑了囍百文的说道:“都给你们。” “啊,谢谢太子殿下,祝太子殿下福寿双全,儿孙满堂。”管事的老妈子没想到给这么多,赶紧说好话道谢。 沐英愣了下:“殿下,那是我的宝钞,你给的喜钱是我的。” “瞧瞧你,你那儿子听说白白胖胖的,人家送鸡蛋的这么辛苦,你就多给点。” “你要是后悔了,孤让三宝给你把宝钞要回来。” 沐英哪里想丢人,苦着脸对朱标说道:“算了,给就给了,殿下这是故意出气。” 知道殿下偶尔会给自己来上这一出,两人经常这样玩着,沐英也就笑笑不说话。 看到官员进来,沐府管事立刻去招呼,太子在这里,沐英自然陪着太子,官员也没反对。 沐英也听说了李善长已经辞官还乡的事情,就问朱标打算用胡惟庸还是杨宪。 朱标摇摇头,表示杨宪被老朱派到陕西去调查白莲教的事,也算是考察,但对于两个人,他都有些不满意。 这时,常美荣和乳娘带着孩子走过来,蓝玉跟在身后,他对自己这个外甥女很是宠溺。 沐英眼尖的立刻发现,连忙站起来见礼问好。 大家寒暄几句,沐英便带着常美荣去看沐夫人。 这时沈知否也带着小白和李长生从内门出来,朱标看过去,她还是那么出挑动人。青色衣裙将她的身材包裹在里面。 众官员夫人,也比不过她。蓝玉歪过头多看了两眼。 常美荣眼睛看着那件衣裙,微微愣了愣,她记得有两件衣服是贡品…… 大家都对着常美荣行礼,沈知否垂着眼眸随着众人行礼,然后低着头过来。 朱标看着她,上次两人在织造局外争吵了几句,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和她见过。 如果她对自己笑,说明没有什么事,如果她客气的对自己过来问候行礼。 那就糟了,就说明她那天说的是真的,反而不是好事,不过就算她不理,自己也可以抢过来。 果然,沈知否上前和其他人一样,微愣后低头道:“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然后她只是看了一眼朱标,随后又对沐英笑道:“民女见过沐将军。” 沐英笑着点头。 随后带着小白和李长生走到花园中和其他认识的人说话。 常美荣眼睛一直盯着这边,看到朱标和沈知否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后,开心的笑起来,舒服。 玉儿和三宝跑过去和沈知否主动说话,她们很喜欢她。 酒宴开始时,男子要与男子一起坐,各官员夫人要与各官员夫人一起坐。 只有一桌比较特殊,原本这种身份不能同桌。 但沐英安排的双方长辈桌椅没人坐,老朱忙着事情没来,朱标和常美荣就坐在了沐英家属的上位。 沈知否和沈家的一个乳娘作为小莲的家人,也坐在一桌上,蓝玉和蓝夫人也在。 大家都客气的点头示意。 沐英的长子白白胖胖,大家就开始讨论着,沐府的乳娘把孩子抱出来给大家看。 讨论孩子这种事,对于大家来说是喜事。但对于失去过孩子的人来说,就是挖心的折磨。 甚至是,伤口撒盐,他明白有个人是心如刀绞。 原本蓝玉提议说把朱允炽抱过来一起,常美荣也说好,正要让乳娘去抱朱允炽过来。 朱标看了眼对角笑容满面的沈知否,突然吐出一口气,她这是宁愿笑,也不愿意让人看到她心底的难过。 这样一想,朱标有些燥:“孤饿了,就不要讨论孩子了。” 沐英明白,立刻让人开始传菜上来,上了两坛好酒。 朱标用眼角看着沈知否时,她又何尝不是在悄悄看着他。 看到他拇指和食指微动,无意识的触碰着酒杯,沈知否居然莫名其妙的明白朱标想喝酒。 她对自己心里的想法,突然有些吃惊。 “沈知否你有志气些,不要想他,别去猜测他的心情想法。你忘了深夜流的眼泪吗。” 不过看着举起杯开始喝酒的朱标,她内心还是忍不住,就像当初离开时又跟着锦衣卫回来那样。忍的很辛苦。 沐英提起酒壶:“这是沈家酒坊新出的酒,沐英敬各位,今日桌上都是一家人。” 沈知否对沐英说道:“沐将军我记得你喝酒就醉,这酒很烈,三杯后不能多喝,需要喝些醒酒汤才舒服些。” 沐英愣了下,他喝酒可是不醉的,那次在云南碰见她时,烈酒干了一坛,还能跟着傅友德他们一起走回去。 朱标反应过来,对蓝玉和沐英说道:“沈家酒坊的酒,除了五粮雪曲外,这酒最烈。” 蓝玉爱喝酒,他常年在外面领兵,对沈知否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她和朱标的关系。 这会儿听到酒,笑道:“我最爱喝酒,原来陛下赐的五粮雪曲就是出自沈家酒坊,下次我就去你们酒馆喝酒!” 沈千城这个老富户,文武百官都听说他有好多酒楼。 蓝夫人对蓝玉无奈,朱标怕蓝玉跑去喝酒,便放下筷子道:“听说山西有种汾酒,陕西一带的秦曲也不错,过几天就要出发,舅父记得不要乱跑。” 蓝玉早就在京城待的急,这下立刻哈哈大笑:“是。” 大家喝酒吃菜,说到了沐英明日要出发的事,蓝玉对沐英倒了杯酒:“黔国公,哈哈,敬你。” “梁国公。哈哈。” 这道旨意,是上次老朱跟那群文官对着干时封的,其实也不是对着干,论功下来,该给个称呼。 蓝玉说话被蓝夫人碰了下,示意他太子还在,不要骄傲。 蓝玉向朱标敬了一杯:“太子殿下,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出发。我肚子里酒虫在勾。” “明商局还缺两个管理南直隶账目的人,这件事定下来,京城的事就差不多了。” 正文 第359章 殿下,你挺不是人(加更) 临走时,众人向朱标告别,随后才互相道别离开。朱标看着常美荣和朱允炽上车,蓝玉带着人马护送:“殿下,要不要等你。” “不用了,孤一会儿要去明商局。” 蓝玉点点头,带着常美荣她们回去,朱标上去和常美荣说了几句话,她才跟着蓝玉回去。 朱标回到沐府。 考虑到沐英孩子小,朱标让三宝回宫,把他那两防风的马车给沐英送来。 这马车是国士院专门改造过的马车,适应直道,仅此一辆。 朱标道:“沐英,孩子还小,你非要明日出发,真是太倔。” “若是等到陛下定的八月,恐怕云南又得乱了,殿下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以后来云南。” 沐英沉默了片刻:“有一件事请殿下饶命。其实当初我知道沈小姐在云南,那个孩子我也见过……我不想欺瞒殿下。” “你现在才告诉我,要是早点告诉,我会打你板子。”朱标对他笑着说道:“我送你了把火铳,防身。” 沐英笑了笑,看着要离开的沈知否说道:“沈小姐,小莲说让你以后来云南,我知道,她最亲的人还是你。” “好,那我先回去了。”沈知否说完便带人离开。 等人走远。朱标脸色变了变,咳嗽了两声说道:“她要是再不见了,我就去把你的国公府抄了。” 沐英笑笑:“怕她跑,为什么殿下不娶她,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殿下在纠结什么,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长大,但我觉得男子也该有情,既然对她有意,就该娶回家去。” “嗯。”朱标点头。 两人说了关于云南的现状,以及那些土司,这大理段氏倒是来朝廷进贡臣服,但是朱标还是很不放心。 沈家。 沈知否坐在账房:“沈管事,去把南京城总商号的娄帐明娄掌柜请来。再去把典当行的周畅周掌柜请过来,帮他们结清工钱,另给他们每人二百两银子。” 沈管事惊讶:“小姐,娄掌柜和周掌柜是我们十八位掌柜里最精通账册,做事不贪小利的人,为何要给他们结清工钱啊。” “去请!” “唉,是,小姐。” 许久后,沈府走出来两个背着包袱的人,他们对着沈府鞠躬道谢后,向明商局走去。 朱标正在翻看账簿,明商局局正进来禀报,说有两个看了明商局的告示,过来谋差事。 “你们觉得人怎么样?”朱标头也不抬说道。 局正竖起拇指:“他们两个竟然通过了殿下设的考验,正是我们要的人。” “那就留下,你考察三个月后为他们编制官职,记下了?” “是,微臣记下了。” 三宝站在旁边看朱标做事,打着哈欠道:“海务局的事比明商局简单多了。” 朱标摇摇头,等大航海开始之后,海外事情,各邻国出口进口的事情都会由海务局来。 江南的几个大商家,送来的账册和商税都是搞得乱七八糟,还得一点点去理。 去年修邮局和幼学中学收的钱还有一大半,各地几乎是同时开始修建的。 忙到深夜,三宝耐心的整理着旁边放的账册。笑着说白天自己回去宫时,太子妃细细询问了他关于沈知否的事。 得亏他机灵,和玉儿圆满的串通口供,随后去给沐府送马车时,沐将军说请他有空去云南。 朱标毛笔停在空中,看了眼外面:“什么时候了?” “殿下,丑时了,再过会儿就天亮了。”三宝回答。 “沐英酉时去云南。” 三宝点头:“是日入时分,现在去沐府吗?” “去另一个地方。” 朱标敲开沈家大门,轻车熟路的带着三宝向沈知否的院子走去。 突然,他脚步顿住。 院子的石桌旁,一男一女正坐在小院的台阶前面,小白手里拿着话本,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旁边的李长生笑的憨厚,轻轻的剥了果仁递给她。 “呀,太子殿下。”小白悄声又惊吓的合上话本,立刻低头行礼,把旁边呆愣的李长生扯了下:“还不给太子殿下见礼。” “你们半夜不睡觉在这里作甚?她睡了?”朱标问道。 “睡了,今儿有些反常,我们就不敢去睡,哭了会儿才睡下。”小白手指揪着手指,掰来掰去,嘴巴动了动又闭上,嘴巴在动了动。 她此刻想给太子殿下一巴掌,但她又不敢,这会儿忍得只能自己掰自己手指玩。 朱标如释负重的呼出一口气,问道:“她为何哭?” 朱标奇怪,三宝也很诧异。沈小姐很少哭,在沐府不是挺高兴的吗,她这又是怎么回事。 许久…… “为了那个夭折的孩子。”小白挣脱李长生,撅着嘴把话说了出来,似乎在埋怨李长生阻止她了。 其实他们一直都想对朱标大声说一句,太子殿下,你挺不是人的。但他们还是不敢。 朱标坐在小白旁边,眼神却飘出很远:“当年你被北元贼寇掳走,你那时很小,孤就连夜冒着雨把你送到了她那里,后来她就一直照顾你,如今你再过一两年,便该成家了,可是后来……” 原本想抛砖引玉,朱标说了前半句后示意她说,谁知小白这家伙就是不上套,后面的话也不说。 朱标叹了口气:“问她去云南都发生了什么,她不说。问你,你如今也不说,看来她是为了其他的男子,才跑去云南的,肯定是这样。” “才不是呢,姐姐没有。”小白脱口而出。急得李长生想要阻止她时,已经来不及了。 姜还是老的辣,朱标连哄带骗加激将法,小白就开始招供了。 “我们走了很久才到云南,当时西南兵乱,姐姐就带着我,脸上涂满了泥巴,扮做乞丐。 带的盘缠有,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买不到东西吃,我们就忍饥挨饿着赶路。不敢走官道,怕被太子殿下的人发现。再山里遇到危险,要不是长生所救,我们早就没命了。” 朱标说道:“是她不辞而别,不吭不响。” 听到这话,小白鼓着嘴看了眼身边的朱标,虽然当初自己是他救的,可太子说这话真的是很欠揍。 “女子一生中,谁不想求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姐姐那么漂亮聪明,多少公子书生对她示好,都被她拒绝。 如果没遇上太子殿下,她肯定不会过的这么辛苦,如果不是殿下大婚,她伤心难过。那她会嫁个如意郎君,会等来自己一生中。 她会有穿凤冠霞帔的机会,也不用整日窝在这明商局中难过。” 朱标听到这话,心有些疼,但他还是平静的问道:“那个孩子呢?” 小白知道自己说了很多,也不差这一件事,继续说道:“是个很英俊的小公子,他像殿下又像姐姐,都已经会笑了,可是他只是染了风寒,就那么没有了。” 小白说着抽泣起来。 李长生拍了拍小白,眼睛看向朱标道:“当初救下她们时,小姐已经有了身孕。我以为她们是遇到强盗,可后来才知道是遇到了负心人。” “大胆。”三宝压低声音道。 “那时我又不知道……”李长生说着那些事情:“我请大夫来时,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沈小姐就那样抱着他坐了很久很久,有一段时间,她根本睡不着,每次都在哭,是小白陪着。 回到京城,我举刀对着殿下你时,她却说不要让我伤了殿下。” 李长生说到这里,垂下头:“那时我就知道,突然来云南的陌生人是朝廷的人马。而殿下的火铳明明要比我的刀快特别多。她却怕我伤了殿下。 不用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见过沈小姐随身带的玉佩和火铳,见识过威力。” 朱标看了眼夜空:“明商局的规制就是按着宫里的布局,这难道对她还不好吗?” “殿下,姐姐从来不说,也不会去问,她怕你为难。可殿下是想起来,才来这里。” 听完这些话,三宝这会儿也不站队朱标了,而是低下头去。 朱标示意他们都去睡,他轻轻的走到后院,推开门。月光从窗户洒进,屋子照的很亮堂。 看她双眼红肿,朱标想到自己以前见她时,她拿着账簿,说话间都是神采飞扬,平日里是她掩藏难过掩藏的太好。 帮她盖被子时,却发现她的手里攥着一双小虎头鞋,很小很小。朱标费了大力气才拿下来。 却把她惊醒了。 “谁!” “是我,不要怕。” 她紧绷的身子突然软下来。 “听说长江边的野花开了。明日送沐英去了云南,带你去看。”朱标抱着她,声音郑重道。 日入时分,看着沐英携家带口的离开,朱标站了很久,才转身。 江边黄昏后,微风不燥,江风习习,城外江边的野花开的灿烂,三宝带着锦衣卫站在远处。 看她蹲在花丛,朱标看向她忽然说道:“如果你愿意,孤可以保护你一辈子的,你愿意吗?” 沈知否怔了怔,脸上瞬间迷茫了起来,喃喃道:“殿下,你,你说什么?” 朱标走过去,看着她眼睛:“我娶你啊。” 这一刻,沈知否低下头去,不敢和朱标对视,她摇头道:“那样太子妃会埋怨殿下的。” 朱标问道:“你觉得,我会怕这些吗? 我不能选择娶谁,但可以选择对谁好。其实我让他们找你,就想等这些事过去,再告诉你的。” “我答应过祖母……不能。” “那是以前,现在孤有这个能力保护你。” “我是平民女子。” “我也是,我爹没打天下时,我也是农民朱重八的儿子。”朱标笑着说。 “别乱说。要是被陛下知道,就不好了。” “我爹,他挺喜欢种田做百姓的。” 沈知否缓缓抬起头,如果朱标不喜欢她的话,又怎么会千里迢迢从云南寻她回来。 她忽然说道到:“那你,再问一遍刚才的问题。” “问什么?”朱标故意笑道。 “殿下,你故意的。”沈知否转过头,沿着小道向前走。 朱标正色,喊道:“你愿意让孤护你一辈子吗,我娶你啊。” 沈知否站定,转过头来,望着朱标的眼睛,说道:“我愿意。” 下一刻,一道微风扑面而来,朱标将她扑倒在花丛中。 沈知否看着他,有些意外的说道:“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穿凤冠霞帔。所以,我也做好了不嫁的打算。” 朱标看着她好看的眉眼,精致的五官,说道:“杜东庭这个厌恶女子的人都说你生的聪明好看。” “只是因为好看吗?” “也挺能干的。” 朱标用手指量着她的身段,与她十指相握,歉意道:“知否,久等了。” “我愿意等,多久都可以等。” “这次不用很久。” 正文 第360章 织造局入正轨 两人躺在江边的花丛中,沈知否就这样静静依偎在朱标身上,喃喃自语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更强大一些。” 朱标说道:“我就很强大,今后大明也会一步步很强,有我保护你就够了,为什么要变强?” 沈知否握着他手微微用力,笑着说道:“我想在你需要时,能够帮你承担肩上的重担,即使我爹不是国公将军。” 朱标现在已然明白,当初她的不告而别,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只会是他的累赘。 “你说了你愿意,到时选好了日子,就迎你进宫。想帮我承担,那就陪着我一起看大明走向盛世。” 沈知否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朱标被她扑在身下,她略显颤抖的附下身去。 良久,她忽然问道:“你不是有那么多女人,怎么反而生涩了,不是经历越多,越……” “没有,哪有心思去想,各种事一塌糊涂,怎么会整天想那些男女之事,你当她们都是你?” 沈知否原本放在他胸口的手移到腰间,轻拧了下:“胡说,总感觉你在这事上经历很多,怎么可能如你说的……其实,你若是坚持,我早就答应你了。” “你确实生疏,你看我这嘴又破了。”朱标笑道。 这两年的事情,昨天朱标清楚了很多,所以这次干脆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看到时间不早了,朱标将她揽在怀里,说道:“我要去织造局看一看,等白莲教事情结束,我就要着手最重要的事了,我要用最强的火器,最猛的军队,开启大明盛世。” “真的?” “走吧,到时候让你见识下你相公的厉害,大明最强的男人。” 听到朱标用普通人的自称,沈知否嘴角漾起笑意,单手支撑着下巴:“那小女子,就等看……相公的厉害。” 朱标让三宝和众人直接跟着自己去织造局,离织造局还有十几步远时,陶成道带着国士院的匠士正要离开。 看到朱标,陶成道主动迎了上去,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双手在空中比划半天:“殿下,六千架新型织机全部赶制完成,臣可以向殿下交工了。” “完工了?” 朱标知道陶成道为什么这么的激动,原本他觉得国士院不可能赶制出来。 工部之后也派人一起,连夜赶工,六千架织机全部开始运行,织造局正式步入轨道。 国士院今年扩建后,单独招了许多工匠,专门为几个作坊制造新机器。 朱标立刻加快步伐,带着三宝他们进了织造局。修建好的长方形走廊下,每一排放一百架织机,分了几个院子安装。 织造局的围墙相比之前也已经加高固定。都是三角形构造的木架搭成的大棚,防雨防风,加上两扇固定的大门,用铁皮包裹着。 沈千城也在,黄云放和田海生今天是来送三万匹订单的,见到织造局的织机一次是他们布坊的数倍之多,愣了半天后直摇头。 “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黄云放这辈子见识不少,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朱氏织机”。”黄云放摸着织机,眼里都是精光。 朱标走过去,黄云放立刻把手拿开,在自己衣服蹭了蹭,对朱标恭敬道:“太子殿下,小民来送布匹订单。” “黄云放,你看孤这织机,与你布坊比,如何?” “这辈子第一次见。” 沈千城相比黄云放和田海生两个人,淡定很多,因为当初他的父亲那艘船也让人惊讶。 存放布匹和纱锭的后仓库四周都是铁皮裹制,防水火。 “知否给你送回去了,过些日子孤要娶她进宫,你准备准备。”朱标看着沈千城,指了指后面的那间长廊说道:“后悔吗?” 沈千城知道朱标说的长廊是什么意思,当初织造局效率不高,他那女儿把二百架织机私自送到了织造局来。 “沈千城,当初孤用了你二百架织机,现在孤无偿给你三百架朱氏织机,不能随意买卖。” “刚才黄云放和田海生这两个老狐狸说,这一架织机根据产量,市价一万两都有些少。我这回去供成宝贝还来不及呢。” 朱标点头。 正在这时,道同拿着一本管理名单走过来,双手捧到朱标的面前说道:“殿下,请过目。” “过目就不必了,孤信你。”朱标指了指远处的竹筒:“这男女湢室都要分开,过几日等国士院的工匠作坊送来铁管子,把这些竹管子都换了。” 朱标带着沈千城走进去,看到房间里面的木制莲蓬,问道:“这莲蓬怎么刻到了墙上。” “这是沐浴用的莲蓬花洒,用来冲洗身体,过几日等水塔建成,就可以让织工使用了。” 男女湢室里面都有刻了花纹的青石铺面,防滑。土水泥砌成的集粪池,是所有男女织工的茅房。 粪池最终会收集起来,用作农家肥。就像郊外规建的养牛场和畜生养殖基地一样。 朱标曾经想在长江边修建一座水力纺纱厂,但是最终还是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织造局已经扩建,朱标叮嘱道同抽个空去趟宫里,织造局的织工管理要按照军事化管理,不能再懒散随意。 织造局对于朱标来说,就是个银子哗哗流的宝贝,今后若是再把其他国家的市场开发出来,海上丝绸之路绝对妥妥的。 织造局新织机被大明周报的编辑阁负责人高启已经印制了千份万份。 大明周报这东西,就算一直赔钱,也要印下去。 现在宫里宫外,不管是京城还是其他府县,手里都有几张收集的报纸。 百姓茶余饭后,会叫上一两壶茶在京城街边,听着识字的人念上一念。 朝廷的政事,皇上要对他们说的话,明年的地里该怎么简单的去驱虫,制肥料。 出了织造局还早,也就刚入夜的样子,朱标让三宝去国士院几个作坊调些工匠,顺便再去拿一些东西进宫。 “织造局啊织造局,总算了我一桩心愿。就是缺一套军事管理制度去管理。”朱标托着下巴,看着织造局几个闪着金光的大字发呆。 道同带着织造局的一众管事恭送朱标。 “今后织造局的账,送到明商局去。道同你记好了。”朱标说完上了马车。 三宝带着几个侍卫,立即去国士院办事去了,毕竟朱标交给他的事情不是小事,这是要给陛下和皇后准备过去的,不能有半点差池。 正文 第361章 三更半夜折腾老朱 吃过晚饭,老朱跟马皇后坐在乾清宫说话,气氛挺温馨,接着哐当两声,氛围瞬间被打破。 “朱标,你小子要造反啊。”老朱站在乾清宫门口,看着朱标指挥人放下几根黑漆漆的铁棒子。 众工匠躬身:“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看到皇上冷着脸质问,众工匠觉得自己后背都是湿的,这要是太没有子殿下在前面撑着,他们早就吓得腿软了。 朱标拿起莲蓬花洒,走到老朱沐浴的湢室,把老朱拉过去在那里比划个子:“爹,你站着别动,儿臣做个花洒给你,在乾清宫和坤宁宫中间建个水塔,今后可以用这个沐浴,很方便。” 老朱看着工匠扛着两袋土水泥进来,又搞了些刻花纹的青石放在殿门口。 走到旁边对马皇后说道:“马秀英,你儿子都在搞什么。”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皇上,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他是我一个人儿子吗,是你们老朱家的。又不是我们马家的。” 工匠给皇帝干活,速度还是很快的,朱元璋和马秀英坐在临时放的椅子上:“标儿,还要多久。” “很快的。”朱标信誓旦旦。 “天都快要亮了。”朱元璋指着东方说道:“你要把咱这寝宫改成个什么东西。” 马皇后看到自己丈夫和儿子在那里争论,摇摇头。几个儿子里也就朱标敢这样,其他孩子过来,铁定被收拾。 朱标表示,自己是提醒过老朱和马皇后先去坤宁宫住的,是夫妻两自己不去。 “非得大半夜来。明天呢?” “爹,明天要去给东宫装,吵到我儿子怎么办。” “马秀英,你儿子这说的是人话吗?” …… 于一和三宝早就习惯陛下和太子的对话风格,站在旁边开心的笑了笑。 因为第二天要处理朝政,老朱跟马皇后去了坤宁宫,乾清宫就被这样噼里啪啦的改造着。 天亮时,老朱起来批奏疏时过来看了看,寝宫里面的墙上安装着个莲蓬。 工匠说可以出水沐浴,用来冲洗身体,但老朱把莲蓬花洒拨来拨去的看。实在瞧不出到底是什么名堂。 按照工匠说法,土水泥需要凝固些日子,后面的水塔也会尽快修起来,到时候才能用。 朱标顺势说了自己要娶沈知否进宫的事,老朱点点头:“咱老朱家早该人一个交待了。” 马皇后也同意,只说老朱家欠她挺多,吩咐礼部去选日子,该有的过程一样不能少。 对于朱标的事,老朱嘴上虽然傲娇,不表扬。 结果召几个大臣和武将商议事情时,在胡惟庸和户部尚书,刑部尚书面前,可劲儿的夸朱标。 连那些大臣都有些心痒痒,想看看沐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神仙物件儿。 常氏清早起来,坐在镜子前正梳妆,乳娘走进来,接过梳子朝梳边说:“殿下回来了,让人在前殿那块角落砌了个高池子,工匠还带了土水泥在外面,和铁管子回来,说是给几个宫沐浴用的。” “没说是做什么?”常美荣挑了根发钗在头发比了比,递给乳娘幽怨的看了眼镜子,撅着嘴道:“他还知道回来。” 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又换了几身衣服,精心的打扮了下,这才出去看乳娘说的情况。 众工匠看到太子妃,都立刻行礼,恭敬起来。 在明朝,太子妃始终都是超越品级,与太子一样不列品级,地位只在皇后之下,后宫妃嫔之上。是很崇高的。 如果没有变故,这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重要仪式上,不但皇帝、皇后要出席,皇太子和太子妃也要出席。 太子夫妇通常坐在帝后的左下方。太子衣装与皇帝差别不大,太子妃也同皇后一般,身着凤冠霞帔——只是皇后的凤冠是“六屏”,太子妃的凤冠是“四屏”而已。 工匠都停下手里的活儿,他们是国士院的普通院士,属于外臣之列,得停下表示恭敬。 玉儿和两个内侍监督,看到常氏点头,便说道:“大家继续吧。” “殿下呢?”常氏没有看到朱标的身影,问道。 玉儿何等聪明,知道做什么事都要护着朱标,便说道:“殿下说一会儿过来看太子妃。” “嗯,你忙吧。”常美荣对玉儿是极好的,笑了笑就自己去前院找了。 朱标躺在摇椅上,四月的天不冷不热,杜东庭和魏守征也在,听着朱标教导。 徐妙薇坐在旁边俏生生的剥着果子皮,送到朱标嘴里,又继续低头剥着:“周王殿下和我姐姐今天要来东宫。” “老四啊?孤也很久没见了,到时一起说说陕西的事,你让膳局安排下。”朱标说完又递过来织造局的名单: “织造局人口杂乱,就用你在北平管理将士时那套,把他们都约束的规规矩矩,制定一套管理制度。” 徐妙薇双目含笑:“这个,臣妾让殿下满意的。” 回到长乐殿,朱标吃饭时对常美荣说道:“太子妃,这几日让人把承乾宫收拾出来。” 承乾宫,明永乐十八年,以南京内廷东宫为蓝本建成,刚开始叫永宁宫,崇祯五年八月更名为承乾宫。 当时开国初,这几个宫的名字还是朱标提议的,比如徐妙薇住的长春宫改了永宁宫。 常美荣正在跟朱允炽玩耍,听到朱标的话,抬起头道:“是要给王奉仪住吗。” “不是,孤要娶沈知否进宫,给她住的。”朱标逗了逗朱允炽,给他喂了口鸡汤:“炽儿,张嘴。” “哦!是吗?” 常氏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前几天的那个女人,当时见到她,就觉得说不上来的闷。 “父皇母后那里?徐妹妹那里说过了?”常氏不在逗孩子,一双眼睛看着朱标:“今年正是大明事情最多的时候,殿下有时间吗?” 朱标看着她说道:“太子妃不要担心,时间挤一挤还是有的,父皇母后没有意见。” “妙薇那里,她倒是高兴。说挺喜欢知否的。” 朱标放下碗筷又道:“我跟她相识很早,扬州还是废墟时,我跟父皇去扬州视察,她正巧在那里为百姓无偿赠粮。 大明国酒五粮雪曲,孤只给了她一张酒方,但她贴进来的钱真的很多。当时开国,国库空虚,没有她的银子,第一批火铳根本造不出来,更别提国士院那个前身,科技院了。” 正文 第362章 悲剧的朱棣 常氏没有说话,朱标手指敲打着桌子:“江南的商人士族知道她还未婚嫁,她清白之时就跟了我,如果我不要她,她怎么办。太子妃准备好承乾宫。” “臣妾听殿下的就是。” 常氏点点头,她心里十分的明白,就连那位洪武大帝都是赞成了的,她也不可能有反对的意思。 太子并不是跟她商量,而是在通知她。 中午时,朱棣果然来了,跟徐妙云一起来的,兄弟两说了关于水师的事情,需要再配些战船。 朱棣从怀里掏出一把巴掌大的精致木剑出来,摸了摸朱允炽的光头,哈哈笑着:“朱允炽,看看四叔拿的什么,叫四叔,叫了就给你。” 徐妙云碰了下朱棣:“殿下,小皇孙还小,木剑的尖部削钝一些。” “呀,你不说俺都忘了。”朱棣拍了拍自己脑袋,但是他进宫时没有带刀剑这些,也没法改。 提到这个,朱标摆手示意没有关系,问着关于水师的事情。朱棣提了军校里面的“战略”课,他说赵云生讲这个讲的很好。 朱标当初设战略课时,跟老朱细细讲过,让徐达他们也都反复看过内容,讲给军校的学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哥,俺听说你给爹和皇嫂做了个那种莲蓬花洒,你让工匠给妙云做一个。”朱棣期待的看着朱标。 朱标点头,就凭刚才徐妙云善意提醒给朱允炽的木剑事情,这个当然是小问题。 看着点头答应的朱标,朱棣心里很满足。 “殿下,陶掌院说他最近研究了几个酒坛子,请殿下去看。”三宝带着国士院报信的人,拿过陶成道给的信。 这个陶成道一定是又研究了新火器。 “炽儿,爹带你去国士院玩好不好?”朱标走过去,对着懵懂憨笑的朱允炽说道。 常氏立刻反对,牢牢的护着自己的崽子,表示朱标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说什么也不让孩子跟朱标去国士院。 “三宝,去叫杜东庭,魏守征跟孤走。”朱标吩咐,朱棣也高兴的跟在后面。 听说国士院最近研究出来好多东西,朱棣一直在水师,都没有时间去看。 早在国士院等候的陶成道对着三个酒坛子指了指:“太子殿下请看着三个小酒坛。” “这只是三个酒坛。俺不觉得稀奇。”国士院之内,朱棣背着手看着桌上摆放的三个微缩版酒坛,这每个都只有拳头大小,坛子印个酒,朱棣脸上掩饰不住的疑惑。 他对巨炮都敢点的人。 “老四,你可别小看这三个微小的酒坛,它可以把石板炸碎,把墙炸穿。”朱标知道陶成道每次做出来的实验物还是轻药量的,比如现在这种试验品,就是轻药量的。 真正送到战场的,都是火药里夹着铁钉和工匠裁剪下来的小铁碎片,两个拳头大小,点起来可以轰倒一片。 朱棣知道火铳和水雷,也知道常胜将军大炮,但那些都要比眼前的大。 现在面前这两个小酒坛子的威力真有那么大,难道是大哥想喝酒了,故意这么说。 朱棣虽然相信火药威力,但丝毫不当回事儿。 杜东庭和魏守征脸上闪过一丝狐疑,就这么个小酒坛,就能把石板炸穿? 实在是不太信,毕竟有些东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看到自己要培养的两个家伙怀疑神色,朱标说道:“杜东庭,魏守征,你们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试一试。” “好,微臣就试一试。”魏守征是个实干家,朱标让试,他立刻就去试。 说罢,就要去拿起来。 朱棣看了魏守征一眼:“你长得这么白白净净,你行吗?” 朱标跨前一步挡住魏守征,拿起来阻挡道:“慢,这东西很危险,如果操作不当,就会炸开,孤可不想失去一名有才之士,找专门实验的工匠过来。” 看了眼朱标,朱棣说道:“不用找人,哥,俺来!” 朱标闻言,嘴角抖了抖,虽然陶成道每次实验用的药量都不是多猛,但炸起来也不能小看。对朱棣道:“还是换实验的匠士,经验比我们多,老四你不要逞能。” “哥,你这是看不上俺?火炮俺都点过。”朱棣接过来酒坛子捧在手里:“哎,陶成道,这种怎么用?” “去掉盖子,用火折子点燃垂出来的引线,迅速扔。” 朱棣取出火折子,就在国士院要点。 陶成道心里一惊,这个实验的量虽然不多,但也可以炸飞一头牛了,大声道:“周王殿下,慢。” “又怎么了?就算它现在立马炸了,俺也不怕,俺怕过啥。”朱棣以为陶成道质疑他,那股子牛劲儿就上来了。 “老四,听陶掌教的。”朱标看了一眼,说道。 这次实验的酒坛子雷比水雷那些多了套工序,并不是朱棣之前看见的那种。 焦赞和陶成道他们日夜改造改进后。这几个实验的酒坛子,虽然药量少,没有碎铁和铁刺这些。可要真的引燃,威力不可小看。 朱棣胆子大,做事也是一股子劲儿,他不明白,自己又不是没见过水雷,大哥真是小心的有些太过分了。 男子汉大丈夫,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朱标不得不服,朱棣身上有股子倔劲儿和狠劲儿。 朱棣拗不过朱标,还是去了外面实验。 朱标立即跟上,就怕老四这个愣小子不小心出了事。 陶成道追上朱标道:“殿下请放心,这个是实验版,给殿下实验看的,臣都缩小药量。只有运出去作战时,才会加大药量和铁片。” 朱标摇头:“就算你加的量很小,但罐子炸开后带着冲击,也是很危险的。 孤的医士现在学医不精,上次的实验你忘了?” 陶成道摇摇头,上次实验水雷的时候,火药量只有正常量的一点点,有个将士轻视水雷,差点被炸掉两胳膊。 魏守征跟在朱棣身后,他第一次亲眼可以看到实践,当然不会错过机会。 朱棣站在国士院外那边空旷土地边,用火折子点燃引线,随手扔向土堆,迅速躺平。 “轰!” 站在朱棣身边的魏守征只听到身后太子殿下的喊的“趴下”,随后被旁边的人扯在地上。 巨响过后,尘土扬起,两道身影都不见了。 大家一窝蜂涌上去,对于火药实验见怪不怪。 朱标看了眼:“老四,你悲剧了。” 正文 第363章 朱棣也有怕的人 烟尘散去,两个土人晃着头爬了起来,满脸都是土,终于意识到威力的魏守征,嘴巴张了张,鼻子上的土就吸到喉咙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相反,朱棣就比较淡定,拍了拍自己的土:“魏守征,你找死是不是,要不是俺拉你,你今儿就得去向地府做官了。” 朱标往朱棣身上踹了下:“你瞅瞅你的头发,你的发冠哪儿去了。” 陶成道和国士院其他的人忍住不敢笑,朱棣的头发竖在头上,一说话土就往出喷。 朱棣掏掏耳朵,拍拍脑袋走到朱标跟前,张嘴道:“哥,俺就说没事吧。” 魏守征也没事,就是被刚才震的有些懵。 朱标用手捻了捻朱棣那爆炸头后,点头道:“你是没事,你头发倒有事了,先竖着回去吧。” “没事,俺撸几下就行。” “你当撸狗毛呢?”朱标把他塞进马车里。剩下的事陶成道会和其他人做。 三宝把魏守征也带着,一起回了宫。 徐妙云还没有回去,原本打算在宫里陪徐妙薇一宿,结果看到被朱标提溜回来的朱棣,吓得有些魂飞。 看到朱棣安然无恙后,就让锦儿打了一盆温水。 永宁宫院子有一棵桂树,朱标让人取了皂角熬成水,朱棣就躺在长椅上。 徐妙云拿着布巾一点点的帮朱棣清理,原本宫侍要做,但徐妙云说她来帮朱棣洗:“侧着,耳朵里也是泥。” 两人原本就是板上钉钉,朱标坐在石桌旁喝茶,偷偷的笑。被徐妙薇轻掐了腰,俏生生说道:“你还笑,你看看周王成什么了。” “哥,你是不是羡慕俺。”朱棣嘚瑟的笑着。 朱标看着徐妙云:“徐小姐,老四有劳你了,孤去看看魏守征如何了。” “太子殿下放心。”徐妙云声音柔柔的说道,用手帕帮朱棣洗着。 朱标走出东宫,进到杜东庭和魏守征的小院时,看到魏守征已经洗过了,连衣服也换了。 “魏守征,下次不要莽撞。” “是,臣之前只是听说过,却没有亲眼看见过,一时忍不住,情难自控。”魏守征躬身说着。 朱标摇头:“你这对火药比对女子都情难自控,看来孤没选错,你们两收拾东西,明日一起去陕西。” 魏守征和杜东庭点头,听老大的话没有错。 老朱听说国士院掌院新做的酒坛子把朱棣头发炸的竖了起来,就让朱棣滚去御书房见他。 朱棣是天不怕地不怕,还有点混不吝的劲儿,听到老朱让他去御书房后,探头探脑的在殿廊下,两只手贴在腿侧,不敢进去。 “朱棣,滚进来。”咆哮的声音从御书房传出。 一脚踏进门槛,一本书就朝着砸过来,朱棣原本想躲,但硬生生的挨了一书。 “爹,你……找……俺。”朱棣低着头,两只眼睛上瞄着朱元璋,左脚靴子把右脚后跟蹭了蹭,微侧头看着殿外,期待朱标赶紧过来替自己说好话。 “看甚!”老朱吼了句。 朱棣肩膀耸了耸,很没有底气:“爹。” 老朱也是担心儿子,怕他给炸出个好歹来,就声音缓和道:“炸哪儿了?” “没炸哪儿,俺就是手痒,喜欢点东西玩。”朱棣没说假话,他很喜欢火器。 “还喜欢点东西玩?你怎么不去把城郊的火药厂点了,咱看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老朱走到朱棣身边,瞅了瞅他,看到没事,又走了回去:“你大哥没事吧。” “没事。” “你今儿点的那个东西叫什么名字?” “那酒坛子还没起名,不过这装的罐子像,坛面薄,点起来丝毫不输水雷这些。” 老朱点点头:“水师那里咱听你大哥说你表现很好,前几日咱让朱樉跟你大哥去陕西。你大哥却说让你去。” “爹,俺去。”朱棣笑道。 “这次你们布衣去,沿着凤阳这一路到河南,再到陕西这些地方看看朝廷政策下达如何,一起去民间体会百姓辛苦,往后你们做事都要节俭,勤理事。” “爹,怎么还偷偷摸摸去。” “废话。”老朱叹了口气:“去年在奉天殿骂咱得两个造反头子怎么说的。穿着这身衣服,你们只会看到大明的假“盛世”,这群人太会粉饰太平了。” 老朱吩咐过,就挥手说道:“下去吧,多用眼睛看百姓吃的什么饭菜,穿的什么衣服,有没有什么冤情。” 朱棣转身离开。毛骧很快就进来,说已经挑选安排好了暗中保护的人手。 傍晚时分,朱标专门带着三宝去看了沈知否,说自己要去陕西几个月,一时半会儿不在京城。 两人在酒楼二楼说话,酒楼掌事的上来说梁国公带着几个人又来喝酒。 朱标走到窗前,往楼下大堂看了几眼,发现蓝玉就带着几个武将吵吵嚷嚷进来,又坐在了酒楼的雅间,那掌事的正在招待。 真不知道蓝玉这几个意思,跑到这里喝酒,他梁国公府是没有酒吗。 三宝上前道:“奴婢要不要下去提醒蓝玉。” 朱标摇摇头,原本这次他打算把蓝玉带去北上,结果老朱的意思是要布衣巡视,不能大张旗鼓。自然不能带蓝玉去了。 这下蓝玉这个死货偏偏跑这里喝酒,朱标看了眼沈知否:“你明天一早,跟我去北上。” “我?那我们生意怎么办。” “你爹不是在,你照做就是,今后我大明还养不起你?”朱标说完补充了句:“不用带银子,我有。” 从窗户看了眼,朱标问道:“他吃饭喝酒给钱吗?” “给了。” “你让酒坊掌柜给取上十坛酒出来,我让三宝把它送货上门,卖给他十坛,好好在国公府喝。” 沈知否点点头,又问道:“送货上门,你说话和我祖父像。” 朱标点点头,心里嘀咕,能不像吗,两人可都是一起同住地球村的人。 回去见了老朱和马皇后,朱标就回去看朱允炽去了,还有两个月就一岁了。 朱标告诉常美荣,说蓝玉整天跑去喝酒,有些事和情况让她去告诉蓝玉。 常氏点头,接过孩子坐在旁边笑道:“舅父就是这样,不过臣妾的话他会听的。” 两人说了几句,乳娘抱走朱允炽之后,朱标也起身出了长乐殿去永宁宫睡觉,让宫女内侍服侍,洗漱安寝。 正文 第364章 看我脸色行事 数匹马,两架马车,朱标携同朱棣,杜东庭和魏守征几人,从东华门而出。 太阳即将东升,南京城街道司清扫街道的人员已经招呼人手净水泼直道。 街道司归路政局管,各府县街道司负责直道清洁,环卫,巡查防走水,检查马车是否有占用直道的可能,百姓马车有没有靠右行走。 中午配合税课司检查进行物价的检查,集市市容管理,修补破损直道。 干这一行的需要和城中各色人交谈,要么有拳脚,能镇得住泼皮无赖,街头恶霸。要么就是那种官油子,八面玲珑。聪明伶俐,会见风使舵的。 街道司几乎都是这种,各府县衙门退下来的老官和四十多岁的将士,世故人情他们游刃有余,办事分寸也很有度。 朱标骑着黑马,看着后面使了使眼色,三宝立刻会意,毕恭毕敬的说道:“公子稍等,我这就去把沈小姐请出来。” 沈知否听说朱标让她出来骑马透透气,简单的收拾一番,露出白皙的脸庞和精巧的锁骨,裹胸在薄纱中若隐若现。 两人共骑一匹马,偶尔会低头交谈几句,笑意盈盈。 看的朱棣羡慕不已,转头跟杜东庭他们说着荤话。 几人客商做派,出南京城,向北而去。朱标指着远处被开垦的荒田说道:“老四,你看那边,都是从倭国和北元带回来的俘虏,前几日我向爹说,让他们到时去开垦荒无人烟的野地。” 朱棣勒了勒马缰绳:“哥,俺待在水师军校很无趣啊。你给俺找些事情做。” “不急,今年十月,南北军要在练武场进行检阅,这事情就要交给你了。不然那群监察御史又要弹劾我了,另外朱樉这家伙,听那个陈如兰的话,越来越跟我对着干了。” 朱棣点头:“哥,俺永远都是支持你的,不过我们北上,没有几个月回不来,妙云还在宫里。二哥会不会为难。” “放心,他不敢。”朱标不在意的摇摇头:“唉,他就是对我有些不服气。” “出了京城,看我脸色行事。” 杜东庭和魏守征骑马跟在朱棣朱标身后点点头。 沈知否目光流转,侧着头看了朱标一眼,只是从后面搂住他,安抚似的贴着他,无意中摸到他腰里的硬物,心下明了。 骑马走走停停,杨宪已经在陕西查白莲教的事,朱标也就不是很急。 正好趁着机会,看看各地这几年的情况。 暮色时分,几人到了庐州府地界,打算在这里住一晚再走。 进城之时,朱标看了眼身后乔装的锦衣卫,他们的住处自己会解决的,不是树上就是房梁上,也懒得管他们。 四月天气,城中春风拂柳。 “热汤,刚出炉的热汤。” “哎呦,几位公子,上来坐一坐嘛,姑娘们都很水灵。”那老鸨看到朱标朱棣他们,挥着手帕在那里跪舔似的叫喊。 朱棣血气方刚,不由多看。 杜东庭心里默念着:“女人是老虎,要远离远离。” 朱标看了他们几人:“这会儿进城了,看我脸色行事。” 几人下马前行,朱棣探着身子看了眼青楼舞坊,里面的男子们在乐曲和凹凸的身姿里,愉快的喝酒玩耍。看的他很新奇,仿佛打开了心里的大门。 三宝找客栈的时间,朱标看着朱棣道:“老四,你看什么呢。” “哥,嘴怎么剥果皮,这喂过去都是口水,看着恶心。”朱棣嫌弃的直摇头。 三宝过来告诉朱标,客栈的老板不收房钱,只说这家客栈是沈家的产业。 几人要了酒菜,朱棣和杜东庭他们吃的高兴,朱标给三宝打了个眼色:“你们继续吃,我这有些醉了,先休息。” 朱棣点点头,魏守征表示自己要去照顾朱标,被三宝笑着拉坐在旁边,嘿嘿直笑。 沈知否有些疑惑,但还是任由他牵着进了客房。 沐浴后,朱标穿着白色单衣,懒散的靠在床边,手里把玩着一缕发丝。 “殿下。” “叫错了。”朱标拨弄着。 “相公不是醉了,怎么还不睡下歇息。”一起沐浴过的沈知否坐在床榻边,侧着头擦拭头发,脸上带着潮红,多了几分妩媚。 朱标从腰带里抽出来一把薄软的剑,拿起来看了看,叹息道:“庐州府向明商局报了三座邮局,可今儿过去时只看到一座,难道是我数错了。” 沈知否起身,衣裙落下,遮住了一双长腿,起身倒了杯水坐在他旁边,轻笑道:“相公这是怀疑自己啦?” “就怕没注意数错了。”朱标接过茶杯。 “你若早说,我也好帮你留意一下。”沈知否懊悔道。 “不必。”朱标笑了笑,这种事情他就办了,反手把知否搂在怀里说道:“我这会儿怕他们几个喝醉酒,跑去逛青楼。” “你是不是想去。”沈知否坐起身嗔怪的看着他。 “不会,青楼好玩,但我绝对不去。” “为何。” “因为你比她们美多了。” 两人打闹时,茶杯的温水倒在了知否衣领上,她忙道:“我去擦一下,再倒杯来。” 看着顺她脖颈流淌的茶水,朱标制止:“谁说要用杯子,我这样喝就可以,别擦了。” 朱标笑着低头。 见她擦洗换衣服,朱标关上房门,让三宝在门口守着,自己去了楼下找朱棣他们。 下了楼,三人就安静的坐在桌边,看了眼朱标,他们一直都记着那句看脸色行事。 “我们去万花楼。”朱标指了指客栈斜对面那红裙绿衫青楼:“谁要去。” “这不好吧,非君子所为。”杜东庭连忙摆手。 “哥,俺要告诉嫂子去。”朱棣摆摆手。 “我们还是喝酒好了,那地方去不得。”魏守征摇摇头。 几人坚决表示不能去。 片刻后,朱标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朱棣,杜东庭和魏守征,愉快的进了青楼。 老鸨看到几人,问道:“几位公子有没有相好的姑娘。” 朱棣他们看了几眼,不知道如何回答。 “莲莲七!”朱标跨上楼梯,摸了摸腰里的东西,直接上楼。 “公子,要先付银子。”老鸨跟着往上跑,朱标给她银子,随后走了进去。 里面背影妖娆的女子正对着镜子梳妆,看到来人,笑道:“客官喜欢什么花样。” 随后朱棣和杜东庭他们也跟着进来。 女子愣了下,涂了涂粉,数了数道:“四个?公子得加钱。” “你们三个出去。”朱标说道。 朱棣三人灰溜溜出去。 女子走到榻边,开始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公子,奴家身子弱,请务必怜惜奴家。” 我只想调查事情,你却想对我图谋不轨……朱标没理她,从腰里摸了摸,拿出一块牌子:“莲莲七!” 女子看到牌子,立刻将衣服穿好,恭敬地站在朱标面前:“属下见过指挥使大人。” 正文 第365章 密探遍布天下 朱标手里的牌子是毛骧给刘谷雨的那个,锦衣卫分布各地踪迹,他也清楚。 收好指挥使牌子,朱标看着面前的莲莲七:“想办法让庐州府邮局的管事来你这里喝酒,查清楚这里的邮局和幼学,中学,府学,建造事物,随后交给你们老大。证据越多越好。” 邮局只建了一座,却谎称有三座,这意味着,庐州府有人谋取钱财,这里藏污纳垢。 莲莲七只负责听命,完成自己的使命,其他的她不会多问,她们只认指挥使的腰牌,毕竟腰牌无法仿造。 这位肯定是京城来的大佬。 朱标说道:“莲莲七,让蛋蛋衣查下这边的府衙。如果别人问我今晚来做什么,该怎么回答?” “与奴家,睡觉。”莲莲七答。 随后朱标拉开门走了出去,朱棣看了看里面,发现女子正背对着门口侧躺在床上。朱棣嘟囔道:“这么快,都没有一盏茶的功夫。” “这个当然要快,磨磨蹭蹭不适合。”朱标坦然回答。 朱棣看着朱标背影,心里嘀咕着道:“大哥真厉害,是怎么做到这么的坦然,他竟然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离开万花楼,朱标回到客栈二楼,开门进去。 “茶刚泡好。”沈知否走过来送上一杯茶:“去哪里了?” “去万花楼找个姑娘。”朱标转身关上门,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杯:“你不生气?” 朱标诧异的问她。 “这个时候了,你还逗我。”沈知否白了他一眼,从桌边拿来脸巾帮他擦脸:“天晚了,床被已经铺好了。” 朱标摸了摸她头,手指在脸颊边抚过:“那万花楼有我们朝廷里的人,一直在加大查贪力度,没想到还有这事情发生,如果抓到,就不该姑息。” 沈知否放好东西,坐到朱标身边帮他解着衣服,道:“高俸未必养廉,低俸一定致贪,朝廷眼下需要人手,有些微不足道的事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洪武年间,俸禄确实低。这一点朱标有想过,总有这里那里的贪官污吏杀不尽。 “贪官杀不尽,杀了旧的还会有新的,朝廷给的俸禄不够,你以为他们会罢休?会从百姓身上抠,最终的受罪者还是百姓。所以殿下应该好好想想这件事。” “嗯。” 朱标点头,看她放了些宝钞在自己带的盒子里,奇怪道:“给你的宝钞,你怎么又放进去,该用就要用的。” “我倒是想用殿下给的,可他们按照惯例给我钱也没错啊,谁让我是他们的老大。” 这是沈知否一路过来,那些沈家各地方掌事自发的贡献,她就把宝钞和银子都收起来,放进朱标的那个木盒里。 朱标看着自己的盒子,又凭空多出来几百两,要是被沈千城知道她女儿把钱都放进老朱家口袋,还不得气死。 第二天,中午,一伙人离开庐州府,要继续北上。 客栈不远处的门口,莲莲七从万花楼出来,走过朱标身边时,故意碰了下,给他塞了张纸条。 朱棣站在门口,看着跟自己一同站着的沈知否,笑着说道:“嫂子你看到没,俺可是向着你的,你都不好奇我们昨晚去哪儿了。你要是问,俺如实回答。” 朱棣爽朗笑着。 “他啊,做的是正事。”沈知否看着朱棣和魏守征他们说道:“你们还需要什么干粮,我让他们一并准备。” “嫂子,俺不挑,你呢,看着准备吧,有肉有酒最好。” 朱棣以前就认识她,现在这几天又熟悉了不少,赶路时也会说几句玩笑话。 朱标展开纸条,上面简短的写着几句话,关于庐州府大明邮局分局的事,已经交给当地的皇明卫馆暗地里去查了。 朱标看了看,如今锦衣卫的人数在增涨,一部分都是在皇明卫馆和其他场所做密探。 但看起来不够,或许还可以在扩建些。 历史上,明中后期都是用的宦官,宦官非官僚体系的亲信,同时他们又高度依附皇权,还缺少血缘传承。 总的来说,初期挺合适。 开国时,老朱的锦衣卫早期还兼任仪仗队,也就一千五百人左右,职责是“巡查缉捕”。 如今是监察百官,不管老百姓的事。 之后皇明卫馆建立,这些人表面上是给乡里维护治安,传达朝廷政令,帮忙收发邮局的信件和物品一类。 实际上,晚上后他们就是管理百姓的不平事,收集整理第一手信息,送到京城。 朱标看着目前的锦衣卫,与历史上有了很大转变。 比如廷仗。 历史上锦衣卫有个廷杖,这酷刑只针对文人士大夫,普通老百姓连皇城都进不了,也没有资格挨锦衣卫的酷刑。 明二百多年,其实被打死的官员才50几个,其中还有一半是年老体衰,身体欠佳的。 历史上真正因为廷仗,而一命呜呼的也就二十几个。 因为要真被仗死太多,那群文官绝怎么可能会罢休。 历史上专理诏狱”的北镇巡抚司其实才五个卫所,司法职能在朱元璋时就被撤销过一次,囚犯交给刑部,刑狱交给三法司。 如今倒时锦衣卫增加,司法职能只有一部分。 被黑的最惨,只不过因为舆论阵地掌握在儒生手里,所以怎么黑都行。 文章怎么写,都全凭文官一支笔。 如果实地了解过,其实对百姓危害大的还是村里的地主乡绅。 如今那皇明卫馆就是皇权下乡的延伸,这里的官员,转门为百姓进行肃清案件,以及会打压打压乡绅地主。 想到这里,朱标脑海里果断的决定,今后要继续扩大完善密探组织,皇权下乡。 幼学府学这些正是需要朝廷妥善管理监督,不然他们又会做些莫须有的事。 朱标收好纸条,翻身上马,一路上为杜东庭和魏守征他们讲着各地情况,以及修直道的好处,以及黄河长江治理。 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白杨树梢,夕阳正好到了那里,两边的农田早就播了种。 朱标怀里坐着人,边勒马缰绳边说道:“这再过不久,就要到大河汛期,不加以治理,就会损耗百姓和朝廷。 就说黄河故道,如今是十分的萧条,虽然各地有赈灾系统,但出现过水灾的地方,十分萧条。如果是你们,该怎么做。”朱标看了眼魏守征和杜东庭。 正文 第366章 老四,你这是胡扯 朱标跃马在前,朱棣紧跟。魏守征和杜东庭跟在身后。听到朱标问话,两人互相看了眼。只得临时对答。 魏守征自然以萧条为基本,辅农业为次。进行了一番论证, 杜东庭有些书呆子气,照着前朝的水注说了一遍。 听到两人的话,朱标摆手止住他们话语,望着残红的夕阳,目光微微闪动:“你们啊,还是没有把学识活学活用,这次下去办事,就好好的学学,别成了纸上谈兵。” “哥,黄河旧道萧条,俺觉得可以效仿开国之初大移民,用移民来弥补就好了,那样荒地也不至于没人耕种。河道也有人治理,让他们把这事做了。”朱棣骄傲的看了眼魏和杜两人,觉得自己说出了精髓。 朱标眉头皱了皱,沈知否感觉到朱标起伏的胸膛,按了按他牵马缰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气。 勒住马缰,朱标看了眼朱棣纠正道:“老四你这话就是胡扯,开国那次大移民,历经了千辛万苦才算稳定下来。 要是再来一次,我看这天下就要丢了。紧挨黄河的几个府县,去年水灾,成了千里荒地。 百姓如今刚安居乐业,有住有吃的,谁愿意背井离乡,跑到那颗粒无收的荒地去。没吃没住,没有耕牛种子。你朱老四给我变出这百万石种子,万头耕牛? 开国那一次大移民,可是伤了朝廷元气。开国时,爹给他们每月开着银子,发着粮食,送耕牛,都用的硬手段,他们都不移民。 如今不给任何,还移?你就算带兵赶他们,他们也不去。” 朱棣看了眼朱标,觉得自己思维实在过于粗暴,又觉得自己好心提醒,心里不舒服,低着头,不吭声。 “老四,我知道你对河南东部有些忧心,但治理好了它,有了成片鲜花,就不愁引不来蜜蜂。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你大哥我懒得说这话。” 走走停停,朱标示意三宝从马车拿些吃的和水来。随后胳膊环住沈知否的腰身,将她放下马,自己翻身下去,在直道边歇息。 看了眼后面穿着布衣,零零散散的锦衣卫,朱标走到马车旁,拿了酒和熟肉,亲自去给他们。 朱棣刚才被朱标训了,坐在路边和杜东庭他们讨论,正说的热烈时,沈知否挎着食盒过来。杜魏两人立刻借故走开。 她揭开盖子,拿了油纸包着的鸭子,递给朱棣,笑道:“你尝尝这鸭子,你大哥在庐州城时,特意嘱咐我去买的,说你喜欢吃。酒就不要喝了,这里有些果子,你凑合着吃一吃。” 朱棣原本被训,心里不服,这会儿看到这鸭子肉和果子,心里又释怀了。拣起绿果子在自己袖子蹭了蹭,咬了口,只觉得滋味从喉咙到了胃里。 大哥还是心里有他的,想想自己刚才也是说话不过脑子,朱棣啃着鸭腿,打算过会儿去给朱标赔个不是。 这边朱标拿出包袱,里面油纸包着烧饼和金光翠绿的葱油饼,还有几个茶叶蛋。 站在远处的侍卫,他们早就饥肠辘辘,嗅着这香味只是咽了口唾沫,却都站着跟没事人般,眼睛看着远处。 “都过来,杵着做什么,拿去分了。”朱标把盒子放下,转身向前面的马车走去。 食盒子里还有吃的。朱标拿起来正要吃,三宝立刻夺过来:“奴婢再试一试,爷再用。” 朱标笑道:“行了,你都试了一路了,从百姓那里买的,他们还能算的这么准害孤?再说知否她已经每样都提前试过了。” 咬了口饼子,喝了口装在食盒的汤,又多喝几口道:“这汤挺不错的,哪里买的?” “好喝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汤。”沈知否掀开马车帘子,坐到身边:“这是骨头汤,我拿了人参让掌事提前熬的。” 朱标舀了勺给她:“你也喝一口,顺便给老四带一碗。” “嗯,下次你可别凶人了,你就不知道你凶人有多怕。这碗汤你亲自给他。” 朱标傲娇道:“我不去,你去给他。” “亲兄弟哪里有隔夜仇?况且还没隔夜,你亲自去。”沈知否示意三宝和自己把朱标劝了过去。 凉风习习,朱标走到朱棣的旁边说道:“端着,你嫂子给你的。” “哥,那会儿俺不该乱说。” “我那会儿就是生气,不过这次可以多亲眼看看,你喝了吧。”朱标说道。 朱棣撕了肥鸭腿:“哥,给你一只。” 朱标看他给自己鸭腿,接过来吃了口:“哥不该凶你,可你不知道当年治理河道,我亲自去治理水患时,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 听到这话,朱棣挠挠头看了眼朱标:“哥,你啥时候去治理黄河水患了。” 朱标愣了愣,这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怎么给秃噜嘴了,便急忙改口道:“我记忘了。” “俺就说俺不记得有这事。”朱棣继续吃东西。 兄弟两又开始说起话来,朱标把自己对黄河的见解说了几句,把杜东庭和魏守征叫过来。 朱标以为,靠近黄河的府县有很多,河道总漕部运衙门修的那些河道就跟鸡蛋卵子一样,经不起水患。 赈灾仓也解决不了河道每年的决堤,治河治河,唯独这黄河年年决堤,属它最厉害。 上游下雨,各地山川沟壑雨水积累。有了水患的是下游。赋税工役太紧,百姓受不住,自然就会起了反心。 “治理水患,事关百姓民生,这件事有专门的开支。河道今后要用土水泥和铁条加固,这样才能多抵抗几年。”朱标看了眼天色,说完催促他们进马车。 大家继续赶路,三宝等朱标进了马车,这才让把马临时交给后面的人,赶着马车离开。 “有没有好好和周王殿下说几句话。”沈知否问道。 朱标看着她半晌不说话,想了想问道:“那鸭子明明是我让买给你吃的,你以我的名义给了老四。我倒是希望让他们多记些你的好。” “我是怕蓝玉又去扰你,才带你北上,这一路太折腾了。”朱标示意她睡觉。 “挺好呢,我也看到了殿下的另一面,累了吧,躺着我帮你揉揉额头,有事我叫你。” 朱标点头,枕在她腿上,沉沉睡了过去。 沿着直道而行,几处加工土水泥的厂地就在道边,工匠连夜赶着工。 正文 第367章 城口血案,拦官 土水泥厂是修直道时,为各地方便,由国士院亲自出配方,现在直道修建,这些地方也都开始慢慢的空下来。 为了不被空闲,朱标让明商局为这些荒郊土水泥厂编号,每年产料售卖给有需要的百姓,剩下的给各府衙门修理河道,街道司修补直道用。 朱标醒来时已经是天亮,看着靠车厢睡觉的女子,坐起来晃醒她道:“你就这么坐一夜?怎么也不叫醒我。” 沈知否看他盯着自己,还是关心的问道:“殿下睡的好不好。” 看她缓慢移动双腿,朱标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心疼,但他也没有表露出来,把自腿移过来:“你这腿都麻了,现在躺着我腿上,好好的睡觉,” “过会就好了。”沈知否不想枕着朱标的腿,时间久了腿麻。 朱标沉着脸道:“让你枕着你就枕着,这天底下还没敢枕我朱标的腿。” 看她枕上去,朱标把她头放正后说道:“没我命令,不准起来。” 沈知否没有办法,谁让他是太子,就安心枕着。 朱棣他们倒是骑着马,沿途欣赏风景。 想到自己还有这事情要一路指点杜东庭和魏守征,就把在自己腿上睡着的人轻轻的移到车厢,拿了软枕给她放在脖子下。 看到她绝色的五官,鲜红欲滴唇,朱标忽然没忍住,附下身…… 随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马车。 三宝正纳闷,朱标指了指马车低声道:“车不要太颠簸,让她多睡会儿。” “是。” 朱标跃下马车,换了马匹,追上前面的朱棣他们,几人一路商讨着许多。 对于各地情况,魏守征和杜东庭并没有专门实战过,运用到百姓和朝廷,就有些生疏。 朱棣对即将要到的河南,心里也是说不上来,这也是自己往后的封地,伸了伸懒腰,舒展了下自己的身子。 “老四。”朱标骑着马迎头赶上朱棣的棕马,道:“河南重要,却很贫穷,我希望,往后这里不但河道要治理好,更要紧的是这边的百姓和官吏。 我虽然比不过爹,但做这太子一天,就得把朝廷给百姓的修的东西给落实在每一处。这事情我们骗不了百姓。 朝廷下的政令,就得认认真真把事情办好,百姓舒服了,朝廷才能舒服,这河南,如今设有八个府一个直隶州,足以看出爹对这个地方的重视。” 随后的五六天,朱标把河南沿着黄河的地方都给杜东庭和魏守征两人做了详细的解说,包括往后如何进行科技化。 一路走来,许多幼学都已经开始招收学生,但进去一问,又不少百姓穷苦,还是不能给孩子交的起幼学学费。 “魏守征,杜东庭,这一路走来的幼学和中学,你们也都看到,许多贫寒百姓,对孩子上幼学一事还是不松口。” 魏守征点头:“朝廷倒可以为他们减免一般学费,免除课本,但如今以国力来看,只怕对朝廷是一项大负担。” “我以为,可以让他们用家里的粮食,布匹,拿来抵交学费,蚕丝也可以。”杜东庭说道。 朱标沉默片刻,以大明现在的国力,无条件支撑幼学,还是很吃力的,朝廷完全免除学费。实在是不可能办到。 但这幼学,中学总算也是办了起来,招收的乡绅子弟众多。 必须提升贫寒门第的孩子入幼学数量。 朱标路过河南时,在那里看到了幼学陈设,桌椅板凳都是清一色的木质,只是笔墨纸砚对有的学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魏守征看了眼朱标,骑着马追上道:“殿……公子,对于您刚才说的铅笔和炭笔一事,回去后倒可以做出来,成为百姓日用。” “造纸的事情,国士院早就做出来了,就是需要在各地多增加几个造纸作坊。”朱标指着两侧的河山田地道: “观察一路,你有何想法。对农田,河道,幼学中学,邮局,以及直道,都可以畅所欲言。不过我只有一件事要求你,今后每年最少一个月,要挑选几个地方看一看,把你们的想法做出来,随后写出感想交给我。” 路上走走停停,到陕西地界时已经是五月九号了,天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朱棣和魏守征他们在后面的马车里说话,朱标在河南时给那些乔装的锦衣卫买了蓑衣,让他们一路避风雨。 “你换衣服,我不看。”朱标正对着她,笑着举起簿子,记录一地的见闻,和他想到的对策。 外面风雨交加,这会儿雨小了些,朱标眼睛盯着她:“到了地方就去陕西参政汪广洋,我让他给你安排好住处,我就和朱棣他们去查一查这白莲教的事情。可能要在陕西待很久。” “好,那我便等你。” 查了路引,进到临潼,昨夜下了一夜大雨,直道两边的沟渠积攒了不少的水,有些路面低的,水直接覆盖了直道。 旱地里进了不少的水,盖过田地,街上有些水漫过了百姓的脚脖子。 有几个百姓拿着自己的葫芦瓢和碗,从家里向外舀水。 朱标探头看了看,并没有房屋倒塌,只有直道有的段儿,要把两边的水渠疏通好。 车子又继续走。 “冤枉啊……大人,小的……冤枉啊。” 朱标正打盹儿,他这一路上大多数都是在马车里睡的,脸色有些不好。 突然这一声嚎哭,把朱标惊的坐起,探着头往外面看去,这一看吓了一跳。 雨水里都是血,那百姓浑身是血的跪在雨水里,正抱着几个衙差的腿,辩解着。 “你们这群天杀的,你们也要抓我家婆娘,我……我不活了。活不下去啊,大家都来看看啊……进京告御状去。” 那衙差不理,带着一个中年女人押进牢车,那哭喊的男子拿着菜刀追着,追了几步,便倒在雨水里不动了。 随后几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把那中年汉子架起来,飞快的追上几个衙差,挡住去路。 “大胆,你们连官差也敢拦,不想活了?”那衙差大声说着。随后被一个官员喊道:“我们奉钦差之命来抓人,证据确凿。” 朱标掀开帘子去看,官差已经走远,便让三宝立刻驾车去西安府找汪广洋,他要问一问汪广洋和杨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宪这家伙,做事手段真是有些过了。不管出自什么原因,大街上抓,就是办事不妥。 正文 第368章 杨宪,你心思用错了 陕西各府都在下雨,路上泥水积在路边,直道通往衙门口。汪广洋早就在衙门口撑着油纸伞,恭候朱标和朱棣。 直道两边没有泥,很多百姓披着蓑衣卖菜,朱标见到汪广洋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卖菜。 “汪广洋,你该把这些菜市场统一规划下来,街道司给他们规划好摊位,搭个雨棚,摆在直道上总是危险。马车飞驰,撞翻摊子就是纠纷。” 汪广洋自从做了陕西参政,这细皮嫩肉的,越发白净。倒是身后的杨宪皮肤黝黑,就跟黑面窝窝头一样。 朱标说着踱到府衙门口让杜东庭和魏守征他们下来。朱棣也跟在身后。 看到车上还下来个女子,杨宪细看后,心下明了,这人他也是认识的。 这次太子是布衣前来,查访邮局和直道的修建,众人也都心知肚明。 汪广洋和杨宪立刻去给安排了屋子,其中一间布置的十分花费心思。 “这间屋子?”朱标看着倒也很舒适,此时屋内就他们三人,杨宪站在门口看了眼沈知否,笑着上前道:“回殿下,臣安排的。” “杨宪,今日孤在临潼,遇到一起抓白莲教的案子?如此强硬的手段,是不是你做的。” 杨宪低着头。 朱标转过身来,说道:“不是孤挑剔你,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兢兢业业,是个清官,可是你未免太过于急切,这件事你要好好解释,否则孤不会饶了你。” 两人正说着话,朱标背对着门口,并没有看到掩着嘴跑出去的沈知否。 杨宪看到了,立刻从桌上倒了杯水送了出去。 “怎么了?”朱标走过去拍着她的背,轻抚道:“不舒服。” “想吐,可能是吃坏了肚子,睡一会儿便好了。”沈知否脸色苍白的进了屋子,示意朱标继续说自己的事。 刚才还对杨宪要质问,看他手里端着的茶杯,笑道:“有心了。” 见太子对自己笑,杨宪心里一热,正要谦逊的向示心意时,被朱标摆手止住。 望着一桌子酒菜,放着葱油面饼,汤面,木耳炒鸡蛋,凉拌小青菜,清蒸河鱼,烙饼,荤素搭配正好,不奢侈也不浪费。 侧头看着他,缓缓的说道:“这些菜仓促之间。还能准备的这么正合心意来。” 杨宪,你要是把一半的心思用在治理民生上,把你做事的手段好好的软一软,就做的很好了。也别想着用这些讨孤的招儿,你好好做事,不让人挑毛病才是。心胸宽广些,格局大一些。你还愁做不出来一番政绩?” “是!”杨宪听着这些话,是句句诛心,细心想想,浑身也开始冒出汗,心沉到了谷底。 “白莲教的事情你到底查清楚了没有?抓人也不能给百姓留下这种影响,再有下次,不饶。” 朱标示意他坐下:“不过,听说你为了这件事情没有睡过一天好觉,不要累坏了身子。去给周王和三宝他们准备饭菜,立了功,孤会亲自回去给你讨赏。” 原本杨宪沉到谷底的心,正在反思自己,心里十分愧疚。这会儿又听到太子不计前嫌,还这么关心自己。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心里又热乎起来,自己做错了事,太子竟然没有要责罚的意思,还为他指明了一些错误。 这下,杨宪对自己之前做的事更是自责,对朱标也是更加毕恭毕敬。 要是陛下在这里,饭菜自然会让陛下称赞,但做事手段肯定会被斥责加仗刑。 朱标却只是一宽一松,既不能像老朱手段太过严酷,但也不能太放纵这些臣子。甜枣要给吃,锤子也要敲打。 原本要见汪广洋,想到刚才吃坏肚子的沈知否,朱标又进了内堂去看她。 这几天闷热,有些店家卖的东西会有变质。朱标对她心里有些担心,让她一路跟着自己折腾,是人也会受不了。 “知否,你想吃什么,我让三宝去准备,我现在要去查看各府的邮局和幼学,晚上不用等我。”朱标俯下身对她说话。 她迷糊中嗯了一声。 朱标这才起身,原本他心里只想着强盛大明,对于常家,也是老朱给联的姻,想着也就那回事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个世界慢慢的发育,以过去先知的身份在这个时代横行无阻,没想到她反而成了自己的一块软肋。 不过,朱标现在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要去查看邮局和幼学。就吩咐三宝在门外守候,有事情可以通知锦衣卫。 朱棣在睡觉,朱标就让魏守征和杜东庭跟着自己,随汪广洋一起巡查。 汪广洋乐呵呵道:“自从在京城一别,没想到今日又与殿下在陕西相见,不瞒殿下,微臣自从修直道开始,大明邮局,都是紧紧的盯着他们,不敢懈怠。后面公事繁忙了起来,就脱不开身,所以对民间有信莲花娘娘耽误农耕的事,后知后觉。” 这汪广洋自从来到陕西后,倒是做了不少的好事。了解当地的情况要更多些。 想到这里,朱标指了指前面的几家邮局,明黄色在建筑中很是显眼。 朱标:“为何城中这家邮局反而不如在城尾那一家,难道是几家邮局价格不一样?还是说因为其他的原因。” 汪广洋笑道:“城中都是一些商户在清早运货,这个事微臣自己做的主张。” 汪广洋进一步解释,百姓到邮局,大部分都是邮寄书信和衣物以及书本,商户也很多。 但商户的货物,经常需要单独派有武艺的邮差护送,另外还要加大力度检查货物。 办理一家商户的,通常就需要花很久的时间。 百姓邮寄书信这些,相比就要好很多。 城中和城尾就分开来。 朱标道:“京城如今都有大明特快,平民快递。这个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要不是出了白莲娘娘这事,这陕西各府绝对已经开始分大明特快和平民快递了。” 朱标点点头,询问了关于招收各地民间武夫的事情。 “殿下,我们可以去卫馆附近的幼学,中学,府学看看。”汪广洋在前面带路。 朱标叫过来魏守征和杜东庭两个人,解释了南北如今的差异,以及饮食民俗。 “南米北面,这直道就可以连接大江南北,唐朝有一件事你们是听过的,妃子笑荔枝便是从南运到长安,那时还没有西安府。” 魏守征点头,一路上各府幼学和中学情况都不一样,需要具体问题具体看待。 正文 第369章 拉下去杖毙 时间过的很快,暮色时,才到达皇明卫馆,汪广洋路上提了几次要准备仪仗队,都被朱标拒绝。 “这次从京城来,一路上都没有知会府县官员,就是不想扰民,再说有些事情,穿了袍子下来,看到的东西就是粉饰的太平。汪广洋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去做,不用一直跟前跟后。” 汪广洋自知杨宪没来,自己更需要跟着,听说南京那里,相位空缺着,这次要是能进了京,也就不用留在北方。 他如今年纪也大了,这次随着太子爷把白莲教根除,这稳稳的就是大功一件。 朱标没有再理汪广洋,径直示意杜魏两人和几个锦衣卫跟上,进了西安府的皇明卫馆。 汪广洋擦了擦额头的汗,示意把马车赶走,对身后的衙役小声吩咐着:“多派人手跟着,虽然这次来了侍卫,但是太子殿下就代表着陛下,不能出半点差错。你们回去知会杨钦差一声,把周王殿下都招待好了。快去!” 皇明卫馆二楼是专门放置各地宗族乡里案卷,接待朝廷来客的地方,就连汪广洋也只能在一楼侯着朱标,不能上二楼。 全国各地卫馆都直接进京面见皇上,各府县官员无权过问。这是规矩,谁也不能坏了规矩。 朱标往桌上扔出一块指挥使的牌子,几个馆员面面相觑,立刻恭敬上前:“西安府分馆锦衣卫,见过太子殿下。” 许久,众馆员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空气宁静。 “嗯,随便说说吧,邮局,幼学,中学,府学?” 馆员田六爻抖擞了一下精神上前,其他的四个馆员立刻退到两侧恭候。 早有人撤走了放在桌子上面的茶水,收拾干净桌子,放上了六州三十一县的人口,田地,宗族,以及幼学名单。 “回殿下,这是六州三十一县,的卫馆和乡里卫馆送上来每年统计的人口田地,衙役。有长安县,咸宁县、咸阳县,兴平县、临潼县和蓝田……等三十一县,都在这里。” 随后又有一摞簿子,是他们收粮卖粮的凭证。 朱标面色严肃的坐着,他不说话,就没人敢随便说话,说错一句就得掉了脑袋。 拿事的田六爻面皮白净,圆脸大耳,眉清目秀,胡须修剪的很是得体,之前负责江西和湖广,如今在西安府供事。 “西安府这两年纳粮的名单独找出来,给他们两人看。”朱标眼睛示意杜东庭和魏守征。 “这……” 田六爻有些为难,表示这洪武四年秋粮名册遗失了,其他的都可以找到。 “谁丢的?” “库房……吏员。”田六爻颤着声音说道。 “士绅一体纳粮这事,执行起来困难重重,当初就提示,让你们把名单册子单独存放,每一年每一月都要有,不管是走水还是丢失这种借口,一律杖毙。” 田六爻点头,士绅纳粮为了执行下去,专门做了名册单子,哪一家要是漏了,抗令。后代做官一旦发现,立刻追究。 “把那吏员带来。”朱标冷着脸说道:“你们今儿都听好了,也传达给下面卫馆,这些名册你们每年都要保存好。孤可能十年,也可能明年,随时会查。 墨迹不清晰,残了缺了,你们想办法,年尾检查组下来,缺了少了,你们也都别做官了,回家种田养孩子去。” 一次不警示,后面那么多府县下来,缺这个丟那个,谁知道是做了假还是真丢了。 对待朝中大臣宽松适宜,对待下面的地头官吏,就得严办,否则还不得鱼肉百姓。 丢失秋纳粮名册的吏员很快被带来,跪在二楼冷汗直流,双腿哆嗦着:“西安府皇明总馆库房吏员李三元见过太子殿下。” “就是你?你丢的可真巧。洪武四年六州三十一县啊,这秋粮数额巨大,收缴名册都能丢了,你可真会丢。你怎么不把自己丢了?” 朱标走上前:“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不等李三元回答,田六爻立刻上前:“李三元常进赌坊,妻儿都被抵押了。” 杜东庭做事一板一眼,听到这种事,哪里还瞧得上李三宝,眼里尽是厌恶。 “那就好办了,省的连累了自己父母妻儿,拉下去,杖毙。”朱标声音不带任何情感:“你可有不服!” 李三元面如死灰:“求太子殿下饶命啊,饶命啊。” “拉下去。”田六爻吩咐人手将李三元架起。 一炷香后,田六爻进来,如实禀报:“禀太子殿下,没气了。” “田六爻,李三元这事你们都要给孤记好了,没有下一次,告诉那些县衙,该谁纳粮,谁就得纳。 多一颗朝廷不要,但少一粒不行,规矩在这儿。此事不是李三元一个人的错,那些知县逃不了这干系。” 田六爻点头,随后抬上来一箱东西,都是六州三十一县官员的事迹。 “孤今天就坐在这里,召六州三十一县卫馆馆事,知县。让他们天亮之前全部到齐。谁人来不了,就把乌纱帽和官服带回来。” 深夜,雨停了,云开见月明。 各县卫馆馆事和知县收到消息,天亮时分都气喘吁吁的到了西安府的皇明总馆。 朱标坐在正中,杜东庭和魏守征坐在下位,众人一夜未睡。 田六爻小心翼翼地将茶放在茶几上面,眼角看了眼朱标,一时之间不敢说话。 二楼拐角那里,白布下正是库房吏员李三元,凡是上来的官员都吓得心惊胆战,立刻在心里揣摩着自己的事情。 “太子殿下坐在这里一夜等着诸位,各位都坐吧。”田六爻安排众知县坐下。 县皇明卫馆的馆事被请到了隔壁的侧楼,是朱标单独要召见的。 西安府知府站在楼下看着在夜风中站了一宿的汪广洋,又看了看卫馆二楼,静静站在那里。 只听见里面传来十几声:“长安县知县见过太子殿下,蓝田……临潼知县见过太子殿下……” 众知县最差也都是进士出身的人,根本看不上在那里传话的田六爻,但今天他们都得靠这个直接可以上京的田六爻。 大家都是官场上沉浮,世故人情都拿捏的恰当,该扮什么笑脸就得扮什么笑脸。 朱标扫了一圈,那些知县不安的挪动了下身子。 “去年秋粮,士绅纳粮名册为何不见了?你们都解释解释。朝廷给各位的俸禄多了吧?” “正合适。”长安知县立刻回了朱标后半句。 “那怎么还买房产,护城河边的庄子挺阔气,听说你们喝的还是国酒五粮雪曲。 倒也是,这现在直道修建,从西安府到南京,快马不过两天两夜就可以,过山洞,走大桥的,这都是谁修起来的,百姓修起来给了你们方便。 可你们却把方便给了这些士绅宗族,你们这屁股歪了吧,别忘了谁给你们饭吃,是百姓,是大明朝廷。都好好的想想。” 众知县低着头没有说话。 “门外面的李三元替各位受了这事情,你们出去时都给他上炷香。 李三元负责管理名册,名册丢了呢,孤就拿他是问,你们要是再胡乱来,那就交给皇上处置。你们要对陛下负责。” 朱标让杜东庭和魏守征拿了箱子里的物证开始念: “洪武四年一月,长安县知县与霸河村士绅于酒楼饮酒,陪酒女子数名,玉马一对!” “洪武四年,五月。临潼知县在芒种收麦时节,并未收取夏粮……” 众知县越听越瘫软下去,刚才的神气一点点的消磨。心理也在开始崩溃。 “恕孤直言,你们这些知县,都是垃圾,这箱子里的东西要追查起来,谁都不干净。” 正文 第370章 吐干净,宽恕你们 听到朱标的话,田六爻念着箱子证物的手抖了抖,尽量用平缓的语调,镇定的叙六州三十一县的知县的事迹。 众官员乌纱帽已经低到了地面,不敢抬头。 “行了,别念了,你们先去楼下,给李三元上根香。田六爻你也去。”朱标沉声吩咐,众官员如临大赦,立刻循序渐进的离开。 杜东庭不解,看着朱标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孤在想,杀还是不杀,你们两觉得呢?” 魏守征要比杜东庭更加懂朱标的意思,便笑着回答:“殿下的意思并不是要杀,要是杀的话刚才就已经下旨了,所以臣以为殿下有自己的顾虑。” 杜东庭不解问道:“贪污五千两以上,有三人人,这贪污一千两以下者,七八人,都是各地乡绅为不纳粮所贿的人,其余的都是女子和房子。如果是陛下在,定是全部杀,为何殿下此举动,臣不解。” 看到自己带来的两位各有各的意思,朱标摇摇头,他自己也是想杀干净,可这么多人杀不尽。 老朱的手法太过于严厉,宋朝的文官武将又太过于放松,手法宽松相结合才是最合适的。 魏守征分析道:“这次我们的大事是明日的白莲庙会,不如将他们抓住,如果杀了所有官员,一时之间空缺难以弥补,对抓捕白莲贼人有影响。” 杜东庭走来走去,十分不同意。不杀这些贪官污吏,难道等着他们逍遥,贪污五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它可以养活上千名百姓,够他们一年丰衣足食,可以买数座酒庄,百名黄花女子。” “那就杀几个,其余的给他们悔过的机会。”朱标敲着桌子,沉思着说道。 “要全杀,否则剩下的就是心存侥幸,就是漏网之鱼。”杜东庭继续进言。 “贪污五千两以上者,斩,一千两以下者,斩。其他罚俸半年,其后代不可为官。”朱标说完看了眼他们:“你们有什么异议?” 杜东庭退后两步:“太子殿下所言臣不敢有异议。” “杜东庭,你对这判法不满意?是不是!”朱标皱着眉头看到:“说出来。” “据臣所知,洪武四年凤阳杀贪一案中,太子把贪污五百两的人都提议斩了。如今五百两却说让他们罚俸半年,凤阳死掉的贪官岂不是太亏了。” 魏守征看朱标生气,立刻上前说道:“杜东庭他一时,情绪难以自控,殿下不要生气。” “住口!”朱标站起身,冷声呵斥杜东庭。 他走来走去也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突然转过身苦笑起来:“你们对贪官憎恨,这是好事,恨不得把贪官杀尽,不让他们做大明蛀虫,孤何尝不想? 可是你们不明白孤的看法,为何查案中总会遇到贪污受贿,朝廷杀了一批又一批,并不少。” 朱标看了两人,耐心的给他们解释起来。杀尽贪污者,并不能震慑那些起了贪念的人。 只要朱标一道旨令,老朱朱笔一挥,天下贪官被推上断头台十分容易,全死也很容易。 “震慑没那么容易,这次西安府六州三十一县皆有涉及,如果我一扫而光,这些空缺谁来补,百姓的事物谁来办? 新提拔一批容易,但谁能保证他们都是清正廉明,两袖清风。总有人受不住诱惑。 谁能保证,他新上任的里面就没有贪心大起的亡命之徒,没有谁可以保证。” 朱标说完看着杜东庭,杜东庭半天没有说话。 魏守征点头:“太子殿下说的很有理,杀了的都是脑满肠肥,中饱私囊的老虎。新上任的都是口袋空空不见油水的饿老虎。他们想要养肥自己,自然会从百姓身上开始吸血吃饭,从士绅官商哪里捞油水。” 做事不能只顾一时痛快,要顾及那些看不到的影响。 “孤不能全杀。要是提拔上来的是一群饿狼,百姓就又得被他们再吸一次血,食民而肥明白吗? 你们为的是正义,为的是杀贪官图痛快。可孤不一样,一步一事都得顾及整个大明,不能图一时痛快。我何尝不想斩杀他们。 这些人孤也看过了,他们当初都是从开国开荒移民振兴开始做起来的。这次目的是白莲教,我们的目标要摆正。” 杜东庭跪下道:“微臣只希望能借鉴唐宋之史做警示。只希望这次白莲教后,该斩的贪官必须要斩于后快。不能奢靡成风。” 朱标看着这个固执让人头疼的杜东庭,点头道:“孤立刻向陛下奏明此事,让他裁决,如果陛下要全杀,孤立刻杀。” 随后朱标把自己对他们的言论又重新在奏疏写明,将名单罪行丝毫不避讳的写进奏疏,让驿馆快马送往南京。 他相信老朱看到自己的原因会同意的。 “田六爻,把他们带进来。”朱标冲着门外大喊:“立刻。” 一群官员低着头,站成三四排在前面,不吭不响。 朱标让田六爻把贪污五千两和一千两以上的,拉下去收押。 剩下的那些,朱标看着他们朗声道:“听好了,原本孤的意思是送你们去下面,但现在给你们一个改过机会。你们愿不愿意?” 剩下的众人看到那些贪污多数的已经被押下去,早就下的三魂去了七魄,这会儿听到可以有改过立新机会。 急忙跪下来:“我们愿意。” 朱标点头:“孤要你们尽力,把白莲教一举歼灭。若是漏掉一个匪众,你们提头来见。 还有,把没有纳粮的士绅名单送上来,另外让他们补全这几年该纳的粮食,记下了?孤只给你们十天时间将功赎罪,把吃进去的都给我吐干净,宽恕你们,只罚俸禄半年。” “回禀太子殿下,我们都记下了。”众知县跪在地上。 “明日有白莲庙会。每个县都要进行部署出力,下去吧。孤今天记下你们了。” “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没有不杀,吐的不干净,照杀不误。”朱标说道。 “是,微臣记下了。” 众人纷纷离去,只要他们这次吐干净,可以适当宽恕他们。 等众人走后,朱标召见了西安府六州三十一县的皇明卫馆,馆事们都到齐了。 朱标让他们把事情做好,监督这些县官把银子和粮食都干干净净吐出来,当重点人物监视。 出了门,太阳高照。 杜东庭问道:“殿下,我们现在去哪里?要不要回府衙。” “你去告诉三宝,这些日子孤都不回府衙,今天我们去幼学和各县查看,通知老四,一起查白莲教。” 杜东庭很快回府衙通知。 朱棣听到朱标又不回来,便觉得很无聊:“大哥都两天没有回府衙了,俺收拾下,跟你们一起去。” “殿下不回来么?”三宝想到还有事情要告诉朱标,问杜东庭。 杜东庭点头,对三宝笑了笑说道:“刚办了几个县官,殿下说这几天都不回来。” 正文 第371章 喝凉水,就爆炸 杜东庭说话间,沈知否从拱门后过来,笑道:“殿下这些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杜先生记得提醒他。” 朱棣看了她一眼道:“嫂子放心就是,俺会督促大哥的。” “不要催他,多提醒他。”沈知否手不自觉的放在小腹上。 正值五月盛夏,太阳像火炉般炙烤着陕西六州各地,连绵阴雨过后的晴天。 长安县田间泥路积满了混浊雨水,路边泥皮被太阳晒得卷起,几个山村孩童光着脚,一脚踩碎一片泥皮。 朱标停下,身后七八个布衣打扮侍卫跟汪广洋和魏守征他们也都停下。 “你们为何不去上学?在这里玩泥巴?”朱标叫住两个没穿鞋的半大孩子。 “你们外地来的吧,我们长安幼学倒塌了,先生给大家放假。”半大孩子说话流利,随后又跑到田里抓蚂蚱去了。 朱标放眼望去,果然不远处写着长安幼学牌子的地方,已经裸露出泥土。 当初那些商人都是捐了足够建学堂的银子,朱标按数分给下面办事的。 但现在看起来,这就是个渣渣工程,当下生气。 朱棣道:“哥,俺带几个人去那里看看。” “去吧,快去快回。” 直道修的倒很好,大明邮局颜色突出,看起来也不错,怎么到了幼学这里。就是坍塌。 “西安府知府怎么办事的,府学倒是做的可以,这长安县的中学和幼学怎么这样破烂,那么多的银子都哪里去了?” 原本还算坚固的房屋,下了几天雨,不少地方都已经坍塌,露出木头船梢。 “立刻安排工匠修整,耽误了今年西安府的学子优秀率,亏的是你们的政绩,明白吗?” “微臣明白。” “太子殿下莫要着急,今天就可以把幼学修补好。” 朱标看了眼长安县知县,望着远处的山岭道:“不用修补。” 不修补?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众人没有反应过来。 “不用修补,孤想好了,你们把它立刻拆了重建一座木楼。五天时间做好,长安知县能否做到?”朱标厉声问道。 “能能,我……可以。”长安县知县连忙点头。 “大明根基必须稳固好,农田要耕,学堂要上,直道要维护,那些修直道的俘虏如今去云南开始整修直道,开山架桥。但你们倒好,拖后腿的事真是没少干啊。” 魏守征和杜东庭明白。太子这次除了抓捕白莲教,也是来查看直道和邮局这些有没有落实。 “好好做吧,南直隶很快会建新的出海港口,织造局的织机孤还打算给你们六州三十一县分配一些过来,让你们带动百姓建厂,但现在看来,你们连这些都做不好。真以为山高皇帝远,你们就可吊儿郎当逍遥!” 巡查还在继续,正是中午。 路上没有几个行人,茂盛的柳树杨树叶子蔫蔫的,无精打采。 朱标带着杜东庭和魏守征直挺挺的走在前面,汪广洋看了眼西安府知府和长安知县,大家晒的后背流油,但也不敢叫苦。 汪广洋细皮嫩肉,一晒脸红的像个猴屁股。 朱棣带人回来说了三四处幼学倒塌的事情,又说了另一件事。 “哥,俺看到后山那里,不少百姓的田地荒着,他们抱着木盆跪在田头求粮食,嘴里念着白莲娘娘。” “跪着求粮食?”朱标问道。 “俺看到,他们把两个十几岁的男女绑在木架上,说跪够一百九十九天就可以得到粮食。”朱棣快嘴快舌的说道。 “我看他们跪不到十天,就得晒成人干。去把他们遣散。”朱标想了想说道。 “殿下,不可。”魏守征上前一步:“如果强硬驱赶,只会引起百姓反抗。” 知了没完没了的叫,众人心里十分烦躁。 朱标道:“杨宪已经调动西安府的兵马,今晚之前就会部署好,等明天庙会,就把那个弄虚作假的白莲娘娘,一举拿下。” 魏守征和杜东庭看着远处被献祭的男女,心里预示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白莲教信徒众多,这些乡里的百姓又封建落后,驱赶起来,百姓该何去何从。 “汪广洋,陕西出现白莲教时日不长,要是时间久了,孤绝对会认为你们一众官员逃脱不了干系。但是现在,孤问你。” 汪广洋上前站在柳树下:“殿下请问?” “你和杨宪可有商议,这些百姓信徒该怎么办?”朱标望着他。 “这……杨钦差和微臣以为,该全部斩杀,杀了他们,才能保证白莲教彻底根除。” “要是这千万百姓都成了白莲教的信徒。你们依然要杀?”朱标摇摇头道:“我们先派人去看看。确定白莲妖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法术。再做打算。” 朱标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派了杜东庭跟两个侍卫假装去喝水,试探了周围的百姓。 长安县郊外山下。 “信娘娘,得永生。”两个汉子押着那个年轻男子大声道:“大家看看他,不信白莲娘娘,现在我用白莲圣水惩罚他。” 这个男子的母亲是信白莲娘娘的信徒,谁知道前几日生病,男子不让自己老母喝“仙水”,而是带老母去看了大夫。 众信徒得知,认为这是对白莲娘娘不敬,抓来用刑。 汉子说完,从灯油中取出了几块物体塞入男子嘴中,又立刻灌下了圣水,让那男子嘴巴长的十分的大。 男子嘴里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惨叫声撕心裂肺。 “大家看到了没有,不信白莲娘娘,只要喝下水,吃几颗药丸就可自爆而亡。这就是神仙在保佑着白莲娘娘。 他死有余辜,我们仁慈的娘娘从来不乱惩罚人,是他不敬。” 汉子说完,周围几个村民也抱着木盆坐在田头,听着汉子讲。 “新来的每人交十两银子,可以让你们无病无灾。一百九十九天后家财万贯。” 原来这些百姓被白莲教徒蛊惑后,说加入白莲教,跪在田头一百九十九天,就会世世代代有衣穿,有饭吃。他们抱着的木盆就是聚宝盆。 但每个人都要交十两银子,有的人卖了孩子和屋子,有的是借了许多银子。 春耕时,地也不种了,孩子也不管了,老母老父也不要了,坐在这里信永生。 路边跑来个清秀姑娘,看到被绑着的女子,喊道:“你们不能这样的,快住手啊。” 汉子说道:“这陈家姑娘,竟然说白莲娘娘是假的,到处让百姓不要信,还跑到县衙告官,今天就把她赶出村外。” “慢着,明天庙会,她就可以让白莲娘娘的替身,让白莲娘娘重生降临啊。” 此话一出,几个人七手八脚把那姑娘绑了起来,嘴里塞了一块破布。 人群中议论纷纷,这个姑娘父母病死,独自住在村外,这次得罪了白莲娘娘,谁也不敢阻挡。 杜东庭和几个侍卫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立刻回去将事情告诉了朱标。 “一百九十九天,就可以家财万贯?这大明也就一个家财万贯的沈千城,但我看他也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赚钱。从没见过抱个聚宝盆就可以赚钱的。” 朱标说完,看了眼站着的汪广洋和西安府知府:“看看你们办的好事,百姓被蒙骗。 活生生的人被几口井水灌下去就爆炸,听起来都是残忍,此事必须尽快,今日不要打草惊蛇。” 朱棣道:“哥,该吃饭了。” 朱标起身,看了眼远处,口干舌燥道:“汪广洋,让他们给大家安排吃饭的地方。” 汪广洋点点头,立刻招呼大家跟上:“立刻回县衙。” 正文 第372章 有内奸通风报信 在长安县衙睡了一晚,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朱标立刻带着众人奔赴目的地,等着今日的庙会。 “算卦……算卦。” “卖瓜,卖瓜~” 朱标站在一处四层高的酒楼上面,望着下面的人群:“千万不要惊动他们,我倒要看看这个白莲教到底有多大神通,我大明百姓被蛊惑的跪在地里求老天赐粮食,就连今年的田地也荒废了,这是在毁大明根基。” “大明根基不能毁。”汪广洋站在旁边说道。 杨宪笑道:“殿下就站在这酒楼上,待臣前去拿下白莲教。” 朱标竖起拇指,示意他们往街角去看。 街角之处,已经开始聚集了不少的百姓,但他们等候了许久的白莲娘娘并没有来。 众人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了几句话,都垂头丧气离开。 “来人,下去看看。”朱标指了指旁边的守卫。 “为何没有了。难道是他们收到了风声?”汪广洋疑惑。 白莲教今日要带白莲娘娘过来街上宣扬教法,为何突然音讯全无了。 其中缘由很简单,有内奸泄露了他们今日的计划。 回来的守卫禀报,说是今天定好的白莲娘娘会,突然取消了。 朱标对之前的猜测,更加的清楚,看了眼四周,声音冰冷道:“汪广洋,杨宪,内奸是谁,该怎么去做,不用孤教吧?” 明明已经布置好兵马,只等来个瓮中捉鳖,顺便在教化百姓,破了白莲教的迷信。 现在看来,他们是躲着不肯出来了。 “回太子殿下,臣明白。”杨宪黑着脸离去。 朱标坐在桌边,看了眼旁边的魏守征:“周王和杜东庭几时去长安县郊的?” “回殿下,周王和杜东庭今日一大早便去昨天那个地方抓捕那窝白莲贼子。” 喝着茶,朱标倒是一点也也不急,找内奸的事,锦衣卫是最拿手的。 他索性和魏守征聊起天来。 很快,魏守征的家事,被他打听的一清二楚。有个孩子,有个糟糠之妻,一直醉心于匠艺,只是后来被家里催骂是奇技淫巧,遂努力发奋,一路考到京城。 “你说杜东庭厌恶女人?”朱标摇摇头不信:“孤看他对知否可不一般,难道是他只厌恶丑女人?” 魏守征摇头:“当初杜兄被女子骗过,利用……在京城时差一点就弃考回家,后来是沈小姐去找他,开导劝说……” “这件事孤知道,但具体的经过还是你告诉孤的。看来孤的女人还不错。”朱标放下茶杯,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这五六天,他都没有在西安府的府衙,上次知道她吃坏肚子,这几日也没有见她。 只听朱棣说他走时,大夫才过去。 魏守征点点头,开始说关于白莲娘娘的事,这些人原本最初只是为了骗粮骗钱。 后来搞了用井水和药丸下去就可以让有些不信白莲娘娘得人受到惩罚。 “殿下,依臣看,那些信白莲娘娘的百姓,最后的办法只能是全部处死。”魏守征疑惑道。 “百姓只是受了蒙骗,那所谓的凉水爆炸,只不过另有原因,等杜东庭和朱棣回来,孤就让你们看一看白莲蛊惑百姓的妖法。” “正是因为这井水爆炸,周围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不知谁又说他们坐在树下,用木盆接了几盆的麦子……” 朱标轻蔑一笑:“只不过里面有许多白莲教的托儿而已,他们遇上孤,算那白莲娘娘倒霉。” 朱棣和杜东庭带了不少人马去找窝点,杨宪布置的人马因为庙会并没有开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 这次原本可以速战速决的事情被这个“内奸”给打破了。 长安县城东,一处隐蔽的民房院子,放着九个大香炉,里面并不是香灰,而是铜钱,银子,钱钞。 几个小香炉前,百姓跪在那里举着木盆,虔诚的求赐。 “孙知府,这次有劳你了。这些银子请笑纳。”领头的道袍女人捧了几片金叶子给西安府知府孙玄。 孙玄把金叶子收在自己补了补丁的官袍中,藏好后道:“这几日风头紧,就不要出去了,过些日子我在为大家行方便。” 孙玄七拐八拐出来,快到长安县衙门口时,又顿住,摸了摸金叶子后,转身离去。 两个锦衣卫觉得孙玄可疑。就挑了担子跟着。 …… 天黑下去,远处的黑夜像一块幕布。 朱标看了眼来的女子:“你是西安府,媚香楼的歌女?” 女子点点头。 魏守征看到自己站在这里不方便,就跟守卫去了远处。 朱标压低声音,吃了糕点:“人间有味是清欢。” 女子猛然抬头:“此生为明心不悔。” “说。” “前几天,西安府知府孙玄赏我一片金叶子,并让我不许和其他的人说,今日细细查后发现,孙玄这人有问题。” “知道了,去吧。”朱标说完刚眯着眼,又上来两人,说发现孙玄的埋银地点。 朱标苦笑道:“就连孤都被这个满身补丁的知府给骗了。立即命人拿下知府孙玄。” “属下遵命。” 看了眼远处,朱标摇摇头:“还想跟我玩,当锦衣卫吃干饭的!” 半夜时,杨宪和汪广洋他们都回来了,只说孙玄招了,他们去搜查那院子,发现院子已经没有了什么人,白莲教转移了。 接下来就是审问孙玄,孙玄立刻都招了,也免得用刑。 见众人都到齐,朱标也不等朱棣和杜东庭了,直接说道:“百姓被蛊惑是有原因的,只要我们破了这一招,其他的好说。” 汪广洋和杨宪,魏守征以及其他在场的,都想知道喝下去井水和药丸会身体爆炸。 魏守征露出不解之意。 朱标说道:“你们说的那个药丸存放在灯油之中,又和凉水能发生爆炸,并不是白莲娘娘神通,而是其他。” “这些喝过“爆炸凉水”的人都是内脏收到炸伤,随后生病难治而死去。 因为他们用的是那些炼金术师的东西,名叫钠。如果你们听不懂的话,只要知道它遇水容易爆炸燃烧就行了。” “凉水并不会炸,遇到钠时就会炸,况且那些人都是张大嘴巴,更容易引起。” 百姓愚昧,以为是凉水被白莲娘娘施法,所以爆炸。 他们才受了欺骗,信了这个假神仙娘娘。 众人这才明白,但又不知道什么是钠。 朱标知道,在明朝以前,提取钠和其他元素的术士就已经掌握了简单做法。 有人做出来,不稀奇。 做不出来。也正常。 毕竟国士院没有成功研制提取方法。 但万一民间有这种术士,做出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魏守征听的最为入迷,他已经很想回京后,去和国士院的院士好好讨论。 说完这事,朱标便让人把孙玄押下去,带回南京等老朱发落。 毕竟自己送去的信,老朱应该很快会收到,那些如今还戴罪干活的犯贪知县也会有个处理。 朱标用大明通俗的话给他们说了缘由,便让他们之后好好的和百姓说明。 “哥,俺们回来,把白莲娘娘抓到了。”朱棣笑着。 “她不是,她不是。”杜东庭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喊道。 正文 第373章 搜寻白莲 杜东庭细细解释,他们抓的这个“白莲娘娘”是长安县郊外陈家村的少女,因为反抗白莲娘娘,被抓去要当祭品。 “我们找白莲窝点时,意外救下的她。她叫陈烟儿。”杜东庭气喘吁吁解释。 “既然救了。杜东庭你带她下去安排好。”朱标看了眼说道。 杜东庭带了那姑娘,看着朱棣和杨宪他们:“西安府知府孙玄,收白莲教钱财,与贼人行方便。这件事汪广洋下去审理孙玄。” 朱棣呸了声,毫无形象的对朱标说道:“哥,这狗官吃里扒外,俺亲自去。” 朱标摇头,示意魏守征把自己的计划重新说给朱棣,让杨宪继续在各地安排好抓捕白莲教的兵马。 “白莲教在这些县都多多少少的有分布,一定要仔细。”朱标盯着杨宪说道:“杨宪,这件事情你要是办好了,孤有重任给你。” 好事?难道是太子让他做丞相的事?杨宪这下心里乐开了花。他这么努力去做,等的就是这个。 苦日子要熬出头了。杨宪心里嘀咕道:“胡惟庸,等我回京,定要整死你。” 朱标可不知道杨宪的心思已经想歪了,继续安排众人。 看了眼魏守征,朱标道:“你看到了没有,正是因为皇权无法触碰到乡里,百姓才会被这些势力乘了机会。 孤其实在大明周报,讲过油炸厉鬼的原理,可难免百姓不知。幼学的创办很重要。” 魏守征点头:“皇明书局管着国士院和国子监,他们下面又管理各府府学,县中学,乡幼学。一层层下来,难免这些官员不上心。” 朱标点头:“回京后,很多事你就跟着孤去多做多看多了解,我的炽儿到时就交给你们了。” 魏守征一听自己往后要教皇长孙的事,当下说自己学识浅薄,不敢堪当大任。 “无妨,现在你肯定不行,两三年后,你绝对是无双国士。所以国士院的每一个东西,都要熟悉。 国子监的事,你也要熟悉。领兵打仗,你也要学习。” 魏守征点头。恭敬道:“是。” 朱标坐在桌边,倒了杯茶,悠悠道:“将来,你会得罪朝中的一些人,不出所料,你还会被他们骂的狗血淋头,做好准备。” 魏守征没有说话。 朱标能感觉到,织造局改建时就有人弹劾,事情累积的多了,总会爆发,新政和旧制矛盾,不可避免。 朱标接话道:“你对海洋一事怎么看?感不感兴趣?” 魏守征点头:“臣一知半解。但很感兴趣。这事等杜东庭回来,一起探讨。” 吃完午饭,杜东庭送了一套衣服给那个姑娘:“陈姑娘,这是杜某找的旧衣服,你先穿着。” 陈烟儿看了眼杜东庭,接过衣服:“乡亲们早就不种地了,他们每日就知道去拜白莲娘娘。这次多亏杜公子救我,小女子必定报恩。” 杜东庭看到这里,又想到之前在老家时自己被欺骗的事,当下脸色变了变:“不用报恩,我这人不喜欢女子。” “啊?杜公子你难道好男……”陈烟儿惊讶的看着杜东庭。 “告辞。” 杜东庭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晨,朱标正在用饭。 听到杜东庭汇报昨天的事,差一点没一口粥喷死他:“杜东庭啊杜东庭,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女人骗过一次,你就这么怕女人。” 朱标放下碗筷,严肃的看着杜东庭:“你是将来要培养成皇子师傅的人,你现在告诉孤怕女人,那意思是你喜欢男……孤这是一定要阻止你的,免得你带坏我家炽儿。” 杜东庭一脸无奈,看了眼魏守征,两人觉得,太子殿下有时候真有趣。 “殿下是怎么怀疑孙玄的?”杜东庭对朱标这一点好奇。 “如果没有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白莲教能堂而皇之上街,光明正大的蛊惑百姓这么久?孙玄最开始也没有料到这事朝廷会注意。” 雨是从中午开始下的,起初是小雨,傍晚时开始下起瓢泼大雨。 西安府,府城中摆摊儿的夜宵铺子立刻关门,怕被这几天搜捕白莲教的官兵误抓。 也因为下雨人少,提早回家。 城中十分安静。 这时,十几个布衣打扮的人跟着一个领头的汉子,披着蓑衣摸着黑进了城中小巷。 “这次悄悄做,记下了?” “是!” 某处巷子传来低音。 随后一处院子传来响动,那群白莲教徒被穿着蓑衣的汉子架着钢刀在脖子上。 带头的轻蔑一笑,挥手让他们用麻绳全部捆绑。 他围绕着那些白莲娘娘放在灯油中的块状物质,一脚踢翻,有几颗蹦到了水里,发出光芒,噼里啪啦的响。 “他娘的,这啥玩意儿?” “绑严实了? “我们走吧,先去破庙歇一晚上,这声音正好,惊动官府,会有人押他们去县衙。” “走,去另一个县,跟咱们杀过的比,都是些臭鱼烂虾,不过瘾。” 白莲教徒被捆的像个粽子,在院子支支吾吾。 夜空炸起惊雷,天空被撕开大口子,雨哗哗而下。 西安府府衙后院。 三宝关上窗户,站在旁边看沈知否吃饭。 沈知否低着头,夹起青菜一点点的咬着,吃几口就捂着嘴跑到窗边呕着。 三宝恭敬递过手帕:“沈小姐要不要紧。殿下这都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喔。” 沈知否眨了眨眼睛,精致的脸变得苍白,手扶着旁边的桌腿,一点点的站起来。 “沈小姐,你……”三宝从来不多嘴多舌,但还是问道:“上次殿下听到你在云南的事情,便跟奴婢说他要迎你进宫,沈小姐在江边答应殿下的事还作数吧。” “嗯?他怕我又不辞而别。” 三宝转移话题道:“我让厨房去做些其他的。” 不等沈知否追问,三宝立刻关上了门,叫了两个衙役守着,自己去了后厨。 窗外雨哗啦哗啦下,烛光照到的地方有限。 沈知否坐在床角边,抱着双腿发呆:“娘,祖母,你们要是还在就好了,若是姨娘知道我这样,她们一定会骂我不要脸的。” 白净修长的手摸着小腹:“他会喜欢你吗?若是他不高兴,娘就带你走,好不好。” “娘对荣华富贵并不在意,也不贪恋权势,娘希望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可在云南的事,不能在发生。” 她笑着,眼泪随着晃动,不断落在地上:“他会在意我吗?还是他只在意沈家?我走了沈家怎么办? 娘想他了怎么办呢,是不是当初不在云南,若我当初不任性,你哥哥是不是就不会被小小风寒……” 经过哭泣,沈知否心里轻松了很多,至于那天自己江边答应,也是真心答应。可他好几天也没有…… “孩子不能没有爹。” 自己可以向他提要求吗,可他是储君,肯定不会答应的。有了孩子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谁?” “沈小姐,我是三宝。” 她擦掉眼泪,换了一副标准的浅笑,让自己平静下来,打开门。 “沈小姐,这是后厨送来的莲子汤。” “喝了就吐,浪费你心意。雨这么大,就别跑来跑去。” 三宝点点头,看了眼美的楚楚可怜的女子,恭敬道:“今晚殿下也不回来,沈小姐别等了,早点睡下吧。” “嗯。” 她肯定不会告诉三宝,其实殿下说他会回来的,她相信他。 可这已经过去了好些天。 正文 第374章 谁帮忙抓的? 喝完莲子汤,沈知否坐在镜前细细梳头,灯光照耀下,她有着几分朦胧美感。 都说红颜必定是祸水,可她看起来似乎又不一样。三宝站在桌前收拾东西。可能是她从小就出身于富家,对金银财宝,王权富贵总不那么上心。 三宝看她带着寞落,又忍不住说道:“沈小姐,殿下唯独对你是上心的,奴婢看在眼里。” 说完,他有些期待的看着沈知否,女子有了身孕,都会变得情绪起伏吧,当初太子妃也是这样。 但相比常太子妃,他倒更喜欢沈小姐。 …… 望着窗外大雨,朱标看了眼朱棣说道:“到西安府时,她说自己吃坏了肚子,你上次来时,她怎么样了?” 朱棣如实道:“不知,俺出发来长安县时,大夫才去。” “应该只是水土不服。”朱标想了想对朱棣道:“老四,这次那些信奉白莲教的百姓,到时候不要伤害他们,集中起来,把白莲教那些钠爆炸,黄纸出邪,竹笋顶石这种手段解释清楚。” “哥,俺也觉得这样最好,那个孙玄,直接杀掉。”朱棣眼里多出狠劲儿:“他该死。” “回到京城,请父皇处置,这个孙玄该死。” 朱标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那些土地弃种的百姓,他们倾家荡产,凑出银子去给那些骗子。 “孙玄必死。”如果孙玄不死的话,朱标终究是意难平。 兄弟两人站在窗前,朱棣还是问出了疑惑:“哥,为何把嫂子带到陕西来,是怕她再离开?” “我感觉蓝玉眼神不对,最重要的是,沐英离京那天,她说她愿意随我进宫,可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就让三宝守着。” “当初不是说不会进宫吗?”朱棣知道这事。 “她在云南受得苦太多,她生于富家,对她来说,有些事让她心里有创伤。也是她离开的日子,让我明白她在我心里的重要。” “哥,俺就想早点把妙云娶回家。”朱棣笑。 “你在浙江海战时,带回来的那个,听说你已经……” 朱标不太喜说这些煽情话,走过去给朱棣了杯茶:“老四,跟我一起让大明所向无敌吧。海务局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哥,要航海吗?俺想去。” “有三宝去就行,我想把蓝玉安排下,跟三宝一起出海。”朱标沉吟片刻。 “那俺呢。” “你想做什么?” “俺喜欢领兵。” “那就做个为大明开疆辟土的战神。你必是我大明最勇猛的王爷。” 朱棣笑,朱标也笑。 常言道,事实瞬息万变。 但朱标觉得,朱棣至少此刻从来没有过其他坏心思。他也很喜欢这个兄弟。 白莲教的事情没有着落,朱标没有任何睡意,自己辛苦让国士院研究肥料,农药。眼看着百姓都已经有了余粮。 却在这里突然来这么一出。 去年冬天怪异,要是今年来个大旱或者涝灾,那百姓就得面临着威胁。 正在这时,杨宪领着几个衙差进来:“殿下。” “白莲教教徒踪迹如何?” 杨宪顾不得擦雨水,站在旁边说了经过。 他们深夜在城中和县郊搜捕的时候,无意中听到某处深巷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循声而至,发现院子里捆绑着不少人,正是他们要找的那些白莲教徒,已经有人帮忙抓了。 朱标侧头,是谁在大半夜的做好事,有那么大兵力抓住白莲教的匪贼。 “哥,难道是汪参政抓的?”朱棣看了眼杨宪。猜测是不是汪广洋派人去的。 谁知,过了不久。魏守征也带着一队人马回来,同样是告知朱标关于白莲教的事。 “有人替你们抓了?”朱标坐在桌前,十分疑惑。 天亮后,雨停了。 杨宪带着大量的兵马前去,毕竟白莲教徒有百人,他们才抓了不到一半。 用过饭,朱标看杜东庭端了些饭菜向后院走去,便叫住他:“杜东庭,你做什么去。” 杜东庭笑道:“给陈姑娘送些饭菜。” “你跟她又不熟!你是我东宫的伴读,这么勤快做什么。”朱标看着他道:“喜欢就去说,别每天跟那什么一样送饭,你送的越多,你猜你会成什么?” 杜东庭道:“请殿下明示。” 舔狗………朱标说道:“会成为她的仆人,除非你们互相中意。” “是,臣明白了。” 魏守征在旁边说道:“杜兄这人有些内敛,那姑娘我看这几天对他挺好,不如殿下做个主?” “等白莲教徒抓清后,这事我就帮他安排。” 汪广洋是下午回来的,朱标见他也押了不少教徒,便道:“你做的很好,拿下这么多。” “对啊,汪参政。”杨宪也表示感叹。 “太子殿下,杨钦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汪广洋摸不着头脑。 “那些人被提前捆绑,微臣只是去注册回来,孙玄倒是供出不少白莲地点。” 朱棣和朱标,杨宪他们互相看了看。 那到底是谁做的好事,帮他们抓的人。 “谁帮忙抓的?”朱标疑惑。 清点白莲人马,朱标示意杨宪带人给百姓好好的宣传,破掉那些装神弄鬼的事。 “抓到后,连同那几个犯错的县官一起,连夜押府衙。” 杨宪立刻去了。 朱标看了眼天:“现在我们赶回西安府衙,立刻。” 朱棣看了看,这会儿天还有没有黑,骑马来的及。 三个时辰后,一行人回到了府衙,魏守征和杜东庭带着陈烟儿也跟上。 侍卫立刻跟上。 “准备饭菜,去把沈小姐一起带过来吃饭。”朱标跨进大门吩咐。 “是。属下这就准备。” 一桌子饭菜很快备好,魏守征和朱棣他们都坐下来。后厨送了一只烤羊,放了把剪刀。 “待会儿用剪刀把肉剪开,今天值的清庆祝。”朱棣笑着。 魏守征道:“沈小姐怎么还没过来?” 一衙差匆匆进来道:“太子殿下,门外有两个大汉,说要请你去一个地方。” “两个大汉?什么样子?”朱标问道。 “穿着布衣,凶神恶煞的。还配着刀。”衙差详细说来。 “哥,可真邪门儿。”朱棣坐下喝了口酒:“哥,不去。” 朱标:“不管他们。” 很快,衙差又来了,说是那人给了个东西,朱标看到绝对会出去的。 果然,看到信和东西,朱标对朱棣说道:“你随我一起去。” 朱棣点头:“大哥去哪里,俺就去哪里。” 看了眼魏守征和杜东庭:“待会儿沈小姐来了,你们先吃,孤很快回来。” “对了东庭,告诉陈烟儿,说孤有事找她。” 魏守征看朱标和朱棣离开,不允许护卫跟着,当下担心起来。 “抱歉来晚了。殿下呢?”沈知否清浅一笑,跟三宝进来,坐在旁边问道。 “外面来了两个大汉,说要见殿下,殿下看了信件就出去了。”杜东庭如实回答。 “难道是白莲教余孽?”三宝有些疑惑,毕竟这次抓那些教徒时很蹊跷。 “何时走的?”沈知否问道,听到白莲余孽,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跟周王一起,刚走不久。” “可有带人马?” “只有他们两人,去了城东。” “沈小姐不要担心。……”魏守征话还没说完,桌子上的剪刀被突然拿起,一道身影出了大门。 正文 第375章 握着剪刀找蓝玉 走到城东的巷子,朱标带着朱棣一起进了破庙。 “蓝玉见过太子殿下。” “你的挂饰。”朱标看了眼,一身布衣的蓝玉,把写蓝字的挂饰给他。 后面五六十个同样布衣的武将坐在破庙歇息。 “你们怎么来了?”朱棣有些奇怪。 “陛下的信,过些日子,小皇孙要抓周。陛下怕耽搁日子。让挑选武将帮忙除掉白莲教。” 蓝玉笑了笑,又道:“这次暗中做事,我立刻带他们回京。殿下要不要一起。” 朱标摇摇头:“孤还要待一两日,有事处理,随后回京。” 蓝玉刚要离开,听见庙门外传来急切的声音:“你们这些邪匪,快放了殿……我相公。” “这声音?”朱标反应最快,向庙门外而去,蓝玉朱棣跟在身后。 门口一抹青色身影,手里握着剪刀,看到她脸涨如桃花,眼睛寻找着朱标,像是再护崽子,发丝散落,在风中飞扬。 守门的武将拔刀,作势要砍。 “住手。” 沈知否手里握着剪刀,奔到朱标身旁,举着剪刀对着那些武将喊道:“你们干什么。” 黑夜中,蓝玉转过身来,示意那些手下放下刀剑,有些吃惊的看着沈知否说道:“沈小姐!” “梁国公……” 看清了夜色中的人,她惊讶的喊了声。 “知否,把剪刀放下,”朱标示意她,把对着蓝玉的剪刀放下,看着她道:“你怎么来了。” 她这会儿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双膝发软,看着朱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问道:“你,没有危险吗,他们说你被几个人带走,我以为……吓死我了。” 朱棣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蓝玉有些惊讶,上次在沐英家时,就奇怪,现在明白了。 蓝玉挺佩服她握着剪刀就敢拼命,但心里隐隐的有些遗憾,这样的绝色女子难得。 朱标第一次见她没有形象,握着剪刀,气势汹汹,看起来很刚。便笑道:“我没事,他们是梁国公的手下。” 这下轮到沈知否尴尬了,脸埋在朱标怀里,闷声道:“见面搞得这么神秘,又不穿官袍。” “就算我出事,你该先告诉杨宪和汪广洋他们?怎么自己跑来。”朱标反问。 “我……急坏了。”她下意识把手放在小腹上,才稍稍安心。 出了破庙不远,三宝和杜东庭他们带着人马气喘吁吁而来。看到往回走的三人,都松了口气。 想到老朱催促自己回去,朱允炽的抓周也快到了。就对杜东庭说道:“那件事抓紧。” …… 这些日子都在忙,原本要去看沈知否,结果还没坐下,他就去了破庙见蓝玉。 让朱棣和魏守征去休息,朱标看了眼沈知否:“今晚我还要办一件事,你先回去。” “好。”沈知否手放在小腹上,她想,亲自把好消息告诉朱标。 “我要办正事。”朱标刚说完就看到走过来的陈烟儿。 “听说殿下找,便过来了。”陈烟儿换了衣裙,眉清目秀的,性子还是大大咧咧。 陈烟儿掰着手指在朱标面前叽喳,两人一起离开。 “殿下……”沈知否轻声唤了句。 朱标已经走远,根本没听到。 ………… 后堂,朱标看眼杜东庭,直接挑明对陈烟儿说道:“他对你有意,孤做主,让他带你回京城,你愿不愿意。愿意跟着,不愿意你就回陈家村。” “愿意。”陈烟儿看眼杜东庭。 这几天两人感情飞速发展。 “东庭,接下来看你的。我回去了。” “是,殿下。” 杜东庭这老实人,也算给安排个好女人。 朱标上次听说杜东庭被女人利用欺骗的事,对这个杜备胎深感同情。 府衙侧院,朱标被两个衙差护送回来,正好看到房门口守着的三宝。 “三宝,她睡了?” 朱标想起来上次刚到西安府时她不舒服,便皱了眉头:“大夫,怎么说的。” “恭喜殿下。沈小姐有了。” 朱标愣了半天,欣慰的笑了起来:“那天走的急,没去想,原来如此,你去准备鸡汤。” 三宝点头,向后厨跑去。 叩!叩! 是三宝在敲门? 沈知否慌乱的抹掉眼泪,清了清嗓子,尽量语气平静:“三宝,何事?” 房门外传来熟悉,醇厚的男子声音:“开门!” 沈知否霍然起身,精致俏美的脸上浮现出激动,但想到自己被朱标扔下的事,眼睛暗了暗:“谁。” “是你扬州河畔遇见的男人。” “乱说。”里面传来一声。 “莫名其妙的,几日不见就听不出来声音?” 朱标在门外,声音有些气恼。 “殿下,我睡了。你找陈姑娘吧。” 朱标:“那我去找陈姑娘睡。” 沈知否赌气:“你去啊。” “你既然喜欢一个人睡,那我走了,后厨给你熬了汤。” 沈知否下意识起身,站在桌边沉默,心里默默道:“就算你找女子,你瞒着不行么,我也可以自己骗自己不知道,可你却毫不避讳,糊弄糊弄我都不肯,见了那女子直接就走。连做戏也不肯。” 门外恢复了安静。沈知否心里一空,当下难以言喻的心痛。 终于忍不住,打开房门。 果然,早没了人影。 她心里大急,提着裙侧,向后院跑去。到拐角时,她看见后厨院子站着个人。 他一脸疲惫指挥着三宝,站在柔和的烛光里,穿件青色衣服,戴着镂空金冠。 “汤还没好。”朱标含笑转身。 沈知否一时有些痴了。 看到他,特别安心,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朱标拉过她,把头挨着她小腹说道:“摸摸我儿子。” “谁说是儿子,你又不喜。”看他抱着自己腰腹,挨着头听,沈知否作势要打他。 但手落下去,瞥见他消瘦的脸颊,很是心疼,轻抚他头,嗔怪着道:“又没按时吃饭。” “那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陈姑娘跟杜东庭,当月老没错吧。” 后厨是几个男人,见到沈知否不免多看几眼,朱标道:“这里味儿大,去前院。” “你这衣服穿了几天了?脱下来给我。” “你要洗?可别洗破了。”朱标抱着胳膊,调侃着。 “这边丫环太少,这么晚了,我来洗。”沈知否接过他的衣服,走到院子的水井旁边。 “我去打水。”朱标怕她力气小提不上来。 “水少了。”沈知否轻轻皱了皱眉,跺脚道:“还要。” “这个时候,你就要求你男人我了,男人的能力出现了。”朱标说完便帮她往木盆倒了水。 “皂角。” “给。” 朱标递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月亮,余光看到对面房梁上的锦衣卫。就知道这些家伙在对面。 咬着果子,朱标一手在她的木盆里搅来搅去,看着这个俏生生的美人。 她发丝垂到盆边,朱标就耐心的帮她撩起,不经意间的美,总是让人沉迷。 “你今晚不开门,我打算回京就不带你。”朱标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威胁她。 “噢。”她低下头继续洗朱标的外袍,然后装作不经意的说道:“我去云南好了。” “你敢!”朱标瞪她。 “你看我敢不敢。” “那我每晚都把你捆起来。” “无赖行径。” 她洗完衣服,瞥了眼旁边,看到靠在椅子上睡觉的朱标,她心里涌起怪异感,就像是相伴了多年的人。 该不该走呢? 随后,三宝送了鸡汤。 朱标喝了些,又给她喝。 “呕~” 沈知否喝了口,再次的呕吐起来。 正文 第376章 老朱也有私生子 朱标关上门,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榻边上,握住她的手:“今后就吃清淡的。” “可我们还未成亲……这孩子便是私……” “我爹也有个,怕什么。”朱标神秘一笑:“回到京城,我第一件事就去告诉他们。” 朱标倒了水给她,伸手将她抱住,真心笑着。 “三宝这些天寸步不离,表现不错。”朱标对门口的三宝称赞道。 “唉,我不会跑的,你让三宝把我盯的这么紧。” 朱标摇摇头,以她上次这种大胆和自作主张,他是不相信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可以下去了。”朱标看了眼三宝,使眼色让他赶紧下去。 朱标打了个哈欠,想到今天她拿着剪刀的事,就问她:“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女侠。” “没有,我只是担心,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扶她坐下,朱标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当年我爹被人陷害,哄骗要杀时,我娘救的他,为了给他藏一张饼,烫的自己烂了皮肤。” 只看她不言语,朱标笑道:“回去立刻娶了,就不算私生。我不是说了,我爹也有个。” 当年老朱在为了逃避敌军的追杀,躲在一个妇女家里,那个妇女 于是便收留了他。 因为这个妇女是丈夫早死,她一个人生活,所以在躲敌的日子里面,老朱就对这个妇女产生了那么一些感情。 在这位妇女家待了一段时间,两人就住在一起了。但这位妇女不舍,就问老朱万一怀孕,这事怎么办。 老朱不可能留她在家,就将桌上的梳子折成了两半,然后告诉这个妇女,说是一人一半,如果将来真的有了孩子,就用这梳子当成是信物来找他。 不久后,这位妇女还真的生了一个孩子,带着他们留下的信物找到了朱元璋。这个孩子就是朱桂。 “这事是秘密,你知我知。”朱标看了眼外面,低声说道。 夜很深。 朱标看着她:“最开始,我只是希望借沈家发展商事,所以接近你的初衷也是这个,算利用吧。” 沈知否抿了抿嘴,失神道:“我知道。” 她又不是傻子,最开始太子图的什么,动动脑子就知道。但女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和装糊涂。 朱标见她没有反应:“有一晚我醉了去找你,吐的污秽脏了你的衣服,你并没有嫌弃……从那刻开始我就真的喜欢你了。你不怪我?” 沈知否摇摇头,轻声道:“从你果断杀李彬开始,我就开始仰慕你了。” “但我祖母说,皇宫这种地方进去就是笼中雀,我答应过她。” “我爹说我娘很美,我知道我生的很好看,第一次跟着我爹去交涉生意时,众人的眼神,我就明白自己是真的美。” “我不服气,我背账簿,日夜都在打磨我做生意的手法,我才不要被人看做是个有貌无才的人。” “我爹从那时便开始把铺子交给我一部分,所幸我爹待我也好,那些故元贵族每次向我爹讨要我,我爹就会拿出银子给他们。换取我的安全。” “我清傲,我发誓要嫁的人是个文武双全,只爱我一人。可是我却遇到了你,注定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更希望像寻常百姓那样耕田织布,日子过得清淡,却也真实。” “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我把它压在心里,装作也很随意,我想过带着那个孩子去云南,一辈子也不要回来。” “每一件事我都做到了,可是发誓不要见你这事,却食言了。因为那个孩子……但我却不怪你。” “我爹很小就告诉我,太美是坏事,会被腻掉,只有聪明才智,格局心胸,才能让我的美貌成为正确的方式。” “我能过目不忘账簿,一眼就看出来问题,是因为别的女孩在追蝴蝶,穿衣服时,我的闺房里只有我爹不断送来的账簿。他把我当沈家生意的大掌柜来培养。” “我知道殿下看中我这一点,但我从来不怪你。” “在云南的事情,小白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你受了很多苦,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我决定,要娶你。你在云南受的罪实在太多。我要再负心下去,就要被世人唾弃了。” 朱标缓缓说道。 “那我要是死活不进宫呢?” “你能拗过皇权吗?” “拗不过么?” “拗不过,你拒绝,那我就会生气。生气的人做出什么来,那可说不准,尤其是太子杀人,还需要理由吗?”朱标笑着道。 “你是无赖。”沈知否轻捶他一下。 她沉思片刻,朗声道:“你若是因为我降罪于沈家,此生我便削发为尼,刺瞎双眼,也不见你!” “我朱标从做太子那刻起,就当不了什么仁义礼智信的好人。但是我不会因为女人而降罪其他人。” 朱标看了看她: “你愿意,我娶你,这叫郎情妾意。你不愿意,我强娶你,这叫强抢民女,你可以告御状。” “上次你在京城外江边答应随我进宫,很果断,我就觉得有猫腻。” 沈知否语塞,耷拉着眉毛低声道:“也不全是猫腻。” “你答应你祖母的话,也可以说已经实现了。”朱标说道。 “什么实现?” “我第一次要娶你,你拒绝。这就是履行祖母诺言。这一次我重新问的。你说呢?” 他看着她,疑惑道:“最初我是在利用你,你真的不怪我?” 沈知否很诚实,点点头看着他说道:“怪的。” 朱标笑了笑:“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可我还是想走,你,答应不要找我……”她又提起,小心翼翼看着朱标的神情。 府衙很安静,朱标没有回答她的话。缓缓道:“这件事,我今晚考虑下。” 沈知否背对着他,修长的双腿露在被子外,赌气不跟他说话,朱标将她扳过来道:“讲故事?” 看朱标主动示好,沈知否扬着下巴:“你讲。” 有只白鹤它的腿很美,有一天它看见一只山鹿,就问他:我的腿美吗。 山鹿看见后说:“我得摸一下才知道。白鹤踢了他一脚,山鹿就捂着自己的腿说:“我腿疼。白鹤就问他那怎么办,山鹿说你摸摸它,它就不疼了。 沈知否愣了愣,说道:“腿疼不要看大夫吗,摸一摸就好了?” “是啊是啊,孤这条腿今天摔了下,你摸一摸?”朱标抵着她额头问到。 “我不要。”她别过脸去。 “不许撒娇,你撒娇是没有用的。”朱标捂着自己的腿道:“我的腿疼,要残废了,你就要守寡。” 果然,她咬了咬下唇。担忧的帮他揉着腿:“还疼么。” “疼,你继续。” “你答应让我走……” 朱标:“明日再说。” …… 半夜时分,听到外面三宝低低的声音,朱标睁开眼,把怀里的人移到枕头上,穿衣出去。 “已经收押?” 三宝点头:“杨宪说按照陛下信上的旨意,都是以殿下最初的做法来处置那些知县,按贪污银两降级治罪。” 朱标点头,老朱这是为了维护自己这个太子一诺千金,所以才在信中说让朱标按最初的来。 今天大半夜,杨宪和汪广洋他们都在忙这个。 第二天早晨,汪广洋和杨宪早早就起来送朱标回京。 杨宪心里很高兴,这次事情办的这么成功,太子殿下当时说他要给自己安排重任,一定是丞相。 汪广洋心里郁闷,原本还想立功回京,但知府孙玄私收钱财,给白莲教方便。 虽然太子相信自己,但回京一事应该是泡汤了,还是安安分分留在西安府吧。 正文 第377章 孤给你一次离开的机会 第二天,天还未亮。 朱标起来,就看到杨宪和汪广洋他们站在门外,后面还有被押着的犯官。还有那些白莲教徒。 朱标:“后天,把罪臣孙玄带回京,其他的按原先定的罪处置,至于这些白莲教徒,今日午时三刻护城河边,斩首示众。” “这次大家配合很好,孤尤其要表扬杨宪。” 听到这话,杨宪笑着走到朱标跟前:“这是微臣应该做的。为百姓谋福,是微臣职责,愿意为大明做最苦最累的事。” 汪广洋给了杨宪一个白眼,这个马屁精。 朱标道:“杨宪,你这一番肺腑之言,孤很感动,那孤就给你一个大任。” “杨宪遵旨。” “黄河故道,千里荒芜,百姓每年遭受灾难,这次就派你去,治理黄河故道,让它良田千里,人丁兴旺。”朱标说完便回了府衙。 治理黄河故道……难道不是当丞相么?杨宪傻眼了。 汪广洋笑道:“这治理黄河故道确实是个重任啊……杨钦差,日后有机会,本官请你喝酒。” 杨宪走到那些白莲教徒旁边狠狠踢了一脚:“走!” 他不气馁,只要治理好故道回到京城,丞相之位还是他的。 朱标随后回到后院,掌心推开屋门。 天大亮了,她怎么还在睡,除了呕吐,这嗜睡也是……朱标想了想觉得正常。 踏入房间,干净整洁的屋子里有股淡淡的香气,桌上放着昨晚喝水的茶杯,里面是清水,杯口是红色的唇印。 想到自己之前一路上大致描绘的山河走向图,就在屋子里寻找了一圈。 最后看到自己画的那歪歪扭扭的山河走势图放在一边。 旁边放着凤阳,庐州,郑州和开封,以及西安府的地志县志。还有画画用的颜料。 旁边是根卷筒,朱标抽出来展开,发现是重新描绘的北上山河走势图,注解了许多处江河容易决堤的地方。 “这……是她做的。”朱标打开看了看,他扭头看着躺在床榻的酣睡的人,脚步放轻走了过去。 睡姿倒是安静,比昨晚赌气时好多了,有几分睡美人气质。 太阳一点点升高,床上的人眉头紧皱,不知是梦到什么,一手捂着小腹,抗拒性轻摇着头。 看她眼皮在动,朱标过去倒了杯水,走过去,摸了摸她脸笑着说道:“醒了?喝口水。” 看到朱标,沈知否眼里隐晦的闪过幸福,胳膊支起身:“我睡了很久吗。” “是你嗜睡了。” “我要换……衣物,你回避。” “你换,又不是没见过。”朱标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她躲在被子中,摸摸索索换内衣,看到她用手指勾旁边白色小件儿。 朱标疑惑的捞过来道:“这件乳白色绣着桃花的肚兜儿我怎么没见过。” “你……还……给我啦。”她红着脸结巴道。 不久后。 “昨晚的事你……。”她梳洗好,换了衣服,坐在床边低着头。 朱标淡淡道:“我答应。你要今天离开的话,不会追你,也无人阻拦。但你只有一次离开的机会。” 沈知否愣愣的看着他,颤抖着道:“当,当真。” 朱标点头:“嗯,你走后,今日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我也不会开罪于沈家。” 说完,朱标掏出一沓宝钞,又取了些银子,和她的包袱一起放在桌上:“知道你不缺钱。但这是给你准备的。” “你拿着我当初给你的玉佩。可以畅行无阻,可以去大明邻国,邻国目前没有我的锦衣卫和密探。” 这么干脆,巴不得自己赶快走么……沈知否拿起宝钞和银子看了朱标一眼。 沈知否从自己随身带的箱子拿出被摩擦的有些光滑的玉佩,和一把火铳放到桌上:“这个,还你。” 朱标把玉佩和火铳递给她:“拿着它,你走的更顺利。” “你真的答应,不找我,也不阻拦。” 朱标坐在那里,细细得将自己发髻和冠钗理好,声音不带任何语气: “去吧,你想去哪里,你就去哪里,过你想过的平凡百姓日子。” 带孩子走是她的想法,如今他答应了,可他的语气怎么让她这么的难过。 起身收拾了贴身衣服,抱着包袱对朱标道:“我走了。” “走吧。”朱标点点头。 沈知否深深看了他一眼,猛的转身,跑出了府衙。 三宝站在门外,看到这一幕问道:“殿下。” “留住人也留不住心。”朱标闷闷的道:“你收拾下,我们很快也要回京了。” 出了府衙,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百姓,沈知否穿过闹市,走过长街。 不违背祖母的话,不想进宫也可以,现在她可去任何地方。 只是今后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以光明正大离开,可是她心里为什么缺了一大块。 站在街道中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那里面现在有个小家伙。 离开可以,她有生存的能力。 她走着,出了城门,守门士兵没有为难,都很客气。 出了这城门,此生就再也不会相见,他有他的大明,自己今后也可以过男耕女织的生活。 她低下头,看着小腹。扶着护着河的柱子,心里揪的难受,不可遏制的呕吐起来。 这一次的呕吐尤其严重,甚至蹲在那里半天,才慢慢平复。 她静静地蹲在护城河旁边看着灞水。旁边过来过去的行人对她不免多看几眼。 城外条条直道,阳光明媚,正是盛夏。两侧灞桥柳绿油油,百姓脸上喜气洋洋。 就连路边的喜鹊也在叽叽喳喳的叫。不远处私人雇用的车夫招呼着远行客。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小生帮忙。”一位游玩的书生走过来要伸手扶她。 “没事!” 她起身,冷冷的避开书生伸过来的手,抱着包袱向雇车的地方走去。 上马车前,她看了眼西安府城墙,看了看一路平坦的直道。 她坐在马车中,盯着自己的脚尖,肩膀清瘦,身影单薄,哪里还有纵横生意场的活泼。 往后就是自由的,她可以去寻找当年的心愿,不用纠结他到底要不要她。可以像普通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老板,我们走吧。”沈知否看着赶车的车夫说道。 “这位小姐,你为何一直哭啊。这要是上路,官府会以为我……您还是先下去吧。” …… 她望着与京城相反的方向。抱着包袱,蹲在直道边。 天下这么大,她现在去哪里都可以,过她想过的百姓生活。 可是,今后都没有他,相见遥遥无期。 她蹲在那里,从太阳初升蹲到日上中天,双腿发麻。 这时,身后传来男人熟悉又醇厚的嗓音:“知否,我还是想亲眼看看那个小家伙长的像谁。” 她赌气的蹲在直道边,并没有起身,也没有转过身来。他那会儿怕自己不能离开,还给了自己畅行无阻的玉佩。 “唉……” 轻轻叹息一声,朱标走到她前面,缓缓的蹲下身子,没有说话。 沈知否对着他的背,轻捶了两下。嘴角翘了起来。 扑到他背上,双手牢牢环住他脖子,趴在他宽厚的背上。 “不走了,那就回家。” 朱标背着她,穿过长街,穿过闹市,安安静静走着。 三宝和几个锦衣卫穿着寻常百姓衣服,跟在不远处。 “陛下他们不同意怎么办?”沈知否趴在他耳旁轻声说道。 “你有了我的崽儿。何况,我朱家的门槛没那么高。” “到时我们寻个日子,去你祖母坟前好好认个错,作个保证,她会原谅的。” “还走吗?你没机会了!” 她想了想:“不走了。” 朱标停下脚步,看了眼五月的骄阳:“大明缺个账房先生,往后还有好多工厂,还有海务局,你管不管。” “管。” 朱标侧头道:“那我也满足你那个愿望,只一次。” 正文 第378章 毁了老朱的棋 三宝办事,放心又麻利。朱标进了院子,才发现这农舍院子里种着一棵桂花树,屋檐下放着几盆花。 空气中夹杂着阳光和花味。 这处院子,是三宝租来给自己用半天,满足一下她想过百姓生活的心愿。 朱标笑了笑,他今天要做个合格的演员。 沈知否站在屋子的土灶台旁边挑买来的豆子,放了盐,简单的煮着,锅里冒着热气。 朱标进去,舀了盐水豆子,在嘴里嚼着,甩着手上的盐水,看着她道:“你是富日子腻了,非要跑来当村妇。” 沈知否缩了缩身子,躲过他的水珠,瞪着他道:“是你说满足我一天,你又发牢骚。” 朱标拿起旁边蒸的豆花,舀了口,不屑道:“我这不是跟着你过来了。” “你没洗手,不许吃我豆腐花。” “就吃。” “不许吃。” 朱标偏偏舀一大口,闭着眼睛说道:“啧,又嫩又香,真好吃。” 整个上午,朱标就坐在院子里捣鼓杂七杂八,抱来一堆桑树枝在院子里修补木筐,做锄头,修补木桶,劈柴喂鹅。 沈知否坐在桂花树下,留恋的看着这一切,帮他煮了凉茶放在石桌上。 太阳西斜后,她默默起身去厨房做菜,中途让朱标给她拿鸡蛋。 结果他刚钻进鸡笼去,就被院子的鹅啄了两下。沈知否站在门口笑的花枝乱颤。 随后笑着进去蒸饭,端出来给朱标吃。 “好吃吗?” 她坐在旁边,双手捧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朱标吃饭,眼睛眨着。 “真好吃。”朱标吃一口就喝一口茶:“咱家盐要钱,你省着点。” “你把它吃光。” 吃光得咸死……朱标心里嘀咕着道:“好,我吃光。” 沈知否笑的很开心,又从屋子端来一盆汤:“那你把汤也喝了。” “…………你也喝。”朱标尝了尝汤给她。 “我恶心,喝不下去嘛。” 朱标点点头端起汤喝干净,又把菜吃光,拿起瓷碗给她看:“需不需要把碗舔了?” “不用。” “你手艺越来越好了。”朱标笑着看她。 北方的灶台和江南有区别,这个时候农户家里有咸菜肉干,她手艺也不是很好,多放了盐的。 “百姓的生活就是这样。”朱标说完看了她一眼,拿过她的手帕沾了点清水,擦掉他脸上的锅黑。简单的帮她把手指头刀伤裹好。 下午,朱标带她去了西安府的西市,买了肉和米,打算送给那家农户用。 给她买了几根头钗,她却拒绝不要。 “百姓家都是木钗,你回去用木头削一根给我就好啦。” “那折根树枝好了,反正你那么漂亮,插什么都好看。” 放下米面肉刚走,农户原主家就回来了。 杨宪他们早就站在不远处的路边等着汇报今日处斩白莲教徒的事情。 “你要真是普通百姓,那该多好呀,我洗衣做饭。你干完活,我就跟你一起去集市,去田里,帮你送水擦汗。” “走吧,回去要办正事了。”朱标牵着她,一行人离开。 陕西六州三十一县,很快也搞定,一行人向京城而去。这次回去多了个马车,罪臣孙玄让那些侍卫锁在马车中。 连夜赶路数日,终于回到了熟悉的京城,烧饼和鸭血汤的味道扑鼻而来。 江南的空气比北边的潮湿。 “你随我直接进皇城。”朱标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字一句道:“你过几天回家。” “要见陛下吗?” “要见。” “好,我随你去。” 过了夫子庙,朱标授意三宝下去买两条鱼,特别声明从百姓那里买鱼。 回宫后,让三宝把孙玄带去刑部。 朱标笑了笑:“三弟那里许了我一柄越王剑,你不是一直想要,哥想把它给你。” 朱棣抬头,兴奋道:“哥,它在哪里?” “大明博物馆,你先带知否去承乾宫,你们两在那里等我,但你保证,在大哥回来前,你不能让任何人进去。这样剑就是你的。” “殿下,我不会惹事的。”沈知否道。 “惹了也没事。”朱棣笑。 朱标描述了那把越王剑,朱棣听的心花怒放,亲自带着沈知否去了承乾宫。 皇城里的菜地还在,只不过又开辟了大片,老朱没事时还是喜欢往这边跑。 菜地旁边,马皇后坐在树下跟老朱说话,其余的宫女内侍都在各忙各的。 五月多,要种的菜早中了。老朱坐在树下乘凉下棋,自己的左姑娘跟右姑娘下。 “陛下,太子殿下回来了,说完见您。”一位在菜园外值守的内侍轻手轻脚过来,说话声也压的低。 “让他过来。” 朱皇帝指间的棋在棋盘上面游走,始终没落子。 “母后,父皇。”朱标提着两条鱼过来,站到树下。 “标儿,你可回来了,你爹没少念叨你。”马皇后放下史书,接过两条鱼。 “马大脚,你又揭我短儿。你成天往东宫跑,跟咱抢着带孙子。”老朱目光依然在棋盘上。 “以前叫我秀英,现在叫我马大脚,好你个朱重八,今儿下午别想吃我做的白面饼子。” 朱标道:“爹。” “说。”老朱傲娇的不行,看了眼朱标:“你刚才先叫的你娘,后面才叫的我。” 这不都一样吗……朱标走过去坐下:“爹,我回宫时,看到百姓在卖鱼,天这么热,就帮百姓减轻了些负担,买了两条野鱼,熬好了你尝尝。” 老朱哼了声,继续看棋。 下一刻,他的棋局就被拂成团乱麻,老朱气的举起手要打,落下去就拍了下他:“去,倒茶,你毁了咱的棋。” “爹,我这不是为了让你休息休息吗,来喝茶。” 朱皇帝脸色转为柔和,拿起杯子喝了两口,露出享受神色,称赞道:“标儿,你今儿这茶比于一泡的好喝。”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这明明是我泡的,你这啥记性,别喝。” “偏喝。标儿,再给咱倒。”老朱边喝,边对马皇后嘚瑟。 鱼汤很快好了,马皇后拿了烧饼出来,说道:“他爱吃烧饼,宫里那些姐妹儿们叫我烧饼皇后,这名声比我这大脚还响亮。” 夏日的午后,热风吹起,树下带着凉意,马皇后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说起那天她带着朱允炽玩的事情。 “娘,孩子不好玩,儿臣这些日子被孩子烦透了,想想还是不要留下来最好。” 娘,你快问是谁的孩子……朱标又道:“爹,你说呢。” “标儿。你北上途中,哪儿来的孩子?”朱皇帝和马皇后同时问道。 你们两口子终于问了,可费了我两条鱼。朱标道:“儿臣还有个孩子,此事儿臣觉得父皇母后肯定会生气,就想着别留了。” “混账,你就一个儿子,咱还觉得少,那个孩子呢?”老朱站起身。 “对啊,标儿。不管是哪一家姑娘,我们老朱家都不能做不认账的事情,那姑娘呢?” 马皇后心里很是愧疚,自己这个死孩子是不是想对人家姑娘始乱终弃。 我早就带回来了。朱标心口不一道:“儿臣已经打算把她连同孩子送的远远的。” “朱标,咱怎么教你的?把她带到坤宁宫来,母后要见她。”马皇后说完用手指戳了下自己儿子脑壳。 “在承乾宫。”朱标说道,只要马皇后接了这茬,就会有她自己的安排。朱标是放心的。 朱皇帝把事情交给马皇后,他这会儿要去处理西安府知府孙玄的事情。 “朱标,跟咱走。”老朱扯上朱标离开,毕竟白莲教徒的事情他要和老朱细细汇报。 正文 第379章 老朱:如果你是皇帝 孙玄和白莲教勾结往来,耽误陕西农耕,收授钱财万两,收押在刑部大牢,秋后问斩。 刑部回来路上,朱标将直道完善情况,幼学卫馆的进展如实告诉老朱。 绕过奉天殿前的文武楼,老朱走到华盖殿时,表情顿了顿:“标儿还记得郑士元吧。” “郑士元,儿臣记得他是有才学的,洪武四年进士,升了湖广按察使佥事。他怎么了?” 朱标飞快的在脑海里寻找关于郑士元的消息碎片,老朱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来百官,得准确无误的说出大概。 果然,朱皇帝开始阐述经过。 北伐回来时,曾带了不少草原的俘虏回来,一些去盐务局,女工去了织造局。剩下一部分前往湖广两地修直道。 之后,徐达持续进攻倭岛,又送回来不少俘虏,他们脸上都有俘虏印,也送去修直道。 各地同时修路,陆陆续续已经完工,郑士元看到滞留在湖广两地修直道的俘虏,便上书皇帝,说送他们去河套一带。 “如果你是皇帝,这个事情你怎么做。”朱皇帝漫不经心的挠着自己痒痒。 朱标猛的抬头,立刻在心里思考一番,自己这段时间有没有哪里越权太过。 “老朱对这件事其实早就有了态度,更多的是在考验我的能力,如果我说错了,或者处理不了。他也不会为难我的。” “虽然他会帮我指出问题,但心里有期望,就会失望,这是在所难免。我该从哪几点回答他,还是尽量答的完善一些。” 思考之际,朱皇帝声音响起。 “别紧张,咱是你爹,有些事说错了也没关系。”朱元璋看着自己瘦下去的儿子问道:“就是问你。” 能不紧张吗,皇帝老爹问自己这个问题……朱标忽视心里想法,正经答道:“那我就说说看法。” 朱标要站起来回答,朱皇帝按下他肩膀,站在案几前:“不用,你就坐着说,你就当你是皇帝,那你会怎么处理这事。” 朱标坐在椅子上,展开郑士元的提议,飞快扫了一眼。 这……他表情变得严肃。 “如果我是皇帝,绝不会把那些草原俘虏再送到河套。”朱标对朱皇帝郑重说出这句话。 河套平原处于黄河的“几“字形的弯曲流域一带,水草丰满、土地肥沃,有着“塞外江南“之称。 当初徐达带兵占领宁夏,洪武三年后,当时顾不过来,又将百姓迁进中原,使得贺兰山下,黄河一带空旷。 河套与干旱缺水且土地贫瘠的西北一带,有着明显的反差。 对朝廷来说,河套是风水绝佳的养马宝地,温度位置都很适合养马的。 是生产高质量战马的宝地,朱标不会放弃。 “那你说说你的理由。”朱皇帝来了兴趣。示意内侍送张凳子,坐下来细听。 “北伐时,我亲自去过,徐达拿下河套,打的相当艰难。河套有塞外江南的称呼。也就是说,它就是第二个南直隶。江南,赋税钱粮都是重中之重。可想而知送俘虏回河套,就是放虎归山。”朱标一口气说了许多。 “还有呢?”朱皇帝似乎很满意朱标说的,示意他继续说。 “爹常说以史为训,但也可以借史寻好处。当年北元铁骑勇猛,所向披靡。足以说明战马重要。 北方为陆,战马必不可少,尤其是高质量战马,那河套就是孕马之地。” 好不容易把北元清理,俘虏也带回来,费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以绝后患。怎么可能放虎归山。 除非脑子进水。 朱皇帝也是动过脑子的,对河套下了功夫,和众臣也商议过,又说到:“百姓以耕地为主,对于大明来说,河套此地不能给百姓带来任何收益。” 又扔烟雾弹,老朱怎么会不知道河套对草原俘虏的意义。 朱标笑了两声道:“河套是天赐草原,地势平坦,水草丰美,绝佳的繁衍生息之地。 它对大明看起来是鸡肋,对游牧的草原人,就是鱼越大海,鸟飞天空。非我族类,总不会真心降服的。” 老朱不是喝茶,就是挠痒,看起来漫不经心,实际朱标的每一句话他都快速的做出了判断。 自己这儿子适合守成,但能开疆辟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它对大明如鸡肋,那数百里的平原,光是防御起来,就需要投入极大兵力。每年光是粮草军费就非常大。你说呢?”老朱把这个问题又踢给朱标。 “爹,儿臣的岳丈不是正在攻打倭岛,银子何愁没有。另外有一件事儿臣谋划很久,是关于开启航海一事。粮草军费不是问题。 北伐的大军在北平府待着太拥挤,也可以分一部分去河套一地演习练兵。可以把河套利用起来,因地养马,种合适的农作物。” 如今中心放在工业,出海,火器,练兵上,十个河套也能在未来守住。 “昨天早朝,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觉得河套是鸡肋,再说那些俘虏哪里去?”朱皇帝故意抱着自己的脑袋表示头大。 老朱你有完没完,朱标心里吐槽下,继续答:“儿臣敢立誓,就算是一块鸡肋,也要它牢牢的长在大明这公鸡身上,谁也不能弃。” 问的差不多了,朱皇帝起身伸个懒腰:“既然这样,你说那郑士元是不是故意让咱放虎归山啊?” 郑士元这个人有骨气,做事刚正不阿,朱标当然有耳闻。 “郑士元是个人才,他能想到这里,是为朝廷办事。” “以安定来说,这大量俘虏突然滞留闲散,集中一起。不修直道就没粮钱,容易带起民乱,郑士元提前想到。是好事。” 朱标一口气说完。 “那大量俘虏怎么办?”老朱靠着椅子,半睁只眼睛看朱标,咱看你小子把俘虏安排哪儿去。 “一根筷子易断,十根筷子难以断,俘虏自当分散开,北元,女真和倭岛的,分散安排。” “黄河故道千里荒芜,让他们跟着当地将士去开荒修建河道。杨宪那里需要人手。” 朱标拿出北上时画的,当然挑沈知否画的那张,比较好看。 展开图纸:“这几处都是根据各府各地的县志地志,选出最适宜防洪,重修河道的地方,给他们按时发放钱粮,这些人不会生事。” “要生事怎么办?”老朱看他。 “有火铳,有炮。”朱标抬头说道:“所以,接下来的安排就是爹您的事了。” 遇事有疑找老朱,嗯,他要问起,就说自己谨慎起见,是比较信他。这样也是给老朱面子的。 这图纸是个女子画的,看破不说破,才能愉快当父子。老朱心里嘀咕,拿起图卷:“标儿的字变阴柔工整了,咱喜欢这字,改天给咱抄几卷字。” 作弊被抓包现场……朱标脑海闪现出这个念头。 休息途中,马皇后已经自己回来了,笑嘻嘻的趴在朱皇帝耳朵边说了几句。 当孩子面秀恩爱,咬耳朵,你们两口子这是虐狗啊……朱标坐在椅子上,觉得这两人此刻就是把他当空气。 “标儿,咱跟你说说你儿子做皇帝的事儿。”老朱跟马皇后一起走过来。 做皇帝不该是我做够了,才轮到我家崽子吗,这太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爹,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正文 第380章 咱提前给你警示 哪里不对?咱还没说具体,你就觉得不对,你小子能耐了,朱皇帝坐下看自己老婆:“你瞧,咱帮你把儿子教的多好。” 你教的吗?那是你一个人教出来的吗。马皇后白了他一眼:“你半辈子了,就会半路抢风头。” 半路摘桃子,老朱宁可真会玩啊。想到刚才说要自己崽子当皇上的事,朱标立刻来劲了。 “奉周法古,嫡子继承,你是将来坐皇位的人,这件事咱今儿想起来,顺便跟你提提。”朱皇帝态度很正经。 朱允炽一个时,他倒是没有细细考虑过,今天沈家的姑娘也有了子嗣。 想来也该把自己立下来的规矩重申重申,要是过些日子徐达家的姑娘要是也有了子嗣。总得有个章程。 两家国公难免会出现一些小问题,外戚干政他还是要防的。自己从乞丐堆里爬到龙椅,经历的事情可太多了,写成史都不成问题。 自己是吴王时,就立朱标做了世子,对他非常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接班人。 嫡长子继承,这就是大旗。 如果不按长幼,谁有能力谁就做皇上,那朝廷绝对乱套。 论能力,自己这些儿子都各有优点。 标儿深受文臣支持,徐常两家都是他的岳丈,开疆辟土也是不成问题的,最重要他是自己儿子。 二皇子朱樉,骑马打仗,也是不差的,脾气太差,做事任性而为之,何况他这个老二是轮不到的。 三子朱棡,守卫疆土,绰绰有余,相比标儿,差的远。 四子朱棣,年纪轻轻就作战勇猛,日后稍加磨炼,必成大器。喜欢打仗,容易劳民伤财。治国这件事,总不能在马背上。 五子仁心过重,总爱玩弄些药草,做个王爷倒也合适。 …… 如果一一论下来,每个人都是有长处的,但坐江山不可能因为谁厉害,就谁来。 一旦嫡长子制破坏,那每一代皇帝继承大统,都会有流血政变。 为何,自己心里清楚。 能力这个东西,并不是一个可以明确化,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 如果嫡长子继承制破坏。以能力作为储君的标准的话,那么势必会造成,皇子们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发生武力争夺皇位的事。 证明能力强的最好方式,就是打仗击败。 如果破坏嫡长子继承,以能力选储君,那就是变相鼓励众皇子在竞争中夺取王位。 那么皇位交接,必然会发生一场大的动乱。 自己作为开国皇帝,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毕竟过度内战,会急速加剧王朝衰败。 自己这嫡长子继承制,却不会发生这样的现象。不仅保证了血统的纯洁性,也让皇权一直都在直系后代手中。 嫡长子位子很明确,谁出来的早就是谁,这是不容争辩的,也无法改变。 自相残杀的事会减少。 马皇后和朱标看他发呆,忍不住咳嗽两下。 “噢,标儿,咱刚才警示你的意思就是,包括你在内,都要遵守嫡长子继承。往后皇子皇孙和文武百官自发的去维护。” “若有人反对反抗,那就是大逆不道。朝中的大臣可以习绝对的力量,口诛笔伐,阻止。” 老朱原来是说嫡长子继承……朱标想到自己脑补歪了。看来脑补不是好东西,要赶紧戒掉。 马皇后笑了笑:“这件事标儿自然知道,还用你说。常太子妃这些日子经常咳嗽,你回来了就去看一看,说几句好听的话。” 还是当娘的心疼儿子……朱标正了正脸色:“是,儿臣记下了。” 朱皇帝似乎想起什么,笑的眼睛眯起来:“遣人去礼部,去沈家下聘礼,再选个好日子。” 说完停顿一下,看向马皇后。 这姑娘我之前就喜欢,马皇后想到这里说道:“要隆重些,咱们老朱家家不能厚此薄彼,这人心都是肉长的,要赐凤冠霞帔。” 马皇后是女人,她明白这霞披成为她们的礼服,尤其是霞披上面的花纹,也成为她们身份地位的标志。 为了不往后引起话柄,都选用同样的花纹,这样后宫才是一片祥和,后宫安宁了,国也就安宁。 “这事你是皇后,你刚才也去和沈家姑娘说过了,咱放心。咱们回去。”朱皇帝随着马皇后一起离开。 这两口子又撒狗粮,搞得谁没有似的。 后宫的妃嫔听到太子抓捕白莲教回来,陛下高兴。催促着皇子皇女们去跟大哥问好,多增加感情。 他们带着自己的宫女内侍在华盖殿前的院子嬉笑,有几个还互相动起手来。 “怀庆,你再咬我,我就一巴掌打掉你牙。”临安站在那里,双手插腰,吓唬着宁国公主。 “临安!”朱标和于一说了几句话下来,正看到这些皇弟皇妹打打闹闹的,喊了一声临安。 “哥哥,你可回来了。”临安挽着大哥,朱标的胳膊:“三哥整天欺负我,二哥和二皇嫂也是。” “大哥。”宁国公主在身后叫住自家大哥,朱标。 临安瞪她一眼,死死抱着朱标胳膊:“叫大哥做什么,大哥要回去看皇嫂。” “他是我大哥。”宁国顺势搂住朱标另一只胳膊。 其他的皇家兄妹,这会儿也都过来,带着笑意跟朱标问好。 宁国公主头发耷拉着,一看就知道是临安的手笔,朱标无奈的看着她两:“临安,你下次不能把宁国的头发抓成这样。” “好的,哥哥。下次我不抓她的头发,我挠她。” 宁国看见临安这样,扬起下巴说道:“我要去跟父皇告状,我现在就去。” “哎,你回来。”临安比较怕朱皇帝,生怕又罚她抄女则,立刻转身去追。 临安公主名朱镜静,和怀庆公主朱福宁,都是孙贵妃所生。宁国是马皇后所生。 朱标摇摇头,向东宫走去。 “大哥,你可回来了。”朱棣从承乾宫迎出来,指了指门口站着的沈知否道:“哥,俺可是完成你交代的。” 完成任务该给越王剑了,朱棣生怕自己的潜台词朱标听不懂。 真想把老四这个嘴用白馒头给塞住,朱标道:“老四,待会儿我们去找朱棡。” 我得带朱棣去找博物馆找朱棡拿越王剑,顺路送知否回家。 就这么办,时间安排刚刚好。 “我先送你回去。礼部会安排人去沈家。到那日我来迎你。” “嗯,我等你。”沈知否点头。 看她的神情,应该是没出什么问题的,朱标也没有多问,自己母后做事是最宽厚仁慈的。 让三宝赶马车送她回去。 离开沈家,朱标带朱棣去了大明博物馆,自从让朱棡在这里打理后,他就很少过来。 大明博物馆门口,进进出出的几个人,拿着博物馆门票,笑着交谈。门口还站着不少守卫。 朱棡果然在博物馆,数着箱子里的散碎银子,看到朱标,带着惊喜:“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把你之前给我的那把越王剑拿来。”朱标看眼朱棣,示意他等下。 朱棡拿了剑匣子出来,向邀功的小孩要糖吃:“大哥,我可是专门为你留的,哈哈,怎么样。” “啧,好东西。也就只有你能弄到这个。”朱标说完把剑递给了旁边的朱棣。 大哥,这剑我给你的。朱棡皱眉道:“你怎么给老四了。” “三哥,你真小气。”朱棣抱着剑匣子,丝毫不松手,这可是一把好剑。 朱标看朱棡闷闷不乐,就笑着安慰道:“那你还有什么好宝贝给大哥看看。” “有,这是我的手艺,大哥你过来。”朱棡拉着朱标进了后堂。 正文 第381章 朱棡的别样癖好 进后堂扫了眼,朱标酒感觉到不适。 后堂坐着个对镜子描眉画眼的男子,臀部扭着,看了几眼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就是人妖,老三口味可真是独特,看来老朱告诉自己的事是真的。 朱棡这癖好真是别具一格……朱标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朱棡:“三弟真是口味独特啊。” “见过太子殿下。”描眉画眼的男子露着胸口,走过来对朱标恭敬见礼。 挺好,只是他的胸大肌为何如此浮夸。朱标看着朱棡和朱棣笑了笑道:“这很发达。” 朱标压低声音,把朱棡喊到门外:“老三,从哪里弄来的生物。你是想学李承乾吗?” 日头缓缓的从西边下去,博物馆的人也越来越少,朱棡吩咐守卫把重要的东西送到石室,随后去看自己大哥。 这玩意可真神奇,学会这个也没坏处……朱标看到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摸了摸贴在自己脸上薄如纸的玩意儿。 武侠小说里有这东西,没想到朱棡还真是收集天下宝贝,就连这高级的化妆术也可以。 成化元年(公元1465年),明朝人桑冲听女票友说大同府山阴县的谷才,精通易容术,可男扮女装。 桑冲找到了谷才,拜他为师。 成化三年三月,桑冲出师,他易容成女人,开始了长达10年和女子同床共枕的机会。 经大同、太原……顺天、河间、济南、东昌等四十五府州县,乡村镇店七十多处。 成化十三年七月,借易容术在对第183个受害女子施恶时,被揭破真面目。 晋州府认定桑冲所犯之罪,类比“十恶“,连同女票良家女子姓名开单,一并解送北平,乞敕法司从重拟罪。 明宪宗得知,复审后在承天门下旨,原话为:“这厮情犯丑恶,有伤风化。便凌迟了,不必复奏。” 看着自己“平平无奇”的脸,朱标想到成化元年的事,对这种易容也就习以为常了。 朱棣眼里十分惊讶。 我见多识广,淡定。朱标看了眼镜中平平无奇的脸。 朱棡拿了颗糖丸过来。 朱标拿起来看了看,朱棣早就吃下去了。 “大哥,你怎么不磕。” 你猜我磕不磕,朱标拿起糖丸举起来观察。 “味道跟虎虎丸有些像。”朱棣磕了糖丸说道。 老四你不单纯啊,不过虎虎丸跟虎虎酒有什么区别?朱标瞥了他一眼。 兄弟三人一起回皇城,朱标坐在马车里,并没有露面。 朱棡得意道:“大哥,这个人我可是花费了很久才找到的,没想到今天给你试了。” “谁知道像不像。”朱棣抱着剑匣子,对朱标说道:“大哥,你说俺说的对不对。” “不如我们试试。”朱棡为了证明自己搜罗的宝贝都是好东西,提议道。 试毛线,你把你们大哥当试验品吗。朱标看着两个叽叽喳喳讨论的兄弟:“你们两个,要有点王爷的样子。” 朱棣心脏怦怦跳,有个绝妙的方法可以整整自己的小姨子。 点灯时分,胜负心大起的朱棡和朱棣,以荐才的名义,帮朱标换了衣服,送到了永宁宫。 被自己两个兄弟这样折腾,要不是为了看看易容术效果,他早就教训这两家伙了。 东宫。 徐妙薇看着海图,抿了一口清茶,问道:“有关海志的东西都找来了,把它整理好,回来殿下就不用整理了。” 朱棣和朱棡穿着常服。锦儿走进来对徐妙薇道:“禀太子妃,晋王和周王送了个人来。” 正是炎夏,徐妙薇穿着衣衫单薄,听到有外人来,立刻找了件衣服遮住伟岸的胸怀,顺带遮住自己腰窝。 听说朱标回来了,但她到现在还没看到人影,怎么这老三老四反而找上门来。 已经点灯时分,徐妙薇眉头微皱,他们两到寝宫来,总是有些不合适,想不通他们有什么事。 “要不要见。”锦儿问道。 “请他们两进来。” 片刻后。朱棣和朱棡穿着常服进来。 后面跟着个老头,穿着青灰色衣袍。朱标被搞成个糟老头子,低着头进了永宁宫。 徐妙薇捻了捻自己衣服,坐在书案后,客气正经道:“锦儿,给三弟四弟上茶。” “这么晚了,有事?” 朱棡碰了下朱棣:“我们给大哥推荐个人才。” “殿下今晚不在我这里。”徐妙薇保持着自己高冷矜持,微不可察的下着逐客令。 “我们两受大哥所托,将这位先生送到皇嫂寝宫。” 朱标随着低着头,但能感觉到徐妙薇这会儿的态度,还是北伐时那样,冰冰冷冷的。 她一直都是当初的样子,只不过我是那个例外。朱标抬头看了她一眼。 徐妙薇表情柔和下来:“他大半夜的,让你们送个男人过来,他没有说原因吗。” 朱棡和朱棣摇头:“这个人很重要,我们就先回去了。” 回来也不吭声,现在深夜还送个男人过来。 徐妙薇无奈的点头,既然是朱标送来的,那就不能赶走,轻声问道:“今天,你们见到他了吗。” 她说这句话时,望着朱棣和朱棡,眼神迫切。并不是刚才的客气话。 “见到了,还一起去了大明博物馆。” “这样啊,他也不嫌累。” 徐妙薇矜持的点点头,放心下来,让锦儿送他们离开。 大殿里安静下来,徐妙薇看了眼那个老头,客气道:“本宫这里不便招待,先生就坐在桌旁吧。” 老头朱标点点头,目光大胆的扫视着徐妙薇凉薄的衣衫。 感觉到被人盯,徐妙薇脸色冷了冷,转身进了内殿。 寝宫里多个男人,她今晚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只好拉着锦儿站在内殿。 她又不知道这个人对朱标重不重要,也不好下逐客令。 “妙薇,这些天我想你想的连饭也吃不下。” 朱标待的无聊,索性开口说起话来。 徐妙薇猛然看着锦儿。冰块脸上多了惊讶,欣喜,开心,急忙从内殿出来。 外殿除了那个老头,什么人也没有。徐妙薇对他点点头,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正要低头回内殿。 “妙薇,你是不是想孤想的茶不思饭不想啊?”老头撕下自己的脸皮和头发套,仰头大笑。 “谁想你了,我才没有。”她否认着。 等锦儿出去,她走过去掐了下朱标,没接近到,反而被朱标抓住手腕,她小小的抗拒了下,便窃喜着。 朱标摸着从自己脸上揭下来的东西,心里暗暗道,朱棡还是能找到宝贝的,自己学会了,紧急关头总能派上用场。 “要用膳吗,我让人去准备。” “晚点吃,孤要去长乐殿看看炽儿和太子妃。听母后说她最近有些咳嗽。” “是,常姐姐最近咳嗽的有些厉害。”徐妙薇眼里带着期待和一些恳求:“你一会儿还回来吗?我帮你准备热水沐浴。” 唉,女人多了也麻烦,总是影响我拔剑的速度,朱标暗自道。 “那你等下。” 她提着薄裙出去,许久后,跟着宫女一起端着鸡蛋羹回来。 “你退下。” 禀退宫女,她拿起勺子,吹了吹碗里的蛋羹说:“你不是喜欢吃这个,你北上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的。这我刚做的,吃些再过去,别饿着。” 这姑娘还是那么单纯,那么的好骗,说什么都当真,几句好话就哄开心了。 吃完东西,朱标去了长乐殿。 今晚抓紧时间去看看,明天还要筹备正经事。 正文 第382章 太子的心思 天蒙蒙亮,永宁宫传出来两人说话的声音,床榻有些凌乱,但不见人影。 “国士院属于新势力,文官虽然没有咄咄逼人,但终究有矛盾。开海禁当时非议很多,那出海肯定不会平顺。”朱标站在桌前,在她耳边说道。 “山……东孔……家有没有……”徐妙薇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疼痛,揪着朱标衣服,轻微喘息道。 “还记得推行士绅一体纳粮那件事吗,父皇的震慑足够了,孤现在没必要去惹他们,惹了,孤后面改建的事他们就会有气。” 徐妙薇断断续续道:“出海之事……嗯……可有人选。” 出海一事,对于大明来说是头一回,事关重要,需要挑选自己熟悉信任,又要对海洋航船这些熟悉了解,当然是能服众,心里为大明的人才能做,三宝是自己的首选。 “天亮……” “孤在长乐殿熬了大半宿的汤药,炽儿太闹腾人。只能天亮过来找你。” “嗯~” 这时,殿外传来声音:“两位殿下,太子妃和殿下还在歇着。” “他们两来了?”朱标抽身,停下自己的动作:“来的这么早,肯定是朱棡为了昨晚的事。” 徐妙薇点头,双腿松开,光脚下地,嗔怪道:“乱扔衣服。” “别踩到碎瓷片。”朱标理好自己衣服提醒。 地上的衣服很快被捡起, 片刻后,朱标打开殿门,对锦儿说道:“你们帮太子妃梳洗。” 朱棣和朱棡早早就站在门口等着,昨晚那个简单的易容,到底有没有起到效果。 几个宫侍进去,吓一跳。桌子上的茶壶杯子都不见了,地上还有碎片,凳子也倒在地上。 徐妙薇看她们疑惑,坐在床榻上咳嗽道:“天亮时,宫里跑来只大耗子,本宫和殿下赶耗子。” “太子妃生病了?”锦儿看徐妙薇脸上有着红晕,关心问道。 “无事,被耗子吓到了。”徐妙薇扯着谎,心里暗暗道,这个天杀的非要,还折腾这么久,若是被宫女知道,自己就没脸见人了。 宫女恍然大悟,原来那会儿寝宫有声音,是有耗子。看来是耗子把桌子上的茶杯都碎了,把浴桶的水溅的到处都是,得告诉东宫的局丞捉耗子。 她们也不敢吭声,怕被女官责罚。毕竟耗子很大,跑进来,惊吓到殿下他们。 幸亏没有怪罪她们。 两兄弟跟着朱标去了侧殿。 朱棣大大咧咧坐下来,顺手拿了块糕点咬了几口,皱眉道:“这糕点还不错,就是有股药味儿。” 朱标转头,笑道:“东胜河套运回来的野干果子,味道独特,东宫的膳局把糕粉做成了糕点,滋阴补阳,你多吃点,这玩意,大哥用不到。” …………朱棣默默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端起茶杯喝了口:“俺年轻力壮,还是给三哥吧。” “为何给我,我不需要!”朱棡摆手推开糕点,扬起下巴,拍了拍胸脯自豪道。 吃一块糕而已,他们两已经联想到自己的能力。 提到河套之地,朱棣也听说了这事:“大哥,此地颇费兵马,当初父皇也没有重视,还留它作甚,如鸡肋一般。” “就是根鸡肋,它也得牢牢长到大明这只雄鸡身上。”朱标敲了敲桌子,声线提高:“傅友德从云南回来后,就被马不停蹄派去,只能说明爹还是很重视的。” 朱棣摇头。倒也不反驳。 站在一旁的朱棡,这会儿插不上话,发着牢骚:“你们这话题跑偏了吧,要问易容的事,大哥觉得如何?本王费了好大力气找到的这个谷阳。” 费好力气找的特殊生物……朱标点点头,他承认这种易容要是学会了,生死关头是能救人一命的。 就是他不赞成,这谷阳怎么喜欢扮女人,整天跟着朱棡,就算没有什么。身边人多眼杂,也给传的的有板有眼,跟真事一样。 朱标先是夸了一番,随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易容也行,多研究如何易容男子,别易容女子把路给走歪了。 “大哥,你是说我被他们传喜好男风?爹还知道了。”朱棡眼珠子瞪得圆溜溜:“大哥,这事你得帮我给父皇母后解释下。” 大哥就是万能的,每次有事拉出来顶,父皇准不生气,朱棡嘿嘿笑道:“大哥就是我的神,从小就是能说服父皇的。” 从感受到朱标的好用,朱棡就把他当成了大旗,总之跟着大哥总没错。 要知道,他是经常犯错的,每次办事,要是办不成。父皇少不得狠狠骂他一顿。 而朱樉,从小时候强迫他吃脏了的粮食,还美名其曰节约。父皇让朱樉穿旧衣服,朱樉就欺负他去穿。 还有其他事,朱标给他们兄弟两做了个评判,就带着三宝去找了医士方有执。 马皇后的头疼就是他和戴思宗两人在负责,常美荣这些日子咳嗽严重,他该上心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她还是朱允炽的母妃。 见到戴思宗后,朱标询问了给常美荣负责药的医士,言简意赅的问道:“老戴,孤要找方有执。” 戴思宗躬身笑了笑:“太子殿下莫要怪老臣又跑到国士院来蹭医术医书。” 好你个戴思宗,整日不在太医院待着,天天往国士院的药阁药殿里跑,看我那天把你给钓过来。朱标笑道:“去找方有执。” 这个时候,戴思宗笑起来,在他的心里,太子殿下聪明仁厚,他心里是很喜欢敬佩的。 想个办法把戴老头打通,到时候改建太医院这事,就会好办的多一些。 自己是太子,借着这个身份当然可以莽。 不过,能够让这些文臣和国士心甘情愿为大明卖力,总必他们心里不情不愿来的好。 运筹帷幄之中,方可决胜千里之外。笼络人心,分配人才去合适的位置,是最好的。 戴思宗德高望重,又喜欢搞临床实验,这个方有执只喜欢研究药方和药材,属于埋头干事,不爱操心的人。 医士钻研新药。其他的事就不会注意,就得有个人专门为他们解决其他,戴思宗就是最好的人选。 站在药阁外,朱标就闻到了药材味道,里面的医士忙忙碌碌,方有执听说太子亲自来找他。 放下蜂蜜和药粉,赶紧出来接驾:“方有执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站在外面有一会儿,今天阴天,他倒是不怕热,就简单的说了常美荣的咳嗽。 “这个是小事,臣立刻去把今年新制的枇杷膏拿来,早中晚各一吃次,回去用水送服。” 朱标点头,看了眼跑到里面去学习的戴思宗,觉得自己之前想的事情没问题。 笼络天下有才之士,征服其身体,收服其心,众志成城,为朝廷注入活水。 朱标亲自查看国士院今年新进的院士,和陶成道说了过些日子系统性的研究火器。 叮嘱结束,才转身回宫。 三宝抱着药,往前一步道:“爷您不用亲自来,只要您一句话,奴婢就过来取药了。” “孤是去看看国士院近况。怕根基不稳,出了岔子,就会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结果。” “殿下英明,朝中大臣对殿下都是很满意的,也没有奸臣敢背后使坏点子。” 朱标松了松眉头,望着天空。 永宁宫在承乾宫后面,朱标路过时看了几眼,对里面的摆置的东西很是满意。 宫道上来来回回巡逻的守卫严肃整齐,给皇宫总是多了一股肃杀之气,加上今夜黑沉沉的夜色。 “爷,今儿奴婢帮忙整理奏疏时到了解到辽东一些事,有几句忠言要跟殿下说说。” 正文 第383章 三宝的忠言 朱标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凳,示意坐在那边说。巡逻的东宫守卫看到太子坐在石桌前,就自发站在景和门那里,远远的守着。 “奴婢要是后面的话说错,还请殿下饶恕。”三宝抱着药包,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朱标目光放在三宝身上,道。 “你忠心耿耿,也不是媚上欺下之人,既然是忠言,有何错,你尽管直说。” 三宝见太子宽宏,走了两步蹲在朱标膝前,把自己心里的建议一股脑倒了出来。 “辽东条件艰苦,奴婢整理时看到今年春的奏疏,将士手足冻的皲裂,棉衣粮食常有,天寒地冻也是常有。鄂国公常大将军却心甘情愿的镇守。 徐大将军跟常小将军也在倭岛前线。 常太子妃进宫时,奴婢看她也是快乐和气的大小姐。如今看起来倒像个幽怨的妇人。相比徐太子妃的单纯活泼,她变了许多。” 朱标叹了口气:“孤这心也是肉长的,只是每次去她那里,总觉得气氛很闷。梁国公对太子妃又过于疼爱……你说的,孤何尝不懂。” “殿下,不如试试雨露均沾,或者奴婢想,她们总是喜欢听一些甜言蜜语的,哄一哄很多事就会轻松很多。” 朱标看了看三宝,又转过头。 “殿下,奴婢这话也是为殿下着想,不会因为受谁贿赂,便替哪一宫的说话。听说小皇长孙都已经能够简单的说几句话了。” 朱标敲了下他:“这是母后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想到的?” 三宝憨厚一笑:“是皇后娘娘点拨奴婢的。奴婢没有那么聪明。” 还是老娘最疼爱自己,老朱也是,他两口子不秀恩爱时,自己看着还挺顺眼的。 听了三宝的话,朱标眉宇间没有责怪,笑道:“走,孤也想听听被人叫爹的滋味儿。” “哎,奴婢这就跟上。”三宝拍了拍膝盖的土,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儿,抱着药,扭着屁股撵上。 太子殿下在长乐殿,玉儿早早就安排妥当,让乳娘把朱允炽带过来,毕竟是殿下点名要见。 “来人,把药拿给太子妃喝。” 很快有宫女进来,接了药去拿去六局。 朱允炽的小脑袋躲在常氏的怀里,用一只眼睛偷偷看着朱标,一动也不动。 常美荣将他拉出来,过几秒脑袋又躲她怀里:“殿下,炽儿就是太黏臣妾了,会好好教他的。” 朱标伸出手:“来,爹带你骑大马。” 果然,他是能听懂话的,头立刻探出来看着朱标,随后又眨着眼睛看常美荣,再看看朱标。 “炽儿,他是父亲啊,父王,你忘了。”常美荣很耐心的跟朱允炽说话,脸上带着爱意。 朱标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笑着教他:“爹,叫爹听听。爹。” 重复了好几句后,朱标觉得自己没听到别人叫爹的滋味,他倒是已经叫了几句。 “太子妃,你说孤是不是被这小子占便宜了。”朱标笑着坐到她的身边。 “啊……是啊。”常美荣一直以来都是有些畏惧朱标的,再加上好几次都是有事说事那种,对朱标突然的随意,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朱标并没有注意到常美荣眼里的泪光,而是把朱允炽护着腰和小脑袋,让他摇晃着坐在榻边,细细看了他一会儿。 就起身,把他抛起来,又再接住,每次轻轻抛起来,他就咯咯直笑,眼睛弯成月牙。 反复几次,朱标看他死活不叫爹,对常美荣说道:“让乳娘把他带下去吧。” 乳娘赶来,抱着朱允炽离开。 走到门口时,朱允炽突然清楚的蹦出一个字:“爹。” 朱标心里有些触动,声音带着些欣喜:“哎!哈哈哈。” 随后命乳娘:“今晚你就不用带了,让他留在这里。” 乳娘愣了下,随即点头。 夜色渐深,朱允炽早就困顿不堪,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朱标让三宝去取了这两年内船厂造的新船图样,把海务局里招收的那些名单都送了过来。 长乐殿之前就是朱标在住,不少的书都放在离屏风不远的那面墙上。遇到需要用的,就一本本找过去。 “咳,咳。” 被咳嗽声惊动,朱标放下手里的书走过来,看她捂着嘴,压低咳嗽声,便取了杯子,倒了桌上的热水,把枇杷膏拿了给她。 看到朱标亲自动手,常美荣立刻站起来。这倒把朱标吓一跳。 她也是个需要陪伴和关心的女子。想到这里,朱标示意她不用过来。 “这药是方有执配的,孤听说你咳嗽有些日子,不能轻视。”朱标走过去拿给她,又坐到案几前去准备事情。 常美荣看着案几后的人,她觉得今天的他与平日判若两人,但总归心里有些感动。 起身帮他去磨墨,朱标需要用到的书,她轻声问过,随后就去找出来,举着灯照着给朱标看。 乾清宫。 朱皇帝改完奏疏,看着帮自己擦脚的马皇后,温和道:“咱不是说了有于一,你非要亲自来。” 马皇后端起木盆给内侍,走过来擦了擦手道:“你这双脚当年走过不少路,有些地方的老伤和茧子都要细细的洗,这都过去几年了,你平时哪有时间泡脚。” 抬起腿看了看自己脚,朱皇帝嘿嘿一笑,他这双脚最穷时,赤脚走天下,石头划破,荆棘扎进去后形成的疤还在。 “明日早朝,咱想着该把标儿说的那事,拿来议一议。”老朱盘着自己的脚。 “百官中肯定会有人反对,你千万别耍浑,不然百官反而会怨恨标儿的,你们父子两还是唱白脸和红脸。”马皇后提醒他。 老朱笑了笑,没有答话。 “你笑什么?”马皇后双手插着腰问道。 “唱什么红脸白脸?你那意思就是咱当坏人,标儿出来阻挡,做好人?” “马秀英啊,那你是太不了解跟咱打天下的这群人了,文官里有的咱虽然看不惯,但是他们也是很有骨气的。” “再说武将,都是谁做的对,谁厉害服谁。绝对不会因为谁为他们说几句好话,就完全死心塌地。” “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我的严厉只对那些做事罪大恶极的人去执行的。” “如果大明太子需要靠着扮好人来讨好百官,那咱看不起。真正的才能之士,需要用本事和能力去征服震慑,而不是所谓的饶过谁。那心胸不足以治理天下。” “你看文官虽然对国士院有些意见,但他们也看到了好处。如果标儿做的不好,他们早来弹劾了。 这世上,最难猜人心,最难控人心,谁能保证他们做官不会出差错。 一斗米养个恩人,一石米养个仇人,若是每次标儿为他们求情说好话,等他们习惯了。有一天没人说好话时,标儿就成了恶人。 咱大风大雨走过,恩义能力换来的有才之士。 可最凝聚人心的还是天下大义,随后最拉拢人心的是他们自身的利益得失。” 老朱躺好,才笑道:“咱要是真的想标儿有好名声,那咱直接流放几个,不重用。等标儿登基,再召回来,这恩情才是最大的。” 马皇后看他躺在那里舒服的样子,也不和他争辩,坐在铜镜前笑着道:“你说的多,你有理。” “对喽,咱是皇上,咱说的就是有理。”老朱声音洪亮。 马皇后不理他,自己家男人的脾气自己知道。 不照常理出牌,做事又率性真实,表达自己的爱增也是,但又总爱斗。 就爱跟刘伯温斗,不过刘伯温各地寻龙脉,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幼年跟天灾地祸斗,童年跟人斗,青年跟乱世斗,中年到现在都是一路跟对手斗上来,从乞丐堆里斗出来的农民皇帝。 朱皇帝觉的,斗中才能其乐无穷。 正文 第384章 替父上朝,议航海 六月天气,半夜二更开始,才慢慢凉爽下来。 四更时分,马皇后轻轻推醒旁边鼾声如鼻的老朱:“哎,重八,怎么还在睡,今儿不上早朝啦?” 她倒是明白,自家这人,平日里早早就起了,他今天可真是怪异的很,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赖在床上。 “睡觉,今儿早朝。让标儿替咱去,航海提议。咱去了,反而碍他手脚。”老朱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 马皇后看着他的后背几秒,点点头,但她是睡不着了,得监督各宫准备起来。这件事做了数年,早就习惯到骨头里了。 东宫长乐殿灯火通明,朱标从睡梦中被常氏叫醒,说是乾清宫的主事太监传旨,今儿早朝太子替陛下去。 朱允炽早被吵醒,歪坐在榻中间,眼睛骨碌碌的看着走来走去的宫女内侍。 无聊的自己打着滚儿,嘴里时不时蹦出来几个字。也没有人听的懂他在说什么。 乳娘赶来把他抱走。 看到于一带来的衣服,就知道是提前准备的,从靴子到冠,以及玄色龙袍……看来老朱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常氏把玄色龙袍给他换上,又将冕旒冠给他戴上,双手小心翼翼的取过大圭,捧给朱标。 “怎么搞得这么隆重。”朱标看着站在旁边的于一。 陛下让这么做的,那奴婢就做了,咱也不敢猜陛下心思,再说也猜不透……于一点头道:“奴婢是按照陛下吩咐的。” 那我就不问了,老朱这骚操作总是很多,难不成今天讨论下西洋这件事会有难度? 临出殿时,常氏也难得主动说几句贴心话:“殿下不要紧张,散了朝,臣妾带炽儿去奉天殿外等你。” 我紧张了吗?可能是老朱今天的突然惊喜让自己紧张了。只要我掩饰的很好,就没有人看出来我的紧张。 “太子妃,孤没有紧张,小事一桩。”朱标云淡风轻的说道。 “那臣妾就放心了。”常氏颔首笑了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朱标脑海里飘过这一句。 “殿下今日这玄色朝服,真是合体又好看,英俊倜傥。”玉儿和众侍女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一众花痴眼。 “是我天生底子好。刚才的话引起我极度舒适,建议你们每天都说一次。” 朱标心里嘀咕完,随后平静的说道:“是衣服好。父皇有品味。” 今天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啊。 第一缕阳光照在庄严年轻的大明皇城,奉天殿高大沉重的宫门被内侍缓缓的推开。 奉天殿前的白石场地,百官衣着得体,站成两列,一步一步踏上石阶,向奉天殿而去。 站殿武士跟在朱标和于一的身后,目不斜视,如两具高塔。 他们平日里,在朱皇帝上朝的时候,就陪着。处理公事多久,他们就要在御阶下站多久,屹立如山般,直到散朝。 大明这个百官心中的圣地,今日是道新的身影,看清楚了御座上的人。 踏进大殿的宋濂他们都微微一愣,今儿怎么换人了。 蓝玉早知道,没有多少惊讶。 朱标目光望向站在御阶下的百官,看他们身体虽然肃穆而立,但眼里都是疑惑。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朱标若无其事的看了眼旁边声音洪亮的于一。 他正传达着陛下的口谕,无非就是今日身体不适,太子标主持早朝,见太子如见咱,有事皆可奏。 殿外阳光明媚,白鸽在宫殿上空盘旋,朱允炽仰头看着那些白鸽子看。鸽子旋到哪儿,他的眼睛就看向哪儿。 这鸽子是宫里养的,主要使用者是锦衣卫,三宝站在后面笑着逗朱允炽。 “本宫刚才碰见舅父,简明说了事情。希望他今日能够支持殿下航海之议,能够顺顺利利。”常美荣转过身,端庄大方的看着三宝。 殿里传出来洪亮的声音:“太子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臣认为下西洋一事还要多加考虑,万万不可草率啊。” 御史周观政跪在御阶前,连说几句万万不可。 “为何?”朱标不急不缓,醇厚沉稳的声音回响在奉天殿。 “末将也认为不可。”朱棡的未来岳丈谢成也出来说道。 “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此事还需等陛下决断。”胡惟庸低着头。 百官除了刑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以外,都跪下请朱标收回成命。 “臣恳请殿下收回成命。” “此事还请殿下禀告,请陛下定夺。” 你们当你们的官,我出我自己的海,银子不用你们掏,人才不用你们出,井水不犯海水,都在这里对着干。 刑部尚书开济,和工部尚书李炎并没有跪下。他们两是赞同下西洋的。 蓝玉也没有反对,这当然是常氏的功劳,他得为自己的外甥女考虑。 “孤听闻,海外有一种名为番薯的农作物,与当初故元时,有民间带回来的土豆一样,可抵抗干旱,天灾时可救黎民。 出航西洋,可以使我大明海外贸易发展,不做井底之蛙,开阔眼界,不夜郎自大。只有这样,才能为大明开辟疆土打下根基。 此事孤已经和父皇禀明,孤心意已决,希望各位大人能够明白孤的良苦用心,为大明推波助澜。” “出海一事,利大于弊,如今徐大将军远在海上倭岛,每一天都是十分辛苦,那些运回来的俘虏和银两,都是见证。” 看朱标斩钉截铁,众官员只觉得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所以陛下才没有出面。 意思已经很明白。 主修洪武大策的钱唐和国子监祭酒宋纳提出疑问和担心,群臣把希望寄托在这两人身上。 “此事史无前例。臣以为海上风险未知,我等经验不足,不该冒此风险,还是规规矩矩最好。”钱唐是个大拿,但是他十分保守,对此事很是担心。 早朝作为皇帝和朝臣商议的主要地点,起了争执和冲突,都是十分常见的事,甚至有时候还会臣与臣之间起冲突,当着天子面去大打出手也常有。 这种冲突以党系派别,不同主张为分界,有时候也会同时合作反对天子的意见。 但太子今日属于替朝,大家说话也都小心翼翼,并不想过于反对这个储君。 但这个问题过于争议。 朱标看到这群家伙,不失威严的道:“钱唐这个问题很好,还有哪位有争议疑问,都可提出来,孤待会儿一一解答。孤相信,大家都会满意的。” 群臣之间静默,国子祭酒宋纳出列:“臣有疑问,请太子殿下为臣解答。” 正文 第385章 无话可说 宋纳出列:“太子殿下,出海一事,前无古人,故元时,民间的商队出海,只不过是小打小闹,有去无回罢了。国库无太多闲银。朝廷也没有合适之人。” 我劝你见好就收,别叨叨太多问题。朱标心里腹诽着宋纳。 朱标颔首,扫视了一圈御阶下的朝臣,笑道:“提的好,大家都向宋纳学习,多多为难下孤。” 为难下? 听听太子殿下说的是人话吗。我宋纳饱读诗书,身居国子监要职,还能难不住你。 难不住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纳心里得意,自己也是把太子给难住了。这在朝臣中,今儿还是头一个。 “诸位,刚才宋祭酒说,没有合适之人,那在场的各位,看来都是庸才了,你们服不服?”朱标重复了几句。 奉天殿里回音不断,在场的各位都是庸才,这话从四面八方弹回众朝臣耳朵。 宋纳脸色白了几分,他没有这么说啊,他只是说大明朝廷没有合适人才。 太子殿下这完全是理解歪了。 经过朱标这先入为主的诱导。 众人都是饱读诗书,话被分析下来,就变味了。 “我大明自开国以来,可谓人杰地灵,有才之士皆入朝为官,大明泱泱大国,人才充盈。”朱标顿了顿笑道:“在孤心里,在场的诸卿都是人才啊。各位满腹经纶,航海对于大家也是如囊中取物,岂会没有人才,海务局是吃干饭的吗。” 海务局局使立刻道:“海务局无任何问题,随时为大明尽忠。” 众朝臣一时不知怎么接话,要是否认自己不会航海。那岂不是要被其他的同僚笑掉大牙。 可要是同意了,国子祭酒宋纳提的其中一个问题很快就会不攻自破。 大家一时半会儿,静默下来。 朱标看眼宋纳,这也不能怪自己,要怪就怪五千年文化,太博大精深,文字可以多重理解。 航海没有合适之人,这些普通却自信的文官也有几分骨气,小小一个海洋,还能难倒他们。 根本不放在眼里。可这宋纳说没合适之人,就是灭他们众臣自己威风。 当然也有几个不上套的,比如钱唐和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理智道:“殿下,臣以为宋祭酒言之有理。” 朱标挥手,示意户部尚书和钱唐两人稍安勿躁。 “诸位大人,今日就是来和各位商议航海事宜,望你们能为航海一事出言献策。除了这件事,各府县有奏疏,尽管呈上来,一样为大家解答疑惑。有争议的都拿出来,朝堂之上尽可商议。如果没有人提问题了,孤就开始解答。” 陛下让太子替朝,看来太子殿下这靠山,自己得好好的搭上。到时平步青云。 胡惟庸道:“臣目前没有任何疑惑,愿听殿下解答。” “老臣也没有问题了。”宋濂声音在喉咙里嘎啦,跟破风箱一样说话。 “高启,你呢?”朱标眼神对他示意。 “臣无任何意见,一切全凭太子殿下定夺。” 问高启就相当于问自家人。 朱棣笑道:“若是没有人,本王也可以。” 朱棡看朱棣又跑自己大哥面前出风头,也道:“本王也可以。” 朱樉虽然因为陈如兰的事和朱标有些气,但打虎亲兄弟,这个时候他就是站在自己大哥身边做支持者的时候:“本王也可以。” 众大臣没有多言,陛下这些儿子里,骑马打仗,领兵做事的本领他们也都见过。 不论人品,光论才能,都是绰绰有余。 朱标笑了笑:“孤数面前已经有了合适人选,今日大家既然没有太大意见,这事就定了。” 众臣循规蹈矩,以出海没有经验,没有人选,没有钱财为由,还想多说几句。 “臣斗胆敢问,太子殿下选中的人是谁?” “殿下,此人是谁?” 大家都互相看看自己同僚,确定太子口中的人是谁。 朱标目光越过朝臣,在于一耳边说了几句。 “宣马合觐见。”于一声音洪亮清晰,殿外内侍又高喊:“宣马合觐见。” 等在殿外的三宝,刚才已经回去换了正式衣服,脚步坚定的踏上台阶。 “殿下,奴婢定不负您所托。也不会给您丢脸。”三宝把自己的帽子理正,进了奉天殿。 “马合见过太子殿下。” 两侧文武百官听到刚才的名字时就已经惊讶,这会儿眼睛都要掉出来。 奉天殿成了一窝蜂。 “什么?一个内侍也可以担此重任?” “这就是个阉人。” “哼,一个小内侍。” 朱标听着耳边众人议论,并没有说太多的话,永乐年间那郑和入宫时也很年幼,后来不断的学习塑造,成了人才。 自己从开国起,就开始对三宝耳提命面,让他去龙江船厂,去海务局,每一个环节都有,相比其他人来说,他最合适。 果然,官员们就开始质问三宝了。 最开始提问的,就是都察院那几个:“茫茫大海,吞没不知多少船只百姓,你凭什么可以从大明到达遥远的西洋。” “正是,西洋距大明遥远,海上风浪无形,你怎么确保船队跟着你可以到达西洋。” “你去过西洋吗,我大明如今河清海晏,可以自给自足,有必要再下西洋?你可知下西洋趟,会耗费大量军需?” “对,你知道国库的银子都是哪里来的?它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三宝看了眼朱标,开始逐一回答众臣的问题。 “自开国以来,太子殿下便开始授我海洋学问,过洋牵星术和《海道针经》,这些最基础的问题,三宝烂熟于心。 星盘,指南针,象限仪……海图……海洋灾害,这些三宝在深夜时分,都会勤于苦学。在水师中学习水上技能,自认为,可以担负起为大明出使西洋。 所需工具,国士院工匠皆费心费力,龙江船厂那七艘代表性的宝船,诸位大人可以随时查看。” “太子殿下,今日散朝,臣就亲自去船厂看看,如果和马合说的有出入,臣定会去东宫见太子。如果臣心服口服,此事臣今后全力支持殿下航海一事。” 说话的是吏部尚书。 “船厂五年来造船众多,洪武三年和司天监商议,以北斗七星为包船命名,天枢,天权……”三宝如实回答。 朱标笑道:“海务局也可以为出海做好准备事宜,诸卿,还有何疑问?” 众人似乎没什么意见,都无话可说。他们提的问题,太子殿下似乎早有准备,一一攻破。 以当初国士院为例,似乎带来的都是好事情。并没有坏处。 宋纳问道:“敢问这过洋牵星术和海道针经为何物?” 三宝道:“海道针经和过洋牵星术,是航海的宝贝,前元有人出海时,正是靠着它们。” 宋纳冷哼一声:“呵呵,看来是宋某孤陋寡闻了。太子殿下这内侍可真是博学多才啊,宋某受教。” 正在这时,户部尚书走到三宝面前:“航海,敢问耗费银两你可算过?此一去,必耗费我大明国库白银百万两。” 三宝没有说话。 户部尚书继续道:“国库的银两都是黎民百姓缴纳的赋税,此乃劳民伤财。你这小小内侍竟然不劝阻太子殿下。反而大言不惭,是想毁我大明根基吗?” “奴婢不敢,但绝无此意。”三宝跪下,对朱标说道。 “孤今日是要把此事定下,离出海还有几月,只要孤解决了这百万两耗费,诸卿是不是无话可说。” 众臣道:“是,臣无话可说。” 朱标记得,五年以来,沈千城他们送来酒坊的银两似乎都在国士院,应该没有用完。 只等散朝后,派人去国士院那里问一问吕昶,银两勒一勒也就有了吧。 朱标不知道的是,今儿早朝的所有,老朱都躲在暗处看着。 正文 第386章 储君与臣 “这群家伙事情真多。”老朱跟马皇后从后面的角落,盯着自己儿子。 对出海,他不反对。 当年,自己通过俞氏父子和廖永安、廖永忠他们,有了水军。后来又接触到火铳,这两样东西。使他打败自己人生中的劲敌之一,陈友谅。 这种前车之鉴,让他对水军和火器有着足够的信任。 朱标望向下面的武将:“有什么疑问。” “众所周知,海上最惧怕的是除了海盗,还有两样。敢问马合你可知道?” 海上的灾难,朱标经常和三宝说过,所以除了赤潮,海冰这些以外,对船队影响最大的就是海啸和风暴。 三宝答:“海啸和风暴,除此以外,三宝从不畏惧。至于几位将军说的海盗,船队早就提前做了设想规划,不成气候。” 众人也是想再提问题。朱标只说几个海面的海盗都被时常巡逻的水师扫除,航船出行,自然会带不少水师。 “诸位大人,前几年听闻海盗掳掠船只,金银珠宝,女子,遇到就被洗劫。但这两年,大明水师越来越强大,战船无敌,使得海盗闻风丧胆。此事东南沿海府县可以为此作证。” 武将笑道:“这漂亮的话谁都可以说,就怕纸上谈兵,只一句出海远航就出海,连海图都没有,只怕出了海就会迷失。” 朱标看他们不断为难,附耳在于一旁边说了几句,很快就有内侍离开。 “既然诸卿对海图和路线图有疑问,孤就为您们解答疑惑。大家等待片刻。” 众臣面面相觑,太子殿下要干什么,今儿才提的航海出使,怎么可能会有周详计划。 半炷香后,魏守征和杜东庭捧着盒子,进到奉天殿道:“臣魏守征见过太子殿下。” “臣杜东庭见过太子殿下。” “东西带来了!”朱标问道。 魏守征和杜东庭将画卷一人一头展开,横对着百官。 朱标指了指:“诸卿请看,这是孤让徐太子妃花数月时间,将船厂的所有船型,以及宝船队形,都清晰的画在上面,包括队列。及所有计划。” 记不得历史上的航海图,但朱标草拟了很多章程,让徐妙薇上次绣社稷图时,把宝船和用到的船型都画了出来。栩栩如生。” 看到这幅长数丈的图纸,朱棣是最惊讶的,也最震撼。但他也很自豪。 这可是自己女人和小姨子一起画了好几个月才完成的。 朱标让三宝为他们解说。 “宝船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可容纳数千官兵,甲板上可以任战马驰骋…………宝船的四周又是马船,水船……粮船。而粮船有七桅,长二十八丈,阔十二丈。主要用来运输粮食。” “而最外围,则有数十艘战船进行保驾护航。而战船又分布为前列艄,后列艄,左列艄,右列……船上配有火器,大炮,水雷,可攻可守下去。” “如遇到海盗,会以旗帜为信号。进行最快包围歼灭之。大明火炮如今威力强大,失误极小,区区海盗,不为所惧。至于对海啸和风暴来说,海务局去年增加的所需人员,都有测险,避险的意识,具备救人技能……” 众官员哗然,对这一番计划目瞪口呆。 朱标看着这群脑血栓的官员终于开窍,也松了口气。 最惊讶的还是躲在角落里搞地下工作的朱皇帝,没想到计划是这么周详。 等众官员平静下来,朱标说了航海的意义,最重要的不是宣扬大明威武。 最重要的是引进新作物,为百姓抵抗之后的天灾人祸,开辟新的商路,赚更多的银子。为开辟疆土做奠基。 朱标清清嗓子:“自即日起,这马合不是小内侍,孤之前赐过他一姓,郑三宝。随后会请父皇封他为海务总兵,继续督造宝船,不得有误。” “臣,遵旨。” “梁国公,孤希望将保驾护航的重任交给你,为大明船队守航,组建一支水军,你可愿意。” 百官都知,出海航行。没有个几年结束不了,这蓝玉刚当了梁国公没几天,怎么会答应。 蓝玉想到今日进奉天殿时,自家外甥女说的话,和她那殷切的眼神。 朱标看向蓝玉:“梁国公,看你许久不回答,难道你不愿意?” 历史上,蓝玉性子焦躁又十分骄傲,留在京城只会惹祸,既然自己知道历史走向,那就从这里改变历史。 而不是看武将走老路,这辈子就让老朱少杀一些人,好好的跟这些武将兄弟安度余生。 下西洋,以永乐航海时间为参考的话,最少都需要两年多时间才能回来。 这样也是为蓝玉谋生路,让他在海上磨磨性子。 “臣蓝玉,愿意为大明船队组建水军,保驾护航,无怨无悔。” 朱标点头:“那你今后就随着三宝一起,好好准备数月。” “航海一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谁还有事要说?都一并呈上来。”朱标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奏疏,问道。 礼部陈尚书道:“陛下命臣为小皇子准备抓周一事,臣将细节一一写在里面,请太子殿下过目。” “不必,这件事陈尚书必然安排的很好,孤相信你,直接去办就好了。” 陈迪点头,把奏疏交给下御阶来取的于一,回到队列。 看着大家没事了,朱标打算让于一宣布散朝时。 刑部尚书开济站出来:“臣关于京城大狱整治一事,都写在奏疏之中。” “好,此事孤会提醒父皇。” 这个开济元末为察罕帖木儿掌书记。洪武初年,以明经举,授河南府训导,入为国子助教。开济与原丞相胡惟庸关系较好,后来,不知是因受胡惟庸牵连。 但这个开济有吏治才,朱标便让老朱把他从国子助教提升成刑部尚书,管理刑部大狱。 今天这一君臣对峙,也是朱标和朝臣们的一次交锋。 众臣也通过今日航海事宜,对这位储君的脾气秉性又多了一丝的了解,喜好和底线。 他们也需要不断用事情试探这位储君,至于什么事情,试探多长多短,都需要根据情况而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今天的早朝他们磨合的还算可以,至少这位储君所做,说服了他们。 往后君臣试探,对抗,摩擦会层出不穷,可能是储君,天子去试探朝臣,也可能是朝臣在摸索在位者的脾气底线。 以此才能更好的合作。 如果今天朱标因为各种原因改变航海意见,那么朝臣就会觉得这个储君的性格,他们可以拿捏。 而如果他不在意朝臣,强行而为。那就说明他不爱惜自己的名声羽毛。 但今日朱标没有,都是见招拆招,也没有因此迁怒于谁,每个问题都解决了,他们也心服口服,是个心怀仁德,做事公正的君王。 今天早朝,大家都很满意。朝臣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朱标完成了自己的计划。 散朝之后,大家三三两两的离开奉天殿,大家对今天的事情也挑不出来毛病。 角落里的老朱和马皇后也回了寝宫,老朱很满意。 朱标起身,走到奉天殿外呼吸几口空气。魏守征和杜东庭把图卷送过来。 “不错,徐太子妃能干,是条好鱼。”朱标说完,三宝他们都有些不解。 能干和好鱼有什么关系吗? 正文 第387章 老朱的变化 青天白日,万里晴空。 无风,无云。 放眼望去,入眼还是朱红色宫墙,太阳顶在当空。朱标只觉得自己被圈在方寸之地中。 朱标玄色龙袍显得很精神,于一面带微笑跟在身后,那两个殿前武士就像两个翅膀,一左一右随朱标站在白玉台阶上。 老朱挑的几个御前带刀侍卫都是知根知底,或者皇亲国戚这种留在身边。剩下的一个侍卫是普通选拔的,但也是熟悉的。 常氏带着朱允炽一直站在台阶下仰视着朱标。 “对了,父皇平日里散朝后都会干什么,你带孤沿着他的路线走一走吧。”朱标叹了口气,步步生风的向台阶下走去。 他似乎每次看到老朱,他都是在改奏疏,不改奏疏的时候他会去哪里。 今天,朱标对这个父亲产生了好奇,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有了个小崽子。 “陛下平日里如果没去后宫,奴婢就会跟着两位殿前武士,陪陛下去文楼,武楼。华盖殿,谨身殿和御书房,处理奏疏,会见朝臣。” 两个殿前武士依然跟着,朱标看了看两人,于一解释原因。 他们作为御前带刀侍卫,都要随行左右,在宫殿门口站着一动也不能动。 如果皇上出巡,那么他走到哪里,御前侍卫就得跟到哪里,不论是出京还是宫里。 “其实陛下不轻易出宫,朝会也不是天天,上午陛下就是批改那些奏疏,午后回后宫歇着。御前侍卫就在陛下寝宫四周,佩刀,一圈圈的走着。奴婢就侯着,陛下大多数都会跟皇后娘娘一起去宫里那菜园子,吃一碗面,就回去。” 朱标笑了笑:“这可能就是父皇母后平淡的相处,他们两是共过患难的夫妻。” “殿下早上都做什么?”于一笑着聊天。 “孤就锻炼,奔跑,攀爬,站桩这些,就跟这些侍卫做的一样。”朱标下完台阶道:“三宝在,你就回去陪父皇吧。” 于一点头,他回去还要把早朝的事情逐一禀告陛下。 看见穿女官服的玉儿,朱标示意她和三宝先回去,自己和太子妃带孩子走一走。 “咱们殿下穿过的颜色里,就玄青色龙袍好看,太英俊了。”三宝竖起个大拇指,跟玉儿说笑。 常氏也欣赏一番,笑道:“今后让典服局多备几件这种颜色,确实英武。” 朱允炽把手放在嘴里啃着,哈喇子满手都是,看眼常氏,又看眼朱标。 两只手就趴了上去。 “你是嫉妒你爹呢?”朱标看自己胳膊那里都是口水,也没有嫌弃的意思,把他接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走着,玉儿和三宝没有回去,不远不近跟着。 “父皇今日不临朝,可能是身子不舒服,太子妃随孤去看一看。再说说炽儿抓周的事情,礼部早朝递了流程上来,正好去商量下。” “今日舅父没有反对,支持孤大航海,是太子妃的功劳吧。孤在这里谢过。”朱标说道。 听到谢,常氏心里涌起一股酸涩,摇头道:“臣妾这辈子,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你我早就是一体。” 看了眼朱标,常氏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无趣,他不喜欢,下次该学些其他,在侍寝上多主动些…… 跟常氏的想法不同,朱标这会儿想的是今天朝堂的事,老朱这个操作溜的一批,不过好在自己顺利解决。 “太子妃,记得那次你陪孤跪在冷石上求父皇。那时这个崽子还在娘肚子里。”朱标说着去刮朱允炽的鼻子,被他侧头躲开。 常氏看着朱标抱着朱允炽走在前面,心里积压的那件事,她决定自己说出来。 “殿下。” “嗯?怎么了。” “臣妾当初藏了一封信,就是沈家小姐离开时给你留的。”常氏终于说了出来,心里也痛快了。 她等着朱标骂她。 谁知道朱标只是转过头来看了她半天:“嗯,知道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以前是孤做的欠妥。” 常氏见朱标没有怪她,心里更加愧疚:“不如臣妾把妙薇也叫过来吧,一起去看父皇。” “这种事,你做主。”朱标说完已经带着朱允炽走远,低头跟朱允炽说着话。 “你要是女儿多好,你知道爹最喜欢姑娘。看你这光头,爹就想给你个板栗。”朱标摸着朱允炽的头发说道。 “爹。” 朱标想些事情没搭理他。 结果下一秒,朱允炽就往他脸上挠了下,疼的朱标皱眉,随后又哈哈大笑:“有狼性,不错,爹不喜欢懦弱的人。” 朱标能感觉到,朱皇帝现在有些刻意,比如一些国事,他会丢给自己去办。 等自己处理好了,老朱会像老师教学生一样,一件一件的给他点评批阅意见的得失。 朱皇帝有意识的培养着自己的接班人,关乎国运的大事,他会跟朱标一起商量。 乾清宫。 朱皇帝像只打盹儿的老虎,躺在榻上,让马皇后帮他揪耳朵,但脸上依然是透着自信,和主宰一切的坚毅。 看到朱标,早朝的的事情老朱是知道的,他就没有多问,很满意朱标今天的做法。 朝堂就是最大的名利场,官员的曲意逢迎,每个人见解,利益和立场都在充斥着,争执,算计,磨合。党派之争,地域之分,他们勾心斗角,逢场作戏。 作为皇帝,就是凌驾于他们之上,坐山观虎斗,看戏。 朱皇帝看着自己儿子和两个儿媳妇,直接忽略,把朱允炽当猴一样拎到他怀里,逗着乐子。 马皇后带两个儿媳妇去唠嗑聊天,就剩下朱标。 他可是自己会给自己找吃喝的人,在老朱寝宫里左翻右翻,然后说抓周的事。 “爹,你变了。” “咱咋变了。” 你有了孙子忘了儿子……朱标笑道:“你为何不上朝,这可是头一次啊。” “咱去你去,都一样,此问题不大。”朱皇帝指着朱允炽:“他去咱也没意见。” 我有意见。朱标道:“他还太小了。” 三天后。 抓周的日子。 朱皇帝一早就让于一和几个执拂尘的小黄门去把朱允炽带到了乾清宫。 吃过长寿面,按规矩在案几上放了剑,笔,绶带,大圭和玉玺,奏疏,书,刻刀,锤子和银两,饭勺,算盘,胭脂…… 按照规矩,由礼官把朱允炽抱到旁边,旁边就是专门记录起居的官员。 老朱比朱标还紧张,他就想在试儿这一天,看看这个皇长孙到底能抓什么。 朱棣也在跟前,对朱允炽诱惑着:“听四叔的,抓剑。” “朱棣,闭嘴。”老朱呵斥。 朱樉和朱棡还没开口,老朱眼神示意他们远点:“你们两也到一边去。要是他抓个胭脂,咱抽死你们两。” “朱标,你也起开。” 合着大家伙都被驱赶,就他跟礼官站在那里。 最终的结果老朱很满意,因为朱允炽抓的是奏疏和玉玺。老朱便很是高兴:“有天赋。” 封建迷信……朱标:“爹你高兴就好。” 正文 第389章 对早朝的议论 “就算咱哭,也很好,不过咱是不会哭的。”朱皇帝也傲娇的看了眼朱标。 这时候于一走进来,说胡惟庸给小皇孙送了礼物。 “打开看看。”老朱示意。 盒子打开,里面是用玉雕的奏疏,手掌大小,十分精致。老朱拿起来翻看一番,望向朱标。 “你们退下。”朱标示意内侍宫女都下去。 有很多官员随礼,都是淮西武将的家眷送到东宫,都是普通道贺的东西,胡惟庸却送一份比较特殊的东西,还送到了老朱这里来。 很显然胡惟庸揣摩朱皇帝的心思,还揣摩成功了。要是为了讨好东宫,自然就送东宫去了。 他却偏偏不,亲自送到乾清宫这边来,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是想要咱那个右丞相的位置啊。”朱皇帝心里明白的跟一面镜子似的。 如今左丞相徐达远在倭岛,右丞相李善长被自己允许告老,现在职位空缺。 朱标想了想:“如今中书省中胡惟庸可谓是逍遥,自从让杨宪北上之后,如今又让他在黄河故道带着俘虏治理黄河。反而让胡惟庸野蛮生长,。” “啥叫野蛮生长。” “就是植物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喜好不拘束……”朱标解释。 “刘伯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他去查看,他搞得成仙了一样,许久不见了。”朱皇帝说道。 “胡惟庸此人,虽有才干,但儿臣以为不适合右相之位。”朱标不管老朱什么心思,他还是得把话给挑明了。 “标儿,咱到想把胡惟庸放到右相的位置上,让他野蛮生长。咱要看看他能长到什么程度。”朱皇帝心里早就有了个计划。 “父皇另有所指。”朱标直言不讳。 “对,咱另有所指。这也是为了后人好。”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后孙还得好好培养,三岁就该送到皇城学宫里去,不然苗子歪了,再好的事也成坏事。”朱标含糊说了句。 “咱知道。咱为何有些事会让你出宫去,上次说让你有时间去刑部大狱看一看,看看那些现状,去看看百姓。这才是你施政的参考。” 朱标点头:“是。一直坐在皇宫里听他们说,就相当于自己刺瞎了双眼,折断了双腿。” 要说清朝,他倒是对雍正这种人很喜欢。雍正做皇帝后,做王爷时的历练也是为他如虎添翼。 “不过现在,我觉得胡惟庸还需要磨炼,要不让汪广洋回来。”朱标提示道。 “李善长走时,咱问他谁适合做右相,他只是简单的提了胡惟庸。” 能不简单提吗,这可是朱标当初耳提命面,只想给他李善长一个安享晚年的机会。 不然李善长会使劲儿推荐胡惟庸。 “汪广洋跟着咱多年,这人处理机要,屡献忠谋,如诸葛张良。可为右相。”老朱肯定答复。 提了汪广洋,胡惟庸这个小弟就先靠边站吧。 主要是朱标不愿意,这个胡惟庸似乎有些反对自己航海,不能让他坏了航海之事。 “标儿,那召汪广洋回来这个事情,就由你亲自来。” 朱皇帝这是把做人情的好机会给了自己儿子啊。 “爹,儿臣说让三宝做海务总督兵的事情,你同意吗。”朱标顺便提了这事。 “同意。不过咱看你很信他,若是日后你坐了皇帝?你会让他干涉朝政吗?” “信任他,但是儿臣从不偏信任何人,三宝儿臣花费很多心血让他成为出海人选,但朝政之事,都会以儿臣所看到的去判断。包括今后的朱允炽在内。” “咱信你,但有一事,让蓝玉别总去东宫晃悠,你自己的儿子你该多教导,别让他太亲近蓝玉,反而学一身骄纵。” 这是在提醒自己防止外戚干政的意思。老朱你可是操碎了心。朱标道:“是。” “咱想着徐达可能想要带个外孙玩玩,你这一年多了……” 能有才怪了,自己可是做了有些措施的。朱标道:“这话儿臣怎么不知道。” “徐达跟咱说了。” 朱标没吭声。 徐达从倭岛跑回来说玩,然后他嗖一下漂洋过海打倭寇去了。他是哆啦A梦有空间穿梭门吗。 老朱你这是越来越没实话了。 徐达表示,带外孙玩这话他绝对没说过。 …… 三天前的早朝,虽然已经落下了帷幕,然后这场子替父上朝的影响,却才刚刚开始。 大理寺寺卿张士悦,就拉着刑部尚书开济来到大理寺衙门。司法之事,自从刘伯温寻龙脉后,都察院通常只监督。确保刑部大狱和这些衙门真正在干活。 大理寺和刑部是里面干活最多的,两者来往也比较密切,开济和张士悦关系也极好。 两人平时散了朝,就会坐在一起探讨朝廷大事,或者刑部负责审讯判案之后,大理寺复核案情。需要三司复审,大理寺才会亲持。 这次两人却是为了讨论太子早朝讨论大航海的事情,两人在官衙坐下。张士悦开门见山的和开济讨论起来。 咬了口点心配一口茶,开济对太子做事态度聊了起来。 “开尚书,不瞒你说,前几天太子早朝,对他的处事风格,我还是有些拿捏不准,不过看起来不是强行乱来,今后办事也就知道该怎么拿捏。” “之前太子因为西安府知府孙玄的事去过刑部,我有过接触,做事倒是服人心思。做事仁德有,可骨子里还是杀伐果断的。”开济比较爱惜名声和羽毛,骨子里也带着一股清高。 “张兄不必多心,自洪武三年开始,我看太子对你们大理寺和都察院倒是很重视,许多事都是提前提了出来。” 两人说话间,胡惟庸府上来人送口信,请他们去吃饭。 等会…… 胡惟庸请吃饭? “陛下不喜朝臣喝酒吃饭,我身为刑部尚书,次数多了总不好。” 刑部尚书这个位置,权力还是很大的,多少进了刑部京城大狱的人犯,都会想着法花钱买命。 所以朱皇帝对这个位置就如猫盯着老鼠。 或许是被迫于无奈,或许是面子难拂,开济最终还是跟着张士悦去和胡惟庸饮酒吃菜。 要知道,中书省放眼望去,杨宪北上,汪广洋在陕西,刘伯温寻龙脉,李善长告老还乡。 右相位置空缺,只要是个不傻的人,都知道胡惟庸几率很大。朝野上大家能猜个一二。 李善长还乡后,他的儿子和临安公主的事也就吹了。陛下赏了他那么多东西,这辈子衣食无忧。 人走茶凉,这事情可大可小。 现在就是大家在揣摩右相的人选。 “开尚书,张寺卿,这鱼可是肥美的江鱼,酒也是我特意买的国酒五粮雪曲,你我三人同饮。”胡惟庸跟胡大鹏笑着敬酒。 “上次太子殿下早朝,让梁国公出海,我还打算明日请梁国公好好的喝一杯。”胡惟庸笑道。 蓝玉现在是谁?太子妃的亲娘舅,小皇孙看样子陛下也是特别的喜欢。这里面的关系,他早早的心目了然。 开济不敢多喝,他怕过几天陛下又问他干什么去了,到时候这话就不好说了。 “各位对太子殿下替朝这件事有何看法。”胡惟庸直截了当,这屋里也没外人。 “很不错。”开济回答。 “航海这件事,开尚书和张寺卿就不觉得在耗费国库银两,此事成与不成,还是两回事。”胡惟庸道。 “太子殿下说往后出海耗费的百万两银,他会处理。此事应该是没有问题。” 胡惟庸自作聪明道:“我看陛下回避不朝,肯定是不乐意航海这一事。如今太子定下航海之事,到时陛下会看着太子没有银子用?从国库拿,就是必然。” “这……” 开济和张士悦迟疑。 正文 第389章 失利的胡惟庸 胡惟庸这么揣测,完全是想否定航海这事,一旦陛下高兴,他更有把握坐上右相。 但刑部尚书开济和大理寺卿张士悦看来,这种事情,其实没办法去说对错,毕竟陛下和太子之间是父子关系。 航海虽然耗费百万两,但也正如那天早朝说的,可以为大明打开商路。 朝廷国库税收,加上商税,每年有一千多万两的现银,剩下税赋的都是以粮,绢这些东西顶税。 如果陛下非从国库为航海拨银两,那也是情有可原。况且这几年来,织造局和明商局,光是银子就贡献了不少。 胡惟庸心眼多,看到开济和张士悦对这事犹豫,喝酒吃菜又只动了几筷子。 让自己儿子给两位斟酒:“喝酒吃菜这种东西,其实没有什么办法衡量对错。你我都不说,陛下怎么会知道我们喝酒吃菜是出于公务还是其他别的什么。” “何况大明律法中,也没有哪一条规定,同僚之间不能往来,何况我们还有谈公务,不能限制。” 胡惟庸安慰着两人,但开济还是起身:“这样,刑部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就回去了。” 开济态度坚决,胡惟庸就让胡鹏送他离开,胡鹏不屑的看着自己前面的开济,送他离开胡府。 然而没过一会儿,一杯酒还没喝完的大理寺卿张士悦,也推推拖拖的起身,说自己要走。 胡惟庸拍了拍张士悦肩膀:“这是看不起我胡某人。” “怎么会。真是衙门有事,得先回去了。”张士悦想到了自己曾经和刑部审判过的犯官。 太子殿下对自己很好,这事还是不要冒风险了,大航海这事肯定是板上钉钉。 相比到时候落个和西安府知府孙玄被秋后处斩的结果,自己拂了胡惟庸面子就是幸运。 这样一对比,心里就会觉得就觉得很平衡,自己也没那么惨…… 文华殿和武英殿东西遥对,朱标用了午膳,便去了文华殿处理奏疏。 他这里过第一遍,老朱后面再大概看下,朱标看奏疏很快,按轻重缓急,大小事情顺序。拍马屁的奏疏一律都被自己扫了几眼放在一边。 不妥当有问题的单独留下,晚上和老朱碰头时再讨论,起码到现在为止,他就看到胡惟庸新上来的奏疏,言谈里舔着老朱,说替陛下分忧航海之事。 朱标盯着奏疏,沉吟不语,举着久久没放下。 捧着一摞新奏疏走过来的小黄门,见此情况,便开口问道:“太子爷?” 现在的三宝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航海准备好几年,海务局都在准备妥当,但还是有很多事要多加上心。 “去把海务局局丞汤鼎叫来,让汤和跟郑总兵也过来。派人去国士院一趟,召吕昶。” 小太监刚出去,朱标就把胡惟庸的奏疏摔在桌上,过了会儿又放到给老朱的奏疏里。 胡惟庸为了右相这位置,还真是不断揣摩,不断的舔老朱。往后他要想舔自己,自己还嫌他恶心。 朱标皱着眉头想了想,挥手示意旁边的内侍:“你过来。把这本奏疏送去武英殿给陛下。” 内侍接过,急急忙忙的向武英殿方向去了。 朱标忙着看奏疏,这时案几上放过来一杯茶,正下意识去接茶的时候,他愣了下。 伺候自己的内侍不是去武英殿送奏疏了吗。 朱标侧头:“夏元吉?你怎么过来了。” 夏元吉个人不高,趴在案几上说道:“殿下,我来交功课,就给你倒了杯茶。”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夏元吉,或许自己当初在老朱哪里顺嘴一提,反而给提对了。 朱标把他的功课翻了一遍,放下说道:“做的很好,你一会儿去找徐太子妃,让她给你管饭。” “好。”夏元吉脸上笑开了花。 “你要再敢吃了还兜着走,下次孤就不管你饭了,没见过你这么节俭的家伙。” “嘿嘿,知道了。”夏元吉眼巴巴的看着朱标,似乎有事不好意思问。 “别看了,早就把那些银子送回你老家去了。当初从老家送你来的人,也有给。你还不放心东宫的人办事?”朱标问他。 “信。”夏元吉下巴支棱在案几上看朱标改奏疏。 朱标:“你那个酒坛子在永宁宫放着,把你的零用钱拿走。” “殿下,你不是送钱去我老家了吗。那我攒的银子怎么还在徐太子妃那里?” “你那点钱都不够跑腿。孤单独给了银子。你攒的那些,太子妃帮你收着呢。” 夏元吉低头看着地面,抱着算盘拨了几下,又跑过来道:“我不要攒的银子了,殿下您管我几顿饭就行。” “皇明书局的饭不好吃?” “徐太子妃做的饭好吃。” 朱标点头,表示他明白了,继续低头看奏疏。夏元吉看内侍没有过来,就帮忙挑奏疏出来,一摞摞的整理好。 这个时候,小黄门从外头气喘吁吁的走进来:“殿下,海务局局丞和郑总兵等人求见。” 朱标摆了摆手,示意夏元吉坐在旁边,随后道:“叫他们进来。” 原本海务局局丞,应该是徐允恭,但徐妙薇却觉得汤鼎要比徐辉祖做事细心。 汤和这几年把船厂的事情做的很好,他也聪明,从来不会多嘴多舌。这让朱标对他很满意。上次还去杀海盗,做事勤恳。 “臣参见太子殿下。” 耳边传来汤和他们行礼的声音后,朱标醒过神:“都坐。” 三宝跟汤鼎把最近的一些准备告诉了朱标,又将预算下来的银两禀报朱标。 “回殿下,基本算下来,需要三百多万两,百艘船只修补费用,也需要不少。”三宝和汤鼎把清单送了上来。 汤和道:“大型宝船,修补的材料要比普通船只翻一倍,臣这几年对造船材料有一些经验。” 既然他自己定下航海这个烫手山芋,再烫也得接住。朱标宽慰他们道:“国士院有存银,这件事孤会解决,你们只管筹备。” 随后吕昶也过来,说国士院的情况。 “这两年,沈家每月都有送酒坊的利润,都留在国士院,吕昶,现在还有多少银两。” 吕昶道:“共三百八十万两,但是这些银子只能够国士院购买实验原料,以及药材,器具,冶炼……” 听着吕昶吧啦吧啦的说出了一大堆,朱标知道没戏。 “殿下,之前明商局统一从全国商人哪里筹集的银子,应该可以分出来一些。”三宝提议。 朱标摇头:“那些银子是大明邮局和各地幼学,中学,府学需要的银两,就连路政局对直道的维护也是那里的银子。绝不能拆东墙补西墙。” 这些银子当时让工部都记录在册,用来修各地直道,邮局。很多乡村的邮局还在修建。 “好了,你们退下。”朱标皱了皱眉头。 国库是有的,但自己在朝堂答应不取国库一分一毫,况且国库的银两也不能一下子拿出来那么多用于航海。 夏元吉看朱标皱着眉头,便说了句:“殿下,要不你找沈家?” 朱标转头对夏元吉挥了挥手说道:“她自己没有那么多的银子。沈家又不是她一个人的,百万两不是小数目。” “也是,大丈夫怎能向姑娘家要钱。” “要不找陛下?” “就你懂得多。” 朱标低头继续改奏疏,过了很久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了时辰。 对旁边看书的夏元吉道:“要蹭饭就赶快,马上饭点了。” 夏元吉收拾东西,就打算去永宁宫,想了想道:“殿下去吗,太子妃问起,我怎么答。” “孤要去找陛下商议其他事,你自己去吧……” 正文 第390章 和老朱论南北 武英殿佩刀的站殿武士,在殿门口站定,见朱标过来,立即上前对朱标见礼:“太子殿下。” 朱标隐约听到孩童稚嫩的声音从殿里传来,像是自己的那个小崽子,眼神询问武士。 “禀殿下,是陛下跟小皇孙在里面小乐。” “这孩子挺耽误事情。” 朱元璋隐约听到门口有说话的声音,离开御案,弯腰扶着个小短腿从殿里走出来,慢慢的带他踱步到门口。 听见朱标说孩子耽误事情这句话,朱皇帝如剑的眉毛登时竖了起来,但还是耐心的把小短腿慢慢带出来。 后面跟着吏部尚书。 朱标刚和殿前武士说完话,忽地一眼瞥见老朱静静地蹲在殿门口那块,正一手扶着朱允炽的腰,一手抓着胳膊。 不由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着道:“爹……” 朱允炽看看朱元璋,对着朱标童声童气的学着喊了句:“爹。” 说咱孙子碍事,咱看你小子才碍事,老朱冷冷的扫他一眼:“跟咱进来。” 吏部尚书对他见了礼,随后出了武英殿。 朱标忐忑的跟在后边,自己可有那句话说错,老朱这眼神像是自己摘了他的桃子。 回到殿内,老朱坐在他的椅子上,把朱允炽放在御案前,轻声细语的,眼睛瞥向朱标:“你方才说谁耽误事情?什么意思,说来给咱听听。” 当然是你怀里这个孩子耽搁事情,朱标心说。但他还是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噢,我是说夏元吉这孩子挺耽搁事情。” 你觉得咱会信,老朱眼神里表达着自己听到了,不过他不想因为这话追究,淡淡道:“怎么了,胡惟庸的奏疏咱看了。” “那爹的意思?” “你该如何,就如何,银子国库里也是有的,去年光这钱钞就有一千多万,织造局和明商局贡献的占了大头。” 还是亲爹好啊。 “刚才吏部尚书来做什么?” “咱跟他说说事,你看上次陕西那六州三十一县,被你抓了好些个犯事的,空缺还在。朝中南北朝臣失衡。” 朱标自然知道,这几年科举之中,并没有考官徇私舞弊,北方举子不如南方举子,也是有原因的。 北方先后被金人歌元人统治近百年,不习教化,战争当时又偏于北方,战火连年,对科考之事十分不熟。 老朱不想失去北方民心,也不想造成浙党和淮西党一头独大的朝廷局面。 “大明开国数载,但北方的士子总处于观望,落败的不止是文章诗礼,还有百姓对朝廷的民心。太难收复了。” 时间久了,咱的大明被两党控制着,成了南方的大明,就相当于自己把大明半壁江山给砍了,丢在长江以北。 长此以往,失望变失心,这次北方百姓被教徒蛊惑,就是有着大原因,再有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还得了? “咱父子不得不考虑怎样让北方经济,文章礼教,跟江南持平,大明只有南北齐全,才能一统大明江山。若差距越来越大,必然会天无宁日。” “国士院今年录取的,有不少都是北方的匠士,他们受元的工匠熏陶,这一点倒很好。但杯水救不了大火。 听闻海外有番薯,北方种土豆和番薯也会提高,另外儿臣已经让国士院和国子监对北方倾斜。 江南经济文化发达,培养的学子就多,而且每次考试,出试题的就是江南才子,这些人,出题的考试范围,要求,出题,惯性使然,自然会出现南多北少。但这些都是无心之举。” 科举,科技的目的是什么。 是笼络挑选天下有才之人,为朝廷效力,如果因为这种,反而引起南北不均,长此以往,反而会挑起南北对立根源。 大明江山不分南北,天下汉人是一家。只有合作起来,才能将大明疆土开阔万里。 老朱能有这种考虑,以及提前预示,他是明智的,正确的。 “你认为呢?”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朱标说完看了老朱一眼。 “儿臣希望能在北方多建织造分局,北方的羊毛,棉花。牛羊马匹皆可为。因地制宜,选取合适北方的农作物。” “可以寻矿藏,多加开设冶炼厂,北方的幼学,中学,府学这些都要多加以重视,进行扶持。” 老朱笑了笑:“你若是敢劝咱凭科举科技来分南北,咱会觉得你只能做个合格的儒生,而不是皇帝。” “不过咱听你一番话,能够将南北长处说出来,咱很满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朱标点头:“对,不能因为那一方薄弱就放弃,薄弱之地,更该多费心思去提携。” “咱们和百官不同,他们操持的是一方。咱们操持的是整个大明万里疆土,千万子民。” 朱标顿了顿,提出为北方传授新型织机,以及国士院研究的钢铁冶炼。 “儿臣以为,该让医士将最新的医术带去北方各府,广授给有医心医德之人。” 两人讨论的入迷,已然没有发现天外黑云密布,惊雷响起。 “标儿,快下雨了,你带炽儿先回去吧。”老朱看了眼外面,催促朱标回去。 朱标将朱允炽带着,几个内侍跟在身后,向东宫而去。 回到长乐殿不久,雨点子就砸下来,大雨如倾盆。 乳娘把孩子抱走,朱标简单的说了几句,意思是忙碌时,不能让孩子过去打扰。 常氏走过来帮朱标脱下外袍说道:“于一过来抱走的,臣妾下次会注意的。” 侍女送了饭菜,朱标吃了口说道:“东宫膳局这菜真是……” “不好吃么。” “还好,有些百姓连这些饭菜都吃不到啊。”朱标叹了口气,端起碗开始吃饭。 大雨漂泊,天黑的快。 有人欢笑,有人悲哀。 咚!咚!咚! 刑部,登闻鼓急促的响起来。 鼓声和大雨夹在一起,传出老远。 刑部大门咯吱打开,里面露出来脑袋,看着中年人和那年轻人问道:“哎,敲什么呢,也不看看这时辰。” “官爷,我们是来告御状的,我家大儿子丢失数月。” “你们哪里的?” “小人苏州府昆山县人氏。” 值班的衙役挥手道:“你眼瞎,雨这么大,再说这两日休沐,过几天再来。” “哎,官爷,您通融下。”中年人把一包碎银子递给值班的衙役。 衙役放手里掂了掂,塞进怀里道:“这位大叔,这会儿除了值夜的人,都回去了,您明儿再来吧。” 刑部大门关上,留下中年人和那年轻人走入雨里。 “爹,我饿,可我们没钱了。” “没事,爹带你找个破庙,明儿再去衙门,我不信你哥还能平白无奇失踪了。” 两人变卖了所有家产。从苏州府昆山县到了京城。 半夜里,中年人发现自己小儿子发烧,他用破罐接了些雨水,用干燥的朽木点燃,烧了热水。 取出怀里剩的干饼,蘸了热水给年轻人吃下去。 中年人摸了摸儿子的头,跪在破庙外嚎啕大哭起来:“你这是不给我们穷人留活路啊。” 雷声轰隆隆,大雨依旧下。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京城里人来人往,又是一片热闹繁华。 正文 第391章 聪明的马皇后 昨晚大雨,早上宫院里打坏不少树枝,两缸土豆倒是完好无损。 常氏让宫女喂了那两条狗,指着树咳嗽道:“殿下,好好的树,突然断了两条枝干,怪可惜的。” 朱标正好站在台阶上,看了眼树说道:“看起来是树枝,可实际多余还吸收养分,断了是好事。” 宫女送来早膳,常氏问朱标去文华殿还是在这里用膳,朱标说留下来一起吃。 于是便一同坐下,常美荣倒是高兴的很,能一起用膳她也是很满足的。 “往后忙,孤不在。太子妃就去把徐太子妃一起叫过来,过些日子等沈选侍进宫,你帮孤好好的照顾她们。” 常氏斟了杯茶,道:“臣妾自当尽心尽力,不让殿下分心。会和睦相处的。” 希望你们这三条鱼能一起好好的相处,孤的鱼儿一定要和睦。 “那王奉仪?”常氏问道。 这条鱼像食人鱼,还是不要到我的鱼塘来,毕竟自己杀了她的哥哥,她要是伤了我的三条鱼和鱼崽子,就不好了。 自己很清醒的,老朱拿到了传国玉玺,承诺她衣食无忧。各有所图。 “该给她们用的吃的,按规矩给就行。王奉仪带着草原的野气,除了妙薇可抵抗她,你和沈选侍跟她都相处不来,今后不要一起,记着把炽儿带好,没事时去母后那里多陪陪她。” 常美荣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轻笑起来。身在宫中,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小心的。 中书省。御史大夫陈宁想了想说道:“这个消息不假,陛下让汪广洋回京,任右相。” “你确定?这事可不能胡乱的猜测,万一消息不实?”中丞涂节在旁道:“此事若是真的,那我们也是没有法子啊。陛下的意见,谁又敢左右。” 要知道,自刘伯温和杨宪不在京城,汪广洋在陕西,满朝文武猜下来,也是胡惟庸,但昨天却听说陛下有意任汪广洋为相,已经派人去将他召回。 胡惟庸激动的道:“听说是太子推荐的汪广洋,我素来都很注意和东宫交好,为何是汪广洋,我胡某人哪里不如他。” 几个人站在衙口说话。 监察御史韩宜可,正按例巡视官员。看见陈宁,胡惟庸,涂节三人站在那里闲聊长叹,言语之间在议论东宫太子和航海一事。 要知道这三人借着陛下对他们宠爱几分,做事肆无忌惮,办理公务的时间也在这里懒散,此事他必然要去弹劾。 随即从拐角离开,进宫面圣。 …… “回陛下,陈宁,胡惟庸,涂节三人目无纪法,不理公务,平日里嚣张跋扈,拉派结党。”韩宜可如实禀报。 朱皇帝脸色有些不好看,正盯着韩宜可时,于一进来通报: “陛下,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求见,说有事禀告陛下。” 说曹操,曹操就到。今儿是什么日子,都忘咱这宫里窜。老朱面色平静:“让他们进来。” 陈宁和涂节进来时,看到屋子里的韩宜可,当下微愣,几人互相对视一眼。 “陈宁,涂节。今日清早你们两人在哪里?和谁说过话?”老朱笑着问道。 皇帝陛下突然问这话,按照陈宁往常的经验,绝对是已经知道他们干了什么,见了谁。还是如实说吧。 涂节不这样想,肯定是陛下又在诈他们。 “在衙门。” “在衙门和……” 陈宁说到一半,听到涂节简短的几个字,也立即止住。 “韩御史说你们与胡惟庸在衙门口闲聊,不理公务,在朝中拉党结派,可有此事?” “回陛下,绝无此事,韩宜可这个浙党在……”涂节一时激动,口不择言。 “涂节!大明朝廷何时出了个浙党?就因为韩宜可浙江山阴人。你们就擅自划分?这事咱好好问你。” 陈宁看不对,连忙圆场,想和稀泥:“陛下不知,臣等苦啊。这个韩宜可为了自己有政绩,便每天到处弹劾,他……” 韩宜可道:“陛下,臣听的清清楚楚,他们三人在闲聊,且在议论太子殿下和航海一事。臣只是履行自己该做的事,并未假公济私。” 老朱霍然而起,脚底下是被打碎的茶盏。碧色的茶水顺着御案滴在地上,浸湿了地砖。 宫道上随处可见清扫残枝落叶的内侍,朱标带着两个小黄门向文华殿而去。 过去时,文华殿早就堆满了奏疏,其中有一份是毛骧和刘谷雨查到的庐州府事件,上次庐州府官员虚报邮局数目。 朱标很快批改,照例放到给老朱检查的那一摞里。 门外蹬蹬响起脚步声。小黄门立刻出去看。 “夏元吉?一早就来蹭饭?” 人家蹭网蹭空调,蹭美女。你这夏老抠总是蹭饭。朱标继续批改奏疏。 “太子爷,皇后娘娘让我过来告诉您,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大清早就进宫面圣,反对航海,陛下很生气,娘娘让您过去。” “好,孤知道了。” 夏元吉说完,离开文华殿。 御史大夫陈宁,貌似老朱挺喜欢他,但他却是铁杆胡党,在苏州征收赋税时,手段残忍,经常用烙铁烧人,百姓送外号陈烙铁。 如果只有御史大夫陈宁,朱标倒不会觉得是胡党,但这还加个中丞涂节。 两人板上钉钉的胡爪子。 胡惟庸昨天的奏疏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但是朝中还是有人不满航海的。 如今这个时代,总有人不喜欢新的事物,他们认为这是逆天。这跟造反没什么两样。 朱标前些日子在早朝时,看起来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但那个耗费百万两出海,朝野上下,有几个人并不满意。 但具体的他又不知道是谁,就心里隐约感觉有事发生。没想到今天就进宫反对了。 自己也不指望所有人都赞同他的事,只不过朝野有人反对,基本得有个交代,堵住他们的嘴。 朱标到底没做什么,因为他在去见老朱的路上,就被马皇后半路上给拦住了。 得到陈宁和涂节反对自己航海的消息时,朱标心里第一时间是在想怎么反击。 这会儿冷静下来,听马皇后细细说缘故。 “……事情就是这样,韩宜可弹劾陈宁涂节两人,争执时说了航海与浙党,你父皇生气,要把他们三人拉下去杖刑。我正好在侧殿,便去了乾清宫阻拦。” 马皇后就是这样,总是在紧要关头,老朱气过头时,出来给他打一针镇定剂。 “韩宜可做事刚正,跟郑士元两人出了名的名臣,陈宁和涂节受你父皇宠爱,这两人花言巧语,做事手段残酷,但不至死。” 马皇后以为,如果老朱今天罚了他们几个,那真正为朝廷做事的御史就会失望,觉得陛下听信这些佞臣。 至于陈宁和涂节,他们两人今日的奏疏本就是关于反对太子从国库拿银筹备航海,劳民伤财,好大喜功这些内容。 要是为此受到惩罚,那陈宁和涂节两人就可以因为航海一事大作文章,引导朝野风向。 原本的好事反而变坏事。 “这件事我跟你爹自然都是支持你的,朝中多数大臣都赞同这次航海,上次早朝你做的很好。你们父子两不必因为他们几个人,而落人口实。银两的事,到时从国库里出也是应该,这是好事。只是名义上就得做的好看些。” 见马皇后这么说,朱标便点点头,马皇后这是把最后的功劳人情给他:“那儿臣过去劝下父皇。” “去吧,娘去见陈迪,说说沈家的事。”马皇后说完离开。 正文 第392章 老朱:洗地 朱标过去时,陈宁和涂节还有韩宜可跪在乾清宫内,按照马皇后的叮嘱,说了人情话。 “各位可知,徐大将军还在倭岛带兵打仗,那送回来的战利品都是海外之岛的好处,可想而知开辟海上商路,利大于弊。” 两人没有说话,低着头。 …… …… 远在大明外的营地,体格健壮但肤色黝黑的徐达,正让手下给自己修面,昨天他们又攻陷了东洋人一座城。 常茂坐在旁边喝茶:“徐叔,待会儿让他给我也修修,我这都快长成野人了。” 看着地上落下多余的发须,徐达摸了摸自己胡子,嫌弃的看了眼小将士:“我最中意的,还是我家二姑娘修的面,她那双手巧。” 还不等徐达说完,常茂递过来一杯茶:“徐叔,我们这可远在万里之外,实在不行找东洋女子修。” 还没等常茂说完,徐达就啐了口道:“她们懂个屁,那东洋女子走路都能踩死只蚂蚁。” 常茂嘿嘿直笑,徐叔这比喻可真是,不过将士们貌似很喜欢。 他们所扎营的地方离海岸特别的近,锅里煮的都是海鱼,这群东洋玩意喜欢生吃鱼片,徐达看着血赤糊拉的生鱼,就觉得渗。 一群不通教化的洋玩意儿。 徐达大口的喝酒吃肉,他对常茂笑道:“听说你昨天攻下城后,跑进去拜佛去了,你还信那玩意儿?” “徐叔,为何我看那些寺庙都与唐时很像。” 徐达叹口气:“一看你小子就不读史书,读完史书你就明白了,他们就是一群贼,盗中原之物,习中原教化。” 听到徐达文绉绉的说几句,常茂也不惊讶,徐达每晚都会读一些带来的兵书和史书。 两人说笑,随后徐达带着一队人马亲自去查营防,这些事情他得亲自检查一遍,才算放心。 站在石堡朝外望去,徐达只觉得一览无余,目之所及,除了茂盛的灌木树丛,就是远处看不到边的海。 常茂站在他身后,跟随着徐达的脚步,边走边说:“将军,这四方本是有很多树木,为了防止敌兵借树木遮挡,靠近营地。今日已经开始让将士把数里树木砍掉,但凡有人靠近,可一览无余。” 营地四周,都增设了不少的横木栅栏,每隔几步就会留个放火铳的小口。 刚刚砌好的炮台旁边,放着滚木石头,远处的将士还在不停的改建壕沟。 石堡四周都是用木桩和铁链栓起来的的围栏。 徐达点头:“很不错,但是一定要检查大炮和火铳,这东西不能出一点儿问题。” “是。”常茂回答。 “火药库严禁烟火,要防止他们偷袭,你我都知道后果。”徐达严肃说完,想起来那事:“拾缘呢,那几座银山都要守好了。也不要太相信拾缘,有些事派自己人去办。” 箭楼建好,将士藏在里面就可以防守,谯石块,土木,兵器和火药都供应充足,一旦进攻或者防守时,这些消耗的很快。 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都比不过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 “陈宁,涂节,咱看在太子的份上,让你们回去。”老朱挥手,把他们的奏疏也扔在不远处,两人谢过朱标,灰溜溜的离开。 过了半炷香,老朱跟韩宜可也说完了话。朱标过去看了看:“韩宜可,你是监察御史,今后该怎么去做,就怎么做,退下吧。” 韩宜可点头,躬身告退。 看老朱闭着眼,朱标以为他打盹时,突然开口:“于一,洗地。” 听到洗地这两个字,朱标忍住不笑:“天气炎热,洗地。” 父子两人看内侍在那里清洗陈宁和涂节跪过的地方。朱皇帝并没有提他们反对出海那事。该如何还是如何。 “你娘呢?”朱皇帝穿着素净白的便服,领口袖口绣着金丝的云纹和花边,头上简单的挽了发髻,横插一根玉簪。 老朱一向节俭惯了,衣服也喜欢素净一些,导致大明宫中,男女都是服侍素雅。除了正式隆重的场合外,都推崇简单雅然。 “去见礼部尚书陈迪了。”朱标坐在对面,翻着老朱放在一旁的兵书和史书。 “你娘挺重视,这两年朝廷也恢复了元气。沈家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想必会热闹不少。” 明代有严格规定。整个婚姻的程序均按照六礼的程式进行。亲王的婚礼仪式,除了六礼之外,还要行合卺、朝见、盥馈之礼仪。 如皇太子。举行盥馈礼后,这些亲王还要穿皮弁服,王妃服翟衣前往东宫太子处,行四拜礼仪。 东宫太子坐受拜见,东宫妃立受二拜,答二拜。 上次朱樉成婚就是这样。 老朱也有叮嘱,为子孙选皇后定要从民间挑选良家女子。 “婚书让人送去了?” “前日送去的。钱唐和宋濂亲笔写的。” 父子二人坐在乾清宫,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原本咱想着把临安许给李祺,但那次看他流连勾栏之中,就打消了念头。” “临安这丫头倒乐的高兴。”朱标道。 亲王纳功臣之女,公主配大臣之子,文勋武贵。 “朝中有没有好后生,你替你妹子上点心,长兄如父。”朱皇帝念叨自己女儿。 “儿臣要去趟苏州府。” 朱标半天没听到老朱说话,转过头看一眼,却见他仰卧着,双眼微闭。 看朱皇帝睡着,朱标拿了薄被给他盖上,正转身离去时,老朱慢慢睁开眼睛,笑道:“去吧,早去早回。” 出乾清宫,朱标带着两个小黄门直接去了国士院,他要带魏守征和杜东庭一起去苏州府。 谁料半路上碰见宋濂和高启过来,高启听说朱标要去苏州,当下表示自己也想回去看看。 这是想搭孤的顺风车,朱标腹诽的看了看高启:“明日启程。” 回东宫时,路过永宁宫就打算去看看,谁知殿门里外都有许多的渔网,朱标正好被网兜了下。 “岂有此理,你们做什么。”朱标呵斥着从渔网中钻出来。 锦儿和内侍立刻跑过来,吐着舌头帮朱标取下网:“太子妃说,多几张网抓耗子。” 抬起头,就看见徐妙薇一身宫装,饱满的身子靠在殿门口,俏生生的剥着荔枝,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女人,明显在报复我,用这种手段的,也是个没安全感的。 这是条傲娇又胸猛的鱼。 朱标随即也报复起来:“孤与你们说说那耗子,你们清楚耗子习性也好抓。” 众内侍立刻认真听着。 “那晚有两只耗子,从床榻闹到窗边,地上,桌子上,连孤和太子妃都不怕,吞吞吐吐到天亮。最可恶的是大耗子,把另一只耗子压在地上,毁了寝宫不少东西。说不定今晚可以在树丛草地抓住。” “是,奴婢这就去。”内侍听了立刻去寝宫院子的草丛假山附近放渔网。 嫌弃我冷落,报复我,敢作妖戏弄储君,朱标摊摊手:“讲清楚过程,他们才好抓耗子。你说呢?是不是提醒我来看你?” 徐妙薇“嘤”一声,早就连耳根子也红透了,板着脸道:“胡说。” 以她傲娇口是心非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承认的。看她进了寝殿里面,朱标也跟进去。 “妙薇。” “干嘛?” “太直接了,说话含蓄些。” 徐妙薇咬着唇,放下手里的荔枝道:“永宁宫什么也没有。” 你有腰窝,朱标心想,谁知转过头却看到案几上放着一排金银首饰和玉镯之类的:“这是做什么?” “这是臣妾的积蓄,听元吉说航海耗费银两要百万,我这些都是陪嫁的,有一点是一点。” 还是自己的太子妃有心:“孤明日去苏州府,要去祭拜。” “你何时陪我去杭州。” “以后有时间再说。” “你个天杀的,你何时才会有时间。” “要不你凑合下,杭州与苏州只差一个字,顺便带你去好了。” 看她筹备的金银玉器,朱标心热着笑道:“太子妃,为表谢意,孤特来侍寝。” 本宫不要面子的吗。“我不要,大白天的。” 两人说话声音渐渐小下去。 “锦儿姐,可能又有耗子。”内侍说道。 “今晚,必须抓住耗子。” 正文 第393章 和尚,孤命油孤不油天 翌日。 朱标俯下身看她:“带你去苏州可以,立刻收拾,往后出宫的机会就少了。” 傲娇的太子妃瘫软着,丝毫没有起来收拾的力气。 “太子妃,你起了吗?”锦儿抱着两只猫站在门外。 听到来人说话,徐妙薇一脸焦急,都不知道先干什么。 “起,起了……” 徐妙薇看向朱标,用唇语提醒他:让她们先别进来。 朱标不忍捉弄,毕竟是自己的媳妇,她失了威仪不好,道:“先退下。” 门口的脚步声随即走远。 夫妻两走出东宫,天刚亮。 锦衣卫早备了马车,高启和魏守征几人站在一旁,跟朱标对视一眼。 你祭拜沈家老夫人,带着太子妃,确定可以安抚好吗……魏守征这会儿很担心自己的头儿。 魏守征你看什么看,去了苏州你带她游玩,孤要办事。朱标对魏守征点点头。 两人各有腹诽。 马车到沈家门口,朱标让人去告诉沈千城,自己要去苏州。 “殿下何故去我家祖坟?”沈千城问道。 你女儿没告诉你,我要跟你老母亲说句话,不然去你家祖坟干什么,当我去看风水。朱标腹诽结束道:“拜访沈老夫人。” “我陪殿下去。”沈千城简单的知会管家,备了马车跟着。又解释道:“不知为何,知否这几日身体不适。” 废话,她有了崽儿,肯定是没以前活泼,笑道:“不要紧,让她多睡会儿。” 这事当初他提过,一言九鼎就不能赖账,只是说几句话就走,这样也可以彰显自己的态度,知否肯定会感动。 自己亲自去。 女人总是喜欢仪式感,比如昨晚某位傲娇太子妃,她亲自泡了壶茶,坐下来,非让朱标给她倒。 徐妙薇坐在马车:“你对她的好可真是独一份啊。” “怎么?”朱标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是酸了。 肯定是生气啊,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么,快哄我。徐妙薇心口不一道:“无事,马车挤。” 下一秒,朱标喝住车夫,愉快的下去,跟沈千城挤一车。 自从有了直道,出行总是方便很多。 但就算水陆结合,还是比现代慢。 看沈千城疑惑,朱标没有多余客套,闭着眼道:“能号召江南商人去北方发展吗?你能影响多少人过去。” 不是该说说我女儿,说说为何去见我母亲吗,太子可真是不按规矩问话。 沈千城思考一番:“若借沈家生意,去不了多少。就算当下他们去北方,随后还是会回来。” “孤明白你的意思,经商之人就是为了个利字,那孤回去就给北方一些鼓励经商的政策。你可要和他们三个带头。” 朱标说的是加入织造局的那三家,沈千城明白。要知道他们就是无利不起早,能驱动大家自发去往一个地方的,只有利益。 北方要稳步,除了民间商贾之外,各府县的官员也要配合。 “北方多建几个牛羊养殖场,孤会让国士院分出一批兽医,前去帮你。京城外的养殖场,孤看你就做的很好。” 太子殿下又要拿自己当榜样猴给那群鸡崽子看,沈千城心里默默腹诽,谁让人家是皇室,认了。 做事也是帮自己女儿积人情。 想到这里,沈千城这狐狸也有了几分安慰。 朱标看这老丈人,仿制珍妮纺纱机的新型织机只是第一步,后面要从北方撕开工业的大口子。 到苏州时,朱标很疲惫,谁让自己答应去说服她祖母,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高启去会见老朋友,朱标让魏守征和几个锦衣卫跟着徐妙薇去游玩。 天色将暗,他带着守卫跟沈千城去沈家的祖坟。路上有不少村民认识沈千城。朱标着普通青衣,百姓只当他是普通人。 暮归德老农佝偻着身子,牵着耕牛从连片的荷花池,慢吞吞的走过。 “沈老爷回来啦。” “呦,这是沈家姑爷吧,可真是英武不凡。” 靠,沈千城你占我便宜。朱标用胳膊肘碰下沈千城:“你倒是吃的开。” “殿下见笑了。” 沈千城苦笑着道:“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沈某要是一贫如洗,恐怕连族人也懒得搭理我。” 俗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沈家这墓地就是得天独厚,难怪财运这么好。 水果摆上,点了香,朱标就让沈千城到远处侯着,他跟沈夫人和沈老夫人说几句话。 “老夫人,孤今儿来通知你,不答应,你就喝空酒杯,答应,你就不要喝。” 朱标斟了两杯酒给她们,明显是玩套路。 “孤娶她,答应吗?” 酒杯满着,纹丝不动。朱标笑了下,这是答应了。 随后朱标走到那个沈易的衣冠冢墓碑前面,坐下来:“我和你,同住地球村,你孙女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穿回去还得给彩礼,我留在这里,彩礼只有一丢丢。” “我发四,不是想白女票她。” 回到大道上,两个守卫立刻跟过来,沈千城跟在身后,众人一同回城。 星光闪烁时分,高启会见老友回来,去见朱标。 沈家老宅大堂,魏守征他们都在,高启被守卫检查,迈步来到大堂。 看看时辰也不早了,朱标端坐上位:“高启,你回苏州一趟,都做了什么。” “回殿下,受宋老所托,臣去拜访妙智庵的僧人,名叫道衍。” 道衍,有一颗造反的心。 朱标点点头,不动声色道:“宋先生是孤的老师,老师的朋友,请来和孤见一见。” 杨基和宋濂都跟这个道衍关系不错,道衍身边有个相术奇人名叫袁珙,相面听说很神奇。 高启和魏守征她们看着朱标心里赞叹,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尊师重道。 时间过着过着,就到了半夜。 道衍和尚如期而至。 守卫小心翼翼带着道衍走到大堂中:“殿下,道衍来了。” 道衍不卑不亢,对着朱标躬身参拜:“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与他对望。看他一双三角目,病虎眼。不是他还有谁。这个家伙得想法子弄到京城去,看护起来。 就算自己不需要他,也不能把他放出去当祸根。免得他那颗蠢蠢欲动的造反之心,找不上朱棣,又会找其他人。 “你就是道衍?”朱标放下手中的茶盏:“听说你有本事,孤想见识见识。” 如此强势的要求,也就只有朱标说的出口。道衍深深地看了朱标一眼,点头。 “贫僧观太子面相,此相有早逝之兆,不过……” 道衍坦然自若。 这句话一出,高启吓的哆嗦了下,这个道衍和尚,什么话都能说的出。 这可是杀头之罪。早知道就不该替宋濂看他。 “放肆!” 一直安静的徐妙薇,听到这句话,起身怒斥。 沈千城看了眼,心里也忐忑不安起来,他虽然不懂面相,但还是被道衍这句话吓到了。 朱标示意守卫放下刀,继续看着道衍:“继续说。” “不过,峰回路转,却是耄耋之势。看来上天有安排。”道衍说的神神叨叨。 道衍很震惊,看他的面相确实是早逝之相,自己和朋友袁珙经常讨论相术,绝不会错。 此人是异数,看来定会有一番作为,不是循规蹈矩之人。 朱标颔首:“和尚,孤的命,这上天安排不了。因为,孤命由孤不由天。不过孤对你感兴趣,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说。” 众人听到太子吩咐,立刻松了口气,高启也把道衍带了下去。 正文 第394章 大明祖孙(谢曹面子书友打赏) 此刻京城,已开始暮鼓禁行。 大明律法中,有明确的规定夜禁制度,一更三刻暮鼓禁行,五更方三刻,晨钟开禁。 刑部门口,中年男人跟自己的孩子从登闻鼓旁离开。 除了巡城的兵马衙役,和纠察的御史,城中空无一人。这父子二人游荡在大街上。 “喂,干什么的。”巡城兵马远远看到两个身影,立刻警惕,派人将两人抓过来。 夜禁期间,除了急病,生育和丧事,平民百姓不许在街上随意游荡。 一更夜禁后,五更开禁前不久犯夜的,地方笞打三十下,而京城四十下。 二至四更在街上走的,地方笞打四十下,京城五十下。 为了实施宵禁,官府到晚上就要锁城门,禁止出入。城门钥匙也交到地方官的内衙。 “大半夜的不安安生生在家里搂女人造孩子,跑到大街做甚,拉下去打五十杖。” “大人,小的不是盗贼啊。”中年汉子边说边把年轻人推到自己身后,护着自己儿子。 “哪里人士?” “苏州府,昆山县人,长子于京城失踪数月,特来寻找。” 中年人把自己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明黄色大明居民簿探出来,路引也递给。 “疾病,丧事,生育外,方可通行,你这不符合。” 夜禁为了不让百姓不乱跑,保证治安,都是十分严厉的。 年轻人看了眼远处人满为患的青楼勾栏道:“那地方不是也有人没睡觉吗。” 中年人拍了儿子一巴掌:“乱说什么,给大人赔不是。” 巡城衙役似乎无聊,耐心的回答起问题:“京城衙门,政务繁忙起来半夜回家也常有。有官身和上朝资格的老大人们,不受约束,可你们是吗?犯事儿就该受罚。” 旁边的人看这两父子老老实实的,虚弱不堪,探头道:“头儿,看他们这身子骨。几十杖下去,准见不到明儿的太阳。” 巡城衙役想了想:“但规矩律法不能怪,适当的罚下。” 中年人连忙点头:“谢几位大人了。谢几位大人。” 乾清宫,于一照例来问朱皇帝去哪个宫休息。 朱皇帝瞥一眼自己在奏疏堆里玩的孙子,于一就立刻明白陛下的意思。 今晚陛下哪个宫也不去,留下来陪小皇孙。 “小东西,你竟然敢撕咱的这奏疏。”朱皇帝瞪着眼睛,吓唬自己的孙子:“看皇爷爷生气了。” “咯咯。”朱允炽抱着奏疏在嘴里啃着,脸上笑意不减。 要是不熟悉朱元璋的,看到这一刻,会觉得这个皇帝慈眉善目的挺和气。 但于一知道,这只是因为对面的孩子是陛下的皇长孙。 “这是奏疏,认识了吧?” “奏……” “奏疏,这个叫朱笔。”朱元拿着奏疏给他认。内侍过来催了几次该歇着,但那孩子精神特好,老朱也就没有要睡的意思。 朱允炽在后毯处爬来爬去,看他咿咿呀呀的样子,朱皇帝的身子也慢慢放松,穿着便袍,坐在椅子上看他,眼里都是溺爱。 “爷爷的好孙子,你爹你皇叔他们都大了,皇爷爷抱不动他们,就爱你这臭小子。待会儿皇爷爷给你骑大马,怎么样?” 最后还是马皇后过来,把朱允炽抱起来道:“都什么时辰了,你母妃还在等着你,你在这里贪玩。” 马皇后这话都是说给朱元璋听的。朱皇帝聪明,立刻道:“好了好了,去找你娘。皇爷爷也要睡了。” …… 苏州,沈家祖宅。 徐妙薇在一旁坐下,奉上一盏茶放到朱标手边,怕他乱想,便开导道:“那和尚口出狂言,你莫要信。” “嗯,我想其他的事。” 徐妙薇看着房间摆设,细细看后称赞道:“沈家老宅挂的这些画都是前朝名笔,啧啧,一幅拿出去至少也要买成千上万两。不像朝臣的家里,挂的都是赝品。” “明日带你去游湖。这边有一片大水湾,是沈家的,鱼虾蟹都很美味。你在宫里闷久了,明天就尽兴耍耍。” 这番话听的徐妙薇双眼放光。 “今晚怎么睡?” 你想怎么睡,睡素的。 坐在铜镜前梳洗的太子妃,看朱标不理她,一点也不留恋自己的样子,便道:“不如分开睡。” “行,你睡地上,孤睡床上。” “不好。” 你自己问我的,不行也得行。 朱标舒舒服服的趟好,四肢舒展开来。 看见床被他四肢霸占,太子妃走过去直接躺他身上。 第二天早上。朱标把身上的人掀到旁边,有丫环进来服侍。今天待一天,和道衍过几招。 沈荷湾,荷叶成片,湖边有几座小亭子。夏风拂面,夹杂着荷花淡香。 木船荷叶间而过。徐妙薇一袭夏衫,修长圆润的双腿耷拉船尾荡着着,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水花。 脸上都是笑意。 这种女子就该在山河间才能展现淋漓尽致的美,可惜她甘愿待在深宫。 女子总爱看女子,然后暗自互相对比下,身材,衣服,脸蛋,气质。 两个丫环看到太子妃,感叹当太子妃也是有条件的,这皮肤白皙的。比样貌还要好, 不过自家大小姐才是身材和样貌齐全的。 但是两侧遮挡着幔布,只有荷叶下进出水草的游鱼才能看到她的曼妙。 另一艘船头摆着一桌酒菜,沈千城,魏守征,高启,和两个锦衣卫都在。 朱标坐在上位,看眼侧面的道衍和尚,继续享受美味。 桌上放着黄酒,白嫩的莲藕片子,清蒸鱼,硕大的虾,肥美的螃蟹。 “鱼不错,可以就是味道清淡了些。”朱标去掉鱼刺,咬着弹软白嫩的鱼肉,心满意足颔首。 “道衍,你挑你能吃的菜。随便吃。”朱标指了指。 道衍筷子动了动又放下。这都是鱼肉虾蟹,唯一的莲藕被你还夹光了,你让我如何吃。 “听闻殿下在京中修直道,建邮局,做了许多违背之事,道衍倒是很喜欢做这种反事,自荐随殿下进宫,不知可否?” 反你个光头和尚,我那叫改革创新,可不是造反。这和尚做梦都想出人头地。 道衍其实并不是想号令天下坐皇上,他就属于那种比较反社会的人格,就是要做点不一样的事刷存在感。 等到手了,就觉得索然无味。 “殿下,可否?” 朱标没说话,道衍这毛遂自荐也太快了些,太热情了,自己有些不适应。 难道不该是孤让你走,你大义凛然不走,然后一番威胁折磨后才顺从跟随的戏码。 不说诸葛亮,最起码刘基还被老朱数次请,道衍这货自己就舔着要跟上。 朱标道:“为何?” “殿下是个异数,贫僧很是中意您。” 异数,我是成精了吗。朱标心里抽抽。 “魏守征,明日带道衍一起。把他安排起来。”朱标说安排两个字时加重语气。 魏守征立刻就明白了意思。 下船时,徐妙薇已经把衣服穿的得体,恢复了冷漠傲娇的样子。 只有朱标知道,傲娇太子妃不为人之知的一面,只有自己见过。 事情结束,朱标带着众人向京城赶回。 正文 第395章 顶国库快一年的现银 自苏州赶回南京这两天,老天爷很给面子的是晴天。 月亮照的明晃晃的,赶马车的小黄门出示腰牌,巡城的兵马司便护送回朱标等人回宫城。 破庙里的父子两,饿的迷迷糊糊,听见马蹄声,以为又是巡城的过来了,赶紧安分的窝进破庙。 “京城夜里不错,没有闲杂人上街溜达。”朱标坐在马车对徐妙薇说道。 “极好,少了偷盗。”徐妙薇斜一眼外面,便收回目光:“过几日殿下大喜啊。” 朱标闭着眼睛,装睡,此时不睡何时睡。 胡府,会客堂。 朱皇帝明令禁官员押妓,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京城中的青楼不方便请客,胡惟庸就从府里叫了自己的三个歌姬,其实也是他自己的小妾。 今晚酒席,胡惟庸请了陈宁和涂节,让自己的歌姬亲自伴舞。 胡惟庸扫视两人:“那个刑部尚书开济真是不识趣,胡某请他,不赏脸。” 陈宁喝着酒,斜眼看歌姬,这胡惟庸日子过的跟皇上差不多,光女人小妾有好几个,个个都妖媚的可以。 今晚三人可不是白喝酒,很有可能这胡家小妾就得陪着涂节和陈宁。 “汪广洋这几日风光的很,让他多风光几天,望两位可以多多出力帮胡某一把。”胡惟庸一双眼睛奸诈的笑着。 “好说,好说。”涂节举起酒杯扬了扬。 “那是自然,过几日我等在陛下面前,多耳提命面几次,搜集汪广洋的过失,加以夸大,也就差不多了。” 胡惟庸道:“我去拜访李丞相好几次,他都闭门不见,这实在是奇怪的很。” “噢,是不是李相真的抱恙。过几日胡兄再去看看。” 胡惟庸点点头,举起酒杯又敬两人,悄悄地在心里过了一遍朝中可以拉拢的大臣。 只要他们肯喝自己的酒,睡自己的女人,这就好办了,私交密切些,在场的人一来二去,就有了不小的牵连。 想办法把刑部和太常寺拉拢这边来,丞相之位,总是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酒过三巡,歌姬舞歇,胡惟庸示意她们去陪陈宁和涂节。 两人只知春宵一刻值千金,却不知道,还可能春宵一刻搭上命。 回宫第一件事。朱标先去看了送徐妙薇回东宫,随后让魏守征他们带道衍去安排。 这才去了乾清宫。 刚进宫门,朱皇帝便已经让宫中内侍在殿外迎候,远远的便笑着道:“标儿。” “爹。”朱标喊了声,就没有多余言语,简单的说了苏州府的事情和道衍和尚。 当然省略了道衍说自己该早逝却没死的话,这个爹从来不让锦衣卫监督自己。自己也可以随意调锦衣卫做事。 “今晚歇咱这里吧,两日后就是喜事,爹跟你唠唠。”朱皇帝说完这话,于一立刻取了一套夏被。 洪武五年,六月三十日,宜嫁娶,宜出行。 京城,沈家。 今日,刚早起,沐浴更衣回到正屋,沈千城便抱着小箱子进来。 沈知否微微睁大眸子,猛的侧头看着沈千城。 以前他说将江南一带所有的房契店铺都分在自己名下,她心里是有个底的,后来房契店契都在自己手中。 此时,他说要拿出五百万两给自己做嫁妆,她的心里还是吃了一惊。 “你娘是我明媒正娶的,至于分江南的铺子给你做陪嫁,也是祖母的意思。钱库那七百万两是爹给你的心意。”沈千城抱着紫檀木的箱子递到她手里。 “爹,姨娘她们……女儿惭愧。” “她们有什么说的,你才是我沈家嫡女,拿出来这些,只是咱们家小部分而已,有何惭愧。” “自古以来,商者位卑,爹不是王公大臣。但爹有钱,就多些陪嫁给你。” “进宫里,用的上。紧要关头的时候,有钱可买活路。” 这一刹那,沈知否的心里被狠狠地揪了下,酸的她眼圈发红。 “爹……” “放心,如今沈家也是皇亲国戚了,爹年轻时,做生意可谓不择手段。但如今爹会安安分分,不会给我姑娘丢脸的。这样你在宫里也好做人一些。” 她视线模糊,低着头。 “来人,给小姐梳妆。”沈千城示意丫环婆子开脸子。 离吉时还早,沈家命人细细清点了陪嫁物品,点缀着宝石的玉石枕头,金银珠宝,白玉如意结…… 嫁妆丰厚,主要是太子身份尊贵不可藐视。 凤冠霞帔这些,是前几日礼部的官员来沈家送的,沈千城给了宫里来的人,每人谢银五十两。 沈家今天宾客满座,整个京城上至百官,下至白姓,都知道太子殿下要娶沈家的小姐。高呼着太子殿下大喜,之类的话。 在他们看来,沈家的小姐倾城有才,太子殿下年轻有为,这是上好良缘,是大明的喜事。 但也有人对此失望。 “沈小姐入宫了,看来我是当不成沈家赘婿了,沈家的铺子,钱财飞了。” “就你这样,沈家的婆子都看不上你,做你的白日梦吧,还想占了沈家的家产,去庙里求求,让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你长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几个年轻后生在人群打起来。 沈家院子十分热闹,大家都是来送新娘子的,为此,沈千城准备了不少美酒佳肴,招待宾客。 坐在正屋的沈知否看了眼旁边的丫环婆子:“记得让我爹把今日剩下的菜肴都拿去给城外那些乞丐和穷人吃。” 婆子点头,随即去跟沈家的厨子厨娘交待。 …… 因为提前通过话,为了确保安全,户部和吕昶带着不少兵马来运嫁妆。 七百万两的钱钞,还有那些金银首饰,都要运进宫城。 户部侍郎带着人,配合吕昶亲自清点登记。 这嫁妆自然和户部无关,吕昶今天带着夏元吉,就是为了督促他们。 粗略的算下来,户部侍郎脸色苍白。大明国库一年税赋,除过粮绢一类的,现银一千多万两,这还是这两年的好年景。 沈家这算下来,银钱与金银首饰折合下来,就有九百多万两,快赶上国库一年的现银钞。 “沈家如此之富。”户部侍郎感慨,自己要是早生几年,做沈家女婿多好。 …… 四时到五时,为申时。 申时迎亲。 礼官这才道:“太子殿下,时辰到了。” 朱标心说,自己为何有些小激动,明明老夫老妻了。 如今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拦门要红包给婚鞋,或者拦路红包这些东西。 也不用给男方父母画小丑招摇过市,就算有。也没人敢把当今皇帝拉过来画小丑。 因为迎亲不是重头戏。 宫中来的宫女内侍,搀扶沈知否上了厌翟车。 她是美的,身穿嫁衣,凤冠霞帔,让她美的耀眼夺目,虽然看不到脸。 厌翟车是马皇后专门吩咐礼部准备的。 …… …… 繁琐的礼节,朱标叹口气,自己也是下过聘礼的人。 迎亲礼完成以后,到了午门外要下轿走路,但是在皇宫外,降轿入宫,皇太子揭帘,宫人以帷幕遮之,嫔妃下轿。 下轿之后改是合卺礼了,太子为君,妃嫔为臣,当拜太子殿下。 当初因为娶常氏时是嫡妻,所以朱标和常氏拜一样的礼。 一路上,十分顺利。 快到宫城时,远处的人群传过来骚动。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请为草民申冤啊。” 人群中猛的窜出来个中年男子,跪在仪仗队前。很快就有将士抽出刀防范。 仪仗队的喜乐声都停了下来。 开道的将士命人驱赶,将那人要抓起来。 “太子殿下,殿下,草民,草民是告御状的啊,草民要告刑部包庇罪犯。”那人死活不走,被将士连拖带拽。 “住手。”朱标看了眼身边护驾的侍卫,示意他们去看看。 正文 第396章 老朱亲自上场 百姓指指点点,侍卫也回来禀报,说是告御状的,因为多次告状失败,才来拦驾。 朱标一身礼服,站在主城道上问清来龙去脉,确定告御状后,派人带去核实。 出了这个突兀,仪仗又继续向前走去。 礼数挺繁多,一直到晚上时才算结束,这礼数是马皇后亲自要求的。她觉得礼数不到,心上过意不去。 承乾宫,沈知否靠在朱标怀里慢慢喝着水,喝了半杯:“两位太子妃都很好呢。” 好?暴风雨来临前夕。朱标心里打个冷颤。自己作为这三条鱼的主人,脾性他也知道些。 徐妙薇不为难女人,但不代表她不为难男人。 “嗯,那我帮你把头冠先给摘下来,摘了我也好专心去处理政事。” 朱标正要伸手帮她去摘。 “太子殿下,扬州知府要见沈选侍。”内侍在门口轻声禀报。 杨慎?朱标道:“那你就先戴着它,看看杨慎有何事?” “好。”沈知否跟在身后。 很快,他就看到承乾宫外站着杨慎,还有扬州的主簿。 朱标脑海里闪过,当初扬州只有十八户人家的场景,迎接他的就是杨慎和主簿。 那时刚开国,民生真的艰难。 “杨慎参见太子殿下,见过沈选侍。”杨慎疾步上前,躬身行礼。身后的主簿也跟着行礼。 朱标站定,笑了笑: “杨知府,你找沈选侍所为何事啊?” 杨慎转身,从扬州主簿那里取来一摞书信,双手捧到沈知否的面前:“沈选侍,请您收下。” 这一见面就送信,扬州不是有邮局了,他送这么多信,难道是道贺的,这也太多了。 询问几句,朱标才明了这一摞书信是什么缘故。开国初年,当时百废待兴,沈家是义务去给扬州送过粮食的。 到后来自己还在扬州待了有大半年多。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记情义也最牢固。十八封书信外加一封按指印的贺书。 都是这次发自内心的祝贺。 “杨慎,扬州现在虽然不如苏州府,但也差不多,百姓安乐,盐务局你顾的很好。朝廷需要人才,别老在扬州待着。” 杨慎笑笑,说自己跟扬州产生了感情,舍不得扬州。 主簿随后打开盒子,取出一块根雕,细细看去,却发现雕成了大谷穗,上面站着跪着坐着十几个百姓,数一数正好十九个,多出来一个小姑娘。 “沈选侍,请收下。”杨慎双手捧过来:“这是扬州百姓和我对你的敬意。” “沉,孤替她收着。”朱标接过来抱在怀里看了看,民间匠人手艺十分的了得。 送走杨慎,朱标让内侍把根雕送到承乾宫。 “明日殿下把这根雕送给陛下吧,他或许更喜欢。” 沈知否很清楚,朱皇帝对百姓很好,还曾经在扬州田里亲自采了根谷穗,就在奉天殿牌匾后。 “殿下。” 两人进了承乾宫,朱标看她气色很好,低头帮自己脱靴子,温和开口道:“我不是早就说了,寝殿没有内侍时,不必这样叫。” 沈知否被他扶起来,脸蛋有点红,她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自己是新妇的身份。 叫了侍女进来,服侍两人换了衣服,朱标斜倚在榻上,捧着书看着,眼里都是笑意。 “我给你挑了两个机灵又心善的贴身侍女,你带来的那个始终不如小莲好。等明日你去娘那里,她会叮嘱你一些事,随后我就放你去明商局,怎么样?” 她始终是有自己主意的人。 在朱标身旁躺下,眼中亦是一片笑意,帮他盖了盖被子,用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道:“那个紫檀木盒子里,是扬州,苏州,浙江各府县,凤阳,山西等……地契房契,还有掌事之印。” “我想,每半月出宫一次,去打理,这事你答应过我。” “好。但你这肚子,我是不放心的。”朱标手放在她的小腹处:“我让那些店铺掌柜,日后统一去明商局给你汇报事情好了。” 沈知否没有反对,点点头。 “朱棡做事也不错,我看他对你很好,可以帮你。”朱标提议。 “我倒觉得秦王和周王好。晋王很聪明,也有才能,只是……秦王虽然脾气暴躁,但他做事不遮掩。心直口快的,却没有坏心思。” “好,倒时让刘谷雨跟着你。” 毛骧亲手教出来的女锦衣卫头子,不会差。 “你放心,这个孩子,孤会好好护着的。” 她将头往他怀里蹭了蹭,轻声道:“我信的,你是最厉害的。” 朱标抱着怀里的人,衣服料子都很薄。心中一片宁静,就是浑身有些燥热。 知道她不便服侍,朱标也是十分克制。 四更多,烛火还亮着。朱标抱着她道:“今天上早朝,天亮后,你就去娘那里。” 这个时候,叫六元的小黄门硬着头皮,走到两人跟前,过来低声提示:“太子爷,陛下说让您先去他那里。” 进了乾清宫,朱标把木雕放在桌上。 朱皇帝一身素色便袍,早早的坐在寝宫的桌旁看书,还没有换衣服。 看起来是安静的看书,但脸上的冷峻依旧掩饰不住。 “标儿,这是什么?” 朱标往前走一步,指了指那块根雕,道:“当年扬州十八户百姓送沈选侍的贺礼,但她说爹会喜欢。” “这孩子有心了。”老朱把根雕搬过来,放在腿上细细摩挲,虽说扬州如今已经兴建,但是他忘不了当年的废墟。 说着话,两只手把根雕翻来覆去的看,底座就是一根大麦穗:“百姓是有心的,谁对他们好过,他们啊,忘不了。” 朱皇帝起身,让于一把根雕找了地方摆上,伸开手让内侍服侍换衣服。 “咱太傻啊,想着百姓可以告御状是好事,可京城这条路,现在也有人拦着。” “爹的意思是?” “待会儿早朝,你就知道了。” …… 奉天殿大门缓缓打开,朱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看着整齐列队进来的百官,似乎要把他们看透。 “带昨日拦路的百姓。”朱皇帝沉声道。 于一点头,细着嗓子传话。 朱标认得,此人正是昨日自己亲迎时,拦路的百姓。 “下跪何人,道上名讳。”朱标出声。 “小民名叫张富兴,城东开酒楼的,恳请陛下为小民做主啊。小民儿子死的冤,不得不告啊。” 名叫张富兴的百姓,在奉天殿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你儿子为何冤?你又状告何人,直说。”朱皇帝沉声道。 “小民状告刘绍之子刘雄,也告刑部徇私枉法。”张富兴跪在地上哽咽。 “刘雄是谁?你为何告,为何告刑部徇私枉法?一次说清楚。”朱皇帝示意他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回皇上,刘雄是杀害我儿张玉合的凶手,去年在城郊,刘雄纵马踩死幼童,我儿张玉合看到,与他理论。他将我儿一剑刺死。请陛下治他死罪。” 朱皇帝好奇:“踩死幼童,又刺死路人,刘雄难道没有治死罪?” “没有,刘雄原本被判死罪,可他在刑部大狱关押两月,今年初春时,小民左等右等,也不见刘雄被砍头。 小民去问大狱官吏,他们说刘雄突发疾病,死在大狱。 可小民不信,身强体壮的刘雄怎么会说死就死,小民多次去大狱打听,结果无人告知。 事隔三个月,小民打听时,狱中有位狱卒正直,偷偷告诉小民,刘雄并没有真的病死,而是被人做了手脚,捞出了大狱。 所以小民要告刑部。告他们徇私枉法,放走犯人刘雄。”张富兴说完,已经声泪俱下。 朱皇帝道:“你可知虚报假案的后果,是要杀头的。” “回皇上,小民不怕,因为小民句句属实。” 奉天殿里,交头接耳。 朱标道:“开尚书,此事发生在你的刑部大狱。你如何解释。” “开济问心无愧,此事恳请陛下彻查。”刑部尚书开济说道:“此事臣也知晓,狱医亲自检验,刘雄确实是病死。” “开济,那你再把此案查一遍,咱亲自跟着你,你会不会觉得咱不信任你。”老朱问道。 正文 第397章 刑部的手段 奉天殿十分安静,开济恭敬地出列,微低着头出来回话:“臣觉得能和陛下一起查案,此乃臣荣耀之幸。捍卫我大明之威严。” 朱标站在旁边,之前多次听锦衣卫说刑部大狱有钱财买卖干净新旧牢房,饭食的消息,一直没有确定的证据。 不得不说,这次百姓拦路告状一事,正好开了大口子。引起老朱重视。 朱皇帝对朱标眨了眨眼,示意朱标继续询问。 又让我拉风头……朱标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开济,据孤所知,刑部大狱用钱财买刑罚,买刑狱,此事你敢保证从来没有?” “大明建国至今,从未听过杀了人,定了罪的犯人可以从大狱中走出去的。” “禀殿下,开济不敢保证从来没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有疑问,那请陛下与殿下给臣时间,定将此事调查清楚。” 开济心里也没有谱。 当初关于刘雄一事,有人曾暗示过,送了银子,被他拒绝。大狱由刑部主事和侍郎管辖,下面又是狱卒和仵作狱医这些。 平日里自己只有大案会亲自过问,其他的都是底下上报。 藏污纳垢定然有之。 百官之中,皆为惊讶。刑部可不是普通衙门,竟然还能出现买命之事。 胡惟庸侧头,看到脸色苍白冒汗的陈宁,心里有些奇怪。但他不会去问,也始终没说话。 朱标扫视着群臣,看到微低头的陈宁脸色苍白,只觉得十分怪异好奇。 刑部在京城,如果真的查出有问题,恐怕牵扯出来的都是些朝廷命官,不是小鱼小虾。 因此,朱标并不强求开济把刑部大狱的事能一次扯清,这事需要时间去查。 朱皇帝亲自下场去查,众官感受到深深的压力。 有事秉奏,无事散朝。 百官熙熙攘攘下台阶,开济像被架在火上炙烤,坐立不安的往刑部赶。 “开尚书。”御史大夫陈宁在身后叫道:“等等我,一起走。” 阳光把众官身后的大殿,照的金碧辉煌,奉天殿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这个陈宁有古怪啊,讨论刑部的事情,他抖什么,又不可能是尿急抖,朱标站在殿门口,观察百官身影。 监察御史韩宜可曾言,这个陈宁每天做事时,一手盘着把紫砂壶悠哉悠哉,做事也是交给其他的人去做。平日里,一张嘴尽讲些老朱爱听的话。 这跟涂节,两人就是多余的树枝,只会吸取养分。 相对之下,开济做事倒是很有吏治之才,也因此老朱把他提上刑部尚书,管理刑部大狱。 “标儿,去过刑部大狱没有?” 朱皇帝脸色平静,靠在雕龙纹的白石栏杆旁,一手背后正给自己挠痒痒。 “上次审孙玄去过刑部。大狱倒是没有。”朱标如实道。 大狱这个地方,他几乎是很少去的,毕竟每天事多,谁闲的无聊才去。 “得去,你得经常去。大狱能见到朝廷最肮脏的地方,那里是暗无天日,腐败恶行滋生之所。”朱皇帝说着站直,伸伸腰:“走,跟咱去刑部大狱。” 看来今天的午饭是不能在宫里吃了。也好,若是在宫里吃,孤都不知道该和哪条鱼儿去吃。 果然,女人多了,会影响我吃饭的乐趣,还是去刑部折磨人比较爽。 这些日子,朱皇帝主动带着朱标在各处走动,和文官也更多的活络起来,了解到很多。 只要不瞎的人,都知道这是陛下对太子有意培养。 刑部。 开济坐在衙门中,旁边的凉茶用冰镇过,凉爽舒服。然而他看着面前的两位手下,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安。 自昨天听闻有百姓拦太子迎亲队伍,说状告刑部,他就心里忐忑的很。 今日早朝,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只议论这件,状告刑部的事。 说到底,陛下没怪他,但亲自上场,还是对他和刑部有了很大的疑惑,心里窝着火。 刚好,刑部主事和刑部侍郎两人坐在下方悠哉悠哉,喝着冰镇的茶水,倒是比自己架子还大。 开济直接点明,说了刑部关于刘雄一事,是真的暴病而亡,还是说有人从中受贿,把死刑犯给放了出去。 “你们两如实说,到底有没有在刘雄的事情上胡作非为,这事关你我的命运。”开济把自己的乌纱帽摘下来,放在案几上。 “开尚书,我们两人为了刑部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不敢做这种贪污受贿,为刑犯走后门的事。请开尚书明查。” “我们亲自查看过,那刘雄当时确实暴病死了。或许是刘雄的父亲刘绍有钱,那张富兴想敲诈一笔。” 开济看着两人神情,觉得两人可能没有说谎,是那个名叫张富兴的百姓,死了儿子气不过,才乱咬一气。 “今日早朝,那告状的百姓说此事是狱卒告诉他的,但他答应过刑部大狱狱卒,不会说出去。此事你们下去好好查一查,看看刘雄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随后我要进宫给陛下一个交代。” “此事,我会查下去。希望你们两如实禀报。毕竟没有平民百姓敢跑到奉天殿,只是为了污蔑敲诈。” 开济起身:“本官再问你们最后一遍,有没有此事?” 刑部主事和刑部侍郎急忙回开济的话:“绝无此事。” “那好,姑且信你们。若是出个差错,你们脑袋都得搬家。”开济说完拂袖而去。 身后的刑部主事柯杭和刑部侍郎卫江,互相对视一眼,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此事做的天衣无缝,是谁走漏了风声?当时知道刘雄这件事的都有谁,查查是谁泄露的,查到后立刻处理。”刑部侍郎卫江做了个在脖子抹一刀的手势。 刑部侍郎和刑部主事,眼里起了杀意,只要能保证他们度过这次难关,让几个狱卒意外死亡,还是轻而易举。 刑部大狱。 “有人说,咱大狱这地方就是人间的十八层地狱,说什么我们是吸血的鬼卒,扯淡。这明显就是在扯淡。” “咱们一天天的陪着他们这群要死要看押的。吃喝拉撒,哪样不操心啊。” 说话的两人穿着青色的皂吏衣服,头上戴着顶漆布官。脚下一双白帮乌面布靴。 正是今日值守大狱的狱卒。 “官爷,可否给一碗水喝。”最里面的监牢里,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 “喝水?十文钱。”说话的狱卒随后转过头去:“他娘的,酒楼里的小二端茶送水,还有腿脚钱。咱们伺候这帮孙子,顶个屁用。” 两人发着牢骚,突然有狱头跑过来通知:“陛下和太子已经到了刑部门口。叫这些犯人都给我把嘴巴闭严实了,谁要敢胡说,晚上弄死他。” 大狱瞬间安静下来,皇帝陛下来了,样子必须得装一装,过了这个点,啥都好办。 正文 第398章 老朱查狱,线索中断 开济瞪着眼睛对刑部侍郎和刑部主事道:“这事,陛下殿下亲查,监察御史也跟着。若没事,大家一起平安无事,若有事,整个刑部大狱就都得换人。” 谁知两个手下早就已经思想飘荡,发呆发愣,开济看到两人这副样子,火蹭的冒上来:“你们听到没有。” “啊,啊听到了。属下牢记。” 开济明白,凤阳民乱案,还有那刘知县一案,太子都有参与,这两货不进去跟着,站门外发呆,不想做官也别连累刑部。 看开济离开,刑部主事和刑部侍郎立刻躲到旁边的院子:“卫侍郎这怎么办?” “镇定,你去把参与刘雄的两个狱卒关起来,我让人去找刘雄的父亲刘绍,通知他赶紧离开京城。” 两对京军立刻站在刑部衙门两侧,手持长矛,严格防守起来,威武有序。 进了刑部大门,朱标扫视一眼后,心里奇怪,刑部大狱一直是京城重要之地,真不知道这次查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父皇,你对开济和这次的事情如何看待?” “咱不能肯定,这刑部到底有没有猫腻,只是这开济,做事向来有口皆碑,咱倒是不信他会做出此等事情来。” 自己这刑部,难道也被这群贪官污吏给渗透了?朱皇帝看了眼衙门:“你瞧瞧,这会儿连个出来迎的人都没有,都去准备了。” 朱皇帝眼睛很毒,这些事情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朱标点头,龙袍上身,看到的东西就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真真假假。 正在这时,开济带着一众官员匆忙而来,看到朱皇帝和太子过来后,立即上前参拜。 谁知朱皇帝直接往刑部大牢而去,看也不看这些刑部官员。他们跟耗子见了猫一般,低着头匆匆跟在身后。 “太子殿下真来了,这可是个难缠的主。”刑部主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心里庆幸,得亏已经让人去抓那两个狱卒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众人皆知,朱标不好糊弄。 “你就是阎王爷,我也要让小鬼迷了你的眼。”刑部侍郎盯着朱标的背影,眼睛放出冷光。 刑部众官员,低着头跟在朱元璋,朱标的身后,等着随时答话。 大狱在刑部衙门后堂,穿过青石宽道,就看到四堵比寻常墙高一般的院墙,铁门关着,上书四个金铜大字:刑部大狱 刑部大牢位于皇城之西,也叫刑部监,和自己请老朱改的那都察院,是一同设立的。 朱元璋的锦衣卫。是首要间谍组织,之后朱标让毛骧在各府县的青楼歌舞坊把那些女子策反为朝廷的密探,进行编号。 这个类似于当代的克格勃、中情局一类的机构,锦衣卫的服务对象是朱皇帝和朱标。 从设立那天起,朱皇帝就把自己所有锦衣卫名单给他看了,这些人也只认朱标和朱元璋。 如今的锦衣卫还没有后面那么恐怖,主要就是监察老朱不放心的一些官员。 不办事时,锦衣卫的主要职责有两块,宫廷禁卫、大朝仪仗。 晚上负责监视大臣缉捕廷杖犯罪臣工。老朱为此也设立了镇抚司狱,也称诏狱。 但朝中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只以为这昭狱跟刑部大牢,都察院那个一样,并不知道有的夜晚,他们房顶就有人监听。 只是,到目前为止,朱标并没有看到有几个人进这座大狱。进了这里面,犯了错误,没老朱圣旨和口谕,就连这刑部,也不敢进去抓人。 朱标看到这高墙就感觉自己心里闷,说不上来的压抑感。 进了大院,东南角是铁桦木围的大牢。 刑部官员看朱标盯着大牢不停的看,便上前解释:“殿下,这是京城那些地痞恶霸,偷鸡摸狗的就临时关押在这里。” 此刻,被关在角落院子里这些犯人,都低头跪着,许久不打理的乱发胡子,把脸遮的五官都看不清是谁。 朱标没有理那官员,转身跟在老朱的身后,往正面走。 端正端坐落的大牢,整体看起来像个石棺材,黑漆漆的大门此刻已经大开着。 两侧都是着皂吏服的狱卒,低着头站定,不敢吭声。 开济道:“陛下,殿下,请。” 走廊很潮湿,凉快,黑漆漆的石道上点着火盆。 门口是狱卒晚上休息值夜的小房子,这里面,才是用木栏围的大牢。 一股馊味,伤口腐烂味儿,尿气都有,朱标微皱眉,这味应该把那些狗官带来闻闻,建议反复闻。 “嗒,嗒。” 脚步声回荡四周,开济盯着老朱的后脑勺,心提到了嗓子眼。 朱标进来后,慢慢的适应了里面的黑暗,站在老朱身侧,左右细细看着。 酒店有五星级,刑部大牢的牢房也有等级,朱标心里腹诽,这是不是还分普通牢房,上等牢房,贵宾牢房。 难道,大明这些犯人进来还可以充VIP。 “刑部主事,为何牢房放置的东西和程度都不一样,难道我们大明的刑部大牢是外面的客栈,还分房间好坏?”朱标看向身后的刑部主事柯杭。 “这……这……” 朱皇帝也注意到了,看向开济问道:“开济,这间刑犯特殊?” 刑部侍郎看刑部主事结巴,立刻横插两人中间,道:“回陛下,太子殿下,干净整洁的牢房,是因为有些人犯,他们犯事较轻,所以牢房好一些。” 我信你个鬼,你们这些偷天换日的家伙……朱标道:“知道了。” 老朱早就等不及:“那个在城郊踩死幼童,刺死张玉合的死刑犯刘雄也住这种?” “不不,刘雄在天字一号,甲列牢房。”刑部主事回答。 “直接去刘雄那一间。”朱标在身后催促。 开济示意自己的两个部下立刻带路。 众人来到天字号甲列牢房第一间,朱标从木栏看进去,发现里面十分干净,连被褥也很洁白。放着茶壶油灯。 “看来刘雄待遇不错,我们这大牢到比外面的客栈好许多,看的孤都想来住一宿。”朱标冷幽默。 开济一听这话,当下连忙走到朱标面前:“殿下这话说的,让微臣实在惭愧。” 其实开济也是很少下来,都是刑部侍郎和刑部主事在做,今日一看牢房,果然吓一跳。 这牢房什么时候分成了三六九等,要是再来个丫环,这就是生活良好。 “回禀陛下,殿下,因为刘雄得的是天花,为避免其他的刑犯被感染,所以才单独一间。”刑部侍郎为朱皇帝解释道。 朱标看了看里面现在躺着的那个人,问道:“那现在这里面躺着的人也是有天花?” “殿下说笑了,此人患有……患有严重的肺痨。”狱医不知何时跑过来说了句。 由于声音大,里面的的犯人立刻呼应着咳嗽起来。 配合的真好,可以颁发个最佳影帝奖了。朱标蹲下身,正要从牢房里去看那人。 患有严重肺痨,应该是体型消瘦,脸色苍白,咳嗽不止,这是最基本的特征。 可这个人长得五大三粗,还是健康的肤色。 刑部侍郎特会骚操作,看到朱标想细细查看,立刻对牢房里面的人骂道:“滚里面去,死痨鬼。” 朱标来不及看,那人早就缩到黑漆漆的墙角落了。 看起来,好像一条狗。 朱标皱眉,你这么大声是想吓死老子,招魂儿呢,一看就有猫腻在里面。 站起身看向刑部侍郎:“既然他生病了,你都能给准备如此好的牢房,又何必要辱骂他呢。” 刑部侍郎连忙点头:“太子殿下说的是。” 正在这时,朱皇帝道:“看押刘雄的狱卒呢?咱要见他们。” 刑部侍郎一脸可惜道:“回皇上,他们两前不久送流放的犯人去西南了,还在路上。恐怕没有数月回不来。” 朱标道:“那就去见见那个刘雄的父亲,刘绍。” 朱皇帝点头,开济也同意:“让你们去找刘绍,刘绍呢?” “回陛下,殿下,刘绍他,他去外地做生意去了。没有半年是回不来了。” 真巧,巧合都让这案子给碰上了,线索中断了。 正文 第399章 狱卒外出,刑犯之父去外地办事,这件事只好又耽搁下来,老朱倒是不急,命监察御史韩宜可再次召见告御状的百姓张富兴。好好询问。 从刑部回宫时,天色已晚。 “此事你怎么看?当真会如此巧合?”朱皇帝不信,但唯一说刘雄没死的狱卒外出公务,自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儿臣本未怀疑,如今看来刑部大牢实有问题,不如先派人前去打探打探。”朱标提示老朱,这时候可以出动锦衣卫。 两人正说这话,外头有内侍过来禀报,禀道:“太子殿下,海务总兵马合在东宫有事求见。” “你不是给他赐了姓名?”朱皇帝知道是为了海务局的事情,没有过多阻拦,示意朱标回东宫去。 朱标起身,也不多客套,出乾清门,向东宫而去。 离的不远,朱标很快便到了长乐殿前的宫门口,看见挑着灯的三宝。 朱标一改刚才为刑部大牢愁眉的忧色,笑盈盈的过去,示意内侍在旁等候。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三宝礼数周全。 “方才孤听到内侍禀报,说你到了,孤便立刻从乾清宫那边赶过来看看。三宝,你有何事?出海的章程写详细些,呈上来孤看看。” 这几天,因为沈家陪嫁的那些嫁妆,银子都在朱标手里,出海的百万两也就轻而易。 百官从户部这里得到消息,也不好在说什么,毕竟太子女人的钱也就是太子的,并不是国库的。这样一来,最后的问题也圆满解决。 三宝倒仔细,小到海务局各种水手训练都讲给朱标听。 这种事越详细越好,朱标并不嫌繁琐,懒得挪地方,空着肚子索性坐在宫阶上听他说。 小黄门看到太子殿下要坐在石阶上,立刻卷着自己宫袍袖子在石阶擦了擦,请朱标坐下。 “海上风险巨大,孤教给你的东西远远不够,离出海还有些日子要准备,孤会尽量查找你们船队能用的东西。汤鼎会配合你。” 说着朱标用手指给他指夜晚如何识别方向,让他可以先在近海之处练习。 “殿下,西洋诸国也是如大明一般讲汉话?”三宝从小只知道天圆地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肩负大明航海的责任。 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心中的信仰,神圣。但西洋各国的风俗他并不清楚。 你还用学吗,管它讲的什么鸟语兽语,到时大明开疆辟土,让他们全都说汉话。 三宝听到自家太子这么说,嘿嘿一笑道:“洋文是什么东西?看殿下有研究?” “有一些研究,是以前,故元那些出过海的,懂几句。”朱标怕三宝打破砂锅问到底。直说自己把略懂的教给他: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若你与我的列车交错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你会知晓我已远走他乡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你能听到它气鸣嘶吼 三宝听不懂,朱标道:“不懂洋文不要紧,你只要会说大明的官话就可以了。” 不远处,朱标的三条鱼儿从长乐殿出来,站在身后看着自己的男人。 朱标忙着指导三宝关于航海要注意的事,声音回荡着。 常美荣,徐妙薇,沈知否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惊疑,在三人眼里也有了不同看法。 “我一妇道人家,与殿下相处的日子不短,可今日才肯定,他是有才学之人,听他这番话,大明往后必然强盛。突然也理解他之前所做所为。殿下,臣妾其实很仰慕你。” 常氏看着朱标的的背影,心里默默道。 如果朱标此刻回头,定然看到常氏眼里都是女人对男人的崇拜。 对于傲娇的徐妙薇来说,她总是一如既往地实践一句话。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殿下这个天杀的,根本不知道人家多想见他,好多事他不在,自己做起来也没意思。”徐妙薇眼里更多的是依赖。 三个女人,三种心境。 “你也只有谈论国事时,才是那个神采飞扬的青年才俊,还是个耍无赖的孩子。无论殿下如何,妾身都会为你留着深夜的烛,也相信殿下要的盛世,可以不负众望。”沈知否站在后面,眼里都是心疼。 但当事人朱标并不知道,鱼塘里的三条鱼儿站在他身后。 “此事你便照孤说的去做,明日一早,且记让赵云生来见我。”朱标说完道:“六仁,孤还没有来得及用膳,你去准备些吃的送……” 朱标看到三宝的眼睛看向自己后面,一脸恭敬,随即也回过头。 “你们怎么在一起?”朱标看到自己鱼塘里的三天鱼儿竟然聚集在一起。 “殿下很惊讶?”徐妙薇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反问朱标。 朱标一脸平静的点头: “还好。” 淡淡的收回目光。常氏立刻解释道:“是臣妾觉的用膳冷清,便约好三人一起,图个热闹。” 朱标看她门一眼点点头,这是把自己给剔除出去了。 “殿下还未用膳?”沈知否也出声道。 徐妙薇道:“殿下可以去常姐姐或者沈选侍那里用膳。” 你是在欲擒故纵还是傲娇的心灵不许你主动。 “锦儿,我们走吧。”徐妙薇道了别,从长乐殿离开。 看到站在那里的两条鱼,朱标觉得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两人一起再吃顿饭,或者自己去文华殿处理事情。 没有犹豫,朱标道:“来人,送太子妃和沈选侍回宫,孤要去文华殿处理政务。” “臣妾恭送殿下。” “你们都回去吧。”朱标看着两人笑着,与三宝一起离开。 永宁宫前,锦儿实在是忍不住问道:“太子妃为何不请殿下过来用膳。” “他那么忙,本宫不好教他太为难,再说常太子妃还有炽儿,沈选侍也有孕在身,殿下该去。本宫正好去看书抚琴。” 锦儿对自家这太子妃如此方式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的跟上。 第二天一早,临安公主便带着糕点过来。马皇后听说自己儿子在文华殿连夜处理政务,当下就打发临安过来给他送糕点。 “太子哥哥。”临安翘着兰花指指挥宫女把糕点放下:“母后担心你没吃饭,送来的。” 朱标从奏疏后抬起头,两只熊猫眼把临安给逗笑了。 临安站在那里,捂着胸口咯咯直笑。 “临安,成何体统。” “哎呀,太子哥哥,你不要这么凶嘛,人家这就回去啦。” 临安命人把糕点取出,高兴的往门外走。 朱标看到几盘点心,心里会意一笑,自己这爹娘就是贴心,还怕自己饿着。 …… “走路不长眼的狗东西,你撞死本……”门外传来临安呵斥的声音。 “末将赵云生见过临安公主。” 接着外面传来赵云生赔礼道歉的声音,朱标离开御案,走到门外说道:“临安,他不是故意的。况且你也没有撞坏,回去吧。” 赵云生一脸愧疚,直对临安公主赔礼。 “赵云生是吧?本公主记下你了。”临安黛眉挑着,带着宫女内侍离开。 朱标也没多责怪,吩咐赵云生坐下,让他挑出一些水师给蓝玉去训练,为航海护航, 得到太子的允许,赵云生这才点头,表示自己回去后,立刻去挑选得力干将。 “殿下,航海耗费的百万银两已经凑齐了?末将本说自己还有一些积蓄,想交给殿下。” “此番心意,孤领了。这银两沈选侍已经解决了。”朱标看着他,微笑着道。 看赵云生明白的表情,和奇怪的眼神,朱标放下手中的奏疏,皱着眉:“赵云生,你想干什么?” 这一个个的眼神,都好像自己在吃软饭似的,我大明如今也是不弱,朱标腹诽,是她非要给的。 这个时候的陪嫁除了女子婚后开支用,其他的就是补贴夫婿。 于是,赵云生一副他都明白的样子。 “太子爷,陛下让您立刻去乾清宫。”小黄门急匆匆进来。 正文 第400章 谁也没有陛下狠 离告御状已经好几天,乾清宫侍奉的内侍都知陛下有心事,这两天做事都是小心翼翼。 “明日已经是第三天,咱问你查的结果如何?那刘绍和两个狱卒到现在也没出现,咱的命令他们当狗屁放了。” 朱皇帝有时候说话,是很粗糙的,比如着急的时候。 奉命问百姓张富兴的御史韩宜可,皱着眉头: “陛下,臣以为与案件相关之人都离奇不在,定是有阴谋,臣昨夜又问张富兴,他说刑犯刘雄一定没有死。” 韩宜可也头大,那刑部官员就像滚刀肉,问其他的狱卒,对刘雄情况一知半解。真正监守的两个狱卒又莫名办公务去了。 “为何他那么肯定?”朱元璋疑惑道。 “回陛下,张富兴说,这个刘绍曾经在苏州府做过知县,后来辞官来京城做生意,小有余钱。另外就是。” “就是什么,说。”老朱坐直了身子,看着韩宜可。 “御史大夫陈宁和刘绍关系十分好。” 乾清宫中,朱皇帝,眉峰紧拧起,陷入沉思之中。 “爹。” 朱标进去,坐在老朱对面。 “标儿,你来的正好,咱们一起去再去一次刑部。” 锦衣卫虽然在查,但老朱是等不了啊。 又去刑部,难道是刑部大牢这件事已经有了眉目。 “韩宜可,你速去通知开济,既然刘雄是真死,那就开棺验尸,验明正身。”朱皇帝说道。 开棺?这个时代开棺也是有很大阻力的,老朱还真是个狠人。朱标心里佩服。 昨夜毛骧已经派了眼线,这件事很快要出大鱼了。 …… …… 陛下让监察御史去开棺验刘雄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刑部。 开济将此事告诉了刑部侍郎和刑部主事,让他们配合好监察御史开棺验证。 “什么?开棺验尸……”刑部侍郎脸色瞬间苍白,刑部主事直接瘫软在地。 “陛下可真是狠啊。” 开济在官场上也做了很久的事情,他见自己下属是这样,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何事。 “你们两……果然背着我,在刘雄的事里做了手脚。”开济脸色愠怒着道:“我要进宫见陛下,将此事禀明。” 开济气的胸口一抖一抖,声音如洪钟。 谁知刑部侍郎看了眼开济,眼神阴毒起来:“开尚书,平日里你就对我看不顺眼,这次你是想要置我于死地了?” 刑部主事胆小,站在门口浑身如筛糠。 “是又怎样,你们当时偏袒刘雄时,我就警告过你们,你们却屡教不改,此事自该请陛下决断。”开济说话间,乌纱帽抖了抖。 刑部侍郎冷笑一声:“开尚书啊开尚书。既然你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了。” “此事你开济逃不了干系,你回去问问你家夫人,当时买刘雄出狱的千两银子,她就得了不少。此事该不该告诉陛下,你自己好好掂量。要死一起死!” “什么?这个贱人。”开济恼羞成怒,将茶杯摔在地下,直接回家去问自己夫人。 看着摔碎一地的茶杯,刑部主事也立刻赶回家去,把自己的积蓄都交给自己儿子和夫人,让他们带着银子连夜逃命去。 陛下只要让人开棺,发现棺材中没有人,那此事可就是杀头。 谁知刑部侍郎道:“开济不会去揭发我们的,他对他的夫人是恩重如山,他不会这么做。你也就放心吧。” “这……” 刑部主事点点头:“当初我记得并没有给开夫人银两,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刑部侍郎笑道:“幸亏我把刘家的千两银子给了开夫人,这下开济他和我们同一条船。” “对了,立刻去把这件事告诉御史大夫,顺便告诉刘绍,让他把儿子刘雄藏好。这辈子也不要出现在京城。” 开府,开济看着被自己打了两巴掌的夫人,怒道:“你这是想把我害死啊。” “老爷,如今事已成错,难道老爷不念我们之间恩情,要把妾身送到大狱吗?” 开济看着自己平日里恩爱有加的夫人,叹了口气走过去:“你先起来,带着这些赃银去云南,云南如今正在大建,人多不会引起注意。” “妾身不走,老爷你怎么办?” “走,我解决了此事,就去云南找你。”开济嘱咐她去收拾。 自己防守,却没想到此事牵连自己夫人。随后开济又去见了刑部侍郎和刑部尚书。 “卫江,柯杭,你们可真是算计本官。”开济说道。 “开尚书,刑部大牢这几年的油水,你也得了不少,有些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刑部侍郎卫江直接撕破脸提醒。 开济本心存侥幸,他自己这几年都是兢兢业业,谁知自己夫人却给自己留了把柄。 良久后,开济道:“刘雄的事情?到底如何?” “回开尚书,刘雄没有死,但没想到陛下这么狠,不过还有一个人逃脱不了,御史大夫陈宁和刘绍秘密活动刑部,此事我心如明镜。” “那狱卒呢?” “狱卒昨晚被我们打的已经半死不活,关在城外小屋,今晚就去处置他们,来个醉酒落水身亡。”刑部侍郎和刑部主事说道。 御史大夫陈宁也在,开济心里松了下来,他不可能看着自己夫人不管。 见开济不会去进宫禀告,刑部侍郎和刑部主事也松了口气。大家要死一起死。 “咚咚咚咚!” 急切的敲门声。 开济命人开门,却发现是御史大夫陈宁的管家,那管家站在门口低声道:“我们老爷说,让诸位大人镇定,把刘雄藏好,那两个狱卒直接杀掉处理了。来个死无对证。” 开济此刻也临阵倒戈,看向陈府管家:“陛下已经派人去城外开棺了。” “别急,我们老爷说让开尚书跟狱医去验尸。” “况且,我们老爷说,陛下绝对不会杀他的儿子。”陈府管家说完离开。 大家面面相觑,这后面除了御史大夫,难道还有一个人?还是陛下的儿子。 “此事有回转余地?那棺材中空无一人,该如何。” 开济说完,强迫自己镇定,让人带着狱医前往刘雄的“坟”。 刑部侍郎和主事立刻去通知藏起来的刘绍,说他儿子的棺材要被打开。让他去想办法阻拦。 天气阴沉,城外坟地层层官兵把守,监察御史韩宜可跟朱标站在不远处,老朱也在。 “陛下,万万不可啊。”刘绍跪在坟前,假哭着。 开济不明事由,只以为棺材中是空的,也站在旁边劝阻:“陛下不可,此事会有影响,周围百姓都看着呢。” 朱标看了眼老朱,老朱平缓的说道:“开棺。” “开棺!”韩宜可一声令下,棺材很快被刨干净,打开棺材。 棺材打开,开济松了口气,知道刑部平安了,因为棺材中竟然有一个人。 开济忙道:“狱医,尸体臭不可闻,你去查验是不是刘雄。” 开济说着话,自己也走到旁边去看,棺材没有人他们就得另想办法了。 谁知,这棺材中竟然躺着一具衣着富裕的男子,只是脸已经辨认不清楚了。 狱医道:“回陛下,此人正是刘雄。” 韩宜可看了眼,棺材里是有人的,他心里很疑惑。 朱标个子高些,看了眼那棺材有些奇怪,尸体脸部盖着,他要想进一步看看。 “殿下不可,煞气会冲撞到殿下的的。”说话的正是狱医,边说边盖了棺材。 老朱道:“标儿,先回刑部。这次咱擅自开棺已经让百姓看到,再下去只会遭受议论。” 朱皇帝心里很郁闷,难道自己被告御状的百姓欺骗了。 韩宜可也奇怪,但棺材中确实有人。 跪在旁边的刘绍和一脸惊讶的开济对了个眼色,随后被人扶着离开坟地。 刘绍看着棺材,坐在旁边松了口气,还是陈御史聪明啊,早就让自己有准备。 正文 第401章 棺中躺的是个断指 原本想着刘雄假死,那棺材中必然会没有尸体,可朱皇帝命人开棺之后,才发现,里面有尸。 刘雄死前,狱医检查的,这次开棺,自然是狱医检查的。 韩宜可道:“陛下,此事应该再查一查。” 开济冷哼一声道:“韩御史可真是可笑,难道要把尸体拉出来再砍头吗?” 朱皇帝皱眉:“好了,你们都安静些,回刑部再说。” “是,陛下。”开济和韩宜可停止争辩。 一路上,朱标并没说话,这件事太多诡异之处。 一,狱卒在关键时刻,押送刑犯去西南,虽然犯人名讳,事情都很清楚,但太巧合。 二,刘绍突然离京做生意,但听到要开棺,立刻出现在坟地。 刘绍是买了千里马吗? 他以为他是蒙多,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只能说明刘绍根本没有离开京城半步,朱标想到这里,立刻派内侍去城门口查询记录。 三,就算腐烂,但那脸也烂的怪异。该让张富兴辨认辨认。 谁知朱标刚提出可以让张富兴辨认,旁边的开济便道:“刘雄入土不得安宁,此乃损阴德。” 朱皇帝瞪了眼:“开济,你说咱损阴德?好大的胆子。” “陛下,臣只是认为既然开棺如此,只能说明张富兴为了一己私利在胡乱诬告。” 朱标脸色不太好。这事情怎么每次到紧要关头,就断了线索,也真是巧。 快到刑部大门口时,两个跪在刑部大门前面的台阶上:“我儿子就是在京城失踪的,官爷,我没有说谎啊。” 说话的人头发干燥蓬乱,带着个年轻后生。 “那人是怎么回事。”朱标指着问开济。 开济看了看,派人先过去问那人话。 “小民苏州府昆山县人氏,已经来京城半月有余,那些衙门都不受理小民的事,只有到刑部来为我儿寻个公道。” 听清楚话,朱元璋真是气上加气,刚才那件事情还是迷糊,又有人失踪。半个多月,这些衙门都是干什么吃的。 众人走到刑部门口,韩宜可上前将那人询问,又查看相关路引之后,才交给衙役带进刑部。 “陛下不可近身,万一这人是想刺杀陛下。”刑部侍郎早就听说棺材有尸体的事,当下也松了口气,跑到朱皇帝这里献媚。 “若是谁都能杀了咱,这世上就不会有大明朝廷,咱也是死人堆里走出来的。”朱元璋说完,直接进了衙门:“把这人带来,咱要亲自问一问。” 刚查到刘雄棺材不是空棺,老朱没有理由再去查刑部,但他确是不甘心。 正好门口来两个百姓,又是报案的,朱皇帝立刻借着这个由头要亲自问。 对于张富兴,老朱知道这人读过些书,又故意让朱标去刺激张富兴。 让朱标以问罪之意,告诉张富兴刘雄棺材确有其人,他为何要诬告命官。 张富兴有冤屈,开始据理力争的辩解。 朱标便和韩宜可借张富兴死死要告为理由,将他带到了刑部大堂见老朱,顺便告诉开济他们,是百姓告个不停。 朱元璋看到下面跪人,看了眼开济:“不是咱不信你,是百姓有苦难言。” 开济道:“既然百姓有冤,该好好审理。” 大堂安静下来,朱标替老朱问那个老头:“苏州府昆山县,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名叫梁三一,这是我小儿子梁放,草民长子梁安,原本是刘家的账房先生。 每月都会回家,三个月前在他京城刘家失踪,三个月,也不见踪影,去刘家找过,刘家人说他们不知道,没见过。” “草民去衙门,他们听是刘家后都轰走小民。” 朱元璋道:“是那个刘家?” “刘氏酒楼,刘绍。” “又是他!”老朱拍案起身,命开济把刘绍立刻带来。 韩宜可问道:“既然找人,你儿子可有什么特征,长相都要说清楚了。” “我儿梁智是左撇子,他双手生有六指。”梁三一说道。 张富兴还要说话,朱标示意他先安静,命人把刘绍带来。先处理梁三一的事。 刘绍之前做过官,见了老朱直接见礼,又临危不惧。 “刘绍,咱问你,你刘氏酒楼可有账房先生,名叫梁智。” “回陛下,草民家的账房先生是个老头,并不是什么梁智。”刘绍回答。 “梁三一,你可认识他。” “回陛下,草民认得,他就是刘绍,我儿子常回家提起。”梁三一细细看了刘绍,回答。 刘绍看了眼梁三一,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摇头,表示刘家从来没有叫梁智的账房先生, 一时之间,谁也不能证明谁说谎,谁没有。 案情陷入僵局,本来张富兴的案子就一团麻,现在又加个梁三一在里面。 一时之间,只得暂停。 老朱正要说话,觉得自己肚子有些不舒服,便示意朱标先在这里问话,开济给老朱带路。 朱标走到刘绍面前:“刘绍你何时辞官的?” “回殿下,小民洪武二年。” “噢,对了,你家酒楼是刘氏酒楼吗,下次孤去你那里吃饭。” “殿下能来,草民荣幸。” 朱标点点头:“你儿子是叫刘雄吧。” “是啊,小儿叫刘雄。” “你家生意不错,这个梁智是六指吧。”朱标问道。 “他是六指…………” “殿下,小民不认识梁智,怎么知道他有六指。”刘绍身体一颤,急忙辩解。 “噢,没事了。”朱标示意刘绍不要紧张,继续在那里踱步。 “你这几日,到底去哪里做生意了?”朱标道。 “回殿下,山西太原。” “刘绍,这两天山西雨很大,直道好走吗?” 刘绍:“雨大,但路好走。” 朱标脸色冷下来:“山西昨天才有太原知府上奏,山西已经一个月不曾下雨,你根本没有去过山西的太原,你为何要撒谎。还是说这几日你故意躲避朝廷召见。” “我……我……” “刘绍,你为什么要躲避朝廷召见,撒谎说自己去了太原。” 刘绍急忙改口:“小民这几日忙糊涂了,所以误说了太原。” 朱标看着他道:“城门口根本没有你出城的记录。你儿子刘雄已经被抓到,即将押回刑部。” “雄儿被你们抓到了。” 朱标看向韩宜可:“刘绍的话记下来没有。” “记下了,他说刘雄不可能被我们抓到。”韩宜可重复。 “你的意思已经证明,你家刘雄没有死!你还敢说谎,把刘绍给孤拿下。” 正在这时,老朱跟开济两人还有刑部主事,刑部侍郎,从后堂过来,看到朱标站在刘绍的身边:“标儿,你继续问。” 朱标道:“问完了。” 什么! 开济和老朱都吃了一惊,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问完了。刑部侍郎看向刘绍,这狗日的说什么了。 韩宜可道:“回陛下,刘绍承认刘雄没死。” 旁边的衙役和侍卫也都点头。 老朱看向朱标。自己用威严又吓唬又严查都没证明刘雄死了,这小子一会儿功夫就让刘绍承认了。 “那问题来了,棺材里那具腐尸又是谁?”朱标看了看韩宜可。 “是,殿下,臣这就去让人检验。”韩宜可会意,立刻带仵作离开去查尸。 半炷香后,仵作回来。 棺材里的尸体,天生六指,左手有书写磨出来的茧子,但六指都被人齐根砍断。 那会儿死尸的手在寿衣中,这会儿细查发现,六指被人砍断,属于断指。 梁三一脸色不好,被仵作带着去认尸。 大堂只剩下张富兴和刘绍。 随后有守卫禀报,说他们在城门口抓到了刑部主事柯杭的夫人和开济的夫人,搜到了不少白银。 老朱从对朱标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道:“开济,柯杭,你们怎么解释?” 刑部主事柯杭吓得立刻跪在老朱面前:“我招,求陛下放过臣的夫人啊。” 正文 第402章 父皇需要你去死 再坚固的堤坝也怕突然出现的破口子,再厉害的队伍,也怕有猪队友。刑部主事本来就是胆小心里素质差的人,威逼利诱,立刻全部招供。 最让老朱失望的,是当初洪武开国时,他和朱标两人比较看重的开济。 对开济,朱标是欣赏他的,所以才提前将他召过来,谁知出了这档子事。 刑部主事全部招供。 刘绍与御史大夫陈宁交好,刘雄踩死幼童,杀张玉合后,刑部判的死刑。 花费千两,买通刑部侍郎卫江和刑部主事柯杭,随后卫江把银两拿给开济的夫人,开夫人手收下。 御史陈宁,指挥刘绍,买通狱卒和狱医,勒令狱卒不许将此事泄露出去,配合刘雄假死。 捆绑起来的两个狱卒,被带回刑部。 刑部主事的夫人因携带银两太多,也被抓住。 刘雄在城郊的破屋被搜到。 开济的夫人主动招认,说此事与开济无关。但开济承认自己包庇在先,伏法认罪。 朱皇帝大怒,一脚踹翻刑部大堂的案几,派刑部衙役将御史大夫陈宁带至刑部。 “陈宁,人证物证具在,你收受刘绍钱财,买通刑狱,藐视大明律法,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韩宜可呵斥道。 “陛下,你若是杀了我,我陈宁不服。”陈宁跪在堂下。 “为何不服。”朱元璋道。 “陛下可知,是谁指使臣和刘绍杀了梁智冒名顶替刘雄,是陛下的儿子,朱桓!” 御史大夫陈宁,冷笑道:“你不杀他,只杀我,不服。” 朱标看了眼老朱,怎么会牵扯到朱桓。这个朱桓前几次做的错事都被老朱宽恕了。 这次,怎么又扯上了。 朱桓的父亲是朱六九,当年是朱六九帮老朱把屋子的尸体给拉出去埋了。又是朱六九给了朱重八一碗救命饭。 老朱是朱桓的皇叔,但给他也是木系名字,并让他叫父皇,在京城有房子有田地。 “来人,把陈宁收押。”韩宜可说道。 “陛下,我有话说。”陈宁挣扎着。 接下来,陈宁的话,让老朱和朱标大吃一惊。 刘绍的儿子刘雄,跟着朱桓在城中经常欺压百姓,有一天刘雄告诉朱桓,在城外的大明家属院有几个小寡妇长的水嫩。 朱桓便带着刘雄骑马前往大明家属院,朱桓欺负了一名女子,那女子不等朱桓离开,就自己跳井自尽。 被家里孩子看见,便追上身后的刘雄,抱着他腿咬,被刘雄一脚踢远。 回到大道,那孩子不依不饶追着。刘雄便策马将幼童踩死。被路过收款的张玉合看到,争辩时,抽刀刺死张玉合。 这一切,朱桓都知道,并且买通刑部,打点关系,收银,他都有参与。 陈宁和刘绍交好,做了跑腿的事情。 刑部空荡荡的大堂,除了韩宜可和老朱,还有朱标,剩下的都是侍卫和衙役。 “为什么,为什么是朱桓,咱给他官职,给他田产,他为何还要如此。”老朱拍着案几不解。 朱标心下明了,这些跟着老朱起来的人,都是当初生活在故元底层的百姓,又很少读书。 跟着老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半辈子都被人欺压,突然有了大权力。 朱桓怎么可能守住本心。 老朱这会儿沉默着,他原本想亲自查刑部,一来是给他们一些震慑和重视,为百官树立榜样,可这会儿他…… 朱标敏锐的观察到,老朱对朱桓手软。便道:“儿臣以前与桓哥也关系挺好,可他犯了错……” 老朱没有说话,有了权,人都想为自己的亲朋办事,尤其是当了一手遮天的皇帝。 这种事,很难决断。 韩宜可知道朱皇帝心软,立刻跪到大堂:“陛下,臣请亲自捉拿朱桓,若是陛下不舍,臣便替陛下去一趟。” “韩宜可!你别以为咱重用你几天,你就自作主张。”朱皇帝声音提高。 “陛下,臣今日就是一死,也要把朱桓捉拿,臣死后,自有史官禀笔直言,臣千百年后,依然是清白之躯。不畏强权。”韩宜可目光坚定的道。 “来人,把韩宜可拿下。关进大牢。”朱皇帝下令。 朱标急忙道:“父皇不可,韩御史不能进大牢,请父皇三思。不能酿成大错。桓哥做下的事,儿臣也无法对大明死去的将士交待。” 老朱顿了顿:“回宫,先把朱桓关起来。” 韩宜可跟在身后,亲自去捉拿朱桓。 但朱标知道,老朱只是让把朱桓抓起来,并没有立刻判罪。 老朱刚回宫,朱桓的父亲朱六九立刻进宫找老朱,在老朱面前声泪俱下:“重八,不。陛下,朱桓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不要杀他,我就这么一根独苗。” “老哥啊,不是咱想杀他,是他犯的错不能宽恕。你让咱如何面对为大明出生入死的将士,咱连他们的家眷都护不好。他们又怎么为大明出生入死,尽忠职守。” 朱六九看老朱坚决,便起身去找马皇后求情。 原本马皇后还想着劝劝老朱放了朱桓,可她知道事情缘由后,便给朱六九亲自倒了茶,坐在旁边苦口婆心道:“六九哥,后宫是不得干政的,朝中百官,大明将士都看着这事呢。” “秀英啊,哥知道,桓儿犯了大错,哥去找重八说说,我愿意替朱桓去死。”朱六九说完便转身离开。 马皇后怕他年纪大,又找了侍卫送他出去。若是往常,她会劝老朱不要乱杀。 但今日,她还是支持自己的丈夫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咱不想杀朱桓。”老朱靠在椅子上,缓缓的说出这句话。 朱标道:“其实开济,他虽包庇有罪,难得的吏治之才。儿臣很是可惜。” “儿臣与桓哥相熟,也不舍的看他去死,但是大明家属院那些遗孀该怎么办,她们岂不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将士看到这一幕,他们谁还敢放心去作战?” “标儿,你先出去,让咱静一静再说。”朱皇帝让人关上寝殿大门。 朱标站在门外的殿廊,看到朱棣他们几个也过来,跟着朱六九站在外面。 “父皇说,他要静一静。”朱标看着朱六九道:“其实我也不想桓哥死,可是……” 这对于老朱来说,真的是在大义和亲情之间抉择。 一个时辰后,寝殿大门再次打开,朱六九上前:“陛下,您放过桓儿一命吧。” “老哥,桓儿必须死。”老朱说完示意朱标跟上去大牢。 朱六九晕倒在地,马皇后立刻让太医院来人救治。 去大牢的路上,老朱看着朱标说道:“咱也想留他一条命,可天下人怎么办?咱的皇子皇孙有样学样又该如何。” “父皇,桓哥一事……”朱标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咱不知道会被天下人骂还是耻笑,耻笑皇帝杀自己的亲人。 人家会说,你们看,那个朱元璋把对他有恩的人都杀了。 先杀了给他打天下的李彬。 杀了给他土地埋爹娘的刘继祖的儿子。 杀了帮他埋尸体的好兄弟,朱六九的儿子。 跟着朱元璋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朱标看到老朱说这话时,是红了眼眶的,自嘲自责道。 再次到大牢时,朱桓看到朱标和老朱,立刻爬起来道:“父皇不要杀儿臣。儿臣愿意为大明赴汤蹈火啊。愿意为父皇做一切。请父皇饶恕儿臣这一次吧。” 朱标看着朱桓,打开门进了牢房,放了一只烤鸭,数盘菜,倒了酒道:“桓哥,今天我敬你一杯。” “标弟,你也不想看桓哥死的是不是,啊?桓哥知错了。”朱桓眼泪唰唰的就落下来。 “桓哥,你让刘雄踩死的是跟我北伐时,跟我出生入死的将士,的孩子。” 看朱标不说话,朱桓又去求老朱:“父皇,您需要什么,儿臣都愿意为您去做。儿臣知错了。” 老朱看了眼空荡荡的大牢,捧着朱标额头道:“桓儿,父皇需要你去死。” 说完起身出了大牢,朱标明显看到老朱有几滴泪,但随后又不见了。 正文 第403章 给一个交代 离开大牢,朱标回头看了眼朱桓,随后离开。 老朱并没有回头看一眼,他怕自己回头,可能就会赦免朱桓。 经过这件事,老朱也没心情说什么话,回到宫里就让朱标早点去歇息。 刑部大狱这件案子,终于有了个交代,但朱标心里闷着,觉得有些抑着。 小黄门跟在朱标身后,随着朱标脚步,慢慢移动着,去长乐殿和永宁宫转了一圈,这才回到沈知否那里。 进了宫门,朱标在门口平静了半刻,他不想把朝廷上的情绪带给身边人。 沈知否带着宫中内侍,站在殿门口迎他,远远便行了个礼,道。 “参见太子殿下。” 这几天,刑部大狱的事情没有结束前,他一直都是坐在文华殿整晚。 听说朱允炽在这边,从常氏那里赶过来看。 上了台阶,朱标示意身后的其他人退下,上前牵住她的手,疲倦的开口:“不是说过了,不要这般生疏客套。” 沈知否手被牵住,有些不好意思的抽了抽手,某个人抓住后就一直不放。 若是两个人还好,但这么多的内侍宫女婆子面前,她还是要注意仪态的。 红着脸抽手,但无奈朱标握的很紧,她只能轻叹口气,任由他握着。 进了殿门,朱标就放开了她的手。因为朱标看到了朱允炽那个小崽子。 “你们还没吃饭?让她们准备饭菜,一起用膳。”朱标道。 “还没呢。”沈知否点头,出去吩咐。 朱标走到铺厚毯榻前,蹲下看着那个赤着脚扶在木马上朱允炽问道:“这孩子闹腾。” 听到朱标说话,朱允炽一手扶着木马,一手换到朱标胳膊,抓着朱标的衣袖,忽闪着葡萄眼珠,往朱标身上蹭。 朱标俯下身子,将这个懵懂的儿子举起,轻轻的抛,然后又接住他,用额头碰了碰他,抱在怀里走过来:“这小子不是有乳娘,闹腾你一天。” “太子妃咳嗽,太医说孩子太小了,不要待长乐殿。我呢之前带过孩子,又挺喜欢他的。”沈知否摸了摸朱允炽,笑道。 “他这么乖跟你走?” “前天太子妃过来,国士院送来的不倒马和木玩具被他看到,今天听说有木马,这就跟过来了。玩了一天了。” 这孩子很好动,在朱标怀里待了半刻,就急着要下去。被放到后毯上,扶着木马去玩了。 看他爬来爬去的高兴,朱标便开始脱自己的外袍,沈知否过来帮他换了便袍,随后又去照顾乱爬的朱允炽。 “那个孩子跟他一般大?如果孤没有算错的话,要是还在,应该会叫爹了。” 听到这话,她愣了愣,摇着头道:“小,大概半个月左右。” 饭菜很快送上来,因为有身孕的缘故,鸡汤和鱼汤都有,朱标过去把朱允炽拎起来:“走,吃饭。” 沈知否在一旁坐下,眼中带着笑意,盛了饭菜放到朱标手边,过来把朱允炽抱走,道。 “我喂他,你先用饭,典膳局的鱼汤你多喝些。” 朱标今天忙着,也没用膳,闷头吃起饭菜。 沈知否坐在对面,低着头把鸡汤吹凉,一点点的喂给他。 朱标觉得鱼还不错,就提议吃些鱼。 谁知被她说了几句,说朱允炽还小,鱼刺容易卡住。就像在喂自己的孩子一样。 看着这一幕,朱标有种家的感觉。想到以前跟朱桓一起吃饭时。 但城外的将士的遗孀,告诉他不能对朱桓心软。 他和朱桓这几年来,虽然不常见,但朱桓对他倒是挺好。也会进宫跟老朱他们一起用饭。 随即,放下碗筷走到榻边,安静的躺下来。 见朱标吃的不多,沈知否摸了摸朱允炽,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他跟自己过去看看。 “刑部大牢的案子结束了。” “我知道,但是你不吃饭怎么可以呢?允炽你说是不是。” 他起身往里面躺了躺,示意她坐。皱着眉头枕在她腿上。 沈知否帮他抚平眉头,看着他的头发,轻声道:“殿下为何有一根白发。” 摸着朱标头发道:“什么也不要想,此事殿下和陛下做的对。” 朱允炽在旁边爬来爬去,歪着头看了看两人。 学着朱标的样子,也把头枕在沈知否的腿上,用手揪揪她的衣裙道:“摸~” 接着便直挺挺躺好,等着沈知否摸他的头。 “好,摸炽儿~” 但孩子总是好动的,躺了会儿又爬起来看看朱标,用自己的手学着沈知否,摸朱标头:“摸~” “孤之前说,航海耗费银两会想办法,用了你的银子,满朝文官反说孤靠女人。”朱标道。 此刻,朱标感觉到一大一小的手安抚着,心中慢慢平静下来。 说话间,桌上的蜡烛,温润的橘光照耀着宫殿。 沈知否坐在床边,一手按着他的领口,一手在指着他,嗔怪着说道:“呸,你倒是怪我了。” “这是你的陪嫁。”朱标道。 “我的钱该如何用,我心中有数。”床边女子,秀发懒懒的披散垂落,笑着叹气。 五官精致如画,她似乎进入了妻子训斥丈夫的角色,努力维持威严。 淡淡的卧蚕和灵动的美眸搭在无害清纯的脸上,足以勾动男人的心思。 “睡吧,明日我叫你。” …… 早在立大明英烈碑时,朝中就有一部分文官,觉得这是朝廷做做样子,哄骗这群粗俗无墨水的武夫去拼命的手段。 去年朱桓在这件事上,直接在家属院闹事,导致大明家属院以为朝廷做样子,任遗孀被欺负。 事实上,只是朱桓借着老朱的名头权势,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想草菅人命。 京中去年就有流言,但没有人敢传出来。 事实证明,朱标再一次走进这群家属院中,这些女子都有些防备畏惧。 但是,由于朱标带了不少的将士来,又真心诚意的为众人替朱桓做的事认错。 “去年,张家娘子投井,孩子又被马……这件事孤知道的晚了,若是刚开始知道,定然会给大家,给为大明逝去的将士一个交待。再此孤替朱桓为你们赎罪。” 这次朱标罕见的带了很多大明的将士,这是为了让他们看到,朝廷不会护短,也不会任由这些英烈家属遭受不公。 “孤这次亲自而来,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交代,京城幼学和府学都有名额,带孩子去就可。”朱标说完转身去看那口井。 当初为家属方便修的井,如今已经被青石板堵住了,毕竟是死过人的,谁又不会去用此井。 朱标道:“来人,把这口井今日就填了,重新选址,为她们修一口新井,配上木滑轮。带孤去张家娘子坟前看看。” 外面的将士,听说一国储君为了朱桓来道歉。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律法做什么,这是对于普通人。 但大明那位储君,就算他不来给家属院一个交代,也没什么。如今这个时代,皇帝便是天,神圣不可触碰,掌握生杀。是平常百姓一辈子也不敢想的事。 朱标在京城外家属院的所做所为,令全城百姓哗然,也深深的刻在了大明将士的心中。 太子在他们的心中,树立了不可改变的印象,这哪里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他明明就是心中有百姓和大明千万将士的大贤储君。 但朱标并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亲手为这些遗孀安排的居所,就该安安全全。 否则这些失去丈夫的女子就是被地皮恶霸宰割的鱼肉。 这次给众英烈家属一个交代。 也是告诉京城的百姓,别把心思往这边打,她们这群孤儿寡母的后台是大明朝廷。谁也别想过来占便宜。 正文 第404章 该不该让蓝玉去 去年投井而死张氏,坟包堆在城郊荒野中,旁边的小坟恐怕是被踩死的幼童。 太子要去看无名女子张氏,大明家属院推举出来的老者拦也拦不住。 埋下去一年多,家中也是无人申冤,若不是张富兴为他儿子进京告状,这母子两人便是白死。 “这江滩附近,一旦涨水,尸骨就被淹了,你们只因为她生前被侮辱,就弃之此地?她一女子,选择死来守清白,也是无奈之举。好好的选坟地,重新安葬张氏母子。” “回禀太子殿下,这……无地可葬。” 说话之人,正是家属院里年龄大的长者,帮忙主持些事。 张氏不是江南人,北伐时家中汉子战死,随即响应朝廷召唤,在这里安家落户。 朱标勃然大怒,大明有万里疆土,张氏容身的地方都没有,这不是闹笑话: “朝廷给她分的田地呢?被人占了?那家属院的屋子中,我大明将士的骨灰坛还在,他家的地就被人分了,衙门怎么办事的。” “去,把张氏家中的骨灰坛和张氏母子的坟,三座给孤修的体体面面的,再敢选被水淹之地。六合县的官员把乌纱帽都还给朝廷。” 这帮混账官差,天子脚下还敢如此,是官做腻了,还是说朱桓一手遮天。 秦王殿。 院中穿宫装的少妇,此刻正让朱樉帮她剥青橘,边抱怨道:“你是蠢是不是,你看看老三,整天往东宫凑,不是送宝剑就是给太子妃送珍藏。又是给母后和父皇送很多东西,你呢?” 朱樉脾气并不好,只不过面对邓愈家的这个女儿,他脾气也就成了羊咩咩。 “王妃,本王呢,最近从京城找了个女师傅,她烤的鸭子,吃起来美味,本王给父皇送只。”朱樉说话间又递了橘子。 “妾身有孕在身,可秦王殿里什么也没有,臣妾得跟父皇母后好好说下。”秦王妃叮嘱道。 怎么又吃,昨天才把各府送上来贡果拿来。朱樉心里吐槽几句后跟她一起离开。 回到宫中,朱标打算先去看看朱皇帝,这几天老朱心情不好。想到自己的太子妃,便吩咐小黄门去找戴思宗给常氏配止咳药。 乾清宫热闹的很,朱标过去的时候,朱樉搞了只鸭子在那里亲自削肉,看到朱标,笑道:“大哥你来尝尝。” 老朱和马皇后也在,秦王妃就坐在马皇后跟前,嘴跟抹了蜜一样的甜。 “标儿,坐下尝尝鸭子。”老朱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你今儿一大早便去城郊了?” 朱标点头,把他今日去大明家属院的事如实告诉老朱,老朱听后觉得他做的很好。 看了眼对面的邓韶华,长相秀丽,也不难看,怎么每天涂这么厚的胭脂水粉,真是怕她一笑,起褶子。 朱樉又送来一盘:“大哥,你也吃啊,鸭子很美味。” 自家兄弟也不客气,朱标也坐下品尝,味道确实比典膳局的饭菜好很多。 鸭子吃到一半,秦王妃就开始作妖了,甜言蜜语把马皇后和朱皇帝听的高兴。 “母后,儿媳最近又想吃些酸的东西。上次那批青橘就不错。”秦王妃娇滴滴的道。 “你有孕在身,不够让樉儿去拿就是。”马皇后低头给老朱夹菜。 “可臣媳想着,有好东西先给大哥那边,听说东宫都不够。臣媳便该谦让。”邓韶华对马皇后道。 “你谦让,母后很欢喜。”马皇后跟她笑着说话。 朱皇帝听秦王妃谦让,也很高兴。 青橘?自己东宫何时见过这青橘,下面送进京的那批青橘,他连橘子皮都没见过。 还想拉着自己的东宫,给她垫背当好人,这个死八婆。 朱标道:“是啊,这大明的所有橘子都是我东宫吃了的,东宫把橘子树都能吃了,又怎么会放过这些橘子。” 马皇后听出来朱标这是夸大了话,笑道:“标儿又说笑。” 朱樉刚好听到朱标说话,走过来坐下道:“大哥说笑,秦王殿昨天才去领了三筐青橘。” 随后朱樉就感觉有人踢了他一脚。正是秦王妃那个方向。 秦王妃其实是想借她的懂事在朱皇帝夫妇这里留好印象,顺便显示她自己懂事。 你家王妃怀的哪吒,说话都是踩别人衬托自己,朱标道:“噢,那就好。” 马皇后聪明,其实宫中吃穿用度,每个宫她心里大概都是有些数的。秦王妃有孕在身,她做母后的便得过且过,不想计较。 朱标只觉得女人家家这点小心思太无聊,便跟老朱说自己有事跟他商量。 两人起身要去御书房。 秦王妃道:“父皇,让秦王殿下也去吧,他这些日子总和臣媳说百姓的事。” 朱樉嘴里塞着鸭肉,摇头挥手道:“儿臣喜欢在这里陪母后。” 朱樉,你这个猪脑子,秦王妃心里骂到。 进到御书房,父子两,对桌而坐。 “这几日,北方送来一批珍贵的补品,咱让于一拿去东宫了。让典膳局做事细心些。还是你这东宫让人省心些。”朱皇帝拿起奏疏,夸奖道。 “她们三人做的好。” 人家自是什么都不缺的,但赏赐贡品过去,也是应该。老朱想了想道:“该赏赐的,你就收着。人家恩情,你该记着。” 桌前的奏疏,老朱从御案后递过来:“这是水师来的奏疏,蓝玉在江边练兵,一些提议。” 接过奏疏,朱标细细看了里面的内容,蓝玉这人带兵打仗真的是把好手。 “你确定让蓝玉去?”老朱考察自己的儿子。 难道不该去吗?如果把他留在京中,近期还不可能征讨,留在京城被拉去喝酒。然后和京官一起厮混,落个骄傲自大…… 如果真的出现最后的那场蓝玉案,就真是可惜了。用人这个事情放好了是栋梁,放错了是祸根。 蓝玉就该好好的驰骋,自己既然知道他们的命运,就该做一些改变出来。 等发生再去做,那就晚了。 “蓝玉骁勇善战,适合守护大明船队,好好的磨磨性子,可以打造成一柄锐器,掌控合理便好。不能让大明无人可用。” “你倒是把咱的话说了。”老朱走过去:“从北平府调些骑兵过来加入航海队伍中,船队总有靠岸的时候。” “此事都听爹的。”朱标颔首笑了笑。 “无人时,就叫爹。咱耳朵听着舒坦。蓝玉出海这件事,咱会让人去辽东给常遇春提提。” “那些武将,除了戍边的,其他的水路军校可以安排些。文忠在北平政绩可佳。” “此事等下月航队出发后,军校的事,儿臣会和淮西武将,一起商讨商讨。”朱标说道。 “不,军校的事不急,先把北方的建一建。让国士院把北方的事放在心上。” 朱标点头,上次这事他跟沈千城提过,等航海事了,他就着手这件事。 今儿回去让司天监找个吉利的日子,定下航海日期。 “那蓝玉的事,就定了。”朱皇帝说完再奏疏做了批阅。 “山西一个月不下雨,百姓就指望老天了。标儿你也动动脑子,想想办法。” “儿臣记着,会召他们过来说说。” “嗯,去吧。” 朱标点头,随后离开。 正文 第405章 马皇后的寿辰 七月十八,朱皇帝御花园为马皇后设生辰宴。请武将文臣,命妇皇子,后宫妃嫔,在此庆贺。 朱标提前一晚去国士院,召集众工匠和三宝,第二日匆匆回归。 清晨的阳光照射到御花园绿色的枣树桂树上,青枣香气弥漫整个御花园。 对马皇后的生辰,今年不同往年的随意。众人言谈中都是一桩桩逸事,喜气洋洋。 李善长也特意进宫,邓愈跟唐胜宗,汤和,华云龙……等人皆备厚礼,但被马皇后勒令,下次不可如此破费。 皇后寿辰,朱标和众多皇子都准备了厚礼,但大家如商量好一般心有灵犀,除朱棡以外。 众皇子都是做的一些寿桃,朱棡准备的确是个碧玉大寿桃,那桃尖红色,通体白色,叶子是翠绿莹莹的桃叶儿,栩栩如生,整个都是翡翠雕出来的。 唯独桃尖上的那抹红,是能工巧匠寻了深色血玉黏合。送出来给马皇后当生辰,也是一件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御花园热热闹闹的,都是贺寿的,看到朱棡拿出来的东西时,都纷纷望过来。 “此寿桃真乃精美上品。”有认识货的文官津津乐道。 “老三,你整天搞些奇技淫巧过来做什么。”朱樉拿过自己准备的胭脂和寿桃,也去献给马皇后。 五子朱橚送草药一盆。 六子朱桢,亲自给马皇后写了首诗,语句尚且可以。 看到自己这些儿子今年都没有从金银财宝这些东西,心里十分的高兴。 只不过朱棡的玉桃,让老朱微微不满意:“老三,你为你母后送的这桃能吃吗?听说它用了千两银子的材料,你个败家小子。” 朱棡沉吟道:“父皇,儿臣还准备了个能吃的给父皇。” 说罢,让他两个伺候他的高丽女子送了一根大人参上来:“父皇你可要好好补一补。” 老朱走下去,拿起大人参看了看,往朱棡头上重重敲了下:“你给咱和你母后的什么东西。咱是穷苦人家孩子。吃这个补的火大。受不起这个。” 机智的和事佬朱标连忙和稀泥着:“儿臣曾听太医院说过,母后身体操劳,需要补一补。父皇还是不要斥责老三,都是儿臣没有为众皇弟皇妹做好榜样。” 这样啊,老朱对他本来就骂不起来,又不是真的想训朱棡,便接受了这个解释,且认为合理。 秦王妃是最活跃的角色,一会儿窜到马皇后那里,一会儿窜到太子妃那里,无非就是说自己家的礼物有多好。 常氏脸色微微不好,看了眼聒噪的秦王妃,又想起朱标叮嘱她的话,便想给邓愈一些脸面。不与他家女儿计较。 寿宴都快要入席了,周王朱棣却始终不见人影,就连东宫似乎也没准备东西。 年龄大的文官不免觉得东宫和周王殿下失礼,连母亲的寿辰也不准备,往重了就是不孝。 武将们心直口快,唐胜宗看着邓愈道:“秦王殿下这次备的礼物倒是很好。” “那又如何?”蓝玉心里向着东宫这边,听见他们夸秦王,心里十分不舒服,也不服气。 华云龙呵呵笑了笑,汤和也过来当和事佬。 胡惟庸和涂节安静的坐在另一侧,自从御史大夫陈宁出事后,他们两人就被朝中人有意无意的疏远起来。 这次刑部可是上上下下的来了个大清洗。 李善长自然也听到了这事,并没有太多和胡惟庸说话,跟汪广洋倒是喝了几杯。 负责寿宴饭菜的典膳和披红布置的典仪,正准备着。 司冠和司衣司佩,司履,引礼舍人这些,跟着宫女太监们穿梭在御花园的另一处屋子。他们被临时叫来做一件事,这屋子里面放了些椅子。 魏守征和杜东庭把朱六九安排好后,便让道衍这个秃驴一起去帮忙搬东西。 道衍心里不痛快,自己自从进宫,以为自己一肚子的抱负都可以发挥,谁知道把他搞到宫里,整天都是吃斋念佛,真把他当成四大皆空的和尚了。 这些日子道衍观察了皇帝陛下的儿子,这些皇子王爷,大多数是皇帝还没登基称帝时,就已经出声在人生。 当时朱皇帝南征北战的四处打天下,也没有想过自己就是大明的开国皇帝,所以并没有专门的老师耳提命面,也无人教太多的朝廷礼制,大部分都很野。 但他们野来野去,就是在皇帝翅膀下扑腾,道衍都是瞧来看去觉得不行的。 正在这时,朱棣带着国士院的工匠,抬着几个箱子进来,道衍愣愣看了几眼。 “这位是?”道衍看向旁边的魏守征:“是谁?” “噢,这是四皇子周王。”魏守征和杜东庭解释道。 道衍细细看朱棣,觉得这倒是个可造之材,又觉得少了什么,便摇摇头表示可惜。 每个人五官代表气运,这位周王殿下的天子气运反而在逐渐的减小,道衍又退到众人后面。 挑来挑去,也就只有太子殿下的气运怪异,早死之相,却又峰回路转。 看来能满足自己一腔抱负的也就只有这个太子了。 御花园,老朱本来就是个没什么耐心的,这会儿看到太阳已经快到中天。 便看朱标,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若无其事道:“标儿,你就没有给你母后准备寿礼?” 老朱忍耐不住了,自己可是要淡定些,便道:“请爹和娘一同去前面的侧殿。” 马皇后刚接待完那些命妇,便走过来道:“侧殿,你到底准备了什么?” 朱标笑了笑,转身带路。 徐妙薇陪着魏国公夫人,常氏则是跟着常夫人,乳娘抱着朱允炽跟在身旁。 朱标便扶着沈知否,跟在马皇后和朱元璋身后。 侧殿门被打开,众工匠早就已经蹲在桌子下,桌布把他们藏的严严实实。每人用芦管把雾气从桌下吹出来。 桌上,放着宽一丈,长三丈的长方形的防漏木盒子,里面都是清水。一头挨着旁边大寿星。 朱标咳嗽两声,释放暗号。 随后几十艘宝船微缩木雕,顺着木框整齐的下来,因为顺序的前后和错落有致。木船凑成了一个大寿字。 “老四,出来吧。”朱标对着船出来的方向喊了声,朱棣跟朱标一同出来。 “半生阳春岂等闲,几经辛苦化甘甜,曾经沧海横流渡,作得朱家内助贤。”老朱看着那尊桃木刻的寿星身上,写着四句话,指着上面的问道:“谁写的?” “爹,大哥写的,俺负责将船放下来。”朱棣笑了笑。 正在这时,站在旁边的丞相汪广洋指着船道:“水流变化,你们看这些船。” 有几个文官道:“这不是,当日殿下为我等说的船队。” 雾气还没散,宝船模型正是那天的实体版。 “真是壮观啊。”众文官还是第一次看到宝船模型,平日里这些船的模型他们都是没看过的,包括龙江船厂和沿海船厂。 身后的命妇平日里也没有见过这些,都心里称赞,但她们看的更多的是,觉得皇后娘娘可真是幸福啊。 站在柱子后的道衍看着人群前面的朱元璋,又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同样是当和尚,这个朱元璋就可以比自己厉害。 朱标自然也看到站在后面的道衍了,这个道衍一直都觉得他跟老朱都是皇帝,他也可以造反。 正在这时,朱标命小黄门拿来一个盒子。 正文 第406章 悲催的道衍 打开盒子,里面是老朱和马皇后的画像。两人相敬如宾的画面。 出自杜东庭手稿,徐妙薇熬夜绣了三个月。 道衍看了看朱元璋,又看了看画像,感觉还是很像的。 “画的可真像陛下和娘娘。”邓愈和唐胜宗哈哈大笑。 朱标点头,当然像。 他就是多画几幅,留着之后为后世做见证。前世流传老朱是个地包天。 老朱虽然称不上美男子,但也是英气不凡的,再说后宫这些妃子也不丑。 这种长相合成的王爷皇子也并不难看,那个凸额头,凸下巴,满脸麻子的画像,只是后清为了丑化明朝皇帝。 要知道,老朱孝陵前的树木野草,百姓都不能乱割,这是会被逮起来的。 放眼望去整个大明,没有人敢私自画个丑皇帝藏起来,这风险可是太大了。也不可能一藏就是三百多年。 难道有人会猜到百年后大清会过来,留着让子孙献给大清皇帝? 子必然像父,朱棣也不丑,自己也不丑啊,除了后世有几个子孙一胖毁所有外,其他的也都没那么差劲。 倒是道衍,这双病虎一样的三角眼睛,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这手艺可真巧,比画师画的还要好。” 众人笑谈间,这老朱显然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道衍,看了看,侧过头问朱标:“标儿,他是谁,咱怎么没见过。” “他叫道衍。”朱标看着道衍说道。 道衍看到太子和陛下看他,恭恭敬敬的作了礼。朱标挥手,示意他可以去做其他的了。 道衍却没有动,朱标一时半会儿没明白他的意思,这老小子想做甚啊,还是说想撺掇老朱再造一次反。 朱标心里突突的,得把这个老小子派出去,派的远远的。 正在这时,只听众人道:“恭贺皇后娘娘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大家都别客气了。都来看看标儿和棣儿准备的宝船。”马皇后一手拉着朱标,一手拉着朱棣。 众人都笑呵呵看着。 徐家的丫环跟着徐妙云,偷偷的笑了笑道:“小姐,你这眼睛都快要……” “非礼勿言。”徐妙云看着被马皇后拉着的朱棣,眼里是对朱棣的喜欢和羞意。 这些文官武勋之女都站在大殿外面,叽叽喳喳讨论着。 “周王笑起来如此潇洒。”徐妙云对徐妙薇道。 看了眼笑的像个二傻子似的的朱棣,徐妙薇道:“还是我家殿下英武。” 大家喜气洋洋,各府也都送了礼物上来,唯独山西太原府送上来一斗黄沙土。 老朱听说这事,很是生气。哪有送一斗土的。 众人道:“黄土沙,此意是在对皇后娘娘不敬。” 道衍也跟着附和:“不详。” 老朱当下火了,他发起来那股子脾气,劲头儿可是挺吓人。 马皇后看他气呼呼的,趁着他还没下令前,和气道:“陛下,这个黄土……是山西想告诉我们,北方大旱,颗粒无收,只有一捧黄土,本也没什么的。” 见自己这皇后老娘给自己使了使眼色,朱标会意,又开始了他的和稀泥来:“母后的意思,也是儿臣的意思。那山西知府是想借黄沙土跟父皇报民情。” “是这样?”老朱看向桌子上那斗土。 “正是,各位皇弟以为如何?” 朱标在他这些皇弟妹妹里还是很有威望的,大家纷纷说是,又说起关于黄河的事情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了黄河改道的事。 周定王时,黄河发生了,有记载的第一次大改道。洪水从宿胥口夺河而走,东行漯川,至长寿津(今河南滑县东北)又与漯川分流,北合漳河,至章武(今河北沧县东北)入海。 汉武帝元光三年(公元前132年)黄河在今河南濮阳西南瓠子决口,再次向南摆动,决水东南经巨野泽,由泗水入淮河。 王莽始建国三年,黄河在今河北临漳县西决口,东南冲进漯川故道,经今河南南乐、山东朝城、阳谷、聊城…… 北宋不说。就说那南宋建炎二年,为抵御金兵南下,东京守将杜充在滑州人为决开黄河堤防。 造成黄河改疲乏,向东南分由泗水和济水入海。黄河至此由北入渤海改而南入黄海。 到明代后期,这潘季才驯治河以后,黄河才基本被固定在开封,兰考,商丘、砀山、徐州、宿迁、淮阴一线,即今之明清故道,行水达300年。 清咸丰五年(1855年),黄河又在河南兰阳(今兰考县境)铜瓦厢决口改道,再次摆回到北面,行经今河道,北流入渤海。 想到这些,朱标对山西,河南等地也是十分同情。 “今日,山西太原知府送来的这一斗黄土,正是告诉我们,江南鱼米之乡,北地却是干旱,各位也都看到了。”马皇后是第一次,当着大臣面说这话。 但老朱似乎并没有厌恶。 要知道,他可是定下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但此刻他并没有打断自己的结发之妻。 “这颗玉寿桃,今日我把它赠给山西,为百姓解一天燃眉之急,是我为大明所尽之力。” 马皇后说完,把朱棡送她的玉寿桃,以及百官送来的贵重之物都命宫女单独放到盘中。 “娘娘慈悲啊。”御史周观政由心而道。 朱标没有说话,但山西大旱迫在眉睫,老朱明日肯定会在朝堂上说。 我猜的很准的,不准我倒立从东宫走几圈。 “皇后心为百姓,咱也同意把今日寿辰之礼送到山西,明日再从户部拨银。”老朱说道。 汤和也走出来道:“汤和愿意为山西大旱赠银百两,以助百姓解燃眉之急。” 唐胜宗道:“这事怎么能少的叫我呢。” 华云龙和蓝玉紧跟其后。 这些命妇看到如此,深深对马皇后佩服,随即常家夫人和徐家都赠银一千两。 李善长是个老滑头,第一个文臣就是他,汪广阳紧随,宋濂和高启也都表示要为山西赠银。 银两多少先不说,他们这种举动让朱标就很满意。朝廷当然拿的出来银子,但朝臣这般心齐,才是大明盛世的必要条件。 宴席散后,朱标领着自己的三条鱼儿向东宫走。 道衍跟上阻拦道:“见过太子殿下,和尚也想为大明尽一份薄力。” 我信你个鬼,你这老秃驴不是一般坏,你给大明尽力,大明就被你玩沟里去了。 “道衍,那孤就给你个差事,一处疆域辽阔,可以建功立业,有将士,手下千人,火铳弓箭船只马匹和粮草都有,动脑子的活儿。” 疆域辽阔,建功立业,将士手下千人,连弓箭火铳都有,道衍觉得自己整颗心又活起来了,一颗爱造反的心。 “来人,先带道衍去海务局学游泳。”朱标挥挥手,转身离去。 “殿下,此意……” “海洋疆域辽阔,船员船夫和各种加起来可不少。战船上都配有火铳和弓弩手,出了海,你就可以做个蒙多。” 朱标说完,带着三条鱼离开。 道衍在原地,看了看旁边的魏守征道:“魏先生,蒙多,这是何意啊。” “蒙多,想殿下再夸。”魏守征喊来两个小黄门,一起带道衍去了海务局,列入出海名单。 “ps,错别字随后会改。” 正文 第407章 黄河之议 陆续回宫,宫道只剩下朱标跟沈知否,两人说着事情。 “殿下放心他出海,此人看起来倒有才学。只是眼神,让人感觉不舒服。” 不舒服就对了,这家伙有反社会人格,喜欢做些事情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把他送出海,好好的去造反。 “有蓝玉在,此事可行。”朱标胸有成竹。 二人正说话间,几个侍女整齐走过,看到太子殿下,立刻停下参拜见礼。 看朱标心情好,沈知否便提了之前的事:“你答应我,明日可以去明商局。” “噢,我有吗?”朱标摆出一副自己从没说过的样子,又含笑摆摆手,道:“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像孤抛弃了你似的,明日你去。” 次日早朝要商议关于山西大旱的内容,朱标坐在文华殿中思考旱灾的事情,毕竟奏疏里面都是山西各地的旱情。 自直道修建,朝廷收到各地的消息早就便捷很多,去年冬天天气异常,今年干旱也是有预兆。 第二日,晨鸡报晓,奉天殿大门缓缓推开,朱皇帝高坐于奉天殿上,看着众人:“山西干旱,尔等可有提议,跟咱说说。” 殿中安静一瞬,汪广洋身为丞相,首先开口:“臣以为,山西的赈灾仓该立刻开启,为百姓放粮。” 以胡惟庸为首,涂节等人眼刀子嗖嗖往丞相汪广洋身上扎。 涂节首先开口,一声冷笑后斥责道:“赈灾仓的粮食有限,难不成汪相打算全靠赈灾仓?就想把硕大的山西百姓救过来?岂不是太死板了些。” 汪广洋也不是豆腐,他能坐到这丞相上,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御史大夫陈宁倒了,涂节跟着胡惟庸在这里蹦跶,别看他们在大殿这般争锋,平时在中书省,更是明目张胆,超出一般人想象。 今日,他们在大殿上还收敛了好多。 旱灾一事,除了户部拨银,剩下的就是文武百官在一起商量讨论如何使百姓度过难关。 至于他们在这里,夹枪带炮的进行党争,令朱元璋同志很是苦恼烦躁。 “住嘴。咱今儿让你们说的事是黄河,是山西,不想听你们如娘们儿一般叽歪。”老朱瞪了眼汪广洋和涂节,胡惟庸他们。 要是再任他们叨叨下去,今儿就别想说事了,山西旱一天,百姓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挨不过去。 拖一天,未知风险也就翻了一番。 工部尚书出列上前,附身一拜老朱,道: “陛下,臣身为工部尚书,有一事想禀奏陛下,以史为鉴,以都江堰为例,可为山西修疏通河道,拦截泥沙,分洪抗旱之工事。” 明朝万历年间,以张居正为首的江陵党中,有一名实干官员善于治河,对明后期的黄河治理影响巨大,他的名字叫做潘季驯。 潘季驯理河道前后持续二十七年,发明“束水冲沙法”。 束水冲沙法,就是采用收紧河道,利用水的冲力,冲击河床底部泥沙,达到清淤防洪的目的。 德国河工专家恩格斯,对潘季驯叹服:潘氏分清遥堤之用,为防溃,而缕堤之用为束水,为治导河流的一种方法,此点非常合理。 这次边赈灾,还可以趁着河道水流减小,以潘季驯的法子,总结经验,治理黄河河道。 不等朱标说话,旁边的御史韩宜可,道:“此事可以为议,只不过如今该将重心放在旱灾之上。” 老朱点头,工部尚书提议是很好的,但目前最要紧的是抗旱,为山西百姓赈灾。 “你们怎么看?”老朱看了眼朱标和朱樉他们兄弟四个。示意大家都说一说。 “儿臣以为,此事该立刻开赈灾仓。”朱樉答道。 赈灾仓一直没有开,考虑到旱灾持续,提早开仓,只会引起后面的粮荒和不必要的风险。 “父皇,儿臣以为,此刻应立即通知山西开赈灾仓放粮。另外放粮的同时,要派军士维持持续,防止冒领和多领。” “另外还有一事,儿臣要提前说一说。” 朱标把关于蝗灾的事,细细说了说。 蝗灾伴随干旱而生。 干旱的环境对蝗虫的繁殖、生长发育和存活有许多益处。蝗虫将卵产在土壤中。 土壤比较坚实,含水量在10%~20%时最适合它们产卵。 这些条件使蝗虫大量繁殖,迅速生长,在干旱年份,由于水位下降,土壤变得比较坚实,含水量降低,且地面植被稀疏,蝗虫产卵数大为增加。 多的时候可达每平方米土中产卵4000~5000个卵块,每个卵块中有50~80粒卵,即每平方米有20万~40万粒卵。 为蝗虫提供了更多适合产卵的场所。干旱环境生长的植物含水量较低,蝗虫以此为食,生长的也更加快,生殖力较高。 对于蝗虫,朱标用众臣能听懂的方式揉碎掰开给他们讲。 众臣窃窃私语,议论此事。 “赈灾一事刻不容缓。咱决定亲自去山西看一看。”老朱对着百官缓缓说道。 “不可啊,陛下。”周观政立即阻止:“山西大旱,风险未知,朝中不可一日无主。” “谁说没有主?”朱皇帝看了眼朱标:“咱不在,这太子呢,便可全权代之。” 对于老朱来说,他心里对朱标监国一事,可是十分放心。 老朱这是要去山西,朱标第一反应过来,他这也真是太放心自己了。 “朱标,咱不在的日子,朝中所有大事小事都送到文华殿,你有意见没有?” 我这哪里敢有意见。要是我吐槽奏疏太多,那不就是砸自己的饭碗子。朱标腹诽结束,道:“父皇交代的事,儿臣自当尽心尽力。” “嗯,秦王朱樉,晋王朱棡,韩宜可,邓愈,随咱去山西。”老朱很快点兵结束。 快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这事。 老朱一走,全朝上下的鸡毛蒜皮和大小事务都是自己的。 刚才被老朱骂过的涂节和胡惟庸这会儿毫无脾气,也没有对老朱去山西这事发表意见。 吏部尚书道:“陛下此去山西恐怕得好些日子,臣想关于刑部职位人员一事,提些看法。” 老朱转过身来。 刑部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合适的吏治人选,开济还戴罪在刑部尚书的位子上干着,随后有了合适之人选,便会将开济收押大牢。 吏部尚书这么说,难道是他有合适人选,但朱标看老朱没有吭声后,他也没有吭声。 吏部尚书又道:“臣以为,杨宪适合刑部尚书之职。” 杨宪,他现在一心想到丞相的位子上玩玩,不喜欢刑部,再说杨宪手段残酷,放到刑部,不知会多多少酷刑。 想了想朱标道:“杨宪正在治理荒无人烟的黄河故道,儿臣以为这事情过几日再说。” 胡惟庸忙道:“太子殿下说的有理。” 从表面看,胡惟庸是帮朱标说话,实际是他不希望杨宪回来。 老朱没有说话,这意思是他让朱标安排。朱标毕竟希望胡惟庸再疯狂些,留下把柄。 吏部尚书看没人回应,识趣的进了队列。 正文 第408章 太子的监国开头 朝臣很快散去,奉天殿空荡荡的,朱元璋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朱标,见他脸上有些犹豫。 心里有些疑惑。 让这小子监国,他似乎很不高兴啊,这接下来的日子,咱很多事都要扔给你了,其他的人是想干这事,咱也不让他们干。 你不愿意又如何,咱就是看重你,这事你小子不愿意也得好好的兜着它。 老朱让他直接去坐在自己处理政事的御书房,看着御案后面的朱标,笑道:“坐着,咱今后不仅要去山西,还要带你娘去各地看一看大明的府县,你今后就在这里。于一咱也带走,你自己挑个称手的人帮你。” 朱标不知道的是,看起来是让他监国,实际上这完全就是放权给他了。 老朱巴不得这么干,他更想去百姓堆里聊民生,更想去找一块地好好的种种。 毕竟年轻时,连种地过日子这种简单的愿望,故元都不让他朱重八实现,逼得他四处流浪。 但这种流浪,也让他目睹了各地的情况,开阔了心胸眼界,无形中为他助力。 “徐达来信,过几日就会从倭岛返回,他让常茂在倭岛那幕府驻扎了重兵,瞧瞧,这就是徐达的智慧啊。他怕过谁,但他为大明也是呕尽心血。” 朱元璋认认真真的把通政司送来的信。一字一句的讲给朱标:“记得从国士院挑选一批工匠,开矿开山的好手,都送倭岛去。” 老朱是诚心夸奖徐达的,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武将里,对徐达总是更喜几分。 简单的说了事,朱皇帝郑重其事的双手把传国玉玺捧到御案前面放下。 那枚被众帝王摸过,摔过,修补过的传国玉玺,被老朱粗鲁的掀开盒子:“标儿,它交给你了。” “我的父皇啊,你不用把这传国玉玺也给我吧,您是大明百姓的功臣,从山西回来,儿臣还是要将它给您的。” “再说吧,咱去了山西,再去北平看看,你是个有本事的儿子,吃早可以向咱一样,好好处理朝中大小事务。咱倒时回来,要听你一一禀报的。”老朱很大气的说道。 “儿子记下了。在儿臣心里,父皇永远都是最厉害的!”朱标接过传国玉玺,郑重道。 老朱心中好笑,这小子还夸奖起人来了,等咱有一天把大明彻底交给你时,你才是百姓心中,文武百官心里的帝王。 咱这江山迟早要给你,你不要咱也得给你。好小子,带着满朝的文武才俊去拼吧。 首先,他除了去山西,还想着山东,北平,然后沿着大运河一路向南,去岭南也看看。 这五年来,他很少歇着,文武百官还有休沐,他倒好,这是日夜操劳。 回到后宫,老朱走过去拉过马皇后的手道:“这次,你随咱一起去山西吧。” “你同意啊?你不同意我可不去的。”马皇后一双大脚,跟着老朱征战,走南闯北:“我那拳脚功夫早就生疏了。” “秀英啊,你那一身拳脚还是咱教你的,这次随咱北上。” 朱皇帝看着这个从他一无所有就跟着他,吵过,闹过,始终陪着他的人,大笑起来。 马皇后并不惊讶,自己的丈夫可不止一次说想把朝廷的事情交给儿子,磨练磨练他。 “重八,你想偷懒?” 朱皇帝立刻狡辩,表示自己完全是为了去视察百姓,偷懒只是顺便的事。 “那我去收拾东西。”马皇后总是亲自帮他收拾。 …… …… 朱标很清楚,今天老朱是放心的,毫无芥蒂的让自己监国,全权处理事务,这跟皇上只是差了个名头而已。 既然老朱交给他,那他就好好的把担子接过来扛着。等老朱巡视回来,再做打算。 接过常氏递过来的茶盏,朱标看她一眼道:“你咳嗽好些了?” “回殿下,臣妾好多了。这还是沈选侍送的药材。”常氏把腿边的朱允炽抱起来道:“那臣妾明日去送送母后和父皇。” 朱标点头,两人这次带了邓愈和朱樉朱棡他们,安全不担心,锦衣卫不是盖的。 再说这两口子早些年走南闯北惯了,防身功夫是有的。 朱标放下茶。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常氏,笑了笑。嘱咐她及时用药,别耽搁自己咳嗽。不然后宫事情繁多,她忙起来也是很累的。 接着,朱标便去了国士院亲自让陶成道挑选院士,争取把倭岛上面的银山,铁矿,硫磺这些东西都开掘出来。 他相信,国士院有这个能力。 院士们钻研,自学,创造的能力真的让他目瞪口呆,谁敢说古人不聪明。 第二日一早,邓愈亲自挑了精兵强将,随着韩宜可,朱樉朱棡他们一起等候老朱。 毛骧跟着,朱皇帝询问他有没有把交代的事告诉陆忠他们,听说一切妥当,才乐呵呵的换了衣服。 “咱还是穿这种布衣舒服,这才是凤阳朱重八嘛。”老朱穿着准备的粗布衣服,在马皇后面前嘚瑟的转了两圈, 早就习惯自己男人的臭美和自大,马皇后也不理他,把自己的衣服理好,先进了马车。 “回去吧,待会儿啊天就热起来了。”马皇后看着来送自己的徐妙薇和常美荣,心疼她的小孙子。 身后的那几个是老朱养的鱼儿们,眼里都是羡慕。 皇宫中不缺吃穿,衣食无忧。 但相比自由,她们也渴望能够出了皇城走一走,所以对马皇后很是羡慕。 有句话就很真实:这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与此同时,朱标正召集海务局的汤鼎和汪广洋他们,在文华殿里说着事。 关于出海的事,已经到了箭在弦上,银子不用户部出。朱标便没有召户部尚书过来。 “陶掌院,为出海准备火炮和火铳的事,你办的如何?保证所有人听从总兵的指挥,大海可不比陆地之上。” 陶成道点头,表示火炮和火铳虽然还在改进中,但是配给航海船队的,是绰绰有余。 蓝玉表示自己带的兵,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都是守护船队最合适的硬茬子。 汪广洋把出海的人,所有名单都让中书省归纳抄出来,那些原先要奖励的银子还是得给的。这个朝廷出。 这个户部尚书,每次从他哪里抠搜点银子,各种手续都得全部齐全才可以。 就连给海务局随船队出海的医婆子赏钱,都要了很久。户部才批下来。 怎么回事,管理钱财的都很抠吗。 下次孤找我女人要。朱标心里腹诽着。 大家配合的都很好,有事就说事,有意见就说意见,没那么多的弯弯绕。 站在宫墙上,目送这老朱他们出京,常氏这才转身,跟徐妙薇一起回去。 七月底,太阳很是毒辣,才早上,就晒得人顶不住。 正文 第409章 朱标和百官做生意 “都回吧。”常氏此刻拿出了一宫之主的身份,徐妙薇倒也不在意这些,站在楼上看了看风景,带着锦儿笑呵呵走着。 “母后不在宫中,今后宫中许多事倒是要多操心些,妙薇你帮我一起好了。” 文华殿,朱标看汪广洋和蓝玉他们两人没什么要说的,也这次态度都很统一。 从表面看,是朱标用了监国的必备技能,跟这群大臣斗花花,打辩论。 但实际上,徐达在倭岛大胜的消息,百官早就听说。朱标当初主张打倭岛,如今即将回归的大军除了带着两三船的银,还有许多的俘虏与物资,军械,典籍古器,除了那座银山带不回来外,其他的都到手了。 最重要的是,那倭岛大片大片的土地无人耕种,百官听说那里土地肥沃,女子也众多。个个都想瞧瞧徐达带回来的东西。 第二日早朝,文武百官站在奉天殿上,期待的看着朱标。听说太子要向他们卖地。 卖地!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要知道,自开国以来,朝廷隔两年就要丈量土地,清查人口,又规定朝臣不能囤积土地,众人早就心痒痒。 寒窗苦读做了官,但更重要的他们祖上还是以土地为荣,这次太子开了金口,想必差不了多少。 朱标看了众人一会儿,把徐达在倭岛占领了不少的田地一事告诉了他们。 百官皆吃惊,这是说那片地方都成了大明的土地,这些海域也是大明的地盘。 至于朱标提醒他们,这些地方是朝廷的,若谁需要土地,就可以让报名额,去明商局那里登记造册下。 倭岛驻守了不少的兵士,一部分可以作为农兵,在那海外桃园耕种田地,建造房子。 这是大明的土地。 当然武将也可以买田,只要当兵的,就可以领到自己的田地,有朝廷专门安排的俘虏为他们耕种。 每年只需要给朝廷纳粮交税就好了。 朱标道:“诸卿,这是你们的机会,那倭岛之地,既然能盛产白银之物,说不定那良田下,种着种着也会挖出来银山。” “还在等什么?需要的今日散了朝后,去明商局,只需要准备了银两。 丈量倭岛土地,为你们划分出来,就可以领到田地,每年朝廷给你们去倭岛查看的休沐时间。” 众臣交头接耳,这太子殿下说的是真的么?良田肥沃? 有一点他们不敢质疑,那就是听闻徐达带领将士运回来不少的稀有之物。 那里的田地可以买?还可以雇佣耕种,那些倭国女子长的也并不丑陋。 “臣谢过太子殿下。”百官不再犹豫,都低头谢恩。再也没有犹豫的意思。 那倭岛是大明土地,往后在那里有了田地,可真是另一处绝美的海外桃源。 我们是为了土地,才不是为了银子和女人。众人心里道。 自徐达出海后,每次往朝廷送回来的战利品,都让百官震惊好一阵子。 他们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的东西,怎么这么丰盛。如今他们也有机会了。 朝廷还给出休沐时间去海外桃园看看,何乐而不为。 另外太子监国,大家也都是想表示表示,这样跟储君做事磨合起来,才会更加顺利。 “臣等谢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诸卿,请起。”朱标示意他们不必道谢。 倭岛离的远,如果不用这种方式利用土地,过几年便会荒芜。每年派将士治理镇守去也麻烦。 把倭岛的田卖给这些朝臣,他们尝了甜头,对治理海外的地方也会很积极,很上心,必定有自己的财产。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少了很多和百官辩论的事情,朝廷还可以多些粮食赋税。 再由朝廷,让路政局开通到倭岛的航路,派水师船队巡逻,负责护送。 每人收取船费,促进发展,发展海上路线。 下次他要攻打其他的地方,或者出海下西洋,百官也就都是统一利益,反对的声音也就少了。 朱标心头一松,但有几个不是很愿意买田,宋濂和周观政表示自己不需要太多。 “殿下,即将陆陆续续回来的俘虏怎么办,有数万人。”汪广洋想到这些俘虏安排,问道。 “诸卿,孤以为将他们延着长江和黄河,为沿道百姓兴修水利,分散开来,大家觉得如何? 另外,大明的女眷不许随意与这些俘虏通婚,他们是大明的下等之人。当初侵略沿海,抢杀我大明百姓无数,此罪重大。 将他们零散分配,大明西北之地荒凉,正需要有人去做事,将北方修建,这些俘虏就由朝廷安排将士看押带领他们。” 给吃的喝的,让他们为大明好好的卖苦力。 明商局难得的人多起来。那些司会忙的不可开交,为他们登记造册。定钱银子就收了两三大箱。 朱标也亲自来看。把倭岛的土地分出去,让他们有人种,都是朝廷的人,军队也好管理。 离明商局后面,有一座高大的院门,这四面高墙,还有重兵把守着院门。 大堂里面的女子,高贵,风姿绰约,令人不敢直视。透过空案几可以看到女子隆起的腰身,但并不影响她的美感。 又有重兵把守,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你是不打算回宫了?”朱标站在殿外的台阶上,声音醇厚,挑眉道:“账簿太多了些。” “快进来,外面闷热。我做完这些就回去了,你又过来作甚。”沈知否把手里账簿合上,又继续看下一本。 我不会告诉你,我是来看有多少官员买倭岛的地。朱标道:“那个内侍呢,连口茶也没有,我这太子到你这里,丝毫被冷待。” “你讲的如此夸张。”沈知否笑着白了他一眼,就起身为他倒茶。 “我自己来吧。”朱标提过茶壶倒了杯:“今日感觉如何?” “还好。”沈知否一边低头翻看江南的铺子过往的记录,一边笑着说道:“你不用每天问,我这边好的很。” 看她额头冒汗,朱标突然对外面喊道:“来人!” 大门外很快进来两个内侍:“殿下。” “吩咐老师傅做份甜汤,稍微冰镇下,送过来。” “点灯时分我派人来接你?”朱标随手看着她查过的簿子道:“后天你帮我做一件事,为那些出海的家眷准备些布匹和砂糖,每人一斤肉作为奖励,两条鱼。” “不是要在苏州府太仓的刘家港起锚么?” “你忘了我与你说过,还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称的地方。 福州府长乐你忘了。”朱标补充。 福州府长乐为开洋驻舶之地,为了确保稳妥,朱标还是遵守历史之地,太仓和长乐为地点。 “这事,你明日随魏守征和杜东庭去,布匹,鱼,肉和糖这些,从你名下的铺子采买。银钱孤过几日交给沈老板你。” “谁要你的银子!他们不需要盐么?” “盐,如今没有开国时那么珍贵了,各地盐矿盐井都有发现,盐湖也是……百姓需要糖。” 朱标再出去时,那些官员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大部分都是痛快的付了银子。 这样才能把倭岛利用起来。后面的安排等徐达回来后,再做新的打算。 正文 第410章 望海 朱标等徐达很久,已经等到出海的日子,从倭岛返回的将士还没有抵达岸边。 七月流火,金桂飘香,即是收获的月份,也是萧瑟的季节。 潮湿的风从苏州府太仓,穿街弄巷而过,混合着脚步声,马匹骡子运货的声音,百姓杂嚷声,甲胄和货物的摩擦声,狗吠声。将整个太仓都卷在一起。 太仓自开国以来,很少有这么热闹过,就是秋收卖粮也没有这么动静大。 但从今日起,苏州太仓将成为起碇港和收泊港,无意中把太仓的建设和发展,又向前推进了大大的一步。 没有人知道,这场出海已经提前了几十年,这个起锚地对大明朝廷的意义。 这里是是江口第二道门户,大明的鱼米之乡,被户部尚书赞美比喻为朝廷的粮仓。 天下第一码头。 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蓝玉跟三宝,道衍三人一起站在天妃的石雕前,虔诚祈祷,祈求平安出海归来。 海祭仪式必不可少。肥肥,整只牛,整只羊各一只,肥肥头,鸭子,鱼和粽糕…… 如今这个时代,百姓相信海神的存在,出海祭祀,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东西。 朱标没有来送,而是让朱棣代自己过来,朱皇帝北上,他肯定不能随意离开。 粮食,蔬菜,淡水,衣物,鸭子和鸡,羊等必须之品,都运上大船。 ——开闸入水! ——开闸入水! 船上人声鼎沸,三宝恭敬的走到朱棣面前跪下,坚定道:“请周王转告太子殿下,奴婢定然不负朝廷所托。” 随后他在甲板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起身站定。 “来人,拿尚方宝剑和玉玺。” 朱棣大声道。 给他尚方宝剑和玉玺,在海上的一切,全权交给三宝。 “俺传太子口谕,此次出海不得随意挑起事端。旨扬大明之威,取洋人之长处…………” “臣一定不辱使命。” 洪武五年,八月初,一支由大明洪武皇帝派遣,郑三宝带领,梁国公护航的船队在太仓浏家港起锚地,扬帆起航, 带着大明的使命,开始了第一次下西洋,此次航海成为大明青史上第一次壮举。 京城某处说书的地方,为大家一口气读完最新的大明周报,饮下杯茶道:“诸位可知,那港口处,水面皆是白帆。一眼看不到头,那最大的船比你家那茅草屋还高。” “当今太子可真是有魄力,听说是他主张,陛下点头。” “有这事,我们村的柱子就是被选中出海的,他家女人领了银子布匹,鱼肉米糖,拉了满满一车,朝廷可真是优待啊。” 说书先生继续念。为纪念此次出海,太子决定修建出海祭祀的天妃宫,派重兵把守起锚之地。 一份周报被小黄门折整齐,收进书架,大明周报第一份起,都有收藏。 殿门内侍进来,低着头,躬身禀报:“殿下,臣来禀报。” “明商局有事?”朱标看着传话的内侍:“说吧。” 内侍点点头,说自从朝廷允许沿海渔民,每月初和月末下海打渔后,有海商出银子把一部分渔民出海两次的权力买下来。 随后统一把鱼虾海货提高了双倍价钱,搞得各地成了一家独大的事情。 就连从大明邮局,快运运往各地的海货,这些价格让沿海百姓叫苦不迭。 有人把此事告到明商局,大明邮局的每批单号也都证明,泉州都是一家商行在进行操作。 赤裸裸的垄断。朱标放下奏疏说道:“此事孤会派人去查,让通政司快马召郑士元进京,随后孤拟一份旨,正式调他到南直隶来。” 小黄门点头:“殿下,您该用膳了,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您这身子骨要紧呐。” “你去准备些汤水就好。去刑部把开济带来。” 杀贪官,老朱是个草根出身的皇帝,他做起事来,也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亲族世家,只有通过自己的手段,用杀来震慑武将文臣,震慑贪官。 刑部选来选去,还是开济最适合担任刑部尚书,他是个不错的吏治官员,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如此合适的任刑部尚书的。 朱标从奏疏堆里抬起头,真是不在其位,不知其路,人类的疲劳和悲欢并不相通。 只有自己坐在这里,清楚感觉到就是现代九九六,唯独皇帝的有生杀大权。 前几日,有锦衣卫送了杨宪考察的事回来,时间虽短,但杨宪似乎真的改了之前的脾气不少,跟当地的百姓打成一片。 做事手段也温和了些,如果这个酷吏能改变自己,他也是大明可用之人。 回想这些日子,朱标也是不后悔的,锦衣卫有查,李善长确实不在跟胡惟庸来往,从御史大夫陈宁一事后。 更是减少往来,就是娶得小妾有些多,他老李这么大年纪,也真受得住。 刘伯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估计回来时,已经是高寿了,远离胡惟庸,也算是救他一命。 蓝玉出海了,道衍也被他指挥走了,常遇春也活着。 但似乎汪广洋和胡惟庸在朝上成了对头。 这也好,他们慢慢的斗,自己好着手其他的事,两边平衡着,也算是胡惟庸小小的奉献。 最高兴的事,他绝对不会娶吕本的女儿,就算礼部建议,他也绝对不会。 朱允炽如今就是白纸一张,好好的教导,把魏守征和杜东庭放在国士院培养,总归往好处发展。 “禀太子殿下,罪臣开济已经带到殿外。”小黄门跪下道。 声音把朱标惊醒,他看了看门外道:“带他进来。” 开济早就没有了之前的仪表堂堂,而是胡子拉碴,手上脚上带着锁链。 “罪臣开济,参见太子殿下。” “开济,你知道孤今日为何召见你吗?” 开济带着枷锁的头慢慢的抬起来看了看朱标:“罪臣不知。” 朱标起身离开御案,对小黄门伸出手。一把钥匙放到他手上。 “开济,看你脖子有血痕,孤帮你打开他。” 朱标原本是想训斥他的,但想了想,亲自去帮他开枷锁。 开济看了眼朱标,急忙往后挪了挪道:“罪臣惶恐,惶恐。殿下是尊贵之人,罪臣怎敢。” 枷锁被打开,朱标低头看着他说道:“你们开家,家风传统,你父做事清廉,所以当初孤和父皇对你百般信任。 你帮朝廷处置了那么多贪官污吏,怎么你最后反而成了这群贪官污吏中的一员。难道说,能够终守本心的清正官员,寥寥无几?” 开济摇摇头:“是罪臣辜负了圣恩,太子殿下要处置罪臣,开济毫无怨言。” 正文 第411章 影帝储君(1更) 开济见朱标为他打开刑具,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太子殿下若需要罪臣,罪臣定呕心沥血,弥补自己的过错。” 朱标叹口气,道:“刑部这件事中,除了朱桓,陈宁他们,你正是最特殊的,你明白吗。” 开济听后,心中喜忧都有。 刑部空缺,一时找不到最合适的吏治之才,朱标多次想把开济放出来。 但开济的夫人,毕竟参与了贪污,这件事,开济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刑部大牢这事,朝廷对开济有了案底,不可能重用。 不少与开济交好的官员,还是希望朝廷赦免开济,让他继续任刑部尚书。 介于这些,朱标对开济另有安排。 看开济双肩放松,朱标回到御案后,低头看起奏疏来。他需要做个“好人”。 不过不是现在。 半天没动静,开济抬头,马上意识到,太子殿下坐在那里批改奏疏,似乎把自己给忘了。 当然不能提醒太子,自己还等他说话。开济不淡定了,冷静下来细细思考,反复咀嚼着从进来到刚才最后一句话,寻找失误。 每一句都没有错,太子的表情也没有问题,看来是自己有些想太多。 一定是多心了。开济继续安静的跪在那里。 半炷香过去…… 一炷香过去…… 开济又开始寻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殿下为他开刑具,又说他很特殊,一定是想饶恕他。 但自己肯定忠心表的不够,太子殿下又反悔了? “啪。” “啪~,岂有此理!” 一沓奏疏被拍到旁边,开济惊的立即停止后背,紧张的看着御案前的朱标。 不过让他惊讶的事,太子殿下似乎很烦恼,遇到了为难的事。几本奏疏被单独摔在桌边。 “开济?孤很看重你的。可奏疏都是弹劾你的罪责,这群家伙。” 朱标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对人才的惋惜,双手紧紧握拳,似乎已经为难到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太子殿下,臣有罪。”就算是官场大半生的开济。此时也被朱标这个“影帝储君”的表演蒙住了。 “不。你是难得的吏治之才,孤还是要重用你的,不管百官反对声多大。” 朱标说完,立刻站起身看着下面的开济,似乎为了这事,他很难做的样子。 随后一本奏疏被朱标大力扔到旁边的角落。 “殿下为何扔它。” “他们说你是贪官污吏,该处以极刑,不可重用,孤怎么可能不生气。”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些细节上的表演了,一定要装成生气的扔了弹劾的奏疏,这样才能衬托出他对开济的掩护和重视。 “太子心意,罪臣开济感恩戴德,只不过,百官之意,还是不能强拒。” 太子殿下再怎么维护自己,自己也不能让他拂了百官的意思。 自己人走茶凉,那些官员早就见风使舵,与自己撇清关系,成了落水的凤凰。 没想到,太子殿下心里竟然这么看重自己,为了自己怒扔弹劾的奏疏。 凄凉的处境,太子不忘他。 “殿下的心意,罪臣明白,但不能惹朝中非议。”开济声音又重重的强调。 “没事的,没事的,他们举荐郑士元做刑部尚书,这怎么可以,他不是吏治之才。”朱标烦恼的对开济摆摆手,表示他坚决不同意郑士元做刑部尚书。 “殿下,罪臣以为,郑士元十分符合刑部尚书。”开济感念朱标对自己的爱护,真心实意道:“罪臣愿意为郑士元打下手,把臣这多年来的吏治经验都全心授给郑尚书。” 朱标要的就是开济真心实意的话,开济多年的吏治经验,是朝廷无人可比的。 严刑拷打威逼开济,不如让开济自己感恩戴德,戴罪把吏治经验无私授给另一个人。 戴罪这么久,开济终于松口。 “不行,这怎么可以,你虽然有罪,但你戴罪在刑部做事,孤对你很爱惜,前几天他们就弹劾你,气的孤没心情用膳。” 正在这时,小黄门端着简单的饭菜和汤进来,放到旁边的茶桌上道:“殿下,用些饭菜吧。” “不饿。” 小黄门很奇怪,明明是太子爷吩咐他去准备些饭菜。便跪下来说道:“您已经很久没用膳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干的不错,这个小黄门这句话说的好。朱标心里暗暗给他个赞。 开济心里感恩,殿下果然已经很久没用膳,自己也只有为刑部多做些事情,才能报答太子殿下。 开济坚持说郑士元做刑部尚书很好,自己愿意配合,倾心整治刑部。 明年秋天,就要被问斩,他死而无憾!开济心中十分愿意。 朱标表示遗憾,无奈。随后确把郑士元作为刑部尚书。只等郑士元进京,便走马上任。 开济在朝中与大理寺,中书省的不少人都是挚友,这次开济自己坚持让郑士元做刑部尚书。就算传出去,也和自己无关。 开济被押走后,朱标的戏也结束了,命小黄门把地上那本奏疏捡起来:“这本奏疏处理了。” “是,奴婢这就办。”小黄门把百官拍马屁问好的奏疏捡起来,拿去处理。 每天朱标都会收到几百份刷存在感和问好的奏疏,今日演戏用的道具就是新的一份。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两天后,郑士元在奉天殿被朱标任为刑部尚书,叮嘱他学习开济的治理经验。 郑士元被突然调到了南直隶来做京官,又是个做事认真负责的严谨之人,刑部开始风风火火收拾这残局。 这其中的顺利,有开济一大半的功劳。 朱标觉得自己演戏,值。 还有一件事,令朱标十分的高兴,徐达带着远征倭岛的大军陆陆续续在松江府靠岸集合。 俘虏被串成糖葫芦,从松江府押运在水师的大营中,其中倭岛女人有三四万人,男子也比女子多了一半。 这还没有全部带回来,不少当了苦力,耕种土地。 买了倭岛地的官员,由朝廷统一分配倭奴给他们,带着脚锁在田间劳作。 有闹事能力的,被徐达统一登记,送到北方修防御工事,修水利跟通府水渠。 这些人一天都要吃大明不少的粮食,朱标觉得这么多粮食拿去喂牛喂猪,还能多长些肉。 国子监有人上书,说该把这些倭寇都给处死,专门造个行刑台把他们杀掉。 有武将文官上书,要求这些俘虏不得与汉民通婚,要加以措施防止逃跑,防止聚众闹事。 除此之外,还有部分沿海府地官员表示,这些人曾经有跑到沿海杀戮他们亲人的,要求处死。 各种提议纷纷送上来。 甚至就连远在山西的老朱和马皇后,也命人送了御信,询问朱标要如何处理俘虏,定要不留后患。 总体而言,朱标觉得,让他们死去太便宜了,把他们拉去修防御工程和水利工程,到他们老死的那一天,也要焚了给田地增加肥力。 平心而论,这些倭岛俘虏,朱标早就做了措施,毕竟他们和汉民太像了,那就费点儿力气,把他们和汉民区分开来。 于是,中秋节这一天。在李文忠火速送来北平府军校中,没有娶妻的名单。 傅友德送来河套各地的驻军边名单。 耿炳文,和邓愈,唐胜宗这些武将们,把京军名单送了来。 赵云生则是把水军和各地尚未娶妻的将士名单送来。费聚他们也送了些。 几万的倭岛女人,很快就被分配出去,分配老婆这件事,将士们很高兴,表示喜欢出征。 倭岛女人大多数都是在做苦力和嫁人之间,选择有一个丈夫。安稳过日子。 朱标在东宫款待徐达,顺便商议练军的事情, “臣知道殿下在想什么。” 正文 第412章 大明想图谋周边(2更) 徐达皮肤黝黑,十分壮实。 宫女轻盈的端着菜进出,不久后,两人面前的桌子摆满酒菜。 “太子请。” 朱标既觉得意外,又不觉得意外,连忙拱手拿酒杯,笑道: “许久未见,岳丈别来无恙。” “我正发愁如何赏赐,或者问您喜欢什么。” 徐达愣了下,君臣有别。自己虽然把女儿送进宫,但心里还是不敢拿储君当姑爷使唤的。 但太子开口就是敬称。 朱标一声岳丈,喊的徐达双手无处安放,心里又高兴,搓了搓手接过杯子,点头道:“哎。” 朱标态度如平常百姓见了自己岳父大人一般,这是他笼络的一种手段。 有些时候,需要放低姿态。对于徐达这种硬汉子,只有让他对你佩服,讲义气,才能安然的征服他的心。 “倭岛的事情有了定局,殿下可以松心。” 我才不会松心,我现在还有更大的梦想,想吞河山……朱标习惯性的嘀咕几句,恭敬不改:“这是为您准备的,我爹不在京中,但谢宴不会少。” 说出这句话时,徐达连忙摆手表示,他什么也不要。 朱标有种预感,徐达什么也不要的原因,多半与自己的女儿有关系,以及他的心情想法,都与徐家的有关。 徐达叹息道:“倭岛一战,收获颇丰,那银山常家小子还驻兵在哪里守着。得多派自家矿工去。” “今年开采仙山,山顶周遭的银矿石,国士院带去的旷工发现有叫黄铜矿,黄铁矿这些。一时间所需要的器具不足,开采缓慢。”徐达如实禀告。 何止黄铜矿和黄铁矿,还有方铅矿等矿脉。 史上,石见银山从1526年开始400多年的开采历史,它从日本的战国时代后期到江户时代前期都是日本最大的银矿山。 这里的银产量占世界银总产量的三分之一。石见银山的开发时期与日本经济史上的商业发展时期重叠。 银山冶炼加工的白银当时不仅作为货币在当地流通,而且还支持着倭岛与葡萄牙、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中国商人之间的贸易往来。 朱标馋这些矿和银,看到站在自己旁边的徐妙薇,拉她过来坐到旁边:“给岳丈斟酒。” “是。”徐妙薇点头。 徐达笑道:“我家这姑娘脾气不好,若是哪里做的不好,殿下可训斥。” 老丈人这话得反着听,朱标没那么实心眼,再说徐达最喜欢的就是徐妙薇,怎么会让自己训斥。 “她做的很好,都是岳丈您教的好。”朱标让小黄门给徐达用干净筷子布菜。 朱标寻思着,该把自己那件事跟徐达说说。 “来人,拿大明疆域图来。”朱标道。 随着大明如今的疆域图缓缓的展开,朱标道:“高丽蝇萤苟且,去年十分嚣张,我爹跟我都很窝火。” “既然如此,何必客气,倭岛只是嚣张,都可以灭了它,何况这个高丽。”徐达一口饮尽杯中酒。 就等你这句话了,朱标随后又分析了东南西北。 徐达叹口气,这小子在这里等着他呢,看一眼朱标指过的那些地方。 太子是要图谋大明周边。 “孤想吞掉安南,交趾,占城和暹罗,哈密,爪哇,西域撒里,高丽,琉球等。” 徐达吸了口气,心里暗暗吃惊的赞叹,好小子,有一颗征服四方的心,比他们年轻时还要烈。 但这事陛下不在,徐达自然也明白: “陛下此去山西,听说邓愈和秦王,晋王殿下随同,不知何时能够归来。” “应该会很快。”朱标想着,动等山西巡查结束,老朱应该就会回来的。 徐达刚回来不久,最少得歇个半年,这段日子里,朱标就可以安排他们投入火器和练兵中,为明年的事情做准备。 “殿下想如何安排。”徐达想先听听朱标的意思。 “…………温、台、明、福、兴、漳、泉、潮州沿海,孤以为由赵云生安排各地操练,镇守沿海,悉听节制。” “魏国公,孤有一事,便是需要你去一处地方,那里山清水秀,四季如画,很适合休息,则是当年父皇屯兵练兵的地方。” 朱标说完。 徐妙薇和徐达脱口而出:“是大明山!” “正是。” 朱标将事情和安排细细说给徐达听。 除了沿海需要水师分布沿海各地镇守外。 “云贵的土司,前几日被沐英打的落花流水,这里孤也就不多操心它了。另外安排淮西武将,让他们分几个方向。” “唐胜宗去成都府招募,邓愈回来后,便去长沙府,岳州府,永州府……派人去雷州府,广州府。和桂林府,柳州府等。北方以陕西,山西各府为主招募,进行练军。为今后准备。” 这边小朱在安排图谋大明周边的事情。 老朱坐在土山包上,看着远处流淌的水明显很小,感慨这次旱灾一定能挺过去。 十几步外,毛骧跟于一站在最近,邓愈,朱棡朱樉他们在山包的下方。 “重八,打算何时回京。”马皇后一双脚踩在狗尾草上,黄沙扬了扬。 “咱不急,你瞧瞧,那灰青色的直道修的多好,马车也比开国第一次坐的好多了,还有那黄河……” 当初开国时,朱标一时心起改的明汽一号,后来修了直道,那些匠士在国士院修整捣鼓,才算符合直道的车架。 马皇后也要坐,于一赶紧跑过来要把自己的衣袍脱下来铺在地上面。 “不用,当年我跟陛下连草堆也睡过。”马皇后示意他们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妹子,趁着出来。咱们去北平府瞧瞧,一路上看看。这几年来可闷死我了。”老朱坐在那里,笑呵呵的道。 马皇后没有说话,怎么感觉他一点也不担心政事,还把传国玉玺给儿子。 她心里隐隐有个预感,是好的预感,但对她来说丈夫和儿子都好好的,她就很满足了。 一路北上,除了直道,路边穿着邮局服的大明镖师,邮局马车和邮差靠右而行。 乡里幼学传来琅琅读书声,真是很热闹。 这两个月,北方秋收。 一路过来,百姓在田里忙碌着收庄稼,打粮。 远处几个官员对朱樉朱棡围前卫后,当朝皇上再此,他们不敢明面去讨好。 秦王,晋王殿下就可以凑上去混脸熟,上到知府,下到不起眼的书吏,这几日围着巴结。 朱樉和朱棡两人,见这些人对自己如亲爹侍奉,又听话又特别的忠心。 两人无形中觉得自己的本事大了不少,老朱也没管他们。但谁敢送些价值连城的,那随行的韩宜可绝对会进行纠正。 朱元璋指着黄河上游:“这上游有个地上,叫青铜峡,说大禹治水时立了个铁旗杆。” “如果涨水了,黄河上扎那羊皮筏子,把送信的绑着,漂下去给报口信。” “是啊。” 两人坐在山西的地界,望着远处的黄河,说着话。 不知何时起了风,云团开始往一块集结,越来越厚。成了黑云。 “变天了。”朱元璋起身,于一立刻过来帮他擦拭灰土黄沙。 “回吧。”马皇后跟在后面。 远处的云里时不时窜出来一条闪电,雷声轰隆隆的,震的人耳朵都发痒。 老朱站在府衙的大门口,看着急匆匆赶路的百姓,道:“下一场雨,山西就活过来了。咱也就不上火了。” “够百姓用就好了,下太多也不是好事,你别犯糊涂,一时高兴的让它下大。”马皇后吩咐大家都去休息,留下带来的锦衣卫守在四周。 雨是从傍晚下的,一场雨来的快,去的快,路边枯黄的秋草多了几片草芽。 山西又活过来了。 正文 第413章 月是故乡明 老朱第二天吃饭时,看到桌子上放着两盘野菜,拿起筷子吃了两口,竖起大拇指道:“不错,秀英你做的?” “我做的,我跟清茹去府衙后面的花园采的,尝尝。” 邓愈站在门外,看了眼于一后说道:“陛下是馋这口了。” 山西下雨的事,朱标是两天后从通政司那里知道的。这样缓解了旱情。 从文华殿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不少。平日里上朝的殿前武士跟在朱标身后,就像一道影子。 “殿下,常太子妃说请您过去用膳。”小黄门提醒道。 “沈选侍呢。” “回殿下,在明商局,这些日子很晚才回来。” “由她去吧。” 朱标转身,众人跟上。 今天不用做选择,他径直去长乐殿。路过永宁宫时,听见里面传来杜东庭和魏守征的声音。 宫女侍卫也在,徐妙薇应该是给他们两个讲兵法之事。 战必胜,攻必取。 “若给你十万大军,你们该如何调配,需要多少步兵,骑兵,火铳手,炮手,辎重兵……弓弩,马夫和伙夫,医士。前锋后备,都需要做到。” 杜东庭和魏守征点头,朱标没有听清楚他两回答了什么,只听后面徐妙薇又道:“十万兵马,容易调配,若是百万雄兵,你们该如何去做?” “这么多,如何调配?” 两人疑惑不解,恭敬地对她说道:“请太子妃解惑。” “百万雄兵,本宫只需要安排十位听本宫命令的将军,让他们去统率,本宫领将,只对将负责,由将领兵,将对兵负责。” 朱标没有听后面的,也没有打断他们,去了长乐殿用膳。 他的鱼儿都是有用的。 朱允炽长胖了些,朱标把他举起来时,感觉他就是个煤气罐罐。 随后叮嘱常氏多给他吃些瘦肉和蔬菜。 今天他忙了一天,不知是特别的饿还是饭菜好吃。就觉得自己胃口大开。 常美荣看着正在盛第三碗饭的朱标,颔首笑了笑,夹起鸭腿放在他碗里,说道:“殿下,今儿的饭菜好吃么,不够的话让人再去做。” “够了,只是今天的饭菜味道很不错。”朱标示意不要给他再放鸭腿上去。 玉儿站在旁边,看了看把朱允炽带了出去,到院子玩耍去了。 “秦王妃送来的女御厨,用了调味方法。”常美荣耐心解释。 朱标点头,继续吃饭。 “秦王妃虽然心直口快些,但心地善良。” “你是被她送的御厨收买了?果然,抓住心,就要先抓住胃。”朱标说了几句,放下碗筷。 朱标问了她的咳嗽,吩咐内侍多去国士院,带药过来。 天空一轮秋月,十分明亮。 秋夜的风吹在身上十分爽,朱标伸了伸懒腰,坐在东宫的竹林里看月亮。 不知过了多久,宫道上两盏灯笼晃了过来,中间是一道身影。 沈知否手里拎着灯笼,看清了竹林前的人,诧异道: “这么晚了,殿下不睡,在这里做什么?” 朱标又转身走到石桌旁边,拿起杯喝口水:“今晚月亮不错,在这里看月亮里会不会下来宫娥。” 沈知否拎着灯笼进来,摇了摇头道:“水都凉了。” 朱标刚想说不凉,手里的杯子就被她拿了过去:“走吧。” 她将灯笼递给小黄门,扯了扯朱标的衣袖,向前走去。 朱标想起那会儿吃晚膳,常美荣告诉他的方法,便道:“锦儿,你过来。” 锦儿听完点点头。 朱标告诉她,把那泡香菇的水可以当成液体味精,加到调味的菜里,能够提鲜。 肉桂和胡椒可以解腻除腥的物质。虾皮其实也是天然能够起到提鲜的作用。 两人回到承乾宫,内侍帮忙收拾了东西,站在一旁。 典膳局值夜的速度很快,一道清炒菜心,凉拌青瓜,汤是乳鸽熬的。 “你先用饭吧。”朱标看她,在旁边坐下,有些肯定的说道:“味道不一样的。” 看她拿起筷子,尝了几口,又喝了一口汤。抬起头道:“味道鲜却不腻。” “很好吃。”她点点头。 朱标看了眼里面的乳鸽,总感觉它跟锦衣卫养的很像。 “你是鱼肉虾蟹吃腻了,反而觉得这些好吃,跟父皇一样。” 两人后面没有说话,毕竟是食不言,寝不语。 睡觉时,朱标看了看那个睡枕说道:“你换了?有股药味儿。” 沈知否点点头:“上次看你睡得不安稳,说头疼,又整日低头看奏疏,就让人做了软的,里面是缓解疲惫,治疼痛的药材屑,今晚你试试。” 自从老朱去山西后,他确实是睡得不安稳,没想到被她发现了。 枕着软枕,果然能闻见药材。 “对了,今天看到沿海有海商提高海货价钱,这件事你知道?” 朱标翻身侧睡,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我知道,没有合适的人选去查看。” 虽然睡的是素的,但很安稳, 大概是枕头很合适。 —— —— 哗啦~ 哗啦~ 海浪拍打着船身,四周一片空旷无边。 三宝腰上配着尚方宝剑,朱标还给了他一把火铳,远处能听见一两声海鸟叫。 月亮很亮。 这次出海,带了共有两万五千多人,船已经在海上飘了很久,离大明也很远。 远处是未知的风浪,前几日船队经过一个漩涡,但有惊无险,淡水撒了不少。 此刻,三宝盯着海图,确定海上的风向。 谁知过了会儿,有值夜人员跑进来道:“郑大人,天忽然阴了,看样子要下大雨。” 三宝出去看了看,海上的天气风云变幻,刚才他还感慨着月是故乡明。 这会儿就要下雨了。 “去,通知各船人员,再准备些蒜末和生姜水。给那些晕船的人拿来用。”三宝吩咐道。 这时,蓝玉走了过来:“大晚的涂蒜末和生姜水,我不要。” 看着都在那里喝生姜水的,蓝玉皱眉道:“味道如此大,真是太难闻。” 三宝解释,说怕遇到大雨导致船剧烈摇晃,有些北方士兵会容易晕船。 谁知蓝玉道:“笑话,我蓝玉身经百战,什么风浪没见过,不需要你这东西。” 道衍看蓝玉这么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过去领了蒜末和生姜水离开。 看着鸡肉和鱼,蓝玉坐在那里喝酒吃肉:“老子就算敌人来了,大鱼大肉照吃不误,酒照喝。” 船外面的风浪越来越大,雨噼里啪啦就打在船帆上,船在海上颠簸着。 蓝玉感觉到摇晃,吐出骨头说道:“待在国公府里,这会儿还是吃香的喝辣的。跑到这大海上,吃不好睡不好,沐浴都得想着淡水要省着。” 三宝走进来道:“梁国公,淡水只有下次靠岸才能补给,若是被你拿去洗了澡,一时之间找不到淡水就会坏事。” “破规定。”蓝玉骂骂咧咧。 三宝看他不听。便慢慢离开。 第二日,蓝玉起来。 发现自己只有一份清粥,两个馒头和一份豆芽。 “来人!”蓝玉指着桌子上的饭菜道:“不是说了,要肉,还有酒怎么也没了?” 进来的小兵道:“郑大人说昨夜暴风雨,船的航路偏了些,靠岸得迟几日,让大家节约些水和肉。” 蓝玉听到这话,立刻气的踢了脚凳子,转身去找三宝理论。 他要问问,凭什么不让他吃肉喝酒。这些日子他都快要在海上折腾死了。 说去就去,蓝玉出了仓去找三宝,看他站在船板上。 蓝天白云,昨晚的风浪早就不见了。海鸟旋了几圈,停留在甲板上。 “姓郑的,你几个意思?我连肉也不能吃吗?” 三宝转过身来,说了句。蓝玉气的都想把他给宰了。 正文 第414章 死犟的蓝玉 “你为何停我的酒?我犯了哪一条罪?” 蓝玉大掌拍向桌子,木桌咯吱晃了两下。 这个死太监竟停自己的酒。节约肉食也就罢了,现在连酒水也要节约,他怎么能忍。 不喝酒,酒虫勾的心慌,连觉也睡不完整。 “梁国公,请坐。你我有话慢慢的说。”三宝双手将尚方宝剑恭敬地摆放在案几上,拿出玉印,这才面对蓝玉坐下来。 自出海这些日子以来,梁国公蓝玉整日饮酒,每晚的饭菜还必须有鸡鸭。 蓝玉带出海的酒,占用了一条运粮食和果菜的船,为此三宝提醒他好几次。 谁知蓝玉屡教不改。 “梁国公,自出海以来,你每日的饭菜奢侈,可顶八个水手平常的饭菜果水补给。” “前几天,你喝醉酒,失手打破了装淡水的器皿,你可知道,那几桶水是一百多个船员一天要用的淡水。所以你不得在饮酒。” 蓝玉自知理亏,但他是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梁国公,还是太子妃的亲舅舅。 这些事情,也不该拿他质问。 蓝玉性子焦躁,嘴上也是绝不会饶人的:“就算是我又怎样,郑大人还能将我蓝玉处罚不成?老子前胸后背的伤疤刀痕,都是为大明朝廷添出来的。 失手打破淡水怎么了,下次靠岸再补给回来就是了。吃些肉也要管,老子在军营中,哪一次不是大鱼大肉。你们送的菜,吃的我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三宝不满意,太子给的经费总不能天天耗费,几百艘船,几万人员,在茫茫大海上,不是闹着玩。 原本三天后就可以在设定的地方岛屿靠岸,进行船队补给。 昨晚遇见风雨,船队为了躲避风浪,偏离了原定路线。现在又要重新走回制定好的航线。 耽搁了不少时间。靠岸补给又得推迟。 三宝从身后的书架拿出一摞厚厚的计划本来,这上面计划了每日行多少路程,船队每人每天的食物淡水都要有固定的分配。 绝对不能浪费一丝一毫。 太子殿下交给他用海水分离淡水的法子,总是不够用的。 若是半路上在遇见风浪,就像昨晚那样,又会耽搁时间。 时间推迟,到达不了计划好的码头港口,船队弹尽粮绝,就会饿死渴死在茫茫大海上。 “就算太子殿下不在这里,我也要坚定执行太子的旨意,除非梁国公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否则,我这酒,绝不会给你。” “今后,我会派人严格监督你的饭菜规格,清粥,馒头,豆芽菜。” 三宝又耐心解释了海上可能遇到的所有事情。 “什么?清粥馒头豆芽菜?”蓝玉瞪着眼睛,嘴巴动了动。这是和尚吃的饭菜吧。 自己这堂堂七尺汉子,怎么连口肉都没有。 三宝想了想道:“其实我给梁国公还多分了一个馒头。若是你嫌弃多的话,我命人减少一个。” 蓝玉听到这话,偏过头不去接三宝的话,冷哼一声,威风凛凛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上面闷闷生气。 “这个死太监,定然是看我蓝玉好欺负。”蓝玉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肚皮。 问了几次供饭的老妈子,都说郑大人说过,只有清粥馒头和豆芽菜。 命卫兵端了自己的饭菜,蓝玉骂骂咧咧回仓去了。 饿一中午,蓝玉刚偷摸到厨房找吃的,三宝便带人过来,将蓝玉请了出去。 “让开。”蓝玉憋着火,走到甲板上眺望,正巧看到远处有一片小岛屿,立马来了精神。 却被告知,三宝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那片岛屿,下令船队继续按计划航行。 “那不是岛屿,正好可以去找些野果子,郑大人为何不让去!”蓝玉大声嚷嚷,把道衍都给引了过来。 道衍笑道:“梁国公为何发如此大的火气。” 蓝玉骂骂咧咧的讲了缘由,道衍安抚了几句,只说一切都听郑大人的安排。 在陆地上畅行无阻,到了海上可是十分危险。 看了眼远处的两块岛屿,他们行船这么久,哪里遇到过两座大岛屿这种好事。 但这个郑和却偏偏不准任何人上岛。 老子身为开国功臣,到了这个破船上,还得听你一个太监在这里啰嗦。想到这里,蓝玉便命令自己的亲兵准备了一艘船。 他要去岛屿找点野味儿吃。 自己下船了,他郑大人还能不等自己?蓝玉暗自得意。 此刻,三宝正在船舱和随行的渔民商量,这些渔民都是经验丰富的人,几代总结下来的经验。 “郑大人,那两座岛上,有很多毒蛇虫蚁,倒是有野果,但船只每次到附近就会遇到漩涡,每六个时辰,漩涡就会出现一次。” “正是,草民家里世代都是在海上讨生活,这两座岛屿形成的峡湾间,十分恐怖。” 三宝点头,此处看起来风平浪静,但随时会出现漩涡,所以他才绕道而行,没有靠岸。 茫茫大海,他必须为大明船队负责,哪怕听到一点儿事情,都需要谨慎。 看了眼船舱中那幅字,这是三宝临走时,朱标给他写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 …… 蓝玉正在让亲兵解船,他看不起三宝的性子,做事每天都是要谨慎谨慎。 像郑三宝这种畏手畏脚的,在战场上早就被敌人砍了。 有明字的大旗,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天阴沉沉的要下雨。 正在这时,有侍兵急忙赶来通报:“郑大人,郑大人,梁国公不听劝阻,自己带亲兵驾了一艘船向岛屿去了。” 三宝立刻赶过去,却看到蓝玉站在另一艘船上向他招手,道:“郑大人,我蓝玉先走一步。” “梁国公,或许我打仗领兵不如你,但在海洋之上,我敢保证,论知道最多的,必然是我。请你快快回来。” 蓝玉冷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郑大人,我蓝玉今天就去岛上带一船野味儿和野果回来,给你瞧瞧。” “梁国公,那岛屿附近,不仅有漩涡,还有暗礁,你赶快回来。”三宝大喊。 谁知,蓝玉并不理,慢慢的驶离船队。 三宝看了看蓝玉,对旁边指挥船只的海务道:“船队保持之前定好的路线,继续前行。我带一艘船去追梁国公。” “郑大人,这天阴沉,昨夜的风暴才过,不可啊。” 远离船队,蓝玉躺在甲板上悠哉悠哉,海上风浪他见过几次,哪有姓郑的说的那么恐怖。 爬上桅杆的水师将士,望着远处说道:“将军,天快要下雨了,前面的海面不太对。” 他们在南京水师军校里,对海洋这些观察,专门学了很久,这次看到有问题,立刻对蓝玉禀报。 “喊什么喊。” 没过多久,蓝玉就闭嘴了。因为几百米外,出现了大漩涡。 “还真有漩涡,你们不要怕,大家稳站船上,立刻调船便是。”蓝玉吩咐。 三宝带着船快要赶到,观察海面的经验渔民道:“郑大人,远处有漩涡,我们的宝船必须立刻回去。” “得把梁国公追回来。”三宝吩咐船员呼喊蓝玉。 蓝玉此刻早就脸色煞白,因为漩涡离他的船越来越近,调头已经来不及了。 所幸,之前朱标让人在每艘船上绑了类似羊皮筏子的东西,说必要时抱着它,沉不下去。 这些将士水性很好,立刻每人解下一个浮筏,跳了下去。 蓝玉也抱着羊皮筏子,但他们似乎在跟着远处漩涡的水流走。 正文 第415章 落汤鸡梁国公 桅杆上的人立刻告诉郑和:“郑大人,梁国公他们四个跳水了,但再向漩涡靠近。” 远处,蓝玉抱着筏子,已经被灌了几口腥咸的海水。他们的身体在跟着水慢慢的转圈。 这要是进入几百米处的大漩涡之中,恐怕呼吸之间,就会被连船带人一起卷进去。 漩涡的威力不可小觑。 “救命啊~郑大人,快救救~我们。”将士喊着。 听到他们的喊声,郑和立刻召来身后的兄弟两人:“你们经常套野马,快用绳索试试,把梁国公给捞过来。” “立刻找两个水性好的。” 第一次,绳索没有套住。 三宝下令把船再开近些。 “不可,郑大人,我们要是开的再近,离漩涡也会越来越近。” 三宝道:“继续,把你们的绝技都体现出来。” 旁边几个训练有素的水手立刻领命。 …… …… 蓝玉被绳子套上来时,大口喘息着,海水从嘴里吐出来:“勒死老子了。” 三宝没有说话,船已经调转方向,离漩涡越来越远。 “郑大人,那艘船没了!”水手喊道:“被漩涡给吞了。” 蓝玉听到这话,挣扎着爬起来去看,果然如那谁水手所说。 他们开离船队的船,连渣渣也不剩,在海上连一点水花也没有掀起来。 蓝玉垂头,对三宝拱了拱手: “郑大人,今日你救了我蓝玉一命。我蓝玉这几日做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但郑大人还愿意追过来救我,受蓝玉一拜。” 三宝摇摇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梁国公没事就好,之前的事都是误会。 只希望梁国公能配合我一起将船队走的更远,平安回到大明,便是最大的好事。” 蓝玉点头,表示自己之前做的事情都是无心的,今后他会心服口服的配合船队,护卫船队。 远处传来海鸟声,它们低低的旋在空中,黑云压顶,风雨又要来了。 蓝玉随三宝进了船舱,宝船也很快归入船队,继续在茫茫大海上前行。 两日后,三宝在海上发现一处海图没有标记的岛屿,由于从来没有记载。 三宝命人把一路上的岛屿港口都记下来,他们需要给船队补充淡水和食物。 蓝玉听从三宝的命令,提前带着人去岛屿打探,寻找淡水。发现岛屿上有泉水。 检查四周后,并没有大型的野兽和毒蛇,便把那些带在船上的猪羊拉下来,在岛上喂草。 蓝玉直接脱了衣服,在下游浅塘沐浴,命弓弩手在四周捕了七八只野兔子,野鸽子。 三宝命宝船上的人以旗帜为信号,有序组织船队依次开始补给。 洪武五年,十一月,有路过海上回来的商船,带了船队的信。 御书房,朱标看完书信后十分开心,又让小黄门把信给坐在御案后的老朱。 汪广洋道:“海外还有小孩一般高的矮人,真是神奇。此次船队历经风波,郑督兵可真是厉害。” “咱也是没想到,不过蓝玉倒是进步很大,看来此次出行,也确实是好事。”老朱把信递给旁边的徐达看:“天德,你也瞧瞧。” 朱标站在旁边,含笑看着徐达他们跟老朱说话。 老朱北上回来后,徐达便跟邓愈他们在各地招募练兵。这几天也是才回京。 “陛下,我看完了。”徐达就要把信递过来,老朱示意朱标去把信拿过来。 “天德,标儿也是你儿子,你使唤他就行。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气。” 汪广洋和胡惟庸他们都知道老朱跟徐达的关系。 魏国公不仅平了倭岛,他的女儿又是太子妃,两人如此热络也是正常,他们是不敢奢想的。 朱标看老朱跟徐达勾肩搭背的去了后宫,知道他两又去一块喝酒了。 老朱自从山西回来,所有的事几乎都给朱标,放心的带着徐达离开。 “你们也都回去吧,这天越来越冷了,丈量土地,清查人口的簿子也都完毕,各地送了上来。汪相你多督促。” 看胡惟庸也站着,朱标便让他去给东北的将士再准备些衣物和粮草什么的。 大明英烈的家属院送米面粮什么的,顺便派人去把英烈碑好好的维护维护,处置杂草,祭奠下。 胡惟庸有了事情做,立刻高兴的离开。 御书房大臣所剩无几,朱标安排小黄门元宝在门外侍候,转身对韩宜可勾了勾手。 御案上奏疏只剩大臣问候的奏疏没有看,这种是最好处理的,朱标处理起来也很快。 “宜可,组织年末的检查组去各府清查,在街道司,邮局,合作的镖行,幼学,县学几方面,好好的查一查。 各府县收粮卖粮价格,要看看是否公道。 组织一批人,海务局,盐务局这些,织造局也不要漏了,出一点岔子,孤拿你是问。” 韩宜可点点头,起身上前帮朱标磨墨,把桌面的奏疏一起整理出来。 皇明卫馆可以下达政令,只不过朝廷的底层都是宗族士绅组建起来的,总有些残余影响政令。 有官员上书,说清除宗族士绅的势力,但至于该不该,朱标自有判断。 宗族士绅这些,都是靠着血脉姻亲联合的,这两年,他们也很规矩的配合乡里的皇明卫馆,安分守己的过日子。 如今除了科举取士,还有科技取士。朝廷又拨了款支撑着各地的府学幼学,对于百姓和士绅宗族来说,都能享受利益。 朱标有大半个月没去明商局看看,这些日子太忙了,他有时候就在文华殿歇着。 醒了继续忙着给北方安排。 想到沈知否肚子越来越大,便决定去看看。 看奏疏说,今年的商税比去年的翻了整整三倍,最主要的还是北方不断的兴建。 这件事他倒是该谢沈千城,不得不说,商头的势力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十月时,朱标跟老朱经过了商议,在西安府和北平府,各建了国子监和国士院。 这样做,是为了让北方的士子安心,这样南北都有国子监,和国士院。 百姓们只觉得,朝廷视南北为一家,十分公平。 山西建了明商分局,各大赈灾仓也都完备。 出了奉天门,朱标刚好撞上回来的临安。 “临安!这么晚,去哪里了?” 临安支支吾吾半天,红着脸说了句:“太子哥哥明知故问。” “明日,孤就把那赵云生叫来问问,让他在浙江招募练兵,不好好守着沿海的那些府县,跑来私会大明公主,此事若是被父皇知道,大哥可保不了你。” 朱标想到这儿,忍不住又吓唬吓唬临安,赵云生跟淮西武将守着水师军校,跟廖永忠配合的很好。 “哥哥,你帮帮我嘛。”临安穿的花枝招展,抱着朱标胳膊左右的摇晃,又是撒娇又是卖惨。 赵云生磨炼的很好,从山西当年的穷小子,如今手握重兵,跟几个武将携手将沿海各府县,管理的滴水不漏。 对自己也很忠心。 朱标并不想为难她,只是示意她不可随意去见赵云生,这些事他会安排。 临安看朱标不说话,以为是赵云生这半年表现不好,心里暗暗的嘀咕道:这个狗东西,是不是又犯了错事? “太子哥哥,您是不是对狗东西不喜欢……” 朱标眨了眨眼睛:“狗东西是谁啊?临安。” 临安立刻双开朱标胳膊,羞的捂着脸,嘤嘤跑开。后边的侍女立刻跟上。 看了眼旁边的小黄门,朱标吩咐道:“让赵云生下个月回水师军校时,进宫一趟。” 小黄门明白意思,立刻点头。 夜色沉沉,明商局点着一盏盏的灯笼,十分明亮。 走入前院,几个办公的地方都有官员,年末要清算商税。还要对各地的经商者审查,核对身份。 朱标示意陆忠跟刘谷雨他们退下,悄悄的靠向沈知否做事的那处后院。 “咳咳!” 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两个侍女在外面,对朱标见礼。 她不在,所以没有给他回应。 走进后堂,看到床幔已经放下来,榻上侧着道曼妙的曲线,被子凸起一块。 听到声音,沈知否挑眉道:“干嘛?” “你说呢。” “大半个月,想起过来了?” 朱标冷笑道:“那你也不知道回宫!” “殿下出宫,也不怕危险。” “怕,但更怕沈选侍你太冷,今晚孤特来侍寝。” 正文 第416章 万里北商 说话间,朱标点了灯,屋子被温润的色调照满。桌上放着几道菜和汤。 沈知否靠在榻边,一手按着着自己领口,看着朱标道:“哪个敢让太子暖床,我可受不起。” 看着她捂着领口,秀发散乱的散在脖子前。 朱标以为他已经看习惯了,或者说适应了她的美,不会出现身不由己的情况,没想到……半个月不见她,似乎又多了几分魅力。 他自陕西处理白莲教回来,一直都是睡素的。但还是想要捉弄捉弄她。 在榻边坐下,扒了几下她的衣服,顿时露出玉肩,然后停下来笑着道:“那桌上的饭菜?是给谁准备的?” 沈知否咬着唇,赌气道:“喂野猫的。” 凭自己对她的了解,饭菜又是自己常吃的,肯定是给自己准备的了。 十几天不见,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承认。 桌子是国士院做的,中间留着装碳火的凹槽,上面盖铁盖,把饭菜放在上面,一直都是热的。 侍女进来收拾碗筷时,朱标指着饭菜道:“今晚为何备膳?谁告诉你孤要来。” 这侍女是承乾宫跟来的,便笑了笑道:“回殿下,没人告诉。其实每晚都有备饭菜,恰巧殿下今晚过来了。” 朱标用过饭,顺其自然的躺到里面,闭着眼睛道: “西安府和北平府的国子监和国士院,修建花费了不少银两。 这山西明商分局送的账,他们做的一塌糊涂。等洪武六年,再看看起色。” “喔,北方的商税账簿我已经查过了,没有问题。”沈知否声音别扭道。 自从徐达平倭回来,朱标跟徐妙薇,去老朱哪里,陪着徐达一起用饭的次数也多。 本来处理完奏疏就很久了,再去和常氏商量给在辽东的常遇春多送些军需。 也就只能不来明商局了。 “卧槽,那么多你都做了。” 两人沉默下来,朱标翻了个身睡觉,想了想,说道:“此事也不能怪我,在文华殿处理完事情,两个太子妃都要去看看,就只能委屈你了。” 听到这话,沈知否这边更加安静。 朱标都快要睡着时,感觉后背被轻敲了几下,他很奇怪:“你这是干嘛?” “打你。” “打?你这跟猫挠一样。” “酒坊已经扩充到六十七家,各地的果子收购,都是总掌事的去做的,你总要让人把今年各铺的银钱运回来吧。” 沈知否说了一半,看到朱标没有回应,翻了个身,却感觉发丝被压住,吃痛道:“头发。” “那找明商局去运。” “嗯。” 说话声音渐渐小去。 奕日。 魏守征顶着两个黑眼圈,神色疲惫的起身,整理好这次沿海海商的垄断之事,站在院子。 正巧碰到一起出来的朱标,连忙躬身问好:“殿下。” “有事与你说。” 魏守征跟上,禀告了海商垄断海货的事,经过也细细的告诉了朱标。 沿海百姓只需要稍微引导,便可以不会饿着,只要朝廷的政策合理惠民。 洪武二年置的广东,海北盐课提举司,管理粤东,西的盐务。 粤东管辖十四个盐场,每年办盐,四百多万余引。 海北管理十五个盐场,每年办盐二百多万余引,每引盐给盐工米一石。 售往江西以南,湖南以南,云南等。 扬州盐务局,管理南直隶的盐局,以及山西各地,盐池盐湖,盐井,盐矿,每年有三千万多余引。 售往大明东西南北各府外,其余的售卖给大明周边,以安南,高丽和交趾等地最多。 浙江,福建的茶叶,除了运往京城以外,其余的已经售卖,和大明周边签了供货契约。 江西的瓷器,京城织造局,南直隶织造分局,布匹瓷器,除了供应本土,其余的售往周边。 “魏守征,你去把南直隶有头有脸的商家集合到明商局,孤要跟他们说一说工厂的事。” “是,臣这就去办。” 大明瓷器丝绸既然如此受人欢迎,何不稍微加工下,包装成奢侈品。 明商局的后面是商会堂,上百把梨花木椅子,摆在两侧。最中间有一把椅子,上面雕着飞龙。 侍从打扫的一尘不染。 进来的商户被外面的锦衣卫搜了身,进来先参拜朱标,行礼问安后,才规矩的坐上自己的位置。 明商局局使坐在两侧,手里捧着北方商道的名单。 看着黑压压的人头,朱标放下茶盏,声音醇厚:“今日,孤叫你们来,是为了今年十月,不少去北方做生意的商户。 眼看就要到年尾,之前明商局告诉你们,去北方做生意,并且扎根十年以上者,朝廷免除你们前两年的商税,此事属实。” 真的免除两年的商税! 一部分没有去北方的商人,听到这话有些后悔。 对于他们来说,朝廷的商税都是按照他们的盈收来抽税,每次交税都疼的发颤。 有一部分,把自己在江南的生意转移到陕西,甘肃,北平,山东各地的,十分高兴。 你们这群老滑头,不给你们甜头,你们是不干事啊……朱标习惯性的嘀咕。 气氛肃穆,众商家端正的坐在下方,聆听着。 朱标挥手,示意明商局局使开始读规定,规定中,句句都充满了为商人谋利,为北方发展做出贡献的情怀,豪言。 一个为国为民的太子,被宣扬的淋漓尽致。 太子是个好太子啊,这些去北方经商的福利,才是最能打动他们心思的。 “天下各地,皆有利。没有赚不来钱的商人,只有目光短浅的愚蠢之夫。 凡是生意做到北方的,大明邮局为你们减免三成费用。 朝廷为你们免去两年商税。 货物可在大明邻国售卖。 必须是在北方经商者,最少经商十年,方可在明商局登记。能做到的举手。孤看看都有谁?”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这事不能拒绝啊,得给太子面子,且在北方经营分行,似乎不是坏事。 “下个月就是洪武六年,从六年往后,你们这些小门小户店铺,都要合并一起,选出商会会长,统一打理生意。年尾按照你们的本钱分发利润。” 众商记得之前太子就说过,他们小店铺小作坊都集中到一起,成为大厂。 “还有一事,凡是与朝廷合伙的沈家,黄家,陶家,田家,今后你们的布匹丝绸,瓷器,茶叶,会有明商局为你们统一规划,商品货物的包装,装箱,印制。 与邻国贸易往来的货物都要写上大明制造。把瓷器,丝绸,茶叶做成奢侈之物,提高价格。 礼盒,箱子,都有明商局的制造厂为你们制造,你们只需要付清包装费用,便可签订契约,明商局的制造厂,按时送货。” 明商局局使点头,这个制造厂都是倭岛的一些俘虏在劳作,在郊区近山的地方,他们每人一道工序。 制造厂中有官兵巡逻守卫,大门口盘查森严。印刷和造纸的最新技术,都是国士院提供的。 众商思索,这事到底值不值。 但他们哪里有犹豫的,之前犹豫不决,黄家,陶家,田家这两年富的流油。 沈家的大小姐还入了宫。 这么好的事情,都是他们犹豫不决才错过的。 他们小商户合并,生意往北方迁移一部分也不是坏事。要是听了朝廷的安排,还可以往大明周边售卖货物,盈利更大。 北方国子监,国士院,甚至明商分局都有了,只需要往北方注入活水,有了频繁的生意往来。因地制宜,总会慢慢跟上南方。 北方万里皆商,印有大明制造的瓷器布匹盒子,售往天下,成为现实。 正文 第417章 镇瀛石 十二月,南京下了场小雪。结束了洪武五年。 朱标一宿没睡,时而在殿中走动,时而坐在桌边愣愣发呆,害得沈知否也没有睡好,经常会被他吵醒。 她能理解丈夫的心情,他这个月来,常说起句话: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恨。 他从十一月到十二月,非在南京的城郊动工,不惜代价从倭岛各地挑选石头,只为了建一座奇形怪状的石塔,他说自己是有原因的。 这件事引起户部上书,御史也有反抗,说耗费银两。可那又怎么样呢,银子是她给的,又不是从国库拿的。她只知道,他们让她心爱的人不开心了。 所以,御史想通过她来阻止经费时,她并没有答应他们。 自家殿下又没杀人,只是让风水先生修塔选址而已,四丈四尺四寸,用得着扯上残酷心狠。 她不去煽风点火,已经很贤惠了,更不会跟他唱反调,该跟他一起面对的。 早朝上,宋濂他们认为朱标的所做十分不齿,拿出有教无类来说服朱标。 让北元俘虏去幼学,他是可以同意,但倭岛不行。 “我绝不会把我的科技,教给那些倭岛人,给了他们,他们只会过来反杀。” 朱标站在奉天殿门口,微微有些沉默,小黄门和殿前武士跟着他下台阶。 对以前的儒家,他崇敬,但也有反感。崇敬儒家以儒为网,把统治,王朝,百姓,思想,都妥善的延续下来。 他不屑,不屑的是,他们有一部分人,总喜欢说大义,喜欢拿自己的命死给别人看。 什么都想说,又什么都不想做的腐儒。 不得不说,有很多儒臣有名士风骨,有气节,可今天在朝堂说让倭寇俘虏去占用幼学,县学资源。 他不可容忍,纵使朝中几个腐儒说自己心胸狭窄也好,说自己残暴也好。 镇瀛石,他修定了。 他想了想,看着小黄门:“我们去城郊。” “殿下,奴婢去请仪仗。” “不用,叫上魏守征他们,等赵云生见完父皇,叫他去城郊。”朱标向宫门走去。 他不会忘记,百年后倭岛所作所为,以及那座修在倭岛上,镇压汉民的八……一宇塔。 那座塔,掠夺了汉民二百三十八块石头,却用了恶心的天下一家做掩饰。 长城的石头,五岳之首的泰山石头,后来松江府的门楣石,中山陵的石墙。 甚至还有老朱的孝陵墓的珍贵石头。都成了那座塔的塔基,被永远压在塔下,不得翻身。 《列子–汤问》: 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 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 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 那塔的四个字,便是征服世间的四面八方,置在一屋顶之下。 现在不按死,等他们卷土来杀汉民吗,绝不可能。 今日,他就从倭岛每一个地方运来石头,为大明修一座镇瀛石。 朱标心里的秘密,自然不能公之于众。 这群文臣说他劳民伤财的从海外运石头,对俘虏太严苛。 他无所畏惧,老朱这些日子事情都是有意无意给他决定,这件事自然也可以拍板。 京城,郊外。 几名五行术师,围着从海外运回来的石头,细细打量。吩咐工匠们刻上符文。 “殿下,可以开始了。”旁边的侍卫禀告。 “开始吧,多撒黑狗血,把这些石头用土水泥浇灌在一起,从大明英烈的每块墓碑上削一块,压在这些石头上面。” 几名工匠都是手艺精巧的,当下明白意思,开始动土。 朱标坐在江边凉亭中,四周都是守卫。 “太子殿下,水师掌校赵云生求。” “让他过来。” 听见太子让他过去,赵云生想的是,太子今日为何找自己,难道是问沿海镇守的事? 朱标则清楚自己今天要问他的几个问题,必须尽快把他和临安的事情安排了。 不嫁李祺也好,赵云生在水师担任掌校,做起事来也是很好,有出头之姿。 自己多培养些人才,也是很好的事。 赵云生走进亭子,在朱标的面前站定,微低着头。 “你们退下。”朱标吩咐那些侍卫站远些。 太子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神秘之事,忍不住想抬头问朱标。 朱标收敛心神,云淡风轻的看了眼赵云生:“你的事发了。” 事发了?什么事。 赵云生细细想,自己绝对没有滥用职权,或者徇私枉法,做事一直兢兢业业。 哪里来的事发? 朱标盯着平平无奇的赵云生看了看:“说吧,临安的事。” “公主……”赵云生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立刻如实道:“回禀太子殿下,臣只是跟公主见过几面,并未有任何越礼之事。” 咋滴,听你这意思,没有做越礼之事很遗憾?朱标淡淡的端起茶盏喝了口水。 赵云生是个武夫,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他对朱标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此刻肯定的道:“请太子殿下放心,臣今晚就回水师军校,绝不会偷见公主。” 你声音就不能小点,要是被守卫听见了,你不要脸面,孤和临安还得要脸面。 “行了,这件事孤会去孙贵妃那里探探口风,你回去好好镇守,临近年节,和那几个将军,给沿海百姓换个安宁。” 赵云生点头:“是,殿下总是在为百姓想。” 朱标起身,弹了弹衣服上面的灰尘:“人生在世,总是要为他人做些什么,何况孤是太子,天下百姓都是大明的孩子,哪个做父母不希望孩子安全。” 赵云生点头,他很喜欢太子这一点,也是他忠心守护的明君。 回到宫中时,临安跟一只蝴蝶似的扑过来,看着朱标,娇滴滴的问:“太子哥哥。” “跟我来。” 朱标没注意到临安眼里的急切和期待,即便注意到了,他也不会着急。 他带着临安穿过宫道,进了宫门,直接去了长乐殿。 宽敞的寝宫里,除了玉儿和乳娘外,就是常美荣跟朱允炽,徐妙薇她们都在。 朱标原本想把这事去告诉孙贵妃和母后,希望她们睡服老朱。 让老朱同意这件事。 但后来又觉得女人的事情就交给两个太子妃好了。 “临安见过两位嫂嫂。”临安甜甜笑道,坐下来看着朱标。 朱标笑了笑,示意乳娘内侍她们先退下。 临安早就急了,眨着眼睛,目光在自己嫂子和哥哥身上停留。 正文 第418章 朱元璋的欣慰 架不住临安请求,朱标亲自去见了成穆贵妃孙氏,孙贵妃表示临安的婚事她做不了主,得听陛下和皇后的安排。 孙贵妃是识礼数的,尽可能给储君面子,规矩也十分周到。 宫中皇子公主婚事,都是由皇上皇后定,那些妃嫔就算是亲生母妃,也没资格决定。 原本朱标打算去文华殿,谁知临安死磨烂缠,朱标又只好去了马皇后那里。 自己的娘,总是好说话,马皇后又看临安是愿意的,便说她回头跟陛下说。 “陛下,太子殿下今日去找孙贵妃了。”于一低眉顺眼,嘴角微微上翘着。 “为了临安的事?她可是会粘人的很,都架不住她纠缠。”朱皇帝笑了笑。 这时有个小黄门也进来了,他禀告道:“陛下,除夕家宴已经安排妥当了。” “爹!” 正在此时,朱标进来了,行礼后,他对内侍道:“我要和我爹说几句话,你们且出去。” 内侍立刻退出去,朱皇帝摆摆手让他们关上门。 御书房大门被关上,朱标把临安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有些期待道:“爹,赵云生这几年,守护沿海府县,唐胜宗,邓愈,耿炳文他们对赵云生也很看好,在武将之中口碑不错。” 朱皇帝看到儿子一脸期待,就冷哼道:“为君者,岂可这般偏听偏信!” 你昨日还亲自召见他,夸他年轻有为的话是假的?好家伙,自己这爹口是心非,是鳝鱼变得吧。 朱标面色涨红道:“爹,那李祺总和胡惟庸的儿子混在一起,做事也不如赵云生。” “是因为他是你的心腹,还是说你是为了大明?说!”朱皇帝眼睛盯着他。 “爹,我不骗你。他值的临安托付,更多的是大明需要他。儿子看人很准。必须是他。”朱标索性直接说出心声。 随后转身离开御书房。 看到朱标正面反驳,言语间语气还有些冲。于一有些担心的看着朱皇帝的反应。 可朱皇帝面色竟然是欣慰,是满意。 是的,于一确定。他整日跟着老朱,也很熟悉皇帝秉性。他敢发誓,自己没看错。 要是自己看错了,他就去把自己割掉的家伙吃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自己觉得他好,这才能是你自己的主见,要是用个人都听别人判断,怎么做储君。 一国之储君,不会看人,不会用人,不会拉拢人,那怎么行。 要有脾气,要敢顶撞人,要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利用起来,为大明所用。 标儿有主见,还敢直接反驳自己的话,不错。他用婚事拉拢赵云生为他自己用,是好事。 就算他想干掉朝臣大将,只要是他自己的主意,都是好的。 若是看到一个心慈手软,凡事太厚道的朱标,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儿子,那自己一定会失望。 他要自己的儿子,内心敢闯刀山火海,果决坚定,表面又要会以仁为手段,收买人心。 朱标已经离去挺久,朱元璋看了看自己的渐松弛的手背,握了握拳头,青筋就突兀的出现在手背上面。 “咱是老了,当初咱也跟他一样,这么执拗过,好事,咱很欣慰啊。” 京城秦淮河一家暗坊,胡惟庸满脸欣喜的敲门进去,一个女人面无表情的探出脑袋,从门里门外看了一圈,把门关上。 外院很小,放着两缸枯萎花荷花,可穿过中庭,进入院子,里面就是奢华的住处。 转而下了地下。 地下明亮,披着斗篷的男人背对着胡惟庸,正在安静的投喂一条浑身磷光的鱼。 “爷,人来了。”旁边声音嗡嗡的人,指着胡惟庸,对喂鱼的男子说道。 黑斗篷男子点头,旁边的人又嗡嗡的问话,声音像卡在喉咙。 “我家爷说了,只要你好好的办事,太子死时,他就允诺你做大明朝的丞相。如若不然,胡大鹏的事情别怪我们抖出去,那井一旦被重新挖开,你知道后果……” 胡惟庸眼里尽是狡黠,这个人送了三次秘信,但每次都是一身黑斗篷。 这到底是那一位皇子…… 他始终猜不透斗篷下是谁。 胡惟庸一怔,点头道:“是。” “下次扮做乞丐,免得被人发现,坏了事要你好看。”嗡嗡的声音响起。 胡惟庸点点头,随后被人带着离开地下,离开小巷子。 过两日就是除夕,从学宫视察出来时,朱标看到站在外面等候的魏守征和杜东庭。 看着有些疲惫的魏守征,朱标看了眼天道:“给家里去封信,把妻儿老娘接到京城来吧,朝廷不可能给你太多时间归乡探亲。” “还有你,你老娘给人洗衣服度日子,有了妻子,你如今也该孝敬孝敬老人家。” 杜东庭和魏守征两人,心里热乎起来,这话除了自己人,没人会说。 太子说这些,是把他们放在心上,两人十分惶恐。 暮色时分,南京城街道司的官员将城道清理的十分干净,骡子驼着两个木桶,吆喝着: “天干物燥,小心烟火,大过年的,把家门口都清理干净,谁家有臭鸡蛋臭菜叶子的,快送出来。” 街道司对直道两边住着的村民喊着话。 臭鸡蛋,臭菜叶子,鸡骨头渣子都会统一送到城郊,跟羊场鸡场的粪便一起,拿去沤制。明年农肥家家户户去领。 朱标走到长乐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锄禾日当午。” “锄禾……日当午。”朱允炽奶声奶气的,吐字就是往出蹦。 “炽儿真乖,到时候背给你父王听好不好。” 常氏的声音响起。朱标跨进门去,笑道:“现在就背。” 太子妃见朱标进来,立刻起身去迎:“臣妾不知殿下过来,也没有准备饭菜。” 朱标用下巴抵了抵朱允炽的脸蛋,笑了笑,他儿子,就是个煤气罐罐。 “不用了。”朱标走到他的书案后面,翻着之前赵云生给他送的海防图。 “殿下,临安的事?”常美荣抱着孩子过来问道。 “不确定,今儿我说完,就直接走了,可能惹到了父皇。”朱标细细看着海防图:“临安又找你了,她找了妙薇,找了知否,现在又死缠着你来说。一个姑娘家,还是大明的公主,就不知道收敛些。” 朱标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赞成临安许给赵云生的。 “船队下西洋后,靖海侯吴桢和汤和两人倒是好帮手,不过论起水师军校,非赵云生不可,他对孤很忠心。” “靖海侯吴桢?”常美荣自然知道这个人。 “他,当初让剿灭倭寇,每次都是赶跑就算了,孤要的是沿海倭乱彻底灭迹,这事最后还是赵云生跟老四做成了。” 朱标说了几句,就坐在案几后面看书去了,常氏给他送了盏茶后又过去拍着朱允炽睡觉。 正文 第419章 越傻越蹦跶 洪武六年,正月初一,朱标召集秦王朱樉,晋王朱棡,周王朱棣他们,一起吃了年夜饭,顺便说了来年安排他们随徐达,邓愈和冯胜他们练兵的事。 “朱棡今年要成婚,等九月在安排他。咱倒是挺舍不得他。”朱皇帝边看奏疏边说道。 老三这小子肯定是把自己让他去练兵的事,跑来跟老朱泄了底。 朱棡是宋濂教过的,还有那书法大家杜环,而且朱棡也聪明,挺会来事,从来都是很听自己的话。 拿过一盏茶,递给老朱,看他喝着,朱标说:“爹,琉球如今一国三王,还有那爪哇,听说半路劫持大明船队,此事且记着,养精蓄锐之后,便把他们征了。” 看老爹久久不说话,朱标知道老朱的本意是,希望天下共主。 而朱标希望,天下独主。 从开了倭岛这个口子,朱标一心想着大明开拓天下。 “长期征讨,是一件十分损耗国力的事,兵马粮草都要充足,这才是征讨的基础。咱寻思,徐达刚从倭岛回来,蓝玉他们的船队还没有回来,先准备着吧。” 老朱把自己的顾虑跟朱标摊了牌。 “也好,听爹的。”朱标想着老朱至少没阻止他练兵,这就是个很好的开头。 “咱听说朱樉吃饭时,站起来冲撞了你。”朱皇帝似乎觉得自己刚才拒绝了儿子的提议,看他情绪有些低落,便找了话题。 “也不算,兄弟之间偶尔争几句嘴,他想跟着邓愈,我打算让他跟着徐达或者冯胜,因为这事。”朱标想了想把缘由说了。 他心里倒没有什么,朱樉有时候挺傻的,老朱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朱棡说的。 朱棣很少到老朱跟前去,他也不是说闲话的人。 整个宫城,因为大年里布置的原因,很喜庆,各宫点点灯火很是温柔。 时而有宫女内侍挑着灯,从殿廊而过,晃动的灯火里,面色有些疲惫的朱标坐在御案后,看着剩下的奏疏。 殿外脚步声轻轻地响起来,走走停停,小黄门为她推开门。 从门外走进来的女人,脸上带着犹豫,又带着股傲娇。看着有几分豁出去的样子。 “妙薇。”朱标抬头看了眼,看到来人,又低下头去。 “还在忙吗?我……路过,便来看看你。” “永宁宫跟这里顺路吗,我为何不知道。” 徐妙薇没有说话,坐到侧面的睡榻边,并拢双腿,双手在膝盖抠着布料:“殿下饿吗?” “不饿。” “有事?” “没事。”徐妙薇的脸上红了一下,低着头继续揪衣服。随后也没有说话,她大概是觉得朱标这会儿正在忙。 “嗯。”朱标翻着北方各府送来的奏疏,关于春耕的事情,以及养马的事情。 到了一更时分,朱标起身,看她还坐在那里:“你回去吧,今晚奏疏挺多。” “殿下,臣妾想怀个男孩。” “呃……”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朱标皱皱眉,这事情也不是随随便便都能选的,想着该怎么去跟她说,一时间并没有回应。 徐妙薇以为他不想,便很不自在,又自言自语的道:“殿下这么忙,臣妾也就随口说的。” 她这会儿觉得,殿下肯定把自己当成放荡随便的女子了。越想心里越乱。 “忙里偷闲,睡觉时间总是要有的。”朱标伸手摸了摸她头发:“走吧。” “啊?噢。” 同样的时辰,秦王殿。 躺在被窝里的陈如兰看着旁边的朱樉,往他身边蹭了蹭,娇滴滴的道:“王爷,人家错了。” 朱樉顿时消了气,转过身来抱着她道:“下次不许你说我大哥那里不好,知道了吗。” 今日朱樉回来很不高兴,说是大哥拒绝让他跟着邓愈一起练兵,还训斥了他。 陈如兰立刻挑好听的安抚着朱樉,顺口说了几句朱标不讲兄弟情义的话。 朱樉就生气了。觉得她不该说自己大哥不是,这是在挑衅兄弟间的感情。 第二天一早,朱樉就送了几只烤鸭到东宫去,嘻嘻哈哈的跟朱标说话。 被朱棡很是看不起这一点。 朱标看着三只烤鸭,命人把鸭子送到典膳局,又准备了菜,叫朱棣一起来热闹。 朱棡举杯道:“大哥,我也听说琉球三王并立,真是罕见之事。” 管它几个王,到最后都只有大明是他们王,朱标放下碗筷,看了眼朱棡。 这家伙现在越来越乖巧,十分的懂事,也是除自己外,老朱最喜欢的儿子。上次老朱还说,过两年给朱棡好好的修一座晋王宫出来。 朱樉和朱棣都没有这待遇。 “往后它就只有一个王。”朱标淡淡的道。 听见自家大哥的话,朱棣神色激动,这是要打仗的节奏。神经微微跳动,终于可以满足自己驰骋疆场的抱负了。 “大哥,不是说派我们几个去练兵,何时安排。”朱棣问道。 “大哥,我不想跟冯胜一起,让我随邓愈一起。”朱樉又提了这一句话。 冯胜这个老匹夫总是板着一张脸,朱樉觉得自己受不了他,如果跟着自己的岳丈邓愈,那他还会多多关照。 朱标道:“这事没得挑。” 朱棡指着朱樉道:“二哥你怎么总是如此,从来不服谁,连大哥的话也不听了,你此等嚣张脾气,真的该好好治一治。” “老三,你放屁。”朱樉指着朱棡,道:“我何时不服大哥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气氛一时有些不好,朱标看了眼朱樉,这家伙就是脾气不好,但有时有傻得可爱。 “大哥,我替你教训他。”朱棡借着朱标的由头,就追着朱樉去了殿外。 朱棡一面骂,一面握着拳头就迎着朱樉打过去。朱樉往后退了几步,身体稍微偏了偏,随后才盎然站住。 “大哥,俺去劝劝他两。”朱棣站在旁边看的着急。 “他们打累了就会停下。”朱标坐在桌子边。 越傻,越爱蹦跶。朱樉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脾气暴躁,做事冲动。 朱标喝了口酒,他今天还要去国士院,跟陶成道他们好好的商议一些事情。 要征战天下,也不能只靠些简单的火器,况且那个常胜将军威力有限。 刚过了年,各府县没有太多的事情,自己正好去国士院好好的溜达溜达,看看那些院士都搞出来些什么东西。 正文 第420章 燧发枪是个好东西 六月的南京正被炽热的阳光笼罩着,炎热的季节,一切都显得很火热。尤其是那些站在锅炉旁边的院士,热的汗流浃背。 柳树上,蝉鸣阵阵。 小黄门沿着阴凉的房檐下快步走着,领着几个内侍,抬了一坛梅子酒,坛子被白霜裹着。 朱标吩咐杜东庭,把冰镇过的梅子酒给在座的每人一杯,解凉消暑用。 陶成道和农官医士坐在大堂两排椅子上,端着小瓷杯,一口一口地喝着,坐姿方正,认认真真的品着梅子酒。 太子坐的最端,安安静静,没有人看出他的想法,但震慑之感油然而生。 朱标便是那种一眼看去,便让他们觉得储君必能救百姓黎民与水火之中。 不多时,朱标起身,与这些院士微微一笑,然后肃然道:“硝石可以制冰,连火绳枪都可以,那这燧发枪,孤信大家也可以。” 杜东庭把图纸拿给陶成道,这几个月来,马车改造了不少,火器一点也没长进。 陶成道来了兴趣。 此人天生喜欢拿命玩科技,二话不说就拿起图纸研究,像野兽闻到了血腥味。 朱标真怕他把哈喇子流到自己的燧发枪图纸上。 焦赞和陶成道,两人经常摸索火绳枪,看了眼燧发枪的图纸,殿下为何又要他们研究新型火器。 “自魏国公从倭岛归来,在宫中饮酒时,提起过火绳枪,明火怕潮湿,而且在黑夜中无法隐藏,使用时,间隙很大。” “无法排成紧密阵列,火力密度也差,缺点十分多,而这燧发相比火绳枪,好很多。” 朱标话音落下,陶成道和焦赞还有火器营那些官员,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隧发机远不是一个完美的装置。它受到湿度的影响,也容易哑火。 但它可以很快扳好击铁进行二次射击,其机械装置很坚固、很简单,足以在恶劣环境下使用。 “杜东庭,你来说。”朱标把手里的图纸丢给他。 杜东庭躬身:“臣遵旨。” 燧发枪包括燧发滑膛枪、燧发手枪、燧发线膛枪。 枪性能依赖枪管的质量,但它的可靠性却由枪机决定。 枪机最精巧的机械部件,也是最先进的。 除了少数例外,如今所用的火枪都是从枪口装药,靠点火来引燃火药。 在靠近枪管永久封闭的尾部上钻一个小小的火孔,用来从外面引燃火药, 并且在与点火孔连接的火药池上放置一点精制的起爆药来保证可靠性。 火绳枪机中,引火绳由一臂状物控制,扣下扳机松开弹簧时,臂状物就迅速放下燃烧端,点燃起爆药。 但燧发枪更有必要。 “这图纸孤交给陶掌院,给你们三个月时间,把它造出来,孤每人赏银一百两。”朱标对这群院士有信心。 整个枪机几乎完全是手工打制的。如今已经配备完整的火绳枪机了。 改造成燧发枪机,不存在技术难题。可能需要时间长一些。 不过,只要有合适的工匠,制造出来也没有太大问题。 这一点,朱标坚信。 随后他强调了枪管, 枪的优势,由枪管的制作工艺所决定,枪管一定要非常直而且光滑,枪管的内径要保持不变。 制造枪管的材料一定要足够坚韧,能够承受火药的爆炸甚至当被加热时也不会裂开或拉伸,并且要足够坚硬,能承受意外的损伤。 “造燧发枪重要,但孤的火器兵和院士也没有多余的,一切以你们的安全为基础。”朱标这话是给陶成道他们这群工匠院士说的。 如今,钢铁冶炼只要实现三种技术,可满足至少百年的需求。 朱标把手稿丢给他们,上面有三种方法。 搅拌炼铁法,直接由生铁炼制熟铁。 二次熔炼铸铁,生产铸件。 坩埚炼钢,用于制作刀具。 “殿下,恐怕批量起来,十分的不易,需要的银钱也多。”陶成道和众院士说道。 朱标想过开发斜辊,直接轧制铁棒,有了轧铁棒,无缝铁管也就水到渠成,整个枪管的制造工期可以缩减到几乎没有。 但目前很有难度。 “银子的事,你们不用担心,让夏元吉算一算。”朱标说道。 杜东庭是带了夏元吉过来的。 大家看夏元吉年纪轻轻,就是个孩子,都有些信不过,他能算账的话,他们就把算盘吃下去。 这里面也有攻算学的院士,也都想看看这个孩子实力如何。 陶成道拿来平日里造枪的一些记录,对夏元吉笑道:“娃娃,你可听好了,我不说第二遍的。” 夏元吉点头。 “这每铳一杆,用铁二十斤,银二钱,炭一百七十斤,需要银五钱一分。炼胚打板六工,需要银一钱八分;卷筒六工,用银一钱九分。” “内加钳手,银一分。而这钻铳心,每杆七工,用银二钱一分,剉磨四工……通条炉楞钻铁二斤………” 陶成道一口气读完,随后猛灌下茶水。 夏元吉点头,开始噼里啪啦的算起来,随后抬头:“共计用三十四工,工料价银二两三钱一分。” ………… 手工打制一万支火枪,需要人工约三万五千多个,需要工匠一千左右。 其中,枪管包括炼胚打板、卷筒、钻铳心、剉磨共二十三工,占了三分之二。 众人哗然,这小子厉害。 不过,批量生产枪管成了关键因素。现在朱标觉得,这个批量生产问题,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就先不考虑。 先让他们把燧发枪搞出来。 “陶掌院,这夏元吉算的还可以吧。”朱标笑道。 众人点头:“这位小兄弟真是厉害。” 夏元吉点头:“过奖,这些都是太子殿下教的好。” 朱标敲了下他脑袋:“谁教你这么说的。” “原本就如此。”夏元吉捂着脑袋回答道。 图纸给他们了,冰镇酒也请他们喝了,赏钱都规定好了,就等他们今后,把燧发枪拿到自己面前。 回宫时,陶成道把成人胳膊大小的木车推了出来,完全是按照之前给的手推车图纸。 样式是四方形,底下有转动的木轮子。 朱标笑了笑,这是给他的宝贝姑娘做的。 杜东庭也笑了笑,他知道这是给谁的,沈选侍生了个女儿,对于太子来说,是件很高兴的事。 回到东宫,朱标看到徐妙薇跟沈知否说话。他也没多打招呼。 轻轻走到自家姑娘身边,这小憨憨是一天一个变化。 刚出生的时候,朱标还想,十几年后,她是不是会像临安她们那样活泼可爱。 乳娘真心赞道:“小郡主长大后定然很漂亮。” “往后,要随时惦记她有没有吃好,关心她冷不冷,热不热,人生突然又多了个牵挂。” “是呢。”乳娘也笑着:“皇后娘娘今天逗了她一天呢。” 朱标用手指碰了下她,那只小手就下意识的握紧他的手指。 随后朱标出去,她们两人说是朱允炽早上突然低烧,催促朱标过去看看。 听到这事,朱标便说自己去长看一看,小黄门跟着离开。 正文 第421章 无私的马皇后 天气阴沉,星月黯淡。 太医院奏报,皇孙朱允炽得了天花。门口几个宫女跟内侍都吓得脸色苍白,这玩意儿会传染,但消息没敢传出去。 旁边人正准备给回来的朱标解释,直接被前面的小黄门给推倒在一边。 “快快快!去国士院请方有执过来。”内侍从殿中出来,传着马皇后的命令。 朱标没心思管这些,他快步冲到大殿门口,急匆匆的就要进去看看情况。 正在殿外焦急的老朱听到朱标的声音,立刻让人把他给拦截在了外面。 “爹,你做什么!” “你凑什么热闹。”老朱黑着脸吼了句。 儿子是储君,老子绝不能把他置于危险之中。 原本在大殿侍候的侍女太监都被集中在外殿,太医院的那群家伙正在给这些人检查。 “天花传染,这些宫女内侍都要暂时待在一起,太子殿下你也不能进去。”戴思宗走过来解释。 天花虽然无治法,但前朝都有记载,基础的应对都是懂得。 朱标此刻混劲儿也上来了,不管不顾的就要进去,他总不能让自己的娘去照顾自己的孩子。置她于感染之中。 朱皇帝此刻也是急得转圈,但还算理智,命人把太子妃常氏和朱标都赶到前院。 看到朱元璋,外面的御医都想上前,他对着过来的侍卫和妃嫔摆摆手,示意他们立刻回去。 常氏这会儿急得落泪,指着殿里面,又埋怨她自己。自御医说是天花后,马皇后便把她们都驱赶了出来。 “太子殿下。”国士院的方有执急匆匆过来行礼。 朱标点头道:“无需多礼,先去看看炽儿,看看他如何了。” 国士院的医士跟太医院一直不对付,方有执进去,几个老御医就从殿里出来。 朱标看到他们出来,立刻就要上前。却被朱皇帝一步抢先:“你们不要与太子接触,站远说话。” “回禀陛下,皇孙持续高热,周身起疹。”太医站在十几步之外对朱标如实回话。 太医看到朱标跟太子妃一脸的焦急,为稳住心思,说道:“唐宋时也有得天花之人,只要挺过去,便会治愈,请太子妃,太子放心。” 这一番话是马皇后命太医出来说的,只是为了安抚她的丈夫和儿子,臣媳。 正在这时,方有执走到殿外说道:“凡是进到过内殿的人,都不得离开此院,立刻分离看护起来。” 朱标给方有执讲过这种,所以他能说出这话并不奇怪。 “爹,你立刻让侍卫把进过内殿的都集中起来,给他们专门找一处屋子集中住下,安排专人送饭送水过去。” 朱标刚才很着急,这会儿被方有执的话提醒到了。进过内殿的太子和内侍宫女很快被侍卫带走。 “重八,标儿,这几日就由我来照顾炽儿,你们回去吧。”马皇后突然出现在门口,眼睛含着泪,命方有执和戴思宗将大殿门紧闭。 内殿,马皇后吩咐方有执他们两人,说不要让朱允炽身上的疹泡碰破。 这东西,碰破了会留疤。 “不如把小皇孙双手束住。”戴思宗提议。 “不可,会伤到他,本宫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就好了。” 马皇后说完,听到门外传来朱皇帝的声音,狠心不去理。 大殿外院。 “马秀英!”老朱急得两手拍着大腿:“你做什么,咱命你把门立刻打开!”老朱脸色焦急,他急得直跺脚,就要跑上去踹大殿的门。 旁边的于一立刻把老朱死死的拉住,让他不要冲动。 “娘!”朱标脸色苍白,喊道。 在这个世界,他早就在心里敬爱马皇后了。 常氏这会儿哭的岔了气,已经晕了过去,玉儿立刻掐人中。 朱标想要过去扶常氏,被老朱呵斥着站住。 很快他冷静下来,天花在如今就相当于瘟疫。 如果感染太多人,那大明皇宫就完了。他立刻过去劝老朱:“爹,大明需要你,如今之计,需要立刻阻止感染。否则整个皇城就完了。” “对,对,咱不能乱。”老朱被扶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你娘今天说,她以前生过天花,她有一些经验,咱才让她进去的。 可谁想到她把大门关了,这个马秀英,连咱的话也敢违抗。” 朱标此时冷静说道:“若是幼时生过天花,倒可无事。但让娘待在里面,儿臣心中不好受。” “标儿,让太子妃先去其他地方住,你娘这么做,是不希望你们受险。”老朱冷静下来,看着院子中的人道:“不可走漏消息,谁敢乱跑乱说,咱砍了他!” 除了之前过来的,其他的宫那边还不知道。 天花感染极快,若是引起皇宫乱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些人被老朱严令带去其他宫。 “太子妃?”朱标看常氏醒了过来,下意识要上前。 于一大着胆子道:“太子妃也接触过小皇孙,殿下请止步。” 老朱手抖了下,看了眼常氏,又看了看朱标,示意他立刻独自离去。 “爹,我可以跟太子妃一起单独住一处院子。”朱标说道。 “你闭嘴,出去。太子妃咱会派人照顾。” 看太子脸色,他是不会丢下太子妃了,于一只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太口快,要是被太子殿下记恨上了。 这今后连命都别活了。 良久,院中除了侍卫,很多人都被悄悄安排去了其他地方。 老朱道:“你们出去!” “爹,你呢!” “于一,把奏疏搬到离东宫近的地方来,咱,要在这里等着皇后和出来,等皇孙病愈。” 朱标并没有走,老朱长舒一口气道:“咱只要你无事,就比什么都好,可明白。你不能跟太子妃待在一起。” 朱标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常氏说道:“儿臣不能丢下太子妃。” “闭嘴,于一,安排太子妃下去。” 老朱说完,看着玉儿跟常氏被带走,这才放心的离去,他得保证自己儿子不被感染。 出门时,朱樉和朱棡他们刚好都赶了过来,他们只是听说朱允炽发烧了,但其他的都不知道。 徐妙薇和沈知否这时跟着朱棣也过来了,大家眼神都落在朱标身上。 只是听说发烧了, “大哥。”朱棣目光落在朱标身上。 “朱棣,把她们两带回去,没有命令,不许过来。” “大哥,只是发烧而已。俺身体好着呢。”朱棣说着又上前一步。 朱棡朱樉也是过来说话。 “别动!没有召见,谁也不得来长乐殿,炽儿需要休息。” 朱标也算在那里待了,这几日不乱跑最好。 众人不解,她们听说突然严重了,还叫了国士院医士,都过来看看,谁知被太子呵斥。 “老四,国士院那边,这几日你去帮大哥督促着,大哥有事。”朱标吩咐着事情给他。 朱棣点头,他最听朱标话。 “大哥,让我去吧。”朱棡自然也不甘于落在人后,他是想着去做一番大事。 朱标瞧了眼老三道:“扬州的盐务局出了些乱子,有个盐商需要去查一查。” 朱樉忍不住开口:“大哥,我也可以,老三忙不过来,我也去帮忙吧,我就想出份力,没啥名头也可以的。” “那你跟朱棡一起去。”朱标不断的吩咐叮嘱。 但朱棡立马不愿意了,他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忽略自己二哥的渴望的眼神,直接道:“让二哥好好歇着吧,我这就去扬州。” 不等朱樉说话,朱棡风一般的离去,生怕朱樉跟着。 朱棣一把揽住朱樉肩膀:“二哥你明天跟俺一起去国士院,大哥这几天烦着呢。” “也好。”朱樉叮嘱朱标注意身体,转身离开。 朱棣带着徐妙薇和沈知否两人离去。 身后的两个小黄门看了眼朱标道:“殿下,该歇息了。” 正文 第422章 积极的朱棡 “你觉得孤还能睡着?”朱标瞥了小黄门一眼:“先去看看太子妃,跟她说说话。” 朱标面色平静,转身离去。身后两个小黄门立刻跟上。 离东宫不远的地方,玉儿跟常氏临时在这里,东西都是新置办过来的。 提着宫灯,小黄门和朱标进了院子,门口的侍卫做了阻止,朱标站在门外面简单的问了几句。 几个侍卫站在朱标身后,似乎随时要把他架走的可能,这几个都是老朱跟前的,他们执行命令可不看来人。 朱标站在门口,里面的常氏和玉儿急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停顿了半天,然后问道:“太子妃,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常氏嘴动了动,最后感受着门外的身影,开口:“臣妾很好,就是担心炽儿,殿下还未歇息?” 朱标想了想,道:“方有执和戴思宗医术精湛,定然不会有事。典膳局会给你们送药送饭菜,太子妃坚持几日。” “臣妾记下了。” 朱标点头,想到她在里面隔着门看不到,又安慰几句,才往文华殿而去。 一百骑兵在京城的大道上疾驰着,早就躺下的百姓偷偷趴在窗户口看着,猜测不知哪里出了事。 守城的看到是晋王,立刻放他们出城。 第二日中午,朱棣和夏元吉聚集在文华殿,两人在一旁吃着典膳局给朱标送来的冰粥和汤水,谈天说地。 夏元吉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都是跟着皇子在学宫授课,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殿外宫墙被太阳炙烤,案几上放着通政司的书信,和典籍,奏疏这些。 “大哥,燧发枪的事,陶成道说他需要借鉴之前的火铳,得等几日才开始。”朱棣放下汤碗,看了眼外面的烈阳:“你都不着急么?也不去看看炽儿。” 朱标没有说话,继续看着扬州府送上来的奏疏。 生在百姓家,儿子生病,肯定会急。 但朱标不可以,不能因为这些事,就不理政事。 大明还太年轻,根基不稳,百姓的事情都需要操心。就算是心急如焚,也得压下去,先处理送上来的急报。 几万人的船队还在大洋上探索新世界。北方商户又捞油水,几处兵马还在训练。 他不可能坐在那里等御医给自己一点点安慰话。 “盐务局许久没去过,办事的盐商投机取巧,藏污纳垢,可是愈演愈烈了…………” 这话声中,朱棣摆摆手:“要俺说,哪个藏污纳垢,直接抓了丢进刑部大牢。三哥这次去查扬州盐商的事,会有结果的。” 提到朱棡,这次他的所做所为确实有些让自己出乎意料。 “派去做扬州盐务局的监察,做事是清正廉洁,可文官对运作盈收这些一窍不通,久而久之,盐商就趁着为朝廷做事的机会,开始乱搞胡搞,瞒天过海。” “老四,我想了想,应该让明商局专门培养一批清廉官员,管理各地的丝绸茶叶,盐矿铁马。从朝中挑廉洁的,每年的商税可比其他的赋税多出几番。” “大哥,此事可行。” “这事还要和汪广洋,胡惟庸他们商议商议,我要是从朝中抽调官员,又要被他们叨叨。” “问他们作甚?谁敢不服打到他服气为止,俺看他们就是嘴硬骨头贱。”朱棣说着盛了碗汤,端过来给朱标:“大哥,先歇歇。” …… 扬州府,运河边的一家酒楼。 赤日炎炎似火烧,运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看的朱棡心神荡漾,还是出宫好啊,出宫了,远离他们的视线,就是痛快。 站在窗户口的人道:“只不过王爷得亏待几天嘴了。”说话的人留着胡子,正是朱棡的死忠随从。 几盆碳火烤着肉,站在碳火后的男子身形高大,赤着胳膊,汗水亮晶晶的。 这家店是运河边数一数二的好店,不仅价格贵,来人也都非富即贵。 “呸,这肉太柴了。”朱棡把肉串砸到跑堂的脸上:“都不如徐兴祖做的好吃,拉下去打。” “是,王爷。” 烤肉的来不及求饶,就被拖下去抽了两巴掌。 徐兴祖是老朱的专用御厨。 平日里,老朱的厨子,除了给老朱准备膳食,还要给晋王朱棡准备。 朱皇帝念及朱棡挑食,也专门安排的。 因为这个,朱棡很得意。父皇除了大哥,最喜欢的也就是他。 “大明博物馆和话剧社,大哥只是命人准备剧本而已,这苦力和宝物还不是本王在找。”朱棡看着运河沉思着。 楼梯上来一人,走过来对朱棡说,扬州知府来了。 朱棡转过头去,心里奇怪的嘀咕道:“杨慎!谁让他来的,本王还没来得及享受,这催命鬼就来了。” 扬州知府,深受父皇喜欢。 命人立刻撤走饭菜。 等他坐下,杨慎就从楼梯上来了,恭敬地站在朱棡面前道:“臣杨慎,见过晋王。” “杨知府,天如此热,真是劳驾你跑一趟了。”朱棡放下手里的书笑道。 “晋王殿下,臣收到驿馆的消息后,便立刻赶了过来。让您住在这酒楼里,是臣失职。扬州府衙和驿馆都已经准备妥当,请晋王移步。” 府衙和驿馆有什么好玩的,哪里有外面住着方便。朱棡心里吐槽着,客气道:“杨知府,这次本王替大哥来这里,带了不少人马,你安排他们。” 杨慎收到京城的消息,让他好好配合晋王去查扬州盐商的事,这怎么能让晋王住在外面。 “王爷,您身份尊贵,这外面人多眼杂的……”杨慎一脸谦卑。 “杨慎,本王也是跟着父皇刀山剑海中过来的,普通人可近不了本王的身。” 朱棡这话不是自夸,他们骑马打仗的本事是有的。 杨慎闻言,笑了笑:“微臣听说晋王您骁勇善战,只是这人心总比刀剑更险恶,扬州这两年,虽然百姓生活有余,但鱼龙混杂,还请王爷随臣去府衙小住。” “怎么,杨知府看本王好说话是吧,如此忤逆。我虽是王爷,但也是陛下的儿子,让你们听话的权力还是有的。”朱棡说完示意杨慎自己回去。 “王爷天潢贵胄,杨慎怎敢以下犯上,绝不敢忤逆王爷。” 杨慎看朱棡坚持,也只好留了府衙的人在这里侍候,去楼下随主簿一起回去。 半道上,主簿问起缘由,杨慎摇了摇头,他听太子殿下说过,说晋王没什么心眼,做事随心,怕他来了扬州有危险。 可今日见面,却觉得自己见到的晋王与太子殿下说的是两个人。 不过有一点真实,就是这晋王对吃的要求十分高。 杨慎吩咐主簿,去找扬州城最好的厨子,去酒楼为晋王做菜。顺便让人严查进出酒楼的,保证晋王安全。 正文 第423章 朱棡被夸奖 扬州主簿跟在身后,有些为难的看着杨慎,府衙公用银两有限,平日里只够开销。 请扬州厨子,这钱恐怕是不够了。 杨慎看出主簿为难,从怀中摸出几张宝钞:“你先拿着,我回家找我夫人要些,不能寒碜了王爷。” 两人一前一后,往府衙而去。 京城。 国士院的事情,朱标把它交给朱棣和朱樉,两人在那边督促着进展,他召见了方有执。 方有执这几日都在东宫,他接触着朱允炽和马皇后,自他做医士以来,一心钻研医术,想着将医术更进一步,写一部医典出来。 不过眼下出了天花这事,他也无暇顾及医典。 两人隔着十几米,朱标询问他道:“方院士,母后和允炽这几日如何了?可有好转?” 方有执点头,但也不敢完全说有把握:“殿下,眼下臣已经用了不少的药,退烧止痒,只等过几日再看看,若是保持,过几日便可无大碍。” 方有执这几日既要跟医士防止皇后娘娘被感染,又要不停的翻前朝的药书,他的压力也很大。 “皇后娘娘安好,只是娘娘整日抱着皇孙,臣怕她吃不消。”方有执如实回答。 朱标皱着眉头道:“替孤劝一劝母后。” “方有执自当尽力。” 这几天,戴思宗安排了太医院其他人,把有轻微感染的宫女内侍抓紧治疗。 “谁让你过来的?滚回去。”朱皇帝吼了声:“标儿,你把咱的话当了耳旁风?” 老朱瞪了他一眼,站在远处询问一番,这才走到朱标身边:“没事了,咱们走吧。” 宫墙边的土地,洪武皇帝拿着锄头在挖地,每一锄头下去,地就被刨出深坑。 朱标跟在后面,往田里放着白菜种子。 众侍卫这会儿看着太子和陛下如此举动,都不懂意思。想着那边一起锄地。 谁知洪武皇帝骂道:“大胆,谁让你们进来的,把咱的地都给踩坏了,出去!” 那些侍卫闻言,心中一惊,心道他们这可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立刻出了地,穿戴整齐,围着田地而站,不敢再跨进皇田一步。 朱皇帝这么用力耕田,是把他心中的这些日子的担心用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朱标也急,嗓子上火,但是和文臣武将议事时,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 父子两人在田里流尽汗水,六七月的天,正是热的时候,内侍送了好几次茶水。 “胡惟庸这个参知政事,这些日子活跃的很,咱已经收到他的奏疏数次。说不赞成燧发枪。” 朱标颦额道:“燧发枪一事与他何干,居心叵测。” 朱皇帝颔首道:“这件事你觉着对,就行。咱现在真希望把这个担子给你,咱去逍遥去。” 把担子给我?这事情有些太早了,这才洪武六年,老朱你可想的真美。 朱皇帝沉吟道:“唉,咱还是不放心你,你看看炽儿,再看看这几日上书的胡惟庸和涂节,让咱去逍遥,咱也不放心。” “爹,燧发枪的好,儿子早就跟你讲过了,这件事您也知道。” “咱自然知道,但文武百官的话也不能不在意,如何让他们顺从你的想法,就看你自己了。” 你这跟没说一样,老朱你也太不仗义,这事算是磨炼? …… …… 半个月后,长乐殿门口放着个大鼎,将所有的衣服被褥都烧了个干净,与天花有关的东西,全部不留。 朱标命人带了石灰,简单的消毒杀菌。 第一件事,朱标便是带着太子妃跟朱允炽一起,亲自去向马皇后磕头谢恩。 天花这东西,一旦破了,那留在脸上的疤痕可就很难去除,那跟毁容差不多。 但是朱允炽脸上光洁如初,马皇后瘦了很多。 朱棡带着人马从扬州回到了京城,查出盐商私自将盐偷卖于琉球三国和湖广。 私自贩卖是死罪,朱棡直接把盐商的脑袋给提了回来,还有一些密信。 朱皇帝在奉天殿夸奖朱棡,群臣立刻拍马屁,夸朱棡不亏是皇帝的儿子,果然十分出色。 朱标也很高兴,觉得自己这几位弟弟长大了,很多事他也可以让他们分担一些。 散朝时,朱棡看着身穿玄色龙袍的大哥,委屈道:“大哥,那个盐商反抗,我才杀了他。” “应该抄了他的家,你有没有去他家里查查,难道只有那十一万两的白银?” 以朱标的了解,那盐商这几年来,家产不可能这么少。但看到朱棡一脸疲惫。 他也不想多问,自己的弟弟一直以来对自己都很听话,哪里会有那么多坏心思。 便说让他回去早点歇着。 …… 大明博物馆。 刚下早朝的朱棡,并没有回晋王殿,直接去了大明博物馆,这次他带回来很多的宝贝。 有唐的砚台,宋朝名家的四梅花图,还有李白的亲笔手迹,都是那个盐商的家产。 幕僚看着朱棡:“王爷,那个扬州知府前日还问过盐商的事,奴婢只告诉他,盐商反抗刺杀民,被王爷您处死了。” 朱棡拿着花瓶,细细看着:“那个盐商私自卖盐在前,琉球和湖广一事是真。大哥和父皇不会怪罪本王的。” 幕僚点点头,只不过王爷私自藏了吞了盐商的珍宝,怕是以后会有问题。 “大哥似乎不信我?平日在父皇眼里,大哥是最好的。可这次本王也查清楚了盐商的案子。今日还是父皇头一次在奉天殿夸奖本王。” 东宫,小黄门都退到殿外等候着。 朱标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砌的女娃娃,看着陆忠道:“扬州盐商一事告一段落,但是湖广这两年管理疏忽,导致地方官坐大,百姓的土地被侵占,此事你还要去湖广再查一查,之后回来告诉孤。” 陆忠点头,想到今年又增加的锦衣卫名单,双手递给朱标:“太子殿下,这事新增的名单,总共两千五百六十八人。” “很好,你下去吧。”朱标看着陆忠。 “殿下,属下还有一事。” “讲。” “锦衣卫中,属下察觉有几个人吃里扒外,此事告知殿下。”陆忠如实回答。 “嗯,孤心里有数,这是晋王从扬州带回来的百年参,孤把它赏给你,辛苦了。” “殿下,属下应该的。”陆忠心里一惊。 他们这一行,整日就是夜里白天都行动,太子体谅自己,对自己真好。 “这人参很珍贵,孤把它给你,你可随意处置。”朱标说完对他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朱标接过名单,将它直接放进暗格。 墨家传人做的盒子,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比保险箱还厉害。朱标满意的看了下自己的姑娘。 “殿下,周典侍来了。”门外的小黄门通报。 朱标看着周清茹:“周典侍,你从坤宁宫过来的?” “是,皇后娘娘让我带小郡主过去……” “行吧,你带她过去。”朱标笑着点头,让乳娘跟着周清茹一起去了坤宁宫。 等人走远,朱标对身边的小黄门道:“元宝,命户部侍郎明日一早来见孤。” 正文 第424章 清查土地 清早去了文华殿,朱标召见了何青。 何青如今是户部侍郎,又兼南直隶农督官,去年清查土地他也是负责人。 朱标给他安排到户部,这使他肩上的担子也很重,自洪武五年任职以来,对于土地和人口,他一直在整理册子,想把土地农事,人口这事情做出些政绩来。 只不过,有难度。 土地,对百姓,官员来说,就是命根子。 倭岛的土地,只有南直隶的京官有资格分,偏远地区的官员为了掠夺土地,会使用各种手段占有百姓土地。 朱标询问道:“何卿,湖广一带的土地,今年能够查清楚吗?怎么你到了这事上,也碰了钉子?” 何青有些疑惑,太子殿下为何突然问起湖广一带土地,是因为前几日扬州盐商一事? 听说盐商许多私盐,大半偷卖给了琉球三国,小半卖给了湖广一带的百姓。 何青支支吾吾:“殿下,很多土地,地方原因众多,微臣没有权利去查他们,所以才导致清查土地这件事,总是拖泥带水。有些地方明明土地很多,可粮食却连年减少。” 他现在担子很重,要抽空去南直隶各地做粮种培育,又要主持国士院农阁那些人的事情。 户部尚书总是看不起他,很多事有意无意打压他,言辞里都是对国士院的不满和轻蔑。 明着他们不敢和太子作对,暗地里给自己穿小鞋。清查的人口和账册,每次要用还得去请示户部尚书和主事。 他背后的辛酸又不知如何告诉太子殿下,湖广的土地每年清查都是练兵占用。 练兵是太子主张的,这练兵名义下占用的土地,他总是不好太过查清楚,因此连权利也没有。 何青觉得,自己家夫人生了孩子后总掉头发,他一男子如今也愁的开始掉头发。 朱标等了很久,看何青什么话也不说,皱着眉头道:“洪武五年的时候,湖广土地就没有具体的送来上册子,就连亩数也登记的模模糊糊的。 洪武六年了,如今还是一塌糊涂,开国之初就说过,不得随意买卖土地,谁家土地超过百亩,就要接受朝廷的盘问调查。” 何青为难的说出缘由。只说有大部分土地被征去练兵……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怪孤练兵了?可孤记得清楚,从未因为练兵而征用任何百姓土地,军队都是在深山老林里训练。这件事情孤不戴这帽子。” 老子在京城皇宫里,都能给这群东西背锅,这黑锅他不背。 何青这才知道,但还是不敢说太多。要是这事情说出来。户部肯定会被追究办事不利。 朱标冷哼道:“看来平日里孤对你们太过平和了,哪一个大将练兵敢占用良田练兵,这话就是传到任何人耳朵,也没人信。因为实在荒谬!更可气的是,你们还信了?” 何青自然不敢告诉他,其实有查出来一些,都是些副将,参谋将军,游击将军,旅将,营将这些把百姓的地吞了。 但户部怕这些武将,都让人压了下来。打算在拖上一拖,拖不了再说。 他也怕太子会被气到。 就连湖广一带的皇明卫馆种的皇田,也是那些武夫卖给,赚了朝廷的钱。 “南直隶土地清查可有异样?” “并未有。” “北平府,西安府,太原府,青州府……北方府县土地可有异样?” “回禀殿下,北方各府土地,不仅无异样,今年又新垦洼地和荒田近百亩,各府县乡皇明卫馆亲自打理耕种。” “湖广一带呢?哪里的百姓也是大明百姓,怎么他们的土地就被人巧立明目,私自占用了?你如此让孤失望? 出了事,还有孤给你担着,连孤的兄弟朱桓犯了错,都可以按律法处置,这些武将官员你还有谁不敢得罪。” 大明的官绅从来不免税,都是一体纳粮,不过官员乡绅总会钻各种空子,规矩官员,逃税漏粮。 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纳税纳粮是有优免的,比百姓少几成,可现在看来,却成了他们的保护伞。 “说,不然你就滚回老家种地养女人去!”朱标是真生气了,自己带出来的农官,竟然屈服于户部这些官员的权势之下。 “好一个优免权力,孤这次若是查清楚,非要去湖广铲除祸根。” 何青立刻跪下:“殿下,其中事情牵连繁多,万不可……” 清查土地,虽然工程量十分的巨大,但为了防止有些人虚报,假报,必须落实。 上次在陕西,那些士绅买通府县官员,伪造纳凉凭条。 这还是有关系的,没关系的他们会躲避纳粮,甚至临时转移收买贫困百姓,移到他们头上。 朝廷下去的钦差,被几顿酒菜和美女就糊弄了眼睛。 也正因为如此,一个朝代在最开始时,不严加防范,一年一年的累积,每到了末年,这种危害就会以起义暴乱的形式发生。 清查土地十分困难,不仅需要火眼金睛,还需要一条一条的分析清楚了。 地方乡里,常常因为清查土地闹流血事件,领头人还会有很大的生命危险。 毕竟牵扯各方势力太多太大。 朱标冷峻严肃道:“孤这就去禀奏父皇,收回三品以上官员的优免田税权力。 不再以官阶品级分优免田。一群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真以为山高皇帝远?” “殿下息怒。” “这就去见父皇,孤命你,明天一早,把湖广所有的土地问题,一五一十呈上来,谁敢阻拦你,孤亲自杀了他。” 做皇帝储君,做不了好人。 对他们仁慈,用优免田鼓励他们为朝廷效力,现在才发现他们是敬酒不吃罚酒。 还是得杀杀风气。 “你听到没有,去,还要着重查湖广的军功优免田,有谁敢肆意侵占,巧立名目者,定杀不饶。不能一开始就惯他们这坏毛病。” 朱标声音严肃,把外面打盹儿的小黄门都吓了一跳。立刻擦了擦哈喇子,站的笔直。 随后朱标让陆忠带着明商局的几个局使,魏守征,杜东庭,临时抽调道同,韩宜可,清查湖广所有的土地,优免田。 每一亩,都要有细细的流程。 把田给这些贪官污吏,还不如给那些干实事的人种,至少干事情的人吃饱了,还会为民为国。 让蛀虫吃饱了,只会是祸害一方百姓。 何青没敢完全点头,他倒是可以清查,但是湖广一带都是些小武头子,他怕太子殿下突然要清查湖广一带,会引起武将暴乱。 这世上,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抢占妻儿。更别提还是湖广的武将占的,他们杀死一个人可是易如反掌。 若是他们起了歹意,让太子意外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何卿,孤说的话听清楚了?” “殿下,臣对殿下,一片赤诚之心,很多事自然为殿下着想,臣这就去半。” 朱标点头:“韩宜可他们随后就到,你先去吧。” 正文 第425章 谋划 何青离开后,朱标想了想,此事不能跨步太大,一步一步来做,不然容易扯着卵子。 南直隶的三品以上大员中,有一部分没有侵占土地,这种情况要分开而看,不能一刀切。 但收回优免权,必须执行,今后百姓纳粮多少,他们就跟着一起纳,不再有优待和减几成的好事。 这群老菜梆子。 湖广一带土地出问题,南直隶虽然没有查出来,但不代表之后不会有,今后这件事要每年防范。 朱标找了老朱,说了关于收回三品以上官员的优免权,毕竟官员土地多,因为战功政绩有优免权的话,只会是导火索。 “当初施行一体纳粮,为了平息官员反抗,咱跟你商议了优免权这个事情,免他们几成粮税,如今看来倒是咱错了。”朱皇帝手里的朱笔顿了顿,眯起眼睛。 这是你自己揽身上的,我可没说怪你……朱标道:“爹的意思是?” “先不要收回优免权,必须等湖广一带的罪名落实,才能有个由头在朝廷开刀,到时候让三品以上的官员自己来求咱收回优免权。”朱皇帝说道。 老朱这杀人诛心啊,湖广官员巧立名目,侵占土地罪名落实,顺便借此机会,把三品以上的优免权收回。 朱标完全可以想象到,到时收回优免权时,这群菜帮子那脸色。 “湖广有举报侵占土地。再加上土地彻查含糊,如今湖广和扬州盐商买卖私盐的事又没解决。 实在是乱,这是不把咱放在眼里。南直隶有几个官员,借着优免权暗里置了土地,这事咱忍着呢。” 朱标点头:“要一件一件的来解决,先解决私盐的事情,再查清楚湖广土地巧立明目侵占,带兵去查清楚,直接抓了,一步一步来。” 土地和粮食的事情,从来不敢含糊。 “那就先说私盐的事,谁知三弟一刀把盐商砍了,如今想问再多都没有机会。” 盐商一死,除了带回来和琉球以及湖广一带贩卖私盐的密信与凭证外,其他的查不出来。 琉球如今分三国,山南,中山和山北三国。 洪武五年,朱皇帝派大明使臣杨载出使琉球,这琉球三国鼎立的局面,一时之间还保持着。 扬州盐商到底把私盐贩卖给了琉球哪一国,根本不清楚。还需要派暗探去琉球查一查。 琉球这地方地理位置不错,位于大明东部,又在倭国的九州岛和台湾岛之间,可以作为很好的海上贸易中转站。 等船队回来,就把琉球收到大明的麾下。洪武五年,琉球的中山国表示希望大明能够教化他们,将文化典籍,工艺等都可以派去。 历史上,许多大明过去的文人工匠被琉球奉为高贵之士,后来又迁移了不少的闽人。 拿下琉球,归入大明,朱标势在必得。 于一静静地看着说话的父子两个,识趣的将御案上的奏疏轻手轻脚整理好。 有些事不该他听见,他就不会去听见。 第二天早朝,朱皇帝说了关于琉球一事,还有一件事便是关于湖广侵占土地的事情。 老朱也明着说了有些官员借着优免权,私自买了不少良田,是谁做的,谁心里清楚。 下朝后,这些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都想问问是谁。 中书省。 胡惟庸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早早的离衙回家去了。 胡家后院的葡萄架下,胡惟庸一边喝着茶,一边享受着身后美妾的抚摸,十分惬意。 今日陛下说的良田,他跟着陛下多年,优免权自然也有,每年也能少缴几成钱粮。 倒是自己那不孝子,以自己的名义买了不少的田,虽然挂在府中下人的名下,但这次陛下似乎因为湖广一带的田地问题,要彻查所有土地的事。 这几日,他要让那不孝子安安静静的待在家中,别总给他惹一些事情。 “老爷,老爷,不好啦!” 一杯茶还没喝几口,身后的美妇人已经顺势坐在胡惟庸腿上,一双手从肩膀到胸前,缓缓的移动下去。 胡惟庸表情十分享受,便听到几声呼喊,美妇人立刻起身站到旁边。 胡惟庸也吓了一跳,茶水被美妇直接撞翻,茶水就倒在了两腿之间的衣袍上,湿了一片。 进来通报的下人看了眼慌乱的美妇,又看了眼胡惟庸,眼睛盯着湿了的地方看了看,一副十分同情的样子。 “喊什么,喊什么,叫魂儿也没你这么叫的。”胡惟庸站起身,把杯子放在一边,吹胡子瞪眼:“说了多少次了,做事不要慌张,要淡定一点,你耳朵塞驴毛了?” 胡惟庸娶了好几个小妾,都是美色,除了送给涂节和陈宁那两个人的外,这个是他最宠爱的。 偶尔也会无人之际,在院子树荫成就好事,要是每次到一半就被吓回去,恐怕不出几年,就得跟那些没卵子的内侍一样。 “老爷,小的记下了。”下人立刻赔罪,随后走到胡惟庸的耳朵旁嘀咕了句。 胡惟庸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烫手山芋。 这怎么还大白天,跑到自己家里来了。胡惟庸斥退两人,慌慌张张的向外走去。 “老爷,淡定一点。” “滚蛋,我能淡定的了吗。” 胡惟庸骂完,就快步跟着去了自己的书房。 这群出神入化的人,自己连面都没见过,人家倒在他家里来去自如了。 “胡惟庸,太子要查优免权和土地的事情,爷让我来告诉你。处理掉你儿子的那些田,要快,不能留下痕迹。” 胡惟庸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多亏这位暗处的人告诉自己。 “替胡惟庸谢过殿下。” “我家爷说了,这件事你欠他一个恩情,他找人把你家在户部的记录早删改了,你尽快把田处理掉。” 胡惟庸点头:“太子已经要彻查了,来不及啊。” “来得及。” 胡惟庸看他一张脸苍老,又觉得陌生,实在想不出他到底是哪一位王爷的人。 乾清宫,朱皇帝把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叫一起吃顿饭,朱标和朱皇帝坐在上位。 朱樉,朱棡,朱棣,朱橚,朱桂他们依次而坐。 朱标:“湖广一事,儿臣以为派韩宜去最好。荆州府便可以作为抵达点。” 朱皇帝点头:“倒可以。” “大哥,这些官员奸诈,我以为韩宜可一介文官,不合适。”朱棡提议道。 “是啊,大哥。土地之事查了这么久都不清楚,不如俺去吧。”朱棣说道。 “哎呀,你们都别说了,不如我们几个去好了。”朱樉道。 “你们几个臭小子,没有你大哥监督,咱不放心。”朱皇帝看着几个儿子道。 朱樉翻了个白眼,自己总是被父皇看轻,唉。索性化悲愤为吃饭的力量,干起饭来。 “那我亲自去。”朱标看自己几个弟弟都很热情建议,心里热热的道。 他们说的也对,清查土地自己去最好。 “邓愈,徐达,冯胜,这些日子都在练兵,去荆州太远,咱得为你挑几个人。”朱皇帝沉思道。 “爹,我们随大哥去。”朱樉和朱棣说道。 “二弟就别去了,秦王妃刚诞下孩子不久,你就留着。京城距湖广遥远,此去折腾。”朱标说道:“我和老四去。” 朱棣点头,笑着。 “那让棡儿随你一起。”老朱指定人手。 “听爹的。”朱棡回答,看了眼朱樉,低头吃饭。 老朱也高兴,他这几个儿子如今都可以成为大明的臂膀。 正文 第426章 江上落水很常见 兄弟几人用过膳,闲聊了许久才各自回宫,父慈子孝。就连朱标心里也十分高兴。 七月的晚上,凉吹着,寝宫的窗户打开,徐妙薇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听着朱标说今天他们兄弟几人一起陪老朱用膳的事。 “妙薇你不知道啊,这次我想把湖广之事交给韩宜可去,谁知他们几个想去磨炼,都说让我去,父皇就同意了我们三人一起去……” “怎么……为何这次如此热情。” “谁知道呢,或许是他们也想出去看看,皇宫待闷了……” “可臣妾这心里,稍微觉得有些不妥。” 这种不妥的感觉很奇怪,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她听了朱标说的,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常来说,这种事办好了,可以出风头的,怎么会成了一件…… 她摇摇头,或许是自己有些想多了,双手继续放在朱标的太阳穴附近,轻轻的揉按着。 “你这手法越来越好了,比宫女都要好。”朱标心中这样想着,嘴上也赞叹着。 “你有特意去学?” “才没有。” 徐妙薇嘴硬否认,她才不会说自己每天拿锦儿当实验,各种按摩手法都学了一遍。 “睡吧,后日就要启程去湖广一带了。”朱标起身,去湖广就去湖广吧,这月事情少一些,基本都是老朱挑了。 文华殿今晚灯火通明,这是朱标专门给他们几个留的地方,韩宜可把荆州府的土地册子单独挑选了出来。 魏守征和杜东庭查着洪武二年到洪武三年的。道同和韩宜可查着洪武四年到洪武五年的。何青把每一条缘由都细细的抄录出来。 秦淮河畔一家戏楼里,咿咿呀呀的传出唱戏的声音,胡惟庸蓬头垢面的坐在对面的台阶上,等到街上无人,才进到戏楼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子。 地下室,烛火昏暗,那双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旁边放着半只 胡惟盯着那穿黑斗篷的,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时,被声音吓得立刻低下头。 “胡参知。”那人声音沙哑,脸跟树皮一样。 “太子后日去湖广,如果他回来,你们这些人的粮税优免权就会被收回……” 胡惟庸颦眉:“太子殿下真要这么做?” 树皮脸颔首:“是的,我们殿下想知道胡参知怎样想,你们就不想要这个粮税优免权吗。” 我怎么想,我想要优免权,我想升官发财死老婆,可这又不能去实现。 胡惟庸自然不会这么说,那黑斗篷下坐着大明的皇子,具体哪一位,他就不清楚了。 如今他在暗处,自己绝对不会自讨苦吃去透露心声。 胡惟庸没有说话。 “太子会走陆路,但回来时,我们会想办法让他走长江水路,在江上让他直接沉入水底。” “落水!”胡惟庸沉吟道:“这可是死罪。” “呵呵,难怪太子不推荐你做这个丞相,如此胆量,何以成大事情呢!” 没有做成丞相,一直都是胡惟庸心里的刺,就连李丞相也莫名其妙的疏远了自己。 这一切肯定是太子搞得鬼。 “太子身边有侍卫,那些都不是平凡之辈,如何让他落水。陛下如果查起来,就是死罪。” 胡惟庸一想到朱元璋,心里就十分发怵。 “胡惟庸?你在犹豫?如今你与我们一条船。做不好,你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看到这两个人,每次都是神秘的对自己,胡惟庸道:“两位都不肯以真面目见我,胡某怎么信。” “呵,若不做,那就送你儿子进刑部大狱。”树皮脸说道:“湖广有你相识的朋友,你挑起湖广官员的仇恨,借他们的手。 太子出事,陛下第一个迁怒的就是湖广一带。事成之后,我们殿下自会告诉你。” 胡惟庸听完心更乱了:“当时优免权是陛下为了安抚官员,如果陛下不同意,优免权还会在。” 树皮脸笑道:“陛下,陛下已经支持太子了。” 胡惟庸烦躁的道:“那如果此落水不成呢?” “落水不成是湖广官员怕被查而报复,与我们何干?你胡惟庸不是鬼点子最多。死不了就下慢药,神不知鬼不觉的,顺其自然。” “可还有个小皇孙。”胡惟庸疑问道。 “小孩子而已,早夭病死,这个不用你做。” 树皮脸沉默一会儿,走到胡惟庸的身前,压低声音说:“湖广此事成与不成,就看胡参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陆地不好下手,太子还容易逃跑,江上就说不准了,选一处比较好的地方。 “选在回京路上,如此一来太子因湖广官员报复而死,深信不疑。” 他们这个计划可真是大胆,居然敢对太子下手,不过这个提议可真刺激,有意思。 “龙江船厂的大船底座十分的坚固。” 树皮脸做了个手势:“有火药坚固吗?比如……” 胡惟庸瞪大了眼睛:“用火药去炸?” 树皮脸点点头:“正是,你与荆州府的知府亲如兄弟,当初沿江一带你最熟悉,大明朝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看着胡惟庸,树皮脸眼睛里闪过阴毒,丞相之恨,他儿子手里的命案,湖广的人脉…… “机会千载难逢。前几次没有找到机会,这次不可错过。我家殿下事成后,定会重用你。”树皮脸说完示意胡惟庸可以走了。 胡惟庸点了点头,太子死在湖广的水路上,与自己无关。这样优免权没人主张,儿子暗箱操作那些田产就不会受影响。 自己要做丞相的美梦也可以成了真事。那井里的几条人命,就可以帮儿子掩盖过去。 等胡惟庸离开,树皮脸走到黑斗篷前:“王爷,此事必成。” “你这个老道士,真是一肚子坏水,本王没看错你。” “多谢王爷夸奖。”树皮脸笑。 “等湖广这件事办成,本王就去和胡惟庸见一面,不然这个狐狸做事不踏实。” “王爷说的是。” 树皮脸又切了鸭子,递给旁边的人。 “我不比大哥能力差,他们甘心情愿,本王不甘心。” 旁边的树皮脸看着手在桌子上敲打的人,点了点头:“我誓死追随王爷。” “还有些日子,我们有时间去布置,火药埋在城郊,你去把它取出来。” 树皮脸一听,心中暗暗点头。 王爷选中胡惟庸,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不多久后,树皮脸也离开。 正文 第427章 半路回京 次日清晨,寝宫中。朱标睡着舒服觉,感觉神清气爽,这几日睡了个安稳觉。 正当朱标在数米宽的床榻上磨蹭时,小黄门从殿外不合时宜的走进来,站在屏风后咳嗽两声:“太子爷。” 朱标起身,披了一件衣服,理了理仪表,淡然道:“什么事?” 叫元宝的小黄闷道:“国士院陶成道求见,有急事禀报。” “知道了。” 陶成道看到朱标进来,立刻迎上去跪下,肃然道:“禀太子,今日按例在火器营清点时,发现丢了两颗水雷,三颗水底龙王炮。” 每日火器营都会在清晨清点所有的火器,火铳,以及火药。他皱眉道:“派人找了没有。” 陶成道:“找了,凭空消失。” 水底龙王炮出现于明朝万历年间,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漂雷。 牛尿泡做雷壳,保持水密,内装黑火药,以香点火作引信,起到延时引爆的作用。 牛的尿泡联接在浮于水面的木板和雁翅下面,用雁翅管和羊肠给香火通气,纵使这块木板随波浪上下,水也不能灌入,保证香能正常燃烧。 以香点火作为引信,雁翅管和羊肠,给香火通气,起到延时引爆的作用。 牛尿泡下面,有一定重量的石块,使受力平衡,并能保持重心稳定,保持漂流时的平稳,不至翻覆失效,水也不能灌入,保证香能正常燃烧。 使用时,放在舟泊处,入水浅深,将重石坠之,趁着黑夜顺流放下,香到火发,炮从水底击起,船底粉碎。 之前,对付东南沿海经常有倭寇船只侵袭。水师就用的是水底龙王炮。 这东西的威力,朱标十分的清楚明白,毕竟是他提倡鼓励陶成道他们做的。 百丈战船都能炸毁的东西,陶成道担心也是很正常的。 朱标冷声道:“立刻去找。” 水底龙王炮没找到,陆忠反而来了,汇报了关于昨晚,胡惟庸抹的蓬头垢面去听戏的事。 蓬头垢面去听戏?这些文人平时恨不得拿舌头把头发给舔上七八遍,胡惟庸这不是发神经了,去戏楼而已,还要如此搞? 虽然朝中明令禁止文臣武将不许去青楼勾栏,可戏楼也没说不能去啊。 “他去的哪座戏楼?” “回殿下,去的是晋王随从打理的戏楼。随后属下便在外面等着胡惟庸出来,他出来时是被戏楼里的女人送出来的,没有什么异样。” “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戏楼里也有做皮肉生意的女人。胡惟庸去,也正常。 朱标没有多想,向文华殿去处理奏疏。 …… 出发去荆州府的第三日清晨。 朱标跟朱棣同乘一辆马车,朱棡单独坐一辆马车。 朱标问他缘由,他只说自己最近染了风寒,单独乘坐一辆马车最合适。 马车出了南京城不久,到苏州府时,马车车辕就咔嚓断了,几匹马也开始窜肚拉稀。 正是七八月天,大雨也是说下就下。韩宜可跟朱标他们只好在苏州府驿站歇脚。 朱棡道:“大哥,不如我们走水路吧,前几日二哥带着二王嫂游玩的时候,从龙江船厂安排的那艘大船还未送回船厂。” “那艘是二哥的船。”朱棣解释着道。 “也好,老三你去安排。” 朱标他们就在驿站等了很久。 等船到苏州府时朱棡跟那些侍卫坐在后面的船上。 朱棣不解道:“三哥,我们三人坐一起,你和那些官员侍卫坐在一起不合适。” “大哥,四弟,我这几日得了风寒,怕传染你们。”朱棡说话间又咳嗽两声。 朱棡大声道:“二哥给的船就是舒服,他可真会享受。” “老二的船是会享受。” 朱标点头,吩咐韩宜可与自己一同上船,这次去往湖广,一定要处理好侵占土地的事情,这样才能把京城的优免权光明正大给去掉。 土地的问题,必须重视。 船即将离开时,有驿丞跑到河边:“太子殿下,殿下留步,陛下召您回宫。” 朱标看了眼,下船去看信,发现是琉球中山国使臣过来,要参观国士院,老朱让他立刻回去。 他对琉球这个地方早就已经有收入大明的意思,拿下琉球这个海外贸易中转站,不失为一件好事。 朱标道:“三弟,老四,琉球来了使臣,大哥要回去。湖广一带的事情……韩宜可你随他们去。” 朱棣明白意思:“大哥,你回去吧,俺和三哥一起去。” 朱棡脸色变了变,急忙呵斥那送信的驿丞道:“一个琉球小国使臣而已,还要惊动大哥,我大哥这几日都没有歇息好,赶回京城怕是又要劳累了。” 看到朱棡对自己这么贴心,朱标心里一热,笑道:“没事,正好大哥想和琉球使臣交流交流,你们两去我放心。” 朱棡道:“大哥,湖广一事,我怕自己做不好,没有大哥在,心里不踏实。” “三哥,你咋这么胆小,俺都不怕,那些个武将俺早就想要收拾他们了。” 朱棣催促朱标回去,这次他要好好的替大哥做一番事出来。 随后朱标带着十个守卫立刻向京城赶回。 望着朱标离去的身影,朱棡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个计划已经开始了。 没想到……这个该死的琉球使臣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大明。 乾清宫中,朱标见了朱皇帝后便回宫换衣服去了。 明日要见琉球使臣,衣服早早的拿来,安排宫女内侍准备好。 “殿下。” “原本我觉得,这次湖广不该让三弟去。” “为何?”沈知否踮着脚,帮他理着衣领。 “他九月就要成婚了,让他好好准备一下啊。”朱标笑着道。 “我家姑娘呢?” “乳娘抱坤宁宫去了,母后挺喜欢她的。” “琉球中山国这次派使臣,看样子是诚心诚意,那私盐的事情,我还要敲打敲打他们,把大明的威严竖起来。” 晚上无事,湖广一带因有事去不成,朱标索性让陆忠把去年检查官留下的土地清查原稿拿来,和夏元吉一起翻看。 今年还得在年底组织一批检察官,好好的彻查。这样才能督促着不出事情。 正文 第428章 琉球中山国 深夜。 宫中渐渐安静下来。 文华殿里的簿子被翻的哗啦哗啦响,户部侍郎何青低着头,陆忠带过来两本簿子,悄无声息的走到朱标面前放下,用手指了指:“这里前后不对。” 还没转过头,朱标就听到让自己震惊的话,他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怎么回事?”朱标的声音冷肃了几分。 “禀殿下,去年登记初稿是南直隶胡大富五百五十亩,其中三百亩的赋税钱粮走的优免权,八成。 今年户部正式登记造册后,这胡大富今年少了五百亩,可这却是户部核实准确得,盖了印,这不到半年,田地突然少了五百亩。”陆忠如实禀告。 朱标当下决定,低声道:“你派人去查胡大富是谁?孤怎么不记得三品大员中有胡大富。” 只要朱标一声令下,锦衣卫立刻连夜出动。 第二天,陆忠回来,关于胡大富如何得土地,又如何有了粮税优免权的事,写成文书交给朱标。 朱标对陆忠道:“胡大富是胡惟庸的管家?户部这里的账,却被销的平整。何青在这里,你们也不用通传,直接让他过来。” 何青很快就到,朱标头也没有抬,直接扔下去年土地清查的底稿给他:“怎么回事?初稿到户部正式登记,就可以平五百亩,大明可真是土地多。” 看朱标脸色脸色不好,何青立刻跪下:“殿下息怒,此事臣确实不知啊。可以问户部主事。这些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陆忠做事有经验,又经常在昭狱中审讯,立刻建议朱标把胡大富带来审一审,一问便知。 旁边的小黄门元宝看到太子爷没有要走的意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时辰,跑进来道:“爷您该睡会儿了,今日琉球中山国的中山王就要来了。” 1350年(元朝至正10年),琉球浦添按司察度取代英祖第六代世子,被推举为中山王。 御主是琉球国的君主在国内的称号,敬称为御主加那志、御主加那志前。 但他们每次到了大明土地,琉球国主就会称自己为琉球中山王。 他这次亲自过来,想必是为了之前扬州盐务局盐商偷卖私盐给琉球百姓的事。 琉球使臣之前表示,他们十分喜欢大明的文化以及工艺技术,表示想做大明的藩属国。 老朱派杨载去时,他还很傲娇的拒绝了,表示大明开国,许多事情都没有忙出个正经来,哪有功夫教化愚民。 对,愚民。 在朱皇帝眼里,倭岛被带回来的俘虏,他就直说是愚民,教化还得费时间,不是很看好。 后来还是听到倭岛的银山之后才激动了,如今又多出了许多的土地在倭岛,可以为军队多准备些钱粮。 今年以来,总是问朱标还有哪里是和倭岛一样的好地方。朱标点头表示,三宝下西洋的目的,就是去寻找合适的领土,顺便带些番薯什么的农作物回来,让大明百姓更加能够吃饱饭。 到了吉时,元宝立刻过来请朱标和常氏一同过去,说是琉球国主已经等候许久。 朱标却说不急,让他们先等一会儿,好好的消耗下他们的耐心,礼部尚书陈迪早就带着礼部和海务局的外交官员,陪着琉球国主说话。 朱标过去时,琉球国主看到朱标从回廊过来,亲自迎出去大老远的道: “琉球国中山王朱尚,拜见大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来的是琉球中山国的国主。 朱尚? 听到这个姓,朱标也没有多大惊小怪。 琉球有三国家,山南,中山和山北。中山国一直都是想成为大明的子民。 包括他们想学习大明,在中山国修直道,办国士院。 杨载回来后,老朱虽然没有接纳中山为藩属国,但架不住这个中山国主的请求,赐了朱姓,作为他们的国姓。 “请起。”朱标挥手。 朱尚看了眼身后的太子妃常氏之后,便要跪下行礼,朱标看了看也没有阻拦。 你爱磕头,那你就好好的磕。 常氏倒礼数周全,客气的说了免礼。 琉球国主朱尚,这几年在山北和山南国夹着,早就想投靠大明。 他对大明的规矩明白,除了皇上和皇后,太子和太子妃就是宫中最大的。 礼数自然不敢少。 跟随琉球国主一起的使臣,这次带来了琉球的几个美女,打算献给皇上和太子。 心道:大明太子的女人平平无奇,国主带来的琉球女子必定能让皇太子高兴,收中山为大明的藩属国,出兵平定山南和山北。 琉球中山王一直面带微笑,十分真诚的和朱标说话:“中山国十分希望能世代为大明效力,中山百姓皆为大明子民。” 朱标听到这话,刚端起得茶杯只是碰了碰,又放下:“中山百姓的诚意,孤心领了,这次正巧想说说私盐之事。是孤盐务局的贪商,私自将大明的雪盐卖给中山。这件事孤至今心中不舒服。” “皇太子殿下,此次回去,臣必当让百姓禁止私盐买卖,拿出诚意给大明皇帝和您看。” 诚意。称臣倒是很快。 “此事,过几日再说。今日你们先好好歇息。” 朱标说话只说前半句,记得琉球国中山王有些不踏实。 难道是自己的诚意不够?这次大明太子不乐意。自己都已经称臣了,这次又亲自为雪盐一事来赔罪道歉。 朱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自然想拿下琉球,但如今山南山北两国并没有交好大明的意思。 琉球中山王如此真诚,除了大明近几年的一些改革技术,布匹丝绸这些,还有大明的水师力量。 只要大明接纳它,必然要打通山南山北两国。 中山国想借助大明水师,只要老朱同意他们成为了藩属国,大明自然会攻打山南和山北。 中山国的势力土地便会又扩大不少,同样结交大明的好处也是十分的多。 何乐而不为。 朱标早就看明白这其中的回环曲折。老猪赐姓只能说有意愿去接纳,但没有答应接纳。 毕竟老朱觉得,收了中山,还得去攻打山南山北。要是琉球只有一国,那他绝对会乐呵着接纳的。 “陈尚书,带他们好好的歇息歇息。” 陈迪点头:“是,殿下。” 随后带着琉球中山国主等人离开。 琉球国中山王朱尚,看了看朱标,似乎还不想走。结果看到大明皇太子已经离开,只好微微的叹了口气,跟使臣等人离去。 正文 第429章 咱请琉球国王享受 琉球跟随大臣见自家御主微微叹气,便宽慰道:“您不要灰心,大明皇太子会看到我国诚意。” 琉球国主点头,大明便是他们心中向往的地方,他们有最优秀的能工巧匠,还有丝绸,雪盐,白糖这些。 如今中山国内,用的最多的便是大明的瓷器陶罐。大明的粮种可以结更多的粮食。 他们的大明直道,走上去鞋底都是干净的,这样的材料,是琉球中山只能仰视的东西。 “成为大明百姓,可真难。”国主叹了口气。 使臣抬头细细看着住所内摆放的瓷器,一面墙上,有几副潇洒飘逸的字,另一侧则是瓷器。 他细细的摩挲着,就连他们坐的椅子,都刻着精美镂空的花纹和祥瑞。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朱标刚到,于一便指了指正睡觉的朱皇帝,轻手轻脚走到了床榻前面,轻声道。 “嗯,琉球中山国如何?” 闭着眼睛的朱皇帝,睁开了双眼,起身坐起来,一手扶在膝盖上面,微微侧首:“过来,咱要问问你几句话。” “是。” 朱标想点头,走过去坐下。 “儿臣以为,琉球位置优越,可作为大明藩属国。” 琉球可是海上贸易中转站,此时不拿下,那就是傻子。 朱皇帝嗯了一声,便缓缓点头:“那咱就依你的来,你去让礼部安排下,就说咱要请琉球中山王好好享受。” 享受?老朱你要是个会享受的人儿,那才怪了。 朱标腹诽了一阵儿,带着疑惑立刻去安排了。 这时,老朱眼睛里露出一丝丝笑意,声音带着轻快:“于一,你也给咱准备衣服。” …… …… 接到礼官的召见,琉球国中山王和琉球使臣下意识的起身,各自整理好仪表,与礼官离开,赶往大明皇帝指定地点。 一男一女也结伴而来。 男的今日玄色龙袍,十分的得体,英武俊朗,气度不凡。正是大明太子殿下。 至于女子,他们只是看了一眼便忽略过去,大方得体,与皇太子并肩而行。 姿色平庸,脚步之间带着些微喘,是十分普通的女子,但她的衣服样式,都证明她是太子妃。 众官员迎上来,拱手道:“太子殿下。”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今日太子殿下就要比平日里神气。 与礼官一起的琉球国主和琉球使臣都向朱标点头。 朱标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陛下有旨,今日请琉球国主和琉球使臣去享受。” 大吃一惊! 享受?礼部尚书脸色倏然就僵硬起来,眼睛缓缓瞪出,嘴巴慢慢的长大。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听见陛下主动要享受。 陈迪此刻的表现,朱标才明白起来,震惊党的震惊素养可真是有水平。 海务局的汤鼎和其他随行的官员都无声对视,他们都表示不信陛下会享受。 更不信会请琉球中山一起享受的事。毕竟他们的朱皇帝之前还嫌弃管理琉球,太过麻烦。 “是不是陛下说错了。”陈迪想来想去,礼部没收到指示,所以没安排喜庆活动。 “陈迪,父皇怎么会说错,孤更不会听错,照做。”朱标挥挥手,示意内侍带大家过去。 去时的路上,常氏顺从的跟在朱标身后,她碰了碰朱标,用眼神问他。 这次自己什么也没准备。 “太子妃不必担心。”朱标牵着她手,拍了拍,示意她跟上。 其实朱标也不知道老朱到底想干啥,这个享受到底是什么。 半刻钟后,朱标在心里叹了一声:“唉,享受是不可能享受的,老朱这辈子都不可能享受了。” 三头耕牛已经被内侍牵着在后宫菜园那里,老朱今日换了一身粗布衣服,抓着锄头,神气的站在地头:“琉球国主!” “琉球中山王,见过大明皇帝陛下,陛下万福。” “行了,别千福万福了。既然想让大明造福琉球中山国,那就接受咱的考验。” “皇帝陛下,如何考验。”中山国主问道。 老朱挥了挥锄头,指了指身后那片没有耕种的土地:“今日把它耕完喽,咱算你合格。不会种地的百姓不是大明好百姓。” 朱皇帝站在地畔,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当年为了田地的渴望。 琉球国主喉咙不自觉滚动了几下,琉球使臣看着那一大片的土地和耕牛,心里惊讶了。 这大明皇宫怎么还有牛这玩意儿啊,听说大明皇帝出身是个土农民,没想到享受的法子也是耕地。 朱标忍住笑意,努力绷着面皮不想笑,老朱这享受了真是新鲜的很。 有这么考验人的。 是不是今后为临安,怀庆他们选驸马,也要把这些驸马人选拉到地里溜达溜达,作为考验。 毕竟不会耕地的驸马,不是大明的好驸马。 “琉球国主,请。”老朱直接抡起锄头,表示自己要开干了。 琉球国主倒觉得新鲜,他们能跟着大明,也算有汤喝,立刻命使臣帮自己把衣袍卷起来,跟着老朱下田。 “皇帝陛下,私盐一事,今后中山百姓定会抵制。”琉球中山王学着老朱的样子边锄地,边说道。 “看着点,旁边的菜苗儿可娇嫩着呢,是咱皇后种的。”老朱有意无意的炫耀。 “噢,原来如此。皇后娘娘真是手巧。” 朱标听着彩虹屁,听的有些不自在了。然后转身对太子妃小声说道:“要不要试试耕田的快乐。” “嗯。”她点点头。 朱标让人去准备衣服,随后又问身后的陈迪他们:“诸卿,要不要一起享受耕田?” 日落时分,众人灰土头脸的从地里出来,衣袍上都是泥点子和灰土。 老朱洗了手,拿了干净的白棉布擦了擦脸,又给累的坐在地上的琉球中山王和使臣扔了一块:“今日田里一试,咱看你不错。耕地出汗是把好手,不过你这身子骨,真是太弱了。” 一直锦衣玉食的琉球中山国主点点头,仰躺在地上,对朱皇帝笑了笑:“皇帝陛下,臣今后当谨记教诲。” “史书必定会记下此事,同时也会把琉球中山国这件事,让后人学习瞻仰,永世与大明同心。”琉球使臣胡子上的泥巴随着他下巴,动来动去。 琉球中山一同来的御史,急忙拿笔写下这辉煌的历史事件,这代表他们被大明皇帝认可。 正文 第430章 炸不炸朱棣 待内侍礼官散去,老朱坐在菜园的亭子旁,把一只腿架到另一只腿上,抖了抖靴中的土块:“这件事咱帮你办了,如何让琉球成为海上贸易要地,这便是你的事了。” 朱标点头,还是有爹有娘的感觉好啊,至少他们做事总是替儿子着想。 这时杜东庭和魏守征带着酒壶过来,于一接过酒菜,拎着酒壶给朱皇帝倒在瓷碗中。 朱标接过酒壶,示意自己给老朱倒。 “爹,有酒杯。”朱标指了指搪瓷碗疑惑。 “这玩意儿喝酒,咱还感觉咱是那个年轻气盛的小子朱重八。用酒杯就感觉不到年轻气盛。” 朱元璋出生在元末,那个时候百姓饿死,土地裂开大缝,是最难熬的日子。 人死了都没地儿埋。 “年少时,咱最期待的就是秋收的日子,咱可以跟娘去那些地主的田里捡稻穗,捡一篮子稻穗,咱家里就可以喝三天的粥。但捡太多的话,就会被地主打。” 朱标又给他倒了酒。 “咱那时饿的头重脚轻啊,还得给人家放牛,实在太饿,咱娘就会拉着咱到村口的水塘边,说喝饱了水就不饿了。这些事,刻在了咱的骨子里。” …… …… 朱标回到文华殿,检查了信封火漆后,细细看了一遍,这是三宝让人从海上辗转带回来的书信。 汤鼎站在旁边,静静侯着朱标说话。 信中说,他们到了矮人国,又途径几个不知名的国家拜访,得到了一些大明没有的蚕种,树种和粮种,船队继续航行。 蓝玉自从那次落水之后,在海上的脾气越来越小了,赢得了水手的称赞。 三宝在信中多次提及到道衍和尚,说这个和尚沿途遇到国家就撺掇人家造反,搞得他十分头疼。 朱标哈哈大笑,旁边的小黄门元也跟着笑起来:“爷笑什么?” “你又笑什么?”朱标反问。 “奴婢看爷开心,奴婢就跟着开心。”元宝细声细气道。 道衍这个人体内是有着造反能量的,无论朱标穿越多少次,可以改变历史走向,但这些人的性格无法改变。 道衍就是想靠着干大事来体现自己的价值,比如造反。让他把造反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大明至少可以安稳。 但总是担心,阻止了道衍和朱棣,这种造反能量会不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去。 毕竟,世间的能量守恒。 在荆州府当地的驻守参将张天寿,听说自己的其他的几个武将兄弟因为侵占田地被抓后,立刻连夜收拾东西,打算往南而去。 逃跑了两天后,再次被朱棣和韩宜可给抓到了。 朱棣踩着张天寿的肩膀,怒骂着道:“你他娘的跑,你能跑过俺朱老四,真是可笑。侵占了土地就想跑?” 听着朱棣在外面打张天寿,朱棡看着旁边的人道:“大哥这次没有过来,龙王炮就不必运过来了。” “禀王爷,这几日火器营正在查水雷和龙王炮,胡惟庸已经让人把龙王炮和水雷从火器营转移到了京城长江外的枯井之中。再运回去的话,极易被发现。” “把它丢进江里,沉了。”朱棡眯着眼睛:“吃不到羊肉,也不能惹一身骚味。” “安排在秦王身边的人?” “留着,嫁祸给二哥的机会多的是,二哥啥都好,就是太蠢了。”朱棡坐在浴桶中:“今晚找几个女人来伺候。” “王爷,要几个?” “两个。” “那周王?” “本王的目的是大哥和二哥,四弟不管他。” 朱棡原本想着,借这次水雷炸死朱标,嫁祸朱樉,来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谁知,阴差阳错。 朱棡看着木桶,他这几年收集天下宝物,如今这些他都已经不感兴趣了。 父皇若是把皇位给他,那天下的宝贝,女人,都是自己的。 何必累死累活的帮大哥经营那大明博物馆和话剧院。 上次自己向大哥讨要两个东瀛女子,大哥还不给,尽找些女人毒害他的理由来说。 “王爷,有一艘船已经来不及收拾了,胡惟庸给荆州府的密信,那几个武将已经看到了,直接杀掉才可以无后患。” “他们回咬出来胡惟庸,胡惟庸会咬出来我们。”那人道。 “胡惟庸见过你真面目?” “没有,每次属下都是用着易容术。” 朱棡点点头。 正在这时,朱棣在门口拍着大门道:“三哥,张天寿也已经给抓到了,这群家伙有恃无恐。我们把他们押回京去,等爹和大哥处置。” “三哥,明日就押他们回京算了。”朱棣进来说道。 “四弟,不如就地处罚,带他们脑袋回去。”朱棡提议,怕一路上生了变故。 “大哥叮嘱俺,说必须带活的回去。”朱棣说道:“带回去,俺可以看守他们。” 上次在扬州,朱棡以盐商反抗为名,直接杀了盐商。回去后朱皇帝也没有怪罪他。 这次他想故技重施。 “三哥知道了,你先歇息。” “那俺先回去了。” 朱棣高兴的离开。 朱棡说完让自己的人去看管抓来的三个武将。 这三个武将,原本是商量让他们炸了朱标,朱棡就放过他们。 现在朱标死不了,这三人又知道自己的计划…… 若是老四押他们回京,这几个家伙把自己给露出去了,该如何。 旁边的人道:“不能让他们活着回京。” “那就押送他们三个上船,然后用水雷送他们葬身长江,死人是最安全的。”朱棡道:“他胡惟庸也不确定本王是朱樉还是朱棡,就算这件事情败露了,也与本王无关,与他胡惟庸造反有关。” 朱棡每次见胡惟庸,都是戴着黑斗篷遮面,原本想等事成之后见胡惟庸,看来这次不用见了。 “王爷,要不要连同周王一起炸掉。” 朱棡猛然转头,到底要不要连老四一起炸。 “周王坏事,不如将他与几个罪犯一起……” 朱棡喃喃自语道:“本王也不想炸大哥,更不想炸四弟。” “王爷,不可心慈手软。” 该不该炸朱棣?朱棡有些犹豫起来。 “老道士,老四死了也作用不大,还是把他想法子安排到本王的船上去。” “可……” “把韩宜可跟那几个武将放到一艘船上,炸了他。大哥的人,总是喜欢刨根问底查案,死了韩宜可就好办多了。” 那人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那艘船。” “用荆州府的人放火药,随后你处死掉他们。如果船炸了,回京也可以归纳到他们荆州府人报复。” “王爷果然周密。” 正文 第431章 人犯死了 另一座院子,朱棣觉得天气十分闷热,又怕张天寿跑了,索性自己悄悄地去查看。 这次离京前,大哥跟他说过此事的重要性,只有抓住这几个侵占田地的犯官,才能有理由废除优免权。 随后,便立刻去安排朱标给他的几个侍卫,希望他们看守好那几个犯臣武将。 朱棣打着哈欠回房时,看到几个人偷偷摸摸离开。他心里生了疑惑,直觉告诉他不能大意。 正巧韩宜可也没睡,朱棣便叫了韩宜可与自己一同前往。 韩宜可立刻跟上朱棣。 “这么晚了,得去看看。”朱棣把匕首插在腰间,对韩宜可叮嘱几句:“走。” “嗯。” 两人带了几个侍卫,看到几个人进了码头上的船。 “是火药和小水雷?”韩宜可低声问道。 朱棣没说话,但他的眼神表情已经回答了,这些东西他在水军见过的。 压低声音道:“他们四个人,全部活捉,拉回去给三哥处理。” “是。” 得到吩咐,几个锦衣卫装扮的侍卫立刻上船。 这几个侍卫是朱标之前安排要亲自带的,但半路回京,便让他们扮成普通的侍卫保护韩宜可他们几人。 韩宜可有些担心。 但朱棣知道,皇宫的侍卫一人可以放倒几个喽啰,丝毫也不担心会有逃跑的。 很快,几个黑团被捆成了麻花扔上码头,朱棣和韩宜可走上去看了看,不多不少,四个齐活儿。 那几个人被捆的动弹不得,嘴里呜呜着。 “禀周王殿下,这四人竟然在船底放火药,想炸掉船只。”侍卫把小水雷轻轻放好,火药已经进了水。 …… 朱棡看着今晚送来伺候他的两个女子,心花怒放的,一只脚还没上榻,就被门外咚咚的声音给惊到了:“谁啊!坏本王好事。” “三哥,是俺。”朱棣大力拍着大门:“三哥。” 朱棡不满的向门口走去:“老四你怎么了。” 朱棣挥手,侍卫和韩宜可把四个喽啰给押了上来:“三哥,这几个人往船上放火药,这居心叵测。” “晋王殿下,微臣查到这几个人是荆州府的,只不过问他们,他们什么也不说。” 朱棡心里这会儿有一万匹草马跑过,但还是笑道:“来人,把这几个人押下去审问。” 看着几个人被押走,朱棡指着说道:“肯定是张天寿的手下报复我们。” 韩宜可也点头,这几个人都是荆州府的,晋王这么推断,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切只等审问后。 “老四,韩钦差,你们两也下去歇着吧。”朱棡说道。 朱棣也困的不行,直接离开去睡大觉,韩宜可跟着一起,出了大院。 “怎么办,王爷。”押走四个人的随从问道。 “老道,让他们今晚死在大牢里面。”朱棡说完进了屋子。 这四个人受朱棡指使放火药和水雷炸船,如果他们不死,暴露的就是朱棡。 第二日醒来,朱棡假意随着朱棣去查四个犯人,谁知道犯人已经服了毒药,死在了大牢中。 朱棡表现的十分愤怒:“如此重要的人犯竟然死了,本王要治你们的罪。” 荆州府大牢的狱卒吓得两腿发着抖,拼命磕头:“王爷,王爷饶命啊。” “小的也不知人犯如何死的,一顿饭的功夫,他们就…………” “王爷,这四个人和被抓的武将有关系,兴许他们复仇不得,就服毒自尽表忠心了。” “肯定是,他们想替那几个武将出头,或者施救。” 韩宜可心里摇头,这四个人若是炸船为了被抓的三个武将,那他们为何不救,而是想炸船。 明明那艘船就是为他和周王还有三个要押回京的武将准备的,此事太过蹊跷。 韩宜可留了心眼,打算回去跟朱标好好细说。 出了这档子事,朱棣把三个武将看守的更严。押犯人的船,沿长江而下,向京城而去。 朱标这边,关于丢失水雷和龙王炮的事情查到城郊就没了下落。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带着琉球中山王去看国士院,就是去看织造局的工厂。 “大明真是人才倍出。”琉球中山王眼睛从进国士院开始,就一直处于突出来的状态,嘴巴也没有合拢过。 震惊者的素养这块,他死死的把控着。 朱标也没搭话,这次随着琉球中山王一起去的,还有唐胜宗和冯胜,将山南国和山北国统一,到时候琉球只有一个中山王,朱尚。 琉球离倭岛很近,朱标是不做吃亏事的,他不是善人。既然用大明的军火和将士帮琉球统一。 收益最大的还是他琉球中山王朱尚,所以朱标也跟朱尚提了个大要求。 一,为大明监察倭岛,并且督促俘虏在倭岛开银山,挖矿,采石头…… 二,琉球必须有大明的水师驻扎在那里,为海务局开辟新的贸易基地。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是关于北方各地矿场,砂石场问题,云贵一带修完直道的俘虏,送到北方各地开采铁矿等。 国士院提出研究新材料,朱标在倭岛划了一块地,给他们用来做有害实验用。 虽然有些远,但朝廷给他们修建住所,挑了一批人才运过去。 又从大明南北招用了不少地痞混混,看守各地矿场,防止那些俘虏聚众。 “爹,黄河故道修建的大有起色啊,如此甚好。”朱标递过奏疏给朱皇帝。 内侍快步进来:“汤鼎求见太子殿下。” “让他进来吧。”朱标继续跟老朱说着事情。朱皇帝接过奏疏细细阅读,开心道:“不错,到时候沿着长江,也该修些水利。” “汤鼎见过太子,陛下。”汤鼎脸色苍白道:“江上捞出来之前丢失的水雷。” “水雷找到了?”朱皇帝之前也听说了这事,询问道。 “找到了,但水雷是不会再爆炸了,渔民打捞上来的。”汤鼎如实答道。 “龙王炮呢?”朱标最关心的还是这颗龙王炮。 汤鼎一时间结巴:“龙王炮炸毁了江边的渔船,死了八个,外加两个江边钓鱼的孩子。” 朱皇帝表情顿失,双拳紧握着道:“给咱查,是谁从火器营盗出去的火器,让刑部去办。” 龙王炮和水雷怎么会被投到江中呢,从琉球国主来后,长江一带很少下雨,连日晴天,江水下降了不少。 水师的大船这几个月都没有在长江上演习。只有几个在明商局拿到资格证的渔民下水捕捞。 幸亏渔民也少,否则炸死的会更多。 朱标从没想过,会在江中打捞出来丢失的水雷和龙王炮,这次炸死了无辜渔民,老朱十分生气。 “标儿,你亲自去刑部告诉郑士元,让他重新去火器营调查。”朱皇帝声音冰冷着。 正文 第432章 朱标的警惕 这边刑部接令,立刻重新调查水雷和龙王炮的事情,从荆州府的官船向京城而来。 朱棣把刀擦了擦,走到张天寿三个武将面前。将刀子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冷笑着道:“刀子利索,别说是指头,胳膊都能削下来。” 三个武将被捆着跪在地上,哼了两声不说话。 “俺手段可多着呢。”朱棣看几人无动于衷,气冲冲说:“密信是京城来的,回去后,文武百官一个一个对比字迹,到时候你们就是包庇罪,罪加一等。” 张天寿不屑道:“难不成我们说了,你就能赦免我们的罪?” 朱棣把匕首放在桌上,从旁边取下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抬起头说道:“这要看你们认罪态度好不好。 你们以朝廷练兵名义,竟然侵占百姓良田,私造鱼鳞册,造缴纳赋税的册子,如今这些东西已经被我们收集。若是说出密信,说不定太子殿下念你们知错能改,还会饶恕你们。” 朱棣捧着茶杯,盯着几个武将干裂的嘴唇,微笑道:“若是你们不信,等到京城可以试试……当然,如果俺大哥不杀你们的话。” 三个武将只当这是笑话,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犯了死罪,除了贪污之外,谁手上没打死过百姓。 “不信。周王在戏耍我们。” 朱棣不理,哼了声看向旁边的张天寿:“畜生,你信吗。” “我信!”张天寿为了能有活下去的一线希望,毫不犹豫看着朱棣回答。 “你信?那好,你来告诉俺,这封来自京城的密信,出自何人之手啊。”朱棣两指夹着密信,在他们几人面前晃了晃:“说!” 张天寿目瞪口呆,随后又蔫了下去:“我不能说。” 朱棣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在戏耍老子? 直接一脚,将张天寿给踹翻在地上,站在门外的朱棡道:“老四你就别审了,什么也审不出来。” 朱棣摇摇头:“三哥,俺还是再审审,看是俺的鞭子硬,还是他们的肉皮硬。” 京城,刑部。 郑士元禀报着火器一事,开济戴着枷子,脚上挂着铁链,走几步就会哗啦哗啦,坐在郑士元的旁边处理政务。 “开济,这半年来你表现十分不错,查清火器一事,孤回去请父皇去了你的枷锁铁链。” 开济连忙谢恩:“罪臣开济谢过殿下。” 朱标点头,看着郑士元递过来的供词和人犯,那人身为火器库的看管,竟敢徇私枉法,私自将水雷和龙王炮私密运出,大明律法绝不饶恕。 郑士元带着刑犯,跟着朱标到了刑部的密堂后,下跪交待。 “徐立,说!”朱标脸色阴沉。 看守水雷库的衙役早就被严刑拷打过,生怕再用刑,看到朱标后便哆哆嗦嗦。 “太子殿下,卑职是被胡参知逼迫的啊,他让人绑了卑职儿子,卑职不得已才把水雷和龙王炮偷偷的运出给他。” “胡参知?”朱标想了想,这个胡惟庸他到底想干什么,朱标嘀咕着道:“可是胡惟庸!” “回殿下,正是。” 朱标心里一沉,又道:“徐立你你所言属实?” “属实,但卑职不知道为何那水雷和龙王炮会在京城外的江中炸开来,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朱标起身走到徐立身旁,吩咐旁边的陆忠道:“带他见陛下,把胡惟庸押入昭狱,立刻审问。” 胡家管家一路冲回胡惟庸的书房中,趴在书房门口呼呼喘着大气道:“老……老爷,呼呼,老爷不好了……呼!” “进来说。” 胡惟庸正在读一本兵法。 胡管事弯着腰,喘着粗气挪进书房,双手撑住膝盖,喉咙发干着说道:“不……不好了……老爷您容我缓一缓……” 胡惟庸皱眉问:“是不是胡大富的事情。” “不……不是……” 胡管事喘着粗气,稍微恢复之后,终于完整说道:“听说那个……徐立被……刑部抓了,还要送到宫里见皇上。” “什么!”胡惟庸惊的站起,哆嗦着道:“我要去秦淮河畔的戏楼一趟。” 胡管事也是心惊肉跳:“老爷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何让小的监督那个徐立。” “冷静,冷静。”胡惟庸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越来越心虚,头上的冷汗直冒。 胡管事提醒道:“要不安排公子离开。” 这会儿看胡惟庸紧张,胡管事也猜到了几分。 “大鹏?”胡惟庸连连点头:“先安排他出城几日,若是我无事,再让他回来。” 胡惟庸慌得一批,他立即安排胡管事:“你,立刻去找李相,说我有事要见他。” 李善长如今就在京城养老,可以去找他,万一徐立把水雷的事情抖了出来,那陛下不会放过自己。 毕竟炸死了渔民。 只希望李相能为自己出一个主意。好歹他们也是沾了一些亲戚关系。 胡惟庸话还没说完,刑部的人就已经踢开了大门:“胡参知!” 陆忠他们已经在门外,只等胡惟庸出来,便押他去昭狱。 朱皇帝听到徐立交代的所有事情后,怒斥道:“把胡惟庸带来。” 审问胡惟庸的事情,老朱在那里问,朱标索性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前几日,胡大富的土地问题已经查清楚了,这也是胡惟庸暗中给搞得鬼。土地清查时,便是胡大富出来,交税纳粮时,就是走的优免田。 这些事情他也向老朱禀报了。 等过些日子,老三老四他们从湖广一带回来,这废除优免权的事情,就是非做不可。 对于胡惟庸常去的秦淮河畔那家戏楼,朱标也派人去打听了,十分的疑惑。 毕竟这是朱棡的地盘,这个胡惟庸总是半夜三更去。水雷和龙王炮的丢失时间又恰巧和自己当初打算离京时,有些近。 胡惟庸为什么要偷藏水雷和龙王炮,难道只是为了放在江里面听个响声? 冒着杀头的危险,炸几个渔民玩玩? 依胡惟庸的智商,他绝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以上这些都让朱标很疑惑。更让他心里警惕起来。 数日后,朱棡他们的船已经从荆州府回来。 正文 第433章 谋反之罪 深夜,文华殿。 殿内燃着灯火,但骨子里却给人一种肃杀之气,无论何时,内城都有大把的禁卫巡视。 “哗……哗……”巡视的守卫禁军从殿外走过,盔甲摩擦声隐隐传到朱标的耳朵。 朱标眼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烦躁,书案上摆放着许多本奏疏在那里。 他一手翻阅手中奏疏,一边眉头紧锁,连沈知否端着托盘从外面进来,都没有察觉。 沈知否远远的看着朱标憔悴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痛:“唉,这些日子真是忙坏了殿下,大小事情实在是多。” 这半年来,北方的事情,他十分的忙碌,二人相识数年,又深知他的抱负,可谓是理解支持他。 他的苦楚和压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更难受。 虽然有心想安慰,但她素知朱标的脾气,天性刚强,而且骨子里的储君骄傲,也绝不会接受任何的安慰与怜悯。只能换一副自己轻松的模样走近:“还有很多事情吧。” “嗯,你怎么来了。”朱标回过神,看着她,露出笑。 沈知否轻轻将托盘放下,柔声道:“这么晚了,殿下还是先早点歇着,国事这么多,哪有能办完的时候呢。” 朱标轻叹一口气,接过盘子中的汤水,抿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喝,味道比典膳局做的好多了。” “殿下若喜欢,臣妾就就每晚做一份。”沈知否轻笑,举起手帕,轻轻擦拭着朱标嘴角。 朱标摇头,指了指案上的那些奏疏:“你看看吧,这广州又上奏禀报,说朱亮祖欺辱民女,贪墨百姓钱财。” “这件事交给刑部去办,便是最好的。”沈知否帮他整理旁边的那些奏疏:“殿下今日没去晋王殿。” 朱标又喝了口汤,放下汤碗后才开口讲述:“有些事情在孤心里就是警示,总是有疙瘩。胡惟庸私自偷藏水雷和龙王炮。 今日老四又说,在湖广的荆州府时,发现当地官员拿着火药水雷要炸船。若不是发现的早……” 沈知否看了几眼,继续低头整理着奏疏,放回远处,看向身侧的朱标:“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我已经安排了陆忠,前去调查他,希望他还是我的好三弟。”朱标长叹一声,显然只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话。 沈知否想了想,突然摇头轻笑着:“你呀,有些事若是换一种法子引导,反而会变成你的臂膀。这些都在于你了。” 朱标恍然,点点头。 第二日,胡惟庸在昭狱待了一晚上后,把什么都招了。 朱皇帝十分生气,只说全力纠察和胡惟庸有关的党羽,一律打入刑部大牢。 午时,李善长特意来东宫见了朱标。 “殿下,多谢殿下当初那一番话语。老臣感激不尽。”李善长双手捧着茶杯,笑呵呵道。 朱标摇摇头:“孤只是做了举手之劳的事情。” 李善长心里明白,殿下当初让他洁身自好,独善其身。若是自己与胡惟庸交往过密,估计早就和家人进了大牢。 太子不愧是储君,做起事情总是如此有远见,李善长从心里赞叹佩服。 这次和胡惟庸关系好的,都被下了大狱。李善长是个人精,这点事儿他还是很明白的。 亲自来看看太子,也是他表达心意的一种。 乾清宫。 老朱把脚放进木盆里,慢慢的烫着,唉声叹气。 “叹什么气,你好好的就知道叹气,瞧瞧裤脚都进了水,到底什么事啊。”马皇后嘴上凶着,但还是帮他挽死裤脚,不让裤脚滑下来。 “为了咱这些猴孩子,咱愿意拼命,要什么都给他们什么,怎么总是有起歪心思的。” 马皇后愣了愣,抬头看着说话的朱皇帝:“你的意思是?” 胡惟庸交待了,说他受某个王爷指使,至于是谁,并不清楚,但老朱心里有数。 “咱没什么意思,主要咱想听听标儿的意思。”老朱把脚从木盆中取出来,道:“妹子,咱心里永远最满意的,还是标儿。这件事什么时候也不能更改,谁敢改,咱亲自剁了他们。” 马皇后明白,这次胡惟庸的事情给他的打击着实不小,便任由自己汉子在那里说着。 “标儿进步,要比咱想象的快多了,过不了几年,他就可以独挑大梁。” “我知道,每天听你在那里念叨着,我这耳朵啊,都快起茧子。” 朱皇帝最得意的事情,便是他有很多儿子,但他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位子谁来坐,嫡长子继承是他这辈子信奉的东西。 脑海里想过胡惟庸说出来的那位王爷是谁,朱樉他想过,但又觉得朱樉做事直来直去,没有这么缜密的心思。 老四是可造之材,但是这次他亲自把炸船的人抓住,就足以说明不是他。 至于老三,自己除了朱标便最喜欢他,给他封到山西,也是对他的喜欢,但这小子平日里看起来最乖巧,可心思不少。 朱元璋自胡惟庸下狱后,便整夜整夜睡不着。 接下来,便是彻底的清查扫除胡党,老朱的手段,令朱标都感到惊讶。 但有一件事,父子两很默契的没有提起,最后还是朱皇帝忍不住了,把朱樉,朱棡,朱棣,朱橚和朱桂他们都叫了过来。 “标儿,胡惟庸的供词你看了没有。”朱皇帝问道。 “嗯,看过了。”朱标低头把奏疏放好:“看过了。” “那……你认为胡惟庸那件事?” 老朱想问啥,想问自己对胡惟庸供出来的人怎么看? 作为当爹的,手心手背都会是肉,老朱问自己,显然他也是很为难的。 自己今日当着众弟弟,有些话要换一种方式说出来。 有人起了心思,总不能砍掉人家吧,这样会兄弟离心,用其他方法制衡便是。朱标道:“爹,胡惟庸的供词,儿臣以为,一来没有任何证据。二来,胡惟庸有没有乱说话污蔑,无法证实真假,儿臣还是相信弟弟们的。” “你们听到了没有。”朱元璋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次胡党偷藏水雷和龙王炮,置无辜百姓惨死,这便是谋反。”朱元璋脸色不好看。 朱棣看了眼朱樉,又看了眼朱棡,心里也不明白。 朱樉也疑惑,是谁,竟然敢勾结胡惟庸谋反,一定是朱棡。 朱棡知道胡惟庸供词里的人是自己,也没有吭声。 这件事,在朱标的不追究下过去了。 实际上,老朱已经调查清楚是谁了。 朱标也知道。 都默契的没有追究。 只不过老朱有意无意的,在慢慢部署着,包括水陆军校,以及各地练兵人选。 九月时,朱棡大婚。朱标亲自送了礼给他,赏了谢家。 深秋时,胡惟庸的所有罪刑都被公布于大明周报。 包括胡大鹏在枯井中扔下的五名女子,胡家管家侵占土地。 以胡惟庸为首,涂节,等一千多人被斩首。 朝中大臣顿时收敛不少,对于优免权的事情也都自己争先恐后的交了回来。 表示他们要与百姓一同,无差别的交粮纳税。 湖广侵占土地的武将被斩首午门,此事在大明周报宣扬。百姓对此更信任朝廷。 十月初,朱标打算把几个弟弟安排到练军的地方去。 朱樉跟着冯胜。 朱棡被朱标安排给了徐达。 朱棣跟着邓愈,在各地练兵准备。 琉球的统一,大明的火器已经渐露头角,随之朱标让海务局拟了《琉球条约》,中山王朱尚成了琉球唯一的国主,但永世为大明的臣子,定期纳贡朝见,为大明的海上贸易出一番力。 “殿下,此事决定了?” “嗯,把老三安排到岳丈那一边去。” 正文 第434章 东厂的前身 “我爹愿意就行?”徐妙薇披着衣服过来:“那件事就这样也好。” 徐达对这件事,倒是十分愿意的,朱标给他哪个人,他都可以按朱标的意志,给带歪了。 “对,不查下去,我们都不会为难。”朱标想了想,叹了口气。 韩宜可和朱棣是亲看到过那些破坏船只的,觉得是有预谋,此事该查清楚。 朱标觉得,若是他沿着胡惟庸的口供再查,最后的结果会十分不尽人意。 第一个不满意的会是朱皇帝。 他骨子里始终是农民,推崇家和万事兴,十几个儿子都是缺一不可。 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动杀机的。 若是朱标不依不饶,只会让朱皇帝觉得朱标是个连亲兄弟都容忍不下的人,更会觉得太子无德。 会认为,朱标对亲兄弟都不能容忍,又怎么会心怀天下百姓。 古语云:无情最是帝王家。 老朱和马皇后绝对不想看到骨肉相残这件事,便默许胡惟庸口中提到的“皇子”为胡乱污蔑。 人有时候,总要自欺欺人的。 父亲为了儿子。 大哥为了兄弟。 只不过,朱标也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境地,防范的事情必须要做好。 正好借此事,准备设立东厂。 优免田的事情,官员也都没明显出来反抗。只要土地能保持不出大问题,安抚好白姓。 一些工业政策才能保持, 朱棡和晋王妃谢氏送了些珍品但马皇后和朱元璋那里。 朱棡和谢氏被内侍送走,朱皇帝挑了挑眉。这一表情被马皇后立刻捕捉到了。 马皇后明白,问道:“重八你是在怀疑棡儿?” 咱还用的着怀疑,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朱元璋不想把有些话说出来,鼻子哼了声:“咱可没说什么。” “行行行,我瞎猜的。”马皇后摇摇头,知道朱皇帝嘴犟,也不跟他争嘴,示意内侍把熏香点上。 老朱盘腿坐在榻上,开门见山的道:“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咱眼里,只有嫡长子可以继承咱的江山,这话咱也懒得再跟他们重审。” 马皇后忍不住问:“那这件事会不会留下隐患?” 朱皇帝笃定又自信:“只要咱还活着一天,他们就不敢给咱搞那些有的没的东西。” “你是皇上你说了算。”马皇后禀退宫女内侍。 十月中旬,朱标安排朱棣,朱樉和朱棡,让他们跟着武将去各地练兵。 临行前,朱标请他们几个一起吃饭。 “邓愈曾经北伐,又远征过西南一带,老四你不是想进步,跟着邓愈好好的训练,往后西南方向,便由你来主攻,要是换成别人,我不放心。” 朱棣感觉自己受到信任,顿时欣喜道:“包在俺身上,往后西南之邻国,俺朱棣都会不眨眼的拿下。” “那我呢?”朱樉问道。 前几日,朱樉的长子半夜突发高烧,朱标是最先去叫方有执来给诊治,天亮退了烧。 因为这事,秦王妃邓氏反而因此特别感谢朱标和常氏,此事朱樉也记在了心里。 酒过三巡,朱标才说起安排冯胜在西藏和北疆之地练兵的事。 洪武三年,吐蕃宣慰使何锁南普等率吐蕃诸部归降,后于青藏地区设乌思藏、朵甘卫指挥使司,采取广行招谕、多封众建、因俗以治的治藏政策。 洪武五年,冯胜完成雪区的统一后,朱皇帝便要求他驻守在雪区和北疆。 藏民输马作赋、承担徭役,或蒸造乌茶、输纳租米,强调“民之有庸,土之有赋,必不可少”。 今年初,朱标说动朱元璋派遣文臣武将等前往雪区。 单独特殊的设:青藏卫,北疆卫,每卫有驻骑兵五千,步兵五千和火铳手三千,炮手,弓弩手在各地。 朱樉知道当地气候条件,但也没有含糊,饮下酒道:“都听大哥的安排,希望大哥帮我照顾好秦王殿的人。” “这是自然,太子妃会带着炽儿常过去看看秦王妃。另外青藏和北疆两地的将士,每人一月多给一两银子作为补贴。” 朱棡因为那次的事情,心里总是有余悸,幸亏胡惟庸因土地和水雷的事,被处死。 他这些日子也放下心来,但心里总感觉大哥知道那件事是自己。 朱棡看到大哥把自己放在最后安排,也有些心慌,主动的开口说道:“大哥,我跟魏国公去哪里?” “你?跟魏国公在沿海。” “我……” 沿海有赵云生,有吴桢,有各路水师将领,又有徐达在浙江那边练兵。 自己去打酱油吗?朱棡心里很不解。 朱标解释说:“沿海如今是朝廷的门户,海运,水运,以及海上贸易都需要大量兵马,安排你跟着他们去,也是为你好。” “那大明博物馆该怎么办?”朱棡想着自己离开,便没有人在管理这事情。 朱标突然抬起眼皮:“把它交给朱橚。” 朱棣点头:“这法子好,老五可以帮忙分担些,俺们这些兄弟也可以出一份力。” 朱棡还想在说什么,但看到朱樉和朱棣赞同,又心虚,怕自己不同意惹朱标不高兴。 便笑道:“是。” 送走几位兄弟,朱标感觉自己太心累了,自三宝下西洋后,也没有个靠的住的。 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魏守征和杜东庭还需要不断的磨炼。 每当想起那件事,朱标都觉得谎。 若是自己跟着去了荆州府,在长江上死了,连个尸骨都没有。 唯一庆幸的是,老朱让自己东宫多备了些人手,内侍也增加了很多,就连詹事府和文华殿,都比平常多了很多。 锦衣卫办事,总是有些触碰不到的地方,或者说自从扩张了锦衣卫后。 有些锦衣卫容易被渗透,不忠心了。这件事陆忠和刘谷雨跟他提过多次。 那些各地各行的暗卫,送上来的消息也可靠,百姓的生活和处境都轻而易举便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几位兄弟离京去各地练兵,朱标安排东宫的内侍,让小黄门元宝把这些管制起来。 内侍多加培养,往后也可以派上用场。 但也不能忘了这些宦官太过庞大,到了中期便有问题。就当做是东厂的前身吧。 自己总得有一群死心塌地为自己的人,这个老朱也是支持的。那做起来更是容易。 奏疏那些,大部分都是老朱自己包揽,一些重要的事,刻意留出来给朱标。 明商局从今年夏天,开通了钱债通道。 这样一来,很多官员因为银子开销不够的。都可以到明商局去借钱,画押按指印,留凭证。按两成利息还回来。 今年为止,有不少真的揭不开锅的官员反而好过不少,来年他们又慢慢的还上。 也有不少官员,明明是不需要钱的,但为了随波逐流,也特意去借个一两十两的银子。 朱标觉得他们这就是纯粹在恶心人,更多的也是官场上面的同化问题。 “殿下,陛下让您过去。” 正文 第435章 父子商议 “孤换身衣服就去。” 乾清宫。 “陛下,陛下。”于一从门口进来,喜气洋洋道:“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用膳。”朱皇帝示意内侍摆好碗筷:“请进来。” 朱标换了身干净衣服,自觉仪表都有收拾,绝对得体。 他大步进殿。见自家爹正在用膳,笑道:“爹。” “来,忆苦思甜。”朱皇帝示意朱标坐下。 不用瞧,朱标都知道是哪几道野菜。 没错,就是野菜。 为告诉子孙外界辛苦,特意规定御膳里必须有百姓吃的野菜,和粗粮。 冬天没有野菜怎么办?这难不倒老朱,他让司农寺把野菜全部清蒸一遍,晒干,制成干菜。 或者用盐腌制。 朱标坐下,看到摆了八九盘的青菜,他一点也不开心。 苦菜根,苦菜叶,蒲公英,蒲苗,枣芽,龙须菜,苦瓜干,杏仁和苜蓿…… 历史上,史官记载明初的御膳单子中,还有其他的苦菜。 嗯,一定要把我吃的苦菜给朱允炽吃点,老子吃的苦菜,儿子要加倍吃。朱标吃着苦菜,心里默默地想,这样才能心理平衡。 一顿饭吃下来,朱标的脸都发绿了。 当然不是自家那鱼儿绿的,是苦菜太多了。 平时都是配一两道,今天有八九道,关键是老朱特别热情的给自己夹! 他只能都闷头吃完。 八九道菜,两个人吃不完。 按照习惯,老朱吃剩下的饭菜为了节约,都是赏给内侍吃。 历史上到了明后期,有些极为受宠的御前红人,皇帝会直接赏给他们御膳。 这御膳很多都是没有动过筷子的菜,直接赏给。 比如,天启帝的乳母客氏。除了金银钱帛外,每日三时,以御膳赐之。有时客氏出宫到外宅住,御膳也会赐过去。 看把这个老女人给嘚瑟的。也就天启那家伙给客氏太多荣耀。这要是朱标,直接给客氏赐一盘脚指甲尝尝。 到了明末,苏州的富商和士绅官员,一顿饭就可以花掉上百两的银子。 苏杭一带,不仅有许多文人雅士,还有天下数一数二的厨子。 鱼翅,猴脑,被他们玩着花样的做给这些人吃。 这个还不算,到了后期,商贾和富绅官员,在南直隶和北直隶的元宵佳节上,一盏他们题过字的鳌灯,就值上千两。 这些都是官员士绅相交的手段和斗富。 百姓确是饿的树皮草根,还得承受赋税,自然会反。 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看朱标发愣出身,朱元璋用手在朱标脑袋敲了下:“你想什么事情,跟咱说说。” 自己说话半天,这小子似乎就没听到。“跟咱说说。” “儿臣在……想土地。”朱标硬着头皮编。 没想到老朱打破砂锅问到底。 朱标只好笑着说:“儿臣在想一件事,昨日看到苏州府和扬州府送来的奏疏说滩涂之地不少。儿臣打算让各地皇明卫馆安排下去。把这些滩涂荒滩整理出来。” 如今已经入了秋,卫馆也不用督促百姓收粮卖粮,各地也都平安如意。 卫馆这两年,又招了各地不少的闲散百姓组成农社,专门巡查管理各府田地。 朝廷每月给他们银子养着,不用白不用,趁着无事,去平整荒石浪和滩涂。 乱石块就垒起来,到了修水利工程时,正好做石材。 朱标说完,老朱也没挑出来啥毛病,只问他铁脚夫如何。 铁脚夫是大明各邮局分居雇佣的,登记了详实信息。 除了护送客人,也帮忙挑着担子和行礼,朱标让明商局给他们起了个“铁脚夫”的称号。 瞅着气氛可以,朱标便提出关于边军,京军,以及军校那些教授事情的将领,保持每一年,便更换一次。 提到将领每年更换,朱皇帝便提起关于北平府的陆军:“上次咱从山西,北平一带巡查,整体是十分不错的。只不过你更该去看看。” “爹的意思是?” “有些事你要去了解,不能坐在皇宫听他们说。”朱皇帝摸了摸下巴道:“对了,去西安府和北平府好好的看一看。太原和开封,咱总觉得每年灾难突发,多维护。” 这是要考察定都之地的赶脚。 也该考虑,距离郑和他们出海都快一年半左右,江南一带富庶繁华,容易让人安逸享受。 北平府,这里曾是元定都。 西安府,汉唐之所。 四周又能辐射蒙,宁,甘,川渝,湖,山西和河南。 老朱划在范围内也正常。 往后他必然要攻打俄老毛子和那些西洋鬼。 “北平府的军校,你亲自去。” 朱标点头。 自上次李文忠去后,他把汤鼎又从北平带回来,安排到了海务局里面,也一直没有正经去过。 “我还是想明年初去,这几个月儿臣要安排国士院的燧发枪,还有纺纱机的事情,需要在叮嘱安排下去。” “咱听说你在调教内侍?” 调教?老朱用词总是如此的性感。朱标笑道:“是有此事。” “那就好好教,这样一来,东宫人手不够,有些事便可以安排他们做,只不过有些政务,咱希望你不要让他们插手。” 朱皇帝还是一如既往不喜欢太监干涉政务。 朱标点头:“谨遵教诲。” 北方必然要去的,那边百姓的田地生活,他都要亲自看看。 若是他做了皇上,这整日待在宫中也好,但很多事都是老朱再干了,很多时候显得无聊。 趁着如今有时间,他都要多去一去,他倒是希望如雍正一样,能够有更多的经验。 出去时,朱标站在乾清门前面的的城楼上,俯瞰着那些洒扫,行走的内侍,宫女,侍卫。 几个月过去,除夕下大雪那天朱标又站在皇城上,看着被雪覆盖的南京城。 “殿下,我们要不要回去,雪下大了。”小黄门站在身后,提醒。 朱标看了眼道:“滚到后面安静待着。” “是。”小黄门挠挠头,站在朱标的身后,不再多嘴。 “你去,让韩宜可准备北上的大船,我们乘船去北平府,给徐太子准备一套内侍衣服。” 小黄门点头:“奴婢这就去安排去。” “慢,你去水师,把赵云生叫来。” 今年除夕比较冷清,朱棣他们都没有回来,朱标前几日带人去给水师那些将士慰问。 京中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即将北上。 无论去哪里,总是得顾着自己的安全,除了自己的女人可靠,那就是自己钦定的水师掌校赵云生。 他是值的自己信任的。 正文 第436章 北上整顿军务 大明洪武七年,因清查年底各街道司,明商局,邮局,幼学,县学和府学等,原本定好的年初出发北上,推迟到四月初。 河水滔滔,微风拂面,阳光将河水照的明亮,渔船上时不时传来几声不成调的歌声,还能听到百姓哈哈大笑,时而交谈,时而高歌。 沿途都是百姓的田地,房屋周围桃红柳绿,炊烟袅袅。农妇叫骂声间夹着鸡鸣狗吠的声音。 明黄色的邮局建筑,附近的幼学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如今的运河和后世的运河有些出入。 运河北抵北平,南至杭州,但航道因沿途河流走向不定,并非直连南北,连贯各地水系,所以方向不定。 朱红色的快船,速度极快,贴着水面直上,朱标选的是邮船,载六十人到七十人左右,最底部的货舱中,是大明南京邮局分局运往北的货物和信件。 邮船由驿船改装,这快船被民间称为鱼龙快艇。 大明水运法规定,但凡大明邮局快船出现,河上的商船,渔船和客船,都需要尽快让出水道,不能有任何阻挡。 三艘鱼龙快艇快速的驶过河道北上。 最前面的快船上,船帘掀开。 一身玄色衣袍,眉清目秀的人走了出来,整个人气场突出,卓尔不凡。 船两侧十多个布衣男子,腰佩朴刀,立刻单膝跪地: “参见太子殿下。” “到哪里了?” 赵云生和陆忠上前道:“回禀殿下,船再行二十里,前方便会进入沧州。” “让韩宜可把沿途的地势,河流走向都画的仔细些,百姓的生活也要画下来,如实记录。” “要不要通知沧州的军驿和皇明卫馆?”陆忠询问。 “不必,直抵北平府便可。” 船门帘再掀,一个身着内侍衣服的高挑内侍从舱中走出,唇红齿白,腰带扎的细腰欲折,胸前衣服凸起,轮廓鲜明。 虽然是个内侍太监,但众跟随都不敢大意,立刻行礼:“参见太子妃。” 徐妙薇走到朱标身前站定,看着朱标,无声开口:“都怪你。” “你们退下。”朱标挥袖。 等众人都退回到船侧,朱标扭头瞧了她一眼,今后自己外出,可都得带上她,至少命交给她,是放心的。 朱标笑道:“我看到百姓安居乐业,还能放声大笑,就说明之前做的那些没有错。” “那我穿成这样……” “你是内侍,不穿这个,想穿什么?自江中水雷炸死百姓,我便要自我保护好。你总是要比赵云生他们更有能力保护我。我若是出意外死了,你便要守寡了。” 徐妙薇听了,美目一瞪:“有我在,怎么会。何况我也是愿意随你一起去的。” 说完她一双纤手紧紧抓着朱标的胳膊,站在他身后。望着远处的田地,朱标长叹一口气:“他日大明江山交给我,我便会先去做两件事情。” “哪两件事?” “继续推行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火耗归公。第二件事便是要废除殉葬制。 若是我先去了,你们也要告诫后世,继续推行,只有解决了百姓的问题,天下才能安定。” 徐妙薇不接他这话,年纪轻轻的说这个晦气,此次北上,后面的两艘船上火铳手,弓弩手,又各自配着刀,都是水师的精兵。 除非军队暴动,否则是十拿九稳的安全。 跟来的赵云生,又是和临安有意的人,跟着朱标好几年,上上下下都以他为准,谁敢大意。 三艘船,有不少是运往北方的货物,还有一些官员从明商局借了不少银子,买了漕运用的船,南北来往一次,便是千两银子的利润。 原本陆忠觉得该运一门大炮上来,被朱标说太过招摇,太兴师动众,这才作罢。 徐妙薇站在侧处,一双眼睛欣赏着看向远处的朱标,沉思时,他的眼眸中,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深沉,与众人不同的感觉,叫人看了便怦然心动。 一副正人君子。 可是一想起他夜里那些五花八门的姿势后,唇角不禁绽开一丝羞赧,使她不好意思想起。 运河沿岸,如今除了农田还是空空如也。史上到了永乐年间,这里每隔不久,就会修建一座天子巡查时居住的行宫。 这是为了天子从北直隶出发去南直隶巡查时的临时住所,毕竟堂堂天子,不可能随便就找一处地方住下。 行宫修建,要派将士和各人等照料,每年光是维修费用,便让人惊叹。 到了明后世皇帝,被制定出的祖宗法制一辈子束缚,只能在宫中当个皇帝。 原本普天之下,皆是皇帝之江山,但后世的皇帝却成了笼中的鸟雀。 连大明的土地具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有从百官群臣的奏疏中知道一些。 朱标转过身来,徐妙薇立刻收回视线,收敛嘴角笑意,谦卑的微低着头。 “走,你随我好好的说说北平府军校的事情。”朱标转身。 “殿下。”徐妙薇答应一声,转身跟着进去。 船舱中铺着毯子,这还是织造局做出来的,中间那里放着的正是北平府军校示意图。 旁边的是军队的编制,当初都是朱标亲自拟定,拿给朱皇帝过目之后,才用的。 “拿来。” 朱标习惯这么使唤内侍,这会儿正是太子威严,不但对她没有任何笑意,还严肃起来。 徐妙薇也不恼,恭敬的取过当初的她回京时绘制的图纸,在朱标面前展开: “按殿下的吩咐,每年九月入校的,都会安排去授课,练兵,这些将士都是精挑细选的人才,每三年他们的同职位会互换。” “我记得主要输送到了西北和西南一带?”朱标询问。 “总共有五大军区,西南和西北军力多些。喏,那些名称我都有详细记在这里。” 这几年都是李文忠在管理着这些事情,但只要不见兵符,没有任何人敢擅自整改军校。 所有的安排肯定都是如当初她记录的那样。 五大军区,分为东西南北中。 统一前缀名:大明武策军。 大明武策军东甲师,东乙师和东丙师…… 大明武策军南甲师,南乙师和南丙师……北甲师…… 除了京军外,其他的东西南北各地都有六个师的兵力,各地还在不断的整顿。 从班到排……团,最后到师,再到大明武策,东西南北四军区,作为边军统帅,由开国武将担任。 东北有常遇春,西一带有冯胜和傅友德他们,西南有沐英和邓愈他们。东南沿海,则是徐达,吴桢还有水师所有兵力,守护沿海。 细分下去,给炮兵团以一千二百人,火铳团,是一千五百人,步兵团和骑兵团都是两千到三千人。 那些炮,步兵,骑兵,侦查和通政,勤务,工修,医护,加上车马,粮草,弓弩,火箭,雷弹和冲锋,舟桥…… 又根据地区,根据兵种,每年不断的编制人数。 两个军校的生源都会直接按照所擅长的,分到各地。 因为都是统一要求的缘故,每隔两年,五大军区的武将就会互相调换方向。 朱标曾给他们解释,说是武将们隔几年换地方,这样会让他们互相熟悉对方所把守的地区。有助于更加熟悉。 这些军区都在精兵简将,做到没有废兵,废器,都可以一抵十。 随后朱标也会把这些弟弟安排过去,让他们以自己的位置为攻打方向,四面八方齐进。 至于西洋之地,到时候等蓝玉他们回来,再根据情况,随后继续安排。 “殿下,喝茶。”陆忠送了茶进来给朱标。 朱标接过,却发现这茶比贡茶还要好几分,茶叶更高一筹。揭开茶水盖儿,水色澄静,色泽也十分翠绿,淡淡的幽香直入喉咙,像阳春三月。 “谁送来的?”朱标问道。他这次来可没带茶叶。 “这……” 陆忠迟疑,但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正文 第437章 收拢人心 “是船上去沧州的散茶商,想见殿下您一面。” 朱标淡淡一笑,心中不甚在意的摇摇头,自己忙着北上,哪有功夫去见个散茶商,直接让沧州官员去就是了。 “那茶商说,若殿下错过了他手上的好茶,怕是这辈子再喝不到第二次。”陆忠原话禀告。 听陆忠说的这般玄虚,好似这茶比金子还珍贵,自己在宫中也是喝过那些文武大臣的茶,不过这些话自然没必要跟他们说出来。 “本宫不是说过,不准闲杂人等知道殿下行程,为何一个小小茶商知道的这么多。”徐妙薇语言清冷的呵斥陆忠。 “请太子妃责罚。”陆忠说完便跪下去:“这次船舱有一批散茶叶是从南京运往沧州,不知怎么的就打听到了,拼死拼活送茶叶让给殿下尝。不过这茶属下已经亲自用银针试过,无毒。” 朱标看了眼陆忠,知道他肯定是收了些好处,所以才愿意帮茶户搭话。 这也难怪,一路乘船,少不了有交道。便提笔写了六个字,递给陆忠:“把这个给他,若是他能够做出来,你就让他去北平,找管北方米粮茶供的官员。做不出来就别费心思了。” 陆忠看了眼,上面写的是红茶红叶红汤。他不懂,便点头离去。 红茶出现于清,用全法发酵而制成,制作关键是渥红(发酵)以促进酶活性,充分氧化,香味甘醇有水果香气,十分耐泡。 安徽祁门功夫红茶,色泽乌润又豪色金黄…… “小小茶商,臣妾帮殿下直接拒绝就是,何必要写东西给他。”徐妙薇道:“定是给了陆指挥使好处。” 朱标心中自然明了,搂住她笑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他们也都是人,贪念欲望必然会有。只要他们做事忠心,这种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杭州知府每年从杭州那十几亩山地茶园中,才产个四五百斤的上好茶叶。每年给宫里做贡品都不够。 北方更是寥寥无几,要是这茶商能搞出来红茶,让他去找北方管理茶粮的官员也是一件好事。 船在沧州运河段停了两炷香时间,继续北上。 晚上,陆忠让人准备了晚膳过来。因为是船上,吃的除了鱼就是河蟹一类。 陆忠站在门口值守。 徐妙薇坐在朱标身边,她斯文的吃着鱼肉,又麻利的帮朱标不断挑着蟹肉,放在朱标碗中,看他没有好好品味,笑了笑,又继续剥着蟹。 朱标吃着饭,她坐在书桌前小口喝着茶,外面的水浪声有意无意的传来。 “陆忠,过来。”朱标把徐妙薇剥好的蟹肉碗放在旁边,示意他过来吃。 陆忠猛摇头,吓得立刻摆手说道:“臣不敢。” “坐!”朱标拿过饭菜给他:“你是嫌太子妃剥的蟹不好?”朱标把筷子递给他:“吃吧。” 一桌子菜,朱标很多都没有动筷子,又让人把赵云生叫来。 赵云生先是一番感激,随后便闷头吃起来,碗筷叮当作响。 陆忠常在宫中,吃御膳本来就是荣耀,但他也不敢吃太子妃亲自剥的螃蟹。 这是大不敬。 “本宫和殿下一个意思,你不要推脱。”徐妙薇和朱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两人吃饭。 陆忠点点头,坐下来,拿起螃蟹啃着,飞快的扒饭,头也不抬的吃完,抹了把嘴,说道:“殿下,吃完了。” 赵云生也点头,随后便出去值守了。 陆忠看了看,没有离开,走到朱标面前跪下道:“殿下,今日属下有错。” “有错归有错,你先起来。”朱标知道他要说什么,心里一点也不着急,缓缓道:“先说说。” “属下不该,在船上收了那茶商的东西,一时昏头,把茶叶泡给殿下喝。”陆忠心里惭愧。 “噢,有好茶给孤,这是你有心啊,不会怪你。”朱标顿了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你还要养活你一家子,要是钱不够,回去了就去找沈选侍,让她从东宫给你拿一些先用着。” 陆忠心吃一惊,当下又再次跪下磕头:“谢太子殿下。” “吃饱了就去干活,别杵在这里表惭愧,一顿饭而已。”朱标云淡风轻的看着陆忠。 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对于自己来说,这不过是一顿普通的饭菜。 可对于陆忠来说,这就是美味佳肴,更是太子的给他的尊贵。 有时候许多金银财宝,也比不了别人给的尊重。对于陆忠来说便是。 夜深了,风大了,船依旧在前行,朱标看了眼旁边的人。 徐妙薇缓缓移过来,将头靠在在朱标胸口处。 “怎么了?” “没事啊。” 两人又沉默下来。 花落花开自有规律,历史必然也有它的规律,假设历史上没有他的存在,该出现的东西还是会露出萌芽。 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但总会影响一些。 干预了朱棣的造反,这件事必然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好比朱棡的事。 今年年初收到通政司消息。 下西洋的船队,蓝玉一路上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风浪,性子变得没有那么傲慢,渐渐沉稳。对于自己来说,这就是一件很好的事。 而由于他的出现,很多事情已经提前出现,有些事情和进步的过程也会更快。 朱标可以想象的出,因为他的出现,大明这艘大船已经在慢慢的改变。 除了胡惟庸,其他的人的恩怨朱标不在乎,他心里明白,以自己的力量,改变大明很吃力,还会树敌于天下。 大明需要众人的推动,尤其野心人才,要推动历史,他们将发挥大作用。 他心里是对朱棣有着共同辅助的想法。 朱标越想越兴奋。 第二日起来,朱标看她坐在桌前,放着碗热水,旁边放着一碗黑色的汤药。 朱标走过去喝了一口,差点儿喷出出,他苦着脸道:“你怎么又喝这个汤药,这么的苦,倒了去。” 徐妙薇道:“给我。” 这药一定是用来求子嗣用的汤药。 朱标无奈,去做其他的事。 到达北平府那日,码头占了北平府知府,李文忠,军校的掌校等人,还有驿丞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把码头都站满了。 船刚抵达码头,人群就立刻骚动起来,还有不少士绅搞了船和鼓乐。 陆忠带着几十个锦衣卫先行下了船,随后在是赵云生领着那些水师精兵下船。 众官员提着袍子,缓缓的又向前一步,才看到太子带着个眉清目秀的内侍下来。 李文忠笑了笑,那内侍不就是徐家姑娘么,但他也没有多嘴,向前去迎接朱标。 正文 第438章 兵器劣质 朱标和李文忠对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此次北上就是专门为了看看北平府的陆军军校,顺便看看这里近几年的情况。 军校是输送人才去五大军区的地方,马虎不得。 朱标面前一众毕恭毕敬的官员簇拥着他,李文忠跟在身后,往陆军军校而去。 扫视一番,朱标没有看到自己想见到的人,不禁生起疑惑,但又没去问,继续寻找。 “李雄?” 李文忠装作没听见,转头吩咐众人带朱标上马车。 “李雄呢?”朱标看没人回答自己的话,笑了笑说道:“这个李雄好大官威,怎么不来见孤。” “殿下。” 李文忠又用另一个理由解释劝说道:“李掌校昨夜酒喝多了,躺在校舍中,我已经派人去照顾他,您累了,先歇着。” 李文忠一边恭敬回答,一边伸手引导着朱标离开。 面对曹国公李文忠这样合理解释,朱标也打消了询问念头,跟着向军校而去。 跟随李文忠过来的手下叫吴青羊,年纪轻轻,长的一表人才,看上去十分机灵,刚见面就带人护送着身后的徐妙薇。 马车很快到军校门口,直接进了大门,等到一切都收拾好,朱标坐在大堂中道:“曹国公,这李雄几时能醒?” “回太子,臣就去看看。” 朱标嘀咕一声,这不像李大棒子的所为,但或许是喝酒了,不过喝酒误事是大忌,自己可得好好的说说他。 徐妙薇走到朱标身边,为他更换衣服,面色温柔:“累了吧,里面有热水,洗去疲劳。” 朱标点头:“你等我会儿,我们一起到军校校舍走走。” 徐妙薇催促道:“快去吧。” 桌子上放着北方特产,徐妙薇刚坐下,外面便进来送茶的人,正是吴青羊。 “小姐,将军可好。”吴青羊看向徐妙薇,只感觉她比几年前在北平时更加有了韵味,多了风情。 “我爹很好。”徐妙薇见吴青羊盯着自己,心里不舒服,随即对他说道:“本宫要歇息,退下。不得随意进来。” “站住。” “小姐。” “本宫问你,那个李掌校酒醒了没有。”徐妙薇想起朱标今日一直在问李雄,便问吴青羊。 “回太子妃,李掌校并没有喝醉的,他是挨了板子。”吴青羊对徐妙薇如实道。 “本宫知道了,退下。” 朱标躺在榻上,床虽然并不软和,但是比在船上要舒服,他虽然疲惫,却傲然一笑:“我对北平府军校很满意。” 徐妙薇俯下身,贴着他耳朵低声说了几句。 朱标转过脸来,面色阴沉着问道:“什么?你随我出去看看。” 整理了衣服,朱标带着内侍装扮的徐妙薇一起出去。 北平府军校很大,就是占用了当初元大都的半个宫城,两侧守卫十分多,巡逻的也过来过去。 最远处是向东背西的屋子,北方夏天时,背西的话,太阳照过来也能减少热量。 校舍前的竹子架上,晾晒着不少的将士服,墨绿色的衣袍整齐的晾晒。 校舍门口是一双双被放整齐的靴子,有个趴在木箱子上的家伙正在打盹儿,怀里抱着扫把。 “谁!” 打盹儿的人猛的睁眼,怀里的扫把随着他站起来,躺在地上,他走到朱标面前:“那个班的?” “李雄住那里?我要见他。”朱标直截了当。 “李掌校住后面。”那人看朱标器宇不凡,能在军校中自由行走的人非富即贵,他这点儿眼色有。 朱标转身,走向后面。 一所小院出现在他面前,独门独户,院子的树下趴着个人,正是李雄。 “殿下。”李雄从椅子上努力的昂着头,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累的气喘吁吁,却大大咧咧一笑:“李雄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怎么回事?” 李雄不在意的一笑,忍着痛说道:“就是后背痒痒了,没啥事,殿下不用担心。” 朱标扶他起来:“你别跟孤打哈哈,到底怎么回事儿?” 趴在椅子上的李雄打了个哆嗦才稳住:“禀殿下,太子妃,是臣不受规矩,冲撞其他掌校。挨打是应该的。” 朱标摆手道:“别胡扯,孤还是了解你的。” 徐妙薇也笑道:“你就别让殿下担心了,还有什么不能与我们说的话?” 李雄沉默片刻,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想到殿下会突然到北平来。 这事也怪我多嘴,只因为兵器库的兵器材质不合格,臣便向李总校多嘴几句,和几位掌校争论了起来,动手了。” “材质不合格?北平府不是有军器局专门为军校打制,都是由各府的铁矿提供材料,军费也都是按照最好的材料算的,怎么会不合格。” 军校所有的兵器,都是按照最好的材质费用发放军费,怎么会出现劣质。 朱标挥手,在不远处的陆忠立刻送过来一把椅子,放下:“太子殿下请。” 很快,朱标便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兵器库每年发给军校学子的兵器,容易折断,北平府当地造的火器也容易哑巴。 昨日,因为练武时,兵器出现折断,李大棒子气不过,拿着兵器去问当地的军器局,军器局的官员个个都嘴硬的很。 随后李大棒子又去找其他的掌校,因为出言不逊,被其他的掌校反感。大打出手。 李文忠便依照军法,处置了闹事的几个掌校,重打李雄。 朱标心里明白,这肯定是军器局造兵器掺假,用的材料劣质,才会出现这种问题。 军器局的事,曹国公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件事自己也很难办。 兵器只在军校生练习时用,所幸也没出大问题,只要及时制止就是好事。 他需要李文忠,北平府陆军军校也需要李文忠。 自己不能像以前那种冲动,直接大抓特抓,朱标心里对这件事有了安排。 弄清楚大致情况。起身时安抚了李雄,随后便去找李文忠,让赵云生带人去北平府的军器局一趟,把几个负责人给他带来。 傅友德的儿子傅忠也在北平府的军校,从值守已经升到了教员的位置。 朱标便让赵云生和傅忠去军器局走了一遭。 李文忠收到消息,立刻赶过来见朱标:“太子殿。” “曹国公坐,北平府军器局的人很快就到。”朱标笑着对李文忠说了句。 正文 第439章 说与手下听 “李雄和别人争吵动手,此事孤已经知道,该挨板子。”朱标不淡不痒的说了句:“曹国公辛苦,回京后孤便如实记你一功。” 劣质军器的事,虽然不是李文忠所为,但和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有关,听见朱标要给他加功论赏,立即摆手拒绝。 朱标如今知道,仅靠自己一人去建设大明,如蝼蚁撼大树,他需要李文忠。 北平府军器局的劣质兵器没有出什么问题,若是运到前方的战场和边军那里,朱标一定会亲自宰了这些造劣质的家伙。 上战场是拿命去拼,自家兵器就把军队坑了,等于躺着挨打。 李文忠聪明,也对朱皇帝一家忠心,知道这件事自己有错,立刻穿甲又卸甲,表示自己有错。 朱标对于他这一点,没有做太多手段,他自己现在做事也不会太咄咄逼人。 但也没任何触动的情绪,只觉得李文忠该认错。 吃喝之间,有几个掌校把自己家未出嫁的女子在朱标面前特意提了提,李文忠的意思也说北平府有不少佳人。 北方有佳人。 晚上用膳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清一色的女子,个个都是珠圆玉润。 朱标对这些珠圆玉润的女子并没有太多动心,也没有任何想要带回宫的冲动。 大明朝漂亮女子,总是如雨后的木耳一般,采一茬,过几年又冒出一茬。 若是自己个个都要去沾染,岂不是要累死。 军校还没查完,工业还没有走上正轨,就连下西洋的船队都还没回来。 朱标实在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桌上不知何时上了三斤的牛肉过来,朱标筷子碰上去,就知道是牛肉。 旁边的李雄正在吃菜,看到太子殿下似乎不满,立刻道:“可是牛肉不合胃口?” “这是耕牛?”朱标环视了周围一圈人:“是不是耕牛。” 李文忠也愣了,旁边的一众掌校停下筷子。 “这牛不是耕牛。”李雄愣了几息后,嘿嘿一笑,继而又解释着说道:“殿下,是今年北平府新的养殖场,过几日属下带你去。” 李文忠灌了口酒,看了眼李雄后摇了摇头:“让殿下去那么脏乱的地方,是何居心。” 李雄握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朱标哑然失笑,放下筷子示意大家好好吃饭。 酒过三巡,李雄提着酒壶腾出位置,站在朱标身边敬酒。 朱标就拿筷子指了指饭桌,示意他坐下,开始训斥他。 更多的是借他挨板子这件事批评众掌校和李文忠,把自己的话说给他们听。 几个掌校支棱着耳朵,听到话后,脸色发红。自讨没趣的李雄只好坐回自己座位,低头聆听。 “军校里,竟然打架,还是掌校和掌校,李雄你是怎么回事。这么多的学子,你们就是如此给树立榜样。 李雄你给孤听好了,下次再敢乱说话闹事,第一个就把你给拉去宰了。 关于劣质兵器的事情,明日把几个大炉子搬到武场,所有不合格的兵器全部给孤熔掉。这件事就交给李雄去办。” 李雄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这是拿自己骂他们啊,连忙点头赔不是:“臣记下了。” “你自然要记下,今后军器局每一批兵器,都要经过检验,再出现此问题,李雄的脑袋,就可以挂在午门了。” 李雄急忙赔不是。 李文忠道:“殿下,是我这个总校没我关好他们,您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曹国公,此事跟你无关,是李雄他们该呵斥。今后你好好的督促他们,做好军校的表率。” 李文忠点头,嗯了一声。 回去当晚,李雄带着军校这几年的账簿给朱标核查。 有一点让朱标惊讶,除了劣质兵器外,其他的粮草马匹,以及开支,都没有任何贪污。 足以说明,李文忠除了劣质兵器昏头外,其他的事确实做到了清清白白。 第三日。 朱标回到屋舍,陆忠立刻把门带上,在外守着。 才刚躺下,坐在梳妆镜前的徐妙薇就过来帮他剥衣去冠,朱标没有拒绝,偶尔让自己享受下还是可以的。 矫枉过正就不妥了。 纤手流转时,徐妙薇轻声提醒他桌子上放着新的军校图,是李文忠送来的。 朱标没有回来,她也没有去打开,这是规矩,无论她有多么的得宠,但是下面送来的政务,她都不会去过问。 除非朱标主动让她参与,他才会提出自己一些意见。 “有几个女子,你不去看?” “不看。” 徐妙薇道:“哪有你这般拒爽快的,做做样子也好,否则被父皇母后知道了,又要说是我们几个小肚鸡肠了。” “你不说,我不说,陆忠他们不说,谁敢说?”朱标笑道:“过几年再说吧,你先帮我瞧瞧这个。” 朱标把图纸给她:“看看安排的可合理,把国丈交给你的本事用出来。” “那你呢?” “我们一起看。” “殿下,那个吴青羊来过。” “噢。” “你不生气?” “孤跟他比,完胜。” …… …… 马皇后怀里抱着的女娃娃,抓着马皇后的衣服,奶声奶气。负着手的朱皇帝,站在寝宫门口,默不作声。 看到女娃娃把衣服乱扯,朱皇帝转过头柔声道:“别扯,你若是着凉了,你爹会担心的。” “快,我们要睡觉了。”马皇后抱着她,往自己脸上挨了挨,眼睛里都是宠溺。 朱皇帝看着远处,嘴里默念着数字。 这位骑马打天下的铁血皇帝清楚记得,开国当天,他走到奉天殿时,一共是一百八十九步半。 那扇大门为自己打开,文武勋贵向自己参拜。 当年他雄心壮志,意气风发的很,去年他按照当年的路程又走了一遍,走了二百三十步。 今日再走,又多了几步。 他驰骋战场多年,走到了今年的位置,大明天下稳固,再过上几年,等他的步子越来越多时,就可以把大明江山交给自己儿子。 “你觉得如何,妹子?” “那咱们去哪里?” “咱们去种地,走遍大明的每一寸土地。这都是咱给儿子打下来的基业。” “你听,你皇爷爷又开始在那里谋划了。”马皇后把奶声奶气的娃娃安排好,这才让内侍给朱皇帝送准备烫脚的水过来。 朱皇帝不理她,让宫女送了只酒杯过来,坐在那里清净自在的喝着黄酒,心里有着打算。 正文 第440章 因为长的丑 朱皇帝这边独自喝着小酒,为儿子筹谋安排。北平府这边,李雄深夜提了酒肉过来,背着一捆荆棘请罪。 对此朱标并不惊奇,李雄这人没什么心眼,自己那晚和李文忠他们训斥的事,李雄当成他自己有什么错了。 朱标站在那里,没有急着去跟他说话,看他背着荆棘,只是想起北伐初识时,他的一些话。 “不必跪。” “哎。”李雄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问,咣咣磕了两个头,把荆棘翻身一扔,走了过来。 “军校管理起来不容易,有些事你要多督促,若有不妥的地方就要立刻禀报孤。” “是。” “殿下,要不要喝酒。”李雄扬了扬手里的罐子,嘿嘿一笑。 “孤不喝酒,明日练剑吧。” “听您的。”李雄挑了两把好剑拿过来。 次日,正是春时,朱标光着膀子在那里练剑,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身体被太阳照着,晒的成了小麦的颜色。 两人练了一早上,朱标才披了衣带李雄出门去了,他要去北平府好好的看看。 军校门口有几间房子,里面都是将士操练时磨烂的铠甲,朱标对此甚是欣慰。 织造局位于北平府之南,虽然规模并不如江南的织造局,但也能给北平府百姓带来收入。 如今建了军校,府城大半部分都是将士,百姓倒也不怕,整日军民还会来往,他们视军校的将士为神圣之军。 当然,这都是徐达当初在的功劳,制定与民为民的校规。 府县百姓竞标会给军校送一些当季节的蔬菜瓜果。 一支街道司的咋样,正在大街巡逻,示意商贩把瓜果蔬菜摊子摆放整齐,领的是位个子矮小,有些贼眉鼠眼的人。 “卖肉的,你要去那边菜市口摆放,这边卖些活鸡活鸭,这跳来跳去的,灰尘多大啊。”那人指着摊子细心说道。 他说了一句,又转头看向旁边卖鸡蛋的,说道:“鸡蛋新鲜的,可以送到衙门去啊,些当天就把银子给你了,省的你卖不出去。” “杨头儿,河边那个纺纱厂还要人不,打铁也行,俺家大柱想找份活儿干。” “有,你明日带你家居民簿和皇明卫馆的证书来,证明下无作奸犯科的嫌疑,我给安排。”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李雄扮演的是跟随角色。所以两人到没人注意。 朱标脚步顿住,淡淡道:“李雄啊。那人是谁?这街道管理的十分有序。” 听朱标问了,李雄解释起来。 才知道这人名叫杨天贵,是北平府人,当年会试第一。但不知什么原因,反而被派回老家管理街道司。 难道这又是高中被定包?朱标挥了挥扇子:“去,想个法子,我要与他搭话。” 李雄点头,不知道过去和那杨天贵说了几句什么,杨天贵点点头跟过来。 “这位公子,听说你要在北平府做生意?可有明商分局的许可?没有话,你得去山西跑一趟。”杨天贵说。 朱标明白了,肯定李雄借口自己做生意的,所以他才会问自己要明商分局的许可。 “不如我们坐姿喝杯茶,这位杨司头好好讲讲。”朱标提议。 杨天贵也没多想,点头跟着坐到一茶棚,两人喝着大碗茶,开始闲聊起来。 朱标简单的说了几句,便试着给杨天贵好处:“你看这明商分局的许可能不能?我有了好处给您……” “嘿,你这人,我不吃这套。” 杨天贵生气了。 朱标道:“行,那我不说好的事情,说说生意。” “这位公子,生意这事你要走流程,当今太子有规定,你若是不按规矩来,那偷税漏税怎么办。” 杨天贵说话时,绿豆眼睛小小的,八字眉尾下拉着,就像个跳梁小丑。 “把你的路引给我看看。”杨天贵问道。 朱标看了眼李雄,他们两人哪里需要路引,便说自己忘了带,在客栈。 杨天贵摇头:“怕不是你们没有路引。” “有的!”李雄被他问的有些不耐烦,声音有些火。 “你火什么?没有路引一便带你们去衙门。”杨天贵又细细看了看朱标和李雄:“你们两不像好人呐~” “你才不是好人。”李雄指着朱标道:“你不能对他这么说。” “没有路引,还不能说了?”杨天贵八字眉下斜,动了动鼻子,背着手。 “那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可别吓着。”朱标道。 “放心,绝不会吓到。” 朱标点头,按摩怀中摸出了一块刻有传国玉玺印的牌子,李雄拿过去道:“这就是路引。” 杨天贵也是见过世面的,国子监他也去看过,拿着牌子左右翻了翻:“这是宫里的东西。” “正是,这可以算路引!”朱标笑了笑。 杨天贵吓得两腿一软,八字眉下拉着,坐在地上。 旁边的百姓认得杨天贵,以为他是被欺负了,就要过来,被杨天贵立即制止,说自己没事。 “起来,去别处说话。”朱标转身离开。 李雄立刻跟上。 杨天贵擦了擦头上的汗,摸出了一张小面额的宝钞,递给卖茶的老板,等找了零,他才追上去。 军校附近的酒楼顶,只有一张大桌子,杨天贵给朱标擦了擦凳子后,自己站好。 谁想到面前的是太子,自己真是瞎了狗眼,那会儿还说太子不是好人。 他真想抽自己几巴掌。 “杨天贵?孤是不是好人?” 杨天贵双腿一软,又瘫坐在了地上:“太子殿下。” “听说你是去年的会试第一名?你怎么又回北平府了,做了个小司头。”朱标对他好奇:“是有人给你使绊子了?” “没有。”杨天贵摇头:“微臣确是中过,但因为微臣相貌实在丑陋不堪,登不大雅之堂,胡惟庸便没有让臣继续去考,回了北平府。” 看了眼杨天贵,这家伙确实相貌有些特异,普及做官登堂,相貌的端正。 朱标点头:“既然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人,那这几日,你就好好的给孤说说北平府,包括这里的民生和商政,你若做的好,孤带你回京城去。” “太子殿下,我丑。”杨天贵说道。 有些时候,科举的事情朱标管的不多,所以杨天贵有才学,却因为鲶鱼长相被刷了下来。 这次若他真是才德之人,带回京城去,倒是可以做一番功绩。 正文 第441章 自己剁手 朱标时间有限,从酒楼出来便想看看附近的练兵战地,基本也就没时间听杨天贵叨叨。 “长的丑不是你的错,但你一直叨叨,这就是你的错了。”朱标感觉自己耳朵里进了苍蝇。 “是,臣记下了。”杨天贵立刻遵旨,跟在后面,紧闭着嘴巴,眉毛下拉着,两撮胡子就像鲶鱼。 太阳向西空斜着,军校后的房舍中,朱标来不及换下衣服,便在傅忠的带领下,往各处走去。 白天跟着杨天贵去了附近的水泥厂和炼刚厂。北方的摊丁入亩和士绅纳粮没有南直隶的效果好。 远离天子的地方总是松懈。 半路上,朱标停下问过杨天贵一件事,若是官员犯了错,他敢不敢当面纠错。 杨天贵点头:“殿下放心,臣敢。” 天色已晚,各校舍窗户烛光从窗纸照出来,有呼噜声,还有大家的吵闹声。 朱标询问傅忠,是不是每晚校舍都会这样。 傅忠在太子面前,是绝对不敢乱说话的,如实交代,说平日里忙起来,大家会这样。 “嗬……” 这些教军事理论的,晚上对这些学生不管不问,任凭他们在那里口花花,闲聊。 军校还是得有一些约束人性的军规,否则他们便要放飞自我。 徐达和李文忠都治军极严,赏罚分明,没想到底下这些家伙却是懒散。 李雄也跟着,这会儿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有不长眼的那些家伙,惹出事情来。 校舍一排排走着。 前面几处掌校的房子里传来划算喝酒的声音。前几日他们克扣军饷,让军器局省钱省材,做出了不少劣质兵器。 但他没有以前那样冲动,只隐忍着,指桑骂槐说了几句。这会儿他们大吃大喝,让朱标很不满意。 屋子里传来声音。 “哎,别讲那些花魁了,都是听那些逛青楼的说的,老掉牙的荤故事也别提了,说点新鲜的?” “成。” “年轻那会儿,就只懂的干苦力活儿,后来当兵吃粮,又有爱喝酒这毛病,钱没存几个。后来年纪大了也娶不上姑娘。 就跑去村子里偷看那些寡妇洗澡。瞅人家给孩子喂奶,但是我也不敢摸,就敢瞧。” “你净想女人这事儿,俺这辈子还没尝过鹿茸燕窝啥滋味儿,总想尝一尝,不然心里痒。” “喝酒!” “殿下万一知道,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甭废话,吃!” 朱标转头看了看李雄,又看了看傅忠,无声的指了指里面,两人立刻低下头去。 杨天贵虽然丑,但他一股子文人傲骨,看到朱标的脸色,当下推门进去:“你们怎么可以喝酒。” 门哐当被打开,三个武将看到是个没见过的,便举着酒:“哪里来的土鳖,竟敢私闯,来人啊!” “做什么?” 朱标走进屋中,看着几个武将说道:“军规第十二条是什么?” 三个掌校低下头。 “第十二条是什么?”朱标语气十分平静,让人看不出来怒意。 他们看着太子殿下神色,嘴角动了动:“凡军校掌校,酉时后不可饮酒。知情犯事者,三十军棍。摸酒之手,剁之。” 朱标挑了张椅子坐下:“你们坐下,把酒菜吃完。” 傅忠和李雄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殿下在做什么? 杨天贵这会儿也不明白。 朱标又吩咐,三人这才低下头吃起菜,喝着酒。他们不敢抬头看朱标。 半炷香后,桌上饭菜空了。 朱标看了一眼:“傅忠,把桌子给孤掀喽。” “是。”傅忠走到桌子前,直接把桌子掀翻,盘子杯子在地上四处滚着。 朱标坐在上位,看着他们三个掌校:“你们知道的。” “明白!” 三个掌校齐声道:“我们愿意领军棍三十,请殿下惩治我们。” 朱标点头:“今日起,傅忠不再是值守官,升任掌校,带领五十人队伍,每月督促所有人,严格纠正德行。” 三个掌校低下去,甘愿受罚。 酉时后不得饮酒,无论是在军校还是今后的战场,这个时辰后必须警惕。 “孤问你们为何!” “太子殿下……” 朱标看了他们一眼,冷笑了几声便不说话,这几个怂货明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在这里,他们却依然喝酒。 上次劣质兵器的事,没处罚他们,他们又在疯狂试探。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文忠在校舍中抓到了一个晚归的,喝酒却没有一个人。 李文忠大声道:“回禀太子殿下,全校舍没有一个人在酉时后饮酒。” 随着李文忠的禀报,那喝酒的三个掌校心越来越凉,最后目光有些呆滞。 朱标面无表情道:“集合所有校舍的将士,把他们三个拉下去,当众执刑。” 一声令下,门外七八个兵士立刻进来,把三个掌校直接给拖了出去。 朱标和李文忠他们紧跟其后。 军校的北校场上,几十个火堆照的明晃晃的,一百多名掌校和将官都在, 底下数万的校生脸色刷白,他们都是听命于天子和太子,可是看到他们自己执刑,还是头一次看。 朱标眉头紧锁,三个掌校也是辛苦培养的,但是德不配位,必出大祸。 一念之差,便可能在战场上覆没,喝酒没错,但是军校之中,违反军规,喝酒成瘾会误事。 跪着的掌校心里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认为,太子殿下肯定是故意树立威信,趁着机会扬威,然后再放了他们,收买人心。 傅忠传话道:“军规校规必须要执行,否则威严何在。” 原本还想着殿下会放过他们的那三人,眼中一片惊慌,但还是跪下来。 “执刑!”李雄道。 “啊?” 三人慌了。 “执刑!!” 三个人用刀将自己拿酒杯的手一刀砍下,三人没有叫出声。随后立即有军医过来帮他们止血。 底下的人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朱标寒声道:“孤自问,待你们是最好的,粮食军饷哪一样不是先给你们,北伐的那些家眷,孤也替他们做主。 今日这三人败坏军纪,身为掌校,以身犯事,酗酒吵闹,德不配位。为树军纪,将他们三人以军规处置,示众!今后若有敢犯着,互相监督。” 众将士立刻跪下:“太子殿下英明。” 朱标连正眼都没瞧他们,直接转过身对李文忠道:“撤掉那三个掌校之职,拉去守酒库,那三十军棍先记着,随后你给补上。” 李文忠点头。 “今后每月三次德行教育,年尾选拔时,德行也要合格,否则便不予通过。” “是,属下牢记。” 下面的一百多个将官和掌校声音洪亮。 杨天贵跟着李雄去睡。 朱标回到寝舍,徐妙薇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事,只不过犯了军规就该处置,不能心慈手软。 “殿下倒是果断,可后世子孙未必如殿下这样。” 朱标摇头道:“我会培养合适的人选,让他们把我的政策,执行下去。谁能执行我的政策,那人才会是我满意的。” “明日去矿场,有些事情孤觉得有问题。” 正文 第442章 矿工有猫腻 北平府,西山铁矿一矿。 “混账,快去办啊。” 马长富背着手来回走动,又对着看守矿区的几个手下骂道:“太子不好好待在军校,突发奇想要来矿场做什么。你们现在才汇报。” 手下低着头嘀咕道:“我们也是才知道。” “还敢顶嘴!滚蛋。”马长富跳着脚,梗着脖子骂道。看到几个手下都往门口的方向走,又拍着大腿喊:“你们回来,你们都回来,每人去拉五十名百姓充数,快。” 此刻,朱标正坐在北平府衙门喝茶,盯着旁边的皇明卫馆官员和杨天贵。 朝廷给在北方矿场做工的大明百姓,每人每年补助六两银子。矿场因此,旷工激增,这几年是翻倍的增长。 光看各地府县的旷工数,给人各地矿业蓬勃发展的感觉,可时间久了,问题就出来了。 旷工大量在增加,矿产量却不变,还是每年固定的产量,但审核批准的补助银,却是越来越多。 朱标只觉得有些怪异,便让杨天贵和皇明卫馆的官员一起核查名单。 “不对啊。”杨天贵两撮小胡子动来动去,绕在手指上,眯着眼睛:“太子爷,不对啊,这个叫李大龙的,他明明没在矿场,可这上面写他领了两年的补助,共十二两银子。” 朱标侧目,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过来:“你可是认错了?” “错不了,朝廷要求补助的旷工都有画像和住址,这可不就是他吗,前几日臣还管街道司时,他就在集市口卖鱼。” 朱标皱了皱眉,示意赵云生带杨天贵去找这个李大龙。就怕这北平府的矿监官员找些人充人数,骗取朝廷对旷工的补助。 这里面油水颇多。 许久后,杨天贵和赵云生一起回来了,两人并没有带李大龙回来府衙,空手而归。 朱标冷冷道:“人呢?” “回禀太子爷,臣和杨天贵去找李大龙时,他的瞎眼老娘说他去矿场了,没有在家,也没有去集市口卖鱼。” “砰……啪……” 朱标怒而拂袖,将桌子上的茶杯和糕点扫落在地,负着手走来走去,闷声问北平府知府道:“矿场的消息可真灵通,孤这脚还没踏进矿场,消息就泄露了? 这件事就咱们知道。 不是天贵,不是云生,就只有你们北平府衙的人可能泄露,此事你如何交代!” “臣,臣不知。此事请殿下给臣一些时间,立刻去查。”北平府知府跪在朱标靴子边。 “一天时间。”朱标说完转身离开。 玄色的袍子拂过北平府知府的脸颊,他想抓没抓住,抬头看着远去的背影,立刻下令查府衙和几个矿场有关系的人。 街上吆喝声起伏,摊子摆到了城门口,有些百姓扛着锄头和锤子往出走去。 两边鱼虾蔬菜,手工草鞋和粗布,做工精细,却十分便宜。朱标便让陆忠买了一匹。 朱皇帝比较喜欢这个。 年轻时,穿惯了粗布衣服,皮肤也糙,宫里的衣服又大多都是光滑柔软的绸布,穿在身上就直往下掉。 粗布只有百姓那里能买到,朱标看到了,便付宝钞买了一匹,到时候带回南京去。 “借过下,借过下。”身后几个百姓扛着锄头,推搡着街道上的百姓,都向城外而去。 “让让,锄头不长眼。” 朱标皱眉,这一看便知是矿场干的好事。 “走路横冲直撞,将街道司规定的靠右行忘娘肚子里了。”杨天贵指着远去的百姓,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朱标懒得开口,一个眼神,赵云生便领会意思,提着小个子杨天贵的领口,直接拖着去城外。 北平府如今有三个矿场,分一矿,二矿,三矿,朱标要去的就是最近的一矿。 一矿每年的矿量供应北平府和周边的几个府县,但这几年补助旷工的事情,被驻扎这里的皇明卫馆怀疑。 消息传到了朱标的耳朵。 通往矿场的道路都是碎废石头铺垫,赵云生和陆忠带了不少人马跟着。 他们就怕旷工被矿监鼓动,起了反抗。 朱标摇头,他并不怕。北平府军校除了学子,驻扎着的兵马只要出动,不到半天,就可以把他们这群喽啰给平喽。 陆忠跟在身后,示意赵云生不必担心,他最欣赏的便是自家这位太子,做事总是淡淡的,一副有把握的样子。 这也是自己愿意从心里追随跟着的原因,他身上所缺的就是这种处事淡然。更是以朱标为榜样。 去矿场的路是斜坡,杨天贵走几步就喘气,双手拄着膝盖在哪里呼哈呼哈喘气。 正要问朱标累不累时,却见太子大气都不带喘的,心里有些诧异起来。 太子宫中养尊处优,怎么走路都不带喘气的,只能说明太子爷身体好。 朱标停下,道:“天贵,今后可要多走路,你着身子骨真是太瘦弱了。往后孤还有大事交给你,就看中你这敢说话的脾气。不管是谁都敢说。” 杨天贵点头,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跟上道:“殿下不嫌弃我丑,重新启用我,臣感激不尽。” 没有朱标的话,他这个满腔文采就要和北平府的街道司过一辈子了。整日就是管理摊位,监督直道的维护,清扫等。 杨天贵心里清楚,跟着太子殿下才能多做事。 “殿下,臣斗胆问你……呼哈。” “问。” “为何殿下要亲自来?此事完全可以交给别人。”杨天贵问道。 朱标没有回答,他没有培养太多可以信任的官员,再说自己的皇帝老爹正干的起劲儿,自己杵着也是杵着,不如把耳朵,眼睛都拿来看看真实的大明。 这样才能做出更好的策略来改变。 不过人这么多,朱标怎么会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也没有回答杨天贵,而是笑了笑,继续跟着守卫向矿场走去。 还有几百米远时,朱标就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这里的灰尘特别的多。 还能听见旷工的的咳嗽声。 朱标倒是想过做些简单的抵尘土口罩,这些事交给北平府的织造分局,选一种便宜透气的料子。 远远的,一块高数丈的大木牌上写着几个黑体大字。 字上的墨水有的带着雨冲刷过的痕迹,但依然清晰。 北平府,第一矿场。 门口没有任何人来迎接,朱标摇了摇头,他们还在这儿装作什么也不知。 本来就怀疑,卫馆有证据,再加上杨天贵还认识那李大龙,这件事一矿的官员逃脱不了责任。 不过朱标不好惹,他们给自己玩张良计,那自己就来个过墙梯。 看谁更有法子,不折磨死这群蛀虫,他就把朱倒过来写。 正文 第443章 把朱允炽扔水里 走到矿场门口时,朱标整了整衣服,只见不远处的矿区,站满干活的矿工。 陆忠提醒道:“殿下,要不要我去通知他们前来迎接。” “不了,直接去。让他们在逍遥会儿,明年的今日到坟头上过吧!”朱标寒声道:“抄家伙,谁敢阻拦,斩。” 赵云生久经沙场,陆忠常混迹在昭狱,两人身上带着股肃杀之气,守门的矿兵立刻警惕,赵云生掏出火铳,黑峻峻的火铳口对着大门,将门插销轰开。 守门的监军立刻撒开脚丫子就跑,边跑边喊着:“马爷,大事不好。” 守门的喊了半天,又见外面的人不是山贼做派,他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不远处的矿兵骂骂咧咧走过来:“今日太子爷要过来,你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赵云生踢开大门:“还不过来见过太子殿下,愣着做什么。” 手里提根棍子的矿兵瞪圆眼睛跪下,不是说太子一行还早着,怎们来这么早。 北平府衙的捕头消息有误啊,就思索的功夫,陆忠上前就给了两人几拳头。 将他们放倒在地,呵斥道:“你他娘的也不看看是谁,大呼小叫的惊到太子殿下。” 矿兵被打的有些怕,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两个人被吓傻了,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标径直进了矿场,向办事情的地方走去。 赵云生和陆忠把马长富几个矿监捆了,押解到朱标的面前。 朱标冷声道:“马上响铃,把矿工都集中起来。” 矿场中的矿头愣住了,这会儿响铃,耽搁下来,会出不了多少矿的。 但是,皇太子下令,他是不敢违背的,也很识相的不多嘴,只管跑腿去每个矿洞响铃。 铃声响起,矿工陆陆续续出来,地面运矿的停下车,也开始集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矿工们越来越多。 朱标叹了口气,这个一矿不是露天开采,质量很好。 只不过有人起了坏心思。 等人集合的差不多,朱标才过去,把旁边筐里的矿石捡了出来看了看。 杨天贵受朱标指示,命令官兵检查矿工的双手,顺便认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杨天贵领了有三个百姓从人群走了出来,跪在朱标的面前。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因为有锦衣卫的密报,朱标也懒得去和马长富多嘴,示意几个百姓免礼。 “孤问你们,认识天贵吗?” “草民认识。” 朱标又对杨天贵道:“告诉他们,谁是临时冒充矿工的,站出来。否则的话,查到一个,就把他们从大明居民簿除名,子孙不得为官。” “是。”杨天贵和赵云生领命而去。 朱标看向陆忠道:“一矿有多少人?” 陆忠连忙道:“共有九百六十二,其中倭俘六百一十人,一百人是北元俘虏,大明百姓有二百五十二人。” 朱标点头:“也就是说,朝廷每年补助的矿工有二百五十二人,那这其中有多少是捏造的人数?” 矿上为了贪污补助,拉一堆百姓充人数,领补助。 朝廷检查人数时。立刻拉来充数。 检查过了,百姓回家去,其实补助的银子是被矿监他们吞了。 矿场每年给朝廷报的人数中,有不少都是空有名额,而无其人。 赵云生查他们的矿工证时,发现这些百姓每个人都有。 随后禀报。 朱标看了看马长富,他们真是做戏做全套,连矿工证都给伪造好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清点出来一百一十三个“临时矿工。” 也就是说,朝廷这几年给百姓矿工的补助,有一百多人都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矿场这操作,朱标觉得真是瞒天过海。 经百姓招认,他们偶尔来一次,给他们一百文。 朱标笑道:“朝廷每年给你们补助六两。” 来充数的百姓立刻愤怒的瞪着马长富。 “今后,矿工的补助,朝廷年底会派人来发,至于这种欺骗朝廷的事情,孤念你们无知,放过。下次再有,全家一起处斩。大家互相监督。” 七八个负责一矿的监工关进大牢。 通风报信的北平府衙役也被收押。 至于其他的矿场,杨天贵已经带人去查。 。。。。。。 随后朱标去了陕西,观察各地地形,又拨了大笔的银子,兴修水利,改善田地。 众人再回到南直隶时,已经是七月中。 此时,京城正是暑热时分,相比北方,多少湿润些。 。。。。。。 东宫。 腌制好的羊肉,接触到国士院的新锅上面,薄薄的肉片立刻开始翻卷,朱允炽已经迫不及待。 常氏笑了笑:“没有礼数。” 沈知否接话道:“孩子嘛,都这样。” 徐妙薇心里苦涩,看见她们两人的孩子,有些失落。 但是,很快被气氛带的热闹起来。 不远处,朱标让几个小黄门把大水缸装满。 朱允炽看朱标看向自己,刚张开手要抱。 结果,下一秒他就开始哭了。 因为朱标说了句话: “把朱允炽给孤丢水缸里。” 朱允炽能听懂话,看向常氏。 水缸有半人高,小孩子下去肯定会淹死。 “殿下,你要做什么。”常氏问道,眼里都是惊恐。 “殿下?”徐沈两人也疑惑的看向朱标。 朱标没有说话,总不能告诉他们,皇帝容易落水,学点技能,这话肯定没法说。 “来人,把朱允炽带过来。”朱标看了眼天空。 万里无云,蓝天烈阳。 为了把这事做下去,朱标让人以羊皮筏子为原料,做了安全措施。 小黄门走到常氏跟前:“常太子妃。” 常氏看了眼朱标,无奈的把孩子交给小黄门。 她松手时,又伸手去抱,被小黄门躲开。 “噗通!” 朱允炽吓唬的乱扑腾,但他始终没有沉下去,腰里绑着一串皮筏子。 自从那次江中的龙王炮事件,朱标已经决定,要把朱允炽培养成能自救,能自卫的家伙。 从娃娃抓起。 当然,这其中的缘由不能告诉任何人。 朱允炽被丢在水缸里许久,喝了不少的水。 点灯时分,朱标看着朱允炽:“明日继续,把老五叫过来。下去吧。” 乳娘点头,带着孩子离开。 坐在床榻边的常氏吸了吸鼻子,抽泣道:“殿下好狠的心,炽儿是臣妾的心尖。他若是出差错怎么办。” 朱标示意宫女退下,关了殿门窗户。 “这事不要再提,他如果如此脆弱,怎么肩负大任?” “上次天花,我便与你保证,他的脸不会留下什么,是不是做到了。” 常氏还是不吭声。 “你狠心。” “不要无理取闹。” “臣妾没有,不想看炽儿受罪。” “妇人之仁。” 朱标说完,走过去道:“睡吧,明日还有事。” 正文 第444章 讨论定都 洪武七年,赤日炎炎,京城。 通往京城的直道烫的草鞋发热,空气中没了当初的灰尘。 城外田边,百姓盖着草帽在柳树下打着瞌睡,茶楼中的王孙公子摇着扇子,听着小曲。 忽然,京城的南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正缩在城门阴凉中的小卒被响声惊的没了困意。 就在大家站直身子去看时,两匹快马和一队士兵已经进了城门,留下背影。 “诶,那过去的好像是徐大将军和周王殿下。”小卒站直身子。 “是王爷和大将军,没有看错。” 距离城门十米处的白石灰线条处。徐达下马,朱棣也跟着下马。 京城中,除了天子车驾,其余人不准在京城内跃马扬鞭,防止踩伤百姓。 路政局和街道司第一条直道条例就是这个。 众人皆知,这是太子拟定的条例,徐太子妃修改,皇上皇后点头,无人敢触犯。 这次回京,是朱棣大婚的日子到了。 “魏国公可要进宫?”朱棣询问。 “王爷不必等臣,我卸甲之后便进宫去看看我家二姑娘。”徐达说完牵马向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朱棣则是回了宫城。 。。。。。。 此时,朱标在谨身殿听到朱棣回来,便要去问问练兵事宜。 “站住,咱让你走了?”朱元璋斜了眼,他正为朱标把朱允炽扔水缸中游泳的事情发脾气。 “爹。” “你这干的是人事吗,还有脸走。” 朱标不解释,也不说话。 等老朱气消了,自己继续扔他进去。 坚决不能当旱鸭子。 不久后,马皇后带着朱允炽进来:“他非要去水缸玩,拉都拉不住。” 朱标耸了耸肩膀。 你家孙子自己要跳水缸玩,关他老子我什么事? 朱标瞬间脱离嫌疑。 正巧礼部尚书和汪广洋前来议事情,朱标就跟朱允炽打了个手势。 朱允炽咯咯直笑,随后被于一带到后殿去了。 汪广洋是来禀告关于查朱亮祖的事情,大声道: “这朱亮祖,镇守广州府时,不遵大明律法,吃饭不给钱,并将番禺县令秦正同污蔑斩杀,经常大鱼大肉横行,监察御史弹劾,请陛下下令。” 朱元璋早就听说过此事,便批准了汪广洋的奏疏。 坐在旁边的朱标神情严肃,并不是为了朱亮祖,而是因为其他。 他把道同早早的带到了京城,免去了灾祸。但番禺县令还是死了。 就如朱棣不造反,朱棡起了坏心思一样。 徐达这次为了徐妙云的婚事从东南沿海回来,朱棣也从练兵的地方回来。 两人碰头后,一同回京。 锦衣卫把这些事情都已经告诉。 汪相把事情解决,礼部尚书陈迪便想问问周王的婚事规格该如何。 这一商量,就商量到了下午。 朱标要离开时,朱元璋叫住他:“一起用膳吧。”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一个人吃饭不香了,想跟自己搭伙。朱标心里明白。 看见儿子停下脚步,老朱这心里也高兴,终于有人陪自己吃饭了。 父子两人相对而坐。 “此次去陕西和北平,有何想法?”朱元璋往朱标的饭碗中加了菜,问道。 朱标想了想,放下碗筷。 “西安府地处关中平原,北临渭河,南有秦岭,北部有天然优势,东部有黄河,西部陇山让西安府形成了易守难攻之势。只不过......“ “继续说,咱听着呢。”朱元璋静静看着他,等朱标说下半句。 隋唐之后,宋朝经历了经济中心南移,人口南迁,长安城便不在繁华。 只有不断地兴建,恢复当年的盛世长安。才有可能。 朱标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老朱。 大明开国之初,虽然没有把京城设立在西安府,但老朱对西安府很是重视,又因为当初汉朝也在长安。 老朱十分看重。 父子两讨论着。 朱标这次去陕西,西安府水源充足,只不过经常干旱少雨,养活不了太多的百姓。 而北元的残余已经被消灭,冯胜打下西域时,又顺便清理了一番。傅友德守着河套。 西安府最大的劣势是,距离江南地区太远,如果遇到天灾,容易断粮。 还有一个地方,老朱亲自去看过。 这个地方便是开封府。 因为开封府距离东西南北的位置更近。方便统治者掌控全局。又紧紧和长江下游挨着,粮食也充足。 但老朱放弃了开封,北边是平原,没有大山,无发形成天然的屏障。 一旦有敌军攻打,外部突破燕山山脉,敌军很快会聚集在开封。 自然不可以。 “此事还需在商议啊。” 目前来说,老朱在位,他对京城也不发愁。 京城四周有丰富的水系,一直是鱼米之乡,并且商船往来方便。 而且是老朱当初的“老窝子”。 父子两一时间讨论到了僵持。 船队再过不久,就要靠岸边,到时候南京便是处于最沿岸。 海上贸易有利有弊,利于朝廷强盛,缺点就是离海太近。 “京城之地,咱研究过历史,有些不吉利。”朱元璋是带着这个时代的迷信。 朱标知道老朱担心什么。 曾经的东吴,东晋,南朝宋,南唐,陈等,都曾在南京建都,但是都非常的短命。 老朱中意的还是古长安和开封,但利弊朱标已经分析。 其实,朱标考虑过北平,处于太行山脉和燕山山脉的交界处,离海很近。 又有运河和海运,可以运输粮食和钱财。 只不过对于西南来说又太远。 今后,朱标还想扩兵西南,继续向西。 “此事综合考虑,咱在应天就成,往后大明交给你,还是另选一处都城吧。”朱元璋说道。 “那,爹的意思还是?” “如今有直道,各地有尝试开山,派人好好地筹划发展陕西一带,咱才放心。” “江南富裕,子孙容易沉迷,夜郎自大。” 朱标点头,老朱是担心海上贸易开启,大明国京城暴露在危险中。 这件事情没结果,又搁置下来。 但对于陕西,北平,开封等,朱标已经加大了政策。 朱标回去时,朱允炽跟着一起。 父子两人走在宫道上面。 朱标道:“杜师傅和魏师傅这几日教你什么了?” “诗词。” “很好,练武的师傅教你什么了。” “马步。”朱允炽晃着身子给朱标比划。 “天下最重要的人是谁啊?” “师傅。” 朱标摇摇头,把他抱起来道:“不,是百姓。” “为何?” “《荀子》中,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朱标说完,问道:“懂了吗?” “不懂。忘了。”朱允炽感觉朱标不高兴了。 朱标立刻把他放下,让他自己慢慢走。 “爹,抱。” 身后的小黄门要过来抱,被朱标拒绝。 朱标蹲下,跟他说算学中的一二三。 “爹数到三,便能抱你。” “奥。”朱允炽点头,父亲说话一言九鼎。 “爹,数。” 朱标喊道“一二一,一二一......” 朱允炽走路走到怀疑亲爹,一脸疑惑抬头看看,又继续走路。 正文 第445章 配合都城的法子 “爹,何时才数到三?”朱允炽问道。 “明日你问杜师傅,你就知道了。” 看朱标不走,朱允炽又问话。 打破砂锅问到底......朱标站在台阶下面,问道:“今晚谁给炽儿讲课。” 小黄门算算时间,说道:“禀太子殿下,应该是去听魏师傅讲课。” 朱标哦了一声,指着朱允炽道:“你们送他过去。” 朱允炽一张脸立刻变成了包子脸,皱着眉毛,但迫于朱标的威压之下,不敢吭声,眼里满满的都是眼泪。 一行人带着朱允炽离开。 等到了文化殿,朱标还是在思索着关于国都的事情。 他枯坐一夜,终于想到个好的办法,不管国都今后迁移在何地,都可以用这种方式来配合国都。 这是目前可以尝试的地方。 北平府设置,北直隶,辐射海津,辐射山东沿海等地,西北东北等地。 南直隶的京城则保持不变,培养成经济中心之一。 云南设西直隶,辐射贵川两湖,云南以西,正好沐英在镇守,可以发展。进而为扩张做准备。 大明的东南沿海府县,发展经济,米粮。甚至是大明今后的大门,到时候供应国都。 每府驻扎水师一万五千人,配大炮一百,火铳,水雷,战船…… 西北方,在山西设大明西市,发展经济,重修丝绸之路,茶马盐矿交易,辐射西北,与北直隶相互照应。 朱标将这些事情写下,带到乾清宫去。 进去时,朱元璋正在吃新出炉的烧饼当夜宵,这东西现在宫里面也有了。 “尝一个?”老朱把有些烫的饼丢给朱标:“这么晚,何事?” “关于国都的事情。” 西,北,南直隶,辐射周边各省,沿海的府县打造经济,鱼米之乡。 陕西北方一带,派国士院的院士过去,好好的研究适宜北方的粮种和土地,让粮食高产起来。 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所有的粮食只靠江南这些地方。 朱标说了自己看法。 国都要满足,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文化中心,如果这些不能兼得,需要先以政治中心为根本。 对于朱元璋来说,他的考虑是辐射大明如今的土地。 对于朱标来说,要辐射向东,向西,向南,向北更多的地方...... 每一处地方定都,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没有十分完美的地方。 各地配合都城供养,是最合适的方法。 朱元璋侧头看向朱标:“此事需要在商议,你随后去召集汪广洋他们商议下。” 明白这事不是自己说说就可以定下的,朱标也不急。 提到北方,就不得不说说这次去北平和陕西的事情。 “咱原本想让你带着文武臣僚去陕西和北平,看看那些将士,只不过那晚,咱就梦见轰隆隆的惊雷震撼寝宫,竟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到天亮,便让你和太子妃以及那他们去了。” 这件事,朱标并不知道。今日听到老朱说,当下才知道。 以往,刘伯温在,他会帮老朱去分析,自他去斩龙脉后,朱皇帝每次心里有事,便很少说。 “不过你在陕西做了不少的仁政恩惠,此事咱很欣慰。你比朱樉他们懂事多了。” 朱标知道老朱对去年那事耿耿于怀。 洪武六年,有一次老朱对众人提起陕西一带可以作为都城,十分不错。 朱樉喝醉酒后,便跟朱棡发泄对老朱的不满,尤其对提到往后可能迁都西安府一事,吐字更是污秽不堪,骂选西安府的是“浑鸟。” 史上,因为老朱提议迁都西安这件事。当时朱樉便是不满。朱皇帝便派朱标去西安府查。 后来朱樉就藩西安厚,恃宠放纵,并不能很好的要求自己,经常夜里跑出王府,将民妇抢去自己府中欺负。 也指使自己的亲随将民妇之夫打死。史上朱樉口无遮拦,被怀疑过有异谋。 历史上,太子朱标就亲赴西安府,还有心眼的试探过秦王最投契的人,包括卫所和将校们的口风。 如今历史已经再改变了。或许他们被派出去带兵后,就藩一事便不会出现。 每次自己去哪里,老朱都会很鼓励,锻炼他和地方,处理那些棘手的事务。 临走时,朱皇帝送了朱标一份手谕:自古创业之君,历涉勋劳,达人情,因物理,故处事妥当。而守成之君,生长富贵,若非平昔练达,少有不谬者。 这意思其实就是,老朱在考察他,是否能达人情因物理,处事妥当,办的漂亮,不到自己高兴,皇室高兴,就是天下臣民也会佩服的五体投地。 老朱给自己的这些话,朱标是不能,也不好向人倾诉的。只能埋入五脏六腑。 自己拿回去,警示着。 朱标点头收下,又对朱皇帝说道:“爹,此次在陕西时,有士子献给一副陕西图纸,各府县,一山一水,一关一隘,沟壑草木,矿产资源,标的清清楚楚。” 他知道,这对老朱来说是一份特别好的礼物,老朱不喜欢所谓的珠宝,喜欢土地。 这东西对准了老朱的脾性。 第二日,朱标吩咐身边的小黄门道:“请魏国公,周王,陶成道,赵云生,明商局,还有海务局,汪广洋他们几个到文华殿来见我。” 小黄门领命离开。 大明北方沿海府和东南沿海府的地图挂在文华殿正中。朱标看了会儿,便饮茶闲坐。 徐达最先过来,因为他就在东宫跟徐妙薇闲聊。 “殿下。”徐达恭敬的说道。 这个性情中人,是越来越睿智了,之前跟老朱都是庄稼汉的性子,朱标对自己这位国丈挺满意。 在徐达面前站立后,恭敬道:“岳丈,在沿海一带辛苦了。” 朱标越是恭敬,徐达越是不敢受:“这是臣应该做的,再过不久,这些水师的战斗力便可以所向披靡。” 等众人都到齐,朱标便指了指地图说道:北方,粮食的供应便有问题。但这次叫你们来,是因为航海和扩展大明疆土的事情,需要考虑下去。” 这两件事,他们在座都知道。 扩展土地很快就要开始了。 航海的事情,听说下个月船队就要返航,众人已经很期待。 朱标也期待。 临走时,朱标叫住朱棣:“这次航海归来,我要挑一些稀有之物送与你和徐小姐。你想要什么?” 看到朱标真心实意问他,朱棣愣了愣:“大哥,真的?” 朱标点头。 “俺啥也不要,俺走了哈。”朱棣大笑着离开。 正文 第446章 船队回归 朱标目送朱棣离去,宫里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且乏味。 ...... 次日清早,收到船队消息的朱标,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给老朱夫妇。 土豆庄园占地有两亩,和宫中的菜地离得很近,这几日正是土豆丰收时。 朱标站在田埂的宫道上,看着在田间忙碌的朱元璋,汪广洋,郑士元等人,笑了笑。 能到这土豆庄园中来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这里是老朱的希望,只有和老朱关系好的,得宠的文武百官才可以来这里。 朝中官员以此为荣,皆想向老朱求个机会,都被无情的拒绝。 老朱给的原因是怕把地踩坏。 朱标就不一样了,自己想来多少次也可以,他是最早提倡土豆的。 “走,我们过去。”朱标说了句,带着身后的小黄门朝着庄园旁的小楼阁而去。 朱元璋头戴草帽,龙袍早就不见,穿着粗布衣服。 树下有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宫女在旁边小心的照看着。 看见过来的朱标,小丫头眼睛一亮,笑容出现在脸上:“爹爹。”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让爹看看。”朱标宠溺的将女儿抱起,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灰尘,“脸上都是泥。也没人管管。” 旁边的宫女下的立刻跪下,磕头求朱标恕罪。 “孤没说你,起来吧。” 走进楼阁,朱标对马皇后笑着道:“娘,你这是把她们都叫过来了。” 看着满地的土豆,宫女内侍,还有常氏和沈知否她们。 “娘可没有,是她们有孝心,你怎么过来了。”马皇后看着朱标问道。 “过来看看,土豆今年能否丰收。”朱标走过去冲马皇后笑了笑。 马皇后点头,她的皇帝陛下对土地可不是一般热情,十分热情。 “我姑娘都快成土豆了。”朱标看着沈知否说道。 “咔嚓...” 细不可闻的声音出现在朱标的耳朵,好像什么在啃着东西。 “卧槽!” 朱标飙了句粗口,立刻过去把自家闺女啃了口的土豆扔下来,“不可乱吃。” 沈知否过去将她抱起来,笑着用手帕一点点的擦干净,动作轻柔随意。 谁知她黑漆漆的桃花眼看眼朱标,又一直盯着马皇后。 不管是马皇后说话还是做事,总之就是看着马皇后,一脸的呆萌。 马皇后便会笑着过来抱起她:“哎呀,小粘人精。” 相比楼阁内的和谐,外面的庄园里,大家伙可就是热闹了。 朱棣跟徐达将土豆抬进竹筐子。 朱元璋道:“今年这些拿去称一称,这块地是越来越肥沃了。” “是啊。”汪广洋平日白皙的面容热的像一个猴屁股。 不远处,国士院那些官员,正坐在树下挑选优良的土豆,准备明年试种。 看见朱标,老朱喊道;“你也来挖一株。” 随后,朱标拿了农具,一锄头下去,整株土豆就连根带果实。 土豆的枝条早就开始干枯,根部结着七八个,也难怪当初沈家给它叫子孙果。 朱标蹲着,旁边的小黄门就拿着筐子,将土豆从根上一点点的摘下来。 “这东西,吃了也可以顶饿,和麦还有稻谷一样。” “没有大米白,但是它可以蒸,煮着吃,炒着吃,烤熟,炸着吃。。。”朱标举着土豆对众官员说。 “汪相,郑尚书,船队有消息,原本这个月就可以回来,但是孤叮嘱他们寻找东西,今收到消息,找到的那几样东西可比大米,土豆更诱人。” 众官员面面相觑,这土豆已经够神奇,难不成还有更神奇的? “还能有这玩意好?”朱元璋白了朱标一眼,有些不信任的的看着朱标。 至于其他人,心里不信,但是嘴上也没有说。 事情就这样过了两个月. 朱棣大婚后不到半个月,大明船队成功靠岸。 大明,洪武七年,十月。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历时两年多,船队再次回到南京。 除了西洋沿岸和美洲南北沿岸,和附近的岛屿,并将蔬菜作物外,带回来了苦瓜和玉米,辣椒和红薯。 这是朱标专门叮嘱的。 船队人员到达南京城外那一天,百官刚下早朝。 奉天殿的台阶上,殿廊上,都是穿着红袍的官员。 “郑总兵和梁国公到京城外了。” “郑总兵和梁国公到京城外了。” “郑总兵和梁国公到京城外了。” 一级传一级,声音在庄严的皇城中,传到了众人耳中。 还没出皇城的官员纷纷侧目。 弯腰洒扫的内侍也抬起头听着声音。 朱标自然也听到了,同样的还有老朱,朱棣。 “想去迎接就去吧,这件事是你的功劳。”老朱说道。 在朱皇帝心里,他对航海这件事还是不太赞成,估计也不会带回来什么东西,便交给朱标。 “是。” 朱标转身,带朱棣一同前去。 等他们看到三宝带回来的东西,定然会刮目相看。 街道上尽是看稀奇的人,也有想看看大明船队的人物到底是什么样的。 接到蓝玉和三宝,两人先去见朱元璋,将所有的珍品清单都呈了上去。 ........ 东宫设了酒席,朱棣陪同。 三宝很有条理的将自己这两年内所经历的,知道的,以及到过的国家,中间还夹杂着各国的一些野史,以及沿途的水系,山川,风土人情等。 为了讲的更清楚,还特意加了名字,把朱标曾经和他讲的那些名字都对应起来。 不同于中原的风俗,以及矮人国。猎人岛这些事情,听得朱棣十分惊讶。 现在所处的大明只是世间万物的一角,大洋沿岸有人居住。 三宝将一切说清楚,略微停顿。 这期间。蓝玉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的骄纵,等三宝说完后,他才开始。 “殿下不知,我们大明的羊在有些岛屿国家,竟然一只羊可以换一石宝石翡翠。”蓝玉咂咂嘴。 你喜欢的东西在人家眼里就是一文不值......朱标知道有的海外国家盛产珍珠玛瑙。 但大明有的东西,不值钱,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无价之宝。 “矮人国?他们有多矮。” 朱棣明显精神一振,和蓝玉攀谈起来。 蓝玉谦让道:“此事,你还是问郑总兵,在大洋上的日子,船队都是靠他,我只不过镇压一些海贼和生活当地,想抢我们宝船的人。” “殿下,你让奴婢找的东西,奴婢一刻也不曾忘。” 三宝说着,便从小箱子中把两年前朱标交给他的图纸取了出来。 “这在美洲时,奴婢拿给当地的酋长看,他们说这叫珍珠米,不叫玉米。” 三宝拿出五六根手掌长的玉米棒子。 这种比后世的要小很多,产量不高,颗粒也小。 但好歹有了,就很不错。 “名字不同,也不妨事。” 各地不同时期,方言都不一样,这玉米可是有很多种叫法的。 就像土豆又叫芋头,洋芋,土豆..... 玉米自然也是。 玉米,包谷,苞米,玉菱,玉麦,六谷,珍珠米,红颜麦....... 随后,三宝起身,拿出几颗养的绿油油的植物。 红薯秧子....朱标拿起来看了看:“三宝,孤不是说要地瓜吗,就是红颜色,很甜的。” 三宝立刻请罪:“原本小安岛那人送了奴婢一些,谁知船走到半路是,有些坏掉了,有些干了。哥舒翰便帮奴婢种起来了。” 朱标也能理解,便说:“即将入冬,这些秧苗要想法子安置。” 见朱棣好奇,蓝玉表示这些吃起来很不错。 “海椒呢?”朱标问道。 “在那罐子里,哥舒翰帮奴婢储存的。” 蓝玉道:“殿下,为了这些,郑总兵吃了许多苦,他率人单独驾船去找的。” 朱标点头,表示他不会亏待:“拿出来看看。” 正文 第447章 天方国进献“祥瑞” 三宝取出油纸包。如今辣椒个头不大,红绿都有,只不过都晒干了。 “玉米,番薯都是可顶饿的东西。”朱标拿起辣椒:“这海椒也叫辣椒,用它做菜,十分美味。” 朱标话音刚落,一只手就飞快的捏了一颗辣椒丢进嘴里。 “王爷,这海椒吃不得啊。”三宝和蓝玉说道。 “怕俺吃没了,如此小气,俺尝尝。”朱棣想,既然地瓜和玉米都不错,那这东西肯定也不错。 下一刻,朱棣窜了起来。 朱棣嘴里如吞火,含糊不清道:“你不早说,俺要喝水。” “来人,取水来。”朱标吩咐。 连着喝了许多水,朱棣才算安静下来。 “呼...哈..”朱棣吸溜着。 朱标说完,想到一件事:“那和尚呢。” 三宝知道朱标问的是谁,便说道衍跟哥舒翰在一起,在听中原的五行之术。 询问后,朱标才知道哥舒翰是个美洲佬。 蓝玉道:“生的与我们不一样,那边的女子倒是十分......” 常遇春如今的脾气改了许多,蓝玉也进步了,朱标想了想,说让蓝玉去常氏那里看看。 这次回来,还带了几个人,是天方国的,说要献给老朱一只麒麟。 宫中房屋鳞次栉比,巡夜的内侍走来走去,巡逻的盔甲起着摩擦声。 承乾宫灯火通明。 “把海椒的籽掏出来,一粒一粒,还有玉米颗粒,明日简单晾晒下,交给国士院。”朱标监督他们。 沈知否撇撇嘴,压低声音对他道:“海椒太辣,你莫要摸它。” “知道了。” “你要歇着吗。”沈知否关心的问道。 “这些东西太珍贵,对于大明百姓必不可少。我得画出放地瓜苗的火室出来,确保那秧苗存活结种。”朱标垂下眼眸,继续忙碌。 次日早朝,朱元璋在早朝上,论功行赏。 蓝玉把功劳给了在海上病死和殉职的人,并说自己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老朱很高兴,依然赏赐蓝玉。 众大臣听说这次出海,带回来不少的东西,竟然还有一只麒麟。 随后天方国的人和美洲的哥舒翰一起朝见朱元璋。 “大明皇帝陛下,你的船队,你的大明将军,都好厉害。我的主保佑你,我想留在大明。” 哥舒翰用蹩脚的大明官话说着。 倒是没有说假话,他是被蓝玉他们给折服了。 朱元璋看向朱标,压低声音:“他的朱是什么意思,咱老朱家属于大明,咋是他的朱?” 朱标道:“洋鬼子的主,就类似中国的神仙。” “那还差不多。” 老朱声音洪亮道:“废话咱不多说,你可以留在大明,但是你敢违反大明律法,欺负百姓,咱亲自送你去刑部。” 哥舒翰有些不懂刑部是什么,但是大明的皇帝真是太威武霸气了,大明的好东西真多。 等哥舒翰说完,天方国的“小强”说自己跟随船队而来,送麒麟给大明。 小强这个名字是天方国的人让蓝玉为自己起的。 朱标忍住笑,这也只有蓝玉能起这让人诟病的名字。 “麒麟在何处?”朱元璋问道。 “麒麟在御花园等候陛下观赏。”天方国使者道。 众官员有些叹息,毕竟他们没有看到“麒麟祥瑞。” .......... 随后的几天,老朱收到特别多的奏疏,有一大半都是想看祥瑞的。 老朱看到这么多的官员求他,对朱标道:“他们都想看看祥瑞,咱咋不觉得是祥瑞,把御花园的树叶啃了个光。” “百官看祥瑞,也是好事,不如明日选个好日子,让百官进宫来看。” 朱标点头,随即又说了刘伯温即将回京的事情。 老朱高兴道,“等刘伯温回来,跟咱们下棋。” 除了下棋,老朱还想着等刘伯温回来,他要让刘伯温给自己好好看看,这天下哪里适合给朱标建都城。 那个配合都城,建丝绸之路,沿海经济府,南北西直隶的事情,刚好一起让他算算。 “看祥瑞!” 随着一声喊,百官从御花园的侧门进来,如上朝时的排列,整齐划一。 “带祥瑞。” 当高脖子的长颈鹿被带过来时,朱标看了眼最激动的户部尚书,白了他一眼。 你激动个毛线,户部管理的一塌糊涂,看祥瑞你倒是第一个。 朱标很想告诉老朱,说这是长颈鹿,但是最终还是闭嘴了。 不想做破坏大家美好愿望的罪人。 木棍子上长个木耳,是祥瑞。 野狗在路边随地大小便。出来一些狗尿苔就,也叫祥瑞。 现在长颈鹿也是。 神他妈的祥瑞。 正在这时,兵部尚书站出来道:“陛下,这乃是大明的祥瑞。该保护起来。” 哦豁,原来保护动物,从大明今日就开始了。 随后的日子,为了大明的祥瑞。 原本冷清严肃的皇宫,开始多了许多的花草树木。宫里多了很多的新鲜气。 还有一个是因为,东宫原本是科技院的旧院子,朱标把他给了朱橚。 然后有一天,朱老五就跑过来说他的草药被祥瑞麒麟给吃了。 朱标便让他去太医院,跟着熟悉太医院的事情。说到洪武八年,这些草药就会长出来了。 日子就这样平平无奇的过着。 刘伯温斩龙脉回来后,便经常被叫到宫里下棋。 一下就是大半天。 老朱到没有那么防备刘伯温了。 李善长回凤阳养老了,朱桓死后,老朱也不好意思在找自己老哥说话了。 那些武将都在各地,当年那群人里,唯一就是刘伯温跟他下棋。 “刘伯温,这几年辛苦你了,咱想了想,给你个国公做做。” 老朱说着将棋走了一步。 “陛下,臣老了。” 刘伯温斩龙脉这几年,突然就衰老了很多。身体更是大不如前。 “你怎么老了,咱也是弥补你,这样,让你儿子去户部,户部缺个侍郎。” 刘伯温道:“多谢陛下,臣如今别无所求,只求和陛下,下几盘棋。” 两人还是坐在最初的那棵树下。 笑呵呵的下棋。 但很快,这种和谐场景就被打破了。 因为,老朱又在自己快要败给刘伯温时,悔棋了。 往后,只要是晴天,便会听到老朱又悔棋的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洪武八年。 正文 第448章 朱皇帝想禅让 洪武八年,朱皇帝把临安公主许配给水师掌校,赵云生。 洪武八年冬,沈知否育一子,名朱允烨。 洪武九年初,徐妙薇诞下一子,名朱允炀。 洪武十年,朱棣长子,名朱高煜。 洪武十年,夏,老朱做了一个梦,命刘伯温进宫解疑惑。 “练了快四年的兵,终于可以向四面而发。沐英会帮你拿下吕宋。”朱标看着朱棣道。 “大哥,俺更想往北。”朱棣道。 “可以,等你拿下吕宋和交趾,你可以往北,攻下俄老毛子。那些地方我都交给你。” 前几日,朱樉拿下了西域四周,小国彻底臣服大明,开始纳贡。 朱棣便心痒痒。 “拿下吕宋,大哥答应你。” 朱标忙着筹划数年后,第二次出海的事,很快把朱棣催促走。 坐在御案后的朱元璋,脑海里始终回荡着,这几日的梦境。 两条飞龙,幼龙于下,最终幼龙突然死去,老龙独自在天空盘旋。 难道是在预示着什么....朱皇帝心思都不在奏疏上。 幼龙早逝...... 这些事情,让朱元璋心里做了个决定。 “刘伯温来了没有,去催催。”老朱烦躁道。 于一点头。立即去催了。 许久后。 刘伯温匆匆走进来,老朱把奏疏往旁边一放,从御案后站起:“咱这几日总是做梦。” “梦是常事,不知陛下做的何梦?臣可解上一二。” “梦见风雨交加.......老天的意思,该尊崇,咱想这把椅子该交给太子。” “这......” 刘伯温不敢乱说,他有些郁闷。一时间不知道朱皇帝的意思。 “咋了,你不是第一神算刘伯温,怎么今儿不灵验了。”朱元璋一双眼睛盯着刘伯温。 见陛下的眼神,刘伯温低头看着地面,揣摩着陛下到底什么意思。 “陛下正值壮年,臣以为....” “咱还壮年?这都有些老眼昏花了。” 刘伯温还想说什么,朱皇帝眼睛一转:“伯温呐,你今日随汪广洋和六部尚书,跟咱出去走走。” 六部尚书和汪广洋他们,很快就到,听说是陛下想着四处走走。 南京,国士院。 洪武皇帝正在国士院的青云阁中,聚精会神的看着贴在墙上的《西洋万国海图》,还有一副是当年船队第一次下西洋时,画师画的船队图。 以及新做的地图,这地图上,绘制的大洋大陆。 都是这几年,朱标根据船队绘制的地图,以及水手做的笔记,整理出来的。 朱元璋见过天方国和美洲那个哥舒翰,也知晓这世界上存在的那些国家。 太子朱标这几年做了不少的好事,直道已经遍布各地。 “诸卿觉得如何?” 朱元璋双手抚摸着《洪武大策》,《洪武药典》,这些都是朱标这些年里让翰林编纂和大儒修编的。 最显眼的是那本《皇明祖训》,朱标把它放在最显眼的上位。 朱元璋明白,这说明在自己儿子心里,《皇明祖训》是最重要的。他对朱标这一做法很是满意。 “太子有贤君之姿。”朱元璋说道。 众人点头,朱皇帝便笑了起来。 除了朱元璋,汪广洋和刘伯温也十分惊讶。 这几年中,他们这群文臣没有想到,国士院竟然有如此多的宝贝。 要知道,那大策和药典,在民间传扬的神乎其神,就连他们当中有些人,也只是上早朝远远的看过一眼。 今日距离如此之近。 青云阁为国士院设置,如今还没有一个人可以进入,但这是国士的目标。 越难得到,越是显得神圣。 “你们可以随处看看,咱也是第一次来这青云阁啊,平日里太忙了。” 朱元璋说完,便往二楼而去,他听说朱标有时晚上便在这边过夜。 二楼除了简单朴素的卧榻,剩下的都是书和各府的山川图。 “太子很节俭啊。” “陛下说的对。” 中间只有一张桌子,桌子后写着几行字。 用的是楷书。 汪广洋和刘伯温心中感叹,太子今后又是一贤明之君。 “这是太子所写?”众人异口同声的问。 因为上面的内容真是太狂妄。 “日月所照之地,必为大明之疆域,治草原以养汉马,征倭岛以扬国气。消后患于萌芽,夺西洋以练水军,伐南洋而养鱼虾。征西南之地,牧俘虏白黑之人。马蹄所踏之地皆为华夏,征天下之国,得天下之所,奉大明宗旨,建藩国于海外,万国皆以大明为尊,汉人之贵。可为者,唯有大明。” 朱皇帝一口气读完,站在那里呆愣着。 看来自己不用证明自己儿子比自己做的好了。 因为根本不用证明。 这些话简直是刷新他此生的心愿。他的心愿不过是统一南北,清除北元之势,临边小国以大明为尊,他此生就无憾了。 海外这些地方,自己儿子都想要,老朱很欣慰。 “听说织造局有新的水力纺纱机。” “臣听说,陕西一带新建的河渠已经开始供水,今年粮食是往年的数倍。” 卧榻后面,是比人还高的大明周报,都是从第一次的周报,到今时。 每七日为一周。 六部尚书和汪广洋他们走在最后,刘伯温跟在朱元璋旁边。 自从船队下了西洋后,有不少的国家前来和大明交好。 黄河也很少出现决堤,堤坝每年都会修建一次。 各地的赋税,也都越来越多。 如今,江南之地,北方商贾众多。北方之地,江南百姓长住。 “当年,咱总是遗憾不能收北方百姓之心,太子这几年常去北地,百姓心属于大明,是他的功劳,咱老了。” “陛下的意思是....” “咱想种种田,在后宫清闲清闲。” 刘伯温懵了,自古以来,只有子弑父,父防子,为帝王之位整的骨肉心离。 这陛下..... 朱皇帝压低声音:“此事你要帮咱。” 刘伯温点头。 回宫时,朱皇帝对着汪广洋他们笑道:“哈哈哈,去年地瓜和玉米产千斤,都是国士院和太子的功劳。” ........ 文华殿,朱标正在和国子祭酒,国士掌门掌院商议今年各地的学校问题。 “免费入幼学和县学,还要为他们提供免费餐食?这?”国子祭酒宋纳和陶成道有些担心。 皇明书局的几位负责人道:“此事臣以为先缓一缓,各地这几年粮食虽然充裕,但是远远不够。” 朱标看了几人一眼,“你们是怕户部哪里不好批准?也罢,此事先搁下。” 正在这时,有小黄门进来道:“爷,陛下今带着六部尚书和丞相他们,去国士院了。” 陶成道一听,急忙就要回国士院去,说回去看看。免得有人冲撞陛下。 朱标还没说话,老朱那边就有人过来传话,让朱标过去。 正文 第449章 朱标生病了 回到皇城,朱元璋毅然的走向谨身殿,命人去叫朱标。 半路朱标上问小黄门,到底是何事,内侍只说不知。 朱标径直走入谨身殿,站殿武士侧身让开,将谨身殿的大门关上。 内侍和宫女全都退出去,朱标心里一惊,这今天到底是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秘。 朱标走进去,才发现刘伯温也在。心中疑惑,皇帝老子今天到底要做什么,从国士院出来后,就喊自己过去。难道是国士院这些官员哪里做的不太对,老朱发现了。 “父皇.......” 见刘伯温在,朱标恭敬的叫了声。 朱皇帝没有说话,几步过来,坐到桌前,潇洒的挥手,示意朱标先不要说话。 他看着不明所以的朱标,还是没有说话,示意刘伯温一起过来。 这时,刘伯温走过来,站到旁边。 朱元璋看向朱标,认真道,“咱叫你来,是因为,这几年你十分出色,咱放心。接下来大明的担子便交到你手上了。” 什么?朱标怀疑自己听错了。抬起头看向朱元璋:“这,儿臣请父皇收回成命。” 朱标这会脑子里立刻转动着,老朱没有理由退位,一定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 但想来想去,没有哪里做的不对。 朱皇帝看向朱标,坦言道:“这位子迟早都是你的,早做晚坐都是一样的,你也别搞什么推辞,希望大明在你的手中,可以变得更加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朱标看了眼刘伯温,这到底在搞什么鬼,没有一点征兆的就说把皇位给自己来坐,他还搞得这么神秘,大殿中就他们三个。 老朱正值壮年,况且他也没露出过自己要退位的事情,这一定是在试探着自己,肯定是有什么问题。自己还是找个机会赶紧溜吧。 “标儿,听到没有,明日在奉天殿上,咱要说说这事情。” 一时间,不明白老朱在试探自己,还是其他,有些拿捏不准,便也没有轻举妄动。 “爹,我这几日感染风寒,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朱标说完立刻就溜走了。 “生病叫御医。”老朱看着离开的朱标,转过头看着刘伯温,不知道自己这儿子怎么了。 但听说朱标生病了,立刻看向刘伯温。 难道那个梦预示是真的,自己这条老龙要把儿子给压死。 朱标不知道,自己的借口,反而更坚定了老朱传位的心思。 “陛下,此事有些过于匆忙。”刘伯温道。 “咱这不是先跟他说,也没有立刻让他登基啊。”老朱委屈道:“那就明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来说。” 朱标从谨身殿出来后,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小黄门元宝跟着他,喊了几声,朱标也没有听见,只顾着自己往前面走去。 “你不必跟着。”到东宫门口时,朱标说道。 “奴婢记下了。”元宝停下,以为朱标是生病了。 老朱是怪自己太过能干,试探自己? 这也不能怪朱标,毕竟平平无奇的一天,老朱说出了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还从没有和自己打过招呼。 长乐殿,永宁宫,承乾宫,朱标理智分析后,还是去了沈知否那里。 这是最稳妥的。 历史不按照自己知道的来了。这对朱标来说,有些恐慌。 踏进承乾宫,看到自己的儿女和可信任之人时,朱标松下来。 “呼,舒坦多了,今天明明是平淡无奇的一天啊。”朱标心里嘀咕着。 靠在门上,自己的姑娘怀平走过来,“爹。” 皮肤白皙,五官俊逸的朱允烨晃过来抱着朱标的腿。 朱标摸了摸她头:“带烨儿去玩吧。” 见朱标和平时不一样,沈知否将两个孩子交给奶娘。走过来看着他轻声问道:“怎么了,满头大汗。” “渴。”朱标指了指远处的茶杯。 沈知否立刻过去,丛茶杯边拿了青色的杯子,走过来:“这是你爱喝的冰梅汤。” 朱标接过来,灌下汤:“好了。” 等朱标坐下,没什么需要后,她才坐下来,把茶水倒在杯子里。手碰了碰后,又拿起空杯子传水,随后用手轻轻地推到朱标手边。 沈知否有些迟疑,有些事她是不好多问的,便默默地观察这朱标的脸色。 “不要生闷气,好不好。” “没有生气。”朱标有些语气烦躁。 “那你想与我说了,再说。” 朱标看她一眼,笑道:“谁说我有事情了。” 沈知否低着头没有说话。 朱标过了会道;“有事,爹说要让位与我。但我怕是试探,容易酿成大祸。” “什么。”她猜到朱标有事,但没想到是这件大事。便轻声道:“陛下对殿下十分喜爱,应该不会。但是如此突然....” 朱标点头:“这事我不能受,可明日躲不过。我想稳妥些,该如何。” 沈知否点点头,道:“殿下想要稳妥的话,可以称病,明日不去。” “就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刚才称病,就怕明日御医来诊治。” 看她不说话,朱标打算自己想办法。 “唉。” 朱标一时半会不能确定老朱的意思,烦躁的在桌上拍了下。茶壶的水溅到她的手背上。 沈知否手背有些红,缩了下手,转过头去。 看了眼她,朱标又有些后悔:“烫到了。” 她眼里含着泪水,低声道; “有一....点点。” ....... 到了下半夜。沈知否送了好几个炉子过来:“殿下别急,臣妾有办法让您变成真的生病,又可以控制。” 只见她在朱标的周围放了好几个火盆,陪着朱标坐在那里,穿着厚厚的棉袄。 朱标热的浑身是汗,原本就是夏天,这更难受。大门窗户又紧紧的闭着。 看到她陪着自己,朱标有些觉得自己不该吼她。 三更时,她让人提了些放冰块的井水,倒进木桶,让朱标直接进去。 冷热交替u,朱标打了个冷战。 “还不够,殿下继续。” 朱标又闷头进入水里。 天亮时。朱标终于病了。 “若有人问冰桶和火炉,你便说是我半夜生病忽冷忽热,让你准备的。”朱标道。 “若是有人问为何不请御医,臣妾便说,殿下是不忍半夜折腾戴御医他们,体谅臣下。身体忽冷忽热,才用火炉和冰水。”沈知否想了想对朱标说道:“若是陛下试探,肯定不会再问。若是陛下是真心传位,那殿下生病好后,就记得安然答应,不要寒陛下的心。” 果然,戴思宗诊治后,说朱标是风寒。 老朱下早朝后,过来看了看,让他好好养病。 嘴里嘟囔着什么梦境灵验,自己不能压过儿子之类的话。 常太子妃带着朱允炽过来,徐妙薇带着朱允炀也守着。 其他宫里的,听说朱标生病了,都过来看。 就连敏敏帖木儿和王保保的夫人也过来看。 人太多,承乾宫都站不下了。 沈知否站在门口,安静地站着。 常氏走过来,询问沈知否昨晚的事,问朱标为何突然生病。 马皇后笑了笑:“生病哪里有原因,御医说了,好好养着就好,怀平和烨儿我带几天,你好好照顾标儿。” “臣媳记下了。”沈知否点头,送众人离开。 正文 第450章 皇帝的位子是你的 风寒若是之前,定然是会要人命的,这个操作具有一定风险。但在没有搞清楚老朱突然要传位给他的意思时,朱标还是要做的。 沈知否进来,帮他换了头上的湿布道:“殿下,大家都走了。” “嗯,去让方有执把国士院医阁的清热柴胡丸送来,让典膳局多准备些生姜水。”朱标鼻子堵塞,忍着头重之感。 国士院的医士,自己花钱支持他们这么多年,这会儿该他们为自己送药了。 大明的风寒在国士院的感冒丸出世后,已经畅销好几年,就连拉肚子这个,也是有药丸的。 唯独一些需要动手术的病,大明国士院还达不到那个水平。 老朱这突然要传位,到底是哪根筋儿不对了,要是正常性的给自己皇位,还行。 他偏偏选择平平无奇的一天来给自己突然说:咱要让位给你。 还只有他和刘伯温两个人。 是自己这几年,做的事情太多了,还是老朱真想给自己皇位。 这才洪武十年,实在是不符合历史的车轮啊。 得亏真感冒了,不然被老朱知道自己当时找借口,那不得把自己给刮了。 自己这个皇帝老子,最恨别人骗。 药很快送来,沈知否听说是方有执送来的,立刻倒了热水过来。 朱标对她很放心,她知道这是自己要喝的东西,一定会非常的谨慎的。 送来温水:“殿下,喝药了。” 朱标皱了皱眉头,怎么听着有武大郎和潘金莲的味道:“你下次换个语气,我听着怪怪的。” “何处怪了。” “下次换语气。” “好。殿下用药。”她清浅的笑着点头,想了想才说道:“就是药丸味道有些苦。” 朱标忍着头疼,看向她:“你如何知道?你也吃了?” “嗯。”沈知否点头,理所应当的说道:“臣妾帮殿下试试。” 朱标沉默了会儿道:“你是不是傻,若是有毒,这第一个先毒死的就是你。” 看她不说话,只是举着勺子。 朱标抬头看了看她,这种事情自己还是只能告诉她的,有些事不适合告诉那两个太子妃。并不是怕她们会对自己怎样。而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很少提起自己的情绪,或者心事,但这种突然让位的事,判断错了就是灾。 先生着病几天,看看情况。 药只吃了三粒,其他的朱标没有再吃。 吃了这药。再大的风寒也是不怕的,但不能好的太快,需要自己感觉身体,控制到不轻不重。 土豆庄园。如今一半都种的是成片的红薯。 朱标告诉他们,地瓜秧子摘下来也可以吃,所以马皇后便带着后宫的几个妃嫔,来采摘些,拿回去各宫吃。 朱元璋皱着眉头,指着马皇后说道:“少摘些,标儿说那东西可以插着,培育苗子。” “看把他小气的,这还是我种出来的。”马皇后和郭妃说笑着。 朱皇帝道:“过些日子,咱就天天来这里种地瓜。” 说到这事,朱元璋又犯难。朱标生病,这不就是梦的实现,大龙压小龙,小龙病恹恹。 这位子本来就是他的,谁知道他倒好,还不受,这是毒虫猛兽咋滴,能把他咬了。 承乾宫门口,两边有不少朱橚养的药花,怀平看着朱橚在那里挖草药,说道:“五皇叔,挖了根,它们就死了。” 朱橚看着她,大哥的女儿小小年纪就生的好看,这是随了沈选侍了 捏了捏她脸蛋道:“这个叫做白芷。你皇爷爷不喜欢宫中太多的花草,觉得不严肃,幸亏你爹,五叔才能种这么多。” “我爹生病了。”怀平的眉间多了担心:“我娘不许我吵闹,就把我和烨儿赶出来了。” 朱橚看过去,果然乳娘带着朱允烨在外面玩耍。 “五叔去看看你爹,你在这里不要乱跑。待会儿让宫人接你。”朱橚拍了拍手上的土,示意那边的宫女过来照看。 “等你病愈,咱就在奉天殿说这事情。”朱皇帝站在朱标榻前:“此事由不得你,咱也该歇歇。” 朱标装作没听见。 “选个日子,到时候咱就在后宫好好的养着,每日做个清闲的太上皇,呆闷了,你就给咱划一块庄子出来,咱就去那里。” 你倒是给你自己安排的舒服妥当,到时候别人还以为我逼迫你退位给我了。朱标闭着眼睛默默道。 “咱当了十年了,累。等你坐在奉天殿上,就知道咱有多累,到时候你就自己决定,别来烦咱。” 朱皇帝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对着朱标说话。 看见戴思宗进来,又指着戴思宗说道:“太子什么时候痊愈,上次宁国公主风寒,医士几粒药就给治好了。” 戴思宗立刻道:“陛下恕罪,臣待会儿就去找方医士。” “你们这群老家伙,医术是越来越差,多和国士院学学。”朱元璋骂舒坦了,看了眼朱标,这才负着手离开。 四五天后,朱标的感冒还是好了起来,装也不能装了,只好硬着头皮上早朝了。 原本想着拖几天,皇帝老子热情会随时间递减,谁知他病好第一天,老朱立刻宣布了。 满朝文武百官,都被这个问题炸住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要是太子登基,那他们怎么办。 周观政立刻反应过来,立即跪下道:“陛下请三思啊。” 一旁的朱标也跟着说,紧接着淮西功臣都跟着劝。 朱皇帝怅然道:“这几年来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北方的百姓联名上书,感谢太子。南方的士子也对太子佩服。 咱每次想到这里,便觉得咱是年纪大了,让太子带着你们一起为大明折腾吧。 这个位子坐的是咱,还是太子标,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你们该怎么做事,还怎么做。好好的为大明出力。” 朱标忙道:“儿臣不敢受。” 奉天殿中一片寂静,众官员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陛下是十分愿意让位太子的,没有任何不愿。 朱皇帝看向众臣,道:“咱的太子标,有贤君之姿,你们也别搞什么劝阻,也别上奏疏,因为你们上了咱也不看。咱希望你们,和太子一心,将大明河山,开疆万里,” 众人互相对望,他们不敢去说这种话。 最后还是刘伯温带头,高声的喊道:“陛下神武,臣领旨。” 随后他便和高启,汪广洋,六部尚书等,跪向朱标:“臣请殿下继承大宝,为大明,天下黎民百姓。” 有了这几个人的带头,百官们纷纷下跪,他们亲耳听到陛下的旨意。 况且他们对朱标是心中早就已经认定的太子储君。 看着皇帝老子亲切眼神,仿佛在说:皇帝的位子就是你的。 朱标这才肯定,老朱是真想让位给自己,让自己好好的去做一番大事。 他怀疑,装病,只是因为不相信老朱的性格,做事,会做出这种事来。 但也不怀疑,毕竟自己不用老朱再铺路。 朱标不再推辞,正了正自己的袍服,跪下道:“儿臣朱标,在此立下宏志,不负陛下所托,定让大明代代兴盛,日月所照,皆为汉土。” 看到太子殿下同意,群臣倒头拜,大声道:“臣等愿随殿下,再为大明建功立业!”